《从超级特工到千古一帝》 第1章 重生遇上讨债的 “呵忒,这真的是人吃的东西?” 吐出满嘴酸涩的糠菜团子。 林策表情有些扭曲的看向坐在对面的美艳女人。 女人一米六七左右的身高,生的花容玉貌,妩媚妖娆。 圆润的鹅蛋脸上眉黛青山,杏眸含春,琼鼻挺翘,薄唇温润。 虽只穿一件浅绿色的罗烟裙却依旧难掩其天生丽质,气质出尘。 女人名叫云巧儿,邻国大云王朝没落宦官之后,原主的媳妇儿。 至于原主,大梦王朝蜀郡三河县太平乡一等一的败家子儿。 家中原本也有良田数顷,吃穿不愁。 但一年前秀才不中便迷恋上赌博,整日嗜赌如命。 不到半年的工夫,将偌大的家业败了个七七八八。 年老体衰的父亲得知消息怒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去见了亡妻。 而原主觉得愧对父亲便找赌坊理论,结果被一顿暴揍,然后特工林策便重生了过来。 “哼!有糠菜团子吃就不错了,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以后就只能吃观音土了。” 云巧儿声音清冷,黛眉轻蹙,语气不善。 眼中更是透出浓烈的厌恶之情。 林策有些讶然的看着她。 不是说古代女人都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嫌我说话难听?” “呵呵,我的确没想到你敢这样与我说话。” 林策摸了摸鼻子,悻悻的一笑。 “你都准备把我卖入青楼了,还要我说好听的?” “卖入青楼?” “怎么,前天晚上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云巧儿微微偏过头,看向林策的眼神尽是鄙夷。 林策眉头微垂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档子事来。 前天晚上原主输钱回来心情极为不爽,云巧儿多说了他几句,他便扬言要将后者卖入青楼抵债。 这般倾城国色的媳妇儿卖入青楼还债,原主脑子是秀逗了? “咳咳,那个,我那就是一句气话,你别当真。不过这糠菜团子的确不是人吃的东西,你也别吃了,容易吃坏肚子。” “家里只有这些东西还能吃,不吃这些吃什么,吃观音土?” 云巧儿依旧眼神不善,话里夹枪带棒。 “我记得家里还有几斤小米跟一些腊肉?” “那是留给公婆的供品,你是准备空着手上公婆坟前,你也不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脊梁骨? 原主但凡有这玩意儿,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供品我回头再想办法,你先照我说的去做。算了,还是我来,你的厨艺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两日领教过云巧儿黑暗料理的林策改变了主意。 将腊肉与几斤小米提出来之后,林策洗锅淘米,清洗腊肉,然后出门拔了一些青菜回来。 不消小半个时辰,一顿小米饭加腊肉炒青菜就做好了。 正待他招呼云巧儿坐下吃饭。 “哐“的一声巨响。 院门被人狠狠地踹开。 接着一名四十几岁模样,穿着缁衣皂袍长得五大三粗,眉眼极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中年男子一进门,眼珠子便直勾的盯着云巧儿浑圆的臀部和高耸的胸部看个不停。 毫不避讳,肆无忌惮。 “哟,林家小娘子生的是越发水灵啦,这胸,这屁股,啧啧啧,真是勾人的狠呐。” “姓杨的,你来干什么?” 云巧儿双手猛然遮住胸前,面色羞愤的质问道。 这边,林策也认出了对方。 杨才发,三河县户籍胥吏兼太平乡里正。 五年前靠着在县衙当差的一个远房亲戚谋了个胥吏职位。 掌管太平乡一应农户的田赋杂税的征收。 平日里也向交不起赋税的农户放放高利贷,盘剥一下乡邻。 “我来干什么?我自然是来接你呀,我的小美人儿,嘿嘿嘿。” 杨才发一脸坏笑着走向云巧儿,手伸入袖子俄顷,抖落出一张借据出来。 “你还不知道,你的好夫君已经把拿来抵债了。” “一个月前,他在赌坊赌钱输了三十两银子从我这里借了五十两翻本,约定三十日之后偿还本息共计七十两。如若还不上,就以你和祖宅以及一应田契做抵押。” “今个儿我是来要钱接人的。” 一边说着,杨才发眼睛又在云巧儿那丰腴曼妙的身子上猛剐了几眼。 “他说的是真的?” 林巧儿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转头看向林策。 而此刻的林策却是一阵头大。 他自是没欠! 可原主欠了,现在原主噶了。 这笔账可不就落在他头上了。 七十两不是小数目。 依照大梦王朝币制。 一两银子约等于一贯钱等于一千文铜钱。 七十两银子就是七万文铜钱。 一个普通人一天的工钱差不多是十文的样子。 七十两不吃不喝干三年多。 “狗叼草,你真不是个东西呀,老子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心中怒骂,林策接过杨才发递过来的借据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后他眉角轻扬了一下,“杨里正,你似乎来的早了些?咱们约定的是三十天,今天才二十九天,还有一天时间呢。” “是还有一天,怎么,你一天时间能变出七十两银子来?” 杨才发阴测测的一笑。 “林大公子,我知道你不甘心,这般美艳动人的媳妇儿抵押出去任谁也不甘心。可你不甘心也没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自古不变的公理。” “至于你,我的美人儿,以后你跟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过前提是你把老爷我伺候好咯。” “你……你不要脸!” 云巧儿羞愤难当,大声呵斥。 “脸?脸是什么,脸能当饭吃吗?小宝贝儿,我知道你害羞,我就喜欢你羞答答的模样,嘿嘿,待会儿我带你回去咱们就入洞房,入了洞房你就不害羞了。来,先让本大爷亲一个。” 带着一脸的淫笑,杨才发向着云巧儿伸手摸了过去。 第2章 小畜生,老子要了你的命! “啊……” 云巧儿瞬间花容失色,身子不由的向后缩去。 突然间她感觉身子被人猛然扯了一把,身子被一道宽厚的躯体接了住。 “是林策!” 未等云巧儿反应,林策将其让于身后,一步踏出一把将杨才发擒住,狠狠地一拽。 后者瞬间失去了平衡,啊的一声惨叫,向前扑倒。 林策顺势往前跨出,肩膀狠狠地一顶。 一声闷响,杨才发倒飞了出去。 一连飞出去数米远,重重的摔落在地,然后身形倒翻,来了记狗吃屎才止住身形。 云巧儿整个人都看傻了。 杏眸圆睁,小嘴张大,几乎塞进去一颗鸡蛋。 “姓林的,我艹你妈!” 杨才发怒火冲天,一声怒骂,翻身挥拳便向着林策再次冲来。 林策则站如青松,不动如山。 直到后者的拳头即将落到脸上的时候才轻轻错了下脚步,将其躲闪了过去。 待到杨才发的半个身位即将冲过去的时候,他右脚往前一探。 杨才发脚下一个踉跄,整个身子便犹如一发炮弹直射不远处的墙根。 一阵稀里哗啦声之中,林策早上放在墙根的几个尿罐子被后者撞了个稀碎。 浑浊腥臊的尿液瞬间流的杨才发满身都是。 更有一些直接倒灌进了他的嘴里。 “啊呸,啊……小畜生,老子要你的狗命!” 满身是尿的杨才发挣扎着起身,双眼血红着发了疯般的再次扑向林策,一副要将其生吞活剥的架势。 这一次,林策依旧没有惯着他。 一招轻描淡写的四两拨千斤直接将其送进了西墙壁的柴堆里。 偏偏这柴堆里尽是一些倒刺横生的酸枣树。 一头扎进去的杨才发在顿了几息之后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 看着被扎的满身血迹,狼狈不堪的杨才发。 躲在林策身后的云巧儿都有些于心不忍的皱起了眉头。 这又是撞尿罐子又是被倒刺扎的,还有比杨才发更惨的吗? “怎么样,感觉如何?那边还有个粪堆,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尝尝。” 刚爬出柴堆疼得龇牙咧嘴的杨才发听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眼神惊恐的望着林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脚步。 今天当真是邪门了。 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畜生有如神助。 如果说第一次第二次吃瘪是他马虎大意。 那第三次他就有些想不透了。 明明自己挥拳向着他的面门怎么就被他给躲过去的,还有自己一百六七十斤的斤两他是怎么扔出去的? 杨才发搞不明白。 “姓林的,你别得意!我要到县衙去告你殴打朝廷命官,你就等着大牢坐穿。” “我坐大牢?杨才发,你脑子坏掉了?” “是你跑到我家里调戏我媳妇,该报官的是我。以大梦律法,调戏良家妇女轻则打三十大板,重则直接绞刑,你确定要报官?” 林策冷笑一声,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杨才发则是唰的一下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他压根就没想这么多,更不知道大梦有调戏良家妇女判罪的律法。 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惩罚,他双腿不由的有些打抖起来。 “好,我就再宽限你一日。” “明日,明日我再来,明日你若是拿不出七十两银子,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咱们走着瞧!” 一番咬牙发狠,杨才发扔下几句狠话,忍着满身的腥臭和疼痛一瘸一拐的逃离了林家。 杨才发一走,林策随即上前关了大门,回身对云巧儿一笑。 “好了,人走了,咱们继续吃饭。” “吃饭,你还有心思吃饭?七十两银子,只剩一天时间!你莫不是以为天上会掉银子下来?” 对面,云巧儿粉拳紧攥,紧咬着红唇,眼眶微红,眼见便要哭出声来。 她没想到林策竟然还欠了杨才发七十两银子,更没想到他会拿自己来做抵押。 一想到这个男人把自己等同于货物,云巧儿心中便是止不住的难受。 “你……你别哭呀,银子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前世的林策虽是顶级特工,却也一直母胎单身,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哄女人。 一见云巧儿眼角泪花珊珊,他立时便有些慌了神儿。 “什么办法,把我卖进青楼换银子?你一早就是这个打算?我真是瞎了眼,还真以为你要改了呢。” 林策不说还好,一说云巧儿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紧咬着下唇一番控诉,狠狠瞪了林策一眼,转身奔入房内。 原地,林策则是一脸的尴尬。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事儿明明是原主搞出来的烂摊子,可偏偏黑锅让自己给背了。 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得,谁让老子重生过来了呢,老子认了。” 咬牙一声叹息,林策起身收拾被杨才发破坏的烂摊子。 将院子收拾好之后,草草的吃了点饭,林策起身进屋。 屋内,林巧儿依旧坐在床前红着眼睛。 见他进来直接扭过去身子冷哼了一声。 林策悻悻一笑,也没自找没趣,自顾自的走到床沿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五两银子。 “嘿,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五两银子够翻本了。”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我的钱!” 发现林策拿了自己钱的云巧儿大声疾呼。 这些钱是她来林家这半年来她小心翼翼积攒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回故土。 却没想到却被林策发现了。 “嘿嘿,看娘子这话说的,什么你的我的,你人都是我的,你的银子不也就是我的嘛。” 林策咧嘴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你简直不可救药!你还我银子。” 云巧儿银牙紧咬,杏目含怒,大声呵斥然后起身扑向林策想要抢回属于自己的银子。 可她哪是林策的对手,几番下来非但银子没有夺回,反倒是被林策揽入了怀中,占尽了便宜。 就在她准备下嘴咬林策的时候,后者却是趴在她的肩头用无比温醇的声音说了一句,“这银子就当我借了你的,等过了这个坎儿,我双倍还你。” 感受着耳边的温热轻痒,云巧儿感觉全身都有些发软。 拼尽全身力气挣脱林策的怀抱。 “还,你怎么还?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也抢不过你,就当这五两银子喂了狗!” “你继续去赌,彻底输个精光你才甘心。” 满目哀伤之色的云巧儿说完话扑在床上痛哭起来。 “赌?我可不是去赌,等我从县城回来你就知道了。” 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林策温声说完,推门而出。 第3章 旧社会的第一张彩票 临近日暮,林策从县城返回。 身上还背了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依旧眼眶有些发红的云巧儿见林策只是背了一背篓的杂货回来而没有去赌博,脸色稍缓。 “嘿嘿,这是咱们翻身的本钱。” 拍着背篓,林策神秘的笑道。 “翻身的本钱,就靠这些?” 翻弄了一下林策买回来的东西,云巧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又是捏面人儿,泥娃娃,九连环,竹蜻蜓什么的,又是女红用的针线盒,彩线,胭脂水粉的,还有小型农具,锄头铲子。 林策这是要当杂货郎吗? 可一天的时间,就算是把这些东西全部卖完,也赚不到七十两? 望着一脸笑意的林策,云巧儿却是疑惑不已。 “你先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策神秘的一笑,走到水缸前先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这才走进屋内拿了一些笔墨纸砚出来。 接着他将提前买好的几张大红纸裁切成婴儿巴掌大小的纸片,一共有数百张之多。 裁切好以后,林策便开始在上面写字。 不得不说,这原主虽不是个东西,学识也稀松平常。 但这一手簪花小楷却是写的极为灵动飘逸,颇有大家风范。 林策先是写了几百张谢谢惠顾和祝君好运,然后又写了几十张重在参与,以及二十张三等奖,十张二等奖,五张一等奖和一张特等奖。 等到事毕之后,林策又取了一张完整的红纸,在上面挥毫泼墨起来。 带着满腹的疑惑,云巧儿凑身看来。 当他看到林策将家中仅剩的那五亩田地当做特等奖的奖品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 “你……你竟然要把家里仅剩的五亩田拿来送人,难道你真不准备过啦? 云巧儿眉宇间满是焦急的神色,大声喊道。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笨吗?” 林策轻笑,“放心好了,这特等奖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噱头,什么噱头?” “引人上钩的噱头呀,你且听我说……” 当即,林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起初,云巧儿没明白林策的深意一脸的茫然。 等到林策讲清楚之后,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晶亮起来。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咱们提供奖品,他们花钱来抓奖,讲求个你情我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林策自信的一笑。 只要人有贪欲,只要人想要发财,这个法子百试百灵。 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尚且相信买彩票一夜暴富,那就更不要提在这古代愚昧未开化的百姓了。 “可你把这特等奖放进去,万一被他们抓到呢?” 这五亩良田价值几十两银子,也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万一被人抓去,那岂不是损失巨大? “嘿嘿,那也要他们能抓到才行。” 林策眉角轻挑,笑的很是玩味。 “什么意思?你是不准备让他们抓到?” “不,我是肯定要让人抓到的,不然怎么能造成轰动效果让更多的人来花钱买彩票呢。” “啊?” 云巧儿越发糊涂了。 “别啊,明日你要也跟我去一趟县城。” “我?我去干什么?” “你去……” 林策贴身过来,在云巧儿耳畔轻声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可你这样不是骗人嘛。” “我的傻媳妇儿,咱们是去赚钱不是去做慈善,难不成真让他们把那五亩良田抓去?你愿意我怕还不愿意呢。” “那好,那一等奖呢,也要我去抓吗?”云巧儿继续问道。 “那可不行,你抓了特等奖再抓一等奖,这不是明摆着有猫腻嘛,人家又不傻。” “一二三等奖,我会真的送出去。” “可,这也是一大笔钱……” 云巧儿有些不舍道。 一等奖三两银子,二等奖二两,一等奖一两。 合起来也是大几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巧儿,做生意要有舍有得,只进不出那不叫做生意,那叫抢劫!” “咱们搞这彩票抓奖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如果再不送出去点什么,谁还会信?” “要有舍弃,才有获得。明日我将这一二三等奖在不同的时间段送出去,别人才会相信抓彩票是真的,如此咱们才能赚钱,明白吗?” “哼!就当你是对的。不过到底管不管用还要看明天试了才知道。” 云巧儿轻哼一声,嘴上依旧不服,实则已经相信了林策的做法。 “放心,绝对管用。要知道这可决定了我能不能保住毛若天仙的媳妇儿,我又岂会麻痹大意呢?” 林策看着油灯下花容月貌的云巧儿嘿嘿一笑,不由心猿意马,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后者的小手。 一股滑腻温软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让其大呼过瘾。 “死样儿,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伸手戳了林策额头一下,云巧儿抽出手,“天色不早了,赶紧弄完早点睡,明日我陪你去。” “嗯,你先睡好了,我弄完就睡。” 云巧儿态度的转变,让林策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后者是一名妩媚妖娆的大美女,可这大美女如果整天对你冷冰冰搞冷暴力,任谁也不会舒服。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齐齐出门。 辰时一刻,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便赶到了三河县城外。 “咱们先分开,免得被人认出咱们是一起的。你先进城到处转转,过个把时辰再到我摊子上来。” “嗯! 云巧儿红唇微抿点头答应,然后率先进了县城。 一刻钟之后,林策这才背着背篓进城。 进城后,林策在西坊市找了一处热闹地段,交了三十文的市场维护费便支开了摊子吆喝起来。 “哎……南来得北往的,三河县外乡的,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买彩票抓大奖了,一本万利发家致富的好手段来了哈。来呀,瞧一瞧,看一看啦。” 林策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围了上来,一探究竟。 “这位小哥,你这摊子是卖什么的?” “这位大叔我不是卖东西的,我是来给各位父老乡亲送福利的。” 林策热情的打着招呼,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热忱。 “福利?”后者一脸的疑惑。 “这位大叔,您这边瞧。” 林策上前,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胳膊走到了彩票摊前。 然后他伸手指向了挂在摊子后面巨大的红纸告示,上面写满了昨夜林策制定的有关彩票抓奖的各种规则和奖品。 “我搞的这个叫作彩票抓奖,只需要付出三钱银子就可以在这彩池里抓一张彩票,彩票上会写着对应的奖品,只要你手气够好,就能从我这里抓到一二三等奖,甚至特等奖。” “一等奖是三两纹银,二等奖是二两纹银,三等奖是一两纹银,至于特等奖则是价值几十两的五亩良田。” “大叔,只要运气好,三钱银子便可发家致富。” 说着,林策还将田契从怀里取了出来,在人前展示了一下。 “嚯!真的假的?还有这等好事?” 周遭围观的人有些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大叔,要不要试一下?” “可我没那么多银子呀,我只有三十文钱。” 中年大叔小声说道,他虽满眼亮光,却怎奈囊中羞涩。 “没关系,三十文就三十文了,今天第一单,就当博个好兆头。” “来,大叔,你抓。” 好似生怕对方反悔一把,林策一把抓住中年大叔的手伸进用竹筐临时改造的彩池,从里面拿出最上面一张彩票。 第4章 看眼里拔不出来 “哇,恭喜大叔,贺喜大叔,好运啊,三等奖,纹银一两!” “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这是纹银一两,您收好,这三十文钱,我就收下了。” 从自己怀里摸出了昨日仅剩的一两银子,林策将其递给了中年大叔。 “我……我也试试。” “那我也试试!” “我也要试!” 周围观望的众人一见真能中奖,热情瞬间被点燃。 原本有些冷清的场面随之火爆起来。 “别急,大家别急,一个一个的来。” “恭喜老弟,您中奖了,重在参与奖,糖人一个。” “恭喜这位姐姐,您也中奖了,胭脂水粉一盒。” “哎呦,老婆婆,您一过来我就发现您红光满面,福泽深厚,这不真中奖了,一等奖,纹银三两,您老收好。” “老弟,手气有些差呀,上了茅厕没洗手是不是?我就说嘛,没洗手有晦气,运气自然不好,下次洗手再来哈。” ……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里,林策化身最强推销员,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中了奖的顾客被他夸了个天花乱坠,喜笑颜开。 好似每一个人都是天命所归,吊炸天的存在。 没中奖的也被其一顿彩虹屁吹的心里舒坦不已。 什么时运不济,得之桑榆失之桑榆的话说的不少人差点没将其引以为知己。 半个多时辰,从彩票摊上离开的顾客就没有几个脸色是不好的。 又过了少许时间,林策眼见人气降下去一些,便适时的放出了第二波一二等奖。 人们的热情随之再次被点燃。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靠着前世的营销手段,林策愣是让彩票摊没冷清过。 而临近中午的时候,迟迟未出现的云巧儿终于姗姗来迟。 今日的云巧儿在林策的叮嘱下特地换了一身新衣。 一身淡蓝色的软烟罗纱裙将其曼妙身姿衬托的一览无余,再加上其绝美精致的容颜,宛若月宫仙子,看得一众路人频频侧目。 她的出现直接吸引了所有男性牲口的目光。 众人无比自觉的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看,看眼里拔不出来,待会儿就把你们的银子全部赚干净!” 心中一番腹诽,林策装作毫不认识云巧儿的模样,“这位小娘子有礼了,你也是来抓奖的?” “嗯,我家夫君欠了别人几十两银子,债主催债,我夫君无力偿还,我想试试我能不能抓到特等奖,好解我夫君的燃眉之急。” 抿着嘴,云巧儿说着路上林策事先交给她的说辞儿,俏脸微红,我见犹怜。 或许是长这么大,她还没这般骗过人,神色越发娇羞,耳根更是红的要滴出水来。 只是她这一番羞赧之色,在众人眼里却成了云巧儿不胜众人的眼力。 对其同情心随之大盛。 “这位姑娘大义,你那夫君娶了你,当真是祖坟冒青烟烧高香了。只不过这彩票也有赌的成分,想要抓一二三等奖还好说,这特等奖可是很难呐。” 林策一副好心的劝说道。 “无妨,反正明日还不上钱,我也要被卖入青楼了,就当最后的挣扎,我想试一试。” 云巧儿轻咬红唇,无限委屈地说道。 我擦,先前对的词儿可不是这样的哈。 乖媳妇儿,你可别乱来呀。 林策面色陡然一僵。 他压根没想到云巧儿会这样说。 “什么?要卖你入青楼,你那夫君简直不是个东西!” “狼心狗肺,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竟然要卖入青楼,那个,你那夫君欠了多少钱,我替他还了,你要不跟我?” “你想的美,兄台,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是真的响呀。这位娘子,要不这钱我替你还了,你跟我?” “你也想的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儿!” 场面瞬间有些失控的趋势。 “咳咳咳,诸位都是正人君子,何故说出这般虎狼之词?不觉得唐突了佳人吗?” 林策轻咳了几声,连说带说,才让众人冷静下来。 “这位小娘子,虽说你那夫君不是个东西,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是,既然你执意要抓奖,那便试试好了。” “嗯。” 云巧儿也被刚才的场面给吓的不轻,没敢再乱说话。 莲步轻移,走到彩池前付过钱伸手入彩池摸了一张彩票出来。 林策接过来后打开。 “谢谢惠顾,没中。” “没中吗?我再试一次。” 云巧儿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祝君好运,还是没中。姑娘,要不算了?” “不行,我还要试!” “那好,看不出来姑娘还是个执拗性子。” 林策呵呵一笑,随即让云巧儿又抓了一张。 云巧儿接过之后,缓缓的展开。 特等奖三个字瞬间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特等奖,我靠,真的是特等奖!良田五亩,乖乖……” “好家伙,这位姑娘真是好运气呀,真让她抓到了特等奖。” “或许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是老天看这位姑娘可怜要帮她呀。” 一时间,围观之人议论纷纷,惊叹声四起。 “呵呵,这位姑娘真的好运,我这里面特等奖一共才两份,没想到竟然被你抓到了其一,或许这就是天命。” “这是田契,您收好。” 林策表现得无比大方。 先是抱拳恭喜了云巧儿一番,然后将田契以及转让协议让云巧儿签了字,一并交由她手。 “多谢公子慷慨相助,小女子感激涕零。” 云巧儿对林策微微欠身,一脸感激模样。 “不敢当,这是小娘子运气好,我只不过遵守规则罢了。小娘子还是赶紧拿这田契帮你拿夫君还债去。” “嗯,小女子告辞。” 云巧儿轻声应答之后,对着林策万福了一下,然后转身迈着小碎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内。 “诸位乡亲父老,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林某人搞这彩票抓奖乃是实打实的,从不弄虚作假,这彩池内还有各种奖项若干,接下来就看诸位有没有那位小娘子的运气了。” 有云巧儿珠玉在前,压根不需要林策再多说什么。 蜂拥而上的人们争先恐后的往他手里赛钱抓奖,生怕自己落了人后。 这般又过了个把时辰,人潮才渐渐散去。 彩池内接近上千张彩票几乎卖了个干净。 林策见已经凑够了要还的银子便没有再继续。 急忙收了摊子,快速的出了城。 而就在林策离去后不久,两道身影从旁边巷口闪出。 第5章 你真是个人间尤物! 两人个子都不高,不到一米七的样子,但衣着却是华丽无比。 尤其是右侧一人,更是镶金戴玉,富贵异常,白净的脸蛋长得极为俊美,五官精致,肌肤滑嫩,吹弹可破。 宛若黑珍珠一般的眸子澄澈无比,透出智慧之光。 “小姐……啊不,公子,他就是一个投机倒把的骗子,至于您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吗?” 旁边女扮男装的侍女轻皱眉头,有些不解的小声抱怨了一句。 小姐已经看了那小子半个时辰了,就看他怎么骗人了。 也不知道一个骗子有什么好关注的。 “珠儿,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有想法很有手段吗?” “没看出来,竟是耍小聪明了。” “小聪明?这种快速聚拢钱财的方法可不是谁都能想到的,此人不仅想法奇特,就连口才也是极佳,难道你就没发现刚才即便没中奖的一些人也被其安抚的服服帖帖的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咦,好像是这个样子,那些人的确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侍女珠儿眼神一亮。 刚才半个多时辰,真正得奖的极少,财物两空的居多,可这些花了钱什么也没捞到竟是没几个生气的,这就很令人震惊了。 “不光这些,如果我说那女子其实也与他一伙的,你信吗?” 被喊作公子的少女,轻摇手中扇子,又是浅然一笑。 “怎么可能?!” 侍女主儿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不信咱们跟上去去城外看看,他们铁定会合。” “好!” “走!” 华服女子轻敲手中竹扇旋即跟了上去。 两人追了约莫一刻钟,最终在城外一处茶摊上发现了汇合在一起的林策与云巧儿。 “公子,还真的被你猜对了,他们真是一伙的,这……这不是骗人吗?” 侍女珠儿小脸满是吃惊之色。 “说不上骗,只能说这位小哥的商业头脑的确异于常人。能想到别人所不能想的赚钱办法。三河县这等偏僻之地竟有这般聪慧之人,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呢。” 望着与云巧儿坐在一起喝茶的林策,华服女子眼中星光点点。 “那公子的意思让他上麒麟榜?” “麒麟榜?” 华服女子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麒麟榜他暂时还没这个资格,先让暗阁的人关注一下,倘若之后他还有什么惊人之举,到时可以考虑一下。” 麒麟榜收录的整个天下最为杰出的英才。 眼前这位小哥虽表现出了其智慧超群的一面,但是否是昙花一现尚不可知。 而且其真实才学也尚未得到验证,贸然让其上榜,并非明智之举。 “是!” 侍女珠儿躬身应道。 “对了,公子,暗阁传来消息,三年一度的锦官诗会快要举行了,公子您看要不要?” “自然要去!自古蜀郡多才俊,这号称蜀郡文人一等盛会的锦官诗会本公主……本公子自然不容错过。” “说不定在这诗会上我能寻到那拥有经天纬地治世之能的惊世大才呢。” “奴婢相信公子一定能够梦想成真。” “希望。” 华服女子一声轻叹,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色。 从京城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无不昭示大梦国运日衰。 若是再寻不到治世之才,大梦国祚危矣。 …… “女扮男装,倒是有些意思。” 望着转身回城的主仆二人,林策眼眸现出一抹玩味。 作为前世的顶级特工,林策的观察力非常人能比。 早在出城时候他便感觉被人盯上,所以到了茶摊之后,他并未急着赶路,而是四下观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盯上自己的竟然会是一对女扮男装的主仆。 “相公,你再说什么,什么女扮男装?”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对了,你怎么突然改称呼了? 林策一脸讶然的望着云巧儿。 刚才那番轻言细语可不像是她平日里的作风。 “哼!先前你都要把人家卖入青楼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你好脸色?” 云巧儿微微扭过身去,圆润的鹅蛋脸上带着一抹嫣红,故作生气道。 “都说了是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走,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 说着林策起身背起背篓。 云巧儿答应一声,紧跟着林策的脚步向着太平乡方向而去。 路上,路过一片山林。 林策让云巧儿在路边稍等片刻,自己则钻进了林子。 不消片刻,他便提着几只刚死没多久的野兔走了出来。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云巧儿美目轻眨眼,闪着亮光无比惊讶的问道。 “昨夜我从县城回来路经此地发现这里野兔不少,于是事先下了一些套子,没想到收获还不少,今晚媳妇儿你有口福啦。” 一声轻笑,林策将几只野兔扔进了背篓牵着云巧儿的手继续赶路。 或许是天黑的缘故,亦或者对林策态度有所转变。 这一次云巧儿没有拒绝,而是任由林策牵着。 一直走到日薄西山,天色暗沉,两人终于赶回林家村。 刚到村头,还未进村,远远的两人便看见自家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映照天空。 周围还有不少村里的人正在围观,却是无一人上前救火。 “相公,好像是咱们家。” 云巧儿脸色微变,惊呼道。 “我知道,八成是杨才发这老杂碎干的,咱们快走!” 林策咬牙沉声说着,拉起云巧儿的手快步行去。 半炷香后 两人来到房前。 果不其然,身着黑色衙服的杨才发正一脸倨傲的嚷嚷着什么。 周围上百口林家村的父老乡亲手里拿着救火的工具,却被杨才发带来的几个地痞流氓给拦了住。 “我看谁敢去救火!” “告诉你们,林辞这小子借了本老爷七十两银子,约定到期不还,拿房子、田地还有媳妇抵债,今日期限已到,他人却跑的没影了。” “按照约定,这林家老宅与村头的五亩田地就是本老爷的了。还有林家那小娘子,也是本老爷的了。” “现在这房子是本老爷的,我想烧就烧,谁也不能阻拦!” 手里抖落着借据,杨才发不可一世的对着林家村父老乡亲大声喊着。 “杨才发,光天化日之下火烧他人房子,你好大的威风!” 杨才发猛地哆嗦了一下,急忙转身。 在看到林策牵着云巧儿的手走近之后,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一双绿豆眼更是充满色欲的狠狠地在云巧儿那曼妙匀称的身段上狠狠地剐了几眼然后道,“巧儿小娘子,你还真是个人间尤物,这一身软烟罗裙当真是和你太般配了,简直是迷死人不偿命呀。” 说着话的杨才发,哈喇子差点没流了一地。 “杨才发,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听懂了。”杨才发瞪大眼睛慢条斯理的看向林策,“谁说这是你的房子的,这明明是本老爷的房子。呶,借据上写的明明白白,三十日无法偿还本金七十两,不光这房子,连同村头的五亩田地外加巧儿小娘子都是本老爷的了。” “现在期限已到,我没拿到银子,自然一切都按章办事,怎么着,你还想抵赖不成?” 说着话的杨才发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带来的几个地痞流氓。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烧,本老爷要的是把这房子烧的渣都剩!” “哈哈哈,杨老爷放心,哥几个助人为乐一点不会,这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们可是在行的很呐。。” “不错,杨老爷尽管放一百个心,今夜我们指定把这房子烧的灰都不剩!” 几名地痞流氓狞笑着连声答应。 随后这几名地痞流氓又点燃了几根火爆扔向了院内以及房顶。 火势借着秋风瞬间燃爆,熊熊烈火再起。 烤的周围人的皮肤阵阵发烫,整个林家老宅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第6章 真假银子 火光映衬之下,杨才发与几名地痞流氓的笑容更显狰狞无比。 “相公?” 云巧儿看着被烧毁的林家老宅,红唇紧咬,身子紧贴着林策,瑟瑟发抖,内心也充满了恐惧。 “放心,先让这老畜生高兴着,待会儿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策拳头紧握,眼神森然,咬牙切齿道。 “嗯!” 林策的话好似给了云巧儿无限勇气,后者轻轻颔首,神情也变得坚定起来。 如此又等待了半炷香的功夫,这杨才发尽了兴,旋即一脸淫邪的看向云巧儿。 “好了,本老爷今天烧得尽心了,巧儿小娘子跟我回家,今晚咱们就洞房花烛夜,本老爷让你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嘿嘿。” “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谁让你相公欠了本老爷的钱呢,跟我走,美人儿。” 阴沉沉的一笑,杨才发伸手便要去抓云巧儿。 林策再一次横身在前,一把将其推出去了老远。 “小畜生,你他娘的想赖账?” “谁说我要赖账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杨才发,我来问你,现在几时几刻?” “酉时三刻,又能如何?” “既然才酉时三刻,那就说明咱们约定的最后期限还未到!你却带人火烧我的房子,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畜生,你少吓唬我,咱们约定的最后期限是没有到,可也就只剩一个多时辰,我还真不信你能拿出七十两银子来!” 杨才发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继续说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准备跟林家村的父老乡亲借,以你嗜赌成性的品性,恐怕没人会借给你银子。” “我劝你还是乖乖认栽的好。” “区区七十两银子,我还需要借?你也太瞧不起我林某人了。“ “巧儿。” “相公。” 云巧儿清脆的应答了一声,然后将背篓递给了林策。 杨才发的笑容倏然收敛,眼睛直勾的盯着背篓。 心道难不成这小子还真能拿出七十两银子出来? 不可能! 这小子就是一个嗜赌成性不可救药的败家子儿。 一天时间赚七十两银子,除非天上掉馅饼。 “杨才发,你瞧好咯。” 林策一声轻笑,手直接伸进了背篓之中,下一秒一大把的银子直接被其抓出直接扔在了地上。 “杨里正,杨大老爷,七十两银子全在这里,数。多了的话,麻烦还给我。” “霍,还真是银子,这么多?” “怎么都是碎银子?” “你管是不是碎银子,只要是银子就没错!真没想到,林策真把银子还了。” 一周人,议论纷纷。 而此刻杨才发也彻底傻掉。 他没想到林策真的弄到了七十两银子,看地上这一堆,怕是只多不少。 “不……不可能,这银子是假的,一定是用铅假冒的,你小子想拿假银子哄骗我,休想!” 短暂的愣神之后,杨才发神色陡然变得凶厉起来,大声吼叫道。 “你说是假的就假的了?” “就是假的!你小子什么德行我会不清楚?一天赚七十两银子,骗鬼呢,除非你能证明这些银子是真的。” 杨才发蛮不讲理道。 他清楚银子这种东西在太平乡这等穷乡僻壤基本就不怎么流通。 大多数农户都以铜钱结算。 更不要提怎么辨别银子真假了。 既然绝大数人不会辨别银子真假,那我就说你这银子是假的。 就算是明日你去县城找人辨别是真银子,那也过了约定期限了。 房子,田产还有美人儿还是自己的。 “哼!跟我斗,小子,你还嫩了点儿。” 杨才发眼中浮现一抹冷笑,一副吃定林策的架势。 “杨才发,你还真是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呀,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林策轻蔑的一笑,随即看向一旁的族叔林大山。 “大大山叔,我记得你家里有铅块做的铅笔,麻烦拿来让小侄用一下可好?” 后者是村里的木工,平时要用铅笔划线。 “你用铅做什么?” 林大山不解的问道。 “我自有妙用,大大山叔拿来便是。” “好,我这就取。” 毕竟是同族同宗之人,林大山也不想见林策被这杨才发逼到绝路,于是便点头答应回家取去了。 而这边林策也没闲着。 只见他来到老宅前一脚把烧烂的门踹开,从门后拿了锄头将墙边烧红的柴火堆成了一堆,又拿了一些没引燃的柴火加在了上面。 瞬间,火势便旺了起来。 “小子,我劝你还是认命的好,再挣扎也徒劳无功。”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策冷冷的扫了杨才发一眼。 “你!”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证明银子真假的。” 杨才发吃瘪,眼眸变得越发阴冷。 没过一会儿林大山取了铅笔过来递给了林策。 林策俯身将地上的碎银子连同那铅块制成的铅笔一同扔进了火堆里,又加了一些柴,让其烧灼起来。 这般等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 林策将火移开,露出了里面的银子和铅块。 碎银子依旧完好如初,除了盖了一层灰没有任何变化。 而那铅块制成的铅笔已经化成了一摊液体。 “咦,这是怎么回事,那铅笔怎么化掉了?” “那银子好像还没化掉。” “就是,这是怎么回事?” 周遭林家村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眼前这情形,对于从未读过书的他们,实在是惊奇的很。 “富贵叔,您是咱们村的铁匠,您帮着回答一下。” 林策一脸微笑的看向另外一侧的林富贵,后者也是林策的族叔之一,乃是林家村的世代铁匠。 “好,那我就来说说。” 林富贵清了清嗓子,“诸位乡亲父老,你们不是行内人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铅块的熔化点低,被这木炭一阵烧,达到了熔化点自然就很快熔成了铅水。而旁边的银子熔化点远高于铅块,想要将其融化,光是用这些柴火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特质的炉子内提升温度方可。” “林策利用的便是这银子跟铅块的熔化点不同以此来区分铅块与银子,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 “真是长见识了。” 众人恍然大悟道。 “多谢富贵专业的解释,杨才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策对着林富贵抱拳感谢,然后看向杨才发。 杨才发压根没想到林策竟然想到用这个办法证明银子的真假,一时间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如此数息之后,他一咬牙。 “就算是你证明了你这些不是铅块,可你并没有证明它们是银子呀?“ “不能证明它们是银子,我照样可以不收。” 他的话让林策眼眸瞳孔瞬间一缩。 旁边林家村的一众村民也不干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这些明明就是银子,你竟然说不认识,你能再卑鄙点吗?” “就是,我看他就是在胡搅蛮缠。” “哼!想要霸占林策的财产跟媳妇儿才是真的。” “嘘……小声点,这王八蛋以前就是地痞流氓,只是好运才成了咱太平乡里正。” “嘿嘿,亏着你们还知道本老爷是太平乡里正。既然你们这般瞧不上本老爷,那本老爷也不跟你们客气了。” “今年秋粮征收,林家村有一户算一户,每斗我多踢三脚!” 杨才发一声怒吼。 第7章 老子要去告御状!吓死你! “淋尖踢斗!” 杨才发这般一声吼,林家村的村民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一个人脑海中都冒出了这样一个名词。 光顾着骂着杂碎了,却忘记了杨才发还是太平乡的里正了。 他掌管着整个太平乡所有农户苛捐杂税的征收,倘若他要使绊子,还真够所有人喝一壶的。 吵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哼哼!算你们还识相。” 眼见一众林家村的人全部闭嘴,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 杨才发满意的咧嘴冷笑一声。 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让其颇为受用。 “杨才发,你好大的狗胆!” 就在杨才发对自己震慑住众人而得意洋洋之时。 身后,林策陡然一声厉吼,直接让其全身猛地一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小子吼什么?” “吼什么?“ 林策唇角勾动邪魅的一笑,“我吼你杨才发贪赃枉法,以权谋私,鱼肉乡里,坑害百姓,还有,草菅人命!” “什么!你……你胡说,我……我没有,你莫要血口喷人!” 杨才发心中胆寒,没想到林策竟然会给他冠上这么多罪名。 一时间,有些肝颤。 “我血口喷人?威胁林家村父老相亲淋尖踢斗是你亲口说的?期限未到伙同他人火烧我林家老宅,妄图侵占我林家田产,侵染我之妻室也是你干的?哦,对了,我听说上个月你还逼死了邻村的王大柱,将其儿女转卖他乡,似乎这也不假?” 这边林策越说,杨才发的脸色越是惨变,他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到京城告御状!” 林策又是一声怒吼,杨才发直接屁股坐在了地上。 “告……告御状?” “不错,杨里正,杨大老爷,你不是想要逼死我林某人吗?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你活。咱们就看看谁命更硬,要么我告御状时被乱棍打死,要么就是你杨才发满门抄斩,诛杀九族。” “还要诛九族?” 杨才发额头冷汗直冒,脊背发凉。 “你以为呢,一个小小的里正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还鱼肉乡里,草菅人命,哪一条不是重罪。哦,还要加一条,你与刘老五开设暗赌坊,违逆太祖圣命!” “我……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要官府干什么?” “等着,杨大老爷,明日我便去京城告御状,咱们不死不休!” “不至于,不至于,那可,林小哥,林兄弟,今日……今日我错了,这银子是真的,这钱我收,我收还不行嘛。“ 杨才发连连抱拳,再也没了先前气焰嚣张的模样。 “我的银子是假的。” “不是,不是,刚才是我鬼迷心窍,林兄弟,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可你还烧了我林家老宅……” “我赔,我赔还不成吗?” 又是一番拉扯,杨才发扔下了三十两纹银带着几个地痞流氓灰溜溜的出了林家村。 杨才发一走,林策也是重重的舒了口气。 “相公。” 身后,云巧儿上前几步,此刻她看向林策的眼神中又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巧儿,这些银子还有借据你一并收好。” “借据不销毁吗?” 云巧儿美目一闪,有些不解。 “媳妇儿,你莫不是以为今日之事就这么了结了?杨才发可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今日被我惊走,后面他肯定还会找咱们麻烦的。” “这借据是他在乡里放高利贷的证据,可不能丢了。” 对着云巧儿一笑,林策从地上将那些散碎的银子摸了起来,然后走向林大山和林富贵两人。 “大山叔,富贵叔,今日多谢你们相助,这点银子你们拿去,买些酒喝。” “你这孩子,咱们同族同宗,互帮互助本是分内之事,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呢?” “就是,林策,咱们本就是本家,又怎能看你受那杨才发的欺负,这银子我们不能收。” 林大山与林富贵两人嘴上推脱着,不过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林策递过来的银子。 乡下穷苦人家,一年也见不得几次银子,自是吸引力巨大。 “话虽如此,但小侄儿总不能不念恩,银子也不多,两位叔就别客气了。” “那好,既如此,我们就收下了,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大山与林富贵相视一眼,最终将林策递过来的银子接了下来。 “对了,林策,你这宅子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我看今晚就先去我家将就一晚,明日我跟你大山叔召集人手,把宅子重新修葺一下,你看如何?” “那就多谢大山叔了。” 林策抱拳感谢。 随后,林策又是环顾四周,对着前来的林家村父老抱拳一番感谢,送走了所有人之后,这才背起背篓,牵着云巧儿的手与林大山一同回了家。 起初大山婶在看到林策之后,一脸的不悦。 待到看到林大山拿出了一锭银足有二两的银子之后,立时喜笑颜开,贤侄贤侄的叫个不停。 “大山婶儿,我这里还有三只野兔,您一块收拾了,也给我那几个弟弟妹妹尝尝鲜。“ “哎呦喂,那可就真谢谢贤侄了。” 大山婶儿见林策又从背篓里拿出了三只野兔,脸上笑容更甚。 忙不迭的接了过去,抄起菜刀出去忙活去了。 “你婶子就这样,头发长见识短,你别往心里去。” 林大山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的一笑说道。 “呵呵,大山叔,婶儿没有错,以前的我的确不是个东西,给咱林家村抹黑了。” 林策接过茶水,淡淡的笑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悬崖勒马,你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的。” “对了,我一直没搞明白,刚才 那杨才发怎么就被你几句话给吓跑了?这杂碎可是向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 搬了张板凳坐到林策对面,林大山神色疑惑道。 紧依着林策坐的云巧儿也是双目晶亮,等待下文。 第8章 贪财好色人之死穴 “呵呵,大山叔,说白了我就是在跟杨才发赌。” “赌?” “不错!” 林策点头,“我跟他赌他爱财惜命,不敢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最后我赌赢了。” 揉搓了一些双手,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杨才发这几年靠着太平乡里正这个职位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一跃从一个地痞流氓成了小杨村新晋的地主,田产接近五百多亩,光是妻妾都娶了五六房。我赌的就是他不敢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试想一下,我去京城告御状,没成自然是好,可若是成了呢,以这杨才发在咱们太平乡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诛杀九族倒是不至于,满满抄斩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是您,您敢跟我赌吗?” “家有良田几百亩,妻妾成群,如果是我,我还真不敢赌。” 林大山一阵摇头。 赌赢了顶多侵占林策五亩田地,外加云巧儿。 可一旦赌输了,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是个人,只要脑子没抽风,应该都很容易做出选择。 “您都不敢赌,自然这杨才发更不敢赌了。说白了,我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牵着云巧儿的手,林策笑说道。 “呵呵,你也是真敢,可若是这杨才发不上当呢,又该怎么办?” “那我只好发动群众了。” “发动群众?” 林大山与云巧儿被林策这新名词儿搞的一愣。 “就是发动咱们林家村所有父老乡亲。” “你们都知道杨才发之所以能富得流油,其实就是搜刮咱们太平乡所有农户的结果,每年春秋收,淋尖踢斗,再有各种苛捐杂税的摊派,他都能在这其中捞一笔。整个太平乡谁不对他怨声载道,刚才他若是逼急了,我就激化一下大家对他的情绪,到时候咱们林家村的人一拥而上,估计够这杂碎喝一壶的。” “他可是里正,万一他事后报复怎么办,再者,官府要是事后追究呢?” “大山叔,法不责众这个道理您懂,打人是大家一起出的手,县衙难不成还把整个林家村的人都抓了?再说了,姓杨的火烧我房子想要霸占我田产跟巧儿也是不争的事实,而我又是童生出身,真要对薄公堂,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这是把杨才发给算的死死的呀。他今晚栽这个跟头不冤。” 林大山又是一阵感慨。 以前只觉得眼前林策读书读傻了,心中还有几分轻视的情绪。 经此一事他总算是明白了。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平日里装得傻不愣登的。 真要玩手段玩心思,哪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够玩得过的。 “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这杨才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当初邻村的王大柱对他有恩,可就去年与他闹掰了,这不一年的功夫,连儿女都让着杂碎给卖了。” “多谢大山叔提醒,其实我知道杨才发不会善罢甘休。不光他不会,我也不会。被这样一个杂碎时刻惦记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回头我会想个稳妥的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他。” 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林策冷笑一声。 当夜,林策与云巧儿在林大山家吃了晚饭,然后被安排进了偏房住下。 说是偏房,实则就是用黏土夯成的一个方形围挡,上面用草苫子加了个顶,又用藤条弄了个门,简陋无比。 倒不是林大山一家有意怠慢林策。 而是整个太平乡大部分村户都是如此。 在生产力低下,温饱尚未得到解决的大梦王朝。 吃饱饭才是普通老百姓考虑的第一要务。 穿好住好,那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权。 “看来要想些法子提升一下林家村的社会生产力了,这两年气候有些反常,难保后面不会发生饥荒。” 双手枕头,林策看着房顶小声念叨。 这两日,他算是基本把原主的记忆消化的差不多了。 如今的大梦王朝建国已有两百五十多年,已经到了一个王朝的末期。 中央对地方的统御力逐年下降不说,还灾害连年。 北方游牧民族也经常袭扰边疆,可谓内忧外患,这种情况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天下大乱。 寻求自保之法才是正道。 “嘎吱” 一声轻响,栅栏门被人推开。 出去洗漱的云巧儿走了回来。 官宦世家出身的她,依旧保持着睡前洗漱的习惯。 “在想什么呢?” 见林策剑眉微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云巧儿轻声问了一句。 “嘿嘿,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我们家巧儿真正的爱上你相公。” 林策从床上坐直身子,一脸坏笑的看着云巧儿。 后者依旧是白天那一身软烟罗纱裙,清丽脱俗,刚洗过的脸蛋白皙透红还带着莹润的水珠,在油灯的映射下更显妩媚动人,让人忍不住有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云巧儿微微一怔,瞬间脸蛋儿被红霞爬满。 她没想到林策的爱意竟然会袒露的这么直白,心中更显羞怯不已。 嗔怪的白了林策一眼,“一点没个正行,也不怕被大山叔他们听到。” 说完便走到背篓前准备数白天的银子。 “听到就听到,我跟自家媳妇打情骂俏,还怕别人说不成?” 坏坏的一笑,林策也上前帮忙。 两人数了有半刻钟,便将银子清点完毕。 “一百五十五两,这么多!?” 云巧儿一双如水的杏目满是亮光,惊喜的低呼一声。 她先前还怕林策这一招不灵。 如今看来纯粹是多虑了。 贪财好色似乎是人的死穴。 “还不错,虽说比我预想的要少不少。” “这还少,那多少是多?” 云巧儿感觉林策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一百五十五两银子,满打满算也就花了五两银子不到。 五两银子的本钱一天赚一百五十两,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林策竟然还不满足。 “若是你知道彩票这东西在后世一天几个亿的销售额,就不会这么说了。” 林策心中腹诽,而这时候云巧儿再次开口。 “对了,相公,后面咱们还去吗?” “不去了。” “不去了,为何?” 第9章 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来葵水,还不流血流死? “因为三河县彩票的购买潜力已经被榨干了?”林策回答道。 “购买潜力?” 云巧儿眼神略显迷茫。 “呃……你可以理解为人们购买彩票的欲望。” 意识到自己说了个现代名词,林策随即改口,“咱们三河县并非大县,城内的有钱人本就不多,咱们这一通吆喝基本上把想要买彩票的人一网打尽了。即便是还有漏网之鱼,也所剩无几。” “另外你应该也发现下午咱们摆摊的时候,周围多了不少围观的人?” “嗯,看到了,他们是干什么的?” “一部分是想要模仿咱们得商业模式卖彩票的,另外一部分估计是县城赌坊的人。”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想要模仿咱们卖彩票赚钱?” “不错,这一本万利的生意谁都眼红,不是吗?” 林策轻笑。 “说的也是,可那赌坊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好像没得罪他们?” “怎么没得罪,我们可是抢了他们不少的生意呢。” “我们抢他们的生意?” 云巧儿杏眸瞪大,愈发不解了。 “说到底这彩票与那赌博其实是共通的,都是以小博大,带有赌的心理。而我们吸引的也是拥有赌徒心理的客人。这边,咱们把这部分人吸引过来买了彩票,不就代表着原来想去赌博的人少了吗?” “如果你是赌坊的主人,眼见别人抢了你的客源,你生气不生气?” “我……我压根没想这么多。相公,照你这般说,那咱们岂不是在赌博?” 云巧儿连话说的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 她平生最痛恶的便是赌博。 不仅仅因为先前林策在镇街赌坊将林家家产输的精光还要将其卖入青楼还赌债。 更有几年前家族败落的原因在其中。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眼中林策这极具有创造性的彩票竟然也会是赌博。 一时间,她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可以这么说。” “那……那以后咱们不干了,这简直是在害人。” 一下子,云巧儿感觉手里的银子不香了。 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紧咬下唇一脸的懊悔。 如果早知道这彩票也是赌博,打死她也不跟林策打配合。 “说害人也还不至于,咱们一张彩票顶多三钱银子,别人就算是亏也亏不了多少,不像赌坊让你输的倾家荡产,还再让你欠一屁股赌债。再说,咱们不还送东西出去了嘛。” “好啦,别生气了。再说这不是杨才发那杂碎逼得急嘛,我又不想这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落到别人手里,只能出此下策了。” 闻听此话,云巧儿心中又是一阵温暖。 微微回转过身,“那你答应我以后可不许再干了。” “一定,我保证。明日还要修葺房子呢,早些睡。” 林策举手又是一番保证,便欲伸手搂住云巧儿的柳腰睡觉。 “啊……你干嘛?” 突的一声,云巧儿惊叫一声,双手环抱着缩到了墙角,一脸防范的望着他。 “我……我睡觉呀?” 林策懵了。 搂着自己媳妇儿睡觉好像不犯法? “我……我今日又来葵水了。” “葵水?” 林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云巧儿拒绝自己靠近她的理由。 同时一段原本属于原主的记忆袭上心头,这下子他全明白了。 原来这云巧儿自从嫁入林家到现在竟然还是完璧之身,压根没有跟原主行过什么周公之礼。 每一次原主想要与她亲热的时候,这妮子就以葵水为推托。 可笑的是原主这愣头青竟然真他娘的信了。 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来葵水,还不流血流死? 可就是靠着这蹩脚的理由。 一整年,俩人居住在同一个屋子,同一张床榻上,愣是没干夫妻该干的事。 “要不是老子今日早上一柱擎天了,老子还以为原主不能人道呢。” 林策小声絮叨了一句,然后玩味的看向云巧儿。 “你……你看我干什么,我……我真的来葵水了。” 云巧儿被看得脸色有些发红,再加上内心心虚,说话也显得中气不足。 “巧儿。” “嗯?” “我记得你七天前葵水刚完?你们女人的葵水似乎是一月才来一次?” “啊……你……你怎么知道?” 被戳破了谎言的云巧儿心头一颤,神色越发慌张,面色红若桃花一般,支支吾吾起来。 “好歹我也是童生,又不是傻子。” “其实你大可不必装,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也不会逼你。”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 林策自信的一笑,而后起身从床榻上下来,走到旁边的草堆里,和衣而睡。 云巧儿目视着他,红唇紧咬,眼睛慢慢变得微红,轻声低语道,“如果我能忘了他,或许能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但是现在我不能。” 说完,也是转过身去,没过多久便睡意袭身,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 天色未亮,一阵响动便将其抄起。 起身理了理衣裳走到院外 云巧儿便见林策在院子里来回闪转腾挪好似在练习着武技。 “他在习武?他什么时候学会武功的?” 小手轻掩红唇,云巧儿一脸的惊讶。 她进入林家差不多也快一年时间了。 印象中林策基本就是一个书呆子,除了会背几本典籍会写一手好字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这突然在她眼前耍了一套武技,还真是有些令人意外。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林策练习的很是生疏,一些动作做的也不怎么到位,没多久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起来。 练了约莫半炷香左右,林策收功。 他练习的自然不是这个时代的武功,而是前世龙国特战精英连的搏杀技。 这搏杀技根本就是战场上专门用来杀人的武功技法。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杀人致命去的。 林策练习搏杀技的原因除了自己作为一名顶级特工的自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他看到了大梦王朝的未来。 这是一个大厦将倾的王朝。 内忧外患不断,战乱就在眼前。 为求自保,他也必须尽快的提升自身的实力。 诚然,自己有比这搏杀技更为强悍的功夫。 但短时间内提升战力最强的便是这搏杀技。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这是林策一贯的作风。 不光他自己,他还准备回头找机会将这搏杀技在林家村一些青壮年之中推广。 这样,即便这天下真乱了,以自己手段,在这太平乡自保应当不在话下。 不过他也不得不感叹这原主的身子骨实在是弱的可怜。 简直可以说跟弱不禁风有的一拼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身子骨就算是昨夜云巧儿让他如愿了。 指不定耸两下也要败下阵来。 堂堂龙国第一战兵,重生败在娘们儿肚皮上,说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第10章 你有状元之姿! “你醒啦?” 往偏房走的林策发现云巧儿站在门前,不由轻笑一声。 “嗯呢,你刚才是在练武?” “是啊,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嘛。” “花言巧语。” 云巧儿俏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我怎么不记得你还会武功?” “呵呵,你过门才一年不到。这霸王拳是我林家家传拳法,小时候父亲大人曾经教我练过一段时间,后来我一心考取功名就荒废了下来。” “而今父亲大人已经过世,我总不能让林家霸王拳失传,所以就拾了起来。” 林策呵呵一笑,随即给这搏杀技按了一个林家霸王拳的名号。 原主的记忆力。 他这一支的确有一套家传拳法,不过早从爷爷辈上就已经失传。 至于厉害与否,他更无从得知了。 “既是家传拳法自当好生习练。” 云巧儿信以为真,轻轻颔首。 而就在这时,正堂方向传来一阵响动,房门打开。 林大山夫妇结伴走出。 “贤侄儿贤侄媳妇起得这么早呀?” “大山叔早,起来锻炼下身体,前些年只知死读书,这身子骨越来越弱了,再不锻炼只怕是要出问题。” “大山叔,房子的修葺就拜托您和富贵叔了。” “贤侄儿尽管放心,待我找十几个好手,不出几日便把你家房子修葺的板板正正,不过这恐怕要花一些银子。” 林大山爽朗的答应,不过在说到银子却还是显得有些支吾起来。 “钱不是问题,林大叔你们给我修葺房子,侄儿怎么可能亏待你们呢,以正常工价的两倍计算您看可行?” “两倍就不用了,正常工价便可,至于我的就不用算了,就全当是我在帮你。” 林大山笑盈盈的说道,心中大石落下。 “那怎么成,大山叔帮我是情分,但这工钱还是要给的,你们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呢。” 大山叔一共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一家一共六口。 全指望着大山叔赚钱养家。 要是自己让其替自己修葺房子却不给钱,就等于断了他们整大家子来钱的路子。 林策断然不干。 “那……那成,就按正常工价。” 瞅了妻子一眼,妻子面色阴沉眉头紧皱,林大山只好将拒绝的吞了回去。 “那可不行,就按我说的,其他人两倍的工钱,您和富贵叔各三倍的工钱。” “这……” “大山叔,您若是再推辞,我便找别人修葺房子了。” “那……那好,贤侄儿,多谢了。” 林大山感激的抱拳拱手。 “我去做早饭,当家的,贤侄儿贤侄媳妇儿,你们一块吃早饭哈。” 大山婶儿眉开眼笑,招呼了一声,便重新进了正屋。 没一会儿拿出了一小袋粟米面开始做起早饭了。 而趁着这个功夫,林策则是进了偏房取了昨日卖彩票剩下的几张红纸,然后又跟林大山要了木尺跟铅笔开始勾画起来。 不多时,一张房屋的施工图便画好了。 不同于大梦这个时代的平面图。 林策的施工图分为两个部分,一张是平面图一张三维立体图。 而每一张图纸上都将各处节点要害标注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三维立体图,好似直接将林家老宅直观的呈现在了眼前一般。 “贤侄儿,这……你这画的是你家老宅的施工图?” 一旁的林大山此刻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做了几十年木工,像林策这种作图方式,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是啊,大山叔,你来看,这一张是我林家老宅的平面图,这一张是我家房子的三维立体图。” “三维立体图?” “您就理解成通过特殊的勾画方式,将房屋的结构直观地呈现出来的一种作图方式就行了。” “先说这平面图,与您作的大同小异,不过更为细化了而已,像这砖石结构跟草木结构我都用了不同的勾画方式进行了区分,这样更利于后期施工看图。” “再就是这三维立体图,则可以用最直观的视角将房屋各处结构怎样建,建成怎样直观的呈现出来,这样就可以避免施工操作时候出现错误。” 这边林策慢慢的讲着,却没看到林大山一双眼珠子都差点要瞪了出来。 待到他花了一刻钟将所有讲完,后者还愣在原地。 ”天才,贤侄儿,你简直是个天才,这等作图方法,简直就是奇思妙想,足可以将大梦的建筑技艺往前推几十年,啊不,几百年。教我,你一定要教我。“ 醒悟过来的林大山拉住林策的手臂就不撒手了。 说什么也要让其教授自己。 “大山叔,您别激动,我画着图纸就是又想教您的意思。” 林策也完全没想到一张在后世在普通不过的施工图纸,姜然会给林大山带来如此大的震撼。 这要是让他知道后世人类早就进入了互联网科技时代,早就用软件作图,怕是人能直接傻掉。 随后林策将刚才说的种种,包括怎样作图又同林大山讲了一遍。 其中一些不适合这个时代理解的一些名词也被他统一用这个时代易懂的名词解释了一下。 林大山听的两眼冒精光。 林策却是讲的汗流浃背。 隔着几个乃至十几个世纪跟前人讲后世知识,还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后世小学生都能理解甲乙丙轴,林大山愣是理解了半天。 好在林大山毕竟是干了几十年的木工,花了接近两炷香的时间总算是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贤侄儿,大山叔这辈子就没服过谁,这次我真的服了。” “以前你父亲经常在我面前吹你有状元之姿,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他没有吹牛。贤侄儿,切勿灰心丧气,好生准备来年二月必定高中。” 拍着林策肩膀,林大山无比期许道。 我有状元之姿? 我在后世可不就是状元。 当年未进入特勤部之前,他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的国科大,可不就是状元。 只不过在这大梦,考状元考的是禁锢思想的八股文,他自问自己没这能力。 “大山叔谬赞了,我若是真有状元之姿,先前也不会不中了。” “况且现如今大梦朝局不稳,奸佞当道,有志之士,抱负难伸,这状元不考也罢。” “不说这些了,婶儿已经做好饭了,先吃饭修房子才是正要。” 一声浅笑,林策起身。 在大山叔家吃过早饭之后 林策与云巧儿便先回了林家老宅,林大山则去村里喊其他匠人。 路上,云巧儿跟在林策身后,越发的觉得对方看不透。 几日的时间,后者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先前各种令其无比厌恶的习惯全部改掉不说,以前木讷唯唯诺诺的性格好似也完全变了。 一双眼睛始终锐利有神,令她也不敢直视。 “难道说刘老五的一顿毒打让其真的开窍了?” 低头正思忖着,云巧儿猛地感觉自己撞到了谁的后背上。 抬头望去,林策正一脸玩味的望着自己。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 “是不是觉得你相公的身影变得高大威猛起来了?” “你这个人就这么臭美吗?” 云巧儿面色微红。 “不是臭美,而是自信。对了,待会儿你跟大山婶儿一同去镇上买些肉食打几斤酒,另外再买些盐巴和油回来。” “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你傻呀,别人替咱们做工,总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咱们是主家,自当好好招待。” “可我们不是给工钱了吗?而且还是两倍。” 云巧儿更是不解了。 “呵呵,你可以理解为我这是笼络人心,你且去买便是了。” “咱们一共就一百三十两银子,还要修葺房子,还要给工钱,这样花……” “放心好了,我早已想到其他赚银子的方法,保证不会把你卖入青楼。” “你敢。” 见林策再次旧事重提,云巧儿还未落下去的红霞再次爬上双颊,阳光映射下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细小绒毛可见,再加上其几份娇羞姿态,更显妩媚动人。 “我不是不敢,我是不舍,嘿嘿。” 坏笑一声,林策回转身便见一人气喘吁吁的往自己这边跑来。 第11章 共享美人香? “林兄,小弟找你一早上了,可算是找到了。” “王兄,怎么是你?” 林策走近一看,待到看清来人也是略感惊讶。 来人名叫王泉,乃是隔壁王家沟人。 家里原本也有良田几亩,日子还算过得去,但却就是不愿操持田地,整日游手好闲。 也是半年前跟林策一样被人怂恿进刘老五的赌坊,半天不到将家产输了个精光。 就连媳妇儿都输给了刘老五的手下。 现如今只能在镇街上游荡,替人打点零工,饿一顿饱一顿的。 原主嗜赌的那半年,两人经常凑在一起,也算是臭气相投了。 林策身后,云巧儿一见到对方,脸色便拉了下来,并未言语,神色却是极为不悦。 “嘿嘿,嫂子好。” 云巧儿轻哼一声没作答。 王泉也不不以为意,转头看向林策。 “林兄,大事不好了,杨才发要联合刘老五对付你。” 他神情凝重,一副生怕林策不信的架势。 “联合刘老五对付我?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策剑眉一皱。 “就是昨夜的事儿,杨才发这老杂毛从你这边一走便直奔了刘老五的赌坊,正巧我从赌坊门口路过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约定找机会再对你下手,这不我连夜就赶过来了,结果你人不在,我就等了一夜,到现在觉还没睡呢。” “你看我眼睛都熬红了。” 说着,王泉煞有其事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辛苦你了,不过我不明白刘老五干嘛要对付我,我欠他的赌债都还了?” “林兄,你忘了刘老五好色如命了嘛。” 王泉瞥了一眼林策身后的云巧儿,压低声音说道。 “你是说是因为巧儿?” “千真万确,是杨才发和刘老五在赌坊门口亲口说的,还说什么事成之后,两人共品美人香呢。” 王泉这话一出,云巧儿脸色瞬间变得羞愤无比,红唇紧咬,紧攥着粉拳,“简直无耻!” “何止无耻,简直目无王法,林兄,你可一定要小心呐。” “哼!想要染指我林某人的女人,他们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策冷哼一声,全身被一股浓烈的煞气包裹。 接着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五两银子。 “王兄,今日多谢告知,这五两银子你收下。另外,还要劳烦你在镇街上多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知于我,兄弟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哎呦喂,这……这如何使得。” 嘴上推托,手却是无比利索。 王泉一把将这五两银子夺了过去。 “林兄尽管放心,我这就回镇街,只要刘老五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禀报你,绝对不会让嫂子出事。” 当下,这王泉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拿着五两银子屁颠屁颠的回镇街去了。 “相公。” 咬着红唇,云巧儿扯着林策的衣襟,满是担忧之色。 “放心好了,王泉这小子虽然游手好闲,但盯梢却还是很有本事的,那刘老五要真的想对你不利,咱们定然能第一时间知晓。” “他不来还好,他真要敢乱来,我就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眼中一抹锐利闪过,林策重新恢复笑容。 在老宅前等了片刻的功夫,林大山与林富贵各自带着一拨人赶了过来。 交代了一下情况之后,林策便让云巧儿和大山婶儿连同富贵婶儿一并去 了镇街。 有两位婶子相陪,他也不怕杨才发与那刘老五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他要是真敢这么做,林策就敢让他们今晚从人间蒸发。 目送云巧儿她们三人去往太平乡镇街之后,林策抄起背篓一头扎进了离林家村三里地的深山之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赶了回来。 整个背篓已经被野味填满,有野兔也有野鸡,另外还有几条无比新鲜的河鱼。 “贤侄儿,你回来了,咦……这么多山货!有野鸡,野兔,还有河鱼,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正在给老宅屋角放线的林富贵儿见林策背着一背篓的山货回来大感诧异。 要知道村里最老练的猎虎林大柱进山一天也弄不来这么多的山货。 林策这才出去半天的功夫,背篓装满不说,还带回来两条河鱼,简直令人啧啧称奇。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富贵叔,婶子她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今天镇街上逢场,可能她们会多逗留一会儿。” 林富贵说道。 正说着,一阵欢声笑语从村头传来。 众人远远的望去,便见村头山坡上,三道身影浮现。 正中央一女子,身着浅绿色烟罗裙,身姿窈窕,手中挎着一个篮子与另外两位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妇人有说有笑的走来。 不是云巧儿三人又是谁。 见云巧儿回来,林策也最终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杨才发与那刘老五不按常理出牌。 那解决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等候了小一刻钟,三人走近。 或许是走路的原因,云巧儿微红的脸蛋上微微沁出汗珠,微微张开的檀口呼出丝丝缕缕的热气,甚至可爱又惹人怜惜。 “相公。” “嗯,没出什么事情?” “还好,今日镇街上逢场,人多,没出什么事情。不过富贵婶儿说有人跟踪我们,不过我没看到。” 云巧儿清浅的一笑,伸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道。 “富贵婶儿家里以前是打猎的,自然能发现,你没发现也正常,安全回来就好。东西都买到了?” “买到了,就是盐巴品质不太好。” 说着,云巧儿将篮子放在了地上,揭开上面的青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几斤肉食连同整整一罐子的酒水,另外一旁则是凝结成拳头大小却通体发黄杂质满满的盐巴。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胭脂水粉等东西。 “我……我看镇街上有卖胭脂水粉的,所以就给自己买了一些,还擅作主张的给婶子她们也买了一些,你不会怪我” 犹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云巧儿微微低垂眉宇,小声说道。 “怪你,为何要怪你?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二位婶子陪你大老远去赶场,我却没任何表示,本就我做的不对,你这是给我补救了。” 牵住云巧儿小手,林策感谢道。 “我……我以为你会说我乱花钱。” “我说过,我赚钱就是给媳妇儿花的,莫说一点胭脂水粉了,就是更为贵重的首饰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好了,别担心来担心去了。快到中午了,也该做饭了。呶,我这背篓里都是山货,你拿过去让两位婶子一并处理了。” “我去把这盐巴提纯一下。” “提纯?” 第12章 你相公还想多活几年呢 “是呀,若是不提纯,这盐巴可是没法吃,杂质太多。” 说罢,林策伸舌头舔了一口。 咸涩带苦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擦的! 这些奸商,就这玩意儿也敢拿出来售卖? 真不怕人重金属中毒呀! 后世的工业用盐的纯度估计都比这高。 “巧儿,你去帮我寻一块干净的棉布过来,最好是针眼细密的。另外,再去河边帮我挖两筐河沙,一筐细沙,一筐粗砂,记住一定要冲洗干净,明白吗?” “哦,好。” 云巧儿虽不清楚林策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的点头答应照做了。 而这边,林策则是在从被烧毁的院子里找了一个完好的陶盆用水冲洗干净之后,将那盐巴用石头砸碎尽数的投入其中。 一顿搅合之后,盐巴内的杂质基本都沉入到了水底,不过盐水中依旧清晰可见不少的细微杂质,浑浊无比。 接着,接着林策又从昨夜的废墟内找了一些完全烧透的木炭归拢在一起备用,然后又拿了一个陶罐用从富贵叔那里借来的铁钉在底部钻了十几个孔洞。 等着一切做完的时候,云巧儿已经将棉布以及河沙找了回来。 “相公,你看可以吗?” 林策接过查看了一番,棉布的针眼虽不能与后世的滤纸相比,却也算是不错。河沙也清洗的干干净净。 “嗯,好!” 轻点头,林策开始操作。 他先是将棉布铺在这钻洞的陶罐最底层,然后依次在上面铺上木炭、细沙、粗砂。 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将陶罐放置在一个架子上,在底下放了一个干净的木桶。 一个简易的过滤器便被他做好了。 接着,他又将含有杂质的盐水从一个陶罐内倒入另外一个陶罐之中,将最底下的一层杂质去掉。 “巧儿,烧火。” “烧火?” “是!” “哦,好。” 满腹疑惑的云巧儿继续照做,点燃了一旁的土灶。 林策则是将陶罐放在土灶上熬煮。 片刻的功夫,盐水便变的滚开无比,其上也析出了一层半透明很薄的晶体。 “相公,这是盐巴?” 云巧儿柳眉轻扬低呼道。 “不是,这些都是杂质,盐还在这水里呢。” 漂浮在这最上层的都是钙镁混合物,不过他也没准备跟云巧儿细说。 温醇一笑,林策取了一把竹漏勺,将上面这一层结晶全部打干净。 全部做完之后,这才找了两块厚布捧着陶罐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先前制作好的简易过滤器。 滚烫略带浑浊的盐水被其倾倒进了过滤器中。 霎时间,周围热气蒸腾。 众人哪曾见过这种情景,都不约而同的凑过来,看热闹起来。 “贤侄媳妇儿,你知道贤侄儿这是在做什么吗?” “提纯盐。” “提纯盐巴,这……这不是官府才掌握的技术吗?林策他是怎么会的?” 林富贵不算大的眼睛瞪的溜圆,表情写满难以置信。 其实大梦王朝并非没有精盐提纯的技术,只不过这项技术严格保密,一直都掌握在官府手中。 寻常老百姓吃盐大多都是这种矿物杂质多的盐块,就是这种,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 林策竟然会精盐提纯,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快看,出水了,咦……这水怎么变清了?” 这个时候,有人喊了一声。 林富贵连忙转头望去。 果不其然,从陶罐里倒出的盐水还浑浊无比,可经过陶罐之后,竟然变得清凉无比,一点杂质也没有了。 简直神奇! “霍!真的变清了,乖乖,这是怎么回事?” “贤侄儿,你真是神人呀。” “我就说林策是读书人,读书人就是有办法,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听着这些夸赞声和惊叹声,林策面色古井无波。 一个简单的精盐提纯,在这个时代的确有些惊世骇俗。 但是在后世,根本就是一个初中生的化学基本作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待到一罐子的盐水倒完之后,下方的木桶中也流出了相差无几的清水。 等到了少许时间,林策提起了木桶再次走回到了土灶前让云巧儿添柴。 自己则是将盐水倒入了事先洗干净的陶锅之中,拿了一根木棍开始搅动起来。 如此,搅动了了差不多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沸腾的盐水越变越少,一层白皙透亮的晶体开始慢慢浮现。 “盐是盐!是精盐!” “天呐,贤侄儿你莫不是文曲星下凡,你竟然真的制作出精盐来啦?” “天上文曲星还管制盐?不过贤侄儿是真的厉害,我服了!” 林大山、林富贵等一干匠人被眼前的一幕给深深的折服了。 云巧儿虽一句话未说,但眼波中却带着亮彩,微抿的红唇升起一抹弧度,也是欣喜不已。 这个男人给她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 从好吃懒惰,嗜赌如命的败家子弟到如今制售彩票,惊退杨才发,提纯精盐的天才,他只用了两天时间。 “你是先前在装傻充愣吗?还是因为其他……” “巧儿。” “相公。” “去取一个陶碗过来,我好装精盐。” “哦。” 连忙答应,云巧儿莲步轻移飞快的去取了一个陶碗过来。 林策接过后,扯去土灶内的柴火,又等待了片刻功夫。 待到陶罐内所有的水分蒸干之后,一层厚厚的雪白如雪的精盐便铺在了锅底。 用铲子将精盐铲下来之后,正好装了差不多上半碗。 “贤侄儿,这……这真是精盐?” “当然是了,富贵叔,您尝尝?” “我尝尝。” 林富贵将信将疑的上前,小心翼翼的从陶碗里捻了一点放进嘴里。 下一秒,眼睛猛然变得晶亮。 “是精盐,是精盐,没有一丝杂味的精盐,大山哥,你也来尝尝,大家都来尝尝。” 于是乎,众人纷纷上前,各自小心翼翼的捻了一点塞入嘴里。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惊叹声。 人们看向林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相公,这精盐咱们能拿去卖吗?” 这时候,云巧儿说了一句。 是呀,精盐是好东西,若是拿出去卖,这可是赚大钱的生意。 一时间,周遭林家村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巧儿,大梦律法,贩卖私盐乃是杀头的重罪,你相公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当然知道卖盐是一件利润丰厚的生意,可从古至今,盐铁几乎都是朝廷垄断的行当。 也就到了现代社会,各国有了新的锚定财富的物品,盐铁的贩卖才被放开,可即便这样,盐铁业依旧大部分掌控在国家手里。 在这个时代贩卖私盐,那当真是把脑袋挂在腰上了。 “啊?我……我没想到这些,相公,我……” 云巧儿脸色唰的一下被吓的苍白无比。 “知道你是无心的,不过这贩盐不行,贩糖总是可以的?” “贩糖,相公,你还会制糖?” 云巧儿的眸子再次泛出亮彩。 “你相公我会的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以后跟着我,肯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林策嘿嘿一笑。 而云巧儿听到他这话,俏脸瞬间变得微红。 她想起了前天杨才发找上门也说过同样的话。 似乎林策说出来就不招人讨厌呢。 “二位婶子,先前让你们收拾的山货什么的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那成,那咱们开始做午饭,富贵叔,大山叔,还有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先歇着,喝会茶,我这就做午饭吃饭。” 林策将精盐递给云巧儿,撸了撸袖子就准备开干。 “午饭?贤侄儿,现在才午时,还没到申时呢。” 林大山不解道。 “我知道,平日里你们是一天两餐,可这盖房子是个体力活,两餐可是不够,咱们就按照城里那些贵人的习惯,一日三餐,叔你们就等着好了,看我给你们整顿你们没吃过的。” 脸上带着笑,林策脑海中想着红烧肉、干炸丸子、回锅肉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这一下,可是把大山婶儿、富贵婶儿给惊的不轻。 第13章 大梦满汉全席 “哎呦喂,我的大侄儿,您是文曲星下凡,怎能做这下等的事情?” “还是我跟你富贵婶儿做好了。” 说着,大山婶儿便要去林策刚抄在手里的菜刀。 林策转身避过,笑说道,“大山婶儿,你这就错了。人之一生吃喝拉撒,吃排在第一位,做饭又岂能是下等事情呢。若是无人做饭,那吃什么去,是?” “可是,这做饭向来是主妇的事情……” “那可未必,县城酒楼里大厨可都是男人。婶儿,今天您就让侄儿亲自下厨犒劳一番两位数和大伙们,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你们给我打下手便成。” “你……你成吗?” 见林策坚持,大山婶儿与富贵婶儿都是面面相觑,有些将信将疑。 平常日里,也没见林错真的下过厨呀。 万一做的饭难吃怎么办? “婶儿,你就让相公试试好了,他做的饭还蛮好吃的。” “好吃?” “嗯呢。” 云巧儿清浅的一笑点头应道。 前日相公炒的腊肉与那野菜可比公公活着的时候请的帮厨还要强上几分呢。 “那好,贤侄儿,你要是哪里不会,尽管问婶儿。” “没问题。” 林策点头,旋即开始张罗起来。 他先是让大山婶儿与富贵婶儿二人将自己打的野兔一半剁成了小小的肉丁,剁好之后,放上精盐与筛细的粟米面加上黄酒与生姜腌制了起来。 另外一半则是在身上切割出道道口子,然后将富贵婶儿把事先买回来的孜然与茴香和着鸡蛋与粟米面连同精盐涂抹在表皮之上。 等到做完这些,林策又差使云巧儿去外面菜园子里拔了一些茱萸、蒜苗采摘了一些花椒备用。 自己则是将买回来的那块猪腹肉切成了麻将块大小的方块。 随后又蒸了一大锅的粟米饭。 看着林策这完全不同于他们平日里的做菜方式,在一旁喝茶休息的林大山与林富贵儿又是不自觉的凑了上来。 平日里他们哪见过这种阵仗。 乡下穷苦人家,也就是野菜配上粟米面,要不就是黄豆面加上一点盐水和菜籽油,压根就不见荤腥。 林策这做菜方式让他们大感惊奇。 不光他们,云巧儿也是眉目轻挑,满是诧异。 当初在大云王朝,宫内似乎也没有这种做法的。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山叔。” “贤侄儿,您说。” “您是木工,您给我去村头弄六根枝杈外加三根直棍,我要用。” “没问题。” 连声答应,林大山抄起砍刀便去了村边。 不一会儿,便砍回来了林策所要的东西。 林策接过,平出一块平地来,然后将六根枝杈分成三组,分别插下。接着他将三只抹了腌料的野兔直接固定在了木棍上,然后架在了枝杈上。 随后又将事先烧好的冒着火星的木炭分别堆在了三只野兔下面,吩咐三个人不断地旋转着。 而随着野兔慢慢被烤熟,美拉德效应显现,那股烧烤特有的焦香味飘荡而出。 一下子便让众人精神起来。 “这野兔好像……好像比先前咱们烤的闻起来香的多。” “可不是,贤侄儿不光书读的好,连这下厨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真是没想到呀。” “这或许就是学以致用。哎,怎么就不想考取功名呢,富贵兄,回头咱们一定要好好劝说一下贤侄儿,争取明年让其考取个秀才后年中个举人回来。” “好!” 这边,林大山与林富贵小声聊着,林策却也已经将猪肉焯水然后放入陶锅内煸炒起来。 与烤野兔完全不同的香味飘浮越发勾动人的食欲。 林策动作不停,八角、桂皮、香叶统统放入,又放了几片生姜,没有冰糖便取了几块红糖扔进锅内,如此小火炖煮起来。 约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野兔基本已经烤好。 林策让大山婶儿与富贵婶儿将烤兔取下。 这边自己则是将陶锅里的红烧肉盛了出来,放在了一旁。 红烧肉特有的香味飘荡空气中,再加上烤野兔的味道。 周遭一干来干工的林家村人,舔着嘴唇流着口水,舌头差点没咽入肚子里。 “巧儿,给大伙盛饭,盛的满满的,一人一大碗,咱们准备开饭。” “好。” 云巧儿连忙答应,开始忙活起来。 林策则又是起锅烧油。 腌制好的兔丁放入陶锅内煎炒起来,炒熟之后快速出锅,然后便是生姜、大蒜外加茱萸和花椒一同入锅煎炒。 等到那辛辣麻香的味道出来之后,这才又将兔丁回锅一同煎炒。 不一会儿,大梦版的麻辣兔丁便出锅了。 之后,林策又炒了两盘野菜,中午的饭菜便算是做好了。 一回头,不远处用床板铺成的临时餐桌上,十几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口水狂吞。 “呵呵,让大家等急了,最后两个菜。” 林策端着炒野菜笑着走了过去。 “贤侄儿,你要是再不过来,我们怕这舌头都要吞到肚子里了。你做的这些菜也太香了。” 林大山半开玩笑的说道。 “马马虎虎,倒是让大家见效了。来,今日辛苦大山叔、富贵叔还有诸位了,咱们干一杯。” 说着,林策举起酒杯。 其他人纷纷起身,端起身边酒杯,一行人一饮而尽。 “大家别客气,吃。” 仿佛是接到了冲锋号令。 林策这话一落,他便看见十几只刷的一下伸向了桌子。 之后便是叮当响的碗筷碰撞声。 烤兔子,红烧肉,炒野菜,麻辣兔丁,简简单单四个菜,愣是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云巧儿本想伸筷子夹菜,也是被这副场景给吓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夹还是不夹。 而这时,林策则是夹了一块红烧肉与烤兔肉过来。 “以后你想吃,回头我多做给你便是。” “嗯。” 轻轻应声,云巧儿心中一暖小口吃起来。 烤野兔,焦香酥脆;红烧肉,肥而不腻,软糯适口;麻辣兔丁,鲜香麻辣;炒野菜,清爽可口。 四个菜四种味道,彻底征服了她的味蕾。 “怎么样?” “好吃,相公,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嘿嘿,自然是书中学的外加自己悟的咯,你说后面咱们开个酒楼怎么样?” “相公若是开酒楼,怕是要把别人家都给挤垮掉。” 抿了抿嘴角的油迹,云巧儿又道。 林策这四道菜的味道已经远超大云宫中的御厨了。 “那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事了,我要做的就是让媳妇过上好日子,让林家村的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林策会心一笑,“等我赚够银两就去郡城开家酒楼,到时你去做老板娘。” “嗯,我怕我算不好账。” “没事,我到时候教你。” 有个现代来的老公,还怕你算不明白账目,笑话! “哟呵,这么多人,还真够热闹的。” “小子,这么急着重修房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急的好。”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策伸在半空中夹菜的筷子猛然顿住。 第14章 白日梦做多了会得臆想症 回身望去,林策脸色随之阴沉下来,眸子也变得无比锐利。 不远处的土道上,杨才发再次出现,依旧是一身黑色衙服,身后还跟着十几人,浩浩荡荡,不可一世。 “杨才发,你竟然还敢来?” “少他娘的给我聒噪,本老爷是太平乡里正,在这太平乡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管得了我?” 杨才发双手掐腰扯着嗓子吆喝,趾高气扬。 “那你去茅坑好了,那里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林策从座位上起身面对对方冷冷的说道。 这货他娘的属苍蝇的,前日来,昨日来,今日又来。 没完没了了。 看来要找机会将这老畜生彻底给铲除才是! “你!小子,今日本老爷不是来跟你斗嘴的。” “那你是来找骂的?杨才发,你莫不是真以为我林某人不敢去京城告御状?” “告御状?小子,你敢吗?且不说三河县离长安十万八千里,一路山高路远,就算是你真的到了长安,能不能见到王上还两说。你若是敢御前拦驾,就算是你告成了,也要以惊驾论处,少不了一个斩立决。昨日让你钻了空子,今日再想以这一套哄骗本老爷,可没那么容易了。” 杨才发阴恻恻的一笑,一副吃定了林策的表情。 “刘老五告诉你的?” “不错……你……你管谁告诉我的!林策,本里正接到乡人举报,说你林家老宅乃是侵占朝廷土地所建,并无建筑批文,为了明辨真假,烦请你将宅子的房契拿出来给本里正过目一下。” “杨才发,搞了半天你在这里等着我。” “林策,本里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把房契拿出来,否则本里正就要依据大梦律法,依法将你房子拆除,并拿你去县衙法办!” 随着杨才发这话一落,身后的十几人齐刷刷的涌了上来。 有人赤手空拳撸着胳膊袖子,有的则手里拿着绳索,凶神恶煞至极。 “是你们,看样子刘老五真的跟杨大里正沆瀣一气了。” 见到背后上来这几人,林策眉头随之一拧。 他哪会认不出这几人。 当日原主去刘老五那里讨说法便是被这几个货色差点给揍个半死。 “林策,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按照杨里正说的做,免得受皮肉之苦,哥几个下起手来,可是不知轻重的很,你领教过的。“ 为首一人,肩膀挂着一圈绳子,一脸的横相。 语气更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林某人是领教过,所以林某人时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忘了当日之辱,有朝一日,我定会百倍奉还!” “杨才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昨夜烧了我房子,便以为我林家的房契被烧了个干净对吗?只可惜你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你看这是什么。” 冷声一笑,林策伸手入怀,一张房契被其拿了出来。 林家的田契和房契原本就放在一起。 昨日林策拿田契作为卖彩票的奖品就一并将房契也带在了身上。 若非如此,今日还真要让杨才发这杂碎钻了空子。 昨夜他让几个地痞流氓放火,净往主屋里扔火把,恐怕就存了这份心思。 果不其然,林策这般一说,再看他真的拿出了房契。 杨才发与那为首的刘老五的打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个借口乃是他们想了一早上才想出来的。 却没想到就这般被林策给破了。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一拳砸在了棉花团上,憋了一肚子的劲儿使不出来。 杨才发上前一步装模作样的将房契拿在手中查验了一番。 “该不会是假的?” “假的,那要不要去县衙查验一番,另外,我还想跟县老爷汇报一下杨里正在太平乡的光辉伟绩。譬如昨夜放火烧我林家老宅一事,以及扬言淋尖踢斗伺机报复一事。” “姓林的,你……你别血口喷人,火烧你家老宅我承认,但我已经赔偿你了。至于淋尖踢斗,是绝对没有的事儿。” 杨才发矢口否认。 淋尖踢斗他是决然不敢承认的。 前两年,蜀郡旱涝叠加,灾害连年。 朝廷早就颁布法令绝不允许在蜀郡出现淋尖踢斗的情况,否则将以重罪论处。 他就一个不入流的小小里正,怎敢与朝廷法令对抗,尤其是这种节骨眼上。 “没有?昨夜那是你放的屁?” 林策冷笑,这老畜生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 “没有就是没有,休要污蔑本里正。本里正还有其他要事处理,不与你计较。” 故作镇定之后,杨才发转身欲走。 既然计划失败,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盐,精盐!杨里正,你来看,是精盐。” 就在这时,靠近土灶旁,一名刘老五的手下突然大声惊呼一声。 “精盐?什么精盐?” 杨才发快步靠近,当他看到那陶碗里细如沙白如雪的精盐的时候,一双绿豆大的眼珠子陡然再次晶亮起来。 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狞笑的回转身。 “林策,你好大的胆子,敢贩卖私盐,你该当何罪?!” 林策面色也是一冷,“贩卖私盐,杨才发,你还真是张口就来,我什么时候贩卖私盐了?” “什么时候?就是现在!” 杨才发厉声一吼,抄起桌上装满精盐的陶碗,“我来问你,这是什么?” “精盐!” “你也知道是精盐,那就没错了。在我大梦,盐的买卖统一交由盐铁司管理,私人未得朝廷许可万不可贩卖,违者死罪!” “而这精盐历来只有城里的达官贵人方能使用的起,盐铁司也只给那些老爷们一些配额,你一个林家村的普通老百姓哪能从从盐铁司得到这精盐?说你贩卖私盐,还冤枉你了?” 杨才发眼珠子怒瞪,大手一挥,“来人呐,将这贩卖私盐胆大妄为的罪犯给我拿下!” 随着他话音落下,早就跃跃欲试的刘老五的一干手下直接扑向了林策。 云巧儿见状焦急不已,横在林策身前便欲阻拦。 “嘿嘿,巧儿小娘子,虽说你是我们五哥看上的女人,可如果今日你敢阻拦我们擒拿犯人,我们也要用强的。” 为首的李四冷笑一声,眼神有些肆无忌惮的在云巧儿丰腴曼妙的身体上扫过。 “我家相公不是犯人,他也没有贩卖私盐,这些精盐都是他……” “巧儿!” 就在云巧儿准备说出精盐的来历的时候,林策却是张嘴打断了她。 “相公!” “放心,我跟他们去一趟县衙便是,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还信不过你相公?” 林策面色一板,“我去县衙与他们当庭对质,也省得他们跟恶鬼一样阴魂不散!” “大山叔,富贵叔,你们按原先的计划继续修葺房子。” “贤侄儿,你真的要跟他们去县衙?” 林大山一脸担忧的问道。 他可是听说去县衙的就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回来的,最少也要挨一顿板子。 林策这瘦弱身子骨,真撑得住? “去,现在不是他们要带我去,而是我想去。” “李四是,你可以绑了,另外,烦请把你们所说的证物拿上。” 林策挑衅的扫了一眼杨才发几人,神色从容。 “吆喝,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等到了县衙,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李四直接用绳子将林策反绑了起来。 见林策束手就擒,杨才发脸上终于洋溢出张狂的笑容。 “林策呀林策,折腾来折腾去,你还不是落在了本老爷手里。这次,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的房产,田产,连同女人,我都会一一得到。” “白日梦做多了,可是会得臆想症的。” 林策满脸鄙视,冷笑说道。 “嘿嘿,那咱们就走着瞧,待到县太爷将你治罪,回头我便将你媳妇儿给办咯。” 淫邪的扫了一眼后面的云巧儿,杨才发抄起陶碗大步流星的往村外走去。 第15章 报案要挨打! 一个多时辰之后 三河县县衙前,杨才发回头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林策,冷笑连连。 “小子,待会儿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跟我杨才发斗,你还嫩着点儿。” “是吗?那我很想领教一下。” “找死!杨里正,我去击鼓。” 李四眼睛半眯戏谑冷笑,旋即几步跨上县衙前的石阶抄起鼓槌对着县衙前的登闻鼓便狠狠地敲了起来。 一时间“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天际。 “嘿嘿,等着,很快就有你好受的。” 敲完鼓之后,李四放下鼓槌转身冷眼看向林策。 “我会不会好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好受。” “你是何意?” “很快你就知道了。” 林策玩味的一笑。 很快县衙内便传出了一阵脚步声。 原本紧闭的县衙正门随着一阵咔咔声,厚重的木门被几名衙役推开。 “何人击鼓?” 走出来的皂衣衙役大声环顾四周大声喊道。 “是小人,是击鼓鸣冤。” 李四跳到这衙役身前,抱拳低头哈腰道。 “你,你有何冤屈?” “小人没有冤屈,小人是来报案的。” “报案?报案只管报案便是,谁让你击鼓的,简直胆大妄为,来人拿,将此人拿下,先打三十大板!” “啊?” 李四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三……三十大板?这位衙役大哥,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击鼓是为了报案的,为何要打我呀?” “哼!报案只管从侧门报案便是,无需击这登闻鼓,你无任何冤屈却来击鼓,岂非是扰乱县衙的正常审理秩序,我打你三十大板还打错了?给我拿下!” “是!” 背后,几名衙役沉声答应,直接冲上前将这李四摁在了地上。 “饶命呀,小人是第一次来县衙报案,小人不知道这个流程呀,饶了小人。” “打过这一次你就知道了。给我打!” 未等他话音落下,后面的衙役已经抄起了杖棍狠狠地落在了这李四的屁股上。 啊…… 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 台阶下,杨才发面色苍白,心有余悸。 心道幸亏是李四这货打了头阵,刚才他还想着上前击鼓来着。 要是他击鼓,这顿板子可就落在他身上了。 “这家伙难不成一开始就知道。” 再看林策一脸戏谑冷笑的模样,杨才发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三十大板很快打完。 李四整个屁股已经是皮开肉绽,趴在地上疼晕了过去。 “他娘的,才三十大板就晕过去了,这么不经打,还不如个女人!” “你们要报什么案?” 为首的衙役扫了一眼台阶之下的杨才发与林策等人,颇有几分傲气的问道。 “这位差官大人,小人乃是太平乡里正,今日来县衙乃是……” 还未等杨才发说什么,林策却是突然横插一嘴。 “差官大人,我要告太平乡里正杨才发,兼并他人田地,火烧他人民房,草菅人命,淋尖踢斗,另外还有私放高利贷!” “胡说!林策,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差官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个游手好闲,嗜赌如命之徒,今日小人来此就是抓住了他贩卖私盐的证据,特来报案的。” 杨才发一下子就慌了。 他没想到林策竟然先发制人。 还未等他说什么,先一股脑的给自己堆了一堆罪名。 “差官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差人前去太平乡调查,小人敢以身上功名做担保!” 林策无视杨才发朗声喊道。 “哦,你还有功名在身?” “差官大人,他瞎说的,他只不过是一介童生而已,算哪门子功名?” “童生就算不得功名了?杨才发,你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胥吏敢蔑视我大梦王朝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我……我没有。” 杨才发脖子一缩,身子直接打起了哆嗦。 眼神流露出惊惧之色。 “还没有?差官大人都听到了,童生算哪门子功名,是不是你说的?” “我……” “童生自是不及秀才、举人,可我大梦王朝坐各品官员哪一位不是从童生熬出来的。童生算哪门子功名?杨才发,你好,你很好,你当朝的各位大人连咱三河县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 林策脸上依旧带着冷笑,杨才发则是整个脊背都有些发凉。 “姓……姓林的,你……你休得狂言,本里正从未这般说过,本里正说的是你。” “我是天下读书人的一份子,说我与说全天下的读书人有何区别?你就是瞧不起童生!” “好啦,不要吵啦!是非公论,待会儿见了知县大人自有分晓,跟我进来。” 台阶上被搞昏了头的衙役大声喊住了两人,旋即示意两人进入衙内。 “小畜生,你当真是牙尖嘴利,待会儿见了知县大人,在证据面前,我看你如何狡辩。” 杨才发一双眸子恨不得把林策当场瞪死,话音更是咬牙切齿。 “林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怎样说。倒是你,今日之后,这里正怕是要做到头了。” 邪魅的一笑,林策直起身,大步流星的登上了台阶。 很快,两人便被引入了县衙正堂之内。 待到林策看清正堂上坐着的续着山羊胡的知县大人时候却是忍不住笑了,“这真是凑巧他妈给凑巧开门凑巧到家了。” 与此同时,堂上知县大人也发现了林策,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啪!” 惊堂木一拍。 “升堂!” “威武!”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太平乡里正,杨才发,参见知县大老爷!” 杨才发率先开腔,往前一步扑通跪在地上,对着堂上的知县大人便是磕了几个响头,可谓是诚意十足。 “学生林策,拜见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学生绳索加身,不能行礼,还请见谅。” 说着,林策微微对着堂上知县微微躬了躬身。 “无妨,我且问你们,谁人击鼓,谁是原告谁是被告,所为何事?” “我是原告,知县大老爷,小人状告林策这小子贩卖私盐,请大人做主。” 杨才发伸出手大喊一声。 “贩卖私盐?” 堂上山羊胡知县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林策,却发现他面色平静,心下稍定。 “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当即杨才发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连编带造添油加醋的对知县大人说了一遍。 期间着重说了他是如何如何发现林策贩卖私盐的,又是如何惊退林家村暴民将林策绳之以法的。 直接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太平乡安定而舍身忘死的好人。 至于对自己不利的种种则是绝口不提。 “林策,你可有异议?” “有!” 第16章 谁告谁? 林策厉声反驳,继续说道,“秉大人,学生从未有贩卖私盐之举,更未曾煽动乡民抗法,这一切纯粹是子虚乌有,乃是杨里正凭空捏造,恶意中伤,请大人明鉴!” “大人,林策纯属狡辩,小人这里有林策贩卖私盐的证据!“ “哦,呈上来!” “是!” 旁边衙役应声,旋即走到杨才发跟前将其手中的陶碗拿了过去。 “大人,这陶碗里的精盐乃是小人在林策住处所得。大人,您应该清楚,在我大梦王朝,盐铁乃是朝廷专卖,除得到朝廷许可,任何人不得私售。而这精盐更是盐中精品,便是在这三河县也不可多得,但林策却有如此多的精盐,若非是偷偷从哪些私盐贩子手里购得,又是从那里得到的呢?” “因此,小人断定林策与那私盐贩子有所勾结,乃是他们的同谋!” 杨才发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犹如林策当真如他所言一般,真的与那莫须有的私盐贩子有什么勾结一样。 “嗯,的确是精盐,而且还是上等的精盐。林策,你当真如杨里正所言与那私盐贩子有所勾结?” “大人,这精盐并非我从别处购得。” “哦,那你说说从何而来?” 罗秉承眉头微微一扬,不是别处购得,难不成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不成? “秉大人,这些精盐乃是学生从粗盐中提纯所得。” “提纯?” “一派胡言,粗盐就是粗盐,精盐就是精盐,粗盐怎么可能提纯成精盐,大人他纯粹是在狡辩!” “你住口!” “额……是!” 杨才发瞬间吃瘪。 “林策,这精盐当真是你从粗盐中提纯所得?据实回答,否则,本官治你个欺瞒之罪。” “大人,学生无半句虚言,这粗盐的确是学生从粗盐中提纯所得。您若是不信,可以拿一些盐铁司售卖的精盐对比一下,一看便知。” 林策身形笔直,面色从容的说道。 “来人,去取一些盐铁司售卖的精盐过来。” “是,大人!” 不一会,衙役从后堂返回,手中多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盐铁司售卖的精盐。 罗秉承将两种精盐拿在手里对比一下。 果不其然,林策的精盐颗粒分明不说,还白亮如雪,反观盐铁司售卖的精盐则带了不少杂质,并不是那般纯净。 难道说当真是这小子自己提纯的? 他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了? “大人,学生所说可有假?” “你这精盐虽与盐铁司所售精盐不同,但却也无法证明精盐的具体来路,若是你能说出这精盐提纯之法,本官便信你。” “回禀大人,学生不能说。” 林策摇头拒绝道。 “为何?” “大人,此事关系国本,我若是在此说出……” 罗秉承脸色陡然一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倘若林策所言非假,这精盐提纯的法子的确会对大梦的制盐业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而盐的售卖于一个国家而言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可不就是关系着国本。 自己让林策在这里说出这精盐提纯的法子,若是被人传出去,传到敌国,后患无穷。 “大人,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书呆子,他怎么会所谓的精盐提纯,他一定是在蒙骗您,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杨才发,你是说本县令连林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 罗秉承眼眸一冷,沉声道。 “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小人说错话了。” 急忙伏下身,杨才发全身瑟瑟发抖。 “林策,我听说今日不光是杨才发状告你,你也要状告他?” “是,学生状告杨才发利用里正身份欺上瞒下,鱼肉乡里,兼并他人土地,霸占他人妻室另外还火烧他人民房,淋尖踢斗,放高利贷!” “大人,林策纯粹是一派胡言,我没……” 杨才发脸色彻底变了,急忙起身辩解。 “你住嘴,让林策说。” “啊?是……大人。” “秉大人,杨才发自打前些年花五百两银子获得里正一职之后,在我太平乡便横行无忌,不到五年时间,兼并土地五百余亩有余,获利更是万两有余。去年,与他不和的王家庄王大柱被其设计陷害,在赌坊内欠下巨额赌债,不得已自杀身死,而他之妻女则被杨才发霸占,儿子被卖给人口贩子。另外,每逢春秋税粮征收,杨才发也在其中设卡使绊子,淋尖踢斗,致使太平乡百姓忍饥挨冻,民怨沸腾。” “而前两日,他更是设计想要强夺学生家产强占学生妻室,设计不成,便火烧学生民房,更以各种卑劣手段恐吓学生,请大人做主。” 说着,林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眼中泪花闪烁,声泪俱下。 而一旁的杨才发则是听的头皮发麻,脊背冰凉,他想辩解,可一番思索林策所言竟然条条都是事实,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解了。 “砰!” “岂有此理!” “杨才发。” “小……小人在!” “林策所言可是属实?”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自从当了这太平乡里正,一直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从未有林策所言之情况,请大人明鉴。” 哆嗦着手,杨才发抱拳。 自己说的都有些不信了。 “可我怎么觉得林策说的不像假的?你若是当真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一个小小的里正能穿穿丝带绸,你作何解释?” 堂上,罗秉承眸子半眯带着一抹寒意看着杨才发。 一个小小的里正,一年俸禄还没五两,却穿着一身棉衣不说,腰带环佩还是纯蚕丝制,另外还挂着环佩。 这一身打扮下来少说几十两银子。 就连他这个县太爷都没他穿的好。 你若是没问题,那才怪了。 “我……小人家里颇有一些银两,故而穿的宽裕一些。” “是吗?” “额……是。” 杨才发唯唯诺诺。 “哼!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与林策的案子,本县令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今夜你二人便留在县衙。待我差衙役去太平乡搜集证据再下定论。” “啊?” “嗯?” 罗秉承眼神一冷,沉声拉了下长音。 杨才发面色凄苦的低下头去。 “退堂!” “退堂……威武。” 随着惊堂木敲响,罗秉承起身从侧面离去。 林策咬牙起身,全身被五花大绑,血液不畅,让其双腿发麻,用了好几次力方才站起。 “林策,跟我走,大人有话要问你。” “好。” 林策早就料到,对着差役点了点头随即跟上。 没再去看那心事重重的杨才发。 第17章 穷途末路 县衙后堂 已经被解开了绳索的林策,面对背对自己的三河县县令罗秉承,双手平举,躬身道,“不肖侄儿林策,拜见罗世叔。”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世叔,我来问你,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罗秉承猛然回身,目露威严的盯着林策质问道。 “家父是半年前因侄儿沉迷赌博输光家产,怒火攻心,不幸离世的。” 林策低垂着头,不敢去接罗秉承的目光。 虽说气死老父亲这事儿是原主所做。 可现在他是这具身体的主人,那这笔账也只能算了他头上。 而罗秉承算账也只会找他算。 “好你个林策,你父亲经营多年才积累这般家底儿,你倒好一次秀才不中便自甘堕落,沉迷赌博,致使我林师兄怒火攻心而死,你当真不孝!你……你,我恨不得抽你两记耳光!” “侄儿自知罪孽深重,请罗世叔责罚。” 扑通 林策直接跪在后堂地上,低声认错。 “责罚,责罚便能让你父亲活过来了?责罚便能将你输掉的家产夺回来了?林策呀林策,你怎么就这般不争气呢。” 罗秉承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眼前的世侄儿,气不打一处来。 林策则是遵循了挨打要立正的原则,一言不发。 “我来问你,你所说杨才发之事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世叔可差人去太平乡打听,不过最好是暗中探查。” “好,来人!” “大人。” “王朝,你即刻带两名衙役前去太平乡探查杨才发近些年的所作所为,不得有误。” “遵命!” 被喊作王朝的捕快接了命令领了两人直接离去。 “我虽是你的世叔,却也不能徇私枉法,倘若这杨才发真如你所言,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于他,可若是你有半句虚言,也是要受到惩处的,你可清楚。” “侄儿明白!侄儿并无半句虚言。” “没有自是最好。你很幸运,恰逢我调任三河县。不然,这次少不了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侄儿并不惧怕杨才发,若是能为太平乡除一祸害,一顿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林策轻笑道。 “你这话倒是颇有几分文人风骨,老夫爱听。咱们读书人读圣贤书,除了忠君报国之外,就是要有为民请命的觉悟!” “对了,可有继续考取功名的打算?” “禀世叔,家父刚亡,侄儿想守孝三年再做打算。” “说的也是,我大梦注重孝道,林师兄刚去世没多久,你守孝也是应该的。既然暂且不能考取功名,不若到我这县衙来谋一份差事?” 罗秉承捋了捋胡须点头旋即又问道。 眼前林策虽仅仅只是个童生,但当年自己考取功名世兄出钱又出力,而今世兄已逝,独留林策这一根独苗,自己若是不照应一二实在是也说不过去。 “多谢世叔好意,只是侄儿现在想先将败落的家业重新撑起,之后再图谋其他,还请世叔理解。” “当然,若世叔有需要侄儿帮忙之处,侄儿定然尽力相帮。” 林策恭敬的回答道。 能够在这三河县县衙谋一份差事,固然是天大的好事。 许多人求都求不来。 但林策却并不想寄人篱下,而且他的确有自己的打算。 眼下,大梦王朝朝局不稳,动乱将起。 唯有守好太平乡这一亩三分地儿,才有图谋其他的本钱。 况且自己输光了所有家产,若是不能全部夺回来,他也是心有不甘。 在外人眼里,自己这个不孝子也愧对林家列祖列宗。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你,何时想来县衙做事了,便与老夫讲。” “多谢世叔。” 林策又是抱拳躬身一拜。 “嗯,好了,说这精盐提纯之事,那精盐当真是你自个儿提纯出来的,并非从他处购得?” “不敢欺瞒世叔,的确是侄儿亲自提纯所得。” “你且与我说那提纯之法。” 罗秉承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山羊胡跟着抖动了几下。 当下,林策让罗秉承屏退左右,将那提纯之法与罗秉承说了一下。 “当真这般简单,贤侄你不是在哄骗我?” “世叔,精盐提纯本就不是多么有难度的事情,只是以往无人想到这一点而已。” 林策轻笑。 “你说的不错,这项技能看似的确无多大难度,难就难在想没想的到。贤侄,世叔有个不情之请。” “世叔请说。” “世叔想让你将这项技术交由朝廷,你意下如何?” “若是世叔需要尽管拿去便是,不过侄儿觉得此项技术干系重大,世叔若是上交上去,还是找信得过的人才好。” “这是自然,精盐提纯,事关我大梦王朝盐业大计,自然不能有任何差池。” 见林策如此爽快,罗秉承自是欣喜不已。 “世叔,您没懂侄儿的意思,侄儿是说若是能将这精盐提纯交由对您升迁有用之人手中,您离京城应该会更近一些。” 罗秉承神情一怔,看向林策的眼神多了几许澄澈。 林世兄在世的时候,互通书信之时,林世兄似乎对于这位贤侄的评价不算太高。 只说其品性温良,略显憨厚。 意思就是不怎么精明之意。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能够想出精盐提纯之法,并且能想到让自己利用这精盐提纯之法,助自己升迁。 可不是一个木讷憨厚之人能想的出来的。 “呵呵,没想到林贤侄能想到这一层,倒是让世叔我大感意外呀。” “侄儿也是突然想到,让世叔见笑了。” 林策笑了笑谦逊道。 “不必妄自菲薄。不瞒贤侄,我的确有此想法,待我回头斟酌一番,便将这提纯之法交上去,或许能助我再升一级。” “那侄儿就预祝世叔能平步青云了。” “哈哈哈,好,若是老夫能得偿所愿,贤侄你居功至伟。先不说这些,走,咱们回府,我介绍你与叔母还有你世兄、世妹认识。今夜咱们叔侄也好促膝长谈一番。” “能敢不从。” 林策躬身抱拳应道。 当夜,罗府自是觥筹交错。 尤其是罗氏以及罗家兄妹在得知林策所想到的精盐提纯之法能助罗秉承高升之后,自是对其感谢连连。 第二日,一早 前往太平乡调查的捕快王朝与另外两人返回。 当听到三人所述与林策所说几无二致之后,大为震怒。 当即升堂。 可怜杨才发还幻想着靠贩卖私盐这条罪名治林策的罪,却不曾想被林策反将一军。 尤其是当王朝将太平乡上百名乡亲盖着手印的联名状词呈上去的时候,杨才发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之后,一顿板子敲下去,这货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年为害乡里的种种交代的清清楚楚。 “此等罪大恶极之辈,当真死不足惜!来人呐,将其押入大牢,待到我禀明朝廷,定要判他个斩立决!” 惊堂木狠狠地拍下,杨才发的命运便已经被定格。 而就在罗秉承宣布退堂准备与林策离去之时。 县衙外的登闻鼓再次被人敲响,鼓声震荡,绵延数里。 第18章 常威杀人了 “鼓声敲击的如此急促密集,难不成有什么天大的冤情?” 跟与罗秉承身后的林策剑眉微微皱起。 “三河县这等小地方能有什么天大的冤情?兴许是力大者击鼓也说不定,且让我审上一审,策贤侄,先于屏后就坐。” “遵命。” 林策抱拳拱手,旋即走到了正堂侧方的屏风后坐下。 罗秉承则是理了理自己的官服,将山羊胡也是捋了捋,端正仪容之后重新坐于高堂之上。 惊堂木随之拍下。 “升堂!” “威武……升堂!” 一番流程之后。 一名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的美艳女子在一名老妇人的搀扶下走入了正堂。 “民妇钱柳氏参见知县大人。” 说罢,这叫做钱柳氏的女子便欲行跪拜之礼。 “且慢,你有身孕在身,本官免你行礼,先前是你在堂外击鼓?” 罗秉承伸手示意,免了这钱柳氏的下跪,旋即又问道。 “是,民妇状告县丞刘大人之子刘常威买凶杀人致使民妇家破人亡,还强行玷污民妇身子,请大人做主呀。” 说罢,这钱柳氏也不管自己身怀六甲,将是强行跪拜下来,整个人更是梨花带雨声泪俱下。 “什么!?” 罗秉承心头巨震,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那坐于旁侧的县丞刘文亮脸色大变猛喝一声。 “一派胡言!我儿生性纯良,从不逾矩,怎可会干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你且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污蔑朝廷命官家人的?” “说,如若不说,大刑伺候!” 刘文亮一双眸子瞪大犹如铜铃一般大小,身形略有颤抖,气急败坏的吼道。 屏风之后,林策侧目扫了一眼这刘文亮。 发现其虽是一身官服气派洋洋,但却是眉宇深凹,眼睑肿胀发黑,颧骨高起不说,嘴唇也是极薄。 一看便是那般钻营心机深重之相。 而肿胀发黑的眼睑则说明此人酒色过度,不懂节制。 当爹的尚且如此,儿子生性纯良,从不逾矩,骗鬼呢! “刘县丞,是你在审案,还是本官在审案?” “大人恕罪,下官一时心急,故而失了方寸,还请大人勿怪。” 刘文亮脸色一寒,急忙对着堂上的罗秉承拱手认错。 “钱柳氏,你说刘县丞之子刘常委买凶杀人,还玷污了你的身子?” “是。” 被那刘文亮一声吼,钱柳氏神情略有胆怯,但一想到死去的家人和自己的遭遇之后,神色又变得坚定起来。 抬头看向堂上的罗秉承轻声应道。 “你且详细说来。” “民妇家住柳河乡,夫家乃是乡里颇有名望的大族钱氏,九个月以前……” 随即,这钱柳氏将自己的遭遇在堂上一一道来。 原来,这钱柳氏本是三河县县城之人,父亲是教书先生,颇有才学。 十八岁之时经人说媒,许给了柳河乡钱氏一族的小儿子钱程为妻,婚后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自是恩爱不已。 谁曾想一年多以前,钱柳氏回县城省亲与路上碰见了县城刘文亮的儿子,后者见色起意当即对其动手动脚,出言调戏。 幸好柳父赶到对这刘常委一番呵斥才让其知难而退。 钱柳氏原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曾想噩梦才刚刚开始。 从那之后,那刘常委便犹如阴魂不散了一般,时常出现在钱柳氏的面前,各种污言秽语调戏不断,甚至还威胁要对其夫家钱氏怎样怎样。 起初钱柳氏都是能躲,可这刘常威却是变本加厉。 最后钱柳氏忍无可忍直接扇了那刘常委一个耳光子。 而这直接让这刘常委恼羞成怒,直接伙同身边的几名手下当街将其绑走。 当夜便将其玷污。 而闻讯赶来想要救下自己的丈夫也被刘常委伙同他的手下给活活打死。 之后,柳河乡钱氏也随即遭受打压,刘常委让其父亲刘文亮使手段,不到几个月时间,便将钱家弄的家破人亡。 “停!你是说刘县丞也参与了此事?” “民妇不敢确定,但我夫家在柳河乡也是大户,若非有人刻意打压,又岂会短短几个月时间,失了所有田地与房产?” “话虽如此,可无凭无据,却也不能空口污蔑别人。此事待本县令调查清楚再说。” 罗秉承面色凝重,看不出情绪的变化继续问道,“你先前说你被那刘常威玷污以及钱氏家破人亡都是接近一年前的事情,为何今日才来报官?” “大人,刘常威乃是县丞公子,若是您,您敢报官吗?更何况当时,三河县县令空缺,县丞主持三河县一应大小事务,民妇又怎敢来报官?” 钱柳氏脸上含泪,痛哭的说道。 不是她不想报官,而是那刘文亮当时在三河县等于是一手遮天。 报官,与自投罗网又有何异? 而她这话也让罗秉承一阵沉默。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眼前这钱柳氏也清楚这个道理,现在突然来报官,多半也是听闻自己是一个还算公正廉洁之人。 只是此案牵扯到了县丞,后者乃是九品官职,也是朝廷命官,想要审理确实不容易啊。 罗秉承断眉轻皱,有些心事重重。 侧面,县丞刘文亮不发一言,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是锐利的宛若刀子一般,直视着跪拜在地上的钱柳氏,仿佛要杀人。 “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见罗秉承突然沉默,钱柳氏有些心慌的又喊道。 “此案关系重大,其中细节需要细细调查整理,本官不能当庭宣判。钱柳氏,你先起身归去,待我将此案理清再宣你上堂。” “大人,民妇若是这般走了恐怕再也见不到大人了。” 钱柳氏心头一颤,眼中含泪疾呼道。 罗秉承眉头又是一皱。 他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倘若钱柳氏说的都是真的。 刘文亮父子敢买凶灭了整个钱氏一族,那杀一个弱女子岂不是更容易。 “世叔,不若让其先去世叔家稍住几日,我观这女子胎气已动,恐要不了两日便要生产,到时一切得解。” “你确定?” 林策突然冒出的来的话让罗秉承全身一震,不确定的回问了一声。 “确定。” “好,就依你。” “钱柳氏,本官念你有孕在身,行动不便,这几日便去本官府邸与本官家眷相住一起。” “多谢大人。” 钱柳氏闻之大喜,连忙谢恩。 “大人,此事恐怕不妥?” 就在这时,县丞刘文亮终于再次开口。 后者眉目微垂,语气冰冷。 “有何不妥?“ “大人乃是我三河县县令,朝廷命官,而眼前之女却是有夫之妇且是寡妇,瓜田李下,恐遭人闲言碎语,于大人名声不利呀。” “这就不劳刘县丞关心了,此案未结这段时间,本官会住在县衙,自然不会有此间顾虑。” “那倒是下官多虑了。” “嗯,钱柳氏,你先起身,待会我命人送你去我府上。” “等一下!” “刘县丞还有事?” “大人,根据大梦律法,民告官不管对错,民之一方都要重打三十大板,这钱柳氏乃是民,下官乃是九品朝廷命官,这三十大板不能欠?” 好一个刘文亮! 屏风之后,林策眉头猝然一皱。 第19章 到底是不是民告官? 三十大板? 好家伙啊,这要是真打下去,这钱柳氏估计连命都没有了? 县衙内,包括罗秉承在内一众人心头一震。 堂下,刚起身的钱柳氏也是猛然一颤,眼神惊恐的望向罗秉承。 “大梦律法的确有此项规定,但你也看到了,这钱柳氏已经身怀六甲,若是上刑恐怕不合适?” “大人慈悲。三十大板的确不太合适,不若换成其他,我看上指刑(拶zan刑)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来人呐,用刑!” 刘县丞腮帮子微微一抖,面带冷笑。 “大人!” “且慢!” 钱柳氏与林策几乎同时呼出声。 “林策,你有何话说?” “大人,我大梦王朝的确有民告官不论对否先打三十大板的规定,但好像钱柳氏并非民告官?” 林策起身对罗秉承抱拳道。 “她状告本县丞儿子,刚才还污蔑本官买凶灭了那柳河钱氏,还不算民告官?” “还有你又是谁?” 刘文亮看着屡次说话的林策,目光阴沉,质问道。 昨日林策与杨才发的案子他有故并不在场,是以并不清楚林策来历。 “刘大人好,学生林策,乃是新晋刑吏。” “新晋刑吏,本官怎的不晓?” “嘿嘿,刘大人日理万机,怎会在意我这一小小刑吏的存在。学生乃是昨日县令大人钦点得名。” 林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刘县丞,林策乃是本官亲自任命,你莫非有异议?” “既是大人亲自任命,下官怎会有异议。” 刘文亮眉头紧皱,心有不悦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策,你继续说。” “谢大人。” “刚才刘大人说钱柳氏状告他儿子乃是民告官,学生不敢苟同。刘大人是三河县县丞九品官职,这自是不假,可其儿子刘常威却无一官半职,又怎能说是民告官呢?” 对呀! 刘县丞是县丞,可他儿子又不是。 怎么能算作民告官? 堂上一众人恍然大悟。 “刘常威身无官职的确钱柳氏的确算不得民告官。” 罗秉承说道。 “非也。” “大人,我儿虽无官职,但下官却是九品县丞,刚才这钱柳氏污蔑下官致使柳河钱氏家破人亡,这难道不是民告官?” 刘县丞眼神中冷意昂然,没有要放过钱柳氏的半点意思。 “这……” 罗秉承一阵迟疑,下意识的看向了林策。 县衙内,众人目光,连同县衙门口观看的普通百姓也都是向其投去目光。 “大人,刚才钱柳氏仅仅只是在陈述整个事件的经过而已,算不得是对刘县丞的污蔑和状告。再者,法不外乎人情,钱柳氏而今有身孕在身。而其肚子里的孩子又直接关系着整个案子的来龙去向,若是用刑,恐遭三河县百姓的非议,学生觉得并不合适。” “好一个法不外乎人情,大梦律法制定不仅是为了惩治那些作奸犯科之辈,也有教化世人的用意。倘若不看具体情形,强行用刑,施以重典,恐寒人心。” “钱柳氏,你这三十大板本官给你免了,切记以后堂上用词注意分寸。” “多谢大人宽厚,多谢林大人。” 钱柳氏喜出望外,感激的对着罗秉承与林策躬了躬身。 “呵呵,我乃一介胥吏,怎敢妄称大人,切莫乱喊。” 林策摆了摆手,摇头苦笑。 奶奶的,老子昨日还在喊胥吏乃大梦之祸。 想不到今日自己就成胥吏了,当真是讽刺。 “刘县丞,你可对本官判决有异议?” 堂上,罗秉承望向一脸铁青的刘文亮。 “大人既有决断,下官又岂敢反驳。不过今日大人这般为此等刁民开 了口子,恐怕以后少不了这等民告官的案子了。” 冷着脸,县丞刘文亮沉声道。 他原想一顿上刑让这女人彻底闭嘴,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 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刘县丞此言差矣,若是我三河县大小官员人人秉公执法,百姓又岂会无缘无故民告官呢,你说呢?” “大人英明!下官想起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先行告退。” 站起身,县丞刘文亮对着罗秉承抱了抱拳,直接拂袖离去。 临走时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林策,眼神几欲杀人。 对此,林策却是漠然视之。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对上这刘文亮,他还真有些忌惮。 可现如今坐在堂上的乃是自己的世叔,他又有何惧之。 更遑论这老小子的儿子还不当人字,色迷心窍干下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被人抓了尾巴。 那自更无可惧之处。 “林策,你随我到后堂来。” “遵命。” 林策应声,旋即与罗秉承回到了县衙后堂。 后堂差役给两人看茶之后,罗秉承屏退了左右。 “林策,钱柳氏一案,你有何看法?” 罗秉承脱下官服,换上常服,对林策问道。 “学生站钱柳氏。” “你的意思刘县丞之子当真犯下了那滔天罪行?” “世叔,您心中不也已经有了定论了吗?” 林策轻轻一笑,“对了,世叔似乎与这刘县丞不怎么对付?” “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县令挤了原本属于他的位子,你觉得他会得意我吗?” 罗秉承一声冷笑,“三河县吏治不清,危害极大,百姓怨声载道。朝廷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特地派我来此整顿吏治。可三河县的情况错综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岂是那般容易整治的。” “便说这刘文亮,其出身蜀郡大族刘氏。刘氏在整个蜀郡势力庞大,不少人在蜀郡官场身居要职。我虽知刘文亮在三河县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却无真凭实据,想要扳倒他,太难了。” 来回踱着步子,罗秉承眉头紧锁。 上任三河县两个多月,他已经大体摸清了三河县的具体情况。 这县丞刘文亮作为代县令,可谓是将三河县经营的铁板一块,密不透风。 想要寻找他的破绽,并非易事。 “吏治清,天下明,这个道理谁都懂。可真要做到的确极其的困难。不过小侄看来,这三河县想要吏治清明,却并非什么难事。而要扳倒刘文亮,眼下便是一大好时机。” “哦,你且说来听听。” 罗秉承紧皱的眉头猛然舒展开,眼神带着精光的看向林策。 这两日,林策已经给了他不少的惊喜。 第20章 老子是条潜龙 “世叔,在您眼里,刘氏父子是否已经到了可以在三河县无法无天的地步?” “那倒也不至于,刘氏一族虽在蜀郡家大业大,但终究算不得一等一的门阀,便说曹家与孙家便要比刘氏强上不少。不过刘氏父子在这三河县经营多年,各方面都处理的滴水不漏,想要寻他们的弱点,却是不容易。” 罗秉承示意林策于偏座落座,自己走到正位的八仙桌旁坐下,旋即捋了捋山羊胡说道。 “好!那此事便好办多了。世叔,您只需要这般做。” 林策微微一笑,然后起身走到了罗秉承身边贴耳,小声的说了一番。 “世叔,只要按照我说的这般去做,不出半月,刘氏父子必定可绳之以法。” “啪!” 罗秉承猛然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眼眸变得晶亮无比的叹道。 “此等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贤侄儿,你当真是我的福将呀。好,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我倒是要看看,这刘文亮到那时候能否还蹦跶起来。” “对了,刚才在堂上,你说自己是老夫任命的新晋刑吏,可是愿意在县衙当差了?” “世叔,您千万别误会。侄儿先前乃是权宜之计。” 林策连忙摆手。 笑话! 自己这才来县衙屁股还没坐热乎,就遇到了这般难搞的事情。 倘若自己答应了罗世叔,那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天天不是权力场上的尔虞我诈,就是各种案子上的无限烧脑。 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是为了过惬意闲适日子的,可不是为了996的。 “贤侄儿,并非世叔非要逼你在县衙当差。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外派县令来此之地,无根无基,想要做事着实困难。” “你乃是三河县本地人,且怀有惊世才学,若是你肯帮世叔,三河县吏治何愁不清呢?” “贤侄儿,你不看你罗世叔的面子,看在三河县一十二万百姓的面子上,也应该出手帮忙?” 罗秉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先不说昨日林策给他送来的精盐提纯之法。 便是今日,这扳倒刘文亮父子的办法,就令他刮目相看。 眼前这林世侄儿,压根就不是他父亲说的憨厚木讷之辈。 这根本就是一条蛰伏在三河县的潜龙。 有朝一日必定一飞冲天。 而眼下,自己整顿三河县吏治,正是用人之际。 若是放着此等良才不用,他当真有些不甘心。 “可,世叔,侄儿现在还在守孝期间……” 林策一脸为难道。 “我知道你在守孝,也知道你也不想被藩篱牵绊。你看这样,你只在县衙挂一个名。平日不需在县衙如他人一般坐班。只需在遇到一些紧急事情之时,你能随叫随到便可,你看可好?” 罗秉承一边说着,眼中流露出希冀之色。 “那好,既然世叔这般说了,我若是再不答应,岂非太不识抬举了。” 林策苦笑一声,只能点头。 他今日就不该瞎逞能,现在却是让罗世叔抓壮丁了。 不过他也清楚,在面对那钱柳氏那等情况。 即便是没有罗世叔这层关系,让他遇上了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哈哈,好!贤侄,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你有惊世才学,一直蛰伏乡下,岂非埋没?你且放心,待我整顿了三河县吏治,若能高升,定当助你扶摇直上,到时候咱们叔侄二人说不得也在这大梦官场,搅动一番风云。 罗秉承哈哈大笑两声,豪气干云的说道。 “世叔,如今这大梦的朝局当真还能让你我搅动风云吗?” 林策若有所指的一笑。 罗秉承的神色一怔,旋即叹息道,“你说的也没错。如今的大梦朝堂,牛鬼蛇神各显神通,早已经是乌烟瘴气。内有宦官当道,外戚专权,外有草原游牧部落环伺,这大梦社稷能撑到几时都难说。” “只希望我大梦能得上天垂帘,出一位惊世大才,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至于我们,唯有将身前之事处理好,如此方能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对得起自己读的几十年圣贤书。” “可若是我大梦当真国祚不久,社稷生变,你我叔侄二人若能身居高位,也有一定的实力保全一家老小平安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世叔所言极是。” 林策再次抱拳拱手。 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接着一名差役走了进来。 “启禀大人,门外有一名年轻貌美名叫云巧儿的女人求见,说是林公子的内人。” “哦?贤侄,你已经婚配了?” “不敢隐瞒世叔,今年五月,家父做主娶了云氏女子为妻。” “原来如此,快快有请。” “是,大人。” 差役领命,然后快速离去。 没多久,一名身着淡蓝色齐腰襦裙的女子走入了后堂。 “相公。” “娘子,你来了。” “罗世叔,这位便是侄儿的内室,巧儿。娘子,来见过罗世叔。” 云巧儿进门之后,在看到林策平安无事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待到林策指会她,他这才往旁边看见。 便见一名续着山羊胡,面型瘦削的中年男子正面色含笑的望着自己,慈眉善目。 “巧儿见罗世叔。” 说着,便微微欠了欠身。 “呵呵,好,侄媳妇儿请起。” 罗秉承上前几步伸手虚托了一下,便让云巧儿起身,旋即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好,好呀。世兄当真好眼光,竟是让你娶得如此貌美的女子。你可莫要委屈了人家。” “世叔放心,侄儿定然不会委屈了巧儿。” “世叔,既然钱柳氏的案子一时半会还了结不了,这县衙内又无其他事情,我便先回太平乡了。等过几日,钱柳氏生产,世叔再派人喊我,到时咱们与那刘氏父子对薄公堂,定让他们无翻身可能,您看可好?” “你这小子,见了媳妇儿就忘了我这世叔了是。也罢,既然你手头还有其他事情,我也不强留你。” “过几日,等钱柳氏生产,我命人喊你来县衙。” “多谢世叔。” “多谢世叔。” 云巧儿虽心中一阵疑惑,不过还是顺着林策感谢了一番。 当即,林策与云巧儿拜别了罗秉承出了县衙。 一出县衙,云巧儿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第21章 啊呀,相公你干嘛? “相公,到底怎么回事,县令大人怎会成了你的世叔了?” 云巧儿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略感诧异道。 昨日林策被抓走之后,她便一直担惊受怕,生怕林策有什么不测。 不曾料到晚些时候突然来了几名差役向她和林家村的乡亲一些问题之后又说了一句林策不会有事之后便径直离去。 搞得她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日一早,天色未亮她便急匆匆的赶来了县衙。 到县衙之后又恰好碰上了昨日去林家村的差役,得以顺利见到了林策。 可到现在她还有些迷糊。 不明白林策是怎么摆脱险境的。 更不明白林策又怎么与县令大人扯上关系的。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连我也没有料到……” 林策淡然一笑,旋即将昨日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同云巧儿讲了一遍。 期间有关钱柳氏与县丞刘文亮父子的恩怨则被其有意的忽略了过去。 他不想云巧儿为此担心。 “相公,你是说这县令大人与公公乃是世交?\" 听得林策的讲述,云巧儿的眼珠子突地变得无比明亮。 “不错!” 林策轻点头,“巧儿,我林家原本并非三河县人士,而是锦官城人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这才搬到了三河县。我听父亲说,他自幼便与罗世叔相识,那时罗世叔家境贫寒,几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若非我父时常救济,罗世叔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再后来,我林家也发生了变故搬来了三河县,与罗世叔也断绝了联系。前些年,父亲带我去锦官城再遇罗世叔,罗世叔已经高中进士,我本以为他会升迁至大梦富庶之地做官,却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咱们三河县的知县,缘分二字当真妙不可言。” 林策说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咯咯咯……这杨才发恐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戏剧性的一幕。” 想要把相公置于死地,却不曾想堂上坐的人竟然是相公的世叔。 这杨才发也当真够倒霉的。 云巧儿轻掩着小嘴,咯咯咯的娇笑不已。 “呵呵,或许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对了,巧儿,你怎么来县城的?” “我一个人走路来的呀。” “一个人?” 林策剑眉猛然一皱,脸色略微一沉下来。 “是呀。不过相公放心,临来之前,我已经把家中事情安排妥当了。房子有大山叔跟富贵叔他们照应着呢,不会有事。” “啪!” “啊呀,相公,你干嘛?” 猛地被林策拍了一下屁股,云巧儿吃痛的娇呼一声。 小脸也是唰的一下变得通红起来。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被人看到这才舒了口气,有些幽怨的望着林策。 “我是担心房子的事情吗?我是担心你。林家村到县城要经过老虎岗,你知道老虎岗是什么地方吗?” “不……不知。” 被林策凌冽的眼神瞪着,云巧儿的声音瞬间变小起来。 “老虎岗是老虎经常出没得地方。你倒好,一个弱女子家家,天不亮敢走老虎岗,你当真是不要命啦!” “啊?” 云巧儿惊叫一声,小脸唰的一下从通红变成了苍白。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遇今日情况,切莫再一人傻乎乎的赶夜路了。别到时候相公没见到,自己进了虎腹,到哪儿说理去,知道吗?” 伸手牵住云巧儿的滑腻的小手,林策叮嘱道。 同时心头也是一阵温暖。 能够走夜路来县城打探自己消息,足可见这妮子心里是有自己的。 只不过这妮子不愿意承认,还在自欺欺人而已。 “嗯呢,以后我不会了。” 云巧儿心有余悸的连连点头。 “走,既然来了县城,总归不能空手回去,咱们到处逛逛也好给你买些衣服和胭脂水粉什么的。” “相公,胭脂水粉昨日在镇街赶场已经买过了。” “镇街上的东西怎可与县城相比,这次买些品质上等的。至于家里那些,回头你送与富贵婶儿和大山婶儿,她们指定高兴。” “哦,那好。” 云巧儿轻轻颔首,没有拒绝。 也不知道大山叔和富贵叔见了自己媳妇儿打了胭脂水粉会是什么反应? 怕是家里的木床又要受苦了。 想到姿色还算不错的大山婶儿与富贵婶儿如果也抹了胭脂水粉站在两位叔面前的样子。 林策脑补了一下那少儿不宜的画面。 嘿嘿,便宜俩老家伙了。 …… 三河县县城不大,至少同后世的县城相比小的可怜。 南北长顶多三里地,东西也就二里地。 依照大梦城建的要求,整个县城又被划分成了东西坊市。 东市主要售卖一些奇巧精贵的物品服务的人群多为达官贵人,西市则较为大众化,售卖的多为平价物品。 不过这坊市制度在百十年前便逐渐被打破。 两市售卖东西不再被强行规定,各市售卖物品日趋同质化。 林策带着云巧儿在坊市转了几圈,除了买了一些衣服和胭脂水粉之外,还买了一些笔墨纸砚。 这一世的原主也就写字还能拿的出手,林策自是不能将其荒废。 随后林策又买了几斤大豆,外加一包石膏粉和一块棉布。 他准备回林家村看看能不能把这一世还未出现的豆腐给整出来。 若是这东西整出来,林家村的一干老少就算是不能顿顿吃肉,也能把体质提上去了。 这对于他后续的计划有莫大的作用。 闲逛之际,两人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于是循声走了过去一探究竟。 走近一看,一名五六十岁衣着朴素的老者瘫坐在地上,额头上还往外冒着血。 手和半边面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看上去凄惨不已。 旁边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子,穿着一身黑色棉袍,胸口敞开,胸毛外露,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一把屠刀提在手里,刀背沾满鲜血,正骂骂咧咧,“老东西,偷东西偷到你郑大爷头上来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赶紧把你偷的五百文钱给我拿出来,否则休怪本大爷不客气!” 老者捂着脑袋,面色凄苦,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冒出几个字来。 “郑大官人,小老儿没有偷你的钱。我身上一共就二十分钱,刚才还买你的肉放进你钱匣子了,你莫要冤枉小老儿呀。” “我冤枉你?刚才就你到我肉摊来,我匣子里少了五百文钱,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你还想耍赖不成?” “我……我怎么知道,我真没偷。” “一定是你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姓郑的屠户继续大声嚷嚷道。 而随着两人的争持。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很快便将巡视的差役给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郑屠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呦,两位差爷,你们总算来了。呶,这老东西跑到洒家的肉摊偷钱,还死不承认,求两位差爷替洒家做主呀。” 一见两名差役赶来,这郑屠户立刻收敛了刚才嚣张气焰,变得溜须拍马起来。 “两位差爷,小老儿冤枉呀。小老儿孙儿生病想吃肉,这才来郑老板这里买上了半斤肉,谁曾想郑老板丢了钱,却赖上小老儿,小老儿真是冤枉呀。” 地上,干瘦的老者头上依旧血流不止,却无心去管,只是一味的哭喊为自己辩解。 “冤枉?我看未必冤枉,你孙儿生病想吃肉,你来偷郑屠子的肉合情合理,我看郑屠子的钱就是你偷的。” “赶紧把偷的钱交出来,否则带你去县衙,大刑伺候!” 说着,其中一名差役便要上前拿人。 “住手!” 旁边,林策再也看不下去,厉声一喝,推开众人走了进去 第22章 这小娘子真漂亮。 其中的一名差役听得声音眉头不由一挑,扭身仔细打量了林策几眼。 待到看到林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棉布青衫,发髻用根普通的木簪子别着,身形消瘦,全身上下也无半点穿金戴银,立时便支棱起来。 “哟呵,连我们差爷办事都敢管,活得不耐烦啦?” 说罢,撸了撸袖子便往林策这边走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身为县衙差役,不秉公执法却全凭自身臆断,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 林策半眯着眸子透射着寒意,冷声质问道。 之前罗世叔与他说这三河县的吏治不清,他还没察觉如何。 毕竟自己刚重生过来,而且先前只在乡下。 除了打交道的胥吏杨才发之外,与这些当差者并无半点交集。 但现在,在看到这两名差役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对于三河县吏治不清总算有了个直观感受。 这哪是在办案,这简直就是在胡作非为! “哼哼!老子是县衙差爷想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指责!既然你喜欢打抱不平,那老子今日一并把你拿了。” 一阵冷哼之后,这差役冷眼横眉的冲着林策而来。 “相公!” 躲在林策身后的云巧儿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句。 而这一声清脆婉转的轻喊却仿佛是兴奋剂一般,直接让这差役瞪大了眼珠子。 “哟呵,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女眷,看样子今儿我们哥俩有福了。老子可是好久没审讯女犯人了。” “小娘子,你家相公敢妨碍差爷办案,那你必定也是从犯了,一块跟我们回县衙一趟。 双眼透射着淫邪之色,舔了舔嘴唇,这差役便欲伸手去抓云巧儿的手臂。 结果还未等他得逞,手臂便被林策一把抓住,然后一记太极推手给扔了出去。 “哎呦喂,你小子找死,连差爷都敢打?” 飞出去数米屁股着地的差役痛呼一声,骂骂咧咧道。 “颠倒黑白,调戏良家,你也配称差爷?” 林策眉头紧蹙,心头升腾起一股怒气。 一个小小的巡检差役尚且在三河县县城内作威作福,更遑论那些真正在县衙登记在册的衙役了。 这三河县的天当真黑的可怕! “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倒在地上的差役恼羞成怒,怒骂一声,翻身抽出佩刀便向着林策冲来。 与此同时,旁边另外的差役也是拔出佩刀,逼向了林策。 “大胆!” 又是一声厉吼陡然传来。 前冲的两名差役猛然哆嗦了一下,高高举起的佩刀急忙收了回去。 “王捕头,怎……怎么是您呀?” 一见迎面而来的王捕头,前一秒还面色狰狞龇牙咧嘴的俩人立时老实下来,满脸的堆笑。 “哼!我怎么来了,你们干的好事!” 狠狠瞪了这俩不长牙的货色,王捕头看向林策与云巧儿。 “林兄弟,巧儿姑娘,没受惊?” “王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朝大哥。” 林策与云巧儿各自打了声招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县衙内的王朝。 “呵呵,今日乃是我当值,所以就领几个弟兄转转,却没想到在此地碰上了林兄弟和巧儿姑娘,这俩不长眼的货色得罪你们了?” 王朝望向这俩差役的脸色一冷。 别人不知道林策的身份,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当今县令的世侄。 也是最为器重之人。 这俩不长眼的货竟然敢得罪林策,简直不知死活。 “没……没有,王捕头,您千万别误会,我们哪可能得罪林公子呢,我们只是正巧碰见,正巧碰见,嘿嘿嘿……” 此刻的刘二狗早已经是慌了神。 本以为是个软钉子,哪想到对方竟然认识王捕头。 急忙辩解同时不忘向林策连连作揖,以求宽恕。 “的确是正巧碰见,这二位差爷恰好正在办案,我见他们办案有失公允便说了几句,哪想到他们恼羞成怒,便欲拿我回县衙,连巧儿都差点遭了殃。” 林策无比平静的说道。 而他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这刘二哥俩人心头乱跳。 待到林策说完,俩人已经心生绝望。 “王捕头,您……您听小弟解释……” “不必解释了,待会你们去县衙领了这个月的奉银,明日便不必来了。” “啊?不是,王捕头,不至于?” 刘二狗彻底傻眼。 自己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谋了这份差事。 这才干了没半年,本儿还没捞回来就让自己不干了? “身为差役却不秉公执法,留你们何用,还不快滚!” 王朝沉着脸色喝道。 “姓王的,你当真把事儿做的这般绝?” “怎么,你还想报复不成?” 王朝眼中透出一抹寒芒,手中刀鞘半启,露出半寸佩刀。 “我给你们两人一个出手的机会,就怕你们没这个胆量!” “你……姓王的,好歹刘大人也是我远房表叔,你这般对我,就不怕他找你的麻烦,他可是收了我五十两银子的!” “拿刘大人来压我?你以为我会怕?另外告诉你,你这位远房表叔怕是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王朝嗤笑一声。 “好……好的很,姓王的,今日这番话我一定转告刘大人,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捕头还能做几日!” “咱们走!” 一番咬牙切齿,刘二狗带着同伙气愤的离去。 “王兄,多谢了,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林兄说那刘县丞?” 王朝咧嘴一笑,将佩刀完全归鞘,“姓刘的早就看我不爽了,不过我是县令大人亲册,他拿我也没办法。” “再说,刘氏父子这些年在三河县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次有林兄弟帮忙,相信他也逍遥不了太久了。” “林兄弟,你先稍等,待我处理了这起案子,咱们再说。” 说着,王朝便走向了那老人与郑屠户。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俩细细说来。” 于是郑屠户与那老人将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只不过相比于刚才的盛气凌人,这郑屠户明显要老实了不少,语气也软了许多。 “郑屠子,你说这位老人家来买你的肉,偷了你五百钱?” “额,是!请王捕头您做主。” 郑屠子煞有其事的抱拳道。 “捕头大人,小老儿当真没有偷郑老板的钱。小老儿就一个种田为生的主顾,身上哪会有五百文钱呀……”干瘦的老者眼神浑浊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这钱匣子就放在肉边,若非你偷,怎会少了整整五百文,还有你先前说买肉已经付钱了,可我怎的没发现?分明是你在撒谎。” 郑屠子见王捕头也皱起了眉头,心知对方也不知该怎么评判,立刻心神大定,一口咬定。 “王兄,不若我来处理此案?” “林兄,你能判定此案?” 王朝眉头往上一扬,眼中多了几缕亮色。 他自然也是觉得此事有很大的蹊跷,可他也是有些无从着手。 “应该不难。” “好,那便由你来判。” 王朝爽快的答应。 第23章 你确定一条路走到黑? “王捕头,判案乃是县衙差役之职责,怎能让他人来判呢?” 郑屠子立时不干了。 不知怎的,这林策总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刚才只是瞅了他一眼,便让其浑身不自在。 万一他当真能判,自己岂不是要露馅了? “郑屠子,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咱们县衙新晋的刑吏,若说判案,他可比我在行多了。” “刑……刑吏?” 郑屠子全身一哆嗦,说话都跟着结巴起来。 “不错!林兄,你来。” “好。” 林策点头上前。 “郑屠子,我且来问你,你当真丢失了五百文钱?” “回林爷的话,千真万确!” “你觉得是这位老人家偷的?” “不是他偷的还能有谁,当时我肉摊前只有他一人,定然是他偷的,这错不了!” 郑屠子见林策问的跟王捕头没什么两样,心里又放松了不少。 “好。你还说他买了你的肉没给钱对不对?” “对!这老东西拿了我的肉转身便走,我是好一番追才将其追回来的。” “我明白了。” “王兄,麻烦你去端两盆清水过来。” “好。” 王朝没有问,吩咐手下去离此不远的水井打了两盆水过来。 待到水打来之后,林策这才继续问。 “郑屠子,你今日所卖肉之钱都在这钱匣子内,可对?” “是,除了我丢的那五百文。” “行!”林策再次点头,看向干瘦老者。 “老人家,烦请你到近前从这其中找出你买肉所用的铜钱。” “啊?官爷,这铜钱都是一样的,小老儿怎么找呀?” 干瘦老者一听此话,立时傻眼了。 “很容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 说着,林策在这老者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者浑浊的眼珠子瞬间明亮,连连点头,走到郑屠子的钱匣子面前开始翻找起来。 大约半刻钟的功夫,便将十文钱找了出来。 “就这些?” “就这些,小老儿一共拿了二十文钱出门,十文钱买了半斤肉跟两斤骨头拢共花了十文钱。” 干瘦老者点头道。 “好!将铜钱投入水中。” “是,官爷。” 老者乖乖的照做。 待到这铜钱入水之后,没一会的功夫,便从每个铜钱的凹痕处缓慢的飘荡出黄色的土渍。 十枚铜钱俱是如此。 见一切都如自己所料那般,林策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环顾四周。 “大家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什么?” 一些围观之人依旧没搞明白林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摇头。 “这位老人家乃是种田出身,平日里绝大数时间都在侍弄田地,自然铜钱上也会带上土渍,我让他从这钱匣子中找铜钱,就是利用铜钱的刻蚀痕迹上会留有土渍的原理。让他将这铜钱投入水中,则是让大家更为直观的观看到。”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真是神了,这位大人简直聪慧过人呀。” “这么说,这钱是这位老人家的了,郑屠子在说谎!” “郑屠子,你是财迷心窍了,连老人家十文钱都想坑!” 一时间,周围的人纷纷指责辱骂起郑屠户起来。 “我不服!” “你为何不服?” 林策冷笑着望着郑屠户。 “林爷,就算是这些钱沾了土渍也只能证明这些钱是侍弄田地的庄稼户的钱,来我这里买肉的庄稼户又非他一个,兴许是其他人的呢?”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那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林策神情略带戏谑,“将剩下的钱投入到另外的盆中,也是一枚一枚的放。” “是。” 跟随王朝来的差役随即照做。 一枚一枚的铜钱被投入盆中。 当第一枚铜钱入水之后,很快便飘出了一朵油花。 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如此,一直到几十枚,在飘出油花的同时,还带上来了一些土渍。 立时,这郑屠子来了精神。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我这里一天卖几头猪,哪可能只有这老东西一个庄稼户来买肉,你们看到了,这些铜钱也有土渍。” 他这般一吆喝,一些还没看懂的围观百姓随即投来问询的目光。 “是有土渍不假,可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些有土渍的铜钱都冒油花吗?” 林策玩味的一笑,“这些铜钱固然有一些是庄稼户来买肉的钱,可却不是现在的,而是过了很久的,都被你用手摸过,手上沾了猪油。而这位老人家那十文铜钱,你却还没来得及摸,自然也就不会有油花。” “至于原因,兴许就是你想栽赃老人家偷你钱财,还没来得及摸。” “栽赃?这位大人,你是说那五百文铜钱也是郑屠子栽赃?” 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真的假的?要真是这样,郑屠子,你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钻了钱眼里去了。” “真不是个东西,以后不买他家猪肉了!” 百姓群情激愤。 “好,就算是我误会了这位老人家,可这也不能代表他没有偷我的钱,我丢的可是五百文,这可不是小数目。” 郑屠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紫,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又大声喊道。 “你确定要一条路走到黑?” 林策此刻面色彻底阴沉下来,眸子带着寒意问道。 “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装蠢?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来问你,你那丢的五百文钱可是今日所丢?” “是今日所丢,就在刚才,这老东西来我肉摊前时候。” “放在哪里丢的?” “钱匣内!” “好。王兄,取五百文钱来。” “好。” 此刻王朝已然明白了林策要做什么,眼眸变得晶亮无比。 很快五百文钱凑齐。 “郑屠子,你看好了。这是你的钱匣子,这是你剩下的钱。” 倒掉盆中水,林策将先前从钱匣子内倒出来的铜钱和银子一并重新倒入到钱匣子内。 瞬间,钱匣子便满了一半。 “这是五百文铜钱。” 林策又说了一声,然后将凑齐的五百文钱捧了起来往这钱匣子里塞。 第一捧还好,勉强装下,待到第二捧便只能倒进去一半,有接近一大盘滑落出来,掉落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的郑屠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是了,他只想着能从这老家伙手里讹点钱,却忘记了自己的钱匣子根本就盛不下这么多的铜钱。 而到此刻,周遭围观的百姓也是彻底明白林策的用意。 一时间,各种惊叹与夸赞声不绝于耳。 “人心不足蛇吞象,郑屠子,你当真贪得无厌。王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你处理了。” “林兄放心,我一定秉公处理,来人,将郑屠子给我拿了。” 王朝此刻对于林策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答应一声,挥手命令几名捕快上前将郑屠子给擒了住。 见事情已经结束,林策便拉起云巧儿的手与王朝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去。 而就在这时,腿却是被先前干瘦的老者一把抱住。 “青天大老爷,小老儿给您磕头了。” 说罢,便是跪下身来咚咚咚的给林策磕个不停,头上伤口鲜血直流也不去管。 “老人家,您这是要折煞小子呀,快快请起。” 林策急忙俯身强拉硬拽才将其搀扶起。 “老人家,您是长者,我是小辈,您与我下跪,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大人,您是小老儿的大恩人,理当如此。今日若非大人,小老儿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干瘦老者说着话,脸上带着凄苦之色,他看着林策良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人家,您还有事?” 林策这话一落,老人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大人,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救小老儿一次。” 这次,老者更是哭的老泪纵横,伤心不已。 “老人家,您先请起,再于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好?” “是,大人。” 老者也没矫情,随即颤颤巍巍的起身。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茶摊上说。” 拉住老者的手,林策走向了旁侧的茶摊坐下。 第24章 我是乌鸦嘴 “老人家,现在您可以说了,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 招呼小二上茶后,林策旋即问道。 “恩人,不知您是否知晓刘武这个人?” 老者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刘老五?” “看来恩人知道。” 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小老儿姓吴家住太平乡吴家沟,生有一子,靠着祖上荫下的几亩薄田,日子过的清贫却也知足。可是就在三年多以前,这一切都变了……” 说到此处,老人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嘴唇也有些哆嗦,平复了好久的情绪才继续说下去。 “三年前,我儿子娶了高家庄一户高姓人家的女子为妻。婚后二人也算是恩爱有加,不久之后便怀上了孩子。一次去太平乡镇街赶场,我那儿媳妇被刘老五给看到,从那之后,噩梦便开始了。” “刘老五见我儿媳生的标致,就三番五次的上门找事,还趁我儿不在的时候出言调戏,动手动脚。” “我儿子得知之后气不过便去镇街找那刘武理论。那刘武设计陷害我儿,让他在一夜间输光了所有的家产。我儿自知无颜见我,直接投了陵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怜我那儿媳,身怀六甲就没了丈夫。就这样过了五个月,我那小孙子降世了,就在他刚满月之际,儿媳妇也突然失踪了。再得到她的消息,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听打捞她的船工说,我儿媳妇是去给我儿子报仇,被刘老五跟他的手下擒住几个人轮番侮辱了。我儿媳妇留了绝笔信,选择了投河自尽,追随我儿去了。” “可怜我小老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的一个家就这般被刘武给毁了。” 说到此处,老人已经是老泪纵横,悲戚不已,他缓缓的跪下身,“恩公,您是县衙刑吏,求您一定要为小老儿做主呀。” 林策急忙搀扶住他,“老人家,不必如此。” 急忙搀扶住老者,“老人家,难道你就从没想过报官吗?” “报官?不敢呐。” 红着眼睛,老人连连摇头。 “为何?” “我儿子跟儿媳出事不久,刘武便找上门来,威胁小老儿不准报官。倘若敢报官,他便对我那未出襁褓的孙儿下手。” “为了我那孙儿,小老儿只能忍气吞声,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便是今日,若非碰到了恩公,小老儿也不敢说此间的种种呀。” 老人全身颤抖,哭的几近背过气去。 好端端的一个家,被这刘老五给祸害了。 他心中怎能无恨。 只是为了自己年幼的孙儿,他也只能忍了。 “砰!” “刘老五!” 林策轰然一掌拍击在桌上,全身弥漫透骨的煞气。 原本他以为这刘老五顶多便是一个在镇街上开设暗赌坊赚取赌徒钱的二混子。 现在看来,他所犯下的罪孽远不止这些。 “老人家,你且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思虑了片刻,林策起身走向还在处理郑屠子一案的王朝。 将这吴姓老者的遭遇与对方说了一下。 王朝则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林兄弟,此事怕是有些难办。” “王兄请说。”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地痞无赖,我亲自带几个人下乡就把人抓了。可这刘老五却是有些特殊。” “特殊?” “他姓刘。” “姓刘?” 林策先是一愣,旋即眉头轻扬,冷笑了一声,“该不会这杂碎也与刘县丞沾亲戚?” “林兄弟猜得不错,刘县丞出身刘家庄,这刘老五算是他的堂侄子,不然你以为以刘老五那德性能在太平乡镇街开赌坊?” 王朝点了点头应道。 赌坊这个行当不是谁开就能开的,背后基本都有不弱的背景。 这刘老五若不是背后站着刘文亮,赌坊怕是早就被掀了。 “绕来绕去敢情三河县这些冤假错案多半都与这刘县丞有牵连呀。” 林策又是轻哼一声。 “刘文亮在这三河县县丞的位置上坐了十多年,罗大人之前的几任县令要么被他收买与其同流合污,要么就直接被其排挤走。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三河县,刘文亮的势力几乎触及到了方方面面。” “林兄弟想要除掉这刘老五,首要除掉这刘文亮,刘文亮一倒,这刘老五自然不足为惧。” 王朝善意的提醒道。 “多谢王兄提醒,若是在以前,我还真先等除了这刘文亮,再会一会这刘老五,可这次,我偏要逆着来。” “怎么,林兄弟想先对付刘老五?” 王朝眉头猛地一扬。 “王兄意下如何?” “非明智之举。林兄弟,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罗大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刘文亮在三河县贪赃枉法的证据了,只要调查完毕,刘文亮必倒。到时候,那你想对付刘老五还不是手拿把掐?” “林某自然知晓,可那样也着实没有挑战性了不是?” 林策一声冷哼,“王兄,你有所不知,兄弟前不久也被这刘老五摆了一道,九成家产输了个精光,就连巧儿差点都被对方给占为己有。这口气,我可是等不到罗世叔给我出。” “原来如此,但不知林兄弟准备怎么对付这刘老五?可需要兄弟帮忙?” “呵呵,兄弟正有此意。” 林策神秘的一笑,旋即附耳在王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 王朝的眼睛瞬间一亮。 “成!就按林兄弟说的办。奶奶的,这刘老五在太平乡作威作福也够久了,是该彻底铲除了。” 揉搓着手,王朝有些摩拳擦掌道。 “此事是否要告知罗大人?” “要,说来我这次借的便是县衙刑吏的身份,自然要让世叔知晓,另外还要他打一下配合。” “好,那我即刻赶回县衙将此事禀报,明日晚我准时带人赶到太平乡镇街,只要林兄弟你信号一响,我便冲进去,抓他个人赃俱获” “好,那一切就拜托王兄了。切记,事先保密。” “林兄弟放心,那我先行告辞了。” 与林策抱拳之后,王朝手握佩刀大步流星的离去。 待到王朝走后,林策再次返回茶摊。 “老人家,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回去买些药跟补品给你孙儿,至于刘老五的事,不出三日,林某定然给你一个结果。” 说着,林策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老人。 “多谢恩公,我儿子、儿媳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一番千恩万谢,老人这才接了银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为何这世上总是有这么多的苦命人呢……” 望着离去的老人的背影,云巧儿怅然若失的叹息了一声。 “时代的局限性和人的劣根性。” 林策淡淡的回答道。 “时代的局限性与人的劣根性?” “不错,我们生在一个人治的时代,只要是人治便有私心。便说这刘老五,看似是刘老五的问题,实则是刘文亮的问题,他作为县丞,包庇同族欺行霸市,横行乡里,这才有了这吴姓老者的悲剧。而人这种东西天生带有贪心和私欲。有贪心和私欲,便会想办法满足,无权无势倒还罢了,一旦有权有势,定然会利用手中的权势为自己谋利的,亘古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莫说这大梦王朝了,便是在后世法治相对完善的新时代,人的贪欲和私心依旧无孔不入。 只不过在后世相对富足的物质上火,掩盖了绝大部分的悲剧罢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林策旋即收敛思绪,提起先前买的各种东西付过差钱走出了茶摊。 云巧儿自是不容易理解林策这有些超前的理论,听得云里雾里索性也不再多想,迈步跟上。 半个时辰后,两人走到了老虎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或许是先前林策说此处有老虎出没,云巧儿明显变得胆怯了不少。 上前紧跟两步挽住了林策的手臂。 “放心,老虎这东西多半是后半夜才出来,前半夜基本碰不上的。” 拍了拍云巧儿的小手,林策安慰道。 可就在他这话刚落下的瞬息间。 一声震彻山谷的虎啸陡然从几百米外的山路上传出。 一瞬间,林策头皮发麻。 暗骂自己乌鸦嘴。 第25章 这畜生竟然还会骗人! “我草他大爷!老子什么时候变成乌鸦嘴了?” 猛然顿住脚步,林策下意识的屈膝从腿上摸出了一把短刃。 这玩意儿还是下午与云巧儿在县城逛街的时候提前购买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遇到突发情况。 谁曾想,刚买就碰上了。 “相……相公,是老……老虎?” 云巧儿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起来。 甚至林策能够明显感觉到云巧儿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整个身子几乎要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嘘,别出声,跟着我往后退。” 林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云巧儿一点点的往后退。 只要退到后面几十米外的坡下,他们就有机会脱险。 现在林策唯一期望的就是这该死的老虎只是巡山巡到了此处,转头就走。 远处,老虎不紧不缓的游荡在山岗上,好似并未察觉到两人一样。 而这也让林策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下去。 游荡到离他们两百米的老虎陡然一顿,巨大的虎头直接朝向他们转过来。 在那铜铃般的双目中,林策竟然读出了狡黠之色。 老虎在装! 它在装没发现我们。 一下子,林策读懂了这老虎心思。 “他大爷,这畜生竟然还会骗人!” 心中怒骂一句,林策转身狠狠的推了一把云巧儿大喊一声。 “跑,快跑,往县城跑,我拉住他。” 随着林策的呼喊。 两百米开外的吊睛大虎再次咆哮一声,四肢猛然蹬地向着林策与云巧儿扑来。 如此近的距离,林策感觉整个地面都开始震颤起来。 “相公!” 云巧儿一声悲呼,回身看去,便看到林策手中握着一把短刃逆着自己的方向,向着那比牛犊还要大上一圈的老虎冲了过去。 “快走,别回头!” 林策的声音远远的飘来。 接着便是他与这吊睛大虎搏斗的声音。 “相公……” 云巧儿双目发红,泪花在冷风中翻飞。 一咬牙,急步的往县城方向奔去。 她知道这是林策给她争取了活命的机会,她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而这边,林策再将云巧儿推出去之后,便抄起短刃迎上了这吊睛大虎。 此刻的他再无半点胆怯和畏惧。 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前扑而来的老虎的每一个动作。 两百米的距离在飞速的缩短。 最终一人一虎相遇。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挥舞着两只前爪向着林策咬来。 不论是虎口还是这粗壮如柱的前爪,任何一样落在身上,林策都会皮开肉绽。 然而林策却是身形前倾,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那血盆大口几近贴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猛然用力,双脚狠狠蹬踏地面,闪身躲了过去。 临躲开之际,不忘用手中的短刃向着老虎的脚趾挥舞了一下。 “呲吟!” 一阵金石交击之声传出。 林策的短刃与老虎的前爪撞击在了一起,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林策手臂都有些发麻。 “该死,差了点。” 身子落地的林策,急忙往着山坡下一滚,嘴里骂了一句。 这一世原主的身体完全没法跟前世相比。 若是前世,刚才这一下,不说将这老虎的前脚给卸下来,也绝对能让其重伤。 可现在却只是跟这畜生的前爪磕了下,老虎毫发无伤。 似乎也没想到这到嘴的猎物不仅从嘴里跑了,还敢发起反击。 落地的老虎低声咆哮了一声,眼中凶戾之气更重。 摇动着铁棒一般的尾巴缓缓的调转身过来。 一双虎目看向林策带着强者对弱者的鄙视,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这老虎似乎做足了准备,前冲之时,身形扭动,竟然将林策各处退路全部给封死。 “日他仙人板板,这畜生还是个捕猎高手,把老子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一声,暗骂,林策没有坐以待毙,转身脚下用尽全力一蹬,下一秒,身子急忙缩成一团,身子顺着山坡向着下方滚去。 就在林策身子滚出去的刹那间,透过余光林策看到了老虎那巨大的前爪狠狠地拍击在了自己后脑勺一寸之处。 这要是自己迟了半秒钟,现在八成是脑袋开花了。 接连两次闪躲,爬起身的林策没有半分的犹豫,直奔山林而去。 他知道平地里,自己便是再长两条腿也绝对不是这老虎的对手。 只有在这山林之中,靠着树木的遮挡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奶奶的,等逃过这一劫,说什么也要把身子骨练上去。上辈子杀虎杀熊的主儿被老虎追,这要是让先前的战友知道还不笑话死我。” 心里愤愤的想着,林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全身汗流浃背的冲进了十几米外的密林之中。 而这老虎也是紧追不舍,誓要将其吞入腹中。 这般,一人一虎在山林中又缠斗了几个回合。 林策已经是多处挂彩。 好在仅仅只是皮外伤。 “呼哧,呼哧。” 林策大口喘息,额头满是汗水,伸手擦掉,林策借着灌木丛望向不远处左右寻找的老虎,拳头攥的紧紧的。 “人的耐力本就比不得老虎,再这样耗下去我必死,必须找机会一击毙命毙掉这畜生才行。” 林策脑子飞转,同时眼睛将四周地形环顾了一遍,终于让其发现了一处可以埋伏这老虎的地势。 离他十几米之外,有两棵直径半米粗细的歪脖子松树。 两棵松树后面,则是几块凸出地面的乱石堆,乱石堆内恰好可以藏下一个成年人。 “就你了。” 一咬牙,林策翻身从灌木丛中攒射而出,直奔那两棵松树后面狂奔而去。 身后那吊睛大虎也是紧追而来,巨大的嘶吼声震彻山岗。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林策都能感觉耳朵阵阵刺痛。 终于,靠着身后几棵巨大树木的遮挡,林策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畜生的几次扑击。 一个鱼跃身体腾空从那两棵松树中间钻了过去,一头扎入了那乱石堆。 几乎是他刚钻入乱石堆的同时。 那大虎再次飞身而至,张牙舞爪的扑击林策。 不过这一次,在其硕大的脑袋跟半截身子穿过两棵松树之后,身子的后半部分却被那两棵松树死死的卡住动弹不得。 意识到自己卡住的大虎暴躁的咆哮,四肢疯狂的扒抓地面想要脱身。 巨大的气力直接震的松树狂摇不止,松针酥酥落下。 乱石堆内,林策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飞跃而出,绕着这大虎转了一圈,一个健步冲到了这大虎的背上。 手中的短刃高高扬起,随着他一声厉喝狠狠地刺入到了这吊睛大虎的额头,噗呲一声齐柄没入。 “咔嚓” 几乎同一时间,两棵松树再也支撑不住咔嚓一声脆响,拦腰断裂。 然而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这吊睛大虎只能悲吼一声,一阵剧烈的抽搐挣扎,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彻底没了生息。 到这时,两只手死死抓着短刃的林策这才敢放开手,一个跟头从大虎背上摔落下来,跌落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第26章 擦的,是头母的! 歇息了好久,林策才重新挣扎着起身。 全身各处的擦伤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痛感。 “嘶……刚才只顾着拼命还没感觉到多疼,现在倒是疼起来了。” 嘴里絮叨着,林策走到大虎尸体旁将刺入大虎额头的短刃给拔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畜生是怎地了,天才刚摸黑就跑了出来,活该你丧命!” “嘿嘿,这次可是要便宜我了。” 一头老虎的价值在后世尚且价格不菲。 更不要提在大梦王朝了,少说也是几百两银子,这还不算官府的赏赐。 拼了半晚上命,换来几百两银子,这买卖倒是也不算太亏。 心里思忖着,林策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减少了几分。 擦拭掉短刃上沾的血迹,林策便准备对这大虎开膛破肚。 别的他不怎么在乎,但这虎鞭却是好东西。 估计没几个男人不喜欢。 结果一阵摸错,不由破口大骂。 “擦的,怎么是头母的?” 还想着泡虎鞭酒的林策,瞬间有些败兴。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声音很远,有些听不清楚。 林策急忙回头。 便见半里地外,密林之中火把点点。 几十道人影分散四周各自手持着武器正向着这边搜寻而来。 不时, 还有人敲打树木发出阵阵响声,好似在驱赶什么。 等待了少许,林策在队伍里发现了一道瘦弱的身影。 云巧儿,她双手提着长裙,发丝凌乱,眼神慌张急切的冲在队伍的最前头。 “相公,你在哪里?” “相公,你回答我呀。” “相公……” 每一声呼喊几乎都用尽全力。 每一声呼喊都带着深深的关切。 “巧儿,我在这里。” “相公!” 远处,云巧儿身子一颤,猛地向着林策方向绸来。 待到看清林策之后,一声掺杂着无限欣喜的回应后,云巧儿不顾脚下乱石杂草,飞速的向着林策狂奔而来。 两百多米的距离,云巧儿飞奔而至,一把扑进了林策怀里。 林策本就力竭,被她这般一撞,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幸好后面便是大虎的尸体,这才没有再受伤。 不过这一撞却还是让林策疼得龇牙咧嘴。 心道,这美人恩也不是那般容易消受的呀。 “相公,你……你没事?”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激,云巧儿面色羞红的抬起头,上下打量林策的问道。 “咳咳咳,先前是没啥事,不过被你这一撞,我怕是有事了,肋骨,肋骨好像断了。” “啊?” 云巧儿立时花容失色,急忙便要起身。 结果却是被林策一把重新拉入了怀中。 温软入怀,煞是受用。 “嘿嘿,骗你的。稍微有些岔气而已,不碍事。” “巧儿,相公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看后面。” 云巧儿本还无比羞怯,顺着林策的手望去,待到看清这背后的东西之后一双黑珍珠般的眸子猛然瞪大,目光刹那间凝固。 林策身后,他枕着的是一头壮如牛犊的吊睛白额大虎。 “相公,你……你真的杀了它?” “啊。”林策答应,“不然你相公哪有机会躺在这里跟你说话?”“不是……我……你……相公,这怎么可能?” 云巧儿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组织出语言来。 这一幕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那可是一头十几个壮汉都不敢靠近的吊睛白额大虎呀。 它竟然被自己的相公一个人单枪匹马的给杀了! “在你相公这里就没有什么不可能!怎么样,你这便宜相公厉害?” “嗯呢。” 云巧儿轻轻颔首,再抬头眼眶已是有些发红。 “相公,我以为,我以为你被老虎吃了……呜呜呜……” 说完,扑进林策怀里又哭了起来。 半个时辰前,林策狠狠的推他一把将生的机会留给她的时候,她感觉整个人的心都碎了。 这一幕,就仿佛八年前在大云,自己的父母拼尽最后一次力气给自己杀出一条生路一样,让她永生难忘。 这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第三个愿意为自己拼命的人。 她以为他必定要葬身虎口,没想到他竟然活了过来。 不仅活了过来,还把那老虎给杀了。 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感充斥着云巧儿的内心。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对于这个曾经嗜赌如命的男人,她似乎并非毫无感情,甚至说已经有了一些牵挂。 “你老公是天神下凡,老虎怎么可能把我给吃了呢,快别哭了,他们过来了。” 林策轻拍云巧儿的玉背安慰道。 抬眼望去,发现不远处王朝带着一队人马连同着几十名猎户赶过来。 “哈哈哈,林兄弟,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命,不会那么容易死。你活着可是太好了。” 王朝几步冲到近前,一脸的欣喜之色。 路上,他在听到云巧儿说林策为了让云巧儿活命只身送虎的时候,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林策可是县令大人世侄,也是如今最器重的人,更是扳倒刘文亮的关键。 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关系可就大了。 一路忐忑不安的搜寻过来,看到满地老虎扑击的痕迹,他的心越沉越底。 让他没想到的是林策竟然没死!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 “呵呵,王大哥,快别说了,为了活命我可是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呶,这大虎算是被我给摆平了。” 虽说从遇到老虎到杀掉老虎只隔了半个时辰,可对于林策而言却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再见熟人,自是欣喜不已。 “你……你把那大虎给杀了?” 到这时,王朝才猛地反应过来,往林策身后一看。 那老虎尸体可不就横躺在林策的身后。 “这……这怎么可能?” 突地,王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连话音都结巴起来。 不光是他,身后跟随而来的县衙差役与那几十名高举火把的猎户也都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谁也没料到林策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书生竟然能一个人把这吊睛白额大虎给毙掉。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第27章 要想富杀老虎 “只能说有些侥幸,寻了块有利地形与这畜生周旋了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毙掉。” “再来一回,我指定是要进这老虎肚子的。” 林策谦逊的说道。 今日毙掉这老虎,着实是运气占了绝大部分。 以原主这副肉身,再给他一次机会,指定是要歇菜的。 “林兄弟,切莫这么说。你能杀了这大虎那就是你的本事。现在你是咱们三河县的打虎英雄了,明日之后,你的威名怕是就要在整个蜀郡传开了。” 王朝自也是欣喜不已。 三河县出了个打虎英雄,于他们脸上也是有光。 随后,王朝又问了一下林策杀虎的具体细节。 林策倒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如何一步步引诱这老虎入套,最后一击致命和盘托出。 王朝和一干猎户听后,都是暗呼林策的心细胆大。 “林兄弟,真有你的。就先前那等情形,随便换一个人,怕是都要死翘翘,我王朝服。” 举起大拇指,王朝连连点头。 “对了,这大虎你准备怎么处理?” “王大哥,这你就别问我了。我对这东西可是一窍不通,先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自己这才刚重生过来没几日,哪知道杀了老虎怎么处理。 “前几年隔壁县杀了一头幼虎,官府奖励了三百两银子,后来虎尸被锦官城一位富商给买了去,又给了三百两银子。你这头大虎,怕是比那头只大不小,多半也能值个六七百两银子。” “这么多?” 林策眉头一挑惊呼一声。 他原以为百两顶天了,却没想到竟然值这么多。 “林兄弟,你有所不知,虎患、狼患历来是令咱们三河县百姓头疼的问题之一。山间田地和野味不少,为何没多少人敢深入其内开垦打猎呢,就是怕这老虎跟狼。” “因而官府对于能猎杀老虎跟野狼向来是予以重奖。林兄弟这次杀了这头猛虎,就等于这老虎岗一带的山林,普通人可以进去采摘打猎野味了,下面这些荒地也可以开垦了。” “对于三河县,对于朝廷这可是大功,区区几百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还真没想这么多。” 林策又是笑了笑,“这样,王大哥,这老虎你差人拖回县衙,若是上面当真有奖励,你便帮我领了。另外,这大虎尸体你也帮我卖掉,你看成吗?” “没问题,此事尽管保在我身上。” 王朝重重的拍了拍胸口。 能拖着大虎尸体在县城招摇过市一番也是极为舒爽得事情。 这等差事,他自然也乐得去做。 “那就多谢王大哥了。另外,等这大虎尸体处理掉后,烦请王大哥拿出两百两银子,分与诸位弟兄还有这些猎户们,大家大半夜出来找我也是不易,咱不能寒大家的心不是?” “两百两给我们分了?这……这也太多了,一百两就够。” 一听林策如此豪爽,王朝连忙推托。 “王兄,你切莫推托。你要是再推托,可就是不把我林某人当兄弟了。” 说着,林策沉下脸来。 “那好,林兄弟,我代大家承你这份情了。” 王朝重重的抱拳,眼中对林策的敬佩之情更深了几分。 两百两可不是二两,就如此送出去了。 这林策当真是一个大方之人。 一干衙役与猎户一听有钱拿,也是眼睛冒光,自是对林策感激不已。 随后,林策与王朝又寒暄了几句,将这虎尸交给对方,在云巧儿的搀扶下王林家村赶去。 王朝怕林策路上再遇不测,直接把这搬运大虎尸体的事交给了手下,自己亲自护送林策,一直送到村口才折返回去。 路上,林策问询了一下为何云巧儿能够半个时辰不到便将先前还在县城的王朝他们喊了过来。 王朝随即讲了一下。 原来,就在林策与云巧儿离开县城没多久。 下面便有人上报,老虎岗白天有老虎出没,邻近的村子有人家丢了头牛,还有人被老虎所伤。 县令罗秉承当即命王朝带人前去一探究竟。 半路上恰好遇上了回县城求救的云巧儿。 如此,他们才能这般快的赶到老虎岗。 至于那几十名猎户,则是在周围几个村子村民雇佣下在这老虎岗驱赶老虎的。 至于这大白天老虎为何会出现在人迹颇多的老虎岗一带,王朝倒是也没弄明白是何原因。 只是说等搞清楚了再与林策细说。 送走了王朝等人之后,林策与云巧儿牵手向着村内走去。 刚到村口,猛地跳出了几个人来。 “什么人?干什么的!” “大山叔,富贵叔,怎么是你们?” 闻听到声音,林策愣一下,旋即一脸喜色的问道。 “林策,巧儿?天老爷,你们……你们怎么敢大半夜赶回来的?” 林大山惊呼一声,连忙打起火把,快速的走了过来。 林富贵跟村里其他村民也都是跟了上来。 这时,林策才发现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刀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大山叔,富贵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咱们村招贼了?” “招什么贼?贤侄儿,你是真不知道?老虎岗窜出一头吊睛白额大虎,在前面村吃了一头牛还伤了人,村长怕这畜生窜到咱们村里伤人,所以让我们在这边守着,谁想到老虎没守到,倒是把你们守到了。” “对了,县衙那边没难为你?” “呵呵,大山叔,没有。我不仅没事,还在县衙谋了一分差事,倒是那杨才发倒了血霉,估计再过些日子就要问斩了。” 林策呵呵一笑说道。 “你在县衙谋了份差事,杨才发要问斩?真的假的,贤侄儿,咱不带骗人的。” 林富贵眨了眨不算大的一双眼珠子,一脸的不信。 “富贵叔,是真的。现在县衙那位大人乃是我家相公的世叔,昨日在堂上就认了亲。至于杨才发,则被相公反告欺男霸女,横征暴敛,还有草菅人命,昨天傍晚,那几名衙差就是来了解情况的。” 云巧儿接过话茬,面色含笑的说道。 “果真如此吗?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用受那杨才发的气了,也不用怕他淋尖踢斗了。“ 林富贵大喜过望。 “哼!瞧你那点出息,杨才发那等贪得无厌之辈被绳之以法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咱们最应该高兴的是林策贤侄在县里谋了份差事。从今以后,咱们林家村也算是有靠山了。” “我看以后,谁还敢在咱们林家村撒野!” 林大山轻哼一声,看向林策的眼神多了几分冲崇敬。 从今以后,林策也是县吏了。 有他罩着,那些宵小想来林家村惹事,也要掂量掂量了。 “对对对,这才是最重要的,贤侄,你富贵叔没文化,你莫怪哈。” 林富贵咧嘴笑道。 我怪啥呀我? 林策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此刻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直线上升。 “对了,贤侄,你们从县城回来,路上没遇上什么危险?” 林策扯了扯身上沾满血迹的衣袍苦笑一声。 “大山叔,您看我像是没遇到危险的样子?” “啊?贤侄,你们碰上那头畜生啦?” 林大山眼珠子陡然瞪大。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如此。 “大山叔,那头恶虎被相公给击毙了。” “啥!?” 云巧儿说的云淡风轻,林大山、林富贵等一干林家村众人却直接愣在了当场。 第28章 你别紧张,我不会乱来。 一直过了数息时间。 众人才反应过来。 林大山、林富贵直直的眼神盯着云巧儿。 “侄媳妇,这种事可不兴开玩笑的。那可是老虎,不是野猫,那玩意儿十几个猎户都不敢近身的。” “大山叔,我不是开玩笑的,不信你问相公便是。” 见众人不相信,云巧儿心中更是欣喜。 越是没人相信越是凸显出自己相公击杀那恶虎的难能可贵。 “贤侄?” “大山叔,富贵叔,是真的。” 林策笑着点头,继续道,“那恶虎现已经被拖到县衙去了,不出意外明日应该就会张榜,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可是这……这也太难以置信了点?你一个人……” “是有些难以置信,两位叔,说实话,便是我自己现在也有些不敢相信我把那恶虎给毙掉了。只能说我运气不错。” “快,贤侄,你快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把那畜生给毙掉的。” 说着话,林大山直接将手中火把往地上一插,盘膝坐了下来。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林策见状,今个儿要是不跟他们说清楚,怕是别想睡觉了。 于是乎将与王朝讲述了一遍的擒杀老虎的过程再一次的讲述了一遍。 林策本来讲故事就有一套。 尤其是这击毙老虎又是他亲身经历,这一番说下来。 只叫林大山等一干人犹如亲历了现场一般,个个听得先是汗流浃背大气不敢喘,到后面听得林策竟然想到利用那两棵松树以及乱石堆困住那恶虎,却又是忍不住猛地拍腿,连连叫好。 “贤侄,没说的,这次老叔是真服了你了。那恶虎可是在咱们太平乡这一带横行了好多年了,吃了十几个人,伤了几十号人,没想到却死在你手里,你简直就是咱们太平乡的英雄。” 高举大拇指,林大山对林策是连连称赞。 别看林策将擒杀那老虎的事情说的云淡风轻。 但谁都明白,真正如林策那般一步不错的全部做对,实在是太难了。 力气、勇气、智慧,缺一不可。 “我早就说了策贤侄是文曲星下凡,你们还有人跟我杠,这次没人再有反对意见了?” “什么文曲星,策贤侄明明是文曲星,武曲星双下凡,光有智谋没有力气和勇气,能对付得了那吊睛白额大虎,做梦呢你。” 高高的抻着脖子,林富贵趾高气扬的说着,为林策力证,好似林策擒杀那老虎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一般。 而他的这一番话,自是得到了一干林家村人的一致赞成。 各种夸赞之声,络绎不绝,就差把林策说成三头六臂了。 如此在村口闲聊了小半个时辰。 林策才得以以擒杀恶虎身上有伤需要休息为由得以“脱逃。” 等两人回到自己家前的时候。 前日被杨才发烧毁的房子已经被林大山、林富贵带领着村里人修葺的七七八八。 原本垮塌的围墙重新砌好,外面还按照林策的要求用黏土合着干草抹了一遍,墙头上用带刺儿的酸枣树扎成了篱笆墙。 烧毁的院门也重新换过,房顶也全部换成了新的,只是房内尚且还没修整。 李大山原本是想让林策去他那里休息的。 林策寻思天色已晚,而且那偏房的确睡的也不怎么舒服便选择了回自己屋子。 随便找了两张废弃的门板并在一起,又在上面铺上先前从房内抢救出来的被褥,林策与云巧儿两人直接和衣在上面凑合了一晚。 夜里天凉,林策近乎是下意识的将云巧儿搂在了怀里。 这一次,云巧儿没有像前日那般挣扎,只是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便任由林策搂住了自己的腰肢。 “你别紧张,我不会乱来,就是天有些冷,我靠着你暖和一些。” 林策温和的声音在云巧儿耳畔响起。 “相公。” “嗯?” “其实你要是真的想,巧儿是愿意的……” 沉吟了片刻,云巧儿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林策,目光坚定的说道。 “傻瓜,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伸手抚了抚云巧儿的脑袋,林策浅笑道,“我知道今夜我舍命相救让你感动不已,但我希望你清楚,感恩与相爱是两码事,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激我而委屈了自己。” “不是的,相公,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感恩,而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巧儿的俏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脑袋埋在林策臂弯之中,不知该怎么回答。 让她说爱上了林策,她决计说不出来的,至少现在是说不出来。 可若说仅仅是因为感恩,却也不完全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不说。总有一天会清楚的。天色不早了,早些睡。明日还要修房子呢。” 拍了拍云巧儿的玉背,林策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拥着云巧儿沉沉睡去。 大梦王朝的消息传递终究不似后世那般快速。 直到第二日的下午,林家村的人也没等到官府昭告的林策击杀老虎的消息。 不过这并未影响林家村一众人的心情。 临近下午,林家老宅彻底修葺完毕的时候,县衙捕头王朝的到来最终向整个林家村的人印证了林策昨夜所言非假。 县衙刑吏外加打虎英雄,一时间,林策在林家村的风头一时无两。 “杀鸡宰羊”自是不在话下。 傍晚,酒足饭饱之后。 王朝将林策叫了边上。 “林兄弟,你打死老虎张榜的事情是县令大人暂时压下的。大人说今夜你准备对那刘老五动手,倘若提早张榜恐打草惊蛇,等今日之后,再张榜,便无疑虑。” “另外,你一人打死老虎的消息,大人也已经差人送去郡城了,相信要不了几日便有官府的批文下来。” “呵呵,王大哥,对于这些,我并不怎么关心。只要少我的钱一分不少就成,你也看到了,林家村穷的叮当响,我可指望着这笔钱,帮大家度过这个冬天呢。” “对了,今夜行动,只有王大哥跟那边的几个兄弟吗?” 林策瞅向还在跟林大山、林富贵他们吹牛皮的几名衙役。 刘老五赌坊的打手差不多有十几号人,光是这几号人,可是摆不平。 “哪能呢,我怕人多一起走会打草惊蛇,所以分成了几部分,秘密的潜入,这个点儿,另外三部分差不多应该到达太平乡镇街附近了。” “人可信吗?” “绝对可信。” 王朝重重点头,“这次找的人,都是曾经受过刘文亮盘剥压榨的,就没有一个不想刘文亮被绳之以法的。” “那就好。” “事不宜迟,咱们出发。” 第29章 太平乡赌圣! 过去与云巧儿交待了一番后。 林策、王朝连带其他几名喝的有些微醺的衙役便顶着秋日的凉风,没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秋日的夜,静如死寂。 太平乡的秋夜更是如此。 通往太平乡镇街的山道上,除了几根火把,周遭天地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位于陵江边上的太平乡驻地太平湾。 “林兄弟,再往里我们就不便提前进去了,你进了刘老五的赌坊直接开赌,最好多赌上几把,把动静弄的大一些,如此,我们也好进去人赃俱获。” 王朝停下脚步,将一根火把递给林策叮嘱道。 别看太平湾只是太平乡的乡驻地。 但因为太平湾地处官道又紧靠陵江的缘故。 因为水路和陆路交通发达。 商贸颇为繁盛。 即便是夜里,过往的客商与货船依旧来往不绝。 又因不是县城,不必施行宵禁,人们夜里出入自由,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打尖住店,寻欢作乐之地。 镇街上不光有几家不错的客栈,连烟花巷柳之地都不缺。 刘老五之所以在镇街上开设赌坊,也正是看中了此地来往客商众多,夜里不设宵禁的缘故。 “王大哥放心,莫说刘老五本就是个杂碎,他就算是不是。今夜我也让他黄泥巴掉进裤裆里。” 林策轻哼一声,眼中满是冷意。 “什么意思?” “不是屎也是屎!” “哈哈,林兄弟,你这个比喻当真恰当,那好,那我们就等你的讯号了。你讯号一响,我们立马冲进去,绝地不会让他跑了。” 王朝狠狠攥紧了一下拳头。 拿下刘老五算是清除刘文亮势力的第一战,不容有失。 “那就拜托王大哥和诸位了。” 与王朝等人抱了抱拳,林策转身抄着火把转过一条小巷走上了太平湾镇街。 一入镇街,先前那般死寂的感觉便一去不复返。 长约五百米的街道两侧,木质的阁楼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各式各样的灯笼高挂,昏黄的灯光随风摇曳。 此时刚入夜没多久。 街上人流还不少,街边的客栈饭馆,吆喝声拼酒猜拳声络绎不绝。 不远处的青楼里,老鸨将自己涂抹的花枝招展,拿着劣质的锦帕招揽着客人。 不时有一些经不起挑逗的路人被引了进去。 不过就在林策经过青楼的时候却是被这老鸨直接给忽略了过去。 “败家子,丧门星,上次还没被打死,又来赌?输死你这个穷书生!” 林策也不以为意,径直的走向了离青楼只有几十米的福来客栈。 说是客栈,前面是做着打尖住店的生意。 靠近陵江一侧最底层则是刘老五的暗赌坊所在地。 只是走到福来客栈门前,暗赌坊里那震天响的摇骰子和赌牌九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毫不避人。 “哟,这不是林大公子吗?怎么着,前些日子那顿揍没挨够,今日是又想挨一顿啦?” 还未等林策进去。 一道刺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抬头看去,福来客栈门前,通往最底层的楼梯口。 李四连同刘老五的其他几名打手身着一身黑衣宛若几个门神一般凶神恶煞的站在那里。 几人目光戏谑的望着林策,神情鄙夷。 林策目光一沉,微微攥了攥拳头,径直的走了过去。 前些日子,就是这杂碎带着人在这街口将原主爆捶了一顿,打的虽是原主,可疼的却是他。 这笔账,林策可不会忘。 “把老子说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刚一走近,这李四直接伸手撑住林策胸口,撇眼冷声道。 “好狗不挡道。” “你骂谁是狗?” “谁挡我的路我骂谁。” “你他妈的,活腻歪了是不是?” 一把揪住林策的衣领,这李四拳头便要落下。 “李四,你好大的胆子,我是来赌钱的,你敢打客人?” 林策双目怒瞪,大声嚷嚷道。 “赌钱?你小子还有银子?” “本公子是来翻本的,你说我有没有?” 说着,林策解下腰上的钱袋在这李四面前晃了晃。 银子相撞发出阵阵闷响。 “哟呵,还真有。怎么着,杨才发烧了你房子赔的那点银子,全拿来了?” “也好,既然你这般急着送钱,那就进去。输完这些,我看你还能输什么。” 冷哼了一声,李四没再拦林策。 “四哥,这小子骂了您,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急什么,待会等他输了个精光,老子再好好的炮制他!” 眼中闪烁着一抹狠厉,李四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狰狞。 林策进入刘老五暗赌坊没多久,先前与原主一起聚赌的那一波狐朋狗友便聚了上来。 一番皮笑肉不笑的客套寒暄之后,便拉着他往那最大的赌桌而去。 林策甩开了他们的手臂,推托今日银子得来不易,要小心使用,便走到了临近的赌桌坐下。 见没能让林策上钩,几人愣了一下,彼此使了个眼色之后,便又凑了上来。 “林兄,这桌押注一次才几十文钱,你想要翻本要到猴年马月呀?还是去最大的台子,再那里,只要手气好,一把就能翻本,你说是?” “走,跟哥几个过去,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赌了。” 说着,便又要拉林策起身。 林策却仿佛使了千斤坠一般死死的钉在了凳子上。 “几位,这么着急让我上大桌,该不会被刘老五收买了?” “林兄,你这说哪里话?我们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嘛。” “就是,林老弟,你这话就有些伤人了,我们哥几个哪个没输那刘老五几百两银子,怎会被他收买?” “可我怎么听说胡哥同曹哥为了还赌债答应在这赌坊里替刘老五当托呢,难道说我听错了?” 林策眼中透射出一抹冷意。 这个消息乃是王泉白天告诉他的,当初原主接近百两纹银不到半天功夫便输了个精光,眼前这胡老六跟曹顺子也在同一桌。 当时这俩货也输了钱,原主就没怀疑他。 后面王泉告诉他这其中的内幕,林策才知晓当日根本就是刘老五和这两位做局,让原主钻而已。 “林兄弟,你听谁说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就是,我们怎么可能会坑兄弟呢。” “那好,那你们指天发誓,从未坑过林某,如有坑过,生儿子没屁眼。” “这……” 一下子,两人语结。 “看样子两位并不像嘴上说的那般诚实呀。两位请便,我还要玩牌呢。” “林老弟,就你的牌技在哪里都是输,何必在这里磨蹭呢,早点输完早点回去,对你不是坏事。” 被林策识破,这胡老六脸不红气不喘,冷笑了一声说道。 “那也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不识抬举,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见林策软硬不吃,胡老六只得冷哼一声,与那草顺子打了眼色转身离去。 原地,林策则端坐牌桌,开始下注。 前世身为特工的他,不光要拥有超绝的战斗力,这赌术牌技也是样样精通,毫不夸张的说。 前世的林策就是一个六边形战士,几无弱点。 眼前这古老的赌牌方式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 半个时辰不到,他便从最小的牌桌跳到了中等下注的牌桌。 一两纹银的本钱愣是让其赚取到了足足四十几两。 而这也成功的将原本在隔壁青楼里睡清倌人的刘老五给引了出来。 就在刘老五踏入赌坊的那一刻,林策又从牌桌上拢过去足足十五两的白银。 眼下他的桌前,已经是五十五两的本钱。 第30章 我怀疑你出老千! “刚才听到下面的人说有人在我这里连赢了十几把,我还道是谁呢,想不到是你这败家子儿。” “怎么着,几日不见,这是去学了些本事想来翻本来了?” 刘老五歪嘴一笑,坐到了庄家的位置。 先前摇骰子的荷官则是一脸冷汗的退到了一边。 “怎么,才在你这里赢了几十两银子就坐不住了?” “还是说你刘老板的赌坊只许进不许出?” 林策同样是一声冷笑,往赌桌中央又扔了一两银子。 没有正眼瞧刘老五一眼。 “哈哈哈,区区几十两银子而已,你以为五爷我会看在眼里?” “不过若是别人连赢十几把,我倒是不会说什么,可是你我却是有些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出老千!” 刘老五面色一冷,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起来。 “来人,给我搜他的身!” “站住!姓刘的,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林策猛然起身,一把将赌桌上的赌资抱了起来,厉声呵斥道。 神情更是流露出一抹“慌张”的神色。 显得极为胆怯。 “什么意思?小子,你什么赌术我会不清楚,除了出千,我可不认为你能连赢十几把,给我搜身!” “慢着!我有话说。” 林策又是连退数步。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可以让你搜身,但倘若没搜出什么,又该怎样?” 林策的话直接让刘老五怔了一下。 他笃定林策是出了老千。 是以才有恃无恐。 可若林策当真没出老千,全凭运气赢了十几把。 那这事情就要有个说辞了。 总不能你刘老五一怀疑就对赌坊内的人搜身? 那干脆你直接抢钱得了。 “那你想怎样?” “如果我没出老千,我要你亲自下场跟我赌。” “呵呵,弄了半天,你小子不就是想在我这里翻本嘛,好,我答应你!” 刘老五阴笑一声,大手一挥,“搜身!” 这边,林策很配合的将怀里的赌资连同先前带来的几十两银子放到了赌桌上。 随后,这刘老五的手下便仿佛恶虎一般扑了上去,将林策全身摸了个遍。 “五哥……没有。” “没有?” 刘老五神情一变,“再搜一遍,搜仔细一点!” “是!” 几名手下随即对着林策全身又搜了一遍。 “还是没有。” 刘老五眼神瞳孔骤然一缩。 “刘老五,你还有什么话说?” “哼!看来今日你还真走了狗屎运。也罢,本大爷就陪你玩几局。” “你玩骰子还是玩牌九?” 撸了撸袖口,刘武故作大方的问道。 “每样各玩三局,底注十两银子,今日我要将前面输给你的几百两银子全部赢回来!” “全赢回来?小子,你也真敢说。那今日我便将你手里这点钱全赢过来好了。” “赌大还是赌小?” “客随主便。” “哟呵,还硬气起来了。那就赌大,我先摇。” 刘武轻蔑的一笑,抄起骰盅和三枚骰子扔入其中。 下一秒,这骰盅便在其手里上下翻飞起来。 众人之间其一阵眼花缭乱的摇动。 数息之后,砰的一声,骰盅落地。 刘老五满脸自信的揭开了骰盅。 “五点、六点、五点,一共十六点。” “霍,摇得这么大,林策这小子输定了。” “也不是没赢的可能,不过很难。” “赢,痴人说梦呢!” “不好意思,一共十六点,看来林公子想要赢我有些难咯。” 在看到自己摇出的点数之后,刘老五心头也是暗松了一口气。 他的赌技是不错,却还没到无敌的地步。 这一下子摇出了十六点,已然是有些超常发挥了。 “是有些难,可不代表没可能,不是吗?” 林策淡然一笑。 将骰子和骰盅拿在手里,掂了掂。 确认这刘老五没有在这骰子上耍花招之后,林策这才开始缓缓的摇动骰盅。 没有刘老五那般炫技般的花动作。 林策摇骰就仿佛随随便便摇动了几下,就直接扣在了桌上。 待到将骰子扣好之后,林策又拿了十两银子放了过去。 “我再加十两银子。” 刘老五瞳孔骤然一缩,眼睛死死盯着林策。 “小子,你就这么笃定自己能赢?” “不错,你若是怕了,可以不跟,我白得十两银子。” “怕?我刘武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不光跟,还再多加十两。” 刘老五阴笑着又拿了二十两银子押了上去。 “我也跟。” 林策随即也拿了十两银子押上。 “好小子,有胆,开盅!” 骰盅被林策缓缓地打开。 三枚骰子上下一次叠在了一起。 “咦……摞在一起的?最上面的是五点。” “还真是摞在一起的,巧合?” “肯定是巧合,这小子只摇了几下而已。” “摞在一起又怎样?点数才能决定输赢。” 在一众赌徒的议论声中。 林策伸手将第一枚骰子拿下。 六点! 第二枚骰子再次拿下。 还是六点。 一瞬间,整个赌坊内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十七点,比五哥大一点……” “还真让他赢了。” “乖乖,运气这么好。” “刘老板,承让了,这三十两林某便笑纳了。” 清浅的一笑,林策伸手将六十两银子一并拢到身前。 对面,刘老五则是面色铁青。 “哼!侥幸而已,下一局你便没那般好运了。” “说不准,我今日的运气可是一直不错,我可是连赢十七局了。” 林策将骰盅与骰子推给刘老五。 “这次你先来。” “好,我先来便我先来。” “这次我赌小。” 林策答应,再次摇骰。 依旧是云淡风轻般的摇骰,两三下便落盅。 盅开,三枚骰子依旧是依次成摞。 “一点,这小子……” “该不会是三个一点?” “那可说不准,今日姓林的有些邪乎。” 林策伸手分开骰子。 三枚一点露出了真容。 随着又一阵倒吸气的声音,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刘老五则是眼珠子猛然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如果说先前一次是偶然,那这一次又是什么? “刘老板,看样子你要摇出三个一点咱们才能打平了。” “不必了,我认输。” 刘老五倒是也没含糊直接认输。 “好,够爽快,那这十两银子我也笑纳了。第三局,还是我先来?” 林策又是一笑便欲继续。 “等一下,我要重新换一副骰子和骰盅,这一副我摇得不顺手。” “拿一副新骰子和骰盅过来。” 刘老五一摆手,对着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这名手下返回,手里多了一副新骰子和骰盅递到刘老五手里。 “这一次,我先来,赌大!” 刘老五歪嘴冷笑。 第31章 来人,清场! “请便。” 林策绅士的一笑,表情未有任何变化。 只是眼底之中多了一缕冷芒。 刘老五接过骰子和骰盅直接开摇。 这一次,他也没了先前的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动作。 一直摇了许久,这才将骰盅扣在赌桌上。 接着他急不可耐的将骰盅揭开。 三枚骰子呈品字形分散,每一枚骰子都是六点朝上。 也就是十八点。 “好家伙,三个六点,一共十八点。” “豹子!还是最大的豹子,刘老板,牛啊。” “这下姓林的输定了。” “林公子,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对于自己摇出豹子,刘老五显得一点也不意外。 邪魅的冷笑一声,将骰子和骰盅推向林策。 “只要你也能摇出六点豹子,咱们就算打平。” “六点的豹子,刘老板这是发威了?” 林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旋即将这骰子和骰盅拿在手里,一左一右,掂了掂。 “刘老板还真是下了血本了,这骰子和骰盅不是一般的重呀。” “你小子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摇!” 未等刘老五说什么,旁边手下先不干了,大声吆喝起来。 一脸的凶神恶煞模样。 “好大的煞气,那好,那我就摇。” 林策一副服软的架势,轻叹一声。 旋即将骰子狠狠地扔进了骰盅之中,接着疯狂的摇动起来。 这一次与先前两次不同。 林策摇骰子的幅度极其的大,甚至有些夸张。 原本坐于桌前,这次更是直接站起身来。 如此林策整整摇动了上百次之多,就在众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猛然高喝一声狠狠地将骰盅砸向了赌桌。 砰的一声巨响。 刺槐制作的赌桌猛地震颤了一下。 隔着骰盅,众人都能听到那骰子在骰盅之内疯狂的蹦窜的巨大响声。 “抱歉,动静弄的有些大了些。” 林策扫视众人点头道歉道。 “林公子,你还是尽快开盅。” “就是,别故弄玄虚了,快开盅。” “呵呵,好,开盅。” 林策微微一笑,然后揭开了骰盅。 骰盅揭开的瞬间。 赌桌前所有人的神色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一众看热闹的赌徒眼神从几分幸灾乐祸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齐刷刷的看向了刘老五。 因为赌桌上,三枚骰子已经完完全全碎成了数块,而在那碎块之中赫然流淌着三滴水银。 众人都是赌场老手,又岂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好意思,刘老板,刚才手劲用的大了些,哎呦,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骰子里怎么冒出水银来了?” “刘老板,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 林策的笑容玩味而又戏谑。 赌桌对面,刘老五的脸色已然阴沉到了极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恼羞成怒掀桌子的时候,刘老五却是猛然起身,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刚才那骰子和骰盅的手下的脸上。 “日你个仙人板板,敢拿灌了水银的骰子给本大爷用,活的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不是,五哥,我……” “还他妈敢狡辩,拖下去打。” 于是,这替罪羊被旁边几人强拉硬拽了出去,不多时,凄厉的惨叫传了进来。 “诸位,发生这种事情实属刘某没有料到。在下对下属管教不严,以致弄出这般丑闻。不过请大家放心,刘某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在刘某的赌坊发生,大家如若不信,可以随时查验赌坊内的赌具。” “既然刘老板这样说了,不若大家就检查检查自己手头的赌具好了,这样大家放心,刘老板也能落得个清白。” 未等刘老五话说完,赌桌对面林策却是接了话茬,直接将其架了起来。 而就在他这话落下顷刻间。 一声闷响从旁侧传出。 却是另外赌桌上一名络腮胡男子狠狠地将手中三枚骰子扔在了地上。 骰子应声而碎,里面露出了三滴水银。 “他妈的,老子就说今日怎么一直输个没完,好呀,敢情你们在我这副骰子里也做了手脚!” “啪!” “啪!” “啪!” 一人摔了骰子,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只片刻的功夫,碎骰子一地。 水银也是落了一地。 整个赌坊内,摇骰子一共有七八桌人。 竟是桌桌都被灌了水银。 一两枚骰子灌了水银你可以说是手下所为。 枚枚如此,你还能洗得了干系吗? 赌桌前,刘老五怒火攻心,气的双手双脚都在颤抖。 脸色也是阴沉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一双内凹的眼珠子如尖刀死死的盯着林策,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就是这小子,一手造成现在的局面。 经此一事,自己这赌坊便算是彻彻底底的黄了。 这可是他的摇钱树,就这样被林策毁了,他怎能甘心? 而就在这时,林策竟然又说话了。 “呵呵,刘老板,看样子你这自证清白证了个寂寞,每一枚骰子都有水银,你就想解释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来人,清场!” 狠狠攥紧拳头,刘老五声音无比阴厉道。 “清场!” 一众手下,立时吆喝起来。 赌坊内的赌徒都是人精,一见如此便知道没什么好事。 不待人轰,便搂起自己的银子快速地闪人了。 “刘老板,你想干什么?” 从桌前起身,林策一脸惊慌的模样。 “干什么?姓林的,你坏了本大爷的好事,你说我要干什么?” 刘老五推开身后的凳子,眼神阴毒无比。 “刘老五,这里是镇街,旁边便是乡正住处,你敢对我不利,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连连后退,林策表现出诚惶诚恐的胆怯模样,就连话音都结巴起来。 “哼!你还知道害怕?刚才你不是挺嚣张的吗?镇街如何,乡正又如何?在这太平乡,老子就是天!你一个个小小的童生,灭了你就如同掐死一只臭虫那般简单。还用得着什么熊心豹子胆了,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你就不怕县衙追查下来?” “县衙追查?哈,实话告诉你,咱们三河县县丞刘文亮刘大人乃是我堂叔!这赌坊便有他的三成占股,你戳破了骰子灌水银的事情,害得刘大人没了分红拿,你觉得他会管你死活?” 刘老五阴沉沉的一笑,一挥手。 身后的几名手下便直扑林策而来。 与此同时,林策抄起了旁边桌上的陶制茶壶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巨响。 接着一阵呼喝声响起。 只一会儿的功夫,从四面八方直接涌进来了足足几十号人。 将整个赌坊围得水泄不通。 王朝则是领着几名捕快,从正门而入。 第32章 调戏良家妇女? 一进门,他先看了林策一眼。 见其无事之后,这才转向刘老五,神情戏谑道,“刘老五,我们又见面了。” “王朝?你……你和这败家子儿是一伙儿的?” 刘老五的眼睛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看了林策一眼。 先前还一副神情胆怯的林策早已不见,代之以的一脸的镇定自若,眼眸古井无波。 这一前一后的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即便是他再傻也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了。 “刘老五,你放肆!站在你面前的是县衙新晋刑吏,今日来此是专门拿你的!” 王朝冷喝一声。 “新晋刑吏?” 刘老五的神情又是一变。 瞳孔收缩的更深了许多。 他就说这姓林的那日被揍的那般惨,今日怎会还上门来赌。 原来这一切都是给自己下的套儿。 只是他不明白,这一个败家子儿怎么会跟县衙牵扯上关系,还成了新晋刑吏了? 猛然间,他想到了杨才发。 这老小子前日夜里来与他商议对付林策的法子,之后便一去不返,连同自己跟着去的几个手下也没了踪影。 莫不是都是这姓林的在捣鬼? “刘老五,你公然违抗大梦律法,私开赌坊,聚众赌博,胆大包天,跟我们回县衙一趟。” 林策将自己新制好的腰牌对着刘老五一亮,旋即挥手示意王朝拿人。 “慢着!” “姓林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吏,你确定要拿我?” “你莫不是以为林某今夜废了这般功夫摆了这么大阵势是跟你开玩笑?” 林策半眯眼睛嗤笑一声。 “你可要想清楚后果!这赌坊并非我一人所开,这后面县丞大人可占着股呢!” 刘老五腮帮子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道。 他这一番话不光是说给林策听的,也是说给王朝以及他身后的衙差听的。 意思便是你们若是敢查封此间赌坊,就要承受来自县丞大人的怒火。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在他这番话之后,不论是林策还是王朝都是一脸的冷漠。 犹如完全没听到一半。 不仅如此,林策更是狠狠的拍击了一下赌桌。 “大胆刘老五,县丞大人一向公正廉洁,两袖清风,怎会与你这等地痞流氓同流合污,行作奸犯科之事?说!你污蔑县丞大人,意欲何为?” 声音震彻九霄,宛若雷霆。 赌坊内不少人听得心头直打哆嗦。 刘老五也是跟着眼皮子一跳,瞪大的眼珠子又是一缩。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县丞大人在这赌坊占股的事情不说是人尽皆知,至少这王朝心头是明白的。 这般情形之下,他还敢与林策来此行查封之事。 难不成三河县的天变了? 刘老五心下一阵思索,心神有些不宁。 “刘老五,本官问你话呢!” “姓林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刑吏,也敢妄称本官?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杨老五嗤笑一声,微微扭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几名手下,向他们递了个眼色。 几名手下心领神会,眼神透露出一抹狠绝之色。 而这自是没逃脱林策的眼神。 只见他唇角勾动,邪魅的一笑。 “哼!连你这般地痞流氓摇身一变都可自称大爷,我这知县大人亲册的刑吏自称一声本官有何不可?” “刘老五,你私开赌坊,公然抗法的行为证据确凿,我劝你还是别试图反抗的好,不然刀剑可是无眼。” 说话间,眼神迸射出一抹寒光,宛若要刺穿这刘老五一般。 王朝几人也是心领神会,直接拔出了身前的佩刀。 寒光闪烁的佩刀刺人眼球,一时间,刘老五那几名手下直接老实了下来。 “王捕头,今日你还准备杀人不成?我刘某就算是私开赌坊,那也顶多是刺字充军的罪名,还不至于以命抵罪?” 刘武面色微微一寒,沉声道。 他没料到姓林的这小子如此果决。 直接让王朝抽刀镇压。 “刘老五,你想明白一些,你当真是有私开赌坊这一条罪名吗?污蔑朝廷命官是不是罪?调戏良家妇女,致使他人家破人亡,是不是罪?为祸一方,横行乡里,伙同杨才发欺压百姓是不是罪?” 王朝脸上带着冷意,“你真以为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开赌坊便可以让本捕头带着县衙一半的衙差来此擒拿你,你也太天真了些!” “弄了半天,两位是有备而来,那就是说这次我去县衙是有去无回咯?” 刘老五眼睛瞳孔再次深深的一缩,脸色铁青,拳头更是攥的绷紧。 “我看有些难。” “既如此,那我又何必跟你们走呢?动手!” 一声厉喝。 原本站定的刘老五突然挥拳扑向了近处的林策。 与此同时,那站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七八名手下也是奋起反抗,竟是要从衙役手里抢夺佩刀。 “你们好大的胆子,给我杀!” 王朝一声怒吼,直接下达了命令。 霎时间,惨叫声在这赌坊内响彻起来。 那几名想要抢夺衙役佩刀的刘老五手下,还未到近前,便直接被乱刀砍翻在地,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倒霉的更是直接被砍断了脖颈动脉,一命呜呼。 再看这边,向着林策扑来的刘老五,已然到了林策近前。 “小子,拿命来。” “林兄弟,小心。” “哼!该小心的是他。” 原地,林策冷哼了一声。 脚下的凳子猛然被其踢了出去。 凳子直冲刘老五狠狠地磕在了其膝盖上。 随着“啊”的一声。 前冲的刘老五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往前倾倒而来。 这时候,林策却又是抄起了旁边的木质茶盘,身子微曲仿若打高尔夫一样将茶盘抡了出去。 “啊……” 刘老五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赌坊。 可怜的刘老五,未曾到林策身前,便被茶盘狠狠地抽在了下巴上。 扑倒的身子紧接着往后仰去,重重的摔落在地。 还未等他挣扎着起身。 林策的连招又到。 赌桌上那厚重的骰盅被其狠狠地砸落在了刘老五的天灵盖上。 刘老五连反应都没反应一下。 眼白一阵上翻,身子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第33章 让这杂碎凌迟! 静! 死一般的静。 旁边,王朝连同一干衙役彻底被林策这电光火石般的出手给镇住了。 尤其是王朝,从小便习武出身,练就了一身武艺。 可就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放倒这刘老五。 但林策却做到了。 不但做到了,而且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那刘老五也算是个能打的人,愣是在林兄弟手里一招也没走过。 “王大哥。” “林兄弟,你说。” 醒过神来的王朝连忙道。 “叫人把人拿了。另外,今夜进入赌坊的赌徒,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留下,一一盘查录口供,签字画押之后再让他们走。” “听到没有,还快不去办。” 王朝对着身后的捕快们吆喝了一声。 随即几人快速的离去。 “林兄弟,那这刘老五还有那几个人怎么办?” 瞅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刘老五,还有几个被砍的只剩下几口气的刘老五的手下,王朝问道。 “死了的拖回县衙,让仵作验尸走个流程直接埋了。活着的,尽力抢救,还需要他们的口供。至于其他的,待会你我连夜审讯。” “连夜审?不带回县衙?” “不能带回县衙。”林策摇了摇头,“今夜咱们本就搞的突袭,若是将他们带回去,让刘文亮知晓了,必定会力保,万一世叔承受不住压力,放了这刘老五,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林策虽然坚信罗秉承涤清三河县吏治的决心。 可很多时候在现实面前,却由不得人不低头。 刘文亮父子在三河县经营这么多年,反制手段必然不少。 真要将这刘老五以及他的手下带回县衙,难保不会出现变故。 最好便是在这镇街连夜审讯,将刘老五的各项罪名坐实。 如此,刘文亮便是想救也救不得了。 “说的也是,可这里也没有可以审讯的工具呀?总不能只凭一张嘴?” 王朝犯难道。 既然是刑讯逼供,哪有不上刑具的。 光靠着嘴说,他可不认为刘老五会招供。 “刘老五在这太平湾还有几处居所,其中有一处私设过刑堂,王大哥你带他一个亲信过去,看看能不能用。” “有这等事,这刘老五真他娘的胆大包天,我这就去!” 王朝眉头猛然一挑,狠狠瞪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刘老五,转身离去。 随后,林策又命人在这赌坊内各处搜寻了一番。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竟是又从一些夹层和隔板内搜出了整整五百多两纹银。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账簿。 账簿之上记录了刘老五一笔笔银子的收支。 其中最大的一笔赫然是上贡给县丞刘文亮的。 短短五年的时间,刘老五靠着这一家赌坊足足赚取了接近一万多两的白银。 其中接近三成又尽数上贡给了那刘文亮。 每一笔刘老五都记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刘大人,一个小小的太平湾赌坊你便进的三千两银子,偌大的三河县,你一年要吸多少血?不把你扳倒,三河县百姓怎么活?” 眼中透射出一抹狠绝,林策将这账簿收入怀中。 这等物证,绝对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命人将五百两纹银收好之后,林策迈步走出赌坊。 街道上不复先前的热闹景象,变得冷冷清清。 远处的青楼,茶馆、客栈以及饭馆全部都早早的歇业关了门。 街道上只有几名衙役来回走动,防范着不测。 见林策走了出来,便上前打了招呼。 林策顺着镇街走了一会,来到先前的青楼前。 隔板被人挪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看着。 林策认出了她是那老鸨。 此刻后者的眼神充满了惊惧,见林策向她看来,啊的一声,急忙缩了回去,慌乱的立好了门板,大气不敢喘一声。 林策不由苦笑。 后世百姓尚且对公检法的人抱有很大的畏惧之心。 更遑论这个时代了。 “怕是你做梦也没想到,前几日被揍的狗血淋头的败家子穷书生,今日会以这种姿态和身份站在这里?” 林策轻声说着,转身继续沿着镇街走着。 如此走了几个来回。 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王朝去而复返,不过此刻他却是面色铁青,怒意滔天。 “王大哥,怎么了?” 林策略微皱眉。 “刘老五这个杂碎,在自己的住处豢养活人! “豢养活人?” “是!” 王朝几近咬牙切齿继续道,“这杂碎在自己的住处挖了个地窖,地窖里被他关押了五个全身赤裸的貌美女子,外面则摆了一应供他淫乐的器具,听那几个被他关押的女子说,这杂碎这几年已经折磨死了不下六名女子,全部被他扔进陵江沉尸了。” “什么!?” 林策全身巨震,双目瞳孔一阵放大而又急速的缩小。 “王大哥,你不是骗我?” “林兄弟,你觉得我会骗你吗?刘老五,他简直就是个畜生。” 王朝拳头紧攥,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呲吟!” 一声轻响。 明晃晃的佩刀出现在了王朝手里。 “老子去宰了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等一下,王大哥,你杀了他只会便宜了他。” “那你说如何,这畜生简直就不是人。” 想到那地窖内蜷缩在一起,全身赤裸,白条条的宛若人畜一般的女子,王朝心头便有一股压不住的怒火。 “先不急,先让他招供,等他招供了,我非给他弄个凌迟之刑不可。” 林策眼中同样喷射怒火。 能够让一向不怎么喜怒于色的王朝这般愤怒。 足可见这刘老五的罪行是多么的天怒人怨。 “好,林兄弟,我信你,一定要让这杂碎凌迟处死!” …… 刘老五连同着几名手下被拖死狗一般的从赌坊里拖了出来。 期间,刘老五醒转了一次,刚欲破口大骂,便被王朝接连抡了十几个大耳瓜子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他的手下也没落得好。 全部被狠狠地狂揍了一顿,只剩下一口气,连拖带拽的去往了刘老五设有刑堂的宅子。 等到这几人一到那刑堂的时候。 几人彻底泻去了所有胆气,一个个瘫软在地上,不住下的磕头求饶。 “老子让你们求饶了吗?来人呐,给我一人上一遍刑具,上完之后,再给我录口供签字画押!” 王朝血红着眼珠子根本就不听这几人的求饶,挥手让手下把人拖了下去。 不多时,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哀嚎便传遍了整个太平湾镇街。 第34章 光溜溜,五个女人 林策与王朝等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置若罔闻。 随后,林策与王朝一同去了刘老五所挖掘的地窖。 地窖位于宅院东侧,外形宛若水井井口,如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难以发觉。 通过井口下入地窖。 地窖一共有三间。 最外面一间如王朝所言,摆设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供人淫乐的器具。 其中不乏一些女人专用的刑具,诸如老虎凳,骑木驴等。 显然,这是惩治那些不听摆布的女人用的。 再往里面一间则是一间装饰的颇为豪华的居室,陈设着整套的精雕细琢的紫檀家具。 “林兄弟,看到没,这姓刘的杂碎还挺会享受,就连这床都是紫檀木的,就这怕是知县大人家里也不一定有。” 拍了拍这房间内的陈列,王朝的眼神中满是厉色。 “这房间可不仅仅是姓刘的一人使用的,你看这是什么?” 林策轻笑一声,俯身在床脚被床幔遮挡住的位置摸出了一枚质地极好的环佩。 “这是?” “咱们刘县丞宝贝儿子刘大公子的贴身玉佩。” 说着,林策将环佩递给了王朝。 后者接过一看,眼睛瞳孔骤然一缩,急忙抬头。 “林兄弟,你的意思姓刘的这杂碎藏匿这些女人不仅是为了自己淫乐,还是为那刘常威服务?” “不错!” 林策轻点了点头,“刘老五这个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这货虽说贪财好色了一些,可要说让他谋财害命,如若没人在前怂恿壮胆,怕是也不敢。现在咱们在此地发现了这刘常威的环佩,一些事情就很容易对上了。” “你的意思,刘老五敢谋财害命,都是那刘常威指使的?” 王朝的眉角又是一扬。 “未必全是,但刘常威绝对脱不开干系。走。” 林策沉声答应,旋即通过暗道进了最后一间地窖。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腐败酸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地窖内很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将整个地窖内的轮廓照射了出来。 角落里,五名全身赤裸的貌美女子满是惊恐的蜷缩成一堆,用一块已经有些发黑的被褥遮挡着自己的隐私部位。 可即便这样,身体大半部分还是裸露在了空气中。 或许是久未见日光的缘故,五名女子的皮肤都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其中有两三个,腿上和身上还有深浅不一的淤伤。 “为何不给她们找衣服?” 林策猛然回头,全身煞气横生。 “镇街上的成衣店已经关门了,我让人去敲门了,估摸着还要一会儿。” “林兄弟,你可是答应我的,绝对不能轻饶了姓刘的杂碎!” “放心,我若是轻饶了他,我自己良心上都过不去。” 眸子中透射出森然的杀意,林策的拳头攥的嘎吱作响。 对于后世重生来的林策而言。 刘老五这般行径简直就不可原谅。 他没有任何的理由说服自己,放过这杂碎。 “王大哥,吩咐弟兄们,外面那几个,交代完了之后,直接打断腿脚!” “这……这合适吗?” “打断腿脚,这人可就彻底废了?” 王朝心头一震。 好家伙。 先前他还怕林策反对自己私自用刑。 而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林兄弟的狠劲儿。 “你觉得刘老五与那刘常威能祸害这些女孩子,他那些手下就能清白?” “好,我知道了!这一次,兄弟就跟你疯一把。” 一咬牙,王朝大踏步的冲了出去。 地窖内,林策走回到了中间的房间,扯了床上的被褥递给了还一脸惶恐的五名女子。 随后他向五名女子问询了一些案情。 知道五名女子分别是在这一年到一个月之前被抓进来的。 最早被抓进来的女子名叫赵小月,乃是隔壁崇山县人。 一年前同父亲来三河县探亲路上被那刘常威的手下所劫持。 父亲当场被杀,自己被掳掠至此。 听她讲述,她被抓到此地的时候,这地窖内还有另外三名女子。 不过这三名女子都在半年前被那刘常威折磨致死,扔进了陵江沉尸了。 至于剩下的四人,一个是在半年前抓进来,另外两个则是在三个月前,最后一个则是在上个月。 后者本是三河县青楼女子,刘常威见其貌美便将其掳掠至此地。 原本以为能在这常威手里做个小妾,谁曾想却成了他与手下发泄兽欲的工具。 为了笼络人心,刘常威时常让她们伺候自己的手下。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她们被不下上百人玷污。 “刘常威,你当真是死不足惜呀!” 听得五女的讲述,林策眼神几欲喷火。 “几位姑娘,林某若是替你们伸张正义,可愿意出堂作证?” “小女子家父死于刘常威之手,只要能为父报仇,莫说是出堂作证了,便是要了小女子这条性命,小女子也在所不惜。” 赵小月双眸含泪,伸手轻轻擦拭,咬牙道。 “不错!大人,只要能让刘常威死,小女子什么都甘愿去做。” “妾身亦是如此。” “我……我也愿意。” “奴家的冤情全仰仗林大人了。“ 五人纷纷应声。 “好!五位姑娘放心,我林策在此立誓,若不能将刘常威之流绳之以法,绝不善罢甘休!” …… 从地窖出来之后 前去买衣服的衙役也已经赶了回来。 吩咐他们好生照看这可怜的五名女子之后。 林策铁青着脸踏入了关押刘老五的房间。 此时,刘老五已经苏醒。 见林策进屋之后,眼神颇为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旋即扭身过去。 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问出什么没有?” “问过了,这杂碎拒不配合,什么都不肯说。” 负责先期审讯的两名差役一脸郁闷的摇了摇头。 “好,辛苦了,交给我好了。” 林策点头示意,旋即走向了刘老五。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准备抗争到底,等天亮,只要天一亮,你逃出去的几个手下便能将这里的消息告知刘县丞,到时候他便会来救你,我说的对吗?” 刘老五闭眼不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主意不错,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策拿出了先前在地窖内捡到的刘常威的环佩。 刘老五一副很不情愿的睁开了眸子,待到看清林策手中的玉佩之后,眼神陡然一滞。 “这是……” “刘常威的环佩,你猜猜我为何会有他的东西?” “你把刘公子给抓了?姓林的,你好大的胆子,刘公子是县丞的嫡子,你敢抓他,就不怕县丞大人报复?” “报复?咱们县丞大人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他怎么报复?” “你胡说!县丞大人是蜀郡刘氏族人,刘氏在蜀郡权势滔天,县丞大人绝对不会有事。” “是吗?他刘氏再权势滔天,他还能大过国法?刘老五,你应该很清楚刘文亮父子这些年在三河县做了什么?” “若是没掌握确凿的证据,你觉得我们会动手?” 林策又是邪魅的一笑。 “刘老五,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这般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大爷犯了什么罪大爷清楚,横竖都是个死,我为何要让你如意?” 狰狞的一笑。 “姓林的,大爷就是死,你也休想从我嘴里获得半点证据。哈哈哈……哈哈哈……”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怨不得我了。” 林策眼神一冷,转身走了出去。 第35章 我招,我全都招! 片刻的功夫,林策重新走了回来。 王朝与另外几名捕快一同进入。 几人手里分别提着一桶水,一捆绳子以及一个高高的木架。 进来之后,几人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刘老五一脚踹翻在地,然后七手八脚将其捆在了一张长凳之上。 接着,林策让人将木架放置在刘老五的头顶,将装满水的木桶放了上去。 随后,林策拿了王朝的佩刀在木桶侧面钻了一个小眼儿。 滴答滴答的水滴随之流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弄这些破玩意儿吓唬本大爷,本大爷是吓大的?” 扭动身子,刘老五继续叫嚣道。 “别急,很快你就能享受了。” 阴沉的一笑,林策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一同退出了房间。 “林兄弟,这法子真的管用吗?要我说,直接进去一顿刑具上身,我不信这杂碎不交代!” 王朝略有不解的问道。 “不好。” 林策含笑的摇了摇头,“别人可以上刑,刘老五不行。这货再怎么说姓刘,刘文亮若是真要以此说事,我们不好解释。而且这刘老五被我那一通吓唬已经有了求死之心,万一上刑的时候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犯不着,而且也便宜了他不是。” “至于我用的这个法子,我跟你打个赌,刘老五撑不过一炷香。” 笑话! 自己用的这审讯法子可是后世出名的滴水刑罚。 这法子并非是针对人肉体的,而是针对人精神的。 莫说是刘老五之流了,便是那些经过特殊训练意志无比坚强之人到最后精神也会完全崩溃。 根据林策的了解,这刑罚自从创立以来,鲜有失败的时候。 “好,我跟你赌,若是一炷香内刘老五招供,回头我请林兄弟去县城醉仙楼吃一顿。” “那小弟我可是记下了。” 林策爽朗的一笑。 时间慢慢的流逝。 起初屋内这刘老五还叫嚣不已,各种脏话更是连篇,听得王朝腮帮子直鼓恨不得直接冲进去一刀剁了他。 渐渐地,后者的叫嚣声停止了,代之以胡言乱语,到后面更是变成了哭喊和求饶之声。 那声音歇斯底里仿佛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来人呀,饶命啊,求求你们,别再折磨我了,我招,我全都招……” 凄厉的哭喊透过窗棂传出。 呼天抢地。 “嘿!林兄弟,还真有你的,不到一炷香,这杂碎还真的招了。” 狠狠地拍了下手掌,王朝眼中透射光芒。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没给这刘老五施加任何刑罚,这货只是躺在凳子上被那水滴几下怎么就全招了? “别忘了醉仙楼。” “放心,忘不了。” 王朝笑了笑,与林策并肩走进了关押刘老五的房间。 审讯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负责卷宗记录的差役足足写了几十页的宣纸方才记录完毕。 接着,刘老五签字画押,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种情况与先前那种誓死反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让王朝意外的是,他在这刘老五的眼神中看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好似人去地狱里走了一遭,遇到了恶鬼一般。 “林兄弟,我王朝这辈子没服过谁,这几日,你算是让我开眼了。独斗那吊睛大虎就不说了。就今夜,擒拿刘老五一行,你比我这做捕头的都专业。” 走出屋子,王朝毫不吝啬自己的马屁,对着林策吹嘘起来。 虽说有几分恭维的意思,但更多的是真真正正被林策今夜的所作所为给震慑住了。 “王大哥,我虽未曾考取功名,但好歹也读了几年圣贤书,照着葫芦画瓢总还是可以的。” 林策轻笑着说道。 他可不敢与对方说,自己前世身为龙国超级特工。 今夜这些场面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照着葫芦画瓢也没你画的这么纯熟的,倘若不是知道你的底细,就你今夜这一番操作,我还以为你是刑部派下来的呢。” 王朝由衷的夸赞,“对了,待会儿我要连夜带人回县衙,你是与我同往,还是?” “我便不去了,刘老五已经招供且已经签字画押,就算是刘文亮想要救他也是无可能,只需按流程走便可。” “你告诉罗世叔,让他将这刘老五往凌迟罪行判处便可,真若不行,也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林兄弟放心,就以刘老五交代的这些罪行,就算不凌迟,也决计轻不了。只是其中牵扯到刘常威和刘文亮的一些案情?” “暂时还不是动刘常威与刘文亮的时候,待过几日钱柳氏生产,你派人来林家村叫我,我再去县城,到时候刘常威也逃脱不了王法。” “好!就按林兄弟说的办。” 王朝重重点头。 当夜,王朝便押解了刘老五以及一众犯人连夜返回县衙。 林策则只身一人返回了林家村。 待到回村之后 林家宅内,微弱的灯光依旧亮起。 听到声音,云巧儿猛地起身惊喊了一句,“谁?” “是我。” “相公。” 惊喜一声,云巧儿快步从正堂跑出,替林策开门。 “相公,你回来啦。刘老五?” “已经绳之以法了,不出意外,要不了几日就要问斩了。” “真的?” 元巧儿原本略有疲惫的眼神瞬间被亮光填满。 她清楚刘老五对她也一直有企图。 先前被他盯上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 她心中自然也是害怕。 “相公还骗你不成,你看这是什么?” 林策伸手入怀,摸出了五锭大元宝,每一锭足足有百两之重。 “这么多银子!” 云巧儿掩嘴惊呼。 眼睛变得愈发明亮。 “都是刘老五坑蒙拐骗,伤天害理所得,这些差不多是当初我在他那里输掉的银子,你收好。” “相公,你让我收好?” “当然,你是我娘子,银子不给你给谁?” 林策理所当然道。 “可是以前你都是……” “那是以前,快些收好,莫要人看到了。” 云巧儿听后急忙捧着这五百两银子连忙进了屋,却是忘记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哪可能有人看到。 望着云巧儿小心的将银子收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林策会心一笑,转身进了院子。 院内,昨天傍晚自己离去前泡的黄豆已经发胀。 “相公,泡这么多菽豆(古时候黄豆叫菽豆)真的吃的完吗?这东西吃多了会涨肚的。” 云巧儿从屋里走出,见林策在搅动昨天傍晚泡好的菽豆,随即说道。 菽豆虽然算是大梦王朝百姓的主食之一,却没人敢顿顿都吃。 主要原因便是菽豆不好消化。 每次吃多了,不是涨肚子,就是经常放屁。 “呵呵,相公可不是拿这些菽豆直接煮来吃,而是要将其做成另外一种美食,吃了绝对不会涨肚。” 林策温声一笑,“你去灶房拿个瓢跟刷子,咱们去村头磨豆子。” “磨豆子?” 云巧儿一双杏眸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去拿就是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没再同云巧儿多说。 林策找了一根扁担,一端挑了半桶菽豆,另外一端则挑了一桶水,借着月色便出了门。 云巧儿见状,连忙去灶房拿了水瓢与刷子急步的跟上。 第36章 雪白如奶 来到村头石磨 林策先用清水将石磨冲洗干净,然后将菽豆放在上面研磨。 经过一夜的发泡,菽豆变得很容易碾碎。 不消半个时辰的功夫,半桶的菽豆便碾磨完毕。 收拾好一切,林策带着云巧儿赶回家中。 “巧儿,你去把前几日我让你买的盐卤放在水里溶掉,待会儿我要用。” “哦,好。” 云巧儿自始至终不明白林策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还是乖巧的照做了。 待到她回来的时候,林策已经生好了火。 木桶内的菽豆原浆尽数被倒入了旁边的铁锅之中,开始熬煮起来。 约莫一炷香左右时间,菽豆原浆煮沸,滚滚的白浆在锅内翻腾。 林策手持木勺不断地搅动着。 搅动的差不多之后,示意云巧儿将旁边的陶盆端过来。 自己则是将这滚烫的原浆倒入了事先准备好的棉质笼布内。 滚烫的豆浆随即渗出流入了下方的木盆之中。 菽豆的残渣则是留在了笼布之内。 如此,折腾了约莫半刻钟时间,锅内的所有菽豆原浆尽数处理完毕。 没有一丝的耽搁,林策先是从这陶盆里舀出了几瓢豆浆放在一旁,接着拿起了木勺从溶好的盐卤之中舀了一些盐卤用清水稀释。 而后慢慢的向着下方木盆内的豆浆内倾倒了下去。 一遍倒还不往一遍用木棍搅动。 如此过了片刻,原本乳白如奶的豆浆开始慢慢起了变化。 絮状的块状物从豆浆内凝结而出,豆浆也慢慢变得澄澈透明起来。 不敢怠慢,林策急忙停止倒卤的动作。 这般又等待了一会儿的功夫,絮状的豆花从最开始的一小团一小团慢慢的凝结成一大坨一大坨,最后凝结成块。 看到豆花凝结成功,林策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满脸的汗水。 心道:“古人云纸上学来终觉浅,觉知此事需躬行。这话是一点没错,这理论跟实践差距实在是太大,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着实不行呀。” 他有些庆幸,自己一上来就小心翼翼。 不然的话,这盐卤点多了,可就要糟蹋了这一锅的豆浆了。 “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豆浆变成了这块状的东西?” 一旁的云巧儿,晶亮的眼珠子瞪的滴溜圆,充满了好奇之色。 她不明白,这豆浆原本是液体,怎么加进去一些盐卤就变成了固体了。 而且原本雪白如奶的豆浆怎么就变澄澈了。 “呵呵,巧儿,这便是我说的吃了不会张肚子的美食,名叫豆花。” “豆花?” “不错,这豆花可是个好东西,不仅吃了可以顶饱,还可以美容养颜对身体好。最主要的是它便宜,很容易获得。你赶紧去喊大山叔、富贵叔他们,让他们都来吃豆花,告诉他们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嗯。” 云巧儿乖顺的点头,转身出了灶房。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林大山与林富贵儿各自带着自己一大家子人杀了过来。 季秋的温度很低,只有零上七八度的样子。 早上更是冷的人直打哆嗦。 两家人都不是富裕人家,衣服穿得都很单薄。 一个个冻得面色发红不已。 “策贤侄,听侄媳妇说你又弄出了什么美食?” 林大山双手插进衣袖瑟缩着身子跨入灶房,问道。 “大山叔,富贵叔你们来了。快进来,先喝碗豆浆,暖暖身子。” 林策笑着,将先前舀出来的热气腾腾的豆浆分成了十多碗,每一碗都放了一些从县城买回来的红糖,然后分别递给了林大山等人。 众人虽不知道这豆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咦……甜丝丝的怪好喝的。” 林大山老脸上褶子往上一挑,轻咦了一声。 “可不是,有点像水牛的奶,又有些不一样。” “呵呵,大山叔,富贵叔,这东西叫豆浆,是我把菽豆泡软之后碾磨成末用水熬煮出来的。” “菽豆里弄出来的?哎呦喂,那这东西可不便宜,贤侄儿,这可不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 嘴上说着,林大山却是没放碗,咕咚咕咚几口便将这一大碗的豆浆喝了个精光。 一瞬间,从里到外的温热感让其大呼过瘾。 “大山叔,这你就错了,这就是我专门发明出来给咱们穷苦人家吃的东西。” 林策一声轻笑,将旁边的陶盆揭开,瞬间灶房内雾气蒸腾。 待到雾气散去之后,“你们看,这东西叫豆花,也是从菽豆制作而来。这东西吃了不仅可以顶饱,还可以补充人体所需的蛋白质。” “蛋白质?” “额……你们理解成人身体不能或缺的一种东西就是了。” 林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一群古人解释蛋白质是什么,只能含糊过去。 “我先给大家每人盛上一碗你们尝尝,若是觉得可以,咱们林家村便有了一条生财之道。” “贤侄儿,你是说这东西可以卖钱?” 一下子,林大山精神起来,不算大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不光是他,旁边的林富贵以及家眷亦是如此。 “当然。” 林策笑着点头,然后从林大山手里拿过先前盛豆浆的陶碗,舀了一碗豆花给他。 接着,他又给其他十多人各自舀了一碗。 “你们尝尝如何,若是吃的习惯,这事儿便可以定下了。” 虽说豆花这东西在后世是一种流传极为广泛的美食。 但他还真不敢保证在这大梦人们就会喜欢。 所以,让林大山等人先尝尝,若是可行,他也算是给林家村的村民谋了一条出路。 “嘶……怎么有点苦涩呀?” 林大山像喝豆浆一样喝了一口窖水(豆花凝结后的遗留的水),一股微涩的感觉顺着舌尖传入了大脑。 “大山叔,我让你吃的是豆花,不是窖水。” “哦,我搞错了。” “咦,这豆花软趴软趴的蛮好吃的,就是味道有些寡淡了点儿。” “寡淡?” 一下子,林策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林策直接冲出了灶房。 没一会,他又气喘吁吁的回来。 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青菜。 有小葱、有花椒还有一些茱萸。 只见林策将这些东西清洗了一下,然后剁成了碎末,放了一些盐又加了少许的大酱,制作成一小碗蘸水。 “你们用这豆花蘸着这个吃吃看。” “好。” 林大山点了点头,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花放在这蘸水中蘸了一下。 待到送入口中的那一刻。 林大山的眼睛瞳孔猛然一缩,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如何?” 林富贵见其这般反应不知其意,轻声问了一句。 “太好吃了!” 第37章 豆花发明人 林大山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猛地开动起来。 只见其夹着豆花再次往那蘸水里裹了一下,狠狠地送入嘴里,一脸享受的咀嚼起来。 那鲜香麻辣的感觉瞬间充斥味蕾,让他欲罢不能。 见林大山如此,林富贵也是连忙夹了豆花蘸了一些蘸水送入口中。 “哎呦,我草!” 林富贵直接爆了句粗口,接着便与林大山近乎一样的动作。 手中的筷子不停,不住的夹豆花往蘸水里放然后吞入腹中。 眼见两人这恨不得把筷子吞下去的模样,林策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自己这豆花大业成功了! “两位叔,别吃这么急,小心烫,锅里还有很多呢。” 一边说着,林策又让云巧儿去外面采了一些小葱、花椒与茱萸,如刚才一般弄成蘸水,让后面急的直瞪眼珠子的大山婶儿与富贵婶儿连同几个儿女也吃了上。 于是乎,在这三河县太平乡林家村的一家灶房内。 十几个人宛若饿死鬼投胎一般,拼命的从陶盆里舀着滚烫的豆花蘸着蘸水吃的大汗淋漓。 云巧儿终究是大家闺秀出身,虽说也有些想尝尝这豆花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却是没好意思凑上前去。 最终,还是林策帮他盛了一碗,这才让其吃上。 而当她吃了第一口之后,与其他诸人几无差别。 都被那蘸水所带来的味蕾刺激给深深的吸引了。 质地白皙软趴的豆花与这蘸水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令人欲罢不能。 终于在持续了半炷香的吃饭大作战之后。 整整一陶盆的豆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看着被舔的干干净净的陶碗,林策知道,这一陶盆的豆花怕是还不够。 无奈,林策又将榨浆剩下的豆渣加了点油撒了点盐巴在锅里炒了一下。 这般,才填饱了十几人的肚皮。 “贤侄,对不住了,把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豆花给吃的一点不剩了。” 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打着饱嗝的林大山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也就是林策了。 放着其他人,就他们这吃法,不挨骂才怪。 “贤侄,要不我让你婶子回家拿些菽豆赔给你?” 林富贵也是一脸歉疚道。 “大山叔,富贵叔,你们说什么呢。是我请你们来吃豆花的,再要你们菽豆,那我成什么人了。” 林策脸色一板,继续道。 “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这豆花,是也不是?” “岂止是喜欢,我这辈子就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东西,除了前两天你做的红烧肉跟辣子兔丁,还有烤鱼。” 林富贵做了个排除法,将这豆花放在了很高的位置。 “呵呵,富贵叔,你们喜欢就好。我是这样想的,再有几日农忙就过去了。是否可以让大山婶儿跟富贵婶儿组织一下村里的妇人,一同制作豆花,然后再镇街亦或者三河县城卖呢?” “这样不仅可以让大家有事情可做,还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贤侄,你真的愿意把这豆花的制作方法告诉大家?“ 林大山全身猛然一震,神情殷切的望向林策。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林策身为读书人,既然不能达则兼济天下,靠着自己的一知半解,兼济一下本村同宗同族的乡亲父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衣食无忧总可以?” 林策一声轻笑,旋即神情又变得郑重起来。 “不过,这豆花的制作方式我可以传给你们,但切记不能外传,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能外传,不然,人人都学会了制作豆花,你们也就失去了靠此赚钱的可能,明白吗?” “明白!” 林大山、林富贵等人重重点头。 他们自是不傻。 林策摆明了给他们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 他们还没蠢到自掘坟墓的地步。 “好,接下来我教你们这豆花的制作方法。” 林策随即点头,开始教授这豆花的制作方法。 这卤水点豆腐本就没太大的技术含量,只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林策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便让大家学了个明白。 “另外,这豆花挤压脱水之后可以制作成豆腐,成块来卖,切成小块,辅以小葱盐巴煎炸便可成一道美味的菜肴。也可以和着鸡蛋和肉馅做成豆腐丸子炸制,也是极其的美味。” “总之,这菽豆可是个宝贝,两位叔和婶子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创造一些美食出来。” “主观能动性?” “额……聪明才智。” 林策汗颜。 自己这后世之人在这古代强行用文绉绉的语言说话,还真有些拗口。 尤其是后世发明的词语,这个时代压根没有,更是让其抓狂。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为今之计,好生将这豆花制作好才是紧要的,莫要到时候真做出来的豆花苦涩难吃砸了招牌,可就不好了。” 林大山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认真的说道。 “只要每次加卤水的量不要太多,慢慢来,应该不会出大的岔子。这不是农忙结束还有些日子嘛,你们有时间可以先尝试一下。看看一斤菽豆可以磨出多少豆浆,多少豆浆用多少盐卤,如此就不至于出错了。” “好,回头好生合计合计。” 林大山与林富贵重重点头。 …… 随后的几日里 林家村的其他人经常发现一大清早,村口的石磨转个不停。 林大山与林富贵家里很早便炊烟袅袅,热气蒸腾。 显然两家为了这豆腐的大业是铆足了劲。 而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林策却没有丝毫懈怠。 每日早上闻鸡起舞,先围着林家村跑几个来回,然后将前世的搏杀术等各种杀人技法习练一遍。 再就是坚持习练书法,折腾一些后世能在这一世复刻出来的美食。 如此,过了五天的工夫。 一天,大清早,天色刚亮,林策锻炼完之后,正准备回家。 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林策转头便见王朝带着两名捕快全身霜露的赶了过来。 “林兄弟,快,快跟我去县衙,钱柳氏要生了。” 终于要生了吗? 钱柳氏一案,一直牵动林策的神经。 他本以为后者前几日就要生产,却没想到等到今日。 回身与云巧儿交代了一番,林策取了刑吏的腰牌便与王朝急奔县衙。 第38章 只身强闯公堂 路上,林策向王朝问了这几日有关县里的一些情况。 王朝告诉他,自那日他押解刘老五等人入县衙,屁股还没坐热,刘文亮便如那闻到肉香的野狗一般杀将过来。 一番暴跳如雷的呵斥与质问之后,在看到王朝甩出来的有关刘老五欺男霸女,为害乡里的供词之后瞬间偃旗息鼓。 最后扔下一句走着瞧便灰溜溜的闪人了。 自那日后三日,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县衙每日例行的点卯以及公务处理,这刘文亮都以各种借口推辞。 与此同时,一向在三河县无法无天的刘常威也彻底消停下来,好像预感到了危险。 直到昨夜,县令大人家所居住的宅邸夜里突然遭遇走水。 火势冲天,从东厢房烧到了西厢房。 若非罗府一干家眷拼命救火,被安置在西厢房内的钱柳氏怕是要被活活烧死。 可即便如此,钱柳氏依旧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自卯时便腹痛不止,亵裤见红,俨然是要生产的节奏。 罗夫人便遣了府上的管家去请产婆。 可谁也没料到偌大一个三河县县城所有的产婆竟是全部失了踪迹。 最后县令大人无法,使了差役才从临近县城的村里请了一个年迈的产婆,才把事情解决。 “哼!咱们这位县丞大人在这三河县还真是手眼通天,不仅连罗世叔的府邸都敢烧,还能让所有产婆消失。” “看样子,他是真不想看到钱柳氏肚子里的孩子降世呀。” 林策眼眸半眯,轻哼了一声。 “林兄弟,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刘文亮在后面搞的鬼?” “显而易见不是吗?” “东厢房走水,就算是烧也应该是先烧蒸腾才是,怎么会越过了正堂烧了西厢房?而且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若非人为的纵火,这火怎么烧得起来?” 看着神情惊诧的王朝,林辞反问了一句。 “不错!我在县令大人府邸探查的确发现了一些桐油的痕迹,不过府里的管家却说是先前府上备的。” “这管家?” “多半是有问题,等到了县里与罗世叔说一下,然后提了那管家细问一下。” “也只能如此了。” 王朝点了点头,“这刘氏父子当真是心够狠,连县令大人的府邸都敢烧,简直胆大妄为。” “再说了,这钱柳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极有可能是那刘常威的呢。” 说着话,他又是摇头感叹了一句。 “人一旦疯狂起来就不能叫人了,在刘氏父子眼里,钱柳氏肚子里的是他们的催命符而不是他们的骨肉,只要有可能他们会想尽办法将钱柳氏及其肚子里的孩子除掉。” “若非当日我便让罗世叔把钱柳氏安排在了罗府内,钱柳氏有没有命都两说。” “对了,刘文亮父子可知晓我们手里有他们的罪证?” 林策又问道。 “多半不知。” 王朝摇头,“当日我带人回到县衙,罗大人便未雨绸缪的让我重新录了份口供,刘文亮来的时候看的也是那份口供。上面有关刘文亮与其儿子的罪行被专门剔除掉了。” “县令大人说,刘氏父子背景强大,只凭供词还不能惩治他们,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罗世叔说的没错。刘文亮背后站着一个蜀郡刘氏,想要动他的确需要合适的时机。不过他儿子刘常威,倒是不必考虑太多。” 轻念了一声,林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之后 林策赶到三河县县城。 没有去县衙,而是直奔罗府。 罗府算不得多大,只是一个小三进的院落,占地亩。 虽说说不上多么气派,却也青砖碧瓦,古色古香,颇有韵味。 然而今日当林策赶到的时候。 整个罗府却是被一场大火烧的不成样子。 除了正堂没有被殃及,东西厢房已经被烧灼的不成样子。 林策上前查勘了一下,果真如王朝所言,西厢房未燃烧完的废墟里有桐油的痕迹。 “哎呦喂,林贤侄,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快去县衙。” 一声疾呼从内院传出。 林策抬头便见罗氏快步的从里面走出,一脸的惊慌模样。 “林策拜见婶婶。” 林策双手抱拳躬身道。 “先别拜了,快去县衙,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婶婶,您先别急,可是出什么事了?” “是钱柳氏,刘氏父子怂恿人状告钱柳氏与人通奸谋害钱家一家老小,她现在被抓去了县衙,万一用刑……” “不好!” 林策瞳孔骤然一缩,暗呼一声,顾不得与罗氏拜别,转身便向着县衙方向狂奔而去。 “刘氏父子这对禽兽!” 王朝跟着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也是急忙的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 两人狂奔进了县衙正堂。 还未踏入,便听到女人凄厉无比的惨叫。 “大人,我冤枉,民妇从未与人通奸,更不认识这几人,求大人明察啊。” “冤枉?哼!进了这县衙犯人就没有一个不说自己冤枉的,我看你就是纯属狡辩,来人呐,继续用刑!” 县丞刘文亮惊堂木一拍,几名衙役便是冲上前去,准备对钱柳氏继续用刑。 “住手!” 一声厉吼,林策直接毫无顾忌的冲入了县衙正堂。 正堂内 钱柳氏挺着个大肚子瘫在地上,满身是血,披头散发。 正位之上,刘文亮手持惊堂木,色厉内荏,凶神恶煞。 而作为县令的罗秉承此刻却退居次席坐在了刘文亮的右手边。 在其左侧还摆了一张座位,此刻端坐一名华服老者,眉宇间与这刘文亮有几分相像。 “擦的,这是什么情况?罗世叔怎么坐到次席?” 林策脑子快如闪电,极速的旋转着,不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胆林策,你敢当众扰乱公堂,该当何罪!来人,拉下去,先给我打三十大板!” “慢!” “慢着!” 林策与次席上的罗秉承几乎同时喊道。 “知县大人,林策扰乱公堂,打断审讯,按照大梦律法理应惩处,莫不是您想包庇他?” 刘文亮一双眸子透射寒光,冷视着罗秉承质问道。 “刘大人,我劝你最好注意自己的用词。林策本就我县衙刑吏,就算是不告而入,顶多也就罚俩月月俸而已。上来就三十大板,你是把他当犯人不成?” “再者,我想林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便扰乱公堂,他必定有其缘由,我说的可对?” 罗秉承看向林策,示意林策接话茬。 第39章 难不成半夜飞出去? 林策急忙抱拳,“两位大人,卑职以为钱柳氏通奸杀人一案,疑点颇多,应立即停止审讯,待搜集确凿证据,再另行判决。” 说着,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钱柳氏。 后者双腿依旧被绑在刑具上。 双手则已经是鲜血淋漓,被用拶刑(夹手指头)夹得血肉模糊。 日他娘的刘文亮这老匹夫,这是想踏马的屈打成招呀。 林策心中暗骂。 “啪!” 惊堂木再响。 “一派胡言,钱柳氏通奸杀人,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无可置疑,我看你就是诚心想扰乱公堂。” 刘文亮怒斥一声,声音响彻公堂。 “刘大人,卑职又不傻怎会敢白白挨板子的事情?” “况且,前些日子卑职已经领了调查钱柳氏被玷污以及其夫家被杀一案,理当对案件的公正提出质询,莫不是刘大人心中有鬼,不敢卑职质询?” “你!你敢污蔑本官?” “卑职不敢。” 林策抱拳放低姿态,“卑职请求查看钱柳氏通奸一案的人证与物证,请大人恩准。” “来人,带人证、物证!林策,你最好给我看出个门道来,否则,本官定饶不了你!” 刘文亮大手示意堂下衙役带人证与物证上堂。 同时不忘对林策又是一番恶狠狠的警告。 这厮前几日便当场拂了他的面子,现在又想替钱柳氏翻案,简直岂有此理! 很快,人证与物证便被提上堂来。 林策回身定眼一看,差点没当场笑出猪叫。 眼前的三人一高、一矮、一胖,生的是贼眉鼠眼,苦大仇深,各有特色。 也不知道刘文亮是从哪里找出这三块货出来。 至于物证,则是一条死翘翘的狼狗,嘴巴耷拉着,满嘴白色粉末,显然是死后被人灌进去的。 “小人参见诸位大人……” “小人参见知县大人,县丞大人……” “参见大人……” 入堂之后,三人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直到衙役在后面踹了一脚,这才知道磕头下跪。 “平身,林策现已人证物证带到,据他们供述,当日乃是亲眼见证钱柳氏与他人通奸且毒害钱氏满门,你还有何话可说?” 堂上刘文亮挥手示意三人起身旋即冷脸看向林策,寒意深沉。 “嘿嘿,刘大人莫急嘛。他们说是他们说,又不代表就是事实。” “你们三人抬起头来,面对本官。” 林策哂然一笑,旋即转身神色倏然变得严肃,而后径直的走向了高个子。 “说说,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何时何地发现钱柳氏通奸杀人的?” “小人名叫高发,家住三河县县城,家里是开药铺的。九个月以前,钱柳氏跑到小人药铺买了两斤砒霜,离开铺子的时候曾自言自语说有了这些砒霜定然能让夫家一家老小死光光,她便可和王二双宿双飞,再无人敢拆散他们。” “当日听见此话,小人本以为是钱柳氏说的是胡话,谁曾想第二日,便传来了柳河乡钱家一家老小被杀的消息。” “小人据此断定,是钱柳氏为和王二通奸才干出毒杀钱家全家的事情的。” 叫做高发的高个子一边说话,身体一遍打抖,放在两侧的双手则是不断的揉搓着衣襟,不敢正视林策。 靠!老子还没问,你这反应等于不打自招了呀。 见高发紧张成这模样,再看起肢体反应。 从后世心理学来讲,这便是撒谎之后的应激反应。 都不用问,林策都知道他满嘴谎话。 不过他还是准备问一下。 “好,本官问你,那日钱柳氏是几时到你铺子的?” “大约戌时一刻。” “你确定?” “小人确定,钱柳氏怕别人瞧见,专门选了戊时才进的铺子。” “好。” 林策笑着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了旁边的矮个子。 “你应该就是高发说的钱柳氏的奸夫咯,名叫王二?” “回大人的话,小人刘全。” 刘全?和珅的管家? 林策腹诽了一句,“哪里人士,平日做什么的?” “小人大田乡人士,平日打更为生。” “嗯,你说你也瞧见了钱柳氏通奸杀人,是也不是?” 这刘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眼看向刘文亮,待见其轻轻颔首,这才低低头应是。 “好,那你详细说来。” 随即,刘全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也讲述了一遍。 说那日他打更钱氏宅院外的时候,突闻犬吠和尖叫之声,心生好奇便想一探究竟。 结果就发现钱柳氏与那王二两人在院内做苟且之事。 而院子里,钱家一家老小连同仆人全部倒在地上毒发身亡。 当着一家老小的面通奸,还挺有情趣的。 林策撇嘴冷笑,旋即看向最后一人。 “你是王二?” “小人王二。” 这胖子一开口,便是极为尖利的公鸭嗓。 听得公堂内众人眉头都是一皱。 林策也是跟着眉头一扬,上下打量起对方来。 只见后者身穿一身黑色的麻布袍子,袍子上油渍点点,一看便是一个不爱干净的人。 凑近一闻,还能闻到一股很重的尿骚味,好似衣服从尿罐子里泡过一样。 再看这胖子双唇上下竟是连一根胡须都没长,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通奸?用手? 林策心中冷笑,“你且说来你与钱柳氏是如何勾搭成奸的。” “小人……小人与那钱柳氏……” 和前面两人一样,这王二背课文一样将事先想要的说辞给林策背了一遍。 什么钱柳氏对其一见倾心呀,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呀都诌了出来。 而他自己也被美色所迷,色迷心窍,于是就跟钱柳氏干了那苟且之事。 而到钱柳氏毒杀钱家满门一事上,这货却是撇的干干净净。 “林策,听你也听完了,看你也看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堂上,刘文亮狞笑问道。 “当然有话说!” 林策猛然转身,“刚才这三人全部在撒谎,无一句实言!卑职请两位大人判三人诬告之罪,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冤枉啊……” “冤枉,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 “小人也冤枉,小人也说的是真的。” 公鸭嗓也跟着喊冤道。 “林策,今日本官已经很容忍你了,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本官对你用刑!” 刘文亮的眸子几欲杀人。 “刘大人,就算你要对卑职用刑,卑职也还是要说!我说这三人是诬告,自然有确凿的证据!” 林策眼神凛冽,直视刘文亮,毫不回避。 “你有证据?” 刘文亮脸色未变。 “不错!” “林策,你有何证据,且说来。 一直未曾说话的罗秉承见林策胸有成竹,知其必有后招,随即问道。 “是!” 林策淡然一笑,再次走到了高发面前。 相比于刚才,此刻他双腿抖得更加厉害。 “呵呵,别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既是说的都是真话,你抖个什么?” “我……” “我且问你,九月之前是什么季节?” “什么季节?” “我在问你!” 林策冷喝一声,后者全身又是一抖,差点尿裤子。 “好……好像是季冬。” “不错,是季冬。那时咱们三河县城门的关闭时间乃是酉时下三刻(六点四十五)。酉时下三刻便关了城门,你说钱柳氏戌时(七点到九点)进你家铺子买药说得通吗?” 高发脸色再次惨变,颤声道,“那万一她是提前进的县城,在县城住下了呢?” “住下?住的好,住的妙呀。若是住下了,那你刚才说第二日一早便传来了钱家满门遇害一事,又跟她有何关系呢?” “难不成,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半夜飞出县城高墙不成?” 林策这话一出,高发瞬间瘫软在地,面色煞白无比。 第40章 轻易破案 再看堂上的县丞刘文亮,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而县令罗秉承却是眉头轻挑,脸上浮现笑容。 对于林策是越发的赞许。 “怎么回事?” 堂外,观看的一看三河县百姓嘀咕起来。 有些人没搞明白情况。 好端端的这高发怎么突然不吱声了,脸色也极其的难看。 “这高发简直蠢到家了,说的话自相矛盾。” “自相矛盾?” “不错。咱们县城城门酉时下三刻(下午六点四十五)就已经关闭了,他却说那钱柳氏是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来买的砒霜,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那万一钱柳氏一早就进了县城没出去呢,待到戌时再去买砒霜,这不就说的清了吗?” “说的清个屁!高发还说了第二日一早便得到消息,柳河乡钱家满门被毒杀,她既然在县城内怎么可能出得了城,难不成是飞出去的,这可能吗?” 堂外听懂了其中道道的人轻哼一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岂不是说这高发在说谎?” “岂是说谎这么简单,这是诬告!” “高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策半眯着眼睛,寒光闪烁。 “许是……许是小人记错了。” 高发结结巴巴道。 “记错了?高发,这是县衙正堂,不是街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想用一句记错了就抹过去,未必有些太天真了些。” “再者,你说钱柳氏在你药铺买了两斤砒霜是也不是?” “……是。” “去拿两斤砒霜过来。” 林策朗声喊道。 很快便有差役将两斤砒霜拿了过来。 两斤砒霜整整一大坨。 林策当堂将两斤砒霜兑水搅合了一下。 只见这砒霜成团根本就和弄不开。 “高发,两斤砒霜和上水是这个样子,你确定钱家一家老小傻到会把这玩意儿吞下去?” “这……这,兴许钱柳氏没全用呢。” “没全用那她没这么多砒霜干什么,怕被别人发现不了? “钱柳氏根本就没去你药铺买过砒霜,你根本就是在诬陷!” 林策这句话用了几分前世习练的气功,话音宛若狮子吼。 高发闻之,全身一震,直接瘫软在地。 “嘿嘿,刘全是。我记得你刚才说你是打更至柳河乡,听到钱家宅院有尖叫声才发现钱柳氏与王二通奸杀人的情况?” “回……回大人,是……是这样。” 刘全手心已经浸出汗珠,伸手擦了一把冷汗,支支吾吾应道。 “好一个打更打到柳河乡。刘全,你莫不是把本官当傻子?” “大人,小人怎敢。” “不敢?来人,取三河县打更人名册,自三河县立县但凡被委以打更人差事的人都回登记在册,我倒是要看看上面有没有你。” 很快,差役便再次将这打更人册子拿了上来。 林策从最后面往前翻,最终在其上找到了刘全的名字。 只不过刘全出现的位置原本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名叫王顺的人。 那王顺已然被人涂改掉,后面重新填上了刘全的名字。 林策回身望了一眼正堂上的刘文亮,眼神一沉。 “老东西,手倒是挺快的,以为这样我便没办法反击了吗?” “林策,打更册上可有刘全的名字。” 刘文亮歪嘴冷笑,沉声问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这名字似乎是后续添加上去的。” “哼!打更册乃是官册,谁人敢后面涂改,定然是先前写错,重新修改。” 谁敢? 你敢呗! 擦的! “呵呵,刘大人明察秋毫,兴许真如你所言。” 林策抱拳,旋即回身,“就算是刘全是在册打更人,可让本官不明白的是。你乃大田乡打更人怎会深更半夜跑到柳河乡?” “这位大人,难道您忘了,三河县打更人有定期轮换的习惯,那日我是轮换到了柳河乡的。” “你确定?” 林策微微一笑。 笑的刘全心头一阵发毛。 “确……确定。” “你在撒谎!柳河乡当日打更人名叫孙河,这打更册上写的清清楚楚!” “是孙河不假,那日我同孙河一起的。” 刘全连忙解释道。 “你又撒谎!那日打更人根本就不是孙河,我只不过瞎编了一个名字你便上当了。刘全,你还真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呀。” 冷冷一笑,林策看向了最后一人。 “王二,你是亲自招供呢,还是让本官亲自戳破你的谎言?” “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并无虚言。” “看样子你也准备一条路走到黑了。我来问你,钱柳氏长得如何?” “自是身姿窈窕,美艳无边。” 王二很诚实的回答道。 钱柳氏生着一张瓜子脸,又是一双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微薄。 一颦一簇间便是很能吸引男人的眼球。 “好一个身姿窈窕,美艳无边。看来你对钱柳氏觊觎已久呀。那我再问你,你觉得你长得如何?” “我……” 王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材和样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王二,你也知道自己长得不怎么样?钱柳氏夫君生的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端的是俊朗非凡。她会傻到背弃自己的夫君而选择与你这五短身材之人通奸,你把诸人当傻子不成?” “我……我,可的确是钱柳氏要与我通奸的呀,小人并未撒谎。” 王二一脸的委屈模样。 “不错,林策,王八与绿豆尚且能对上眼,那钱柳氏若偏偏倾心王二也无不可。” 堂上,刘文亮插话道。 眼见高发与刘全全部被林策戳破谎言,他已然是有些急了。 只要能要定钱柳氏与这王二通奸,事情便还有转机。 钱柳氏偏偏倾心这矮冬瓜? 除非你是钱柳氏! 林策心中腹诽。 “呵呵,刘大人所言极是,万一钱柳氏哪根神经大条,也的确不无可能。” “可为何钱柳氏刚才矢口否认?” “她身背命案,自是想要逃脱律法的制裁,所言已然不能再信。” 不能信的铲铲! “大人说不能信便不能信。” 叹息一声,“王二,脱裤子。” 脱裤子? 林策突然蹦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唯有王二脸色大变,身形颤抖起来。 “大……大人?” “怎么,莫不是让本官亲自给你脱?” 林策面带冷笑,笑意玩味。 第41章 老子不光告小的,还要告老的! 砰! 惊堂木再次响起。 “大胆林策!你莫不是以为本官让你当堂与三名证人对质,你便可为所欲为,轻易侮辱他人?” 刘文亮豁然起身,手指林策,大声呵斥。 “卑职不敢。” “卑职之所做纯粹是为了还原案件真相,还请大人恩准。” “林策,让王二脱裤子与本案有何关联?” 次席上罗秉承适时的打了一记配合。 “回知县大人,卑职怀疑王二乃阉人之身!” “什么!?” “阉人?” “怎么可能,阉人不是只有皇宫里的太监才是吗?” 林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接让整个县衙正堂都炸了。 刘文亮与罗秉承尽皆变色,一脸难以置信。 堂外看热闹的一众三河县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林策,你……你不是在开玩笑?” 罗秉承眸子中泛出一抹精光。 “回大人,卑职不敢保证,但有九成把握。” 林策眼神笃定。 “既如此,王二,你便脱下裤子验明正身。” “慢!” “罗大人,此乃公堂,公堂之上怎能让证人褪裤,传出去我三河县的颜面何在?此事断然不行。” 刘文亮急忙阻止。 他的眸子里泛出焦急之色,已然不能淡定。 “刘大人所言极是,公堂之上脱衣解带的确有辱斯文。来人,将王二带入后堂,验明正身。” “是,大人!” 站于一旁的王朝在目睹了林策这神乎其技的逆转局势之后,早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上前一把架起王二便往后堂而去。 不消片刻,再次返回。 王二已然瘫软无骨,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了王朝身上。 “王捕头,如何?” “回禀大人,王二的确如林兄所言乃是天阉。” 王朝抱拳。 “好你们三个,竟敢诬陷他人蒙骗本官,来人呐,将这三人拖下去每人打两百大板!” 堂上,刘文亮暴跳如雷。 惊堂木差点都给拍裂了。 高发、刘全与王二原本瘫软在地上。 听到两百大板,魂差点没给吓出来。 连连磕头求饶,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便头破血流。 “慢着。刘大人,若是打两百大板,此三人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林策往前拦住了将三人架起差役的去路。 “他们胆敢诬告他人便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这般结果,若是真没撑过去也是死有余辜,拖下去!” 手中令箭扔在地上,刘文亮面色冰冷大义凛然。 “等一下,刘大人,可否等卑职审讯完谁是幕后主使,再行杖责?” “恕本官不能,这与章程不符,拖下去。” 刘文亮岂会让林策如愿,挥手让衙役将人拖了下去。 不多时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县衙。 原地,林策面色铁青。 莫说是两百大板了。 便是八十大板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也承受不住。 就不要提这三人了了。 再加上刘文亮有意要封三人的嘴,怕是这三人想活很难。 “老匹夫真是够狠的。” 林策咬牙,恨恨道。 “钱柳氏,先前是本官错怪了你,来人将钱柳氏带下去好生医治,请最好的郎中。一应花费从本官奉银里扣出。” “民妇不敢用县丞大人的银子,怕折寿。” 堂下,钱柳氏眼中满是仇恨之色,咬牙想要起身。 然而双腿双手都被刑具夹得血肉模糊,再加上挺着个大肚子根本就难以起身。 林策一声叹息,上前搀扶。 “多谢大人,今日若非大人替民妇伸冤,民妇与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 见上前搀扶自己的是林策,钱柳氏眼眶微红,感谢一声借着林策的肩膀准备起身。 猛然间她“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亵裤下一片嫣红。 “钱柳氏,你怎么了?” 林策急声问道。 “大人,孩子……孩子要生了。” “啊……好疼,我肚子好疼啊……” 紧紧抓住林策的手臂,钱柳氏的神情变得无比痛苦起来。 “两位大人,钱柳氏要生了,要赶紧叫产婆。” “速去请产婆。” 罗秉承起身喊道。 “等一下,大人,此乃公堂之地,怎可让钱柳氏在此间生产?来人,将钱柳氏抬到外面去。” “刘大人,都这个时候了,您还管这里是不是公堂?钱柳氏已经见红,冒然挪动万一有什么闪失?” 林策横眉怒视刘文亮。 “林策,先前本官未曾让那王二在公堂脱裤,现在自然也不可能让钱柳氏在公堂之上生子!” “来人,将钱柳氏抬出去。” 说话间几名差役不顾钱柳氏的痛苦哀嚎,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其抬起,往公堂外拖拽。 “啊……我的肚子,好疼。别伤着我的孩子……” “刘文亮,倘若今日钱柳氏有个三长两短,卑职便是远赴千里去京城告御状也要将你揭发!” “砰!” “你敢威胁本官?” 刘文亮没想到林策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指责自己。 惊堂木一拍,双目圆睁,怒声道。 “威胁?不,卑职是在提醒你,烦请刘大人准备一下,林某要击鼓鸣冤了。” 身前长袍下摆一甩,林策踏步冲出了县衙正堂。 而后他直接冲到了摆放在县衙正门外的登闻鼓前。 抄起鼓槌。 狠狠地击下。 “咚咚咚!” 沉闷有力的鼓声随即响彻天空。 “三河县刑吏林策,代民妇钱柳氏状告县丞刘大人之子刘常威,贪恋美色,玷污钱柳氏清白,谋夺钱家钱财,谋害钱家满门,请知县大人为民做主!” 林策的声音震彻九霄,气贯长虹。 从县衙外穿过回廊直入县衙正堂,振聋发聩。 正堂内,刘文亮的神色瞬间阴沉。 眼中杀机弥漫,咬牙切齿。 “好你个林策,你是在找死。” “三河县刑吏林策,代民妇钱柳氏状告县丞刘大人,纵容其子横行无忌,欺男霸女,致人非命。唆使他人诬告钱柳氏通奸杀人,私设赌坊,知法犯法,请知县大人为民做主!” 就在刘文亮以为林策仅仅只是要状告其子的时候。 林策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则是直奔他而来。 “什么?” 刘文亮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两眼出神。 第42章 父慈子孝 “刘大人没听清楚?” “林策要状告你与你的儿子!” 次席之上,罗秉承缓缓的起身。 “来人,重新升堂,本官要亲自审理此案。” “刘大人,你现在可以让位置了。” 此刻,罗秉承眼眸深邃,威严外露。 “大人,林策这小子定然是伺机报复,诬告本官与犬子……” “是不是诬告待升堂之后自见分晓,刘大人,让位。” 刘文亮眼睛阴鸷如刀,狠狠地瞪了一眼踏门而入的林策,这才心有不甘的离开了主位。 “卑职参见知县大人。” 踏门而入,林策目光深邃如炬,拱手拜道。 “免礼。” “林策,我且问你,你当真是要状告刘大人以及其子?” “不错!卑职代钱柳氏状告刘常威欺男霸女,玷污钱柳氏清白并谋害柳河乡钱氏全家并且状告刘文亮刘大人纵容其子,横行乡里,唆使他人诬告钱柳氏通奸杀人且私设赌坊,知法犯法!” “请大人明鉴!” “一派胡言!我儿常威虽平日顽劣了一些,却生性纯良,从不逾矩,怎会做那禽兽之事,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诬陷我儿,还不从实招来!” 刘文亮抻着脖子,满面张红,大声呵斥。 “刘大人,现在是本官在审案!” “是,大人。” 刘文亮被罗秉承狠狠瞪了一眼,只能缩了回去。 “林策,你既告刘大人与其儿子,可有证据?” “有!” “将证据呈上来。” “大人,刘常威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之事,卑职先前已让王捕头秘密调查搜集,卷宗现已在县衙案牍库,大人可差人前去调取。至于他玷污钱柳氏之事,钱柳氏先前也在堂上说过,大人可待钱柳氏生完孩子将其叫来当面对质。” “哼!仅凭那钱柳氏一人之言便要判我那侄儿之罪行,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一声冷哼,那坐于主位左侧的老者此刻终于开腔。 其眼神锐利,死死的盯着林策,目光不善。 “这位是?” “本官蜀郡太守之下主事刘文明。” 老者神态倨傲的回了一声,眼眸微微上挑,不可一世。 刘文明? 就你这嘚瑟样儿跟文明占半毛钱的关系? “原来是主事大人,卑职有礼了。” 林策象征性的拜了一拜。 狗屁的主事,说白了就是郡守下一个跑腿办事的而已,跟自己没什么两样。 顶多自己跟的是县令,他跟的郡守。 “主事大人说的没错,仅凭钱柳氏一人之言,自然不能判定刘公子的罪行,可若是卑职有确凿的证据呢?” “你有何证据?” “回主事大人,钱柳氏先前曾说刘公子觊觎她的美色曾强行将其玷污,而此事后不久,钱柳氏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要想确定此事是否属实其实不难。” 林策淡然一笑,“只需要等钱柳氏把孩子生下来,在这公堂之上来一场滴血人情便可判定。倘若孩子的血与刘公子的血相融,那刘公子玷污钱柳氏的罪行必然成立。倘若血不相融,那就说明钱柳氏诬告了刘公子,如此也好还刘公子一个清白。” “此法可行。” 罗秉承捋了捋山羊胡,眼眸泛出精光。 “来人,去传刘公子上堂。” “慢着,大人,您有所不知,犬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一直未曾痊愈。昨日下官便遣了下人带他去郡城看病去了,恐难以上堂与那钱柳氏对质。” “哦,是吗?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下官也不想,实在是犬子从小体弱多病,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染病,令人担忧呀。” 刘文亮起身抱拳,摇头叹息。 “那可知刘公子几时能回?” “这……这恐怕不好说,大人,您也知道我三河县刘氏源自锦官城,此次犬子去郡城除看病之外,说不得也要拜访一下我刘氏一族的长辈,恐十天半月难以返回。” “十天半月,久是久了点儿,不过为还刘公子一个清白,本官还是等得起的。此案若不行,就先挂着。待刘公子返回,再行审理?” “多谢大人。” 刘文亮欣喜,躬身一拜。 眼底泛出一抹寒光。 只要能拖住,他有的是手段弄死钱柳氏跟那野种。 “林策,你可愿意?” “不愿意!” “秉大人,刘大人先前所言不实。” “哦?有何不实法?” “刘公子并未前往蜀郡,昨夜有人亲眼看见他夜宿醉宾楼,今日一早刚刚返回刘府,卑职已经让王捕头带人去请了。” “什么!姓林的,你!” 刘文亮刚坐下身子却是猛然又弹了起来,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他没想到林策给他来这一招。 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大人,令郎既在县内,为何说他去往郡城了呢?” 罗秉承扫了林策一眼,眼神玩味。 旋即回身,神情收敛,质问道。 “回大人,昨夜下官当值未曾回府,许是我那孩儿念母,晚走了一日。” “是吗?” “应该是!” 低头抱拳,刘文亮脸不红气不喘。 老杂毛,睁着眼说瞎话。 念母,念到青楼里去了? 你儿子是你跟老鸨生的呀? “报……秉大人,嫌犯刘常威带到,在门外候着。” 一声通报从堂外传来。 罗秉承精神不由一震。 身形挺直,“带人犯刘常威。” “带人犯刘常威……” 随着衙役长声一喊。 县衙之外传来了一阵怒骂声。 “你们放开老子,老子父亲是三河县县丞,你们敢抓老子,老子让你们不得好死!” “放开老子,听到没有,信不信老子杀你们全家……” 堂内 听得自己儿子这一番怒骂的刘文亮脸色变得愈发铁青。 孽子,什么话都敢说! 在一番拉扯之中,刘常威被王朝连同其他几名捕快拖拽进了县衙。 一入正堂,刘常威便看到了坐在堂上的父亲刘文亮与远房叔伯刘文明,不由底气更足。 “哈哈哈,你们死定了,敢抓我,老子待会儿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砰!大胆刘常威,胆敢咆哮公堂?” 罗秉承惊堂木再次落下。 怒声喊道。 “你谁呀,敢吼老子?” 第43章 谁说没有证据? 刘常威一脸横相的怒视着主位上的罗秉承。 脖子抻得老长,犹如一只斗鸡一般。 而整个公堂却因为他这一句话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近乎落针可闻。 这货敢情是个二百五? 连罗世叔是谁都不知道。 林策乐了。 罗秉承坐于堂上也是有些懵逼。 自己堂堂三河县县令竟然被县丞的儿子直接无视了。 面色微沉看向刘文亮,“刘大人,烦请告诉令郎一声,我到底是谁?” “逆子!这是知县大人,你想死不成,还不快跪下认错!” 刘文亮双腿发抖怒喝一声。 他当真是被气到了。 自己这儿子平日不学无术,无法无天他是清楚的。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这般无知,连坐于高堂之上的是谁竟然都不知道。 “知县大人?爹,前几个月你不是说上任知县走了,你就是知县了吗?” 刘常威犹如一个傻憨憨一样又说了一句。 我踏马! 刘文亮恨不得当场抽自己儿子俩嘴巴子。 之前他是以为上任县令调任自己便可以上任,可谁曾想朝廷重新委派了罗秉承来。 只是这话他无法向自己儿子解释。 “呵呵,刘大人看来对我这县令之位觊觎已久呀。” 罗秉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呵呵,大人误会了。犬子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还请莫要当真。” “逆子,还不快跪下,再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惩治你!” “爹,你要打我,你敢打我我就找母亲大人告状,说你在外面养小妾!” 我去! 想不到还能听到八卦呀。 林策着实有些乐了。 眼珠子一亮,望着这刘常威。 后者接近七尺的身高,生得倒是相貌堂堂,也不像个傻子的样子。 可刚才说的几句话,却让他觉得这货有些脑子不好使。 “逆子!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打你。” 刘文亮气的全身打抖,怒火攻心。 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挥手便要去抽自己儿子。 一干差役好一番拦截才将其拦下。 “刘大人,此乃公堂,非你刘府,若要惩治令郎,还请案件审完再说。” 罗秉承面带一丝冷笑。 早就听闻这刘文亮有些惧内。 儿子被其母娇生惯养的不成样子,而今看来确有此事。 “回头再与你算账!” 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刘文亮转身抱拳面向罗秉承。 “大人,下官教子无方,咆哮公堂,请大人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等今日还了令郎清白,回家好生管教。” “若是还不得清白,那也就不必管教了。” “是!” 听闻此话,刘文亮脸色又是一沉,只能应声冲向坐了回去。 “清白,什么清白,我怎么了?” “刘常威,本官问你,你可认识钱柳氏?” “钱柳氏?” 刘常威神色先是一愣,旋即猛然想起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又摇头,“不认识。” 见此一幕,刘文亮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逆子,总算还知道死活。 “不认识?可钱柳氏前些日子却在县衙击鼓鸣冤,状告你觊觎她美色,将其玷污,并且你伙同他人谋害柳河乡钱氏满门,可有此事?” “什么!那婊子竟敢状告老子?” “混账!” 刘文亮破口大骂。 这个蠢货,刚说不认识人家,现在又骂人家婊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刘常威,你不是不认识钱柳氏吗,为何要骂她?” “我是不认识呀,可他状告我我自然要骂她。” 刘常威仰着头,理所当然的样子。 或许是捆绑的身子太不舒服,后者挣扎了几下。 “爹,你让县令大人把我身上的绳索解了,怪难受的。” “大人?” 刘文亮见儿子被捆的跟粽子一般,也有些不忍,于是求情道。 “解开绳索。” “多谢大人。” 然而还未等刘文亮话音落下,这边刚被松绑的刘常威却已经是转身狠狠地一脚踹向了押解他的捕快。 “他妈的,敢绑老子,老子弄死你!” “刘常威,你好大的胆子!” “逆子,住手!” 罗秉承与刘文亮同时疾呼。 这边,林策早有准备,伸手将那捕快往边上一拉便将这刘常威给让了过去。 接着狠狠地一脚踹出。 刘常威瞬间人仰马翻往后倒去。 “给我拿下!” 罗秉承面色铁青,厉吼一声。 瞬间,王朝和几名捕快扑了上去,在这刘常威的怒骂声中将其再次捆绑起来。 “扰乱公堂,无视王法,给我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大人。” “刘大人,本官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莫要让本官难做。” 罗秉承眼射寒光,已然动了真怒。 刘文亮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看着儿子被拖出公堂。 “慢着。” “刘主事有什么要说的?” “本官这里有一块令牌,乃是前些年本官跟随朝廷征讨西蜀时候六王爷所赐,佩戴此令牌者可免除死罪之外的一切刑责。常威侄儿,你且过来,阿叔给你戴上。” 说着,刘文明起身向着已经快要到堂外的刘常威走去。 刘常威瞬间硬气,一脸喜色的走近。 “多谢伯父。” “呵呵,无妨,你乃我刘氏血脉,母亲又出自京城王氏,我若是不保你,回头老祖和王氏那边可是不好交代。” 微微一笑,刘文明转身看向罗秉承。 “罗大人,你可以继续审理了,你最好能秉公审理,若是有任何偏私,本官可是要告上朝廷的。” “不劳主事大人操心。” 罗秉承面色越发阴沉,眉头凝成川子。 他本想打一顿这刘常威立威,却不曾想这刘文明竟是有备而来。 有这令牌在身,打是打不得了。 不光打不得,今日若是不能定刘常威死罪,那等于说先前所有努力都将是白费。 再看刘文亮,也是一脸的阴笑。 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大人,既然刘公子有令牌在身,那便不用刑便是。卑职作为原告代理人,可否对刘公子进行问询?” “可!” 见林策依旧是信心满满,罗秉承脸色稍霁。 “刘常威,去年季冬二月初九,有人看见你将钱柳氏掳掠进柳河乡一桥底对其施暴玷污,可有此事?” “有个屁,老子压根不认识那婊子。” “好。二月十三夜,有人见你伙同刘老五等人翻入钱氏院内,将钱氏一干老幼尽数杀死,可有此事?” “没有,我说你踏马是谁呀?” “本吏三河县刑吏林策。” “刑吏?你既是刑吏,不帮着本少爷说话,却帮那刁民说话,是什么意思?” “本吏只站公道一方。” 林策神色冷峻的回答道。 眼前这刘常威的目中无人的嘚瑟样,他真想一刀劈了对方。 “公道?公道是给有钱有权人的。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刑吏,也想替那刁民来告我?” “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你违反了大梦律法,本吏就有权法办你!” “法办我,来呀,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法办我。” “实话告诉你,老子认识那婊子,不光认识,老子还调戏过她,就算我说我玷污了她,你能把我怎样?” 刘常威歪嘴冷笑,“你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我依旧能逍遥快活。” “谁说我没有人证和物证?” 第44章 大梦版,滴血认亲案 林策语气桀骜的冷笑一声,回转过身面向堂外。 “带人证和物证入堂!” 随着他话音落下。 门外,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钱柳氏竟是在产婆的搀扶下怀抱着刚刚诞下的孩子重新进入大堂。 “臭婊子,你……你真把孩子给生下来啦?” 堂内,刘常威脸色陡然大变,指着钱柳氏结结巴巴道。 “不错!刘常威,你糟蹋我身子,杀我夫君全家,我发誓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今日就是你伏法之时。” 钱柳氏双目充血满是恨意,咬牙切齿道。 “大人,钱柳氏已经生子,按照下官先前所说,刘常威是否玷污钱柳氏,只需要滴血认亲便可,还请大人恩准。” “可!” “不行,我不同意!” 刘常威慌了,大手一挥,叫嚣道。 “刘常威,此乃公堂之上,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将刘常威擒住。” “是!” 王朝等人早就等候一旁,直接上前将其按下身来。 “罗大人,你似乎是忘了,我这侄儿现在令牌在身,是不能用刑的。” 刘文明眼睛微微开合,不咸不淡的说道。 “难不成你想藐视朝廷?” “下官不敢!刘常威既有令牌在身,下官自然不能对其上刑,可滴血认亲却算不得上刑,故而并不适用主事大人的说法。” “来人,取一碗清水来。” 很快,便有差役端了一碗清水过来。 林策接过之后,端到钱柳氏跟前,用银针在这孩子的手指上轻轻刺了一下。 随着婴儿一声啼哭,一滴嫣红的血珠滴入了清水之中。 接着林策端着清水走向了刘常威。 “不……我不做滴血认亲,你们想害我,我不做。” “哼!不做?这可由不得你!摁住他!” 冷哼一声,林策直接将其手臂扯了过来,银针狠狠地刺入。 血珠随之也滴入了清水之中,很快两滴血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在了一起。 “融了,你们看,融了。这孩子是他的。” “嘶,真的融了。那岂不是说?” “刘常威是这孩子的父亲,他真的玷污了钱柳氏。” 堂外,一干百姓惊呼起来。 而此刻堂上的刘文亮也仿佛被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两眼变得空洞无神。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在搞鬼,一定是你们在搞鬼。” 刘常威彻底陷入了癫狂,连连后退,大声嚷嚷。 “刘常威证据确凿,你还想要狡辩,若是你没玷污钱柳氏,这血液相融怎么解释?” “我怎么知道!那日我刚玩了她没多久,她丈夫便来了,我去杀他丈夫去了,根本就没射她身子里。” “噢……你去杀她丈夫了。大人,您听到了吗?” 林策长噢了一声,旋即看向罗秉承。 “本官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罗秉承眼睛锐利明亮,满是笑意的望着林策。 “刘大人,主事大人,您听清楚了吗?刘常威杀钱柳氏丈夫去了,没来得及射在……她的身子里。” 说到最后,林策刻意压低了声音。 “姓林的!” 刘文亮额头青筋暴涨,眼神杀人死死盯着林策,咬牙切齿。 他知道今日自己儿子算是彻底完了。 那令牌虽能保儿子不受普通刑罚。 但糟蹋良家妇女外加杀人,绝对是不可赦免的死罪。 “刘大人,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胆小。” 仿佛生怕刘常威的罪名还不够。 林策扫了一眼对方,旋即回身向公堂之外。 “把所有人犯人证都带上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县衙门外,十几名头戴枷锁,脚带铁链的案犯被带入了进来。 而在这些人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衣衫褴褛的贫苦百姓。 这十几人俱是面无血色,神色悲苦。 每一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张诉状,状纸深红无比。 “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呀。” “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诛杀刘县丞之子,刘常威,替我儿报仇!” …… 十几人稀里哗啦的跪下,手捧状纸痛哭流涕。 罗秉承豁然起身。 “林策,这是?” “回大人,这些人尽皆是这些年被刘常威迫害杀害之人的亲属。” “他们有些人儿子被刘常威伙同帮凶乱棍打死沉江尸骨无存,有些人则女儿被逼良为娼,卖入青楼、勾栏,更有甚者被玩弄致死。” “这些是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写的状纸,请大人过目。” 说着,林策将这一张张状纸收起,呈给了罗秉承。 “另外,大人,前面这十几名头戴枷锁之人,乃是刘常威一部分帮凶,据他们招供,他们长期替刘常威做一些违法乱纪之事,包括私开赌坊,引诱他人赌博,逼良为娼,谋害他人性命等。” “这是他们签字画押的供词,请大人一并过目。” 罗秉承双手颤抖着将这红色的状纸与这供词接过之后,仔细审阅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可谓是触目惊心。 刘文亮身为县丞的这几年时间,其子刘常威借着他的威名,几乎是横行乡里,无法无天。 死在其手里的人竟是不下几十人。 “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呀!” “砰!” 罗秉承狠狠敲击惊堂木,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 “给我将这畜生拿下。” “大人!” “罗大人!” “刘文亮,刘文明!本官劝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再聒噪,便将你们一起拿下!” “你敢!我是蜀郡刘氏族人,你可考虑过后果?” “刘文明,我承认你蜀郡刘氏势大,可别忘了这蜀郡是大梦的蜀郡,不是你刘氏的蜀郡,再胡搅蛮缠,咄咄相逼,本官脱了这身官服也定要去京城替这些穷苦百姓讨个公道!” 罗秉承的话音掷地有声,如金石击地,振聋发聩。 刘文明还想说什么,见其眼眸锐利如刀,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好!本官定然将今日之事上报,罗大人便等着被弹劾?” “若是本官秉公执法还要被弹劾,那这官不做也罢。将这等畜生给我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待我回禀朝廷,不日问斩!” “谢……青天大老爷。” “谢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小老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倩儿,你看见没,刘常威这畜生伏法啦,爹终于给你报仇啦。” …… 一时间,跪地磕头声,仰天长泣哭喊声,绵延不绝,响彻三河县县衙大堂。 第45章 卑职还有状纸要递! 林策身居其中,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一直等到众人的声音渐弱之后,这才双手抱拳躬身。 “知县大人,卑职还有状纸要递。” 旁侧,还在为自己儿子悲戚的刘文亮脸色陡变。 眼眸寒意乍现,死死的盯着林策,咬牙切齿道,“姓林的,你还有完没完?” “刘大人,这话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堂下这些被你们父子欺凌的百姓,问那些屈死的冤魂!” 狠狠瞪了刘文亮一眼,林策朗声道。 “卑职替钱柳氏状告县丞刘文亮纵容其子横行乡里,为祸一方。状告其私设赌坊,知法犯法,另状告其私放高利贷,谋取暴利,祸乱大梦经济根基。” “一派胡言,本官何曾做过上述你所提之事?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本官定要将你法办!” 刘文亮双目瞪得铜铃般大小,厉声呵斥。 “刘大人要证据?那卑职就给你证据。” 林策撇嘴戏谑冷笑,旋即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本账簿,双手呈向罗秉承。 “大人,卑职这里有一本账簿,其中详细记录了太平乡刘老五为开设赌坊谋利,暗许刘大人赌坊三成暗股,前前后后共送出纹银五千两之巨。另外,这里有一份供词,也是刘老五与其手下所供述。其中不仅提及刘常威掳掠囚禁良家女子之事,还说刘大人也染指此事,请大人过目。” “有这等事,快呈上来,待本官查看。” 罗秉承脸色又是一沉,急忙示意差役。 差役接过账簿与供词小心的递给罗秉承。 后者仔细查阅一番,旋即冷哼一声看向刘文亮。 “刘大人,你可知罪?” “本官何罪之有?”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罗秉承瞳孔一缩。 “罗大人,且不说林策所那账簿与供词是否属实。就算是真的,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本官乃九品县丞,又是刘氏宗族之后,我乃士族,依据大梦律法,你是无权审讯于我的。” “罗大人这般急着定我刘某人的罪行是不是早了点儿?” “还有你,小子,今日之事本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 刘文亮眼中杀意滔天,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 “小子,替人强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好自为之。” 刘文明也是眼睛半眯,寒光闪烁,轻念了一句,背手离去。 半炷香后 县衙后堂 “林策,今日多亏了你,这刘常威才能伏法,此番你功不可没。” 虽说未能将刘文亮法办,但能将其儿子擒拿归案,罗秉承还是颇为欣喜的。 这是他就任三河县县令以来做的第一件能让百姓拍手称快的事情。 “只可惜未能将那老匹夫一并擒拿。” 林策脸上并不见多少愉悦之色。 他深知这刘常威之所以敢在这三河县横行无忌,无法无天,全拜其老爹所赐。 若非有刘文亮县丞身份做掩护,以刘常威的行径,半路就会被人活活打死。 “呵呵,贤侄,你不必苛责太多。那刘常威无官无职,我擒拿他尚且需要铁证坐实。而那刘文亮乃是九品县丞,朝廷命官,想要拿他法办,需要州郡长官方可,我是无这个权力的。而且他还是刘氏宗族的人,今日又有那刘文明在侧,后者是郡守身边的大红人,更是难办。” “强行将刘文亮留住,被他们抓住了尾巴,于你于我都极为不利。” 说着,罗秉承顺势给林策倒了一杯茶水,林策起身双手恭敬的接过。 “虽说我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是本份,却也要事事量力而行,切不可是不可为而为之,如此只会将自己陷入绝境。细水长流,方是正途,你可懂?” “多谢世叔教诲,侄儿谨记!” 林策放下茶杯躬身一拜,旋即坐回座位。 “只是侄儿担心今日之后,那刘文亮势必会进行报复,若不能将其提早擒拿,恐生祸患!”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刘文亮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的确需要做完全的准备。” 罗秉承眉头微凝,起身背手踱步,如此来回了几趟之后,眼神猛然一亮。 “不若这样,你前些日子打虎之事,我尚且未曾上报。过两日,待刘常威的案宗整理完毕,你与我一同去郡城一趟,到时本官亲自将刘文亮在这三河县内违法乱纪,贪赃枉法的罪行一并呈交蜀王,让他来定夺此事,你看可好?” “蜀王?” 林策神情一怔。 “噢,你有所不知。半年前,三殿下从西北征战归来,被陛下论功行赏册封为蜀王。然你也清楚,蜀郡本是孙、谢、王、刘四大宗族把持,如今多出一个蜀王,自有一些人不愿意。借着同为蜀官出身的太守孙世仁欲与蜀王争夺蜀郡的实际控制权。” “倘若此刻,咱们将这刘文亮的罪行呈递上去,蜀王必定大喜,而以他的手段,对付刘文亮必定事半功倍。” 罗秉承此刻眼神之中泛出晶亮之色。 三殿下乃是征战沙场之人,半生戎马,向来眼睛揉不进沙子。 倘若知道这刘文亮父子为祸乡里,必定会大发雷霆。 而且其正在与蜀郡本地宗族争夺蜀郡的控制权,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林策眉头轻挑了一下,望着罗秉承看了几眼。 “这么说,世叔是准备站队蜀王殿下了?” “不错!贤侄,俗话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三殿下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又有重振朝纲的雄心壮志,投奔于他并非坏事,你看如何?” “世叔,侄儿对蜀王殿下不甚了解,是以不好发表意见。不过侄儿清楚世叔身具慧眼,相信不会看错人。” “如此说,你是同意了?” “若能为民除害,除暴安良,侄儿自当责无旁贷!” 林策起身抱拳。 “好!世叔果然没看错人。” 上前一把抱住林策双手,罗秉承面露喜色,神情激动。 而此时林策心下也基本清楚。 自己这位世叔身后那位贵人多半就是这位蜀王殿下了。 要知道这位世叔当年进士及第乃是二甲第十三名,可谓是一等一的人才。 如此人才即便是外放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三河县,应该是京城或者是州郡附属县才是。 可现在偏偏在三河县这穷乡僻壤,多半是与这蜀王有莫大的关系。 常年在西北带兵征战,一回朝便被封了个蜀王发配到这等蛮荒之地。 看来朝中一些人对于这位能征善战的蜀王颇有忌惮呀。 也好,于别人落难之际帮上一把,方能显自己的本事,不是什么坏事。 林策一番思忖,心中已有定计。 随后,两人在后堂又商议了片刻。 林策辞别罗秉承返身出了县衙。 县衙之外,一些百姓依旧停留未曾离去。 待见其出门,便是稀里哗啦扑通跪了一地,一边磕头一边感谢。 林策本就生在法治社会,最见不得这般场景。 心中感动之余却也是淤堵的厉害。 他在想,若是自己早重生过来些时候,兴许眼前这些乡亲父老的儿女就少被那刘文亮父子祸害死几个。 可转念一想。 大梦已经到了大厦将倾之际,沉疴已深,祸乱早在各地四起。 即便自己真早重生过来,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闷着头,他将十几人一一搀扶而起,好一番安抚,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几十两银子又同一旁的王朝借了十多两,一并分给了这些失去了亲人的穷苦百姓。 这些百姓自又是一番感谢,这才渐渐地散去。 “林兄弟,说真的,这捕快我也当了七八年了,老百姓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给咱磕头,这还是头一回。” 王朝也是唏嘘不已。 作为协理林策处理刘常威一案的捕头,今日他也享受了一把被一众百姓磕头拜谢的待遇。 “王大哥,只要你把百姓装在心里,认认真真的替他们做事,他们自然会尊敬你,感激你。这普天之下,最淳朴最可爱的便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啦。” 一阵风吹过,林策眼睛好似进了沙子,有些潮湿。 第46章 云巧儿的秘密 当日 林策又嘱托了王朝等人替他照拂一下钱柳氏母子,以及那吴姓爷孙之后,便返回了林家村。 路上,远远的他便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没有停下脚步,林策加快速度赶回林家村。 “相公,你回来啦。” 到了村头,云巧儿正与大山婶儿、富贵婶儿磨菽豆,见林策回来,面带欣喜的迎了上去。 “嗯,豆子磨好了?我来挑。” 林策上前,便准备帮忙。 “哎呦,我的大贤侄儿,您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还是县里的刑吏,我哪敢让您做这等杂事,还是我来。” 大山婶儿连忙惊呼一声,便要上前抢夺。 先不说林策教授了她们制作豆腐赚钱的本事。 单单现在林策已经是县衙的刑吏,她就不能让林策替她挑担子。 不然让家里那口子知道,今晚少不了一顿打。 “不碍事,我来挑就是,又不沉。对了,大山叔,富贵叔可都在村里?” “他们俩人跟栓子一起上山打猎去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你找他们有事?” 赶忙抢夺过来挑子,大山婶儿挑了起来,回答道。 林策没挑成,也就没勉强。 “是有些事情,二位婶子,等大山叔跟富贵叔回来,你们让他去我家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相公,出什么事了?” 见林策眉头紧蹙,心事重重,云巧儿轻声问道。 “回家说。” 回身向着村口不远处的山坡望了一眼。 两个人头猛地缩下来身子。 这一幕,恰巧也让云巧儿看了到。 “相公,他们是?” “回家。” 林策又说一句,扯着云巧儿的手,提着自己家那小半桶豆浆快步的离去。 等回到家中,林策随即将门拴住。 “相公,到底怎么了?” “刘常威伏法了,今日在公堂上被我滴血认亲,外加刘老五几人的指认被擒拿归案了。” “这是好事呀,相公为何一副很紧张的模样,还有刚才那两人?” 云巧儿一双杏眸泛出疑惑之色,问道。 “我还没说完。刘常威是伏法了,但是他老爹还逍遥法外呢。” 林策撇嘴冷笑,“他爹刘文亮是县丞,出自蜀郡刘氏,我今日拿了刘文亮贪赃枉法的证据都治不了他。” “蜀郡刘氏,这刘文亮出自士族,又是九品县丞,知县大人的确治不了他的罪。” “正是如此。” 林策轻轻颔首,云巧儿本就出自大云名门望族,自然对其中门道也是颇为了解。 “现在的问题是刘文亮还逍遥法外,他一定会伺机报复。刚才那两人一路从县城跟踪我来这林家村,所图什么,不用我说了?” “相公的意思这刘文亮要对付我们?” 云巧儿柳眉猛地一挑,眉头皱出浅浅的川子文。 “八九不离十。”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 “你觉得你相公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林策一声轻笑,神情变得有些玩味,“我让大山叔与富贵叔过来就是商量此事。” “对了,过两日我可能要去郡城一趟。” 当即,林策将与世叔罗秉承的谋划与云巧儿细说了一下。 “梦无敌被贬到蜀郡来当蜀王了?看样子,大梦的江山也长存不久了……” “怎么说?” 林策显然没想到云巧儿会有这样一番感慨。 “相公有所不知,这梦无敌号称大梦王朝的三位肱骨之一,从小便研习兵法,精通排兵布阵,号称大梦第一战神。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大梦王朝方能在西北方向一直与突厥对垒而不至于落败。如今他被册封为蜀王。大梦西北便少了他这道屏障,突厥若是此时出兵,恐怕无人能拦得住。” “而且,听传言,朝中那位力保幼皇登基的尚书省右仆射左登峰近来也被拿了下来,朝中只剩下了尚书省左仆射侯君集一人力抗外戚与宦官的倾轧,孤木难支,若是他再倒下来,这大梦就真的无人可用了。” 或许是因为并非土生土长大梦人的缘故,云巧儿这一番由表入里的分析并不带丝毫的忧患之感,反倒多了几分隔岸观火的冷静。 “娘子的意思是大梦支撑不了多久了?” 林策望着她,神色也表现的极为平静。 而正专注分析的云巧儿自是也为发现这些,继续说道,“除非有惊世大才出现匡扶社稷,不然以大梦的形势,动乱只在眼前。不过大梦终究延续了五百年,即便是乱,也不会轻易倒下的,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短则年,久则几年甚至几十年都有可……” 未等她最后一个字说出,她忽的醒悟过来,猛然看向林策。 便见林策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相公,我……”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你也有。我只知道你是我林策的娘子,如此就可以了。什么时候,你愿意向我说了,我自会知晓。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林策伸手抚摸云巧儿清丽娇媚的容颜,神色淡然。 “快做饭,我很想看看这几日你跟大山婶儿她们手艺学得怎么样了。” “嗯,相公,谢谢你。” 云巧儿红唇紧咬,沉默片刻,感激的道谢,旋即提着小半桶菽豆准备制作豆腐。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锅豆花便制作完成。 一向未曾干体力活的云巧儿额头之上已经浸满汗珠。 精致的脸蛋儿上被热气熏蒸的微微发红,带着淡淡的湿气犹如盛开的芍药,娇艳欲滴。 饶是林策在后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美女,却也是被引诱的有些口干舌燥。 或许也发现了林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云巧儿在提桶的时候还故意微微弯腰下身。 瞬间,胸前双峰若隐若现,汹涌澎湃呼之欲出。 “这妮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勾引人了。” 林策暗自嘀咕。 “策贤侄在家吗?” “是大山叔他们。” 林策急忙放下工具冲了出去。 一开门,便见林大山与林富贵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手里各提着一些山货。 知道两人是感谢自己将打猎的方法教授给他们,林策自也没推脱,将二人让进了院子,让走出来的云巧儿将山货收了起来。 “贤侄,刚才回来听你婶子说你有要事找我们相商?” “不错!大山叔,富贵叔,你们看这个。” 林策轻轻颔首,旋即从后面桌案上拿了几张宣纸出来。 林大山与林富贵各自接过。 发现两人手里宣纸上的图案各不相同。 林大山手中的图案较为复杂,好似几种不同的木质结构加绳索拼接而成。 而林富贵手里的则是清一色的铁器,不过也有一些绳索结构。 “这是?” “大山叔手里的是一把弓弩,富贵叔铁夹,我要两位叔在天黑之前全部做出来,成吗?” 第47章 屁股好弹 “陷阱,还要今晚?” 林大山惊呼出声。 “贤侄,你弄这些东西?” “不瞒两位叔,我被人给盯上了……” 林策随即将先前与云巧儿说的话同两人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刘文亮这老匹夫自己儿子犯罪伏法将责任归咎在了贤侄你的头上,派人跟踪你,想对你下手?” “不错!” 林策轻点头道。 “老子日他个仙人板板!” 林大山一拍大腿大声怒骂,“这姓刘的儿子不是个东西遭了惩处,还怪到别人头上去了,一看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贤侄,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制作,天黑之前肯定给你赶出来。” “我也是,贤侄,你就瞧好。这姓刘的若是敢遣人来,便让他有去无回,反正来村里偷东西被打死了也是白死。” 林富贵站起身也是信誓旦旦道。 对于他们而言。 眼下的林策就是林家村的香疙瘩,谁动他都不行! “好,那一切就拜托两位叔了,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出来。” “嗯” 林大山与林富贵应声,然后抄起图纸各自离去。 待到二人走后,林策转身出门绕着宅子转了一圈,计上心来。 “想跟我玩阴的,那小爷我就陪你们玩玩!” 哂然一笑,林策背手转进了村里。 半炷香时间,便叫来了村里一半的年轻劳力。 然后他在地上随便画了画,几十号人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不出一个时辰,一条环绕着整个林家老宅的沟壑便形成了。 整条沟壑深接近两米,宽半米。 待到沟壑挖好之后,林策又让人挑了十几担水浇在了沟里。 “相公,这又是挖沟又是浇水的到底要干什么?” 屋里忙活的云巧儿听到响声走出门来,见绕着院墙挖出来的壕沟柳眉轻皱,煞是不解。 “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 “嗯。” 林策轻点头,“我估摸着今夜刘文亮的人便会来。这是我为他们准备的。” “对了,娘子,前几日我见狗娃他爹从山里打了几捆酸枣树回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六婶还送来了一簸箕酸枣,说吃了可以安神。” 云巧儿扑闪着一双灵动的杏眸轻点头道。 “那真是太好了。你拿五十文钱过去,跟六叔要一捆酸枣树过来,要刺儿多的那种。” “要酸枣树干什么?” “还记得杨才发前些日子来家里讨债吗?” “当然记得。” 云巧儿怎会忘记。 正是那日,相公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仅想法将欠的赌债还上,还对自己变得体贴入微。 如今虽仅仅过了十多日,她却仿佛做梦一般,一切显得很不真实。 “等一下,相公,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些酸枣树放进这壕沟里?” “你觉得如何?” “会不会太残忍了些,这要是掉下去,还不疼死。” 云巧儿有些于心不忍的皱起眉头。 那日杨才发上门讨债,调戏她,结果被相公扔进了酸枣树柴堆里。 全身被倒刺扎的鲜血淋漓,哇哇乱叫。 好不凄惨。 “对付敌人自然不能心软,赶紧去。” 说着,林策下意识的朝着云巧儿浑圆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刹那间,那股酥软回弹的手感让其大呼过瘾。 “相公你……” 云巧儿直接愣了一下。 没想到林策今日竟然会如此大胆。 “嘿嘿,有些不由自主,娘子勿怪。” “哼!” 云巧儿微皱眉头,娇嗔一声。 小脚轻轻跺地,眼神中带着几缕幽怨,微红着面颊扭着灵动的水蛇腰向着六叔家走去。 没多久,狗娃的父亲六叔便亲自背着一捆酸枣树送了过来。 还非要一分钱不收。 林策自是不愿意,一番互相谦让之后,林策抬出了自己刑吏的身份才让其接下了那五十文钱。 望着六叔远去的背影,云巧儿略有不解。 “相公,一捆柴火而已,今日为何执意要给钱呢?” “只是一捆柴火吗?” 林策凝眉看着云巧儿,“我来问你,六叔打这一捆柴火需要多久?” “至少半日。” “好,依据大梦目前的行情,一个成年劳力,一日的工钱差不多十文,也就是说六叔砍这一捆柴火再从山上背回来需要差不多一日时间。一日时间的劳动成果,我一分不花的要过来,合适吗?” “好像……好像不合适。” 云巧儿轻摇了摇脑袋,小声说道。 此刻她感觉林策的眼神有些凌厉且有些灼灼,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怎的,她觉得相公自打从县城回来之后,对于村里的乡亲就变得愈发客气起来。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绪。 “巧儿,你出身大家族,不了解百姓的疾苦我不怨你。但你一定记住,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名普通百姓想要努力活下去都是在拼尽全力。” “一捆柴,我信手便可以跟他们要来。可别忘了,这是他们辛辛苦苦劳作打来的。他们即便心中不愿,也绝对不敢说在嘴上。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县衙刑吏,我是官,他们是民,民不能与官斗。” “可我若是平白拿了这一捆柴,他们就要再腾出一日时间重新砍一捆回来,这一进一出两日时间便浪费了。相当于亏了八十文钱。八十文钱,足可以让一个普通之家生活好几日了。” 林策声音温和并无责备埋怨云巧儿的意思。 但后者却是心中有些难受,薄唇微抿,双目起雾,泫然欲泣。 她低垂着下巴,眼睛微微上瞟,犹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相公,我错了。” “傻瓜,你没错,你只是以前生在大户人家不了解百姓疾苦而已。以后记着就行了。若是村里其他人再送东西过来,尽可能的补贴一下他们,乡亲们都不容易。” 林策伸手抚摸她滑嫩的面庞,温声道。 “嗯。” 云巧儿红着眼睛,轻轻颔首。 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林策让人将酸枣树扔进了壕沟,最后又让人寻了一些树木的细小枝干与树叶将壕沟上方全部铺盖好,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黄土。 一道壕沟陷阱便做好了。 这边壕沟陷阱刚做好,林大山与林富贵二人也仿佛约好了一般,带着制作好的东西赶了过来。 林大山手里的是一把复合弓,大部分由木头做成少部分用铁皮和铁钉固定,再有便是一根牛皮筋制作的弓弦,和用铁皮包裹箭头的箭矢十几根。 林富贵手里的东西则要多上不少,足足有六七个的样子,清一色的铁质。 东西不是他物,正是后世的捕兽夹。 “贤侄,东西都弄好了,这弩弓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真的有用?” “呵呵,自然有用,而且有大用。” 林策轻轻颔首,拿过复合弓试了一下。 因为材质的原因,虽然远远达不到后世复合弓的强度,但由于自己改良了一下,比之大梦王朝军队使用的弓箭还是要强出很多的。 见林策没有想多说的意思,林大山很知趣的也没有多问。 林富贵更是没有多说,将东西放下与林策寒暄了几句便被叫回去吃饭去了。 当夜,林策早早的关了门,与云巧儿吃了晚饭,便进屋睡下。 子时下三刻 一阵犬吠从村口方向传来。 一直假寐的林策猛然坐直了身子。 “来了!” 第48章 老匹夫,真看得起我 “相公。” 云巧儿也没有睡着,听到犬吠惊坐而起,眼神中流露出紧张神色。 “我出去一些,你把门关好。我若不叫门,千万别开,懂吗?” “嗯,那……相公,你小心。” 云巧儿乖顺的点头,披肩的秀发散到一边,露出满是担忧的俏脸。 林策伸手轻拂了一下,披上外衣穿上鞋又将放于床头的复合弓与十几根箭矢一同拿上,开门走了出去。 夜色寂寥,清净如水 远处天空下玄月被一层云雾遮掩,让林策眼前的视线看得有些朦胧。 抽了张木梯,来到墙边向外看去。 穿过门前的朦胧树影,十几道道道身影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小心翼翼的摸来。 “十五个人,老匹夫,你还真看得起我!” 瞳孔中迸射一抹寒意,林策从木梯上下来,将富贵叔打制的六个捕兽夹每隔一米放上一个,环绕整个院墙一圈。 做好这一切之后,便窝在了西厢房边的夹道里静静等待。 很快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在林家老宅前停了下来。 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分成两组,一组翻墙进,把人解决掉,一组在墙下接应,防止林家村的人靠近。” “我说二当家的,用得着这么小心吗?不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嘛,让兄弟一人进去便能摆平。” “你懂个屁!这次咱们是给刘大人办事,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而且我听刘大人说这小子有些邪性,虽是个文弱书生,却颇为难缠,太平湾的刘老五知道吗?就是折在他的手里。” “真的假的?” 有人怀疑道。 “真假先不论,既然有这传言就应该小心应对。刘大人说了事成之后,给咱们铁山寨八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嘶……八百两,这么多!不是,姓刘的跟这小子是杀父之仇不成,至于花这么大的代价?” 旁边小弟倒抽了一口凉气。 八百两可不是八十两。 即便他们铁山寨是三河县有名的土匪寨子,一年的截获也没这么多。 那姓刘的竟然舍得出这么大价钱。 “嘿嘿,杀父之仇倒是没有,不过听说姓林的这小子把刘大人的儿子给弄进去了而且判了死罪,不日问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就说嘛,这姓刘的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挂了,可够他心疼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刘常威也不是个东西,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咱们这些土匪还要多,死有余辜。” “这些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进去之后速战速决。对了,刘大人说这姓林的小娘子姿色很是不错,别伤了,回头带回去,咱们兄弟们也好乐呵乐呵。” 一听有女人,一群土匪眼珠子登时亮堂起来。 一番商议,铁山寨这八名土匪分成了两拨。 一拨在外围放哨,另外一拨则向着林家老宅墙角靠去,准备翻墙入内。 蓦然间,突然有人啊的一声。 接着呼喊声接连四起。 扑通扑通! 一连串的陷落声响起。 而随着陷落声,凄厉的惨叫愈发大声起来。 听到不对的匪首铁三虎急忙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 “大哥,快……快救我,姓林的这小子使诈,在院墙外挖了壕沟!” 壕沟内,有人惨嚎喊道。 “喊个屁,壕沟而已,爬出来不就行了?” 铁三虎怒极不已,沉声吼道。 “大哥,不光是壕沟,这小子沟里还倒了水,底下全部是泥巴,兄弟们全陷住了,腿拔不出来。而且,而且这王八蛋还在沟里放了倒刺……嘶……疼死我啦。” “什么?” 起初铁三虎还没觉得什么。 待到听到兄弟们这般说,头皮一阵发炸。 俯身向着壕沟里看了一眼。 好家伙,半米宽的壕沟竟然深达两米。 最下面黑咕隆咚的地方水汪汪的一层稀泥,稀泥上满是长满倒刺的酸枣树。 自己派出去的第一拨八位兄弟全部栽了进去,个个被扎的血肉模糊,哀嚎不已。 “妈的,这小子早就有所防备。” 铁三虎眼神迸射出一抹冷光,咬牙道。 “你们两个,把兄弟们救出来,其他人给我杀进去。” 呲吟一声,抽出腰上的鬼头刀,铁三虎带着剩下的五人向着墙头爬了上去。 俄顷,又是几道惨呼声传出。 “他妈的,又怎么了?” 还未上墙的铁三虎怒骂道。 “二当家,这小子墙头上全是酸枣树,被……被扎了。” 小弟委屈的回应道。 “用刀砍了!小畜生,很会玩儿啊,待会儿我让你生不如死。” 挥舞手中鬼头刀,将墙头上的酸枣树砍出了个豁口,铁三虎便欲跳下。 倏然间,一道破空声突然传来。 “啊……” 身旁一名兄弟一声惨叫,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一连几次撞击身子摔进了下面的壕沟里,将刚爬上来的两名土匪重新砸了进去。 “箭……箭……二当家的,是弓箭,那小子有弓箭。” 仿佛遇到了最可怕的事情,立在墙头上的另外一名兄弟大喊起来。 咻! 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 那大声呼喊的兄弟四仰八叉的摔了下去。 “快跳,给我下去宰了这小子!” 此时的铁三虎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堂堂铁山寨的二当家带人来灭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会遭遇这般损失。 一股无明业火冲天而起。 怒吼一声,他便带着剩下的两人跃下了墙头。 咔嚓,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啊!我的脚,我的脚指头断了,我的脚指头断啦。” “我……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啦,二当家的……” 仅剩下的两名兄弟一个抱着自己的双脚,一个哆嗦着自己的双手,惨叫声比外面跌入壕沟的还要厉害。 铁三虎额头之上青筋直跳,定睛看向自己的两位兄弟。 脊梁骨瞬间冷汗直冒。 围绕着院墙,每隔一米的范围便一个黑咕隆咚的铁家伙。 正是这铁家伙夹住了自己两位兄弟的手和脚。 一个脚背已经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另外一个半个手掌几近被切掉,鲜血直流。 “姓林的小兔崽子,你踏马真够狠的。” “多谢夸奖,不过没有奖励。” 冰冷的声音从其正对面响起,接着箭矢的呼啸声响起。 第49章 逼事真多 铁三虎面色惊恐,抡起手中鬼头刀横在身前格挡。 叮的一声,箭矢被格挡开。 接着他手中的鬼头刀狠狠地向着林策的方向甩了出去,回身一把抽开了大门上的门栓,夺门而逃。 林策被这鬼头刀阻滞,稍微晚了几息,再准备搭弓射箭,这铁三虎却已经是跑的没影了。 与此同时,院里的两名土匪也是强忍疼痛,夺门狂奔。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策站于屋檐下小心戒备,未敢上前探查。 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在的他不同于前世,现在的他就是个弱鸡。 今夜靠着陷阱、捕兽夹与手里的弓箭才得以逼退这十几名土匪。 倘若只身出院子,那就是纯纯的送人头了。 林家老宅这边的巨大响动和惨叫声终究是吵醒了林家村的其他百姓。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随着一阵敲锣打鼓声,整个林家村喊杀声震天。 很快,以村长林长河为首,林家村上百名壮丁手持粪叉、棍棒杀将了过来。 “小策子,你在哪里,你没事?” 门外,火把熊熊,村长的声音响起。 一阵脚步声从院内响起。 众人随之心头一紧。 再看,林策身披青衣手持复合弓从大门跨了出来。 “大爷爷,大山叔、富贵叔,六叔,还有大家,你们都来啦。” 看着门外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林策心中温热无比。 这是他踏上这片土地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股来自宗族的力量。 “呼……你没事就好。我们还以为……” 林大山见林策走出,暗松一口气。 刚才听到那些凄厉的惨叫,他还以为林策凶多吉少。 急忙招呼大家起床抄家伙赶过来,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他还以为林策出事了,却没想到他毫发无伤。 “铁山寨的土匪被我打退了,伤了十几个,死了两个,应该还在那壕沟里。” 林策脚步有些虚浮,靠着大门歇息。 虽说这几日他没少锻炼,但原主的底子实在是太差。 刚才他拼了全力才拉满了两次弓射死了两人,第三次射那铁三虎的时候已经没了多少力气,不然那一箭,铁三虎绝对挡不住。 之所以没有追出去,也与此有莫大的关系。 “铁山寨!小策子,你说今夜来袭的是铁山寨的土匪?” “什么,铁山寨,姓刘的竟然花钱请了铁山寨的土匪!“ 林长河与林大山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爷爷,大山叔,这铁山寨很出名?” “当然出名,你不知道铁山寨?” “我第一次听说。” 林策苦笑。 重生之前,原主的活动范围基本停留在太平乡,虽去过几次县城也曾经跟随父亲去过锦官城,却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两耳不闻窗外事。 对于这铁山寨自然更不知晓。 “这铁山寨是离此地三十里地,铁山坪上的一个土匪寨子,盘踞其上已经足足有十多年了。官府先前派了几波兵前去剿灭都没能成功,据传里面有土匪上百人,是咱们三河县最大的土匪寨子,没想到姓刘的竟然与土匪勾结,简直是无耻。” 林大山攥紧拳头恨恨的骂道。 “老夫先前听闻这位刘县丞前几年架空前任县令之际,曾经上书拨款剿匪,一连三年拨下来银两数万之巨,可这土匪还是没剿完,如今看来,这应该是他向上要钱的一种手段才是。” 林长河捋了捋被风吹扬的胡须,微皱眉头的说道。 “哼!还真他娘的是个好生意。” 林策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壕沟。 林大山急忙打了火把替他照明。 果不其然,壕沟内,两具土匪的尸体还躺在沟里浑身沾满了泥浆。 显然刚才铁三虎等人逃窜的太匆忙,连这两人的尸首也没顾得上。 “策贤侄,这两人?” “捞出来,明日送去县衙,此事我要与知县大人面说。” “好,你们几个下去把人捞上来。” 林大山指挥村里几个经常抬棺的人下壕沟,绑了绳子将两具尸体拉了上来。 林策走近查看了一下,两根箭矢不偏不倚全部射进了两名土匪的心脏。 全部是贯穿而入,从前面进从后面出。 复合弓是林大山亲自打的,先前他还怀疑这弓箭的威力,如今看来也是眼角跟着猛抽抽了一下。 这弓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强? “小策子,你杀了这铁山寨的土匪,此事恐怕麻烦了。这铁山寨的土匪最是记仇,这次他在你手里吃了大亏,怕是以后还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村长林长河眉头紧皱,心事重重道。 “大爷爷您放心,此事我会寻一个万全之策的,绝对不会连累林家村其他人的。” 林策自然也清楚今夜之后,自己便算是彻底与这铁山寨结下了梁子。 依照土匪的尿性,只要不死绝,肯定会回来报复。 想要一劳永逸,这铁山寨必须连根拔了。 如此,自己与巧儿的安危才能得以保证。 林家村也不会受到牵连。 “看来从锦官城回来之后,要尽快说动罗世叔剿匪了。” 日的! 才重生过来几日,逼事一件接一件。 林策心中暗骂。 铁山寨的土匪既已退走,林策便也没再让一众林家村乡亲再多留。 抱拳一番感谢之后,送走了所有人。 重新关上大门,林策回到屋里。 云巧儿始终未睡,手中握着一把剪刀,俏脸微白,神情紧张。 直到林策敲门,她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再看,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相公。” 打开房门,云巧儿直扑进了林策怀里,双手紧抱着不放。 虽是前后仅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可对她而言却仿佛过了数年 那种不知结果的等待令人煎熬不已。 尤其是隔着那一道门,她能清楚的听到各种惨叫声,但她却无法确定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形让她想起了八年前,大云皇城内,自己被父母塞进桌底。 听着身边的护卫、宫女一个个的凄惨的呼叫着,她心如刀割却无助的什么都做不了。 今夜,又是如此。 前几日面对那大虎,今夜面对刘文亮派来杀他们的人。 这个男人再一次把危险挡在了自己身前。 即便是自己心肠再硬,也无法忽略眼前男人对自己的付出。 “没事了,来的人被我杀了两个,其余的疯狂逃窜了。娘子,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抬起小脸蛋,云巧儿面色微红,眼中含着些许的泪花,轻声问道。 “你明日可能要与我一同去县衙,咱们一起去锦官城,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去吗?” 林策的大手捧着云巧儿柔嫩的脸蛋儿,声音温和。 “去!” 云巧儿眼波盈盈,轻声软语的答应。 第50章 我有剿灭的法子 翌日,辰时下三刻(八点四十五) 罗秉承来到县衙,将要带去锦官城面呈蜀王的一应卷宗和证据整理妥当。 正欲同一应官员交待事情,衙门外陡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捕头王朝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大人,不……不好了。刚接到消息,昨夜五十里外铁山寨的土匪十几人突然离了寨子直奔太平乡方向去了。” “你……你说什么?他们奔哪里去了?” 罗秉承腾地一下子站起身子,神色震惊。 “太平乡,大人,他们多半是奔着林兄弟去的,下面的白役说昨日听到刘文亮离去的时候说要对林兄弟动手。” “十几人,这刘文亮是准备下死手呀。他是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双手背在身后,罗秉承来回踱步,神色阴沉到了极致。 早就知道刘文亮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出手会这么快。 铁山寨的土匪盘踞铁山坪已经十多年了,寨子里俱是一些背负命案的狠角色。 一下子十几人奔着林贤侄去,只怕林贤侄凶多吉少。 “王朝!” “卑职,在!” “你马上带县衙内一半的捕快加上白役前去太平乡,看看林策到底怎么样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卑职明白!” 猛然抱拳,王朝右手扶着刀柄转身跨步便要离去。 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罗秉承心乱如麻。 林策之大才便是放眼整个蜀郡也是难找。 此等人才若是被蜀王所用,蜀王惦念了多年的大业未必不可成。 现在倒好,刘文亮这匹夫竟然玩阴的,他怎能不怒。 “大人,好像……好像不必去了。” “什么?” 罗秉承猛然回头,眼眸瞳孔随之一缩。 后堂走廊处,林策牵着云巧儿正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世叔,王大哥,你们都在啊。” “贤侄,你没事?” 罗秉承再也不能淡定,直接迎上前来,一把扶住林策上下打量,生怕其有什么三长两短。 “怎么,昨夜的事情世叔已经知道了?” “铁山寨的土匪当真去了林家村?” “嗯。” 林策轻轻颔首,“一共去了一十五人,被我全部给赶跑了,还杀了两个。尸体现在停在堂外。” “什么?一十五人,你全部赶跑了,还杀了两个?” 一下子,罗秉承与王朝相视一眼,眼珠子瞪得滚圆。 那可是铁山寨的土匪呀,可不是普通的农夫。 林策他一人? 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林策当即昨夜发生的事情与两人讲述了一遍。 当罗秉承与王朝两人听得林策竟然用挖壕沟设陷阱的方式差点将这铁山寨十五人一网打尽的时候,眼珠子再次瞪大,连连称奇。 “也就是说昨夜铁山寨的一帮土匪连靠近你都没能靠近,便几乎全军覆没了?” “不错!只怪我一个人气力不行,不然用我设计的弓弩,少说还能留下几人。不过即便如此,那逃走的也没捞到好果子。” “贤侄,已经够可以了,一人独挡铁山寨土匪,任谁也要举起大拇指称赞。“ “贤侄快坐,侄媳妇儿也坐。” 罗秉承喜出望外,示意林策与云巧儿落座。 “你不知道,刚才听王朝说铁山寨的人昨夜杀向了太平乡,世叔当真是担心不已,没想到……” “世叔,铁山寨的土匪已经成为了我三河县百姓头顶的一大祸害,应当早日剿灭为好。” “这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铁山寨位于铁山坪上,其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我县衙似有与其串通者,每次派兵剿灭,这些土匪都会望风而遁,躲在寨子里据险相抗,让人无可奈何。” “倘若真想彻底将其剿灭,只怕需要郡城方面发兵才有可能。” 罗秉承摇头叹息。 他虽上任只有俩月,但三河县的大致情况他却早已经了解。 这铁山寨盘踞铁山坪多年,不是前几任县令没有想法。 实在是力不能及。 “世叔,若是侄儿有剿灭的法子呢?” “你有?“ 罗秉承灰暗的眼神猛然迸射出亮光,神情激动道。 “有!” 林策点头,“世叔,铁山寨内的土匪之所以久剿不灭,一方面是县衙有通风报信之人,再就是据地势险要,以武相抗。咱们只需要将这两方面给解决了,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如何解决?” “侄儿暂时还没有具体办法,待从郡城回来,侄儿亲自去一趟铁山坪,寻破解之法,相信不需几日,便可将这一股祸害除掉。” 林策面色从容,信誓旦旦的说道。 “呵呵,若是别人说这番话,我定然以为他自吹自擂,夸夸其谈。但是贤侄你说,世叔是信的。” “好,就等从蜀郡归来,我亲自带队剿灭这股土匪,还三河县太平人间。” 罗秉承狠狠拍了下身边的八仙桌,猛然起身,豪气干云。 …… 同一时间 三河县城东郊刘府 “砰!” “你说什么,失败了?铁三虎带了多少人去的?” 刘文亮狠狠捶了身前案桌,目露凶光,大声吼道。 “回大人,一共去了十五人。” 下方,下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十五人铁三虎亲自带队还失败了?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姓林的那小子有三头六臂不成?” “大人,铁三虎说他们遭遇了埋伏,人还冲进院子里便折了一半还多。他还说姓林的那小子手里有弓弩,接连射杀了他们两名寨子里的兄弟,还要……还要您给个说法。” “让我给个说法?他好大的胆子!” “本官还想让他给本官一个说法呢!” “去,告诉铁三虎,本官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我只要让姓林的小杂碎死!他若是做不到,便休怪本官不客气。” “是!” 下人领命,急匆匆的离去。 “真是奇了,十几名土匪连一个村都能劫掠,竟然对付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刘府正堂侧席上,刘文明冷笑一声。 “介怀兄(刘文亮字介怀),只怕这铁三虎是想要坐地起价,你可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这群土匪身上。” “豫章兄(刘文明字豫章),你有何高见?” 刘文亮面色略微缓和,转头看向刘文明。 “我听县衙里的差役说,罗秉承这老匹夫今日一早便在准备行李与卷宗,看样子是想要去郡城告发你。” “他去郡城告发我?哼!他未免太天真了点儿。且不说我刘氏一族祖地便在郡城。如今的郡守又与豫章兄相交莫逆,他难道不清楚这一点?” “我猜他不是去找郡守大人。” “那是?” “新晋蜀王,三殿下梦无敌。” “什么?!” 第51章 山路之中遇埋伏 刘文亮全身巨震,猛地看向刘文明。 “梦无敌何时来蜀地了?” “三个月前,梦无敌被陛下从西北边关征召回京,行封赏之事后,被册封为新任蜀王。” 刘文明沉声回答道。 “从西北征召回京,难不成朝廷是不准备要西域了吗?” “看目前的形势朝廷似有这个想法。” “自圣祖开疆西域设楼兰郡至今四百年有余,我大梦每年拨付纹银予楼兰郡百万有余,所获之利却少之又少,京城早有官员对此不满。” “只是毕竟是圣祖开疆之地,谁也不敢开这个口。今年夏季,突厥大举进犯我大梦边关,各处战事吃紧,朝廷已有无力为继之象,倒朝堂上主张舍弃楼兰的声音再次甚嚣尘上。” “这次将三殿下被征召回京册封蜀王,多半是朝堂上已经有了决断。” “哼!楼兰郡丢失与否,与本官无半点关系。我刘氏乃是传承五百年的士族大家,即便以后这天下不再姓梦,也丝毫不会影响我刘氏一族繁盛。只是我听说咱们这位三殿下是位眼睛揉不进沙子的主儿,倘若罗秉承当真与其勾搭上,恐对我不利。” 刘文亮背手踱步,眼神阴冷的说道。 “何止不利,咱们这位三殿下册封蜀王来书不足三月,已与四大宗族中的三家起了摩擦,我刘氏也在其身上吃了不小的暗亏。“ “介怀兄,若想继续做三河县的土皇帝,罗秉承是决计不能踏入锦官城的。” “你让我对罗秉承下手?” 刘文亮眼皮猛然一跳。 再怎么说罗秉承也是朝廷命官。 真对其下手,所承担的风险可谓极大。 “如今,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别忘了他手里可是掌握着你和你儿子的所有罪证。一旦交到蜀王手里,以蜀王的性子,你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刘文亮瞳孔又是深深的一缩。 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良久,转身看向刘文明,“豫章兄可有万全之策?” “自然,你只需要这般去做……” 刘文明微微一笑,旋即起身上前轻声嘀咕…… …… 午时三刻 罗秉承、林策一行人收拾好了所带之物,赶去离三河县四百里之外的郡城。 一行除了罗秉承、林策与云巧儿之外,还有以王朝为首的四名捕快,再就是白役四名和两名仆从。 一共十三人,四辆马车外加四匹马匹。 日落时分,一行人行进至三河县与邻县的交界处。 “天色就要黑了,贤侄,不若就在此地安营?” 罗秉承从马车上下来,问询道。 蜀地不比中原,官道之上驿站极少。 来往官员与信使许多时候也不得不露宿野外。 “世叔,此地山高地险,恐怕非露营之所,侄儿的意见是再往前走一程,寻一处开阔地扎营,您看可好?” 林策翻身下马,左右环视一番,眉头皱起。 眼前一行人正处两山之间,两侧皆是陡峭崖壁,中间只有一线平地。 在此扎营,实为不智。 “呵呵,贤侄多虑了,我乃朝廷命官,谁敢劫掠于我?” 罗秉承捋了捋胡须笑道。 “世叔,劫匪或许不敢,可有人敢。” “谁?” “刘文亮!别忘了,您这一趟锦官城之行可是要他命的,万一……” 林策面色严肃沉声提醒。 罗秉承脸色倏然大变,暗道自己竟是忘记了这茬。 自己此行郡城,若是刘文亮及其儿子的罪证呈交给蜀王殿下,依着殿下的脾气,刘文亮父子必定授首。 此番情形下,未必他们就不会狗急跳墙。 毕竟,昨夜他们已经用此法对付林策了,只不过未遂而已。 “便依贤侄所言,继续赶路。” 罗秉承重新返回马车。 林策则是走向了云巧儿所乘坐的马车,从马车里将复合弓和箭矢背在了身上,腰上也别上了先前杀大虎的短刃。 “相公,发生什么事了?” 见林策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模样,云巧儿莹白的小脸蛋上浮现一抹怯色。 “没事,你老实待在马车里,不要露头。这段地势太过险要,恐有埋伏,需往前赶赶再行扎营。” 说完,林策给了云巧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走向了队伍最前头。 “王大哥。” “林兄弟,为何停下?” “知县大人想在此地扎营,我观此地地势险要,恐夜里有埋伏,建议往前继续赶路。” 林策回答道。 “知县大人如何说?” “同意了,王大哥,让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刀不离手,尽快通过这段山谷。” “好!” 王朝重重点头,身旁三名捕快则是不约而同的将刀抽出了刀鞘,严阵以待。 如此一行人又往前行出了五六里山路,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面前出现了一块宽阔的空地,位于两山之间,宽约两百多米。 “停!就在此地扎营,不能再往前走了。” 林策挥手示意队伍停下,然后走向了罗秉承的车驾。 “贤侄,此地安全吗?” “说不准,但总比先前地方安全,两侧较为宽阔有一定的缓冲地。” 林策一遍回答,抬头向着两侧的崖壁望去。 只见夜色中,两侧崖壁怪石嶙峋,犹如一张张吃人的血口,要将人吞噬。 整个山谷内透着一股邪异的气氛。 “要不再往前赶一段路?我记得再出十里地便能出这山涧,那边有官府的驿站还有打尖的客栈。” 两月以前,罗秉承来三河县上任便路经此路,曾在前面的驿站歇息过。 “不成。” 林策凝眉摇头,“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前面路况不明,吉凶未卜,冒然赶路,难保不会遇上危险。今晚只能委屈世叔在此休息了。待明日出了山涧,去往蜀郡便一路坦途,世叔想要住店,我自不会拦着。” “哎……你这前面非要走,现在又不让走……莫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也罢,我便信你一会,就地扎营。” 罗秉承内心是极其不想在此露宿,但见林策态度坚决,也未再说什么。 不知怎地,每次看到这位世侄,他都会发自内心生出一股信服感,令他也是啧啧称奇。 蜀郡的官道崎岖不平,从县衙出来众人便没怎么歇过,每个人都疲惫不已。 这时罗秉承松口,众人也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很快,几名白役便将帐篷从后面两辆马车上卸下准备在官道旁扎营。 “不能在此扎营,往那边崖壁凹陷处。” “林大人,往常都是这样扎营的,有什么不妥吗?” 一名白役见林策阻止,心有不悦道。 有什么不妥? 扎营在此地,山上若有来敌,你们全都是活靶子! 林策轻哼一声,“往常是往常,今日是今日,全部往那崖壁凹陷处扎。” “是,大人。” 几名白役不敢不从,只能忍着牢骚扛着帐篷去往了东侧的崖壁。 林策跟随而上,发现这崖壁下方竟然有一天然的山洞。 山洞深达十几米,完全可以容下十几人露宿。 “大人,这里有一山洞,要不不扎营了?” “扎。” 林策眼中浮现一抹精亮道。 无奈,几名白役只能照做。 很快几顶帐篷扎好,凑成了一堆。 接着林策让人将四辆马车与马匹全部牵了过来,环绕帐篷设置了一道环形工事。 待到这一切做好之后,便喊了王朝两人一起摸黑向前探了过去。约莫走出了二里地,林策猛然停下了脚步,一把将闷着头往前冲的林策拉了回来。 “林兄弟?” “嘘,看上面。” 林策阴沉着面色,指了指山涧之上的两侧崖壁。 王朝顺势抬头,瞳孔瞬间收缩。 第52章 自制火药 只见离他们五百米以外两侧的险峻的崖壁之上,零星火光闪烁,十数道人影来回跳动,好似正在费力的搬动着什么。 “林兄弟,有埋伏!” “嗯。” 林策眉头紧锁轻轻颔首,又指了指正前方。 王朝顺势望去,心头又是一沉。 正前方官道中间已然被人用乱石与杂木给彻彻底底的堵死。 这是要让他们全死在这里呀。 王朝心想道。 两人随即寻了一块巨石躲了下来,一动不动的望着前面和崖顶的声响。 约莫半炷香时间,算是将敌情摸了个大概。 林策对王朝使了个眼色,随即悄咪咪的撤了回去。 王朝也是急忙跟上。 很快回到了扎营地。 “正到处找你们呢,前面情况如何,可有埋伏?” 罗秉承已经脱下了官服,换上了便服,正从仆从手里接过帕子洗脸,准备就寝。 “有!” 林策一句话,罗秉承以及身旁的捕快与仆从脸色同时变色,猛地瞧向了他。 “大人,离此地两里地的山涧两侧官道被人用乱石与枯树给彻底堵死了,崖壁上正有人在搬运石块,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王朝神色凝重,心有余悸的说道。 得亏林兄弟让他们在此地扎营,若是刚才一头扎过去,怕是现在他们已经是一具具尸首了。 罗秉承面色阴沉,变了又变。 沉默许久,看向林策开口道,“如此说来,姓刘的当真准备痛下下手了?” “暂时不清楚是不是刘文亮的人,不过这个点知晓我们途经此地的只有他。” “可看清有多少人?” “差不多有三十几人,分成两拨,一拨在山下,一拨在崖上,都穿着劲衣带着兵刃。” “这匹夫调用了私兵!” 罗秉承脸色又是一紧。 “私兵?” “刘氏一族乃蜀郡士族,大梦王朝开国曾得到这些士族的支持,圣祖准许他们豢养一定数量的私兵,两个月前我上任之时,曾经经过刘氏一族在邻县的驻兵点,多半就是这些人。” “一定是刘文明给刘文亮出的主意,也只有他能调动刘氏一族的私兵!” “那……那现在如何是好?要不我们折返回去?” 一旁,罗府的仆从神情胆怯道。 “回去?你清楚后路给断了没断?万一也钻进圈套又该如何?” 王朝眼神冷冽的望向对方,攥住刀鞘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有些发白。 “往前不能走,往后也不能走,难不成困死在这里,万一他们来了怎么办?” 仆从畏缩的瞧了王朝一眼,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发现包括自家主人都看向了旁侧的林策。 一见这场面,林策也知道,这是让自己拿主意了。 “先回山洞。” 提着弩弓,林策大步流星的往山洞内走去。 罗秉承等人急忙跟上。 几块搬来的石块前,众人围坐。 地上,林策简略的画出了刘氏一族私兵埋伏的地点和相应的地形。 “硬闯是肯定过不去,那地方山涧两侧最窄只有十几米,只能够让一辆马车通过,我们若是强闯,无异于送死。” “若是后退折返回三河县恐怕也行不通,刘文亮既然在前面派人堵我们,那后面必定也会安排相应的人手堵截我们。” “我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灭了刘氏的私兵,如此方能逃出生天。” 林策拿起一块石子儿狠狠地敲在了刘氏私兵埋伏的地点。 “主动出击?” 罗秉承与王朝倒抽一口凉气。 “林兄弟,我没听错,你说的是主动出击?” “你没有听错,就是主动出击。” “可我们只有十三人,况且罗大人与巧儿姑娘,还有他们根本就无法上阵杀敌。” 王朝指向躲在远处神情胆怯的罗府的两名仆从。 看他们那样子,刚才只是听前方有埋伏已经吓破了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发生奇迹。 “王朝,你先别急,先听林策说。” “是大人。” 王朝应声道,眉头依旧皱起。 “是这样的,前方刘氏的私兵虽有接近四十人,其实我们只需要解决掉其中一半便可。” “一半?另外一半放任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放在最后管。” “你们来看。” 林策俯身,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划了一道横线。 “此地为刘氏私兵堆砌乱石堵路的地方,他们一共安排了十六人在此阻击咱们。这批人,可以暂时不用管。” “咱们只需要爬上崖顶,将崖顶之上的人全部解决,再用他们堆放的石头砸下面的私兵,便可以将所有敌人完全解决。” “怎么可能,那崖顶之上可是有二十多人,以我们的战力,怕是撑不了几个回合,更不要提杀光他们了。” “而且,这山涧崖壁陡峭,想要寻一条上去的路可是不易。” 王朝提出了质疑。 自己加上林兄弟,外加三名捕快四名白役,满打满算也才九人,对付山顶二十几名训练有素的私兵,当真行得通? “这个有办法,看到那条小溪了吗,只要沿着那条小溪溯流而上便可登上崖顶。至于怎样除掉那二十几人,其实也不难,我有制胜法宝。” “你们且等我一会儿。” 林策神秘的一笑,旋即起身,走向了自己骑乘的马匹,从马鞍一侧拿下来一个包裹的结结实实的包裹。 “贤侄,这是?” “今晚咱们制胜的法宝。” 说着,林策将外面的棉布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油纸。 油纸再翻开,赫然出现的是一个个桃子大小的铁球,每一个铁球又分别被用棉布隔开,还有一根黑色的引线。 “这……这是火药!” 猛地看到林策拿出来的东西,罗秉承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他万万没想到林策竟然带着火药,而且还带了这么多。 “火药?” 王朝也是色变,无比骇然的看向林策。 “呵呵,的确是火药,你们说有了这个东西,还怕除不掉这刘氏的私兵吗?”林策轻轻颔首,神色从容。 “如果有这火药自然可以,可……贤侄,火药乃是大梦官府严格保密的东西,你怎么?” “这些是我自己制作的,威力应该比大梦官方的要强出不少来。” 林策淡然一笑。 古代的火药一般遵循的原则是一硝二硫三木炭,其中三种成份的配比尚没有一个固定的值,因而火药的威力大小也不能保证。 但林策乃是从现代社会而来,很清楚三种成份的配比应该遵循15:2:3的原则,而且他还清楚如果在其中加入一定量的白糖,其燃烧更为充分,爆炸威力会更大。 也正是基于此,前几天在林家村闲下来的几日,林策偷偷的将这火药给折腾了出来。 只是他也清楚此物太过危险,而且大梦朝廷严格管控,没敢拿出来示人。 若不是昨夜刘文亮铁三虎杀他,他还真没准备带在身上。 “你……你自己制作的?” 罗秉承眼珠子一个瞪得有两个大。 自己这贤侄到底是什么人啊? 前段时间折腾出来精盐提纯,现在又自个儿捣鼓出火药来。 他莫不是当真文曲星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呵呵,是。” 林策不谦虚的点了点头。 “待会儿我与王大哥两人爬上崖顶杀敌,其他人留下来保护罗大人和其他人,我给你们留几个火药,如有人靠近,直接朝人堆里扔便是,懂吗?” “懂!” 三名捕快神情严肃,异口同声道。 当即,林策分了三枚火药给三名捕快,并教会了他们怎样使用。 然后便与王朝沿着山溪溯流而上向着崖顶刘氏私兵埋伏的位置靠了过去。 第53章 火药的威力 夜色静寂,天空玄月高挂发出淡淡的清辉。 大巴山深处的崖顶之上,几堆人挤靠在一起取暖。 初冬的山风吹的人有些透心凉。 “我说头儿,人到底还来不来?这大冷天的,兄弟们鸟都要冻缩缩啦。” “鸟缩缩了,给我忍着!等事成之后,我放你们一天假,去县城窑子痛痛快快爽一把。” “嘿嘿,谢谢头儿。不过窑子里的女人叫声的太假,老子还没动就叫开了。还是那些村里的良家玩起来爽一些。” “头儿,今年的秋税快要征收了,到时候带兄弟们下村,也好让我们再尝尝那些交不起租子佃户家的女人?” “快了,就在后面几日。到时候你小子可别连鸡儿都硬不起来。” 背负着双手的壮硕汉子望向自己的手下撇嘴笑了笑。 作为刘氏宗族的私兵,每年春秋两季收租,他们都会被派去各乡各村逼迫佃户交租。 如若交不上租,佃户非但土地会被收回,连自家的女人也要送予他们享用。 每每想起那些贞洁烈女抵死相抗却又改变不了结局的时候,便是他也是一阵心头火热。 “头儿,您放心,小的绝对不给您丢脸。” 旁边贼眉鼠眼的手下咧嘴奸笑不已。 “嗯,先别寻思这些。刘大人要求是一个不留,全部灭口,待会儿人来了,都给我下手重点。”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如此又等待了小半个时辰。 这壮硕汉子终于有些忍耐不住,招呼了一声刚才问话的部下。“王二狗。” “头儿,您叫我?” “去前面看看人来了没有,这都子时了怎么还不见人影?”“是!” 王二狗点头答应,旋即快速的向着三河县的来路方向摸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行出了百十米,离开小队视线准备跨过一道沟堑的时候。 旁侧的巨石后方猛地窜出一人,一把将其拉入到巨石后。 接着一把短刃直接顶在了后心窝上。 “不想死就别吭声,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敢吭声,老子一刀结果了你。” 王二狗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崖顶也会遇袭,直接吓破了胆,急忙连连点头。 见状,林策这才松开了捂住他口鼻的左手。 “我来问你,你们是干什么的,来此何种目的?” “我们是刘氏宗族的私兵,来此截杀三河县县令一行人。” “是刘文明派你们来的?” “是。” “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二……二十五人。两位大哥,我也是奉命行事,求……” 未等他后面几个字说完,林策的短刃已经狠狠地刺入其心窝子。 王二狗眼睛瞳孔猛地一阵放大,张大嘴巴想要呼救,却是被林策再次捂住了口鼻。 如此身子抽搐了十几下便渐渐地瘫软了下去,彻底没了生息。 王朝没想到林策出手如此狠厉,丝毫不拖泥带水,心下有几分骇然。 “王大哥觉得我有些心狠手辣?“ 抹去手上的血迹,林策轻笑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林兄弟出手这么果决,完全不像是个文弱书生。” “王大哥,你记住,现在我们在进行的是你死我活。倘若我们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和罗大人还有其他同僚。” “而且先前你也听到了,这些刘氏私兵下去收租干的缺德事,你认为有放过他们的必要?” “放过他们,就是祸害普通百姓。” 王朝听后一阵沉默。 林策没去理会他是否赞同自己的做法,打了个眼色,继续往崖顶边上的剩余二十四人摸了过去。 待到摸进到十多米的距离,林策发现这帮私兵为了御寒竟是成群的聚集在三个石坑里,只有两三个负责盯梢监视的趴在崖壁边,往崖下探着头,有些无聊的含着马尾草,乱蹬着腿。 “娘的,还踏马的挺惬意,待会儿老子让你们惬意。” “王大哥,你待在原地,我摸到那边去,看我手势后立即将火药点燃停个几息待引线烧的差不多的时候立刻扔进人堆,明白吗?” “好!” 王朝低声答应。 随即,林策身形贴着地面,匍匐着往这刘氏私兵的上风向方向爬了过去。 王朝见林策贴地爬行速度却是极快无比心中又是一阵感叹。 林兄弟当真是个练武的奇才。 若非知晓他是读书人出身,我还以为他出自武林世家呢。 哦,林兄弟似乎说过他林家传承有霸王拳,想来是有底子的。 心念之际,一声大喊突然传出。 “什么人?” “你大爷!” 林策冷喝一声,手中短刃在对方抽刀之前刺了出去。 噗呲! 清晰无比的入肉声。 这位出来小解的刘氏私兵倒了下去。 “敌袭!” 与此同时,这边的响动也引起了剩余二十多人的注意。 喊声四起。 林策站于原地,神色冷峻,手中复合弓拉满,一发直射向着他冲来的一人。 随着一声箭矢的尖啸。 俄顷之后,又是一人倒地。 凹坑里的其他私兵开始起身,眼神凶恶的向着林策扑来。 “王大哥,开始扔!” “好咧!” 王朝一边答应的同时取出了火折子。 轻轻一吹点燃手中的火药。 引线瞬间燃烧,很快便燃烧了一半,接着他顺势扔向十几米外的一个凹坑。 未等火药落地,轰然一声巨响响彻崖顶。 接着便是凄厉无比的惨叫。 当空炸开的火药带着里面的铁砂连同着铸铁外壳在人群中迸溅而开。 瞬间报销了七八个人。 “乖乖,这么大威力。” 眼见自己一下灭了七八个人,王朝腿都有些打哆嗦。 然而不待他紧张,第二声爆炸响起。 林策也已经出手。 又是一枚火药爆炸,直接报销了另外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一,完全被这巨大的声响给震懵了。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几人愣了数息,然后便疯了似的转身狂奔。 嘴里还喊着魔鬼、恶魔等字眼。 作为刘氏宗族的私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林策与王朝杀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他们只知道这种力量是他们不可抗的。 轰! 轰! 接连两声巨响。 第三枚、第四枚火药被林策相继扔出。 铁砂连同铸铁随便瞬间收割了剩下的几人。 那为首的壮硕汉子虽说用同伴的躯体挡住了火药的冲击,但还是被火药爆炸所激起的巨大气浪给掀飞了出去,整个人犹如肉饼一样拍在了旁边的巨石之上。 噗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眼见是不活了。 “你……你们到底是谁?” 壮汉眼神不甘的望着从黑夜中走出的林策与王朝声音嘶哑的问道。 “是你们要杀的人。” “怎……怎么可……能……” 带着无限骇然与惊愕,壮汉最后一丝生机流逝。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道理都不懂?” 第54章 其他人都死了! 冷冷的回了一句,林策迅速的冲到了崖边。 下方剩余私兵已经开始向着邻县方向逃跑。 显然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情况的不妙。 没有任何的犹豫,林策直接将身前的几块先前刘氏私兵堆砌好的石头推了下去。 轰隆隆! 巨大的石块顺着崖壁滚落而下,撞击在崖壁上散成更多更小的石块,砸落下去。 几息之后,惨叫声从山涧内传出。 一旁的王朝在愣了一回神之后,也是随即加入。 更多的石头被推落而下。 惨叫声更盛。 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下方十几名私兵便死的死,逃的逃。 站在崖边,林策又看了一会儿,再确认再无活口之后,这才与王朝打了个眼色,原路返回。 很快他们回到了扎营地。 所有人,无人入睡,都是神情紧张的盯着山洞外的情况。 几名捕快与白役更是手执武器,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样子。 直到看到林策与王朝俩人平安归来,这才松了口气。 “贤侄,如何?” “幸不辱使命,刘氏一族的私兵应该是被覆灭的七七八八,下方可能跑了几个,不过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林策轻轻颔首道。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由你出马定然会马到成功。” 罗秉承自是喜不自胜。 眼前这世侄似乎是无所不能。 今夜这情况,换了其他人,当真不知该如何解决。 可在世侄手里,却迎刃而解了。 “世叔,虽说这段路是安全了,但刘文亮未必就死心,后面的路,还需要多加小心。” “哼!他刘文亮想置我于死地也没那么容易!” “待明日出了这段山谷前面就是驿站,我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给蜀王殿下,让他派兵来接应,我便不信了,他姓刘的胆大妄为到连军队也敢截?” “呵呵,有蜀王殿下派兵接应,刘文亮自是不敢乱来。” 林策轻轻点头。 刘氏一族即便是在蜀地权势再大。 在一位军权在握的王爷面前也不敢造次。 除非是刘氏宗族现在就想反叛。 “时辰不早了,今夜辛苦贤侄了。你赶紧休息,明日还要赶路,说不得还要劳烦你。” “保护世叔,乃是侄儿应当做的,不辛苦。” 林策轻声一笑,与罗秉承又聊了几句,起身走向了云巧儿。 云巧儿知道林策先前在说事,很知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待林策走了过来,这才将睡榻让出一隅示意林策坐下。 “不必了,巧儿,今夜我要在外面守夜,不能睡。你一个人睡就好了。” “不是说没事了吗?” 云巧儿杏眸闪烁疑色,不解道。 “呵呵,现在是没事了。可谁能保证人家不会杀个回马枪呢?” 林策伸手握住云巧儿的柔荑,又滑又嫩,令人享受。 “那……那我陪你好了。” “你陪我干什么?女人熬夜最容易衰老,你安心睡你的觉,等出了这段山谷就安全了。” “那……那好。” 没有一个女人不爱美,云巧儿自也是如此。 微抿着红润的薄唇,轻轻颔首之后,便躺下身来。 即便是和衣而睡,其曼妙玲珑的身段依旧是一览无余。 老子重生过来,最大的收货怕就是捡了这么一个便宜媳妇儿…… 林策内心慨叹。 捡了毯子,给云巧儿盖好,起身走出了山洞。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色刚亮 林策便喊了一众人起床,稍微洗漱了一番,便开始赶路。 待到前行二里地来到昨夜刘氏私兵埋伏他们的山谷的时候。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多倒吸凉气。 两架马车宽的谷道内,刘氏私兵用乱石和杂木将官道堵的严丝合缝。 后面,长达百米的官道上,乱石散乱,七八具尸体横在中央。 有的是脑袋被开了瓢,有的是被砸断了身子,还有一些,直接被坠落的乱石直接把整个人大半截都掩埋了,整一个血肉模糊。 浓烈的血腥气随着山风飘荡,隐隐约约在早晨的雾气中还能见到一些血色。 “除罗大人与巧儿之外,其余的人上前清除官道上的石块与杂木,尽快通过这块险地。” 林策面色平静,好似昨夜造就这一切的与他毫无关联一般。 众人听令,各自翻身下马、下了马车,走上前,快速的搬弄官道上的石块起来。 花了整整小半个时辰,众人才将官道清理干净。 让林策没想到的是,在他查验这些私兵尸体的时候,竟然在一位私兵身上发现了刘氏一族调兵用的兵符。 “这些人也太不专业了,除来截杀我等,竟然还把兵符带着,这是生怕我们不知道是他们刘氏一族干的?” 王朝在看到林策将兵符交于罗大人之后,嗤笑一声。 “这与专业不专业毫无关系。乃是这些人压根没认为我等昨夜能逃出生天。” “是问,昨夜若无贤侄那些火药,现在躺在这地上的只怕是我们。” 罗秉承握着兵符,眼中寒光闪烁。 “不过这的确算是一个不小的惊喜,待我将这兵符交于蜀王殿下,我倒是要看看刘氏一族怎么开脱!” “贤侄,你又立了一功。” “侄儿应该做的。” 林策颔首,旋即翻身上马,示意继续赶路。 之后的路程便再无任何阻拦,一路风平浪静,畅通无阻。 巳时三刻,一行人赶至谷口外的官道驿站。 罗秉承亮了官印和文书之后众人住进了驿站。 一进入驿站,林策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 整个驿站冷清的让人瘆得慌,除了一名驿丞之外,便只有一名侍者,两名马夫和一名兽医,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咦,当真奇了怪了。本官记得两月之前路经此地的时候,这驿站内还极为的热闹,光是侍者便有数名,马夫也由不少,今日怎么如此冷冷清清?” 二楼,房间内 罗秉承眉头轻皱的咦了一声,显得颇为疑惑。 “这并不奇怪,因为除了这些人,其他人多已经死了。” 门外,林策推门而入,脸色阴寒。 “死了?贤侄,到底怎么回事?” 罗秉承猛然起身,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第55章 栽赃嫁祸 “王大哥,把门关上。” 林策给后面跟上来的王朝使了个眼色。 后者急忙将门关闭。 “世叔,倘若我告诉您,现在这驿站内的驿丞包括侍者和马夫连同兽医都是假的,你信是不信?” “假的?” “嗯!” 林策点头,神情严肃,“这几人身上血腥气很重,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伤,他们应该是昨夜截杀我们逃出来的私兵。” “什么?你确定。” 罗秉承脸色倏然大变,山羊胡急抖。 “不会有错,昨夜我与王大哥在崖顶推巨石砸死了七八人,剩下还有五六人得以逃遁,刚才世叔进门递交官印跟文书之时,我便感觉到那驿丞与后面的侍者眼神不善,犹如盯仇人一样。 “试问,世叔乃朝廷命官,下榻驿站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是驿站内的人不想接待,也不该是这种仇恨眼神才是,不是吗?” “另外,我刚才让马夫将马匹牵去后面马厩之时,世叔猜怎么着?” “怎么?” 罗秉承眉头又是一紧。 “堂堂驿站马夫竟然连马厩在何位置都不知道,这还不算,我让这马夫给马匹喂一些黑豆他竟然答应了。” 黑豆? 一下子,罗秉承便明白了林策话中含义。 黑豆性寒。 平日只当做通便之用。 若是牛马吃了,只会不断地拉稀,再难驾驭。 一个正常的马夫又岂会不知其中道理。 “如此说来,我们刚出贼窝又入匪巢了?” “恐怕是!” “他们今夜要动手?” “兴许等不到夜里,他们完全可以在晚饭里下药。” 林策沉声说道,眼中满是阴郁之色。 一趟郡城之行,这才刚走一日不到,便整得跟西天取经一样难,也是没谁了。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等着他们下药?” 云巧儿有些胆怯的问了一声,她紧扯着林策衣襟,眉眼间带着一丝忧虑。。 “最好是先下手为强,毕竟,我们不清楚他们会不会还有援兵。“ “刘氏一族的私兵都被我们砸死了,还能冒出援兵出来不成?” 王朝插嘴道。 昨夜,他与林策可是亲手毙掉了接近二十几号私兵。 哪还能冒出大批私兵来? 而端坐的罗秉承却是眉头深皱了一下,继而缓缓道,“离此地二十里,镇山县驻扎有三百甲士,由县蔚卓弘统御。” “他是刘氏的人?” 林策瞬间领悟。 “卓弘正妻乃刘氏一族的旁支,近些年来,刘氏一族想要将自己人安插在军中,对这卓弘颇为器重。” “那多半是他了。” “等等,这卓弘可是堂堂县尉,他敢带领朝廷军士来擒拿我等不成?” 王朝看向罗秉承与林策。 “只要我们有罪,又有何不可?” “有罪,我们何罪之有?” “屠杀朝廷驿站,这个罪名够吗?” 林策眼神半眯,神情严肃道。 “屠杀朝廷驿站,林兄弟,你是说他们栽赃嫁祸!” “嗯!” 驿站乃是大梦各地文书与军事情报传递最重要的节点。 在整个大梦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也正因为无可替代,且对于一国军政都有莫大的作用。 破坏杀害驿站官员以及从属人员一直都是杀头的重罪。 倘若这顶帽子当真被刘氏一族扣下来。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将被满门抄斩。 “这刘文亮好深的心机!” 王朝一阵咬牙切齿。 “只怕刘文亮一个人,还无法调动这么多人手,我说的对吗,世叔?” 刘文亮只是一名县丞。 其手段即便是通天,也仅仅限于三河县境内。 而今他们已经身处镇山县。 要来的又是一名比刘文亮大一级的县尉。 这事情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见林策看向自己,罗秉承深吸一口气,旋即叹息道。 “此事与蜀王殿下有关。” “蜀王?” “大人,此事怎么会跟蜀王有牵扯?” 王朝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贤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此事是刘氏而不是刘文亮要杀我的?” “昨夜世叔说要修书给蜀王殿下的时候。” 林策答应道。 “说说看。” 罗秉承脸上浮现笑意,示意林策继续。 “刘文亮固然有绝对的理由阻止世叔前往郡城,但他终究只是一名县丞,勾结土匪或许还可以,但调动私兵,就大大的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而且还是一下调动那般多的人,只能有一种可能,刘氏默许了这个行为。” “至于为何默许,侄儿猜测应当不是他旁支的身份,而是世叔手里有某些东西是刘氏不想让蜀王殿下看到的。” “世叔,我猜测的可对?” 林策说完,直视罗秉承。 “不得不说,你小子的直觉当真可怕。” 罗秉承摇了摇头,满脸欣慰,“不错,我手里的确有一些东西是对刘氏极为不利的。” “你应该知道,我是蜀王殿下之人。之所以来三河县就任县令,也是他事先安排的结果。” “我来三河县,涤清吏治是一方面。另外便是搜集刘氏一族在蜀地违规招募私兵,兼并土地以及偷逃税款的问题。” “蜀王殿下有重振大梦朝纲的雄心,但怎奈朝中奸佞当道,各项政策始终无法推行和开展,无奈殿下只能采取迂回策略,受封蜀地,以蜀地为跳板,重掌大梦权柄。” “只不过这必定会触及蜀地本地的宗族势力,阻力重重。” “所以世叔便以刘文亮父子的事情为引子,借故北上郡城准备将证据交由蜀王殿下,却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林策剑眉轻扬。 他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位世叔。 以往他只是以为后者只是一位勤勤恳恳为民不辞辛劳的好官。 现在看来,也是个大智近妖的角色。 是了。 能够进士二甲及第的,又怎会不是人精呢? 看来我以现代人看古人都是弱智的想法要收一收了。 “不错,我自以为万无一失,不曾想刘氏还是得到了风声。” “世叔您还是太大意了,刘文亮在三河县经营多年,您突然抢了他的位子,他怎会不防范,刘氏又怎会不防范?” 林策叹息一声。 这罗秉承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哎……,是我大意了。贤侄,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就走!但恐怕已经晚了。” 林策话音未落,驿站外陡然传出一阵马匹的嘶鸣声。 屋内,众人脸色瞬间阴沉。 第56章 乌合之众 “哼!来的还真够快的,出去看看。” 罗秉承脸色一寒,踏步而出。 众人齐齐地跟上。 一出房间,便发现驿站那些假冒的官员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驿站冷清的犹如年久失修的鬼屋一般。 驿站外,战马嘶鸣,似有大队人马杀至。 “小的们,给我冲,贼人就在驿站之内,谁能擒拿住贼首本县尉重重有赏!” 驿站牌坊之下,一名熊腰虎背的武官,身骑高头大马,正颐指气使的对部下发号施令道。 而听到命令的一干军士瞬间宛若打了鸡血一般,嚎叫着乌泱泱的杀进了驿站。 短短数息的工夫,偌大的驿站中堂便被黑压压的士兵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最前面是长矛手,中间为刀斧手,最后面是弓箭手,经典的攻伐阵势。 “林兄弟,果真被你猜对了,当真是镇山县驻防的军士。” 护在罗秉承身前的王朝半眯着眼睛往楼下扫了几眼。 驿站中堂内足足涌进来了百十号人,全部是穿着黑色的制式铠甲,气势威严。 “大胆狂徒,还不快束手就擒,难不成待本县尉发号施令,将你等全部就地格杀不成?” 一阵马蹄声后。 那武官直接骑马进入了驿站中堂,朗声对着二楼走廊内的罗秉承、林策等人呵斥道。 “狂徒?卓县尉指的是我们?” 罗秉承推开林策等人走到前面,双手垂立,目光深沉的望向下方的武官问道。 “你认识本将军?” “镇山县县尉卓弘,本官自然认得。” “大胆!” 卓弘一声厉喝,眼睛圆睁。 “你一谋杀驿站官员的狂徒也敢妄称本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呀,将一干人犯给我缉拿归案。” “是!” 一众军士听命,操持起手中武器便欲攻楼。 “慢!” “卓县尉,本官乃三河县县令罗秉承,你当真不知?” “三河县知县?你当本将军是三岁小孩子,三河县知县昨夜在鹞子沟遇袭,已经返回三河县县城,你等竟敢冒充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来呀,擒拿。” “卓弘,本官有县令印章与文书,你当真要置若罔闻?” 罗秉承怒极,大声冷喝。 “本将军才不管你印章文书与否,本将军只知道你等狂徒屠杀了我大梦驿站一应官员,罪当该死!” 卓弘直接无视了罗秉承的话,一挥手士兵们便蜂拥而上。 “怎么办,这姓卓的摆明了故意不认罗大人。” 王朝手握鬼头刀手心浸满汗水。 如果说眼前攻上来的是刘氏一族的私兵,他拼死几个倒是没什么。 可眼下这些可是朝廷的军士,真要杀了他们,朝廷追究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人家本身就是冲着罗大人来的,你觉得他会认吗?” 林策苦笑一声。 这卓弘摆明了睁眼说瞎话。 他要的就是把自己一干人格杀在当场,又怎会认罗世叔的印章跟文书呢。 “王大哥,趁乱你带大人与巧儿先行离开,我来垫后。” “相公,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云巧儿柳眉瞬间一扬,面露着急神色。 下面是上百号大梦士兵,你留下断后,岂非等同自寻死路。 她怎么敢让林策一人留下。 “听话,你同世叔先走,我随后跟上。” “不,我就要跟相公在一起。” 红唇轻撅,云巧儿固执道。 “罢了,林兄弟,你带大人走,我留下来垫后,反正我还没成亲,死了也是一了百了。” 别呀,什么叫一了百了,我还寻思着咱们全部逃出生天呢。 一听王朝这自暴自弃的话,林策瞬间不干了。 “胡说什么呢,今日咱们所有人要一个不少的全部安全离去。” “你等先拦住上来的士兵。” 林策说完,大踏步冲进屋内。 转瞬间的工夫,抄着包裹冲出。 接着他从包裹里直接掏出一枚火药,朗声对着楼下中堂内的卓弘喊道。 “卓县尉,你瞪大你的眼珠子看看这是什么?” “你……这是……这是……火药!” 卓弘起先还不以为意,等待仔细一看,心神巨震。 林策手里拿着的是一枚制作好的火药。 “不错,火药!卓县尉,相信昨夜鹞子沟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带罗大人他们离开,烦请你让一条路出来。” “放你们走?你莫不是在白日做梦?” 卓弘眼睛瞳孔微微一缩,冷哼一声。 “你等乃屠杀驿站官员的匪徒,本将军既为镇山县县尉,理当为朝廷分忧,将你等狂徒捉拿归案,我劝你等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不然,休怪本将军将你等乱箭射死。” “是吗?那卓县尉要不要试一试是你的弓箭杀人快,还是我手里的火药杀人更快一些?” 说话间,林策直接打开了手边的火折子,向着引线靠了过去。 冲到楼梯口的一干士兵,一见林策玩真的,哪还顾得往前冲,稀里哗啦的往后缩了回去。 短短数息工夫竟是全部退到了一楼正堂。 “踏马的,谁让你们退的,都给本将军顶上去,他手里的火药是假的,都给我上!” 眼见部下贪生怕死到这般模样,卓弘不由恼羞成怒。 张口便骂,手中马鞭向着部下挥舞了过去。 “假的?那我只好先让你见识见识这火药的威力了。” 林策轻笑,直接将火药点燃。 滋滋滋的燃烧声瞬间让整个驿站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接着,上百号军士调转身子疯狂的向着驿站外狂奔而去,那架势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两条腿出来。 原本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卓弘竟也是调转马头,疯狂的奔出了驿站。 转眼的工夫,驿站内变得空空如也。 这突然的一幕,不仅林策愣住了。 罗秉承、王朝、云巧儿也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这……这就走光了?” 王朝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好歹也是大梦的正规军呀,这般贪生怕死的? “哼!乌合之众!” 罗秉承冷哼一声,眼中尽是讥讽之意。 堂堂县尉将自己带的兵带成如此贪生怕死之相,足可见这卓弘是何种无能之辈了。 “好像今日我们不必拼命了,大家去马厩。” 这种情况连林策都始料未及。 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对着众人招呼了一声,快速的下楼。 第57章 援军黑旗军 俄顷 林策、罗秉承一干人出了驿站。 驿站外,卓弘正暴跳如雷的对着部下咆哮着。 废物,饭桶诸如此类的言语不绝于耳。 见林策等人出来之后,他这才停止怒骂,重新怒视林策、罗秉承等人。 “瞧见没,本将军就知道这小子手里的火药是假的,你们还怕的要命。” “还不快上前将他们擒下!” 一众士兵且进且退慢慢的往林策他们靠近过来。 林策也没惯着他们,直接重新点燃了引线,冷着脸将火药扔向了骑马的卓弘。 “我艹!” 卓弘怒骂一声,调转马头便跑。 周遭一干士兵跑的更快,眨眼的工夫,先前的位置空空如也。 轰! 一声惊天巨响。 火药在原地爆炸开来。 四散激射的铁砂与外壳噼里啪啦的响着,将驿站的门楼炸了个稀巴烂。 一些站的过于近的军士,被巨大的气浪直接掀翻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 远处,卓弘看着这火药巨大的破坏力,手扶着歪到一边的头盔,神色骇然。 今天一早得知消息,他还在纳闷为何一支三十几人的私兵在占据绝对天时地利的时候怎么还拿不下罗秉承一干人。 敢情人家有火药。 昨夜那三十几号私兵是被这火药给送走的。 “卓将军,你看我这火药威力如何?” 卓弘面色一抽抽,冷哼一声。 “小子,莫以为有火药在手,本将军就不能奈你何。这里乃是镇山县,我可以源源不断的调兵过来,本将军不信你有使不完的火药!” “呵呵,我火药的确不多,但若是将我逼急了,杀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说呢?” 林策歪嘴邪魅的一笑,旋即又取出了一枚火药,在手里掂着。 这火药每一次在林策手里上下跳动都好似牵动着在场每一名军士的心。 生怕林策会将其扔向他们。 卓弘的脸色变得铁青。 眼前这小子的意思很明显:不要把他逼急了,逼急了这些火药一股脑的都扔向他,先把他炸死。 笑话! 老子只不过是配合一下刘氏一族拦住罗秉承而已,犯不着真把命搭在这里。 一时间,双方在原地僵持了住。 “王大哥。” “林兄弟?”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说让你们走,你们即刻走,不得有任何的停留,明白吗?” “明白!” 王朝重重点头。 他也看出来了,这卓弘跟手底下这些军士俱是贪生怕死之辈。 只要震慑住他们,今日他们便可逃出生天。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听话。” 见云巧儿还要说什么,林策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她随即委屈的闭嘴。 但眼睛却是红红的望着他。 这是他第几次舍身往死了,她已经不记得了。 “轰隆隆!” “轰隆隆!” “什么声音?” 远处,一阵沉闷的巨响传来,宛若滚雷漫过天际。 众人齐刷刷的抬头向着镇山县官道方向望去。 远远的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黑云向着这边飘来。 “是军队!又来军队了。” 王朝脸色陡然一沉。 倘若仅仅只是这卓弘,林策用这火药激将他一番,兴许他们还真逃出生天了。 这突然又来一队军队,结局难料。 “哈哈,小子,看到没有,我的援军来了,这下我看你往哪里逃!” 卓弘回望那飘动的黑云也是欣喜不已,旋即哈哈大笑道。 “卓县尉,来再多的人,耽误我杀你吗?” 林策眉头微挑,淡淡的说了一句。 卓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而就在这时 远处的军队也终于赶至。 “是黑旗军……是蜀王殿下的黑旗军,哈哈哈,林策,我们有救了,蜀王殿下派兵来接我们啦。” 罗秉承猛地拍了一下林策肩膀朗声大笑起来。 “黑旗军?” 林策微微一怔。 “相公,黑旗军是梦无敌征战西北的嫡系卫队,能征善战,是大梦一等一的战力。” 云巧儿轻声提醒道。 “嗯。” “我乃蜀王殿下黑旗军骠骑校尉郭破虏,哪位是罗秉承罗大人?” 黑旗军赶至,军旗飘扬,军旗之下,一人骑马走出,朗声对着对峙的双方喊话。 “本官便是。” 罗秉承朗声回答,旋即走上前来。 “郭将军,本官便是罗秉承,敢问将军,是蜀王殿下派你们来的吗?” “罗大人好,蜀王殿下听闻镇山县一带近来匪患严重,蜀王殿下担心罗大人安危,便派在下带领一百军士前来迎接罗大人。罗大人这是?” 郭破虏坐于马背对着罗秉承抱了抱拳,旋即扫视了一下眼前情况,询问道。 “呵呵,郭将军,有人想要将本官认作匪寇想要乱箭射死呢。” 罗秉承阴沉沉的一笑。 “大胆!列阵!” “杀!” 近乎是郭破虏吼声喊出的同时。 紧跟的一百坐骑瞬间拔剑。 剑吟长鸣。 烈烈寒光闪烁,每一名战士高声怒吼,杀气震天。 这番情形与旁边卓弘所带来的一百多军容不整的军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儿郎们,给我准备!” 郭破虏手中长剑高举,朗声大喊。 身后,一百余人扯动缰绳,马蹄嘶鸣,气势烈烈。 一见这阵势,卓弘哪还敢继续坐在马上,急忙翻身下马,抱拳而来。 “这位将军,误会,都是误会。” “还请将军莫要冲动,伤了自家人。” “自家人?你是谁,报上名来。” 郭破虏眼睛微眯,透出一抹戏谑和不屑。 “本官卓弘,乃是镇山县县尉,今日是特来剿匪的,与罗大人发生了一些误会。” “误会?本将军怎么听罗大人说,你等想要将其乱箭射死于当场啊?” “没……纯属子虚乌有,罗大人准是听错了。” “是吗?” “是,绝对是。” 卓弘连连应声。 “既如此,那本将军便不予追究,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卓弘扫了了一眼罗秉承,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翻身上马,带着部下灰溜溜的离去。 “郭将军,今日多谢了。” 见卓弘离去,罗秉承大松一口气。 卓弘再酒囊饭袋,带来的也是百十号人,一拥而上,就算有林策的火药也未必管用。 现在终于离去,他自是安心不少。 “无妨,罗大人乃是殿下看中之人,我自要护你周全。” 郭破虏双手抱拳寒暄道,旋即他将目光看向了林策身侧的云巧儿,脸色陡然一一变,翻身下马向着云巧儿走了过去。 第58章 大云前皇族? 见郭破虏走来,云巧儿的脸蛋上露出几分怯色,下意识的往林策身后缩了缩。 “没事,一切有我。” “嗯!” 云巧儿紧握林策巨大的手掌,轻嗯了一声。 “不知这位姑娘是?” 走近的郭破虏定睛在云巧儿身上打量了好一会,旋即开口。 “哦……” “这时贱内,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未等罗秉承说话,林策率先回答。 “贱内?她是你的妻子?” “是!” 林策点头。 “你们哪里人士?” “三河县人士。” “非是从其他地方迁移而来?” 郭破虏这话一说,林策心头便是一紧。 同时他也感觉到云巧儿握住自己的手轻颤了一下。 “将军,学生与贱内都是地地道道的三河县人士,罗世叔可以作证。” “世叔?” 郭破虏神色微微一怔,看向罗秉承。 “呵呵,郭将军,老夫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林策,乃是我一至交好友之子,这位是他的内人。这次去往郡城,若非有林策出手,老夫怕是昨夜就见不到郭将军了。” 罗秉承面带笑容,替郭破虏引荐。 随即,他又将昨夜发生在鹞子沟内事情与其说了一番。 起先郭破虏还未觉得如何、 可等到罗秉承说林策昨夜用自制的火药带着一名捕头便将刘氏一族三十几名私兵杀得片甲不留之后,神色终于变得正视起来。 目光也从云巧儿身上挪向了林策。 眼前林策身高近八尺,略显瘦削,一身月白色儒衫,高高挽起发髻,一看便是读书人的样子。 只是这读书人身上的装扮却有些另类。 左手一张形状特异的弩弓,后背背着箭矢。 右手则是拎着一个布袋,布袋里尽是一些圆滚滚的铁疙瘩,其上还带有引线。 书生也会打仗? 玩呢! “林公子,可否将你制作的火药让郭某瞧上一瞧?” “自无不可。” 林策淡然一笑,从布袋里取了一枚火药递给对方。 后者接过之后,仔细掂量了一下。 发现其与军中所使用的火药要重上不少,除此之外,便无他特别之处。 “可否……” “将军尽管试便是。” 说着,林策将火折子递了上来。 “郭某的意思是林公子可否代为试一试这火药的威力?” 靠! 原来是怕死! “好。” 林策颔首答应,旋即从这郭破虏手里接过火药。 然后走到了驿站东侧一片竹林。 引线点燃等待了片刻功夫,待到引线即将燃尽之际,猛然丢出。 轰! 一声震天巨响。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铁砂飞射之声。 整一片竹林应声毁灭。 火爆爆炸带起的气浪,吹拂的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不远处,郭破虏一双眼珠子都瞪直了。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哈哈哈,林公子,啊,不,林先生,您当真是我大梦奇才呀。请受郭某一拜。” 郭破虏欣喜若狂急冲上前,双手抱拳对着林策便拜。 “郭将军不必如此,快请起。” 林策伸手虚托,未让其拜下。 “林先生,郭某有个不情之请,此火药制作方法可否交给蜀王殿下?” “林先生放心,殿下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郭破虏眼神灼灼,直视着林策。 “呵呵,郭将军,林某本就有此意。” “哈哈,郭将军,你还有所不知,前几日老夫飞鸽传书所说的精盐提纯之法也是我这贤侄儿所想出的。” 罗秉承在身后捋了捋胡须朗声笑道。 “当真?” “千真万确!” “林先生,郭某在此先代殿下拜谢了。” 郭破虏神色欣喜,对着林策又是一拜。 这一次比刚才更为的恭敬。 作为殿下身边的亲卫,郭破虏曾经数十次跟随殿下在西北边关冲阵杀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火药意味着什么。 至于精盐提纯,他虽不甚了解。 但蜀王殿下前日得到消息的时候连说了三声好字,足可见这精盐提纯也是事关重大。 眼前这位林先生一人等于帮殿下解决了两大难题。 自当得到他的敬意。 “郭将军不必如此,我等同为大梦子民,既然所发明之物有益于国家,自当不吝献出。” “对了,刚才将军问询贱内?” 林策微微一笑,将话题重新转移回云巧儿身上。 “是这样的,林先生,多年前郭某跟随殿下西征,路经大云边境曾经看到过一张告示,贤伉俪与那告示之上的某个人有些相像,故而有刚才的疑惑。” 郭破虏摘下头盔,理了理发髻,解释道。 “那告示之上是何人?” “大云前朝公主,呼延和硕。” “呼延和硕?郭将军,当年相传大云前朝皇室不都被呼延河给屠戮殆尽了吗?” 罗秉承眉头微皱,眼中现出惊疑之色 而这时,脑海中一段陌生记忆也翻涌而出。 八年前,大云王朝境内发生一场举世震惊的叛乱。 镇北王呼延河打着保驾勤王的口号,一路从北境杀回大云王朝国都大同。 一夜之间大云王室被屠戮殆尽,呼延河窃取皇位。 此事之后,大梦与其他诸国曾经与大云断交过一段时间。 但之后大梦有求于大云,便与大云复交。 再加上呼延河的确是个枭雄人物,文治武功颇为强悍。 仅仅几年,周边各国便是默认了其成为大云王的现实。 即便是一些对其不满国家,也因忌惮大云铁骑,不敢发声。 可怜大云前皇室,就这样被人遗忘在了烟波浩渺的历史长河之中。 “呵呵,郭将军那您一定是认错了。我家娘子乃是土生土长的三河县人士,怎会与那大云王朝扯上关系。” “我想也是,当年呼延河围困大同皇城,连只苍蝇蚊子都飞不出,更遑论是人了,定然是郭某认错了。” 郭破虏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躲在林策身后的云巧儿。 “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往前赶路。罗大人身上带有不少重要卷宗,刘氏一族只怕还会搞出一些幺蛾子,需小心谨慎才是。” “好!” “那上路。” 林策与罗秉承相继答应。 随后的几日 刘氏一族又派出了几波私兵拦截。 但因为有郭破虏和近百甲士的护送,都未让其得逞。 而且因为有林策火药的存在,刘氏一族的私兵每每都是损失不小。 见证了林策所制作火药威力的郭破虏更是将林策奉若上宾,一路上他与云巧儿的马车周边总是至少有一队人马护佑。 那意思就是,整支队伍谁有事他也不能有事。 如此,行了五日。 第五日,日暮时分。 众人终于赶到了蜀郡郡城锦官城外。 还未入城,远远的便看到平坦肥沃的天府平原之上,一座巨大雄伟的城池拔地而起,威严耸立。 第59章 神仙眷侣 “这便是锦官城吗?” 马车内,云巧儿探出头来,遥望远处的高大城墙,轻声呢喃。 一路上,她曾经数次想要找林策单独说话,都被对方给挡了回去。 最后,她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她知道,林策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错,,这便是蜀地第一城,锦官城,又叫锦城,娘子觉得如何?” “自是雄伟无比,威严壮丽。” 云巧儿轻声说道,心中又加了一句不弱于大同城。 “呵呵,巧儿姑娘,这锦官城乃是蜀地第一城,建城时间不比京都长安短多少。便是繁华富庶程度,也是丝毫不弱,而且因为没有京都那般多的皇亲贵胄,达官子弟,这锦官城的夜里,比之京都还要好耍上不少呢。夜里,你可让林先生带你带出逛一逛,感受一些这蜀地第一城的风土人情,自有一番妙趣。” 郭破虏让战马降速来到林策身侧,笑着说道。 “多谢郭将军提醒。” 好似有些羞怯又带着一抹畏惧,云巧儿轻声答应,随即匆匆的钻进了马车。 见云巧儿这般,郭破虏也不以为意。 “林先生,刚刚得到来报,蜀王殿下临时有事,今夜恐难见您与罗大人了。我带两位先去驿站歇息,待明日一早,再面见殿下,可好?” “一切由郭将军做主。” 林策面带笑意拱手。 随即,郭破虏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穿过南城门入了郡城。 最后来到了南城驿站,将罗秉承、林策等人妥善安置。 待到傍晚,用过晚饭之后。 郭破虏再次来访。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便服,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也是褪下了黑甲,换上了便服。 “郭将军,这是?“ “林先生,今夜半城湖有灯会,郭某想来林先生也是第一次来郡城,不若郭某便陪林先生去逛一逛,也好散散心,可好?” “灯会?” 林策略微皱眉,有些疑惑。 近几日前后好似也不靠什么节日? 为何会有灯会。 “哦,林先生有所不知,再有三日便是三年一度的锦官诗会了。锦官诗会乃是蜀地最负盛名的文会,到时不光蜀地便是整个大梦都有不少文人才子前来参会,一展胸中笔墨,是以在这文会之前,锦官城都会举办一些灯会,来聚拢人气,做一些宣传。” 见林策疑惑,郭破虏随即解释道。 “原来如此,既然郭将军盛情相邀,林某怎能不从。” “诸位且稍等,待我和娘子换身衣服。” 说着,林策进屋。 不多时,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儒袍。 林策身高本就挺拔,再加上其面容俊俏,自带一股书卷气,配上这一身儒袍,自是丰神俊朗,飘逸非凡。 一侧,云巧儿则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软烟罗裙,头上高高挽起发髻,插着一支碧绿色的玉簪,虽是娇躯半遮,却依旧难掩其绝代风华。 一时间,门口郭破虏与身后的两名护卫看得都有些直了。 “咳咳咳,郭将军,怎么,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吗?” “额……没,林先生,您与贤伉俪真乃神仙眷侣,今夜游园,怕是要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了。” 郭破虏连连感叹。 “郭将军谬赞了,罗大人,罗大人不去?” “罗大人说要整理明日要呈交给殿下的卷宗,便不与你我同往了。” “那好。” 林策轻轻颔首,也没说什么。 半城湖本就位于南城,故而林策、郭破虏一行人骑马过去也并未花多久时间。 待到这半城湖外。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遥望远处,葱葱郁郁的密林之中,湖光山色,灯红柳绿,自是热闹非凡。 来往的游人和学子摩肩擦踵,络绎不绝。 林策牵着云巧儿的柔荑,挤过重重人浪,终于是进入了这半城湖内。 与外围临街铺子的热闹相比,这半城湖稍显冷清,但也是游人如织。 人工修葺的阁楼,石桥之上都装点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灯笼上挂着对联,写着古往今来的名人佳句和诗词歌赋。 文会气息浓厚。 云巧儿此刻美目盈盈,眼神好奇的东张西望着,薄唇带着浅浅的笑意,甚是欢喜。 “怎么,以前未曾见过这等情形?” “嗯。相公曾经见过?” 何止见过? 后世每年的庙湖可比这热闹多了。 更不要提科技时代大城市的璀璨霓虹了。 眼前这场景跟后世一个小县城的庙会比都要差上许多。 “小时候跟随父亲来过一次锦官城,曾经有幸见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在武侯祠。” “原来林先生曾经来过郡城,实不相瞒,三日后的文会变设在武侯祠,到时候林先生可以故地重游了。” 郭破虏跟在身后笑了笑说道。 “武侯祠吗?那定是要去看看的。” 林策轻轻颔首,继续往前走。 期间,林策买了几串糖葫芦和拉丝糖人,云巧儿一手一个,吃的红唇盈盈,面若桃花。 “猜灯谜咯,猜灯谜咯,猜中灯谜有奖咯。” 就在这时,一阵猜灯谜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不远处,点点灯光之中,人群簇拥。 一些身着儒衫的年轻学子、管家老爷们,各自伸手摘取挂在树枝上的灯笼。 灯笼下,则写着一张张灯谜。 “相公,咱们去猜灯谜?” “你既有心思,我怎能不陪?” 林策宠溺的伸手剐蹭了一下云巧儿坚挺的琼鼻。 后者撒娇式的轻跺小姐走在了前头。 林策对着郭破虏一声苦笑,旋即跟上。 “林先生,这些都是一些商贩写的灯谜,简单异常,目的便是兜售自己的货品。林先生大才,想要猜灯谜,不若去往里面一些,那里有一些蜀郡才俊出的灯谜,可猜上一猜。” 这是有考究我的意思啊。 林策听此话,心中一动。 他就说今夜为何突然邀请自己出来游园。 只怕是游园是假,考究自己的才能是真。 如此,这蜀王殿下有事怕也是假的咯…… “林先生,可有兴趣?” “既然来了,那便凑凑热闹好了。” 林策一声轻笑,伸手接过云巧儿已经拿下来的灯谜,取过旁边的毛笔,写上了谜底,旋即拉手离去。 “这么快的?” 郭破虏见林策几乎没花费时间便将谜题猜出,心头一愣 路过时候,特地拿了看了一眼,更是骇然无比。 谜题:蜜饯黄连,打一成语。 林策给的答案是同甘共苦。 第60章 冤家路窄 “将军,林先生可是猜对了?” 身旁,护卫小声问了一句。 “能被殿下看中的人,又岂会被这小小的灯谜所难住?” 郭破虏瞥了一眼身边跟班,轻笑道。 “只是这速度也着实快了点儿,竟然一息时间都不到。” 带着几分疑惑,三人快步跟上。 往前行出了几百米,众人来到了一处圆形拱门前。 拱门将半城湖一分为二。 外面,游人众多,不设限制,一些小商小贩自可以设置摊位,摆摊卖弄货品。 门内则是书生墨客,文气十足,远远的便能听到里面有人大声吟诵诗篇,自是另一番景象。 拱门口,一名青色儒衫年轻人带着两名小厮将一应游客阻挡在门外。 其中一名小厮向游客解释着什么。 有些游客略有不悦的离去,更多的则是留在原地,从小厮手里取了字谜猜测起来。 猜对之后,便被邀请入内。 猜错,只能抱憾摇头离去。 “几位公子是要入内?” 青衣青年看到同样一身儒衫的林策与身边俏丽绝色的云巧儿之后,主动上前攀谈。 “这位公子,里面是?” “哦,里面是锦城青城书院的一些少爷公子们在举行文会前的聚会,共饮美酒,共猜灯谜。我见公子也是读书人,可有兴趣?” “需猜对谜题方能进入对吗?” “不错!不过这位小姐可不必。” 靠的! 你这不是搞区别对待吗? 整得跟进酒一样,男的要钱,女的不要钱? “相公,要进去吗?” “都到近前了,不进似乎说不过去。” 林策摊手一笑。 身后郭破虏三人看着呢。 今日自己若是不进,明日蜀王殿下怕是要低看自己几眼了。 说着,林策让小厮拿了一张字谜。 云巧儿也上前取了一张。 林策翻开字谜一眼,不由的笑了。 “这位公子,因何而笑?” “还是换一张,这张字谜先前在前面小摊上猜过一回了。” “猜过一回?” “不错。” 林策点头。 “怎么,不方便?” 见小厮未动,林策诧异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位公子,在下并不知先前你是否在其他地方猜过这谜题,倘若真给你换了,恐要惹他人非议。” 青衫男子双手抱拳解释道。 “懂了,取笔来。” “给公子取笔来。” 小厮应声,旋即拿笔递给林策。 林策簪花小楷落纸,谜题写出。 “这般总可以了?” 青衫男子看了一眼,眼神一亮,“这位公子果然才智过人,请……” “还等我家娘子猜完。” “你家娘子?这位公子与这位小姐已经结秦晋之好?” “怎么,难不成里面对是否婚配也有要求?” 林策微微皱眉,沉声道。 眼前这青衫男子,看似文质彬彬,颇有礼貌。 但云巧儿自站于此之后,后者眼神便不时的瞄过来,眼中带着痴迷之色。 男子痴迷貌美女子倒也正常。 可这货眼神却带着一丝淫邪,这却是林策不能忍的。 也便是在此地不好发作,换做其他地方,早就上手了。 “没……没有,这位公子误会了。” “我猜出来了。” 这时,云巧儿也已然猜出,取了笔,在纸上写下了谜底。 云巧儿的字谜乃是一首诗: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打一植物。 云巧儿的答案是竹子。 “这位小姐亦是聪颖过人,两位可以进去了。” 林策与云巧儿未再说什么,携手进入院内。 郭破虏与两名护卫也随之往里走,青衫男子正准备阻拦,郭破虏亮了一下手中令牌。 后者脸色随之一变,乖乖的让了开去。 一进入院内 远远的,林策便看到临近湖边,一座画舫之上欢声笑语不断。 透过窗棂,可以看到里面,男男女女对坐而饮,颇有几分情调。 “林先生,似乎是蜀郡四大世家的子弟,殿下与他们不睦,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身后,郭破虏提醒了一句。 是不让我过去,还是故意点我一下,让我过去? 林策扫了一眼郭破虏,轻笑道。 “无妨,咱们只是随便游玩,难不成他还来找我等麻烦不成。” 话音刚落,一声阴阳腔调陡然传来。 “哟,这不是郭破虏郭大将军嘛,怎么,你不在王府伺候蜀王殿下跑来此地作甚?” “本将军到何处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又皮痒了是不是?” 郭破虏面色一寒,猛地向着背后望去。 林策顺势看去,便见成群的公子哥,一个个穿得跟暴发户一般,手里摇着几百两银子买不来的扇子向着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一人是个胖子,一身粉红的袍子绣着云纹,骚气无比。 在其身后,另外几人也都是臭屁轰天。 “姓郭的,这里是郡城,可不是西北边关,若非缘由,你敢动手,本少可是要到郡守那里告你的。” “拿郡守来压我?” 郭破虏眼神一冷,拳头攥紧。 “怎么,你敢不把郡守放在眼里?” “哼!懒得理会你等几个酒囊饭袋。” 冷哼一声,郭破虏转身,“林先生,咱们先去那边,这几人俱是四大士族之人,殿下吩咐过,近来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好。” 林策点头,旋即扫了一眼那几个左右横跳的蠢货,摇了摇头离去。 得罪谁不好,得罪掌军权的蜀王殿下的人。 只怕四大士族一旦被抓到把柄,这几人没一个会有好果子吃。 “瞧,他怕了,哈哈,他怕了。” “哈哈哈……” 背后讥讽之声响起。 “这几个狗杂碎!” “呵呵,郭将军,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几个不上道的货色,用不了等太久?” 林策宽慰道。 “林先生说的是,要不了太久,本将军就让他们扒层皮。” 如此,几人绕过画舫, 路上,云巧儿不时的从树枝上,灯笼上取下字谜。 林策几乎都是随口便能答出。 郭破虏见林策猜灯谜毫无阻滞,心中对其愈发的钦佩。 心道,眼前的林先生不仅能发明制造火药,精盐提纯,便是才学之上也是令人钦佩。 殿下当真是捡到宝了。 第61章 人前显圣 一番闲逛之后,略有疲乏的林策等人正准备打道回府。 一声刺耳的声音骤然从侧面的拱门后传出。 “好呀,原来你们跑到这里来,可是让本少一番好找!” 循声望去,林策眉头微皱。 一炷香之前,带着郭破虏嘲弄的粉袍胖子再次出现。 身后,还跟着几张陌生面孔。 “阿斗,便是这几位出言不逊,贬低我四大世家画舫聚会吗?” 说话的是一名身材颀长,颇有几分俊彦的中年男子。 他从这粉袍胖子身后走出,来到近前,上下打量林策与云巧儿。 “年轻人,初来乍到便口出狂言,莫不是真以为我蜀郡四大世家脾气好到什么事情都可以不予追究不成?” “我贬低四大世家画舫聚会?” 林策剑眉微蹙,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这粉袍胖子,见其面色阴险,立时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杂碎多半在其中搬弄是非,栽赃嫁祸。 “怎么,阁下也是读书人,敢说不敢认吗?” “若是真看不上我四大世家今夜画舫聚会,大可以登船比试一番,私底下说些坏话,可并非君子所为。” 中年人的语气极为的不逊,看向林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深深的敌意。 “好呀,刘阿斗,竟敢捏造谎言,污蔑林先生,我看你就是找抽。” 说话间,郭破虏与身后两名护卫一撸袖子,便要去找刘阿斗的麻烦。 这刘阿斗虽是胖子,身形却是极为的迅捷。 一转身便躲了过去。 接着他又是冷笑一声,“哼!什么叫本少捏造,明明是我亲耳听到,不信你问他们。” “孙主事,刘少没有说谎。的确是他们贬低四大世家画舫聚会在先,刘少据理力争,这位郭将军还欲动手打人,幸亏我们跑得快,不然就挨揍了。” “我踏马的!” “小子,你给我说清楚,我几时要打人了?” 郭破虏是真的怒了。 面色涨红便欲出手。 林策则是一把将其拉住。 “郭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何必与他们置气呢?” “不是,林先生,他们欺人太甚!” “无妨。” 林策歪嘴冷笑,旋即扫视了一眼刘阿斗以及那中年男子。 “林某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想让我登船对,带路好了。” “这么说,你是要跟我四大世家的才俊比试一番了?” 孙持正眼睛一眯。 他没想到自己跟刘阿斗演的这一出戏,竟然竟然猜到了。 “才俊?那也要我验验货才行,带路。” 林策冷笑,旋即牵住云巧儿的手。 “走,相公带你人前显圣。” 随后 林策几人被四大世家的人“护拥”着,向着不远处的画舫走去。 而这个消息也是不胫而走。 短短半刻钟的功夫,便有上百人从四面八方聚来,一看热闹。 “喂,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蜀王殿下这边的人跟四大世家的起了冲突,现在要登船比试呢。” “比试什么,比武?” “你傻呀,大半夜的比什么武呀?再说了,没看到蜀王殿下的亲卫郭将军在吗?真比武,四大世家一船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哦,那就是文斗。那蜀王殿下这边岂不是惨了,郭将军打仗是一把好手,文斗怕是难了。” “哼!一群在西北打仗的武夫跟四大世家文斗,简直是找死!” “那可说不准,没看见姓郭的旁边还有一年轻儒衫男子嘛,说不定正主儿是他呢。” “我看够呛,穿得挺骚包的,就怕也是个酒囊饭袋。” 林策登船之际,岸上汇聚而来的蜀郡读书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请,林公子,也让我们四大世家领教领教你的高才。” 刘阿斗撇嘴冷笑。 “高才不敢当,不过对付你这样的酒囊饭袋,多半是绰绰有余。” “你!” “阿斗,莫与他争一时之口利,你大可登船还以颜色。” “是,孙世叔。” “哼!待会儿,本少要你好看。” 一声冷哼,刘阿斗却是也不顾林策,径直登船。 林策淡然一笑,拉着云巧儿登上画舫。 一入画舫,林策便感觉到齐刷刷的几十双眼睛盯上了自己。 那感觉就仿佛几十个人想要从自己身上抠下一块肉一般。 抬头看去,画舫长达三十多米,宽接近八米,比前世林策在颐和园见到的画舫大上一倍不止。 整个画舫装饰的极为富丽堂皇,精美的雕刻与壁画随处可见。 正门处与两侧的窗户上,还题写着文人墨客的墨宝与诗句。 不过林策却未多去关注这些。 他径直的瞧向了位于自己正前方,一名与自己一案身着月白色儒衫的年轻男子。 “小子,便是你出言不逊,贬低……” “诸位,我家娘子乏了,废话便不必说了,直接出题好了。我答完题,还要带我家娘子回驿站休息。” 未等对方发难,林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彻道。 “好小子,够狂!既如此,那我们便直接开始。” “瞧见你面前这些花灯没有?咱们各取五只花灯下来,谁先答对其中谜题,便算谁赢,如何?” “五只?是不是少了点儿?” “你待想怎样?我看十只好了。” “好!十只就十只,小子,你有胆。” 这边,林策却也不去看对方。 示意郭破虏与两名护卫替自己取花灯。 自己则是径直走向一旁的书案,盘腿坐下,伸手拿起墨宝润了润笔。 这时候,云巧儿已经将第一张谜题揭开。 “相公,半青半紫,打一字。” “好!” 林策轻轻颔首,旋即执笔,写就。 “下一个。” “这……这么快?” “假的,怎么感觉他没思考?” “不知道。” 画舫门口,有人小声嘀咕。 而这时,林策却已经开始写第二张谜题的答案。 这一次的谜题是格外大方,也是打一字。 林策俯身,一息不到再此写就。 对面,那与林策比试的四大世家男子见林策如此寻思,脸色一僵。 急忙让侍从摘灯笼。 然而当谜题揭开的瞬间,人却愣住了。 谜题:上气接下气,打一字。 “这?” 他抬头看向身旁诸人。 “孙公子,别忘了是你自己同林先生,别人猜到可做不得数。” 郭破虏冷笑一声。 后者脸色一僵,只能俯身,执笔埋头苦想。 而这边,林策却已经开始写第四道灯谜的谜题。 第三道为另有变动。 第四道则是上下合。 “快,快给我取第二个灯笼,第三个灯笼。” 见林策毫无阻滞,这姓孙的年轻人立时急了,扔下第一张谜题,催促侍从去拿第二,第三只灯笼。 半刻钟不到。 林策放下手中毛笔,轻呼一口气,看向对方。 后者还在猜第四道谜题,额头之上已经是冷汗涔涔。 哼! 猜个脑筋急转弯,猜成这番德行。 也没谁了。 第62章 千古绝对 “相公,他猜的好慢哦。” 蓦然间,云巧儿轻声在林策耳畔说了一句。 声音虽小,却是在这安静的画舫上显得格外刺耳。 孙有才手中毛笔陡然僵住。 “呵呵,巧儿姑娘,不是姓孙的猜的慢,是林先生猜的太快了。” 郭破虏冷不丁的又狠狠地插了一道。 “威风什么,猜的快不代表就猜的对,待会儿便让你们哭。” 旁边侍从继续替自家少爷逞强道。 “那估计要让你们失望了。孙主事,烦请你校对一下谜底。” 轻笑着,林策将答案递给了脸色阴沉的孙持正。 后者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林策的答案接了过来。 一一对照,数息之后,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孙世叔,这小子答的如何?” “十道谜题……全对,这一局,这位林公子胜。” “多谢。还有第二关对,不知这第二关又是什么?” 林策清楚,对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微笑抬头问道。 “第二关乃是作对。” “作对?” “不错!” 孙持正微微颔首,“诸位都清楚,三日之后便是三年一届的锦官文会,到时来自全天下的文人墨客都将齐聚郡城,挥洒锦绣文章,吟诵千古佳句。今日便请两位,以本次文会举办地诸葛武侯祠为题,各自写一副对联好了。写完之后,再由在场诸位才子共同品鉴,决出胜负,可有异议?” “小侄无异议。” 眼中带着一抹精光,孙有才连声答应。 他本就是锦官城人,而那诸葛武侯祠更是去了不下十次,对这诸葛武侯可谓是再了解不过。 以诸葛武侯为题,作对,对他而言手到擒来。 “以诸葛武侯为题作对?想难道我,你们怕是不知道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后世有多少人在诸葛武侯祠题词。” “相公?” 云巧儿脸色未变,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襟。 她知道林策一直都在三河县内,这诸葛武侯祠并未去过。 以这诸葛武侯为题作对,相公定然不占优势,心中有些焦急。 “无妨。” 林策拍了拍她滑嫩的手背,旋即拿起了毛笔。 这一次他却是先并未开始写。 “怎么,不会?若是实在不行,大可以认输。” 刘阿斗冷哼一声道。 “认输?就凭你们?” 林策漠然冷笑。 “那你为何不写?” “我待这位孙公子写完了再写不成吗?” “你想剽窃?” “剽窃?一副对子而已,本公子还不屑赌上自己二十年的声誉。” 说完,林策不再理会对方。 这边,孙有才胸有成竹,俯身便写。 刷刷刷! 很快,一副有关诸葛武侯祠的对联便写了出来。 旁边侍从骚包的将对联提了起来,供大家鉴赏。 对子:诸葛之名垂千秋;宗臣遗像风骨高。 “诸位,孙某不才,献丑了。” 似乎对自己的对子颇为自信,孙有才起身,对着众人抱拳含笑。 “孙公子不亏为孙家年轻一辈翘楚,这副对联当真对仗工整,难得的佳联呀。” “好对子,好对子。” “到底是受过诸葛武侯熏染的四大世家子弟,这对联的确不同凡响。” 溜须拍马之声随之响起。 这边,林策定神看了一眼,冷笑了一下。 这副赞颂诸葛武侯的对子虽说也算是工整,却也只剩下工整了。 一位的赞颂诸葛武侯,却未体现其中事迹,只能算马马虎虎。 比自己知晓的那些千古对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林公子似乎有些不服?” 见林策神色不屑,孙有才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冷声问道。 “孙公子想多了,林某没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笔墨纸砚在你桌上,若是觉得孙某写的不如你,大可自己题写一副,让我心服口服。” “也好,咱们笔下见真章。” “巧儿,替我磨墨。” “是,相公。” 云巧儿乖顺的点头,旋即伸出柔荑轻轻的研磨墨汁起来。 林策则是端正了坐姿。 取过毛笔,思虑了数息,面色含笑的开始写了起来。 他写的是簪花小楷。 很快便写出了一副。 孙持正见状,欲拿起来观看,却是被林策喊住。 “孙主事不急,小子还为写完呢。” 说着,林策又开始题第二副对子。 如此,林策竟是在短短的时间内,接连写了三副对联。 三副写完,这才放下手中毛笔。 “好了,就先写这些好了。我一共写了三副对联,若是这三副对联有一对不及这位孙公子,便算林某输。” “对了,我想你们第三关应该是作诗了?既如此,我便再作诗一手好了。” 说着,林策再次举起手中笔。 很快,一首诗也作好。 而此刻,整个画舫内的人都已经傻了。 这姓林的什么来路,真有这么厉害。 让你写诸葛武侯的对子,你一下子能写三副,还说每一副都比孙有才的强? 第三关还未开始,你便先把诗作好了? 画舫内,一片寂静。 接着孙持正轻哼一声,“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不知收敛。殊不知,自觉不错的作品,他人未必真的就看好。” “是吗?那就请孙主事看看好了。” 林策戏谑一笑。 自己写的三副对子,皆是近千年文人墨客中的翘楚对诸葛武侯的赞颂。 都是经过千年沉淀和考验的,要是抵不过你侄儿的对子,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至于那诗词,更是诗圣的作品,你们敢污蔑诗圣? “好小子,够狂,那就让本主事一观大作。” 孙持正冷笑,旋即拿起了桌上宣纸。 入眼的一瞬间,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接着双手打抖起来。 “孙世叔,如何?姓林的写的如何?” 刘阿斗急不可耐的问道。 其他诸人也是探过头来。 待到看清林策所写的第一副对联后,脸色都是跟着一僵。 第一副:收二川,摆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平西蜀,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里,变金木土爻神卦,水面偏能用火攻。 对联极其的长,但却是出奇的工整,直接将诸葛武侯的生平事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多清楚林策与那孙有才的对联孰高孰低。 接着,人们开始看向第二副对联。 脸色再次一紧,众人的呼吸都跟着一滞。 第二副:两表酬三顾,一对足千秋。 相比于第一副,这一副对联虽然短的多,却更加的工整,而对诸葛武侯的赞颂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再看第三副: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嘶……好,真是太好了,这对子,简直……” 一侧,一名老者倒抽一口凉气,连声叫好。 其他年轻学子表现的更为直接,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孙持正则是脸色铁青。 他不傻,不然也不可能入主事一职。 林策这三副对联,近乎都可以称呼为千古绝对了。 根本就不是自家小侄的对子可比拟的。 “孙主事,我这三副对子可还行?” “我那侄儿不如你。” 虽心有不甘,孙持正却也没再胡搅蛮缠。 接着他看向了林策写的诗,只看一眼,瞳孔便急速的放大而后深深的回缩起来。 第63章 震惊四座 林策写的是一首七言律诗。 诗名为《蜀相》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起初,读前面两句的时候,孙持正还未觉得如何。 只是觉得这两句诗写的很工整,很符合章法,除此之外,也未有多出奇的地方。 可当他读到第三句“三顾频频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的时候,人却已然不能淡定了。 他双手颤抖,有些不由自主,一股酥麻感开始从脚底板往上蔓延。 待到读到第四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时候。 他全身巨震,如晴天落下霹雳一般直直的轰入其身,让其呆立当场。 孙有才等人不清缘由,随即也是凑上身来。 将林策所写的这首七言律诗当众又读了一遍。 刹那间,画舫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论谁否,都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直直的愣在了原地。 能入这内园之人,除了像郭破虏这等拥有特权之人,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腹中有一些墨水的文人才子。 自然对于诗词好句也有一定的鉴赏力。 孙有才当众将林策这首《蜀相》读出来的一瞬间。 众人便已经清楚,眼前这位从偏隅之地来到郡城的姓林的年轻人,做出了一首足以名留千古的佳作。 林策看着眼前不少人全身打哆嗦,激动不已的样子。 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笑容。 杜诗圣这首《蜀相》虽算不得其最为巅峰的诗作,却也能排入前十的。 便是放入整个历史长河之中,能与之比肩的诗作也少之又少。 对付眼前这四大世家的子弟,简直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不过为了应景,为了与前面所写对子相照应,林策最终还是选择了用了这首《蜀相》。 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整个画舫内这四大世家的子弟,有一个算一个,都原地高朝了。 不光是这四大世家之人。 画舫外,围观的游人也是近乎同样的神色。 嘴巴微张,眼神呆滞,陷入一片震惊。 “相公,这诗当真是你写的?” 身边,云巧儿紧紧挽着林策臂弯,一双杏花眸内眼波盈盈,化作水意。 她知道自己相公头脑绝顶的厉害。 不光可以发明精盐提纯,还可以制作炸药。 甚至还会做许许多多以前她从未见识过的美食,甚至还会破解大案。 但唯独对于他的诗词。 云巧儿是带着一些不确定的。 原因便是在一年多以前,他考取秀才不中才突然自暴自弃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起初在林策答应着四大世家的人上画舫比试,她心中还有些打鼓,生怕林策抵不过对方。 但这一番比试下来。 她才发现自己的相公不但能力出众,便是在文才诗学上的造诣也是不遑多让。 完完全全就是碾压在座的四大世家子弟。 尤其是那三副对子,还有这一首《蜀相》 简直把她惊喜的小心肝儿都跟着噗噗乱跳。 这当真是自己的相公? 这还是那秀才不中的相公? 天呐,他原来竟是如此的富有才学! “怎么,不相信相公的诗才?” 林策右手拇指轻揉云巧儿的手心。 “你相公只是不喜八股取士而已,并不代表你相公毫无才学,再怀疑相公的能力,小心回驿站打你屁股。” “知道啦,相公。巧儿知错啦。” 得到林策确认的回答,云巧儿心下更为欢喜。 眉眼盈盈,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好……好一个三顾频频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好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写的好呀,真是写的太好了。” 画舫内,先前那位感叹了一番的老者此刻已然起身。 “老朽谢安,今日能得见林公子这首《蜀相》真乃三生有幸。” 说着,这叫做谢安的老者拱手对着林策便是一拜。 “学生谢苏亦是。” “学生亦是。” …… 短短的数息时间。 随着这谢安的动作,画舫内四大世家的子弟竟是又接近一半起身拱手拜谢。 而画舫外,那些原本只是为了看热闹的一干学子,近乎也是同样的表情和动作。 “呵呵,谢老先生,诸位兄台,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林某今日能得赋诗《蜀相》也乃是天时地利相合,林某也要感谢诸位才是。” 这边,林策双手平举作揖还礼。 “孙主事,不知林某这首诗,可能过关?” “林公子切莫羞煞我也,若是这首诗都不能过关,孰能过关否?” 孙持正略带尴尬的一笑,旋即抱了抱拳摇头感叹。 “林公子之大才,非我侄儿等人可比,今日乃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毫不夸张的说,眼前的林策不论是先前所作对子,还是刚才所赋的诗词。 在近十多年的蜀郡都无出其左右。 即便是因为四大世家与蜀王殿下不对付,彼此可能处于对立的阵营。 他也不得不承认林策之才学,非画舫之上四大世家后辈所能比拟。 “呵呵,如此,林某可以离开了?” “林公子尽管请便,今日我等自取其辱了。” “切磋而已,孙主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郭将军,天色不早了,咱们回。” “好,回!” 郭破虏此刻双目含笑,欣喜不已。 急忙让出了一条路,让林策走出画舫。 画舫外,见林策走出,自又是一番寒暄恭维。 如此,一直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林策才得以从人群之中逃离。 是夜 蜀王府,正堂。 郭破虏躬身而立,将早些时候发生在半城湖内的一切尽数与那蜀王梦无敌讲述了一番。 “这么说,四大世家的子弟无一人能拦住林策?” “回殿下的话,无一人能拦。” 郭破虏摇头,继续说道,“不光无人能拦,在林先生作完诗之后,谢家谢安老爷子更是对其赞誉有加,甚至行了学生礼,其他家族子弟亦是有不少如此。” “哦?四大世家的子弟一向都眼高于顶,竟然也有服人的时候?” 梦无敌回转身,“你且你将他所作对子与那诗词念与我听。” “是!” 第64章 惊世大才? 当即 郭破虏将林策所作三副对子,以及写的那首《蜀相》一并说与梦无敌听。 待听得三副对子之时,梦无敌的眼神便已经变得精亮无比,神采奕奕。 而当听完《蜀相》之后,他整个人的神情也随之变得欣悦起来。 “你可确定这首诗作乃是林策亲作?” “回殿下,可。” 郭破虏抱拳。 当时他乃是亲眼见林策挥毫泼墨。 几无任何阻滞,挥斥方遒便将这一首可流传千古的佳作写出。 若非他所作,在这之前怎会从未听过? 更何况,先前四大世家发难乃是临时选取的诸葛武侯祠为题。 林先生这首《蜀相》乃是应景而作。 “嗯。” 梦无敌轻轻颔首,脸上笑容浮现。 “倘若真为他所作,那此人的才学定然是被严重低估了。” “殿下,林先生之才学还远不仅仅止于此。” “哦?你且与本王道来。” 梦无敌剑眉轻扬,锐利的眸子泛出一抹惊讶。 他是清楚自己这位得力干将的。 便是在西北边关,能入他法眼的也没有几个。 今日竟然如此推崇一人。 那此人定然的确有不小的能耐。 “拿上来!” 郭破虏回身对着堂外等候的护卫招呼道。 很快,便有一名护卫提着白色的包裹进入堂内。 郭破虏小心翼翼的上前接住,转身面向梦无敌。 “殿下,您不是一直很好奇罗大人等人在那鹞子沟怎样从刘氏一族的私兵手里脱身的吗?这便是答案。” “这是?” 梦无敌眉头微微一凝。 这边,郭破虏则是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油纸。 油纸再打开,是三枚黑乎乎的铁疙瘩,还带着引线。 “这是……火药?” “正是火药,殿下,这火药乃是林先生亲手制作!” “什么!?” 梦无敌全身一震,猛然抬头。 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之中尽皆是震惊之色。 作为大梦皇室成员且常年在边关带兵打仗之人。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火药意味着什么。 火药乃是大梦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利器。 乃是大梦制敌的撒手锏。 整个大梦只有朝廷隶属于工部之下的制炮房方能制作。 现在自己的部下竟然说一个在蜀郡三河县太平乡此等偏隅之地的童生竟然可以制作。 “殿下,林先生不仅可以制作火药,而且这火药的爆炸威力比末将跟随殿下在西北征战时候使用的威力还要大上许多。” “其一枚的爆炸威力,便可移平方圆五米内的一切。” “你确定?” 梦无敌心脏又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神情却是再也不能淡定。 他急步上前,便与去抓火药。 郭破虏往后缩了下身子,避了过去。 “殿下小心,林先生说,这火药性烈,极其的不稳定,稍有大的碰撞便可能引爆。” “是本王鲁莽了。” 梦无敌神色稍缓,而后轻手轻脚的将其中一枚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似乎与本王在西北所用的火药并无太大的区别?” “殿下,林先生说火药受制于制作工艺的缘故,外观大同小异。真正决定火药威力的乃是其中的铁砂与成分的配比。” “你是说他在这里面掺了铁砂,配比也与制炮房的不同?” “是,殿下。” 郭破虏点头应道 “什么配比?” “林先生未曾告知。” 梦无敌略带沧桑的面容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轻笑一生。 “咱们这位林先生也是藏了一些心眼的。知道待价而沽。不过这也正常,为我所用,若无任何想法,本王倒还心生疑虑了。” “有贪心,不是坏事。” 有贪心才能被拿捏。 若是一个人来投奔,无任何私欲。 那这等人还是不要用为好。 “殿下,林先生乃惊世大才。殿下若能将其收服,必定如虎添翼,那之后的大事,则水到渠成。” 郭破虏脸上带笑。 从驿站一路护送至郡城。 路上他曾数次与林先生交谈。 其言谈举止,绝非泛泛之辈。 对于当今大势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如此良才,当为殿下所用。 “说他是惊世大才,为时尚早。” 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梦无敌背负双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将这几枚火药收好,待明日到教武场上让那林先生亲自为本王示范一番。另外,你将柳先生等人一并喊来,本王有心再考究他一番。” “若真如你所言,本王定然要将其收服。” “末将遵命!” 郭破虏抱拳应声,旋即收拢好火药,快速的起身离去。 次日 林策起的很早。 如之前在林家村那般。 先是围着驿站中央的场地跑了几圈,接着便是几遍格斗技。 至于搏杀技,他却是没有显露。 罗秉承虽然有心将其推荐给这蜀王殿下。 但对于蜀王到底为人几何,他却并不十分清楚。 一些压箱底的东西,他不准备轻易示人。 待练了几遍格斗术之后。 林策重新进屋。 屋里,云巧儿正在叠被。 见其回来,便去取了毛巾沾了热水递予林策。 林策擦拭了一番之后,将毛巾递回道。“今日面见蜀王殿下,你便不用去了,留在驿站休息便是。若是不想在驿站呆着,便遣两名护卫去锦城内逛逛。” “嗯。” 云巧儿轻轻颔首,将毛巾放在紫檀木的挂架上,倒掉热水,然后用手拢了拢额前的青丝,走到林策身前,帮其把衣襟理了理。 “郡城的制衣店水平要比三河县高出不少,妾身准备去制衣店替相公寻两件合适的衣服。顺带买一些三河县不曾见的零食玩意儿,也好带回林家村,让大山婶儿她们见识见识。” “嗯,银子够吗?” “够,相公咱们全部家当可都在我身上呢。”云巧儿甜甜的一笑。 当日林策带他去县衙的时候,特地将所有的银两都兑换成了银票,只留了几十两碎银作为急用。 而这些银票此刻尽数都在她身上。 “呵呵,几百两银子在三河县是一笔巨款,可在这锦官城可能只是一些达官贵人手里一件玩物的价钱。待回三河县,相公还是要多寻思赚钱之法才是。” 林策笑说道。 “相公不准备留在蜀王殿下跟前效力吗?” 云巧儿柳叶眉轻挑,神情讶然。 从古至今,能人异士无不想入仕为官,搏一个大好前程。 现在对相公而言便是一大好机会,但听相公的意思,并无此想法。 “为这位蜀王效力与在其跟前效力是两码事。” “咱们这位蜀王虽说以前是位高权重的征西大将军,权倾朝野,可现在也只不过是被排挤在朝堂之外的落魄人而已。朝廷朝廷暂时没有彻底罢免其兵权,但这是迟早的事,要不了多久,相信这个消息便会从京城传来,倘若我这个时候跟随在其左右,能改变朝廷的决定吗?” “朝廷忌惮蜀王,定然不会让其继续执掌兵权,只怕相公即便为蜀王出谋划策,也难改其被削夺兵权。” 云巧儿略微皱眉,摇了摇头。 历朝历代掌控兵权者下场都不会太好。 朝廷方面只要将其从原来的位置上撸下来,便会不停地打压。 她虽清楚相公有大能耐,却恐难遇朝廷的意志相抗衡。 “这便是了,我现在出现在蜀王左右,并不能改变什么,相反,还会过早的暴露自己。既如此,我何必如此呢?” “三河县是个好地方,偏居一隅,不被朝廷重视,正是积蓄能量,厚积薄发的好地方。” “待诸事定下,我在出山,方能展现相公挽大厦于将倾,力挽狂澜的本事。” 说话间,林策眼神中透射出一抹灼热之色。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65章 三河县卧龙? “林先生,可是醒了?” “郭将军,这么早有事?” 门外,郭破虏的声音响起,林策回应。 “林先生,刚接到消息,蜀王殿下已经回府,一个时辰之后将召见您和罗大人,还请准备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林策点头应声。 一刻钟后 罗秉承、林策一行几人乘坐马车从驿站出发去往蜀王府。 路上 罗秉承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看向林策。 “贤侄儿,刚才听郭将军说昨夜在半城湖,你与那四大世家的子弟对上了?” “呵呵,世叔,哪是我与他们对上。是我们逛的好好的,人家故意找茬强行将我弄上船的。” 林策苦笑一声。 当即将昨夜发生的种种与罗秉承细说了一番。 然后感叹一声,“这四大世家的鼻子够灵的,我前脚刚到郡城,他们后脚便知道我的身份了。” 罗秉承面色一紧,看了一眼车驾另一侧的郭破虏,然后淡淡道,“有关你的存在,前几日我已经飞鸽传书蜀王殿下了。” 郭破虏一直在听两人谈话,是以罗秉承这般一说他脸色便是微微一变,侧身望向罗秉承。 “罗大人的意思,殿下身边有四大家族的人?” “显而易见不是吗?要知道本官遣信乃是用的密折。若非殿下身边之人,恐难如此确切的得知林策的消息。” 郭破虏重重点头,“罗大人请放心,此事我会秉明殿下。哼!敢吃里扒外,定让其不得好死!” 说话间,郭破虏全身弥漫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殿下原本在西北戍边好好的,就是被朝中一些奸佞小人攻讦,这才被贬斥到蜀地。 为此,众将士心中都窝着一股火无处发泄。 若是找出此人,定让其不得好死! 见郭破虏这般说,罗秉承便未再说什么。 后者乃殿下心腹,此事定然能办得妥当。 随即,他又看向林策。 “贤侄,待会儿面见殿下,世叔希望你能坦诚相待,有什么便说什么,不必进行不必要的试探。咱们这位殿下乃是军武出身,不喜弯弯绕绕,切记。” 林策抱拳,轻笑一声道,“世叔放心,殿下以诚相待,侄儿自当不敢有任何欺瞒。” “那便好。” 罗秉承伸手捋了捋羊角须,满意的颔首。 一个时辰之后 众人赶到蜀王府门前。 几人相继下马。 看着眼前略显破败的正门,林策略感惊讶。 堂堂蜀王西北戍边大将军住的怎么跟深山老庙似得。 正在他疑惑之际,郭破虏呵呵一笑开口道。 “林先生有所不知,此地原为前朝一位藩王的蜀地,先前一直处于荒置的状态。半年前殿下册封蜀王之后,才重新启用。” “原先是准备将整座府邸一并修缮的,但殿下嫌花费巨大,劳民伤财,便遣人之将内府略微修缮了一番,故而这外面看上去依旧破败不堪。” “原来如此,殿下仁德,蜀地百姓之福。” 林策当即抱拳,适时的抛出一个彩虹屁。 随后,一行几人迈上台阶向着王府内而去。 入了正门,绕过影壁,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和曲径通幽的前庭。 郭破虏引着林策与罗秉承向着旁边的教武场方向而去。 “郭将军,殿下不在正堂召见?” “回罗大人,殿下对林先生制作的火药颇为感兴趣,故而在教武场召见。” “而且我听说今日柳先生与其他几位先生也都在。” 闻听此话,罗秉承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贤侄,今日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明白吗?” “侄儿明白,世叔,郭将军说的柳先生和其他几位先生?” “柳先生名叫柳如风,乃是殿下身前第一谋士。殿下未封亲王之时便已经跟随殿下左右。西北征战多年,他有不小的功劳。” “至于其他几位,也都是近些年来殿下招揽的谋士,不可小觑。” 罗秉承言下之意,林策要小心应对此次召见。 “世叔的意思,今日不仅仅是殿下一人想要考教侄儿?” “现在看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这是殿下的意思,还是柳先生几人的意思。” 罗秉承沉声道。 林策瞬间明了。 这柳如风等人在场。 如果是梦无敌授意,那便是梦无敌有心考教自己,之后要委以重任。 可如果是柳先生等人不请自来,那就不得不提防一下了。 自古文人相轻。 谋士之间的排挤更甚。 倘若这柳如风几人无容人之量。 那今日这一次召见或许就是他与蜀王最后一次会面了。 弄不好,还将为自己招来祸端。 看来我先前计划不跟随这位蜀王左右,选择回三河县苟发育乃是明智之举。 正是思忖之际,前面郭破虏突然停下脚步。 “罗大人,林先生,到了。” 两人抬头。 远远的便看见几百米之外。 偌大的演武场上,锦旗飘扬。 一侧空地之上,几百名身披甲胄的将士正在热火朝天的操练着。 虽然是秋日,气温稍低。 但一众将士依旧是全身热气蒸腾。 不远处,一座木质结构的高台上。 几人略有随意的站着。 其中最前之人身材高大威猛,面若猛虎,气场十足。 不消说,林策也知道此人必定是传说中的大梦肱骨梦无敌。 而在其身后,几名儒衫男子跟随其后,看着那演练方阵的军士,频频点头。 郭破虏引着林策与罗秉承走了过去。 “秉殿下,罗大人,林先生来了。” “下官罗秉承,叩见蜀王殿下。” “草民林策,叩见蜀王殿下。” 林策与罗秉承异口同声抱拳屈身。 “快快请起,罗大人,一路辛苦。” 蜀王梦无敌上前一步,将罗秉承搀起,随后目光看向旁侧的林策。 “想必这位便是号称三河县卧龙,一人连破数起冤案,独斗恶吏且一人斩杀吊睛大虎的林先生了?” 三河县卧龙? 我了个擦的! 谁他妈的给老子起的这么个名字? 林策微屈的身子陡然一僵。 在这大梦,这话是夸人的。 可在地球,卧龙凤雏纯纯的就是骂人傻子呀。 他瞬间有些不淡定了。 “殿下谬赞,草民只是一介无用书生而已,当不起卧龙称号。” 第66章 凤雏我也不想当 “诶……林先生不必自谦。你在三河县所做之事,罗大人早已经飞鸽传书与我,先不说一人独斗那吊睛大虎将其格杀。便是你一人将杨才发以及那刘老五绳之以法就大快人心。就更不要提,你还替那钱柳氏翻案,将那刘常威送入大牢了。你所作的每一件事,可都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呐。” 梦无敌背负双手,上下打量着林策。 神情含笑。 而在其身后。 柳如风等人似乎是第一次听闻林策的事迹。 当听闻他竟然一人独斗吊睛大虎并且将其斩杀之后,一个个眼珠子瞪得巨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怪呼他们会如此。 眼前的林策长得丰神如玉,英姿俊朗根本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哪里能和杀虎英雄能对得上号。 梦无敌第一谋士,柳如风率先上前施礼。 “殿下,您是说不久前刘文亮儿子刘常威归案乃是眼前林公子所为?” “呵呵,柳先生,可不就是林先生所为。你若不信,可祥问林先生其中细节。” 梦无敌背手轻笑。 林策眉头微微皱起。 考教这便开始了吗? “林先生,在下柳如风,乃殿下身前一闲散之人,可否告知在下,您是如何将那刘常威绳之以法的?” 柳如风上前又是一拜,面带微笑,神情谦逊。 “呵呵,我等几人对此也是颇为感兴趣,还请林先生不吝赐教。” 后面,另外几人也是拱手相说。 看来是不说不行了呀。 “好,既然殿下以及柳先生还有诸位都感兴趣,那在下便细细说来。” 当即,林策将那几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的同梦无敌以及这柳如风等人细说了一遍。 就连刘才发想要逼迫自己拿云巧儿抵债也未曾落下,一并和盘托出,未又任何隐瞒。 林策清楚,倘若这位蜀王殿下当真有意任用自己。 那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会被其翻个底朝天。 原主折腾出来的那些破事也定然隐瞒不了对方。 既如此,倒不如先说个清楚,也落个心思坦荡。 起初,柳如风等人在听到林策将那上门催债的杨才发折腾的灰头土脸还未觉得怎样。 只觉得林策略有几分小聪明而已。 可等到林策说自己一日之间,便用卖彩票的方式偿还了所有欠债,并且还有盈余之后。 众人的脸色终于是变了。 变得郑重许多,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等等,林先生,你是说你通过卖彩票,一日之间,便聚拢近百两纹银?” 柳如风打断林策,神情无比郑重的问道。 “不错。” “具体操作方法,可否告知在下?” “自然。” 林策轻轻颔首,随即将这彩票的具体操作方法一并说出。 “殿下,柳先生,说白了这彩票之法也与那赌博有几分相似之处,在下也只是钻了一个我大梦律法的空子而已。上不得台面。” “林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天下之人又有几人能在深陷绝地想出此种绝妙翻身之法?林先生有此智慧,已经比过大多数人了。” “请先生继续说。” 随即,林策又把自己如何将粗盐提纯,后又被杨才发发现以为自己贩卖私盐,自己又如何绝地反击,最终将杨才发、刘老五等人一并送入大牢,尽数说了一遍。 而在说钱柳氏击鼓鸣冤以及那姓吴的老儿被那屠户冤枉以及自己怎样还他清白还有替他伸冤这些事情时候,林策说的更为详细。 他知道,前面那些仅仅只是展示了自己睿智的一面。 而梦无敌若是想要招自己做谋士,重用自己,仅仅只是有智慧还不足打动对方。 是否有谋略有远见才是他真正看中的。 而自己替百姓伸冤,将刘常威送入大牢则更能体现出自己的足智多谋来。 事实上,梦无敌的确也对此段情节更为看重。 林策说的时候后者眼神灼灼,目光未挪动分毫。 待到林策说到自己利用铜钱沾泥沾油之后在水中的漂浮物各不相同依旧滴血认亲辨别出刘常威的确玷污了钱柳氏并且激将其说出真相后,更是练练拍手称快。 “林先生,你还说自己不是三河县卧龙,便是你所说这些,于我们这些人听来便宛若那说书先生写就得话本一般,传奇异常,卧龙当不起,凤雏总当得起?” 柳如风略带中性的面容之上浮现快慰异常的笑容,高声说道。 艹啊! 卧龙不相当,凤雏我更不想当呀。 林策心说。 “林先生客气了。与柳先生在西北边关未蜀王殿下出谋划策保我大梦疆土不失相比,在下这些事情当真是不值一提。” “呵呵,两位都不必自谦,在本王看来,两位都是本朝难得一见的奇男子。” 梦无敌适时的插嘴进来,将林策与柳如风俱是吹捧了一番。 “对了,林先生,本王听罗大人说你杀死的那只吊睛大虎,比前些年邻县十几只猎户杀死的那只还要大上不少?” 靠! 武夫就是武夫,还是对这打打杀杀的事情感兴趣呀。 “不敢欺瞒殿下,的确要大上许多,不过在下能猎杀这只猛虎,纯粹是运气爆棚而已。” 林策呵呵一笑,将自己如何独斗猛虎,那猛虎又怎么卡主身子被自己一刀毙命说了一下。 “原来是那大虎被卡主了,我还道这位林公子是凭真本事猎杀那猛虎的呢。”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略带阴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林策抬头看去,便看到站于柳如风左侧,一名穿着月白色儒衫的男子神情倨傲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带着轻视之色。 我就说嘛。 这种电视剧中常见的剧情哪能少了这种反派角色呢。 林策心说。 而这时,对方往前走了两步对起抱拳。 “林公子,敢问对于当今天下之势作何判断?” 这才对嘛。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觉悟嘛。 看了一眼梦无敌与柳如风。 两人都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表示,显然这种局面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不知阁下是?” “本官庞统,乃殿下军中六品参将。” 庞统? 这名字起的。 你该不会是因为柳如风说老子是凤雏,你才对我有意见的? “庞先生这厢有礼了。” 林策抱拳,旋即说道。 “在下对于当今大势倒也有一些见解,只怕我林某人敢说,诸位未必敢听。” “不敢听?笑话,你只管说来。” 庞统撇嘴冷笑道。 “还是算了,在下之见解多有惊世骇俗,还是不说为好。” “姓林的!君子当以诚,殿下看重你特命我等来此与你共议天下大事,你却藏着掖着,莫不是轻视殿下?” “在下不敢。”林策摇头否认,看向梦无敌。 “呵呵,林先生尽管说便是,既是私下议论,自是毫无禁忌。” “既然殿下这般说了,那在下若是再藏着掖着便是不识抬举了。” 林策环顾众人,撇嘴一笑说道,“在下以为,当今天下局势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地步,大梦倾覆只在朝夕之间。” “一派胡言!” “简直是危言耸听!” “不错,我大梦千秋稳固,怎会一朝倾覆,林公子,你这番话也太过哗众取宠了一些?” 林策话音刚落。 梦无敌身后,包括那庞统在内,三名谋士俱是反应巨大。 三人脸色阴沉的望着他,就差大声呵斥了。 而梦无敌与柳如风也是面色微沉,神色阴晴不定。 第67章 有,但不大 “林公子,此番也就是在殿下这里,若是在他处,你这番言论,怕是要为自己惹来大祸。” 柳如风沉默少许,开口说道。 “呵呵,柳先生,若非在殿下这里,在下也不会说这一番话的。” 林策神色淡然,微微抱拳,“现如今我大梦外有突厥各部环伺,边疆战事频发;内有外戚宦官专权,胥吏之祸严重,才乃明眼人俱能看到的事实,并非在下无中生有,危言耸听?” “这时事实不假,可这也并非现在才有之事,乃是遗留了几十年的问题。先前我大梦未有倾覆之危,现在便有了?” 庞统再次开口,一脸的不服气。 这小子根本就是在危言耸听,哗众取宠,想要博得殿下的恩宠。 “那依您之见,我大梦还有国祚几何?” “这……” 庞统看向梦无敌,欲言又止。 “尽管畅所欲言。” 梦无敌面色微沉说道。 “以庞某之见,大梦至少还可享国祚五十年。” “五十年,可林某觉得以现如今的大梦享五年都难。” “五年?” 林策此话一出,近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呵呵,林公子今日还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五年,依你之见,我大梦五年之后便要彻底分崩离析不成?” 庞统一侧,另外一名儒袍男子也是语气颇为不善的质问。 “林公子,话虽骇人,却也要有真凭实据,光以噱头博取殿下的眼球,恐不能达成你的目的。” 又一人出口警告。 林策则是嗤笑一声,对两人之话颇为不屑。 “多谢两位提醒,不过林某人之所以得出这番结论乃是根据现如今天下大势,并非危言耸听,更不是为了博取殿下眼球,哗众取宠。” “当然,若是诸位如此觉得,林某也无话可说。” “哼!天下大势?林公子身居三河县这等偏隅之地,也能了解天下大势,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庞统又是冷笑一声。 一个在三河县这等偏隅之地出来的后生小子,也敢说了解天下大势。 当真是贻笑大方。 林策眸子微冷,看向对方。 旋即说道,“数百年前,诸葛武侯未入蜀地出任丞相之前身居隆中,尚且能知晓天下之事,最终辅佐刘皇叔三分天下。再下手以为,我身居三河县,知晓天下大势,也并无不可?” “你倒是大言不惭,竟敢拿诸葛武侯自比。” “呵呵,后生可畏,吴某可不敢这般狂傲。” “诶……林公子狂傲,兴许他有狂傲的资本呢。” 庞统三人一唱一和。 “三位误会了。诸葛武侯乃天上星宿下凡,在下一介凡夫俗子怎敢与诸葛武侯相提并论。只是这洞彻天下之心,与身居偏隅之地似乎并不冲突?” “好,那吴某愿闻高见。” “愿闻高见。” “请示下。” “既然诸位愿意详听,那在下边与诸位说一说在下的判断依据。” 林策冷眼扫视三人,撇嘴一笑。 “我且问诸位,我大梦一年收取赋税几何?” “白银两千五百万两,这时去年户部报上来的数字。” 说话的是梦无敌。 他为大梦亲王,曾经主理户部,知晓其中情况。 “多谢殿下。那我再问,我大梦朝廷一年开销几何?” “约三千八百万两。” “好,两千五百万对三千八百万,一进一出亏空一千三百万,问诸位,这一千万百万的亏空从何处补?” “这……” 众人面面相觑。 林策随即看向柳如风。 你是蜀王身边第一谋士应当不会不知道这些。 柳如风微微一笑道,“大抵有三种方法,广铸铜钱、多收赋税、裁撤机构。” “多谢柳先生告知。可如果我告诉诸位,柳先生所说仅仅只是最为理想化的亏空补充方式,大梦真正的运作方式比这要残酷黑暗数倍乃至数十倍,诸位信吗?” “你此话当真?” 柳如风眉头紧皱。 “千真万确。” “你且说来听听。” “第一、苛捐杂税,此法乃是整个大梦施行最为普遍之法,朝廷无银两可花,便从广大普通百姓手中盘剥,从朝廷大员到地方最微末的胥吏层层盘剥,不说其他地方,便是三河县一个地方,各种苛捐杂税便多达几十种之多,百姓生活之艰苦,可想而知。” “第二、卖官鬻爵。此法在目前大梦各地也较为普遍,上一级官员无银子花,奉银又不够,加重税是一方面,卖官鬻爵则更为直接,来钱也更快。三河县县丞刘文亮,别看仅仅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可根据我掌握的证据,其一年之内通过将乡正、里正等胥吏官职卖出便可获取白银上千辆之巨。那更不要说其他品级的官员了。” “第三、吃大户。所谓吃大户便是各级官员利用我大梦王朝重农抑商的策略,对各大富商征税,通过从他们说中盘剥出来的银子弥补亏空。“ ”第四,裁切军队和官员。通过裁切我大梦军队,以此来压缩开支。殿下为军武出身,应该更清楚这些年我大梦一共裁切了多少军队。“ 对面,梦无敌脸色随着林策的话已然阴沉到了极点。 大梦王朝建国之初,尚有军队三百多万。 而今却已不足百万。 近五年时间,朝廷以财政不堪重负为由,已经砍去了整整五十万的军力。 自己在西北原本麾下有三十万大军,五年下来,缩减了近十万。 林策所言非虚。 而他这一番话也是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柳如风开口。 “所以,这便是林先生得出我大梦国祚不久的原因?” “不。” 林策摇头,“这仅仅只是沉疴旧弊,已经在我大梦延续近百年。倘若仅有这些,我大梦或许可苟延残喘十年到二十年。但下面我要说的三件事才是真正让林某得出大梦国祚不久的原因。” “哪三件事?” 梦无敌猛然看向林策,声音变得急切。 身为大梦皇室,纵然是被朝中奸佞和那把持朝政的皇嫂欺压贬斥,但他依旧不想大梦就此倾覆。 祖宗基业大过天,在其心中根深蒂固。 “第一件,朝堂变动。第二件,殿下被贬,第三件、天灾人祸。此三件将是压垮大梦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先生,请你细说。” 林策抱拳,“第一件,朝堂变动。此事,我想殿下与诸位都应该清楚。太后殿下年初贬黜了左仆射大人,并且将一干能臣干吏从要职之上调离,将位置让与外戚。朝堂不再任人唯贤,而以任人唯亲必将招致祸乱。” “第二,殿下被贬。从表面来看,朝廷将殿下从西北调回并许以亲王地位,看似封赏。但我想诸位都应该清楚,这是朝廷有意放弃楼兰郡的前奏。倘若仅仅只是放弃楼兰郡,倒也没什么,实力不足之时,缩其拳头防御亦是不错之法。” “可朝廷错就错在将殿下从西北调离。突厥与我大梦对峙三百年,狼子野心人人皆知。以往因为有殿下在西北坐镇,他们不敢妄动。现在西北已无殿下,突厥还会老老实实待在边关,秋毫不犯吗?” “第三,天灾人祸。天灾,自然是干旱、洪涝以及蝗灾。以在下近几年的统计,天灾的发生频率逐年在增加,每增加一次便意味着粮食减产一次,如此循环往复的发生,粮食的产量只会一年比一年少,到最后百姓只会食不果腹。至于人祸,胥吏之祸,土地兼并,横征暴敛,这些都是。” “试问这些种种不利因素叠加,我大梦能长久吗?”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无人再吭声,即便是那对林策颇为不逊的庞统三人也是全部噤声。 所有人都清楚林策所言句句属实,无法辩驳。 “林先生,我大梦便无回旋的余地了吗?” 梦无敌脸上写满忧国忧民。 “有,但不大!” 第68章 打脸 “还请林先生细说。” 梦无敌礼贤下士道。 “解决上述我所说问题,大梦可得救。只是殿下不觉得这太过一厢情愿了吗?” 林策苦笑摇头,旋即正视梦无敌。 “殿下眼下应该问的是接下来您应该如何抉择。” “我如何抉择?” 梦无敌眼睛瞳孔骤然一阵收缩,声音变得急促。 一旁,柳如风眼神猛然一亮。 眼神灼灼的看着林策。 这才是你今日要说的重点? “不错!既知大势不可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自保,以图在后续乱世之中站稳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那依林先生之见,殿下应当作何准备?” 柳如风轻挑了一下袖口,温声问道。 “扎根蜀地,屯田屯兵,休养生息,以谋后手。” “林先生的意思是让本王以蜀地为根基,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殿下圣明。” 林策抱拳。 “你所说这些,殿下半年前刚入蜀地之时便已经在做了。” 姓吴的谋士插嘴说道,那意思林策想要得到重用,需有新的建议。 “是吗?” “不错,此事乃是吴某亲自向殿下建议的。” “看来,吴先生也是有远见卓识之人。” “可我从三河县一路行来,整个蜀郡怎么却是荒地满布,盗匪横生,百姓生活困苦不已呢。这是为何?” “你乃蜀郡之人,不知蜀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姓吴谋士一副看傻子一般看着林策。 “林某自然知晓,既如此,又从何说殿下已经在做我先前所言之事呢?” “恕在下直言,而今殿下在这蜀地还仅仅只是一个外人。且不说四大世家想要将殿下排挤出去。便是一些小官小吏,也未必将殿下放在眼里。” “殿下虽为蜀王,可这蜀地却并非殿下的蜀地。” 一句话,梦无敌脸色陡然变得更加难看。 整个面色近乎成了铁青色。 林策的话直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 自己被册封蜀地半年。 虽极尽所能将自身势力铺展渗透出去,却是收效甚微。 四大士族以及蜀地其他家族对其极为的排斥。 甚至在很多场合,四大士族根本就不给他这位亲王任何情面,数次当中拂逆。 但梦无敌也清楚,四大士族在蜀地盘踞数百年,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想要打破这种格局,将蜀地真正掌握在手,难如登天。 旁侧,除柳如风之外。 其他几人见梦无敌脸色如此难看,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甚至一些人投来不悦的目光。 埋怨林策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林先生,既然您能看出这些症结所在,想来是有办法解决现在殿下所面临的困境了?” 柳如风这话一出。 前一秒还神色难看的梦无敌眼睛猛然变得精亮无比。 对呀。 眼前这林策乃是来一展才能的。 他既然说出了其中症结,必定有解决之法才是。 “林先生,可有破局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这一次,梦无敌显得异常郑重。 身子站的笔挺,双手抱拳,微微躬身。 “殿下切莫如此,殿下这是要折煞林某呀。” 林策连忙上前一把将梦无敌托住。 这一下若是拜下去。 后面不管自己帮没帮上这梦无敌。 自己都会落不得好下场。 电视剧中都是这么演的。 “还请先生替本王破局啊。” “殿下,林某自有破局之法,只是此地……” 林策托着梦无敌的手臂,左右看了一下,神情烦恼的小声道。 梦无敌瞬间明悟,“好,改日本王与林先生促膝长谈。” 说完,他对着不远处的军士招了招手。 “呵呵,柳先生,诸位,你们还不清楚。林先生不仅有诸葛武侯之才学,便是在这发明制造上也是颇有造诣。” “我手中的火药便是林先生先前制作,从三河县来锦官城的路上他曾经遭遇刘氏一族私兵拦截,靠着这火药,林先生不但灭了那一股刘氏私兵,还顺利惊退了镇山县县尉一干人马。” “竟然还有此事……” 梦无敌此话一出,现场诸人又是一脸的震惊。 唯有那庞统多有嗤之以鼻之色。 “只是一些奇技淫巧的末流之学罢了。上不得台面。” “好一个奇技淫。庞参军,林某有话要问你。” “你身上所穿衣物从何而来?” 林策眼神陡然变得凶厉,沉声质问。 “自是从棉纱而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庞统脸色微微一沉,已经有些预感到了不妙。 “从棉纱而来?棉纱能自己变成衣物吗?” “自然不能!乃是由织造局将棉纱织成布匹再有布匹裁切缝制而成。” “用什么织造?” “织造机。” “织造机是不是你所说的奇技淫巧?” “这……” 庞统瞬间语结。 “我再问你,你一日三餐从何而来?” 庞统没有回答。 “不愿意回答?那我来告诉你,从百姓所种的田地种而来,而想要种田,需要用到爬犁、锄头、碾子。而这些无一不是你所说的奇技淫巧。” “没有你嘴里的末流之学,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庞参军,只怕是你要光着身子饿肚子了。” “你……” “怎么,我说错了?” 林策面带冷笑。 “奇技淫巧?若无我大梦百姓成百上千年来对奇技淫巧的一步步改进,你我现在还生活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若无这些奇技淫巧,你我还在茹毛饮血。”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连你自身,不也是奇技淫巧造就出来的吗?” “你……你敢辱骂本参军!” 庞统哪里听不懂林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登时怒火三丈,大声呵斥。 “怎么,只允许庞参军辱骂我所做之事乃奇技淫巧,便不许我反击吗?这天下的道理都让你一人占了?” “你……你……” 庞统气急不已,全身哆嗦,竟是不能言语。 “庞参军,你这奇技淫巧之说的确不妥,我人族发展至今,能够穿衣带帽,懂廉耻,知荣辱,区别于动物,就是无数能工巧匠对于各种工具的发展和改造,没了这些东西,如林先生所言,我们可真还和那些畜生无异呢。” “柳先生教训的是,是庞某落了下乘。” 庞统脸色一阵青紫,最终还是服软,对着柳如风拜了一拜。 “林公子,庞某不与你争一时之长短。你既然想要拜与殿下门下,便先做出一些功绩出来,先前你不是说有破四大世家之法吗?倘若你真能做到,庞某自会心悦诚服。” “倘若不能,庞某对只会高谈阔论之辈,极尽鄙夷。” 说完,庞统又是冷哼一声。 柳如风见状,苦笑摇头。 “咳咳咳,不知拂了四大士族的面子,力压他们年轻子弟算不算功绩?” 一直未曾开口的罗秉承有些看不惯这庞统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冷声反问道。 第69章 千古诗篇? 拂了四大士族的面子?” “罗大人,你说谁拂了四大士族的面子?” 柳如风听后,看向罗秉承,轻声问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林策,昨夜……” 罗秉承当即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向着诸人说了一下。 “昨夜之事我并不在场,郭将军与林策一起的,一些细节他比我更为清楚。” “郭将军?可有此事?” 梦无敌虽早已知晓,不过此刻却是装作丝毫不知的样子。 “回殿下,昨夜末将与林先生结伴游半城湖,不曾想那刘阿斗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中途拦住末将与林先生的去路,硬要比试一番,林先生无奈只能上船比试,结果林先生一人将那四大士族子弟压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孙持正最后也叹服林先生的文采之下。” “哦,是吗?不知昨日林先生所作对子和诗句为何?” 梦无敌眼中闪烁光芒,笑着问道。 “殿下,都是一些拙作,还是不要贻笑大方为好。” 林策谦逊的摇了摇头。 “诶,怎能说是拙作,四大士族子弟虽有纨绔之辈,但本王也清楚的确有不少有诗才之人,你能将他们全部压服,定然有上等佳作才是。” “郭将军,林先生不肯说,那便由你说好了。” “遵命。” 当即,郭破虏一脸欣喜的将昨夜林策所猜字谜以及所作的对子以及那首诗一并说了一下。 在说到字谜之时,众人倒也没觉得如何。 毕竟大家身为殿下谋士,谁肚子里都是有一些墨水的。 可当郭破虏说林策几乎不用考虑时间之时,除柳如风之外,庞统等三人神色终于还是变了。 待到说到所作的三副对子之时。 包括柳如风在内,诸人都是不能淡定了。 “好一个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好一个两表酬三顾,一对足千秋。林先生,不说其他,便是这两副赞颂诸葛武侯的对联,您便可名扬千古了。” 柳如风拍着大腿连声感叹的说道。 “柳先生谬赞了。” “郭将军,听说林先生还写了一首诗?” “不错!诗名为《蜀相》……“ 当即,郭破虏将林策所写《蜀相》又与众人念了一遍。 这一次,在场一众诸人全部神色大变。 柳如风、庞统连同另外两人,仿佛看天人一般看向林策。 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柳如风只能慨叹一声。 “千古诗篇,此乃千古诗篇,林先生,当真大才,请说在下一拜。” “林先生大才。” “大才。” 先前讽刺林策两人连同柳如风,双手抱拳,神情无比恭敬的对林策拜道。 林策急忙上前搀扶。 “柳先生,两位先生,切莫如此。在下承受不起。” “林先生,如柳先生所言,不论其他,但是这首诗与这三副对联,您便可在大梦诗坛名留千古了。” “先前多有轻视,还请勿怪。” “呵呵,阁下言重了。文人自负乃是常事,倘若我等文人若是连最起码得自负都没有,又怎能纵横文坛,为殿下出谋划策呢。林某从未怪诸位。” 林策上前搀扶,笑呵呵的回应。 “林先生之胸襟宽广博大,令人钦佩。” 如此,彼此一番恭维。 林策在诸人心中的地位再次拔高了许多。 先不论林策是否真的有能力替殿下出谋划策破除现在的困境。 至少其表现出来的文学才能,已经让诸人心悦诚服。 “呵呵,林先生之才,本王深信不疑。你等若是想要与林先生探讨诗词歌赋,来日方长。本王现在可是对这火药的威力感兴趣的很。” “林先生,为本王示范一番?” “敢有不从。” 林策抱拳,旋即上前从那军士手里接过一枚火药,拿了火折子走下了高台。 左右看了看,最终选定一处拥有诸多把桩的位置。 此处为将士们练习拼杀的地方。 林策示意诸人远离之后,这才将火药点燃。 待引线烧的差不多之后,再扔了出去。 近乎是这火药落地的一瞬间。 轰然一声巨响。 大地随之震颤。 那火药爆开一个剧烈的火团之后,向着四方激射。 霹雳啦一阵响动之后。 几十个把桩应声倒地,破烂的不成样子。 而在那火药爆炸的地点,一个深达半米的大坑出现。 “什么声音?” “保护王爷!” “敌袭……” 不远处,正在演练的数百将士大惊失色,手中兵器亮起向着这边冲来。 梦无敌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而后一脸喜色的冲向了那爆炸点。 众人也是急忙跟上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林先生,真乃神人也。这火药的威力,比制炮房所制作的强出不止一倍。” 梦无敌连连叫好,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极度的兴奋。 “殿下,这仅仅只是我初步制作出来的火药,倘若精细化制作,威力至少还能翻一倍。” 当初制作这火药的时候,林策是为防范刘老五,匆匆赶制。 而这火药外壳也是急匆匆让富贵叔铸造。 如果按照大梦朝制炮房的工艺制作,再加上自己的配比,威力只会更大。 “此话当真?” “诚不敢欺瞒殿下。” “好,如此甚好。我听郭将军说,这火药有固定的配比方能激发最大的威力?” “是。” “可否告知本王?” “回殿下,林策已经将这火药的详细之所流程以及其中注意事项都告知下官,下官已经写好条陈,殿下到时亲览便是。” 罗秉承笑容满面,轻抚胡须淡然道。 今日林策表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仅是蜀王殿下,便是一向眼高于顶的柳先生对其赞誉有加。 如此,林策留在殿下身边辅佐应是板上钉钉才是。 “这般吗?那本王就先谢过林先生了。林先生不仅将这火药制作之法交由本王,还将精盐提纯也给与本王,本王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是。” “林先生,若不嫌弃,可否留在本王身边辅佐本王?本王定不负先生。” 听闻罗秉承之话,梦无敌心中自是欣喜不已。 对于林策的知趣越发满意。 “殿下,此事不急,在下还有一物要给殿下一观。” “哦,还有一物,何物?” 第70章 出谋划策 林策微微一笑,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张宣纸出来。 “殿下此物乃是在下最先发明之物,尚未实践,殿下可拆精巧的匠人按照我所画图纸打造出来。” “以在下估计,若是能成,我大梦弓箭威力将提升数倍不止。” “哦,是吗?” 带着将信将疑之色,梦无敌将林策的宣纸摊开。 上面是用炭笔所画的一张图纸。 图纸有别于一般工匠所画,更为具体也更为立体。 “这是一把弓箭?” “是,确切的说是复合弓。” “复合弓,那是什么?” 梦无敌面露疑惑之色。 走上来的柳如风看了一下图纸,也是一脸的迷茫不解。 “郭将军。” 林策喊了一声,后者上前递了一把弓弩过来。 “殿下请看,这是在下先期制作的一把初级版的复合弓,由于材料不全以及一些工艺不达标,所以威力相较于完全版会小上不少,但这一把弓弩的威力也不是我们现如今大梦军士手中的弓箭所能比拟的。” 说着,林策从箭筒里摸出一根弩箭,弹弓朝着远处的标靶射了过去。 只见林策弯弓搭箭无比轻松的便将弓箭射了出去。 而那弓箭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呼啸,然后狠狠地扎入到了远处的标靶之内。 一开始,梦无敌和柳如风还未察觉怎样。 待到见整根箭矢竟是齐根没入之后却是再也不能淡定了。 傻子也清楚这弓弩的威力比之普通的弓弩威力要大上太多。 更重要的是,这弓弩似乎并不需要弓箭手使用很大的力气便能拉开。 “殿下,此弓若是能推广开,我大梦将多出一支强大的生力军。” 柳如风拿起林策手中弓弩仔细观察一番,而后又连连摇头,接着又一脸欣喜的对梦无敌说道。 摇头是因为他虽为第一谋士,但对于这发明制造却是并不怎通晓。 欣喜则是清楚这弓弩意义之重大绝对不亚于林策所制作出来的新型火药。 这位林先生当真是三河县人士。 怎会在这之前名声丝毫不显呢? 难不成,当真是学诸葛武侯? 若是如此,为何不等殿下三顾茅庐呢? 一连串的问号在柳如风脑海中闪现。 “本王知道,林先生,此弓弩你也准备?” “是!不过在下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尽管开口是要银子还是女人?” 梦无敌无比爽快道。 靠的! 老子在你眼中就是贪财好色之徒吗? 林策无语。 “咳咳咳,殿下,您误会了。” 林策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在下的意思,此弓弩制作与那火药一般要绝对保密,除您的嫡系部队之外,不得透漏出去半分。还有在场的诸位也请保密。” “为何?我大梦军队若有此物,军队定然所向披靡,还怎会惧怕那突厥与内部那些叛贼呢?” “林先生这般,似乎有些藏私的嫌疑了。” 庞统眉头微皱,对于林策这种做法有些不悦道。 “呵呵,庞参军高风亮节,在下不能相比。殿下,在下就这一个要求。” “好!本王答应你,绝不外传。这火药与弓弩,谁若是胆敢外泄,本王定然严惩不贷。” …… 一个时辰之后 王府正堂 只剩蜀王梦无敌、柳如风与林策、罗秉承四人。 “林先生,先前你在演武场说不让本王将这弓弩与火药外传,是想让本王待机起事不成?” 梦无敌示意诸人落座,旋即看向林策。 “回禀殿下,在下的确有此方面的考虑。” “我大梦当真无药可救?” 他依旧有些不死心。 “殿下,我想柳先生早就与您说过与我类似的话了?” 林策看了一眼柳如风。 如今乃是密谈。 既然连密谈梦无敌都将柳如风置于身侧,就说明对其绝对的信任。 一个谋士能让他这般信任,定然有超绝的智慧。 自己能看透这一点,他不信对方看不透。 “不错!柳先生也曾数次提及,只是本王依旧有些不甘心。” 梦无敌垂头,略有沉闷。 毕竟祖宗基业,若是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延续的。 “殿下,强汉尚未能延续,殿下以为大梦比得上强汉吗?” 林策此话乃是意指大汉王朝于三国时代各方能人意识辈出,尚且走向了灭亡,大梦比不得强汉,结局早已注定。 梦无敌微微一怔。 又是暗自叹息。 “殿下,王朝更迭轮转乃是这世间不变真理,您大可不必如此垂头丧气。” “柳先生,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毕竟祖宗基业……” “大梦现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罔,只能破而后立。殿下身居蜀地,自当发愤图强,如林先生所言,广积粮,屯田屯兵,以图后手。” “林先生之所以不让殿下将这火药与弓弩制作之法交给朝廷,其实就是希望殿下有两此利器,在未来的争霸之中占得先机。” “本王清楚林先生良苦用心。这火药和弓弩制作,本王会差人秘密制造。” 梦无敌看了一眼林策,脸上含笑。 罗秉承为其寻来林策,可谓让其如虎添翼。 “殿下,昨夜林策在半城湖与那四大士族子弟相遇发生冲突,此事极为蹊跷,还请殿下注意一下。” 罗秉承适时提醒道。 “你是说本王身边?” “嗯。” “柳先生,此事便交由你去办,秘密进行,勿要打草惊蛇。” “遵命。” 柳如风起身抱拳应声。 “罗大人,你先前在信中说掌握了那刘文亮贪赃枉法的证据?” “是!殿下,此次下官来此,就是想借殿下之手,再辅以这些证据,将刘文亮彻底从三河县铲除,还三河县吏治清明。” 罗秉承起身,郑重说道。 随后,他走向旁边案子,将一叠卷宗与资料尽数的搬到梦无敌身边。 后者分了一些给柳如风,自己也看了起来。 半炷香之后 两人脸色俱是阴沉无比。 “我说四大士族怎敢与本王如此相抗,敢情是在下方州县已经渗透到这般地步!” 狠狠拍击桌案,梦无敌起身来回踱步。 “若是仅仅将那刘文亮扳倒,你这些卷宗与证据自是足够,但倘若仅仅扳倒一个刘文亮,似乎并不能改变太大的局面。” “下官正是因为如此,才想请殿下与柳先生帮忙出谋划策。” “怎么,你未征询林先生的意见?” 梦无敌下意识的看向林策。 “殿下,世叔自然征询了在下的意见。不过在下觉得此事需全盘考虑。若是能操作得当,或许能成为破局蜀地局面的关键。” “哦?林先生有何高见?” 柳如风剑眉一挑。 先前在演武场,林策欲言又止。 现在总算是准备说了。 梦无敌亦是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第71章 削夺兵权 见梦无敌与柳如风俱是神情郑重。 林策也随即端正了坐姿,”殿下,我的建议是拿刘文亮父子的罪证与刘氏一族进行利益交换,先将三河县尽数掌握在手中。” “利益交换?” “不错!” 林策颔首继续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殿下被册封蜀地半年以来,一直采取的是与四大士族对抗的策略?” “确实如此。殿下想要立威,而这四大士族乃是蜀地势力最为庞大的四大家族,殿下便想杀鸡儆猴。“ 未等梦无敌开口,柳如风先是点头。 “结果立威没立成,反倒是招致了近乎整个蜀地所有家族联合起来抵制?” “是!” 梦无敌也随即点头,“我本欲推行新政,对蜀地的土地、财政政策进行改革,却招致四大士族和其他家族的联合抵抗,为此本王与他们发生了数次冲突。” “呵呵,这很正常。对于四大士族而言,蜀地是他们的蜀地,殿下是个外来人,您想动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要反抗。”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我大梦的。” 狠狠地拍击桌案,梦无敌全身透射出一股暴怒之气。 他堂堂朝廷亲王,在自己的封地推行新政反倒招致反对,简直岂有此理。 这四大士族压根就没把他这个亲王放在眼里。 “殿下,您这句话,若是在大梦最为鼎盛之际或许有用,在现在,只怕没多少人会这般认为。” “要知道四大士族可是在大梦立国之前便已经存在,他们早在蜀地扎根数百年,在他们眼里蜀地就是他们的,而非大梦的。” “对这四大士族和其他一些势力较强的家族,在下以为殿下应该采取分化拉拢,排挤打压并举的策略,如此方能慢慢将蜀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分化拉拢,排挤打压?” 刹那间,梦无敌与柳如风眼眸都跟着一亮。 旁边,罗秉承也是眉头一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是。” “对四大世家之中态度较为缓和不那么激进的家族采取怀柔拉拢的政策,对像刘氏一族这般拼命相抗的则采取坚决的打压削弱之策。其他的世家亦是如此。” “林先生,你……你继续说!” 梦无敌感觉自己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无比澄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殿下您是军人出身,倘若在您面前有一座巨大的城池,您认为最为简单有效的攻城方法是什么?“ “这还用问,自然是收买城中守城将士,让他们从内部打开城门,如此城门可破。” “殿下圣明。攻城最行之有效之法便是从内部收买守城将士打开城门,如此伤亡代价最小。可为何殿下来蜀地却忘记了这在攻城战无往而不利的方法而选择了最不讨好,伤亡代价最大的正面硬刚呢?” “这……本王……本王当初并未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梦无敌神色严肃腮帮子抽动了一下,沉声道。 自己好端端的征西大将军坐的好好的,突然被征召回京,还册封到这偏远之地。 那时心里只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正巧推行新政又遇到阻拦,自然就拿这四大士族当做了发泄对象。 只是让其没想到,这四大士族和蜀地本地的其他士族会选择与他正面对抗。 以至于形成了现在这般对立的局面。 “呵呵,林先生有所不知,殿下当时恼怒于被分封至此,故而做事欠缺了一些考虑。” 柳如风笑了笑,替梦无敌解释道。 主子脑子发热,你们这些做谋士的就不知道劝诫一下? 还是你们一并脑子都跟着发热了? 林策挑眉看了柳如风一眼,笑了笑,“呵呵,人之常情。” “殿下,以在下之见,若想要彻底将蜀地掌握在手,必定要对以四大士族为首的本地宗族势力进行分化: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诸如刘氏这样的宗族,坚决的采取打压的策略,正面削弱其宗族势力。而像谢家、王家这类反应相对温和的则可采取拉拢收买的方式,许以一定的好处。只要将四大士族分化开来,殿下掌控蜀地的目的便成功了一半。” “那按照林先生的策略,该如何分化拉拢他们呢?” “柳先生,这便是我先前说的利益交换的问题了。” 林策看了一眼柳如风,“先以刘文亮来举例,刘文亮父子手里必定掌握了不少刘氏家族的罪证,待殿下将其擒拿至郡城,可从其口中将这部分罪证套取出来。而刘氏一族自不会坐以待毙,到时殿下便可拿这些罪证换取殿下急缺之物,譬如银两、譬如土地。” “嗯,此法可行。” 梦无敌略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至于同其他宗族,殿下可让府上的谋士秘密分开游说,许以一部分宗族巨大的利益,让他们配合针对像刘家这等刺头宗族。说待事成之后,将刘家的一部分利益让与他们。” “试想一下,那些原本屈居四大士族之下的宗族有谁不想取而代之呢?” “好,好,很好。就依林先生所言的办。柳先生。” “殿下。” 柳如风猛然起身抱拳。 “你尽快汇总蜀地各大宗族名册,从中遴选可以游说的宗族,按照林先生所说之法进行游说,分化拉拢。” “谨遵王命。” 柳如风果断应声,一双眸子看向林策,越发的晶亮。 “好,那接下来,在下说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很快殿下即将接到的圣旨。” “我即将接到的圣旨?” 梦无敌被林策这句话说的人有些懵。 “林先生怎知殿下即将接到圣旨?” “贤侄,你且细细说来。” 柳如风与罗秉承俱是起身,神情严肃凝重。 梦无敌眼神也是灼灼的望着他。 “殿下,柳先生、世叔,还请坐。” 林策拱手,示意三人落座,旋即轻叹一声。 “其实这不难猜出,朝廷将殿下您从西北征召回京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册封到这蜀地,当真是因为您这些年劳苦功高,要对殿下加封吗?” “哼!我那皇嫂岂会有这么好心。只不过是看我在西北戍边多年,将士与我上下一心,怕我拥兵自重罢了。“ 梦无敌眼中充斥一抹寒光,冷哼一句。 “那便是了,既如此,在下所预测的圣旨应该很快便到,而这圣旨便是要削夺殿下的兵权。” “什么?!” 第72章 做一枚暗子 屋内,其他三人面色大惊。 梦无敌更是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腮帮子抽动了许久。 “林……林先生,您此言当真?” 柳如风有些语结的问道。 “此事八九不离十。” 林策重重点头,“殿下,您先前说了,皇太后对殿下一直心存戒心,在西北她怕您拥兵自重,到了蜀地便不怕了吗?” “只要殿下您一日拥有兵权,她便一日惧怕。即便是她没想到这些,朝中一些人也会让她想到这些的。” “因而削夺殿下兵权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现在您在蜀地已经有半年有余,依着朝廷的惯例,这削弱兵权的圣旨多半就要在近些日子到了。” 林策不急不缓的说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旁侧的茶案。 正堂内 陷入了一阵死寂。 梦无敌眉头紧皱,脸色阴寒来回的踱着步子。 柳如风与罗秉承则各自站在一旁,同样是眉头紧皱,思虑万千。 良久,梦无敌猛然转身看向林策。 “林先生,您既然想到了朝廷要削夺我兵权,自然应该也想到了应对之策了,对吗?” “在下的确有一些应对之策,只是不知殿下会不会采纳。” “只要能继续掌握兵权,本王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梦无敌狠狠攥了攥拳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半生戎马,一直都在边境与突厥作战。 毫不夸张的说,带兵打仗近乎是植入骨子里的事情。 倘若真的被削弱了兵权,不仅他当真要成为了一个任人宰割的贤王。 先前所制定的各种宏图霸业也都将成为一团泡影。 兵权,他是断然不能交出去的。 否则便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殿下言重了。” 林策轻笑,“从朝廷的角度来看,朝廷下旨削夺殿下的兵权乃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毕竟,在蜀地又没有突厥要抗衡,殿下再掌兵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先生说的没错。在西北,本王要戍边,掌握兵权,无可辩驳。在这蜀地,朝廷的一些人就要怀疑本王是不是有异心了。” 梦无敌对林策所言深以为然。 “问题是大梦前途未卜,倾覆只在朝夕之间,若真将兵权交出,那未来殿下只怕再无争霸天下的机会,所以,这兵权是断然不能交的。” “可不交又如何跟朝廷交代呢?” 林策环顾屋内三人,旋即起身走向了梦无敌挂在正堂一侧的蜀地堪舆图伸手指向了西蜀方向。 “殿下,我给的答案就在这里。” “西蜀?” 梦无敌、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时诧异道。 “不错!” 林策微笑颔首,抖了抖袖袍,“西蜀乃羌族聚居之地,民风彪悍,不受管制,多有东出袭扰天府的举动。殿下只需要利用好西蜀,便可让朝廷的削弱兵权的旨意废掉。” “你是说让本王向朝廷上书说西蜀羌族叛乱?” 梦无敌猛然领悟,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可以这么说,但不是殿下上书。” “不是本王上书?“ “殿下,朝廷猜忌的本就是您,您上书,朝廷会相信吗?此事只有让蜀地本地的宗族亦或者郡守上书,方能让朝廷相信西蜀叛乱是真。” “本王与他们势同水火,他们会这么好心?” “自然不会。这就需要殿下使上一些手段让他们相信了。” “何种手段?” 梦无敌又问。 “遣人伪装成西蜀羌族,对各大宗族在靠近西蜀的封地进行袭扰,以假乱真。只要他们的利益受损,到时不必殿下做什么,他们自会上书朝廷的。” “果然妙计!林先生,您当真神人也。” 柳如风也是几乎击掌称快,“殿下,依林先生此法,定然可接兵权之危。” “好,真是太好了。林先生,您当真是在世卧龙,请收本王一拜。” 靠! 怎么又提卧龙这茬呀。 你要是再说,我可是不给你出谋划策了哈。 林策心中郁闷,却还是起身将梦无敌搀住。 “殿下不必如此,在下也仅仅只是提出一些粗劣的见解,是否真能施行,还尚未可知呢。” “诶……林先生又妄自菲薄了。您之才学,本王平生仅见,便是柳先生怕是也多有不如呀。” 我去! 你这话说的。 你这不是诚心让老子以后跟着柳如风不对付嘛。 林策瞥了一眼柳如风。 后者虽脸上依旧面带笑容,眼眸深处却还是闪过了一丝不悦。 不过很快又被其遮掩了去。 “殿下,林先生乃惊世大才,在下实不如也。” “殿下,在下仅仅一介童生,连秀才都不是,怎能与柳先生相比。” “柳先生,您多年辅佐殿下,西北边境方能稳如如泰山,在下又怎能与您相比。” 林策起身,对梦无敌与柳如风连连抱拳。 那庞统与那姓吴的本就看自己不爽了。 这要是再拉上一个柳如风,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哈哈哈,柳先生,是本王先前失言了,在辅佐本王统兵打仗之上,你的确无人能出你左右。” 梦无敌朗声大笑之后,旋即看向林策。 “林先生,之前在演武场上本王说过希望林先生在本王身前辅佐,林先生可愿意?” 此话一出。 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时看向林策。 “殿下,您当真觉得此刻招揽过多谋士在身侧是件好事吗?” “林先生是不愿了?” 梦无敌脸色瞬间阴沉。 “殿下会错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但不愿常伴左右。” “为何?” 梦无敌眉头皱的更深。 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样是神色不解。 “殿下,您曾经是威震天下的征西大将军,现在是朝廷唯一的册封亲王,天下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您。倘若您还在西北,身前聚拢谋士自无人说什么。可现在是在蜀地,您再聚拢谋士,是为了什么,天下人会怎么想?朝廷会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我聚拢谋士会引起朝廷的猜忌。” “不错!” 林策重重点头,表情严肃。 “殿下,朝廷册封您为蜀王的目的就是要削弱您的兵权,让您成为名不副实的太平王爷。与此任何相反的行为,您都不应该在明显上去做,以免引起朝廷的猜忌。” “那林先生之见,本王需要秘密的招揽谋士?” “殿下,谋士不在多,而在精。试问,当年刘皇叔身边除了诸葛武侯之外,又有几位拿的出手的谋士呢?曹操身前谋士多,最后不还是要与刘皇叔三分天下吗?” 正堂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你说的不错,谋士不在多,而在与精。那林先生刚才的意思是愿意辅佐本王咯?” “殿下既看得起在下,林某又岂能不识好歹。只是林某准备做一枚暗子。” 第73章 军令状! “做一枚暗子?” “林先生的意思是想做那幕后之人?” 梦无敌与柳如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林策面露轻笑,轻点了点头,“殿下,正如我刚才所说,现如今的局势,并不适合太多的谋士围绕殿下身边。唯有暗子,方能出奇制胜。” “并且,殿下若是准许在下作为暗子,将三河县交于在下与世叔来治理,不出三年,在下还殿下一个蜀地粮仓和一支足可以一敌十的生力军。” “你是想在三河县境内推行新政?” “不错!” 林策再次点头,“不过在下的新政与殿下的新政有诸多不同。” “有何不同,你且说来。” “殿下,恕在下现在不能说。倘若殿下同意在下的提议,一年之后,殿下自然知晓。” “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林先生这般说了,我梦无敌自当尽信于你。只不过你先前也说了,三河县刘氏一族的势力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清除掌握在手,并非容易之事。“ 梦无敌又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他虽然贵为亲王,但在这蜀地却并无太大的实权。 对于四大士族的影响力也几乎没有。 若非手上还有一定的兵权,四大士族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都有可能。 诚然,林策给他提出了分化瓦解四大士族的办法。 但这也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殿下,您觉得这次罗世叔带来的有关刘文亮父子的罪证,还不足以让刘氏一族放弃三河县吗?” “林先生,你先前不是说让本王以刘文亮父子的罪证作为筹码与刘氏一族做利益交换吗?” “是,在下建议的便是三河县的统治权。” 林策神色淡然,轻笑道。 “三河县的统治权?林先生,三河县并非位于天府平原,山地众多,耕地极少。是否以他们父子之命换取郡城周围的直辖县更为合适一些?” 柳如风也跟随其后插嘴道。 三河县位于蜀郡与巴郡的交界处。 山地几乎占据了整个县内地形的九成,也只有山间的坝子和河谷之中稍有一些平地。 这种地方极其不利于耕种,也不利于其他产业的发展。 现在林策竟然让殿下用刘文亮父子的命换取这样一个偏远县域的统治权,他是没想到的。 殿下完全可以换取郡城周围几个县域。 毕竟,天府平原乃是整个蜀地的最大粮仓,物产丰饶,农工商也是极为的发达。 “柳先生说的不错,林先生,似乎换取郡城周围几个县域更为划算一些?” 梦无敌微微凝眉,也是颇为疑惑的看向林策。 “呵呵,殿下,柳先生,你们想得都没错。郡城周围的县域的确更为划算,可两位是否想过,若是我们真选择这样换,刘氏一族真的会换吗?” 林策眉头轻挑,戏谑的一笑。 “据在下所知,四大士族在蜀地之所以盘踞数百年而不倒,就是因为其牢牢占据郡城以及周围县域大片土地,每年产出的粮食和其他物产多达数十万担。” “以刘文亮父子来换取这样的地方,刘氏一族只怕不会就范。要知道,刘文亮父子并非是刘氏一族的嫡系,他们完全可以舍弃。” “但三河县不同,三河县地处偏隅之地,穷山恶水,百姓困苦,经过这些年刘文亮的压榨,油水已经被压榨的差不多了。若是殿下说以刘文亮父子的命换取,刘氏一族为了不彻底与殿下您搞坏关系,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你说的倒是也没错。以刘文亮父子的命换取蜀郡周围县域,无异于虎口拔牙,刘氏一族还真未必会愿意。只是三河县也太……” 梦无敌已经被林策说动了。 但他也清楚三河县地域面积虽广。 却是穷山恶水,可谓是八山一水一分田。 这等地方要来由何用? “殿下,您信得过林某吗?” 林策没有解释,而是直视梦无敌问道。 “本王自是然相信,刚才便说了。” “那殿下便按照在下说的去做如何?三年,不,两年,两年时间,我保证三河县的粮食产量,比蜀郡周围任何一个直辖县都要多!在下可在此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 梦无敌与柳如风还有罗秉承脸色都是一变。 “军令状就不必了,只是你……你真有办法?” 梦无敌从林策眼眸中看出了强大的自信。 可他还是有些犯嘀咕。 山地纵布的地方,怎么能产出粮食。 若是能,大梦大片国土岂不是都能产粮食了? “有。” “又是不能说是吗?” 见林策答应之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梦无敌心领神会,轻笑一声。 “好,那本王就依了林先生的建言,以刘文亮父子的命换取三河县统辖权。不过,这般放过刘文亮父子,是不是太过便宜了他们了?” “殿下,在林某给殿下制定的计划之中,蜀郡三年之内便可尽数归殿下掌握,自然他们二人也活不过三年。” “倘若殿下当真不想这两人活,林某也有其他的办法,三河县到郡城的路很不好走,那鹞子沟多有山匪盘踞,发生点意外,很正常不是吗?” 林策微微一笑,眼底深处却尽是寒意。 而这边,梦无敌与柳如风听得林策此话,心头却是微微一震。 心道,眼前这林策看似文弱书生模样,没想到却也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主儿。 既有菩萨低眉的修养,也有金刚怒目的手段。 “呵呵,此事再从长计议,若是前脚我们接了三河县,后脚刘文亮父子便死在了路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你先前也说了,京城圣旨很快要到,本王还是要低调一些为好。” “殿下圣明。” 林策再次起身抱拳,没有反对。 对于他而言,刘文亮父子只不过小角色。 何时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让他们苟活一些时日,也并无太大的影响。 他要的是将三河县彻底掌握在手中。 “哪里,本王再圣明,若是没有林先生、柳先生辅佐,也只能做一个一无是处的贤王。对了,林先生听说过锦官文会?” “略有耳闻,听说将在三日后举行?” 林策心中一动。 难道这位殿下想让自己去锦官文会压压四大士族的风头?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与自己先前说做暗子的初衷相悖了。 “文会的确将在三日后举行,林先生若是无事,可去文会参观一番,到时会有来自全国的文人才子在文会上一展才学,或许能碰到一些有意思的人呢。” “呵呵,那在下到时定要去一观蜀地才俊了。” 林策又是呵呵一笑。 说是到时全国的才子佳人都会赶来。 可大梦东西长约万里,南北也有五六千里的路程。 这些才子只靠着马匹,步行,那得走个猴年马月? 所以真正参加文会的绝大多数还是蜀地和周边相邻州郡的文人才子。 这就如后世的一些地级市举行的马拉松比赛,顶着一个国际的头衔,其实参加的就是本地人一样。 与梦无敌又是寒暄了一番,林策与罗秉承随即拜别。 一出王府,罗秉承便一把将林策拉进了自己的马车。 “贤侄,你糊涂呀,做一个暗子,岂非是将莫大的功劳让于他人?” “呵呵,世叔,侄儿就知道您会这样认为,您且听侄儿细说。” “好,我便听你怎么说服老夫。” 第74章 遇刺? 罗秉承闷着头轻甩了一下衣袖。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 自己利用这次扳倒刘文亮父子以及林策杀虎的功绩,将自己与这位世侄一并从三河县那等偏隅之地调到郡城来。 却没想到林策不但自己放弃了在蜀王殿下身边做谋臣的机会,还把自己也给按在了三河县。 三年时间,让三河县的粮食产量比肩一马平川,沃野千里的天府平原? 他想一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偏偏这小子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若非清楚林策非好大喜功,夸夸其谈之人,当时他就准备出来阻止了。 “世叔,先前在王府内侄儿分析我大梦形势我未完全透露实情。” “什么?” 罗秉承面皮猛然一紧,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你是说局势比你说的还要糟?” “不错。” 林策轻轻颔首,“我估计不出一年,大梦便会出现动乱。这动乱会从西北开始蔓延,然后是江南,接着是南部,最后是蜀地。至于蜀地能否稳住局面,则要看咱们这位蜀王的手腕了。” “你的意思是全国大乱?怎么会?” “世叔,近些日子,我搜罗了一些从大梦各处传来的邸报,江南与南方都出现了持续两三月之久的大旱和阴雨天气。” “持续两三月之久的大旱和阴雨?我怎么未曾知晓?” 罗秉承全身一震。 他是进士出身。 持续几个月的大旱和阴雨天气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清清楚楚。 田地想要保收,就要风调雨顺。 不论是大旱还是大涝都会让粮食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此消息多半是被朝廷有意给遮蔽了。侄儿还是通过来三河县的游商知晓的。说江南一带,河塘已经几近完全干涸,烈日炙烤,大地干裂,百姓近乎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 “而两广则恰好相反,阴雨连绵整整三月,几成泽国。” “大旱大涝,亡国之兆啊。” 罗秉承长叹一声,“可这与你今日非要做殿下暗子有什么联系?” “自然有联系。江南与两广旱涝严重,可我们蜀地却是风调雨顺,粮食充足。而现在蜀王又是曾经的征西大将军,在全国有着极高的威望。如果您是京城那位皇太后,您难道不会多想?” “我可是听说早在多年以前,京城就有不少人说咱们这位蜀王殿下更有资格坐金銮殿。现在江南和两广有出现了大旱与大涝的局面,偏偏蜀地却是风调雨顺,虽说是偶然,可难保不会有一些人联想这是上天的一种旨意。” “你是说极有可能要对蜀王殿下动手?”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林策无比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了维系皇权,维系现在的局面,不论咱们这位蜀王殿下有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朝廷方面都会采取措施,进一步的削夺蜀王殿下的实力。” “而这其中兵权首当其冲,削夺兵权其身边的谋士能有好结果吗?” 林策此话一出,罗秉承眸子又是深深的一缩。 “你说的不错。朝廷若是想要削弱殿下的实力,削弱兵权是必然的,裁撤其领军数量,削夺其招贤纳士的权力,都极有可能。” “不光如此,刚才在演武场世叔应该看到我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殿下身旁一些谋士的警惕之心,便是柳如风,对我也是警惕无比。” “柳先生?老夫怎么没有察觉到?” “那是因为这位柳先生藏的够深。世叔,自古文人相轻乃是亘古不变之理,谋士之间更甚。战国之时,秦国张仪与公孙瓒,魏国庞涓与孙膑俱是如此,不是吗?” 罗秉承阴沉着脸许久不发一言。 “那依你的猜测,咱们殿下是躲不过去这次朝廷的迫害了?” 迫害? 世叔,你是完全倒向这位蜀王殿下了呀。 朝廷那是削藩好不好,维持中央集权统治。 “若是殿下依着我先前所说的提议去做,多半能保存其一半以上的实力,想要完全保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朝廷有意削夺你的实力,你一点也不想损耗,岂不是把朝廷不放在眼里? 到那时可就不仅仅一道圣旨削夺兵权了。 搞不好人再次被征召回京,被软禁都有可能。 “但愿殿下能真的听进去你的建议。另外一件事,你说三年大治三河县,粮食产量比过蜀郡周遭的县域,此言当真?” “自然不假。” 林策就知道罗秉承会问,轻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三河县的情况?八山一水一分田,如何能与郡城相比?”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世叔,侄儿并非夸夸其谈之人,敢这般说,自然有把握。” “至于为何把世叔一并留在三河县,除了让您与殿下从明面上撇开关系。再就是让世叔熟悉接下来我在三河县要做的所有事情。” “世叔只要掌握了我这一套治理策略,以后不论朝堂怎样更迭,您都可以成为治世之能臣,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 一瞬间,罗秉承眸子变得无比精亮。 古时候这些士大夫穷极一生往权力中心爬。 无非是三个目的。 第一,贪,狠狠地贪。 第二,登堂拜相,做大大的官。 第三,为国为民,青史留名。 很显然罗秉承属于第三种。 只要能让自己青史留名,单开族谱。 就算是让其怒骂皇帝昏庸无道,只怕他也毫不犹豫。 更不要说仅仅只是再治理三年三河县了。 “你小子到底有何办法,快跟世叔道来。” “呵呵,世叔,您先别急,我这些办法干系重大,可不能让人学了去。所以,要等殿下真的把三河县给换取过来,方能告知与您。” “好小子,连你世叔也防着,有你的。” 罗秉承略带埋怨的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多问。 马车离开王府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依旧未到。 察觉出不对的罗秉承正欲起身询问,却是被林策一把拉住。 接着他便见林策无声的用嘴型说了几个字:刘氏一族,杀人灭口。 刹那间,罗秉承不算大的眸子瞪的滚圆,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旁边林策却是一把将其扶住,接着翻开下身袍子,摸出了一把短刃。 第75章 都是我杀的! 罗秉承被林策突然摸出来的短刃给吓了一跳。 好家伙! 你这是随身带刀的吗? 得亏刚才进王府的时候,侍卫没有搜查。 否则,还真说不清楚了。 急忙拢了一下袖口,罗秉承捡起车上供他备用的纸笔写就:贤侄,你这是? 林策取过纸笔:世叔,待会儿若是有变故,你直接俯身,其他交给我。 罗秉承:你准备与他们硬来? 林策:不然呢,等死? 罗秉承脸色陡然一僵。 好像林策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若是什么都不做,可不就是等死。 迟疑了少顷他又写道:可否趁其不备,强行驾车逃离? 林策:对方牵住了马匹缰绳,早有防备。若是强行驾车逃离,只会让他们狗急跳墙。 罗秉承:那便依贤侄之策,一切小心。 林策轻轻颔首,示意罗秉承向着马车后面挪了挪。 自己则是透过车窗向外瞄了几眼。 除了先前驿站驾车的白役被换掉之外,车后远远的还跟着两人。 虽是步行,却是不乏矫健,走路如风,一看便是练家子。 若是带着罗秉承从车后逃离,只会与他们撞个正着。 “看来今日要拼命了,这刘氏一族还真够睚眦必报的。也好,就试试后世的搏杀技在这古代到底好不好用。” 后世军中练就的搏杀技虽然百试百灵,在其特工生涯中总共让其手刃了不下百十名敌手。 但这一套搏杀技在这一世好不好用,他尚且不知。 马蹄声敲击在碾实的土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如此又过了片刻钟。 蓦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当即,林策给罗秉承打了一个手势。 后者瞬间如林策所言整个身子趴在车板上。 旁边,林策也近乎是相同的动作。 而就在他们两人动作做完的一瞬间。 噗呲! 从马车两侧,四把透射着寒光的利剑贴着他们的脊背插进了车厢内。 一瞬间 罗秉承眼珠子瞪大,头皮发麻。 这幸亏是林策早有预见。 否则,就单单这一下,他们已经是小命不保了。 “咦?” 似乎察觉到刺入利剑的手感有些不对。 马车外,刺客轻咦了一声,将利剑拔出再次狠狠地刺入。 说时迟那时快,车上林策将正欲起身的罗秉承脑袋狠狠地又是一压。 利剑贴着他的脊背划了过去。 将其官袍给削去了一大片。 趴在车板上,罗秉承冷汗直流,差点没尿了裤子。 “咦,又刺空了,难不成他们逃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阵脚步声传出。 马车前的锦缎云纹帘子被人小心翼翼的掀开,接着一人探头进来。 而几乎是其脑袋探出的一瞬间。 车厢内身体攒起的林策轰然射出。 噗呲! 无比清晰的入肉声。 短刃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对方的喉管之中。 接着两人身体一同跃出了马车。 空中,林策短刃顺势横切,彻底拉断了对方的颈部大动脉之后,身体借着马背平安落地。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滞,他一个跨步冲向了车侧另外一名还在愣神的刺客。 对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发现不对,挥剑便砍。 前冲的林策身子微微一偏,剑锋贴着衣袍斩了下去,切掉了几缕发丝和半边衣袖。 而此时林策人已经到了对方近前。 同样的雷霆万钧,手中短刃在离对方尚有三尺的距离被其狠狠地甩出。 后者大惊之下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格挡。 短刃直接刺入了其手心。 凄厉的惨叫传出。 未等惨叫声起,林策身形已经赶至。 右手成掌狠狠地拍在短刃的手柄之上。 又是噗呲带着切碎骨头的碎裂声。 林策硬是靠着惯性,用短刃刺穿了对方的手掌然后带着手掌插入了对方的心窝子。 刺客的眼珠子骤然瞪大,本能的张大嘴呼吸。 等来的却是汩汩从肺部倒灌而出的殷红鲜血。 “老三,老四!” 马车另一侧,另外两名刺客眼见自己兄弟顷刻间毙命,不由怒目圆睁悲吼一声。 一前一后准备绕过马车准备对林策进行夹击。 然而林策根本就没有给他们机会。 伸手从车厢内摸出那把复合弓,弯弓搭箭瞄准马车后侧。 刺客探头刹那间,箭矢飞射而出。 箭镞齐根没入了这名刺客的太阳穴,身子也被巨大的惯性带出了一段距离扑通摔落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老二。” 眼见老儿再次被杀,从马头绕过来的刺客大惊失色。 悲呼一声,不敢再上前,转身便欲逃命。 林策站于原地无比冷峻的搭弓射箭。 箭矢清亮的啸鸣划破长空一头扎进了最后一名刺客的腿窝。 “啊……” 惨叫声骤然而起。 刺客重重的摔倒在地。 “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强忍剧痛,刺客回身,对着搭弓缓步靠近的林策大声求饶。 而就在这时。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陡然从不远处的巷子口传出。 接着,浩浩荡荡的一队军士出现向着这边杀来。 为首的正是蜀王的爱将郭破虏。 “林先生,不要怕,郭某来救你来啦,驾!” 几百米的距离,几十骑瞬间赶到。 等到郭破虏赶到人却是愣在了原地。 围绕着马车躺着三具尸体。 一名脑袋近乎跟身子搬了家,另外一名手贴着心窝子被一把短刃钉在了一起。 还有一人,一把箭矢直接贯穿太阳穴倒在地上。 离他十多丈之外,林策手持弓弩神色冷峻的望着他们。 “这一趟似乎是白来了。” 郭破虏心说,急步的走向了林策。 “林先生,让您受惊了,王府的侍卫在墙边发现了驿站白役的尸体我就知道您可能出事了,于是我急忙追了过来,没想到您一人……” 望着仅剩的一个活口,郭破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呵呵,多谢郭将军驰援,比较走运,这四名刺客有些托大才给了我可乘之机,不然是何结局还不好说呢。” “郭将军,我留了一个活口,你可带回去审讯,多半是刘氏一族派来的人。” 林策一声轻笑淡淡的说道。 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好!林先生,这次是郭某不对让您和罗大人受惊了。您放心,我回去定然让这小子祖宗十八代也交代清楚,到时再告知与您。” “好。” 林策收起箭矢,回转身走向了马车。 马车上,罗秉承已经在郭破虏带来的几名侍卫搀扶下,下了马车。 看到地上的尸体,他的脸色随之大变。 无比震惊的看向林策。 “贤侄,这?” “都是我杀的。” 林策淡淡的回答,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第76章 当个驸马爷 “你……你一个人?” 罗秉承内心翻江倒海,惊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刚才他被那四把利剑给吓的不轻。 林策让其趴在车板上,他就老老实实照做,再也没动弹一下。 压根就没想到林策竟然一人单枪匹马的独斗四名刺客。 “罗大人,的确是林先生一人独斗了这四名刺客。” 后面跟上来的郭破虏替林策说道。 “说来惭愧,殿下命我护两位周全,没曾想竟然弄出如此大的纰漏,幸亏罗大人和林先生安然无恙,否则,末将百死莫赎了。” “呵呵,郭将军不必介怀。谁也没料到这刘氏一族竟然张狂到这等地步。此事暂且先记下,来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罗秉承眼中也透射出一股狠厉。 他堂堂朝廷命官,在城内遭遇刺杀,简直岂有此理。 “两位放心,这笔账迟早要找刘氏一族偿还。我先送两位回驿站。” 随后 林策与罗秉承重新上了马车。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赶回驿站。 闻听到林策他们遇刺。 在驿站等了半日的云巧儿小脸瞬间吓的苍白无比。 双手提着裙摆从房间内狂奔而出迎向了刚刚迈入驿站的林策。 “相公。” 焦急的轻呼一声,身着浅绿色软烟罗裙的她直接扑进了林策怀中,宛若乳燕投怀。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林策伸手轻抚眼前这绝美明艳的面容,脸色阴沉了一路的他终于露出笑容。 “嗯,相公,刘氏一族害你之心不死,以后你再出去,就带上王大哥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云巧儿长长的天鹅颈微抬,圆润的鹅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此事回屋再说。” 林策没有应声,牵起云巧儿的手回身对着郭破虏等人感谢了一声便进了驿站。 罗秉承则是极为客套,一番寒暄之后,才进入驿站。 驿站门口 郭破虏眉头微凝。 旁边副将上前轻声道。 “将军,莫非林先生看出来了?” “只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殿下这一招收买人心之计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但愿林先生不会有太多的芥蒂。” “现场勘察如何?” “二虎说三名刺客全部都是一击致命,前后时间相差仅仅在十几息的时间。” 郭破虏原本平静的眸子随着手下这句话陡然收缩。 “你确定?” “将军,错不了。您忘了,二虎是斥候出身,练的是杀人技,出手就要致命,可他说……” “他说什么?” 郭破虏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他说林先生这种杀人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快到令人发指,十几息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就是说,他在杀第一人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后面该怎么杀后面两人。” “好,我知道了。” 郭破虏重重点头,“此事给我严格保密,任何人不许透露。” “是!” “我要即刻回禀殿下才是。” 向着驿站内又瞅了一眼。 郭破虏手扶佩剑翻身上马而去。 驿站内 罗秉承推门进来的时候。 林策正在云巧儿的服侍下换下了身上的血衣。 “贤侄,我见你突然对那郭将军爱搭不理,可是有什么缘由?” “世叔您多虑了。我只是突然杀了人,心有不安而已,并无其他原因。郭将军走了?” 林策走到瓷盆前,拘了些水洗掉手上的血污。 “已经走了,这次回去只怕他要受到惩治了,殿下极为看重你,却出了这档子事。得亏你身手了得,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想到刚才那一幕,罗秉承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林策是怎么一人独自面对四名刺客并且将其中三名斩杀,一名给射伤的。 要知道那可是四名专业的刺客。 不是普通人。 “人家有心对无心,自然防不胜防。再说郭将军当时有其他公务在身,他有不在场的理由,殿下应该会宽恕他。” 林策打着哈哈说道。 眼中精光却是越发的旺盛。 “终归是他失职,此事回头我会同殿下说。你先好生休息,回头我让驿站加强警卫。” 说完,罗秉承抖了抖袖口,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相公,那郭破虏有问题?” 走到门前将房门关上,云巧儿莲步轻移来到林策身后,替他揉捏了一下肩膀道。 “郭破虏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咱们这位蜀王殿下。” 林策一声冷笑。 “蜀王殿下,他怎么了?” “今日的刺杀原本可以避免,但他纵容了这种行为。” “可以避免?” “嗯。” 林策轻轻颔首继续道,“我与世叔在王府内与这位蜀王相谈甚欢,我的多项提议得到了蜀王的赞许,他对我极为的重视。” “照理说,我与罗世叔离去,他定然要派护卫护送才是,可他没有,甚至连马车的车夫被换掉了也毫不知情。” “那兴许是忘记了呢?” “忘?娘子,你可是说过这位蜀王殿下是大梦的肱股之臣,大梦的柱国。” 林策撇嘴冷笑道。 “他不是忘了,他是故意让我与罗世叔陷入险境而后再由郭破虏杀出将我们营救,如此我们就算是欠了他一条命,必定对其感恩戴德。” “只不过……” “只不过这位蜀王殿下做梦也没想到相公武艺超群,竟然一人先把刺客全部给料理了。” 到了此时,云巧儿也基本清楚了其中的隐情。 眉目轻挑,淡淡的说道。 “不错!” “咱们这位蜀王殿下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只可惜这种套路相公我很不喜欢。” “那相公是不准备辅佐蜀王了吗?” “不,该辅佐还是要辅佐。就目前的大势来看,这位蜀王殿下还是最大的一条大腿,自然要抱紧。” “只是让想让我死心塌地是不可能的了。时局转换,等回了三河县,我也要为咱们得未来考虑了。” “相公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当公主的驸马爷,娘子说成吗?” 说着,林策牵住了云巧儿的柔荑,笑的有几分玩味。 云巧儿全身随之轻颤,脸上浮现惊慌之色,目光也是躲闪不已。 “相公,你又在胡说了。” “呵呵,胡说就胡说,兴许以后真成了呢。” 见云巧儿选择搪塞,林策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坦白。 一个时辰之后 蜀王府 “殿下,营救失败了。” 正堂内,郭破虏抱拳回禀道。 第77章 嫉妒之心 “什么!” 正在与柳如风商议事情的梦无敌乍听之下瞳孔骤然一缩,急转身过来,看向郭破虏。 “林先生他们出事了?” 旁侧,柳如风神色也是一变。 刘氏一族要对罗秉承、林策出手的事情,王府的探子早就已经获知。 之所以在他们离去的时候没有派护卫护送,还将郭破虏调开。 就是想利用这机会,让这林策对王爷彻底归心。 此计还是他向梦无敌提及的。 现在郭破虏突然说营救失败,让他心头也是跟着一颤。 “并没有。“ “并没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梦无敌暗松一口气,而后道。 “回禀殿下,那四名刘氏一族的刺客并未等到我们赶到便已经被林先生给解决了。” “嗯 ?” 梦无敌眼珠子又是猛然一翻。 眼神中写满了诧异。 柳如风也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这林策不是一个书生吗? 书生解决了四名刺客? “殿下,千真万确。末将带人赶至的时候,林先生已经将四名刺客中的三名击杀,一人射伤……” 当即,郭破虏没有再磨蹭,将事情的大致经过与两人说了一遍。 一刻钟后 “殿下,根据末将手底下专业的斥候分析,林先生从开始出手杀人到最后收手,全部时间一共用了仅有几十息而已,这其中还有那第四人逃跑耽搁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真正杀人时间,仅用了十几息。全部都是一击致命。” 饶是仅仅只是从自己部下的嘴里得知,郭破虏再一次讲述依旧是心绪难平,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一个身着儒衫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瘦书生竟然有如此强的战力。 那可是四名专业的刺客呀。 又不是大街上的普通百姓! “一人十几息便解决了战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梦无敌已经没了先前的镇定,眼神中同样充斥着震惊之色,看了一眼旁侧的柳如风。 后者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殿下,您不必看我,在下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本王先前以为他击杀那吊睛大虎乃是幸运所致,现在看来只怕不是这回事了。” “而且我还刚刚得到消息,刘氏一族说他们一队驻扎镇山县的私兵一夜之间近乎全军覆没,如果所料不错,应该就是在鹞子沟伏击林先生与罗秉承那一支,而根据罗秉承说,那一夜他仅仅带了一人出去。“ “殿下的意思,那一夜他也是凭着一己之力,改变了必死的局面?” 柳如风剑眉猛然一挑。 林策几人在鹞子沟被伏击的事情,他先前只是听郭破虏提了一嘴,并未当回事。 现在看来,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恐怕是这个样子。” 梦无敌重重点头,看向郭破虏。 “林先生可有说什么?” “殿下,林先生只让我将那刺客带回来审讯,并未再说什么。不过末将护送他回驿站之时他一直阴沉着脸,未曾与末将说一句话,末将临走时,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客套了一句,与昨日的态度反差极大。” “末将以为,今日之时,林先生只怕……” “你是说他知晓是本王有意为之?” 梦无敌神情一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是!” “若真如你所言,那本王这次是弄巧成拙了?” 郭破虏与柳如风都没有回答他。 沉吟了少许,他猛然抬头。 “来人,给本王备马。” “殿下?” “本王要亲自去一趟驿站,消除这其中的误会。” 梦无敌这般一说,旁侧柳如风脸色骤然一沉,眼底深处浮现一抹嫉妒之色。 他跟随蜀王多年,从一开始作为其幕僚到后面去往西北边关,可谓是劳苦功高。 可即便是这般,他也没享受到殿下这般待遇。 现在殿下竟然肯为了只见过一面的林策,屈尊是他没想到的。 “殿下,亲自去我看就不必了。” “柳先生有什么要说的?” 梦无敌眉角轻扬了一下,侧身看向柳如风。 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 “殿下,在下知道您对林先生极为看重,可若是刺客您登门,就是承认了在刚才的事情上自己有责任,这并不妥。” “再者,林先生离去时也说过,他愿意当一枚暗子。您若是亲自登门,岂非是告知四大士族,林先生是您极为看重的人。万一他们后面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柳如风欲言又止。 他没有说太多。 因为他清楚以蜀王殿下缜密的心思,必定能明悟其中深意。 果不其然,梦无敌原地微怔了一下。 眼中精光明灭数次,最终轻轻颔首。 “你说的不错,本王这时候上门的确不合时宜。来人。” “殿下。” 外面等候的王府管家进屋。 “备一份厚礼,去给林先生与罗大人送去,什么都不要说。” “是。” 管家领命,转身离去。 “柳先生,这般处理如何?” “殿下圣明。” 柳如风躬身抱拳,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 “其实本王前去并非是要向林先生道歉,只是乍闻其一人独战四名刺客竟然杀了三个,还在如此短的时间,心中有些惊奇罢了。” “柳先生,烦请你帮本王对林先生的底细再做详细的调查。本王虽然求贤若渴,却也不能让队伍里混进来奸细。” “在下遵命。” …… 后续的两日 林策与云巧儿便居住在驿站之中。 相对于郡城内那些顶级客栈,驿站的条件虽然稍差了一些。 但只要能白嫖,林策便不会有什么意见。 再加上因为前日发生的刺杀事件。 相对于居住条件,是否安全乃是他更为看重的。 刘氏一族即便是在蜀郡权势再大,也没有胆子在驿站里动手。 除非他们想灭族了。 至于当日晚蜀王送来的礼品,林策则是照单全收。 他虽是说要做暗子,但自己与世叔登门王府的事情四大士族的眼线不可能不知道。 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去投奔蜀王的。 若是什么都不收,才更引得人怀疑。 而且,对于前日自己被刺杀时梦无敌的自作聪明,林策也的确有一些怨气。 收了他的礼品,一来是自己礼品的确价值不菲,二来也是给梦无敌传达一种态度,不让其多想。 …… 吃过晚饭。 林策与云巧儿牵手去往罗秉承所居住的房间准备问好之后,去郡城内转悠一圈。 恰好碰到罗秉承手里拿着一纸文书,微微皱眉。 “世叔,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林策呵呵轻笑,走上前来在侧面椅子上落座。 “殿下刚刚差人送来的明日文会的名帖,呶,这是你的。另外,还有这个,你看了便知道了。” 第78章 自己割大动脉? 林策闻听,起身上前将锦官文会的名帖和另外一张帖子接了过去。 名帖他没有去看,这是先前梦无敌答应他的。 翻开另外一张帖子,是一个很长的名单。 其上罗列了这次参与明日锦官文会的文人才子的名讳。 林策大致看了一下,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其中蜀郡的四大士族以及其他有名望的家族以及文人墨客自是齐齐到场。 周围的一些郡县也极为的赏脸,都有派各自郡内的才子前来。 不知道是罗秉承还是蜀王梦无敌,名帖上还专门用朱砂批红了一些人的名字。 蓦然间,林策在这其中发现了两个特别的名字:梦彩蝶、呼延明。 “世叔,这梦彩蝶与呼延明?” “梦彩蝶便是咱们大梦的长公主,彩蝶公主,当今圣上的姐姐。至于呼延明,乃是大云王朝六皇子。” “彩蝶公主和大云王朝皇子?他们来干什么?” 林策眉头不由一皱。 身后,云巧儿在看到名帖上呼延明三字杏花眸猛然跟着一缩。 柳躯微微一颤。 虽是动作轻微,还是被林策给捕捉了到。 他回头看了云巧儿一眼,旋即又转身看向罗秉承。 “这也是老夫现在疑惑的地方。若说彩蝶公主来参加锦官文会,老夫倒是还能理解。咱们这位长公主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才气惊艳天下。” “可这呼延明作为大云的皇子来参加蜀地的文会却是就有些说不通了。毕竟他代表的大云,即便是真参加大梦的文会,也应该是长安文会才是。” “会不会是冲着蜀王殿下来的?” 林策微微沉吟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你不觉得他如此明目张胆,太过显眼了吗?就不怕朝廷过问?” “而且,以蜀王殿下的心思缜密,就算是这位六皇子真的是奔他而来,按理说也不应该有任何的见面而已,可是刚才王府来人说,殿下会见了这位六皇子。” “会见了?” 林策身子微微一直,眼神随之一亮,“那就是朝廷知道此事。那到底是为何?” “会不会是西北的事情?” 身后,云巧儿突兀的插了一句。 唰的一下。 林策与罗秉承同时将目光注意向她。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大云在我大梦背面,前些年一直有染指我大梦西北的意图,只是大云自己内部出了乱子,此事才作罢而已。” 云巧儿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身子紧贴着林策,手里紧紧握着一张昨日林策陪她逛街买到的锦帕。 面色浸润着一抹紧张而升起的红润,檀口轻张,声音细软道。 “侄媳妇儿,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大云六皇子是专程来蜀郡向蜀王殿下打探西北事宜的?” 罗秉承神色陡然变得冷峻起来。 “回世叔的话,巧儿觉得或许不是打探,这位六皇子既然来蜀郡并且得到蜀王殿下的召见了,就说明一件事。朝廷方面已经知晓此事。” “知晓此事,其深层次的含义,或许朝廷已经对放弃楼兰郡达成了默契,而这楼兰郡大云一直也想要染指,朝廷会不会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这楼兰郡让于大云,让他们帮忙抵御西北突厥?” “当然,我只是胡乱想而已,当不得真。” “当,当的真!” 未等云巧儿话音落下,罗秉承却是猛然拍了一下桌案,眼神变得精亮无比。 “我就说昨日王爷为何突然召见我商议有关楼兰郡的事宜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侄媳妇儿,你这才智不输男儿身呀,竟然想到了这一点。” “贤侄儿,你有所不知,昨夜殿下秘密召见我,与我商议有关朝廷放弃楼兰郡是否妥当之事,想必那时候殿下便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旨意,这楼兰郡是不准备继续守了。” “不过朝廷也不准备将楼兰郡拱手让给突厥,而是转手送给了北面的大云。这六皇子来,是来向殿下打探楼兰郡与那突厥情况的。“ 一下子,罗秉承将一切串联了起来,终于明白这位大云六皇子来此的目的。 “哼!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放弃五分之二的疆土,亏着朝廷那帮饭桶想得出来。” 林策冷哼一声,眼神之中充斥着鄙视之色。 “放弃疆土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对于现如今的大梦而言,只是苟延残喘延续国祚的最稳妥的法子之一,若是再在西北耗下去,国力只怕会越来越弱。” 罗秉承摇头,一阵叹息。 “不想着变革图强,只想着当缩头乌龟,国祚怕是也长不了。楼兰郡一旦让出,京城长安的缓冲可就没了。” “难不成还能迁都不成?” 林策这话一出,他猛然看到罗秉承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世叔,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你小子,长得什么脑子?昨夜殿下与我提了一句,说朝中有人力主迁都洛阳。” “糊涂!” 林策狠狠拍击椅案,腾地站起身来。 “舍弃疆土本就是一步臭棋了,竟然还想出要迁都!简直是找死。” “贤侄,你不赞成迁都?” “赞成?世叔,这么说。大梦迁都等于切了自己的大动脉。” “大动脉?” 对于这个新名词儿,罗秉承表示不理解。 “就是大血管的意思。世叔,你一定要告知殿下,绝对要阻止朝廷迁都,一旦迁都,大梦分崩离析连五年都挺不了,只在旦夕之间。” “有这么严重?” “只比我说的更严重。世叔,迁都牵扯到的不仅仅只是把大梦皇族和一应官员从长安迁到洛阳。后续定然还会牵扯到两个城市职能转换,皇城卫戍军以及周边大军的也需要重新调集安排,这些都是极其劳民伤财的事情。” “另外还要重新开拓驿道、驿站以及新宫殿的修建,这些恐怕没个上千万两的银子拿不下来。” “前日我与殿下说过,大梦各地已经出现了旱涝灾害,明年极大可能出现饥荒。若是再捅出个财政窟窿,这不是自己抹自己脖子嘛。” 林策痛心疾首。 罗秉承一句话没说,眉头紧锁。 “世叔我也想到了这些,只是你先前不是说大梦若是倾覆,殿下的时机也跟着来了吗?” 靠! 世叔,你还真彻底倒向蜀王了呀。 林策腹诽。 “世叔,我是说过,可那是在殿下准备好一切的前提下。而今殿下刚来蜀地,根基未稳不说,连身边军士也没有多少,一旦天下大乱,殿下以何争霸?” 一句话,罗秉承直接被问住。 “此事需从长计议,明日殿下也会参加文会,到时你与我一同与殿下说。” 第79章 发财新路子 “好。” 林策眉头微微凝起颔首道。 “只希望殿下能阻止朝廷迁都的想法,不然,大梦可就真要倾塌了。” 舍弃楼兰郡本就是一件极其失民心的举动。 大梦读书人定然反应巨大。 倘若这时候再行迁都,劳民伤财自不必说,大梦皇室仅剩的一点德行怕也将离散干净。 到时外敌还未进犯,内部估计就已经垮掉了。 “朝廷对殿下防范心理极重,只怕未必会听殿下的。”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罗秉承面色阴沉宛若锅底。 其实一些事情并不是大梦的读书人看不透,只不过很多时候这些人失了尊严,选择了同流合污罢了。 …… 翌日,清晨 天色尚处青冥。 林策与云巧儿洗漱一番后,乘坐马车跟随罗秉承赶往锦官文会的举办地武侯祠。 来到武侯祠,天色已经是大亮。 祠堂外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马车将空地占了个满满当当。 临近的几条路边也被瞅见了商机的小摊小贩给占满。 来往的人流和叫卖声络绎不绝,竟是丝毫不比后世的庙会差上多少。 “霍!这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赶庙会呢。” 车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捕头王朝一脸的惊讶之色。 他虽是捕头,但也只是在三河县内走动,如此大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不免也是感叹。 另外三名跟随而来的捕快,也被眼前的热闹情形给惊的不轻。 一双眼珠子来来回回的看着,看着眼前的花红柳绿,暗暗赞叹道这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不是三河县那等小地方能比的。 “呵呵,王大哥,再怎么说今日也是整个西南最为盛大的文会,而且又是三年才举办一次,人多自然是正常。” “罗世叔,前面似乎是走不通了,不若我们下车步行?” 林策笑呵呵对着王朝说着,旋即又看向了前面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的罗秉承。 今日这武侯祠周围来的人比之后世的庙会还要多,通往武侯祠正门的道路几乎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 继续等下去,恐是要误了文会开始的时辰。 “嗯,也只能如此了。贤侄儿,你牵着侄媳妇儿的手,莫要走丢了。王朝,你们四人在旁边护着,以防再生事端。” “遵命,大人。” 王朝恭敬的抱拳答应,旋即翻身下马,然后将缰绳递给了跟随而来的几名白役。 自己连同另外三名同僚分散两侧护卫林策和云巧儿跟在罗秉承身后往武侯祠的正门而去。 越是往里走,人流越多,街边的叫卖声也是越大。 林策扫了一眼,发现在此摆摊的除了一些卖吃食的小摊小贩之外,还有一些文人才子在兜售自己的作品。 有的是兜售自己的墨宝。 有的则在兜售自己的篆刻。 还有一些则是替来往的客人在纸扇上题字,价格有高有低。 最让林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这其中看到了有人在兜售画本与小说。 于是上前瞧了瞧,发现这些文人所撰写的小说都还停留在最初的志怪小说阶段,远没有达到明清小说的水准。 立时,林策心中一亮。 知道自己赚钱的路子又多了一条。 地球之上,明清小说是小说发展的一个高峰,其中更是涌现了四大名着等旷世之作,而封神演义,隋唐演义,杨家将、穆桂英等也是在这个阶段出现。 自己只需要将其中一部默写出来,便可以送与书社印刷赚钱了。 “怎么,贤侄对这画本小说很感兴趣?” 罗秉承见林策没有跟上,旋即回身,捡起停留在一小说摊上,便走了过来,笑问道。 “世叔,本朝对小说的印刷和刊发没有什么限制吗?” “自然有限制,不过并不多,为了鼓励文人才子创作,朝廷对文人的创作限制较为宽泛,只要不是涉及到污蔑诋毁朝廷和皇室的,一般都能容忍。只不过这画本小说终究是不入流的东西,难与诗词歌赋相提并论。” “那是你们不知道小说的真实价值和力量,嘿嘿,我发财致富又多了一条路子。” 林策心中一阵窃喜。 上不上台面,入不入流,他才不管。 “哟,这不是林大才子吗?您对话本小说这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感兴趣,就不怕污了自己才子的名声?” 就在林策拿起一本志怪小说看的起劲之时。 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策眉头微皱抬头。 便看见旁边的道路上。 几十名护卫手持兵戈耀武扬威的推搡着路人,硬生生的在人群之中挤出了一条通道。 其后跟着几辆装饰富丽堂皇的马车。 此刻一人正从那马车内探出头来。 不是前些日子碰上的刘阿斗又是谁。 这货还是那一身骚包的粉色锦缎袍子,云纹绣的极其繁复,尽显奢靡。 “我对什么感兴趣还要对你说?” 林策眼神一沉,冷声道。 刘文亮父子之前在三河县与之针锋相对本就让其对刘氏一族没任何的好感。 而鹞子沟伏击以及前天白天在锦官城内刺杀更是让其对这个家族深恶痛绝。 这刘阿斗来找事,他自是不会客气。 “呵呵,自然不必对我说。我是正好瞅见,好心提醒你,别待会儿入了武侯祠别人提及你这堂堂大才子对画本小说这等下作玩意儿感兴趣,被人低看了一眼。” “哦,对了。别以为半城湖你胜了孙家那蠢货就压了我四大士族一头。我四大士族真正的嫡系后辈那日根本就没在场,今天才是真正的较量,你可是要小心了。” 刘阿斗一只手挎在马车的窗沿,一脸冷笑的说道。 “我再说一句,我无意压谁一头。可若是有些人不长眼非要找茬,那林某也就只好让他难堪了。” “哼!那也要你真有那等本事才行,真以为写了几副对联,作了首诗就不得了了。告诉你,与我蜀郡真正的才子相比,你根本算不得什么。” “总比某些只会夸夸其谈的人要强?” 刘阿斗脸色倏然一紧。 他岂会意会不到林策说的是谁。 半城湖那夜,他是挑事的。 可一晚上硬是什么也没做。 “姓林的,别嚣张,咱们走着瞧。” 冷哼一声,刘阿斗放下帘子重新回了马车内。 浩浩荡荡的马车向着武侯祠正门而去,无比的耀武扬威。 “原来你那日找茬的便是这小子?” “怎么,世叔知道他的底细?” 林策望着刘阿斗远去的马车,眉宇间带着几分阴沉之色。 “刘阿斗。现任刘氏一族族长的嫡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锦官城最有名的二世祖。” “贤侄,可别被这小子傻乎乎的外表给骗了。这小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手段却是不弱,除了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之外,在经商与带兵上都有一些造诣。” “他找上你,说明他很重视你,只不过表面上故意装做痴傻而已。是个很会借刀杀人的主儿。” 第80章 上来就给难度呀? “是吗?巧了,我也喜欢借刀杀人。” 林策玩味的冷笑一声。 “世叔,殿下那里应该有这刘阿斗的详细资料?” “有,回头我替你要一份过来。” “那就多谢世叔了。” 没有再在这话本摊上停留,林策牵着云巧儿的手继续往里走。 一炷香之后 众人到达了武侯祠正门。 平常武侯祠参观不受任何阻拦。 但今日却是被人给看管了起来。 门口站着六名身着铠甲的军士,手持兵戈,威风凛凛。 正中央,几名儒衫男子正在查验入会文人学子的名帖。 而没有名帖又想进去的则需要在一旁连过三关,唯有过了三关方能被允许入内。 “几位,烦请将入会的名帖拿出来,让在下查验一下。” 眼前,青衫书生见林策几人走近,抱了抱拳。 罗秉承走在最前,将名帖拿了出来,后者查验之后便带着王朝四人率先进入,站在院墙内等候林策。 这边,林策笑着伸手入怀,一摸之下,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怎么了,相公?” “我名帖好像不见了。” 林策神情微僵,然后继续摸了摸,依旧没有找到。 这时,里面的罗秉承也发现了不对。 “怎么了?” “世叔,相公的名帖丢了。” 云巧儿略带着急的说着,一边在林策身上摸索寻找。 “好端端的怎么会丢?” “兴许是刚才在那小摊上被人摸去了,我身上的十两银子也一并没了。” 林策摇头苦笑。 来参加个文会,名帖丢了也就算了。 还平白丢了十两银子,这真是亏大了。 “名帖丢了?我看你是压根没有?” “去去去,快滚到一边去,今天像你这样想要蒙混进去的都让我们抓了几十个了。” 说话间,旁边的一名军士直接扯起了林策的衣服往一边拉去。 “你……你要干什么?” 云巧儿脸色唰的一下布满寒霜,大声呵斥。 “哟呵,还是个美娇娘。小子,你该不会是骗人家小娘子说能参加文会?你这泡妞手段可以呀。” “只可惜今日本军爷在,你就休想进去,没有请帖,趁早滚蛋!” “大胆!你可知道他是谁?” 罗秉承在里面看不过去了,呵斥一声,走上前来,怒目而视。 “我管他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没有名帖也不能进!” 这位军士眼神一横,丝毫没把罗秉承放在眼里。 而此时林策却是眼睛微眯了一下。 他未说一句话,眼睛只是盯着这位军士。 后者的行为很是反常。 按理说今日乃是锦官城文会,乃是三年举行一次的盛会。 这种情形下,即便是找一些军士来维持秩序,也不至于对人恶语相向才是。 而这位,自己一过来,只说了一句名帖丢了,就恶语相向,很值得深究。 脑子犹如过电影一般将自己从下马车到那话本小摊住下再到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串联了一遍。 他唇角勾动冷笑了一声。 我就说这刘阿斗无缘无故怎么又对着我一阵喷粪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呀。 刚才,他与那刘阿斗对质的时候,明显感觉身子被人撞了一下。 起初他以为是过路的。 现在想想多半又是这刘阿斗搞的鬼。 让我出丑? 老子岂能如了你的愿! “你!简直岂有此理!” 罗秉承袖袍一甩,“把你们领头的给我叫来!” “怎么着,不服气?” 这军士眼神一横,袖子往上一撸,直接抽向了腰间的佩刀。 “告诉你,今日乃是三年一次的锦官文会,本军爷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此维持秩序,你若是敢捣乱,可别怪本军爷不客气!” “罗大人,林先生,你们这是?” 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林策回头,便见柳如风与几名蜀王府的谋士身着盛装,风流倜傥的缓步走来。 几人俱是经过精心打扮,看上去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英气十足。 “柳先生,几位兄台。” 见柳如风走来,林策双手作揖拜了一拜,脸上略带微笑。 “林先生,怎么不进去?” “呵呵,我的名帖在路上丢了,这不,这位军士不让我进,以为我是想混入其中的。” 林策解释道。 “这位是三河县林公子,乃是我们王府的人,烦请军爷通融一下,让他与我们一同进去。” 柳如风上前抱拳,替林策说情。 “你们王府,哪个王府呀?” 军士神情倨傲,连柳如风也未放在眼里。 “你!蜀郡还能有几个王府,自然是蜀王府,你连蜀王府都不知道?” 背后,庞统却是有些怒了。 上前呵斥。 “蜀王府?不好意思,没听过。本军爷向来在西蜀驻扎,前两日才调防回来。烦请你们几位也拿出名帖让本军爷查验一番,若是没有名帖,一律不得入内。” 柳如风起初脸色尚好,这时也是不由冷了下来。 三殿下被册封为蜀王已经半年有余。 告示早就在蜀郡张贴了大半年了,这位竟然说不认识。 这摆明是在说瞎话。 “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蜀王府?!” 另外一次,姓吴的谋士也是神色愤怒。 林策走近,附在柳如风耳畔。 “柳先生,这位是故意针对林某,你先带着其他几位兄台进入便是,这里我能搞定。” “确定?” “一个小喽啰而已。” 林策轻笑。 “不急,我们稍等一会儿,若是林先生不能解决,柳某再想办法。” 你不是想办法。 你是想看看我怎么进去的? 林策岂会不知柳如风的打算。 呵呵一笑也没说破,“也好。” 轻轻颔首。 “世叔,你和王大哥他们在里面稍等,既然这位军爷不许我从这里进,那我便闯关好了。” 说着,林策牵着云巧儿的手,走向了另外一侧的小门。 小门前也是几名儒生和军士看护。 只不过在小门的前面排了长长的桌凳,其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以供闯关答题的人使用。 “相公,似乎与那日半城湖有些类似。” 云巧儿小声回答。 今日她出门便戴了一块月白色的棉纱,将整个面容遮掩。 可越是如此,其明亮的杏眸外加高挺的鼻梁与长长的睫毛,更是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尤其是此刻她的声音便如珍珠落玉盘,清脆空灵,听得周围人心头略有发痒。 “这文会的套路大多相似,不过想来难度是提升了,不可能就是几个字谜了。” 说着,林策伸手从挂在高处的灯笼上取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以秋为题作诗一首。 上来就给难度呀? 第81章 我成林大家了。 “什么,以秋为题作诗一首?” 旁侧看热闹的人惊呼出声。 “上来便要作诗一首,这难度也太大了点?” “废话!这可是锦官文会,出题自然要难,你以为是平日猜灯谜呀。“ “喂,小子,你行不行呀?不行就赶紧滚呀,别丢人现眼。” “你看他像行的样儿吗?手都打哆嗦了,一看就是酒囊饭袋。” 旁侧,嘲讽之声响起。 林策略微皱眉望去。 却是刘阿斗这蠢货没有进去,站在不远处带着自己的仆从在耀武扬威。 “以秋为题作诗一首,看样子这次林先生遇上麻烦了。可有好的立意?”柳如风在看到题面之后也是稍稍怔了一下。 锦官文会虽是西南最大的文会,规格极高。 但这入门考核上来就要求作诗一首却也是有些过了。 有人要故意整林策。 “相公?” 云巧儿也是柳眉轻皱,轻咬薄唇,眉宇间现出担忧神色。 “呵呵,从古至今,这写秋的诗词便不曾少过。而每每言秋要么写秋的悲凉,要么就写秋的萧瑟,要么就以秋寄托自己郁郁不得志的心怀。” “今日林某就别具一格,写个与前人不同的。” “拿笔来。” 脸上带着温润笑容,林策朗声说道,旋即拢了拢衣袖,走上了旁边的一条桌案。 “他真的要写?” “废话,没听这位公子说嘛,他不仅要写,还要写跟前任不同的秋诗。” “难道说这位公子真的有大才?” “就怕是猪鼻插大葱装象!” …… 在一阵质疑声之中,林策已经来到了桌案前。 旁边小厮已经将笔递了过去。 林策接笔之后,原地稍缓片刻,旋即俯身开笔。 林策率先写就秋词二字,开篇点题。 接着,手中毛笔无比温润的在这宣纸上游走。 第一、二句诗便写就。 众人急忙看去: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这是告诉世人,自古以来每逢遇到秋日都感到悲凉寂寥,我却认为这秋日更胜春日。 直抒胸臆,也与先前林策所言相契合。 接着第三、第四句也随之写就: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两句,身边之人近乎是异口同声说出。 而随着这一句诗词说出。 在场的文人才子们眼睛猛然跟着一亮。 接着便有人高呼一声,“林先生大才!好诗呀,当真是好诗呀。” “不错,绝对的好诗。自古以来人们每逢秋日只会感受到秋日的悲凉萧瑟,却很少有人会说秋日之好,今日林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此诗立意便是极好。而且整首诗言辞格调对仗工整不说,还给人一种积极向上豁达之感,当真是难得的佳作呀。” “岂止是难得的佳作,我敢说此诗乃是我大梦朝吟秋第一佳作!林先生,您真乃大才,请收在下一拜。” 旁边一人高声应道,旋即双手作揖对着林策拜下。 一人如此做,便有更多折服林策诗词的文人才子相继如此。 林策身侧,柳如风等人在林策写就这首秋词之后,神色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众人皆是有学之士,自然更是能清楚林策这首秋词之中所蕴含的深层意义。 他不仅是在言秋,更是在向人传递一种积极豁达的人生态度。 “林先生,你是在向我们说即便面临人生困境也应该心胸豁达,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吗?” “相公。” 林策身边,云巧儿此刻眼波盈盈,温柔如水的望着他。 这是继《蜀相》之后,相公所写的第二首诗词。 两首诗两次震惊所有人。 作为妻子,她又怎能不欣喜。 “您……您是林先生?您是前几日半城湖《蜀相》的作者!” 不知道谁突然惊呼了一声。 接着便是各种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就是那首如今在蜀郡文坛传播极广的《蜀相》的作者?乖乖,原来是他!” “他是《蜀相》的作者?那就难怪了,那就难怪了。” “原来是林大家,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林大家乃是能写出《蜀相》的诗坛大家,他若是都不能参加这锦官文会,那这锦官文会还有何意义?” “就是!后面两关不必再闯了,赶紧让林大家进去。” “让他进去!” …… 一时间,武侯祠外声援林策的声音络绎不绝。 那先前阻挡林策的士兵也没想到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只是接了命令要给这姓林的小子使绊子,哪想到对方来头竟然这么大。 “哼!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写就千百年赞颂诸葛武侯最好诗词之人竟然被堵在了武侯祠外,当真是莫大的讽刺!” “若是林大家今日都不能进这武侯祠参与此次文会,老夫立马掉头就走,这文会不参与也罢。” 身后,一人身着锦绣华服,手拿名帖,眼神锐利的瞪着那先前将林策阻拦在外的几名军士。 “学生亦是如此!” “我也是!” “若是林大家都不能入内,小生也不参加了。” “你等几个狗奴才是不是受了人唆使,故意刁难林大家!” “没……没有,诸位,他……他真的没有名帖。”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军士眼看招惹了众怒立时也有些慌了,连连摆手解释。 “林先生,您才来郡城不到几日,便有如此之威望真是令人羡慕啊。不过此时你最好出来说几句话,不然今日这文会怕是要闹出乱子来了。殿下对这次文会颇为看重。“ 柳如风也被眼前的情形给惊住了。 才几日的时间,仅靠着三副对子,一首《蜀相》林策便彻底在锦官城打开了名声。 名声之显隆便是他都不如。 当真令人没有想到。 “好说。” 林策淡然一笑,旋即走上前,双手抱拳。 “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都别说了,林大家要说话了。” “都给我闭嘴,听林大家训话!” 人群中有人吼了一声。 林策听得,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好家伙,你这说话口气,搞得跟老子狗腿子一般。 平复心绪,林策环顾四周乌泱泱的人群道,“诸位,在下很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也很感谢大家替林某打抱不平。今日之事不怪这位军爷,实乃在下先前太过马虎,将那名帖丢失。” “既然文会有此规定,林某自然也要遵从规定,否则这文会规定岂不成了一纸空文。我想大家也不想我蜀郡堂堂锦官文会的规则说改就改?” “那林大家您的意思是准备继续闯关咯?” “正是如此。” 林策含笑点头,“如此,既能保证锦官文会的公正性,也能保全林某的名声,不然林某也怕有心之人说在下挟持民愤与文会作对了,还请大家见谅。” 说着,林策又是躬身对着众人深深的一拜。 远处,刘阿斗等诸人见林策如此,面色阴沉,眼珠子差点都要瞪了出来。 第82章 诗名远扬 “日他个仙人板板!本想今日让这小子难堪,却没想到竟然让其声望日隆,可恶!” 刘阿斗几乎咬碎了满嘴的牙。 “阿斗哥,急什么,这小子得罪了咱们四大世家还能有好?等着,我听说上次未发难的王、谢两家也准备在这次文会上发难了。再说了,还有两关呢,他未必能过。” “王谢两家终于坐不住了?我还以为他们要准备继续装死呢。” 刘阿斗眼眸中现出一抹冷芒。 “阿斗哥,可别忘了,这小子是蜀王的人,蜀王想扳倒咱们四大家,他就是共同的敌人,他们又怎么会真的袖手旁观呢?” …… 武侯祠前 众人见林策这般说,也便没有再为难那位军士。 随后,林策再次翻身走向了那高挂的红灯笼,连着取下了两个题面。 云巧儿帮忙打开。 题面分别是:写一副与武侯祠相契合的对子、写一首赞颂诸葛武侯的诗。 “这……这不是前些日子半城湖的题面吗?林大家似乎早已经答过了?” 见这两个题面,有人轻声说道。 “的确是答过了,今日怎么又拿出了这个题面出来?” “废话,这题面是给想要闯关的人出的,又不是专门给林大家出的,只是那出题者也没想到竟然又是林大家?” 众人恍然大悟。 “林兄,既然先前你在半城湖已经答过,我看今日便不必再答了。” 柳如风脸上含笑开口道,便是对林策的称呼都发生了变化。 “虽是答过,但我若是就此进去,免不得又要被人说三道四。” 林策摇头苦笑,抬眸看了一眼还在不远处站定的刘阿斗。 接着他转身走向了桌案。 “林大家这是要干什么?” “看样子还是准备答。” “半城湖不是已经答过了吗?难不成他还要再答一遍?” “恐怕是!只不过那日的三副对子以及《蜀相》已经足够惊艳了,难道他还能写出同样惊才绝艳的对子和诗词出来?” 周围众人疑惑重重。 而林策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开始挥毫泼墨写了起来。 少顷,写完之后,扔掉手中笔,脸上带笑。 “柳兄,诸位仁兄,咱们进去。” 说着,牵着云巧儿的手便往武侯祠内走去。 门口的护卫这一次竟是拦都未拦,直接将其让了进去。 祠堂外,众人短暂的愣神之后。 环绕四周的文人才子仿佛闻到了肉味的饿狼一般直扑林策写诗的桌案。 “都别抢,把林大家的诗作抢坏了就不美了。” “就是,我等读书人怎能如此辱没了斯文!” “大家别抢,别抢。谁掏老子的裤子。” 任凭一些人呵斥,依旧未能阻止众人的蜂拥而上。 一张宣纸在顷刻间便撕扯成了碎片。 “看,让你们别撕别撕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都成碎片了。” 先前扬言林策不入武侯祠自己便不入的老者大声呵斥,气急不已。 “老先生,刚才好像属你冲的最凶?学生都把林大家的诗作拿在手里,都被你撕去一角……” “老夫……” 老者瞬间面色通红,憋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咳咳咳,这些都不是重点,烦请诸位抢到林大家诗作的都凑过来,咱们拼一拼,看看林大家到底写的什么。” 他这般一说,众人又活动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整张宣纸拼凑完毕。 为了避免再有人争抢。 文会方面派出了几名军士将人挡在了外面,只让远远的看着。 众人先看到的是一副对联:一对二表三分鼎,六出七擒八阵图。 只看一眼,众人便知道这又是一首极为好的赞扬诸葛武侯的对联。 虽然不如林大家先前所作三副对子那般绝妙,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林大家就是林大家,这对子作的,根本就不是我等可比拟的。” “切,就你也想跟林大家相提并论,林大家梦游作的对子怕是都比你强!” “你……你他娘的恁得辱没了斯文!” 对方大怒。 而就在此时,他猛然往下一瞧,全身巨震。 不光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集体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声连绵不绝。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好像……好像林大家又写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刚才刚写了一首不得了的诗作吗?又写啦,他……他什么脑子?” 议论之际,有人大声朗诵: 咏怀古迹 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 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 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 整首七言律诗念完。 现场陷入了一片静寂。 所有人多在回味林策这首诗的内涵。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诗,与那首《蜀相》不遑多让。 然而,未等众人从林策这首《咏怀古迹》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人又是失声惊叫起来。 “还……还有,林大家还有写了一首,在……在背面。” “什么?还有,他一下写了俩?” “乖乖,我滴个乖乖。” “快,快念,林大家还写了什么?” “写的好像叫《书愤》,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随着此人一字一句的念出。 武侯祠外的诸多文人才子脸色再次变化。 而这一次,比之第一次变化还要巨大。 因为林策的第一首《咏怀古迹》只是一味的对诸葛武侯的赞颂。 而这一首其中却饱含了更多的深意,似乎有期盼大梦能够收复失地,天下一统的夙愿。 “好,好,真是太好了。林大家这首诗的立意当真深远,不仅缅怀了诸葛武侯,更是寄托了我大梦收复失地,天下一统的美好夙愿。” “我高祖开国,圣祖开疆拓土。然今日,背地大片国土却是被大云所侵占,此乃奇耻大辱,皇上当肃清朝野奸佞小人,发兵北伐,将我大梦国土尽数收回,如此方不愧祖宗基业。” 老者振臂高呼,大声喊道,眼眶发红无比。 他在林策这首诗中看到对方对于天下一统的祈愿。 原来林大家也是一位忧国忧民的爱国之人呀。 老者这般一说,一些尚不明诗词其中真谛的人也随即醒悟,开始暗自感叹林策之诗才之超凡。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清楚,如今大明国力衰微,朝中奸佞当道,早已经日薄西山,想维持现有局面都难,更不要说兴师北伐了。 而且朝廷有意放弃楼兰郡的消息也在民间传播,只是未曾得官方确认,大家都在等。 等事情成为既定事实,而后情绪彻底爆发。 “哼!北伐夺我大云之地,痴人说梦。” 远处,一座豪华的酒楼的包间内,听着下方大门文人才子的议论声。 一名身材魁梧,皮肤略显古铜的壮硕年轻人眼中迸射出一抹冷意。 “呵呵,殿下,自古最无用是读书人,我大云的国土就是我大云的,一群读书人发个牢骚却也改变不了什么,殿下何必动怒?” 身旁,一名青衣谋士淡然说道。 “本王自是清楚,不过本王心里就是不痛快。去查一查那写这首诗的是谁,他既然让本王不痛快,那待会儿在这文会,本王也定要让其不痛快!” “是!” 扈从领命转身下楼。 第83章 名声于我如浮云 对于祠堂外发生的这一切,林策自然毫不知晓。 此刻他正牵着云巧儿柔嫩的小手徜徉在武侯祠内绝美的景色之中。 虽是秋日,但因为锦官城地处西南的缘故,祠堂内植被呈现出了色彩缤纷之感,绚丽异常。 再加上秋菊开的正旺,更是给人一种姹紫嫣红的错觉。 林策前世本就是蜀人,这武侯祠曾经不止一次来过。 有时候是自己过来,有时候是外地的朋友要来。 因而对这武侯祠自是不陌生。 只不过相比于地球之上的武侯祠,这个平行世界的武侯祠少了许多文人骚客题写的对联和诗句,显得整个祠堂自然景观出胜,人文景观稍微欠缺了一些。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我抄的那几首诗词和对联镌刻成石碑放在这武侯祠内,要是真有,我也算是替地球的先贤们在这异世界扬名了。” 林策心说之际,旁侧柳如风轻笑一声开口,“林兄,经刚才一事,这文会尚未开始,你的诗名便已经在天下文人才子之中远扬了,真是可喜可贺。” 说着,柳如风又是客气的抱了抱。 “柳兄说的不错。林兄这般诗才当真世间少有,我大梦诗坛寂寥许久,而今终于又有如林兄这般可以起扛鼎作用的大才了。” 身后,另外一名罗姓的谋士也是不吝赞美之词。 先不说其他,眼前林策一首《蜀相》,一首《秋词》便足以让其在大梦诗坛名留青史了。 “呵呵,两位谬赞了。于整个大梦诗坛,我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哪敢妄称大才。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 林策笑着连连摇头,自谦道。 “说大才的确是有些过了,但林公子这两首诗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在大梦诗坛还是有些地位的。” 庞统突然开口,直接让诸人神色一僵。 尤其是柳如风与那罗姓谋士脸色更是有些不好看。 心道,这庞统自那日被林策拂了面子,似乎便与之有些不对付。 明眼人都能看出林策所作这两首诗绝对惊才绝艳,说千古诗篇也毫不为过。 到他嘴里堪堪称为佳作,为了贬低林策而睁眼说瞎话,也不怕日后遭了报应。 “胖参军客气了,林某这两首诗仅仅比打油诗强一头而已,佳作却也是算不上的。” 林策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庞统脸色猛然一僵。 他哪里听不出林策的意思,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呵呵,若是林兄这两首诗都是打油诗,那大梦打油诗的水平也着实太高了一点。对了,刚才进来之前,我观林兄弟又作了两首诗,可否告知?” 柳如风打着哈哈,缓和了气氛又问道。 “这次是真上不得台面的打油诗,我见那军士不想再惹是生非,索性就随便作了两首,蒙混过关了。” “是吗?” “自然是,难不成柳兄以为我能一下子作出三首佳作出来?” “若是他人兴许不成,但换作林兄弟未必不能。” 柳如风眼睛含笑说道。 只看对方前些日在半城湖的所作对联与那首《蜀相》,他便清楚林策肚子里的墨水绝对不少。 或许后面两首不及前面这首《秋词》,但其也绝对能称得上是上上之选。 不然,他也不会在文会要求作一首的时候,再接连作两首。 这只说明其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柳兄就不要再捧杀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从三河县走出的乡巴佬,与真正的蜀郡大才相比还差得远,与大梦国的大才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林策连连摇头。 柳如风见其极力否认,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是追问起了名帖丢失的事情。 说到此事,林策正欲回答,一旁的罗秉承却是先替他说了。 后者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并且将自己的猜测也一并说了一下。 “此事依老夫之见,多半是那刘阿斗搞的鬼。我与贤侄下了马车还专门让其查验了名帖,结果走到那话本摊前碰上那刘阿斗与之斗了几句嘴便不见了。多半是刘阿斗差人偷偷给摸走了。” 罗秉承眼神冷峻带着几分怒意。 接连遭遇两次刘氏一族的刺杀。 他现在对刘氏一族抱着极大的恨意。 也便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不然他定然要找那刘阿斗理论一番。 “罗大人这般说,那此事多半是那刘阿斗搞鬼了。此人看似傻憨无比,实则是一个极其精明之人。刘氏一族的后辈子弟几个先前与之争的人,几乎都被其摆平。” “林兄弟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这次他想摆你一道却弄巧成拙,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林兄提醒。可我能怎么办,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林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模样。 “不若待会儿让殿下出手,提点那小子几句?” 一侧,另外一名谋士提议道。 “不可,殿下若为此事找刘阿斗,便有些失了身份。况且刘氏一族现在与殿下水火不容,又岂会听?” “只怕到时只会激化了矛盾。” 柳如风弯眉微皱摇头。 “的确不合适。在下先前说了,愿意在殿下麾下做一枚暗子,若是殿下真的出手了,岂不是先前的计划都要落空了。” 林策也是笑着摇头,“不过也多谢罗兄的提议。” “好说。” 后者笑着抱拳。 不知不觉间,众人走到了离文会举办地还有数百米的距离。 林策站定与柳如风等人抱拳。 “柳兄,诸位,咱们暂且别过,若是再一并往内,就要让人多想了。” “呵呵,好,那就预祝林兄在此次文会能大放光彩了。” 柳如风拱手作揖祝福道。 “在下只是来打个酱油的,这文会还是柳兄和诸位的主场。” “打酱油?” 林策突然冒出的新名词让诸人一愣。 “呵呵,就是走过场的意思。” “哦……林兄大才,这名词端的是让兄弟接不住。” 一番客套,柳如风率先率几人离去。 “贤侄,你真不准备在这文会上一展才学?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罗秉承眉头微皱,看着林策有些不解。 多少人想要在这文会上扬名求而不得,自己这位贤侄倒好。 生怕自己出名似得。 “名声于我如浮云,与其要那虚名,倒不如几十两银子来的实际。” 一想到先前丢的十多两银子,林策心里又一阵肉疼。 “你小子,还在为那十两银子心疼呢。贤侄,只要有了名声,还愁没人送钱?” “世叔,我还是觉得自己赚的银子花的更为踏实些。” 林策轻笑,向着远处渐渐热闹的会场看了一眼,“今日彩蝶公主与那大云六皇子在,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策略。” 既然已选定了蜀王殿下作为跳板,自己若是在这文会上再显名声,只怕也会让那彩蝶公主与那大云六皇子给盯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呀,就是考虑的多。越多的人看重你,你便越能待价而沽,岂不是好事?” 呵呵,现在看似是好事。 一旦不能为他们所用,估计要派人来害老子了。 这套路,我熟的很。 第84章 又遇脑残! 见林策没有接话的意思。 罗秉承也没有再多说。 几人往前又行出了几百米,来到了一处名叫梅园的园中园外。 园外白色的圆形拱门前,不但有重兵把守不说,还端坐着三名上老年纪的儒者。 每一名儒者身前的桌案上摆了三枚用赤铜铸造而成的铭牌。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铭牌之上镌刻的乃是进入这梅园的闯关谜题。 想要进入这梅园就必须答对这头铭牌上的谜题方可入内。 而诸如这梅园一样的园中园。 这武侯祠内一共有四个。 分别是:兰园、竹园、菊园。 也就是说,想要进入哪一个园中园,就要回答对摆在哪一个园中园门前儒者身前铭牌上的谜题。 而在这梅兰竹菊四园之后,还有一园,乃是这次锦官文会真正的核心之地。 名曰:登贤阁。 登贤阁内,蜀王梦无敌,大梦长公主梦彩蝶以及那大云六皇子呼延明以及蜀郡几位有名望的大儒俱在其中。 登上登贤阁便可与他们把酒言欢,吟诵诗词歌赋,名扬四海。 只不过想要登这登贤阁可是不容易。 需要通关这梅兰竹菊四园方可。 而且通关了这四园之后,在登贤阁外还要在接受来自蜀郡大儒的考核,方能真正的登上登贤阁。 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日他个仙人板板的,参加个狗屁文会,搞得老子要去考状元一样,老子不干了,谁爱去谁去。” 梅园之前,一名好不容易通过祠堂外考核进来的一名蜀地学子闻听之下,大声怒骂,旋即直接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围在这梅园外的一小撮学子又有人走了出来,骂骂咧咧的拂袖离去。 不过更多的还是留在了原地,准备等待文会正式开始进行闯关。 登登贤阁与大梦蜀王、彩蝶公主等人把酒言欢是小事。 真正让他们看重的是连通四关,登临登贤阁所给他们带来的名望。 读书人最注重的便是一个名声。 而这便是闯出自己名声的大好机会。 “贤侄,可有闯关的想法?” 罗秉承看向林策询问道。 “怎么,世叔,咱们不是可以直接上那登贤阁?” 林策微微一怔。 按理说有蜀王殿下的名帖,应该不必再这般麻烦才对。 “话是如此,可凭着一张名帖上登贤阁又怎么能同连闯四关靠着真本事上去相提并论呢?” “这可是名扬天下的大好机会。” 罗秉承两眼有些放光。 只可惜他年岁已大,不然他还真想跟众学子一般,闯一闯这梅兰竹菊四关。 “世叔,我先前便说了,虚名于我如浮云,既是浮云我又怎会参加呢?再说了,我最怕的就是名扬天下。” 林策苦笑摇头。 自己这世叔对于让自己名声显达天下似乎有不小的执念。 可他怎么会知道,名声再大怎能与活的久相比呢? 想要活的久,就要名声不显,就要苟。 只有苟,方能长命百岁,尤其是在现在毫无势力的情况下。 “哼!想要名扬天下,那也要有真本事才行。若是酒囊饭袋,便是说破天,也是无用。” 未等罗秉承接话茬。 一道冷嗤声骤然从背后响起。 林策、云巧儿不约而同的回身。 便见几名穿着与那刘阿斗一般富贵豪奢的年轻公子哥,手持折纸扇神情纨绔大摇大摆的向着这边走来。 “是孙家的孙魔王,这登徒子怎么也来了?” “嘘……小声点,莫让其听见,否则麻烦就大了。” “我说的是事实,这几年,这登徒子祸害了多少年轻女子了,也就是……” 旁侧,一干学子小声见那走来的几名贵公子,小声议论起来。 “也就是什么?嗯?” 为首那名身穿紫色锦袍的长得貌比潘安的年轻人歪嘴冷笑一声,神色带着几分戏谑之色的走近。 目光扫视众人,阴恻恻的问了一声。 而就在其扫过云巧儿的时候,目光猛然一缩。 死死的盯着云巧儿便不再动了。 与此同时,他猛然跨出几步,竟是欲伸手去摸戴着面纱的云巧儿的脸蛋儿。 林策见状面色一寒,横身在前,伸手拍掉对方的手。 “你敢对本少爷动手?” 对方神情一沉,冷声呵斥道。 “难道不是阁下先对在下娘子无礼在先?” “是又怎样,你可知我是谁?” 紫袍男子邪魅的一笑,眼珠子依旧在云巧儿的身上逡巡,丝毫没将林策放在眼里。 嘴巴同时还发出阵阵啧啧声,眼眸泛出淫邪之光。 “我不管你是谁,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敢对我娘子不敬,我也会出手。” “哟呵,今个儿这是碰到硬茬子了。你们几个,不是刚才在议论本少爷嘛,告诉他,老子是谁。” “咳咳咳,这位兄台。这位是孙家大少爷孙成泰孙少爷。“ “听见没有?少爷是孙家人,你敢对孙家人出手,是不是不想活了?” 孙成泰下巴轻扬,一脸的倨傲神色。 “孙家,不好意思,我没听过。如没有其他事情,烦请让路,我们要走了。” 牵住云巧儿的手,林策强压心头怒火。 也便是在这锦官文会。 但凡在其他地方,便是这孙成泰肆无忌惮的眼神,他能把对方眼珠子给抠出来! “你不知道孙家?” “兄台,你不是锦官城人?” “你连孙家都不知道?” 诸人惊呼。 “我的确不是锦官城人,但我不知孙家很奇怪吗?孙家又不是皇亲国戚,我有必要必须知道?” “再者,便是皇亲国戚,也不必非要知道?” 林策回道。 “好小子!你敢藐视我孙家,你有种。我给你个机会,把你家小娘子给本少爷玩几天,本少爷便放你一马。否则……” “否则你想怎样?” 林策猛然踏步而出,直逼着孙成泰,眼中寒意森森。 “今日是文会,我不想多生是非,可倘若你找死,我不介意替你家长辈教训一下你这口无遮拦的蠢货!” 孙成泰没想到林策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是向着自己而来。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意识到自己被逼退了的孙成泰瞬间恼羞成怒。 额头之上青筋暴涨,“你踏马敢骂老子!” 同一时间,手中纸扇高高的扬起准备向林策落下。 “孙成泰,你他娘的没长脑子是不是?今日乃是文会,你还敢惹是生非,真不怕你家长辈将你禁足?” 第85章 只求为娘子出口恶气 孙成泰手中的纸扇顿在空中。 回身看了一眼。 眸子陡然一缩,眼中流露出一抹忌惮和憎恶。 “谢少卿,又是你!” “你踏马又想坏老子好事?” “孙成泰,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是不是?今日乃是锦官文会,来的都是我蜀郡有头有脸的人,便是彩蝶公主与蜀王殿下也在,你不想死的话就把自己的色心收敛一下。” 林策定睛看向那从梅园内走出的年轻公子哥。 乍看之下,却是让林策大感意外。 只闻其声,林策本以为对方应该是一名丰神如玉,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哥。 可知转眼一看,才发现走到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个身高只有六尺多的土肥圆。 一米七不到的身高,两百斤的体重,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更让林策意外的是,其身后竟然跟着四名贴身婢女。 这婢女却一个个生的是貌美如花,灵动水灵。 这什么组合? 美女与野兽? \"哼!死胖子,少在老子面前拿长辈来压我。今日文会又怎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子,老子便是真的欺负了,谁敢说半个不字?” “再说了,大梦现在是摇摇欲坠,还要靠我们这些士族大家才能维系统治,我还不信他们真的敢跟我孙家翻脸?” 孙成泰一声冷哼,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之词。 谢少卿听后脸色越发的阴沉,直接踏步上去,一把扯住了后者的衣襟。 “孙疯子,你踏马自己想死我不拦着你,可你若是再敢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便把你扔进湖里喂鱼?” “你……你把手放开,我……我只是说说。” 孙成泰没想到这谢少卿的反应会这般大,一时间也不敢再嘴硬。 僵持了数息之后服软。 “看来你还没蠢笨到无药可救。老实跟我走,再惹事,有你好受。” “我也没要惹事,是刘阿斗那蠢货跟老子打赌……” “刘阿斗?他的话你也信,他把你卖了,你还不自知,走!” 谢少卿眼眸猛然绽出寒光,轻吟一声扯着这孙成泰径直离去。 梅园前 林策、云巧儿、罗秉承彼此面面相觑。 没想到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竟然会以这种结局,戛然而止。 “相公,又是这刘阿斗。” 此时云巧儿手心已经浸出汗水。 刚才她真以为要爆发冲突,心中自是胆怯不已。 “我知道。” “看样子,这刘家要尽快摆平才行。” “走。” 轻念一句,林策瞅了一眼那梅园,却是没想去答题准备离去。 “贤侄,你真不答题?” “世叔,时辰还早,便是现在答了,待会儿也是在上面干坐这,既如此,倒不如先逛一逛。” 林策轻笑一声。 “这么说,你是准备闯关了?” 罗秉承眼神一喜。 他知道先前林策是不准备闯关的。 “姓刘的指使姓孙的调戏我家娘子,我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总归要让他们先长长记性不是。” 林策淡然一笑。 温和的眸子深处却是浓浓的杀意。 罗秉承看着林策一句话没说。 但他知道,这刘阿斗数次挑衅林策,只怕其结局不会很好。 又在这武侯祠内转了几圈。 罗秉承被蜀王梦无敌的人喊走。 林策身边便只剩下了云巧儿与王朝。 “王大哥,小弟有件事要求你。” “林兄弟,这话就见外了,有什么要知会兄弟的尽管开口。” 王朝拍着胸脯。 自打从三河县来蜀郡这一路见识到林策的厉害之后。 王朝便对林策是心服口服。 眼前这位不仅是才学出众,震惊天下,便是玩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能与之称兄道弟,他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好,那兄弟也便不客气了,你附耳过来。” 林策招手。 后者上前。 一番耳语之后,王朝眼睛猛然泛出精亮之色。 狠狠地攥紧拳头。 “林兄你就瞧好,绝对不会让那小子有好果子吃。” “嗯,那一切就拜托王大哥了。” “放心。” 重重点头,王朝转身快步的离去。 “相公,你让王大哥他?” “别人欺负了我家娘子,我这做丈夫的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让王大哥去给那姓刘的一点颜色瞧瞧。” “啊?王大哥他一个人?” 云巧儿惊讶的小嘴微张,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泛出担忧之色。 “他不会有事,我让他做的事情毫无任何危险。” “那就好。” 云巧儿大松一口气。 林策温醇一笑,将云巧儿双手放于自己的胳肢窝处帮其暖手,一边温声道,“相公做事你放一百个心便是,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王大哥曾经帮助过咱们,我自是不会让其铤而走险。” “走,再转几圈,相公也去闯关,不求名扬天下,只求能为我家娘子出一口恶气。” “嗯呢。” 云巧儿哪里听得林策如此这般至情至深的情话。 瞬间眼波盈盈,杏眸之中水雾朦胧,脸上却是笑颜如花。 任凭林策牵着,如神仙眷侣一般游走在这武侯祠内。 如此过了一炷香时间。 武侯祠门外,陡然传来了一阵锣鼓喧天之声,接着便是老式炮竹的响动。 本来仅仅只开了半边的武侯祠大门全部敞开。 几架装饰极为华丽堂皇的马车在一众士兵的护卫下从大道之上驶来。 为首的马车雕琢凤凰图腾,金碧辉煌,一看便是皇家御用。 车厢内一人端坐其中,全身艳红色的襦裙用金丝绣出了凤凰的图纹,尽显端庄大气。 而在其旁,还有一名同样长得眉目清秀的侍女相随。 “相公,是大梦彩蝶公主的座驾。” 云巧儿远远相望,眼神略有迷离。 记得上次见对方的时候,还是在大同皇城,那时她是作为大梦与大云谈判的皇室代表。 十年过去。 物是人非,彼此的境遇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策轻轻颔首,继续往前。 第二辆马车驶来。 这是一辆通体乌黑的座驾。 座驾也极为的考究,只不过座驾上绣的不再是凤凰图文,而是海东青。 传闻呼延河身为大云镇北王最为尊崇海东青。 清君侧上位之后,便将大云的国鸟定为海东青。 海东青图纹更成为了皇家御用。 此座驾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北方大云国皇子的座驾。 马车上的帘子随风舞动,呼延明粗狂的面容时隐时现。 林策能够明显感觉到云巧儿在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手狠狠地抓紧了一下自己。 眼神中更是透射出无穷的恨意。 只不过她掩饰的极好,仇恨之色稍纵即逝。 第86章 圣旨到 就在这时。 座驾之上,呼延明猛然向着这边看来。 林策拉着云巧儿往旁边假山下躲去。 躲过了对方的目光。 后者未发现人之后,旋即又收回了目光。 招手身边的护卫,嘀咕了几句。 很快便有几名护卫越过了武侯祠前的大梦守卫,向着武侯祠内搜来。 好强的洞察力! 林策暗叹一声,拉着云巧儿快速离去。 几名护卫围着先前的假山搜寻了一会未发现可疑人员之后,这才悻悻离去。 “殿下。” “如何?” “未发现可疑人员。” “难道本王感觉错了,刚才明明有一道极为仇视的目光盯着自己。” 座驾驶入武侯祠的呼延明眼睛半眯,轻声呢喃。 “要不要加派人说在搜寻一下?” “不必,这里是大梦,不是我大云,不要节外生枝。” “是!” 护卫躬身领命,旋即退去。 很快,先前在武侯祠外楼上领命的扈从折返回来。 “殿下,人查清楚了。” “谁?” “是一名叫林策的大梦学子,来自蜀郡三河县。” “林策?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前日在刘氏一族内便听到了此人的名字?” “殿下圣明。” “这么说这位名叫林策的还得罪过刘氏一族?” “回殿下,不仅刘氏一族,此人似乎与蜀王梦无敌走的颇近,手中掌握刘氏一族的一些罪证,他与另外一名大梦官员从三河县来锦官城刘氏一族曾试图拦截失败了。” “不但失败,还损失了诸多人说,似乎都与这林策有莫大的关系。” “哦?有趣,一个读书人竟然能让刘氏一族吃瘪?” “是!具体缘由,刘氏一族未细说,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对这林策恨之入骨。” “嗯,本王知道了。待会儿在文会上若遇到,本王倒是想领教领教,若能为我所用,自是最好。” “若是不能,便让刘氏一族除掉。梦无敌虽被大梦朝廷排斥,但终究是一头老虎,我不希望他身侧出现太多的能人异士。” 说完,挥了挥手,让扈从离去。 远处,假山之后。 林策望着呼延明的座驾跟随在那大梦彩蝶公主座驾后驶过梅兰竹菊四园向着那登贤阁而去,这才牵着云巧儿的手走出。 “呼,终于走了,刚才差点被发现了。” 林策浅浅一笑,回身看向云巧儿。 后者眼眶微红抽了下鼻子望着他。 “相公,我……” “一些事时机未到便不要表露出来,隐藏好心机,才能达成最后的目的,明白吗?” 伸手捧着云巧儿的双颊,林策唧一下在其额头亲吻道。 “嗯呢。” 重重点头,云巧儿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情绪。 见其如此,林策脸上重现笑容。 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记住了。” 云巧儿又是感动的几乎落泪。 小脑袋不住下的点下。 最后在林策牵手下向着梅园走去。 待到来到梅园 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想要闯关登临登贤阁的蜀郡学子不在少数。 “林先生,可算找到您了。” “郭将军,你怎会在此?\" 突然遇到熟人,让林策略感意外。 “殿下已经到了?” “殿下有要紧公务在身,暂时未到。不过他让在下再次等候林先生带林先生入登贤阁。” “带我入登贤阁?” “是,柳先生将林先生丢了名帖的事情与殿下说了。“ “柳先生离开了?” 林策心头又是一沉。 柳如风等人是很早便来武侯祠的。 若非发生紧急事情不可能直接离去。 “嗯。” 郭破虏重重点头,旋即对林策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向了旁边无人处。 “林先生,当真被您猜中了,刚才朝廷宣旨的人到了王府,命殿下三个月之内将兵权交出。” “殿下怎么说?” 对于这个结果林策未感到任何意外,轻轻颔首又问。 “殿下答应了,圣旨是彩蝶公主亲自带来的,殿下不得不答应。不过殿下已经按照林先生您的计策,准备差柳先生等人去往西蜀了。” “好,此事需尽快布置好,迟则生变。” 林策轻轻颔首。 柳如风乃是蜀王最亲信之人。 此事由他来操作再好不过。 “柳先生也是这般说的,他说若是等待一些时间,朝廷会以为我们想的对策,现在就办,则不会有这层顾虑。” “林先生,您真乃神人也。朝廷的动向被您猜的丝毫不差。” “我只不过是根据形势判断而已。那殿下今日?” “自然要来。不过要迟一会儿。我听罗大人说,先前刘阿斗那疯子又找您麻烦了?” “嗯,不过被我打发了。” 林策眼中迸射出一道寒芒,沉声道。 “这杂碎简直是找死。林先生,您再委屈些时日,待殿下准备好一切,第一个拿刘氏开刀。”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 郭破虏对林策可谓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如此为殿下出心出力之人被刘阿斗给刁难,连他也是窝火无比。 “呵呵,一个刘阿斗我自己便能应付,不劳殿下费心。” “那倒也是,林先生足智多谋,刘阿斗那等货色却也不是您的对手。林先生,咱们先入登贤阁。” “不,我准备从这梅园闯关入登贤阁。” “闯……闯关?为何?” 郭破虏虎目瞪了一下,一脸的不解。 明明可以依靠特权进入,为何还要费心巴力的答题闯关呢? “因为我不想落人口实。” 林策轻笑。 “我一籍籍无名之辈幸得殿下垂青,予我名帖让我可参加此次文会,林某已经是深感不安。若是再无丝毫建树,直接登临登贤阁,恐遭人妒,此极为不美。” “而且先前我家娘子被人多有刁难,林某也想借此机会讨回公道,还请郭将军成全。” “巧儿姑娘被人刁难了,谁?” “孙成泰。” “孙成泰?这个色痞!” “郭将军知道他?” “哼!蜀郡不知他的人怕是没几个。孙家第一号色痞,靠着自己是嫡孙,无法无天,被其祸害的年轻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说到这孙成泰,郭破虏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之色。 “那林某若是这次惩治他一番,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话是如此,但林先生,这孙成泰极其得孙家家主的宠爱,你若是对他出手,只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无妨,我因势利导,借刀杀人。” 林策玩味一笑,自信满满。 “还以为你人已经进去了,没想到还在此地踟蹰不前,怎么,是没胆?还是怕丢脸?” “刘阿斗!” 刘阿斗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87章 给你一个一起出名的机会,替我研磨 随着郭破虏这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策循声望去。 不远处青石板铺就得路面上,几道脚步声传出。 接着一袭粉袍手持折纸扇无比骚气嚣张的刘阿斗再次出现。 身边如那孙成泰一般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这是身前没人,走不动路怎的? 林策心说。 “外面林大家的称号都喊出来,怎么现在还在这梅园外徘徊呢?” “该不会是江郎才尽了?” 刘阿斗那略带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后者略带婴儿肥的胖脸望着林策,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刘阿斗,你还真是够阴魂不散的,我在哪里与你何干?” “林大家,您这话就不对了。” “在怎么说您也是蜀郡人士,您能名扬天下,我们作为同乡自然也是脸上有光不是。” 刘阿斗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 脸上有光? 你是巴不得我死。 “是吗?那我还要谢谢你的器重咯?” “不敢当不敢当,只要林大家代我们蜀郡学子将今日这文会的所有关卡一并闯过登临那登贤阁获取今年的魁首就可以了。” “如此,我们蜀郡才子脸上自是大大的有光,大家说是?” 说着,刘阿斗回望身后的一众跟班,打了一个眼色。 众人即刻心领神会。 “就是,我们林大家都喊了,你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不如就替我们这些学识浅薄的学子闯闯关好了。” “哎呀,你们不要逼迫林大家了。在下听说,今年这文会出题者乃是来自京城的顾剑棠顾大家,想要全部通过他设置的关卡,怕是有些难哦。” “什么,顾大家?那完了,咱们这位林大家怕是要露怯咯。” “为何?” “因为顾大家成名五十载,其出的题到如今还没人能全部答对的,你该不会以为咱们喊这位一声林大家,他就真的是林大家了?” “啊哈哈……” “你们!” 听得这些讥笑之声,郭破虏率先忍不住了。 猛然往前踏出一步,便要撸袖子。 他乃是军武出身,压根就不在乎世俗间的这些破规矩。 “郭将军。” 旁侧,林策一把将其拦住。 “林先生,他们太过分了。”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是故意要激怒你我的。” “今日彩蝶公主和那位六皇子都在,若是起了冲突,谁先动手,谁就落了下乘。” “可是……” “放心,一切交给我。” 林策歪嘴冷冷的一笑,侧身眼眸扫向了刘阿斗等诸人。 “想让我出丑?想让我名声扫地?” “看来我先前的举动还真是让你们有些跳脚呢。” “只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我林某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何时轮到你们这群跳梁小丑指手画脚了。” 说完,林策直接拉起了云巧儿的手对郭破虏打了个眼色转身向着武侯祠深处走去。 眼见林策没有上当,刘阿斗等人登时急了。 尤其是刘阿斗,眸子内杀机隐现。 脸色接连在青紫之间转换。 “姓林的,你便这般胆小如鼠?连文会的闯关都不敢闯?” “我胆小如鼠,刘阿斗,我若是胆小如鼠,我现在会在锦官城?” “你刘氏一族做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林策顿住脚步,回身冷视着对方,笑容玩味邪魅。 刘阿斗脸色随之一僵。 作为刘氏嫡系,家族出动私兵路上拦截这位,前几日派人刺杀他自然是清楚的。 这样情况下对方还能安然无恙,说其胆小如鼠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若非胆小,怎的连这文会闯关都不敢过?” “你想让我闯关?” “非是我想,这乃是蜀郡一众对你钦佩才子的愿望。” “是吗?这样,刘大公子,若是你说你也愿意林某闯关,并且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林先生,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闯一闯。” “如何?” “你!” 刘阿斗神色又是一僵。 当中喊他林先生,还要对其施礼? 这简直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怎么,不愿意?” “好……我喊。” 深吸一口气,刘阿斗极其不情愿的抱拳对着林策躬身施礼。 “林先生,还请替我蜀郡学子闯关,做个表率。” “呵呵,孺子可教。” “既如此,那林某就闯一闯好了。” 林策满意的颔首,旋即拉着云巧儿走向了那梅园入口。 不远处,刘阿斗脸色铁青肝肺近乎都要气炸了。 今日之后,自己于梅园前对林策低眉俯首的事情怕是就要传遍整个锦官城了。 就让你先嚣张一会儿。 待得你答不上顾大家的谜题,看老子怎么炮制你! 来到梅园三名儒者面前,林策抱拳施礼之后,旋即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翻动了其中一块赤铜铭牌。 谜题:写一首咏梅的词。 “好家伙,这是不让写诗改写词了?” “我朝对诗极为的推崇,词却是不怎么盛行,能作好词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下林公子遇到麻烦了。” “兴许也难不住林公子呢?” “那可不好说,写诗和写词完全是两码事,写诗只需要遵守基本的格调平仄便好。可这词却是需要恣意汪洋的才情才行。” 周遭,同在闯关的学子们开始议论起来。 而刘阿斗在看到林策开出来的谜题竟然是要写词,也是脸上浮现冷笑。 大梦开国两百年,五言律诗、七言律诗正当其道。 词牌这种新的创作方式虽然已经显现,却鲜有人涉猎,更不要说写好了。 这顾大家突然出这么一个谜题,简直就是在帮他。 哼! 姓林的,作诗你行,我不信你作词也可以! “怎么会是作词呀?” 云巧儿也是黛眉轻皱,额前浮现轻轻的皱纹,轻声埋怨起来。 “别皱眉,皱眉会使人显老。” 林策看了一眼这铭牌,回身伸手抚平云巧儿的皱眉。 “这位老先生,必须写词吗?” “林先生,人家老先生都说了,必须写词,你何必再问?难不成你只会作诗不会作词?” 刘阿斗阴阳怪气道。 “你很想我出丑?” “林先生误会,在下没有此意。” 我看你满脑子都是这想法。 林策心说。 “词可是不好作呀,不过也并非很难作。刘阿斗,你喊我一声先生,我便给你一个与我名扬蜀郡的机会,过来替我磨墨。” 后者神情一僵。 “不愿意?” “好,我磨” 咬着牙,刘阿斗极其不情愿的上前,拿起了墨砖研磨起来。 而林策则是提笔,从中蘸去了墨汁写了起来。 只见其在不算大的宣纸上笔走龙蛇,簪花小楷写的娟秀俊逸。 引得阵阵叫好声。 一首咏梅的词也被其写就。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首词写就,林策扔掉手中毛笔,恣意的一笑,拉起云巧儿的小手走入了梅园之中。 原地,刘阿斗望着林策写就的词,最后一点幻想破灭,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人已经是显得六魂无主。 梅园门前,三名儒者则也早已经站起身,颤抖着双手将林策所作捧在了手中一脸的爱不释手。 第88章 词惊众人 “好词,好词呀。当真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词呀。” “今日咱们三个老家伙干坐于此,终于没有白坐呀。” 最左边的灰发老者嘴角蠕动,捋着长长的胡须连连称赞。 内心欣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其实文会设置此类关卡并非是要将所有学子都拒之门外。 而是进行层层的选拔,便如那考取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般。 这第一关梅园,只需要众学子所答能与铭牌之上的题面稍稍贴边,他们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其过去。 而在下一关,则将会更难,如此层层递进,便可将那些才疏学浅之辈一一筛选掉,留下真正有才学的学子。 不过此次文会,那位来自京城的顾大家稍微动了些心思。 在这第一关便设置了这作词环节。 若是有人能在此环节写就佳作,他们三人便可将此人摘出,隔园晋级,直接进入竹园考核。 眼前这首卜算子·咏梅,绝对拥有隔园晋级的实力。 不,他甚至可以直接登临登贤阁。 看着那令人愉悦的簪花小楷,看着那令人心动的词句。 三位儒者心中越发的激动,竟是忍不住跟着吟唱起来。 而就在此刻,一道不屑的冷哼突然传出,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切,一首破词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再说了,整首词连个梅字都没有,吟得什么梅?我看姓林的根本就是沽名钓誉,徒有虚名。” 人群中,刘阿斗一伙人之中,有人大言不惭的说道。 而这话却也是彻底点燃了三名儒者的怒火。 “一首破词?你竟敢说这是一首破词!” “无知小儿,休得口出狂言!” “哪里来的蠢货,敢侮辱此等佳作,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三名儒者怒目圆睁,吹胡子瞪眼大声呵斥。 旁边侍卫见状,出来几人径直走向了那口出狂言的小子。 在其怒骂声之中将其架出了武侯祠。 “此等佳作不容亵渎,尔等再敢口出狂言,休怪老夫不客气。” 待到那小子被扔出去之后。 那灰发老者依旧怒气不减,狠狠瞪了一眼周围的几十号学子。 尤其他看向刘阿斗的眼神更是要杀人。 被下人搀扶起来的刘阿斗心知这三名大儒俱是不好惹的角色,眼神躲闪也不敢如先前那般造次。 “王兄,赵兄,此子天资横溢,不久的将来必定是词坛大家。依照文会的规矩,能作此等佳作者,可直接越过兰园晋级竹园,两位应该没有异议?” “呵呵,此等天纵之才,自是有资格直接晋级竹园,老夫又怎会有异议?” “老夫自也是毫无异议。” “那好,老夫这便去寻他,将我等三人决定告知,莫让其多费了功夫。” 说完,郑千秋起身便准备往那梅园内寻离去的林策。 “林大家岂止是词坛大家,他现已经成了诗坛大家了。” “诗坛大家?你说刚才那位年轻小哥?” 正欲离去的郑千秋猛然顿住了脚步。 “回郑学士的话,学生说的正是林大家,在这首卜算子·咏梅之前,林大家已经作了多首脍炙人口的诗篇,首首经典,足可列入千古诗篇。” “此言当真!” “你莫不是诓骗老夫?” “快快说来。” 三名大儒眼神随之一亮,急声催促。 当即,这名年轻儒生将林策先前所作尽数念了一遍。 念完之后怕三人不清楚,于是上前又将林策所作抄录了一番。 梅园门前,郑千秋三人望着宣纸之上,四首诗词,人已经呆立当场。 他们都是活跃大梦文坛多年的老人。 对于诗词歌赋自有很深的研究,又岂会看不出林策所作这四首诗的不凡。 四首诗,首首都有可以流传千古的名句。 如那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如那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又如那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 再如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每一首,每一句都令人啧啧称奇,爱不释手。 回味良久,郑千秋猛然一拍大腿。 “不好,只顾着咀嚼这诗词深意了,竟是忘了那林大家了,两位先守着这里,我去去就来。” 说完,六七十岁的老人大步流星冲进了梅园。 …… “相公,咱们便这般堂而皇之的进来了,万一那三位老者再追进来说你没过关怎么办?” 游走在梅园之中。 云巧儿任由林策紧握自己的小手,心情略带欢快愉悦道。 她自是也极为恼怒那刘阿斗的不识抬举。 屡次三番的找相公麻烦。 刚才见其吃瘪不已,心中自是窃喜不已。 “不会,相公所作那首词若是都通过不了考验,那只能说咱们大梦的文人有眼无珠。” 陆游这首卜算子·咏梅。 当初林策上初中的时候就极为的喜欢。 而后世历朝历代对这首词的评价也是极其之高。 咏梅却不见梅,才是咏梅的最高境界。 更何况这首词还志存高远。 除非大梦文坛的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否则是不会不识货的。 “相公的文采,奴家自是知道的,可就怕四大士族的人从中作梗……” “不会,四大士族势力在大,我所作诗词却是给天下人看的,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即便他们现在给我穿小鞋,回头天下人也会为我正名。到时候四大士族非但落不得好,反要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 “这等蠢事,他们是不会做也不敢做。” 正说着,远处一阵呼喊声传来。 就要走到兰园门前的林策、云巧儿回身望去。 便看见郑千秋气喘吁吁的往这边大步奔来,边奔边喊。 只是因为隔得远,林策有些听不清楚。 见此,林策眉头不由一皱。 该不会真要给我穿小鞋? 原地等待少顷。 郑千秋终于赶到。 “还好,还好,林小哥,啊不,林大家,老夫郑千秋,这厢有礼了。” 缓了几口气。 郑千秋双手抱拳郑重作揖,对林策行了个儒生礼。 一见其这般正式。 林策也是急忙放开牵住云巧儿的手,抱拳郑重回礼。 “晚生不敢当,请问郑先生有何指教?” “林大家,是这样的,您刚才所作那首卜算子·咏梅,当真惊才绝艳,拥有成为千古诗篇的潜力。” “老朽与另外两位老哥商议,绝对予你隔园晋级的权利,也就是说,兰园这一关,你可不必再闯关,直接入竹园。” “呵呵,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林策脸上复现笑容。 “林大家,您先别急,老朽话还没说完。” 第89章 古代追星族 “还没说完?” 林策一怔。 “老朽刚才得知林大家在作这首卜算子·咏梅之前,还作了四首脍炙人口的诗篇?” “郑先生有何指教?” “这么说,那四首当真是林大家所作咯?” “呵呵,我想这个没必要造假?” “呵呵,老朽自然也省的。不过总归还是要走一个流程。” 郑千秋又是温和的一笑,旋即伸手入怀,用略显苍老干枯的手摸出了一枚玉牌。 “林大家,这玉牌还请您收好。” “郑老先生,您这是?“ “此玉牌乃是晋级令,有此玉牌,之后的几个园子,林大家自可畅通无阻,无需在与他人一般关关考核。” 郑千秋这般一说,林策便明白了。 这等同于后世选秀中被导师破格录取的。 “这有些不合适,恐遭非议。” 林策未急着去接玉牌。 “林大家不必担心。顾大家让我等设置这梅兰竹菊与那登贤阁关卡本就是为了择优选人,为的是让那有真才实学之辈进入最后的关卡。” “林大家四首诗一首词,足可见您天资横溢,文采斐然,这闯关闯与不闯其实已经没太大意义了。” “与其还在这些关卡上干耗,倒不如早日入登贤阁修养身心,待下午文会真正开始之际,一展文采,岂不是更美?” 郑千秋一边说着,眼神扫视林策,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多少年了,像眼前这位能一人独作这么多佳作的年轻人少之又少。 便是当年的顾大家,在他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位这般耀眼。 “如此,那晚生便却之不恭了。” 林策没再迟疑。 抱拳感谢道。 “此乃林大家应得的。好了,玉牌既然已经送到,老夫便先回去了。待下午,咱们登贤阁见。” “我送郑老先生。” 林策执晚生礼,将郑千秋送出了几十米,这才返身回来。 不远处,兰园门前。 云巧儿丰润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正言笑盈盈的望着他。 自己的相公在一步一步的变强。 作为妻子,他自是心中欢喜异常。 “得,本还想着在人前显圣一把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掂着手里的玉牌,林策半开玩笑的走上前,伸手挽着云巧儿盈盈一握的小腰。 也是奇了怪了。 眼前云巧儿明明身材丰腴无比,浮凸有形,可这小腰之上竟是丝毫赘肉没有一点,仿佛做过吸脂手术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哎呀,相公,郭将军在呢。” 云巧儿没想到今日林策竟然变得大胆起来。 感受着大手传来的温热,轻扭腰肢,娇声嗔怪道。 “呵呵,这有什么,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搂一下腰又没什么。” “哈哈哈,巧儿姑娘。林先生乃是真性情,不藏不遮,光明磊落,郭某最是欣赏和佩服林先生这种人。” 郭破虏见云巧儿一脸娇羞模样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般一笑,云巧儿更是有些承受不住,转身扑在林策肩头,粉拳如雨点的落在其身上,羞怯的不敢见人。 一番嬉闹之后。 三人向着兰园而去。 起初守在兰园前的儒者要将三人拦下。 待到林策亮出玉牌之后,后者脸色瞬间一变。 拿过玉牌仔细端详之后,旋即归还林策。 “想不到郑老先生竟是把这贴身玉牌交给了你,看来他对你这后辈是当真看重。” 中年儒者上下打量林策,淡淡说道。 “贴身玉牌?这不是晋级令吗?” 林策微微一怔。 “是晋级令,但也是郑老先生的贴身美玉。他自己温养了二十多年,老夫还寻思着他不会赠人了呢,却没想到会赠给你。” “贴身美玉。” 林策心中震惊不已。 “可不就是贴身美玉。郑老乃是京城长安书院大儒,这玉牌他贴身温养二十多年,曾立誓见大才者相送。” “今其将这美玉送与你,想必你是有大才学之人,敢问名讳?” “在下姓林名策,字,子谦。” “原来你便是林策,林子谦!那首《蜀相》便是你所作?” “正是。” 林策微微颔首, 心道,眼前之人口音似乎并非蜀地之人。 自己这蜀相也才作没几日,就传这么远了? “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前几日刚入蜀地,我等便闻听到子谦你所作蜀相,惊为天人。尤其是后四句,顾大家与郑老先生每每说其,都是赞不绝口。” “只凭这,郑老先生将这美玉相赠也是人之常情。” “这位先生,林大家可不仅仅只作了这一首《蜀相》哦。” 后面从梅园过来的几名书生突然插话。 “怎么?” 当即,这名书生将先前在梅园门口说的一番话与这位中年儒者又复述了一遍。 隔着数米的距离,林策都能感觉到这后者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正欲拉着云巧儿开溜。 对方却是一把上前把其擒住。 “先生这是何意?” “林大家,您稍等。” 说罢,直接从桌案上拿了一张宣纸铺开,然后研墨蘸墨汁,毛笔送入林策手中。 “请林大家替在下留一副墨宝,多谢。” “那……那好。” 林策闻此,一阵狂晕。 本以为只有后世追星。 弄了半天,这古代亦是如此。 “不知先生欲让在下写何字?” “便写劝勉之类的话好了,以林大家之才学,应当难不住?” 你都这般说了,我便是想破头也要写好呀。 不然这面子哪儿放。 思忖片刻,林策随即动笔。 很快,一副劝勉的话写就: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林策。 旁侧,一干好事者眼见林策写就。 眼神陡然变得精亮。 那中年儒者更是眼珠子瞪得滚圆。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好,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好一个学海无涯苦作舟。难怪连顾大家与郑老先生对你都赞誉有加,此番文采,非常人能比。” 话音还未落,他急忙上前一把将桌案上墨迹还未干透的宣纸藏于怀内。 不是他不想让墨迹干。 后面那十几名儒生眼珠子都已经有些发红了。 再不收起来,怕是要被抢了。 一番折腾之后,林策最终顺利进入了兰园。 路上,后面那十几名儒生追了上来,手持笔墨竟是要求林策题字签名。 整得他又是一阵汗颜。 如此又耗去了半炷香时间,才得以脱身。 “嘻嘻,相公,你现在都成名人了呢。” “娘子,连你也笑话我。” 林策伸手轻轻剐蹭了云巧儿的挺拔的小鼻子苦笑,“早知会招致这么多麻烦,我便写几首打油诗应付一下算了。” “那可不成,相公既然有真才实学,便应表现出来。如此,等日后即便是世道乱了,相公有才学在身,也会得到礼遇的。” 云巧儿轻嘟着嘴不依道。 虽隔着面纱,林策看不到云巧儿的表情。 却也能从其俏皮空灵的声音中感受到别样的情绪。 “几首尚且能上台面的诗词,便狂成这般模样。年轻人还真是无知无畏。” 闻听此声,林策眉头瞬间皱起。 云巧儿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敛去。 这时候,几道人影从旁边几株古树后走出,为首之人眉宇轻蹙,带着一抹阴郁之色的冷视着林策。 “你便是林策?” 第90章 相公,那人我认识! 林策剑眉也随之轻皱。 定睛打量了一下对方。 后者一身黑色虎纹锦袍,腰间紫色云纹束带,身高八尺,熊腰虎背。 方正的面庞之上,目光如炬,直视着他。 黑衣紫带,大云王朝的人? 大梦王朝又称炎梦,五行之中崇尚火德。 故而达官贵人在穿着衣物之上,除了儒生之外都喜赤红之色。 北方大云王朝五行崇尚水德,故而衣物多为黑色。 眼前之人一身黑衣着身,身材又极为的魁梧,典型的北方汉子。 林策一看便能判定对方应该是来自大云。 而紫色乃是皇亲国戚和王公贵族方能佩戴的颜色,因此他断定此人应该是那位大云王朝六皇子身边的人。 “你小子聋啦,我家大人问你话你听不见?” 未等林策开口。 这黑衣紫带男子旁的部下便显得极为不耐烦开始吼了起来。 “你家大人问话是你家大人的事,与我何干?” 林策面色冷彻,淡淡说道。 “你!我家大人乃是大云王朝皇室,你竟敢对我大云皇室不敬?” “我何曾对大云王朝皇室不敬了?反倒是你家大人先对林某不敬的?” “再说,此为蜀地乃是大梦王朝国土,不是你大云。什么时候大云王朝可以在我大梦王朝的国土上撒野了?” “你!” 旁边部下脸色陡然一僵,伸手便欲往腰间的佩剑摸去。 自家主子问询这小子话,他不但不答,反倒是敢反嘴。 简直岂有此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狂生,你应该庆幸这是在大梦,若是在我大云,你这说话口气,我便可治你不敬之罪。” “那我真替大云的百姓感到悲哀,只因阁下出言不逊不愿回答便要治罪,阁下比大云王还要霸道。” 说完,林策没再理会对方。 牵起云巧儿的手与郭破虏向着竹园方向走去。 “国师,此人出言不逊,不若让末将找机会砍了他!” “砍?为何要砍,你不觉得此子很是有趣吗?” 先前面色阴冷的黑衣紫带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望着林策离去的方向。 “我离开大梦二十年,未曾想到大梦竟然还能出如此硬气的儿郎,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硬气?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是个愣头青,若是他清楚国师的身份,或许就不敢如此了。” 那名部下眼神阴厉的说道。 “那可未必,能写出《书愤》这样的诗,风骨还是有的,就是不知是仅仅止于宣纸之上,还是骨子里也是如此。” “我听说六皇子找人调查此子的底细了?” “回国师的话,查了。六皇子似乎对这位所写的《书愤》颇为不喜,准备在待会的文会上给他点教训瞧瞧。” 另外一名低头应声。 “呵呵,六皇子还是那般直来直去的脾气。我大云三分之一的国土是从大梦抢夺过来的,这是事实。还不允许人家学子发几声牢骚了?” “不过这般也好,老夫便不必出手了,多出来的精力可以专心对付梦无敌了。” 说到梦无敌,眼前这黑衣紫带男子的眼神中陡然迸射出一抹无比浓烈的恨意。 便是双手也是紧紧握住,关节嘎吱作响。 …… 去往竹园的路上 林策眉头紧皱,心绪沉沉。 今日的情况似乎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他原来的想法是来走个过场,看看这锦官文会到底如何。 可这一路过来,却仿佛唐僧西天取经一般。 颇多挫折坎坷。 好像每个人都盯上了自己一般,不断的在给自己制造着麻烦。 片刻后 他望向郭破虏。 “郭将军,大云王朝那位六皇子一共带了多少人来锦官城?” “不是很多,只有百十号人。” 百十号人还不多? 难不成还准备直接大云军队开拔进蜀地不成? 似乎看懂了林策的意思,郭破虏旋即一笑。 “林先生有所不知,一般有皇室成员在内的外交使团通常人数都不会少于两百。其中真正的外交使团差不多有百十号人,剩下的则是皇室成员的亲卫队。这次这位六皇子来蜀地,已经算是人少的。” “原来如此,那你可知这次这位大云六皇子随行人员都有谁?” “这个在下不太清楚,通常都是一些朝廷属官,再就是一些伺候的杂役和家眷,不过我听说这位六皇子不近女色,这次并未带家眷和妾室前来。” 大云这位六皇子与三殿下性格有些相似。 都是那种喜欢征战沙场的武夫。 对于儿女情长之事不甚感冒。 “那是否有可能一支使团之内有两位皇室成员同来呢?” “两位皇室成员?” 郭破虏神情一怔。 “林先生,您是怀疑刚才那位也是大云王朝皇室的人?” “不错!” 林策重重点头。 “此人气宇轩昂,龙行虎步,眸光锐利如鹰,一看便是那种枭雄人物。” “枭雄人物?若是如林先生所说,那他刚才的举动似乎太过冒失了一些?” “他刚才是故意在激想要探我的虚实。” “探听林先生的虚实?” 郭破虏脸色又是一变。 “既为上位者,没有几个脑子是真的不好的。而现如今他们又在我大梦境内,只要稍稍有些心思者都不会如那位刚才那般张扬。” “可偏偏他这般做了,就只有一个目的,试探我的底细。” “只是我不明白,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怎会让这等大人物惦记上。” 紧皱着眉头,林策大为不解。 要知道自己从三河县走出到这郡城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 即便是自己那日在半城湖一首《蜀相》名动锦官城。 可那也仅仅只是文名而已。 可刚才那位对自己的试探,似乎不仅仅止于此。 后者好像是想要深挖自己一般。 这便很让人感觉蹊跷了。 “呵呵,林先生现在可不是小人物。便说那几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便足以在蜀地的文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更不要说您先前替殿下的各种谋划。” “不过林先生说的也不错。您扬名也才不久,那位怎么会盯上您呢?” 郭破虏同样是眉宇间浮现一抹不解之色。 “相公,那人,我认识。” “你认识?” 云巧儿突然开口说话,把林策一惊。 第91章 大梦秘闻 “嗯呢。” 云巧儿抬眸看向林策,轻点了下下巴。 “不知相公可曾听说过大梦二十年前的一段秘闻?” “什么秘闻?” 林策继续追问道,握着云巧儿的手变紧了许多。 “二十年前,元盛帝曾经在京城诛杀过一门皇族,而被其诛杀之人便是其同母胞弟镇北王梦天机。后者乃是当年辅佐元盛帝登基的重臣,元盛帝登基之后更是被委以重任,镇守北国边境。“ “可就在元盛帝登基十年左右,京城突然传出镇北王有谋反之心,元盛帝敕令镇北王从边关回京,镇北王未从。” “于是元盛帝大怒,将镇北王在京城的一干亲眷尽数诛杀,并且遣大内高手率大军去边关擒拿镇北王及其一干亲卫。镇北王及其亲卫力抗不敌,选选择了远逃漠北,从无杳无音讯。” “刚才那人妾身觉得与那镇北王梦天机有些相像。” “镇北王梦天机?不可能!巧儿姑娘,当年镇北王实际上被先帝所派的高手诛杀当场了,这事情乃是有史可查的。” “一个死人怎么会活过来?再说镇北王与先帝乃是胞弟,他两人面目极为相像,蜀王殿下乃是先帝子嗣,他们之间相貌自然也极为相似,可刚才那位很明显的北地人特征。” 未等林策开口,郭破虏先将脑袋摇得宛若拨浪鼓一般。 “那……那兴许我是看错了。” 云巧儿扫了一眼郭破虏低下头,嗡声应道。 这边,林策深深的望着云巧儿。 见其目光依旧澄澈,没有任何对自己所说话语怀疑的意思。 心中一凛,眉头轻挑笑道,“肯定是你看错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是在一些野史上听说当年的秘闻,怎可为真。” “走,先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不招惹我便好。我这个人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反正是在大梦境内,我还真不信他们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一声轻笑,林策帮着云巧儿挑了一下额前几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继续走向了竹园。 因为有郑千秋大儒的贴身玉牌。 林策近乎是一路畅通。 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穿过了后面的竹园和菊园。 林策发现在每一个园子内。 文会的举办方都开辟出了一块不算小的场地,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吃食,以及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以供进入此园的学子们能够与相同水平的学子们交流学习。 路径这两个园子。 林策没少被推崇和喜爱他的学子们拦下。 好一番寒暄才得以脱身。 “这举办方也真是的,既然是为国遴选人才,自然是要取最优秀的那一批人,何故还在这竹园、菊园内也各自摆设那些场地呢,害得林先生耗费了不少时间。” 踏出菊园,郭破虏有些不悦的抱怨道。 殿下的命令是让他尽快将林先生带上登贤阁。 可这一路走下来,花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走到。 “呵呵,郭将军,这你就不懂了。” 林策轻笑,“这文会虽是为国遴选人才,可也并非只遴选最优秀的人才。” “我大梦国土广袤,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来在不同的位置发光发热。便如那朝堂之上,自然需要三甲及第的王公大臣,此为经过恩科之后最为优秀的一批人。可这并不代表考取秀才和举人的那些学子就一无是处不是?” “郡县两级之中,还是有许多职位需要这些人才来填充的,只有如此,我大梦如此大的国家机器才能正常运转。” “也便如郭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戍边,也并非只要蜀王殿下一人便可抵御突厥的千军万马,同样也需要边将和副将参与其中,如此方能成军,你觉得呢?” 郭破虏闻听之后,一阵汗颜,连连摇头抱拳苦笑,“还是林先生看得透彻,郭某就一没文化的武夫,让您见笑了。” “呵呵,无妨,先前不懂,现在懂便好。” 林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条沿着水榭边的长长的木质长廊。 三人来到了登贤阁前。 登贤阁位于武侯湖边,占地颇广,气势恢宏。 林策看了一下,与前世所登的黄鹤楼颇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相比于黄鹤楼,这登贤阁少了几分后世的粉饰,多了几分质朴气息。 此时登贤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人头攒动。 林策在其中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先前刁难自己的孙成泰与那谢家谢胖子谢少卿各自拥着一拨人坐在举办方提供的座位上喝着茶吃着果品,颇为自得。 刘阿斗则与一名身材瘦削的锦服年轻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林策突然一出现,便有人告知了他们。 一时间,齐刷刷的几十道目光射了过来。 那架势仿佛要把其看透一般。 “林先生,距离入阁还有些时候,不若先寻个座位坐下,休息一下?” “也好。” 林策轻轻点头与云巧儿并肩走向了一个相对较为偏僻的位置。 就在两人准备坐下之时。 后面,不远处孙成泰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一把将两把椅子扯到了一边。 林策面色瞬间一沉。 “孙成泰!” 与此同时,谢少卿也是跟着呵斥了一声。 “姓谢的,你别管!这是老子跟他之间的事儿。” 孙成泰眼神阴冷狠狠瞪了一眼谢少卿。 旋即回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姓林的,我听说前几日刘家派人刺杀你,让你给躲过去了?” “孙成泰,你别发疯!” “怎么,刘阿斗,只许你阴老子,不许老子阴你?” 孙成泰望向豁然起身的刘阿斗目光毫不躲闪。 “老子是容易上头不假,可不代表老子就蠢。先前拿老子当枪使,刘阿斗,你可以。”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刘家也揭一揭遮羞布。” “小子,我问你话呢,回答。” “我似乎没必要回答?” 林策神情变得玩味。 他本以为对方冲着自己而来。 搞了半天这货是想要报复刘阿斗拿他当枪使。 倒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 只是你们争强好胜,与我何干? “你若是应声,待会儿入了这登贤阁,刘家若是对你发难,我可以帮你一把。” “当真?” “我孙成泰说话一言九鼎。” “好。” 林策轻轻颔首,“前几日我的确被人刺杀,但具体是不是刘家林某不是很清楚,不过那日我擒下一名刺客,被我移交给了蜀王殿下,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真相,可以去问蜀王殿下。” “你这答案不能令我满意啊,所以,我刚才的话只能收回了。” 孙成泰又是一声阴笑,一副将林策戏耍的模样,踹了一脚木椅,转身对着满脸绛紫色的刘阿斗挑衅性的一笑走了回去。 第92章 真是镇北王! “他这是什么意思?” 郭破虏被孙成泰搞的这没头没尾的一出弄的有些发呆。 他急忙看向林策。 却发现后者并未生气,相反脸上带着一抹玩味。 “有点儿意思。” “有点儿意思?,林先生,您不生气?” “生气,为何要生气?” 林策反问。 “这小子刚才涮了您一通……” 郭破虏越发是看不懂了。 “涮就涮,本来我也没指望他真的帮我什么,不过现在前几日我被刺杀的消息不胫而走了,不是吗?” 郭破虏神色陡然一僵,原地愣了片刻。 接着,双目陡然变得精亮澄澈了不少。 是呀。 先前林先生被刘家派刺客刺杀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晓。 可是现在被孙成泰这般一闹腾,蜀地这些排得上名号的人可是都知道了。 士族大家最注重的便是家族声誉。 孙成泰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等于背刺了刘氏一族。 让刘氏一族那些不光彩的行为公之于众了。 于他们的威望是莫大的损害。 好一个孙成泰,原来是唱的这么一出呀。 意识到孙成泰最终目的的郭破虏,瞬间念头通达,全身舒爽无比。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刘阿斗。 此刻他哪还有刚过来时候的放松表情。 整一张脸黑的宛若锅底一般。 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孙成泰要杀人。 嘿! 斗,斗。 你们四大士族最好狠狠地给我窝里斗。 如此,殿下才能够渔翁得利。 原地 林策伸手将被孙成泰踢歪的两张椅子重新扶正。 用袖袍轻轻擦拭之后让云巧儿坐下。 旋即环顾了一下四周。 果不其然,随着孙成泰这么一折腾。 原本就暗流涌动的锦官文会现场瞬间变得更为波谲诡异起来。 文人学子和大家族的子弟纷纷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打探有关自己的事情。 很快,自己同罗秉承从三河县来郡城状告刘氏一族旁支刘文亮父子的事情被扒了出来。 自己在鹞子沟被人埋伏的事情也是不胫而走。 而前几日自己在南外城偏僻巷子里被人刺杀的事情也被人提及。 没有任何一条线索是指向刘氏一族的。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此事多半与刘氏一族脱不开干系。 尤其是刚才孙成泰还说了那一番话,更是令人生疑。 不过林策也清楚,刘氏一族扎根蜀郡几百年。 树大根深,这起风波顶多让刘氏一族的声誉略微受损,却并不会对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想要彻底将刘氏一族干掉,还需要借助蜀王梦无敌之手。 在整个蜀郡,能够与四大士族掰手腕的,唯有此一人。 就在这时,云巧儿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襟。 “怎么了?” “相公。” 云巧儿往其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林策微微一怔,左右看了一下旋即打开。 霎时间,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迟疑了一下,牵起云巧儿的手向着远处的假山后走去。 “娘子,你真的确定兰园内所遇之人乃是镇北王无疑?” “我确定!” 云巧儿重重点头,神色异常郑重。 “因何确定?” “我父亲当年是大云王朝的高官,曾经与镇北王打过交道。当年镇北王被元盛帝追杀之后,他便叛逃去了大云,父亲跟我说过镇北王左手之上有一个巨大的箭疤,刚才那人手上便有。” “那万一是巧合呢?” “绝对不是巧合。” 云巧儿猛地摇头,急切的说道,“相公,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跟你具体解释,但总之你相信我,那人绝对是镇北王就是了。” 望着云巧儿焦急的神情,林策略微沉吟,“好,我相信你。” “既然那位是当年叛逃的镇北王,那就要考虑他回大梦的真实目的了。” “可以确定的是大云方面对其极为的尊重,甚至连大云皇室的紫黑袍都让其着身,足可见其备受大云皇室器重。” “八年前我云家没落之时曾经听父亲说过,呼延河之所以能够篡位全是仰仗这梦天机。” “仰仗梦天机?“ 林策眉头又是狠狠的一皱。 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父亲是坚定的支持前皇室的,因而才受到了清算。” “我知道了。” 林策点头。 原地踱步。 二十年前,元盛帝对自己这位同母胞弟下手。 不但灭了他满门,还要将其擒杀。 说是其有谋反之心,只怕未必这么简单。 而八年前,呼延河篡取了大云王朝的皇位,这位又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这位前大梦镇北王恐怕不仅仅只是想辅佐呼延河夺取大云王朝的皇位才是。 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复仇,顺便夺取大梦王朝的皇位。 嗯,如果是我,被诛灭了全家。 我也会这般做。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不远处的登贤阁传来。 两人齐齐的抬头。 便见登贤阁内走出了一名身着月白色儒袍的中年男子。 他身姿清绝瘦削,须发洁白,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 而此人一出。 原本还稀稀落落坐着各自议论的诸人便是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便是一向眼高于顶的刘阿斗与那孙成泰,也是无比恭敬的站立在原地。 眼神望向那白衣中年人,谦卑的要命。 “诸位好,顾某有礼了。” 说着,白衣中年人对着一众人作揖拜了一拜。 “顾大家客气。” “拜见顾大家。” …… 远处,问候声络绎不绝。 他便是顾剑棠? 林策微微凝眉。 虽然隔得有些远。 但林策基本上却能看清楚其容貌。 八尺高的身子显得无比瘦削,仿若来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一般。 偏偏身着一身月白色儒袍,再加上其须发皆白,却是给人一种谪仙人的感觉。 尤其是其温和的一笑,更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根据先前在竹园遇到那位儒者的描述。 后者似乎是如今大梦最为出名也是名望最高的大儒。 不仅在翰林院负责修史,更是在长安书院担任院长之职。 除此之外,后者在诗词歌赋之上也是样样精通,可谓是毫无短板。 难不成天底下当真有六边形战士? 林策凝眉。 他自动自己忽略。 自己这种穿越重生的,虽说没有系统傍身。 但脑子里却装着后世几千年的知识储量,其实也算是一个大大的bug。 抛去重生的这一层身份,实际上自己是不如对方的。 就在林策思忖之际。 那顾剑棠也与一众人说完了客套话。 接着,他重新入内。 原本坐在座位上的上百名文人才子们呼啦啦的起身,向着登贤阁门口而去。 “林先生,可算找到你了。刚才顾大家宣布文会最后的角逐开始了,咱们也过去。” 郭破虏寻了半天林策好不容易找见,急忙催促。 第93章 无形装逼 “好。” 林策点头,牵着云巧儿的手走向了登贤阁。 登贤阁一楼门前,摆放了几张书案。 先前在梅园赠送他贴身玉牌的郑千秋老先生居中而坐。 此时他正左右扫视,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待到看到林策牵着云巧儿的柔荑出现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由于想要入这登贤阁顶楼的人极多。 举办方将众人分成了几队排列。 林策与云巧儿站在一队队伍的尾子上。 前面的学子们从桌案上拿了谜题便走到了一旁,认真研读起来,准备过会回答。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终于轮到了林策。 “寻你好一阵子,还以为你弃权了呢。” 郑千秋神情和煦的说着,一边指了指桌上一个刷着朱漆的巨大木质箱子。 “是不是看着有些眼熟?这是顾大家想出来的法子,将学子们要回答的谜题攒成一团,投入这木箱之中。各自上前抓取,抓到什么便回答什么。如此可保证公正性。” “听说他这还是听了蜀郡某位学子的想法获得的灵感。” 那位学子可不就是我嘛。 可我似乎没见过那位顾大家。 “自古蜀郡多才俊,能想到此法倒也不出奇。” 林策淡淡道。 “不出奇?你真是好大的口气!我锦官文会历经十几届,横跨了近五十年,多少文人才子如过江之鲫参加,以往却未有人能想出此等妙法。” “你一句不出奇便否定了他人的绝妙想法,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一点儿?” 话音未落,冷哼声便起。 旁边一名评委面色冷峻语气显得极为不善。 “呵呵,这位先生说的对,是在下说错了。” “是学生,不是在下!此乃锦官文会,尔等尽是未入世及第的学子,当以学生相称。你是哪里人士,恁的这点规矩都不懂?” “学生三河县人士。” “三河县人士,那就难怪了,偏隅之地,文气不盛,你能走到此处已经极为难得了。” “不过你刚才出言太过不逊,老夫便不追究你不敬之罪,你回去。” 说着,对方神情倨傲的扬了扬头,挥手示意林策可以走了。 一瞬间 郑千秋、林策与身后一些清楚林策身份的人都是原地一愣。 “这位先生,您是说让我走?” “怎么,你难不成还想闯关不成?最基本的礼仪你都没搞清楚,闯也是白闯,不若离去,也给自己留些面子。” “郑老,看来这次顾大家在四园之中出的一些题有纰漏呀,竟是连这等学识拙劣的学子也混了进来。” 郑千秋脸色铁青,没去看对方冷声道。 “阁下若是觉得顾大家出的题有不妥之处,大可以登楼当面质询,何故在此喧哗?” “再者,林策乃是凭真才实学来到此地,你一句他出言不逊便将其驱逐,不觉得太过放肆了吗?” “我放肆?” 旁边的评委神情一僵。 他原本的意思是跟郑千秋套个近乎,博得他的首肯,却没想到竟然被对方一顿奚落。 这小子是关系户?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而这时,林策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牌。 “郑老先生,学生听闻此玉乃先生贴身之物,从不离身,先前小子不知内情,仓促收下,实在是不应该。还请老先生将此玉收回。” “诶……美玉既然赠出,又岂能收回?” 郑千秋伸手推了一把,面色含笑。 “实不相瞒依林大家之才学,老朽赠送美玉其实有沾光之嫌了,我温养此玉二十多年,便是想寻一位惊世大才。而今能得遇林大家,幸甚至哉,还请不要推脱。” “这……” 林策一阵迟疑。 玉牌? 弄了半天这小子当真是走后门进来的。 是这郑千秋赠送玉牌直接通关的! 我就说嘛。 等等! 姓郑的喊他林大家? 他小小年纪如何担得起大家的名声? “如此,那便多谢郑老先生。” 见郑千秋不肯收回,林策也没有再矫情。 拱手抱拳拜了一拜,将玉牌收了起来。 ”按理说依你之才学,根本不必再考教一遍,不过既然是规矩,那便再考教一次好了。现在其他人都拿了题目,这木箱内只剩下了一张题目……“ “那学生便答这道题目好了。” 林策淡然一笑,伸手便欲抓那最后的题目。 “等一下!” 旁边那儒者猛然打断了林策。 “胡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千秋眉头一皱。 “郑老先生,在下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此乃我蜀地最重要的锦官文会,郡守和蜀王殿下曾经三令五申要对登阁的学子进行严格把关,而你却私自给自己的学生开后门,是不是有些过了?” “老夫给自己的学生开后门?” “难道不是?此子连最基本的待人礼仪都不清楚,予我竟敢以在下自称,还出言不逊,诋毁想出这木箱之法的学子,这般毫无礼义廉耻的学生,他也配入登贤阁?” “难道你就不怕贻笑大方?” “还是说,郑老先生觉得自己来自长安,我蜀郡便不能奈你何?” 说着话,胡桂山八字胡上下跳动,显得义愤填膺。 这边,郑千秋脸色则是阴沉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认为最不可能出纰漏的环节,竟然会出乱子。 而这乱子还是因为一个最不应该出乱子的人身上。 林策! “胡先生此番话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蜀郡同仁?” 郑千秋深吸一口,眼中寒意迸现道。 “是胡某自己,也是在座诸位蜀郡同仁的心声。我锦官文会务求一个公平,郑老先生此举,有失公允。” “老夫有失公允?那你可知他是谁?” 指了指林策,郑千秋质问道。 “胡某不知。” “他叫林策。” “林策怎么了?” 胡桂山依旧不解。 而随着郑千秋此话落下,在座一些知晓林策底细的却是恍然大悟,各种惊呼声此起彼伏。 一些人看向胡桂山更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你们……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胡先生,你当真不知道林大家是谁?” 有人戏谑的问了一声。 “我不知,他是?” 看着众人眼神不对,胡桂山终于有些慌了,小声的问道。 “他是前不久《蜀相》的作者。” “什么!” 一句话,胡桂山脸色大变。 然而后者话还未完。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林大家在祠堂外又作了三首诗一首词,俱是可流传千古的佳作!” 说着,那人将林策又作的三首诗与一首词当场背诵了出来。 起初,周围之人还有些议论之声。 待到那人背诵完之后,现场鸦雀无声。 第94章 这也是我想出来的 一些早就知道林策底细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和玩味,扫视着周围那些被彻底镇住的人。 而那些初次听到林策这三首诗和一首词的则也如他们所预料的一般,眼珠子瞪大,瞳孔微缩,陷入了无与伦比的震惊之中。 良久,有人猛然一拍大腿。 “好一个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谁说秋日便只能言悲的,春有春的春意盎然,姹紫嫣红,秋自然也有秋的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林先生,您这首诗写的当真是太好了。” 后者双目冒着精光,望着林策,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 “岂止是这一首好,毫不夸张的说,林先生今日所作这四首俱是佳作不论诗词!” “在座的诸位也都是我蜀郡乃至整个大梦文坛响当当的人物,我且问你们,谁能一日之内接连作四首诗词,而且风格完全迥异?” “莫说是四首了,便是一首,我周某人也愿意喊他一声先生。” “的确,一连作四首诗词,而且每一首的风格都不相同,实在是难能可贵。这位林小哥今日算是一鸣惊人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抄别人的呢?” “毕竟便是连一些文坛大家也做不到一下子作这么多的诗词,而且质量都如此的上乘?” 突兀出现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 对呀。 诗词并非凡物。 尤其是那等惊艳的诗词,更是需要诗词作者耗费极大的心力反复斟酌,方能写就。 眼前这林策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连作四首诗词,这可能吗? 一时间,不少质疑的目光盯上了林策。 “哼!自己无能无才便要污蔑他人,此非君子所为!” 郑千秋当时就怒了。 脸色拉沉下来,对着那提出质疑的年轻学子呵斥道。 “郑老先生,你这便不对了。我们常常鼓励年轻学子要有怀疑的精神。他对自己不理解不相信的事情提出应有的质疑似乎也没有不妥?” “老朽没说提出质疑不可,只是林大家这四首诗词俱是应景而作,也就是说在作这四首诗词之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次武侯祠的命题立意,这般情形作出的诗词难不成还能有假?” “还是说你以为这次锦官文会有提前泄题的嫌疑?若你真怀疑,大可找顾大家理论。” “这……” 那出言者瞬间语塞。 谁都清楚本次文会因为三殿下梦无敌被册封蜀王的缘故,文会的规格远比前面几届要高的多。 在加上彩蝶公主与那大云六皇子的前来。 郡守专门去京城长安请了号称当今大儒前三甲的顾剑棠顾大家来主持文会。 其一应考核关卡俱是顾剑棠顾大家亲自拟题。 说锦官文会泄题,就是等同于说顾剑棠行包庇后门之事。 任谁也不敢这般断定。 “想要怀疑不是不可,要有真凭实据。若是信口雌黄,凭空捏造,那便是污蔑。” 郑千秋铁青着一张脸,环视在场的众人。 “我大梦人口数千万数,能人异士何其之多?千年前诸葛武侯身居隆中尚且可知天下大事,助刘皇叔成就蜀汉大业。千年之后,蜀地再出一位惊才绝艳的诗词大家便不能了?” 他这般一说。 那些本来质疑林策的人,脑袋瞬间低垂了下去。 说到底他们也是毫无根据。 只是觉得一个人在短短一个时辰时间内作出这么多首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作不出来的诗词,实在是匪夷所思。 现在郑千秋这般一说,自感愧疚,无不汗颜的垂首低眉。 见无人应答,郑千秋又扭头看向旁侧,先前将林策贬低的一无是处的胡桂山。 “胡先生,老夫想问你一句,以林大家这四首诗词,可配得上老夫赠送美玉?” “呵呵,若是这四首诗词当真乃林公子亲自所作,自然配得上。” 胡桂山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而听得他这话的郑千秋轻哼了一声,知道后者还是不服气。 于是看向林策抱拳道。 “林大家。” “郑老先生。” “按理说,老朽不应该强求你什么,但现在看来你若是不说点什么,他们是不信你有这经世之才了。” “学生明白。” 林策躬身点头,旋即看向那胡桂山以及其他诸人。 缓缓的举手指天。 “我林策以文圣之名立誓,先前我所作所有诗词俱是我亲手所作,未曾抄录他人,若有一句虚言,当受天下读书人万世唾弃!” “如此,诸位可满意了?” 发完毒誓,林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林大家言重了,我等并非怀疑你的才华,只是你这四首诗词一个时辰之内作出,着实太过骇人听闻了。” “不错,我等不是怀疑林大家的能力,实在是林大家太过惊才绝艳了。” 各种场面话恭维声纷至沓来。 林策面色冷峻理都没理会这些墙头草。 他看向了胡桂山。 “胡先生,我以文圣立誓,总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自是可以,只不过你先前出言不逊,诋毁这朱漆木箱的制作者,似乎也不合适?” 胡桂山沉着脸色。 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不上台面的小角色。 于是出言教训几句,顺带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 谁曾想却踢到了铁板上。 此刻他耐心也是恼怒不已。 不是恼怒自己识人不察,而是恼怒林策的不知进退。 “实不相瞒,用这抓阄的方式来决定每一个人所选题目最初的设计者便是在下。” “啊?” 胡桂山表情又是一僵。 他说这木箱抓阄法是他所创? “我是说这木箱抓阄法乃是林某所创。” 林策脸上笑容玩味。 几日前,罗秉承去往蜀王府商议事情。 恰好遇到了被请来主持文会的顾剑棠。 蜀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其中便提及了自己在短短一日之内利用抓彩票的方法囤积数百两银子的事情。 没想到几日之后,便在这文会上见到了这朱漆木箱。 若说顾剑棠当初不是从自己卖彩票那里得来的灵感他是万万不信的。 “不可能!此法乃是顾大家所创,怎会是你?” 胡桂山,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95章 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胡先生大可不必相信,在下也无意再与你争执。” 林策戏谑一笑,仿佛看笑话一般看着胡桂山然后看向郑千秋。 “郑老先生,学生万分抱歉,今日因我之事拖延了文会的流程。学生决定就此退出文会,以免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和纷争。” 说着,林策对着郑千秋深深的鞠了一躬。 “什么,你要退出文会?” “此事万万不可!” “林大家,三思呀,林大家!” “就是,林大家,切莫意气用事呀,我蜀地多少年未出你这等才俊了,我是蜀郡学子还指望你带我蜀郡学子在大梦文坛扬眉吐气呢。” 几乎随着林策话音落下。 现场便是炸了锅。 发对之声有之。 心中窃喜者也有之。 郑千秋眼眸瞳孔急速的收缩放大,心中怒火中烧。 像锦官文会的这种类型的文会,他一年会参加不少。 毕竟大梦疆土广袤,每个州郡都会举行文会以彰显当地的文风兴旺。 而作为京城大儒之一,自然他也会被邀请参加。 可这些年真正参加下来,他并未在文会上发现多少惊才绝艳的后生。 写就名篇的不是没有,但大多昙花一现。 唯独像林策这般,还未入文会,便有惊动天下诗篇的却是独一份。 而起入武侯祠闯关梅园所做的三诗一词更是可谓惊掉了他的下巴。 也正因如此,郑千秋认定他乃是不世出的天才。 可现在这样的天才竟然因为一群宵小的阻挠要退出文会,他怎能不怒。 此时也便是手中无物。 不然,他真想敲爆了胡桂山这蠢货的脑壳! “林小友,你是认真的?” 郑千秋深吸一口气,面对林策换了一种说话的语气和称呼。 “是!郑老先生,对不住了。” “也好,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先前的诗词,足够你扬名天下了。” 轻轻颔首,郑千秋俯首在一张宣纸上写了一行字。 “此为老夫的手书,你收好,若以后去往长安,可去长安书院寻老夫,老夫可予你一些帮助。” “多谢郑老先生。” 林策大为感激,急忙上前双手接过。 只见方寸大的宣纸之上写着:身正自如泰山,岿然不动! 林策眼眸微眯,旋即提笔从桌案上重新拾了一张纸写就:世人欺我,谤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我当如何处之?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郑千秋先是一怔。 待到看清楚林策所写之后,全身陡然一震,双手变得颤抖无比。 “好一个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林小友,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旷达的胸怀,老朽自愧不如,请受老朽一拜。” 说罢,郑千秋当着数百学子的面,直接对林策作揖。 而这一幕,又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林大家又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清楚,不过看郑老先生这般激动,想来又创出佳作了。” “又写诗,不是,什么时候诗词可以烂大街了?” “不是诗词,似乎是两句偈语。” “什么偈语?” 议论声之中。 郑千秋却是已经命人将林策所书,高高的提了起来。 这下,众人总算是看清楚了。 待到看到林策所写两句偈语之后。 在场众人之色再次变化。 推崇林策者,自是心中窃喜,感叹林策才如泉涌。 记恨者却是恨得牙根痒痒。 “得!就这一副偈语,林大家即便是不登着登贤阁,也足以名声远扬了。此番胸襟,非常人能比。” “三首诗一首词,再加上这偈语。呵呵,有些人怕是要成跳梁小丑了。” “已经是了。” 郑千秋身侧,胡桂山脸色铁青,几乎成了绛紫色。 活了几十年,他从未有今日这般耳聪目明。 各处的奚落声,挖苦声毫无偏差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众人的不屑神情也全部被其捕捉到。 最后他终究是忍不住,冷哼一声拂袖大步离去。 “咦,胡先生被气走了?” “他被气走是最好的结局,不然待会儿能气晕过去。” “好像也是。” 有人幸灾乐祸。 先前在通关之时,这位胡先生便没少摆布,搞得不少学子厌烦不已。 此刻见其被气走,自是心中痛快。 “郑先生,这?” 登贤阁门外,另外几名担当评委的儒者见状,向着首席评委郑千秋问询。 “无妨,继续审核便是。胡先生无容人之心,错不在他人。” “是!” 其他几名儒者抱拳应声。 自知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的太久。 林策将郑千秋给自己的赠言折好收入怀中,便欲领着林策离去。 而就在这时。 登贤阁内,一道声音传出。 “林小友,诗词动锦官,如此这般离去,岂非憾事?” “顾大家!” “顾大家怎么下来了?” “听不出来嘛,顾大家是准备亲自邀请林大家。” “这排面……” “你若是有林大家这等才学,顾大家也会屈驾。” “你这等于没说。” …… 林策回身,看着那从楼梯走下的一袭白衣的顾剑棠停住了脚步。 “顾大家。” “老师。” “顾先生。” …… 门口郑千秋等人作揖道。 “嗯。” 轻轻颔首,顾剑棠径直走向林策。 “前几日在蜀王殿下那里便听说了林小友,说林小友靠着卖彩票一日之间便赚取百两纹银,当真是令顾某震惊。” “未曾告知,便拿了你的法子在这文会上使用了,还请林小友勿怪。” “呵呵,顾大家客气。一些不入流的钻营而已,倒是让顾大家见笑了。” 两人笑着攀谈着。 而根据两人攀谈内容。 众人也是立时醒悟过来。 原来林大家说这用朱漆木箱装题面让众人抓阄的方式的的确确是他所创竟然真的。 几百双眼睛盯着林策,眼神中充斥震惊和骇然。 这位林大家,先前躲过了刘氏一族的刺杀还反杀了对方三名刺客。 今日又创作三诗一词震惊文会,现在又曝出来创造了这公平的抓阄之法。 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第96章 感觉被下套了。 “哈哈哈,林小友你太过轻视自己了。若这抓阄之法当真是钻营之术,那顾某可当真希望自己成为这钻营之人呢。” 顾剑棠伸手拂须,朗声大笑。 旋即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对了,我刚才下楼之时听说林小友准备退出此次文会?” “不错。” “是为何故?” 顾剑棠凝眉,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顾大家,此事已经作罢,小子也不想再置喙他人,就此揭过。” 林策轻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然后抱了抱拳,牵着云巧儿的手便欲离去。 “且慢!” 顾剑棠再次喊住了林策。 同时扭身看向了旁侧的郑千秋。 “郑老,你在此处主持,当知事情原委,还请细细道来。” “不敢欺瞒顾大家。” 郑千秋正愁没处给林策打抱不平,旋即躬身抱拳作揖,脸色一寒,朗声道。 “林小友之所以选择退出此次文会,盖因自踏入这文会之地便遭遇各种不公平待遇。” “哦,遭遇不公正待遇?” 顾剑棠脸色适时的一寒。 “不错!” 郑千秋点头,说道,“林小友起初在入武侯祠本有蜀王殿下所赠名帖不需答题闯关便可入登贤阁,可门房小吏却以林小友没有名帖为由,在他人证明林策乃蜀王殿下邀请贵宾的情况下依旧强行将其阻拦在外。\" \"林小友无法,只能转而答题闯关。也便是在那时,林小友一展诗才,写就了三首惊才绝艳的诗词。“ “而后他进入祠园内,又在我所主持的梅园作出了一首令老夫汗颜的咏梅词,老夫见其才情卓绝,率性洒脱,便将美玉相赠,让其避过了后续三关。” “怎奈在此,林小友再遇刁难。胡桂山以林策讥讽这朱漆抓阄之法创造者为由欲将其扫地出门,后又在其与老夫之间的称谓上做文章。” “老夫实在是有些看不过便与之理论,而此时众学子之中竟又有人拿林策所作诗词非他所作为由质疑其才情,逼迫林策不得不发下文圣誓言。那胡桂山自知理亏,拂袖离去。” “而林小友却也不堪诋毁,选择了退出此次文会。” “顾大家,事情便是如此。老夫未曾偏驳任何一方,还请明察。” 说完,郑千秋再次作揖,旋即挺直胸膛,双手背负身后。 不算大却无比晶亮的双目犹如鹰隼一般的扫视过在场的诸人。 “原来如此,想不到林小友此番文会之行竟然如此曲折。” 顾剑棠听后直接沉默了数息,旋即长叹一声,看向林策。 “林小友,此番遭遇其中的确是我文会多有不妥之处,可换一个角度来讲,此番遭遇也铸就了林小友的千古诗名不是?” “顾大家客气,小子几首打油诗当不得千古二字,便是能名动蜀郡便心满意足了。” 林策呵呵一笑。 顾剑棠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林策心中的怨气。 我能作诗是我自己的本事。 你们胡搅蛮缠的给我设绊子就能抹过去了? “此番的确我文会一方多有不对。不若这样,顾某代文会举办方向你告个罪?” 说着,顾剑棠当真原地站直,理了理衣襟,无比郑重的要向林策施礼。 林策一个健步冲上前,一把拖住顾剑棠。 “顾大家,您当真如此,岂非是要折煞在下?” “此事在下不计较了总成了?” “那林小友是愿意继续参加文会了?” 顾剑棠面露微笑。 知进退,此子不错! “顾大家,非小子不给面子,实在是身心俱疲,想早日回去休息,明日小子还要回三河县呢。” “回三河县?我听蜀郡一些人此次林小友乃是专门投奔蜀王殿下准备拜在其门下做谋士的,怎会折返?” 靠的! 老子这点破事传扬到众人皆知的地步了吗? 还是你顾剑棠还是身负朝廷探子的身份? “顾大家,何出此言?在下何时说要留在蜀王殿下麾下做谋士了?” 林策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难道不是?可顾某怎听一些人传的有鼻子有眼?” “定然是一些人道听途说。此次小子来郡城纯粹是陪县令罗大人,在下在三河县谋了一个刑吏的职位,前不久……” 当即,林策将自己在三河县当刑吏并且被卷入到钱柳氏、吴姓老者并且因此牵扯出刘文亮、刘常威父子一案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这次林小友仅仅只是为了办案?” 顾剑棠将信将疑,眼眸中闪烁一抹精光,审视林策。 “是。” 林策重重点头,同时心中也越发确定了这位在京城文坛地位超绝的顾大家定然还背负了朝廷的某些使命。 一个顾剑棠,一个彩蝶公主,再加上一道削夺兵权的圣旨。 看来朝廷方面当真是对这位蜀王殿下忌惮颇深呐。 “那真是可惜了,以林小友这番诗才以及能力,若是能投奔蜀王殿下,定然能委以重用,出头不远矣。” 呵呵,被杀头也不远了。 林策心说。 “蜀王殿下自然能识人善用,但依在下看来,在蜀王殿下门下未必会有多大的前途。” “哦?” “算了,在下此话已经有置喙皇亲贵胄的嫌疑了,还是不说为好。” 林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林小友不必有此番顾虑,这里是锦官文会,文会之上自然是畅所欲言,往届亦有对国家政论多有议论之时,不必拘谨。” “不错,林小友,顾大家此话并未说错。朝廷鼓励各郡举办文会,除了兴盛各地的文风,彰显我大梦九州正统的地位之外,也有选才纳贤之能。” “因而对于朝廷政策也允许各抒己见,林小友大可畅所欲言,我想蜀王听后也不会说什么的。” 旁侧,郑千秋也跟着插了一句。 眼中看向林策也面露殷切。 “这……那好,那小子便说上几句。” 林策凝眉,脸上现出一抹犯难之色。 犹豫彳亍了片刻,好定下定了巨大决心,瞅了一眼旁边诸人,压低声音道。 “三殿下还是以前的三殿下,可三殿下却不是曾经的征西大将军了,他现在是蜀王,朝廷对其多有防备,此番情形之下,若三殿下没有他心,身边谋士再多又有何用?” “退一步讲,即便三殿下真有他心,被削弱兵权册封蜀地不掌握任何实权的蜀王又能翻起多大浪花来?” “在下虽出自偏隅之地,这天下大势还是能看懂一二的。即便是投奔,也要投一个前程似锦不是?” 唇角微微上翘,林策勾勒出一个自信的弧度,旋即闭嘴。 旁边,顾剑棠、郑千秋以及旁边诸人俱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在往外一些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诸人神情瞬间变得各异。 顾剑棠与郑千秋未有发表任何见解。 不远处的其他听者心思却活泛起来。 尤其是四大士族以及其他一些蜀郡本地的宗族。 蜀王的到来于他们威胁最大。 因而其身旁谋士汇聚越多他们便越提心吊胆。 眼下林策这般一番言论,等同于开罪了那蜀王梦无敌。 毕竟作为谋士,也未曾有人敢将是否存有异心的话题摆上桌面。 林策不可为不胆大。 今日之后,即便是那蜀王心胸再大,怕也难以容下这位了。 而清楚林策前不久出了蜀王府遇刺的一些人也将林策此番言论归在了林策是在发泄当日蜀王未曾派兵护送的不满。 一时间,怀疑林策与蜀王有牵连的不少宗族打消了原有的疑虑。 “哼!文会虽可对国策议论不假,可林公子这般置喙皇亲贵胄,似乎也不妥?” 人群分裂两边。 一行人挤过人群走了出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柳如风等蜀王殿下麾下的一干谋士。 众人一看此情形,心下乐了。 第97章 不会是个GAY吧? “柳先生来了,这下可是热闹了。” “林大家不应该呀,有些话不能说在面上的,这下好了,开罪了一干蜀王的谋士,难善了。” “自作自受!” “不错,让他狂,自找的!” 数息之间,议论声再起。 有替林策担忧的。 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在众人眼里。 蜀王毕竟是曾经的征西大将军。 曾经掌握大梦几十万的兵马,戍边西域,威震一方。 现在即便是被调离了西域册封到蜀地成为蜀王,可依旧掌握兵权。 即便是掌握的兵马不及当初的万分之一,可只要手里有兵权,便能让人忌惮。 一只瞎了一只眼的猛虎即便是再不行,他也是猛虎。 岂会允许他人拂他的胡须? 林策的这番言论,纯纯就是在找死。 同一时间,顾剑棠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郑千秋眉头微皱略有不忍,眼底深处流露出一抹不忍。 但最终,神情还是收敛住了。 “柳先生好,庞参军、吴先生。” 林策转身略有尴尬的向几人问好。 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发言有些不妥,肢体变得拘谨了不少。 “林公子,不必如此。” 柳如风一摆手继续说道,“柳谋敬佩林公子的诗才,但此番置喙蜀王殿下却是多有让柳谋不齿。还请林公子记住柳谋的一句话。” “蜀王乃是大梦的蜀王,蜀王更是大梦的征西大将军,大梦若无蜀王十数年镇守边关,楼兰郡有没有还是两回事。” “于我大梦有此大功者,在此事被人夸夸其谈的议论,非君子所为。” 说完,柳如风直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黄口小儿,庞某羞与你为伍。” “林公子,三思而后行。” 身后几名蜀王的谋士尽皆是义愤填膺,衰朽登阁。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为尴尬。 林策站在原地,形单影只,孤影凌乱。 虽说这些说辞大部分是前些日子在蜀王府对过的。 可真这般演出来,那种众叛亲离感,还当真是让人不好受。 尤其是人群中投来的一些目光更是让其感受到了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靠的。 梦无敌呀梦无敌。 你可别让小爷失望呀。 为了你能苟发育,我这次可是亏大了。 “顾大家,小子这次可是把蜀王给得罪透了。” 林策抬头看向顾剑棠,摇头叹息不已。 “呵呵,顾某也未想到那几位会突然而至,此番是顾某考虑不周,还请林小友不要见怪。” 顾剑棠再次拱手一拜,以示道歉。 呵呵,你们古人还真是好应付呀。 老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句道歉就没事了。 那要警察干什么? 林策心说。 “罢了,事已至此,在下也不说什么了。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了。” 说着,林策拱手告罪。 牵着林策手便欲离去。 结果这一次,顾剑棠直接从后面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衫。 “顾大家,您这是?” “林小友,顾某说了半天,就是想让你能留下来继续参加文会,实不相瞒,此次文会在我还有替大梦选材之责,我见林小友不仅诗才横溢,学富五车,更有经国治世之才。” “倘若林小友愿意答应顾某登阁,顾某愿意替您介绍一位贵人?” “哦,贵人?” 林策眉角一挑。 来了来了。 这是让我当二五仔吗? 无间道? 我踏马的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用猜,林策都清楚这位贵人便是那位彩蝶公主。 大梦虽然摇摇欲坠,可皇朝之中终有一些人是不甘心皇朝就此倾覆的。 这类缝补匠希望通过自己的手艺将残缺的大梦缝补的再坚持一段时间。 可林策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无比清楚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不错!林小友可愿意?” “既如此,那小子便却之不恭了。” 林哥拱手,一番拜谢。 “呵呵,如此甚好。” 眼见林策答应,顾剑棠瞬间神清气爽。 郑千秋脸色也变得和缓不少,看着林策。 “林小友,这位贵人贵不可言,待会登阁,只消细心应对,以你之才学,定然能让其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飞黄腾达,在下未敢想,只希望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以安身立命之地。” 林策苦笑摇头。 听闻林策此话,顾剑棠和郑千秋神情一怔,脸色变得阴郁了不少。 作为京官,又是常常出入宫城的人。 大梦如何,他们又岂会不知。 若非情形危急,他们也不会来蜀郡遴选人才了。 好在,在此地发现了林策。 随后 林策在顾剑棠的引领下,带着云巧儿入了登贤阁。 至此,那被堵在后面的一干学子才有了机会正式开始考核。 如此,约莫一个半时辰,临近日暮之时。 一干学子终于被筛选完。 除了林策之外,另有五名学子被允许登登贤阁最高楼。 其余学子只能在次一楼乃至次次楼。 而被引入登贤阁的林策先是在偏厅内休息。 这一等等了仨小时,茅房都蹿了几趟了。 心说这古人脑子当真是不够活泛。 既是如此重要的锦官文会,自当应该分几天进行。 前几日进行遴选,最后一日,将遴选出来的才子进行最后的遴选,如此才不费时间。 现在倒好,直接喝茶喝到吐。 “呼,所有流程终于走完了,相公喝茶都喝饱了。” 林策看着下面开始登阁的学子们,碎碎念了一句。 “这也是无法的事情,这次楼上有几位贵人,所有学子在考核之后,还要搜身,以防有意图不轨之人,自然时辰耽搁了一些。” 云巧儿在一旁轻声说道。 她也坐的一些厌烦,好在林策不时抛出一些话题逗她,倒也让其不显枯燥。 “搜身?” 林策一怔。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那柄贴身短刃还在绑在大腿上? 刚才顾剑棠带他进来时候也未进行搜身。 自己若真对上面那几位不利。 若是在前世,怕是上面一个也剩不下。 靠! 这古人的安保真的搞的粗糙,处处漏洞。 也难怪经常听到某国的皇子公主被刺杀呢。 “林小友,让你久等了,可以登阁了。” 这时,一阵脚步传来,郑千秋出现在门前,抚须带笑的说道。 “好,在下知道了。” 林策起身,牵着云巧儿准备登阁。 “慢。” “郑老先生?” “林小友,刚刚顾大家传来消息说此次登阁不能带家眷入内。” “啊?” 林策惊呼一声。 “郑老先生,这……如何不早说?” “老朽也是刚得到通知,北国那位皇子似乎对女眷颇为厌恶,故而……” “对女眷厌恶?擦的,不会是个gay?” 第98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咳咳咳,那个郑老先生?这位大云国六皇子该不会有龙阳之好?” 林策近乎是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踏马的。 自己在楼下,那位六皇子就在自己头顶上。 这要是刚才的话被听去了,自己岂不是要当场改代? 郑千秋原本还未能因为及时通知到林策这个消息脸色略有歉疚。 猛地听得此言,苍老的脸色陡然一僵。 接着他下意识的往门外瞅了一眼。 见无人在附近之后,这才急忙掩门。 “林小友,难道你会神机妙算不成?” “此乃大云皇家绝密,知晓的人少之又少,你是……” “还真是!” 林策眼珠子猛然一瞪,说道,“我纯粹是猜的,没想到真被猜中了。” “嘘……此话题就此打住。林小友自己知晓便可,切莫外传,以免引起杀身之祸。” 我疯了我外传。 除非不想活了。 “郑老先生放心,我自省得!” 林策连连点头。 自己就一个小人物。 人家是一国皇子。 要是拿捏了自己的把柄,随随便便派一些杀手。 就够自己喝一壶的。 羽翼未丰之前,犯不着图一时口快,将自己置于险地。 苟到将这一具身体达到前世的标准,苟到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再口嗨也不晚。 旁边的云巧儿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 她面色无比平静的看着林策。 “相公,那我在此等你?” “不必了,你一个人在此也是干坐着。不若先回驿站好了,郑老先生,烦请你派一些人,护送我家娘子回驿站可好?” “自是无妨。” 郑千秋拂须颔首爽快的答应。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响起。 接着房门被推开。 “郑老先生,那位发话了,特批林大家带女眷入局。” 门外一名仆从躬身传话道。 “允许林小友带女眷入局?” “是!” “这?” 郑千秋一脸的迷糊。 搞什么飞机? 林策脑子里也是下意识想到。 他可不会认为那位六皇子是因为敬重欣赏自己。 既然不是敬重欣赏,那就是要搞幺蛾子。 “可以不带吗?” “这……还请林大家不要让小的为难。” 你这是要让我为难呀。 “罢了,娘子,你便与我一同上楼,见识见识这大梦最顶尖的文会场面,咱们乡巴佬进城,也长长见识。” 说着,牵着云巧儿的手向外走去。 待到沿着楼梯走上登贤阁顶楼之后,林策发现先前自己怕被那大云六皇子听到的担忧纯粹是多虑了。 这顶楼与下方林策休息的房间中间还隔了一层,此时正被利用为各种吃食的预备间。 里面从郡城内请的各大酒楼的厨子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各种新鲜可口的食物。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这些东西一概没有。 这个平行世界内,食物的制作和烹制尚处在一个相当原始的程度。 对各种佐料的配比以及火候的把控也不怎么行。 可即便如此,里面琳琅满目的食物还是让林策吃了一惊。 倒不是觉得这些食物有多好吃。 而是让其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梦已经衰败到这种程度。 普通百姓有的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了。 这里却上演着另外一种场面。 “相公,怎么了?” 见林策在隔层突然驻足,傻傻的望着那些准备食物的下人,云巧儿轻声问道。 “娘子,相公想给你念首诗。” 林策轻轻一笑。 “这个时候念什么诗呀?几位贵人还在上面等着呢。” “怎么,林小友又来诗性了?” 前面引路的郑千秋猛地听得他这般说,随即转身惊喜的问道。 “猛然想到两句而已。” “哪两句,说来听听?” 郑千秋迫不及待道。 这时下面又有一些学子登楼,走近过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走。”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林策牵着云巧儿径直上楼。 郑千秋身子猛然一震,瞳孔深深的一缩。 看了一眼旁边隔间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食在联想到如今大梦岌岌可危的情形,终于理解了林策这两句诗的深意。 这是讽刺此地一场文会大操大办,铺张浪费,我大梦许多地方百姓却在忍受饥荒,饿死街头呀。 “林小友,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忧国忧民之人,老夫没看错你。” 闷着头,郑千秋随即登楼。 后面,那几名学子本在下面候着,对文会提供的一些食品和水果还横加指责。 此刻听到林策这两句诗,瞬间羞愧的满面通红,无地自容。 武侯祠登贤阁顶楼。 林策牵着云巧儿踏入之时,列席之上已经坐满了人。 虽是文会,但实际上却是蜀郡的权力场。 蜀郡有头有脸的人物俱是已经列席在座。 正东方向摆放着三张桌案,此时还空着。 不用猜定然是蜀王梦无敌与那彩蝶公主梦彩蝶以及那位大云六皇子的席位。 在往下左侧是蜀郡刺史的席位,右侧则是郡守的席位。 其他一应大小官员依次排列。 再后面则是蜀郡四大家族的席位。 最后靠近房间入口的几张桌案才是真正的今日以真才实学登楼的蜀郡学子的席位。 文会? 文他个仙人板板! 见此座次排列方式,林策心说。 很快,他在文会走场仆从的引领下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是一张最后且居中的位置。 桌案不大,容不下两人。 林策之后偏了下身子让云巧儿坐在自己身前。 如此从其他方位看来,林策倒不像是来此参加文会,反倒是像在教坊司喝花酒逗女眷的模样。 “相公,如此这般不好?” 云巧儿被林策扶着柳腰坐在了其大腿上,小脸羞的通红。 耳根红的近乎要滴出水来。 即便是在家中他也未曾与林策这般亲密。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怎能受得住周遭那些异样的目光。 “便这般坐好了,瞧着,待会儿四大世家还会生幺蛾子,我这是故意给他们下套呢。” “相公既知他们来者不善,为何今日还执意要来呢?” “来探探那位六皇子的虚实呀,难道娘子不想有朝一日重回故土,为我那岳父大人平反?” 林策怀里,云巧儿的娇躯陡然一震,杏眸之中再次浮现震惊之色。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第99章 舌战群雄 等到她侧身看向林策侧脸的时候。 后者却是已经看向了他处。 你是要继续装傻充愣下去吗? 悠悠的叹息一声,云巧儿紧咬了一下红唇重新坐直了身子。 很快,蜀郡官员、四大士族和各大宗族子弟以及闯关入围的学子们依次落座。 文会终于正式开始。 此时,座上那三位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没见踪影。 便是连顾剑棠的影子也没见到。 主持的乃是蜀郡的刺史孙冲。 在蜀王梦无敌未来蜀郡之前,乃是整个蜀郡真正的一把手。 便是郡守也要低他半级。 没办法,自古掌兵权者为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后者上台,一番与文会风马牛不相及的发言,便宣布文会正式开始。 不再是先前梅兰竹菊以及在登贤阁入口处的闯关。 而是文会方面抛出一些文学命题,由下方宗族子弟以及入围的学子们抢答亦或者讨论。 林策坐于位置上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只时不时的剥一颗西域来的葡萄塞入云巧儿那温润的樱桃小口里。 羞得后者有些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赶紧钻进去。 她知道林策是在戏弄她,偏偏此刻她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任由自家相公如此胆大又有些放浪形骸的挑逗。 终于 在接近半个时辰没营养的讨论之后。 有人将目光注意到了林策。 “今闻我书郡城出了一位千古奇才,诗词双绝,一日之内连作三诗一词,震惊世人,不知是哪位,还请起身让老夫看一看。” 远处靠着郡守一方而坐的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神态倨傲的半直起身子,向着下方环伺。 刚才在一番对论之中,其独占鳌头,让一众世家子弟近乎插不上话。 可谓风光尽显。 而此时林策正在往云巧儿嘴里塞新剥的一个糖炒栗子。 自是没听到其话音。 一直连喊了几声,旁侧的一名学子才顶了一下他的胳膊。 “喂,林兄,钱大儒喊你呢。” “嗯?喊我?” 林策抬眸。 一瞬间,他发现几十双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 正对面,那被喊作钱大儒的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钱大儒,您喊我?” 林策对着其招了招手打招呼道。 “你便是林策?” “我就是林策,不知钱大儒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刚才我等在商议我大梦国策以及往后文坛风向,你可有听?” “听了,听了。” 林策笑嘻嘻的连连点头,略带憨傻模样。 见状,钱穆眉头一皱。 此人当真是一日连作三诗一词的才华横溢的天才? 怎的如此不懂礼数,憨傻不已? “那你说说你有何见解?” “小子没有任何见解,小子觉得钱大儒说的对。” “哦,是吗?那你觉得钱大儒说的对在哪里?” 四大士族终于有人忍不住,冷哼一声,使坏起来。 刚才他们就一直盯着林策。 这小子自进入这文会现场,压根心思就没在文会上。 尽顾着吃了。 还时不时的调戏怀里的可人儿。 娘的。 你以为这是来喝花酒的吗! “对在对的地方呀?刘公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问我?” 林策看傻子一样看向刘阿斗。 “砰!” “林策,此乃锦官文会,你敢胡搅蛮缠?” 砰的一下,桌案被人狠狠拍响。 刘阿斗义愤填膺的起身,抻着脖子,根根青筋暴涨,怒吼道。 “我何时胡搅蛮缠了?” “我问你钱大儒所言对在哪里,你说对在对的地方,还不是胡搅蛮缠?” “难不成是对在错的地方?刘公子,你是不是傻呀?” “你!” 刘阿斗眼珠子突的一瞪。 差点踹翻桌子冲上前来。 这小子分明是在抓自己的语病。 “好了,此乃文会重地,岂能如此争吵?刘公子,你先坐下。” “林策,我且问你我刚才说了什么?” 钱穆紧盯林策质问道。 “不好意思,刚才我没听到,还请钱大儒再说一遍。” “你没听到我先前所说的话?” “是!” 林策点头的很果决。 “那你还说你听了。” “是呀,我是听了,但我没听到。诸位世家子弟俱是天下一等一的才俊,刚才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人声鼎沸,声震九霄,小子与钱大儒相隔甚远,听力又欠佳实在是听不到您在说些什么。” 此话一出。 包括钱大儒在内,一众世家子弟脸色剧变。 这是在讽刺他们刚才在乱说一气吗? “好一张尖牙利嘴,没听便是没听,还在狡辩,非君子所为。” 刘氏一族又一名年轻子弟眼冒凶光呵斥道。 “是不是君子似乎不是阁下说算?再说,林某何时说我是君子了?” “阿满,莫要与他争论这些,此子口舌之利非你能及。” 阿满? 刘阿满? 你是不是演过一部电影叫《阿满的故事》呀? 林策心说。 “呵呵,这位仁兄说的好。在下发言就是眼尖嘴利,诸位发言便是能言善辩,高。” 言罢,林策直接高举起了大拇指。 这发言者脸色也随之一僵。 没曾想一句话便让林策抓了个把柄。 “哼!本公子不与你争辩,恁得是辱没了斯文!” 后者拂袖,直接坐回了座位。 “斯文?什么时候斯文成了一个贬义词了?” “你!姓林的,我要与你决斗!” 腾地一下,后者从座位上再次起身,气急不已的吼道。 “你确定?刘家的长辈没跟你说我来锦官城的路上做了什么?” 林策玩味的一笑。 “我劝阁下还是惜命为好,丢了性命,可就不好玩了。” “他做了什么?” “他从三河县来郡城一人在鹞子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灭了一队想要伏击他们的私兵。” “嘶……真的假的?” “不止这些,听说他在镇山县驿站还惊退了刘家旁支的人。” “还有这等事?” “不然呢,你以为刘家为何对他接连发难,你还不知道,前几日这小子从蜀王府出来,被四名刺客围杀,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三死一伤,伤的那个好像招了一些对刘家极为不利的证词。” “乖乖,这么猛!” “这还没完呢。我刚刚还得到一则消息。” “什么?” “这小子来蜀郡之前,在三河县一人斩杀了一头吊睛大虎!” “啊?” 一下子,整个文会现场彻底炸锅。 第100章 尔等脸皮之厚,堪比城墙 “他还杀了一头吊睛大虎?” “这怎么可能?他看上去如此瘦弱?” “真的假的?” 议论声再起。 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与惊愕之色。 在众人的认知里。 老虎这等凶物唯有几十乃至上百猎户一同猎杀方能捕获。 甚至一些时候小股的军队碰上都要避其锋芒,不敢应其锋芒。 林策竟然独自一人将吊睛大虎给杀了? 诸人之中,最不愿意相信的便是四大士族的子弟。 他们原本的初衷。 是在这文会上借机狠狠地打压奚落林策一番。 不曾想后者的声望却是在一次次的拔高。 简直与先前所想南辕北辙。 “兄台,此事可是开不得玩笑,你当真确定?”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消息是从蜀王府传出来的。” 那人声音弱了不少。 “那肯定是假的!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能与那吊睛大虎相斗?” “真碰上了,只怕是被吃的丁点不剩,骨头都要嚼碎掉。” “我就说嘛,原来道听途说而来,没能验明真伪的事情做不得真。” “不错,若是他能独斗猛虎将其斩杀,岂非是文武双全了?” …… 议论声再起。 “肃静,尔等蜀郡才俊,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钱穆大儒出言喝止了喧哗的众人。 然后看向了神情平静的林策。 “林策,此事可是真的?” “此事似乎与文会没有任何关系?” 林策伸手挠了挠鼻子,语气平淡道。 “怎会没有关系,此为求真之举,也事关你之名誉。” 我之名誉?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开口? 不都是你们在传吗? 虽然传的都是真的。 这是想先让我承认,然后再否定我,好扣屎盆子? 林策微微凝眉。 停顿片刻,他最终点头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 当即林策将那日的情形简略的向眼巴巴的诸人陈述了一遍。 未等他说完,刘阿斗突然挥手喊住了他。 “等等!” “林公子,你是说你那日从县城回乡里是戌时一刻?” 来了。 就知道你小子要搞坏水。 “不错,阿斗少爷若是不信可问我家娘子。” “民妇可以替我家相公作证,的确是戌时一刻。” 云巧儿脑袋微垂,轻轻颔首。 声音空灵婉转,宛若珍珠落玉盘,听的人心神荡漾。 “是吗?可我觉得你们在撒谎!” “撒谎?” 林策象征性的眉角一提。 “不错!戌时一刻,天色刚黑不久。” “可只要是个人就清楚,老虎这等凶物唯有在后半夜方才会出来活动。” “试问,你戌时一刻天色将黑,还走的大道,怎会遇上?” “对呀,老虎都是后半夜出没,他怎么会在戌时遇上?” “难道先前说的都是假的?” “该不会是为了提升声望,瞎编乱造的?” 听得周遭的怀疑声。 刘阿斗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几个时辰了。 数次发难数次被反击回来。 现在他终于逮到机会了。 戌时一刻碰到老虎,你怎么不说遇到鬼呢? 这时,钱穆大儒也是适时的插花。 “刘公子的疑惑不无道理,林策,还请你正面回答。” 这老匹夫,怕是也得了四大士族的好处。 林策瞳孔微微一缩。 “林某不知那老虎发什么神经会在戌时就出现在老虎岗,但林某的确是在戌时遇上的。诸位,愿意信便信,不愿意,林某也不勉强。” “哼!你这番话岂不是不打自招,明说自己在编造了?” 刘阿斗冷笑一声。 “林策,若此事当真乃你编造,那说不得今日老夫要请你离开这文会现场了。” 钱穆大儒板着脸,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 “请林策离开?这锦官文会是你刘氏一族开的,还是你钱穆开的?” “你们也配!” 一道冷哼响起。 罗秉承从门外迈步进来。 其后,王朝与另外一名捕快跟随踏入。 手上还戴着一张巨大的虎皮。 一见此情形,先前气焰嚣张的刘阿斗与钱穆神情随之一滞。 “罗秉承!” 刘氏一族中有人呼出声。 “不错,老夫正是罗秉承。刘氏一族对罗某很了解呀。” 罗秉承冷笑一声,旋即走上前来。 面对诸人。 “老夫罗秉承,乃三河县县令。有关林公子斩杀那吊睛大虎之事,我可以作证,身后这两名捕快也可以作证。“ “当然,我三河县几百猎户也同样可以作证。” “最重要的是,这虎皮可以作证!” 说罢,他向王朝打了个眼神。 后者与旁边同事一同往前一步,直接将虎皮扔在了地上。 尚未完全干透的虎皮足有百十斤重。 轰然在地,引得整个木质地板都一阵震颤。 “这便是林公子所斩杀的凶物的皮毛,两位,还有何话可说?” 刘阿斗与钱穆彼此相视一眼,面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没有应声。 他们不知该如何应声。 “这便是林策所斩杀之猛虎的皮毛,竟然如此之大,这顶得上一头牛了?” “这位公子慧眼,林公子所杀猛虎足有八百多斤重,堪比壮硕牛犊。” “八百多斤,嘶……” “乖乖……” 见众人无比惊诧,罗秉承微笑的抚了抚胡须。 “我知道诸位对林策斩杀猛虎都很怀疑,他这般瘦弱,这大虎却足足八百余斤,他是怎么杀的?” “且听我老夫为你们道来。” 当即,罗秉承化作了说书先生。 将先前林策转述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在这文会之上,与这蜀郡最显贵的一百多人讲述了一遍。 当众人听到林策在突遇猛虎竟然第一时间将自己妻子推了出去,让其远离猛虎,自己竟然拔刀冲上去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完全变了。 便是四大士族以及主位上的刺史、郡守等人也都是眼神震惊中带着一分崇敬的望向林策。 面对生死危机。 不贪生怕死,反倒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人向死而生,将活命的机会留给了自家娘子。 这该有多大的胆识和气魄? 如此舍己为人,忠贞赤胆之人,今日竟然连遭诋毁和不公? 一些先前不知缘由随众人诋毁了林策的人,直接起身掩面羞愧的离去。 在行过林策身前的时候,不忘躬身一拜,以示歉意。 很快,席上便走了十几人的样子。 文会空出了不少的位子。 “怎么,几位是准备继续稳坐泰山?” 罗秉承戏谑冷笑的望向了刚才吠的最凶的刘阿斗等刘氏子弟。 “尔等脸皮之厚,堪比锦城城墙,老夫平生仅见!” “你……噗……” 刘阿斗本就恨恶林策怒火攻心不已。 在被罗秉承这一句话,直接一口逆血喷吐而出。 身子仰躺了下去。 一干刘氏子弟见状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察看。 其中一名刘氏一族长辈阴沉着脸,上前切脉之后。 “无妨,只是怒火攻心,修养一番就无大碍了。” “你们几个将阿斗少爷抬下去医治。” 吩咐完之后,后者看向罗罗秉承。 “罗大人,你既为三和弦父母官,长期逗留郡城不返,是为何故?” “本官尚有未处理完的公事。” 罗秉承端直身子,微微仰头,从容不惧的回应道。 他清楚对方这是要向自己发难了。 “公事?再大的公事有主持三河县的公事大?” “依据我大梦律法,官员擅自离开自己蜀地最多不能超过五日,刘某没记错的话,你到郡城算上中间路途至少十日有余了?” “呵呵,我知道刘大人想说什么。本官此次郡城之行,已经向蜀王殿下报备,尚有几日可留郡城。” “蜀王殿下?” 后者眉头随之一缩。 “蜀王殿下虽贵为亲王,可大梦律法,皇亲国戚除在朝任职者不得干政。你一个朝廷八品官员不向自己的上级请示,却向蜀王请示,是为何故?” “刘参事说的对。正常情况之下,本官的确应向郡守大人请示,不过本官乃三河县县令,便不需要。” “为何不需要,说来听听。” “三河县如今乃蜀王殿下蜀地,依据大梦律法,亲王蜀地官员可向亲王报备,而无需在向郡守报备,此为简化流程,节流开支。” “一派胡言!” “三河县虽属偏隅之地,可一直都是朝廷属辖之地,什么时候成了蜀王的属地了?你在撒谎!” 后者脸色未变,急声道。 “那若是本王说三河县乃本王蜀地,刘参事还会以为罗大人在撒谎吗?” 一道中气十足又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阁楼内所有人都跟着浑身一震,知道今日的正主们终于是到了。 第101章 逢场作戏 蜀王梦无敌跨步而入。 一身紫金色的四爪金龙袍。 腰间是一条镶嵌云纹金饰的革带,还别着一块品质极佳的帝王绿翡翠环佩,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不说其他,便是其腰间这一块翡翠,放在后世便能价值上亿。 看得林策直瞪眼。 梦无敌一进来。 原先落座的刺史、郡守大小一应官员,以及四大士族和各大宗族子弟便是齐刷刷的起身。 躬身迎接。 就在梦无敌进入之后。 身后又接连跟着走近了两人。 左侧是一袭粉红色宫裙装,身材娇俏,面色娇媚的彩蝶公主。 右侧则是一袭黑红相间蟒袍,走路大大咧咧,神态倨傲的大云六皇子。 后者身材挺拔,壮硕,满脸的络腮胡给人一种魁梧粗犷之感。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大却锐利无比。 进门的一刹那便扫过了文会内的所有人,鹰视狼顾,令人生怯。 “下官蜀郡刺史孙常在。” “下官蜀郡太守,刘自省。 …… “学生……” “参见蜀王殿下,彩蝶公主殿下。” 随着蜀郡刺史孙常在与那郡守刘自省开口。 呼啦啦的一众人齐刷刷的跪地行叩首之礼。 “免礼。“ “平身。” 梦无敌与梦彩蝶相继轻轻抬手,示意在场一干人起身。 林策本就未跪,只是微微躬了躬身。 听得声音便直接站直了身子。 接着,梦无敌对着身后的梦彩蝶与六皇子呼延明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到了中央的主位坐下。 梦彩蝶与那呼延明也是相继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直到这时,众人才敢纷纷落座。 “刘参事,刚才本王听你对三河县的归属问题颇有异议?” 端坐之后,梦无敌目光似电,看向那刘参事,神色淡然的问道。 “蜀王殿下恕罪,在下先前并不知朝廷已将三河县封赏给殿下,故而有刚才的乌龙。” 刘参事额头冷汗瞬间冒出。 身子连忙转向梦无敌,躬身神态恭敬的回答道。 “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 “罗大人为官尽心尽力,从不逾越朝廷规矩,你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此事我不想深究,你落座。” “多谢殿下宽厚。” 刘参事如蒙大赦,连忙坐了回去。 主位上,梦无敌虽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却是给了下方四大士族以及其他宗族巨大的压力。 一时间,文会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怎么了,都不说话了?” “刚才不是说的挺热闹的吗?这可是锦官文会,大家自当畅所欲言,无所禁忌。当然,事关我大梦皇家的一些事情,还是少提为妙。” 说罢,梦无敌还专门瞅了一眼林策,眼神略有玩味。 而他这一道目光自然也被在场的许多人捕捉到了。 尤其是四大士族以及各大宗族。 此刻更是笃定林策这小子是真的与梦无敌闹了个不欢而散。 心中不免有些快慰。 倒不是林策与他们所有人都有仇怨。 只是今日这林策着实太过耀眼。 倘若他投入到了蜀王殿下的门下。 那以后,他们当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谨遵殿下教诲。” 会场溜须拍马者赶忙附和。 林策坐于最后一排,则是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逊之色。 “怎么,林公子对本王的提议有什么异议不成?” “在下没有,殿下多虑了。” 林策急忙躬身而立,学得唯唯诺诺模样答应。 “没有自然最好,本王虽生性大度,可不代表他人亦是如此,你虽有才,却也要懂得谨言慎行,明白吗?” “多谢殿下提醒。” “嗯,坐。” 林策这才“诚惶诚恐”的坐下。 之后,梦无敌便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作为军人出身,他倒是没有官场之人那些婆婆妈妈,废话累牍。 只言片语承上启下之后,便示意文会继续。 至于梦彩蝶与那大云六皇子则是没有说什么。 各自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剩下蜀郡才俊和学子们的议论、发言,以及他们对于大梦当今文坛的见解,以及对大梦国策的各种剖析。 林策坐在位置上再次变得昏昏欲睡。 作为后世穿越重生之人。 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 上位者进行各种决策,虽也会倾听下面的建议,但也仅仅只是倾听而已。 真正进行决策永远是那一小撮人。 这些大梦读书人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谏言当真能得到采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倘若现在是大梦开国。 高祖和圣祖皇帝或许他们会听。 毕竟那时候大梦刚立国,法度不全,自当听取豪强大儒们的意见,稳固统治。 可现在王朝进入末期。 朝堂之上全部是一群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之辈。 又岂会倾听下层百姓的声音。 尤其是今日这蜀郡不少子弟提出的问题纯纯就是冲着大梦王朝各大世家门阀乃至皇室去的。 什么世族大家,门阀所占有的土地也需要上缴赋税,皇室和门阀大家要将一部分土地出让出来,给那些因天灾人祸失去土地的流民。 这些建议,他们要是听进去就活见鬼了。 “尔等所提建议本王会慎重考虑,摘取其中可行性较强的上书朝廷,以期望朝廷重视。” “今日论国策便到此为止。今日我听闻,我蜀郡学子连连闯关登这登贤阁,谱写了不少佳作,可有此事?” “回蜀王殿下,此次文会,参加文人学子一共两千五百一十三人,通过层层选拔,进入武侯祠内者有五百一十人。” “其中闯过梅兰竹菊四园到达登贤阁者,约有近一百五十人。登顶楼者,一共十一人。” “此为我蜀郡学子在此次文会上所作诗词歌赋,请蜀王殿下、公主殿下过目。” 说着,负责罗列此次文会各学子创作类目的一名儒者将三份名册拿出托于手中。 跟无敌的柳如风随即上前接了过去。 同一时间,梦彩蝶与那呼延明也是遣人上前从其手中各拿了一份名册。 三人随之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蜀王梦无敌轻咦了一声。 “一人竟然连作三诗一词,还写了一副偈语?这是真的?” “回蜀王殿下的话,是真的。此人姓林名策,分别在武侯祠外作《秋词》一首,《咏怀古迹》一首,《书愤》一首,梅园处又作《卜算子·咏梅》一首。登登贤阁之前又作偈语一副。” 后者恭敬陈述。 “哦,是吗?林策,你有如此诗才,先前在本王府上为何让你作诗你却不作?” 梦无敌脸色猛然一寒,目光凌厉的盯着林策,沉声问道。 第102章 魔改滕王阁之登贤阁序 姓梦的,你来戏了是? 下方,林策眉头微皱。 前几日商议之事,双方的约定是让柳如风和其他几位谋士对其发难,彼此撇清关系。 造成一种自己因为遇刺未受到蜀王保护不欢而散之感。 可现在明显这梦无敌有了新的想法。 “林公子,蜀王殿下问你话呢。” “额?哦……” 林策急忙起身,拱手道,“回殿下,诗词这东西乃是有感而作,那日在殿下府上。在下惧于殿下威严,诚惶诚恐,实在是找不到作诗的兴致,故而未能作诗,还请殿下见谅。” “惧于本王威严?怎么,本王是凶神恶煞不成?你莫要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子,想以此为借口蒙混本王。” “殿下,在下句句属实,绝无假话。” 林策站直身子,神情严肃郑重。 “当真?” “千真万确。” “那好,本王便信你一次,不治你不敬之罪。” “不过,本王却也不想这般轻易放过你。这样,今日彩蝶公主与六皇子都在,你不若再作诗一首好了。” “作的好,本王不仅既往不咎,还重重有赏,如何?” “啊?” 林策瞳孔一阵收缩。 心说,虽说自己脑子里有诗词名篇等佳作上千,可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呀。 好家伙,我肚子里这点儿墨水儿,你是想一天给我挤干净是? “啊什么啊,这是本王最后的底线,要么再作诗一首,要么治你不敬之罪,你自己掂量。” 一瞬间,梦无敌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目光更是极为凌厉。 一副要拿林策试问的架势。 “殿下,林策今日已作三诗一词,只怕才思已经枯竭,是否改日……” “嗯?罗大人,你要替他说话?“ “下官不敢。” “退下。” “是!” 罗秉承唯唯诺诺退了回去。 席上,其他一些对林策心生敬佩和欣赏的学子和大儒见状,本欲替其求情却也是不敢了。 一个个缩在座位上,露出担忧之色。 林策微微低垂着头,翻了翻眼白,望向了梦无敌身侧的柳如风。 询问的意思明显。 结果这货站得跟个木桩子一般,直接无视了自己。 靠的! 不理我? 那就不要怪我放大招了。 一咬牙,林策抱拳。 “殿下,今日在下的确已经作了多首诗词,想要再作诗词恐有些难度,即便是勉强作出,恐也难达到殿下的预期。” “不若这样,在下写一首骈文如何?” “骈文?你还会写骈文?” 梦无敌眸子猛然瞪大,精光闪烁。 我不会,伟大的中华五千年文明会! “呵呵,在下似乎也没说不会?” “好,够狂!” 梦无敌眼中迸射一抹寒意。 “那你便写一篇骈文好了,就写今日这锦官文会之事。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定然不负殿下期望。” “取笔来。” 林策将前襟往旁侧一撩盘坐而下。 “娘子,替我研墨。” “相公,你真的?” 云巧儿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 虽然他清楚这极有可能还是相公与蜀王殿下唱的双簧。 给四大士族以及其他人看的。 可自嫁给林策至今,他还没见过对方写过一首骈文。 要知道骈文写起来比作诗其实难度还要高出许多。 相公舍易求难,是她没想明白的。 “放心,相公心中有数。” 林策给了云巧儿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从走过来的小厮手中接过宣纸铺在了桌案上。 云巧儿无奈,只能伺候在一旁,在砚台内添了一些水,开始磨墨。 同一时间,席上的其他人都半起身试图一观究竟。 更有甚者已经起身。 结果被梦无敌一声冷哼,全部又缩了回去。 “柳先生,便由你过去,代为为本王与公主殿下和六皇子殿下通读好了。” “谨遵殿下之命。” 柳如风领命旋即走向了林策。 而此刻,林策压根就没去关注这些。 他现在在想的是如何将《滕王阁序》这首千古第一骈文给魔改成《登贤阁序》。 得亏自己前世还是清北毕业的高材生,文学功底够扎实。 不然得话,还真魔改不了。 “你们说,姓林的真的能写出骈文来,骈文可是比作诗还难。” “不清楚,不过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能。” “要是骈文多能写,为何不作诗呢,还简单一些。” “看不出来嘛?这位似乎与殿下闹僵了,这是想写一首骈文示威呢。” “哦……” 问话者恍然大悟。 “林先生,可是有灵感了?” 见林策一直提笔迟迟未动,柳如风含笑问了一句。 对于蜀王殿下为何突然对林策发难。 他最是清楚。 先前殿下虽然人未至,但是登贤阁前的情况他却是清清楚楚。 林策与京城来的顾剑棠、郑千秋走的颇近,这让殿下心中有些不怎么舒服。 故而想要敲打一下林策。 不曾想,林策不上道,非要做骈文。 现在变成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纵然殿下想要帮他,也是无法了。 “呵呵,巧了,还真有了。” 对着柳如风一笑。 林策俯身开始书写。 首先便是《登贤阁序》 接着是益州故郡,巴蜀新府,星分井鬼,地接青峨。 这几句一出。 柳如风便跟着喊了出来。 众人也当即明白。 林策这是写蜀地在三国之前乃属于九州中的益州,而今成为巴蜀之地。 至于星分井鬼,则是指按照星宿学来说,巴蜀之地乃是南方朱雀井鬼区域。 地接青峨则是指锦官城外的青城山以及不远之地的峨眉山。 仅仅寥寥几言,便将这登贤阁所在之地以及周遭地理环境交代清楚。 这边,林策笔未停,继续书写。 接下来还和前面一样,林策将滕王阁序之中一些地理人物与登贤阁此地不同之处进行了替换。 譬如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其中的三江林策未改,因为在蜀地,亦有长江、金沙江和岷江。 至于五湖则被其替换为三湖,分别是邛海、泸沽湖和雷波湖。 控蛮荆则改成了控西蜀,引瓯越改成了引秦楚。 诸如此类,林策都一并进行了替换。 下一句,林策写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物华天宝,武侯下皇叔之榻。 而也正是这一句之后。 原本神态轻松的一众人,猛然坐直了身子。 因为他们听出了林策这所作骈文的不凡,开始仔细倾听起来。 当林策再次写就雄州雾列,俊采星驰之时。 有人更是忍不住的轻喊出了好字。 下一秒却又急忙闭嘴,生怕打扰了林策。 越来越多的人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呼吸也跟着加重。 而接下来,林策写的却也是越来越快。 滕王阁序之中一些与蜀郡不相符的典故被其一一替换。 引经据典,好不快活。 终于,当林策写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际。 扑通! 扑通! 扑通! 他听到了在场数人瘫软到底呼吸加重的声音。 整个登贤阁顶楼,包括梦无敌在内,近乎所有人彻底傻眼。 只是这一句,便给所有人一种心灵最深处的震撼。 让人难以自拔。 第103章 狼子野心 人们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无比唯美的画面。 秋日,长河落日。 一只孤鹜伴着映红半边天的晚霞孤独的飞舞于天空。 下方,江水横流,落霞之光与孤鹜的影子映射于江水之中。 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给人一种无限缥缈远际的美感。 一种旷达开阔的心意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一个人,包括梦无敌,梦彩蝶与那呼延明尽皆是陷入了一种深深错愕与震惊之中。 尤其是梦无敌,他清楚林策的才华。 故而先前林策与那顾剑棠、郑千秋走的颇近,心有怨气,依旧愿意让其作诗一首就此揭过此事。 可谁曾想林策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首《登贤阁序》还未作完,便出了这等千古佳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当真是人能写出来的句子? 看着依旧在挥毫泼墨的林策,梦无敌瞳孔微微一缩,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同时他也很庆幸。 得亏自己下手的早,不然的话如此良才怕是就要被他人得去了。 斜眼望向旁边的梦彩蝶与呼延明。 两人此刻看向林策的眼神同样无比灼热。 他的眸子随即又略微阴沉了不少。 场中 林策依旧在挥毫泼墨。 柳如风按捺心头的激动心情,继续念读林策所写的骈句。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里。 林策才情恣意汪洋,毫无阻滞。 宣纸上簪花小楷笔走龙蛇,一句句无比经典的词句便被其写就。 前面堆砌的是各种古迹典故,词句对仗工整不说,辞藻极尽华丽优美。 而再到后面。 众人渐渐发现林策并非是一味的在堆砌华丽辞藻。 他既写了对于今日能够参加锦官文会见到蜀郡诸多才俊的欣喜之情,也写了自己身怀天赋才情却屡遭小人诋毁。 同时也写了人在面对困境应当保持旷达乐观的心态。 其中不少句子更是引起席上一干文人才子的共鸣。 如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又如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更如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文会现场的诸人,只感觉今日林策这一篇《登贤阁序》直接将他人几篇甚至几十篇的佳句都汇聚在了一篇文章之中。 更要命的是他所作这篇文章所写就得名言佳句俱是上上之选。 终于,林策写就了最后一个字。 毛笔在宣纸上轻轻一拖,收笔,文章写就。 望着自己洋洋洒洒连改带编重新魔改出来的《登贤阁序》 林策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有王勃《滕王阁序》做底子,他只需要对其中一些不合适的地方进行修修改改。 可怎奈《滕王阁序》着实太过优秀惊艳了一些。 以至于他修改起来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也得亏其前世清北大学毕业的底子尚在,才没有中途出了岔子。 上下浏览了一遍,确认所写无误之后。 他这才将毛笔放下。 一抬头。 他不由的愣了一下。 偌大的文会现场,落针可闻的死寂。 从远处坐于首席的梦无敌到两边的梦彩蝶与那呼延明,以及下首的刺史郡守,亦或者更下面的四大士族的子弟和身边之人。 包括云巧儿,柳如风在内。 尽皆是一个动作。 全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那架势,仿佛要把自己生吃了一般。 看样子这次人前显圣又成功了。 嗯,不是成功,比先前几次怕是效果都要大。 林策心说。 “咳咳咳,柳先生,在下的《登贤阁序》已经写就,烦请您呈给蜀王殿下、彩蝶公主和六皇子殿下过目。” “呃……啊,好。” 柳如风先前还处在愣神之中。 林策轻咳他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俯身将林策写就的《登贤阁序》小心翼翼的拿起,然后呈给了首座上的梦无敌。 梦无敌如此冷静之人此刻也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伸手接过,仔细欣赏。 同时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盛。 最后,他放下文章看向林策。 “林策,啊不,本王应该称呼你一声林先生,林大家。今日你这篇《登贤阁序》一出,只怕我大梦文坛当真要出一位巨擘了。” “彩蝶,六皇子殿下,你们也看看。” “多谢皇叔。” “呵呵,那便多谢无敌兄了。” 梦彩蝶与呼延明同时应道。 随后,这《登贤阁序》又传到了两人手中。 众人静静等待。 能够明显感觉到,不论是梦彩蝶还是那呼延明。 在看到林策所写那飘逸洒脱的簪花小楷之后,脸上现出一抹惊艳之色。 而通读全文之后。 两人的神情也变得越发耐人寻味起来。 尤其是梦彩蝶,她本就是喜诗词书画之人。 对于有才情的文人向来推崇备至。 如今翰林院负责编纂工作的顾剑棠顾大家便是其当初力排众议,从民间提拔的。 现在她又看到了林策这篇《登贤阁序》,眼中的欣赏喜爱之意几乎是遮掩不住。 尖俏的瓜子脸上晕染出两抹坨红之色。 宛若女人欢好之后,余韵未褪。 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此刻更仿佛是拉丝了一般。 眼波盈盈,带着几分痴醉之色。 听说这位彩蝶公主是个书痴。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只是看了我写的这《登贤阁序》便跟要高潮一样,还真是有些意思。 林策心中是这样想。 可云巧儿却不是这样认为。 在她眼里,这梦彩蝶根本就是馋自家相公的身子。 于是她下意识的往林策边上靠了一下。 让自己的半边身子依在林策身上,身前浮凸的两团软肉挤压的略有变形。 呼延明的表情同样是耐人寻味。 从梦彩蝶手中接过林策的文章后,浓眉轻扬之后,便仔细斟读起来。 良久,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下首的林策,眼眸深处流露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此刻林策也正好瞧向了他,两人目光随即碰撞在了一起。 靠的。 这货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跟老子上辈子杀敌时候的眼神有些相像? 这是把我当猎物了。 林策心头一沉。 就在这时,呼延明突然开口。 “蜀王殿下,之前闻听贵国文风兴盛,本王还有些不服,今日得见林先生这《登贤阁序》,叹为观止。” “贵国有此一人,文坛便可长盛多年,当真令人艳羡啊。” “哈哈哈,明兄谬赞了。林大家今日所作的确前无古人,往后想要有在骈文一道与其争锋的,恐怕也很难。” “不过大云身居北地,民风彪悍,骁勇善战,却也是我大梦所不具备的。本王也是羡慕不已呢。” 梦无敌抚须大笑,心中快慰不已。 今日林策写这《登贤阁序》虽不在计划之中。 但其效果却是令他满意的。 不仅让其更清楚了林策的才情横溢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才。 同时也狠狠地打压了一下这呼延明的气焰。 要知道此人,刚来之时,在蜀王府可是曾豪言几年之内便让大云文气追上大梦的。 “呵呵,大梦身居南地,身材多矮小瘦弱之辈,也是环境使然。无敌兄也不必太过介怀。” “只要大梦愿意,以后每年向我大云纳贡几百万两,我大云还是很愿意替大梦将突厥挡在塞外的。” 而他此话一出,包括梦无敌在内,整个文会现场所有大梦人脸色都是剧变。 每个人都从其话中听出了四个字:狼子野心! 第104章 十万两卖字! 场中 场中不少人文人学子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目露愤怒之色。 若不是上首有蜀王梦无敌与彩蝶公主在。 他们早就冲上去与这出言无礼的呼延明争执一番了。 最后面的林策也没想到这呼延明今日竟然会这般直白。 略有惊讶的微微蹙了蹙眉头。 “相公。” 身侧云巧儿声音低沉轻柔的喊了一声。 “嗯?” “呼延河父子几人对于开疆拓土有着极大的执念,早在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便曾数次建议前大云皇帝南侵大梦了。” “看得出来。这呼延河毕竟是将军出身,为将者哪一个不想开疆拓土,他们可不会管这对百姓意味着什么。” 林策一声冷哼。 眼神直视梦无敌。 他想看看这位抱负远大的三殿下面对着呼延明的发难,会如何应对。 是打个哈哈搪塞过去,还是硬刚一会儿。 “哼!呼延明,我看在大梦与大云现在是盟友的关系上,今日你这番话不与你计较。” “可若是下次再让本王听见,可就莫要怪本王撕破脸了。” 梦无敌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过,继续说道。 “我大梦不复鼎盛时期的国力不假,却还没到给邻国称臣纳贡的地步,还请你搞明白。” “呵呵,无敌兄敏感了。兄弟也仅仅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切莫当真。” “对了,这《登贤阁序》的原文可否赠送本王,本王带回大云,也好让那些好高骛远的大云学子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采惊天下?” 呼延明并未将梦无敌的话再强行怼回去。 只是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然后抄起了桌案上林策写就的《登贤阁序》语气诚恳的问道。 “这……” 梦无敌一阵迟疑。 说真的。 梦无敌虽不是读书人。 但也清楚林策这篇《登贤阁序》的份量有多重。 现在这仅仅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幅字。 可等林策的《登贤阁序》名扬四海之后。 原稿的价值势必几百倍,上千倍的提升。 搞不好,这一幅字就价值万金还要多。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还独一份有价无市。 将其送给这呼延明,梦无敌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可是现在他又不好拒绝。 就在其犯难之际,下首的林策却是突然举起了手。 “殿下。” “林策,你有何事?” “殿下,此幅字乃是在下亲自书写,可否由在下决定其归属?” “呵呵,你这话说的。你是这幅字的主人,难不成我还要强逼你不成,你说,你想将这幅字送给谁?” 见林策接话,梦无敌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 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神情玩味的问道。 旁侧,呼延明脸色不由一僵。 眼底浮现一抹寒意,不过少顷之后被其敛去。 他的脸上重新带上一抹笑意看向林策。 “林大家,本王对你这幅字爱不释手,可否割爱?” “殿下见谅。在下多年前曾经发现宏愿,要写一篇能够流传千古的骈文赠与我的娘子,只因自身才疏学浅,底蕴不足,一直未遂愿。” “今日这篇文章虽依旧欠缺火候,但在下觉得已经有流传后世的可能。故而想将这原稿留下赠予我的娘子,还请六皇子殿下见谅。” 说着,林策抱拳对着呼延明施了施礼。 呼延明双眸瞳孔骤然一缩,全身瞬间变得阴郁无比。 “林先生当真不肯割爱?” “非是不肯,而是不能,此是我对我家娘子的承诺。六皇子不希望在下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林策撇嘴轻轻一笑。 眼底同样带着一抹冷意,没有丝毫打怵。 “好,很好,林策你很好。” “本王记下了。” “六皇子,看您这话说的,在下就一微不足道小人,怎劳殿下挂念。若殿下当真想要在下这这一幅字,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哦,是吗?说来听听。” 见林策松口,呼延明脸色稍霁。 “殿下可花一些银子从在下手中将这篇《登贤阁序》买走,我家娘子是一个爱财之人,相信会同意的,是不是娘子?” 说着,林策伸手揉捏了一下云巧儿的手心。 云巧儿气恼的伸手欲拍打林策。 她哪里想到林策这时候突然把自己牵扯进去。 “是吗?那不知林家小娘子准备要多少银子?” “呵呵,六皇子殿下,在下与娘子都是乡下人,没怎么见过世面。我们也不要多了,您就给个十万两银子意思一下好了。” “多少?” 前一秒,呼延明的脸上还带着一分喜色。 猛地听得林策这话,脸色陡然一僵,瞬间阴沉了下来。 而旁边的梦无敌原本因为林策突然松口阴郁下来的神色却是猛然放晴。 这小子真是够胆大的,竟然连呼延明也敢奚落。 他是料定了今日本王会保他吗? 梦无敌心说。 那梦彩蝶原本眉头微蹙,俏脸带着担忧之色。 此刻也彻底放心下来。 好家伙,十万两,这是狮子大开口呀。 好样的,就该这么干! 不愧是林大家,狠狠地奚落这无礼的大云人! 林策报出十万两白银的那一刻。 下方一众大梦文人学子也俱是心头畅快不已。 “六皇子殿下没听清楚,在下说的是十万两白银。” “当然,殿下若是以黄金兑付也可以。” 林策脸上继续带着憨憨的笑容。 神色极其的认真。 “十万两白银买你这一幅字?” “不错。” “你确定不是在跟本王开玩笑?” “六皇子殿下不肯?那就算了。” 林策撇了撇嘴摇头叹息道。 呼延明的腮帮子一阵抽动,他拳头紧握几欲爆发。 这时候,梦无敌适时的插话。 “林策,你大胆!纵然你才情恣意,这《登贤阁序》也的确不错,可怎能值十万两银子。不若这样,本王做主,便将你这幅字以万两银子的价格卖与六皇子殿下好了,你看可好?” “可是殿下,我家娘子……” “嗯?” 梦无敌声音一冷。 “全凭殿下做主。” 林策瞬间服软。 “呵呵,六皇子,这幅字现在你可以留着了。那一万两白银也不必六皇子来付,本王替你付了。” “不必了,一万两白银而已,本王还是付得起的。来人,拿一万两银票给林先生送去。” “多谢六皇子殿下慷慨。” 林策倒也不含糊,直接抱拳感谢。 很快呼延明的部下将万两银票送到了他手。 那部下离去之时,眼神要生生把其剐了一般。 想用眼神杀人? 你以为你是二郎神啊。 碎碎念着,林策将这银票递给了云巧儿。 “林先生。” “六皇子殿下,我在。” 林策急忙应声。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刚得了人家一万两银票,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 这是作为一个合格卖家的操守。 “林先生才情横溢,乃吾平生仅见,希望此次文会之后,咱们还能有机会再见。” 靠! 威胁老子? 看着脸色阴郁的呼延明,林策抱拳道。 “在下对六皇子殿下一见如故,也盼望能再次重逢。” “呵呵,有趣,当真有趣。” “无敌兄,今日这文会,本王很尽兴。先前所提之事,还请再细细斟酌,明日我等你答复。” 说完,呼延明起身,铁青着脸离去。 身后几名贴身护卫经过林策身边时,虽未发一言,其眼神却仿佛要将林策活活剐死。 而林策则是身形站定,神色平静,毫不畏惧。 待到呼延明的人尽皆离去之后。 梦无敌忽然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他看向林策。 “林策,你不错,你很不错。今日没有辱没我大梦文人风骨。能把那呼延明气的中场离席,本王还是头一次见。” “本王再问你一次,可愿入我府上为上宾?” “谢蜀王殿下抬爱。在下一介文人,胸中虽有几两笔墨,却无半点丘壑,恐难当大任。” “嗯,你还是不愿?“ “不愿!” 林策双手抱拳躬身,斩钉截铁道。 “好!你很好!给脸不要脸。” 梦无敌一声怒吼,直接也是起身拂袖离去。 第105章 媚骨天成的公主 突然的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好家伙。 这小子当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接连得罪了两位王爷。 简直也是没谁了。 你得罪大云六皇子也就罢了。 此乃民心所向。 在场每一个人都拍手称快。 可现在你又把蜀王殿下给得罪了。 一时间,不少人替林策开始忧心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算是你林策才情再高,在文学之上的造诣再有天赋。 得罪了当权者能讨得好处? 更遑论蜀王殿下还是一名掌有兵权的实权王爷。 四大士族之中 刘氏一族几人,眼神玩味。 有人低声开腔。 “这姓林的还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这蜀王殿下屡次三番的邀请,他竟然拒绝?” “谁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兴许早有下家了呢?” “何意?” “呶,上面还有一位没走呢。” 有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随即看向了主席上的梦彩蝶。 后者此刻双眸含笑,眼波盈盈的望着林策,缓缓的起身径直的走向了林策。 “林策。” 一开口,便是宛若珠玉落玉盘的空灵之感。 听的人心神一阵荡漾。 更让林策意外的是,他从这彩蝶公主的说话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些嗲意。 那种只有在后世某岛女生身上听到的嗲意。 只不过相比于后世那些为了发嗲而发嗲的女生。 眼前的梦彩蝶的嗲声似乎是与生俱来。 不算重,却听得人很舒服。 “公主殿下。” 林策急忙转身躬身道。 “今日你的表现本宫都看在眼里,你很不错,没有辜负朝廷的栽培。” 朝廷的栽培? 朝廷何时栽培老子了。 他娘的,这古代人不要脸皮起来,也一套一套的。 “在下乃是大梦人,自幼苦读圣贤书,忠于国家的觉悟还是有的。” 梦彩蝶颔首轻嗯了一声。 “你那《蜀相》以及后续几首诗词,本宫俱是有耳闻,你之才情的确世人罕见。尤其是刚才那篇《登贤阁序》亦是让本宫羡慕不已。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殿下请说。” “可否再将你先前所作的诗词以及这《登贤阁序》重新书写一份,本宫想带回京城。” “殿下宠爱,林策自当遵命。” 林策爽快的答应。 大云六皇子他可以将其当根葱。 毕竟自己不是大云人。 后者就算是想杀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等对方有机会杀自己了,自己估计也发育成熟了。 可是梦无敌和眼前这位彩蝶公主,他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尤其是眼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 可是根据坊间传言,这位手底下培养了不少的死士。 专门帮着朝廷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说白了,眼前这位姿色艳丽的长公主实际上就是后世特勤部门的一把手。 只要威胁到皇朝统治不可能依附朝廷的人,都可经由她手底下的死士从人间蒸发。 林策不知道坊间的消息是真是假。 但既然有这层消息传出,那就应该小心应对。 “那你即刻书写好了,待会儿本宫还有要事与你相说。” 完了完了。 这也是要拉拢我了。 老子难不成以后要骑墙? 搞无间道? 双面碟子一般没好下场呀。 心里嘀咕着,林策点头应是。 旋即撩了一下前襟,重新坐下。 笔墨纸砚早已经有人替他摆好。 林策当即挥毫泼墨。 这一次他写的很慢,也很是认真。 簪花小楷自然写的更为俊美飘逸。 写完一张诗词,这彩蝶公主便伸手拿起一张仔细端详。 看着看着那双桃花眼便会流露出一抹浅笑,微微一眯,宛若有春情吐露。 给人一种既魅惑又纯情之感。 直看得周遭一些年纪轻轻的学子们,面红耳赤,低头垂手,不敢再看。 一旁的云巧儿则是粉拳握紧,关节处都有些泛白。 狐狸精三个字。 在心里不知碎碎念了多少遍。 十多年前第一次见这梦彩蝶的时候。 她便知道这女人乃是媚骨天成,一颦一簇很容易便引起男性的注意。 要知道那时候她才十多岁。 而今又是十年过去。 她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极致的魅惑之感。 两炷香后 林策写就所有的诗词和文章。 “公主殿下,可还满意?” “嗯呢,林先生大才,不仅诗词文章无比精通,便是这字也写的相当好看呢。” 相当好看呢。 哎呦我去。 古人这发嗲也是让人受不了呀。 林策差点全身打了个哆嗦。 在看旁边其他年轻学子,听得梦彩蝶这一声,骨头差点没酥掉,一个个面红耳赤起来。 “殿下谬赞。” “你起身,本宫有事要与你说。” “殿下,不能在此说吗?“ “本宫要与你说些悄悄话,怎能让他人听去。” 说着,梦彩蝶款款的转身,莲步轻移向着侧门方向走去。 侧面看去,高耸的胸部随着其莲步轻移,竟是微微发颤。 果不其然,娇媚的女人胸大臀翘呀。 “娘子,你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嗯,相公,你小心一些,这位公主殿下传说习练有媚功,可莫要着了她的道。” 云巧儿近乎贴耳说道。 媚功? 天底下真有这玩意儿? 林策轻轻颔首,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走出侧门 别有洞天。 侧门旁侧一道楼梯直通楼顶。 也便是说在这文会现场之上,还有一间阁楼。 待到林策跟随着梦彩蝶进入之后。 他神情不由的一愣。 原本应该在文会主持的顾剑棠正端坐其中,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的望着自己。 更让林策没想到的是,梦彩蝶竟是喊了顾剑棠一声老师,然后无比恭敬的走到了另外一侧坐了下来。 外面自有护卫将房门关上。 屋内便只有林策,顾剑棠与梦彩蝶三人。 “顾大家,您原来在这里,在下还以为您走了呢。先前下面说今日是您主持文会,可……” “顾某有其他事情耽搁了,便由他人代劳了。” “呵呵,林小友,今日这文会之上的表现当真是威风八面啊,一篇《登贤阁序》足以名留青史了。” “顾大家谬赞了,在下粗陋拙弊文章让您见笑了。” “诶……你之文章若是与粗陋拙弊能牵连在一起,那这普天之下就没有好文章了。” “今日我让公主殿下请你过来,并非是探寻你文章的问题,而是另有要事商议。” “要事?” “不错。” “在下一介无用书生,这些事顾大家何故要与在下说?” 林策一脸犯难。 “呵呵,林小友不必害怕,顾某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仅仅只是问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便可。” “这样啊,那可以。” 林策心有余悸道。 小滑头,待我问出这些问题,你想下船也下不了了。 “第一个问题,你对蜀王殿下怎么看?” 第106章 不能舍弃楼兰郡的原因 果然还是蜀王的事儿呀。 你们是对蜀王不放心呢,还是对我不放心呀? 林策心说,脸上挤出一抹苦笑。 “顾大家,此事先前说过了,您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 两个时辰前,在楼下。 因为自己私议蜀王,还被柳如风等人敌视,放下了狠话。 虽说都是演的。 可按理说顾剑棠也不应该再问呀。 现在他却是又问了。 “呵呵,先前与这次可是不同。” “虽说文会上议论国策与皇亲国戚不会被治罪,但总还是不能彻底放开的。” “老夫也清楚你定然还有一些实话未说。” “现在当着彩蝶公主殿下的面,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你与蜀王打过交道,觉得此人如何?” 顾剑棠眼神灼灼的盯着林策。 另外一旁,梦彩蝶桃花眼泛着盈盈春波,也是目不转睛。 “蜀王殿下是一个很纯粹的军人,有很深的家国情怀。在下先前随同罗大人拜访蜀王殿下之时,曾不止一次的说希望朝廷能够收回成命让其边关带兵。” “蜀王殿下一生戎马,对于军队自是情深义重。只不过西北的事乃国策的转变,不得已也只能让其屈居蜀地的。除了这些,你觉得他还有何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 “不错。譬如对朝廷,对更高权力的一些看法?” “顾大家,您是说蜀王殿下有没有荣登大宝的念头?”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问我蜀王有没有当皇帝的念头嘛。 脱裤子放屁。 “看样子林小友对如今大梦局势很是清楚呀。我要问的便是这个。” “那顾大家您便问错人了。” 林策摇了摇头。 “在下先前也只是与蜀王殿下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之后便一直居住在驿站之内,并未在与其有任何的交集。” “再者,在下也非蜀王殿下亲信,即便是他当真有野心,也不会告知在下不是。” “这个问题顾大家真要问可问其身边的谋士,那柳如风必定是知道的。” 我若是能当面问那柳如风,还问你干什么? 顾剑棠心中腹诽。 “如此说来,那日在蜀王府,他未曾与你谈及此事?” “没有。” 林策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据老夫所知,那日你在蜀王府整整待了三个时辰有余,这么长的时间,当真仅仅只是汇报三河县的案情?” 靠! 我就说老子演了这么多场无间道。 你们怎么还盯着我不放呢。 敢情早就盯上我了。 不对,不是盯上我。 是蜀王府有朝廷安插的人。 可如果他们安插了人,蜀王有没有野心你们会不知道? 还是说那人未能进入核心圈子? 林策努力让自己神色保持着古井无波的模样。 不让这顾剑棠看出任何的端倪。 而后者也果真一直注视着林策表情细微的变化。 可他失望了。 从始至终,林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难道是我猜错了?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顾大家才怀疑蜀王与我说那些禁忌话题了。” “是这样的,那日蜀王殿下问了在下一下有关西北楼兰郡的事情,在下对天下大势有一些浅见,便与蜀王说了一下。” “后面蜀王殿下见在下略有才能,便想将我招致麾下,被在下拒绝了。”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不可能花这么久时间。最主要原因,是在蜀王府,在下受到了刁难。” “哦,是吗?” “可否跟老夫说说。” 顾剑棠眉头轻扬。 我不说你会放过我? “自无不可。” 林策轻轻颔首。 于是便将那日自己与罗秉承去往蜀王府的事情与顾剑棠和梦彩蝶说了一遍。 其中着重将柳如风等人试探以及贬低自己自己奋起反抗说了一下。 自然是添油加醋,将两者矛盾激化了一拨。 也正是因为与蜀王几名谋士的唇枪舌战,这才引出了蜀王对自己的刮目相看。 征询他有关楼兰郡的建议。 “蜀王殿下问询我楼兰郡是否可以丢弃,在下给的答复是不能。” “为何不能?楼兰郡地处荒漠,其地虽广大,却满是沙漠,黄沙漫布,降水稀少,仅有几座绿洲可供人生存。” “我大梦每年光是在楼兰郡耗费银两百万之巨,再加上戍边屯兵,这个数还要翻一倍。这给我大梦财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这个林小友不会不知道?” 顾剑棠白眉微微皱起,看着林策问道。 “在下自然知晓。可顾大家就没有看到我大梦将楼兰郡握在手里所带来的好处吗?” “好处?” “老夫只看到我大梦每年在楼兰郡花费巨大,好处却是未看到多少,你且说来听听。” “好处之一,开疆拓土。在楼兰设郡使我大梦疆土增加了近三成,如此我大梦才有了万里疆土。” “好处之二,延伸数千里的战略纵深。顾大家,公主殿下,可曾记得前朝大梁?” “自是记得。” 顾剑棠应声,梦彩蝶也是轻轻颔首,等待他的细问。 “前朝大梁国都也是定在长安,可当初大梁未掌握楼兰郡。国境线便在离长安仅有数百里之遥的庆阳。” “庆阳以西,当初大梁原本有希望掌握,但梁帝嫌弃那边土地苦寒贫瘠便拱手让给了突厥。最后的结果便是突厥直接兵临庆阳,庆阳被攻破,三日之内,突厥骑兵便杀到了长安城下,梁国由此灭亡。” 此话一出,顾剑棠脸色骤然一僵。 梦彩蝶也是尖俏的脸蛋神色一变,粉拳猛地攥了一下手中的锦帕。 “你继续说。” “好处之三,掌握楼兰郡可使我大梦一直有一支可随时投入征战的强力军队。” “西北干燥,西北苦寒,西北非人所活之地。可西北却也是锤炼军队,锤炼战神最好的地方。” “恕在下说句不敬的话。我大梦近些年国力日衰,之所以大云与突厥对我大梦不敢轻举妄动,难道不是因为有蜀王在西北镇守的原因?” “其手里掌握的十万兵马,宛若一道长城横在突厥与我大梦之间,让突厥虽有心惦记我大梦,却不敢轻举妄动。” “大云亦是如此。” “嗯,蜀王对我大梦的功劳自然非他人所能比拟。” 顾剑棠点评了一下梦无敌,示意林策接着说。 “好处之四,楼兰郡的存在是对大梦国人的一个交代,是对文人学子的一个交代。我大梦楼兰郡在,是一种精神图腾,激烈我大梦万千文人学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读诗书,考取功名,为大梦,为皇室尽忠。” 说着,林策遥望长安方向抱了抱拳。 “此四条便是在下当日在蜀王府同蜀王所说不能舍弃楼兰郡的原因,蜀王也深以为然。当然,在下不知蜀王殿下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不想放弃兵权。” “不过西北那等苦寒之地,若非当真对国家有一腔热血,怕也不会待那么久。” 这边,林策淡淡说着。 同时观察顾剑棠与梦彩蝶的神色。 发现两人神色都变得极为的难看,心事重重。 “怎么,顾大家,这楼兰郡莫不是出事了?” “朝廷诸公两个月前商议舍弃楼兰郡,退出河西走廊,在武威构建铜墙铁壁,抵御突厥入侵。” “什么?!糊涂!” 林策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 第107章 刺杀大云皇帝和皇子? “此事乃是诸公与太后定下的国策,恐难更改。” 顾剑棠脸色很是难看。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没有。” 梦彩蝶娇媚的声音响起,她微微蹙眉看向林策。 “林先生,依你之见,楼兰郡必须握在手里吗?” “是!” 林策眉头深皱,重重点头。 梦无敌被调回国内,大云六皇子出现在蜀地。 他便已经猜出了朝廷要舍弃楼兰郡。 只是那毕竟是猜测,现在亲口从一国公主嘴里得到确切消息。 这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尤其是林策乃是夺舍了原主的身体,灵魂也融合了一些。 自是对大梦也有极强的归属感。 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公大臣,简直就是在加速王朝的灭亡! “可国舅说即便是没了楼兰郡,依着阴山与祁连山的天险,我们依旧可以抵御突厥的侵入,这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呵呵,是有道理。问题是武威要掌握在我们手里才行。” 林策冷哼一声,“彩蝶公主,顾大家,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在下问一句,大云六皇子来蜀地,可是朝廷与大云有了交易?” 顾剑棠脸色瞬间大变,骇然无比的望向林策。 “此乃绝密,你是从何得知?” “在下猜的。” “猜的?” “蜀王殿下被从楼兰郡调回,朝廷只派了一个偏将,留了五万人马在西北。两个月前又派出了大批驼队和马队去往西北拖回来了不少的军资。而现在大云王朝的六皇子来我大梦不去长安城,却来蜀地,若不是奔着蜀王又是奔着谁来的?” “将这些联系起来,就不难猜出了。” 林策从容一笑,继续道:“让在下猜一下,朝廷是想玩一招驱狼吞虎,借呼延河父子急于开疆拓土的心理,将楼兰郡这个包袱甩给他们对?” “林小友当真神人也。这竟然都让你猜到。” 顾剑棠猛然起身,神色震惊。 “呵呵,这其实不难猜测,朝廷表现出来的意图还是很明显的。” “林小友不必妄自菲薄。” 顾剑棠恭维一声,“那你觉得此计如何?” “狼是狼,虎是虎,就怕我们一厢情愿了。” 林策深吸一口气摇头叹息,眼神落寞。 “一厢情愿?” 两人同时惊咦一声。 “公主殿下,顾大家,在下想问一句,朝廷将楼兰拱手让给大云,那河西走廊属谁呢?” “自是我大梦!” “也就是说,大云要握有一块飞地?” “不错!” 顾剑棠抚须颔首。 梦彩蝶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如此,大云也将受制于我大梦,若是大云对我大梦有异动,我们完全可以拿楼兰钳制他。” “嗯,想法不错,还是我先前那句话,太过一厢情愿了。” “两位从京城来,江南和南越旱涝的邸报应该收到了?” “收到了,此事与楼兰郡有什么牵连?” “自然有牵连。旱涝频发意味着江南和南越来年收成将大减,收成大减,意味着流民出现,意味着国库空虚,意味着军士可能发不出饷银。意味着西北边关将士们生活水平下降,战斗力下降。” “倘若这个时候,大云来个里外夹击,结果何如?” 随着林策这句话。 刚刚重新坐下来的顾剑棠腾地一下重新起身,脸色大变。 同一时间,梦彩蝶也是俏脸变得煞白无比。 这时候,林策又在其上泼了一盆冷水。 “在下这还仅仅只是说外部的威胁,旱涝频发,意味着百姓食不果腹,内乱也会横生。到时候,大梦的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静!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顾剑棠与梦彩蝶俱是低垂着头,眉头紧锁,不断地咀嚼林策话中的深意。 越咀嚼越是后怕。 最后,顾剑棠额头已然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以林先生之计,我大梦该如何做才好?” 林策摇头。 “顾大家,您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虽能看出一些问题,可想要解决问题,却并非在下所能。尤其是在当今大梦。” “试问,我大梦当真缺有识之士吗?” 顾剑棠面色陡然一僵,旋即颓然的坐回了座位。 呢喃道,“你说的不错,我大梦历来不缺人才,只是这些人当不得家呀。” “曹国公,你等乱臣贼子,简直是误国误民啊。” “噗……” 一声长啸,顾剑棠怒火攻心,噗的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顾大家。” “老师。” 林策与梦彩蝶几乎同时冲上前去搀扶住顾剑棠。 不经意间,林策手碰触到了梦彩蝶的小手。 温热嫩滑的感觉瞬间传来。 让其不由大呼过瘾。 心说,这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手滑嫩到跟嫩豆腐一样,酥软温热的要命。 “殿下恕罪,在下唐突。” 林策急忙道歉。 “无妨,你也是为了救老师。” 梦彩蝶声音轻柔,未有责怪林策的意思。 两人将顾剑棠搀扶坐好。 “林先生,您当真没有好的办法,能破这个局吗?” “公主殿下,您在京城,应该比在下更清楚现在的朝局是个什么样子,左仆射已经被褫夺,右仆射恐也不保。这般情形下,即便是有对此,又能如何?” “他们会听吗?他们会信吗?” 林策接连反问,直接让梦彩蝶眼神变得愈发黯淡。 “不过也并非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快说。” 梦彩蝶眼神猛然一亮。 座上,顾剑棠苍白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我听说殿下手里掌握着一批死士?” “并没有。林先生从何处听来这些谣言?” “坊间传的,没有,那真是可惜了。” “本宫虽没有养什么死士,不过府上还是有一些客卿存在的。” “是吗?那这些客卿可愿公主赴死?” “可以。” 梦彩蝶轻轻颔首。 “那就好。在下给殿下出的主意便是,遣客卿刺杀大云王朝皇帝和皇子。” “什么!?” “林先生,这……这也太不切实际了?” 梦彩蝶惊呼出声。 心道这林策当真什么话都敢说。 “公主殿下,先听在下讲完。” “好,你继续说。” 第108章 你的长安梦可实现了? “在下只是让殿下派人刺杀,却并没有说一定要刺杀成功,只需要做做样子便可。” “呼延河乃是八年前窃取的皇位,其得位不正,一直都是其心病。之所以他急切的想开疆拓土,就是想向世人证明,他坐皇位乃是上天恩赐。” “公主只需要抓住他这个心病,派人刺杀,然后让人在大云境内散播大云前皇室还有人生还的消息。“ “而且这位前皇室成员还纠结了一些残余势力,意图复辟,此计便算是成功了大半。” 微微一顿,林策又道。 “呼延河猜忌心理极重,不管消息真假,必定会遣人去漠北调查。到时候,公主殿下再派一支人马做做样子,他必定上当。” “毕竟相比于开疆拓土,剿灭前朝余孽,坐稳江山显得更为重要,不是吗?” “老师,您觉得呢?” 梦彩蝶声音轻柔略带认真。 “老夫觉得可行。” “呼延河是一个生性多疑之人,八年前窃取皇位之后,当年助他荣登大宝的有功之臣近乎被其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灭族。” “说白了,呼延河就是不想当年不光彩的一些内幕被外人得知。殿下可以利用呼延河这个心理,派出死士,制造混乱。” 还说没有死士。 你老师都不避讳了。 林策心笑。 “嗯,此事回京之后,本宫便与府上客卿商量。” “林先生。” “公主殿下。” 林策身子立正,知道考验结束了。 后面应该就是招揽了。 公主呀公主。 虽然你生的貌美,声音也嗲。 身材也好。 可是在下实在是不敢与一个养死士的公主有过多的来往呀。 眼前的梦彩蝶每每给人一种纤弱之感。 实际上这是一条美女蛇。 与蛇共舞? 除非是脑子秀逗了。 “本宫素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每每有尚好佳作必定差府上下人前去搜寻。今日见林先生所作诗词和那《登贤阁序》自是喜不自胜。” “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说。” “本宫欲与林先生做朋友,不知林先生可愿意?” 做朋友? 与公主做朋友,我又是个男的,我嫌命长? 林策心说。 不过也暗叹这梦彩蝶果然不好对付。 她清楚直接抛出橄榄枝招揽自己肯定会拒绝。 索性以女子的柔弱来博取自己的同情。 跟自己做朋友。 朋友有难你不能不帮? 为朋友你该两肋插刀? 好家伙,要被玩死。 “呵呵,殿下,在下乃是男儿身,您又贵为一国公主,这恐怕不合适?” 林策讪讪一笑,想要拒绝。 “林小友,公主殿下虽是女儿身,但其在京城却鲜与那些达官贵妇们有交集。相反,殿下从小饱读诗书,四书五经乃至兵法精义无所不通,京城内不少的王公贵族的子弟都曾与之切磋,五部叹服其博学多才。” “林小友自身也是妙人一个,通晓天地经纬,若是能与公主殿下成为至交好友,当也是一段佳话。” 顾剑棠此刻开腔,替梦彩蝶说话道。 可能是刚才吐血还有遗留,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拿出帕子抹了一下。 帕子上瞬间留下了深红的血迹。 一见如此。 林策瞳孔骤然一缩。 靠! 刚才吐血你是假装的呀。 林策当年生物学学的极好。 这新鲜血液和陈血一看便知。 这顾剑棠刚才若是真被气的吐血,吐出的血肯定是鲜红色。 结果这血却暗红无比。 一看便是陈血。 你们俩在这里演双簧呢。 “顾大家,这实在是不符礼制呀。” 林策继续摇头。 细数历朝历代。 但凡与某国公主扯上关系又无任何名分的男人。 无不是下场凄惨。 要么被毒酒赐死。 要么被腰斩。 要么一个冲冠为红颜,替其做危险的事情噶掉。 自己可不想走这条老路。 家里还有含苞待放的娇妻呢。 而且人家也极有可能是一国公主。 只不过需要我帮着复国而已。 “林先生,当真便这么狠心?连与彩蝶相交的机会都不给?” 相交? 女人,你是不懂这俩字在后世被玩成什么样儿吗? 我敢跟你相交,我踏马疯啦。 别给我装我见犹怜,泫然欲泣哈。 我最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 见梦彩蝶微微抿着温润的红唇,眼眸泛着水雾,一副要哭鼻涕的样子。 林策长叹一声。 “罢了,在下便与殿下做个笔友好了。” “笔友?何为笔友?” “就是平时不相见,互相以书信方式来往的朋友就叫做笔友。” “林先生如此大才,不想去长安发展吗?相信有公主殿下举荐,你定能有所作为。” 顾剑棠一侧帮腔道。 虽然从各方面分析,林策极大可能真的与蜀王梦无敌八字不合。 可毕竟三河县就位于蜀地。 万一这蜀王来个三顾茅庐把这小子请到手。 岂非糟糕。 因而能将其引到长安,自是再好不过。 “长安?顾大家,我相信只要是个大梦人,都有一个长安梦。只是梦跟现实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下冒昧的问一句,当年顾大家的长安梦,可实现了?” 一句话,顾剑棠身子僵在当场。 三十年前,他背井离乡远赴长安。 原本想好好的施展一番抱负,却被现实深深的打压。 虽有一腔热血,满腹经纶,却时时受到排挤。 最后,若不是遇上了彩蝶公主,他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王公贵族家当教书先生呢。 可即便有公主殿下的帮助,他也未能真正的进入仕途。 只能在翰林院任一个编纂史书的闲职。 “另外,在下家父刚刚去世未过半年,我本应该在家守孝三年。这次远行实乃逼不得已。” “三河县百姓被刘氏一族旁支欺压,生活水深火热。在下身为读书人,只能舍弃守孝,前来蜀郡告状。” “待此事了结,我还要回乡里守孝,还请顾大家与公主理解。” 说着,林策对着两人深深的一拜。 眼中蓄着一抹泪花,看上去无比诚恳。 “此事本宫也有耳闻,刘氏一族在蜀地势力庞大,便是三皇叔也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当真是委屈了这边的百姓了。” “三河县幸有林先生这般人才,才能摆脱困局。” “既如此,本宫也便不再强人所难。三年之后,本宫在长安等你。” “长安见。” 林策信誓旦旦道。 第109章 打情骂俏 半炷香后 林策从房间里走出。 神色平静,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浸湿。 于蜀王与这位公主殿下之间游走,无异于走钢丝。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是极其危险的结局。 林策不免有些懊悔自己太早的崭露头角了。 若是先在三河县苟一波,兴许今日的局面便不会这般被动了。 走下楼梯 林策发现,文会已经即将结束。 除了稀稀落落的一些人还在与有交情的人攀谈着之外。 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去。 元巧儿站在阁楼楼梯口,向着窗外俯瞰整个武侯祠的夜景。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成千上万盏灯笼,将整个武侯祠装点的灯火通明,远处祠堂外的街市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这里面绝大多数人不清楚锦官文会到底对于整个蜀郡乃至整个大梦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却清楚这般热闹的场景总是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欢乐的。 “看什么呢?” 林策从背后伸手揽住她盈盈可握的柳腰,后者身体猛然一颤。 下意识的想要将林策推开,不过在认出是林策之后又停止了动作。 “没什么,文会结束了,就出来透透风,顺便等你。” “怎么样,公主殿下没有为难你什么?” 偏过头,云巧儿伸手拢了一下额前被秋风吹乱的青丝,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峨眉如一轮上玄月,精致浅淡。 为难你相公倒是没什么。 关键是她想与你相公相交呀。 “哪能呢,你相公现在可是林大家,各方都想着巴结我呢。” 脑袋垂在云巧儿的肩头,林策一双手有些不老实的掐了一下她的腰肢道,“娘子,我发现你瘦了,这腰我双手就能掐弄过来了,要多吃东西长些肉才行,不然一阵风可就把你刮跑了。” “到时我去哪里寻你去?” 云巧儿从未听过这样的情话。 本就因为林策这无比暧昧的动作面色微红的她脸色立时变得愈发红彤。 心道。 我瘦成这般模样,还不是你先前未觉悟之前闹的。 你整日游手好闲,嗜赌如命。 我不仅要伺候公爹,还要担心被你打骂。 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岂能长肉? “人家哪有你说的那般轻。” “没有吗?我试试。” “啊呀,你干嘛……” 说着,林策在云巧儿的一声惊呼声中将其抱了起来。 然后将其放在了楼梯口木窗之上,让其稳稳的坐住。 “娘子,你觉得锦官城美吗?” “自是美的,毕竟是蜀地第一城,岂会不美。” “那你觉得跟京城相比呢?” “京城?那自是京城更美。大梦向来以九州正统自居,京城长安又号称天下首善之地,其恢弘壮丽,自不是其他城市所能比拟的。” 云巧儿轻轻抖了抖长长的睫毛,眼神飘远,似乎陷入了回忆。 长安城,她自是去过的。 那时她还很小,跟随使团来大梦出访。 人生第一次她见到了比大云皇城雄伟壮丽十倍不止的长安城。 那时她也终于明白了父亲说的一句话:走出去,才会发现自己的愚昧。 “那你说倘若我去京城发展如何?” “京城?相公,你准备依附彩蝶公主?” 云巧儿脸色忽变,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直视林策。 若是相公依附彩蝶公主,就等于依附朝廷。 就必须与蜀王梦无敌做切割。 可相公明明说是准备辅佐蜀王的。 朝令夕改,当真好吗? 再者,云巧儿内心也清楚,彩蝶公主虽是当今大梦皇帝的亲姐姐。 但相比于掌握兵权的蜀王而言,这位公主真算不得什么。 “没有,先前既已决定,又岂会轻易更改。” “再说,我也不想我家娘子吃醋不是。” “谁……谁吃醋了?” 云巧儿刚刚平复的神情瞬间浮现羞赧之色。 她没想到自己先前在文会上的各种小表情竟是全部落在了相公的眼中。 一时间,又羞又喜。 羞的自然是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相公看了个精光。 喜的是相公是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事实上,倘若是其他的女人。 云巧儿自信以自己的姿色不输任何人。 可是这梦彩蝶,从小便是媚骨天成。 一颦一蹙之间便尽显风情,令男人欲罢不能。 再加上其不弱于自己的容貌,她确实没有绝对的信心林策在与之有交集之后,不会臣服于其石榴裙下。 “放心,相公非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 贴着云巧儿的耳朵,林策温声说道。 “嗯呢。” 云巧儿哪里受得住林策这般挑拨。 只感觉全身都有些酥软下来。 急忙挪动身子从窗子上下来,理了理裙摆微微抬眸看向几丈外的楼梯口。 梦彩蝶与顾剑棠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见林策与云巧儿站在窗前微微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一抹浅笑,点头示意。 林策急忙拱手作揖。 “林先生,切莫忘记与本宫的约定哦。” “殿下放心,林策自不敢忘。” “那就好呢。” 轻柔温软的声音飘荡入耳,不由让人全身发酥。 “这便是林先生的内人,果然生的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呢,林先生艳福不浅呢。” “乡下野妇,让殿下见笑了。” “自古蜀郡出美人儿,这话一点不假,三河县那等偏隅之地生的女孩子都这般貌美,蜀地钟灵毓秀自是不假。” 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梦彩蝶随即离去。 待到梦彩蝶离去之后。 林策与云巧儿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 两人并肩下楼,出了登贤阁。 一出登贤阁。 眼前的情形着实把其吓了一跳。 登贤阁外,黑压压的一群人等候在那里。 一见他出来,嘴里呼喊着林大家便扑了上来。 “王大哥,照看好我家娘子。” 往左一瞥,见王朝也等候在一侧。 不由分说,林策将云巧儿往其旁边一推。 下一息自己整个人便彻底被一众人给围拢了起来。 起初他以为又是四大士族遣人找茬,等听这些人的喊话之后,这才知道这些人竟是钦慕自己之人。 留下来纯粹是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得一些墨宝和签名,另外就是希望自己讲上几句体面话的。 这些人大多都是在梅兰竹菊这四关被拦下来的学子。 肚子里有墨水,但不多。 不过却极为的附庸风雅。 此时,林策自然不能拒绝。 可让其跟着百十号人一一留字签名也不太现实。 于是他灵机一动,大喊了一声。 “诸位,今日天色已晚,林某便是有心给诸位同仁每人留字也恐怕难以实现,但就此离去,林某也愧对诸位的抬爱,不若我为大家写一首劝学诗如何?” “劝学诗?林大家这是又要作诗了?” “耳朵聋啦,林大家说的清清楚楚!” “又要作诗,林大家,您是上辈子是诗仙,这诗说作就作的?” 在一众议论声之中。 林策重新走到了那还未撤掉的桌案前。 手拿那即将干了墨迹的毛笔,直接走到了登贤阁的墙壁前写下了劝学二字。 第110章 归顺于我大云? 两字写就之后。 他稍作停顿,然后用遒劲有力的笔锋,在白色的墙壁之上,接连写下了四句七言律诗。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而随着他字每一句话。 身后便有人念诵而出。 待到其将四句诗全部写完之后。 登贤阁前的广场上,近百号学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尽皆愣在了原地。 片刻间,捶胸顿足者有之。 痛哭流涕者有之。 掩面羞愧离去者也有之。 更多的则是神情恍然,陷入了一种迷怔状态。 “娘子,王大哥,快走。” 见无人再关心自己。 林策急忙冲到云巧儿身前拉起后者的小手便跑。 如此,跑了小半刻钟。 一直出了武侯祠,混入了人流,林策这才停下。 心有余悸的回身。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出名着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差点没跑得出来。” “噗嗤。” “相公。” 云巧儿被林策这般滑稽的模样给逗的一笑。 小手轻掩红唇道,“那些学子都是钦慕相公之才学才留下来等候相公,相公怎的避之如虎呢?” “钦慕归钦慕,可也不能影响我私人生活不是。刚才那架势,那上百名学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咯。” “还有,刚才若不是我灵机一动,将你推开,指不定多少只咸猪手摸到你身上去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此时的林策,眼白微微上翻,俨然一个守财奴的架势。 上辈子作为特工,他经常要扮作各种职业飞往世界各地。 机场之上,追星族的疯狂至今让其心有余悸。 “都是品行端直的学子,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云巧儿反驳道。 一众学子都是读圣人书的,岂会真对其以弱女子行那不轨之事? “娘子,相公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林策摇头,也未与他解释。 古往今来。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 而学识则是 对于人性最好的伪装。 一个人满腹经纶不代表其德行就无缺。 后世林策阅读过不少古文史料。 一些在历史上享有极高名誉的一些名家大儒,实际上私下里在男女之事上玩的最放的开。 宋代大儒朱熹都能称作亚圣了,七老八十还小妾成群呢。 更遑论刚才登贤阁前那些血气方刚正处于性冲动年龄的一干少年学子了。 而就在这时。 林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竟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郭破虏。 后者脱去了军服,换了一身青蓝色的儒袍,搞得自己跟个书生模样。 只不过后者长年累月的在西北边关带兵。 一张脸早就晒成了深深的古铜色。 后者立在眼前,俨然一个黑面书生。 “郭将军,你怎的这副打扮?” “林先生,这四周公主殿下的探子多,在下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爷让我告诉您,他有要事与您相商,这是地址,您收好。” “怎么,你不一起去?” 林策微微也一怔。 “在下还要引起彩蝶公主的探子,殿下说您今日在文会上太过锋芒毕露,现在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着您。” “若是我与您一路,只会让先前的掩饰功亏一篑。” “好,我知道了。” 林策眉头微微一蹙,点头应声。 郭破虏没有在做多停留,径直汇入了人流。 林策没有第一时间去拆那纸条,而是将其放入怀中。 “走,先回驿站。” “对了,王大哥,我交代的事儿?” “放心,林兄弟,一切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这次保证让刘氏一族丢个大丑。” 王朝咧嘴一笑,心中快慰无比。 从三河县护送罗大人与林兄弟来郡城。 这刘氏一族屡屡找茬。 更是在鹞子沟与那驿站想要将他们一举灭杀。 是人就有三分火气。 只是先前王朝自觉身份低微,虽有报仇之心,却无那能力。 而不久前林策让其所作之事却能狠狠地报复一番刘氏一族。 他自然是极其乐意去做。 虽说不能对刘氏一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奚落羞辱一番,心里也是极爽的。 “那就好。” 林策轻轻颔首,旋即牵手向着停靠马车处而去。 刚欲走。 一阵呼喝声传来。 大路上的人流被几十名士兵推搡着向着两侧退去。 云巧儿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倒在地上。 林策眼疾手快将其搀扶住。 阴沉着脸抬头。 便见武侯祠内,正门大开。 浩浩荡荡的车驾驶出。 最前方一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兵手执一杆大旗。 大旗之上写着篆体大云二字。 以此向人昭示着这一支车队的身份。 “是大云六皇子的车驾,来时也没见他这般嚣张,怎么去了一趟武侯祠,嚣张成这般模样?” “谁知道呢,想要在我大梦耀武扬威,他怕不是搞错了地方?” “那你上去拦下车驾告诉他一声。” “老子嫌命长了是不是……” “那你聒噪什么。” “你……” 旁边人群小声议论。 “好大的威风,便是刚才蜀王殿下离去的时候也是轻车简从,舍弃了刚来时候的阵势。这位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大梦的皇子呢。” 王朝半眯着眼睛冷哼一声。 大梦虽与大云在官方关系还算不错。 至少几十年睦邻友好,未曾有多大的纷争。 但在民间,对于这个将大梦北部疆土裂土分疆的国度始终没有多大的好感。 再加上大云民风尚武擅斗,文风不振,自也是让大梦百姓和文人学子多有瞧不上眼的意思。 现在这大云六皇子又在大梦境内,耀武扬威,横行无忌。 这哪能忍? “哼!大云近些年风调雨顺,国力日盛。” “反观我大梦,灾害连年,朝纲不振,此消彼长之间,自是被大云压了一头。” “这才让这位六皇子有了底气。” 林策眼神微冷,瞟向不远处的车驾。 让其意外的是这呼延明的车驾竟是直奔他这边而来。 待到其面前撵驾内呼延明喊了一声停下。 车队随即停止。 黑色的锦文帘子掀开,大云六皇子那颗硕大的脑袋从车窗内探了出来。 神情冷峻且带着一抹邪魅的望向林策。 “这不是林大家,林先生吗?怎么会一个人在此?” “蜀王殿下与彩蝶公主没将你奉为上宾?” “哦……我记起来了。刚才下人来报,说你把蜀王殿下也得罪了?” “这些事似乎与六皇子殿下并无任何关系?” 林策沉声回应道。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可是有大大的关系。” 晒然一笑,呼延明神色旋即变得正视了一些。 “林先生,你先前得罪了蜀郡四大士族,现在又得罪了蜀王殿下,恐怕以后在这蜀郡寸步难行了。” “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不,一条飞黄腾达的路子,你考虑一下?” “六皇子会这么好心?要知道刚才我也是对六皇子殿下颇为不敬呢。” “哈哈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并非记仇之人,只要你答应,先前恩怨一笔勾销。” “那不知六皇子指的是何路?” “归顺我大云!” 第111章 风骨我还是有的 呼延明的一句话,直接让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瞬间陷入了死寂。 成千上百双眼睛直直的盯向了事件当事人林策。 “归顺我大云,本王不仅许你高官厚禄,更可以让你坐稳我大云第一诗词大家的位置,如何?” “呵呵,高官厚禄,诗词第一大家?” “不错!只要你肯归顺我大云!” 呼延明凝眉再次郑重的重新确认了一番。 大云自从一百年前从大梦裂土分疆而出。 经过百年卧薪尝胆的发展,国力日盛,大有超越母朝大梦的意思。 但文脉的传承却始终被诟病。 当年大云境内文人在长刀利剑之前失了文人风骨,选择依附了叛出大梦的大云。 从那时候起,整个大云境内的文人便被天下低看了一眼。 百年时间里,每每提及此事,无不为天下人嗤笑。 即便是现在大云文坛革新运动发展的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名篇佳作层出不穷。 但那根当年被压弯的脊梁却始终成了大云一众文人心头之痛。 倘若今日自己能将这林策说服,归顺大云。 就等于是在大梦文坛撕开一条口子,让那些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人闭嘴。 若是父皇的计策当真可以成功。 大梦分崩离析,便可以借由林策一人,引大梦文人北上与大云文脉合流。 如此大云文脉将彻底占据天下文脉正统。 不再被人诟病。 同时大云也将取代大梦,成为九州正统。 在法理上获得天下的承认。 想到此,呼延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六皇子何故笑的如此开心?” “莫不是以为在下答应了六皇子的请求?” “林先生的意思是不答应?” 呼延明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面色阴沉了下来。 “六皇子殿下,百十年前随大云北去的白灿大儒等人,应该还记得?“ “怎会不记得。当年白灿大儒连同其座下弟子一十三人,北渡黄河,在我大云境内开创文脉新天地,百十年来,力求革新,弘扬儒道,如今在我大云乃是家喻户晓之人。” 呼延明傲然的说道。 “呵呵,是吗?那您可知在我大梦境内,白灿及其弟子一十三人名声几何?” “本王不知。” “那在下便与六皇子殿下说说。” 林策唇角勾动了一下,歪嘴轻笑了一下。 “在我大梦京城长安书院,白灿大儒曾经教授学生之地,他的学生在其北上大云之后给其立了一块石碑,其上刻着两行字叫做:永失文人风骨,儒家第一奸贼!” 说到最后这两行字的时候,林策刻意加重了语气,用丹田之气引出。 霎时间,声音震彻九霄,在这武侯祠外传出老远。 在场的数千人,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百年过去,白灿大儒及那一十三位门徒早已经过世,可当年其背叛行为我大梦文人学子却一刻不敢忘。不仅一刻不敢忘,还一直有新的学子在旁边立碑,镌刻彪炳白灿大儒的“丰功伟绩”,六皇子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 “所以,你是因为怕背负骂名才不愿意归顺我大云?” 呼延明猛地挑了一下眉梢,沉声道。 你这话里有话呀。 林策眉头轻挑。 呼延明这句话简直歹毒至极。 他这是在告诉世人。 自己并非是不想归顺大云,贪慕荣华富贵。 纯粹是因为怕跟那白灿大儒一般,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六皇子殿下,您也太小看在下了。” “在下若是贪慕荣华富贵之辈,背负一世骂名又有何惧?” “只不过,在下生来便是大梦人。吃的是大梦的粮食,喝的是大梦的水,呼吸的是大梦的空气,我这一切都是大梦给的。” “大梦与我便如亲生母亲。试问,母亲病重垂危,做儿子难道要逃离病榻之旁,贪慕那如浮云般的荣华富贵?” “若在下真这般做了,与畜生何如?” 林策哂然一笑,神情望着呼延明带着一分蔑视。 “再者,在下从小读的便是圣贤书,圣贤教我们要忠君爱国,要有家国天下之情怀,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 “在下不才,也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而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断了脊梁没了风骨的败类!” “这么说你是打死也不愿意归顺我大云了?” 呼延明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本想借机拉拢林策这小子。 不曾想其在得罪了蜀王梦无敌之后依旧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不知变通。 现在他又当着这么多大梦文人学子说了这么一通话。 自己想要招揽已经是不可能。 “是!” “好,很好!林先生,林大家,你当真很有文人风骨。” 呼延明气急冷笑。 连连说了两个好字。 “或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到时候本王希望你能如今日这般嘴硬。” “走!” 猛的扔下帘子,呼延明沉声道。 一众撵驾随即启动,缓缓的离去。 不久之后便会见面? 莫不是大云很快便要对大梦动武? 林策心头一沉。 旁边传来的宛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赞叹之声都被其自动过滤。 待会见了蜀王问个清楚。 抽离思绪,林策回身,对着一干赞叹自己风骨的文人学子们抱拳感谢之后。 林策拉起云巧儿的小手快速的离去。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乘马车回家。 这也能在人前显圣一拨。 我真的不想再装逼了。 暗自呻吟之后,林策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些虚伪。 虽然明明给自己定的是一个苟道流人设。 可自打重生过来之后,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与装逼打脸,人前显圣都有关系。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穿越男主角的光环属性? 不想装逼也能强行装逼,不想人前显圣也会不由自主的人前显圣? 不行。 装逼虽然很爽。 可我现在的修为实在是弱到爆。 再来一轮刺杀的情节,我未必会如上次那般幸运。 今夜处理完蜀王的事情,明日便回三河县。 先苟个一年两年,把技能点点满再说。 心里碎碎念着。 一行三人总算是到了马车前,付给看马的小厮几十文铜钱之后。 林策驾着马车快速的离去。 不远处,刘氏一族的车驾前。 刘阿斗、刘阿满这对堂兄弟眼神冰冷的直视着林策离去的方向。 眼神几欲杀人。 “可恶,又让这小子成就了一波名声。阿斗哥,这小子现在在锦官城的声望,比之你我都要强上一头了。” “那又如何?你是诗才比他好,还是口才比他好?” 刘阿斗冷哼一声。 “阿斗哥,你这是何意?我是为你打抱不平。” 刘阿满没想到自己被刘阿斗反蹭了一句,神情一愣,心有怨气。 “哼!为我打算抱不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告诉的孙成泰,我有利用他的意思。” “你是巴不得我从现在的位置上跌下来?” 刘阿斗目光冷峻,伸手拍了拍刘阿满的腮帮子。 “以后再做这种事情麻烦谨慎点,别搞得漏洞百出,跟个智障一样,很没意思,懂吗?” 说完,刘阿斗踩着几名下人的脊背钻进了马车。 马车内早就有宠妾等待,上前帮着刘阿斗褪去外面的衣衫,只着内衬。 似是因为今日屡次不顺,再加上被自己的堂弟背刺。 刘阿斗有些心烦气躁。 看了宠妾几息之后,一股邪火上涌。 旋即解带宽衣,扑将了上去。 不一会儿少儿不宜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马车外,刘阿满神色僵硬,原地愣了片刻。 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示意车队开拔。 而就在车队行出去几百米之时。 咔嚓! 轰隆! 一声巨响陡然传出。 第112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未等刘氏一族的人反应过来。 中间几座巨大的马车的车辕应声断裂。 而后沉重的车厢随之倾覆。 只是转眼的功夫,那装饰富丽堂皇,豪奢不已的车厢便碎裂开来。 里面的人也随之滚落而出。 大道两侧未曾散去的成百上千号人齐刷刷的转头望去。 于是便看到了令人无比惊讶又滑稽的一幕。 从前往后,刘氏一族,五驾马车,无一例外,竟是近乎在同一时间断了车辕,车厢倾覆在地。 车厢内刘氏一族的核心成员包括刘阿斗以及那位刘参事在内,尽皆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已的趴在了地上。 而在他们身旁,仿佛是约定好了的。 各自有一名身子滑溜不着一缕的美妾。 这几名美妾形态各异,容貌各异,但却都是眉宇间含着春情,脸颊微红。 一下子,近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是一个什么情况。 刘氏一族这些核心子弟在车厢内颠龙倒凤呢。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马车会同一时间出事,这才让他们集体出丑。 “好家伙,这刘氏一族真会玩呀,从老的到小的,都这么猴急吗?” “猴急不猴急我不知道,但这些他们该着急了。嘿嘿,活春宫,还是高高在上的刘氏一族的子弟上演的,今个儿真没白来。” “哇,那刘阿斗的宠妾柰子这么大,这小子是缺母爱吗?” “有钱人真会玩……” 周围 议论声,幸灾乐祸声不时传出。 场中 刘阿斗已经被下人用被褥包裹了住。 此刻他脸色铁青无比,心头一股无名之火升腾。 “查!给老子查,查到是谁干的,老子要杀他全家。” “哟,刘大公子,今个儿这么有兴致,率全体刘氏子弟给我们上演活春宫?是把哥几个不会还是怎的?”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 后面,孙成泰骑着高头大马赶了过来。 “孙成泰,是你干的?” 刘阿斗怒目而视,沉声质问道。 “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虽坏坏的也有原则好不好,这种缺德事儿,老子可没干。” “再说,今日貌似是你先拿老子当枪使的?” “嘿嘿,不过做这事儿的哥们挺对小爷胃口,我就怎么没想到这损招呢?” 拖着下巴,孙成泰一脸懊悔的模样。 “你!” “我什么我?我什么也没做。” 摊了摊手,孙成泰装着无辜,旋即转头对着不远处还在兜售自己画册的一些蜀地文人学子。 “你们这些蠢货还卖什么画押,眼前刘大公子上演的活春宫可不比你们画的女子有意思多了。” “瞅见那几名侍妾了没,就那几个没穿衣服,身子白花花的,就照着这种画,你们的画册才有销路。” “孙成泰!” 刘阿斗暴怒之声再起。 孙成泰置若罔闻,皮鞭轻甩马臀,喊了一句得儿驾。 旋即朗声大笑的离去。 原地,刘阿斗等一干刘氏子弟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又无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时。 听人劝吃饱饭的几名画师,也当真拿了画纸和毛笔带着颜料冲了过来。 “大胆,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你们敢画,我刘氏一族一定不会放过你等。” 刘氏一族的长者,厉声呵斥,青筋根根暴露。 “没事,我们先不画,我们就观瞻观瞻,那个你们能不能示范一下,在下还是童子之身,想看看这男女之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名年轻儒生煞有其事的问了一句。 其憋着笑,眼中尽是戏谑之色。 与之同来的同伴也是笑的不行。 神踏马的童子之身。 你那童子之身多年前就交给青楼里的姐姐了。 他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们没欺人,我们就看看。” “噗……” 这刘氏长辈再也忍不住,怒火攻心喷了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 通往驿站的路上。 林策的马车缓缓的行驶着。 突然背后一支马队疾驰而来。 “哟,林大家,这么巧?” 巧吗? 回城的大道就这一条好不好。 林策从车厢内探出头,看着跟自己打招呼的孙成泰略有诧异。 这货先前调戏云巧儿,这笔账他还没忘呢。 “孙大公子有事?” “呵呵,也没啥事,就是先前多有得罪,我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孙成泰对着林策抱拳,神情颇为郑重。 对方突然这般做,却是让林策一怔。 都知道这孙成泰是蜀郡的混世魔王,脾气古怪暴躁。 他竟然跟自己道歉,真是出奇了。 “孙大公子,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嘿嘿,这的确不像我的风格。小爷我一向在蜀郡横行无忌惯了,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我之所以赔礼,是家族长辈要求的。” “林大家要不你再赔礼回来?” 好一个赔礼回来。 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呢。 “算了,知道你也要面子,就不为难你了。虽说你与我孙家也有一些矛盾,不过你这人性格还才学小爷我还是很佩服的。” “我家长辈对你也是赞誉有加,让小爷我以后多与你亲近亲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哦,对了,告诉你一件喜事。” “喜事?” 林策神色一怔。 “是关乎刘阿斗的。” 孙成泰一说刘阿斗,林策瞅了一眼王朝。 知道肯定先前的手段奏效了。 “刘阿斗怎么了?” “刘阿斗的车驾不知道被谁动了手脚,刚从武侯祠内走出没多久,便散了架。” “是吗,那真是够惨的。” “这还没完,你这人怎么总抢我的话呢。” 孙成泰埋怨了一声,袖袍一甩,眼眸精光压低身子探头向林策,一副生怕别人听见的架势。 “刘家的车驾碎了一地之后,你猜怎么着?白花花的几条胖肉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刘阿斗那小子连同他们家族长辈竟然是不约而同的在车驾里跟自己的侍妾演起了活春宫。” “那场景,啧啧啧。” “活春宫!” 林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珠子瞪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云巧儿也是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小嘴。 脑海中幻想出一些画面,小脸不由一红。 “可不就是活春宫,五驾马车,十个人,颠龙倒凤,让一众蜀地学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啊哈哈哈,今日之后,刘阿斗几人算是彻底名扬天下了。” 孙成泰越说心头越是畅快,朗声大笑起来。 被刘阿斗当枪使之后,他一直想着怎么找回场子。 没想到竟然有人替他出了这口恶气。 这哪是名扬天下,这怕是要臭名远扬了。 林策心说。 第113章 羌人叛乱 “竟然有如此离奇之事,那刘阿斗岂非给气个半死?” 林策表现出极为震惊的模样。 “那是当然!林大家,你没在场,刘阿斗这杂碎脸都成了猪肝色,嘴都要给气歪了。” “我还特地喊了旁边的画师让他们给他们作画,怎么样,贴不贴心?” 上演活春宫被人瞧了个清楚。 又被孙成泰喊了人在旁边作画。 估计那刘阿斗想杀这孙成泰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他是孙家的嫡孙。 换做其他小家族子弟,估计都活不过今晚。 “呵呵,孙大公子这般,就不怕他刘阿斗报复?” “报复?哼!” 孙成泰冷哼一声。 眼中迸射出一抹冷意。 “那也要他刘阿斗敢!现如今刘氏一族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他们家族长辈息事宁人还来不及,还敢找我的麻烦?” “再说,今日还是这刘阿斗先惹小爷我的,小爷没直接找他麻烦,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找我麻烦?给他脸了!” “不管怎样,四大士族总归是同气相连,你这番话不怕引得四大士族不睦?” 林策旋即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同气相连?林大家,那是演给别人看的。不瞒你说,四大士族没有一家不想把另外三家给灭了的。” “为何?” “这还不明摆着的。蜀地只有这么大,谁不想将自己的家族势力继续壮大?” “也就是四大士族的实力都相差无几,这才保持了一个相对平衡。一旦这平衡被打破,哼哼,你看看,肢解一个家族用不了几日时间。” “仙人板板的,我怎么跟你说这些。” 猛地反应过来,孙成泰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看着林策,”你小子跟蜀王不清不楚的,我这算是泄露机密了。” “我与蜀王不清不楚?在下今日可是都把蜀王给得罪了。” “那也不成,万一你们是在演戏呢。” “算了,说便说了,反正这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对了,有件事提醒你一下。” “何事?” “世道要不太平了,你还是早些找个靠山为好。盛世才子佳人,乱世孤魂野鬼。你虽有令人艳羡的诗才,可在乱世,却也无法真正的安身立命。早做打算。“ 说完,孙成泰抽了一鞭子马匹,便准备离去。 “孙公子,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林策急忙道。 “是有一些消息,但不能与你说。好自为之。” 远处,孙成泰的声音传来。 这边,林策眉头则是紧紧皱起。 “相公?” “我没事,先回驿站。” 林策摇头,继续驾车。 一路,林策凝眉思虑。 孙成泰很明显知晓了一些内幕。 既然孙成泰知道,那四大士族定然也知道。 今夜再与蜀王殿下印证一番,这天下局势,多半就明了了。 一个时辰之后 林策的车驾驶入了驿站。 不消一炷香之后,两名白役打扮的人,行色匆匆的从驿站走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 外城,坊市边上,一家赌档内 两名白役钻身进入。 绕过前面的赌桌,进入后面的一间屋子。 一进门,林策便认出了屋内的诸人。 蜀王梦无敌与柳如风、郭破虏俱是在内。 除此之外,罗秉承和另外一名文官打扮的人也在。 林策眯眼看了一下,后者似乎也出现在了今夜的文会之上。 似乎坐在郡守下首。 “草民参见蜀王殿下。” “林先生快快轻起,不必拘泥这些小结。“ 梦无敌急忙上前一把搀扶住林策。 林策顺势站直。 随后与诸人打了招呼,便坐了下来。 “殿下,这么晚将在下叫出来,相信是有要事相商了?” “不错。” 梦无敌重重点头,旋即从旁边一个金黄色的盒子里拿出了一道圣旨。 “林先生当真料事如神,朝廷托我那侄女捎来了圣旨,欲削夺我兵权。” 林策接过圣旨看了一下。 大体与自己所猜测的一致,只不过朝廷为了体面,用了一些牵强附会的理由。 “这并不奇怪,殿下在军中威望极高,朝廷内只要还有脑子正常的,都会想到削夺殿下兵权的。” “只是不知,殿下怎么回复的?” “我给否了。” “否了?” 林策神色一怔。 自己先前似乎不是这么教的? 你直接否了,这不是等于给朝廷口实吗? “呵呵,林先生先别急,这里有另外一则消息,你还不知。” “另外一则消息?” “是。” 说着,一侧柳如风递了一张密信过来。 “西蜀羌人叛乱了,杀了我朝廷派驻的官员,四大士族的不少田产被侵占,损失不小。” “今夜文会四大士族本应该有更为重要的人物出席,却一个没到,便是这个原因。” “殿下先前未来,也是因为此事。” “林先生,此次羌人叛乱,你有何看法?” 梦无敌凝眉问道。 虽说羌人叛乱给了他交出兵权的机会。 但羌人近些年来一直未曾有作乱的迹象。 去年太后过寿,羌人土司还曾派使团去京城朝拜,进献了一尊玉佛。 转头来就叛乱,这事让其觉得有些蹊跷。 “看法?殿下不觉得此次羌人叛乱的太过巧合了吗?” “你也觉得里面透着邪乎?” 梦无敌眼眸一亮。 “殿下,羌人向来怀有异心,其叛乱也是正常,这其中难道还能有其他原因?” 那坐于罗秉承旁的文官,插话道。 “林先生?” 梦无敌没回答他,而是继续看向林策。 “此地可有最新的大梦堪舆图?” “有。” 柳如风应声,将一张草绘的堪舆图摆在了桌案上。 林策上前看了一眼,瞳孔瞬间收缩。 “难道说……” “难道说什么,林先生?” “殿下,您来看。这里是西蜀羌人所占据之地,乃是在蜀地西北,紧靠陇南,而这边便是河西走廊。也就是说羌人离河西走廊距离极近。” “你是说羌人叛乱与河西走廊有牵连?” 那文官看着林策反问了一句。 “不是与河西走廊,而是与大云有牵连!” “殿下,呼延明来蜀地,是否是向您讨要楼兰堪舆图以及突厥布防图的?” “不错!” 梦无敌重重点头,“大云王朝与朝廷达成了协议,楼兰郡从此以后归大云,我大梦换取其幽州以南两郡。” “还知道换一些地回来,在下还以为白送呢。” 林策轻哼冷笑道。 “哼!只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罢了。幽州之南,常山,与沧州俱是平原,无险可守,大云想要夺回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柳如风同样是对朝廷这个决策嗤之以鼻。 “木已成舟,只希望大云动手会晚一些。” 林策慨叹,同时他心中也明了为何孙成泰说时局将乱了。 其多半并不知道朝廷与大云的交易。 他所指的是羌人叛变。 “楼兰郡本就是苦寒不毛之地,殿下在那里戍边多年,而今回来也好,以后不必在受那非人之罪了,也是好事。” “只是在下不明,羌人叛乱,与朝廷与大云的交易有何牵连?” 这文官又问了一句。 林策没去看他而是抬眸看向了梦无敌。 那意思,既是商议要事,找这么一个二百五来干什么? “哦,忘了给林先生介绍,这位是程松,其父乃是韩国公,掌管户部。” 哦…… 官二代呀。 这么说这位韩国公是蜀王殿下的人了。 林策脑子急转,几条线索捕捉到。 “程大人好,在下林策。” “呵呵,林先生客气,今日文会,林先生之文名名扬蜀郡,可喜可贺。” 两个人相互恭维了一番,旋即又转上了正题。 既然是你爹是鲁国公,是蜀王的人。 那自己就勉为其难的给解释一番。 “程大人请看,这里是大云边境,这里是羌人领地。这里是武威也就是古凉州,这像个什么?” “像一把剪刀。” “等等,林先生,你是说大云与这羌人有勾结,欲在我大梦撤出楼兰之后,以此钳制我大梦驻扎武威之兵?” 后者看着堪舆图猛然醒悟。 “呵呵,倘若仅仅如此那便好了。” “大云是想联合羌人,彻底将我大梦的西北国境线推到前朝大梁的位置,这里,庆阳,让我大梦重蹈大梁覆辙。” 林策猛地敲了一下堪舆图庆阳所在位置。 一下子,屋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彻底愣在了当场。 第114章 幕后黑手 一时间,诸人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大梁王朝之所以灭亡,正是因为最后一任国君放弃河西走廊,将国境线设在了离京都长安仅仅数百里之遥的庆阳。 而突厥依靠河西走廊祁连山下的草场,广育战马。 短短数年时间,便积攒出了攻打大梁的家底儿。 而后一路东出南下,兵分两路,兵不血刃的杀到了长安城。 将大梁皇帝从皇位上给扯了下来。 若非突厥可汗突然暴毙,东征的几位突厥藩王为争夺可汗之位选择了班师回朝,或许九州之地已经成了北方牧民的喂养牛羊的草场了。 更不可能有后面的大梦王朝。 “林先生,依你之见,羌族突然叛乱乃是大云从中唆使?” 梦无敌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殿下,在下不敢完全确定,但有八成的把握,此次羌人叛乱,必定有人在背后唆使。” “而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判定,大云的嫌疑最大。” “对了,殿下,在下想征询一件事。” “何事?” “呼延明此次来蜀地,一共有多少人,除了他,可还有其他皇族成员?” “人不多,车驾连同随同不到一百五十人,至于其他皇族成员,递交的名册上除他一人,并无其他。” “林先生何故有此一问?” 梦无敌清楚林策绝对不是随口一问。 定然有其深意。 “今日在武侯祠,在下碰到了一人,此人身着紫黑相间的锦袍,身边护卫若干,俱是高手,龙行虎步,颇有威严。” “起初在下以为他是大云皇族,后来问了郭将军说此次大云皇族只呼延明一人,那时候在下心中便有些犯嘀咕。” “既然不是大云皇族,缘何可以享有大云皇族的待遇?” “对了,这是在下临摹的那人的相貌,不知殿下可见过此人。” 说话间,林策从怀里取了一张画,递给梦无敌。 梦无敌接过展开,只一瞬间浑身猛然一震。 眼珠瞪大,满是骇然之色。 “林先生,你……你确定见过的是此人?” “自然。” “不会有错?” “绝对错不了,殿下若不信,可问郭将军。” “破虏,你确定与林先生见的乃是画中人?” “回殿下,是此人。” 郭破虏上前看了一眼画像旋即重重点头接着道,“当时对方出现的极为突然,出言也极为不逊,末将本欲与之理论,被林先生给拦住了。后来那人便离去了。” “林先生说那人并非莽撞之人,仅仅只是想试探他的底细。” “他当然不是莽撞之人,他若是莽撞之人,他也活不到现在。” “没想到,当真是没想到近二十年之后,本王竟然还能再碰到他。” 梦无敌微微眯着眸子,面色略带阴郁道。 “这……这不是,三殿下,这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程松也拿起了画像仔细端详了一番。 起初他稍有愣神,片刻之后眼珠子也瞪得滚圆无比。 “你也认出来了?” “是,可是……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程松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血腥的一夜。 “死了?那此人是谁?” 梦无敌轻哼一声,眼中浮现一抹冷意。 “很显然,朝堂之中参与当年之事的诸公有人向父皇撒了谎。” “林先生,你是说你是在武侯祠内见到的此人。” “是!” 林策轻轻颔首。 “殿下,此人是?” “我大梦前镇北王,我的亲皇叔,梦天机!” “什么!” “啊?” 梦无敌话音落下的瞬间。 众人同时惊呼出声。 罗秉承与郭破虏眼珠子瞪的巨大。 林策虽早就从云巧儿那里得到了答案,不过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震惊。 “殿下,您确定没有看错?前镇北王当初叛国,不是被……被灭族了吗?” 罗秉承声音颤抖。 这是大梦王朝的一段隐秘。 知晓的人并不多。 罗秉承之所以清楚,还是因为其老师乃是当朝的太傅。 私下将此事说与他听。 说镇北王与突厥勾结欲颠覆朝廷,陛下的密探得知消息之后,曾九道诏令让镇北王回朝却不得应答。 一怒之下,陛下将自己这位亲弟弟一脉给斩杀了个干净。 据太傅所讲,此事的内情绝对比传出来的要复杂的多。 毕竟是同胞兄弟,若非恨到了骨子里。 陛下绝对不会如此痛下杀手的。 只是二十年过去,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经几近湮灭在了历史的潮涌之中。 若不是今夜,林策拿出了这一张画像。 怕是连蜀王殿下也不会想起这个人。 “其中有一些内情我不能与你们道来,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这位皇叔还在世就行了。” “对了,此事事关我皇家威严,不得外传。” “是!” 林策、柳如风、罗秉承俱是点头应是。 梦无敌则是继续说,“若此人当真是我那位皇叔的话,那林先生所说这次羌族叛乱只怕当真是被唆使的了,而且极大可能是我这位皇叔所为。” 见诸人神色疑惑。 “三十年前,本王才十多岁的时候,羌族叛乱,便是皇叔带我来的西蜀平的叛,对于西蜀他比大梦任何人都了解。” “他清楚羌族的软肋,也清楚羌族的诉求,蛊惑唆使羌族叛变,再轻易不过。” 梦无敌一边说着,眼神灼灼的望着林策。 此刻他越发觉得林策的深不可测。 对方当真是上天派来辅助本王的吗? 每每关键时刻都能给予关键的信息和建议。 “殿下,绝对不能让叛乱继续蔓延下去,您应该上书朝廷,陈述其中厉害,尽早平叛。否则,一旦大云接手了楼兰郡,占领河西走廊,一切就都晚了。” “本王明白!” 梦无敌重重点头,“柳先生。” “殿下。” “你今夜便替本王起草奏本,陈述其中厉害,直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虽然本王与那位皇嫂不对付,但我大梦基业却不能因为内部的矛盾就此断送。” “我要亲自披挂上阵,剿灭羌族叛军。” “谨遵王命!” 此刻柳如是抱拳重重点头。 “且慢,在下还有一言。” 就在这时,林策突然插嘴。 第115章 此间必有蹊跷! “林先生,你有何要补充的吗?” “殿下,柳先生,这份奏折不适合咱们来写。” “为何?” 梦无敌眉头紧皱,神色不解。 “殿下,在朝廷某些人的眼里,您的威胁远远大于羌族的叛乱。” “我的威胁?” “不错!” 林策点头,“殿下,您是直系皇族,又拥军功,在军中乃至大梦民间拥有着卓高的威望,而反观当今圣上还只是稚童一名,需要太后与外戚辅佐才能处理朝政。”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强烈的反差,殿下才会被从西北调回京都然后又册封到蜀地,说白了,这一系列操作乃是朝廷忌惮殿下,怕殿下生有异心。” “而今朝廷又刚刚将削夺兵权的诏书带来,殿下反身便上书说羌族反叛,还说要亲自披挂上阵,您觉得朝廷的人会信吗?” “就算是信,朝廷敢再用您吗?” 林策一连几个问题,直接把梦无敌给问住了。 “可是林先生,先前也是你说让殿下以羌族叛乱为幌子,拒绝朝廷削夺兵权的呀?怎么现在又行不通了?” 郭破虏一脸不解道。 “林先生替殿下出的这个计策一直行得通,只是郭将军未有细听而已。” “林先生是让殿下用羌族叛乱为借口拖住朝廷不假,但并未提亲自披挂上阵,只需要派出下面的将领带兵剿匪便可。” “可此次殿下说要亲自披挂上阵,则性质大不同。朝廷会认为殿下抗旨,并且有反的意图。” “反?殿下何时反了?” 郭破虏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郭将军,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廷有些人想让殿下死,还需要找借口吗?” 林策歪嘴轻笑一声。 “殿下,西蜀羌族叛乱,首当其冲的乃是四大士族,其田产受到的波及最为厉害,您可以让他们上书,较为稳妥。” “至于殿下自己,则可以一种平和的语气陈述一下西蜀叛乱的发生以及可能导致的后果,无须添油加醋,效果更佳。” “好,就依林先生所说的办。只是若四大士族的上书石沉大海呢?” “断然不会。” 林策自信的摇了摇头,“目前彩蝶公主与顾大家就在蜀地,这西蜀羌族叛乱之事已经传到了蜀郡,四大士族肯定会去拜见彩蝶公主要求朝廷出兵的。” “而朝廷现在正谋划与大云交换土地,极大可能不会派兵前来,到最后,此事还是落到殿下的头上。” “好!林先生当真在世诸葛,本王佩服。” 随着林策几句话,梦无敌的眼神变得愈发明亮。 西蜀叛乱事关整个时局,是必定要平叛的。 问题的症结就是以一个怎样的方式将西蜀叛乱呈报朝廷,而让朝廷不认为自己有异心,准许自己带兵,以达到掌握兵权的目的。 若刚才当真让柳如风直接写奏章陈述其中厉害。 多半朝廷会认为自己危言耸听,不想交出兵权。 而现在依林策之计,让四大士族和其他宗族开口,则会避免这个问题。 毕竟,自己来蜀地半年与本土宗族势力不合乃是众人皆知之事。 四大士族说的话,朝廷还是会信的。 “殿下谬赞。” 林策拱手自谦道。 “嗨!真是麻烦,绕来绕去把人脑子都绕麻了。出了叛乱直接平叛便是,净是些弯弯绕绕,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 郭破虏狠狠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袋,嚷嚷道。 “呵呵,所以郭将军乃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这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便交由我们这些做谋士的来就行了。” “郭将军只管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便是。” 林策呵呵一笑,旋即神色又郑重起来。 “殿下,土地交换一事,是不可更改了是吗?” “嗯。” “这时朝廷前几个月便定下的事情,这次之所以我那侄女会来蜀地,便是以其皇室的身份来平复我的怨气而已。呵呵,我那位皇嫂,还是多少有几分人情味的。” 梦无敌冷笑道。 是有一点,但是不多。 不然得话,也不会现在才告诉你? 林策心说。 很明显这位皇太后是有意将蜀王排斥在大梦权力的核心层,疏远他,让其彻彻底底成为一个无兵无权的藩王。 否则,事关疆土的变更,如此大事。 作为曾经征西大将军,楼兰郡的镇守者,又岂会一点风声也不知晓。 “既如此,此事在下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朝廷选择了一条自杀之路,那我等能做的就是祈祷今冬来的早且漫长一些了。” 林策神色黯然,摇头苦笑。 “林先生的意思是大云极有可能明年开春对我大梦用兵?” 梦无敌的脸色猛然一寒。 “极大可能。” “怎么会,春季乃是耕种季节,大云选这种时候对我大梦用兵,粮食不耕种啦?” 一旁程松反驳道。 春季不用兵,在这个时代近乎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盖因春季乃是耕种季节。 百姓一年的收成都指望春季的播种。 即便是朝廷当真春季用兵也要考虑耕种因素,以免激起民愤,动摇王朝根基。 林策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果然他只是一个文人啊。 程松心说。 “春季是耕种季节不假,可也要看地域分时候。便如我大梦,最南段的南越,一年四季皆可耕种,水稻可收三季,与他们而言,便无春夏秋冬之别。” “再往北的江南一线则一年可播种两季,每年二月中旬到下旬便可播种,仲夏季节便可收获,之后可继续播种,秋末初冬再收。“ “至于大云,则一年只能耕种一季,我大梦南方秧苗都已经长势喜人了,大云还处在天寒地冻之中。大云真正开始耕作已经接近春末。试问,他们在冬日到初春用兵有何不可?” 林策脸上带笑反问道。 “这……这农事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说道?” 程松整个人一愣。 他所了解都是书中所读。 书中说春种秋收,他也就这么认为了。 压根不知道不同地域不同纬度的百姓,耕种的节气并不完全相同。 “地域分南北,自然节气和气候也有很大的区别。程大人,古人留下来的农书只能作为参考,但并非绝对标准,要依据地域区别对待才行。” “你父亲让你来蜀地跟随我,就是有历练你的意思,以后你可多向林先生讨教。” 梦无敌望向程松轻笑着点拨道。 “殿下教训的是,以后我定然多向林先生讨教。” 程松知趣的答应。 梦无敌满意的轻嗯了一声,继续说道。 “若大云当真对我大梦用兵,我大梦恐难抵御,到时必将生灵涂炭。先生说希望冬季长一些,可是有胜敌之策?” “呵呵,在下的确想了一个法子。” 林策一声轻笑,旋即将先前对梦彩蝶所说让其派死士刺杀呼延河的事情说了一下。 屋内诸人的眼神瞬间一亮,脸上的阴郁之感一扫而空。 “林先生,您当真说动了彩蝶公主?” 柳如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 “应该不会有错。” “真是太好了,殿下,如此,这死局便得解了。呼延河当年打着清君侧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一直忌讳别人以此说事。” “倘若林先生替彩蝶公主的布局成功,呼延河势必要对内进行肃清的,只要他上这个当,开春出兵势必会延后,一旦拖延到春种,至少明年秋末之前,我大梦都是安全的。” “嗯,本王自然知晓。林先生,本王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你举手之间,竟是又帮我大梦解了一患。” 梦无敌严肃的神情露出一抹浅笑,对林策感谢道。 “殿下,切莫高兴的太早,此计只能拖延一时,却拖延不了一世。刚才柳先生也说了,呼延河得位不正,因此一直想要开疆拓土向世人证明自己。” “与我大梦换取楼兰郡只是他的第一步棋,灭我大梦,侵犯我大梦国土,成就九州一统,这才是他终极目标。” “哼!他呼延河只不过是一介武夫,也想一统天下,当真痴人说梦!” 梦无敌巨大的手掌狠狠击了一下旁边的桌子, 目露鄙夷之色。 呼延河是武夫,难道你就不是了? 说白了,你们其实是一路人。 林策心说。 “哦,对了,林先生。先前你所提拿刘文亮父子的命换三河县统御权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 林策眸子陡然一亮。 “刘氏一族松口了?” “哼!由不得他们不松口。西蜀羌族叛乱,他们损失巨大,还指望本王替他们剿灭叛乱呢。” 梦无敌戏谑一笑。 而林策也从中听出了门道。 也就是说在西蜀羌族叛乱之前,刘氏一族是不想答应这笔交易的。 现在却是不得已答应。 小小的一个三河县,至于让刘氏一族如此看重? 此中必有蹊跷。 第116章 特种作战? 待回到三河县定要仔细调查清楚。 林策心说之际,脸上浮现笑容。 “那当真是太好了,如此殿下便算是在蜀地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了。” “是啊,想我堂堂七珠亲王册封蜀王半年有余,直到如今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封地,当真也够失败的。” 梦无敌摇了摇头,自嘲一番。 “不过这没什么,只要本王有林先生、柳先生这般能人异士相助,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蜀地都将彻底在我治下。” “我等定当尽心竭力辅助殿下,以图宏图霸业!” 林策抱拳拱手,不吝马屁道。 “在下亦是如此。” “末将誓死追随殿下,至死无悔。”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助殿下荣登大宝。” “咳咳咳,俺也是。” …… 屋内,随着林策表忠心之后。 其他诸人也都是纷纷发言。 “哈哈哈……好!有诸位的辅助,本王相信离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梦无敌心怀大畅,朗笑不已。 待到他笑过之后。 林策再次发话。 “殿下,在下有一个不请知情。” “林先生但说无妨。” 对于林策。 梦无敌看得极重。 被册封为蜀王半年以来。 他一直深陷与四大士族和蜀地本地宗族的摩擦之中。 虽未亲王却处处受到排挤。 一干大小官员对他是阳奉阴违,处处掣肘。 然而林策来锦官城才几日的时间,便将其面临的种种困难给分析的头头是道,并且拿出了切实可行的策略来。 单就这一点,他就可以享有上宾的特权。 更不要说其对天下局势的分析,以及为自己制定的图谋霸业的策略了。 由此一人,胜过数十万雄师。 由不得不对其客气有加。 “是这样的,在下想以殿下的名义在三河县境内开展募兵。” “募兵?” “不错!” 林策重重点头。 “你想募多少?” “五百!” “五百?这可是本王所能募兵的上限。” 梦无敌面色变得郑重起来,眉头微凝,瞳孔深深的一缩。 依旧大梦律法。 大梦亲王拥有募兵五百的特权。 这五百人尽皆归亲王所有,不在大梦兵部造册。 同样,其平日训练和一应军饷也由亲王承担。 虽然以梦无敌的财力。 募兵五百,足可以养活。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林策募兵五百到底是为何意? “是!” “以我名义募兵不是不可,只是你一人全部用掉,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在下募这五百兵士乃是想试验一种新的战法。此战法若是成功,殿下之后的称霸之路将一帆风顺,所向披靡。” “新的战法,何种战法?” 梦无敌眼神猛然变得精亮无比。 “特种战法!” “特种战法,何为特种战法?” 旁边,柳如风也是跟着问道。 “自然是区别于寻常战法的新战法,殿下,柳先生,诸位,想必大家都清楚军中四大军功?” “自然清楚。军中四大军功分别是先登、破阵、斩将、夺旗。末将之所以能够胜任殿下的偏将,便是因为五年前在对突厥的一场战役中,斩杀了他们的一员大将。” 说到自己当年的光辉事迹,郭破虏脸上不由升腾起一股自豪之感。 四大军功,听上去很容易做到。 但其实每一样都极其的困难。 几乎都是在尸山血海之中造就得。 活下来的才能成就无上军功,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死掉的则化作一抔黄土,如过眼烟云一般迅速的被人忘却。 郭破虏是幸运的。 依靠这次军功从一个普通的步卒被殿下选中进入亲卫队,然后一步步擢升成偏将,成为殿下的死忠。 “呵呵,难怪郭将军年纪轻轻便能荣升偏将,原来还有如此辉煌的战绩。” 林策自是不吝赞美。 自己只是随口一句话,却是能让对方颇为受用。 何乐而不为呢? “四大军功任何一个想要获得都极为困难,因为这意味着首当其冲,浴血拼杀,要迎着最精锐最凶猛的敌人冲上去。” “可倘若我说只要让在下招募到五百人并且训练一年左右,四大军功犹如探囊取物,诸位相信吗?” 扫视一眼包括梦无敌在内的一众人。 林策笑容温和且充满自信。 “如探囊取物,这怎么可能?” “林先生,你不是开玩笑?” “林先生,可否将你的计划细细说来?” 梦无敌眸子闪烁了数次,精芒越来越盛。 “殿下,非在下不说,实乃此事还仅仅只有一个初步构想。倘若殿下应下我的请求,那我便在县内招募五百兵士对其进行特种训练。” “待训练有成,我遣人邀殿下前来观阅如何?” “呵呵,林先生还是如先前一样,总是把一些好的想法藏着掖着。” 梦无敌呵呵一笑。 他并不相信林策仅仅只有一个初步构想。 林策既然向自己提出了这个请求。 就说明其已经有了框架。 不过既然事关未来争霸,的确不适合人尽皆知。 于是他便没有再强问。 直接应承了林策的这个请求,并且约定半年之后,会亲自前往三河县,一探究竟。 林策则是连连点头应是。 随后,林策又提及了大梦朝可能迁都的事情。 此事先前罗秉承已经向梦无敌提及过。 “迁都之事林先生不必太过担心,现已经是秋末初冬,天寒地冻,即便是朝廷当真有人觉得轻扬离京都太近,有迁都的心思,也只能等到明年开春。” “明年开春之后,本王要回京都祭祖,到时我可以游走朝中一些重臣,让他们打消迁都的念头,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见梦无敌这般说,林策也便没再说什么。 …… 临近子时。 一辆车驾停在了驿站门口。 车内,林策与罗秉承相继跳下。 罗秉承理了理袍子看向林策,“贤侄,此番世叔可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身上了,三年之后,当真时局会大乱?” “世叔,侄儿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不出三年,天下必将大乱。” “为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三河县经营成铁板一块,以期在乱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嗯!只要刘氏一族的势力退出三河县,世叔还是有把握将三河县官场彻底整饬肃清的。只是你先前所说的三年让三河县粮食产量比肩郡城周围几个县域,世叔还是有些担心呐。” 说罢,罗秉承又是连连摇头。 “你还是太年轻了,那日你便是说三年粮食产量翻番,殿下也会刮目相看的。” “呵呵,世叔,侄儿不愿意搞那些弯弯绕绕,我既然敢夸下海口,自然有绝对的把握。” “能就等着看殿下等人震惊的眼神。” “好,我等着。” 林策都这般说了,罗秉承自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驿站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急忙侧身,便看见云巧儿神情焦急的快步而来,其柳眉紧皱,心事重重。 “相公……” 云巧儿一声悲呼。 “娘子,出什么事了?” 第117章 林家村出事 “是林家村,林家村出事啦。” “什么!” 林策脸色陡变,惊呼出声。 而就在这时,云巧儿身后,驿站内堂方向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贤侄儿,你可算回来啦,我找的你好苦呀。” “大山叔!” 看着那踉跄着脚步冲出来的林大山。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迎上了林大山,一把将其搀扶住。 来到近前,他发现林大山几近面无血色,虚弱到了极致。 全身各处更是有不少的伤口,鲜血淋漓。 脚上,连鞋子都不见了踪迹。 “大山叔,你这是?” 林策眉头紧蹙,心疼不已。 “贤侄儿,外面冷,你大山叔光着脚,先进屋再说。” 罗秉承在一旁提醒道。 “对,你看我,光顾着着急了。大山叔,你别急,有什么事,咱们进屋再说。” “来人,去寻新的衣服跟鞋子来,给我大山叔换上。” 第一次,林策对旁边驿站的人员用了吼的语气。 林策与罗秉承一左一右将林大山搀扶进了房间。 虽说云巧儿先前已经命驿站的白役打了热水给林大山擦洗了一下并且包扎了伤口。 但在油灯的照射下,其身上的伤口依旧狰狞可怖。 尤其是其背上,仿佛遭受了鞭刑一般,整个后背已经到了皮开肉绽的地步。 “大山叔,你这是到底怎么了?我走之后,林家村发生了什么?” “贤侄儿,你一定要救救你富贵叔他们啊,你若是再不回去,他们就要被问斩啦。” 接近五十岁的林大山眼眶中泪水打转,带着哭腔的喊道。 “问斩?” “本官不在,谁人敢在三河县施行斩刑?” 林策与罗秉承脸色又是一变。 “这位是?” 林大山看向罗秉承,略带疑惑。 刚才后者虽将其搀扶进来,可他并不知对方身份。 “本官罗秉承,乃三河县县令。” “哎呦,草民林大山叩见青天大老爷。” 一下子,林大山全身猛地一哆嗦,扑通一下便伏地而跪,对着罗秉承磕头起来。 一辈子生在林家村,便是连三河县县城都没去过。 县令大人在他眼里便是青天大老爷。 如今见了青天大老爷,自是要下跪。 “大山老弟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你身上还有伤在身呢。” 罗秉承急忙上前将其搀扶而起。 起身时扯动伤口又是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大山老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逼得你大老远跑郡城来求救,你且细细说来。” “青天大老爷,草民也不想呀。可那刘文亮不准备给我们活路,我只好来郡城找林策来了。” 当即,林大山红着脸将他们离去的这十几日发生在三河县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在林策陪同罗秉承前往郡城之后的第三日。 铁山坪的土匪便再次杀向了林家村。 试图报复前些日子被林策一人几近灭了整个队伍的仇恨。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林策在临走之前早就叮嘱过村里的人。 对整个林家村进行了布防。 而且还将先前制作好的火药留了不少在林富贵那里。 那一夜,铁山坪几十号土匪杀进了林家村,直接撞进了林家村村民的埋伏圈。 当场又挂了几个。 剩下的土匪见又死了人,也被激起火气,不顾一切的冲破了林家村村民的合围。 出手便砍翻了几名挡在前面的村里护卫队青壮劳力,并且扬言要大开杀戒,将整个林家村给屠了。 而就在这时。 林富贵与林大山连同其他几名村民把林策留下来的火药给搬了出来。 几枚火药又送走了几名土匪之后。 剩下的土匪压根没想到一个破村子里竟然还有火药,当场被吓破了胆,狼狈逃遁而去。 惨胜的林家村在林大山与林富贵的指挥下收拾了残局。 第二日,就在林家村准备为死去的乡亲设置灵堂之时。 刘文亮竟是带着几十名捕快冲进了林家村,将林大山与林富贵等人抓去了县衙。 理由是林家村私自窝藏火药,触犯大梦律法,有谋反的想法。 林富贵与林大山自是打死不认。 结果便是一顿用刑。 两人全身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几近没一点好处。 可即便这样,两人依旧咬牙不认。 气急败坏的刘文亮见逼供不行便想了法子,将铁山坪那些死在林家村的土匪的性命全压在了两人身上。 企图将两人定成死罪,等候问斩。 “刘文亮这个王八蛋!他这是公报私仇。” 林策手掌狠狠击了一下桌案。 一瞬间,扎实的木桌愣是被其拍散了架。 “大山叔,那你最后是怎么从大牢里逃出来的呢?” 林策清楚刘文亮这老匹夫既然抓住了林大山与林富贵,必定是想让他们死的。 不可能将其放走。 这其中定然另有原因。 “是县衙的牢头,牢头是个好心人,知道我跟你富贵叔是冤枉的,就偷偷的开了锁放走了我,然后告诉我你来了郡城,让我来郡城寻你,他说只要寻到了你,你富贵叔才有救,林家村才有救。” “策子,你快想想办法,不然的话,你富贵叔铁定没命了。” 林大山眼眶中浑浊的泪水打转。 这简直是一场无妄之灾。 他们从来与那刘文亮无任何的交集。 对方竟然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大山叔,你放心,此事我定然要还你跟富贵叔一个公道,还林家村所有乡亲一个公道!” 林策双目之中杀意滔天。 拳头更是攥得嘎吱作响。 刘文亮之所以对林家村出手,纯粹就是对付不了自己,而将怒火发泄到大山叔和富贵叔身上。 一想到整个林家村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林策内心便心如刀绞。 “那……那你啥时候回去呀,我怕……我怕你富贵叔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现在就走。” 腾地一下,林策站起身来。 “现在?林策,现在可是子时,城门还关着呢。” 罗秉承神色一惊。 “城门关着那就敲开城门,不管怎样,人我一定要救。富贵叔因我入狱,我若不能将其救下,我一生难安。” “敲城门?你怎么敲?他们会听吗?” “林策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一切要从实际出发,明日,明日一早再走。” “我等不了。” “我去求殿下。” 第118章 连夜出城 “殿下?这倒是一个办法。” 罗秉承眉头一凛,“不若这样,我与你一同去,兴许把握会大一些。” “那便多谢世叔了。” “咱们叔侄二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更何况此事发生在我治下,我自然也责无旁贷。”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 说着,罗秉承直接转身出了屋子。 “巧儿,你安排大山叔在驿站住下,我今夜可能要连夜赶回三河县。明日之后,你随同王大哥等人赶回三河县便是。” “嗯呢,相公你自管去,我这里没事的。” 云巧儿轻轻颔首,走上前来替林策理了理衣襟。 “一定要将富贵叔救下来,他于我们有大恩。” “放心,谁也杀不了富贵叔。刘文亮敢乱来,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话,林策几近咬牙切齿。 没有再耽搁。 林策与罗秉承直接出了驿站,卸下马车。 一人一骑,向着蜀王府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 正准备入睡的蜀王梦无敌接到了下属的禀报,林策去而复返。 略微迟疑之后。 梦无敌便起身在侍妾的服侍下穿了袍子进了正堂。 他知道白天林策极力与自己撇清关系就是不想被他人发现彼此之间还有牵连。 但现在却毫无顾忌的直接登门,必定有大事发生。 一进入正堂,梦无敌便看到林策与罗秉承都在。 两人脸上都写着焦急的神色。 “草民林策,参见蜀王殿下。” “林先生不必如此,大半夜前来定然是有要紧事,直接说事便是。” “殿下,我要出城。” “出城?现在?” “现在!” 林策重重点头。 “可以说说原因吗?” 梦无敌虽有特权,但也不能毫无根据的就开启城门。 当即,林策将三河县内发生的事与梦无敌大略的讲述了一遍。 “殿下,富贵叔于我有大恩,若无大山叔与富贵叔的救济,可能便无现在的我。现如今恩人蒙难,我若不救,与畜生何异?” “诚恳殿下念及在下感恩之心,特许在下今夜出城,救恩人于水火。” 说着,林策直接单膝跪地,对着梦无敌抱拳又是一拜。 “诶,林先生,你这是作甚。快请起。” “此事,本王准了。不过你不能一人回去,这样,这是本王的令牌,你拿着,出城之后,去南大营让破虏亲率两百军骑护送你去三河县,另外在三河县,这两百军骑任由你调配,如何?” “多谢殿下隆恩,林策诚惶诚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林策一听之下,心下大定。 有这梦无敌的两百军骑,除非刘文亮想造反,不然再难翻出浪花来。 “哈哈,林先生,你我本不是外人,不必如此。罗大人,也随林先生一同回去?” “启禀殿下,此事发生在下官治下,下官若是不回去,说不通。” “嗯。” 轻轻颔首,梦无敌继续说道,“虽说刘氏一族与本王已经达成了协议,不过交接总需要一个过程。我知道你们想让那刘文亮父子死。” “不过本王希望你们能容他们多活几日再动手,当然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不落痕迹自是最好。” “如此人渣,的确不应该再活在世上。” “殿下放心,在下知道该如何做,绝对不会乱了先前布置。” 林策重重点头。 “好,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动身。” 当即 林策持了梦无敌的令牌与罗秉承快速的离去直奔锦官城南门,亮了令牌出城之后直奔南大营。 在亮明身份获得允许之后,两人才得以进入军营。 虽已经接近丑时,但军营内依旧灯火辉煌。 喊杀声震天。 先前秘议回来的郭破虏正在操练兵马。 见林策与罗秉承出现吃了一惊。 待两人说明来意亮出蜀王兵符之后。 后者没有任何的迟疑。 直接点了两百兵马,轻装简从,与林策、罗秉承快速的向着三河县狂奔而去。 …… 第三日 三河县,县衙后堂。 “爹,我不知道有什么好顾忌的,不就是一个泥腿子嘛,直接砍了不就行了,还关着他干什么?” 刘常威在后堂内来回踱着步子有些气急败坏。 自己本在三河县逍遥法外,哪曾想冒出一个林策来。 不但替被自己弄死的那些贱民打官司,还差点把自己给死。 一想到那小子得意的嘴脸,他心头便升腾起一股无名业火,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一个泥腿子?他若是仅仅只是一个泥腿子那倒好办了,老夫一句话就能让其人头落地。” 刘文亮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儿子。 也是随即起身,“问题是那泥腿子跟姓林的有关系。” “跟姓林的有关系不是更应该杀?” “是更应该杀,可现在却不能杀。” “为何?” 刘常威气急败坏。 “为何?锦官城来的邸报你看都没看一眼?” “我看那作甚?” “你!你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看着自己儿子的蠢样儿,刘文亮气不打一处出。 “姓林的那小子现在成了锦官城的大名人,一天之内连作诗词数首,名动天下,现在就连咱大梦公主殿下和蜀王殿下都对其另眼相看,这小子飞黄腾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个时候你让我杀那林富贵,你是想你爹死的不够快?” “连公主殿下和蜀王殿下都对其另眼相看?不可能,就姓林的肚子里那点墨水连秀才都没考上,怎么可能作那么多首诗词,一定是抄的。” “抄你个仙人板板!” 刘文亮一巴掌扇在自己儿子脸上。 “抄抄抄,就你知道抄。人家是真才实学!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还要你老子我使手段才混了个秀才。”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把人给放了?放了,姓林的就会放过我们?” “爹,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父子在三河县犯下的事儿,处斩十次都够了。一旦那姓林的真得势,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我比你清楚。” 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你以为你是怎么出来的。是咱们刘氏一族让出了三河县的利益,才换来了你的狗命。你应该庆幸你娘在咱们刘氏一族有足够的份量。” “让出三河县的利益?爹,那岂不是说那私铁矿和煤矿都要让出去?” 刘常威猛地一惊。 这两块可是他们立足三河县的根本。 也是刘氏一族在他们犯了诸多事,依旧愿意力保他们的真正原因。 若是将这私铁矿与煤矿让出去。 他们等同于没了护身符。 “私铁矿与煤矿断然不能让,不但不能让,而且绝对不能让姓林的和姓罗的知道有私铁矿和煤矿的存在。” 来回踱步,刘文亮眉头紧锁,思考数息之后,眼神猛然一亮。 “有了!” 第119章 想走? “爹,你想到办法了?” 前一息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刘常威浑身一震,急切的问道。 “嗯,儿子,你马上去大牢里将那林富贵给放了。” “放了!爹,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刘常威眼珠子猛然瞪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 这人好不容易抓到,还没招供呢,说放就放了? 这不是等于向那姓林的服软吗? 再者,铁山坪的土匪们还要自己老爹给一个交代呢。 就这般把人放了,铁山坪那边又当如何说? “你猴急什么!” “如此毛躁,怎成大事?” 刘文亮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儿子,继续说道,“你先将那林富贵给放了,半路上再将其劫回来,直接送到咱们刘家的私铁矿上。” “如此,不就得了。” 刘常威猛地一听,眼神乍亮,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瓜子。 “对呀,先把人给放了,这样就算是那姓林的真的飞黄腾达了,想要找咱们麻烦也没了借口。半路再将人抓了送到私铁矿,还能泻心头之恨,老爹你这招当真是太妙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 “哼!你若是少去几次青楼和赌坊,多将心思用在读书识字上,自然也能如爹这般想出这般妙计。” 刘文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又挖苦了自己儿子一句。 自己这儿子从小便被其母亲娇生惯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知人间疾苦,更不懂人情世故。 只知道一味的为非作歹,纨绔不化。 当真是不可救药。 可其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自己的种。 该袒护也得袒护。 “嘿嘿,爹。“ “您这一套还是跟下面的人说,在我这里不好使。” 刘常威一屁股坐在八仙桌上,捡起盘子里的核桃仁扔进嘴里咀嚼。 神情戏谑,“您背着我娘在外面养了三房小妾,还生了俩闺女一儿子,这事您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把这事儿跟你娘说啦?” 刘文亮神色陡然一僵。 声音颤抖的问道。 “哪能呢,你是我爹,哪有儿子坑爹的。” 刘常威嘿嘿一笑,跃下八仙桌,又扔了几粒瓜子在嘴里,一边磕着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是说好了,这刘家的家业可都归我一人,我那几个弟弟妹妹不许分走一分一毫。” “您若是敢将家产分给他们,可就不要怪我对他们下手了。” 话音未落,刘常威的眼眸深处泛出一抹阴毒之色。 从小母亲便与他说,整个刘家所有的家业未来都将是他一人的。 这些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谁若是敢抢他的东西,不论是谁他都不会让其好过。 “哼!你担心这些作甚?” 刘文亮眸子瞳孔骤然一缩,现出一抹冷意。 “你乃嫡长子,咱们刘氏一族乃传承数百年的士族,士族遵循嫡长子继承制,我这份家业只可能传给你,其他人别想分一杯羹。” “那我就放心了。” 刘常威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回身望向自己老爹,“不过,爹,那几个总归也是你的骨肉,多少还是要分一些给他们的,每人分个几百两银子,我不说什么的。” “你倒是够大方的!” “那是,我是做哥哥的嘛。那我去放人啦?” “去,记得小心谨慎些,别露出马脚,我估摸着姓林的跟姓罗的快要回来了。” “放心,老爹,我办事,你放心。” 刘常威咧嘴冷笑一声,快速的离开了后堂。 待到刘常威离去,刘文亮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将所有家业都给你,那老夫这些年积攒的家业岂不是要被你败光?” “我之所以背着你娘纳妾再生子嗣,你当真以为为父仅仅是贪恋女色?” “我只不过是不想着偌大的家业毁在你这败家子手里而已。” 一阵碎碎念之后。 刘文亮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只见他眼中光芒闪烁,心念急转。 如此,几十息之后旋即猛然起身对着堂外大喊了一句。 “来人!” “老爷。” 门外亲信进入堂内。 “你马上回府告诉管家,让其马上收拾东西,准备傍晚之前出发前往郡城。“ “傍晚就走?老爷,不能蜀王的人来交接手续了?” “手续让其他人办就成了,我必须马上走。” 背负着手,刘文亮在堂内来回踱着步子。 “我有不祥的预感,倘若我留下来交接手续,指定回不了郡城,你马上去办,一刻都不要耽搁。” 挥了挥手,刘文亮急声催促。 前些日府上的打手去林家村一共抓回来两人。 其中一人中途却逃掉了。 那人没有回林家村。 去了哪里? 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倘若此人当真去郡城求援成功了。 那自己这些日子在三河县所做的事情只怕会被罗秉承和林策全部知晓。 那刚才自己让儿子刘常威的做法就有些掩耳盗铃了。 “是,老爷。” 这亲信自也没有任何犹豫。 连忙点头答应,转身便往堂外奔去。 然而就在其刚走出门的时候,迎面却是突然飞来了一脚。 未等其看清是怎么回事,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便倒飞了回去。 几息之后,重重的摔落在了后堂的地板上。 哇的一口逆血喷吐而出。 听到惨叫的刘文亮猛然回身。 便见冬日阳光照射之下,三道长长的影子从堂外映射进了后堂之内。 影子在一点点的缩小。 三道影子的主人也被其瞧了个清楚。 在看到其中两人的面容的一瞬间。 刘文亮全身猛地颤了一下,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 “你……你们怎么会这么快?” “快?老夫还觉得慢了,刘文亮,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县丞,未经本县令允许,竟敢私放嫌犯,勾结土匪,你该当何罪!” 罗秉承跨步而入,双目冲火,怒目而视。 两日前的晚上。 罗秉承与林策从蜀王殿下那里得了令牌之后,便连同郭破虏所带的两百余军士马不停蹄的向着三河县赶来。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中间只休息了几个时辰。 急赶慢赶,总算是在第二日的午时之前赶回了三河县。 一入县衙,还未入内,从旁边的巷子内便涌出了一群大声喊冤的百姓。 询问之下,罗秉承额头青筋根根暴涨,差点没给气个半死。 刘文亮父子趁着自己与林策离开三河县。 竟是在县内对于当初与他们作对的县吏与百姓进行了清算。 第120章 你踏马也算是个人! 帮助罗秉承、林策查案的几名县吏要么被刁难,要么被直接辞退。 有些还被刘常威带人私下里打断了腿脚,卧床不起。 至于在钱柳氏一案中作证的一些百姓,则也被刘常威逐个找上了门。 有些当场被其连同打手活活给打死。 有些则被逼的跳了河。 还有一些得到风声才得以逃命,整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整个三河县的天在晴了没有几日之后,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县衙内刘文亮一人做大,无法无天,无人敢指摘反驳他的任何言行。 “我……” 刘文亮被罗秉承的怒吼惊的全身猛地一哆嗦,声音结巴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世叔,跟这种杂种何必再行客套,直接来硬的便就行了。” 旁侧,林策面色冷峻,眼中杀意昂然。 直接戏谑的冷哼一声,踏步而上。 “林策,你……你想干什么?我乃朝廷九品县丞,不,我乃刘氏一族的人,你不能杀我!” 此刻,刘文亮彻底吓破了胆。 眼见林策上前,急忙喊叫起来。 与此同时身子急速的往后缩去。 咣当一声,脚下被木椅绊了一下,身子一屁股瘫软在了椅子上。 “放心,你和你儿子这样的人渣,直接杀了太便宜了你们,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 话音落下,林策狠狠的一脚踹出。 “啊……” 刘文亮一声惨叫。 噗的一口逆血喷吐而出。 如自家下人一般。 后者被林策一脚踹在了胸口处。 隔着数米的距离。 罗秉承与郭破虏都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也就是说,这一脚林策的力道绝对不小。 刘文亮就算是不死,也是伤的极重。 “砰!” 瘫软下去的刘文亮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身,眼前八仙桌上陡然一道银光落下。 一把只有一尺多长的短刃插在了桌案之上。 银色的刀身散发着森森寒意,并且发出阵阵嗡鸣。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文亮是彻底怕了。 他从林策的眸子里看到了无比浓烈的杀意。 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有过激的举动,对方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我问你答,敢说一句谎话,我切你一根手指。” “你敢!我乃朝廷命官。” “你敢我敢不敢。” 林策邪魅的一笑,旋即拿出了蜀王的令牌。 “看见这东西了吗?这是我临走的时候蜀王殿下亲赠的,在三河县境内,我有对任何人生杀予夺的权力,管你是朝廷命官,还是刘氏一族之人。” “不想死,你就照实回答。” 刘文亮瞅了一眼令牌,果真是蜀王的金牌,心头跟着又是一颤。 这小子怎么会有蜀王的令牌。 他不是跟蜀王闹掰了吗? 不对,这小子难不成跟蜀王是演戏给其他人看? 他的眼珠子睁得越来越大。 林策并未去管其心理活动。 “第一个问题,十几日前我与罗世叔去郡城,鹞子沟内的私兵是你布置的?” “你觉得我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丞,刘氏一族的旁支,能调动刘氏一族的私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那就是刘氏一族直系布置的了。他们为何要杀我跟罗大人?” 林策阴沉着脸,再次问道。 “林公子,你那么聪明,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自然你触及了我刘氏一族的利益,不然怎么会对你们出手?” 刘文亮咧嘴冷笑。 一笑之下,扯动了胸口的伤口,剧烈的刺痛差点让其背过气去。 “你很会自作聪明不是吗?” “我自然知道这触及到刘氏一族的利益,我问的是何种利益。” “我不知道。” 刘文亮面色陡然一变,回答的极为果决。 “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亦或者不敢回答?” 林策玩味的一笑,猛地将那把短刃拔了下来。 在手里耍起了花刀。 “一个小小的三河县,穷乡僻壤之地,一年的税收也就几万两银子,连个本地的小官都喂不饱,刘氏一族会对三河县这么上心?” “刘大人你很不诚实呀。” “不诚实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林策猛然伸手扯过了刘文亮的一只手臂。 后者脸色陡变,剧烈的挣扎。 “郭将军,这老匹夫劲儿还不小,烦请你上来压住他。” “好咧。” 先前在县衙外,郭破虏早就听说了这刘文亮父子那罄竹难书的恶性。 对于这等鱼肉乡里,坑害百姓的贪官早是深恶痛绝。 只见他眼中现出一抹狠厉,直接踏步上前,挥掌便朝着这刘文亮狠狠的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踏马的,跟本将军老实点,再聒噪,本将军一刀劈了你!” 郭破虏这一耳光不可谓力气不大 直接扇的刘文亮半边脸颊肿胀了起来,嘴角鲜血直流。 罗秉承见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你们两个别下手太重了,他毕竟是刘氏一族的人,弄得太过,殿下那边不好交代。” “怕个鸟儿!殿下只说不要弄出人命,可没说不能缺胳膊少腿。像这种人渣简直就是死不足惜,也就是顾忌刘氏一族反应大,不然老子早就一刀结果了他了。” 说话间啪的一声,郭破虏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刘文亮的另外半边脸上。 “别给老子装死,老子下手有分寸的很。” 郭破虏骂骂咧咧,眼神盯着刘文亮几乎要喷出火来。 打断跟随林先生与罗大人办案的县吏的腿,逼死那些作证的老百姓。 你踏马也算是个人儿! 刘文亮被郭破虏这两巴掌扇了个七荤八素,脑瓜子嗡嗡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下一秒,右手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接着,凄厉的惨叫传遍整个后堂。 “啊……” “刘大人,别叫的这么凄惨好不好,我只不过是给你修修指甲,又没真给你切掉手指,至于如此吗?” “你……你……我是朝廷命官,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刘文亮额头冷汗直流,左手打着哆嗦。 林策是没有切掉他的手指,可他却用那短刃将自己的中指的指甲盖给撬了下来。 十指连心,怎能不痛。 但刘文亮也清楚,那件事绝对不能说。 一旦说了,自己便算是彻底完了。 不仅罗秉承与林策不会放过他。 就连刘氏一族也不会放过自己。 到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看样子刘大人还没过瘾呀,那在下就只好继续咯。” 邪魅的一笑,林策手中短刃再次向着刘文亮另外一根手指而去。 第121章 大人,你招不招? “林策,我……我求求你了,放过我。” 眼见林策手中短刃越来越近,刘文亮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起来。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放过你?那你怎么不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呢?怎么,现在知道痛了?” “你给钱柳氏上刑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你很畅快呀,不若你也试试?” 林策一把揪住刘文亮的衣襟,脑袋近乎抵在对方面门之上,目光冰冷锐利。 “老匹夫,你在犯下这些恶果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有朝一日你会得到报应,现在知道摇尾乞怜,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再问你一遍,为何刘氏一族对三河县如此看重,说!” 说此话之时,林策已经用上了丹田之气。 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将整个后堂的房顶震塌一般。 “我……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可以补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钱,只要你放过我。” “给我们很多很多钱?抱歉,你昧的那些黑心钱林某可是不敢要,我怕折寿。再者,那些搜刮三河县百姓的钱你本就该吐出来!” 这边,林策逼问刘文亮。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接着,一名郭破虏所带来的士兵进入堂内。 “启禀将军,大牢查过了,没有叫林富贵的人。” “没有?” 林策与郭破虏同时喊道。 “是!那牢头说在我们之前,那林富贵被放走了。” “放走了?” 罗秉承与郭破虏神色惊讶,望向林策。 “谁放走的?” “说是刘公子。” “刘常威!” 林策无比确定的说道。 “那不就是林先生你说的刘畜生?” 郭破虏猛然醒悟。 赶来的路上,林策与郭破虏讲了这刘文亮父子在三河县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那刘常威,近乎无恶不作。 林策直接厌恶的给其起了个刘畜生的绰号。 “就是他。刘大人,说说,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能卖什么药,本官只是服软而已。林公子,你在锦官城的事迹,刘氏一族早就飞鸽传书给我,本官你得到了蜀王殿下和彩蝶公主赏识,飞黄腾达只是早晚的事。” “先前本官恼羞成怒想要趁你离去报复你,得到消息就后悔了,所以才差我儿将那林富贵给放了,只为结一个善缘,仅此而已。” 强忍手指钻心的疼痛,刘文亮身体哆嗦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解释道。 闻听他这番话,林策眉头不由一挑,眼睛直视对方眸子,审视了良久。 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刘文亮,你莫不是把我林某人当傻子不成?放了富贵叔,结一个善缘?” “若是此事在几日前你便做,我还真会信。可是现在,你骗鬼呢!” 林策先是朗笑,旋即厉喝一声。 手中断然同时刺下。 “啊……” 毫无防备之下。 刘文亮手掌心被林策的断然直接刺穿。 整个手掌直接被钉在了桌案之上。 刘文亮尖利凄惨的嚎叫传遍了整个县衙。 他目光恐惧的望向自己被刺穿的手,想要扭身去把那把短刃,结果又扯动了伤口,剧痛让其惨叫更甚。 与此同时,汩汩的鲜血流出,嫣红的鲜血刺激着他的感官,让其愈发的恐惧。 旁边的郭破虏与罗秉承同一时间眼皮子一跳。 望向林策眼神多了一缕别样的情绪。 尤其是郭破虏。 自前些日子在郡城林策遭遇刺杀见识过林策那冷漠镇定又充满无限杀意的眼神之后。 他便知道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随和无比的年轻书生真要凶狠起来,便宛若一头猛虎。 绝对无比的危险。 今日,他这种散漫中带着杀意的眼神再次被其捕捉到了。 “刘大人,别怕,深呼吸,对,深呼吸,深呼吸就不痛了。” 脸上带着一抹狞笑,林策“好心”的劝慰着刘文亮,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一般。 而刘文亮果真听了他的,从起初急促的喘息到大口的深呼吸起来。 果真,那股强烈的疼痛感减弱了不少。 “你看……我没骗你,只要你深呼吸,疼痛就会减少。” 林策咧嘴一笑。 笑容宛若恶魔。 “好了,刘大人,你可以说了。到底因何刘氏一族对三河县如此看重,还有,你放了富贵叔,是为了什么?” “你……你杀了我,我不会说的。” 扭过头去。 刘文亮表现出一股决绝的态度。 “当真?” “要杀便杀,我不会吐露一个字的。” “好!” 林策猛然起身,鼓掌起来。 “有骨气,我这个人最佩服有骨气的人。” “罗世叔,郭将军,咱们走,让刘大人继续再硬气下去。” “不过刘大人,我可告诉你,人体内的血是有限的,待会儿可就要流完了。” 咧嘴冷笑。 林策对郭破虏与罗秉承使了个眼色。 三人出了后堂。 “林策,当真就将他晾在那里,万一?” 罗秉承有些担忧。 毕竟先前达成了协议。 这刘文亮真要被弄死了,不好交代。 “世叔,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来人,去取一个木盆过来,装满水。” 挥手对着县里的衙役吩咐一声,后者急匆匆的离去。 “你要木盆干什么?” “逼供!” “两位就瞧好。” 林策又是一笑。 没一会的功夫,那衙役端来了一木盆的水。 林策叫人又搬了一张凳子,将木盆置于其上。 然后借了郭破虏的佩刀在木盆底部凿了一个很小的洞。 随之,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响了起来。 而随着这滴水声响起的刹那间。 众人听到了后堂内刘文亮有些惊慌失措的惶恐声。 起初,声音很是细微。 渐渐地随着这滴水声的深入,惶恐之声变成了哭声,哭声之后则是凄厉的喊叫。 最后是求饶之声。 “来人啊,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想死啊。” “我招,我招,我全都招,来人呐,救命呀……” 后堂内,刘文亮的哭喊声不似人声。 “不是,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就招了?” 郭破虏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敢相信。 刚才那老匹夫可是硬气的很。 怎么一盆水就解决了? 这是一盆水的问题吗? 这是强大的心理压力造就的心理防线崩溃好不好。 现代审讯学,你当然不懂。 林策心说。 起身与罗秉承、郭破虏并肩走了进去。 第122章 刺杀 后堂内 刘文亮无力的瘫软在雕花木椅之上。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下身长裤之下隐隐约约多了一滩水迹。 三人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什么。 再看其被林策钉在桌案上的那一只手,渗出的血迹却是并不太多。 见此情形,罗秉承深感诧异的望向了林策。 三人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算短。 这刘文亮竟是没有流太多的血。 林策看出了他的疑惑,轻轻一笑说道,“有那短刃堵住了伤口,自然流不了多少血。要是把短刃拔了,估计刘大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说白了,他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哪是自己吓自己,那是被你吓的。” 罗秉承轻笑道,“你小子,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竟是连这般逼供的手段都能想得出来。” 伸手指了指林策,罗秉承颇为感慨。 世兄当初还说自己这儿子憨厚耿直。 这小子有哪一点跟憨厚耿直能扯上关系? 林策笑而不答,走到刘文亮跟前。 “刘大人,终于想通啦,我就说嘛,早交代晚交代早晚要交代。” “你早交代,也不必受这皮肉之苦了不是。来人,快去请郎中过来,待会儿我要拔刀,要郎中给刘大人包扎。” 对着门外的衙役挥了挥手。 林策搬了张椅子直接坐在刘文亮跟前。 “说,刘氏一族如此看重三河县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有,你们将富贵叔放了,又是想做什么?” 刘文亮缓缓的抬起头。 纶巾凌乱,发丝紧贴被冷汗打湿的额头,神色恐惧的望着林策。 “林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老夫,我真的不能说。我若是说了,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知道,不过这与我有何关系?” 林策冷哼,“在你们父子鱼肉乡里,无法无天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你能活到今日,已经是造化了。说,我不想再与你废话。” “我……” 刘文亮神色哀求。 林策的眼眸却冷峻的仿佛不带人类的感情。 “好……我说,我说。” 重重点头,刘文亮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抵抗。 “罗世叔,拿纸笔记录在案,让他签字画押。” “好。” 罗秉承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去旁边案上取来了纸笔。 全然没有觉得自己堂堂县令给林策录口供有何不妥。 “刘氏一族之所以对我三河县如此看重,那是因为……” 未等刘文亮后面的话说出。 陡然一声尖啸从后堂之外传来。 一瞬间,林策脸色大变,近乎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步狠狠地将刘文亮的头颅按了下去。 “啊……” 刘文亮凄厉的惨叫随之传出。 几乎是同时,一支箭矢贴着林策的后背射向了先前刘文亮所坐的位置。 箭矢在射入后堂的木质浮雕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狠狠地嵌入了进去。 足可见这一箭的力道之大。 而这时候,一旁的郭破虏也终于反应过来。 眼珠子猛然瞪得滚圆无比。 一声呼喝,“大胆!” 接着不由分说的拔出佩刀便冲了出去。 “来人,抓刺客!” 门外,跟随而来的几名亲卫也瞬间拔刀向着县衙正堂方向追去。 “郭将军,别追太远,小心调虎离山。” “知道。” 郭破虏回应传了进来。 这时候,林策才来得及去看被其一巴掌拍在了地上的刘文亮。 后者先前被那短刃钉在桌案上的手掌已经挣脱。 鲜血淋漓的微微垂着,滴答滴答的鲜血涌着。 刘文亮疼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我就说,一旦我说出这个秘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刘文亮眼神绝望的望着堂外,双眼无神。 “啪!” 林策狠狠的一巴掌呼在了其脸上。 “既然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要袒护他们吗?” “还不快全部交代了。” “交代了也是死,不交代也是死,我为何要交代?” “你只要交代,我可以放过你。” “你?” 刘文亮灰暗的眼神猛然浮现一抹光亮。 “不错。” “只要你交代一切,我向天发誓不会再追究你,任你离去,不仅你,你跟你的家人都可以离去。” “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林策何曾说话不算数过。” “可我回不去刘氏一族了。” “刘大人,这个时候了还想回刘氏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 “再说,你这些年也掳掠了不少的银两,你带着这些银两,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好像……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刘文亮小声碎碎念着。 “可我做了这般多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愿意放过我?” “哼!从我个人的角度,你与你儿子刘常威死不足惜。但我更相信你拼死保守的秘密价值更大,以你父子二人的性命换这个秘密,我觉得值。” 林策神色严肃郑重,话音掷地有声。 刘文亮眸子瞳孔深深的收缩了一下,旋即重重点头。 “好,你说服了我,我愿意说出这个秘密。不过,你要先立字据,你与罗大人还有刚才那位将军不得暗中杀我。” 老匹夫,防备的挺深的呀。 “好,我立字据。” 林策当即抄起笔立了个字据,然后在其上按了红手印。 见到这字据,刘文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将字据揣在身上。 深吸一口气道,“刘氏一族之所以对三河县如此看重是因为三河县内有矿。” “矿?什么矿?” 猛地听得“矿”字。 罗秉承声音猛地拔高了数许,眼珠瞪大,急声问了起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你早就猜到了?” 林策的话让刘文亮脸色大变,神情骇然的望向他。 “这很难吗?” 戏谑冷笑,“我曾经查过三河县的县志,八年前也就是你升任县丞之前,三河县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蜀地各大士族谁也不想染指,究其原因便是每年投入进来的银子远比赚取的银子要多。” “可这个情况却在八年前来了个大翻个,刘氏一族不仅派驻私兵进入三河县,还通过关系将你这位本来在刘氏一族无权无势的边缘人物给扶持上位,为的什么?” “自然是为的利益!” “何种利益?” 林策直视刘文亮。 “在现在这个时代,唯有暴利方能让一个大士族在对待一件事上发生巨大的转变。何种暴利,无非是盐、铁、丝绸和茶。” “而我三河县这地方素来不产丝绸和茶,那就只剩下盐跟铁了。至于盐,貌似出产并不多,那就只剩最后一样了。让刘氏一族态度大变的应该是铁矿?” “你……你……” 第123章 真的放过刘文亮父子? 刘文亮人变得结巴起来。 眼前的林策给了他太大的震撼。 自己保守了八年的秘密,竟然被对方一语给道破了。 “看来我猜对了。” 林策轻笑,“大梦律法规定,盐铁乃朝廷专断,三河县县志却对此无一丝一毫的记载,看来刘氏一族把这处铁矿据为己有了。” “八年时间,开凿出了不少矿石?” “的确不少,靠着这处铁矿,我刘氏一族每年能净赚白银十几万两。” 刘文亮点了点头。 “才十几万两?有些不对呀。” “有何不对?” 一旁罗秉承问道。 “世叔,十几万两白银虽不算少,可对于刘氏一族这种庞然大物,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倘若这三河县仅仅只是这一处私铁矿的话,他还犯不着接连对你我出手,现在又要灭刘大人的口。” “刘大人,还有其他矿你没交代是也不是?” 林策的面色又变得玩味起来。 刘文亮的脸色再次一变,看向林策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得有些畏惧了。 一个人大脑到底聪明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到如此的算无遗策? “林公子,非是我不说,是你还没问呢。”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林策哪里会看不明白这老匹夫的小心思。 假若不是自己心思活泛了一些,只怕他就要就此打住了。 “其实相比于私铁矿,真正让我刘氏一族对三河县撒手不放的真正原因是一处煤矿。” “煤矿?” “什么煤矿?” “焦煤。” 林策眸子陡然一缩。 “原来如此。” “林策,这焦煤很难得吗?” 罗秉承对于焦煤似乎不大了解,看向林策问了一声。 “世叔,焦煤的确不多见,但也不少见。北国大云境内便有大片土层之下埋有焦煤。” “这个老夫略有耳闻。这焦煤可用作什么?” “冶铁!” “冶铁,你是说冶铁?” 腾地一下子,先前还坐着的罗秉承直接站直了身子。 神情震惊不已。 别的事情他不明白。 可冶铁他却是清楚的很。 盐铁之所以被严格控制在朝廷手中。 盖因盐关系着国计民生,大梦数千万子民都每日都要吃盐方能生存。 如此,盐便成了暴利行业,必须控制在朝廷手中。 至于铁,铁意味着兵器,意味着一个国家的战力。 在这个时代,但凡一个有前瞻性的国家,都会将铁矿严格控制在手中。 大梦自建国以来对于盐铁两个行当便施行最为严格的管控制度。 怎奈这两个行当着实太过暴利。 铤而走险之人始终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而近几十年,大梦国力日衰,对地方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一些大士族大势力便开始私下开采一些小型的盐矿和铁矿制盐冶铁然后转卖,从中牟取暴利。 朝廷因此每年损失的赋税多达几百万两。 “左手私铁矿,右手焦煤矿,呵呵,刘氏的运气还当真好,让我猜猜,每年的利润少说也有五十万两以上?” “具体数目老夫并不知晓,私铁矿与煤矿刘氏一族派有专门的人负责,我也只是从中分一杯羹而已,并不能做主。” “刘文明?” 林策眉头一皱问道。 刘文亮当初敢对罗世叔与他痛下杀手,就是这刘文明在搞鬼。 后者乃刘氏一族嫡系,却与刘文亮称兄道弟,只怕其中利益占了大多数。 “是他。” “他现在还在三河县?” “没有,那日在鹞子沟伏杀你们失败之后,他便被家族叫回了锦官城。” “那现在私铁矿与煤矿谁在负责?” “刘文辉。” “刘文辉是谁?” 林策继续问道。 “刘氏一族私兵总教头,咱们蜀郡郡守的小舅子。” 罗秉承沉声说道。 “世叔知道此人?” “嗯。” “此人也是刘氏一族的旁系,早年在西北蜀王殿下麾下当过兵,升任偏将,后因触犯军律被殿下除了军职,没想到半年前蜀王殿下来蜀却在刘氏一族的阵营中发现了他,这才知道这小子乃是刘氏一族的人。” “触犯何种军律竟然被除了军职?” 林策清楚偏将在军中已经算是不小的官了。 倘若不是犯了大错,一般不会一撸到底的。 “奸淫妇女,临战怯阵。” “那就难怪了。” “此人很难对付?” “武艺不错,蜀王殿下说在其麾下本事能排进前五,犯事之前,殿下曾经想再提拔他的。” “与郭将军相比呢?” “半斤八两,林策,你是想?” 说到此处,罗秉承猛然醒悟过来。 林策问的这么仔细,这是想动手的意思呀。 “私铁矿和煤矿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对于蜀王殿下意义更是重大。世叔,你马上飞鸽传书,将此事同蜀王殿下秉明,相信殿下知道该怎么做。” “好。” 罗秉承重重点头,看了一眼刘文亮,起身离去。 先前他对于林策自作主张要放过刘文亮还有几分不满。 但现在这份不满却是早已经烟消云散。 正如林策所言。 相比于刘文亮父子的性命,这私铁矿和煤矿对于蜀王殿下太过重要。 一旦天下大乱,殿下起事。 这两处矿藏可以源源不断的为殿下提供兵器。 随后,林策又让刘文亮交代出了这两处矿藏的具体位置,以及里面人员刘氏一族私兵的分布情况,当即画了两张草图比对了一下。 在刘文亮点头确认之后,便将这两张草图收了起来。 接着又问了放走富贵叔的意图。 刘文亮也未再有任何的隐瞒,全部交代。 林策当即喊了郭破虏带来的护卫命他们前去缉拿刘常威。 一个时辰之后 刘常威便被缉拿了回来,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林富贵。 林策赶忙让先前跟刘文亮包扎的郎中给林富贵治伤。 自己则是劈头盖脸的对着刘常威一顿暴揍。 刘常威被十几名甲士擒住之时便彻底吓破了胆。 再被带回县衙见到自己老爹半死不活凄惨不已的模样就知道彻底玩完了。 脑袋缩着跟个病鹌鹑一样,任凭林策暴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乱吱声。 一直林策发泄够了。 刘文亮这才开腔,并且拿出了林策先前写的字据。 “刘大人,不必给林某看这字据,我既然说放过你们,自然不会食言。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难不成让我敲锣打鼓的送你们走?” 林策眼眸一冷,迸射出无限寒意。 “不必,不必,我们自己走便可。” 急忙起身,刘文亮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灰溜溜的退出了大堂。 “林先生,当真就这样放走了他们,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第124章 捞军功 此时 前去追击那刺客的郭破虏折返了回来。 自然是两手空空,没有任何收获。 对此,林策也并未觉得奇怪。 对方敢明目张胆的杀到县衙杀人,必定想好了退路。 郭破虏匆忙追击,很难有结果。 “放过他们?就算是我放过他们,老天爷也会收了他们的,刘氏父子只不过是小角色而已。” 林策轻蔑的一笑。 刘氏父子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种恶贯满盈的祸害还是趁早解决了好,你要是不好出手,我让下面的人动手便是。” 郭破虏说道。 “不必,杀那等人渣脏了手,更何况,我还要指望他们宣泄民愤呢。” “宣泄民愤?” “不错!” 林策重重点头,继续道,“刘文亮父子在三河县这八年,横行无忌,无恶不作,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太多太多,积压了太多的民愤,这股民愤若是不泄掉,对于以后罗世叔的治理不是好事情。” “既然罪孽是刘氏父子造下的,自然这股民愤也要由他们亲自泄掉。” “只不过这泄掉的代价有些大,要用他们的命来填。” “你是想让那些受了他们欺压的人解决了他们父子?” 郭破虏眼神猛然一亮。 “郭将军觉得此法如何?” “简直太好了!” 一拍大腿,“只是这刘氏父子府上必定有一些打手,普通百姓是他们的对手吗?” “自然不是,但他们有帮手。” “帮手,谁?” “铁山坪的土匪。” “土匪?” “不错。” 林策轻轻颔首,面带微笑。 “铁山坪的土匪先前收了这刘文亮的银子对我出手,结果差点被我给灭了,前些日子他们又去林家村报复,又被大山叔和富贵叔用火药炸死不少。” “这铁山坪的土匪对我恨之入骨,对刘文亮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倘若我将刘氏父子逃跑的消息告知他们……” “他们肯定会去寻仇!普通老百姓战力不行,这些土匪的战力绝对不弱!” “只是万一土匪与那百姓碰上,那百姓岂不是危险?” “呵呵,是有些危险,所以这就要用到郭将军了。” “我?” “郭将军,这次从郡城到三河县,你跟将士们劳苦功高,在下自然也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不是。我送你一场军功如何?” “军功?” 郭破虏又是一阵迷糊,这时候脚步声传来,罗秉承踏门而入。 “林策的意思让你带队灭了铁山坪的土匪,如此不就有了军功了吗?”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哈哈,这还真是摆在眼前的军功呀。” “林先生,郭某多谢了。” 郭破虏猛然醒悟,大笑一声,抱拳感谢道。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林策轻笑,“此番灭掉铁山坪的土匪,不但于三河县有大大的益处,而且郭将军调兵擅自离开驻地也有了借口,若是四大士族以此发难,殿下那边也有了说辞。” “不错!先前殿下每次调兵遣将,四大士族总是聒噪个没完没了,时不时还要上书弹劾。这次老子是来剿匪的,我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对了,铁山坪一共有多少土匪来着?” “本有上百人之多,不过眼下怕是也就百十号人。” “百十号人,不多不少,正好能吞下,事不宜迟,我马上安排?” “那就有劳郭将军了。” “无妨,咱们既然都是为殿下效力,自不必这般客套。” 说着,郭破虏对着两人又抱了抱拳,快速的返身离去。 “世叔,信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为保万无一失,我用了三路信鸽。明日之前,应该能收到殿下的回信。” “嗯。” “私铁矿与焦煤矿事关重大,殿下应该能掂量出其份量,不过先前刘文亮遇刺,恐怕刘氏一族也已经察觉,就怕刘氏一族也会派人增援啊。” “你是说刘氏一族敢来硬的?” 罗秉承眉头猛然一挑,惊愕道。 “我大梦虽不复当年,对地方控制力日趋衰弱,可总归盐铁朝廷专断乃律法上明文规定。” “刘氏一族即便实力再强,在大梦未彻底倾覆之前也不敢跟朝廷硬碰硬的。可这私铁矿和焦煤矿他们私下开采又是既定事实,一旦落到殿下手里,就等于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如果是世叔,世叔会如何做?” “拼死反抗,即便是留不住矿藏,也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不利的证据。” 罗秉承慢慢说着,突然间他眼眸猛然瞪大。 “你是说刘氏一族会强行毁掉这两处矿藏!” “极大的可能。” 林策重重点头,“咱们不能等殿下回信再有动作,需要提前布局,世叔你看,这是先前我让刘文亮画的私铁矿与焦煤矿的草图。” 林策掏出了两张草图铺在了桌案上。 “刘氏一族在两处矿藏一共驻有私兵约四百多人,这其中,真正的私兵约两百人,其余的都是打手之类的地痞流氓,战力不足为惧。” “两百人已经不少了,而且你看着地形易守难攻,进出通道又窄又陡,只怕很难强攻,且不利于大规模作战。” 看着桌上的草图,罗秉承眉头紧皱。 不论是私铁矿还是焦煤矿都处于山沟之内。 进入的山路很是狭窄,只能供骡马进入。 大队人马根本就施展不开。 而且刘氏一族很机警的在这两处山谷外围设置了卡哨。 也就是说,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里面的人就会得知。 大部队进入基本不可行。 “侄儿知道,所以侄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强攻。” 林策淡然一笑。 “那你是?” “毒攻!” “毒攻?” 罗秉承神色一凛,惊呼一声。 “你莫不是准备把里面的人全部毒杀了?这可不行,里面还有很多普通百姓呢。” “世叔,侄儿就这么像凶神恶煞不成?” “额……” 罗秉承一阵语结,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 “那你详细说说,到底想怎么干。” “侄儿准备这般。” 说着,林策附耳在罗秉承耳畔,小声的嘀咕起来。 “这……这真的能成?” 第125章 王泉再登场 听得林策的计策,罗秉承眉头紧紧的皱起,现出怀疑神色。 “虽不能说有万全的把握,但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林策笑着点头,将草图往身前一扒拉,指了指这草图上山谷的走向继续说道。 “世叔,您看,这私铁矿与焦煤矿的山谷走向都是南北,而我们蜀地在冬季通常刮什么风?” “这……老夫还真没怎么注意,刮什么风?” 罗秉承又是一怔。 自己不是从事农业的,压根就没关注这些。 “刮西北风,冬日寒气从北而来,越过秦岭大巴山会直入蜀地,寒风凌厉,冰冷刺骨。这两道山谷都是南北走向,北面口子大,南面口子小,宛若两个口袋。” “世叔,倘若我们在谷口点一把烟,这烟会在北风的吹动下,尽数的刮进山谷内。” “再者,先前那刘文亮交代,这两条山谷内各有一条消息,从南向北流,最终汇入陵江。两条山谷内的人想要吃水,全部都依赖这两条小溪,只要咱们在上游下点药,不说能药倒所有人,摆平个七八成应该不成问题。” “好小子!敢情是你早就想好了这一切了。” 罗秉承眼眸猛然迸射出一抹亮色。 先前他还真对林策这计策深表怀疑。 现在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成功率的确是极高。 这头上飘毒烟,水里又下药的,双管齐下之下,只怕没多少人能抗住。 就算是真有人防范住。 剩下的也不足为惧了。 一时间,看着林策,罗秉承眼中的欣赏之色越发浓烈起来。 “这么说,世叔是同意了?” “我若是不同意,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呀。而这私铁矿与焦煤矿对于殿下又极为的重要,断不能让刘氏的人给毁掉,事不宜迟,你马上吩咐下去,争取今日就开始行动。”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 林策重重点头,旋即转身出了后堂。 …… 三河县城 一座位于城墙根的民宅内 一道人影翻身而入。 民宅内瞬间有人呵斥了一声,同时拔刀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是我。” 那一道黑影揭开了脸上的面纱走向了正堂方向。 “老三,你回来了,人杀了吗?” 屋内,一名身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子看向来人,语气稍缓的问了一句。 “没有,姓林的那小子果然有些本事,我那一箭原本不偏不倚,直射那刘文亮,结果那小子愣是将刘文亮的头按了下去,我那一箭遂之射空。“ “为何不补第二箭?” 横肉男脸色瞬间阴沉,目光阴厉的凝视被喊作老三的黑衣人质问道。 “根本就没机会。” 老三眉头紧锁的摇了摇头,“姓林的身边有一名当兵的,身手极为了得,我刚欲弯弓搭箭射第二箭,此人手中的短刃便直接从后堂甩了出来,不得已我只能退走,后面他追了我几条街,若非我身法比他强一些,只怕人都回不来了。” “当兵的?” “嗯,蜀王梦无敌的亲卫,姓林的从郡城返回,梦无敌派了两百军骑护送。” “两百军骑?姓梦的不是跟这小子闹僵了吗?” 横肉男脸色又是一变。 脑子急速的运转着,蓦然间瞳孔骤然一缩,“不好,这小子先前根本就是在跟家主他们演戏,这小子根本就是梦无敌的人。” “那要不要将此消息告知家主?” 旁边有人问询道。 “不急,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杀掉刘文亮,那私铁矿与煤矿的事情定然会败露,罗秉承与那姓林的定然清楚这矿藏的重要性,肯定会想办法联络梦无敌抢夺矿藏,这些年我们在矿上弄出了太多事,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老三,老五,你们两人马上返回矿上将刘文亮背叛的消息告知两位大人,让他们毁灭证据,必要时,两处矿藏也要毁掉。” “是!” “那大哥你呢?” 老三与老五重重点头。 “我?姓林的这小子对家族威胁太大,还是尽早除掉的好,我潜伏在县城内,伺机对这小子出手,灭了这小子,梦无敌就算是少了一条臂膀,再想与我四大士族争斗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大哥一定要小心,郡城传来消息,阿斗少爷曾经派人刺杀这小子,不但被其躲过,还死了三名好手。三河县之所以拱手让出,就是其中一个被他们擒住,逼问出了一些不利于家族的事情。” “哼!阿斗少爷养得那些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就自诩为剑客,岂能与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相提并论。” “你们只管去通风报信,这姓林的小子交给我便是。” 横肉男嗤笑一声,眼眸中流露出的尽是轻蔑之色。 一个瘦削的文弱书生,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还能与他们这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相提并论? 见大哥一意孤行,老三与老五相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稍微准备了一下,便分头离去。 而就两人离去后不久。 巷子口又闪出一道人影。 后者嘴里嚼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眼神戏谑。 “嘿嘿,这是老天让小爷我飞黄腾达呀,上次帮了林兄弟一次,得了十两银子,这次我再把这消息告诉他,说不定能在县衙谋一份差事。” 嘀咕了两句,后者转身快速的奔着县衙方向而去。 一炷香之后 县衙内,刚刚将事情安排妥当的林策,正欲与罗秉承商量计划的详细细节,门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太平乡有人来找。 林策以为是林家村的乡亲们找了过来。 于是快步的行了出去。 待到走到前厅,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王泉。 上次杨才发的事情上,王泉曾经帮过自己,为此自己还给了他十两银子。 只是后面便再无交集。 对方突然再出现还是让其有些意外的。 相比于个把月以前,王泉混的又惨了不少。 先前那一身素白色的长衫已然不见,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帮工的灰色麻布短衫,很是瘦薄,不怎么能抵御严寒。 此时的他站在前厅门口,双手插在袖子内,被冻的有些瑟瑟发抖。 “王兄,怎么会是你?” “林……林大人。” 王泉听得林策的话,猛然转头看了过去。 下意识的便欲喊林兄,忽的又察觉现在身份有些不同,于是急忙改口。 眼神中还带着一些谄媚和敬畏。 “呵呵,王兄你我本是故交,不必如此。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大人,就一个刑吏而已。找我有事儿?” “有!有天大的事儿。” 王泉脑袋捣得犹如蒜臼子一般,急声答应。 第126章 人家活命你却死了 “天大的事儿?” “是!林兄弟,有人要害你,就在咱们三河县县城里。” 当即,王泉将自己的发现同林策讲了一遍。 原来自从刘老五被林策给扳倒之后,原本嗜赌如命的王泉也就渐渐地戒了赌。 无所事事的他因生活所迫只好在太平乡镇街上替别人打短工过活。 结果前段时间不小心把雇主的东西给打破了,非但没捞着一分钱,反倒是倒赔了不少钱。 恰巧这时候有人说林策在锦官城的文会上大放异彩成了整个蜀郡大大的名人儿。 王泉立时就动了活泛心思。 寻思着自己曾经与林策有故交,一起赌过博,一起挨过揍,于是便赶来了县城。 想着林策回来之后,自己巴结一下,看看能不能讨点好处。 结果林策却是迟迟未从郡城回返。 花光了先前林策给的十两银子的王泉只能将自己那一身袍子当掉,然后在一家杂货铺做工,继续等林策。 就这样说巧不巧的碰上了刘氏一族派来三河县除掉刘文亮的一行几人。 靠着一手偷听墙根的本事,王泉竟是把对方的计划给听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他想着将此事尽快告诉林策,但林策未归,他只能继续等着。 而就在今日,他得知林策回返,便来县衙想要告知这则消息,结果被门口的衙役给赶了出去。 哪想到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刺杀刘文亮的箭手出手。 看着被郭破虏追击远遁的箭手,王泉稍微寻思了一番,便跟了上去。 由于他本就知道那几日的藏身之地,所以轻而易举的便摸近了过去。 这一次,又是把对方的计划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货怕不是是我的贵人不成?” 听得王泉口若悬河的讲述,林策眉头轻轻的扬起。 上一次杨才发想要搞自己,王泉就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一次,后者竟是又帮了一个大忙。 “王兄,这个消息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你又帮了我大忙。” 伸手狠狠地拍了拍王泉的肩头。 “这样,待会儿你带路,咱们去料理了这群匪徒,等回来之后,我亲自秉明县令大人,让他留你在县衙里谋个职位,你看如何?” “成成成!林兄弟,一切都由你做主。” 本来还有些担忧的王泉猛地听得林策这最后一句话,眼珠子猛然瞪大,连声答应。 脑子也点的宛若小鸡啄米一般。 “对了,林兄弟,那几人好像当过兵,都是好手,待会儿一定要小心才是。” 得偿所愿的王泉又急忙提醒道。 “哼!几个不上台面的匪徒而已,成不了气候。” 林策轻蔑的一笑,全然没将那几人放在眼里。 当过兵又能如何。 当过兵又不意味着无敌。 连他这位后世的顶级超级特工都不敢称无敌。 几个混兵营都没混下来的角色,实在是让他兴不起太过重视的心理。 更何况,这一次他压根就没准备自己出手。 既然身边有郭破虏和他带来的两百军士。 那自然是要用他们。 正好也好看看他们真正的战力。 评估一下这个时代军士们的战力,好为后续练兵制定一个纲目。 王泉自是不知林策心中计较,只在一旁咧嘴赔笑。 随后,林策唤着王权一同进了后堂。 在后堂内见到了县令罗秉承于是将王泉的发现细说了一番。 罗秉承脸色当即严肃郑重起来。 叮嘱林策一定要小心应对之后,便按照林策的请求,许了王权一个差役的职位。 王泉直接激动的跪在了罗秉承跟前,又是磕头又是叩首,好一番操作。 溜须拍马的话更是说了一箩筐。 听得混了几十年官场的罗秉承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连忙叫住。 林策望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王泉,直得出一个结论:这读书人要是不要脸拍起马屁来,普通人十匹马也赶不上。 半炷香之后 林策手持蜀王殿下的令牌,调集了一百军士在王权的引导下直奔那几名刺客窝藏的民宅而去。 大队人马赶到门口时候。 屋内那横肉男连同另外两名手下恰好推门而出。 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到了黑压压的百十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就是他们!” 王泉适时的喊了一声。 林策手轻轻的一挥,说了句,“抓活的。” 百十号人便齐齐的涌了上去。 “姓林的,毁我刘氏一族大事,老子要杀了你。” 为首横肉男一声怒喝。 双脚陡然跺地,猛然抽出随身的兵刃格挡开来冲上来的两名军士,直冲林策这边而来。 竟是想要重开包围圈,将林策格杀。 只可惜其双拳难敌四手,又在这狭窄的巷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施展的空间。 刚往前突了几米。 几根箭矢便射在了其大腿与腹部,让其丧失了战斗力。 接着,几把锋利的长矛直接架在了其脖颈处,让其动弹不得。 “哈哈哈,想要擒住我?姓林的,你做梦!” 仰天长啸之后,这横肉男脸色陡然变得决绝起来。 之后,身子直直的向着对着他的几把长矛扑了上去。 “噗呲!” 无比清晰的入肉之声。 这横肉男便被串了糖葫芦,全身三四把长矛刺穿。 “桀桀,老子知道你们想要抢夺我矿藏,可惜已经晚了,老子已经派人通知了矿上的人,你们到最后你什么也捞不到,哈哈哈……” 狰狞笑着,横肉男目光狠厉的怒视着林策,显得无比畅快。 “是吗?那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一些。林某不仅要将两处矿藏悉数得到,还要把你刘氏一族的罪孽公之于世。” “后面,我还会将你刘氏一族彻底从蜀地连根拔起。” “你做梦!” “做梦?鹞子沟必死的伏杀我都能躲过,更遑论攻破两处矿藏,你太小瞧我了。” 戏谑冷笑,林策看向后面那两人。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投降,不想活命,大可以与他一样扑上来。” “你们……你们不许投降!” 然而,后面两人根本就没听他的话,扔掉了手中兵器,双手高高的举起,蹲下了身子。 “看,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活命你却死了。” 第127章 人命如草芥 “咳咳咳,你……你……” 全身颤抖,横肉男哆嗦了两下,最后一口气没上来,脑袋耷拉下来,彻底没了生息。 随后,林策问了一下剩下两人他们的具体身份。 得知几人乃是刘氏一族养在三河县专门用来监视刘文亮父子的探子。 平日里除了监视刘文亮父子的举动之外,再就是负责刘氏嫡系与两处矿藏的联络。 一旦发现刘文亮父子有异心,则对其实施灭口。 为此,刘氏一族每月支付几人百十两银子。 “为了一百两银子,你玩什么命呀你?” 伸脚踹了流了满地血的横肉男一下,林策鄙夷的一笑。 旋即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将他们押解回去,用军中的那一套严加审讯,我要的是他们连祖宗十八代也交代清楚。” “得令!” 听闻林策的话,旁边郭破虏的副将抱拳应声,旋即几人上去押解着这两人回了县衙。 待到林策重新回到县衙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罗秉承从后堂走出,告知林策刘文亮在一炷香之前已经拖家带口离开了三河县县城。 跟随在其后面的是近百十号这些年受刘文亮父子欺压的三河县百姓。 “冤有头债有主,刘文亮父子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能活到今日,已经算是老天垂青了。今夜也该他们授首了。” 林策眼眸冰冷,不含丝毫感情的淡淡说道。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刘文亮父子是该死,可这般死法终归有我等从中推波助澜的结果,恐怕刘氏一族不会善罢甘休。” 罗秉承微皱眉头说道。 “便是无我们推波助澜,刘氏一族便会不找我和世叔的麻烦了吗?” 林策戏谑一笑,“只要殿下想要这私铁矿与焦煤矿,殿下与刘氏一族的争斗就不会停止,现在我倒是希望西蜀羌族的叛乱来的猛烈一些,如此,四大士族就无暇顾及这边了。” “不管何种叛乱,苦的都是普通百姓,死的最多的还是普通人。” “世叔,侄儿又何尝不知。可生逢乱局,又怎能做到事事尽善尽美呢?” “想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就必须破而后立。想要胜利,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非我铁石心肠,而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林策神色冷峻,望向堂外阴暗的天色,心如坚铁。 罗秉承终究只是一个文官,未曾真正领教乱世战争的残酷。 对于林策这番话他略微皱了皱眉头,最终未再说什么。 这时候,又有人来报。 郭破虏带来一百军骑已经出发。 今夜之后,铁山坪的土匪也将会被彻底剿灭,只要在将那两处矿藏掌握在手中。 整个三河县便算是彻底掌握在了蜀王手中。 而到那时。 自己心中那一腔改造种田计划方能真正的在这异世落地。 以前未重生之前,总是接到了任务再制定相应的策略和计划然后去完成。 这一世穿越过来,没人发布任务了。 我也要在这异世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紧紧攥了攥拳头,林策回身入屋。 与罗秉承草草的吃了点晚饭之后,在城门未关之前带着一队人出了城。 …… 夜色静寂,漆黑如墨。 离三河县县城五十里地外,最为偏僻的西峡镇 一处幽闭的山谷内 谷底灯火通明 几十根巨大的火把围绕山谷两侧将整个谷底照射的极为亮堂。 谷内阵阵敲打之声不时传出,其中还有男人的喝骂声,以及皮鞭抽打皮肉之后传来的凄厉的惨叫。 谷内一处天然的石台之上 刘文辉大大咧咧的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桌案上则摆放着一应吃食。 身后一名衣衫破烂不堪瘦削的不成样子的男子手脚戴着镣铐,正卖力的替他揉捏着肩膀。 在其腿边,同样有两人正帮其揉捏着双腿。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哨卡传来了三长两短的示警之声。 刘文辉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三长两短乃是代表自己人回谷。 三短两长则意味着有外地入侵。 这是刘文辉当年在西北三殿下麾下当兵时候学来的。 不一会,一人从哨卡急奔而来。 “刘大人,出事了。” “呵呵,原来是侯三呀,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刘文辉挑了挑眉角,见来人乃是自己的老熟人,便取了旁边的点心塞了一颗入嘴。 瞬间,夹心蜜饯让其满嘴都是清甜的味道,忍不住的呻吟了一声。 “姓林的那小子突然从郡城返回,将刘文亮父子擒拿,在下依照族规灭口未能成功,这私铁矿与煤矿存在的消息多半是要被泄露出去了。” “老大让我提醒刘大人做好最坏的打算,必要时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什么!?” 侯三话音一出。 先前还受用不已的刘文辉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 后面帮其按摩的男子猝不及防之下,手中镣铐狠狠地砸在了其脑壳上。 “啊……” “踏马的,敢陷害老子?” “大人……饶……饶命呀,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急忙跪下身来连连求饶。 刘文辉却是置若罔闻。 从旁边部下手里接过一把巨大的锤子,然后让那镣铐男子回转过身去。 接着他锤子高高的扬起,狠狠地击向了那求饶男子。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 在诸人的注视下。 那求饶男子脑袋鲜血飞溅,整个身子被巨大的惯性带着飞出了高台,重重的摔落山涧。 数秒之后才传出落地之声。 如此高的距离,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活下来的机会。 身下帮其按脚的两人面色惊惧,眼神涣散,全身抖得宛若糠筛一般。 这是今日刘文辉杀的第三个人。 从中午到现在,仅仅半日,便有三人死在了他手里。 侯三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未说什么。 在这私铁矿,被抓来开矿的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开矿累死,要么被刘文辉杀死。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脱不开一个死字。 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你们踏马的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小的刘文亮杀不死?” “刘大人,并非在下箭法不准,乃是……” 当即,这侯三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林策?” 第128章 从天而降 刘文辉眉头深皱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前一阵子刘文明曾经派人伏杀过这小子,怎么,他还活着?” 侯三一脸遗憾的点了点头。 “伏杀失败了。” “失败了?鹞子沟那等险峻之地,也能失败?” 刘文辉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鹞子沟他是知道的。 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在那地方埋伏,只需要在山顶往下扔巨石,射箭便可。 他没明白如此简单的伏杀任务是怎么失败的。 “具体情形,在下也无从知晓。” 侯三轻咳一声,“听老大说那日派去了一共三十几号人近乎全军覆没,逃出的几个也是重伤不已。“ “全军覆没?梦无敌派大军去接应了?” 刘文辉神色又是一变。 罗秉承是蜀王梦无敌的人,乃是众人皆知。 而罗秉承调查出刘文亮父子在三河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要去郡城向蜀王告发的事情他也知晓。 因此在听到三十几号人在鹞子沟伏击竟然近乎全军覆没。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梦无敌派兵来接应了。 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大的伤亡。 “没有。” “没有?那是怎么一回事?” 刘文亮惊了个呆,又是急声问道。 “一切都是因为姓林的这小子。” “这小子提前发现了咱们埋伏的人,然后摸上了崖顶,将咱们的人一窝给端了。下方堵路的人,则也被他扔下的巨石砸死了不少,仅有少数人得以逃跑。” “什么?他一个人?” “不是,还有一名县衙的捕头,不过听活着的人说主要是林策。” “刘大人,你肯定想不到他那日用了什么。” “什么?” “火药!” “火药?” 一句话,刘文辉原本就显得震惊不已的眼睛瞬间瞪大。 接着他瞳孔急速的收缩,整个人宛若缺氧一般愣在了当场。 火药,这小子怎么可能有火药? 那可是整个大梦管控最为严格的东西。 便是兵部的制炮房,每年制造的火药也要根据军方需要临时调配。 平时根本就没有存量。 而民间更不可能有。 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会有这等东西。 难不成这小子一开始就是蜀王的人? 可蜀王又从哪里得到的火药? 一连串的疑惑在刘文辉的脑海中浮现。 他不由的望向了旁边崖壁上那些穿着破烂不堪的矿奴。 倘若这铁矿场有火药这等东西。 哪还用得着这么多的矿奴一锤子一锤子的去开凿。 直接用火药炸岂不是省时省力? “的确是火药,此事发生之后,族内取收拾的人专门勘察了一下现场,的确有火药引爆的痕迹。” “只是到目前为止,谁也不清楚这姓林的是从哪里搞到的火药。” “而且听说,出了鹞子沟之后,族长还曾经让镇山县县尉带兵想要强行将他们扣押,也是这小子拿火药镇住了所有人,最终等来了蜀王殿下的援兵。” “这样吗?” 刘文辉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踱步。 通过侯三的讲述。 不难看出,不论是刘文亮父子亦或者刘文明以及族长都对这姓林的小子太过低估了。 以致于一处被动处处被动。 到现在更弄的刘氏一族在三河县隐匿了近八年的私铁矿与焦煤矿也暴露了出来。 蜀王梦无敌有不臣之心。 这近乎是蜀地各大宗族达成的相同意见。 如此,倘若蜀王知晓此地有私铁矿与焦煤矿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 眼下,那姓林的小子从刘文亮嘴里逼问出了私铁矿与焦煤矿的存在。 他要么自己提前出手,要么等蜀王得知消息后的下一步指示。 但不论如何。 姓林的都已经盯上了私铁矿与焦煤矿。 “哼!正愁没机会报仇呢,这次老子就新仇旧恨一并算!” 想到当年自己在西北忠心耿耿却仅仅因为奸杀了几名突厥妇女便被削夺 一切赶出了兵营,刘文辉眼眸中便迸射出一抹浓烈的恨意。 拳头攥得嘎吱作响。 接着他猛然回头,抄起了先前杀人的锤头狠狠地砸向了旁边那依旧在打哆嗦的矿奴。 随着一声惨叫。 后者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这平台上摔飞了出去,如那刚才第一人一般摔进了谷底死的不能再死。 “抖踏马抖,抖地老子心烦!” “给老子传令下去,从即日起加强警戒,各处暗哨增派人手,进出矿场的所有人严格检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是,大人。” 旁边手下大喊一声领命,快步的离去。 “对了,你们老大让你来通风报信,他人呢?” “大哥留在县城伺机除掉那姓林的,族长传令过来,说这林策乃我刘氏一族心腹大患,必须除掉。” “哼!族长年纪大了,这几年做事越来越畏首畏尾了,一个毛头小子仗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火药侥幸胜了几局,真以为有三头六臂了。” “只要他敢来,老子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刘文辉双脚狠狠跺地。 与此同时,手中巨锤也随之砸落在地,发出一阵闷响。 侯三亲眼看着这刘文辉刚才杀了两名矿奴,对其喜怒无常也是分外忌惮。 未曾敢多发一言,也没进行反驳。 突然间 最远处的哨卡突然传来了一阵三短两长的鸣笛之声。 一下子,刘文辉与侯三神情都是一凛。 “来了,一定是那姓林的。” “慌什么,先不说这山谷本就易守难攻,各处要地老子早就派了重兵,就算是他突破了外面的关卡,也不敢轻易进入。” “别忘了,这谷底还有上千矿奴,他想要强攻,老子就杀矿奴,除非他想让这些矿奴替老子陪葬!” 说话间,刘文辉狰狞的一笑。 “取我甲胄来,击鼓迎敌。哈哈哈,多少年了,今夜老子要重温当年沙场秋点兵的豪迈!” “哼!一个临阵脱逃之兵,也敢轻言沙场秋点兵?刘文辉,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 一道冷哼骤然从不远处密林中响起。 刘文辉原本带笑的面色骤然僵住。 他猛然侧身。 便见十几道人影从侧面的陡峭的崖壁之上悬下来的十几根长绳之上跳跃而下。 十几人没有着甲,只穿着黑色干练的劲装,腰间别着短刃,背上背着弓箭与箭矢以及一把鬼头刀。 而为首之人则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几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同样是腰间短刃,身后背弓,无比干练的模样。 “你是谁?” 第129章 硬撼对手 “他……他就是林策!” 侯三有些结巴的喊了出来。 眼神中带着几缕惊恐和诧异。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迅速,竟是跟在自己后面到达了这里。 他不知道的是。 林策在从刘文亮那里逼问出私铁矿所在地之后,便让其画出了私铁矿附近的堪舆图。 然后根据山势选定了一条最捷径的一条路,带着人一路杀了过来。 而侯三因害怕被人跟踪。 一路上又绕了不少路。 这才导致明明林策在侯三通风报信后很久才动身,依旧相差不久便到达。 “你就是林策!” 刘文辉眼珠子猛然一瞪,下意识的与林策等十几人拉开了身位。 “好小子,老子重重布防之下,你竟然还能找到空子钻进来,有你的。” “只不过你觉得只凭着你这十几人能夺下这座私铁矿?” “未免太痴心妄想了一些?” 说着,他又戏谑冷笑了一下。 语气带着几分鄙夷和看低。 这十几人突然出现虽说的确让其吓了一大跳。 可也仅仅只是吓了一大跳。 此地他有近三百名私兵,这还不算从三河县招来的那些专门管矿奴的地痞流氓。 算上这些人,此地足足有近四百人的兵力。 十几人对四百人。 这般富裕的仗,便是当年在西北对战突厥也从未有过。 “十几人?谁告诉你我只有十几人的?” “怎么,你还带了其他人?” 刹那间,刘文辉脸色又是一变。 如临大敌般的看向林策。 “这山谷里被你们掳掠来的开矿者俱是我的人,有他们便足够了。” “他们?哈哈哈……啊哈哈哈……” “小子,你在说笑吗?” 刘文辉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朗声大笑起来。 一旁几名亲卫听后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数息之后 他收敛笑容,神色变得阴冷。 “小子,这些矿奴早就被老子调节的失去了反抗意识。你想让他们来反抗老子,只怕是要痴人说梦了。” “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竟然敢只率十几人杀进来。只可惜你我各为其主,不能把酒言欢,不然我还真想与你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哼!与你这般战场上贪生怕死,战后却奸淫妇女的败类把酒言欢,除非林某人魔怔了。” 直视着刘文辉。 林策的星眸内现出深深的鄙夷之色。 战场贪生怕死,畏惧不前者最是被战士们痛恨和瞧不起。 而战后对手无寸铁的妇孺痛下杀手,奸淫掳掠者,也最让人厌恶和排斥。 尤其是在后世的龙国。 倘若战场上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这个兵不仅要被送上军事法庭收到严厉的惩处。 其整个家族也将蒙羞。 毫不夸张的说,眼前这刘文辉当年所犯下的过错,是军队内最令人不耻的。 “你敢骂老子?” 刘文辉大怒,咆哮如雷。 “骂?我说的不都是你当年所犯下的罪行吗?当年蜀王留你一条命,当真是法外开恩了。” “黄口小儿,口无遮拦,老子要生撕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愤!” 失了方寸的刘文辉怒目圆睁,破口大骂。 同时他抄起了先前那把巨大的铁锤,竟是迎着林策扑将了上去。 见自己攻心之策起了作用。 林策心中暗喜。 “你们拦住支援过来的人,他交给我,只要擒住这刘文辉,矿场内便可横行无忌。” “明白!” 剩下这十几人随即拉开了阵势,以防平台四周刘氏一族的私兵扑将上来。 而这边,林策也已经与刘文辉对了上。 不得不说这刘文辉当年能够在西北梦无敌麾下坐稳偏将之位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其气力之大,便是林策历经两世也是罕见。 对方铁锤挥舞过来的一瞬间,林策双手交叉胸前微微屈臂接住。 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道从锤柄传递过来,直震得其双手发麻。 而整个身子也被对方带着急速的向后掠去。 眨眼的功夫便将林策推到了平台边上。 再往后一步便是深达十几丈的谷底。 “给老子滚下去!” 见林策就要被逼到死路,刘文辉狞笑一声,猛然抬脚向着林策小腹踹去。 “该下去的是你!” 淡然一笑。 原地,林策身子迅速的往旁边一扭躲过对方这一脚。 旋即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其脚踝狠狠地一拉。 刘文辉巨大的身躯便跟着往崖边滑出了半丈。 后者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往回缩了一下脚想要重新找回平衡。 而也就借着对方这一股力道,林策脚底猛然一跺地,身子腾空而起,空中鹞子翻身般的往平台横滚了两圈,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呼……得亏这段时间没落下习练武技,不然刚才这一下,老子真要见阎王了。” 抹去额头冷汗。 林策心有余悸。 到底不是曾经的那具身体,不然刚才刘文辉那一击,他就能将其利弊当场。 在受过专业搏杀技训练的林策眼里。 刘文辉刚才挥舞大锤大开大合的一击,全身不下四五处破绽。 以林策前世的身手可以轻易取其性命。 “好小子,有两下子,不过你躲过了初一能躲过了十五吗?” “看招!” 未能将林策格杀当场,刘文辉也不气馁。 脸上狞笑不减,手中巨锤再次抡了过来,宛若一堵墙一般向着林策横冲直撞而来。 林策则伺机而待,站在原地微动。 甚至他还有时间环顾一下周遭的态势。 他让郭破虏给自己留下的这十几名从西北带出来的好手的确是身手不凡。 刘氏一族的私兵从四面支援过来,被一轮箭雨死死的压在了十几丈之外,愣是冲不到近前。 而近前刘文辉的几名亲卫,却是被他们围在中间,逐个射杀。 战场完全成了一边倒的情形。 刘文辉也发现了情形不对,一边继续向林策攻伐。 同时大喝。 “敢不上前支援者,待老子腾出手来,扒他皮食他肉喝他血!” 双手交叉,接下刘文辉又一击的林策眼中满是鄙视之色。 这般情形下以这种口吻向下面的私兵施压,简直蠢的不能再蠢。 就算是先前想要支援的部下怕不是现在也想他早死早超生了。 果不其然 随着他这一声冷喝,先前还试探性往前攻的几十名私兵瞬间愣在了原地。 身陷迟疑。 “尔等敢不上前相救,便是吾死,宗族会放过尔等与尔等家人吗?还不快吾!” 这一次。 刘文辉带上了这些私兵的家人。 效果远好于刚才。 一时间,呼啦啦的私兵,顶着藤条制作的盾牌,慢慢的向着平台摸了过来。 林策带来的那十几人,此刻箭矢已经基本要射光,只能抽出佩刀准备硬撼这不要命般冲上来的几十号人。 “哈哈哈,小子,你等已经是瓮中之鳖,很快你们就要为今日的鲁莽付出代价!” “是吗?你不觉得你与我站的太近了一些吗?” 第130章 奇计百出 “近?” “便是老子站在你眼前,你又能如何?” 刘文辉嗤笑一声,巨锤挥舞,不可一世。 “我能如何?” “那我就只能取了你的狗命了!” 歪嘴冷然一笑。 林策却是舍弃了先前防守的策略,徒手向着刘文辉扑将上去。 两人距离本身就极近。 一个前滑,林策便直接到了刘文辉身前。 “给老子去死!” 刘文辉一声怒喝。 手中巨锤轰然砸落。 林策身体在空中腰劲一扭,躲过对方这一锤。 手臂摸向后背,接着先前杀虎的那把短刃出现在其手上。 一击不中的刘文辉往前踏出一步挥舞左臂欲将林策击飞。 林策却是手臂攀住其左臂身体一荡,半个身子从起斜侧方滑了过去,而后右臂猛然回拉。 身形瞬间站立,待到刘文辉想要回身之际。 那把冰冷的短刃却已经横在了其脖颈处。 “若是不想死,我劝你最好不要动。” 感觉到短刃切割皮肤传来的痛楚。 前一秒怒意横生,杀意滔天的刘文辉瞬间偃旗息鼓。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策竟然会滑溜的宛若泥鳅一般,根本就拿捏不住。 更没想到对方明明看似败下阵的举动,竟然将自己制住。 “哼!想让老子投降,你做梦!有能耐你便杀了老子,下面的人会生撕了尔等!” 刘文辉咬牙冷喝。 未等他继续发狠。 林策的短刃却是狠狠的刺入了其肩膀之上,瞬间血流如注。 而后林策再次拔出短刃横在其脖颈上。 “我奉劝你别怀疑我杀你的决心,也奉劝你别太相信这些被你压榨只知畏惧的部下会真的救你。” 随着林策声音。 刘文辉望向先前猛烈攻击的部下。 此刻这些刘氏一族的私兵在见其被擒住之后。 全部停止了进攻,甚至有一些已经往后退去,眼神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这帮杂碎!” “他们是你的兵,你的兵都想让你死,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吗?” 林策冷笑。 古往今来,带兵有很多种。 有爱兵如子,兄弟相称的,自然也有如刘文辉这样采取高压策略的。 前者每逢打仗身先士卒,士兵自然也愿意肝脑涂地。 后者便如这刘文辉,未见败绩之前,忌惮于其威压不得不进攻。 而一旦主帅身陷绝境,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愿意拼命相救。 “老子在西北杀敌之时,你小子还挂在你娘柰子上吃奶呢,你来训斥老子?” “我可没这份闲情逸致。” 林策冷笑一声。 “叫你的人放弃抵抗,弃械投降,如此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我如何相信你?” “你有的选吗?要么现在死,要么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你!” 刘文辉气的腮帮子一阵鼓囊。 额头根根青筋暴涨。 他欲反抗,但肩膀与脖子传来的剧痛却又让其保持了清醒。 “所有人,听老子的命令,放下兵器投降!” 深吸一口气。 嗓门本就大的刘文辉对着整个私铁矿内的刘氏私兵喊了一句。 声音在漆黑的夜色内来回撞击两边的山壁传来了阵阵回响。 而随着他这一喊。 果真有不少的刘氏私兵选择了弃械投降。 但更多的则紧握兵器站在原地,未有任何动作。 “妈的,老子的命令也敢不听?你们想造反不成!”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以及谷内呼啸的山风。 看到这一幕,林策心头微微一沉。 此种情况要么这谷内还有另外一名刘氏一族的将领,要么就是这些刘氏私兵对刘文辉深恶痛绝,巴不得他死。 但不论是哪一种对于目前的林策等人都极为不利。 旁边,郭破虏的副将贴了过来。 “林先生,情况有些不对。” “嗯,发令箭,另外让弟兄们将服药。” “是!” 副将得令之后,当着刘文辉的面从箭筒里摸出了一把特制的箭矢。 搭弓射箭。 随着一声尖啸声,这根响箭直入苍穹。 “服药!” “尊令!” 十几人同一时间翻开了随身布袋,摸出了一把药草咀嚼吞服而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 十几人又回缩到林策近前,将林策与刘文辉围了起来,呈防御态势。 就在这时 不远处山谷一侧山壁之上,一间石屋打开。 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看到此人之后,林策与刘文辉的眼神都随之大变。 “刘文明!你……你是何时来的?” “老夫已经来了有几日了,文辉兄,你这土皇帝当真做的逍遥呀,生杀予夺,便是族长大人也没你这等张扬跋扈。” 刘文明身着灰色袍子,眉角上扬,眼神中带着一抹阴鸷的嘲讽道。 而后他又看向了林策。 “小杂种倒是挺能活,老夫遣了几十号人竟然也能让你逃出生天,今日老夫倒要看你如何逃出去!” 言语间,对于林策充满了恨意。 “刘大人,如此说来,今日你是不准备管刘将军死活了?” “他?这些年他仗着替我刘氏一族练兵有功在族内张扬跋扈,连我刘氏嫡系都不放在眼里,族长大人早就想除掉他了,一直没有机会。” “今日得亏你,给了我刘氏这么个机会。” 阴恻恻笑了笑,刘文明继续道,“刘将军,你好生上路,你对我刘氏的贡献我刘氏会永记于心的,并且老夫也会替你报仇。” “刘文明,你个老匹夫,你踏马的想过河拆桥!” 刘文辉哪里听不出对方话中意。 这老匹夫根本就是想把自己与林策等一十几人一并给杀了。 “刘文辉,此番结局乃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再者,林策之死也需要一个背锅的,你再合适不过。” 话音落下,刘文明随即一挥手道,“今日斩杀来敌者,赏银百两,官升一级。斩杀刘文辉与林策者,赏银五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先前还散漫不已的刘氏私兵随着这句话,宛若打了鸡血一般。 一阵骚动之后,再次叫嚷起来。 乌压压的从四面八方向林策所在高台而来。 远处一些刘氏私兵却也开始弯弓搭箭,从远处侵扰起来。 “所有人听令,誓死保护林先生周全!” “我等遵命。” 副将高奎一声令下。 十几名士兵高声大喝,拉开阵势眼神发红充满浓浓战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 一阵呜咽的山风从北面吹来。 借着不远处的篝火,林策看到了从谷口飘荡而来的浓浓烟雾。 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第131章 死人堆 林策心说之际。 那滚滚毒烟已经借着风势在整座山谷蔓延开来。 起初由于绝大部分人都位于谷底,并未受到这毒烟的波及,未有任何的察觉。 再加上谷内本就架起了十几根火把也是烧的烟雾缭绕,压根就没有人去多想。 但渐渐地,这些毒烟在高处聚集到了一定浓度之后再加上遇冷的缘故,开始向着下方谷底沉降而去。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 “不对,这烟不对!” “咳咳咳,这烟有毒,我头好晕。” “不好,是毒烟,有人放毒烟。大家快闭住口鼻,莫要吸入这毒烟。” 惊叫声从刘氏一族的人群中传出。 谷底瞬间炸成了一锅粥。 人们东奔西跑想要寻找躲避之处。 然而毒烟却是无孔不入,根本让他们无处躲藏。 扑通! 一人倒地。 接着便是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 很快,越来越多吸入毒烟过量的刘氏私兵开始倒地。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个个手持兵器的私兵宛若没了点的机器人一般,一个个栽倒在地。 而位于高处与林策等十几人平齐的那几十名私兵更是首当其冲。 他们本就站在高处,这毒烟就是从高处向谷内蔓延,因而第一波便遭了殃。 前一秒凶神恶煞,吆喝声连天。 后一秒,一个个宛若木桩子一般倒地。 一些倒霉鬼更是一头栽入了旁边的离地十几丈高的谷底,摔在乱石之上,直接一命呜呼。 刘文辉本是职业军人出身。 这些年也没落下锤炼熬打身体。 因为身体素质过硬,一时半会还没有倒下。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拨又一拨的刘氏私兵倒下。 看着刘文明原本掌控在手的局势在短时间内被林策逆转。 人差点懵掉。 一双虎目更是瞪得宛若铜铃。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发生的那么突然。 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不由的看向了身旁姓林的小子。 后者已经松开了横在自己脖颈处的短刃,正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原来擒王策略并非是你最终的策略。 这毒烟才是你真正的大招。 这毒烟根本就是专门为这私铁矿的地形专门设计的。 作为曾经的职业军人,堪舆地形刘文辉自然也是在行。 这私铁矿所在的山谷宛若一个口袋。 这毒烟利用北风可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吹进来。 这姓林的谋略简直逆天。 他当真是三河县本地人? 此等穷乡僻壤,鸟不拉屎之地,怎会生出这么一个妖孽出来? 暗忖之际。 他发现林策猛然回身看向了他。 林策带着一抹冷笑,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抓了一把药草塞入嘴里咀嚼出药汁吞下,然后把药草吐掉。 “到底是职业军人,这般浓烈的毒烟,竟然还没将你给放倒。” “与阁下的缜密心思相比,刘某这点本事不值一提不是吗?” “梦无敌当真是好命,竟然能笼络到你。” 刘文辉的话里带着几分郁闷也有几分羡慕。 林策没有跟对方废话。 一记手刀飞出,直接砍在其脖颈处,直接让刘文辉昏死过去。 接着他又在其身上连点了几处大穴,确保万无一失之后,这才看向了副将高奎。 “高将军。” “林先生,您吩咐。” 高奎抱拳应声。 眼睛看着林策带着钦佩和敬畏。 起初林策带他和十几名兄弟从崖壁速降而下采取擒王策略的时候。 他以为今日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局面。 毕竟,自己这一方仅有十几人。 而整个私铁矿刘氏一族足足有近百人。 即便是他们能以一敌十,也完全不是对手。 他与诸位兄弟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谁曾想林先生突然施展了这毒烟计。 直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这私铁矿给摆平了。 直到此刻,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看着这躺了一地的人,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传令下去,这谷内除了我们之外,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我绑起来。” “尤其是刘氏一族的人,全部用后手缚的方式捆绑起来,不得有误,明白吗?” “明白!” 高奎高声应答,旋即迟疑了一下。 “可是,林先生,那些矿工……” 林策命令将刘氏一族的人全部绑了。 这一点他很能理解。 毕竟这毒烟不能一直有效,而刘氏一族在这谷内有多达四五百人。 一旦他们清醒过来并且恢复了战力。 他们依旧不敌。 将这些人完全制住,再好不过。 可这私铁矿内除了那四五百刘氏私兵,还有接近一两千的矿工。 这些人已经够惨了。 真要连他们一同绑了? 先前从高处往下看的时候。 他便看到这些私铁矿内的矿工,刘氏一族压根没把他们当人。 动辄就是拳打脚踢不说,甚至一些直接当场拔刀相向。 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遍体鳞伤,骨瘦如柴。 这些人还要一起绑,他有些于心不忍。 “绑!” 林策斩钉截铁。 “林某不能保证这些矿工之内是否会混有刘氏一族的人,万一有,我们将冒极大的风险。” “你们现在看下方谷底都被这毒烟遮罩了,可这谷底地形错综复杂,难保会有漏网之鱼。” “将所有人都绑住,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 “别忘了,这私铁矿对殿下有多么的重要!” 林策一句话。 高奎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猛然一震。 是了。 这私铁矿等同于殿下扎根蜀地,图谋天下的资本。 倘若因自己一时心软而出了茬子,自己百死莫赎。 “多谢林先生提醒,末将清楚该怎么做了。” 高奎躬身抱拳,感谢了林策一番,旋即转身对跟来的十几名兄弟发号施令。 而后迅速的向着谷底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其中一人气喘吁吁的冲上了高台。 “林先生,头儿让您过去一趟。” “怎么了?” “发现……发现死人堆了,全是死人,多的数不过来。头儿说差不多有五六百具尸体。” 一瞬间,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林策,眉头紧紧的一缩。 冲天煞气透体而出! 第132章 刘氏一族要谋反? “走!” 林策面色阴沉,声音冷彻的说了一句。 快速的走下了高台。 半炷香之后 两人来到了位于谷口旁的一处山溪支流。 这条支流极为隐蔽,近乎全部以地下暗河的形式存在。 据这名士兵所言,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察觉到这条支流的存在。 是暗河内突然传来一阵呻吟声之后,他们才注意到在密林遮蔽之下,竟然有一座山洞。 山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两三人进入。 而进入其内之后则别有洞天。 高奎带人进入山洞后,恰好碰到了那未受到毒烟影响的十几名刘氏私兵正在屠戮矿工。 不由分说,直接带人杀了上去。 这些刘氏私兵平日欺压这些瘦弱不堪的矿工还行。 碰上高奎这些军中精锐近乎是一触即溃。 不消半刻钟的时间,便束手就擒。 林策来到洞口,探下身子往洞内钻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夹杂着尸体的腐臭扑面而来。 同时高奎的怒吼声也传了过来。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人渣,良心都被狗吃了?” “这是一条条人命,你等敢这般践踏,待会等林先生问完,老子活劈了你们!“ 几十米之外。 高奎不算大的眼珠子瞪得滚圆无比,额头之上根根青筋暴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林策走上前去。 没去看那些被捆绑成一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氏私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暗河,暗河不宽,水流却是极为的湍急。 暗河旁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石坑。 深达十几米,长宽差不多有五六十米。 此刻石坑之内横七竖八的被扔进去了数不尽的尸体。 鲜血淋漓,层层叠叠,犹如后世屠宰场内屠宰后待售的猪崽一般。 更让林策震惊的是。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尸首分离。 也就是说这些尸体全部是被砍头而死。 甚至一些身上还有又宽又深的贯穿伤。 只一眼,林策瞳孔便狠狠地收缩了一下,滔天怒火在胸腔内酝酿。 “林先生,您来了。” 发现林策的高奎急忙上前。 “嗯,只有这些?” “不止这些,刘氏的这些人简直是恶魔,根本就没把这些矿工当人,生杀予夺,予取予求。那边还有两个深坑,尽皆是森森白骨,我估摸着差不多也有百具的样子。” 林策点头旋即走了过去。 靠近洞里面一些,两条被暗河冲刷出来的溶洞内,深不见底。 沿着一条坡道,布满了被随意丢弃的尸体。 这些尸体已经腐烂完毕,只留下了森森白骨,在这幽暗的山洞内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林策瞅了几眼,一言不发的回身。 “林先生?” 不知林策下一步的高奎问了一声。 “你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些人在屠杀矿工?” 被高奎制服的刘氏私兵旁,差不多有五六十名瘦骨嶙峋的矿工挤在一起,眼神惊惧绝望的望着他们。 林策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一丝的生气,有的只有无尽的灰暗和绝望。 甚至他还在一些人眼眸中看到了解脱。 “是!原本一共有十六人,让我带人一个冲锋毙掉了一半,剩下的这些我怕林先生有用,所以暂时留了他们性命。” “嗯。” 林策轻轻颔首。 呲吟。 直接抽出了高奎腰间的佩刀。 刀尖摩擦地面,发出阵阵刺耳沙哑的声音。 几步走到其中一名刘氏私兵跟前。 林策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你们以后记着,但凡再遇上这种畜生,不必向我请示什么,直接就地处决便是。” 话音未落。 林策手中鬼头刀高高的扬起。 空中寒芒一闪而过。 刀身落下。 噗呲! 无比清晰的入肉声中。 接着鲜血迸溅。 一颗刘氏私兵的头颅高高的抛向了天空。 “咚”的一声砸在了洞顶之上然后弹落进了面前的尸坑。 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高奎等人非但没有任何一丝的不适。 反倒是眉头高高的扬起,从心底升腾起一股畅快感。 而这时候,林策又走向了第二名私兵。 如法炮制。 踹倒,鬼头刀高高举起。 手起刀落。 鲜血喷洒,头颅落地。 一气呵成。 此时的林策宛若没有任何人类情绪的机器一般,面色冷漠的走向了第三人。 这第三人早已经吓的屁滚尿流。 全身哆嗦不已。 他急忙回身望向林策。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呀,小的也是迫不得已,不是小的真想杀他们呀。” “可是你还是杀了。” 林策伸脚踩在对方的后背之上,让其弯下身来。 鬼头刀高高的扬起。 “饶命!饶命啊,我有重要情报,我有重要情报呀。” “哦?” 林策放下脚,手拄着鬼头刀冷漠道,“说说看,能不能换你一条狗命。” 而就在他放下鬼头刀的那一瞬间。 不远处,那几十名矿工原本现出晶亮的眼神陡然又暗沉了下去。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后者连连点头,额头之上冷汗涔涔。 “小人的这个消息是偶然从刘大人那里听到的。” “说重点。” “是是是,说重点。” “将军,小人的消息是刘氏一族勾结大云意图谋反。” 一句话,林策眸子深深的一缩。 与此同时 高奎等人眉头也是跟着猛地一挑。 “你确定?” “千真万确!” 后者重重的点头,然后仰着头看向林策。 “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本是刘大人的贴身护卫,这则消息是在下亲耳从他嘴里听到的,当时他正与大云的密使商议打造的兵器的运送路线。” “打造的兵器?你是说你们在三河县境内打造了兵器?” “是!” “在哪里?” “在柳河乡。” “一共打造了多少件兵器?” “这个在下不知,不过听刘大人,啊不,刘文明与那大云密使说差不多有甲胄上万件。” 上万件! 林策心头又是跟着哆嗦了一下。 同时他听到了身后,高奎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家伙,上万件甲胄,日他个仙人板板的,这都可以装备一个前锋军重骑军了。他刘氏一族怎么敢的? “都想到要造反了,还有他刘氏一族什么是不敢的?” 林策戏谑冷笑,眼中眼波流转,思虑重重。 “将……将军,可以饶在下一命了?” 跪在地上的这名刘文明的亲卫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 “好,我饶你一命。” “多……多谢将军。” 后者欣喜若狂连连磕头。 然而就在其头颅低下去的瞬间,脖颈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接着他看到了一具熟悉的身子。 这身子伏在地上呈跪拜的姿势。 这衣服好像有些熟悉……怎么感觉是我自己? 我死啦? 他不是答应不杀我了吗? 为何会食言? 无尽的黑暗缓缓的吞噬了他的意识。 第133章 矿工的真正来历 “哼!放过你,我如何向这洞内冤死的几百条人命交代?” 看着滚落在地的人头,林策冷哼了一声。 丝毫没有任何食言后的愧疚感觉。 从进入洞内的第一眼,看到那血海尸山开始。 他就没准备放过这洞内的任何一名刘氏私兵。 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在这世上多活一秒,都是对人性的践踏! 拖着长长的鬼头刀。 林策走向了第五人。 剩下的四人一如先前四人一样打着哆嗦,眼神中充斥着绝望。 两股之下,腥臊味浓烈。 “林先生,要不让我代劳,?“ 高奎自然也是看到了这剩下四人的丑态,以为林策是厌恶这四人的腥臊气。 “不,这四人我另有打算。” 林策摇了摇头。 他转身看向了那拥在一起,神情胆怯的五六十名矿工。 与刚才不同。 此刻不少矿工的眸子里重新泛出了亮色。 虽然很微弱,但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灰暗的不见一丝生气。 于是他拖着鬼头刀走了过去。 林策的这个举动吓的这五六十名矿工传出一阵悲苦的呜咽之声,所有人尽其所能的往最里面挤去,生怕林策会拿他们开刀。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来救你们的。” 望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矿工,即便是林策前世今生经历了诸多大场面,早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依旧是鼻子有些发酸发胀。 “救……救我们的?” 矿工内有人惊咦了一声。 ”是!“ 林策轻轻颔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真诚一些。 “我叫林策,乃是县衙刑吏,这次是奉了知县大人的命令前来搭救诸位的。” “知县大人?你胡说!知县那狗官与刘氏一族的人沆瀣一气,怎么会救我们?一定是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有人怀疑的呵斥了一声。 “就是,我就是被知县那狗官送进来的!” “知县根本就是刘氏一族的狗腿子,跟那刘文亮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 越来越多的反驳声响起。 几十号人此刻仿佛都壮了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林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确是来搭救你们的。至于你们说的三河县知县早就换人了,刘文亮父子也被林先生给扳倒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人应该见阎王了。” 后面见林策受到了质疑。 高奎几步冲上来,朗声喊道。 而他这话也的确有效果。 山洞内瞬间陷入了死寂。 几十道目光同时看向林策,审视着他,审视着这个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看着他们的年轻人。 “这位将军,您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扳倒了刘文亮父子?”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你们若是不信,回头你们自己去县城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自己去县城?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啦?” “你这不是废话嘛,不然我们这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救你们吗?” 高奎笑了笑说道。 “救我们,真的是救我们?” “我们得救啦?啊哈哈,我们得救啦。” 不知道谁呼喊了一声,整个山洞内瞬间传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股欢呼之声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呜咽的哭泣所占据。 五六十号人全部双手掩面放声哭泣。 “去将那四人带过来。” “林先生?” “他们都憋着一股气,我要让他们把这股气泄掉,不然会出问题。” 长时间被囚禁在这私铁矿内,暗无天日不说,还要遭受毒打饥饿和人身安全的威胁。 这些人精神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倘若不能将他们这一股心头的怨愤泄掉一部分。 即便是将他们救出。 这些人以后也很难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依着自己对于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林策准备用这剩下的四个倒霉蛋给这些人一个发泄的途径。 “是!” 高奎点头应声,一挥手。 后面几名将士将那四人给提了过来。 同一时间 那五六十名矿工也停止了哭泣。 一个个眼神血红的望向了那四人。 “他们现在是你们的了,如何处置随你们,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在洞口等你们。” 说完,林策对着高奎以及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向着洞外走去。 “不,杀了我,你们快杀了我,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求求你们,杀了我……” 面对那四人传来的求饶之声,林策充耳不闻。 在他踏出洞口的一瞬间。 凄厉的惨叫从洞内传出。 声音无比凄惨,听得人头皮发麻。 饶是高奎和众将士经历了血腥沙场,在听得这惨叫,也是一阵阵的全身发酥。 谁都清楚。 这四人落到了那五十名矿工手里绝对不会好过。 甚至他们都开始为先前被林策砍头的四名私兵而庆幸。 至少他们死的很痛快,不像这四人,要经受那滔天怨愤的五六十名矿工的折磨。 惨叫并未持续太久。 一切便归于静寂。 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传出。 林策急忙回身望去。 那低矮的洞口处,一行矿工从里面钻了出来。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 有一些甚至嘴里也带着血。 不用猜,都知道那四人最后是一个怎样的死法。 这时候,矿工分开了一条道,一名身材略显壮实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来到林策近前双手抱拳。 “在下云峰,乃兄弟们推举出来的头目,今日林先生舍身搭救,我等感激不尽,以后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说完,这名叫云峰的汉子竟是跪伏在地上重重的给林策磕头起来。 与此同时,身后那五六十号人也是相同的动作。 每一个人眼神都无比的真挚,红着眼,带着泪花。 云峰? 林策稍稍的一愣。 因为云巧儿的原因,林策对于云姓格外的敏感。 除此之外,眼前这些矿工也与蜀地的百姓有大不同。 全部身高马大不说,而且口音也不是蜀地口音,倒是带着一些北地的腔调。 联想到这私铁矿开采了八年。 一瞬间,一股念头袭上心头。 “难道说这些人……” 第134章 你来自北地? 八年前,大云镇北王呼延河发起清君侧事件。 屠戮前大云近乎所有皇室成员,夺权篡位。 同年,刘氏一族在三河县发现私铁矿并开掘至今。 再联想到这名叫云峰的汉子以及其他的矿工俱是人高马大的体格,又操着一口北地口音。 这由不得林策会去多想。 尤其是自家娘子云巧儿与这云峰又是同姓。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能对得上号。 他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汉子。 骨骼宽大,虎目浓眉,鼓胀的太阳穴。 这一切都在向他说明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不过林策并未急于当场求证。 淡淡的说道,“本官来此救人纯粹出于本心,并非为贪图回报,尔等不必如此。” “都起来。” 林策上前伸手搀扶云峰,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发现其眸子深凹不说,还带着一些胡族的特征,这越发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里面那四人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被弟兄们分食而死。” 云峰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分……分食……” 高奎被这话给惊的话音都变结巴起来。 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他想过那四人会死的很惨。 可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林策的神情却是无比淡定,喟叹一声,“看来你们是对这些刘氏私兵的确是恨之入骨啊。” “刘氏之人视我们如草芥,这些年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他们该死!” “嗯,本官能理解。” 林策轻轻颔首。 “既然你们还有活动能力,那接下来便帮本官一把,可愿意?” “但请大人吩咐!” 云峰躬身抱拳。 “谷内还有诸多刘氏一族私兵以及矿工陷入昏迷之中,我要你们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可能做到?” ”陷入昏迷?“ 叫做云峰的汉子神情一愣。 “本官这次是突袭的此地,只来了十几人前来,而谷内有四五百人,我虽用毒烟将他们°晕过去,但并没有彻底限制住他们,所以需要你们帮忙将他们捆绑住,以防生变。” “十几人突袭这私铁矿?大人,您……您不是说笑的?” 云峰猛地惊呼了一声,瞳孔急速的收缩了一下。 神情变得骇然无比。 不光是他,包括后面苟活下来的那五十几号矿工也俱是相同的表情。 惊愕,不信甚至带着骇然。 “你觉得本官有欺骗你们的必要吗?” 林策淡然一笑反问道。 而这时,高奎也是插了一句嘴。 “林先生,才智过人,奇计百出,便是我大梦蜀王殿下和彩蝶公主对其都赞誉有加,岂会欺骗尔等? “若是不信,你等去一看便知。” 此时的高奎依旧有些皱起了眉头。 今日林先生带着他们十几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这些人。 这些人竟然还怀疑他们。 这不免让其心有不快。 “不必,小人相信林大人的话。莫说只是将那些刘氏私兵捆绑,此刻便是让我等与之拼命,小人与众兄弟们也绝无二话。” 云峰摇了摇头,旋即信誓旦旦道。 “拼命就不必了,我好不容易将你们救下,你们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岂不是要哭死。” 林策轻笑。 旋即环顾了这一帮瘦骨嶙峋,饥黄消瘦的矿工道,“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饿,谷内有刘氏一族贮存的食物,待会儿你们可一边吃东西一边做事,不过本官有 一个要求。 “那就是所有人,不论多饿,都不许吃饱,要留着肚子,明白吗?” “明白!” 一听有饭吃。 这几十号人眼神瞬间变得晶亮无比。 在这私铁矿内,刘氏一族从来就没有给他们吃饱过。 甚至因为他们采矿缓慢,时常不给他们东西吃。 而且所给的食物也是极为的劣质,难以下咽。 不然,他们也不会瘦弱到这般地步了。 “好,高奎,给他们一人吞服一些草药,然后带他们去吃些东西,一定不能让他们吃太饱,。” “遵命。” 高奎重重点头,然后带着这几十号人离去。 走在最后的云峰正欲跟上去,却是被林策拦了住。 “大人?” “你先留下,本官有话要问你。” “是。” 对着云峰指了指,林策又走向了山洞。 原地,云峰迟疑了少顷,旋即跟了上去。 重新进入山洞内。 先前被其斩的四名私兵的尸首已经被愤怒的矿工们五马分尸,身体各部散落了一地。 至于那最后四人,尸体尚且保存完整。 但皮肉却无一处是完好的了。 也就是说这四人,是活活被这些矿工给咬死的。 “还以为你们真的把这四人给分食了呢。” 看着血淋淋的尸首,林策回身笑道。 “大人,我等毕竟是人不是畜生,又怎会与这些畜生般做那等非人行径。” “你说的不错,我们是人不是畜生,若是与这些畜生一般毫无人性,那与他们又有何异?” “云兄弟来自北地?“ “大人何故有此一问?” 一瞬间,云峰的眼神变得警惕无比。 眼眸中泛出一抹机警之色,审视起林策来。 “呵呵,你不必紧张,本官只是看你和其他兄弟都长得身高马大,体格巨大,而且口音也不是我蜀地口音,故而有此一问。” “原来是这样。大人,其实大梦靠近大云的边境之处的州郡,体格与北地也并无太大差别的。” “是没太大差别,可总是有区别的,譬如这口音,不是吗?” “大人未曾去过北地,怎知小人所说乃是北地口音?” 云峰继续问道。 “呵呵,这就要说有件事很凑巧了。” 林策呵呵一笑,“几日前,本官在锦官城参加锦官文会之时,恰巧遇到了从北地来蜀的大云六皇子,呼延明,他之口音便与你有颇多相似之处。” “呼延明?” 近乎是林策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他便发现了这叫做云峰的汉子瞳孔深深的收缩了一下。 虽然他很快便掩饰掉了,但还是被林策给捕捉到了。 “你知道呼延明?” “知道。不过小人知道他的时候,他还只是镇北王的六世子,并非什么六皇子。这天下变得真够快的,谋朝篡位之人,竟然也能心安理得的称王称雄了。“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来自北地了?” “大人不止已经笃定小人来自北地了吗?小人若是再辩解,似乎也不能改变什么,对?” 第135章 真是驸马爷! “呵呵,你若是矢口否认,似乎我也不能逼你承认不是吗?” “大人乃小人与众兄弟的救命恩人,小人不想蒙骗恩人。“ 云峰高扬着头颅,分外认真道。 “都说北地人性子直,不喜欢弯弯绕绕,看来的确如此。” 林策微笑着颔首,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云兄弟是前大云皇室的人?“ “大人是从刚才小人在听到呼延明时候的反应得知的?“ “有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那是?” “刚才我听一些人说,你们八年前便被送到了这处矿上?” “是!” 云峰点头,不知为何林策突然转移话题。 “八年前,呼延河以清君侧为名从草原杀回大云国都屠戮大云前皇室一族,同年,这刘氏一族的私铁矿开掘。而刚才那刘氏私兵又曝出刘氏一族与大云勾结企图叛乱,这些时间点都对得上。” “再加上你和其他矿工口音都是北地大同口音,又全部长得人高马大,骨骼宽大,我又上述的怀疑合情合理?” “大人心思缜密,小人佩服。只是您说的这些似乎之能判断出小人和众兄弟是北地人,并不能说我等是前皇室的人?“ 云峰依旧不愿意承认。 “呵呵,的确有几分牵强附会。不过又巧了,本官在锦官城蜀王府曾经查阅了有关八年前大云清君侧事件中的一些案宗,发现前皇室有一支两千人的禁卫军在呼延河杀进大同城的时候神秘消失,宛若人间蒸发,至今杳无音讯。” “你说,这支禁卫军会不会投敌叛国了呢?” “大人,您是想诈我?” “呵呵,有这个意思,当然你自己承认自是最好。” 林策也丝毫不避讳。 “大人,您为大梦之人,为何对我大云之事如此上心?还是说您本就为大云呼延河狗贼做事?” 云峰眼眸陡然升腾出一抹恨意,眼神变得锐利无比,直视林策。 “我为呼延河做事?呵呵,他们倒是想,不瞒你说,在锦官文会,呼延明可是许下大的代价想要招揽我呢,不过被本官给拒绝了。” “大人是一个有风骨的人。” “与风骨无关,实话实说本官对于这大梦也没多少感情。与大云相比,大梦内部的腐朽更甚。” “那大人是因为?” “因为我家娘子。” “你家娘子?” “是!” “为什么?” “因为她也姓云。” “什么!?” 一句话,云峰全身巨震。 猛然侧身直直的看向林策,双目瞪得滚圆无比。 只见他站在原地,急速的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神情变得无比严肃认真起来。 “林大人,可否告知在下,您家娘子长什么样子?” “我这里有一副她的画像。“ 林策轻笑,旋即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宣纸。 宣纸之上是林策在锦官城同云巧儿游玩半城湖时候云巧儿踮起脚尖取那灯谜的场景。 当时他觉得彼时的云巧儿绝美,便在回到驿站之后,用木炭制作了一支铅笔,将那一抹风情给勾勒了出来。 原本他是准备什么时候把云巧儿惹生气了,拿此物哄自家娘子高兴的。 却没想到在此处用了到。 云峰有些急不可耐的将宣纸打开。 在看到宣纸之上那明艳妩媚却又国色倾城的玉人儿的时候。 整个人彻底呆滞当场。 良久,他长呼一口浊气,眼眸中两行清泪缓缓的流出。 干裂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喃喃自语道,“活着,还活着,皇上,末将未曾食言,哈哈哈,末将未曾食言啊,哈哈哈……” 空旷的山洞内,云峰哈哈大笑着,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如此良久,才彻底平复情绪。 他再看向林策之时,眼神却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 只见他将宣纸小心翼翼的叠好,双手捧着递还林策。 “林大人,啊不,驸马爷,请将公主的画像收好。” 驸马爷? 这称谓还真是有些别扭呢。 怎么都感觉有种入赘的意思。 同时他心头也有些恍然。 先前只是猜测自家娘子的身份。 却没想到在此地真实的验证了。 “云兄就不怕我是试探你的?” 林策接过画像,旋即笑着问道。 “驸马爷,您在试探在末将之时,末将其实也在试探您。” “哦?” 林策微微一惊。 “驸马爷,您这玉佩是公主殿下送的?” 云峰看向了林策腰间的玉佩轻笑道。 “额,这是巧儿送的不假,可此物她说是在锦官城新买的。“ “新买的?呵呵,那定然是公主殿下骗您呢。驸马爷,您仔细看一下这玉佩中央便可知为何末将这样说了。” 林策照做,拿起玉佩往中央系红绳处仔细看了一下。 起初他没察觉出有何异常。 但当其将红绳撸到一边时,一串字却出现在了林策视野内。 而这一串字是:如朕亲临! “这玉佩乃是毕业当年托孤之时亲手交由末将手中,又由我交给公主殿下的。末将自然是无比清楚。” “刚才驸马爷在试探末将,末将其实也在试探驸马爷。” “呵呵,这样啊,看来我小瞧云兄弟了。” “末将不敢与驸马爷称兄道弟,您还是称呼末将名讳。” 云峰抱拳诚惶诚恐道。 “何须执着与这些,再说,如今天下大变,前大云皇室已经成过眼烟云,再将这些名讳挂在嘴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我心中知晓便可。” “以后你可叫我林先生亦或者林大人,我便喊你云兄就行。” “驸马爷之命,末将莫敢不从。” “还驸马爷?” “额……林大人。” “这才对嘛。” 林策脸上挂上了笑容。 “林大人,公主她……现在可好?” “自是不能与以前相比,但巧儿既为我妻,自不会让受苦受累。” 原主折腾云巧儿那些算不到老子头上? 林策心说。 “那就好,公主殿下平安无事,末……小人就放心了。” 云峰沧桑满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会心微笑。 “对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巧儿怎么会流落到大梦的?” “公主殿下未曾与驸马爷说起过?” “你家公主现在还跟我装糊涂呢” “装糊涂?驸马爷的意思,公主的身份您是自己推测出的?” 一瞬间,云峰的眼眸再次瞪大,无比骇然惊愕的看着林策。 第136章 前因后果 “没错。” 林策浅然一笑,点头应是。 云峰的眸子随之又是狠狠的一缩。 这位初次见面的驸马爷当真是给了他巨大的震撼。 不但能让大梦国的蜀王与彩蝶公主对其青睐有加。 竟是连呼延明那狗贼对其也是有极大的招揽之心。 而现在,他又告诉自己。 关于公主殿下的一切都是他推测而出,公主殿下未告知分毫。 此等缜密细致的心思,当真世所罕见。 殿下,您是怎么与这位驸马爷相识的呢? “其实娘子应该知晓我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我与她都未戳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既是我娘子,我自会事事替她考虑,为她着想,包括她曾经的故人,这一点请你放心。“ 怕云峰多想,林策随即又安抚了一句。 “呵呵,驸马爷多虑了。云峰并无多余想法,只希望殿下在羽翼未丰之前,不要暴露真实身份,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我便是这番考虑的,所以时至今日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怕捅破之后,娘子会有心理包袱。” “先说说当年的事情。” “好。” 云峰点头应声。 随即对林策讲述。 九年前,大云王朝皇帝通过举贤良从民间获得一名谋士。 此谋士号称拥有经天地纬之才。 被大云皇帝召见之后不久便得到了其信任。 半年之后,其为大云制定了一揽子强国之策。 其中一项便是削夺藩王兵权以巩固皇权。 此项深得大云皇帝之心。 然让其没想到的是,此举却引来了整个大云境内各地藩王的强烈反对。 此时大云皇帝没有听取朝中大臣采取怀柔政策以安抚藩王的建议,反倒是听信了那位谋士对各路藩采取了更加强势的高压之策。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半月之后,各路藩王尽皆揭竿而起。 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进军大同,威逼皇权。 大云皇帝听闻震怒无比,随即遣驻扎在国都附近的戍卫军各路出击平叛镇压。 却不曾想。 先前一直在北境驻扎未有一丝风声的呼延河及其八个儿子竟是分三路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杀到了大同城下。 更让大云皇帝没想到的是。 那位深得其信任的谋士,手持他亲自赏赐的令牌打开了大同皇城与宫城的城门,亲自迎接呼延河率兵而入。 至此,大云皇帝菜幡然醒悟。 这一切根本就是呼延河这乱臣贼子布下的一个局。 他利用了大云皇帝急切想要削夺地方藩王权力,巩固中央集权的想法,设下这般一个谋划无比周密细致的大局,让其入套。 是夜 大云皇城喊杀声震天。 呼延河遣自己八个儿子率队对大云皇族展开了无差别的绞杀。 整个大云宫城,尸体成山,鲜血成河,几近成人间炼狱。 也是在那时。 身为禁军统领的呼延云峰被大云皇帝临危托孤,带着年仅十岁的和硕公主逃出宫城以确保大云皇室血脉得以保全。 而与之一起杀出的还有大云皇帝至死都未动用的两千禁卫军。 靠着这两千禁卫军,呼延云峰得以杀出了一条血路。 带着和硕公主一直逃到了大梦边境。 呼延云峰原以为至此,公主殿下便安全了。 却不曾想此时却遭到了大梦王朝的背刺。 大梦朝廷背弃了当年两国签订的盟约,不许和硕公主以及剩余的八百将士入境寻求庇护。 无奈,呼延峰只好在边境线上与追击而来的呼延河三子呼延彻死战。 与此同时,他趁乱也将和硕公主给送进了大梦国境。 “从此以后,末将便与公主殿下失去了联系,直至今日与驸马爷相见。” 深吸一口气,呼延云峰的眼眶翻红不已,嘴角抽搐,强忍泪水。 “如此说来,巧儿与你原本都姓呼延?” “公主殿下乃我大云正统,自是姓呼延,末将本是北境一无父无母孤儿,幸得陛下相救得以长大成人并赐国姓。” “那么说呼延河其实是巧儿的叔辈了?” “不是。呼延河老贼祖上乃是替皇家御马的,得先帝赏识也被赐了国姓。” “这老贼现在依旧姓呼延没有改回自己的姓氏,其根本就是想要蒙蔽天下百姓视听,确立自己的正统地位。” 呼延云峰眼眸中渗透出一抹浓浓的恨意。 言语间对这呼延河满是鄙夷之色。 “原来如此。” 林策轻轻颔首,“那那日在大梦边境又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最终深陷此地呢?“ “这全拜一人所赐。” “谁?” “梦天机!” “梦天机?” 林策眉头轻扬了一下,略有诧异道。 “不错!此人乃是二十年前大梦王朝的镇北王,镇守大梦与我大云边境,不知什么缘由被大梦皇帝猜忌,其这一脉被尽数诛灭,自己则逃遁到了我大云。” “此人投奔到了呼延河麾下,并且为其出谋划策,亲手制定了颠覆我大云皇室的计划,而那被陛下深信不疑的谋士也是此人。” “此人比之呼延河老贼更为可恶。” 呼延云峰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我就说嘛,呼延河父子都是莽夫,怎么会心思细致到可以制定如此宏大的策略了,原来有这位在从中搞事呀。” 林策神情平静,似乎对于呼延云峰曝出的这个消息并未感到多么意外。 “驸马爷,您早就知道梦天机?” “不久前,在锦官城我碰到过此人。” “什么?他来蜀地了?” “这狗贼!” 拳头紧握,呼延云峰继续道,“那日将公主殿下送入大梦境内之后,我与剩下的八百将士便准备以身殉国,后这梦天机突然出现,并许诺可保全所有将士的性命,我不想兄弟们与我一同赴死,便答应下来。“ “不曾想,这梦天机根本就是另有谋划,将我们所有人修为尽数封禁之后,派人送到了这三河县境内从事采矿之事,而这一做便是八年。” “八年里,我这八百兄弟又死近半数。剩下的也是苟延残喘。今日早一些,刘氏一族的人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便遣人将我们剩下的人带去了这山洞,准备灭口。” “末将本以为要难逃一死,,没想到驸马爷的人杀了进来。” 说到此处,呼延云峰又是一阵唏嘘。 八年时间里,一直窝在山沟沟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八百兄弟被逼死了一半,剩下的也个个骨瘦如柴,只有半口气叼着。 如不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出去打探到公主殿下的消息。 或许连他自己也想早日了结自己了。 好在老天不薄。 他与众兄弟等来了救自己的人。 更没想到此人便是公主殿下的驸马爷。 简直令人欣喜。 林策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呼延云峰,旋即上前狠狠地抱了他一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旋即分开。 接着他躬身一拜。 “驸马爷,您这是?” 呼延云峰见状大急,急忙上前搀扶。 “云峰兄,你当得起我林策这一拜,不光是你还有其他众兄弟。若是没有你们为国尽忠,誓死护卫巧儿,巧儿或许已经……” “作为丈夫,林策感激云峰与与众兄弟救下我妻子之命,” 说罢,林策又是深深的一拜。 一瞬间,呼延云峰红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声音呜咽道,“驸马爷,有您此话,末将与众兄弟便是此刻身死,也无怨无悔!” 第137章 直接吓尿 “哈哈哈,云峰兄,此话言重了。今日我好不容易将你们救下,可不想你们轻易捐躯赴国难。” 林策朗声大笑。 旋即神色一凛继续道,“你们都是大云王朝真正的忠良,是我娘子心心挂念之人,对我对我娘子有大恩,林策怎么说也要好生让你们活着。” “不过云峰兄,有关你与其它众兄弟还活着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知娘子,还请原谅。” “主要是如今我与娘子身在明处,又即将卷入这乱世洪流之中,一旦我将你与众兄弟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于她,难保其心绪不会发生较大的波动,如被有心之人察觉,那娘子与你们都有生命危险。” “不过你们也不必着急,给我一些时间,待我彻底摸清整个时局的脉络,拥有了自保能力,便是你们不说,我也会同娘子说的。” “毕竟,娘子等你们盼你们也是多年了。” 林策神色诚恳真挚,温声解释道。 “驸马爷为公主殿下与末将等人考虑,末将怎敢有任何怨言。” “八年已经等了,末将不怕再等上八年。” 呼延云峰眼含热泪,紧紧抱拳应道。 “放心,不必再等八年,至多三年,我就会聚拢其属于自己的势力,到时候便可以实施复仇计划。” “一切全凭驸马爷做主。” “嗯!复仇之事,而今尚远。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我现在是大梦蜀王梦无敌的一枚暗子,负责替其出谋划策,并且在这三河县帮其练兵。回头我会将你与其他活着的兄弟编入我带的队伍里,对你们进行系统性的恢复训练,以期望有朝一日能早日为先帝复仇。” “云峰省的。“ 呼延云峰再次重重点头。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声。 林策与呼延云峰微微一怔,旋即走出了山洞。 便见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快步奔来。 “林先生,刚刚接到,郭将军在鹞子沟剿灭了前去伏杀刘文亮父子的铁山坪一干土匪,现已经往这边赶来,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能赶到。” “刘文亮父子呢?” “被铁山坪的土匪跟老百姓用石头活活给砸死了,尸体都快砸烂了。“ “终于死了吗?” 林策瞳孔随之一缩,心中有几分畅然。 三河县之所以这八年来民不聊生,刘文亮父子作恶为罪。 此番惨死鹞子沟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是,除了女眷,全都死光了,郭将军亲自带人查验,不会有假。” “那就好!” 林策轻轻颔首。 “人捆绑的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捆绑完了,就是那刘文明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他要见我?好,那我就去见见他,正好我也有笔账要找他算一算。” 林策眼眸瞬间阴沉。 前不久,自己陪同世叔罗秉承前往锦官城,在鹞子沟遇伏击。 便是这刘文明一手策划的。 此事虽说最后靠着自己逆天的操作给翻转了,可不代表自己就忘记了这一回事。 这刘文明现在竟然还敢见自己。 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带他去找些吃食,记住,不要吃太多,七分饱便可,等身子恢复一下,再吃不晚。” 林策装作冷漠模样的扫了一眼呼延云峰淡淡的说道。 “遵命!” 那士兵躬身抱拳应声,旋即带着呼延云峰离去。 而林策则是径直的去往了先前那刘文明所在的石屋外。 半刻钟后 石屋之外。 被五花大绑随便扔在地上的刘文明正在破口大骂。 “尔等胆大包天,我乃蜀郡刺史参事,朝廷从五品官员,你们敢对朝廷命官行拘禁之举,不想活了不成?” “来人,快来人给老夫松绑,否则待老夫出去,定然要告上朝廷,治你们一个叛变之罪。” “放开我,你们听到没有!”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林策便听到了这刘文明的嘶吼声。 歇斯底里,丧心病狂。 然而就在这时,猝不及防之下,他的屁股狠狠地被人踹了一脚。 刘文明整个人顺着石屋前的缓坡直接如石磨一般滚向了坡地。 石子儿尖利,瞬间在其身上划开了几条大口子,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啊……谁,谁踹我,胆大妄为!” “刘大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跟林某耍官威呢,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身后,林策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地上,刘文明猛然回身,半抬起身子看着林策。 “姓林的,你终于出现了。本官乃朝廷命官,你快放了本官!” “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帮着自己家族隐瞒开掘私铁矿和焦煤矿的事情?” “你还当真是当的好官呀。” 林策戏谑冷笑一声,“刘文明,你似乎忘了。一个半时辰之前,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这小杂碎的。现在贪生怕死了,又拿你一个从五品的官职来压我?” “你不觉得自己打错如意算盘了吗?” “我……” 被林策反问,后者一阵语结。 的确,先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现在自己赖着脸皮求人家放过,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本官没有压你,而是说的是事实。我刘氏一族在此地深耕多年,若是我与这私铁矿有事,你们断然不会好过。” “是吗?那你猜我今晚为何敢来此地?” 林策轻哼一声,冷笑继续说道,“在今夜来此地的那一刻,林某便已经想好了与你们刘氏一族彻底翻脸。你刘氏一族的名号还压不住我,以前压不住,以后更压不住。” “对了,刘文明,你莫不是忘了十几日前鹞子沟一事了?那可是你的杰作,想让我死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你……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今日还敢杀我不成?” 立时,刘文明身子一哆嗦,眼神变得慌乱起来。 “你猜对了,今日林某还真要手刃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愤!” 瞬间,林策眼眸变得冰冷无比。 直接从旁边之人手里摸过了一把鬼头刀,径直的向着滚到坡底的刘文明。 刹那间,刘文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瞳孔失去了焦距,眼神涣散的全身哆嗦起来。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刘氏一族的人,我是朝廷从五品官员,你不能杀我……” “现在知道怕了?” “可惜晚了。” 根本没有听这刘文明的哭求。 林策将其身子扯了起来,让其跪伏在地上,头颅朝下。 冰凉的鬼头刀就这般随意的搭在其脖颈之上。 直吓的刘文明一股热流从两股之下喷涌而出,却是当场给吓尿了。 第138章 说杀就杀! 眼见如此。 林策眼中露出讥笑之色。 “刘大人,你都说你是从五品的官员了,这么大的官儿怎么还尿裤子呢?” “实在是不应该呀。” “你放心,我出手很快,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痛感的。” 林策轻轻的将那鬼头刀在其脖颈上抹了一下。 刹那间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刘文明脖子的表皮。 “啊……” 刘文明浑身一哆嗦,惨叫一声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再动。 旁边,高奎上前查验了一番。 “林先生,这老匹夫吓晕过去了。” “这就吓晕过去了?” “老子还以为他能多撑一会儿呢,真是无趣!” “高奎把他拖进屋子里,找盆水将他泼醒,让他把那日鹞子沟伏杀我与罗大人的事情以及刘氏一族勾结大云谋反的事情全部给写出来。” “是!可……万一他不写呢?” “不写?那你就每隔一会儿在门口砍一个人,反正等郭将军来了,这矿上的刘氏私兵我也要全砍了,提前砍也没什么。” “末将明白!” 一听看人,高奎眼眸瞬间一亮。 说真的。 对于这私铁矿内刘氏一族这些被毒烟毒晕过去的私兵,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相反,在看到那些被他们囚禁在此被像畜生一般任意虐杀毫无尊严的矿工之时,他就动了杀机。 只是林策没开口,他只能强忍杀意。 现在林策这般开口了,他自然是乐意之至。 就在高奎将刘文明拖死猪一般拖进石屋准备让其录口供的时候。 一旁的呼延云峰看到了高台上那被五花大绑的刘文辉。 一瞬间,其眼睛变得血红无比,充斥浓烈的杀意。 “你认识这刘文辉?” “怎会不认识?大人,来此之时,我们一共有近四百多人,就是此人半月之内虐杀了我们整整一百多人,如果不是兄弟们掩护,我也遭了毒手。” 呼延云峰眉头紧紧蹙起,紧握拳头,几近咬牙切齿。 “这样吗?那就留他不得了。云兄弟,他交给你了。” “林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 “自然,他杀你们就等于杀我娘子的恩人,我自不能留他。” 林策爽快无比的答应道。 呼延云峰迟疑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林大人,小人知道您留着他必然有用,倘若现在杀了他定然会破坏您的计划。这仇不报也罢。” “他的确对我还有用,现在你不杀他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便没机会。” 呼延云峰又是苦涩一笑,“我相信死去的那些兄弟若是知道此人驸马爷另有他用,也会原谅我没抓住这次机会的。” 说完这句话,他才将那仇恨的目光从这刘文辉身上挪开。 这边,林策望着呼延云峰看了良久。 伸脚用脚尖一勾,将那鬼头刀抓在手里,径直的向着那不远处的高台而去。 “大人?” 呼延云峰见状急忙跟上。 “怎么?小子,你也想从老子嘴里问出一些东西不成?” “告诉你,老子可不是刘文明那等软骨头,先前我便说了,今日我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林策走近。 先前看见林策将刘文明吓得屁滚尿流的刘文辉面带嘲弄道。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来取你的狗命!” 俯身将刘文辉身子提起,让其跪在高台之上。 接着,林策手起刀落,没有给刘文辉再说话的机会。 噗呲一声。 手起刀落。 一颗硕大的头颅抛飞而起,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 “大人!” 身后,呼延云峰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眼睁睁的看着林策将这刘文辉给一刀劈了。 “蠢货,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你杀了老子媳妇那么多恩人,一刀劈了你当真是便宜了你。” “云峰兄弟,你可以告诉其他兄弟们,大仇得报了。” “多谢驸马爷成全。” 呼延云峰眼含热泪,重重的抱拳。 他被这位驸马爷的真性情给深深的折服了。 仅仅只是为了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便将这名活着远比死了对他价值更大的刘文辉一刀给劈了。 这份杀伐果断和情谊,令人佩服! “小事而已,只怪我先前并不知你们的存在,不然的话我可以提前出手,或许能多救下一下兄弟,也不至于现在只剩几十人了。” 林策摇头,叹息一声。 这些人当初既然能从大云皇城杀出重围将巧儿护送进入大云。 就说明这几百人都是忠肝义胆之辈。 这类人,一百个人之中都未必能找到一个。 若是全都活着,那自己跟蜀王要的那练兵的三百多名额大可以全部给他们。 现在只剩下几十号人,还有近两百多人的亏空,想要补全并不容易。 “驸马爷,当初被抓的兄弟并没有全部送到此处,有一部分被送到了另外一处矿场。” “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 随着呼延云峰这句话,林策原本黯然的眼神猛然一亮。 他急切的看向后者,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千真万确,,当初我们被秘密押解到一个三十里铺的地方,然后被分成了两队。我这一队差不多有四百多人被送到了这一处铁矿,另外四百多人被送到了另外一处矿场。” “太好了,哈哈,真是太好了。” 林策一阵摩拳擦掌,来回走动。 “驸马爷?” “别再喊我驸马爷,喊我林大人。告诉你,他们应该送到了离此地二十里地的焦煤矿上去了。那里绝对还有活着的兄弟,而且肯定比这里多。” 林策欣喜道。 这私铁矿之所以死这么多人。 主要原因就是有刘文辉这个嗜杀狂徒。 而焦煤矿那边根据刘文亮的交代,虽然也有刘氏私兵驻扎。 但因为煤矿的常见程度远远大于铁矿,故而在刘氏一族受重视程度,远没有铁矿重要。 驻扎的私兵并不是很多,而且主持全局的还是刘氏一族的一名文官。 这种情况下,那一批被送去的四百多人,存活的概率要大上不少。 “驸马……林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 呼延云峰几乎不敢相信。 声音跟着颤抖道。 “错不了!” “来人!” 林策高呼一声。 很快,不远处一名士兵小跑而来。 “去,谷口看看,你们郭将军带了没有,若是没到,飞鸽传书,让他快些,今夜本官还要连夜去焦煤矿那边!” 按照原本的计划。 林策是想先搞定这私铁矿,然后给予那焦煤矿压力。 第二日再去那焦煤矿。 现在,他却是不想多等哪怕一分钟。 他不知道自己多拖延一会儿,是否便有一名护送巧儿的兄弟蒙难。 倘若自己不知道这些人存在。 自己不必纠结什么。 既然自己现在知道,那自己就绝对不允许这些人身处险境。 将他们全部救出,是目前林策最迫切的事情。 “得令!” 士兵抱拳应命快速离去。 而就在其刚走没一会的功夫。 吱…… 一声响箭骤然从远处的谷口方向响起。 林策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来了!“ 第139章 要不我再杀几人? “你先去跟其他兄弟们汇合,来人乃是蜀王的亲信,我不能与你有太亲近的举动,回头我再找你,安排你们后面的路。” “一切全凭驸马爷做主。” 作为曾经的禁军统领,呼延云峰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重重点头之后,便快速的离去,与林策拉开了距离。 林策扫了一眼那些站在一起目露感激之色的大云最后的脊梁,毅然转身向着谷口方向奔去。 走到先前刘文明所待石屋的时候。 高奎也刚从石屋里走出。 短短这一会儿的功夫,这货已经斩了五六人。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远处是滚落的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林先生。” “如何?” “伏杀林先生与罗大人的事情,这姓刘的没怎么犹豫就写了供状。但有关刘氏一族勾结大云的事情,这老匹夫咬死了不说。” “哼!倒是还有一些骨气。”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策没有感觉有多诧异。 都说古代人接受儒家思想,遵从一个忠君爱国。 实际上,绝大时候。 对于宗族、对于世家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些古人更要强于高堂之上的手握皇权之人。 大梦建国已经有三百多年。 但不论是刘家亦或者孙家、王家还有谢家,其实都传承了有五百多年的历史。 这些大宗族世家,更看重家族的传承。 对家族的忠诚度之高,令人咋舌。 很明显刘文明清楚,一旦自己招供,将给刘氏一族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不说,也很正常。 “林先生,要不我再杀几个人?” “不必。” 林策摇了摇头,“这些私兵对刘文明而言只不过是刘氏一族的走狗而已,与畜生没什么两样。你便是全杀了,他也不会招供的。” “先让人看住他,我先去见郭将军,回头再想其他法子让他招供。” “是!” 高奎点头应声,旋即对旁边部下使了个眼色。 自己则跟随着林策向着谷口而去。 “林先生,先前山洞那几十人有些来历?” 林策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高奎。 “郭将军让你监视我的?” 高奎心中瞬间一慌连忙道,”林先生,您误会了。末将只是有些好奇故而有此一问。“ “呵呵,你不必紧张。我也就随便问问,即便真是郭将军让你监视我,我也理解。” “回头郭将军问,你便说我有心从这些矿工之中遴选出一部分人冲入我要练的那三百军士内好了。” “林先生的意思从这些矿工中选拔人选?“ “怎么,不行?”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人都这个样子了,当真还能当兵?” 高奎一脸的惊愕神色。 他虽然对这些矿工抱有极大的同情心。 可他却也清楚这些人一个个在这矿上受到了残酷的压迫,长期营养不良,已经让他们都瘦脱骨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兵? “只要我想,就没有不可能。” 林策轻笑,”别看这些人现在瘦弱不堪,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半年之内我便能让他们完全恢复。另外,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质吗?“ “什么特质?” “坚忍!” “这些人在这矿场被关了这么多年,依旧能坚忍的活下来,说明他们足够坚强,有着极强的忍耐力。而这两点对于一个战士而言尤为重要。”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点我很看重。” “什么?“ “这些人是我们救下的,而我们是谁的人” “蜀王殿下的人。” “没错!” 林策轻轻颔首,面带微笑,“我们告诉他们,是蜀王殿下派我们来救下的他们,他们会不会对蜀王殿下感恩戴德呢?” 唰的一下。 先前还眉头紧皱的高奎眉头舒展开来,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一定会!林先生,您是觉得这些人足够感恩,以后会绝对忠于蜀王殿下? “呵呵,正是。你觉得此法可不可行?” “可行,绝对可行!” 高奎连连点头。 “之前我也觉得可行,但刚才我将叫云峰的头目喊过去问询了一番,只怕此事要搁浅了。” “为何?” “难道你没听出这些人口音并非我蜀地之人?” “听出了一些,不是我蜀地之人又怎么了,只要是……” 高奎没说完,猛然醒悟,“等等,林先生,您是说这些人并非我大梦人?” “没错!” “那他们是?” “据那叫云峰的交代,他们以前是大云的军人,因不满呼延河叛乱登基被关押看管,后被大云三皇子呼延彻送给了刘氏一族,押解到此地一直至今。“ “大云的军人,那就难怪了,一个个人高马大的。” 高奎心中一些疑惑瞬间得解。 第一眼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 这些人虽然瘦的皮包骨,但个子却是极为高大,骨架也要比他们宽大。 当时他就心说这些人以前身份绝对不简单。 原来还真是不简单。 “他们是大云军人,虽说忠于前大云皇室,但终究不是我大梦人,我便是想用只怕蜀王殿下也不会同意。” “那这些人愿意为蜀王殿下效力吗?” “他们?他们是我们救下的,他们有选择的权力吗?” 林策戏谑一笑道。 “那倒也是。” “如果仅仅只是身份的问题,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蜀王殿下应该会准许。” “会准许?” “是!” 高奎点了点头咧嘴一笑。 “林先生有所不知,蜀王殿下是一个极为开明之人,对于下面人的以前身份向来不怎么计较。” “当年我们跟随蜀王殿下戍守西北楼兰郡的时候,军营里便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甚至还有突厥人和大云人甚至连昆仑奴都有,但蜀王殿下对他们一视同仁,他们也都尽忠职守,坚定的支持殿下。” “这些人虽是大云人,但他们支持的是大云前皇室,前皇室早已经成过眼云烟,这就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林先生,您若是真看中了这些人,回头我与郭将军说一下,让他再与蜀王说说,应该能行。” “真的?那当真是太好了。这些人现在虽瘦,但因为是军人的缘故,纪律极为严明,若真能招入麾下,训练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不过为保险起见,到时还需让殿下亲派人来三河县监督,如此更放心一些。” 林策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笑意说道。 “还是林先生考虑周全。” “不是我考虑周全,为臣子的,还是要撇清一些嫌疑的,就如今此事,若不是我光明磊落,怕是也不好说的。” “林先生,末将真没有监视您的意思。” “林某知道,我就随便说说。” 林策神情邪魅的一笑,回转身背着手继续向谷口而去。 身后,高奎却已经是整个人汗流浃背。 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冷汗,急忙跟上。 暗道,跟林先生这种大智近妖的人相处,简直一点小心思都无法藏住。 他不免对刚才自己鲁莽的一问有些懊悔了。 第140章 堪当利剑的军队 因为他知道,经此一事。 以后林先生对他定然会心存芥蒂,不会再像先前那般信任。 殊不知,此刻林策内心却是喜上眉梢。 先前在得知了呼延云峰等人的真实身份之后。 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些人笼到自己麾下,再为所用。 现在好了。 高奎接到了郭破虏的指示,对其进行监视。 反倒是让他找到了借口。 今日之后,自己与高奎所说的话,他会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同郭破虏说。 而郭破虏又会同蜀王梦无敌说。 一支曾经的大云前皇室的拥趸,如今大云改朝换代,他们已经无路可去。 而自己又告诉高奎,自己同这些人说今日是蜀王命他们来私铁矿解救他们的。 在梦无敌眼中,呼延云峰这些人势必对他感恩戴德。 无路可走,又极其感恩,且曾经还是大云的战士,专业也对口。 梦无敌心中的怀疑几乎会彻底消弭。 到那时,他没有理由不同意自己的请求。 如此,自己也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将这支曾经救下自己娘子忠贞不二的部队掌握在手中。 虽然人数所剩不多,但林策本就没准备训练太多人。 特战部队从来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 以后,若天下时局朝最糟糕的方向变化,有这些人护卫。 自己也可以保证与娘子不会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倘若时局不是快速的恶化,自己依靠梦无敌这棵参天大树,也可以完成最原始的资本积累。 到那时,不论是替巧儿复仇,亦或者图谋天下都将不在话下。 很快,两人赶到了谷口。 谷口处 刘氏一族用巨石建立起了一座高达五六丈高的城墙。 上面分列着一些垛口,里面驻守着一些私兵。 只不过现在其上的几十名私兵已经统统被毒烟熏晕过去,且已经被尽数捆绑。 用松木制作而成的两扇巨门前,此刻站了约有二十几号人。 这里面有几人是高奎带来的士兵。 其余者都是县衙的衙役和白役。 这些人没有多少战斗力。 但躲在外面放毒烟却是一把好手。 “林兄弟……啊不,林大人,你来啦。” 未等林策靠近。 人群中便有人向他招手,一脸欣喜的呼喊了一声。 喊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下午给他提供情报的王泉。 林策原本是让其先在县衙待着。 结果后者却是坚持跟随一起前来。 “呵呵,王泉兄弟,你还是叫我林兄弟好了,咱们相识多年,你这突然改口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林策走上前,拍了拍王泉。 看得出后者分外的卖力。 此刻一张脸被熏的有些发黑,宛若包公一般。 “哪能成,今非昔比,我王泉不能因为与您相识的早就恃宠而骄不是,还是叫林大人的好。” 好一个恃宠而骄。 你一个大老爷们,这话用这地方真的妥当? 林策心说。 “那这样,在县衙办公,你喊我林大人,私下里喊我林兄好了,这样也不会生分了关系。” “不成,这样喊来喊去不喊乱了嘛。就是林大人,没什么不成的。” 王泉倒是先板起脸来,固执说道。 “那好,随你怎么叫,我不管你就是。” 见王泉坚持,林策也没再说什么,旋即抬眸看向其他诸人,拱了拱手。 “今晚辛苦诸位兄弟了,回头我向罗大人申请,今夜出勤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这个月俸禄翻倍。” “多谢林大人慷慨!” “嘿嘿,那就多谢林大人了,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瞬间,原地二十几号人欢呼起来。 就在此时 不远处山道上,一队兵马绕过了遮蔽视野的山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不多时,队伍杀到。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去围剿铁山坪土匪的郭破虏以及剩下的近一百八十军骑。 看得出他们赶路赶的很匆忙。 来到近前之时,军马不断喷着响鼻,热气蒸腾。 郭破虏和后面的将士们甲胄之上被露珠沾染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赤红色的光芒。 看到林策之后。 郭破虏,急忙翻身下马。 “林先生,让你们久等了,可曾摸清里面的具体情况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将军不必动手了,林先生已经带我们将这私铁矿给控制住了。” 这时候,先前被林策安排准备给郭破虏飞鸽传书催促他的部下脸上带着一抹骄傲之色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私铁矿控制住了?” 郭破虏与身后另外两名副将连同其他战士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滴溜圆,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不信您问林先生。” “林先生,他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先前您不是说让我除了铁山坪的土匪,汇合之后再……” 先前在县衙内商议。 林策给的提议是先带他的十几名部下来摸摸具体情况,然后再商议如何进攻。 为此,自己着急忙慌的跟着那刘文亮父子杀到鹞子沟。 在看着刘文亮父子被群情激愤的那些受迫害的百姓与铁山坪的土匪乱石砸死之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包围了那些铁山坪的土匪将其一网打尽。 然后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来。 郭破虏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将士一场硬仗。 哪想到这仗不用打了。 林先生竟然把这私铁矿给摆平了。 难不成刘氏一族在这私铁矿压根就没囤积多少兵力,还是说刘氏一族的人中途闻听到风声逃遁了? “呵呵,临时计划有变,我便带人先上了。好在结果不错,无一人死伤,便将这私铁矿拿下了。” 林策淡然一笑,说的稀松平常。 “刘氏一族的人跑了?” “怎么会?” “那是人少?” 郭破虏眉头微微蹙着,继续问道。 “人不少,差不多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那林先生,您……您是怎么带着十几人把这刘氏一族摆平的?” 郭破虏彻底不会了。 好家伙,对方有这高大的城墙据守不说,里面还有四五百刘氏私兵。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林策是怎么摆平这私铁矿的。 “呵呵,用了两招。“ 林策伸出手指,“一招是从天而降擒贼先擒王,另外一招是毒烟,此事能成,多亏了这些兄弟们。” 林策又看向了一个个被熏的脸色发黑的王泉等人。 若不是他们及时的将毒烟升起,谷内所有人丧失了战斗力。 今夜想要拿下这死铁矿纯粹是痴人说梦。 “真的假的?就这么容易?” 郭破虏还是一脸难以相信的模样。 “呵呵,我知道这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刘文亮父子全死了,被老百姓跟铁山坪的土匪从崖顶扔石头乱石砸死的,砸的血肉模糊,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另就是,铁山坪的土匪也被在下一窝给端了。” 郭破虏收敛了自己惊讶情绪,然后将经过粗略的说了一下。 “如此甚好,从今以后,这三河县便是彻底在蜀王殿下的治下了。” 林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分出几十名部下,让他们驻守在这私铁矿,以防生乱。接下来,你还要跟我走一趟。” “去哪里?” “刘氏一族的煤矿。” “这么急?” “不错,因为我发现了一支可以堪当蜀王殿下手中利剑的军队。” 第141章 把老子往死里整呀! “堪称利剑的军队,在哪里?” “就在刘氏一族的这两处矿藏内,时间紧急,咱们马上赶往焦煤矿,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好!” 郭破虏心知林策并非是一个喜欢危言耸听之人。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应下。 当即分出一支三十人的队伍会同先前跟随林策来此的十几人,一同驻守私铁矿,以防生变。 而自己则与林策快马加鞭的带着队伍赶往二十里地外的焦煤矿。 临行前,林策回了一趟谷内,将刘文辉的头颅给带了上。 根据刘文亮先前交代。 焦煤矿虽然地势没有私铁矿这般陡峭,却也是易守难攻之地。 想要靠着强行攻取就算是能成功,死伤也会极大。 这次跟自己来三河县的两百人算是蜀王殿下队伍中精英中的精英了。 哪怕是折损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更何况这些人镇守边关多年,都是有功之臣。 如不是迫不得已,拿他们的命填出胜利的方式,林策不会采取。 等到他返回的时候。 副将高奎刚与郭破虏说完话刚刚分开。 郭破虏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自己这边,略有思虑。 林策用脑后跟去想也知道定然先前这谷内的事情,高奎一并告知郭破虏了。 同时,呼延云峰的事情他定然也没有隐瞒。 见林策返回。 两人恢复平静之色。 “林先生,这里面是?” 见林策手里提着一个渗血的包袱,郭破虏随即问道。 “刘文辉的头颅,这老匹夫在私铁矿无恶不作,宛若畜生,被林某一刀给斩了。” “刘文辉!可是当年被殿下驱逐出军营的刘文辉?” “是!” 林策轻轻颔首,打开了包袱。 立时,刘文辉布满血迹死不瞑目的面容露在郭破虏眼前。 郭破虏一字眉狠狠地缩了一下。 眼中迸射一抹精芒。 “果真是他!真没想到曾经叱咤西北的风云人物,竟然是今日这般结局。” 郭破虏不胜唏嘘。 当年刘文辉在蜀王殿下麾下是唯二的副将。 当初,其军功极大,殿下都曾经准备上书朝廷,准备再行晋升了。 不曾想这货战场之上刚愎自用,直接导致自己率领的一队近千人马几乎损失殆尽不说。 中间为了自己能够逃脱追兵,竟是怯战退逃,直接害死了上百部众。 后有对草原之上的突厥妇女行奸淫之事。 殿下终再难容他。 将其贬为庶民,驱逐出了西北军。 而这一过,已经是多年。 再见他,后者摇身一变成了蜀地刘氏家族的私兵总教头,掌管刘氏私兵数千。 更是在蜀王来蜀地与各大士族相见之时,口出狂言,削蜀王殿下的面子。 当时,若不是蜀王殿下拦着,他早就冲上去将此獠给斩了。 没想到,半年之后。 这货竟是死在了林先生手里。 而林策乃是殿下心腹谋士。 呵呵,当真是天意。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刘文辉这些年作恶多端,命中终有此一劫,即便不是死在林某手中,后面也还会死在殿下其他人手里的。” “高将军,谷内的事情与郭将军说了?” “额……说了一些。” 高奎老脸不由一红,讪讪一笑点头道。 先前在谷内自己还狡辩说并未收到头儿的指示,现在自己就被撞了个正着。 当真是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咳咳咳,林先生,非是您想的末将让高奎监视您,而是自那日您在南城巷子里遇刺之后,殿下便对您的安危极为看重,所以命令我等务必一步不离,保护您的安危……” “行了,林某不是傻子,此种曲折是否真如你嘴上所说,我心里有一杆秤。” “回去告诉殿下,林某之心向明月,不希望发生明月照沟渠的事情。” “走。” 冷冷的打断了郭破虏的解释,林策收起刘文辉的人头,翻身上马,然后调转马头向着山路而去。 “日你仙人,让你盯着谁让你问了?!“ 狠狠瞪了一眼躬身冷汗直流的高奎。 郭破虏牙齿几近咬碎 。 没有经历锦官文会的人不知道林策的份量到底有多重要。 这是一个连彩蝶公主与大云六皇子都愿意屈驾招揽之人。 本来因为那日刺杀殿下没有出手相救,林先生心中就横了一根刺。 而今日又发生此事。 若因此彼此生了间隙。 十个高奎都不够砍的。 “扑通!” 高奎直接跪在了地上,将腰间佩刀拔出捧在手心。 “将军,属下一时糊,请您杀属下。” “杀,杀了你便能让林先生平息怒火?” “告诉你,若是林先生与殿下生了间隙,老子再活劈了你!” “给我守好这里!” 一声怒吼,郭破虏翻身上马追着林策而去。 追了好一会。 郭破虏追上了林策的坐骑。 他几次开口都没好意思开口。 “行了,我非小家子气之人,殿下试探林某我也能理解。只是有些事情大可不必。” “郭将军,林某乃三河县一土着,先前与各方势力从未有任何交集。殿下到底在怀疑林某什么?” 林策眼神灼灼的望向郭破虏,寻求答案。 “林先生,殿下并不是怀疑您……” “那是什么?保护我安危,这种说辞骗孩子可以,骗得了林某?” “这……” 郭破虏又是一阵语塞。 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林先生,那日锦官文会举办之前,殿下曾经得到了一则批语,是有关您的。” “批语,有关我的?” 林策眉头随之深深的一皱。 “是!” “据传是从冀州五台山传出来的。五台山乃佛宗圣地,其中得道高僧有未卜先知之能,每几年便会向天下散播几则批语,其中会牵扯到能搅动天下风云大势之人。” “这一次,五台山传出来的批语有一则便是关于您的。” “关于我,林某三河县一山间野民,名声不显之人,他们怎么会知我的名字?” 林策冷笑一声道。 “这个末将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殿下在看了这一条批语之后,脸色阴郁了许久。” “批语上写了什么?” “乱世枭雄,踏梦成龙!” 一瞬间,林策瞳孔骤然收缩。 心想,娘的这是把老子往死里整牙! 第142章 离间计? 这乱世枭雄肯定是说自己的。 而这踏梦成龙,不就是说自己踏着梦无敌成龙吗? 难怪梦无敌突然让人紧盯着我呢。 冀州五台山? 大云之地。 离间计! 一瞬间,林策便明白了所有。 这是大云那边搞出来的名堂。 是呼延明,还是梦天机,亦或者是其他人? 林策眉头微锁,眼中冷光闪烁。 “林先生?” “哦,我没事。” 林策收回心神,“郭将军,你确定这消息是从五台山传出的?” “错不了,此话是殿下布在大云方面的探子传回来的。” 郭破虏随即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好一招歹毒的离间之计。” “离间计?” “没错!就是离间计,而且毫不加掩饰,只是我没想到殿下竟是没看出来。” 林策沉吟道。 “看来我在锦官城出的风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想要把我扼杀在摇篮里。” “您是说这是大云方面故意搞出来的名堂,想要害死您?” “显而易见不是吗?” “我先前在三河县未曾显名之前,可没听说过这条批语,可我在锦官城扬名之后,这则批语就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在我登阁之前,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林策戏谑冷笑。 “对方应该见过我,对我也有些了解。” “谁?” “暂时我不能确定,可能是大云六皇子呼延明,可能是咱们那位叛变出去的镇北王。” “梦天机?” “嗯!” “他与林先生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 郭破虏眉头猛地一扬,意外道。 “是无冤无仇,可他与殿下有仇不是吗?” “咱们这位镇北王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你当真以为他仅仅只是想要在大云当一个重臣这么简单?” “他是想夺得大梦天下才是真的。” “什么?林先生,您……您此言当真?” 武夫脑子简单到连这都想不到吗? 林策盯着郭破虏震惊的眼神腹诽了一句。 “不是我此言当不当真,而是对方已经在这么做了。似乎咱们这位镇北王看人还挺准的,知道朝堂上那位成不了气候,直接来蜀地探听殿下的虚实了。” 郭破虏又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林策无奈,只好解释。 “大云与大梦交换疆土之事,其实只需要大云六皇子来便可。可偏偏这位镇北王乔装打扮而来,总不会是为了观景?” “他真正的目的便是来探听殿下自己这位侄儿的虚实,看看殿下现在在蜀地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如此,他心中才有数,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谋划。” “其究极目的就是趁天下大乱,重新掌权大梦。至于他针对我,多半是此次锦官城内我太显摆,被其盯上了。” “除掉我,等同于殿下身边少了一名臂助,倘若是我站在他的位置上,我也会这般做。” “冀州五台山的批语,若是在前世没人会信,可是在这个年代,便是睿智如殿下这般的存在,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呀。” 林策半眯着眸子,慨然道。 “林先生,您在说什么?” “哦,我是说自古上位者对于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流言蜚语就多近乎神经质的猜忌,这在正常不过。” “等今日事毕,我亲自写信一封,你带回锦官城呈交殿下,相信他看过之后就会消除心中的疑虑和猜忌。” 乱世枭雄,踏梦成龙? 哼! 这句话可以解释成我。 同样可以解释成大云皇位的那位。 呼延河也算是枭雄人物。 八年前能够荣登大宝,可不就是借了梦天机的帮助。 不然,一个梦天机在大云地位也不会堪比异姓王的。 “林先生放心,待在下回去之后,定然好生与殿下说,不让这些背地里使坏的宵小有暗害您的机会。” 郭破虏抱拳,神情严肃认真道。 从镇山县到如今,他认识林策虽只有二十几日。 但两人相处极为融洽。 他不仅被林策的足智多谋与机敏深深折服。 同时也佩服林策那卓绝的才情以及豁达宽容的胸怀。 这样的人,说他会对殿下不利。 他是断然不信的。 定然是如林先生所言,是前镇北王想要削弱殿下的实力。 “不,郭将军回去之后只要将近来三河县发生的各种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殿下听便是,不需添油加醋,也不必替在下求情。“ “为何?” 郭破虏猛地瞪大自己那双不算大的眼珠子,诧异道。 “很简单。因为你是殿下身边的亲卫,是他最信赖之人,也是最忠诚于他的人。你所有事情首先考虑的是殿下的处境和立场,如此才算是一个合格的亲卫。” “倘若你为我求情,不仅违背了你作为亲卫的原则,同样也会让殿下对你产生猜疑。” “毕竟,这二十几日,你时常伴在我左右,我二十几日便让你对我如此看重且如此信任,试问殿下得知之后心里会舒服吗?” “在下是没有如那批语所言,可到时在殿下心里可未必就是如此了……“ 林策深深的看了郭破虏一眼,好言相劝道。 “若是郭将军还是不理解在下话中深意,那就想一想这些年本被殿下所器重,最后却疏远的那些人,或许你就明白了。” 说完,林策没再说什么。 轻甩马鞭,径直的向队伍前而去。 郭破虏眉头紧锁的原地思虑了片刻之后。 脸色顿然惨变,全身冷汗直流。 接着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感激的看向了林策。 “林先生,您又帮了在下一次。” 私铁矿到焦煤矿之间的路虽是山路。 但由于刘氏一族要运送矿石的缘故,修的路还算宽。 众人骑马,不消半个时辰便赶到了焦煤矿的外围。 这是一处叫跑马岭的山岭地带。 处于三河县境内平坝向山区的过渡地带,地势相较于私铁矿要缓上不少。 赶到外围之后,林策没有急于带队直接上。 而是在一处背阴的山沟里停了下来。 就在他们停下没多久。 旁边的密林之中,突然传出一阵疏疏落落的声音。 一瞬间,一百多号人呲吟一声纷纷拔出佩刀,如临大敌。 林策前段时间斩杀猛虎的消息早已经在蜀王的军中传开,三河县有猛虎的消息他们都知晓。 是以,神情紧张。 就在诸人等待之际,几道黑色的影子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可是林大人?” 有人轻声呼喊了一声。 “是我。” “林大人,可算是等到您了。” 对方也随即松了一口气。 接着那人一招手。 从密林里又涌出了近十几号人。 郭破虏盯着这一行人看了一下,大为吃惊。 第143章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这是一群穿着几近衣衫褴褛的人。 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在从密林出来看到他们之后,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眼神畏惧。 倒是最前面一人身形正常,神态镇定。 “赵武,这些人?” “回大人的话,这些都是原先煤矿周围的村民……” 当即被喊作赵武的年轻人将事情与林策详细的说了一下。 原来这些人原本都是附近的村民。 八年前刘氏一族发现焦煤矿之后,为了遮掩煤矿存在的消息。 便用了手段诱骗这些村民去煤矿上做工。 极度的压迫他们。 这些人是这些年不堪压迫从煤矿中逃出来的一些村民。 逃出之后,他们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县城告发。 可怎料有刘文亮的存在。 去告发的村民非但没有如愿,反倒又被扭送到了煤矿,活活给打死。 至此,剩下逃出来的村民不敢再提告发之事。 只能在附近深山老林里靠着打猎和采集过活。 赵武在得到林策的指示之后,连夜潜入附近山林去摸情况,恰好与这些人撞到。 一打听之下,这些人都是从煤矿内逃出来的,对煤矿以及周围的地形了若指掌。 于是,赵武便擅作主张的将这些人给带了回来。 “好,赵武,你做的很好。” 林策闻听,大喜过望。 伸手拍了拍其肩膀,旋即看向身后那十几名面黄肌瘦的村民。 “诸位,本官林策,乃是县衙新晋的刑吏,此番前来就是铲除刘氏一族这颗毒瘤的。” “但铲除这颗毒瘤并非易事,本官需要诸位的帮助,诸位可愿意帮忙?” “大人,只要能产出刘氏,救出我那些亲人,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在所不辞。“ “只要能救出我父亲,小子这条命就是林大人的。” “俺也是!” 赵武身后,一众人纷纷说道。 “好!有诸位这句话,今日之事必成!” 林策微微颔首,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观这煤矿所处山谷周围的地势较缓,是否有可以悄咪咪潜入其中的通道?” “有,而且不止一条,我们这些人就是通过这些通道逃出来的。” “可否为本官标注出来?“ “没问题。” 后者爽快答应。 随即,林策将怀里先前依着刘文辉交代所画的这焦煤矿的地形图给拿了出来。 “这……这堪舆图不对。” “不对?” “是不对,有些地方对,有些地方不对。” 村民中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儿。 “大人,他叫李阿虎,是前几个月刚从煤矿里逃出来的,煤矿的地形他最是清楚。” 赵武从旁介绍道。 林策点了点头,当即拿出了先前从大山叔那里顺来的铅笔,递给对方。 “阿虎,将其中不对的地方标注出来,能吗?” “能!” 后者答应,旋即接过笔,在地图上勾画起来。 很快,一张新的堪舆图出现。 “日他个仙人板板,这刘文亮果然留了后手,咱们要是按照他所交代的堪舆图进行布置,今晚还真要出大事。” “这老匹夫,死不足惜。” 林策骂骂咧咧道。 “郭将军。” “林先生您说。“ 郭破虏知道林策要进行下一步的部署,于是凑上前来。 “你将带来的这一百五十人分成十组,每组十五人,其中八组让阿虎他们带着经由他们逃遁出来的路线潜入到煤矿内部。” “剩下的两组则由我和你带队从正面佯攻试探给刘氏一族的人制造压力,等到他们潜入进去,咱们就两个双管齐下,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刘氏的人,怎么逃脱!” “在下明白,来人……” 当即,郭破虏直接抱拳应声,旋即喊了自己两名副将过来,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很快,一百五十人的队伍被分成了十组。 其中八组在这些逃出来的村民的带领下,放弃马匹,悄咪咪的沿着山谷两侧的山脊小路,向着焦煤矿运动而去。 剩下的人则被林策与郭破虏带领着,直接从正面堂而皇之的向着矿口方向行去。 一路上,林策还特地让所有人都点燃了火把。 身下的马匹也故意弄出嘶鸣之声,制造出声势浩大的气势。 远远的望去。 几里地之外,那横亘在山谷中央的石墙之上。 刘氏一族的人开始迅速的动了起来。 吆喝声不断。 显然是已经知晓他们的到来。 不消半刻钟的时间。 一行人杀到了矿口用巨石堆砌而成的城墙前。 几乎是林策马匹刚刚停下的瞬间。 城头之上,一道利箭倏然射落。 狠狠地扎进了离林策几步之遥的土里。 “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杀我,就凭你们?” 林策勒马,原地停稳,抬眸看向城头。 城头之上,风声烈烈。 几十名刘氏私兵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人群里,一名身材略微发福的男子正半眯着眸子瞪着自己。 后者虽极力保持镇定。 但从其发抖的身子不难看出此刻他极为的紧张。 刘怀柔,刘氏一族旁系。 因其父经商头脑颇好,在整个刘氏颇受器重。 但其自己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不愿扯入家族内部争斗之中。 又因其一手算术颇为不错,故而被委派到了这焦煤矿主持日常的事务。 而今看来,这位还真是有够胆小的。 “我是何人?怎么,刘氏一族的密探从县城离开这么久,消息还没送到?” 林策嗤笑一声。 “姓林的,此乃我刘氏一族的私产,你率兵来此意欲何为?” “你刘氏的私产?大梦国什么时候允许士族拥有矿场了?还是说你刘氏有不臣之心?” “本官今日没空与尔等废话,我给你们两条路。” “第一条,放弃抵抗,乖乖的弃械投降,本官看在尔等配合,刘氏一族为开发三河县有功的份上,可饶你们不死,让你们回归刘氏一族。” “第二条,本官亲自率兵攻进去。尔等将成本官砧板上的鱼肉,生杀予夺,全有本官意愿。” “我们乃刘氏一族之人,你敢对我刘氏一族举起屠刀,就不怕我刘氏一族报复?” 刘怀柔眼皮直跳,强自镇定,哆嗦着反问道。 “怕?本官若是怕报复,今日还会出现在此吗?” “更何况,似乎先是你们刘氏一族的人对本官出手的,既如此,本官又何须给你们留颜面?” “我的耐心有限,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若依旧冥顽不灵,本官就只好用强了。” 第144章 不是两合之敌。 “不必考虑!就凭你们这几十号人,也想攻破我刘氏一族铜墙铁壁般的矿场,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又是谁?” 刘怀柔身侧,身披甲胄的年轻人突然开腔。 眼神望向下方林策诸人,带着戏谑之色。 颇为的不可一世。 “本将刘不凡,乃新晋三河县县尉偏将,刘阿满是我堂哥,你又是谁?“ 对方高昂头颅,自报家门。 同时问了林策一声。 “我是谁?刘大人,我便如此不值一提,你竟是连我是谁都没跟这位小将军说?” 林策笑了。 自己近些日子在整个蜀地可谓出尽了风头。 上位者不知自己存在的可谓少之又少。 这位身着甲胄却细皮嫩肉的小偏将竟是不知自己身份。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出名呀。 “不凡老弟,他便是林策。” “他就是林策?” 刘不凡脸色未变。 戏谑的神情终于变得正式了不少。 随即他目光灼灼,仔细打量了林策一番之后,再次露出不屑的表情。 “蜀郡都将你小子传的神乎其神了,什么三头六臂,不死之身,而今看来,不过尔尔。” “林策,识相的就此离去,本将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若执迷不悟,那本将定然下去将你擒拿。” “你擒拿我?” “不错!” 对方义正言辞。 “好,那你便下来,林某在此恭候!” “郭将军,你的长枪借我一用。” “林先生,当真要与这刘不凡对垒?” 郭破虏眼皮子一跳。 虽然清楚林策武艺不弱。 可到底是刀剑无眼。 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自己可没办法跟蜀王殿下交代。 “人家都叫阵了,我总不能怯阵不是?” “无妨,一个小卡拉米而已,林某两枪就挑了他。” “小卡拉米?” “哦,小菜一碟的意思。” 林策冷不丁冒出来的现代名词,把郭破虏搞的一愣。 “可是?” “没什么可是,此次我有蜀王殿下令牌在身,军中我最大。” “是,末将听令。” 见林策执意。 郭破虏只能抱拳应下。 然后将自己的长枪递给了林策。 林策接过长枪手臂随之往下一沉,好似拿捏不动的架势。 “林先生?” “无妨。” 林策咬了咬嘴唇突自逞能。 而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城头之上刘不凡的眼中。 原来是个酒囊饭袋之祸。 既然如此,小爷就小城将你挑落马下,以解燃眉之急。 “来人呐,备马。” “不凡老弟,不可……” 刘怀柔急忙劝阻。 他怎么都觉得今日情况不正常。 刘文亮被擒,后者势必将煤矿的情况交代的清清楚楚。 整个矿场差不多有两百多私兵驻守。 对方却只带了三十几号人,这能正常吗? 可刘不凡却管不了这么多。 “怀柔兄,你无需担心,紧闭城门便是,待我取3这小子性命,今日之困局便算得解了。我阿满兄知晓,也定然高兴不已。” 林策在锦官城奚落刘阿满的事情,已经传至他耳中。 作为刘阿满的拥趸,他自是要为其出气,方能彰显自己的不凡。 “不凡兄,还是算了,此子邪门的很,小心此中有诈呀。” “能有什么诈?一个会点武艺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无用文人罢了。” “作诗作词兴许吾不如他,但论这沙场功夫,他拍马也不及吾。” 心中一团没来由的自信升腾。 这刘不凡哪里还听得进去刘怀柔的劝诫。 尤其是看到林策提着那根长枪,左右晃动,更是有些急不可耐。 转身下了城头。 不一会儿,矿场的大门缓缓打开。 刘不凡身着甲胄披着白袍骑着一匹神俊非凡的黑马提着一把方天画戟杀将出来。 靠的! 还挺骚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白袍陈庆之呢。 搞得花里胡哨的。 “林家小儿,可敢与吾一战?”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之后。 刘不凡向前奔出了几十米,与林策相距几十丈远。 高声喊道。 你特娘的来戏了是。 待会儿老子让你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林策心说。 一甩缰绳,提着长枪便迎了上去。 刘不凡视野内。 林策的马不如自己的高大。 浑身上下只着一身儒衫,连甲胄都没有。 手里的长枪还拿捏的不稳,乱晃悠。 这小子纯纯的是在找死。 也好! 本将今日就斩了你,破了你这蜀郡诗才第一人的神话。 “驾!” 对方双腿猛夹马腹,提着方天画戟便冲将上来。 两人直线距离飞速接近。 数息之后。 随着当的一声响。 金石交击之声传出。 前一秒骑术极差,连长枪都拿不稳的林策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岿然而立在马背之上。 手中长枪更是宛若苍龙出海,直冲刘不凡的面门。 后者仓促之下,急忙挥舞方天画戟格挡。 这才堪堪抵御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他也是猛然醒悟。 瞪大一双眼珠子望向林策。 这小子先前都是装得,他想扮猪吃老虎! “好!林先生,好样儿的。” 身后,郭破虏与众将士本也捏了一把冷汗。 此刻却是再无担心之色。 不说其他,单单是林策刚才双腿紧夹马腹,挥舞长枪攻出的那一击。 郭破虏就知道林策是个行家。 真没想到,林先生竟是文武全才。 殿下当真是捡到宝了。 吆喝之际。 林策却已经攻出了第二招。 只见其探出的长枪将刘不凡压住后,手掌猛然一卷,狠狠地往后一抽。 长达一丈有余的长枪瞬间被其收了回来。 而后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扫向了这刘不凡。 后者下意识的再次挥舞方天画戟格挡。 “给我下去!” 林策厉声一喝。 气沉丹田,一股巨力透体而出。 刘不凡啊的一声,连人带戟被从马背上扫了下去。 匆忙之间,他欲起身向着矿场内奔逃。 眼前一道寒光闪烁。 一把长枪横在了其脖颈之上。 “本官劝你最好不动,否则,我不保证不给你身上捅出一个窟窿出来!” “好……好,我不动,你……你不要出手。” 刘不凡双手举过头顶,披头散发,神色狼狈颤颤巍巍的回应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眼前林策的两合之地。 第145章 你杀了我师父? “那可就说不准了,如果你怀柔兄识相,让出矿场,本官自然可以饶你一命。” “可若是他不识好歹,那我就只能杀鸡儆猴了。” 林策歪嘴冷笑,手中长枪再次往这刘不凡的脖颈处移了半分。 长达一丈的长枪,其只握住枪尾,竟是纹丝不动。 足可见其御力之强。 这一幕,自是让郭破虏等诸人也是有些瞠目结舌。 “你……你不能杀我,我乃刘氏嫡系,你若杀我,刘氏一族定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而且我师父乃是刘文辉,他曾经是蜀王麾下的猛将,你若杀我,他定然要找你寻仇的。” 刘不凡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喘。 强自镇定,搬出了自己的背景,想要说服林策。 “刘氏嫡系?哼,本官与你刘氏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以为我会忌惮你刘氏一族?” “至于那刘文辉,你说的是他吗?” 林策戏谑一笑。 直接将绑在一侧的刘文辉的头颅给提了起来。 “刘小将军,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师父?” “你……你……你杀了我师父?” 刘不凡彻底傻眼。 林策手中,一颗硕大的头颅正死不瞑目的盯着自己。 不是自己师父又是谁? 与此同时,城头之上,刘怀柔等一干刘氏之人自然也听到了林策的说话。 一个个嘴巴张大,惊得下巴几近脱臼。 刘文辉是何等猛人? 那可是整个刘氏一族私兵的总教头。 号称十几人都近不了身的人物。 竟然被林策给杀了? 这岂不是说他们刘氏的铁矿已经被攻下来了。 难怪他们来的如此之慢。 原来他们是先去攻打铁矿了。 铁矿地势比煤矿要险要不少,驻兵也要多出一倍不止。 就这样还是被这林策给攻陷啦?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城头之上,刘怀柔一干人,彻底麻了。 连刘大人都被杀了,他们还怎么打? “你错了,本官不光杀了你师父,还杀了你刘氏一族的四百多私兵!” “你刘氏一族当真胆大包天,大梦法律规定,士族养兵不得过三百,你刘氏一族竟然单单一个私铁矿便敢豢养四百多私兵,你们是要造反吗?“ 说话间,林策用上了丹田气。 声音震彻九霄,震得人耳朵一阵发麻。 地上,刘不凡被惊的冷不丁的打哆嗦,额头冷汗直流。 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没去理会这刘不凡的窝囊样儿。 林策抬头看向城头。 “本官给尔等最后一次机会,放弃抵抗弃械投降,饶你们一命。不然,格杀勿论!” “杀!杀!杀!” 几乎随着林策话音落下的同时。 身后郭破虏以及三十名将士,同时震了震身上的盔甲,大吼了三声杀字。 气势冲天。 “让我等弃城投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怎么保证不会食言?“ “本官可当即立文书。” “好,那就请林大人立文书好了,见到文书,我们才信林大人所言非假。” “好!” “郭将军,取笔墨纸砚,本官立文书。” “是!” 后面,郭破虏随即从部下那里取了文房四宝来到林策近前。 林策当即于马背之上写好了文书,按上了红手印,然后将其包在一支箭矢之上。 弯弓搭箭,射向了城头。 这一次,林策故意用了自己设计的半成品复合弓。 其看似轻描淡写的拉弓,却是蕴含了千钧之力。 随着倏然一声尖啸。 箭矢飞掠而出。 duang的一声。 整根箭矢近乎是齐根没入到了矿场城头之上的一根松木之内。 “嘶……” “乖乖,这……这要多大的力气?” “他刚才好像没怎么用力。” 城头之上,刘怀柔等人看着齐根没入的箭矢,彻底傻眼。 尤其是旁边的弓箭手,更是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这一箭意味着什么。 这便如写书法的力透纸背一般。 强到没边了。 “林先生,您这一箭,便是在下也是不如。” “呵呵,非我之力真的有那么强,盖因这复合弓的缘故,只可惜现在我未寻到合适的材料,这木材着实有些太容易坏了。” 林策摇了摇头。 复合弓在后世乃是极其复杂的构造。 他这把顶多算是半成品的半成品。 若是能造出后世那样的复合弓,便是稚子也能拉开满弓。 到那时候,就不会出现因为力气不够弓箭手短缺的情况了。 说不定自己可在这个年代重现张大导演电影中的秦军射箭的一幕了。 郭破虏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城头。 “殿下,咱们的人已经潜入了进去,就算是伏杀了他们所有人,也不成问题。” “我知道,可既然能不费一兵一卒,为何要拿兄弟们的命来填呢?” 林策轻笑反问。 “林先生,我知道您体恤兄弟们,可我们既然为兵,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对于死,兄弟们毫无惧色。“ “我自是知晓,不怕死不代表一定要赴死,活着总是好的。况且,这只是针对刘氏一族的私兵,让兄弟们活着更好不是吗?” “等日后,殿下一同蜀地,征战天下的时候,你们再出力气便是了。” “是!” ……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林策转头望去,便见先前他们前来的路上。 一人跌跌撞撞的奔跑而来。 来人身着粗布麻衣,补丁层叠,破烂不堪。 “是他,他怎么来了?” “林先生,您认识此人?” “当初被刘文亮父子迫害的人之一。” 林策淡淡说道。 自己和对方也仅是一面之缘。 后者这大半夜出现在此地,让其忍不住警惕起来。 “林大人,林大人可在?” “我在这里。” “林大人,可……可算找到你了。十万火急,十万火急的消息。” 对方走近,扶住林策的马匹,连喘了几口粗气。 “镇山县,镇山县……” “镇山县怎么了?” 林策催促。 “刘氏一族从镇山县调兵过来了,足足有三百多人,林大人一定要小心。” “什么?” 郭破虏差点惊呼出声。 林策眸子也是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你详细说来。” “是,林大人。” 当即,后者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 后者下午从林策放出的风声得知刘文亮父子要逃,便与其他被其父子陷害的百姓一同去往鹞子沟伏杀刘文亮父子。 也正如林策所言,刘文亮父子果真走了鹞子沟,被他们乱石砸死。 同时他也看到了郭破虏先前带队将铁山坪土匪横推。 而就在郭破虏一队人马快马加鞭离去没多久。 鹞子沟内突然杀出了一队人马,连夜向着三河县方向行进而来。 察觉出不对的他,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竟然全部是刘氏一族的私兵。 于是他便抄了近路,急匆匆的赶过来报信。 “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的?” “小人不知道,是罗大人告知的。” “他没派人跟你一同来?” “没有,罗大人让小人告诉您,他率县衙内的衙役先行去拦截,跟您争取时间。” 一句话,林策心头瞬间一沉。 第146章 再敢妄动,必杀! “什么!罗大人带着一些衙役迎了上去,这不是送死吗?” 郭破虏大惊失色。 并非他小瞧县衙里的那些衙役。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拼命,即便是他们会。 以这些衙役的战力也不足以与刘氏一族训练出来的私兵相抗衡。 在他眼里,罗秉承这个举动无异于送死。 “事情还没到这么糟的地步。” “这还不糟?林先生,这刘氏一族很明显是狗急跳墙了,罗大人他们凶多吉少呀。” “未必。” 林策看向郭破虏,“再怎么说罗世叔也是朝廷命官,只要刘氏一族没准备现在就直接起事造反,他们就不敢真把罗世叔怎么样。” “眼下我们首要考虑的是尽快拿下这焦煤矿,然后抵御住这一支刘氏增援的私兵。” “对方一共多少人?” “回林大人的话,一共近五百多人,罗大人说里面有三百是刘氏一族的私兵,还有一些是镇山县的驻兵。” “卓弘,这王八蛋胆敢私自调兵,他不活了?” 郭破虏眼珠子猛然瞪大,破口大骂。 大梦律法规定,每一县区域内的驻兵只能在本县区域内活动。 卓弘身为镇山县县尉竟然让驻军进入三河县境内,这已经触犯了大梦律法。 是要受到严惩的。 “这没什么,只要刘氏一族能吃掉咱们,然后他们再来个矢口否认,无凭无据,谁能说出什么来?” 林策轻哼一声,旋即抬头看向煤矿方向。 接了文书的刘怀柔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刘大人,本官已经给出了承诺,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城受降?” “哼!想让我等受降,简直痴人说梦!姓林的,我们家大人现已改变主意,欲与尔等决一死战!” 城头之上,又有一人跳了出来,越俎代庖。 林策神色瞬间阴郁。 冷冷的直视着神情胆怯的刘怀柔,沉声道,“刘怀柔,本官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拒不投降?” “林大人,非是在下不降,而是现在局势反转,刘某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我刘氏一族大军正向此地开拔,我劝你尽早离去的好,免得葬身此地。” “哦?这么说你们已经接到消息?” “不错!” “真的不降?” “不降!” 刘怀柔虽依旧不敢正视林策的眸子,但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却是让其心神大定。 自己这矿上尚有二百多私兵。 赶来的路上,还有五百兵马。 总共七八的兵力,他怎么也不会觉得自己一方会输。 “既如此,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一切都是尔等自找的!” “姓林的休要口出狂言,就你们这点兵力,想要短时间内攻入矿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识相的赶紧滚蛋。” “再留在此地,待我刘氏大军赶至,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恐怕要让尔等失望了。” “郭将军!” “在!” 身后,郭破虏呲吟一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与此同时,跟随而来的三十几名将士俱是抽刀拔剑,严阵以待。 一股肃杀之气,在秋夜之中弥漫开来。 “传信给其他兄弟,他们可以动手了。” “是!” 话音未落,郭破虏对着旁侧的亲卫使了眼色。 后者早就准备好的牛角号吹响。 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号角声响起。 近乎是同一时间。 远处,煤矿深处,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接着便是刘氏私兵凄厉的惨叫声。 城头之上 刘怀柔等人脸色突变。 “怎么一回事?发生什么了?” “不好,他们,他们早就潜伏进了煤矿,现已开始大开杀戒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噗通! 刘怀柔听得这消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林先生,咱们也上?” 郭破虏听得里面儿郎们的喊杀声,战意升腾,摩拳擦掌,有些跃跃欲试。 “有他们足够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 “不错!” 林策面色凝重的颔首,回身望向先前的来路。 “罗世叔虽然去阻挡刘氏一族的援军了,但他们终归是要赶过来的,咱们真正的对手是他们。” “今夜,只怕要有一场血战了。” “先前让你带来的火药还有多少?” “还有十几枚,日他仙人的,早知道刘氏派援军,就该多带一些。” 郭破虏有些悔恨道。 那日林策将火药进献给殿下之后。 殿下便按照林策的配比制作了一批火药出来。 由于制作更为精良,其威力比林策当初拿给殿下的还要强上不少。 只是来三河县之时,谁也没想到会有今日的事情。 是以,郭破虏只带了二十几枚。 而先前剿灭铁山坪土匪时候用了几个,现在只剩下了十几枚存货了。 “不必自责,谁也没想到会有今日一遭,这十几枚不多,但也算是够用了。” “你听我说。” 说罢,林策驱马到郭破虏近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后者起初疑惑,数息之后,眼中精光乍现。 “林先生,您当真是在世卧龙,这种法子也能想得出来,在下打心底佩服。” “我不是在世卧龙,也不是在世凤雏,我就是我。行了,你也别奉承我了,时间不多了,你即刻命人去卖火药。半个时辰之内,如果能肃清整座煤矿,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不然,今夜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明白!” 郭破虏重重点头。 旋即扯动马头对着三十名部下说了一声跟我来,便折返向着先前来时的河谷而去。 看着离去的郭破虏一众人,闻听着煤矿内的喊杀声。 林策站于原地,目光闪烁。 “我本想以最小的死伤代价夺得这煤矿,如今看来,太过想当然了。既如此,那就只能用强了。“ “我倒是要看看,我这后世的战法,在这一世,到底能发挥多大的威力。” 说罢,林策弯弓搭箭,射出。 倏然一声尖啸。 一声惨叫传出。 那趁着林策分神想要逃遁而去的刘不凡奔驰的身形应声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一根箭矢狠狠地刺入了其大腿之中,让其再难动弹分毫。 林策骑马赶上。 “再敢妄动,必杀!” 第147章 河谷伏击 刘不凡强忍疼痛,额头冷汗涔涔,脑袋宛若瞌睡虫一般连连点头。 生怕自己答应慢了,林策再一箭射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 煤矿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起初关闭的巨大城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支四人小队从里面冲了出来,直奔林策而来。 来人他认识,郭破虏的副将之一,韩三。 “林大人。” “嗯,里面情况如何?” “地面部分已经基本荡平,斩杀刘氏私兵一百余人,俘虏约八十几人,其中有刘氏一族在此地的掌事者和私兵百夫长,一共约二十几人,全部被关押了起来。” “弟兄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清扫工作,不过地下部分末将与其他兄弟商议未让他们进入,特来请示大人与郭将军。” 韩三抱拳解释道。 “好,你们做的很好!地下的情况我们不摸,不轻易进入是对的。” “韩三,你即刻回去,留下三十人驻守看押煤矿内刘氏一族的俘虏,其余人一炷香之内赶到此处,要快。” “林先生,是不是又出事了?” 见林策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模样。 韩三先是点头,随即又问道。 “刚刚接到消息,刘氏一族从镇山县调集了五百兵马正往此处赶来,我已经命郭将军带人去埋伏他们去了,你马上集结剩下的兄弟,今夜我们将 有一场恶战。” “是!” 没有任何的犹豫。 韩三轻擦脸上的汗珠,手握刀柄转身向着矿内奔去。 剩下的几名战士也是快速的离去,前去通知。 不到半炷香时间。 一阵甲胄撞击声响起。 不远处,矿场黑黝黝的门洞处。 一支浑身冒着热气,透着浓烈杀气的队伍出现。 直奔林策这边而来。 待到林策身前,猛然刹车,笔直而立。 林策走上前去,扫视众人。 近八十几号人,除了极个别身上略有轻伤之外,都并无大碍。 这也不由的让其心中大定。 相比于刘氏一族的这些私兵,眼前这些蜀王梦无敌从西北带出来的士兵战力的确高出了不止一倍。 尤其是这次郭破虏带来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 说句毫不夸张的说,以一敌十不可能,以一敌三敌四,还是轻而易举的。 更遑论,这些战士还有三人一组,无人一组乃至十人一组的战阵。 战阵威力发挥而出,其威力更是成倍的暴增。 “不错!” “不愧是跟随蜀王殿下征战西北令突厥各部胆寒的王者之师,今日我林策开眼了。” 对着一众战士抱了抱拳,林策不吝赞美之词。 “诸位将士放心,今日有一个算一个,本官都会为其请功,以表彰你等英勇善战,不惧生死的精神。” “不过,现在在我们面前又出现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刚刚得到消息,刘氏一族从镇山县派遣来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意图合为我等,将我们剿灭在此地,以消灭他们意图谋反的证据。” “兄弟们,你们说,你们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吗?” “不会!” 所有人,瞬间异口同声高呼。 声震九霄。 在夜色的山谷之中久久回荡,不曾停歇! “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所以我们要继续战斗,挫败刘氏一族的阴谋!” “传我命令,所有人就地休息,抓紧吃饭补充体力,半个时辰之后,本官将率领尔等与刘氏一族的援军决一死战!” “杀!\" \"杀!“ “杀!” 林策话音未落。 喊杀声重新响彻夜空。 八十几号将士全部席地而坐,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吃了起来。 一夜时间,先是平了铁山坪的土匪,又赶到此地与刘氏一族的两百私兵拼杀一场,期间又是赶路又是爬山,众人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如不尽快的补充体力,想要扛下下面一场硬仗,难度极大。 “韩三!” “林先生。“ “带几个人去矿里,看看刘氏的狗杂碎们是否有蜂蜜、红糖一类的物品,一并带出来,每个兄弟分一些,尽快补充体力,不然我怕弟兄们撑不住。” “林先生放心,今夜便是所有人战死,我等也会保护林先生周全。” 韩三目光灼灼,异常郑重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我说我怀疑弟兄们的决心了吗?我是不想弟兄们死在这里,能减少伤亡为何要用命填,快去。” “是!” 韩三听后,不再多说。 快速的离去。 又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 韩三与另外几名战士抱着几个罐子返身回来。 林策当即让他把蜂蜜分给了所有人。 没人两大勺,直接吞咽下去。 直到看到所有人都吞服了蜂蜜之后,林策这才放下心来。 而就在此刻。 远处,河谷之内道路上点点星火浮现。 “大人,来了。” “嗯!” 林策点了点头,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儒衫,摸了一把长剑在手。 “众将士听令。” “喝!” “随我杀敌!” “是!” 哗啦啦。 八十几号人,迅速的集结,随同着林策迎着刘氏一族的援兵杀将了过去。 待到来到一处河谷之地后 先行在此不止的郭破虏迎了上来。 “林先生,矿场拿下来了?” “嗯,都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林先生,您看那几座石碓,里面都被安放了火药,只要刘氏的兵马杀到,立刻引爆,准让他们人马升天。” “不急,到时听我指挥,既然咱们迎出来了,自然不能再让他们有逃脱的机会,这一战,我要让刘氏一族再不敢打三河县的主意,生吞了这个哑巴亏。” 林策目光冷冽,邪魅的冷笑一声。 若仅仅只是拒敌,他完全可以固守煤矿的高墙。 但这样他不敢保证对方是否会杀向私铁矿。 焦煤矿固然重要,但私铁矿更为重要,是以必须将这一支刘氏援军留在此地。 想要将他们全部留下,便必须主动出击。 随后,林策命令队伍里的十几名弓箭手到两侧的密林之中埋伏。 自己则和剩下的人,将通往矿场的道路尽数毁掉。 一切完毕之后,他对郭破虏又是一番嘀咕之后。 引着剩下的一部分人,退到了几百丈之外。 终于,在等待了约莫一炷香之后。 马蹄声在河谷内响起。 第148章 杀个回马枪 不多时,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几百只火把将黑暗的夜色映照的亮如白昼。 起初 这刘氏一族的援军并未发现林策等人。 直到两军相距仅有百十丈的时候。 林策突然演戏般的大喊了一句:“不好,是刘氏一族的援军,兄弟们往回跑!” 他这一声吼,可谓是气沉丹田,用尽了全身力气。 生怕对面的刘氏援军听不到。 而早就得到他授意的几十名将士也是故作慌乱状。 神情仓皇的掉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夺路狂奔。 临逃走之时,不忘狠狠地敲打一番身上的铠甲发出阵阵撞击之声,然后扔下了一些先前在煤矿内战斗时候损坏的刀剑,做足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样子。 刘氏援军被突然冒出来的喊声惊的原地愣了一下。 很快,队伍之中便有人大喊了一声。 “啊哈,是姓林的那小子!这小子在咱们焦煤矿吃了败仗啦。” “林策小儿,哪里逃,还不给老子束手就擒!” “日你仙人!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冲,活捉了这小子。” 队伍中央,镇山县县尉卓弘的声音带着狂喜之色。 半日前,接到命令派兵增援之时,他是极为不愿的。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兵压根就不是蜀王麾下那些悍不畏死的士兵的对手。 可自己当初能任镇山县县尉全白刘氏所赐。 不得已他只能亲率两百军士,随同刘氏一族在镇山县踏出豢养的三百私兵增援而来。 一路上,自是多有拖沓磨蹭之举。 就这样磨蹭了大半夜,再加上被罗秉承阻拦,直至眼下天色青冥才赶到这河谷地带。 他想到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就是没想到姓林的这小子同蜀王的亲兵竟然会被打败。 看着不远处林策等人丢盔弃甲狼狈而逃的模样。 卓弘在愣了少许之后,立时改变了先前打不过就跑的策略。 趁你病要你命! 他要亲手擒下林策小儿。 如此这泼天之功就尽归自己所有了。 到时,自己在刘氏内的地位只会扶摇直上。 是以,他才如此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 生怕林策跑了。 而其麾下的士兵在听得他这话之后,却是没有直接追了上去。 还在原地愣着。 直到他开骂之后,这才醒悟过来,吆喝着、鬼叫着向着林策等人”逃遁“的方向追去。 “卓兄,莫要心急,小心有诈。” “有个屁的诈,没看见姓林他们衣衫不整,丢盔弃甲吗。这小子指定是吃了败仗。” “弟兄们,给老子追,谁先擒住林策小儿,老子重重有赏。” “是!” “弟兄们,冲啊,活捉林策小儿。” 此时的卓弘早就被近在眼前的“泼天富贵”给迷了心智。 他只觉得对方劝阻自己乃是想要抢自己的功劳。 而事实上,这名掌管刘氏私兵的统领也的确有此番心思。 见卓弘没有听劝,也是忙不迭的催促自己的部下快速赶上。 生怕这擒拿林策小儿的功劳被卓弘这一个外戚给抢占。 于是乎 几百号人,沿着山路蜂拥而上。 一时间,只能容得下一驾马车通过的山道上。 被急于抢占头功的士兵给挤得水泄不通。 各种带着身体器官的脏话从一张张嘴里喷薄而出,不堪入耳。 而就在这时 有人发现了旁边的河谷相对平缓。 一些人跳出了山道,经由河谷开始往林策等人方向追逐而去。 于是,大部队放弃了山路,向着河谷奔去。 半炷香之后 他们追上了林策等人。 确切的说是林策他们站在原地在等待他们。 此时的林策等人横在山路与河谷之间。 手中拎着刀剑,眼眸中泛着缕缕寒意盯着冲到近前的几百号人,面无一丝一毫的惧色。 “林策小儿,想不到,你也就今天,还不快给老子束手就擒。” 后面拍马赶到的卓弘依旧未发现不对的地方。 朗声大笑。 然而未等其大笑落下。 轰! 轰! 轰! 轰然几声巨响陡然在河谷内响起。 分散在河谷之中正往这边奔来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便被身前爆炸的火药掀飞到了天上去。 火药巨大的爆炸力,带起的碎石在空中向着四周激射。 “啊……” 惨叫声随之响彻整个河谷。 短短几息的时间。 十几声爆炸声连绵不绝。 河谷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断臂残肢到处横飞,被掀飞出去的尸体横了一地。 突然发生这一幕,彻底把卓弘与那刘氏私兵的统领给吓傻了。 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火药,是火药,他们怎么会有火药?” “天呐,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他们是故意引咱们进来的,弟兄们,快逃命呀。” 巨大的爆炸声让近乎所有人陷入了呆滞状态。 好一会,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接着便是大声呼喊,仓皇调头逃窜。 一人动便是一群人动。 前面冲的有多狠,此刻这些人逃的就有多快。 被一番爆炸活下来的人,巴不得脚下生出四条腿来,能逃多快就逃多快。 卓弘此刻早已经是头皮发麻。 大脑近乎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终于察觉到了情形不对的地方了。 林策这小子在三河县崛起,靠着自己的才智接连克服各种不利局面,最终踏入了锦官城。 并且在锦官城一鸣惊人,名动天下。 这样的人又岂会是冒失之人? 自己还真是天真了。 竟然会以为他真的败下阵来。 人家根本就是下套让自己钻。 “林策小儿。” 卓弘一阵咬牙切齿,呲吟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厉声高呼。 “慌什么,都给老子停下,停下!” 只可惜任凭他大声怒吼。 早已经失去了战意的士兵根本就不再听他的招呼。 撒丫子的往后狂奔。 而这时,林策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浅笑,淡淡的说了一个杀字。 身后,三十几号将士宛若群狼狩猎,大吼着冲了出去。 十几丈的距离瞬间赶至。 接着便是挥刀乱砍。 惨叫声比之先前更胜了几分。 与此同时,两侧埋伏在密林之中的另外两拨伏兵开始弯弓搭箭向着仓皇逃窜的这些刘氏援兵射击。 密集的箭矢下,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又是倒下去了几十号人。 连同被林策等人砍翻在地加上被火药波及的。 五百号人,转瞬间折损了近一半。 剩下的一半,却也是早已经吓破了胆,只有败退的份儿。 第149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卓弘立于马上 眼见林策拎着一把鬼头刀宛若战神一般在人群中横劈竖砍如入无人之境。 眼皮子直跳。 这小子不是一个文弱书生吗?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武人了? 还是说这小子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文武双全? 远处,身边,各种惨叫声让其耳朵听得有些发木。 “县尉大人,咱们快逃,不然就来不及了。” 身边,一名亲卫喊了一声。 这才将其心神拉了回来。 望着一地的尸体,卓弘心知大势已去。 狠狠地拍了拍大腿,一声苦叹,调转马头,飞快的向着来时的路逃遁而去。 然而,未等他奔出去几百丈。 正前方来时路突然又是几道震天响传出。 远处,山道旁的凸出来的一块山石接连传出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 而后一块巨大的岩石从高空滚落。 在接连砸死了几名冒失鬼之后,轰然一声巨响砸落在了山路中央,结结实实的将整条山道给堵的严丝合缝。 “杀!” 近乎是同时。 山石背后,一块密林之中陡然又杀出了几十人。 为首之人正是郭破虏。 “卓弘老贼,见到本将军,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郭破虏一冲出密林,迎面便是两刀,将冲到近前的两名刘氏援兵给砍飞了头颅。 面上沾染了血迹的他看上去杀意滔天,手中长刀一扔,扯着自己的长枪杀将上来。 那近一丈多长的长枪在其手中被其舞得虎虎生风,枪出如龙。 一出手便有一到两人倒地。 其枪法大开大合,身边又有部下护着两侧。 如同一把凿子,在人群中前突后冲,杀的刘氏剩下的援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已。 半个时辰不到。 这一支刘氏一族近五百多人的援军便被林策、郭破虏杀的只剩下了几十号人在苦苦支撑。 其余人要么是死的死,要么是逃的逃。 “停……林……林大人,我们……我们投降,别……别再杀了。” 卓弘彻底被吓破了胆。 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般杀人的。 不论是林策还是那郭破虏亦或者蜀王的其他将士。 简直把他们当成了牲畜一般,手起刀落便取走一条性命,眼睛都不带眨的。 他亲眼看到带来的这五百多号人,在对方一次次的冲锋之中一波又一波的被收割掉性命。 起初,他还想靠着身边的亲卫突出重围。 渐渐地他发现这是一个奢望。 他率人的每一次冲锋都会被对方更为猛烈的攻势给抵挡回来。 几次突围,非但没突出去,反倒是将身边仅有的亲卫给折损了个干净。 见突围无望,卓弘只能选择弃械投降,保全性命。 “卓弘!你敢投降?” 旁边,率刘氏一族援兵前来的统领,刘庚大喝一声怒斥道。 “我为何不能投降?蝼蚁尚且偷生,我一个刘氏外戚,没有理由将性命搭在此地。” “你还知道你是刘氏外戚,别忘了谁给你的荣华富贵,若没有我刘氏,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吏,岂会坐到县尉的位置。” “我承认刘氏给了我荣华富贵,但这不代表老子为了感恩就要搭上自己性命。刘庚兄,大势已去,我劝你最好也识时务为好,何故把身家性命搭上?” 卓弘面对刘庚,此刻竟是当起了说客。 “我为刘氏嫡系,这姓林的小子与我刘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岂会轻易放过我?再说,你我身率五百兵马,却遭逢大败,即便是侥幸得回,你觉得族长能容下你我?” 刘庚大声喊道。 远处,与郭破虏汇合在一起的林策,停止了进攻。 剩下的收尾工作则由其他士兵来完成。 “哼!这叫刘庚的倒是看得挺透彻,知道咱们不会放过他,还想负隅顽抗。”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刘庚挺聪明。” “何以见得?” 郭破虏不解的问道。 “你看,今日这局面,他们突围的几率有几成?” “突围?若是他们能突围,我这个曾经的西北先锋军偏将的面子往哪儿放?” 郭破虏神情一怔接着嗤笑一声。 当年便是合为突厥的骑兵时候,面对比这些刘氏私兵不知道顽强多少倍的对手,他都没让对方突围成功。 今日就这几十号人马,要是从他的包围圈里突围。 传出去自己估计要被西北军的那些同仁给笑死。 “也就是说他们是必死的局面对、?” “是!” “那你看那刘庚的眼神是那种视死如归的样子吗?” 郭破虏抬眸看去。 不远处,刘庚虽然抻着脖子,额头青筋根根暴涨,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 可其一双眯眯眼却是灵活的很,不时的左右瞥着打转。 一下子,他明白过来。 “林先生,您是说这家伙是在装腔作势?” “不错!” “他是刘氏嫡系,若是第一个投降,即便是今日咱们放过了他,等回了刘氏一族,只怕族规也不会放过他。” “但是倘若卓弘先投降,他是被迫的,这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瞧着,他很快就要为了自己身边的刘氏子弟选择自己最不愿意作出的选择了,卓弘应该也会打个掩护。” 仿佛瞧穿了对方的意图。 林策戏谑一笑。 果不其然。 在他这话说完之后。 卓弘先是开腔。 “刘庚兄,我知你难处,但你身边俱是刘氏一族子弟,就这般拼杀完了,只怕族内之人也不会说你一句好话,相反,你送他们的儿子去死,反倒死了还被戳脊梁骨。” “据我了解,林大人并非是嗜杀之人,只要你我诚心实意的投降,我想他会留你我一条性命的。” “林大人我说的对吗?” 卓弘高呼一声,看向林策。 “林先生,神了,真让你猜对了。” 郭破虏眼珠子瞪大,惊讶异常。 “不是猜,是我比较容易看透人性罢了。” 林策轻笑,旋即收敛神色冷峻的说道,“只要诚心实意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此话当真?” “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 “也罢,为了这几十号刘氏子弟的性命,我刘庚甘愿背负一世骂名,我投降。” 刘庚此刻犹如慷慨赴死的义士,神情纠结悲怆又充满了无限无奈的长叹一声。 将手中的长刀扔落在地,然后翻身下马,选择了投降。 剩下的几十名刘氏一族的私兵早就被杀的胆寒了。 一见如此,纷纷扔下了手中兵器,老老实实的蹲下了身子,原地抱头等待发落。 动作还挺快,该不会不是第一次投降了? 林策见状心说一声。 脸色微微一凛,带着一抹寒色道。 “来人,将卓弘、刘庚二人单独关押。其他人如私铁矿和焦煤矿上的刘氏私兵一般用绳索捆缚住双手,然后押解回焦煤矿。” “其他人,收殓尸体,包扎伤员,打扫战场。” “是!” 林策一声令下。 众将士纷纷应命。 “等……等一下!” 第150章 算得死死的。 “怎么,刘大人这是要反悔?” “恐怕晚了点?” 林策眉头微微一凝,面露寒色,看向刘庚。 “林大人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您……您真的把我刘氏一族的两处矿场都拿下了?” “没错,刘大人不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我刘氏一族在两处矿场一共驻兵有六七百有余,更遑论还有高墙阻挡,你一共两百多人……” 刘庚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些错乱了。 因为与大云私下缔结了盟约的缘故。 刘氏一族每年需要按时向大云输送庞大数量的军械。 因此,族内对于这两处矿场看得极重。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这两处矿场驻扎了重兵。 当初族内擅于统兵的人曾经扬言,占据地势之利,只要矿场内食物和饮水充足,便是大军攻打也休想短时间内将这两处矿场攻下。 现在林策竟然说他一夜之间,便把这两处族内极其看重并且派了重兵把守的矿场给攻占了。 他感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看林策灼灼自信的眼神,这一切好似又不是假的。 “哼!一两百人怎么了?还不是将尔等给杀的片甲不留,落花流水!” 郭破虏突然走近,他冷哼一声,眼睛看向刘庚与卓弘带着浓烈的鄙夷之色。 在他看来,这两人根本就不配为将。 先前那种毫无警惕之心,急功冒进的行为,简直就是在送死。 但凡脑子正常一点儿。 在明知林先生带人攻打矿场之际,就应该大量的派出斥候探查敌情。 结果这俩货非但没这么做。 反倒是被林先生稍稍的施展了一下计谋,便中招。 这样的将领,若是在西北,只一场战役便能把自己跟弟兄们的命送的干干净净。 刘庚与卓弘脸色一红,自知人家说的没错。 闷着头没吭声。 “呵呵,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两位若是不信,待会儿去到矿上你们自然就信了。” “不过在这之前,林某有件事要问你们。“ “林大人请问。” “你们把罗大人如何了?” “罗大人,您是说罗秉承?” “不错。” 林策轻轻颔首。 若不是罗世叔传信给他,让他有所防备。 刘庚与卓弘所带领的这一支援军恐将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此刻,他迫切想知道罗世叔怎么样了。 “我们,我们没有碰到他呀。” 刘庚脸色茫然。 “刘庚兄没有说谎,林先生,我等的确没有碰到罗大人。” 卓弘也随即点头。 “没有碰到?” “是!” 这边,刘庚与卓弘刚点头答应。 远处的山道之上,突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准备迎战!” 近乎是刻在骨头里的本能。 郭破虏瞬间抽出了刚刚入鞘的佩刀,对着正在收殓尸体的将士们大吼了一声。 呲吟! 呲吟! 呲吟! …… 一连串的拔刀、拔剑之声响起。 几十号人同一时间拔出了兵刃,快步的行进到了河滩最前方,神色冷峻,严阵以待。 刘庚与卓弘见这些士兵如此迅捷的反应速度。 暗道今日便是没有那火药和埋伏,想要正面硬刚这支部队,他们的胜算也是寥寥无几。 两者之间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在精气神方面完全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也难怪蜀王殿下来到了蜀地,朝廷依旧对其如此忌惮。 其统御的军队战力,超出了大梦其他军队太多太多。 马蹄声渐渐逼近。 一队约有十几人的小队出现在了山间弯道。 这十几人的小队只有前面一人骑马,后面十几人俱是坐的十一路公交车。 一直到了近前那阻挡了山路的巨石前。 他们才停下。 此时,对面的十几人也发现了林策他们。 霎时间。 这十几人的小队抄起了兵刃,如临大敌。 这时候,林策却是突然喊了一声。 “前面可是罗世叔?” “林策?” “是我,大家都放下兵刃,是自己人。” 林策高喊了一声,迎了上去。 罗秉承也是急忙走上前。 两人在河谷内相会。 “林策,你们这是在此地埋伏刘氏的援军,难不成他们还没赶到,还是说去了私铁矿方向?” “呵呵,罗世叔,他们到了,只不过已经被郭将军和众兄弟击败了。” 林策轻笑,指了指不远处河谷内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 “除了被斩杀四散而逃的,剩下都被俘虏了,呶,他们的统帅刘庚与卓弘都在那边。“ “什么?击败了?” 罗秉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惊呼一声,顺势向着林策的目光方向望去。 便见先前还在自己身前个个抽刀拔刃准备拼命的将士已经返身回去,正在帮着后面的弟兄们捆缚俘虏。 其中两人最为显眼,可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镇山县县尉卓弘以及刘庚。 两人也是被五花大绑起来。 两人神情虽极不情愿,但被旁边将士抽了两记耳光之后,也老实了下来。 “呵呵,这要多亏了世叔提前告知消息,否则今夜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了。” “嗯,我一得到消息便让那赵旧立刻赶来通知你,我则率领县内的衙役前去阻拦为你争取时间,却没想到中间走岔劈了,未能与他们碰上。” “我生怕你们不敌,于是火速赶来,却没想到这般你们还是胜了。” 罗秉承摇头连连感叹。 在褒贬了一番林策、郭破虏等两百将士的英勇善战之外,也没有否认自己遣人通风报信的功劳。 “呵呵,只能说郭将军和众将士身先士卒,悍不畏死方能有如此战果,若是换了其他人,今夜只怕凶多吉少。” 对于郭破虏与众将士,林策自是不吝赞美。 “林先生您太谦虚了,今夜若非有您运筹帷幄,奇计百出,莫说是阻挡这刘氏的援军了,便是攻下这两处矿场都极为困难。” “罗大人,您是不知道……” 郭破虏见林策夸赞自己与众将士,心中也是极为受用。 欣喜之际,同样也不忘溜须拍马。 当即将林策今夜的种种奇谋与各种提前预知以及高人一等的设伏同罗秉承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虽说罗秉承自打将林策招入县衙之后,便见识到了林策的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清楚其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经常创造奇迹的人。 但真听下来,还是被其天马行空的奇策给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光是他。 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刘庚与卓弘,自也是听的眼珠子瞪得滚圆无比。 郭破虏的讲述等同于将今夜发生的种种在给他们眼前给重新呈现了一回。 他们也终于清楚,今夜刘氏一族是怎么败的了。 敢情从一开始,就被林策给算得死死的。 第151章 秀自己智商下限 “你小子,世叔当真不知该如何评价你了。” “无怪乎蜀王殿下和彩蝶公主以及大云六皇子都如此看重你,你这番思虑,哪是常人所能及的。” “也便是你我同属一阵营,若我是刘氏一族的人,也要对你痛下杀手的。你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毫不为过。” 罗秉承两眼锐利有神盯着林策看了好一会儿,旋即摇头感叹。 “罗世叔,您这就夸人夸的没边了。侄儿哪有那能耐。” “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如今你我只在蜀地,你的本事还未能完全施展,等日后放眼整个大梦,世叔相信,你定然能一飞冲天,震惊天下。” “对了,你带人离开县衙不久,殿下的飞鸽传书便已经到了,你看一下。” 说着,罗秉承当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林策。 “还未拆封?” “殿下写了两封信,我那一封我已经看,这一封是专门给你的。” “哦。” 林策应声,旋即拆开信封观阅。 数息之后,其平静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最后又从严肃变成了凝重之色。 “怎么了?” 见林策色变,罗秉承当即询问。 林策看了一眼不远处探头想听的刘庚与卓弘。 “将他们带回煤矿。” “是!” 当即,几名将士上前押着两人离去。 这时,林策才开口道。 “如先前侄儿猜测一般,殿下对这私铁矿和焦煤矿看得极重,已经派出兵马连夜驰来。” “这是肯定的,如今大局不稳的征兆已经初现,殿下若想日后起事,必须早做打算,招兵买马,广积粮草,打造兵器。殿下派兵前来,再正常不过。” “是很正常,但却并非一个明智之举。” “不是明智之举?” 罗秉承与郭破虏同时皱起眉头。 “罗世叔,不论是铁矿还是煤矿,依据大梦律法,可都是朝廷的东西。只有朝廷拥有开采权。” “若是殿下擅自开采,那可就要背上谋反的重罪了。” “私下里如刘氏一族小心翼翼的开采不就成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郭破虏插话道。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捕捉到林策神色凝重严肃的原因。 “私下里自然是好。可现在是殿下已经派出重兵驰援三河县了,这个消息猛瞒得过朝廷吗?” “要知道,彩蝶公主和那六皇子还没离开蜀郡呢。” “而且,彩蝶公主此次来蜀郡就是要削夺殿下兵权的,殿下这时候这样的举动,也会招致朝廷对他的更大猜忌。” “这是一步臭棋。” 林策的话让罗秉承与郭破虏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你说的不错,若是平日里,此事大可以遮掩过去。可现在彩蝶公主和那六皇子都在蜀地,就难办了。” “必须马上飞鸽传书给殿下,让队伍折返。” “此时恐怕已经晚了。只要队伍一离开驻地,势必会被朝廷的人发现,想要把三河县这边的情况遮掩过去,需要另寻策略。” “何种策略?” “世叔,我记得黔郡历来多匪患对不对?” “没错。” “黔郡如西蜀一般,乃是多蛮夷之地,民族众多,大梦对其统御力历来薄弱。前几年又发生了水患,拒缴朝廷赋税,落草为寇者比前些年多出不少。” “我蜀郡南境时常受到其侵扰,便是我三河县也有数起黔郡土匪侵扰的事件。” “那便成了,罗世叔你马上将我先前所说利害关系修书一封向殿下陈述,并且让其以剿灭蜀郡与黔郡边界匪患的名义补一道奏疏给朝廷,以此来消除彩蝶公主与朝廷的疑虑。” “如此能消除吗?” “不好说,彩蝶公主身边有顾大家和郑大儒,此二人俱是深谋远虑之人,想要以此为借口瞒住他们有些难度。” “不过有此为借口,朝廷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翻脸。只需要西蜀羌族的叛乱够盛,朝廷的注意力便会被转移。” “别忘了,江南和南越遭逢旱灾和涝灾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京城。朝廷下想要平稳的度过下一个年头,还指望着蜀郡提供的粮食呢。” 林策歪嘴轻笑,脸上露出一抹从容微笑。 得亏江南与南越恰逢旱涝之灾。 而蜀地历来又是大梦仅次于江南的粮仓。 此番情形之下,朝廷就算是怀疑殿下突然动兵的初衷,但在有一定借口之下,也不敢轻易触怒他。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罗秉承狠狠地拍了拍大腿。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旱涝之害,反倒是成了好事。日他仙人,真够讽刺的。” “等一下,林先生,罗大人。就算是咱们以剿匪为借口,又怎么保证刘氏一族不将此事透露给朝廷呢?” “毕竟,咱们占了他们的私铁矿和焦煤矿,他们可是对殿下恨之入骨的。” 郭破虏眉头深深的蹙起,神情疑惑的扫了林策与罗秉承。 “他们?哼!除非他们现在就想被诛九族,否则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如何说?” “郭将军,别忘了,刘氏一族开采这私铁矿与焦煤矿整整八年,这本就是等同谋反的罪名了。更不要说其还真的与大云勾结。” “他们若是敢上报朝廷,岂不是自寻死路?” “好……好像是,我怎么没想明白这一通。” 郭破虏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 “那我们要不要上报朝廷,如此可将刘氏一族彻底铲除?” “可以,除非殿下不想要这私铁矿和焦煤矿了。” 林策又是一笑。 这郭破虏是一个纯纯的军人。 战场杀敌一些兵法的运用还可以。 可让其钻营心计却是完全不在行。 “郭将军,现在将刘氏一族私自开采矿产的消息上报,不就等于将这私铁矿与焦煤矿拱手让给朝廷吗?” “那今夜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罗秉承抚了抚胡须,也是一脸的笑意。 “那照这么说,这刘氏一族还不能动了?” “暂时还真不能动,可私下较劲,但却不能彻底赶尽杀绝。除非时局已经乱到殿下可以不俸诏的程度,否则就只能暂时留着刘氏一族。” “而且,将刘氏一族留着,还可以替殿下打掩护,不是坏事。” “这般多的弯弯绕绕,头都晕了。” “算了,我就一武夫,就不该去想这些。我去审讯那刘庚跟卓弘,看看能不能审讯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郭破虏拍了拍自己不太好使的脑袋瓜子,大步流星的离去。 他算是想清楚了。 自己压根就不是动脑子的主儿。 在林先生他们谈论计策的时候,自己插嘴。 纯纯的就是在秀自己的智商下限,净丢人了。 见其如此,林策与罗秉承相视一笑。 “既然诸事一定,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煤矿那边我便不去了,我即刻返回县衙,写信给蜀王殿下,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 “世叔放心好了,此地一切由我。” 林策信誓旦旦的点头。 当即,罗秉承没有犹豫,转身上马,引着十几名衙役快速的向着县城方向而去。 而林策也是回了焦煤矿。 虽说现在两处矿场都已经被其拿下。 但善后之事却是繁杂无比。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刘氏一族这些俘虏问题。 其次先前那些被囚禁的矿工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好在,从一开始得知刘氏一族在三河县开矿,他便已经想好了怎样安置这些矿工。 第152章 收服人心 从一开始林策就没准备将他们放归原籍。 一方面,根据刘氏一族的交代。 两处矿场之上的矿工,除了极少部分是三河县本地人之外。 绝大多数都是刘氏一族近些年从大梦各地受灾郡县坑蒙拐骗而来的流民。 这些人早年便已经家破人亡,在原籍没了立足之地。 另外还有一些便是如端木云峰这般战场上的战俘。 有大云人,有南蛮人,也有北方草原各部的 一些奴隶。 不过这些只是极少数。 但不管是哪一些。 为了确保私铁矿与焦煤矿后续开采的隐蔽性。 林策都不准备将这些人放离三河县。 私铁矿和焦煤矿能否顺利的开采,直接决定了后续乱局开启,蜀王梦无敌能否有资本立足。 绝对不允许有丝毫的马虎。 击败了刘氏援军回到焦煤矿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天色渐从青冥之色转亮。 山间河谷升腾起了蒙蒙雾气,云遮雾罩,颇有几分仙气袅袅之感。 “林先生,刚刚在底下的矿工上井了,一共有五百多人,另外还有刘氏私兵几十号人,现在尽皆被我们控制住了。” 韩三小跑过来。 将最新的战果呈报了上来。 “好,将那些刘氏私兵如先前一样捆缚双手先行关押。另外,把所有矿工聚拢起来,本官有话要说。” 林策轻轻颔首,下达了指令。 “是!” 韩三恭顺的答应,旋即转身离去。 半刻钟的功夫。 整个焦煤矿近一千五百多号矿工被聚拢在了河谷中央巨大的平坝内。 林策站在高处向着下方这些矿工望去。 所有人都很瘦,但比起私铁矿上被刘文辉、刘文明这两老匹夫虐待的那些人。 这里的矿工要幸运一些。 虽然也瘦,但至少皮下还有肉。 只不过每一个人都宛若全身被泼了墨水一般,黑不溜秋,看不清真实模样。 只有那一双双带着惊惧和迷茫的眼神在盯视着他。 林策清了清嗓子,旋即朗声道。 “本官林策,乃蜀王殿下派来解救诸位的,从即日起刘氏一族不再掌管这座煤矿,你们自由了!“ 林策的话之后。 现场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好似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般。 接着,一阵窃窃私语从这一千五百名矿工之中传出。 “他说什么?他说我们自由了?” “好像是,他说他叫林策,是蜀王殿下派来救我们的。” “真的假的,有这等好事?我还以为要老死在这座矿上呢。”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当官的说话跟放屁一样。” “嘘……你小声点,你不要命了。万一这位大人比刘氏族人还要狠……” 瞬间,先前说话的汉子脸色猛然一变,眼神流露出恐惧之色,连忙闭嘴。 “是真的!本官可以向天起誓,刘氏一族对此地的控制彻底结束,从此以后你们不会再受到他们的压迫。” “他说他敢誓,那指定是错不了了,啊哈哈,我们自由了,哈哈哈,我们终于自由啦。“ ”太好了,苍天有眼,我终于脱离刘氏的魔爪了,苍天有眼啊。” “挺过来了,终于挺过来了,我就知道。” 从起初的不敢相信。 到看到林策敢直接指天立誓。 原本将信将疑的矿工们终于相信。 人们大声呼喊,放声嚎叫,更有甚者直接歇斯底里的掩面哭泣起来。 几年了。 自从被抓到煤矿,他们便陷入了暗无天日的超体力的劳动之中。 刘氏一族为了多开采煤炭,近乎无限制的压榨他们的体力。 多少同伴死在了刘氏一族这条压迫的道路上他们已经记不清了。 他们只知道,死去的人白骨在地下的矿洞某个角落里已经堆积成山。 他们本以为他们也要重蹈同伴的覆辙。 却没想到竟然守到云开见明月了。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宛若木桩子一般神情百感交集,默默哭泣。 林策不发一言的站于前方的高台之上,望着这一千五百多人用各不相同的方式发泄这些年的委屈和苦痛。 良久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林大人,在下想问一句,您说我们从今以后自由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会放我们离去?” “不能!” 林策摇头。 “为什么?” 一下子,先前还神情激动以为得救的众人脸色陡变。 更有一些人目露绝望之色。 “我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者官官相护,怎会放你我离去?”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我们死在这里……” “在当官的眼里,我们不是人,是他们赚钱的工具,没看到刘氏的族人一个个富得流油嘛……” “咳咳咳,大家静一静!我想大家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之所以说现在不放大家离去完全是出于大家安危考虑。” “我们的安危考虑?你有这么好心?你怕只是想要哄骗我们?” 人群中有人轻哼一声,口气不屑。 “哄骗你们?本官有这个必要吗?” “若本官当真与刘氏一族同属一类货色,诸位觉得我会与你们费这般口舌,直接让你们继续下矿冒着生命危险开矿便是,是也不是这个道理?” 林策目光微寒,精准定位了那说话之人。 后者显然没想到林策竟然可以听声辨位,脸色不由一变,往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轻言语。 “你不必藏,本官若是真想杀你,你便是躲进矿洞,本官也能将你揪出来。” ”说来你有怀疑也是正常,先前没少被刘氏一族骗?“ “是!当初小人便是被刘氏一族花言巧语骗来的,说来开光,每月有五两奉银,半年便可娶上媳妇儿,可到了这里才发现都是他们骗我的。” “小人非但没娶上媳妇,连银子也没赚到多少,小人拼死拼活的干一个月,他们只给五钱的奉银,,小人是被刘氏骗怕了。” 那年轻汉子缩着头,腮帮子抽了一下,眼眶发红,伸出黝黑的双手擦了擦眼眶。 “呵呵,你先前被骗对本官有所误解也实属正常,本官不会怪罪于你。” “不过本官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只要你在这矿上按时出工,好好的开矿,莫说是一月五两银子,便是十两银子也轻而易举,到时候你就不是娶一个媳妇儿的事儿了,可能要多娶几房了。当然,这还需要你小子老二够硬才行。” “哈哈哈……” 林策这和缓的神情略带调侃的语气瞬间将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第153章 彻底归心 听得他这话的不少人更是跟着笑了起来。 而这先前反驳他的年轻人则是伸手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模样。 旋即他眼神灼灼的看向林策。 “林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以后我们真可以拿到五两甚至更高的俸禄?” “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本官从不食言,不过前提是你们留下来。” 林策轻笑,旋即转归正题。 “在座的各位除了少部分是三河县本地人,其余绝大多数都是被刘氏一族通过各种卑劣手段坑蒙拐骗来的九州流民亦或者战俘?” “先说三河县的本地人,在你们被骗到此地之后,你们的田地如今已经荒废或者被其他人侵占,短时间内想要回去开垦继续侍弄田地,并不现实,尤其现在还是秋末,即将进入冬天,庄稼毫无收成,你们出去了也无法过活。” “至于被骗来此地的流民,你们的处境比他们还要不如。之所以当初你们成为流民,要么是因为战争,要么是因为天灾。我想在你们成为流民之前,你们早就变卖了家乡所有,迫不得已才成为流民的。” “本官放你们回原籍,原籍还有你们安身立命之所吗?” 林策的问话让现场陷入一片静寂。 “再就是战俘,尔等本就并非大梦之人,乃是与大梦交战被俘虏之人,说句难听话,你们只是战利品,战利品生杀予夺皆在胜者一方,若不是刘氏一族想要你们开矿,你们的小命早就没了。” “就算我放你们离开,你们还能回得去故土吗?战死沙场,尔等还是个英雄,战败被俘,回去之后得到的只有一世的骂名,永远直不起腰杆。” “再就是草原奴隶,你们若是离去会遭遇什么,不用我在细说了?” 草原各部不同于大梦与大云等王朝早已经不承认奴隶制度。 在草原,他们依旧延续古老的奴隶制度,甚至还有人殉。 这些奴隶若是回到了草原,只有被杀掉的份儿。 林策的话音不算大,却振聋发聩。 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敲击在了在场这些矿工的心坎之上。 他们低着头细细咀嚼品味林策话中深意。 渐渐地,他们的脸色变了,变得阴晴不定,变得患得患失,更有一些流露出不甘和绝望之色。 见此情形,林策知道火候已到,于是继续说道。 “其实本官想要将尔等留下来,也有一定的私心。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如今三河县已经正式成为蜀王殿下的封地,也就是说在三河县,殿下享有财政、税收以及用兵之权,享有高度的自治!” “但三河县深处蜀地偏隅之地,人丁向来稀少,不可与中原乃至蜀地郡城周围郡县相比。然今殿下有开发三河县使之如中原、江南郡县富庶之宏愿。作为下属,本官自然想为其解忧。” “所以本官便想到了你们。你们虽说被刘氏一族在煤矿压榨多年,凄惨不已,但却也掌握了熟练的煤矿开采技能,毫不夸张的说,你们任何一个人,拿到他处都是极为了得的矿工。” “本官想将尔等留下,为开发三河县做贡献,为实现殿下富庶三河县的宏愿做贡献。当然,本官也绝对不会亏待尔等任何一个人。” “凡是愿意留在矿上继续做工者,本官承诺每月基本奉银二两,此后根据每个人开采煤炭多少继续往上累加,上不封顶!” “当然,,若是不愿意在煤矿继续当矿工的,本官也不限制他离开,他可以离开煤矿,但不可以离开三河县,只需在三河县生活。到时本官可让县令大人为其分发荒田用于开垦,并且给与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让其可在县内安家。” “同时,本官也会征调农事技术人员,挨家挨户指导其开荒种田,为我三河县做贡献。” “除此之外,既不想从事矿工职业又不想务农之人,若有一技之长,也可向我会汇报,本官不仅为其分发基本的生活物资,还可根据其掌握的技能,推荐其在三河县内的各种行当内谋生。若有卓越贡献者,还可得到不菲的奖励。” 说到此处。 下方这一千五百多矿工已经有大部分人开始意动了。 正如林策所言。 他们这里面只有少部分人是三河县本地人。 绝大多数都是流民和战俘。 他们本就在原籍没了根脚,甚至只怕连户籍都已经被注销了。 回去已经是不可能。 倘若眼前这位林大人所说是真的。 那在这三河县扎根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主要的是,他们起先以为林策不让他们离开矿场。 现在听来,似乎只要不离开三河县便可。 也就是说他们的自由还是不受限制的。 故土已经难回,而三河县又有如此好的政策,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那若是既不想当矿工又不想务农还没有一技之长就想离开三河县的呢?” 突然有人又喊了一句。 “那你干脆现在就站出来,老子一刀把你砍了。天底下哪有你这种没皮没脸的人,老子都开出这么好的条件了,还顺杆子往上爬,那你被骗到这矿上做工,简直就是活该!” 林策板着脸带着一丝坏笑骂了一句。 而他这话一出,下方便是传来了无比爽朗的大笑。 笑声连成片,在这晨曦山谷之中久久不息。 一旁,韩三等一干将士,眼见林策如此具有鼓动性的发言,眼珠子瞪大巨大无比。 暗道。 林先生也就是没上战场。 就他这鼓动人心的能力,若是上了战场。 只怕只要几句话,弟兄们就会不要命的为他卖命了。 “好了,本官昨夜为了救你们脱离苦海折腾了一晚上,现在身上还带伤呢,现在劳累的很,想回去睡觉。所以就不跟你们废话了。“ “凡是愿意留在矿上继续开矿的,站到左边来,我让人一一为你们登记造册,以后每月按时领工钱,争取早日娶媳妇生儿子!” “凡是不愿继续开矿愿意务农的则站在中间,我也会一一为其登记造册,回头分发田地和农具和基本生活生产物资。” “至于有一技之长的,站在最右边好了,流程一样。” 随着他这话一落。 一千五百号人哗啦啦的动了起来。 人们争先恐后的向着各自彼此的位置靠了过去。 如此折腾了近一炷香时间。 所有人才全部站到了自己期望的位置。 “韩三!” “林先生。” “命人登记造册,记住不许有任何的遗漏,这些人对蜀王殿下有大用。” “林先生尽管放心,此事交给在下,绝对出不了一点岔子。” 韩三此刻可谓是被林策彻底折服。 信誓旦旦道。 “嗯,成。你去办就是了。对了,问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一支八年前被从大云掳掠至此的队伍,将他们的叫出来单独来见我。” “是!” 韩三清楚林先生是想要靠这一支大云的军队组建一支生力军。 虽说对此事,他内心略感不妥,不过却也没说什么,默默答应。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 林策对着站好的一众矿工又说一番话,又吩咐煤矿柴房的那些伙夫拿之前刘氏族人的食物给矿工们提高伙食。 这一波直接让所有矿工高呼了一声林大人英明。 饶是林策前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是被喊的脑袋晕眩眩的,受用不已。 之后,林策回了先前刘怀柔所居住的石屋,摊开宣纸,准备拟写焦煤矿之后的管理章程。 就在这时,韩三带着一名人高马大全身被煤炭染黑的瘦削男子走了进来。 第154章 但有所求,莫不舍命! “林先生,人找到了。” “好,让他进来。” 林策提起毛笔在纸上写就《矿场管理章程》六个大字,然后又在下面写了小一,并未去看门口的韩三与那瘦削的汉子。 “进去,好生与林先生说话,这可能是你飞黄腾达的机会。” “哼!想要从我这里谋取有关大云的秘密,我劝你们打消这个念头,今日便是死,我也不会开口的。” 门口,瘦削男子高昂着头颅,一脸无惧的说道。 没把其身旁的韩三放在眼里,也没将屋内的林策放进眼里。 “谋取你大云的秘密?” 屋内,林策搁下毛笔,饶有兴致的看向这与端木云峰差不多高的全身黢黑的男子。 不同于端木云峰等人的瘦骨嶙峋。 眼前的男子虽然瘦削却还没到脱骨的地步。 而且其眸子里还有着一缕不服输的倔强劲儿,不似端木云峰等人起初看到时候那种灰暗无神。 “是这样的,林先生,这家伙是个刺儿头,打死不来,是被在下跟几个兄弟刀架在脖子上硬拖来的。” 韩三有些无语的说道。 “不来?为何?” “就是刚才他说的,他以为咱们是要谋取大云的机密。” “呵呵,是吗?倒是个硬骨头。只是本官不明白,你既是硬骨头,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大云人身份呢?” “非是我承认,而是我被出卖了。” “出卖?” 林策神情一怔。 “矿上咱们大梦的矿工察觉出他口音与他们不同,而且他那拨人都以他马首是瞻猜出了他的身份。而且我听说那刘怀柔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但没敢对其下手,怕他带着自己部下造反,平日对其还颇为客气。” 韩三又解释道。 “嗯,以刘怀柔的软弱怕事性格倒也能干出这样的事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独孤虎。” “独孤虎,好名字。” 林策随即又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他。 “你们是八年前被抓到这里来的?” “既然早已知道何须再问?想要让我吐露大云的机密,休想!” 狠狠地横了林策一眼,独孤虎显得极其不配合。 “日你个仙人,给你脸了是?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韩三不干了。 呲吟一声,抽出了佩剑架在了独孤虎的脖子上。 林先生是谁? 那是连蜀王殿下都要对其客客气气的人。 你竟然不买他的账! 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大云人!” “你!” “好了,韩三,你先退下,我与他慢慢说。外面还需要你镇场面呢,可别出了岔子,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那好,给老子老实点。” 狠狠瞪了独孤虎一眼,韩三警告性的舞动了一下手中的利剑然后归鞘,大步流星的离去。 待到韩三离去之后。 林策并未急着说什么,而是一双眸子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继续盯着独孤虎。 起初独孤虎还没什么。 渐渐地其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于是开口。 “林大人,您今夜救大家于水火,独孤虎心中感激,但此终究是私恩。您要谋取我大云机密,乃是涉及国家大义,恕在下难以从命。” “好一个私恩与国家大义,你能有如此认识,很是难得。但本官想问一问你,你所尽忠的到底是八年前的大云前皇室呢,还是现在的叛国者呼延河呢?” 林策此话未落。 独孤虎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林策。 ”此事似乎与林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自然有莫大的关系,你可认识此物?” 说话间,林策从怀中取出了自己老丈人呼延霸天的托孤玉佩在独孤虎眼前晃了晃。 只一瞬间。 他便看到独孤虎的眼眸先是猛然瞪大接着深深的收缩了一下。 接着他直接摇头。 “不认识。” “不认识?” “林大人的私人物品,在下怎会认识?林大人不觉得好笑吗?“ 独孤虎强作镇定,嗤笑一声。 刻意带着几分嘲讽的意思。 “好!看来当年我那老丈人托孤并未托错人。独孤虎,你可认识呼延云峰?” 近乎是在听到呼延云峰四个字的一瞬间。 独孤虎便再也难保持先前的镇定。 猛然抬头看向林策,同一时间他也消化了林策前半句话。 刚刚强行恢复镇定的表情露出了震惊与骇然以及难以置信的神色。 “林大人,您……您是说您是和硕公主殿下的……” “不错。” 林策面带笑容轻轻颔首。 “那是我家娘子,不过现在她化名云巧儿。” “云巧儿……这并非化名,公主殿下乳名便是巧儿,乃是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亲自取的。末将当时乃是陛下贴身侍卫才知其中内情。” 独孤虎喃喃道。 “是这样嘛,如此甚好,也省得以后我还要换称谓。” 巧儿俩字可比和硕二字要亲切的多。 自己叫惯了巧儿,要真让他改称呼,他还真未必适应。 “驸马爷,可否容末将看一看这玉佩?” 知道对方还是有些不放心,林策随即将这玉佩递了过去。 后者拿在手里仔细查验一番,在确认无误之后,小心翼翼的用红线将玉佩内环“如朕亲临”四个字遮掩住,这才又还给林策。 “驸马爷,此玉佩干系重大,一定要小心保护,切勿让任何人知晓。” “我自晓得。” “那就好。” 独孤虎点了点头。 “驸马爷,公主殿下现在可好?” “自然是极好,我自己的媳妇儿能让其受委屈吗?” “驸马爷品性中正纯良,公主殿下自是不会受任何委屈,是末将多虑了。” 我中正纯良,我踏马哪点跟中正纯良搭边了? 林策被对方这完全不搭边的马屁给拍的有些发懵。 不过他也没计较什么。 “无妨,你担心巧儿的安危实属正常。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能找到你们,乃是云峰兄跟我透漏的消息……” 当即,林策将先前在私铁矿与呼延云峰相遇并且相认的事情与独孤虎说了一遍。 并且将自己如今在大梦的身份以及计划也与之细说了一下。 后者听后,直接抱拳屈膝单膝跪地。 “驸马爷为我大云谋划长远,但有所求,莫不舍命!” 第155章 你还会医术? “舍命就不必了,今夜我可是好不容易将你们救下来呢。” 林策苦笑说道。 这独孤虎与那呼延云峰简直是一路货色。 憨直的要命。 老子费了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你们救下来。 可不是让你们去送人头的。 “对了,当初大云在此的将士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多,只有不到二百人,来时尚有四五百人,这些年陆陆续续因各种原因死去了大半,只剩两百多将士还怀揣着回归故土的美梦坚持活了下来,但身体情况都不算好,有几十个可能也活不过今冬。” 说到这些为保大云皇室血脉延续拼死力战的这些士兵,独孤虎神色瞬间暗了下来。 喉头有些发堵。 “带我去看看他们。” “现在?” 独孤虎一惊。 “驸马爷,您不怕他们……” “无妨,回头我会写一封信给蜀王将你们编成一支队伍由我亲自训练和指挥。明面上,你们是因为被蜀王派人所救对其感恩戴德,又因先前忠于大云前皇室,故土难回,选择在蜀地安身立命,报答蜀王救命之人。” “实际上,你们是我为复仇呼延河铲除大云乱臣贼子,匡扶大云所埋下的种子,不过这一点只有你与云峰兄知晓,其他人包括下面的兄弟都不要说,以免走漏风声,惹出杀身之祸。” “驸马爷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独孤虎一听林策当真有为陛下皇后复仇,铲除大云奸贼的想法,眼眸变得无比明亮。 倘若一切能够成功。 不仅大云可以匡扶。 便是他们所有人也可以重归故土,而且因为在其中所立战功,更能光宗耀祖。 一下子,他的心潮变得澎湃起来。 “呵呵,路还长着呢,每一步都如临渊而行,需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行。” “走,我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说着,林策走出了石屋。 “林先生。” 离着石屋远远站着的几名韩三安排的守卫恭敬的对林策行礼喊了一声。 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无他 这一趟三河县之行。 他们所有人战功可以说全部拉满。 护送林先生来三河县本就是战功一件。 而来到三河县之后,在林先生指挥之下,他们先是荡平了铁山坪的土匪。’ 接着又连夜攻下了私铁矿与这焦煤矿。 还在河谷之中埋伏了刘氏一族的援兵。 每一样的功劳都不小。 回到郡城,蜀王殿下的奖赏肯定是不会少的。 除此之外,对于林策这个人,他们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前在西北戍边,柳先生等人便给他们一种世外高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现在看来,林先生亦是如此,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觉得林策在对事态的把控以及用兵的造诣上,比柳先生等人还要更强。 “嗯,你们几个去屋里取纸笔跟我走一趟。” “是!” 没有任何犹豫,几人忙不迭的答应。 一炷香之后 一座昏暗潮湿的山洞内 林策看到了被刘氏一族宛若丢牲口一般丢在洞内等死的受伤和病重的矿工。 山洞不大,却挤了上百号人。 里面有采矿时候被砸断腿脚的,也有染病病入膏肓者。 无一例外,都在凄惨的呻吟着。 从这些人的眼中,林策看到的只有绝望。 “刘氏一族从来不管?” “大人,在刘氏族人眼里,我们只是开矿的工具,与牲口无异。没受伤染病还好,给我们一口吃的,让我们继续做工。” “可一旦我们受伤染病,他们便会像丢垃圾一样将我们扔进这处矿洞,任凭我们自生自灭。” 身后,独孤虎眼睛血红,紧攥双拳,咬牙切齿。 “去带一支刘氏的私兵来,人不要多。既然他们能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让他们来偿还这笔债。” “命他们将这山洞内所有的伤员病号全部抬出来,生火煮水,清洗每一个人的身子,记住水里要放一些硫磺,可以抑制这些人身体恶化。” “另外,即刻派人去县城请郎中替这些矿工治病,越多越好。本官既然是来救人的,自然所有人都要救,一个都不能落下。” “遵命!” 身后,一名士兵抱拳应命快速离去。 洞内,那些原本等死的矿工们听得林策的话音。 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强撑着身子一个个匍匐在地上,对着林策磕头感恩,声泪俱下,恸哭不已。 林策则是直接上前,将他们一一搀扶而起。 好一番安慰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林先生好手段,如此一番,当真收买人心的妙招。“ 跟随其后的一名士兵溜须拍马道。 “收买人心?” 林策脚步猛然顿住,目光锐利的看向他。 “世人皆说人心可收买,无非是把其当做了一笔买卖生意罢了。殊不知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恻隐之心,良善之心,见弱小而知扶持,见病残而知拯救。“ “本官救他们非为收买人心,只凭的是内心一个善字!大家皆为人,当有良善恻隐之心,何故处处谈生意呢?” 扑通! 这名士兵直接双膝跪地,诚惶诚恐。 “小人之罪,小人说错话了,请林先生恕罪。” “别人遇难而不去救,却想自己遇难别人来搭救,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世上从来是真心换真心,这都不懂?” 林策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扔下一句话径直离去。 蜀王的这些士兵,太过功利心了。 随后,林策在独孤虎的引导下,又去见了大云的一干将士。 林策查看了一下,那几名受伤染病的士兵。 除了其中一两人是的确病入膏肓,药石枉然,其余者大多是疟疾风寒一类的病症。 这些病在这个时代的确是绝症。 但对于从后世重生来的林策而言,却有应对之策。 当即,林策跟身后的士兵要了纸笔,写了一个条子。 “按照此上面我所写去刘氏一族的库房看看有没有此类中药,煎煮了给他们服下,不出几日应该能好。” “驸……啊,林大人,您还会医术?” 独孤虎见林策写的竟然是药方子,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略懂医术,不过不算精。” 林策轻轻颔首。 当年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超级特工。 他曾经被安排专门学了一段时间的中西医。 不过不同于绝大部分中医几十年如一日的临床诊治。 林策更多的学的是龙国数千年传下来的各种前辈中医大家总结出来的经方。 在遇到病症之时,只需要套用基本可以八九不离十。 同样,西医学他也有所涉猎,甚至一些简单成分的西药他都可以操作制作。 只可惜,在这大梦,不可能有后世那样的设备,西医在这里没有前途。 第156章 深不可测 想要真的把西医那一套在大梦落地。 最基本也要将如今的农耕文明推进到工业文明方可。 可林策虽是后世高精尖人才,满腹经纶的六边形战士。 可以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推进一个时代跨越式的进步,也是痴人说梦。 除非他也如那些小说中的男猪脚一样带着bug系统穿越来的。 林策心中所想,独孤虎自然是毫不知情。 此刻的他看着林策淡定的写着经方,内心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早在还不知晓林策是驸马爷身份之前。 他便通过旁敲侧击的手段,从今日营救他的那些将士嘴里得知驸马爷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才。 不仅个人武技高强不说,还用兵如神。 除此之外,他还在文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 前不久在锦官文会之上一鸣惊人。 其所作诗词和那首号称天下第一骈文的《登贤阁序》被不少文人学者奉为圭臬。 而他自己也被尊称为林大家。 偌大的九州,能被称为大家的又有几人? 现在驸马爷说他还通晓医术。 独孤虎只感觉自己好像是来这世间凑数的。 就在他愣神之际,林策又写了几张方子一并交给了那名士兵。 随后,林策又在矿场内查看了一番,将发现的问题一一让人汇总,并提出了解决方案。 等回到石屋之时,已经日上三竿。 独孤虎没有跟着他回来。 自己虽要让这些大云将士成为自己最忠诚的拥趸,成为以后身边的一把利剑。 但却并不能暴露对他们太过用心。 否则,即便自己有合理的说辞。 以蜀王多疑的性格,还是会对自己产生猜忌。 回到石屋,林策继续写自己的管理章程。 这章程他照搬的其实就是后世矿场的管理经验,无非是在其上做一些删减。 对这个时代难以实现的一些条例进行修改和删除。 待到章程拟定好之后。 林策便差人抄录,直接在矿场张贴了出去,并让人宣读。 当那些矿工闻听林策竟然每天只让他们做工五个时辰,每月还有两天休假,每日供应三餐伙食,每日都有肉食之时,所有人都彻底疯狂了。 林大善人的名声由此传播开来。 殊不知,石屋内听得这些呼喊的林策却是无比汗颜。 后世之人,每日八小时四个时辰工作都喊累,每周双休不行还想从周五就休息,即便如此还会埋怨。 这个时代这些矿工一日工作五个时辰每月休两天假,每日供应餐食带点肉就喊他大善人。 他着实有些愧不敢当。 其实他一开始也想沿袭后世的八小时工作制,每周休假两日。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生产力太过低下,真要那般施行,太不现实。 于是便选择了折中的手段。 除此之外,林策还颁布了一系列的章程和条例。 譬如卫生条例、安全条例、汇报条例等等。 所有这些林策力求的是在煤矿开采的安全平稳运行以及矿工们的人身安全。 总不能自己前脚夸下海口,后脚就出事情。 那自己这林大善人也太名不副实了。 一切安顿好之后 林策又命人去提审刘氏族人。 起初一些人拒不交代自己的罪行。 林策直接让韩三拉了那几个人当众砍了。 脑袋滚滚落地的场面,瞬间让剩下的刘氏私兵彻底认怂,乖乖的交代了所知的一切。 最后,林策亲自提审了刘庚与卓弘。 而在这两人身上。 林策玩了数次黑红脸的转变。 起初客客气气,就在两人放松警惕之时突然一改态度变得强势凌厉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再加上其不断地进行心理施压。 这两个本就贪生怕死的老匹夫也是全部交代。 跟随着他审讯的韩三,看着趴在桌案前乖乖签字画押的两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 林策这些刑讯逼供乃是建立在后世一系列系统架构之上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放在这个时代就是代差级别的碾压。 而除了这些,林策特工训练之时,还有一套专门针对经过特训之人审讯的法子。 只不过在这里,针对刘庚、卓弘这些人压根就用不上。 随后的三日。 林策一直都在两处矿场之间来回奔波。 将前世所知晓的有关矿场开采运营的经验全部落实了下来。 等到一切都布置好之后。 他这才返回了县城。 此时罗秉承正在为如何安置营救出来的矿工而发愁。 作为衣食父母官,营救了两处矿场的矿工之后,他虽有心让这些熟练的矿工继续在矿场开采,为蜀王殿下起事积蓄力量。 可总不好直接强逼人家。 突然间,林策告诉他一切都得到妥善解决之后。 他直接愣在了原地许久。 随后,他急不可耐的催促林策说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林策自也没有藏着掖着。 当闻听了全部计划之后。 罗秉承直接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喊了几个好字,接连鼓掌叫好。 “贤侄儿,我真是服了,这般一举三得的法子你竟然也能想得出来,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得?\" “呵呵,世叔的意思,是赞同我的做法了?” 林策骚包的一笑,问道。 “如此绝妙的法子,世叔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你这法子,不仅为我三河县增添了劳动人口,还可以开垦出大片的荒田,最重要的是矿场还能继续运行下去,简直有百利无一害。” “莫说是我,便是蜀王殿下听了,也会拍手称赞的。” 罗秉承捋了捋羊角胡,满面笑容。 几日愁容满面,在林策出现之时,尽数扫空。 “咳咳咳,那个,世叔,其实侄儿这几日并非只想了私铁矿与焦煤矿的的处置和运行办法。对于整个三河县,我也做了一些计划。” “只是此事总归有些越俎代庖……” “什么越俎代庖,你小子是怕拂了世叔的面子才是真的。” “可你忘了,若不是你执意,我现在怕是已经在郡城当值了。你且将你想的法子细说一番。” 罗秉承大手一挥,打断林策的话。 他现在之所以还在三河县当这个县令,纯粹是林策劝说的结果。 说白了,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在这三河县。 他虽然坐主位。 但实际上,对于整个三河县一系列的治理改革策略,都将以林策为主。 这一点,在蜀王府早就达成共识的。 林策之所以说上述的话,实际上是顾及自己的颜面。 “如此,那侄儿就开门见山了。” 林策轻笑,旋即挥手对着堂外示意了一下。 当即 几名随从抱着一摞足有半人高的册子走了进来。 第157章 农业改革 “贤侄儿,你莫要告诉我这些全是这几日你写的治理条陈?” “呵呵,并不全是,还有一部分未曾带来。” “主要是侄儿怕自己的这点浅知拙见,世叔未必会看得上眼。“ “你呀,就是太谦虚了。” 罗秉承面露慈色,微微一笑,旋即从最上面拿了一本条陈看了起来。 自己这侄儿的为人他是清楚的。 若没有万全的把握绝对不会夸下海口。 他既然敢对蜀王殿下立下军令状三年之内三河县大治,就足以说明其早就成竹在胸了。 再加上刚才他所说的有关两处矿场的开采管理的办法。 他知道这些事关整个三河县下一步治理改革的方略也决计不会差。 整整个把时辰的时间。 罗秉承坐在桌案前不断地翻阅林策拿来的这些条陈。 毫不夸张的说,林策所拟定的方略几近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士农工商,四个方面他都做了详细的规划并阐述了如此做的原因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 便说士这一层面。 林策给整个三河县境内的所有官员胥吏拟定了一揽子的考核和奖惩标准。 一旦达不到标准的官员和胥吏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并且可能被免去现有的职位。 而当你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了卓越的功绩和贡献之时,提拔、奖励也是极其的丰厚。 如此,便可大大减少胥吏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及滥用职权的行为。 杜绝尸位素餐一类人的存在。 至于在农业方面。 林策提出的策略是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开荒垦田以及兴修水利改进现有的农耕工具。 三河县在刘氏一族的控制下,多年来一直处于强压迫状态,赋税严重,百姓早已经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 如今三河县成为蜀王直系封地,也就是说三河县从即日起从财政税收上都由蜀王殿下一人说了算,不再归朝廷所管,也不需要再向朝廷缴纳赋税。 这便给了林策巨大的方便。 通过减免赋税休养生息的策略,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以往的生产力,使农户家有余粮。 而开荒垦田与兴修水利则是林策在原有保住三河县原有生产能力基础上实施粮食产量比肩锦官城周围那些富庶县域的最根本的策略。 古代不同于现代社会,单位面积内可通过粮食的育种优化和肥料的堆积来提升粮食产量。 在种子和肥料没有大的突破的情况下,唯有开垦更多的田地,避免天灾的危害,方能积蓄更多的粮食。 故而,林策在条陈上写了要对三河县境内一干丘陵地带进行梯田开垦,对经常旱涝收成不保之地兴修水利进行灌溉。 再就是对农耕工具的改良。 这一点作为后世人,林策随便整出来的物件都可以大幅度提升整个三河县的生产力。 而在工商两个层面,林策也做了详细的规划和阐述。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 由于生产力的低下,为了防范百姓追逐暴利舍弃农耕全部从事工商行业。 近千年的封建王朝统治者都采取了抑制工商业的措施。 尤其是商业,几近到了打压的程度。 而林策在这条陈中却对工商行业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并且鼓励百姓从事工商业的发展,完完全全跟现有各大王朝对工商业的态度背驰。 不仅如此,还要希望到时候蜀王殿下能够亲自来三河县一趟,对从事工商业的人员给予奖励,为其站台。 这些惊世骇俗的措施,只看得罗秉承半天没回过神来。 如此,良久 罗秉承放下了手中的条陈。 “贤侄。” “世叔,您说。” 林策略显白净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笑。 他知道自己这些有关三河县的治理条陈对罗秉承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说彻底颠覆三观也毫不为过。 前面有关士农两项的方略倒还好。 自己只不过是在现有框架体系内的改良和升级。 还较为容易让人接受。 可是自己对于工商行业的态度,却是与现如今整个九州天下的态度来了个大翻个。 这也就难怪罗世叔沉吟了良久,才准备问他 “你这治理方略我已经大致看过。” “其中这有关士农的措施,老夫觉得大大的可行。若是能依照你的策略来试试,我三河县的吏治想要彻底清明不难。” “至于农业方面提出的建议,老夫也是极为赞赏。” “尤其是农闲之时发动百姓开荒垦田,兴修水利,不但可以让百姓的田地增加,且可以让田地旱涝保收,最大限度的减小来自天灾对于收成的影响。” “只是这改进农具……怕是没那么容易。” “毕竟这数千年的历史之中,农具的发展也没有多么长足的进步,想要有大的改变,很难,。” 罗秉承摇头。 农具的改良其实就是生产工具的改良。 自汉代直辕犁发明以来,耕犁虽也有些许的改进但都不大。 而像锄头一类的农具也是没有太大的改变。 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低下的使用水平。 “呵呵,世叔,您看看这个。” 罗秉承话音未落,林策笑着递上来一本薄薄的画册。 罗秉承只看了一眼,眼眸瞳孔便是猛然收缩了一下,声音都跟着变得急切紧张起来。 因为这本画册上,勾画了许多种不同类型的农具。 只不过这些农具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 “这是……” “这些都是我发明的农具。” “你……你发明的?” “呵呵,是。“ 林策轻笑,翻到了画册的第一页。 “这是曲辕犁,有别于直辕犁,其长度要短上很多,耕犁土地的时候所要使用的力气也要小上很多,而且易于掌控。” “这第二页的名叫耧车,是播种时候播种种子用的,将种子放于这耧车之中,用耕牛亦或者多人拖行,便可将种子均匀的种入松散的田地里,可大大的提高耕种的效率。” “至于这第三页名叫水车,可架设在田埂出,将低处的水引到高处对田地进行灌溉。” …… 如此,林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后翻。 十几页的画册中,记录了十几种农具。 每一种农具的用处各不相同,却都可以极大的提高劳动生产力。 只听的罗秉承坐在桌前,眼珠瞪大呼吸急促无比。 他很清楚。 倘若这画册上的农具当真有林策所言的那般神奇。 这对于整个大梦的农事可以说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158章 突然到访 难怪,难怪这小子那日在蜀王殿下面前敢夸下海口。 敢情是早有准备。 依着这些发明改良的农具,只怕农业生产力将成倍的提升。 三年之内,三河县大治且粮食产量达到郡城周边县域的水平,似乎并非是奢望。 罗秉承看了看林策画册上那勾勒的无比精细的曲辕犁、耧车等农具,又抬头看了看目光灼灼的林策。 摇头满是感慨的说道,“林策,你给我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实不相瞒,当日你我叔侄相认,我本以为你就是一个略懂圣贤之道的普通书生,不曾想这段时间下来,你给我的惊喜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都让老夫有些应接不暇了。” 从一开始的精盐提纯、火药的制作,到后面连破数案最终给刘文亮父子定罪。 再到后面锦官城一行,其诗词才学名扬天下,以及前几日攻打两处矿场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的治军领兵之能。 这世上好似就没有他不会的。 而现在,其又改良发明了这么多的农具,罗秉承发觉自己越来越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侄儿了。 三河县这等偏隅之地,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地方。 竟然出了林策这等经世之才。 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呵呵,世叔,您就别再夸侄儿了,这些发明改造其实侄儿只是在原来的工具基础上加上自己的理解改进而来,至于是否真的能够奏效,尚且没有定论呢。” “这好,回头便去寻一些工匠来,将这些样式的农具制作出来,一试便知。” “这士农两样,世叔都没有任何的意见。但你把这工商抬得这么高,当真合适吗?” 罗秉承将话题重新转向了林策提出的治理条陈之上。 士农这两项,他没有什么意见。 但工商两项,他却是意见大大的有。 究其原因便是林策所提出的提高工商从业者的社会地位,鼓励三河县境内百姓从事工商行业。 如此下来,岂不是从事农事的就少了。 从事农事的少了,三河县每年的粮食产量还能够保证吗? “世叔,这仅仅只是我提出的一个建议而已,至于最后怎样决断,还要回头提报给蜀王殿下来决断才是。” “不过以侄儿浅见,我们应当提升从事工商行业人员的社会地位,鼓励一部分人从事工商业的发展,这对整个社会的发展和运行有着极大的好处。” “好处?没看出来。” 罗秉承直接摇了摇头。 您不是没看出来。 您是作为读书人天然对于工商两业有着天然的鄙视才对。 林策心说。 对于罗世叔的这种观念。 林策很是理解。 毕竟从一开始灌输的思想便是如此。 士农工商。 唯有读书与从事农业的在社会才真正有地位。 从事做工和经商的则在社会最底层。 这种社会等级的形成,有其社会必然性。 究其原因便是社会生产力低下。 王朝要维持整个王朝的兴旺,就必须鼓励读书做官,再就是鼓励农事,如此保证天下稳定。 也唯有鼓励读书做官以及从事农事,方可保证整个王朝的统治。 前者为整个王朝输送治理人才,后者为整个王朝提供物质基础保证和兵源。 而工商两业除了不能代替前两者的社会功能之外。 还会削弱从事前两者的人口数量,间接的削弱了整个王朝的根基。 自然不受待见。 “世叔,可曾想过咱们现在所住的房屋以及所做的桌案从何而来?” “这还用说,自是差那些泥瓦匠和木匠制作而成。” “那泥瓦匠和木匠属于士农工商的哪个行当呢?” “自然是工!“ 此话一出,罗秉承带笑的脸猛然一僵。 他知道林策想要说什么了。 “泥瓦匠、木匠、铁匠乃至其他一些手工匠人都属于工这个行当,甚至说我大梦特有的火药的制作和阿明也来自工这个行当。这些人的存在,才推动了整个大梦王朝的进步,说没什么好处,似乎有些不妥?” “那……就就算是世叔说错话了。可商呢,经商对社会又有什么好处呢?” “自然也有好处。” 见罗秉承继续嘴硬。 林策又是淡然一笑,继续说道。 “商业的存在最基本的作用是可以互通有无,经商人之手,将他地之物资运送到我地与我地所有而他地未有之物资进行交换。便如盐、铁、糖、丝绸、陶瓷、棉麻等等。” “因为有从事商业的人存在,这些不同地方的货物才能够在全天下流通,才能让所有人可经由商人之手买到自己所需物品。” “除此之外,商业的存在,还可以促进两地贸易的兴盛进而加深互信,促进和平。同时,商业的存在还可以带来各地思想的碰撞和传播,文化的传递和渗透。” “便拿咱们三河县来说,一千多年以前,此地还是瘴气满布的沼泽密林,毫无文明痕迹,但正是因为有商人来此与本地土着进行交易,才将中原文化传递至此,潜移默化数百年,让本地土着认可了我中原正统。“ “由此可见,商业的存在,对于一国的统治和发展也是有极其巨大作用的,只是因为我们的偏见,很多时候他们的作用被我们忽视了罢了。” 一番话。 罗秉承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 “那也不能将商业抬升到这般高的地步,商人着力。若是商人地位提升起来,普通人为了追求好的生活,都去从商了,岂不是从事其他行业的人要变少?” “世叔,您又多虑了。” “商业虽好,但并非人人都适合。” “从事商业要有活泛的经商头脑方可,若没有经商头脑,只以为的想去经商只会血本无归。这便如读书一样,人人都想读书,可真正能读成功,功成名就的却是少之又少,这是一个道理。” “任何行当都是有门槛的。” “世叔大可不必担心工商业会掠夺了士农的人口,一些人在试过之后,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自然会回到原有的行当的。“ “话虽如此,可如此下来,岂非要带来一定的社会动荡,于国家治理不利呀。” “凡事都有其有利有弊的地方,就看利弊哪一方更大了。” “若世叔真觉得我所提议不妥,可先行搁置,回头与殿下商议之后,再定夺。” “嗯。” 罗秉承轻轻颔首。 “其他事情我可以做主,先行推行,这提升商业地位,我不敢乱来,需从长计议。” 对于这个情况,林策并未有任何气馁。 再写这些治理条陈之时,他就想好会有一些被驳回和反对。 毕竟以目前大梦这个时期人的眼界,是远远无法与自己这个后世人相比的。 眼界打不开,自然就不能理解自己提振商业的原因。 只能寄希望于以后,罗世叔能慢慢理解。 随后 罗秉承又与林策说了一些事情。 包括蜀王梦无敌采纳林策的建议,直接让那一支前来支援的兵力绕道三河县,从隔壁县杀向黔郡边界一事。 也正如林策所预料的一般。 前脚,梦无敌刚刚将人马派出去。 还在蜀郡的彩蝶公主梦彩蝶便差人去问询了蜀王其调兵的缘由。 刚刚得到飞鸽传书的梦无敌便用了林策所给的说辞。 算是蒙混了过去。 不过听罗秉承的意思,彩蝶公主对此还是颇有疑虑。 原本前日就该动身回京城,却一直滞留在了锦官城,似乎还想再试探一下自己这个亲叔叔。 对此,林策倒也不奇怪。 有顾剑棠与郑千秋两人在身侧,,蜀王仅仅以剿匪为借口调集整整一千兵马,并不能让他们信服。 需要有另外一件事的加入,方能让他们打消疑虑。 堂内,林策捡起一块果脯塞入嘴里,静心思索。 这时有人来报,门外柳如风已经到衙门口 第159章 胭脂郡主 “柳先生?” “是!” 衙役点头应道。 “一共来了多少人?” “车骑一共五十多人。” “五十多人,这么多?” 林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了旁侧的罗秉承。 后者同样是眉头紧紧的皱起,捋了捋胡须道,“奇了怪了,柳如风乃是殿下身边最为器重之人,自招入麾下,还从未单独出行过,此番单独来三河县,所为何事?” “多猜无意,见了便知道了。” “不错,见了就知晓是个怎么回事了。” 罗秉承也随即微微颔首,然后吩咐人将桌案上散落了一地的条陈重新整理收了起来。 自己则是与林策一前一后走出了后堂。 当两人走出衙门口之时。 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他们愣住了。 县衙门前巨大的平坝之上。 旌旗猎猎。 一支五十几人规模的车马队簇拥着一驾装饰的富丽堂皇,极为气派的马车。 马车两侧是两队军士。 俱是身披甲胄。 不同于蜀王麾下的军士身着黑甲。 眼前这些军士尽皆着的是暗红色的赤甲,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林策微微凝眉仔细打量着这家绣着各种繁复豪华云纹的马车,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 因为他认出了这驾马车。 前不久在锦官城武侯祠的锦官文会之时,彩蝶公主貌似乘坐的便是与这马车完全相同的车驾。 难不成马车内是彩蝶公主? 不对! 若是彩蝶公主,先前世叔刚刚接到的蜀王殿下的来信之中不可能不提。 那这马车内到底是谁? 是谁可以与彩蝶公主平起平坐,也能乘坐这般规格的马车? 就在林策思忖之际。 罗秉承却是拱手迎上了柳如风。 “哈哈哈,柳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是来代殿下巡视我三河县的?” 罗秉承一脸笑意的问道。 心中却是犯嘀咕。 三河县刚刚从刘氏一族手里换取过来。 就算是殿下对三河县极为看重,也不应该派柳如风前来才是。 后者号称殿下身前第一谋士。 以往在西北用兵都是他在帮殿下出谋划策。 让柳如风只身前来,有些不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 “罗大人,林兄弟,咱们又见面了。此次,在下来此并非是为巡视,乃是奉命护送胭脂郡主来三河县调查一些事情的。” 柳如风扫了两人一眼笑了笑说道。 “什么,胭脂郡主竟然来蜀了?林策,快,快随我迎接胭脂郡主。” 说话间,罗秉承将先前理过一遍的袍子又好生理了理,然后快步的向着前面的车驾而去。 林策虽心有不解,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下官罗秉承恭迎郡主殿下。” “恭迎郡主殿……” 林策随声附和,神情却是一怔。 大梦礼法规定,殿下似乎只能用来称呼公主与皇子? 落实谁为何称呼这位胭脂郡主也为殿下。 是喊错了,还是另有他因? 以他对罗秉承的了解,其乃是二甲进士出身,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会犯。 唯一的解释就 是这位胭脂郡主应当身份较为特殊。 不然得话,这按制彩蝶公主才能使用的车驾不可能她这位郡主也能使用。 “平身。” “谢郡主殿下。” 罗秉承当即起身。 旁边林策跟着感谢了一声,急忙搀扶了一下罗秉承。 手臂触到罗秉承的时候。 他能明显感觉,这位一向沉稳冷静的长辈,今日似乎有些许的激动。 因为这位胭脂郡主。 就在这时。 林策面前的车驾,金丝编织的帘子被人挑了起来。 从马车车厢内探出一颗脑袋。 脑袋的主人有着一张清丽干净的脸蛋,说不上多美,却有着一股灵动之气。 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连身襦裙,梳着个仕女髻。 应当是胭脂郡主的婢女才是。 她伸手将帘子抬高挂到了一旁用纯金打造的帘钩之上,旋即跳下了马车。 “郡主。” “嗯。” 车厢内之人应答了一声,旋即缓缓探出头。 在看到对方之时,林策全身猛然一震。 像! 简直太像了。 眼前这位胭脂公主近乎长着一张和那彩蝶公主完全一样的面容。 明眸皓齿,精致如玉。 一双桃花眸追魂夺魄,眼波流转,似要传情达意。 只不过相较于梦彩蝶时时刻刻给人一种魅惑之感。 眼前这位胭脂公主,虽然相貌相似,却在明艳娇媚的外表下给人一种清冷脱俗之感。 她的眸子清凉无比,宛若高山湖泊,带着骨子里的清冷,直射人心。 没有繁复的宫裙,只有一身洁白的宫裙。 其上除了几条简单的飘带,再无多少繁复的装饰,云纹更是没有。 这位胭脂公主,一探出头并未去看罗秉承。 而是先看向了旁侧的林策。 在目视了少顷之后,这才移开视线,跳下马车。 她认识我。 林策的第六感告诉他。 这位胭脂郡主绝对见过他。 至于在何处,林策不知。 “罗大人,一别五年,咱们又见面了。” 没有梦彩蝶软糯甜腻的娇媚声音。 这位胭脂公主的声音清冷且带着一丝空灵之感。 自家娘子巧儿的声音也颇为空灵,但两者却有不同。 嗯,这位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有种生人勿进之感。 “是呀,上次与郡主相见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下官又苍老了许多,而郡主殿下却是风采依旧。” 罗秉承拱手,有些怅然的说道。 “五年……的确是不算短的时间了。本宫本以为罗大人会飞黄腾达,直上九霄,却不曾竟是在这偏于之地任一名小小的县令。当真是世事无常。” “呵呵,虽是偏隅之地,下官却也是甘之若饴,不管怎样,在此,我还是可以为百姓做点实事的,不想当初在朝中,身居朝堂之末,虽有一腔抱负,却也难以施展。” 罗秉承挤出一抹苦笑,旋即又问道。 “但不知此次郡主殿下来我三河县所为何事?” “不急,都是一些不怎么紧要的事情而已。罗大人,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呢。” 胭脂公主看向旁侧的林策,眼中写满了兴致。 “哦,还请郡主殿下见谅。他叫林策,乃是下官以至交好友的儿子,因颇有才学,下官便让其在我县里做了一名刑吏。” “莫不是前些日子在锦官文会扬名的林策,林大家?” “正是。” “原来你便是林大家,先前来蜀地的路上,本宫便有所耳闻,你所作诗词以及那首千古第一骈文,如今可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大梦乃至九州传播呢。” “不少文学大家已经将你默认为我大梦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并称你为大梦文坛中兴之才呢。” “郡主殿下谬赞。” “在下就只是一介山野村夫,靠着自己一些浅薄之学,写了几首令人贻笑大方的诗词,倒是让殿下尖啸了。” “贻笑大方?若是连林大家的诗词都贻笑大方的话,那我大梦只怕所有人所作之诗词都要贻笑大方了。” “来时的路上,彩蝶姐姐便与我说过,林大家是个自谦之人,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不过过度的自谦就是炫耀了,不是吗?” “郡主殿下说的是。” 林策也不反驳。 前世总结出来的经验。 上位者发话,不管对不对你只管答应着绝对不会有错。 第160章 道歉有用的话,就没有那么多失败者了 胭脂郡主柳眉轻挑略微怔了一下。 她原以为林策会反驳自己,却没想到会如此恭顺。 随即也没了再试探下去的兴致。 转身看向罗秉承。 “罗大人,本宫此番前来乃是受了朝廷委派调查蜀王殿下私自用兵一事,接下来几日可能要叨扰一下了。” “呵呵,郡主哪里的话,郡主既是受朝廷委派,而下官又是朝廷官员,理当行个方便……” 罗秉承慈善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连连点头答应。 蓦然间他神色突然一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无比诧异的看向这胭脂郡主,“郡主您……您刚才说蜀王殿下擅自用兵?”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胭脂郡主本欲在其细微表情之中寻找到一丝线索,最后她却是失望了。 眼前的罗秉承似乎的确对于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难道说梦无敌当真仅仅只是想要剿匪? 于是她又看向了旁侧的林策。 后者则始终弓着身,微微弯腰,压根就看不到其脸上的表情。 无奈,只能放弃。 “两日前,蜀王殿下突然命自己麾下两千兵马离开驻地南下,而后不知所踪。” “根据大梦律法,凡地方兵马调动需先向上奏请说明情况。蜀王殿下这番行为已经 有失妥当,故而朝廷命我调查此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罗秉承恍然大悟,“郡主殿下,下官虽前几日刚从郡城返回,但对蜀王殿下调兵一事却是毫不知情,蜀王殿下难道没有说明情况?” “说了。” “那?” “朝廷对其说辞颇有异议。” “异议?” “是!” 胭脂郡主轻轻颔首,额前的几根发丝随风飘荡。 冬日的暖阳照射在其半边面颊之上,将其立体精致的五官衬托的愈发美艳。 一时间,却也是将旁侧刚刚抬眸的林策看的有些失神。 “蜀王殿下呈奏朝廷的奏章说黔郡前些年发生天灾,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难以承担赋税,落草为寇,成为为祸一方的毒瘤。今秋,三河县秋收之后,有黔郡方面的流寇和山匪入三河县和周边郡县抢掠,然蜀地各大宗族却置之不理,故而派遣军队前去剿匪。” “此番说辞虽也说的过去,但小小的山匪与流寇,哪用得着两千兵马,罗大人说是也不是?” “这……郡主殿下,此事下官不知内情不方便回答。” “但下官上任这三河县知县也有些日子了,据下官所知,黔郡闹匪一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兴许匪患的确严重也说不准。” 罗秉承唯唯诺诺又极为小心的回答。 “听罗大人的口气是相信蜀王殿下咯?” 胭脂郡主柳眉又是一挑,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说不上相信不相信。只是下官觉得蜀王殿下先前一直在西北戍边,调兵遣将想来无需向朝廷汇报。今承受陛下隆恩被册封蜀王,一时半会怕是还没习惯过来,故而行了先斩后奏之事。“ “此事其实也不难,只要调查一番,自然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你说的不错,此事的确要好生调查一番。若是蜀王殿下当真是为国讨匪,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本宫有些乏了,就有劳罗大人安排一下下榻之所了。” “下官遵命。“ “只不过我三河县地处偏隅,不能与京都和郡城相比,就只好委屈一下郡主殿下了。” “无妨,本宫既是来查案,住的辛苦些也是理所应当,只要干净便可。” “下官明白。” 罗秉承当即应声,随后召唤来差役命人前去府上报信。 他准备让胭脂郡主一行住在自己府上。 如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胭脂郡主一干人马离开了县衙,去往罗府。 柳如风则没有跟随。 他对这林策使了个眼色,两人径直进了县衙内堂。 “柳兄,请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胭脂公郡主?“ 是以柳如风落座。 林策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 自己耗费巨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将刘文亮父子除掉,。 又将刘氏一族在三河县的私铁矿和焦煤矿给攻了下来,正准备大展拳脚。 这突然冒出一个胭脂郡主,却是打的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林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王府出了奸细引起的。“ “奸细?在下似乎先前提过一嘴,怎么,殿下没有采取措施?” 林策微微一怔。 那日自己刚刚登门蜀王府,便将王府有奸细的事情同郭破虏说了。 依着郭破虏对蜀王的忠诚度,他不可能不说。 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有奸细? “此事只能怪殿下心软。那日郭将军告知殿下府上出了奸细,可殿下一直未曾重视,没想到……” 当即柳如风将其中发生的细节与林策说了一下。 五日前,在接到罗秉承飞鸽传书在三河县发现了刘氏一族的私铁矿与焦煤矿之后。 梦无敌立时便意识到自己想要在蜀地完成未来起事资本的积累。 这私铁矿与焦煤矿必须彻底拿下来。 于是当即与柳如风商议,直接遣 了两千兵马,连夜出发,准备在刘氏一族做出反应之前将私铁矿与焦煤矿拿到手。 却不曾想府上拿潜藏的奸细将这个消息给送了出去。 这边大军刚开拔,后面彩蝶公主的人便去了军营。 接着梦彩蝶直接到了蜀王府质询梦无敌。 也得亏那时梦无敌编的理由就是南下剿匪。 不然,在那时,一切就要彻底暴露。 不过派两千兵马剿匪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梦彩蝶在扔下了一番警告的话之后,便离去。 随后,这位胭脂郡主便登场了。 林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一脸郁闷的喟叹一声,”哎……殿下当真是糊涂!“ “既是图谋大业,怎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那名奸细乃是跟随殿下多年的贴身护卫,殿下有些不忍……“ “不忍?不忍就让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林策眼神猛然变得凛冽。 “恕在下直言,殿下在此事上做的已经不能说是不妥了,简直就是儿戏,拿我等的命当儿戏。” “他念及那奸细跟随多年的旧情,可曾想过我们这么多人为其谋划大位,每时每刻都在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因为一个人,葬送所有人,这便是他所念的旧情?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抵不上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奸细?” “简直幼稚!” “咳咳咳……林兄,慎言。殿下已经知道错了,故而这次让在下来也有让我代为向您道歉的意思。” 柳如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道歉若是有用的话,就没那么多失败者了。” 第161章 鸿门宴? 柳如风望着义愤填膺愤慨不已的林策。 眼中尽是惊讶之色。 他何曾见过下面的谋士如此妄议上位的情形。 这简直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举。 可看林策的神情,他似乎压根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算了,既然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是无意。只希望殿下能够吃一堑长一智,莫要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林策叹息一声。 “这位胭脂郡主什么来路?为何以郡主身份,却可以本宫自称?” “胭脂郡主其实与彩蝶公主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此间其实牵扯到了我大梦皇室的一桩秘闻。“ “秘闻?” “没错!林先生似乎对此并不怎么感到惊讶?” 柳如风轻轻颔首。 他原以为林策会惊诧不已。 但林策却极为冷静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呵呵,这彩蝶公主与胭脂郡主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下若是看不出些端倪来,岂不是也太弱智了一些?” 林策淡然一笑,继续道,“同父异母,也就是说这位胭脂郡主也是先帝的子嗣?” “是。” 柳如风当即将这段秘闻同林策讲了一下。 原来前大梦皇帝也就是如今陛下的父亲曾经有十多位兄弟。 当年其在众多争夺大位的皇子之中并不出众。 属于一个小透明的角色。 但不同于其他皇子整日想尽办法拉拢朝中大臣,为自己争夺皇位加码。 先帝一直都以孝子的形象示人。 每天早晚按时向老皇帝请安。 在老皇帝病重那段时间,更是一直伺候在病榻之前。 甚至在老皇帝被浓痰噎住不能呼吸之时,更是甘愿以嘴吸痰。 此番孝心自然是让老皇帝感动不已。 之后一切便顺理成章。 大位被这位最不起眼的一位给夺得。 反倒是那些平日里上蹿下跳的皇子什么都没捞着。 而在这些争位失败的皇子之中,尤其以大皇子与八皇子力量最是庞大。 失败之后,大皇子不甘心沦为人臣,意图发动兵变。 却不曾兵变前夜,人却噶掉了。 不光是大皇子,六皇子和其他几位支持他们的皇子,都在一夜之间突然噶掉。 一场波谲云诡本来可能危及到整个大梦根基的动乱,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而将这起兵变平息的并非是先皇身边支持他的那些武将。 而是一批女人。 一批先皇未登基之前,便送进各大皇子府邸绝对忠于先皇的女死士。 这批女死士进入各大皇子府邸几乎都成了宠妾。 而也是兵变前一夜,这些女死士接到了先皇的命令,出手了。 几位皇子被杀之后。 这些刺杀皇子的女死士,自然也不能再留在之上。 全部被先帝赐死。 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大皇子的宠妾。 其刺杀大皇子之时,曾经与先皇有过深度交流,而先皇也是一发命中,直接让其怀了孩子。 而这肚子里的孩子便是胭脂郡主。 “为此,先帝便留了她们母女的性命。只不过那个女人似乎清楚自己的使命,在生下胭脂郡主没多久,便自刎身亡了。” “这是一段皇室隐秘,鲜有人知晓,若不是殿下与我说,我也不知情。” 我擦的! 这剧情,真他娘的狗血呀。 只怕放在后世那些古装剧的编剧都未必能想出如此错综复杂的剧情? 堂堂夺嫡的皇帝陛下,稳住皇位竟然不是靠的支持他的武将,反倒是用了一群女人。 这阴招还真他娘的不好防! 等等! 先皇跟自己大哥的女人交公粮。 这是无意为之,还是本来想要给戴绿帽? 靠的,够腹黑。 林策心说。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还真是一点没错,为了那大位,兄弟相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咱们这位先帝倒是能另辟蹊径,别人靠男人夺位,他却靠女人,只怕也是千古第一人了。” “对了,柳兄,先前我见罗大人似乎对这胭脂郡主颇为恭敬,他们以前认识?” “罗大人高中进士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在翰林院任职,这位胭脂公主也是一位才女,对罗大人颇为赏识。” “原来如此。” 林策恍然道。 “林兄,殿下让我告知你一声,这位胭脂公主比彩蝶公主更为难对付,要你小心应对。” 现在知道急了? 若是早听老子的话,何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林策心中有些郁闷,不过还是点头应声。 “我会小心的,对了,西蜀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 “羌族战斗力极其强悍再加上有大云在其后出谋划策。现如今,叛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松潘,依照现在的进军速度,不消几日便能到达汶川。” “蜀地的大宗族还不着急?” “自是着急,可着急也没有用,先前殿下曾经传信给他们让他们写奏折给朝廷,好让殿下出兵。” “他们没听。现在殿下将兵马派往了黔郡,他们倒是急了,可殿下当初从西北就拉回来三千近卫。” “如今这三千人,两千在黔郡边境,两百在三河县,剩下的八百,五百驻守王府,剩下的三百则护卫着彩蝶公主他们。根本就腾不出人手出来。“ 柳如风撇嘴冷笑。 这些士族大家就是犯贱。 当初求着他们写奏折给殿下出兵的理由,他们不愿意。 现在殿下兵马已经用作他途,他们又着急了。 “呵呵,人就是这样,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机会溜走了,又懊悔不已。” “也好,若是羌族真的能杀到天府平原,蜀地倒是热闹了,兴许殿下能早日整饬整个蜀郡的大小势力,完成力量的积蓄。” “希望,若是在西北,殿下拥兵几十万,何需折腾这些。” 柳如风长叹。 当初朝廷数道金牌征召殿下回京。 他是最反对的一个。 因为他清楚一旦殿下回京,西北他经营了十几年的大后方将不复存在。 到时候能不能自保还两说,更不要说图谋天下了。 可殿下终究念及了皇室亲情返回了京都。 但迎接他的便是长达近一个月的禁足软禁。 若不是殿下多年在西北征战积累的军功让其在朝堂有不少拥趸,一直替他求情说话。 那位蛇蝎心肠的太后,岂会让殿下来蜀地。 只怕一杯毒酒就将殿下赐死了。 “殿下若是直接在西北起事,那可就真与北地呼延河如出一辙了,纵然殿下雄才大略,只怕也堵不住天下文人学子的悠悠之口的。” “林兄莫不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这话竟然说的毫无二致。” 柳如风眸子又是深深一缩,连连感叹。 “对了,刘氏已经派人谈判,想要换取俘虏,殿下让我问你的意见。“ 这是先前走了一步臭棋,心里没底了吗? 问我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 “殿下是何想法?” 林策微微蹙眉,看向柳如风。 你身边的谋士又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凡是都问我? 柳如风和其他谋士是吃干饭的? 林策心说。 “殿下的意思是让林兄你做主,毕竟,这私铁矿与焦煤矿是您拿下来的,便是将刘氏一族的人全部斩了,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全部斩了?殿下就不怕刘氏族人狗急跳墙?。 “俘虏的事等朝廷的人离开之后再说,此时换俘,若是让朝廷捕捉到蛛丝马迹,那可就不妙了。” “林兄所想与殿下不谋而合,只不过这样拖着,刘氏一族未必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除非他们想自己谋反的事情被抖落出去,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再怎么说,这两处矿场也是刘氏一族先秘密开采的。 现在虽然被自己夺在手里。 可自己这边还没正式开采。 就算是事情败露被朝廷知晓。 蜀王也完全可以正义凛然的说是发现了刘氏一族私自开矿,他作为皇子皇孙,理当维护朝廷利益和皇家威严。 相信朝廷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刘氏一族可就惨了。 私自开矿等同谋逆,你不死谁死? “还是林兄考虑的周到,在下回如实禀报的。对了,怎么未曾见巧儿姑娘?” “巧儿还未曾回来。” “怎么会?她与王朝等人离开郡城多日,按理说早应该回返了?” 柳如风惊诧道。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既然柳先生与胭脂郡主都是从郡城前来,且晚走几日,就算是车马要慢一些,也不应该还未到才是。” 林策眉头微微凝起,面色凝重无比道。 “难不成出了岔子?” “不清楚,这两日我已经遣了几波人前往去郡城的路上搜寻,未见踪迹。” “会不会是刘氏一族的人在搞鬼?” “他们最好别做这种傻事,否则我可真会让三河县那几百号活着的刘氏一族的人陪葬!” 说着话,林策狠狠的攥了攥拳头。 “柳先生,林先生在吗?” 堂外,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接着半炷香之前见到的那位胭脂郡主身边的身着粉色衣裳的婢女进了后堂。 “珠儿见过柳先生,林先生。” “珠儿姑娘,有什么事吗?” “殿下让奴婢告诉两位先生一声,今晚殿下将在醉仙楼设宴,邀请两位先生赴宴。” “设宴?” “是!殿下极为仰慕柳先生与林先生在兵法与诗词上的才学,故而想与两位先生讨教一番。” 叫做珠儿的婢女清脆的声音清脆无比,如珍珠落玉盘。 一双明亮的眸子则始终在林策的身上打量着,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好似要将林策看透的模样。 林策被其这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爽,却又不好发作。 只好轻轻颔首。 “珠儿姑娘回去告诉郡主殿下,林某会按时赴宴。” “柳某亦是如此,有劳珠儿姑娘了。” “两位先生客气,珠儿告退。” …… 送走了这胭脂公主的婢女。 林策与柳如风站于门前相视一眼,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一个词:鸿门宴。 第162章 哪个男人不好色? “仰慕你我之才情?咱们这位郡主殿下还真是会找理由。” “林兄,今夜你要小心了。” 柳如风一声长叹,语气中满是疲惫之感。 “我要小心,此话何意?” 林策缓缓地将目光从那远去的婢女珠儿圆润的屁股上收回目光,看向柳如风。 “怎么,林兄好这一口儿?此女,容貌虽不算出类拔萃,但胜在身段窈窕,腰细屁股大,在床上定然滋味曼妙。“ 前一息,还长叹不已的柳如风此刻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不过此女想要弄到手可是不易。这位胭脂郡主虽只是郡主头衔,但极为受先皇宠爱,现在先皇虽已经驾崩,但在宫中依旧地位不低,要从她手里要一个人出来,实属不易。” “我劝林兄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咳咳咳,柳兄误会了。在下没有这层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林兄大可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林兄现在只有巧儿姑娘这一方正室,再添几房偏室,并未不可。“ 说着话,柳如风的笑容越发的玩味起来。 在他的理解内,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自然,这林策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他看上的这位,属实难度有点大。 就算是殿下亲自出马,也未必能让着胭脂郡主松口。 更遑论,现在人家还在调查殿下。 “柳兄,兄弟这没有这层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珠儿姑娘背影给我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好似曾经见过。” “见过?” “没错!” 林策重重的点头,神情现出凝重之色。 “我记得林兄说过,你先前从未离开过三河县,一直在三河县对?” “是!“ “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位胭脂郡主之前便来过三河县?” 呼! 你终于理会到我要说的重点了。 “正是此意。” “你是怀疑刘氏一族私自开矿的事情已经暴露?” 柳如风脸上的戏谑之色也尽皆敛去,代之以严肃的神情。 倘若真是如此。 那就意味着殿下不能以这两处矿场为根基,囤积实力了。 胭脂郡主是朝廷的人。 一旦她回京,势必会将刘氏一族开矿一事呈报上去。 到时朝廷定然会派人前来接管矿场。 到那时,殿下恐怕不仅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连这三河县也可能被朝廷收回去。 按照常例,但凡发现矿产的县域,朝廷是铁定要掌握在手里的。 如此做,就是为了防范下属藩王和大的宗族世家存在反叛之心。 “矿场的事情应该没有暴露,那两处矿场所处的位置极为隐蔽,莫说是外人了,便是三河县本地知晓的也是少之又少。” “这位胭脂郡主除非手眼通天,不然很难知晓。” 林策摇了摇头。 那私铁矿和焦煤矿本身所处位置就在深山老林之中。 四处几近荒无人烟。 仅有的一些农户和猎户,当年还被他们给全部处理掉了。 这些年能平安无事的一直开着没被外人发现,足可见其隐蔽性。 “那林兄是想说?“ “倘若胭脂郡主先前真的来过三河县,那三河县边境与黔郡相邻之地匪患之事她定然知晓,如此,仅仅以匪患来当做借口,这两千兵马调动的事情只怕圆不过去了。” 一句话,柳如风眉头紧蹙。 这边,林策也是深深的皱眉。 两人都清楚。 蜀王殿下先前受到彩蝶公主质询,以黔郡匪患殃及蜀郡为理由虽说有些牵强,但也还能说得过去。 毕竟朝廷并没有派人去往黔郡和蜀郡的交界处一探究竟。 可现在不同了。 假若林策真的见过那叫做珠儿的婢女,就说明这位胭脂郡主早已经在三河县探查过。 不仅是三河县。 其出现在三河县,就说明,周遭各县她可能都去过。 蜀王殿下再以匪患为借口,就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了。 朝廷怀疑殿下有不臣之心,便有了充足的理由。 后续各种打击手段只怕会接踵而至。 到那时。 莫说是囤积力量起事了。 蜀王殿下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现在的位置上都难说。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你我再怎么遮掩都无济于事了?” 沉默许久。 柳如风再开开口。 “只怕是如此。” “林兄可有破解之法,殿下先前这般说了,总不好再改口。朝廷的人并非傻子。” “除非黔郡的匪患突然爆发。”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突然爆发,你是说将黔郡的匪患强行引到蜀郡来?” 柳如风眼眸瞬间一亮。 “是!但此法只怕会殃及普通百姓,非君子所为。” “我等既为谋士,谋的是主上的天下大事,毫末处的得失大可不必太过计较。” “林兄若是觉得如此做有损天德,柳某来做便是。” “柳兄误会了。在下既为殿下谋天下之事,又岂会在乎个人名声的得失。我的意思,倘若此事能水到渠成,或许你我也不必背上一些道德包袱。” “水到渠成?” “是。” 林策重重点头。 他岂会不在乎这些名声。 作为一名后世龙国的特工,他从来行的是保家卫国之事。 何曾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坑害普通百姓? 因而,在这引黔郡山匪入蜀郡一事,他是过不去良心这一关的 但他不能说。 “报……林大人,门外南川乡乡正张延河求见。” “南川乡乡正?” “是,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报告知县大人,但知县大人现在不在……“ 门外衙役说道。 “让他进来。” “要我回避一下?” “不必,一个乡正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乡民打架斗殴罢了。” 林策淡然一笑。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奔走声。 很快,一名五十多岁身形有些瘦削的矮小汉子走了进来。 “小人南川乡乡正,张延河叩见林大人。“ “免礼,张乡正,我听下面的人说你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报?” “是!林大人,不得了了。我们南川乡相邻的黔郡道真县县令被山匪跟流寇给杀了,现在道真县全乱了,大批难民涌入到了南川乡,求林大人赶紧派人去看看呀。” “什么!?” 这张延河此话一出。 先前坐在八仙桌两侧的林策与柳如风几乎同时疼得一下站起身来。 第163章 黔郡匪患 ”大人,您没听清楚?“ “小人说道真县知县被山匪和流寇合伙给杀了,现在道真县全乱了,流民涌入到了咱们三河县,求您派人去看看。” “万一那些山匪和流寇杀到咱们三河县……” 未等张延河说完,柳如风却是先上前一把抓住了后者的双臂。 “我来问你,此事是你亲眼所看到,还是如何?” “大人,您……您弄疼小老儿了。” 张延河被柳如风这个架势给吓的不轻。 而柳如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松手。 “张乡正,此事关系重大,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添油加醋,我来问你,道真县县令被杀是真的?” “是真的!” “你能确认?” “确认,小人的小舅子是黔郡道真县人,先前在道真县县衙当值,是他亲眼所见。” “金佛山上的山匪和流寇大约有七八百人杀进道真县县城烧杀抢掠,道真县县城几近血流成河,他们闯入县衙,将县内一干官员全部杀了个干净,我那小舅子心眼多,在身上抹了血装死才躲过一劫。” “大人若是不信,可唤我那小舅子进来,他就在门外。” “快唤。” 柳如风急促道。 旁边,三河县衙役看了柳如风一眼没有动,直到看到林策点头,这才快步离去。 不一会,一名满身是血同样身材有些矮小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来又要下跪,直接被林策喊住。 当即,林策将刚才张延河说的话问了一遍。 后者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惊惧之色,将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楚。 原来在金佛山南坡,一直以来都盘踞着一股不下于数百人的山匪。 常年靠打劫来往黔郡和蜀郡的过路客商为生。 这支山匪起初并不是人人都打劫,也基本不会杀人。 但自从前些年,黔郡天灾之后,土地欠收,黔郡郡守私自在朝廷税负的基础上又加税五成,直接让很大一部分百姓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既然赋税无法交,那便只能落草为寇。 人一旦没了土地,也就没了底线。 各种无下限的打劫事件时有发生。 而去年,又有一支不知名的队伍突然出现在金佛山与原本的山匪合流。 这一支山匪便变得穷凶极恶起来。 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 但由于道真县地势易守难攻,这些山匪曾经有数次想要打县城的主意都没成功。 但就在前日。 这些山匪却突然出现在了道真县县城之外。 道真县知县闻讯仓皇间命人关闭城门,准备如先前几次以逸待劳。 却不曾想,这一次山匪竟然带有火药。 只用了半个时辰,道真县县城城墙便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一股山匪随之杀进了县城之内,见人就杀,见人就抢。 道真县知县等一干官员连同衙役,近百十号人,无一例外,全部给屠了。 他是仅有的几个逃出生天的。 “两位大人,事情就是如此,小人若是有一句虚言天大五雷轰!” 这张延河的小舅子一边说着,还不忘指天发誓。 柳如风与林策相视一眼,眼眸中却是泛出一抹光彩。 “林兄,看来老天在帮我们。” “是啊,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过根据他们所讲,这黔郡似乎匪患远比先前你我了解的要厉害的多。为何蜀郡郡守和下级官员不往上如实呈报呢?“ 林策轻轻颔首,旋即又皱起眉头呢喃道。 “这很简单,为了自己的政绩。匪患乃是我大梦官员政绩考察中的一项,若所管辖区域没有匪患,朝廷便会判定此人治理有方,或许提拔会快上不少。” “可一旦你所在治理管辖的区域匪患不断,朝廷只会觉得你这个人能力不行。却不会考虑客观原因。” “很明显,黔郡不论是那郡守还是下级官员,都想着能升官。而且,这位郡守竟然在灾荒之年,提高税赋税五成,这简直就是逼百姓造反。“ 柳如风一边说着,眼神中对这黔郡的一干从大到小的官员透露出鄙夷之色。 “不作死就不会死,呵呵,这句话还真是应景呐。” “来人呐。” “林大人。” 先前那名衙役随即进门答应。 “你马上带几名白役随同这两位去南川乡,密切监视黔郡方向的动静,若发现山匪流寇踪迹,立刻上报。” “此事若办的利索,我向知县大人保举你做捕快。” “谢林大人,卑职一定办好。” 后者眼眸瞬间一亮,连连答应,面露喜色。 “张延河,你随你小舅子一同回南川乡,配合他们的差事,明白吗?” “小人明白。” 张延河连忙答应,起身便欲离去。 结果地上,自己的小舅子却是赖着没走。 “大人,小人拼死将这消息带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哦?你想要赏赐?” “是!” 对方咧嘴一笑,倒也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 “呵呵,有点意思,你想要什么赏赐?” “小人先前在道真县县衙任职,现在道真县被流寇占领,小人也回不去了。小人想在三河县县衙谋一份差事,不知大人可否同意?” “此事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做不了主,等知县大人回来我与他说,多半能成。不过在这之前,你要与你姐夫,密切注意黔郡方面的情况,一有情况,马上报告。” “此事若是办好了,不仅让你在三河县落户得一分差事,我还另赏赐你五十两银子,你们也都有赏赐。“ “谢大人。” 此话一出,张延河与旁边衙役欢天喜地。 一番千恩万谢之后,快速的离去。 “黔郡的流寇多半会侵入三河县,如此,殿下这次的信任危机可以得解了。” “嗯,柳兄,那两千兵马现在在何处?” “就在三河县。” “就在三河县,我怎么没听人汇报过?” 林策眉头一扬。 两千兵马不是小数目。 呼呼啦啦的过,必然会引起人的注意。 没想到这两千人在三河县,他竟然没接到任何汇报。 “呵呵,林兄,殿下从西北带回来的这三千人,乃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身手了得,想要不被人知,还是很容易的。” 柳如风呵呵一笑。 而林策却在其中听出了另外的含义。 这位蜀王殿下还是没彻底相信自己。 第164章 真正的幕后黑手 日他仙人的。 老子辛辛苦苦为这梦无敌筹划。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怀疑自己。 一时间,林策心头有些发冷。 不过他并未表露什么。 看了一眼柳如风道,”前不久西蜀羌族叛乱,而今黔郡又发生匪患,柳兄不觉得这两件事情有些巧合吗?“ “是有些巧合,林兄是觉得黔郡背后也有人在推波助澜?” “刚才那张延河的小舅子曾说金佛山的山匪去年时候有一支不知名的队伍与他们会合,我以为这一支队伍的来历大有嫌疑。” “我也注意到了。” 柳如风轻轻颔首,眉头微凝。 “先前那金佛山的山匪似乎只劫掠来往的客商的财物,并不屠戮人命。但自从那支队伍上了山之后,这个惯例便渐渐地被打破了。” “这其中虽有黔郡郡守不当人子强行加税以及天灾连绵所致。但也不能忽视这支不明来路队伍出现的原因。” “那柳兄觉得这伙人最有可能是哪一股势力?” “不好说。“ “黔郡以南夜郎国和南诏国只怕没这个胆量,两国千年来势力微弱,一直都是我中原王朝的附属国,他们只怕没这个胆子敢在老虎的脸上拔须,即便这是一只病虎。” “既然不太可能是他们,那就只可能是来自西面和北面了。西面吐蕃国近些年来势力发展不错,但半年前国主刚刚病故,继位的是的新国主仅有八岁,比我朝陛下还要小上两岁,且听说一些土司对这位新国主有些异议,因此吐蕃国的嫌疑也排除。” “那就是说只有突厥跟大云了?” “林兄以为呢?” 柳如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林策一声。 他相信以林策的聪明才智。 在那张延河说出黔郡金佛山有不明队伍汇入之后,就应该有了大概的猜测。 再联系到西蜀羌族突然反叛,这西面和北面对蜀郡的包夹之势,很明显是有人在做局。 而且这个做局的人所谋极其深远,是看到大梦的死穴出手的,想要一击致命。 “相对于突厥,我更倾向于大云呼延河父子在搞鬼,而且依据目前的形势来看,对方是瞅准了时间做的这个局,包括以燕地来换取楼兰郡,也是在计划之内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突厥近些年来虽与我大梦处于敌对关系,但打打杀杀只在西北,即便是他们对我大梦有很强的觊觎之心。” “真想要拿到我大梦的广袤沃土,那也要越过大云这道坎才是。” “否则,在我大云内部搞出来的所有动乱,都只会为他人做嫁衣。” “而且,以我在西北与殿下同这突厥各王部交手的经验来判断,这群只会用蛮力的草原莽夫还玩不准这么精细的操作。” “所以,大云的可疑性最大。“ “毕竟,当年大云立国,可是从我大梦弄去了不少能人异士,这些人百年时间在大云可是培养出了不少人才。” 柳如风又点了点头,跟着附和了一句。 此刻在面对林策之时,他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以往在蜀王府。 虽也有其他谋士在。 但那些人与自己在眼界上还是有不小差异的。 很多时候,一些大事内里的细微毫末,他们还是看不透的。 “这件事我虽然也认为是大云在搞鬼,但我倒是觉得布这个局的是我大梦的人。” “哦?林兄说来听听。” 柳如风略微皱眉。 “百十年前大云立国从我大梦掳掠去不少人才不假,可这些人俱是读书人。读书人尚且有读书人的骄傲,阳谋之略,他们或许肯为那呼延河出。” “但西蜀羌族叛乱与这黔郡山匪屠戮普通百姓,屠戮道真县县城这等事情却是有违读书人的操守,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出这么下贱毒辣的计谋。” “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你以为是?” “咱们那位镇北王梦天机!” “梦天机?” 一句话,柳如风眸子随之深深的一缩。 接着他大脑急速的旋转,最后露出恍然之色。 “你说的对,若说对我大梦有深仇大恨者,镇北王梦天机只怕能排上第一。当年咱们那位老皇帝可是屠了他这一支所有人,就只有梦天机一人得以出逃。“ “这些年他蛰伏在大云只怕无时无刻不想复仇,从这位镇北王的角度来推断,他还真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此事你准备今夜同那位胭脂郡主说?” “柳兄的意思,用这位镇北王将胭脂郡主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意下如何?” “不是不可以。” 林策轻轻颔首,“但,殿下擅自用兵终归是既定的事实,若靠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一时半会可以,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此事还是会追究下去的。” “我倒是有一计。” “什么计,你快说。” 柳如风连声催促。 他当然清楚朝廷对殿下一直有着极强的防范之心。 朝廷之中虽然奸佞之臣颇多,但忠心之臣却也是不少。 殿下作为藩王,在西北拥重兵的时候就没少被朝廷的一些忠臣弹劾,要求年幼的陛下削夺殿下的兵权。 现如今殿下虽到了蜀地。 但依着那些腐朽忠臣的性格,不把殿下彻底搞倒,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遑论现在那位太后与国舅爷也已经意识到殿下的危险性了。 “不若就跟这胭脂郡主说,西蜀叛乱与这黔郡叛乱是前镇北王梦天机搞的鬼好了。” “无真凭实据,只有一些猜测,他们会信吗?” “此事不需要真凭实据,咱们只要让朝廷怀疑梦天机这个人还活着,且已经开始复仇就行了。” “如此,不仅可以引开朝廷对殿下的注意力,而且操作好了,兴许还能促使朝廷让殿下重掌兵权?” “重掌兵权,这怎么可能?” “林兄,你要知道这些年,朝廷多次想要削夺殿下兵权,好不容易削夺,又怎么会让其重掌呢?” 柳如风眉头深皱。 他觉得林策说的太过天方夜谭了。 “我是说有可能,没说一定,万一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一切等晚上见到那位郡主再说。” “柳兄请自便,我要去遣人,再打探一下我家娘子的消息。” 说着,林策径直的走出了后堂。 身后,柳如风望着林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摇头叹息了一声。 “真不知殿下这个做法是好是坏,像林策这种生有傲骨之人,试探多了,只怕会适得其反呀,哎……” 第165章 云巧儿失踪 出了后堂之后。 林策便喊来了王泉。 后者自前几日被自己招进县衙之后,便一直在自己手底下做事。 通过上两次事情,他发现王泉是一个追踪探查的好手。 他不仅极为懂得隐蔽自己,而且还拥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是一个做斥候当侦察兵的料子。 两日前,久等云巧儿不到的林策心下有些担心,便让着王泉带了几人迎着去往郡城的驿道寻了过去。 结果在三河县和镇山县这段驿道上,他并未发现云巧儿的影子。 通过打探驿道边上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也未曾发现云巧儿等人的影子。 从那时起,林策内心就基本断定云巧儿多半是出事了。 只是这两日各项事务繁多,尤其是两处矿场要走上正轨,三河县改革也需要自己起草拟定章程和详细的计划,他一直将心中的担忧搁置下来。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若云巧儿出事,多半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方极有可能图谋什么。 至于这对方是谁,他也基本能判定出。 “卑职王泉,拜见林大人。“ “行了,王泉,你我是老熟人,不必如此。兄弟有事交代你去做。” “林大人尽管吩咐,卑职万死不辞。” “那倒不至于,还是上次的事,这次你带两个人,一路往郡城方向去,沿路打探,我怀疑巧儿应该是出郡城没多久便被人给劫了下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劫持嫂夫人?” 王泉眯眯眼一瞪,义愤填膺的喊道。 “多半是刘氏一族在搞鬼,至于到底是不是,我不能下定论。” “这次你去打探多注意刘氏一族的产业和人员,倘若真是他们的干的,也不要声张,秘密的把他们藏匿巧儿的地方给我找出来,回头我亲自去营救,明白吗?” “明白!林大人请放心,卑职铁定完成。” “好,一切小心。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策拍了拍他肩膀又叮嘱道,并许诺了好处。 王泉左右看了看,先前身边的同事都走远了,这才咧嘴一笑。 “嘿嘿,林兄弟你这话就见外了,我王泉先前都要跌到谷底了,是兄弟拉了我一把,也该我报答你的时候了,说其他的伤感情。” ”好,那我也就不矫情了,一切靠你了。“ “林兄弟你就瞧好,我现在就出发,不出三日,我定然查个水落石出。” 重重点头保证之后,王泉进了班房内褪去一身衙服,换了一身便装便出了县衙。 目送王泉离去之后。 林策重新又回到后堂。 当即唤来了两名身手敏捷的差役,写就了两封信交予他们,让他们带去现在负责私铁矿与焦煤矿的郭破虏与韩三两人。 信中,林策要求两人近段时间内不得私放一人出矿,任何人都不行。 并且也勒令他们不得出矿走动。 以防范这位胭脂郡主身边那些甲士会探查到他们。 而同时林策也极为庆幸自己先前的决断。 并未在将两处矿场拿下之后,便将矿上的矿工放走。 不然,遇上这胭脂郡主的人,多半要露馅。 刚将这两人送走。 堂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去安排胭脂郡主住处的罗秉承折返而回。 后者步履匆匆,左手掀着官袍,额头渗透着细密的冷汗,有些细微的喘息,看上去神情有些紧张和凝重。 “世叔,郡主殿下他们安排好了?“ 林策迎到了后堂门前,问道。 “安排好了。” 掏出锦帕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罗秉承快步的走入堂内,抄起一碗先前他喝的早已经凉透的茶水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这才缓了口气,连连摆手。 “贤侄儿,胭脂郡主今夜要设宴邀请你与柳先生赴宴,我也要去。” “侄儿已经知晓,先前,郡主身旁的婢女珠儿来了一趟。” “来过了吗?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我与柳先生都觉得今夜只怕是鸿门宴。” “可不就是鸿门宴。乖乖,五年不见,真没想到咱们这位胭脂郡主竟然变得如此难对付。” “我这一番伺候下来,可谓是汗流浃背,真怕哪一句说错了,暴露了什么。” 罗秉承摇头叹息。 当年在翰林院,这位胭脂郡主就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儿。 其深思好学的一面,在翰林院之中广为人知。 往往能提出一些刁钻无比的问题,让一干人干瞪眼。 而现在再与之相见。 这位郡主殿下比之五年前确是更难对付了。 其常常在话中打机锋,搞的自己疲于应付。 若非是浸淫官场多年,只怕今日一番交锋下来,就要露出一些马脚出来了。 “呵呵,其实世叔大可不必如此,世叔之所以觉得这位郡主殿下难对付,无非是担心自己会在不自觉中暴露什么。” “其实,只要做到她说他的你答你的,就不会露出马脚。” “她说的她的,我说我的?” “是。” 林策轻轻颔首,然后邪魅的一笑,“简言之,答非所问。” “答非所问?我倒是想答非所问,可这位胭脂郡主在一些问题上,非要让我表态,你说怎么办?” “那就照实说便是,公平公正的说。” “公平公正的说?我若真这样说,只怕朝廷立马怀疑我的立场了。“ “世叔的立场不是一直站在蜀王殿下一方的吗?又何须让人怀疑?” 林策反问,“蜀王殿下在西北为大梦立下赫赫战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说他几句好似乎也不为过。朝廷也是心知肚明,难不成在蜀王殿下一事上,朝廷只能偏听其中不好的一面?” “就算是朝廷只能如此,我想这位胭脂郡主还没蠢到只信一面之词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世叔关心则乱。” “好,我说不过你。你小子脑子机灵,我倒是要看看今夜这宴会,你没我与柳先生帮忙,怎么跟郡主殿下交锋。” 罗秉承不愿在这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未必是交锋,兴许还是我们探取朝廷对殿下态度的机会呢。” 林策戏谑一笑,揉搓一下手。 “看得出这位胭脂郡主是位极为自负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通常难以对付,但通常也难以发现自身的弱点。” “在其每每提出一些问题让你回答之时,其实无意间也暴露了自己对于某些人与事的态度。” “对了,世叔,刚刚南川乡乡正来了一趟。” “乡正,他来做什么?” “黔郡出事了。” 第166章 赴个宴还真难 “出什么事了?” 罗秉承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重新端起了那半碗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 “黔郡发生山匪祸乱,离我们最近的道真县县城被攻破,城内百姓被屠戮,道真县县令等一应大小官员尽皆被砍头,现在有大批道真县百姓涌入到我们三河县境内。” “啪!” 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 罗秉承双手一抖,手中的茶碗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瞪大眼珠子,他一脸的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此消息是南川乡里正小舅子带来的,他先前便在道真县县衙当差,靠着在身上抹了些死人血侥幸逃脱了一条性命。” “怎么会这样?黔郡匪患年年有不假,可那些山匪规模都不算大,怎么一下子能攻破道真县县城的,还敢屠戮朝廷命官,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是要诛三族的吗?” “此间有外部势力的掺和,据传道真县县城之所以被攻破,是因为他们用了火药。” “火药?” 罗秉承双眸瞳孔又是狠狠的一缩。 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火药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大梦管制最严格的违禁品。 一个小小的黔郡山匪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这已经明摆着在告诉他,道真县的这起山匪作乱事件背后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林策。 “此事你怎么看?” “我与柳先生的一致看法是此事背后有大云的影子。” “大云?” “没错。“ “说说看。” 重新坐回桌前。 罗秉承又拿了一只茶杯,倒了一碗茶水,强作镇定道。 当即,林策将先前与柳如风交谈的内容与他又说了一遍。 临了,又补充了一句。 “世叔,现在我大梦江南与南越一带正在闹天灾,田地几近颗粒无收,唯有蜀地、中原和两湖尚有余粮。朝廷想要渡过这一场劫难,就必须从这三地调拨粮食。” “而中原一地多年来一直作为支援戍守北方边境大军的粮仓,朝廷断然是不能动的。而两湖虽然也是鱼米之乡,可想要以一地来支援江南与南越,根本就不现实。“ “唯有蜀地,历来便是天府之国,粮食丰产,唯有以蜀地的粮食接济江南和南越,方能解大梦之困。” “很显然,大云也看到了这一点。制造西蜀和黔郡动乱,将蜀郡彻底搞乱。” “如此,就算是不派大军压境,我大梦也会因为天灾人祸,从内部崩溃的。” “砰!” “好歹毒的心思,他们是怎么敢的?” 罗秉承大手狠狠的拍击桌案,腾地站起身子。 眉头紧蹙,怒喝一声。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导致我大梦饿殍遍野吗?那可都是无辜的老百姓呀。” 嘴角抽搐,,他被气的全身跟着颤抖。 “世叔,这不正是他们所想要的吗?” 林策一句话,却又是让罗秉承宛若泄了气的气球。 长叹一声,坐回了椅子。 “梦天机……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大梦皇族,何故为了一己私仇,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呢?” 世叔,你这就有些圣母婊了哈。 人家全家老小被老皇帝杀了个精光,还不允许人家报仇了? 林策心说。 随后 罗秉承又问了林策是否已经对南川乡作了部署。 在得知林策已经派出衙役前去监视道真县方面山匪的一举一动之后随即放心了不少。 接着他又叮嘱林策有关矿场方面要格外小心,以免被这位胭脂郡主抓住把柄。 林策也说了自己早做了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罗秉承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 傍晚 醉仙楼 作为三河县唯一拿的出手的酒楼。 醉仙楼虽起了一个极为气派的名字,实际上也仅仅只是一个高只有三层占地不过半亩见方略微比普通饭馆装修高档一点的酒楼而已。 既没有任何豪奢的气息,更没有名人大儒在此间题字题词,以增雅韵。 甚至说其豪华程度,连后世的三星级酒店都不如。 可即便如此。 醉仙楼在整个三河县依旧算是最高档的消费场所了。 本着重生前得出来的赴宴经验,林策一直拖到了日落时分才出现在醉仙楼门口。 或许是因为胭脂郡主的缘故,醉仙楼特地紧急对酒楼进行了一番装饰。 里里外外用大红色的绸子包裹了一番,还挂上了许多只有元月春节才挂出来的红灯笼,装点的颇为喜庆。 林策若不是早就知道今夜是胭脂郡主要邀请他们赴宴。 单单这个阵势,他还以为这醉仙楼是谁家娶亲给包场了呢。 “林兄。” 一番观瞻,林策举步正欲进入。 身后柳如风的声音响起。 回头望去,便见柳如风下了马理了理袍子,款款而来。 “柳兄怎么也等到这般时候?” “林兄不也是吗?咱们这何为郡主殿下心里玲珑,谁又愿意早去与她打机锋呢。” “呵呵,柳兄此话若是让郡主殿下知晓,怕是要治你的罪哟。” 林策脸上带笑,半开玩笑道。 “林兄总不至于要出卖兄弟,请。” 柳如风笑着回应,旋即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并肩向着醉仙楼而去。 走到门口,两人正欲进门。 正门处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胭脂郡主的贴身婢女珠儿却是突然闪身而出,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珠儿姑娘,这是何意?” 柳如风有些诧异的看向面色略有不善的婢女珠儿。 林策也是微微皱眉,暗叹一声。 今晚这宴会果然没那么容易。 “两位先生,可知楼上是何人?” “何人?难不成楼上除了胭脂郡主还有其他人不成?” “既然知道是郡主殿下在,两位为何来的这般晚?” “我……” 柳如风当场一懵,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珠儿姑娘的意思我们来晚了,不能入席了还是怎的?” 林策略微挑了挑眉。 “那也不是,但二位先生迟到也是真,殿下此时心情略有不悦,做奴才的自然要为殿下分忧。” “如何个分忧法?” 到这时,柳如风也终于明白过来。 这哪是嫌弃他们赴宴晚了。 这是明摆着想要考教他们呀。 第167章 没有他们胆大 “两位先生请这边看。” 珠儿姑娘粉嫩的脸蛋儿上露出一抹浅笑,伸手往醉仙楼里一指。。 林策与柳如风顺势看去 便见正门内摆放着两张朱红色的桌案。 一张上面放着琴棋书画,一张则放着诗词歌赋。 “这是?” “两位先生想要入内赴宴,需要通过考核,这一面是琴棋书画,那一面则是诗词歌赋。奴婢知两位先生俱是大家,想来这其中任何一样都难不住你们?” “珠儿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们把这八样全部过一遍?如此,岂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柳如风脸色一僵。 纵然他对自己才情颇为自负。 可当真要在短时间内做到把这八样全部都过一遍,只怕也是极为困难。 他略带抱怨的说着,旋即看向林策。 “柳兄误会珠儿姑娘了,她的意思应该是我们从这其中任选一种,只要考核通过,便可登楼,我说的可对?” “也不对。“ 珠儿嘻嘻一笑。 “若是仅答一种便可通过,那对于两位先生着实也太轻松了一些。郡主殿下的意思,只要两位先生随便答上着八种的任意两种,都可登楼入席。” “至于我三河县内的其他学子们,想要入席观瞻,也可试着作答,只要能通过考核,便可入席。” “此话当真?” 聚拢在醉仙楼外的一些三河县学子们惊喜无比的问道。 “那是自然,我家郡主说话一言九鼎,从不反悔。诸位官人尽可作答。” 珠儿清脆婉转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清丽可人的容颜再加上这动听婉转的声音,瞬间便让不少三河县的学子们着了迷。 一时间。 竟是有数十人争先恐后的向前想要作答。 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风与林策苦涩一笑。 “这番情形还真让人有一种恍惚感,我差点以为又在那锦官文会呢。” “虽比不得锦官文会那等盛况,但对于三河县这等偏隅之地来说,此等场面却也是难得,再加上珠儿姑娘天生丽质,楼上又有郡主殿下压阵,也就难怪这些年轻学子趋之若鹜了。” “两位先生就莫取笑人家啦。殿下说了,这楼上只留了十个位置,若是两位再不作答,被其他学子抢了位置,可莫要怪珠儿没有提醒哟。” 婢女珠儿见林策与柳如风一脸谈笑风生,丝毫没有着急的模样,心头却是有些急了。 今夜郡主殿下宴请这两位可不仅仅只是考教他们的才情。 更多的是想要试探他们是否与蜀王擅自用兵一事有关联。 这若是他们真没能上二楼,那可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呵呵,不急,等他们作答之后,我们再作答便是。” 柳如风背着双手,笑若春风。 三河县境内出一个林兄弟已经算是这块土地冒青烟了。 他还真不信再有如林兄弟这般厉害的角色。 若真如此,那等殿下成大事之后,他一定要请殿下将此地分封给他。 如此,以后自己子子孙孙也不至于没落。 “便依柳兄之见好了。” 林策轻笑,抬眸向着醉仙楼二楼望去。 恰好看到那眼珠郡主从窗内往下探出头来。 两人目光随之对上。 林策以为的对方会收回目光的一幕没有出现,这胭脂郡主脸上带着浅笑,眼神灼灼的盯着他。 “咦……跟我对视,还怕了你不成?” 林策心说。 直直的也盯着对方。 如此两人便宛若那王八对绿豆一般,谁也不让谁。 终于那胭脂郡主有些承受不住林策这肆无忌惮毫不避讳的眼神,撇嘴玩味的一笑,缩回了头去。 “有点儿意思。” 轻念一句。 林策看向那数十名学子。 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几人完成了作答。 这些学子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的作品递给珠儿。 结果可想而知。 无一例外,全部败下阵来。 倒不怪这婢女珠儿严格。 三河县虽也设有学堂和私塾。 一些地主和富农之家的儿子也能入学,但也就相当于刚刚识字认数这个地方。 在加上三河县地处偏隅之地,真正有大才学的大先生根本不屑来此。 以至于教学水平很低。 这些学子自认为不错的作答,在这珠儿眼里简直是狗屁不如。 甚至有甚者,在弹奏琴曲以及作画之时,将是将平日里自己在青楼内听到的艳曲儿与那春宫图给当做了答案交了上去。 这几人当即被轰了出去。 “林兄,我本以为这三河县能出林兄这等大才,应是人杰地灵之地,却不曾想,在下高估了此地学子的学识了。” 柳如风看着被轰出去的那些弹奏艳曲儿画春宫图的学子,强行憋笑道。 “高估,柳兄不觉得低估了他们吗?若是换做你,你敢在明知楼上是郡主的时候,拿青楼艳曲儿和春宫图当作答案吗?” “额……咳咳咳,这我还真是不敢,单单论胆量,在下自愧不如。” 又过了片刻钟,待到所有人都作答完。 婢女珠儿看过之后,拒绝了所有人。 “好了,各位官人,你们的作答奴家已经看了,虽有出彩之处,但与郡主殿下所期望还有巨大差距,请诸位官人好生回家研读经典,以期更上一层楼。” “珠儿姑娘,你这就有些不对了。我等是仰慕郡主殿下芳容,才来参与作答的。即便是我等有些人水平不行,也不可能所有人水平都不行?” “就是,黑幕,绝对的黑幕!” “还请珠儿姑娘给个公道!” “大胆!” 珠儿脸色猛然一寒,冷哼呵斥。 “今日楼上乃是我大梦国胭脂郡主,特地为林先生与柳先生设宴探讨诗词之道。郡主念尔等俱是我大梦学子特才准许尔等参与其中。” “可尔等答的都是什么?要么所弹奏琴曲俱是青楼内的淫词艳调,要么就是毫无美感平仄的打油诗,尔等学识浅薄,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若是再胡搅蛮缠,休怪珠儿姑娘不客气!” 呲吟! 随着她这话一出。 门前那身着赤红甲胄的侍卫随之上前一步,手中利剑拔出了半分。 这一下,直接把一干学子给吓的往后缩了十几步,面露胆怯。 “我们学识浅薄,那这两位就行了?他们站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动笔,只怕也是酒囊饭袋!” “对,肯定也是酒囊饭袋!” 有人开口,便有人回应。 醉仙楼门口瞬间变得闹哄哄起来。 “你……你们,简直岂有此理!” 珠儿姑娘被这一幕给气的不轻。 “珠儿姑娘,何必动怒,对于质疑最好的回击方式就是让他们闭嘴。” 柳如风一声轻笑。 “林兄,咱们还是开始,再这样下去,只怕人家真当你我是酒囊饭袋呢。” 第168章 拿笔来,我还要作诗! “也好,免得让郡主殿下等得太久了。” “柳兄,请。” 林策伸手示意,旋即走向了诗词歌赋那一桌。 琴棋书画,他虽说前世特工进修之时都有涉猎,但终归都是一些现代人的技法。 今日既然是为了通过胭脂郡主的考核登楼,总不好在此尝试。 万一不通过,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而且柳如风站于自己左侧,明显有倾向于琴棋书画的意思。 他也不好夺人之美。 只见柳如风走到桌案前,示意旁边的酒楼小厮将那桌案上的古琴搬了下来。 自己则是盘膝坐在了一张木榻之上。 双手垂立,如此凝神静气数息之后,便开始弹奏起来。 琴音一出,便与众人平日所听到的琴声有大大的不同。 不论是婢女珠儿亦或者三河县内的诸多学子们。 平日里都生活在安宁祥和没有战争的环境之中。 民间所盛行的琴曲要么是名人隐士寄情山水表达自己旷达胸怀之作。 要么就是男男女女那些情情爱爱,婉约惆怅,百转柔肠之事。 而柳如风的琴声却是不同。 其琴曲之中似乎糅合了一些塞外边民的演奏技法,带有浓烈的塞外风情。 众人起初听他的琴声,只感觉到了一种无尽的肃杀和荒凉同时还伴有衰败孤寂之感。 但渐渐地这种感觉消失不见,代之以的是一种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意。 柳如风坐在那里弹琴弹的入神,仿佛整个人与这古琴融为了一体。 在那一刻,众人只感觉他仿佛一名身骑骏马,手持长枪在边塞上奋勇杀敌戍边的将士。 其通体透射出一股无比浓烈的杀意。 此刻,那琴声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让所有人体内的鲜血都跟着沸腾起来。 如此,柳如风弹奏了约莫半刻钟左右的时间。 虽然铮的一声。 他结束了弹奏。 醉仙楼门前,几十名学子,连同醉仙楼内的其他客人和小厮们还有那珠儿姑娘尽皆齐齐的愣在了原地。 无他,柳如风这首曲子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这边,林策也是眼中迸射出一抹晶亮之色,对这柳如风刮目相看。 罗秉承跟他说这柳如风只是在替蜀王梦无敌谋划策略和排兵布阵之上造诣颇深,其他方面稀松平常。 如今看来,罗世叔的情报似乎很不准确。 没有理会那一张张近乎瞠目结舌忘记喊好的众人。 柳如风直接起身走到了桌案前,提起毛笔便欲下笔。 “柳兄,慢!” “林兄,有何见教?” “呵呵,柳兄,今日这一曲当真是让在下佩服感动至极,我大梦能侍琴者千万,唯柳兄所弹奏能入在下之心。” “在下欲与柳兄同完成这书法考核,可否?” “林兄的意思是你说要写的内容,由我来写就?” “没错,柳兄可愿?” “自然是大大的愿意!” 柳如风面露欣喜之色,连连点头。 “珠儿姑娘,不知可否?” “两位先生能共创佳作,乃是幸事,诚敢不应?” 婢女珠儿连忙欠身,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了期盼之色。 一时间,几百双眼睛直直的盯向了林策。 “林兄,请。” “好。” 林策轻轻颔首,背手仰头故作沉思状,旋即念出了两字:出塞。 出塞二字一出,柳如风的眼眸便是乍亮了一下。 “林兄,你是要作诗?” “正是,此时此景,唯有作诗一首,方能配得上柳兄先前所弹奏之曲。” “好。” 当即,柳如风挥毫泼墨,在宣纸之上写下了大大的出塞二字。 这边,林策则开始吟诵。 “秦时明月汉时关。” 众人知道,林策这是引用典故,在诗词之中常用的手法。 “万里长征人未还。” 这是指远征塞外的将士至今未有回还之意。 “但使龙城飞将在。” 龙城飞将,自然指的是曾经的汉朝名将李广,号称飞将军。 “不教胡马度阴山!” 此句一出。 正欲下笔的柳如风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拿着毛笔的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策,腮帮子抽动,眼神复杂颇有几分百感交集之色。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己。 眼前的林策从自己的琴声之中读懂了自己的内心。 那种为国戍守边疆,建功立业,抵御外辱的心情。 “好!”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 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门外这几十名学子,虽然水平有限,但是终归还是能感受得出一首诗词的好坏的。 眼前这位林先生创作的这首出塞如刚才这位柳先生所弹奏的琴曲一般。 直接是让他们整个人有一种血脉喷张之感。 四句诗读完,有种想要立马跨马奔向边疆,为国建功立业的急切心情。 旁边的婢女珠儿,此刻眸子也是无比的明亮。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弯成月牙一般,死死的望着林策的背影。 前些日子,自己跟竹子在蜀地探查,错过了锦官文会,尤其是错过了眼前这位一日之内连作数首佳作的壮举。 一直引以为憾。 今日,她终于亲眼见识到了林大家的厉害。 这一首出塞所体现出来的韵味和气势,让她一个弱女子都有种想要为国征战沙场的感觉。 二楼之上 罗秉承陪着胭脂郡主相对而坐。 他本犹如坐针毡,埋怨林策与柳如风这俩小辈不讲武德。 这么晚了还不来,让他一人应付郡主殿下。 但此刻,在听到林策所作的出塞一诗。 却是将先前的不满全然忘却了。 今日能得诗一首,也算是不虚此行。 再看趴在窗前的郡主殿下,此刻已经彻底愣了神。 她宛若一座玉琢的美人像一般,怔怔的,眼神中泛着无限光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 柳如风说话了。 “林兄,真没想到你从未到过塞外竟然能写出这般绝绝的边塞诗,今日我柳如风能得林兄以此诗相赠,死而无憾,请受我一拜。” 言罢。 柳如风,郑重无比的理了理衣衫,双手抱于胸前旋即无比恭敬的对林策行了一个大礼。 “柳兄客气,今日你我相互成就,若非你先弹奏这一首天山曲,我又怎能创作出这一首出塞呢。” “天山曲?好,这名字好。林兄,我这首琴曲乃是我在塞外即兴所创,还未起名,你这天山曲三个字,再合适不过。” 柳如风笑容满面。 今日不但得林策送诗,还能得其为自己的古曲赠名,当真是一件快慰之事。 “呵呵,柳兄喜欢便好,待会楼上你我畅饮一番。柳兄再稍等片刻,小弟再作诗一首,过了今日郡主的考核。” “好!为兄等你!” 不知不觉间,两人因为这琴曲与诗词,关系又拉近了一分。 楼上,胭脂郡主听到两人这讲话,却是轻轻皱了皱眉,不过旋即又舒展开来。 她知道两人这是对于彼此才情的欣赏,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拿笔来!我还要作诗!” 第169章 无形中又装了一波逼 “什么?他还要作诗?” “乖乖,还能这样?” “真的假的?” 此话一出,醉仙楼门前众学子们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柳如风、婢女珠儿以及楼上的胭脂郡主与罗秉承几乎同时变了神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震惊模样。 “林……林先生,您真的要继续作诗?” “怎么,珠儿姑娘觉得在下没这个本事?还是说不能连作两首,若是不行,我换首词?” 林策玩味的看向婢女珠儿。 自己肚子里的诗词何止几千篇。 那可都是龙国古往今来数千年的文化瑰宝。 莫说再作一首,便是再作十首、百首也不成问题。 “林先生您这话不是打奴婢的脸嘛,您只管尽兴便是,珠儿不敢说什么的。” 婢女珠儿此刻心中只有窃喜,哪敢真的说林策什么。 “如此甚好!” 林策满意的点了点头。 拿起旁边小厮恭敬递上来的毛笔,径直在这宣纸上写了起来。 这一次,林策没有用他最拿手的簪花小楷。 而是用了后世龙国开国伟人的毛体书法。 毛体书法讲求的是一个奔放、驰骋,笔墨潇洒淋漓。 不仅布局严谨而且用笔恣肆,遒劲刚健,浑然天成,苍劲有力的笔势之中透射出无与伦比的大气磅礴之感。 林策仅仅写出从军行三个字,便让旁边同样是书法大家的柳如风眼神猛然一亮。 一些通晓书法的学子们也跟着轻咦了一声。 “咦,这种运笔方式我怎么从未见过?” “不光你没见过,学生也是头一次见,似乎与前人大家和当代大家的书法表现形式有着极大的不同。” “何止不同,简直就是另立新派!你们看从军行这三个字,遒劲挥洒,恣意汪洋,仿佛要从这宣纸之上跃出来一般。” “没错,这三个字,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力透纸背!他才这般年轻,竟然书法自成一派了,简直恐怖。” 议论之声不绝响起。 二楼之上,胭脂郡主只听得声音却未真正见到林策的真迹不由的有些心痒。 趴在窗前,撇了撇嘴,眉宇间带着几分幽怨。 她埋怨林策不早些来醉仙楼,也埋怨林策竟然在楼下便开始作诗,并且施展出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书法形式。 罗秉承似乎对于林策这种时不时震惊一下世人的行为早已经习以为常。 听得楼下这些赞叹之声,心也有些痒痒,但却表现的没有胭脂郡主那般主动。 一直强忍着冲下楼一探究竟的激动之情。 没有去顾及周围各种杂乱的声音。 林策重新沾了沾墨汁,继续将这七言绝句写就: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随着他一边写,身旁有好事者便跟着附和起来。 等到其将整首诗写就。 醉仙楼内外近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接连作了两首诗,而且还都是两首边塞诗,其格调之高雅,意境之深远,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人们沉浸于林策的所写书法的大气磅礴,恣肆纵横。 “妙,简直太妙了。不仅所写书法别具一格,开一派新气象令人神往。单说从军行这一首七绝,便完完全全可以跟您刚才所创作的出塞相提并论。 两首诗都堪称边塞七绝中的巅峰之作,让人佩服。” 随着一人称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每个人的见解和想法各不相同。 但都不否认林策今日所写书法形式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同时其所写的从军行也是难以多得的佳作。 自始至终,柳如风都未发表任何的意见。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放下毛笔的林策。 眼神炽热而又浓烈。 与之近乎相同表情的是婢女珠儿。 后者虽只是胭脂郡主身边的婢女。 但从小便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有所涉猎,而且在一些门类之中也有不弱的造诣。 不然,胭脂郡主也不会放心让其在此地考核林策与柳如风,替她把关了。 珠儿姑娘略带尖俏的脸蛋透射出一抹潮红色,呼吸也是有些急促,宛若刚刚欢好过欲潮未退,怔怔的愣在原地。 直到林策喊了她一声。 她才反应过来。 “珠儿姑娘,不知林某这从军行可还说得过去?” “啊……林……林先生,您这话是要羞煞奴家吗?先不说这从军行这首诗如何,便是您今日所施展的书法形式,便足以让奴家心悦诚服了。” “奴家跟随在郡主殿下身侧也曾研习过不少前朝书法大家的书法,却从未有一种如林先生今日所写一般。” “其布局严谨,方寸得当。其运笔恣意纵横,大开大合,宛若九天银河从天倾泻而落,令人心往。” “无怪乎当日在锦官文会,那些向来眼高于顶且才情恣意的学子文人对您青睐有加,尊称您为林大家呢。” “单凭今日这两首七绝,外加您开创的这一书法表现形式,便足以称得上林大家三个字。” 此刻的珠儿姑娘对于林策已经是不吝赞美。 不是她有意夸赞林策。 而是今日林策所表现出来的才情足够震惊世人。 “呵呵,珠儿姑娘谬赞了,林某只是一介乡野村夫,不值一提。” 林策又是淡然一笑,连连摇头。 就在他话刚落之后。 醉仙楼门外又传出了惊呼声。 “什么,他就是林大家,前些日子在锦官文会,一日之内接连作数首诗词,震惊天下的林大家?” “林大家,他竟然是林大家,乖乖,难怪有此等才情,我先前竟然怀疑林大家,当真是罪过。” “我也是,早知他便是林大家,我岂敢说他不是。” 婢女珠儿的话之后,现场又掀起了一阵惊呼声。 一些先前不明林策身份者,终于清楚林策到底是谁。 眼前这位年轻的林姓青年,竟然就是名震寰宇,让蜀王、彩蝶公主以及那大云六皇子同时看重的林大家。 他竟然是我三河县之人。 这简直犹如做梦。 得! 这无形之中又装了一波逼。 林策苦笑。 第170章 为你写诗? 他回身看了一眼柳如风。 “柳兄,咱们还是快些上楼。” “若再不进去,我这怕他们能活吞了咱们。” 眼前这些人,经过自己这一轮的装逼,已经到呼吸急促眼睛发红的地步。 自古百姓最是重文人和武将。 先前自己在锦官文会便已经是声名鹊起,名扬蜀地了。 今夜又拿出了号称边塞诗巅峰的《出塞》与《从军行》,又露了一首毛爷爷的书法。 直接没让这些三河县的学子们集体高朝了。 再这样待下去,他真怕这些学子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呵呵,林兄,兄弟可是没什么危险,不过你嘛,就不好说了。” 柳如风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捋了捋略有稀疏的胡须道,“当日锦官文会,林兄几首诗词便已经让为兄震惊到瞠目结舌,不曾想仅仅时隔十多日,你这又作出两首边塞诗,且两首都堪称边塞诗巅峰之作,你当真是让为兄不知道该怎么夸你好了。” “这还不算完,你这一手别具心裁的书法,可是彻彻底底将为兄给比下去了。” “柳兄,人与人各有不同。我虽说在诗词方面略胜你一筹,可是在兵法研修和排兵布阵方面却是与你有大大的差距,而且对于古琴我可是一窍不通呢。” “柳兄可不要妄自菲薄,拿自己的短处比我之长处才是。” 林策笑了笑话语中带着几分恭维对方的意思。 柳如风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伸手示意,两人并肩往这醉仙楼内走去。 他很清楚,林策虽然从未表现出对于兵法和排兵布阵方面的特长。 但依据其当初前往蜀郡之时在鹞子沟被刘氏一族的私兵拦截去路,却能靠着火药将其全军覆没。 且近日仅率领郭破虏等一干两百多人的队伍便能拿下刘氏一族的两处矿场。 就足以说明其在兵法之上有着超强的天赋。 只需假以时日,其在兵法上的本领定然能够展现出来。 若到那日,自己会不会被其比下去,就不好说了。 醉仙楼二楼,靠街的最大的一间雅间内 胭脂郡主已经从窗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罗秉承也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 林策与柳如风一上楼梯。 便见雅间的门完全打开。 屋内,胭脂郡主与罗秉承正一脸玩味的向着他们这边瞥来。 林策心下嘀咕,”这是早就知道下面发生的事情了。“ 急忙上前与柳如风同时抱拳拱手。 “草民林策。” “下官柳如风!” “参见郡主殿下。” “两位先生无需多礼,请进。“ 胭脂郡主施施然的伸出水袖对着林策与柳如风做了个请的姿势。 今日的她不再是昨日的着装,而是换了一身水蓝色广袖留仙裙,盈盈一握的腰间则系着一条粉红色的腰带,装点的恰如其分。 再配上其清冷又略带娇媚的容颜,更是平添了几分魅力。 尤其是其丰润的双唇似乎抹了一层油一般,莹润发亮带着一抹嫣红,宛若那熟透的樱桃,令人有种一亲芳泽之感。 “到底与彩蝶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般一番打扮,虽没有彩蝶公主那种妖媚之感,却也是挺抓人的。” 林策心说之际。 与柳如风一同走上了榻上同罗秉承施礼之后,坐了下来。 “让郡主殿下久等了,林某心中有亏,先敬郡主殿下一杯,赔个不是。” 说着,林策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便往嘴里倒。 酒一入喉咙。 一股辛辣之中带着一丝酸涩发苦的味道便从其味蕾袭上了其全身。 这感觉令他差点直接当场打了个冷战。 “日他仙人,玩脱了,这踏马真的是酒?” “怎么这股味道?” 强忍着不适感,林策将嘴里的酒咕咚给咽了下去。 以往在林家村,自己那次请乡邻盖房子之时在镇上打的是米酒。 他还没觉得如何。 可这醉仙楼里的美酒没曾想竟然如此难喝。 简直几乎要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了。 “林先生这是准备几杯酒下肚先把自己灌醉吗?怕本宫再向你讨要几首边塞诗?” “咳咳咳,林某绝无此意,郡主多虑了。” “在下只是想赔罪而已。” 林策连忙摆手,解释道。 “是吗?可本宫若是不接受你的赔罪呢?” 你踏马玩我! 林策神情陡然一僵,正要放下的酒杯悬在了半空中。 “不知在下如何才能消解殿下心中之怨气?” “不若再作几首边塞诗?” 胭脂郡主浅浅的一笑,伸出纤纤玉指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一双桃花眼却是死死的盯着林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郡主殿下,您就放过我。这边塞诗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先前在楼下,也是借了柳兄的琴声偶有所得,哪能说作就作。” 林策叫苦道。 他脑子里自是还有不少边塞诗。 但他却不想今日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 对于他而言,诗词歌赋并不是为了装逼用的。 而是为了自己前行道路铺路用的。 不论是锦官文会,还是今夜,起初他都没真的想要作诗。 只是局势发展到了那个阶段,不得已必须作诗以应对不利于自己的局势而已。 “那就让柳先生再弹奏一番刚才的琴曲,林先生再作诗如何?” “郡主殿下,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林策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怎么,你宁愿在下面对着我的婢女作诗,不愿意在本宫面前为本宫作诗一首?” “殿下,在楼下似乎是您要考教我与柳兄的?” “不错,是我。你们迟到了,让本宫久等了,我似乎也没说错?“ 靠的! 说来说去,就是非要让我再作诗呗。 “郡主殿下自是没说错。不过这边塞诗在下一时半会真作不出来,便是让柳兄再弹奏那琴曲也难。” “不过在下可以单独为郡主殿下作诗一首。” “为我?” 胭脂郡主神情一怔,柳眉轻轻向上挑了一下。 心脏跟着悬了一下。 “是!专为郡主所作。” 林策轻轻颔首,脸上带笑。 “边塞诗我自能作一些,但绝对无先前那两首好。但若为郡主所作,在下或许能得妙句。” “好,那你便为本宫作诗好了,可提前说好,本宫若是不满意,你要重新作。” 你当老子是诗词批发机呢! “可!” 第171章 未免把林某看得太低了吧? “那好,那林先生现在就作。” “不成。” 林策摇头。 “怎么,你想反悔?” 胭脂郡主原本带着浅浅笑意的脸蛋瞬间拉了下来,眉头微蹙直视着林策 “殿下误会了,这诗在下是一定会做的。只不过在下与殿下今日只算是第二次相遇,并无多少了解,可否容在下一些时间,待在下观察一番殿下,再行作诗?” “如此,方能出真正的佳作。” “你还真是够麻烦的。” “那好,本宫就依你。” 撇了撇嘴,胭脂郡主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略有几分不怎么乐意。 接着她转头看向了柳如风。 “柳先生,素问您跟随蜀王叔在西北征战,十数年未曾让突厥能攻入我大梦国土半寸,胭脂心下佩服不已。” “但此次朝廷欲以蜀王书守卫多年的楼兰郡换取燕州大片北地国土,听说蜀王叔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可有此事?“ 好家伙,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柳如风可是蜀王殿下的亲信。 你问蜀王的亲信他对换取国土有没有意见,不是傻叉是什么? 一旁正襟危坐的林策心说。 旁边,柳如风先是一愣,旋即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小口。 面向胭脂郡主。 “郡主殿下此谣言是从何听来的?” “这你就不必管了,本宫自是听到了便是。” “回郡主的话,殿下的确有一些怨言。” 柳如风浅笑一下,继续道,”不管怎么说,蜀王殿下在楼兰郡也戍守了十二年有余,楼兰郡与突厥的边境线上,有我大梦十多万将士的鲜血与尸骨。守了十数年,突然朝廷要拿它与大云换取燕州,试问郡主殿下,若是您,您心中就没有怨言吗?“ 直视着胭脂郡主。 “曾经拼却性命不舍一寸之地,为此死伤我大梦将士十数万人。而今朝廷一纸调令,就让我大梦几十万将士撤离,并且要将其拱手让人,只要是个人恐怕心中都不会舒服。” “不光殿下有怨言,在下也是怨言极大!我大梦几十万将士亦是如此!到现在他们还不明白朝廷为何如此!” 柳如风此刻声音变得急促而又坚定。 眼神也变得无比犀利,面对这胭脂郡主更是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而这一幕却是让罗秉承慌得一批。 他很想提醒一下对方,却又不敢如此做。 因为在这之前,胭脂郡主已经对其进行了一番试探。 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其消解掉对他的怀疑。 倘若现在提醒,只会前功尽弃。 再看旁边林策,则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自顾自的端起茶水倒了一杯喝了起来,一点儿也没要劝的意思。 桌上,先前喝了一杯的酒壶倒是被其推到桌角。 好似那不是酒,而是一壶毒药似得。 “柳先生当真看不透朝廷所想?” 面对柳如风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胭脂郡主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生气的模样。 只是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口,眼神平静的扫了一眼压根没看自己,只顾着炫那壶茶水的林策继续问道。 “呵呵,要说没看透,那便是欺瞒郡主殿下。只是朝堂之上有些人未免自作聪明了一些。” “哦,此话何讲?” “第一,朝廷舍弃楼兰郡是想图燕州之地,无非是觉得燕州乃是平原地区,土地丰沃,可为我大梦增添不少耕地,增加粮食产量,下官说的可对?” “嗯,朝廷诸公和太后以及国舅的确是这个想法。楼兰郡土地虽广袤却几乎是不毛之地。” “自圣祖将楼兰郡纳入版图,我大梦每年为治理楼兰郡要投入近百万两白银,却无任何实质性的收益,且有近几十万大军被绑在了楼兰郡,无法在其他方向为我大梦开疆拓土。” “从这个角度来看,楼兰郡的确有舍弃的必要。” “呵呵,真的是这样吗?朝廷诸公当真只看眼前的利益?” 柳如风撇嘴冷笑。 旁边林策也是面带一抹不屑之色。 “林先生,你似乎对本宫此番话颇不以为意?” 好似没听到柳如风的话,胭脂郡主直接向林策发难起来。 “没有,殿下误会了,在下什么都没说,在喝茶呢。” 林策急忙摇头,指了指手中的茶杯。 “这茶你很喜欢?” “额……还可以。” “此茶来自江浙一带,并非蜀地产物,一年产量也就十几斤,你若喜欢,回头我可以送你一些。不过在这之前,你要解释一下,你为何会是那种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产自哪里? 西湖龙井嘛。 在这个时代是个稀罕物,在后世,满大街都是。 不过这品相的确也算是上品了,离极品还差很远。 估计好差都被江浙一带的官绅富豪给弄去了。 上贡嘛,哪会真的把好东西全部拿出来。 “我哪种表情?” 林策装出一脸迷糊不解的模样。 “你跟本宫装糊涂?” “殿下,在家一直在喝茶,您不能因为我还没给您作诗就冤枉我?” ”你!“ “好,就当本宫冤枉了你。” “柳先生,你继续说。” “殿下,下官已经说过了。” “本宫的意思是让你继续往下说。” 此时,胭脂郡主的声音比先前冷了几分,一半注意力放在了林策身上。 这家伙现在倒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唯唯诺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可他低着头,自己却也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 可恶! 别让本宫逮到! 自从见识到林策带着自家娘子卖彩票的一幕,她就断定林策绝对不是一个老实的家伙。 “殿下,下官再说就有妄议国事的嫌疑了。” “你尽管说便是,今日只是私下议论,本宫自不会到处乱说。” 不会到处乱说? 你就是朝廷来监视蜀王以及他的亲信的。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策不自觉的又哼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其声音发出的一瞬间,脸色便是一垮。 完了! “林先生!这次你还要狡辩不成?” “殿下,我说我打饱嗝,您信吗?” 抬起头,林策挤出一张笑起来比苦还难看的脸,意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还想蒙骗本宫,当本宫耳朵聋啦?” “我知道你对朝廷的此番决策有不小的看法,在锦官城我听彩蝶姐姐说过,今日本宫想听你亲自说!” 胭脂郡主直视着林策,气势逼人。 “都说过一次了,何必再说一次?” “不,本宫就要你说!” “那好,我就再说一次。” 深吸一口气,林策坐直身子。 “在这件事上我与柳兄持相同的看法。” “是因为蜀王叔对你颇为青睐?” “殿下,未免把我林某人看得也太低,林某现在说的是大梦国策,分析的是大梦未来。蜀王殿下是对林某很看重,可看重我的可不仅仅只有蜀王殿下!彩蝶公主,大云六皇子,顾大家与郑千秋老爷子都很看重我,不是吗?” 此刻,林策眼眸锐利如刀,直直的盯着胭脂郡主。 后者何曾见其如此锐利的眼神,被他看的心中有些发毛。 “好,就算本宫说错了,你说,为何对朝廷拿楼兰郡换取燕州之地不满?” 第172章 只可惜聪明了一半 “我为大梦人,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朝堂诸公将我大梦推向万丈深渊,还不能让林某发些牢骚了?” 林策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郡主殿下是不是也觉得以燕州几百里沃土换取楼兰郡那不毛之地,乃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是!” 胭脂郡主微微颔首,抿了抿温润的红唇,“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在这笔交易之中,我大梦是赚了的。” “是吗?那郡主殿下就没想过既然明知道会亏,大云还会傻不愣登的来做这件事情吗?” “这……” 一句话,直接把胭脂郡主问住。 “楼兰郡看似是不毛之地,实则乃是我中原大地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掌握了楼兰郡,就等于打通了与西域的通道。” “现在看似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获得,但只要将楼兰郡掌握在手中,就可以与西域各国进行贸易往来,将我大梦的茶叶、丝绸、陶瓷乃至铁器贩卖到西域,获取丰厚的利润。” “除此之外,掌握楼兰郡,在那里驻军也可对西域各国进行威慑,防止他们与北部的突厥联合,对我大梦施压。” “反观燕州,虽地处平原地带,沃土丰厚,但却深处北境,气候寒冷,一年只能够耕种一季,对我大梦粮食增产的作用有限。” “而其东侧为茫茫大海,西侧则是绵延的太行山,太行山以西则是大云国境。若大云没抱有狼子野心还好。” “一旦大云包藏祸心,郡主殿下以为在那广袤的平原地带该如何防御从太行山内居高临下冲下来的大云铁骑呢?” “更不要说,北部燕山以北还有草原各部时常骚扰劫掠。燕州一带当真可以保持常年的粮食耕种?我看难!” 起初这胭脂郡主在林策刚讲述之时还颇有些不以为意。 但当林策条理清晰的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清楚之后,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先前明艳的眼眸此刻被凝重所代替。 她微微低着头,粉拳紧攥,食指压在大拇指之上,压出了深深的红印。 “舍弃楼兰郡固然让我大梦失去了与西域各国交流的机会,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将我大梦几十万大军从其中解救出来了,不是吗?” “我大梦军队在河西走廊以东诸城,依旧地势之险要,似乎也可以抵御突厥的东进,不惧怕他们的侵袭,更何况楼兰郡还将掌握在大云手里。“ “大云完全可以替我们挡下来自突厥的侵袭。” “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林策嗤笑一声。 “你……你竟敢说我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难道不是?郡主殿下,你对于某些事情似乎也太想当然了?” “我想当然?” 胭脂郡主食指指向自己,面带惊愕之色。 这林策,现在对她简直没有一丝的敬意。 “难道不是?” 林策针锋相对。 “咳咳咳,林策,你我身为臣子,怎能如此说郡主殿下?” 罗秉承在一旁轻咳一声,做和事佬道。 他觉得今日的林策话有些多了。 “林某此话对事不对人,若是郡主殿下真觉得受了委屈,我大可闭嘴,反正木已成舟,林某在此也是徒费口舌而已。“ 叹息一声,林策眼眸中现出一抹无奈之色。 旁侧柳如风与他也近乎是相同的表情。 一些事情看透了却不能左右。 这才是人生一大悲哀。 “不!你必须说。本宫倒是要听听,你为何下这种定论。” “郡主殿下,何必呢,其实您应该清楚,便是我与您说了,您也改变不了什么。彩蝶公主多无法改变,不是吗?” 林策怆然一笑。 “那也未必,你说说看。” “好,那我就继续说,若是因此能让朝中诸公有警惕之心,也算是对我大梦有功了。“ 点了点头,林策伸手示意旁边的侍从取纸笔过来。 少顷 林策接过纸笔。 直接当场在这纸上简略的画出了一张九州堪舆图。 “殿下,罗世叔,柳兄,你们看,这里是楼兰郡,这里则是河西走廊。而这里则是之前彩蝶公主与我说的我大梦准备要筑城防御之地。” “这防御之地以庆阳为起始往西平凉、固原、定西、白银依次建设城池固守西部边境,看似层层抵御,防守的密不透风,但那是在理想的情况之下。” “朝堂诸公忘记了一点,自前朝大梁朝在庆阳筑城防御后遭遇灭国之后,整个西部各城现如今已经成了残垣断壁。” “想要完成建城筑墙的工作,至少也需要五年乃至十年时间方能完成,而且那还需要在我大梦财政不吃紧的前提下。” “而现在呢?我大梦南越与江南旱涝频发,明年等于我大梦的税收至少要减掉三四成,如此情况下,想要短时间内筑城根本就不可能。” “城池没有筑好,就派大军驻守,与在旷野之内御敌有何区别?” “就算是城池短时间无法建设好,我大梦将士几十万,抵御西北敌军,应该问题也不大?“ 胭脂郡主依旧有些不死心道。 “柳兄,你来说问题大不大。” 林策被气的有些想笑,看向了柳如风。 “我?” “没错,你跟随蜀王殿下一直在西北带兵,应该很清楚我大梦军队能不能在这庆阳一线抵御住敌军?” “在下的确知道。” “好,那你说便是。” ”回郡主,若是当真在城池没有筑好的情况下,我大梦军队在此抵御住突厥大军的机会几乎为零。“ 柳如风面色凝重道。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下官不敢有丝毫隐瞒。郡主殿下,我大梦将士虽然英勇善战,不畏生死,但从体型上来说却是要比突厥人差上一大截,这是天生的劣势。若是在平地里与突厥人对垒,我大梦将士要两人才能对付他们一人。” “这种情况下,我大梦兵力数量上的优势便会被抵消接近一半。再者,突厥人俱是以骑兵为主,来无影去无踪,倘若没有城池固守,他们完全可以采取袭扰战术,在旷野之内将我大军骚扰的疲惫不堪,然后在一击致命。” “庆阳、平凉乃至定西白银等地,虽算不得平原,但其地形却更利于骑兵的隐藏,没有城池固守,我大梦军队说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毫不为过。”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真正威胁到我大梦的,远不止突厥一方。真正想要我大梦灭亡的是大云,这一点我想林兄应该一开始就极为清楚。” “大云?” “算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郡主殿下,今日我与柳兄所说这些,您尽可回京都与太后以及国舅等人细说,不过不必说我等名讳。” “郡主来之地之前可曾听说西蜀叛乱之事?” “自然听说,朝堂内有人说是蜀王叔不想放下兵权,故意折腾出来的事情。” 朝堂内倒是还有一些聪明人。 只可惜聪明了一半。 第173章 一箭双雕? “殿下以为呢?” “以本宫对蜀王叔的了解,他应该不屑如此为之。” 那你就看错人了。 为登大位,这位蜀王殿下还是愿意这么做的。 只不过在他这样做之前,羌族先反叛了。 “殿下赤胆忠心,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若真如此做,岂不是说殿下有异心?” 柳如风双手抱拳对天朗声说道。 他是蜀王殿下的亲信,自己这样说自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若蜀王叔当真没有异心,那就是说羌族叛乱乃是真的?” “是真的。” 见胭脂郡主看向自己,柳如风旋即重重点头。 “郡主殿下,早在多日前,蜀地各宗族便接到了来自西蜀一带羌族异动的情报,这些情报本应该尽快送到蜀王殿下手中,可他们却将这些情报压了下来,迟迟不报,原因便是蜀王殿下来蜀地一直想要推行新政,将蜀地大量被各宗族非法侵占兼并的田产收缴朝廷,招致了各宗族的不满。” “如今军机被耽误,羌族反叛已经成为事实,蜀王殿下原本还想出兵前去镇压,但不曾想这个节骨眼上,彩蝶公主殿下却又带来了朝廷的削夺兵权的圣旨,不得已殿下只能按兵不动,任由俱是一步步的恶化下去。” “等等,若按照你这样说,那为何不久前,蜀王叔却违逆了旨意,将两千兵马派往南蜀?” “郡主殿下,您来蜀地多日,难道您到现在都不知道黔郡也发生叛乱了?” “你说什么?” 腾地一下子。 先前还坐在榻上的胭脂郡主猛然站起身来。 面露寒霜,惊呼道。 “下午三河县南川乡乡正来县衙亲自告知的此事,怎么,罗大人先前没有说?” “罗大人,柳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是!黔郡发生叛乱,靠近我三河县的道真县出现山匪入城屠城的情况……” 当即,罗秉承也没有再隐瞒。 将先前张延河与其小舅子说的种种同这胭脂郡主说了一遍。 “罗大人,如此重要的事情,先前你为何不说?” “郡主殿下,您在蜀郡多日,下官以为您早就知晓了呢。” 罗秉承讪讪一笑解释道。 “好!本宫就算你这话解释得通,先不判你知情不报之罪,现在黔郡局势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没有外部势力的干预,倒还有几成机会,但现在,只怕只能干瞪眼了。” “外部势力?” “郡主殿下,倒如今您还没看出来黔郡与这西蜀叛乱乃是一连串的吗?这背后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 “大云!” “不可能!大云那六皇子进入我大梦境内便一直在我……在朝廷的监视之下,怎么可能有机会策划这些事情?” “郡主殿下,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那位六皇子亲自出面的。就像今日这调查蜀王殿下用兵一事,原本应该是彩蝶公主的差事,却落在了您的身上一般。” 一旁,林策轻笑一声提醒道。 “你的意思本宫调查蜀王叔不够格?” 胭脂郡主脸色瞬间阴沉。 眼神无比凌厉的盯着林策。 “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打个比方。在下与您说个事情。前不久在锦官城的文会上,我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前我大梦镇北王梦天机。” 此话一出。 林策能够明显感觉到站在榻前的胭脂郡主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 若不是旁边侍女眼疾手快,她甚至都能倒下。 只见她轻抚额头,良久才恢复过来。 “林先生,你……你此话当真?” “在下似乎没有骗郡主殿下的必要。” “那梦天机为何会出现在锦官文会?” “这个似乎不需要我说,殿下应该清楚当年那一顿秘辛才是。” “我自然知道。” 胭脂郡主颔首,柳眉轻锁,“林先生的意思是梦天机现在在为大云王朝做事?”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明面上是为大云王朝做事,实际上也是在复仇不是吗?” 一句话,胭脂郡主脸色再次寒了下来。 愣在原地久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当年之事发生时,本宫尚未出生,其中症结自是不很清楚。以林先生所言,这次梦天机是想要借大云来报当年之仇对?” “或许还有借刀杀人的意图在里面。” “借刀杀人?杀谁?” “我大梦国现如今有谁能正面领兵抵御外地入侵呢?” “蜀王叔?” 胭脂郡主眉头狠狠地往上挑了一下,心脏随之紧紧的一缩。 她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当年皇爷爷在屠了梦天机这一支之后,远在北境的梦天机便直接反出了大梦,进入了大云,然后杳无音讯二十年。 皇族内都清楚这位前镇北王未死,但对其踪迹却不甚了解。 却不曾想,这位镇北王竟然为大云所用。 而且还在帮大云出谋划策,祸乱大梦。 同时她脑海之中也闪过了数条讯息。 八年前大云前皇室被呼延河从北境杀入大同城屠戮个一干二净,听说背后便有一名智者在春谋划策,运筹帷幄。 如今看来这位智者多半就是这位前镇北王梦无敌了。 帮助呼延河夺取了大云,又辅佐呼延河将整个大云治理的宛若铁板一块。 而今却是要对大梦动手了。 拿燕州来换取楼兰郡,又在西蜀造成羌族叛乱,黔郡支持山匪作乱冲击屠戮县城,这一连串的操作直指蜀郡。 身为蜀王的梦无敌若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则蜀地极有可能被叛军攻陷。 若是有反应,梦无敌则将背上擅自用兵的罪名。 遭到朝廷的惩处甚至诛杀。 好一个一箭双雕! 见胭脂郡主眉头紧皱,思虑不断。 林策随即又添了一把火。 “楼兰郡换取燕州,就算是我大梦在庆阳等地高筑城墙,可也仅仅能抵御突厥大军,可若是北地的大云军队对我大梦动武,这城池建与不建根本就没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人家从北地席卷而来,以目前的情形,只怕我大梦危矣。” “你的意思必须让朝廷再授予蜀王叔兵权?” “在下从未这样说。” 林策摇头。 “朝廷诸公之中早就有些人觉得蜀王殿下功高震主了,即便是在下说也改变不了先前朝廷的决定。强行替蜀王解释,只会让更多人人怀疑他。” “其实大云这一系列的阴谋并不难破出,只需要斩断其中一个环节,后续一些事情就好操作了。” “哪个环节?” “撤出朝廷对蜀王削夺兵权的旨意,不论是西蜀叛乱亦或者黔郡的山匪之乱,其实都不需要太多的兵马来镇压。蜀王殿下完全可以靠手上的这些兵马,再联合蜀地各宗族的私兵,只要运筹得当,应该可以解决。“ “只要蜀地得保,大梦就可以保证全国各地最低的粮食供应。安然渡过今年,大云的阴谋诡计不攻自破。” “那万一大云狗急跳墙,直接从北地开始对我大梦发难呢?” “这种可能性不大。” ”为何?“ 第174章 大忽悠 “郡主殿下,您似乎忘记了,呼延河父子的做事风格了。” 林策淡然一笑。 “呼延河父子俱是带兵出身,说句不好听的都是莽夫,只要能用蛮力莽的事情,绝对不屑于用阴谋诡计。” “可现在在对我大梦的种种策略上,却策划了种种计谋,只能说明他们也有所顾忌。譬如北境的草原各部,譬如突厥,亦或者内部那些忠于大云前皇室的老臣。” “我想彩蝶公主应该与您说了,在下曾经为其提出了一条计谋。” “嗯,彩蝶姐姐与我说了,你那法子的确有一定的可行性,只是那呼延河当真会上当吗?” “毕竟,当年,大同皇城几无几个活人,当真有前大云皇室逃出来了?” 胭脂郡主白皙的脸蛋微微皱起一抹皱纹,嘴上虽带着疑惑,实则眼底深处对于林策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郡主殿下,在这件事上,有没有逃出的大云前皇室已经不重要。在下吃定的便是呼延河不敢不将其当真。” “呼延河不管现在将大云治理的再如何,其篡权上位,谋逆前大云皇室的罪名天下公知。他想要继续稳坐皇位,就必须铲除当年所有的大云皇室,不让其有翻身的机会。“ “否则,从法理上,他始终是一个谋逆叛乱者。” “正是基于呼延河的这种顾虑,我才让彩蝶公主那般做,如此可消耗大云内部的实力,倘若大云朝堂因为此时兴起了猜忌之风,那可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大梦将有极大的回旋余地。” “嗯,本宫知道了。” 胭脂郡主重重的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望向林策、柳如风。 “两位先生,今日原想与两位探讨诗词、兵法之道,却不曾想偏了主题。但本宫觉得这偏题当真是值得。” “听两位这一席话,当真胜读十年书。今日这些事,待本宫回京,定然据实告知太后与陛下,相信他们会做出最英明神武的决断。” 英明神武。 若真的英明神武,大梦也不会衰败至此了。 外戚干政,后宫干政再加上宦官。 这大梦,简直古代王朝三种荼毒叠加在一起了。 一句话:神仙也难救! 只能破而后立。 要么更朝换代。 要么重新上位一位雷厉风行的新国君,将大梦从下到上狠狠地深挖一遍。 哦,对了。 这自古传承下来的士族门阀也是阻碍社会发展的一大毒瘤。 士族门阀不出,国力想要有大的提升,难。 “最后本宫还想问林先生一句,您当真觉得蜀王叔没有自立为君的心思吗?” “郡主殿下,此话问我是不是问错人了?” 林策神情一怔。 “没有,柳先生乃是蜀王叔的亲信,他自然会说不,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他,故而问你。” “您就不怕我也被蜀王殿下收买了?” “不。” 胭脂郡主摇了摇头,“你与其他人不同,你心怀天下,我从刚才你那嗤之以鼻的谈话中便能判定出,你其实对于蜀王叔并无多少恭敬之心,确切的说你这个人对这些上位者都不怎么恭敬。” “咳咳咳,郡主殿下,您这话,是想让我死吗?” 林策一脸苦笑。 他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 压根对于这个时代这些王朝君主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 在他看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蜀王梦无敌在内,都是将天下当作己物。 而在林策的理念里。 这天下不属于任何人,而属于全体百姓,黎民苍生。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林策压根就不会正眼看任何人。 除了必要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故作姿态。 “呵呵,林先生不必紧张,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个恃才傲物的人,自己身负渊博学识,自然对于绝大多数人不心存敬意。” 胭脂郡主又是浅浅的一笑。 “我很想知道在蜀王叔这件事上你持什么看法。” “郡主殿下非要我说?” “是!” “那在下就说上一说,对于与不对,不敢保证。” 林策深吸一口气,旋即正是胭脂郡主。 “在林某看来,至少在短时间内蜀王殿下没有表现出有任何异心的痕迹。试想立下,半年以前,蜀王殿下身在楼兰,手中掌握几十万兵马,尚且没有反叛之心。难不成他脑子进了水,跑到这蜀地只有三千不到的兵马,反倒想反叛朝廷?” “这与理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说着,林策还不忘摊了摊手。 而他这话一出。 胭脂郡主本来眉头紧锁,桃花眼低垂,一副凝重神色。 现在却是眼珠猛然瞪大,整个人浮现明媚的一面。 同一时间。 罗秉承与柳如风同时看向林策,眼露喜色。 他们知道。 先前纵然说了一百句话不曾让这位胭脂郡主掉以轻心。 但仅凭这一句,就可以让对方对蜀王放松警惕。 “你说的没错,蜀王叔拥兵几十万不曾反叛,来到蜀地只有三千兵马却要反叛,实在是说不过去。” “看样子本宫回京之后,要着手对大云插入我大梦朝堂的人动手了。” 胭脂郡主银牙紧咬,狠狠攥了攥粉拳。 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杀伐之意。 ”听说彩蝶姐姐与顾大家曾极力相邀林先生去京城,被你给拒绝了?“ “是,家父今年初秋刚刚病故,依制林某要守孝三年。” 林策微微躬身道。 他知道这位胭脂郡主对自己也起了惜才之心。 只是京城那等地方在如今这乱世实在不是人能待得地方。 各方势力角逐不说,尔虞我诈,各种阴阳谋层出不穷。 自己这种直性子去了,估计连一个月都活不过就被人给噶了。 还是在三河县先实现自己的古代的理想国为好。 “林先生大才,当世罕见,若不进朝堂为国尽忠实在是可惜。不若这样,这次本宫回京,向陛下禀奏,看看能否为你破例如何?” “万万不可!” 林策连忙阻止。 “郡主殿下,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您若真这样做了,岂非是置在下于万劫不复之地?” “万劫不复之地,此话怎讲?” “殿下有所不知,在下之所以能够被罗大人邀请入县衙为吏,就是举孝廉的缘故。殿下若是强行征召在下入京城,岂不是让我三河县百姓觉得我这孝廉之子乃是徒有虚表?再者,郡主殿下身份尊贵,为我一介乡野村夫向陛下请奏,若是不通过还好。若是通过了,朝堂诸公会如何想?他们恐会想在下是否与郡主殿下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此话一出,胭脂郡主脸色没来由的一红,两抹红霞爬上了双颊。 丰润的脸蛋之上带着一抹娇羞,别有一番风情。 “啊呸,我看谁敢乱说。” “殿下,嘴长得别人身上,当着面不会说,可不保不准背后不说。” “而且,在下一介村夫,无任何功名,去往京城,只怕也会遭受排挤,别看现在在下于郡主侃侃而谈,毫无压力。” “可若真与朝堂诸公对质,只怕也会露怯,万一出了丑,失了礼数,岂不是要糟蹋了殿下与陛下的一番美意?” “所以,还请殿下容在下在家乡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若在下觉得自己学识足够扎实,阅历足够丰富,或许会走一遭京城,到时说不定还要叨扰郡主殿下呢。” 林策抬头看向胭脂郡主。 正对面明黄色的灯光照耀在其脸上。 一时间竟让其给人一种难明的信服感。 “好!本宫就不强人所难,依你之见。” 此话一出,胭脂郡主就后悔了。 第175章 你还会酿酒? 当日,彩蝶姐姐便曾想将这林策带去长安。 结果却是被其用守孝的理由给拒绝了。 临离开锦官城之际。 她便信誓旦旦的同对方说若日后碰上林策而且其真的有真才实学,定然要想方设法将其带去长安。 不曾想今日自己也是失败了。 后者几句话便完全将其绕了进去。 随后 胭脂郡主便没有再在蜀王的问题上为难柳如风与林策。 而是真的问询了两人一些有关兵法策略与诗词创作方面的心得。 柳如风这些年之所以能够深得蜀王梦无敌的器重。 其在兵法上的造诣,自然不容小觑。 一番讲下来,自是让胭脂郡主受益匪浅,连连点头。 林策作为特工出身,兵法虽非其主要研究方向,但在进行特工特训的时候,也研读了不少古今中外有关兵法类的书籍。 在他眼里,柳如风的兵法策略已经到了初窥门庭的地步。 若再进一步,便可着书立说,成为一代兵法大家。 但就这一步,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跨越。 习得兵法方略和将所有兵法彻底融会贯通,做到因地制宜制定兵法策略这其中有着天差地别。 当然,胭脂郡主也问了林策一些有关如何创作诗词的问题。 而且相较于兵法,前者明显对此更为感兴趣。 原本林策想直接用“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直接给应付过去。 可一想这胭脂郡主非是那容易对付的之人。 于是便借用了重生之前看过的一篇古人做文章的经验帖。 其一,求真求实。 意思就是创作源于最真实的生活,只有深切的体验了现实生活,方能创作出好的文章。 其二,修齐治平。 意思就是修养修身养性,锤炼自身才华与品德修养,以求自身高尚的品格和灵魂可以对世人产生影响。同时又关注国家社会的变化,了解民间疾苦,创作文章为国为民为这世界发声。 其三,修辞技巧。 这一条林策没有多讲,因为他清楚作为皇家出身的胭脂郡主自是对此无比了解。 其四,善用修辞形式。 意思是在创作之中根据所要表达的情感,灵活运用创作形式,诗词歌赋,只要适合的便可以拿来用。 而在诗词创作中,又可是五言诗,七言诗,绝句亦或者律诗。词牌也是分很多种。 或豪放、或婉约。 其五,则是借鉴古人。 林策用了一句先照抄古人而后仿写最后形成自己的风格。 如此,侃侃而谈,又是过去了约莫小半个多时辰。 不光是胭脂郡主,包括柳如风与罗秉承在听了林策这一番讲述之后,也都是眼珠子瞪大,震惊不已。 不曾想,林策年纪轻轻,竟然对于文学创作竟是有如此深的见解。 “在下偏居深山,去郡城之前未曾离开这三河县半步,自然无法看这外面的大千世界,那唯有多读书,通过书籍了解外面的世界了。如此,也能增长见识。” “有道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便是这个道理。” 林策面带浅笑,伸手端起桌上茶水轻轻啜饮了一口。 心说,自己今日这不经意间竟是又装了几波逼。 只怕自己这名声以后是藏不住了。 想要在这三河县蛰伏三年,难度只怕是不小。 单单这胭脂郡主,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就无比的火热。 今日之后,可能还会找借口或理由让自己去长安。 至于柳如风。 后者虽没怎么往自己这边看。 但林策也清楚,他时时刻刻不在关注着自己。 作为蜀王殿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 他自然也能看出这胭脂郡主对自己势在必得。 三河县的事情过后,他回郡城,应该也会提议让自己去往蜀王身边辅佐才是。 日他个仙人啊。 老子不想装逼不想出名,偏偏每次都能无形之中装逼。 真是无语了。 “好一个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林兄,你简直是到了出口成章的地步了。兄弟之才,非我能比,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敬你一杯。“ 说罢,柳如风端起桌上酒水一饮而尽。 这边林策看其喝酒之后,一脸享受的模样,以为自己先前喝酒是味觉出了问题。 于是也急忙倒了一杯酒回敬。 “柳兄谬赞了,小弟肚子里墨水也不多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腹中空空了。” 说罢,也是一饮而尽。 酒入喉的一瞬间,那一股子辛辣酸涩之感再次在口腔内炸开。 林策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林兄先前从未喝过酒?” “喝是喝过,只是没喝过这般难喝的。” 林策放下酒杯,连忙夹了几口肉食中和了一下。 “难喝?林先生,这酒可是郡主殿下从京城专门带来的,乃是京城着名的酿酒师傅酿造的,京城权贵千金难买,若非今日宴请三位,都舍不得拿出来呢。” 早就从楼下上来的婢女珠儿站在胭脂郡主一旁轻声说道。 “珠儿姑娘,你确定这酒千金难买?” “那是当然,林先生若是不信,可问郡主殿下。” 于是,林策看向胭脂郡主。 后者轻轻颔首,”珠儿没有说错,此酒名曰“长安醉”在京城极受达官贵人的追捧,我也是偶然得之,不曾想,不合林先生的胃口。“ “林兄,此酒入口绵柔,回味悠长,你真喝不习惯?” 入口绵柔,回味悠长? 你确定是指这酒? 柳兄,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咳咳咳,郡主殿下,柳兄,不是在下喝不惯这酒,实在是这酒与我所喝过的酒相差太大,说句不夸张的话,这酒于我难以下咽。” 见胭脂郡主和柳如风眼珠子都瞪了起来。 林策急忙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你们稍等片刻。来人!” 林策往窗户边喊了一声。 “林大人。” 立时有县衙的衙役答应。 “你速回县衙一趟,我在居室床下藏有一个坛子,你把坛子搬来,记住,千万别打散咯。” “林大人放心,卑职现在就去。” 后者领命,翻身上马快速的向着县衙狂奔而去。 “林策,你这是?“ 罗秉承也没搞明白自己这侄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轻声问道。 “呵呵,是这样的,在下平日除了好读书之外,也喜欢研究一些稀奇鬼怪的玩意儿,这酿酒也是我捣鼓的东西之一。” “待会儿待那差役将我所酿的酒取来,郡主殿下与柳兄还有罗大人,尽可尝一尝。” “你还会酿酒!” “我怎么从不知晓?” 罗秉承惊呼一声。 林策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压根就没看对方酿酒过。 怎么突然就会酿酒了? 第176章 呵呵,大家都等着呢! “呵呵,罗大人您平日日理万机,哪有精力一直盯着在下。再说,这酿酒技术我还是多年前在林家村学会的,那藏在床底下的酒也是在林家村搬上来的。” 林策笑呵呵的解释道。 说话者无意。 听者却是有心。 胭脂郡主看了一眼罗秉承又看了一眼林策。 传闻这罗秉承当初想要引荐林策入蜀王麾下。 但在入蜀王府后没多久,林策便遇刺了,要不是其手底下有些本事可能就被杀了。 而从那时之后,彼此之间似乎就产生了一些间隙。 这传言是真是假,尚没有得到证实。 现在看两人对话。 似乎也并非空穴来风。 “是这样吗?” “是,罗大人若是不信,回头可去林家村我林家老宅一探究竟,那里我还有一些藏货。不过事先说好,这批酒我是留着过年喝的,分也只能分您几两。” “听你这口气,对于自己所酿的酒很有信心嘛。你放心,本官非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就依你几两好了。” “对了,你酿了多少?” “不多,也就十几坛。” “那可是要用不少粮食,可别不好喝,浪费了粮食。” 就怕喝过之后,这几两打发不了世叔您呐。 林策讪讪一笑,“在下对于自己的酿酒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边,林策话音刚落。 雅间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秉承轻咦了一声。 县衙到这醉仙楼一个来回少说也要半炷香的时间。 这才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婢女珠儿上前将门推开。 醉仙楼的掌柜老李头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口,在其身后,还恭恭敬敬的立着两人,一名打杂的小厮,一名则是厨师打扮。 “草民参见郡主殿下,几位大人。” “有事吗?” 正谈话之际被人打扰,胭脂郡主有些不悦。 “是这样的,郡主殿下。我醉仙楼厨子最近新创出了一道新菜名曰葱烧豆腐,想请郡主殿下与诸位大人尝尝鲜,不知……” “不必……” “拿进来,正好我想尝尝。” 未等胭脂郡主将最后一个了字说完。 林策却是越俎代庖,直接应了下来。 胭脂郡主稍稍愣了一下,旋即颔首,”拿进来。“ “是,快,端进来。” 一听之下,醉仙楼掌柜老李头急忙催促。 身后,厨子与那小厮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碟煎制好的葱烧豆腐。 豆腐质地白嫩,外面裹了一层猪油微微撒着葱花被煎制的味道香浓不已。 一端到众人面前,便是让众人眼睛一亮。 无他,盖因这味道前所未有且焦香四溢。 “这是?” “这便是葱烧豆腐。” 这边,胭脂郡主还在问之际。 另外一侧,林策却是已经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嘴里。 接着他咀嚼了几下,点了点头。 “嗯,不错,你们是先用猪油熬制葱花然后又用这葱油煎制的这豆腐,味道还可以,就是撒盐撒少了些,可以再多放点盐,另外,可稍微添些水,熬制一下,让豆腐吸饱水分,如此会更加好吃。” “你……啊不,林大人,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做法的?” 旁边的厨子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花了大价钱才搞来的葱烧豆腐本想一炮而红,却没想到竟然被眼前的林大人一语给说破了。 而这大厨对于林策的态度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于是胭脂郡主在内三人纷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送入嘴里。 一瞬间,豆腐那细腻无比的口感加上小葱的清香感充斥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郡主殿下,柳兄,罗大人,如何?\" \"细腻滑嫩,清香十足,味道不错。“ “滑而不腻,是一种很新奇的味道,有些让人欲罢不能。” “老李头,你这醉仙楼又要有招牌菜了。” 三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老李头自然是喜不自胜。 “郡主殿下,几位大人,你们喜欢就好,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慢来!” 林策再次挥手。 “林大人,您?” “老李头是,我有事要问你们。“ “大人请问。” “这道菜你们从何处得来?” “大人,您此话何意?” 老李头脸色微微一变。 “我这样问自然有我这样问的原因,怎么,你是不准备好生回答?” 林策面色猛然一沉,面露寒色。 他这个突然的举动让胭脂郡主等其他人都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大人,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呀。” 老李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模样。 就在这时,旁边厨子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饶命,小人交代,这……这葱烧豆腐并非小人独创,乃是前不久小人去往太平乡在太平乡花了十两银子从一农妇手里学来的。” “小人觉得这道菜很稀罕,于是就想……” “就想拿来醉仙楼当招牌菜?” “是!” 这厨子又连连点头。 “念你还算实诚,你起来。” “谢大人。”后者汗流浃背急忙起身。 “卖你这制作方法的是林家村的人?” “大人您怎么知道?” “因为他就是从林家村出来的。” 罗秉承插了一句嘴道。 “林策,先前你告诉我说你制造出了一种新的食物,莫不是就是这豆腐?” “正是!” 林策轻轻颔首。 “什么!” “啊?” 屋内,一众人同时惊呼一声。 有些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珠郡主、柳如风连同那珠儿,尽皆眼睛瞪大,一脸不可思议。 被齐刷刷的眼珠子盯着,林策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 伸手挠了挠头。 “咳咳咳,都是平日里瞎捣鼓捣鼓出来的。” 先有精盐提炼之法,后有火药的制作,现在又有豆腐的制作。 他似乎还酿酒了。 这林策是个全才不成? 柳如风心说。 “律律!“ 外面,一阵马匹的嘶鸣之声。 众人浑身一震。 接着,有人翻身下马,而后是一阵快速的踩踏木楼梯的脚步声。 不多时,那去县衙的差役登上了二楼。 “林大人,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好,多谢。” “不敢。” 后者抱拳,知趣的退了下去。 而就在林策回转身的一瞬间。 他突然发现自己桌案上,突然多了几只空碗。 包括胭脂郡主在内的诸人,眼睛则直勾的盯着自己。 那架势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 “呵呵,大家都等着呢。“ 第177章 好家伙,你真够贪的呀! “林先生将自己酿的酒说的这么玄乎,本宫与柳先生、罗大人自然也是心中好奇,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才是。” 胭脂郡主娇颜之上带着一抹浅笑。 伸出纤纤玉指又将桌上的瓷碗往前推了一下。 “郡主殿下,林兄既然能创造出豆腐这般新鲜吃食,想来这酿酒应该也不会差,就怕他这一坛酒待会儿不够我等喝的呢。” “是吗?倘若真的那般好,本宫说不得要去一趟林先生的老宅偷偷的搬运几坛了呢。” 老子一共就酿了十几坛。 真要让你们去一趟,怕不是要被你们搬空。 没有去打理胭脂郡主的话。 林策走到桌案前,将酒坛放置其上,找来一块帕子擦拭干净坛口。 随即用手指轻轻的一戳。 坛口的封纸便被其戳破。 刹那间 一股浓香馥郁的酒香便从这坛子之内飘荡而出。 屋内众人俱是好酒之人。 这酒香溢出的一瞬间。 所有人的眸子都跟着猛然一亮。 尤其是柳如风,他本就离林策最近。 这坛口一开,那股清冽悠长的酒香便飘进了他的鼻腔。 他的眼珠子一下子便直了起来。 若非是屋内还有其他人,估计现在已经扑了上去。 “好浓烈的酒香,这还没喝,就有如此悠长的香气,林兄,真有你的。” “这不算什么,柳兄,这只是最初级的酿造工艺,等到日后我再改良一番,所酿造的酒便是隔着几条巷子,也能闻得到呢。” 林策淡然一笑。 这个时代酿酒还没有窖池发酵工艺。 他这十几坛酒纯粹就是在场上买的一些高粱煮熟而后自然发酵蒸馏的结果。 虽然也算是纯粮食酒,却没有那些复杂的微生物,自然也就没有那种特殊的香味。 不过即便如此。 这些高粱酒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最好的白酒了。 绝对要比那长安醉要好上不少。 “你这话要是先前说,兄弟定然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 “林兄,你就别吊大家的胃口了,赶紧倒酒,让我们尝一尝,到底滋味如何。” “好,那我倒酒。” 林策没有再啰嗦。 拎起酒坛,向着几个空碗内倒酒。 酒从坛内溢出落入下方空碗,,在半空中拉出长长的酒线。 清澈绵长且带着浓烈的酒香之气。 胭脂郡主、柳如风和罗秉承自不必说。 他们早就被这酒气给深深的折服了。 而前来送新菜的掌柜老李头与那厨子也都是常与酒打交道之人。 一看那长长的酒线还有落在碗中久久不散的酒花,就知道这林大人所酿造的酒绝非凡物。 只是他们身份低微,虽有心想要尝一下,却也不敢开口。 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 “老李头。” “林……林大人?” “你是醉仙楼的掌柜,应该对酒也有所了解,你也来尝尝。” “我?” 老李头懵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位林大人竟然让他也喝。 “怎么,还要我亲自给你端过去?自己过来端,今日既然碰上了,见者有份,你们若是想喝,也可以过来端。” 桌案前,林策极为大方,又找来几个小碗,各自倒了小半碗。 老李头、珠儿和那厨子与几名护卫并未敢动,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胭脂郡主。 “既然林先生说了,本宫自不会说什么,喝便是了。” “多谢郡主殿下,多谢林先生。” 一瞬间,几人疯狂的涌上来,各自端了一碗酒又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老李头并未直接饮用,而是先闻了一口酒香。 刚才远远的闻,这酒香就极其浓郁了。 而现在他深深的一吸。 那股子酒香之气直接进入鼻腔而后经由血液渗透进了全身。 “好酒。“ 轻念了一声,老李头又小口的抿了一口。 旁边,端着酒还未喝的胭脂郡主等三人直视着他。 就见他低垂的眉头猛然上扬了一下。 嘴里竟是开始碎碎念起来。 “这酒,这酒……” “老李头,这酒到底如何?” 罗秉承端着酒早就想一饮而下。 怎奈对面胭脂郡主没喝,他自然不敢先饮,只能忍着。 柳如风亦是如此。 “好,好酒啊。郡主殿下,几位大人,这酒乃小人平生仅见,绝对是我所喝过的所有酒之中最好的酒,此酒香浓馥郁不说,还极为的甘冽香浓,入口绵柔不辛不燥,回味悠长,最主要的它一丝丝的苦味都没有,奇了,当真是奇了。” “林大人,您简直是奇才,不仅能创造出豆腐这等新鲜吃食,竟然还能酿造出这般神酿,小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话间,这老李头恭恭敬敬的对着林策一拜。 而他这话一出。 早就忍了许久的胭脂郡主终于端起了酒轻轻啧了一口。 同一时间,罗秉承与柳如风也都是开饮。 不同于老李头,几人喝的美酒更高档也更多。 但当林策这所酿美酒入喉之时。 他们也全部感受到了不同。 正如这老李头所言,林策所酿的酒芳香浓郁不说,且极为的甘冽,一丝丝的苦味都没有。 即便是酒已经下肚,那从肚子里回返上来的酒气依旧浓烈异常。 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始饮酒。 而又近乎是同时将这三碗酒喝完。 柳如风与罗秉承倒还好,毕竟是大老爷们。 让林策没想到的反倒是胭脂郡主。 其将碗递过来的速度竟是比另外两人还要快。 “郡主殿下,我这酒如何?” 林策没有直接倒酒,反倒是带着几分挑逗意味的问了一句。 “啰嗦什么,赶紧倒酒。” “殿下,这酒虽是好东西,可喝多了却是容易上身,再者,您是女孩子家家……” “林先生,你是觉得本宫的酒量不行?” “那倒不是。” “倒酒!” “哎,好咧!” 林策很恭顺的再次倒酒。 “林兄,也烦请你替我们满上。” 一杯酒下肚,柳如风双目放光,显然也是喝高兴了。 旁边罗秉承也近乎是同样的神情。 得,还寻思着留一些带回去御寒呢,看样子是剩不下了。 …… 如此三下五除二。 没有几次。 这一坛酒便被屋内几人喝了精光。 喝完之后,三人依旧没有尽兴。 眼睛直勾得盯着林策。 “郡主殿下,罗大人,柳兄,别这么看着我,只有这些了。” 摊了摊手,林策很无奈道。 “罢了,就先垫垫底。郡主殿下,刚才林策说他在林家村还有一些存货。” “罗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策眼珠子猛地一瞪。 “本宫正好在三河县还要待上几日,林先生,再拿一些美酒予本宫尝上一尝,应该没问题?” 胭脂郡主岂会听不出罗秉承话中深意。 这是让她趁火打劫呢。 “回殿下,只怕林某恕难从命。” “为何?” “先前在下便说了,我在林家村的十几坛酒乃是答应村里乡邻的,郡主殿下若强取,岂不是让在下失信于乡邻嘛。” “可本宫还没喝过,又该怎么说?” “在下可以再酿!” “本宫不需要你酿,你只需要将这酿酒方法告诉我便好了。” 好家伙,你真够贪得呀。 第178章 能饮一杯无? 林策又扫了一眼柳如风,其眼神也是灼灼的盯着自己。 似乎也有相同的念头。 怎么滴,这个时代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的知识产权保护觉悟是不是? “抱歉郡主殿下,林某恕难从命!” “怎么,你不愿意给?” “是!” “为何?” “因为这是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林策腰杆挺直,爽快的回答。 而他此话一出。 屋内其他人却是脸色大变。 暗道林策胆大包天。 胭脂郡主看上你这酒的酿造方法是看得起你。 你竟然还敢拒绝。 真不怕她降罪于你吗? “你是想要封赏?“ “不。郡主殿下没明白我的意思,这酿造方法在下是准备卖钱的。“ “卖钱?” “是!” “难道殿下还没看出来如今天下的酒都比不得在下这酒吗?在下一人掌握这酒的酿造方法,便可获得丰厚的财富。” “为了钱得罪本宫,值得吗?” 胭脂郡主神情玩味。 “那要看是多少钱了,倘若富可敌国,莫说是郡主殿下,便是皇帝老儿,在下也是会斟酌一番的。” “好!有胆!” “本宫承认,直接与你讨要这酿酒方法有些鲁莽,但你应该清楚本宫并非是一个喜欢居功之人。本宫将这酿酒之法带回长安,若这酒在长安传扬开来,名声还是你的,你不想扬名京都?” 说实话我真不想! 去京都那等尔虞我诈之地,老子还能清闲? 林策心说。 微微抱拳,“林某非沽名钓誉之辈,这名声于我其实无太大的作用。” “不要名声,只要金钱,林先生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喜欢金银之物之人,莫不是本宫看走眼了?” 此时,胭脂郡主脸色微微寒了下来。 联想到当日他与自家娘子兜售彩票的一幕。 锦官文会以及今日其在楼下作诗所建立起来的对他的好印象,已经有了崩塌的前兆。 “兴许殿下是看走眼了。在下十分的爱财。” “你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 “自然是养家糊口,荫泽子孙,如果钱再多一点,可以帮扶乡亲父老和穷苦百姓。” “总之钱多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说的倒是也没错,可你就没想过,你得罪了本宫,本宫可以让你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若是郡主殿下真若强行如此,在下也是无法。但在下相信,不出几年,这天下恐怕就要改姓了。“ “你敢诅咒我大梦?!“ 腾地一下子,胭脂郡主站起身来,眼神凌冽的看向林策。 屋内其他诸人压根没想到先前还欢天喜地的气氛怎么突然就变得剑拔弩张了。 一时间,都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罗秉承和柳如风虽有心帮忙,此刻却也不敢轻易开口,以免惹火上身。 最主要的是,两人对林策都颇为了解。 见其面色平静,清楚局势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不可控。 “郡主殿下,若我大梦皇室人人都以势压人,强取豪夺,这大梦天下还需要在下诅咒吗?” 胭脂郡主盯着林策良久,清冷的面容上突然浮现了一抹笑容。 “你说的不错,若我大梦皇族自以为这大梦完完全全是我大梦皇室的,却不顾及百姓利益得失,这天下很快就会成为他人的。” “林先生,你看这样如何。本宫与你讨要这酿酒方法,只自己酿酒来喝,绝对不外传,林先生若是不信,本宫可亲立字据。” 胭脂郡主虽是一介女流。 但对于美酒却如男人一般痴迷。 今日林策所酿美酒乃是她这些年喝过最为淳厚浓烈的美酒。 便是皇宫御酒也不能与之相比。 她自然不甘心放弃。 “呵呵,郡主大可不必如此。在下说了,这酒的酿酒之法我是要拿来卖钱的。至于您和罗大人、柳先生想要喝,在下可另外提供酿酒之术。” “另外的酿酒之术,林先生,你不只有这一种酿酒之术?” 一下子,胭脂郡主眼神又浮现亮光。 柳如风与罗秉承精神也随之一震。 “当然,三位,这酒虽好,却是在下手里最差的一种。我手里还有多种酿酒之术,其所酿造的美酒自然也要比现在三位所喝的要好上不少。” “回头,我可以将其中一些交给你们,你们回去之后可自行酿造。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些都是林某的劳动成果,断然不能外传,我可是要让你们立字据的,郡主,您也不例外。” 林策异常郑重道。 “本宫刚才那般吓唬你,你都不肯交出酿酒之法,我若是不立字据,只怕你也不会给我其他酿酒之术呢。” 胭脂郡主娇颜带着浅笑,打趣的说道。 “呵呵,非是林某不相信三位,只是这酿酒之术花费了我巨大的心力,若是轻易就泄露出去,在下可就要亏大了。” 林策又道。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害怕这酿酒之术会泄露出去。 后世不论是茅台还是五粮液亦或者剑南春、汾酒等等美酒。 之所以各有不同,除了酿造技术之外。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与其所在的地理位置有很大的关系。 不同的气候和水土决定了酿造出来的酒的品质。 庆幸的是蜀地以及黔郡俱是酿造美酒的最佳之地。 龙国排在前几位的美酒酿造地,都出自蜀地和黔郡。 “林先生放心,本宫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你的酿酒之术。” 胭脂郡主信誓旦旦道。 “林兄,兄弟亦然。” “本官也是。” “呵呵,既如此,那林某就放心了。” 林策满意的点头,旋即看向老李头。 “老李头。” “林……林大人?” “可愿意做我这美酒在三河县的总代理呀?” “总代理?大人,小人不懂。” 老李头一脸的迷惑。 “就是从今以后,我用此法酿造的美酒,只要在三河县内卖,都经由你手来销售,销售出去的酒得来的利润,你我按照一定比例分成,你意下如何?” “小人愿意,小人十分不一百分的愿意!” 老李头怎么也没想到这泼天富贵竟然从天而降。 连连点头,生怕答应晚了,林策反悔。 “好,回头我拟定一份协议,咱们签了,从今以后,三河县境内这酒的销售就全部归你了。当然,你也可以再找分销商,如此可加快这酒的销路。” “多谢林大人,小人记得了,但不知这酒起个什么名字?” “名字?” 林策微微皱眉,旋即看向了雅间中央。 三河县虽然地理位置偏南,但由于秋冬之日湿气浓重的缘故,却也是寒冷无比。 这老李头为了让下榻的宾客能有一个更好的体验,在这雅间里放置了一些红泥制作而成的炉子,炉子里烧着旺旺的木炭。 将整个雅间内的温度往上提升了不少,人们不会觉得多么寒冷。 看着那红炉之上煮的滚开的肉汤,林策眼神随之一亮。 旋即轻声吟唱起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雨雪,能饮一杯无? “既是林某新酿之酒,不如就叫新酒好了,诸位意下如何?”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着,仿佛失了神一般。 盖因他这突然新作的饮酒诗。 第179章 你敢调戏本宫? 看着一众人愣神的模样。 林策这才意识到,自己吟诵的这首白居易的《送刘十九》在不经意间,又让他人前显圣了一波。 “这古人对于诗词还真是毫无抵抗力呀,看来以后要悠着点了。” 沉吟之际。 旁边的柳如风正两眼放光的看向他。 “林兄,今日我柳如风真的是服了,别人耗尽一生心血都未必能做得出一首像样的诗出来,你倒好……张口就来,当真人比人气死人呀。” “无怪乎当日在锦官文会,那么多人喊你林大家呢,你当得起这个称呼。” “柳兄,你就别再恭维我了,一首饮酒诗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林策连连摆手。 “一首饮酒诗而已?老夫好说歹说也是当年的二甲进士第一名,漂泊半生也作诗不少,可要说拿的出来的,却是没有几首。更不要说能与你小子所作之诗词比肩的了。” “你呀,纯粹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在你眼中,平平无奇的诗词,在别人眼里,那都是奉为圭臬的存在。” 罗秉承也是一声慨叹。 连连摇头。 对于自己这世侄儿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他当真是不知道该再用何种语言和词语来称赞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小子以一己之力,将整个蜀地啊不,将整个大梦没落近几十年的诗坛和词坛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林策才刚刚二十几岁。 诗词文学之路与他,还有很长的路。 可以预见的是,在不远的未来,林策还将创作出数以百计乃是千计的名篇佳作。 “罗大人,在下愧不敢当啊。” “林先生,过度的妄自菲薄就是自傲的表现哟。” 不远处,胭脂郡主此刻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望着林策,尖俏的脸蛋之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红晕。 薄薄的红唇轻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清冷气质,反倒是带上了几丝女子的媚态。 “郡主殿下也来笑话我?” “非是本宫笑话,而是柳先生与罗大人说的都是事实,如你一般年纪,在诗词歌赋之上有你这般天赋者,大梦近五十年内除你之外还未有第二人。” “别人钦慕你,吹捧你,喊你林大家,将你比作我大梦未来文坛扛鼎之人似乎也没说错。” “我哪是扛鼎之人,只不过是一在诗坛词海之中偶有所得的小小书生而已。” 林策摇了摇头,继续保持自谦的态度。 “你小子,你再这样老夫当真想抽你了。” 罗秉承半起身,笑着打趣道。 心说,别人若是如你这般在诗词方面有如此卓绝的天赋和成绩,只怕是早就恨不得横着走了。 你倒好,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厉害。 巴不得名声不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罗大人,你若是真对林兄动手,这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蜀地的文人学子们要找上门替他打抱不平了。“ “呵呵,柳先生所言极是,正因如此,老夫才没敢真动手嘛,啊哈哈哈……“ 罗秉承点点头,旋即爽朗的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雅间内诸人借着酒劲和诗性尽皆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 林策端起身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茶。 “三位还没说我这酒名字如何呢?” “新酒虽然也还算不错,但总归没有突出这酒的特点出来,林兄,不若重新想一个?” “柳兄,我这个人一向惫懒不已,最不愿意想名字了。不若这样,你们给我想一个酒的名字,另外我这首诗的名字,你们一并也给想一个如何?” 他此话一出。 柳如风、胭脂郡主和罗秉承三人的神色都猛然一变。 眼神变得明亮不少。 他们哪里看不出这是林策有意为之。 若真的惫懒不愿意想名字。 那先前在锦官文会以及楼下所作的那些诗词名词又是从何而来。 偏偏现在不愿意想名字。 林策这根本就是作顺水人情。 不管是这酒还是这诗,只要能与之沾上点关系。 那以后只要谈及,定然会让自己声名远播。 “柳先生,罗大人,这酒名和诗名便由两位想好了,本宫就不参与了。“ “郡主殿下,这如何使得?” “无妨,林先生先前可是答应要为本宫作诗一首呢,我可是一直没忘。” 胭脂郡主嫣然一笑,旋即看向林策。 “呵呵,郡主殿下莫要点我,在下既然已经夸下海口,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待会儿散席,定让殿下满意。” “听林先生的意思,心中已有腹稿?” “还没,不过若是郡主殿下再喝上二两酒,相信在下应该就有了。” “这与我再喝二两酒有什么关系?” “因为再喝二两酒,郡主殿下只会更加的妩媚动人,天泽国色,那时在下所作出的诗才能真正契合殿下之美。” 林策此话一出。 旁边,罗秉承和柳如风瞬间脸色大变,汗流浃背。 好家伙,你还真是好家伙。 竟敢明目张胆的调戏胭脂郡主。 你还真是胆大呀。 胭脂郡主也没想到林策突然来这么一句。 先是一愣,旋即脸色一红露出羞愤之色。 眉头轻蹙,“怒瞪“林策。 “你敢调戏本宫?” “郡主殿下恕罪,林某丝毫没有要调戏您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殿下天姿国色,倾国倾城,本就美得不可方物,但林某觉得这并非殿下最美时刻。既然殿下林某替您作诗一首,我想殿下定然是希望林某写的是您美的那一刻,是以才有了刚才这番话。” “倘若殿下当真觉得林某唐突了,我收回刚才的话便是。只是我所作的诗词,只怕要大打折扣。” “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本宫再喝二两酒,你定然能写出令本宫满意的佳作出来?” 胭脂郡主面带红润,半眯着桃花眸声音再次变得有些清冷。 “可以这么说。” “那若是你写不出来呢?“ “任凭殿下发落。” “好,你若是写不出来,我要你五日之后跟随本宫回京,如何?” 搞了半天在这里等着我呢。 还真是贼心不死呀。 “可!” 林策爽快的答应。 第180章 想请郡主跳支舞 柳如风与罗秉承的脸色微微一沉。 林策对于蜀王殿下有多重要,两人心中都有数。 毫不夸张的说,近来蜀王殿下各类计划的制定和实施,基本上都是按照林策所筹划在进行。 倘若林策真没写出令这胭脂郡主满意的诗句出来。 难不成他还真跟着去长安? 近乎是同时 胭脂郡主脸上也流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她没想到林策竟然会将主动权让与自己。 既然如此,那待会儿把你论他作的诗词怎样,自己都说不满意。 岂不是他非跟自己去长安不可了? “柳兄,罗大人,两位别愣着了,赶紧替我这酿造的新酒和新诗题名。” 两人醒神,旋即点头答应。 沉吟片刻,各自报出了自己所想的名字。 柳如风:诗名《醉仙楼夜饮》,酒名《林酒》。 罗秉承:诗名《夜饮醉仙楼》,酒名《三河酿》。 “夜饮醉仙楼,醉仙楼夜饮,罗大人,柳先生,你们二人是商量好的吗?” 胭脂郡主清浅的一笑,继续道,“至于这酒名林酒偏雅致,三河酿则更偏世俗一些,就是不知林先生如何抉择了。” “这有何难,醉仙楼夜饮与夜饮醉仙楼并无太大区别,两者选其一便可。至于林酒与三河酿,我更倾向于三河酿。无他,我这款酒本就是为了薄利多销,面向普通百姓的。” “那便用醉仙楼夜饮与三河酿好了,如此,罗大人与柳先生各占一个,如何?” 胭脂郡主心领神会,点头道。 “全凭郡主殿下做主!” “就依郡主殿下所说。” 罗秉承与柳如风抱拳拱手应道。 两人都是老江湖。 林策刚才那一番话其实就是要将这酒名和诗名分配给两人。 两人各占其一,都不得罪。 待诗名和酒名分配好之后。 四人在雅间内又是一番谈笑风生。 期间,胭脂郡主没有再提及任何有关蜀王殿下私自调兵之事。 似乎对于先前林策所言的话极为的信服。 同时她又遵着林策的意思,喝了差不多二两酒。 这二两酒下肚,饶是胭脂郡主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饮酒豪杰,却也是有些微醺。 原本吹弹可破的脸蛋被一层驼红色的红晕所覆盖,耳根也被酒力催的有些发红。 挺翘的鼻梁之上略带细密的汗珠。 整个人给人一种熟透了樱桃的感觉,娇艳欲滴,让人有一种伸手去采摘的冲动。 “林先生,本宫这二两酒已经喝过,你可想好作什么诗了?” 接过旁边婢女珠儿递过来的醒酒茶。 胭脂郡主轻啜了几口。 丰润的红唇之上浸润着水渍,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更显魅惑。 “不瞒郡主殿下,在下此刻脑海之中的确有一些只言片语了,但还差了一些火候。倘若殿下能再……” “林先生,郡主不能再喝了,她今日喝的已经够多了。” 婢女珠儿突然插话。 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不悦,神色也显得有些冰冷。 郡主虽然有些酒量,可终究是女孩子。 也就有半斤的量而已。 今日她已经喝了不下半斤。 再喝下去,只怕身子有些承受不住。 起先,珠儿对于林策的诗才极为的钦佩,但此刻后者得寸进尺的态度却是让其心中生起了几分反感。 “呵呵,珠儿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是让殿下继续喝酒。” “不是喝酒,那我就放心了。” 婢女珠儿脸上的紧张之色收敛而去,轻呼出一口浊气。 只不过未等她这口浊气呼完,林策的话却是让其表情陡然又是一僵,接着神色大变。 “我是想让郡主殿下跳一支舞,不知殿下愿不愿意?” “什么!” “林策,你疯了不成?” “这万万不行!” 柳如风、罗秉承与婢女珠儿同时惊呼出声。 三人尽皆瞪大眼珠子,神情无比诧异的看着林策。 以为自己听错了。 胭脂郡主是什么身份,她是何等尊贵? 你竟然敢让她给你跳舞? 你小子怎么想的? 柳如风与罗秉承齐齐的望着林策。 虽未说话,但意思大致相同。 “林先生,您是说真的?” “怎么,郡主殿下不愿意?” 望着面露寒色的胭脂郡主,林策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本宫倒是愿意跳,就怕林先生不敢看。” “我有何不敢看的,若能得殿下赠一支舞,林某荣幸之至。”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胭脂郡主眉头微微一锁,又问道。 林策的眼神极为澄澈,似乎并不像是开玩笑。 似乎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怎么,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吗?” “大大的不妥!林策,郡主殿下乃是我大梦皇室成员,你仅仅只是一介平民。你让殿下跳舞给你看,这便是以下犯上,依照大梦律法,郡主殿下是有权当场杖毙你的。” 罗秉承大声提醒道。 “杖毙?” “罗大人说的没错。依据大梦的律法,你刚才这番话已经有侮辱皇室成员的嫌疑,本宫可当场令亲卫将你杖毙。” 胭脂郡主深深的看了林策一眼。 “本宫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不必了,在下就是想让殿下舞上一支。” 林策神色坦然道。 “你这是在寻死!” “有吗?那殿下可能是会错在下的真实意图了。” “在下之所以让殿下舞上一曲,并非是有侮辱之心,而是想要看到殿下最美的一面。” “先前你说本宫喝上二两酒便是最美之时,现在又要本宫舞上一支,你莫不是把本宫当傻子不成?” 胭脂郡主俏脸之上布满寒霜,沉声呵斥道。 只是此刻她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双颊之上泛着红晕,给人一种怒中带羞之感。 平添了几分风情。 “殿下觉得自己是傻子吗?” “废话,殿下怎么可能会是傻子,殿下乃是京城第一才女!此乃太后亲封的!” 未等胭脂郡主开口,婢女珠儿却是已经先回答。 她一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落入了林策的圈套。 “你……” “太后亲封?那郡主自然不可能是傻子。” 林策戏谑的一笑,“郡主不是傻子,我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情,那为何我还要这样说呢?” “为何?” 珠儿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而胭脂郡主、柳如风与罗秉承以及雅间内的其他人俱是直直的看向他,等待他的答案。 “那是……因为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柳兄,护主罗大人!” 话音未落,原本坐于榻前的林策突然整个人暴起。 手中凭空多了一把短刃,直直的向着胭脂郡主跃了过去。 “他要杀我!” 眼见如此,胭脂郡主脸色一寒,心中想道。 第181章 险而又险 “林策,你大胆!” 婢女珠儿此刻脸色已经吓的煞白。 这要真的让林策伤了郡主一根寒毛,那他们一个都别想活了! 可是林策暴起的太过突然。 她虽身手不错却也已经鞭长莫及。 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林策扑向了手无寸铁的郡主。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的缩近。 就在即将碰触到一起的瞬间,林策却是猛然掀起了胭脂郡主面前的桌案,而后狠狠的将神情诧异的后者往自己身边狠狠的一扯,自己却是越过了她向着其背后继续冲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桌案被其当做盾牌高高的举了起来。 几乎是他完成这个动作的同一时间。 “轰!” 胭脂郡主背后,隔壁雅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顷刻间将两个房间之间的木质墙壁炸了个粉碎。 强劲的冲击波直接从隔壁房间涌来。 同时夹带着一些爆炸所产生的碎屑。 “砰砰砰!” “duangduangduang!\" 一连串的撞击声响彻。 林策手中的桌案充当了盾牌挡下迎面激射而来的近乎所有碎屑,避免了胭脂郡主受伤。 不过他自己却是很不好受。 那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被其一个人顶住了大半。 身子直接往后倒退出去了两三米远,最终硬生生的靠着房间内的一根柱子才彻底稳住。 这一刻,林策感觉有几把巨大的榔头狠狠的锤击在胸口。 强烈的腥咸感充斥在喉头。 然而他却没时间管这些。 急忙回身望了一眼胭脂郡主。 发现她正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神情有震惊、惊讶还有感激。 再后面,柳如风在听到林策的喊话第一时间便将罗秉承给扑倒在地。 两人此刻虽然身形有些狼狈,却并未怎么受伤。 另外一侧的婢女珠儿和几名护卫没有来得及躲闪,被强烈的气劲给掀飞出去了数米远,浑身是血,不过好在并没有生命危险。 而那几名立在墙壁边上的几名仆从却没有这般幸运。 几人整个后背已经完全是血肉模糊,一些木质的碎屑和倒刺从后背没入从前胸露出,死的不能再死。 “原来他不是要杀我,他是要保护我。” 怔怔愣神瘫软在地上的胭脂郡主终于明白林策刚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同样明白的还有婢女珠儿和几名护卫。 “柳兄,珠儿姑娘,保护好郡主殿下和罗大人,其他人跟我捉拿刺客!” 一声怒吼。 林策却是握着短刃直直的冲进了隔壁的房间之中。 几名护卫稍微愣神,强忍身上伤口急忙拔剑跟了上去。 林策一冲入隔壁房间,便见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名直接从窗口飞跃而下,一人则是顺着楼梯冲了出去。 那从窗口飞跃而下的杀手直接跃上了一匹马,而后用马镫狠狠的扎了一下马匹。 这马屁一声嘶鸣,飞奔而去。 眼见追击不上,林策直奔那楼梯口而去。 就在他刚刚追击到楼梯口的刹那间。 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再次传来。 接着,借着楼梯内一盏油灯,他看到了一个燃着引信的铁壳火药被从楼下扔了上来。 “艹!” “日你个仙人板板!” 林策破口大骂。 前冲的身姿狠狠的抓了一把楼梯栏杆刹住了车。 背后 胭脂郡主的那几名亲卫则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形继续往前冲。 结果刚止住身形的林策被带着又往前冲了几阶楼梯才停住。 那被杀手扔上来的炸药就停在了他们的脚底板之下。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眼珠子瞪得滴溜圆。 林策能够明显感觉到背后几名亲卫的呼吸声在此刻变得粗重了许多。 少顷 有人大喊了一声火药,快躲。 然后便是惊慌失措的奔逃声。 林策站在最前面则被当作了借力的工具,一次次的被推着向前。 而他则冷漠的看着这些蠢货夺路而逃的狼狈模样。 手中短刃狠狠的掷出。 在这引信即将燃烧到内壳的时候,将引信斩断。 燃烧的引信戛然而止。 再回头,几名亲卫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捡起地上的铁壳炸药,林策冲下楼,只看到街口一道黑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随即,他转身二楼。 雅间内,依旧是一片狼藉 血腥气与火药味交织在一起,让人很是难受。 胭脂郡主坐在榻前,清冷的面容越发的冰冷,眸子之中更是有无尽的寒意透射而出,仿佛要将整个房间冰封住一般。 几名亲卫则护佑在其身侧,在看到林策之后,神色都表现的极为镇定,好似先前楼梯口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一样。 对此,林策也并不意外。 这些人只对他们的主子负责,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他们从未就放在心上。 对面,柳如风与罗秉承脸色阴沉到了谷底。 尤其是罗秉承。 不管怎么说这胭脂郡主都是在其辖区内遇刺的。 上面追查下来,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搞不好连乌纱帽都要不保。 林策的突然返回,让原本沉寂的房间重新恢复了一丝生气。 胭脂郡主冰寒的脸上浮现一抹暖色。 她微微支起身子。 “林先生,你没事?” “还好,我命大,这火药的引信被我切断了,不然说不定就尸骨无存了。” “林先生,此话何意?” “呵呵,没什么。” 林策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屋内。 发现那婢女珠儿已经不见踪影。 “珠儿姑娘呢?” “她跟在你后面追了出去。” “她一个人?” 林策微微扬了扬眉头。 “林先生不要小瞧珠儿,她身手极为了得,一般杀手未必是她的对手。” “对了,林先生,刚才你是怎么发现杀手的?” 胭脂郡主微微皱眉,语气和缓的问道。 “我这个人眼睛跟鼻子比较灵,刚才隔壁房间本来无人,就在我与殿下说喝二两酒之时却是突然听到了两道脚步声,这两道脚步声很急,而且人的喘息声也很急促。”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胭脂郡主不解。 柳如风与罗秉承也都是起了好奇之色。 “说明这两人是匆匆赶来的。这里是醉仙楼,夜晚来喝酒的都是为了消遣的,哪可能脚步如此匆匆,且喘息声如此粗重?” “所以你就怀疑是杀手?” 柳如风插话道。 不! 我一开始以为是俩gay呢! 第182章 本宫欠你一条命! 林策心说,却是摇了摇头。 “那时候还没有。” “今夜郡主殿下宴请你我,我本以为醉仙楼已经被严防死守,所以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直到我看到了那两人手里突然拿出了火药。” “火药?隔着一堵墙,林先生能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火药?莫不是林先生长了天眼不成?” 胭脂郡主眉头随之一皱。 看向林策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罗秉承也随即开腔,“郡主殿下说的没错,中间隔着一道墙,你怎么可能看到对方拿的是火药呢?这有些说不通?” “呵呵,我自然不可能长有天眼。但并不代表我就看不到隔壁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林策神情戏谑玩味的一笑,旋即搓着手里拿一颗火药从旁边柱子上取了一盏灯走向了隔壁房间。 “林兄,小心,这火药遇火便炸。” 见林策一手火药一手油灯,柳如风赶忙提醒。 这要是两件东西碰到一起,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放心,我小心着呢。” 林策轻笑点头,旋即将那油灯放置在离墙壁很远的位置。 之后,林策径直走到了墙壁边上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 起初,屋内的几人还对林策这个举动有些疑惑。 但下一刻。 当他们看到林策影子竟然被那一盏油灯完完全全的映射在那堵由竹篾编制而成的墙壁上之时,不由的脸色大变。 竹篾墙上,林策的身影显得极为高大,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如何,大家都看清楚了?” “我就是通过这个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的,这竹篾编织的竹墙很薄,具有很强的透光性。” “隔壁房间灯光照射到人身上会在竹墙上留下阴影,我便是从这阴影上投射出的对方阴影看出了对方手里拿的乃是火药。” 而随着他这般说。 柳如风与罗秉承两人相视一眼,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今日若不是林策看破了这杀手的把戏。 只怕这一屋子的人都要被炸死。 “只凭着形状,林先生便能判定对方拿的是火药?” 胭脂郡主还有些将信将疑。 似乎对于林策产生了不信任感。 无他。 主要林策所说的太过玄乎了一些。 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之外。 “当然不是。” 林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事实上,我是在听到对面火药引信点燃时候发出的沙沙声,以及硝石燃烧出的刺鼻气味知道他们要动手了。” “所以,我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倒是把郡主殿下给吓的不轻,实在是罪过。” “林先生这是说哪的话。” “今日若非是你,本宫只怕已经香消玉殒了。本宫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本宫欠你一条命!“ 胭脂郡主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会心一笑,感激的说道。 她是见识过火药的威力的。 刚才若非林策将其拉到一旁,然后灵机一动,用这桌案挡去了大部分的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 可以预见的是,她同那几名随从的结局不会有什么两样。 因为,那几名随从也仅仅只是离她几米而已。 “郡主殿下言重了。刚才那番情形,我想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去做。对了,先前那唐突之语,实乃随机应变之策,并非有意唐突殿下,还请莫要见怪。” “无妨,林先生乃是为了救我所作的权宜之计,本宫若是计较,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那就好。” 林策松了一口气。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本宫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却也不知道到底谁想要取本宫的性命。” 胭脂郡主神色略有黯然的摇了摇头。 从接过天机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会遭受来自各方的诋毁和刺杀。 朝中和地方贪污腐败被自己查到了证据的重臣。 各地有僭越之事的藩王,以及勾结外部势力要挟朝廷侵吞军饷军粮的将领。 这些人无不想自己死。 若非身边一直有一批尽心尽忠的护卫,自己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等,等珠儿回来,或许她能带来一些线索。” 林策看了看漆黑如墨的窗外,欲言又止。 自己追出去的时候,那人骑马已经奔出了很远的距离。 就算是这珠儿姑娘本事不小。 想要追踪到对方的踪迹并且将其擒住,恐怕也很难。 今夜这一场刺杀,多半要不了了之了。 就在这时。 胭脂郡主旁侧,一名亲卫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 “殿下,会不会是蜀王殿下?” 一句话,屋内瞬间陷入了沉寂。 几双眸子齐刷刷的看向了这突然开腔的亲卫。 “你的意思是蜀王叔?” 冷彻着眼神,胭脂郡主望向这名亲卫。 “卑职只是一种猜测,毕竟殿下您来蜀地乃是为了调查蜀王殿下案件,最有可能动手的便是他。” “殿下您若出事,一些事情便死无对证了。” 这名亲卫再次小声说道。 “哼!一派胡言!蜀王殿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岂会做出这种阴暗之事!” “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况且此事事关蜀王殿下生死。” “混账东西,你敢编排蜀王殿下!”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说蜀王殿下有出手的嫌疑,并未说他就是幕后主使,柳先生大可不必发怒。” “不发怒?在下身为蜀王麾下之士,蜀王待我以诚,我岂能坐视他被人侮辱编排!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卑职无任何居心,只是提供一种假设。” “假设,我看你是居心叵测。” 柳如风此刻当真有些怒了。 “郡主殿下,蜀王殿下若真想派人刺杀你,何必等到三河县,大可在郡城直接动手便可,在此地,还有在下在场,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本宫也愿意相信此事非蜀王叔所为,但未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也不能保证他一点嫌疑都没有,待调查之后再说。” “郡主殿下说的是。” 胭脂郡主都这般说了,柳如风也不好再发作什么。 抱拳沉声,重新坐会位置。 那名亲卫见胭脂郡主息事宁人,眉宇间带着一丝不甘,敛去了眸子内的杀意。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一旁的林策虽眼眸一直在看胭脂郡主与柳如风,实则注意力一直盯在他的身上。 在其杀意乍现的一瞬间。 他猛然起身,重新掏出了那把短刃径直的朝着这名刺了过去。 “林先生,你要干什么?” 胭脂郡主没想到林策突然又来这么一下。 震惊之余,又是连忙喊了一声。 林策却是丝毫没听,手中短刃直直的向着这名亲卫刺了过去。 后者也没想到林策会突然对起出手。 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往后撤出一步,躲开林策的突袭。 “林先生,你要干什么?!” “在下于你无冤无仇。” 这名亲卫表现出一脸无辜又极其诧异的模样。 然而林策却仿佛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接着又降低短刃刺了出去。 后者无奈只能继续格挡。 “林先生,请住手!” “林策,你要干什么?” “林兄?” 旁边,胭脂郡主、罗秉承与柳如风诧异之际,急忙呼喊。 林策却置若罔闻,继续出手。 终于,对方被林策逼到了墙角。 林策手中短刃继续刺出,直指对方要害。 这一次,对方没有再忍。 呲吟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猛然往上一扬,将林策的短刃格挡了开去。 “林先生,你莫不是以为卑职不敢对你出手?” 这亲卫大声厉喝,显得愤怒不已。 腮帮子绷紧。 “哼!胆儿倒是挺肥的,你的同伙刺杀失败了,还敢留在此地假扮郡主的亲卫,活腻歪了是不是?“ 第183章 真真假假 “什么?” 仿若是凭空扔出了一颗炸雷。 林策的话让众人的神色瞬间大变,倒抽一口凉气。 “林先生,您当真没有骗本宫?” “林策,此事可是不能乱开玩笑!” “林兄,你确有把握?” 胭脂郡主,罗秉承与柳如风三人齐声问了一句。 “三位觉得在下是在说笑吗?” 环视三人,林策短刃依旧直对这名亲卫。 “不得不说你隐藏的的确够好,连郡主殿下和其他人都被你蒙骗了。” “可是你忘记了一点,再狡猾的狐狸也逃脱不了猎人的眼睛。” “你是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林某我亲自出手?” “林先生,在下实在是不明白您到底在说什么。在下一直以来都是郡主殿下的亲卫,从京城到蜀地再到三河县,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到林先生嘴里便成了与那些杀手是同伙了?” “您是不是搞错了?” 这名亲卫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回答道。 同时眼神无辜委屈的看向了胭脂郡主。 “林先生,他说的不错。柴雄以前是宫中的禁卫,先前一直负责宫城的守卫工作,这次来蜀地乃是太后担心本宫安危,亲自将其借调给本宫的,他怎么可能会与这些杀手是同伙呢?” 胭脂郡主依旧不愿意相信林策的话。 眼前这柴雄先前并不是自己的人。 乃是皇城禁卫,深得太后与陛下的信任。 林策要是说别的亲卫有可能是杀手的同谋她还愿意相信。 说这柴雄,她却是不愿意相信的。 “郡主殿下,今夜到目前为止,你可见林某跟你开过玩笑?” 胭脂郡主神色一凛,眉头跟着一紧。 的确 从踏入这醉仙楼到现在,林策看似某些话荒唐不羁,实则说的每一句话都极其的认真。 包括对蜀王叔一事的评判上。 而刚才杀手行刺杀之事,他嘴里喊着让自己舞上一支。 实际上,所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在防范那杀手的出手。 一时间,她望着林策又看向那名亲卫,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郡主殿下,其实您不必纠结,下官觉得,林策既然敢断定对方是与那杀手同谋者,必然有其说法才是。” “您只需要让林策证明一下便可。” “同样,这位柴队长要证明自己也很简单,只需要让其他的亲卫指认他便可。” “殿下以为如何?” 就在这时。 罗秉承轻咳一声突然开腔。 他嘴上说的极为轻松,眉头却深深的皱起。 身子也越发的与那名亲卫拉开了距离。 未等胭脂郡主与林策搭话。 这名亲卫却是率先开口。 只见他信心十足的望向了身旁其他几名胭脂郡主的亲卫,脸上带着从容微笑朗声说道。 “这有何难,这次跟随郡主殿下来蜀的一干亲卫,尽可证明在下的身份,便是郡主殿下也可以证明。” “林先生,柴队长说的没错,这一路我们几人是一同护送郡主殿下到蜀的,他不可能与杀手是同谋,卑职可以替他做主。” “卑职也可以替柴队长做主。” “卑职也可以,我们都是与柴队长一同从京城护送郡主殿下来蜀的。” 接连三名胭脂郡主的随身亲卫都替这名柴雄队长作证。 三人话音一落。 屋内随之陷入了一片沉寂。 偌大的雅间内无人说话。 只有粗细不同的呼吸声,数道目光同时看向林策,在等待他的回答。 俄顷,胭脂郡主问了一声,“林先生,一个人可能说谎,总不至于本宫身边的亲卫都说谎?” 她的意思很明显。 相对于林策无根据的怀疑。 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亲卫一旁。 然而,林策却也是丝毫不见慌乱。 只见但淡然一笑,脸上写着从容之色,歪嘴邪魅的一笑。 “的确,一个人可以说谎,一群人不容易说谎。可殿下就没有想过,若是他们也被这位柴队长给蒙骗了呢?” “或者说,这位柴队长是一颗对方埋在大梦宫城多年的棋子呢。我这样说,殿下还会觉得没有可能吗?” 几乎是林策此话说出的同时。 胭脂郡主的脸色随之一沉,娥眉猛然上挑了一下。 被林策用短刃指着的柴雄则是神情猛然一滞。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常色。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胭脂郡主见其陷入了沉思状,于是急忙开口。 “林先生,在下与您无冤无仇,何故非要抓着在下不放?难不成,非要公报私仇,再说,先前在楼梯口,并非在下一人推了您,而且那都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您若是真觉得在下做得不对,在下诚心给您道歉就是了。无端指责在下与那杀手是同谋,您不觉得有些下作吗?”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 本已经陷入思虑的胭脂郡主随之转头看向了他,注意力被吸引。 “先前楼梯口发生了什么事?” “回郡主殿下,刚才卑职同其他几名兄弟跟随林先生追击杀手,其中一人跳窗而逃,一人从那楼梯口逃走……” 当即,这柴雄装作一脸无辜模样。 将先前发生在楼梯口的事情同胭脂郡主讲述了一遍。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林先生来垫后!” “请殿下恕罪,卑职当时也是有些惊慌失措,并非故意为之,卑职甘愿接受各种惩处。” “卑职甘愿接受惩处。” …… 一下子,包括这柴雄在内四名亲卫同时单膝跪地认错。 其他三名亲卫诚惶诚恐。 他们清楚殿下对于这位林先生极为的看重。 先前楼梯口的所作所为,郡主殿下若是得知定然会勃然大怒,而他们又没有那柴雄的宫城禁卫的背景。 是以刚才在回返之后,见无人提及,也就当做无事发生。 却不曾想,还是被这柴雄给抖落了出来。 而这柴雄此刻低垂着头,一副诚心实意认错的模样,眼底却透射着森然寒意。 “临场畏战,本就是大罪,你们还将林先生置于险地,本宫……” 胭脂郡主似乎的确被气的不轻。 水蓝色的留仙裙下,那一对饱满的酥胸跟着上下起伏,粉拳更是攥得有些发红。 “殿下,这仅仅只是一件小事。咱们还是先回到这柴雄的事情上来。” 林策玩味一笑,瞥了一眼那柴雄。 对方这一番转移话题和视线的小伎俩,根本就没有逃脱他的法眼。 “柴队长,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与那些杀手是同谋吗?” 第184章 大云奸细 柴雄依旧低垂着头。 语气却是带着十足的怨恨之意道,“林先生心思天马行空,在下又怎能揣度?” 哼! 好一个天马行空。 你直接说我踏马是个精神病好了。 说的这么好听。 瞳孔微微一缩,林策轻笑。 “看样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细节决定成败!” 拱手对着胭脂郡主、罗秉承与柳如风作揖。 “郡主殿下,罗大人,柳兄,相信,你们都很想知道林某为何会笃定他是杀手同谋?” 三人没有说话,但同一时间点了点头。 林策于是继续说道。 “很简单,我是从诸多细节之中才推断出的这个结论。” “首先第一点,柴队长,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同其他亲卫兄弟乃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不得已将我置于身后,可为何再回身离去之时,其它人忙不迭的远离那火药近乎都到了手脚并用的程度而唯独你在用手推了我一下不成,还要用脚再踹一脚呢?” “那是因为在下当时太过紧张了,只想着快点离开。” “错,大错特错!” 林策冷笑,“真正想要逃命的人,会如他们一般,哪怕是跌倒了一会挣扎着起身拼命的逃窜,而不是像你,先狠狠推我一把,见我不动又狠狠的踹上一脚。” “你的这些行为根本就是预先设计好的。而出发点也很简单,就是让我死,被火药炸死!” “你背后的主子不仅想让郡主殿下死,也想让我死!我说的没错?” “嘴巴长在林先生身上,自然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柴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嘴硬。 不过胭脂郡主等人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点便是你的眼睛。若我纯正血统的大梦人,眼睛的颜色多为棕色、浅棕色和深棕色,可你的眼睛却与我大梦人不同,你的眼睛是褐色,这就说明你带有异族血统。” “异族血统?” 胭脂郡主眉角挑了一下。 对于林策所说的这个眼睛的问题,先前她从未注意过。 “殿下,这其中涉及到了种族论,我大梦人,皮肤普遍是黄皮肤,头发为黑色,眼睛眼珠子则为棕色、深棕色和浅棕色,只有少部分人为黑色。” “而这柴队长的眼珠子却是褐色且带着一丝蓝色,这种眼珠子只有北地大云以及更北的草原各部,以及西域的部落才有。” “故而,林某才判定他并非我纯正的大梦人。” “就算你说的对,这似乎也并不能说明我便是杀手的同谋?再说,九州大地多年以前各族混战,南北方民族交流融合,以血统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林先生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柴队长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蔑视。 “我当然知道,我没说借此确定了你的身份,我只是说你的异族血统让我对你起了疑心。” 玩味的一笑,林策继续说道。 “第三点,你的武功路数,知道我刚才为何一直逼着你出手吗?” “林兄,你是在试探他的武功路数?” 柳如风反应过来。 刚才胭脂郡主连连喊他,他充耳不闻。 他还觉得奇怪。 弄了半天他是在试探这柴雄。 “没错!大梦、大云以及突厥还有草原各部,所习练的武功路数各有不同。我大梦人,除与大云接壤一带人的身高马大,其余者较为消瘦,看似力不能扛鼎。但却胜在身手矫健,动作迅速。” “故而,在武功的发展路数上,以快准狠为诀要。” “北地大云人跟个个身高马大,魁梧异常,但灵活欠缺,是以所习练发展的武功路数则多以刚猛为主,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至于突厥与草原各部,则没有真正的武功路数传承,但他们在千百年游牧狩猎之中也总结出来了自己一套杀敌策略,尤其是其在射术和骑术之上可以说是无双天下。” “眼前这位柴队长,一手武艺全然没有一丝一毫我大梦武功的路数传承,说他是大梦人,我是不会信的。” 林策说完微微摇头,脸上带笑。 见这柴雄又要狡辩,他却是先发制人。 “当然,你又会以各种借口说自己早年身在大云,后到我大梦投入我大梦麾下。这种例子并非没有,但少之又少,我且算你这一关也过关了。” “可有样东西是一个人一辈子也几乎不会改变的,何况你身上被我发现了两样。” “什么东西?” 柴雄下意识的一问。 问出之后,他的脸色便是一寒。 与此同时,胭脂郡主的神色也是一变。 柴雄虽自始至终未成人,但他这突然反问却与自我暴露无疑。 还真是蠢得到家了。 你以为你是在玩狼人杀呢,自曝之后还有下一局。 你要嘎了。 “你的声音还有你的身体发肤。” “你一定没想到,当日你在武侯祠内与梦天机出现在我眼前仅仅说了几句话便被我记住了嗓音?你更不会想到,你右手大拇指上的刀疤也会成为今日你的催命符?” 林策的此番话比刚才扔出的炸雷还要爆。 整个雅间内,包括胭脂郡主在内所有人心神巨震。 全部惊愕的张大着嘴巴,难以置信的望向这柴雄。 现场几近陷入一片死寂。 而对面,柴雄脸色也已经是惨变。 他自以为一切都做到了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在这姓林的眼中竟然是漏洞百出。 “柴雄,本宫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郡主殿下,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我柴某人还有辩解的必要吗?” 柴雄阴笑一声,旋即看向林策。 “难怪国师密令我找机会一定要将你除掉呢,你的心思之缜密当然令人背后生寒,若是让你留在大梦,对我大云乃是巨大的祸患!” 话音未落。 柴雄却是突然出手,手中利剑呛啷出鞘,直奔林策而去。 “林先生,小心!” “林策……” “林兄,快退!” “无妨,一个将死之人。” 原地,林策却是冷哼一声,无视了胭脂郡主三人的提醒。 直视着这森然一剑向着自己刺杀而来。 第185章 杀伐果断 林策手中短刃猛然往上一挑,。 随着呲吟一声,金石交击。 这柴雄杀意升腾的一剑便被林策给拨弄的偏到了一侧。 与此同时,林策右脚猛然前跨一步,以脚尖为轴。 短刃随之一收,身形随之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刹那间的功夫却是已经贴到了这柴雄的后背处。 还未等雅间内诸人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其拎在手里的短刃已经搭在了柴雄的脖颈上。 “柴队长,若是不想死的话,我劝你最好是弃械投降的好。” “你……你怎么?” 柴雄手握利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堂堂一武将,竟然在这林策手中走过一招就被擒住。 先前这姓林的离他至少还有几尺的距离。 自己还有利剑傍身,对方只是手握短刃。 按照正常发展,林策定然会与自己拉开距离,以防止被自己伤到。 毕竟是一寸长一寸强。 可这姓林的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不但不退,反倒是扑杀了过来。 尤其是他迫近自己的方式,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与他所了解中的大梦各路武功路数完全不同。 不光是柴雄自己。 便是胭脂郡主、罗秉承与柳如风等人此刻也完全傻了。 堂堂宫城禁卫。 一招不到被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林策给制住了? 开什么玩笑? 可现实就是如此。 林策那闪烁着寒光的短刃贴在柴雄的脖颈之上。 锋利的刀刃已经切入了柴雄皮肉之中,隐隐有血迹渗透而出。 “林某可没空回答你心中的疑问,我这个人耐心有限,我给你五息时间,要么弃械投降,要么死!” 林策冷彻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 同时他感觉到那短刃又往自己脖子里切了几分。 “哼!横竖是个死,姓林的你又何必假惺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高高的仰起头颅。 柴雄眼神带着一丝决绝,视死如归的说道。 “你倒是很清楚身为碟子一旦暴露意味着什么,既然如此,那林某就送你一程,你放心,你也算是条汉子,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说话间,林策手中短刃狠狠的在这柴雄的脖颈上一抹。 噗呲! 宛若打开了阀门的自来水。 汩汩鲜血顺着这柴雄切开的血管喷洒而出。 随着雅间内几声尖叫声传出。 柴雄喷出来的鲜血直接染红了大片地板。 众人先前喝酒的桌案上也是被沾染了不少。 尤其是胭脂郡主身边几名婢女,更是被这血腥的场面给惊吓的直接晕厥了过去。 胭脂郡主虽然没有晕厥,却也被这般情形给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的眼神带着震惊和愕然,小嘴未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样震惊的还有柳如风。 他神情虽然淡定,心中却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以来,对于前些日子锦官城南城的刺杀一事,他都无法去想象林策是怎样以一敌四,击杀三人,擒住一人的。 直到看到刚才他反手擒住柴雄的一幕,他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的林策正如郭将军所言,虽然是书生,却完全没有书生的孱弱和优柔寡断。 在其身上,有的是武将勇猛和杀伐果断。 从动杀念到出手,他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甚至连请示旁边胭脂郡主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么一刀把这柴雄给抹了脖子。 好快! 好狠! 好绝! 瞳孔一张一翕之间,林策在其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几分。 唯有罗秉承,神色泰然,平静如常。 经历了鹞子沟遇袭、驿站被卓弘带兵围困以及南城刺杀案。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贤侄儿的手段。 这小子纯纯的是一个扮猪吃虎的主儿。 “咳咳咳,林策,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说杀就杀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郡主殿下了?” 轻咳几声,罗秉承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质问道。 “罗大人,正是因为林某心中有郡主殿下所以才痛下杀手的,难不成给他逃脱的机会,威胁到郡主的安危?” “他已经被你制住,又怎会对郡主殿下有威胁?” “他是被制住了不假,可谁能保证这里就没有他的同伙了呢?” 林策一句反问。 直接让眼见内的气氛又凝固了几分。 扑通! 扑通! 扑通! 接连三声。 先前替这柴雄作证的三名亲卫齐刷刷的跪拜了下来。 全身颤抖,汗流浃背。 他们哪曾想到平日里与他们同睡一间屋子,称兄道弟,喝花酒的柴雄竟然会是大云的碟子。 一想到林策刚才的话。 三人都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懊悔先前在那楼梯口为了逃命竟然对林策不管不顾。 不管不顾也就算了,还为了自己逃脱的快,狠狠地推了一把林策。 现在人家要秋后算账了。 胭脂郡主扫了一下这地上诚惶诚恐的三名亲卫。 面色平静,古井不波。 内心却是深有余悸。 她不免联想到这一路上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原先她还真以为是自己掌管天机阁导致仇家满天下,找上了门来。 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这柴雄一路上在出卖自己的行踪,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也就是自己命大。 不然,自己可能连踏入蜀地的机会都没有。 “林先生,这三人先前曾经对你见死不救,我把他们交给你发落好了。” 现在发落他们? 你怕是脑子有包? 林策眉头深深的凝了一下。 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位被太后亲封的京城第一才女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现在这雅间内一共就剩下了十几个人了。 除了我和柳如风有一些战力,剩下的可都是弱鸡。 你现在要追究这三名亲卫的责任,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反吗? 真要逼急了,回过头来,一剑刺死了你这郡主,你找谁说理去? 林策心说。 低头看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三名亲卫。 三人此刻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了他眼神带着忌惮和惊惧之色。 “多谢郡主殿下,不过在下觉得不应该处罚他们。” “哦,他们三人可是差点置你于死地。” “是,但求生乃是人之本能。我先前说了,当时柴雄是真的想让我死,而这三人却仅仅只是想逃命,现在我既然无事,又何须处罚他们呢?” “况且,殿下身边还需要亲卫的护卫,不如让他们将功赎罪好了。” “林先生当真不予计较?” “自然!” 林策轻轻颔首。 “那好,还不快谢谢林先生。” “多谢林先生宽宏大量,小人感恩戴德!” …… 此刻,三人此如蒙大赦,对着胭脂郡主和林策又磕头又跪拜。 第186章 舅舅抢外甥皇位? 而经此一事之后。 众人也彻底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 胭脂郡主说了一句今日便到这儿之后,便起身离席走出了雅间向着楼下走去。 这边,林策与柳如风与罗秉承相视一眼,也随即起身。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道胭脂郡主的冷喝。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放了他们。” 听得声音。 林策三人脸色一变,随即快速的下楼。 刚走下楼梯,便见醉仙楼门口。 几十名红甲亲卫手持刀剑将今日下榻醉仙楼的一干三河县普通百姓以及醉仙楼的掌柜老李头和一干厨子小厮,几十号人全部按在地上。 一把把寒光闪烁的利剑,就搭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只需要有人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便会人头分家。 而此刻,胭脂郡主手提着留仙裙的裙摆,正快步的走上前去。 俏脸之上满是寒色。 而这时。 红衣甲士突然分裂出了一条通道。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后面缓缓的走出。 林策定睛一看,眉头不由的皱了一皱。 这是一名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多,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汉子。 约莫二十几岁的年龄,国字脸上剑眉星目,颇有后世明星帅哥的气质。 只是其纤薄的嘴唇以及其眉宇间不时流露出来的阴厉之气。 让林策判定此人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好相处。 “程前,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三河县的?“ 突然出现的男子让胭脂郡主神情一怔,旋即惊讶道。 这叫做程前的男子没有搭话。 一直到马匹走到胭脂郡主近前,这才翻身下马。 而后挤出一个自以为很温醇温暖的笑容走到近前。 伸手欲去拉胭脂郡主的小手。 结果却是被其扭了下身子躲了开去。 立时,其眼眸便多了一缕阴鸷。 不过很快又被其敛去。 “胭脂,我外出公干,听姑姑跟我爹说你来蜀地了,我怕有人会刺杀你,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遇到了刺杀,幸亏我赶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胭脂,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幸亏你赶来的及时? 今夜的事情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林策瞄了一眼这口气很自以为是的程前,心说。 “我没事,劳烦程将军挂念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把所有人都放了!” 胭脂郡主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然后对那些甲士发号施令道。 然而,所有的甲士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你们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胭脂,你别生气,是我不让他们放走这些人的。” “你为何不让他们放了他们?” “因为我怀疑他们与那刺杀者是同谋,既然是同谋又怎么能放呢?不如一并杀了,一劳永逸!” 后者这句话,不仅让林策眉头跟着跳了一下。 身后,罗秉承与柳如风也近乎是同样的神情。 “仅仅只是怀疑,你便要杀了他们?万一他们是无辜的呢?” 胭脂郡主没想到这程前竟然如此冷血,心跟着猛然一颤。 “那就活该他们倒霉,本将从来遵从的原则是宁杀错莫放过,若是让这些刺杀者从中逃脱,以后胭脂,你还会遭遇无尽的麻烦。” “我遭遇不遭遇麻烦那是我的事,烦请你将这些无辜的人放了。” “放了也可以,只要胭脂你能证明他们是无辜的,我便放了他们。” “若是不能,那今日我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程前一声冷笑,一挥手。 刹那间,那几十名红甲亲卫挥舞起了手中的利剑。 “你!” 胭脂郡主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红唇紧咬,愤怒的望向程前。 “罗大人,柳兄,这位是什么来路?”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吗?” 后面,林策见此情形,眉头已经深深的皱起来。 几十号人就这么杀了,不问青红皂白。 这叫做程前的铁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欲出手救下这些人,可是在救人之前,他需要搞清楚对方的来路。 同时,他也知道。 连极其受到太后恩宠的胭脂郡主都拿着程前没丝毫的办法。 只怕这位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我还道林兄弟天下之事无有不知呢,没想到竟然连老国舅的嫡子都不认识,此人可是在京城纨绔到了极致,恶名远播。” “老国舅的嫡子?太后的亲外甥?” “是!” 柳如风点了点头。 眼睛微微抬了一下,看向这程前的眼中充斥着厌恶之色。 蜀王殿下被从西北戍边接连几道金牌召回。 眼前这程前的父亲可是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同时他也清楚,这位的老子身为国舅与亲妹妹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早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若非大梦几位藩王还有兵权在身,以及朝中一些肱股之臣缝缝补补。 这位的老子只怕早就反了。 “这小子对胭脂郡主有意思?” “林兄,你真的对京城的事儿一无所知?” “的确不知。” 柳如风惊愕道。 “那你先前曾与我说各路的邸报你经常看,从中了解天下局势,你不要告诉我,京城的你没看。” “柳兄,京城的邸报我自是看,可不代表我喜欢八卦不是。这种王公贵族之间恩恩爱爱,恩怨情仇之事难不成我还要了解?” “你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是听说。” 柳如风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在林策耳畔。 “咱们这位胭脂郡主似乎掌握着一支庞大的情报机构,这位的老父亲有不臣之心,想要将这支机构掌握在手中。” “所以想让儿子把胭脂郡主娶过门?” “是!胭脂郡主虽是郡主,但实则是公主身份,你懂得。” 柳如风说完,闪开身。 林策心中也的确明晓了其中的道道。 这程前到底喜不喜欢这胭脂郡主先放在一边。 老国舅想要登上大宝之位,定然是要拉拢各方势力的。 而胭脂郡主掌握着庞大的情报机构,自然便是其想要拉拢掌握的势力之一。 就算是自己儿子对胭脂郡主没意思。 只怕这当老子的也会让其有意思。 “舅舅抢外甥的皇位,当太后的妹妹会同意?” “谁在乱嘀咕!” 第186章 舅舅抢外甥皇位? 而经此一事之后。 众人也彻底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 胭脂郡主说了一句今日便到这儿之后,便起身离席走出了雅间向着楼下走去。 这边,林策与柳如风与罗秉承相视一眼,也随即起身。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道胭脂郡主的冷喝。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本宫的命令,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放了他们。” 听得声音。 林策三人脸色一变,随即快速的下楼。 刚走下楼梯,便见醉仙楼门口。 几十名红甲亲卫手持刀剑将今日下榻醉仙楼的一干三河县普通百姓以及醉仙楼的掌柜老李头和一干厨子小厮,几十号人全部按在地上。 一把把寒光闪烁的利剑,就搭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只需要有人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便会人头分家。 而此刻,胭脂郡主手提着留仙裙的裙摆,正快步的走上前去。 俏脸之上满是寒色。 而这时。 红衣甲士突然分裂出了一条通道。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后面缓缓的走出。 林策定睛一看,眉头不由的皱了一皱。 这是一名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多,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的汉子。 约莫二十几岁的年龄,国字脸上剑眉星目,颇有后世明星帅哥的气质。 只是其纤薄的嘴唇以及其眉宇间不时流露出来的阴厉之气。 让林策判定此人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好相处。 “程前,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三河县的?“ 突然出现的男子让胭脂郡主神情一怔,旋即惊讶道。 这叫做程前的男子没有搭话。 一直到马匹走到胭脂郡主近前,这才翻身下马。 而后挤出一个自以为很温醇温暖的笑容走到近前。 伸手欲去拉胭脂郡主的小手。 结果却是被其扭了下身子躲了开去。 立时,其眼眸便多了一缕阴鸷。 不过很快又被其敛去。 “胭脂,我外出公干,听姑姑跟我爹说你来蜀地了,我怕有人会刺杀你,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遇到了刺杀,幸亏我赶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胭脂,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幸亏你赶来的及时? 今夜的事情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林策瞄了一眼这口气很自以为是的程前,心说。 “我没事,劳烦程将军挂念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把所有人都放了!” 胭脂郡主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然后对那些甲士发号施令道。 然而,所有的甲士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你们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胭脂,你别生气,是我不让他们放走这些人的。” “你为何不让他们放了他们?” “因为我怀疑他们与那刺杀者是同谋,既然是同谋又怎么能放呢?不如一并杀了,一劳永逸!” 后者这句话,不仅让林策眉头跟着跳了一下。 身后,罗秉承与柳如风也近乎是同样的神情。 “仅仅只是怀疑,你便要杀了他们?万一他们是无辜的呢?” 胭脂郡主没想到这程前竟然如此冷血,心跟着猛然一颤。 “那就活该他们倒霉,本将从来遵从的原则是宁杀错莫放过,若是让这些刺杀者从中逃脱,以后胭脂,你还会遭遇无尽的麻烦。” “我遭遇不遭遇麻烦那是我的事,烦请你将这些无辜的人放了。” “放了也可以,只要胭脂你能证明他们是无辜的,我便放了他们。” “若是不能,那今日我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程前一声冷笑,一挥手。 刹那间,那几十名红甲亲卫挥舞起了手中的利剑。 “你!” 胭脂郡主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红唇紧咬,愤怒的望向程前。 “罗大人,柳兄,这位是什么来路?”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吗?” 后面,林策见此情形,眉头已经深深的皱起来。 几十号人就这么杀了,不问青红皂白。 这叫做程前的铁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欲出手救下这些人,可是在救人之前,他需要搞清楚对方的来路。 同时,他也知道。 连极其受到太后恩宠的胭脂郡主都拿着程前没丝毫的办法。 只怕这位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我还道林兄弟天下之事无有不知呢,没想到竟然连老国舅的嫡子都不认识,此人可是在京城纨绔到了极致,恶名远播。” “老国舅的嫡子?太后的亲外甥?” “是!” 柳如风点了点头。 眼睛微微抬了一下,看向这程前的眼中充斥着厌恶之色。 蜀王殿下被从西北戍边接连几道金牌召回。 眼前这程前的父亲可是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同时他也清楚,这位的老子身为国舅与亲妹妹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早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若非大梦几位藩王还有兵权在身,以及朝中一些肱股之臣缝缝补补。 这位的老子只怕早就反了。 “这小子对胭脂郡主有意思?” “林兄,你真的对京城的事儿一无所知?” “的确不知。” 柳如风惊愕道。 “那你先前曾与我说各路的邸报你经常看,从中了解天下局势,你不要告诉我,京城的你没看。” “柳兄,京城的邸报我自是看,可不代表我喜欢八卦不是。这种王公贵族之间恩恩爱爱,恩怨情仇之事难不成我还要了解?” “你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是听说。” 柳如风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在林策耳畔。 “咱们这位胭脂郡主似乎掌握着一支庞大的情报机构,这位的老父亲有不臣之心,想要将这支机构掌握在手中。” “所以想让儿子把胭脂郡主娶过门?” “是!胭脂郡主虽是郡主,但实则是公主身份,你懂得。” 柳如风说完,闪开身。 林策心中也的确明晓了其中的道道。 这程前到底喜不喜欢这胭脂郡主先放在一边。 老国舅想要登上大宝之位,定然是要拉拢各方势力的。 而胭脂郡主掌握着庞大的情报机构,自然便是其想要拉拢掌握的势力之一。 就算是自己儿子对胭脂郡主没意思。 只怕这当老子的也会让其有意思。 “舅舅抢外甥的皇位,当太后的妹妹会同意?” “谁在乱嘀咕!” 第187章 你姓美,想得美! 突然的一声怒吼。 林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眉头深皱了一下。 转过身去,恰好看到那程前向着自己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随之对视在了一起。 张狂、暴戾、阴险、狡诈。 林策从这程前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多种情绪。 “是个狠人呀,老子两世为人,也很少见这种货色,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心说之际。 这程前却已经是大步而来,直接冲到了林策近前。 “你是谁?本侯与胭脂说话,你竟敢在旁边聒噪?” “回侯爷的话,他叫林策,乃是今日郡主殿下宴请的宾客之一。” 就在这时。 先前胭脂郡主身旁的一名婢女突然开口。 其眼神望向这程前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胭脂宴请的宾客?那就是说也是刺杀胭脂的可疑人咯,来人,给我拿下!” 阴冷的一笑,程前一挥手,便有几名红甲卫士上前。 “慢!” “程小侯爷,这其中有误会。” “你又是谁?” “下官罗秉承,乃是三河县县令,程小侯爷,这厢有礼了。” 罗秉承双手抱拳对着这程前拱手作揖道。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令,我还道是什么大人物呢?怎么,你要替他求情?” “非是求情。小侯爷,今日郡主殿下宴请的便是下官以及柳先生和这位林先生。” “宴请的你们,那么说,连你也是可疑人了?”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岂会加害郡主殿下?” 罗秉承一副很震惊的表情望向这明显找事的程前。 “哼!朝廷命官,一个八品县令算哪门子的朝廷命官?京城地界,本侯随便抓个路人,官也要比你大三级。” “本侯不想与你废话,我说你们有嫌疑就是有嫌疑,你还敢反抗不成?” “你若是满嘴胡搅蛮缠,我们有何说不得?难不成小侯爷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还是以为这大梦天下已经是你程家的了?” 未等罗秉承开腔。 林策却是先忍不住了。 直接怼了上去。 而他这话一出,程前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猛然侧身眼神阴狠的怒瞪着他。 “你敢讥讽本侯,想死不成?” “讥讽?小侯爷哪只耳朵听到在下是在讥讽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还是说小侯爷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亦或者说以为大梦就是程家的天下了?” “就怕小侯爷心中有这个想法,太后殿下与朝廷众臣也不会同意?” “你!好一张尖牙利嘴。还说不是在讥讽本侯,既然你找死,今日本侯就取了你性命。” 呲吟! 一声剑鸣。 愤怒不已的程前直接拔出了自己佩剑向着林策劈斩了过去。 林策微微一侧身子,便躲了过去。 这程前见林策竟然敢躲闪自己,更是怒火中烧,挥舞长剑竟是还要劈斩下去。 “够了!程前,你有完没完?” “胭脂?” “林先生,小侯爷乃是国舅嫡子,乃是我大梦肱骨之臣,你莫要在乱说。“ 胭脂郡主走近,冷着脸望向程前又看了看全然无惧的林策,轻声说道。 林策也很是知趣。 双手直接抱拳,表现出一副汗颜羞愧模样,连连说道。 “国舅嫡子,原来小侯爷是小国舅,林某有眼不识太深,还请小侯爷恕罪,先前实在是不清楚小侯爷的身份。” 你不知道程前的身份? 只怕你刚才故意气他的。 胭脂郡主瞅着林策,心下嘀咕。 从来都是这程前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在京城依仗着太后与国舅的宠溺,更是无人敢拂逆他。 今日见林策几句话把他呛的够呛。 她心里自然也是舒爽不已。 “哼!你莫以为这样,本侯就会饶过你!该死你还是要死,拿命来!” 全然没理会胭脂郡主的话。 程前挥舞手中长剑继续向着林策砍去。 “叮!“ 一声脆响。 林策手中短刃挥舞而出,轻描淡写的将其这一击给架了住。 “小侯爷,在下给了你台阶下,你可不要不是抬举。” “你是侯爷不假,可不代表你就可胡作非为,惹怒了我,匹夫一怒,还血溅五步,你可想清楚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威胁本侯。等等,你这短刃哪里来的?” “好呀,还说你们不是跟那杀手同伙的,凶器都亮出来了,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全部拿下,本侯要带回京城请功!” 起初,程前被林策用短刃架住了手中长剑,大觉失了颜面,暴怒不已。 但等到他看清林策手中短刃之后却又变得欣喜若狂起来。 此番来蜀地,他答应了父亲和姑姑定要保护胭脂周全,可他一路追赶却是没追上胭脂,更没有立下寸功。 现在眼见林策竟然手持短刃,不由计上心来。 将这些人拿下,给他们按上刺杀胭脂的罪名,这不就是大大的功劳吗? “呵呵,小侯爷还当真是会颠倒黑白呀。林某佩服!郡主殿下,你真准备继续看戏下去吗?” “林某虽然不愿意以下犯上,可是若性命受到威胁,可不管对方是谁。” 他看出来了。 这胭脂郡主多少有让自己与这程前碰一碰的意思。 倘若今日四下无人。 他保证这程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就算想下手也不能。 而且,即便是他敢出手。 事后,自己恐怕也不能再在这三河县待了。 那先前周密部署的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程前,林先生不是什么刺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程前面色一僵,转头看向胭脂郡主。 “先前在楼上,那些杀手曾经用火药想要炸死我,是林先生及时发现并且救下我的,后面更是发现柴雄乃是大云谍子。” 当即,胭脂郡主将先前在醉仙楼上发生的事情与这程前说了一遍。 “这么说真的是他救了你?” “没错!” “那好,看来本侯的确是弄错了。既然是你救下了胭脂,本侯便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或罪难逃,你讥讽本侯的事,本侯可没准备揭过去。” “这样,你从我胯下爬过去,并且学三声狗叫,我便饶了你,你看如何?” 眼中带着一抹戏谑和厉色,程前又是阴恻恻的一笑看着林策。 那眼神好似在说,只要你做了,那你在胭脂心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对我便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可若是你不做,我就有借口和理由继续惩治你。 怎么着,我都是稳赚不赔。 日你个仙人。 你踏马想屁吃呢! 林策差点忍不住直接爆粗口。 同一时间,胭脂郡主脸色也随之大变。 她本欲呵斥,却见林策眸子内射出一抹冷芒。 于是按捺下了直接阻止的念头。 “让我从你的胯下爬过去,学三声狗叫?” “不错!” 程前点点头,“怎么样,我够大方?” “小侯爷,我觉得你不姓程。” “我不姓程?那我姓什么?” “你姓美,想得美!” 第187章 你姓美,想得美! 突然的一声怒吼。 林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眉头深皱了一下。 转过身去,恰好看到那程前向着自己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随之对视在了一起。 张狂、暴戾、阴险、狡诈。 林策从这程前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多种情绪。 “是个狠人呀,老子两世为人,也很少见这种货色,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心说之际。 这程前却已经是大步而来,直接冲到了林策近前。 “你是谁?本侯与胭脂说话,你竟敢在旁边聒噪?” “回侯爷的话,他叫林策,乃是今日郡主殿下宴请的宾客之一。” 就在这时。 先前胭脂郡主身旁的一名婢女突然开口。 其眼神望向这程前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胭脂宴请的宾客?那就是说也是刺杀胭脂的可疑人咯,来人,给我拿下!” 阴冷的一笑,程前一挥手,便有几名红甲卫士上前。 “慢!” “程小侯爷,这其中有误会。” “你又是谁?” “下官罗秉承,乃是三河县县令,程小侯爷,这厢有礼了。” 罗秉承双手抱拳对着这程前拱手作揖道。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令,我还道是什么大人物呢?怎么,你要替他求情?” “非是求情。小侯爷,今日郡主殿下宴请的便是下官以及柳先生和这位林先生。” “宴请的你们,那么说,连你也是可疑人了?” “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岂会加害郡主殿下?” 罗秉承一副很震惊的表情望向这明显找事的程前。 “哼!朝廷命官,一个八品县令算哪门子的朝廷命官?京城地界,本侯随便抓个路人,官也要比你大三级。” “本侯不想与你废话,我说你们有嫌疑就是有嫌疑,你还敢反抗不成?” “你若是满嘴胡搅蛮缠,我们有何说不得?难不成小侯爷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还是以为这大梦天下已经是你程家的了?” 未等罗秉承开腔。 林策却是先忍不住了。 直接怼了上去。 而他这话一出,程前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猛然侧身眼神阴狠的怒瞪着他。 “你敢讥讽本侯,想死不成?” “讥讽?小侯爷哪只耳朵听到在下是在讥讽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还是说小侯爷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亦或者说以为大梦就是程家的天下了?” “就怕小侯爷心中有这个想法,太后殿下与朝廷众臣也不会同意?” “你!好一张尖牙利嘴。还说不是在讥讽本侯,既然你找死,今日本侯就取了你性命。” 呲吟! 一声剑鸣。 愤怒不已的程前直接拔出了自己佩剑向着林策劈斩了过去。 林策微微一侧身子,便躲了过去。 这程前见林策竟然敢躲闪自己,更是怒火中烧,挥舞长剑竟是还要劈斩下去。 “够了!程前,你有完没完?” “胭脂?” “林先生,小侯爷乃是国舅嫡子,乃是我大梦肱骨之臣,你莫要在乱说。“ 胭脂郡主走近,冷着脸望向程前又看了看全然无惧的林策,轻声说道。 林策也很是知趣。 双手直接抱拳,表现出一副汗颜羞愧模样,连连说道。 “国舅嫡子,原来小侯爷是小国舅,林某有眼不识太深,还请小侯爷恕罪,先前实在是不清楚小侯爷的身份。” 你不知道程前的身份? 只怕你刚才故意气他的。 胭脂郡主瞅着林策,心下嘀咕。 从来都是这程前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在京城依仗着太后与国舅的宠溺,更是无人敢拂逆他。 今日见林策几句话把他呛的够呛。 她心里自然也是舒爽不已。 “哼!你莫以为这样,本侯就会饶过你!该死你还是要死,拿命来!” 全然没理会胭脂郡主的话。 程前挥舞手中长剑继续向着林策砍去。 “叮!“ 一声脆响。 林策手中短刃挥舞而出,轻描淡写的将其这一击给架了住。 “小侯爷,在下给了你台阶下,你可不要不是抬举。” “你是侯爷不假,可不代表你就可胡作非为,惹怒了我,匹夫一怒,还血溅五步,你可想清楚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威胁本侯。等等,你这短刃哪里来的?” “好呀,还说你们不是跟那杀手同伙的,凶器都亮出来了,你还敢狡辩,来人,给我全部拿下,本侯要带回京城请功!” 起初,程前被林策用短刃架住了手中长剑,大觉失了颜面,暴怒不已。 但等到他看清林策手中短刃之后却又变得欣喜若狂起来。 此番来蜀地,他答应了父亲和姑姑定要保护胭脂周全,可他一路追赶却是没追上胭脂,更没有立下寸功。 现在眼见林策竟然手持短刃,不由计上心来。 将这些人拿下,给他们按上刺杀胭脂的罪名,这不就是大大的功劳吗? “呵呵,小侯爷还当真是会颠倒黑白呀。林某佩服!郡主殿下,你真准备继续看戏下去吗?” “林某虽然不愿意以下犯上,可是若性命受到威胁,可不管对方是谁。” 他看出来了。 这胭脂郡主多少有让自己与这程前碰一碰的意思。 倘若今日四下无人。 他保证这程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就算想下手也不能。 而且,即便是他敢出手。 事后,自己恐怕也不能再在这三河县待了。 那先前周密部署的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程前,林先生不是什么刺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程前面色一僵,转头看向胭脂郡主。 “先前在楼上,那些杀手曾经用火药想要炸死我,是林先生及时发现并且救下我的,后面更是发现柴雄乃是大云谍子。” 当即,胭脂郡主将先前在醉仙楼上发生的事情与这程前说了一遍。 “这么说真的是他救了你?” “没错!” “那好,看来本侯的确是弄错了。既然是你救下了胭脂,本侯便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或罪难逃,你讥讽本侯的事,本侯可没准备揭过去。” “这样,你从我胯下爬过去,并且学三声狗叫,我便饶了你,你看如何?” 眼中带着一抹戏谑和厉色,程前又是阴恻恻的一笑看着林策。 那眼神好似在说,只要你做了,那你在胭脂心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对我便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可若是你不做,我就有借口和理由继续惩治你。 怎么着,我都是稳赚不赔。 日你个仙人。 你踏马想屁吃呢! 林策差点忍不住直接爆粗口。 同一时间,胭脂郡主脸色也随之大变。 她本欲呵斥,却见林策眸子内射出一抹冷芒。 于是按捺下了直接阻止的念头。 “让我从你的胯下爬过去,学三声狗叫?” “不错!” 程前点点头,“怎么样,我够大方?” “小侯爷,我觉得你不姓程。” “我不姓程?那我姓什么?” “你姓美,想得美!” 第188章 我真的敢杀你! 林策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之色。 一个靠祖辈荫泽上位的二百五让自己承受胯下之辱? 就算老子是韩信,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只怕连那屠夫都不如! 这个时候,程前也终于明白过来。 林策这话是在嘲讽自己。 立时脸上怒色再现,眼神变得无比阴鸷起来。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的狠。“ 咬着牙,“本侯看在你救过胭脂的份上本想饶你一次,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本侯心狠手辣了。” “今夜本侯定要斩了你,谁来也没有用!” “来呀,给我将其拿下!” “是!” 身后红甲卫士听后,瞬间便涌上来了十多人。 “住手!” “程前,你呶够了没有?” “我闹够了没有?胭脂,你也看到了,并非本侯不给他面子,是他不给本侯面子!” “今夜难道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在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 “本来就是!程前,我劝你今日最好收手,否则今日之事回头我定要禀报太后治你的罪!” 胭脂郡主眼神冷彻,怒视着这程前。 对于后者的行事作风。 她再清楚不过了。 今日这局面任由发展下去。 以他的心狠手辣。 或许林先生能保命,但也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醉仙楼这近几十名百姓和掌柜、小厮则恐怕都要被他砍头。 依仗着自己父亲国舅爷的身份,外加太后的宠爱。 程前在京城几近到了横行无忌的地步。 京城尚且如此,在这三河县,他只会更为肆无忌惮。 闻听胭脂郡主这毫不客气的话。 程前也是彻底撕破脸皮。 “去太后那里告我的状?梦胭脂,别以为本侯现在在追求你,你就可以对本侯指手画脚!“ “我告诉你,本侯想做的事情,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你想告就去告好了,本侯这些年又不是没被人告过,还不是好好的。” “太后是我的亲姑姑,你猜他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本侯?”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你以为当真无人能治得了你了吗?“ 梦胭脂娇媚的容颜此刻一阵青一阵紫,给气的不轻。 手臂也随之打起哆嗦来。 与此同时,内心也升腾起了一股无力感。 程前的话虽然极其的不好听。 但却也是说的实话。 有太后与掌握实权的国舅爷的袒护。 他尽可以在整个大梦横行无忌,而不需要担心被法办。 “嘿嘿嘿,兴许会有人能治得了本侯,但是现在在这三河县,本侯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奈我何?” “都踏马给我愣着干什么,给我先把这些乱臣贼子杀了,以儆效尤,这次蜀地之行,本侯可是要好好的捞取一把功劳!” 咧着嘴,程前狞笑不已。 随即,他又看向了林策。 “小子,你也别急,很快就会轮到你了。刚才你辱骂本侯有多爽,待会儿我就让你有多难受,本侯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包你满意。” “桀桀……” 林策冷酷着眼神,神色平静的看着对方。 “姓程的,知道吗,以前我只是听说有些人是畜生长成了人样儿,我还不信。直到今日遇到了你,我才发现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很想问你一下,当初投胎的时候,你是怎么从畜生道偷渡出来的?” “你踏马骂我是畜生!” 虽说程前压根没听明白偷渡是个什么意思。 但林策此番话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瞬间 他眸子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眼中阴厉、暴虐、疯狂悉数出现。 旁边众人只听到他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已然是怒到了极致。 胭脂郡主、罗秉承以及柳如风则是眼神震惊的望着林策。 心说,林策你疯了不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继续刺激这货。 难道今日你当真不想活了? 罗秉承更是在身后扯了扯自己这世侄儿的衣襟,疯狂的向他打眼色。 “你这是在找死!” “我是在找死,小侯爷不也是吗?” “我?哈……哈哈哈,难不成你还想杀我不成?” “你猜对了,我就是想杀你。” 一瞬间,林策眸子陡然变得冰寒无比。 全身的气势也随之变得压抑强悍起来。 此刻的他当真是升起了杀了这程前的心思。 仅仅只是为了在这梦胭脂面前表现一下,便要将一群毫不相干的无辜百姓斩杀。 这人平日里该暴怒无序到什么程度? 这种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杀了,算是为民除害。 “杀我?那你杀好了,你有这个胆吗?” “本侯乃是皇亲贵胄,杀了我就等同于谋反,是要被诛三族的,你敢吗?” 程前再次冷笑,面带张狂恣意之色。 自己姑姑乃是太后,父亲是当朝国舅,权势彪炳。 这小子竟敢扬言杀自己。 他是疯了不成? “你都要弄死我了,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另外,程侯爷,你不觉得自己离我太近了一些吗?” 林策戏谑冷笑。 “什么?” 程前微微一怔。 “我是说,在这个距离内,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 一直神经紧绷的诸人便感觉眼前一花。 原本还站在原地的林策瞬间消失了身影。 再看,林策手持短刃已经直扑这程前而去。 “林先生,不可!” “林策,万万使不得!” “林兄……” 胭脂郡主、罗秉承与柳如风同时惊呼一声。 他们没想到竟然说上就上。 可是一切都晚了。 待到他们喊出这一声的时候。 林策已经逼到了这程前近前。 这货先前只顾着同林策放狠话,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备。 林策扑近,匆忙挥舞手中长剑抵挡。 “当!“ 一声脆响。 林策手中短刃在其剑身之上碰撞了一下,旋即在空中一个坠落,落入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林策脚步一错,横身一拉。 随着撕拉一声。 这位为了讨好胭脂郡主特地脱了盔甲穿了一身骚包儒衫的程前程小侯爷,整个后背的衣襟便被林策用短刃划拉出一道大大的豁口。 短刃的刃锋则是在其后背划出一道极其浅的伤口。 “啊……” 凄厉的惨叫在醉仙楼前响彻。 程前整个人打着哆嗦向前扑倒。 然而还未等他身子倒下。 林策短刃已经递到了他的脖子上。 刹那间,他老实了下来。 第188章 我真的敢杀你! 林策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之色。 一个靠祖辈荫泽上位的二百五让自己承受胯下之辱? 就算老子是韩信,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只怕连那屠夫都不如! 这个时候,程前也终于明白过来。 林策这话是在嘲讽自己。 立时脸上怒色再现,眼神变得无比阴鸷起来。 “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的狠。“ 咬着牙,“本侯看在你救过胭脂的份上本想饶你一次,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本侯心狠手辣了。” “今夜本侯定要斩了你,谁来也没有用!” “来呀,给我将其拿下!” “是!” 身后红甲卫士听后,瞬间便涌上来了十多人。 “住手!” “程前,你呶够了没有?” “我闹够了没有?胭脂,你也看到了,并非本侯不给他面子,是他不给本侯面子!” “今夜难道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在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 “本来就是!程前,我劝你今日最好收手,否则今日之事回头我定要禀报太后治你的罪!” 胭脂郡主眼神冷彻,怒视着这程前。 对于后者的行事作风。 她再清楚不过了。 今日这局面任由发展下去。 以他的心狠手辣。 或许林先生能保命,但也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醉仙楼这近几十名百姓和掌柜、小厮则恐怕都要被他砍头。 依仗着自己父亲国舅爷的身份,外加太后的宠爱。 程前在京城几近到了横行无忌的地步。 京城尚且如此,在这三河县,他只会更为肆无忌惮。 闻听胭脂郡主这毫不客气的话。 程前也是彻底撕破脸皮。 “去太后那里告我的状?梦胭脂,别以为本侯现在在追求你,你就可以对本侯指手画脚!“ “我告诉你,本侯想做的事情,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你想告就去告好了,本侯这些年又不是没被人告过,还不是好好的。” “太后是我的亲姑姑,你猜他会向着你还是向着本侯?”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你以为当真无人能治得了你了吗?“ 梦胭脂娇媚的容颜此刻一阵青一阵紫,给气的不轻。 手臂也随之打起哆嗦来。 与此同时,内心也升腾起了一股无力感。 程前的话虽然极其的不好听。 但却也是说的实话。 有太后与掌握实权的国舅爷的袒护。 他尽可以在整个大梦横行无忌,而不需要担心被法办。 “嘿嘿嘿,兴许会有人能治得了本侯,但是现在在这三河县,本侯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奈我何?” “都踏马给我愣着干什么,给我先把这些乱臣贼子杀了,以儆效尤,这次蜀地之行,本侯可是要好好的捞取一把功劳!” 咧着嘴,程前狞笑不已。 随即,他又看向了林策。 “小子,你也别急,很快就会轮到你了。刚才你辱骂本侯有多爽,待会儿我就让你有多难受,本侯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包你满意。” “桀桀……” 林策冷酷着眼神,神色平静的看着对方。 “姓程的,知道吗,以前我只是听说有些人是畜生长成了人样儿,我还不信。直到今日遇到了你,我才发现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很想问你一下,当初投胎的时候,你是怎么从畜生道偷渡出来的?” “你踏马骂我是畜生!” 虽说程前压根没听明白偷渡是个什么意思。 但林策此番话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瞬间 他眸子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眼中阴厉、暴虐、疯狂悉数出现。 旁边众人只听到他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已然是怒到了极致。 胭脂郡主、罗秉承以及柳如风则是眼神震惊的望着林策。 心说,林策你疯了不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继续刺激这货。 难道今日你当真不想活了? 罗秉承更是在身后扯了扯自己这世侄儿的衣襟,疯狂的向他打眼色。 “你这是在找死!” “我是在找死,小侯爷不也是吗?” “我?哈……哈哈哈,难不成你还想杀我不成?” “你猜对了,我就是想杀你。” 一瞬间,林策眸子陡然变得冰寒无比。 全身的气势也随之变得压抑强悍起来。 此刻的他当真是升起了杀了这程前的心思。 仅仅只是为了在这梦胭脂面前表现一下,便要将一群毫不相干的无辜百姓斩杀。 这人平日里该暴怒无序到什么程度? 这种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杀了,算是为民除害。 “杀我?那你杀好了,你有这个胆吗?” “本侯乃是皇亲贵胄,杀了我就等同于谋反,是要被诛三族的,你敢吗?” 程前再次冷笑,面带张狂恣意之色。 自己姑姑乃是太后,父亲是当朝国舅,权势彪炳。 这小子竟敢扬言杀自己。 他是疯了不成? “你都要弄死我了,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另外,程侯爷,你不觉得自己离我太近了一些吗?” 林策戏谑冷笑。 “什么?” 程前微微一怔。 “我是说,在这个距离内,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 一直神经紧绷的诸人便感觉眼前一花。 原本还站在原地的林策瞬间消失了身影。 再看,林策手持短刃已经直扑这程前而去。 “林先生,不可!” “林策,万万使不得!” “林兄……” 胭脂郡主、罗秉承与柳如风同时惊呼一声。 他们没想到竟然说上就上。 可是一切都晚了。 待到他们喊出这一声的时候。 林策已经逼到了这程前近前。 这货先前只顾着同林策放狠话,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防备。 林策扑近,匆忙挥舞手中长剑抵挡。 “当!“ 一声脆响。 林策手中短刃在其剑身之上碰撞了一下,旋即在空中一个坠落,落入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林策脚步一错,横身一拉。 随着撕拉一声。 这位为了讨好胭脂郡主特地脱了盔甲穿了一身骚包儒衫的程前程小侯爷,整个后背的衣襟便被林策用短刃划拉出一道大大的豁口。 短刃的刃锋则是在其后背划出一道极其浅的伤口。 “啊……” 凄厉的惨叫在醉仙楼前响彻。 程前整个人打着哆嗦向前扑倒。 然而还未等他身子倒下。 林策短刃已经递到了他的脖子上。 刹那间,他老实了下来。 第189章 逼着你立誓! 这一切看似很复杂。 其实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这程前落入林策手中之时。 旁侧的红甲亲卫愣是没有一人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准备上前之时。 林策手中的短刃狠狠的往这程前的脖子上一勒。 刚才的参加复现。 感受着短刃切割脖颈传来的剧痛,程前惨叫连连,却是不敢动弹分毫。 “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跟姑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会诛你九族,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最好放了我……” “啪!” 未等他话说完,林策直接一记大耳光子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 瞬间,这程前的腮帮子肿胀起来。 “再踏马聒噪,我现在就毙了你!” 程前瞬间闭嘴。 眼神惊惧,全身打抖。 他真不怕自己多说一句,对方把自己给杀了。 他不由的想起林策刚才说的话。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自己是堂堂侯爷,与这光脚的拼命,真的至于吗? 简直悔不当初呀。 “孺子可教,早这么乖,哪会有这么多事儿。“ “我来问你,这些百姓是不是无辜的?” “是!” “那你还不让人放了他们。” 林策骂道。 “放,放了他们。” 程前连忙挥手。 一干红甲护卫本就无心再押解这些百姓。 一听此话,于是急忙照做。 “好,还算听话,我再问你,我有罪吗?“ 你踏马劫持了堂堂朝廷侯爷,你说你有没有罪。 “没有。” “没有就好。” “胭脂郡主。” “何事?” 梦胭脂抬眸望向林策。 她有些看不懂对方。 今夜就算是林策不杀这程前。 以其劫持程前的行为也足够定死罪了。 她不明白后者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解决今夜的事情。 为何会选择了最偏激的方法。 今夜就算是能幸免,那之后呢? 程前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一旦他回了京城,那等待林策的只有死亡一途。 后者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报复他。 “烦请郡主殿下去取笔墨纸砚来,林某要跟程小侯爷立个字据。” “什么字据?” “这就不需要郡主殿下知晓了,总之,照做就是了。” 此刻,林策对于梦胭脂也没了先前的客气劲儿。 先前这位明明可以控制局势,却任由局势发展蔓延。 对于她,林策自然也有一些怨气。 “来人,去取笔墨纸砚!” “是!“ 身边随从急忙快步进了醉仙楼。 很快,笔墨纸砚放到程前面前。 “小侯爷,该您了。” “你……你想要我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给我弄一道护身符了,我可是知道的,你这种睚眦必报,今日我若是放了你,回头你一准儿会报复回来。” “绝……绝对不会,我发誓。” “畜生的誓言我可是不信,还是立字据为好。” “我念,你写。” “好,我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前虽内心恨不得将林策杀死千万次。 却也不得不照做。 当即,林策挟持着这程前走到了摆好的书案前。 “今吾程前在此立誓……” 程前随之照做,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起来。 “啪!” “你……你干嘛打我?” 程前怒了,但在感受到脖颈传来的刺痛瞬间又服软,一脸委屈道。 “老子让你写字不是让你鬼画符,你这写的是什么东西,重写!” “好,我重写!” “啪1\" ”重写!“ “啪1\" \"重写!“ “大哥,别……别打了,我就只能写成这个样子了。“ 被林策接连扇了数次。 程前半张脸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嘴角更是渗血起来。 见林策又要扬手。 他急忙求饶。 “真的?” “是真的,不信你问胭脂,她知道的。” “他的确只能写成这样。” 梦胭脂随即点头。 不知怎的,见程前这凄惨无比的模样。 她心头不由的升起了快慰之感。 仿佛林策给他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一般。 可想到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眉头不免又是一皱,有些担忧起来。 “堂堂小侯爷写字跟几岁孩子一样,你还真够可以的。也罢,就这样好了,我继续念,你继续写。” 随即,林策继续念。 起初,林策所念的内容都还好。 无非是今夜所发生事情的种种经过,以及这程前胡作非为,欲颠倒黑白,强行将罪名加在一众百姓和他的头上等事情。 对于这些内容,诸人的反应也很平淡。 尤其是梦胭脂,罗秉承和柳如风。 他们清楚,这种陈述虽然可以证明今夜这程前作恶多端,。 但对于让林策开罪可谓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后者依旧可以伺机报复。 三人疑虑之际,林策却又开始念了起来。 这一次比较长:“对于今夜所犯之事以及所产生的后果,我程前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我愿在此向天立誓,若之后将今日之事吐露出去亦或者伺机寻衅报复,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并且我程氏一族全部死绝,生生世世永难为人。” “嗯,就按照这样写,一个字都不许错。” 念完之后的林策稍微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刚才所念是否准确,随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他这一番话念出。 整个醉仙楼门口,万籁俱静。 无一人发出声音。 场面静的仿佛在旷野之中。 唯有粗细不一的呼吸声。 梦胭脂、罗秉承、柳如风等等近乎所有人。 全部瞪大了眼珠子。 嘴巴微微张合着,望着林策。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敢对这程前出手了。 若是程前真按照这个他说的立誓。 以后,就算是这程前再想报复,恐怕也不成了。 林策这一番话,等于锁死了程前报复的可能。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不仅不许说出去,更不能报复。 只要报复,那就是诅咒自己跟整个程家怎样怎样,问题这程家还包括了太后。 太后也姓程。 不报复,一切都好。 只要你报复,林策要是把这立誓的字据公之于众。 不光是程前要名扬天下,整个程家也将成为整个大梦天下的笑柄。 而且指定,太后会找这位亲侄儿好生说道说道。 “林……林先生,我……我不能这样立誓。” 第189章 逼着你立誓! 这一切看似很复杂。 其实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这程前落入林策手中之时。 旁侧的红甲亲卫愣是没有一人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准备上前之时。 林策手中的短刃狠狠的往这程前的脖子上一勒。 刚才的参加复现。 感受着短刃切割脖颈传来的剧痛,程前惨叫连连,却是不敢动弹分毫。 “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跟姑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会诛你九族,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最好放了我……” “啪!” 未等他话说完,林策直接一记大耳光子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 瞬间,这程前的腮帮子肿胀起来。 “再踏马聒噪,我现在就毙了你!” 程前瞬间闭嘴。 眼神惊惧,全身打抖。 他真不怕自己多说一句,对方把自己给杀了。 他不由的想起林策刚才说的话。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自己是堂堂侯爷,与这光脚的拼命,真的至于吗? 简直悔不当初呀。 “孺子可教,早这么乖,哪会有这么多事儿。“ “我来问你,这些百姓是不是无辜的?” “是!” “那你还不让人放了他们。” 林策骂道。 “放,放了他们。” 程前连忙挥手。 一干红甲护卫本就无心再押解这些百姓。 一听此话,于是急忙照做。 “好,还算听话,我再问你,我有罪吗?“ 你踏马劫持了堂堂朝廷侯爷,你说你有没有罪。 “没有。” “没有就好。” “胭脂郡主。” “何事?” 梦胭脂抬眸望向林策。 她有些看不懂对方。 今夜就算是林策不杀这程前。 以其劫持程前的行为也足够定死罪了。 她不明白后者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解决今夜的事情。 为何会选择了最偏激的方法。 今夜就算是能幸免,那之后呢? 程前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一旦他回了京城,那等待林策的只有死亡一途。 后者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报复他。 “烦请郡主殿下去取笔墨纸砚来,林某要跟程小侯爷立个字据。” “什么字据?” “这就不需要郡主殿下知晓了,总之,照做就是了。” 此刻,林策对于梦胭脂也没了先前的客气劲儿。 先前这位明明可以控制局势,却任由局势发展蔓延。 对于她,林策自然也有一些怨气。 “来人,去取笔墨纸砚!” “是!“ 身边随从急忙快步进了醉仙楼。 很快,笔墨纸砚放到程前面前。 “小侯爷,该您了。” “你……你想要我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给我弄一道护身符了,我可是知道的,你这种睚眦必报,今日我若是放了你,回头你一准儿会报复回来。” “绝……绝对不会,我发誓。” “畜生的誓言我可是不信,还是立字据为好。” “我念,你写。” “好,我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程前虽内心恨不得将林策杀死千万次。 却也不得不照做。 当即,林策挟持着这程前走到了摆好的书案前。 “今吾程前在此立誓……” 程前随之照做,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起来。 “啪!” “你……你干嘛打我?” 程前怒了,但在感受到脖颈传来的刺痛瞬间又服软,一脸委屈道。 “老子让你写字不是让你鬼画符,你这写的是什么东西,重写!” “好,我重写!” “啪1\" ”重写!“ “啪1\" \"重写!“ “大哥,别……别打了,我就只能写成这个样子了。“ 被林策接连扇了数次。 程前半张脸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嘴角更是渗血起来。 见林策又要扬手。 他急忙求饶。 “真的?” “是真的,不信你问胭脂,她知道的。” “他的确只能写成这样。” 梦胭脂随即点头。 不知怎的,见程前这凄惨无比的模样。 她心头不由的升起了快慰之感。 仿佛林策给他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一般。 可想到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眉头不免又是一皱,有些担忧起来。 “堂堂小侯爷写字跟几岁孩子一样,你还真够可以的。也罢,就这样好了,我继续念,你继续写。” 随即,林策继续念。 起初,林策所念的内容都还好。 无非是今夜所发生事情的种种经过,以及这程前胡作非为,欲颠倒黑白,强行将罪名加在一众百姓和他的头上等事情。 对于这些内容,诸人的反应也很平淡。 尤其是梦胭脂,罗秉承和柳如风。 他们清楚,这种陈述虽然可以证明今夜这程前作恶多端,。 但对于让林策开罪可谓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后者依旧可以伺机报复。 三人疑虑之际,林策却又开始念了起来。 这一次比较长:“对于今夜所犯之事以及所产生的后果,我程前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我愿在此向天立誓,若之后将今日之事吐露出去亦或者伺机寻衅报复,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并且我程氏一族全部死绝,生生世世永难为人。” “嗯,就按照这样写,一个字都不许错。” 念完之后的林策稍微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刚才所念是否准确,随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他这一番话念出。 整个醉仙楼门口,万籁俱静。 无一人发出声音。 场面静的仿佛在旷野之中。 唯有粗细不一的呼吸声。 梦胭脂、罗秉承、柳如风等等近乎所有人。 全部瞪大了眼珠子。 嘴巴微微张合着,望着林策。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敢对这程前出手了。 若是程前真按照这个他说的立誓。 以后,就算是这程前再想报复,恐怕也不成了。 林策这一番话,等于锁死了程前报复的可能。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不仅不许说出去,更不能报复。 只要报复,那就是诅咒自己跟整个程家怎样怎样,问题这程家还包括了太后。 太后也姓程。 不报复,一切都好。 只要你报复,林策要是把这立誓的字据公之于众。 不光是程前要名扬天下,整个程家也将成为整个大梦天下的笑柄。 而且指定,太后会找这位亲侄儿好生说道说道。 “林……林先生,我……我不能这样立誓。” 第190章 逼着你服软! 程前嘴巴哆嗦了一下。 想要拒绝林策的这个要求。 他虽平日张扬跋扈,无恶不作。 可并不代表他傻。 林策让他念的这些话,哪是在立誓呀。 这根本就是在发毒咒。 一旦自己念了,那以后还怎么报仇? 要是让父亲跟姑姑知道自己拿他们立誓,还发的毒誓。 林策死不死他不知道。 反正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不能?” “怎么,你是不想活了?” 林策短刃再次向着其脖颈上一勒。 瞬间,一抹殷红的血迹再次渗出。 同时剧痛让程前全身又打了个哆嗦。 “别……林先生,别动手。” “不想死就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 “可……可我真不能这样立誓,这要是让我父亲跟姑姑知道,他们非杀了我不成。” “你若是不立誓,今夜你都活不过去!\" 林策声音冷彻,直听得程前心头打颤。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杀了我恐怕今日你也逃脱不得?” “那可未必,你看这是什么?” 林策戏谑一笑。 凭空摸出了一枚火药。 这火药正是先前杀手刺杀梦胭脂被其掐灭引信的那一枚。 “火……火药!” “没错,就是火药。小侯爷,你说我有这东西在手,就凭着你这些护卫,他们敢拦我?” “这……” 程前瞬间语塞。 的确,倘若林策只是执一柄短刃。 今日他若是敢杀了自己,这些护卫定然上前将其乱刀砍死。 可他手里有火药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这东西,所有的护卫就要掂量掂量上前会不会跟这姓林的同归于尽了。 “小侯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本无多大的仇怨,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 “你按照我说的立誓,以后你保证不再找我的麻烦,自然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继续做你的逍遥侯爷,在京城作威作福,多好。” “可你非要不立誓,那林某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先杀了你,然后亡命天涯了。” “这天下并非只有大梦一个王朝,以林某的聪明才智,去往其他王朝,或许还能当大用,过上更好的生活。” “你可是要掂量清楚了。” 说着话,林策唇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眼中闪烁着灼灼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后者在听后,眼珠子也是急速的转动着。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了,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林策。 因为对于他而言。 活了二十几年,从来都是他颐指气使,决定别人的生死。 还从未被人这般威胁过。 从心理上他有些过不了这一关。 “程前,答应他,他是连大云六皇子和彩蝶姐姐都想拉拢的人。” 这时,梦胭脂蹙着眉头脸色阴沉的插了一句嘴。 “什么?他就是顾大家说的能与他齐名的林大家?在锦官文会上,连作数首诗词震惊蜀地的林先生?” 直到这时,程前才如梦初醒。 眼珠子瞳孔猛然放大,怒瞪着梦胭脂,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来彩蝶姐姐与你说了。” “不错,他就是林大家。” “程前,大云六皇子曾经承诺只要他愿意去往大云,条件任他开。今日若是因你一人过失,让他真的背叛我大梦去往大云,你将是我大梦千古罪人!” “即便是死了,也会被世人唾骂,你最好想清楚了。” 梦胭脂继续刺激着程前的即将崩溃的神经。 她清楚,程前虽然在京城横行无忌,暴虐异常,但对自己的名声却是极为的在乎。 每每听到有人私下谈论自己,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以至于真正因为起初事情而死的人并不多,反倒是因为议论程前被其弄死的人要多上数倍。 ”好,我立还不行嘛。既是输在林大家手上,我程前今日认了。” 仿佛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程前重重点头,旋即执笔在那宣纸之上将刚才林策所说之言,尽数写了上去。 写完之后,大拇指沾了印泥狠狠的盖在了自己的名字之上。 “林先生,一切都照你说的做了,可以放了我了?” “呵呵,那是自然,小侯爷为人敞亮,林某佩服。”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我与小侯爷乃是不打不相识,并无任何交恶。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给我忘了,如若有人敢乱嚼舌根子,让林某知道,可别怪林某对他不客气。” “当然,小侯爷也绝对对你们不会客气,自己都管住自己的嘴,珍惜下自己的性命。” “小侯爷,如此,可算满意?” “嗯!” 见林策还特地这般说了一番,本来心头还有颇大怨气的程前,气又随之消了几分。 原先看林策有些碍眼此刻也是顺眼了不少。 “那好,那今日就此揭过。小侯爷先回去好生歇息,回头林某若有幸去往京城,定然登门拜访,到时带些好玩的东西与你。” “本侯敞开大门迎接,只要你敢去。” 轻哼了一声。 已经脱开林策束缚的程前,摸了摸脖子。 发现伤口并没有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重。 只是被那短刃割出一条浅浅的血线而已。 才流了这么点血。 早知道就不叫的那么凄惨了。 心中嘀咕。 程前无心再继续待下去,冷冷的瞪了林策一眼,带着几十名亲卫呼啦啦的离去。 他这一走。 醉仙楼前所有人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林策面向梦胭脂,躬身一拜。 “多谢郡主殿下出手相救,若非是您,今日林某只怕凶多吉少了。” “林先生足智多谋,想必早就运筹帷幄,就算没有本宫出手,应该今日也可保平安?” 梦胭脂柳眉轻凝,继续审视着林策。 她发现越发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第一次见他,只觉得此人会耍些小聪明。 再后来,听说其先后在锦官城半城湖与武侯祠连作数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佳句,她觉得此人文采斐然,有大家之姿,对其评价随之拔高。 之后,她从锦官城来三河县,一路上从各方途经打听到起不光文采斐然,竟然还有一人独对刘氏一族刺杀全身而退,且在鹞子沟伏杀刘氏一族所有私兵的壮举,对其已经有些刮目相看。 但这一切都是耳闻,却并未亲眼所见。 直至今日,在这醉仙楼亲眼见其在楼下连作两首边塞诗,震惊四座,而后上楼又是一番高谈阔论,谈及天下局势,其言深入浅出,却处处透着大道理。 后面他又识破杀手的计谋救下自己,认出柴雄是大云谍子,已然是让自己刮目相看。 现在他又直接让程前这个混世魔王在其手里吃了个哑巴亏,自己却是全身而退。 只叫她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尤其是刚才林策连扇程前几记耳光又怼的对方哑口无言之时。 她心中更是暗爽不已。 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竟然可在短短俩月不到的时间内作出如此多惊天动地之事? “呵呵,是可以保平安,不过只怕到时就真的要亡命天涯咯。” 第190章 逼着你服软! 程前嘴巴哆嗦了一下。 想要拒绝林策的这个要求。 他虽平日张扬跋扈,无恶不作。 可并不代表他傻。 林策让他念的这些话,哪是在立誓呀。 这根本就是在发毒咒。 一旦自己念了,那以后还怎么报仇? 要是让父亲跟姑姑知道自己拿他们立誓,还发的毒誓。 林策死不死他不知道。 反正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不能?” “怎么,你是不想活了?” 林策短刃再次向着其脖颈上一勒。 瞬间,一抹殷红的血迹再次渗出。 同时剧痛让程前全身又打了个哆嗦。 “别……林先生,别动手。” “不想死就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 “可……可我真不能这样立誓,这要是让我父亲跟姑姑知道,他们非杀了我不成。” “你若是不立誓,今夜你都活不过去!\" 林策声音冷彻,直听得程前心头打颤。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杀了我恐怕今日你也逃脱不得?” “那可未必,你看这是什么?” 林策戏谑一笑。 凭空摸出了一枚火药。 这火药正是先前杀手刺杀梦胭脂被其掐灭引信的那一枚。 “火……火药!” “没错,就是火药。小侯爷,你说我有这东西在手,就凭着你这些护卫,他们敢拦我?” “这……” 程前瞬间语塞。 的确,倘若林策只是执一柄短刃。 今日他若是敢杀了自己,这些护卫定然上前将其乱刀砍死。 可他手里有火药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这东西,所有的护卫就要掂量掂量上前会不会跟这姓林的同归于尽了。 “小侯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本无多大的仇怨,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 “你按照我说的立誓,以后你保证不再找我的麻烦,自然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继续做你的逍遥侯爷,在京城作威作福,多好。” “可你非要不立誓,那林某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先杀了你,然后亡命天涯了。” “这天下并非只有大梦一个王朝,以林某的聪明才智,去往其他王朝,或许还能当大用,过上更好的生活。” “你可是要掂量清楚了。” 说着话,林策唇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眼中闪烁着灼灼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后者在听后,眼珠子也是急速的转动着。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了,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林策。 因为对于他而言。 活了二十几年,从来都是他颐指气使,决定别人的生死。 还从未被人这般威胁过。 从心理上他有些过不了这一关。 “程前,答应他,他是连大云六皇子和彩蝶姐姐都想拉拢的人。” 这时,梦胭脂蹙着眉头脸色阴沉的插了一句嘴。 “什么?他就是顾大家说的能与他齐名的林大家?在锦官文会上,连作数首诗词震惊蜀地的林先生?” 直到这时,程前才如梦初醒。 眼珠子瞳孔猛然放大,怒瞪着梦胭脂,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来彩蝶姐姐与你说了。” “不错,他就是林大家。” “程前,大云六皇子曾经承诺只要他愿意去往大云,条件任他开。今日若是因你一人过失,让他真的背叛我大梦去往大云,你将是我大梦千古罪人!” “即便是死了,也会被世人唾骂,你最好想清楚了。” 梦胭脂继续刺激着程前的即将崩溃的神经。 她清楚,程前虽然在京城横行无忌,暴虐异常,但对自己的名声却是极为的在乎。 每每听到有人私下谈论自己,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以至于真正因为起初事情而死的人并不多,反倒是因为议论程前被其弄死的人要多上数倍。 ”好,我立还不行嘛。既是输在林大家手上,我程前今日认了。” 仿佛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程前重重点头,旋即执笔在那宣纸之上将刚才林策所说之言,尽数写了上去。 写完之后,大拇指沾了印泥狠狠的盖在了自己的名字之上。 “林先生,一切都照你说的做了,可以放了我了?” “呵呵,那是自然,小侯爷为人敞亮,林某佩服。”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我与小侯爷乃是不打不相识,并无任何交恶。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给我忘了,如若有人敢乱嚼舌根子,让林某知道,可别怪林某对他不客气。” “当然,小侯爷也绝对对你们不会客气,自己都管住自己的嘴,珍惜下自己的性命。” “小侯爷,如此,可算满意?” “嗯!” 见林策还特地这般说了一番,本来心头还有颇大怨气的程前,气又随之消了几分。 原先看林策有些碍眼此刻也是顺眼了不少。 “那好,那今日就此揭过。小侯爷先回去好生歇息,回头林某若有幸去往京城,定然登门拜访,到时带些好玩的东西与你。” “本侯敞开大门迎接,只要你敢去。” 轻哼了一声。 已经脱开林策束缚的程前,摸了摸脖子。 发现伤口并没有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重。 只是被那短刃割出一条浅浅的血线而已。 才流了这么点血。 早知道就不叫的那么凄惨了。 心中嘀咕。 程前无心再继续待下去,冷冷的瞪了林策一眼,带着几十名亲卫呼啦啦的离去。 他这一走。 醉仙楼前所有人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林策面向梦胭脂,躬身一拜。 “多谢郡主殿下出手相救,若非是您,今日林某只怕凶多吉少了。” “林先生足智多谋,想必早就运筹帷幄,就算没有本宫出手,应该今日也可保平安?” 梦胭脂柳眉轻凝,继续审视着林策。 她发现越发有些看不透对方了。 第一次见他,只觉得此人会耍些小聪明。 再后来,听说其先后在锦官城半城湖与武侯祠连作数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佳句,她觉得此人文采斐然,有大家之姿,对其评价随之拔高。 之后,她从锦官城来三河县,一路上从各方途经打听到起不光文采斐然,竟然还有一人独对刘氏一族刺杀全身而退,且在鹞子沟伏杀刘氏一族所有私兵的壮举,对其已经有些刮目相看。 但这一切都是耳闻,却并未亲眼所见。 直至今日,在这醉仙楼亲眼见其在楼下连作两首边塞诗,震惊四座,而后上楼又是一番高谈阔论,谈及天下局势,其言深入浅出,却处处透着大道理。 后面他又识破杀手的计谋救下自己,认出柴雄是大云谍子,已然是让自己刮目相看。 现在他又直接让程前这个混世魔王在其手里吃了个哑巴亏,自己却是全身而退。 只叫她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尤其是刚才林策连扇程前几记耳光又怼的对方哑口无言之时。 她心中更是暗爽不已。 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竟然可在短短俩月不到的时间内作出如此多惊天动地之事? “呵呵,是可以保平安,不过只怕到时就真的要亡命天涯咯。” 第191章 原来全知道! “林先生言重了,若真到那般地步,本宫便是拼尽全力也要保下您才是。” “哦,是吗?林某在郡主心中有这么高的份量?” 林策微微挑了下眉头。 他可不认为这梦胭脂是看上了自己的缘故。 “林先生才学惊天下,到哪里都会被捧为座上宾,我大梦如今日趋衰弱,本宫可不想看到如您这般大才舍我大梦而入他国。” “如此,如战场上被伏杀数十万雄师又有何区别呢?\" “呵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郡主殿下是因为林某的才学对林某产生了钦慕之情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策呵呵一笑,骚了一下。 “也并非是自作多情。本宫说上述那番话,除了林先生对我大梦极其重要之外,的确也有一些私人的情感在其中。” “毕竟,如林先生这般年轻,便被人冠以林大家的我大梦立国数百年您是第一人,不是吗?” 梦胭脂浅浅的一笑,微抿着嘴唇,腮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此刻的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和锐利,多了几分温柔,却也是别样的风情。 “郡主殿下谬赞了。” “对了,先前听那小侯爷的语气,他似乎是在追求殿下?” “追求?与其说追求,倒不如在逼宫更为恰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好了。” 梦胭脂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便径直走回了醉仙楼。 林策与柳如风、罗秉承相视一眼,旋即跟上。 重新在一楼找了一间雅间。 诸人席地而坐。 而后,梦胭脂直接开门见山。 “林先生,实不相瞒,刚才在对程前之事上,本宫有几分试探您的意思。” “试探我?” 林策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 “是,本宫其实原本可以控制局势的恶化,但却放任了局势的恶化。” 微微颔首,“这程前虽然暴虐无常,但却是个耳根软的人,只要说一些好听的话,他多半还是能听我的,只是我想见识见识林先生是否有办法从其手中脱身……” “所以你就故意让程前对上我?” “嗯。” 梦胭脂有些不好意思的又点了点头。 “那不知郡主此番所为何意?” “我想让林先生帮我。” “帮你?郡主殿下,您贵为郡主,又有太后作为靠山,什么事还需要林某相帮?” “林先生,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今日这情形您又不是没看在眼里,与他人,本宫自是无所畏惧,但唯独在这程前身上,本宫其实并无多少计谋可施。” “郡主说的是程前追求您的事情?” “不是追求,是程前的父亲国舅爷看上了我手中所掌握的一支力量。” “什么力量?” “天机阁!” “天机阁?” 林策眉头一蹙。 旁边,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样也是眉头一提,眼神变得一亮。 “莫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天机阁?” “正是!” “不对呀,传闻天机阁乃是一民间情报机构,殿下乃是朝廷中人,怎么会?” 说话的是柳如风。 后者身为蜀王身前第一谋士,自然也掌握着一定的情报网。 对于天机阁,自然也有一些了解。 传闻天机阁乃是一民间情报机构。 散布在整个九州大地。 上至朝堂诸公下到贩夫走卒,只要你想要的情报,只要你出得起价,天机阁都能给你。 只是柳如风没想到这样一个号称民间第一情报机构,竟然真的掌握在这位郡主手中。 “看来,柳先生在蜀王叔麾下还是得到了不少情报的。” “呵呵,郡主殿下谬赞了。蜀王先前在西北戍边,为了从突厥一方得到最新的战情,随即组建了一个情报网,只不过这情报网是远远无法与天机阁相比的。” “那是自然,天机阁乃是圣祖所创,传承三百多年,这天下可没有几个情报机构能与之相比。”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咱们这位国舅爷才对我极其的上心,想让我下嫁程前,将这情报网笼络到自己手中。” “如此,其野心拼图便算是完成大半了。” “野心拼图?” “怎么,林先生号称在世卧龙,国舅爷有不臣之心之事,没有看透?” 好踏马一个在世卧龙! 这称号终究还是传出去了吗? 林策郁闷。 “自是有所猜测,但从未得到证实。” “这样吗?那现在本宫可以确切的说,国舅爷的确有不臣之心,而且现如今朝中大臣,有近三分之一被其笼络。” “年初,左仆射大人乞骸骨便是其搞的鬼。如今朝堂之上,右仆射一人已经有些独木难支,若是右仆射再被其扳倒,整个朝堂,几乎就成了其一言堂了。” 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梦胭脂看向林策。 “林先生,这天下是我大梦的天下绝对不能改为他姓,还请教我该如何应对。” “这……” 林策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压根没想到这梦胭脂会给其抛出这样一个难题出来。 “柳先生,罗大人,我知你们都是蜀王身边的心腹,都是足智多谋之辈,不若也帮本宫想上一想。” “咳咳咳……郡主殿下,您误会了,下官我……” 罗秉承脸色一僵,咳嗽了几声,想要辩解。 “罗大人,您无需解释,别忘了本宫掌握的是天机阁。” “额……” 罗秉承望着梦胭脂灼热的眼神,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还以为自己先前一番戏码,把这位给蒙混过去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如此,林某的所作所为,郡主殿下应该也一清二楚?” “林先生是指在锦官文会与蜀王殿下演的苦情戏,还是指您在三河县的所作所为?” 一句话,林策心头猛然一震。 同一时间,柳如风与罗秉承脸色都是大变。 “郡主殿下既然知道我已经偏向蜀王,缘何还装作不知呢?” 深深的望着梦胭脂,林策沉声问道。 同时,心头升腾起一股浓烈的煞气。 “倘若我说了,林先生是否愿意帮我解决程前?” “可!” 第191章 原来全知道! “林先生言重了,若真到那般地步,本宫便是拼尽全力也要保下您才是。” “哦,是吗?林某在郡主心中有这么高的份量?” 林策微微挑了下眉头。 他可不认为这梦胭脂是看上了自己的缘故。 “林先生才学惊天下,到哪里都会被捧为座上宾,我大梦如今日趋衰弱,本宫可不想看到如您这般大才舍我大梦而入他国。” “如此,如战场上被伏杀数十万雄师又有何区别呢?\" “呵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郡主殿下是因为林某的才学对林某产生了钦慕之情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策呵呵一笑,骚了一下。 “也并非是自作多情。本宫说上述那番话,除了林先生对我大梦极其重要之外,的确也有一些私人的情感在其中。” “毕竟,如林先生这般年轻,便被人冠以林大家的我大梦立国数百年您是第一人,不是吗?” 梦胭脂浅浅的一笑,微抿着嘴唇,腮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此刻的她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和锐利,多了几分温柔,却也是别样的风情。 “郡主殿下谬赞了。” “对了,先前听那小侯爷的语气,他似乎是在追求殿下?” “追求?与其说追求,倒不如在逼宫更为恰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好了。” 梦胭脂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便径直走回了醉仙楼。 林策与柳如风、罗秉承相视一眼,旋即跟上。 重新在一楼找了一间雅间。 诸人席地而坐。 而后,梦胭脂直接开门见山。 “林先生,实不相瞒,刚才在对程前之事上,本宫有几分试探您的意思。” “试探我?” 林策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 “是,本宫其实原本可以控制局势的恶化,但却放任了局势的恶化。” 微微颔首,“这程前虽然暴虐无常,但却是个耳根软的人,只要说一些好听的话,他多半还是能听我的,只是我想见识见识林先生是否有办法从其手中脱身……” “所以你就故意让程前对上我?” “嗯。” 梦胭脂有些不好意思的又点了点头。 “那不知郡主此番所为何意?” “我想让林先生帮我。” “帮你?郡主殿下,您贵为郡主,又有太后作为靠山,什么事还需要林某相帮?” “林先生,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今日这情形您又不是没看在眼里,与他人,本宫自是无所畏惧,但唯独在这程前身上,本宫其实并无多少计谋可施。” “郡主说的是程前追求您的事情?” “不是追求,是程前的父亲国舅爷看上了我手中所掌握的一支力量。” “什么力量?” “天机阁!” “天机阁?” 林策眉头一蹙。 旁边,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样也是眉头一提,眼神变得一亮。 “莫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天机阁?” “正是!” “不对呀,传闻天机阁乃是一民间情报机构,殿下乃是朝廷中人,怎么会?” 说话的是柳如风。 后者身为蜀王身前第一谋士,自然也掌握着一定的情报网。 对于天机阁,自然也有一些了解。 传闻天机阁乃是一民间情报机构。 散布在整个九州大地。 上至朝堂诸公下到贩夫走卒,只要你想要的情报,只要你出得起价,天机阁都能给你。 只是柳如风没想到这样一个号称民间第一情报机构,竟然真的掌握在这位郡主手中。 “看来,柳先生在蜀王叔麾下还是得到了不少情报的。” “呵呵,郡主殿下谬赞了。蜀王先前在西北戍边,为了从突厥一方得到最新的战情,随即组建了一个情报网,只不过这情报网是远远无法与天机阁相比的。” “那是自然,天机阁乃是圣祖所创,传承三百多年,这天下可没有几个情报机构能与之相比。”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咱们这位国舅爷才对我极其的上心,想让我下嫁程前,将这情报网笼络到自己手中。” “如此,其野心拼图便算是完成大半了。” “野心拼图?” “怎么,林先生号称在世卧龙,国舅爷有不臣之心之事,没有看透?” 好踏马一个在世卧龙! 这称号终究还是传出去了吗? 林策郁闷。 “自是有所猜测,但从未得到证实。” “这样吗?那现在本宫可以确切的说,国舅爷的确有不臣之心,而且现如今朝中大臣,有近三分之一被其笼络。” “年初,左仆射大人乞骸骨便是其搞的鬼。如今朝堂之上,右仆射一人已经有些独木难支,若是右仆射再被其扳倒,整个朝堂,几乎就成了其一言堂了。” 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梦胭脂看向林策。 “林先生,这天下是我大梦的天下绝对不能改为他姓,还请教我该如何应对。” “这……” 林策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压根没想到这梦胭脂会给其抛出这样一个难题出来。 “柳先生,罗大人,我知你们都是蜀王身边的心腹,都是足智多谋之辈,不若也帮本宫想上一想。” “咳咳咳……郡主殿下,您误会了,下官我……” 罗秉承脸色一僵,咳嗽了几声,想要辩解。 “罗大人,您无需解释,别忘了本宫掌握的是天机阁。” “额……” 罗秉承望着梦胭脂灼热的眼神,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还以为自己先前一番戏码,把这位给蒙混过去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如此,林某的所作所为,郡主殿下应该也一清二楚?” “林先生是指在锦官文会与蜀王殿下演的苦情戏,还是指您在三河县的所作所为?” 一句话,林策心头猛然一震。 同一时间,柳如风与罗秉承脸色都是大变。 “郡主殿下既然知道我已经偏向蜀王,缘何还装作不知呢?” 深深的望着梦胭脂,林策沉声问道。 同时,心头升腾起一股浓烈的煞气。 “倘若我说了,林先生是否愿意帮我解决程前?” “可!” 第192章 立盟约? 见林策爽快的答应。 梦胭脂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清冷的脸蛋上挂上一抹浅笑。 旋即扫视了一眼林策三人道,“其实知道林先生与罗大人是否依附了蜀王叔并非什么难事。” “别忘了,我手里掌握着整个大梦最庞大的情报机构,天机阁虽说未必能做到知晓一切,但只要我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九成九我还是能知晓的。” “倒是忘记了这一茬,等于说先前老夫磨破了嘴皮子想要在殿下面前遮掩,都被殿下看了笑话。” 罗秉承摇头苦笑。 先前他还自以为自己的演技足够好,将梦胭脂给蒙蔽住了。 却不曾想从一开始人家就知晓一切。 反倒是自己,当了跳梁小丑。 “呵呵,罗大人不愧是二甲头名,若非本宫一开始就知晓您的底细,只怕先前那些话当真要被糊弄住了呢。” 梦胭脂不忘恭维了罗秉承一番。 后者则是摇了摇头,苦笑着没再说什么。 这边 林策微微皱眉,拨弄了一下面前桌案上的茶碗。 “如此说来,这次三河县之行,郡主殿下并非是真的要调查蜀王殿下调动私兵一事,而是奔着林某来的?” “是也不是。” 梦胭脂轻轻颔首,看向林策的眼眸越发的明亮。 暗道,这林先生不愧能够被顾大家与郑老先生盛赞。 这脑子转动之快,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说说看。” “蜀王叔调兵一事是真实存在的事实,自然此事朝廷必定会过问。彩蝶姐姐原本是想亲自来三河县一探究竟的,恰好我在蜀郡,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我这样做出于两个目的。一个便是探听蜀王叔这半年来在蜀郡积蓄的力量到了什么程度,另外一个便是想要亲自见一见您。” “见我?殿下,咱们先前应该见过?” “为何会这样说?” 梦胭脂心中一惊。 当日在这三河县城,自己与珠儿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未靠近。 这都让其发现了? “因为从我见到殿下与那珠儿姑娘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我这个人的直觉极其准确,可以说从未错过,故而会这样说,不过我可以确认的是我并未见过殿下与那珠儿,这般推算下来,一个半月多之前,林某在三河县县城外茶摊与巧儿会面之时,那跟踪我的人应该就是殿下了?” “什么?殿下一个半月多之前就已经见过林先生了?” 罗秉承心头猛地一惊。 柳如风也同时变色。 两人都清楚,那时候的林策还未发迹。 那时候这胭脂郡主竟然就已经与林策有过交集了? “林先生当真神人,那日的确是本宫与珠儿。” 梦胭脂没有隐瞒,浅笑着点头答应。 “那日我与珠儿恰好游历到三河县,见坊市内有人聚集便欲一探究竟,不曾想竟是林先生与巧儿姑娘在叫卖彩票,那时我就觉得林先生脑子转动极快,异于常人。只是没曾想林先生之才学浩瀚如海。” “既是郡主殿下,那我也就放心了。实不相瞒,当日被郡主殿下跟踪,林某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呢。” 林策也是暗松一口气,接着他又道,“现在殿下可以说说为何明知我与罗世叔依附蜀王殿下,却还装作不知了?” “自然。” 梦胭脂点了点头,旋即轻叹一声,“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为自己寻一条后路罢了。” “林先生与柳先生、罗大人都是惊世之才,对于这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应当清楚这天下如今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程度。” “原本,倘若我大梦固守西北,或许还有十年八年的受限,可是太后与国舅短视,竟然听信谗言要与大云交换土地,这般情形之下,我大梦恐怕时日无多。” “现在我是大梦郡主,尊贵无比,可不代表这份尊荣我可以一直享受。一旦我大梦分崩离析,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这些皇亲国戚,恐怕到那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我们死。” “而且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国舅爷早有不臣之心,他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方式想要逼迫我下嫁程前。若非太后在这江山继续姓梦还是姓程之事上一直犹豫不定,或许我早已经被逼着嫁给程前这个废物了。” “但我知道,随着朝堂之上被国舅爷慢慢架空,太后迟早有一天会将我作为牺牲品,让我下嫁给程前。” “而我是绝不甘心嫁给程前这种暴虐无忌,无恶不作的小人的。与其嫁给他,我宁死!” 咬着牙,梦胭脂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之色。 唯有与这程前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才明白他到底有多么的令人厌恶。 “那郡主殿下是想?” 这次问的是柳如风。 从这梦胭脂的一些话之中,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后者此次三河县之行。 调查蜀王殿下的用兵一事是假。 经由此事牵线搭桥与殿下达成某种协议的可能性更大。 “柳先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本宫这次就是希望通过三位与蜀王叔达成盟约。” “盟约?” 这一下,林策、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时一震。 眼神随之大亮。 三人彼此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倘若梦胭脂当真与蜀王殿下达成盟约。 那就等于说其手中所掌握的天机阁也将为蜀王殿下所用。 蜀地土地肥沃,富饶丰产,且又远离权力中心,是一个极其适合积蓄力量起事的好地方。 但因为其远离权力中心,也导致了其消息相对闭塞。 天下大事往往在中原大地流传了半年,才能通过一些小道进入蜀地。 这就导致在蜀郡的人,得知天下大事要比其他地方慢上许多。 而这对于想要起事图谋天下的蜀王而言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近些年来,柳如风在蜀王的授意下曾经向中原地区派出不少探子,试图组建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但收效甚微。 现在,梦胭脂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 “没错!盟约!起初我本想在锦官城与蜀王叔相见,但彩蝶姐姐与顾大家他们都在,我不敢铤而走险。” “可以理解。“ 林策露出柔和笑意,轻轻颔首。 “郡主殿下,不知您想与蜀王殿下达成怎样的盟约?又有什么样的条件呢?” 第192章 立盟约? 见林策爽快的答应。 梦胭脂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清冷的脸蛋上挂上一抹浅笑。 旋即扫视了一眼林策三人道,“其实知道林先生与罗大人是否依附了蜀王叔并非什么难事。” “别忘了,我手里掌握着整个大梦最庞大的情报机构,天机阁虽说未必能做到知晓一切,但只要我想知道的一些事情,九成九我还是能知晓的。” “倒是忘记了这一茬,等于说先前老夫磨破了嘴皮子想要在殿下面前遮掩,都被殿下看了笑话。” 罗秉承摇头苦笑。 先前他还自以为自己的演技足够好,将梦胭脂给蒙蔽住了。 却不曾想从一开始人家就知晓一切。 反倒是自己,当了跳梁小丑。 “呵呵,罗大人不愧是二甲头名,若非本宫一开始就知晓您的底细,只怕先前那些话当真要被糊弄住了呢。” 梦胭脂不忘恭维了罗秉承一番。 后者则是摇了摇头,苦笑着没再说什么。 这边 林策微微皱眉,拨弄了一下面前桌案上的茶碗。 “如此说来,这次三河县之行,郡主殿下并非是真的要调查蜀王殿下调动私兵一事,而是奔着林某来的?” “是也不是。” 梦胭脂轻轻颔首,看向林策的眼眸越发的明亮。 暗道,这林先生不愧能够被顾大家与郑老先生盛赞。 这脑子转动之快,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说说看。” “蜀王叔调兵一事是真实存在的事实,自然此事朝廷必定会过问。彩蝶姐姐原本是想亲自来三河县一探究竟的,恰好我在蜀郡,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我这样做出于两个目的。一个便是探听蜀王叔这半年来在蜀郡积蓄的力量到了什么程度,另外一个便是想要亲自见一见您。” “见我?殿下,咱们先前应该见过?” “为何会这样说?” 梦胭脂心中一惊。 当日在这三河县城,自己与珠儿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未靠近。 这都让其发现了? “因为从我见到殿下与那珠儿姑娘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我这个人的直觉极其准确,可以说从未错过,故而会这样说,不过我可以确认的是我并未见过殿下与那珠儿,这般推算下来,一个半月多之前,林某在三河县县城外茶摊与巧儿会面之时,那跟踪我的人应该就是殿下了?” “什么?殿下一个半月多之前就已经见过林先生了?” 罗秉承心头猛地一惊。 柳如风也同时变色。 两人都清楚,那时候的林策还未发迹。 那时候这胭脂郡主竟然就已经与林策有过交集了? “林先生当真神人,那日的确是本宫与珠儿。” 梦胭脂没有隐瞒,浅笑着点头答应。 “那日我与珠儿恰好游历到三河县,见坊市内有人聚集便欲一探究竟,不曾想竟是林先生与巧儿姑娘在叫卖彩票,那时我就觉得林先生脑子转动极快,异于常人。只是没曾想林先生之才学浩瀚如海。” “既是郡主殿下,那我也就放心了。实不相瞒,当日被郡主殿下跟踪,林某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呢。” 林策也是暗松一口气,接着他又道,“现在殿下可以说说为何明知我与罗世叔依附蜀王殿下,却还装作不知了?” “自然。” 梦胭脂点了点头,旋即轻叹一声,“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为自己寻一条后路罢了。” “林先生与柳先生、罗大人都是惊世之才,对于这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应当清楚这天下如今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程度。” “原本,倘若我大梦固守西北,或许还有十年八年的受限,可是太后与国舅短视,竟然听信谗言要与大云交换土地,这般情形之下,我大梦恐怕时日无多。” “现在我是大梦郡主,尊贵无比,可不代表这份尊荣我可以一直享受。一旦我大梦分崩离析,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这些皇亲国戚,恐怕到那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我们死。” “而且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国舅爷早有不臣之心,他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方式想要逼迫我下嫁程前。若非太后在这江山继续姓梦还是姓程之事上一直犹豫不定,或许我早已经被逼着嫁给程前这个废物了。” “但我知道,随着朝堂之上被国舅爷慢慢架空,太后迟早有一天会将我作为牺牲品,让我下嫁给程前。” “而我是绝不甘心嫁给程前这种暴虐无忌,无恶不作的小人的。与其嫁给他,我宁死!” 咬着牙,梦胭脂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之色。 唯有与这程前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才明白他到底有多么的令人厌恶。 “那郡主殿下是想?” 这次问的是柳如风。 从这梦胭脂的一些话之中,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后者此次三河县之行。 调查蜀王殿下的用兵一事是假。 经由此事牵线搭桥与殿下达成某种协议的可能性更大。 “柳先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本宫这次就是希望通过三位与蜀王叔达成盟约。” “盟约?” 这一下,林策、柳如风与罗秉承同时一震。 眼神随之大亮。 三人彼此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倘若梦胭脂当真与蜀王殿下达成盟约。 那就等于说其手中所掌握的天机阁也将为蜀王殿下所用。 蜀地土地肥沃,富饶丰产,且又远离权力中心,是一个极其适合积蓄力量起事的好地方。 但因为其远离权力中心,也导致了其消息相对闭塞。 天下大事往往在中原大地流传了半年,才能通过一些小道进入蜀地。 这就导致在蜀郡的人,得知天下大事要比其他地方慢上许多。 而这对于想要起事图谋天下的蜀王而言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近些年来,柳如风在蜀王的授意下曾经向中原地区派出不少探子,试图组建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但收效甚微。 现在,梦胭脂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 “没错!盟约!起初我本想在锦官城与蜀王叔相见,但彩蝶姐姐与顾大家他们都在,我不敢铤而走险。” “可以理解。“ 林策露出柔和笑意,轻轻颔首。 “郡主殿下,不知您想与蜀王殿下达成怎样的盟约?又有什么样的条件呢?” 第193章 不能公开的诗! “既是盟约,自是相互对等的基础之上。” “我可为蜀王叔提供情报上的支持,以帮助他更好的掌握天下局势的变化。除此之外,我手上还掌握不少朝廷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必要时候,可帮助蜀王叔拿捏这些官员。” “至于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蜀王叔在天下大乱之际能够派一支军队进京接应我与彩蝶姐姐和相关人员出城,并且保证在荣登大宝之后,给与我和彩蝶姐姐不低于现在的身份地位。” “只要能做到这些,这盟约便算是达成了。” “为何要带上彩蝶公主?” 柳如风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是这世上除了我母亲之外,真正对我好的人。” “太后呢,似乎对殿下也是极为宠爱?” “太后?她是这个世上除了国舅之外唯二我想现在就杀的人,你觉得我还要带她走吗?” “唯二想杀?” “我母亲就是死在她与国舅的手中。” 梦胭脂眼神中透射出浓烈的恨意。 “这些年她装作对我无比宠爱,无非是当年父皇将天机阁交到了我手中,天机阁的人又对我死忠,只认我,她无可奈何。为了掌握这支力量,她才虚与委蛇罢了。” “国舅爷让程前追求我,无非也是为了掌握天机阁。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死因,一早我便查出,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般秘辛,我还道真如坊间流传的那般呢。” 柳如风喟叹一声。 旋即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接着他起身对梦胭脂行礼。 “郡主殿下,实不相瞒,蜀王殿下在您进入三河县之前便已经判定您可能是为结盟而来,故而,殿下让我把王印已经带来。” 说话间,柳如风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用纯金打造的方印。 这方印并不算大,不到两寸见方。 “蜀王叔身边果然能人异士不少,本宫掩饰的如此之好,却还是让其看透了本质。”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柳先生全权代表蜀王叔了?” “是!” “好,那咱们就此立下盟约。” “可。” 柳如风又答应。 当即,准备了笔墨纸砚,将盟约誓言写在了宣纸纸上。 而后柳如风与梦胭脂两人各自拿出方印在上面狠狠的印在了上面。 如此,便算是盟约达成。 一旁,林策目视着这一切的完成。 剑眉微微蹙起。 他还是低估了蜀王梦无敌身边的谋士。 至少,这梦胭脂在刚才之前,他是没看明白对方是到底要做什么的。 而蜀王身边的谋士却提早就已经预判到梦胭脂极有可能是为了结盟而来。 并且让柳如风事先将王印都带在了身上。 看来还是小瞧了梦无敌身边的谋士了。 林策心说之际。 脑子陡然炸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念头迸发而出。 不对,绝对不是谋士预判了梦胭脂的行为,是梦胭脂身边有蜀王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 急忙回溯先前种种。 林策对于自己这个判断越发的笃定。 梦无敌身边上台面的谋士他基本都认识。 毫不夸张的说,当初为了在西北立足与突厥对峙而不落下风。 梦无敌所笼络的能人异士多是长于兵法谋略和排兵布阵。 对于朝堂阴谋诡计则有所欠缺。 即便是柳如风亦是如此。 让这些人想明白梦胭脂的真实目的,只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偏偏柳如风带着王印出现在了这里,还碰上了梦胭脂。 只有一种可能。 梦胭脂的真实意图从一开始就被捕捉到了。 怎么捕捉的? 既然不是预判到的,那只有一种可能。 梦胭脂身边有蜀王安插的眼线。 堂堂西北征边大元帅在京城安插一些眼线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额……没什么。柳兄,有事吗?” 林策收敛思绪,见柳如风正举着茶水望向自己。 对面,梦胭脂也是举着一碗冷掉的茶水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很显然,达成了盟约,她也是颇为高兴。 “郡主殿下与蜀王殿下达成了盟约乃是可喜可贺之事,怎么说也该举杯相庆一番,你说呢?” “那是自然。” 林策急忙端起桌前茶水。 梦胭脂当即说道。 “今日只是盟约刚立,咱们便以茶代酒,待之后大事得成之后,再痛饮一番。干!” “干!” “干!” “干!” 柳如风、罗秉承与林策当即举杯将茶水饮下。 “好了,今夜便到这里。程前那厮多半在四周安插了眼线,我若是停留时间太久恐被其怀疑。蜀王叔擅自用兵之事就依着林先生所说的剿匪之策应付便是,到时我也会帮蜀王叔说话。” “那就多谢郡主殿下了。” 柳如风拱手感谢道。 “既然盟约已成,就不必说这些了。” “本宫先走了。” 起身,梦胭脂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临到门口,她突然转头。 “林先生,似乎您还欠我一件事呢。” 此刻的她嫣然一笑,昏黄的灯光映照其明媚的容颜,别有一番风情。 “好说。” 林策轻轻一笑。 旋即提笔俯身,在桌案上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将一首诗写就。 写好之后,没有给罗秉承与柳如风看。 直接折叠好,递给了梦胭脂。 “郡主殿下,可回去再看。” “为何回去再看?” “额……在下写的这首诗若是传扬出去恐为殿下惹出是非来,为免引起麻烦,自己看过之后烧了便是。” “好。” 虽然对于林策所言的会为自己惹来麻烦一事,梦胭脂心中颇有几分不屑。 不过还是轻轻颔首,接过林策新作的诗词款款的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恰好碰到了赶回来的婢女珠儿。 和林策所预想的一样。 后者并未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线索。 不过让林策意外的是,这叫做珠儿的婢女还真是追上了那名杀手。 并且将对方给格杀了。 只不过到死,那位杀手都没吐露幕后黑手是谁。 目送梦胭脂离去之后,林策回头。 便见柳如风与罗秉承眼神灼灼的望着他。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诗! 第193章 不能公开的诗! “既是盟约,自是相互对等的基础之上。” “我可为蜀王叔提供情报上的支持,以帮助他更好的掌握天下局势的变化。除此之外,我手上还掌握不少朝廷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必要时候,可帮助蜀王叔拿捏这些官员。” “至于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蜀王叔在天下大乱之际能够派一支军队进京接应我与彩蝶姐姐和相关人员出城,并且保证在荣登大宝之后,给与我和彩蝶姐姐不低于现在的身份地位。” “只要能做到这些,这盟约便算是达成了。” “为何要带上彩蝶公主?” 柳如风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是这世上除了我母亲之外,真正对我好的人。” “太后呢,似乎对殿下也是极为宠爱?” “太后?她是这个世上除了国舅之外唯二我想现在就杀的人,你觉得我还要带她走吗?” “唯二想杀?” “我母亲就是死在她与国舅的手中。” 梦胭脂眼神中透射出浓烈的恨意。 “这些年她装作对我无比宠爱,无非是当年父皇将天机阁交到了我手中,天机阁的人又对我死忠,只认我,她无可奈何。为了掌握这支力量,她才虚与委蛇罢了。” “国舅爷让程前追求我,无非也是为了掌握天机阁。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死因,一早我便查出,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般秘辛,我还道真如坊间流传的那般呢。” 柳如风喟叹一声。 旋即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接着他起身对梦胭脂行礼。 “郡主殿下,实不相瞒,蜀王殿下在您进入三河县之前便已经判定您可能是为结盟而来,故而,殿下让我把王印已经带来。” 说话间,柳如风直接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用纯金打造的方印。 这方印并不算大,不到两寸见方。 “蜀王叔身边果然能人异士不少,本宫掩饰的如此之好,却还是让其看透了本质。”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柳先生全权代表蜀王叔了?” “是!” “好,那咱们就此立下盟约。” “可。” 柳如风又答应。 当即,准备了笔墨纸砚,将盟约誓言写在了宣纸纸上。 而后柳如风与梦胭脂两人各自拿出方印在上面狠狠的印在了上面。 如此,便算是盟约达成。 一旁,林策目视着这一切的完成。 剑眉微微蹙起。 他还是低估了蜀王梦无敌身边的谋士。 至少,这梦胭脂在刚才之前,他是没看明白对方是到底要做什么的。 而蜀王身边的谋士却提早就已经预判到梦胭脂极有可能是为了结盟而来。 并且让柳如风事先将王印都带在了身上。 看来还是小瞧了梦无敌身边的谋士了。 林策心说之际。 脑子陡然炸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念头迸发而出。 不对,绝对不是谋士预判了梦胭脂的行为,是梦胭脂身边有蜀王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 急忙回溯先前种种。 林策对于自己这个判断越发的笃定。 梦无敌身边上台面的谋士他基本都认识。 毫不夸张的说,当初为了在西北立足与突厥对峙而不落下风。 梦无敌所笼络的能人异士多是长于兵法谋略和排兵布阵。 对于朝堂阴谋诡计则有所欠缺。 即便是柳如风亦是如此。 让这些人想明白梦胭脂的真实目的,只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偏偏柳如风带着王印出现在了这里,还碰上了梦胭脂。 只有一种可能。 梦胭脂的真实意图从一开始就被捕捉到了。 怎么捕捉的? 既然不是预判到的,那只有一种可能。 梦胭脂身边有蜀王安插的眼线。 堂堂西北征边大元帅在京城安插一些眼线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额……没什么。柳兄,有事吗?” 林策收敛思绪,见柳如风正举着茶水望向自己。 对面,梦胭脂也是举着一碗冷掉的茶水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很显然,达成了盟约,她也是颇为高兴。 “郡主殿下与蜀王殿下达成了盟约乃是可喜可贺之事,怎么说也该举杯相庆一番,你说呢?” “那是自然。” 林策急忙端起桌前茶水。 梦胭脂当即说道。 “今日只是盟约刚立,咱们便以茶代酒,待之后大事得成之后,再痛饮一番。干!” “干!” “干!” “干!” 柳如风、罗秉承与林策当即举杯将茶水饮下。 “好了,今夜便到这里。程前那厮多半在四周安插了眼线,我若是停留时间太久恐被其怀疑。蜀王叔擅自用兵之事就依着林先生所说的剿匪之策应付便是,到时我也会帮蜀王叔说话。” “那就多谢郡主殿下了。” 柳如风拱手感谢道。 “既然盟约已成,就不必说这些了。” “本宫先走了。” 起身,梦胭脂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临到门口,她突然转头。 “林先生,似乎您还欠我一件事呢。” 此刻的她嫣然一笑,昏黄的灯光映照其明媚的容颜,别有一番风情。 “好说。” 林策轻轻一笑。 旋即提笔俯身,在桌案上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将一首诗写就。 写好之后,没有给罗秉承与柳如风看。 直接折叠好,递给了梦胭脂。 “郡主殿下,可回去再看。” “为何回去再看?” “额……在下写的这首诗若是传扬出去恐为殿下惹出是非来,为免引起麻烦,自己看过之后烧了便是。” “好。” 虽然对于林策所言的会为自己惹来麻烦一事,梦胭脂心中颇有几分不屑。 不过还是轻轻颔首,接过林策新作的诗词款款的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恰好碰到了赶回来的婢女珠儿。 和林策所预想的一样。 后者并未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线索。 不过让林策意外的是,这叫做珠儿的婢女还真是追上了那名杀手。 并且将对方给格杀了。 只不过到死,那位杀手都没吐露幕后黑手是谁。 目送梦胭脂离去之后,林策回头。 便见柳如风与罗秉承眼神灼灼的望着他。 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诗! 第194章 作诗太好也是罪! “是不是今日我若是不把刚才写的诗告诉两位,我就出不了这个门啦?”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成。” 罗秉承背着手直接凑了上来。 旋即将笔墨纸砚重新给他摊开。 “你放心,世叔与柳先生都是守口如瓶之人,倘若你这诗句当真有爱慕郡主殿下之情,我们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像梦胭脂这般长得妩媚动人,又心思玲珑的女子,不正是不可多得的佳偶吗? 要说以林策的才学,配上这梦胭脂绰绰有余。 只是两人身份之间却有着巨大的差距。 想要跨过士族阶级这一关,可是并不容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世叔,您误会了,我刚才所作的诗句并非对胭脂郡主有什么爱慕之情,您纯纯的误会了。” “没有?没有那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罗秉承眉头一扬,大为不解。 “罗大人说的不错,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美女,这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虽说胭脂郡主乃是皇族出身,若是放在寻常时候,林兄与之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今天大即将大乱。倘若林兄能辅佐殿下荣登皇位,那林兄便是大大的功臣,到时候封候拜将自是不在话下。” “那与胭脂郡主之间的身份差距不就抹平了吗?而且我看刚才这胭脂郡主对林兄也是颇有意思,说不定到时真的能成一段佳话呢。” “呵呵,两位这思维还真够发散的。得,看样子这首诗不给你们看是不行了。” “我写,我写成吗。” 撇了撇嘴。 林策直接执笔开始将刚才所作诗句誊写在了书案的宣纸之上。 首先便是清平调三个字。 接着,整首诗被林策行云流水般用簪花小楷写就在纸张纸上。 而随着他开始誊写。 罗秉承与柳如风二人也开始跟着品读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四句诗一读完。 两人瞬间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直接愣在了原地。 神情更是在短短数息之间发生了多种转变。 从起初的疑惑到惊讶再到惊喜,最后到无以复加的震惊。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罗秉承双眸湿润,喃喃自语道,“读了大半辈子书,便是当年头甲第一名老夫也未曾真正服过,只觉他是运气好,才压了老夫一头。” “可今日,林策,你小子真正让世叔知道这读书也是有差距的,而且是大大的差距。今日之前,我从未想象过,形容一个女子的美丽倾城,竟然可以这样来说。” “好一个云想衣裳花想容,好一个若非群玉山头见。这赞颂女子之美怕是让你给些绝了。” 啪啪啪! 罗秉承大口的呼气,同时不断地击掌,已然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林策今日所写的这清平调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完完全全超出了他对林策的预期。 从林策在半城湖作诗之后。 罗秉承就清楚林策在作诗之上是一个天才。 不需要如绝大多数人那般精雕细琢,一次次的对所作诗词进行反复推敲修改。 他作诗纯粹凭着心中那一股快意之气,凭着天马行空的诗才和豪情。 执笔,一挥而就,从不拖泥带水。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低估了林策。 这首清平乐,简直宛若神来之笔,让他击节叫好。 柳如风与罗秉承几近相同的神情。 神情在数十息的时间内经历惊愕、惊喜、狂喜再到叹服的经过。 他带着极度欣赏的表情,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近十几岁,才气纵横恣意的天才。 没有任何嫉妒之心,有的只有快慰和赞赏以及荣幸。 不是任何人有这种机会亲眼见证旷世之作的诞生的。 可是今日,他接连见证了三次奇迹。 一首从军行,一首出塞,再加上一首清平乐。 先不说曾经所作。 只此三首,林策便可以名垂大梦诗坛了。 “柳兄,觉得小弟所作这首诗如何?” “林兄,从为兄刚才之表情你还看不出来吗?” 柳如风摇头笑叹一句。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呀,我柳如风一生也是要强之人,在才学上自比诸葛卧龙、庞凤雏一流,可与林兄相比,这诗词之上,我是大大的不如呀。” “呵呵,柳兄不必妄自菲薄,在兵法谋略之上我也不如你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拿自己的短处比他人的长处,岂不是纯纯的给自己找不快?” “对了,这首诗世叔和柳兄可千万莫要传出去,否则恐将与我酿成大祸。” “大祸,这从何说起?” “就是,你应郡主殿下之邀写诗,谁敢乱说?” 柳如风与罗秉承俱是不解,轻皱眉头。 “正是因为我是应了郡主殿下之邀写诗,才容易出祸患。” 林策苦笑。 “试问两位,倘若之后京城有人知晓了这首诗,再让我替他们作诗,我是作呢还是不作呢?” “万一所作不如此诗,岂不是要被以为那人不如胭脂郡主,我岂不是要获重罪?” 他这么一说。 柳如风与罗秉承才如梦初醒。 的确。 他所作这首清平乐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说将赞美女人之美写到极致也毫不为过。 京城不乏美艳而又身份高贵的女子,诸如刚刚年满三十的程太后,以及还在锦官城的彩蝶公主。 倘若她们知晓了林策所作的这首诗,也要求作同类型的诗词。 林策是作还是不作呢。 万一作的比不上这首呢? 彩蝶公主还算通情达理,或许不会计较什么。 可那位程太后,当初先帝未驾崩之前便是个醋坛子。 用计害死了不少其他嫔妃。 这要是察觉林策的所作诗句不如这首清平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祸端。 将这首清平乐隐藏起来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从未想过作诗太好也是一种罪。”伸手拍了拍林策肩膀,罗秉承慨叹一句。 “不过你别以为藏了这一首诗就能应付过去,你之诗名已经传扬出去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大梦乃至九州大地,爱慕你之诗才得怕是会如过江之鲫。到时候你还会体会什么叫幸福的烦恼。” “而且我想若有一日你真去了京城,只怕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是能不去长安就不去长安。” “这恐怕由不得你呢。” 第194章 作诗太好也是罪! “是不是今日我若是不把刚才写的诗告诉两位,我就出不了这个门啦?”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成。” 罗秉承背着手直接凑了上来。 旋即将笔墨纸砚重新给他摊开。 “你放心,世叔与柳先生都是守口如瓶之人,倘若你这诗句当真有爱慕郡主殿下之情,我们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像梦胭脂这般长得妩媚动人,又心思玲珑的女子,不正是不可多得的佳偶吗? 要说以林策的才学,配上这梦胭脂绰绰有余。 只是两人身份之间却有着巨大的差距。 想要跨过士族阶级这一关,可是并不容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世叔,您误会了,我刚才所作的诗句并非对胭脂郡主有什么爱慕之情,您纯纯的误会了。” “没有?没有那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罗秉承眉头一扬,大为不解。 “罗大人说的不错,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美女,这没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虽说胭脂郡主乃是皇族出身,若是放在寻常时候,林兄与之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今天大即将大乱。倘若林兄能辅佐殿下荣登皇位,那林兄便是大大的功臣,到时候封候拜将自是不在话下。” “那与胭脂郡主之间的身份差距不就抹平了吗?而且我看刚才这胭脂郡主对林兄也是颇有意思,说不定到时真的能成一段佳话呢。” “呵呵,两位这思维还真够发散的。得,看样子这首诗不给你们看是不行了。” “我写,我写成吗。” 撇了撇嘴。 林策直接执笔开始将刚才所作诗句誊写在了书案的宣纸之上。 首先便是清平调三个字。 接着,整首诗被林策行云流水般用簪花小楷写就在纸张纸上。 而随着他开始誊写。 罗秉承与柳如风二人也开始跟着品读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四句诗一读完。 两人瞬间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直接愣在了原地。 神情更是在短短数息之间发生了多种转变。 从起初的疑惑到惊讶再到惊喜,最后到无以复加的震惊。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罗秉承双眸湿润,喃喃自语道,“读了大半辈子书,便是当年头甲第一名老夫也未曾真正服过,只觉他是运气好,才压了老夫一头。” “可今日,林策,你小子真正让世叔知道这读书也是有差距的,而且是大大的差距。今日之前,我从未想象过,形容一个女子的美丽倾城,竟然可以这样来说。” “好一个云想衣裳花想容,好一个若非群玉山头见。这赞颂女子之美怕是让你给些绝了。” 啪啪啪! 罗秉承大口的呼气,同时不断地击掌,已然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 林策今日所写的这清平调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完完全全超出了他对林策的预期。 从林策在半城湖作诗之后。 罗秉承就清楚林策在作诗之上是一个天才。 不需要如绝大多数人那般精雕细琢,一次次的对所作诗词进行反复推敲修改。 他作诗纯粹凭着心中那一股快意之气,凭着天马行空的诗才和豪情。 执笔,一挥而就,从不拖泥带水。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低估了林策。 这首清平乐,简直宛若神来之笔,让他击节叫好。 柳如风与罗秉承几近相同的神情。 神情在数十息的时间内经历惊愕、惊喜、狂喜再到叹服的经过。 他带着极度欣赏的表情,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近十几岁,才气纵横恣意的天才。 没有任何嫉妒之心,有的只有快慰和赞赏以及荣幸。 不是任何人有这种机会亲眼见证旷世之作的诞生的。 可是今日,他接连见证了三次奇迹。 一首从军行,一首出塞,再加上一首清平乐。 先不说曾经所作。 只此三首,林策便可以名垂大梦诗坛了。 “柳兄,觉得小弟所作这首诗如何?” “林兄,从为兄刚才之表情你还看不出来吗?” 柳如风摇头笑叹一句。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呀,我柳如风一生也是要强之人,在才学上自比诸葛卧龙、庞凤雏一流,可与林兄相比,这诗词之上,我是大大的不如呀。” “呵呵,柳兄不必妄自菲薄,在兵法谋略之上我也不如你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拿自己的短处比他人的长处,岂不是纯纯的给自己找不快?” “对了,这首诗世叔和柳兄可千万莫要传出去,否则恐将与我酿成大祸。” “大祸,这从何说起?” “就是,你应郡主殿下之邀写诗,谁敢乱说?” 柳如风与罗秉承俱是不解,轻皱眉头。 “正是因为我是应了郡主殿下之邀写诗,才容易出祸患。” 林策苦笑。 “试问两位,倘若之后京城有人知晓了这首诗,再让我替他们作诗,我是作呢还是不作呢?” “万一所作不如此诗,岂不是要被以为那人不如胭脂郡主,我岂不是要获重罪?” 他这么一说。 柳如风与罗秉承才如梦初醒。 的确。 他所作这首清平乐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说将赞美女人之美写到极致也毫不为过。 京城不乏美艳而又身份高贵的女子,诸如刚刚年满三十的程太后,以及还在锦官城的彩蝶公主。 倘若她们知晓了林策所作的这首诗,也要求作同类型的诗词。 林策是作还是不作呢。 万一作的比不上这首呢? 彩蝶公主还算通情达理,或许不会计较什么。 可那位程太后,当初先帝未驾崩之前便是个醋坛子。 用计害死了不少其他嫔妃。 这要是察觉林策的所作诗句不如这首清平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祸端。 将这首清平乐隐藏起来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从未想过作诗太好也是一种罪。”伸手拍了拍林策肩膀,罗秉承慨叹一句。 “不过你别以为藏了这一首诗就能应付过去,你之诗名已经传扬出去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大梦乃至九州大地,爱慕你之诗才得怕是会如过江之鲫。到时候你还会体会什么叫幸福的烦恼。” “而且我想若有一日你真去了京城,只怕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是能不去长安就不去长安。” “这恐怕由不得你呢。” 第195章 不行就杀了。 “什么意思?” 听得罗秉承这意味深长的话。 林策神情一怔。 “我的意思京城一行不久的将来,你势在必行。” “为何?” “很简单,因为你太出众,太过惊才绝艳!”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在天下未乱之前,有一句话还是至理。” “什么?” 林策皱眉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天下未乱,这大梦境内一流的人才不论文武都归朝廷所有。你诗词天下无双,朝廷自会有人引荐你入朝堂,先不说你入朝堂之后能否有所作为,至少先将你引入大梦朝堂是不会错的。” “另外,你太过出类拔萃,同时也会引起一些朝廷宵小和奸佞的注意,他们会将你视为威胁。” “而解决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威胁除掉。” “蜀地是蜀王殿下的封地,他们插手不进来,自然就会以朝廷名义将你征召去京城。” “在京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当然我所说这些仅仅只是一种假设,未必会成真。” “但有一样却是肯定会成真。” “您是说程前?” 林策眉头一挑问道。 “没错!正是程前。” “程前这小子算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纯正的官宦子弟,因为受尽太后与其父亲的宠爱,在京城可谓是横行无忌,无恶不作。” “刘氏一族那几位在锦官城也算是恶霸了,可是与程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曾听闻京城传闻,这程前曾经当街凌辱民女,并且将那女子家人一并当街斩杀,却无一人敢替那女子伸张正义。甚至说,京城一些官宦家眷也被其登门凌辱。” “除此之外,这小子在其府上对于府上下人也是极尽恶事,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这样一个魔头,今日被你这般一番羞辱,的的确确是大快人心。我见那胭脂郡主也是心中快慰。” “可是快慰之后呢,却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程前的报复。” “我逼着他立下毒誓,他还敢对我不利?” 林策凝眉,沉声道。 “林策,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便是落在纸上的协议。当年我大梦与突厥还曾经在立下盟约互不侵犯呢,后来呢,还不是打了整整几十年。” “契约这种东西是建立在彼此对彼此的信任和实力均衡之上的。一旦信任与实力平衡被打破,契约便不复存在。” “今日,程前惧死,才不得已立下这毒誓,从始至终你都觉得他唯唯诺诺贪生怕死,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可你是否想过,这程前当真如此一无是处,国舅爷会让其坐在嫡长子的位置上坐得如此之稳?” “你要知道,本朝对于家族继承并非如前朝一般施行的嫡长子继承制,而是以贤为重。” “世叔的意思,先前程前都是装的?” “你以为呢?” 罗秉承轻声道。 “那这样说来,我还真的危险了?” “只要不出蜀地有蜀王殿下罩着,这程前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你。” “怕就怕他想法子把你弄进京城,在京城,一切就不好办了。” “我若是打死不去呢?”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你想不去,人家自然也有百种千种办法将你弄进京城。” “我来问你,程前若是央求太后下懿旨,你是去还是不去?“ 林策直接怔住,旋即苦笑。 “合着我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也不尽然。林兄,罗大人所说的这些都是最坏的情况下。在这之前,我会向蜀王殿下秉明今日之事,让其想出万全之策,将你留在蜀地,毕竟,对于你,蜀王也是极为的看重。” 柳如风此时也是插话进来。 真的看重? 真的看重各种事情对我还藏着掖着? 林策心说,脸上却是带着一抹笑。 对于柳如风,他是颇为钦佩的。 谋士做到这个份上,没话说。 可这位蜀王却是天性猜疑,上位者虽都是如此,可这还是让林策有些不舒服。 你想做乱世枭雄。 学学曹操嘛。 人家不仅仅对有妇之夫情有独钟,而且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多好。 长叹一声,林策眼眸陡然射出一抹精芒。 “我这个人向来信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管他是市井小民还是王公贵族。” “他程前最好识相,若是真想加害于我,那说不得我就要先先手为强了。” “怎么,你还想杀了程前不成?” 林策全身突然迸发出来的狠劲儿,把罗秉承与柳如风都给吓了一跳。 “怎么,不成?” “你还真敢想,那小子虽不是东西,可也是一品侯爵。” “你知道杀一品侯爵意味着什么吗?” 罗秉承惊声道。 斩杀一品侯爵,等同谋逆。 “我管他是不是一品侯爵,既然威胁到我的性命了,天王老子也撸他下来。” 林策咬牙发狠道。 “杀程前倒不是不行,只不过不能在蜀地出手。林兄,此事回头我与殿下征求一下意见,若是可以,我与你合计合计?” “柳先生,连你也……” “罗大人,你不觉得京城最近太过太平了一些吗?” “何意?” “柳兄的意思京城来蜀地的人有些多了。” 林策扫了一眼柳如风淡淡说道。 “知我者林兄也……” 柳如风浅笑,“京城的水不混,大梦各地的水就要混。京城的水一混,各方互相猜忌,自然也就顾及到地方了,如此我们的压力才会小上不少,不是吗?” “可是真杀这程前,岂不是等同谋逆?” “世叔,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现在与殿下在做的是什么?不就是谋逆的事情吗?” 一句话,罗秉承神情一怔。 旋即长叹一口气,“话虽如此,可倘若计划不成,岂非是引火上身了?” “那就让计划成!” 这一次,是林策与柳如风两人近乎是异口同声。 罗秉承看着目光坚定锐利的两人。 良久,“或许我真的是有些老了,难怪殿下只让我做一些守成的事情,我的一些观念的确有些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也罢,既然要杀,那就好生谋划,莫要出任何岔子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 一阵马蹄声从街口方向疾驰而来。 声音急促宛若雨点。 同时还有差役的呼喊声。 三人心头一震,急忙起身向着外面奔去。 一出醉仙楼。 便见一全身是血的差役,从战马上滚落而下,手中还拿着染血的信笺。 第195章 不行就杀了。 “什么意思?” 听得罗秉承这意味深长的话。 林策神情一怔。 “我的意思京城一行不久的将来,你势在必行。” “为何?” “很简单,因为你太出众,太过惊才绝艳!”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在天下未乱之前,有一句话还是至理。” “什么?” 林策皱眉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天下未乱,这大梦境内一流的人才不论文武都归朝廷所有。你诗词天下无双,朝廷自会有人引荐你入朝堂,先不说你入朝堂之后能否有所作为,至少先将你引入大梦朝堂是不会错的。” “另外,你太过出类拔萃,同时也会引起一些朝廷宵小和奸佞的注意,他们会将你视为威胁。” “而解决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威胁除掉。” “蜀地是蜀王殿下的封地,他们插手不进来,自然就会以朝廷名义将你征召去京城。” “在京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当然我所说这些仅仅只是一种假设,未必会成真。” “但有一样却是肯定会成真。” “您是说程前?” 林策眉头一挑问道。 “没错!正是程前。” “程前这小子算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纯正的官宦子弟,因为受尽太后与其父亲的宠爱,在京城可谓是横行无忌,无恶不作。” “刘氏一族那几位在锦官城也算是恶霸了,可是与程前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曾听闻京城传闻,这程前曾经当街凌辱民女,并且将那女子家人一并当街斩杀,却无一人敢替那女子伸张正义。甚至说,京城一些官宦家眷也被其登门凌辱。” “除此之外,这小子在其府上对于府上下人也是极尽恶事,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这样一个魔头,今日被你这般一番羞辱,的的确确是大快人心。我见那胭脂郡主也是心中快慰。” “可是快慰之后呢,却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程前的报复。” “我逼着他立下毒誓,他还敢对我不利?” 林策凝眉,沉声道。 “林策,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便是落在纸上的协议。当年我大梦与突厥还曾经在立下盟约互不侵犯呢,后来呢,还不是打了整整几十年。” “契约这种东西是建立在彼此对彼此的信任和实力均衡之上的。一旦信任与实力平衡被打破,契约便不复存在。” “今日,程前惧死,才不得已立下这毒誓,从始至终你都觉得他唯唯诺诺贪生怕死,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可你是否想过,这程前当真如此一无是处,国舅爷会让其坐在嫡长子的位置上坐得如此之稳?” “你要知道,本朝对于家族继承并非如前朝一般施行的嫡长子继承制,而是以贤为重。” “世叔的意思,先前程前都是装的?” “你以为呢?” 罗秉承轻声道。 “那这样说来,我还真的危险了?” “只要不出蜀地有蜀王殿下罩着,这程前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你。” “怕就怕他想法子把你弄进京城,在京城,一切就不好办了。” “我若是打死不去呢?”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你想不去,人家自然也有百种千种办法将你弄进京城。” “我来问你,程前若是央求太后下懿旨,你是去还是不去?“ 林策直接怔住,旋即苦笑。 “合着我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也不尽然。林兄,罗大人所说的这些都是最坏的情况下。在这之前,我会向蜀王殿下秉明今日之事,让其想出万全之策,将你留在蜀地,毕竟,对于你,蜀王也是极为的看重。” 柳如风此时也是插话进来。 真的看重? 真的看重各种事情对我还藏着掖着? 林策心说,脸上却是带着一抹笑。 对于柳如风,他是颇为钦佩的。 谋士做到这个份上,没话说。 可这位蜀王却是天性猜疑,上位者虽都是如此,可这还是让林策有些不舒服。 你想做乱世枭雄。 学学曹操嘛。 人家不仅仅对有妇之夫情有独钟,而且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多好。 长叹一声,林策眼眸陡然射出一抹精芒。 “我这个人向来信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管他是市井小民还是王公贵族。” “他程前最好识相,若是真想加害于我,那说不得我就要先先手为强了。” “怎么,你还想杀了程前不成?” 林策全身突然迸发出来的狠劲儿,把罗秉承与柳如风都给吓了一跳。 “怎么,不成?” “你还真敢想,那小子虽不是东西,可也是一品侯爵。” “你知道杀一品侯爵意味着什么吗?” 罗秉承惊声道。 斩杀一品侯爵,等同谋逆。 “我管他是不是一品侯爵,既然威胁到我的性命了,天王老子也撸他下来。” 林策咬牙发狠道。 “杀程前倒不是不行,只不过不能在蜀地出手。林兄,此事回头我与殿下征求一下意见,若是可以,我与你合计合计?” “柳先生,连你也……” “罗大人,你不觉得京城最近太过太平了一些吗?” “何意?” “柳兄的意思京城来蜀地的人有些多了。” 林策扫了一眼柳如风淡淡说道。 “知我者林兄也……” 柳如风浅笑,“京城的水不混,大梦各地的水就要混。京城的水一混,各方互相猜忌,自然也就顾及到地方了,如此我们的压力才会小上不少,不是吗?” “可是真杀这程前,岂不是等同谋逆?” “世叔,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现在与殿下在做的是什么?不就是谋逆的事情吗?” 一句话,罗秉承神情一怔。 旋即长叹一口气,“话虽如此,可倘若计划不成,岂非是引火上身了?” “那就让计划成!” 这一次,是林策与柳如风两人近乎是异口同声。 罗秉承看着目光坚定锐利的两人。 良久,“或许我真的是有些老了,难怪殿下只让我做一些守成的事情,我的一些观念的确有些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也罢,既然要杀,那就好生谋划,莫要出任何岔子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 一阵马蹄声从街口方向疾驰而来。 声音急促宛若雨点。 同时还有差役的呼喊声。 三人心头一震,急忙起身向着外面奔去。 一出醉仙楼。 便见一全身是血的差役,从战马上滚落而下,手中还拿着染血的信笺。 第196章 以多胜少 “报……道真县叛军和山匪已越过县界杀入我三河县境内,南川乡靠近道真的村落已经被叛军和山匪攻占,死伤数百人,求大人即刻发兵平叛。” 不待说完。 这名差役直接喷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终究还是杀过来了吗?” 罗秉承凝眉,沉吟一声。 旋即高声喊道,“来人,将人送去好生医治。” 说完,他拿起了后者手中的信笺拆开看了一下。 眉头随之皱的更重起来。 “世叔,情况如何?” “罗大人?” 林策与柳如风两人同时问道。 “黔郡全完了。” “叛乱已经席卷了整个黔郡,你们恐怕都想不到这一起叛乱非他人引起,而是黔郡郡守曹常发亲自所为。这个杂碎,藏得当真够深的!” 罗秉承一番咬牙切齿,将手中信笺递给了林策。 林策接过一看,脸色也随之一沉。 信是道真县县令写的。 信上的内容则是讲述了近五年以来,整个黔郡出现的种种有违常理的事情。 其中涉及到了黔郡郡守曹常发利用职权大肆从民间笼络钱财,以及卖官鬻爵,扶植亲信等。 更有在大荒大灾之内,假借朝廷名义对百姓横征暴敛,引得整个黔郡百姓天怒人怨,对朝廷心生不满。 更有与山匪勾结,利用山匪打家劫舍,从朝廷骗取钱款之事。 其中最最最让林策没想到的是,整个黔郡的叛乱纯粹是这曹常发一手策划。 而他之所以一手策划,乃是因为其另外一重身份——前镇北王梦天机的铁杆拥趸。 当年其能够走马上任黔郡郡守,便是身在大云的镇北王梦天机一手推波助澜而成。 现在黔郡叛乱,只不过是梦天机计划中的一重而已。 “好一个梦天机,谋划真够深的。一个西蜀羌族叛乱,一个黔郡叛乱,这是真把蜀郡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柳如风在一侧自然也看了个真切。 清楚了黔郡出现的叛乱纯纯是这梦天机策划的结果。 “柳先生,蜀地事关殿下未来起事之根基,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先前我听林策说,殿下的两千兵马在我三河县?” “在是在,只不过……” 柳如风微微皱眉轻轻颔首,欲言又止。 “怎么?殿下和柳先生有什么瞒着我们?” 罗秉承心头一沉。 “罗大人,林兄,我就与你们说实话。来三河县的兵马其实并非是两千,而是仅仅有两百军骑而已。” “两百军骑?不是,先前不是说殿下派出了两千军骑吗?” “那剩下的人?” “剩下的人马还在锦官城。” 柳如风此话一出,罗秉承震惊之色不减。 这边林策却是眉头一皱。 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领悟了蜀王梦无敌的意图。 “柳兄,殿下是准备引蛇出洞?” “林兄猜出来了?” “稍稍有几分猜测,刘氏一族要动手吗?” 林策再问。 “不好说。” 柳如风摇了摇头,眉头继续凝着,他继续说道。 “刘氏一族近段时间动作频频,尤其是在你走之后,有谍子来报其与北地大云情报交换频繁,殿下与我商议觉得刘氏一族有想要借着西蜀叛乱起事的征兆,所以原本派到三河县的兵马是打了个虚招。” “两百人马来驰援三河县,剩下的在半路经由小路又绕了回去,就是等着刘氏一族可能出现的倒戈一击。” “说实话,倘若没有黔郡的叛乱,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可不曾想黔郡竟然也是梦天机的后手。” “现在比较尴尬的就是,黔郡叛乱开始波及三河县,如若不去平叛整个三河县都有可能沦陷。” “可三河县是断然不能沦陷的,可殿下藏在锦官城的兵力又不能分出一部分过来……” “远水难解近火,就算是殿下现在再派出一支兵马前来支援恐怕也来不及了,现在我们能用得上的就是那两百兵马,我想殿下亲自让柳兄来三河县,除了有可能与郡主殿下达成协议,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一旦遇突发情形,让你指挥这两百兵马?” “真神了,林兄,你简直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你所猜测与他先前所交代简直毫无二致。” “没错,殿下正有此意。” “只要黔郡的叛乱不是很剧烈,两百兵马足够平叛,现在是不太清楚南川乡方面到底顶着多大的压力。” 柳如风神情惊诧骇然的望着林策。 感叹林策脑子转动之快,猜测之准。 “刚才那差役说南川乡与道真县接壤的几个村落被攻陷,蜀地的村落人口不比中原,几十口到上百口都有。” “想要对这些村落进行完全碾压,其实用不了太多人,百十号人就应该够了。”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一波,黔郡的山匪和叛军应该只是一次试探,看看我们蜀郡的反应。” “倘若我们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抗,真正的兵力才会投送进来。”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迎头痛击?” “可以这么说,肯定是要让对方吃点苦头的,但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 “西蜀叛乱、刘氏一族和这黔郡叛军是互相牵扯的,毫不夸张的说,牵一发动全身。” “倘若我们将兵力全部遣出,对方就会知晓我们兵力不足。如此,大举进犯或许就迫在眉前。” “同时,原本该探头的刘氏一族和西蜀叛乱可能就缩回去,殿下先前的谋划也将失效。” “这里面要把握一个度,既不能让对方探听到我们的虚实,又不能让他们轻易进犯。” “柳兄,可带火药前来?” “带是带了,不过不多,殿下为防止西蜀叛乱和刘氏一族,将绝大部分火药都留在了锦官城,你是想?” “人不够就只能用火药凑。” “幸好我前几日命人大肆购置了不少制作火药的材料,原本是用来私铁矿和焦煤矿开矿用的,如今恰好用上。” “世叔,柳兄,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 “世叔,你即刻派县衙差役去我三河县与道真县接壤之地,继续探查敌情,一定要探查清楚对方的兵力数量和分布地点,还有周遭地形的堪舆也一定做好,回头一并给我。” “至于柳兄,你去将那两百兵马拉过来,这两百兵马是我们致胜的关键,需好生使用。” “至于我,则去炒制炸药。这次咱们就来个以多胜少。” 第196章 以多胜少 “报……道真县叛军和山匪已越过县界杀入我三河县境内,南川乡靠近道真的村落已经被叛军和山匪攻占,死伤数百人,求大人即刻发兵平叛。” 不待说完。 这名差役直接喷吐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终究还是杀过来了吗?” 罗秉承凝眉,沉吟一声。 旋即高声喊道,“来人,将人送去好生医治。” 说完,他拿起了后者手中的信笺拆开看了一下。 眉头随之皱的更重起来。 “世叔,情况如何?” “罗大人?” 林策与柳如风两人同时问道。 “黔郡全完了。” “叛乱已经席卷了整个黔郡,你们恐怕都想不到这一起叛乱非他人引起,而是黔郡郡守曹常发亲自所为。这个杂碎,藏得当真够深的!” 罗秉承一番咬牙切齿,将手中信笺递给了林策。 林策接过一看,脸色也随之一沉。 信是道真县县令写的。 信上的内容则是讲述了近五年以来,整个黔郡出现的种种有违常理的事情。 其中涉及到了黔郡郡守曹常发利用职权大肆从民间笼络钱财,以及卖官鬻爵,扶植亲信等。 更有在大荒大灾之内,假借朝廷名义对百姓横征暴敛,引得整个黔郡百姓天怒人怨,对朝廷心生不满。 更有与山匪勾结,利用山匪打家劫舍,从朝廷骗取钱款之事。 其中最最最让林策没想到的是,整个黔郡的叛乱纯粹是这曹常发一手策划。 而他之所以一手策划,乃是因为其另外一重身份——前镇北王梦天机的铁杆拥趸。 当年其能够走马上任黔郡郡守,便是身在大云的镇北王梦天机一手推波助澜而成。 现在黔郡叛乱,只不过是梦天机计划中的一重而已。 “好一个梦天机,谋划真够深的。一个西蜀羌族叛乱,一个黔郡叛乱,这是真把蜀郡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柳如风在一侧自然也看了个真切。 清楚了黔郡出现的叛乱纯纯是这梦天机策划的结果。 “柳先生,蜀地事关殿下未来起事之根基,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先前我听林策说,殿下的两千兵马在我三河县?” “在是在,只不过……” 柳如风微微皱眉轻轻颔首,欲言又止。 “怎么?殿下和柳先生有什么瞒着我们?” 罗秉承心头一沉。 “罗大人,林兄,我就与你们说实话。来三河县的兵马其实并非是两千,而是仅仅有两百军骑而已。” “两百军骑?不是,先前不是说殿下派出了两千军骑吗?” “那剩下的人?” “剩下的人马还在锦官城。” 柳如风此话一出,罗秉承震惊之色不减。 这边林策却是眉头一皱。 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领悟了蜀王梦无敌的意图。 “柳兄,殿下是准备引蛇出洞?” “林兄猜出来了?” “稍稍有几分猜测,刘氏一族要动手吗?” 林策再问。 “不好说。” 柳如风摇了摇头,眉头继续凝着,他继续说道。 “刘氏一族近段时间动作频频,尤其是在你走之后,有谍子来报其与北地大云情报交换频繁,殿下与我商议觉得刘氏一族有想要借着西蜀叛乱起事的征兆,所以原本派到三河县的兵马是打了个虚招。” “两百人马来驰援三河县,剩下的在半路经由小路又绕了回去,就是等着刘氏一族可能出现的倒戈一击。” “说实话,倘若没有黔郡的叛乱,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可不曾想黔郡竟然也是梦天机的后手。” “现在比较尴尬的就是,黔郡叛乱开始波及三河县,如若不去平叛整个三河县都有可能沦陷。” “可三河县是断然不能沦陷的,可殿下藏在锦官城的兵力又不能分出一部分过来……” “远水难解近火,就算是殿下现在再派出一支兵马前来支援恐怕也来不及了,现在我们能用得上的就是那两百兵马,我想殿下亲自让柳兄来三河县,除了有可能与郡主殿下达成协议,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一旦遇突发情形,让你指挥这两百兵马?” “真神了,林兄,你简直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你所猜测与他先前所交代简直毫无二致。” “没错,殿下正有此意。” “只要黔郡的叛乱不是很剧烈,两百兵马足够平叛,现在是不太清楚南川乡方面到底顶着多大的压力。” 柳如风神情惊诧骇然的望着林策。 感叹林策脑子转动之快,猜测之准。 “刚才那差役说南川乡与道真县接壤的几个村落被攻陷,蜀地的村落人口不比中原,几十口到上百口都有。” “想要对这些村落进行完全碾压,其实用不了太多人,百十号人就应该够了。”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一波,黔郡的山匪和叛军应该只是一次试探,看看我们蜀郡的反应。” “倘若我们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抗,真正的兵力才会投送进来。”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迎头痛击?” “可以这么说,肯定是要让对方吃点苦头的,但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 “西蜀叛乱、刘氏一族和这黔郡叛军是互相牵扯的,毫不夸张的说,牵一发动全身。” “倘若我们将兵力全部遣出,对方就会知晓我们兵力不足。如此,大举进犯或许就迫在眉前。” “同时,原本该探头的刘氏一族和西蜀叛乱可能就缩回去,殿下先前的谋划也将失效。” “这里面要把握一个度,既不能让对方探听到我们的虚实,又不能让他们轻易进犯。” “柳兄,可带火药前来?” “带是带了,不过不多,殿下为防止西蜀叛乱和刘氏一族,将绝大部分火药都留在了锦官城,你是想?” “人不够就只能用火药凑。” “幸好我前几日命人大肆购置了不少制作火药的材料,原本是用来私铁矿和焦煤矿开矿用的,如今恰好用上。” “世叔,柳兄,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动。” “世叔,你即刻派县衙差役去我三河县与道真县接壤之地,继续探查敌情,一定要探查清楚对方的兵力数量和分布地点,还有周遭地形的堪舆也一定做好,回头一并给我。” “至于柳兄,你去将那两百兵马拉过来,这两百兵马是我们致胜的关键,需好生使用。” “至于我,则去炒制炸药。这次咱们就来个以多胜少。” 第197章 简易炸药 说话间,林策眸子灼灼如华。 显得晶亮无比,成竹在胸。 柳如风和罗秉承相视一眼。 虽不清楚林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眼下在这般情形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破局之策,于是点头重重的答应。 当即,三人分头行事。 罗秉承柳如风两人快马加鞭离去。 林策翻身上马,正欲离去。 却闻听巷子口又有人喊自己。 策马迎了上去,便见梦胭脂的婢女珠儿骑着一头军马颇有些英姿飒爽的立在原地等候自己。 而在其身后,则是一队五十人的兵马。 “珠儿姑娘,你这是?” “林先生,这些是郡主殿下身边的贴身护卫,俱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殿下已经知晓黔郡叛军来犯的消息,所以让奴婢带这些人过来。” “殿下说了,在叛军未退之前,这些人尽可由您差遣。” “另外,殿下说感君赠诗之情,来日必定后报。” “林先生,末将徐虎,即刻起,我与剩下四十几位兄弟听候您差遣,请您吩咐。” 林策愣神之际。 最前面一名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着黑色铠甲,踏步上前。 手中一把丈八长矛杀气森然。 而其人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在其身后,四十几名将士也近乎同时单膝跪地,朗声发声,听候差遣。 声音在这夜晚的巷子内传出老远,引得不少人家犬吠不止。 林策扫视了一眼这五十号人,发现他们与先前护送梦胭脂的红甲军和金甲军俱不相同。 看他们面色也都有些面生。 “珠儿姑娘,这些人是新来三河县的?” “并不是。” 珠儿轻轻摇头。 “这些人都是殿下近些年培养出来的嫡系亲信,乃是殿下的私兵。” “那先前的金甲军和红甲军?” “金甲军是宫城禁卫,红甲军程小侯爷的人,您也可以理解为是国舅爷的人。” “明白了。” 珠儿这般一说,林策立时领悟。 感情这次蜀地之行。 这梦胭脂也是身不由己。 太后与国舅还是派了人马监视。 “林先生,若非事态紧急,殿下是不会让这些亲卫露面的,只希望这次他们露面,能为林先生以解燃眉之急。” “珠儿姑娘,替我谢谢郡主殿下,有这样一支生力军,平叛应该不是难事。” “好,那奴婢先行回去复命了。” 轻轻颔首,珠儿姑娘眼眸中望着林策泛出别样的亮彩。 与那徐虎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策马而去。 虽然只是片刻中的复见。 但林策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这珠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巨大的变化。 似乎看自己的眼神更加钦慕了。 好似还带有一丝少女的怀春之感。 对于这种情况,林策也不难猜测。 多半是自己所写的那首清平调这妮子也看过了。 要知道那可是当年李白写给杨贵妃的。 当时可谓是震惊整个盛唐。 让一个女孩子家家怀春,实在是轻而易举。 收敛思绪,林策看向这五十号梦胭脂的亲信。 不说其他,单单从气势上。 这些人便给人一种沉稳锐利之感。 没有先前金甲军和那红甲军的不可一世。 这一支队伍更给人以踏实之感。 “徐虎。” “末将在。” “带上兄弟们先去县衙门前等候。” “是!” 高声应答,徐虎随即率领一众兄弟跟在林策身后去往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 林策直接命人准备了吃食给衙门口的这些人送去。 因为他清楚黔郡的叛军不可能一时半会就离去。 这极有可能打成一场拉锯战。 需要先给这些将士准备日的口粮。 至于他自己,则找了几名衙役,直接在县衙里开始炒制火药。 对于火药的配比,林策早就了然于胸。 花了几个时辰时间。 待到,天色将亮之际。 火药全部炒制完成。 这时候,柳如风也已经赶回。 他大步流星的进入了后场。 一见林策便开门见山。 “林兄,外面那些人马?” “是胭脂郡主的嫡系人马,借来咱们平叛的。” “私兵?” “嗯!” 林策点头。 “连郡主多开始豢养私兵,看来这大梦真的不长了。” 柳如风长叹一句,旋即看向摊在八仙桌上黑乎乎的火药。 “这些全是火药?” “嗯!” “时间有些紧急,不然还能赶制出不少来。不过这些应该足够用。” 正说着。 一队差役抱着几大捆长长的竹子进了后堂。 “这是?” “是这样的,火药我是炒制出来了,但短时间内却没有那么多的铁壳,所以我就用这竹子来代替,效果虽然会比铁壳制作的炸药差一些,但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也能顶用。” “你们几个去把这些竹子锯成短节,然后按照我先前所说的步骤往里面塞炸药,记住,动作要轻,不能有大的撞击,明白吗?” “明白!” 几名差役随即开始干了起来。 柳如风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如何制作炸药。 只见,其中一名差役将这婴儿手腕粗细的竹子锯成短节,然后开始往里面塞火药面子。 塞满之后,用铁条往里面捅了捅压实,然后搭了一根引信,外面则用草纸塞好。 如此一个竹筒炸药便算是制作好了。 这般,一共花了小半个时辰。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这些炸药总算是制作完成。 接着,便是等候罗秉承打探的消息。 临近天色大亮。 最新消息终于摆在了县衙后堂的桌案上。 送信的是王泉。 至于罗秉承,作为三河县父母官,秉着以身作则,他已经跑到南川乡安抚乡邻去了。 “赵河沟,王家坝子,看样子这些叛军和山匪还真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灭了几个小村落之后,便收缩了回去。” 看着堪舆图上的几个标点。 不论是赵河沟还是这王家坝子,其实都处于黔郡与蜀郡模棱两可的地界。 这些地方,你可以说是黔郡的,也可以说是蜀郡的。 叛军与山匪攻陷了几个村落之后,缩到这些地方,其实就是在等待三河县方面的反应。 如果你没反应,我就变本加厉。 倘若你有反应,则可以探听虚实。 而且也可以随机应变,看看要不要增兵。 ”如意算盘打的响,这一次,让他们有来无回!” “敢破坏殿下大事,绝对不会有好果子!” 眼中充斥着一抹厉色。 柳如风狠狠的攥了攥拳头。 第197章 简易炸药 说话间,林策眸子灼灼如华。 显得晶亮无比,成竹在胸。 柳如风和罗秉承相视一眼。 虽不清楚林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眼下在这般情形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破局之策,于是点头重重的答应。 当即,三人分头行事。 罗秉承柳如风两人快马加鞭离去。 林策翻身上马,正欲离去。 却闻听巷子口又有人喊自己。 策马迎了上去,便见梦胭脂的婢女珠儿骑着一头军马颇有些英姿飒爽的立在原地等候自己。 而在其身后,则是一队五十人的兵马。 “珠儿姑娘,你这是?” “林先生,这些是郡主殿下身边的贴身护卫,俱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殿下已经知晓黔郡叛军来犯的消息,所以让奴婢带这些人过来。” “殿下说了,在叛军未退之前,这些人尽可由您差遣。” “另外,殿下说感君赠诗之情,来日必定后报。” “林先生,末将徐虎,即刻起,我与剩下四十几位兄弟听候您差遣,请您吩咐。” 林策愣神之际。 最前面一名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着黑色铠甲,踏步上前。 手中一把丈八长矛杀气森然。 而其人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在其身后,四十几名将士也近乎同时单膝跪地,朗声发声,听候差遣。 声音在这夜晚的巷子内传出老远,引得不少人家犬吠不止。 林策扫视了一眼这五十号人,发现他们与先前护送梦胭脂的红甲军和金甲军俱不相同。 看他们面色也都有些面生。 “珠儿姑娘,这些人是新来三河县的?” “并不是。” 珠儿轻轻摇头。 “这些人都是殿下近些年培养出来的嫡系亲信,乃是殿下的私兵。” “那先前的金甲军和红甲军?” “金甲军是宫城禁卫,红甲军程小侯爷的人,您也可以理解为是国舅爷的人。” “明白了。” 珠儿这般一说,林策立时领悟。 感情这次蜀地之行。 这梦胭脂也是身不由己。 太后与国舅还是派了人马监视。 “林先生,若非事态紧急,殿下是不会让这些亲卫露面的,只希望这次他们露面,能为林先生以解燃眉之急。” “珠儿姑娘,替我谢谢郡主殿下,有这样一支生力军,平叛应该不是难事。” “好,那奴婢先行回去复命了。” 轻轻颔首,珠儿姑娘眼眸中望着林策泛出别样的亮彩。 与那徐虎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策马而去。 虽然只是片刻中的复见。 但林策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这珠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巨大的变化。 似乎看自己的眼神更加钦慕了。 好似还带有一丝少女的怀春之感。 对于这种情况,林策也不难猜测。 多半是自己所写的那首清平调这妮子也看过了。 要知道那可是当年李白写给杨贵妃的。 当时可谓是震惊整个盛唐。 让一个女孩子家家怀春,实在是轻而易举。 收敛思绪,林策看向这五十号梦胭脂的亲信。 不说其他,单单从气势上。 这些人便给人一种沉稳锐利之感。 没有先前金甲军和那红甲军的不可一世。 这一支队伍更给人以踏实之感。 “徐虎。” “末将在。” “带上兄弟们先去县衙门前等候。” “是!” 高声应答,徐虎随即率领一众兄弟跟在林策身后去往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 林策直接命人准备了吃食给衙门口的这些人送去。 因为他清楚黔郡的叛军不可能一时半会就离去。 这极有可能打成一场拉锯战。 需要先给这些将士准备日的口粮。 至于他自己,则找了几名衙役,直接在县衙里开始炒制火药。 对于火药的配比,林策早就了然于胸。 花了几个时辰时间。 待到,天色将亮之际。 火药全部炒制完成。 这时候,柳如风也已经赶回。 他大步流星的进入了后场。 一见林策便开门见山。 “林兄,外面那些人马?” “是胭脂郡主的嫡系人马,借来咱们平叛的。” “私兵?” “嗯!” 林策点头。 “连郡主多开始豢养私兵,看来这大梦真的不长了。” 柳如风长叹一句,旋即看向摊在八仙桌上黑乎乎的火药。 “这些全是火药?” “嗯!” “时间有些紧急,不然还能赶制出不少来。不过这些应该足够用。” 正说着。 一队差役抱着几大捆长长的竹子进了后堂。 “这是?” “是这样的,火药我是炒制出来了,但短时间内却没有那么多的铁壳,所以我就用这竹子来代替,效果虽然会比铁壳制作的炸药差一些,但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也能顶用。” “你们几个去把这些竹子锯成短节,然后按照我先前所说的步骤往里面塞炸药,记住,动作要轻,不能有大的撞击,明白吗?” “明白!” 几名差役随即开始干了起来。 柳如风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如何制作炸药。 只见,其中一名差役将这婴儿手腕粗细的竹子锯成短节,然后开始往里面塞火药面子。 塞满之后,用铁条往里面捅了捅压实,然后搭了一根引信,外面则用草纸塞好。 如此一个竹筒炸药便算是制作好了。 这般,一共花了小半个时辰。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这些炸药总算是制作完成。 接着,便是等候罗秉承打探的消息。 临近天色大亮。 最新消息终于摆在了县衙后堂的桌案上。 送信的是王泉。 至于罗秉承,作为三河县父母官,秉着以身作则,他已经跑到南川乡安抚乡邻去了。 “赵河沟,王家坝子,看样子这些叛军和山匪还真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灭了几个小村落之后,便收缩了回去。” 看着堪舆图上的几个标点。 不论是赵河沟还是这王家坝子,其实都处于黔郡与蜀郡模棱两可的地界。 这些地方,你可以说是黔郡的,也可以说是蜀郡的。 叛军与山匪攻陷了几个村落之后,缩到这些地方,其实就是在等待三河县方面的反应。 如果你没反应,我就变本加厉。 倘若你有反应,则可以探听虚实。 而且也可以随机应变,看看要不要增兵。 ”如意算盘打的响,这一次,让他们有来无回!” “敢破坏殿下大事,绝对不会有好果子!” 眼中充斥着一抹厉色。 柳如风狠狠的攥了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