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漂亮知青,嫁个军官养崽崽》 第1章 穿成倒霉知青 【全文架空~】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认命!” 女孩抱胸站在岸上,看她被按在水里徒劳挣扎,逐渐失去力气下沉,声音畅快得意。 陈兮靠树喘息,脑子里回放着这个画面。 解开两条浸满水的大黑辫子,长发湿漉漉贴着脖颈后背,只觉得头皮都轻了几分。 月色皎白的光洒在她身上。 衬得她越发纤细瘦弱,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一件军绿外衣罩过来。 她也没拒绝,很是自在地拢到身上,凉意退了几分。 然后向身边拧着裤腿的男人礼貌道谢。 男人身高腿长,上身穿的那件白色背心,此时也湿漉漉贴着前胸后背。 陈兮目力极好。 看得清月光下他双开门八块腹肌的身板,目光流连至长裤裤腰被拦住视线。 她可惜地叹了声。 傅行之挽起裤腿至膝盖,听见刚捞起来的小可怜叹气。 想到自己救人时,对人家小姑娘又搂又抱不说。 人工呼吸亲了人家嘴,还按了她的胸。 脸色顿时紧绷,挠挠寸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小姑娘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傅行之想了想,两步上前蹲下。 “同志,你别想不开,我虽然救了你,可也占了你便宜,你要是在意,我会娶你负责的。” 陈兮抬头。 看他神情认真,目光坚定,没有半分哄骗或者安慰她的意思。 能看出来他说这番话是真心要负责。 一张脸只巴掌大,傅行之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盖住。 见她不说话,只看着自己,一时耳根发红。 把人救上来时虽没太注意,光线也暗。 但他也知道这小姑娘长得很好看,琼鼻花唇,眉目俊秀。 此时睁开眼。 那双眸子跟汪水似的,波光粼粼,欲语还休。 傅行之口舌干涩。 舔舔唇瓣道:“我叫傅行之,京市人,今年24岁,营级军官。 父母恩爱,兄妹和睦。 你要是不嫌弃我年纪大,愿意的话我回去就打报告。” 怕她会想不开再跳水是一点。 再有就是,跟她对视的那一刻,傅行之心头没由来的生出想保护她的念头。 想将这姑娘纳入羽翼护着。 不让她再受委屈。 他想,他是护得住的。 只是她看起来岁数不大,也不知道成年了没。 歪了歪头。 陈兮发现他表情虽坚定严肃,好似在进行宣誓,耳朵却红得不像话。 没憋住笑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你不怕我是故意在你跟前落水,就等你路过,好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名头?” 傅行之看着她。 认真思索了会儿。 然后认真回答:“那不会,我发现你的时候,你都飘起来了。 要不是心肺复苏你吐水后有了呼吸,我还以为你没气了。” 陈兮笑不下去了,“那还真是谢谢你。” 会不会说话啊这人? 被傅行之从水里抱起来的时候。 陈兮是有感觉的。 那会儿她刚穿来,只是意识还没清醒,没法自己吐水。 就算没人救也死不了,也就是会麻烦些。 傅行之肩膀塌了塌。 她没回应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愿意跟他结婚的意思了。 有些失落,但他也不急。 总归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没等他开口。 陈兮道:“我叫陈兮,22岁,下乡知青,今年参加了恢复后的第二届高考,也是京市人。” 如今她身处平行世界1978年的大夏,历史进程跟前世的祖国一般无二。 这具身体也叫陈兮。 70年在外祖的朋友们安排下,改大年龄三岁下乡,现在实际年龄19岁。 外祖家民国时家底丰厚。 战争时期一度捐钱捐物,盖了个红帽子。 又有大领导亲笔批的家国大义几个字扛着,刚开始并没有落难。 只是后来被人举报有海外关系。 外祖一家连带母亲也都下放。 而她那位口口声声爱重母亲的上门父亲,当天便登报与他们陈家断绝了关系,得了身清白。 原主孤僻低调,得知许多人平反。 盼着抓住这次高考的机会回城与母亲他们团聚。 今天录取通知书到了。 没有她的。 傍晚却听大队长家的孙秀妹跟她哥说到自己,孙秀妹居然要顶替她身份上大学! 原主当即就怒了。 控制不住冲出去,却被孙秀妹指使她哥抓住按水里。 并说了那句——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认命!” 结束回忆。 陈兮手按着额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 啧。 原主冲动了。 没能搞过反而丢了命。 她拢了拢肥皂味儿的外衣。 干净清爽。 一旁的傅行之听了她简洁的介绍,双眼像是灼了团火,亮晶晶地凝着她。 见她缩了缩肩膀,伸手扶她起来。 “地上凉,坐久了也不好,你住知青院是?我先送你回去。” 只有傅行之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跳有多剧烈。 原以为会被小姑娘委婉拒绝,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看来他不是没有机会。 22岁,只与他差了两岁。 很般配。 陈兮瞥了眼他的手,伸手借了他的力起身。 “先不急回去,我还有事要找大队长呢。” 陈兮向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哪来的隔夜仇呢? 她可等不到过夜。 傅行之看她神色发冷,没多问,只说:“我陪你去,需要我帮忙你只管提。” 陈兮169的个子,在女生里不算低了。 被傅行之188的衣服拢着,显得格外娇小,像是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夏天衣裳都单薄,何况湿淋淋的? 傅行之见她紧着自己的外衣,想到自己的衣服裹着她柔软的身子。 一时耳根灼热发烫。 陈兮没拒绝他的陪伴,路上问他,“傅营长怎么会来石村?” 傅行之神情轻松了许多,脸上带着笑意,“替受伤的战友探亲。” 谁知道还能意外捡个媳妇呢? 这一趟简直太值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的是给战友家人带的东西。 陈兮点点头。 嗯,替战友回乡探亲,救落水女子以身相许。 标准的年代文戏码。 想到这个女子是她自己时。 陈兮默了。 “你去大队长家做什么?对了,你怎么会落水?” 傅行之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大队的水塘,平时应该不会有人来这边才对。 “我的录取通知书在大队长的女儿手里,现在去找她拿!” 第2章 被人当鬼了 晚上刚过九点。 两人到了大队长家外头。 听里头的动静,还在吃饭。 傅行之看向陈兮,正打算问她,大晚上的人家吃饭呢,要不明天再来。 陈兮抬腿上前。 一脚踹开大门。 半点不客气。 傅行之: 他话都没来得及说,陈兮已经率先进去了。 “谁呀?大晚上的不搁家吃饭,闹那么大动静要干啥?” 踹门的动静大,里头已经有人在吼了。 陈兮进了院子站在敞开的堂屋门口。 昏暗的煤油灯光,照着她披散着头发的身影,猛地一下给大队长一家子吓了一跳。 大队长捧着碗。 看清陈兮的模样后,才停下哆嗦。 没好气问:“是陈知青啊? 大晚上的你不在知青点,上我家干啥来的? 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啊?” 大队长孙满仓跟他媳妇都没注意到。 二儿子跟小女儿,听到孙满仓喊出来陈知青的那一瞬间。 脸色发白浑身哆嗦。 尤其陈兮现在身上还湿漉漉,披头散发。 状似水里爬出来的女鬼。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兄妹两个还不知道吗? 陈兮可是孙秀妹指使她哥按水里没气儿了,两人才感到后怕跑开的。 那会儿天刚黑没多久。 现在看到陈兮站在眼前,不怕才怪了。 陈兮目光掠过孙秀妹二哥,直勾勾盯着孙秀妹。 阴恻恻一笑。 随后看向孙满仓。 “大队长,我来拿我的录取通知书啊。” 陈兮声音凉飕飕的。 恰好这时,平地起了一阵风。 刮的院子里树枝呼啦啦地响。 孙秀妹二人的碗筷都要拿不住,浑身直哆嗦,埋着脑袋几乎不敢抬头。 唯恐一抬头就看见陈兮阴着脸盯着他们笑。 孙满仓跟他媳妇对视一眼。 “啥通知书啊?陈知青你的录取通知书不是没到吗?” 两口子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孙秀妹决定拿陈兮录取通知书冒名顶替,也是一时冲动。 把那张印着陈兮名字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后,孙秀妹的念头跟野草一样疯长。 怎么都止不住。 陈兮来石村七八年,不管在村里还是在知青中,都是小透明。 只要不让陈兮知道她考上了大学,那自己就能顺利顶替。 至于陈兮。 她今年都考上了,明年也一定能考上。 晚一年上大学也不差什么。 可孙秀妹不一样。 她打小就不爱学习,成绩不好。 就算再多给她几年的时间,她也别想考上大学。 而且孙秀妹都想好了。 等她去平城上大学,就让家里好好照看一下陈知青。 大不了就让她二哥娶了陈知青嘛! 反正她二哥也愿意。 本来打算今晚就跟孙满仓交代,拿了陈兮录取通知书的事。 即便猜到她爸一开始不会同意。 不过爸妈都宠她,多求求总会同意的。 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 陈兮会听见她跟二哥的对话! 更没算到,本该死了的陈兮,会从水塘里爬出来! 孙秀妹越想越怕,扯着她二哥的衣服。 没想到她二哥比她还怕呢。 被她那一扯,整个人一颤,连人带凳子摔地上了。 儿子这么大动静,孙满仓要是再察觉不出来有事,那就白活那么大岁数了。 他瞪了儿子一眼。 又见孙秀妹不敢跟自己对视。 这是陈兮出现之后的事。 再联想到录取通知书,孙满仓脑子里过了几道弯。 笑着看向陈兮,正要再说点什么。 陈兮已经不看他,盯着孙秀妹上前,幽幽道:“孙秀妹,你拿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孙秀妹坐的位置离门口近。 陈兮上前几步,就到了她身旁。 近在咫尺的声音,呼吸里好似带着水塘淤泥的气味。 给孙秀妹吓得魂不附体。 大叫一声也跟着跌地上,连连后退,双手不停摇摆推拒。 “不!你别过来! 不是我,我没有推你下水塘,是二哥! 是二哥把你按进水塘里的!你要找就找我二哥,不是我,别来找我!” 一旁的孙老二刷地抬头,瞪着孙秀妹半天。 好似没想到自己不惜杀人帮着的妹妹,居然会卖他! 陈兮幽幽盯着孙老二。 孙老二一个激灵,瑟缩成一团,头埋膝盖里,手指颤抖指着孙秀妹: “是她,她想要顶替你上大学,拿了你的录取通知书! 你发现了,她就让我杀了你! 是她让的,你死之前应该听见了的!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孙二哥说着抬起头,闭着眼睛哭得涕泗横流。 看着实在是恶心。 孙满仓两口子听着兄妹两骇人听闻的话,脸一阵青白。 不是,怎么个事儿? 陈兮死了? 还是他家闺女指使儿子干的? 就为了冒名顶替陈兮上大学? 孙满仓两口子也坐不住了,颤颤巍巍相护扶着起身。 吞咽着口水看向陈兮。 “闺女,你想要什么?家里两孩子不懂事,我们会教育他们。 你想要啥,跟孙叔说。 孙叔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孙满仓现在没别的想法,只想满足了陈兮这只鬼。 好赶紧把这鬼给送走啊! 不然他这半只脚进棺材的人,等不到后半辈子,今晚就得吓死过去。 陈兮眨眨眼。 哦,被人当鬼了。 她嘴角上提,笑得渗人。 风吹起几缕稍干的发丝,拂过苍白的面颊。 阴恻恻模样,让本就心里有鬼的人脚板心发凉冒汗。 吓得孙满仓一家直哆嗦。 “我的录取通知书呢?还给我。” 陈兮再次幽幽盯着孙秀妹,手一伸就要去拉她。 吓得正跟孙老二互相甩锅的孙秀妹哇哇大叫。 “我屋里!在我屋里柜子上!别过来,别碰我!呜呜,你走开! 妈,妈! 你快去拿来给她啊,让她拿了赶紧走!” 孙满仓媳妇看闺女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怒火中烧。 更怕陈兮伤害自家闺女儿子,赶紧上孙秀妹屋里拿了录取通知书出来。 也不敢递陈兮手里,只敢放靠近她的桌子边。 放了就赶紧退回去。 “通,通知书给你放那儿了,陈,陈知青,你快看看。” 陈兮直起身子,捏起录取通知书展开。 祝贺陈兮同学,已被华南大学医药学专业录取。 请于1978年8月29日至8月31日期间到大学报道。 见她将录取通知书收起来。 孙满仓被媳妇一推,咽咽口水腆着笑,“陈知青,这通知书你已经拿上了,你看,你是不是” 是不是该离开了? 毕竟你是鬼,完成遗愿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该走了啊! 孙秀妹跟她二哥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孙满仓两口子满眼期待,巴不得她立马原地消失。 陈兮再次伸手。 第3章 做什么美梦呢 “给我开介绍信,到我学校和回平城的。” 眼下在孙满仓一家人眼里,陈兮就是个鬼。 对她的要求,孙满仓可谓是无有不应。 只求这个鬼拿了东西赶紧离开。 孙满仓是大队长,家里有带了介绍信的签纸,印章也是随身携带。 立马就回屋给陈兮拿了好几张空白介绍信,签字盖章后抖着手递给她。 陈兮伸手接过来。 这时,孙满仓收回手擦汗,就看见陈兮身下的影子。 众所周知,鬼是没有影子的。 看着那影子随着陈兮的动作移动。 孙满仓要是再意识不到他们一家子,被陈兮装神弄鬼戏弄了。 那他真就白活这么几十年了! “陈兮,你有影子,你不是鬼,你是个人!” 她没死! 孙满仓拉长的脸青白转换,难看地盯着陈兮。 孙满仓媳妇、孙秀妹和孙老二浑身一颤。 忙不迭伸长了脖子,去看陈兮的影子。 果然! 她还活着! 根本就没有死。 “好你个陈兮,居然装神弄鬼搞封建迷信!” 知道她不是鬼。 孙秀妹瞬间支棱起来,起身指着陈兮叱骂。 “爸!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反正陈兮没有死,还装鬼吓唬我们。 录取通知书不能给她!” 要陈兮死了,是上门报复的恶鬼。 孙秀妹万不敢沾那录取通知书。 比起上大学,自然命更重要。 可陈兮还活着,孙秀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呢? 孙满仓瞪了孙秀妹一眼,盯着陈兮。 移步到门边,大有拦着不让她出去的意思。 “陈知青,装鬼吓唬我们这件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与孙秀妹一心只盯着录取通知书不同。 孙满仓更在乎的,是不能让陈兮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否则,他孙满仓在石村生产队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他还给孙老二使了个眼神。 孙老二也从地上爬起来,蹿到另一边,把住另一扇门。 跟孙满仓一左一右将陈兮夹在中间。 意思很明显,今天若是陈兮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别想就这么离开孙家。 陈兮眼含深意,瞥向孙满仓。 “大队长什么意思? 不止要纵容你儿女杀人,还要包庇他们。 现在又拦着大门不让我离开,又是想干什么?非法囚禁? 还是帮你的儿女将我彻底杀死呢?” 院子外隐在暗处的傅行之原想站出来,见陈兮还能应付,便收回脚,继续暗中盯着。 孙满仓脸色变了。 杀人这话,若只是陈兮一个人说的还好。 可刚才,他那两个没出息的儿女,自己将杀人过程和动机都吐出来了。 这会儿他拦着人不让走的举动,可不就是想给儿女扫清尾巴吗? 他不能认。 “陈知青这话说得,没有的事!你不都好好搁这儿站着嘛! 秀妹跟她二哥本性淳朴,哪里会杀人? 没有这回事啊,陈知青可别乱说话,不然我这当大队长的可不依。” 孙满仓笑呵呵的,连消带打一通说。 明摆着笃定这里就他们孙家在,而陈兮就一个人。 没人给她作证,谁信呢? 别忘了这是在石村。 生产队的大家伙儿,会不信大队长,信她一个外来的知青? 而且还是平常存在感不强的小透明? 别逗了。 陈兮轻轻歪头,了然。 “懂了,大队长是要包庇,还要我这个受害人闭嘴。 这样我才能安然无恙离开?” 孙满仓还没说话。 孙秀妹就凑到他跟前,扯着他胳膊晃啊晃,着急得不行。 嘴里一个劲儿念叨: “录取通知书!爸,别忘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让她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孙满仓皱眉,拍拍孙秀妹的手,让她别闹腾。 随后看向陈兮,无奈叹气道:“陈知青,你也看见了。 今天你想就这么离开,是不成的,必须得留下个保证。 这样,你这次就先把录取通知书给我家秀妹,下次你再去考。 到时候跟我家秀妹考一处大学,她先去给你探路。 好叫你明年去上学有个认识的人,也能照顾你。 不然你哪儿哪儿都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小姑娘怎么成呢?” 他一脸为陈兮考虑的忧心模样。 倒是把后续都安排好了。 孙秀妹挽着孙满仓的胳膊,胸脯一挺,得意得不行。 在石村生产队,除了村支书就她爸这个大队长最大! 今天陈兮要是不答应,就算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和介绍信。 也别想离开石村上大学去! 即便录取通知书还在陈兮手里。 孙秀妹却自信,那张纸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眼珠子一转下巴一抬,施恩般道:“陈兮,我们家也不会亏了你。 我哥在这十里八村也是一表人才的,到时候就让我哥娶了你。 你要是想考大学,有今天这事儿在,我爸妈也会供你上的。” 孙老二听到这里,顿时狂喜。 陈兮下乡八年,安分守己吃苦耐劳的,是最适合结婚过日子的人啦。 尤其这两年,抽条似的长,是越来越漂亮吸睛。 这还是孙老二有次意外,看到她洗干净一向灰扑扑的脸,注意到的呢! 今天她脸上更是一点伪装没有,披散着头发,白着一张脸。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一眼看去,魂儿都要掉了! 陈兮没忍住乐出声。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看孙满仓的神情俨然意动。 孙老二更是红着张脸盯着她傻笑。 唯有孙满仓媳妇挑剔地上下打量她。 似乎是在盘算陈兮够不够格做她儿媳。 这一家子是笃定她没证人。 夺她录取通知书,还要她嫁给孙老二那丑东西。 威逼利诱来了个全套的。 想要逼她就范。 陈兮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眼前这点,不值当让她慌的。 “大队长好大的官威啊。”陈兮叹了一声。 孙满仓没反驳孙秀妹的话,摆明了默认。 听到这话,孙满仓脸上露出不喜。 拧着眉头催促,“陈知青,秀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看我家老二也看得上你,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你不如就跟我家结个亲。 先把通知书还给秀妹,算是嫁妆。” 陈兮轻笑着点点头,“行。” 傅行之神色冷肃,心头憋了一口气。 他都要小心翼翼哄着的人,孙老二长那癞蛤蟆样。 做什么美梦呢? 再次想抬脚出去,却见陈兮半点不慌。 又默默收回脚。 继续暗中观察。 看着陈兮抬脚走近饭桌。 孙秀妹跟孙老二顿时激动得不行。 以为陈兮妥协了。 一个满心期许伸手要去接通知书,一个眼睛黏在陈兮身上挪不开。 孙满仓也松了口气,觉得今天的事总算过去了。 第4章 陈知青疯了 谁都没来得及开口,陈兮抬手一掀。 饭桌翻了。 饭菜盆碗筷“恐龙抗狼,叮铃咣当”响一地。 孙家四口吓得大叫出声。 “呀!你干什么?” “陈知青,说得好好的你这是要反悔吗?” 孙满仓一家子又惊又气。 陈兮理都不理,看到靠墙的柜子上有个崭新大红瓷盆。 孙满仓招呼孙老二,“老二,把人按住啊!愣着干啥?” 孙老二狰狞着脸过来。 被陈兮一脚踹到肚子。 倒飞出去撞到翻倒在地的桌子,蜷缩着满地打滚,爬不起来。 没管余下三个人怎么惊呼哭丧,陈兮拿了瓷盆。 退回到门边又将堂屋门的门栓拔下来。 孙满仓被陈兮吓到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 一脚就把孙老二给废了。 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能耐? 看陈兮出了门,手上又是瓷盆又是门栓的。 孙满仓一下子想到她要做什么,赶忙追上去。 不敢摆谱安排什么了,好声好气地哀求。 “陈知青,有话好商量嘛” 陈兮也没走出去多远,就站在孙家门口。 见孙满仓出来,礼貌地笑了笑。 一手瓷盆一手门栓,举起来,敲。 “咚,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响。 这还没完,陈兮气沉丹田,喊: “父老乡亲们听到声儿都过来了!今晚孙满仓家唱大戏了!错过今天可就没有了!” 孙满仓家位置算是生产队中央,前后左右,坡上坡下都住了人。 左边并排连着两户,就隔了条半米宽的水沟。 右边家倒是离得稍微远些,隔了块自留地。 就是陈兮没那一顿敲喊,先前她掀桌的动静。 离得近的邻居听见,已经捧着饭碗出来听墙角来了。 一通敲喊后,离得近的邻居们从墙角屋后走出来。 远一些的听到了,小跑着也来了。 没一会儿,孙家院子外头就站了一堆人,还有人不断往这边跑。 孙满仓浑身发冷,眼前发黑。 听乡亲们问“大队长,怎么个事儿”“听说大队长这里唱大戏,真的假的”。 他抖着唇角说不出话来。 陈兮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乡亲们来了,盆是我敲的,话是我喊的,咱们的孙大队长的确唱了大戏。” 她又敲了下瓷盆。 大家消了声,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么大晚上的陈兮怎么在这里。 陈兮没让大家久等,直言不讳。 “今天,邮递员来咱们生产队送录取通知书的事,乡亲们应该不少人知道。” 她停顿了下,当即有人就应和,“知道,知道!白天不少人都看见啦!” “陈知青,你怎么在大队长家呢?这大晚上的。” “咱们生产队哪有陈知青说话的份?让大队长来说!” 陈兮没管其他的,接着说: “邮递员来的时候我在后山割猪草,回来也没人说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傍晚我打算到大队长家问问,路过洗衣裳的溪口附近那片林子。 看到孙满仓家的孙秀妹跟孙老二。 孙秀妹手里拿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还说要顶替我去上大学,让她哥想法子瞒着我,让我嫁给孙老二做补偿。 我气狠了冲出去,想拿回我的东西,被孙秀妹和孙老二两个按进水里! 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丢溪中央,盼着我被水流冲走。” 乡亲们听到这里,一阵哗然。 “天啊!这是杀人咧!” 众人七嘴八舌,又感叹又关心的。 孙满仓吸了口气,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赶忙站出来。 “大家听我说,别听陈兮胡扯!要是我儿子闺女真干了这畜生事。 陈知青能好生生站在这里? 我不知道陈知青什么目的,但她说的都不是真的。” 现场议论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信孙满仓,有的觉得蛮横无理的孙秀妹干得出来这种事。 孙秀妹跟孙老二被孙满仓媳妇催着出来。 两人满口否认,直说陈兮冤枉。 孙老二甚至说陈兮想要攀上他们孙家,他不同意才满嘴谎话。 意思是陈兮得不到要毁掉。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看陈兮多俊,对比之下孙老二就有多难看。 陈兮得多眼瞎才要扒着孙老二不放? 但孙满仓是大队长啊,乡亲们在他手底下过活,记分员和会计都姓孙。 没凭没据的事,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孙满仓。 陈兮被恶心到,她丢下瓷盆门栓。 大步走到被娘跟妹子扶着的孙老二跟前,一把揪住衣领将人扯过来。 拳头上脸,“说我攀上你要嫁给你?我拳头看得上你!” 几下子孙老二就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一团。 陈兮嫌恶撒手推开这个废物。 再把吓得往后缩的孙秀妹拽过来。 “你没想顶替我,拿我的录取通知书上大学,没把我按水里想杀了我一了百了?” 孙秀妹吓得眼泪直流。 依然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你松开!爸妈!救我啊!” 乡亲们早就被陈兮这狠样惊到。 孙满仓黑着脸想要上来把陈兮拉开。 他媳妇扶着孙老二,嘴里一个劲儿咒骂。 陈兮移步躲开孙满仓,顺手给了孙秀妹一耳光。 “啪!” 巴掌声清脆得很。 “想好了再说,有没有?” “呜呜,没有,没有!陈兮,你个贱人!女表子,你怎么不去死” “啪!” 又是一巴掌。 “你要是不承认,我一直扇下去。” 说完,陈兮左右连环扇了六巴掌。 孙秀妹想骂都没机会骂出口。 陈兮一点力没省,这几下孙秀妹的脸都肿了。 “想好了没?有,还是没有。” 孙秀妹抽噎着哭得打嗝,头脑发昏又羞愤欲死。 也不是没想过挣脱,推攘。 甚至想要拳打脚踢。 可陈兮那手跟焊她衣领上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孙满仓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冲乡亲们喊:“你们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快帮忙啊,陈兮知青已经疯了!” 众人被他一喊回神,都有些犹豫。 接着有人上前要帮孙秀妹。 陈兮又是一巴掌扇孙秀妹脸上。 “说!” 她厉喝一声。 “有没有想要谋杀陈兮,抢人大学录取通知书,冒名顶替上大学?” 第5章 孙秀妹承认了 孙秀妹受不了了,哭得抽噎着大喊。 “有!是我想要冒名顶替陈兮上大学,是我拿了陈兮的录取通知书! 陈兮,陈兮撞破我跟二哥商量这个事,我怕她去派出所报案。 是我让我二哥帮我把陈兮按水里想要杀了她! 呜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呜呜呜” 想要上前帮忙的人停下来,周围的议论声也停下。 孙满仓后跌两步,脑子里就两个字:完了! 孙满仓媳妇还在咒骂,似乎是觉得只要还在石村生产队。 陈兮就翻不出浪来。 知青院的知青们听到动静,太晚不见陈兮回去,也赶了过来。 正好听到孙秀妹完整的犯罪供词。 八个知青沉默着站到陈兮身后,以行动表明他们的态度。 陈兮看了一眼,冲大家点点头。 “乡亲们都听见了,我运气好,侥幸没死成! 从水里爬上岸,就来找大队长要我的东西和介绍信。 孙秀妹和孙老二以为我死了,一家子把我当鬼,忙不迭交出录取通知书和介绍信。 发现我有影子,知道自己搞错了。 大队长孙满仓要我把通知书给孙秀妹,让我嫁给他儿子,说是化干戈为玉帛。 可笑! 我已经被大学录取,有大好的前程,做什么要嫁给他那一事无成的废物儿子?” 陈兮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孙秀妹也承认了。 孙满仓知道眼下再怎么否认都不成了。 他深吸口气,阴着脸扫了陈兮一眼。 然后盯着周围的乡亲。 “大家伙儿听我说,这件事不宜闹大。 要是真让陈知青去报案,坏的是咱们石村生产队的名声。 这可关系到咱们整个生产队在公社的形象,到时候再被书记当着整个公社点名批评。 咱们走出去可抬不起头,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说完,议论声一消。 原本义愤填膺说要给陈兮作证的人,也都沉默了。 孙满仓见状满意了,皮笑肉不笑看向陈兮。 “陈知青,你的录取通知书在你手上,介绍信我也给你了。 总归你没损失什么,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你觉得呢?” 凭她一张嘴,公安能信? 没人给她作证,她还能翻得了天? 站在陈兮身后的八个知青,有三个也是考上了大学的。 通知书前些天陆续到了,只是还没拿到介绍信。 剩下的没考上,或者录取通知书还没到。 总之想要离开石村,买火车票回家或是直接去学校。 都需要孙满仓开介绍信。 他不点头,谁也别想走。 要是石村村名沆瀣一气,把着路不让他们走。 他们又能怎么办? 陈兮皱眉,看了一眼静下来,盯着她不错眼的村民们。 显然,他们听了孙满仓的话。 脸上写满了不会帮她。 甚至她要是不点头,可能都走不出石村。 这时,换了位置隐在院门后的傅行之,拎着收音机走出来。 他站在孙家门口,白汗衫扎军裤里,高大板正。 一身正气很是唬人。 “冒名顶替知青上大学这件事,我会跟镇上派出所的公安说。 陈知青是我救起来的,我就是证人。 刚才孙秀妹的话,我也听到了。” 孙满仓吓一跳,回身一看,根本不认识这是谁。 但看傅行之气势不一般,手上拎着行囊和收音机。 孙满仓心口跳的发慌,眼皮也在跳,“这位同志是?” 傅行之冷眼看过去,“傅行之,营级干部,替战友回乡探亲。” 听到营级干部这里,孙满仓就站不住了。 整个身子发软,一屁股坐地上。 傅行之走到陈兮身旁,掏出军官介绍信举起来示意。 没等人看清又收好。 “我是一名军人,有义务也有权利肃清隐藏在群众中的败类。 要是有人阻拦,包庇罪是少不了的。” 孙满仓白着张脸,冷汗直冒,“完了,全完了” 他媳妇只知道事情严重,但不知道该怎么办,迷茫求助地看向他。 孙老二跟孙秀妹此时只晓得哭。 乡亲们也愣了,听傅行之说群众中的败类,包庇罪什么的。 他们不懂什么包庇,但知道罪这个字。 他们可不敢犯罪,一个个都慌了。 赶忙说愿意给陈兮作证。 别说这一家子没想到。 就是跟傅行之一起过来的陈兮,都忘了他这么个人的存在。 眼下被他护着,才恍然。 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有帮手啊。 傅行之后背宽厚,腰窄臀翘的。 该说不说,那腰一看就好使。 而且为人还蛮可靠,眼看她要被人欺负,就冲上来挡着了。 不知陈兮暗自点评的傅行之,此时扭头看过来。 目露关切,“你没事?” 陈兮摇头。 傅行之点点头,让人找绳子来,当场就把孙老二兄妹捆了。 他把收音机递给陈兮保管。 一手拽着捆一串的孙家兄妹。 想了想,看向人群问:“王保家的家人在不在这里?” “这里,这里!” 一对中年夫妻从人群中挤出来,边伸长了手招呼。 傅行之缓和了神情,“我是替王保家同志来探望您二老的。 今天天色太晚,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两个关你们家去,明天我要送他们去派出所。” 王家夫妻面露难色。 陈兮:“知青院距离牛棚不远,先前下放人员居住的地方。 现在人走了,地儿还在,可以把人关那边。” 王家夫妻感激地看了陈兮一眼,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家离知青院也近,跟牛棚也不远。 这位同志,你可以把人栓牛棚。” 傅行之觉得可行。 见傅行之带着孙家兄妹,招呼上陈兮一起跟王家夫妻走了。 围在孙家门口的乡亲们看坐在地上的孙满仓像是傻了。 就连他媳妇抓着他又拍又打,让他想法子把孙老二两个捞回来都没反应。 众人摇摇头,没人上去劝了,默默各回各家。 知青们一个个神色激动。 乡亲们大多不知道,他们却知道一个事。 傅行之只要将孙家兄妹送派出所,孙满仓的大队长别想当了。 且不止他一个,就连同样孙姓的会计跟记分员,恐怕也都得下去。 “咱们不用担心被卡介绍信了!” 第6章 传出去还怎么嫁人 王家夫妻先回了家,陈兮跟傅行之一起把人送牛棚。 见傅行之打的结不是谁都能解开的,陈兮还来了句。 “把他们嘴也堵了,免得大晚上会喊,扰人清梦。” 傅行之觉得有理,随便捡了两块破布堵嘴。 出了牛棚,他看着外头漆黑一片,不放心。 “我送你回知青院。” 陈兮懒洋洋应了,跟在傅行之身后,脚步不紧不慢。 走了一会儿,傅行之才停下来问:“陈兮同志,你们知青院在哪个方向?” 他的步子大,也没放慢速度。 见陈兮神色平淡,却没落下距离,也没喘粗气。 傅行之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懊恼。 该放慢脚步顾着些人家姑娘的。 她腿那么短,跟上自己指定费了不少力。 “就在刚才王家后边不远,原路返回就成。” 不知道被腹诽腿短的陈兮往东边努了努下巴。 傅行之点了头。 “这个季节村里多蛇,我走前面看着路,你跟着,能看到路?” 其实他知道知青院在哪个方向。 早在之前陈兮说她是知青,知道她住知青院的时候就知道了。 无他,战友家就在知青院附近挨着。 现在问,就是想跟陈兮多说说话。 陈兮慢悠悠跟着,瞧着步子懒洋洋的。 但一步也没落下。 带着笑意说:“傅营长还挺细心。” 被夸了,傅行之嘴角无声上扬。 映着夜色的双眼里,好似有星星在闪烁。 只是跟在后头的陈兮看不见。 她只看得见傅行之背脊越发笔直。 傅行之声音清越,“陈兮同志叫我名字就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认真且严肃道: “之前跟陈兮同志说的事情依然作数。 你要是愿意,我们就结婚,我看中你了陈兮同志。 不仅是因为救你,有了肌肤之亲要对你负责。 是我想跟你结婚,想后半辈子跟你一起过。” 他是名军人,擅长的就是看准了就行动。 不是那种拖拖拉拉优柔寡断的人。 讲究一个雷厉风行。 要是不行 傅行之觉得他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毕竟陈兮之前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还不短。 起码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身板的。 而且他自认长得也不差,自身条件过硬,家世也清白。 傅行之补了一句,“陈兮同志,你考虑一下。” 他忽然转身,高大的身影将陈兮笼罩其中。 昏暗的光线下他神情认真,眼里带着期许。 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冒昧。 更没有仗着深夜孤男寡女强行逼迫。 说完傅行之就转身继续领路。 表示自己不会逼迫她做决定。 陈兮:“好啊。” —— 知青院加上陈兮一共九个知青,五男四女。 别的知青不是跟村里人结婚彻底融入这个村子,就是早找了关系回城了。 剩下来的这些,都是不认命又没有关系的。 一心盼着考上大学回城, 陈兮回到知青院,大家伙儿都凑上来关心询问。 见傅行之将陈兮送回来,又纷纷向他道谢。 太晚了,傅行之也不好多待。 目送他往王家去,陈兮摸了摸身上披着的外套。 同屋的大姐金春秀阻止大家继续追问,扶着陈兮的肩朝屋里走。 她嘴上还不停:“小陈刚落了水,虽说天不冷,但姑娘家最受不得凉,让她换洗好好睡一觉。 大家伙儿都回屋,有啥事儿咱们明天再说。” 知青们知道刚陈兮跟傅行之一块儿去了牛棚那边。 一同回到知青院的金春秀是个老好人,回来后就烧了一锅热水。 催着陈兮回屋拿了身干净衣裳,提水去厕所换洗。 陈兮没拒绝她的好意。 将傅行之的外套取下来叠放在柜子上,拿了衣裳提水到厕所。 洗澡的地方过于简陋。 陈兮皱了皱鼻子,颇为嫌弃。 好在知青们都爱干净,厕所里冲得也干净,没太大异味。 再回到屋子推开门。 金春秀在内的三个知青,交谈声停下,齐齐转头看过来。 陈兮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溜了圈,丝毫不觉得尴尬。 毕竟只要她在的地方,就是人群的焦点。 早就习惯了。 她反手关门插上门栓,把装着脏衣服的盆放到柜顶。 脱了鞋掀开被子坐床上。 一连串动作在其余三人的注视下行云流水,带着丝说不出的韵味。 三人都看呆了。 陈兮扭头,唇角微弯,“你们想问什么?” 她出声,三人才回神。 金春秀在其余两人的怂恿下,问:“小兮啊,今天是那位军人同志救了你?” “嗯哼?”陈兮点头,眼里带着询问:然后嘞? “军人同志真英勇!果然是咱们最可爱的人!” “不止呢,我看那位同志模样好英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另外两个女知青开始夸。 其中一个说到一半卡顿,看着陈兮的脸,接着道:“不对,小兮也很好看,你跟那位军人同志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金春梅跟另一个看看陈兮,再想想傅行之的脸,认同点头。 “还真别说,你们两个站一块儿,还真般配得很。” 金春秀听得皱眉,打量着陈兮的神色,“先别瞎胡说,小兮,那军人同志有对象不?” 陈兮对大家的赞美坦然受之,一点不脸红。 傅行之有没有对象? 她笑弯了眼睛,“今天之前没有。” 今天之前没有,那就是今天之后有了? 有人没懂。 金春秀恍然,好像懂了。 “你是说,你现在是那军人同志对象了?” 陈兮笑笑,默认。 她看上的人,别人可不许惦记了哦。 金春秀笑着点点头,“就该这样,看来那位同志是个有担当负责任的。” 另外两个跟着道:“是啊,哪怕没人瞧见他下水救你。 可这个天穿得又单薄,谁想不到他对你又搂又抱?要是传出去,小兮你还怎么嫁人呢?” 见三人神色一致,对这个说法无不认同。 陈兮不认同也没说什么,只说:“他长得好,身材不错又干净,我才同意跟他处。” 金春秀下意识问:“那要是换一个又矮又丑又脏的男人救的你,要你嫁给他。 你不同意,对方就怒了,转头满村乱传说你哪儿哪儿都被他摸过了,在水下他们啥都做过了,说不得你都有他孩子了,十个月后他就当爹了?” 不怪金春秀会这么问,这事儿,六九年那会儿,就发生在隔壁生产大队! 隔壁生产队以前就有个女知青落水,被个成天啥事儿不干,三十多岁没娶媳妇的懒汉救起来。 这懒汉便又脏又丑又矮。 要求知青嫁给他,知青愿意给钱给物感谢,懒汉却定要她做媳妇。 见那知青不愿意,他满村吆喝知青在水下都给他摸了睡了。 怀了他的种还不肯嫁,逼得那知青不得不同意,不然人言可畏她待不下去。 只是,结婚前一天晚上。 知青在懒汉家门梁上一条裤腰带给自己吊死了。 身上穿的白裙子上,写着血书。 说自己清清白白,懒汉谣言强逼,无异于杀自己。 后来懒汉吓疯了,看到根本不敢出门,听到年轻姑娘的声音就疯叫。 他爹妈也惊吓过度,加上年纪大了,没几年就死了。 陈兮虽70年才来下乡,却也被老知青强调过这事。 此时她想也不想,笑得和善,“当然是弄死他呀。”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 昏暗的光线下,陈兮洁白无瑕的小脸上笑容灿烂,一双溜圆纯黑的眸子无辜又认真。 过了会儿,金春秀才开口,“哈,哈哈,小兮你真会开玩笑。” “是啊,是啊,太晚了,咱们也赶紧睡!” 没人把陈兮的话当真。 油灯灭了,视野彻底漆黑。 陈兮躺下盖好被子,小小打了个哈欠。 她说的可是真的。 只是没人信呢。 第7章 裤衩子壮烈牺牲 翌日。 天刚亮,陈兮将长发束成马尾。 挑挑拣拣选了套浅蓝裤子搭白底碎花短袖衬衣,端着盆轻手轻脚出门。 到了平常洗衣服挑水的水井。 陈兮将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连带傅行之的外套一起倒进水槽。 正要去水井打水。 就听到傅行之的声音。 “这么早洗衣服?” 傅行之一眼看到水槽里自己的衣裳,登时从路上一步跳下台阶。 “我来洗!” 说着一把抢过陈兮手里的盆。 陈兮让开一步,看他蹲井边,埋头打了几次水倒水槽里。 随着他的动作,绿色短袖衬衣下的肌肉因用力鼓起。 线条流畅健美。 看样子他刚早起跑步回来,正好撞见陈兮来洗衣服。 陈兮没半点不好意思,饶有兴致看着他搓衣裳。 傅行之让她看得浑身难受,忍不住看她一眼,“要不你先回去,我洗了给你拿回去?” 陈兮摇头,一脸无辜,说:“我想看。” 傅行之还以为她没见过男人给自家媳妇洗衣裳。 嘟囔:“没什么好看的。” 陈兮再次摇头,“好看的。” 傅行之随手扯了件衣服搓着,也没看是什么。 只抬头狐疑看过去。 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 陈兮瞥了眼他那双大手里,被可怜兮兮地搓了又搓的裤衩子。 “傅营长,你看着点,这东西布料就那么点,再给我搓破了我穿什么呀?” 傅行之闻言低头一瞧。 脸腾一下烧起来。 他不算黑,健康肤色。 脸上却也没多红,倒是耳朵红得很。 陈兮瞧他这样子,觉得好玩。 她张口还要说什么。 下一秒。 “歘——” 哦豁。 傅行之看到手里拿的是什么,扔一边也不是,继续搓也不是。 僵着没动。 察觉陈兮要说话,一个紧张没省劲儿。 裤衩子壮烈牺牲。 “噗。” 陈兮没忍住。 对上傅行之控诉的眼神,她当即收了笑,一本正经倒打一耙。 “傅营长,你把我裤衩撕了,我穿什么呀?” 声音又轻又软,像是在撒娇。 傅行之站水槽前,陈兮蹲在旁边的台阶上。 两人距离不到三十公分。 傅行之只要抬头,再侧个脸都能和她碰到头。 她的声音带着呼吸钻进他的耳朵里。 晨间微凉的薄雾间无端多了丝丝缕缕的暧昧。 呼吸都开始升温。 一下子让傅行之脑子里冒出和谐的画面。 是在单位里那些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战友,闲出屁来没事儿干的时候惯会说的荤话。 回过神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傅行之耳朵更灼烫了。 他努力绷着脸,额角青筋隐约可见。 故作云淡风轻把裤衩丢一边,捞过长裤搓洗。 “瞎说什么呢?”傅行之虎着嗓音谴责。 说完又觉得好像太凶了,担心会吓到陈兮。 完全忘了昨晚陈兮在孙家门口一番操作的威猛样子。 也不敢扭头看她,怕被发现自己的龌龊心思。 只放柔了声音,“我没注意,待会儿把孙家那两人送去派出所,我陪你另外去供销社买,买十条!” “噗。” 神特爹的买十条。 陈兮没绷住。 但傅行之扭头看过来,她不得不憋住。 差点憋出内伤。 原意想着十倍赔偿,想让陈兮开心的傅行之,感到胃疼。 他不再吭声。 赶紧又打了水,清洗过几次衣裳装盆里,端着跟陈兮回知青院晾着。 傅行之回了趟王家,拿上昨晚录音的收音机。 两人再去牛棚,把拴里边的孙家兄妹带上,找喂牛的大爷借牛车去镇上。 一路无话。 孙秀妹跟孙老二被捆一夜,早已无力挣扎。 又被堵了嘴,话也说不了。 孙秀妹依然恨,恨陈兮。 她盯着傅行之刷刷落泪,企图让他怜香惜玉。 不过是徒劳,傅行之没看她一眼。 到了镇上。 傅行之先驱赶牛车到国营饭店,跟陈兮进去吃早饭。 孙家两个就跟牛车一起放外头。 有人看到问:“这两个人犯啥事了?乱搞男女关系?” 傅行之随意回:“这俩是兄妹,想要谋财害命被逮住了。” 听见的人都吓一跳。 没想到孙家兄妹瞧着这么年轻,竟然这么狠。 是杀人犯呢! 有人再追问具体情况,傅行之就没说了。 吃过饭,傅行之把车赶到派出所门口。 扯着绳子把孙家兄妹拽板车。 他扭头看陈兮,眼里带着心疼。 即便昨晚陈兮并没表现出害怕,可傅行之知道。 若不是他昨晚恰好路过水塘看见,陈兮会不会已经死了? 而抢了陈兮通知书的孙秀妹。 会在她父母支持下,掩盖罪行,改名换姓,拥有本该属于陈兮的人生! 光想想这个可能,傅行之心里就闷得发慌。 陈兮偏头跟傅行之对视,眨眼。 “怎么不进去?” 在等什么? 难不成要等个吉时? 陈兮完全不知道傅行之在想什么,并没有共情他的心疼。 若是知道这男人的想法。 陈兮:要不是昨晚理智告诉她有人跟着,她能把孙家一口都弄死。 傅行之有些哽住。 转过头,用力扯了把绳子,大步走近派出所。 他直接出示证件。 跟公安说了孙家兄妹的罪行。 公安详细做了笔录,还让陈兮讲述一遍事情经过。 又有收音机里孙家人认罪的证词作证。 这个年代的法律没那么完善,录音完全能作为物证。 证据链闭合,能够直接给孙家兄妹定罪了。 “这两人谋杀罪名是逃不过的,要不是有傅营长,陈同志说不定” 老公安说到这停顿了下,然后道:“还想冒名顶替上大学,真是不知所谓! 陈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陈兮:“相信我不是个例,我认为冒名顶替上大学这事应该彻查。” 冒名顶替,无异于篡改别人的人生。 这种人真该死啊。 老公安听后,一脸为难。 他们就是镇上一小派出所,哪会有话语权呢? 不过老公安相信陈兮说的,被冒名顶替的很可能不止她一个。 毕竟老话说得好。 当屋子里出现一只蟑螂,阴暗的角落指定有成千上万只虫卵! 第8章 娃娃亲 从派出所出来,傅行之就要带陈兮去供销社。 看那样子,是真要给她买十条裤衩。 陈兮: “你领结婚证不需要给单位打报告?” 本来就是逗这家伙玩,谁想他还当真了。 再说都要回城了,还在这地方买东西做什么? 傅行之停脚转身。 眼里错愕与惊喜交织。 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里压抑着喜悦,向她确认,“你愿意跟我结婚?” 见他这个样子,陈兮倒是愣了。 看出他隐在眼底的欢喜,陈兮觉得好笑。 刚开口却被打断。 傅行之:“我现在就给单位打电话报告。” 话一落,傅行之拉着陈兮的胳膊就往邮局赶。 猴急的样儿。 唯恐慢上一步,陈兮就会改口。 陈兮也由着他拽。 两人的行为也不算出格,没有太引人注目。 到了邮局。 陈兮肩靠门口的电线杆,看傅行之打电话。 别看傅行之这会儿面上还算淡定。 其实心里头欢喜得跟今晚就是洞房花烛夜似的。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他仔细想了想。 昨晚陈兮回答自己的那个“好”。 不是回答他会考虑,而是直接答应跟他结婚呢! 要不然刚才陈兮做什么那么直接问他,跟他领结婚证单位用不用打报告啊? 从这儿打电话到傅行之华南的单位,需要转接三次。 傅行之这边等着转接,没忘拿眼睛看陈兮。 见她没有不耐烦,傅行之心里暖烘烘的。 忍不住笑容上脸,咧着嘴笑。 陈兮见了他这憨笑,没憋住乐。 电话接通。 傅行之神情一收,除去眉眼仍然温柔,面上只剩一派严肃。 “团长,我傅行之。” 同一时间,华南军区某营区。 施佰偲看了眼手里的听筒。 寻思傅行之这个时候来电话做什么。 “你小子,咋的,探亲完申请提前结束假期?直接回来就是,不用申请。” 傅行之哽了下,没理会团长同志随意散发的幽默细胞。 他无比耿直:“团长,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结婚报告的? 现在是提前跟您报备,电报稍后就给单位发过去,您看着给我批了呗。 您不是早前还操心我的感情状况嘛,以后不用操心了。” 听着这满口遮掩不住的炫耀嘚瑟,施佰偲除了牙疼之外,还有些惊奇。 “先前不知道哪个小子张口闭口以身许国,无心感情。 怎么的,你这是想通了?” 前几天傅行之前脚休假才出营区。 后脚他回家履行婚约的消息传遍整个家属院。 大家伙儿还在说呢。 没一个人觉得傅行之能听父母话认命的。 施佰偲也是这么觉得。 他是半点不觉得傅行之能听爹妈的话,去结那什么娃娃亲。 谁想被这一通电话给打脸了。 施佰偲也就是嘴上调侃,实则打心底为傅行之高兴。 毕竟他们部队里,跟傅行之同龄的大小伙子。 娃都能打酱油了。 最多的甚至都快五个崽了。 就傅行之一个人单着,哪里是个事儿! 不说施佰偲这些做领导的得为他发愁。 家属院医院文工团那些大姑娘哪个不盯着他? 现在好了。 傅行之自己愿意结婚,给单位省了多大劲儿,减少多大麻烦? “感情来了挡不住,团长你是过来人,你懂的。” “德性!报告我这边给你整,还有啥事儿不?” 没事儿就挂了。 施佰偲懒得听他扯。 倒牙。 傅行之也不想浪费时间跟领导说闲话。 再说电话费老贵,有那钱不如给陈兮买点零嘴。 掐断电话付了钱,傅行之再跟邮局的工作人员要了纸笔,将报告一写。 招呼陈兮过来写她的资料。 两人写完东西,傅行之给发报员统计字数,给了钱。 工作人员看两人跟看冤大头没两样。 两人没谁在意,并肩离开邮局。 “陈兮同志,你打算哪天回京?” 知道她要回京市,傅行之就盘算着跟她一道儿回去。 一个是想着陈兮一小姑娘,又生得那么好看,一个人坐车多不安全啊? 傅行之怎么放心得下? 另一个,都跟陈兮处上对象了,回了单位就能领证。 那不得多相处相处? 摸清楚陈兮的喜好,才知道怎么对她好嘛! 陈兮想了想,眼下她在石村也没别的事。 能买到票的话,回村收拾了东西,这两天随时能走人。 —— 与此同时,京市。 友谊医院附近,城南游艺园。 金爱红跟几个朋友踩着旱冰鞋,在这个可供十几人的小旱冰场上溜冰。 旱冰鞋每一步都咯吱咯吱响,好似下一秒就会散架。 没人在意这个。 他们肆意滑行,衣角翻飞,潇洒畅快得很。 好几圈后,金爱红放慢速度,抬手指着场外卖票窗口下的长椅示意。 “不滑了,累了,坐过去歇会儿。” 说着她就要收回手,被牵手的男生握紧不松开。 “行,我带你过去歇着,再给你买汽水喝。” 手没抽回来,金爱红也没在意,嗔了男生一眼。 金爱红坐椅子上等。 男生去窗口买汽水回来,一屁股紧挨着她坐下,同时递汽水过去。 金爱红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挪开。 “爱红,我听说你爸妈要把你嫁进傅家?” 男生穿着喇叭裤,花色短袖衬衫,脸上还架着副蛤蟆镜。 可以说走在这个时代的最前沿,堪称时尚弄潮儿。 金爱红喝了口甜滋滋的汽水儿,扭头瞪他。 “我爸的主意,我妈也支持,你知道的,在家里我做不了主。” 男生摘下蛤蟆镜挂衣领上,眼神火热得很。 “这么说,你自己是不愿意的了?爱红,现在早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啦! 只要你说个不愿意,我立马带你走。 我们离开京市,我带你去南边,我们去港城!” 说着话,男生的手已经顺着椅背摸到金爱红身上。 隔着红底白碎花的的确良褶皱裙子,一把握住她的腰。 金爱红推了推,没能推开,索性由着他。 “我现在不叫金爱红了,我爸给我改了名儿,我叫金晨曦! 怎么样,这名儿好听?” 她也没回答愿不愿意,跟不跟男生走。 男生眼珠子溜了一圈,也没挑明金晨曦岔开话题的事。 他点头,“晨曦?早晨的阳光?名儿不过,寓意也好,怎么改名了?” 改名的金晨曦对自己如今的名字也很满意。 眉飞色舞道: “我爸说,小时候跟傅伯伯家的二哥定娃娃亲的时候,我就叫晨曦这个名字。 后来不是格局变了嘛,改了个又红又专的名儿。 现在要跟傅家议亲,名字就又改回去了。” 第9章 定的哪门子娃娃亲 男生脸色不好看了。 “你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你是不是想嫁给那傅行之?” 他看上的姑娘,当面喜滋滋谈论跟别的男人议亲。 他接受不了,太没面儿了。 “金爱红,你跟我一张床上滚的时候,可没说你跟别人有娃娃亲!” 他压低声音粗着嗓子凑到金晨曦耳边威胁。 金晨曦瞪大眼睛,身子后仰。 一把抓开男生的手,脱了旱冰鞋起身。 “张文远,你别太过分!” 金晨曦气得浑身发抖。 她没想到张文远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说出来! 慌张地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旱冰场上吵吵闹闹的,也没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金晨曦这才松口气。 张文远一改之前小意讨好无微不至的体贴模样。 大喇喇靠椅子上,先前搂着金晨曦的那条胳膊搭椅背上方,脸上是流里流气的笑。 “爱红,你可不能提裤子不认人啊,谁不知道咱俩才是一对儿!” 张文远是工人子弟,自己是运输队的,早些年就在京市的黑市场子滚了个遍。 这两年从南边往北边带货,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张文远跟金晨曦是打小就认识的。 小时候张文远住的工人大院就在政府大院对面。 两人日渐长大,金晨曦长得不赖,又穿得漂亮。 张文远人也生得眉清目秀,个子高皮子白。 两人都很受欢迎,一来二去看对眼。 张文远手里有钱,又舍得花钱买礼物。 金晨曦本就对他有好感,两人就这么处上了。 不过都是私下里偷摸着处,金晨曦没敢让家里知道这回事。 金晨曦一直知道,她爸妈都指着她嫁进军区大院,给家里铺路。 她就没有跟张文远结婚的打算。 至于滚床单这件事,那就是个意外! 上个月,张文远从南边搞了台激光影碟机回来,说给她看好东西。 金晨曦还没有见过激光影碟机,光盘也是第一次见。 新鲜得很。 两人吃饭的时候本来就整了点小酒。 光盘里是从未见过的男女赤膊动作大肉搏! 刺激过了头,借着酒劲儿两人直接实操了。 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完了,金晨曦才醒神。 醒神后又惊又怕,更是后悔。 她不蠢,一下子明白过来,张文远来这一出,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事后张文远又哄又劝,各种赔礼道歉,才把金晨曦哄好。 张文远原本以为,两人都这么着了,金晨曦怎么也该点头嫁给自己了。 谁知道她还是没点头。 推脱说家里不同意,她在全力说服爸妈。 张文远也没敢逼太急。 害怕金晨曦跟她爸妈说自己耍流氓。 金晨曦外公是委员会一把手,她妈是委员会主任。 要是整不好,张文远得吃枪子儿的。 他只能等。 或者拉着金晨曦再滚几次床单,给她揣上崽。 这样就轮到金晨曦着急自己什么时候娶她了! 张文远是真心喜欢金晨曦,不想跟她闹到那个地步。 可谁知道他等到后来,没等来金晨曦爸妈点头也就罢了。 刚从南边回来,就听说金晨曦跟傅行之议亲! 张文远阴着脸,第一次在金晨曦面前露出毒蛇吐信子般狠辣的神情。 “金爱红,你小时候姓金吗?你小时候跟你妈姓!” 他冷笑,眼神直勾勾的,音量提高。 金晨曦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了。 金晨曦扯着张文远的胳膊,走出冰场。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质问: “张文远,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她急赤白脸的样子,张文远心里痛快,也见好就收。 毕竟是想结婚过日子,又不是结仇。 “我能干嘛?你跟我结婚,就什么事没有。” 说着,张文远后退一步,打量着她的腰身。 摸着下巴咧嘴笑了。 “说不得你肚子里头都有我的种了,你难不成想给我孩子找个野爹?” 揣着她的种嫁给别的男人,别说人家乐不乐意喜当爹。 张文远还不乐意他儿子喊别人爹呢。 金晨曦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肩膀直哆嗦。 心里也有些害怕,怕真像张文远说的那样,怀孕了怎么办? 但她不能说,只能先安抚张文远。 就怕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金晨曦牵唇笑,“你瞎说什么呢?我不都说了我不愿意嫁给傅二哥? 是我爸妈的意思,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 只是傅家非同一般,退亲得慢慢来,我都是你的人了,还能嫁给谁?” 张文远盯着她,似笑非笑,也不吭声。 好一会儿他嘶了声,若有所思道: “爱红,你小时候跟你妈姓,你们何家跟傅家八竿子打不着。 定的哪门子娃娃亲?” 金晨曦又惊又慌。 难以置信张文远会对她家的情况这么清楚。 吞了口唾沫,金晨曦艰难开口:“我也不清楚,是我爸妈是说的。” 不承认就是了。 张文远也没追问,含笑点点头,像是信了。 “爱红,咱俩谈了挺长时间,也是时候该领证了,我想跟你有个家。 你催催你爸妈,我聘礼早准备得足足的,结了婚咱俩不跟爹妈住一起。 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好不好?”说着,张文远把人拉怀里抱了抱。 金晨曦心脏怦怦跳得厉害,浑身发冷。 也没敢推开张文远。 只勉强笑笑。 两人牵着手回到旱冰场,跟朋友们汇合。 张文远出手大方,挥手给所有人都买了雪糕,还请大家去新侨饭店吃了一顿。 回到家,金晨曦找到她妈何秀莲。 她更心里害怕,把跟张文远处对象的事说了。 何秀莲神色来回变换,眉头都拧死了。 听到最后直拿手指戳金晨曦额头。 “你呀你!给你铺好的康庄大道你不走,你非得往泥里蹚!” 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一通。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再多无用。 何秀莲缓缓神,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女儿,板着脸问她。 “你没跟他做不该做的事儿?” 金晨曦心头一跳,避开视线扭过脸。 根本不敢跟她妈对视。 嗫嚅着小声:“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那语气简直不要太心虚。 何秀莲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来。 “你让他给欺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避孕了没有?!”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金晨曦都快哭了。 “妈!” 她喊了声。 何秀莲都快急死了,“问你话呢!”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没,没有避孕” 金晨曦小心翼翼觑着她妈,带着哭腔。 何秀莲倒吸口气,手一扬。 见女儿往后躲,眼泪都出来了,哪还忍心打下去? “月事这个月来了没?” 金晨曦脸一白,都忘了哭。 摇头,“没,还没。” 何秀莲气得脑子突突疼,“傅行之没几天就回来了,你说你怎么办?!” 金晨曦吓得抱住她妈的胳膊,“妈,怎么办啊?要是真有了咋办啊?还有,张文远他威胁我,让我跟他结婚” 第10章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 何秀莲在京市帮女儿扫清障碍,好让她能安稳嫁进傅家。 另一边的庆州市双山镇。 并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个娃娃亲,还即将面临议亲的傅行之。 对于有人想要给他戴稳一顶绿帽子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此时,他跟陈兮在国营饭店吃过午饭,驾牛车慢悠悠回石村。 一路上,傅行之说的话比前二十四年说的还要多。 基本全程都是他在讲,讲他部队上有趣的人和事。 想到什么讲什么。 只要是不涉密的,他巴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的生活点滴全分享给陈兮。 陈兮笑眯眯地听,时不时应和惊叹两声。 给足情绪价值。 二人说说笑笑,回村的路程莫名就短了。 很快,牛车进了石村村口。 庆州的天气跟小孩儿似的,早上看是大晴天。 这会儿大中午的,天就阴下来。 好在没下雨,否则陈兮二人得在半道上被淋成落汤鸡。 傅行之得去还牛车,还要把牛赶牛棚里。 陈兮左右没事,便跟他一道去。 还了牛车,两人牵着牛打道回府。 这一路,就有不少村民看见他们俩在一块儿。 还有人指指点点。 两人没一个在意。 “傅营长,你打算在石村待几天?”陈兮转身倒着走,看着傅行之问。 两人商量好了一起回京,又知道她只需收拾东西就走的情况下。 傅行之巴不得立马去战友家,跟人打声招呼就带陈兮回。 回去见家长! 陈兮那么好,他爸妈指定喜欢。 傅行之今年24,这两年单位家属院的嫂子倒是热衷给他介绍对象。 家里爸妈却没催过。 他也就心安理得地单着。 要不是遇见陈兮,他都没想过结婚。 傅行之给陈兮看着路,怕她踩到石头或者踩沟里去。 陈兮却像是后脑勺也生了双眼睛。 愣是能绕开路上的石头,也一步没往沟里踩。 傅行之都看愣了。 “傅营长,你想什么呢?”像是没看见他盯着自己脚后跟瞧,陈兮目露迷惑。 傅行之当即就觉得是巧合。 “回去我问问叔婶有没有重活儿干。 要是没有,今天咱们就能去市里,买最近的火车回京。 要有活儿需要我干,顶多耽搁两天。” 陈兮点点头,转过身正常走路。 到了知青院,陈兮就回去了。 傅行之则是先去牛棚。 这个时候刚结束双抢,是难得的农闲。 知青们都闲在屋里,或者看书,或者清洗。 金春秀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余光瞥见陈兮回来,忙抖了最后一件衣裳晾好。 陈兮见她欲言又止,离得近了,停脚挑眉目录询问。 金春秀一脸有大事发生的表情。 拉过陈兮凑耳边低声快语。 “小陈,早上咱们去打猪草,村里的婶子问你跟傅同志是什么关系。 老幺最快说了你俩经过昨天英雄救美的缘分,处上对象了。 你让傅同志可小心点! 说不得就有人动了心思,盯着这事儿,预备东施效颦,跟你抢对象呢!” 陈兮眼睛睁圆了下,像在说还能这样。 金春秀见她不信,苦口婆心道: “你别不信,傅同志是营长,长得又一等一的好。 谁见了不动心思? 别说他是你对象。 他就是明天要结婚,只要有心,今晚上都能给你把墙角挖走!” 为了让陈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金春秀直往重了说。 陈兮听完严肃脸,认真点头。 “我知道了春秀姐,我会注意的。” 确认她真当回事了,金春秀放心了。 陈兮在老大姐欣慰的眼神中抬脚回屋。 金春秀瞧着她大有回屋躺平的意思。 问了句,“小陈啊,你这就回去歇着啦?” —— 石村王家。 傅行之到了王家,问王父王母有没有需要他帮着做的事情。 王家父母哪好意思让儿子的战友帮着做事。 何况大儿子儿媳妇也都在家,哪里就用得着麻烦人家了。 人家大老远来家替幺儿看一眼,就够有心啦。 傅行之也没有强求,笑说:“那王叔、婶子。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京了,王家保同志在单位一切都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 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王家父母只能客气地挽留两句。 傅行之:“时间有点紧,就不叨扰叔婶了。” 他探亲就带了身换洗的衣服。 给王家父母带的东西拿出来后,行囊不要太轻便。 这时,王家大嫂满脸笑从外头回来。 进院子刚好撞上拎包就走的傅行之。 王大嫂一惊,伸手就去傅行之手里的包。 “傅同志拎包干啥呀?这就要走啊?这么急吗?” 傅行之侧身闪避,没让她碰到。 “嗯,有急事。” 王大嫂抿着嘴,捏着拳头挡在门口,满脸犹豫纠结,直直盯着傅行之。 傅行之扫她一眼,也没问她有什么事。 受王家保直托替他回家探亲,照看的是家中父母。 又不是家中大嫂。 王大嫂有需要,自有她男人在。 傅行之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揽事的人。 他抬腿侧身,绕过王大嫂出了院子。 加快脚步前往知青院。 此时,知青院里。 金春秀把陈兮推到外面路上。 “这个时候你应该盯着傅同志去,你们都快离开了,离开前的这段时间最容易出岔子!” 陈兮木着脸。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 金春秀又是好心,她总不能揍人。 好烦。 陈兮抬眸看向远处。 要不去找傅行之? 刚这样想,就瞥到右侧前方的小道上,拎着手提包的傅行之大步往这边来。 陈兮眼神清亮,指了指,“春秀姐,傅同志来找我了。 他拎着包过来的,我也得回屋收拾行李。 我跟他约好了今天去市里买票,赶早回京。” 说完不等金春秀反应,一溜烟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春秀姐,傅同志过来了你给他说一声,我收拾行李嗷。” —————————————— 辛苦喜欢的宝子们点点五星好评叭(┯_┯) 求求了(?д?; ) 第11章 傅行之乐意之至 金春秀话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见陈兮进了屋。 她不禁摇头一笑。 怎么以前就没发现,陈兮这么小孩子气呢? 屋里。 十五平米大小的房间,门窗都朝阳。 光线挺不错,屋子里很亮堂。 窗边桌上一堆书。 床尾立着一排八个六十公分宽,一米二高的柜子。 有两个是陈兮的。 柜子上头摆着洗脸盆,里头装的是牙缸一类洗漱器具以及饭缸。 昨晚穿来就闹一场,回知青院已经很晚。 今早又很早出门。 原主的东西陈兮还没来得及查看。 拿开瓷盆掀起柜顶,里头有双枪完刚分下来的口粮。 一个深棕色皮革手提箱,还有些糖糕点心装在单独的竹篮里头。 还有三个装衣裳的大包。 光是装冬天的棉袄棉裤就用了一个大包。 另外两个包里,更多是春秋的毛衣线衣,只有两套夏装。 除身上穿着的这套之外,还有一套早上拿去洗了。 刚跟金春秀说话,陈兮顺手摸了摸衣裳,发现干了就收了。 陈兮将几个大包和皮箱都拎出来。 将里面的东西重新规整折叠放包里,最大程度利用布包空间。 这一收拾,就省出来一个布包。 秋冬衣裳两个包能全装下。 只剩三套夏装。 不过皮箱里头是空的,只放了十几张一元及一把毛票,还有些粮票糖票肉票。 陈兮眉梢微动,发现皮箱的重量以及上层盖子的厚度不对劲。 她伸手在盖子里头敲几下,又敲敲皮箱底部。 两处发出的声响有细微不同。 手指沿着皮箱内部连接处细细摸过去。 中缝线里果然有夹层的痕迹。 只是有隐藏的拉链。 拉链齿缝跟拉锁都比平常的要小一半不止。 而且拉锁还在夹层里。 若不是陈兮注意到重量厚度的不同,还真不会发现皮箱夹层。 打开夹层一看,里头除了二百块现金,一张信用社储存单外。 还有好几张纸。 是房契跟地契。 京市的,沪市的,江苏粤省的都有。 而且还都改了陈兮的名字。 有且不限于四合院、洋房。 哪怕是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陈兮,此时捏着房契地契的手也微微颤抖。 要知道就算是后世,拥有这么多的房产地产。 光躺平靠收租就能活得很滋润。 更何况这个年代的房子土地。 往后价值那是一天一个价。 说起来这些东西,陈兮记忆里并没有。 应该是她母亲或者外祖父暗中安排的。 先前她以为原主不过手上有几百块。 自己想要过得滋润,或者积累财富买房等以后升值收租。 靠手里那点钱做启动资金怎么也够。 没想到,竟然天降巨富。 尤其存单上还有两千块钱。 她就是啥也不干,也吃喝不愁。 待回了京市,从京市开始挨家挨户把房子收回来。 有人要租的再租出去。 租金加起来,也比普通正式工人收入高许多。 这可好,都不用努力了。 陈兮拿起最后一张纸。 上头写着陈家几个秘密地库的位置。 陈兮啧啧感叹。 老陈家还真是家底厚实啊。 捐了那么多家产,居然还有几个秘密地库。 虽不清楚里头有些什么,但左不过金银珠宝,文物字画之类。 能被老爷子精心藏起来。 必然是之前动荡时期不允许留存于世,且蓄意破坏的宝藏。 陈兮不再多想,将东西全放回去。 夏装叠好装皮箱里,从床头随手摸了两本小说丢箱子里。 这些年,也不知道外公和母亲大哥他们在西北怎么样了。 当初事发之前,外公得到消息。 紧急将原主打包送至挚友家中。 托付挚友负责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原主改年龄下乡之事。 并嘱咐原主顾好自己,别打听陈家的事,也别往西北去信。 最好就是别把自己当陈家人。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全陈兮不受伤害。 也是从七零年那一别之后,记忆里就再没见过外公他们。 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前头几年,原主穿的都是家里带来的、面上打了无数补丁的棉袄。 她也知事,下乡后做人做事都低调。 知道自己会长高,母亲外公他们精心准备的衣裳早晚有一天会变小。 她每年一点点攒棉花。 直到旧棉袄再穿不上,棉袄里的棉花都成了一坨坨疙瘩再不保暖。 才把旧棉衣拆了里面的芯子掏出来。 拿着跟攒的棉花一起,加另外的布请裁缝做成新衣。 原主家境好,身子骨结实。 小时候营养充足,又没基因拖后腿,十一岁的时候个子就过了一米五。 在一众小孩里个子高挑。 改做十四岁来到乡下,也没人怀疑她才十一。 那会儿她留着西瓜头,头发又多,把婴儿肥的脸裹了大半。 还垂头耷脑的,脸上经常蹭有灰。 也不惹人注意。 不过刚下乡那几年,个子没咋长。 直到实际年龄过了十五岁,也就是74年开始。 个子猛地开始往上窜。 一年时间直接长了十公分,直逼165。 后来才一年一公分的长,直到现在169。 陈兮估摸着,自己还会长几公分个儿。 东西收拾好,转身看到门口印下条影子。 是傅行之靠门框上。 听到皮箱合拢的动静,他扭头见陈兮站起来。 忙转身作势要进门,先问了句,“我能进来不?” “大白天的里头也没人,你进来呗,正好帮我我提行李。”陈兮半点不客气。 傅行之乐意之至。 这会儿才下午三点不到。 算算时间,现在出发的话。 到镇上,正好能赶上最后一班去市里的汽车。 “东西都收拾完啦?被褥打算怎么办?留给别的知青?” 傅行之瞅了眼打开的柜子,里头就剩篮子里的糕点零嘴。 被子褥子陈兮是一点没收。 陈兮点头,“被褥不用带回去了,看他们有人要没,没人要就麻烦他们给有需要的人,要么丢了。” 傅行之点点头。 扫了眼两个包一个皮箱,行李一点不多。 他一个人就能全拎走。 “就这三个行李,没别的了?” 傅行之询问着,一只手两个包,皮箱也拎手里试份量。 不重,全加一块儿也比他武装泅渡训练轻太多了。 陈兮掩嘴打了个哈欠,“还有个瓷盆和饭缸。” 今晚得住招待所,回了京市说不得也得住几天招待所。 到时候再去买浪费钱还麻烦。 饭缸火车上餐车打饭吃。 傅行之直接打开自己的包,盆和饭缸一起塞进去。 “这就成了,可以出发了。” 陈兮摸了摸被角枕头,褥子也掀开看了一遍。 翻出来一块几角钱,揣兜里。 最后再确认没有东西落下,便点头,“可以走了。” 知道陈兮二人要走。 知青们都有些不舍。 年初那会儿有两个人考上大学,他们也一块儿把人送到村口。 这会儿也都出来送陈兮。 刚出知青院,就听到有人呼救。 “救命!救命啊——” 第12章 跳,往水里跳 “听声音是水塘方向。” “是谁在喊?难不成落水了?” “咱去看看,可别出人命。” 知青们面面相觑后商量着。 傅行之一个人拎三个包,最轻那个是他自己的。 皮箱轻,陈兮自己提。 傅行之原是不想让她费力气,可也拗不过。 换个念头就想,陈兮这是体贴他,怕累着他呢。 此时听到这动静,军人的职责让他没法袖手旁观。 “咱们快一点过去,去马路要路过水塘,求救声中气很足,就是有人落水,也应该来得及。” 他冷静分析,没撒手丢了行李就奔过去。 一行人都同意,加快了步子往水塘边赶。 —— 半小时前。 王家。 王大嫂没想到傅行之说走就走,半点不带停留的。 她还以为这人怎么也会留个一天,明天再走呢。 王大嫂刚从生产二队的娘家回来。 回这一趟,就是去通知大侄女过来一趟。 说不得能给侄女捞着个好男人,她也能让娘家人高看一眼。 要是让傅行之就这么走。 娘家该怎么想她? 到时候娘给不了她好脸不说,兄嫂指定也怨她消息不及时。 左思右想,王大嫂咬牙转身,往娘家跑。 至于王母质问她拦着傅行之想干嘛,她理都不理。 反正到时候傅行之成了她娘家侄女婿,婆婆也要高看她一眼的! 王大嫂想想都美,临到娘家没踩稳。 从坡上滚到家门口。 亏得路上没石子尖刺,她都不顾上疼。 三两下拍拍灰,还没进门就喊:“青草!青草!快,出来,跟我走!” 因王大嫂中午来那一趟说的那些话。 她娘,兄嫂都给面儿出来了。 侄女青草这会儿还羞嗒嗒的,跟着出门看王大嫂。 “哎哟!我的乖乖侄女哦! 你愣着做啥呢? 快跟我回去,人眼瞅着就要回京市了,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快快快,路上我再给你仔细讲。”王大嫂那个着急。 她娘嫂子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忙把青草推过去,“快,听你姑的,赶紧去!不想嫁农家汉,你就争点气!” 王大嫂抓着人,扯着胳膊就调头往回赶。 气喘吁吁,“我瞧傅同志往知青院去了,应该是打算跟陈兮知青一起回京。 听我说,你待会儿到水塘就跳进去,游到深一点的地方开始扑腾! 傅同志是军人,他不能不救你。 救了你,有搂又抱的,他不能不对你负责任,这事就成了!” 中午那会儿青草就听她姑形容傅行之,多么高大英俊,十里八乡都找不着这么俊的汉子。 现在听了她姑的安排,青草脸热。 “姑,你不说陈兮知青跟傅同志处上对象了嘛?这样做能成?” “怎么不能?陈兮不也是昨天落水让傅同志救了,肯定是她硬要傅同志负责的!” 王大嫂很会以己度人。 要傅行之今晚不走,按她计划的,青草天黑了过来,等半夜摸进屋脱了衣服钻被窝更妥帖些。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总之不能让傅行之就这么跑了。 至于陈兮。 压根就没在王大嫂的考虑范围内。 昨晚孙家的热闹,她跟她男人就没过去凑。 因此哪怕听公婆说了陈兮多泼辣厉害。 王大嫂一点没当回事。 毕竟八年多来,陈兮之前微薄的小透明印象,太过深入人心。 再说了,陈兮都成了大学生。 难道还能跟他们村的姑娘抢男人? 总不能什么好事全让陈兮一个人占了。 眼瞅着就要到水塘。 王大嫂这才慢下脚步,深呼吸好几下。 见侄女红着张脸,心动但扭捏的模样,让她看着就来气。 “青草,你就听姑的,姑不会害你! 傅同志是京市人,你以后可就要嫁去京市了。 待会儿记得喊大声些,傅同志不可能不来,来了就不可能不下水抱你上来。” 青草被她姑抛出的饼砸得目眩神迷,心生向往。 重重点头,“嗯,我肯定大声喊!” 王大嫂看到青草眼里的坚定。 放心了。 “姑这能看见知青院门口,人出来了姑就挥手,你就往水里跳,晓得撒?”她指挥青草站水塘边,注意看她手势。 青草用力点头。 王大嫂伸长了脖子往知青院瞧。 没多会儿就看到有人影晃动。 虽看不清谁是谁,但约莫知道知青院的人都出来了。 当即挥手,无声冲侄女喊:“跳!往水里游!” —— 此时,知青院一行人往水塘赶。 金春秀随手拖了根新砍回来预备晾衣裳的竹竿。 想着要是真有人落水。 竹竿伸水里,让人抓着爬上岸。 比人下去救安全。 几分钟后,知青院众人到了水塘边的路上。 水里的人挥舞胳膊起起伏伏。 中气十足呼救。 长了眼睛有点安全知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喊了几分钟还那么有劲儿。 就不像真落水危在旦夕的样子。 大家都愣了。 那边王大嫂看到人来了,傅行之却没下水救人。 忙拍着大腿奔过去,拉着人家胳膊又哭又求。 “傅同志!你在这里太好了,快,救救我家大侄女! 那死丫头跟我闹别扭,跑到水塘那不小心踩滑了,一下子掉到水中央去。 我也不会水,正着急想法子,幸好你们来了。 傅同志,求你救救她!” 说话间,王大嫂死死扣住傅行之胳膊。 一手还拽住行李往下撇。 想让傅行之把包丢了跳水里捞人去。 傅行之唇角抿直,没松手。 王大嫂拽不动包,也拉不动人。 心里急得恨不能把傅行之推下水,把他双手捆侄女身上。 “傅同志?你,你包给我提着,好下水救人啊。”王大嫂催促。 她松开傅行之胳膊去拽行李。 金春秀生在江南水乡,几乎是泡水里长大的。 她一眼就能看出王大嫂侄女会不会水。 换句话说,半个多小时前她说有人会盯上傅同志。 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不,就来了吗! 第13章 傅行之说不出心里啥滋味 “来来来,让开让开,都让开,让我来!”金春秀拖着竹竿往前挤。 她昂首挺胸,像领着雄兵出征的将军。 扞卫室友陈兮她对象清白这事。 舍她其谁? 其他人纷纷让路。 金春秀三步并做两步下台阶,站到水塘边上,将竹竿顺过去。 五米多长的竹竿送到青草面前绰绰有余。 她这一番操作是谁都没想到的。 王大嫂跟青草都惊呆了。 青草下意识握住竹竿另一头,垂头愣愣盯着。 都忘了反应。 她姑也没说要是有人用这样的法子救,她该咋办。 先前鼓起的劲儿,好似被竹竿这一戳。 一下子跟被扎了孔的气球一样,气滋滋跑了。 金春秀正要收杆子,把人捞回来。 这时王大嫂反应过来。 她一拍大腿,惊声大叫: “哎哟!金知青你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呐?都给我侄女戳更远啦!” 最后一句更是直接冲水里喊的。 就怕青草傻乎乎被竿子拉过来,都不知道躲! 青草瞬间松手,一蹬脚身子后仰。 就退出去一米多近两米。 算是真到了水正中央,最深的区域。 她再次拍打水面,喊:“救命!救救我!” 眼睛直直盯着傅行之。 这么一搞,就是没有安全知识。 但凡长了眼睛没瞎,都看明白了,这姑侄两个摆明是挖了坑。 就等傅行之跳呢! 陈兮瞥了王大嫂一眼。 啧。 傅行之晓得怎么回事了,索性站着没动。 手里的包半点不松劲儿。 任由王大嫂用力撇拽,他很是无语。 王大嫂真急了。 “傅同志,你松开呀,提着包怎么救人嘛?” 知青们嘘她一声。 王大嫂这时也清楚,她跟侄女的算计被人看穿了,可都到这一步了。 丢脸事小,事成才要紧! 她觍着脸,瞪眼看傅行之,急道:“哎呀,傅同志你可是军人,要见死不救不成?” 金春秀心里嘀咕。 以前咋不知道王大嫂这么不要脸呢? 嘴上义正词严:“没事,我还有办法。” 说着她扭头示意知青们。 “他们下来几个人,咱们手拉手往水里走! 竹竿总能递她跟前去。 我就是站水中央,也把竿子送到您侄女跟前,一定给她救上来。 王大嫂,你就放心!” 知青们一声哄笑,依言行动开。 果真一个个拉着彼此手腕,再次把竹竿送青草身前。 “哟!你们知青跟王大嫂姑侄俩在这干啥呢?排大戏呀?”有人听见动静过来,看到这一幕就笑了。 王大嫂恨了金春秀等人好几眼,气得脑子嗡嗡疼。 “打胡乱说!青草落水,我们这儿正救人呢!” 眼下知青们一定要救青草,傅行之说什么都不下水。 算计是不成了。 青草的名声却不能毁了。 “救青草?王大嫂,青草这丫头小时候经常下河摸鱼,一个猛子扎水里能憋两三分钟呢!救她?你没开玩笑?” 又有不少村民凑过来,其中一个还是青草他们生产队的。 眼珠子溜了现场一圈。 看王大嫂拽着傅行之的包不撒手。 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出什么戏,果断仗义执言,直戳要害。 知青们吭吭直笑。 前有陈兮录取通知书被惦记,险些被谋杀。 这会儿王大嫂居然敢算计傅行之,意图让她侄女跟陈兮抢男人。 陈兮是他们知青院的,算计陈兮就是算计他们! 知青们心里又气又怒。 就一个念头,怎么都不能让王大嫂得逞! 这会儿村民们来围观闹剧,说的那一通大实话,实在是大快人心。 把他们当傻子,毁了名声让人嘲笑也是活该的。 王大嫂面皮子一颤,忙抬头看傅行之。 傅行之眼神锋利冷锐,刀子一样能扎破伪装,直戳内心。 气势骇人,令人胆寒。 王大嫂下意识松手,不敢再拽着他手里的包不放。 倒跌好几步靠树干借力,腿软得差点一屁股瘫地上。 “潜水淹死会水人,何况水塘中央深得很。”陈兮慢悠悠开口,像是给王大嫂帮腔。 金春秀听了差点把竿子甩出去。 不是,小陈你没事? 所有人听了都不可思议。 王大嫂怪异地看向陈兮,没想到她居然会帮她们姑侄开脱。 陈兮迎着王大嫂复杂的眼神。 继续道:“只是救命竿子都到眼前了,不抓紧反躲开是打什么主意,就只有王大嫂跟你侄女清楚了。” 说着似笑非笑移开视线。 看向水塘左躲右闪,就是不抓竹竿的青草。 众人笑开。 笑声像是耳巴子,啪啪抽得王大嫂脸色胀红。 “还能是啥子主意?人这是惦记陈知青你对象呢!” 哄笑更大声。 有人觉得丢人,“王老大家的,还不让你侄女上来?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 王家保母亲听说了,知道儿媳在这里丢人,咒骂着赶来。 都不敢去看傅行之脸色,扬起手冲儿媳跟前就是一耳光。 这还不解气,伸手使劲儿掐她腰上软肉。 直掐得王大嫂哎哟哟喊疼。 王母恨不得撕了她! “啥锅配啥盖,惦记傅同志,不看你侄女你娘家啥资本!让人赶紧上来!” 说完不等儿媳开口,王母阴着脸瞪水里的青草。 “不赶紧给我滚上来,嫌命长干脆死河里就地埋了了事!” 说来轮不到她教训儿媳的侄女,实在是气狠了话赶话。 青草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围观,她姑的婆婆也来了。 先前是躲着竹竿不抓,眼下是慌得没法子。 王母一吼,她晓得抓竿子了。 很快,人救上来。 知青们都躲开,也不去看一身湿淋淋,身线毕露的青草。 无他,怕被黏上。 傅行之更是不会去看,转身面向陈兮。 眼神瞄着她。 这出闹剧不是因傅行之而起,却也跟他有关。 陈兮没当回事,抬眼对上他的眼神。 忍住笑。 “走,耽搁了点时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末班车。” 傅行之说不出心里啥滋味。 高兴她没因此跟自己闹脾气,却又有点在意她跟没事儿人一样。 好像不在乎他被人惦记。 心里酸酸的,憋闷。 却不好说出来,只顺着她的话,“赶不上咱在镇上住一晚,明天坐早班车。” 金春秀裤腿湿了,刚挽起来就听两人这就走。 “陈兮,我送你!” 王家保母亲看傅行之跟陈兮作势要离开。 忙扬声:“傅同志,老大家的犯了糊涂,回头我让老大教训她,你别见气啊?” 第14章 撩拨 金春秀坚持要送,其他知青也跟着。 将陈兮二人送到马路上,就停下,看着他们走。 陈兮转头看他们,心头微微怅然。 知道众人送行,不是跟她感情多么深厚,只是出于同为知青,送她走一段。 然后看着她走向自己的锦绣前程。 “春秀姐,咱们那屋我柜子里还有些零嘴糖果,你们拿去分着吃。” 金春秀眼圈微红,点点头。 陈兮笑笑挥手。 “屋里的高考书籍我一本没动,你们加油准备明年高考呀!” 说完转身同傅行之走远。 知青们目送二人走远,远到看不见影子,叹口气打道回府。 —— 两小时后,双山镇汽车站。 陈兮跟傅行之踩着点赶上末班车。 上车买了票,售票员看他们一眼就笑,“要是再来迟几分钟,就赶不上车啦。” 两人外貌气质都不俗。 单拎出来也惹眼,走一块儿更是一道风景线。 傅行之还穿着军装,很得好感。 这年月,军人天然就让百姓信任亲近。 或者说崇拜。 末班车没几个人,两人随意找位置坐下。 汽车一路摇晃三个多小时。 到庆州市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 陈兮路上睡了会儿,现在正精神,就是肚子饿了。 傅行之拎着包。 带她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办理入住。 放好行李,傅行之带陈兮出去觅食。 “饿了?这会儿国营饭店是早关门了,我知道有家偷偷开苍蝇馆子,味道很好,离这里不远。” 陈兮只点头不说话。 一饿肚子整个人都丧丧的。 像蔫的花朵,耷拉着脑袋。 两人脚程都不慢,七绕八拐的不知下了多少台阶。 十分钟后,来到一条隐蔽的巷子。 屋里微暖的白炽灯光芒钻出门窗缝隙,往空气里倾洒勾人的食物香气。 光是闻着这味儿,陈兮肚子长长一“咕”。 傅行之的肚子也跟着“咕”。 咕咕二重奏。 傅行之尴尬挠挠耳朵,赶紧撑开门,让陈兮先进。 进了屋就有人上前,笑呵呵领着他们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这个点来馆子吃饭的人竟有好几个。 馆子还备了硬纸板菜单,说了哪几个菜这会儿不能做。 傅行之让陈兮点菜。 好更多了解她什么口味。 中午在镇上国营饭店吃饭,没几个菜,来来去去都是那些。 陈兮不跟他客气。 “你有什么忌口没?”她盯着菜单不挪眼,偏偏头问傅行之。 傅行之摇头说没有。 “我钱票带得足,你随意点。” 他在部队里吃苦耐劳,拼了命训练。 出了营区,便向来不亏着自己。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反正也不缺。 陈兮笑瞥了他一眼,点菜。 “鱼香肉丝,蒜泥白肉,怪味鸡,软糯蹄膀,再来个青菜豆腐汤,一盆饭。” 老板闺女记下,“吃得了辣不?” 两人同时出声,“适量就行。” 能吃辣,不完全能吃。 吃太辣一时爽,胃和菊花承受后果。 “这都九点多了,馆子这么多人。”陈兮探头探脑。 看她一脸好奇,傅行之心里柔软得不行。 含笑低声给她讲: “这家苍蝇馆子都是夜里开张,现在来吃饭的,不是跟咱一样预备赶火车,就是下了火车来找过来的。” 至于怎么没被邻居举报,没让被看章封店抓人。 那就是人家的人情世故了。 蒜泥白肉和怪味鸡都是凉菜,食材都是现成处理好的。 没几分钟便浇了料端上来。 香味儿一路飘过来。 菜一上来,二人齐齐动筷。 怪味鸡跟陈兮印象中的红油口水鸡没差,比蒜泥白肉更香,也更辣一点。 尝了一口,见饭端上来。 傅行之给彼此打了一碗,吃得抬不起头。 鱼香肉丝跟豆腐汤过几分钟也上了桌。 这会儿嘴里辣劲儿正浓。 吃口青菜豆腐,一口肉丝,解辣。 馆子的一盆饭也就八九寸的碗,盛的冒尖儿。 陈兮跟傅行之两人都是食量大的。 不够,再来一盆。 过了会儿最后道菜上来。 蹄膀上的猪皮满满的胶原蛋白,陈兮爱吃。 傅行之见她只吃猪皮,剩下的就自己解决了。 饱餐一顿,陈兮心里直呼舒坦了。 傅行之饭量更大些,见她不吃了,连着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 还喝了碗汤溜缝。 —— 吃过饭出来。 “我送你回招待所,再去火车站卖票。”。 今天来来回回跑了一天,昨晚她又落过水。 虽然没生病,但傅行之心疼她。 怕她累着,没想让她跟自己一块儿再跑火车站。 陈兮摇头。 “我跟你一起,吃得有点撑,正好溜达溜达消食。” 吃饱饭,陈兮整个人都精神了,双眼明亮。 再看不出一点先前饿得丧丧的样子。 傅行之忍不住笑。 媳妇好可爱。 两人慢悠悠散着步原路返回。 双山镇到庆州市的汽车站,就在火车站边上。 入住的招待所在两个站公路对面。 傅行之半道抄近路,没路过招待所。 半小时后,火车站。 傅行之在车站借电话,找人批了两个卧铺。 明天早上五点半的票,下铺。 买了票再回招待所,消食消得差不多。 看时间都快十一点。 便各自洗漱回房间睡觉。 傅行之开的两间单人间,能休息好。 次日五点。 傅行之醒来先洗漱,到十分才叫陈兮起床。 五点二十才往火车站走。 这个时候的火车几乎没有早到,只有晚点的。 能正点到站发车就不错了。 他们运气好,进站台没过几分钟,火车准点到站。 火车站人还挺多。 回家探亲或是被批准回乡的知青。 为工厂采购的采购员,上部队探亲的家属等等。 卧铺车厢等上车的人少。 两人很快上火车。 陈兮没有认床的习惯,昨晚一觉睡得足。 这会儿也不困,坐自己铺位趴窗边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火车开动出了站,她看外头朦胧的风景。 傅行之在看她。 陈兮也一直知道。 风景看的无聊了,歪着头枕在手背上,回视过去。 逗他。 “我这么好看呀?” 经历早上那一遭,傅行之心理承受力强了不少。 这句话没让他脸热。 还从善如流说:“你应该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不正面回答,言外之意她要更自信一点。 陈兮乐了。 离开窗口,双肘杵桌面。 身子前倾凑到傅行之眼前。 见他眼睛睁大紧盯着自己,明显想要后仰却极力克制的模样。 陈兮仰脸笑。 “傅营长腿长臀翘,身材贼好,脸更帅气,简直完美。”压低嗓子声音温软。 撩拨心弦。 第15章 陈兮看起来很好骗 这话简直劲爆。 傅行之在此之前哪里听过这么直白露骨的夸赞? 心跳砰砰砰地,好大声。 擂鼓一样。 觉得整个车厢里都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这下傅行之脸热了,心慌了。 “你饿了没?餐车早上七点才供饭,忘了买点吃的上车了。” 他清嗓子,挪开眼不看陈兮,生硬转移话题。 陈兮轻笑出声,“不饿。” 视线没挪开,盯着他看。 明明她眼里带笑,眼神揶揄。 傅行之却觉得那双眼里藏着火,烤人得很。 浑身都不自在。 他决定去卫生间冷静冷静。 “我去厕所,你躺下再眯一会儿,眯一会儿到七点就能吃饭了。”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他刚才说什么呢? 陈兮都说了她不饿了。 生硬,太生硬了。 傅行之在她的笑声中起身,脚底抹油往卫生间去。 两人头顶的中铺上铺都睡着人。 呼噜声绵长一听就睡得很香。 陈兮跟傅行之都是压着声音说话的,没吵着人。 傅行之溜了,陈兮笑意不减。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这么害羞,结了婚可怎么办哟! 然后给自己逗乐了。 吭哧吭哧笑。 尿遁躲进卫生间的傅行之。 恨恨地咬咬牙。 陈兮就是故意逗他的。 相处不过短短一天时间。 傅行之已经知晓她那带着坏劲儿的恶劣性子。 摆明了就是想看他脸红害羞。 媳妇好生凶猛怎么办? 比他个大男人还要热烈直接。 傅行之哼了哼。 给他等着,等结了婚。 结婚前随她坐。 到时候统统还回去,也看看她害羞的样子。 这一想,傅行之心头火热。 等他吹过风平复后回去。 陈兮已经竖着枕头坐靠着晕晕乎乎睡着了。 知道傅行之回来,也没睁眼。 傅行之见状,放轻动作没吵她。 跟她一样靠着枕头,合上眼睛假寐。 七点,车内广播报点,通知乘客餐车开始供饭。 陈兮睁眼,打着哈欠坐起来。 傅行之也醒了,偏头。 “卫生间。”陈兮对上他的目光,说了声就走。 睡眼迷糊的样子很乖。 等她上完厕所回来,已经双目清明,彻底醒了。 傅行之已经把两人的饭缸扒拉出来。 “你看着行李,我去餐车打饭回来?” 陈兮点头。 餐车供应的有些菜是限量的。 早点去还能打到。 跟他们这节车厢相连的上一节车厢就是餐车。 餐车另一头是硬座。 傅行之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饭缸我有洗过,吃。” 陈兮看了眼。 早餐还挺丰盛的。 鸡蛋油条拍黄瓜,包子馒头小米粥。 碳水蛋白质都很足。 甚至还有维c。 主打一个营养均衡。 吃了饭,傅行之没让她动,自己去洗刷了回来。 这会儿花钱去餐车吃饭的是少数。 火车上的东西都比平时贵上许多,没多少人舍得。 大多是都是自己家里煮鸡蛋,煎饼,蒸馒头带着路上吃。 火车晃啊晃。 全程得二十个小时才到京市。 想起自己临行前塞了两本书进皮箱。 陈兮蹲地上把皮箱扒拉出来打开,拿出书本。 将皮箱推回床底,起身把一本家庭伦理书给傅行之。 自己窝上床,捧着游击队打仗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 中午广播又响了。 陈兮抢先拿了饭盒,“我去餐车看看。” 窝在这狭窄的位置久了,呼吸都不畅快。 傅行之没意见。 进入餐车车厢,陈兮就看见一半位置都坐着人。 他们也没到窗口买饭,捧着家里带的干粮吃。 陈兮猜测这些人要么买的站票。 要么就是受不了硬座车厢的气味儿。 陈兮正排队。 一个四十来岁,穿着红色细格子上衣的女人很快站她身后。 女人像是身上长了刺。 一会儿往左前边站出去一步,一会儿又蹭到右边。 还回身笑容腼腆地冲陈兮笑笑。 陈兮挑眉扫了眼。 跟女人视线一触即分。 这女人右嘴角上方,鼻子侧下边长了颗圆溜溜的黑痣,直径有一公分。 黑痣抓住两人目光接触的机会,也没管她目光早收回去了。 “小姑娘给你同伴带饭回去呢?” 前头打饭的人走了,轮到陈兮。 目光淡淡一瞥,不冷不热回了个“嗯”。 伸手将两个饭缸递窗口,点菜。 见她只点了一个素,余下全点荤菜。 听得黑痣眼珠子直转。 没想到这姑娘看着衣着朴素,竟然这么舍得吃喝。 黑痣有经验。 知道这样的闺女最是心善单纯。 趁着饭还没打好。 黑痣做出为难害臊的样子。 捂着腹部哀求。 “小姑娘,我来事儿了,带少了月事带,想问问你那儿有不,能不能跟你讨一个?” 工作人员把饭缸递出窗口。 等陈兮接过后,勺子敲盆,喊下一个。 陈兮让到一边。 黑痣跟在她身旁,认准了要她帮忙。 陈兮扭头。 看黑痣下意识捂小腹的动作,平常来月事应是会疼。 她头发干枯发黄,一看就气血不足。 脸上光斑是宫寒。 此时她唇红气平,面色红润。 明显没来月事。 陈兮挑唇笑了,轻轻歪头,“我有,你现在跟我过去拿?” 黑痣一喜。 “小姑娘,你朋友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啊? 你们要吃饭呢,我现在去拿东西不好?”她捏着衣角扭捏,有些不好意思。 陈兮笑得弯了弯眼睛,亲和温柔又讨喜。 看起来也更好骗。 “我朋友是个女生,她在后面两节的硬座车厢,待会儿我给她送饭去,不妨事的。” 黑痣听了连连道谢,跟着陈兮回铺位。 今天比较热,傅行之脱了外衣单穿个汗衫。 见陈兮端着饭缸回来,正要起身去接。 对上她的眼神一愣。 陈兮让他坐好别动,把饭缸放桌上。 然后坐床上,弯腰伸胳膊。 作势要拖包给黑痣找月事带。 傅行之目光移到黑痣身上。 黑痣一手揣兜里。 蹲下身嘴里埋怨:“要拿包吗?让我来就是,你这丫头怎么都不吭一声!” 说着掏出一方折叠好的手帕,往陈兮脸上按去。 傅行之一直注意这人,见状瞳孔一缩。 只他没来得及动作。 陈兮一把捏住黑痣手腕。 第16章 头次见继女跟后妈这么亲热 同时拳头上脸。 鼻梁都给黑痣砸断了。 眼看鼻血要喷出来,陈兮嫌弃侧踢腿。 黑痣飞出去撞车壁座位上磕得晕头转向。 有人见黑痣扒着座位怎么都爬不起来,血流得满身满脸,多到上也有。 直接尖叫。 大家都探头出来看热闹,也有人去找列车员和乘警。 议论声嗡嗡的。 倒没人敢轻易靠近黑痣。 陈兮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傅行之由衷竖起大拇指。 至于她这么厉害,为啥前天还被人按水里。 陈兮没想着解释,也没想过装成原主的样子。 傅行之也没多想。 他知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没碰上事儿之前,谁知道对方起了歹心下死手呢? 都没想过问她。 直接把陈兮被他救上来前后,武力值的差距合理化了。 傅行之竖起个大拇指。 “没事?”看了眼她白皙纤细的手。 鼻梁都给人砸断了,手上连个红印子都没。 堪称铁拳。 “没事,她手里的帕子上有乙醚。”陈兮抬下巴点了点。 稳稳坐着一点没想去看黑痣的情况。 她出手啥分寸自己清楚得很。 刚小小的运动一通,这会儿都饿了。 拿起筷子吃饭。 傅行之默了。 这心态简直杠杠的。 他也看出黑痣爬不起来,不过担心有人好心办坏事。 当即走到过道上,扯过黑痣紧攥着的手帕。 此时乘警跟列车员也一起到了。 “同志,你们这儿什么情况?” 傅行之摸出军官证,同时把手帕递给乘警。 “这人应该是人贩子,我对象去餐车打饭,她跟过来,想装作是我对象亲人。”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说是陈兮揍的人。 乘警接过帕子嗅了嗅。 凑近就能闻到乙醚气味很浓。 乘警看了眼吃饭吃得正香的陈兮,压根没觉得黑痣是被她干趴下的。 心里头还嘀咕。 傅同志对象长相也太出色了。 不然也不能引起人贩子注意,打个饭就撵上来。 “同志放心,人交给我们,下一站到站我们会把人移交派出所!” 乘警将人铐了带走。 列车员简单安抚了下大家情绪。 等人都散了,傅行之去洗了个手。 回来坐对面,吃了两口饭。 没忍住拿眼睛觑陈兮。 他好奇问:“你练过功夫啊?” 陈兮掀了掀眼皮,口吻随意。 “嗯,小时候跟着外公练的,强身健体。” 这话倒也没说错。 原主小时候还真的跟着外公打拳。 她外公还会耍大刀呢。 原主也拿棍子跟着比划,没能摸大刀。 记忆里。 打拳的时候,外公总是会一脸回忆,又悲痛地说起她的几个舅舅。 接连上了战场,最后回家的只有遗物。 到解放后。 外公就只剩她母亲一个闺女。 下乡后也就没再练,担心引人注目。 傅行之看陈兮不以为意的样子,有被凡到。 脑子里第一个想法: 真是个当兵的好料子啊! 下一秒就把想法压下去。 他媳妇娇娇软软的,跟臭男人混一堆。 多委屈她啊。 他笑,“你这还强身健体呢,谦虚了。” —— 后半程路没再起幺蛾子。 顺顺利利在次日凌晨两点前,抵达京市火车站。 两人就近找了个招待所休息。 次日早上。 傅行之提着包,先跟陈兮吃早饭。 昨天晚上在火车上,傅行之就提出,要带她回家见父母亲人。 陈兮没意见。 都点头结婚了,早晚得见家长。 傅行之单位也在华南,两人打算回他单位领证。 都来京市了,不趁机见家长不合适。 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距离军区大院太远。 傅行之倒是想让陈兮住家里去。 头一次上门,带着行李住家里,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就怕陈兮不自在。 索性让她住大院招待所。 陈兮家是在京市没错。 可八年前,原主等同于逃离京市。 外公母亲和大哥大嫂他们,更是被发配西北吃沙。 房子肯定都收上去分给别人住了。 曾经陈家常住的院子,这会儿不知道有几家人挤里头呢。 傅行之把陈兮送到招待所。 开了房间打算离开,让她好好儿休息。 临走前,陈兮把人叫住。 “傅营长,可以的话,希望你帮我查一下,我外公他们有没有平反回京。” 事关对象亲人,傅行之没有不应的。 这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昨天听陈兮粗略说了。 陈家是红色资本家。 又把儿子都送上战场为国尽忠。 是烈士家属。 外公他们就算没回来,也快了。 “放心,我回去就联系人打听,尽快给你回音。” 傅行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陈兮脸上没有思念和期盼。 好像就是单纯请他帮个忙,语气也不带恳求。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傅行之心疼。 动荡中跟亲人分离八年。 那会儿他的姑娘才十岁出头。 陈兮没明说她改了年纪。 是傅行之自己听她说十一岁下乡,推测出来的。 得知陈兮比自己小五岁。 傅行之有种老牛啃嫩草的感觉。 难怪他看陈兮那长相,都怀疑她未成年。 —— 一小时前。 傅行之跟陈兮还在前往军区大院的公交车上时。 何秀莲已经带着金晨曦,提着水果点心进了傅家大门。 金晨曦穿了身白色连衣裙,脚上踩着双黑皮鞋。 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垂在身前。 她脸蛋偏长,剪了薄薄一层刘海。 进屋大大方方喊傅妈伯母,又笑着跟傅芮之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 傅妈请人坐下,让傅芮之给二人倒水。 “晨曦想吃水果自己桌上拿啊。” 傅妈笑呵呵客气了句。 不着痕迹打量金晨曦的模样。 何秀莲靠着沙发扶手,凑过去亲热道: “慧雯啊,我想着行之不是快回家了嘛,所以今天特意带晨曦来让你见见。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行之回家慢,公婆先见媳妇也是一样,你说呢?” 傅妈叫陈慧雯。 陈慧雯微笑着,不置可否。 坐何秀莲身侧的金晨曦,听她妈那么说,低头娇羞浅笑,面若飞霞。 她抬头瞟陈慧雯一眼。 而后冲何秀莲娇嗔:“妈!” 何秀莲扭头看她一眼。 再转回脸冲陈慧雯笑。 “你看,这丫头还晓得害羞呢。” 何秀莲跟金晨曦谁也没注意。 在金晨曦那一声妈后。 陈慧雯眼里的笑消失。 “你们母女感情倒是不错。”她意味深长来了一句。 何秀莲没细想其中深意。 抬手摸了把金晨曦的辫子,笑着应下这句话。 傅芮之坐回陈慧雯旁边。 见母亲脸色微妙,顺着她视线看向金晨曦。 “是啊,我头次见继女跟后妈这么亲热。” 第17章 傅行之回家 何秀莲笑意僵住,眸光闪烁,脸上一慌。 金晨曦下意识靠近她妈。 一脸错愕地盯着傅芮之。 对上傅芮之清澈无辜的眼神,好似她刚才那话只是单纯好奇。 金晨曦挪开眼。 心里怀疑傅芮之是故意让她们母女难堪。 却又从傅芮之的脸上看不出痕迹。 金晨曦心下着急,看向她妈。 期望何秀莲能说点什么,让这窒息的氛围消失。 却不知道何秀莲心里被噎到。 她倒是想解释,可怎么说都不合逻辑。 之前何秀莲拿着订婚书找上傅家。 跟傅家说。 金晨曦是她丈夫离婚带来的继女。 表明金晨曦就是,早年跟傅行之定娃娃亲的那个孩子。 这婚约是何秀莲丈夫的前妻陈书宁。 跟陈慧雯两人定下的。 两人上学时认识,又是同姓。 一来二去发现彼此兴趣相投,就成了闺中密友。 两人各自结婚,都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头一胎两人生的都是男孩儿。 陈慧雯第二胎生了傅行之。 闺中密友陈书宁五年后生了个女儿。 陈慧雯喜得不行。 立马手写订婚书按了手印塞给陈书宁。 以免对方舍不得。 后悔当初的口头婚约。 哪怕八年前,陈书宁一家遭难下放西北。 陈慧雯也没想着问好友讨回婚书。 当初她甚至联系陈书宁,要她把孩子送傅家来养。 陈书宁知道当时的局势对傅家也不友好。 尽管没遭殃。 可也有无数眼睛盯着傅家。 就等着他们犯错! 加之陈老爷子另有安排,陈书宁便婉拒好友。 甚至怕好友关注女儿,给傅家惹来麻烦。 陈书宁连女儿的去处也未告知。 陈慧雯无法。 只得托人盯着西北,只求陈书宁一家子不至于太难熬。 天高皇帝远的。 那边具体什么情况陈慧雯也没法亲自去看。 有时候一年半载也没个音讯。 最近一次得到跟书宁相关的消息。 还是半月前何秀莲拿着订婚书上门,要求完婚。 陈慧雯辨别过婚书上的字迹,以及纸张的年份。 确实是她亲笔没错。 这婚约陈慧雯就没想过否认。 傅行之二十四了,她也没催过儿子一句婚。 就是想着这婚约。 她原想着,行之遇到想要携手一生的伴侣之前。 只要书宁找上门来。 她都会让行之娶书宁的女儿。 若是行之结婚了,书宁再找来,只能说两个孩子没缘分。 现在婚书来了。 号称书宁女儿的金晨曦也来了。 书宁却没来。 半月前。 陈慧雯看到婚书,问了何秀莲两个问题。 一问婚书怎么会在何秀莲手里。 二问书宁他们一家是否还好。 何秀莲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若是那张婚书早早在她手里,何秀莲哪等得到这会儿才上门? 早借此跟傅家套上近乎了。 陈慧雯由此推断。 婚书也是最近才落到何秀莲的手上。 对此,何秀莲的解释是。 当年金晨曦她爸离了婚,带着孩子又赘进何家的时候。 婚书就藏在金晨曦装衣服的小皮箱夹层里。 前段时间何秀莲给金晨曦收拾屋子。 不小心把放衣柜上久不用的皮箱碰到地上,摔开夹层。 才看见婚书。 因此,陈书宁的情况,何秀莲一概不知。 逻辑上倒是说得过去。 陈慧雯却心有怀疑。 便找了个家在西北的兵,给他批假让他回家探亲。 也顺道去农场看看,陈书宁一家现在究竟怎么样。 陈慧雯已经两年多没他们的消息。 近两年来,当初被冤枉下放的人都陆续回来。 官复原职恢复声誉。 而陈家又是红色资本家,家里又好几个烈士。 却至今未归! 平常陈慧雯自己工作也忙。 一个月都难得休息一两天的。 要不是何秀莲上门,陈慧雯都想不到直接派人过去。 前些年是不好这么做。 现在那小伙子还没回京,应该是路上了。 等人回来,一切谜团都将解开。 刚才傅芮之直言不讳的,也正是陈慧雯不解的。 若金晨曦真是陈书宁的女儿。 她打小跟在陈老爷子身边长大,怎么可能跟着她爸入赘何家! 以陈慧雯对陈老爷子的了解。 老爷子决计不会这样安排。 当年陈书宁的丈夫金建华,为了不跟着陈家去西北吃沙子。 登报离婚断绝关系的时候。 什么脏的臭的都拿来骂陈家。 陈老爷子更不会让孙女跟着他! 再有。 金建华登报离婚后,转头跟何秀莲结婚。 谁会信这俩人是一见钟情? 都看出来他们不知道啥时候就早勾搭在一块儿了。 只是碍于何秀莲她爹,没人敢明着说。 何父早些年是个地痞流氓,没多少文化,出身贫苦。 建国后率先带着一群人,勇闯富绅土豪家中打砸。 大出风头,也在京市有了些名声。 而后又被早年意外救下,如今成了中层领导的贵人提拔从了政。 何父也很有本事,脑子活。 没花几年便从一杆指哪儿打哪儿的枪,转型升级握枪人。 更是在六六年时,一跃成为委员会一把手。 谁敢说何秀莲一句不是? 就算金晨曦是陈书宁女儿。 也阴差阳错跟着金建华生活。 当时金晨曦也十一岁了,不会不记事。 谁家好女儿。 会对害得她外公母亲兄嫂受罪的人,亲热孺慕? 谁家好女儿能亲亲热热,喊破坏她家庭的小三妈妈? 真是一个敢喊,一个敢应。 陈慧雯欣赏够那对母女俩僵硬不安的脸色。 啧了声,轻斥道:“芮之,怎么说话呢?” 而后转向何秀莲,面上毫无歉意,笑着说。 “我家芮之向来心直口快惯了,你们多包涵。” 何秀莲母女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了。 傅芮之依然笑盈盈的,被母亲说了也没不高兴。 看乐子似的。 目光在何秀莲跟金晨曦脸上扫来扫去。 很平淡的眼神,却愣是让金晨曦如坐针毡。 何秀莲话里话外打听傅行之什么时候回。 陈慧雯不接话,只就她先前那句公婆之说,不轻不重挡回去。 “远不到说公婆儿媳的时候呢。 婚约上也说了,娃娃亲是我想跟书宁亲上加亲。 但这毕竟是我跟书宁当妈的想法。 重要的是,得看两个孩子是否愿意。 行之回来我会问他意见。”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晨曦愿意,行之自然听慧雯你的。”何秀莲赶忙接话。 陈慧雯脸色更淡,伸手端杯子喝水。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警卫喜悦的声音。 没多会儿,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我不愿意!” 第18章 为什么叫晨曦这个名字 几分钟前,傅行之刚到家门口。 刚要抬脚进屋,就听到母亲在里头说婚约的事。 听得他胸中火起,眉眼带躁。 直到母亲说出那句,得看两个孩子是否愿意。 傅行之心头才舒了口气。 陈慧雯素来开明,从未强迫他们兄妹三个做不愿意的事。 在这个普遍将子女视为自己所有物,觉得子女该任由自己摆布的时代。 陈慧雯可以说是充分尊重子女意愿的好母亲。 至于傅行之兄妹的父亲。 生活上他基本都听陈慧雯的。 而家里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人,居然直接替他做了主意。 傅行之听不下去,正要进门。 从屋子后头绕过来的警卫员小李,先一步看见他打了招呼。 傅行之跟他点点头,抬脚进去。 直接表态。 客厅里四个人同时扭头。 见到傅行之,陈慧雯母女面露喜悦。 “二哥!你这么快回来啦?还以为你会在你战友家多待一天呢。” 傅芮之当即起身,兔子一样两三步蹦跳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包。 傅行之点点头,“嗯,发生了点意外。” 他原本也打算在王家多待一天,当替战友给父母帮忙做事,敬敬孝。 观察二哥的神色,看样子应该是好事。 傅芮之当即笑嘻嘻把包放一边去。 “什么意外呀,二哥?” “这个待会儿再说。” 傅行之喊了声妈,走过去跟陈慧雯坐一起。 “以前没见过,这二位是?” 他扫了斜对面双人沙发上的母女一眼,问自己母亲。 陈慧雯还没张口,何秀莲反倒积极,“你就是行之?我家晨曦的母亲跟你妈是” 傅行之礼貌打断她,“我在跟我母亲说话,请您安静。” 你个外人插什么嘴? 何秀莲面色扭曲,讪讪闭嘴。 边上的金晨曦,在看到傅行之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觉得这才是自己想嫁的人! 傅行之余光都不带给一个,也不关心她什么想法。 只看着陈慧雯目录询问。 陈慧雯忍笑,道:“这是我好友女儿金晨曦跟她继母何秀莲,当年我跟好友为亲上加亲定了娃娃亲。” 见儿子皱眉满脸不赞同,她补了句。 “婚书上有写明,只要两个孩子不愿意,婚约就作废。” 傅行之满意了。 听那抢话的女人姓何,傅行之就知道是哪家了。 京市排得上号的何姓,就那一家。 “妈,我不愿意,”傅行之再次表态,转眼看那对母女,“婚约作废。” 金晨曦压根没想到,刚碰面都没了解一下。 傅行之就果断拒绝这门婚事。 她顿时满眼受伤,轻咬唇角,含泪委屈地盯着傅行之。 想借此唤起傅行之的怜香惜玉。 叫他心软改口。 却不知媚眼全抛给瞎子看了,傅行之完全视若无睹。 何秀莲更是愣了,嘴唇开合。 先前订婚书到她手上时,她就打听过傅家人。 知道傅行之温和知礼,上尊父母下友爱兄妹。 这,怎么跟听来的不一样! 她只能推销女儿,试图劝傅行之改主意。 “行之啊,晨曦乖巧懂事儿,模样也好,还是个大学生呢。 要不你们先了解了解,处处再说,不好这么武断的。 再说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 听到“晨曦”这个名字,傅行之一时愣住。 直到何秀莲又提父母之命,他直接打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旧时代的规矩,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一套了。” 说到这里,傅行之稍作停顿,语气平和不带一丝讥讽: “何女士跟你父亲都是委员会领头人,怎么光破别人的四旧,就不改改自己的旧思想?看来是习惯了宽以待己严以律人了。” 何秀莲感觉凭空一耳光,劈头盖脸抽她脸上。 顿时面色青白交加,好看极了。 都气懵了。 金晨曦简直如遭雷劈。 满眼不可置信,“傅行之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妈说话?” 傅行之连个眼神都不带给。 转脸问母亲:“我记得妈的至交好友就一个,好像跟您同一个姓?” 见儿子忽视金晨曦的声音。 陈慧雯默契点头,“是,是你书宁阿姨,你五岁那会儿还见过她呢。” 她这么说,傅行之脑海里有点印象。 记得书宁阿姨是个气质温婉动人,满身书香气的美丽女子。 跟他母亲的干净利落、雷厉风行完全不同。 长大后有次看母亲翻看相册。 相册里有母亲跟书宁阿姨的合照。 傅行之当初青春期叛逆,脑子一抽问母亲:“书宁阿姨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跟妈做朋友。” 然后被臭骂一顿。 脑中记忆转瞬即逝,傅行之目光若有所思落在金晨曦脸上。 “你姓金,哪个‘chen’?姓陈的陈?” 他记得,书宁阿姨的丈夫是上门女婿。 当年书宁阿姨丈夫登报离婚,母亲在家气得直骂白眼狼。 傅行之不接话,金晨曦难堪极了。 这会儿他又来问,金晨曦顿时喜上心头。 想着她也要晾晾他,让他也尝尝被人忽视的滋味儿! 嘴却比脑快,“早晨的晨,晨曦,早晨的阳光!” 说完才懊恼,但说都说了。 她很喜欢自己这个名字,是她爸给取的。 双眼期待地等着傅行之夸她名字好听。 就好像忘了傅行之之前怎么怼她妈的了。 “你为什么要叫晨曦?”傅行之追问。 他刚才跟母亲提到书宁阿姨。 突然觉得书宁阿姨的情况诡异的耳熟。 转眼看金晨曦,想起之前隐约听见她名字。 更熟悉了。 这才问她名字是哪个字,名字来由。 何秀莲听到这里,脸色才缓过来。 傅行之没礼貌就没礼貌,好歹跟女儿有来有往开始搭话了。 何家,是一定要搭上傅家的。 这两年局势对何家父女都不太好。 尤其今年来。 何父被停职赋闲在家已经小半年了。 回京那些人,军政教育界研究界的都有。 而这些大半是被他们父女搞下去的。 何家另辟蹊径,才能从困局脱身。 傅家,就是他们意外发现的那条蹊径! 因此,她哪里会计较傅行之一时的不礼貌? 金晨曦心里欢喜又甜蜜,乖巧又狡黠地眨眨眼。 “当然是我出生时就叫晨曦啊! 只是中途改了名字,前不久又改回来,我爸爸给我起的名字。” 她声音活泼,说完满眼期待问傅行之。 “我觉得晨曦好听,傅同志觉得呢?” 第19章 我一看到她就动心了 何秀莲夫妻俩给她改名字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前不久她也这么跟张文远说。 只是当时她只一心炫耀自己的好名字。 并未像此时这般,期待傅行之的夸赞。 傅行之没理会金晨曦的反问。 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落到何秀莲脸上,突然来一句,“我瞧着金同志长得不像书宁阿姨。” 何秀莲眼睛睁大,心头一跳。 果然,傅行之盯着她,缓缓吐出下一句。 “倒是眉眼鼻唇都跟何女士神似。” 跟书宁阿姨相像的,傅行之心中倒是有个猜测。 只是需要确定。 陈慧雯也盯着何秀莲,看她神色变换面露心虚。 先前陈慧雯盯着两人看,就注意到两人神似母女。 何秀莲却说金晨曦是书宁的女儿。 陈慧雯含笑不语,只静静看。 傅芮之就很直接了。 “对对对!二哥,我也这么觉得,先前我就想说了,只是没来得及!” 她点几下头,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冲她哥笑。 金晨曦笑容僵住。 瞪着傅芮之,呼吸都放轻了。 傅芮之察觉到她眼神,笑容满面转过脸。 她神情无害又无辜。 却让金晨曦莫名心底发凉。 总觉得傅芮之不是什么心直口快。 她就是故意挤兑她们母女! 何秀莲没心情留意女儿跟傅芮之的眼神机锋。 见陈慧雯母子俩好整以暇地,双双盯着自己。 心慌意乱极了。 简直快要坐不住。 本来就因傅行之那句神似心乱如麻。 偏偏傅芮之又来补了一刀! 何秀莲紧张地将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还别了两次。 勉强压住心虚,目光落到茶几桌面。 带着笑意说,“这也不稀奇,建华以前总说看我跟他前妻相似呢。” 这话一说,自己都信了。 也重新抬眼看陈慧雯。 不等他们继续说点什么,赶忙体贴道: “行之刚回来,想必有很多话跟慧雯你说,我们母女就先告辞,改天再说婚约的事。” 何秀莲说完。 冲陈慧雯点点头。 拉着金晨曦稳着步子离开。 金晨曦不舍,连连回头看傅行之。 好似傅行之能说句挽留的话。 只是让她失望了,直到走出傅家大门,都没听到她想听的挽留。 傅家客厅。 见讨厌的人终于走了,傅芮之拿了个苹果啃。 问她哥,“二哥,你说的发生意外是什么情况?” 她直觉是有好事。 陈慧雯也好奇。 傅行之清清嗓子,很是郑重。 “我谈了对象,回来之前已经跟单位打了结婚报告。” 陈慧雯震惊。 傅芮之苹果都差点掉了。 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没让苹果掉地上。 “二哥你铁树开花啦?”她满脸稀奇。 要么不谈对象,要么就搞个大的。 傅芮之:我二哥真棒! 陈慧雯坐直了,上上下下打量儿子一会儿。 内心不要太复杂。 有好多想问的。 最后却来了句:“你该不会被人下套,让人追着要你负责?!” 不然他从单位到庆州,再到今天回了京市。 中途才几天呀! 算时间,满打满算傅行之才在庆州待了一天时间。 结婚报告都打了。 何等神速。 傅行之黑了脸,“在您心里我就那么蠢?” 陈慧雯下意识点头。 见儿子脸黑如墨。 她果断摇头,“自然不是!我家就没有蠢货!” 然后话头一转。 “这跟蠢不蠢没关系,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有时候还真是防不胜防。” 一旁的傅芮之认同点头。 还大言不惭道: “不是所有爹妈都像咱爹妈这么开明,我要是换个家庭生在农村。 万一那家重男轻女,不可能允许我上学。 我想过得好,想离开大山。 这时候来了二哥这么个工作优秀,长得高大俊美的男人。 我也下套!” 无路可走时发现条捷径。 你走还是不走? 陈慧雯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瞎咧咧什么呢!” 眼神却瞄着儿子。 看母亲跟妹子都以为自己着了道,傅行之知道不解释是不行的。 “一开始我确实救了她。” 这话出来,就见母女俩一脸就知道。 傅行之额角青筋跳了跳,继续往下说。 “她是被人抢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蓄意谋杀” 将救陈兮的前因后果说完。 嗓子有点干。 回来到现在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说了这么多话。 傅芮之听二哥嗓子有点哑。 忙倒杯水送他手里。 “嫂子好厉害!就该揍那些人,太不要脸了,怎么什么都抢!” 傅芮之跟听故事一样,听得两眼放光。 甚至改口喊了嫂子。 陈慧雯也点头,认同女儿的话。 不过她的重点还是在结婚报告这事儿上,“是她说要你负责的?” 水里救人,难免搂搂抱抱的。 女孩子嘛,这样的情况想找个依托也属正常。 只是 “怎么可能?你儿子是那么不主动的人吗?”傅行之当即否认。 然后还很骄傲,“我一看到她就心动了,” 要不是自己动心,救了人反被赖上,傅行之哪里肯干? 他就不是个受威胁的主儿。 真要碰到这样的事。 说句难听的,就是舍了这身衣服不干,也不受要挟。 换个行当照样能为国效力。 陈慧雯听着儿子这语气还很自豪。 那双跟她极像的丹凤眼里,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简直没眼看。 “你别不是拿救了人家作要挟,要人家嫁给你?”陈慧雯故意逗儿子。 傅芮之跟着眯眼审视自家二哥。 毕竟二哥刚强调那姑娘很漂亮,他从未见过那姑娘更好看的。 傅行之喊了声:“妈!” 陈慧雯顿时笑得不行。 她自己儿子自己知道。 傅行之这才说陈兮怎么同意跟他处。 说陈兮一点头,他就给单位打了报告。 至于陈兮时不时撩拨他,撩得他上火那些事儿。 自然省略了。 “你说那姑娘也是京市人,跟你一趟车回的京市,那她现在人呢?” 陈慧雯听着傅行之的描述,对他口中的姑娘印象极好。 “对啊二哥,嫂子人呢?你咋没带回家来?”傅芮之跟着问。 话一出来,又想到何秀莲母女。 傅行之:“她现在住咱们大院招待所里。” 傅芮之一脸庆幸。 “幸好二哥你没直接带人回来,要让嫂子撞上那两个人,多晦气!” 陈慧雯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她胳膊上。 “傅芮之,你越大越没规矩了,之前我没说你,你还来劲了是?” 傅芮之往旁边缩了缩,咕哝:“明明妈也烦她们。” 陈慧雯一“啧”,眼刀子飞过去。 傅芮之瞬间安静如鸡。 陈慧雯看向儿子:“你一直她啊她的,她叫啥名儿啊?” 第20章 陈兮切脉 傅行之吸了口气,看着他母亲,说:“她姓陈,单名一个兮。” “兮者何须兮的兮。” 陈慧雯眼睛睁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行之却闭眼点头。 “我也觉得很巧。” “陈兮,金晨曦,嫂子的名字怎么跟金晨曦那么像?” 傅芮之直戳要害。 陈慧雯深呼吸,缓了缓神儿。 问儿子,“所以你之前才一直问金晨曦名字是哪个,什么来由?” 傅行之默认。 “不仅如此。 陈兮的母亲外公和兄嫂,在八年前下放西北,至今未有消息。 我也准备查查她外公一家什么情况。” 都说到这儿了。 傅行之自然也将战时,陈家捐钱捐物,陈兮几个舅舅捐躯赴国难。 建国后又捐了全数家财的事说了。 傅芮之听完张了张嘴,挠头。 “这不是书宁阿姨家的故事吗?” 陈慧雯直接说:“我想见见那孩子,尽快。” 她几乎可以肯定。 行之口中的陈兮,才是书宁的女儿。 傅行之却不那么急了。 “妈也怀疑陈兮才是书宁阿姨的女儿?” 陈慧雯摇摇头,没把话说死。 “我得见过她才知道。” 傅芮之聪慧是聪慧,看问题也能透彻。 但才十六岁,有些复杂的事情,她就没往深了想。 此时,她看看妈,又看看二哥。 感觉脑子有点乱。 cpu都烧起来了。 “不是,二哥,你跟妈说的是什么意思?陈兮是书宁阿姨的女儿? 真正跟你有婚约的是陈兮?” 傅行之不置可否,只瞥了她一眼。 这不是没确定嘛。 二哥不理她,傅芮之看向妈。 陈慧雯脑子里却流过诸多念头。 曾经同书宁一块儿上学,嬉笑怒骂,乃至分别时的画面。 在此刻都浮现于她脑海。 一时间,她心头涌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甚至她都不知道。 该不该去希望,儿子口中的陈兮,就是书宁的女儿。 陈慧雯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嘴里呢喃着:“若陈兮是书宁的女儿,何秀莲手中的婚书是哪里来的?” 傅行之理解了母亲的意思。 他也没听陈兮说过手头有婚书的事。 “您确定婚书不是伪造?” 见陈慧雯缓缓点头。 正是确定了,才细思极恐。 “何秀莲跟她爹这两年越发艰难,他们父女得罪太多人,作了太多孽。 她爹闲赋在家,很少在外走动。 何秀莲一直在为何家找门路脱身。 所以我肯定,至少婚书是近期才到她手里的。” 何家是什么情况。 陈慧雯也是清楚的。 其中不乏她推波助澜。 何秀莲上门后,她也仔细打听了。 若是傅家真跟何家结亲。 那何家的境况会好许多。 何家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 陈慧雯又怎么甘心在这个时候拉何家一把,助纣为虐? 听母亲这么说,傅行之推测。 “近期才拿到婚书,说明要么是何家人得知婚约一事,让人去西北从书宁阿姨手里偷来的,要么——” 说到这里,傅行之稍作停顿。 见母亲紧张地握了握拳头。 他徐徐道:“要么陈家有人回到了京市,只是婚书被抢。” 何秀莲抢走婚书,跟金建华对了口供。 让金晨曦冒名顶替陈书宁的女儿,来傅家要求完婚。 傅芮之认真听完,她弄明白了。 “这么说,金晨曦很有可能不是二哥娃娃亲对象? 要陈兮真是书宁阿姨女儿,那她也太倒霉了! 考上大学,大学通知书有人抢。 妄图冒名顶替她上大学。 有个娃娃亲,婚书被抢。 又有人冒名顶替她,妄图跟二哥完婚。” 就好像一个,专门给别人送金手指的工具人。 听起来就好惨。 陈慧雯晃神,一直压抑的情绪喷发。 傅行之见了,眉头拧紧很是担忧,“妈,您冷静。” 伸手给她按摩揉搓手背。 傅芮之也心疼地蹲下,给她捶腿按摩手指。 “医生怎么一直没法儿啊?我记得有个专治手足抽麻的老中医,现在该回京了!” —— 招待所。 陈兮昨晚在火车上睡到下车,下了车进招待所又睡到今天早上八点。 这会儿精神得很,一点不困。 傅行之走后,她在房间里待了会儿,觉得无聊就溜达着下楼。 准备四处闲逛。 刚到招待所大厅,就撞见四十来岁的前台大姐在厅里走来走去。 边走边捶打左腰。 一脸痛苦,嘴里哼哼唧唧,抽着气喊疼。 陈兮挑挑眉,并未开口。 前台大姐也看见她了,倒是扬起笑脸跟她打招呼。 “小姑娘出去啊?” 陈兮点头,笑回:“嗯,我出去走走。” 想了想,看大姐跟她说话也揉捶着腰。 她关心了句,“大姐你腰痛啊?” 前台大姐都快四十了,这么漂亮一小姑娘喊她大姐。 她乐得腰都不那么疼了。 脸上笑得灿烂如花,刚张开口,腰间那股抽痛劲儿又来了。 “哎唷唷唷——嘶”倒抽口气,缓过来,大姐摆摆手。 叹气道:“哎,别提了,可疼了,都两三天了,时不时就抽两下。” 前台大姐人和善。 陈兮犹豫了下,“大姐你要是不介意我年纪轻,我可以给看看。” “哈?看啥?”大姐好像有点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我会一点中医。”陈兮神色如常。 前台大姐下巴往后一缩,眼神打量。 怀疑耳朵出了差错。 却见陈兮面色坦然,好像就是随口一说。 信与不信都随她。 这样一来,大姐反而有那么一丝丝将信将疑。 然后腰痛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大姐吸气,等那股劲儿过去。 试探问:“那麻烦小姑娘你给看看?” 陈兮朝边上的两个并排单人软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姐你拿条毛巾过来,咱们去那边坐。” 大姐不知道拿毛巾干啥。 随手拿了条干净毛巾,走过去坐另一个软椅上。 陈兮接过毛巾,叠成脉枕。 放在两个软椅中间的小方桌上。 示意大姐把手腕放上去。 “哦哦!”大姐一看就懂了。 原来毛巾是让她垫手的。 陈兮纤细温热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第21章 还能让你更嫉妒 前台大姐注意着陈兮的脸色。 见她唇瓣微抿,低垂着眉眼,娴静悦目得很。 下一秒,陈兮轻皱了下眉。 大姐心里一咯噔。 吓得汗都出来了。 难不成是绝症?没治了? 陈兮抬眼看见大姐这脸色,忍不住笑了。 “没大事,你别紧张,”说着陈兮收回手,“大姐张嘴,我看眼舌苔。” 看到她笑,大姐心里一松。 笑就说明没啥大事。 听话乖乖张嘴。 舌呈暗红色,苔发黄黏腻,脉搏弦细而滞涩。 陈兮心里有谱了。 “平常除了腰腹抽痛,有时下腹部和大腿内侧是不是也疼?” “啊,对对对!小姑娘,不!小大夫你还真说对了,” “上厕所频繁,尿液带血色或是有沉渣?” 大姐点头拍着大腿称是。 把将信将疑抛之脑后,完全信任陈兮了,“小大夫,我这究竟是啥病啊?严不严重?” 其实她想直接问能不能治的。 又怕为难人家小姑娘。 能把脉切得这么细又准,已经很厉害了。 要是再会开方子治病,那不是要上天? 陈兮拿过叠成脉枕的毛巾抖开,习惯性擦擦手指。 突然手一僵,忘记这不是她的小诊所了。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擦手就擦手,还能咋地? “不严重,就是尿肾结石。” 尿跟肾还有石头,大姐能懂。 但凑起来她就不懂了。 面对友好和蔼的人,陈兮向来不吝啬多解释两句。 “就是你肾里长了小石子。”说着见大姐脸都白了,陈兮话头一转。 “不严重,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平常多喝水,没事跳跳舞,多运动。” 大姐:“哎哟,小大夫你这搞得我心跳七上八下的,原来不严重啊! 我平常就不爱动,喝水也少。 那什么结石跟这有关系啊?” 陈兮点头,“昂,就因为这个。 多喝水,一天喝六七杯。” 说着她起身往往前台走。 “多喝水,喝七杯,多动!”大姐嘀嘀咕咕重复好几遍。 “小大夫,这样我这结石就能好了?” 陈兮颔首。 “今天起,每天早晚跑十分钟楼梯,多喝水。 没事儿原地蹦两下,第三天或者第五天会开始排出结石。 小便会痛,是正常的,全排出去就好了。” 大姐一脸惊奇,她以为很严重。 结果药都不用吃,病就能好。 不过一连七天跑早晚跑十分钟楼梯,听着就累。 “小便出血的问题,用茅根煎汤,这七天就直接喝茅根汤。 这样,我写个方子,免得你忘了。” 大姐钻进前台,拿了纸笔递出来。 “小大夫你还真会开方子啊!真厉害!” 感叹了句,大姐手肘趴柜台上,看着陈兮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诧异地看看陈兮,又看看她的字。 奇道:“都说字如其人,小大夫你这么温柔娴静的人,写字这么大气的。” 陈兮谦虚,口吻随意,“小时候临摹的字帖是这样。” 大姐信了。 “小大夫,我这结石是不是也能开个方子,让结石早点排出来?” 陈兮看她一眼。 大姐心虚避开,摸摸鼻子,“这不是,每天跑楼梯动静太大嘛,怕打扰别人。” 可不是她嫌累不爱动。 主要是怕妨碍到他人。 “那就再给我张纸。”陈兮懂。 不爱动的人,哪里会爱动呢。 老虎七、闹羊花,配席草根、陈萝卜子。 用水煎服,一到三次可痊愈。 药和剂量、服用次数都写明。 几味草药是个啥,大姐也看不明白。 但看到服用一到三次就能痊愈。 登时欢喜得眉开眼笑。 大姐宝贝似的把两张药方折好揣兜里。 然后想起什么,她探出身子往招待所外看了眼。 又回头看楼道里没人。 这才凑近陈兮。 做贼一样小声问:“小大夫,你这方子这样好,我给你多少钱合适?” 陈兮笑。 “今天我恰好住这里,恰好碰到大姐坐班,说明你我有缘,不收钱。” 有缘这话简直说到大姐心坎儿里了。 腰痛就碰上会治这病的医生,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但高兴归高兴,大姐总觉得不给陈兮点什么。 心里过不去。 陈兮就从柜台大姐身前,一小堆糖果花生里,拿了颗花生。 然后转身抬脚出了招待所,拿着花生的手抬起来摇了摇。 “一颗花生就够,茅根煎汤别忘了。” —— 出了招待所。 陈兮四下看了眼,选了条林荫道。 她前脚刚走到林荫道。 大院主干道走出来一对母女。 正是何秀莲跟金晨曦。 何秀莲正跟金晨曦说话,余光一晃而过张熟悉得让人心悸的侧脸。 心头猛跳,惊得她浑身凉了一瞬。 脸都白了。 忙扭头往林荫道看过去。 脚下也快走几步,直勾勾盯着女孩儿的侧脸。 她看到的就是陈兮。 陈兮察觉到被注视。 停下脚步侧身。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和一个脸熟的同龄女生。 陈兮神色冷清,稍稍挑眉。 这是认识她? 对面。 何秀莲站在岔路口。 手遮阳光,用力睁大眼睛,终于看清陈兮的长相。 长吐了口气。 幸好不是陈书宁。 还以为白日撞了鬼! 这姑娘跟陈书宁有点像,但仔细辨别却不觉得相似。 果然是眼花了。 都是让傅家兄妹给气的。 何秀莲摇摇头,冲陈兮点头一笑。 然后拽走直愣愣盯着陈兮的金晨曦。 走远了,金晨曦都还扭头往回看。 眼里又是嫉妒又是不甘。 凭什么她长得比我漂亮那么多?! 真想划烂她那张脸! 陈兮本来已经回身,但她对恶意很是敏感。 扭头对上金晨曦嫉恨到扭曲的面孔。 陈兮眨眨眼。 歪头弯眼睛笑得甜美无害。 嫉妒是吗? 还能让你更嫉妒。 那边金晨曦猛地扭回头。 气成河豚。 “妈,刚才你干嘛盯着那个女的看?” 何秀莲扫她一眼,自己闺女自己心里清楚。 “看花眼认错人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怀疑陈兮是陈书宁的女儿。 因为何秀莲前些年一直在查,可惜没查到。 什么人能没查到呢? 死人! 说明陈书宁的女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 悄悄在哪个穷乡僻壤化作一抔土了。 金晨曦气哼了哼。 还好她妈回答的不是那女的好看。 “妈,她好漂亮,我觉得漂亮过头了。” “那姑娘是大院里的人,不能动,被发现了不好收尾。” 金晨曦撇撇嘴。 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第22章 亲了他的唇 陈兮只在林荫道转了一圈就往回走。 已经中午了。 傅行之多半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很可能会给她送饭过来,或者喊她一起吃饭。 回去晚了找不见人,怪让人担心的。 陈兮不是个给人添麻烦的人。 等她原路返回走出林荫道,就远远看见傅行之往招待所走来。 嗯,回来得刚好。 陈兮迎上去,笑,“来喊我一起吃饭?你当我找不到食堂,也不知道张嘴问啊?” 傅行之往她身后探了眼,挑眉。 “我妈听说,我把你一个人丢招待所,给我臭骂一顿。 所以我受命,来请陈兮同志跟我回家吃饭。 就是不知道陈兮同志,愿不愿意赏脸?” 说着他微微弯腰,倾身凑过来。 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陈兮身子后仰。 伸手盖他脸上一推。 “你脸大,听你的。” 傅行之攥住她的手腕放到眼前,没让她缩回手手。 眼睛左右瞄了瞄。 趁没人赶紧低头,在她手背啜了一口。 亲的时候,傅行之有用眼神瞟着陈兮。 但凡她露出一丝抗拒,反感。 傅行之都会尊重她的意愿,选择不亲下去。 陈兮神色略有些诧异。 这孩子怎么回事? 他们俩是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而不是一两个月? 这一个多小时,他上哪儿进修去了? 竟然这么大胆。 瞧出陈兮眼神的意思,傅行之眉目飞扬。 咧嘴笑开了花。 大手就着攥她手腕的动作,拉着她的手下放身侧。 然后一脚迈陈兮身边。 手也没松开,反而张开手指往下握住她的掌心。 “走,回家!” 陈兮心下啧啧。 低头看了眼被牵着的手。 手指也回扣握住他的。 然后调侃。 “你可以啊,傅营长,胆儿变肥了!回家吃虎胆龙心了?” “哪用那么夸张?都到家了我还矜持个什么劲儿?” 傅行之很坦然。 陈兮笑着偏头看他。 正好傅行之也扭过脸。 两人对视一秒,然后双双笑着移开目光。 很快到了傅家院子外。 停脚打量眼前的三层洋房,陈兮微微感叹。 傅行之以为她紧张,侧头小声问: “要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吗?” 陈兮瞥他一眼,“傅营长要点时间吗?” 他手都出汗了,掌心滚烫。 却还不舍得松开。 傅行之无奈摇头。 不得不承认。 媳妇儿是一点都不紧张的。 起码还没他这个做儿子的紧张。 傅行之晃晃她的手,“进去?” “走。” 进了院子,从院门到洋房玄关一条半圆的鹅卵石路。 路两边整齐种了两分地的应季蔬菜。 院子两角各有棵树。 树荫下可乘凉,看样子已有些年月。 快到玄关时。 陈兮注意到有双手扒着门。 一个头从门内鬼鬼祟祟探出来。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 跟陈兮对视,眨眨眼。 然后从门内跳出来。 “二哥,这就是我陈兮姐姐?” 傅芮之盯着陈兮不挪眼。 不等傅行之点头,她就接着说: “难怪二哥强调陈兮姐姐很漂亮。 见到之前。 我还真想象不出来,能有陈兮姐姐这么美的人!” 除了母亲之外,傅芮之上一次见到这样美的。 还是看到陈慧雯合照上的陈书宁。 不过她觉得,陈兮比陈书宁还要美。 陈书宁的美,是那种安静的。 宛如江南烟雨朦胧间,撑着油纸伞缓缓走来的丁香美人。 而陈兮却不是。 远看确实会觉得,她同样气质温婉柔美。 离得近了。 却明显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那种坚韧蓬勃,向上生长的生命力。 是一种无声却很有力量的美。 相比而言,她更喜欢陈兮这样的。 难怪二哥会心动。 这谁见了不心动啊? 傅芮之自己都心动了。 陈兮被逗笑,故作认真,盯着傅芮之的脸看一会儿。 然后真诚道:“谢谢,见到你之前,我也没想到傅行之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傅芮之跺了跺脚,激动得原地蹦跶。 “啊啊啊,兮姐! 你以后就是我亲姐,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长得像你这么美,说话还这么好听的人,可太少了!” 陈兮从善如流,挑眉回她,“你也算一个。” 傅芮之更激动了。 一旁傅行之早在她说亲姐的时候黑了脸。 陈兮要是小妹亲姐,那他是什么? 强行打断两个人没完没了的商业互吹。 傅行之下巴点了点傅芮之,跟陈兮介绍。 “我小妹,傅芮之。” 对傅芮之就没这么客气了。 “杵门口当门神呢?赶紧让开,给妈端菜摆碗筷去!” 傅芮之不满,冲他皱皱鼻子努努嘴。 转脸跟陈兮告状,“兮姐,你看他!” 陈兮笑得不行。 看看傅行之,又看看傅芮之。 傅行之挑眉回视,眼神:你要给她做主? 傅芮之眨巴着眼,委屈巴巴。 陈兮收了笑,微微蹙眉道:“我有点饿了。” 傅行之刚要让小妹别挡道。 傅芮之抢先谴责,“二哥你看你,饿着我兮姐了!” 然后招呼陈兮。 “兮姐你快进来。 饭菜是妈跟二哥一块儿做的,我也有打下手哦!” 招呼完看二人进了屋。 傅芮之便连蹦带跳往厨房去。 边还在喊:“妈!我看到兮姐啦,二哥一点没夸张——” 陈兮笑着摇摇头。 这小孩儿真可爱。 傅行之拉陈兮先去卫生间洗手。 他往外头看了眼,然后小声抱怨。 “小妹性子跳脱,总卖惨欺负我,你可别偏帮她,多顾着点我。” 陈兮:? 眼里弹出一个问号。 这兄妹俩加起来超过五岁算她输。 “我谁也不帮哦!傅营长,自家妹子欺负你,你就自己受着。” 说完,见傅行之委屈巴巴的眼神。 像极了以为自己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陈兮伸手搭他肩上。 垫脚仰起脸,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下。 然后收回手退到卫生间门口。 欣赏他震惊到裂开的表情。 陈兮抿唇闷笑了声,转身再出去一步,背对着等他回神。 她转过身没瞧见。 傅行之回过神,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瞬间。 鼻腔一热,淌出血。 他赶忙拧开水清洗,顺道给自己降火。 陈兮听到动静。 哦豁。 刺激大发了。 第23章 我还找了个优秀的对象呢 傅行之清洗一番,擦干脸走出来。 见陈兮唇边憋住的笑,从眼里溢出来。 他咬牙,眼神那叫一个幽怨。 结果陈兮非但不心疼,反而更想笑。 “等着。”傅行之没招儿,弯腰低头压着声音在她身边咬牙威胁。 说完就直起腰。 陈兮扬眉,眼神询问。 等什么? 傅行之轻哼,下巴指了指餐厅。 “走,该开饭了。” 话落,把着陈兮肩步入餐厅。 傅行之扫了眼桌面上的菜。 炒麻豆腐、菜包鸡,炒合菜、爆炒腰花外加一个京酱肉丝。 全是京市家常菜。 “你先坐,还有个汤,我去看看。” 傅行之拉开把椅子,让陈兮坐下。 自己则进了厨房。 陈慧雯正在盛老鸭汤。 傅芮之候在一边准备端。 “小妹出去坐,我来端汤。”傅行之使了个眼神。 傅芮之自然乐意,一个滑步转身走了。 陈慧雯看他一眼,“你就留她自己在外边坐着啊?” 傅行之不明所以,“不是让小妹出去了嘛。” 再说了,就端一个汤的事儿。 能耽搁多少功夫? 陈慧雯白他一眼,不想说话。 盛好汤,使唤他,“喏,快端出去。” 傅行之不知道哪儿又惹妈不高兴了。 没敢问,端汤走人。 陈慧雯则连锅一起把米饭端桌上。 直到所有人都坐下。 傅行之介绍,“妈,这是我对象陈兮。” 陈慧雯先前手里端着东西,都没敢看陈兮。 怕她真长得像书宁。 万一自己手滑,砸了饭锅多浪费呀。 还寓意不好。 坐下后才笑着看过去。 接着脑中嗡地一阵,尖利的哨音穿透耳膜。 儿子说的啥,陈慧雯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她愣愣地想。 像。 真是像啊。 她生得跟书宁简直一模一样! 在傅行之介绍后,陈兮笑着打招呼。 喊了声阿姨。 却见陈慧雯盯着自己发怔。 眼神明显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陈兮迷惑。 莫名想到先前路边,满脸惊恐盯着她。 走近了却又摇头离开的陌生女人。 陈兮眼神微闪。 猜测或许她们都见过自己母亲。 她扭头看向傅行之,“阿姨这是?” 傅行之无奈,给了陈兮一个安抚的眼神。 扭头喊陈慧雯:“妈,妈?!” 直到傅芮之偷偷伸手,在桌下抓着陈慧雯的膝盖晃两下。 陈慧雯这才回神。 她摸摸脸,歉意地笑笑。 跟陈兮点头,“是个好孩子,来,先吃饭!” 陈兮欸了声应下。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傅芮之夹了京酱肉丝进碗,跟陈兮道: “兮姐,这菜是你对象做的,快尝尝你对象手艺!” 陈慧雯当即横了女儿一眼。 却见陈兮还真听话,乖乖尝了京酱肉丝。 还笑弯眼睛,给傅行之点赞,“好吃的。” 傅行之:“喜欢就多吃点,要喝汤吗?我给你盛?” 见状,傅芮之扭头朝她妈挤挤眼睛,然后吐舌头,略。 陈慧雯: 没好气白她一眼。 陈慧雯再看傅行之无微不至的样。 还百忙中给她也夹菜。 好像是怕自己会跟陈兮吃醋一样。 吃过饭,傅芮之被撵厨房刷碗。 剩下三人坐到客厅。 傅行之给大家都倒了茶水。 陈慧雯目光落在杯子上,看着里头晃荡的水纹。 “或许我这么问有些冒昧,陈兮,能告诉阿姨,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她掀起眼,神色温和,充满善意。 陈兮心道果然。 她颔首,“我妈叫陈书宁,阿姨。” 陈慧雯听到,面色有片刻怔忪。 眼底登时一热,伸手拉过陈兮的,轻轻拍了拍。 “孩子,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庆州,”陈慧雯哽咽了下,“你受苦了。” 陈兮感受着那双谢伟轻颤的手。 温度挺低,甚至有些过于凉。 掌心略粗糙,指根有细微薄茧。 对于陈慧雯的动情,陈兮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那个独身一人,身在异乡思念亲人的姑娘。 已经葬在小石村生产队那片水塘里了。 而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异世孤魂。 未免对方再悲恸下去,伤身子。 陈兮轻笑着摇头。 “阿姨,我不苦,已经平安回了京市,还考上大学。” 说到这里,她眼神往傅行之那飘了下。 然后哄道:“我还找了个优秀的对象呢。” 原本因她头一句话更难过的陈慧雯。 听到后一句话。 什么伤感的情绪都散了。 陈慧雯凝滞了会儿。 再悲伤不起来。 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而后端杯子喝了口水,陈慧雯才点点她,“你啊,跟小时候一样,就是个开心果!” 陈兮保持微笑。 她记忆里对陈慧雯印象不太多。 只是看着陈慧雯的脸,脑海中才会闪过几个零碎画面。 是原主小时候,几乎都是陈慧雯给她塞糖果,逗她玩的场景。 陈慧雯没在意她的生分。 只当陈兮这些年吃不少苦,遭不少罪。 因此把早些年吃过的糖味儿都忘了。 “或许你不记得了,我跟你母亲书宁,是多年至交。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可是除了你外公以外,头一个抱你的。” 说起这些,陈慧雯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陈兮沉默地看着她。 听她絮絮叨叨讲述从前。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先前在饭桌上。 陈兮就觉得陈慧雯的脸色暗沉泛黄,眼下青黑明显。 先前也没细看。 这会儿发现眼球里血丝挺多,双眼略显浑浊。 脸颊颧骨上方还有诸多斑点。 加上她大热天双手冰冷微颤。 这是手足抽麻的症状。 陈兮目光下垂,看了眼她的腿脚。 果然,双腿僵硬,时不时轻颤一下。 陈慧雯还在讲上大学时跟陈兮母亲之间的事。 殊不知陈兮悄无声息伸了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开始切脉。 陈慧雯见自己说着,陈兮拧了眉头。 唇角抿在一起。 不由得停下来,关心道:“兮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傅行之原是在一旁默默听,充当个背景墙。 乍一听母亲问陈兮怎么了。 忙去看。 只见陈兮只是皱了眉,抿着唇。 脸色却没有什么不妥。 理智上觉得陈兮没事。 情感上却难免担忧。 陈兮摇摇头,按了按眉心,松了眉头。 “阿姨,我会一点中医。 刚才给您切了脉,您是有手足抽麻症,对?” 傅行之:? 陈慧雯:? 她满脸迷惑地抬起上面那只手。 露出那两根细长的,搭着自己脉搏的白皙手指。 第24章 没想到你跟行之这么有缘分 傅行之顿时想起,火车上抓到人贩子黑痣后。 他问过陈兮。 她是怎么就判断,那黑痣女人是人贩子的。 陈兮当时,把黑痣女人用的什么理由跟她搭讪。 还问她跟她一起的同伴是男是女。 这年月本来就保守,问同伴是男是女, 是为了拿月事带方便。 前提是黑痣女人并非生理期。 这会儿,傅行之从记忆里翻出,陈兮判断黑痣女人并非生理期的法子。 他才恍然。 之前傅行之听到月事一次就没好多问。 只以为是陈兮同样身为女性,自然能看出来。 直到现在,陈兮说她会一点医术。 傅行之明白过来,眼里带着点期盼。 “你能看出来妈的病症,那有没有法子根治?” 话刚出口,陈慧雯也收起惊讶,横了儿子一眼。 随后才笑容温和拍拍陈兮的手背。 “我这病有几年了。 起初是有芮之那会儿,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没坐好月子,就留下了病根儿。 后面忙着单位的工作,也没工夫调理。 慢慢的这病根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打听到个老中医,没来得及上门求医,那人就被下放了。” 说到这里,陈慧雯满不在意地笑。 “所以啊,你别听行之搁那儿瞎说。” 这病要是有那么好治,她早好了,那用得了等到现在还捱着? 陈慧雯不想给陈兮压力,怕她觉得没法子给自己治内疚。 傅行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歉意看了眼陈兮。 陈兮耐心等陈慧雯说完,才道: “我有法子,手足抽麻症不难治。” 陈慧雯讶然。 她看着陈兮年轻且稍显稚嫩的脸。 第一反应是心酸。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会啊? 得在乡下受多少苦,才能长成如今优秀的模样? 陈慧雯都不敢想。 陈兮没去看她心疼的眼神。 直接冲傅行之开口,“傅营长,有没有纸笔?我给阿姨写个方子。” 这时,刷了碗从厨房出来的傅芮之听到。 登时举手快两步来到客厅,喊: “有有有!我那有纸笔,我去拿!” 完了哒哒哒跑上楼。 很快又跑下来。 给陈慧雯看得直喊她慢点走。 傅芮之:“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慢些。” 先前她也没听到陈兮说自己会医术的话。 就听陈兮说给陈慧雯开方子。 傅芮之下意识就高兴。 啥都不知道呢,就觉得她兮姐一定是能治母亲的病痛。 要是能治就太好啦。 以后母亲就不用再这么熬着了。 陈兮把纸笔放茶几上,侧身蹲在沙发脚边。 长生草、羌青各一钱。 磨成细末,放入十二两黄酒中,再装进一个大碗里。 拿个铁秤砣烧红,放大碗内煎药。 服用五付。 陈兮写好,递给陈慧雯看。 陈慧雯念叨一遍。 说实话,觉得心里没底,玄乎得很。 “这样喝五付就能痊愈了?” 傅芮之趴在沙发后面,伸长了脖子看。 嗯,看不懂。 见陈慧雯一脸神奇的模样。 陈兮摇头。 “不止,阿姨的病耽搁时间太久。 五付药服用后手足只缓解抽颤发痛,并不根治。 且还有手足僵麻的问题。 喝药的同时,我再给阿姨针灸刺穴,疏气通穴。 针灸七天即可痊愈。” 陈慧雯神色复杂,满脸惊叹。 心疼之余,更生出了一股难言的骄傲。 听到困扰母亲多年的病,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傅芮之赶紧几步过来,坐陈兮身边。 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兮姐,你真的太好太好了!” 停顿了下,傅芮之放轻声音,“还有,谢谢兮姐。” 懂事以来,傅芮之就看着母亲强忍病痛的样子。 心里可难受了,却无能为力。 傅行之也满眼感激,郑重其事,“谢谢。” 陈慧雯握了下陈兮的手。 谢的话没再说,她自有会用别的来谢。 过了会儿,陈慧雯道:“兮兮,你应该不知道,你和行之还是定了娃娃亲的。” 说着,她看了两人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之前我从没跟行之提过这事,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有缘分。” 本来以为会各自结婚的两人。 竟然阴差阳错地走到一起。 陈兮眼睛睁圆了,惊讶地跟傅行之对视。 她记忆里还真没有这回事。 不过也正常。 八年前她才十一岁。 得多缺心眼儿的亲人,会在孩子才十一岁的时候。 就将她后半生幸福,依托在一张婚书上? 这要是长大了,婚书上另一个人结婚了,或者有对象了咋办? 当场黑化,化身恶毒女配? 不过陈兮更在意的是。 饭桌上第一次见面,陈慧雯看着自己愣神的模样。 那不是震惊。 而是猜测成真,怅然的神情。 “阿姨是从行之那了解我的时候,开始怀疑我是您至交之女的吗?” 说起这个,陈慧雯神色复杂。 傅行之也有些一言难尽。 倒是傅芮之,一下子就激动了。 “兮姐,我跟你说!” 第25章 小豆丁抱上陈兮的腿 话虽这么说着,傅芮之也没立即将事情秃噜出来。 她还是知晓分寸的。 先是看看母亲跟二哥。 见二人都未有不满,没制止她说下去的意思。 傅芮之这才放心继续道: “上午二哥回家,刚好撞上两个骗子! 手里拿着兮姐你跟二哥的订婚书,说要二哥跟那个叫金晨曦的履行婚约完婚。” 提到何家那对母女,傅芮之就一脸鄙夷。 她实在无法接受跟这样讨厌的人成为家人。 幸好母亲不是只认婚书的老古板。 不然她可是要闹的。 二哥这么优秀这么好的人,金晨曦也配? 傅芮之就这么噼里啪啦。 说到何秀莲拿出父母之命那一套,简直气成河豚。 说傅行之怎么怼回去时,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通体舒畅。 只是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傅芮之都省略了。 比如金晨曦其实是金建华跟何秀莲的女儿。 而金建华又是陈兮亲爹。 陈兮耐心等傅芮之连吐槽带唾弃地讲完。 剔除掉多余的部分,抓住关键一点。 她看向陈慧雯,“那对母女,拿着阿姨您的亲笔订婚书,冒充是我?” “对,何秀莲头次上门,我就让人去西北查。 现在人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陈慧雯点头。 陈兮刚才听傅芮之说的时候。 脑子里就闪过,出招待所在岔路口盯着她瞧的那对母女。 粗略算算时间。 那对母女,应该就是何家母女俩。 难怪觉得那女生有几分脸熟,原来是像极了金建华。 陈兮暂且没问,沉吟了会儿。 “我不认为母亲会把订婚书交给金建华,一定是他们近期拿到手上。” 陈慧雯颔首认同,大致说了下何家眼下糟糕的情况。 算是对近期到手这个说法加以佐证。 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傅行之问出关键,“订婚书是怎么到他们手上的?” 陈兮同样不解。 “阿姨您跟我母亲定娃娃亲这事,金建华知道吗?” 接连两次听她直呼亲爹大名。 陈慧雯却不认为她不懂事。 只觉得就该这样。 金建华不过就是个借种生子的工具。 最初陈老爷子跟陈书宁看中他。 一个是他老实木讷,一个就是他那张脸长得还算出色。 又没根基,文化不那么高,也就认识几个字。 这样的人好掌控。 陈书宁是自己不愿意外嫁的。 她曾跟陈慧雯私下郑重说过一次。 她说,几个哥哥都没了,陈家就剩她一根独苗。 她陈书宁得给陈家保留火种,不外嫁。 金建华就成了上门女婿。 对陈书宁也是体贴入微,让往东不往西。 同年就陈书宁就有了身孕。 足月生下老大怀安后。 陈书宁对金建华也起了丝歉疚,便资助他读书以作弥补。 倒插门在哪儿都不好听。 何况陈书宁动机很单纯,没有劳什子感情,只一心要几个姓陈的孩子。 金建华那么听话又对她好。 陈书宁就心软了。 她本就是个纯善的人。 资助很顺利,金建华脑子聪明,以前没读书是没条件。 在陈书宁辅导下,没两年考上大学。 毕业后入职后勤部。 又依靠陈家庞大的人脉,捐出去的厚实家底。 在后勤部混得风生水起,很受重视。 若是这么下去也挺好。 只可惜,陈书宁跟她父亲不知道。 当初他们看中金建华好掌控。 金建华亦是拿陈家当攀登台阶。 陈家父女起初是动机不那么好。 可对他怎么也是恩重如山。 在八年前,陈书宁一家被人举报后。 陈慧雯隔了半年,才从傅老爷子那儿得知。 举报陈家的人,就是金建华这条毒蛇! 想起当年种种,陈慧雯心中任然心绪难平。 她看着陈兮摇头。 “那会儿我跟你妈头胎都是儿子,我生第二个还是儿子。 听说书宁生了女儿,高兴坏了。 想着把你定下来,成了我家儿媳妇。 若是我再生还是儿子,就把你当自家女儿。” 傅芮之听两个哥哥被母亲嫌弃。 抱着陈兮胳膊幸灾乐祸冲二哥做鬼脸, 傅行之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傅芮之便将头往陈兮身后躲。 “当时全国闹饥荒,也是乱糟糟的。 书宁谨慎,没往外说,应该就她跟你外公知道。”陈慧雯很肯定。 “何秀莲有没有说订婚书怎么来的?” 陈兮知道何秀莲当然不会如实说。 但谎言,也是有根据的。 陈慧雯把何秀莲的说辞复述出来。 “皮箱夹层?”陈兮听完,莫名想到她那皮箱夹层里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外公和母亲都把房产地契塞给她了。 怎么不连着订婚书一起? “何秀莲嘴里的话哪里可信” 话说一半,陈慧雯脑中灵光一闪。 “你怀疑,订婚书真是何秀莲从你家皮箱的夹层找见的?” 问完,陈慧雯收回看陈兮的目光。 拧眉细想,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对了! 她一拍沙发扶手,“何家人现在住的,就是以前陈家在西崖的院子。” 这么重要的事,之前她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陈慧雯咬牙。 “当初就是何秀莲带人抄的陈家! 把书宁他们关起来后,西崖的院子就充公了。 隔年姓何的就全搬那院子住着,直到现在!” 这么说,何秀莲撒的那个谎,还真是九分假里掺了一分真。 见陈慧雯气得手抖。 陈兮安抚,“阿姨,您别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属于我陈家的东西,吃进去多少,都得给我十倍吐出来!” 说着,她又放缓语气。 “外公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何家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现在基本确定。 何秀莲是在他们从陈家缴获的东西里,意外发现的订婚书。 该说不说。 要是早几年,让何家人发现这张婚书。 指不定傅家都得让何家那老东西搞下去呢! 往前数几年。 何家人可是威风八面得很。 谁见了都绕道走。 陈兮想着,什么时候去西崖那边溜一圈。 陈家的房子,委屈圈养了八年畜生。 该拿回来了。 傅行之则起身。 “妈,我往西崖那边探探。” 陈兮跟着起身,“一块儿,我去给阿姨抓药。” 两人骑了自行车。 傅行之顺路把陈兮送到军总医院,才前往西崖。 陈兮停好车进医院。 刚进大厅,就被撞到腿。 低头看抱住她膝盖窝的小豆丁。 第26章 小豆丁挨打了 小孩儿四五岁的样子。 瘦瘦巴巴,皮肤偏黑,头发也发黄。 没几两肉的脸却干干净净,不脏。 甚至骨相精致,一点不丑。 只是瘦得脱了相,衬得溜圆的眼睛大大的。 可爱又有几分吓人。 他衣服上贴满补丁,显而易见的贫苦。 陈兮对小孩子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 倒是她自己还挺招孩子喜欢的。 可也没像眼前这个小矮子一样,见面就贴贴抱大腿的。 陈兮挪挪腿。 小孩儿没撒手,仰脸看着她。 “姐姐跟我妈妈一样漂亮,一定很善良! 善良美丽的姐姐可不可以帮希希一个忙?” 他声音软软乎乎的,说一会儿深呼吸一下才继续。 听得出来这孩子有些气虚。 营养不良,倒也还不算大事。 不过陈兮拒绝道德绑架,左手食指轻戳小孩儿的额头。 然后晃了晃,“我不善良哦,有事说事,别拍马屁!但我不一定答应。” 小孩儿呆了呆。 反应过来后,也没管陈兮说她不一定答应的事。 毕竟她是第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大人。 “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们住不起医院。 药吃完了,我来给妈妈买药。 希希太小了,医生说不给我药。 漂亮姐姐能不能帮希希买药呀?我带钱的。 求求漂亮姐姐,帮帮希希。” 希希好几次眼里蓄了泪,又强行忍住。 妈妈说,不能哭闹,会被人讨厌的。 要是被肯听他说话的漂亮姐姐讨厌,肯定不会帮他了。 希希眼圈红了又红。 可怜得要命。 但陈兮就不是个心软的。 前世开小诊所,见过的可怜人多了去,也练就一副硬心肠。 她伸手,“有药方子没?知不知道需要买那些药?” 就当看在小孩儿名字跟她同音的份上了。 也算有缘。 希希喜极而泣。 他手忙脚乱抹掉泪水。 嘴上还说:“有药方的!姐姐,我不是故意哭的,你别讨厌希希。” 啧。 丑死了,哭得真难看。 陈兮眉眼带躁,催他,“行了,不准哭,方子给我,姐姐还有事儿。” 希希赶紧抽抽鼻子。 从衣服内侧缝的兜里,翻出一张洗得发白的灰蓝色折叠手帕。 小心翼翼打开,拿出一张保存完整的纸,还有几毛一块的钱。 把钱跟纸递过去。 “要是钱不够,姐姐告诉我,希希跑回去拿!” 陈兮随意敷衍地嗯了下。 接过来也没数多少钱,展开纸看了眼药方。 上头就两个名字。 复方阿胶汤跟十全大补丸。 都是补血益气的中成药。 陈兮注意到希希手上有水泡。 衣服瞧着也是哪里脏了搓哪里,以显得不那么脏。 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不难推测,这孩子的母亲确实重病在床。 他是自己照顾自己,还有病床上的母亲。 此前,希希应该被教得很好。 有礼貌,说话也有条理。 陈兮随口一问:“你家别的大人呢?” 不问还好,一问。 希希咬紧牙关,瘦弱的身子都在发抖。 眼里忍了又忍的泪水喷涌而出。 偏他又记着不能让人讨厌的话。 抬手拿胳膊捂住眼睛。 不让陈兮看到他哭。 陈兮:坏菜。 失策了。 也没让她麻爪多久,希希将汹涌的悲伤咽下去了。 只是说话带着颤音。 “漂亮姐姐帮希希买药,我出来太久,再不回去,妈妈该担心了。” 陈兮点头应下,让他站边上等着。 别再让路人撞着他。 陈兮先将希希的两盒药买了。 十几块钱,希希给的钱不够。 陈兮日行一善,把明天的善事也预支了。 付了钱,弯腰把药给小孩儿。 “喏,你家住哪儿,要送你回家不?可别让人贩子把你抓去卖了。” 陈兮故意吓唬他。 希希那难过劲儿已经过去了,他红着眼睛摇头拒绝。 “我跟妈妈住在医院附近,出去转个弯就到啦,谢谢姐姐!” 说到这里,希希停下来。 两手紧紧抓着药盒,满脸赤城。 “谢谢漂亮姐姐帮希希买药! 姐姐一定会健康平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这是妈妈经常会跟他说的话。 妈妈就希望我的希希能够健康,平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完了希希还给陈兮弯腰鞠躬。 然后咧嘴笑笑,转身跑了。 陈兮摇摇头。 刚才明示送小孩儿回家,就打算去看看他母亲。 可惜小孩儿拒绝了。 那便罢了。 有缘再说。 抬脚到中药房拿药。 药房医生一看纸就知道。 不是他们医院开的方子。 不过现在不少人,从外面老中医那拿方子来抓药。 医院也默许。 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 医生只感叹。 居然有人开的药方平常人都能认识。 抓了药,包好给陈兮的时候。 瞄了眼,又被她长相惊艳。 只医生还没来得及问她有对象没。 陈兮已经转身走了。 —— 几分钟后,陈兮把药包挂把手上。 推车走到路边,踩上踏板正要骑车回去。 就听前方拐角里,隐隐约约传来咒骂和哭声。 哭声闷闷的,像是被人捂着。 还挺熟悉。 陈兮手指在把手上敲两下。 车头一转,推着朝巷子口不急不缓过去。 离得越近,骂声越清晰。 “你个小贱种!还想给你妈吃药治病?让你买药!” 药盒砸地上,被人用力踩。 “不要踩我的药,你把药还给我!” 小孩儿一口咬了那人的手,哭着想去地上抢回药盒。 “啊——居然还敢咬我?老子弄死你!让你妈等死!” 陈兮站在巷口。 看见的就是头发半长,流里流气的青年扬手。 扯着小孩儿衣领,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陈兮就地捡了颗石子,弹出。 小半截拇指打小的石子,子弹一样撞上青年的虎口。 嵌了进去! 青年动作顿住,只觉得左手一痛。 看了眼,见虎口上钻了半颗石头进去! 血液从周围渗出。 他哆嗦着手,把小孩丢地上。 捧着左手哇哇大叫。 小孩儿没管他怎么松了手,跪地上爬着去捡药盒。 这是妈妈的救命药啊! 青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伤的,还以为刚才不小心撞哪里。 陈兮缓缓走进去。 第27章 妈妈吃了药就能好起来 青年跟小孩儿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尤其青年试图用手指。 把石子儿从虎口的肉里抠出来。 疼得眼泪直冒,哭爹骂娘。 心里的暴虐也随着疼痛骤然加剧! 眼睛瞥见抹着泪,捡起药盒吹灰的小孩儿。 他正小心翼翼检查,有没有损坏里头的药,有没有被踩坏。 还好那青年一脚踩的是大补丹。 盒子里头装大补丹的瓶子只是被踩瘪了,并没有坏。 阿胶浆青年还没有来得及踩,只是被扔到地上。 盒子外头沾了灰。 青年见小孩儿抱着盒子哭着笑,噌地一下。 火气上涌,只觉得手更疼了。 咒骂了声,竟然抬脚去踹小孩儿! 这个时候,陈兮见了,一个跨步踏过去。 瞬间近身,飞脚将人踹到墙上。 “一个成年人,欺负几岁大的小孩儿,真是出息!” 青年龇牙咧嘴,捂着胸口靠坐墙边。 气得抬头就要骂。 还未开口。 视野里就撞入陈兮那张美得好似在发光的脸。 青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回过神想到自己被骂又被踹,觉得很没面子。 曲起条腿,自以为很潇洒地胳膊搭膝盖。 “妹妹,劝你别多管闲事!知道什么情况吗?不分青红皂白你就踹人?” 大义凛然说完,好似觉得已经将陈兮说服了。 青年抬抬手。 “妹妹扶哥哥一把,哥就原谅你踹我那一脚。 咱们换个地儿,哥跟你好好儿说道说道,这小杂种偷钱的事!” “我没偷钱!”小孩儿反驳,盯着陈兮,“姐姐,他胡说的。” 至于青年为什么打自己,小孩儿没多说。 看向小孩儿紧张兮兮,唯恐自己不信他的样子。 陈兮平静回了句,“我知道,我信你。” 青年骂了声,盯着陈兮的眼神变得更加放肆。 “小姑娘是刚从乡下回城的知青?劝你别管就别管! 管之前也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知道这地儿姓什么吗?姓何!” 说完,青年得意洋洋看陈兮。 一副等着她弯腰来扶自己的样子。 陈兮平静的神色果然起了波澜。 她恍然,问:“你是何家人?” 青年根本不知道形势,还以为现在是从前呢。 觉得何家人这三个字,走到哪儿都是面子。 青年扬起下巴,都忘了手痛胸痛。 笑得一脸得意,“知道怕了就赶紧来扶哥哥。” 他笃定陈兮怕了。 陈兮垂眸笑了下。 见小孩儿一脸担忧,她稍稍挑眉。 收回视线抬脚走向青年。 然后一脚踩上青年的脸。 让他物理闭嘴。 青年后脑哐一下贴到墙上。 “这地界儿姓什么?这里是大夏!何家人是什么东西?” 陈兮抑扬顿挫说完,收回脚放下。 青年鼻涕口水流了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不敢再放话威胁。 陈兮没再看他。 转头看向还愣愣跪坐在地上的小孩儿。 “去隔壁医院叫个门卫来。” 小孩儿回神,忙点头。 抱着药盒跑着去。 陈兮慢悠悠往巷口走。 也没管青年会不会爬墙逃了。 青年倒是也想起来,可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一往上使劲儿胸口扯着疼。 右肋似乎断了一根骨头。 青年一摸,果然有一处凹进去的。 没多久,医院大门那边,就有个门卫往巷口这边来。 这个时候,军医院的门卫应该称作岗哨。 哨兵是快步赶过来的。 小孩儿找到他说有人欺负他,有个姐姐还在应对。 哨兵就率先跑过来。 唯恐来迟了,让女同志受欺负怎么办? 结果过来看见陈兮平安站在巷口。 哨兵愣了下。 “同志,刚有个小孩儿说这里有人耍流氓?” 陈兮点头,“我让他去找人的,抢劫小孩儿寻衅滋事的人在里头。” 她冲巷子里示意。 哨兵迷茫了。 这意思是,这位女同志把那流氓制服了? 见他眼神震惊目露询问,欲言又止。 陈兮挑挑眉:还有什么问题? 哨兵一下子站直了。 “没问题!同志交给我,我一定把人送公安局!” 看人进了巷子。 陈兮就推着车走了。 大约走出去十米。 小孩儿气喘吁吁从医院门口跑出来。 “跑什么?好好走路。”陈兮停下来喊住他。 小孩儿刹住脚。 因剧烈运动,晒得发黑的小脸上泛起红晕。 黑红黑红的。 “谢谢漂亮姐姐又帮了希希。” 希希用力吸了口气,稍微缓了呼吸,赶忙道谢。 陈兮并不以为意,只垂眸问: “家不是在医院附近,你会小心的?” 希希抓紧药盒,抿紧小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腿这么短,需要送你回去吗?” 别再被人抢了药掐着脖子揍。 就再没人救他咯。 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恰好关键时刻碰上她。 希希还是摇头。 “漂亮姐姐不用担心,也就是那个坏蛋会欺负我。 漂亮姐姐都把他打跑了,还找军人叔叔把他抓起来。 希希不会再被人欺负啦!” 他没有明着说。 陈兮也能听出来。 那流氓青年,似乎就盯着这个叫希希的小孩儿欺负。 再结合之前流氓青年嘴上骂希希的话。 似乎是在阻止希希妈妈治病。 可这补气血的药。 怎么也治不好连床都起不了的人。 再次被拒绝,陈兮轻轻点头,“行,快回去。” 小孩儿乖乖给陈兮又鞠躬一次,表达谢意。 —— 陈兮慢慢悠悠推着车,站在对面的路边行道树下。 目送小孩儿跑进斜对面公厕旁边的棚屋。 那棚屋看样子。 是早几年专门搭建在厕所边上。 提供给扫大街扫厕所的老人住的。 陈兮收回目光,骑上车拐弯打道回府。 此时,棚屋里。 躺在门板上的女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活像一张发黄干枯的皮子绷在骨头架子上。 她的呼吸短促而沉重。 每次呼吸,都会带动身下的门板、托着门板的板凳震颤。 单是呼吸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不时还咳嗽两声。 怕让人听见似的,咳声压得很低。 直到听见外头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知道是希希回来了。 女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气若游丝,“希希,慢点跑,仔细摔着。” “妈妈,我买到药啦!是个好漂亮的姐姐帮我买的。” 希希的声音甚至听不出哭过,充满了喜悦。 “妈妈吃了药,就能好起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等姑姑啦!” 第28章 傅营长买到好东西了 陈兮拎着药回到傅家。 傅芮之听到动静,乐颠颠出来迎接。 没看见她二哥,傅芮之眨眨眼。 “我还以为兮姐会跟二哥一块儿回来呢。”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 她还以为,陈兮跟傅行之会一起去西崖,再一起回来。 毕竟她兮姐这么漂亮,二哥也不怕一个错眼。 兮姐就被别人拐跑了。 至于她二哥一个人在外边会不会被拐跑。 傅芮之是一点不担心的。 光看他之前跟她们说起陈兮时,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就完全不用担心。 陈兮不知道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 但只要看傅芮之眼睛转来转去,就知道她在心里腹诽她二哥。 见陈兮似笑非笑看她,傅芮之麻溜提着药包晃了晃。 赶紧转移话题,“兮姐,这药今天就煎给我妈喝吗?” 两人一块儿进屋。 陈兮摇头。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 磨药粉也需要时间。 “明天再给阿姨煎药。 得先把药材磨末,家里有没有秤砣?” 有没有秤砣傅芮之不清楚。 “我只知道有石舂。” 平常捣蒜和辣椒面儿用的。 “把石舂洗干净,最好烧热水烫烫,晾干再捣药末。” 傅芮之领了任务,作怪朝陈兮敬礼。 “得令!” 她也没直接去厨房。 先到客厅问陈慧雯。 “妈,咱家有秤砣没?” 陈慧雯摇头,“这个还真没有。” 刚两人说的话声音不小,她也听见了。 便笑说:“估计行之回来会记得买一个,要是他没买,再让他出去就是。” —— 一个多小时后,外头传来声响。 没一会儿,傅行之就拿着个小秤砣和一个布包进来。 他径直来到客厅,自己倒了杯水喝。 “你看,我就说行之会拿秤砣回来。” 陈慧雯是了解自家儿子的细心的。 陈兮却看向那个布包,瞧着眼熟。 她目光转向傅行之,眼神询问。 傅行之眼里染着笑意。 “你不是说要给妈针灸?我也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针。 正好碰见有这东西,就搞回来了。” 若是没有,买来正好用上。 若是有,那也能当备用嘛。 陈兮是真的有几分诧异的。 傅行之回来之前,陈慧雯也说他心细。 陈兮跟傅行之才认识多久啊。 哪儿知道傅行之能有多心细? 直到看见这针包。 实话讲,陈兮还挺惊喜的。 她目光再次移到针包上,眼神颇为复杂。 心里有个角落暖洋洋的。 陈兮可不认为。 傅行之只是因为想着她要给他母亲针灸,就想着买了针包回来。 若仅仅如此。 他估计只会想,陈兮既然说了针灸。 那她一定有,何必买? 傅行之见她看针包,便伸手从茶几上捞过来。 递给她。 “你看看能不能用,我也不懂这玩意儿。 买的时候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到那人这辈儿断了家传。 家里实在缺钱才拿出来的。” 陈兮接过展开。 发现不仅有成套齐全的银针,49针。 让她惊喜的是。 另有一套完备的金针,10针。 陈兮检查了下。 这些针保养得极好,且瞧着制成得时间应该不下百年。 确实跟傅行之说的没差。 是卖家祖上传下来的。 陈兮抬眼看傅行之盯着自己。 她展露笑容,点头。 “傅营长买着好东西了,这针不错!” 陈慧雯就在边儿上坐着,陈兮便简单夸了句,没说撩人的。 别说,傅行之还真怕。 怕她会当着他母亲的面儿,说些让人脸红的话。 结果陈兮没说,他倒是有点诧异。 被他隐藏得很好,没露出来。 不然等他母亲不在旁边,陈兮一准会笑话。 陈兮确实没注意到。 她脸转向陈慧雯,“有金针,输气通穴效果会更好。” 陈慧雯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 “那就辛苦我们家兮兮了。” 说笑完,又说回正事。 “行之,你去西崖那边有什么发现?”陈慧雯问。 陈兮也跟着看过去。 提起这个,傅行之收起笑,神色显得复杂。 看得陈慧雯心头不安。 担忧地看了陈兮一眼。 “我找到陈家老宅,没靠近,跟附近的人家打听。”傅行之沉着嗓音缓缓道。 他之所以想着去西崖打探。 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比如陈家有人回京城了。 订婚书是何家人从陈家人手里抢的。 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 但总不能在家坐着,等陈慧雯安排的人回来,什么也不做。 没想到,还真的有收获。 傅行之说: “具体是哪天,邻居记不清,只知道是大约半个月前,月初的时候。 有个瘦弱的年轻女人背着个大包,手里还拎着个破旧皮箱。 带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到陈家老宅敲门。 何家人开了门” 那女人不知道住院子里的人是谁,只说这里是她家。 开门的人便叫了何家父女出来。 女人一见何家父女就发了狂。 但她一个瘦弱的女人,怎么斗得过何家那么多人? 被人一推就摔地上。 她孩子哭着挡在母亲面前,凶巴巴不让人靠近。 女人手里的皮箱掉地上裂开,衣服洒了一地。 她却顾不得去捡,只把护着身后的包不磕碰到地上。 “那女同志都没注意到,皮箱落地上摔开了个夹层。 一张纸滑到何秀莲面前,她抬脚要去踩。 却没踩,反而赶忙做贼一样捡起来揣兜里。” 邻居说他们猫在自家门后,透过缝隙看得真真的。 “何秀莲把她爹拉回家,关了门赶走那对母子。 邻居说,隐约听那女同志说要去找什么人帮忙,也不知道找着没。” 傅行之就跟做战斗报告一样。 将从邻居哪里得来的消息,平静地悉数说出来。 并未在其中夹杂他自己的想法。 陈慧雯听得捏紧了拳头。 “那个邻居有没有说,女同志多大年纪?” 她当然听见年轻女人几个字。 但陈慧雯压根不敢往深了想。 大人跟小孩子都那么瘦弱。 她简直不敢想,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行之:“邻居说,看那女同志模样有点眼熟,像陈家孙媳妇。” 不过邻居没敢认。 他上一次见到陈家人,已经是八年多以前。 那会儿陈怀安刚结婚呢。 他也就见过陈家长孙陈怀安的媳妇,不过几次。 记忆模糊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则是女同志面色苍老蜡黄,瘦得不成样子。 第29章 夏思筝 “是思筝啊!一定是思筝那孩子。”陈慧雯眸光颤抖,眼睛红了一圈。 夏思筝,陈怀安的妻子。 陈兮的大嫂。 1970年2月龙抬头那天,夏思筝跟陈怀安领证结婚。 一个月后,陈老爷子听到对陈家不好的风声。 当机立断将存在感最弱的陈兮送走。 不过两个月,陈家下放。 陈慧雯听完,立时断定。 邻居口中的女同志就是夏思筝。 她顿时就急得不行。 这都半个月了,夏思筝人去了哪里? “思筝不是说她要找人帮忙吗?应该是打算来找我的。” 陈慧雯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细细一琢磨。 觉得夏思筝来找自己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很有可能是陈书宁让她来的。 可半个多月过去,根本没见到人! 傅行之等他母亲把话说完。 一双眼冷若寒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在那女同志带着孩子离开巷子不久。 邻居看到何家出来个人,鬼鬼祟祟跟在女同志身后。” 陈慧雯双眼睁大,不可置信看向傅行之。 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要真是这样,那夏思筝母子岂不是凶多吉少? 陈慧雯一个着急,险些晕厥。 陈兮见状,忙伸手掐她的穴位。 “阿姨冷静,您也说何家现在境况危急。 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 眼下盯着何家的人也不少,何家应该就是让人盯着那母子俩。” 说着说着,陈兮脑中忽然闪过兮兮那张脸。 那孩子跟他母亲也是被何家人盯着。 应该不会这么巧? 陈兮想着,身体快过脑子,人已经站起来。 经过她那么一揉按,陈慧文已经缓过劲儿来。 见陈兮刷地起身。 “兮兮?” “我今天碰见个小孩儿。”陈兮看了眼陈慧雯。 见傅行之也看过来,想了想把希希的事儿说了。 陈慧雯听得无声张了张嘴。 觉得这也太巧了。 而且陈兮说的,比那邻居看到的情况还要糟糕。 “我不确定,那孩子的母亲是不是大嫂。” 陈兮自然希望不是。 虽然穿到这具身体里,但她并不觉得。 自己应该承担,原主身上所有的责任。 若是没有她,原主也还是死了。 但。 原主想回城,同家人团聚的心愿。 陈兮并不觉得有多难。 前提是,她的家人都还活着。 她心里烦躁起来,眉心拧在一起。 原主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到家人,跟家人团圆。 陈兮难得承诺别人什么。 现在却告诉她,家人可能都没了! 她拳头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何家人真该死啊。 殊不知她立在那儿一个劲儿捏拳头。 浑身煞气腾腾,看得人心里打怵。 原本平和的眉心拧在一起。 睁开眼,眼神都好像能刀人。 “我出去一趟。” 傅行之哪能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他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过去。” 陈慧雯自然也知道,她也着急。 “我” 傅行之扭头看她,“妈,您就在家歇着,我们去把人接回来。” 说完,他顿了下,补充一句,“如果真是大嫂他们。” 傅芮之坐在餐桌边捣药。 她一直一心二用,默默竖着耳朵听客厅里说话。 见二哥他们又要出门。 下意识想打招呼,却看到陈兮难看紧绷的脸色。 傅芮之缩了缩脖子。 心里嘀咕。 兮姐这副样子。 比她两个哥哥虎着脸的时候,还吓人。 傅行之一手一辆车推出来。 “我们先去看,要真是大嫂。 先看大嫂身体的情况怎么样,让她住进医院,我来安排。” 陈兮停住脚,“我去拿针包。” 刚气晕头,忘了。 陈兮木着脸。 眉间躁意更重了。 又给何家记了一笔。 —— 这一趟陈兮骑得极快。 傅行之好几次让她慢点,陈兮都应得极好。 脚下却一点不带停的。 十几分钟的路,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站在棚屋跟前。 已经能很清晰听到,里头那小孩儿一个劲儿的说话声。 就像是害怕安静,总要弄点声响。 傅行之看向陈兮。 陈兮抿紧唇角,迈开步子。 棚屋内部很小,开着门,光就能照见每一个角落。 陈兮在棚屋进门处停下。 看向坐在床边小板凳上的希希。 他手里捧着本破破烂烂的小人书,跟床上躺着说话都费劲的母亲讲故事。 希希感觉眼前的光变暗了。 以为到傍晚了。 还想着今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小人书都没翻完呢。 一扭头。 就看见中午之前,帮他买药的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希希一愣,而后满眼惊喜。 想着招呼人坐下。 一看四周。 家徒四壁,唯一的凳子在他屁股底下。 除了妈妈躺着的门板床。 再就是个四四方方不大的小柜子,是他这些天吃饭的地方。 希希小脸上露出窘迫,讷讷问。 “姐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时。 一直昏昏沉沉,闭着眼睛的夏思筝睁开眼。 她这会儿是拿枕头垫着后背,半靠在床头墙上的。 一睁眼,就看见逆着光站在门口的陈兮。 夏思筝一晃神儿。 将陈兮认作了陈书宁。 “妈?您来接我啦?” 一旁的希希都不看陈兮了。 转身愣愣看着母亲。 见她直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希希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看见陈兮。 他一下子睁圆了眼睛。 并没有看见奶奶啊。 “妈妈,你怎么啦? 那不是奶奶,是帮我买药的那个漂亮姐姐。 希希跟你说过的呀。” 希希趴在床边。 陈兮看夏思筝眼神涣散,呼吸沉而急促。 她唇瓣抿得更紧。 快步上前,站在希希身后,弯腰倾身。 给夏思筝切脉。 脉搏混乱急促,细微至虚浮,将散不散。 肺气已绝,元气将尽。 “姐姐?你是在给妈妈看病吗?”小孩儿看看妈妈的手腕,又仰头看陈兮。 陈兮垂眸,目光落在他隐含欣喜与期待的双眼里。 她指尖颤了颤。 挪开眼。 “你往边上去,我给你妈妈施针。” 之前陈兮调头回去,不止拿了针包,还拿了盒火柴。 反手要去拿油灯。 傅行之已经将小柜子上的油灯取过来。 接过陈兮手里的火柴盒,点燃油灯。 陈兮将金针烧过消毒。 将夏思筝上半身的被子掀开一半。 隔着衣服将金针刺入心脉。 接着又两针分别刺进两个命门。 夏思筝眼前恢复清明。 下意识张口要喊希希。 偏头却看见脸色苍白,额头鼻尖冒着汗的陈兮。 “你你是小兮?” 第30章 小兮,你别乱来啊 陈兮抬眸看她一眼,没说话,手中不停。 夏思筝盯着她的脸瞧。 一旁乖乖靠边儿上的希希皱紧小眉头。 “妈妈,你又认错了,我才是希希。 这是帮我买药的漂亮姐姐,刚才你就把她认成奶奶啦!” 听见儿子的声音,夏思筝却没理会。 她艰难抬手,抓住陈兮的。 “是小兮吗?” 好在陈兮已经施完针。 她直起腰,跟夏思筝对上目光。 “我是陈兮。” 夏思筝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抓着陈兮的手也松了些力道,但没完全放开。 虽然陈兮给她续了些生机,但也只是让她清醒过来,有力气说话。 只要陈兮想,能轻松抽回胳膊。 她没动。 任由夏思筝抓着自己。 “我是你哥哥陈怀安的妻子夏思筝,小兮应该不记得我了?” 从进门到现在,听她亲口承认自己是谁。 陈兮已经不意外了。 只静静看着她。 夏思筝也没在意她不说话。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现在见到了,你长得很好。 妈跟怀安,还有外公应该都能放心了。 我也敢去见他们了。” 说到这里。 夏思筝的目光挪到儿子身上。 希希是个聪敏的孩子,一直在听母亲说话。 也意识到了什么。 威严却很疼爱他的父亲,一直都温和宽容,护着他的奶奶。 以及休息的时候就会将他抱在怀里,教他认字。 总一遍遍给他讲几个舅爷爷如何英勇无畏的曾爷爷。 在半年前某一天,突然全部消失在希希的生活中。 希希记得。 那天之前,大家都很高兴的。 他们接到可以回城的消息。 此时,见妈妈看着自己。 希希心里突然很害怕。 夏思筝眼里充斥着留恋,不舍。 以及心疼。 她狠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陈兮。 “小兮,我知道这很过分,但大嫂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大嫂把希希拜托给你。” 说到这,夏思筝想起两个人名字同音的事。 “希希72年出生,大名陈佑康。 怀安知道外公跟妈都惦记你,给佑康取小名念希,希望的希。 他们没有忘记过你。” 陈兮转头看了眼小孩儿。 回过头看着夏思筝的眼睛,郑重点头。 “我会照顾好他。” 夏思筝瞧着当年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 如今也长成能给人遮荫庇护的大人了。 她不由得笑,眼泪都笑出来。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儿子。 “念希,过来。” 佑康眼里包着泪,不想过去。 好像一过去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可也不想拒绝虚弱的妈妈。 他贴着床边挪过来。 将小手放夏思筝冰凉的掌心。 “这是你姑姑,以后要叫姑姑,可不能再喊姐姐了,知道吗?” 佑康看着妈妈点头,没开口。 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来。 他不想妈妈看见自己哭,那样妈妈会不放心。 夏思筝摇头笑笑。 跟陈兮说:“他很懂事的,也不调皮,不用小兮你过多操心” “嫂子,外公,妈还有大哥,是怎么死的?” 陈兮不想听夏思筝说什么麻烦她的话。 听得她快压不住暴躁了。 夏思筝手一紧,用力抓住她。 眼睛睁得老大,紧盯着陈兮。 “小兮,那是场意外” “我听说半个月前,你带念希回了趟西崖,险些跟他们拼命,是何家人干的。” 不是问她,陈兮用描述事实的口吻说出来。 见夏思筝轻松的神色紧绷。 连呼吸都乱起来。 “你别紧张,何家人长不了了,我会送他们下去给你们赔罪。” 陈兮拧眉,抬手沉气凝神。 捻了捻夏思筝心口催发生机的金针。 一个呼吸,夏思筝就缓过来,恢复平静。 只是脸上比刚才灰败了许多,眼里不再清明。 一层黄色的阴翳蒙上她的双眼。 “小兮,你别乱来啊!何家,阴毒。”说话也不如之前顺畅。 陈兮点头,“陈家什么时候接到回京通知的?” 夏思筝却没回答。 她这么一会儿,已经说了太多。 “半年前。”佑康看妈妈盯着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双眼也没有焦点。 他突然出声,陈兮看过去。 佑康仰着脸,“半年前,管理伯伯来找曾爷爷,让我们收拾东西回城。” 陈兮半蹲下来,让他不用那么辛苦仰脖子。 “曾爷爷他们是哪天出的事,念希还记得吗?” 佑康轻轻点头,“收到消息的第二天,我们离开农场去镇上搭车。 有一辆好大的卡车冲过来,赶驴的老爷爷把驴车赶到路边。 大卡车还是撞过来了,我晕倒了。 在医院醒过来,身边就只有妈妈。” 有人不想陈家人回京。 这些人除了何家,还有金建华。 陈兮根本不做他想。 她摸了摸佑康的脑袋。 站起来,转身看向傅行之。 “她应该很想到外面看看,傅营长,麻烦你去找个轮椅来。” 傅行之见她神色依然如常。 若不是她左手一直紧紧攥着。 还以为她情绪没受影响。 傅行之当即点头,“我去去就回。” 出去之前,他还摸了摸佑康的头,眼神怜惜。 —— 傅行之很快借来轮椅。 还拿回来两条毛毯。 “带妈妈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透透气,怎么样?” 陈兮象征性问佑康意见。 佑康看母亲还盯着门外,抿着嘴点头。 陈兮看时间到了,先收了金针。 傅行之让她扶着轮椅。 他将夏思筝抱上去。 一条毯子搭在她腿上。 一条从背后裹着她的身体。 到门口,傅行之沉气端着轮子出去。 他推着轮椅,慢慢走。 陈兮走在他身边。 前面佑康一手搭着轮椅扶手,时不时扭头看他母亲。 “刚刚我在医院给家里打了电话,妈很快就到。” 陈兮轻轻点头,没吭声。 傅行之瞄了她好几眼。 忍不住问:“你在为中午那会儿没跟着念希回去愧疚吗?” “不是。”陈兮看佑康一眼,又扫向傅行之。 “她生机耗尽,神仙难救。 不过只是撑着一口气在等人,若是我中午去,她兴许都捱不到现在。” 就算早几个小时能救。 陈兮也不至于为自己来迟愧疚。 导致夏思筝变成这模样的,是何家人。 因果关系不能乱。 她永远不会,为自己救不了谁而愧疚。 不然,她早抑郁了。 陈兮自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神仙。 但。 若是半月前遇见夏思筝,或许她还真的能试着跟阎王抢抢。 没多会儿。 一辆军吉普急匆匆停在他们旁边。 —————————————— 宝子们辛苦点点五星好评哇⊙﹏⊙ 拜托拜托啦~ 宝子们的评论是妙啊写作的动力 (/≧w\)爱你们哦(??w?)?嘿 第31章 傅行之:你也是我的宝贝 几乎车一停,陈慧雯就推开车门下来。 三两步奔到轮椅跟前蹲下。 傅芮之紧跟在她身后,嘴里喊,“妈,您慢点啊!” 陈慧雯一手搭在夏思筝膝盖上,一手撑着轮椅扶手。 抬头去看眼珠都不再转动,只看着前方的夏思筝。 只是这会儿,她脸上比之前在棚屋里时。 多了几分笑意。 陈慧雯喊了她几声,“思筝啊,思筝,慧雯阿姨来晚了。” 见她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听不见。 陈慧雯刚要问陈兮。 就见夏思筝眼里流出泪水。 陈兮很是平静,“阿姨,嫂子能听见,只是不能说话。” 陈慧雯呼吸都停滞了下。 她从夏思筝脸上挪开眼,去看边上乖乖站着的佑康。 “这是你大哥跟思筝的孩子?” 陈兮嗯了声,“大名陈佑康,小名念希。” 说着,陈兮看佑康,“念希,叫姨奶。” 佑康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 红着的眼睛转向陈慧雯。 陈慧雯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又软又疼,难受得不行。 “念希叫奶奶就行,我跟你奶奶情同手足,叫奶奶亲近。” 佑康抬头去看陈兮。 见她点头,才声音细若蚊蝇地喊:“奶奶。” 傅芮之跟陈兮同时伸手,将陈慧雯扶起来。 陈慧雯摸了摸佑康。 然后走到傅行之身边,“让我推着她走一会儿。” 傅行之松手退开。 陈慧雯便推着夏思筝继续往前走。 傅芮之跟陈慧雯的警卫员小李都跟着。 佑康没撒开轮椅。 陈兮跟傅行之站在原地,看着前边几人。 两人沉默地站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傅行之侧头看她。 等着她开口。 “傅营长有没有,不在厂子单位工作的朋友?”陈兮轻声问。 傅行之打小在京市长大。 小时候跟在他大哥后头。 等他哥去了部队,傅行之接任这一片儿的小孩儿。 人人都喊他一声二哥。 比他年纪大几岁,还在满街跑的也不例外。 人面广是肯定的。 哪怕他已离开大院七八年了。 照样是二哥。 “需要多少人?你打算怎么做?” 傅行之想听听她的计划。 就怕事儿闹大了,陈兮把她自己给赔进去。 不划算。 陈兮偏过脸来,看他眼神担忧的样子。 笑了下。 “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老百姓,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傅行之想了想。 在石村第一次见,陈兮暴打孙家兄妹。 那顶多算气上头了逼供。 帮助国家清除危害群众的毒瘤。 火车上,她一拳一脚,直接废了人贩子。 那叫除暴安良。 中午那会儿揍流氓,叫见义勇为。 陈兮确实也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 傅行之点头,“我信你。” 陈兮深深看了他一眼,把计划说了。 “帮我找口好点的棺材,一辆卡车,另外再要四个人。” 说到这里,她回身看着逐渐走远的几个人。 “我嫂子得回家,”她声音很轻,说着又问,“公安局有认识的人?” “有。” “明天去西崖,就麻烦傅营长把公安也请过去。” “跟我不用做这样客气。” 傅行之抬手捏了下她纤细的肩膀,以示安抚。 基本陈兮那么一说。 傅行之差不多知道她打算怎么做了。 “要把人赶出来拿回房子,需要证明房子是你们的。” 傅行之提醒了句。 陈兮:“房契在我手上,外公他们给我的。” 傅行之就没多问了。 心里不由得感慨,陈老爷子还真是深谋远虑。 早早就把房契给孙女带走。 何家人这些年为了找房契,怕是没少扒地皮。 陈兮转身,“我去收拾念希跟嫂子的东西,待会儿就不回来了。” 傅行之自然跟上。 重新走进棚屋。 陈兮突然觉得,这还算亮堂的地方,逼仄得让人窒息。 夏思筝母子的东西,准确说就只有一个掉了皮的皮箱。 还有门板上单薄的被褥。 傅行之打开小方柜。 愣住。 只见里头整齐摆着三个小土罐子。 上面贴了纸条,写着他们各自的名字。 傅行之叹了声,小心将三个罐子抱出来放柜子上。 陈兮听到他叹气。 转过头看。 然后就呆住。 即使猜到外公母亲和大哥已经不在。 也从夏思筝口中得到肯定。 可这会儿真正看见。 陈兮又是不同的感受。 她抬手按着堵得难受发慌的心口。 眼里酸涩得很。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是她受了记忆影响,对大哥他们有了真情实感。 还是这具身体上残存的情感。 “傅营长,”陈兮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哑,“还需要三个骨灰盒。” 傅行之已经将三个骨灰罐搬出来。 起身拍了拍灰。 见陈兮眼圈隐隐发红,声音沙哑的样子。 他眼里溢出心疼。 一个大步上前。 伸手圈过陈兮的腰身,将人带入怀中。 同时抚摸她的后脑。 轻轻拥着她。 “陈兮,有我呢。” 陈兮就着他的动作,将脸埋他胸口。 额头抵着傅行之的肩头。 傅行之的怀抱结实又温暖,却也不禁锢她。 给足了人安全感。 陈兮缓了过来,汹涌的情绪退下。 她闷声说。 “当着我外公和母亲大哥的面,搂他们家宝贝。 傅营长你胆子可真大,不怕他们晚上找你唠嗑啊?” 这话听得傅行之想笑。 他是无神论者。 不信什么神神鬼鬼那一套。 不过见陈兮这会儿都能跟他开玩笑了。 傅行之沉吟了会儿。 顺着她的话思考。 “外公、母亲跟大哥要是晚上来找我才好呢。 这样我就可以跟他们说,我是他们家女婿。 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你也是我的宝贝。 我必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听他说得认真。 陈兮忍不住觉得好笑,推开他。 “你还来劲了。” —— 当晚,夏思筝住进临终关怀病房。 陈慧雯本来打算把佑康带回家。 可小孩儿不愿意,他一定要在医院陪着母亲。 陈慧雯只能作罢。 她也是问了佑康才知道。 半月前,去了一趟西崖,发现家被何家人霸占。 没能回家的夏思筝带着佑康。 原本的确是打算,到大院找陈慧雯。 只是走到军总院附近,体力不支晕倒了。 这也是母子俩住在棚屋的原因。 夏思筝手里没多少钱。 她怕住院费太多钱,自己走了后佑康没钱生活。 第32章 抬棺材上门搞事情 外公三人的骨灰,暂时只能先放在棚屋。 看到他们骨灰这件事,陈兮跟傅行之心照不宣的。 都先没告诉陈慧雯。 陈慧雯傅芮之二人也在医院待到晚上八点多。 晚饭他们都是在医院食堂吃的。 只是陈慧雯跟佑康两个胃口都不大好。 晚饭没吃几口。 八点多,傅行之让警卫员把母亲跟小妹送回去。 并叮嘱傅芮之隔天记得给陈慧雯煎药。 “药粉你磨着累,让小李哥跟你换着来。 二哥在医院陪你嫂子。” 今晚陈兮就没想离开医院。 只是跟陈慧雯母女一起回大院。 到招待所拿了西崖陈家那院子的房契。 拿上房契再到医院。 傅行之已经拿了张行军床来,能够换着休息会儿。 下午那会儿,给夏思筝办好住院。 傅行之就去找了几个朋友,交代他们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也才刚回来医院不久。 陈兮让他先歇着。 佑康趴在夏思筝病床边,已经睡着了。 陈兮拿毛毯给他轻轻盖身上。 —— 夏思筝是在夜里三点多走的。 次日天刚亮,傅行之昨天去找的四个人就过来了。 领头的那个叫施望东。 见了陈兮就喊嫂子。 暗戳戳跟傅行之嘀咕,“傅二哥,你可以啊!媳妇这么漂亮。” 傅行之瞥他一眼,“你可以再大点声,让你嫂子听到。” 施望东可不敢。 傅行之给陈兮介绍。 让直接喊施望东东子就行。 佑康夜里哭了半宿,刚睡着。 这会儿正被傅行之抱着。 施望东几个瞧稀奇。 还头一次见他们二哥抱孩子呢。 虽然孩子不是自己的。 “嫂子,咱们是现在就去西崖,还是等会儿?”施望东问。 陈兮:“先让兄弟们吃饭,吃了早饭就过去。” 说着,她看向傅行之。 “附近有这个点开门的饭馆没?” 傅行之知道,还真有一个。 就是天亮后这个点开门。 专门卖豆浆油条,包子馒头的早餐店。 施望东当即道: “那地儿我也知道! 嫂子,我让一个弟兄去买回来,咱就在这儿吃就成。” 等人买来早餐。 陈兮把佑康摇醒,让他也吃点。 佑康抓着包子啃,边啃眼泪啪嗒啪嗒掉。 陈兮看他一眼,也没劝。 总要让孩子有个发泄渠道。 所有人都吃完了,一行人来到停尸房外。 把夏思筝推出来。 施望东几人把棺材抬下来。 里头已经铺了层被子。 陈兮亲自把夏思筝抱起来,放进棺材。 看得施望东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心道,这嫂子胆子真大。 力气也不小。 傅行之等人站在卡车车厢里。 陈兮抱着佑康坐副驾驶。 车子启动的时候,陈兮跟佑康说: “喊妈妈回家了。” 佑康哽咽着扭头重复。 “还有曾爷爷,奶奶和爸爸,回家了!” 司机自打陈兮上车时看她一眼,喊了声嫂子。 就没敢多看。 听到小孩儿的声音,忍不住眼红。 嫂子这一家怎么这样倒霉? 全家就剩她跟这个孩子了? —— 四十分钟后,西崖北胡同。 卡车在口子上停下。 陈家老宅对面的邻居家里,已经听到有人行走的动静。 施望东等人拿着黑白绸布往陈家大门上挂。 陈兮则是先带佑康,敲了对门邻居家门。 邻居正是昨天给傅行之讲述,夏思筝母子消息的那人。 “叨扰了,我是陈家小女儿陈兮。 今天带外公跟我母亲,还有大哥大嫂回家安置。 家里办丧事,难免吵闹,先跟您打声招呼。” 邻居叫王明松。 王明松听陈兮说着,侧身伸长了脖子去看对门。 那儿正忙活着挂东西呢。 看得他眼角直抽。 “我记得何家人不是还在里头” 王明松小声问。 陈兮拉着佑康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王明松这会儿低头才看见。 面前这个孩子,不就是半月前那对母子中的子吗! 还真是陈家的孩子呀。 “没关系,他们会走的。”陈兮笑得随意。 王明松无端打了个寒噤。 咋那么瘆得慌呢? 他赶忙道:“没事没事,你们忙。 需要帮忙就告诉一声。” 陈兮笑着应下。 拉着佑康,后退两步,给王明松鞠了一躬。 王明松侧开身子避了一下。 目送两人回去,他才合上门。 端了椅子坐在门口,等着看热闹。 对面。 门上的黑白布已经挂上。 施望东几个又去把棺材、连带骨灰盒一起抬下来。 正正摆在大门口。 “嫂子,我上去敲门?”施望东扭头看陈兮。 四个人眼里都带着兴奋。 过了这么些年,傅行之再带他们搞事情。 大家本来就还正年轻气盛。 一个个都激动呢。 更何况搞得还是何家的事? 陈兮笑了下,没说话。 抬腿上前。 第33章 怎么这宅子证明不姓陈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马上就到八点。 施望东他们并没有刻意放轻手脚,压低嗓子说话。 陈家老宅院子大。 何家应该没人住在倒座房。 不然,不会到现在。 也没人听见动静出来看。 傅行之看陈兮那架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知道她要干嘛。 施望东等人不知道。 心里正寻思。 没想到陈兮上门砸场子,还亲自敲门呐! 就看见陈兮一脚上门。 施望东保证。 他清晰听到门闩咔嚓断裂的声音。 四个人目瞪口呆。 齐齐吞咽口水。 然后朝傅行之竖了个大拇指。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他们傅二哥找了个什么媳妇啊? 怎么这么猛? 施望东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二哥不会挨揍? 傅行之注意到他的目光扭头。 对上他隐隐带着服气又爱怜的眼神。 傅行之:? 施望东一个激灵,赶忙笑笑回神。 他们上医院的时候,带了两条板凳。 棺材抬下来就摆在板凳上。 何家人这个点也起了。 何秀莲、金建华等人因为要去单位上班。 正吃了早饭,准备出门。 听到外头大门处传来“砰”地一声。 震得地都好似颤了颤。 满脸横肉的何父,拿起手边的帕子擦擦嘴。 寒着双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去看看外面在闹什么。” 如今六十多岁的何父,言行举止都很有派头。 看起来一身贵气。 任谁看了也想不到,几十年前的他。 不过是一个街头地痞。 何父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 他觉得很有道理,一直奉行至今: 成大事者必先沉得住气。 因此,就算如今何家大厦将倾。 一不小心全得完蛋。 他依然坐得住。 何父知道,自己若是乱了。 何家倒得只会更快。 何秀莲应下。 他们刚好要出门上班,就喊了金晨曦一起。 待会儿他们出门就不回来了。 让金晨曦回来跟她外公说,外头是什么事。 何秀莲几个还没出餐厅。 何父就把人叫住了。 拄着实木手杖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出去看。” 刚才他突然眼皮乱跳,跳得心里很不安稳。 —— 大门处。 陈兮踹开了门。 施望东等人默默在心底感慨完。 便去把车厢里的花圈拿出来。 顺着大门往里摆。 陈兮退回去,牵着佑康的手。 跟傅行之并肩站一块儿。 也没打算这会让就进去。 陈兮可没打算,跟垃圾站在同一屋檐下。 免得臭着自己。 佑康小朋友从看见她踹门起。 就愣住了。 他记得这里,妈妈带他来过。 但是被里面的坏蛋欺负了。 漂亮姐姐,不,现在该喊姑姑了。 姑姑居然直接踹门。 她真的好厉害。 小朋友悄悄抬头去看陈兮。 眼里满满都是钦佩。 直到摆最后一个花圈时,才有人出现在游廊下。 “天啊!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干什么?!” 金晨曦走在最前面。 刚从垂花门出来,就看到窄院里摆了一地的花圈。 五彩斑斓的晃得她眼晕。 当即冲过来,指着施望东等人娇声呵斥。 何秀莲夫妻跟何父听见。 也赶忙加快步子出来。 何秀莲夫妻胸中怒火蹭蹭上涨。 何父则是怒气冲头。 气得脸都白了。 “知不知道这是谁家?!你们简直放肆!大清早的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金秀莲端着委员会主任的架子,横眉竖眼。 “你们是谁家的?哪个单位工作?真是不像话!”金建华跟着训斥。 何父抖着手,指指花圈,“扔出去,都给我扔出去!” 大清早送花圈上门。 这不是诅咒他死吗?! 施望东几人扫他们几眼,交换了个眼神。 继续将最后一个花圈摆到位。 然后拍拍手上的灰尘。 “哎哟,看来您全家都起来啦?那赶紧的呀,收拾东西搬家!” 施望东脸上皮笑肉不笑,眼神讥讽。 何家人见他们不赶紧把花圈丢出去,怒气本就一阵阵上涌。 这些人居然还心安理得地摆放最后一个。 摆完了还让他们搬家! 何父眼中精光闪烁。 何秀莲跟他对视一眼。 金建华倒是皱眉,“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搬家?该滚的是你们,这里是我家!” 金晨曦这阵子脾气变得很差。 直接就骂。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再不拿着东西滚出我家,我找公安把你们全抓了!” 施望东双手一抄,抱着胳膊神情鄙夷。 半点不带虚地,看向何父那张肥胖的老脸。 “啧啧啧,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儿是你何家吗? 我脚下这地儿,甭管再过多少年,说出去也还是姓陈的!” 掷地有声地说完。 见何父眼神跟毒蛇吐信一样看过来。 施望东似笑非笑,“怎么着,老匹夫?难道我说错了?” 金晨曦瞪大眼睛。 何家父女面面相觑。 金建华心里慌得不行。 难道陈家人真的回来了? 这些人是陈书宁父女找来的? 不,不可能的。 之前他明明听秀莲跟爹说,陈家人已经顺利解决了! 金建华想到的,何家父女自然也能想到。 不过他们想的,是夏思筝母子。 只是先前一直有让人,盯着那对说话都得大喘气的母子。 他们上哪里找的人? 不过,何父并不慌。 猜到这个原因,反而镇定下来。 眼下,何家跟傅家的婚事势在必行。 若是傅行之执意不答应。 那也有法子,让他不得不答应! 在此之前,何家不容有失。 何父垂下眼皮,再次抬眼看过去时。 已经收敛了狠毒的神色。 他甚至笑呵呵的,“小同志,说话是要讲究真凭实据。 别仗着你年轻,就以为可以不负责任。” 他像个慈祥的老人,谆谆善诱。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院子不姓何?” 何父笃定他没有。 “那你怎么证明这宅子不姓陈,老畜生?” 第34章 给你们一个小时 门外。 陈兮扬声把问题甩回去,带着礼貌的问候。 一句老畜生,让施望东差点笑出声。 其余三人也连忙咬牙忍笑。 只能说不愧是傅二哥对象吗? 不。 他们这嫂子,比傅二哥还生猛。 尤其看着何家几个人那脸色。 跟反了光印上花圈的颜色似的,不要太好看。 何父脸上装出来的慈祥直接裂开。 面皮子颤啊颤。 何秀莲也神色扭曲。 几人齐齐朝大门外看去。 见状,施望东吆喝几个弟兄出去。 还不忘提醒何家那几人。 “咱嫂子在外头可等着呢。 要么,你们赶紧把属于你们的东西都搬出去。 是陈家的可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啊! 要么,你们就快出来,跟我嫂子当面锣对面鼓讲清楚再搬!” 说到这里,施望东脑子里冒出陈兮那句老畜生。 终究没忍住笑出声。 “听见了,老畜生?” 怪有意思的,挺适合姓何的糟老头子。 其余三人也没忍住,吭哧吭哧笑开。 全然不顾何家人想杀人的眼神。 都说打人不打脸,做事留一线。 陈兮是打人只打脸,半点不留情。 别说,还真挺爽! 施望东几个算是学到了。 打人不打脸,怎么让人知道疼呢? 不知道疼,就不会长记性。 看着施望东几人出了大门。 何秀莲母女跟金建华都看向何父。 等他拿主意。 一家子脸色都很难看。 何父拐杖在地面一敲。 “走,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小丫头,竟这么没有教养,不懂礼貌!” 说着,他拄着拐杖就往外走。 何秀莲见此心里稳了。 只要她爹不慌,那就永远不是大事。 何秀莲还安抚地拍拍金建华的胳膊,跟他说没事。 再跟女儿说一声别怕,有她跟外公在。 然后一家三口紧跟着何父的步子。 很快出了大门。 何父没见过傅行之,注意到他气质样貌都不俗。 只淡淡一瞥,目光就放在陈兮脸上。 接着瞳孔一缩。 这是陈家人。 而见过傅行之的何秀莲母女。 则是率先看向他。 完全没想到,大清早来找何家晦气的。 还有傅行之的事! “行之,你怎么?”何秀莲拧紧眉头,面上带着质问。 随即目光转向陈兮。 也认出来,这是昨天路上见过。 她以为认错人的那个姑娘。 何秀莲瞪大眼睛。 “你是谁?”她几乎脱口而出,直勾勾盯着陈兮的脸。 金晨曦却是满脸受伤,“傅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能跟着外人一起,来欺负未来岳家?” 昨天从傅家回来,金晨曦问她妈。 要是傅行之真不愿意跟她结婚怎么办。 何秀莲让她放心。 既然何家要跟傅家结亲。 那傅行之这辈子只能娶她! 因此,金晨曦已经将傅行之,当成自己未来的丈夫。 “傅二哥未来岳家姓陈,不姓何!”施望东听不下去了。 看金晨曦那样子,哪里比得上他嫂子? 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 傅行之被抢话,倒是赞许地给了施望东一个眼神。 索性不理金晨曦,看向何父。 眼神冰冷锐利,讥讽道: “拿着偷来的订婚书,冒充陈家幺女。 一大把岁数,真是越活越有本事了。” 说完,傅行之余光瞥了眼陈兮。 觉得自己该跟对象整整齐齐的。 然后他补了句,“你也真敢想啊,老畜生。” 口吻轻蔑。 跟陈兮说这三个字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何家几人脸色一黑再黑。 何秀莲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傅行之怎么会知道。 金晨曦眼神惊恐。 傅行之知道了? 他既然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跟她结婚了? 不,她妈都说了。 只要何家看上了傅家,傅行之就只能娶她。 金晨曦抿唇。 从金晨曦有记忆以来,只要何家看上的东西。 就没有到不了手的。 金晨曦相信她妈。 大清早被人接二连三,一口一个老畜生的叫。 何父气得都已经气不起来了。 倒是施望东几个。 好不容易忍住笑,又听他傅二哥喊了声。 一时捂着肚子,就着何家人的脸色,笑得直不起腰。 金晨曦也是这个时候。 目光才舍得从傅行之脸上挪到一边。 就看见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登对的陈兮。 对上那张昨晚在梦里,都想划破弄烂的脸。 金晨曦失声尖叫:“是你?” 然后注意到陈兮跟傅行之亲密的模样。 气得面色扭曲,恨得直冒酸水。 “怎么会是你?刚才就是你在外面,骂我外公老畜生?” 金晨曦声音尖锐刺耳。 跟板书时粉笔突然断掉,指甲划黑板上时的声音一样。 让人不适。 何家父女听金晨曦那么说。 都忍不住面皮子双双一抽。 老畜生这个称谓,她其实可以不用提。 何家祖孙三辈。 谁也没注意到。 站在何秀莲身旁的金建华。 打从出来,目光愣愣盯着陈兮,挪都没挪一下。 何秀莲昨天盯着陈兮看。 没认出来她是陈书宁的女儿。 一是她对陈书宁没那么熟悉,只记得她长什么样。 文弱秀气,温柔如水。 其实她对陈书宁就只有个印象,这么多年不见,早忘了。 二就是陈兮跟陈书宁气质大相径庭。 乍一看还很像陈书宁。 越盯着,越觉得一点不像。 只有真正熟悉的人,才会一眼确定,陈兮就是陈书宁的女儿。 比如陈慧雯。 又比如陈书宁曾经的枕边人金建华。 金建华跟陈怀安和陈兮兄妹俩都不太亲近。 兄妹俩也一直亲近外公和母亲。 至于父亲金建华,两人没从他身上感受到爱意。 便不再亲近他。 此时年将半百的金建华,看着陈兮。 心里却生出父爱来。 八年不见,他还以为这个女儿早就已经死了。 陈兮注意到金建华的眼神。 眉眼带躁,寡淡地扫他一眼。 随即看向何父。 半点没理会对面父女两个的意思。 “初次见面,我是陈家幺女陈兮。”陈兮很有礼貌,介绍自己身份。 “给你们一个小时,把我家腾出来。” 第35章 让她跪地磕头 一个小时,别说搬家了。 就连收拾东西的时间都不够。 何况还是陈家老宅这么大的院子。 何家人在这里住了近八年,东西自然很多。 陈兮也知道。 她本就没打算给何家人好脸。 即便何家人也没打算搬。 却也被陈兮给的一个小时气得不行。 何家人都听出来了。 就算他们选择和气解决,搬家。 陈兮就压根就没打算给时间让他们搬! 多少年了? 就算如今何家处境艰难。 只要清算何家的通知没正式发下来。 那就没人敢当着面儿,指着何家人的鼻子给他们脸色看! 更别说像陈兮这样。 一口一个老畜生不说。 把花圈棺材都摆何家面前来。 陈兮分明就是上门给他们何家找晦气。 奔着让他们何家难堪来的! 何父眯了眯浑浊却精光闪烁的眼睛。 打量着陈兮。 他在想,陈兮敢这样打上门来。 除了倚仗傅家,还有没有别的倚仗? 难道陈家老宅的房契在陈兮手里? 想到这里,何父微微摇头。 下意识否定了。 当年陈兮不过将将十一岁。 更确切一点,陈兮被送走时,还有几个月才到十一岁。 陈老爷子除非昏了头。 否则怎么可能把房契,交给陈兮这个,不知道活不活得成的黄毛丫头。 这么一想,何父心下稍安。 那陈兮也就仗着傅家了。 “好个陈家幺女!当年你外公和你母亲,可都是彬彬有礼的体面人。” 说着,何父一脸惋惜地看着陈兮,摇摇头。 “或许连你母亲和外公都没想到,你独自在外谋生八年余。 竟让你连前面十余年的教养,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陈兮啊,你怎么变得这般粗鄙不堪?真令我为陈家感到惋惜。” 这副猫哭耗子鳄鱼落泪的模样。 看得施望东几人拳头都紧了。 傅行之凉飕飕看何父一眼。 垂眸目光落在陈兮身上。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抿直的唇角才稍稍一松。 陈兮挑唇,没理那个老畜生。 抬手看了眼腕表。 何父却还没表演完。 他长叹口气。 转头看向金建华,下巴往陈兮那边点了点。 “建华,你的女儿,你来教训。” 这话一出来。 金晨曦面露震惊。 她刚才听见陈兮自称陈家幺女。 只意识到陈兮就是陈书宁的女儿。 却忽略了陈书宁的女儿,也是金建华的女儿。 这么说,陈兮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施望东几人却猛地看向陈兮。 不是,这事儿二哥没给他们说啊! 这咋,陈兮跟何家女婿还是父女关系呢? 陈兮眉毛都没抬一下。 那边金建华听了何父的话。 当即条件反射,朝何父微微弯腰,嘴上说了句好。 一脸奴才相。 金建华清清嗓子,咳了声。 “那个,陈兮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你这突然回来,也没给我提前打声招呼。 要是你想回来住。 家里还有空院子,可以打扫出来给你住。 我爸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不好这样没礼貌。 你让我们搬走,是要把长辈撵出去? 我还是你亲爸呢! 你这么做,是不孝顺,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他说完,金晨曦当即不干了。 “爸!这儿是我家,我不喜欢她,不想跟她住一起!” “好好好!是爸说错了,爸不让她住家里,我另外找地方给她住。” 看得出来,金建华很疼这个女儿,对她无有不应。 相比而言。 陈兮似乎就只有傅行之,和她身边刚到她腰高的佑康。 傅行之抬眼看金建华。 神情冷漠又嘲讽。 心里对陈兮更是心疼。 金晨曦得意洋洋瞥着陈兮。 余光扫过傅行之。 却见他眼里只有陈兮。 金晨曦瞪眼。 不过就是仗着那点姿色会勾引人罢了! 还不是个连亲爸都不疼爱的贱种。 给她等着,她一定会毁了陈兮那张脸。 看她没了资本,还能勾引得了谁? 单是想想,就让金晨曦心情愉悦。 到时候,一定让陈兮把今天给他们何家的羞辱。 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让她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这时,金建华又朝陈兮看过来。 见陈兮垂眸不语。 自以为把她说服了,不然也不会哑口无言。 金建华顿时有了底气。 端着父亲的架子,皱眉看正对门口的棺材。 还有三个骨灰盒。 他缓着声音谴责,“陈兮啊,这些东西就不好摆在家门口了,多晦气?” 说着又回身看院子里的花圈。 结果一回头看到门上挂着的黑白布。 顿时扭头瞪陈兮。 “你赶紧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都拆了,花圈棺材什么的都弄走! 爸爸还要跟你何阿姨去上班呢,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嘛! 听爸的话,啊?等爸下班,就去给你找房子住。” 施望东几人都被他这不要脸的话惊呆了。 何秀莲母女却都似笑非笑。 一脸得意地看陈兮。 一个孝字当头,就不信陈兮敢不听话! 就算她不顾着自己的名声,总要顾着傅家? 傅家会娶一个不孝女进门? 何父双手拄着拐杖,垂下眼皮看着地面。 嘴角轻轻上扬,眼神嘲讽。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跟他斗? 还嫩了点! 就算是傅家,也管不着金建华教育女儿! 陈兮听到金建华的自称,一口一个爸。 好笑地掀起眼皮看过去。 垂眸扫了眼时间。 “还剩五十分钟。”陈兮慢悠悠报了个点儿。 不管是何家人,还是施望东几人。 见陈兮不慌不忙,不为所动的样子。 都惊呆了。 不是,金建华说嘚啵得说那么多。 陈兮全当他放了个空屁? 金建华觉得没脸,自己再怎么,也是陈兮的亲生父亲呢! “陈兮!爸爸再跟你说话!” 他抬高音量,怒斥。 陈兮不咸不淡瞥过去。 微微低头,垂眸摸了下佑康的脑瓜。 再抬眼轻声嗤笑—— 第36章 真心实意礼貌道贺 “爸爸?撒个种子就真拿自己当爹了? 陈家斥巨资、人脉、资源精心栽培你,却不见你把我陈家当爹供着。 倒是认一个老畜生做爹!” 陈兮轻描淡写,目光随意。 像是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炸裂。 直听得施望东几人先是迷茫,反应过来陈兮说的是什么后。 直接裂开。 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兮。 又立马缩回眼神。 撒,撒个种子什么的,这种话也是可以说的吗? 傅行之也很炸裂。 完全没想到陈兮的词库里,还有这样的词。 唉。 傅行之心里叹气,抬手抠了抠眉毛。 相比傅行之几人。 对面何家人一个个憋得面如猪肝。 尤其金建华。 气得嘴唇无声开合,直哆嗦。 瞪着陈兮说不出话。 完全没想到,陈兮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甚至还把他那些难堪的过往,都扒出来。 金建华这些年一直竭力否认,给陈家做上门女婿的事。 他知道陈书宁只是需要他生孩子。 而他也需要陈家助他往上爬。 后来他出息了,不需要陈家了,他想竭力埋葬那段交易般的过往。 他错了吗? 金建华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没错。 金建华满脸痛心,想开口质问陈兮。 那样粗鄙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殊不知这还没完,陈兮都开口了,当然要把话说完。 她欣赏够金建华屎一样的脸色。 眼神漫不经心中,夹杂着一丝恍然大悟。 “不过细想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金建华本就是个畜生不如的垃圾。 人是养不熟你的,你当然要找个畜生爹。 才能装出来个人样!” 傅行之木着脸。 怎么办? 他好像听多了陈兮的词儿,就习惯了呢。 佑康仰头看他姑姑。 还有些红肿的双眼,此时冒着星星。 姑姑也好会骂人。 这就是曾爷爷说的能文能武! 金建华抖着唇说不出话,气得心口疼。 “陈兮你放肆!” 何父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不得不出声。 “你满口畜生,没有一点教养,你” “四十分钟。”陈兮低眸看时间,尽职尽责报点。 一个畜生,跟人论教养。 谁搭理他? 何父话说一半,被她打了岔。 登时卡了壳。 又气又怒,一个倒仰险些站不稳。 何秀莲赶忙扶着她爹。 转过脸摇头叹息。 “陈兮,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呢? 你家里没了长辈,我跟你爸又是夫妻。 我们家也是欢迎你来家里做客,可你这样” 陈兮突然抬眼,目光锐利,寒意森森。 “谁告诉你,我家里没了长辈?” 说话被打断,何秀莲神情不快。 听她问,脱口而出: “你外公母亲跟大哥他们都没了,不就是没了长辈?” 话出口,被她爹推了一下。 何秀莲才反应过来。 陈家人死没死,按理说他们不应该知道的。 陈家摘帽子回城的事,不归他们何家管。 半年前,还是金建华偶然得知,回家一说。 何家人才知道。 也才找了人去西北一趟。。 “我外公他们没了,你怎么知道?” 陈兮眼神紧逼。 她当然知道是何家人,害死了外公他们。 或者说就是他们干的。 还是那句话。 知道是一回事,人家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毕竟,陈兮没有证据。 她是守法公民。 何秀莲被她看得避开目光,不敢对视。 “我,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刚才说的?” 陈兮冷笑。 施望东几人瞬间支棱起来,“嫂子没说,是你说的,我们都听见了!” 其实这几个人心里也发着寒。 只知道陈兮家里人基本都没了。 却不知道是何家人干的。 不过想想却又不那么意外。 毕竟何家这些年做的孽,实在太多了。 闹出来的人命。 远不止陈家这四条! 何秀莲闭嘴不说话了。 金晨曦见父母都被陈兮逼得不敢开口。 而傅行之却对陈兮没有一丝反感。 依然坚定不移护在她身边。 金晨曦恨得咬牙切齿。 傅行之可是她金晨曦未来的丈夫! 她一跺脚,“陈兮你太过分了” 陈兮看表。 没听见,也听不见。 当个尽职尽责的报点人:“二十分钟。” 金晨曦见自己又被她无视。 简直气疯了。 口不择言道:“陈兮!你扒着人家未婚夫好意思吗你? 傅行之是我男人,不是你的! 你就是个贱人! 跟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逼着我爸迫不得已跟她结婚。 你现在也要像你妈扒着我爸一样,扒着傅行之不放吗? 你,你干什么?!” 陈兮漫不经心的神色收敛,抬脚走过去。 三两步就上了台阶,站到金晨曦面前。 金晨曦吓得往她爸身后躲。 却被陈兮揪住衣领拽出来。 “小嘴抹屎挺会喷粪的啊你,金晨曦?” 陈兮念了遍她的名字。 “陈兮!你干什么?” 金建华伸手想要阻拦,却被陈兮一个眼神吓缩了回去。 “放开她,陈兮!”何秀莲倒是冲过来。 陈兮轻笑出声。 “啪!” 一巴掌抽金晨曦脸上。 金晨曦被抽得眼泪直冒,人都傻了。 何秀莲疯了一样大叫了声。 朝陈兮扑过来。 “你是金建华女儿,跟我同一年的?” 陈兮说着,扯着金晨曦下了台阶。 然后扫了眼扑到地上,磕掉颗牙的何秀莲。 收回视线,手里用劲儿。 竟然单手揪着衣领,将金晨曦举起来五六公分。 金晨曦一脸惊恐,呜呜哭着。 倒是知道怕了,不敢骂了。 “你妈是在你爹跟我妈婚姻期间,在外面野合! 也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耍流氓才有的你? 说明你是个野种,懂吗? 是你爹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懂吗?” 说着,陈兮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一凝。 接着偏头一笑。 她松开手。 金晨曦手脚发软踩着地,只觉得地面也软绵绵的。 陈兮伸手接着她手腕,指尖搭着脉搏。 视线轻飘飘扫向金晨曦腹部。 接着收回手。 走回傅行之身边。 傅行之递过来一张手帕给她擦手。 陈兮含笑接过。 转身脸上盛满笑,真心实意地礼貌道贺。 第37章 胡搅蛮缠没事找事 “老畜生,恭喜了,你家小畜生怀孕一个月,你的畜生窝后继有人了。” 卧槽! 陈兮这话无异于凭空一道惊雷。 劈得在场其他人外焦里嫩。 作为差点被戴绿帽,成为接盘侠的傅行之。 倒是没有太多感受。 他只是淡淡看了金晨曦一眼。 见她神色慌乱,满脸心虚。 顿时就明白。 金晨曦是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傅行之又看向磕掉半颗门牙的何秀莲。 何秀莲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盯着陈兮。 注意到傅行之看过来,顿时眼神闪躲。 整挺好。 这母女俩骗到傅家头上不说。 还妄图让他傅行之喜当爹? 傅行之气笑了。 真敢想。 施望东几人都感觉,今天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 跟嫂子学了怎么文明骂人不说。 还吃到一个又一个瓜。 “金晨曦这也算是女承母业,将他们家乱搞男女关系的家学,发扬光大了?” 施望东弟兄之一突然来了一句。 一听就知道,这兄弟是个有点学问的,还会整词儿。 弟兄之二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照这么说,金晨曦还挺孝顺哈?” “啊!那金晨曦她妈会不会,也是老畜生跟人乱搞男女关系生的?” 弟兄之三是会举一反三的。 简直让施望东三人对他刮目相看。 “小四儿,没看出来啊! 平常木木的,关键时刻脑子转这么快!” 几人夸赞。 然后同时齐齐转向何父。 四张脸上满是求知欲。 傅行之先前在陈兮整词儿时,就捂上佑康的耳朵。 嗯,小孩子不可以听。 施望东几人的谈论也没收声。 何父先是让陈兮的话震住。 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女儿和外孙女。 一看母女俩脸色就知道。 金晨曦真如陈兮说的那样,有了一个月身孕! 何父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厥过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 本就气得说不上话。 这会儿又听施望东几人一人一句,阴阳怪气。 简直就跟拿着把尖刀,一下一下往人心口扎啊! 这时何秀莲才注意到她爹的眼神。 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金晨曦怀孕的事不能承认。 “陈兮!你别胡说八道! 我女儿干干干净净,洁身自好得很! 你今天来这儿,要赶我们走,拿出证据证明这院子是你的啊! 别拿不出证据,就污言秽语,诋毁我女儿!” 何秀莲摔断半颗牙,嘴里流着血。 她不的不捂着嘴冲陈兮喊。 本就没多大底气的话。 瓮声瓮气地喊出来,听起来就更没底气了。 看她捂着嘴,嘴里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模样狼狈得很。 施望东几人眼神鄙夷。 何秀莲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别人呢? 何父闭了闭眼睛,强撑着一口气。 眼神狠辣地看向陈兮。 “够了!陈家小丫头,今天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 该适可而止了? 让你拿证据证明宅子是你的,你拿不出来,左右而言他。 想来你将我们赶走是假,想找我何家晦气是真! 看在你年纪轻,又是女儿家的份上。 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带上你的东西跟人,赶紧离开!” 何父好声好气,眼里却满是威胁。 以为靠着傅家就可以为所欲为? 何家还没倒呢。 在京市这片地界儿,总有傅家顾不到的时候! 陈兮淡淡扫他一眼,看时间报点:“两分钟。” 何父脸色又是一沉。 觉得陈兮这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那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就在这时,胡同口来了辆警车。 没一会儿,三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走进胡同。 离得近了,立时喊了一嗓子,引来所有人目光。 “吵吵叭叭干什么这是?” 领头的男人五官英俊硬朗,个头跟傅行之有得一拼。 他单手捏着帽檐理了理,眼风掠过陈兮等人。 瞅了眼正对大门口的棺材盒子。 别说,这找茬儿砸场子的架势。 还真带劲儿! 他眼神轻飘飘的,没再看傅行之第二眼。 好像两人压根不认识。 他也不是被傅行之喊过来的。 何家人看清他面容,当即心下一喜。 这是谢家三子谢清宴。 为人刚正,最讨厌别人没事找事。 比如陈兮这样拿不出证据,拿棺材堵人家大门的。 就是没事找事! 何父缓了缓神色,挤出一个笑。 跟谢清宴打招呼。 “谢队长,你看今天这事儿,得麻烦你一下。” 也没问谢清宴怎么这么巧,路过北胡同。 只当他是轮值巡逻。 谢清宴眉梢抬了抬,眼神随意,自带一股风流劲儿。 他一颔首,“好说。” 然后迈着八字步,不急不缓走到傅行之几步远。 侧对着众人,下巴指了指他。 “说说,怎么个事儿?大清早整的什么幺蛾子,堵人家门?” 傅行之看他装相,眼神警告。 谢清宴心下啧了声。 摸了摸下巴,目光挪向陈兮。 然后揶揄了傅行之一眼。 行啊,难怪先前一直不找对象。 这眼光高得够可以的。 那一眼看得傅行之想踹人。 “他不说,你来说,堵人家门口想干嘛?” 谢清宴不着痕迹冲陈兮挤了下眼睛。 示意他是自己人。 陈兮: “公安同志误会了,我这是带着侄儿送亲人归家,准备择日出殡。” 陈兮语气不急不缓。 抬手指进陈家老宅大门。 “这宅子再往前数百年,也是姓陈,不姓何。 何家人霸占我家宅子不肯走,公安同志,你说怎么办?” 谢清宴跟傅行之交情不浅。 两人八年前同年入伍,一个队伍里摸爬滚打。 只是谢清宴前两年因伤,不得不转业。 昨天他便听傅行之大致说了陈兮的情况。 陈家嘛,大义之家。 谢清宴也是知道的。 听完陈兮说的,他身子一歪,转向何家人。 “是她说那样吗?” 何父一脸痛心: “自然不是!谢队长,她没有证据,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没事找事! 仗着她爸现在是我家女婿,想住进来。 她好好说,我也不是不能同意,你说她这,唉!” 谢清宴回头看陈兮,“你有证据吗?” “我确实没有证据。” 第38章 甭管你是谁 陈兮话一出口,何家父女跟金建华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果然没猜错。 施望东几人心里一慌。 这要是陈兮手里没有证据,那这宅子还能拿得回来吗? 谢清宴微垂下头,尾指挠了挠眉毛。 拿眼睛觑着傅行之。 没证据,这事儿有点难办。 结果就看见傅行之眼里闪过笑意,唇角轻轻勾起。 谢清宴顿时心里有谱了。 不由得看了陈兮一眼。 又去看何家人。 啧,你说你们惹这俩黑心肝的干啥。 还笑呢? 是得多笑笑,待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陈兮的目光,从何家人大松口气的脸上收回。 从挎包里掏出房契展开。 “只是这宅子房契上写了我名字,能证明宅子是我的吗?” 陈兮神色乖巧,一脸认真地询问。 好像她是真的不知道。 谢清宴手成拳抵唇轻咳,忍笑。 煞有其事伸手抬起房契下方。 一眼扫过宅院平面图,比例尺。 “我看看啊,西崖北胡同口3号四合院,陈家宅院,房主陈兮。” 他跟念圣旨似的唱出来。 谢清宴缩回手,“行了,收起来。房契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着,他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何家人。 “人家房主让你们腾屋子,就赶紧给人家腾! 还说人家没事找事,我看你们才是胡搅蛮缠。 想霸着人家宅子不搬,就能据为己有啦? 赶紧的,别耽误人家正事儿!人还要办丧呢。” 何父老脸铁青,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哪里想搬? 何秀莲给扶着自己的金建华,使了个眼色。 他是陈兮亲爸,他曾经也是陈家人! 能做主。 两口子都选择性忘了,先前陈兮怎么贴脸怼金建华的。 “谢队长,我是陈兮亲爸,也是陈家人。 我妻子和岳父也算陈兮长辈。 我们一家在这宅子里住了好几年,也算半个陈家人” “金建华,举报我陈家有海外关系的人,是你。”陈兮直接打断他的屁。 眼里的郁气快要压不住。 金建华哽住,目光心虚闪躲不敢跟她对视。 她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陈慧雯告诉陈兮的。 知道陈兮不待见金建华,却又怕金建华拿父亲的名头来压陈兮。 陈慧雯把金建华的举报信。 以及登报断绝关系的那张报纸都给了陈兮。 “恩将仇报狼心狗肺,忘了你登报跟陈家断绝关系了? 不愧是一窝的畜生,如出一辙的没脸没皮。” 陈兮平静点评。 然后看向谢清宴。 “公安同志,强占他人家宅,给足了时间却不搬的,能拘留?” 谢清宴脑子里还在回响,陈兮骂亲爸的话。 头一次听到,承受能力有点低。 谢清宴心里直呼好家伙。 直到傅行之幽幽喊他,“谢队长。” 谢清宴才回神。 想起陈兮说了什么,当即点头。 “人家给足了你们时间,你们还想怎么的? 搬不搬?没想好就跟我回局里慢慢想。” “她哪里有给足时间!她就给了一个小时! 大清早踹门,花圈都摆院子里去了!” 被陈兮一耳光扇哭,又懵了好一阵的额金晨曦,这会儿才回神。 施望东几人也有些挠头。 厌恶何家人是一回事,可金晨曦也没说错。 陈兮眼神冰冷,“半月前我大嫂带孩子上门要房子,我给了你们足足半个月时间。” 金晨曦张着嘴,顿时失语。 何秀莲:“那怎么能算?谁听见她是问我们要房子的?” 说着,她看了佑康一眼。 “小孩儿说的话当不得真,说了也是你教他的!” 从头到尾,陈兮这边说个啥,何家人都要证明这个,要证明那个的。 施望东登时就来气了。 “早些年你们何家人抄人家家的时候没要切实证明。 如今倒是明明白白是人家的东西,反倒是问人家要证明! 何家人真不要脸,我嫂子还真没说错,你们就是一窝的畜生!” 何秀莲却满不在乎。 梗着脖子有些得意,“既然证明不了半月前让我们还房子。 那你就是强人所难!找房子都还要时间呢!” 所以,带着你的棺材花圈骨灰盒,该上哪儿去上哪去! 就算要搬,也不是今天。 这个点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何秀莲两口子都迟到了。 只是眼下这情况,他们也顾不得工作的事。 何家一家子都是无赖。 谢清宴早听家里人说过。 今天他若是打定主意要拘了何家人。 就算何家给他领导打小报告,他该拘也还是得拘。 就在这个时候。 对面紧闭的大门开了。 王明松从里面探出来。 抄着手扬声喊:“半月前我听见了!” 王明松一直坐门内看戏呢。 好不容易到关键时刻,眼看何家人都要被公安带走了。 这最后一哆嗦,王明松怎么能送他们一程? 当年他们王家,也是被姓何的老畜生给害了! “半月前陈家媳妇带孩子上门要房子。 让你们何家搬走,反倒是被推摔了一跤! 我还看见陈家媳妇的皮箱里摔出来张纸,被何秀莲你偷捡起来!” 那指定是要紧东西,不然何家人哪里看得上?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房契呢,结果房契在陈兮手上。 “是订婚书,”傅行之见谢清宴目露询问,“何秀莲想让她女儿代替陈兮跟我完婚。” 施望东点着头补了一句。 “金晨曦不知道跟谁搞破鞋怀了孕,还想染指傅二哥!” 这一家子下限真是一再突破,就没有底线这个东西。 谢清宴眼神复杂,手一挥,下巴点了下何家几人。 “都带走!” 另两个公安当即上前。 何父脸都绿了。 小公安金手镯给他铐上,手杖给他扔一边去。 “谢清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还是委员会领导!” 谢清宴嗤笑。 “甭管你是谁,扰乱治安都得跟我走一趟,遵纪守法,懂不懂?” 第39章 傅行之笑得蔫儿坏 谢清宴没再废话,眼神示意,让两个小公安把人带走。 等人都被带上警车后边车厢。 谢清宴当即摘了大檐帽,摸着寸头转身。 脸上绷出来的冷硬表情骤然松缓,变得柔和。 甚至弯眼睛咧着嘴,笑得像个阳光大男孩。 一点没有之前冷漠无情的酷哥样。 “陈家妹子,你好你好!我是谢清宴,你就喊我谢哥!” 说着,谢清宴潇洒伸手,笑得像个狐狸。 当初就没能让傅行之喊他哥。 眼下让傅二对象喊自己哥。 看傅二紧张陈兮的样子,能不跟着喊? 就算不跟着喊,陈兮喊了。 他也能当傅二喊了。 谢清宴笑得越发灿烂。 下一秒,伸出去的手就被傅行之截住。 傅行之握住他手指用力。 捏得毫无防备的谢清宴龇牙抽气。 “喊他小宴或者谢三。”傅行之都没带看他的,扭头跟陈兮说了句。 然后再回过头,似笑非笑,“叫嫂子。” 谢清宴反应过来,也用力捏回去。 两人较着劲,把对方手都捏红了。 还青筋直冒。 陈兮:这俩人加起来,顶多十岁。 “谢公安。”陈兮啥也没叫,按着谢清宴的职业来称呼。 淡淡点了下头,“今天麻烦谢公安走这一趟。” 说完,不管两个幼稚比力气的男人。 转身看施望东等人。 “辛苦兄弟们把棺材抬里头正厅去。” 施望东笑呵呵应了句好。 陈兮瞥了傅行之二人一眼。 轻轻颔首,“你们继续,我先带他们进屋。” 傅行之: 谢清宴: 两人对视,眼里交流着。 然后齐齐松开手。 谢清宴甩着手。 “傅二,你这也太不客气了? 我好歹今天给你撑场子的诶!喊我句哥怎么着你了,我本来就比你大!” “三天。”傅行之淡淡强调,“一码归一码,别想占我便宜。” 谢清宴嘀嘀咕咕,“大三天也是比你大啊!” 傅行之懒得理他,转移话题,“赶紧把你的人带回局子。” “啧,还嫌我碍眼了啊?行行行,我把人送回局子再过来。” 谢清宴说完,朝陈家老宅内喊了声: “陈兮妹子!谢哥我先回单位,待会儿再来给你们帮忙昂!” 喊完,拔腿就跑。 成功躲过傅行之朝他屁股踹来的一脚。 没等谢清宴跑没影,傅行之忽然想到个事。 把人叫住。 “谢三,知道后勤部和委员会电话? 记得帮咱们后勤部主任和委员会主任请个假。” 傅行之好心道。 谢清宴停下来回过头,一愣之后。 手指隔空虚点着傅行之: “知道,怎么不知道!要不怎么说损还是你损!” —— 傅行之进院子,来到正厅。 看得出来何家人还挺喜欢陈家老宅的。 家里的桌椅都保存完好。 施望东等人已经把棺材安顿好。 陈兮亲自依次捧着,外公、母亲和大哥的骨灰盒,摆到正厅上首的桌子。 “嫂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弄?” 施望东看了看屋子,有明显跟整个院子都格格不入的垫子,桌布等等 像是一幅完美的画卷上,被人递了团油渍。 看得直让人眼疼。 陈兮:“宅子里的东西,除了桌椅床这些原有的。 何家人的东西全扔出去。” 施望东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至于金建华的东西要不要一起扔。 那还用问嘛? 陈兮都不承认他这个爹,自然是要扔的! “得嘞!”施望东应得很痛快。 陈兮想了想,补了一句。 “记得扔远点,别挡着邻居们的路,也别影响市容。” 施望东直乐呵,点了头。 另三个兄弟互相看一眼。 老四被推出来,他憨憨地摸着后脑勺。 试探着询问,“嫂子,何家这些东西丢出去,我们能拿回家不?” 陈兮一懵。 想起这个年代大多数人还是缺衣少穿的。 “你们随意,都是家里莫名多出来的东西,我反正不要,你们有需要就自己拿。” 至于给何家留着,等他们过两天出来搬? 不好意思,陈兮没那么善良。 再者说,何家那四个人。 最后能安稳走出公安局的,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此时傅行之刚好进来,听见老四跟陈兮的话。 “何家父女跟金建华是出不来了,这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要拿就拿。” 何家一穷二白的,摆在陈家宅子里这些家当。 哪样不是他们从别人那儿抢来的? 老四三人顿时更开心了。 施望东大致溜达完屋子,过来跟陈兮说。 “嫂子,东西太多,咱们几个一时半会儿丢不完。 要不我再找多些人来,今天之内把东西全扔出去?” 陈兮让他看着办。 施望东便出门,去胡同口外边的电话亭,打电话摇人。 老四三人登时加快脚步,一人冲进一间屋子扫荡。 “快快快,咱先选自己要的东西挑出来放好。 不然等那群牲口过来,一准儿跟咱们抢!” 傅行之眼角一抽。 感到丢人。 “东子在黑市里头混,拉了一堆人一起干,他手底下弟兄蛮多。” 他看着陈兮,给她说施望东的身份。 陈兮心道。 难怪施望东说能喊几个人就直接喊了。 “你怎么那么确定何家人出不来?” 陈兮看着他,眼里明晃晃写着:你做了什么? 傅行之笑中带着几分蔫儿坏。 “也没什么,就是好心提醒谢三。 让他打电话帮何秀莲两口子请个假。” 陈兮闷笑出声。 这哪儿是请假,这是通知所有人,何家一家子被拘留了。 要弄他们的,赶紧上,别犹豫! 半小时后,施望东电话摇来的人陆续过来。 第40章 要何家人偿命 听说屋子里除了陈家原本的东西,其他的他们能拿走带回家。 大家都挺兴奋。 有人一听是收拾屋子,喊上了家里的老娘和媳妇。 共二十多号人,一起把多余的东西全收拾到外头窄院。 人多力量大。 中午刚过十二点,何家四口的东西全清扫出去了。 几个阿姨上午到大门口,就知道陈家要办丧事。 跟陈兮打了招呼,征得许可后,到厨房做饭。 陈兮给了钱跟票,辛苦她们去买菜。 原本她是想着,带大家伙儿去国营饭店吃的。 既然有阿姨愿意做饭,那也省了出门的功夫。 也是由于宅子被何家占去住,里面的桌椅跟床一应用品。 都很齐全,没有遭到破坏。 更没被拉出去卖废品站。 何家人品味不如何,倒是挺会享受的。 不过陈家这宅子,也就这些家伙事儿。 明面上值钱的,有用的,早就被陈兮外公捐了。 负责做饭的阿姨出来喊饭好了。 大家伙儿就把每间屋子的桌凳,搬到院子里。 再去把饭菜都端出来。 就在这时。 陈慧雯带着傅芮之进了院子。 “行之,这么大的事,你竟不跟我说一声!” 傅行之跟陈兮对视一眼。 糟糕,都忙忘了。 两人赶忙起身,去扶陈慧雯。 施望东等人也往边上挪,腾出两个位置。 “妈,没来得及告诉您,忙忘了。”傅行之老实认错。 陈慧雯瞪他一眼。 然后又瞪陈兮。 “你也是,昨晚就该跟我知会一声,今早我就跟你们一起上门。” 陈兮垂着头听骂,一脸乖巧。 “那妈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傅行之问着话,把人扶到饭桌边坐下。 陈慧雯见大家都停下来等她。 笑着招呼大家先吃着,不用管他们。 “不是你让小晏满世界,吆喝何家人被他拘了的事?” 说起来陈慧雯就有些来气。 “我一大早上医院,结果跟我说早上天刚亮你们就走了。” 陈慧雯没说,听护士讲夏思筝后半夜就去了。 她整个人身体都发软。 要不是傅芮之跟警卫员眼疾手快,她能直接瘫地上。 陈慧雯按了按眼角,叹口气,才接着说。 “直到有人来问我小晏说的是真是假,我打电话问他,才知道你们在哪。” 陈兮盛了碗汤,放到她手边。 陈慧雯看了眼汤,心头暖洋洋的。 扭头又瞪儿子一眼。 傅行之: 陈慧雯端起碗慢慢喝了一口。 想到陈兮才不到二十岁,就没了外公母亲,还有兄嫂。 她眼底就酸涩得厉害。 哪里回责怪陈兮没通知自己呢? 不过是心疼陈兮太过懂事。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她的身体,怕她伤心过度。 陈慧雯这个时候过来,可不是赶着点来吃饭。 或者是瞪傅行之的。 她脸上带着几分宽慰。 “我过来还有一件事,小杨从西北回来了。 他顺道去农场查陈家,得知书宁他们,在拿到返城通知的第二天出了车祸。 小杨便立即去查了此事。 上午十一点多,小杨将何家买凶,故意杀人的罪证带回来了!” 说着,陈慧雯眼里闪过沉痛。 她勉强牵起唇角。 “刚好又知道何家被小晏给抓了,就让小杨把罪证给小晏单位送去。” 说完,陈慧雯长吐口气。 “小晏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他得突审何家父女还有金建华,就不过来了。” 陈兮看着陈慧雯,真诚道谢:“慧姨,多谢您。” “我跟书宁多少年交情?她出事我怎能不闻不问? 你再这样客气,慧姨可要跟你生气了。”陈慧雯故意板着脸。 陈兮赶忙给她盛饭夹菜赔罪。 陈慧雯当即就笑了,“吃饭,大家都先吃,待会儿饭菜再凉了。” 说着,她端起碗。 头却侧着看了眼正厅里,安静摆着的棺材跟骨灰盒。 心里跟坠了块石头似的。 眼里一烫,陈慧雯吸了口气,憋回眼泪。 伸手给佑康夹菜。 “念希多吃点,健健康康长高长大。” —— 跟陈兮他们料想的一样。 京市多的是人盯着何家,就等他们犯错。 这之前也没人愿意做那只出头鸟。 也不怪他们,前十几年都被何家整怕了。 想着这次没给何家整死。 万一何家又起来了呢? 头一个遭殃的,不就是冒头的那个吗? 但现在不一样了,何家人被拘留了。 若是知道何家霸占家产不还被拘时,大家还抱着观望的姿态。 等到一个小时后。 何家人贼胆包天,竟买凶谋杀在返城路上的陈家五口人。 当场三人死亡,一人重伤。 现在据说重伤那个也没了。 就剩个孩子。 罪证都拿到公安局的消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下观望的人还怎么坐得住? 纷纷把手里头,何家人如何恶意借机杀人。 如何强占他人家产拒不归还,如何利用职务便利行不轨之事。 这些证据,统统被送往谢清宴所在的,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 这些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 不谋而合,齐心协力扳倒何家。 赔偿什么的都不想要。 只一心要何家人偿命。 西城分局一下忙得不可开交。 物证太多,有的时间跨越到十年前。 都得一一确认。 忙归忙,局里上上下下都挺高兴。 何家是京市一大毒瘤,能祛除。 京市的空气都能清新许多! 与此同时。 被领导亲笔赞为大义之家的陈家。 仅剩的幺女陈兮,与年仅六岁的侄儿陈佑康。 带着亲人的骸骨回陈家老宅,布灵堂办丧的消息。 也在当日下午传了出去。 无数人都在打听,陈家准备哪天出殡。 第41章 陈兮永远是你的责任 夏思筝是孤女,其余亲人早年就没了。 现在仅剩的亲人,也就是陈兮跟佑康。 陈家跟夏家,也算是多年世交。 夏思筝跟陈怀安两人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只是夏家情况更为特殊。 夏家人都在最初闹得凶的那几年,接二连三过世。 陈老爷子得知,夏家只剩夏思筝一个。 便千方百计将人接回来。 陈怀安是自己提出要跟夏思筝结婚的。 本想着能给夏思筝一个庇护。 谁料,陈家终究还是没能逃过。 眼下正是八月中旬。 天气还热着。 等送走来帮忙收拾宅子的施望东等人。 火葬场的人也到了。 一行人跟着到火葬场,进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 陈兮将佑康搂怀里,任由他挣扎哭泣。 目送夏思筝被推走。 要按照陈兮的意思。 夏思筝的遗体火化完,隔天就跟外公他们的一起,送胡芦山公墓安葬。 陈慧雯的警卫员小李却赶过来。 “很多人都问,陈老他们哪天下葬,想要来送别。” 陈慧雯跟陈兮商量,把时间定在三天后。 当晚,将夏思筝的骨灰送回老宅。 陈兮就带着佑康,坐陈慧雯的车一同回了傅家。 临到大院门口,陈慧雯让警卫员停车。 对傅行之说:“行之,你去招待所把小兮的行李拿下来。” 傅行之立时应声,也没问陈兮就下车了。 陈慧雯:“都到家了,还住啥招待所? 你每天还得给我针灸,难不成每次给我针灸完,你再回招待所住? 都不够折腾的。” 陈兮:行。 她乖乖点头。 绝大多数时候,陈兮对于善意都乐于接受。 毕竟善意不可多得。 傅行之提着行李下来,把东西丢尾箱。 到傅家下车时,佑康已经睡过去。 陈兮也没叫醒他。 傅芮之带陈兮去给佑康准备的客房。 给小孩儿换了身干净衣裳,把他塞被窝里。 都不见他睁眼。 昨晚陈兮跟傅行之都没怎么睡。 今天又忙活了大半天。 被陈慧雯催着各自去房间歇着。 晚饭时。 傅行之的父亲傅明德从单位回来。 见到陈兮跟佑康两人,傅明德的神情也很是感慨。 知道两人都累,就简单打个招呼,关心几句。 也没多问别的。 夜里八点。 傅明德喊傅行之到书房谈话。 陈兮洗了手,到陈慧雯房间,给她针灸。 “念希那孩子,就留在咱家?” 陈慧雯躺在床上,问认真给她下针的陈兮。 她的意思是。 陈兮还要去南边上学,没多少时间。 傅行之平常单位也忙,况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出任务。 出任务就归期不定,还得挂心他的安危。 哪还有精力带孩子啊。 陈兮轻笑着摇头。 “行之说他单位距离华南大学挺近的。 营区有托儿所,平常把念希放托儿所。 我也住单位家属院,每天接送念希就成。” 抬头看陈慧雯一眼,见她还想再劝劝。 “那孩子现在不适合留在京市,就怕他触景伤情。 给他换个环境跟我去南边。 平常和别的小朋友待一起,能很快走出来。” 陈兮这么一说。 陈慧雯倒是不好再劝。 心里一想,觉得也是这样。 小孩子嘛,只要换个环境,多几个朋友来分分他的心。 脑子里不再想着身亡的父母亲人。 总是能很快活泼起来的。 “只是这样你会很辛苦。”陈慧雯心疼她。 又要兼顾学业,又要带孩子。 陈兮:“慧姨,我本就会点中医知识。 专业也是中医的医药学,学业对我来说不会太难。 念希瞧着挺乖的,不会难带。 更何况我也就负责他晚上跟早上。” 陈兮觉得,问题不大。 陈慧雯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然后摇摇头。 “行,我也不劝你了,总之你要是觉得累,就把孩子送回家。 我也快到年纪退休,正好给你们带孩子。” 陈兮针下完,拿过搭在盆边的毛巾擦手。 点头应下,“好。” 同一时间,书房。 傅明德看着傅行之。 “你跟陈兮的事,你母亲都给我说了。 知道你对她皆出自真心,但我还是得告诫你。 以后好好待陈兮,把念希当做自己孩子。 不管以后你对陈兮的感情会如何,她永远是你的责任。 你若是敢有半点对不起她,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听着这番只有岳父丈母娘才会对女婿说的话。 从自家老子嘴里说出来。 傅行之默了默。 认真应下。 —— 两天后,陈慧雯母子三人跟着陈兮姑侄来到陈家老宅。 将灵堂打扫一番,稍微布置。 次日天不亮。 陈兮一行人再次到老宅,等候前来送别的人。 天刚亮透,就陆陆续续有人前来。 其中不少人曾经都或多或少,受过陈家恩惠。 更有专程为陈老这位,国之大义之士送行。 也有不太方便本人来的。 另安排了秘书过来,跟陈兮和佑康表示慰问。 一直到中午快十二点,人才逐渐少了。 下午两点。 陈兮一行人前往胡芦山时。 西城分局。 脏兮兮一身,好几天没能换洗的金晨曦,走出公安局。 她看着耀眼的日头,满脸戾气。 刚才被放出拘留室时。 金晨曦问她爸妈和外公在哪。 小公安一听她是何家女儿。 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你外公跟你父母都出不去啦。 你呢,到外面好好做人,遵纪守法! 别跟你外公爹妈学,尽干些违法犯罪,丧尽天良的事!” 金晨曦登时脑子里就嗡嗡的。 一阵尖哨音划过耳膜,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直到站在公安局门口,金晨曦才回过神。 并且意识到。 如果那个公安说的是真的,那她的父母和外公。 都会被枪毙! “是陈兮! 要不是她抬着棺材逼上门,害得我们被拘留! 外公跟爸妈做的那些事怎么会被查出来? 都怪陈兮!” 金晨曦直直盯着陈家老宅的方向,眼神疯狂。 第42章 我要毁了她的脸 金晨曦的确知道她外公跟父母做的事情。 她也不算太蠢。 公安问话的时候,只是问她。 知不知道他们何家人,都干了哪些违法的事。 金晨曦只以为。 公安准备以自己为突破口,调查他们何家。 当时她反问。 她父母跟外公都是干部,怎么可能会违法。 也就是这句话,打消了公安的疑虑。 只是金晨曦并不知道。 公安已经拿到何家人违法证据。 并且几乎每一条证据链都闭合,不需要口供便能定罪。 这会儿,已经出了公安局的金晨曦。 也不在乎了。 她只知道,是陈兮把她家害成这样的! 此时,金晨曦来到张文远在外头租的院子。 她敲门后,来开门的是张文远手底下的小弟。 见来的人是金晨曦,那小弟还愣了下。 神情略微古怪。 打量金晨曦一番,见她一身脏污,都没收拾一下就过来了。 想来也是刚出公安局。 毕竟何家人被抓,杀人放火啥都干这事儿。 这些天在京市都传遍了。 本来身为小老百姓是不知道的。 谁让事儿闹得太大,案子太多。 传着传着就都知道了。 “哟!是嫂子啊,您这个点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金晨曦注意到他的神色变换。 只阴着脸直勾勾盯着他,没在意他什么表情。 直接说:“我来找张文远,他在不在?” 张文远平常不跑车的话,一般都在这个小院。 金晨曦是知道的。 小弟也不知道该说在还是不在。 刚巧这个时候,里头传来张文远的声音。 “谁啊?让你小子开个门,你拆门去啦?!” 小弟神情尴尬。 金晨曦盯着他:“让开!” 小弟没动,金晨曦一把将人推开,撞了门进去。 来到主屋,见张文远嘴里叼着烟,跟他几个小弟打牌。 张文远注意到光被挡了。 咒骂了句,边抬头,“你他娘的没地儿站了是不是?挡光了知不,金爱红?” 看到站在门中央的人是金晨曦。 张文远看了眼开门的小弟。 那小弟一抖,缩了缩脖子。 张文远当即露出笑,起身冲金晨曦抬抬下巴。 “你随便找地儿坐,有事儿等我打完牌再说。” 何家已经没了,谁还跟她客气啊? 以前她是何家小公主。 现在嘛。 张文远隔着烟雾,都能瞧清楚金晨曦身上脏兮兮的。 过来找他都不知道找地儿收拾收拾。 多埋汰啊! 金晨曦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以前跟现在相比。 张文远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 看张文远有心晾着她,直接大喇喇说。 “我怀孕了,一个月。” 挤眉弄眼吆喝着打牌的小弟们瞬间消声。 张文远嘴里的烟都掉了。 见状,小弟们极有眼色,丢了牌勾肩搭背起身出去。 张文远也赶紧掐灭香烟。 伸手扇风,推开屋子两面窗户通风。 然后上前将扶着金晨曦将扶着坐窗口下边的椅子上。 “爱红,你真怀孕啦?” 他满脸喜色,蹲在金晨曦跟前。 伸手小心翼翼去触碰她的腹部。 还没摸到,就被金晨曦一巴掌拍开。 张文远眸子垂了一秒。 也没生气。 抬头冲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怀孕了就好,怀孕了就好! 今天我回家就跟咱妈说,明天就能迎你进门。” 接着张文远又开始絮絮叨叨,以前打算好的,娶金晨曦准备的彩礼。 她今天来这儿之前,张文远确实都打消娶她的念头。 毕竟何家那么多事儿,张文远也抵触。 可谁让金晨曦怀了他孩子呢! 金晨曦静静听他说这说那。 等他说完,才出声。 “你想要这个孩子,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文远脸色阴了一瞬。 不大乐意她拿肚子里的儿子跟自己做交易。 但没办法。 现在金晨曦怀了他孩子,她最大,说什么是什么。 张文远有弱精症。 看过很多家医院,都说他难以有后。 张文远哪儿能甘心?他也不信邪。 去南边进货销货的时候。 就有跟几个女人上床。 但一直都没见她们有动静。 前头一个月回京市,张文远便一咬牙。 冒着被何父知道后,弄死自己的生命危险。 拿了光碟把金晨曦骗上床了。 谁知道前些天他就是随口一说。 金晨曦还真怀孕了! 张文远心里百转千回,脸色松缓。 开玩笑般,似笑非笑,“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孩子,咋的你不给我生?” 金晨曦不说话,就看着他。 张文远有点怕金晨曦这个样子。 简直跟她外公那个疯子有得一拼。 “好好好,你说,啥条件?” 金晨曦眼中闪烁着形似癫狂的光芒。 听到张文远这么问,嘴边才露出笑来。 “当然是美事,你跟你那些弟兄们,也会很乐意去干!” 她这么说,张文远来了兴趣。 “你们这些天都听了不少我们何家的事。” 过来的路上,金晨曦都听到路边有人在说。 张文远笑得尴尬。 “那你也应该知道,西崖北胡同口的陈家。 陈家幺女陈兮,模样比港城那边的大明星还漂亮。” 张文远也算了解金晨曦。 听她讲到这里,差不多知道她要自己去干什么了。 “你让我去耍流氓?金爱红,我可是你男人啊!” 张文远倒也不是生气她把自己推给别人。 主要是气她让自己去犯法。 金晨曦眼神幽幽的,“我就一个要求,毁了她的脸。 其他的你们打算做什么,随你们意。” —— 另一边,胡芦山公墓。 陈兮已经安放好外公母亲和兄嫂的骨灰盒。 牵着佑康慢慢下山。 今天傅明德也有跟着一起来。 直到下了山,上车往回走。 他才眼巴巴看向陈兮。 第43章 悬壶济世小神医 “小兮啊,你那针灸,还挺管用的哈?” 傅明德清了清嗓子,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陈兮转头看他,眼神有些懵。 她眨眨眼。 陈慧雯坐在两人中间,对上陈兮询问的目光。 她眼角抽了抽。 然后白了傅明德一眼。 这才扭过头来跟陈兮说。 “前些天,你叔叔听我讲。 你给我针灸,每天一次,连针七天。 每天三次喝药,连喝五天,我的病就能好。 他还不信,说你年纪太轻。 万一扎出个什么来,不是更严重了?” 说到这里,陈慧雯还刻意停顿一下,去看傅明德脸色。 陈兮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傅明德神色讪讪,摸了下鼻子。 嘴里嘟囔,“哪有你这样当面儿接人短的? 孩子们还在跟前,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陈兮抿唇忍笑。 转过头去,就看前头副驾驶的傅行之,悄悄扭头看她。 眼里还带着笑。 看出来他是对自家老子,被老妈揭短而幸灾乐祸。 陈兮: 难怪傅叔叔每次看傅行之的眼神,都像是在问他:你是不是又找抽。 原来傅行之还真,挺欠的。 这个时候,陈慧雯才又转脸。 跟陈兮继续道: “前面接连喝了四天药,今天早上中午也没落下。 还针灸了三天,我感觉自己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平常手脚动不动就会抽疼发麻,这两天都没再犯毛病。 你傅叔叔今早说我,瞧着气色跟精神头好了不少,人都年轻了十来岁。 他啊,震惊得不行。 这不,把芮之跟念希赶他那台车上,自己倒是挤上来。 就是想问问小兮你,能不能给他也来两针。” 自己想说的想问的,媳妇都给他讲完了。 傅明德这会儿也破罐子破摔。 索性没再不好意思。 期待地看着陈兮。 陈兮点点头。 “回去我先给傅叔切脉,再敲定用哪种针法。 针灸也不是随意乱来的,要以身体情况来定。” 傅明德见她答应。 当即眉开眼笑。 全然没有在单位时板着张脸,不苟言笑的面瘫师长样。 若是让他手底下的兵见了他这副模样。 大跌眼镜都是轻的,都会以为活见鬼了。 回到家,陈兮洗过手,擦干净。 就给傅明德诊脉。 “傅叔早年体内中弹,加上训练战斗留下的内外伤,造成体内淤堵。 淤堵则气血不畅,此外没有其他方面问题。 我给傅叔开个汤药方子泡澡,泡上半月,辅以针灸。 便可通淤畅气,体内暗伤也会痊愈。” 傅明德哪怕看妻子好几年的病,都让陈兮开方子拿针扎好了。 可真正经历过让她诊脉,开方子。 才知道。 陈慧雯为啥那么信任陈兮,觉得她就是能治好自己。 就凭陈兮这不疾不徐的口吻。 手指头搭他脉搏上那么一会儿。 连病因病灶,甚至是怎么治都一一列出来。 谁还会怀疑她不能治啊? 就这本事,够吃一辈子不用愁的了! 嘿,还真别说。 他家老二还真有福气! 在不知婚约的情况下,都能跟陈兮碰着。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傅明德心里乐得很,暗自得意,面上却没露出来几分。 笑呵呵跟陈兮道谢。 只是 “小兮啊,针灸也要半个月吗?” 现在都二十号了。 陈兮八月二十八到三十一号报道。 傅行之假期就这两天。 两人都要去华南,还带个念希。 傅明德自然希望他们一块儿走,安全。 泡药澡,只要有方子有药就成。 可这要是必须得配合针灸半个月 陈兮听声辨意。 领会到傅叔想说什么,当即笑。 “是得针灸半个月,针灸跟药澡是一体的。” 傅明德拧眉思索,“要不我等你寒假回家再泡?” 陈兮摇头。 “身体不是一成不变的,到时候又会是另一种状况。” 说完,见傅明德纠结了。 陈兮才话头一转。 “傅叔单位应该有擅长穴位的军医? 我可以把针法教给他,到时让军医给傅叔针灸就好。” 会穴位的都能针灸。 只是有无内劲的差别罢了,倒也问题不大。 改改下针手法就行。 —— 同一时间,大院里某处亭子里。 新调入京市的吴旅长老婆,这两天不再时不时喊腰背痛,小腹大腿痛了。 她换了个喊法。 “唉!那天我真是运气好,才碰着那么个小神医! 她就给我开了个方子,我还将信将疑。 换班后我就去医院抓药,抓药之前我还问了医院的中医。 那医生拿着我的方子不撒手,嘴里直喊妙! 还问我谁开的方子。” 有人就问她,“那你给那中医说了没?” 吴嫂子摇头。 “我还怕他抢我方子呢!我夺回方子赶忙抓了药就跑了。 这药我当天晚上喝了,第二天就感觉松缓许多。 再喝了两天,每天又喝茅根汤。 直到今天,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儿,吴嫂子一拍大腿。 “我好了!腰腿跟肚子一点不难受了。 还真跟那小神医说的一样!前两天我小便的时候就有点疼。 小神医说是肾上的啥结石,疼了一天多时间。 现在哪儿哪儿都不疼了!” 吴嫂子前阵子休息的时候,坐一会儿就腰疼。 捶着腰走来走去不消停。 在场的嫂子都是亲眼所见。 她们都以为她这病老严重。 没想到几天就好了? 就花了十几块的药钱! 都不用在身上动刀子。 另一个嫂子追问。 “吴嫂子,你说的那个小神医,给你整那方子,得多少钱呐?” 所有人都觉得,那指定便宜不了。 吴嫂子一听这个就笑得更灿烂。 她竖起一根食指,让大家猜。 “十块?”有人觉得指定不能一块钱,毕竟效果那么好。 吴嫂子摇头,另一个人又猜,“难道是一百啊?” 众人吸口凉气。 这也太贵了。 “哪儿啊!小神医悬壶济世呢! 她就只要了我一颗,揣了两粒花生米的花生!” 第44章 针灸完年轻了十岁 傅明德听陈兮说,可以把针法教给军医。 顿时就有些诧异。 要知道,就陈兮这一招,就能吃得很开。 “小兮啊,你可要想清楚咯,真打算把针法教给别人?” 这一下子,傅明德看陈兮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 说到这儿,他还停顿了下。 见陈兮要开口,傅明德抬手打断。 “你先别急着跟我说,我得告诉你。 你会的这一招,若是教会了别人,很有可能会饿死你这个小师傅哦?” 口吻中带着几分调侃。 陈兮听得弯了弯眼睛,嘴角轻轻翘起。 “我会的这些,本就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若是我能尽一份力,让中医发扬光大,那也是我的荣幸。” 傅明德不由对她肃然起敬。 “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胸怀。”他赞了一句。 真不愧是大义之士陈老的后辈。 陈兮谦虚一笑,乖巧得很。 傅行之在一旁露出骄傲的笑容。 比自己被他爹夸赞了还要高兴。 陈慧雯心中很是感慨。 书宁,小兮真的很好,不愧陈家风骨,你跟老爷子也能安心了。 余光注意到儿子的神情。 陈慧雯心头漫出来那一点悲伤,瞬间卡住。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 夜里,陈兮施针后。 陈慧雯脸上气色越发红润,双眼明亮,不再浑浊。 “今天是第五天了?我感觉真是越来越好了!” 她满脸喜悦。 这些年身子不爽利,总觉得疲惫。 身体也沉重得很。 这些天经过陈兮针灸下来。 陈慧雯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松。 真像傅明德说的,年轻了十岁,不!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起码得是年轻了二十岁! 陈兮点头笑。 “是,明天开始慧姨您就不用喝药了。 再针两天,感觉更好。” 次日白天。 陈兮去军总医院,抓药浴需要的药材。 傅行之和佑康也要跟着一起去。 陈兮无所谓,想去就一起。 傅芮之见大家都出门,爸妈也都去了单位上班。 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 顿时就不干了。 “兮姐,我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傅芮之冲过来,搂着陈兮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看着自家小妹的手,傅行之觉得碍眼。 他都没能跟陈兮这么亲密呢。 “把手撒开,别缠着你嫂子。”傅行之一个眼神瞪过去。 傅芮之才不怕他。 搂得更紧。 甚至还将头靠在陈兮肩膀上贴贴。 “兮姐!你看我二哥,老凶我。”鼓起腮帮子,一脸委屈。 眼睛却挑衅着她二哥。 看得傅行之额角青筋直冒。 这个妹妹不能要了! 陈兮把傅芮之的手扒下来,握拳给她加油打气。 “去,跟你哥打一架,谁赢了我听谁的。” 傅芮之两眼圆瞪。 完全没想到陈兮居然会这么说。 她看陈兮温温柔柔的样子,以为她会帮自己呢。 没想到,居然这么野的吗? 这就跟她爸妈老教训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还鼓励自己跟二哥打一架呢。 傅芮之脑回路那就跟别人不一样。 非但没因陈兮不帮她生气。 反而看陈兮更顺眼了。 “不愧是我兮姐!”跟她一样,都不嫌事儿大。 陈兮不知道她做什么又激动了。 抬腿走向傅行之。 接过他推出来的其中一台车。 然后问佑康。 “念希想坐谁后边?” 见陈兮跟傅行之都推了车打算走。 傅芮之赶紧去把自己的车也推出来。 傅家一共三台自行车,都是三兄妹上学时用的。 佑康看看陈兮,又看看傅行之。 默默走到傅行之身侧,才说:“姑姑,我坐姑父后座。” 姑姑那么瘦,他不想姑姑辛苦。 傅行之被他一句姑父,喊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跨腿骑上车,长臂一伸,将佑康从地上提溜起来,放前面横杠上。 “你那么轻,搁后座我下车再给你扫地上去。 坐前边,行?” 佑康猝不及防突然腾空。 侧坐在横杠上时,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像是受了惊的小鹿。 听到傅行之的话,他两手抓着车头,点头。 软软说:“好,谢谢姑父。” 哪怕傅行之竭力绷着脸,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 浓浓的笑意从眼角溢出。 “兮姐,咱们先走。”傅芮之骑上车,招呼陈兮。 两人脚一蹬,轻捏刹车,顺着坡滑下去。 出了大院,傅芮之扭头看她二哥。 发现傅行之见身边没人,脸上的笑压也不压了。 傅芮之扭头正好看见。 傅行之带着笑意淡淡瞥她一眼。 “兮姐,你看我二哥尾巴都翘起来了。” 陈兮能让她说的话笑死。 “你怎么不去跟你二哥说?” 傅芮之缩了缩脖子,“我怕他揍我。” 眼看快到医院。 傅芮之眼珠子一转,刹车。 “兮姐,过些天你跟二哥就要去南边。 正好今天咱们都出来了,就一块儿到处玩玩?” 陈兮听了觉得挺好,跟着停下。 后边傅行之骑车上前,刹住脚问:“怎么停了?” “咱先去外边玩一圈,中午外头吃饭,下午回家再买药。” 陈兮简单说了傅芮之的意思。 傅行之一听,当即点头。 “好啊,我也挺久没好好逛逛咱们京市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傅行之还挺想跟陈兮两人一起逛的。 让小妹带着佑康边儿玩儿去。 不过这不现实。 佑康刚失重亲,现在心思正敏感。 若是陈兮丢开他自己去玩。 估计这孩子得觉得自己是拖累,指不定怎么抹眼泪呢。 傅行之也干不出来这事。 与此同时,京市某师部。 刘军医听说傅师长找自己,就赶紧过去。 第45章 他就想跟陈兮单独相处 “什么?傅师长,你让我跟谁学针灸?” 刘军医进了傅明德办公室,傅明德就让他坐下。 刚开了个头,说自家小儿子对象,陈老外孙女会点中医。 让刘军医去跟着学学针灸。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刘军医就坐不住了。 他刘惟山祖上世代行医,到他父亲这辈开始又学了西医。 刘惟山自一岁起,就被爷爷抱着摸药材。 长大后考了医学院,进部队继承父亲衣钵。 成为军医至今,也有近二十年了。 这会儿傅明德让他,跟一小姑娘学什么针法。 那不是羞辱他嘛?! “吵吵啥?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坐下!” 他突然站起来,给傅明德还吓了一跳呢。 刘惟山噘着嘴,一脸不服气,扭着身子坐下。 “你瞅瞅你,那嘴巴都能挂尿壶了!” 傅明德起身,倒了杯水搁他面前。 刘惟山是难得中西医都精通的军医。 不过主外科。 近百年来,中医的方子、脉案、书籍等许多都断了传承。 西医盛行。 前面十好几年,中医更是销声匿迹。 就是有会的,也不敢明着用。 刘惟山主治外伤,跌打损伤,断腿接骨等等。 也是会针灸治疗腰椎颈椎的。 此时,刘惟山坐直身体,气鼓鼓睁圆了眼睛。 “针灸我哪用她教?师长您哪儿不舒服,腰还是脖子?我给你灸!” 傅明德端起杯子,吹吹表面的茶叶。 闻言眼睛瞥着他,也不吭声。 刘惟山调入傅明德手下常驻,也不是一年两年。 一看傅师长这样子,就知道,他打定主意的事。 自己是怎么都反抗不了。 “我的师长同志! 你说的陈老家外孙女,我听说才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 让我跟她学,那不是为难我吗?” 既然硬的不行,刘惟山就来软的。 相信傅师长比他年纪还大。 肯定知道跟那么点大的小姑娘学习。 有多难为情。 “刘惟山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三个人杵一块儿,必然有人值得咱学习。 孔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 也没规定另外两人,必须比我年长?” 刘惟山:“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师长” 傅明德大手一挥,“话没错就对了!没有但是。” 见刘惟山还要叽叽歪歪。 傅明德虎着脸,拍桌:“这是命令!” 刘惟山只能起身立正硬是。 “今晚下班别走,给家里去个电话,跟我回家吃。” 傅明德见他应了,神色缓和。 —— 而陈兮一行人说好要出去玩。 傅行之便把佑康放陈兮车上,回家拿了相机出来。 逛公园,喂金鱼,还给佑康买了不少衣服鞋子。 陈兮也挑着买了几套。 中午去吃了烤鸭。 下午四处溜达再拍了些照片,就往回走。 到医院拿了药包。 傅行之就把药包跟佑康,都交给小妹。 “你先带念希回家去,小孩儿困得不行,我跟陈兮去买肉。” 傅芮之刚手忙脚乱把药包接过来。 佑康也被傅行之塞她身前横杠上。 完了就招呼陈兮走。 陈兮笑笑跟上。 傅芮之稳住车再抬眼,那俩都快没影儿了。 低头跟困得眼皮打架,仰着头懵懵看着自己的佑康对视。 “你姑父就是想趁着买菜的功夫,跟你姑姑多单独相处。 咱大院儿里啥没有卖的?当我们不知道呢?” 傅芮之哼哼两声。 佑康养了几天,身上有了点肉。 小脸儿上晒黑的皮肤,经过这些天调养,也在逐渐白回来。 他冲傅芮之眯眼睛笑。 这样乖乖萌萌的样子。 看得傅芮之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还是我们念希可爱!走,回家喽!” 这个时候,军总医院对面,一条狭窄巷子里。 张文远跟他几个小弟,嘴里叼着烟。 目送傅芮之骑车往大院去。 “远哥,是那女的吗?” 小弟一号贼眉鼠眼,盯着自行车上那道背影。 张文远摇头,“不是,是另一个,跟傅行之一块儿的。” 他冲傅行之二人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 小弟一号:“那姑娘就一个人,跟着的孩子不是事儿,好下手! 我瞧着长得也不比那陈兮差多少,咱上不上?” 张文远反手一巴掌抽小弟脑门上。 “你要上你自己上!那是师长亲闺女! 跟陈兮这个还没进门儿的儿媳妇可不一样! 你自己要找死,别带我。” 小弟一脸委屈,“可陈兮一直跟傅行之在一起,咱没机会下手啊!” 张文远偏头往地上呸了口痰。 “行了,撤了,没机会就等,总有机会。 只要你嫂子交代的事儿,咱们办了就成。” 张文远知道傅行之当兵的,必然警惕性高。 根本没敢一直跟着,甚至都没一直盯着。 只让手下小弟沿着大院出来的道上。 每个不起眼的角落都蹲个人。 只要蹲到陈兮独身一人。 便想法儿叫上其他兄弟,把人往偏僻角落引。 今天没能蹲到,只能撤。 另一边。 傅行之跟陈兮买了鱼、乌鸡跟一些猪骨猪肉回来。 路过军总医院附近。 傅行之眼风不着痕迹往隐蔽的巷子,角落扫两眼。 他这举动,一直持续到进了大院。 陈兮挑眉,“怎么?” “早上我们出去,大院这条路上蹲了些人。 我回来拿相机再出去,那些人也还在。 刚咱俩回来的时候,就没再看见人。” 傅行之嘴上给她解释。 心里想着,到时候跟他爸说一声。 这些天多让人往路上巡几眼。 到了家,也到点儿该做晚饭了。 傅明德早上离开前,有说今晚家里会来人。 傅行之把小妹叫来一块儿做饭。 “芮之,你带念希回来时,有没有注意路上隐蔽处的人?” 第46章 手法太快没看清 傅芮之看她二哥一眼。 回忆了下,摇头。 “没有,就刚分开那会儿,医院对面那条窄巷子里有几个人,怎么了?” 傅家三兄妹,哪怕是最小的傅芮之。 打小就被他们爹带着各种练。 能打抗揍是最基础的。 眼力,洞察力,警惕性。 到了哪儿,都得先观察环境,哪个位置能藏人等等。 经过长时间训练,三人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哪怕傅芮之才十六,观察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 她个子跟陈兮差不多。 一般个普通人,傅芮之自己也能解决。 因为这,傅行之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回。 要是傅芮之真被人拦了路。 就算没能揍得过,也能扛到有人过来。 当然,真要到这种情况。 就意味着傅芮之,得被拉部队再狠狠练练了。 主打一个实战练兵的傅行之微笑,“没事,考考你的观察力。” 傅芮之白他一眼。 而张文远等人,还以为他们的跟踪没被发现呢。 傅行之将汤炖上,米饭也蒸上。 跟小妹和陈兮一起把菜备好。 佑康一觉醒来,也没在外边闲着。 洗了把脸,就坐厨房小板凳上扒蒜。 听到外头发动机的声音,知道是陈慧雯回来了。 就下锅炒菜。 傅行之负责炒。 陈兮和傅芮之端碗端菜摆饭。 差不多菜都齐了。 傅明德也带着刘惟山回来了。 直到洗了手,围着饭桌坐下。 刘惟山跟陈慧雯打招呼,这才注意到她气色明显变了。 一张脸健康红润,莹莹有光泽。 双眼也炯炯有神,目光清亮。 顿时都愣住了。 疑惑地看向傅明德。 目露询问:这是嫂子吗? 不久前才刚见过,可那会儿嫂子也不像这样精神啊! 瞧着跟刚三十出头的姑娘似的。 难不成傅师长另外找了个老婆? 傅明德从刚才坐下,就瞧着他反应呢。 一看刘惟山见到陈慧雯,愣是没敢认。 傅明德哈哈一笑,“惟山没敢认?你没看错,这就是你慧雯嫂子!” 刘惟山更懵了。 陈慧雯的身体如何,他也是清楚的。 这些年也有尝试过,给她去病根儿。 但一直不得其法。 只能通过按摩推拿,给陈慧雯稍微减缓发作时的疼痛。 没能根治。 这才几天,他瞧着样子,像是全好了?! 这么想,刘惟山也脱口问出来。 “嫂子,你身体这是好了?” 陈慧雯看了傅明德一眼。 知道他没跟人家说清楚,就笑着回: “对,差不多快好了!今明两天再让小兮给我针两次,就全好了。” 边说陈慧雯转而看向陈兮。 刘惟山自然有注意到,饭桌上瞧着眼生、却极为惹眼的陈兮。 见他看过来,陈兮礼貌颔首。 很是谦和有礼。 跟刘惟山想象中。 会点中医皮毛,就觉得自己能当人师父,目中无人的形象完全不同! 单凭这待人的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陈兮同志这么厉害呢?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就凭她能把自己,怎么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给治好了。 还给人调理得气色这么好。 刘惟山登时就改观了,且且为自己先前的狭隘想法羞愧。 陈兮这哪里会的只是一点皮毛啊? 最难得的是,她竟一点也不恃才傲物。 傅师长果然没说错。 走在一起的三个人,甭管男女老少,总有可以当他老师的。 陈兮先是谦逊一笑,看向傅明德。 等他介绍,刘惟山就是来跟她学施针的军医。 陈兮也才轻轻颔首,“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刘军医只管畅所欲言。” 这是要跟他互相交流探讨的意思了? 刘惟山目光一动。 “先吃饭,先吃饭,什么事都吃过饭再说。” 陈慧雯招呼着。 —— 晚上八点。 傅明德已经穿了短裤,在浴桶里泡上了。 刘惟山围着浴桶打圈。 手里捧着陈兮开的药浴方子,嘴里嘀嘀咕咕。 傅明德给他晃得眼晕。 “你就不能换个地儿晃悠?不是还有药包嘛?” 围着他转个什么劲? 刘惟山不理他。 今天刘惟山来学针法。 陈兮就让陈慧雯躺到沙发上。 刘惟山就凑上来。 见陈兮下手快准稳。 眼都不眨一下。 不一会儿,陈慧雯两条胳膊。 两条腿膝盖及以下,连带足背的穴位上。 都扎满了针。 等到了时间,陈兮又刷刷收针。 刘惟山:不是,你这速度这样快。 让他咋学?啊?咋学? 佑康坐在边上,看她收针了,费劲儿拧了毛巾递过去。 陈兮给他一个夸赞的笑容。 擦了手,又擦擦汗。 抬眼对上刘惟山幽怨的眼神。 陈兮脸上弹出个问号。 “陈兮啊,你这手法太快,我也没看清啊。” 刘惟山看出她的迷茫,只能叹气道。 陈兮眨眼,“啊,慧姨这儿的针法不用学。 待会儿九点到点,傅叔泡完澡出来,我再给刘军医示范。” 刚刚只是给刘惟山展示一下,自己怎么施针的。 俗称炫技。 要指导别人,总得让人瞧瞧自己本事。 很快到九点。 傅明德泡得浑身红彤彤的。 傅芮之看了捂着嘴笑。 说她爸现在像只煮熟的虾。 挨了陈慧雯一下子,她才老老实实窝沙发里。 跟佑康排排坐,看陈兮施针。 “傅叔体内有暗伤,先走肩颈,第一针下在这里——” 第47章 陈兮永远值得最好的 陈兮每下针之前,都做了详尽的讲解。 为什么这样下针,以及这样走针的原理。 刘惟山对人体穴位还是精通的。 陈兮只下了一半,剩下的便指点着。 让刘惟山来。 手里捻着针,刘惟山难得有些紧张。 感觉梦回,被父亲和爷爷抽背药典的那段日子了。 后背都冒了汗。 下了一针,刘惟山忐忑看向陈兮。 “穴位跟手法都没问题,若是再快一点下针,效果会更好。” 陈兮先夸再指出不足。 刘惟山登时松了一口气。 知道没出错,心里头那股紧张劲儿就没了。 看他满头大汗,陈兮让傅行之给他擦汗。 傅行之听话乖乖照做,只是眼神微微嫌弃。 他更乐意给自家媳妇儿擦汗。 等下完针,刘惟山接过傅行之手里的毛巾。 自个儿拧了水抹脸。 回到沙发坐下后,他看看陈兮和傅行之。 而后转头问陈慧雯。 “嫂子,小陈大夫跟行之,啥时候办婚事啊?” 经过陈兮方才那一番指点下针。 此时刘惟山便自然而然地改口,称呼她小陈大夫。 完全忘了,自己上午说什么也不愿意让陈兮教他。 还是被傅明德押着来学的。 刘惟山:谁那么没眼光?绝对不是我! 陈慧雯看看陈兮,又看看傅行之。 得,这俩人也没想到在家办婚事呢? “行之,你跟小兮怎么打算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了,是?” 提起婚事,傅行之眼唇无意识上扬。 “嗯,报告打了。婚事的话,咱在家里办了再南下?” 后一句话,他看着陈兮问的。 傅行之当然是乐意的,就是不知道陈兮怎么想。 陈兮没意见,点了头:“如果来得及的话,慧姨你们安排?” 陈慧雯都没想到,她能答应这么爽快! 一愣之后,满脸喜色。 “好好好,我看看日子!” 说着,她就起身去找书。 一边翻着走回来,问傅行之。 “你哪天回单位来着?25还是24?” “我25号回去。” 陈慧雯笑得满面红光,“我看23号是个好日子,就后天!” 旁边围观的傅芮之默默举手提意见。 “妈,就明天一天时间,来得及嘛?嫂子衣服都没做呢。 而且啥都没准备,要买的东西那么多!” 陈慧雯:“小兮跟你二哥回来那天,我不是出门一小会儿?” 傅芮之记得有这么回。 是那天在吃过午饭。 兮姐跟二哥一个出门抓药,一个去西崖打探消息。 两人都还没回来的时候。 “那天我拿着钱票,买了块复古红的布,请老裁缝做了衣裳。” 陈慧雯确实没有陈兮的尺寸。 可她目测过了,差不离。 “过去这么些天,裙子应该做好了。 明儿小兮你跟我一块儿去,要是大小不合身,当场让裁缝改就好。” 陈慧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高兴不已。 买成衣当婚服,终究没有老裁缝做的好。 陈兮自然笑着应下。 然后陈慧雯就抓着傅行之研究。 明天要置办些什么。 傅明德就在那儿默默看着他们商量。 他身上扎着针,不方便说话。 刘惟山也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就给傅家添了喜事。 他乐呵呵说:“嫂子,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要不是你来提这一句。 估计行之他们得到了华南,才想起来该在家办一场。” 陈慧雯高兴得睁不开眼。 陈兮看时间到了,指点着让刘惟山取针。 取完针歇了会儿,刘惟山便告辞回家。 傅明德让警卫员开车送他回去。 送完人回到客厅。 傅明德也是一脸高兴。 “才扎这么一次,我呼吸都顺畅不少!” 陈兮笑笑。 这时,回了一趟房间再出来的陈慧雯。 手里捏着张存折,递给陈兮。 “这是从你出生起,我就每年往里头存一点的聘金。” 就算陈兮下乡,失去联系八年多。 陈慧雯也没停止往里头存钱。 想着两个孩子要是能走到一起,自然要给陈兮最好的。 若是不能,那她这个做姨的,也要给孩子添妆。 陈兮犹豫了下,看傅行之一眼。 见他眉眼带笑回视,跟自己点点头。 陈兮接过来,展开一看。 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八毛八! 有零有整的凑了个吉数。 陈兮面露难色。 “慧姨,这也太” 太多了。 陈慧雯看她样子,故意歪曲。 “我也觉得不太够,我还给你备了套房子。” 陈兮麻了。 这个年代的京市的房子,过上几十年,想买都买不着的。 “不不不,慧姨这太多了。” 陈慧雯把存折按她手心里,轻轻拍了拍。 “这点财物算什么多?我害怕你嫌少呢。” 见陈兮摇头,陈慧雯满脸怅然。 “你出生晚,不知道陈家当年有多阔绰。 早年打仗艰辛,你外公一挥手,飞机说买就买,半点不眨眼。 敌人炸路拦截我们物资输送,你外公直接花钱找工人造。” 更别提缺衣送棉,缺粮送粮,缺药送药了。 因为这,陈老爷子都上了敌人暗杀名单前十。 说到这里。 陈慧雯稍微停了停,缓了呼吸话头一转。 “所以啊,你还真别嫌多,我只会觉得给的不够。 我们小兮,永远值得最好的。” 第48章 那就辛苦小兮 即便前些天。 陈慧雯就已经,把傅行之带对象回家的消息,传了出去。 而且这个对象还是陈家幺女陈兮。 在22号这天。 大家听说,陈兮跟傅行之两人明天办婚事。 都还是受到不小的震惊。 “前几天陈家不是才办丧事嘛?明天陈家幺女就要嫁进傅家了?” “这也不知道是心疼陈兮一个人,让她赶紧进门。 还是说半点不体谅她,才失去亲人,就要跟人家结婚。” “陈家当初可是巨富之家! 虽说着是家产全数捐了,可不是还有房子地皮嘛?”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太看好这门亲事的。 说是两家给孩子定了娃娃亲,说不得就是为履行个婚约。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结了婚也不是不能离。” 说这些话的人里。 有这几年盯着傅行之,想着跟傅家结个亲家的。 有这些天变着法儿打听陈兮的。 想着让自家儿子、侄子什么子的,把陈兮娶了。 到时候偌大一个陈家,家产就是他家的。 也有谁谁也够不着。 纯眼睛冒酸水的。 自然,这些人都不在傅家的交际圈里。 他们也只是从别处周转听闻,然后聚一起诋毁几句。 好像嘴上痛快了,心里也能跟着痛快几分。 傅家自家关门过日子,不管外头怎么说,他们日子过得舒坦才是真。 不过陈慧雯顾及陈兮。 她不管别人如何想自己,毕竟她干的工作,也是得罪人的活儿。 就没想着,能从别人嘴里听她一句好。 可陈兮不一样。 陈慧雯容不得别人,说陈兮一句不好! 领导让人来问,她便说了。 陈兮要带孩子去南方读大学。 傅行之单位那边,结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 为了到时候住家属院方便,在这边办个婚礼走个过程。 22号一整天,傅行之早早出门。 找了施望东那一伙人,帮着购置结婚用品。 谢清宴那边也没忘通知。 时间紧任务重。 婚礼说是简单办。 但该有的东西,一定得置办齐全。 让谁受委屈,傅行之就没想过委屈陈兮。 三转一响是基操。 手表买了欧米茄。 蝴蝶牌缝纫机和凤凰自行车只有票,这两样到南边买。 傅行之从一堆发小那儿,薅来小天鹅洗衣机跟雪花冰箱的票。 红牌电饭煲的票也整了一张。 能去南边买的,到了南边再买。 南边买不到的。 从京市或者找人去申城买了,想法子运过去。 他在这头忙活。 另一头陈慧雯早上去单位一趟,请了假。 回来就拉着陈兮去老裁缝那儿,试裙子做得合不合身。 裙子做的是旗袍样式的小立领,滚了黑边儿。 上身黑色蝴蝶样盘扣,褶皱掐腰。 下身裙摆就是普通a字裙散开,长袖袖口做了收边。 有点类似于民国小洋装。 陈兮去后面换上。 她掀起门帘缓缓走出来时。 外面秋风裹着鸣笛由近及远,时不时遥遥传来几句交谈的人声。 陈慧雯抬眼看过去。 恍然间,好似回到民国时,第一次见陈书宁的样子。 待陈兮走近,她才回神。 “红色喜庆,黑边儿沉稳贵气,很好看,衬你。” 而且尺寸大小刚好合适,不需要再改。 等陈兮换下裙子拿着出来,陈慧雯已经付了尾款。 “先送你回家,我再叫上芮之跟我出门置办。 今天你啊,就好好在家里待着,等着当新娘子。” 本来陈慧雯还想着,要不要把陈家老宅收拾出来。 今晚让陈兮去那边,明天从老宅出嫁。 可一想。 那好好儿的宅子,让何家人住过。 且何家三口还在局子里,等着案子审清,就要带去处决。 听着就晦气。 那宅子还是再晾晾再住人。 反正酒席在外面酒楼,明天他们一块儿去酒楼。 晚上再一起回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陈兮两个去了傅行之单位。 那边补一次婚礼,也是请大家吃个饭,宣誓一下完事。 且去了单位,吃饭还只是在食堂。 傅明德没忘记知会一声,正在疗养院疗养的傅老爷子。 傅爷爷接到消息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不是,明天二孙子办婚事,你们今天才跟我说? 傅明德很冤枉,他也是昨天知道的。 一整天,傅家人忙得脚不沾地。 只有陈兮跟佑康两个人闲着。 —— 半下午,傅老爷子从疗养院回来。 进家门只看见一大一小,陌生的陈兮和佑康。 陈兮中午接到傅明德电话,说老爷子今天要回来。 看见人,她就打招呼自我介绍。 “傅爷爷,您好,我是陈兮。 这是我小侄子陈佑康,小名念希。” 然后她拍拍佑康的肩膀,示意他喊人。 佑康乖乖喊:“太爷爷好!” 傅老爷子脸上露出笑,拄着手杖走到沙发坐下。 “好好好,都好。” 陈兮给老爷子倒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傅老爷子满脸是笑。 “电话里头你傅叔就一直夸,我还想,再好能多好? 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 见了才知道,他还是收着说的。 外表我就不说了,骨子里的心气儿,跟你外公很像!” 上来就是一通夸,陈兮只得谦虚一笑。 然后又听老爷子说。 “你傅叔跟我说,小兮你还会中医,慧雯的病,就是你给治好的。” 老爷子冲陈兮眨眼。 陈兮秒懂。 “若是傅爷爷不介意的话” “那就辛苦小兮帮爷爷切个脉?”老爷子都没等陈兮说完,直接抢答。 陈兮:行。 她可算是知道,傅行之跟芮之兄妹俩身上。 那股子幼稚劲儿从哪儿来的了。 第49章 傅行之眼睛都看直了 傅老爷子跟傅明德身上有同样的状况。 只是老爷子七十多岁,身体各项功能老化衰退。 身子自然就会更差一些。 陈兮除了开半月药浴方子,配着每日针灸。 还另外写了食疗菜谱。 食疗是个长期过程,营养健康。 就是少油少盐,味道会寡淡,需要人监督老爷子吃。 晚上,刘惟山又来傅家吃饭。 陈兮说的,药浴效果想达到最佳,最好是持续半个月不断。 针灸也是同理。 至于明天结婚,陈兮就出个人。 她也不累。 且这会儿的婚礼,也不像后世那么繁杂。 晚上吃过饭。 陈兮先给陈慧雯做最后一次针灸。 傅明德照例去药汤里泡着。 刘惟山坐沙发上,看陈兮下针。 即便今天她的手法照样很快,可至少经过她天的讲解。 以及刘惟山自己亲自施针后。 这会儿他倒是能看明白一点点了。 今晚的围观群众里,多了个傅老爷子。 老爷子伸长脖子瞅瞅卫生间里泡着的儿子。 又瞅瞅陈慧雯。 傍晚陈慧雯母女回到家。 老爷子见到第一眼就震惊了。 他儿媳妇怎么重返青春了? 老爷子也没好意思问。 这会儿看陈兮刷刷刷下针,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看儿媳妇的样子,好像不疼? 是扎针扎的吗? 他也想返老还童! 等陈兮取了针,歇会儿又轮到傅明德。 只是陈兮就再没动手。 是看着刘惟山施针。 今天刘惟山不需要陈兮指点,就能下针精准,手法也很流畅。 最后一针下去,刘惟山擦着汗坐回沙发。 瞄了眼陈兮。 “过两天小陈大夫就跟行之南下啊?” 陈兮挑眉看他,没反驳。 刘惟山忽然又想到。 傅师长说陈兮还得去华南大学上学呢。 他眼睛一转。 目光落在扎着针,不方便说话的傅明德身上。 “师长,那啥,等我给你针灸结束。 能申请调往华南不?” 傅明德一个眼刀子飞过去。 瞪着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东西? 趁着傅明德这会儿不好开口,也不能站起来抽他。 刘惟山紧接着道: “小陈大夫的针法,药浴开方子的依据,有很多需要我学习的地方! 我想着这套针法和药浴,若是在全军推广。 战士们的身体素质,指定能上好几个台阶!” 有理有据,理由还非常充分。 让傅明德就是能张口说话,也有几分犹豫。 刘惟山是为战士们去华南学习。 又不是不回来了。 见傅明德面上思索。 刘惟山心头一喜。 “师长,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哈?” 傅明德: 不是,你就仗着我这会儿抽不了你是? “不行。” 傅老爷子幽幽盯着刘惟山。 刘惟山挠头看他,“傅将军?” 您别跟我开玩笑好吗? “陈兮说,我的针灸也让你来。” 傅老爷子慢悠悠说。 要不是陈兮让他得先食疗一段时间,才能药浴针灸。 今晚傅老爷子就想跟他儿子一样泡桶里了。 刘惟山难以置信看向陈兮。 陈兮微微颔首。 刘惟山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傅爷爷的施针,我没法现场指导,不过我会给你画个图。 每一步下针的顺序,力道,手法我都会写清楚。 刘军医很有天赋,可以独自施针。” —— 次日。 大清早陈兮就被陈慧雯拉去洗漱。 完了推着坐到梳妆镜前,她还睡眼朦胧。 陈慧雯也不管她,给她擦脸抹粉,修了下眉毛。 本想给她抹点口红。 可一看陈兮嘴唇本就红润饱满。 哪还需要多余的脂粉妆点? 给陈兮梳了个公主头,拿发卡固定。 一番折腾,陈兮已经彻底清醒。 套上昨天过了水烘干的裙子。 妥妥一个从民国跨越半个世纪而来的大小姐。 只是她眉目里流转的从容自信。 以及举手投足间的谦和与向上的力量感。 让她永远不可能看着像谁。 她是独一无二的陈兮。 陈慧雯也是从这一点。 将她同陈书宁彻底区分开。 楼下客厅。 傅行之老早就换好板正的军装等着。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楼上。 就连佑康,也被他带着早早换好新衣。 “你猴急个啥,要不了多久人就下来了。” 傅老爷子拄着手杖,也打扮好坐沙发上等。 见傅行之都快把楼梯盯得着火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又不是昨晚没见到,怎么就这么坐不住。 呵,年轻人。 傅行之清了清嗓子。 很是一本正经,“爷爷您也年轻过,您最是清楚了。” 傅老爷子捏了捏手杖。 要不是看这小子今天结婚。 真想抽他。 没多会儿,楼上房间门开了。 傅芮之哒哒哒跑下来。 对上傅行之失望的眼神。 傅芮之:? 接着,脚步声响起。 傅行之一下子就看直了眼。 相识以来,他还真没见陈兮好好打扮过。 穿得也朴素大方。 直到今天,看到那一抹独具韵味的复古红。 不像正红色那么张扬。 却如同清晨薄雾笼着青山绿水,美得低调内敛,却无人不知。 陈兮下了最后一个台阶。 傅行之才回神。 耳朵悄悄红了。 每一天都觉得媳妇儿比前一天更美。 今天稍加打扮后的媳妇儿,更是美得不似凡人。 “傻愣着干啥?客人应该快到了,咱们也赶紧去酒楼!” 陈慧雯下楼就开始催。 傅老爷子拄着手杖已经往外头走了。 傅芮之拉着佑康赶在老爷子身后。 傅明德先去了酒楼。 今天请的都是傅明德所在师部的部分同事、家属。 陈慧雯的部分同事、家属,还有傅行之的发小朋友及其家属。 来的人也不算太多。 正好,新调任京市,刚好就到傅明德手底下的吴旅长。 也带着他妻子李春丽来了。 第50章 小神医竟然是傅家儿媳 直到今天来参加傅家跟陈家的婚礼。 吴旅长妻子李春丽,这才知道。 昨天大院里七嘴八舌。 说傅家如何如何看中陈家家产的。 以及说陈兮若不是仗着那一纸婚书,还有陈家的基石。 傅家压根就不会瞧得上她。 如此云云之类酸话的,原来说的是她男人顶头领导家里。 吴旅长调京市快大半年,也是稳定下来。 才让妻子带家里人来京市。 因此,李春丽才来京市不过两个月。 两个月时间,能让她认得,大院里哪条路通往哪儿就不错了。 她也知道她男人领导姓傅。 只是没想到两个傅是一个傅。 更不知道大院里就一个傅。 李春丽一来,头一件事就是给自己解决工作。 正好门口招待所有个空缺,她就给补上了。 这个时候,李春丽四下里看了眼。 昨天说三道四那些人。 都不在今天的宴席上。 吴旅长看了眼东张西望的妻子,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你说的那个小神医,后来一直没再见过?” 李春丽横他一眼。 “一开始你不是还不让我吃药吗?现在想起来问人家了? 你问人家干啥?我还想找着人感谢人家呢,可惜找不着。” 吴旅长陪着笑。 “这不是想起来,前段时间听我们师长说。 他爱人腿脚胳膊抽麻还是怎么的。 今天来吃席我才想起来。 就想着,要是你再见到人,想法子留个联系方式。 我再介绍给师长,也算是帮你谢谢人家的方子。” 就在这时,陈兮几人坐车到了。 傅行之先行下车,给她开了车门护着她下来。 两人并肩走进酒楼。 人群里发出一阵阵感叹。 这可真是,俊男美女啊! 就没见过比陈兮跟傅行之更登对的小两口了! 不论是颜值还是气势,都极其的合拍。 而人群中的李春丽,惊讶张嘴,眼睛都直了。 “小神医!” 吴旅长心里正啧啧惊叹呢。 寻思他们师长可真会生,孩子长那么俊。 孩子找的媳妇儿也那么俊。 思绪被自家媳妇儿的低声惊呼扯回。 “什么小神医?你看见你那小神医了?哪儿呢?” 吴旅长还左顾右盼。 李春丽朝傅行之身侧的陈兮努努嘴。 “喏,你家师长的儿媳妇,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小神医!” 说到最后,李春丽也没法淡定。 满脸的震惊。 搞了半天,小神医竟然是傅家儿媳妇? 还就是昨天在那些人嘴里。 说得除了一纸婚书和家世外,一无是处的陈家幺女陈兮! 吴旅长也很是震惊。 “你没看错?” 李春丽收起下巴,不高兴道: “长成小神医那样好看的人,我平生就见过一个,哪儿能认错?” 新人都来了,大家也都坐下。 等陈兮二人宣了誓,就正式开席。 陈慧雯带着两人跟人敬酒。 父母的同事那桌,全是夸两人如何登对,以及祝福的话语。 剩下傅行之发小朋友那边,陈慧雯就不用过去了。 傅行之二人自行过去招呼。 陈慧雯被一个嫂子拉着,左右瞧。 “慧雯嫂子,前些天听人说你年轻了不下十岁,我还有怀疑。 直到今天看见,我都差点没敢认。 嫂子你现在瞧着跟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小姑娘一个样!” 被夸年轻状态好,谁都高兴。 陈慧雯笑得合不拢嘴。 “哪儿呀!哪里有那么夸张! 我就是身体调养好了,精神头好了,也就年轻了。” “嫂子,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是咋调养的?” 这一桌,李春丽也在。 她默默看着陈慧雯。 心里那个羡慕。 小神医还真是小神医呀! 简直是妙手回春! 她刚来大院时,也是见过陈慧雯的。 两个月前,陈慧雯瞧着沧桑又疲惫。 哪像现在似的,瞧着皮肤光滑红润,精神头十足。 真是天差地别。 要是早知道小神医还有这个本事。 她是不是也能重返青春? 不过李春丽也就是想想。 陈兮能送她个方子,让她轻松治好肾结石,不再难受。 她就知足了,不敢奢求别的。 就跟小神医说的,跟她有缘,就给她诊脉开方子。 小神医跟傅家儿子结婚。 只能说明,她跟傅家缘分极深。 另一边。 谢清宴跟施望东等人坐一起。 看到陈兮跟傅行之两人过来。 谢清宴啧啧好几声。 “恭喜恭喜啊,傅二,没想到到头来。 你小子反倒是咱们哥儿几个里头一个结婚的!” 傅行之眉梢飞扬,喜不自禁。 “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做你们二哥?” 众人哄笑开。 谢清宴打小就跟傅行之争,谁喊谁哥。 其他人看着他俩从小到大,谁也没争过谁。 当然也没插一脚做他们的主。 要是哪个头铁的去管他们的事。 得被两人拉着轮番出去单挑。 其实呢,傅行之家里排行老二。 谢清宴家里排老三。 哪怕谢三比傅二早出生三天。 注定了他得喊傅行之傅二哥。 不过不管怎样,都不影响两人的关系。 这会儿看到谢清宴,陈兮才想起来。 她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呢。 “谢公安,明天你抽空来一趟傅家,我给你切个脉。” 她记得傅行之说过,谢清宴是因伤不得不转业。 但凡因伤转业,就不是小伤。 自然会留下暗伤病根。 趁着年轻调养,还有希望能痊愈,恢复如初。 敬完酒,傅行之就跟陈兮回主桌。 回去之前,傅行之提醒谢清宴。 “你嫂子让你明天来家里一趟,你最好来,不然后天我们就离京了。” 目送两人走开。 谢清宴还懵着。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办何家的案子。 直到昨天接到通知,听傅行之说他今天结婚。 谢清宴才抽了个空,来参加婚礼。 陈兮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迷茫。 施望东瞅着他。 “不知道嫂子叫你干嘛?” 谢清宴下巴一抬,“你知道你说。” “刚你没听见啊?那桌的婶子们,是怎么夸慧姨的?” 施望东朝那边伸了下大拇指。 谢清宴听了,结合陈兮说要给他切脉—— ———————————————— 公主们请点点五星好评叭~ 爱你们(?) 第51章 新婚夜暧昧的气息 晚上回到家,陈兮就搬进傅行之原本的房间。 前天晚上,傅行之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觉。 兴奋是一方面,更是因为时间有限。 他得将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装扮上改成婚房。 傅行之的房间本来就不算小,只是他平常都在部队很少回来,。 原本灰蓝色的床单被套,现在都换成了红色真丝绣花被面。 墙上窗户上都跟外头客厅一样。贴着红双喜。 傅行之开了门先让陈兮进屋。 陈兮还是头一次进他的房间。 而现在傅行之的房间,已经是他们两人的婚房了。 屋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昨天新添置的。 比如乳白色的双开门大衣柜,以及同色的梳妆台。 陈兮揉着肩膀坐床上。 傅行之见了,走过去坐她身边,伸手给她捏揉。 “累了?我去给你拿睡衣,你先去洗澡,咱们早点休息。” 说着,他就起身从衣柜里给陈兮拿睡衣。 陈兮的衣服大多都已经在昨天,就被他搬衣柜里。 能挂的都挂起来,不能挂的都折得整整齐齐。 衣柜里傅行之自己的衣服倒是很少,多是陈兮的。 还都是前天出去玩儿时买的。 昨天他把陈兮衣服跟自己的衣服挂一起后,就这样站床边。 盯着衣柜里的衣服看了小半天。 此时,他把嘴角的笑意压了又压。 才转身回到陈兮跟前,将衣服放她手边。 “对了,这是从酒楼回来时,上车前妈给我的存折。 说是给我的彩礼礼金,没在中午下车前给我,是看我没兜。” 陈兮撑在被面上那只手,捏着张存折给傅行之看。 虽然还没领证,但今天结了婚,陈兮自然就改口了。 傅行之就瞥了一眼。 “妈给你的,你就拿着,你有的,咱大嫂也有呢。” 他说的大嫂,是大哥傅谨之的妻子。 陈慧我向来一碗水端平,不存在过度偏袒谁。 除非这个人是真的不讨喜。 陈兮挑眉,“你也不问问看,妈给我多少钱。” 傅行之很是配合,目露询问,“妈给你多少?” 听他这么问,陈兮心下倒真的有点惊讶了。 他妈妈给自己多少彩礼,居然傅行之都不知道? 狐疑地瞄了他一眼。 傅行之眉梢微微上扬,一副等着她说,自己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得看一眼才知道。” 车上时,陈兮靠着眯了会儿,到现在才有精力看。 傅行之含笑看着她。 见她展开存折,跟前天夜里拿到聘金时的惊讶一样。 便知道上头钱不少。 陈兮没说话,把存折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傅行之眉梢挑高了些,愣了下才接过来。 这钱是妈给陈兮的。 陈兮要是不跟自己提,傅行之也不会多过问一句。 拿给她,就是她的,陈兮想怎么分配这些钱。 傅行之也不会有半点意见。 倒是没想到,她还直接把存折给自己看。 不得不说,这让傅行之心里很舒服。 对他来讲。 陈兮这么做,是打心眼儿里拿他当自己人呢。 傅行之心里美滋滋的,垂眸漫不经心看存折。 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九毛九。 确实挺大一笔钱。 只是轻描淡写看了一眼,傅行之便递回去。 “你放着,先去洗澡。” 陈兮接过来,随手先放床上,往浴室去。 傅家楼上的屋子,除了客房没有卫生间,需要用走廊里的。 陈慧雯两口子,傅家三兄妹的房间都是带淋浴的。 等陈兮洗了澡出来。 傅行之已经给吹风机插好电。 让她坐到梳妆台边。 先是拿毛巾给她擦头发,再用吹风机帮她吹干。 陈兮乖乖坐在凳子上,连根手指头都不需要自己抬。 透过梳妆镜,看身后的人一脸认真,眉眼低垂尽是温柔。 难得的是。 傅行之给她擦头发吹头发的动作,刚开始看起来都很生疏。 几下之后就熟练了。 动作轻柔,一点没扯着她头发。 这个时候,傅行之稍稍抬眼看向梳妆镜。 跟陈兮的目光对上。 他勾起唇,问她,“盯着我干什么?我弄疼你了?” 陈兮眼里染笑,伸手随便抓了缕头发。 干得差不多了。 傅行之赶忙将吹风拿远了些,怕烫着她。 “没有,傅营长动作又轻又温柔,没弄疼我。”陈兮微侧着脸,仰头看他。 垂眸捕捉到她打趣的目光。 傅行之忽然间意识到,刚才他问的话有那么一丝丝歧义。 偏偏陈兮回答得也不那么正经。 很容易让人想歪。 “头发干了,不用吹了。”陈兮提醒他拔电。 傅行之关了吹风机,同时应了声好。 然后倾身弯腰。 刚把插头取下来,正要直起腰。 陈兮左手顺着下颌线摸上他的脸颊。 指尖滑到耳后,轻轻将他的脑袋往下一按。 傅行之双眸微睁,身体倒是很顺从。 陈兮就那样侧身坐在凳子上,坐直仰脸。 叼住傅行之唇瓣,来了一记深吻。 傅行之将吹风机放梳妆台,手压着梳妆台边缘。 手指隐隐用力,小臂上的青筋与肌肉鼓起。 另一只手环到陈兮身后,捧着她的头。 房间里的温度悄无声息攀升,散发出暧昧的气息。 好一会儿,两人都微喘着分开,却又没完全分开。 傅行之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鼻尖儿相触。 缓了半晌,才勉强压制体内几欲喷涌而出的躁动。 傅行之稍稍抬起上半身,腰背依然弯着。 抬手轻轻擦拭陈兮嘴唇上面的莹润。 眼底好似有火焰灼灼,凝视着她的眸光却黯得要将她吃了。 “我先去洗澡。” 说完,他又低下头,捧着陈兮的脸。 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分。 然后直起腰,果断拿了睡衣去浴室。 再晚上一步,他都怕自己等不到洗澡。 陈兮笑了会儿,起身将床上的存折放床头柜,掀开被子坐上去。 不过五分钟,洗了个战斗澡的傅行之便拉门出来。 他只穿了条宽大的短裤。 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 这些天长得微长的发梢上。 有水珠顺着脖颈淌过肩膀。 顺着他身前那极其完美的胸腹肌肉轮廓往下滚落。 他一出来,陈兮目光便看过去。 见他上半身没穿,眼神顿了下。 傅行之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秒,才继续。 他发质偏硬又短,搓几下,头发用不了一会儿就自己干了。 傅行之把毛巾放回浴室,出来便走向陈兮—— 第52章 毕竟你连对象都没有 傅行之伸手,将陈兮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 倾身亲吻。 陈兮眼里的笑意味深长,她偏头分开。 抬手摸向他的腰腹。 “傅营长知道我喜欢什么,所以什么都不穿,勾引我呢?” 陈兮的笑意是一点没遮掩。 小心思被拆穿,傅行之的耳朵悄悄红了。 他自然是故意的。 第一次见时,陈兮就一直盯着他身体看。 傅行之知道,相比别人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世背景。 他媳妇儿更喜欢他身材好。 但嘴上肯定不能承认自己故意的。 傅行之翻身上床,握着陈兮纤细的腰肢将她拖到身下。 扯过被子盖住彼此,探出只手拉了灯。 夜还很长。 —— 次日上午。 陈兮睁眼时已经过了九点。 窗帘遮光不算好,有阳光透进房间。 她眯着眼睛,一双奶白斑驳的胳膊钻出被子,伸了个懒腰。 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下身轻微的撕扯感,与腰腿的酸软接踵而来。 陈兮抽了口气,低声骂了句。 谁说身材顶好屁股翘的男人,能让人很享受的? 这体力也太好了点。 差评。 折腾了她大半宿,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只傅行之完事给她清理擦身的时候。 陈兮睁了下眼。 隐隐记得外头都蒙蒙亮了! 陈兮才不承认是自己承受力不行,体力跟不上。 而是她这身体太弱了。 要换了她原本的。 哼,榨干他! 陈兮此时身上穿的是宽松的棉布睡裙。 不用想也知道,是傅行之给她换上的。 她刚掀开被子抬腿下床穿上鞋,房门就被推开。 傅行之端了早饭上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见她起来,傅行之眉眼带笑。 眼神宠溺得很。 打今天早上起来,傅行之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任谁都能看出来。 他每一根头发丝儿,都诉说着春风得意。 陈兮指使他把窗帘拉开。 傅行之放下早饭,去拉窗帘。 阳光彻底洒进来。 傅行之转身看陈兮。 她本来就皮肤白,阳光下更是能发光。 只是此时。 她露在空气中的胳膊,肩膀,以及锁骨以下、在领口若隐若现的红痕青紫。 显得触目惊心极了。 都是傅行之昨晚意乱情迷时,不小心吻出来的。 尽管陈兮也在他前胸后背留下抓挠的痕迹。 可他皮糙肉厚的,又不疼。 傅行之顿时就有些后悔。 忙凑过去,坐床边问她。 “疼不疼?” 陈兮有点子起床气,瞪了他一眼。 “起开,我洗漱去。” 傅行之便去浴室,给她挤牙膏,拧毛巾。 伺候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陈兮很好哄,已经不气了。 腰腿她自己刚才按了穴位,已经不难受了。 不过她也没说,把傅行之赶出浴室,“我换衣服,你出去。” 等陈兮再出来。 见他靠在浴室门边的墙上。 听见动静就转身看她。 脸上还忐忑得很。 好像是怕她生气了不理他。 陈兮凑上前,勾着脖子在他唇边亲了亲退开。 用行动表示自己没生气。 傅行之瞬间笑开。 “怪我,昨晚没控制住,以后一定注意。” 他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陈兮瞥他一眼,“你最好是。” 其实除了最开始疼,以及后面太累睡过去。 再就是刚才醒来那会儿略感不适外。 过程陈兮还是蛮享受的。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傅行之说了。 免得他以为是在夸他,要是再来个再接再厉。 陈兮表示,她是真有点承受不来。 她不爱在卧室里吃东西。 端着傅行之刚才拿上来的早饭要出去。 傅行之见了,喊住她,“媳妇儿你等会儿。” 陈兮侧身等着。 傅行之从衣柜旁边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两个存折。 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将存折递过去。 “这是我当兵八年的所有津贴,还有出任务的补贴。 全交给媳妇儿你来保管。” 本来昨晚就想给她,只是傅行之没能扛住媳妇儿的主动。 陈兮接过来打开看。 津贴本上有五千多。 任务补贴上甚至比津贴更多,整六千。 捏着两个小本本晃了晃,陈兮扬眉问:“这就把身家性命全给我啦?” 两人说着出了房间。 楼梯口那儿佑康刚爬上二楼。 陈兮冲他点点下巴,玩笑道: “看清楚啦,我可是拖家带口的,带着侄子花你的钱。” 傅行之从她手里拿走存折,再塞她口袋里。 “你侄子不就是我侄子,养他应该的,我也养得起。” 婚礼都办了,还想反悔不成? 两人已经走到楼梯口。 佑康看到他们过来就没走过去。 傅行之在佑康脑袋上揉了一把,想了想。 偏过头倾身凑到陈兮耳边,声音很低,裹着几分笑意。 “再多来几个,我也养得起,只要你愿意跟我生。” 陈兮白他一眼。 低头问佑康,“念希是上楼来喊我们的?” 佑康点点头。 “谢三叔过来了,小姑让我叫姑父下楼。” 没说叫陈兮,傅芮之以为她还睡着。 听谢清宴来了,陈兮哦了声。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很快下楼。 陈兮先去餐厅吃饭。 全家人都吃了,傅明德陈慧雯夫妻已经上班去了,只剩她才起。 傅行之带着佑康到客厅。 看到谢清宴,瞪他。 这小子怎么不下午再来。 谢清宴也拿眼睛打量傅行之。 有傅芮之这个小姑娘在,谢清宴也没嘴上花花。 只用眼神示意: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了啊! 瞧那脸上,容光焕发,眉梢都带着笑! 跟吃饱喝足的大猫慵懒舔爪子似的。 傅行之没理他的揶揄,“来这么早。” 谢清宴看了眼腕表。 马上就十点了。 “你要不要看眼时间再说话。”谢清宴点点表盘。 “啧,”傅行之嫌弃地瞥着他,“不怪你,毕竟你连对象都没有。” 谢清宴噎得心口疼。 “傅二,你变了。” 谢清宴表示自己很受伤。 昨天陈兮让他来傅家,他还是跟局里又申请了半天假。 若不是顾虑傅行之昨晚洞房花烛夜。 他能八点就来。 等到这会儿才过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好? 也没别的,谢清宴还想知道,陈兮能不能治好他的伤。 这时,陈兮吃过饭。 洗了手过来,坐沙发上,也没端着。 示意谢清宴手搭沙发扶手上。 第53章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几年前出任务的时候,意外中弹,子弹穿胸而过。” 谢清宴边伸手听话搭着扶手。 嘴上随意说出让他告别部队的那次意外。 很是轻描淡写。 说完他眉毛上挑,带着几分得意。 “总的来说我还算幸运,那颗子弹精准避开我所有的脏器。 医生说,若是再靠近肝脏一毫米,我就没救了。” 谢清宴身体素质好,加上又年轻。 半个月就闹着要出院回部队。 只可惜医生却告诉他。 他的身体虽然表面上看哪哪儿都没受损。 可毕竟还是伤到肺腑,尤其是肝脏,是受不得一点剧烈运动。 总结来说。 谢清宴不再适合部队的高强度训练,更别说再出任务了。 领导倒是有意让他转文职。 谢清宴自己不干,乐呵呵提交了转业申请回了京市。 并直接干一线刑警。 这两年中,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倒在逮人的路上。 就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不怕死不听劝的固执。 短短两年便成了西城分局刑警队的队长。 谁见了都得给他竖大拇指。 陈兮手指搭着他的脉搏。 过了会儿,她沉下眉。 同时又不由得带着几分惊奇,看谢清宴跟看某个稀有物种。 那眼神直叫谢清宴头皮炸起。 不由得向傅行之投去求助的眼神。 这两天,傅行之围观陈兮给人切脉也不是一次两次。 还是头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心下为兄弟担忧,问陈兮:“谢三的身体怎么样了?” 谢清宴也看向陈兮。 即便他表情再如何放松,那眼神也透露出一丝紧张。 先前陈兮二人没有下楼的时候,他可都听傅芮之说了。 陈兮的诊断那叫一个准! 尤其还个陈慧雯这个仅仅几天时间,便被陈兮诊治得,有了脱胎换骨变化的活招牌在。 谢清宴心底也不是没有期望的。 可他更怕自己等来的,是陈兮的摇头叹气。 看了两人一眼,陈兮的目光落在谢清宴脸上。 瞧他脸色隐隐泛青,唇角也呈乌紫色。 陈兮扯唇,似笑非笑地夸,“谢公安的身子骨好得很。” 这话一出来,谢清宴就松了口气。 了解陈兮的傅行之见她眼神别有深意,心里却半点没放下。 果不其然,就听她接着说: “谢公安尽管使劲儿折腾自己的身体。 以你自身体质的恢复能力,起码一年内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完陈兮的后半段,谢清宴脸上浮起的笑容,瞬间僵住。 手指都忍不住轻颤了下。 “那一年后呢?”他艰涩开口,说完才听到自己声音沙哑,忍不住吞咽唾沫。 陈兮深深看了他一眼。 “一年后,要么在重症病房躺着,要么骨灰盒里躺着。” 陈兮还真不是故意吓唬他。 谢清宴原本隐隐发青的脸色。 这会儿更是煞白煞白的。 眼里还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他总觉得不至于。 仔细分辨陈兮的脸色,直觉却告诉他。 陈兮没有必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傅行之听了也有些慌。 他虽自小跟谢三就一直争着谁喊谁哥。 谁也不服谁。 可他们俩也是毋庸置疑的好兄弟,好战友。 “媳妇儿,谢三是旧伤复发了,还是怎么回事?还有得治吗?” 傅行之干脆直接问了。 他问的,也是谢清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 这两年谢清宴一直觉得自己身体还行。 哪怕出外勤确实体力不支,有晕过去过几回。 但他只以为那是旧伤导致,并不会有大毛病。 毕竟医生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好生休养,别着急工作。 也就一直没当回事。 陈兮伸手,“给我纸笔,我给他开个百消丸的方子。” 傅行之见此,心头吊着的那口气,可算是松了。 边上的傅芮之,早就在听说谢清宴来找陈兮诊脉时。 便准备好纸笔。 都有经验了。 谢清宴却有些着急。 他只看见傅行之问了,陈兮没回答,只要纸笔。 不由得有些抓耳挠腮。 却又觉得,人家傅二都问他媳妇儿一遍了。 自己若是再问,还有追着一定要陈兮给他治的嫌疑。 万一陈兮也没法子呢? 这个念头一起来,谢清宴顿时就萎靡了。 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懵懵的。 对面,傅行之瞥见他这一脸的自己没多久可活,生无可恋的悲切。 心里觉得好笑之余,不免又觉得,该让谢清宴多吓吓他自己。 让他吊着半条命,还不知道爱惜! 好不容易从战场上爬回来,却往死里折腾。 像什么话? 没多久,陈兮写好方子。 递向谢清宴,边说:“这方子是专门针对肺腑百病的。 原本你的伤势,只是对肝脏有影响,不宜过度劳累,不宜剧烈运动。 可经过你一番折腾,导致经常性气闷不畅,胸腹胀气,心腹绞痛,以及头晕头疼。” 说完,看谢清宴回过神,随着她说的,目光惊诧。 她怎么说得这么准? 谢清宴确实震惊了。 陈兮早已习惯病人露出这样的神色。 “这方子你拿去抓药,磨成细粉,拿醋糊搓成绿豆大小的丸子。 再煅烧礞石醋激,作为外衣裹着药丸,每次服用五克即可。 温水或者姜汤送服都行,长期服用。 三个月你便能感受出明显的效果。” 谢清宴接过方子,上面的字他都认识。 但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陈兮最后句话落地,谢清宴双眼冒光。 “陈家妹妹的意思是,我按你说的吃这百消丸,三个月伤能好?” 陈兮摇头。 “并不,还需要配合针灸,这事儿我会跟刘军医说。 再就是病人得听医嘱,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能从子弹下捡条命不容易,但总不会一直幸运。” 说完,看谢清宴的神情,她就知道这家伙要问什么。 陈兮直接告诉他。 “你的伤能好,若是按我说的做,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准不是问题。 前提是你得事无巨细,谨遵医嘱。 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毕竟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谢清宴面露喜色,果断点头。 “我会听医嘱的,陈家妹妹,我一定一字不漏,按你的吩咐养身子!” 谢清宴高高兴兴拿着方子离开。 当晚,刘惟山再来傅家给傅明德针灸。 陈兮便将谢清宴和傅老爷子的针灸图都交给他。 第54章 夫妻俩的小情趣 刘惟山瞧着又多出来一个谢清宴。 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心底还盼着,早点给傅明德针灸完,再做完傅老爷子的针灸。 就能收拾包裹,申请把自己调华南去呢! “谢公安的针灸,放在一个月后。 等他药丸吃过一月,刘军医,你把他的药浴方子给他,让他抓药。” 陈兮没给谢清宴药浴方子,就是担心这家伙急于心切。 吃了没两天就给自己泡澡。 干脆就把方子给刘惟山。 从源头上断绝隐患。 刘惟山接方子倒是挺积极的。 无视他略显哀怨的表情,陈兮直接借收拾东西的由头上楼。 —— 次日上午。 陈慧雯请了半天假,准备送陈兮傅行之佑康三人去车站。 “你们大哥大嫂听说你俩结婚,他们远在东北回不来。 我告诉他们,小兮你也是去行之驻地附近上大学。 他们会给你们邮寄风干的肉和一些山货,到时候你们别忘了上邮局取。” 她是一大早起来的,给三人做些干粮让他们带着。 为免火车上的东西吃不惯。 傅行之脚边就一个大包,陈兮的皮箱。 里头多是陈兮跟佑康的衣服鞋袜。 陈兮跟佑康都一人背了个瘪瘪的挎包。 除了陈兮手里一网兜水果,三人的饭盒,还装了陈慧雯早上做的一些干粮。 他们三人的行李。 就是傅行之那儿的一个包一个皮箱。 陈慧雯看得有些心梗。 “你们就带两包衣服,别的什么也不带啊?” 陈兮晃了晃手里的网兜,“这不是还有吃的嘛,妈,您就别操心了。” 忍了又忍,陈慧雯不得不说。 “那行,你们就这么着! 我到时候有空,看你们要什么。 那边没有的,我再给你们邮寄过去。” 陈兮也是这个意思。 她出门在外,就不想拿太多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她连包都不乐意带,带上钱就好了。 三人坐陈慧雯的车去车站。 京市到华南大学所在的绿城,没有直达火车。 得先从京市坐一天火车到鄂州,再转道去绿城。 加上换乘所花的时间,得花三天时间才能到。 傅芮之舍不得陈兮跟佑康。 自然也眼巴巴跟着送到车站。 傅行之昨天下午就出来买了卧铺车票。 他们到车站的时候,距离火车进站,还有半小时。 傅芮之已经拉着陈兮的胳膊,抽抽噎噎问: “兮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你啊?过年你跟念希还有我二哥回不回?” 这都还没出发呢,陈兮哪儿能给她保证? 伸手在傅芮之软乎乎的脸上掐了掐。 “如果你二哥有假,我们一准儿回。” 她这么说,傅芮之情绪就更低落了。 现在已经八月下旬。 傅行之才刚休过假,年底显然不可能再给假。 傅芮之也说不出让陈兮带着念希回来,让她二哥一个人孤零零过年的话。 “好了,又不是见不着了,我们虽然不一定能回来。 可你放假,能上绿城找我们玩。 当然,前提是你得能保证自己路上的安全,不会让人给拐走了。” 陈兮见她都快哭了,便画个饼给她。 果不其然,傅芮之听后一愣。 显然之前没想过还能这样。 念头刚动,后背就挨了陈慧雯一巴掌。 “开了学你就高二,给我安安生生准备高考。”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 没听陈兮说,得保证自己安全吗? 就傅芮之那脑子,陈慧雯真不放心她自己出远门。 也不是傅芮之不聪明,但就是太没心眼儿。 容易被人骗。 要是硬跟人干架,傅芮之倒是能行。 可人家耍阴招,她就说不定了。 说话的功夫,火车进站鸣笛。 陈慧雯就把傅芮之拉身边去。 跟傅行之叮咛嘱咐。 “路上照顾好小兮跟念希,尤其看好念希,路上拐子多着呢。” 傅行之一一应下。 陈慧雯摸了摸陈兮的头发。 “好了,你们准备着上车,到了地方,给家里来个电话!” —— 陈兮三人上火车,找到铺位放好行李。 十来分钟后,火车便重新出发。 傅行之依然买到两张下铺。 火车行出京市范围时,差不多就到午饭时间。 “中午就吃妈做的烧饼,越往南越热,烧饼都放不过夜。” 陈兮不喜欢浪费粮食。 傅行之当然没意见。 陈兮看向佑康,“你想吃别的吗?” 佑康摇头,“我跟姑姑姑父吃一样的。” 傅行之摸摸他的头。 “别跟姑姑姑父客气,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们都会酌情考虑的。” 该给佑康的,自然不会吝啬。 但也不会过分溺爱他。 溺爱不是爱,反而会害了孩子。 傅行之就从没被溺爱过。 陈兮更是没有。 佑康乖乖点头。 “傅二哥,辛苦你去打两份汤回来呗,只吃饼噎得慌。” 陈兮把饭盒拆开,饼放到盛菜的隔层里。 傅行之笑着看她,“这么客气?” 陈兮白他一眼,催促,“快去,二哥!” 傅行之面露好笑,眼神能溺死人。 拿着饭盒往餐车去时。 他心里还在嘀咕。 现在陈兮给他的称呼,是越来越多了。 先前就只喊他傅营长。 只有在父母面前,才喊他行之。 现在倒是跟施望东他们和芮之学,喊他二哥了。 另一边。 佑康见傅行之走远了。 他歪着脑袋,奇怪地问:“姑姑,你怎么喊姑父二哥啊?” 陈兮: 她手指点点佑康的额头。 “因为你姑父在家排行老二,所以我可以这么称呼他,有问题吗?” 这么解释很合情合理。 陈兮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儿说,这是他们夫妻间的小情趣。 佑康的小脑袋瓜左右晃了晃。 听起来是没问题,可他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姑父听姑姑喊他二哥,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难道姑父想给姑姑当哥哥? 佑康有点晕。 没多会儿。 傅行之端着两份份量不小的莲藕骨头汤回来。 只是汤里有那么几块小小的藕块,没有骨头,也没有肉。 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三人拿汤就着烧饼吃饱了。 —— 傍晚,火车停靠冀州石门。 陈兮几人的车厢也有人上来。 是一对姑嫂。 那嫂子挺着肚子,而她铺位在陈兮上面的中铺。 第55章 我跟我妹的孩子 孕妇走到两个床位中间,直接一屁股坐陈兮床边。 捧着本草药集,后背竖起枕头靠车壁的陈兮,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便收回目光。 对面,佑康胳膊肘搭桌子边缘,盯着小人书看。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指着问傅行之。 “唉哟,这给我折腾得,腰酸腿也疼。”孕妇捶着肩膀。 边拿眼睛瞄向陈兮。 不成想陈兮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见此,孕妇心生不满。 拉了一把小姑子。 “春芽,你说你哥咋买的票? 要是早点买票,咱不就能睡下铺了吗? 我这大着肚子,怎么睡中铺上铺去?你哥是真不知道疼人!” 李春芽抹了把汗,看着她嫂子,“那现在咋整?” 却见嫂子示意她看捧着书的陈兮。 李春芽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此时陈兮微垂着头。 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目光落在书本上,看得极认真。 李春芽一下子就愣住了。 盯着陈兮的脸不眨眼。 心里涌出无限的羡慕。 居然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见小姑子盯着人家发呆,嘴上一个字不说。 刘红梅攘了小姑子一下。 压低声音用气音说:“你倒是说话呀!” 李春芽回过神,盯着陈兮道: “那个,这位女同志,请问,你能不能跟我嫂子换一下床位? 我嫂子大着肚子,爬上爬下的不方便,我们的床位不是中铺就是上铺的。” 她并没有注意,从她开口跟陈兮说话。 对面的傅行之跟佑康也抬眼看过来。 陈兮略微挑眉,放下书本正要回答。 对面傅行之却在她之前说:“我跟你换,你在哪个中铺?” 先前刘红梅没仔细看,只看到个男人的影子。 就直接选择坐陈兮这边。 这会儿听到傅行之的话,她才抬头看过去。 见他长得这么英俊,表情虽然冷冷淡淡的。 却给那张本就英俊的脸增添了许多魅力。 刚才没注意看,只以为是个高大壮硕,不好惹的人。 没想到这么有爱心,还知道主动提出来给她这个孕妇换床铺。 不像某些人,同为女人。 看她都坐下了,竟然都不晓得让一下。 刘红梅瞥了陈兮一眼。 这才笑呵呵往头顶上指了指。 “同志可真是好人啊!我的铺位就是头顶这个,麻烦你了同志。” 傅行之轻轻点头,将铺位脱下来的短袖拿上,拉着佑康走出过道。 “同志过去歇着。”他冲对面下铺抬下巴点了点。 下铺不用爬上爬下的,虽然这并不费多大劲儿。 可傅行之就是不想陈兮受这个累。 刘红梅笑着点头,嘴上说着感谢话,由李春芽扶着坐到对面去。 傅行之此时身上穿着件白色汗衫,下身军绿长裤。 裹得一双腿笔直又长,皮带勒出精瘦的腰身。 一身的荷尔蒙气息无形弥漫在空气中。 李春芽本来就是头一次出门。 见到了那么漂亮一个女人不说,同时居然还看到了一个无比英俊的男人。 她顿时觉得。 出门还真是长世面! 要是在家里待着,哪有这机会啊。 看来她娘让嫂子带她一块儿上部队找大哥,让大哥给她介绍个军人对象。 还真是没来错。 只是李春芽仅仅在刚才,傅行之突然插话的时候。 才扭头看了他一眼。 傅行之拉着佑康往外走,她是避之不及。 根本不敢再去看。 刘红梅坐下后,就见小姑子那张脸红得都抬不起来。 心头顿时一动,眼珠子一转。 抬头打量着傅行之。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傅行之手里拿着的是夏式军装。 裤子也是军装制式。 她见过她男人穿过同样的衣服裤子。 且傅行之的寸头也很显眼。 这一瞧,刘红梅的眼睛就亮起了光。 她婆婆不就是想让小姑子跟着她随军,在部队上找一个嘛! 这不就遇见了一个? 都不用她男人,自己就能给小姑子介绍! 只是,这么年纪轻轻的,居然有个孩子。 刘红梅扫了眼站在傅行之腿边的佑康。 笑呵呵对傅行之开口。 “同志,你也是军人?我男人是部队上的,还是连长呢!” 傅行之微微挑眉,轻轻点头,没往那边再看一眼。 让佑康坐陈兮床边,自己也过去坐下。 佑康往里边坐到桌子边,捧着小人书继续看。 傅行之也依然坐他身边。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是坐在陈兮腿边的。 看到这一幕的刘红梅,眉头都拧起来了。 她试探着问:“同志,你跟这位女同志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 陈兮觉得有点口干,使唤傅行之。 “二哥,水杯给我拿一下。” 她没骨头似的靠着枕头,膝盖曲着,书本靠在大腿与小腹之间。 傅行之长手一伸,拿过她的水杯拧开。 再送到她唇边。 陈兮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 傅行之满眼宠溺,看着她喝完水,才说: “这儿坐了一下午,起来活动一下?马上餐车开饭,你带念希去吃?” 陈兮脑袋往肩上侧了下,觉得也行。 她把书放一边,缩腿下床脚塞进鞋里。 “那你呢?我们吃完给你带回来?” 傅行之轻轻颔首,“你们可以吃了再回来。” 陈兮单手拿了三人的饭盒。 傅行之侧过身让开路。 陈兮手伸出去,佑康乖乖把手放她手心。 “咱打饭去。” 傅行之目送两人离开。 而对面的刘红梅,刚才说话说着说着,就自己消了声。 也不是没想过继续大声说,把傅行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可她发现,对面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和谐。 让她都不好说下去,打扰到他们。 见陈兮跟佑康走了。 刘红梅才又问:“同志,那女同志是你妹妹啊?你们兄妹俩长得可真好! 哎哟,还有那小孩儿也是,是你妹妹的孩子?生得也真好看。” 傅行之转头看她,顿了会儿,一点头。 “对,我跟我妹的孩子。” 刘红梅嘴里哦了声,她还没反应过来。 笑容更亲切了。 “那同志你在哪儿当兵啊?有对象没有,你看我这妹子咋样” 说着说着,刘红梅卡壳了。 才从傅行之的话里回过味来。 “不是,你跟你妹的孩子?!” 第56章 听说傅营长找了个村姑对象 不止是刘红梅脸上裂开。 她身边的李春芽,也是一脸惊悚。 看傅行之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 “不是,同志你没开玩笑?” 刘红梅吞咽口水,有些艰难地反复确认。 傅行之刚才已经听见她后面的话。 也知道,跟他料想的不错。 这位连长嫂子,想给他介绍对象呢。 随机吓到两个陌生人,傅行之也没解释的意思。 人家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省得不少麻烦。 傅行之轻轻点头,收回目光。 身体往后一挪,背靠上车壁,拿过陈兮的那本草药集随手翻看。 刘红梅好半天没回过神。 跟自家一脸惊悚的小姑子对视。 两人眼里都写着长见识了几个字。 天老爷啊!这是哪个部队上的人啊 他单位上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炸裂,太炸裂了。 一时间,刘红梅连话都不敢跟傅行之说了。 没多久。 陈兮端着自己跟傅行之的饭盒。 跟在捧着自己饭盒的佑康身后回来。 走到铺位,发现对面床铺上坐靠在一起的姑嫂俩。 眼神很是复杂地,一眼又一眼地瞅着她。 还拿惊奇的眼神去看佑康。 整个小包间里,氛围很是微妙。 “怎么都拿回来吃?不是说要吃了再给我带回来?” 傅行之像是没察觉到空气异常安静。 很是自然地弯腰起身,从陈兮手里接过饭盒,摆到桌子。 他让陈兮跟佑康坐桌边吃。 自己靠边儿坐,饭缸捧在手里。 陈兮侧身,目露询问看着他。 傅行之笑着摇头,示意没事。 既然他都说了没事,那肯定就没事。 陈兮也就没追问。 至于对面姑嫂俩的眼神。 陈兮也不是扛不住。 人家要看,就让他们看呗。 吃过饭,傅行之拿着饭缸去清洗。 佑康跟着他一块儿去了趟卫生间。 此时,趁着傅行之跟小孩儿都不在。 吃过干粮的刘红梅伸长脖子,往傅行之离开的方向探了探。 而后挪到桌边,胳膊撑着桌面。 上半身朝陈兮倾过去。 陈兮微微偏头,眼神淡淡落在她脸上,轻轻挑眉。 看出她眼里的询问。 虽然没直接开口,却让刘红梅突然觉得。 这女同志,也没傍晚那会儿看起来那么冷漠。 “同志,你是那军人同志的妹妹?” 陈兮迷惑,挑眉的弧度大了一点,“什么?” “我是说,你跟那军人同志,是亲兄妹吗?” “怎么了?”陈兮没回答,而是反抛了个问题回去。 让她听听,先前她跟佑康打饭的时间。 傅行之跟人家说了什么,把人家吓得话都不敢说。 甚至目光都不敢放傅行之身上。 还拿那种诡异又惊叹的眼神,瞄了她一眼又一眼。 刘红梅:“刚才军人同志说,跟你们在一块儿的孩子,是你俩的?” 陈兮嗯了声,“嫂子想说什么。” 佑康是她小侄子,现在也可以说是她孩子。 傅行之也说了,陈兮的侄子,就是他的侄子。 等量代换,佑康是他们俩的孩子。 一点毛病没有。 听陈兮还客气称呼自己嫂子。 顿时,刘红梅为之前觉得她不善良心生愧疚。 她压低了声音,“你们俩要是亲兄妹,那你们咋能生孩子呢?” 那不是乱来嘛! 有悖人伦纲常的啊。 别看刘红梅没上过几年学,她也是知道村里宣传的。 三代以内近亲不能结婚。 那亲兄妹,怎么能生孩子嘛! 陈兮明白了。 她几乎都能猜到,估计是这嫂子听她喊二哥。 就问傅行之自己跟他的关系,再问佑康。 傅行之多半承认自己是他妹妹,佑康是他俩的孩子。 陈兮捏拳抵唇轻咳了声。 压住笑意,“我们不是亲兄妹,是夫妻。” 说着,陈兮瞥了眼坐刘红梅身边的李春芽。 姑嫂俩的表情齐齐一呆 陈兮心下好笑。 好一会儿,刘红梅才回过神。 她打量着陈兮的脸,感叹。 “没想到你跟你男人瞧着都这么年轻,孩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陈兮笑笑,没再多说。 这会儿,刘红梅也意识到。 傅行之指定是察觉她的意图,果断从源头上断绝她介绍的心思。 他那么说,刘红梅的确是连话都不好跟他说。 甚至隐隐看他像个变态。 想到这,刘红梅表情有些讪讪。 这不是,见到个模样好的,长得又正派还英俊的。 就想着自家小姑子嘛。 等傅行之带着佑康回来。 刘红梅已经缩上床躺平了。 李春芽也爬上对面上铺。 陈兮三人又看了会儿书,眼看快熄灯。 轮流去洗漱回来歇下。 佑康是跟陈兮睡的。 两人都纤细,尤其佑康个子还小。 哪怕到了傅家,养了好些天,养出些肉,可也还是瘦瘦小小的。 他跟着陈兮睡,也不会挤。 隔天上午,快十一点时,火车抵达鄂州。 刘红梅跟李春芽也在这里下车转乘。 见他们东西多。 陈兮搭了把手。 为防佑康走丢,他被傅行之扛肩上下的车。 下车后,陈兮将那姑嫂的行李放她们脚边,点点头转身。 跟傅行之佑康二人去车站外,找了家馆子吃午饭。 吃过饭,再进火车站。 等了十五分钟左右,火车准点进站。 几次坐火车的运气都还不错,都没有晚点。 三人上了车,依然是下铺。 这一次,没有怀孕的姑嫂再来请他们换铺位。 一路安安稳稳。 —— 次日下午三点前,火车抵达绿城车站。 佑康跟昨天一样,乖乖趴在傅行之肩上,被他扛下车。 虽然没去硬座车厢跟人挤一块儿。 可接连三天多的时间都在火车上。 陈兮觉得自己都馊了。 “车站距离你们单位多远? 要是远的话,我们找地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 陈兮整个人都怏怏的。 像是被烈日追着晒了一整天的小白菜。 蔫哒哒的。 傅行之见状,自然带着二人转道去了招待所。 三人进招待所清洗换衣服。 却不知另一边的部队家属院。 早就跟冷水进了油锅,热闹翻了天。 “听说了吗?傅营长去给王保家探亲,不知道发生了啥,跟那山里的村姑谈对象了!” “不可能?文工团的台柱子,傅营长都看不上! 市医院的一枝花,他也没瞧上! 还能瞧得上一村姑?那村姑得是什么天仙儿啊?” “要这事儿是真的,傅营长绝对是被逼无奈!” 第57章 娘欸!大新闻 被逼无奈的傅行之已经带着佑康洗完澡。 换了身干爽衣裳,坐在招待所三楼的房间桌子前。 手里拿了根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听到走廊有脚步声,门打开的声音也传来。 傅行之放下笔,坐椅子上转身的同时,一只手从桌上下滑自然搭着腿。 冲洗完澡回来,正推门进来的陈兮笑。 “陈兮,你放下东西过来,我写了些家里需要置办的东西,你看看还缺什么。” 陈兮应了声。 带上门进屋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放一边。 还没走近,傅行之就起身让开座位。 见她头发都还没擦,这个招待所也没有吹风机。 傅行之便去包里翻出干净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陈兮乖乖由着他拿毛巾裹着自己头发吸水。 拿过桌上的本子看。 大到衣柜碗柜储物柜,小到锅碗瓢盆针线一类。 还有被褥枕头四件套,雨天穿的雨靴等等。 傅行之几乎把他能想到的东西,都写本子上了。 陈兮也不是生活上的好手。 这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的,还没写上去的。 “我暂时也想不到缺什么,看你写得还挺全。 都是生活必需品,等缺的时候再说。” 傅行之点了头,“行。” 然后就见陈兮偏头,看了眼坐在标间临窗那张床上的佑康。 抬手拿着笔,慢吞吞写下五个字,家用常备药。 傅行之尽职尽责,将陈兮贴近头皮的发丝绞得半干。 只剩下发中发尾还比较潮。 不过这会儿正是绿城热的时候,只要头发不滴水,过会儿就能干。 “咱们家属院的房子,你们想要平房院子,还是住楼房?” 傅行之准备待会儿下楼给单位打个电话报备,争取尽早分配。 陈兮伸着懒腰起身,问佑康。 “念希想住一楼,还是楼房?” 听见陈兮叫自己,佑康瞬间坐直。 懵懵地看过来。 “姑姑跟姑父做决定就好。” 他冲两人笑了笑,轻声软软乎乎说。 陈兮摇头:“不行,你也是咱们家的一份子,怎么能只够跟你姑父做决定?” 佑康呆了呆,完全没想到陈兮会这么说。 他扭头看向傅行之。 傅行之轻靠在桌子一角,勾唇点头认同。 “你姑姑说得对,念希不可以偷懒不帮着做选择。” 佑康目光再次转向陈兮。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呀。” 一脸的委屈,但不说。 “绿城地处亚热带,全年气候温暖。 夏季潮湿炎热,冬季干燥温暖。 若是住带院子的平房或者一楼,到夏天会很潮湿,不适应身上还会起湿疹。 而楼房会相对好一些,不至于回南天一觉醒来,被子都是潮的。” 陈兮将住院子的缺点说了。 佑康眨眨眼,看着她。 “那我选住楼房?”见陈兮不再说下去,他试探着给出自己的选择。 佑康才六岁,自然听不懂什么亚热带气候,也不知道回南天。 不过他知道,潮湿很不好受,长湿疹一定也很难受。 加上陈兮只说平房缺点,也没说楼房的缺点。 佑康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了。 他刚一说,陈兮便看向傅行之。 “我跟念希一样,选择住楼房。” 傅行之见她这样,心里柔软得不行。 含笑点头,“我下楼给单位打电话报备。” 佑康母亲去世之后,陈兮没在他面前承诺过一句话。 却一直用行动,言语,不着痕迹地让佑康融入他们的生活里。 并没有一味的强调什么—— 以后姑姑姑父的家,就是佑康的家,之类的话。 这样的陈兮,很难不让傅行之心动。 —— 绿城某师团。 施佰偲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他正翻阅文件,眼睛没挪开,伸手摸过听筒随意放耳边。 “团长,我是傅行之,我已经带着家属到绿城,待会儿就回单位。” 施佰偲一听是傅行之,顿时就想到他结婚报告的事。 小半月前,傅行之从庆州来电,并将他对象信息拍电报发过来。 审批的事儿不归施佰偲管,他只负责帮傅行之提交结婚报告。 一开始呢。 施佰偲还以为傅行之打报告的结婚对象。 是他传说中那个娃娃亲,京市的。 结果等结婚报告批下来,施佰偲才发现。 傅行之的结婚对象,是下乡到庆州市杨柳镇石村的一个知青。 跟传闻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施佰偲就去查,傅行之回家结娃娃亲这个传言的源头。 前两天刚查到点影子。 结果上头就来人,把那传谣言的人给带走了。 说是跟京市落网的何家人,是一伙的。 前些年帮着何家人害了不少人。 施佰偲顿时就悟了。 或许原本就没有什么娃娃亲,全是那何家让人散布的谣言。 就是为了诋毁傅行之,想要逼他就范。 好在没能得逞,不然这不是害人嘛! 那天回到家,施佰偲也没注意家里有人。 进门就说: “小傅的结婚报告下来了,不是谣传的什么娃娃亲! 是王保家他家那边,庆州杨柳镇石村的姑娘” 说着话,施佰走到客厅,才发现家里有客人。 是家属院的一个嫂子。 谁家的他还真没认出来,家属院那么多人。 施佰偲立时就不再多说。 等人走了,他妻子问起来。 施佰偲才说,是下乡的一个知青。 并大致说了傅行之救了他对象的事。 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此时,施佰偲便问电话对面的傅行之。 “你啥时候到单位?到单位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问你。” 傅行之那边应是,然后问了家属院的事情。 “团长,结婚申请都批下来了,家属院那边,也该分配了?” “你小子,我给你留意了,你要一层带院子的,还是几楼?” “三楼就成,谢谢团长!” 施佰偲挂上电话,嘴里念叨了句臭小子。 —— 陈兮头发干了,见傅行之打电话回来。 便一块儿收拾了东西,提着下楼。 带着佑康坐公交前往傅行之单位。 三人前脚往傅行之宿舍去。 后脚远远见着三人的一个嫂子,只看到陈兮跟佑康的背影,但认出了傅行之。 麻溜往家属院跑,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娘欸! 大新闻啊! 傅营长不止找了个村姑。 还是个二婚,孩子都那么大了! 第58章 拯救傅行之出苦海 家属院。 一群嫂子拿了各家针线活儿。 端板凳坐在家属院最大的那棵桂花树下。 一边手上忙活不停,嘴里说着,耳朵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这个时候。 一个挺肚子扶腰的嫂子,也拿了板凳凑过来。 其他人见了,赶忙给她让个避风的位置。 有人撇嘴看不惯她的作态。 也有人伸手去扶,怕她不小心没站稳摔着。 一营长家的马嫂子纳着鞋底,拧眉担忧叹气。 “淑珍啊,二连长走了也有小一个月了。 你婆家来信了没,他们啥时候来接你啊?” 要二连长不是马嫂子男人一营手底下的连长,她还真不想开这个口问。 二连长一个多月前出任务没能再回来。 确认二连长牺牲,并找回他尸首后,他的妻子郭淑珍当场就晕倒了。 这事儿在他们家属院其实不少见。 本就地属大夏西南边陲之地,常常得到边境线上巡逻。 遇上什么贩粉的,走私的,猎杀珍稀动物的犯罪分子。 那都是常有的事儿,真刀真枪上去干。 还有什么敌特,或者隔壁时不时搞点什么事情。 也是要动真火的。 一营二连长的牺牲,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可他立功心切,战场上不听指挥,一意孤行,结果送了命。 为这事,一营长还挨了一顿批。 原本今年的晋升,是轮不上了。 马嫂子可不喜欢二连长两口子,尤其是郭淑珍。 可人家没了男人,也可怜。 就是再不喜欢,马嫂子作为直属领导的家属,也理应关心一二。 这不,马嫂子一提,郭淑珍立马悲痛交加。 眼里包着泪。 “嫂子,我婆婆还没来信,我也想自己回去。 可出门坐上公交,还没到火车站,就被送医院去了。 我也不愿意给领导,给部队添麻烦,我真是” 说着,郭淑珍哽咽了下,“都怪我这身体不争气!” 马嫂子哽住,只好劝她没关系,等她婆婆来了就好了。 其他人交流着眼神,心照不宣。 这要是真想走,能在单位赖了大半个月? 出了部队大门,就进医院去吗? 只是大家都不好说,毕竟郭淑珍男人牺牲了,这是事实。 在座所有人的男人都是部队上的。 今天若是她们刻薄一句,或许明天同样的事就轮到她们自己身上。 桂花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金黄色的花儿随着醉人的气味落在人头上,衣服上。 底下的热闹都停止了,只剩香气飘荡。 此时,一个嫂子从营区门口的方向奔来。 跑到近前,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我,我看到傅营长回来了!”她气都没喘匀,却着急说话。 另一个嫂子拿自家水壶倒了碗水,塞她手里。 “田嫂子慢慢说,不急,先喝口水缓缓。” 其他人也很来劲。 傅行之回部队了,那岂不是说明,他那村姑对象也来了? 几乎所有人脑子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一个个面色激动,眼神催促。 巴不得跑回来的田嫂子,能赶紧把看到的一字不差讲给大家伙儿听。 见田嫂子喝了水,有人往旁边挪挪,挤出一个空位给她坐。 “田嫂子,傅营长对象长啥样啊?是天仙儿不?跟文工团那台柱子比如何?” “我就没见过比文工团的叶同志还美的,那肯定比不过的! 你不如问比市医院那彭医生如何?” “” 嫂子们一个问题接一个,田嫂子听不清,头都大了。 等她们安静下来,盯着她看。 田嫂子才说:“我没看见傅营长对象长啥样。” 嫂子们顿时失望,“那你看见啥了?” “傅营长对象带了个几岁大的孩子! 傅营长咋想的啊?怎么还找个二婚带娃的?” 在所有人都失望时,田嫂子凭空砸下一个雷。 给大家炸得外焦里嫩。 都懵了。 “啥?你说啥?田嫂子,你真的没看错?” “傅营长怕不是昏了头了!” “傅营长年纪轻轻就是营长了,前途远大光明着呢!找啥样的没有?” 大家越说越着急。 好似亲眼见到,亲耳听见傅行之说:没错,我对象就是个二婚带娃的村姑。 相比其他人略带恨铁不成钢,巴不得抓着傅行之摇晃,给他倒到脑子里的水。 郭淑珍摸着快六个月大的肚子,耷拉着眼皮,眸子动了动。 她心里想。 傅营长居然找了个村里的姑娘不说,村里姑娘居然还带了个娃! 那姑娘带着个娃,而自己怀着孕 这一想,郭淑珍顿时觉得,自己跟那二婚村姑没啥不同的。 还真没想到,傅营长居然愿意替别人养儿子。 越是这么想着。 郭淑珍那颗起了念头的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直接就躁动了。 郭淑珍想:几岁大的孩子,哪比得过亲眼看着生出来的亲热呢? 嫂子们一人一句说:“傅营长指定是被逼着娶那个村姑的!” 郭淑珍跟着用力点头。 肯定是被逼的! 顿时郭淑珍心头涌出一股责任感。 趁着傅营长刚带他那对象回来,还没来得及领证。 她要去拯救傅营长逃离苦海! 好歹自己之前就是军嫂,也有经验。 到时候跟傅营长结了婚,指定给他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想到这里,郭淑珍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摸着孕肚的手指都开始轻颤。 激动的。 那可是傅营长啊! 家属院里私底下谈论起他来,哪个大姑娘小媳妇不脸红心跳啊? 都说若是谁能成为傅营长的妻子,不晓得该有多幸福。 傅营长那脸,那身板! 郭淑珍咽了下口水。 家属院里也有明眼人,从这大半月郭淑珍的表现瞧出来。 她就不想离开部队,离开家属院。 不然,整天往营区门口溜达,没见身体出毛病。 怎么一上公交去火车站,就把自己折腾去了医院呢? 郭淑珍这是在寻摸下家呢! —— 另一边,傅行之并不知道自己又让人给惦记上了。 家属院今天是没法住进去的。 便直接带陈兮跟佑康到他单位的宿舍。 傅行之宿舍只他一个人住,里头一张一米二宽的铁架子床。 放下行李,给屋子开窗透气,再打了盆水来。 简单给屋子做了个清洁。 才将柜子里的被套被单拿出来。 “媳妇儿,辛苦你跟念希自己铺床,我去团部销假。” 第59章 我就是心疼你 陈兮姑侄俩正铺床的时候。 另一边的文工团。 吴来娣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宿舍。 径直奔到正练完舞回宿舍,换衣裳的叶南星床边。 叶南星刚套上裙子,修长纤细的脖颈,在黄昏的光芒下白得发光。 因刚结束训练,脖子上还泛着一层薄汗。 “南星!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傅营长都带着他那村姑对象回咱们营区啦!” 吴来娣恨铁不成钢地扯了把叶南星的胳膊。 叶南星皮子白皙,嫩生生的。 稍稍一用力,就能留下痕迹。 她人又娇气,顿时秀眉拧起,扯下裙子下摆后,一把扒开吴来娣的手。 “有话你好好说,能别这么动手动脚的吗?胳膊都给我捏疼了。” 叶南星揉了揉胳膊,偏头一看。 果然,分明几个指印儿! 都快出砂了。 “来娣,都跟你说多少回了,说话就说话,别掐我。” 全文工团,就吴来娣一个人主动凑上来跟她交好,且对她的大小姐脾气很是包容。 叶南星因此对吴来娣也很好。 平常看吴来娣吃得很差,团里发津贴她大半都得寄回家。 叶南星这个做朋友的哪里看得下去? 就把吴来娣的饭钱包了,平常买点什么水果点心,也会跟她分享。 当然,叶南星也不是什么冤大头。 另一个也怕会伤了吴来娣的自尊心,就让吴来娣给她洗衣服刷鞋子,自己管她吃饭。 顿顿又有肉的那种。 这才将原本瘦得麻杆儿一样的吴来娣,养得现在这样有了些肉。 在叶南星看来,吴来娣什么都好。 就是动不动就喜欢掐着她说话,一问就是太惊讶,太激动,没有控制住。 怎么说都没改。 这也是叶南星最受不了吴来娣的一点。 见叶南星一脸不高兴,吴来娣讪讪缩回手。 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咬着唇角委屈得很,她小声说: “对不起,南星,我就是听到消息想着通知你,也没顾得上别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 说着说着,吴来娣的手捏着衣服下摆使劲儿地搓。 像是叶南星会打她一样。 脸上也红了,时不时还小心翼翼地瞄叶南星。 这一套对叶南星最管用了。 几乎每次吴来娣惹她生气,都会这样。 弄得叶南星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说吴来娣过分了。 吴来娣曾经跟叶南星说过。 从小在家里,她是最不受父母长辈重视的那个孩子。 家里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她就是出气筒。 所以她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瑟缩的模样。 她也想改,可十多年一直这样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叶南星知道后,对她还蛮心疼的。 叶南星自小就是家里疼爱的宝贝。 从来不知道作为一个出气筒的滋味。 听过吴来娣自幼成长阶段的遭遇,叶南星同情着,并对吴来娣很包容。 此时,见吴来娣又露出这样的神情。 叶南星松开抿紧的唇角,放下揉胳膊的手,拍拍她的肩膀。 “好啦,我也没怪你,就是提醒你下次注意。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转移话题这一招,对吴来娣也很管用。 果然,她像是受惊小鹿一般,打量了下叶南星的神色。 见她果然没有真的生气,顿时舒了口气。 一张小家碧玉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只是那笑没维持几秒,便瞬间变得忧愁。 她抿抿唇,神色之间是同仇敌忾的气愤。 “当初,咱们团长不是找傅营长他们部队的政委牵线,准备给你和傅营长当介绍人嘛? 你前思后想,好不容易同意见一面,可那傅营长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谁知道转头替他战友回乡探亲,结果在乡下找了个村姑!” 说到这里,吴来娣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南星,我就是心疼你,你可是咱们文工团的台柱子,咱们整个文工团的宝贝。 他傅行之凭什么这么不给你脸呀?找个村姑不更是打你的脸吗? 我就是气不过!” 叶南星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从小到大,叶南星都是被宠着的。 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吴来娣瞧了眼她的脸。 见叶南星神色之间明显有不快。 吴来娣垂下脸,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接着又抬头盯着叶南星,很是难以启齿般道: “而且我刚从外头回来,路过家属院时,听嫂子们说。 傅营长对象是个二婚,还带了个几岁大的娃! 哪有他这样的啊,南星! 我看他分明就是轻视你不说,还找了这么个人,要把你的脸往泥里踩呢!” 听到最后,叶南星手里的脏衣服直接丢吴来娣怀里。 “我倒要去看看,什么样的二婚女人,把傅行之迷成这样! 宁肯娶她这个带娃的,却连我的面儿都不见!” 叶南星心头的火被刺得高高的。 拔脚就出了宿舍。 吴来娣嘴里欸了声,却没伸手去拦。 抱着衣服站在原地,脸上闪过喜色。 很快又被她压下去,转身抱着衣服去追叶南星。 等她追出宿舍,叶南星人已经下楼,离开了宿舍楼的院子。 “南星,你冲动呀!” 这个时候她却劝阻,叶南星那被撩起来的不忿也就被刺的越重。 眼看叶南星身影跑远到看不见,吴来娣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她转身回宿舍的时候。 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从另一个方向朝文工团宿舍楼过来。 吴来娣下意识整理头发,摸了摸养得不那么泛黄,还算乌黑的辫子。 一看手里叶南星换下来的脏衣服,她赶紧回宿舍拿了盆和肥皂。 端着下楼,站在一楼的洗衣台边搓洗。 这个时候,那抹身影也走进宿舍楼的院子。 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不用问,吴来娣都知道,这是给叶南星带的。 吴来娣拧开水阀,水流到盆里哗啦啦的。 她本想故作不经意抬头。 沾着水的手将头发拂到耳后,水珠意外从额头滑过眼皮,从脸蛋上滚落。 营造一个楚楚动人的画面。 谁知那人竟然只是进院子扫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给个眼神。 吴来娣抬起脸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过来,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她整理好情绪,笑盈盈打招呼,“卫副团,来找南星啊?” 第60章 美人你找谁 听到叶南星名字,卫北辰停脚,偏头看她,神色寡淡地点头。 “你是南星朋友?麻烦你叫她下来一趟。” 隐约记得每回找南星,这女同志常跟在她身边,就是不记得叫什么。 楼上都是女同志住,他上楼也不方便,索性请她帮个忙。 吴来娣皱皱眉,抿了下唇一脸为难。 犹豫好一会儿才说:“南星听说傅营长回来,就找他去啦!” 卫北辰平静淡漠的眼神一沉,提着包的手下意识攥紧。 吴来娣观察着他的脸色变化。 咬了咬唇角,犹豫着道:“她听说傅营长带了个二婚有娃的对象回来,很不服气,说要看看那二婚女人是什么样。” 卫北辰略有些怔愣的思绪,听到这话时瞬间消散。 他琥珀般剔透的浅褐色眸子,衬得一张冷脸更是不近人情,生人勿近。 此时,他的目光终于完完整整落在吴来娣身上。 只是眼神冰冷,像是一把寒冰凝结的刀子,刺得人骨头疼。 吴来娣心里有些慌,不过很快稳住了。 以前每次见到卫北辰,他都是这样冷冰冰的。 “南星是这么说的?” 卫北辰语气别有深意,深深看了吴来娣一眼。 眼神带着审视。 只是他眸色极淡,让人分辨不出。 吴来娣只觉得他脸色有些吓人,心里还很高兴。 只有叶南星那种傻子才看不出来,卫北辰喜欢她! 之前跟在叶南星身边,遇到卫北辰,或者卫北辰来找找叶南星的时候。 吴来娣发现,卫北辰只有在看着叶南星时,那双眼睛才不是冷的。 整个人都好似有了温度。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卫北辰不说。 叶南星更是以为,卫北辰只是迫于叶家长辈嘱托才照料她。 卫北辰长相冷峻,眉宇间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煞气。 像是常年匍匐于暗夜下雪地里的独狼,强大又神秘,让人望而生畏。 却又充满极致的魅力。 第一次见到卫北辰的时候,吴来娣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心脏涌。 也尝到了小鹿乱撞带来的雀跃滋味儿。 她不可抑制地喜欢上卫北辰。 却发现卫北辰心有所属。 吴来娣压下心里得复杂,咬着唇角缓缓点头。 “要不,卫副团你晚些时候再来,或者等南星回来,我再告诉她一声,让她去找你?” 卫北辰看着她,扯开唇角笑了下。 分明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却让吴来娣心跳加速。 这还是卫北辰第一次对她笑呢。 光是想想,吴来娣嘴角就难以抑制上扬,心里雀跃得很。 卫北辰长腿一迈,慢悠悠朝吴来娣逼近。 吴来娣无意识松开盆里捏出褶皱的衣服,转过身面向他。 在距离几步远停下。 卫北辰稍稍弯腰。 偏头去看她低下头羞得泛起红晕的脸。 吴来娣心里紧张死了,不知道卫北辰要干什么。 但又隐隐期待着。 卫北辰闷声轻笑出一道气音,然后直起腰。 “你喜欢我。” 他很笃定。 吴来娣刷一下抬头,眼睛睁得老圆,错愕看着他。 接着脸蛋更是爆红,她轻咬下唇,眼里更是欲语还休。 卫北辰弯唇,笑意很薄,眼神也凉得让人发寒。 吴来娣没敢跟他对视。 她害羞着呢。 只盯着他唇边的笑,心生欢喜。 “我” 她刚张口说了个字。 卫北辰便轻声道:“南星性子单纯,被宠惯了又傲气,受不得被人轻视,你就怂恿她去找傅行之说理,以此败坏她名声。” 吴来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惊恐盯着卫北辰,嘴唇颤抖。 —— 这个时候,营区宿舍。 陈兮早已铺好床。 正带着佑康站在后面阳台上,看远处训练场战士们各种训练。 佑康太矮,看不到。 陈兮给他搬了凳子,让他踩着。 踩着凳子的佑康,整个人趴阳台上,一双溜圆的大眼睛里写满好奇。 “姑姑,我长大可以当兵吗?像姑父一样,保家卫国!” 小孩儿眼里闪烁着兴奋和期待。 陈兮侧头看他,沉吟片刻。 “倒是可以,不过你现在个子矮,保家卫国的事有你姑父他们。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努力长高。” 听出来姑姑言辞间隐隐嫌弃的佑康,眼神呆滞。 委委屈屈看姑姑一眼,“我才六岁,还能长高的。” 怎么可以现在就嫌弃他。 陈兮严肃点头,“嗯,念希加油哦!” 佑康看着她,沉默。 感觉姑姑好敷衍是怎么回事? 明明姑姑有很认真回应他来着。 佑康聪明的没问,觉得要是问了,不会是他想听得答案。 默默转头,重新看向训练场。 没多会儿,宿舍门敲响。 佑康跳下凳子,哒哒哒跑去开门。 “应该是姑父回来啦!” 陈兮拿着凳子也回屋,用抹布擦灰。 佑康已经踮起脚尖开了门。 目光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军裤,而是红彤彤的裙摆。 他懵懵仰头,边后退着拉开门,“姐姐你找谁呀?” 听到佑康称呼有异,陈兮放下凳子,直起腰侧身看向门外。 叶南星也刚从佑康身上移开目光,抬头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叶南星因是刚练完舞换了裙子出来的,头发还绑在头顶。 只额角发际线有些没法扎的胎毛发,显出有几分俏皮。 杏眼雪腮,五官明艳。 偏薄的微笑唇自带有几分清高感。 陈兮稍稍挑眉,缓缓走到佑康身后,单手搭他肩上。 见对方眼睛依然盯着自己。 陈兮弯唇,开口带了几分揶揄,“美人你找谁?” 这话直接把叶南星从看见陈兮的震撼中拽回来。 然后叶南星就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哈?” 陈兮没有重复,只是眼神传达刚才的意思。 叶南星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听说傅行之对象来了,就来看看。” 老实巴交的。 直接坦荡得让陈兮都愣了下。 她笑意更深,眼里好像水波荡漾,“现在你看到了。” 给叶南星看得都呆了。 抬手捂着心口,“你别这样笑,太勾人了,傅行之怎么放心你出门?” 难怪傅行之会喜欢她呢。 就这样的,叶南星就是个女的都有些扛不住。 陈兮笑得更开怀。 比起被男人嘴上花花她好看,女性美人的夸赞更让人愉悦。 第61章 像你这么骄傲的人 叶南星直被她笑得脸都红了。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跟傅行之这对象。 怎么也算得上是情敌关系。 刚才叶南星说的话,好像是在夸对方。 意识到这一点,她脸上的红晕更深。 连带着耳朵又染上一层薄红。 “虽然你先夸了我,但我可不是在夸你,”叶南星很不自在,故作挑剔,“我是在谴责你。” 见这位明艳美人不知是不是羞恼的,脸都红了。 陈兮也没故意刁难,忍了笑。 “嗯,”她敷衍地点点头,“我叫陈兮,傅行之对象,你是哪位?” 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可以认识一下。 叶南星面色浮现几分古怪。 身为傅行之的对象,一个陌生漂亮的女人,还是傅行之单位上的。 在她来傅行之单位的第一天,这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就上门。 任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认为这女人是来示威的? 要么就是怀疑这女人跟傅行之有过一段。 怎么这个陈兮,表现得这么平静? 是她装作不在意,演出来的平静,等傅行之回来再找他算账? 还是她没把自己这个漂亮女人当回事? 若是前头还好,若是后头这个可能。 叶南星想想都不服。 “我叫叶南星,文工团芭蕾舞演员。” 说到这里,叶南星故意停顿了下,然后盯着陈兮。 接着说完剩下的话,带了点挑衅的意味。 “曾经差点跟傅营长相亲。” 却见陈兮只是稍稍挑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 甚至连惊讶诧异都没有。 那一瞬间,叶南星觉得自己在陈兮面前。 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而陈兮像个成熟有魅力的女士,看着她闹。 才不对她的言辞发表意见。 叶南星觉得自己像是挥出去一个绵软无力的拳头,还砸到了棉花上。 显得更加无力。 顿时更生气了怎么办? 陈兮凭什么一点也不生气? 从叶南星的眼神里看出不满。 陈兮:“你也说了差点,那就是没有。” 回答了叶南星的不解。 叶南星噎了下,倒是没有那么气呼呼的了。 发现陈兮说得也是。 她目光一转,落在陈兮身前的佑康身上。 “这是你儿子?”她又看向陈兮,眼神往下点了点。 陈兮垂眸,见佑康抬头看自己。 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笑了下,“我侄子陈佑康,也算我儿子。” 叶南星心里嘀咕,侄子跟儿子怎么能算一样呢? 不过她还算有分寸,没继续往下问。 陈兮拿眼睛看她,目露询问:你还有事? 接收到这意思的叶南星,感觉对方好像在撵自己走。 不知怎么的,她还就不想这么离开。 “你第一天来,对咱们营区不熟悉。这个点也该开饭了,你家傅营长多半没时间陪你们。 看在你有眼光,第一眼见我就喊美人的份上,我可以带你们两个去食堂。” 说这话的时候,叶南星下巴微抬,拿眼神瞥着陈兮。 对方好心做向导,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不识好歹? 瞧叶南星的样子,也不是那种会随意释放善心给人领路的热心肠。 陈兮低头问佑康,“念希饿不饿。” 佑康刚要摇头。 他的肚子却有他自己的想法,咕噜噜一声叫唤。 佑康小脸儿都呆住。 然后脸上一阵红。 这下就算他不说,陈兮也知道了。 “稍等,我拿下饭缸。” 陈兮冲叶南星点点头,回身进屋拿饭缸。 直到此时,叶南星发出邀请后,一直提着的怕被拒绝的紧张,一下子散了。 她呼出一口气,赞同地扫了眼佑康。 嗯,佑康的肚子,还真懂事儿。 陈兮拿了个小网兜,连带傅行之的饭缸也一并带上。 万一要是路上碰见傅行之,也不用他再跑一趟回来拿。 下了宿舍楼,走到外边路上。 叶南星才开口。 “我们文工团要经过营区训练场,食堂离文工团近,待会儿你们在楼下等我,我上楼拿缸子。” 陈兮随意点头。 她这模样,给叶南星憋得慌。 “你就一点不担心我对你家傅营长目的不纯?我可是差点跟他相亲欸,怎么着我也算你情敌!” 叶南星憋不住了,也就不憋着。 她一脸的严肃,像是想要跟陈兮强调问题的严重性。 陈兮轻笑了声。 “叶同志,你也说了我家傅营长,像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纠缠有妇之夫? 别说全大夏优秀的单身男人多得是,单说营区,应该就有不少。 叶同志漂亮又优秀,人也大方得体,不至于。” 她第一句话,就说到叶南星心坎儿里了。 当初答应团长牵线,点头跟傅行之见一面。 一来是不好驳团长面子,而来嘛。 团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喜欢傅行之。 可她连傅行之长什么样,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呢。 知道傅行之这么个人,还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吴来娣经常在她耳边提。 说什么,像她叶南星这样漂亮优秀的人。 得是同样优秀帅气的男人才配得上,比如隔壁野战部队的傅行之。 什么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就是营长啦,前途眼见的是一片光明。 别说,还真给叶南星挑起了点好奇心。 她倒是想看一眼, 这个在吴来娣口中优秀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傅行之。 比起卫北辰来如何。 在叶南星看来,卫北辰已经足够优秀了。 她几乎从小听着家里人对卫北辰的夸奖长大。 长大后,夸得更厉害了。 卫北辰比她大八岁,现在二十八岁。 已经是副团长了。 每回叶南星休假回家,从她爷爷到哥哥,就没有不逮着这个人夸的。 叶南星也不傻,哪里不知道家里有撮合她跟卫北辰的意思? 只是可惜,人家没那个意思啊! 卫北辰在营区对她的照顾,不过是迫于她家里人的嘱托罢了。 就像陈兮说的。 她叶南星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既然卫北辰没那个心思,就算她有又怎么样? 说着就到文工团宿舍。 “看你这么有眼光,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等着,我拿饭缸去!” 第62章 交了朋友不告诉我 抛下这句话,叶南星也没等陈兮反应,转身往宿舍楼跑。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不跑。 要是被人拒绝,说不要跟她做朋友,那她多没面子呀! 待会儿她拿了饭缸再回来,已经过了反驳的时效。 那她就当陈兮默认了。 叶南星悄悄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她心里难免有点小激动。 说起来,陈兮还是她头一个主动接近,交上的朋友呢。 好心情延续到进入宿舍。 看见吴来娣坐在床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脸惊惶,像是受了很大惊吓的模样。 叶南星走过去,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饭缸。 都路过吴来娣跟前,也不见她回神。 叶南星皱皱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来娣,来娣?!你干什么呢?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 吴来娣被她的声音惊醒。 回神看见叶南星。 刹那间,眼里的嫉妒酸涩愤怒交加。 她匆忙别开眼,不让叶南星发现她神色的复杂变换。 闭了闭眼,深呼吸几下,才缓过来。 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平常那胆怯又期待的眼神。 “我还没吃,刚刚在想家里的事,我妈又来信让我寄钱回去。” 她只是在想卫北辰的警告。 谁能想到呢? 平常沉默寡言,尤其在叶南星面前跟锯嘴葫芦的卫北辰。 威胁起人来,说出来的话居然那么戳人心窝。 直到吴来娣在他面前指天发誓,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做伤害叶南星的事。 卫北辰也没说信不信,冷笑了声,让她把东西带给叶南星才离开。 吴来娣才得以喘息。 她刚才就是在斟酌,在权衡利弊。 是按卫北辰说的,不要痴心妄想,早点歇了嫁给他的心思。 还是继续利用叶南星。 这会儿见到无忧无虑,蜜罐子里泡大的叶南星。 吴来娣很用力才咽下嫉妒。 她甚至有些恨叶南星。 是叶南星,让她看到,原来只是个女孩子也能被家里宠爱。 而不像她,在家里被骂赔钱货。 被文工团录用时,吴来娣以为上天是公平的。 直到进入文工团,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的不公平! 叶南星家里有权有势,甚至怕她津贴不够花,家里还给她补贴钱。 她甚至每次吃饭,都顿顿有肉。 打多了吃不下,她就给吴来娣。 吴来娣能怎么办呢? 她的津贴要寄大半回家,自己吃不饱,只能吃叶南星吃剩下的。 为此,还要帮叶南星洗衣服刷鞋子。 就因为吃了叶南星吃剩的,吃不下的饭菜。 每次吴来娣都要牺牲自己练基本功的时间。 陪叶南星去逛街。 靠着给她提包,拎东西。 回来后,叶南星会赏她几个水果点心糖果。 很多时候,吴来娣都觉得,自己像叶南星的仆人。 可团里的人见了,却没一个敢说叶南星资本家做派的。 就因为她家有权有势! 吴来娣咬着唇,用力攥紧拳头,眼里的泪水都在打转。 看得叶南星都气愤了。 “你爸妈怎么一点都不考虑你啊?你也是,他们让你寄你就寄啊?你自己留一点啊,别告诉他们你一个月多少钱啊。” “我没办法不管啊,二哥小弟都处了对象,都要结婚,家里钱不够,我这个做妹妹当姐姐的,总不好看着不管呀。” 听了吴来娣的话,叶南星更气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好生气。 简直不想跟吴来娣说话! 陈兮他们还在外头等着呢,她总不好让人家一直等。 “行行行,你爱管就管你的,我去吃饭了!” 说着,叶南星大步离开。 眼见她出了宿舍,吴来娣眉头一拧,忙拿着自己的饭缸追了上去。 她直觉有点不对。 往常自己这么说的时候。 叶南星都会说,又不够吃饭了?我今天多打一点,不会让你饿着的。 那她今天又能吃好多肉了。 吴来娣以为叶南星怎么也会假装离开,在楼下等自己。 可她下了楼也没看见人。 直到加快速度追出院子,才看见叶南星。 以及叶南星身边的一个很漂亮的陌生女人,还有个模样精致的孩子。 陈兮看叶南星急急忙忙跑出来,正等她把气喘匀了再走。 就见后面又追出来一个人。 那姑娘的衣裳倒是干净整洁,还有娃娃领,领子上甚至有蕾丝边。 大小也很贴合那姑娘的身形。 就是,瞧着有一丝丝的怪异感。 陈兮打量了一眼,就收回眼神。 吴来娣却没收回目光,盯着陈兮看了好一会儿。 见叶南星跟对方好像很熟的样子。 她走上去,站在叶南星身侧。 “南星,这是谁呀?你的朋友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接连三个问题,让陈兮的视线重新落在吴来娣身上。 吴来娣一脸好奇,见陈兮看过来,还冲她抿着唇笑。 像是不好意思。 陈兮眉梢一抬,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收回目光,见叶南星没再直喘气,便说:“走。” 叶南星点头,抬脚跟上的同时,不忘跟吴来娣说一句。 “你猜猜看。” 吴来娣眉头拧起,垂下眼睛看着路,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叶南星认识的人,自己怎么可能猜得准是谁? 她分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让自己猜? 不就是要为难她,想看她在别人面前丢人吗? 就是不知道叶南星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朋友。 她跟叶南星一样,漂亮从容,明媚得刺眼。 让吴来娣打心底里自卑。 勉强笑了笑,吴来娣摇头。 半开玩笑道:“我猜不到,到底是谁呀?你什么时候交了朋友,居然不告诉我,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啦?” 一手提着网兜,一手牵着佑康的陈兮,嘴角无声扬起。 余光溜了身侧的叶南星一眼。 叶南星果然毫无所觉。 她甚至还傲娇地哼了声。 “这你都猜不到?笨死了,刚才你不还跟我说,傅行之那个二婚带娃的村姑对象来咱们营区了? 眼下看到人,人家还带着孩子呢,你就认不出来啦?” 叶南星说话也是直接。 一个直球半点不带遮掩,直接迎面给了吴来娣一击。 吴来娣人都傻了。 什么? 你说这是傅行之那二婚有娃的村姑对象? 不是,你看看这像村姑吗?! 还长得这么美! 这气质哪里跟村姑有半点关系? 吃瓜群众陈兮侧头看二人,“哦?二婚带娃的村姑?说的是我吗?” 第63章 情敌上门跟我交朋友 陈兮的眼神饱含深意,落在吴来娣的脸上。 对上她的眼神,吴来娣莫名心头一凉,还很慌。 匆忙别开眼睛,根本不敢跟陈兮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陈兮好似能一眼看穿自己心里的那些念头。 叶南星怎么也不看看场合? 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吴来娣心里愤恨,面上却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 “可不是我说你是村姑,我就是听吴来娣” “南星!”见叶南星还要说,吴来娣拔高音量,打断她的话。 然后勉强翘嘴角冲陈兮笑笑。 “这位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南星不是故意说你是村姑的,她性子单纯直率,你别跟她计较呀。” 陈兮眉梢扬起,看向叶南星。 “叶南星,你跟人交朋友,倒是也不挑。” 她语气轻慢,夹杂着一丝嘲讽。 听得吴来娣头皮都炸起来了。 她发现了!她是不是要让叶南星别再跟自己交朋友? 叶南星却有点懵,看着陈兮一脸迷茫。 脸上写着:你在说什么东西?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陈兮轻声笑了下,刚张嘴。 吴来娣就拧眉看过来,眼里有惊慌不满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嫉恨。 “嫂子!你第一天到咱们单位,不熟悉路,南星好心带你去食堂,你怎么还这样说她?” 不能让她说出来! 吴来娣拿着饭缸的手指都捏得发白发青。 神情紧张得很。 陈兮轻瞥着她,幽幽对叶南星说完剩下的半句话。 “知道我是村姑,还跟我交朋友,的确一点不挑。” 吴来娣猛地抬眼,眼神错愕。 一点没想到,陈兮居然会这么说话,居然没有拆穿她? 是她错觉,人家根本没有看出来什么? 吴来娣碰到陈兮的目光,跟烫到似的垂下眼睛。 叶南星确实有那么一点熟悉陈兮的说话方式。 自带一股冷幽默。 “说什么呢?我叶南星是那种看人身份交朋友的人? 只要你让我顺眼,我管你是不是村姑呢?” 叶南星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然后看了吴来娣一眼,眉头皱了下。 “不过你可别误解我,我才没说你是村姑,是来娣听人说了这么告诉我的。 我才想着去看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陈兮你一看就不是村姑,也不是二婚,他不是你小侄儿嘛?” 叶南星快速说清楚来龙去脉。 倒是突然意识到,刚才吴来娣说的话有些不大对劲儿。 似乎在跟陈兮认定,是她叶南星说陈兮是二婚带娃的村姑的。 叶南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总觉得吴来娣好像变了。 以前她不这样啊。 怎么能污蔑她? 事情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话又不是吴来娣传的,她这样好像在心虚? “对了,陈兮,你是做什么的?老师,厂子里的干事,还是要进咱们文工团啊?” 叶南星压下心里得不舒服,问陈兮。 一旁的吴来娣听她这么问,又紧张起来,盯着陈兮。 要是陈兮真来文工团,以后自己还能跟在叶南星身边吗? 叶南星以后再有演出,指定不会再带着她! 吴来娣的眼里不自觉就带了些敌意。 说话的功夫,眼见就要到营区食堂门口。 路上人开始多起来,也有跑步过来的连队战士,不停拿眼睛往她们这边瞅。 陈兮看见远处队列边上,傅行之跟人一起往食堂走。 漫不经心随口回了句,“刚考上大学,大一新生。” 口吻随意得,好似考大学跟买白菜差不多。 别说吴来娣心里有多震惊,多嫉妒。 叶南星也惊呆了。 她感叹道:“你是大学生啊!你还挺厉害的啊陈兮,不愧是我朋友!” 虽然叶南星没有去考大学,可她在文工团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 这可不是吴来娣以为的,背靠叶家才得来的。 而是叶南星自己实打实的本事。 她天赋极佳,身段柔软轻灵。 她的表演也很有灵魂。 这些,是叶南星自己的本领。 这夸人都带自己的傲娇样儿,给陈兮惹笑了。 她偏头看叶南星一眼,从善如流点头。 表示认同。 叶南星见状,下巴抬高,笑得双眼如弯月,眼眸里星星点点。 走到食堂门口,陈兮没动了,“你们先去,我看见傅行之了,跟他打声招呼。” 以免傅行之没看见她,再带饭回去。 浪费不说,白跑一趟没见到人还多余担心。 吴来娣是巴不得把叶南星拽走。 她不想看叶南星跟陈兮站一起。 好似她们两个才适合做朋友。 衬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活脱脱的跟班丫头! 她也很讨厌陈兮看自己的眼神。 那么的高高在上,像是在俯视她,嘲笑她。 跟陈兮说笑的叶南星,更让吴来娣不喜。 她还是更喜欢叶南星跟自己小心翼翼说话,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自己内疚的样子。 只有这个时候。 吴来娣才会觉得,叶南星这种千金小姐不也得讨好自己,跟自己没什么两样吗? 若是让陈兮跟叶南星继续当朋友相处。 恐怕会让叶南星脱离她的掌控。 吴来娣低头看着手里的饭缸,手指一下一下抠着掉了漆内瘪的边缘,咬着唇瓣。 “南星,那我们先进去” 叶南星没等她说完,却道:“来娣你先去打饭,我得看看傅行之什么样子,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呢。” 说完跟陈兮说:“你可别误会,你知道的,我对有妇之夫没兴趣,就是好奇。” 嗯,想看看傅行之有没有卫北辰好看。 是不是比卫北辰还优秀。 要是有,以后再回家,家里人胡乱夸卫北辰的时候。 她也能拉个人出来夸! 哼。 陈兮没有意见。 吴来娣脸色阴沉一瞬,又不甘心离开,只低声说要等叶南星。 叶南星却没心思理她。 直问陈兮傅行之在哪儿,并顺着陈兮视线看过去。 佑康也垫脚伸脖子,只是他太矮。 又有跑进食堂的队列遮挡视线。 他啥也看不着。 这时,傅行之也发现陈兮。 愣了下,跟同行的人打了招呼,小跑着过来。 站陈兮几人跟前,迅速扫过叶南星二人。 弯腰摸摸佑康脑袋,这才看向陈兮。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还打算给你们打饭回去呢。” 食堂有多余的空盆子,打饭菜带回去不是问题。 陈兮微微偏头,下巴点点叶南星。 瞥着傅行之,揶揄道:“情敌上门跟我交朋友,带我来食堂吃饭。” 第64章 卫北辰的心上人 一句话,把傅行之跟叶南星都给干懵了。 叶南星瞪眼,咔咔扭动脖子盯着陈兮。 不是,姐们儿你真敢说啊! 知道她冷幽默,没想到这么恶趣味。 傅行之眼里弹出一个问号:? 目光往叶南星那儿移了一下,又快速收回来。 “我不认识她,陈兮你可别冤枉我,什么情敌?你没有情敌!” 先是委屈控诉,接着义正严词,连声保证。 陈兮没忍住乐。 叶南星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傅营长说得没错,我跟傅营长压根不认识,除了差点相亲,傅营长压根没答应见面!” 傅行之默默看叶南星。 目光溜了眼她绑得很紧很牢固的丸子头,她又是在营区,不难联想到这人身份。 “你是文工团的?” 叶南星点头。 那傅行之就知道了。 这次探亲假之前,团长跟政委一起来劝。 让他跟文工团台柱子见个面,认识认识。 说那台柱子叶南星,还是师长家千金,跟他门当户对。 人家都点头了,就等他点头敲定时间。 傅行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两年前升营长后,来给他牵线介绍对象的人不少。 傅行之心思就不在这上头。 最好的就是别给人家期待,他谁也没见。 问就是疆土不全,无心成家。 傅行之在单位被人戏称和尚,感情问题是绿城师部的二号老大难。 有比他大四岁的某副团,也就是头号老大难顶在前头。 傅行之压力小不少。 此时,他看向陈兮,“饿了?咱们食堂伙食不错。” 傅行之无比自然地伸手,从陈兮手里接过网兜。 眼神往食堂里示意。 陈兮也没扭捏,牵着佑康,跟他一块儿往里走。 叶南星见状挠了下额头。 不对啊,明明是自己约陈兮一块儿来吃饭。 怎么成了他们小两口带娃一起,自己倒是不好跟着了。 “南星,没想到傅营长比传说中还要优秀,模样也更好看。” 此时,吴来娣跟她站一起,见她看着傅行之二人的背影。 便打量着叶南星的神色,试探着开口。 叶南星没收回目光,很是认同地点头。 吴来娣正要再接再厉。 至于叶南星先前说的,什么有妇之夫,她是半点不信的。 傅行之不是还没领证?那就还有机会! 她得把叶南星的好胜心鼓动起来才行。 只是不等吴来娣再开口。 叶南星就有些受不了的缩脖子摆摆头。 “啧,傅营长当初连跟我见个面都不乐意,没想到找了个对象居然这么体贴。 看来还得是遇见了可心的人呀,再是百炼的钢,也能化成绕指柔。” 刚才好像被喂了一嘴什么东西,已经有些饱了是怎么回事? 叶南星心下嘀咕着。 听她这么说,吴来娣到嘴边的话,就再开不了口了。 —— “你很喜欢她?”傅行之找了个窗边的空位,让陈兮二人坐那儿。 自己去打了饭菜过来,坐下就问陈兮。 陈兮戳着米饭,挑眉,“谁?叶南星?” 傅行之回了个眼神:你说呢? 陈兮垂眸笑,“她长得漂亮,大方真诚。” 谁会不喜欢跟美人做朋友呢? 多赏心悦目。 傅行之瞄她一眼,心里怪怪的,“你不介意我差点跟她相亲?” 陈兮:“傅营长这是希望我介意,还是希望我不介意呢?” 傅行之哽住。 这让他怎么说? 陈兮看他被噎住的模样,也没为难。 “当初怎么不跟她见面?” 没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问,闲聊。 傅行之倒是想问回去,是希望他点头,还是去见面。 但要是真问了。 傅行之觉得陈兮能就着希望不希望这个问题,跟他扯个轮回。 主打一个不答反问。 “遇见你之前,我就没想过成家,这是其一。”坦诚的同时不忘表明心意。 陈兮眼里笑意加深,示意他接着说。 “再就是,咱们营区隔壁有个独立团,副团长卫北辰,我听说叶南星是他心上人。” 他跟卫北辰没多熟,曾经做过演练对手。 卫北辰对战以出其不意致胜,战术多变,狠辣又阴损,好多人跟他对上都没能讨得了好。 而傅行之极其擅长见招拆招,两人堪称棋逢对手。 上一次打了个平局,一个摘了对方旗子,一个杀到人家指挥室。 知道卫北辰这个冷脸副团有心上人,还是碰巧。 就算傅行之当初有那份心成家,知道这是人家心上人。 他也不会去见。 陈兮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个人。 “看叶南星的样子,似乎不知情。” 心里品了品这两人的名字,陈兮顿时感觉磕到糖。 一个南星,一个北辰,这不是天作之合嘛! 傅行之摇头,“不清楚。” 他又不关心那些,哪里知道叶南星知不知情。 “叶南星找的你,自称情敌?” 傅行之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有人怂恿她来找我。”陈兮说着,余光瞥见不远处坐着的叶南星二人。 傅行之顺着她视线侧身扫了眼,没吭声。 认真吃饭,同时竖着耳朵听得佑康咽下嘴里的饭菜。 眨巴着眼睛,也看到叶南星她们。 他扭头看看陈兮,又看看傅行之。 “姑姑,我不喜欢后来的那个姐姐,她瞪你。” 陈兮看他一眼,“人家也不喜欢咱,乖乖吃饭。” 过了会儿,一个穿着军装的国字脸男人走过来,饭缸摆傅行之边上。 “傅营长,不介意我坐这儿?” 傅行之:“要坐就坐。” 那人笑呵呵坐下,“这是嫂子?真漂亮啊!” 傅行之简单跟陈兮介绍,“胡向阳,我们四营一连连长。” 陈兮笑着点了下头,“你好。” “嫂子好嫂子好,嫂子这孩子是?” 胡向阳看向佑康。 大家都在传,说他们营长找的是二婚带娃的村姑。 他怎么看都不像啊! 别说村姑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儿子? 闹吗不是! 傅行之不知道传言,还没传他耳朵里:“我侄子,怎么?” 第65章 如果陈兮不是傅行之媳妇儿 胡向阳原本想追问,是嫂子的侄子,还是傅行之的侄子。 既然是侄子,那孩子怎么不跟着爹妈,却跟傅行之小两口在一起。 可对上他家营长的眼神,什么都不敢问了。 胡向阳讪讪笑了笑,打了个哈哈,“没,没什么,我就是好奇,吃饭吃饭。” 傅行之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有胡向阳在边儿上坐着。 陈兮也没跟傅行之再说别的,安静吃饭。 他们一家三口,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胡向阳却是如坐针毡。 分明刚才远远看着他家营长跟嫂子有说有笑,分外和谐来着。 这怎么自己一过来,他们就啥也不说了? 胡向阳的媳妇孩子都在乡下家里,还没来随军。 不然他也不会来食堂吃饭。 眼下意识到自己似乎打扰到营长跟嫂子。 胡向阳快速扒完饭菜,打了个招呼,“营长,嫂子你们慢慢吃。” 然后迅速溜了。 等佑康也吃完了饭,傅行之将三人的饭缸收起来去水槽洗涮。 陈兮牵着佑康,跟还在慢吞吞吃饭的叶南星道别。 见自己一凑近,坐叶南星身边的吴来娣脸色就紧绷起来。 陈兮也没管,“我们先回去了。” 叶南星皱了皱鼻子,“那行,之后你要是想逛街没人陪,我有空可以给你带路。” 刚才她打了饭本想凑过去的。 可又觉得不太好,也就没过去。 不过叶南星有点小不爽,分明是自己提出带陈兮来吃饭的。 让傅行之给抢去了。 弄得她吃饭都没什么滋味。 陈兮点了头,她对绿城确实不熟悉,有人愿意带路当然很好。 打过招呼,陈兮便跟佑康到食堂外面等傅行之。 傅行之正刷着饭缸,三营长苏建国站他边儿上,也冲刷着自己的饭盆。 “哟,傅营长咋洗三个饭缸呢?听说你媳妇儿来咱们营区了,她咋还让你刷缸子?” 苏建国说着,还扭头在食堂里四下看,想找出来哪个是傅行之媳妇。 心里还嘀咕。 不是说傅行之媳妇儿是个乡下土包子嘛? 土包子咋好意思让傅行之刷饭缸的? 也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 傅行之余光瞥他一眼,手上动作也没停,“刷碗做家务也不是媳妇儿们的特权,苏营长,特权主义要不得。” 主打一个上纲上线。 给苏建国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难受。 傅行之又说:“对了,苏营长怎么又吃食堂?你媳妇儿还上晚自习呢?” 他不轻不重把同样的话怼回去。 私底下苏建国可跟人抱怨过好多回,说他媳妇儿成天待市中学,比他还忙。 娶了个老婆跟没娶有啥区别? 没娶媳妇儿之前,他吃食堂,娶了媳妇儿之后,他还是吃食堂。 结婚得有大半年了,媳妇儿肚子一直没动静,也是苏建国的心事。 他还想着,媳妇儿怀了孕,就在家里歇着,上什么课啊? 在家把家里给他料理好,让他回家有口热饭吃才是正经事! 傅行之这一问,直接就戳苏建国的痛点上了。 一张脸当时就拉下来。 总觉得傅行之这是在讽刺自己结婚大半年没孩子,媳妇儿也不顾家。 “是啊,我媳妇儿做的可是教书育人的工作,是忙些,比不得乡下来的,清闲。” 苏建国将心头的烦躁压下去,故作轻松不阴不阳来了一句。 讽刺傅行之找了个没用的乡下媳妇。 傅行之随意点头,没在意他言辞中的尖锐。 他家陈兮一不是乡下来的,且马上就得上对面华南大学报到。 清闲这个词,怎么也轮不到陈兮身上。 傅行之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接苏建国的刺。 他也刷干净饭缸,叠一块儿在水池上头沥了下水,塞往兜里提着就走。 苏建国见状,也甩甩饭盆上的水,转身跟上去。 还没有走近。 就远远看见。 傅行之走到食堂门口,站在一个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年轻女人跟前。 她侧身站着,夕阳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昏黄的暖光。 只见她冲傅行之展颜一笑,拉着边儿上的小孩儿,与傅行之并肩离开。 苏建国愣在原地。 他一直都把傅行之当成竞争对手。 只是苏建国没有傅行之那么雄厚的背景。 他自己是农村出身,混到今天营长的位置,已经三十岁。 这在农村出身的军人中,也算是拔尖儿那一类了。 直到他调任到绿城野战军师部某团,才发现,居然有人比自己小六岁,也是营长! 甚至傅行之升营长的时候,才二十二。 至于隔壁比苏建国还小两岁的独立团副团长卫北辰,人家职务比他高一级。 跟他不是竞争对手,苏建国自然不会对卫北辰有敌意。 在今天看见陈兮之前,苏建国一直都以为。 自己虽然长得不如傅行之,同样的职务年纪还比傅行之大半轮。 可好歹自己有对象,且对象还是市中学的英语老师。 在整个家属院里,英语老师这个工作都算最体面的那一类。 还洋气。 且他媳妇儿杨丽芳模样也生得周正漂亮。 一张尖尖的香蕉脸,脸蛋儿上肉乎乎的瞧着就是旺夫相。 身材也不是瘦瘦巴巴的,生得珠圆玉润前凸后翘。 一看就是好生养,且能奶孩子的。 要不然,大半年前苏建国回家,也不能跟人结婚,把她带来随军。 结果没想到,孩子没能怀上,倒是让杨丽芳不知哪来的运气当上中学老师。 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应了她面相一看就有福气。 有了工作,杨丽芳打扮更漂亮了。 走在路上都是一道靓丽风景线。 听见有人夸媳妇儿美,苏建国心里也挺美的。 他也知道自家媳妇儿在整个家属院,那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可现在,这个头一份儿的好看,怕是要让人摘走了。 如果那个人不是傅行之的媳妇儿,苏建国心里倒是还好受些。 可她偏偏就是。 这怎么有人,能够样样都强过自己呢? 苏建国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直到走进家属院范围。 第66章 傅营长怎么到咱们医院来了 有嫂子吃了饭,带着孩子在家属院楼下院子里溜达消食。 看见苏建国拿着刷干净的饭盆回来。 二营长家的田嫂子打发孩子去跟别人玩儿,冲苏建国吆喝一声。 “苏营长吃完饭回来啦?” 苏建国看她一眼。 田嫂子也是农村媳妇,还是没什么文化那种,只认识几个字。 模样打扮也透着一种农村人骨子里的质朴感。 她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已经生了三个孩子。 脸上有些斑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略深。 跟苏建国记忆中,乡下家里的农村妇女形象重叠。 完全不像是干部家属。 看着面前的田嫂子,苏建国心里那点儿因傅行之媳妇儿而生出来的憋闷。 总算是消散了些许。 “嗯,田嫂子带孩子遛弯儿呢?”他舒了口气,脸上带上温和的笑容,寒暄着。 田嫂子乐呵呵点头。 接着便问:“傅营长媳妇儿带娃来了部队,今晚上他们上食堂吃去了?苏营长瞅见没?” 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精光。 苏建国下意识反感,身体微微后仰。 皱眉头回了句,“嗯,看见了。” “真带了个娃?二婚呐?” 苏建国听到这话,倒是仔细回想了下。 点头,“确实见到她牵着个孩子。” 田嫂子一拍大腿,“那就是了,就是可惜了傅营长。” 多优秀多帅气一人啊,那么年轻的营长,咋就想不开娶了个带娃的二婚媳妇呢! 苏建国又想起陈兮那张脸。 只一个侧面,就让人惊艳。 他下意识忽略了陈兮的气质,瞧着怎么都不像没文化的。 暗自嘀咕。 要是长成这样的,就算二婚带娃又怎么样? 别说傅行之愿意,要是他没结婚,他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至少在这一点上,自己是头婚,媳妇儿有体面工作。 比傅行之强太多! 心里又安慰了些,苏建国面上笑笑,也没回话。 他从不落人话柄,在这一点上格外小心。 田嫂子一转眼,便夸。 “你媳妇儿也是你回乡探亲带来的,当初咱们家属院也可惜了好一阵,都想着给你介绍呢。 没想到你媳妇儿自己争气,赶上市中学招老师,她也有那个能耐考上了! 不是人人都是你媳妇儿,咱们家属院的嫂子们,可羡慕得很呢。 嫂子也羡慕,可惜我没那个文化。” 听到有人夸杨丽芳,苏建国脸上的笑总是会多一些。 因为媳妇儿工作好,也给自己长了不少面子。 这也是杨丽芳一直没怀上孩子,苏建国却没发作不准她出去工作的原因。 孩子跟面子,总得有一样。 杨丽芳比他小八岁,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面子却不是想有就有的。 “丽芳本就是下乡知青,有点文化是应该的,考上老师也是运气好碰上了,不值当嫂子这么夸赞。” 苏建国很谦虚,一副无所谓的口吻。 田嫂子摇头,又夸了一句。 “苏营长谦虚了啊,你媳妇儿有本事呢!就是不知道傅营长那媳妇儿有什么特别的。” —— 当天晚上,傅行之去跟胡向阳挤一个宿舍。 次日一早,上食堂打了早饭回来。 叫醒陈兮姑侄,一家三口吃了包子馒头,外加小咸菜配稀饭。 吃过饭,傅行之让二人等在宿舍门口。 他去借了部队采购的卡车,开过来带上两人往市里去。 华南大学跟野战军师部营区都在郊外,往市里去得要一个小时。 施佰偲知道傅行之带家属回来。 家属院的房子里,除了一张床架子别的啥也没有。 就又给傅行之批了半天假,让他半天搞定置办生活上的家伙事儿。 傅行之跟陈兮都没想着把佑康交给谁先带着。 直接把小孩儿一块儿带去市里百货大楼。 三开门中间带镜子的衣柜,买。 饭桌,椅子凳子梳妆台,鞋柜置物柜碗柜,锅碗瓢盆都来了一套。 水瓶烧水壶,煤炉子。 棉絮褥子四件套,毛巾牙缸牙膏,肥皂香皂卫生纸等等。 见到一张四人座的长排竹制沙发,靠背还能放下来当张床,也买了。 就是没有坐垫和靠垫。 逛了一圈看到有卖海绵的,陈兮将沙发大小跟售货员说了。 割了两块,一块儿当坐垫,一块儿当靠背。 又买了些布料,回去将海绵包起来,上面再搭一层沙发布,坐着就舒服了。 这会儿绿城还热得很,找到卖电器的地方,买了把电风扇。 吹风机也要了一个。 接着就是蝴蝶牌的缝纫机,凤凰牌的自行车。 给傅行之分配的房子,是家属院新建成的楼房。 三楼整层都空着,两室,有个小书房。 小书房正好可以给佑康做卧室。 “屋里就主卧有张床架子,小卧室没有,还得买张床。” 等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帮忙搬东西下楼的时候,傅行之拿出购物小本本出来看有什么遗漏。 他们买的东西里有好些大家伙,又多,百货大楼的经理出面找人帮着搬。 别的生活用品基本都齐全了,就剩张床。 “小卧室多大?客厅多大?”陈兮问。 傅行之摇头,“我只知道小卧室放张一米五的床还有空余,客厅应该不算小,听说阳台窗户大,视野蛮开阔的,光线好。” “那就再给念希拿个小一点的衣柜,客厅里需要个书桌,不过大小得确定了再来买。” 傅行之自然没意见。 又去买了个双开门的纯木小衣柜。 东西差不多买齐了。 将东西全搬车厢里,几乎塞满大半。 陈兮一把将佑康抱起来,让他先爬上车,自己再上去。 傅行之还记着陈兮说的买常备药。 带她去了一趟市医院。 这会儿的绿城市医院,也就是军医院。 “念希在车上等着,别动玻璃跟车门啊,我们很快就回来。” 佑康乖乖点头,眼巴巴看着傅行之将两边车玻璃升上去,只留一条缝隙。 军车一般没人敢碰,目标又大。 只要不砸碎玻璃,没人能偷走小孩儿。 傅行之跟陈兮刚进医院,就有人跟傅行之打招呼,还笑着调侃。 “傅营长怎么来咱们医院啦?看你这么精神,应该没受伤。 难道是后悔当初拒绝见咱们彭医生,这是来找彭医生道歉了?” 第67章 不委屈我媳妇 陈兮走在前头,傅行之是后脚跟上来的。 看见傅行之的那人,倒是注意到陈兮模样气质不俗。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这二人是一块儿来的。 陈兮停下来,侧身看傅行之,眼神中略带疑惑。 哦?彭医生? 傅行之停脚,被陈兮的眼神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顾不得别的,先看向跟他打招呼的护士长,“袁萍同志,我是陪我妻子来开些常用药的,你可别胡说。” 护士长袁萍,傅行之跟她还是很熟悉的。 往常他们出任务回来,若是有受伤,必然会送市医院治疗。 住院的时候,跟袁萍多有接触,因此相熟。 袁萍三十多岁的年纪,嘴角有略深的法令纹。 这让她看起来有些严肃。 此时,听了傅行之的回话,她很是讶然。 狐疑地打量傅行之几眼,差点就说:你别不是找的什么借口! 他们彭医生多好的人,又温柔又漂亮,专业能力又是一等一。 她还就不信,傅行之能找到比他们彭医生更好的! 哪怕傅行之自身条件也不差呢。 “傅营长,你可别框我,你我还能不知道嘛!咋可能回去探亲一趟就有妻子了? 这样,正好你今天来了咱们医院,待会儿中午就跟彭医生在食堂吃个饭! 正好见一面嘛,大姐保证你不后悔,成不?” 说这话的时候,袁萍压根没有注意跟着停下来的陈兮,正看着她跟傅行之牵红线。 傅行之脸色冷下来,两个大步走到陈兮跟前。 当着袁萍的面,把她的手攥在手中。 “袁萍同志,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陈兮。” 傅行之说着,收回落在袁萍身上冰冷的目光。 眼神落在陈兮身上,却骤然变暖。 冷硬的脸庞也变得柔和。 袁萍能清晰地看到,两人之间让人插不进去的和谐气场。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头一次真正看向陈兮。 刚才不过是惊鸿一瞥,这会儿正眼瞧着,更是让她惊艳。 再看两人交握的手,袁萍还有什么不信的? 这个年月,要没点什么关系,谁会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啊? 没得害臊! 且那不是耍流氓嘛! 陈兮朝袁萍颔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温和有礼的模样,直让袁萍脸都红了。 瞧瞧她刚才都说了什么不着四六的话? 咋能当着傅营长妻子的面儿,给傅营长介绍对象呢? 这事儿闹得,可真是 “陈兮同志啊?不好意思啊,是大姐没弄清楚事情,这事儿跟傅营长没关系。” 怕他们小两口回去吵架,袁萍自然要说清楚。 “大姐还以为傅营长单着呢,谁知道他找了你这么好的妻子呢!要早知道,我一准儿不多嘴,怪大姐没打听清楚。” 她道歉道得还是满有诚意的。 顺道还夸了陈兮一句,也没有胡搅蛮缠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 傅行之转眼看过去,也没冷着脸了。 陈兮又是一笑,摇摇头,“没什么,事情说清楚就好,也是袁大姐热心肠,想着我家行之,才为他打算。” 见陈兮居然半点不跟自己生气。 还帮着自己说话,袁萍眼睛一亮,看陈兮的目光多了几分善意温和。 “陈兮同志,你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同志!” 完了又跟傅行之夸,夸他眼光好。 直到有人喊袁萍,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下楼来拿药的。 忙不迭跟二人说了声,快步离开回楼上去了。 傅行之带着陈兮到中药房拿药。 只是他们手里没拿药票,西药是拿不上的,只陈兮手里有中药方子。 才能抓些药回去。 药抓好了,傅行之提着药包,两人回到车上。 装得满满一卡车东西,返回营区,直接开进家属院。 这个点,正是半上午。 还有一会儿才是各家做中午饭的时候。 不少家属都在桂花树下头坐着闲聊。 看见一辆卡车进来,还以为是给家属送福利来了。 一个个都起身,伸长了脖子往卡车上头看。 “欸!我咋瞧着,那开卡车的司机,是傅营长咧!” 有嫂子眼睛尖,一眼看到了傅行之。 又看向副驾驶。 结果副驾驶那边的玻璃反光,看不清楚里头坐了个什么人。 一营长家的马嫂子说:“昨天傅营长不是带他媳妇儿来部队了?咱们也没见着,估计今天去置办家伙事儿,今天入住家属院了。” 田嫂子倒是很赞同,“那多半是了,昨天吃过晚饭,我碰见苏营长,他说见着傅营长媳妇了。” 她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家属们全都激动了。 傅营长的媳妇,那可是还没到家属院之前。 可就在家属院传遍了的。 大家伙儿对她可好奇了。 就想知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把傅营长给拿下。 有指着给傅营长介绍自家小姑子或者娘家妹妹的。 倒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不过大半都是农村媳妇的嫂子,也很期待看见陈兮。 无他,就想知道,她是有什么本事,二婚带娃都能嫁给傅行之! 一双双眼睛里像是带了钩子,巴不得把卡车门拉开,将副驾驶座上的人拉下来。 傅行之看到桂花树下一堆人,跟陈兮示意了下。 “这些都是家属院的嫂子们,你能处得来就处,处不来也不用跟她们打交道。” 傅行之先前没有家属,也就是有人家里请客,会到家属院来吃饭。 不过他对家属院一些嫂子的难缠不好相处,也并非全然不知。 也不希望委屈陈兮。 陈兮笑着瞥他一眼,“不用我去搞夫人外交?” 傅行之听笑了。 “用不着,我升职用不着委屈我媳妇,你想怎么样都成。” 说着话,车已经停到新建的家属楼跟前。 车厢屁股正对着楼道门口。 “先不着急搬,我借车的时候跟几个战士打了招呼,他们会来帮忙。” 傅行之放下手刹,将车停稳,说话的同时伸手开车门。 陈兮点点头,也推开另一侧车门。 先下了车,回身去抱佑康。 车头高,佑康站在车里还有点怕怕的。 可他信任陈兮,不会让他摔着。 便一伸手,闭着眼就跳下去—— 第68章 媳妇儿你别沾手 桂花树下的家属们,见车停稳,也跟着凑上来。 眼看副驾驶门推开,接着跳下来个高挑的身影。 只一眼,那些原本还在嘀嘀咕咕什么二婚,什么带娃,什么村姑的声音。 顿时就消失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接着,看陈兮落地后转身,朝上方伸手。 她们便又瞧见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儿,闭着眼睛往下跳! “欸!小心!” 马嫂子忍不住喊了声。 在场的大多都是当了几回妈的人,哪里见得孩子有危险。 都跟着马嫂子一同虚伸着手往前。 好像这样就能帮着接住小孩儿。 却见陈兮将佑康稳稳当当接到怀里。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兮抱着孩子悠然转身。 看见大家几乎同质化的动作,不禁莞尔。 “劳各位嫂子担心,没事儿,我有把握接得住。” 他人予己以善意,她必以和相待。 见过于漂亮得有些晃眼的陈兮,怀里抱着孩子,对她们一展笑颜。 马嫂子等人频频吸气。 这,这就是傅营长那位二婚带娃的媳妇?土包子村姑? 咋看咋不像啊! 这要是土包子,那她们算什么? 分明陈兮衣着打扮也朴素,一点没有苏建国那当英语老师的媳妇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 可陈兮硬生生将一身朴素的衣衫,穿出了别具一格的美感。 嫂子们谁也没第一个开口。 这时,傅行之从另一边绕过来,站在陈兮身侧。 把佑康从陈兮怀里接过来,摸摸他的脑袋,放地上。 “各位嫂子,这是我媳妇儿陈兮。” 他先是给大家郑重介绍了陈兮。 陈兮笑着颔首:“各位嫂子好。” 大家看陈兮举止礼貌,笑容温和,无一不让人舒适。 纷纷也点头跟她说:“你好你好。” “这是我们的侄子陈佑康,佑康给婶子们打招呼。”傅行之让佑康叫人。 佑康乖乖喊:“婶子们好。” 从意识到母亲离世,自己被母亲托付给姑姑。 佑康便知道,他会在姑姑姑父身边长大。 姑姑现在跟着姑父来了部队随军,那他也会在这个叫家属院的地方长大。 见小孩儿也乖乖的,马嫂子等人先是点头。 接着反应过来便是一愣。 “不是你儿子啊!”田嫂子是个嘴快的,典型的脑子跟不上嘴。 她脱口而出,才知道捂嘴。 马嫂子咬着牙给了她一拐子。 瞎胡说什么呢?!这事儿能拿到人家跟前儿说嘛? 刚傅营长才说了是侄子,还跟陈兮一个姓。 必然就是陈兮兄弟的孩子。 田嫂子说话咋这么不带脑子呢! 陈兮脸上表情都没变,垂眸在佑康脑袋上揉了一把。 还真别说,小孩儿营养跟上来后,头发软乎乎的,可好摸了。 再等孩子长大些,多半就不让摸头了。 趁着孩子还小,赶紧多揉两下。 陈兮又摸了一把。 佑康侧头看了姑姑一眼。 姑姑好喜欢呼噜他脑袋啊。 傅行之倒是深深看了田嫂子一眼。 田嫂子嘛,二营长的婆娘。 早两年刚上他们部队随军那会儿,傅行之也是被邀请去二营长家吃饭的。 田嫂子说话就有点,不经过思考。 最好东家长西家短了。 “田嫂子这话倒是也没说错,我们家也没拿侄子当外人,当儿子养,也是自家儿子。” 傅行之淡淡说了句。 田嫂子当时就想反驳一嘴。 那侄子咋能跟亲儿子一样呢?不隔了层肚皮? 还是娘家的侄子,这不是扒拉着夫家补贴娘家嘛! 傅营长居然一点也不介意? 马嫂子跟田嫂子处了那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眼疾手快把人嘴捂着,抽动着面皮冲傅行之笑笑。 “那啥,傅营长,你们置办这么多东西啊?今天是一上午就把家伙事儿全置办全乎了?咱们大家伙儿跟着一块儿搬?” 傅行之笑着往家属们身后探了眼,正好看见几个战士跑步过来。 礼貌跟嫂子们道谢后,婉拒道:“劳嫂子们费心了,我已经喊人来帮忙,人来了,差不多快到饭点儿,就不打扰嫂子们做饭了。” 马嫂子顺着他视线扭头一看,果然看见几个战士。 没多会儿,几个战士到了卡车跟前。 傅行之给他们简单介绍陈兮。 战士们看得愣了下,然后喊:“嫂子好!” 陈兮笑呵呵点点头,“今天辛苦大家帮忙。” 她一笑,战士们都不好意思看,纷纷挠头转开脸。 忙去把车厢挡板放下来,两个人上去把东西传到地上,再慢慢搬。 “东西搬三楼东户,那就是我家。”傅行之跟战士们说东西搬到哪里。 战士们应了声,扛着或者抬着东西,就往上走。 傅行之也扛了东西,“东西我们来搬,媳妇儿你别沾手。” 原本打算跟他一块儿扛东西上楼的陈兮,听了后点头。 行,不沾手就不沾手。 在楼下看着东西,等战士们跟傅行之再搬了两趟。 最后还剩一个装着牙膏牙缸,肥皂卫生纸一类生活用品的桶。 陈兮一手提着桶,一手拉着佑康,跟在后头上楼。 东西也就全搬完了。 到了楼上,傅行之指挥战士把佑康的床搬小卧室去。 各类柜子桌子都摆放妥帖。 再让陈兮去看。 床垫陈兮也是买了两张席梦思的,这会儿已经都放到床上。 等铺上褥子床单,棉絮套上被套,就能睡人。 只是床单被罩这些东西,都是今天新买的。 全都得清洗一遍,过过水才能用。 楼里有自来水,三楼的水压还算够,水上得来,洗衣服做饭什么的,倒也还方便。 陈兮跟战士们道谢:“改天上家里来吃饭,今天辛苦大家了。” 说着,她将离开百货大楼前,买的花生瓜子和糖果,一人抓了些塞他们兜里。 递给这些战士,他们是不会要的。 “谢谢嫂子,嫂子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辛苦。”战士们很不好意思。 傅营长平常对他们严肃归严肃,可对大家伙儿也真心好。 他们都想感谢傅营长呢。 这好不容易等到给傅营长搬个东西的机会,大家都挺积极的。 他们是真没想到,嫂子能把零嘴塞兜里。 糖果多贵呀! 他们没多少津贴,还要寄回家,根本舍不得买。 几个战士也就十八岁上下。 傅行之:“这点吃的不算什么,你们嫂子给你们就安心收着,改天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第69章 我心疼自家媳妇儿不行? 等战士们离开,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 傅行之跟陈兮二人一起,将买来的床单被罩枕巾一类物品,都放了点盐跟洗衣粉泡水里。 接着就开始收拾整理屋子。 佑康也跟着忙里忙外。 将家里门窗桌椅统统拿抹布擦拭过后,更有一个新家的感觉了。 收拾完屋子,傅行之就没再要陈兮来帮忙。 让陈兮跟佑康两人坐沙发上歇着。 自己去把床单清洗干净,拧干水装桶里。 “楼下晾晒床单被罩的位置更宽,这个季节到晚上,东西就能全干,快的话咱们今晚就能搬家里住。” 傅行之当然是不想去跟胡向阳挤一个宿舍的。 跟一个硬邦邦的臭汉子挤一起,哪有香香软软的媳妇儿搂着舒服? 他说这话,也是在问陈兮,要不要今晚就搬家属院。 对上傅行之期待的小眼神。 陈兮心里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笑着点头,“床单晾晒一下午能干,咱们晚上就回来住。” 傅行之顿时眉开眼笑,那嘴角都快合不拢了。 “你们先等着,我下楼晾床单去。” 话音落地,傅行之人已经快速出门下楼去了。 而家属院的其他嫂子们,在围观了傅行之陈兮二人置办的家伙后。 哪儿还有心思第一时间回去做饭啊? 纷纷挤在一起,嘴里啧啧称叹。 “傅营长还真是舍得啊!瞧瞧那三开门的大衣柜,还带镜子呢! 这在咱们整个家属院,也是头一份儿了?” 有人酸溜溜地羡慕道。 另一个人就笑:“你要是长得跟那陈兮似的,你家爷们指定也给你买三开门带镜子的大衣柜!” “我看可不止大衣柜呢,还有缝纫机,自行车,甚至还买了床!” “家属院房子里头就一张架子床,他们有个侄儿在,另外买床不是正常?” “他们还买了两张席梦思啊!对侄儿那么好。” 有人还想说,傅行之他们买的那张沙发一看就是能够放下来当床板用的。 何必再费那个钱去另外买张床啊? 这不是浪费嘛? 可不得不说,他们对侄儿那真是当自家孩子宠的。 要知道,家属院里但凡有家属来。 头一个热闹就是看大家伙儿置办的家具。 能从一个木匠那儿订个一套完整的家具,都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更何况全套都是去百货大楼买来的呢? 且部队里时不时会有人员调动,有来的自然就有离开的。 调离绿城的,家属院里很多大家具一般都是带不走的。 新来的家属又正好什么都缺。 正好新来的家属,就打折扣从要离开家属院的人手中拿下那些家具。 这样能省下来不少呢。 她们是真没想到,傅行之小两口,都没见来家属院问一句有没有多余的家具。 这哪个家属见了不眼馋啊? 她们各自家里大多都还睡着棕垫呢。 席梦思那是根本舍不得买的。 众人嘀嘀咕咕一阵,刚要散。 准备各回各家,做饭去。 就看见傅行之从楼上下来,提着桶到晾衣杆位置晾晒床单。 一个个更是惊掉了下巴。 傅营长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亲手洗床单呢? 怎么洗床单被罩的人,不是他媳妇? 傅行之当然知道自己晾晒床单让人看见了。 他也没在意。 晾完提桶上楼,带着媳妇跟侄子回宿舍拿饭缸,再慢悠悠上食堂吃饭去。 却不知道,一顿午饭的功夫。 但凡回了家属院吃饭的干部,都差点让自己口水呛着。 “傅营长对他媳妇儿可真好,床单都是他洗了拿下来晾的!” “家里油瓶倒了都不见你扶一下,说什么洗衣做饭是女人家的事,你看人傅营长,啥都跟着干!” “傅营长那媳妇儿长那么好看有啥用?半点不知道心疼自家男人,居然还让傅营长洗床单,像什么话?真不知道傅营长娶她来是干嘛的?” “我看啊,傅营长以后可有得罪受咯,媳妇一点也不贤惠” 有羡慕陈兮找了个好男人的,同时心疼自己,怨怪自家男人啥都不干的。 也有说陈兮不像个做人老婆的,半点不晓得心疼体贴人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男人们要么是不高兴,要么就是默默听着。 总之,就是不咋相信自己听到的。 傅行之那德性,能是这么宠媳妇儿的人? 别不是忘了他当初那副听到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就巴不得躲出去出任务的样儿! 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 还宠媳妇儿呢,别跟他们逗了。 以至于吃过饭,傅行之将陈兮姑侄连带行李一块儿送回家。 下午换了身衣服回岗位工作的时候,谁见了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劲儿。 一开始傅行之还以为,大家不过是震惊他找对象结婚这么迅速。 后来见基本人人都怪异地打量自己。 傅行之随便逮了个人来问。 正好逮住的就是昨晚上挤一屋子睡的胡向阳。 胡向阳看着傅行之的眼神略显古怪。 好一会儿被傅行之看得实在憋不住了。 才说:“营长,听说嫂子让你洗床单做家务,自己却不动手,是个懒婆娘?” 听得傅行之脸都拉下来了。 抬起一脚就踹人。 胡向阳捂着屁股灵活跳开,嘴里辩解:“营长,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大家这么传的,你一定要我说,我可没想问的!” 傅行之揭下大檐帽,抬手在头顶薅了两下,才重新带上帽子。 “我心疼自家媳妇儿不行?我不让她沾水,不让她辛苦不行? 谁再敢背后胡咧咧,让他来我跟前说! 训练量太轻,闲得慌是不是?今晚加练!” 胡向阳瞳孔地震:“不要啊营长!别的营那儿传来的话,跟咱们营的弟兄们可没关系啊。” 早知道他就不如实说了。 闭紧嘴巴就好了。 谁能知道说了还得挨罚呢? 他对不住同营的弟兄们啊! 傅行之脸色难看。 顿时就想到,是那些嫂子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跟她们各自男人说嘴了。 傅行之理了理帽檐,冷笑一声,抬脚去别的营区找人串门。 第70章 让她把傅营长让给自己 傅行之挨个营的串门,把各个营的营长和连长都叫一块儿。 一个个练过去,练得人直哭爹喊娘,揉着腰背或者胸腹肩膀骂人。 同一时间,家属院。 知道陈兮已经搬进家属院住了,嫂子们便你撺掇我我叫上你,一块儿上门去。 也没有空着手,各自都从自家拿了点东西。 要么是糖果花生,要么是一把青菜小葱鸡蛋,或者是米花糖之类的零食点心。 马嫂子跟田嫂子也各自拿了东西。 一群人刚走到底下广场,正要往新建的家属楼走。 老家属楼距离新建的家属楼,也就隔了个小广场。 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就把马嫂子跟田嫂子叫住了。 “马嫂子,田嫂子,等等我呀,你们去看新来的军嫂,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众人停下来转身。 结果看到郭淑珍扶着肚子加快脚步赶上来。 那着急忙慌的动作,看得一众嫂子们心惊胆战的。 “淑珍,你跟来做什么?还怀着孩子呢,可小心些!” 马嫂子脸上的笑顿时就拉下来了,她拧着眉,一脸的不赞同。 这要是不小心再摔一跤,不是添乱嘛? 说归说,可这人好歹是自家男人原部下遗孀,马嫂子哪里能干看着呢? 连忙上前扶着郭淑珍,嘴里不忘念叨。 “慢着点!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讲实话,就是新军嫂来,也跟郭淑珍无关了啊。 反正她早晚也是要离开家属院的。 何必还跟人家认识呢? 自家身体什么情况,自己心里不清楚? 郭淑珍脚步慢下来,畏畏缩缩地看了马嫂子一眼,眼神怯怯的。 活像是马嫂子欺负了她一样。 直让人看了气得肝儿疼。 要不是尚且还有理智在,马嫂子真想一把甩开她的手。 要不是顾全牺牲的二连长,还有自家男人的脸面。 马嫂子才懒得管她呢! “马嫂子,我这就慢一点,你别生我的气。” 细声细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听得人心里烦躁得很。 马嫂子抿着唇,没再吭声。 田嫂子虽然好热闹,又说话不那么带脑子了些。 但好歹不是个有坏心眼的,她跟马嫂子的关系也挺好。 见马嫂子憋屈的样子,忍不住帮马嫂子说话。 “淑珍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还怀着孕呢,在楼下走走得了,咋还想着串门子呢?” 说着,田嫂子又往郭淑珍身上瞄。 这人也真是够好笑的。 嘴上说的是串门子,可手里是一样礼没带。 她这是打算干啥去? 郭淑珍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她摸着肚子慢慢走,好一会儿才笑着道: “听说傅营长对象住进家属院了,想着去打声招呼,也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农村女人,不是说她二婚带娃吗?我也好奇她啥样子呢。” 这话一出来,郭淑珍心里难免有些得意。 她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可在家属院住得也有快两年时间,早就不是村姑可比。 只要见了那女人,她一定能找机会,让那女人理解自己,知难而退,把傅营长让给自己的! 郭淑珍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话说出来后。 身边嘀嘀咕咕的嫂子们,一下子就安静了。 田嫂子的脸色更是讪讪。 毕竟二婚带娃这话,是昨天下午,她瞧见陈兮牵着个孩子跟在傅行之身边。 都没有了解清楚事实真相,胡乱猜测的。 其实那孩子是陈兮侄儿呢,陈兮一看就还是个未生育过得大姑娘呢! “陈兮不是二婚带娃,她头婚,就是带了侄儿来,你一会儿可别瞎说!” 马嫂子扫了田嫂子一眼,警告郭淑珍。 上午那会儿郭淑珍没下楼,也就没见到陈兮。 要是见到了,她一准儿不好再提农村女人二婚带娃这些词。 马嫂子总觉得,郭淑珍一定要跟着她们去串门的举动,很是怪异。 可又见郭淑珍脸上没有异样。 郭淑珍还真是震惊了。 当然,不是震惊陈兮头婚,而是震惊她带个非亲生的拖油瓶。 傅行之居然都乐意给陈兮养! 既然非亲生都乐意养,那战友的遗孤,还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傅营长想必会更乐意? 这么一想,郭淑珍心里那股期盼更浓烈,甚至觉得很有希望。 上楼的时候,马嫂子都扶着她,就怕她脚下踩滑,不小心给摔了。 一行人站在三楼东户门口。 马嫂子脸上重新带上笑容,敲门。 屋子里。 陈兮正带着佑康测量客厅的宽度。 打算比划着在客厅靠近窗户的位置,安放一个大点的书桌呢。 以后她也好,佑康也好,甚至傅行之都可以在书桌上阅读。 一家子一块儿学习,那氛围一定又温馨又和谐。 陈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佑康满眼崇拜和期待。 “姑姑设想得真好,就要姑姑说的大书桌!”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陈兮过去开了门。 见一行十好几个嫂子站门外冲她乐。 几乎都是上午搬家具回来时,见过的那些嫂子。 只一个怀孕的,没见过。 孕妇看她的眼神很是错愕,眼里的震惊几乎都要装不下。 好似没想到陈兮会是这个模样。 瞧着像是吓了一跳。 陈兮挑挑眉,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笑呵呵的马嫂子。 “嫂子们这是?” “今天是你搬进咱们家属院大家庭的第一天,咱们啊,就想着来你家坐坐,热闹热闹,暖暖屋子!” 马嫂子说话很是漂亮,向陈兮表达家属院对他们一家子的欢迎。 陈兮退开一步侧身。 “嫂子们快里边请,都进来坐。” 马嫂子们也没客气,进了屋。 “家里可打扫得真干净哈,窗明几净的,这新楼瞧着光线比咱们老楼的要好不少哦?” 进门,大家就开始夸。 佑康原本在靠近阳台的窗户边。 见这么多人进来,便跟陈兮一起给大家倒茶水。 买来的炉子中午过来已经烧上,水壶杯子都是烫过的。 杯子是陈兮想着,住家属院指定会来客人,专门买的一套瓷杯子,共计十八个。 就是准备专门用来待客用。 每人杯子里倒了黑茶,放桌上茶几上让人自己端着喝。 大家把拿来的零食放桌上,菜给放厨房里。 然后坐下来东拉西扯聊天。 “对了,陈兮你是今天搬进来,昨天咱们家属院也来了人呢,还是你家傅营长部下的。” 第71章 我着怀孕陈兮同志你扶我 马嫂子这话一出来,全家属院消息最灵通的田嫂子嘿了声。 “这可不就巧了吗?陈兮同志你带了侄子来,那刘同志也带了自家小姑子来。 我看呐,这是打算在咱们部队里,给自家小姑子找个对象呢!” 她说话是一贯的没有遮拦。 马嫂子怼了她一下,“人刘同志眼瞅着没两个月就要生了,小姑子不能是来伺候自家嫂子月子的啊?” 那张破嘴,真是让人服气! 事儿可能的确是那么个事儿。 可这事儿大家心里有数不就得了,用得着她张嘴往外说啊。 这年月,但凡是有条件的,谁不想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 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可说出来就不太对味儿了。 田嫂子心里还不服气,下意识想反驳。 却又被马嫂子怼了一下子,对上她警告的眼神,才晓得闭嘴。 马嫂子跟田嫂子两人的丈夫,都是一块儿从别的地方调来绿城这块儿的。 所以两人的交情自然比旁人深些。 马嫂子知道田嫂子那是张什么嘴。 同样的,田嫂子心里头也晓得马嫂子是为自己好。 她自个儿管不住自己的嘴,能有人在一旁提醒着,田嫂子也少惹了不少事儿呢。 加之心肠不坏,大家对她也就没多大意见。 陈兮笑呵呵地听着,见田嫂子没再开口。 才诧异:“是吗?那嫂子们肯定见过那位刘嫂子了,到时候见了还得劳烦嫂子们介绍呢。” 她一下子把话题岔开了,马嫂子笑着看她一眼。 “应该的,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咱们同为军人妻子,就应该团结互助,有什么事儿搭把手都是常有的事儿,何况介绍大家相互认识?” 陈兮跟着含笑点头。 众人又说起别的,陈兮也不知道他们口中谁谁谁是谁。 只微笑着默默听,没有出口打断大家的兴致。 只看见谁杯子里的茶水快空了,给人添上。 嫂子们就笑着夸,“陈兮同志还真是体贴入微,傅营长娶了你,真是好大的福气!” 大家欢欢喜喜,一人一句地夸。 陈兮云淡风轻的笑都快维持不住,脸都给夸红了才罢休。 屋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很开心,只除了一人。 郭淑珍捧着杯子,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侧眼扫了陈兮一眼又一眼。 听大家夸赞陈兮,心里很是不服气。 不就是脸皮子长得好些吗?瘦瘦巴巴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能生的! 不像她,她先前找有经验的人问过了,自己这一胎一准儿是儿子。 先前一年多没怀孕,那是儿子跟她的缘分没到。 这不缘分一到,儿子就来了她肚子里了嘛。 要是她能跟傅营长在一块儿,生了这一胎,下一胎就给傅营长生个儿子。 总好过陈兮这个不能生的,还要拿侄儿来跟前养着。 想到这里,郭淑珍又拿眼睛去瞥端了小板凳,乖乖坐在陈兮身边,捧着小人书看的佑康。 眼神里充满了排斥厌弃和嫌恶。 就像是佑康夺了她儿子的位置。 佑康突然抬头,奇怪地看了郭淑珍一眼。 这个婶子为什么拿那种眼神看他? 她好像很讨厌自己? 郭淑珍神情一收,冲佑康笑笑,垂下眼睛。 说什么是侄子,她看啊,多半是陈家人瞅着陈兮不能生。 这侄子是打算过继到陈兮名下,想要借着个养子来引子才是! 傅营长也真是老实,怎么就贪图陈兮色相被迷住了,连这么离谱的事情都答应呢? 越是这么想,郭淑珍心里头对傅行之就越是同情。 好像她脑补的才是真相。 满腹心思要把傅行之解救出泥淖,不让他被陈兮姑侄欺骗吸血。 被当成吸血虫狐狸精的陈兮,不知道郭淑珍心里在想什么。 可她感受到郭淑珍饱含恶意的眼神。 只是等她看过去时,郭淑珍已经垂下眸子,没跟她对视。 陈兮眉头上扬,眨了下眼睛。 似乎刚才感受到的恶意只是错觉。 但陈兮知道不是,她也没问。 眼看待的时间差不多了,嫂子们就起身准备下楼。 陈兮看了看外头,也打算下楼看看床单晒得怎么样了,去翻个面再晒,这样更容易干。 顺道再跟人打听一下,关于佑康上托儿所的事情。 “佑康要不要跟姑姑一块下楼?”陈兮问。 佑康小眉头拧着,犹豫了会儿,“姑姑我可以一起吗?” 他现在还有点黏人,不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心里会害怕。 可又不敢直接提要求,只能征询姑姑的意见。 若是姑姑不同意自己跟着下去。 佑康心里会好失落,可他也不会违背姑姑的意愿,强硬要求跟着。 陈兮自然能看懂小孩儿眼里的期待跟害怕。 她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当然可以,走。” 马嫂子等人看着姑侄俩的相处,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陈兮要孩子跟着下楼就让他跟着呗,咋还问孩子意见呢? 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而且陈兮这小侄子,看着也太胆小了点。 难不成陈兮对他的关心疼爱,都是做给大家看的? 她们怎么瞧着,小孩儿似乎有些害怕陈兮呢? 只是谁也没有贸然开口询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更何况她们也就看到这一会儿,哪能揣测人家姑侄是虚情假意呢? 知道陈兮也要下楼,大家就跟着一块儿走。 等陈兮锁了门,马嫂子正要扶郭淑珍。 谁知郭淑珍却走到陈兮跟前,并伸手。 “陈兮同志,你扶我一下呗,我怀着孕呢,害怕下楼梯。” 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把马嫂子等人都整懵了。 不是,你害怕下楼梯,咋还下楼又爬楼梯来陈兮家?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自讨苦吃怪得了谁? 更何况,郭淑珍真的是害怕下楼梯吗? 马嫂子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又去看陈兮。 陈兮也有些意外。 “淑珍,你说什么呢?陈兮就是个纤弱的小姑娘呢,她手里没个轻重的哪能扶你?还是我来扶!” 马嫂子眼皮直跳,心里直觉不好,直接走过去,一把托住郭淑珍的胳膊肘。 又给田嫂子使了眼色—— 第72章 你嫁给傅营长不是害他吗 田嫂子跟马嫂子二人认识那么长时间,自然是有些默契在的。 更何况郭淑珍这段时间赖在家属院里,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心里也有数得很。 虽然不知道郭淑珍为什么偏偏招惹陈兮,但也知道不妙。 当即就挤到郭淑珍另一边,托住她另一条胳膊。 “走走走,我跟马嫂子扶你还不够格吗?非得找人家陈兮同志?我看啊,是你瞧人家长得好看,想生一个像陈兮那样好看的女儿!” 田嫂子跟马嫂子都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有些力气在身上。 控制住一个身子重的郭淑珍还是不在话下。 郭淑珍就这么被两人一起,半是搀扶半是拖拽下楼梯。 没想到自己的打算,就这样被两个嫂子给搅和了。 郭淑珍心里气得不行,可又撒不出来。 “我这胎怀的是儿子,才不是什么赔钱货女儿!田嫂子,我跟你可没仇,你干啥这么诅咒我?” 田嫂子马嫂子都是帮她,郭淑珍确实不好埋怨,也没理由一定要陈兮扶自己。 可她却逮着田嫂子刚才的话,怒气冲冲质问田嫂子。 其实早在郭淑珍家二连长牺牲之前。 郭淑珍就满大院吆喝,说她怀的是个男孩儿。 还怼了去年说她结婚那么长时间肚子没动静的嫂子,说自己先前那是等这个儿子来呢。 不像那些头几胎一直生丫头的那么没福气。 刚才田嫂子那么说,也是有意拿话挤兑郭淑珍。 却没想到让郭淑珍拿住了话柄。 田嫂子家里有儿有女,她可从来没觉得女儿是赔钱货。 她打小家里重男轻女,长大了险些被爹妈一百块钱卖给打死前妻的老鳏夫当后老婆。 得亏遇上她家二营长,竟然舍得拿了双倍彩礼把她娶了。 当时田嫂子就发誓,若是自己生了女儿,定然把一碗水端平,儿子女儿都一个待遇! 谁跟她提赔钱货,她就跟谁急! “郭淑珍!闭上你的臭嘴!女儿就是赔钱货?那你是什么?你不是女人?” 要不是看她怀着孕,真想撒手把人摔了。 什么东西! 田嫂子黑着脸。 马嫂子的脸色也不好看,“淑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是新社会,咱们早就提倡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咋还说什么赔钱货呢?你这思想可要不得!” 郭淑珍原本还想跟田嫂子怼。 可听马嫂子上纲上线了,顿时闭了嘴。 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到时候让政委媳妇知道了。 一准儿得来跟自己上课。 说不得还要以怕她落后的旧思想污染群众为由,把她给赶出家属院。 这不是郭淑珍想要的,她索性忍一时之气闭嘴。 等她嫁给傅营长,她一定要在这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好好显摆! 陈兮牵着佑康,默默跟在身后。 是真闹不清那位郭嫂子心里在想什么。 先前虽然大家没仔细说郭淑珍男人是谁,可马嫂子在她耳边轻轻提了一句。 郭淑珍男人一个月前牺牲了。 陈兮对此表示同情。 可她男人牺牲了,跟她陈兮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郭淑珍还想借她的手落胎?不想要这个烈士的遗腹子? 这样就能免责甩开拖油瓶,在部队寻找第二春? 陈兮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可什么仇什么怨呢? 自己又没惹她。 尽管郭淑珍就算想甩锅给自己,也不一定能成事。 可也让陈兮真正注意到她这个人。 来到楼下。 郭淑珍就跟在陈兮身旁,不走了。 马嫂子看她那样子,直咬牙,“淑珍,我跟田嫂子送你回家,眼看就快到做晚饭的时候了,咱们慢慢回去,再休息会儿,就差不多了,走,咱回!” 还不等田嫂子上前,郭淑珍率先开口打断:“陈兮同志,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马嫂子的脸色都拉下来了。 田嫂子皱眉,“郭淑珍,你跟陈兮同志都不熟,这才认识,你能有什么事儿跟人家商量?” 郭淑珍不理她,直直看着陈兮,眼里充斥着挑衅。 陈兮对上她的目光,唇角微翘。 “不知道郭嫂子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若是我力所能及,会考虑帮一帮。” 一个丈夫刚为国牺牲新寡的女人,陈兮不介意伸手。 看在她是烈士遗孀的份上。 毕竟郭淑珍那点恶意,陈兮压根没放在眼里,也根本不觉得,对方能伤害到自己。 前提是力所能及,且要求不过分。 郭淑珍听到力所能及,会帮,至于考虑二字,直接被她下意识过滤了。 “陈兮同志,你能帮的,我可听到心里去了,你一定能帮的!” 她眼里全是精光,脸上也全是喜悦。 陈兮没反驳,只看着她。 自己说的是考虑,可没说一定要帮。 郭淑珍说的可不算数。 马嫂子心里直觉不好,“郭淑珍,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能帮的一起帮你,人陈兮同志才来家属院,自己还什么都没弄清楚呢,能帮你什么?” 郭淑珍深呼吸,收起笑容,心跳扑通扑通剧烈得很。 看了马嫂子等人一眼,“我的事情,只有陈兮同志能帮,我想跟陈兮同志单独说!各位嫂子还请给个方便。” 她要求大家离开,只留她跟陈兮在这里。 心里不好的直觉,在郭淑珍说出这个要求后达到顶峰。 马嫂子眼神一下变得锐利,她哪里肯带大家走? “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的,都说了互帮互助,你可不能看陈兮同志年纪轻没经过事,就想着欺负人家!” 田嫂子也不满地盯着郭淑珍,直觉这女人心里就没憋什么好屁。 “是啊,郭淑珍,你说出来我们大家伙儿一起想办法。” 嫂子们也都帮腔,没谁想着走。 郭淑珍不理她们,直勾勾盯着陈兮。 “陈兮同志,我要单独跟你说。” 陈兮已经把床单被罩都翻了个面,转身瞥她一眼。 “嫂子们说互帮互助,我也就不客气了,想问问我家念希想上托儿所,该怎么办?需要办哪些手续?” 马嫂子见陈兮没点头,心里那口高高提起来的气总算松了一截。 笑着说:“托儿所没啥好上的,等到年纪上小学一年级就好,没工夫照看孩子才送托儿所呢,陈兮同志没时间照看吗?” 郭淑珍见陈兮不理自己,皱了眉头不满意。 “陈兮同志,你带你侄儿来部队,上托儿所做什么? 不老实在家带孩子照顾好傅营长,那你嫁给傅营长不是害他吗?” 第73章 她扒进碗里的肉 见陈兮的笑容落下来,脸色都冷了。 马嫂子赶忙开口训斥,“郭淑珍!你张嘴瞎咧咧个什么?人家陈兮同志跟傅营长家里的事儿,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我还说你干啥赖咱们家属院不走,别不是压根没有通知你婆家人来接! 留在这儿还管起人家营长家里事了! 郭淑珍,你挺个大肚子,大家都挺同情你,可你看看你,要不要脸啊?” 也就马嫂子能让田嫂子好好说话,至于刚才话里话外说赔钱货的郭淑珍。 田嫂子就没想着跟她客气! 要她说啊,这郭淑珍别不是把歪主意打到傅营长身上去了! 田嫂子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她顿时就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郭淑珍。 不是?难不成还真是她以为的那样? 想想郭淑珍一定要跟她们上陈兮家里去,下楼还一定要陈兮搀扶。 刚才呢,又要陈兮跟她单独商量什么事。 这会儿更是光明正大指责陈兮嫁给傅营长,是害傅营长。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田嫂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郭淑珍,一脸便秘。 不知道这郭淑珍是咋想的,她真敢想啊! 马嫂子了解田嫂子,见她这样的脸色神情,猜到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眼下肯定不方便说。 就连田嫂子那张没个把门的嘴巴,都知道不该说的事。 马嫂子简直没法儿想象会有多炸裂。 只能按下待会儿没人了再问她。 郭淑珍高高仰着头,捧着肚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 “我跟陈兮同志说话,又没跟你们说,不用你们管。” 一句话把人气得倒仰。 而佑康此时则是挡在陈兮面前。 龇着牙怒视郭淑珍,“你瞎说!你不是好人,我姑姑才没有害姑父,你才害人!” 姑姑姑父都是很好的人,从来没有跟他客气。 也不会说让他把姑姑姑父家当自己家。 他们一直用温润无声的方式,将自己容纳进他们的生活中。 佑康心里一直牢牢记着,一定要听姑姑姑父的话。 可这个婶子说话好恶毒,居然说姑姑害姑父! 这婶子才是坏人,她才要害他们一家呢! 被小孩儿护在身后,陈兮脸上冷然的神情一怔。 低头看气得浑身发抖,整张脸红扑扑,眼睛头快掉泪水的小家伙。 她不由得一笑。 “念希别气,为不相干的人不重要的事儿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陈兮说着,揉揉小孩儿的脑袋安慰。 接着抬眼讥讽扫过郭淑珍自以为是的脸。 无视她,目光落在马嫂子身上,回答她的问题。 “我明天要去对面华南大学报到,过两天开学,我白天得上学,没法儿照看念希。 所以才跟马嫂子打听托儿所,白天念希在托儿所,下午我放学就接他回家。” 看陈兮神色不好,以为她会跟郭淑珍骂起来的马嫂子。 没想到陈兮倒是脾气好,还能温和跟自己说话。 不是,等等,她说什么? “大学开学,你白天上学,没时间照看侄儿?” 马嫂子难以置信重复问了一遍。 陈兮颔首。 田嫂子等人则是面面相觑,震惊了。 “陈兮同志,你是华南大学的老师啊,不对,你年纪这样小,应该学生?”田嫂子按捺住激动。 陈兮笑着再次点头。 几乎在场的嫂子们,都齐齐倒吸口气。 “呀!你是今年考上华南大学的大学生啊?是高考还是工农兵大学生呀?” 马嫂子心里啧啧称叹,不由得追问。 她问的,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边上被无视的郭淑珍都顾不得羞恼,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说村姑吗? 这怎么,还成了大学生了呢? 这咋可能?骗人的? “今年七月份,就是上个月参加的高考,运气好考上了。” 陈兮也不是谦虚,她穿过来就拿回个通知书。 高考她穿来之前原身参加的呢。 “这么厉害呀!咱们家属院还出了个大学生,说出去都有面儿!” 嫂子们一个个面露红光,那样子简直像是大学生是她们本人。 田嫂子也欢喜得很。 “陈兮同志,你咋考上的呢?去年恢复高考,你一直在学习?听说你是王保家家乡的人?咋这么厉害呢?!” 田嫂子询问陈兮是不是庆州人,满眼写着佩服。 不管哪个时代,总是对读书厉害的人都佩服得紧。 或许还不只是佩服,还有羡慕。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陈兮笑了笑。 “我跟我家傅营长一样,都是京市人。只是下乡到行之战友家乡,也就是那王保家同志家乡做知青。去年高考我没赶上,今年就报名参加了。” 经过她这么一说。 大家伙儿才知道,先前一直都是她们误会了。 也不知道先前传消息出来的人是怎么听的。 怎么就把陈兮这个下乡知青,听成了乡下人呢? 马嫂子压下千头万绪,只说:“那你跟傅营长还真是有缘分,家都是一块儿的。” 听了这话,陈兮跟着点头。 接着她目光不经意扫过郭淑珍。 方才她那句话,已经让陈兮意识到,这女人多半是想让自己让位。 说白了就是觊觎傅行之。 陈兮心里有些反胃。 为自己争取好一点的生活,她的确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前提是,别干恶心人的事。 挺着大肚子,前头丈夫还尸骨未寒呢,就想着嫁给丈夫战友了? 都不管这个战友有没有妻子对象的? 陈兮唇角翘起来,接着慢慢说: “也是跟行之一块儿回京市,才知道我们父母家里是世交,来部队之前,我们已经在京市办了婚礼。 明儿行之就会抽空,跟我出去把证领了。” 陈兮那一眼不着痕迹。 甚至郭淑珍都没有意识到,陈兮这话摆明了是对她说的。 眼下她简直震惊非常。 只想着陈兮跟傅行之刚到部队,还没有来得及领证。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在京市办了婚礼! 还见了家长了。 更没想到他们两家人还是世交呢。 郭淑珍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脸色都惨白惨白的,再没有之前自以为是的傲然模样。 田嫂子倒是听懂了陈兮的话外音。 陈兮见她看过来,冲她笑笑,不动声色。 开什么玩笑? 她扒进碗里的肉,还能让野狗叼走? 第74章 操心太多长不高哦 而马嫂子等人,听了陈兮这话。 已经是震惊得不能再震惊了。 纷纷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 什么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再没见过比陈兮跟傅行之两人更郎才女貌的了。 陈兮都一一笑着收下了。 尤其知道陈兮学的是医学后,大家更是好话不要钱。 等陈兮学成毕业,肯定分配到市医院呀! 到时候他们家属院在市医院不就有自己人了嘛? 想开点药,看个病,住院什么的,不都方便很多? 除了一脸天塌地陷的郭淑珍,大家都很愉快。 这个时候,夸得差不多了。 马嫂子才说:“咱们部队的托儿所,都是家属院几个嫂子管着。 孩子们吃饭,要不中午回家吃,要不就是家属统一给孩子们从部队食堂打饭,到时候你看你怎么弄。 手续的话,让你家傅营长跟政委那儿交个信息,填上你们平时没条件看管就行。” 陈兮点了头,一听就知道不是麻烦事。 完了她才转头看怔愣出神的郭淑珍。 “郭嫂子,你刚才说跟我商量事情,是什么事?在场的嫂子都是咱们家属院自己人,不是外人,你尽管说。” 想跟她单独说,企图道德绑架? 不好意思,陈兮道德感很薄弱。 连机会都不给。 郭淑珍嘴唇开合,愣愣看着陈兮。 对上陈兮平静的眼神。 郭淑珍却觉得她眼里写满了讥讽和嘲笑。 她一定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郭淑珍眼睛都红了,又是不甘又是嫉妒。 明明自己都计算得好好的。 偏偏被陈兮给打乱了! 她跟傅营长家里世交,早在京市结婚的事儿,她咋不早说呢? 先前就猜测郭淑珍目的不纯的田嫂子,噗嗤一乐。 “对啊,淑珍啊,咱们好歹也认识一两年,咋还把我们当外人了?你说说呗。” “对啊,说嘛,有啥是只能说给陈兮同志听,不能让我们听的?” “刚陈兮同志也说了,赶明儿她还得跟傅营长领证,上学校报到读大学,她就是有心帮你,也没那个功夫啊,孩子她都没时间看,你跟我们说!” 嫂子们跟着田嫂子起哄。 她们大多都不知道郭淑珍有什么目的。 可联想这大半月来,她为了不离开家属院的那些骚操作。 怎么想怎么觉得郭淑珍心里没憋好屁。 郭淑珍看看大家,又看看陈兮。 心里羞愤交加。 脑子一热,就说:“陈兮同志,你也说了你要读大学,自己侄儿都没时间照顾,哪里还有时间照顾傅营长? 你看你跟傅营长还合适在一块儿吗?显然不合适对不对? 可我却不一样,别看我现在怀着孕,依然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一开了口,郭淑珍后面的话就顺了。 她说着,边凄苦又哀求地看着陈兮。 还作势要下跪。 边上的嫂子们都惊呆了。 天爷啊! 这是谁给郭淑珍的狗胆,让她有勇气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来的? 天啊! “陈兮同志,你就看在我孩子没爹的份上!傅营长跟我男人也是战友,他指定会愿意承担照顾战友遗孀的责任。 只要你愿意放过傅营长,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替你照顾傅营长的。” 越听,陈兮脸色越发古怪。 这怎么到最后,还说到让她放过傅营长,成全他们了? 人家揣崽上门挑衅正室的,好歹揣的也是正室丈夫的崽? 你这揣着别人的崽让人家把自己丈夫让出来,给你当接盘侠? 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郭淑珍!你闭嘴!”马嫂子狠狠咬牙,回过神恨不得撕了郭淑珍。 “郭嫂子,你趁现在天还没黑,回家垫高枕头做白日梦,都比在这儿跟我许愿来得快。” 陈兮嘲讽她一句。 郭淑珍倒是没听太明白,就是听出来一个意思,陈兮不同意。 她一下子就不干了。 “刚才陈兮同志你分明答应我,力所能及会帮我的?你咋还能不帮了呢?” 一说,郭淑珍就急了。 “你看看你,一个瘦瘦巴巴没几两肉的身材,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 我生了这一胎,养两三个月,就能给傅营长生一个大胖小子! 你带个拖油瓶耽搁傅营长,你好意思吗?还不是亲生的,我这儿子好歹是我亲生的,还是烈士遗孤! 陈兮,你就放手,唔唔唔——” 马嫂子跟田嫂子,还有其他的嫂子们都听不下去了。 赶忙上去几个人。 两个钳住郭淑珍的胳膊肩膀,两个捂着她嘴巴。 马嫂子黑着脸,一脸难堪地跟陈兮道歉。 “不好意思啊陈兮同志,郭淑珍她男人才牺牲不久,她应该是受了大刺激,脑子坏了! 晚上我男人回来,我就让他催催郭淑珍婆家娘家人,让他们赶紧来接人!” 天爷啊! 这个祸害可不能再继续留在家属院了。 不然这次她想要破坏陈兮跟傅营长,下次还指不定会破坏谁家婚姻呢? 真是作孽啊。 这样的人留在家属院,谁会放心呢? 怀着孕都不老实。 “刚才郭淑珍说的那些,陈兮同志你就当她放了个屁,别往心里去,啊?” 马嫂子都不好意思站在陈兮跟前了,觉得脚底的地板烫脚得很。 谁让郭淑珍男人是她男人部下呢? 这事儿马嫂子还真得管。 可她是一点也不想管啊! 陈兮无所谓地笑了笑,“痴人说梦的话,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马嫂子见她果真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招呼田嫂子等人,把郭淑珍拖走了。 目送嫂子们离开。 佑康还气鼓鼓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姑姑,那个婶子怎么那么坏!居然说姑姑是害姑父,她分明就是想害我们家!” 陈兮笑着摸摸他脑袋。 “行了,小孩子不用操心大人的事情,你只需要负责健健康康,开开心心长大,小心操心多了长不高哦!” 陈兮故意吓唬他。 佑康眉头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子。 听了陈兮的话,信了,脸上露出担忧。 要是真的长不高,那岂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保护姑姑跟姑父? 那不行! 家里有嫂子们拿来的菜,陈兮去家属院副食店买了米面调料。 第75章 谁家做鱼那么香 见副食品店里还有活鱼卖,只是这会儿已经半下午,活鱼就剩一两条。 想起家里还有不知道哪位嫂子送来的酸菜跟泡椒酸萝卜。 陈兮果断将瞧着得有三斤的那条买下来。 这会儿来店里买东西的就陈兮姑侄俩。 老板看陈兮眼生,给她杀鱼的时候,顺嘴问:“同志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陈兮点头,“鱼是能帮着片好的?能的话麻烦片得稍微薄一些。” 老板笑着应下,手脚麻利地敲鱼头,过了下水刮鳞片。 拿到水下冲干净,再挖出鱼鳃,剖鳆把不能吃的掏出来扔桶里。 “鱼肚给我留着,我家吃这个。” 见老板要把鱼肚子一起扔了,陈兮赶忙阻止。 鱼肚这玩意儿养颜补肾益精,只是这个时候好多人都以为不能吃。 老板愣了下,把鱼肚给她洗洗放盆里。 “老板你这盆卖给我,我没带装鱼的东西。” 等老板处理好鱼,陈兮才想起自己没东西装。 先前还真没想起来,这个时候塑料袋还没有普及使用。 老板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他只另外拿了个能装下鱼的新瓷盆出来。 冲洗了表面的灰尘,说:“你买我就给你个新的,这盆合适,我那个都用了好久,不占你便宜。” 陈兮又看见旁边还有两根猪肋骨。 “这排骨我也要半根。” 这排骨看着没多大,本身应该是出自小型猪身上的。 老板砍一半上秤称重,果然就两斤多,不到三斤。 这边猪肉七毛钱一斤,排骨一个价。 单是排骨一块九毛。 鱼是四毛七一斤,有不到三斤,一块三毛二。 再买了点豆芽跟土豆。 这会儿物价便宜,买了一堆东西,还没花几个钱。 佑康看陈兮要端着鱼,排骨拿牛皮纸包着,跟土豆之类的放网兜里。 “姑姑,我也要帮着提东西。” 陈兮想了想,掏钱让老板再给她一个网兜。 把土豆跟豆芽拿出来,一共两斤多的东西,给佑康提着。 佑康很开心,他就算现在还小,也能帮姑姑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啦。 老板还直夸佑康懂事,这么点大就知道帮大人分担。 回到楼下,陈兮又看了下床单。 翻过来的那一面又晒得暖烘烘的,她将东西放边上石头切的乒乓球桌上,再翻了下被面床单。 上楼到家看时间,差不多五点了。 傅行之他们六点开饭,这会儿开始做饭,到六点时间刚好。 陈兮来到厨房,冲了冲鱼肉里的血水。 放了些盐、一点红薯粉跟酒抓匀放一边。 烧了一锅热水,把碗筷都烫一遍消毒。 再另外把水烧开,排骨焯水去掉血水。 切酸菜萝卜泡椒装碗里,土豆去皮滚刀切块。 再把佑康扒的蒜拍碎切丁。 排骨跟酸菜鱼的配菜都处理好了,再洗小青菜,番茄也洗了两个。 葱跟香菜洗净切好。 把饭蒸上后,烧排骨。 热锅下油,豆瓣酱划拉出红油,再下姜蒜泡椒和花椒。 接着倒入焯好水的排骨,翻炒均匀加水盖上盖子。 等差不多的时候,把土豆加进去焖十来分钟后起锅放上点葱花香菜点缀。 端外头桌上盖身上盘子,避免热气跑掉。 洗了锅,又做酸菜鱼。 同样热锅下油,把酸菜萝卜泡椒花椒下锅炒出香味,加水煮开。 先放入鱼头跟骨头鱼泡和豆芽,煮一会儿鱼汤发白后,再放入薄薄的鱼片。 起锅装大一点的盆里,面儿上放几个干辣子和藤椒。 锅洗干净后另外烧油,油九成热的时候泼到干辣椒上,香味一下子激发出来。 从厨房和外面客厅阳台的窗口往外飘,整个家属院都香得直流口水。 这会儿已经五点五十六了。 住家属院的连长营长们已经陆续回来。 一个个闻到这么香得味儿,本来就饥肠辘辘的肚子,直接“咕噜噜”叫唤。 “谁家做鱼啊?这么香!可真舍得下油!” 大家猛吸好几口空气,口水都快流下来的。 虽然大家都住家属院,可每一家的家庭情况都不一样。 有的虽然是营长,拿百多块钱的工资。 可一个人的工资,得养活家里一大家子人呢。 还不止住在家属院的自家媳妇跟几个娃。 家乡的爹妈那里可也得每个月工资回去。 家属院里有一大半人都是这样的情况,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平常能吃饱就不错了,别说吃肉了。 一个月说不定就能沾一两次肉腥。 傅行之跟一营长等人走一起。 一营长还乐呢。 “真不容易啊老傅,我原先想都不敢想,居然还有跟你一块儿回家属院吃饭的一天。” 这话说得格外揶揄。 傅行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先前他自己不也没想过结婚吗? “哪家做鱼啊,真香!就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儿!” 二营长直咽口水,感叹完还看傅行之。 “别不是你媳妇儿?” 这个傅行之自己都不敢想。 他就没想过陈兮还会做饭这回事。 “不知道呢,回家媳妇儿做什么吃什么。” 嗯,中午那会儿陈兮就说,搬家了今晚就在家里吃。 所以傅行之才没想着去食堂给媳妇儿跟侄儿打饭菜。 不过他中午听陈兮说要做饭的时候。 心里还很震惊。 只是他聪明的没问:媳妇儿还会做饭呢? 毕竟在傅行之的心里,他媳妇儿跟天仙儿也没差别了。 仙女还沾烟火气呢? 当时他心里就想。 不管媳妇儿做成什么样,自己都会面不改色全吃完。 还要夸媳妇儿做得好吃。 沾了烟火气的仙女,那不是更仙女了吗? 只是他不会让媳妇儿每天做饭,她毕竟要上学。 还成天做饭,不是太辛苦了? 二营长跟一营长一听傅行之这说法,顿时就愣了。 他们下午被傅行之拉去练了一通。 这会儿已经知道,傅行之的媳妇儿不仅不是什么二婚带娃的村姑。 还是个大学生呢,人家跟傅行之那叫一个缘分。 傅行之把他媳妇儿描述得跟天仙似的,他们虽然不太信。 但也知道,能让傅行之心动,那必然不一般。 只是傅行之这么说,好像他媳妇做饭不能吃? 二人瞬间同情。 今天媳妇儿回家的三营长苏建国,闻着空气里的香气也咽口水。 只是他没吭声,默默听三人拉呱。 这会儿才开口,不经意般说:“我家丽芳厨艺没得说,今天她在家,说不得是她做的。” 第76章 我媳妇绝了 苏建国媳妇杨丽芳刚随军来部队的时候。 曾经请客让大家去他们家里吃过饭。 杨丽芳的厨艺确实,比大部分家属的厨艺要好。 舍得放油盐,做出来的菜味道重。 男人们训练一下午,吃着味道重的菜很有劲儿,就很喜欢。 苏建国这话,一营长跟二营长没反驳。 他媳妇做菜确实不错。 当时杨丽芳随军请客的时候,傅行之不在单位,出任务去了。 自然不知道她厨艺如何,没有评价。 苏建国三人住的家属楼挨着,只有傅行之家在小广场那边的新家属楼。 四人在小广场分开。 越往新家属楼走,傅行之发现空气里的香味儿越重。 他心里头不由得嘀咕。 难道还真是陈兮做的菜,这么香? 抱着怀疑,傅行之来到楼下。 检查了下被单,发现两面都干了。 便都收下来抱着上楼。 还好他今天刚恢复工作,没去训练场摸爬滚打,也没去野外拉练,一身干干净净的。 不然还得上楼换洗后才能收床单。 等他抱着东西上楼,开门进屋。 满屋子的饭菜香,是最常见也是最暖心的人间烟火气。 傅行之闻着饭菜香,一时之间,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水里,暖暖胀胀的。 “姑父回来啦!”佑康听到开门的动静,探头过来看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笑着打招呼。 傅行之应了声,然后将东西放沙发上。 去卫生间洗了手,进厨房路过餐厅,看桌上已经摆了两个菜,一个盆一个瓷碗。 都盖着东西保温。 进了厨房,见陈兮正在炒素菜。 “回来了?我再炒个小青菜就好。”陈兮回头看了他一眼,将番茄炒蛋起锅装盘。 金灿灿的鸡蛋跟红彤彤的番茄碰撞在一起,装了盘才点了几颗葱花,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傅行之顺手将盘子接过去,端上桌。 又进来拿了碗筷出去。 这一会儿,陈兮已经又洗了锅热油开始炒青菜了。 只两三分钟,青菜起锅。 佑康已经自己乖乖洗了手,坐在饭桌边。 傅行之让陈兮先去坐着,自己把饭锅端出去。 出来后,见陈兮把两个盖着盘子和盆的菜掀开。 果然见到酸菜鱼,他满脸是笑,带着惊喜。 “进家属院就闻到香气了,大家还猜谁家做的呢,没想到是我媳妇儿,厨艺可真好!” 傅行之肚子也饿了。 他是真的太惊喜了。 媳妇儿能打不说,医术还不一般,居然厨艺都这么好! 他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不然,怎么会让他这辈子能够遇见陈兮这么好的媳妇儿啊! 陈兮笑得弯眼睛。 劳动成果被人夸赞喜爱,也实在令人身心愉悦。 “快些吃,尝尝味道怎么样,我口味比较淡,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陈兮把鱼泡夹佑康碗里,“凉一凉再吃,你身体弱,吃鱼泡补补。” 佑康乖乖点头,“姑姑我能夹到菜,不用照顾我的。” 陈兮笑笑,“行,夹不到的叫我或者你姑父帮忙,鱼里有刺,慢点吃。” 傅行之吃了口鱼片。 香得他直竖大拇指。 “这鱼绝了媳妇儿!你真的太厉害了,这手艺,就是没学医,以后能开店了,开个店专门卖酸菜鱼,肯定客似云来!” 夸完,他给佑康夹了几片刺不那么多的进碗里。 “这个部位的鱼刺都是整的,没有小刺,你吃着不用担心吞下去。” 佑康:“谢谢姑父!” 然后夹起鱼片,呼呼鼓起腮帮子吹了两下,塞嘴里小心翼翼抿。 鱼肉一下子在嘴里化开。 酸菜跟花椒的鲜香,与一点点淡淡的辣味夹杂在一起。 那味道,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佑康还是头一次吃酸菜鱼,就这么好吃! 陈兮笑笑没说话,心里倒诧异他还能预知未来开放私营经济呢! 这眼光还挺长远,就是不在部队上干,也能干出一番作为。 心里想着,陈兮将排骨上的肉嗦下来,小骨头整根吐桌子上。 嗯,味道还算不错,没有失手。 “喜欢就多吃点,做这么多,就是考虑咱俩都是饭量大的。” 傅行之又吃了排骨,依然是赞不绝口。 “都很对我口味,咸淡正合适。” 将两个素菜也吃了之后,傅行之才回答陈兮之前说的咸淡问题。 这可不是他随口胡乱夸的。 而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样的咸淡合适。 佑康吃得抬不起头,啃着一根排骨跟着点头。 吞下嘴里的食物,才说:“姑姑做的菜味道超级好吃!” 陈兮听了,给他夹了小青菜进碗里,“要荤素搭配,才营养均衡。” 佑康鼓了鼓腮帮子。 他在西北吃够了素菜来着,就喜欢吃肉。 可是姑姑说营养均衡,虽然听不懂,但知道是为他好。 于是佑康小朋友一张脸苦巴巴的,闭了眼将青菜塞嘴里。 原本以为是味同嚼蜡,没想到青菜也很香。 还带了一丝丝甜味儿。 一点也不难吃。 他睁开眼睛,亮晶晶地跟陈兮点头。 表示好吃,他爱吃青菜! 佑康忘了,在西北的时候,之所以觉得素菜难吃。 是没有多少盐,而且一年到头基本也没吃上几回肉,油腥子都不一定能沾几回的。 自然会觉得素菜难吃。 一家三口吃得美滋滋的。 另一边,苏建国回到家。 他家住一营长家对门,正好是郭淑珍家楼上。 开门进屋,家里并没有苏建国想象中香喷喷的酸菜鱼。 不过也有青椒炒肉跟青菜豆腐汤,还有个炒白菜。 这放在整个家属院,有荤有素的,也是很不错的一餐饭菜了。 可先前苏建国心里揣着的期望值太高。 看见这一桌菜,自然就难免失落。 “丽芳,难得在家,怎么没有做鱼?” 苏建国坐饭桌边,等着杨丽芳拿碗筷出来。 还给他盛好饭放他手边。 拿着筷子,苏建国还没吃呢,就来了这么一句。 杨丽芳脸上原本带着笑,一听这话,笑容就落下来了。 “鱼?”她皱了皱眉。 之前做饭的时候,是有闻到谁家做鱼的。 她现在可不是没工作的寻常家属,中学老师的工资虽然跟苏建国比不了。 可她也是凭自己本事拿到的工作。 自己能挣钱,不用看苏建国脸色。 “你要吃鱼就找做鱼那家去呗,我做的菜都在饭桌上,没鱼!” 第77章 循着呼吸吻上陈兮的唇 杨丽芳那话几乎是顶着苏建国脾气说的。 好不容易有空闲在家,放个假做顿饭。 有荤有素的,谁知道苏建国哪里来的臭脾气?竟然还嫌弃没有鱼? 杨丽芳是不惯着他的。 她现在在市中学带初二年级的班,班主任有一份补贴,比科任老师多将近十块钱。 前两天学校开学了,因是毕业班,就比较忙。 杨丽芳连回家做晚饭吃的功夫都没有。 她知道苏建国有意见,可那是工作。 苏建国忙起来的时候,周末都不一定能有时间休息,自己也没有意见啊。 这怎么轮到自己身上,他就不知道理解理解? 杨丽芳拿了筷子在桌上怼齐整,自己一口菜一口饭。 爱吃不吃!不吃她自己吃。 苏建国看了她一眼,脸也拉下来。 两口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苏建国也没那个骨气撂筷子不吃了。 生活费肉票粮票都是自己出的呢,他就是要吃! 苏建国气哼哼地,埋头吃饭。 吃了饭,苏建国碗筷一搁,就准备起身去书房。 杨丽芳把人喊住了。 “我上班累了,碗你刷一下。” 说完,她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咽下去嘴一抹。 迅速起身,在苏建国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去了卫生间。 苏建国还真是愣了一会儿,才挠着后脑勺。 嘿了一声。 “这婆姨还真是长脾气了!” 嘀嘀咕咕了会儿,他还是转身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涮。 心里确实不大乐意干这女人家的活计。 可想着之前杨丽芳拿话堵自己,刚刚她让自己帮忙刷碗,也是破冰解除冷战的方式。 这一想,苏建国心里也没有不高兴了。 晚上差不多过了八点,苏建国便抓紧时间拉着杨丽芳一起洗漱了。 再把媳妇拉上床,拉了灯亲热。 他还是觉得,得先让媳妇儿生个娃,这样媳妇儿才晓得顾家! —— 新家属楼。 陈兮在中午吃完饭回来后,将买回来的被褥也晒到阳台外面支出去的杆子上。 吃过晚饭,就让傅行之给收回来了。 被褥晒过之后,带着一股暖洋洋的气味,不那么潮了。 两人一起先把佑康的小卧室铺上。 床单被罩是佑康喜欢的淡淡的姜黄色,上面还有成片的小碎花。 铺上后看起来就很温暖。 两人又将主卧的床铺上,这么一会儿功夫,厨房里大锅的热水也烧好了。 “姑姑,姑父,锅里的水都开了。” 佑康在厨房看着火,这会儿小脸被火烤得红扑扑。 傅行之便提了一桶热水到卫生间,把给佑康准备的澡盆放下来,兑凉水到适合的温度。 又拿了香皂洗发水。 “自己洗还是姑父给你洗?” 傅行之站边上看小孩儿眼巴巴盯着他,也没脱衣服,索性问。 佑康的脚指头在拖鞋里抠啊抠,“我自己可以,姑父你出去。” 傅行之一点头,出去后带上门,也没完全关上,还搬了凳子坐卫生间门口。 离得近,里头出点什么动静,他都能听见。 免得那小崽子给自己摔浴盆里起不来。 佑康先洗了澡,穿上衣服再兑水洗头发的时候,没能注意弯腰低头的幅度。 洗发水就钻眼睛里去了。 辣得刺眼,佑康原本想自己处理,可越着急,感觉眼睛越疼。 他不得不求助傅行之,“姑父” 傅行之起身推开门,进去在他身边蹲下,用水给他冲干净眼睛。 “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佑康没想到,让自己那么难受,不得其法的泡沫,一下子就让姑父冲干净了。 他摇头,“谢谢姑父,不难受了。” 傅行之也没出去,直接把他头发洗干净,又拿毛巾擦了擦。 “行了,自己接着擦头发,出去让你姑姑给你吹干。” 把人撵出去,傅行之把佑康用过的洗澡水跟洗头发的水都倒了。 盆冲干净放一边。 又去提了水来,几分钟快速连着头发一起,洗了个战斗澡。 等他再出来,陈兮已经把佑康头发吹干了。 傅行之再次把厨房锅里的水全提到卫生间,没忘了锅里添几瓢水,防止锅烧干。 让陈兮自己兑凉水,他都不知道陈兮习惯什么温度。 毕竟也没一块儿洗过。 这个念头无意间冒出来。 傅行之脑子里瞬间多了些不可描述得画面,接着鼻子一热。 等陈兮洗完澡出来,傅行之再去给她吹头发。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小人书的佑康,被赶去睡觉。 傅行之让陈兮先回屋,他给佑康关灯。 佑康爬上床,傅行之挑眉问: “怎么样,一个人在陌生房间睡觉,会不会害怕?要姑父陪你不?” 佑康整个人窝被子里,躺得安安稳稳的。 摇头,“不用的,我是男子汉,我不怕!姑父关灯也去睡觉!” 怕还是有那么一点怕的。 可佑康并不愿意说出来。 他知道就算今晚姑父陪自己睡了,那明晚呢? 明晚以后呢? 他总是要自己一个人睡的。 整张床,从床架子到垫子,再捣被褥床单被罩跟枕头。 都是他们一家子一起去百货大楼买回来的。 佑康感觉自己睡在床上,身上搭着一层薄薄的小毯子。 窗口有风吹进来,不冷不热的,他心里却觉得很暖。 “行,那小男子汉,姑父关灯咯?” 傅行之笑着点头,“晚安,小男子汉。” 说完便关了灯,带上门回到主卧。 主卧床头也有开关,不需要在进门的地方关灯。 傅行之进屋关好门插上闩,走床边掀开薄毯上床。 挪啊挪了了两下,蹭到陈兮身边。 胳膊伸过去搂着她的腰肢。 同时侧身贴着陈兮的肩膀,下巴凑到她颈窝,唇瓣时有时无贴着她脖颈。 “媳妇儿,佑康已经睡下了,咱们也休息。” 说着休息的话,傅行之两眼却亮得惊人。 陈兮将手里的书随手放边上的床头柜。 回头看傅行之。 傅行之也在此时抬头,贴着枕头的胳膊支起上半身,循着呼吸吻上陈兮的唇瓣。 动作迫切,带了些急不可耐。 陈兮不由得微微张口,眼眸里含了丝笑意。 并热情回应着。 一双水眸染上浓密的情意,媚眼如丝。 勾得傅行之死死抵着她,恨不得再不分开彼此。 第78章 媳妇儿别闹 两人也就在京市婚礼当晚亲热过。 那之后的次日晚上傅行之考虑到第二天要坐火车,折腾好几天才到绿城。 且头天夜里把陈兮折腾了一宿。 心疼加上愧疚,也就没碰她。 到今天他这个开了荤的饿狼,中间已经空了五天了。 今晚第六个夜晚,才再次让他吃上肉。 关系不错的战友平常说荤话,互相传递经验的时候说过。 那档子事儿不能只顾着自己爽,还要照顾媳妇儿的感受。 若是能让媳妇儿也快乐了,自己得到的欢愉那是双倍的。 这一晚,傅行之就格外重视陈兮的感受。 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根据她神色变化做出相应调整。 寻摸到乐趣后,还会问陈兮,什么感觉,这样如何。 跟傅行之这还是第二次实操,享受确实是享受。 可他做什么要问出来? 陈兮倒也不是矫情和羞涩,只是难免有点难为情。 在傅行之又一次问的时候。 她二话不说直接身体力行回应—— 一口咬中傅行之的肩头。 结果给他刺激大发了,越发努力耕耘。 待云雨初歇。 傅行之套上短裤,去厨房将锅里的热水端一盆。 给累得手指头都不想抬的陈兮擦洗清洁。 陈兮哼哼唧唧问他:“几点了现在?” 傅行之给她另外拿了裤子穿上,瞄了眼时间。 “凌晨快一点。” 说着,他不由得有些脸热。 九点到这会儿,他又折腾了陈兮三个多小时。 中途都不带歇的。 陈兮听后也白他一眼,“麻烦你下次悠着点,明天我还得上学校报到呢。” 明天就是31号了,华南大学报到的最后一天。 傅行之没敢应声,怕陈兮踹他。 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出去把水倒掉再回来,爬上床把陈兮圈怀里,关了灯。 在黑暗中亲亲她的额头。 “念希上托儿所的事儿我下午找政委办下来了,明天你去报道,吃了早饭我顺路把念希送托儿所去。” 陈兮随口应了两声。 次日早上五点半,部队起床号响了。 傅行之轻手轻脚起床,快速洗漱完,拿着一家子的饭缸去营区。 等他七点半拿着早饭回来,家里还静悄悄的。 佑康已经起了,坐在沙发上发呆。 傅行之把饭缸放饭桌上。 “洗漱了没?去洗洗来吃早饭。” 佑康回了句洗了,再到卫生间冲了手出来,坐饭桌前。 傅行之进了主卧,陈兮还躺着,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他过去弯腰,戳她脸颊。 “媳妇儿,起来吃早饭,吃完你再睡会儿?” 陈兮拉被子蒙上头。 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不想起床! 傅行之被可爱到了。 真是跟陈兮相处越久,越能发现她更多的可爱之处。 只觉得心里软得化作一团。 “快起来了,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待会儿饭菜凉了,你不是还得再热了吃?” 傅行之又把她被子拉下来。 最后那句话可是戳到陈兮的点了。 她钻出来,伸手让傅行之把她拉起来。 木头人一样穿上鞋,眯着眼睛任由傅行之把她带出卧室。 进卫生间,凉水扑脸上。 瞬间清醒。 一家三口围桌边吃饭。 傅行之想到刚才回来佑康坐沙发上发呆。 “我办公室有弹壳做的坦克和枪械,晚上给念希带回家,家里忘了买玩具。” 昨天实在是时间太紧,还有些东西都没来得及买呢。 佑康听了这话,顿时双眼就亮了。 “姑父,什么弹壳?是子弹壳吗?真的子弹吗?” 溜圆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哪怕还没看到实物,他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 傅行之点头,“对,都是处理过的,带回家给你玩儿。” 佑康心里土拨鼠尖叫。 坦克欸!还有枪械! 虽然是弹壳做的,也不知道什么样子。 但他就是好期待! 小家伙已经激动得晃荡脚丫子了,连脑袋都跟着左摇右摆。 傅行之跟陈兮见了,相视一笑。 佑康这些天一直都表现得很懂事,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总是乖乖的。 这还是头一次表现出小朋友该有的活泼的一面。 他们倒是希望佑康更活泼一点才好。 “对了,佑康房间该有一盏台灯,放床头柜边上,我今天报道完去市里看着买两盏回来。” 卧室放盏台灯,也有氛围感。 傅行之随意点头,“工业票还够不够?不够我跟战友要去。” 之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战友们需要啥票,都是拿钱跟他换的。 钱不够的时候,就先欠着,有了再给。 陈兮算了算,“足够了。” 吃过饭。 傅行之牵着佑康,佑康背着军绿色小挎包,穿着蓝白杠短袖绿色长裤出门。 陈兮倒是不着急,不过也跟两人去了托儿所一趟。 免得下次去接佑康,还得跟人问位置。 到了楼下,陈兮牵着佑康另一只手。 佑康悄咪咪看看姑姑,再看看姑父。 然后快速缩回目光,盯着前面的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给他高兴坏了。 小家伙的小动作没躲过两人的眼睛。 陈兮跟傅行之相视一眼,都弯着眼睛笑。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又都颜值高,背着朝阳的光走在小广场上。 让吃了饭下楼回营区的一营长看得都愣了。 回过神来就是一阵牙酸。 简直不敢认面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傅行之。 是那个铁面无私,训练起人来毫不手软,堪称冷血无情的傅营长! 想到这儿,一营长顿时觉得,昨天下午被傅行之拉训练场单挑的后遗症,又隐隐作痛。 他捂着胸口,嘶了声。 这会儿一家三口已经走到面前了。 一营长压根不觉得自己碍眼。 且二营长以及其他连长都已经下楼了。 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惊悚。 再看过去,傅行之显然注意到外人的存在,收了笑,绷着脸。 陈兮见了还拿眼神揶揄他。 傅行之无奈看了她一眼。 低声说:“同事跟手底下兵在,媳妇儿别闹哈?” 陈兮默默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这话说的,整得跟她不是个正经人似的。 她哪里闹啦? 第79章 同学你不住校啊 “哟,傅营长这是带着媳妇儿跟孩子遛弯儿呢?” 一营长故意这么说,酸溜溜的。 傅行之看过去,“送孩子去托儿所。” 其实昨晚上回家,马嫂子也给一营长说了陈兮是大学生的事。 并且学校还就在对门。 并且还把佑康是陈兮侄子,平时会送到部队的托儿所。 刚刚看到一家三口过来,他哪儿还能不清楚呢? 不过是拿话揶揄傅行之罢了。 一营长这人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为人偏好开玩笑。 傅行之知道他怎么个人,也没太在意。 二营长相对而言偏沉默寡言,跟傅行之二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倒是没有附和一营长的话。 有一营长等人一块儿走,佑康脸上的笑意倒是收敛了些。 担心让别人看见自己偷着乐,会笑话他。 一行人从旧家属楼下路过。 忽然间,陈兮感觉到饱含恶意的眼神。 她边走着,脚步没停,同时微微抬头,往上看去。 在一营长出来的那栋家属楼三楼,瞧见一晃而过的身影。 傅行之注意到她抬头看。 也跟着看过去。 “怎么了?” 陈兮摇摇头,问前面走着的一营长:“一营长,你们那栋楼三楼西户是谁家啊?” 一营长没想到陈兮会跟自己搭话。 他愣了下,再扭头仰起脸,扶着帽子去看楼上。 “那儿啊”一营长一看,这不是郭淑珍家嘛! 真要说的话,其实是他们一营原二连长的家里。 二连长牺牲了,他媳妇有身孕,一上车就晕了。 就在部队住了大半月,部队也不能不讲情面将人撵出去。 可昨晚马嫂子给一营长说了昨天下午的事情。 几乎昨天下午在场的嫂子们,晚上的时候都给自家男人把事儿说了。 其他人怎么想,一营长是不清楚。 不过他倒是相信自家媳妇儿的判断。 这郭淑珍啊,多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看上傅行之了。 也是真的敢想。 一营长心里嘀咕着,回头看了陈兮一眼,含糊说:“哦,我们营原二连长家里。” 他倒是没说郭淑珍。 昨天下午郭淑珍才在陈兮这里搞事情。 一营长想着,自己这要是直接提郭淑珍的名字。 不是给陈兮找不自在嘛? 却没想到,他这么一提,陈兮瞬间就想到郭淑珍了。 昨天马嫂子说过,郭淑珍男人,就是牺牲的一营原二连长。 只是一句带过的。 不过看一营长的神情,显然昨天下午的事儿,马嫂子给他说了。 看出来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 陈兮也就点点头。 她没跟傅行之说这回事,傅行之倒是一头雾水。 看看楼上。 注意到三楼西户那儿露了个头。 发现他们还没离开,又立马缩了回去。 傅行之心里就猜测里头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且一营长他们瞧着都像是知道,陈兮却没跟他讲。 傅行之暂且先按下,准备一会儿问一营长等人。 托儿所的位置,在家属院和文工团之间。 距离傅行之他们营区训练场很近。 一营长等人在托儿所外面的路上跟一家三口分别。 进了托儿所,傅行之拿着单位开的证明,给佑康做了登记。 托儿所负责照看孩子们的军嫂,是几个连长或者副连长的媳妇。 部队自己的托儿所,手续流程都偏向正规。 办好手续,把佑康交给值班的那个嫂子。 陈兮二人便跟佑康道别。 佑康眼圈微微发红,吸吸鼻子,才抬手跟陈兮再见。 两人再从托儿所出来,陈兮看了眼时间。 “你去营区,我去学校报到。” 这会儿已经过了八点。 傅行之颔首,随后想起什么,“上午你不是还要去市里逛逛?中午饭不用操心我跟念希,下午我请假,咱俩去领证?” 陈兮自然没什么不可。 她点点头,“咱们领证,用请你战友领导们吃饭吗?” 傅行之摇摇头,抬手给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用不着,做那么多人饭,多辛苦你?我可不想累着你。” 说完,他便笑着话头一拐,“待会儿我跟炊事班打声招呼,下午再弄头羊回来,晚上咱们吃食堂。” 再把钱票给炊事班,这样就相当于请过客了。 至于相熟的战友,以后什么时候有空,让炊事班另外开小灶。 要么就出去外面找个小饭馆吃。 总之,能不辛苦媳妇儿,就不辛苦媳妇儿。 傅行之也不需要靠陈兮在战友们面前卖弄自己的厨艺给他找面子。 谁家媳妇儿谁心疼。 不过这些,傅行之都没说出来。 陈兮自然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打算的。 一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有自己的章程,便也就没提让他相熟的战友们回家吃饭这回事。 —— 目送傅行之进了营区后,陈兮想了想,回了家属院一趟。 上楼带上自己的姜黄色小挎包,里头装着一些零碎的钱票,户口本儿、录取通知书还有针包。 下楼骑上昨天新买的自行车。 约莫十五分钟后。 陈兮到了对面隔了两条马路的华南大学。 她对比了下距离,家属院才算是真跟华南大学对门呢。 只是从部队出来,就只有大门那一条路。 再就是后山,不过那是战士们拉练以及演练的地方。 属于闲人免进。 这会儿才早上不到九点。 大概是最后一天报到的原因,还没进校门,陈兮就看到许多大包小包的同学。 像她这么悠闲,只骑了辆自行车来的,几乎是没有。 她本身长得又极为出挑,还骑着崭新的自行车。 进校门便很引人瞩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学的老师,或者哪个教授的女儿。 毕竟刚开学,来来往往都是神色激动的新生。 没谁跟她似的这么悠闲。 陈兮顺着为迎接新生在路边树立的标识,找到医学院所在地。 拿出户口本跟录取通知书,登记了信息。 负责登记的是上一届的学姐学长。 见陈兮除了一个挎包,还骑着车,别的啥也没带,都有些惊讶。 “同学,你家是本地学校附近的吗?看你都没带行李,你不住校啊?” 第80章 谁知道她还真会开药方啊 “嗯,我家就在附近。”陈兮轻笑着回了一句,并没有详细说家在哪儿。 她看那学姐脸色发白,听完自己说的话后,笑着再想开口说什么。 结果刚起身,就直直倒下了。 “周琴!周琴同学,你怎么了!” 周围的学姐学长,跟来报到的新生们,都吓了一跳。 学长学姐们赶忙七手八脚把那叫周琴的学姐扶着。 还想让她坐椅子上,趴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以为周琴是贫血,休息一下就能好呢。 可周琴已经迷迷糊糊,浑身都是软的,根本坐不住。 陈兮见状,上前伸手搭在周琴脉搏上。 敛眉了会儿,收回手,从包里掏出两块大白兔。 剥了一颗,捏着下颚掰开周琴的嘴巴塞进去。 她这一手不要太熟练,看得周围的学姐学长和新生们一愣一愣的。 这咋,大家都是新生,她咋还会直接给人看病了? 瞧她那架势,有模有样的,像是真的会。 “陈兮同学是?你会中医啊?你瞧出来周琴是怎么了吗?” 周琴朋友刘玉芳神色担忧。 陈兮:“没有大碍,她这是低血糖,早上没吃早饭?吃了糖待会儿就能缓过来,不过最好还是吃点东西填肚子。” 她的话才刚落下,先前还奄奄一息的周琴,这会儿已经睁开眼。 能自己坐稳,撑着桌子支起上身,跟陈兮道谢。 “陈兮同学,真的谢谢你了。” 陈兮摇摇头。 “举手之劳,不过你真得饮食规律,再这样下去,下次指不定会在什么地方晕倒。 若是身边没个人,那就危险了。” 周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不知道怎么的,分明陈兮神情平和,也没虎着脸。 她无端就有种跟老师对话的感觉。 赶忙点头做保证,“我今天就是忘了吃,以后肯定不会忘了。” 不得不说,陈兮说的那句,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晕倒的话,着实给周琴提了醒。 在学校里还好,若是在校外晕倒,指不定会遭遇什么事呢。 光是想想,周琴的脸色就微微发白。 刘玉芳也用力点头,“我会盯着你的!” 陈兮点点头,准备离开。 可却被叫住了。 “这位新同学,刚才看你切脉的手法很老道,你不是才学的?” 一个头发花白,瞧着得有七十上下的老爷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推了下眼镜。 笑呵呵盯着陈兮。 单是听他的话,不用想都知道,刚才那一幕他全看见了。 新生们不认识他,可老生们却是都知道的。 这位老人是华南大学医学院请回来的中医泰斗人物。 前些年被迫害得厉害,原本想着离开绿城回京市,卖了家里的房产出国去。 只因华南大学校长一句: 您也希望咱们国家的中医,能传承下去? 老人就哪儿也没去,留在了绿城。 华南大学给他在医学院专门开设了一门医药学。 其实学的就是中医。 是专程为了给这老爷子挑选传承弟子,而开设的一门学科。 当然,有天赋的,能被老爷子看中的,就会跟着他学。 而没那个天赋的,自然学的就是寻常的医药学知识。 “董教授。”老生们一个个都收起笑脸,起身跟他问好。 开学报到这几天,董教授几乎每天都会来这边溜一圈。 他本身就住在华南大学分配的教师楼里,离得近。 医药学这个专业,是去年高考恢复后华南大学才开设的。 半年了,老爷子都没找着自己心仪的学生。 只做了个客座教授,带了门药理课。 从年初新生入学,他就开始满医学院寻摸。 直到78届学生来报到,老爷子热情不减。 董教授一直冷淡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容。 他盯着陈兮,走过来。 今天最后一天报到期限,原本董教授都是例行过来一趟。 没想着能遇到好苗子。 谁知道一来就遇上了呢? 他瞧着这姑娘眼神清正,又有仁心。 心里不由得高兴。 觉得自己期待的弟子,这就来了! 陈兮听到学姐们刚才称呼这位老人董教授。 便知道他是医学院的教授,且听他的问题,更知道,这位教授,是教中医的。 “学了近十年。”陈兮跟董教授礼貌颔首。 漫不经心的神情也稍稍收敛,神色很是尊敬。 董教授听了这话,略显浑浊的双眼更是亮了。 “十年,不错,很不错,你都会些什么?中药能识别多少?汤头歌可会背” 老爷子很激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问了才发现周围同学都看着自己跟这位新生。 他清了清嗓子,收敛神情,推了下眼镜。 “同学,我们边走边聊?”说着,他跟老生打招呼,“你们继续登记,不用管我们。” 说完,他又见脸色还有些发白的周琴。 眸子一转,看向陈兮,“同学,你给她开个方子我看看。” 陈兮回视过去。 董教授眨了下眼睛,一脸真诚和期待。 陈兮默了默。 回身跟学姐们借了纸笔,“周学姐,手腕再给我看看?” 周琴看了眼董教授,又看了看陈兮,老老实实伸手。 刘玉芳把另一个同学挤开,腾出一把椅子递过去。 另有人把那椅子放陈兮身后。 陈兮礼貌道谢,然后坐下。 “学姐是否时常感觉四肢乏力,困倦没精神,吃点东西便闹肚子?” 周琴听得连连点头。 最后那个闹肚子,则是让她有些脸红。 她就是吃点什么都串稀。 陈兮又问:“生理期血多?平时还头晕目眩?” 周琴脸色更是爆红,倒是让她苍白的小脸增了几分气色。 陈兮便知道了。 在纸上写:人参、茯苓、川穹、当归白术 把药的剂量都写清楚。 “这是八珍汤,补气益血,可缓解气血两虚。周学姐你只需要服用半个月,症状便可有缓解。” 陈兮说着,写好的纸刚拿起来,就被董教授抢过去看了。 还看得连连点头,捋着他特意留的一撮胡须。 陈兮:“” 默了会儿,陈兮看向周琴,继续道: “还是那句话,药只能缓解一时,你自己需要饮食规律,平常可以练练五禽戏或者打打太极,要么就跑跑步强身健体。” 在场的学生都惊呆了,刚才董教授让陈兮开药方,他们只以为是要考验陈兮水平。 谁知道陈兮还真的会开啊? —— 宝子们戳戳五星好评呀,比心(?˙︶˙?)(??w?)?嘿 第81章 你老师是哪位 不说别的同学懵,就是周琴也懵着。 她愣愣点头,眼睛看向董教授。 见董教授一个劲儿点头,脸上的满意是一点没遮掩。 医学院没人不知道,董教授虽然只给他们带一堂课,可人家在市医院也是高薪外聘的正经老中医。 年初入学那会儿,有个考进来的女知青,早年落冰湖里伤了身子。 不到半年时间,就让董教授给调理好了。 且他也不专精妇科。 别看董教授平常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 实际上但凡他在学校里,不管是哪个同学或者老师。 有个头疼脑热,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找到董教授,他都不吝啬给你看看。 只是医学院的学生若是找到他,会被考究病因,用药之类。 也因此,大家都尊敬董教授,并且还有点怕他。 据说不止学生被他考,医学院的老师,更是会被直接问该怎么治。 主打一个给自己治病。 此时,董教授的目光总算是舍得从那张药方上移开。 正要看向陈兮,周琴却抓紧时间问:“董教授,陈兮同学给我开的这方子,我能照着抓药来服用?” 也不是周琴不相信陈兮。 实在是她年纪太小了,别说登记的年纪有22岁,可瞧着陈兮那张脸,也太嫩了些。 周琴若是不问问,心里实在没底。 她当然感激陈兮愿意给自己看病,还给她开药。 可这是两回事。 董教授闻言下意识皱眉。 目光从陈兮脸上转向周琴,再看看陈兮。 想到这同学才刚报名,年纪又这么小,人家心里不放心,问自己一句,也是情理之中。 董教授眉头松开,走过去让周琴把手伸出来。 亲自切脉诊断一番,才点头道:“自然是能用的,陈兮同学这方子对症下药,并没有把你的症状笼统归结为低血糖,再没有比这方子更适合你了。” 经过董教授点头,周琴宝贝似的拿过药方,感激看向陈兮。 “陈兮同学,真是太感谢你了!” 陈兮摇头一笑,“正好报名时遇到学姐晕倒,也算是有缘,日行一善,学姐不用客气。” 听了她这话,周琴等人顿时觉得,眼前陈兮那纤瘦的模样高大起来。 颇有武侠小说里世外高人的风范。 愣了会儿,周琴回神,连忙摇头,“要谢的!” 只是该怎么谢,周琴为难了。 她在衣兜里掏了掏,掏出二两粮票和一堆加起来一块钱的毛票。 递给陈兮,“陈兮同志,这点钱票给你。” 有人去看董教授。 发现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背着双手站在边儿上。 丝毫没有插手去管的意思。 意味着他并不阻止陈兮收钱? 有人瞧着就不由得眼酸了。 这搭个脉,写个方子,就能挣一块钱,还搭二两粮票啊! 陈兮这也太值了? 却见陈兮没动,旁观的人都巴不得替她伸手把钱票拿过来了。 看周琴是真心实意要给钱票。 而且从周琴的衣着打扮来看,她的家境并不富裕,衣服干净整洁没有大片补丁,小补丁却是有的。 衣袖和衣服下摆还磨出了毛边儿。 这一块钱,或许是她好几天,甚至一周的饭钱。 陈兮不是圣母,可她也说了,自己是日行一善。 而后从那一堆毛票里抽出一张一角钱。 “这就够了,周学姐。” 陈兮点了下头,看向董教授,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教授面上的笑容更温和,跟她点点头,拿下巴指了指往湖边的那条路。 周琴都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便在众人不可思议,甚至看傻子的目光中走远。 “这个叫陈兮的新生,不止长得好看,还蛮善良欸。” “善良?我看那是傻子!给钱都不收。” “看董教授对她认可的样子,这是要给陈兮当老师?” 有人转眼一想,顿时眼睛都亮了。 “你们说,以后咱们是不是可以请陈兮给咱们看诊啊?反正她只收一毛钱,还给开方子。” 这可比上医院看病要省不少呢。 别说,他这话一出来,就连觉得陈兮傻的那些人,也面色讪讪收了眼红嘲讽的神色。 刘玉芳为周琴感到高兴。 周琴心里满是感激,“陈兮同学人也太好了。” 就在这时,刘玉芳边上一个男生,默默来了一句。 “方媛和黄森同学不是还想着要争取做董教授的学生吗?” 这句话直接让报到现场安静了会儿。 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我听说他们两个为了成为董教授的学生,干啥都拼着来。” “董教授也不止收一个弟子?” “那大弟子,跟后面的弟子,能是一个弟子? 要是董教授收弟子都照着陈兮的标准来呢?” 这话直接让所有人都哽住了。 虽然他们已经没了当初听说董教授收徒弟时的热情。 但一想到陈兮才是个新生,人家就能准确无误切脉,甚至还得到董教授认可。 别说他们了,就连这半年来,医学院成绩最好的方媛和黄森两个。 尽管再勤奋,卷生卷死的,也没得到董教授认可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弱弱来了句:“陈兮同学不是说她学了近十年医吗?” 所以他们这些刚学半年的,跟人家比啥? 怎么比? 有人拿着陈兮的报名表一看。 22岁。 这说明陈兮十岁出头就开始学医了? 再想想他们十来岁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少吃颗糖都跟家里哭闹。 顿时没话说了。 —— 医学院几个老生新生们的惊叹佩服,以及心里打的盘算。 陈兮是一点不知道。 这会儿她正推着自行车,跟在董教授身侧。 “这不是你第一次给人看诊开方子?”董教授目视前方,微微偏头,慢声问。 陈兮没有否认,“的确不是第一次。” 董教授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不知道你的老师是哪位?” 他刚才也在心里算了陈兮学医的年纪。 临走前也瞄了陈兮报名表。 她在庆州下乡八年多。 算起来也差不多将近十年。 董教授思忖着。 若是陈兮八年多前下乡开始学的医,那会儿正是七零年,他似乎确实有认识的人下放至庆州。 第82章 大大方方叫老师 陈兮不知道董教授已经在心里琢磨她老师是谁,自己认不认识。 不过她也不会给人留话柄。 “我老师是当初下乡时的一个赤脚医生,如今已不在人世了。” 石村当年确实有那么个赤脚医生,后来也确实意外没了。 董教授听得一脸可惜。 刚想开口继续问,陈兮却说:“真要说,我其实也不算他的学生,老师并未收我做弟子。” 那年月不兴收徒的。 董教授自然也知道。 “我是跟在老师身边,跟着他一起挖草药,看他给人治病,自己研读医案。 老师见我对医学感兴趣,便给了我汤头歌让我背” 挖草药确实有这么回事。 至于看那赤脚医生给人治病,就没这回事了。 当年原身不过是挖草药回来,在那赤脚医生的卫生室里待了会儿。 如今赤脚医生都没了,就算有人去查陈兮说的话真假。 也只能查到她在卫生室待过,待多久没人知道。 更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否真的跟人学医了。 董教授听得点头,看陈兮的眼神更是满意。 “这么说,你相当于是自学成才?” 这可真是天生学医的苗子啊。 谁能只靠看医案,背汤头歌,认识草药,就能给人切脉开方子那么精准的? 就算董教授自己,当年学医也是跟着师父踏踏实实学了二十来年。 从几岁大的幼童开始,学到三十而立,才有给人看诊的资格。 光是跟着师父给病人切脉,都跟了两三年,师父才准他尝试着开方子。 这般一想,董教授更是满意不过。 陈兮顿了下,厚着脸点头。 她这身本事是前世带来的。 至于前世嘛,打小从识字开始就学医,家学渊源。 后来陈兮跑外头做了无国界医生,手下经手的什么病人都有。 治过把脑袋悬裤腰带上的国际雇佣兵,给钱什么都干的杀手。 贫民窟得了疫病命悬一线的小孩儿,战区被炸得失去双腿双脚的难民。 也有石油大亨重金请她治病,多是求子的。 至于具体治过多少人,陈兮都忘了。 最后一次,她从炸弹下救了个小孩儿。 自己成了漫天血花。 睁眼就到了平行世界,遇到傅行之。 想到这里,陈兮唇边扬起一抹笑。 “陈兮同学不如拜我做老师?” 董教授停下脚步,侧过身满眼热切。 他也不跟陈兮客气了,果断又直接。 天知道难得看到一个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学生。 董教授哪儿能不赶紧下手呢? 他就怕自己下手晚了,到时候这学生成了别人的,那他才后悔莫及。 陈兮默了默。 看向董教授。 “您认真的?” 董教授再没有比现在更认真的了。 “我来华南大学做教授,就是为了收弟子,将我一身的医学传承下去。 陈兮啊,你是个人才,人才不能被埋没,你若是做我的学生,我去医院坐诊都带着你。” 董教授脑子里拐了好几道弯。 最后想出一个最具诱惑力的条件。 他就是想着,像陈兮这样的年轻人。 进大学校门前就有一身本事,能甘愿窝在教室里按部就班往下学? 更遑论那些知识早就是她烂熟于心的东西呢? 这种教育方式,不适合陈兮这样的天才。 董教授默默在心里又给陈兮换了个称呼。 陈兮默默看着董教授。 该说不说,董教授最后那句话,确实对她吸引力很大。 跟着董教授去医院坐诊,意味着什么? 能积累更多经验不说,这算是入学就实习,以后不用一直在教室里坐着。 这机会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陈兮脸上笑容加深,“那今天中午,我请老师吃个饭,算是拜师餐?” 见她一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直接喊了自己老师。 董教授顿时眉开眼笑,却摆摆手,“不如中午你上我家去,你师娘做饭手艺不错,她要是知道我收了这么漂亮聪慧的徒弟,一准儿也高兴!” 说着,董教授便招呼着陈兮往教师楼那边去。 陈兮赶忙道:“老师,我还得去市里买些东西,昨天我才在绿城安置下来,缺了些东西没买全。” 这是事实,也是借口。 陈兮就算再不想事情,也不至于头一次上老师家门,空着手去。 听她这么说,董教授倒也不勉强。 “那行,中午来家里吃饭啊!我这就回去给你师娘说这个好消息!” 董教授眼神温和极了,接着话头一转。 “你说你昨天才在绿城安置,听你口音也不是绿城人,你怎么说你家在这里?” 先前董教授就在报到处附近,听到陈兮说家是绿城的。 陈兮也没瞒着,“我爱人在对面部队工作,我随军住家属院。” “你结婚了?”董教授震惊了下。 不过想想,陈兮22岁,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数孩子都两三个了。 陈兮笑着点头。 “不错啊,还是个军嫂呢,陈兮同学还真是个伟大的人。”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一个回了教师楼,一个骑车往市里去了。 陈兮没骑着车去市里,把车停学校门口,有门卫盯着,没人来偷车。 她则是去公交站坐公交。 —— 与此同时。 华南大学女生宿舍。 医学院的女生宿舍几乎都是四楼紧挨着的几间。 这会儿老生们都返校了,大多都在收拾床铺。 周琴身体不舒服,其他人就让刘玉芳陪她回宿舍休息。 医学院有自己的药房,两人先是按着药方去抓了药。 不过宿舍没法儿煎药,只能去厨房借个炉子煎。 回到宿舍,刘玉芳将自己包里的米花糖拿出来,又舀了勺麦乳精,开水给冲了一杯。 端到周琴床铺前的桌上,监督她吃了喝了。 周琴还不好意思呢,刘玉芳便说: “人家陈兮同学都说了,让你要吃饭,现在食堂也没吃的,就这些,你少废话快吃!我监督你。” 就在这时,宿舍门又被人推开,进来了个枣红色打底格子上衣的姑娘。 “方媛,你回来了?” 刘玉芳扭头看了一眼,打了声招呼。 那姑娘正是方媛。 她点点头,走到周琴床铺对面,将东西放下,一转头看到桌子上周琴的药包。 “咦,周琴你病了?这是咱们学校药房的药包,董教授给你开的方子?” 方媛拿起药包看来看去,然后盯着周琴问。 好似等周琴点个头,她就要冲出去找董教授。 第83章 新生好意思给人开方子 方媛目光灼灼,跟审问犯人似的。 那眼神直看得人不自在。 周琴皱了眉头,心里生出反感,“不是董教授,是这一届的新生给我开的方子。” 听到不是董教授开方子抓的药,方媛原本打算拆了药包看有哪些药材的手都停下来。 也压下想问周琴要方子的心思。 再听到是新生开的方子。 方媛更是把药包丢桌上,动作一点不轻。 不是吓掉的,明眼能看出来就是怕粘上脏东西丢开的。 别说周琴了,就是刘玉芳都看不下去。 在药包滚到地上前,刘玉芳眼疾手快将药包抢过来,放到离周琴近一些的手边。 “你干嘛呀?方媛,你这样就不礼貌了,这是周琴的药!” 刘玉芳语气不太客气。 方媛眉头都拧起来了,看刘玉芳跟周琴疾言厉色的样子。 心里也不舒坦。 她在医学院跟黄森是并列前茅的翘楚。 平常大家都跟他们探讨学习方法。 而且之前大家伙儿都鼓励她,说大领导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 谁说董教授一定是会收黄森做学生的? 都鼓励方媛勇敢跟黄森争取。 上学期期末考试,方媛考过了黄森,一分之差拿下头名。 整个暑假,方媛都过得舒坦极了,她觉得自己离董教授的学生更近了一步。 甚至她都在想,开学后,董教授说不得就要收自己做徒弟了呢! 董教授在医学院的地位超然,已经在心里以董教授学生自居的方媛。 自然认为,周琴跟刘玉芳该跟自己客气着些。 毕竟往后她可就跟她们这些普通学生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方媛神色之间难免露出点傲气。 “新生开的药方子?你也敢用?学医都半年了,你不知道药方子不能随便乱开的吗? 人家估计就是显摆自己认识的药多,不知道从哪里看来个药方子当宝贝炫耀。 也就你们俩,还真拿这玩意儿当宝了? 也不怕给自己吃出问题来。” 越说,方媛还真就觉得肯定是那么一回事。 她伸手就要去拿那药包,“行了,我拿去给你丢了,免得到时候吃出问题来,你就后悔莫及。” 刘玉芳瞪眼,赶忙把药包抢过去,反手塞周琴怀里去。 “我说方媛,你不能以为你还不会开方子,就觉得别人也不会?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一样,是考上大学才开始学医的,人家学了将近十年呢!” 以前怎么没觉得方媛这么霸道呢? 方媛没能拿到药包,直起身皱眉,“周琴,不是?你还真要吃这个药啊?” 周琴性子温柔,平时也基本不跟人大小声。 这会儿她正吃着刘玉芳给她的米花糖,也没空说话。 眼睛却看向方媛,一手还按在怀里的药包上。 像是怕方媛过来抢。 刘玉芳跟周琴性子相反,是个炮仗脾气。 气性上来,一双眼睛喷火一样盯着方媛。 觉得方媛胡搅蛮缠,只以为她说的才是对的? 见两人这样子,方媛只觉得好笑。 “刘玉芳,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啊?那才是个新生,考上大学嘚瑟几句,你就当真了? 人家说学了十年,你就真觉得她学了十年?人家糊弄你呢! 行,我也不管了,周琴你爱吃就吃,到时候出了事儿可别赖我没提醒你! 不过你吃出问题也好,到时候就能把那害群之马开除,踢出咱们医学院!” 说到最后,方媛都有些气愤。 “一个新生,好意思给人看诊开方子,这不是害人是什么?这样的人,就不该学医!” 她义愤填膺,像是真的为医学界忧心忡忡。 刘玉芳都看愣了。 这会儿,周琴终于吃完米花糖,又喝下麦乳精。 然后才看向方媛,一点也不见生气,还和和气气道: “这药方子虽然是新同学开的,但经过董教授认可并夸赞。 所以方媛同学,你不用这么担忧,新生的医术是经过董教授点头欣赏的,你可以放心了。” 方媛脸上的趾高气昂瞬间破碎。 难以置信到破音:“你说什么?!” 见状,刘玉芳先前堵心里得一口气,莫名下去了。 手在方媛看不到的角度给周琴竖了个大拇指。 还得是周琴啊! 她是知道怎么让人破防的。 刘玉芳那口气舒了,脸上也不见暴躁,幸灾乐祸道: “是这样的,方媛你没听错,董教授看中了咱们新生,要收她做学生。” 方媛听了魂儿都没一半,连连摇头,嘴里呢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可她脑子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就是刘玉芳说的那样。 方媛无法接受,她感觉心里骤然一空,一颗心悬着找不到着落点。 好像属于自己的机会,平白被人横插一杠抢走了! “那新生是谁?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 —— 陈兮去市里一趟,买了三盏台灯,想到预备放客厅的大书桌还没买。 到卖桌子的地方看了看,没看到满意的。 想着回去问问家属院的嫂子们,在哪儿订制家具。 家属院那么多人,总有人知道哪儿有木工。 买上台灯,再买了点花生酥饼,以及一些卫生用品。 自家的东西就买了这些。 要去董教授家里做客,陈兮买了两罐麦乳精,一罐中老年人喝的奶粉,再买了一兜子水果、 苹果香蕉梨都有,更有这个季节收获的荔枝。 荔枝价格老贵了,买得陈兮都牙疼。 水果她也买了两份。 让售货员给了两个麻袋,陈兮提着一大堆东西坐公交,先到学校门口骑上车。 把自家的东西送到部队岗亭里,给哨兵打了声招呼,下午一点左右就来取。 给两个哨兵一人塞了个苹果。 两个小伙子还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陈兮再骑车回学校。 一路打听到教师楼下。 还没靠近,就看见董教授站在楼道门口往两边楼口张望呢。 陈兮赶忙一蹬脚过去。 “老师,您等多久了?”到了门口,陈兮下来推车过去,将车靠楼道边儿停着。 董教授一看她从车把上拿下来的东西。 “先前忘了跟你说楼层哪一户,你说你来吃饭还带什么东西?” 第84章 没想到陈兮居然当着 “拜师哪能没有拜师礼呢?老师若是推拒,以后我可不好意思上门蹭饭的。” 陈兮笑着将董教授婉拒的话都堵了回去。 还能怎么着? 董教授前面带路,两人上到二楼。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腿脚不行,要不是一楼太潮湿,我们都不愿意爬楼梯。” 二楼东户的门开着,里头已经传出来喷香的饭菜香气。 进了屋,陈兮顺道把门带上。 把水果麦乳精等东西放客厅的茶几上。 “陈兮你随便坐,我去帮你师娘端菜。” 董教授跟她说了声,转身进了里头厨房。 厨房门关着,油烟倒是没钻客厅里来。 陈兮大致看了看,董教授家里布局跟他们家属院的房子差不多。 只是面积上要小上一些。 也是二室的屋子。 布置得很温馨,阳台上还养着花草。 陈兮也没安稳坐着,看了一眼,便往厨房走。 刚好董教授妻子唐师娘开门端着菜出来。 见到陈兮就笑:“方才老董回来就跟我吹嘘,说自己收了个多么漂亮的学生,我还不信,眼下见了你,我倒是觉得老董词汇缺乏,不懂形容。” 陈兮笑了下,打招呼:“师娘,我叫陈兮。” 听陈兮称呼自己,唐师娘眼神越发柔和。 “你快上洗手间洗手,坐着等开饭,菜都齐了,不用你忙活。” 唐师娘刚才开门就看到陈兮过来,哪里能想不到这姑娘是准备搭把手呢? 这孩子眼里有活儿,没拿自己当客人。 谁能想到老董临了还能收这么个好徒弟? 一点也不拘谨,唐师娘是越看陈兮越喜欢。 陈兮应了声,去洗手。 再出来厨房门就开着了。 见董教授手里捧着个大瓷盆,里头盛的是汤。 她赶忙过去接过来。 给董教授还吓一跳,“慢点慢点,别再烫着你。” 他年纪大了,这碗加上汤一起略沉,就端的有些颤颤巍巍的。 没想到陈兮轻巧接过,跟没事儿人一样。 董教授看得满脸惊奇。 “陈兮的手很稳啊!” 陈兮放下汤碗,又帮着摆碗筷。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围着桌子坐下。 唐师娘的手艺很好,老两口吃得清淡,做的菜是偏甜口的。 饭桌上,聊过天,董教授才知道,陈兮有功夫在身上,还是打小练的。 他不由得叹了声,“你这手挺稳,就是学西医,当个外科医生也是不差的。” 唐师娘就在一边儿笑:“你舍得让你弟子学西医去?” 听了这话,董教授倒是不乐意了。 “医学又不是只有中医,或者只有西医,中西合璧,医学技术说不得能往前走一大截呢!” 老爷子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就算前些年被打压得再厉害,也没觉得是西医取代了中医的位置。 不过是有心人作乱罢了。 就是陈兮听了董教授这番话,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董教授心胸宽广,着实令人佩服。 一顿饭吃完,师徒关系都近了几分。 知道陈兮才来绿城,还有很多事要忙。 董教授也没留陈兮,却在她离开前,让她等着。 自己去书房里摸了好一会儿,找出他前半生的脉案笔记,拿给陈兮。 “有哪里不懂的,看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 陈兮捧着手里明明很轻,却很沉重的笔记,心里说不出来的惊讶。 “这些笔记,是老师一辈子的心血,老师就这么放心给我?” 这都不带考验一下学生人品的吗? 这也太相信她了? 要知道,一个人的脉案,是相当珍贵的。 更何况是董教授这么一个诊治过无数病人的医者的笔记呢? 说一句千金难求也不为过。 董教授听了这话,跟唐师娘相视一眼。 而后哈哈大笑。 唐师娘就说:“先前你在报到处的时候,虽然在你看来不过是一件微末小事,可小事足以见品性。” 董教授认同地点头,他回来就将收学生的前因后果给唐师娘说了。 “你师娘说得不错,若是我看错人,我也认了,老头子我又不是输不起,只是你若是以后失了为医者的本分,忘了行医救人的初心,那老头子可不认你这个徒弟的。” 意思就是,你可以没有医德,只是别说是我徒弟,我也没教过你。 陈兮顿时就笑了,“那为了不失去您这么好的老师,学生只好牢记初心,守好为医者本分了。” 不着痕迹的一个马屁,拍得董老爷子浑身舒畅。 他看了眼时间,“行了,差不多到点了,我跟你师娘还要午睡养生,你该回回,别打扰我们休息。” 陈兮:“” 明明上一秒还说我是乖乖徒弟,巴不得满世界炫耀。 现在就嫌弃上了。 陈兮捧着珍贵笔记,圆润出门下楼。 —— 十几分钟后,陈兮骑车回部队。 在门口拿上东西,进家属院就遇见捧着大肚子在楼底下溜达的郭淑珍。 陈兮抬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空。 默了默。 这么大热天,郭淑珍也不怕中暑。 陈兮也没管,她跟郭淑珍不熟不说,且这人昨天还得罪过自己呢。 只当做没看见这个人,骑车从郭淑珍身边一溜烟过去。 让原本想着清嗓子跟陈兮寒暄套近乎的郭淑珍,嘴巴都没来得及张开,只能默默看着陈兮背影。 郭淑珍自然还没有死心,她将傅行之看作是留在部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想要让她松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陈兮不知道她还没死心,在楼下停好车,提东西上楼。 这会儿中午刚过一点。 钥匙掏出来还没开锁,门就开了。 傅行之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在家啊?”陈兮还以为这会儿他在营区呢。 傅行之一手拎着所有东西,还弯腰给她拿了拖鞋出来。 “下午请了假要去领证,中午就回来了,念希也接回来了。” 说着,他把东西放桌上去。 见她买了荔枝。 这玩意儿金贵,且天气热放不住。 便拿了个盘子装荔枝,招呼佑康过来吃。 “不能多吃,会上火知道不?” 傅行之还洗了手,给佑康剥了一颗,示范怎么吃,别的就让他自己来。 瞧他这耐心满满的样子,陈兮不由得笑。 傅行之看了她一眼,剥了一颗塞她嘴里。 “笑什么?” 陈兮弯着眼睛,“笑你可爱。” 傅行之睁了睁眼,忙低头看了眼忙着剥荔枝,好似什么都没听见的佑康。 他耳朵都红了,没想到陈兮居然当着孩子面儿跟他调情。 第85章 咱家发了?不过了? 陈兮刚到家,在家休息了半小时。 傅行之就火急火燎催着她换衣裳出门。 同时还不忘拎着佑康去他房间,让他选一身精神的衣裳。 十来分钟后,陈兮穿着米白色荷叶边娃娃领的连衣裙出来。 佑康也换了米黄色翻领短袖衬衫。 至于傅行之,则是在陈兮休息的半小时里,就换上了一套新军装。 “咱家户口本在你那儿?走,咱们领证去!” 他们俩是在京市办了婚礼,也一个被窝睡过两回了。 可傅行之还是觉得,把结婚证拿到手里,心里才踏实。 看他这么积极,陈兮不由得也跟着高兴。 两人牵着佑康出门。 外面日头大,傅行之还拿了把伞。 出了楼道,就把佑康换手牵到另一边。 一只手给陈兮打伞,怕她晒着。 陈兮瞥了他一眼。 她倒是没有那么矫情,从家属院走到部队门口的公交站,倒是晒不伤。 可有人愿意伺候,谁会不乐意享受呢? 只是佑康小朋友眼巴巴看着姑父给姑姑打伞。 还嫌弃自己在中间挡着他发挥的模样,让佑康无辜。 年幼且还不懂感情的佑康心里头下意识想。 要是姑姑跟姑父给他生了弟弟妹妹,可能,也是跟他一个待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么觉得。 一家三口坐公交到市里,先是去照相馆拍了家庭照,还拍了夫妻合照。 照片得五天后才能取,花点钱老板还能去邮局给他们邮寄到家里去。 家庭合照陈兮跟老板要了个相框,准备到时候挂家里的客厅。 还有小的,两个卧室一个卧室放一张。 都是三人的合照,让佑康小朋友见了,会下意识觉得他们就是一家人。 至于结婚证的照片,是上次在京市时他们一起出去拍的。 傅行之早就打算着结婚的事,让小妹傅芮之给他们拍了用于结婚证的照片。 出发来绿城之前,傅行之就已经把一寸的洗出来了。 这次正好能用。 到了民政局,两人的户口本,照片和结婚申请交上去。 户口本再拿回来时,陈兮和佑康两人的名字,已经落户到傅行之的户口本上。 一家三口现在是各种意义上的一家人。 陈兮还把户口本给佑康看,让他看自己的名字在她跟傅行之的下头。 佑康看得眼睛热热的。 拼命眨了好几下,才收回泪意。 也对这个家有了更进一步的归属感。 陈兮摸摸他的头,没有多说。 傅行之则是捧着两人的结婚证。 就那薄薄的一层纸,证明他跟陈兮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傅行之高兴得很,当场拉着姑侄两个,到百货大楼买了红双喜的剪纸,还买了一大包喜糖。 花生瓜子也称了一堆。 大包小包提着回到部队门口。 傅行之一开始打算把东西给陈兮,递出去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陈兮疑惑地看他一眼。 “我得去附近村子一趟,到老乡家里拉两头活羊回来,东西放岗亭了,反正待会儿也要拿炊事班去。” 傅行之一解释,陈兮就明白了。 她跟着把东西放岗亭,问他:“用我跟着你去村子吗?” 傅行之倒是想跟她黏一起。 可又怕她累着,便摇头,“不用,你带佑康回去歇着,村子距离咱们部队不远,半小时的路。” 陈兮点了点头,转而又问:“你去村子怎么把羊带回来?赶着羊回来呀?” 她这么一说,傅行之摸了摸后脑勺。 他给高兴傻了。 “炊事班有拉菜的小三轮,我上炊事班一趟,顺便把东西拿过去。” 说着,又把岗亭里的东西提出来。 岗亭门口的卫兵绷着脸,抿着嘴一脸严肃。 装作没看见他们傅营长犯傻的样子。 太好笑了,换岗回去一定要跟兄弟们说。 两人憋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傅行之瞥了二人一眼,记住他们的样子。 跟陈兮姑侄在岔路口分道的时候,傅行之把喜糖里分装的其中一袋提出来给陈兮。 “回去家属院的时候,给嫂子和孩子们分分,让他们晚上不用做饭,都上食堂吃,沾咱们俩的喜气。” 陈兮接过去,拉着佑康回到家属院。 也没着急回去。 她就对一营长家的马嫂子跟二营长家的田嫂子印象比较深刻。 先去了马嫂子家的四楼。 跟他们家一样,是东户。 敲了门没多久,马嫂子脸上带着笑开了门。 同时客厅里还有田嫂子询问的声音:“马嫂子,是谁呀?敲个门都这么斯斯文文的,难道是对门的丽芳?” 见到陈兮跟佑康,马嫂子也很诧异。 赶忙请人进来,拉上门才跟田嫂子回了句:“不是,是傅营长媳妇。” 陈兮手里提着一大袋糖果,进门就抓了一把放客厅茶几上。 “二位嫂子,今晚我跟行之在食堂请大家吃饭,算是喜酒,你们晚上就不用在家做饭了,都去食堂吃,行之已经去村里订羊了。” 马嫂子跟田嫂子听了眼睛都是一亮。 马嫂子家里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三岁大,成天跟在两个哥哥屁股后面转。 孩子们要上学,家里也要寄钱回去,生活也不怎么富裕。 难得吃肉,哪里会不去呢? 田嫂子家两个孩子,可情况也差不多。 “欸!行行行,我们一定去。” 田嫂子看向陈兮手里那包糖果,心里啧啧称叹。 果然不愧是京市来的人,出手就是大方啊! 这么大一包糖,得多少钱呀。 “陈兮呀,你这糖是拿来要分给咱们家属院所有嫂子的?” 田嫂子咽了下口水。 她家的两个孩子跟马嫂子家的三个孩子一块儿在屋子里玩儿。 听到有人说肉跟糖,一个个都从房间里探头探脑出来。 看到桌上的糖果,噌地窜过来。 “妈!咱家发了?不过了?你买这么多糖干啥?” 马嫂子家老大龙一木盯着茶几上的糖果直吞口水。 然后愣愣看向他妈,眼里有惊喜也有难以置信。 老二龙二林则是一点一点往茶几边挪,像是这样就没人发现他的动静。 眼看手就要摸到茶几边缘,再近一点就能顺手牵糖了。 马嫂子黑着脸吼:“龙一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你傅叔的媳妇儿陈姨给的喜糖!” 龙二林一抖,还以为他妈吼他呢。 马嫂子瞪了他一眼,又拽过啃手指头的老三,把他手扯出来。 跟陈兮笑笑,“让你见笑了啊陈兮,家里孩子皮。” 第86章 谁见过傅行之这模样啊 龙家三个崽这才注意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客人。 大人跟小孩儿都很好看,瞧着很 嗯,好像他们妈说过的那个词,斯文。 龙一木九岁,年纪大一点,也懂事些。 瞬间笑得龇牙咧嘴,晒成小麦色的脸上出现两个酒窝:“陈姨好,陈姨您可真好看,还很温柔,谢谢陈姨给我们的糖!” 二林三森有样学样,跟着他们家大哥走。 “谢谢陈姨,陈兮好看,谢谢糖!”这是七岁的二林。 “谢谢,陈姨,糖糖。”这是三岁的三森。 陈兮笑着点头,“糖果给你们吃的,你们自己拿着吃,不过一天不能吃太多,牙齿里会长虫,虫子吃掉你们的牙齿。” 听到第一句话,龙家三个崽眼睛都亮了。 可听到最后,除了最小的那个还听不大懂,一木二林苦着脸。 不是,我们想吃糖陈姨你却说这个? 马嫂子听了想笑,却憋住,虎着脸:“听见没?不能多吃,多吃牙齿会坏,一人一颗,不能多吃!” 田嫂子家的两个娃在龙家三个后面眼巴巴看着。 一木给三弟嘴巴里先喂了一颗,自己塞了一颗,老二能自己剥就没管他。 然后又拿了两颗喂给田嫂子家的两个孩子。 最后看向佑康,他犹豫了下,又扒了一个糖纸递过去。 “弟弟也吃糖。” 佑康眨眼,看看一木,抬头看陈兮。 陈兮下巴抬了抬,“去跟哥哥弟弟们玩去。” 佑康脸上露出笑,过去接了糖果。 以前在农场的时候,也没什么人跟他玩。 现在他也有小伙伴带他玩啦。 进屋这么会儿,陈兮人都还没坐下呢。 马嫂子一拍脑门,赶紧让陈兮坐。 “嫂子家孩子都挺乖的,一点也不皮。” 老大先给弟弟喂了糖,才自己吃,吃了也不忘分享给朋友。 甚至连佑康这个陌生孩子都没忘照顾到。 才九岁的年纪,可以说很懂事了。 自家孩子被夸,马嫂子心里当然高兴,笑得直眯眼。 “嗐,就这一会儿,这是有客人在呢,看久了你就知道有多气人了。” 田嫂子家两个孩子中,老大是儿子比龙二林一两个月。 老二是个闺女,五岁大。 田嫂子两口子的皮肤都不白,两个孩子倒是比他们白一点。 老大吴斌,跟老二吴英比起来,文文静静的,也比他妹吴英要清瘦。 吴英脸上肉嘟嘟的,头顶扎了两个冲天炮,走两步就一颤一颤的,可喜人了。 看得陈兮想伸手薅两下她的冲天炮。 “待会儿田嫂子回家自己从袋子里抓糖果,我还得麻烦你们二位帮着给我发喜糖呢,你们谁也别跟我客气啊。” 听她这么说,田嫂子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先前她还心里埋怨自家两个孩子呆头呆脑的,不如龙家三个小子大方呢。 这会儿哪里还会想别的? “陈兮呀,你也太客气了,咱们一个家属院的,都是亲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看看陈兮抓桌子上的糖果,装一盘子都冒尖了。 马嫂子跟着点头,“是呀,你抓茶几上那些,我跟田嫂子两人分了都有多余,剩下那么多也不用全散出去的。” 田嫂子跟着点头,“你们家孩子也要吃,留着点省得再花钱去买。” 小时候都是苦过来的,哪里看得浪费? 就算不是自家的,也替人心疼。 陈兮听了也没反驳,就笑着说:“那就辛苦嫂子们费费心,我家念希跟你们家孩子都玩得挺好,到时候省下来的,就让孩子们一起玩儿的时候吃。” 意思是能省多少,她都不拿回去,放他们两家。 田嫂子跟马嫂子听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吸气。 —— 傅行之去喂羊的村民家拉了三头羊。 他算了算,觉得两头羊不太够。 喂羊的那家知道他还想买猪肉,就说村里打了两头野猪,大的有四百来斤。 他们吃不完,准备拉去换钱呢。 正好傅行之来了,直接把那野猪按八毛钱一斤的价格,再给了些肉票布票跟工业票带走。 等他开着小三轮回到食堂,炊事班的热水早烧好了。 见他不止带了羊,还拉了一头大肥猪。 炊事班的战士们一个个眼睛都发绿。 “傅营长,你可是出血本了啊!” 班长嘴里叭了口烟,啧啧称叹。 傅行之眼里堆满笑,“就辛苦老班长多费心,晚上菜弄扎实。” 班长欸了声,“交给我们,你放心!” 傅行之没有久留,把先前放炊事班的喜糖分了一半出来,让他们自己拿。 另外的拿去营区办公室,喜滋滋的挨个儿散。 路上遇到文工团的,他也笑着发了。 那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欢喜得模样,看得大家纷纷惊奇。 谁见过这副模样的傅行之啊? 别说,还有点惊悚。 文工团团长捧着糖果发下去,叶南星也吃到了喜糖。 才知道今天陈兮跟傅行之领证。 她眼睛瞪圆了。 陈兮居然也没来跟她说,还当不当她是朋友啦? 虽然才认识一天,见过一面。 叶南星气呼呼扒开糖纸塞嘴里。 吴来娣见了,心里转了个弯儿,“南星,看来傅营长是真的要跟那个陈兮过了,你别太生气啊” 叶南星扭头瞪了她一眼,“你别胡说!” 她哪里是气这个? 叶南星觉得自己跟吴来娣越来越没话说。 说了她像是听不懂似的。 叶南星懒得多说,起身去压腿。 吴来娣却愣在那儿,一脸无措地看着叶南星。 随后咬唇低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远处,同宿舍的室友们凑过来,拉着吴来娣安慰。 “你怎么又惹她生气啦?她脾气那么大,也就你受得住。” 吴来娣张了张嘴,然后抿唇摇摇头,“你们别这么说,南星她只是心里难过,傅营长他结婚了” 室友们对视一眼,又古怪地看了眼叶南星。 像叶南星这样清高骄傲的人,会追着一个已婚的男人跑? 还装什么清高啊? 不就是天赋好点,出身好点吗? —— 到了晚上。 军人跟家属们离食堂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肉香。 闻着就是放了重料的! 勾得大家直咽口水。 四营二连长带着刚到部队随军的媳妇儿和幺妹也过来了。 “你家营长结婚办的席啊?这满大院飘的肉味儿,也太香了,得多少肉啊!” 第87章 管不着人家两口子的事儿 四营二连长李卫东听到媳妇儿的惊叹,也不由得咧了咧嘴。 “听说营长搞了三头羊,还买回来一头几百斤的野猪,今晚吃大荤!” 说着他看向媳妇儿跟妹子就笑,“你们俩来得还真是巧,昨儿来,今天就改善伙食。” 他媳妇儿刘红梅跟妹子李春芽相视一笑,也觉得她们运气好。 今晚来的可不止是营区的战士及家属,文工团的也在。 跟傅行之平级的军官是自然都在。 团长施佰偲还有旅长师长都来了。 只是旅长跟师长的妻子不在营区住,就没来。 师长等人就坐了一桌。 傅行之带着陈兮跟一二三营的营长和他们各自的媳妇儿坐。 陈兮让佑康跟一木他们一桌子。 幸好下午的时候,几个孩子一块儿玩了,也不算陌生。 刘红梅和李春芽是坐连级干部家属的那一桌。 她们的座位距离陈兮和傅行之等人的位置也不远。 一开始,刘红梅还没注意到前头第二张桌子上的两个人。 直到正对着陈兮二人坐得李春芽看到了。 不由得小声惊呼:“呀!” 喊了一声出来,李春芽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喊出声。 她赶忙捂着嘴,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 连长们的媳妇儿都还算友好。 谁也没嘲笑李春芽大惊小怪。 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今天饭桌上的菜惊讶呢。 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就是她们这些在家属院待了时间不短的家属,也都震惊呢。 也有人顺着李春芽刚才的视线看过去。 正好跟抬头看过来的陈兮对上视线。 陈兮礼貌微笑点头。 那个嫂子抠了抠耳朵,也跟她笑着点点头。 然后收回目光,只觉得陈兮怪讲礼的。 她就小声问李春芽,“你看到的就是你家大哥李卫东他们四营长的媳妇,叫陈兮,长得好看?除了傅营长外,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还是大学生呢!” 那嫂子还以为李春芽是震惊陈兮模样。 李春芽听得也是佩服,大学生啊,还真是厉害啊。 不过她也没解释,而是轻轻推了推刘红梅。 在她耳边小声叽咕,“嫂子,我看见火车上跟咱们换床位的人了,他们就是我哥的营长和营长媳妇!” “什么?”刘红梅听了,瞬间抬头四处瞧,一边问李春芽,“哪儿呢?我没看着啊。” 李春芽嘴巴往前头努了努。 刘红梅才转眼看过去,正好看见傅行之给陈兮夹菜。 那体贴样子,好像怕陈兮吃不到好的一样。 看得同桌其他嫂子纷纷拿眼睛瞅自家男人。 先前在火车上,傅行之对陈兮有多照顾。 刘红梅姑嫂那可是亲眼见过的。 当然,她们也受了陈兮帮助,下车转车时见她们拿不了东西。 陈兮还帮她们了呢。 只是下一趟车刘红梅姑嫂就没能跟陈兮一家三口同一个车厢了。 不然她们要是早知道陈兮一家子跟她们一个部队家属院。 昨天到家属院就让李卫东请客答谢了。 “他们两口子那样年轻,没想到还是你哥领导呢!” 刘红梅一脸恍然。 姑嫂俩身边的嫂子们听她们像是早见过陈兮,纷纷问情况。 刘红梅就将陈兮二人跟她们换床位,又帮着拎行李的事儿一说。 几个连长媳妇儿又是一惊,“傅营长他媳妇看着娇气得很,还肯帮咱们拎行李呢!” 刘红梅男人跟她们男人一样是连长。 在她们看来,陈兮帮刘红梅,跟帮她们也差不多。 有嫂子跟着点。 “是啊,她虽然是个大学生,可亲和得很,昨天我跟马嫂子她们一块儿上她家去,她还亲自给我们甜茶水,抓花生瓜子招待我们,人很好的。” 连级家属坐了不止一桌,不过离很近。 旁边的听到她们在这里嘀嘀咕咕,左右都来问。 听了后有人跟她们一样,觉得陈兮好。 也有人觉得陈兮不过是装腔作势,拉拢人心。 好比郭淑珍,就嗤之以鼻。 “有客人上门,招待一二不是正常?刘嫂子拿不了行李顺手一帮,也值当你们这么夸?” 她一开口,大家就是一静。 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再说话。 郭淑珍却还没够,拿筷子挨个儿把桌上的荤菜指了一圈。 在饭碗上敲了敲。 义愤填膺道:“这么多的好菜好肉,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傅营长以前多简朴的一人啊,都叫她给带成啥样了?再有钱也不该这样铺张浪费! 我看啊,就是她想要在大家伙儿面前充脸面,逼着傅营长花大钱置办这些” 一个师有上万人,他们这个野战军有两个团,将近三千人呢。 除去出任务站岗不在的,两个团的人连带家属都来吃。 郭淑珍是瞧着都肉疼。 她都不敢想,那得是多少钱! 虽然没有指名点姓,可大家都知道郭淑珍口中的她指的是陈兮。 有昨天一块儿上陈兮家去的,都知道郭淑珍心里在妄想什么。 撇撇嘴没接话,跟她说不通的事,有啥好说? 没去过陈兮家的人,心里纳闷。 不是,你一个一营长原部下的家属,操的哪门子心,关心四营长家花不花钱浪不浪费? 刘红梅扭头看旁边另一桌的郭淑珍。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可说的话不中听,她不喜欢。 “这位嫂子,你是咱们傅营长什么人啊?” 刘红梅脸上带着笑,语气也不刺人。 她这样和和气气看过来,郭淑珍也看过去,拧着眉头,脸色更是拉下来。 周围的嫂子们互相跟关系好的相视一眼,低头憋着笑。 李春芽边上一个嫂子,夹了块软糯的红烧肉塞嘴里。 吞下去后才阴阳怪气道:“她啊,是傅营长前面一营长原来的部下,二连长的媳妇,叫郭淑珍。” 郭淑珍脸色更难看了。 刘红梅哦了声,“那傅营长花多少钱,请谁吃,好像跟郭嫂子没什么关系,人家两口子怎么商量,跟你个外道人说不着?” 她虽然觉得原来的部下这个称呼奇怪,可也没多问。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傅营长他妈,就管不着人家两口子的家事! —— 连级家属那边的小摩擦在热热闹闹的食堂没多大响。 吃过了饭,傅行之去送了师长跟旅长几步。 独立团的跟他们野战军在同个营区。 卫北辰自然也在,不过他倒是没先走,而是朝文工团那桌还没散的人走去。 吃饭前他就没在文工团那伙人里瞧见叶南星,打算去问问。 吴来娣没注意到他,反而是走向食堂门口的陈兮。 第88章 陈兮你现在满意了? 卫北辰见状,脚步一转,也走向门口,打算问问吴来娣。 毕竟在文工团,跟叶南星关系好的就吴来娣一个人。 其他人都不大喜欢叶南星。 上次去文工团,卫北辰知道了吴来娣的小心思。 他有想过提醒叶南星。 可想到吴来娣是叶南星的朋友,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朋友欺骗她,背叛她。 不知道那小妞儿该有多难过。 前思后想,卫北辰只好警告吴来娣别伤害叶南星。 若是她听,就让她接着跟南星做朋友。 若是她不听 卫北辰都想好了,想个法子把吴来娣从叶南星身边弄走。 只要不让她在南星身边,就伤害不了南星。 他还没走近,陈兮就扫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收回目光,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看向直直走到自己跟前的吴来娣。 吴来娣没有注意到陈兮的眼神。 更不知道卫北辰就在她身后不远。 “陈同志,南星今晚原本也打算来食堂吃饭的,可听说你跟傅营长今天领了证。 练功的时候她分心,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脚,就没能来。” 吴来娣紧紧盯着陈兮的脸,说到最后眼里都带了谴责和愤怒。 见陈兮神色不变,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别有意味。 吴来娣目光闪了闪,也没去分辨她眼里的深意。 接着道:“南星跟傅营长那么般配,你把傅营长抢走,伤害了南星,现在还影响了她,让她受伤,再过不久就是汇演,要是南星没法儿上台,你知道你得担多大责任吗?!” 听到最后,陈兮一脸稀奇。 看吴来娣的眼神,跟看外星物种差不多。 “南星跟你说她伤心了?吴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敢对大领导保证,你刚才说的话没有一句虚的?” 陈兮打量着吴来娣,自然知道这玩意儿说的话没一句真的。 除了叶南星伤了脚这句。 吴来娣脸色骤变,满眼惊慌。 压根儿没想到,陈兮居然会这样反问自己。 在她原本的设想中,陈兮应该自责惭愧,惊慌无措才是。 怎么会像这样一点反应没有? 甚至还让她作保证。 吴来娣身后,卫北辰的脸色也变了。 他听出来了,吴来娣在挑拨南星跟陈兮的关系。 同时卫北辰也有些诧异,看样子,陈兮好像跟南星认识? 而且两人相处不错? 吴来娣唇角颤抖着,眼神闪躲,不敢跟陈兮对视。 等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鼓起勇气想再次开口。 陈兮却头一偏,轻笑了下,“南星摔倒伤了腿,不会是你故意害她摔伤的?” 上次见这姑娘,陈兮就觉得她满脸的虚假。 眼神里都藏着恶意跟嫉妒。 口口声声说跟叶南星是朋友,可说的话做的事,哪一样不是在给叶南星拉仇恨? 不过叶南星条件好,瞧着家世不赖。 陈兮倒是没觉得吴来娣敢那么大胆故意伤人。 她不过诈吴来娣。 却不想话一出来,吴来娣脸色骤然苍白。 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慌得舌头都捋不直,“胡,胡说!你少冤枉人,才不是我故意让南星摔了,你别瞎说!” 陈兮脑袋摆正,脸上的表情严肃了,眉头皱起。 “吴来娣,我警告过你不要伤害南星!” 陈兮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几步外的卫北辰面色冷凝,双眼像是淬了寒冰。 听到他的声音,吴来娣刷地转身。 脸上惊慌更甚。 “我没有,卫副团,我没有害南星,陈同志胡说的,你问她,她冤枉我的!” 这下吴来娣是真的快哭了。 她手足无措,又一面看向陈兮,“陈同志,你快跟卫副团解释一下啊,你胡说的,我没有!” 陈兮并不接话,而是看向卫北辰。 这男人长得跟傅行之不相上下,不过相对而言带了几分桀骜不驯。 眉眼更是冷得很。 有一股子拒人千里的冷漠。 瞧他对叶南星在意的样子。 陈兮心下瞬间了然。 目光一转,又瞥了眼满脸焦急,恨不得陈兮开口立马给她正名的吴来娣。 她看向卫北辰时,那脸上的娇羞跟眼底的倾慕在此时毫无遮挡。 陈兮再一想自己跟叶南星的初次见面,就是这玩意儿挑拨来的。 她挑唇笑了下,跟卫北辰点头,“我就随口一说,是不是你得问南星本人。” 吴来娣听到后一句话,脸上浮起的笑瞬间僵住。 她含恨瞪了陈兮一眼,又仰着脸盯着卫北辰,张口解释。 “卫副团,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南星她就是听到傅营长领了证,才分心意外摔了!跟我没有关系!” 卫北辰没理她,跟陈兮点了头,然后从吴来娣手中夺过叶南星的饭缸。 “这是给南星带的饭?我给她送过去,弟妹说得没错,是与不是,我去问问。” 他喊陈兮弟妹。 说完,连个眼神没给吴来娣,长腿一迈。 出了食堂往文工团的方向过去。 吴来娣张着嘴,看着他的背影呐呐无言。 她捏紧拳头,转身含泪满脸愤怒。 “陈兮同志,现在你满意了?你拆散了南星跟傅营长,还要拆散我跟卫副团?你” 陈兮抬头,掐住她下颚骨,将她剩下的话捏了回去。 下巴一阵酸痛,吴来娣被迫抬起头。 她一米六的个子,被陈兮掐着被迫抬起脸。 “吴来娣,你家重男轻女不是你的错,可犯贱就是你的错了。 看叶南星单纯糊弄她就罢了,还想糊弄我? 全世界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糊涂蛋? 胡乱造谣南星跟我丈夫关系不清楚,还造谣你跟卫副团处对象是? 不想继续在咱们部队待下去就直说,你以为你是谁?” 最后一句话,陈兮扯着下巴将人拉近,凑到她耳边低声笑了下,说得轻飘飘的。 说完,陈兮手一松,将人推开。 “没事儿少犯贱,进文工团对你来说,不容易?” 人都有私心,这很正常。 之前陈兮看出来吴来娣小心思那么多,跟她没关系,她就不会管。 叶南星被她蒙蔽背叛,那是叶南星自己识人不清。 人教事儿是教不明白的。 吃一次亏上一次当,人自然就清醒了。 可吴来娣来她面前舞,当自己是谁呢? 第89章 跟瘸腿兔子似的 陈兮说完,看吴来娣脸色煞白,眼神惊恐。 她嗤笑了声,转身走了。 佑康这会儿被一木几个带着在食堂外头左侧的空地上玩老鹰捉小鸡。 陈兮见了走过去,将玩得不亦乐乎,哇哇大叫的几个孩子叫住。 “才刚吃完饭就这么剧烈运动,肚子不疼吗?” 一木几个乖乖停下来,没跟着跑了。 其余的小孩儿认出陈兮就是今晚的新娘子。 有两个冲她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喊:“新娘子好凶,好凶!” 喊完还知道挨揍,麻溜跑了。 陈兮: 熊孩子真是欠揍。 她看了眼一脸认错样的佑康,无语道: “也不是凶你们,刚吃了饭让你们慢着点,过会儿你们怎么跑,只要不伤着自己,没人管你们。” 一木佑康几个才重新笑起来,知道陈兮这是关心他们了。 “知道啦姑姑!我们休息会儿再跑。” “知道啦陈姨” 佑康跟几个小孩儿七嘴八舌地喊。 另一边。 吴来娣只觉得浑身冰凉。 刚才陈兮是在威胁她? 威胁她要是再胡说,就让她滚出文工团? 这个念头让吴来娣心里慌得不行。 她甚至都没工夫去想,陈兮她一个刚来部队的营级干部家属,凭什么能让自己离开文工团。 吴来娣只感到害怕。 她可不想离开文工团。 若是被赶回家,家里哪里还未来信对她嘘寒问暖? 哪里还会关心她什么时候发津贴? 最重要的是,吴来娣还清楚一点。 只要她前脚被赶回家,后脚家里就会把她嫁给死了媳妇儿好几个娃的老男人做后老婆。 拿她换钱补贴弟弟。 那怎么行? 吴来娣手指用力到青白,几乎要将手里的饭缸捏瘪。 不行,她不能被赶走! 吴来娣咬着唇肉,抿了抿唇瓣。 思来想去后,想到只有一个人能帮到自己。 —— 几分钟后,文工团宿舍。 卫北辰刚进文工团宿舍的院子,就看到叶南星扶着墙,单脚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从楼梯上往下蹦。 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卫北辰忙大步跑过去,在最后一阶台阶时,把险些摔倒的叶南星扶稳。 叶南星自己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被人扶着胳膊站稳了,她也下意识反手抓着对方的手臂。 掌心下硬邦邦的肌肉烫得她掌心发热。 刚要松手说谢谢,抬头就看见他的脸。 “卫北辰?你怎么在这里?”叶南星的声音从惊讶转为疑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雀跃。 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撒娇。 见是卫北辰,叶南星原本打算松开的手,也没第一时间松开。 卫北辰:“听说你伤了脚不方便,给你送饭。” 他觉得叶南星的掌心烫得很,嫩生生的胳膊捏上去柔软纤细,却让卫北辰如临大敌。 “站稳了?”他胸膛上都开始冒汗了,这都晚上了,怎么还这么热? 叶南星嗯了声。 卫北辰作势松手,“行,我放开了啊。” 叶南星心里还在狐疑呢。 听说她伤了脚没吃饭,就来送饭,真的只是因为她父母哥哥们的嘱托,才对她照顾有加吗? 会不会卫北辰其实也是关心她的? 叶南星这样想着,去看卫北辰的脸。 想要看清楚他的脸上有没有透露什么。 叶南星刚才被他扶着的力道就没完全收回来。 结果卫北辰一松手,她身体不受控往卫北辰身上倒去。 卫北辰眼疾手快,再次把人扶住。 “叶南星,你不是说你站稳了?” 刚才要是他退开几步,这妞儿得摔个结实。 叶南星也才回神,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避开卫北辰的目光。 “我刚不是走神了嘛,谁让你不扶好我的。” 卫北辰: 他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叶南星让他看得不自在,手一抬,示意他松开。 “好了好了,刚才是我自己没站稳,多亏卫副团伸出援手,行了?” 真是的,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她点? 自己比他年纪轻不说,还是个女同志呢,他干啥样样都要跟自己争个对错输赢? 果然刚才是她想多了。 卫北辰要是真对她有点心思,哪里会这样? 不然见她脚伤了,心疼都还来不及呢。 卫北辰手里一空,垂眸看了眼还是扶人姿势的手。 唇角沉了下,将手收回来。 “你下楼做什么?脚不方便就安生待着,瞎跑什么?” 这话说得跟训手底下的新兵蛋子一个样。 刺得叶南星浑身难受。 她顿时一个眼神瞪过去,“我脚伤了,该上厕所也得上厕所呀,总不能让人帮我去上厕所?” 没错,她这么折腾下楼,就是下来上卫生间的。 二楼没有卫生间,只有一楼两边有。 先前没觉得,现在一说,尿意上涌。 说完,叶南星扶着墙就往厕所蹦。 倒是比下楼梯的时候灵活多了。 卫北辰愣在原地,耳根子连着脖子一块儿红了。 他哪知道叶南星是下楼上厕所的? 先前她也没说啊。 差点以为叶南星还真像吴来娣说的,还真是为傅行之领证伤心,撑着脚疼也要去食堂看看呢。 卫北辰心里愧疚,摸了摸后脑勺,一手捧着叶南星的饭缸,站在楼脚没动。 乖乖等着叶南星出来。 没多久,叶南星从厕所出来,快走到水槽。 卫北辰就迎上去,单手扶着她胳膊,“你撑着我走,瘸脚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再摔了另一条腿。” 话出口卫北辰就有些后悔,他分明是关心南星。 叶南星让他一句话堵得心口疼。 憋了一口气在胸腔,用力往他胳膊上使劲,到水槽洗了手,愤怒地甩他一脸。 “卫副团,现在饭送到了,您也该走了,好走不送!” 卫北辰唇角抿直,盯着她没吭声,也没动。 脸上被她甩的水珠从眉角滚落,也有颗水珠沿着他下颚线滑到喉结上没入衣领里。 叶南星瞪他时看到那颗偷偷潜入衣领的水珠,像是被烫到快速挪开目光。 这男人越老,还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 可惜长了嘴! 心里呸了一下,叶南星伸手去夺自己饭缸,“给我,你可以走了。” 她也感激卫北辰给自己送饭,可这人太不会说话了,好端端的咒她干啥? “你这样怎么上楼?另一条腿真想受伤?” 卫北辰想着她下楼的样子,就觉得她自己上楼都费劲,拿个饭缸,别人跟饭缸一起砸了。 “呀!南星,你怎么下楼了?” 第90章 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 叶南星心里更气,刚想开口,就听到院子门口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吴来娣小跑着过来。 此时她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不过对上卫北辰看过来的目光时,还是心虚闪躲开。 她极力克制心里得慌乱,猜测卫北辰有没有告诉南星什么。 想到卫北辰警告自己不许伤害叶南星的话。 吴来娣猜测,他应该什么都没说。 咬了咬唇角,吴来娣满脸担忧,“南星,你的脚还好吗?” 叶南星点头,“没多大事,就是沾地有点疼,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就是脚扭了一下,确实算不得多大事。 只是叶南星生来娇气,要不是热爱舞蹈,她那磕碰一下就得疼几天的身子骨。 哪里能做到文工团台柱子的地位呀? 吴来娣闻言,大大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 “那就好,你不知道,我吃饭的时候都可担心。” 叶南星随意点头,目光落在卫北辰身上,“我朋友也回来了,卫副团,你可以离开了?多谢你给我送饭。” 卫北辰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看得叶南星心里怪怪的,有些看不懂。 “你好好休息,下次小心点,长点心,别再摔了,让我伯父伯母他们担心!” 说完,卫北辰握着饭缸的手才松开。 接着轻飘飘扫过吴来娣,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我走了。” 话落,转身头也不回。 直到他出了院子,叶南星才咬牙切齿收回目光。 什么人啊! 嘴里吐不出象牙! 让她长点心,不就是说她缺心眼吗? 混蛋! 却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吴来娣此时眼神幽幽盯着她。 看着她因卫北辰产生的情绪变化。 在叶南星收回目光前,吴来娣先一步重新露出笑容,眼神变得怯懦又小心。 她伸手接过叶南星手里的饭缸,“南星,我来拿,你拿着不方便上楼。” 叶南星便让她拿着了。 上楼的时候,也是吴来娣扶着。 “不是你去给我带饭吗?我的饭缸怎么会在卫副团手里?” 叶南星就是随口一问,属于没话找话说。 不用想都知道,是卫北辰看她没一起去吃饭,就找了吴来娣要饭缸,来替她爸妈看看伤得如何。 毕竟受了她父母之托,肯定得知道伤势。 吴来娣垂眸看着楼梯,眼神沉下来。 嘴里却带着笑。 语气中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味道。 “我让北辰哥来看你的呀,南星!你伤了我吃饭都不安心。北辰哥看我这样,就问我,我说了你伤了脚的事。他不是受叔叔阿姨嘱托照看你嘛,正好他先吃完,我就让他先过来了。” 叶南星听到那句北辰哥的称呼,脑子里就嗡地一声炸开。 吴来娣余下的那些话,像是透过一重重看不见的隔音玻璃,传到她耳朵里已经有些模糊。 可叶南星还是听得很清楚。 吴来娣喊的是北辰哥,她说是她让卫北辰过来给自己送饭的。 叶南星扭头,奇怪地看着吴来娣。 “你在说什么?你喊卫副团什么?北辰哥?” 她也就是小时候喊过北辰哥哥。 那是小时候好不好! 什么时候吴来娣跟卫北辰这么熟悉了,熟悉到能够称呼北辰哥。 叶南星心里闷得发慌,急需找个宣泄口。 吴来娣抬头眨了眨眼睛,脸颊浮上一层薄薄的羞红。 眼神里还带着羞涩。 她抿唇浅笑,“北辰哥还说先不要跟你讲,我也不是故意说漏嘴的,既然你都知道了” 说着,吴来娣扭开脸,像是想起了甜蜜的事情。 侧脸都能看出她笑得有多娇羞甜蜜。 叶南星手指捏紧,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没推开吴来娣自己上楼。 她突然觉得很恶心。 可脑子里又有个声音在说: 叶南星,吴来娣是你的朋友,卫北辰不过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吴来娣什么都不知道,卫北辰对你也没那个意思。 他们就算在一起,你也怪不了吴来娣啊。 接着又有个声音说,要不是因为你,吴来娣怎么可能认识卫北辰? 她就是抢了卫北辰! 叶南星喉咙哽着,突然就很委屈很委屈。 就算小时候被卫北辰给的冰棒糖粘掉门牙,他哈哈大笑时自己也没有这么委屈。 眼睛里都开始发热。 叶南星吸了吸鼻子,她咬了咬牙。 “先不要跟我讲什么?来娣,你说清楚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那股劲儿过去后,叶南星觉得有些不对。 她也不是看不起吴来娣。 卫北辰连自己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吴来娣呢? 她再怎么样,不会不如吴来娣讨喜! 两人已经回到了宿舍,吴来娣回头看过来。 眼里闪过诧异。 吴来娣是真的惊讶,不是伪装。 她是真没想到,叶南星居然会这么问,她都说得那么明显了。 叶南星这会儿应该是六神无主,信了自己的话才对呀。 不过没关系,她或许也是确认一下呢。 吴来娣咬了咬下唇,娇羞地跺了跺脚。 “哎呀,就是,就是我跟北辰哥哎呀,你知道的呀,我不太好意思说。” 叶南星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她看着吴来娣,虽然心里依然发酸,会下意识往卫北辰真跟吴来娣处对象的方向去想。 毕竟哪有女孩子随便说自己跟人处对象的? 要人家男同志否认,女同志这不是给自己身上泼脏水,坏自己名声嘛? 叶南星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坚持问,“我不知道呀,你说说嘛。” 吴来娣把她饭盒摆桌上,背对叶南星的时候,面上闪过不耐。 揭开饭盒把筷子塞叶南星手里,“哎呀,你不要问啦,快吃饭,再不吃凉了。” 叶南星闻着饭香,也饿了,心里委屈还没散尽。 又饿又气又委屈。 她拿过筷子扒饭。 看着她吃,吴来娣突然开口。 “南星,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要是哪天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第一个心疼我的人。 之前你让我跟你一起吃饭,给我夹肉吃,让我给你洗衣服只是为了不让我对你有亏欠。 你真的很好,南星,我都知道,并且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 叶南星动作一顿,而后继续扒饭,心里更闷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她要跟卫北辰结婚了?要离开文工团? 第91章 傅营长可真有福气 叶南星被吴来娣搞得如何心烦意乱,家属院的陈兮是不知道的。 这会儿傅行之正借着暗下来的天色,以及周围没什么人。 暗戳戳抓住陈兮的手,两人慢悠悠溜圈,消食。 佑康被一木带着,跟家属院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笑得很是开心。 “来咱们身边这些天,还是头一次见佑康这么开心。” 傅行之脸上也挂着笑。 陈兮点头,“是啊,还是同龄人的陪伴,才更能让他分散心思,不去多想。” 佑康在他们身边的时候,表现得太听话乖巧了。 时间也太短,这孩子心里还不踏实呢。 傅行之带着陈兮在外头散了半个多小时的步。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昏黄的路灯亮起。 两人才往回走。 他们在佑康脖子上挂了把钥匙。 平常他就是自己想回家,或是想出门玩儿,也不会进不了家门。 陈兮二人回到家,佑康还没回来呢。 这个时代的夜晚,外面公路上没有吵闹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也没有忙忙碌碌吭坑呛呛的工地作业声,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虫鸣鸟叫,很是静谧。 因此,孩子们在家属院某个角落玩耍嬉闹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陈兮跟傅行之倒是不着急叫佑康回家。 他难得跟朋友玩。 只是没多久,老家属楼,以及另一边住平房的人家里,接连响起吆喝自家孩子回家的声音。 “天都黑透了!还不回家,是要我拿棍子请你吗?” “还不赶紧回来!热水都烧好了,快滚回来洗漱睡觉啦!” “” 陈兮二人在厨房。 傅行之坐灶前添柴烧水,陈兮坐边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听到外头的吆喝,两人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也喊一个?”陈兮眨了眨眼睛。 傅行之思索了会儿,严肃点头。 “别人家孩子有的,咱们家念希也要有。” 然后他起身,走到外头阳台,“陈佑康!天都黑了,再不回家就不让你进门了啊!” 此时,另一边。 一群孩子在路边灯光下玩跳房子。 听到家里喊自己名字,那孩子才撒腿往家跑。 没听到家里喊的,就当不知道这回事,接着玩。 开始佑康一直没人喊,其他孩子还挺羡慕。 “佑康,你姑姑姑父对你真好!他们都不会催你回家,我们要是回家晚了,就得竹笋炒肉伺候了!” 一个小孩儿这么说,别的小孩儿一脸羡慕看着他。 佑康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想,若是爸爸妈妈还在的话,也是会喊他的。 只是,姑姑姑父都宠着惯着他,对他很好,多半是不会叫他的。 在家里他都很听话,姑姑姑父肯定知道,他听见别人家喊孩子回家,他也会知道该回去了。 念头刚起来,就听见他以为不会喊他的姑父,声音盖过别人家爹妈的。 佑康:“” 其他还一脸羡慕得孩子,瞬间绷不住了。 “佑康,你搞快回去哦!傅叔叔看着就好凶,你要是回家晚了,不让你进门,那你怎么办?” “佑康,快点回去,别愣着啦,我爸说傅叔叔很厉害,他打人可疼,你回去晚了,他肯定得打死你!” “是啊,佑康,快回,咱们也回家!” “” 从来不觉得自家姑父凶的佑康:别胡说,我姑父很温柔的好不好? 只是大家这么一说,加上傅行之那威胁式的吆喝,佑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跟小伙伴儿们告别后,麻溜往家里跑。 等他咚咚咚跑上楼,气喘吁吁的,看着家门开着,屋子里温暖的光照进楼道里。 佑康先前的忐忑重新平静下来。 他玩到天黑才回家,姑姑姑父会骂他吗? 心里想着,佑康小心进了屋,带上门。 厨房里的二人听到动静,相视一眼后。 同时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佑康就一脸纠结走到厨房门口。 “姑姑姑父,我回来了。” 他看了眼陈兮。 面色平静,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又看看傅行之。 沉着脸,好像要发火? 佑康垂下头,鼓了鼓腮帮子,眼睛开始发酸。 也没有回来太晚啊,姑父一叫他就回来了,怎么姑父还是生气了? 陈兮瞥了傅行之一眼。 示意他差不多得了,把孩子吓哭自己哄。 傅行之绷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 “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去把手洗干净,找干净衣服出来准备洗澡,把身上脏衣服换下来,到时候我一起洗了。” 佑康刷地抬头,眨眼,“姑父不怪我回来晚了吗?” 咦,没有挨骂欸! 陈兮听了不由得轻笑出声。 傅行之:“怎么?你还想挨骂啊?刚才喊你,是听着大家都在喊自家孩子,我们家也该喊一喊,不掉队!” 佑康默了。 一会儿后欲言又止地拿眼睛戳自家姑父。 突然觉得姑父好幼稚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军人不掉队的传统让他这样的? 思索无果,佑康转身洗手拿干净衣服去了。 陈兮乐不可支看着傅行之,“你好幼稚。” 语气略带嫌弃。 傅行之不服,“哪里幼稚了?咱家两人一致同意吆喝一声的,那是经过民众决议的慎重决定!” 这怎么能是幼稚? —— 苏建国家。 他们家没有孩子,杨丽芳跟苏建国也没出去遛弯儿。 回家歇了会儿烧水,两人就各自洗澡。 杨丽芳洗完澡出来,楼道里已经没有孩子上楼回家,跑得整栋楼都地震的动静。 坐床边搓着头发,杨丽芳嘴里开始闲聊。 “之前还听说傅营长媳妇儿是个没见识的乡下村姑,二婚带娃,没想到全都是谣言! 要我说,咱们家属院的家属素质真应该提高提高,别成天吃饱了没事儿干,乱传些有的没的。” 苏建国靠床头,手里拿了本理论书在翻。 听了她的话,哼笑了声,“女人家就是嘴碎。” 这话杨丽芳可不爱听。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男人大男子主义,若是反驳他,他倒是要跟自己辩上一辩。 非得让自己认同他的观点不可。 杨丽芳懒得跟他说这个,转了话头。 “不过傅营长媳妇,是叫陈兮? 那模样可真不错,我瞧着比文工团那台柱子也不差什么,气质也不一般。 真不愧是大学生啊,真好!长得顶漂亮,又顶聪明,傅营长可真有福气!” 这话说得,苏建国整颗心都开始拧巴了。 听着极不舒坦,脸都拉下来了,他转眼看擦着头发的杨丽芳。 第92章 你想嫁给傅行之? “我媳妇儿也不差啊,年轻漂亮气质好,穿衣打扮在家属院头一份,还是中学老师,说出去都给我长脸!” 杨丽芳背都挺了挺。 她自己当然是不差的,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 头发差不多擦干了,还有点潮,不过这会儿也不睡觉,杨丽芳就没管了。 她爬上床,凑到苏建国那儿,在他唇上亲了下。 “算你会说话,我爱听。” 没有人不爱别人夸自己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男人。 那一下亲得本来就等着杨丽芳擦干头发,跟她办事儿的苏建国心猿意马。 手按杨丽芳腰上,将她往上一带。 杨丽芳就趴他身上了。 苏建国亲着她脖子往下摸索,手上也没闲着。 熟练脱了衣服,苏建国一翻身将自家媳妇儿压床上。 “咱们生个孩子媳妇儿?你看别人家都有孩子,就我没有,我今年年尾就三十了,该生孩子了。” 苏建国忙活着,嘴里不忘委屈。 杨丽芳见状,心里也难免柔软。 她是去年才下乡到苏建国乡下老家的。 家里弟弟长到年纪,该下乡,可爹妈填了她的名字,逼着她把自己工作让给弟弟。 等杨丽芳发现的时候,名单已经下来了。 工作不适合弟弟,也被爹妈卖给了别人,还拿卖工作的钱买了个工人名额。 杨丽芳弟弟倒是还有点良心,但不多。 看着她哭的时候,弟弟说:“姐,谁让你不嫁人呢?你要是嫁了人,再把工作给我,咱们不就谁也不用下乡了吗?” 杨丽芳跟家里断绝关系,拿了钱票下乡。 没想到下乡没多久,就被无赖盯上。 杨丽芳一心回城,可惜去年高考没考上。 她为了避免一辈子在乡下,就开始给自己寻摸对象。 既然总归要结婚,她就自己给自己挑个好的! 这一挑,就挑到今年过年,苏建国回家探亲。 杨丽芳看重他的军人身份,也看重他离家远。 而苏建国也看上她脸上有肉,胸大屁股大,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苏建国的确大男子主义,但对杨丽芳不错。 就算杨丽芳自己有了工作,他也没说要扣一半生活费,另一半让她出。 因为在苏建国心里,男人就该养家。 女人挣钱是女人的事,不能花女人的钱。 不然他多没面子。 因此,工作不过半年时间,杨丽芳就存了将近两百块。 想着苏建国的好,杨丽芳就点了头。 苏建国心里也高兴,他之前是想着闷不吭声先把媳妇儿搞怀上。 再让她回家养胎,不出去工作。 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家,等升了副团,津贴更高。 可杨丽芳愿意生孩子,他还是很满意,说明媳妇儿心里有他,有他们这个家。 苏建国忙活着,杨丽芳哼哼唧唧开始找话聊。 “你还真别说,今晚傅营长这席办得可真是实在,肉都是现杀新鲜的,每人都能吃上一块两块的,铁定花了不少钱。” 刚说完,杨丽芳就感觉被狠狠撞了一下,让她大叫了声。 “苏建国!你干什么?就不能轻一点?要死啦!” 苏建国脸上没了刚才的高兴与满足,拉着脸,漆黑一片。 “问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干什么?” 说到这,苏建国什么兴致都没了,翻身躺边上,拉过薄被盖肚子上。 “好好的你提傅行之做什么?他就那么好?可惜了,他再好你嫁的人也是苏建国,不是他傅行之!” 越说,苏建国越是气愤。 心里跟膨胀的气球爆炸一样,一点憋不住。 “洗完澡你就开始说傅行之如何如何,咱们办事儿呢,你还提!我才是你男人,你跟你男人睡一块儿生娃,提别的男人做什么?” 他突然就炸了,怒气冲天。 吼得杨丽芳人都懵了。 好好的,苏建国在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寻常聊个天? 听听他都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傅行之再好,她嫁的是他苏建国,不是傅行之? “苏建国!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嫁给傅行之了?你别歪曲我的意思好不好,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就是感叹一下,怎么了? 她就不信别人家不感叹一两句。 “你吃枪药啦?别把你带兵的脾气带回家来,我是你媳妇,不是你的兵!给我收着点!” 此时杨丽芳心里不得不再次感叹。 得亏自己有工作,有收入,不全靠苏建国。 不然她哪儿敢跟他大小声啊? 苏建国气得脸都红了,坐直了瞪杨丽芳。 “你想嫁给傅行之?你都结婚了,你还想嫁给谁?杨丽芳,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朝三暮四?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苏建国手一扬,气得想一巴掌扇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他后悔了,不该娶这么个老婆。 这样下去,不得早晚给他戴绿帽子啊? 杨丽芳瞳孔一缩,往后躲了躲。 反应过来后,她眼里蓄了泪,气盯着苏建国,将脸送到他巴掌下。 “来,你打!你有种你就打啊!老娘什么时候说了我想嫁给傅行之? 苏建国!我哪里朝三暮四了? 我要是以前知道你这么不讲理,只看得到听得到你能看见你能听见的,我才不会嫁给你!” 苏建国那巴掌终究没下去,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他气得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就是犯贱才娶你!” 娶回家就是生孩子的,谁知道她竟然找了工作,大半年连个信儿都没有。 苏建国掀被子扯过短裤套上,脚步很重出了卧室。 杨丽芳睁大了眼睛,委屈得泪水直飚。 什么人啊! 他想要孩子,说自己年纪大。 她不都答应跟他生了?突然这样闹是要做什么? 什么叫犯贱才会娶她? 意思是说她贱? 杨丽芳气不打一处来。 套上衣服踩着鞋子追出去。 “苏建国!你拐弯儿抹角骂谁贱?我贱?是,我要是不贱怎么会嫁给你!” 说着,她脑中灵光乍现,想到自己说傅行之如何,再看自家男人。 杨丽芳口不择言:“好哇!我看你是觉得自己不如人家傅营长! 我就实事求是说了两句,就刺到你自尊心了?你跟我发什么火? 不如傅行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你这么小心眼?还跟自家媳妇儿逞威风” 苏建国唰一下扭过脸,面色难看,死死盯着她。 第93章 摸陈兮的底 杨丽芳吓得消了声,意识到自己确实说得过分,心里懊恼。 转念一想,要不是苏建国刚才那么过分,自己也不会话赶话说出来。 要让杨丽芳这会儿道歉,她也拉不下脸。 苏建国正端着茶缸打算喝口水压压火。 好家伙,一听媳妇儿这么说。 怒气值是刷刷涨。 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直接将手里的茶缸砸地上。 “哐当——” 茶水泼了一地不说,缸子叮了咣当撞到墙上去。 在一片寂静的夜里,这个动静简直不要太大。 不说对门正准备睡下的马嫂子两口子。 整栋楼楼上楼下就没人听不见。 就连隔了个小广场的新家属楼,正亲热的陈兮傅行之也听见了。 陈兮香汗淋漓,拍了埋头苦干的傅行之一下。 “你听见没,好像有人在吵架?” 仔细听那动静,还砸东西动上手了。 别说有人吵架傅行之听见了,就连吵架的两口子是谁,他都听出来了。 他也就嗯了声,没跟陈兮说吵架的人是谁。 反而手肘撑着床稍微支起身体,垂头亲了亲陈兮鼻梁。 “媳妇儿你怎么这么不专心,这可是咱们俩的新婚夜。” 说得还委屈巴巴的。 黑暗中,陈兮白了他一眼。 “新婚夜不是在京市婚礼当天就过了?你还有两回新婚夜?” 傅行之振振有词,“京市那是婚礼,今儿咱俩是领证,不冲突,都是新婚夜,合情合理。” 陈兮懒得跟他说,他怎么说都有理。 见媳妇儿沉默了,傅行之闷笑了声。 讨好地亲亲陈兮,便又开始取悦她。 每动一下都得问一声,舒不舒服。 后面还换了好几种花样。 就像是要一次性把前头二十几年攒下来的军粮,全部上交。 把陈兮折腾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索性直接睡过去。 这一回连完事儿后傅行之什么时候给她清洗干净,擦汗换了干净睡衣,她都没印象。 —— 学校开学后,陈兮就没在教室里上过几天课。 事情是这样的—— 董老早就跟学校打好了招呼,要自己带学生。 校长本来就是把董老挖过来的,他能找到心仪的学生,校长也很是为他高兴。 只要董老觉得跟着他,学生能学到的更多。 或者说,董老认为他那个学生已经没有必要坐在教室里学习课本上的医学知识,有了足够的知识面。 董老想怎么带学生,校长是不会插手去管的。 他相信董老有自己的分寸。 与之区别的便是医学院的教授院长们并不认同董老的做法。 他们提出来,“你要自己带学生我们没意见,可前提是那个学生真的有足够的底气不用老实坐在教室里。” “没错!董教授,别以为我们是在针对你,你得证明你的学生有这个资格!” 这才刚进校门,课本都还没摸到呢。 董老就想着把学生带身边,跟着他一块儿上医院坐诊去。 问问学校哪个学生会服气? 别说这在新生里会成为一个神话,就连在老生里,也会成为一个传说! 尤其是老生,就学院所知道的。 方媛跟黄森这两个孩子,可是为了成为董教授的学生。 两人平常就跟斗鸡眼似的,不仅在学习上相互竞争。 就连见了面,也都互不相让。 这样的良性竞争,学院的老师们都很是乐见其成。 甚至大家还拿这两个人打了个赌。 就赌谁会最终夺魁,成为董教授的学生! 董老会在正式开学前一天,就选定一个新生,并且直接让她当自己学生。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搞了半天大家都没能赌对啊。 关键是,谁也没想到新生里杀出来这么个人啊。 报名当天就能给人把脉开方子。 且方子还得到董老的认可。 也不是医学院别的教授没名气,只是董老那可是在京市都响当当的。 他的医术在医学院所有有本事的教授中,更为突出。 董老听了大家的意思,稍微考虑了下,便做主点了头。 “行,既然你们一致决定要看看我那学生的本事,咱们的宗旨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嘛!那你们说,准备让我学生如何证明她的本事?” 于是,开学当天,陈兮到了学校。 连教室都没来得及去找,就被董老拎到医学院办公楼。 直接来到最大的那间教研室。 一进门,就被按椅子上,旁边严肃板正的教授塞了卷子跟笔到她面前。 “陈兮同学,我们学院知道董老的决定,但为了服众,经过医学院众教授一致决议,考察你的基础知识,要想不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听课,你证明给我们大家看!” 陈兮听完,这才知道董老一路上闷不吭声是要搞什么。 她垂眸从面前的试卷上一扫而过。 这是中医基础理论。 看完她抬头看面前的教授,点头,“好。” 然后提笔就开始写答案。 几乎是扫了眼题目,答案便立即写在后头。 连思考都不带有。 她这操作,让原本打算到桌子对面椅子上坐下的教授都惊呆了。 心里寻思:这孩子不会乱答一通? 难不成她的医学功底已经能够让她看见题目,心里就有答案? 教授惊奇着,端着茶缸侧身低头看。 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先不看陈兮写了些什么,光是她的行楷书写。 铁画银钩,字迹流畅,行云流水。 可以说给了一种极其舒适的视觉享受。 没多会儿,她都已经快要翻面了。 整个试卷版面,没有一个涂改的。 教授心里啧了声,再看她的内容。 无一错漏。 直到陈兮答完试卷,教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她答完的卷子撤走,又将中药学的卷子摆她面前。 其实这个时候,这位教授心里头差不多有底了。 甚至都不用看陈兮接下来的试卷答案。 他已经非常清楚,陈兮基本功很扎实,已经具备行医资格。 是的,不仅是跟在董老身边看他坐诊开方子的资格。 是陈兮自己就具备行医资格! 难怪啊,难怪董老一眼就看上了。 还真是眼光毒辣。 也难怪方媛跟黄森再怎么努力,动静闹得再大。 都没能入董老的眼呢。 不过给陈兮的测试是用来服众的,既然如此,那她的测试结果,就该让不服气的学生见识一下! 免得他们自以为自己平常用了功,有点天赋就以为自己是天才了。 等陈兮写完中药学,又换上中医诊断学的试卷。 中医诊断学考察的就是学生对中医的应用。 包含六经辨证、卫气营血等内容,就是病例题。 这三门都是中医基础考察的科目,完了还有中医临床医学。 临床医学有中医内外科学、妇科学儿科学以及针灸学。 陈兮几乎一上午的时间,就答完题。 甚至针灸答完,她还完整地画下一幅再是标准不过的人体经穴图。 第94章 早做防范 等陈兮画完图纸停下笔。 教授已经迫不及待将图纸拿过去,捧着又惊又喜。 这张人体经穴图上,正经穴位上印堂到督脉的穴位,分布于12条经络和任督二脉之上,共计362个经穴。 正经穴位之外较多的经外奇穴,能够反应各个病症不同痛点的阿是穴,图上 也有标注。 教授惊奇的声音,引来其他教授的围观。 看完那张图,众人再看陈兮。 眼里的惊叹几乎要涌出来。 此时,也有人去董老办公室将他请来。 没错,为了防止董老偏袒自己的学生,先前教授们并没有让董老进这个办公室。 也不是怀疑董老的品行,就是以防万一。 所幸董老也没在意。 董老来了办公室后,看见陈兮亲笔绘下的图纸。 心里更是骄傲。 嘿!不愧是他看中的徒弟,真给他这个当老师的长脸。 董老清了清嗓子,再扫了眼陈兮答过的试卷。 “嗯,不错。” 哼,这些匹夫,哪里知道他看中陈兮,已经考察过这孩子的基础知识了。 要是陈兮的基本功不够扎实,自己怎么会想着把人带身边呢? 现在大家都没话说了? 董老心里已经高兴得翘脚了。 面上却还是一派深沉,云淡风轻。 别的教授们默默看着他: 这何止是不错啊? 今天他们这些家伙给陈兮做测试,可没手软。 用的并不是普通的基础试卷,而是考察一个人是否具备中医行医资格的试题。 这不是在学校里学够五年,就能完全答对的卷子。 可陈兮的卷子,一个错误都没有。 是的,不只是答题内容没有错误,就连卷子上都没有一个涂改。 整个版面比刊印的还要整洁干净。 甚至在场的教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或者说,能做到这一点的教授很少。 众人都服气了。 这个点已经到中午了,医学院院长闻讯而来。 看过陈兮的卷子和她画的图纸后,沉默了许久。 嫉妒羡慕恨地瞥了眼得意得眉毛都快飞起来的董老后。 很是复杂地看向陈兮,又很是复杂地开口。 “陈兮同学,你的资格已经足够当老师带学生了,当学生未免太委屈你。” 这话一出来,整间办公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董老瞪眼:不是,你这内涵谁呢? 其余教授面面相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不能? 可他们再看看陈兮证明自己的成果,心里五味陈杂。 也不是不可能。 陈兮的确已经具备给学生上课的资格。 却见陈兮摇头一笑。 “中医之广博,就如我们大夏地大物博。 每一个地域都有她自己的中医传承,我也只学了皮毛。 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在磅礴的中医传承面前,我永远只是一个学生。” 这话说得谦逊无比。 语气平缓,说得也很真诚。 却将办公室里的教授们和院长都镇住了。 瞧瞧陈兮,这么年轻,一身本事。 却有这样的胸襟。 在中医面前这样谦卑的姿态,也不难怪她能学得这样好。 一个天赋绝佳,同时勤勉又谦卑的人。 还有什么能难倒她? 就连董老都没想到,自己捡来的弟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看着陈兮的眼神又是惊叹,又是满意。 嘿嘿,祖坟冒青烟儿了! 祖师爷开眼了!竟然让他走运,捡到这么好一个弟子! 院长看着陈兮,惊叹之后眼睛都热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中医的崛起。 下一代里,有这么个人在,中医怎会不兴? 这一想,院长看着陈兮云淡风轻,随意谦和的模样。 似乎都能想见,在不远的未来里。 她站在医学巅峰,冷淡又平和地回视,那些诋毁打压中医之人的傲慢。 那天之后,陈兮的试卷就张贴在医学院的公告左侧。 院长等人耍了个心眼,没有在试卷上署名。 想着等人问起答题人是谁,再透露。 也算给大家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学生们只以为那些试卷是给大家展示,中医大致要学习的内容。 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或者目标。 张贴上去过了很久都没人来问。 倒是让教授们失落了一阵子,他们可是亲眼见证这些卷子是怎么从陈兮笔下诞生的啊。 只是教授们就失落一会儿,他们平常没课,也是需要去医院坐诊的,还要带学生,备课。 没那么多时间想别的事。 也是从测试结束的那天起,陈兮开始了她的跟班生涯。 准确说,跟着董老坐诊的时候。 只要病人愿意接受,切脉的人都是陈兮。 开方子的人,也是陈兮。 董老回学校上课,就给陈兮放假。 她才有时间带佑康去市里逛街。 看到好看的衣服鞋子,就给佑康买。 —— 时间很快来到九月下旬。 陈兮估摸着时间,在这天中午下班,跟着董老一起在医院食堂用餐的时候。 她斟酌了下,道:“老师,我想收购药材,但现在不能私营,只能走单位。” 陈兮放下筷子,看向董老。 说了困难,再说:“老师给学生想个招儿呗。” 也不是陈兮不能去黑市买,只是她想要收购的药材量实在太大。 到时候动静自然也大。 很容易惹来有关部门的注意。 陈兮是军嫂,她哪里能不考虑傅行之的立场,给他惹来祸端? 更何况,她做这件事本身,就不能以私人的名义来办。 董老倒也没有觉得冒犯。 学生有需要帮助的事情,理应求助老师。 更何况,陈兮还是他自己认的学生,跟学校里的普通学生,自然更是不同。 普通学生向他求助,他都能应允。 更何况陈兮? “我可以让医院给你批条子,但是你得说明收购药材做什么。” 董老直接就应下了。 陈兮笑得眼眸生光,“老师,我希望这条子是从咱们学校批的。” 董老目露诧异,“哦?” 陈兮左右看了看,附近几个桌子都没人坐。 医生护士以及病人都习惯把饭带回去吃。 但陈兮还是将声音压到最低,倾过身道: “眼下南国与咱们大夏早晚有一遭,南国气候比之绿城更湿热,到时候咱们的战士可有的苦头吃。 学生想着,早早备齐防止湿疹,或是治疗湿疹的药物,早做防范。” 第95章 陈兮没来上课 董老默了默。 每一次跟陈兮交流,她都能给自己带来新的认知。 都能刷新自己对这个学生的上限。 过了会儿,他才笑:“想不到你还关注时事。” 说完,董老幽幽一叹,“不过也是,绿城就在边境,再不关注,只要有心留意着,也会注意到。” 陈兮笑了笑,没有说话。 思索了会儿,董老道:“行,我回去找校长批条子,以补充咱们医学院药材库的名义收购药材。” 吃过午饭,下午董老就回了学校。 陈兮则是留在诊室,拉开行军床睡午觉。 下午就她一个人在这里坐诊。 她也跟董老说了,既然回了学校,下午就可以回家休息,不用再过来。 这半个月来,董老的诊室几乎都逐渐交给陈兮坐诊。 对她,董老是很放心的。 成天不是跟着董老在医院坐诊,就是回家属院休息的陈兮,并不知道医学院里有人在药学的专业课上,蹲了她近半个月。 可以说她有多长时间没到学校上课,方媛就蹲了她多长时间。 中午学校食堂。 方媛捧着饭盒,一脸的愤愤不平和郁闷。 “方媛!你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惹咱们医学院头名生气了?” 从饭盒里抬头一看,来人是黄森。 方媛没理会他带刺的调侃,没好气看着他,“你来找我做什么?没见我吃饭呢?” 黄森眼神闪了闪,接着又笑。 “这不是找你谈论一下咱们那报名当天,就被董教授夸赞的学妹嘛!你不是说要找她聊聊,聊得怎么样啊?” 黄森坐方媛旁边的位置上,揭开饭缸盖子,说着往嘴里塞了口饭菜。 他说起这个,方媛脸色更不好看。 她眉头都下意识皱起来,眼神里带着厌恶,“别提了,陈兮压根就没来上过医药学的课!” 方媛他们先这一届入学半年,两边儿课程自然不一样。 可上课时间是有重叠的。 方媛也不能每节课都到陈兮的课表蹲着。 可她问过陈兮所在班级的同学,人家从头到尾就没来过! 不过陈兮虽然没去上过课,可医药学专业却流传着她的传说。 没错,就是报名当天给学姐切脉开方子,还得到医学院最有名气的董教授夸赞这事儿。 可以在同届学生里吹一年了。 起初方媛还以为是学弟学妹们认出自己,知道她也是想要给董老做学生。 怕她知道陈兮的动向找陈兮麻烦,这才没有告诉她陈兮来过的事。 没想到,学弟妹们压根就没认出自己来! 方媛心里头莫名更生气了。 她感觉陈兮知道她跟黄森都在竞争董教授学生的名额。 为了不跟他们二人对上,想等着风头过去,才到学校来。 方媛又不禁想,这么胆小怕事的学生,怎么配做董教授的学生呢? 心里乱七八糟的方媛,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黄森神色变换。 过了好一会儿,黄森拿筷子搅拌着饭菜。 将饭菜搅拌得均匀,每一粒饭粒上都裹上了菜汁才停下来。 往嘴里塞了口饭,嚼着吞咽下去,才仿若随意地来了句。 “陈兮没来上课吗?难道她是犯了事儿被学校退学了? 不然怎么无故旷课?这种人怎么配做学生? 她这样占着大学生身份不上课。 不是白白占用了其他渴望上大学,却错失机会的学生上大学的名额嘛?” 边说,黄森还边摇头。 语气很是惋惜。 “原本听说她被董教授夸赞,还想着跟她比比,谁想她竟然空有天赋却不知道努力进取,一点也对不起董教授的欣赏。” 方媛听了,不无认可地跟着点头。 “就是!她要是真不想来上课,还考什么的大学呀? 让别的因为一分半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的考生怎么想?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纵容她这种行为!” 黄森往嘴里送饭的动作顿了下,嘴边浮现一丝别有意味的笑。 嘴里却出声劝方媛。 “考上大学不肯用功,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咱们做师哥师姐的,哪还能管那么多呢?” 这方媛就不认同了,她扭头看向黄森,一脸的谴责。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明明知道这种行为不对,还要助纣为虐吗?” 黄森顿时苦了脸,摆摆手以示清白。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看咱们学校老师教授们不也没管吗?” 方媛听了眉头跟着皱得更紧。 是啊,学校怎么没管呢? 黄森见她思索,也作一脸思索状,突然来一句。 “不会教授跟领导他们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学校知道陈兮同学无故旷课,会怎么处理。” 方媛顿时恍然。 “学校肯定还不知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我得让教授们知道!” 若陈兮是家里有事耽误了,相信学校肯定明察秋毫会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要是陈兮真的只是无故旷课。 那这种占着大学生身份却不进学的毒瘤,绝对不能留在他们学校! 更不能留在他们医学院。 这不是影响学院名声吗? 想到这里,方媛不由得加快了扒饭的动作。 快速吃完便收拾了饭缸起身,跟黄森打招呼,“我这就去办公楼找院长去!” 瞧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黄森眼里划过笑意,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只说:“这会儿大中午的,老师们不吃饭啊?方媛,你冷静点!” 方媛朝后摆摆手,头也不回走了。 黄森收回视线转过头继续吃饭。 此时没有别人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再隐藏。 吃了几口后,心情极好地嘀咕,“怎么回事?今天食堂的饭菜这么香?” —— 下午两点。 医学院办公楼下。 方媛还真吃了饭匆忙刷干净饭缸,都没来得及回宿舍一趟。 直接抱着饭缸就到办公楼下,坐台阶上等。 等学院的领导和教授们来上班。 从十二点多,等到这会儿两点。 才看到有人往办公楼过来。 方媛认出来那是临床的教授,不是医药学这边的。 教授看见方媛,还跟她点头打招呼,“同学来找老师请教问题啊?我就喜欢像你这样不懂就问,积极进学的好学生!” 这话说得方媛脸热,她是来打小报告的。 没一会儿,学院院长来了,方媛跟着院长进了办公楼。 “院长,我有事要跟您汇报!” 第96章 不如回家找个男人嫁了 方媛在医学院风头不小,冯院长自然知道她。 刚才老远就看见方媛守在办公楼下,还以为这学生是来找董教授的呢。 心里还为这孩子惋惜。 可惜遇见陈兮这么个逆天的。 不然方媛勤学苦思,指不定过个几年医学上有所长进,还真能入董教授的眼。 就凭她那份进取的心,和踏实勤奋的学习态度。 走近了,冯院长才发现。 方媛手里没拿课本,也没拿做笔记的本子。 摆明了就不是来请教问题的。 走到方媛面前的时候,见她盯着自己,冯院长还跟她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 没想到方媛却追上来,说了这么句话。 冯院长听得心头一咯噔。 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心里也起了不喜。 一下子就让冯院长梦回前几年举报之风盛行的时候。 他压了压眉眼,脸上挤出一抹笑,脚下不停,边上楼梯边问:“方同学啊,有事去办公室说。” 冯院长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不管方媛打小报告的对象是谁,他身为医学院的院长。 都得保护好他的学生和老师们。 不让他们再受到无端的伤害。 方媛眼里露出欣喜,不只是因为冯院长肯听她汇报。 更有他竟然知道自己是谁! 这说明什么? 说明学校领导对自己印象深刻,对自己印象好啊。 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学生,院长还知道自己呢? 这么想着,方媛后背都挺直了,下巴也微微抬起,心情好了许多。 到了三楼冯院长办公室。 冯院长先是让她坐一边儿的木质沙发上,自己拿水瓶去打开水。 方媛见了,哪儿好意思自己坐着? 便放下饭缸,起身接过冯院长手里的水瓶,很快到留下打了开水上来。 还给冯院长添上开水。 冯院长道了句谢,揭开盖子就这么晾着茶水。 转头看方媛,“方同学,你说,要汇报什么事?” 方媛脸色一正,严肃道:“院长,咱们学院若是有人长时间无故旷课,该怎么处理?” 冯院长愣了下,心里寻思。 也没哪个教授跟他说,有谁是长时间上课不来的呀。 “有吗?没人跟我说过。方同学发现的问题很重要,你说的是哪个同学?我们得了解他是否有困难,尽量帮他克服。” 开学以来没到学校上课的,冯院长就知道陈兮这么一个。 这想法浮上心头,冯院长莫名意会了什么。 他看向方媛的眼神就变了。 方媛同学说的人,不会是陈兮? 董教授为人低调,陈兮也不是个高调的人。 这两人是师徒的事儿,还只在各个教授之间流传,外院的教授们知道的倒是挺多。 本学院的学生嘛,没人来问,教授们没事儿也不会提这个。 可眼前这位方媛同学,她可是心心念念想着做董教授学生的。 嘶。 冯院长吸了口气,心下不由得摇头。 方媛不知道就从办公楼下到这会儿,这么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 冯院长对她的印象是一变再变,越来越差。 “学校果然不知道!”方媛一脸恍然大悟,“院长,就是我们专业的新学妹陈兮,她开学至今没来上过一堂课!” 说出来之前,方媛心里还有些纠结的,说出来之后,瞬间心里舒坦多了。 “陈兮同学报名那天,听说董教授还夸过她呢!可她竟然一点不珍惜学习机会,辜负董教授的欣赏,她” 方媛越说越激动,说到一半儿才注意到冯院长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她顿时声音压低,莫名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办公室里让人窒息的氛围。 方媛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也下意识跟冯院长一般扭头看向门口。 董教授黑着脸,冷邦邦站那儿,“冯院长,我来找你批张条子。” 冯院长一瞧他那神情,配上那生硬的语气。 便知道董教授肯定听见方媛的话了。 心里不由得一叹。 该怎么说呢? 只能说方媛倒霉! 说董教授徒弟坏话,还让人一字不差听去了。 方媛也懵了,愣愣看着董教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尤其董教授犀利的眼神扫过来,让她心里不由得后悔。 她似乎不该来找院长举报陈兮旷课的事。 方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腿也开始发软。 心底又有个声音说,她没错! 这勉强给了方媛一点站稳的底气。 她扯唇跟董教授打招呼,“董教授好。” 董教授抬脚进来,在沙发上坐下,“冯院长,你们继续,我等你们说完,我再说我的事。” 冯院长心里呵了声。 看来董教授这火气不小啊。 无奈,他只能重新看向方媛,“方同学,你继续。” 方媛哪里敢啊? 她嗫嚅着嘴,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声音,也开不了口。 明明觉得自己没错,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董教授冷不丁轻笑了声,“怎么了?我在这儿影响方媛同学发挥了?我倒是要听听,我的学生陈兮,她不来上课怎么了?” 方媛好似被人重重创了一下,脚下踉跄两步,慌忙撑着办公桌,才没跌地上。 对于自己方才听到的,她简直不敢相信。 “什,什么?董教授说,您已经收了陈兮做学生?” 她声音尖细,甚至破了音,有些刮耳朵。 语气听起来近乎质问。 见状,冯院长直摇头。 董老冷哼了声,直直盯着方媛。 “怎么?我这老头子收个徒弟,还要跟方媛同学你汇报一声? 我带我的学生医院坐诊,全学院的教授,冯院长,甚至校长都认可她具备行医资格,准许她不用坐教室从头学起。 方媛同学你有意见?” 宛如一记重锤,砸在方媛心尖儿,她一时头晕目眩。 冯院长跟全学院的教授都知道? 怪不得。 怪不得刚才她那么说,冯院长会那样看她。 见方媛被打击得面无人色,冯院长清了清嗓子,制止董教授接着往下说。 “好了,董教授,陈兮是你徒弟的事儿,方媛同学又不知道。 咱们学院外头公告栏上,张贴的中医基础和中医临床的所有满分试卷。 咱们也没署陈兮名字,大家不知道很正常嘛! 陈兮同学不止具备行医资格,还具备教学资格的事,人家也不知道啊。 董教授,咱们为人师长,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董老默默看着他,余光扫了眼已经恍惚的方媛。 冯院长,您要不要听听谁的话更打击人? 董老转眼,目光里的锐利收了收,沉声劝诫: “学医,要一门心思放在医学上,苦心专研! 方媛同学,若是三心二意,只顾盯着别人的事,不如趁早退学,回家找个男人嫁了!” 第97章 第几次要姑父送她回家啦 医院替董老坐诊的陈兮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告了黑状。 更不知道董老和冯院长都护犊子似的护着她。 医院临下班之前,来了个22岁的女性患者。 见到坐诊的人是个年轻过头的小姑娘,陪同的患者母亲皱着眉头,一脸挑剔。 “姑娘,你瞧着还没我家姑娘大呢,怎么就能坐这儿给人看诊啦?” 摆明了是信不过陈兮有那个医术给人治病! 患者也是一脸质疑。 可比起是男医生给她诊治,眼前这个年轻女医生,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陈兮做了个手势,请患者坐下。 “能不能,我先切脉,你们听我说得准不准,至于要不要我治,也是你们说了算。” 这半个月来,质疑她的患者不在少数。 陈兮早就习惯了,前世也不是没被质疑过。 没办法,谁让她年轻。 患者与母亲见陈兮语气温和,态度极好。 也并没有因为她们的质疑生气羞恼,倒是让母女俩放下质疑,打算先让她看看再说。 患者坐下后,伸手搭脉枕上。 陈兮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手才搭上去。 患者脉细弦而数,再细观患者脸色。 “张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患者照做,等陈兮说行了才合上嘴。 “这几个月常失眠,精神不集中时不时走神发呆,带下多,也不觉得口渴很少喝水?” 患者一愣,点头。 “每天下午三至五点身体发热,口干舌燥,想喝凉水或吃雪糕,有时还会腹胀便秘?或是窜稀?” 不等患者再次点头,陈兮接着说: “出汗多且频繁,还会腰痛,时常手足发麻,月经很久没来了?一年还是两年?” 患者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母亲更是直接,“大夫,您可真是神了!我们一个字没说呢,你就全断出来了!” 先感叹震惊一番,患者母亲才叹气道: “我闺女自婚后,两年没来那个了,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就是我闺女这三个月来的症状!” 这还是头一个她们遇见的,没问她们哪里不舒坦,直接将病症都说出来的大夫啊! 稀奇的是她还这样年轻! 陈兮擦着手指,唇边掀起一抹笑。 “患者这是阴虚血衰,肝脾失和,卫强营弱导致阳气外露引起潮热,阳气虚弱引起多汗” “大夫,你说的那些我们都听不懂,就说怎么治!” 既然能把症状说得那么齐全,还反推出她闺女停经两年,那肯定能治! 患者母亲迫不及待打断陈兮的话,心里很是激动。 两年了,她闺女总算是有救了! 这两年闺女经血不来,一直没法儿怀上孩子。 不止婆家瞧不起,就是他们家周围,也有人暗讽她闺女是不下蛋的鸡,说闺女丈夫倒霉! 这下可算是看到治愈希望,她能不激动吗? 被打断的陈兮看着眼里闪动泪光的患者,又看看激动的患者母亲。 行。 “你这是虚损初期之症,我给你开两剂青蒿鳖甲汤。 你回去喝两天先看看,两天后来复诊,倒是根据情况增减剂量。” 说着,陈兮已经动笔开方子。 患者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眼里带着期盼。 “谢谢大夫!要是我这病能治好,我给您送锦旗!” 患者激动得无以复加,承诺着点头。 陈兮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将方子递过去,“到中药房拿药就行。” 患者母亲接过去,欸了声。 母女俩愁眉苦脸地来,欢欢喜喜离开。 没多久,医院下班的铃声响起。 有护士路过,跟陈兮打招呼。 “小陈大夫,你可真准时,我就没见你加班!” 陈兮已经脱了白大褂挂门后,带上门出来了。 “下班回家呢,哪能不积极。” 护士今晚得值夜班,她是来拿药的,听陈兮说了一脸羡慕。 “真好,小陈医生再见。” 陈兮随口应了声,离开医院骑车回部队。 医院下班时间比部队早一个小时。 铃声响起前,陈兮给傅行之办公室挂了个电话。 傅行之没在办公室,接电话的是值班战士。 她就让人告诉傅行之今晚带孩子回家吃。 十分钟后到部队。 陈兮先去副食品店买了只猪脚,海带、藕跟一些素菜。 猪脚让老板帮着剁成块儿。 提着回家将猪脚焯水去腥去血水,拿高压锅加老姜大葱八角香叶炖上。 再蒸上米,洗菜切菜拍蒜。 到了点儿,在阳台看见傅行之牵着佑康出现在往家属院的路上。 陈兮就回厨房,揭开高压锅盖子用筷子戳了戳猪脚,已经脱骨了。 把高压锅放灶台上,另起锅炒菜。 殊不知此时楼下,傅行之二人被拦住了。 “哎哟哟,唉哟!傅营长,我肚子突然开始疼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上楼歇着?” 郭淑珍不知道在楼道里躲了多久,看见回来的是傅行之,也没别的人在。 便快步冲出去,瞧好角度歪倒在行道树上。 撑着树干哎哎哟哟冲傅行之喊得一脸痛苦又可怜。 接到战士通知陈兮今天会回家做饭吃,傅行之原本高兴得不行。 一路上都在跟佑康一人一句猜测陈兮会做什么好菜。 没想到刚进家属院,好心情就让人破坏了。 佑康脸上的笑也落下来,盯着郭淑珍,小眉头缓缓皱起来。 他仰头看姑父,发现姑父脸色也不好看,冷得吓人。 知道不是对自己,佑康也不怕,“姑父,这个婶婶是第几次不舒服要姑父送她回家啦?” 郭淑珍怕被别的嫂子听见,也没敢太大声,都是压着的。 也显得她有气无力,好像真的很虚弱。 但小孩儿声音一点儿没压着,童言童语听起来很天真。 像是真的只是好奇郭淑珍怎么老是在他姑父面前肚子痛。 这一嗓子,把郭淑珍喊得面色一僵。 家属院外头慢悠悠往回走的其他人听见,赶忙回来瞧是怎么个事。 结果就看见面色红润,不要太健康的郭淑珍扶着树,冲几米外的傅行之抛媚眼。 苏建国见状,嘲讽了句,“傅营长结了婚,行情还是这么好,就是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傅行之瞥了他一眼,冷冷看向郭淑珍。 第98章 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营长和一营长都住你家楼上,顺路,让他们送,我媳妇儿等着我跟孩子回家吃饭呢。 我说过不止一次,郭嫂子不舒服,让别的嫂子送你去医院。 若是再有下次,郭嫂子,我会跟政委家嫂子汇报你的情况。” 这半个月来,陈兮去医院很少在家。 郭淑珍几乎隔三差五就来傅行之跟前碰瓷。 除了第一次以为她真的动了胎气,傅行之打算回营区开车把人送去医院。 郭淑珍却让傅行之抱她上楼回屋休息休息就好。 傅行之没辙的时候,幸好有别的嫂子及时出现,把郭淑珍扶上了楼。 郭淑珍还恋恋不舍回头,欲语还休盯着自己。 他一下就明白过来,郭淑珍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郭淑珍第二次再装可怜卖惨,傅行之都扯嗓子喊楼上的嫂子下来帮她,并未出手相帮。 看在她丧夫不久,又有身孕的份上。 傅行之也没有跟政委说这个事。 还问了一营长,郭淑珍婆家娘家什么时候到? 要是娘家说这是他们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了。 那婆家呢?郭淑珍她男人唯一的血脉可就在她肚子里。 她婆婆能同意郭淑珍大着肚子改嫁,还让自家孙子孙女认别人做爹? 一营长告诉傅行之,郭淑珍婆家人已经在路上。 她婆家人还没到,而半个月了,郭淑珍也死性不改! 傅行之没法儿忍了,没听佑康都开始问了吗? 郭淑珍简直行为恶劣,蓄意破坏他跟陈兮的夫妻关系和感情! 这是在破坏军婚! 听了傅行之的话,其他营长连长一个个神色微妙。 一营长也叹气,他媳妇儿跟自己说过不止一次。 就说这郭淑珍心术不正。 想起十天前傅行之问自己,郭淑珍婆家怎么还没来人。 当时一营长还在想,傅行之怎么开始关心这个。 他回家一说,马嫂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就开始数落他。 要不是他坚持让郭淑珍留在家属院,能有这回事? 一营长心里也很是后悔,更是为死去的二连长刚子惋惜。 娶了这么个婆娘,刚子也是造孽! 身后名这是全让媳妇儿造光了。 “刚子媳妇,你哪里不舒服啊?要不我让你嫂子陪你上医院。 不行咱们就住医院去,哪里难受也好及时就医。 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不能讳疾忌医,早发现,早治疗嘛!” 一营长咂了下嘴,和和气气跟郭淑珍提建议。 说完就仰头拉着声音喊了媳妇下来。 郭淑珍这会儿已经被傅行之的话给吓傻了。 她没想到,傅行之咋还能这么说呢? 在他们村里,就是结了婚的汉子,眼睛都盯着寡妇呢! 她现在就是寡妇,虽然还是孕妇。 可她有次听村里的汉子说了,没怀孕有没怀孕的好,怀着孕却别有一番滋味。 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傅营长他媳妇不是不常在家? 他咋还这么老实呢? 自己不是都找了借口了嘛。 到时候把人勾上楼,事儿一办,傅营长就是她男人了。 郭淑珍还不信,陈兮虽然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可瞧着斯斯文文的。 能有她放得开,能有她晓得怎么勾男人? 等尝过自己的滋味儿,傅营长自然就晓得陈兮有多寡淡无趣。 到那时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让傅营长离婚娶她,完全有可能嘛! 可现在算什么事? 傅营长非但不送她上楼,还说要跟政委家媳妇汇报? 先前郭淑珍还以为傅行之不过是因为年轻,又腼腆,所以推拒。 她多来勾几次就好了。 还以为要成了,傅行之却要告她! 郭淑珍浑身都冷了,脸色发白身体直哆嗦。 惊惧之下,装了那么久的肚子疼,这下成真了。 她捧着肚子倚靠树干,哎哟哎哟直喊,“疼,好疼!我的肚子,救救我” 马嫂子这会儿拉着田嫂子一起下来。 看到郭淑珍这模样,两人鄙夷又恶心。 “大中午的,家里饭都做好了,喊我们干啥?” 马嫂子语气很不好,瞪了一营长一眼,转眼又看郭淑珍。 “哟,淑珍这又肚子疼了?哪儿疼啊?是扶你上楼歇一会儿就好,还是送你上医院啊?” 田嫂子冷笑。 “当然是扶她上楼歇一会儿就好了,她肚子也不知道真疼还是假疼,敢上医院吗?” 这话说得是一点面子不给。 要不是这么多人,怕说出来污了傅行之名声。 田嫂子还真想直接骂。 这骚蹄子就巴着傅营长抱她上楼,心里跟身子都馋男人呢! 哪儿疼,不如问她哪儿痒! 就跟狼来了一样,先前郭淑珍都是装的。 装模作样已经深入人心,这会儿她疼得靠着树干都站不住。 身体滑地上坐着,大家也依然没觉得她是真疼。 直到马嫂子细心眼尖,发现她裤脚有血流下来,才叫了声。 “唉哟,这次是真的!都出红了! 快快快,你们谁出个人,去开车过来,赶紧给人送医院!” 田嫂子脸色也是一变,跟马嫂子一块儿上去看情况。 一营长暗骂了声,自己调头跑营区开车。 等他开车过来,众人把郭淑珍抬上车,马嫂子跟车。 出发前,她看向田嫂子,“田儿!你上楼跟一木他们说,让他们自己先吃!” 田嫂子应了,目送吉普远去。 此时,撂下话就走的傅行之已经带着佑康开门进屋了。 “真香!是炖猪脚吗?” 带佑康洗了手,傅行之进厨房揭开高压锅一看,果然是。 陈兮示意他端菜,拿大碗盛汤,“你鼻子可真灵!军犬都甘拜下风。” 傅行之笑得还倍儿得意,“那是,出任务都不带军犬,带我就成了!” 臭屁样,给陈兮整笑了。 “早看到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会儿才进屋?” 没想到随口一问,让傅行之脸色不好看了。 陈兮打量了他一眼,“怎么了?一脸便秘样。” 傅行之:媳妇儿你是会形容的。 他摇摇头,“没多大事,就是遇见恶心事了。” 不想拿这些事来恶心陈兮,傅行之就没打算说。 没想到坐饭桌边,准备开吃时,佑康晃悠着小腿。 看了看陈兮。 姑姑心情好就会给他们做饭吃。 他要告状! “姑姑,刚才在楼下有个婶婶要姑父” “念希,瞧你这么瘦,多吃点肉补补!” 傅行之夹了块猪脚塞他嘴里,“自己双手抱着啃。” 佑康:“!!!” 对上傅行之含着笑让他闭嘴吃饭的眼神,他眨巴着大眼睛。 再看看一头雾水的陈兮。 好,他啃猪脚。 陈兮看了眼佑康,又看向傅行之。 眼睛一眯,“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行之收回目光,笑着给她夹菜。 “媳妇儿,辛苦你下班回来还给咱们做饭,多吃点补补。” 陈兮顺着他筷子垂下目光看自己的碗,手里筷子动了动。 接着抬眼,“说,什么事?” 傅行之微笑,“没大事,很快就能解决,媳妇儿你别担心。” 陈兮忍着没翻白眼,学他的样子跟着微笑—— 第99章 一刻都离不开 “我没担心,就是想听个八卦。” 陈兮面上再真诚不过,眼里甚至闪烁着吃瓜的期待。 也不是她一点也不在意佑康口中有个婶婶要傅行之帮忙。 因为佑康一说,陈兮基本就猜到,他口中的婶婶是谁。 甚至从佑康一脸嫌弃郁闷的小表情可以看出来,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 傅行之却从未跟她提过。 想来也是不想自己知道的。 傅行之瞅着陈兮的神情,竟然果真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没有不高兴,也没有质问。 他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 “有别的女同志经常找陈兮同志你的丈夫我帮忙,陈兮同志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语气酸酸的。 这是介意陈兮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陈兮憋笑,皱眉头略为夸张,“什么?居然有别的女人敢勾搭我丈夫?是谁!你给我说,我去撕了她!” 甚至做出一脸凶恶模样。 实在是夸张了。 傅行之也看出来她是故意这么说,可心里那股酸酸的劲儿,一下子就下去了。 又给陈兮夹菜,忍不住笑。 “放心,我可以解决的,龙营长说她婆婆很快就会来。” 陈兮点点头。 家属院有这么个人在,确实还真挺破坏团结的。 讲实话,郭淑珍会勾搭傅行之还真没有出乎陈兮的意料。 不过她相信傅行之自己能解决好,也不会上当。 —— 吃过晚饭一家子楼下遛弯。 佑康自行去找他的小伙伴们玩儿。 陈兮小两口路上却看见田嫂子。 她也看到了两人,冲陈兮招手。 傅行之也乐于陈兮能在家属院有关系处得好的嫂子。 “你去跟嫂子们聊,我自己一个人遛弯去。” 说得可怜巴巴的。 陈兮笑,一本正经叮嘱,“行,那你遛弯结束记得回家啊。” 说完,她就朝田嫂子那边去。 傅行之盯着她的背影懵了好一会儿。 也没明白陈兮那句话是怎么来的。 他遛弯结束当然会回家啊,这事儿还用记得吗? 摸不着头脑的傅行之,见对面田嫂子眼神看过来。 还偏头跟陈兮边说边笑。 傅行之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听不清说了什么。 不过他大概能猜出来。 田嫂子一准儿在说,自己舍不得陈兮,黏黏糊糊的,还盯着瞧呢。 傅行之冲田嫂子点点头,才转身继续沿着刚才遛弯的路线往下走。 看他走了,田嫂子才收回眼神。 傅行之还真没猜错,田嫂子差不多还真是那么说的。 这会儿,田嫂子收回目光,又说:“你们小两口刚结婚,感情可真好,一刻都离不开。” 她看着陈兮的眼神里都带着调侃。 陈兮却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新婚燕尔嘛,嫂子跟吴营长刚结婚那会儿说不得比我们还黏糊呢? 就是现在,吴营长待嫂子也很好。” 甚至还反调侃回去。 倒是田嫂子脸一红,不好意思了。 她捋了捋鬓发,别到耳朵后,嗔了陈兮一眼。 “嗐,我跟老吴都老夫老妻,娃都有俩了,说这个做什么。” 她还娇羞上了。 陈兮目光含笑,做一脸倾听状。 田嫂子也因她方才的话,勾起了跟丈夫的回忆。 “说起来也不怕陈兮你笑话,我要是当初没遇上我家老吴,就得被爹妈一百块钱卖个打死老婆的男人。 老吴正直善良,却又说一不二,很是强硬。 给了我爹妈两百块彩礼,也让他们写了断亲书,往后我跟我那娘家再不会联系。 我心里很感激老吴,想着一定把他伺候好。” 说起从前来,田嫂子面上略显惆怅,接着又转为甜蜜。 “老吴却跟我说,他娶我是妻子,是跟他相互扶持,后半辈子携手过日子,不是让我做他保姆。 回到家啊,他也不是甩手啥也不干,早前我家斌子生下来,他妈没空来帮着带孩子。 老吴看我成天愁眉苦脸的,回家就抱着孩子哄。 只要他在家,尿片我就没换过。” 说完这些,田嫂子心底对吴营长的爱意涌出来。 她以为这么些年过去,自己都忘了呢。 没想到只是不提而已,一提起来,那些记忆历历在目,如此深刻。 田嫂子抹了把眼睛,她都给自己感动得眼睛湿润了。 “我给你说这有的没的干什么,对了陈兮你不知道?今天郭淑珍真进医院了!” 田嫂子话头一转,说起这个就开始笑。 陈兮倒是诧异,“怎么回事?她人咋样了?” “你还关心她呢?她啊,就是自己作的! 我家老吴给马嫂子两口子送完饭回来说的,郭淑珍就是动了胎气见红。 不过送医院及时,没多大事儿!” 说到这儿,田嫂子眉头一皱,眼里闪过厌恶。 “只是大夫说,郭淑珍得安心静养,孩子生下来之前,最好不要长途跋涉。” 这就是生娃之前,郭淑珍都得留在绿城了。 就算她婆家来绿城接人,一时半会也接不走。 如今郭淑珍快七个月,到生孩子还有两三月,生了孩子还得坐月子。 这么一说,她得再待四个月才离开。 郭淑珍丈夫无论如何,也是在边防线牺牲的,部队就不可能不管。 只要她还在绿城,家属院就能让她住。 陈兮听了倒没有多大反应。 “那就祝她今后好好养胎,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别再作了。” 她语气实在太平淡,田嫂子瞅了一眼又一眼。 “我刚才说那些,意思是郭淑珍接下来三四个月都得继续留在家属院,你不担心啊?” 田嫂子抓耳挠腮。 难不成傅营长没跟陈兮说郭淑珍干了什么事? 刚这样想,就见陈兮摇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的算盘不是没打成吗?” 这么一说,田嫂子就知道,傅行之给她说了。 “话是这么说,就怕郭淑珍不安分,不过傅营长也说了,会跟政委媳妇汇报这事儿。” 政委是搞部队思想工作的。 政委媳妇就负责调解家属院嫂子们之间的问题。 郭淑珍思想出了问题,政委媳妇也得头疼。 —— 次日一早。 部队门口就来了个五十来岁,一身灰扑扑布衣的中年妇女。 还带着个十六七岁的闺女。 第100章 陈兮你怎么在医院 没一会儿,家属院的人便都知道。 郭淑珍她婆婆带着她小姑子来接人了。 若是早那么一天,这母女俩昨天早上来接人,家属院人人都会高兴。 可今天来,郭淑珍她们是接不走的。 还得在家属院住下。 只能期盼这母女俩是好相处的,不闹腾。 不然接下来四个月,家属院可有的热闹了。 —— 小战士汇报来人身份,上面批准进入。 刘大花母女就由小战士领着,进了家属院。 这会儿家属院该上班的都上班了,留在家属院的都是没工作在家看孩子的。 田嫂子就是其中之一。 马嫂子还在医院照顾郭淑珍呢,医院让郭淑珍住院观察两天。 没有马嫂子在,田嫂子也愁没人说话。 这半个月来,她跟四营二连长李卫东的媳妇刘红梅和小妹李春芽姑嫂处得不错。 刘大花母女左顾右盼进家属院的时候,三人正在桂花树下打鞋底。 小战士看见田嫂子几人,松了口气。 快步跑过去。 “田嫂子,这二位是郭嫂子的婆婆跟小姑子,就麻烦你给他们带路,我回去值岗!” 小战士说完是迫不及待溜走的。 一路上这母女问东问西,还跟他打听哪个领导单身。 小战士头皮都麻了,巴不得插翅膀飞到家属院。 眼下人送到,可不得赶紧溜? 瞧着那小战士脚底抹油,身后跟有狼追似的撒丫子跑。 田嫂子眼珠子一转,转向那冲自己笑得殷勤的母女。 嗯,好像来麻烦了。 “哟,您是淑珍婆婆啊? 唉哟,您可算来了!昨天淑珍不小心给自己折腾得动了胎气,这会儿还在医院呢。 婶子您看你是先去医院呢,还是留家属院等淑珍回来?” 田嫂子不着痕迹把郭淑珍动胎气的原因说明白了。 可跟家属院任何人无关,都是郭淑珍自己折腾的。 又把去医院照顾人,还是留家属院等人回来的选择抛过去。 怎么选看刘大花自己。 虽不说能看出她的品行,起码能看出她的态度。 至于人家刚到,还没坐下歇口气。 就不是田嫂子考虑的范围了,她又不是对方儿媳。 刘大花嘴角的笑就僵住了,“她上医院去了?咋搞的?怎么会动胎气呢?” 田嫂子脸色复杂,看刘大花的眼神带着点绿。 “这事儿啊,咱们家属院都知道了,淑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想给她孩子找个后爹,却去勾搭人家有媳妇的,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嘛?” 刘大花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要不是她闺女扶着,她得厥过去。 “这烂骚蹄子!我儿子尸骨未寒,她就想东想西!还想给我孙子改姓?看我不收拾她!” 刘大花气得直喘气,眼睛都瞪圆了。 神色间戾气一闪而过。 田嫂子丝毫没觉得自己不道德。 不道德的可不是她,是郭淑珍! 她瞧着郭淑珍这婆婆是个厉害的,有婆婆盯着,看郭淑珍还怎么作! 刘红梅跟李春芽对视一眼。 看田嫂子的眼神就大不同了。 以前只以为田嫂子说话不把门,现在可算知道,她这是直接啊! 谁家好人在人家婆婆第一天上门,直接啥都捅人家婆婆面前的? 刘红梅看了看刘大花。 心下直摇头。 往后家属院还真有得热闹咯! 就是郭淑珍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别说郭淑珍婆婆了,就是她这小姑子,瞧着都不是个好相处的。 刘红梅转眼再看自家小姑子,心里很是妥帖。 李春芽的确是她婆婆让带着到部队找个归宿的。 可李春芽心正呀,眼睛也没像对面那姑娘似的滴溜溜转。 刘大花缓了口气。 “当初我就不同意她进门! 儿子偏要娶,现在都给她克死了,孩子都要跟人家姓!” 气恨了一句后,她看向田嫂子。 “大妹子,婶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你这人实在,婶子就稀罕你这样的! 医院在哪儿,能不能劳烦你带我们娘俩去?” 刘大花忍不了一点。 在田嫂子说那些之前,她原本是打算就在家属院等郭淑珍回来。 因为听田嫂子话里的意思,今天人就能回。 可她等不了了! 郭淑珍居然敢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还要孙子认别人做爹! 她忍不了,要是郭淑珍在,她耳巴子已经甩脸上了。 田嫂子眼里闪过精光,立马就说:“成!我这就带你们去!” 说着,她转身看向刘红梅姑嫂。 “红梅,你跟春芽溜两圈就赶紧回屋啊,太阳晒着呢,别再中暑!” 说完,便在前头领路。 “我叫田春喜,婶子喊我春喜就成! 咱们部队门口有公交站,十五分钟就能到医院!” 田嫂子爽朗得很。 见三人离开,刘红梅一脸复杂。 “嫂子,田嫂子就这样带郭嫂子婆婆跟小姑子去医院,不会出事儿?” 李春芽年纪小都能看出来,那对母女不好惹。 没见那小姑子都没劝一句她娘吗? 刘红梅摇头,“谁知道呢?马嫂子还在医院呢,出不了大事。” 就算出事,顶多也是郭淑珍挨揍。 看那婆婆着急孙子的样子,看在郭淑珍肚子的面儿上,也不会下狠手。 都是郭淑珍自找的,怨得了谁? —— 二十分钟后,军医院。 陈兮这会儿就在董老的门诊室坐着,只是这会儿没病人。 董老也在一边儿戴着老花镜看书。 陈兮起身去卫生间。 出来就看到田嫂子带着对母女进医院。 正好奇这是干什么呢。 田嫂子也看到她了。 田嫂子停下脚步,一脸震惊地盯着陈兮。 她甚至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 “陈兮?!” 这声喊得不可置信,还带着迷惑。 不是,陈兮不是刚上大学吗? 她这会儿应该在学校啊,怎么穿着白大褂,还从诊室出来。 刚进校门的医学生实习这么早的? 陈兮笑着点头,走过去打招呼,“田嫂子来医院做什么呢?这二位是?” “哦,这是淑珍的婆婆跟小姑子,陈兮你怎么在医院呀?” 田嫂子不愧是直接人本人,不明白就问。 开学当天就跟着董老进医院坐诊这事儿,就傅行之跟佑康知道。 家属院没别人知道。 既然撞见了,陈兮也没瞒着,“老师知道我学医近十年,考察过后让我跟他一块儿坐诊。” 第101章 让她没脸在绿城待下去 田嫂子就听明白陈兮说的学医近十年,她老师带着她给人看诊。 顿时,看陈兮的眼神都变了。 当即竖起一个大拇指。 “了不起呀!陈兮你可真厉害,跟傅营长一样,都是年纪轻轻一身本领!” 傅行之22岁任营长,陈兮也才22岁? 田嫂子这是只知道陈兮户籍上的年纪,不知道她实际才19岁呢。 要是知道了,她一准儿更是惊叹。 便是现在,田嫂子心里也震惊得不行。 还很是羡慕。 “好好好,以后啊,咱们家属院可算是在医院里头有人了! 到时候看文工团那些女兵,还怎么说咱们家属院全是大字不识的文盲。” 先前只有一个杨丽芳,这次又有了陈兮。 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文化,一个比一个厉害。 陈兮笑着垂了下头,目光瞥向直勾勾打量自己的刘大花母女。 刘大花看陈兮的眼神,从听说她也是家属院的之后。 便从羡慕以及一丝萎缩,转化为打量。 而她身侧的女儿王宝珠则是描绘着陈兮的脸,死死揪着她娘的衣袖。 在陈兮看过去时,王宝珠垂下眼睛,躲开视线。 陈兮朝田嫂子笑,“我去趟卫生间,田嫂子你带人去楼上病房找人。” 田嫂子欸了声,带着刘大花母女上楼。 边上楼梯,刘大花还朝陈兮的背影看了一眼。 边扭头问田嫂子。 “春喜呀,你刚才说,那姑娘也是家属院的?是谁家妹子啊?还能在军医院当医生?” 刘大花心里做着打算。 王宝珠听她娘问,也看向田嫂子。 田嫂子一听,当场噗嗤笑出来。 “啥谁家妹子啊,刚刚那位啊,是陈兮,就我说那傅营长的媳妇儿。 也是今年的大学生,人家有本事,被老师看中,刚进校门就被带来医院给人治病!” 说着,田嫂子心下还补充了句。 听听人家多大能耐! 就这,你那儿媳妇还自不量力,想跟人家别苗头抢男人呢! 只是这话田嫂子没说,她可不想给陈兮惹去麻烦。 田嫂子虽然性子直,说话也没把门。 可她也不至于见着谁都不把门呀。 家属院的事,用得着跟一个待不了多长时间的农村老太掰扯? 那不是家丑外扬嘛。 郭淑珍病房在三楼,楼梯拐角数过去第三间。 一间病房里摆了五张床,床位都是满的。 这会儿马嫂子正给郭淑珍做思想工作。 “接下来几个月你要是能踏踏实实安生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先前的事儿我可以舍了脸去丢这个人,做个和事佬替你求傅营长别找政委家媳妇说道! 要是你不肯,那这事儿往后我就不再管,到时候你要是被撵出家属院,也赖不了别人。” 马嫂子坐床边,看着郭淑珍低着声音说的。 病房里都是人,人家也在聊天,没人听见她们说什么。 郭淑珍却白着脸,扭头看着窗外。 也不吭声。 见状,马嫂子心头顿时堵了一口气。 当她想管这事儿? 马嫂子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硬要郭淑珍拿出个态度来不可。 田嫂子也就是这个时候,带着刘大花母女进来的。 郭淑珍的床位靠窗,田嫂子扫一眼就看见了。 也一眼看出来,马嫂子又让郭淑珍给气到了。 田嫂子心里也反感,可想到身后跟着的母女,顿时就憋着乐。 露出灿烂的笑容,进门时笑着喊:“淑珍!你瞧我带谁来了?” 吓不死你! 听到田嫂子爽朗欢喜的声音,病房里的人都看过去。 马嫂子跟郭淑珍也不例外。 甚至郭淑珍转过头之前,心里还带着点难言的奢望。 她以为来的人会是傅行之。 自己毕竟是因为傅行之才差点流产,他怎么也应该来瞧瞧自己? 结果那点隐秘的兴奋还没露出来。 一扭头就撞入她婆婆刘大花恶狠狠的眼睛里。 吓得郭淑珍当场弹坐起来,也不敢悠悠闲闲地靠床头了。 “娘、娘?!您,您怎么来了?还有宝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您看我这身子也不方便” “好你个郭淑珍!我要是提前跟你说,你还能让我们来? 我要是不来,你就得带着我孙子嫁给别的男人,让我孙子认别人做爹!” 刘大花在家里一向强横霸道惯了,见着郭淑珍就没想过忍。 当即快步越过田嫂子,冲到郭淑珍床前。 “要不是刚子领导给我打电话催我来,你是不是就要把刚子牺牲的事儿瞒着我这个当娘的?! 是不是还要带着刚子的抚恤金和孩子另外找个男人嫁了?!你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 贱蹄子下贱东西!你勾引有妇之夫不成,你还差点把我孙子给作没了!我打死你!” 刘大花越说越急,口水四溅。 骂完不解气,一巴掌抽郭淑珍脸上去。 郭淑珍被打得脸当场肿半边,捂着脸眼泪哗啦啦流。 马嫂子早就站起身,见刘大花还要打人。 给边上看热闹的田嫂子使了个眼色。 打一下教训教训得了,人还怀着孕,刚动了胎气,再打怕是还得再医院静养。 田嫂子当即收了表情,跟马嫂子一同出手。 拦下刘大花。 田嫂子扫了王宝珠一眼。 “淑珍她小姑子,你也拦着点你娘啊!难道要看着她把你嫂子打死?” 王宝珠往边儿上缩了缩,“俺还怕俺娘打着俺呢,俺可不敢拉俺娘。” 刘大花常年干农活,很有一把力气。 马嫂子跟田嫂子随军后没经常干重力气,劲儿就不如刘大花大。 险些拦不住。 马嫂子只能劝,“婶子!淑珍还怀着刚子孩子呢!你就算不顾着淑珍,顾着些刚子!这可是他唯一的孩子!” 刘大花顿时力气一松,浑身都软了似的。 她可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讲究。 要是刚子还在,她绝不会这样当众指责儿媳妇。 可刚子走了,还没多久,郭淑珍就敢找男人! 还不告诉家里刚子没了! 刘大花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郭淑珍这个不要脸的,给她牺牲不久的儿子戴绿帽子! 让她被鄙视被唾骂! 郭淑珍不是想在绿城军区找别的男人? 她就让郭淑珍没脸在绿城待下去! 第102章 傅行之心疼不已 病房里的人瞧了热闹,对郭淑珍指指点点。 医生来查过房,见郭淑珍脸肿了半边。 但确实没再见红,胎也稳了,就赶紧让人出院。 别占着床位是一回事,还免得这孕妇婆婆把人打流产了赖医院。 郭淑珍头都不敢抬,也巴不得赶紧出院,不想面对别人的指点。 她自打跟丈夫随军来了绿城,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如今面对刘大花的强势,什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马嫂子见人家婆婆小姑子都来了,也没自己事儿了,心里更是松了口气。 跟刘大花打了个招呼,就跟田嫂子先走了。 郭淑珍喊了一句,“马嫂子,你们不送我回去吗?” 马嫂子脚步顿下,很是无语。 田嫂子直接翻了个白眼。 “淑珍啊,你婆婆跟你小姑子刚到家属院就来照顾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是觉得你婆婆跟小姑子照顾不好你,所以要我们陪着?” 这话一出来,郭淑珍当即又挨了刘大花一记冷眼。 当即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田嫂子跟马嫂子离开。 “桂兰,你猜我刚在楼下碰着谁了?陈兮!她已经够资格在楼下给人看病啦!没想到?” 田嫂子出了病房,就开始给马嫂子讲碰见陈兮的事。 果然见马嫂子也很惊讶,两人当即商量着下楼去看看陈兮。 不过去打扰她,就只是看看。 下楼后,站诊室门口,果然看见陈兮在给人切脉。 她那老师反而捧着本书坐对面看。 一看就是信任陈兮,放心把切脉开方子的活儿都交给她单独来呢! 陈兮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到二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接着给病人诊断开方子。 回家属院的路上,马桂兰叮嘱田春喜。 “春喜,回去后你可别跟人瞎说陈兮已经在军医院给人看病了,陈兮一看就是个低调的,人家不愿意高调,咱们也别给她添乱。” 田春喜刚有这个打算呢。 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没趣儿,却也点头,“成,我不说行了?” 她应下了,马桂兰便放心了。 田春喜嘴巴是大,可只要她应承下来不会说的事,就必然不会从她嘴里漏出去。 诚信也算田春喜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 就这样,刘大花母女在家属院郭淑珍那间房子暂时住下。 两日后。 上次开了青蒿鳖甲汤的那对母女,今天来复诊。 董教授今天也在。 病患叫潘春华,是绿城广播站的播音员。 穿着打扮很是体面。 潘母也穿着短袖衬衣,一看也是个干事。 “大夫,你两天前给我开的那个汤,我吃了两天,没感觉有变好,你再给看看?” 潘春华眉眼带着忧色,心里却还是愿意相信陈兮的。 毕竟陈兮辨证清楚明晰。 潘母也看向陈兮,满怀期望。 董老听二人是来复诊的,便一手按着书页,抬眼看过来。 陈兮再次切脉,观色看舌后,再照着青蒿鳖甲汤的方子,又开了三剂。 “两剂药下去没有改善,你再照着原方子服用三剂,一周后再来。” 等到母女俩离开,董老才问:“那姑娘是虚劳症?” 陈兮点头,翻到上次的医案递给他看。 “嗯,初期,有先天因素,可后天原因,瞧她家境倒是不像。” 董老点着结婚后,两年几个字,摇头。 “婆家跟娘家能一样?那姑娘娘家待她如珠如宝,婆家可不一定。” 他年纪大,见得多。 自然知道有些婆家知道疼惜自家女儿,却不知道疼惜别人家女儿。 至于连自家女儿都不知道疼惜的,更是不疼别人家闺女。 这么说,陈兮瞬间知道了。 上辈子她单身至死,这辈子也没接触过磋磨儿媳妇的婆家。 就是曾经电视里书上看见过,网上也有,身边却没遇见。 跟她所处环境相关。 前世她一个无国界医生,常年游走在战乱地区,自然接触不到寻常的人间烟火气。 如今接触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又充满生活气息。 别说,感觉还真不赖。 没一会儿,又有病人来。 不过病人不让陈兮诊脉,嫌弃她年纪小,一定要董老给他看。 董老放下手里的书,让人坐过来。 后面来的病人就多了。 中午陈兮跟董老两个还都加了班。 下午人也不少。 陈兮累得很,打电话回去问傅行之同志有没有在不在营区。 傅行之刚好在办公室接到电话。 “傅营长,陈兮同志今天很累,交给你个任务,带饭回家投喂陈兮同志。” 陈兮声音里都带着疲惫。 傅行之听了都心疼,“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傅行之就趁着还有时间,去了一趟副食店。 看到有羊腿,买了到炊事班请班长帮着开个小灶,多余的给班长自行处理。 下午陈兮回来得有些迟。 傅行之都带着佑康回家摆好碗筷了。 饭菜上盖着盘子保温。 听到玄关的动静,傅行之赶忙叫佑康去洗手,自己去迎接媳妇儿。 陈兮一进门,就接过她手里的包。 “媳妇儿今天累着了?我让炊事班班长给开了小灶,犒劳你!” 他一说,陈兮就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膻味儿。 羊肉就算处理得再好,也还是有自带的一股味道。 只是不腥。 “你老师不会把所有病人都给你看?” 看到陈兮眉宇间都带着疲惫,傅行之心疼不已。 “也不是,只是今天病人比较多,偶尔这么一两天,也不是经常。” 听她这么说,傅行之便给她碗里夹肉,“那你多吃点补补,别累瘦了。” 佑康也给陈兮夹菜,“姑姑多吃点!” 陈兮就笑,“谢谢念希,我们念希在托儿所怎么样?还习惯吗?” 托儿所也就是看着孩子们,不让他们到处瞎跑伤到自己。 顶多就是陪孩子们玩儿。 孩子们却不一定喜欢有大人陪,他们更喜欢自己做游戏。 佑康点头,“挺好的,大家都很好,一木他们周末会到托儿所找我玩儿。” 托儿所里几乎都是比佑康年纪还小的孩子,就三四岁。 他跟那些孩子玩儿不到一块儿。 佑康更喜欢一木他们。 听了佑康说的,看他状态又好了不少。 陈兮心里有了个决定。 第103章 佑康入学 陈兮打算送佑康上小学。 晚上遛弯回来,她把自己的打算给傅行之那么一说。 傅行之也很是赞同。 “年底念希就六周岁,翻过年算七岁,的确可以上小学了。” 陈兮:“这半个多月来,他跟院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儿。 我看他情绪也没之前那么压抑,活泼了不少。 就是小学上课后,他那些朋友周一到周五都上学去了,只有晚上放了学才能跟他一起。 托儿所里的孩子年纪太小,念希瞧着不喜欢跟比他年纪小的一起玩。” “我小时候也喜欢跟着我哥,不爱带比我小的鼻涕虫。”傅行之听了就笑。 然后他说:“咱们这个部队里没有小学,不过两公里外有个绿城子弟学校。 一木他们也在子弟学校上学,里面的学生几乎都是军人的孩子,也有一部分工人的孩子。 距离不算远,正好让念希跟一木他们一起上下学。” 难一点的就是,现在学校开学已经半个月了,念希若是想要现在入学,怕是有点麻烦。 不过问题也不大。 本身就是子弟学校,中途也不是没有插班生。 傅行之明天去单位开个证明,将佑康送去学校就是。 顶多插班会有测试。 傅行之这么一说,陈兮便知道他心里有了打算。 隔天正好是董老回学校上课的日子。 陈兮也就带着佑康一块儿,跟着傅行之去了一趟营区。 拿了傅行之从单位开的军人子弟证明,陈兮骑车带佑康直接往子弟学校去了一趟。 路上,陈兮问佑康。 “今天打算带你去子弟学校,人家说不准会测试你的学习能力,看看你能不能插班入学一年级。” 虽然是小学一年级,可毕竟人家开学半个月了。 学习内容再怎么简单,也得考察学生水平的。 今早吃早饭的时候,陈兮就有跟佑康提过要送他去上学的事。 当时佑康就问了一句,一木他们在不在那个学校。 虽然别的没说,但从他亮晶晶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这孩子得知自己不用再每天待在托儿所里,还是很激动的。 尽管他尽力掩饰,可瞒不过傅行之跟陈兮的眼睛。 两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 这会儿坐自行车后座,抓着陈兮衣服的佑康眼里带着期待。 “姑姑,我一定不会给你和姑父丢脸,能通过测试入学的!” 说完,佑康的语气稍微低了低,他轻声说: “以前在农场的时候,太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都有教我读书认字。” 这一句出来后,他深呼吸了下,又变了个语气,声音重新上扬。 “我会的可多了!” 到姑姑身边后,姑姑姑父给他买的小人书,佑康全部字都认识。 这是他太爷爷他们悉心教导的结果。 陈兮哪儿能没听出来小孩儿语气的变化呢? 她也没有刻意指出来,问他是不是想爸爸妈妈跟奶奶太爷爷他们了。 问这话就是戳小孩儿心窝子呢。 陈兮只轻笑着,惊叹:“是吗?我们念希这么厉害呀?那姑姑可就看着念希的表现了哦!” —— 很快到了子弟学校,凭着证明进入校园。 教师办公室办公室。 子弟学校的学生不少,几乎全绿城的军人工人、甚至是干部家的孩子都在这里头。 一个年级就有几个班。 这时办公室里就零星几个老师在。 陈兮在门口敲门,眼睛在里头一转。 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黄白短袖衬衫,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 “请进!” 里头有老师看了他们姑侄一眼,随口应了声。 进屋后,陈兮问:“请问你们谁是教导主任主任?我家孩子户口在隔壁部队,想给孩子办个插班,该走什么程序?” 这话一出来,办公室几个老师都看过来。 那中年男人也是。 他抬手示意,“我就是教导主任主任,这位家长,你来这边说。” 等陈兮牵着佑康过去。 他推了推眼镜,笑着看了眼佑康,才问:“开学半个月了,你怎么才带孩子来?” 陈兮也没觉得尴尬,只说:“这不是一直忙吗?我是华南大学的学生。 承蒙老师看中,刚入学便跟着老师去医院坐诊。 这么一耽误,就耽误到现在才得空,实在是没忙过来。” 教导主任听到她说自己是华南大学学生,刚入学就跟老师去医院坐诊。 一下子便品出来,陈兮是有能耐的。 他笑着说:“事情忙没来得及是正常的,这孩子是你弟弟?还是?” “是我侄子,我丈夫是部队的。” 陈兮边说,伸手把证明展开,放教导主任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是我家孩子陈佑康的户籍,和军人家属证明。 孩子他爸妈意外没了,我是他姑姑,他的户籍才跟着我随军到部队上。” 教导主任刚想问,你侄子怎么不跟着他爸妈,跟着你呢。 就听陈兮说孩子爹妈没了。 顿时理解了不说,心里还有些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亲兄弟没了后,选择承担抚育侄子的责任。 不管有没有好处,不管是否继承了家里的遗产。 人家不认账的,拿了遗产,该不养的还是不养。 “行,证明是可以,不过还得给陈佑康做个入学测试,怕他跟不上学习进度。” 一年级而已,倒不至于跟不上。 说白了就是随便出几道简单题,测试一下孩子有没有智力问题。 简单的数字能认识到多少,会不会认拼音,能认识多少字。 这些对佑康来说都再简单不过。 教导主任是抽了份一年级的单元测试,让佑康只做第一面。 等佑康做完一看,就没有错的。 教导主任顿时笑得更真心了。 “陈佑康同学聪明又细心,一年级的学生还没学完这个单元的知识呢。” 他先是夸了佑康一通,再看向陈兮。 “这位同志,你家孩子,我们学校收了。 缴了学费我这边给孩子备上课本,你看他是今天入学,还是?” 陈兮算了算,“今天周五,主任您看能下周一入学不?我还没给孩子准备书包跟文具呢,今天正好带他去买一个。” 教导主任自然同意,直接给佑康做了登记。 从学校出来,陈兮便带佑康去买了文具用品,还有军绿色小挎包,让他背着上下学。 晚上全家属院就知道。 被孤零零扔托儿所的佑康,下周一就要去子弟学校读一年级了。 第104章 傅营长可稀罕陈兮 先前家属院里也有人因佑康去托儿所,而不是上小学咕哝。 说陈兮看样子也不是真心待孩子,不然干啥不拿钱供孩子读书? 只是谁也没有拿这话去问陈兮。 一个是陈兮很少在家属院,大家也就晚上遛弯见一面。 加上有傅行之跟着,她们哪儿好问? 再一个就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们背地里说两句得了,管人家怎么养侄儿呢? 没想到这才说了没几天,就被打脸了。 这个时候,知道这事儿的田春喜就笑了。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先前你们叭叭人家陈兮不疼侄子,舍不得花钱送他去子弟学校。 人陈兮那是舍不得吗?她那是没忙过来,这不是一空下来就忙这事儿了? 陈兮也不缺那几个钱。” 她这话更是让那几个斩钉截铁说陈兮不疼侄子的人臊得慌。 要不是马桂兰不让她说,田春喜甚至想吆喝一句。 陈兮都能坐诊室给人看病开药了!人家能缺那钱? 跟陈兮两口子喜欢慢悠悠四处转悠消食不同。 田春喜等人更喜欢一堆人聚在一起侃天说地。 这会儿,郭淑珍的婆婆刘大花也在。 刘大花带着她闺女王宝珠。 听众人聊她也插不了话,只在一旁笑着听。 刘大花就想着,趁在家属院的几个月,跟这些军嫂打好关系。 最好就是让她们给她家宝珠介绍个军官! 也是这个时候,听众人说到陈兮。 刘大花一下子就想到,昨天在医院一楼看到的那个比花儿还美的医生。 她记得田春喜昨天说,陈兮是一个姓傅的营长的媳妇。 能当营长的,至少得二十八甚至三十岁。 反正怎么都比陈兮大个将近一轮! 她就以为,陈兮是给人当后老婆的。 现在听着大家的意思,陈兮好像还是带着拖油瓶儿嫁给那傅营长的。 傅营长也乐意啊? “陈兮带着侄儿嫁过来,那傅营长也乐意啊?”刘大花想着脱口而出便问。 虽然半月前家属院的嫂子们,包括田春喜心里也有这个疑惑。 可这会儿疑惑全没了,陈兮长得好,人也优秀。 别说带个侄子,她就是带个亲儿子,人傅营长一准儿也乐意! “婶子,陈兮是大学生呢,跟傅营长家里是世交,傅营长可稀罕陈兮,也很疼佑康的。” 田春喜三两句话说清楚了。 刘大花却不以为意,什么世交能同意带拖油瓶儿? “那你们说的那个傅营长,他前头媳妇儿给生了几个孩子?” 要不然咋可能同意一个女人带拖油瓶嫁过来嘛! 又不是冤大头! 她这话一出来,就连说着别的事儿的嫂子,也都静下来。 看向刘大花。 刘大花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心里突突。 田春喜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 “婶子,你说什么呢?傅营长跟陈兮都是头婚。 哪有什么前头媳妇儿生孩子的?没有的事! 人傅营长才24岁,年轻着呢。” 刘大花惊得不行,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讪讪笑了。 然后别的嫂子便说,傅行之跟陈兮也是半月前来部队领证的。 又有人说傅行之多么英俊,本事能力多强,很是年轻有为。 总之就是一通夸。 田嫂子现在就是陈兮的头号粉丝。 听大家都夸傅行之,她就提陈兮。 “陈兮也优秀啊,大学生欸,现在咱们整个部队上,就她这一个大学生” 众人跟着乐呵呵点头时。 刘大花心里不由得有些可惜。 虽然还没见过那傅营长长啥样,可一听就知道是个好小伙子。 可惜的是郭淑珍没给家里去信,说刚子牺牲了。 不然她早就带闺女来了绿城。 说不得让她闺女先跟那优秀没边儿的傅营长见见,还有陈兮什么事儿? 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带个拖油瓶?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宝珠是刘大花生的,也是她一手宠大的。 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 她娘心里想的,正好也是她心里想的。 这一想,就越是想知道,傅营长究竟有多英俊,长什么模样。 眼见很晚了,差不多该各回各家洗漱睡觉了。 田春喜问刘大花,“婶子,淑珍这两天在家还好?” 提及郭淑珍,刘大花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她这会儿也没表现太明显,光线也暗,更是看不出来。 “好着呢!我给她伺候得好好的。” 其他嫂子跟着说:“是啊,婶子一来都没休息,上招待所买鱼买肉给淑珍做,不知道多好!” 王宝珠眼珠子一转,垂下眸子。 刘大花笑呵呵应下了。 实际上除了她们一家三口。 没人知道刘大花也就是出门买个菜,做饭洗衣服都是郭淑珍的事。 这是家属院里,刘大花很知道怎么磋磨人。 她也不大声骂,就拿郭淑珍勾引男人不成的事说。 只要郭淑珍敢不照着刘大花说的做,刘大花就能捂着嘴下狠手掐她身上隐私的位置。 疼得郭淑珍哭也哭不出来,喊也不能喊。 几次之后,郭淑珍就不敢反抗了。 只要出了家门,刘大花就是个尽心尽力照顾儿子遗孀的婆婆。 —— 一周后。 潘春华母女又来医院。 这次母女俩脸上带着欢喜。 而潘春华蜡黄的脸也恢复了些血色。 潘春华说:“大夫,又吃了三剂药后,我出汗失眠发热的症状都好了许多,还有” 她想说带下的,可见诊室里董老在,便止住了。 陈兮看懂她没说完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头。 让她伸手切脉。 又看了舌苔,道:“最开始你来,舌苔白而厚,这会儿已见转好,脉搏也趋于有力,不再细数。” 说完,提笔写了方子。 “依然是青蒿鳖甲汤,不过处方上药物有增减。 去掉先前的建曲跟桑寄生,添了大腹皮、凌霄花、朱茯神和木香,还有香附米。 给你开三剂药,若无意外,服用两剂便会来经血,但药别停。 你们过十日再来。” 这次已经见到药效,潘春华母女哪还会不信陈兮的话? 听到会来经血了,顿时更觉得有了盼头。 困扰了潘春华两年的糟心病,总算是能见好了。 不过潘春华倒是也没盼着两日后自己会来经。 却没想到,不多不少,正好是吃下两剂药的隔天一早。 她起来觉得肚子难受,上厕所,就发现裤子上有血迹。 第105章 叶南星心里早就有答案 一转眼就是国庆节。 傅行之带人出去执行战备任务,陈兮休息在家。 佑康上了几天学,瞧着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多。 陈兮正在捶打煮过的糯米,准备做糍粑吃。 见佑康快中午了跑回家,就问他:“上学几天跟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佑康抱着水杯喝了水,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 一张小脸笑得很是灿烂,他点头,“都挺好的,姑姑不用担心我。” 听他这么说,陈兮也没多问,只说: “你觉得好就成,我只是想告诉你,出门在外别惹事,也别怕事。 若是有人平白无故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回去。 要是打不过,就回家找姑姑跟姑父,知道了吗? 我们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陈兮才不会教导孩子什么以和为贵,别人欺负你,还问人家为什么呢。 人家都欺负上脸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直接干就完了。 就算是要问为什么,也要等干完再说。 听了陈兮的话,佑康有些呆住。 陈兮看了他一眼,将装着糯米饭的布袋子放一边。 起身洗了手,“今天中午咱们吃面条好不好?” 佑康点头,“好的呀,姑姑,是用昨晚的羊肉汤吗?” “是,你去阳台木箱子里掐几根葱,再扒蒜,很快就能好。” 陈兮应了声。 家属院前后有分给每一户家属的两分自留地。 只是陈兮很少在家,也不是经常做饭,便没有开荒出来种菜。 不过她之前有让傅行之给打了一排木箱子,装了土摆阳台上。 就在木箱里头种了些葱蒜跟香菜。 面团是佑康出去外面玩儿的时候,就已经发好的。 这会儿只需要擀出来面条就成。 吃过午饭,陈兮看外头阳光出来了。 上午的时候还阴着呢。 让佑康先别急着出去玩儿。 跟她一块儿将两个卧室的床单被罩换了。 再把被芯褥子一块儿抱下楼去晾晒。 前两天接着天气都不好,被褥很容易潮的。 换下来的床单陈兮洗了拧干,照样拿下楼晒。 这个时候,家属院来了个人。 一进来就往新家属楼这边走。 瞧见晒被单的陈兮,停下来喊她,“陈兮。” 陈兮刚将最后的被罩搭绳子上扯齐整,扭头看过去。 “叶南星?稀罕啊,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提着桶从晾被子的地方走出来。 叶南星脸色有些不大好。 听陈兮这么问,顿时努了努嘴,不高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不是说好咱俩做朋友的?” 陈兮听了有些好笑。 如果她记得没错,跟叶南星也就是八月底她刚来部队那会儿见过。 当时叶南星还是被人挑唆来找她的呢。 后边儿也没再见过。 不过这会儿陈兮也没说什么,从善如流点头。 “没错,当时是这么说的,那么朋友,你有什么事?” 对上陈兮调侃的眼神,叶南星瞬间就有些泄气了。 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那脚脖子还有些肿。 见状,陈兮拧了下眉。 上前两步扶着她胳膊。 “你这脚,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么好?别不是伤着骨头了,就没上医院看看? 就算不去医院,总该去部队卫生所瞧瞧?” 她一提这个,叶南星脸色更加不好了。 “什么呀?上次你跟傅营长领证请所有人吃饭那次崴脚早好了,这是前两天又不小心崴到的。” 叶南星很是郁闷。 因为中秋节军区里有文艺汇演,之前她的脚好了,就不用被换下来让b角儿上。 可谁知道前两天又崴到了呢! 陈兮扶着她到一旁的树荫坐下来。 问她,“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陈兮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下,歪着身子去看她的脚。 叶南星崴的那只脚伸出去,脚踝有点肿,还发青。 扭得不轻啊。 “你这是上次扭伤的地方,这次又扭到了?” 叶南星一听就点头,还惊讶地扫了陈兮一眼。 “你怎么知道?就是上次扭伤的位置,这次更严重。 最麻烦的是,这次中秋文艺汇演,我多半上不来了。 团长都给我做了思想工作,只能怨我自己不小心。” 见她一脸失落的模样,陈兮一下子就明白。 这是上不了文艺汇演,来找自己倒苦水了。 “怎么伤的你还没说呢?” 陈兮又问了一遍。 叶南星直接沉默了。 陈兮挑挑眉,看来是有故事,而且这傻姑娘还察觉到了。 她也没催,扭头去看周围。 别说,绿城不负其名,绿化好得不行。 周围望去一片青山,家属院里环境也很好。 这会儿树荫底下安静坐着也不是太热,但一动就热。 过了好一会儿,叶南星才皱着眉头,看向陈兮。 眼神里有委屈不解,还有求证。 “那天我在练舞,下一个动作是四周半的原地旋转。 有个同志刚好跳到我身边来,为了避开她,我收动作没稳住,就崴到了。” 真要让叶南星说,她其实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陈兮也没出声,眼神让她继续。 “如果她是故意的,可她也不是b角儿啊! 她就是伴舞,不管我上还是b角儿上,都耽搁不了她。 可她如果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偏偏那么巧。 就正好在我要进行下一个快速旋转动作的时候到我身边?” 最让叶南星难过的,那个人是她朋友吴来娣。 最后这句话,叶南星很难说出来。 她捏着拳头,目光下垂落到自己崴伤的脚上。 “陈兮,你是旁观者,能察觉她是不是故意的吗?” 她向陈兮看过来。 那眼神无助又迷茫。 看得出来,她是期望陈兮摇头的。 陈兮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 “那个人是不是故意,在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叶南星瞬间脸色更加难看。 唇瓣都在发抖,一直明亮耀眼的双眸,此时有些黯淡。 陈兮说得对。 她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或者说更早,心里就有答案了。 甚至她连对方这么做的原因都很清楚。 这一次崴脚的前一天,卫北辰又来给她送东西。 她刚想要问卫北辰,是不是真的在跟吴来娣处对象,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 可她还没问出口,吴来娣就过来了。 第106章 所有善意喂了狗 叶南星记得很清楚。 当时卫北辰扫了吴来娣一眼,跟自己打个招呼转身就走。 像是刻意避开在她面前跟吴来娣相处? 等吴来娣过来时,看了眼叶南星手里抱着的网兜,又看卫北辰已经走出宿舍院子的身影。 扭头就问叶南星,“南星,北辰哥又来给你送东西了呀?” 叶南星心里跟堵了团泥似的,呼吸都觉得憋闷。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东西,“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问我,而且卫副团每隔半月就来给我送一次东西。” 情绪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叶南星从小被捧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当然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 只除了在卫北辰这件事上,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 反正她只知道,听见吴来娣喊北辰哥,她就难受。 听吴来娣说卫北辰跟她处对象了,她更难受。 吴来娣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叶南星心里不舒服。 她更不舒服。 皱着眉不赞同地盯着叶南星,“南星,你怎么生气了?我就是问问嘛,是不是北辰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 见叶南星看过来,吴来娣却像是没看见。 自顾自说:“没事儿,下次再见到北辰哥,我会说说他的,你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妹妹,怎么能这么对你!” 说到最后,吴来娣完全一副做嫂子的样子,很认真的在替叶南星生气。 叶南星憋屈得要死,她更气了。 “够了,吴来娣!你在胡说什么?卫副团没有说不好听的,他只是见你过来就走了,我话还没说完。” 气头上来,叶南星下一句想直接问她。 不是说你是卫北辰对象?是他对象他能看见你都走? 卫北辰是那样的怂货? 怎么可能? 以叶南星对卫北辰的了解,这个人要是除了对象有了媳妇儿,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就是有那么骚包。 别看卫北辰表面冷冰冰的。 差不多从小一块儿长大,叶南星还能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样的人? 这么一想,叶南星心里也好受许多。 她怀疑吴来娣根本就是在撒谎骗自己。 可为什么呢? 吴来娣为什么要谎称她在跟卫北辰处对象? 叶南星想不明白,吴来娣这不是败坏自己名声吗? 谁知吴来娣听她这么说,脸色的确微微变化。 接着却低头一笑,双手绞在一起,说:“哎呀,北城说不能在你面前跟我相处,他控制不了看我的眼神,你会看出来的。” 吴来娣还跺了跺脚,又看叶南星。 “南星,你可不能让北辰哥知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不然他铁定跟我生气,你也不想破坏我跟北辰哥的感情?” 最后这句话,吴来娣很是认真地盯着叶南星。 给她看得刚舒坦没多久的心都拧巴起来。 叶南星拧起眉头,一脸怀疑,“既然你北辰哥说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你还告诉我?” 老是听吴来娣北辰哥北辰哥地喊,叶南星有些反胃。 吴来娣却一点不慌,反而有些诧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南星!我瞒着谁也不会瞒着你的。” 吴来娣很是郑重地说完。 叶南星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她想错了卫北辰,吴来娣看着不像撒谎的样子。 而且吴来娣好像真心把她当朋友才告诉她。 叶南星垂下眼,沉默。 好一会儿,吴来娣却直勾勾盯着叶南星。 她像是犹豫了许久,才难以启齿般慢吞吞开口。 “南星啊,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情。” 见叶南星抬眼看过来,吴来娣弯了弯唇角,用很落寞的口吻道: “虽然我知道你家跟北辰哥家是世交,也是叔叔阿姨嘱托北辰哥给你送东西,他也不好拒绝。 可现在北辰哥不是一个人了,能不能拜托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看到他给你送东西,真的会介意。” 吴来娣咬着嘴唇,眼泪都滚了出来。 “南星,我以为上次跟你说了我跟北辰哥的事,你就会拒绝他给你送东西。 没想到你还是高高兴兴接受,我真的好难过,南星你有真心拿我当朋友吗? 我没法看着我对象给别的女同志带东西,我心眼很小的。” 叶南星如遭雷劈。 卫北辰给自己带东西,这事儿不是一月两月。 叶南星进单位快两年,卫北辰就给她送了近两年的东西。 一开始叶南星还作过。 觉得卫北辰既然心里没自己,那执行任务一样给她送东西有什么意思? 说什么卫北辰都我行我素,她便不再说。 人家愿意送,就让他送呗。 现在听吴来娣这么说,她只觉得离谱。 “你不乐意看你北辰哥给我送东西,那你跟他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他不是那么听你的吗?” 叶南星没半点好气。 吴来娣却不可置信,眼里带着质疑,直接问: “南星,你不会是喜欢北辰哥,所以才不愿意让北辰哥别再给你送东西了?” 不等叶南星说话,她咬着唇瓣,很是委屈,抽抽噎噎地说。 “南星,我知道你们两家关系好,叔叔阿姨有意撮合你跟北辰哥。 可是现在北辰哥有我了,你能不能别跟我抢北辰哥啊?” 叶南星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就炸了。 “吴来娣!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哭什么?我有欺负你吗?我说什么了吗? 既然你说你跟卫北辰处对象,那你就管好他,让他别给我送东西就是了,当我稀罕吗?!” 叶南星说完,抱着东西就走了。 她没否认自己喜欢卫北辰这句话。 因为那是事实,没什么好否认的,可她也不会当着吴来娣的面儿承认。 吴来娣又不是卫北辰,她有什么好承认的? 结果隔天,叶南星练舞,吴来娣不声不响出现在她身边。 叶南星当时还怕撞到她,给自己崴伤了。 现在坐在家属院,回忆完那天之前的事。 叶南星几乎肯定。 吴来娣就是故意的! 就为了她没否认自己喜欢卫北辰的事,害她上不了这一次汇演。 叶南星心里很难过。 为什么呀? 她之前那么照顾吴来娣,就算吴来娣说她跟卫北辰在一起。 叶南星还没弄清楚真假,却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啊! 吴来娣恩将仇报。 好像她之前对吴来娣的所有善意,全喂了狗! 第107章 陈兮我相信你 事情前因后果想明白了,叶南星也大受打击。 吴来娣是她在文工团里真心相待的朋友。 叶南星的神色变换,被陈兮看在眼里。 她也只是挑挑眉,并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 叶南星才回过神,她看向陈兮问:“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对别人给予善意,她却这样对我。” 瞧瞧她现在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想头一次见面时,这姑娘的傲娇样儿。 显然是被打击狠了。 这叫什么? 就像后世初入社会的大学生,不谙世事,一片赤忱却反被教做人。 叶南星遇到的,不过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此前有她父母护着,她遇不见这等现实罢了。 陈兮摇头笑了笑。 叶南星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瞬间收起来,鼓起腮帮子瞪她。 “你还笑!看我这样惨,你还笑得出来!”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泪光闪烁好不惹人怜惜。 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倒是还原了几分傲娇大小姐的姿态。 见了她这样子,陈兮心里更是可乐了。 她打了个手势,说:“抱歉,我也不想的,分明是你逗我笑,成了农夫与蛇里的农夫的确很惨,但也的确很好笑。” 听到陈兮说自己逗她笑,叶南星还想生气呢。 听到后面却愣住了。 她重复了一遍,“农夫与蛇?” 陈兮挑眉。 叶南星一脸恍然,可不就是吗! 瞧瞧多么贴合实际啊! 她帮了吴来娣,吴来娣却害她受伤。 不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一时之间,叶南星也有些想笑,没想到有一天寓言故事居然在她身上具现化。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说古人诚不我欺? 看叶南星沉默自嘲,陈兮却没那个功夫陪她继续在这儿坐下去。 她起身,拎着桶看叶南星,“中秋晚会汇演,你还想上台不?” 叶南星回神,用力点头,眼神却很失落,“我当然想,可现实不允许。” 陈兮朝她伸手。 “既然想,就跟我上楼,我给你治脚。 与其在这儿想那些有的没的,自怨自艾后悔当初不该救那条蛇。 不如挽救眼下困境。 人家不想让你上台光芒四射,那你就该好好站在台上,让她嫉妒到五脏六腑都痛。” 最后那句话,直接让叶南星两眼放光,心跳频率都跟着加快了。 就连先前想到吴来娣背叛自己的难过,都好了许多。 可是。 “我崴脚后医务室的医生瞧过,说让我至少静养十天半个月。 想要近期内再上舞台是不能的,因为我这是二次创伤。” 还有更严重的叶南星还没说。 那医生说,以后让叶南星都要小心些,最好脚腕别再伤着了。 不然影响的是她今后的舞台生涯。 这话可不是恐吓,却实实在在让叶南星吓着了。 自小叶南星母亲也好,教她跳舞的老师也罢。 谁都说她是为舞台而生的,是天生的舞者。 若是一个舞者的舞台生涯短暂,那等同于说她的生命短暂。 也是因此,叶南星怀疑吴来娣故意为之,并理清楚前因后果。 才会这么伤心。 吴来娣是知道自己有多热爱舞台的! 叶南星目光落在陈兮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上,踌躇着。 “你真的会治吗?能让我上中秋晚上的文艺汇演?” 今天是10月2号,中秋那晚是10月5号。 满打满算,不过三个白天三个晚上的时间。 “我知道你是华南大学的医学生,你才上学不过一个月,就敢说能让我上中秋汇演。 陈兮,不是我怀疑你的医术,实在是没法儿让人相信。 你是打算给我打封闭吗? 我也问过医务室的医生,他劝我最好不要,除非我以后都不想上舞台了。” 叶南星当然对陈兮的话有期望。 不然她也不会说那么多。 她紧紧盯着陈兮,就是想要反复确认。 陈兮自然能听出来,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晃了晃,示意叶南星。 “自然不是打封闭,我此前已经学过近十年医术。 那医生没说错,崴了脚想要养好确实要静养十天半月。” 听到这儿,叶南星眼神都黯淡了。 她以为陈兮说自己学了十年医术,会有能快速治好自己崴伤的法子呢。 不等她失望彻底,陈兮接着说: “不过我会金针刺穴,能疏通你脚腕因崴伤导致的气血阻塞,舒缓肌理。 说句自大的,就是今晚你上汇演,也不是问题。” 叶南星这下还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陈兮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是叶大小姐自己的事。 她作势要收回胳膊,“你要是不信,那就回去歇着,一次汇演也代表不了什么。” “不!我信你!陈兮,我相信你!”叶南星眼疾手快,赶忙起身抱住陈兮的胳膊。 —— 几分钟后,陈兮扶着叶南星上楼。 让叶南星坐沙发上,自己去清洗双手。 然后拿了油灯和针包也坐沙发一边。 叶南星已经按她的吩咐把崴脚的那只脚鞋袜脱了。 她心里默默想。 还好自己没脚臭,不然脱了鞋袜让陈兮给她治伤,她都嫌弃自己。 叶南星的脚型很好看,又常年练舞,足弓完美,堪称艺术品。 只是现在脚踝肿了一块儿,青青紫紫的,还抹了红花油。 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让人见了就心生可惜。 陈兮打了盆水过来,水瓶里的开水兑成四十度左右。 拿了块布浸水里,端到叶南星手边。 “你自己拧了帕子先把脚踝上清理一下,别用力,先敷一会儿,才好清洗上面的药水。” 叶南星点头如捣蒜,乖乖照做。 她清洗的时候,陈兮点了油灯,坐边儿上拿金针烤着。 见清洗得差不多,陈兮道:“好了,会有点疼,不过你忍着。” 陈兮手上已经戴了手套,一手按着她小腿固定,以免下针时对方腿抖导致下错穴位。 叶南星也怕自己乱动,双手老老实实按着膝盖。 听说疼,闭着眼睛都不敢看。 陈兮瞄了她一眼,下针的同时边调侃。 第108章 不跳舞了还能去演戏 “知不知道,当你封闭视觉,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感官会大幅度提升,比如触觉?” 叶南星闻言正惊讶,下意识睁开双眼。 下一秒就感觉脚踝附近被蚂蚁咬了一口,一阵刺痛传来。 让她倒吸口凉气。 陈兮这一次同时下了四针,分别是解溪、太溪,悬钟和昆仑四个穴位。 见陈兮收了手,叶南星也敢去看自己的脚。 这会儿她左腿曲着踩在凳子上,脚踝前后上下都扎着针。 叶南星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架在空中,那条腿瞬间变得沉重。 她呼吸都不敢重一下,就怕不小心碰到金针,功亏一篑。 “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只要注意别碰到针就行,十五分钟后换位置。” 陈兮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好笑。 叶南星苦着脸,“还有别的穴位要扎呀?” “不然你以为?” 陈兮脱了手套,起身去洗手,又洗了苹果,削皮切块儿装盘子里端过来。 自己拿牙签一块块吃,还塞了块到叶南星嘴里,“再要吃自己拿。” 说着,她捧着董老给自己的笔记看。 叶南星伸手把牙签拿下来,用力咬着苹果。 想说什么,却见陈兮看笔记看得认真,就没好开口。 十五分钟很快就到。 陈兮收了针,又在足三里,阳陵泉、阿是穴、丘墟等穴位依次施针。 针还没施完,叶南星左脚踝肿起来的那一块肉眼可见缩了回去。 她自己当然也感受到了。 不由得更是惊奇。 “陈兮!你好神奇,肿块真的消了欸!” 声音欢喜雀跃得像个孩子。 陈兮倒也不觉得叶南星说这话是没有多相信自己有多冒犯。 事实能证明,她说行就行。 过了会儿,叶南星下意识问:“陈兮,如果你是我,在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处理?” 此时陈兮正在重新下针,瞥了她一眼。 “我比较喜欢物理服人。” 陈兮说得漫不经心,“人敬一尺我还一丈,恩仇都一样。” 叶南星眼睛都瞪圆了。 在这个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报怨,和谐共处,原谅成就大圆满的时代。 叶南星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能这样吗?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跟人说清楚,讲道理,等她跟我道歉,我再原谅她,以后还是好朋友。” 正常来说,会是这样的流程才对。 陈兮嗤笑,“你当然可以这么做,如果会让你开心。”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叶南星问的问题就是,如果陈兮是她,陈兮会怎么做。 而不是让陈兮教她,该怎么做。 叶南星很认真地思考了下,她先是摇摇头,再点头。 “我不想原谅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才是陈兮认识的叶南星嘛。 不怪她看叶南星顺眼,陈兮轻描淡写回:“当然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咯。” 叶南星这才弯眼睛笑。 最后一次行针得气,并留针十五分钟后。 陈兮收针泡进准备好的酒精里消毒。 叶南星也放下裤腿,重新穿上鞋袜。 “你下地走走,活动一下看效果怎么样?”陈兮站边上看着她。 叶南星照做,在客厅空地上还蹦了两个舞姿。 哪怕先前消肿后就知道,陈兮是真的能治。 这会儿也难免激动。 她掏出身上带的钱票,问陈兮。 “我该给你多少钱?陈兮你可别跟我客气,咱们虽然是朋友,可你给我治伤,我就该给你诊费,一码归一码!” 陈兮自然没客气,“一块钱,一张粮票。” 不便宜,但也说不上贵。 对叶南星来说,更是九牛一毛,她甚至觉得少了。 不过陈兮坚持,她也不好多给。 给了钱票,叶南星没急着走。 陈兮挑眉,“怎么,等着我晚上请你吃饭呢?” 叶南星听了眼睛睁大,“可以吗?” 她怎么没想到留陈兮家里吃饭呢? 那样的话,她们就是一张桌子上吃过饭的朋友了。 陈兮白她一眼,“想什么呢?有事说,没事就回,今天累了,不想多做一个人的饭。” “哦!”叶南星委屈。 不过她也没多纠结,而是征求陈兮意见。 “中秋汇演之前,我不想公开崴伤已经治好的事,你也别往外说,成吗?” 陈兮眼里闪过诧异。 叶大小姐这是要开始动脑筋了? 对上陈兮的眼神,叶南星咬牙握拳。 “既然她不想让我上汇演,会害我一次,还会害我第二次,我索性就当晚才让大家知道我的脚已经好了! 不过我会跟团长说,跟团长说清楚有人故意害我扭伤,也跟她证明我能上汇演!” “我不会说出去,你怎么安排都成。” 陈兮无所谓,她也不是大嘴巴,更不会把病人的情况拿出去说。 叶南星笑嘻嘻的,离开之前,她还是没忍住,又问陈兮。 “我还有个事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叶南星大可以一个电话打回家。 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在文工团帮助的一个小姑娘,忘恩负义耍心眼不说,还伤害了自家闺女的身心。 给吴来娣踹出文工团都是轻的,重一点得直接送她去劳改。 叶南星不太愿意这样,好像是仗势欺人。 她也想要向爸妈证明,自己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让爸妈担心。 卫北辰跟傅行之一样,也巡逻去了。 不然她也不是不可以问卫北辰。 现在叶南星能请教的人,只有陈兮。 陈兮无语地看着她,没吭声,只拿眼神示意她有话赶紧说。 差不多到点儿了,她还想着今晚吃糍粑呢。 叶南星:“要是你帮助过的朋友,恩将仇报,你会怎么做?” 这跟她之前问的问题一样嘛。 “还是那句话,人敬一尺我还一丈。 她若是靠我施恩过活,施舍而已,收回来不就得了? 善意给出去又不是收不回来,我与人为善是我想,而不是看她可怜。 我不再与人为善,也是因为我不想。 权利在我。” 陈兮说得理所当然。 依靠他人善意被捧着而飘飘然,忘乎所以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 摔下来的时候就会知道有多痛。 叶南星如同取到真经一样离开,只是出了陈兮家门,便瘸着腿下楼。 陈兮还到阳台上看了。 真别说,这瘸腿的姿势,以后叶南星不跳舞了还能去演戏。 陈兮不知道,因为她几句话。 吴来娣再没能从叶南星手指缝里捡食。 第109章 陈兮你结婚了? 次日,陈兮回医院上班。 董老去了一趟医院院长办公室,给陈兮拿了张工资批条回来。 放陈兮面前,“这是你上月工资的批条,记得月中15号上财务室领工资。” 陈兮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的工资是按照临时工的标准给的,20块。 “还以为老师不会给我批工资呢。” 陈兮调侃。 董老严肃,“你是我的学生,少了谁的工资,也不能少了你的。” 说完,他伸手在要起身让他的佑康脑袋上摸了摸。 “念希自己写作业就行,爷爷不坐,回家去。” 佑康乖巧点头,也就坐下了。 今天他跟着陈兮来医院,坐诊室里写作业看书。 董老又看向陈兮,“你先领着临时工工资,过阵子咱们医院就会招人,我已经给你内推了。” 陈兮道了谢。 她的确才刚踏进大学校门,可谁让她具备了行医资格,并且董老还是自己老师呢? 董老摆摆手,他自己的学生,该有的他一样不少都会给她要来。 更何况就是没有自己,凭陈兮的本事,早晚的事。 董老不过是让时间提早了一些。 过了会儿,董老就离开医院。 很快,就有病人来。 佑康坐在对面董老的位置上,边写作业,时不时抬头看陈兮一眼,满脸的崇拜。 他觉得姑姑给人看病的时候,跟平常在家时的状态很不一样。 给人看病时候的姑姑,像是身上披了层光,耀眼得很。 临近中午,陈兮又来了个病人。 不过稀奇的是,产科主任下楼来,在诊室门口笑呵呵看着她。 陈兮一脸迷惑,回了个笑,打招呼,“严主任有什么事吗?” 严主任当即走进来,看了眼陈兮写的方子。 而后目光落在佑康身上。 佑康这会儿已经写完作业,正捧着小人书看。 见这个严主任笑着看向自己,佑康礼貌地冲她笑笑。 “陈兮,这是你孩子啊?” 严主任像是随口一问,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陈兮将方子给病人,等病人出了诊室。 才对严主任说:“我侄子。” 不知道严主任要干啥,只是觉得她有点怪怪的。 来医院跟着董老一起坐诊到现在,满打满算一个月。 跟医院其他医生也不算太熟,就是一楼的人都还没有认全呢。 产科在二楼,陈兮接触更是不多。 只是上个月有个孕妇难产,医生没招儿的时候。 来楼下请董老开个方子,最好能保全孕妇跟孩子。 当时董老就让陈兮一起上楼瞧瞧,陈兮带上自己的针包。 进手术室后,董老切了脉,让陈兮看。 陈兮诊脉后,便说可以施针稳住孕妇的气机。 让经验丰富的医生给孕妇顺胎位。 孕妇难产是胎位不正,还有脐带绕颈,很是危险。 人疼得都浑身无力,快晕过去了。 那一胎,是陈兮跟严主任联手保下来的,母子平安。 自此,陈兮在医院里也有了名气,至少二楼产科都知道她年纪轻,可厉害。 不过陈兮也就那次跟严主任有过交集。 后面也没有怎么接触。 严主任听见是侄子,脸上一松,顿时笑开。 又见佑康自己乖乖看书,不吵也不闹。 便说:“那你侄子可真懂事,乖乖的看书,不像我家里的皮猴子,成天就知道玩儿,让他们学习跟要命一样!” 陈兮笑笑没说话。 心说:那是你没见过我家佑康跟一木他们几个满山玩儿,弄得身上又是泥又是污渍,看着就欠揍的样子。 只是这些没必要跟不熟悉的外人说。 佑康本来就心思敏感,若是说了,这孩子得觉得她这个当姑姑的对他有意见。 以后不再活泼好动了,那就该陈兮着急了。 严主任也就随口一说,夸夸佑康。 接着她拉开病人坐的椅子,坐在陈兮面前。 一手撑在桌面,面上笑得无比亲和。 让陈兮觉得毛毛的。 严主任开口,“陈兮啊,你多大了?” 听听这开场白,陈兮心里有了微妙的感觉,却也回,“我22,严主任怎么了吗?” 严主任一拍手。 “正好!咱们医院二楼新调任来了个儿科医生,比你大一点,30岁! 不过年纪大的知道疼人,小伙子长得板正,人也老实,瞧着就是个值得托付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结过婚,家里有三个孩子,不过放在乡下他爸妈带着。 不会影响夫妻生活,陈兮你看,要不要见见?” 陈兮脸上的笑落下来,沉默地看着严主任,也不说话。 这次轮到严主任被陈兮看得心里发毛了。 只是她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变脸了? 难道是陈兮不喜欢给人当后娘?还是嫌弃人家男同志年纪大呀? 对面佑康自然也听见了。 严主任看他年纪小,又不是陈兮亲生儿子,自然没想着避着他。 却不知佑康虽然小,却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一脸迷茫,看看严主任,又看看陈兮。 然后灵魂发问:“姑姑,这个婶婶要给你介绍别的对象,那姑父怎么办呀?” 刚听到佑康插话,还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家里没教他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插嘴吗? 后面听到他说姑父怎么办,顿时脸色就变了。 震惊地盯着陈兮,“你,你结婚了?” 陈兮轻笑了声,只是皮笑肉不笑,眼神很冷淡。 “是啊,严主任给人拉媒怎么也不打听清楚人家的婚姻状态。” 严主任很是尴尬。 她观察了好久,看陈兮样子就不像是结婚的女人啊。 哪个已婚女同志像陈兮这样,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这不就是在释放信号,表明自己未婚,吸引男同志注意,让人给她介绍对象嘛! 陈兮实在冤枉。 她穿的裙子就是普通翻领的,衣服裤子也是。 只是买回家自己稍微改了改。 更符合自己的身材版型,修身得体又大方。 头发陈兮是扎了低马尾,没有编辫子。 在这个时代确实引人注目。 可这会儿香江那边的流行着装、发型传入内陆。 大街上也能看见烫头发的姑娘,只是比较少。 整个家属院,也就杨丽芳一个人烫了头。 相比较起来,陈兮也不算标新立异,只能说衣着打扮很随心。 到人家眼里,就成了花枝招展勾引男人了。 第110章 心眼子大得透风 “这,我这,这不是你也没说你结婚了呀,你要是早说,我哪会跟你介绍!” 严主任闹了个大红脸。 尤其刚才陈兮那句话,更是让她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 她脸色很是不好看。 来之前,严主任也问过中药房拿药的医生。 都说陈兮单身,没结婚。 谁知道她已婚了? 她既然已婚,怎么不早说呀? 这不是耍着人玩儿嘛! 严主任心情郁郁,看陈兮的眼神都变了。 其实她选择性忘了,问药房的医生。 人家药房医生说的是,没听说陈兮结婚,可能还是单身。 人家也没肯定地说,陈兮说了她单身。 而且,严主任刚才开口的时候,也没再问一遍陈兮啊。 更何况这会儿22岁的姑娘,少有单身的,她怎么就不想一下? 说完,严主任就直接起身。 动作都带着怒意,椅子被带得刺啦响。 陈兮很是好笑,当即怼回去。 “我不说,是因为严主任您没问,自己的锅自己端好别乱甩。 您这样遇到问题就推卸责任,真的很让人怀疑你的医德。”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平,也没带情绪。 却让严主任气得火冒三丈。 “陈兮,你别在这儿上纲上线啊!不就是忘了问一句,你至于这么小气?” 这简直是得理不饶人! 严主任很是气不过,打量了陈兮好几眼。 “陈兮,你年轻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 但我得提醒你,女同志还是宽容大度些好。 心眼子那么小,得理不饶人,不讨男同志喜欢不说,还不旺家!” 陈兮无语了。 神经病嘛这不是? 平白无故上来就要给你介绍,不知道是离婚还是死了老婆带三娃的老男人不说。 没问你是否已婚,还把锅甩你头上。 对面的佑康也震惊了。 不知道这个大婶怎么突然就跳脚了。 “姑姑,你教过我,犯错就推卸责任,会形成习惯,以后每次遇到事都会推卸责任。 为什么婶婶还生气了啊?你说得不对吗?” 陈兮冲佑康笑笑,“自然是对的,她生气是因为被戳到肺管子了。” 说完,转脸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严主任。 “严主任心胸最宽广了,心眼子大得透风,最讨男人喜欢,小名儿叫旺家,您满意了吗?” “你?!” 严主任能听不出来她的阴阳怪气才怪了。 陈兮冷笑了声,“若是下次产科遇到难题,不用再求助我,您只管撒泼。” 尽管她没提董老。 可上次董老带上陈兮,让陈兮自己一力解决的态度。 严主任也是看在眼里的。 自然知道董老很宝贝他这个徒弟。 顿时,严主任也不好接着说了,憋了一口气在心里,脚步很重地离开。 等人走了。 陈兮脸色一肃,不冷不热盯着佑康。 佑康脖子一缩,默默低头。 “知道错哪儿了?” 佑康跟屁股底下有针一般,别扭地挪了挪。 “不该在姑姑跟严主任说话的时候插嘴。” 小孩儿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高兴。 陈兮没吭声。 “可是明明就是她的错,她还赖姑姑。” 佑康表示,他看不得有人欺负姑姑,想保护姑姑。 陈兮盯着他:“你还真别不服气,你也说了,那是姑姑跟严主任的事,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不用你操心。” 佑康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 “你想长不高?姑姑不是跟你说过,操心太多的小孩儿长不高,姑姑的事自己会处理,下次别这样了,知道吗?” 佑康闷闷应了。 陈兮见他杯子里没水了,起身给他倒水。 然后说:“行了,你也别拉着张臭脸,本来挺可爱的,这一拉着,丑不拉几的。” 佑康腮帮子又鼓起来,不服气。 明明家属院的婶子们都夸他长得好! 陈兮:“姑姑知道你是想保护姑姑,但不着急,你还小,姑姑还能保护自己。” 佑康顿时抬头去看陈兮。 见她脸上有了笑意,顿时也傻呵呵地笑。 没多会儿,铃响了。 陈兮拉着他去食堂吃饭。 吃过饭骑车把小孩儿带回部队。 午休后自己一个人回医院,让佑康跟一木他们去玩儿。 —— 5号这天,正好也是潘春华来第四次复诊的日子。 这次过来,母女两个脸上的笑更多。 看着陈兮时眼里的感激也几乎快要溢出来。 “大夫,你这方子可真是神了!我上次从你这儿开药回去,吃了两天,第三天经事就来了!” 潘春华坐下伸出手的同时,迫不及待开始说。 说完她话头一转,“就是只来了两天,不过我也很高兴了,两年了,总算是看到了盼头!” 潘母也跟着很高兴,“大夫,我已经准备去做锦旗了,大夫,等我闺女这病完全好了,我一准儿给你介绍病人!” 陈兮也就笑笑,随口道了声谢,没有太当回事。 如常诊脉观色,问潘春华近期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最近吃东西总是吃不了多少就觉得腹胀,晚上睡觉睡不太安稳。” 潘春华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已经不见忧色。 眼里是对陈兮全身心的信服。 “舌苔还是有薄白,脉数之象有所缓解,需要调理肝脾。” 陈兮诊断完,将潘春华的现状一说。 开了个调理肝脾方子。 “也是三剂药,两周后再来。” 潘春华接过去,如获至宝。 她自然瞧出来方子上的药材也全换了。 且她自己也有感觉,她的身体算是大好了。 中午陈兮去食堂吃。 佑康今天没跟着来,傅行之昨晚半夜回来的。 今天他在家休息,正好可以带着佑康去食堂吃饭。 这个时候,陈兮刚打了饭坐下。 没一会儿,对面坐下来个带着眼镜的国字脸男人。 陈兮稍微掀了下眼皮,瞥他一眼,自顾自吃饭,没多余神色。 没想到对方就是为她来的。 “陈兮同志,你打这么多饭,吃不完多浪费? 浪费可耻,节约光荣!” 那人一脸要上战场的坚定,谴责完话头一转,一副甘愿自我牺牲的样子。 “我可以帮你吃,这样就不浪费了。” 第111章 别纠缠我 说完那人见陈兮也没反对,就盯着自己。 便当她是默认了,伸手就要去端陈兮的饭缸。 手刚伸过去,就被陈兮拿筷子头狠敲一下子。 “你谁呀?自说自话还起劲了,我认识你吗?” 陈兮没好气。 好好的自己吃着饭,莫名其妙上来个人就笃定你吃不完,要帮你吃。 就跟你走在路上有个人硬是要帮你掏鼻孔差不多! 她那一下子半点没留劲儿,给那人抽得手指都起了红印子。 国字脸脸上的笑落下来,一脸陈兮不识好人心的模样。 眼神里都带着谴责,“陈兮同志,我这是帮助同志解决困难,你咋还打我呢?”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 “别以为你模样好就能这么不讲理,我不信严主任没跟你提过我。” 说完了,他眉头一皱一松,接着状似无奈。 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副拿陈兮没办法,但又不得不纵着她的模样。 开口说:“行,我可以再向你重新介绍一遍我自己。 我是邵耀宗,今年三十一岁,稍微比你大了那么一点。” 他说完,眼睛一直盯着陈兮。 期待陈兮露出惊喜羞涩的表情。 听到他提严主任,又说了自己年纪。 陈兮就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男人是怎么来的了。 顿时握着筷子的手都捏紧了,脸色很是不好看。 是前天跟严主任说得还不够清楚? 还是她压根就没跟这老男人说清楚,自己已婚! 甚至这个邵耀宗还直接坐她对面来,明摆着之前就相看过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陈兮看着邵耀宗的眼神冷得让人心里打怵。 邵耀宗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她的眼神吓到。 甚至回过神来,很是不爽。 没从陈兮脸上看见让自己满意的神色不说。 还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有被冒犯到。 邵耀宗坐得端端正正的,刚要开口训斥陈兮,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见他又要开腔放毒。 陈兮冷声打断,“严主任前天来找过我,我说了我已婚。怎么,严主任没跟邵医生说?” 严主任自然是跟邵耀宗说了的。 只是邵耀宗坚持认为,陈兮是听说他年纪大,还带着三个孩子。 不愿意这才拒绝的。 可他就比陈兮大九岁,自己三十一,陈兮还二十二呢! 哪个女人二十二了还没结婚的? 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来医院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陈兮就看中了。 陈兮模样是顶好的,他就决定接触接触。 医院里他也问过别的医生,都没人见过陈兮对象来接她。 这就说明她单身嘛! 自己都不介意她二十二岁嫁不出去,她有什么好介意自己年纪大的? 明明没结婚,还说自己已婚。 他都这么主动,坐陈兮对面了。 她居然还不知道软和一点,放低点姿态,还撒谎说自己已婚。 要是已婚,她这个年纪该在家奶孩子,怎么好出来抛头露面上班的? 男人能舍得她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出来上班,就不怕她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吗? 邵耀宗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陈兮不可能是已婚妇女。 分明就是想拿捏姿态,想让他出高彩礼。 女人嘛,不都是那样? 邵耀宗自觉已经把陈兮看穿,心里更是没把陈兮当回事。 只是都藏在心里,面上一点不显,甚至好笑呵呵好声好气地哄。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那些话,可让严主任生了好大的气呢。 可她是跟咱俩拉媒牵线的,可不好这样得罪。 不过回头她那里我去说,咱俩到时候给她包大红包就好。 以后你就别再出言不逊惹她生气了。 严主任怎么说也是产科主任,大小也是个官儿。 小心她跟你领导打小报告,给你小鞋穿!” 说着邵耀宗还指点上了,一副过来人指教后辈的口吻。 完全就忽视陈兮那句已婚的话。 脸上还带着宽和的笑容,眼神里满满都是包容。 像是拿陈兮当小孩儿看,看她使小性子。 在旁人看来,邵耀宗对冷脸的陈兮那叫一个宠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处对象呢。 陈兮被恶心得饭都吃不下。 太阳穴也突突的。 上午本来接手的病人就不少,忙活了一上午。 饿了中午想好好吃个饭,放松一下都不成。 偏偏有听不懂人话又没有眼力见,还自以为是的蠢货来打扰。 “我说了,我已婚,军婚! 邵医生要是不想因破坏军婚丢工作进局子,就别纠缠我!” 说话的同时,陈兮放下筷子,将饭缸合起来,准备回诊室吃去。 谁想邵耀宗像是压根没听见她说的话。 看她收饭缸起身要走,还伸手阻拦。 “陈兮同志,你看看你吃不完?吃不完别拿去倒掉呀,多浪费? 拿给我吃,我不嫌你吃过,咱俩以后都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谁嫌弃谁呀!” 主要是邵耀宗刚转来市医院,工资还没批下来,手里钱票也没多少。 以前他在乡镇卫生所,工资更是少得可怜。 三个孩子在乡下还得给生活费,爹妈那儿也指着他给钱。 邵耀宗过得一直拮据,就想找个人跟自己分担。 刚来医院就遇到陈兮,一通观察后,觉得她单身,就让严主任来拉媒牵线。 邵耀宗都打算好了。 陈兮现在是临时工,可她老师是董老啊。 都说市医院下次再招人,陈兮的正式名额早就内定好了。 到时候陈兮的工资就不比他少多少。 结了婚他的工资寄回家,陈兮的工资拿来他们两口子吃喝,怎么也够了。 还能存点。 眼下陈兮还在拿捏着,装矜持。 他却见不得陈兮浪费的。 邵耀宗饭菜都不敢多打,其实他胃口很大,平常也只吃个六七分饱。 之前他也就在食堂遇到过陈兮一次,还是陈兮吃了饭刷干净饭缸回诊室。 只是看着陈兮身量纤纤,就认定她吃不了多少。 陈兮闭了下眼睛,一手将饭缸跟筷子按饭桌上。 再睁眼,抬手一巴掌扇开邵耀宗的手。 同时身体前倾揪住他的衣领斜着往下拽,将他上半身按桌面—— 第112章 傅营长的媳妇 桌子被撞得一声“砰”响。 早就注意着这边的医生护士与病人们,这会儿惊得站起来眼睛不带转地盯着看。 没注意到这边的人,也起身伸长脖子看。 一侧脸贴在桌面上的邵耀宗人都是懵的。 上一秒他还伸手想要拿陈兮饭盒呢。 都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被按桌子上了。 他撑着桌子想抬起身,可揪着他衣领的那只手力气很大。 怎么都挣脱不开。 给邵耀宗憋得脸都红了。 尤其注意到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还有人笑出声。 邵耀宗觉得丢人极了。 他艰难抬眼看向陈兮,心里憋着火,“陈兮同志,你先松开,咱们坐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呀!” 谁能想到呢?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弱女子的一只手都挣脱不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体虚呢。 邵耀宗可是知道,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起得来。 陈兮是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也不介意被人当乐子看。 听了邵耀宗的话,她很是不以为意。 “脑子清醒了?老娘跟你说我已婚,军婚,能听清楚人话不?!” 陈兮声音没压低,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的。 邵耀宗自然听清楚了,他更难堪,“那不是你搪塞我的话吗?” 陈兮直接一巴掌扇他头上。 邵耀宗脸色更是爆红,红得发紫。 完全没想到陈兮把他按桌上动不了,已经很丢人了。 却还敢动手扇他。 “陈医生,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有人过来开始劝。 陈兮没看那人,直接盯着邵耀宗冷声道: “我最后说一次,我已婚! 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让我跟你过日子什么的。 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点医药费我还是出得起的!” 像这种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只晓得自说自话的傻叉。 是没法儿靠讲道理让他清醒的。 邵耀宗这种人,就属于非暴力不合作的类型。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通。 陈兮手一丢,直起身在衣服上擦擦自己的手,才拿起饭缸离开。 丝毫不顾被她丢开,直接滑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的邵耀宗。 其他医生不认识邵耀宗,可认识陈兮啊。 打从陈兮上个月第一天被董老带来医院。 几乎传得整个医院都知道,一楼中医门诊来了个贼靓的小姑娘。 市医院一枝花在众人私下八卦中早就换了人。 这个时候,众人目送陈兮离开。 扭头看一脸难堪扶着桌子爬起来的邵耀宗,很是看不上眼。 从刚才陈兮的话里,他们都听出来了。 是这老男人纠缠人家小姑娘。 人家陈兮年轻靓丽,都跟他说了已婚,还纠缠。 那不是欠揍嘛! 不过,陈兮居然已婚了吗? 这个消息让一些蠢蠢欲动,却害羞腼腆,还没找到机会认识陈兮的年轻医生扼腕。 同时又为陈兮刚才动手揍人的飒爽惊艳。 “没想到陈兮同志瞧着柔柔弱弱的,动起手来那么干净利落!” “可不是,吓了我一跳!” “真是可惜了,我怎么就没能早认识陈兮同志呢!她怎么就英年早婚呀!” 还是正常人多。 少有邵耀宗这样的人,会坚定不移相信自己内心的推测。 认定陈兮是想拿捏高额彩礼,才咬定自己已婚。 食堂里这会儿打饭的吃饭的人都不少。 邵耀宗丢了那么大脸,自然也不好继续在食堂待下去。 尤其众人的眼神,让他自尊心受挫。 爬起来抓起饭缸就走了。 —— 几分钟前。 三楼住院部的护士长袁萍,跟市医院前一枝花彭瑶来食堂打饭。 两人来的时候,看到这边挤了一堆人。 袁萍这人平素就喜欢看热闹。 等她拉着彭瑶挤到人群里时。 刚好就看见陈兮松开邵耀宗衣领,将人丢一边儿的一幕。 等陈兮走了,她才咦了声。 挽着她胳膊的彭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陈兮远去的背影。 目光闪动,一脸好奇问:“袁大姐,刚才那个女同志,就是咱们医院上个月新来的实习医生?跟董老的那个?” 医院都已经传了一个月了。 人人都说中医门诊新来的女医生漂亮得很,连号称市医院一枝花的外科美女医生彭瑶都比不了。 身为一枝花的当事人彭瑶,自然也听说了陈兮的名头。 只是这一个月来,都没机会见到。 直到今天,才意外得见。 实际上不止彭瑶之前没见过,很多不在一楼工作的医生,也没机会见。 可见过陈兮的都说,只要见了陈兮,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这新任一枝花的名声才越传越大。 后来全医院几乎人人皆知。 袁萍听到彭瑶的话,下意识点头。 “她应该就是那个陈兮,不过我更惊奇的,是她另一个身份。” 说到这里,袁萍脸上还有些讪讪。 彭瑶一脸迷惑。 她是小白花般好似柔弱无依的长相,让人见了就下意识心生怜惜。 只是眼神里有着一抹坚韧,让她那我见犹怜的气质,多了分吸引力。 就像分明是一丛菟丝子,却要独自生长,而不依赖大树。 因此多了神秘感,更具魅力。 “袁大姐说的是什么身份?” 看袁萍眼神闪躲的样子,彭瑶心里有了个猜测。 就连搭着袁萍胳膊的手指,都下意识收紧了。 “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傅营长的媳妇。” 开始听说陈兮这个名字的时候,袁萍还觉得有些巧。 只是她也没往一处想,只觉得是重名。 直到今天看见了,才晓得根本是同一个人。 彭瑶细长的眉皱起,眼里带着抹失落。 她垂下头,自嘲一笑。 “还以为傅营长不喜欢我的职业,瞧不上我看起来柔弱的长相,没想到,我输在不够漂亮。” 她一垂头,一叹息。 失落的样子瞧着就让人心疼不已。 袁萍是拿彭瑶当亲妹子看的。 这会儿自然宽慰。 “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我看,你跟陈兮不相上下! 要我看呐,傅营长对你也不是没有好感,只是被人捷足先登。 我听说陈兮是被傅营长英雄救美,傅营长对她应该就是负责。 陈兮为什么跟董老坐诊?说不得就是知道傅营长喜欢医生,投其所好呢!” 第113章 傅行之越来越没脸没皮 听说陈兮英雄救美是真的,至于傅行之对陈兮有没有感情,是不是喜欢医生。 就全是袁萍胡说八道了。 她只是见不得当亲妹子看待的彭瑶失魂落魄。 不过傅行之都结婚了,彭瑶就算再如何,也不会插足。 她这妹子能不知道分寸吗? 袁萍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说来安慰彭瑶的话。 倒是让她听到心里去了。 完全跟袁萍想象中不是一个想法。 彭瑶想着,当初傅行之虽然没跟自己见面,可那也是因为他工作原因。 不是傅行之不愿意来见自己。 完成任务回来后,傅行之就休假替战友回乡探亲去了。 顺手救了个人,却被人赖上。 光是想想,彭瑶都为傅行之感到不忿。 谁知道做个好人好事,怎么反倒是被人恩将仇报了呢? 刚才彭瑶也看清陈兮长什么样子,确实很美。 可也不能因为自己长得美,就觉得傅行之一定会看上她? 彭瑶先前便见过傅行之,只是傅行之对她毫无印象。 在她心里,傅行之就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不然单陈兮长成那个样子,就已经能让人心甘情愿养着她了。 怎么还会跟着董老学医呢? 说不准还真像袁大姐所说的那样。 陈兮就是知道傅行之喜欢医生,才要努力成为医生呢。 越是这样想,彭瑶就越是为傅行之感到不值。 傅营长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就遇到这样一个目的感那么强的人呢? 她甚至觉得,神圣的医生职业,都被陈兮这样的人玷污了! 经过一番脑补,陈兮在彭瑶心里的形象,那叫一个不堪入目。 “袁大姐,刚才陈兮跟新来的邵医生单独坐一起吃饭吗?” 没啥好看的人,人都走了,袁萍拉着彭瑶去窗口打饭,却听彭瑶突然开口。 袁萍看了她一眼,“没有,我瞧着是邵医生纠缠陈兮呢,还被陈兮揍了。” 还真别说,陈兮这小姑娘看起来跟彭医生一样娇弱。 没想到竟然这么干脆果断。 对凑上来的男同志直接表明态度不说,人家不听直接上手揍。 彭瑶眉头蹙起来,不赞同地看着袁萍。 她摇头,“袁大姐,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谁知道陈兮做了什么。” 袁萍目光一顿,接着松开拉着她的手,把饭缸递窗口去。 “咱们来的时候都结尾了,也就只看了个末尾,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怎么听着彭医生这话说得有些不大对味儿呢? 奇奇怪怪的。 彭瑶却是没将袁萍刚才那个眼神放在心上。 “陈兮自己都说她已婚,却还是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还单独吃饭。 要是傅营长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 上午董老没来医院,下午来了。 陈兮就跟他打了个声招呼,提前下班。 董老是自己上医院院长办公室,跟院长说的。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见天儿上班。 所以陈兮这个实习医生,现在算是跟他轮岗。 她在的时候,董老可以不用去。 但是董老去医院,陈兮有事可以不用去。 毕竟陈兮还是董老的学生,董老时不时还要抽她些问题。 看看她对自己那些医学笔记的理解。 对此,陈兮也很是从容。 陈兮没有打算长久在市医院干下去,这段时间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只是这个打算,陈兮暂时还没有跟董老透露。 陈兮是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才离开医院,也没有早多久。 回家属院第一时间,上副食店买菜。 到家的时候,家里就傅行之一个人,在书桌上写什么东西。 傅行之听到玄关处的动静,还以为是佑康呢。 他就没管。 “就你自己在家呢?” 陈兮进屋没看见佑康,问了一声。 “这么早就回来了?”傅行之看了眼腕表,这会儿才四点半。 说着,他拧上钢笔笔盖,起身走过去,接过陈兮手里的菜提进厨房。 “今天不是中秋节嘛,叶南星前两天过来,邀请我今晚去看她们晚会的表演。 正好你也回来了,我老师下午去了医院,我就提前回,给你做顿好的犒劳一下。” 陈兮跟在他身后进的厨房。 傅行之放下东西,转过身的同时,伸手揽过陈兮的腰肢。 将她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脸。 靠在灶台上,微微躬身埋头亲吻她的唇瓣。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还没开火的厨房都像是炎热盛夏里架了盆火般热烈。 陈兮难免情动。 更是感觉到傅行之的身体反应。 分开时,她不由得推了傅行之胸膛一下。 “大白天的,你别这么急色行不行?” 傅行之却只是松开她的唇瓣,额头贴着她的,一点没让她退开。 两条胳膊也牢牢锁着她的腰肢。 干净清冽外加一丝灼热的气息,包裹着陈兮。 “分明你也想了,媳妇儿你可别不承认。” 傅行之很是耿直。 两人在一起时间不长。 可经常睡一张床上,对彼此的身体反应都很是熟悉了。 陈兮有没有动情,他能不清楚? 发现这个男人出了趟任务回来,几天不见,是越发没脸没皮起来。 一点不如初见时还会脸热耳朵红,那会儿多纯情可爱呀。 陈兮偏头就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不重,但是有牙印儿。 傅行之倒是龇牙咧嘴,好像很疼的样子。 陈兮白他一眼,“分明咬得轻,而且你脸皮那么厚,哪里会疼?” “怎么不疼?竟然下口这么狠,可疼了。”傅行之一脸委屈。 装得老像了。 让陈兮都差点信以为真,真以为他疼。 “那怎么办,我给你吹吹?” 她还是不太信,自己有分寸的好不好? 傅行之果断顺杆儿往上爬,捏着她下巴啊呜一口咬下去。 又是啃咬又是吮吸。 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下陈兮是真的让他亲得腿软。 靠在傅行之怀里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她不轻不重给了傅行之一拳,“你还让不让我做饭了?” 傅行之却比她还委屈,手指在她腰上流连摩挲着,根本舍不得撒开。 “昨晚半夜我才回来,见你睡着都没舍得怎么着。 媳妇儿,我不信你感觉不到我很想你。” 他垂眸盯着陈兮,一双眼睛幽暗黑沉,犹如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猛兽。 第114章 身为配角她很完美 陈兮被他紧紧按到怀里,腿都是贴着的。 要是感受不到小腹上被根棍子烫着才怪了。 她目光不着痕迹往下扫了眼,却没躲过复兴知道的眼睛。 手指更是熟练挑开陈兮的衬衣下摆,灵活钻进去。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嫩滑柔软的肌肤上流连。 撩拨着她的敏感点。 直让陈兮呼吸都加重了。 不由得拿眼睛瞪他。 却忘了自己已经情动,双眼含了汪水似的。 傅行之费了很大功夫,才压制住冲动。 手指却没停下来,继续撩拨。 他也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陈兮那么喜欢撩拨自己。 原来看对方因自己动情,身上每一丝神色都为他所变化。 居然这么迷人,让他无法自拔。 陈兮本来就不是矜持的人。 更何况跟自家男人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矜持的? 傅行之将她的火给点起来,她也不甘示弱反击。 勾着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凑到他脖子间。 红唇一张,轻咬住喉结吸了一口。 接下来的状况便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等两人停下来时。 陈兮已经被傅行之抱上灶台,半坐在上边儿。 她双腿弯曲勾着男人精瘦的腰。 傅行之却将她衣裳扣子解了大半,埋首于峰峦之间。 陈兮半仰着脖子,手指穿插在傅行之寸短的发中。 空气更是热烈如火,黏稠又浓蜜。 两人身上难免都出了汗。 陈兮一身奶白的皮子更是泛着粉红。 这会儿衣衫半解,仰着脖子轻咬唇瓣的模样。 简直活色生香。 傅行之抬起头时,双眼已经憋得发红泛潮。 再看到陈兮这个模样,更是差点把持不住。 他艰难地给陈兮拉好衣服,把人抱下来。 “等我去卫生间回来,跟你一起做饭。” 再不停下来就刹不住车了。 待会儿佑康回来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傅行之给她扣上扣子,顶着帐篷赶紧出去。 陈兮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折磨两个人! 她把松散的头发重新绑上,戴上袖套围裙淘米蒸饭。 把排骨焯水,在洗菜了。 才见傅行之换了条裤子过来,陈兮没好气瞪他一眼。 傅行之眉梢微扬,顿时就想到自己是暂时解决了,可媳妇儿还没下火呢。 当即凑上去,接手过来洗菜。 同时侧身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亲,并说:“等晚上我再好好儿补偿你,别气了。” 陈兮无语。 谁说她气这个了? 她有那么急色? 不过嘛,既然人家都说补偿自己了。 她不得好好讨福利? 陈兮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傅行之听了,眼里流露出兴味,眼神询问地看她。 “那晚上怎么来,你都听我的。” 陈兮直接说,不是在跟他商量。 她这么说,傅行之更期待了。 他眉眼温柔,尤其看着陈兮的时候,眼里的爱意很浓。 “行,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来怎么来。” 夫妻之间的乐趣嘛,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傅行之以为陈兮只是打算主动,却不知道她想要怎么主动。 但不管怎么样,傅行之是喜欢她更主动的。 这样更有情趣,那方面也会更和谐。 汤炖好,荤菜素菜都备齐,就差下锅的时候。 佑康就自己准点儿回来了。 开门进屋听见厨房的说话声,佑康就知道陈兮回来了。 他先去洗了手擦干,跑厨房门口。 “姑姑这么早下班啦!”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陈兮下班的点,才五点半。 原本是想着回来问姑父今晚怎么吃饭。 没想到饭菜都已经快好了。 “嗯,吃完饭待会儿咱们去看晚会。” 陈兮回了一句。 傅行之拿了碗筷过了水摆桌上。 没一会儿菜出锅了,一家子慢慢吃。 半小时后,傅行之刷了碗。 在家歇了会儿才出门。 晚会不在他们这边的野战部队,在军区那边。 不止有野战这边的文工团,绿城市文工团的,还有军区的文工团,也会有节目。 到场的也不只是部队官兵和领导,还有市里的领导。 这也是叶南星这么看重这次中秋汇演原因。 傅行之骑车,佑康坐前边,陈兮在后座。 他载着一家子往家属院走的时候,也看见龙营长吴营长带着媳妇儿孩子出门。 军区在市医院的另一个方向,往前再骑行十来分钟就到。 傅行之一家到的时候,现场台子幕布早就搭好。 台下整齐摆着椅子凳子,还有小马扎,呈扇形围着台子。 十月的绿城白天炎热,晚上有风还算凉快。 晚会也是露天的,就在军区的训练场内。 最前排是领导的坐席,依次往后。 两边以及最后头都是军区战士们的小马扎。 离得远的都看不到啥,主要是凑个热闹,重在参与。 傅行之三人找到野战军的位次。 他抱着佑康坐下,陈兮坐边上。 除了军区的战士们在这里,下面部队的战士自然没来,来的只有不在岗的军官。 因此也有给家属安排位置。 没多久龙营长吴营长他们也过来了。 见晚会还没开始,佑康就被一木他们拉着去旁边玩儿。 半大的孩子根本坐不住,屁股上跟长了刺似的。 等到晚上八点,天色暗下来。 晚会开始了。 开场是大合唱,接着是孔雀舞,还有小品和话剧。 又一个合唱之后,陈兮才听到野战部队文工团的名字。 叶南星她们的节目是天鹅湖。 陈兮等人的座位不前不后,倒也还算能看清。 她视力好,看得也更仔细。 节目一开始,一排小天鹅出来,陈兮就认出里头的叶南星。 也看到了吴来娣。 还真别说,吴来娣人不怎么样,芭蕾跳得确实不错。 叶南星就更不用说了,她能成为a角儿,自然功底深厚,舞姿也很有故事感。 跟叶南星比起来,吴来娣确实就只是配角了。 她没有叶南星的故事感,动作确实到位了,只有技巧,没有感情。 不过身为配角她很完美。 很快,一曲天鹅湖结束,舞者们满脸好看的笑容,谢幕就要下台。 今晚的舞台搭得高一些,便于全场观看。 吴来娣走在叶南星后面,眼看叶南星抬脚下台阶。 她竟然脚下凭空绊了下,往前一扑。 手下意识推叶南星后背—— 第115章 看出来是故意的 叶南星注意到地上的影子,拉着前面还没来得及走下台阶的人往边儿上一让。 “啊!叶南星你干什么?” 前面的人猝不及防刚被她扯着胳膊拉开,脚步凌乱差点摔了。 下意识出声质问。 扭头却看见两人身后的吴来娣,双手往前伸着,一脸惊慌地扑过来。 她面上甚至还带着始料未及的诧异。 没想到叶南星居然会躲开。 “天啊,吴来娣!” 不只是被叶南星情急之下拽开的人,其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的。 也刚好看见吴来娣稳不住脚摔下舞台。 吴来娣确实被叶南星躲避的动作惊到,她想要收住动作却已经来不及。 为了不被人怀疑自己是故意的,她装作绊脚后往前扑时压根没留力。 此时哪怕想稳住下盘也做不到。 反而弄巧成拙,直接跌下舞台。 从台阶滚了两下就直直摔到地上。 本来就穿着一身小天鹅芭蕾服,胳膊腿儿都露着。 这一摔身上全是伤痕,青紫交加还有血迹。 看起来就挺吓人。 叶南星也吓到了,她咬着唇肉,神色很是复杂。 心里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后勤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紧来了几个人过来处理。 把吴来娣扶起来,到后台给她处理身上的伤。 文工团的人都为了过去,关心吴来娣。 “吴来娣,你还好吗?天啊你是怎么搞的,怎么那么不小心?” 先前被叶南星拉开的那姑娘这会儿心里还在后怕。 要是刚从叶南星躲开的时候没拉着自己,是不是她也会被吴来娣推下台阶? 被人推下去,甚至可能比吴来娣伤得更重,还会磕伤脑袋。 这会儿她看了眼吴来娣,又扭头去看叶南星。 神色有些讪讪,她挤到一群人身后的叶南星身边。 别别扭扭说:“叶南星,刚才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拖着我,我现在肯定也一块儿躺着了。” 没想到叶南星看起来那么高傲,不好接近,人还怪好的。 叶南星收回隔着人群落在吴来娣身上的目光,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她知道这姑娘叫王慧慧,在文工团里人缘很好。 只是王慧慧好像不怎么喜欢自己。 她是跟吴来娣同一批来文工团的,跟吴来娣的关系比较好。 叶南星扯了扯唇角,摇头说了句,“我就是顺手,没想救你,你别多想。” 王慧慧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一双杏眼瞪得更圆了,鼓了鼓腮帮子,别开脸。 哼!叶南星还是那么讨厌! 可是她救了自己诶! 王慧慧嘴里鼓了团气,扭过头看叶南星,“叶南星,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伤人。” 这会儿叶南星正在走神。 听到她的话回头,眼神很奇怪。 “伤人吗?我平时说话就这样。” 况且王慧慧又对她没有好感,她说话什么样,伤不伤人怎么了? 难道自己说话好听些,王慧慧就会跟她做朋友? 那她还是比较擅长实话实说。 王慧慧感觉自己就是找气受的。 顿时话都不想说了。 她不说话正好,叶南星现在并不想说话。 今天出发来军区之前,团长才公布领舞是叶南星。 公布之前,这两天吴来娣可都在安慰叶南星呢。 任劳任怨给她打饭回来,告诉她好好休息,没了这次机会,还有下一次。 叶南星分明能够从她眼里看出隐秘的开心。 但她都没说什么,一直防着吴来娣再作怪。 直到领舞公布是叶南星,那一瞬间,吴来娣的脸都扭曲了。 其他人也都不可置信。 “团长!领舞怎么能是南星呢?她的脚还没有好啊!” 吴来娣回过神,头一个出声质问。 其他人也跟着说:“对啊团长,这不合规矩!凭什么叶南星什么好处都占了!” b角脸上也有失落,看了叶南星一眼,眼神复杂。 甚至有人说:“不能因为叶南星她爸是师长,就能搞特殊,今晚的汇演那么重要,团长你可不能徇私!” 团长脸色也不好看,她看了叶南星一眼。 叶南星当即脱下脚上的袜子,将裹在脚踝上的纸也拿开。 众人就看见她完好无损,白皙细嫩的脚。 叶南星也没有说话,直接起势一个巴特芒,接巴特芒汤纠日代小踢腿。 然后让德项伯用腿画圈,百喽尼二位中跳。 弗伟泰挥鞭转32个,旋转稳健利落。 最后一个大跳落地后收势,优雅谢幕。 做这些动作之前,叶南星就已经拉了筋。 见她的脚确实没有影响,而且高难度动作也很丝滑流畅。 哪怕没有伴曲,只是随便的动作,也让叶南星跳出了故事感。 尤其此时她穿着红色舞裙,宛如浴火重生。 团长看得心下再满意不过。 她知道叶南星又进步了,感情收放自如。 其他人更是没话说。 吴来娣嘴唇颤抖,满眼不可思议盯着叶南星的脚踝。 “怎么可能?” 叶南星问她,“来娣,你也为我高兴,不用遗憾我不能作为今晚的领舞参加汇演。” 吴来娣对上叶南星清澈的眼神,她心下一跳。 莫非叶南星知道是自己故意害她受伤的? 吴来娣当时甚至都不敢问,叶南星的脚为什么会突然好了。 到了晚上,节目表演完下台的时候。 吴来娣偶然看见卫北辰的目光,心下还没来得及欢喜。 就意识到,他并不是盯着自己,而是眼神灼热地盯着叶南星。 甚至都看不见别人。 那一瞬间,吴来娣冲动上头,根本没多想。 只来得及想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动机和刻意。 到头来却被叶南星躲开了。 伤的人是她自己。 这个时候,吴来娣坐靠在椅子上,两脚搭着凳子。 学过战场救护的文艺兵在给她涂药。 吴来娣却没有勇气去看叶南星。 她甚至不知道,叶南星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意图。 不过,叶南星没有证据! 没人知道她是故意的。 稍稍安心的吴来娣不知道,排在她身后下台的沈雅君也挤出人群。 找到叶南星。 “叶南星,你不是吴来娣的朋友吗? 你伤个脚踝她都急得不行,她摔那么惨,你怎么不去关心关心她?” 沈雅君双手环胸语气嘲讽,头偏向叶南星说话。 眼睛却是看向勉强笑着,不停跟身边关心她的人道谢的吴来娣。 叶南星烦躁回了句:“不要你管。” “呵,不要你管!” 沈雅君学着她的语气重复一遍,然后意味不明,“你看出来她故意的了?” 第116章 私下里从未有过感激 叶南星扭头对上沈雅君的目光。 见她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且还夹杂着一丝诧异。 叶南星心头莫名有了丝了悟,当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愣愣看着沈雅君。 “之前看你那么蠢,我都不乐意跟你说话,不过现在看你醒悟过来,还是想来嘲笑你。” 沈雅君说话也很直接,半点没有给叶南星面子。 说着她还笑起来。 “吴来娣在咱们没一个人面前都卖惨过,肯帮她的就你一个。 只可惜你是好心,我可没见吴来娣有领情。 私下里你不在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她怎么说你的。 具体我也不说了,反正嘴里没一句好话,让咱们团里的人都离你远远的。 偏偏你又是那么个清高的臭德性,原本就对你没啥好感的,更是不喜欢你。” 边说沈雅君边观察叶南星的脸色。 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脸色发白,明显受打击不轻。 沈雅君却没有嘴下留情的意思。 “叶南星,你要是缺朋友,也不用非得跟吴来娣这种人深交,我还拿你当对手呢,你这样简直显得我也蠢!” 沈雅君年纪比叶南星一岁多,性子也比叶南星更傲。 叶南星是被人捧惯了,不会低头,也不会做讨好别人的事,说别人爱听的话。 沈雅君不同,她虽然也是干部家庭出身,可在家里并不那么受重视。 家里有些重男轻女,不过条件摆在那里,倒是也不会亏待她。 境遇不同,沈雅君打小就会察言观色,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其实沈雅君很喜欢叶南星,当然也羡慕她。 只是没等她跟人交上朋友,叶南星身边就多了个吴来娣。 可以说沈雅君是眼睁睁看着叶南星是怎么被吴来娣蒙蔽,欺骗和利用的。 她曾经提醒过叶南星一句。 她说:“叶南星你长点心!别以为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是喜欢你,更有可能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谁知叶南星却以为自己是嘲讽她,没当回事。 沈雅君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被骗是叶南星活该! 刚才吴来娣当众出手要害叶南星,沈雅君也惊出一身冷汗。 只是她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叶南星自己躲开了。 一看就是早有防备。 甚至叶南星第二次崴脚后,心安理得享受吴来娣的照料。 并且在来军区之前,团长才公布领舞是叶南星。 沈雅君就知道,肯定是叶南星让团长那会儿才公布的。 明摆着叶南星已经怀疑上吴来娣了。 沈雅君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些诧异。 额外就是惊喜。 叶南星可算是学聪明了。 也不枉自己拿她当对手。 要是叶南星继续蠢下去,她可真是没眼看了。 沈雅君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叶南星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所以,吴来娣对她的帮助嗤之以鼻? 那为什么还要接受她的帮助? 叶南星脑子里嗡地一声,脸色更是惨白。 不用问别人,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 白来的东西,为什么不接受呢? 更何况她不是还让吴来娣给自己刷饭缸洗衣裳来交换吗? 说到底不过是平等的交易。 算不得帮助。 可沈雅君说,吴来娣在每一个人面前都卖惨过。 只有她叶南星伸了援手。 叶南星眼圈都红了,嘴里发出一声荒诞的笑。 她伸手挤开围着吴来娣的人。 “让一让!” 叶南星语气不算好,脸色又难看。 其他人皱着眉往旁边让,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挤到吴来娣跟前,叶南星垂眸盯着她。 吴来娣感觉一道阴影投下来,她抬头看过去,见是叶南星。 眼底慌了一瞬间,接着挤出一丝笑。 “南星,刚才你没事?我不小心没站踩稳,不怪你没有及时拉住我,我没事的,很快就能好。” 要是往常听到吴来娣的话,叶南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会下意识自责,自己怎么这么粗心? 而现在再听,却能听出来吴来娣话里满满的暗示。 暗示要不是叶南星没拉住她,她也不会摔成这样。 可这件事本身就跟叶南星没有关系。 不管吴来娣是不是故意的摔倒。 是故意的,那不过是她自食其果,活该。 叶南星自嘲一笑。 沈雅君还真没说错,她果然很蠢。 蠢到这么拙劣的心机都看不透! 在其他人谴责的眼神中,叶南星直勾勾盯着吴来娣。 “来娣,你脚没踩稳自己摔了,跟我没关系?我走你前边怎么及时拉住你? 我倒是及时把王慧慧拉开,才没让你连累到我俩,不然医药费你都赔不起。” 叶南星很少说这么刻薄的话。 不过见吴来娣脸色骤变,她心情舒畅多了。 其他人也是恍然。 是啊,吴来娣自己摔了,走她前头的叶南星后背又没长眼睛。 只是意识到不对,慌忙拉开王慧慧。 不然现在在这儿躺着的可是三个人。 指不定还有重伤送医院的。 吴来娣刚才怎么那么说? 不是摆明了让人误会嘛! 一时间,众人看吴来娣的眼神怪怪的。 “我” 那句药费都赔不起,让吴来娣心里难堪极点。 果然,叶南星果然是看不起她的! 她一直吃叶南星的剩饭剩菜,说得好听是叶南星可怜她没留多少生活费。 说直接点叶南星就是以施舍她,看她感恩戴德为乐! 幸好。 幸好自己也没有真心感激叶南星。 不然她不成了叶南星取乐的玩具了吗? 吴来娣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叶南星却不愿意再受她蒙蔽。 也不想再给吴来娣开口的机会。 “吴来娣,你刚才真的只是不小心,而不是故意装作绊脚想推我下台?” 这话一出来,吴来娣脸上有一瞬间来不及掩饰的震惊。 众人齐齐吸气。 “不会?叶南星对吴来娣还挺好的啊?” “她们不是朋友吗?” “你忘了吴来娣私下可没感激过叶南星,都说叶南星怎么欺负她?” 吴来娣听不见别人说什么,她脑子里嗡嗡的。 她回过神想要反驳。 第117章 她刚刚是在吃醋? 叶南星先她一步开口:“前两次我崴脚也是因为你,这次不是我反应快早被你推下台了。 吴来娣,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丢下这句话,不去看吴来娣什么反应,叶南星转身就要离开。 却撞进卫北辰沉静的眸子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叶南星心下一紧,忽然想到吴来娣之前说的,她跟卫北辰在一起了。 卫北辰是来看吴来娣摔得严不严重的吗? 这个想法让叶南星心尖儿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咬着唇肉,就那么看着卫北辰。 那一瞬间的念头闪过之后,她心里生出无所谓的想法。 爱咋咋地,管卫北辰听到了什么,心里怎么想。 她才不会在意那么多! 吴来娣是坐着的,自然看不见人群后头站在后台入口处的卫北辰。 眼下她只焦急叶南星不再管自己了。 那以后她吃饭怎么办? 不只是吃饭会吃不饱,平常时不时会跟着叶南星蹭的水果糕点也都没了。 由奢入俭难,吴来娣早就忘了自己刚来文工团的时候过的什么日子。 这会儿再让她回到以前,她哪里愿意? “南星!你误会了,我没有害你,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给你洗衣服打饭,陪你练舞到很晚,你做什么我都顺着你,我对你那么好” 此时叶南星压根儿就没有功夫听吴来娣嘴里放什么屁。 她没吭声,边儿上的沈雅君却听不下去了。 抱胸走上前,嘲讽道:“得了把吴来娣!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南星那是看你可怜,又不想伤着你的自尊心,维护你那浅薄的尊严。 才提出让你给她洗衣服打饭,来交换好吃好喝的饭菜和水果点心。 人家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叶南星的你心里清楚!” 吴来娣没有看沈雅君,她知道平常除了家境都一般的人会听信自己的话。 沈雅君这个跟叶南星条件相差无几的,却压根不带理她的。 因此吴来娣也不在意沈雅君说了什么。 她只在乎叶南星的态度,毕竟叶南星的态度可关系着她往后的生活条件。 可不论她怎么哀求地盯着叶南星的背影。 嘴里说得再如何可怜,都不见叶南星回头。 好一会儿,吴来娣听到个让她惊悚的声音。 “叶南星,事情说完了跟我来一趟,有事找你。” 是卫北辰! 吴来娣如遭雷劈,一下子回到被卫北辰警告的那天下午。 卫北辰的声音冰冷如寒风,生生揭开她所有的虚伪。 吴来娣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让叶南星相信自己的话来。 叶南星眉头拧起来,只以为卫北辰想要为他对象找自己算账。 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去就去! 不信卫北辰还敢欺负自己。 —— 离开后台,叶南星跟在卫北辰身后。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直到几分钟后,卫北辰在通往家属院的林荫道上停脚。 叶南星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来。 直接撞了上去。 此时卫北辰已经转过身。 她是撞进卫北辰怀里去的。 翘挺的鼻梁都撞得发酸,叶南星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后退一步捂着鼻子泪眼朦胧第瞪卫北辰。 “停下来也不知道说一声吗?!” 叶南星声音很好听,这会儿捂着鼻子说话娇娇的,还在这嗔意。 见她站稳脚退开,卫北辰眸光一黯。 无声无息收回虚扶她腰肢的胳膊,背到身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叶南星仍然穿着小天鹅芭蕾服,胳膊腿儿都露在外头,只脚上穿了便于走路的鞋子。 “抱歉,我不知道你走神没看路。” 卫北辰老老实实认错。 很是诚恳。 见他这样,叶南星都不好意思埋怨了。 毕竟确实是自己没看路。 忽然起了一阵凉风。 绿城十月的夜晚虽然不冷,可叶南星穿着清凉,还是有些凉意的。 见叶南星双手搓着胳膊,卫北辰脱下短袖衬衣,披到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叶南星抱着胳膊的动作一僵。 浑身都不对劲儿了。 以前跟卫北辰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自己冷了饿了,他也跟现在这样照顾自己。 叶南星那个时候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卫北辰本来就比她年长八岁,两家世交关系又好。 她从小又被照顾习惯了,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不一样,卫北辰不是吴来娣的北辰哥吗? 怎么还这样照顾自己? 一定是习惯。 叶南星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却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她的僵硬卫北辰自然也感受到了,心下也不禁苦笑。 谁能想到呢?好不容易心心念念守着长大的姑娘,没对他动心也就罢了。 他尚且能够当她没开窍。 可先前满文工团都在传他的姑娘喜欢傅行之那小子。 天知道卫北辰多想把傅行之抓过去揍一顿。 要不是当时傅行之出任务去了,卫北辰能放过他? 傅行之探亲一趟回来多了个媳妇儿。 他心里其实还挺担心南星会难过。 后来见她状态还好,可算松了口气。 他从来没想过逼迫叶南星什么,只想守着她,等她开窍。 然后再顺理成章在一起。 可现在看来,似乎有点难。 “谁要你的衣服,一股汗味儿!” 两人谁也不说话太尴尬了,叶南星率先打破尴尬。 出口的话就不好听。 卫北辰却一点不见生气,“我下午洗了澡新换的衣裳,不臭。” 臭烘烘的衣服他哪舍得让叶南星穿?她那么娇气。 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叶南星心里头越是不爽。 忍了又忍,终究叶南星还是没忍住。 她眼里好似带了刺,挑衅问:“你不是跟吴来娣处对象了?还拿衣服给我穿,不怕她吃醋误会?” “你瞎说什么,我跟她不熟,你” 话说一半,卫北辰顿住,目光紧锁住叶南星的神色。 好像南星刚刚的口吻是在吃醋? 卫北辰决定再观察观察。 叶南星完全没注意到,她只听见了卫北辰的否认。 “没有?不熟?那为什么她喊你北辰哥,还说你跟她讲先不要告诉” 第118章 你想怎么摆布我 说着说着,叶南星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 吴来娣可从来没有当着微北辰的面儿称呼他北辰哥。 她也就是在自己面前喊喊。 说什么卫北辰让她先不要告诉自己,不就是害怕自己跟卫北辰求证? 叶南星心里复杂难言。 她之前是真心拿吴来娣当朋友,并且同情她的遭遇。 可吴来娣拿她当什么呢? 拿她当傻子! 叶南星简直快被自己蠢哭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 卫北辰却确定了,叶南星并不是对自己没有那方面意思。 这个认知让他整颗心都愉悦起来。 “先不告诉什么?”见她沉默,卫北辰哪里能看不出来她的难过? 心里给吴来娣又记了一笔,却没多余精力去想别的。 眼下只想哄好他家姑娘。 叶南星红着眼圈,抬头瞪他一眼。 “你别问了!” 卫北辰却是一定要说的,“不告诉你我跟她在处对象?” 叶南星心头一跳,错愕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难道吴来娣没有骗她? 看出来这个傻姑娘眼里的意思,卫北辰真是又气又好笑。 抬手屈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下,点点她的额头。 “我眼光有那么差?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还故作生气的样子。 心里确定叶南星对自己有好感后,卫北辰是浑身舒畅,哪儿哪儿都舒服了。 原本冷硬锐利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柔和。 时常含着冰碴子似的眸子里,这会儿也略带笑意。 叶南星愣住,这个刮鼻子的亲密动作。 是她还小的时候,卫北辰时常会做的。 等她长大点,卫北辰也去了部队,整个人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温柔。 变得硬邦邦的,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除了会像以前那么照顾她,像刚才那样刮鼻子的动作再没有过。 叶南星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可却有些不大确定。 心跳越来越快,抬眸回视卫北辰如暗夜般深邃的眼眸。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叶南星压抑着心里的想法,直接换种方式问他。 虽然心里觉得羞涩,可眼睛没有挪开,依然直直盯着他。 卫北辰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瞬间,他的眼神越发深邃,饱含深意。 那眼神太过深情,是平常在他眼里看不到的。 看得叶南星心率越发失衡,只觉得腿软。 “有。” 不知过了多久,卫北辰才克制住将他家姑娘拥入怀里亲吻的冲动。 哑着嗓子郑重回了一个字。 然后抬手捂上叶南星的眼睛,声音更沙哑了。 “别这样看着我,南星。”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叶南星下意识握住他手腕,想要把他手扒拉开的动作顿住。 只觉得掌心下他手腕的温度滚烫得有些过分。 “能告诉我是谁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接着只听见卫北辰低叹了声。 下一秒。 他合拢的手指间张开缝隙。 然后倾身弯下腰,透过指缝捕捉她的眼神。 在握着他手掌的那双柔嫩手背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好像有烟花在她脑海中炸开。 “我刚吻过她。” —— 另一边,舞台下方。 吴来娣推叶南星的动作,陈兮自然也看见了。 见叶南星早有防备轻易躲开,而吴来娣自食恶果。 她心里舒服了。 不只是她看见了,但凡下边儿坐着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那一出。 只是能不能看出来吴来娣的故意,就因人而异了。 边儿上傅行之见陈兮盯着后台的方向,往另一边瞅了眼。 然后偏头跟陈兮说:“过不了多久,咱们或许就能吃卫副团的喜酒。” 陈兮诧异。 傅行之示意她看后台另一边。 她看过去的时候,叶南星已经跟在卫北辰身后往林荫道走。 倒是很认同傅行之的话。 汇演快结束了,后面没啥好看的。 傅行之就带着陈兮跟佑康遛了。 龙营长他们也跟着遛。 回到家洗漱完。 傅行之就坐在床边,乖乖等着陈兮。 见她进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看得陈兮心下好笑,却装作莫名其妙。 问他:“你看着我做什么,不躺下睡觉?” 傅行之顿时委屈,嘴巴都撅起来了,“你不是说晚上让我任你摆布?” 说着,他可劲儿往陈兮身边凑,黏黏糊糊跟媳妇儿贴贴。 “你想怎么摆布我?” 傅行之半边身子贴在陈兮后背,凑到她耳边声音暧昧,撩拨着。 还伸手给陈兮梳理发丝。 陈兮回头看他,在他唇上亲了亲。 “行,等着。” 说话间,她将傅行之推倒在床。 就在傅行之以为陈兮是要对他这样那样的时候。 陈兮却起身,还命令他,“你给我躺好,不许动!” 原本想跟着起身的傅行之自然照做。 未知最让人着迷。 陈兮从柜子里翻出两条背包带。 是傅行之出任务时用来打包的带子,韧性很强,也不易断裂。 看她翻出来这个,傅行之瞪眼。 陈兮笑得像个妖精。 迷得傅行之找不着北。 等他回过神来,双手双脚都被捆床头床尾。 成大字被绑了个结实。 傅行之吞咽口水,心里却只觉得刺激,他下意识喊:“媳妇儿,你想干什么?” 陈兮哼笑了声,脱了他衣服扒下裤子。 在傅行之满是期待的眼神中,手指在他身上跳舞 就是不给他个痛快的。 如蚂蚁噬咬般的痒意让傅行之备受折磨。 千方百计腾出只手来,悄无声息解开另一只手的束缚。 趁着自家媳妇儿还在撩火,嗷呜一声把人扑倒。 只花了两秒不到解开双脚的束缚。 开始了他的反击。 陈兮步步溃败,割地又赔款,损失惨重。 最后疲惫睡过去,身上的人还在耕耘 次日。 幸好今天陈兮不用去医院,不然她怎么起得来? 早上吃饭都是傅行之出操回来,端床边喂她的。 陈兮是完全没脾气了。 快中午的时候,陈兮才起床。 刚收拾完,门就响了。 她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是叶南星。 叶南星面色红润,满脸春色。 一看就是好事将近的样子。 陈兮挑眉,“你恋爱了?” 叶南星吓了一跳,进屋跺脚,“哎呀,你别胡说,还没有呢。” 第119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叶南星一脸的娇羞,嘴角的笑意是压都压不住。 那副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 陈兮忍着笑给她倒了杯水,满眼好奇。 “说,你跟卫跟你那未来对象怎么样了?” 话说到一半,陈兮想起来。 按说自己还不知道叶南星跟卫北辰的事。 还是傅行之跟她讲的。 差点说漏了。 要是说全了让叶南星听见,还不得打消了她的分享欲跟积极性? 虽然陈兮说了个卫字,但后来又说了是未来对象。 叶南星这会儿脑子也热着,根本没多想。 她坐沙发上,时不时就会想起昨晚卫北辰亲吻她手背的模样。 脸上又开始发热了。 “你们家客厅朝阳,也太热了,我都快出汗了!” 说着叶南星一手捧着脸,一手给自己扇风。 分明是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想入非非,非得怪她家热。 陈兮心里啧了声。 果断把风扇打开,“现在呢?还热不?脸上的烫下去了没?” “你这风扇不是才开嘛?” 叶南星下意识反驳,接着愣住。 瞪了眼陈兮,“好哇,你打趣我!” 哼了声,才接过陈兮递过来的水杯。 捧着喝了一口,然后痴痴笑了声。 脸又开始烫了,活脱脱演绎什么叫春心萌动。 陈兮性子也足,没催她,等她啥时候笑完了,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 没一会儿,叶南星脸上的笑容都收起来。 眉头也皱了,眼里还带着不安和担忧。 “陈兮,我有个朋友,她呢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一直以来邻家哥哥对她都挺冷淡的,除了平常会比较照顾她。 可是从来没有表露过喜欢,但突然有一天,她问邻家哥哥喜欢的姑娘是谁。 邻家哥哥亲了她一口,说刚才吻了他喜欢的姑娘。” 叶南星说着说着,眼里又重新盈满笑意,带着些许羞涩。 最后她问:“你觉得这个邻家哥哥是喜欢我朋友的吗?” 陈兮听完都默了。 这就是我有个朋友,实则无中生有系列。 啧啧啧。 这哪儿是来问自己卫北辰是不是喜欢她呀? 分明就是来秀恩爱的。 没想到卫北辰卫副团撩妹的时候是这样的。 在陈兮的印象中,卫北辰的形象还是傅行之给她说的。 不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很是不近人情。 完全就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形兵器。 龙营长他们几个一块儿聊天的时候,还猜呢。 说卫副团要是谈恋爱,真不知道得多亏待人家姑娘。 说不得人家姑娘还得热脸贴他冷屁股。 再听听叶南星刚才说的什么。 那哪儿是冷脸,直接化被动为主动,勾得叶南星到了今天还想入非非。 甚至还患得患失。 陈兮看她满眼期待又忐忑的样子,起了逗弄心思。 “那你跟你那邻家哥哥处对象了没?” 叶南星羞红了脸,一跺脚,“哎呀!我都说了是我朋友!” 说完才一脸失落地摇头。 “没呢,邻家哥哥没说要处对象。” 陈兮一拍大腿,作出气愤的样子。 “那他这不是耍流氓嘛?没谈对象咋能亲你?” 叶南星更着急,“不是我,是我朋友!也不是亲,就是吻了下我我朋友的手背!” “你就说亲没亲?手背就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了? 没谈对象居然就敢动手动脚!别想什么喜不喜欢,他这就是耍流氓!” 陈兮义愤填膺,起身一副要去把人抓了送局子的样子。 叶南星忙把她拦住,又懵圈又着急。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这样的,我也喜欢他,是我让他告诉我喜欢的姑娘是谁,他才亲我手背的!” 这怎么能是耍流氓呢? 这分明是互相隐晦的表白啊! 只不过她是隐晦,卫北辰是直接。 陈兮盯着她,突然笑出声。 “不是说你朋友吗?怎么又说是你了?” 叶南星一看她笑,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陈兮!你怎么这么坏呀?你这人坏死了,真讨厌!” 她轻轻拍了下陈兮的胳膊,脸腾一下染上红霞。 陈兮笑得都弯了腰,重新坐下来。 “行,不逗你了,人家都那么明显地告诉你答案了,你还问人家喜不喜欢。” 叶南星颓然坐下,丧丧道:“可是你也说了,他没说要跟我处对象啊。” 听得陈兮翻了个白眼,“那他都亲了你,你还不得拉着让他负责?” “还能这样?” 叶南星愣住,然后一脸学到了的恍然。 —— 同一时间,文工团。 吴来娣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她不知道叶南星去了哪里。 只是昨晚看到叶南星红着脸,满脸笑跑回来。 她问叶南星有什么好事,叶南星却不理她。 甩了句不关她的事就去洗漱了。 吴来娣心里很是不安。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这么久,叶南星连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是真的打算不再和她做朋友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慌得很。 不行,不能就这样跟叶南星闹掰。 她得想法子找机会弥补。 叶南星那么单纯,只要自己付出时间和真心,她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这么一想,吴来娣重重呼出一口气。 脑子里开始盘算,该从哪一步做起。 她转眼就看见叶南星昨晚的舞鞋和衣服没有洗。 忍着身上摔出来的伤痛,吴来娣拿了盆,将叶南星的衣服鞋子装起来。 瘸着腿刚走出寝室。 就看见团长带着两个人过来。 身后还跟着文工团其他女兵。 “团长?”吴来娣对上团长复杂难辨的眼神。 她抠着盆边儿,心里的慌乱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经查确认,吴来娣你多次伤害战友,挑唆战友之间关系,怂恿大家孤立战友。 我们队伍里不容许有你这样破坏队伍团结的老鼠屎! 吴来娣,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文工团开除了。 勒令你今日内搬离文工团,离开部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话。 宛如惊雷一般在吴来娣脑海中炸响。 轰隆隆地,震得她体无完肤。 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离。 手里的盆哐当掉地上,人也晕了。 第120章 陈兮救命呀 两个战士扭头看团长。 团长挥手让其他女兵去给吴来娣收拾东西。 “人晕了送医院,以后她就不是咱们的人了。” 不是团长不近人情,上面传达下来就是这个意思。 叶南星是师长的闺女,昨天吴来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作妖。 疼闺女的叶师长能放过? 当天晚上汇演还没散,就已经把他们文工团的人挨个儿叫过去问了一遍。 吴来娣的手段放在文工团里,没人往上告,自然不会有事。 可经不起查,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 叶师长直接发话:咱们部队里留着这种害人精做什么?破坏群众团结! 别让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好汤! 团长身边这两个战士,就是从军区师部来的。 她自己也得给上面做报告,对手底下的兵情况不够清楚。 这也不怪团长不知情,她能管大家的工作,管不到个人的生活。 吴来娣这姑娘,当初来文工团的时候。 瞧着是个挺老实乖巧的姑娘呀,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这么个性子呢? 居然对好心帮助她的人黑心下狠手,还诋毁人家。 这得是什么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 吴来娣是真的晕了,被抬去医院。 医务室都不让她待。 且她的粮食关系已经不到半天,就从部队里划了出去。 就算她醒来,也进不了部队了,只能回家。 —— 临近中午,叶南星今天也难得休息。 就缠着陈兮,闹着要在家里吃午饭,尝尝陈兮的手艺。 陈兮拿她没法子,就指使她洗菜扒蒜。 叶南星以前在家里,有哥哥们在家,这些活儿都不让她沾手的。 即便是做过家务,也不经常。 不过她做得倒是挺开心的,兴致勃勃。 面上一点看不出昨天醒悟过来,被朋友背叛伤害的难过。 也是心大得可以。 不过心大有心大的好处,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嘛。 陈兮也问她怎么不难过,这不是扫兴吗? 见不得人高兴还是咋的? 米刚上锅蒸着。 就听到楼道里有人咚咚咚跑上来的声音。 “是不是你家佑康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在三楼停下,叶南星问了句。 陈兮摇头,“应该不是。” 佑康的脚步声不是这样的。 话刚落下,就想起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催命似的。 “陈兮!陈兮快开门,出事了,快开门救命啊!” 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田春喜。 陈兮在围裙上擦着手出去开门。 叶南星也满脸好奇跟了出来。 门外果然是田春喜,她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见门开了,着急拉着陈兮的胳膊。 “陈兮,快跟我走,去救命!要出人命了!” 陈兮没动,拍她手背,宽慰,“嫂子你慢慢说,怎么回事?我去拿个东西。”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陈兮很能稳住。 她抽出胳膊去客厅拿了柜子上的针包出来。 “你家傅营长手底下李卫东的媳妇儿,叫刘红梅,怀孕九个多月了,差十来天就临盆。 刚才被郭淑珍那倒霉玩意儿撞到地上,羊水破了还见血了! 挪都挪不了一下,一挪她就开始叫唤。 这眼瞅着得难产啊,陈兮,你能不能去看看,看看还有救不?!” 被陈兮的沉稳冷静影响,田春喜也知道再着急也没用。 看到陈兮拿了个布包,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想着应该是有用的。 陈兮一听动作就加快了,扯下围裙丢一边,“行,嫂子你带路,我跟你去看看。” “南星,你看一下火,菜洗好放边儿上,等我回来再说。” 出门前还不忘叮嘱叶南星。 叶南星也想跟着去,但听到陈兮的话,忙应了声,“好,你放心去!” 几分钟后,田春喜带着晨曦来到她家所在的家属楼。 一路上了三楼。 “李卫东他家住郭淑珍家对门,红梅开门透气,出来门口走动。 谁料郭淑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门跑出来。 要不是春芽眼疾手快把红梅抓住了,红梅得让郭淑珍撞得滚下楼梯!” 上楼时,田春喜气喘如牛,哼哧哼哧的。 仍旧不忘恨声给陈兮说刚才怎么回事。 李春芽还是个小姑娘呢,看到自家嫂子出了血,裤子都湿了。 哭着大声喊救命。 郭淑珍也吓得愣在那里杵着。 等楼下的田春喜和楼上的马桂兰一上一下赶到。 她却兔子一样窜回家里,“砰”一下甩上门。 李春芽气得哭着大骂,把事情经过哭了出来。 马桂兰让李春芽去喊人找车过来。 田春喜想到陈兮会医术,留了句话就跑了。 听完事情经过,陈兮也很是无语。 此时,两人来到三楼。 医务室的医生也过来了。 他们费劲儿把刘红梅抬回卧室床上,可再想挪动是不能了。 只能在家里接生。 三楼的楼道里,还有一摊血。 触目惊心。 陈兮抿唇,心里也气。 郭淑珍自己也怀着孩子,这会儿孩子都快八个月了。 家里婆婆小姑子也来照料,怎么还这么折腾? 看了对门一眼,陈兮叹了口气。 洗了手抬着等风干的同时,进了卧室。 “现在怎么样了?能生吗?” 陈兮没多问,直截了当问情况。 她冷着脸,神情严肃,像极了准备手术的主治医生。 医务室那边来的是个姓莫的女医生。 此时她戴着手套的双手上都沾满了血,白大褂上也血淋淋的。 马桂兰跟别的嫂子在一旁拉着被子遮刘红梅身上。 刘红梅脸色惨白,嘴里压抑着痛呼。 显然是记着医生让她别乱喊,省着力气生孩子。 不然大人小孩儿都危险。 莫医生以为陈兮是产科大夫,看她虽然年轻,但是气势比主任还唬人。 下意识回答:“宫口已经开了六指,开到十指才能生呢!” 说完她翻出一副新手套递给陈兮,“我瞧着胎位不太正,怕是有些难,你来瞧瞧?” 陈兮接过手套没戴,先走过去切脉。 同时跟刘红梅说话,“我看你眼熟,咱们见过吗?” 刘红梅深吸了口气,勉强笑着回:“火车,火车上傅营长给我换了床铺!” 她这么一说,陈兮想起来了。 心道:还以为中途转车就分道扬镳,谁知道刘红梅是傅行之底下连长的妻子呢? 世界可真小。 “想起来了,你感觉怎么样?除了肚子跟宫口还有哪儿难受?还成吗?” 孕妇受了惊,这会儿难免有些气不足。 第121章 母子平安 “孩子,孩子” 刘红梅眼里的泪水一下子飚出来,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陈兮。 反手稍稍用力抓着陈兮的手,嘴里脸上的焦急好像在说。 不用管她,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 陈兮心下一沉,也没在这个时候去跟她强调自己的命更重要。 只拍拍她的胳膊,“安心,你跟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然后起身看向马桂兰他们,“谁家里有人参,等红梅吃点东西,把参片含她嘴里。” 马桂兰家里是东北的,最不缺的就是参啊茸啊之类的东西,山上多的是。 “我家里就有,这就回去取!” 她点了头拔脚就出了卧室往家里走。 “其他嫂子正在给红梅煮面条,待会儿她吃点东西好使劲儿,”说到这里,田春喜顿了下,一咬牙,“今天我家里头炖了蹄花汤,还没放盐,正好盛一碗端来给她喝了补补!” 跟陈兮家里每天饭桌上都能见到肉不同。 田春喜家里是难得才吃一次肉,好不容易炖回猪蹄。 结果遇上这么个事儿。 可看刘红梅奄奄一息的样子,田春喜是感同身受。 说完便跑下楼去了。 很快,面煮好给刘红梅喂下去。 一开始她还吃不下,嫂子们就劝,“红梅啊,你得吃东西,吃了才有力气生娃,别啥都不吃!” 刘红梅一听到孩子,眼里瞬间有了光,张开嘴吃。 吃了面,又喝了碗田春喜端来的蹄花汤。 炖的莲藕,香得屋子里其他家里条件也不好,一周七天能吃上两回肉就算不错的几个嫂子也是咽口水。 面吃了汤也喝了,马桂兰便将参片喂刘红梅嘴里,让她含着。 莫医生看了下宫口,跟陈兮点头,“宫口彻底开了,能生出来了,可是” “麻烦马嫂子把红梅家的油灯或是蜡烛找来。” 陈兮知道该自己发挥作用了,也没耽搁。 她话一落地,都不用马桂兰,烧好热水的李春芽忙跑客厅去。 很快找来油灯点上,拿了个凳子放陈兮身边,油灯也放上去。 其他人不知道陈兮要做什么。 只见她将针包展开,露出银金闪闪的金针银针。 陈兮先取出银针上火烤,接着刺入刘红梅脚腕。 这一针阵痛。 然后掀起被子,摸她肚子,看胎位。 倒也不是脚朝下,只是位置有点偏移。 陈兮上手一顺一推,将胎位顺过来。 随后戴上手套再捏出一根银针,同时抬头掀被子,“红梅,深呼吸憋一口气,用力吸气憋住。” 马桂兰等人就一个劲儿让刘红梅深呼吸憋气。 见差不多了,陈兮一针下去。 没一会儿,孩子顺利出来。 陈兮让莫医生将孩子接过去,自己剪了脐带打上结。 莫医生也已经把孩子倒着一拍屁股,通了气后,孩子哇哇大哭。 马桂兰跟田春喜满脸喜色。 “生了生了!可算是生了!” “红梅,你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你可真厉害,孩子多健壮呀!” 热水也端了进来,莫医生接过拧干的柔软毛巾,给孩子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污。 再放准备好的襁褓里,把孩子包起来。 李春芽脸上也满是欢喜,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来。 “太好了!孩子出来了,嫂子也没事!” 马桂兰把孩子接过去,抱到刘红梅枕头边儿给她瞧。 “红梅,看看,你家小子可乖了。” 差十来天足月,也不差多少,算是足月生的。 李卫东一家子对刘红梅也好,只她不如何显怀。 但也不影响孩子健壮。 莫医生知道是生孩子,还带了个秤过来。 一称重,这孩子有六斤八两! 刘红梅累得满身疲惫,心里也很是喜悦。 先前摔那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成了。 没想到陈兮一来,她倒是能平安生孩子。 若不是精神不济,她是想开口跟陈兮道谢的。 陈兮这会儿还没松懈下来呢。 刘红梅也算是难产,就怕产后大出血。 要是发现不及时,很有可能没命。 陈兮人都在这儿站着,这要是她在场的情况,孩子都生了,因为没注意让产妇血崩没了。 那她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果然,没一会儿,刘红梅气息越来越微弱。 胎盘滑出来后,身下开始出血,眼见血量越来越多。 莫医生束手无策,田春喜跟马桂兰也是一脸惊惶。 李春芽更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陈兮倒是除了刘红梅之外最镇定的人。 她捏了根金针,先刺穴止血。 血止住了。 再切脉,有些气弱。 “家里有没有三七?” 李春芽听到陈兮的问题,赶忙点头,“有的!” 也不等陈兮回拿来干什么,直接将装着三七的罐子拿过来。 陈兮手拿起来一量,取了一钱递过去,“切碎一点,再端米汤过来就着三七喂给你嫂子。” 大出血症状彻底稳住,陈兮收了针简单消毒放回针包。 先前马桂兰眼疾手快,在刘红梅抬上床之前垫了层硬纸壳,再铺了两层上干净的旧床单。 这会儿几人搭手把刘红梅身下铺的旧床单和硬纸壳抽出来。 她就躺在干净软和的床上睡过去了。 这一忙活,又将近半小时。 “行了,红梅的情况稳定了,只是后续需要好好儿调理,你叫春芽是? 我给你嫂子开个食疗方子,你照着食谱换着给你嫂子做。” 说完看了眼昏睡过去的刘红梅,拿着针包出了卧室。 留了个人在卧室看着点产妇跟孩子,其他人都出来客厅。 李春芽找了纸跟笔给陈兮。 陈兮坐下写食谱。 红糖小米粥,鸡蛋红糖水,红枣薏仁奶粥,桂圆莲子猪心汤,当归枸杞鱼头汤,小米蒸排骨,清蒸鸡蛋羹 食材做法都写上。 这还是陈兮看刘红梅珠圆玉润,家里摆着不少红糖,厨房里还有煮的肉香。 以此察觉出李卫东对自家媳妇儿不赖,也是舍得花钱票的。 她准备的食疗方子也是怎么对刘红梅好怎么来。 不识字的嫂子听识字的挨个儿念,都不由得一脸惊叹。 这得花多少钱多少票啊! 方子写好,陈兮起身就准备回了。 莫医生期期艾艾凑过来。 第122章 多亏了陈兮 “同志,你是产科的中医吗?” 陈兮听得乐了,扭头看向莫医生。 莫医生也还年轻,二十多岁的模样。 不过刚才刘红梅生产过程中,能看出来莫医生虽然会慌,可手是稳的。 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生嫩。 “不是,我就是个寻常中医,只是什么都会一点儿。” 说着,陈兮还用手指比了比。 莫医生看她食指跟拇指捏出来那十几毫米的距离,内心复杂。 心道:这同志也太谦虚了! “你这哪儿是会一点啊!你可太厉害了,”莫医生夸了一句,而后满眼期待,“同志,你那手银针镇痛止血的活儿,能传授不?” 莫医生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馋陈兮镇痛止血的技术。 之前她一看到陈兮,又听刘红梅提傅营长。 瞬间就知道陈兮就是傅营长那传说中的媳妇。 一个月前,傅行之跟陈兮领证请客吃饭那天,莫医生不在部队。 自然没有吃到两人的喜酒喜糖。 见到陈兮之前,莫医生听得最多的就是。 傅营长的媳妇儿多么多么漂亮,好看得不得了。 这会儿见了,发现漂亮只是陈兮身上显而易见的优点。 她的医术也太好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冒昧。 莫医生也不是单纯想偷师,她只是想着,若是自己会得多一些。 要是上战场,肯定能救回很多战士的命! 陈兮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仿佛看到当初捧着医书如饥似渴的自己。 会心一笑,颔首。 “我平常都在市医院一楼,董老的诊室坐诊,你休息的时候可以去找我,没病人我就教你。” 陈兮是巴不得有更多的国人对中医感兴趣呢。 一种文化想要传承,得有人愿意去学。 越多的人学习,钻研,精通。 那中医就不会被埋没。 不像她所在的世界,中医在有心人算计下被刻意打压抹黑。 甚至被窃取,反倒是成了外人的东西! 想想陈兮都血压飙升,却又无可奈何。 刹那间,她脑中灵光一闪。 忽然就有了个念头。 现在自己身处平行时空,中医还处于被打压的阶段。 中药专利脚盆国还没来得及窃取。 甚至大夏的节日,服饰,图案,种种样样,也还没被棒子国以及某奢侈品牌偷走。 不要脸地说是他们的。 或许,能够提早准备,让那些面目可憎的窃贼偷无可偷! 就是他们用了咱们的东西,也是宣扬大夏文化,同时还得给大夏上税交钱! “真的吗?陈兮同志你真的就这样答应我了?!” 莫医生一愣之后接连反问。 没想到陈兮答应得那么痛快,甚至都不带犹豫的。 陈兮的思绪被她激动的声音拉回来,面上的笑越发明艳动人,“当然,我从来不拿医学开玩笑。” 说完,她一点头,抬脚离开。 等人下楼走远了,莫医生才猛然回神。 “等等,刚才陈兮说她在董老的诊室坐诊?莫非她跟董老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学生是同一个人?!” 莫医生也是从市医院调到部队,成为随军医生的。 自然也知道董老的名头。 她能成为随军医生,皆因她足够稳,又经验丰富。 能如常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当然,指的是战士们的突发情况,不是孕妇的。 莫医生也没有接生经验,因为她是女医生,今天才会来这里。 过来看了产妇情况,她还没来得及让人去市医院请产科大夫呢。 陈兮就来了,接着孩子就生了。 听到莫医生的惊呼,田春喜跟马桂兰相视一笑,并未接话。 她们二人不知道什么董老,可听莫医生的意思很显然。 这个董老是很厉害的大夫。 她们今天也是头一次直观陈兮医术,就发现,陈兮原来不只是会把脉开药方啊! 要知道寻常难产的产妇,在她们家乡那边,一般能保住一个活命就不错了。 甚至这种情况多数活下来的都是孩子。 因此才更显得陈兮多厉害,多伟大。 她可是让刘红梅母子平安了呀! —— 几分钟后,陈兮回到家中。 出门着急她也没带钥匙,给她开门的是佑康。 叶南星也睁大眼睛盯着她,屏着呼吸没说话。 陈兮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儿,有些冲人。 “孩子生下来了,母子平安。” 陈兮说了句,便去卧室拿了套衣裳,进卫生间简单洗洗手脸,换了衣服。 再出来身上已经没有血腥味儿了。 叶南星满脸轻松的笑。 “虽然不知道那位嫂子是谁,但生孩子真的危险又伟大,陈兮是你让他们母子平安的对吗?” 自从几天前陈兮给她几针,将本来要休养半个多月的扭伤治好。 在叶南星心中,陈兮就已经是神医了。 她觉得,陈兮简直无所不能,肯定是陈兮救了那对母子。 “是产妇很勇敢,求生意识强烈,”随口敷衍了句,陈兮就把她推开,“行了,你不饿我还饿了呢,别挡路。” 叶南星讪讪一笑。 她也饿了来着。 厨房里菜都备好了,陈兮只需要下锅翻炒起锅装盘就好。 叶南星积极摆了碗筷,又端菜上桌。 吃完饭,陈兮就把叶南星赶走了。 “姑姑,你都不知道,回家你没在却看见叶阿姨,我还以为进错门了。” 佑康表示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陈兮拍拍他脑袋,“隔壁楼有个婶子生孩子,你田婶子让我过去看看,回来得迟了。” “我知道,叶阿姨之前跟我说了!” 佑康跟陈兮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小孩儿精力旺盛,但养成习惯后形成了生物钟,到点儿就犯困。 中午休息了半小时,他就跑出去跟小伙伴儿玩去了。 陈兮也就在临出门前,叮嘱他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中午傅行之没回来吃,晚饭才回来。 吃过饭没多久,小两口正准备出门遛弯。 李卫东就提着鸡蛋跟一些水果糕点上门了。 傅行之开门将人请进来。 “嫂子,今天中午多亏你出手,不然我媳妇儿跟孩子” 李卫东下午回到家,就听自家妹子把事情经过说了。 他知道媳妇儿孩子能平安,多亏了陈兮。 说着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喉咙哽咽,眼睛都红了。 要不是媳妇儿拦着,他非得上对门儿找那郭淑珍讨说法去! 第123章 郭淑珍后悔死了 隔天一早,刚吃过早饭。 郭淑珍就被她婆婆刘大花拧着往对门李卫东家来了。 婆媳二人来的时候,李卫东正收拾桌子刷碗。 开门的是李春芽。 看到外边站着的是郭淑珍和刘大花,李春芽直接就想甩上门。 好歹忍住了,语气不是很好地问:“你们做什么?昨天害我嫂子差点难产还不够,今天还想上门找事?” 她一提昨天,刘大花的脸都黑了。 扯过郭淑珍的胳膊,骂了句,“你愣着干啥?快给人道歉!” “刘红梅那不是没事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郭淑珍当即就嘟囔了句。 李春芽气得就要关门。 被刘大花伸手拦住,并拉着郭淑珍进了门。 另一只手里还提了半斤红糖。 “春芽啊,我儿媳妇不会说话,人也憨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这人就是这样,可没坏心的,这不,我拉着她上你们家道歉来了嘛!” 刘大花恨了郭淑珍一眼,转脸冲李春芽笑得灿烂如菊。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又是长辈。 李春芽也不好跟刘大花过不去。 昨天撞倒刘红梅的是郭淑珍。 冤有头债有主,李春芽对郭淑珍就没有好脸子。 进了屋,刘大花就把红糖放桌上。 看见李卫东在厨房里拾掇洗刷,顿时就哟了声。 “春芽,你哥咋恁勤快,进厨房的活儿都被他包圆了,你嫂子可真有福气!” 虽然刘大花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觉得李卫东这人没骨气,正经男人谁干女人的活计? 李春芽也是,怎么不拦着她哥点? 这是人家的家事,刘大花也就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李春芽笑笑没接话。 刘大花转眼看向合拢没有完全关闭的主卧室门,就要拉着郭淑珍进去。 当面给刘红梅道歉。 “红梅是在这屋?我让淑珍跟她当面道歉去!” 李春芽瞬间急了,把着门拦着不让她们进去。 “婶子,我嫂子刚吃了饭这会儿不是在喂奶就是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打扰她!” 说完李春芽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大好。 她缓了缓,目光落在一脸不服气的郭淑珍身上。 这人哪里是来道歉的? 要是让她进去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再给嫂子气着! “郭嫂子要道歉跟我说就成,回头我会转告嫂子。” 不是说要道歉吗?那就道歉啊! 就在门口客厅里,卧室门也开着,自家嫂子又不是听不见。 刘大花脸上的笑都差点没绷住。 昨天因为郭淑珍干的蠢事,她连家门都没好意思出来。 就怕被人说到脸上来! 可她也听见了,刘红梅生了个大胖小子,她来就是为了看眼孩子。 想到这里,刘大花垂下眼睛瞥了眼郭淑珍的肚子。 强行拉着郭淑珍过来,也是为了让她沾沾喜气,给她生个大孙子! 这样刚子才算是有后。 可李春芽却卧室门都不让她们进。 郭淑珍不知道自家婆婆心里想什么,反正她是不乐意来道歉的。 可她不说话,刘大花就拧她胳膊。 疼得郭淑珍都麻木了。 不得不开口。 “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刘红梅都要生了,还不安安分分在家老实待着。 出门在我家门口转什么转啊?这不是故意找撞碰瓷嘛!” 越说郭淑珍越是觉得自己有理,还撇嘴道:“说不得没有我那一撞,她还生不出来儿子呢,我看她怀的就是个闺女!” 李春芽火冒三丈,眼睛都快喷火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赶人,身后卧室里就传出刘红梅生气的声音。 “春芽,撵她们出去!” 这时李卫东也收拾好厨房出来,郭淑珍的话他听见了,更听到媳妇儿生气了。 怒火上来,冷冰冰指着门口,“婶子,请你们离开!” 刘大花都快气疯了。 差点没忍住当场狠掐郭淑珍。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有这样一个儿媳妇! 克死了她儿子不说,还丢人现眼,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没办法只能自己舔着脸跟李家兄妹道歉。 “李连长,春芽,我儿媳妇受了刺激,她说这些都是无心的,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说完还往卧室里喊了句:“红梅啊,别跟淑珍一般见识,她脑子不好!” 李卫东冷着脸,他不好动手赶人。 李春芽却没有那个顾虑。 不好推郭淑珍,就推刘大花。 “婶子!我嫂子得好好休息,不留你们了!” 李春芽劲儿大,刘大花也怕自己儿媳妇摔一跤早产。 郭淑珍可才八个月,这要是早产孩子生下来都活不了。 只能顺着力道出了李家。 把人赶走了,李卫东才进卧室瞧。 见媳妇儿没自己想的那么生气,心里松口气。 “媳妇儿我上单位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带上门出来,跟李春芽叮嘱:“别让对门进咱们家,气着你嫂子。” 李春芽做了保证。 等李卫东走了,李春芽看了眼桌上的半斤红糖,一脸嫌弃。 谁家上门道歉就只带半斤红糖啊? 昨天要不是陈兮在,她嫂子侄子能不能好好的还不一定呢! 那可是人命。 对门。 回到家郭淑珍才像是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蠢话。 好不容易接触到李家了,她不就是想让人帮自己吗? 怎么去了反而没能好好说话呢! 郭淑珍都后悔死了。 都怪李春芽! 还有刘红梅,不是没事吗?好好的还生了儿子,她说的也没错! 刘大花不知道郭淑珍脑子里想什么。 见她杵在门口不动,顺手往她咯吱窝下的软肉拧了一圈。 “愣着干啥?!你说你能干点啥?我让你去道歉,你说的什么胡话?!” 骂了句,刘大花心里的气滋滋上涨,“人家生了儿子,我让你去接好孕!” 郭淑珍缩着身体躲,怎么都躲不开。 “还躲?你还敢躲?!你说你有没有长脑子? 就算刘红梅没事,因为被你撞了才生的儿子,那是能当着人面说的? 让你道歉你以为我为了谁?我就怕你是撞了人家,肚子里的男胎赔给她了! 让你道歉就是化解,你懂不懂啊!” 郭淑珍脸色一白,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下意识捂着肚子,心想不会那么寸? 顿时悔不当初。 她昨天就是受不了婆婆和小姑子的虐待,跑出门想找人求助。 第124章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自打郭淑珍结婚随军,这两年来就没吃过苦头。 她男人刚子是个憨的,基本媳妇儿说啥是啥,要啥给啥。 除了每月往家里寄的钱,剩下的津贴奖金全给郭淑珍揣着。 刚子又时常被郭淑珍谴责,说他比傅行之年纪大,怎么还是个连长? 肯定是训练出任务不够努力,不够往前向上。 被她说了两年,上一次任务刚子太往前,牺牲了。 郭淑珍整个人都懵了。 直到马桂兰代表上面来问她,什么时候婆家娘家能来人接她回去。 郭淑珍才意识到,自家男人没了,她就没资格留在家属院了。 于是她就想着再找个男人。 想赖上傅行之,可人家压根儿不上套。 没等她再寻找下一个目标,婆婆跟小姑子就来了。 这半个月来,郭淑珍可以说是把前两年没吃过的苦头都吃够了! 过了两年舒坦日子的郭淑珍,简直忍无可忍。 谁知道怎么就那么寸! 趁着婆婆跟小姑子不注意跑出家门,原是想找人帮忙教训她婆婆小姑子。 却撞到在门口散步的刘红梅。 郭淑珍刚才听她婆婆那么一说,顿时捧着肚子,神色变幻莫测。 该不会真的像她婆婆说的那样。 刘红梅就是惦记自己怀的男娃,故意挡在她家门口。 就是为了被她一撞,换了她的男胎! 越想,郭淑珍越是觉得就是这样。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没人知道刘大花婆媳的想法。 只是自那天婆媳俩想当刘红梅面儿道歉不成,回家交流后意见达成一致。 接下来每天郭淑珍都找借口想要进李家去,跟刘红梅道歉。 有李春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郭淑珍又怀着孩子,挤也挤不进去。 最后被吵得烦的李春芽听到敲门声都不开门。 除非对方出声说明自己身份。 —— 很快两周时间过去。 这两个周,陈兮跟董老那儿打了招呼,她就回学校图书馆查阅资料。 一开始董老还不知道陈兮要做什么。 直到这天,陈兮将图书馆能找的资料都借出来,抱着来到医院。 同时手上还有个厚厚的笔记本。 一看就是她自己拿线扎的。 她来的时候董老正在给病人诊脉。 往她桌上看了眼。 药典,千金方,黄帝内经,伤寒论,汤液经法 从中医经方到方剂经典,还有药性针灸。 挺杂。 董老压着心里的好奇,开了方子等病人离开。 这才问:“你这是干啥?” 陈兮整理的半个月,才整理出来一点儿。 抱来医院的书籍,还只是未整理的其中很一部分。 她也有些头大。 今天来医院,就是放弃自己独自整理了。 “老师,您知道为什么从民国至今,咱们传承数千年的中医遭人打压,甚至险些断了传承吗?” 陈兮并没有回答董老的问题,直接抛过去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甚至有些敏感。 时下西医大兴,城里大多数人生病第一时间找的便是西医。 只有在乡下,中医才更容易被众人接受。 因为中医省钱。 认识草药的,大夫开个方子,病人回去自己上山就能挖来。 只出个诊费就好。 就算不认识药材,赤脚大夫给抓药也不贵。 赤脚大夫的药材要么是自己挖的,要么是村民挖来私下卖给赤脚大夫的。 总之不用动辄住院动手术那么费钱。 至于城里。 西医治不了的时候,才会想起试试中医。 董老眼神怅然,叹了口气。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好好的传承数千年的中医,怎么就成了避之不及的糟粕呢? “听你这语气,你似乎知道为什么?” 董老勉强笑笑问她。 “因为有人想要偷咱们的宝藏,中医就是咱们大夏的珍贵宝藏之一。 只有贬低践踏,让咱们国人对中医嗤之以鼻,将之扔在角落里,对中医失去了警惕和该有的保护。 那些贼就好下手窃取,到时候大夏的中医,就成了他们的!” 不只是中医,还有许多东西,都是这样。 咱们自家人不重视,人家抢过去偷过去了。 似乎才能惊醒,意识到这是个宝贝。 想想陈兮心里就无比愤怒。 偏偏为那些贼冲锋陷阵的,正是国人里的汉奸走狗。 分明已经在伟人的带领下站起来了,他们偏偏要跪着。 就像是天生的奴才,不习惯站着当人。 跪地上趴着做狗才是他们的天性。 陈兮收敛思绪,深吸了口气,压下浮躁。 没事,宝藏被偷是前世的事了。 现在她身处平行时空的大夏,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是没有人意识到宝藏会被偷窃,那她就来做这个领头扞卫宝藏的人! 别说经历过宝藏被偷窃的陈兮愤怒。 就连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董老,听了那句偷窃咱们的宝藏,成了贼的。 也是愤怒难当。 “难怪啊,难怪!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不是说西医不好。 可几十年来好像在百姓心中似乎已经形成惯例。 富人都上医院,穷人没钱进医院才看中医。 或者西医没救了,才想起来中医。 董老想起自己爷爷和父亲亲眼见着中医衰落的遗憾,也是心中一痛。 人生经历过的起起落落太多,董老没多久就整理好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陈兮身上,心里也很是宽慰。 有人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么就一定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他眼神点点那些书籍,以及陈兮手中的笔记。 “所以,你做这些,就是为了想法子防偷?整理书籍就能成?” 董老有些怀疑。 “只是简单的整理书籍自然是不能,可若是把书籍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出来。 该申遗申遗,该申请专利申请专利。 抢先一步把宝藏盖戳认证是咱们的东西,到时候他们想偷也难。” 这会儿大夏仍然处于百废待兴的时期。 全世界都在发展经济,大兴科技。 传统文化这一块儿,还尚处在未被重视角落。 再过十年,经济腾飞科技发展。 人们开始注重精神需求,就会有更多的人把目光放在传统文化上面。 尤其是盯着大夏的传统文化。 国际上第一次提出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是本世纪八十年代。 而大夏却是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才开始重视。 “申遗?专利?”董老觉得这个词儿很是新奇。 第125章 他在乎的是自己这个人 “中医包含的针灸推拿刮痧等等向国际联盟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中药药性和药方全部申请国际专利,全方位保护咱们的文化。” 说到这里,陈兮停顿了下,然后笑道: “药性药方申请了专利,其他国家的个人或团体想要根据咱们的药方药性做点什么护肤品,都得给咱们交专利费,也是给国家挣外汇了。” 董老听后接连说了几个好,笑了会儿才开口。 “这些事情需要很多时间去做,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也真是难为你,憋了半个月才开口。” 董老有些责怪地看了陈兮一眼,却又不忍心太过。 在此之前,谁能想法这么超前? 在大家都还想着怎么学习中医,使用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去保护了。 顿时就觉得,能够收这么个学生,他怕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陈兮挠了挠额角,也有些讪讪。 “这事儿的确怪我,光想着申遗申专利,却忘了工作量浩大。 而且还有许多没被记载在书籍上的东西呢,我自大了。” 董老听了就发现,自己这个学生还有一个优点。 她不仅聪慧目光超前,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能勇于承认。 丝毫不觉得承认错误会有损面子。 单是这一点,已经远胜过许多人。 董老的目光越发和蔼。 开口宽慰她,“你还年轻嘛,能到这些已经很是不易,不要对自己苛责太过” 话说到一半,有病人来了。 此时进诊室的病人正是此前来过四次的潘春华。 这会儿她的气色同一个月前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明显能看出来精神头都变了。 潘春华一双眼睛明亮,不再如起初来时那样呆板,像是看不到希望的样子。 “今天你就自己过来呀?”陈兮见潘母没陪着来,随口问了一句。 潘春华满眼都是笑。 “我都已经大好了,就不用我妈陪着了,我妈也有自己的工作,总不能让她见天儿请假。” 说完就坐下,伸出手腕。 “这次吃完药,我胃口极好,饭量比以前多了,夜里睡眠也好了许多。 就是双腿会觉得没有力气,还发酸,大夫您再给我瞧瞧。” 说起腿酸无力,潘春华脸上是一点担忧没有。 她完全相信,陈兮再给她开个方子,这一次她的病指定就全好了。 陈兮看了眼她的舌苔。 脉象倒是细缓有些弱,肝脾需要调理,以养气血调经。 “确实大好,病好了十有七八,剩下的十之二三在调理肝脾,养血调经。” 陈兮点头承认她的说法。 看潘春华笑容加深,开心得弯起眉眼的模样。 陈兮也跟着高兴,病人痊愈,医生自然也会感受到对方的欢喜。 “给你开15包舒肝平胃丸,每天早上服用6克,你看清楚说明书上写的1粒几克。 另配30丸八珍益母丸,每晚1粒。 现在服用,回去开始服用,到时候月事就会恢复正常。” 潘春华双手接过药方,眼里一热。 没听见陈兮说多久再来复诊,她便问:“大夫意思是,我不用再来了?” 陈兮点头。 “对,服用完这些药,不出意外你的病就算是痊愈了。 如果有其他不舒服,可以再来医院。” 潘春华忍着心里的激动,用力点头,满心欢喜。 看她这样子,陈兮就笑。 “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这个月经期来之前别同房。 最好能服完这些药,一个月后再同房不迟。” 陈兮说得很是平淡,就像谈论天气。 却把潘春华羞得不行。 这是可以当着别人面儿说的吗? 她都不敢去看对面董老什么神色。 不过她转念想到另一个事,也就忘了害羞。 “大夫,我这身体,调理好了能怀上孩子吗?要是能,大概多久能怀上?” 潘春华的眼睛里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 怕听见与自己意愿相背离的回答。 这两年,潘春华着实因为闭经这病吃了好些苦头! 婆家总是明里暗里骂她不下蛋。 娘家的左邻右舍每次瞧着她回家,也会问结婚这么久,怎么还不生孩子。 说再过几年就不好生了。 潘春华心里也着急,却无可奈何。 她不生是她不想吗?是她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生。 娘家那边的邻居倒是比较含蓄,只是问问。 可婆家这边,婆婆知道她闭经,几乎每天看到她就叹气。 自怨自艾说命苦,给儿子娶回来的媳妇不能给老邵家延续血脉。 老邵家的根得断她手里了。 婆婆这哪是说自己,这分明就是在说潘春华断了邵家血脉! 可又能怎样?潘春华闭经是事实,她只能关了门蒙被子里哭。 刚开始潘春华不懂事,婆家一闹,她就回娘家哭。 结婚不到一年,她爸妈的白头发都冒出来好多。 潘春华也心疼父母,又气自己身体不争气。 不再回家哭了。 幸好丈夫还算体贴,劝她不要多想。 有没有孩子他都会一如既往,他在乎的是自己这个人。 说她婆婆就是想他有个后,没有坏心。 潘春华很是感动,结婚第二年就开始频繁进医院。 那会儿没有中医,西医动不动就给她输水,根本没效果。 反而身体更差了。 回到家,她婆婆就给她吃各种偏方,也是半点效果没有。 直到现在,这个瞧着比她还要年轻不少的大夫。 前后仅花了一个月不到,她就来经。 潘春华心中如何感激自不必说,只希望能赶紧怀上孩子。 听来重新来市医院找中医治病这事儿,从头到尾就瞒着婆家。 就连丈夫都不知道。 潘春华的想法很简单。 若是能调理好身体最好,不能调理也避免说出来给了婆家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调理好了,就等怀上孩子,给婆家一个惊喜。 也算是回报丈夫的体贴。 陈兮听了潘春华接连的问题,看了她一眼。 “孩子的事儿也是缘分,不用着急,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有时候越着急越是缓慢。 你的身体调理好后,生育方面没问题,这个你不用担心。 这个月你先调理身体,下个月经期正常的话。 经期后第二周开始往后数十天都是排卵期,这期间行房有助怀孕。 但记住,不可过于频繁。” 第126章 陈兮手指捏得啪嗒响 潘春华离开后,诊室的病人陆续来了许多。 一直到中午下班,陈兮和董老才得以休息。 两人去食堂吃饭,路上边走边继续说之前申遗和专利的事。 知道大致工作量,以及涵盖的范围之广,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完。 董老沉吟片刻,便道: “我有些中医朋友,去年大家还在的都相互都有联系。 你提出来的这个中医中药申遗申专利,他们一准儿感兴趣!” 只是一年来没什么大事,董老跟那些老朋友就没多少交流。 起初刚回到工作岗位。 大家伙儿还在感叹十来年过去,中医势弱更甚。 陈兮说的事情,可不止提升中医声望那么简单。 还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相信国家也会支持。 董老很有信心。 陈兮听了直道:“那可太好了,我正想着怎么跟老师开口,请老师帮忙发动您的能量,为这事做准备呢。”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打好饭菜。 坐下边吃边聊。 董老笑呵呵的,“这有什么不好开口?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参与进来,反倒是我们该谢你。” 那句谢董老说得很是认真。 “老师可别说谢,一切不都是为了咱们的中医和大夏嘛!” 陈兮笑着回了一句,语气有些俏皮。 看她说完还眨眨眼,董老哈哈大笑。 “对,你说得对。” 师徒俩相谈甚欢,董老甚至巴不得赶紧吃完饭,回去立刻动笔给老朋友写信。 “陈兮啊陈兮!你看不上我这个虽然死了媳妇有三个孩子,但年轻力壮的好男人。 却舍得下身段巴结这个老头子,你倒是不嫌弃他有老人味儿!” 邵耀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极尽轻蔑嘲讽,看着陈兮的双眼里满是失望。 好像他是那个捉到妻子出轨的可怜丈夫。 他还是指着董老说的。 声音一点没降低,好像要所有人都看到陈兮有多不堪。 原本闹哄哄的食堂,听到这话后看过来。 倒是没听到陈兮的名字,一看就知道那是陈兮和董老呀!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邵耀宗。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吗? 天啊,董老可是他们市医院请来坐诊的中医泰斗级人物! 就连院长都尊着敬着。 邵耀宗新来没两个月?他怎么敢的呀! 众人落在邵耀宗身上的眼神复杂难辨,很是一言难尽。 邵耀宗不知道他们心里如何想,只以为他们是在佩服并同情自己。 同时又跟他一样,深深谴责陈兮这个模样漂亮却不堪的女人! 邵耀宗无比得意。 对于大家的注视,他享受极了。 来市医院满打满算一个月,邵耀宗就被儿科主任逮着批评好几回! 说他不够仔细,待小孩儿态度不够温和。 又说他自己也有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孩子该怎么照看? 反正乱七八糟的,啥都是他不好。 甚至还说了句,真不知道这样业务能力不好的人,是怎么到市医院来的。 邵耀宗心里不服气。 他能力哪里不好了?分明是主任对他有意见。 那是他不仔细不温和,没照看的事吗? 是城里孩子太娇气! 像他孩子,从小到大没让他操心过,听话又懂事。 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城里条件更好。 孩子都皮实得很,哪里用得着那么小心谨慎? 要他说,越是小心,对孩子成长越是没好处! 这一个月除了追求陈兮失败,他工作上也焦头烂额。 哪有心思注意董老是什么人? 他只知道是个老头子,还是让陈兮笑脸相迎的老头子! 想想陈兮之前让他颜面尽扫,邵耀宗气就不打一处来。 邵耀宗一句话气得董老差点中风。 抬眼愣愣瞪过去,看到是个眉目自大,洋洋得意的青年人。 董老更是怒不可遏,沉声喝问:“你是市医院的医生?哪个科室的?” 这气场,让邵耀宗心里开始发虚。 众目睽睽之下,却梗着脖子回:“我哪个科室关你什么事?你为老不尊还不让人说不成?” 食堂里一片抽气声。 陈兮筷子都要捏断了,刷地起身,准备把人逮着暴打一顿。 邵耀宗却被其他看不下去的人捂嘴拖走。 “董老,陈医生,你们继续吃,别管他,他脑子有问题,别听他胡说八道!” “是啊,董老陈医生,今天食堂里听到的我们不会出去乱说!” “邵耀宗那王八蛋要医术没医术,要德行没德行,被儿科主任教育好多次了,没想到还是这种人。” “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怎么进市医院的,简直就是败坏我们医院的口碑。” “董老,您消消气,陈兮也别生气,不值当” 大家一人一句地劝,就怕两人上火。 陈兮的能耐是从产科传出去的,人又漂亮,几乎人人夸。 董老更是德高望重,市医院里响当当的人物。 那间中医诊室就是他一个人的,他看上的学生能直接带进医院。 就这分量,邵耀宗还敢指着人家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地骂,真是不知死活! 看邵耀宗被拖走了,陈兮手指捏得啪嗒响。 真是便宜他了! 重新坐下后,跟董老解释。 “刚才那人,是产科的吴主任,没问我结没结婚,就要介绍给我的。 之前就来找过我,我说清楚了,他还当我哪理由哄他,看不上他。 看不上确实是真的,但我结婚的事也是真的。 这人就纯属脑子有病,老师您别气了,身体重要。” 董老听了她说的,更气了。 “吴主任给你介绍?就那个死老婆带三娃的混账废物?她也敢介绍给你?!” 当他是死的吗? 陈兮可是自己的学生! 如今被他承认的唯一的学生。 陈兮顿时有些后悔,一时嘴快。 原是想让董老消气,谁知道他更气了呢。 “我上回已经把人打了一顿,老师您消消气。” 董老恨铁不成钢瞪她。 “你不早跟我说,是不是不拿老头子我当老师? 早说了我早上吴主任那儿骂她去!个眼瞎不着调的!” 骂完仍然气呼呼。 “看看那混账什么样子!就算你单身,也不能介绍死了老婆有孩子的人! 怎么着?她姓吴的是觉得我董方海的学生就只配给人当后娘?!” 第127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当天下午,上班时间一到。 董老背着手转悠到院长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也不说话,就黑着张脸坐那里。 院长一看他这样子,心里就有些打鼓。 起身给董老倒了杯水,递过去问他,“董老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 董老瞥了他一眼,又看杯子里泡了茶叶。 哼了声,直接明了:“我找你告状来了,就是不知道潘院长给不给老头子做主。” 董老将邵耀宗纠缠羞辱自己跟陈兮的事讲了个大致。 见潘院长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带着点无语。 董老心里舒坦多了。 最后问了一句:“那个邵耀宗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他品行不如何也就罢了,听说他还医术不精。 这种人是怎么进医院的?” 殊不知潘院长也很烦。 邵耀宗这个人怎么这么多事? 潘院长示意董老先喝口水。 “你消消气,这事儿我也愁着呢,人是市里卫生局那边塞过来的。 听说在乡下卫生所口碑不错,人也不错,加上卫生局推荐,我也不好拒绝。” 哪知道这前后都不到一个月。 不!准确说从邵耀宗刚来医院的第一个周,儿科主任就上他办公室来发脾气了。 这一个月里来了都不下四次。 现在倒好,那玩意儿居然把董老都给招惹了。 潘院长也是服气。 有一点他没有说。 邵耀宗不只是卫生局推来的人,还是卫生局局长亲自给他开的口。 局长是跟潘院长是堂兄弟。 两家人私交一直不错,此前潘局长从未给他这边推荐过人。 他也相信潘局长的为人,不会给自己塞太差的人过来。 谁知道这唯一一次,竟然让潘院长对自己堂兄弟都产生了怀疑。 不过潘局长塞人的时候也说了。 要是邵耀宗能力不行,无法适应岗位,潘院长随时可以把人开了,不用看他面子。 并且还说邵耀宗是自己女儿婆家乡下的堂兄。 说是能力不行可以随便开,潘院长怎么也要顾及一下自家兄弟的脸面。 那是之前。 业务能力不行,尚且还可以说慢慢适应努力加深。 可人品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了。 “这样,董老,你放心,我今天就让他离开咱们医院!” 董老也没过多纠缠,得了潘院长这句话就下楼了。 却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潘院长办公室又迎来儿科主任。 这次儿科主任来得比上一次时间更短,也更怒气冲冲。 潘院长都懒得听那么多,直接说:“又是邵耀宗惹事了,行了你别说了,你去通知他,让他停职回家反省。” —— 回到楼下诊室,董老也没有跟陈兮说自己刚才找院长告状去了。 他坐下后忽然道: “九月初我管咱们学院院长拿收购药材的批条。 院长当时就电话电报联系各地粮站,草药已经陆续到了好几批。 医院这边我也跟潘院长知会过,也进了货。 你给我的两千块进药材的钱,我给了咱们学院院长。” 说到这里,董老看了眼门外没人走动。 双手压桌面,稍微凑近陈兮道:“要是真打仗,到时候这批药材正好能用上,你出的那两千块钱,我跟冯院长都不会让你白出!” 陈兮提早跟董老说准备药材预防湿疹这事。 本就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战士们的病痛。 也没想着以此牟利。 不过董老这么说,她也没拒绝:“那我可等着老师的惊喜。” 送上门的好处,干嘛要拒绝? 董老还真就欣赏她这坦荡的劲儿,顿时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诊室门被敲响。 “笃笃。” 门口站着面带笑容的吴主任。 陈兮二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她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挑了挑眉。 董老直接笑容收敛,冷哼,“吴主任不是瞧不上我这破地方,怎么还不惜贵足踏贱地?” 这话说得吴主任羞恼不已。 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干巴巴笑了笑。 又瞄了眼陈兮。 陈兮直接收回目光,拿过一本书随意翻看。 “你看她做什么?莫非吴主任手上又有哪个,死了老婆带三个孩子的老男人要介绍给我的学生?!” 董老语气讥讽刺耳,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宛如一个耳光重重扇在吴主任脸上。 吴主任心里又是憋屈又是一团火。 她可不敢在董老面前发火,只能忍着,还硬生生挤出笑脸。 “哎呀,董老您这话可就太过于严重了。 我这不是知道自己办错事,特地上门来跟您致歉了嘛?” 说到这里,吴主任眼神又往陈兮那里瞄了眼。 见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装模作样只看书,暗暗咬牙。 接着话头便是一转:“当初我过来,陈兮也没说自己已婚,而且我开始也不知道她是董老您的学生呀,她也没说。” 董老冷哼:“知道自己办错事?我看不见得,是知道陈兮是我学生,才觉得自己办错事。 她在我诊室坐着,你不知道她是我学生,行。 不是我学生,你就能给一未婚年轻小姑娘介绍死老婆带几个孩子的对象? 你安的什么心让人当后娘?吴主任,你可别说你是好心办错事。 上门来也不问人家有没有结婚,开口就拉郎配,我看你不适合产科主任。 倒是更适合开个二婚婚介所,专门给鳏夫做媒!” 原本从潘院长那里回来,董老心里的火气已经下去了。 现在吴主任自己送上门来,不骂她个狗血淋头,哪里对得起自己? 吴主任脸上躁得慌。 董老简直丝毫不顾她脸面啊。 撕下来还要扔地上踩几脚。 顿时吴主任心里就后悔了。 她就多余来这一趟! 纯属送上门给人家作贱的。 吴主任心里也有气,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哪能是她一个人的错? 难道陈兮就没错? 这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 脸上却收起难堪,看向董老。 “老爷子您的话也不必说得太难听,做错事我已经道过歉,原不原谅是你们的事,我楼上忙,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 “哼,她还来脾气了。”董老端起茶缸喝水。 —— 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时间来到1979年1月下旬。 第128章 想挣钱做点啥好? 南国小动作越来越频繁。 傅行之所在的野战军,以及卫北辰的独立团,也都在月初时上边境驻守去了。 这会儿除了家属院,就只剩文工团和几个哨兵,以及留守的两个炊事班战士。 原本热热闹闹的营区,骤然安静下来。 就连平时满部队顽皮的孩子们,也都老实许多。 紧张的氛围笼罩了绿城,并从绿城向整个大夏辐射开。 好似人人脑子里都绷紧一根弦。 今天正好是腊月二十四,南方的小年。 政委媳妇让家属院的嫂子们都上食堂一块儿做米饼吃年粽。 男人们都不在家,她们带孩子自己在家里过小年也过得不踏实。 政委媳妇自己这样想,觉得大家都差不多。 索性提早请炊事班的战士和轮岗休息的战士们一起,把糯米发好煮了。 打糍粑,做年糕。 当天吃了中饭,在家里的嫂子们,带着还没上学的孩子们一块儿到食堂。 让孩子们在食堂外面玩儿。 大人进食堂包饺子,做年糕,米饼,还有汤圆等等。 各种都做了一点。 五点半陈兮下了班,骑车回家属院。 路上看到有卖甘蔗的,想起家属院的嫂子们或许没买。 便将靠医院外头墙上放着的甘蔗都包圆了。 卖甘蔗的男人家就是附近乡下的农户。 他们那一片儿甘蔗长得好,只是今年糖厂没来收他们这儿的甘蔗。 农户各自家里自留地边儿上长了好多甘蔗,就想着能有进账。 幸好好去年年底公布,允许私营经济。 眼看有敢闯敢干的去了申城鹏城,花前进衣裳回来市里摆摊。 挣了不少钱。 那也得是家里有家底的。 本来家里就穷,没啥钱的,别说进衣裳回来摆摊了。 今年过年都不一定能给自家人买件新衣裳穿。 倒是做饭好吃有收益的,也打了推车上市里卖饭菜。 没拿厨艺的只能看着。 这农户大哥就属于家里没啥钱,做饭只能吃的水平。 他上午用板车拉了一堆甘蔗来。 想着到人多的地方去,可走到医院这里,有点使不上劲儿。 索性就在这里蹲着。 一整天时间,饭都没能吃上一口,饿了就啃甘蔗果腹。 一整天下来,来医院探望病人的不少。 可买他甘蔗的就那么几个,他一共卖了才不到十根甘蔗。 农户大哥都快心灰意冷了。 直到医院下班,嘿! 来了个财神爷。 农户大哥还以为自己听差了,接连追问:“同志,你刚说啥?这好几十根甘蔗,你全要了?” 问出来后发现自己声音激动得都破音了。 医院其他下班的医生护士纷纷看过来。 看陈兮的眼神跟看冤大头似的。 过小年买一根两根甘蔗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 居然还有人一买买一堆的,这是进货呢? 陈兮点头,“对,我全要了,知道野战军驻地在哪儿?送大门口去就行。” 农户大哥知道驻地在哪,赶忙点头。 陈兮便先骑车回部队,去食堂找了三轮车出来在门口等。 听说陈兮买了好多甘蔗,一个小战士乐呵呵站出来骑三轮拉东西。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才看到农户大哥拖着板车过来。 甘蔗全卖出去了,农户大哥只觉得浑身使劲儿,哪里还有先前的颓丧? 五十多根甘蔗,287斤。 这个时候的甘蔗价格跟着粮价走,是粮价的1838。 “你的甘蔗瞧着不错,我给你按一百斤15块的粮价算,287斤是7块9毛1分,给你算八块钱。” 陈兮掏出八块钱递过去。 农户大哥看到八块钱,只觉得眼睛都酸涩了。 这一天拉着几百斤重的甘蔗走来走去,都值了! 他抹了脑门上的汗,盯着陈兮问: “同志,你买这么多,是给部队买的吗? 我们村还有很多呢,去年糖厂没来收,卖不出去全得烂地里。 你若是还要,我们村里还有!” 看了眼农户大哥眼中的期盼和热切,陈兮很遗憾地摇头。 “我就是买回去跟嫂子们一块儿过年,算是个热闹,就只买这些足够了。” 农户大哥眼中难掩失望,很快重新扬起笑。 “谢谢同志肯买我家甘蔗,我们村儿的甘蔗都甜美多汁,很好吃的!” 能卖出去这么多已经是运气了,哪里还能奢求更多? 农户大哥帮着小战士把甘蔗转移到三轮,抹了汗水。 捂了下兜里的八块钱,笑着转身拖着板车走了。 小战士骑着三轮往回走,见陈兮还盯着农户大哥离开的方向看。 “嫂子,你都买了这么多,难道还要买他们村的甘蔗呀?” 陈兮回头骑上自行车一蹬,摇头笑笑,“你当我冤大头啊?我就买这些。” 两人回食堂路上,路边玩儿的小孩儿,以及放学回来的佑康一木等人,全都看见甘蔗了。 一个个兴奋得不行,全围过来。 吓得小战士赶忙大喊:“别围过来挡着路,待会儿撞到你们!” 陈兮也吓到了,跟着呵斥:“干什么呢?待会儿到了食堂就给你们吃,都别围上来! 一木,你们年纪大的拉着那些年纪小的!” 一木几个听到陈兮的话,赶忙帮着拉住小孩儿。 年纪只三四岁的,看着大家往前凑,也跟着凑上去。 陈兮不禁头疼。 很快到了食堂门口,里面的人出来看到这么多甘蔗。 有嫂子就笑:“陈兮你开店呢?买这么多。” “可不是开店嘛!嫂子你要不要来根儿甘蔗?步步高升。” 陈兮同样笑着回了一句。 眼看有小孩儿就要抱着甘蔗啃。 一个家就是绿城本地的嫂子,拿了刀上去,把甘蔗抢过来。 快速砍了不能吃的头部,刮了皮砍成断。 孩子们一人一段捧着啃。 甘蔗汁糊得满下巴都是。 年纪小一点的啃不动,有耐心的嫂子直接将甘蔗削皮,剁成块。 盯着小孩儿嘴里嚼嚼,差不多了让他们吐渣。 三岁以下的孩子就吃不成甘蔗了。 就直接切成薄片让小孩儿吮吸汁水,照样差不多时候让小孩儿吐出来。 这个时候家属院的家属差不多都到齐了。 只除了三营苏卫国营长的媳妇,杨丽芳。 “丽芳说她晚上有课,来不了。”田嫂子解释。 过了会儿,就有嫂子叹气。 “你们有工作的家属可真好,我们没工作的,一家子全指着自家男人那点津贴。 还得寄回婆家一部分,吃喝拉撒全都要花钱,孩子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肉。” “谁说不是呢,现在经济开放,允许私营,我也想着做买卖挣点钱,可你说干啥好呢?” “我上回去市里,看有不少去申城鹏城进衣服扣子针线来卖的,还有不少卖丝袜头花,看得我眼馋,可咱也没那进货的钱啊!” “倒是可以搞个推车去卖饭菜,可跟人家的饭菜相比,咱能有啥优势?” 第129章 不能继续留在家属院 听着耳边嫂子们一人一句,想要挣钱给家里增加收入。 却又苦于没有门路。 摆摊做饭手艺又不怎么样,就是做了饭推出去,同样的价钱客人肯定吃好吃的呀。 甚至降价人家都不见得买。 陈兮一下子就想到卖甘蔗给自己的农户大哥。 农户大哥说他们村子里去年至今,糖厂都没有来收甘蔗。 若是开一个糖厂,那农户大哥村里的甘蔗都不愁没地儿销。 再让军嫂们进糖厂做工,当工人。 两方面问题就都解决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陈兮落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击。 若是她开糖厂,带军嫂们从家庭主妇成为工人。 解决了村民甘蔗销路问题,同时也给绿城创收。 实打实的业绩和声誉。 对她未来在文化保护这一块抢夺话语权很有帮助。 并且,她可不止可以开糖厂。 甘蔗制糖后剩余的甘蔗渣,是做可降解一次性餐具的原材料之一。 甘蔗渣低成本,眼下一次性餐具还未出现。 餐具生产出来,快速占领市场不是问题。 甚至能销往海外。 这么一想,陈兮心里差不多有了章程。 就连把甘蔗渣变废为宝生产线从哪儿购置,她都计划好了。 同时她还想起来,外公和母亲他们留给她的那些房契地契。 似乎就有一个绿城的地契。 在场的嫂子们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兮的思绪已经飘了老远。 等她再回过神来。 就听嫂子们的话题,已经从怎么挣钱,转到家属院里。 “今天上午郭淑珍是去医院生娃了吗?”有人突然问了一句。 田嫂子立马接过去。 “可不是!羊水都破了,她婆婆小姑子早知道她这两天临产期。 也不早两天送她去医院,非得等到羊水破了再去。 还是我去找值班战士开车送他们一家子去的医院呢。” 郭淑珍先前险些流产的事情,嫂子们都知道。 因此田嫂子才有这么一说。 众人沉默了会儿。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大家多多少少也看出来了。 郭淑珍人不行,她婆婆跟小姑子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现在郭淑珍生了,再过一个月,他们就离开家属院,到时候家属院就安生了。 边儿上刘红梅抱着两个月大的儿子,听着大家拉呱。 想到自己因郭淑珍险些一尸两命,表情也淡了。 “嫂子,我来抱一会儿,你可得多歇着,别累着自己。” 李春芽伸手把小侄儿接过去。 刘红梅因是难产,又险些血崩。 李卫东就让刘红梅坐两个月月子养身体。 家里的活儿就没让她插手过,李春芽把人伺候得很好。 这会儿刘红梅的孩子也三个多月,可精神了。 —— 快七点的时候,食堂里大家正热热闹闹吃饭。 食堂门口突然来了人。 有离得近的见了,发现竟然是郭淑珍的婆婆刘大花。 “婶子,你,你也来了?来来来,快一起坐,我们也才刚坐下,一起吃!” 有嫂子赶忙招呼。 刘大花却脸色有些不好,没理会招呼她的那个嫂子。 径直走到刘红梅所在的这一桌。 那气汹汹的模样一看就很吓人。 刘红梅起先还没注意,直到李春芽喊:“嫂子,是郭淑珍的婆婆,她要干嘛呀?” 刘红梅扭头看过去,。 见刘大花盯着她就过来了。 陈兮跟政委媳妇,还有马嫂子见状赶忙起身走过来。 “大花婶子,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呢?淑珍生了? 咱们这儿也没啥能给淑珍带的,要不你先搁吃点得了,回家另外给她做?” 马嫂子率先上前一步挡在刘红梅身前。 虽然不知道刘大花要干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陈兮也上前跟马嫂子站一起。 政委媳妇站在边儿上,三个人直接把刘红梅遮了个严实。 刘大花看了三人一眼,伸长脖子去看刘红梅。 “刘红梅,我问你,之前我家淑珍想找你道歉,你干啥不见她? 啊?你干啥脸面儿都不见?她就是想跟你道歉!” 满是质问。 这话听得不止刘红梅懵。 在场就没有人不懵的。 政委媳妇反应过来,伸手把刘大花推后一步。 “大花婶子,你先说是什么事,说出来我才好想法子解决不是? 红梅也就不过是个刚当妈的姑娘,她也不晓得啥事儿,你跟我说。” 刘大花刷地看过去,“跟你说就有用了?现在孩子都生了!有啥用!” 大家更迷茫了,孩子生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总不能没让郭淑珍当着刘红梅的面儿道歉。 郭淑珍还愧疚成病了?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孩子生了是好事啊,恭喜你大花婶子!” 政委媳妇立即道喜。 “什么好事!我家淑珍说了她怀的是男娃,可生下来是个女娃!” 说着,刘大花一屁股就地坐下。 捶打胸口就哭,“我家刚子牺牲了,好在淑珍怀了孕,本来是个男娃,可怎么生下来就变成女娃了?” 哭着闹着,然后不等人扶又爬起来,试图挤过去拉扯刘红梅。 “你说,刘红梅你说! 是不是你那天故意让淑珍撞你,把她的男胎转到你肚子里了?! 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淑珍当面给你道歉?” 方才还一头雾水的众人。 听到这番话,顿时都跟被雷劈了似的。 不可思议看向刘大花。 政委媳妇更是一言难尽。 “大花婶子,这里是部队!禁止一切封建迷信,你别胡说八道。 什么转胎?生男生女不都是一样? 是早怀上的时候注定的,瞎说什么呢你!” 刘红梅气得浑身发抖。 让李春芽抱好孩子坐好。 自己从陈兮几人身后站出来。 指着刘大花骂了一通。 刘大花要扑过去,被嫂子们拦住了。 等人不甘心地走了,食堂里的人都一言难尽。 一群人安慰了刘红梅好一阵。 很快又恢复热闹。 —— 隔天一早。 马嫂子听到楼下砸门的动静下楼看,刚好看到田嫂子也从楼下上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语。 同时去把刘红梅家门砸的哐哐响的郭淑珍。 这家伙昨天刚生了孩子就回家属院,昨晚倒是没闹幺蛾子。 结果一大早就不安生。 马嫂子上去把人拽住。 “郭淑珍!你疯了是不是?” 郭淑珍抓着她袖子就开始哭:“马嫂子,是刘红梅,是她换了我的儿子!把女儿换给我了!就是她!” 马嫂子看了眼郭淑珍家敞开的大门。 里头刘大花跟她闺女像是死了一样。 马嫂子深吸了口气,看向田嫂子,“春喜,你去请政委媳妇来一趟!” 郭淑珍这一家三口,不能继续留在家属院。 第130章 你要办两个厂? 田嫂子找到政委媳妇把情况一说。 政委媳妇就带着两个战士一块儿过来。 他们过来的时候,马嫂子已经把郭淑珍强制拖回家。 马嫂子提了把椅子坐郭淑珍家门外,把着门不让她出去。 郭淑珍又哭又闹。 家里的卧室门都关得安安静静的。 马嫂子冷笑了声,把大门拉上。 见政委媳妇带着战士过来,便知道她跟自己也是一个打算。 “嫂子,今天就把人送医院去,等她出了医院,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政委媳妇点头。 回头看了眼对门刘红梅家门上,被拿刀和锤子砸得坑坑洼洼的痕迹。 倒吸了口凉气。 这要是让人再住下去,怕是得出人命! “你们两个小心点,郭淑珍手里或许还拿着刀。” 马嫂子松手开门之前,叮嘱两个战士。 “嫂子放心!” 两个战士话音落下,同时踹门进去,快速夺刀把郭淑珍按椅子上。 政委媳妇也看到紧闭的卧室门,气得暗骂。 抬腿进去就敲门。 “刘大花!王宝珠,我现在通知你们,立刻离开家属院。 你们可以不开门,但是我们有权踹门,到时候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们。”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缓缓拉开。 刘大花出来就开始哭,哭自己儿子牺牲了,还不善待他们这些家属。 政委媳妇冷笑:“牺牲?说得好听他那是牺牲! 说难听一点是他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甚至还连累另外两名战士伤残。 只是考虑到他确实人不在了,才报的牺牲。 实际任务怎么样,档案上一笔笔记录很清楚。 刘大花,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今天你就是不走也得走!” 说完,田嫂子又喊了两个嫂子来,动作利索地给一家子收拾东西。 她们不想走,那就把她们打包送走。 大型的家具,像是柜子桌子之类的。 郭淑珍不想走,就耍赖,说家属院其他嫂子想占她东西。 政委媳妇:“全给她搬出去丢部队门口,她能搬得走就搬走,搬不走谁捡去当柴劈了也碍不着咱们!” 当天下午陈兮下班回来,就听说郭淑珍一家被打包送出部队,再进不来了。 她也没太在意。 说实话,郭淑珍这个人她就不熟悉。 陈兮就只记得,刚来那会儿,郭淑珍像是路边的疯狗冲上来,莫名其妙冲她嚎了两声。 让自己把傅行之让给她。 就是典型的臆想症患者。 除此之外,就是刘红梅被险些让她害死。 要不是她几乎过目不忘,估计连郭淑珍长什么样都忘了。 次日,陈兮休假在家。 她把绿城的地契翻出来,一看发现地契上原本的造纸厂厂房所有权也是她的。 且上面的地址,距离家属院很近。 几乎就是家属院到医院之间的一条岔道上边。 同时距离附近村子也很近,甘蔗运输方便。 陈兮拿上地契房契装挎包里,来到政委媳妇家里。 政委媳妇罗香兰开门看见陈兮,很是诧异。 把人请进来坐下,“陈兮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你还没来过呢,真是稀客。” 陈兮笑笑,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放下。 “实不相瞒,罗嫂子,我有事找你商量,向你征求意见。” 罗香兰坐下来看她。 心里顿时了然。 这是俨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嫂子,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陈兮把地契房契掏出来给她看。 罗香兰看了,心里很是复杂。 知道陈兮家里跟傅行之家里是世交。 可没想到陈兮在绿城还有产业啊。 “这地儿不是荒废了吗?原先的确是造纸厂,建国后造纸厂原东家把设备和厂子捐给国家。 五十年代末期,厂子就搬迁到绿城另一边的新厂子,原来这地儿就空置了。” 绿城造纸厂,但凡是绿城人都知道。 房契地契的纸张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代。 罗香兰更复杂了,“这造纸厂,是你家的?” 她更想直接问,是陈兮家捐给国家的吗? 陈兮点头笑,“这些是我外公留给我的东西,嫂子,你看我把厂子办起来怎么样?” “你要办厂?”罗香兰惊了。 “对,这个造纸厂原址地方大,我打算划分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改建糖厂,另一个区域,生产一次性餐具。” 陈兮话音落下。 罗香兰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什么一次性餐具。 光震惊去了,“你还要办两个厂子?!” “是这样,眼下咱们部队附近,有村子的村民说甘蔗糖厂没来收。 现成的原材料就有了,且制作蔗糖残留的甘蔗渣,就是我准备开的另一个厂子原料。” 都说到这里了,陈兮便给罗香兰大致说了下什么是一次性餐具。 以及未来的前景。 甚至甘蔗渣制作的一次性饭盒的可降解性,降低环境污染的可能。 罗香兰是不懂开厂子做生意,可她都听明白来。 “你的想法很周全,那么你来找我是想商量什么?” 她想到一种不太可能的可能。 “这厂子是给咱们家属中没有工作的军嫂开的,不止咱们家属院的嫂子,整个绿城军区的嫂子,也能参与进来。 就算不打算进工厂当工人,也可以投资厂子成产建设,算是厂子的老板之一,年底拿分红。” 陈兮捕捉到罗香兰眼中一闪而逝的光,直截了当说出打算。 听得罗香兰双眼亮得不能再亮。 部队一直想方设法解决家属就业问题。 可是绝大多数家属都没啥文化,就一个扫盲水平。 实在是难。 若是陈兮的厂子真能办起来,到时候不就都解决了? 甚至做不了工人,还能投钱,坐家里就有收益。 只是,难也难在投钱。 “还没见着厂子就让家属们投钱,怕是有点难。” 陈兮:“我家行之大哥在东北,白天我已经给他拍了电报。 请他帮忙留意废弃生产线,我收购来改造。 这边的厂房我找时间去厂区一趟,争取这几天把规划图纸画出来,到时候找人翻修改建。” 说完,陈兮补充: “若是家属不愿意投钱,我也能把厂子开起来,只是以后她们进厂只是工人,不是老板。” 第131章 打瞌睡来了枕头 罗翔兰一听陈这么说,顿时就明白。 陈兮这哪儿是厂子没见着影儿就想让大家投钱? 她分明就是做慈善,想着带领大家一起挣钱呢。 “成,这事儿你就交给我,我去跟他们沟通!” 甚至罗香兰都在心里打算好了,等陈兮把投钱份额弄出来,她第一个投。 支持陈兮是一回事,再就是想给家里增添收入。 把跟军嫂们沟通投钱的事儿交给罗香兰去办。 有两个原因。 罗香兰是政委媳妇,在家属院一群嫂子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再一个就是,罗香兰就是绿城本地人,在家属院待的时间久。 更得嫂子们的信任。 交流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若是让陈兮去沟通,首先她跟家属院的嫂子们交情就不如何深。 别到时候非但没人相信她能办厂,反倒是怀疑她想骗钱。 —— 第二天,陈兮到医院跟董老请假,打算回回学校找人。 经过上次陈兮请假回学校整理书籍的事。 虽然她还没说自己要做什么。 董老立即就猜到,陈兮肯定又有了新主意。 他也没问,只让她放心去。 回到学校,陈兮直接找了两个美术专业的学生,一男一女。 准备花钱请他们帮自己绘制图纸。 两个同学一听有钱赚,哪还有不乐意的? 这个年代学生想挣外快,根本没有多少路子。 来之不易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 陈兮带两人一同坐公交前往老厂区。 公交直到岔路口,老厂区的位置没划入公交线路。 下了车往里走六七分钟就到了。 老厂区占地约73万平米,划分改建为两个工厂完全不是问题。 只是需要时间。 两个同学看到眼前的废旧厂区,已经瞠目结舌。 来之前还以为就是让他们帮着画小图纸。 来之后才发现,居然是这么大的厂子。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陈兮掏出老厂区的平面图纸,是附在房契地契上的。 “你们过来看平面图,我需要你们帮我把这一整个厂区,想法子给我改成两块儿区域。” 说着她拿手指在图纸上头比划了下,将图纸三七分。 “小的这一边我预备建一个糖厂,大的这部分是另一个厂子。 两个区域都要有各自的厂房,办公区,住宿楼跟食堂。 还要划分一块儿出来,建个运动场所。 能放下篮球架,乒乓球桌,还有一些简单的运动器材。” 说完,陈兮看着两眼一黑满头懵圈的俩同学。 “厂区里头要划出绿化带,我的要求是美观。 你们是学美术的,相信你们在画面构建上有自己的审美。 你们两人可以商量着来。 当然若是你们两个自己做不到,也可以请其他同学帮你们,我照样给他们酬劳。” 看完厂区,陈兮带两人去了一家这个月新开的饭馆吃饭。 后面她就没跟着一起回学校,而是给了两人路费。 “你们要是去看厂房绘图,中途路费和餐费都记下来,我给你们报销。 当然,不是你们说你们去了,我就会相信,我不是冤大头。 你们得让我看到成果。 不过我也相信你们的人品,不会做没品的事。” 说完陈兮还把市医院董老诊室的地址给他们。 让他们有任何疑问都能来找自己,路费同样报销。 两个同学激动得很。 这还没干活儿呢,就出来一趟,包吃饭还包来回路费。 都不用陈兮再怎么详细说。 两人就已经将之前听了陈兮绘图要求后,心里打的退堂鼓踹飞。 “陈同学,我们一定努力让你满意!给我们一个周,不,给我们五天时间!” 两人背过身嘀嘀咕咕一会儿,就跟陈兮这么说。 陈兮看着过来的公交,示意他们车到了。 “你们尽最大努力绘图,还是一周时间,不差那两天的。 车到了,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构图,以及要不要请别的同学帮忙。” 两个同学用力点头。 目送二人上车离开。 陈兮去一趟市里工商局,询问这会儿成立公司需要哪些材料,便着手去准备。 制糖跟一次性餐具生产是两个不同的产业,需要两份材料。 陈兮的打算是建立一个陈氏实业有限公司,把糖厂和一次性餐具生产厂囊括旗下。 —— 过了几天,傅行之的大哥傅谨之从东北发回电报。 说陈兮想要的东西,那边确实有现成的。 而且还还是刚从国外拆装运回来。 让陈兮有空给他那边去一个电话,生产线的事不方便在电报上细说。 陈兮看到电报,有些疑惑。 她让傅谨之帮着打听的是废弃的铝饭盒生产线。 傅谨之之前还问她是不是打算开个铝饭盒生产厂。 陈兮就大致说了下自己的打算。 这会儿跟她说生产线是国外运回来的。 铝饭盒生产线国内就有,就算是新的也用不着从国外进购啊。 怀着疑惑,陈兮给傅谨之办公室去了电话。 傅谨之部队在东北侯城,是团长。 绿城这边电话过去,中间转了两道。 陈兮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傅谨之刚开完会回办公室。 一听对面就是傅行之媳妇陈兮。 顿时笑了声,“我还在想,弟妹会什么时候打来电话,还挺快。” 回响快,说明陈兮是认真想要办这件事,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大哥,辛苦你帮着打听了,我想问的是,你电报上说国外进购回来的生产线是怎么回事?” 陈兮也没闲扯,直接客气一句就开门见山。 傅谨之也不是磨蹭性子,没闲功夫寒暄。 “你嫂子不是侯城钢厂采购科的干事嘛。 前阵子接到你发来的电报,电话里跟你确认后,我回去就说了一句。 你嫂子说巧了,钢材厂前阵子好不容易找关系又搭了不少钱,从国外购置一批设备。 但没想到国外那边儿弄错了,反正现在在你嫂子钢厂的那玩意儿就是你要的东西。 他们正想着要运回去换呢,不然他们想要购置的设备没钱买了。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来买。” 傅谨之说得轻描淡写,陈兮听得握着话筒的手都捏紧了。 这不是打瞌睡来了枕头嘛! “大哥,你跟嫂子说一声,东西给我留几天,我马上上你们那儿去一趟!” 第132章 陈兮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尽管傅谨之没有明说。 陈兮还能听不明白,他说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纸浆模塑生产线吗? 现在她恨不得插翅膀立马就飞东北去。 那边傅谨之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陈兮的激动。 轻笑了声,等她激动完。 才严肃提醒。 “弟妹,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啊,你想要的东西可不便宜,非常昂贵。 而且我只能说东西会拖几天才发回国外,但人家不一定会卖给你。” 侯城钢厂是国营企业。 陈兮想要开的厂子这连厂子影儿都还没见着呢。 还是私营。 国家的确表示了要支持私营经济,可这才多长时间啊? 陈兮有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拿下一条崭新完整的纸浆模塑生产线是一回事。 而人家会不会同意让她接手,又是另一回事。 除非,上面直接下令。 让侯城钢厂这边不管乐不乐意,都得把生产线给她。 傅谨之心里嘀咕,觉得弟妹口气大。 他还寻思,弟妹是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多少钱。 这头,陈兮笑着再次道了谢。 “大哥,辛苦你帮着拖延些时间,我有法子拿下那东西。” 事儿说完了,等傅谨之那边挂了电话。 陈兮才按下话筒。 这下可好了,一次性餐具的生产线是不用着急了。 都不用去购置人家的铝饭盒生产线来改,直接拉回来就能用。 陈兮算了算时间,后天正好就是跟美术专业那两个同学约定上交图纸的日子。 这几天那俩都没来找过她。 也不知道图纸画得如何了。 这样想着,陈兮又跟董老请假。 —— 骑车来到厂区时。 外头没看到人,可听到厂区里头有动静。 陈兮推着车进去,在一楼一个屋子里,看到几个正忙活着的人影。 她手里提了几瓶汽水,抬手敲门。 里头忙活的人手上动作停了,腰都没支起来,就趴桌上扭头看过来。 见来人是陈兮。 率先认识陈兮的两个美术生顿时直起腰,又是欣喜又有点不大好意思。 都挠了挠头。 “陈同学,你来了啊?我们还没画好,不过快了!” 男同学柳建兴先开了口。 女同学徐婉见陈兮目光转向屋子里其他三人,一个男生两个女生。 “哦,对!陈同学,这三位是我跟柳建兴请的外援。 这个男生叫童晋一,他父亲是给人建房子的,他这方面很厉害,徒手画线条笔直!” 徐婉指着皮肤黝黑,身形削瘦的男生介绍。 然后是一个扎辫子的女生和一个西瓜头女生。 “她们非别是邱玉香和康佳佳,都很会构图!” 陈兮挑挑眉,手上就四瓶汽水。 不过车上还有多的。 她点点头。 在五人一头雾水中,扭身去屋子外停着的自行车上,拿了剩下两瓶汽水过来。 一人一瓶递过去。 徐婉和柳建兴倒是比第一次陈兮请他们吃饭大方多了。 还让其他三个人都拿着。 “陈同学就是咱们老板,老板请咱们喝汽水,咱们就喝。” 康佳佳三人这才道了声谢接过去。 陈兮进来后目光就将这间挺大的屋子扫了眼,再走到桌边儿,看桌面上的图纸。 屋子是厂区废弃的办公区域,桌子是以前就有的。 被几个同学收拾出来用。 并且他们还不止打扫了这张办公桌,连整间屋子都被他们清扫干净了。 “这是厂区的原平面图,等比例放大的绘制出来的。” 童晋一见陈兮在看,便给她讲解。 然后翻出一张已经绘制得差不多的新厂区图纸。 “这是糖厂的图纸,按照你交代,在原厂区切割十分之三的区域。” 其他几人也围上来。 陈婉跟柳建兴都挺紧张,康佳佳几人也紧张。 “至于这张最大的图纸,就是你要的另一个厂房。 不知道你打算办什么厂,不过我想应该跟糖厂有一定关联。” 童晋一将两张厂区图纸合到一起。 “这后面,开了个传送路线,不用走外头厂区大门,能最大化节省时间。” 陈兮额外看了童晋一一眼。 笑了下也没说他猜得对不对,只说:“你父亲是搞建筑的,既然有天赋,怎么不去读建筑专业?” 童晋一也是个耿直青年:“我不去不是我不想,没考上。” 陈兮笑了下,又翻出办公楼和宿舍楼的室内图。 眼里笑意更明显了,她手指点着图。 还没问,徐婉就说:“这是康佳佳画的。” 见陈兮目光又落在绿化带主干道停车场运动场规划的图纸上。 徐婉:“这是按照邱玉香的描述,我们一块儿画的。” 陈兮点头:“都很不错。” 然后目光在陈婉和柳建兴身上来回转了圈。 “你们两个是怎么把他们三人集中到一起的?” 其实她更想说,这两人该去学管理学。 徐婉柳建兴二人对视一眼,又跟其他三人碰了个眼神。 然后就笑了,“我们五个算是臭味相投,关系不错,互相比较了解。” 徐婉:“起初我跟柳建兴想着自己干,但抓耳挠腮一整天想法太多,却怎么都画不出来。” “然后就找人来一起干,就想到他们仨了。”柳建兴做了补充。 陈兮点点头,“你们谁是本地人?” 童晋一举了下手,陈兮就觉得挺凑巧。 “家离厂区多远?你父亲不是搞建筑的?” 童晋一愣了下,接着不可思议:“陈同学,不,老板你要把厂区给我爸建?” “正好你爸是搞建筑的,他有建筑队没有? 要是他来,让他先上工商局注册一个建筑工程队,只有好处没坏处。 怎么注册你上工商局问去。 然后以建筑工程队的名义承建我的工厂。” 说完,陈兮抬眼看童晋一。 “到时候你负责监工,我花钱请你监督你爸工作,怎么样?” 童晋一是又惊讶又欢喜。 最后没忍住笑了。 发现陈兮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其他几人跟着笑。 等他们停下来,陈兮道:“还有你们几个也是,要是你们愿意,我也花钱请你们来。 就按你们的图纸来建,我想要一个漂亮规整,最好能成为绿城排面的工厂。” 第133章 准备回京市 “以后不管你们做什么工作,只要大家提到绿城就想到你们大学在校期间监督建造的工厂。 也是你们拿得出手的履历,谁都会高看你们一分。” 陈兮直接就画了个又大又圆的饼。 徐婉五人也不过才刚进大学校门的新生,哪里晓得陈兮的套路? 一听她这么说,瞬间心里就膨胀了。 “老板,你放心!督工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保证完美无缺!” 柳建兴率先拍着胸脯就答应下来。 徐婉几人也是盯着陈兮,两眼发光地点头。 “我跟柳建兴家乡是一个地方的,我俩寒假不回家过年。 就是想留学校找点活儿干,挣点钱。 没想到运气好,碰上陈老板你刚好到我们专业找人做事。” 徐婉还笑着说了下,他们没有回家的原因。 邱玉香跟康佳佳二人也是绿城本地的,家里爹妈都是工人。 徐婉和柳建兴找上门的时候,两人想都没怎么想,就答应下来。 挣钱的活儿,家里也不会阻止她们出来。 几人就这么商量定了。 陈兮掏出钱。 徐婉和柳建兴一人给了21块。 其余三人只来六天,给18块。 几人都惊呆了。 这些钱,能抵得过他们各自的爹妈在工厂半个月收入了。 临时工现在一个月也才十七八块钱呢。 在他们以为餐费路费包在里头时。 陈兮又问了他们这几天的餐费和路费,再掏钱结算。 看他们惊喜交加之余,大有钱多烫手的意味。 陈兮笑笑道: “还剩两天时间,钱我全给你们结算,你们慢慢画。 童晋一你回家把我刚才说的建筑队的事儿,跟你爸商量。 到时候建筑队过来,你们再监工,回去我会写一个劳务合同跟你们签。 这以后就是你们督工工厂建造的证明。” —— 陈兮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是悄无声息过去的。 傅行之他们都在边境线上,谁也没心思热闹,都担心着会不会真的开打。 因此过年照旧跟之前小年夜一样,大家伙儿一块儿在食堂吃了个饭。 另外陈兮还领着佑康去董老家里拜了年。 倒是跟京市家里通了电话,得到陈慧雯的一通问候。 傅芮之也在一旁大喊想念陈兮跟佑康了。 原本陈慧雯他们还想着,傅行之不在家,陈兮放寒假过年。 能带着佑康一块儿回京市。 却得知陈兮在市医院当了医生。 他们诧异却又不那么诧异。 毕竟陈兮的医术是他们有目共睹,并且还让陈兮亲手医治过的。 隔天,陈兮拿着拟好的劳务协议来到工厂。 徐婉几人已经在这里了。 陈兮把合同分别给他们。 合同上将双方的权利义务写得很清晰,还有陈兮应当支付的劳务报酬是多少。 “我马上要去一趟北方,至少有大半个月不在绿城,办完事我就回来。 童晋一,辛苦你爸帮着联系砖厂和泥沙,这些我都会算到应该支付的工钱里。” 童晋一应下,并且表示:“老板你放心,我会监督我爸,不会让你多出钱。” 陈兮给工钱这么大方,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扞卫老板的钱包。 听了这话,陈兮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送他一个大拇指。 交代完事情,陈兮回到家属院。 找到跟小伙伴儿们玩弹珠的佑康。 “念希,过来一下!” 陈兮站在不远处朝佑康招手。 佑康回头看见她,丢了弹珠,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 还原地垫脚提了提裤子,才快步跑过来。 陈兮拿纸给他擦了擦鼻子。 “我准备回一趟京市,再往东北去一趟。 你要跟我回京市,还是留在家属院,我拜托你马婶子和田婶子照看一下?” 佑康立刻道:“姑姑我跟你回京市,等你从东北回来的时候再跟你一块儿回绿城,我也想爷爷奶奶和太爷爷,还有芮之姑姑了。” 陈兮揉了揉他脑袋。 “行,那你去跟他们玩儿,我去买火车票,再备一些绿城特产,最晚咱们明天就回。” 佑康还在她掌心蹭了蹭,跟小猫似的。 “姑姑注意安全哦!” —— 坐车先到医院一趟,跟董老说了自己要回京市的事。 才前往市里火车站,陈兮买了两张明天中午去京市的卧铺。 一张下铺一张中铺。 买完票出来,去了百货大楼新开设的土特产区域。 甜栗子,大粽牛巴桂花糕、云片糕木瓜丝黄瓜皮还有海鸭蛋。 这会儿刚过完年没几天。 东西买了火车上几天坏不了。 越往北越冷,更能放好一阵子。 陈兮一样都买了一些。 又照着佑康的喜好和尺码,给他买了一套北方过冬的衣裳。 自己也买了一套。 这一通买下来就是实打实的两大包。 过冬的衣裳回京市再买,没必要买太多。 不然路上带着也麻烦。 提回家收拾收拾,就带了两套里头换洗的衣裳。 收拾好东西,没多久佑康就回来了。 “这么快回来啦?没跟一木他们多玩会儿?咱们这一趟回去,再来就得是开学了。” 佑康:“回来帮姑姑收拾东西,我已经给他们说了我要回京市的事。” 一木他们还很羡慕佑康,一个劲儿问他京市是什么样。 问他有没有看过升国旗,长城和故宫又是什么样。 人都回来了,陈兮自然不会再把他赶出去玩儿。 她很尊重佑康小朋友的个人意愿。 “回来了就看看你要带哪些衣服和东西回去。” 说着,陈兮把她给佑康买的棉衣翻出来。 “你试试,我瞧着是合身的。” 佑康拍拍身上的灰哒哒哒跑过来,直接套身上。 不得不说陈兮的眼力还是很不错,衣服很合身。 袖子和下摆都长了一小截。 裤子刚刚好。 鞋子也合脚。 穿上厚棉衣的佑康,像只胖乎乎的企鹅。 绿城这边最冷也不到穿厚棉衣的程度。 佑康年纪小火气又旺,穿了没一会儿就热得快要出汗,赶紧脱了。 陈兮接过来叠好。 “我就只给咱们一人买了一套,回京市再买换洗的,这样就用不着路上费劲扛回去。” 佑康听了一脸若有所思,然后就去拿自己要换洗的衣服。 晚上吃过晚饭,陈兮给家里去了电话,说明天会带佑康回京市。 给陈慧雯他们欢喜得不行。 次日半上午。 陈兮锁了家里的门窗,提着行李领着佑康坐车到火车站。 午饭是在车站门口饭馆吃的螺蛳粉。 一开始佑康还很抗拒,觉得臭。 后来吃了一口。 嗯,真香。 第134章 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钱 历时两天两夜,中途倒车。 陈兮二人在第三天夜里九点多到了京市。 京市还在下雪,小风呼呼的,吹得人脸疼。 下车前,两人就穿好了厚棉衣棉裤。 脚上也换成了加绒皮鞋。 但还是冷。 不过刚出站,就看见陈慧雯的警卫员小李等在外头。 见了二人,小李满脸的笑,接过陈兮手里的东西往吉普车边走。 “雯姨接到陈兮同志电话,就让我盯着火车到站时间。 今天中午开始就提醒我好几次,让我不要忘了火车到站地点。 雯姨啊,就担心你跟念希冻着。” 他是八点出的门儿,到火车站也就一小时不到。 没办法,陈慧雯一直盯着时间,催他出门。 “陈兮同志带念希赶紧上车,车上不那么冷。” 小李尾箱塞行李,同时扭头跟陈兮说话。 陈兮点头,“辛苦小李哥了。” 小李比傅行之大一岁,她叫小李哥也没错。 傅行之都还叫小李哥呢。 佑康也说:“谢谢小李叔叔。” —— 一个小时后。 陈兮让佑康先进屋,自己帮小李提行李。 东西沉,没道理让人家警卫员一个人忙活。 佑康听话地去推门,家门就掩着没关严实,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爷爷奶奶小姑姑,新年好!念希跟姑姑回家了!” 开朗许多的佑康吸了口气,喊着跑进客厅。 见傅老爷子也在家,忙喊:“太爷爷,新年好!” 几人都没睡,坐客厅里就是为了等两人回家。 也算是个简朴的欢迎仪式。 听了佑康的声音,他们同时扭头去看。 诧异佑康活泼许多,又很庆幸当初赞同了陈兮的决定。 “欸!念希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怎么瞧着我们家念希长高了呀?” 陈慧雯拉着佑康一个劲打量,眼里都是欢喜。 “不仅长高了,还壮实不少,小脸儿也肉乎乎的,挺好!” 傅老爷子也看着佑康。 傅明德认同地点头,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 “念希,新年快乐,来,爷爷给你的压岁钱。” 佑康忙道:“谢谢爷爷。” 然后双手接过来。 傅老爷子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哼了哼。 也从兜里掏红包,“念希,这是太爷爷给你的压岁钱。” 给了佑康后,又瞪傅明德,“没规矩,抢老子的先!” 傅明德好笑,却不敢说这不是差不多嘛? 反正都要给,谁先谁后没差别。 但他知道,说了老爷子一准儿操拐杖揍他了。 大过年的,他都是师长了,还挨老子的打,丢份儿。 陈慧雯跟傅芮之也相继给了红包。 这时,陈兮提着东西跟小李前后脚进来。 傅芮之立马起身飞奔过去。 “兮姐!你回来就回来,带这么东西干嘛?不嫌折腾的。” 就是怕她兮姐累着。 陈兮摇头,“也不算太重,过年好,芮之。” 放下东西,她走过去跟几个长辈打招呼:“爸妈,爷爷,过年好。” 三人笑呵呵回了句,然后掏出红包。 陈兮哭笑不得,“我都这么大了,还给我红包呀?” “多大你不也是咱们家孩子?” 陈慧雯当即就回。 傅爷爷点头,“没错,年纪再大也是咱家孩子。” 陈兮把红包收起来坐下。 佑康被陈慧雯揽着坐她身边。 眼看几人都哈欠连天,还坐在客厅等他们到家。 怎么可能不感动? 陈兮心里觉得很温暖,又有些酸酸胀胀的。 “爸妈,爷爷,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先去睡,明儿咱们再聊。” 这话一落,傅老爷子率先起身。 经过药浴针灸,他的精神头明显比以前好不知多少。 就连满头白发都隐隐有转青的趋势。 眉宇间的躁气都散了。 “得嘞,我就去睡了,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老爷子住一楼,年纪大了上下楼不大方便。 陈慧雯两口子也各自上楼。 就只剩傅芮之眼巴巴盯着陈兮。 一副有好多话要跟她说的样子。 陈兮拍拍她胳膊,“你也快去睡,有什么明天再说。” 然后让佑康去洗漱,等他回房间后,陈兮自己也回屋睡觉。 卧室的床单被罩一看就是刚换的。 被子还暖洋洋的,是特地烘烤过重新铺上的。 陈兮将这些细枝末节都记在心里。 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家人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 —— 陈慧雯直呼陈兮瘦了,佑康也还需要多长肉长高。 次日一早就做了鲜香的肉粥。 还让小李去副食品店买了现杀的羊腿中午炖汤。 吃过早饭,一家人坐客厅聊天。 主要是陈慧雯问这小半年他们在绿城怎么样。 医院同事好不好相处,老师又严不严厉。 主打一个全方位关心,生怕陈兮跟佑康受了委屈不回家说。 听陈兮讲学校跟医院都囤了防止和治疗湿疹的药材。 而且还是她建议的。 三个长辈一愣,交换了个眼神。 傅明德赞赏了陈兮。 “这一点确实是我们没有考虑到位,西南地区湿气重,越往南边儿更是如此。 你这个提议很好,回头我报上去,给你记一功!” 这也是陈兮在家里说自己提议的原因。 她又说了准备办厂子的事儿,还有东北那条完整的纸浆模塑生产线。 “爸,您说我想要通过京市这头,直接拿下这条生产线,需要什么条件?” 听到陈兮准备办糖厂,三个长辈没觉得有什么。 国家支持私营经济,他们家陈兮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嘛! 没啥不对,只要她有那个精力和劲头去干。 他们做长辈的都会支持。 可陈兮说她要开一个一次性餐具生产厂。 还有纸浆模塑。 国内这会儿都还没有个完整清晰的概念,陈兮居然就想要开厂了。 甚至还打上那条全新的,错入手的生产线的主意。 傅明德跟陈慧雯都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说陈兮胆子大敢闯敢干,还是该劝她别一次步子迈得太大。 “直接走京市的路子,让京市这边下令侯城钢厂松口也不是没可能。” 傅老爷子沉吟了会儿,直接开口。 他也没问陈兮怎么想到一次性餐具生产,也没问她前景。 陈兮扭头看向傅老爷子,“爷爷不妨说说最起码的条件是什么?” 傅老爷子一看陈兮这胸有成竹的样子。 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老爷子意味深长道:“这就得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钱了。” 第135章 这是双赢 当天陈兮独自回了一趟陈家老宅。 按照外公留给自己的地库地址,打开倒座房。 按照对应的八卦找到打开地库的机关。 墙体偏移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的通道。 陈兮拿了一手拿着手电筒,同时点燃火柴走下去。 通道后是往下的台阶。 一直走了两三米深,视野中才没有遮挡视线的墙体。 手里的火柴燃烧殆尽,她又划了一根。 确认地底有氧气才没有再划。 一直走到底,便看见几乎铺了小半个地库的箱子。 后面靠墙的几个箱子甚至摞了两三个一起。 地上铺着木板铁板,还撒了石灰防潮。 这会儿还能看见一点石灰的痕迹。 陈兮单手掀开一个箱子。 差点被里头金黄色的反光闪了眼。 一箱子的黄金。 后面接连掀了十来个,有八个箱子里都是黄金。 余下两个不是瓷瓶就是青铜香炉。 要么里面装的就是字画。 又掀开几个,照样是黄金古董字画。 还有一些古书籍。 往前十年,这些黄金古董字画让人看见,都得没收了。 古董或许有人识货,还能进博物馆。 书记字画得被直接一把火点了。 这些东西能够在地库里安然无恙至今。 也是何家没人住这间倒座房。 也就没能发现地底下的蹊跷。 陈兮一一将箱子合上,手指在上头敲了敲。 —— 再回到军区大院的家里,已经是中午。 刚进屋,傅芮之看到她赶忙打招呼。 “兮姐,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咱妈就得让小李哥上老宅那边接你了。” 看陈兮手里提了个藤箱,一脸好奇地看了眼。 陈兮点了头,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她暂且把箱子轻轻靠墙放下。 傅家三个长辈都见到了,也没问她是什么。 傅老爷子倒是心里第一时间有了猜测,也没说话。 吃过午饭。 陈兮才把藤箱放茶几上打开。 给几个长辈看里头的古董字画书籍,还有黄金。 她就每种拿了个样品回来。 “爷爷,您看这本钱够吗?” 陈兮笑着看向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目光落在藤箱里,然后抬眼看陈兮。 “这些是我拿回来的样品,给上面过目的。” 意思她手里还有别的,而且还有很多。 “经济开放后,古董在市场上也开始流通,价值不低,同理字画也是。 甚至是黄金,如今是一天一个价。 陈兮啊,你果真舍得把这些捐赠给国家?” 傅老爷子这话问得很是感叹。 他就瞧着陈兮这模样,跟陈老爷子当年无数次慷慨解囊。 乃至建国后大手一挥,大半家产直接捐赠的模样,很有得一拼。 好似在他们爷孙俩眼里,钱都不是钱。 不过是一堆他们看国家需要,便直接捐赠给国家的普通东西。 不止傅老爷子感慨。 陈慧雯跟傅明德也是心头复杂。 甚至不由得对陈兮心生敬佩。 她这么年轻一个孩子,竟然对这些东西一点不心动。 为了她口中的生产线,不吝啬全部捐了。 陈兮:“爷爷,我可不是无条件捐赠的,我的条件就是那条生产线。 两吨黄金,古董字画古文书籍全部捐。 这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足够买下那条生产线。 生产线和黄金有价,但咱们的古董书籍字画都是无价的。 除了那条纸浆模塑生产线,我还要全套制糖设备,新的。” 既然都拿东西做交换了,就把糖厂的设备也一并要了。 到时候直接拉回去就能用上,不用买旧机器回去修。 见陈兮临时“加价”,傅老爷子也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好。 反而笑呵呵问她,“你很着急要上面审批?” 陈兮点头,“是啊,大哥说,侯城钢厂那边有意把生产线原路送回海外,换回他们想要的设备。” 她怕要是晚了,到时候东西送出去,可就不好办了。 “行,下午老头子就帮你走一趟。” 傅老爷子当即就应下来,但还给陈兮说了句,“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上头一定会点头哦。”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陈兮笑容扬起,“辛苦爷爷。” 她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得到上面批准,下令侯城钢厂直接把生产线给自己。 可陈兮知道一点。 跟侯城钢厂以为,只要把纸浆模塑生产线运回去就能换回他们想要的设备。 这样天真的想法比起来。 上面那些家伙应该更加清楚。 运回去生产线容易,可是换设备艰难。 甚至对方很有可能把这条生产线也给扣下,直接翻脸不认。 到时候有得扯皮。 还不如把这条生产线卖给她,再拿她捐赠的黄金另外做打算。 这是双赢。 —— 下午老爷子坐车去了趟故宫,直接见大领导去了。 不到两个小时就回到家。 算上路上耗费的时间,他在故宫就待了不到半个小时。 而且傅老爷子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后面还跟了辆吉普。 是上面跟着傅老爷子回来,准备让陈兮带着他们去看“货”的人。 傅老爷子到家,介绍了几人身份。 陈兮也没有耽搁,当即就带几人去了西崖老宅。 那几人虽然早就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可当下到地库,打开一个个箱子。 里头的黄金险些闪瞎他们的眼睛,还有成箱的古董字画,瓷器青铜,古文书籍。 他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是跟着来确认。 陈兮是不是手里真的有这些东西。 几人咽咽口水,艰难从黄金箱子上头拔开自己的视线。 “可以了,陈兮同志,我们出去。” 从地库上来,看陈兮将机关恢复好。 其中一人道:“陈兮同志,这么多东西在这里,我们不放心,辛苦你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报告一下,申请一批警卫过来看护。” 其实他们还想说。 这些宝贝在地底下,居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真不知道该说陈兮是心大,还是笃定不会有人猜到她家有宝贝? 反正他们看到了,是不敢就这样离开的。 总觉得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宝贝就会让人偷走。 陈兮无所谓。 他们要找警卫过来就找,只要在将东西搬走之前。 把她想要的东西批下来就好。 第136章 媳妇儿找得可真不一般 跟着警卫一块儿来的,还有古董方面很有研究的专家。 专门研究青铜器的,研究瓷器的,还有字画古文的。 都来了。 忙活到晚上,只确认他们手里碰过的东西是真品。 且也只鉴定出字画是真的。 青铜跟瓷器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儿确认是哪个朝代。 只能确认不是赝品工艺品。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后面古董怎么鉴定年代,得慢慢来,毕竟那么多呢。 次日白天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直到晚上,傅明德下班回来。 带回了上头给陈兮的批条。 “上面已经给侯城钢厂那边打过招呼,下令让他们把生产线留下,等你过去后交接。” 傅明德边取下大檐帽,挂在衣帽架上,还不忘回头跟陈兮说话。 脱下军大衣,他撸着袖子上卫生间洗手出来。 坐到餐桌边,提醒陈兮。 “侯城钢厂的厂长是个认死理的人,上头下了命令,他肯定会照办。 但是嘛,或许态度不会很好,甚至还会为难你。 这点就需要你自己去解决了。” 傅明德只是提醒,他觉得这事儿绝对难不倒陈兮。 陈兮道谢:“谢谢爸,我知道了。” 吃过晚饭,看了下时间。 “这会儿还早,爸妈,爷爷,我打算这会儿上火车站买票,明儿就去侯城。” 傅明德听了就笑,手指虚点点她。 “你啊你,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放心,你的票我已经让小李去给你买了。” 话说完,就见小李从外头进来。 手里拿着票。 傅明德努努嘴,示意陈兮看,跟小李说:“把车票给陈兮同志,你回来前她还想着去火车站买票呢。” 小李乐呵,“傅师长到家就让我去火车站了,陈兮同志,你的票。” 陈兮接过来,跟小李道谢。 陈慧雯揉揉佑康脑袋。 “念希就不用跟着你去东北了,这天儿太冷了。” 她担心小孩儿过去会生病。 陈兮看了眼佑康,“念希觉得呢?” 佑康:“奶奶,我不跟姑姑去,姑姑是去忙事情的,我一起去姑姑还要分心照顾我,我就在家里陪奶奶。” 这话说得可让人心疼。 陈慧雯抱着小孩儿晃了晃,“就知道我家念希知道心疼奶奶!” 一旁傅明德一脸不高兴,故意努嘴看佑康。 “念希就陪你奶奶,那爷爷呢?” 傅老爷子也探头:“还有太爷爷呢?念希居然不陪太爷爷吗?你爷爷奶奶可都要上班了,平常在家可都是太爷爷陪你,念希居然不陪太爷爷,太爷爷伤心了。” 边上傅芮之嘴角抽了抽。 她爸妈跟爷爷真是,居然在念希面前争宠! “念希,还有小姑姑呢?你不能陪小姑姑复习功课吗?小姑姑好难过。” 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才对嘛。 陈兮默默看着:“” 你们高兴就好。 佑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而后叹气。 求助地看向陈兮。 姑姑!你侄儿我太受欢迎了捏,这可怎么办哟! 众人瞧着他那模样,噗嗤乐开。 —— 次日一早,陈慧雯把自己新发的军大衣给陈兮。 “你晚上的火车,这会儿去商场再买衣服就是来得及,也太匆忙,咱俩个儿差不多,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这会儿的军大衣内里是羊羔绒的,暖和得不行。 陈兮穿上很合身。 有了衣服她也不想出去买,凑合穿得了。 即便知道陈兮去东北能见到傅谨之。 陈慧雯也没准备让陈兮带什么东西过去。 邮寄多方便啊,干嘛要辛苦陈兮呢? 陈慧雯可舍不得。 不过在陈兮的坚持下,她从绿城带回来的特产,分了一部分出来,带去东北。 晚上吃了晚饭,照样是小李送陈兮去火车站。 并且把人送上火车,才下车。 从京市到辽省侯城的火车,时速每小时50千米。 陈兮晚上九点半的火车。 到侯城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半多。 —— 侯城。 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家里电话就来了好几次。 就为了提醒傅谨之,别忘了他弟妹陈兮今天几点到站。 让他提前到火车站接人,别让人等久冻着了。 傅谨之无语。 怎么以前没见妈这么着急他跟傅行之会不会受冻呢? 有时候都怀疑,陈兮才是他们家老妈的亲闺女。 中午他就匆忙塞了几个馒头进嘴。 再拿两个包子,开车到车站接人。 一点的时候就到车站等着了。 半个多小时后,总算听到火车到站的声音。 傅谨之推门下车到出站口等人,手里还举了个写着陈兮名字的牌子。 陈兮刚出站,在接站的人群里一扫,就认出傅谨之来。 没别的原因。 傅谨之跟傅行之两兄弟一看就是亲生的。 眉眼五官很像。 只是相比起来,傅谨之身材更壮硕一些,皮肤稍微黑一点,气势更唬人。 个子倒是几乎差不多高。 陈兮身上套着军大衣,提着行李走过去。 “大哥,你好!我是行之的媳妇陈兮。” 陈兮上去先一个自我介绍。 其实在她看过来打量,并朝傅谨之走过来的时候。 傅谨之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陈兮。 毕竟他妈不止一次强调,人群里最好看那个,就是他弟妹。 傅谨之也是见过陈兮母亲的,记忆里对那个永远温柔笑着的书宁阿姨印象深刻。 跟傅行之一样,也好奇过书宁阿姨,怎么会跟他们妈妈这样脾气火爆的人做朋友。 只是他没问出口,怂恿傅行之去问的,也见证了自家弟弟被母亲暴打。 “车在那边,行李给我,走,回去再说。” 傅谨之伸手接过东西,手里一沉。 然后古怪看了陈兮一眼。 刚才瞧着她提着很轻松,以为没多沉,鼓鼓囊囊的只是她的衣裳。 没想到这么压手。 心下顿时呵了声。 还挺有劲儿! 行之这媳妇儿找得,可真不一般啊。 是块当兵的料子。 陈兮不知大哥对自己的评价。 上了车关上车门。 傅谨之踩了油门,车子发动。 陈兮才觉得被冻透的鼻子活了过来。 车直接开回家属院楼下。 有嫂子看见陈兮眼睛都亮了,直问她身份。 傅谨之只说是自家弟妹,别的没说。 那嫂子眼里的光哗一下暗下去。 第137章 你就是我的亲婶儿 傅谨之带着陈兮上楼,家门已经开了。 他五岁的儿子傅军毅站在门口笑。 “爸!你咋这个时候回来呢?妈不说今天你要去接我婶儿?” 小孩子说话一股子大碴子味。 傅谨之瞥他一眼,“你爹啥时候回家得跟你汇报?不汇报还不能回?” 傅军毅瞬间鼓起腮帮子,努嘴,“我这不是关心爸爸您嘛!” 话刚落地,就见傅谨之侧身,露出身后跟着的陈兮的身影。 傅谨之刚要跟陈兮介绍自己儿子。 就听他那倒霉儿子压低声音,贼眉贼眼的。 小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爸!你居然背着妈找了漂亮姐姐!” 陈兮抿着唇,努力憋笑。 来之前听陈慧雯说,傅谨之的儿子都五岁了。 可也没说大哥的儿子这么逗啊。 傅谨之一张脸快速黑下来,冷然盯着傅军毅。 “我看你小子就是皮痒欠揍,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挠痒!” 傅军毅条件反射后背一挺,双手背到身后捂着自己的屁屁。 一步步往后挪,眨巴着眼睛盯着陈兮。 傅谨之没搭理他,跟陈兮说:“弟妹,这是我儿子傅军毅,孩子皮,说话不着调,你别搭理他!要是让你不高兴,直接揍,哭了算我的。” 等进了屋,又提了炉子上的水壶倒了热茶。 陈兮接过来捧着暖手。 “臭小子,这是你二叔的妻子,叫婶婶!” 傅谨之瞪了一旁眨巴眼睛盯着陈兮的儿子。 他就纳闷了,自己跟苏怡也不是不着调的人。 怎么生的孩子这么皮? 都不知道随了谁! 都说外甥效舅,侄儿像叔。 铁定是傅行之那臭小子太不着调,影响了他儿子。 傅军毅刚才听他爸喊陈兮弟妹,就猜出来这是他婶婶。 这会儿他爸让喊人,他立马就冲过去挤着陈兮坐下。 “婶儿!你就是我婶儿啊!唉呀妈呀,婶儿你可长得忒俊了!一看就是我亲婶儿!” 傅谨之额角青筋直抽抽: “噗。” 陈兮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她弯腰拉开行李拉链,把绿城带来的糕点零嘴都拿出来。 还拆开一包,递给傅军毅。 “嗯,小帅哥一看也是我亲侄儿,长大还不知道得迷多少小姑娘。” 傅军毅胸膛一挺,下巴一抬,臭屁得不行。 同时不忘接过陈兮给的零嘴,“谢谢婶儿,我看你更亲了。” 傅谨之:“弟妹,我单位还有事,你就当是在自己家,要不了多久你嫂子苏怡就回来了。” 陈兮能跟他那倒霉儿子聊一块儿去,是他没想到的。 “行,大哥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傅军毅,在家好好陪你婶婶,不许调皮,不然回家我揍你啊!” 傅谨之起身戴上帽子的同时,警告自家儿子。 “是!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傅军毅刷一下起身敬礼。 傅谨之懒得搭理他,感到丢人,伸手指虚点了点他。 转身开门离开。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变小,傅军毅一屁股坐沙发上。 转身看陈兮。 “婶儿,这大冷天儿你咋上咱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了呢?这冷,我真担心冻着我亲婶儿。” 他一开口,陈兮忍不住就想笑。 太有意思了这孩子。 才丁点儿大,说话老气横秋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呼噜了下小朋友的脑袋,陈兮做沉凝状。 然后道:“你亲婶儿听说她有个特别英俊帅气的大侄儿在冰天雪地的侯城,就想来看看大侄儿有没有受冻。” “没有没有!婶儿,你特别英俊帅气的大侄儿好着呢!” 傅军毅被夸得嘎嘎乐。 小屁孩儿年纪小小,倒是尤其喜欢别人夸他好看。 特别臭美。 乐完起身推开原本他的那间卧室。 扭身跟陈兮道:“婶儿,这卧室原本是我住的,爸妈说婶儿来了让我跟他们睡,你晚上睡这里!” 陈兮:“是嘛!那岂不是得感谢我们家军毅的热情大方。” —— 不到两个小时,苏怡就回家了。 她开门进屋,听家里安安静静的。 心里还寻思,自家儿子今天怎么没有作妖。 就听客厅那边传来儿子懊恼的声音:“哎呀!不算不算!婶儿,我撤回这一步,你看我年纪比你小那么多,就让让我呗!” 虽然不知道一大一小在玩儿什么,但苏怡心里瞬间踏实了。 嗯,听儿子这臭不要脸的声儿,一看就相处和谐。 “不行,君子落子不悔,军毅难道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就不当君子了?” 苏怡从玄关处的隔离架绕过来,就看到陈兮跟儿子在窗台下面的暖气片旁边,下棋。 看到陈兮的那瞬间,苏怡嘶了声。 陈兮听到开门的动静,知道有人回来了。 这会儿也扭头看过去,起身打招呼:“是苏怡嫂子?你好,我是行之的媳妇陈兮。” 苏怡赶忙上前,跟她握手,“你好你好,你坐着得了,还站起来干啥?我家皮猴子没闹你?” 陈兮还没说话,傅军毅就噘着嘴一脸不满盯着他妈。 “妈!我很听话的好不好?你咋能在我亲婶儿面前这么说我捏?” 苏怡没理他。 陈兮摇头笑,“没有,军毅很可爱。” 苏怡只当她是在客气,不过有人夸自家孩子,她这当妈的心里也舒坦啊。 “唉哟,早就听咱妈说你了,你跟行之的合照咱妈也给我们邮寄了一份。 看到照片我就感叹,行之好福气。 没想到真人比照片儿上还要美丽。” “嫂子也不差,像我曾见过的虞美人,精致美丽,热情大方。” 苏怡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你们接着下棋,我去弄饭,今天买到一条狍子腿儿,给你做红烧!” 等苏怡进了厨房,傅军毅小声跟陈兮透露。 “我妈做饭厨艺老好了!红烧狍子腿,吸溜吸溜” 小朋友口水都要流出来。 陈兮挑眉:“是吗?那我有口福了。” 傅军毅一脸认同地点头,然后道:“婶儿,亲婶儿,看在口福的份儿上,就让让我呗!” 两人下的是五子棋,陈兮教给傅军毅的。 棋子棋盘就在客厅里摆着。 陈兮微笑,“重开下一局,小朋友,不能因为你长得帅就不讲道理。” 第138章 陈兮不喜欢为难别人 最后陈兮这个理由,让傅军毅小朋友勉强接受了。 只是他认输重开后,陈兮就不下了,撸袖子起身进厨房。 “我去给你妈打下手去,你自己玩会儿。” 陈兮推门进厨房。 “弟妹不用进来,你跟军毅玩儿就行,我能忙过来。” 苏怡一见她就知道她是来帮忙的。 陈兮笑笑,看了眼厨房的菜,帮着洗土豆去皮。 见状,苏怡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绿城一年最冷的时候,也没我们侯城冷?” 陈兮点头,“是啊,绿城最冷的几天,就是过年前后,过了元宵就开始回暖了。” “那可真好,我们这儿得冷到三四月去呢,一年到头,冬天最长。” 两人闲聊各自家属院的趣事,还有孩子顽皮的事儿。 饭菜做好快上桌,楼道里响起脚步声。 接着玄关就传来动静。 傅谨之回来了。 陈兮摆好碗筷,跟他打了招呼。 “弟妹你坐着歇,我来端饭菜,”傅谨之撸袖子洗了手,转头催儿子,“傅军毅,洗手吃饭了,你又玩儿我的棋!” 傅军毅不敢反驳,麻溜滑过来,上卫生间洗了手。 饭菜上桌。 “咱爸说,你为了那条生产线,把陈老留给你的宝藏全都捐了?” 饭桌上,傅谨之挑眉随口一问。 他就是诧异。 陈家在民国时多富裕,傅谨之是听他母亲形容过的。 哪怕陈家捐了明面儿上的全数产业。 可谁都知道,陈家的家底何止那些? 若是陈兮真将宝藏全捐了换这一条生产线,委实不值。 生产线价值一个亿。 陈家宝藏何止一个亿? 这不是亏了吗? 陈兮也没觉得傅谨之这么问是冒犯,人家就是好奇随口一问。 她不至于那么敏感应激。 “两吨黄金是买生产线的。 老宅地库下的古董大半都是文物,根据国家文物法得交由国家博物馆保存。” 她不是什么冤大头,拿远超生产线价值的东西去换。 陈兮外公留给她的东西里头,就老宅地下的那一批是文物。 而且老爷子也有表示,这些东西太平后得交给国家。 除了那两吨黄金,这些文物本就是老爷子受人之托保管的东西。 至于别地儿的地库,就是陈家自己的东西。 轻易陈兮不会动。 那些东西要不要动,什么时候动,得看以后的情况。 陈兮也没有回答傅谨之是不是全都捐了。 只说了老宅地库的东西。 傅谨之是聪明人,也不需要说太明白,就知道她言外之意。 意思是没都捐,只是捐了该捐的东西。 并且用该捐的东西换取了她想要的,还博得上面的看好。 只要以后陈兮不走歪路,她的前途怎么着都不会差。 甚至还有可能他跟行之兄弟俩都比不过。 傅谨之也不知道为啥。 他弟妹就开个厂子,他心里就有了这种感觉。 苏怡是侯城本地人。 她也是从傅谨之口中得知陈兮身份的。 更清楚,她现在工作的侯城钢厂。 前身是民国时期的陈氏建筑公司下的一个厂子。 那会儿战乱,往东北各部分运送物资的线路被敌人毁了。 是陈氏把厂子建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冒险千方百计生产修路器材。 修好了路,才得以把物资送到各部分手里。 可以说,侯城对民国时的陈氏建筑公司,也是如雷贯耳。 无人不信服。 也是因此,她才会帮着打听生产线的事。 甚至苏怡可以说,他们那执拗一根筋的厂长,得知陈兮是陈老后辈。 哪还会拿乔? 要不是没钱买不下,他都能把生产线给陈兮扛到绿城去。 哪里还需要陈兮亲自来这一趟? 陈家富得流油,只有想要侵占陈家家产的人,才最为眼红。 在其他普通人眼里,陈家就是该富的。 苏怡也属于普通人之一。 听到自家丈夫跟陈兮提到宝藏,她只叮嘱儿子不要出去乱说话。 —— 次日。 早上吃过饭,苏怡就带着陈兮前往侯城钢厂。 侯城钢厂现任厂长五十来岁,叫庞大林。 年轻时候扛过枪,上过半岛战场,打过自由国的鬼子。 他爹曾经打过脚盆国鬼子,两辈人都是战士。 儿子也是部队上的。 庞大林立过功,瘸了腿,下了战场复员回来就是钢厂主任。 那会儿他年轻,在岗位期间又为保护厂子财产和机密折了两根手指。 敌特曾企图收买他,要他为敌特传送机密。 敌众我寡的时候,庞大林很识时务,当场答应就差赌咒发誓。 回来反手就带人去把敌特绞了。 虽然为人轴,却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他曾放言,可以为了扞卫国家利益牺牲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眼下得知有个私人创办的厂子,居然想要拿走他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资金,换来生产线。 那还得了? 生产线是弄错了,可这得弄回去换他想要的东西的! 给了私人厂子,那岂不是他就再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生产线了? 上面命令下来了,他不服,但又不得不照做。 可也没说,不能为难那个所谓的私人? 也不知道这私人是干了啥,居然还能让上面下令,直接命令他将生产线交接了。 庞大林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做了啥迷惑领导,企图挖墙角,损害国家利益! 于是。 苏怡把陈兮带来钢厂时。 庞大林一听苏怡带着绿城来的人进厂子了。 当即就召集厂子的干事到厂长办公室开会。 苏怡二人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听到里头热热闹闹的声音。 深知自家厂长脾性的苏怡,顿时就晓得怎么回事。 她尴尬冲陈兮笑笑。 “哎呀!苏干事,你咋还在这儿呢?厂长找你半天了都,等你进来开会呢,你干啥,快进来!” 苏怡正要跟陈兮说话,门就开了道缝,探出个脑袋来喊她。 那人是厂长秘书。 苏怡面色有些不好看。 这不是故意给陈兮下马威这是啥? 陈兮笑笑:“嫂子你就先进去,我在外头等就成。” 在办公室外头站了大半天,才听到里头散会的声音。 陈兮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前提是人家别为难她。 所以—— 第139章 这是陈兮的底气之一 陈兮摸了摸包里带来的东西,靠边儿上站着。 让开路等里头的人都出来。 苏怡是最后才从办公室出来的。 不是她自己要留下来跟庞大林厂长说陈兮几句好话。 只是被厂长留下来,敲打她几句。 一开始庞大林的确不知道纸浆模塑生产线,是谁透露出去的。 不过苏怡来找他,请求他将生产线留几日,不着急发去海外。 前天命令一下来,庞大林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跟苏怡有关系。 自然没法儿给她好脸色看。 苏怡心里也没大当回事,知道厂长这人就这样,只是性子直。 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 可苏怡害怕庞大林会为难陈兮。 毕竟陈兮看起来温柔和气。 她还真担心庞大林凶起来,会吓着陈兮。 可没等苏怡打算把陈兮是钢厂前一任老板后辈的事儿说出来。 就被庞大林给轰出了办公室。 “弟妹,待会儿你进去后跟庞厂长好好说。 他这人就是性子比较轴,总担心有人会损害国家利益。 只要他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铁定不会为难你的。” 看苏怡一脸担心的模样,陈兮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嫂子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厂长秘书再次出来。 打量了陈兮几眼,不冷不热道:“绿城来的陈兮同志是?我们厂长请你进去。” 她一手推着门,示意陈兮进去。 陈兮给苏怡抛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抬脚走了。 厂长秘书收回胳膊,也站在门口。 见苏怡皱着眉头一脸不踏实的模样,心下好笑。 “苏干事,听说这个陈兮是你给招来的?” 厂长秘书这话委实不好听。 苏怡瞥了她一眼。 “陈兮那边要开厂子,正好需要这套设备,咱们也正好有。 她花钱买过去,咱们需要的设备另外再从国外买,这是双赢的买卖,有什么不对?” 他们想要从国外购买设备可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说想要完整地拿这套设备回去换别的。 哪里能行? 一准儿得加钱。 设备就算买到手,也是拆成零件,化整为零。 千方百计才平安回到国内,完成组装的。 苏怡虽然没插手国外采买设备这一项。 可她本身就是敢采购的,能不知道直接花钱,比拿设备去换要容易得多? 厂长秘书让她一句话给怼回来,脸色也很不好。 不过她抓着苏怡那句陈兮花钱买不放。 神色之间带着嘲讽。 “苏怡,你当这是买残次品的花布水壶呢? 还花钱买,你采购科的,就算不知道生产线什么价。 也不能说得那么轻巧,她能有那么多钱?” 这条生产线具体价位多少,厂长秘书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 贵得不可思议,她就是当八辈子厂长秘书都整不来那钱。 苏怡忍了又忍,看了厂长秘书一眼,问她。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这家钢厂以前姓啥了?” 厂长秘书撇嘴,“这我能忘?全侯城谁不知道咱钢厂以前姓陈” 说到这里,她顿时停下来。 错愕地盯着苏怡,不可置信,“你是说陈兮她是?” —— 这个时候,厂长办公室内。 陈兮进来的时候,庞大林正抱着他那写着“正红色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的茶缸喝茶。 见陈兮进来,先是漫不经心瞥了眼就收回视线。 下一秒猛地看过去,喝茶的动作都停下。 无他,这闺女不止长得格外亮眼,还有那么几分眼熟。 只是庞大林年纪也不算小了,记忆里很多人的模样都已模糊。 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陈兮。 “你就是绿城来的,要开私营工厂那个陈兮?” 庞大林收起脸上的神情,喝了口茶放下茶缸。 他眉头微微拧着,眼里带着思索。 仍然在想,为什么会觉得陈兮眼熟,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陈兮一进来就在观察庞大林。 自然没有错过他看到自己时,双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愕。 陈兮面不改色,走过去很自觉地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是,我就是陈兮,庞厂长您好。” 庞大林嗯了声,也没牵话头。 想着他不吭声,倒要看看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好意思自己开口。 庞大林没想到,陈兮还真好意思。 “庞厂长,相信你已经收到京市下来的通知,我这次过来也是带着京市的批条来的。 想着离开的时候带着生产线一块儿走,生产线值多少钱,我是给了足够的价钱。 看庞厂长也是深明大义的敞亮人,不会再细枝末节上跟我讲究。 我呢,也开门见山,不跟庞厂长绕弯子。” 说到这里,陈兮将批条掏出来,放在桌上推向庞大林的方向。 而后抬眼对上庞大林略显惊讶的双眼。 陈兮笑了笑,“庞厂长,这就是我的批条,还请过目,顺道我想问,生产线在哪里,能先让我看看吗?什么时候能让我带走?” 陈兮坐下来就没给庞大林开口的记忆。 率先就把话说死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东西都是要给她的。 这就是陈兮的底气之一。 且她语气也很是平和,只是话说得直接干脆了点。 庞大林本就是一个糙老爷们。、 这样直接干脆的态度,倒是让庞大林对陈兮有了点改观。 可这不代表庞大林就高兴生产线就这样让陈兮给拉走。 他哼了哼。 “别以为你给我戴高帽,我就不会问你拿生产线做什么。 你知道这条生产线费了我们多大功夫吗?你说给你就给你? 给你了我想要的生产线怎么办? 你怎么确定你给的钱,够买回我想要的东西?” 庞大林一连几个问题下去,压根就不带让人喘气的。 “有京市的批条在这里,相信庞厂长也该明白。 若是我捐给国家的财产不够买庞厂长您需要的东西。 上面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您觉得呢?” 庞大林怎么会不懂? 可他还是不甘心,他都没问清楚陈兮是不是别有目的呢。 见庞大林要刨根问底。 陈兮不耐烦了,她直接从包里掏出另一个东西。 展开推到庞大林眼前。 庞大林没太在意,眼皮子一垂,目光落那张纸上,顿时就已不开了。 而后震惊盯着陈兮,有些说不出话。 第140章 不如一开始就接受现实 那是侯城钢厂的土地房产所有证。 地址就是钢厂所在的这块地皮的区域范围。 所有权归属人是陈兮。 证件上头还盖着侯城市政府的红章。 最关键的不是这个红章。 而是庞大林知道钢厂曾经就是陈家的财产。 厂子是捐给国家了,可地皮人家没说要捐啊。 甚至这个证不止能说明地皮是人家的,就连这地皮上的建筑都是人家的。 只要人家想收回去,他们钢厂得另外找地方搬迁了。 当然,这也不是重要的。 重点是,陈兮姓陈。 地皮现在是她的了。 那岂不是说明,她就是陈家后人? 庞大林顿时坐不住了,盯着陈兮看。 果不其然,陈兮是越看越像陈家大小姐陈书宁。 庞大林茶缸“哐”一下掉桌上,差点打翻。 他人也激动地站起来,“你,你是书宁小姐的女儿?” 不怪庞大林这么激动,当初国内硝烟四起的时候,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又因父母都参军,他却没能及时转移大后方。 平常一个人跟乞丐混一块儿上街讨食。 后来陈氏来这边开厂子,陈书宁陪陈老爷子来了一趟东北。 偶然得知庞大林身份,想方设法把人偷偷送往内地。 改名换姓甚至还能读书识字。 因庞大林一个,陈家救了不知多少孩子。 得陈家恩惠的人何其多? 甚至陈书宁还比庞大林要小五六岁呢。 庞大林记忆中陈书宁幼年的模样早就模糊不清,只是十年后。 他参军入伍参加支援半岛战争时,正好又见了搀扶陈老来捐钱捐物的陈书宁一面。 这也是刚才庞大林看到陈兮愣住的原因。 只是两人像却又不大像。 庞大林便没能第一时间回忆起来。 这会儿看到土地证明,哪还能想不到? 他这么激动,倒是陈兮没有想到的。 更没想到,对方会认识她母亲。 陈兮看了眼他的模样,五十岁上下。 确实是跟她母亲一个时代的人。 这厂子原本就是她外公创立的,认识她外公母亲,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陈兮点头。 “没错,我拿土地房产证出来,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想要请庞厂长放心。 我是陈家后辈,自然也不会辱没陈家祖训,做任何不利国家的事情!” 这也就是看庞厂长那转变得一脸热切的态度了。 要是他态度依然不好,跟自己拿乔。 陈兮还真能干出拿土地归属自己,来要挟对方给她生产线。 不然就搬家。 当然就算这样,最后搬家肯定是不能搬家的。 可要是闹成那样,谁面上都不好看。 尤其是庞厂长,甚至可能会被免职,提前步入退休生活。 谁让他公然违反组织命令,甚至还把事情闹大呢? 陈兮也不愿意那样,便改了说法。 庞大林得到陈兮点头认可,后面她说了什么,也没太仔细听。 更是激动地盯着陈兮。 甚至绕过办公桌往前几步走近。 眼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没想到你居然是书宁小姐的女儿!” 在那个时候,仅有的几次接触,庞大林一直称呼陈书宁为书宁小姐。 哪怕后来几十年至今,未曾再得见恩人。 如今见到恩人的后辈,庞大林依然不改称呼。 哪怕不合规矩。 陈兮扯唇,心里猜测庞厂长跟她外公和母亲的关系。 “陈兮同志,你母亲和你外公,他们如今可还安好?” 陈兮摇头,“他们已经在去年年初时不幸去世。” “什么?!” 庞大林发福的身子一晃悠,扶着桌子才站稳。 陈兮起身伸手去扶的动作一顿。 真担心这小老头会晕倒。 “怎么会呢?陈老年纪身子骨挺好的啊,书宁小姐也比我还小六岁呢,她那么年轻啊?” 庞大林似乎不愿意相信,拿眼睛向陈兮求证。 陈兮只能点头。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外公母亲,大哥大嫂他们还活着。 只可惜 庞大林眼里涌出泪,别开脸抹眼睛。 “抱歉,我有点失态,还有,陈兮同志,我不知道,你节哀。” 陈兮心里是难过。 每每想起外公母亲大哥大嫂他们,都会觉得难过。 哪怕她本人只见过大嫂一个。 可有佑康在身边,她能从佑康身上知道。 外公母亲跟大哥他们到底有多好。 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陈兮:“庞厂长是无心的,您也节哀。” “那你父亲?”庞厂长缓了好一会儿,缓过劲儿来,问陈兮父亲。 他还真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那么幸运娶到陈书宁。 却见陈兮眼神阴郁了一瞬,刹那间戾气一闪而逝。 上过战场的庞大林自然没有忽视,那是杀气。 “我外公跟母亲就是被他所害。” 庞大林一愣,回过神一拳捶桌面。 咚地一下,震得地都颤了颤。 等他情绪下去之后,后面两人再随意聊了几句。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本来就只需要做个交接,上面的流程都已经走通了。 知道了陈兮身份。 庞厂长没有再耽搁,亲自带陈兮去仓库看了纸浆模塑生产线。 亲眼看到陈兮拿着全是蚯蚓鸟语的说明书。 当场指点着师傅们开机运作,确认设备没有问题。 才关了机器,让师傅来拆装,准备随时运走。 庞厂长看得啧啧称奇。 直夸陈兮厉害。 生产线价格不菲,上面给陈兮批了专线。 不用她自己去联系列车,想法子把东西运往绿城。 同时傅谨之也在申请上西南前线的军人之列。 生产线便被安排随军一块儿运往绿城,到中转站换车头,但不下车。 省了不少麻烦,还安全。 陈兮没有不放心的。 就是苏怡听说自家男人要上战场,开始提心吊胆了。 就连傅军毅小朋友察觉家里氛围不大对劲,都没敢耍宝。 安安分分的。 只敢私底下向陈兮打探消息。 陈兮也没跟他说太明白,“因为你亲婶儿我要回家了,你爸爸也要去南边一趟,你妈妈舍不得。” 傅军毅倒不见得多舍不得他爹。 听陈兮要走,一脸失落。 转头陈兮安慰苏怡。 “嫂子,咱们都是军嫂,得相信他们,行之也在前边儿呢。 他们兄弟俩都是有本事的,在一块儿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必然能平安回来的。” 她也没安慰苏怡说,还不一定能打。 不然到时候打起来更揪心,还不如一开始就接受现实。 第141章 京市日常 陈兮在侯城是下午六点多的火车,到京市是上午九点多快十点。 照样也是小李来接的。 从东北回来,她手上啥也没带,倒是比去的时候轻松许多。 苏怡倒是琢磨着给陈兮和家里带些东北特产回去。 又想着陈兮一个人坐火车,中途上厕所不方便看行李。 索性就决定邮寄过去。 今天陈慧雯休息在家。 陈兮到家的时候正好陈慧雯在做饭。 见状她就撸袖子进厨房要帮忙,被撵出来了。 “我这儿马上就好了,哪儿用得着你来帮忙呢? 都不够你累的,回家里都没喘口气就往侯城跑。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能歇口气,你就坐着等吃的就成!” 陈慧雯看陈兮跑上跑下的,这坐车来来回回几趟,瞧着都瘦了一圈。 给她心疼得不行。 另一方面心里又很自豪,她家陈兮可有本事呢! 吃过午饭消了食,陈兮又被陈慧雯赶去休息。 别说,陈兮还真有些累了。 基本上都没怎么歇,一路都在火车上晃荡。 坐下来的时候都感觉地上不稳当,晃晃悠悠的还跟在火车上似的。 晚饭都还是傅芮之上楼叫陈兮吃的。 第二天又歇到半上午,陈兮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昨天看陈兮累得慌,佑康就是心里在好奇东北什么样,侯城什么样。 也没去打扰她。 直到今天见她精神头好了,才黏黏糊糊过来问。 陈兮大致给他描述了下,然后笑:“说起来侯城最好玩的是你弟弟,就是你大伯家的儿子,比你小个一岁左右。” 听她说得佑康都有些后悔。 “姑姑说得我都想跟弟弟玩儿,看看他是不是跟姑姑说的一样。” 听得傅芮之哈哈大笑。 “军毅那小子确实可好玩儿,说起来上次见到那家伙还是两年前过年的时候,那会儿那小子才三岁,一股子机灵劲儿,可欠揍了。” 今天陈慧雯跟傅明德都上班去了。 家里头就傅老爷子,傅芮之还有陈兮佑康姑侄四个人在家。 听他们说起傅军毅,傅老爷子脸上也是一脸的思念。 “你们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都想我那重孙儿了。” 傅老爷子年纪大了,总想着儿孙绕膝。 现在长期在他身边的,只有儿子儿媳和傅芮之。 两个孙子孙媳都在外地,重孙子更是几年见不着一面。 可不得想念嘛? 傅芮之跟陈兮相视一眼。 “哎呀!爷爷,军毅和大哥大嫂他们应该过两年就能回来,长时间待在京市陪您了。” 傅芮之坐过去,搂着老人家的胳膊就开始哄。 陈兮眼神示意佑康。 佑康也乖乖凑过去,抱着老爷子另一个胳膊。 “太爷爷,军毅弟弟不在家,还有念希陪太爷爷呀!” 老爷子被哄得眉开眼笑。 一点也想不起来,再过两天,佑康跟陈兮就要出发回绿城的事。 距离佑康开学还有几天时间。 除去路上的四天,以及到家后休整。 陈兮决定在京市停留五天。 把决定跟家里一说,就没人舍得的。 只觉得陈兮跟佑康刚回家呢,就又要走了。 可也知道没法子,佑康那边儿要上学。 陈兮医院也不能长期请假,更何况她还有工厂那边一堆事儿等着她回去办呢。 照样是小李开车去买了四天后回绿城的车票。 这几天陈兮哪儿都没去,甚至没有逛街。 在她前往东北那两天里。 陈慧雯就已经拉着傅芮之跟佑康出门。 给姑侄俩买了合身保暖的衣服鞋子。 不缺冬天的衣裳穿,陈兮就更不想出门了。 倒是傅明德师部的刘惟山军医。 得知陈兮回了京市。 便厚着脸皮跟傅明德来了傅家。 “陈兮同志!按照你给的方子和脉案,我根据战士们的身体情况调整了药浴和针灸穴位。 一段时间过去,战士们的身体素质都得到很大改善! 尤其像傅师长这样身体有旧伤的,基本都好全乎了。” 饭桌上,刘惟山就喜气洋洋的。 就跟向领导汇报战果似的。 事实跟刘惟山说的大差不差。 甚至他还没说全。 何止战士们的身子骨好不少? 现在京市军区的领导,哪个不知道刘惟山有这一手? 不仅排着号要刘惟山切脉开药方下针。 甚至还盘算着要把人从傅明德师部抢过去。 这可是个大宝贝啊。 只可惜傅明德顶头上还有个傅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早就退下来不管事儿了。 可人还在世上,那就是余威犹存。 再想抢人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就怕惹老爷子生气。 傅明德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人留师部的。 其他想抢人的单位不知道,傅明德却知道。 刘惟山的心就不在他师部,而是一心盘算着往绿城跑。 这不,他说漏嘴一句,陈兮带孩子回来待几天。 刘惟山就上门了。 傅明德脸都是黑的。 “吃饭就好好吃饭,说什么这这那那的,你自己不顾自己身子,可别影响小兮!” 傅明德冷哼。 饭桌上其他人自己吃自己的,没搭理傅明德使小性子。 傅芮之憋笑。 刘惟山也不怕他。 但还是缩缩脖子,小小声问陈兮。 “陈兮同志,你看我在京市给老爷子针灸完了,老爷子体内暗伤都消除了,基本算是恢复健康。 就是谢家老三,谢清宴那腿,我也给他养好了。 我啥时候能跟你去绿城啊?”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刘惟山还暗戳戳瞄了傅明德一眼。 他知道自己想要离开京市最大的阻碍,就是傅明德。 傅师长不放人,他想去哪儿都去不了。 可陈兮这本事,他看傅师长也挺尊重陈兮。 傅老爷子更不必说。 只要陈兮肯帮他说句话,还怕傅师长不肯放人? 被刘惟山寄托全部希望的陈兮,并不知道自己说话那么管用。 她默默看了对方一眼,“刘军医,您的去留可不是我一老百姓说了算,你得问你家傅师长。” 刘惟山努努嘴。 要是傅师长同意,他用得着问陈兮? 饭后,傅老爷子把傅明德叫到书房。 只给了他一句话。 “小兮说的中医中药申遗申专利这事儿,刘惟山可以代表你掺一脚。” 傅明德顿时明白了。 第142章 陈兮回来了是不是? 傅老爷子的意思,刘惟山代表的何止傅明德? 他代表的是傅明德所在部队。 如此一来,那些得知申遗申专利能给大夏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并且想要从中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人,就该掂量一下。 虽然陈兮是傅家儿媳,在外面的言行也能代表傅家。 可若是再安排一个完全站在陈兮身边的,属于部队上的人。 更有威慑力。 说白了就是怕陈兮被不长眼的欺负。 刘惟山此时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了个给陈兮做挡箭牌的身份。 并且也即将跟陈兮一块儿南下。 他现在可郁闷了,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排着队做完药浴,轮到针灸的战士,看到刘惟山这副面孔。 都担心他拿自己做发泄,下重手。 可谓是心惊胆战。 —— 离开京市的前一天。 陈慧雯跟单位请了假。 正好今天也是个晴天,没有下雪。 “自打去年年底经济开放,不少人下海经商。 有很多南边儿沿海地带来的衣服鞋子背包,都很好看。 正适合小兮你们年轻人打扮,也不知道绿城那边儿有没有?” 这会儿陈慧雯正拉着陈兮出门逛街。 傅芮之跟佑康自然也没逃过。 “妈,前些天你不是才给我和佑康买了不少嘛?羊绒衫和羽绒服都有换洗的了。 我们也就在京市穿,绿城那边冬天走不怎么冷,根本穿不了多厚的衣裳。” 陈兮头疼。 傅芮之暗戳戳跟她说:“兮姐,你劝多少都没用,咱妈就是想逛街,想给咱买衣裳谁也拦不了!” 佑康看看姑姑跟小姑姑,也叹气。 摇头晃脑的样子看得陈兮好笑。 “知道你们不乐意逛,这大冬天的就得活动活动,不然开了春四肢都伸展不开了!” 陈慧雯瞥了三人一眼。 然后看到店员新挂出来一件邮绿色大衣,登时眼睛都亮了。 “诶诶诶!同志,那件大衣给我看看,先别挂上去!” 店员给拿过来。 陈慧雯就拿着衣裳往陈兮身上比划。 “这是羊绒大衣,摸着薄薄的,却保暖,去绿城也能穿一阵子的。” 陈慧雯说着,看傅芮之一眼,“让你嫂子把外套脱了换上试试,一准儿好看!” 她的眼光能差了? 陈兮只能脱了衣裳,换上大衣。 大衣不是完全的直筒版型,微微收了点腰。 陈兮穿上正好合身。 而且她身量纤纤,双腿笔直修长,比例极为优越。 穿上这件大衣,瞬间职场范儿就起来了。 干练中还带着妩媚动人,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傅芮之竖大拇指:“兮姐,好看的!” “姑姑漂亮!”佑康跟着拍巴掌。 陈慧雯更是下巴一抬,她选的,能丑了? “唉哟!你们眼光可真好,同志穿着也好看,这可是我老板从香江那边拿的货!就这一件,洋牌子呢!” 店员就开始吹嘘衣服来源,品牌品质,天花乱坠。 最后要价120 傅芮之直接抽了口气,“这么贵!咋不去抢?” 陈慧雯直接瞪了她一眼。 转头就跟店员讲价,最后砍了三十块下去,九十块钱拿走。 傅芮之直啧啧。 陈兮要自己掏钱,被陈慧雯拦了。 “妈给你买衣裳,你还不要,是不是不喜欢妈?” 这陈兮哪儿敢认啊?只好让陈慧雯掏钱。 一家子在店员一脸亏了亏了的念叨中离开。 老板给店员的底价就是九十块。 能卖高多少价,给她百分之十的提成。 结果一分儿没高的,不然人家就不买。 这件衣服老板进价就是六十八,价格太贵只进了这么一件,就怕卖不出去。 谁知道刚拿出来还没挂上去就卖了。 尤其当天下午,店里还来人问那款大衣还有没有。 店员立马欢欢喜喜报给老板,商量关于那件大衣进货怎么进。 其实店里去的人,都是当天中午到傅家串门儿的嫂子们。 见陈兮穿着那件邮绿大衣,顿时一个个都心动了。 要了店面名字,下午就找过去了。 这是下午的事。 这会儿给陈兮买了大衣,陈慧雯还没过瘾,打算带着几人全身装备都换一套。 而就在陈兮试衣服那会儿,人群中几个街溜子也看到了。 “欸,那个妞儿是不是那个谁?是不咱远哥媳妇儿让咱跟的那妞儿?” “好像还真是嘿!那妞儿回京市了?” 几人顿时对了个眼神儿,拔腿就跑。 找到张文远家门口的摊位,把人拉回屋里。 气喘吁吁道:“远,远哥!那妞儿回京市了,咱们哥儿几个刚看见她跟傅家人逛街买衣裳呢!” “远哥,没想到那妞儿结婚过了几个月还这么漂亮,看样子还没怀孕,没长胖呢!” “咱嫂子先前说的那事儿,还作数不?那妞儿我瞧着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说着,几个人相视一眼,发出淫笑。 张文远一开始都给他们搞糊涂了。 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他们说的人是陈兮。 他赶忙咳嗽了声,往背后卧室的方向看了眼。 把几个人拉屋外檐下。 “你们小声点!你们嫂子现在马上七个月了,要是让她听见生气,动了胎气你们负责啊?” 当初事儿没办成,陈兮就跟傅行之南下。 张文远是好说歹说,赌咒发誓说不管孩子生不生下来。 只要陈兮回京市,他找机会肯定把事儿办了。 才哄着金晨曦嫁给他。 过去这么几个月,过年那会儿金晨曦还叫张文远让底下小弟注意车站。 看陈兮有没有回来过年。 过年那会儿没盯到人,张文远也松了口气。 他都快当爹了,自然想要积德不作孽。 可谁知道过年没见着人,这怎么突然就闪现京市了? 不知道有人打她算盘吗?还到处瞎晃! 张文远都想抽几个小弟,成天没正事儿,就想着那档子事儿了。 几个小弟面色讪讪。 一人吸吸鼻子,看了眼屋里,压低嗓子问:“那远哥,咱还整不整?” 张文远拧着眉头。 “张文远!我听到了,是陈兮回来了是不是?你答应我的,可别反悔!” 三个月后肚子显怀的金晨曦,就跟发面馒头似的,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也开始膨胀。 这会儿她正站在屋门口,直勾勾盯着张文远。 吓得张文远几人一激灵。 张文远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肚子上,眼里的嫌恶才下去。 “唉哟!媳妇儿你说什么胡话呢?我答应你的事儿有反悔的? 那不能够,你等着,我这就让人盯着她去!” 第143章 我婆婆给买的 怕金晨曦一激动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张文远就是心里不愿意,也只能听她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等他们再次蹲到次日傅家的车出行,却是看到陈兮拉着佑康上火车。 几个小弟赶紧回家告诉张文远。 张文远心里倒是狠狠松了口气,不像几个小弟那么惋惜。 金晨曦听说又给陈兮跑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人就跑了!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盯着陈兮,只要把人蹲到,人就是你们的了。 可你们呢?上次是有傅行之跟着,这次可就是陈兮自己,还带了个拖油瓶! 你们还能干点什么?看到人上火车,你们也跟着上去,中途把人拖下火车办了不行?” 金晨曦就跟疯了似的,将家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几个小弟被她骂得面红耳赤。 要不是看在张文远的份儿上,他们早就上手扇她了。 张文远也觉得很丢人,同时又心惊胆战地伸手去扶金晨曦。 “爱红,小心肚子!咱孩子可还在呢,你别激动,这次不行不是还有下次嘛? 既然陈兮今年回来了,明年后年一准儿也能回来! 到时候咱再另外找机会,铁定不会放过她,成不成?你冷静,啊?” 被金晨曦砸的那些家伙事儿,张文远也不是不心疼。 可眼下在他眼里,更重要的就是金晨曦。 准确说是金晨曦肚子里的孩子。 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孩子呢。 张文远就怕金晨曦给作没了,让他断子绝孙。 只是这一点张文远可没敢让金晨曦知道。 不然金晨曦能让他带人扒火车追上去。 这么折腾着违法犯罪的事儿,张文远是不干的。 哄哄金晨曦也就罢了。 好不容易把金晨曦哄得没砸东西了,张文远也使眼色,让几个小弟离开。 小弟们巴不得赶紧消失,他们可不是张文远,乐意迁就着金晨曦这个疯婆娘。 “张文远,你刚才承诺我的事你得做到!不然就是孩子生下来,我也能让他不认你这个爹!” 金晨曦坐椅子上,双眼含着恨意紧紧盯着张文远。 张文远眼里闪过不耐烦,却还是从善如流点了头。 “爱红,你就说我哪回应承你的事儿是没做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听他答应了,金晨曦才收回目光。 她是不会放过陈兮的。 因为陈兮,她何家家破人亡! 何家以前查抄的东西全被收缴不说,甚至藏起来的东西也没有逃过。 有主的宅子器物统统物归原主。 无主的东西也充公了。 那么多的东西,金晨曦她妈何秀莲跟她外公曾经说过。 这些东西以后都是留给她的。 现在全都没了! 何家父女,还有金晨曦父亲金建华,经过几个月严审,查清罪孽后,也已经在去年十一月底枪毙。 在金晨曦看来,陈兮跟她就是血海深仇。 她一心想要陈兮生不如死,想要她众叛亲离。 —— 带着佑康上火车南下的陈兮,并不知道金晨曦的怨恨。 历经三天路程,姑侄俩在第四日上午顺利抵达绿城火车站。 不过这次回来,还有个同行的刘惟山。 刚开始上火车,刘惟山兴奋得像个孩子,激动得不得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傅明德居然在火车发车前的半天,才通知他,他被临时借调到绿城市医院。 且火车票都还是跟陈兮姑侄同一个车厢的。 刘惟山压根就忘了埋怨他傅师长憋得住,一直不说。 一心只顾着高兴去了。 不过刘惟山也上了年纪,不是二三十的小年轻了。 旺盛的精力在上火车头天就消耗完。 后面两天,甚至转乘的时候都特别蔫。 直到火车抵达绿城,下车后双脚落在地上。 刘惟山面上才见了丝鲜活。 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白煞煞的。 看得佑康一脸担忧:“刘爷爷,您还好吗?” 陈兮也一脸怀疑,觉得刘惟山瞧着马上就要晕倒似的。 刘惟山站得笔直,手里的行李已经被几乎空着手的陈兮拿过去提着。 “不碍事,我就是太久没出过远门,有点累,休息一天就好了。” 看陈兮一个小姑娘,跟佑康一个小朋友都没事。 刘惟山虽然四十多岁,可他自觉自己正值壮年呢。 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不成,想要马上找个地儿歇着? 陈兮也没有跟他犟,直接提行李带路,在公交站上车。 找了家距离市医院近的招待所,开了房间暂时把刘惟山安排住下。 “刘叔,你就先住这里,饿了招待所楼下就有饭馆饭摊,等你明天休息好了,我再来带你去医院。” 刘惟山感激地点点头。 这会儿他全靠硬撑,可没那个精神头去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只想躺下来歇着。 把刘惟山安顿好,陈兮便拉着佑康回了部队家属院。 两人老远还没进入家属院范围呢,就让路边玩纸板弹珠的一木等人看到。 远远就挥舞胳膊跟陈兮二人打招呼。 当然了,小朋友们重点打招呼的对象是佑康。 “念希!你跟你姑姑回家探亲回来了?” “我妈说京市那边在下雪,是不是啊?” “我家也是北边的,我早就见过下雪,就是没见过京市的雪。” “念希,京市有没有啥好吃的呀?” “” 等二人走近了,一群孩子眼巴巴看着陈兮,主要看着佑康。 陈兮拍拍佑康的脑袋,“去跟他们玩儿,你的小挎包里不是给大家带了零嘴?” 佑康点点头,一蹦一跳跑过去就被小伙伴儿们围起来问东问西。 陈兮笑笑,抬脚先回去。 今天绿城的天气不错,还出了大太阳。 因此家属院门口的桂花树下,聚了不少人。 一块儿纳鞋底儿缝衣裳,嗑闲天。 见陈兮回来,身上还穿了件邮绿色大衣。 “呀!陈兮回来啦?你这身行头可真亮眼,京市置办的?” “陈兮回来了呀?唉哟,这身衣裳真不错,多少钱呀?” “” 就没有哪个女人不爱俏的,看到陈兮的打扮,谁不眼馋? 陈兮笑着回:“欸,回来了,听说是沿海进的货,我婆婆给买的,不知道多少钱呢。” 第144章 算姐一份儿成不? 陈兮走到桂花树下,就有嫂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衣摆衣袖。 “哟!我瞅着这可得是羊绒料子?老贵了这玩意儿。” “可不是?瞧瞧这版型,衬人!” “陈兮呀,你婆婆对你可真好,给你买漂亮衣裳呢。” “我家婆婆都不求她给我买衣裳,只要回家探亲的时候,不听我家墙角就好了!” 陈兮回来还没进家属院大门,就先收获一票嫂子们的羡慕。 马桂兰把又一个想要上手摸陈兮衣裳的手给拍开。 “去去去!看看就得了,还摸,你瞅瞅你那双黑爪子,给人衣裳摸脏了摸坏你赔啊?” 那嫂子讪讪一笑,缩回手藏背后。 “就是,陈兮这一路累得慌?赶紧回家歇着去,今天家里就别开火了呗,上我家吃?” 田春喜把针别鞋底上,拿着凑陈兮另一边来。 马桂兰也说:“就是,陈兮你跟佑康路上累着了,到家里吃顿便饭!” 三人说着往陈兮家所在的新家属楼那边走。 陈兮一看就知道两人有事儿要跟自己说。 “行啊两位嫂子,待会儿两位嫂子家谁饭菜香,我去谁家吃。” 她也没太客气。 马桂兰和田春喜两人对自己态度很不错,平常她忙的时候,佑康也跟着两位嫂子混过几顿饭。 这时候要是再客气,那就生分了。 听了陈兮这挺不要脸的话,马桂兰二人顿时有些愣。 相视一眼后噗嗤乐出声。 “还真没想到,陈兮你居然也会跟我俩厚脸皮了!” 马桂兰打趣。 田春喜哼了哼,“我今天跟马嫂子一块儿做饭,你只能来我家吃,饭是我家做的。” 陈兮:“那我岂不是一次能吃两家?赚了赚了。” 把二人逗得哈哈大笑。 快到楼底时,两人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陈兮倒是问了:“二位嫂子,你们有什么话想说的,想问的,就直接问,跟我还见外呢?” 马桂兰跟田春喜相视一笑,“不着急,待会儿上我们家里吃饭,吃了饭咱们再细说。” 陈兮觉得也行,就没多问。 两人目送陈兮上楼,就赶紧回家忙活了。 —— 陈兮回家放了东西,换了身衣裳。 再给半个月没住人的家里头清清灰,把两边卧室的被子褥子抱楼下晾晒。 除除湿气。 也没等到开饭的时间点,便到田春喜家来了。 说是人家请客吃饭,陈兮也不是那种坐着等吃饭,眼里没活儿的人。 只是她到的时候,田春喜家里已经能闻见菜香。 “田嫂子家里这是炖了猪蹄啊,看来今天我跟念希两个都有口福了!” 田春喜家门就没关严实,陈兮直接进来。 凑到厨房门口见两个嫂子忙活,撸撸就要帮忙。 她是带着袖套来的。 马桂兰两个听到声音转头就笑。 “哪里用得着你忙活?我们这儿差不多就快好了,你快出去椅子上坐着歇会儿。 还想着饭菜好了喊个孩子去叫你吃饭呢,你就过来了。 你就没在家歇多会儿?” 陈兮摇头,“火车上有休息,没多累,我买的是卧铺。” 见实在没有自己能帮忙的,陈兮就拿了碗筷过水摆外头桌上。 猪蹄已经炖好,素菜马上就下锅。 “我去叫一木念希他们回来。” 陈兮说了一声,就出去喊人了。 只是她刚下楼,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几个孩子飞奔回来。 “兮婶婶,是不是来叫我们吃饭的呀?我们已经回啦!” 陈兮应了声,领着几个皮猴子一块儿上二楼。 再回来时,饭菜都已经陆续上桌。 眼看一木几个手都不洗就要上桌拿筷子。 就连佑康也犹犹豫豫站在饭桌边,一脸纠结自己是该跟小伙伴们同流合污,还是该坚持先洗手再上桌。 陈兮就挨个儿点名:“一木二林三森,吴斌吴英念希!都给我洗手去,洗了手才能上桌!” 见原本温温柔柔的陈兮板着脸,语气冷冰冰比龙营长跟吴营长虎着脸的时候还吓人。 龙家三个崽和吴家两个崽根本不敢吱声。 佑康小朋友更是识时务,率先转身去了卫生间。 其他五个一串葫芦似的跟在佑康后头。 乖乖洗了手,出来时还让陈兮检查他们手上沾了水珠,手心手背都洗干净了。 等陈兮点了头,才上桌。 一个两个简直不要太乖。 看得端菜端饭锅出来的马桂兰田春喜二人乐不可支。 “唉哟,陈兮你可真行,平常我要是让这俩孩子饭前洗手,跟我犟得什么似的。” 田春喜放下饭锅坐下来。 马桂兰也点头,“我家三个皮猴子也是!” “我家英子还是姑娘呢,跟着斌子几个成天外边儿撒欢儿,没个姑娘样儿,活脱脱一个男孩!” 田春喜说着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脸上却是笑着的。 说是姑娘样儿,可田春喜也不知道姑娘该是什么样。 吴英冲她妈做了个鬼脸,完全不带怕的,甚至还反以为荣挺了挺小身板儿。 陈兮跟着笑,“孩子哪有该什么样的?健康皮实挺好,只要不干坏事不撒谎骗人,就都是好孩子。” 几个崽连连点头,认为陈兮这是在夸他们。 “兮婶婶说得对!” 马桂兰田春喜哭笑不得。 一想便觉得陈兮说得也是。 他们自家孩子,那都是好孩子呢! 吃过了饭,把孩子们轰出去玩儿。 佑康今天才回来,也不顾着自己的午休习惯了。 跟着小伙伴儿们四处撒欢。 “陈兮啊,我听政委媳妇罗嫂子讲,说是你打算开两个厂子?还要让咱们军嫂都有工作?”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马桂兰也不打磕巴,直截了当问出口。 田春喜双手紧紧扣着,盯着陈兮不挪眼。 陈兮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笑。 “是啊,罗嫂子没瞎说,就是我请罗嫂子帮我宣传的,厂子已经在建,我才回来,也没来得及去瞧建得如何了。” 马桂兰田春喜顿时喜上眉梢,相视一眼后。 田春喜追问:“那投资你建厂,年底拿分红的事儿也是真的了?” 见陈兮点了头,马桂兰紧接着道:“陈兮,你的厂子,算姐一份儿成不?” “还有我还有我,陈兮,我也要投一份儿!” 第145章 会在您带领下越来越好 “两位嫂子就不担心我厂子没办起来,到时候还把你们的钱给赔了?” 陈兮看马桂兰田春喜二人满脸激动,不由得来了句。 马桂兰:“做买卖一向是有赚有赔,陈兮你是大学生,眼界指定比咱们宽,我相信你,能带我们赚钱!” “对啊!我也相信你陈兮! 你有挣钱的法子愿意捎带上我们这些农村来的,没啥文化的军嫂,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谁不想着赚钱啊?可也没人会带咱们一块儿,就只有你了。” 田春喜也很是感慨。 先别说能不能挣钱,有挣钱的法子摆在眼前,她们怎么会无动于衷? 两人都很真诚,没一点虚情假意。 陈兮也拍板:“行,既然嫂子们愿意信任我,我也不会让嫂子们失望,你们只管投钱,今年年底就等着拿分红!” 马桂兰田春喜二人在家属院的人缘都不错。 前有政委媳妇罗香兰宣传,后又有这两人牵头投钱。 别的嫂子心动的自然也会行动。 就是不打算投钱的,也会盼着工厂建好招工。 从田春喜家回去后,陈兮在家歇了两个小时。 再起来便骑车去了趟厂区。 准备看看厂区的建造情况。 —— 陈兮到厂区的时候,工地上正干得热火朝天。 徐婉童晋一五人也乖乖在工地上监督。 童晋一是头一个注意到陈兮的人。 顿时戳了戳身边的几个同学,然后挥手跟陈兮打招呼。 “老板!你探亲回来了?” 陈兮应了声,走过去看他们手上的图纸。 “这是建到哪儿了?你们谁给我说说?” 她话一出来,徐婉便接过去。 “根据老板你的要求,我们现在抓紧改建的区域是糖厂车间,原本的造纸厂车间建造很完善。 用的砖瓦也足够结实,我们经过计算,觉得没必要把这一块儿区域全拆除重建。 先前老板你也说了,糖厂要求尽快建好,尽快投入使用,你看看符合你的要求不?” 边说,一边带陈兮往糖厂那边过去。 走进车间时,童晋一说:“现在车间内部的东西已经清扫出去了,该修整的都修整好了,等晾一晾,透透风就能投入使用。” “原本的厂区宿舍也还保留着,现在是建筑队的工人们住着,他们也没说有哪儿不好,透风的地方也修补全乎了。” 说到这里,童晋一忽然想起个事情,从包里掏出一份材料递给陈兮。 “老板,这是我爸他们建筑队的建筑许可证,给你过目一下。” 陈兮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接过材料。 翻了两下递回去,“没错,就是这个东西,车间修整得不错,你们很有规划,知道该拆的拆,能不拆的就先留着,也很不错。” 陈兮这一句夸赞,简直比他们上课回答问题被老师夸了还让人高兴。 几人相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 “马上就要开学,你们得商量一下轮岗排班过来监工,不能全待工地上。 还有,学校的课业也不能放松,不然没拿到毕业证就不好了。” 陈兮叮嘱了句。 几人响亮应了声。 就是陈兮不说,他们也打算跟陈兮提这一句的。 挣外快的事儿他们不想放过。 可学习也没打算就这样丢开啊。 这个时候,童晋一的父亲童大河听人说厂子老板过来了。 赶忙从工地上下来,随意在水桶里搅和搅和手,简单洗了洗。 抬脚就过来。 见有人过来,陈兮也挑眉看过去。 童晋一注意到,赶紧介绍:“老板,这是建筑队领队,也是我爸,童大河。” 话音刚落,童大河已经走到近前。 “童领队,你好。”陈兮颔首打了招呼。 童大河黝黑的脸上也带着笑,乐呵呵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 擦到没水了,才伸出去:“吃陈老板?唉哟您可真年轻!你好你好!” 童晋一感觉头皮发麻。 一个劲儿拿眼睛瞪他爸。 他爸这是干嘛呢?人陈兮可没说要跟他握手! 他爸刚从工地上下来,手上不知道多少泥沙。 可陈兮却没拒绝,直接伸手过去,跟童大河轻轻一握,然后很自然分开。 “陈老板,我儿子没给您添什么麻烦?我听说您跟我儿子他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呢! 唉哟您可真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建厂子啦,真厉害! 要不是您啊,我上哪儿能接这么好的工程?真多亏了您!” 童大河建房子确实有一手,十里八村都找他。 在他们家乡那一片儿,算是条件不错的。 可要是跟城里比起来,那就不算啥了。 童大河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可不想一辈子待农村。 好不容易国家开放政策,他也想带跟他一块儿给人修房子的兄弟们发家致富! 可眼下村里谁家也不富裕,进了城哪儿哪儿都陌生。 除非他们自己去找活儿,不然谁会用陌生人呢? 刚过完年,童大河还想着上哪儿找活儿挣钱呢。 在城里过年没回家的儿子,却给他找着活儿了。 起初童大河就没大相信,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带着愿意出来拼一把的弟兄们进城了。 想着就算儿子没找着大活儿,那起码也会有个修房子的活计。 谁想到进了城,到了要修建的工地,经过儿子和他几个同学们一说。 童大河一群人才知道,居然是这么大的活儿。 而且干这一回,能抵得上他们之前干的几年的活儿了! 再加上童晋一根据陈兮的要求,让童大河整理资料跟工商局申请成立建筑队。 那就不再是散乱的队伍,而是一个真正经过正规化的团队。 童大河这人也机灵,现在他的建筑队里,可不止从家乡带来的兄弟。 还有从周边村里招来踏实肯干的工人。 只是这些工人能不能进入他们童家建筑队,还得看以后合作得愉快不愉快。 眼下童大河过来后,就由他领着陈兮工地上溜达。 徐婉等人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童大河也把自家建筑队现在的正式成员,以及过来这边后,临时在周边村里外招的队员情况。 大致给陈兮介绍了下。 “童领队确实有想法,以后您的建筑队,会在您带领下越来越好的。” 陈兮这话听得童大河心里跟灌了蜜,眼睛都眯起来了。 第146章 带你丈夫来一趟医院 第二天早上。 陈兮问佑康:“念希是想跟姑姑去医院,还是留在家属院跟一木哥哥他们玩儿?” 若是去医院,就不用操心这孩子中午吃饭的事儿。 跟她一块儿就成。 若是他想待在家属院。 那就得给马桂兰或者田春喜口粮,拜托他们中饭多做佑康的那份儿。 佑康努努嘴,抱着他姑父给他做的弹壳小坦克。 “我想跟一木哥哥他们玩。” 小家伙还眼巴巴盯着陈兮。 仿佛只要陈兮皱眉不高兴,他就立马改口。 陈兮只揉了揉他脑袋。 “成,那待会儿我把你的口粮带过去给你桂兰婶婶或者春喜婶婶,中午你就上他们家吃饭去。” 佑康顿时眉开眼笑。 陈兮笑他:“先别急着高兴,要是两位婶婶不要你去他们家吃,那你就得跟姑姑上医院陪姑姑去。” “才不会!春喜婶婶和桂兰婶婶都欢迎我的!” 佑康还很臭屁。 陈兮拎着他的口粮,还给两家的孩子带了糖果零嘴。 一木他们已经吃过饭出来玩儿了,陈兮看佑康抱着坦克就冲过去,也没拘着他。 自己上楼到田春喜家敲门。 “田嫂子马嫂子,中午我家念希就辛苦你们多做一份他的饭菜,这是给斌子英子还有一木他们的零嘴。” 开门的人是马桂兰,她刚下楼找田春喜一块儿纳鞋底,两人还没回客厅就听有人敲门。 见是陈兮,两人顿时推让:“不用不用,哪用得着你给口粮?念希一个孩子能吃多少?我们给他做就是。” 两人都不接,陈兮把东西放门内。 “东西我放这儿了,以后麻烦你们的时候多着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哪能顿顿吃你们家粮食啊,我就当你们答应了,我先上班去了啊。” 说完陈兮就走了。 马桂兰田春喜背后怎么喊她都没停下来。 两人只能相视一眼,把东西一块儿提回屋,关上门。 “她这哪儿是只给了念希一个人的口粮?怕是把几个崽子的口粮的都包了!” 田春喜嘴上埋怨,面上却不见一丝不高兴。 马桂兰也提了提手里的零嘴:“喏,还有零嘴呢!陈兮还真是客气。” “等她下午下班回来,咱再说她,让她往后不准给口粮了,这都够念希吃多久了?她要再给啊,咱就不让她进屋!” —— 另一头,陈兮骑车先去市医院边儿上的招待所。 她到的时候,刘惟山已经收拾东西下楼了。 “嘿,陈兮来了啊?这么早?我还说医院就在边儿上,我自己去也成呢,你就过来了。” 昨天休息了一天,刘惟山今天精神头瞧着很是不错。 陈兮:“刘叔昨晚睡得好?绿城春夏湿气重,招待所的被褥应该都趁出太阳翻晒过,是暖和的。” 刘惟山听得点头,“确实暖和,我闻着阳光味儿了,比咱京市暖和多了!” 陈兮把他行李捆后座,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跟他聊。 没多久,就进了市医院。 停好车,陈兮拎着刘惟山的包先进诊室放下,也让他随便坐。 “刘叔你先坐会儿,待会儿我再带您去找院长。” 刘惟山从善如流坐下,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我还能找不见院长办公室?我有调令,你们院长应该也接到我的调令了,用不着你带路。” 两人正说呢,董老就从外头进来。 “什么用不着啊?” 进来后见了刘惟山,董老挑挑眉,看陈兮,目露询问。 “这位是?” 一瞧就不是病人。 陈兮笑着回:“老师,这是京市临时调到咱绿城市医院的刘惟山军医。” 又转头跟刘惟山说:“刘叔,这位就是我老师董方海教授。” 刘惟山立时站起来,目露敬仰,双手伸着走过去。 “您就是董老!久仰久仰,以前就听过董老大名,一直不曾得见,没想到如今来了绿城,反倒是有幸见到,真是不虚此行!” 这话他说得可一点不带虚的。 全是真情实感。 董方海那可是以前中医界的大拿之一,治过多少疑难杂症都数不清。 只可惜时代限制,让这等人物也沦落乡野。 要不是来这绿城一趟,刘惟山都不知道,董方海还在人世行医。 刘惟山来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什么使命。 董方海听说他是跟陈兮一块儿来的军医,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了些。 点点头,跟刘惟山握了手。 “刘同志,你好。” 歇了会儿,刘惟山便上楼找院长去了。 董方海喝了水,看陈兮。 “方不方便跟我说说,这刘军医的来头?”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老师,刘叔是我公公所在师部的军医,很受我公公看重。” 陈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哪怕临行前傅明德并没有跟她明说,为什么会突然批准刘惟山随行调任。 可她却还记得自己回家说了什么。 两者联系起来,不难猜测。 她一说,董方海也明白了。 “哦,也就是说,刘军医代表的,就是你公公。” 他轻声给出个结论。 陈兮微微一笑,没再接话。 董老也笑笑。 心照不宣。 没多会儿。 诊室就来了病人。 等刘惟山从院长办公室回来,跟陈兮二人打了招呼。 便提着行李,跟着领路的人去了医院的职工宿舍。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有病人来了。 陈兮见来人脸色不大好,眉头皱着,愁眉苦脸的模样挑眉。 巧的是,此人正是之前在她这里治疗闭经的潘春华。 “潘同志,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陈兮观她脸色并没有大碍。 可以见这症结不在身体,是心病。 潘春华这次又是喊她母亲一块儿来的。 来之后潘春华坐下,咬着唇垂头丧气没吭声。 倒是她母亲叹气,拉了另外的凳子过来坐边儿上。 “唉,小陈大夫,我们这次想让你给瞅瞅,我家春华身子有没有问题,能不能怀孕。” 潘母说得很直接。 潘春华眼睛都红了,她妈都把话说透了,她也没啥好瞒着的。 “从您这儿拿了最后的药丸子回去吃了半个月,经期就正常了。 我听你的隔了一周缠着我男人生孩子,这都两个月了,还是没动静。 我婆婆跟小姑子总笑话我,说我占着茅坑不拉” 说着潘春华哽咽了下,都快哭了,“大夫,您说我身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啊?” 陈兮无语了会儿,还是给她切脉。 完了真诚建议:“如果有可能,建议你带你丈夫来一趟医院。” 第147章 别让人抓着把柄 潘春华母女两人听了陈兮的话都愣住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兮各扫了两人一眼,“总之,潘同志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除了有点上火,给你开点蒲公英,下火的。” 等她写了方子递过去,潘春华已经回过神来。 但还是有些懵,愣愣接过方子,艰难开口:“大夫,你的意思是,我没怀孕是我丈夫身体出了问题?” “这个说不准,你丈夫来我看过才知道,要是你们两人身体都没问题,那就是跟孩子的缘分没到。” 潘春华眉头都皱起来,“结婚两年来都是我身体出问题,现在身体好了,或许像大夫说的,缘分没到,我还需要再养养身子。” 陈兮点头。 “确实是这样,孩子的事儿不能着急,科学的角度说,你越成天盼着,孩子越是迟迟不来,所以放轻松。” 潘春华倒是从来没往她丈夫身体有毛病这个角度去想。 毕竟不论在婆家还是娘家,迟迟怀不上孩子,首先就是让她这个做媳妇的去抓药看病。 这种情况不止是潘春华一人身上,而是整个时代都是这样的。 甚至陈兮还知道,不止现在,后世也是如此。 甚至科学已经证明,怀孕胎儿是男是女,由父亲的dna决定。 可还是会有人相信离谱的转胎丸。 只要生了儿子就是转胎丸的功劳。 吃了转胎丸没能生儿子,依然怪女人肚子不争气。 此时潘春华因陈兮的话,开始想着要不要试着回去劝她丈夫跟着来一趟市医院。 毕竟陈兮能一个月治好她的闭经,她很信任并且感激陈兮。 陈兮都说她身体没问题,那指定没问题。 得让他丈夫来一趟,她才能放心。 可潘春华想到丈夫的性子,又觉得为难了。 潘春华的丈夫邵建凯是木材厂后勤科干事。 是个极好面子的男人。 若是要让他来医院是看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毛病,有孕育障碍。 潘春华想都不用想,邵建凯指定不肯来。 甚至还可能跟她翻脸干仗。 到时候她婆婆不仅不会体谅她,还会跟邵建凯站一块儿,奚落她自己不能生,反倒是埋怨上自家男人了。 这两年多来,潘春华对这一家子已经足够了解。 甚至他们会说出什么话,她心里都能有预测。 想想都头疼。 “也许不是我丈夫的问题,他多半也不愿意来。” 潘春华想了又想,把为难的事说了。 潘母却在一旁眉心紧皱,欲言又止好一会儿。 听了女儿这番话,才忍不住道:“春华,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依我看,建凯有没有问题得让小陈大夫看过了再说!” 潘母一句话下了定论,必须让邵建凯来。 潘春华很诧异。 她妈一向都这样都是只关心她,至于她跟邵建凯两口子生活上怎么过。 潘母几乎很少过问,除非邵建凯欺负她。 不然潘母就是个只关心女儿,不会随意插手女儿女婿婚姻生活的好岳母。 这次还是潘母头一次直接插手,甚至替潘春华做决定。 “妈?” 潘春华下意识看过去,目露询问。 潘母松开抿着的唇瓣,道: “这两年你身子越来越虚弱,我本来就奇怪。 春华你出生是早产,娘胎不足,可出生后我跟你爸变着法儿给你补。 等你长大到四五岁,身子骨已经健壮了,怎么会结了婚就引发旧症? 只是之前我一直没往那方面想,只顾着担心你身体。 刚才小陈大夫一说,我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按说这种事是很私密的家事,不该拿到外人这来说。 可潘母心里越想越气,没了主意。 当着陈兮面儿说,一方面是想要陈兮给出个主意。 再就是想让女儿清醒清醒,别成天就想着为了邵建凯的脸面委屈自己。 他们家闺女不说金尊玉贵,也是疼着宠着长大的。 哪能给人家这么作贱? 潘春华愣愣盯着她妈,这番话听得她心口都凉飕飕的。 浑身直发冷。 “不,不会?” 潘母这会儿也没心思宽慰自家闺女,转脸看着陈兮。 “小陈大夫,你也知道男人女人都好脸面,尤其男人那方面最敏感。 就是没问题也不让问,若是有问题是更不让提。 我就想麻烦你辛苦支个招,怎么能把我那女婿引来你这,让你给看看呢?” 这话说得潘母脸上也有些臊得慌。 分明是自家闺女的家事,非得拿来麻烦人家大夫。 人家大夫是又给她女儿治身体的病,还得…… 对面的董老自然也从头听到尾。 这种事他虽然没遇到过,可类似的见过。 给人治病,还得给人解决家庭问题。 这医生当得,都快赶上妇女主任了。 董老也没吱声,只是掀眼皮瞅了自家学生一眼。 想看看陈兮会怎么处理这个事。 陈兮:“……” 陈兮默了默,早知道人家还会找她拿主意,她是不是不该提让潘春华男人来看病? 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上母女俩都满含期翼的眼神。 陈兮:“潘同志闭经治愈的事,不是说要给你丈夫一个惊喜,给了吗?” 潘春华摇头。 潘母眼睛顿时就亮了。 “谢谢小陈大夫!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潘母激动起身,握着陈兮的手晃啊晃,然后拉着自家还傻傻没回神的闺女走了。 “妈?我不知道啊,该咋办?” “回去再说,争取明天就把人带过来!” 母女俩出了诊室,陈兮还听到两人最后的交谈。 董老伸手虚点了点她。 “陈兮啊,咱是大夫,可管不了人家的家务事,这点以后你可得注意了。 小心人家回去两口子一说,赖到你身上来。” 陈兮无辜眨眼,“老师,我刚才有说什么吗?我就是问病人惊喜有没有给罢了。” 刚捧起茶缸准备喝的董老动作一顿。 一想还真是。 人家母女让陈兮出主意,她可没指手画脚出主意啊。 “滑头!”董老喝了口茶,点评,“挺好,做事圆滑,别让人抓着把柄。” 至于之前陈兮说让潘春华带丈夫来看看。 那不是出于大夫的角度考虑嘛! —— 2月17日凌晨,天地一片漆黑。 也是陈兮姑侄俩回到绿城的第三天凌晨,还不见天亮。 沉睡的绿城被一阵天崩地裂的炮鸣吵醒。 第148章 你想上前线? 前世陈兮是无国界医生,常年枪林弹雨里奔走。 就算穿来异世半年,也难改炮火中养成的本能反应。 炮响的一瞬间,还沉睡的陈兮瞬间翻身下床,抓着衣裳就往身上套。 套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前世,不是战乱区。 窗外寂静的夜色被打破,隔壁楼的嫂子们也惊醒,正开门互相询问。 陈兮裹上衣服,开门到佑康房间门口。 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 她轻轻拧开门,却听见小朋友明显不平稳的呼吸。 这也是吓醒了的。 “念希醒了?” 陈兮刚才出来就没开灯,双眼能适应黑暗。 她也没开佑康屋里的灯,摸黑进去坐床边,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昏黄的灯光带着暖意,照亮佑康微微发白,害怕的小脸。 “姑姑……” 佑康刚刚吓醒了,第一时间想爬起来抱着枕头去找陈兮。 可又担心陈兮没醒,自己去会吵到她。 现在看到陈兮过来,他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喊了声。 陈兮揉揉他脑袋,掀被子上床靠坐在床头。 “别怕,敌人打不进来的,继续睡,姑姑在呢。” 佑康心里暖得很,眼睛也跟着发烫。 感觉自己要哭,把脸埋他姑姑腰上。 吸了吸鼻子。 陈兮伸了根手指戳戳他脑袋,“别把眼泪鼻涕擦姑姑身上啊,小心我揍你!” 佑康非但没离开,还使劲往她身上贴。 好一会儿后,他才挪挪屁股往后移。 仰头看着陈兮,小脸上满是担忧。 “姑姑,姑父和其他叔叔们在跟敌人打仗吗?” 陈兮垂眸一看,小家伙眉头皱着。 她用指腹给他揉开,轻声道:“没事的,相信你姑父跟其他叔叔,他们英勇无畏,一定能战胜敌人。” 见小家伙还要说,陈兮:“好了,你这么点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 佑康努努嘴,终究没再问。 他知道姑父在前线,姑姑心里的担心不比他少。 绿城市是大夏和南国接壤的边境线上最近的城市之一。 自打那声炮响后,后面接二连三的炮声。 枪声倒是听不见。 没多会儿,炮声停了。 佑康年纪小,又是大半夜,愁眉苦脸地睡着了。 陈兮给他掖了掖被子,等他睡安稳后。 起身关上门出去,来到阳台往外看。 这里距离边境也有个三十公里,这边山区又多,除了零星的光,什么也看不见。 倒是隔壁家属楼好些家里的灯都亮了,一直没歇。 也是,男人在前线,后边揪心都来不及,哪能睡得着? 陈兮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不到五点。 她睡不着,也没回去继续躺着。 而是穿上衣服,拿了件自己的棉衣把睡熟的佑康包上。 再给他拿套白天穿的,抱着人往马桂兰家去。 马桂兰家里亮着灯,她来的时候田春喜也在。 “陈兮也来了?还把佑康也带来了?” 马桂兰见佑康睡着,压低声音。 领着陈兮到一木几个的房间,弄出个空位让她把佑康放下。 再回到客厅。 “嫂子,佑康的衣裳我也带来了,早上中午都辛苦你给他做饭,我准备现在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打仗了,医疗人员,医药资源这方面必须要能赶上。 市医院其实也就是后方,重伤员会送回来救治,有医务兵在前头呢。 反正她睡不着,索性去医院瞎忙活。 马桂兰应了声,“好,孩子放我这里,你放心!” —— 陈兮打着手电,骑车趁夜色赶到医院。 却发现不止她一个人来。 楼上外科的大夫几乎都来了。 一楼药房在清点会用得到的药物,优先伤员使用。 看到潘院长也在时,陈兮上前打招呼:“潘院长,咱们医院早早备下的药材有送上去吗?” 陈兮没有寒暄,主打一个直接。 潘院长这里是知道当初准备药材这事,是陈兮跟董老提出来的。 他还大大夸赞陈兮一番。 眼下陈兮一问,潘院长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药材。 “我们医院的药材还没送,不过你们学校的药材,可是在过年后就往前线送了。 咱们这儿的,是留着备用。 你也知道,前头是山林里,湿气大,药材送上去多了会潮。 咱们总得留后手是?” 陈兮点头。 “潘院长顾虑周全,若是有用得上我的,潘院长只管让人来喊我。 我会银针止血,比药见效快!” 听陈兮说有需要叫她,潘院长还想说她是中医,重伤员治好伤后续补身子或许才能用到她。 可一听她会银针止血,顿时眼睛亮了。 有这一手,该随队上前线才是啊。 不知道能保住多少战士的命呢! 要知道战场上有部分战士就是因为无法有效止血,等不及治疗就永远合上眼睛的。 潘院长话到嘴边,对上陈兮的眼神。 顿时就明白了。 “陈兮,你想上前线?” 说实话,陈兮还真有这个打算。 不然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自己会银针止血? 若是她也上前线,佑康就得托付给马桂兰她们。 而且她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看不见她,佑康那小孩儿指定得偷偷抹眼泪。 纠结再三,陈兮还是点了头,“是,潘院长,如果有这个机会,加我一个。” 潘院长嘶了声,挠挠脑门。 “眼下我们正组织医护带药上去,你要去抓点紧,天亮后我们就出发。 你要收拾东西就赶紧回去收拾,跟家里人打好招呼。” 陈兮谢过潘院长,转身骑车回家属院。 先回家给自己拿了方便行动的两套衣裳,再就是针包。 全塞自己做的一个双肩包里。 然后来到马桂兰家门口。 刚才从楼下看,马桂兰家里还亮着灯。 在家门口也能听到里头细细的说话声。 陈兮抬起手要敲门,却顿时觉得手沉,有些敲不下去。 一个是觉得麻烦人家嫂子,一个是有些对不起佑康。 这小孩儿之前担心傅行之,她告诉小孩儿别怕她在。 可现在她食言了,她也要上去。 陈兮一咬牙,敲了门。 很快门开了,马桂兰见陈兮手里拎着双肩包,还稀奇地看。 陈兮就塞了把钥匙过去。 “马嫂子,我家念希怕是得托付你照料一段时间。 我会银针止血,关键时刻说不得能派上用场,我要上前线救助伤员。 这是我家钥匙,念希的口粮,还有零嘴,你看着自己拿。” 第149章 陈兮是来添乱的 “好,我会照看好念希,你放心。” 马桂兰只听到头一句话,后面的她还没回过味儿。 只是见陈兮着急忙慌的样子,嘴快就先应下来帮着照顾佑康的事。 等她反应过来时,门外已经没了陈兮的身影。 马桂兰一下子握紧手里的钥匙,心都跟着紧起来。 此时田春喜也走到她身后,脸上带着担忧。 “桂兰嫂子,陈兮刚才是说她要上战场吗?!她怎么这么冲动呀,这要是有个好歹,呸呸呸!我瞎说的,不作数!” 田春喜话一出口,瞬间拍了几下嘴巴,赶忙呸了几句。 马桂兰叹气,回头看了眼孩子们卧室的方向。 关上门拉着田春喜坐回客厅里,轻声叮嘱。 “陈兮上前线这事儿,在她回来之前可不能让念希知道。 这孩子心思重,知道了指定得跟着揪心。 到时候咱们就跟他说,他姑姑临时外派学习去了,把他托付给咱照顾。” 田春喜点头,从刚才开始她就紧紧握着拳头,好像上战场救护的人是自己一般。 马桂兰心里也担忧。 现在知道陈兮也要上去,就不止是担忧自家男人,还要挂心陈兮的安危。 不过她性子比田春喜稳重些,倒也没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 看田春喜的样子,反倒是出声安慰。 “春喜,你也别担心陈兮了,他们救护人员兴许就在后方指挥部呢,不一定会枪林弹雨里钻的。” 她不说倒好,这一说,田春喜心里更不踏实了。 单是枪林弹雨几个字,就让她浑身发冷。 脑子里止不住乱想。 嘴上却说:“桂兰嫂子你说得是,陈兮指定不会有事!他们一定都会平安回来!” —— 这个时候陈兮已经回到市医院,跟着大家伙儿一起抬药品物资上车。 天光刚亮,几辆运送医护人员与医疗物资的卡车,穿过朦胧晨雾,直奔战场而去。 运送医护人员的卡车上,只有陈兮一个中医。 其他几个都是外科和骨科大夫。 市医院曾经的一枝花彭瑶就在里头。 跟其他人对待陈兮的和颜悦色不同,彭瑶几次看着陈兮欲言又止。 陈兮自然注意到对方的眼神。 也跟彭瑶对视过几次。 只是人家没开口的意思,陈兮自然也不会问。 她直觉这位大夫对自己的态度很微妙,才不会自己送上去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天色逐渐大亮,雾气也浓了许多。 卡车已经出了城区,正在进入山区公路。 司机扭头跟后面打了招呼:“各位医生同志,现在上山道了,路不好走,雾又大,你们可得抓紧了!” 好似为了印证司机的话,他声音刚落下。 卡车就碾过一道沟坎,整个车厢都跟着抖了几下。 有那没抓稳的,直接抖得整个人腾空。 要不是眼疾手快被人抓住,就得摔出车厢了。 彭瑶就是没抓稳险些被甩出去的人之一。 她被惯力甩向陈兮这边,陈兮直接一把薅住她胳膊,将人按身侧贴着车厢坐下。 彭瑶的脸都白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满脸复杂地小声道谢。 “谢谢陈大夫。” 陈兮嘴角一牵,轻轻点头。 全然没当回事。 大半小时后,卡车到了后方临时医院。 车停下,医生护士们下车,帮着战士搬运药品。 彭瑶抱着箱消炎药,走在陈兮身侧,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她。 “陈大夫,你不是中医吗?你上战场干嘛来的?不是添乱嘛!” 在彭瑶心里,陈兮现在就是个离了丈夫几个月,想念丈夫胜过大局。 甚至不顾前线战火非得上来添乱的小媳妇。 尽管彭瑶也是放心不下傅行之在前线,得知医院有上前线支援的任务。 当即就报了名。 可她不一样啊,她本身就是外科的,战地救护她可拿过满分。 每次医院的战地救护评比活动,她都是名列前茅的。 彭瑶可听说了,陈兮才刚进大学半年。 而且还没在学校学多久,一直跟在董方海身边坐诊。 她会战地救护吗? 医院人人都说董方海医术多么了得,彭瑶却不以为意。 不就是中医吗?会点骗人的把戏罢了。 医院也就是看他年纪大了,给他脸面,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泰山北斗的人物。 偏偏医院的人还捧着。 陈兮跟着这种人,能学到什么? 真是白瞎了她考上大学,不跟着学校好好学。 彭瑶心里不住摇头。 陈兮偏过头瞥了她一眼,看清楚她眼里的轻视,没在意。 只淡淡道:“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的,这还用问?” 彭瑶心里一堵。 顿时觉得陈兮还真不知好歹! 自己分明是好心。 接着更觉得陈兮就是来添乱的。 她指定冲着上前线见傅行之来的。 身为军属,陈兮简直没有一点觉悟! 她当这是过家家呢?这么要紧的时候来找傅行之。 不是让傅行之分心嘛? 一分心,还不得出事?! 彭瑶顿时满心担忧。 并且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傅行之知道陈兮也来了。 不能让这两人碰面。 尽管她知道傅行之对陈兮没有感情。 可毕竟陈兮是傅行之妻子。 像傅行之这样责任心重的男人,肯定会关心他名义上的妻子。 彭瑶的手用力抠着怀里的箱子,眼神坚定得好似入党宣誓。 她会保护好傅行之的! 彭瑶浑身气质一变,精神抖擞大步进了临时医院的帐篷。 见陈兮放下东西调头出来。 擦肩而过时,彭瑶看了她一眼,扭开脸。 陈兮:“……” 有病! 陈兮出来后原本准备接着帮忙搬药物,却见另一个方向来了辆卡车。 车急急停下,很快后车厢护栏被放下来。 “医生!护士!快,救人!” 是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员。 医务兵把伤员抬下来。 腿被炸没的,缺了胳膊的,还有胸腹中弹…… 瞬间,帐篷里医生护士都出来抢救。 此时,陈兮已经走到几个伤员身边,摆开针包掏出银针。 “陈兮!你干什么?!” 彭瑶见状,尖声呵斥。 陈兮头也不抬,挨个儿给伤员受伤部位近处穴位施针止血。 其他医生护士,包括抬担架的医务兵都被彭瑶吼得一愣。 第150章 不得找他拼命? 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彭瑶心里的责任感达到了巅峰。 她挺着脖子抬着下巴,眼神严厉瞪着陈兮。 “陈兮,你一个才学半年的中医,就算帮着产科接生过,也不能乱来。 你这是不把战士们的命当回事!是要害死他们吗?!” 刘惟山本身是军医,中西医都会。 这次带队上来的就是他。 听了彭瑶的话,眼神瞬间变得怪异。 一言难尽地看着彭瑶。 这姑娘是在干嘛? 他是带队负责人。 潘院长就算知道人是跟着陈兮来绿城市医院的,也还是把陈兮会银针止血的事说明白了。 至于其他医生,潘院长没一一给他们说明陈兮为什么一起。 这种时候,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能被指派上前线的,都是能起到作用的。 其他医生护士的眼神也很复杂。 倒是几个医务兵不知道,听了这话赶忙去看陈兮。 有个战士蹲下去看被炸没了条腿的重伤员。 接着愣住,睁大了眼睛,盯着伤处附近穴位上的银针满脸不可思议。 彭瑶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顿时更大声激动道: “怎么回事?伤员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没救了?” 边质问,同时匆忙奔过来。 其他人也纷纷跑过来。 “陈兮!你怎么还不停手?你还要害死多少人?!” 彭瑶看了眼重伤员,都没验证人家情况,就痛心疾首喝问。 陈兮下针越来越快,基本看了眼伤员的伤,又准又稳快速刺穴, 此时脸上全是汗水,根本没功夫搭理彭瑶。 刘惟山等人刚摸到伤员们的颈部,感受到伤员们脉搏跳动。 又注意到伤员们的血止住了,这等同于给医生更多的抢救时间。 医生们无语抿着唇,同时加快手上动作。 把伤员抬回帐篷临时抢救室抢救。 没人搭理彭瑶。 彭瑶皱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们干什么?他们已经没救了,都是让陈兮害……” “大夫,咳咳,咳,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彭瑶身边一个左肩中弹,拉回来路上血流不止,明显伤到动脉的伤员,龇牙咧嘴举了举右胳膊。 刚才陈兮也给他下针止血了,那股血流不止马上要挂掉的虚弱感稍微减退,他才有了一丝丝说话的力气。 彭瑶瞪大眼睛。 陈兮却正好中途换气擦汗,眼风一扫,吓得说话的伤员一个激灵。 “别说话,省力气!留着劲儿等待手术抢救!” 这个兵正好是傅行之所在野战团的。 虽然不是傅行之的部下,却也在陈兮跟傅行之请客当天见过陈兮。 他也认出陈兮来,下意识要敬礼说是。 却对上陈兮冰冰凉的眼神,顿时不敢耍宝,蔫嗒嗒虚弱道:“谢谢嫂子。” 陈兮冷眼瞪:不让说话还说?! 彭瑶唇瓣开合,不可置信,“怎么,怎么是止血?不可能的啊,怎么可能呢……” 帮着抬担架,首先注意到陈兮是在止血的医务兵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位大夫,您是来前线医院救治重伤员的? 就算不是,你咋能诅咒我们浴血杀敌的战士呢? 刚才你说的那位叫陈兮的大夫,她就是在争分夺秒给咱们战士止血,给医生争取抢救时间! 没搞清楚状况,你别瞎发言啊,你这样的咋上的前线! 不是添乱嘛!” 医务兵摇摇头,跟战友一块儿把伤员抬走。 他战友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嗐!这不正常嘛?啥时候都还有靠关系上前线镀金的。 指不定人家回了单位就升主任了呢,到时候要是再调咱们单位来,你我都得被穿小鞋!” 彭瑶死死咬着唇,捏紧衣服。 不! 不是这样的。 她才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添乱的! 她才不是那样唯利是图的小人。 明明是陈兮…… 彭瑶抬头看向陈兮。 此时陈兮已经给最后一个伤员下完针。 起身捶捶蹲地上弯得发酸的腰。 扭头见彭瑶还盯着自己,眼里带着不甘,还有一丝嫉妒。 陈兮:…… 她直接翻了个白眼,等腿上发麻的感觉下去,抬脚往抢救室去。 在外头套上白大褂,洗了手进去。 从第一个下针的伤员开始取针。 做手术的是刘惟山。 他戴着口罩,扫了眼陈兮。 “你脸色好难看,不过这针什么时候取?已经清创了,有银针不太好缝合。” 陈兮过来抬手取了针,点点头,“刘叔辛苦。” 刘惟山:“你也不差,快去喝点热水吃点东西歇会儿!” “取了针就去。” 陈兮胡乱点头。 取完针出来,有护士给她端来水和干粮。 此时彭瑶已经从牛角尖里钻出来,进了帐篷套上白大褂和手术服,戴上手套。 扫了陈兮一眼,抬脚进抢救室。 “我也可以手术!” 彭瑶这人虽然心眼小,但技术还是过硬的,不然也上不来前线。 刘惟山缝合完毕,这个伤员抬出去,很快下一个伤员抬上来。 重伤员在这里抢救完毕,就会转移市医院。 他招招手,示意彭瑶过来,这台手术交给她。 虽然不满彭瑶对陈兮有偏见,小心眼。 可刘惟山也不会因此差别对待她。 这一队人员都是自愿申请上来的,刘惟山粗略了解过他们各自情况。 也充分按照各自的优势给他们排手术。 彭瑶跟陈兮什么矛盾刘惟山不清楚,也管不着。 只要彭瑶踏实做手术,并且不会因为私事影响救治,他不会阻止年轻人发光发热。 不然上来当摆设吗? —— 又一批重伤员送回来,陈兮同样先给止血再上手术台。 然后有个医务兵犹犹豫豫道:“陈大夫这一手,若是在前线战场上,咱们说不定能救更多兄弟下来。” 刚出口,就被战友怼了一拐,“这是后方医院!医生哪能那么上前?出了事咋办?” 陈兮之前在刘惟山出来休息时跟他提过,自己要上最前头去。 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刘惟山想都没想就给她否了。 开什么玩笑! 别说昨天刘惟山就知道陈兮提出的申遗申专利这事儿。 单说她是傅家儿媳妇,刘惟山就不会同意! 到时候行之要知道,不得找他拼命? 再说了,陈兮那身绝学还没继承人,哪能让她上火线? 这会儿陈兮听到医务兵的话,眸子一转,溜了眼医务兵的衣裳。 她也带了一套改小的军装来—— 第151章 哪有陈兮的事 陈兮找机会在白大褂里头套上自己带来的那套军装。 等她准备跟随运送重伤员往返的卡车回战场时,医院后方来了支援部队。 陈兮暂停爬车计划,看向跟在马屁股后头扛着武器弹药急行军而来的队伍。 而几匹高头大马上,有个眼熟的身影。 是大哥傅谨之。 傅谨之的队伍并不是跟陈兮同天从侯城出发南下的,而是在五天前出发。 今日上午抵达绿城,一下车,便马不停蹄赶往前线。 傅谨之是团长,也是这支队伍里的最高指挥。 他还没下车,接到的命令便是支援傅行之所在的野战团。 联合野战团同线进军。 傅谨之并没有注意到陈兮。 而此时陈兮的计划,却在看到他的瞬间作出调整。 在傅谨之路过医院时,陈兮摘下帽子挥舞胳膊打招呼。 “大哥!” 这下傅谨之就没法不注意她了。 看到陈兮在这里,傅谨之更是震惊。 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自己驱马过来。 “弟妹?你也在前线?注意安全,这里已经是咱们大夏边境线,随时可能会有南军突击!” 说着,傅谨之从腰间摸出配枪晃了晃,“会用吗?” 陈兮点头,“行之有指导过我怎么开枪。” 其实并没有。 不过她这么说,傅谨之会信就是。 他就算遇到傅行之,开口问。 傅行之总不会拆自己的台。 傅谨之轻轻一抛。 陈兮轻松接过。 “我带队上去了,弟妹你……” “大哥,带我上去。” 陈兮打断傅谨之的话。 傅谨之刚才看到陈兮,都想把人送回市里了。 现在听到陈兮这无理的要求,顿时眉头紧皱。 只是不等他开口,陈兮便道: “大哥,我能在战士受伤流血不止的瞬间止血,为战士们赢取更多抢救时间。 能争取更多时间,让更多重伤战士活着下战场。” 这话一出来,傅谨之犹豫了。 他目光落在陈兮身上,眼里带着怀疑,犹豫,还有为难。 陈兮直接扯下外面套着的白大褂,把红十字袖章套上。 “大哥,要是你不带我上去,我也会自己找机会上去的。” 陈兮相信,没有人能拒绝多活一个战士。 即便她只有一个人,救不了所有的人。 更无法保证能让所有经过她止血,赢得更多救援时间的战士,都能活下来。 可只要有这个可能,就该去做去争取。 每一个战士的命都很珍贵。 尤其上前线的战士,有将近一半都是新兵。 傅谨之发现陈兮真是一改头次见面的沉稳。 居然还用自己不带她,她就要偷摸着上去。 知不知道她这计划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她自己上前线很可能遇到周围流窜,阻击他们往返运送伤员和烈士遗体的敌军。 知不知道她一个女同志要是被敌军俘虏会遭遇什么? 就算跟自己人遇上,一时半会要是没能证明自己身份。 那是要当做敌特的! 傅谨之一时之间头疼不已。 甚至有些心疼自己那蠢弟弟。 也不知道行之知不知道他媳妇行为这么逆反。 犹豫再三,傅谨之还真怕陈兮会自己偷摸上去,终究还是点了头。 让陈兮跟在他的部队里头。 毕竟他看陈兮那眼神,是干得出来自己上战场的事! 傅谨之率队来绿城,自然也有随军军医和医务兵。 他将陈兮安排到医务兵中,也没说明陈兮身份,只说她也是军医,跟他们一块儿。 医务兵们对陈兮虽然好奇,可也没细问。 傅谨之头大,现在不想再看到陈兮,便驱马到队伍最前方。 医务兵在队伍中后端。 在彻底离开医院之前,陈兮招过来一个守卫医院的战士。 “同志,辛苦你待会跟刘惟山军医汇报一声,就说陈兮跟侯城来的傅谨之团长的队伍走了。” 说完还真一点不带给人反应的机会,拿着自己的背包就走。 陈兮的背包里除了自己的换洗衣裳,就是战地救护药品纱布,还有她的针包。 先前她跟傅谨之谈话,内容守卫没有听到,可傅谨之谈完就把她领去队伍中的医务兵那里。 守卫心里便觉得陈兮要走。 毕竟陈兮跟刘惟山申请上战场被拒绝,守卫也是偶然听到。 前后结合不难猜想。 守卫都没来得及劝一句,就见陈兮跑了。 他没法子,只能回帐篷找刘惟山。 却得知刘惟山正在手术紧要关头,让他有什么话等刘惟山下手术再说。 守卫沉默了。 等刘惟山结束手术出来,得知陈兮跟傅行之走了。 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脸也跟着黑了。 这个时候,刚好彭瑶也下手术。 出来就听见陈兮跟着一个叫傅谨之的团长上去了。 直接松开揉按肩颈的手,瞪着眼睛说: “我就说陈兮跟着咱们来前线是目的不纯!她哪里是来抢救伤员的? 分明是以此为借口,想方设法上战场,找傅行之同志去的! 我强烈建议像这样拿战士们的命作筏子,达成自己私人目的的人,就该上军事法庭!” 刘惟山:“……” 脸更黑了。 气得脑子也嗡嗡的。 指着彭瑶半晌。 “彭瑶同志!她说话要负责任,你敢肯定刚才不是给陈兮同志泼脏水?不是因为嫉妒她有能力? 若是不能肯定你有百分百的证据证明你的话是事实,那就请你闭嘴! 别污蔑一心救援战士性命的好同志!” 刘惟山话说一半,就看见彭瑶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哪能不知道她这是想要借机给陈兮安罪名? 这哪里是想给陈兮泼脏水,这简直是要害死陈兮啊! 连上军事法庭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跟陈兮有什么矛盾。 到前线的后方医院大半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和中途休息那么十几分钟。 其余时间都在抢救伤员,几乎所有人都精神疲惫了。 彭瑶却还有心思挑拨离间,诬陷战友。 她这是要干啥?! 刘惟山也没见陈兮拿她当回事,多半时候陈兮都不带理彭瑶的。 难不成,彭瑶看上行之,行之娶了陈兮。 所以才找陈兮麻烦? 那一瞬间,刘惟山觉得自己真相了。 也无语了。 人家都是小两口了,她一个外人窜上窜下搞什么? 要是真有有能耐,她早跟行之成了,哪有陈兮的事? 第152章 陈兮这一手让人不再小瞧 陈兮这边。 到达指定位置休整时,傅谨之才想起来过来问她。 “你的东西上午跟我们一起到的车站,我给你单位去了电话,让他们通知你去接收。 现在你来前线了,你那些东西咋办?囤车站仓库,到时候要是丢了可不一定能全乎地找回来啊。” 给人偷去当废铁回收了都有可能。 傅谨之想想都替陈兮肉疼,那可是上亿资产换来的玩意儿。 甚至还听他爷爷说,陈兮还捐赠了文物。 这仗指不定多久结束呢。 就算时间再快起码也得个把月。 那些东西放外头一天,他觉得都得揪心一天,晚上都睡不着! 陈兮看出来大哥是为自己担心,便道: “我跟我老师提过,这会儿他也知道我干嘛来了。 也应该已经联系了我的人,去把东西接收回厂区。” 陈兮只跟徐婉他们提过生产线近期会到的事,却没有说要他们帮着接收。 不过老师找到他们,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婉五人都是聪明务实,又胆大心细的人。 相信之前几次接触下来,他们也能领会到,陈兮有意培养他们。 只要是聪明人,并且有意向挣钱改善自身条件,努力往上走。 就不会不接住机会。 再说了,要是他们靠不住,还有老师在呢。 陈兮一点没有辛苦老人家的羞愧。 傅谨之来跟陈兮说这一嘴,就是不放心生产线留在车站仓库。 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有安排,也没啥好说的了。 再三叮嘱陈兮注意安全,顾着点自己小命,别逞英雄太往前冲,等没危险了再去抢救伤员。 说完打算整队发起攻击,并搜索敌军时。 一声冷枪响起。 接二连三有人在左翼树林里往傅谨之的队伍放枪。 傅谨之脸色一冷,把陈兮按地上趴着,“给我趴好了!别露头!” 接着目光扫向已经全神戒备,端枪回击的战士们,下令: “上去一个排绕后拦截,另一个排右翼迂回,给我围过去切断他们后路!” 警卫员领命传达下去。 有战士把中弹的伤员拖回来,陈兮见机跟医务兵一起凑上去。 傅谨之转个头的功夫,那么大一个弟妹就没影儿了。 黑着脸寻找医务兵和伤员的位置。 看到陈兮好好的跟医务兵们猫在树后,给伤员包扎,才放心下来。 有三个战士中弹,一个是胸口中弹。 陈兮看了,还好位置有偏移,没有伤到内脏,是斜着打进肉里,卡肋骨间的。 在医务兵们准备先包扎止血,再往后方送下去抢救时。 陈兮直接下针,给伤员止疼,然后劈手接过一个医务兵手里的镊子钳子。 顺着弹道用镊子斜着掰开伤口,钳子钻进去。 “陈兮同志!你在干嘛?!随便取弹头是会要命的!” 一个医务兵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要去拉陈兮的手。 可陈兮手里正忙活着,若是被人阻挠,可能会让伤员受伤更严重。 其他人也忐忑盯着陈兮,眼神凌厉谴责。 他们不过是见陈兮脸看起来小,似乎还没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大。 便猜测陈兮是个护士,因为认识傅谨之团长,才借着关系跟着一起上来镀金的。 没有人觉得陈兮真的会什么本事。 眼下看到陈兮动作,哪能不惊吓? 陈兮头也没抬,没理会众人的眼神跟质问。 只专注钳子慢慢往里探。 很快找到弹头,确认没有伤到动脉。 然后一个用力。 弹头取出来了! 医务兵们睁大眼,不可置信。 “取,取出来了?” “太好了!快包扎!” 这个战士伤口出血量不大,不过陈兮也给他止血,等医务兵包扎好。 她才取针。 陈兮露了一手后,没人再小瞧她,也为自己之前的狭隘思想感到羞愧。 就连傅谨之都没想到。 原来家里说陈兮医术了得是真的,不是纯吹嘘这个弟妹。 剩下两个中弹的战士,一个中弹的是胳膊,另一个则是头部右侧中弹,当场毙命。 牺牲战士的遗体被送到后方妥善安置好。 胳膊中弹的战士子弹也取出来了,止了血。 并表示自己这是轻伤,不下火线。 胸部中弹的战士也想要留下,经过军医认定伤势不重。 傅谨之都同意了。 此时,放冷枪的老鼠四处四处窜逃,没再敢往这边凑。 他们碰上傅谨之这支团级部队敢放冷枪,不过是想着打两枪吓唬吓唬就走。 也是看出来这支队伍是才上前线来的,以为他们反应不会多么迅速。 毕竟之前遭遇过的大夏队伍里,一半的新兵。 起初遭遇时放个冷枪就能把人吓得找不着北。 这极大增强了南军的自信,以为大夏军队不过如此。 可他们只盯着新兵,却没有注意到老兵们一个个反击多么勇猛。 并且新兵们经过头一遭锻炼,战场练兵活下来的战士,打得南军找不着北。 毕竟南军常年被强行洗脑,妖魔化前三十年大夏的无私援助。 极为不要脸。 南国此举便是活生生演绎什么叫白眼狼。 被救的毒蛇过了冬天,天气暖和了,便反咬心生怜悯救它一命的农夫。 并且南军还被灌输决不投降的思想,就算投降了也会趁机反杀逃脱。 逃不了要拖着更多的大夏战士一起死。 前两次交手,有部队就因为南军诈降损失惨重。 知道南军不会投降后,大夏战士们一概不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并且大夏此次反击,要的并不是南军投降认输。 不过是想要把前三十年的帮助讨回来,最大限度摧毁南国生产力! 这个时候,很快偷袭放冷枪的十几个南军被围困。 傅谨之听到汇报,毫不犹豫下令。 “只要还拿着枪,便是敌人,全数歼灭!” 歼灭敌军后,送回来几个轻伤战士,和一个腿脚被竹签贯穿的重伤战士。 陈兮跟医务兵们赶紧上前。 重伤员脚上腿上还扎着竹签,竹签底端是砍下来的。 “南军设有陷阱,坑里全是削尖的竹签!要不是咱们反应快,拉住他。 他自己也反应快,及时稳住脚,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第153章 给陈兮请了一功 医务兵们一起把重伤员按住,陈兮给他扎针止住疼。 随后便跟军医一起,将竹签拔除。 把竹签拔出来的瞬间,陈兮眼疾手快给伤员止血。 军医满头大汗给他缝合伤口。 傅谨之见重伤员救过来,伤口也处理完毕,便让人把伤员往后方医院转移。 接下来的时间,陈兮跟在傅谨之队伍里,抢救伤员,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也跟野战团和独立团的战士们碰见过。 同样每次碰见,陈兮都救了不少人,给重伤员们争取了更多抢救时间。 送往后方医院的重伤员也因此多了许多,牺牲的战士人数在缓慢减少。 傅谨之带兵来到最前线,并成功跟傅行之所带领的四营汇合。 已经是一周后。 此时陈兮正跟医疗兵穿越在枪林弹雨间,给战士们送药换药。 傅行之看到他大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告知陈兮也来了。 而且就在附近救治伤员。 傅行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拔腿就去找人。 可恰逢敌军又冒出来偷袭,傅行之不得不就地隐蔽,指挥作战。 同时心里担忧得不行,唯恐陈兮受伤。 傅谨之就在他身边,看他那样,道: “你放心,弟妹那里我给了她一把枪,她的枪法不是你教的吗? 而且她的身手,起码不会让自己受伤。” 傅行之刷一下看过去,盯了自家大哥半天。 傅谨之让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刚要问他什么,却见傅行之已经嗯了声扭过头去,拔枪开了保险。 砰一下打掉一个侧翼摸上来想扔炸弹的敌军。 一场敌军不知死活的偷袭冲锋,花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战斗。 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医务兵们四处救治包扎。 这个时候,傅行之已经找过来。 还没走近,就远远看见陈兮下针给伤员止血止疼。 看那一脸泥与血混合的脏脸猫模样,傅行之的步子慢下来。 心里酸酸胀胀的,两个月来的思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陈兮拔了针,又给下一个伤员下针止血,等医务兵来包扎。 直到处理好附近最后一个伤员,陈兮才揉着肩颈起身。 正打算跟着医务兵们转移,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伤员。 便发觉周围都安静了,身侧也投下来一片阴影。 等她看过去,却在同时被人一把按怀里。 “媳妇儿!你怎么也上战场了?” 这会儿在前线,敌军随时可能出现,傅行之也就抱一下便克制住分开。 眉宇间写满了担忧。 陈兮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便知道他是傅行之。 周围的战士们善意地笑着。 傅行之拉着她往临时指挥部所在地走。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深入南国的雨林里,阳光稀少,又闷又湿。 不少战士烂了屁股。 陈兮得知情况,问傅行之,“大学那边送来的药呢?你们没有用吗?” 傅行之:“我听说你们大学送了治疗湿疹的药上前线。 可不止我们这些战士需要,前线战线那么长,每个作战单位都需要。 药只有那么多,不够分。” 甚至傅行之没说的是,从北方来的战士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屁股烂得更严重。 他们绿城本地干了好几年的,眼下情况跟那些北方来支援的战士比起来,要好很多。 把药给北方支援的战士,是他们商量一致决定的。 陈兮听了简直没话说,直接跟傅行之申请和后方通话。 “绿城市医院还有药,学校也还有药没全部运上来,让后勤联系我老师或者学院跟学校。 让他们把药全部送前线,同时全国各地紧急征收药材。” 傅行之没反对,叫来通信兵,给团部发电,同时向师部转达陈兮的诉求。 师部很快回电表示同意,并告知药品很快会送达,让他们坚持坚持。 药材还没有送上来这段时间,陈兮带着几个医务兵和保护他们的战士,就近在附近的丛林里寻找治疗战士们烂屁股的药材。 暂时缓解了湿疹继续扩散并严重的情况。 严重的根本就穿不了裤子,穿上裤子会把结痂的磨烂不说。 还会导致发痒严重,加重湿疹。 陈兮便跟傅行之等干部商量,让他们下令不准湿疹导致烂屁股的战士穿裤子。 伤好之前,就搭个外套得了。 很多战士都抹不开脸,纯情害臊。 陈兮带着医务兵们给他们换药清洗伤口。 战士们羞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害羞什么?在医生眼里你们就是伤员,是病人,病人哪里有性别?” “再说了,我是你们嫂子,其他医务兵也是你们大姐亲妹子,你们在恶劣环境下浴血奋战,我们给你们治伤你们不用害羞!” 后来战士们实在接受不了女兵们给他们上药的。 陈兮也不为难,站一边指挥别的上了药的战士给其他战士涂抹。 糙汉子那就没有医务兵们细心。 一个个毛手毛脚的,不管是清洗伤口还是涂药,都疼得战士们死去活来。 偏偏一个个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咬牙硬撑。 说什么都不要医务兵上药,除非是男医务兵。 否则他们宁愿疼着。 陈兮一点不惯着,他们愿意疼就疼咯。 反正只要上了药,让人盯着不让他们挠裆,加重烂裆病情。 其他的都顺他们意愿来,不要女兵给上药,以后都男兵给他们上药。 距离陈兮催着后勤送药又过去一周。 药品送上来,药材足够了。 陈兮就换了促进伤口愈合的方子,给战士们外敷内服,不到五天时间。 伤口愈合不说,结痂也很快自然脱落。 除了个别手贱,稍微有点痒就要伸手挠一挠的。 绝大多数战士们的烂裆问题都痊愈了。 而且陈兮还开了防止湿疹的方子,每天都让大家服用一碗。 不止野战团和独立团,还有傅谨之带领的团部湿疹问题得到解决。 陈兮将她的方子传达至前线各个部队。 加上药材够,所有上前线的战士们,痊愈后都不再烂屁股。 不止是绿城师部,前线所有战士都感激陈兮提供的药方。 并且一同向上面给陈兮请了一功。 时间过得很快,战士们奋勇杀敌,炮弹瞄准了南国工厂打击。 渐渐的,南军从一开始没头没脑一个劲儿冲杀,觉得他们能战胜大夏。 到后面被打怕了,直说大夏战士凶残。 第154章 我不是不打女人的 大夏战士深入南国腹地,几乎摧毁南国全部生产力。 南国支撑不住终究投降。 这场反击战打了二十多天,直到3月16日。 大夏部队全部撤离南国境内,回归大夏。 最后一场战斗中,由于南军的激烈反抗。 傅行之为了救一名战士,不慎被子弹击中左肩。 甚至是擦着大动脉的穿透伤 幸好陈兮就在不远处,看到傅行之受伤,赶忙扑过去,先止血。 没有伤到动脉,但是伤得也不轻。 甚至还有傅行之接连三个月在前线奔波,期间就是有点轻伤或者生病,也强撑着没有休息。 像他这样一直坚挺在一线作战的官兵不少,受重伤之前这个都生龙活虎没有大碍。 受了重伤便直接倒下,也算是长时间强消耗后,身体开启的制休息恢复身体机能的时间。 最后傅行之是被抬回国的。 傅谨之胳膊也受了点伤,只是轻伤不碍事。 见傅行之昏迷,他脸色都变了。 陈兮解释:“没大事,就是之前消耗太多,这会儿昏睡正好能好好休息,给身体一个缓冲。” 傅谨之这会儿对陈兮很信任,基本她一说,傅谨之就信了。 傅行之没有再送往后方医院,他们本来就是撤军回国,是直接送回了市医院。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 四营一连长胡向阳没了条胳膊,跟傅行之在一个病房住着。 等养好伤出院,他就得办理退伍转业手续,返回家乡了。 胡向阳此次作战立功不少,转业后的安排是他家乡的派出所所长。 只是被胡向阳给拒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残了,怎么能再占着派出所所长的职位。 那不是拖国家后腿吗? 胡向阳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他表现出来的状态也很平和。 丝毫不像个缺了条胳膊的人,精神状态十分稳定。 这会儿坐在病床上,见傅行之睁了眼醒过来了。 胡向阳便下床到病房门口大声吆喝。 “大夫!我家营长醒过来了,来个人给他瞧瞧!” 傅行之:“……” 他动了动,左肩还是疼。 捂着肩膀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没好气瞪胡向阳。 “你小子瞎叫唤什么劲儿!给我回来!” 胡向阳耸耸肩,回去坐隔壁床上。 傅行之目光落在他身体右侧空荡荡的袖子上,眼神一黯。 “向阳,我昏迷几天了?” 没让胡向阳注意到自己眼神,傅行之便极快掩藏眼里的痛心。 胡向阳的确没注意,他就不敢跟傅行之对视。 就怕看到傅行之痛惜的神情。 听了他这话,胡向阳心里一松,脸上也轻松笑着。 还带着调侃:“两天半!营长,你可真能睡,要不是嫂子再三确定你身体没问题,咱们施团长都得把你送抢救室了。” 听到他提陈兮,傅行之便问:“你嫂子呢?” “回家给咱炖汤去啦!营长你还别说,嫂子的手艺就是这个!” 胡向阳下意识用右手竖大拇指。 却感觉不到右胳膊的存在。 他面上一僵,缓慢抬起左手,竖大拇指。 快速眨眼睛,并且别过脸快速抬手抹掉眼泪。 “嫂子知道我跟营长一个病房,就把我的饭也给包了,营长,别怪我说啊,你能娶到嫂子这样好的媳妇,真是积了大德了!” 傅行之哪能没见到他的动作,心里也发酸。 但战争必然会有牺牲。 他们这些受了伤,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人已经很幸运了。 而那些真正不幸的战友,却再没法活着回到故土。 跟胡向阳一样缺胳膊少腿,甚至伤了眼睛耳朵,更或者一辈子都下不来床的战士不少。 傅行之想想心里就很愤怒,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久久的无力感。 他无法让他们恢复到以前的健康,只能憎恶战争的残酷。 憎恶发起战争的南国。 “去去去!你嫂子的好我能不知道?用得着你来说?” 傅行之很快压下心里的万般情绪,同以往一样没跟胡向阳客气,照样怼他。 他知道,用这样没有变化的态度,或许才能让胡向阳心里好受一些。 这个时候,病房门推开,医生护士端着换药的纱布药品过来。 不巧,来的医生正好就是彭瑶。 “傅营长,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天你一直昏迷着,我想要给你做进一步检查,可陈兮同志都不让,非说你没事! 你现在可是咱们的大英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陈兮同志的罪过可就大了! 幸好你现在醒了,不过你可得说说那陈兮,她凭什么拦着不让我给你检查啊?出了事她怎么负责!” 彭瑶义正词严,脸上都带着正气盎然。 一副全身心为傅行之好,但是陈兮小心眼拈酸吃醋阻挠的模样。 胡向阳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然后扭头看他家营长。 傅行之脸色漆黑,见彭瑶走过来,红着脸伸手要扒他衣裳给他换药时。 直接一巴掌推开。 “我媳妇儿的医术我是信任的,她是我最亲密的伴侣,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我昏迷了她自然能代表我做决定,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 这位大夫,你越界了,若是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我倒是要问问,市医院的医生是不是都这么没素质!” 傅行之一点没跟她客气,直接怼脸开炮。 几乎是把彭瑶的脸撕下来往地上踩。 彭瑶如遭重击,脸色一白,抿着唇难以置信地盯着傅行之。 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泪光闪烁,几乎脱口而出。 “傅营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还不是关心你的身体,是陈兮一意孤行啊! 傅营长,我知道你跟她结婚不过是受她要挟蒙蔽,而她学医不过是因为你喜欢医生。” 说到这里,彭瑶脸上又飘起红晕。 “傅营长,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的,是陈兮她……” 傅行之忍无可忍,捞过柜子上的茶缸砸她面前。 “滚!我不要污蔑我妻子,给我妻子泼脏水,甚至以自己私心臆想我妻子的人来给我换药,滚出去!” 彭瑶这下是真的吓到了。 她说的难道不对吗?袁萍护士长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呀! 一旁的小护士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彭瑶还要开口。 却对上傅行之杀人的眼神:“我不是不打女人的,你再敢肆意污蔑我妻子,我就是拼着不穿这身军装,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155章 闹着要出院 彭瑶被吓得愣住。 反应过来后更是捂着脸,流着泪转身跑出去。 小护士都无语了。 明明不是彭瑶来给傅行之换药,她非得抢着来就算了。 来了之后还在人家傅营长这里说那些有的没的。 净往人家陈大夫身上泼脏水,也真是干得出来。 还好傅营长是个拎得清,跟那些只听信外人谗言,不信任自己媳妇的男人不一样。 “傅营长,您的伤,您看我是再去喊个医生来,还是就让我给您换了呢?” 这个时候,陈兮刚好拎着带给胡向阳跟傅行之的晚饭过来。 她预计傅行之应该就是今天傍晚左右会醒。 不然也不会准备傅行之的饭菜。 她刚上四楼,拐过墙角正要往傅行之的病房走呢。 就看见彭瑶捂着脸哭唧唧带上门跑出来。 还险些跟她撞上。 陈兮反应快,率先侧身让开。 彭瑶也意识到自己没看路,险些把人撞到。 停下来正要道歉。 结果一抬眼见是陈兮,顿时脸色一僵。 想到刚才傅行之说自己的话,这会儿又看到陈兮。 一下子气得脸都红了。 “抱歉!”彭瑶没好气冷冷说了声,赶忙抬脚走人。 只觉得今天自己实在是丢人丢大了。 也不愿过多跟陈兮纠缠。 毕竟刚才傅行之的态度她也看见了,那就不是会站在自己这边帮着她说话的人。 彭瑶自然也知道,她若是再跟陈兮掰扯下去,指不定自己会丢更大的脸。 她可是还要继续在医院工作下去的人。 要是傅行之是站在她这边帮着她说话的,那彭瑶就知道。 傅行之是真的像袁萍护士长说的那样,对陈兮没有感情。 他对自己还有点真心,只是迫不得已跟陈兮结婚罢了。 若是如此,彭瑶觉得自己尚且还能争取。 结婚又怎么了? 现在又不是不能离婚。 但现在。 彭瑶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没戏了。 看彭瑶气汹汹走了,倒是搞得陈兮满头雾水。 不知道又是谁惹到这位大小姐了。 等她走到傅行之他们病房门口时,才忽然停脚。 又扭头看了眼彭瑶离开的方向,这才回过味儿来。 或许那位彭瑶医生,就是在傅行之这里受了气? 陈兮挑挑眉,推门进去。 这会儿小护士正在给傅行之换药,重新裹上绷带。 傅行之听见房门的动静,抬眼对上陈兮的眼神。 他带着烦躁和冷意的眉眼,此时才稍微缓和,并且还弯了弯眼睛。 整个人跟陈兮出现之前,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似的。 柔和了不少。 一旁的胡向阳注意到傅行之的变化,心里也暗暗称奇。 顺着他家营长的眼神看过去,才见到是陈兮来了。 他顿时起身凑过去,“嫂子又来啦?今晚是什么好吃的呀?” 见他伸完好的左手来接,陈兮避开,走过去摆到床头的柜子上。 “给你们炖的莲藕猪蹄汤,很鲜。” 陈兮无比自然地把两人的饭缸都打开,筷子放饭缸上。 炖的汤是另外的保温桶里装着,这会儿也打开,拿了两个碗,一人倒了一碗。 胡向阳这两天都是吃陈兮送过来的饭,该客气的早客气过了。 这会儿自然没再跟她客气。 乐颠颠坐床头去,端过碗闻了闻。 “嚯!嫂子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好了,真香!” “可慢点,这汤刚出锅的,还烫着呢。”陈兮见他猴急的样儿,随口说了一句。 这会儿小护士也给傅行之换好了药重新包扎完毕。 “陈医生,你注意别让傅营长碰到伤口啊,我就先去忙了。” 小护士跟陈兮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陈兮点头道了声谢。 然后看傅行之,“怎么样啊这两天,休息得还行吗?” 陈兮还真的是单纯关心。 看傅行之醒来后精神抖擞,瞧那样子,要不是脸色稍微比平时白了点。 简直能够再扛枪上阵。 傅行之也没着急吃饭,伸手把陈兮拉过去。 “媳妇儿,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陈兮:“知道就好,赶紧吃点东西补补,我给你带的都是粥,没给你带炒菜干饭,你喝点汤吃点粥得了。 刚醒过来还是吃两天流食,多两天再吃干饭。” 傅行之听了,转头一看柜子上,果然只有胡向阳的饭缸里头是干饭炒菜。 他饭缸里只有粥。 顿时瘪嘴,“我不爱吃软饭。” 有陈兮在这里,胡向阳是半点不怕傅行之。 刚才瞅着傅行之那黏糊劲儿,他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 这模样一看就是个疼媳妇儿又怕媳妇儿的。 胡向阳乐呵呵:“营长,你就别挑剔了,你昏迷那两天,嫂子也只给我带流食,就今天晚上才有干饭炒菜吃呢!” 傅行之冷眼瞥过去,没好气,“吃你的饭,别多嘴,我跟你嫂子交流感情,你懂什么?” 胡向阳塞了口饭进嘴里,哼哼唧唧埋头吃饭,不再多话。 他就说感觉自己刚才明明吃着好吃的饭菜。 却莫名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什么。 陈兮白了傅行之一眼,“赶紧吃你的!你不饿啊?就知道欺负你的兵。” 此时胡向阳默默抬眼,狠狠点头。 是的,他们营长平常也这么欺负他们! 傅行之冷眼扫过去。 陈兮赶紧给他手里塞了勺子,“赶紧吃,别磨叽。” 傅行之委屈巴巴,埋头吃饭。 吃一口,夸一句自家媳妇儿手艺又见涨了。 给胡向阳听得简直不好意思在病房里头待。 只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他就不该在房间里,应该去走廊外头! —— 还真跟胡向阳说的一样,傅行之醒来后也接连吃了两天多的流食。 眼睁睁看着胡向阳吃干饭炒菜。 虽然碗里的粥也香,陈兮是花了心思做的补血益气的粥。 可傅行之之前也没乱说,他还真的不喜欢喝粥啊。 不过他也不会浪费陈兮的心意,这要是换个别人要他天天喝粥。 他能饿着不吃。 媳妇儿做的,哪能不吃呢? 吃媳妇儿的软饭,跟吃别的软饭,哪能一样? 傅行之醒过来的第十天,早已经不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出门瞎溜达。 还强烈申请要出院,觉得自己回家养着也没事。 问就是心疼自家媳妇儿大老远地送饭菜过来。 而胡向阳闹出院的劲头,比他更凶。 第156章 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 并且胡向阳还是挑了陈兮跟傅行之都不在的时候,找他的主治医生闹的。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他闹着出院的事,能下床后四处瞎溜达的傅行之也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也知道胡向阳心里想什么,便也没有随意阻止。 反正一时半会儿胡向阳是没法儿得到许可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胡向阳闹得有些大。 最大的原因,是胡向阳的媳妇儿柳杏儿从乡下来接他了。 他就更不想在绿城继续待下去。 反正伤口已经在愈合了,休养需要时间呢。 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好全乎。 就算好全乎了,他也无法恢复如初。 不如早早自觉离开,省得待得越久,心里越是舍不得离开。 柳杏儿接到电话,得知胡向阳伤重,远远地从乡下赶来。 想着照顾胡向阳是一回事,另一个就是等胡向阳伤好了归队,自己也能在他单位附近找个活儿做。 这样就不用再回乡下。 她跟胡向阳结婚至今已经两年,可两人到现在还没孩子呢。 柳杏儿家乡可不是没有听人家说过,早些年支援半岛战争,抗击自由国那会儿。 可是有不少当兵的,家里讨了老婆生了娃,就去打仗了。 打了仗回来,就是跟乡下老婆分开。 而且还是啥离婚不离家。 家里一个老婆照顾家里老小,城里一个老婆继续给他生儿育女。 柳杏儿可不想自己在乡下不明不白待着,还没有个孩子。 她这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 要么胡向阳让她来随军。 要么她就跟胡向阳离了另外找一个! 柳杏儿可是打听过的,边疆地区连级干部就能申请家属院住房随军了。 没道理不让她来。 可来了医院,柳杏儿看到自家男人缺了条胳膊的身体,顿时愣住了。 愣过回神之后,就是大悲。 冲过去抱着胡向阳就开始嚎啕大哭。 哭自己命苦,嫁给胡向阳在乡下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说。 头一次上驻地来就是来照料受了伤的男人。 而且自家男人还残了。 柳杏儿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但她也很清楚,伤残得像胡向阳这个程度的兵,就算是连长也得退伍转业。 这岂不是说她想要留在城里的梦想破灭? 甚至胡向阳缺了的胳膊还是右胳膊。 就是回了家,她男人只能算半个劳动力。 越想,柳杏儿心里越是悲痛。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胡向阳浑身紧绷,等媳妇儿哭得没劲儿了。 他把人安置在病床上,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歇着。 自己则是去找了主治医生,强烈要求出院。 还一屁股坐主治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摆明态度。 “大夫您也别怪我,您不让我出院,我就坐您这儿不走了!” —— 这个时候,傅行之正溜达到陈兮一楼的诊室。 这两天他几乎每天一找到空隙就溜达下来,早就跟董老混熟了。 知道董老是陈兮的老师,他也跟着喊老师。 董老见傅行之模样好,气质上乘,跟他学生陈兮是再般配不过。 只不过董老如今就陈兮这么个学生,看傅行之就跟老丈人看女婿似的。 满眼挑剔。 不过傅行之应对也得当,几天接触下来,倒也让董老满意了。 此时傅行之正随便抓了本书看,是医书。 看得他脑子发懵。 可为了留在这里不被赶走,傅行之硬着头皮看。 看得他两眼都成了蚊香眼。 陈兮好笑,正要取笑他。 就见外头急匆匆跑下来个护士,是四楼住院部的。 “傅营长!您咋还有心思在这儿坐着呢?快上楼去看看,胡连长闹着要出院,他媳妇儿也来了,这会儿闹得凶着呢!” 傅行之一个激灵,瞬间瞌睡全醒了。 放下书起身,跟陈兮说:“我上去看看。” 陈兮这会儿也没病人,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上去,不是说胡连长媳妇儿也来了?” 傅行之想了想,倒也没拒绝。 董老:“你去,我在这儿盯着就成。” 没多久,陈兮二人来到四楼。 刚上来就听到一个女人哭着喊:“胡向阳!你在闹什么?人家大夫都说了你现在不能出院,你就不能听大夫的话?” “是啊,胡连长,您的伤还没好呢,怎么也得等伤口长好了,不会再裂开才能出院。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一个不注意,伤口裂开,要是感染了,那可是要命的!” 陈兮跟傅行之相视一眼,挤过人群进了医生办公室。 看见胡向阳此时正抱着自己脑袋不停拍打。 脸上是之前从来没有在他们二人面前表现出来过的阴郁和痛苦。 “有什么不一样?就算好了又能怎么样?我的手能再长出来?” 胡向阳压抑地吼了声,然后抬头盯着主治医生,一字一顿:“我要出院!现在!” 主治医生直接吓着了,张张嘴,然后闭上。 看到他们自己的战士受伤,且是无法恢复的伤,缺了胳膊少了腿。 他们在这些当医生的又怎么能不痛心呢? 他们也没法再让战士们长回原本的胳膊腿啊。 柳杏儿听了丈夫的话,也愣住了。 心里更是不好受。 张了张嘴,然后默默流泪。 “胡向阳,起立!”这时,傅行之走进去。 听到命令,胡向阳下意识起身应到。 反应过来见到他家营长。 顿时感觉面上无光,又觉得很是难堪。 好似自己这么多天的伪装,全被人揭开,看到他最无能的一面。 胡向阳别开脸,狠狠抹了把脸。 再回头,声音沉重,带着恳求,“营长,你就让我回去!你要是还真拿我当你的兵,就别劝我了!” 这话是直接断了傅行之喉咙里的劝慰。 一时有些哽住。 憋了好一会儿,傅行之开口:“谁说我是来劝你留下的?” 胡向阳一怔。 主治医生瞪眼:“傅营长,你这,胡连长现在不能出院啊,你不劝就罢了,不是来添乱嘛?” 傅行之扫了他一眼,然后拍拍胡向阳的肩膀。 “好小子,你一直都是咱们营最好的兵,我相信你不会被这点困难击垮,我不会劝你,你想出院,就出院,心情好对身体才好。” 主治医生没话说了,傅行之说得没错。 胡向阳抿着唇,两腮的肉颤啊颤。 眼里也泛起热意。 “营长,回乡下以后,我不会忘了您的教导” “胡连长非得回家乡不可?我听说你不愿意接受部队安排转回家乡镇上派出所,那愿不愿意留下来,帮我看厂子?” 第157章 不过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扭头看过去。 见陈兮走到傅行之身旁,面色真诚地向胡向阳发出邀请。 胡向阳唇瓣抿得更紧了,牙关紧紧咬着,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柳杏儿之前倒是不知道,自家男人之前还拒绝了部队给安排的派出所工作。 听到陈兮说出来的时候,真想像她娘跟婆婆耍混时那样,一屁股坐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可又听陈兮问胡向阳愿不愿意给她看厂子。 柳杏儿一时也愣住,眼巴巴盯着陈兮看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她男人。 却见胡向阳闷头坐在那儿也不吭声,一时着急得不行。 狠狠一咬牙,扭头就跟陈兮说:“嫂子,他愿意!他愿意的!” 部队安排的工作已经让胡向阳给拒绝了,这要是再拒绝眼前的机会。 岂不是真得收拾东西回老家乡下,一辈子面朝黄背朝天? 柳杏儿是不愿意的,能有好的出路,干啥要拒绝? 陈兮含笑跟她点点头,眼神还是落在胡向阳身上。 见状,柳杏儿几步冲到胡向阳身边,伸手推了他一下。 心里惦记着他的伤势,也没下重手。 “胡向阳!你快点头答应呀,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我,为咱家想想啊!我不想回乡下!我过来照顾你,就是想跟你留城里的!” 胡向阳看看自家媳妇儿,又看看陈兮。 却没敢去看傅行之。 他左手捏了捏空荡荡的右胳膊袖子,咬牙挤出一句话:“嫂子,我这样,还是别去给你添乱了。” 虽然胡向阳不知道陈兮口中的厂子是怎么回事。 但他确实不想因为自己现在残了,让所有人来同情他。 柳杏儿听了这话眼泪都出来了,抓着他肩膀晃,“胡向阳!你” “柳杏儿,他不愿意给我看厂子,那你愿意进厂子厨房,或者做工厂清洁卫生工作吗?这个得看你会什么,你要是愿意,我的厂子也欢迎你。” 陈兮也懒得跟胡向阳这个钻了牛角尖的人多说。 他不愿意留下,非得回老家乡下,那他就自己回去好了。 陈兮还不信,胡向阳能放心他媳妇儿自己一个人在城里。 柳杏儿推攘的动作呆住,愣愣看过来,“我,我也能去?” 得到陈兮肯定的点头,柳杏儿干脆果断松开她男人。 拘谨地扯了扯衣裳,又摸摸头发,“我要是真能去,那胡向阳他爱去不去,反正我是打算留城里找活路的!” 柳杏儿说着还瞥了一脸错愕抬头,懵懵盯着陈兮的胡向阳。 “嫂子,这不合适,不能因为照顾我” “胡向阳,我可不是因为你照顾你媳妇儿。 柳杏儿是军嫂,又有留在城里的意愿。 我的厂子就是为没有工作机会的军嫂们创造工作机会的。 你总不能因为你不愿接受别人的援手,就阻挠你媳妇儿进步?” 陈兮这话说得直接,一点也没藏着掖着。 她确实没想着照顾胡向阳。 然后看了眼听了胡向阳那话,怒视他的柳杏儿。 “说起来,我刚才邀请你给我看厂子,也是看你媳妇儿的面子,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这话陈兮更是说得毫不客气。 听起来好似胡向阳是吃了他媳妇儿的软饭。 但也不得不说,胡向阳心里好受许多。 只要不是看他残废了,可怜他同情他想要帮他一把,他就不至于那么难受。 陈兮对柳杏儿说:“杏儿,明天,明天我休息,带你去厂子里去看看,宿舍应该能住人了,你要打算进厂工作,可以住厂子宿舍去。” 一个多月打仗之前,糖厂就已经收修整得差不多。 前两天陈兮还去看过,宿舍的床铺也陆续安置好。 就等工人进厂,车间运作起来。 柳杏儿忙不迭点头,“欸!好,谢谢嫂子。” 陈兮点了头,给了傅行之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门口挤一堆瞧热闹的人已经被主治医生轰走。 主治医生自己也借口打水走远了。 这会儿办公室里只剩胡向阳两口子,以及傅行之。 门口还有一两个照顾受伤战士的家属。 傅行之拍拍胡向阳的肩,没好气道:“你要是甘心看着你媳妇儿进步,自己就此原地踏步龟缩不前,一辈子落你媳妇儿后头,你就回去,我不拦你。” 说完傅行之也离开了。 好话都说尽了,要是胡向阳还一如既往钻死胡同里不出来。 那谁也没招儿啊。 —— 次日陈兮带柳杏儿到工厂转悠一圈。 柳杏儿去看完回来,拉着胡向阳一个劲儿说厂子多好多好,还是新厂子呢,这两天就招工人进厂开始生产。 制糖设备跟隔壁一次性餐具厂子的纸浆模塑设备都已经放车间里装好了。 一次性餐具厂那边还在修建办公楼跟宿舍。 两个厂子的宿舍并没有安排到一块儿,便于分开各自管理。 不过也是挨着的两栋宿舍楼。 柳杏儿会做大锅饭,她家里以前集体吃饭的时候,就是负责食堂做饭的。 陈兮也见过她借了厨房给胡向阳做的饭菜,菜色不错。 也不知道柳杏儿是怎么劝胡向阳的。 总之隔天陈兮再来医院上班,胡向阳就自己晃悠到楼下。 先跟陈兮道了歉,说自己那天态度不好。 然后表示他希望陈兮能够不计前嫌,录用他进厂子工作。 毕竟媳妇儿都铁了心留绿城了,胡向阳怎么好一个人回乡下? 陈兮没为难他,只说: “进厂后,我可给不了连长的气派,但也是个安保队长。 顺便这几天你也看看,有哪些需要转业返乡,但又有留城意向的。 并且品性过关的战士,暂时先给我招八个人,以后这八个都归你统一管理。” 胡向阳理解的看厂子,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坐厂子门口的亭子里。 且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 没想到陈兮还要求另外找八个人。 一时间,胡向阳心里滋味难言。 又感谢了陈兮一番,保证擦亮眼睛挑人。 目送胡向阳离开,陈兮笑了笑。 是人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接受这么大的落差,她也不觉得胡向阳钻牛角尖有什么过错。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没一会儿,潘春华带着个国字脸175左右的男人进了诊室。 第158章 陈兮分明就是嫌弃 “上个月我就喊我男人陪我来了一回,结果来了才知道,陈大夫你上战场救治伤员去了! 我可真佩服你!在我眼里啊,你就是那巾帼英雄,不惧枪林弹雨!” 潘春华进来看到陈兮在,脸上露出笑容,眼里写着崇拜和敬佩。 陈兮摇头一笑,“不过是职责而已,当不得什么,你们二位是谁看病啊,坐下。”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坐旁边凳子上。 见陈兮一副对她不熟的模样,潘春华眼里掩着笑。 说:“大夫,是我,我身体不大好,结婚至今两年多了,老是没法儿怀孕。 婆家娘家都催了无数次,也吃了许多土方子,也没作用。 这不,我就让我丈夫陪我来看医生来了。” 陈兮点点头,示意她伸手过来。 潘春华身体这会儿没别的大毛病,就是压力大,焦虑的。 看她如今白里透红的好气色就能看出来,身体好得不能再好。 陈兮还没开口说。 潘春华丈夫邵建凯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半点不加掩饰。 贼溜溜的眼神里带着质疑,还有下流的打量。 不像是在看一个医生,而是在评判一个商品的价值。 陈兮眉头皱了皱,掀起眼皮瞥过去。 邵建凯注意到她目光,稍微收敛了眼神,还很有风度冲她颔首一笑。 陈兮收回目光,眉头也没松开。 潘春华没注意到陈兮的眼神,见她直皱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还以为真是自己的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瞬间提心吊胆。 “大夫,怎么样?” 陈兮摇头,刚要说开口。 对面邵建凯却突然出声:“春华,这就是你口中那个传说中治好了别人疑难杂症的神医?别不是搞错人了!这样年轻,怎么可能。” 潘春华扭头看他,露出不赞同来,“建凯,你不能看陈大夫年轻就质疑她的本事,陈大夫的本事市医院上下谁不知道?” 邵建凯却不以为意。 他瞧着陈兮的模样。 约莫又是个不知道哪个高官大将家里的千金小姐,靠着家里头的背景,出来体验生活来的。 至于潘春华说的,市医院上下都知道这大夫名声。 更是让邵建凯嗤之以鼻。 不过是医院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人,借着这大小姐,来奉承她背后的家世罢了。 怎么当得了真? 就好比他身边的妻子潘春华。 除了嗓子过得去,长得好看点之外,还有其他本事吗? 要不是潘春华她爹是绿城教育局的一把手,就凭她空空如也的脑子,能进市广播站? 别逗了。 “好好好,我信你,信你行了?”邵建凯轻声软语哄着潘春华。 转而却对陈兮道:“那这位陈大夫,你瞧清楚了没?我媳妇儿啥毛病,这几年肚子里都揣不上一个,我可没少耕耘!” 这话说得实在吊儿郎当,好不下流。 甚至他说耕耘二字时还加了重音,别有意味地看了陈兮一眼。 别说陈兮了,就潘春华也狠狠皱眉,不满地瞪了邵建凯一眼。 他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说话这么冲? 陈兮轻笑了声,收回手指,冷声道:“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门在那边,自己退挂号费回家去!” 一副被人质疑拆穿没啥本事,恼羞成怒的模样。 让邵建凯更加确定陈兮就是他想的那样。 不过看陈兮的模样,他摸了摸下巴,嘶了声。 “陈大夫,你也不能恼羞成怒呀,我们缴了挂号费,你咋还能赶病人走呢?你就说说呗,我媳妇是啥毛病,说出来我才知道对不对嘛!” 陈兮冷笑:“你媳妇儿身体什么毛病你知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邵建凯脸色一僵,接着又笑开,“我媳妇儿身体哪儿不舒服,她自己肯定清楚嘛,她会跟我说,说了我就知道了嘛!” “你不信我有那个医术,那你敢不敢让我给你切脉?”陈兮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圈,好一会儿才笑着挑衅。 邵建凯笑容收敛,拧着眉狐疑地看着陈兮。 潘春华心头都好似被攥紧了。 来之前也没跟陈兮对过戏,她看陈兮这么认真,一时也分辨不清。 陈兮是按照之前他们说好的,她跟丈夫隐瞒自己治好病的事,借口让丈夫陪她来看病。 顺便让陈兮给她丈夫看看。 眼下就是陈兮做的那个顺便呢? 还是说陈兮真觉得她丈夫不信任而生气了。 潘春华拿不准,便拉着她丈夫劝。 “算了,建凯你少说两句,人陈大夫指定有真本事在身上,你可别冒犯人家!” 邵建凯听了这话,也没见他媳妇儿面上有什么异样,心头瞬间一松。 此时,陈兮冷嗤了声。 “得了,我打赌你也不敢让我看,怕我真有那本事,行了,你们走,我只医治信任我的病人。” 陈兮手肘撑在桌面,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那个打赌二字,直接让邵建凯头脑一热,一下子把凳子挪上前。 手伸到陈兮面前,眼里不怀好意。 “我不敢?哼,我怕你是怕被我拆穿你真没那金刚钻!来,你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样脸嫩的大夫,能看得出个啥来!” 这女人就是被忌讳她家世的人给捧太高了! 就跟他媳妇儿潘春华一样,要不是他坚持不懈送了一年半的温暖。 也不能把人拿下! 这种人就是想被人捧着,不被人捧着就受不了,恼羞成怒了。 他见得多了,还成功到手一个。 哪里见得陈兮嚣张? 在邵建凯看来,陈兮也不过如此。 要狠狠打击一番,她才知道自己的厉害。 陈兮依然冷笑,没将他的轻蔑跟下流放在眼里。 方才已经看了邵建凯的脸色,切了脉后心下已然有数。 她收回手指,拿一旁的毛巾仔细擦拭。 潘春华眼里,陈兮这就是习惯。 可在邵建凯眼中,陈兮这分明就是嫌弃! 就像她给自己诊脉,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邵建凯眼底一片阴霾。 而后转眼挑衅道:“陈大夫,你瞧了我媳妇儿,又给我看了,瞧出来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压根没把陈兮当回事,言辞之间带了逼迫。 潘春华眉头都拧得打结了。 建凯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言辞这么激烈? 不过她还是盯着陈兮,眼里带着询问。 陈兮面色如常,眼神轻飘飘落在邵建凯身上。 第159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仿若看透一切的眼神,让邵建凯心里生出不妙。 但先入为主的认知太强,他以为陈兮是在装样,吓唬人的。 这样小年纪,要真能看出他身体的毛病,他把脑袋拧下来给她当球踢! 邵建凯自己开解了自己,脸上露出嗤笑。 一旁的潘春华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担心他把陈兮惹急了,以后自己有点头疼脑热的,怎么好意思挂陈兮的号? 不过潘春华在外面,一向还是蛮尊重邵建凯的。 这是她跟潘母学的,潘母在外就很给潘父面子,有什么不满都回家关了门儿说。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邵建凯太过分了。 分明就是瞧不起陈大夫,拿话挤兑人呢! 潘春华正要开口。 陈兮:“你小时候受过伤?医生应该跟你说过,伤愈后也没有生育能力。” 她的声音宛若晴空霹雳,把对面潘春华两口子震得外焦里嫩。 潘春华整个人都懵了。 脑袋里轰隆隆的有雷在滚,那一瞬间通身都凉了。 邵建凯瞪大双眼,愣愣盯了陈兮好一会儿。 不敢相信陈兮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而且还是说得那么准确! 这怎么可能? 那是邵建凯几岁大的时候,跟让人推得摔了个劈叉。 问题是劈叉的时候正正就磕到了比较尖锐的石头。 那里就这样伤了,还见了血。 镇里卫生所的大夫直接给他判了不能生育的死刑。 邵建凯爹妈不愿相信,花费重金进县医院,依然是同样的答复。 这给他爹妈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可邵建凯运气也好,推他的人家里条件不错,愿意出钱给他上学,以当做赔偿。 这是邵家爹妈上人家家里闹来的结果。 人家不愿意直接赔几百上千,只愿意供他学费。 那个时候的邵建凯,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懂得怎么选择有利于自己。 那会儿他年纪还小,不知道不能生育意味着什么。 反正爹妈对他的态度全变了。 看他的眼神又是心痛,又是厌恶,好像他是个什么废物。 邵建凯也知道,就算人家赔钱也花不到他身上,便坚定选择接受上学这条路。 还好他有点脑子,顺顺利利上完小学升初高中。 只是可惜不能接着考大学。 到了能上大学的年纪,邵建凯已经知道自己不能让女人怀孕,不会有子女。 他死皮赖脸找到当年让他伤了的那家人,要进城,进市里工作。 那家人也给他办了,并以此作为这件事的终结,要求邵建凯别再找他们,以后就两不相欠。 进城一开始,邵建凯不过就是个木材厂搬木头的苦力工。 后来巧合认识了潘春华,并套话知道她有怎样的家世。 同时还清楚知道,潘春华是个多么单纯好骗的姑娘后。 邵建凯便对她展开凶猛追求,整整追了一年多。 潘春华才松口跟他处对象,结婚。 婚后邵建凯的福利来得比他俩结婚还快。 第二天他就被调到后勤科,没多久就升了主任。 这两年多来,邵建凯过得滋润得很。 也从结婚隔天开始筹谋,把潘春华整成闭经。 再过一两年,潘春华真不能生了。 他跟他妈就会怂恿潘春华同意,从堂哥家过继一个来养。 只要潘春华不能生,那他不能生的秘密就能完美隐藏,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 直到今天,这个隐秘被一个女大夫给揭穿了。 还是当着潘春华的面。 邵建凯只觉得完了,他完了! 不,他不能承认,不能承认他不能生。 不然潘春华会跟他闹不说,岳父岳母更不会放过他。 潘家一家子都是干部,甚至潘春华还有个哥哥在部队当兵。 要是让她哥知道了,还不得回来打死他啊。 就算这样,邵建凯也从未想过潘春华会直接跟他离婚。 在他看来,不管自己能不能生。 潘春华就是他女人,潘家一家子都是干部,家里有个离婚的女儿,传出去可不好听。 而且潘春华那么迷恋他,深爱他。 怎么会因为他不能生,就草率抛弃他呢。 绝对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邵建凯决定咬死了不承认。 “你,你胡言乱语!”邵建凯一巴掌拍桌上,像是被气到了似的,喘气瞪眼。 陈兮淡淡移开目光,压根就没把他发的脾气当回事。 看向脸色惨白,两手抓紧挎包,浑身直哆嗦的潘春华。 潘春华也盯着她,眼里带着求证。 陈兮点头,“你没听错,他不能生,不是你不能生。” 这话像是麻醉,打得潘春华一阵阵眩晕,浑身都发软。 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邵建凯小时候就确诊不能生育,那为什么他妈还一直挖苦她不能生。 一直喂她吃各种土方子吃到吐。 要是她不吃,他妈还作天作地地闹,闹得人尽皆知。 邵家母子不要脸,她是要脸的,只能顺从。 可现在居然告诉她,邵建凯早就不能生了。 那她是被骗了! 潘春华在想什么,邵建凯不知道。 可看着她脸色变换,心里直打鼓。 唰一下站起身,脖子前倾,青筋鼓起,牛眼瞪着陈兮。 “闭嘴!你这个庸医!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不能生,我小时候没有受过伤,我好得很!” 邵建凯吼了一句,伸手想掀桌子。 办公桌厚重得很,哪里是他想掀就能掀得动的? 掀不了桌子,更是恼羞成怒,脸色涨红。 抬手就要打人。 这时,潘春华动了。 起身一把扯过邵建凯扬起的手,把他扯得转过身。 然后一巴掌照脸扇过去。 “邵建凯,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邵建凯让她一巴掌打懵了。 两人好后,从结婚到这之前,潘春华别说跟他动手了,一直说话都温温柔柔的,甚至没跟他红过脸,吼他一句。 顶多以前潘春华喝偏方喝得想吐,想跟他闹脾气。 被他以他妈年纪大了,就是盼着抱孙子为由劝下去了。 这会儿居然跟他动了手。 邵建凯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敢相信,受伤又悲哀地看着潘春华,缓缓摇着头后退几步。 “春华,你宁肯相信一个陌生人,都不愿相信跟你同床共枕的丈夫,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160章 跟他离婚 要不是潘春华这两年让邵建凯母子折腾出来的病,就是陈兮治好的。 兴许她还真就信了邵建凯的鬼话! 刚才看到邵建凯一脸失望悲哀的样子。 潘春华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怀疑,怀疑陈兮是不是搞错了,可一想到自己的病都让陈兮治好了。 而且之前陈兮给她看病,跟陈兮给邵建凯切脉一样,都没花多少时间。 所以,就算她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也不该怀疑陈兮诊断有误。 甚至潘春华都开始发散。 邵建凯从小摔坏了根,既然看了医生,那说明他爹妈也是一早就知道的。 可这两年她婆婆接二连三地催生娃,指桑骂槐地内涵她。 给她施加压力。 还给她灌药。 对!就是灌药! 说不定先前她那一身的病,就是让邵建凯跟他那恶毒妈一块儿给搞出来的。 不然怎么解释她结婚前都正常,结婚后没多久。 从前几个月的血量越来越少,最后直接闭经。 整整两年! 因为怀疑是自己的问题,没让邵建凯他妈抱孙子。 潘春华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不止是她,还有她父母。 因为她结婚两年多都没生孩子,被人明里暗里嘲笑多少次? 潘春华这一想,眼泪都出来了。 “到现在你都还想骗我?都被大夫诊断出来你不能生了,你还在编瞎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 潘春华边哭边骂。 说完一顿,有些癫地笑,“不,我早就知道,你一直这样不要脸,不然也不能死缠烂打我一年半!” 要不是看他是个做事有坚持,不可能放弃,是个肯努力的人。 潘春华怎么会被打动? 结果却给了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邵建凯眉头拧着,举着双手示意潘春华冷静。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只以为潘春华不过是受了刺激。 觉得她喝了两年药委受了委屈。 “春华,你冷静一点,你觉得这个人的话能信?她就是见不得你幸福,想要你跟我吵架!” 说完,邵建凯瞪向陈兮,满脸嘲讽。 “陈大夫,把我们夫妻搞成这样,你满意了,开心了?我要举报你,你这个庸医,还恶意破坏别人家庭!” 诊室里的动静不小,就算外面走廊大厅不怎么安静,也不少人凑边儿上看热闹。 陈兮甚至看到袁萍凑门口瞧了眼,一脸惊色,接着转身跑了。 她收回落在门口的目光,眼神依然平淡。 稳稳坐在椅子上,轻轻抬眼,再次看向邵建凯时,讥讽味儿渐浓。 “首先,我确定你自幼丧失生育能力,这不是你嘴硬不愿承认就能改变的事实。 其次,恶意破坏别人家庭?脉是你让我切的,病症也是你当我直接说的。 怎么,你跟这位女同志结婚前没有如实告知? 这就麻烦了,同志你这是骗婚啊!” 说完,陈兮不嫌事儿大似的,扭头冲潘春华道:“同志,及时止损,你还年轻,不能耗费在这种隐瞒自身问题骗取婚姻,还倒打一耙的人渣身上。” 陈兮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她单纯看不惯无知妇女被人蒙蔽。 当然,还是看潘春华也有自救意识。 日行一善嘛。 “老子打死你个没有医德的庸医,你这个臭婊子!贱货!” 邵建凯面容扭曲,捏着拳头就要冲过去。 潘春华自然不会让帮了自己的陈兮被打,死命拦着。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邵建凯!你这个混蛋要干什么?!” 门口众人让开路,看向突然出现气喘吁吁的潘院长。 潘春华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呐呐喊:“堂叔。” 邵建凯浑身一僵,上涌的怒气像是被兜头泼了桶凉水,瞬间清醒。 陈兮偏头看到潘院长也有些诧异。 扯唇跟潘院长点头算是打招呼。 也看见潘院长身后大喘气的袁萍,冲自己挤眉弄眼。 陈兮眉梢一抬,心下了然。 看来潘院长袁萍请来的。 潘院长嘴角一抽,额角突突突直跳。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堂侄女还能带着她男人,在陈兮这里干起来。 潘春华已经松开邵建凯,垂着手立在边儿上,臊眉耷眼地盯着地板。 潘院长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 上前把邵建凯扯过来,斥道: “你以为这儿是你家?这里是市医院,是军区医院!在这里想动手动脚,木材厂容不下你了是不?想进局子蹲着?” 邵建凯不服气瞪了陈兮一眼,却也不敢跟潘院长扯犊子,跟着喊了声:“堂叔。” 潘院长警告了他一眼,转向潘春华,“春华,说说,怎么回事?” 刚才袁萍也没听到什么,只说看到他侄女儿跟侄女婿在陈兮这里干起来了。 侄女儿还抽了侄女婿两耳光。 潘院长开始还不大信,可又想到过年那会儿,潘春华她妈,也就是他堂嫂确实来家说春华的病治好了。 而且就是在市医院,让中医诊室的年轻大夫陈兮给治好的。 潘院长也担心自家侄女儿受欺负。 潘家这一辈儿,可就潘春华一个闺女。 赶忙就下来了,结果正好撞见侄女婿凶巴巴要打陈兮的样子。 气得潘院长脑瓜子疼。 说实话,当初潘春华跟邵建凯处对象,结婚,他就很不赞成。 可那会儿情况特殊,潘家在绿城也很招人眼。 而邵建凯又是八辈贫农,还自己努力上了高中,进厂当了工人。 还肯用心追了潘春华一年多,也是个长情有耐心的小子。 潘院长说是个叔,可也是堂叔,隔了一辈儿呢。 他不同意没用。 他那堂哥还就看上邵建凯了。 闺女低嫁,也能一定程度上降低潘家的存在 显得潘家有觉悟,跟农民工人是一家的,不让人拿住话柄。 潘院长看潘春华自己也愿意,就没多说,免得惹人烦。 结果怎么着,这邵建凯居然敢上他的地盘儿打他手下的医生了! “堂叔,邵建凯不能生。” 潘院长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幻听了呢? 邵建凯:“春华你别信!堂叔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女庸医!她害人不浅,她就是想破坏我跟春华的感情跟婚姻,指不定打什么算盘呢!” 潘院长愣愣看了邵建凯一眼,又觉得自己没有幻听。 “堂叔,邵建凯不止不能生,他自幼就失去生育能力了。 可他瞒着不说,骗我! 他跟他妈合伙骗我,让我吃偏方,害我! 我要跟他离婚!” 第161章 甘蔗她全收了 潘院长被侄女几句话砸懵了。 他扶了扶眼镜,眼神凌厉扫向张口想要狡辩的邵建凯。 “你闭嘴!陈大夫是有从医资格的好大夫,医术医德有目共睹!容不得你污蔑。” 邵建凯被潘院长的疾言厉色吓住,嗫嚅几下还是没敢出声。 “欺负哄骗我们家春华的事,我们会找你算账!” 潘春华的事,说到底是家事。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不适合在这里说。 潘院长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抽邵建凯的冲动。 恶狠狠警告邵建凯一眼,抽回视线落在潘春华身上。 “春华,待会儿你跟我上办公室把事情说清楚,下班跟我一块儿回家,既然决定离婚,邵家就没必要回去了!”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邵建凯这犊子玩意儿心里就没憋好屁! “堂叔,春华是我媳妇儿,你咋能不让她跟我回去呢?她不回邵家回哪啊?” 不等潘春华回答,邵建凯不干了。 他一步上去,死死抓着潘春华的胳膊,“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你得跟我回家啊,咱不离婚!我不同意,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咱不闹了啊媳妇儿!” 潘春华只觉得恶心,却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 “你松开,撒手!”潘春华用手掰他手指也掰不动。 邵建凯几乎病态地盯着她,眼里带着恳求跟一丝狠意。 “我不会松手的,媳妇儿你跟我回家,你生不了孩子咱就不生了。 回家我就跟我妈好好说,再不让她给你吃偏方了,咱领养个孩子!” 潘春华从没见过邵建凯这个模样,一下子愣住。 反应过来后死命挣扎。 “松手!邵建凯你放屁!分明是你不能生,别赖给我,大夫都说了我身子没问题,我之前被你们母子折腾出来的毛病,大夫都给我治好了!” 潘院长见邵建凯不松手,上去挤两人中间,狠狠抽了邵建凯一耳光。 并且有技巧地捏着邵建凯的手腕,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潘春华。 潘院长一手护着侄女儿后退,丢开邵建凯的手,冷哼。 “长辈还在你都敢欺负春华,背地里春华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你给我滚!滚出医院,春华不会跟你回你那狼虎窝,再受你们母子欺负!” 他指着诊室外头。 门外看热闹的人瞬间往两边儿散开。 袁萍也去找了医院的值班的岗哨过来。 不分由说把不甘心的邵建凯带走。 潘春华这次啊松了口气。 潘院长也呼出口浊气,侧身看了看侄女儿,“春华,你没事?” 见潘春华摇了头,潘院长这才放心。 目光转向坐椅子上跟没事儿人似的陈兮,忍不住嘴角一抽。 “陈兮啊,真不好意思,今天这事儿让你看了笑话。” 说到这里,潘院长话头又是一转,“说来也多亏了你,不是你,我侄女儿还不知道要受人蒙蔽多久!” 按照邵家母子的黑心程度,说不定春华让他们母子欺负死,他们都找不着原因。 想想都让人后怕。 幸好现在知道了邵建凯不孕不育,也算是及时止损。 潘院长长叹口气。 陈兮摇摇头,“潘院长言重了,我也就是做了分内之事,是潘同志头脑清醒,发现受骗后做决定也果断。” 见她谦虚,潘院长乐呵呵的也没多说。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带春华上楼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陈兮这个恩他们潘家记心里了。 潘春华也跟陈兮道了声谢,这才转身屁颠屁颠跟在她堂叔身后离开。 若是之前,她还不怕,觉得邵建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 可刚才她真的有被吓到,邵建凯太可怕了。 这会儿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走出医院,说不定会怎么样。 —— 陈兮的两个厂子都需要工人。 虽然说办厂的初衷是给文化程度不高,又没有工作的军嫂们提供工作岗位。 可厂子里部分岗位也需要男同志。 刚好又撞上跟南国的战争告一段落,有不少战士面临退伍转业。 除了极少数一心回乡发展的,大多数人还是想要留在绿城。 正好陈兮厂子招工,岗位不少。 战士们从家属院得知,招工要求,报名人数可不少。 这些面临转业退伍的战士,有的是因伤退伍。 有的则是年纪到了,一直没能提干,只能转业。 政委媳妇罗香兰对厂子招工这事儿很积极,加上除了陈兮之外,她是投钱最多的军嫂。 陈兮见她上心,便把招工工作都交给她去做。 得到信任的罗香兰如同得到鼓励,更积极了。 力求把每一个工人妥善安排到适合他们的岗位上。 这也让陈兮少操了不少心。 她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 招工的事儿由罗香兰全权负责,她就只需要最后统筹一下。 厂子里又有徐婉他们五个轮班盯。 现在又多了一个柳杏儿蹲那儿。 陈兮放心得很。 月底最后两天,她带着在医院住得浑身长了刺般,怎么也待不住的傅行之去了附近乡下。 收甘蔗。 他们去的时候,村子里的农户们几乎对有人来收甘蔗一事彻底失望了。 三四月是甘蔗最后的收割季节,眼瞅着就四月了。 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 今年年初,别的村子几乎都过了个好年头,就他们种甘蔗这个村子。 啥收成没有,也没人愿意费力气去地里收割甘蔗。 陈兮运气向来不错,进了村子首先就看到了去年年底,卖她甘蔗的那位农户大哥。 此时那农户大哥正在地里忙活着砍甘蔗。 “这位同志,你现在砍甘蔗,是有人来收甘蔗了吗?” 陈兮一时有点慌,难道自己来晚了? 主要是这几个月都太忙了,一直没能到村子里头打声招呼。 农户大哥听到声音直起腰,转身抬胳膊擦了擦汗,扭头看过来。 “哦!是部队的同志呀,我们村的甘蔗,今年算是烂地里咯,要是有人收才好呢,可惜就是没人要。” 说起这个,农户大哥就唉声叹气。 陈兮听了却是松口气,露出笑容,“同志,你们的甘蔗,我收了!” 农户大哥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傅行之见他一副怀疑耳朵出问题的模样,笑着替陈兮回答:“她说,你们村子里有多少甘蔗,她全收了!” 第162章 糖厂开工剪彩 四月初,附近村子里有该收割的甘蔗,陈兮全都盘下来。 原以为甘蔗得烂地里头的人家,没想到眼见甘蔗都要烂了,却峰回路转。 甘蔗全卖出去,家里瞬间又进账好几百。 个个欢喜得脸都笑烂了。 得知陈兮厂子距离村子不远,各家还商量着用牛车驴车马车,或者骑三轮儿给她送过去。 陈兮笑着婉拒了,她给家属院军嫂以及退伍战士们提供岗位这事儿。 不止惊动了团长,就连师长也知道了。 师部特批了车,军卡在不使用的时候,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提供给她用作运输甘蔗。 现在陈兮手里有些紧巴巴,能省则省。 既然领导都允许她使用军卡运输,她又怎么会不用? 反正她用车归用车,油钱还是自己出。 省下一笔租用运输队的费用,也很划算。 两辆军卡一趟趟来回跑,把村里的甘蔗往厂子里拉。 负责运输的司机,正是退下来的汽车兵。 —— 四月初,糖厂工人进厂。 罗香兰得知糖厂要开始运行,便跟她家政委商量着,问了施团长意见。 施佰偲想着,陈兮使用军卡运输甘蔗这事儿,还是师长点的头。 没道理这事儿不知会师长一声。 这么知会来知会去的,最后在陈兮不知道的情况下,敲定4月9日开工剪彩。 陈兮这个老板,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家厂子那天开工的人。 她知道开工时间的同时,还知道了市里省里报社都要来报道。 陈兮: 该怎么说?她这厂子也不那么特殊?而且也不是第一个民营工厂啊。 傅行之听了她的嘀咕,还笑她。 “人家开店开厂子,巴不得有记者来报道,扩大知名度,你还纠结上了,你这是只生产不销售?” 才不是,要是没想着挣钱创收,陈兮干嘛开这个厂子? 她又不是做慈善。 之后陈兮便不再多想。 时间很快来到4月9号这天。 还真别说,这日子选得可真好,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导选的。 清明过后的第一个大晴天,天朗气清。 等着剪彩的时候,陈兮没想到,不仅团长来了,师长也来了。 她真的有些惊着。 不止陈兮受到惊吓,省报市报的记者都不可思议。 直到师长说:“大家应该都知道,陈兮同志办这个糖厂的初衷,是出于给军嫂提供岗位。 不得不说,她这一时兴起,给部队解决了军嫂就业的一大困难! 但少有人知道,陈兮同志是在年前看到村民销售甘蔗困难,得知他们村子里许多甘蔗断了销路。 咱们部队附近好些村子都种植甘蔗,甘蔗销路断了,村民就没有收入 把解决民众困难放在前头,个人盈利挣钱靠后。 相信在陈兮同志的带领下,咱们的军嫂跟退伍转业的同志们,能将首个军地合作民营工厂越办越好!开创辉煌!” 首个军地合作民营工厂,这个名头也太大了。 陈兮脸都笑僵了。 只看见记者们刷刷刷记录得飞起。 她人都麻了。 不是,领导,您这之前也没商量,要给我安这么大一个名头啊。 不管陈兮能不能承受住这个名头,剪彩结束后,制糖设备也正式投入运转。 结束了师长也没直接走,还跟着一块儿到生产车间看轰隆隆开工的机器。 等记者都离开了,师长还没走。 陈兮以为他有什么要指导的,正要开口询问。 师长却走到糖厂后面,跟隔壁一次性餐具厂相连接的小广场上。 背着手看着对面的厂子,以及在建的楼房。 “陈兮同志,听说你隔壁打算用来做一次性餐具厂?” 陈兮点头,“是,甘蔗渣是原材料之一,能自然降解,是环保的,不会污染环境。” 师长随意点头,抬脚往隔壁走,“能带我去转转?” 您都抬腿往哪儿走了,还问能不能? 陈兮腹诽了句,“自然,首长这边请。” 到隔壁转了一圈,师长就发现这个餐具生产厂,比隔壁糖厂大三四倍。 顿时明白,陈兮主要的重心放在一次性餐具生产这边。 厂子大,意味着需要的工人就多。 转悠一圈出来,陈兮跟他介绍哪里是工人宿舍楼,哪里是办公楼,厨房在哪里。 还有娱乐运动场所会安排一些什么设施。 人家都给她递了军地合作民营工厂的橄榄枝。 陈兮自然也不会怠慢,介绍得很详细。 办公楼跟食堂师长没去,倒是去宿舍楼一层转了圈。 发现宿舍里头就做了独立卫浴,一个宿舍六个床位,还安放了桌椅。 “陈兮同志,你这餐具厂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从宿舍出来,师长便问了一句。 陈兮懂,问什么时候开工,也是在问什么时候招工。 糖厂只接收了野战团跟独立团的退伍战士和军嫂。 不说整个绿城了,师长部下一个师,几个旅,又多少个团,里头需要工作的军嫂多了去。 因伤退伍的战士回了家,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做苦力。 就是到了年限正常退伍的战士,也只是回乡务农。 只有军官才能转业回地方工作。 师长也希望退伍战士能有个出路。 留城里当个工人,哪怕不是国营单位,在民营单位能挣到钱,也算是多条活路。 陈兮:“首长,不瞒您说,现在厂子建起来了,就差加。 宿舍也修整好能入住了,也就只剩办公楼跟食堂的内部装修。 现在就可以招工了。 糖厂的招工是野战团政委媳妇,罗香兰嫂子全权负责的。 餐具厂这边,我也打算让她来。 到时候我让罗嫂子到师部去,首长辛苦您那边也给找个负责人呗。” 师长没客气,陈兮自然也没跟他客气,该提的要求就提。 虽然两个厂子是分开管理的,可都属于陈氏实业有限公司旗下。 加上罗嫂子可以说是目前除她之外,糖厂的二股东。 陈兮有意把罗香兰往陈氏企业引,到时候两家厂子的人事工作都交给她统一管理。 师长挺喜欢陈兮的痛快,笑着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兮送师长离开后,便找到罗香兰。 跟她商量聘用她作为陈氏公司的人事经理,负责糖厂跟餐具厂的招工裁员工作。 开了一个月40块钱的底薪。 罗香兰满面红光。 这都快赶上三级工工资了! 第163章 我跟陈兮都还年轻,不着急 糖厂开始运转,餐具厂也趋于完工。 陈兮就跟徐婉柳建兴等人宣布,结束他们的监工工作。 虽然少了收入,可正好四月份课程满起来,几个同学也腾不出多少时间。 他们不像陈兮,不用到学校上课。 有事儿只需要跟董老知会一声就成。 结算两个月工资,一个人到手好几十。 除了原本一人两块钱一天的底薪,陈兮看建出来的工厂实景超出预期。 还额外包了红包。 几人都兴冲冲拆了红包看,赶上一半儿的工资了! 加起来每个人都挣了百多块。 他们还是大一学生,就挣到二级工三个月的工资! 五个人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一个个眼巴巴盯着陈兮,眼里带着不舍。 满眼写着:老板!下次还有这样的活儿,尽管找我们呀,我们靠谱! 陈兮本也觉得他们五人用着顺手,便给五人分两拨,分别提了小建议。 徐婉跟柳建兴适合做管理工作。 之前工厂画设计图的时候,这两人就知道找援手,并且还充分发挥其他三人的特长。 让他们各自负责各自擅长的版块儿。 而童晋一康佳佳邱玉香三人则都适合做建筑设计工作。 只是负责的领域不同,这个需要他们自己去图书馆找书学习,以及到相关专业蹭课。 听了陈兮的提议,五人相视一笑。 “其实我们私下已经商量了,等完成你交给我们的工作,就回校园学习。 老板,你刚才说的那些,之前也不经意夸过我们。 我们都记在心里的,就想着加深相关方面的学习。 说不得以后你再找我们接活儿,就不是这个价钱了哦!” 相熟后,徐婉跟陈兮说话没那么客气疏远,都会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陈兮听了就笑,并且很欣赏他们有这样的自信。 “是吗?这么自信的话,那我就等着你们学有所成了!” —— 忙完糖厂开工,陈兮回到医院继续每天的坐诊工作。 不过眼下她更重要的,就是梳理董老跟他的老伙计们,汇总的中医中药申遗申专利材料。 幸好还有个刘惟山帮着她一起,不然陈兮不知道自己得忙到什么时候去。 就算下班回到家属院,吃了饭她都没空出去遛弯。 再加捧着材料翻阅记载。 而傅行之在9号那天糖厂开工后,住了二十天院,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在医院待着了。 直接强行出院回单位。 他前脚一走,后脚胡向阳也跟着回单位收拾铺盖卷儿,办了退伍手续,去糖厂看他手下八个员工去了。 胡向阳那边有他媳妇儿柳杏儿管着。 至于傅行之,陈兮给他看了看伤,内里确实也在愈合。 只要平时不剧烈运动,是不会造成伤口撕裂的。 且刚打完仗,队伍损耗不小,还在修整期,没多大的训练量。 目前主要在搞新兵入伍的工作。 陈兮就没拦着。 更何况陈兮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得晕头转向,都没工夫照看佑康。 这不,正好傅行之负伤,就算有工作也比较轻松。 他就每天下午回家属院给陈兮姑侄俩做饭。 一开始家属院倒是没人知道,傅行之在家还做饭的。 直到这一天,5月14号。 几天前餐具厂在时隔1月后,于5月9号正式开工。 开工前的半个月,陈兮忙里偷闲。 碰巧成功摆脱渣男离婚的潘春华,到医院找她报喜。 陈兮便托她联系报社,买了半月的广告位,给一次性餐具做广告宣传。 同时也印刷了传单,让成功录用为一次性餐具厂的军嫂跟退伍兵们,上街发单子去。 结果就是,厂子开工当天,就接到了喜人的订单。 起码第一个月餐具厂工人的工资是能发下去了。 后续发传单跟广告宣传效果的事儿陈兮没管了。 她没时间。 忙到差点连工厂开工都不没空去。 直到14号这天,才彻底梳理完。 整个人都清瘦不少。 甚至她梳理的还只是人家装订好的目录,并非全部内容。 她几乎能想象到,等资料上交到教科文组织,那些专家教授们得掉多少头发! 这天正好陈兮不用上医院,在家休息。 她整理完材料,起身抻了个懒腰。 正要去厨房,看傅行之晚饭做好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刚走到餐厅位置,玄关就传来敲门声。 这个饭点,谁会来敲门? 陈兮嘀咕了声,退回去开门。 一看是三营的苏建国。 “苏营长?里面请里面请,你吃了没?丽芳嫂子今天在家不?要没在,咱家饭菜快好了,要不你坐下一块儿?” 虽然奇怪苏建国为什么会来,不过陈兮一点没露出异样,请人进屋。 苏建国看到开门的人是陈兮,也惊到了。 笑着说:“我来找傅营长。” 陈兮哦了声,请人到客厅坐着,给他倒了杯水。 才开了厨房门,进去把傅行之换出来。 门开后,苏建国扭头看过去,正好看见傅行之腰间系着蓝色带花儿的小围裙,大汗淋漓炒菜。 苏建国:“???” 不是,傅行之一个大男人,居然下厨房做饭? 那一瞬间,苏建国很是不齿。 觉得在这一点上,自己又赢了傅行之一筹。 瞬间后背都挺直了。 傅行之听说苏建国找自己,他偏头扫了客厅一眼。 连围裙都没摘,洗了手在围裙上擦着出来。 中途进卫生间拿毛巾擦了把汗,再到客厅坐下,问:“苏营长找我干啥?” 苏建国面色复杂,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咽下那句“你咋还下厨房呢,那不是女人家干的活儿吗”。 总觉得说出来会挨揍。 不得不说,苏建国这方面的危机感还是很高。 要是真说出口,一准儿得被赶出去。 傅行之可不是会给他脸面的人。 咽下那句话后,苏建国想到自己来的目的。 别开眼睛不去看跟傅行之气质毫不相符的蓝色花边儿绣花小围裙。 挺直背脊咧嘴笑呵呵呵的,然后从兜里掏出张b超报告单。 “我家丽芳怀孕了!一月我走之前那次就怀上的,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之前她自己都没发现。 这不,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沾沾喜气!你家陈兮还没怀上?” 傅行之:“” 不是,苏建国有病? 饭点儿上找过来,就为了告诉自己,他媳妇儿怀孕了? 苏建国媳妇儿怀孕,跟他傅行之有啥关系?又不是他的! 呸! 臭显摆! 傅行之微笑:“哦,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可算是盼着了,我跟陈兮都还年轻,我们不着急。” 第164章 傅行之,你过分了 陈兮还问了句苏建国,他媳妇儿在不在家。 傅行之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丝毫不关心苏建国回家有没有吃的,没吃的他自个儿吃食堂去啊! 直接连拽带推,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家门。 然后面无表情进了厨房,一眼又一眼地瞄着陈兮。 陈兮正在戳炖的猪脚有没有脱骨,够不够软糯。 注意到他的眼神,乐了。 “你干嘛?有话就说,一副委屈巴巴的,给谁看呢?” 说着嫌弃的话,却凑过去,撑着灶台垫脚亲亲傅行之的唇瓣。 原本听了她的话,更委屈的傅行之顿时心花怒放。 委屈样子都装不下去了。 唇角疯狂上扬,他努力压了,压不住。 哼,苏建国的媳妇儿,他媳妇儿这么体贴温柔吗? 苏建国媳妇儿知道苏建国想要什么样的安慰吗? 他一点都不眼馋苏建国快当爹了。 一点都不! 傅行之揽着陈兮,手指带着滚烫的体温,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单薄的衣裳摩挲她柔软的腰肢。 微微垂下头,下巴轻轻杵她脑袋上,亲吻了下她的头发。 “媳妇儿,你说念希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陈兮脑袋后仰,看他左瞄右看,就是不跟自己对视的眼神。 满眼笑问:“苏建国来是告诉你,杨丽芳怀孕了?” 听了他说的话,联想苏建国一向做什么都跟傅行之比着来。 结合傅行之进来时被气到委屈的样子。 陈兮瞬间秒懂。 若是别的事儿,傅行之还真不会在意。 可孩子这事,估计小傅同志是想当爹了。 这下换傅行之诧异了。 “你怎么知道杨丽芳怀孕了?”他这才看着陈兮问。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前两天我下班回来,正好遇到骑车回来的杨丽芳。 她突然停下来捂着肚子,我让她有空上医院看看妇科。 不过我也没跟她说她应该是怀孕了。 毕竟快当母亲这事,她应该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 陈兮没说的是,她还问了杨丽芳一句,生理期多久没来了。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提醒。 不过杨丽芳的体质特殊,生理期并不是按月来的,而是按季度来的。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怀孕四个多月,她都没发现。 傅行之哦了声,“所以念希什么时候能有弟弟妹妹?” 这是离不开生孩子,就惦记着了是? 陈兮也不反感,她并不讨厌生小孩。 而且自己是医生,知道产前产后该怎么调养恢复 不过这会儿她可不会顺着安慰小傅同志。 哼了声:“念希什么时候有弟弟妹妹,这不是得问你吗,傅同志?” 傅行之听得双眼放光。 陈兮没有明确说,他却能听出来,陈兮并不反感给他生孩子。 一时间,他垂眸看过来的眼神,都炙热许多。 好似连带着本就热气腾腾的厨房,更加火热。 明明都老夫老妻了,他那眼神儿跟带了钩子似的,看得陈兮有些腿软。 傅行之却还觉得不够。 微微弓起背,倾身凑到陈兮耳边。 压低了嗓音,声线勾人得紧:“好,那今晚为夫多多努力,早日结出果实,到时候媳妇儿可千万别受不住喊停。” 这陈兮可就不服了。 “我可从来没喊停啊!” 对上傅行之一脸不信怀疑的目光,她瞪过去,“之前每次我睡过去,那都是太困了,是你太久了好?” 傅行之一愣,接着闷笑出声。 垂头抵着陈兮的额头,笑得乐不可支。 以前他媳妇儿就这么直接,直接到让他又爱又恨。 爱陈兮这样直接热烈表达自己的想法,恨他们还没结婚,啥都不能做。 现在不一样了。 算算两人结婚快一年,时间过得还蛮快。 不过陈兮却还是那样热烈大方,没有改变。 这让傅行之心头悄悄窃喜,并自我夸赞了一番。 说明他是个合格的丈夫,没有因为婚姻,就让陈兮变了性子。 这样很好,他会继续保持! 要是陈兮知道傅行之心里想什么,一准儿得白他一眼。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分明是她活得有自我,生活并没有围着傅行之转好? 傅行之笑着笑着,给陈兮笑得有些羞恼。 她却没捶一拳过去,而是按着傅行之的脖子,堵他的嘴。 厨房里炖菜跟米饭都好了,就等佑康到家炒菜。 过不了多会儿,佑康就会到家。 陈兮极尽撩拨地与他唇齿纠缠。 手指也没闲着,往危险处探寻抚摸。 听傅行之意乱情迷间发出隐忍的闷哼。 此时,陈兮眼里滑过一抹得逞。 耳中传来外面楼道里的脚步声,接着玄关门开了。 陈兮瞬间抽离,退开一步反手撑着灶台。 挑眉看傅行之被她撩上火的狼狈模样。 这个时候,傅行之也听见佑康喊:“姑姑姑父,我回来啦!” 陈兮应了声,让佑康洗手等吃饭。目光却没离开他。 傅行之舔舔唇瓣,抿了抿,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个吻。 盯着陈兮的眼神宛如盯着猎物,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陈兮:“傅同志,念希小朋友回家了,咱们该炒菜吃饭啦。” 幸灾乐祸说完,她目光下移,扫了眼那撑起来的帐篷,憋笑。 “傅同志用去卫生间解决一下吗?” 傅行之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贴过去,垂首惩罚性咬了咬她的唇瓣。 却没舍得用力,就跟猫一嘴咬到主人的手后还舔了舔的模样不要太相似。 这下轮到陈兮慌了。 她听到佑康踩着拖鞋往厨房来了! 注意到她的紧张,傅行之恶劣地吮了口,在佑康推门进来的前一秒,才后撤一步分开。 陈兮:“” 一言难尽地瞪过去。 傅行之得意扬眉,侧身拍拍佑康的脑袋。 “我去上个厕所。” 佑康看着自家姑姑通红的脸,眨巴着眼一脸心疼:“姑姑做饭辛苦啦,热得脸都好红,我去提风扇给姑姑吹凉风降温!” 陈兮: 傅行之,你过分了! 第165章 在家给男人孩子做饭才是正经 吃饭的时候,傅行之满脸都是笑。 给陈兮夹菜,看过去的眼神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还带着讨饶。 陈兮无声哼了哼,白他一眼。 这人真是,刚才要是让佑康看见,她才真是社死。 佑康看看自家姑姑,又看看姑父。 总感觉今天他们两个人都怪怪的,他也说不出来哪里怪。 不过这样的情况佑康并不陌生。 之前有几次,他放学回来,同样两个人状态几乎也跟今天一样。 只是怪怪的只有他姑父,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 注意到佑康咕噜噜转的目光,陈兮给他碗里添了菜。 “想什么呢?快吃饭。” 佑康露齿冲她一笑,“谢谢姑姑。” 他也没问他们俩刚才在干什么,转转眼睛,看向傅行之。 然后才说:“姑父,刚才苏营长伯伯是不是来过我们家了呀?” 傅行之眉梢微挑,嗯了声,“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玩意儿不会还抓着佑康一个小孩儿,炫耀他媳妇儿揣崽了? 佑康摇摇头:“苏伯伯没有跟我说,他拉着其他叔叔伯伯,说姑父你在家下厨房做饭。” 傅行之无语了瞬,“别搭理他,爱说啥说啥,姑父做饭怎么了?不好吃吗?” 佑康当即炫一大嘴,嚼嚼吃得很香。 咽下后竖大拇指夸,“姑父做的饭很好吃,我超喜欢!” 他也没说谎,姑父的厨艺确实不赖。 佑康只是根据陈兮夸越夸他,他就做事越积极。 同样代换到做饭这事儿上,觉得自己越夸姑父,那姑父做饭越积极。 姑姑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当然姑父做饭也很辛苦,只是他更心疼姑姑一点。 而且姑父经常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 他相信姑父也乐意。 佑康心里想什么全写脸上了,说完还瞄了陈兮一眼。 脸上写着:快夸我,姑姑我心疼你才这么夸姑父的哦! 傅行之笑着摇头:“臭小子,就给姑父灌迷魂汤,喜欢就行,姑父最近时间多,比较空闲,想吃啥姑父都给你做。” 吃过饭,陈兮晚上不用再忙着整理材料,可算是能出门溜圈了。 就是她今天没忙完不出去,傅行之都快看不下去,琢磨着怎么把人劝下楼呢。 忙了一个多月,人都瘦了一圈! 可把傅行之心疼坏了。 这一个月,陈兮除了上班就没怎么出门。 原本家属院那些到陈氏蔗糖厂上班的嫂子们,琢磨着上门道谢的。 可听说陈兮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好打扰。 心里可惦记着她啥时候忙完,她们也好当面跟人说声谢啊。 没想到得知傅行之一个大男人,在家还会心疼媳妇儿辛苦,不让她做饭自己下厨房的同天。 陈兮就跟傅行之并肩下楼,出来溜圈了。 他俩出来的时候,桂花树下聚了一堆人。 如今天气暖和了,就是空气太潮湿。 家里的被褥隔三差五就得抱出来暴晒,不然就得潮。 人长期盖潮湿的被子,睡潮湿的床,不生病才怪了。 而且人也需要多晒晒太阳。 这会儿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就在山头上挂着呢。 天边残云似火,底下的嫂子们看见陈兮也喜得脸上开了花。 “唉哟,陈兮啊,这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我们现在能有工作,给家里多添一笔收入,可多亏了你啊!” “是啊陈兮,我们还琢磨着,啥时候跟你道谢呢,你一直忙,我们怕打扰也一直没找着机会!” “难得又看见你出来溜圈,陈兮你忙完了没呀?要是忙完了,一定要给我们个道谢的机会呀。” 陈兮二人还没走近,嫂子们就叽里呱啦一通说。 热情得让陈兮多少有些绷不住。 她露出营业笑容,“嫂子们客气了,你们自己多少也是投了钱的,不过是为自己工作嘛。”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能投钱,也是陈兮你给了机会撒!” “就是的,要不是你给我们机会,我们就是想投钱,上哪儿找路子哦?” 热热闹闹的都是蔗糖厂的工人。 至于其他没投钱,也没报名进厂,更是本身就没有工作,一心想着在家带娃,想着给自家男人多生几个娃,生儿子的嫂子。 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心情很是复杂。 这类人是极少数,就那么几个,比原本就有工作的嫂子人数还少。 她们家男人也的津贴也得邮寄回家部分,生了一堆孩子都快养不起。 可还是想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多子才能多福。 家里男人领回家的计生用品,有的人甚至偷偷拿针戳了个眼子。 眼下她们是又眼红,又觉得自己没错。 女人家嘛,也不是非得要抛头露面出去工作的,养家那是男人的事儿! 男人养不起家,那是他没本事! 她们呢,只需要负责生娃养娃,打理好家里就是了。 一番自我安慰后,几个嫂子心里痛快许多。 “孙嫂子,今天好像又听到你家吵架了,你男人回家没饭吃,孩子只能跟着吃食堂。 我看要不你还是把糖厂工作辞了回来带孩子,给男人孩子做饭才是正经!” 其中一个嫂子看那些嫂子围着陈兮笑得满面红光,心里酸得不行。 当即逮住外围姓孙的一个嫂子,就开始劝。 这话一出来,现场瞬间安静了。 几乎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说话那个嫂子。 “我说范嫂子,你怎么说话呢?你愿意一直在家生娃带娃那是你的事! 我愿意进厂当工人去挣钱给家里增收,那是我的事。 我没劝你要做一个有能力撑起半边天的妇女,你也别逮着我跟我男人拌嘴说事儿!” 孙嫂子顿时冷脸,没好气地怼回去。 她男人是二营三连长,平常大男子主义了点。 以前她文化不够,想工作部队都没法儿安排。 只能在家看孩子,洗衣做饭家务全包。 油瓶倒了男人都不带扶一下。 现在她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干得正好,谁也别想劝她辞了工作回家。 谁劝她跟谁急眼。 她男人是抱怨过几次,她进厂工作有时候回家晚。 她男人回来看见冷锅冷灶的,跟以前饭来张口的日子比起来,落差太大。 自然会不舒服。 孙嫂子也不惯着,她之前惯够了! 可她男人知道她喜欢,也没要求她辞职啊。 毕竟一个月三十块工资呢,比国营厂子收入高一倍! 只要她回家时间早,做饭必有肉。 比她没工作的时候,家里都吃不上几回肉,好太多了。 挤兑孙嫂子的范嫂子怏怏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咋跟吃枪药似的,这么呛人” 第165章 在家给男人孩子做饭才是正经 吃饭的时候,傅行之满脸都是笑。 给陈兮夹菜,看过去的眼神里,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还带着讨饶。 陈兮无声哼了哼,白他一眼。 这人真是,刚才要是让佑康看见,她才真是社死。 佑康看看自家姑姑,又看看姑父。 总感觉今天他们两个人都怪怪的,他也说不出来哪里怪。 不过这样的情况佑康并不陌生。 之前有几次,他放学回来,同样两个人状态几乎也跟今天一样。 只是怪怪的只有他姑父,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 注意到佑康咕噜噜转的目光,陈兮给他碗里添了菜。 “想什么呢?快吃饭。” 佑康露齿冲她一笑,“谢谢姑姑。” 他也没问他们俩刚才在干什么,转转眼睛,看向傅行之。 然后才说:“姑父,刚才苏营长伯伯是不是来过我们家了呀?” 傅行之眉梢微挑,嗯了声,“他跟你说什么了?” 这玩意儿不会还抓着佑康一个小孩儿,炫耀他媳妇儿揣崽了? 佑康摇摇头:“苏伯伯没有跟我说,他拉着其他叔叔伯伯,说姑父你在家下厨房做饭。” 傅行之无语了瞬,“别搭理他,爱说啥说啥,姑父做饭怎么了?不好吃吗?” 佑康当即炫一大嘴,嚼嚼吃得很香。 咽下后竖大拇指夸,“姑父做的饭很好吃,我超喜欢!” 他也没说谎,姑父的厨艺确实不赖。 佑康只是根据陈兮夸越夸他,他就做事越积极。 同样代换到做饭这事儿上,觉得自己越夸姑父,那姑父做饭越积极。 姑姑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当然姑父做饭也很辛苦,只是他更心疼姑姑一点。 而且姑父经常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 他相信姑父也乐意。 佑康心里想什么全写脸上了,说完还瞄了陈兮一眼。 脸上写着:快夸我,姑姑我心疼你才这么夸姑父的哦! 傅行之笑着摇头:“臭小子,就给姑父灌迷魂汤,喜欢就行,姑父最近时间多,比较空闲,想吃啥姑父都给你做。” 吃过饭,陈兮晚上不用再忙着整理材料,可算是能出门溜圈了。 就是她今天没忙完不出去,傅行之都快看不下去,琢磨着怎么把人劝下楼呢。 忙了一个多月,人都瘦了一圈! 可把傅行之心疼坏了。 这一个月,陈兮除了上班就没怎么出门。 原本家属院那些到陈氏蔗糖厂上班的嫂子们,琢磨着上门道谢的。 可听说陈兮忙得不可开交,也不好打扰。 心里可惦记着她啥时候忙完,她们也好当面跟人说声谢啊。 没想到得知傅行之一个大男人,在家还会心疼媳妇儿辛苦,不让她做饭自己下厨房的同天。 陈兮就跟傅行之并肩下楼,出来溜圈了。 他俩出来的时候,桂花树下聚了一堆人。 如今天气暖和了,就是空气太潮湿。 家里的被褥隔三差五就得抱出来暴晒,不然就得潮。 人长期盖潮湿的被子,睡潮湿的床,不生病才怪了。 而且人也需要多晒晒太阳。 这会儿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就在山头上挂着呢。 天边残云似火,底下的嫂子们看见陈兮也喜得脸上开了花。 “唉哟,陈兮啊,这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我们现在能有工作,给家里多添一笔收入,可多亏了你啊!” “是啊陈兮,我们还琢磨着,啥时候跟你道谢呢,你一直忙,我们怕打扰也一直没找着机会!” “难得又看见你出来溜圈,陈兮你忙完了没呀?要是忙完了,一定要给我们个道谢的机会呀。” 陈兮二人还没走近,嫂子们就叽里呱啦一通说。 热情得让陈兮多少有些绷不住。 她露出营业笑容,“嫂子们客气了,你们自己多少也是投了钱的,不过是为自己工作嘛。”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能投钱,也是陈兮你给了机会撒!” “就是的,要不是你给我们机会,我们就是想投钱,上哪儿找路子哦?” 热热闹闹的都是蔗糖厂的工人。 至于其他没投钱,也没报名进厂,更是本身就没有工作,一心想着在家带娃,想着给自家男人多生几个娃,生儿子的嫂子。 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心情很是复杂。 这类人是极少数,就那么几个,比原本就有工作的嫂子人数还少。 她们家男人也的津贴也得邮寄回家部分,生了一堆孩子都快养不起。 可还是想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多子才能多福。 家里男人领回家的计生用品,有的人甚至偷偷拿针戳了个眼子。 眼下她们是又眼红,又觉得自己没错。 女人家嘛,也不是非得要抛头露面出去工作的,养家那是男人的事儿! 男人养不起家,那是他没本事! 她们呢,只需要负责生娃养娃,打理好家里就是了。 一番自我安慰后,几个嫂子心里痛快许多。 “孙嫂子,今天好像又听到你家吵架了,你男人回家没饭吃,孩子只能跟着吃食堂。 我看要不你还是把糖厂工作辞了回来带孩子,给男人孩子做饭才是正经!” 其中一个嫂子看那些嫂子围着陈兮笑得满面红光,心里酸得不行。 当即逮住外围姓孙的一个嫂子,就开始劝。 这话一出来,现场瞬间安静了。 几乎所有人都扭头看向说话那个嫂子。 “我说范嫂子,你怎么说话呢?你愿意一直在家生娃带娃那是你的事! 我愿意进厂当工人去挣钱给家里增收,那是我的事。 我没劝你要做一个有能力撑起半边天的妇女,你也别逮着我跟我男人拌嘴说事儿!” 孙嫂子顿时冷脸,没好气地怼回去。 她男人是二营三连长,平常大男子主义了点。 以前她文化不够,想工作部队都没法儿安排。 只能在家看孩子,洗衣做饭家务全包。 油瓶倒了男人都不带扶一下。 现在她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干得正好,谁也别想劝她辞了工作回家。 谁劝她跟谁急眼。 她男人是抱怨过几次,她进厂工作有时候回家晚。 她男人回来看见冷锅冷灶的,跟以前饭来张口的日子比起来,落差太大。 自然会不舒服。 孙嫂子也不惯着,她之前惯够了! 可她男人知道她喜欢,也没要求她辞职啊。 毕竟一个月三十块工资呢,比国营厂子收入高一倍! 只要她回家时间早,做饭必有肉。 比她没工作的时候,家里都吃不上几回肉,好太多了。 挤兑孙嫂子的范嫂子怏怏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咋跟吃枪药似的,这么呛人” 第166章 床单怕是都滚烂了 “好了好了,范嫂子,你少说两句!”田春喜站出来啧了范嫂子一声。 又拉了还要回怼的孙嫂子。 “愿意一心在家洗衣做饭带娃的,咱支持,想自己挣钱增加收入的,咱也支持。 都是跟家里分担压力,都是为这个家庭付出,咱谁也别劝谁。 只要是各自的选择,咱们谁也别干涉谁,谁也别说谁的选择不成,好?” 马嫂子跟着站出来,抬起双手往下按。 示意大家别激动。 “咱们都是一个家属院的,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亲人姐妹,别闹不痛快啊。” 孙嫂子哼了声,扭开脸。 趁着大家分心,挤上前去拉着陈兮的手。 “陈兮呀!你现在是咱们大家伙儿的东家,听说市里开了家江湖菜饭馆,味道很不错,我们商量着一块儿凑钱,请你吃一顿呢!” 田春喜瞪眼:“不是,孙嫂子你咋这样呢?这不是我的词儿吗?你搞偷袭!” 孙嫂子躲开她伸来挠痒痒的手,大笑着。 “哈哈哈,这不是看田嫂子你分神,怕你忘了嘛!” 其他嫂子纷纷谴责孙嫂子鸡贼。 然后所有人盯着陈兮,等她表态。 一个个眼里都含着期待,就怕陈兮会拒绝。 陈兮看了大家一眼。 “你们都说了我是东家,还能让你们掏钱?这顿饭我请了!” 马嫂子哎呀一声:“那我们岂不是跟着吃大户了?” 众人哈哈大笑。 笑闹了会儿,便各自跟要好的嫂子坐回桂花树下纳凉。 这个时候,杨丽芳跟苏建国下楼了。 杨丽芳刚得知怀孕四个多月,肚子还没显怀。 不过苏建国紧张得很,她下楼梯,走路他都要扶着。 就怕她摔着了。 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小心,看着路,前面有石子儿,别踩着崴了脚!” 一惊一乍的,让杨丽芳很是无语。 刚开始得知怀孕,杨丽芳也不是不惊喜的。 毕竟苏建国想要孩子都快想出病了。 她觉得怀上了孩子,苏建国应该会消停些,她也不用那么大压力。 谁知道苏建国知道她有孕后,恨不得通知全世界不说。 居然还特意找去人家傅营长家,问候傅营长陈兮啥时候给他生孩子。 这不是纯纯脑子有泡嘛! 杨丽芳气得懒得理他。 走路让她小心,也不让她去买菜了。 苏建国买了好些营养的菜,买回家却不见得心疼她怀孕,照样让她做饭。 问就是他一大男人,哪里能干女人家的活儿? 刚才他回家还跟她嘲笑傅行之戴个女人家的花边儿围裙做饭。 杨丽芳简直不想承认苏建国是她男人! 嘲笑人家傅营长的时候,咋不看看自己? 怎么,难道傅营长下厨房做饭,他就变女人了? 谁说做饭一定是女人的活儿? 那为啥国营大饭店的掌勺大都是男人? 从西北走到西南这地儿来,就没见饭店厨子有女人的。 敢情女人家只配在家里做饭,不配出去饭店当厨子了呗? 呸!什么歪理! 杨丽芳没跟苏建国争论这个,她也就心里腹诽。 以苏建国的臭德性,要是自己回一句反驳的话,他得掰扯到第二天天亮。 反正就要她改口承认他才是对的。 杨丽芳懒得跟他多说,说多了还气到自己,多不划算? 桂花树下的嫂子们远远看着两人过来,一个个挤眉弄眼。 陈兮趁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退回傅行之身边,拉着他溜了。 傅行之笑得不行。 “你笑什么笑?”陈兮飞过去一个眼刀子。 傅行之举手投降:“我是看我媳妇儿可爱,就忍不住想笑,这也不行吗?” 陈兮:“” —— 离开的陈兮二人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人跟杨丽芳打着招呼,说着说着就议论到他们上了。 “丽芳呀,你可得仔细着点儿,这好不容易一年才怀上孩子,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杨丽芳不愿意跟苏建国去散步,在桂花树下坐着,抱怨苏建国太小心了。 这里一堆女人,苏建国不好意思久待,等她坐下就一步三回头走了。 嫂子们嘴里就开始劝她,“人苏营长那是心疼你呢。” “是呀,我怀我家老大老二,都没见我男人这么贴心过!” 杨丽芳撇撇嘴,没说苏建国饭都不愿做的事。 因为她知道,整个家属院,愿意下厨房的男人,屈指可数。 绝大部分都觉得,下厨房做饭不男人。 甚至洗衣服都不男人。 就好像他们没结婚娶媳妇儿前,衣服都是穿一件脏了丢一件,从来没洗过衣服似的。 不然洗了衣服,他们就变成女人了呀! “欸,算起来,丽芳你是来部队满打满算整一年才怀孕的。 我记得陈兮是去年八月底来的,这会让都五月过半,马上就要一年了。 她咋肚子里也没动静?难不成也要等一年?” 先前拿话挤兑孙嫂子的范嫂子,眼珠子一转,就把话题往陈兮没怀孕上头引。 其他人顿时跟着欸了声。 跟范嫂子一样在家带孩子的一个嫂子,跟她关系好,她一张口,那嫂子就知道范嫂子什么意思。 把话接过去。 “我瞅着陈兮那身形单薄成那样,怕是不好生养的,能不能生都不一定。 不然她长那个样子,傅营长又是有本钱的,两个人床单怕是都要滚烂了,要怀早怀了!” 这话说得,就差指着陈兮鼻子骂她不能生,占着茅坑不拉屎。 现场又是一静。 杨丽芳听得就很不舒服了,当即皱眉。 “陈兮年纪还小,我听说她今年才二十岁,当初为了下乡才改大三岁的。 傅营长也还年轻,咱们国家现在不是倡导晚生晚育,优生优育? 他们又不着急,想生的时候自然能生!” 说起来,杨丽芳心里对陈兮是感激的。 那天不是陈兮要她去医院看妇科,估计她还不当回事呢。 医生说她那天是被气着了,动了胎气有点见红。 若是没去医院,不知道自己怀孕,说不得孩子掉了她才能反应过来。 那就晚了。 苏建国也得跟她急眼。 马桂兰翻了个白眼:“自家人顾着自家事。” 范嫂子二人讪讪地东张西望。 看见佑康跟一群孩子嬉闹着跑过来。 范嫂子眼珠子一转,喊住佑康:“佑康,你过来!” 佑康不明所以,还是礼貌地过去喊了句婶婶。 “婶婶问你啊,你姑姑是不是因为你,才不生孩子的? 你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可不能这么自私的,人家傅营长还等着当爹呢!” 第166章 床单怕是都滚烂了 “好了好了,范嫂子,你少说两句!”田春喜站出来啧了范嫂子一声。 又拉了还要回怼的孙嫂子。 “愿意一心在家洗衣做饭带娃的,咱支持,想自己挣钱增加收入的,咱也支持。 都是跟家里分担压力,都是为这个家庭付出,咱谁也别劝谁。 只要是各自的选择,咱们谁也别干涉谁,谁也别说谁的选择不成,好?” 马嫂子跟着站出来,抬起双手往下按。 示意大家别激动。 “咱们都是一个家属院的,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亲人姐妹,别闹不痛快啊。” 孙嫂子哼了声,扭开脸。 趁着大家分心,挤上前去拉着陈兮的手。 “陈兮呀!你现在是咱们大家伙儿的东家,听说市里开了家江湖菜饭馆,味道很不错,我们商量着一块儿凑钱,请你吃一顿呢!” 田春喜瞪眼:“不是,孙嫂子你咋这样呢?这不是我的词儿吗?你搞偷袭!” 孙嫂子躲开她伸来挠痒痒的手,大笑着。 “哈哈哈,这不是看田嫂子你分神,怕你忘了嘛!” 其他嫂子纷纷谴责孙嫂子鸡贼。 然后所有人盯着陈兮,等她表态。 一个个眼里都含着期待,就怕陈兮会拒绝。 陈兮看了大家一眼。 “你们都说了我是东家,还能让你们掏钱?这顿饭我请了!” 马嫂子哎呀一声:“那我们岂不是跟着吃大户了?” 众人哈哈大笑。 笑闹了会儿,便各自跟要好的嫂子坐回桂花树下纳凉。 这个时候,杨丽芳跟苏建国下楼了。 杨丽芳刚得知怀孕四个多月,肚子还没显怀。 不过苏建国紧张得很,她下楼梯,走路他都要扶着。 就怕她摔着了。 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小心,看着路,前面有石子儿,别踩着崴了脚!” 一惊一乍的,让杨丽芳很是无语。 刚开始得知怀孕,杨丽芳也不是不惊喜的。 毕竟苏建国想要孩子都快想出病了。 她觉得怀上了孩子,苏建国应该会消停些,她也不用那么大压力。 谁知道苏建国知道她有孕后,恨不得通知全世界不说。 居然还特意找去人家傅营长家,问候傅营长陈兮啥时候给他生孩子。 这不是纯纯脑子有泡嘛! 杨丽芳气得懒得理他。 走路让她小心,也不让她去买菜了。 苏建国买了好些营养的菜,买回家却不见得心疼她怀孕,照样让她做饭。 问就是他一大男人,哪里能干女人家的活儿? 刚才他回家还跟她嘲笑傅行之戴个女人家的花边儿围裙做饭。 杨丽芳简直不想承认苏建国是她男人! 嘲笑人家傅营长的时候,咋不看看自己? 怎么,难道傅营长下厨房做饭,他就变女人了? 谁说做饭一定是女人的活儿? 那为啥国营大饭店的掌勺大都是男人? 从西北走到西南这地儿来,就没见饭店厨子有女人的。 敢情女人家只配在家里做饭,不配出去饭店当厨子了呗? 呸!什么歪理! 杨丽芳没跟苏建国争论这个,她也就心里腹诽。 以苏建国的臭德性,要是自己回一句反驳的话,他得掰扯到第二天天亮。 反正就要她改口承认他才是对的。 杨丽芳懒得跟他多说,说多了还气到自己,多不划算? 桂花树下的嫂子们远远看着两人过来,一个个挤眉弄眼。 陈兮趁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退回傅行之身边,拉着他溜了。 傅行之笑得不行。 “你笑什么笑?”陈兮飞过去一个眼刀子。 傅行之举手投降:“我是看我媳妇儿可爱,就忍不住想笑,这也不行吗?” 陈兮:“” —— 离开的陈兮二人并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人跟杨丽芳打着招呼,说着说着就议论到他们上了。 “丽芳呀,你可得仔细着点儿,这好不容易一年才怀上孩子,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杨丽芳不愿意跟苏建国去散步,在桂花树下坐着,抱怨苏建国太小心了。 这里一堆女人,苏建国不好意思久待,等她坐下就一步三回头走了。 嫂子们嘴里就开始劝她,“人苏营长那是心疼你呢。” “是呀,我怀我家老大老二,都没见我男人这么贴心过!” 杨丽芳撇撇嘴,没说苏建国饭都不愿做的事。 因为她知道,整个家属院,愿意下厨房的男人,屈指可数。 绝大部分都觉得,下厨房做饭不男人。 甚至洗衣服都不男人。 就好像他们没结婚娶媳妇儿前,衣服都是穿一件脏了丢一件,从来没洗过衣服似的。 不然洗了衣服,他们就变成女人了呀! “欸,算起来,丽芳你是来部队满打满算整一年才怀孕的。 我记得陈兮是去年八月底来的,这会让都五月过半,马上就要一年了。 她咋肚子里也没动静?难不成也要等一年?” 先前拿话挤兑孙嫂子的范嫂子,眼珠子一转,就把话题往陈兮没怀孕上头引。 其他人顿时跟着欸了声。 跟范嫂子一样在家带孩子的一个嫂子,跟她关系好,她一张口,那嫂子就知道范嫂子什么意思。 把话接过去。 “我瞅着陈兮那身形单薄成那样,怕是不好生养的,能不能生都不一定。 不然她长那个样子,傅营长又是有本钱的,两个人床单怕是都要滚烂了,要怀早怀了!” 这话说得,就差指着陈兮鼻子骂她不能生,占着茅坑不拉屎。 现场又是一静。 杨丽芳听得就很不舒服了,当即皱眉。 “陈兮年纪还小,我听说她今年才二十岁,当初为了下乡才改大三岁的。 傅营长也还年轻,咱们国家现在不是倡导晚生晚育,优生优育? 他们又不着急,想生的时候自然能生!” 说起来,杨丽芳心里对陈兮是感激的。 那天不是陈兮要她去医院看妇科,估计她还不当回事呢。 医生说她那天是被气着了,动了胎气有点见红。 若是没去医院,不知道自己怀孕,说不得孩子掉了她才能反应过来。 那就晚了。 苏建国也得跟她急眼。 马桂兰翻了个白眼:“自家人顾着自家事。” 范嫂子二人讪讪地东张西望。 看见佑康跟一群孩子嬉闹着跑过来。 范嫂子眼珠子一转,喊住佑康:“佑康,你过来!” 佑康不明所以,还是礼貌地过去喊了句婶婶。 “婶婶问你啊,你姑姑是不是因为你,才不生孩子的? 你本来就是寄人篱下,可不能这么自私的,人家傅营长还等着当爹呢!” 第167章 陈兮跟傅行之双双黑脸 佑康年纪小,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意思。 甚至这并不是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家属院那么多小孩,并不是所有小孩儿都欢迎他的。 有些孩子听家里说,佑康不是陈兮的儿子,却跟着陈兮嫁给傅行之。 就说佑康是陈兮的拖累,就是个拖油瓶。 那些孩子在外头碰到他,就喊他拖油瓶。 甚至还有人把这事儿带去学校里说了。 说他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死皮赖脸赖在他姑姑家里。 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 佑康记得陈兮跟他说过,在外若是受人欺负,直接打回去。 他打了,甚至还不是自已个人打的。 一木吴斌他们都帮忙。 只要是说佑康拖油瓶的,逮着一个就揍一个。 几个小孩儿还很鸡贼,知道打人不打脸,就往平常看不见的地方揍。 佑康甚至还带着一木他们,言语刺激对方先出手,他们再还击。 就是为了防备对方告状找家长。 到时候理都在他们这里。 不过那些孩子打输了,都没跟家长说,还盼着下次找回面子呢。 可是,那都是他们小孩儿之间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有大人叫住他,甚至将姑姑姑父没生孩子的事儿都推到他身上。 佑康懵了。 看他红了眼圈,范嫂子心里顿时痛快极了。 连着之前被杨丽芳跟王桂兰怼的憋屈感,都下去不少。 其他嫂子一时面面相觑,不由得皱眉。 纷纷对范嫂子此举露出不喜。 田春喜马桂兰跟杨丽芳都没有想到。 范嫂子居然还能把枪口对着人家孩子。 这像话吗? “范大丫!你说什么呢?念希不过就是一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人家陈兮跟傅营长可是将念希当自家亲儿子疼的。 说谁寄人篱下? 陈兮他们生不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显着你了是不是?” 马桂兰气不打一处来。 “说念希妨碍陈兮他们生孩子,谁告诉你的?陈兮还是傅营长说的? 只要你说是他们其中一人说的,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两口子回来。 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闲得没事儿欺负人家小孩儿,真是有够出息的你!” 田春喜一步上去,直接贴着范嫂子的脸呸了声。 马桂兰揉揉佑康的脑袋,心说:怪道陈兮爱揉小孩儿脑袋呢,真是怪软乎的。 “念希,你去跟一木斌子他们玩去,咱们别搭理她,就当她刚才放了个屁,啊?” 念希的是什么情况,马桂兰大致是清楚的。 她跟陈兮碰上聊天时不时会聊到佑康。 难免就带出佑康父母。 知道佑康小小年纪爹妈都没了,她们这些当妈的,都会心疼。 只有那些个思想不正常的,才会想着怎么贬低人家,怎么编排诋毁怎么来。 佑康仰头看看马桂兰,乖乖点头,“谢谢桂兰婶婶,那我去玩了!” 说完,他看了范大丫一眼,才扭头跑开。 大人他没办法,可他能揍她家小孩儿! 还能跟姑姑告状,让姑姑帮他收拾大人! “这孩子多乖啊,学习成绩也好,去年到这会儿,就没听说他成绩掉下头名。” 马桂兰看着佑康哒哒哒跑远的背影,说着转过身。 厌恶跟谴责的眼神落在范大丫身上。 “范大丫,你别不是嫉妒人家小孩儿每次考第一,给陈兮两口子长脸,心里酸? 你家孩子哪会考过第一的?” 听了这话,其他嫂子一个个就笑,“还考第一呢,谁不知道范嫂子家孩子皮实得不行,回回倒数不说,见天儿地请家长。” “这么一说,范大丫,你嫉妒人家就嫉妒呗,说人家寄人篱下,人家哪儿寄人篱下了? 他跟着他姑姑,叫寄人篱下? 人家还跟他姑姑一个姓呢,真要说起来,你还是个吃干饭的呢,孩子都带不好。 一个赛一个的没出息,生那么多有啥用?” 田春喜半点不给面子,谁让范大丫拿小孩儿说事儿? 这是犯了她忌讳了。 哪个大人生气,会把人家小孩儿逮过来一顿奚落挖苦的? 这不是缺德丧良心嘛? 再说了,人家陈兮夜没得罪她,她揪着陈兮家小孩儿说那些干啥? 真是欠骂! 范大丫呐呐无言。 她刚才就是脑子一热,就把佑康叫过来了。 原本就是被她们怼得憋屈,有气没地儿撒。 就想着找个人撒撒气。 哪想到,气刚撒出去一半,心里还没痛快呢。 倒是成了人民公敌似的。所有人都盯着她骂。 范大丫心里委屈极了。 “问你话呢?谁告诉你念希是寄人篱下的?陈兮还是傅行之?” 看着她红着眼睛捏着衣角,一脸委屈得样子,马桂兰只觉得恶心。 也并没有想要轻轻放过。 其他人这时都安静下来,盯着她看。 范大丫想靠厚脸皮赖过去,可其他人将后路都堵了。 大有她不说清楚就不放她离开的意思。 范大丫着急了。 “没有人跟我说,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也是关心陈兮跟傅营长嘛。” 这个时候,陈兮跟傅行之刚好回来。 两人还没逛完,只是刚才佑康被范大丫叫过去,问了些不着四六的话。 一木见状不对,就朝着陈兮二人通常溜圈的路跑过去,把他们找了回来。 就说有人欺负佑康。 这还得了? 两人立马调头往回赶。 本身也没逛多远,回来也就一会儿功夫。 刚到,就听到范大丫说什么关心他们。 陈兮二人没第一时间开口,也没挤上去,就站外头听怎么回事。 “关心?你关心怎么不在陈兮两口子在的时候,当人家面儿问他们啥时候要孩子? 非得叫念希过来,问他陈兮是不是因为他不要孩子? 指责他寄人篱下,自私,碍着傅营长当爹? 范大丫,我看你是欠教育!” 几乎是范大丫一出口,马桂兰当即就喷回去。 外围的陈兮跟傅行之双双黑了脸。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念希是寄人篱下?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跟人说,佑康耽误我跟傅行之要孩子了?” 第167章 陈兮跟傅行之双双黑脸 佑康年纪小,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意思。 甚至这并不是他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家属院那么多小孩,并不是所有小孩儿都欢迎他的。 有些孩子听家里说,佑康不是陈兮的儿子,却跟着陈兮嫁给傅行之。 就说佑康是陈兮的拖累,就是个拖油瓶。 那些孩子在外头碰到他,就喊他拖油瓶。 甚至还有人把这事儿带去学校里说了。 说他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死皮赖脸赖在他姑姑家里。 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 佑康记得陈兮跟他说过,在外若是受人欺负,直接打回去。 他打了,甚至还不是自已个人打的。 一木吴斌他们都帮忙。 只要是说佑康拖油瓶的,逮着一个就揍一个。 几个小孩儿还很鸡贼,知道打人不打脸,就往平常看不见的地方揍。 佑康甚至还带着一木他们,言语刺激对方先出手,他们再还击。 就是为了防备对方告状找家长。 到时候理都在他们这里。 不过那些孩子打输了,都没跟家长说,还盼着下次找回面子呢。 可是,那都是他们小孩儿之间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有大人叫住他,甚至将姑姑姑父没生孩子的事儿都推到他身上。 佑康懵了。 看他红了眼圈,范嫂子心里顿时痛快极了。 连着之前被杨丽芳跟王桂兰怼的憋屈感,都下去不少。 其他嫂子一时面面相觑,不由得皱眉。 纷纷对范嫂子此举露出不喜。 田春喜马桂兰跟杨丽芳都没有想到。 范嫂子居然还能把枪口对着人家孩子。 这像话吗? “范大丫!你说什么呢?念希不过就是一个孩子,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人家陈兮跟傅营长可是将念希当自家亲儿子疼的。 说谁寄人篱下? 陈兮他们生不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显着你了是不是?” 马桂兰气不打一处来。 “说念希妨碍陈兮他们生孩子,谁告诉你的?陈兮还是傅营长说的? 只要你说是他们其中一人说的,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两口子回来。 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闲得没事儿欺负人家小孩儿,真是有够出息的你!” 田春喜一步上去,直接贴着范嫂子的脸呸了声。 马桂兰揉揉佑康的脑袋,心说:怪道陈兮爱揉小孩儿脑袋呢,真是怪软乎的。 “念希,你去跟一木斌子他们玩去,咱们别搭理她,就当她刚才放了个屁,啊?” 念希的是什么情况,马桂兰大致是清楚的。 她跟陈兮碰上聊天时不时会聊到佑康。 难免就带出佑康父母。 知道佑康小小年纪爹妈都没了,她们这些当妈的,都会心疼。 只有那些个思想不正常的,才会想着怎么贬低人家,怎么编排诋毁怎么来。 佑康仰头看看马桂兰,乖乖点头,“谢谢桂兰婶婶,那我去玩了!” 说完,他看了范大丫一眼,才扭头跑开。 大人他没办法,可他能揍她家小孩儿! 还能跟姑姑告状,让姑姑帮他收拾大人! “这孩子多乖啊,学习成绩也好,去年到这会儿,就没听说他成绩掉下头名。” 马桂兰看着佑康哒哒哒跑远的背影,说着转过身。 厌恶跟谴责的眼神落在范大丫身上。 “范大丫,你别不是嫉妒人家小孩儿每次考第一,给陈兮两口子长脸,心里酸? 你家孩子哪会考过第一的?” 听了这话,其他嫂子一个个就笑,“还考第一呢,谁不知道范嫂子家孩子皮实得不行,回回倒数不说,见天儿地请家长。” “这么一说,范大丫,你嫉妒人家就嫉妒呗,说人家寄人篱下,人家哪儿寄人篱下了? 他跟着他姑姑,叫寄人篱下? 人家还跟他姑姑一个姓呢,真要说起来,你还是个吃干饭的呢,孩子都带不好。 一个赛一个的没出息,生那么多有啥用?” 田春喜半点不给面子,谁让范大丫拿小孩儿说事儿? 这是犯了她忌讳了。 哪个大人生气,会把人家小孩儿逮过来一顿奚落挖苦的? 这不是缺德丧良心嘛? 再说了,人家陈兮夜没得罪她,她揪着陈兮家小孩儿说那些干啥? 真是欠骂! 范大丫呐呐无言。 她刚才就是脑子一热,就把佑康叫过来了。 原本就是被她们怼得憋屈,有气没地儿撒。 就想着找个人撒撒气。 哪想到,气刚撒出去一半,心里还没痛快呢。 倒是成了人民公敌似的。所有人都盯着她骂。 范大丫心里委屈极了。 “问你话呢?谁告诉你念希是寄人篱下的?陈兮还是傅行之?” 看着她红着眼睛捏着衣角,一脸委屈得样子,马桂兰只觉得恶心。 也并没有想要轻轻放过。 其他人这时都安静下来,盯着她看。 范大丫想靠厚脸皮赖过去,可其他人将后路都堵了。 大有她不说清楚就不放她离开的意思。 范大丫着急了。 “没有人跟我说,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也是关心陈兮跟傅营长嘛。” 这个时候,陈兮跟傅行之刚好回来。 两人还没逛完,只是刚才佑康被范大丫叫过去,问了些不着四六的话。 一木见状不对,就朝着陈兮二人通常溜圈的路跑过去,把他们找了回来。 就说有人欺负佑康。 这还得了? 两人立马调头往回赶。 本身也没逛多远,回来也就一会儿功夫。 刚到,就听到范大丫说什么关心他们。 陈兮二人没第一时间开口,也没挤上去,就站外头听怎么回事。 “关心?你关心怎么不在陈兮两口子在的时候,当人家面儿问他们啥时候要孩子? 非得叫念希过来,问他陈兮是不是因为他不要孩子? 指责他寄人篱下,自私,碍着傅营长当爹? 范大丫,我看你是欠教育!” 几乎是范大丫一出口,马桂兰当即就喷回去。 外围的陈兮跟傅行之双双黑了脸。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念希是寄人篱下?有没有人跟我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跟人说,佑康耽误我跟傅行之要孩子了?” 第168章 谁也不能逼你 听到陈兮的声音,众人纷纷扭头,同时让出条路来。 看到两人回来了,马桂兰张张嘴,扭头瞪了脸色煞白的范大丫一眼。 活该! 马桂兰跟陈兮相处算是最多的,可真要说起来也没多久。 不过她也算了解陈兮的性子。 知道她这个人平常看着温温和和的,其实雷厉风行得很。 而且护犊子。 特别奉行人敬一尺我还一丈那一套。 陈兮目光直直盯着范大丫,“这位嫂子,是你叫我家念希过来,跟他说这样的话了?” 她声音越到最后越冷。 听在耳里直让人打心里害怕。 离得近的嫂子们纷纷后退,只觉得一下子浑身都凉飕飕的。 傅行之脸色也不好看。 他一向将佑康视若己出,说佑康耽误他生小孩儿,拿他当什么人了? 甚至还把佑康叫跟前来,当着面儿问他。 就没想过说这样的话,会给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吗? 傅行之想想都生气,越想越生气。 可人家是军嫂,他又不能拿她一个女人怎么样。 不过他总拿她男人有办法! 范大丫嘴唇嗫嚅,讪讪起身,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陈兮。 陈兮抬脚走过去。 吓得范大丫猛地后退,碰翻了凳子。 要不是身边人扶了一把,她得摔地上去。 “陈,陈兮,我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对我就是跟佑康开个玩笑,他一个小孩儿懂什么?” 话说完,陈兮已经走到跟前。 范大丫身后就是桂花树,身边又都是人,她躲都没地方躲。 “开玩笑?” 陈兮问了句,冷笑。 “啪!” 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谁都没想到陈兮居然会动手。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马桂兰田春喜却觉得心里那股气一下子爽了。 杨丽芳也暗暗在心里给陈兮竖大拇指。 就是要这样。 都欺负到小孩儿头上了,干啥不能抽她? 范大丫就是欠抽。 范大丫被打得偏过头,脸上一个清晰分明的巴掌印。 她愣愣捂着又烫又痛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兮。 自己怎么说也是连长媳妇儿,她男人也就比陈兮男人低了两级。 陈兮怎么敢大庭广众打她的? 她不就是个跟孩子说了句玩笑话? 范大丫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分明不怀好意。 面对陈兮才改口,不敢将阴暗心思露出来,只敢说玩笑。 她还真把自己都给骗了。 只是在场没几个人信她。 “一木,辛苦你把念希帮婶婶叫过来一下。”陈兮没回头,盯着范大丫不服气的脸,喊了一句。 跟傅行之站一块儿的一木大声应下,扭头就去找佑康。 马桂兰等人这才知道。 原来陈兮两口子回来,是一木去喊的。 “陈,陈兮,你还要干什么?我都说我是开玩笑,你家孩子又不懂,你都抽了我一巴掌了,你还想怎么样?” 范大丫心里没由来的害怕。 尤其被陈兮盯着,她心里直打鼓。 甚至想到待会儿她男人回来看见这一幕,知道她给家里惹了事,回去还得打她。 想想范大丫浑身都疼。 想求陈兮放过她,等她回家去,有什么明天再说。 可对上陈兮的目光,却不敢求。 或者说,看着陈兮就是没被傅营长打过的样子。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个被男人打的女人。 尽管范大丫男人打她的时候,她喊得整个家属院都能听见。 可只要她没出去说,她就能当别人不知道。 陈兮没搭理她,侧过身看向哒哒哒跑过来的佑康。 “慢点跑,不着急。”陈兮神情柔和下来,等人跑到身边,掏出帕子给佑康擦汗。 “姑姑,怎么啦?” 一木去喊佑康的时候,都跟他说了,说他姑姑来给他撑腰了。 佑康知道他姑姑打了范大丫一巴掌,赶紧跑回来。 陈兮牵着他的手,让他站在身前。 然后看向范大丫,“给我家念希道歉!” 范大丫整个人都愣住。 看看丁点大的佑康,又看看陈兮。 让她跟一个孩子道歉? 部分嫂子纷纷侧目,一个个面面相觑,眼里多少带了点不赞同。 “不至于,都打了一耳光教训教训够了,怎么还给个孩子道歉呢?” “真要跟孩子道歉了,以后范大丫在家属院是没法儿做人了。” “没必要这么较真儿?再说小孩子能记啥事儿呢?” 另一部分,比如马桂兰田春喜孙嫂子杨丽芳等人则是持相反意见。 “你们觉得孩子不懂,孩子就真的不懂了?你们想想自己小时候,家里生了弟弟,别人跟你说,生了弟弟你爹妈就不喜欢你了,你当真不?”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孩子不记事儿的时候,想想自己小的时候,谁不是从丁点儿大过来的?” “哪个被人无端指责的孩子,不期望大人道歉?你们小时候就算没被污蔑过,就没被人骂过?没想过大人跟自己说声对不起?” “陈兮打她,那是做家长的给孩子出气,可孩子受的委屈呢?范大丫就该道歉!” “对!范大丫道歉!” “道歉!” 一声一声喊范大丫道歉的声音,让范大丫无地自容。 她憋红了一张脸,嘴巴紧紧抿在一起,怎么都张不开嘴。 陈兮:“你要是不道歉,今天我就在这儿跟你耗,咱耗到天亮去,这句道歉你也得给念希说!” 佑康仰头看着陈兮,心里的委屈瞬间没了。 被范大丫那么问的时候,他就是吓得眼睛红了。 倒是没想哭。 可现在他却很想哭。 姑姑那么那么爱护他,连他的委屈也一并照顾到。 范大丫听得都吓死了。 这要是耗到天亮,她男人得亲自来压着她道歉。 到时候说不得还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她。 范大丫怕得很。 这下能张开嘴了:“对,对不起,佑康,婶婶说话不带脑子,你原谅婶婶?” 对不起说出来,后面的话就自然而然能说下去了。 说完还盯着佑康,一定要他原谅。 佑康他鼓起腮帮子。 陈兮拍拍他肩膀。 “念希,你记着,人家欺负你,跟你道歉是应该的。 你可以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这是你的自由,谁也不能逼你原谅!” 第168章 谁也不能逼你 听到陈兮的声音,众人纷纷扭头,同时让出条路来。 看到两人回来了,马桂兰张张嘴,扭头瞪了脸色煞白的范大丫一眼。 活该! 马桂兰跟陈兮相处算是最多的,可真要说起来也没多久。 不过她也算了解陈兮的性子。 知道她这个人平常看着温温和和的,其实雷厉风行得很。 而且护犊子。 特别奉行人敬一尺我还一丈那一套。 陈兮目光直直盯着范大丫,“这位嫂子,是你叫我家念希过来,跟他说这样的话了?” 她声音越到最后越冷。 听在耳里直让人打心里害怕。 离得近的嫂子们纷纷后退,只觉得一下子浑身都凉飕飕的。 傅行之脸色也不好看。 他一向将佑康视若己出,说佑康耽误他生小孩儿,拿他当什么人了? 甚至还把佑康叫跟前来,当着面儿问他。 就没想过说这样的话,会给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吗? 傅行之想想都生气,越想越生气。 可人家是军嫂,他又不能拿她一个女人怎么样。 不过他总拿她男人有办法! 范大丫嘴唇嗫嚅,讪讪起身,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陈兮。 陈兮抬脚走过去。 吓得范大丫猛地后退,碰翻了凳子。 要不是身边人扶了一把,她得摔地上去。 “陈,陈兮,我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对我就是跟佑康开个玩笑,他一个小孩儿懂什么?” 话说完,陈兮已经走到跟前。 范大丫身后就是桂花树,身边又都是人,她躲都没地方躲。 “开玩笑?” 陈兮问了句,冷笑。 “啪!” 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谁都没想到陈兮居然会动手。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马桂兰田春喜却觉得心里那股气一下子爽了。 杨丽芳也暗暗在心里给陈兮竖大拇指。 就是要这样。 都欺负到小孩儿头上了,干啥不能抽她? 范大丫就是欠抽。 范大丫被打得偏过头,脸上一个清晰分明的巴掌印。 她愣愣捂着又烫又痛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兮。 自己怎么说也是连长媳妇儿,她男人也就比陈兮男人低了两级。 陈兮怎么敢大庭广众打她的? 她不就是个跟孩子说了句玩笑话? 范大丫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分明不怀好意。 面对陈兮才改口,不敢将阴暗心思露出来,只敢说玩笑。 她还真把自己都给骗了。 只是在场没几个人信她。 “一木,辛苦你把念希帮婶婶叫过来一下。”陈兮没回头,盯着范大丫不服气的脸,喊了一句。 跟傅行之站一块儿的一木大声应下,扭头就去找佑康。 马桂兰等人这才知道。 原来陈兮两口子回来,是一木去喊的。 “陈,陈兮,你还要干什么?我都说我是开玩笑,你家孩子又不懂,你都抽了我一巴掌了,你还想怎么样?” 范大丫心里没由来的害怕。 尤其被陈兮盯着,她心里直打鼓。 甚至想到待会儿她男人回来看见这一幕,知道她给家里惹了事,回去还得打她。 想想范大丫浑身都疼。 想求陈兮放过她,等她回家去,有什么明天再说。 可对上陈兮的目光,却不敢求。 或者说,看着陈兮就是没被傅营长打过的样子。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个被男人打的女人。 尽管范大丫男人打她的时候,她喊得整个家属院都能听见。 可只要她没出去说,她就能当别人不知道。 陈兮没搭理她,侧过身看向哒哒哒跑过来的佑康。 “慢点跑,不着急。”陈兮神情柔和下来,等人跑到身边,掏出帕子给佑康擦汗。 “姑姑,怎么啦?” 一木去喊佑康的时候,都跟他说了,说他姑姑来给他撑腰了。 佑康知道他姑姑打了范大丫一巴掌,赶紧跑回来。 陈兮牵着他的手,让他站在身前。 然后看向范大丫,“给我家念希道歉!” 范大丫整个人都愣住。 看看丁点大的佑康,又看看陈兮。 让她跟一个孩子道歉? 部分嫂子纷纷侧目,一个个面面相觑,眼里多少带了点不赞同。 “不至于,都打了一耳光教训教训够了,怎么还给个孩子道歉呢?” “真要跟孩子道歉了,以后范大丫在家属院是没法儿做人了。” “没必要这么较真儿?再说小孩子能记啥事儿呢?” 另一部分,比如马桂兰田春喜孙嫂子杨丽芳等人则是持相反意见。 “你们觉得孩子不懂,孩子就真的不懂了?你们想想自己小时候,家里生了弟弟,别人跟你说,生了弟弟你爹妈就不喜欢你了,你当真不?”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孩子不记事儿的时候,想想自己小的时候,谁不是从丁点儿大过来的?” “哪个被人无端指责的孩子,不期望大人道歉?你们小时候就算没被污蔑过,就没被人骂过?没想过大人跟自己说声对不起?” “陈兮打她,那是做家长的给孩子出气,可孩子受的委屈呢?范大丫就该道歉!” “对!范大丫道歉!” “道歉!” 一声一声喊范大丫道歉的声音,让范大丫无地自容。 她憋红了一张脸,嘴巴紧紧抿在一起,怎么都张不开嘴。 陈兮:“你要是不道歉,今天我就在这儿跟你耗,咱耗到天亮去,这句道歉你也得给念希说!” 佑康仰头看着陈兮,心里的委屈瞬间没了。 被范大丫那么问的时候,他就是吓得眼睛红了。 倒是没想哭。 可现在他却很想哭。 姑姑那么那么爱护他,连他的委屈也一并照顾到。 范大丫听得都吓死了。 这要是耗到天亮,她男人得亲自来压着她道歉。 到时候说不得还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打她。 范大丫怕得很。 这下能张开嘴了:“对,对不起,佑康,婶婶说话不带脑子,你原谅婶婶?” 对不起说出来,后面的话就自然而然能说下去了。 说完还盯着佑康,一定要他原谅。 佑康他鼓起腮帮子。 陈兮拍拍他肩膀。 “念希,你记着,人家欺负你,跟你道歉是应该的。 你可以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这是你的自由,谁也不能逼你原谅!” 第169章 我家陈兮说了算 这次就连马桂兰田春喜杨丽芳几人,都惊讶看向陈兮。 她们以为陈兮就是想要范大丫给佑康道个歉,佑康接受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她居然还跟佑康说,原谅不原谅是他的事。 家属院的嫂子这么多,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教孩子的。 这多少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只是马桂兰几人就心里想想,也没拿出来说。 范大丫人都傻了。 陈兮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自己怎么样? 她也道歉了呀,居然还教小孩儿可以不原谅她。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非的逼得她下跪不成? “陈,陈兮,你也不能这样教育孩子,你家傅营长可在后头看着呢。” 范大丫刚喊陈兮名字,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子就怂了。 只能寄希望于傅行之。 希望傅行之说说陈兮,别让她这么咄咄逼人。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话一出来。 后头的傅行之听见了,当即就回:“我家陈兮说了算。” 范大丫:“???” 不是,你是个男人欸? 谁家不是爷们当家做主,啥时候轮到女人做家主了? 他们谁家不是这样啊?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在外头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你家陈兮说了算。 说就说,还说得那么骄傲 不止范大丫迷茫了,其他嫂子们也都无语。 一个个看了傅行之一眼,不由得拿眼镜去瞅陈兮。 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却见陈兮八风不动,很是稳得住。 一看就是并不觉得傅行之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倒是显得她们大惊小怪了些。 嫂子们:“” 好好好,敢情你们两口子这不是来给你们家小孩儿撑腰来的,主要是来给她们塞狗粮来的。 不说别人,就是马桂兰田春喜都有些酸了。 杨丽芳更是复杂难言。 家属院所有军嫂中,马桂兰田春喜二人家里的龙营长跟吴营长,算是所有男人中比较好的那一类。 回到家看媳妇儿不得闲,会跟着一块儿做事,不是那种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类型。 她们生孩子后,龙营长吴营长回到家会自觉接过洗尿片的活儿,知道心疼媳妇儿不容易。 可也没有像傅行之这样。 敢在外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直截了当说:家里我媳妇儿说了算。 这样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说出口的。 要是换个人,其他人都会觉得,搞不定媳妇儿,在家说话算不了数的男人没出息。 傅行之这一下子,可是把他跟其他男人差别拉大了。 作为人群焦点的陈兮,绷着张平静大脸,心里却一点不平静。 要不是这会儿不适合露怯,她还真想扭头瞪那家伙一眼。 添什么乱呢? 明明傅行之只需要说一句,这事儿他听陈兮的。 却要说家里她说了算。 陈兮无语。 甚至她都可以想象到,待会儿这里散后,这些嫂子回家得跟她们男人吵一架。 为啥呢? 现在绝大多数家庭中,都是男人当家,男人说了算。 可傅行之直接立了个标杆在这儿。 谁心里能平衡啊? 尤其再对比一下自家男人,更是觉得日子难过。 不吵一架都对不起自己! 陈兮盯着别人或是羡慕或是酸溜溜的眼神,垂眸摸着佑康脑袋。 佑康看了看她,又看看思绪不知道飘哪里去的范大丫。 大声说:“婶婶,你说的话让我难过了,我不原谅你,不过我也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以后别再这么说!” 不少嫂子落在佑康身上的目光中,都带了些不赞同。 陈兮将佑康护在怀里,挡住别人的目光。 没让佑康看见其他人怪异的眼神。 “去,跟你一木哥哥他们玩儿去。” 陈兮拍拍他,佑康笑出牙花子,弯着眼睛点头离开。 “范嫂子是,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你说我家孩子的不是,否则下次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警告了句,陈兮也没管其他人看自己什么眼神。 转身走到傅行之身边,两人慢悠悠回家去了。 桂花树下安静了许久。 直到范大丫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地上,大家才回神。 跟范大丫关系好的人把她扶起来。 “呜呜呜,我不过就是说了句玩笑话。 她就对我又打又骂,还让我跟一个几岁大的孩子道歉。 我也道歉了,她还觉得这轻了?” 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今天这轻易了? 范大丫吓出一身汗,脸都肿了半边,这还轻了? 她心里委屈至极。 没人回答她的嘀咕。 毕竟她刚被陈兮收拾,现在陈兮回去了,可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她们就算想帮范大丫说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挨不挨得住陈兮的巴掌。 瞧瞧范大丫那一大一小极其不对称的脸! 巴掌印还在呢。 马桂兰冷笑:“谁让你最贱?开玩笑?你真是开玩笑吗?范大丫,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见她还要狡辩。 田春喜嗤了声,“我看呀,她就是把自己给骗了,还以为能骗得了别人?咱在场的谁是瞎子不成?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杨丽芳抚摸着肚子。 “你认为陈兮做得过分,那你别欺负人家孩子啊,说来还得多亏你,让我们见识到陈兮另一面。” 简直就是出奇的护短。 而且那叫一个果决,上来就是一巴掌。 马桂兰几个是觉得陈兮告诉佑康可以不原谅,这一点有点过了。 可谁让范大丫自己犯贱呢? 自己找罪自己受着,怪谁? 刘红梅抱着孩子看了眼范大丫,哼笑了声。 “你道歉了人家就必须得原谅?什么道理? 之前我被以前我家对门那个郭淑珍推倒差点一尸两命。 她倒是想给我道歉,我直接不带见她的! 别提原不原谅,她道歉我都不想接受。 说句对不起,伤害就能消失了?要不是因为陈兮,我跟我孩子早没了!” 说完,她对李春芽说了句走,抱着孩子扭身回去了。 当她看不出来有些人觉得陈兮过了。 要以刘红梅看啊,这才哪儿到哪儿? 要是谁这么说她儿子,她也恨不得撕了对方! 她这一说,其他人顿时就共情到了。 杨丽芳说:“是啊,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没一会儿,其他人都散了,没人有心情继续待下去。 范大丫想找个同情自己的,帮自己说话的。 却一下子看到桂花树侧对面,家属楼外边路上,她男人一脸阴沉地站那里盯着她。 范大丫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冒出来。 第169章 我家陈兮说了算 这次就连马桂兰田春喜杨丽芳几人,都惊讶看向陈兮。 她们以为陈兮就是想要范大丫给佑康道个歉,佑康接受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她居然还跟佑康说,原谅不原谅是他的事。 家属院的嫂子这么多,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教孩子的。 这多少有点得理不饶人了? 只是马桂兰几人就心里想想,也没拿出来说。 范大丫人都傻了。 陈兮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自己怎么样? 她也道歉了呀,居然还教小孩儿可以不原谅她。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非的逼得她下跪不成? “陈,陈兮,你也不能这样教育孩子,你家傅营长可在后头看着呢。” 范大丫刚喊陈兮名字,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子就怂了。 只能寄希望于傅行之。 希望傅行之说说陈兮,别让她这么咄咄逼人。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话一出来。 后头的傅行之听见了,当即就回:“我家陈兮说了算。” 范大丫:“???” 不是,你是个男人欸? 谁家不是爷们当家做主,啥时候轮到女人做家主了? 他们谁家不是这样啊?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在外头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你家陈兮说了算。 说就说,还说得那么骄傲 不止范大丫迷茫了,其他嫂子们也都无语。 一个个看了傅行之一眼,不由得拿眼镜去瞅陈兮。 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却见陈兮八风不动,很是稳得住。 一看就是并不觉得傅行之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倒是显得她们大惊小怪了些。 嫂子们:“” 好好好,敢情你们两口子这不是来给你们家小孩儿撑腰来的,主要是来给她们塞狗粮来的。 不说别人,就是马桂兰田春喜都有些酸了。 杨丽芳更是复杂难言。 家属院所有军嫂中,马桂兰田春喜二人家里的龙营长跟吴营长,算是所有男人中比较好的那一类。 回到家看媳妇儿不得闲,会跟着一块儿做事,不是那种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类型。 她们生孩子后,龙营长吴营长回到家会自觉接过洗尿片的活儿,知道心疼媳妇儿不容易。 可也没有像傅行之这样。 敢在外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直截了当说:家里我媳妇儿说了算。 这样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说出口的。 要是换个人,其他人都会觉得,搞不定媳妇儿,在家说话算不了数的男人没出息。 傅行之这一下子,可是把他跟其他男人差别拉大了。 作为人群焦点的陈兮,绷着张平静大脸,心里却一点不平静。 要不是这会儿不适合露怯,她还真想扭头瞪那家伙一眼。 添什么乱呢? 明明傅行之只需要说一句,这事儿他听陈兮的。 却要说家里她说了算。 陈兮无语。 甚至她都可以想象到,待会儿这里散后,这些嫂子回家得跟她们男人吵一架。 为啥呢? 现在绝大多数家庭中,都是男人当家,男人说了算。 可傅行之直接立了个标杆在这儿。 谁心里能平衡啊? 尤其再对比一下自家男人,更是觉得日子难过。 不吵一架都对不起自己! 陈兮盯着别人或是羡慕或是酸溜溜的眼神,垂眸摸着佑康脑袋。 佑康看了看她,又看看思绪不知道飘哪里去的范大丫。 大声说:“婶婶,你说的话让我难过了,我不原谅你,不过我也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以后别再这么说!” 不少嫂子落在佑康身上的目光中,都带了些不赞同。 陈兮将佑康护在怀里,挡住别人的目光。 没让佑康看见其他人怪异的眼神。 “去,跟你一木哥哥他们玩儿去。” 陈兮拍拍他,佑康笑出牙花子,弯着眼睛点头离开。 “范嫂子是,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你说我家孩子的不是,否则下次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警告了句,陈兮也没管其他人看自己什么眼神。 转身走到傅行之身边,两人慢悠悠回家去了。 桂花树下安静了许久。 直到范大丫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地上,大家才回神。 跟范大丫关系好的人把她扶起来。 “呜呜呜,我不过就是说了句玩笑话。 她就对我又打又骂,还让我跟一个几岁大的孩子道歉。 我也道歉了,她还觉得这轻了?” 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今天这轻易了? 范大丫吓出一身汗,脸都肿了半边,这还轻了? 她心里委屈至极。 没人回答她的嘀咕。 毕竟她刚被陈兮收拾,现在陈兮回去了,可给大家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她们就算想帮范大丫说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挨不挨得住陈兮的巴掌。 瞧瞧范大丫那一大一小极其不对称的脸! 巴掌印还在呢。 马桂兰冷笑:“谁让你最贱?开玩笑?你真是开玩笑吗?范大丫,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见她还要狡辩。 田春喜嗤了声,“我看呀,她就是把自己给骗了,还以为能骗得了别人?咱在场的谁是瞎子不成?心里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杨丽芳抚摸着肚子。 “你认为陈兮做得过分,那你别欺负人家孩子啊,说来还得多亏你,让我们见识到陈兮另一面。” 简直就是出奇的护短。 而且那叫一个果决,上来就是一巴掌。 马桂兰几个是觉得陈兮告诉佑康可以不原谅,这一点有点过了。 可谁让范大丫自己犯贱呢? 自己找罪自己受着,怪谁? 刘红梅抱着孩子看了眼范大丫,哼笑了声。 “你道歉了人家就必须得原谅?什么道理? 之前我被以前我家对门那个郭淑珍推倒差点一尸两命。 她倒是想给我道歉,我直接不带见她的! 别提原不原谅,她道歉我都不想接受。 说句对不起,伤害就能消失了?要不是因为陈兮,我跟我孩子早没了!” 说完,她对李春芽说了句走,抱着孩子扭身回去了。 当她看不出来有些人觉得陈兮过了。 要以刘红梅看啊,这才哪儿到哪儿? 要是谁这么说她儿子,她也恨不得撕了对方! 她这一说,其他人顿时就共情到了。 杨丽芳说:“是啊,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没一会儿,其他人都散了,没人有心情继续待下去。 范大丫想找个同情自己的,帮自己说话的。 却一下子看到桂花树侧对面,家属楼外边路上,她男人一脸阴沉地站那里盯着她。 范大丫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冒出来。 第170章 会不会有弟弟妹妹了呀 晚上。 佑康回到家后,一家三口洗漱完。 陈兮坐佑康床边跟他说:“虽然知道我们家念希聪明,但姑姑还是得跟你说一次。 我跟你姑父之前没要小孩儿,是那会儿还没想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还有啊,以后就算姑姑姑父生了弟弟妹妹,你依然是我们家独一无二的宝贝。 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因为弟弟妹妹的存在少一分。 更不会因为有了弟弟妹妹,就忽略你,不疼你不爱你了,知道?” 佑康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暖得晕乎乎的。 心里也酸酸涨涨。 他用力点头,“谢谢姑姑,我知道!” “要是有人拿这事儿说你,也别怕,直接骂回去。 人家要跟你动手,那就直接打回去,姑姑给你担着! 但记住,别用工具打人,不能伤害眼睛太阳穴和裆部。 行了,睡,明天还上课呢。” 看佑康乖乖点头,陈兮给他掖被子,摸摸脑袋。 关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回了房间,傅行之挑眉看她,“念希睡了?” “嗯,睡了。” 陈兮应了声。 “孩子没事儿?今天这事儿他不会记心里?” 谁都是从小孩儿过来的,大人无意中的一句话,都能让早慧的小孩儿记很久。 更何况不怀好意说的话? 傅行之就怕佑康有心理阴影。 陈兮摇头,“目前瞧着没什么事,看以后。” 今天这事她觉得自己处理得还成。 身为家长,自家孩子又没过错,她无条件站孩子这边,帮着孩子教训坏人,鼓励孩子,不强迫他接受道歉。 就算孩子心里还有些不舒服,那也不会造成阴影。 陈兮这表情很微妙,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傅行之却能看出来。 搂着她腰,翻身抚摸她柔顺的发丝,温柔又缠绵的吻了好一会儿。 “今天你确实做得很棒,就算我来处理,也不一定有你顾虑那么周全。” 傅行之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也没夸大其词,起码他就想不到告诉佑康,可以不原谅。 陈兮眉梢一抬,眼里露出一丝小得意。 “那还用你说?” 傅行之闷笑出声,爱极了陈兮这自信迷人的模样。 忍不住又开始亲吻。 亲着亲着,呼吸越来越急,空气也越来越干,越来越燥。 恰如干柴遇烈火,一碰就着。 蒙了层轻纱雾的月色下,火光晃晃悠悠,摇曳动人。 烈焰在柴火一连串的啪啪燃烧中,剧烈颤了许久。 直到柴火燃烧殆尽,复又换上新的柴火,着得很快,燃得更加剧烈,颤得火星四溅。 夜色越发浓厚寂静,只剩一堆柴火燃得极旺。 温暖,炙热,直至火焰融了最后的柴火,慢慢熄灭。 火星子在黑暗中颤颤巍巍,久久不能平息 —— 陈兮是在次日下班回来,遇到同样下班回家的李春芽。 才知道,昨晚她跟傅行之醉生梦死抵死纠缠之际。 范大丫也被她男人揍得热火朝天。 甚至范大丫都不敢出门,往常她中午可都是得出来跟她好姐妹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陈兮听了皱皱眉。 倒也不是可怜范大丫。 就是觉得范大丫她男人家暴,这点让人不齿。 总归也是人家家事,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谁知道刚回到家属院,就被范大丫拦住了。 此时的范大丫跟昨天晚饭后看见的,看起来像是两个人。 如果昨天范大丫收拾得干净整洁,就是个普通的已婚妇女。 那么现在的她,活脱脱就像个疯子。 脸上除了陈兮那巴掌,倒是没别的伤,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成了眯眯眼。 头发乱糟糟的。 陈兮侧开一步绕着她走,没打算理她。 范大丫也一步过去,张开手拦住,一只手还拉着陈兮胳膊。 又怕陈兮打她,没敢拉太用力。 “陈兮,你帮我跟我男人解释一下呗,就说我已经跟你们道歉了,我就是开玩笑,求求你了,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这次她男人打她打得她都觉得自己差点死了。 可今天起来却好像没多严重。 她男人避开了要害。 可太疼了,比以前哪一次都疼,范大丫受不了了。 她这次挨打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所以想求陈兮去跟她男人解释。 范大丫脸上没有伤口,她一抬手,衣领下的伤就隐隐透出来。 打得那叫一个狠。 陈兮:“我不插手你们的家事。” 能避开看得见的地方,在隐秘处下手。 这一看就是老家暴人了。 能是陈兮说一句,让范大丫男人别打了,她男人就能听话住手的? 别说陈兮,就是领导来说,范大丫男人那毛病该犯还是会犯。 范大丫不这么觉得。 她就觉得陈兮是不愿意帮她,看着她被打说不得心里还骂活该呢! 范大丫心里恨,恨陈兮。 她不敢恨她男人,打得她太疼了,也怕她男人知道自己恨他,会打她更狠。 “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好不好?你就当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眼看范大丫就要跪下。 陈兮拧眉,反手托住她手肘,微微用力。 范大丫就是想跪,却怎么都跪不下去了。 她错愕盯着陈兮。 “范大丫,你男人打你,你该找的是他领导。 是罗香兰嫂子,或者团长媳妇也行,轮不到找上我。” 叫她去劝一个家暴男别再动手打人。 陈兮就会一个劝法,那就是打服他! 既然家暴男觉得暴力能解决问题,那就用暴力解决他! 还是那句话,这是范大丫的家事。 甚至这女人就想着求她男人原谅,却没想着要她男人受惩罚。 就算陈兮脑子长疮多管闲事了,提出去帮范大丫教训她男人一顿。 估计打了几下还没怎么着,范大丫就先心疼上了。 还要说她陈兮下手没轻重,要她赔钱。 吃力不讨好的事,陈兮不干。 她刚下班,还没到家,没吃饭不至于撑着没事干。 范大丫就是不肯让。 李春芽已经聪明地跑回去叫其他人,出来把范大丫拖走了。 没意外,当晚范大丫又挨揍了。 理由是她又让她男人丢了脸。 当晚陈兮问傅行之:“范大丫欺负咱家念希,你一个男人不好跟她这个家属说啥,总能找她男人算账?” 傅行之冤枉:“?我找了。” 陈兮默默跟他对视。 傅行之懂了。 “行,明天我找底下连长一块儿去,车轮战找他切磋,让他有劲儿不使对地方。” 说完就开始忙正事,摸着陈兮肚子边亲边问: “媳妇儿,你说昨晚我那么努力,这里会不会已经有念希的弟弟妹妹了呀?” 第170章 会不会有弟弟妹妹了呀 晚上。 佑康回到家后,一家三口洗漱完。 陈兮坐佑康床边跟他说:“虽然知道我们家念希聪明,但姑姑还是得跟你说一次。 我跟你姑父之前没要小孩儿,是那会儿还没想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还有啊,以后就算姑姑姑父生了弟弟妹妹,你依然是我们家独一无二的宝贝。 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因为弟弟妹妹的存在少一分。 更不会因为有了弟弟妹妹,就忽略你,不疼你不爱你了,知道?” 佑康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里,暖得晕乎乎的。 心里也酸酸涨涨。 他用力点头,“谢谢姑姑,我知道!” “要是有人拿这事儿说你,也别怕,直接骂回去。 人家要跟你动手,那就直接打回去,姑姑给你担着! 但记住,别用工具打人,不能伤害眼睛太阳穴和裆部。 行了,睡,明天还上课呢。” 看佑康乖乖点头,陈兮给他掖被子,摸摸脑袋。 关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回了房间,傅行之挑眉看她,“念希睡了?” “嗯,睡了。” 陈兮应了声。 “孩子没事儿?今天这事儿他不会记心里?” 谁都是从小孩儿过来的,大人无意中的一句话,都能让早慧的小孩儿记很久。 更何况不怀好意说的话? 傅行之就怕佑康有心理阴影。 陈兮摇头,“目前瞧着没什么事,看以后。” 今天这事她觉得自己处理得还成。 身为家长,自家孩子又没过错,她无条件站孩子这边,帮着孩子教训坏人,鼓励孩子,不强迫他接受道歉。 就算孩子心里还有些不舒服,那也不会造成阴影。 陈兮这表情很微妙,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傅行之却能看出来。 搂着她腰,翻身抚摸她柔顺的发丝,温柔又缠绵的吻了好一会儿。 “今天你确实做得很棒,就算我来处理,也不一定有你顾虑那么周全。” 傅行之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也没夸大其词,起码他就想不到告诉佑康,可以不原谅。 陈兮眉梢一抬,眼里露出一丝小得意。 “那还用你说?” 傅行之闷笑出声,爱极了陈兮这自信迷人的模样。 忍不住又开始亲吻。 亲着亲着,呼吸越来越急,空气也越来越干,越来越燥。 恰如干柴遇烈火,一碰就着。 蒙了层轻纱雾的月色下,火光晃晃悠悠,摇曳动人。 烈焰在柴火一连串的啪啪燃烧中,剧烈颤了许久。 直到柴火燃烧殆尽,复又换上新的柴火,着得很快,燃得更加剧烈,颤得火星四溅。 夜色越发浓厚寂静,只剩一堆柴火燃得极旺。 温暖,炙热,直至火焰融了最后的柴火,慢慢熄灭。 火星子在黑暗中颤颤巍巍,久久不能平息 —— 陈兮是在次日下班回来,遇到同样下班回家的李春芽。 才知道,昨晚她跟傅行之醉生梦死抵死纠缠之际。 范大丫也被她男人揍得热火朝天。 甚至范大丫都不敢出门,往常她中午可都是得出来跟她好姐妹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陈兮听了皱皱眉。 倒也不是可怜范大丫。 就是觉得范大丫她男人家暴,这点让人不齿。 总归也是人家家事,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谁知道刚回到家属院,就被范大丫拦住了。 此时的范大丫跟昨天晚饭后看见的,看起来像是两个人。 如果昨天范大丫收拾得干净整洁,就是个普通的已婚妇女。 那么现在的她,活脱脱就像个疯子。 脸上除了陈兮那巴掌,倒是没别的伤,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成了眯眯眼。 头发乱糟糟的。 陈兮侧开一步绕着她走,没打算理她。 范大丫也一步过去,张开手拦住,一只手还拉着陈兮胳膊。 又怕陈兮打她,没敢拉太用力。 “陈兮,你帮我跟我男人解释一下呗,就说我已经跟你们道歉了,我就是开玩笑,求求你了,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这次她男人打她打得她都觉得自己差点死了。 可今天起来却好像没多严重。 她男人避开了要害。 可太疼了,比以前哪一次都疼,范大丫受不了了。 她这次挨打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所以想求陈兮去跟她男人解释。 范大丫脸上没有伤口,她一抬手,衣领下的伤就隐隐透出来。 打得那叫一个狠。 陈兮:“我不插手你们的家事。” 能避开看得见的地方,在隐秘处下手。 这一看就是老家暴人了。 能是陈兮说一句,让范大丫男人别打了,她男人就能听话住手的? 别说陈兮,就是领导来说,范大丫男人那毛病该犯还是会犯。 范大丫不这么觉得。 她就觉得陈兮是不愿意帮她,看着她被打说不得心里还骂活该呢! 范大丫心里恨,恨陈兮。 她不敢恨她男人,打得她太疼了,也怕她男人知道自己恨他,会打她更狠。 “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好不好?你就当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眼看范大丫就要跪下。 陈兮拧眉,反手托住她手肘,微微用力。 范大丫就是想跪,却怎么都跪不下去了。 她错愕盯着陈兮。 “范大丫,你男人打你,你该找的是他领导。 是罗香兰嫂子,或者团长媳妇也行,轮不到找上我。” 叫她去劝一个家暴男别再动手打人。 陈兮就会一个劝法,那就是打服他! 既然家暴男觉得暴力能解决问题,那就用暴力解决他! 还是那句话,这是范大丫的家事。 甚至这女人就想着求她男人原谅,却没想着要她男人受惩罚。 就算陈兮脑子长疮多管闲事了,提出去帮范大丫教训她男人一顿。 估计打了几下还没怎么着,范大丫就先心疼上了。 还要说她陈兮下手没轻重,要她赔钱。 吃力不讨好的事,陈兮不干。 她刚下班,还没到家,没吃饭不至于撑着没事干。 范大丫就是不肯让。 李春芽已经聪明地跑回去叫其他人,出来把范大丫拖走了。 没意外,当晚范大丫又挨揍了。 理由是她又让她男人丢了脸。 当晚陈兮问傅行之:“范大丫欺负咱家念希,你一个男人不好跟她这个家属说啥,总能找她男人算账?” 傅行之冤枉:“?我找了。” 陈兮默默跟他对视。 傅行之懂了。 “行,明天我找底下连长一块儿去,车轮战找他切磋,让他有劲儿不使对地方。” 说完就开始忙正事,摸着陈兮肚子边亲边问: “媳妇儿,你说昨晚我那么努力,这里会不会已经有念希的弟弟妹妹了呀?” 第171章 怀孕了 一个月后。 新兵入伍,同时团长施佰偲接到连升两级,任命旅长,带着政委一块儿调任到绿城隔壁市的某部队。 副团长也升了副旅,去的跟施佰偲也不是一个地方。 一营的龙营长在战场上有重大立功表现,升了副团。 团长却是从别的地方调任过来的。 傅行之也升了副团,调到独立团。 原本独立团副团长卫北辰升了团长。 其他人有的要么升了衔,要么就维持原状不动。 施佰偲离开之前,跟大家吃了顿散伙饭。 陈兮知道政委跟着去隔壁市,他媳妇儿罗香兰肯定也得离开。 这样的话,公司跟厂子的事儿就不适合让罗香兰继续做下去。 人家两口子,没必要非得按着罗香兰不让她离开。 否则两地分居,时间长了对谁都不好。 陈兮没理由造那个孽。 幸好罗香兰平常都是带着马桂兰田春喜她们。 她的摊子就算一时马桂兰一个人接不下来,也还有田春喜。 两个人总能干好。 吃过饭,罗香兰过来跟陈兮说这事时,也是这么安排的。 她面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 陈兮就笑:“香兰姐你可千万别多想,你家政委现在升职跟着走是好事儿。 你也只是不能继续在公司干人事,却还是咱们公司的股东。 到了地方可得记得给咱们来个信儿,不然分红我都不知道往哪儿寄。” 一听这个,罗香兰就知道陈兮没要强留她,心里瞬间就舒了口气。 她就说陈兮不会是那样的人嘛! “欸!我肯定给你们来信!” 热闹跟分别都是暂时的,各人仍然要回各家继续生活。 独立团跟野战团营区是连一起的,家属院也在一块儿。 陈兮他们就没必要搬家了。 也就是傅行之平常上下班会多走些路。 傅行之去了隔壁团,原本的四营营长由副营接着。 四营二连的李卫东调任一营做了营长,原本一营的副营牺牲了。 一营调来个连长任副营。 二营长也升了副团,三营长任命第一营营长。 剩下除了牺牲的位置有人调任接任外,其他的维持原状。 可以说除了苏建国满腹怨气外,皆大欢喜。 只是除了领导需要头疼,以及杨丽芳这个枕边人感受颇深外。 也没啥人在意苏建国心里怎么想。 值得一提的是,卫北辰养了一个月伤,伤一好就猴急地跟叶南星求婚了。 两家家长那叫一个高兴。 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筹谋两人的婚事。 现在不是以前了,结婚只能怎么低调怎么来。 卫家表示婚礼怎么办,在哪儿办,都顺着叶南星意思来。 一商量,就把酒宴订到市里的酒店。 日期是六月十八号那天。 正好就是明天。 陈兮在六月一号接到请帖。 是叶南星亲自送来的。 小姑娘脸红扑扑,双眼盛满了幸福跟对未来的期许。 陈兮还打趣她,这个样子结了婚还不得让卫团长拿捏得死死的。 叶南星当时瞬间变脸,小腰一叉:“他敢?要拿捏也是我拿捏他!” 给陈兮斗得乐不可支,连连点头说是。 叶南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 眼下,团长婚礼,傅行之这个副团也是要拖家带口去的。 下午的时候,他带队出去训练,却提了条肥鱼回来。 或者说他们出去的人,几乎人手一条。 家属在的,就拿回家属院。 家属不在的,就拿到食堂,等着隔天加餐。 陈兮处理鱼的时候,觉得腥味儿太重。 闻到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忍了会儿实在没忍住。 从厨房跑到卫生间吐了半晌。 这会儿傅行之刚冲完澡换衣服,擦着头发出来。 看到陈兮这样,顿时慌了。 走过去蹲下给她顺气,扶着她,焦急又心疼。 “媳妇儿,咋了这是?怎么突然就吐上了?” 陈兮由他扶着站起来,到洗脸池用水漱口,抹了把眼睛。 “还说呢,就是你带回家那鱼,腥味也太重了!给我熏的” 说着,陈兮突然声音变小,沉默了。 她给自己切了个脉。 果然 “鱼?腥味重,那媳妇儿你别忙活了,我来做饭,你回屋歇着去,饭好了我叫你。” 傅行之心疼得不行,哪里还会让陈兮做饭呢? 也没注意到陈兮切脉的动作,只顾着把人扶回卧室。 陈兮看了他一眼,也没吱声。 直到吃晚饭时。 佑康看见陈兮从房间出来,还以为她生病了。 “姑姑身体不舒服吗?” 小家伙一脸的担忧,大眼睛里都带着紧张。 傅行之也跟着看过来,“媳妇儿你好些没,还恶心吗?” 他把鱼做成糖醋的,做之前拿生姜白酒去了腥。 就这也没敢把鱼放陈兮面前,放得离她远远的。 就怕让陈兮再闻到犯恶心。 陈兮:“我怀孕了,一个月出头。” 什么? 佑康眼睛睁圆,“那我是要当哥哥了吗?” 傅行之夹菜的动作都顿住,菜差点掉桌上。 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兮,一脸惊喜,说话都结巴了。 “媳妇儿,真,真的吗?你怀上了?” 看到陈兮笑着点头。 傅行之这才嘀咕。 “难怪你觉得鱼腥呢,我还说以前也没见你闻不得鱼腥味啊。” 是他傻,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待会儿就给家里去电话!要不我们请个人做饭?” 这个想法傅行之早就有了。 不管是怀孕之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愿陈兮太辛苦。 只是之前风声还比较紧,请保姆可能会太高调了。 现在不一样了。 经济开放,第一批进城找工作的,女性大多是给人家里做保姆。 也就是他们单位不是地方上,就是找保姆也得审查对方三代,确认不是敌特。 陈兮思索了会儿。 “通知家里还是再过两个月,不是有三个月胎坐稳了,才好跟人说的说法? 保姆的话,你看着办,我没意见。” 能从厨房解放出来,陈兮哪里会有意见? 她跟傅行之都是有工作的人,有时候回来不及时,没法儿让佑康放学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 她也是心疼的。 傅行之点了头。 “行,保姆的事我来安排,胎坐稳是有三个月的说法,可那是对外说,咱们自家说没事的。” 第171章 怀孕了 一个月后。 新兵入伍,同时团长施佰偲接到连升两级,任命旅长,带着政委一块儿调任到绿城隔壁市的某部队。 副团长也升了副旅,去的跟施佰偲也不是一个地方。 一营的龙营长在战场上有重大立功表现,升了副团。 团长却是从别的地方调任过来的。 傅行之也升了副团,调到独立团。 原本独立团副团长卫北辰升了团长。 其他人有的要么升了衔,要么就维持原状不动。 施佰偲离开之前,跟大家吃了顿散伙饭。 陈兮知道政委跟着去隔壁市,他媳妇儿罗香兰肯定也得离开。 这样的话,公司跟厂子的事儿就不适合让罗香兰继续做下去。 人家两口子,没必要非得按着罗香兰不让她离开。 否则两地分居,时间长了对谁都不好。 陈兮没理由造那个孽。 幸好罗香兰平常都是带着马桂兰田春喜她们。 她的摊子就算一时马桂兰一个人接不下来,也还有田春喜。 两个人总能干好。 吃过饭,罗香兰过来跟陈兮说这事时,也是这么安排的。 她面上还带着些不好意思。 陈兮就笑:“香兰姐你可千万别多想,你家政委现在升职跟着走是好事儿。 你也只是不能继续在公司干人事,却还是咱们公司的股东。 到了地方可得记得给咱们来个信儿,不然分红我都不知道往哪儿寄。” 一听这个,罗香兰就知道陈兮没要强留她,心里瞬间就舒了口气。 她就说陈兮不会是那样的人嘛! “欸!我肯定给你们来信!” 热闹跟分别都是暂时的,各人仍然要回各家继续生活。 独立团跟野战团营区是连一起的,家属院也在一块儿。 陈兮他们就没必要搬家了。 也就是傅行之平常上下班会多走些路。 傅行之去了隔壁团,原本的四营营长由副营接着。 四营二连的李卫东调任一营做了营长,原本一营的副营牺牲了。 一营调来个连长任副营。 二营长也升了副团,三营长任命第一营营长。 剩下除了牺牲的位置有人调任接任外,其他的维持原状。 可以说除了苏建国满腹怨气外,皆大欢喜。 只是除了领导需要头疼,以及杨丽芳这个枕边人感受颇深外。 也没啥人在意苏建国心里怎么想。 值得一提的是,卫北辰养了一个月伤,伤一好就猴急地跟叶南星求婚了。 两家家长那叫一个高兴。 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筹谋两人的婚事。 现在不是以前了,结婚只能怎么低调怎么来。 卫家表示婚礼怎么办,在哪儿办,都顺着叶南星意思来。 一商量,就把酒宴订到市里的酒店。 日期是六月十八号那天。 正好就是明天。 陈兮在六月一号接到请帖。 是叶南星亲自送来的。 小姑娘脸红扑扑,双眼盛满了幸福跟对未来的期许。 陈兮还打趣她,这个样子结了婚还不得让卫团长拿捏得死死的。 叶南星当时瞬间变脸,小腰一叉:“他敢?要拿捏也是我拿捏他!” 给陈兮斗得乐不可支,连连点头说是。 叶南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 眼下,团长婚礼,傅行之这个副团也是要拖家带口去的。 下午的时候,他带队出去训练,却提了条肥鱼回来。 或者说他们出去的人,几乎人手一条。 家属在的,就拿回家属院。 家属不在的,就拿到食堂,等着隔天加餐。 陈兮处理鱼的时候,觉得腥味儿太重。 闻到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忍了会儿实在没忍住。 从厨房跑到卫生间吐了半晌。 这会儿傅行之刚冲完澡换衣服,擦着头发出来。 看到陈兮这样,顿时慌了。 走过去蹲下给她顺气,扶着她,焦急又心疼。 “媳妇儿,咋了这是?怎么突然就吐上了?” 陈兮由他扶着站起来,到洗脸池用水漱口,抹了把眼睛。 “还说呢,就是你带回家那鱼,腥味也太重了!给我熏的” 说着,陈兮突然声音变小,沉默了。 她给自己切了个脉。 果然 “鱼?腥味重,那媳妇儿你别忙活了,我来做饭,你回屋歇着去,饭好了我叫你。” 傅行之心疼得不行,哪里还会让陈兮做饭呢? 也没注意到陈兮切脉的动作,只顾着把人扶回卧室。 陈兮看了他一眼,也没吱声。 直到吃晚饭时。 佑康看见陈兮从房间出来,还以为她生病了。 “姑姑身体不舒服吗?” 小家伙一脸的担忧,大眼睛里都带着紧张。 傅行之也跟着看过来,“媳妇儿你好些没,还恶心吗?” 他把鱼做成糖醋的,做之前拿生姜白酒去了腥。 就这也没敢把鱼放陈兮面前,放得离她远远的。 就怕让陈兮再闻到犯恶心。 陈兮:“我怀孕了,一个月出头。” 什么? 佑康眼睛睁圆,“那我是要当哥哥了吗?” 傅行之夹菜的动作都顿住,菜差点掉桌上。 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兮,一脸惊喜,说话都结巴了。 “媳妇儿,真,真的吗?你怀上了?” 看到陈兮笑着点头。 傅行之这才嘀咕。 “难怪你觉得鱼腥呢,我还说以前也没见你闻不得鱼腥味啊。” 是他傻,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待会儿就给家里去电话!要不我们请个人做饭?” 这个想法傅行之早就有了。 不管是怀孕之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愿陈兮太辛苦。 只是之前风声还比较紧,请保姆可能会太高调了。 现在不一样了。 经济开放,第一批进城找工作的,女性大多是给人家里做保姆。 也就是他们单位不是地方上,就是找保姆也得审查对方三代,确认不是敌特。 陈兮思索了会儿。 “通知家里还是再过两个月,不是有三个月胎坐稳了,才好跟人说的说法? 保姆的话,你看着办,我没意见。” 能从厨房解放出来,陈兮哪里会有意见? 她跟傅行之都是有工作的人,有时候回来不及时,没法儿让佑康放学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 她也是心疼的。 傅行之点了头。 “行,保姆的事我来安排,胎坐稳是有三个月的说法,可那是对外说,咱们自家说没事的。” 第172章 叶南星卫北辰婚礼 傅行之这么说,陈兮就随他了。 陈慧雯他们从没有催过两人生孩子的事。 不过陈兮知道,家里三个长辈谁都盼着。 给家里说了,正好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吃过饭,傅行之筷子都没让陈兮动一下。 把人赶去客厅歇着,自己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 佑康坐陈兮边儿上,一脸好奇看着她肚子。 “姑姑,弟弟妹妹就在这里面吗?” 小爪子还蠢蠢欲动地想要上手摸。 陈兮薅了一把他的头,笑:“是啊,不过现在弟弟妹妹还小,要等几个月长大了,才会动。” 佑康听了小脸紧绷,一脸严肃地碎碎念。 “弟弟妹妹快快长大,不要太辛苦姑姑,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完了还仰头看陈兮。 “姑姑,弟弟妹妹说他们知道了。” 他们? 陈兮笑着摇摇头,现在胚胎还小,陈兮都还只能诊出自己怀孕。 至于是一胎还是多胎,还得再过些日子才能诊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反驳佑康。 当天晚上,傅行之带陈兮出去遛弯,中途还真的给京市去了电话。 陈慧雯听说陈兮怀孕了,高兴得都忘了自己还有工作需要上班。 “小兮有了?唉哟,这可是好事情,要不妈去绿城照顾她?” 傅行之沉默,看给他妈高兴得都傻了。 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小,边儿上陈兮也听见了。 当即凑上去。 “妈,不用,这太远了,您还有工作呢,来来回回的多折腾呀,我们这边找个人帮着做饭就成了。” 听到陈兮声音,陈慧雯知道她在,更是嘘寒问暖。 完了还再三叮嘱傅行之。 要找人赶紧找,别让陈兮累着,说话做事自己掂量着些,别惹陈兮生气。 要不是自己比陈兮大了五岁,他还真怀疑自己跟陈兮抱错了。 陈兮才是他妈闺女,自己是女婿。 —— 次日,一家三口收拾齐整,到酒店参加叶南星卫北辰的婚礼。 卫家跟叶家在绿城多年,参加婚宴的不止有部队上的人。 比陈兮二人在京市的婚礼也不差什么。 叶南星穿的是红色泡泡袖鸡心领鱼骨连衣裙。 跟一身军装的卫北辰站一块儿简直不要太登对。 而一向冷着张脸,好似别人欠他钱不还的卫北辰,今天也难得柔和了脸庞。 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双璀璨的眼眸里,透露出他的克制。 傅行之默默凑陈兮耳边:“还挺会装,明明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陈兮默默看了他一眼。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八卦? “你怎么知道人家装了?卫团长不是一直不苟言笑?” 嗯,她就是顺口一问,不是因为好奇。 傅行之撇撇嘴,“临近结婚,咱们卫团越躁动,一天不找人练练,就跟骨头痒似的。” 说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 龇了龇牙,“下手可狠了。” 一脸委屈地看着陈兮,眼巴巴的像是要主人蹭蹭贴贴的猫。 陈兮: 是谁前两天回家一脸高兴,说跟卫团长操练,险胜半招的? 现在才知道喊疼,不觉得晚了吗? 视线一碰,傅行之就知道陈兮眼里的意思。 他心里别扭了下,但脸上绷住了,小声哼了哼,“媳妇儿,你变了。” 都不心疼他了。 陈兮无语,目光在桌上扫了圈。 果然,其他人之前确实在看台上宣誓的新人。 可傅行之凑到陈兮身边,那些人就看过来了。 这些都是军区的人,陈兮大都不熟悉。 眼下尴尬症都犯了,在桌下拽了拽沉迷演戏的傅行之。 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行了啊,人家都看着呢!” 傅行之一秒变脸,坐直了,眼神一扫。 果然看见同桌其他人往他们两口子这边瞧的眼神。 傅行之: 同军区某团的政委乐呵呵回视傅行之,笑他。 “你们看,看看咱们傅团现在黏糊媳妇儿的样儿,再想想以前他是咋推拒相亲的,我就说,这结了婚铁定态度就变了。” 同桌其他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有人接话头接过去,“欸,话是什么说没错,可也得看缘分啊,要是傅团早跟人相亲了,傅团不见得有这么黏媳妇儿。” “这是陈同志跟傅团之间的缘分,换了谁都不成的。” 对此,傅行之微笑以对。 “那是,我跟我媳妇儿的缘分那是注定的,换了谁都不行。”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全盘接收不说。 还跟小声跟陈兮邀功,“当初我拒绝一切狂蜂浪蝶,就是觉得缘分没到,直到遇见媳妇儿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这话说得简直臭不要脸。 换别的姑娘,就算老夫老妻都早脸红了。 陈兮默默看他一眼。 吹你就,刚见面那会儿你可没这么不要脸啊。 真是失策,还以为是什么纯情汉子。 结了婚才知道,这家伙就是伪装的。 整一个闷骚,现在是来明的了吗? 没一会儿,叶南星小两口过来敬酒。 陈兮他们所在这一桌,是叶南星娘家这边的。 给他们安排的位置也靠前,因为叶南星说,陈兮算是她跟卫北辰的红娘。 要是之前陈兮没给她解惑。 她那天多半都没法鼓起勇气问出卫北辰喜欢的姑娘是谁这种话。 也就没有他们两人今天结婚这事了。 来敬酒的时候,叶南星说起这个事 。 卫北辰跟着就说了句谢,发自内心的。 陈兮跟着就笑,“这是你们俩的缘分啊,注定的缘分怎么都能走到一起。” 就是中间会被因为没交流,没沟通。 没有互通心意,会有多少误会,会因为什么人随便扯谎几句,误会更深。 导致久久不能修成正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祝你们新婚快乐,幸福久久,恩爱两不疑!” 说了祝福话,喝了酒。 新郎新娘去下一桌,陈兮他们开始吃饭。 叶南星二人新房设在野战团家属院。 不是以前施佰偲住的那屋。 叶南星选了跟陈兮住对门。 卫北辰没有意见。 营区的战士没参加婚礼,可也吃了喜酒。 卫北辰照着之前傅行之的规格,在食堂又搞了一次,给大家加餐。 当天晚上,叶南星卫北辰回家属院婚房,来了一票不怀好意闹洞房的。 佑康也被一个战士抓对门跟着凑热闹。 第172章 叶南星卫北辰婚礼 傅行之这么说,陈兮就随他了。 陈慧雯他们从没有催过两人生孩子的事。 不过陈兮知道,家里三个长辈谁都盼着。 给家里说了,正好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吃过饭,傅行之筷子都没让陈兮动一下。 把人赶去客厅歇着,自己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 佑康坐陈兮边儿上,一脸好奇看着她肚子。 “姑姑,弟弟妹妹就在这里面吗?” 小爪子还蠢蠢欲动地想要上手摸。 陈兮薅了一把他的头,笑:“是啊,不过现在弟弟妹妹还小,要等几个月长大了,才会动。” 佑康听了小脸紧绷,一脸严肃地碎碎念。 “弟弟妹妹快快长大,不要太辛苦姑姑,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完了还仰头看陈兮。 “姑姑,弟弟妹妹说他们知道了。” 他们? 陈兮笑着摇摇头,现在胚胎还小,陈兮都还只能诊出自己怀孕。 至于是一胎还是多胎,还得再过些日子才能诊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反驳佑康。 当天晚上,傅行之带陈兮出去遛弯,中途还真的给京市去了电话。 陈慧雯听说陈兮怀孕了,高兴得都忘了自己还有工作需要上班。 “小兮有了?唉哟,这可是好事情,要不妈去绿城照顾她?” 傅行之沉默,看给他妈高兴得都傻了。 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小,边儿上陈兮也听见了。 当即凑上去。 “妈,不用,这太远了,您还有工作呢,来来回回的多折腾呀,我们这边找个人帮着做饭就成了。” 听到陈兮声音,陈慧雯知道她在,更是嘘寒问暖。 完了还再三叮嘱傅行之。 要找人赶紧找,别让陈兮累着,说话做事自己掂量着些,别惹陈兮生气。 要不是自己比陈兮大了五岁,他还真怀疑自己跟陈兮抱错了。 陈兮才是他妈闺女,自己是女婿。 —— 次日,一家三口收拾齐整,到酒店参加叶南星卫北辰的婚礼。 卫家跟叶家在绿城多年,参加婚宴的不止有部队上的人。 比陈兮二人在京市的婚礼也不差什么。 叶南星穿的是红色泡泡袖鸡心领鱼骨连衣裙。 跟一身军装的卫北辰站一块儿简直不要太登对。 而一向冷着张脸,好似别人欠他钱不还的卫北辰,今天也难得柔和了脸庞。 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双璀璨的眼眸里,透露出他的克制。 傅行之默默凑陈兮耳边:“还挺会装,明明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陈兮默默看了他一眼。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八卦? “你怎么知道人家装了?卫团长不是一直不苟言笑?” 嗯,她就是顺口一问,不是因为好奇。 傅行之撇撇嘴,“临近结婚,咱们卫团越躁动,一天不找人练练,就跟骨头痒似的。” 说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 龇了龇牙,“下手可狠了。” 一脸委屈地看着陈兮,眼巴巴的像是要主人蹭蹭贴贴的猫。 陈兮: 是谁前两天回家一脸高兴,说跟卫团长操练,险胜半招的? 现在才知道喊疼,不觉得晚了吗? 视线一碰,傅行之就知道陈兮眼里的意思。 他心里别扭了下,但脸上绷住了,小声哼了哼,“媳妇儿,你变了。” 都不心疼他了。 陈兮无语,目光在桌上扫了圈。 果然,其他人之前确实在看台上宣誓的新人。 可傅行之凑到陈兮身边,那些人就看过来了。 这些都是军区的人,陈兮大都不熟悉。 眼下尴尬症都犯了,在桌下拽了拽沉迷演戏的傅行之。 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行了啊,人家都看着呢!” 傅行之一秒变脸,坐直了,眼神一扫。 果然看见同桌其他人往他们两口子这边瞧的眼神。 傅行之: 同军区某团的政委乐呵呵回视傅行之,笑他。 “你们看,看看咱们傅团现在黏糊媳妇儿的样儿,再想想以前他是咋推拒相亲的,我就说,这结了婚铁定态度就变了。” 同桌其他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有人接话头接过去,“欸,话是什么说没错,可也得看缘分啊,要是傅团早跟人相亲了,傅团不见得有这么黏媳妇儿。” “这是陈同志跟傅团之间的缘分,换了谁都不成的。” 对此,傅行之微笑以对。 “那是,我跟我媳妇儿的缘分那是注定的,换了谁都不行。”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全盘接收不说。 还跟小声跟陈兮邀功,“当初我拒绝一切狂蜂浪蝶,就是觉得缘分没到,直到遇见媳妇儿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这话说得简直臭不要脸。 换别的姑娘,就算老夫老妻都早脸红了。 陈兮默默看他一眼。 吹你就,刚见面那会儿你可没这么不要脸啊。 真是失策,还以为是什么纯情汉子。 结了婚才知道,这家伙就是伪装的。 整一个闷骚,现在是来明的了吗? 没一会儿,叶南星小两口过来敬酒。 陈兮他们所在这一桌,是叶南星娘家这边的。 给他们安排的位置也靠前,因为叶南星说,陈兮算是她跟卫北辰的红娘。 要是之前陈兮没给她解惑。 她那天多半都没法鼓起勇气问出卫北辰喜欢的姑娘是谁这种话。 也就没有他们两人今天结婚这事了。 来敬酒的时候,叶南星说起这个事 。 卫北辰跟着就说了句谢,发自内心的。 陈兮跟着就笑,“这是你们俩的缘分啊,注定的缘分怎么都能走到一起。” 就是中间会被因为没交流,没沟通。 没有互通心意,会有多少误会,会因为什么人随便扯谎几句,误会更深。 导致久久不能修成正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祝你们新婚快乐,幸福久久,恩爱两不疑!” 说了祝福话,喝了酒。 新郎新娘去下一桌,陈兮他们开始吃饭。 叶南星二人新房设在野战团家属院。 不是以前施佰偲住的那屋。 叶南星选了跟陈兮住对门。 卫北辰没有意见。 营区的战士没参加婚礼,可也吃了喜酒。 卫北辰照着之前傅行之的规格,在食堂又搞了一次,给大家加餐。 当天晚上,叶南星卫北辰回家属院婚房,来了一票不怀好意闹洞房的。 佑康也被一个战士抓对门跟着凑热闹。 第173章 轻咬住她的唇瓣 平常对大家都冷脸的卫北辰,今天是格外好脾气。 让一边畏惧他,又蠢蠢欲动没忍住,选了他新婚这天折腾着皮几下的连长还有几个战士。 瞧出来卫北辰不会在今天发火,顿时就玩开了。 一会儿要卫北辰叶南星两人一起吃苹果。 一会儿又几个人把卫北辰按床上,搭块毛巾在他小腹往下几寸,让叶南星拿嘴叼开 都是些无伤大雅却又让两人面红耳赤的游戏。 卫北辰压着脾气,今天他大喜的日子,不想抽人。 只能实行一个忍字诀。 结果有几个玩儿疯了,还要让卫北辰跟叶南星划拳。 输了的脱衣服 卫北辰脸色黑下来,冷冷扫过去。 那群家伙瞬间从看自家领导热闹的兴奋劲儿中醒神。 一个个喝多了壮胆的,酒也让这眼神给冻醒了。 “那什么,卫团,你跟嫂子好好歇着,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撤了!” “走走走!看什么划拳脱衣服,那是咱能看的?”那是人家卫团跟嫂子自己在房间里玩的。 “你小子,皮痒了直说!” “哈哈哈哈,卫团,孩子傻了不懂事,别搭理他,春宵一刻值千金,咱走了走了。” 一群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最初抱过去,给他们壮胆的佑康给薅走。 一块儿带出卫北辰家。 出来后目送佑康回了对门,一伙人才憋着笑下楼。 直到走出去好几米远,互相看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别说,他们孩子真从来没见害羞模样的卫团。 这不是卫团那样子让他们酒劲儿上头,都忘了平常卫团是什么魔鬼? 楼下笑声震天响,楼上的人怎么会听不见? 那伙人出去时,卫北辰便去看锅里烧的热水,还滚烫着呢。 提了热水进卫生间,出来后挠挠头。 回房的时候听到楼下的笑声,卫北辰脸色黑了一瞬。 这会儿正好叶南星看过去。 两人对视了会儿。 原本叶南星心里可别扭了,那群大老爷们也太不讲究了,怎么玩儿这么大? 可一看卫北辰的模样,她顿时就乐了。 叶南星一笑,卫北辰心里狠松了口气。 他可怕叶南星生他气。 “南星,热水我提卫生间了,你先换衣裳去洗洗,今天累一天,早点洗了去去乏,早点休息。” 叶南星听到休息两个字,脸一下就红了。 她嗯了声。 卫北辰到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递给她,跟她一块儿到卫生间门口。 叶南星进去后,转身关门看到他在身后,有些呆住。 她头一次结婚,没啥经验,来了一句:“你要一起洗吗?” 新婚夫妻结婚第一天晚上,也是要一起洗澡吗? 叶南星是真不明白,主打一个不懂就问。 十分实诚。 听了这话,卫北辰脑子轰地一下。 没绷住一张脸全红了。 他眼神瞬间像是有雾气化开,克制地看着她,张嘴回了句,“你想要一起洗,我没有意见。” 这种邀请,又是新婚夜,哪个男人能拒绝啊? 卫北辰又不是圣人,这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呢! 叶南星这会儿脑子回归,也听明白他这话意思,就是新婚夜不是非得一起洗。 是她误会了。 俏脸爆红,啪一下合上门。 “那你等我洗完再洗!” 显然卫北辰跟过来,是看她有没有别的需要,不是要一起洗的。 叶南星一张脸都烧得快着了,冒着热气。 拿冷水拍拍脸,降温。 热水里兑冷水,洗着洗着,想到刚才那一幕。 她是又尴尬又羞耻。 天啊,她刚才都在说什么? 卫北辰会不会以为她是在邀请他一起洗澡? 殊不知被关门外的卫北辰,也有些懊恼。 明知道他家小姑娘是个迷糊人,问那句话明显就是误会他跟过来是要一起洗。 指不定还以为是什么新婚礼俗呢。 还说什么她想的话,自己没意见。 就该直接进去啊! 卫北辰也不是惦记跟他的新娘洗什么鸳鸯浴。 主要是想着伺候南星,还有节省时间。 叶南星在里头磨蹭了许久,做好心理建设出来,闷头提着桶往厨房去。 卫北辰见状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去水桶跟盆子,“我来就好,你去吹头发,大晚上头发别湿着睡,不然明儿头疼。” 盆里是叶南星换下来的衣服。 她感觉卫北辰站身边,属于他的气息笼下来,让她脸上的温度再次升腾。 只能胡乱点点头,擦着头发转身,僵硬着回卧室。 卫北辰摇摇头,这么害羞,待会儿可怎么办啊! 脑子里想着事儿,卫北辰可一点也不磨叽。 提水到卫生间,快速冲洗一通。 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干净,晾到阳台。 板寸头发拿毛巾擦着,进卧室。 叶南星头发长,而这个时候的吹风机风力不那么足。 且一不小心就会把头发绕进去。 卫北辰进来的时候,她头发还没完全吹干。 便赶忙过去把吹风机接过来,站她身后给她吹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叶南星绸缎般柔软浓密的乌发中,面上还一脸认真。 叶南星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都忘了害羞这回事。 心里只觉得甜蜜。 青梅竹马,从小将她宠到大的邻家哥哥,终于成了她家的啦。 这一想,叶南星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圆润的猫儿眼里亮晶晶的。 像是装满了星星。 卫北辰发现她在偷笑,眼里也染上笑意。 头发吹干后,倾身将吹风机拔了插头放梳妆台上。 一手撑椅子靠背,一手按在梳妆台边缘。 这样子叶南星就被圈在他怀里。 他偏头看着叶南星,笑问:“在笑什么?” 叶南星面色一囧,她也没想到自己想着想着还乐出声了呀。 “我” 刚张口说了一个字。 卫北辰便吻上去,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毫不客气攻城掠地,肆意剥夺她的领地跟呼吸。 然后宛如占领新领地般,开始巡场。 叶南星从一开始的懵懂,到被他带着节奏,笨拙地回应。 一双手揪着卫北辰身前的衣领,手指抓得紧紧的。 宛如落水的困徒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等她从天旋地转中回神,已经被卫北辰抱床上。 她已经被剥得精光塞进被窝,卫北辰也只穿了条裤衩。 叶南星注意到他探手从床头柜摸过来个东西,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此时的卫北辰一双眼黑黝黝的,低头细细密密地亲吻她。 第173章 轻咬住她的唇瓣 平常对大家都冷脸的卫北辰,今天是格外好脾气。 让一边畏惧他,又蠢蠢欲动没忍住,选了他新婚这天折腾着皮几下的连长还有几个战士。 瞧出来卫北辰不会在今天发火,顿时就玩开了。 一会儿要卫北辰叶南星两人一起吃苹果。 一会儿又几个人把卫北辰按床上,搭块毛巾在他小腹往下几寸,让叶南星拿嘴叼开 都是些无伤大雅却又让两人面红耳赤的游戏。 卫北辰压着脾气,今天他大喜的日子,不想抽人。 只能实行一个忍字诀。 结果有几个玩儿疯了,还要让卫北辰跟叶南星划拳。 输了的脱衣服 卫北辰脸色黑下来,冷冷扫过去。 那群家伙瞬间从看自家领导热闹的兴奋劲儿中醒神。 一个个喝多了壮胆的,酒也让这眼神给冻醒了。 “那什么,卫团,你跟嫂子好好歇着,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撤了!” “走走走!看什么划拳脱衣服,那是咱能看的?”那是人家卫团跟嫂子自己在房间里玩的。 “你小子,皮痒了直说!” “哈哈哈哈,卫团,孩子傻了不懂事,别搭理他,春宵一刻值千金,咱走了走了。” 一群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最初抱过去,给他们壮胆的佑康给薅走。 一块儿带出卫北辰家。 出来后目送佑康回了对门,一伙人才憋着笑下楼。 直到走出去好几米远,互相看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别说,他们孩子真从来没见害羞模样的卫团。 这不是卫团那样子让他们酒劲儿上头,都忘了平常卫团是什么魔鬼? 楼下笑声震天响,楼上的人怎么会听不见? 那伙人出去时,卫北辰便去看锅里烧的热水,还滚烫着呢。 提了热水进卫生间,出来后挠挠头。 回房的时候听到楼下的笑声,卫北辰脸色黑了一瞬。 这会儿正好叶南星看过去。 两人对视了会儿。 原本叶南星心里可别扭了,那群大老爷们也太不讲究了,怎么玩儿这么大? 可一看卫北辰的模样,她顿时就乐了。 叶南星一笑,卫北辰心里狠松了口气。 他可怕叶南星生他气。 “南星,热水我提卫生间了,你先换衣裳去洗洗,今天累一天,早点洗了去去乏,早点休息。” 叶南星听到休息两个字,脸一下就红了。 她嗯了声。 卫北辰到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递给她,跟她一块儿到卫生间门口。 叶南星进去后,转身关门看到他在身后,有些呆住。 她头一次结婚,没啥经验,来了一句:“你要一起洗吗?” 新婚夫妻结婚第一天晚上,也是要一起洗澡吗? 叶南星是真不明白,主打一个不懂就问。 十分实诚。 听了这话,卫北辰脑子轰地一下。 没绷住一张脸全红了。 他眼神瞬间像是有雾气化开,克制地看着她,张嘴回了句,“你想要一起洗,我没有意见。” 这种邀请,又是新婚夜,哪个男人能拒绝啊? 卫北辰又不是圣人,这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呢! 叶南星这会儿脑子回归,也听明白他这话意思,就是新婚夜不是非得一起洗。 是她误会了。 俏脸爆红,啪一下合上门。 “那你等我洗完再洗!” 显然卫北辰跟过来,是看她有没有别的需要,不是要一起洗的。 叶南星一张脸都烧得快着了,冒着热气。 拿冷水拍拍脸,降温。 热水里兑冷水,洗着洗着,想到刚才那一幕。 她是又尴尬又羞耻。 天啊,她刚才都在说什么? 卫北辰会不会以为她是在邀请他一起洗澡? 殊不知被关门外的卫北辰,也有些懊恼。 明知道他家小姑娘是个迷糊人,问那句话明显就是误会他跟过来是要一起洗。 指不定还以为是什么新婚礼俗呢。 还说什么她想的话,自己没意见。 就该直接进去啊! 卫北辰也不是惦记跟他的新娘洗什么鸳鸯浴。 主要是想着伺候南星,还有节省时间。 叶南星在里头磨蹭了许久,做好心理建设出来,闷头提着桶往厨房去。 卫北辰见状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去水桶跟盆子,“我来就好,你去吹头发,大晚上头发别湿着睡,不然明儿头疼。” 盆里是叶南星换下来的衣服。 她感觉卫北辰站身边,属于他的气息笼下来,让她脸上的温度再次升腾。 只能胡乱点点头,擦着头发转身,僵硬着回卧室。 卫北辰摇摇头,这么害羞,待会儿可怎么办啊! 脑子里想着事儿,卫北辰可一点也不磨叽。 提水到卫生间,快速冲洗一通。 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都洗干净,晾到阳台。 板寸头发拿毛巾擦着,进卧室。 叶南星头发长,而这个时候的吹风机风力不那么足。 且一不小心就会把头发绕进去。 卫北辰进来的时候,她头发还没完全吹干。 便赶忙过去把吹风机接过来,站她身后给她吹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在叶南星绸缎般柔软浓密的乌发中,面上还一脸认真。 叶南星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都忘了害羞这回事。 心里只觉得甜蜜。 青梅竹马,从小将她宠到大的邻家哥哥,终于成了她家的啦。 这一想,叶南星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圆润的猫儿眼里亮晶晶的。 像是装满了星星。 卫北辰发现她在偷笑,眼里也染上笑意。 头发吹干后,倾身将吹风机拔了插头放梳妆台上。 一手撑椅子靠背,一手按在梳妆台边缘。 这样子叶南星就被圈在他怀里。 他偏头看着叶南星,笑问:“在笑什么?” 叶南星面色一囧,她也没想到自己想着想着还乐出声了呀。 “我” 刚张口说了一个字。 卫北辰便吻上去,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毫不客气攻城掠地,肆意剥夺她的领地跟呼吸。 然后宛如占领新领地般,开始巡场。 叶南星从一开始的懵懂,到被他带着节奏,笨拙地回应。 一双手揪着卫北辰身前的衣领,手指抓得紧紧的。 宛如落水的困徒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等她从天旋地转中回神,已经被卫北辰抱床上。 她已经被剥得精光塞进被窝,卫北辰也只穿了条裤衩。 叶南星注意到他探手从床头柜摸过来个东西,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此时的卫北辰一双眼黑黝黝的,低头细细密密地亲吻她。 第174章 食髓知味了这是? “计生用品,你不是还要上舞台表演?这两年都不能生小孩儿,以防万一。” 叶南星听了眼神都变得温柔许多,主动亲吻他。 “卫北辰,我都没想到的事情,谢谢你为我着想。” 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卫北辰今年29了,别人家小孩儿都好几个,甚至年纪大一点的都快赶上他零头了。 他却没要求自己别再上舞台,为他考虑,先生孩子。 听她说着感谢,声音带着鼻音,眼里都潮湿了。 卫北辰亲亲她的眼睛。 “傻不傻?你是我媳妇儿,我不为你着想为谁想?” 他怎么舍得折断叶南星的羽翼,让她这个天生为舞台而生的精灵。 因为跟他结了婚,就洗手作羹汤,后半辈子告别舞台生儿育女啊? 要是真这样,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那样不是爱叶南星,是他自私地将宝贝藏起来,还让明珠蒙尘。 叶南星感动得眼泪直掉。 卫北辰哄不好,咬着牙说:“南星,你省点儿力气,别哭了,我怕你受不住,留着劲儿后面哭。” 叶南星:“啊?” 然后她便由卫北辰领着,破开云雾迈入新天地。 起初卫北辰极有耐心,又对她温柔至极。 叶南星刚感觉到疼,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欢愉淹没,沉沦。 直到她嗓子都哑了,两条胳膊都没劲儿搂着叶北城。 手指轻轻发颤,鬓发也不知道是被汗湿的还是泪湿的。 “卫北辰!你是牲口吗?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叶南星常年练舞,基本功扎实,腰肢又细又软。 十分有韧性。 让卫北辰欲罢不能,简直想就这样埋她身上算了。 听到叶南星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卫北辰非但没罢休,反而重新温柔地进攻,亲吻着她。 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喊她媳妇儿。 还要让她喊他北辰。 叶南星:已晕,勿cue。 这时候的计生用品比较厚,还是用过之后洗洗晾干循环使用的。 自然体验感一般。 不过不用又不行。 从战场回来,卫北辰就从结了婚的部下那里,挨个儿板着脸去收缴。 囤了十多个。 一个晚上就用了快一半。 也就是叶南星没提前知道这头狼早有预谋。 不然早就扛着床连夜飞奔回娘家了。 次日。 卫北辰早上出操,打了饭菜回来,叶南星都还没醒。 他企图把人喊起来,都不成功。 叶南星浑身跟被车碾过一遍似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无奈,卫北辰只能叮嘱她起床后记得吃饭。 新兵入伍后,训练任务重,卫北辰也就筹备结婚跟当天,挤出来几天假期。 第二天就归队了。 没法儿照看叶南星。 叶南星睡到十点多,爬起来两腿打颤去卫生间。 一路骂了卫北辰无数次。 独立团里的卫北辰打了好几个喷嚏。 其他人都以为卫北辰新婚夜着凉了。 只有傅行之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傅行之面上一派正经,眼神却带着调侃和揶揄。 卫北辰跟他碰了个眼神。 还好绷住了,老脸没红。 家属院这边。 陈兮今天休息,也正好是周末,佑康也放假。 只不过佑康吃过早饭,写了作业,就出去跟他小伙伴儿们玩去了。 听到敲门声,陈兮起身去开门。 见是叶南星。 陈兮双手环胸靠门上,打量着她发颤的双腿,没忍住笑。 “你这是,刚受完刑下来啊?” 都不用猜,就知道叶南星这是什么情况。 毕竟他们两家住对门。 昨晚叶南星喊得跟杀猪似的,她实在是没法儿听不见。 叶南星难能不知道陈兮调侃? 她翻了个白眼,扶着腰进去,一屁股瘫沙发上。 “真要老命了,我常年练舞身体素质不差,可谁知道卫北辰就跟野驴似的,一身蛮劲儿!” 以前叶南星不知道为啥已婚妇女能聊那么开。 这实在是,真实体验,不是聊得开。 陈兮听了这话,瞬间共情到。 傅行之不也一样? 而且她这身体从小习武,正儿八经的武功,不是舞蹈。 哪怕中途荒废八年,可半年她自己调理,又练回来。 也还是扛不住傅行之那使不完的劲儿。 “你才起?吃饭了没?” 叶南星点点头,“吃了,早上卫北辰上食堂打回来的粥和馒头,大热天吃着正合适。” 闻言陈兮就没管她饿不饿了。 “所以你新婚第二天,来我这就是跟我说,你男人多能耐的吗?” 陈兮跟叶南星之间说话向来直来直往。 只是今天比以往更直接。 叶南星一哽,脸色爆红,瞪她一眼。 “我,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分明是来求救的好不好?” 陈兮摊手,“求救?要我把你藏起来省得受你家那野驴的劲儿?我怕你家那头野驴追杀我。”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法子能让我不那么难受!” 叶南星醒来发现卫北辰完事儿后给她清理过。 可身体受不住,浑身酸软得很。 陈兮啧了声,“那我给你来两针?” 叶南星两眼放光,“就是这个意思!” 白了她一眼,陈兮去拿针来。 扎完等针行气时,叶南星抠手指。 一眼又一眼地戳陈兮。 陈兮:“?你有话直说。” “那个,我想问,你有没有法子能让人暂时无法受孕,还对身体没有损伤的啊?” 叶南星歪过头小声说。 陈兮: 食髓知味了这是,腿还软着,就想着下次了。 “不是有计生用品?” 那玩意儿虽然不能完全避孕,只是最大程度降低怀孕可能。 可却是最不伤身子的一个了。 叶南星别别扭扭,没脸看陈兮,嘟囔: “这不是卫北辰为我想,我也想为他想想嘛” 她把卫北辰说她想继续上舞台领舞,这两年不要孩子话说了。 然后还说:“我看他戴那玩意儿挺难受的,就想着” 说到这里,叶南星看了陈兮一眼,嘿嘿笑:“而且你不觉得吗?戴那玩意儿总感觉隔了一层,不够亲密。” 陈兮沉默。 好好好。 都负距离了还不够亲密啊? 憋了半晌,她点头,“行,谁让我是医生呢,你来求医,我自然对症下药。” 第174章 食髓知味了这是? “计生用品,你不是还要上舞台表演?这两年都不能生小孩儿,以防万一。” 叶南星听了眼神都变得温柔许多,主动亲吻他。 “卫北辰,我都没想到的事情,谢谢你为我着想。” 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卫北辰今年29了,别人家小孩儿都好几个,甚至年纪大一点的都快赶上他零头了。 他却没要求自己别再上舞台,为他考虑,先生孩子。 听她说着感谢,声音带着鼻音,眼里都潮湿了。 卫北辰亲亲她的眼睛。 “傻不傻?你是我媳妇儿,我不为你着想为谁想?” 他怎么舍得折断叶南星的羽翼,让她这个天生为舞台而生的精灵。 因为跟他结了婚,就洗手作羹汤,后半辈子告别舞台生儿育女啊? 要是真这样,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那样不是爱叶南星,是他自私地将宝贝藏起来,还让明珠蒙尘。 叶南星感动得眼泪直掉。 卫北辰哄不好,咬着牙说:“南星,你省点儿力气,别哭了,我怕你受不住,留着劲儿后面哭。” 叶南星:“啊?” 然后她便由卫北辰领着,破开云雾迈入新天地。 起初卫北辰极有耐心,又对她温柔至极。 叶南星刚感觉到疼,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欢愉淹没,沉沦。 直到她嗓子都哑了,两条胳膊都没劲儿搂着叶北城。 手指轻轻发颤,鬓发也不知道是被汗湿的还是泪湿的。 “卫北辰!你是牲口吗?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叶南星常年练舞,基本功扎实,腰肢又细又软。 十分有韧性。 让卫北辰欲罢不能,简直想就这样埋她身上算了。 听到叶南星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卫北辰非但没罢休,反而重新温柔地进攻,亲吻着她。 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喊她媳妇儿。 还要让她喊他北辰。 叶南星:已晕,勿cue。 这时候的计生用品比较厚,还是用过之后洗洗晾干循环使用的。 自然体验感一般。 不过不用又不行。 从战场回来,卫北辰就从结了婚的部下那里,挨个儿板着脸去收缴。 囤了十多个。 一个晚上就用了快一半。 也就是叶南星没提前知道这头狼早有预谋。 不然早就扛着床连夜飞奔回娘家了。 次日。 卫北辰早上出操,打了饭菜回来,叶南星都还没醒。 他企图把人喊起来,都不成功。 叶南星浑身跟被车碾过一遍似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无奈,卫北辰只能叮嘱她起床后记得吃饭。 新兵入伍后,训练任务重,卫北辰也就筹备结婚跟当天,挤出来几天假期。 第二天就归队了。 没法儿照看叶南星。 叶南星睡到十点多,爬起来两腿打颤去卫生间。 一路骂了卫北辰无数次。 独立团里的卫北辰打了好几个喷嚏。 其他人都以为卫北辰新婚夜着凉了。 只有傅行之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傅行之面上一派正经,眼神却带着调侃和揶揄。 卫北辰跟他碰了个眼神。 还好绷住了,老脸没红。 家属院这边。 陈兮今天休息,也正好是周末,佑康也放假。 只不过佑康吃过早饭,写了作业,就出去跟他小伙伴儿们玩去了。 听到敲门声,陈兮起身去开门。 见是叶南星。 陈兮双手环胸靠门上,打量着她发颤的双腿,没忍住笑。 “你这是,刚受完刑下来啊?” 都不用猜,就知道叶南星这是什么情况。 毕竟他们两家住对门。 昨晚叶南星喊得跟杀猪似的,她实在是没法儿听不见。 叶南星难能不知道陈兮调侃? 她翻了个白眼,扶着腰进去,一屁股瘫沙发上。 “真要老命了,我常年练舞身体素质不差,可谁知道卫北辰就跟野驴似的,一身蛮劲儿!” 以前叶南星不知道为啥已婚妇女能聊那么开。 这实在是,真实体验,不是聊得开。 陈兮听了这话,瞬间共情到。 傅行之不也一样? 而且她这身体从小习武,正儿八经的武功,不是舞蹈。 哪怕中途荒废八年,可半年她自己调理,又练回来。 也还是扛不住傅行之那使不完的劲儿。 “你才起?吃饭了没?” 叶南星点点头,“吃了,早上卫北辰上食堂打回来的粥和馒头,大热天吃着正合适。” 闻言陈兮就没管她饿不饿了。 “所以你新婚第二天,来我这就是跟我说,你男人多能耐的吗?” 陈兮跟叶南星之间说话向来直来直往。 只是今天比以往更直接。 叶南星一哽,脸色爆红,瞪她一眼。 “我,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我分明是来求救的好不好?” 陈兮摊手,“求救?要我把你藏起来省得受你家那野驴的劲儿?我怕你家那头野驴追杀我。” “哎呀!你说什么呢,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法子能让我不那么难受!” 叶南星醒来发现卫北辰完事儿后给她清理过。 可身体受不住,浑身酸软得很。 陈兮啧了声,“那我给你来两针?” 叶南星两眼放光,“就是这个意思!” 白了她一眼,陈兮去拿针来。 扎完等针行气时,叶南星抠手指。 一眼又一眼地戳陈兮。 陈兮:“?你有话直说。” “那个,我想问,你有没有法子能让人暂时无法受孕,还对身体没有损伤的啊?” 叶南星歪过头小声说。 陈兮: 食髓知味了这是,腿还软着,就想着下次了。 “不是有计生用品?” 那玩意儿虽然不能完全避孕,只是最大程度降低怀孕可能。 可却是最不伤身子的一个了。 叶南星别别扭扭,没脸看陈兮,嘟囔: “这不是卫北辰为我想,我也想为他想想嘛” 她把卫北辰说她想继续上舞台领舞,这两年不要孩子话说了。 然后还说:“我看他戴那玩意儿挺难受的,就想着” 说到这里,叶南星看了陈兮一眼,嘿嘿笑:“而且你不觉得吗?戴那玩意儿总感觉隔了一层,不够亲密。” 陈兮沉默。 好好好。 都负距离了还不够亲密啊? 憋了半晌,她点头,“行,谁让我是医生呢,你来求医,我自然对症下药。” 第175章 要的就是他们动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又是三个月。 从陈兮将申遗申专利的材料递交上去至今,已经足有四个多月。 京市在还没有收到材料前,就有傅家背书。 材料一到,再有书面上理清的利害关系。 尤其一句自家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瑰宝自家人不珍惜,就会有别人偷过去,昭告世界是他们的,再来珍惜。 文化部宣传部乃至外事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就申遗申专利一事展开商讨研究会议。 不是商讨此事的可行性与利害关系,而是商讨,咱们自家还有多少东西能拿去申遗申专利。 别真像材料中说的那样,等人来抢。 不是所有人都崇洋媚外,觉得海外西方的舶来品才是奢侈高档的。 自家几千年流传至今,仍然保存于世的东西,其珍贵自不必说。 只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如此慎重,且声势浩大地拿出来讲。 还要将瑰宝申遗申专利,定性为大夏的东西,断了以后被人染指的可能性。 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又有傅家鼎力支持。 并且提出这件事的人还是曾经红色资本家后代,他们怎么能不重视? 哪怕现在陈老爷子没了,那个陈家后辈还十来岁就下乡待了八年之久。 可毕竟出身不凡,就凭她的出身,见地超前,能在所有人忙着果腹,忙着下海经商的时候。 她能看到文化领域,就足以令人信服。 几个部门商讨好几天,把自家的东西列举了一堆,也没敲定哪些东西该申遗申专利。 还是因为经济科技都落后于人,没有足够的自信。 也不觉得自家的东西多宝贵。 有人知道陈兮是傅家孙辈媳妇,便跑去找傅老爷子喝茶下棋。 从老爷子那里讨来一份单子。 涵盖之广,囊括了建筑,瓷器,刺绣等等。 几个部门的人瞬间不头疼了,把东西往专业人士那里一塞,坐等收材料。 各个院校的教授以及民间手艺人,就这么忙活起来。 同时,几个部门有人很支持文化保护,也有人很忐忑。 怀疑他们弄这些,会不会是白费功夫。 领导听说了,只说:这个简单。 大手一挥,先将陈兮送上去的中医中药材料往国际上一送。 接着文化部的就开始抓心挠腮的等待。 结果,交上去的第二个月开始,陆续就有成功申遗和专利证明从国际发回大夏。 所有人又是震惊又是兴奋。 震惊是因为不可置信他们自己的东西,得到了国际认可。 兴奋也是因为这个。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催促接下来的申遗申专利项目。 也不是想要得到国际认可。 主要就是想给他们自己的东西,全都打上大夏的标签。 搞搞星型收材料,等专利证明的几个部门却不知道。 他们的将中医中药递交到国际,却让那些人很是头疼一番。 中医中药? 现在是西医的世界,这种在大夏被称为坑蒙拐骗的东西,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申遗申专利? 人家的材料递交齐全,也符合流程。 再加上这会儿也没多少人注重文化领域的保护。 或者说,就算有人重视,可也想不到如今正处于经济复苏初期的大夏。 居然还有多余的功夫,腾出空来搞文化保护。 这不是逗吗? 敢情他们前几十年千方百计,让大夏人忽略摒弃他们自己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全白费了? 不过眼下觊觎大夏中医中药传承的人,还不知道这一点。 —— 这个时候,绿城。 陈兮怀孕四个多月,肚子稍稍有些显怀了。 不过她吃得好睡得好,除了发现怀孕那天,被鱼熏得起了孕期反应。 后面保养得当,傅行之也没舍得让她再进厨房。 陈兮也就没再难受过。 傅行之请来做饭打扫卫生的,是个稍微上了年纪,四十多岁的白阿姨。 白阿姨是绿城本地人,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儿。 厨艺也不错,做的饭菜比较合口味。 据她说,家里长辈曾经在富绅家里做过厨娘,祖传的手艺。 只是长辈的菜谱早些年没能保住,她又只会做些家常菜。 也生做生意那根筋。 加上傅行之给的工钱高,头一个月试用期,就是二十块。 比进工厂的临时工还多两三块呢。 白阿姨就欣然接下这个活儿。 头一天做饭试菜,陈兮跟佑康两人都被她厨艺俘获,赞不绝口。 姑侄俩都点了头,傅行之自然就按照陈兮的指示,跟她签了雇佣合同。 白阿姨文化程度不高,也就是识字的水平。 不知道陈兮说的合同是什么。 但听陈兮说,合同是保障主家跟雇佣方,双方的权益。 她听出来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而且还认出不是什么卖身契,也就签了。 白阿姨家就在部队附近的村子里,距离不远。 每天早晚来回。 陈兮得知京市传来的消息,一部分专利证明和成功申遗的证明已经下来。 并且陆续还在往国内邮寄,心里也很高兴。 消息是陈慧雯电话里跟陈兮说的,没说详细,但都知道是什么事。 电话里说完这个事,就开始关心陈兮的身体状况。 陈兮是头胎,陈慧雯将她当自家女儿看的,自然提着心关心得很。 别说陈兮了,前几年傅谨之媳妇怀孕,她照样也关心。 只是在陈兮这里,这份关怀更重一些。 聊几句挂电话前,陈慧雯还讲了其他方面也在按着陈兮上交的材料来走。 陈兮就知道,领导开始重视文化领域了。 别说,她还真有点小激动。 凭一己之力带动大夏,提前几十年重视文化保护。 再想想以后国外悄悄摸摸做贼,然后偷过去商用,一告一个准儿。 只是这样一来,大夏动作不小,必然会引起注意。 尤其还有匍匐在阴沟里,时刻窥视大夏动向的敌特。 必然会将这些传给他们背后的主子。 后续申遗申专利,绝不会像一开始那么顺利。 陈兮想的一点没错。 她能想到的,领导们也能想到。 并且还打算借机钓鱼上钩,抓一批隐藏深一直不动的敌特。 敌特没有动作,安全部门就算有心也无力。 要的,就是他们动起来。 第175章 要的就是他们动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又是三个月。 从陈兮将申遗申专利的材料递交上去至今,已经足有四个多月。 京市在还没有收到材料前,就有傅家背书。 材料一到,再有书面上理清的利害关系。 尤其一句自家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瑰宝自家人不珍惜,就会有别人偷过去,昭告世界是他们的,再来珍惜。 文化部宣传部乃至外事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就申遗申专利一事展开商讨研究会议。 不是商讨此事的可行性与利害关系,而是商讨,咱们自家还有多少东西能拿去申遗申专利。 别真像材料中说的那样,等人来抢。 不是所有人都崇洋媚外,觉得海外西方的舶来品才是奢侈高档的。 自家几千年流传至今,仍然保存于世的东西,其珍贵自不必说。 只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如此慎重,且声势浩大地拿出来讲。 还要将瑰宝申遗申专利,定性为大夏的东西,断了以后被人染指的可能性。 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又有傅家鼎力支持。 并且提出这件事的人还是曾经红色资本家后代,他们怎么能不重视? 哪怕现在陈老爷子没了,那个陈家后辈还十来岁就下乡待了八年之久。 可毕竟出身不凡,就凭她的出身,见地超前,能在所有人忙着果腹,忙着下海经商的时候。 她能看到文化领域,就足以令人信服。 几个部门商讨好几天,把自家的东西列举了一堆,也没敲定哪些东西该申遗申专利。 还是因为经济科技都落后于人,没有足够的自信。 也不觉得自家的东西多宝贵。 有人知道陈兮是傅家孙辈媳妇,便跑去找傅老爷子喝茶下棋。 从老爷子那里讨来一份单子。 涵盖之广,囊括了建筑,瓷器,刺绣等等。 几个部门的人瞬间不头疼了,把东西往专业人士那里一塞,坐等收材料。 各个院校的教授以及民间手艺人,就这么忙活起来。 同时,几个部门有人很支持文化保护,也有人很忐忑。 怀疑他们弄这些,会不会是白费功夫。 领导听说了,只说:这个简单。 大手一挥,先将陈兮送上去的中医中药材料往国际上一送。 接着文化部的就开始抓心挠腮的等待。 结果,交上去的第二个月开始,陆续就有成功申遗和专利证明从国际发回大夏。 所有人又是震惊又是兴奋。 震惊是因为不可置信他们自己的东西,得到了国际认可。 兴奋也是因为这个。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催促接下来的申遗申专利项目。 也不是想要得到国际认可。 主要就是想给他们自己的东西,全都打上大夏的标签。 搞搞星型收材料,等专利证明的几个部门却不知道。 他们的将中医中药递交到国际,却让那些人很是头疼一番。 中医中药? 现在是西医的世界,这种在大夏被称为坑蒙拐骗的东西,居然也好意思拿出来申遗申专利? 人家的材料递交齐全,也符合流程。 再加上这会儿也没多少人注重文化领域的保护。 或者说,就算有人重视,可也想不到如今正处于经济复苏初期的大夏。 居然还有多余的功夫,腾出空来搞文化保护。 这不是逗吗? 敢情他们前几十年千方百计,让大夏人忽略摒弃他们自己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全白费了? 不过眼下觊觎大夏中医中药传承的人,还不知道这一点。 —— 这个时候,绿城。 陈兮怀孕四个多月,肚子稍稍有些显怀了。 不过她吃得好睡得好,除了发现怀孕那天,被鱼熏得起了孕期反应。 后面保养得当,傅行之也没舍得让她再进厨房。 陈兮也就没再难受过。 傅行之请来做饭打扫卫生的,是个稍微上了年纪,四十多岁的白阿姨。 白阿姨是绿城本地人,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儿。 厨艺也不错,做的饭菜比较合口味。 据她说,家里长辈曾经在富绅家里做过厨娘,祖传的手艺。 只是长辈的菜谱早些年没能保住,她又只会做些家常菜。 也生做生意那根筋。 加上傅行之给的工钱高,头一个月试用期,就是二十块。 比进工厂的临时工还多两三块呢。 白阿姨就欣然接下这个活儿。 头一天做饭试菜,陈兮跟佑康两人都被她厨艺俘获,赞不绝口。 姑侄俩都点了头,傅行之自然就按照陈兮的指示,跟她签了雇佣合同。 白阿姨文化程度不高,也就是识字的水平。 不知道陈兮说的合同是什么。 但听陈兮说,合同是保障主家跟雇佣方,双方的权益。 她听出来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而且还认出不是什么卖身契,也就签了。 白阿姨家就在部队附近的村子里,距离不远。 每天早晚来回。 陈兮得知京市传来的消息,一部分专利证明和成功申遗的证明已经下来。 并且陆续还在往国内邮寄,心里也很高兴。 消息是陈慧雯电话里跟陈兮说的,没说详细,但都知道是什么事。 电话里说完这个事,就开始关心陈兮的身体状况。 陈兮是头胎,陈慧雯将她当自家女儿看的,自然提着心关心得很。 别说陈兮了,前几年傅谨之媳妇怀孕,她照样也关心。 只是在陈兮这里,这份关怀更重一些。 聊几句挂电话前,陈慧雯还讲了其他方面也在按着陈兮上交的材料来走。 陈兮就知道,领导开始重视文化领域了。 别说,她还真有点小激动。 凭一己之力带动大夏,提前几十年重视文化保护。 再想想以后国外悄悄摸摸做贼,然后偷过去商用,一告一个准儿。 只是这样一来,大夏动作不小,必然会引起注意。 尤其还有匍匐在阴沟里,时刻窥视大夏动向的敌特。 必然会将这些传给他们背后的主子。 后续申遗申专利,绝不会像一开始那么顺利。 陈兮想的一点没错。 她能想到的,领导们也能想到。 并且还打算借机钓鱼上钩,抓一批隐藏深一直不动的敌特。 敌特没有动作,安全部门就算有心也无力。 要的,就是他们动起来。 第176章 陈兮是普通大夫吗? 京市向全国辐射开的敌特钓鱼抓捕的那股风,陈兮并不知道这件事还算是因她而起。 此时的她正坐在医院诊室接诊。 自从潘院长的堂侄女潘春华离婚,并且毫无顾忌公开男方不能生后。 挂陈兮号的病人越来越多。 而且大多都是求子的,简直就是拿陈兮当送子观音看待。 不过病人几乎都是女性,想让陈兮看看她们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这些病人都是潘春华娘家的四邻,以及四邻的亲朋好友。 原本陈兮也不知道她们算是潘春华那边给她“拉”的客人。 直到每一个病人都在她切脉的时候问她。 “陈大夫,听说潘院长侄女潘春华那女人病,是你给治好的,是不?” 要么就是问: “陈大夫,春华说她前头离婚那男人没有生育能力,你就像这样手指搭脉搏上一看,就看出来了?” 还有人问—— “陈大夫,你能治春华那什么闭经的毛病,也能看出来她前夫没有生育能力,那你一定能治生不了孩子,是不?” 陈兮: 名气大了,病人就会变多。 陈兮忙得不行。 这都是陈兮怀孕三个月快四个月,病人才逐渐多起来。 陈兮还有些奇怪,潘春华离婚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呢。 这些人怎么头两个月没见来,现在号排得满满的。 几乎她连调休的时间都被挤压了。 直到这天,潘春华休息,又来找陈兮。 陈兮说起这个事,潘春华才说起来。 “我刚离婚那会儿,也没多少人知道,邵建凯不同意离。 但我爸跟我堂叔都不是吃素的,直接给木材厂打了招呼。 木材厂那边就没再让邵建凯继续坐后勤办公室喝茶看报纸。 一竿子给他支回去扛木头去了。 邵建凯也不傻,知道是我爸干的,就来找我。 我爸都没让他见我,只跟他说,老实离婚,他还能是个正式工人。 要是再不同意,就让他做回临时工,最后给他开除,让他回乡下刨土去!” 几个月时间过去,再说起邵建凯的时候,潘春华脸上已经没了被欺骗蒙蔽的愤恨。 只有被父亲庇护的安心,还笑着道:“邵建凯慌了,他可不想丢失正式工的工作。 连个屁都没敢放,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我一起去民政局离婚了。 那天是我爸请假跟着我去的,就怕我自己单独跟邵建凯一起。 邵建凯会趁机欺负我。” 以前跟邵建凯结婚后,尽管潘父跟潘春华说过,哪怕土结了婚,也还是自家宝贝闺女。 受了任何委屈,都得回家跟爸妈说,爸妈会为她做主。 可潘春华在邵家,被邵建凯跟他妈教导的就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让她没事少跟娘家联系,不然他们的面子保不住之类的话。 那会儿潘春华对邵建凯正上头,倒是不觉得她爸妈会这么对她。 只是为了顾及那对黑心母子的脸面,除了过年过节几乎很少回娘家。 也就是结婚半年后,邵建凯他妈逼着潘春华吃各种偏方。 她实在受不了,才躲回家。 也没敢跟潘父说,就跟潘母说自己肚子没动静,婆婆让她吃偏方。 潘母也没多想,就光操心她怀孕的事去了。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怎么就能隐瞒自己不孕不育的事儿,骗了潘春华一个小姑娘不说。 还将不孕不育的锅砸她脑袋上。 甚至还想要把她害成不孕不育。 得知真相那一个月,潘春华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梦到自己被邵建华母子拿各种偏方给她吃,吃到不孕不育都是轻的。 甚至她还被那对母子给害死了。 在母亲的耐心开导跟陪伴下,她才走出来了。 潘春华无比感激陈兮揭开真相。 也感激父母没有指责她愚蠢,而是给她爱跟包容,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爱护的小姑娘。 潘春华将父母对她的关爱大致说了下,话头一转。 “本来我们家没想大肆宣扬,周围邻居都以为我是回娘家。 可看我一连待了几个月,便问起来。 我们没打算往外说是一回事,不过有人问,我们就如实说了。 虽然这事儿确实有些丢人,可我爸妈也说了,错不在我。 我顶多也就是个识人不清,我又没害人,干嘛怕东怕西的? 不过我说了之后,邻居的婶子们大多都觉得我该离,恭喜我跳出火坑。 然后他们就问我谁给我治病,哪个大夫看出来邵建凯不孕不育的。” 潘春华就把陈兮在市医院中医诊室的事一说。 陈兮听了就明白了,她叹气。 还是更喜欢之前没啥名气,病人不多的时候。 这会儿的医护人员跟军人没啥区别,都是为民众服务,更没有什么专家号一说。 病人挂了你的号,只要是正常病人,都得接诊。 因此,陈兮这阵子几乎从到医院坐下,就没有个休息的时候。 中午吃饭都没以前积极了。 实在不是她不积极,是她积极不起来,病人太多了。 说着话的功夫,又来了病人。 潘春华安静等陈兮切脉开方,人走后。 她才问:“他们怎么每个人都问你,男人没有生育能力你都能看出来啊?” 潘春华来了这么一会儿,已经不下三个人这么问了。 陈兮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这些来看妇科病的人,都是你家邻居的亲人朋友,以及他们亲人朋友的亲人朋友们,亲人朋友还有亲人朋友,邻居,都是这样来的。” 潘春华愣了,“所以他们算是我给你招来的病人。” “是啊,我还得谢谢你,要是没你给我宣传,我哪儿那么大名气。” 陈兮疲惫微笑。 潘春华跟陈兮也算熟悉了,哪里不知道此时说着感谢话的她,其实并没有多高兴。 “啊,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让你受累了。” 陈兮耸肩,“还成,我职业就是医生,应该的。” 见她确实没埋怨,潘春华放心下来,而后倾身凑过去问。 “陈兮,我问个问题哦,你看出来邵建凯不孕不育,是不是也能治啊?” 虽然她记得陈兮当初说,邵建凯小时候就被医生下过不能生育的死刑。 可陈兮是普通大夫吗? 在潘春华看来不是。 第176章 陈兮是普通大夫吗? 京市向全国辐射开的敌特钓鱼抓捕的那股风,陈兮并不知道这件事还算是因她而起。 此时的她正坐在医院诊室接诊。 自从潘院长的堂侄女潘春华离婚,并且毫无顾忌公开男方不能生后。 挂陈兮号的病人越来越多。 而且大多都是求子的,简直就是拿陈兮当送子观音看待。 不过病人几乎都是女性,想让陈兮看看她们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这些病人都是潘春华娘家的四邻,以及四邻的亲朋好友。 原本陈兮也不知道她们算是潘春华那边给她“拉”的客人。 直到每一个病人都在她切脉的时候问她。 “陈大夫,听说潘院长侄女潘春华那女人病,是你给治好的,是不?” 要么就是问: “陈大夫,春华说她前头离婚那男人没有生育能力,你就像这样手指搭脉搏上一看,就看出来了?” 还有人问—— “陈大夫,你能治春华那什么闭经的毛病,也能看出来她前夫没有生育能力,那你一定能治生不了孩子,是不?” 陈兮: 名气大了,病人就会变多。 陈兮忙得不行。 这都是陈兮怀孕三个月快四个月,病人才逐渐多起来。 陈兮还有些奇怪,潘春华离婚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呢。 这些人怎么头两个月没见来,现在号排得满满的。 几乎她连调休的时间都被挤压了。 直到这天,潘春华休息,又来找陈兮。 陈兮说起这个事,潘春华才说起来。 “我刚离婚那会儿,也没多少人知道,邵建凯不同意离。 但我爸跟我堂叔都不是吃素的,直接给木材厂打了招呼。 木材厂那边就没再让邵建凯继续坐后勤办公室喝茶看报纸。 一竿子给他支回去扛木头去了。 邵建凯也不傻,知道是我爸干的,就来找我。 我爸都没让他见我,只跟他说,老实离婚,他还能是个正式工人。 要是再不同意,就让他做回临时工,最后给他开除,让他回乡下刨土去!” 几个月时间过去,再说起邵建凯的时候,潘春华脸上已经没了被欺骗蒙蔽的愤恨。 只有被父亲庇护的安心,还笑着道:“邵建凯慌了,他可不想丢失正式工的工作。 连个屁都没敢放,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我一起去民政局离婚了。 那天是我爸请假跟着我去的,就怕我自己单独跟邵建凯一起。 邵建凯会趁机欺负我。” 以前跟邵建凯结婚后,尽管潘父跟潘春华说过,哪怕土结了婚,也还是自家宝贝闺女。 受了任何委屈,都得回家跟爸妈说,爸妈会为她做主。 可潘春华在邵家,被邵建凯跟他妈教导的就是。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让她没事少跟娘家联系,不然他们的面子保不住之类的话。 那会儿潘春华对邵建凯正上头,倒是不觉得她爸妈会这么对她。 只是为了顾及那对黑心母子的脸面,除了过年过节几乎很少回娘家。 也就是结婚半年后,邵建凯他妈逼着潘春华吃各种偏方。 她实在受不了,才躲回家。 也没敢跟潘父说,就跟潘母说自己肚子没动静,婆婆让她吃偏方。 潘母也没多想,就光操心她怀孕的事去了。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怎么就能隐瞒自己不孕不育的事儿,骗了潘春华一个小姑娘不说。 还将不孕不育的锅砸她脑袋上。 甚至还想要把她害成不孕不育。 得知真相那一个月,潘春华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梦到自己被邵建华母子拿各种偏方给她吃,吃到不孕不育都是轻的。 甚至她还被那对母子给害死了。 在母亲的耐心开导跟陪伴下,她才走出来了。 潘春华无比感激陈兮揭开真相。 也感激父母没有指责她愚蠢,而是给她爱跟包容,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爱护的小姑娘。 潘春华将父母对她的关爱大致说了下,话头一转。 “本来我们家没想大肆宣扬,周围邻居都以为我是回娘家。 可看我一连待了几个月,便问起来。 我们没打算往外说是一回事,不过有人问,我们就如实说了。 虽然这事儿确实有些丢人,可我爸妈也说了,错不在我。 我顶多也就是个识人不清,我又没害人,干嘛怕东怕西的? 不过我说了之后,邻居的婶子们大多都觉得我该离,恭喜我跳出火坑。 然后他们就问我谁给我治病,哪个大夫看出来邵建凯不孕不育的。” 潘春华就把陈兮在市医院中医诊室的事一说。 陈兮听了就明白了,她叹气。 还是更喜欢之前没啥名气,病人不多的时候。 这会儿的医护人员跟军人没啥区别,都是为民众服务,更没有什么专家号一说。 病人挂了你的号,只要是正常病人,都得接诊。 因此,陈兮这阵子几乎从到医院坐下,就没有个休息的时候。 中午吃饭都没以前积极了。 实在不是她不积极,是她积极不起来,病人太多了。 说着话的功夫,又来了病人。 潘春华安静等陈兮切脉开方,人走后。 她才问:“他们怎么每个人都问你,男人没有生育能力你都能看出来啊?” 潘春华来了这么一会儿,已经不下三个人这么问了。 陈兮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这些来看妇科病的人,都是你家邻居的亲人朋友,以及他们亲人朋友的亲人朋友们,亲人朋友还有亲人朋友,邻居,都是这样来的。” 潘春华愣了,“所以他们算是我给你招来的病人。” “是啊,我还得谢谢你,要是没你给我宣传,我哪儿那么大名气。” 陈兮疲惫微笑。 潘春华跟陈兮也算熟悉了,哪里不知道此时说着感谢话的她,其实并没有多高兴。 “啊,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让你受累了。” 陈兮耸肩,“还成,我职业就是医生,应该的。” 见她确实没埋怨,潘春华放心下来,而后倾身凑过去问。 “陈兮,我问个问题哦,你看出来邵建凯不孕不育,是不是也能治啊?” 虽然她记得陈兮当初说,邵建凯小时候就被医生下过不能生育的死刑。 可陈兮是普通大夫吗? 在潘春华看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