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被扒，夫人她就爱假死》 第1章 心如死灰 清晨 海边的西风剥开晓雾。 苏月看着干净豪华的海景别墅，轻轻的擦拭着最后一只水杯。 小小的行李箱放在大门旁，收拾好了一切，苏月才想起来自己有东西忘记拿了。 她轻轻的走上楼，在衣柜的最下面找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 盒子上的铁已经生锈，好像印证了苏月她发了霉，生了锈的爱情。她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婚姻。 苏月轻轻打开，看见那颗老老实实躺在盒子里的子弹不由得沉默。 错愕的表情从脸颊上划过，她已经不敢想，到底多少年了。 她到底爱了凌川多少年。那些年，又可否抵得过凌川半分怜悯。 苏月拿走了自己最后一样东西，看着那小小的箱子不由的想起来。 自己当初来时，好像也就这么多东西，如今走了还是这么多，这偌大奢华的别墅，好像她从未来过。 苏月坐上了预订好的出租车，准备去自己那个尘封已久的小公寓。 刚才天方好，如今已经灰蒙蒙一片了。 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苏月穿的单薄，但并不觉得有多么冷，心里的凄凉怕是比这要沉重千百倍。 她想起两个月前，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天凌川答应她要回来陪她一起过一个中秋节，她兴致勃勃的准备好了一切，重新装点了屋子，弄了一大桌凌川喜欢吃的，从早上五点忙到下午七点。 直到月色朦胧，第一片雪花飘落在地，他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房门前。 苏月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渐渐稠密的雪。 一个人的心，慢慢被冰雪掩埋，渐渐的，渐渐的，冷了下去。 那天她倒在了收拾剩菜的路上，地板冰冷，屋内萧瑟。 没有人发现一个女人的晕倒，更不会有人发觉一颗心的破碎。 可笑的是，自己再醒来时还是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打开手机已经过去三天时间。 这三天没有人来过，甚至一个电话一条消息的存在都没有。 以往，她也会哭一哭，问问凌川为什么明明答应她却还是没有来。 可她现在不想了，一丝刨根问底欲望都没有。 苏月坐在开着暖气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浩浩荡荡的白雪。 凌川就像是这场冬雪，他给了世界无尽的美景，却独独把冰冷留给了她。 “铃铃铃” 手机响了，苏月抬头一看，是凌川打开的。 “马上来医院一趟。” “怎么了？” “别废话，让你来就赶紧来。” 电话里的男人厉声呵斥，命令般不容置疑的口吻一哄而下。 苏月本来见惯了他这般语气同她说话，可今天她突然觉得这声音竟是如此刺耳。 “我不去。” 她淡淡的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 “我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嘟——” 电话挂断 听着电话里男人威胁的语气，苏月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那么多把柄在他手上，自己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 算了，苏月转念一想，本身她也是要去找凌川谈离婚的事，早点见也好。 a市，凌氏私人医院 苏月一进去，就闻到了浓厚的消毒水味儿，她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味道，最近更是越发的讨厌，直让人恶心。 看见秦安在那里等她，她径直走过去。 “夫人，凌总请您跟我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路上也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要让她来医院见面。 一进病房，苏月便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己的好妹妹，苏晴醒了。 只不过，人还很虚弱，眼睛半开半闭，娇小的手放在凌川的掌心里。 苏月看着坐在病床旁一脸担心的男人，开始在心里嘲笑起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啊？苏月，你再掏心掏肺也终究抵不过自己妹妹的一句话。 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凌川眼里的玩具，想起来了理理，想不起来就像一条狗一样被无情抛弃。 苏月看着男人俊美无双的侧脸，轻声开口。 “找我来干什么？” 只见男人一言不发，给了秦安一个手势，不一会儿，一群医生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看上去经验丰富的老医生，看到了苏月便开口问道。 “您就是苏月小姐？” “是。” “好，凌总安排，手术在明天上午，麻烦您今晚准备一下，不要熬夜，不要过度饮食。” 那医生嘴里的字一个一个的蹦进她的脑子里。 “手术？什么手术？” 只听秦安在一边焦急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夫人，您的妹妹苏晴一个月前刚刚恢复，但身体状态一直不好，最近才检查出肾功能衰竭，您与您妹妹是直系亲属，凌川的意思是……” “秦安，不用解释那么多” 沉默了半晌的男人终于开口 “她必须捐。” 凌川的视线逐渐从苏晴的脸上，转移到了苏月的脸上。 他的眼神冰冷，语气不容置疑。 一声声，一字字，一刀刀，刻在苏月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爱凌川而已，难道就因为爱，就要付出这么多吗？ 眼前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如今却要生生夺走她的一颗肾。 “我不同意。” 她不可能同意，她从来不欠苏晴的，反而是苏晴，毫无底线的剥削她，羞辱她，陷害她。 话音刚落，右脸滚热的窒息感突然传来。 “你说什么！” 苏月猛然被打的踉跄倒地，男人的力道如此之大，而她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旁人大气都不敢喘，扇的苏月直接昏倒在地。 “苏小姐！苏小姐！” 朦胧中，她听到一群人呼喊她的名字，却独独不见凌川的影子。 潜意识里，苏月笑自己不争气，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症，凌川都这么对她了，她却还在期望凌川能在乎一下自己。 可笑，真是可笑。 渐渐的，意识消失，苏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沉梦中，她看见天地间一片黑雾，所有的光芒都离她远去。 一群人拿着枪，架着炮对准她，高声呼喊要杀了她，要将她挫骨扬灰。 只有凌川从硝烟中向她走来。 她原以为，他是来救她的，可他不是，他只是轻轻的靠近她，将双手附在她的肩膀，然后重重的，绝情的，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那里万鬼撕咬，那里暗无天日。那里，是她永恒的噩梦。 第2章 她死不了 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架子上的点滴仍然在滴滴答答的留，苏月手上扎满了针孔，窗户半开着，冷冷的风刮了进来，她才感到一丝刺痛。 然而比皮囊更痛苦的，是她后背处发来的刀锥般的疼。 后腰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加深，从细微麻醉，到刮骨切肉，苏月沉睡的意识一点一点被疼痛唤醒，直到再也忍受不了。 她捂着自己后腰处的伤口，疼得咬牙切齿，那种感觉比万箭穿心还要可怕。 苏月双手紧攥，眉头紧蹙，五官疼的拧成一团，纤弱的手臂上青筋显露。 她咬着牙，忍受着这生不如死的伤痛。 原来，失去一颗肾会这么痛，原来，爱一个人会这么痛。 她倒想爬起来问问凌川 只是因为爱你就要承受这些的痛苦吗？ 从皮囊到肾脏然后一点一点贯穿心脏。 苏月在病床上不停的打滚，牙齿不停的打颤，头顶虚汗直冒，浸湿了大片洁白的枕头。 咬着牙，不停的辗转反侧，猛然间，扑倒在地，手上的针管连着皮被猛地带走，血液倒流。 苏月嘴唇发白，面容如同墙纸，瘦小的女人躺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上的病号服被鲜血染红一片。 “苏小姐！” 护士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叫来了医生。 “快，拿麻醉剂！” 一群人拖拽着她颤抖的身躯，几个人摁着她的四肢才勉强成功注射麻醉剂。 医生以往从容不迫的神情变得慌张不安，厉声询问手术前给苏月注射麻醉剂的护士。 “这是怎么回事？麻醉期为什么缩短这么多？” 小护士是新来的，被主任这么一恐吓，吓的瑟瑟发抖。 “主任……我…我不小心拿成了还在临床期的麻醉剂。呜呜呜” 听着小护士不停的哭声，还有眼前这个从刚才癫痫状态刚安静下来的苏月。 他不敢想象刚才这位苏小姐刚才到底痛苦成什么样子。 医生虽然不能过多干涉病人的生活，但方才瞧见凌总那样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他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他不能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心疼躺在病床上重新陷入昏迷的女人。 苏晴也刚从移植手术台上下来不久，小小的脸蛋儿还尽显苍白之色。 凌川坐在苏晴病房的沙发上，一刻不停的处理堆积的公务。 “凌川，夫人大概也快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凌川眸色微沉，眼角的冷意一瞬间贯彻病房。 “看她干什么，她又死不了。” 秦安看着眼前的老板冷漠无情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苏月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思考片刻，决定还是要说出来，毕竟只有他知道苏月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 “凌总，夫人的麻醉剂缩期了，她整个人被活活疼醒了。” 凌川依旧面不改色的盯着电脑，丝毫没有过去看她的意思。 “人不是还没死吗？这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秦安被自己老板的话震惊到，谁都知道一但没了麻醉，那种刮骨割肉的感觉还不如立刻去死，可他见自己总裁的反应也习以为常，因为就算苏月即刻死，凌总恐怕也不会去看一眼。 房间里很快又空荡起来，苏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后腰处强烈的疼痛终于消失了，可她还是感觉头昏脑胀，身体娇软无力。 她强撑着身体点开灯，看到手上有被扎满了针，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从小最怕的就是针眼，所以小时候无论生病发烧再严重，无论药是多么的苦，她都不愿意去打点滴。 现如今自己被人强扎了这么多针，纤细的手上青紫一片，无穷的恐惧突然袭来。 她毫不犹豫的拔掉手上的针，任血液从皮肤中溢出。 疼，是真的疼，可苏月也知道，自己如今除了痛，还能感受到什么？ 夜凝如墨，可她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 情深入骨，可她感受不到凌川的爱怜 看着床头的时间不停的流逝，马上就是另一个黎明了。 黎明时分，凌川会不会来看她一眼，苏月冷笑出声 我到底在想什么？让她每日夜不能寐的是他，让她割肾偿亲的是他，让她心如死灰的人也是他 苏月啊苏月，你就不能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苏月按住自己有些闷的胸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在明日到来之前从这里消失 她不想再被一群人摁着扎针，不想看到到来的人都对她投注怜悯，更不想看到凌川嗤之以鼻的表情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遇到任何事情都想要逃跑。 大雪漫天的夜晚，街道上的新雪还没有车轮碾压的痕迹 城市一片寂静，大路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瘦弱娇小的女人正缓缓的向前迈进。 衣薄天寒，她一个人踏着厚厚的雪，缓缓的移动步子。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温暖，双脚已经被冻的没有了知觉。 上天似乎还是要怜悯她一点的，一路上，竟没有下雪。 苏月捂着憋闷的胸口，大口喘着粗气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小公寓的钥匙在行李箱上，可行李箱已经被秦安收走了，如今，只能回到那个她发誓永不再踏入的房子了。 好在凌氏的私人医院很多，如今这里离家不算很远。 苏月感到的神经被一点一点侵蚀，意识在不断流失，她强撑着回家就暖和了的信念，一点一点移动步子。 “滴——”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 “神经病别挡道行不行，该死的东西。” 苏月错愕着往路边靠拢。 是啊，到底是怎样的神经病才会爱上凌川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她就是该死。 那一刻她想，就这么死了也不错，天地化为她的棺木，白雪成为她的奠衣。 不过，上天才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死，自己兜兜转转还是躺在了家里的地板上。 第3章 Rhnull型血 “夫人，您醒了？” 苏月方才感受到温暖，浑身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张婶一脸愁容。 她干渴着声音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个字也说不出。 张婶看出了苏月的意思，连忙给她递了杯温水，解释道。 “夫人，我回到家看到了你多给我银行卡里打了一万，我知道夫人是怜悯我，看我不容易，想让我过的更好，可这钱我不能收，谁知道刚回来……就看到您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这么好的夫人，为何如此命苦啊。” 张婶的声线也开始呜咽起来。 苏月半睁着眼，看着心疼她到掉眼泪的张婶，也不由得开始心疼起自己。 连刚雇佣还不到一年的张婶都知道她的好，知道她生活的多么不容易，为何那个与她结婚三年的男人竟一点也不清楚？ 是啊，他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卡里打点钱，每次需要了就半夜占有她，心情不好了就拿着她撒气。 他从来不会问自己今天有没有吃饭，生病了有没有吃药，自己嫁给他到底开不开心。 没有，一次也没有。 苏月小口小口的喝了些水，身体也逐渐有了些力气。但嘴唇依旧白的吓人，身体也远不如以前健康，倒像是一具骷髅。 “张婶，不用担心我，这一万块是你应得的，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天黑的早，外面雪大，你赶紧回家去。” “夫人！您这是在说什么？” 张婶是个热心肠的直脾气，听到苏月如此病态还逞强说自己没事，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夫人待我不薄，家务事事事亲力亲为，我根本是无功拿钱，现在看夫人这样，你让我怎么忍心走。” 苏月刚想拒绝，就被张婶回绝了。 “我心疼夫人，求夫人让我继续留下来照顾你。” 我心疼夫人…… 苏月的眼睛瞬间湿润起来。 本以为她是个被凌川随意抛弃的玩偶，没人会在乎她的死活，就连她的父母都不曾过问她的一切，没想到，原来还有人愿意心疼她，照顾她，真好。 “谢谢你，张婶。” 两个人惺惺相惜，张婶抹去了眼泪。 “夫人好好休息，我去给您弄点热汤。” “好。” 屋内的暖气开了许久，苏月方才感到温暖。 突然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太潦草了，她突然想好好活着，想在没有凌川的地方好好活着。 手术过去了一个月 凌川依旧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苏月也不期待了。 她每天迎着冬日里的暖阳睁开双眼，喝张婶给她煲的热汤，身上个心里都是暖意。 苏月想，没了一颗肾也没什么，就当是偿还她往日的愚蠢了，她还没死，太阳还在升起，一切都还有重生的希望。 等她身体恢复了，她就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再养一条活泼好动的比熊，慢慢的复活余生。 在没有凌川的日子里，一切都在朝苏月计划的方向发展。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一场场大雪飘过，马上就是新年了。 “张婶，快来一起卲雪。” “夫人，外面冷，还是我来。” “不用，我都躺在床上一个月了，想活动活动身体。” 张婶看着天上高悬的太阳，和苏月脸上久违的笑容，不由得觉得放松一会也挺好。 两人分工协调的打扫满是积雪的院子，苏月看着自己的小院慢慢显露原本的面貌，心里暖洋洋的。 正擦拭着栅栏，突然觉得心口绞痛，呼吸困难，整个人像是要窒息。 她捂着心口，身体都是吃痛的感觉。 心脏好像被恶鬼掐住，动弹不得。 突然，在阳光倾潵的围栏旁重重的倒地，她难受的万蛊噬心。 “夫人，夫人！” 张婶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到来，把苏月送进了医院。 一群医生带着护士进了icu，抢救从上午九点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 苏月躺在手术台上，脑子里浮现出一群人围着她，在她胸口上插刀，让恶狗撕咬她的血肉。 “不要…不要…不要…” 苏月头顶冷汗直冒，身体在不停抽搐。身上的血止不住的外流。 “主任，血止不住了，怎么办？” 另一个医生慌慌张张走到手术台前，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 “血型rhnull，而且还患有早期白血病。” 医生突然脸色煞白，头上的汗也一直没有停过，这么极端到情况实属罕见。 手术台上的女人又如此瘦小，血如果再止不住，怕是真的要救不回来了。 “血库里还有血包吗？” “没有了，主任，最后一袋rhnull型血被凌川拿去给他的女朋友了。” “怎么办，上哪里去找如此罕见的血型。” “快，动用全部力量联系各大医院，全球征集血包。” 不一会儿，一条新闻迅速挤进热搜第一。 凌氏医院rhnull血型患者急救，望爱心人士火速救援。 虽然仍是凌晨，但这条新闻依旧快速传播。 凌川躺在病房连带卧室的床上，又一个失眠的夜晚，他漫不经心的打开手机。想打发一下时间。 一眼就看到了热搜第一，这里所在的这个医院，有一个rhnull血型患者正在被抢救。 凌川皱了皱眉头，他想起来七年前也是这样，自己受重伤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自己的血型太过特殊，偏僻的海岛根本没有这样的血包供应。 可冥冥中就是有个爱心人士，自己明明也伤势惨重却还是硬生生的给他捐了300l黄金血，自己才从死神手中逃出。 凌川本身就不怎么困，这下更精神了，拿起外套就向血库走去。 值夜班的护士见凌总来了一头雾水 凌川踱步走去，迎面撸起袖子。 “我是rhnull血型，抽我的。” 小护士被平日里阎罗般的凌总吓了一跳，医院里都传言他是个手段狠辣，冷血无情的男人。 如今竟心甘情愿到献出宝贵的黄金血，真是传闻不可轻信。 小护士赶紧从凌川身上抽了400l血，她也知道这是救人命的东西，不敢懈怠。 小护士抽完血，赶紧准备把血送到icu，出门时听到后面俊美无双的男人传来一句淡淡的话。 “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谁的血。” 言外之意，他不想有人承他的情。 小护士点了点头，便慌忙跑到了急救室。 “主任，血来了。” 正当一个手术室的人都以为苏月必死无疑的时候，救星突然降临。 “rhnull型血，真的吗？” 这种血型全球也寥寥无几，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就被找到。 小护士想起刚才凌川的话，不敢多透露些什么。 “是真的。” “好，快！给她输血。” 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又忙活了几个小时，终于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将苏月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第4章 放弃治疗 苏月躺在重症监护室，满屋子的仪器滴答滴答的响。 在那场沉沉的梦里，她脑子里都是和谐美好的景色，她看到了自己在国的过往，看到了自己阳光明媚的笑容，看到了一个阳光明媚冲她嬉笑的少年郎，忽然一阵黑风吹过所有景色付之一炬，凌川一席黑衣从炮火中走来，他手里拿着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声音凌列，宛如恶鬼，一把插进她的心脏，剜她的肉。 “苏月，你不是上赶着嫁给我吗？这就是代价！我要你拿命偿还。” “凌川，好疼，好疼……” 苏月的手握住扎在心头的刀，嘴里心里手里全是刺目的血迹。 心电图上峰值飙升，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 这一场梦来的太过血腥，让苏月醒来的时候还在瑟瑟发抖，好像那把刀任然插在她的心口，此生也无法拔出。 “夫人，您醒了，饿了吗，我给您煮了些流食。” 苏月一睁眼便看到了满面愁容的张婶，又想起刚才那个噩梦。 心不由的更疼了，一个员工尚且担忧她到底死没死，而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却亲手给她递了刀。 想到这，她所有的胃口都一哄而散。心里的凄凉席卷而来。 “我不饿，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我去给夫人打些热水。” 张婶走了，很快，病房里又如同死一般寂静，苏月呼吸孱弱。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躺在了这里，明明刚从黑暗中看到一点点希望，命运又把她拖拽回去。 房门被打开，苏月面如死灰躺在病床上，看到进来的是医生，才表现的有些精神。 看到医生面色庄重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凉了大半截。 其实自己早就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口的痛意一点一点加深，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气色。 苏月是个顶顶的美人，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女，所以以前也总爱对着镜子照一照，只是后来，凌川指着她说 “你不过是仗着一张长的和苏晴相像的脸，才有资格爬上我的床。” 他也不止一次在要她的时候嘴里喊着苏晴的名字。 从那以后，苏月便很少照镜子，她开始厌恶自己这张脸，又同时庆幸，是这张脸才让她能继续待在凌川身边。 “苏月小姐，关于您的病我不得不通知您，您不但患有心脏病，而且还有早期白血病，您还是稀有的rhnull血型拥有者，情况比较复杂，综合您的病情，我们给出的建议是先保守治疗，最近国正在对这方面疾病展开研究，相信很快就能临床实验。” 医生的话苏月一字一句都听到了心里，心脏病，白血病，稀有血型，每一项都把她往绝望里推。 她瞬间觉得呼吸是如此困难，生命是如此黯淡无光。 所有的黑暗都将她笼罩，自己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都是大梦一场空，什么前途美好，明日光明，都是扯淡，她只知道命运对付她的手段惯是如此。 给她点希望，再一脚把她踹入更深的深渊。 命运把她玩弄的生气全无，是啊这样上天就满意了，凌川就满意了。 她死了，所有人都满意了。 “苏月小姐，我们可以最先为您申请临床资格，并且成功率还是非常大的，如果您同意，请在治疗书上签字……” 苏月眼神空洞，如一潭死水。 “苏月小姐…苏月小姐。” 苏月这才听到医生在喊她的名字。 她表情平淡，一如往日闲聊般谈起死亡。 “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表情严肃，他知道这是每个身患绝症的人都会询问的话，他推了推眼镜，郑重其事的回答。 “最短六个月，如果您积极配合，接受治疗，治愈也并非绝无可能。” 六个月，也够了，反正生活无所光景，与其躺在病床上终日受药剂熏染，推干头发上化疗台，把自己弄的如同一具尸体，还不如趁着大地回春，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季春光。 “办理出院手续，我放弃治疗。” 平静的表情让站在苏月面前的医生都感到害怕，生命垂危，她竟一点不畏惧死亡。 “苏小姐，保守治疗是您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放弃……” 医生极力劝阻，如果接受治疗就还有治愈的希望，一但放弃等到白血病恶化，就真的无力回天。 “谢谢您的好意。” 苏月白如死尸的脸上勾勒出一抹笑意。 如今想让她活着的，怕也就这么些个人了。 “我选择放弃治疗。” 她声音坚定，面容冷静，让人无力反驳。 医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我尊重您的意愿。” 手中刚按出来的笔尖又被收了回去。他看着眼前这个和死了没什么分别的女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悯，又生出敬畏。 “祝您生活愉快。” 说完，便跨步走了出去。 此时的张婶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最近医院里人很多，路上都是守在房门前的家属，椅子上坐满了每位病人的亲人。 放眼望去，一条走廊，只有苏月病房外的坐椅空荡。 张婶不由得更心疼夫人了，夫人如此温柔善良，怎的父母不爱，就连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丈夫也未曾来看她一眼，真是个苦命的人。 正想着，突然撞上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的热水也尽数泼倒在地，还有少许热水泼到了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瞬间泛起红色。 “对不起，对不起。” 张婶面容慌张，赶紧低头道歉。这里是私人医院，来的人无不家世显赫，自己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万不敢惹上什么大人物。 凌川看到自己刚出病房就被人无端撞了一下，还泼了他一手滚烫的热水，心里的恼意瞬间翻涌而上。正准备收拾这个不长眼的狂徒。一个声音让他有些意外。 “少爷，是您啊，您来这是来看夫人的吗？” 张婶仰起头，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撞的竟是自己家少爷。 夫人？ 凌川给苏月的那套房子是自己早些年盘下来的，有段时间非常喜欢住在那里，后来娶了苏月，她总爱打扫卫生，自己嫌弃她碰自己的东西，于是就叫了个保姆专门打扫卫生。 刚才他就看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有些眼熟，如今方想起来，原来是给苏月雇的保姆。 第5章 我们离婚吧 “什么夫人？” 凌川冰冷的脸上有些错愕，好端端的怎么张婶来了私人医院，还张口就提苏月。 “夫人…夫人她…” 张婶的声音有些颤抖，如今苏月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生命垂危，离死也就是一步之遥了。 “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男人的声音淡漠，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 他肯定，苏月肯定又是在搞什么事情，想引起他的注意，她惯是会使这些手段，每次都非要引起他的注意才肯罢休。 一个手段用了这么多年，也不嫌腻。 看到凌川不耐烦的表情，张婶的心更替苏月难受了。 眼前的男人宛如天使至尊，让张婶不寒而栗，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夫人奄奄一息的消息告诉少爷，可转念一想夫人爱少爷爱的如此深沉，她肯定希望少爷能去看她一眼。 “夫人她快死了。” 她快死了，苏月快死了？ 开什么玩笑，她平日里身强体壮，搬三桶水爬楼梯都不嫌累，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凌川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个月刚让苏月割了一颗给苏晴。 可那只是一颗肾而已啊，没了又不会死。 他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她在哪？” 凌川恼怒，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这次又耍什么花招。 张婶带他去了苏月的病房。 房门紧闭，房间内只有仪器运转的声音，丝毫感受不到一点人气。 苏月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以为是张婶来了，正好她口渴了，想喝口热水。 门被咿呀一声打开。 “张婶，给我倒杯热水。” 话音还没落下，苏月便表情僵住。 凌川，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应该守在苏晴床边吗？怎么会进她的病房。 难道，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那他会不会在自己濒死之季悄悄给她一点点爱？ 苏月不知道，她也不敢继续往下猜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真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凌川是来关心自己的。 男人看着躺在从床上，浑身插满管子，面色发白如死尸一般的苏月，不由得也有些意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月，以往她都是阳光明媚，笑靥如花的。 男人眉头微蹙，上次见苏月的时候她明明还活蹦乱跳，甚至敢跟自己叫板。不过是少了颗肾，怎么搞的跟要死了一样。 “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都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了吗？” 苏月听的真切，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有心机的女人，一切对他的爱都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自己病如枯槁竟然被他视为不择手段。 苏月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宛如刀割，她强忍着剧痛。紧咬牙齿，艰难的开口。 “我没有。” 凌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点上，欠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轻声冷笑。 “欲擒故纵都学会了，是觉得我几个月没碰你，寂寞了？所以才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让我上你？” 苏月半眯着眼眸，心口的疼痛还在蔓延，听到陵川这么羞辱自己，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让他觉得她贱，觉得她所有的爱都是虚伪。 她沉默了半宿，凌川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反驳。 是承认她爱他爱到没有一丝自我，还是承认她所有的行为都是蓄谋已久。 “怎么？被我说中了？” 男人轻轻抖动着烟灰，病房里弥漫着浓厚的烟气。 苏月本就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才活到现在，如今吸了几口烟，就像吸了瘴气一样难受。 眼前的男人分明看到自己命不久矣，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甚至以为自己身上手上插满的管子都是为了做戏给他看。 自己深深爱了十年的男人，却对自己的死视若无睹，苏月不禁想，恐怕凌川愿意怜惜路边一条将死的狗，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如此的婚姻，她还在期望什么，反正自己的寿命只剩下六个月了，以往的数十年她都在为了凌川而活，现在，她也改为自己活一次了。 “凌川，我们离婚。” 苏月吊着一口气，胸口刺痛着，一字一句艰难的的说完这句她憋了许久的话。 放在以前，她尚且犹豫，可现在，不会了，她想明白了。 既然凌川不爱她，那她就放过凌川，也放过自己。 凌川的脸又黑了几分，他没有想到这句话是从苏月嘴里说出来的，她不是爱他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吗？怎么突然间就要离婚？ 凌川自信的以为，肯定是苏月因为自己几个月没回家，闹脾气，所以才想出离婚这个办法让他回家。 “最近我会回家，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你只不过是我养在家里的一条狗，想起来就逗逗，想不起来就任凭生死。 凌川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也没回的，大步走出房门。 凌川走了，苏月的心又冷了下来。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凌川如此看她。 她在凌川心里，永远都是心机深沉的，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永远都是有目的的。 总之他不喜欢她，所以自己就算是只猫，他也嫌弃的掉毛。 凌川走后，房间里除了弥漫的香烟，再也找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望着窗外唰唰落下的白雪，自己的心也如同被冰雪覆盖。 就消失，永远消失在凌川眼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死去，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放过凌川，放过自己，放过这如同地狱般的婚姻。 …… 半个月后自己一切生命现象都好转了些，医生又来劝过她好多次，都被她拒绝了。 自己是个胆小鬼，害怕上手术台，害怕头发被剃光，害怕无数的针管插进自己的身体。所以还是逃跑，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苏月出院的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张婶扶着她的胳膊走出医院。 临近分别时哭的泪眼汪汪。 “张婶，别哭，我会好好活着的。” “夫人是尊活菩萨，老天爷肯定舍不得夫人，夫人一定要好好活着。” “放心。” 苏月抱了抱张婶，两人就此别过。 她其实也舍不得张婶，如今如此真诚待她的人不多了。 她想，要是她真能活下去，就去重新追求自己的梦想，赚大钱，再请张婶回来。 苏月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找人重新换了锁。 看着满屋子堆满灰尘的公寓，方才想起自己已经三年不曾回来过了。 这三年中，用物是人非形容也不为过，自己从一个健康，阳光明媚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个行如死尸的苏月，一切都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她的人。 第6章 你和我妈妈很像 前脚还没进门，后脚手机便响了起来。 苏月反射性的接起电话。那头一声活泼的男声传来。 “月月，猜猜我是谁啊？” 苏月瞬间被林诏逗乐了。 “手机里有备注。” “啊，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真扫兴。” 男人嘟囔着嘴，喋喋不休的吐槽苏月打扰了他的雅兴。 “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苏月有气无力的问道，自己家住在8层，爬上来让她累到瘫痪。 “什么叫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好，快说，什么事？” 她最了解林诏了，没事是万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我回国了，现在就在飞机上，今天下午落地，记得过来接机哦～” 林诏要回来了，这可谓是她这段时间遇见过最开心的事了，自己的好朋友要回来了。 “好，下午我去接你。” 挂断了电话，苏月心里还是开心的，自己以前在国读书的时候，阴差阳错的遇见了也在国读书的林诏，不过她读的是金融，林诏读的是医学，两人虽不在一个学校，但经常约在一起。 后来苏月读完研回国，林诏留在那里继续读博，两人隔着一片汪洋大海，也有些年头没见了。 在国那段日子，那对苏月来说，怕是一生中最好的光景了。 苏月的心口又有些绞痛，连忙从包里翻出定心丸，恍然想起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么去见林诏。 索性家门还没有进，就去了一家化妆店。 “欢迎光临。” 苏月一进去，就把店员吓了一跳。进来的女人面如白鬼，瘦如枯柴。 虽然被吓到了，但店员还是透过那张脱稿的皮囊，看到了苏月精致的骨相，她问了问苏月。 “请问，女士，您想要什么妆容。” 苏月想了想，有气无力的开口。 “让我看起来很自然，健康的妆容。” 店员也理解，她如今这副病态，确实不宜出门见人。 “好的女士，请坐这边。” 化妆师很快就弄好了苏月的妆容，她的要求不高，只是需要点气色加成，很快就完成了妆容。 化妆师边画边想，若是这女人神清气爽，摒弃这病态之相，她不敢想象苏月会有多么惊才绝艳。 苏月出了化妆店，打了个滴便来到了机场给林诏接机。 离林诏出来还有一段时间，苏月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厅里，手中拿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阳光不自觉的从巨大的落地窗上轻潵下来，落在了苏月精致的眉眼上。 她伸手抓了一把阳光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光，便抓住了希望。殊不知希望和阳光一样，一伸手，便化为乌有。 苏月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自己，补了些口红。 看着镜子中极力掩饰憔悴的女人，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勾了个灿烂的微笑。 “苏月，可不能让林诏瞧不起你。” 她记得自己离开国那天，也是在机场，林诏送她上的飞机。 当时她们互相承诺。 她说自己一定会成为金融界呼风唤雨的女精英，林诏保证自己一定会成为医学界首屈一指的人物。 现如今林诏从全球顶尖医学大学毕业，前途一片光明，实现承诺指日可待。 而自己却因为一念之差，功成名就不说，命都要搭上了。真是可笑啊。 苏月等了好久，也不见林诏的身影，想必是飞机晚点了。 “妈妈，你回来找阿宝了吗？” 一个奶乎乎的声音传来，苏月低头，才看到一个四岁大的小奶娃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苏月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由得慌了神，她蹲下身仔细的瞧了瞧。 小孩子五官精致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眉眼间是说不出的熟悉。 有点像小时候的她，又有点像那个恨她入骨的男人。苏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在想什么呢。 “小朋友，你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小孩子拽了拽苏月的衣裙，声音嗲嗲的。 “不是的。” 苏月低头看着阿宝，心中有股说不出的亲近。 “那你是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忙的吗？” 小孩子眼睛一转，好像明白了什么，回答道。 “姐姐，能给我块糖吗？” 苏月愣了愣，才手忙脚乱的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颗糖，放在了阿宝的小手心里。 他叫阿宝，他的爸爸妈妈肯定非常爱他，才会给他起阿宝这个取名。 这样漂亮的小娃娃可不能离开家长的视线。如今虽是盛世，可难免有人心怀鬼胎。 “阿宝，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苏月的声音轻轻柔柔，拉起阿宝软乎乎的小手。 方要起身带她找妈妈，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慌忙对着阿宝左看右看，监察完全身确定没一点问题才肯松口气。 “小少爷，老爷要是知道你乱跑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 小娃娃奶乎乎的嘟囔着小嘴。 “阿宝没有乱跑，阿宝是看姐姐长的和妈妈太像了，才追过来看看的。” 奶妈听罢，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苏月，看到苏月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确实是像，像极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谢谢这位姑娘，小孩子不懂事，打扰到您了。” “没关系没关系，小宝贝很可爱，一点都不打扰。” 话还没说完，就有四五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保镖跑了过来。 苏月想，这小孩子肯定是什么豪门世家的公子，不然也不会这种阵仗，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苏月和阿宝道别，临走时阿宝还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问她。 “漂亮姐姐，你愿意当我妈妈吗？” 当妈妈 苏月的心瞬间被回忆刺痛，她没有回答，眼见奶妈把阿宝带走，心里还是有些没由来的不舍。 她其实也怀过孕的，而且已经整整七个月了，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成为一名妈妈的时候，开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每当她感受到自己正在孕育一个鲜活的生命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命运从不给她幸福的机会，不，准确来说是她最亲的人看不得她快乐。 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时候，她们第一时间不是为她的高兴而高兴，而且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贱，骂她肚子里的孩子跟她一样都是没人要的野种。 诚如他们所愿，孩子没了，死在了一个冰冷的柜子里。她当时宁愿里面躺着的是她自己，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没看到这个世界，就孤独的死去。 第7章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开心？ 阿宝走了，她的心也好像被带走了。 一个人怅然若失的站在大殿上。等着一股风带走她痛苦的回忆。 突然一双大手覆盖面她的双眼，顽皮的嬉笑。 “猜猜我是谁！” 这才把她从失落中拉回来。 “别闹了。” 苏月剥开林诏修长的指节。 回头朝他看去。 “确实不一样了，头发都少了这么多。” 苏月浅笑着打趣林诏读博掉头发。 “你到底懂不懂，我是剪头发！不是掉头发！” 林诏气的咬牙切齿，自己变了个发型，眼前这个女人倒是一点都没变，嘴还是那么毒。 不过，好像清瘦了不少。 …… 另一边，秦安正拿着文件夹详细的向凌川汇报工作。 “凌川，待会儿在飞机上我们可能会与江氏集团的董事长碰面，你看要不要打个招呼。” 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也没人理他。 “凌川？” 只见凌川一动不动的朝着前方看去，脸色黑如墨色，让人不寒而栗。 秦安顺着凌川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苏月正跟一个身材高挑，看起来眼光明媚的男人打闹。 心里咯噔一跳 不用想也知道，恐怕凌川现在杀人的心都有。 果不其然，凌川快步向苏月走去，没几步就走到苏月面前，一把拉住了苏月的手，往门外走去。 苏月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攥的刺痛。 发现是凌川之后整个人都是无助的，怎么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 “凌川你放开我！” 苏月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一般被凌川轻而易举的拽走，又被狠狠的丢进那辆宾利里。 身后的林诏想要追上来阻止凌川，却被秦安拦住了。 林诏冲秦安呕吼 “她妈的，你们是谁啊？” “那是凌市集团总裁，刚才那个与您相见甚欢的是我们夫人。” 夫人？也就是说，他不在苏月身边这几年，苏月已经嫁人了！ 可看着男人气势冲冲的模样，像个冷阎罗一般无情的把苏月抢走，林诏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你们要是敢欺负月月，我定要你们好看。” 说完便头也不转的走了。 苏月被凌川一把扔进后车，狠狠的吃痛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如同野兽般的男人扑了上来，上去就要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嘴霸道的亲了上来，想要咬死她。 “不要，不要。” 她声嘶力竭的祈求着凌川不要这么对待她，换来的却是他无尽的嘲笑。 “你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对你吗？都不惜去勾引男人引起我的注意了，现在这样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苏月的心被他狠狠的扎了一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本来她发过誓，再也不在凌川面前哭了，可听到他这么羞辱她，还是忍不住落泪。 “不要，凌川，我求求你。” 求求你，放过我。 凌川嗤笑一声。 “是在这里让苏小姐害羞了吗？好，我成全你。” 凌川起身开车，车速直接飙到了顶，一路上不知闯了多红灯，很快车就到达了凌川的别墅。 他毫不留情的拽着女人，一把把苏月扔在了大床上，强有力的占有她。 苏月感受到阵阵刺痛，恐怕已经流了血，她泣声哀求，男人的攻势却更猛了，他好像有无穷的火，烧的苏月体无完肤。 苏月的心也跟着下面一起刺痛，好像在被恶狗撕咬，她整个人就像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一碰就散。 “跟死鱼一样，你以前不是最会讨好我了吗？怎么？功夫都用到别的男人床上了？” 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辱骂她，苏月听不见，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生不如死的疼痛。 “疼……好疼。” 苏月的心在被刀割，血在被恶鬼吮吸。 眼里的光消失殆尽，身体没有一点力气，连疼痛好像都感受不到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亲手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 凌川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停了下来。 拽着女人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怎么？这就不行了？” 苏月被拽的头皮发麻，脑壳好像被人掀开了一样。 她耷拉着眼皮，用尽浑身的力气开口。 “凌川，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开心？”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觉得我偿还了过错？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凌川以为她这是在欲拒还迎，心里的厌恶又升腾几分。 “整天死不死的，你真她妈晦气。” 凌川兴致一下子被苏月这么一句话打散了。 从一阵猛烈的摔门声，到一声汽车的鸣笛，昏暗的房间里又恢复了如同死亡般的寂静。 命运怎么还不让她死，让她如此屈辱的活着。 她的心疼了半宿，艰难的爬起来去找救命的药时却发现药根本不在房间内，而是落在了凌川车上。 没有了药，疼痛便一点也抑制不住，她整个人疼的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疼痛才消减半分。 “铃铃铃…” 满身怒火的凌川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正要挂断，却发现响的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苏月落在车上的。 凌川随意踩了一脚刹车，伸手去拿苏月的包，想要把她的手机扔出去，却被包里的东西镇住了。 速效救心丸，伏泰康，心舒安，甲磺酸伊马替尼片…… 整个背包全是各式各样的药。 凌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苏月说的是真的，她真的生病了。可当他看到苏月手机屏幕上那个叫“林诏”男人的电话。便立即掐断了这个想法。 都有功夫勾引男人，又怎么可能生病？ 做戏都做到了这里，他以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演戏的能力。 男人一挥手，便把苏月的包连同包里的东西都扔出了窗外。 林诏看着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的手机，心里止不住的担心苏月。 可如今自己刚回国，上哪找苏月。 第8章 绝症 一阵晚的疼痛让苏月整个人昏了过去，在醒来时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苏月艰难的撑着床爬起来，去找她被撕裂的衣服，下面还在隐隐作痛。 她双腿屈软，走下楼梯，才发现这里不是她的家，别墅装修简约低调奢华，都是冷淡风的配色。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凌川另一个房子。她绕了半圈才找到座机，拨通了林诏的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就被接通了。 “喂，林诏，我是苏月。” 林诏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听到苏月的声音才安心几分，他声音焦急，恨不得立刻见到苏月。 “你怎么样，没事？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苏月现在已为人妻，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我没事，我去找你，你在哪？” 林诏把地址给了她，苏月便挂断了电话。 出了大门，看到路边开满的樱花，湖水波光粼粼，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好像是她一段遗失的记忆。 苏月回头看了眼那栋高大的别墅，陈凡的记忆突然涌来。 虽然里面的装修大变样，但房体仍然没变。 苏月晃了眼，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年盛夏，骄阳正好，一切苦难都停留在原点，妈妈推着自己，把秋千荡的高了又高。 晚风吹拂，阳光恣意。 光阴吹乱了她的步伐，自己再也回不到当年。 那是一段极其美丽的岁月，足以填充她人生中所有的苦难。 这是养父养母生前的房子，那时候她还很小，模模糊糊的记着记忆先是在孤儿院受了几年凌辱，然后被养父母收留，从此以后这路边的樱花，湖上的涟漪便成为了她的故乡。 是养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关爱，才让她从自闭症中走出来。 当她开始对世界敞开心扉，开始喜爱这世界一切的美好时，生命脆弱，命运寡然。自己的养父养母丧命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就这样，自己又成了孤儿，又进了福利院，又成为了一个自闭症儿童。 一帧一帧回忆如同胶片从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房子，树，湖，都还在，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养父母已经走了很多年，而自己也再不是当年的小孩儿。 苏月朝这栋别墅挥了挥手，向她最美的童年致敬。 …… 才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就看到林诏一脸不开心的坐在那里，生着闷气。 没办法，对于林诏这种人只能来软的。 她坐到了林诏对面，开始眨巴着大眼睛解释。 “昨天是我的错，当时是突发情况，留你独自一个人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苏月一直解释着，而林诏则一动不动，他扭过脸，表情严肃的问苏月。 “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今天无论苏月怎么拒绝，他都要问个清楚。 苏月也早就料到林诏会问她的经历，好在她准备好了一番说辞。 “还记得我在国时时常跟你提的那个救我一命的少年吗？” 林诏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当时在国，苏月每次见到她都必须提提这个人。 “他就是凌川，也就是我的丈夫。” 她的一句话，把林诏推向了苦海，自己本以为这个人早已石沉大海，没想到竟然让苏月遇见了，还嫁给了他。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祝福？还是该悲伤？ “但你看起来过的并不是很好。” 苏月用微笑掩饰事实的真相 “没有啊，我过得很好，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这个人只是有些小脾气，过一会就好了。” 在她苍白的脸上这微笑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既然她已经这么说林诏也不好多问。他看向苏月，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忧伤，双手紧握，拇指间不停摩挲 “不管怎么样，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 苏月喝了口热可可，想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好巧不巧，心口的疼痛传来。 她极力掩饰着痛苦，不想让林诏看出端倪，可那伤痛一点点加深，眉毛一点点蹙起。 一开始只是蚂蚁侵蚀般细微，慢慢的就变得像刀刀凌迟。 苏月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方才微笑的脸立刻变的拧巴在一起，她极力的咬着牙，她就要忍不住了。 不能让林诏看出来她的不对劲。 她声音嘶哑着开口。 “我去一下洗手间。” 用手撑着桌子佯装镇定的站了起来，用尽浑身力气坚定的走了几步，就要离开林诏的视线了。 苏月，你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她这么想，可疼痛没给她一点掩饰的机会，反而越疼越剧烈，她呼吸紧促，整个人就像缺了氧，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最后，在林诏的视线之中重重的颠倒，重重的与地面碰撞。 “苏月！” 苏月躺在救护车上奄奄一息时，嘴里心里念叨的都还是“我没事。” 林诏的心仿佛被击碎一般，他早就看出了苏月的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不愿意多问几句，哪怕一句也好。 问问苏月是不是生病了。 问问苏月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凌氏私人医院 苏月被几个护士推进病房，几个已经穿好防护服的医生火急火燎的走了进去。 林诏此时多么想进去，亲自给苏月做手术，可他一想到苏月痛苦的表情，想到她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就不敢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七个小时才熄灭，林诏也在外面等了七个小时。 医生出来了，林诏慌忙起身询问医生。 “她到底是怎么了？” 操刀的医生表情严肃，声音沉重，因为苏月上次躺在手术台上也是他亲自抢救的，对于苏月的病，他再熟悉不过。 “病人有重度心脏病，白血病，而且还是稀有的rhnull血型拥有者。” 林诏整个人慌了神，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往后踉跄几步。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也是个医生，知道这几个名词堆砌起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苏月基本上绝无生还的可能，一但白血病恶化，她面对的就只有死亡。 林诏慌忙抓住医生的手臂。 “用什么办法能治好她？” 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 “最近国已经有专门的研究，只不过还处于研究期，有一定风险，但也不是全无治愈可能，但是苏月女士坚定的选择了放弃治疗。” 有治愈的可能，也就意味着她有活下去的希望，一旦放弃就真的绝无生还，每天都要沉浸在疾病的痛苦中。 第9章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 苏月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到时候，整个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林诏守了苏月一整晚睡不着觉，原本他的导师已经在国给他安排好了工作，他是打算回国看一眼苏月，就回去就职，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 林诏急匆匆的往医生办公室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路边打电话的秦安。 “医生，刚才您跟我提的项目的负责人，请问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您是想？” 林诏告诉你医生他的履历，以及他的目的。两人攀谈了许久。 ……… 秦安挂断电话，回到了苏晴的病房，看到了在病床边的男人。 “凌总，刚才我碰到和夫人在机场聊天的男人了。” 凌川本来心情还不错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苏晴躺在床上，睁开了双眼。 “夫人？” 她转头看向凌川，柔声开口。 “凌哥哥，你还没跟姐姐离婚吗？” 她的声音软糯无辜，眼睛里透露着忧伤。 凌川看向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和苏月一般无二的双眼，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苏月像她，还是她像苏月。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 苏晴抬起纤细的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我相信凌哥哥，你一定不会抛弃我。” 凌川心里也很坚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苏月的，只是一想到苏月那张脸，一想到她哭着祈求自己的模样，心中竟有些难受。 他以为自己疯了，才会有同情苏月的想法，那个女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都是她自找的，她就算是死了，也不足以偿还她的罪过。 凌川的心莫名懊恼，一看到苏晴那双眼，脑子里全都是苏月，他已经不想待在病房里了。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饭。” “好，凌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嗯” 凌川说完便走了出去，医院的走廊上有很多火急火燎的护士，在一个病房里进了又出，出了又进。 他心情烦躁，不想跟一群人挤在一个道上，干脆就找了个拐角，点起一根烟。 “这女人真是命苦，心脏病不说，还有白血病，更要命的是rhnull型血，上哪去找这样的血型，可不就是必死无疑吗？” “确实是命苦，我记得她，上次进去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谁知道这次又进去了，听说哈，她三天没吃药，人是被活活疼晕的。” “我的天，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吗？” “别说了，听说她是给一个有钱人当三来着，那个守着她的估计是她的新欢。” 两个小护士你一嘴我一嘴聊着，凌川也听了个大差不差，想起了那晚他献血的事，他倒也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倒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女人。 掐灭了烟，凌川便走出了医院，去了公司。 …… 苏月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医生跟林诏的对话。 “林先生，我们都是干这行的，你应该明白，留在国是最好的选择。”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陪她。” …… 两人说了好些话，苏月听得就算不是很清楚，但也大差不差的听懂了林诏的用意。 他要放弃在国的锦绣前程，回来给她治病。 苏月此时已经清醒过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林诏因为她而耽误自己。 此时的她身体里没有一丝力气，她想拔掉身上的仪器，跑去告诉林诏，她不希望林诏为她牺牲这么多。 听到病房里的动静，林诏就进来了。 “林诏，我都听见了。” 林诏神色紧张，他忘记了苏月的听力一向好的出奇。 他坐在苏月床边，伸手拉住了苏月的手，一刻不停的解释道。 “月月，你听我说，我留在国内其实挺好的，国内医疗也不错，我在这里发展也一样能出人头地……还能照顾好你。” 苏月看着一心为她着想的林诏不由得红了眼眶。 “林诏，谢谢你。” 这一声感谢来的太迟了，当初在国的时候林诏就对她百般照顾，当年她在国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是瘦脱了像，生病吃药都是林诏一手操持。他当时学业那么忙，还愿意一刻不停的守着她。 “你知道的，苏月，我从来不需要你的感谢。” 我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苏月又想起了那个夜晚，她和林诏坐在一起喝着小酒，吹着海风。 苏月喝醉了，说她这样的女强人是不会有男人要的。 而林诏的回答是。 “那怎么办，只能让小爷我勉为其难的照顾你到老了。” 现在他说到做到了，虽然没有照顾她到老，但照顾她到了生命的终点，如此，也足够了。 “林诏，我害怕扎针，害怕化疗，害怕人不人鬼不鬼的出现在你面前，我不想治了，让我好好的过完剩下的几个月好吗？” 她的声线颤抖，她在乞求林诏，也在祈求神明。 林诏从未见过如此脆弱不堪的苏月，不禁让他感慨，疾病是如此无情，让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变得如此脆弱。 他一定要救苏月，不惜一切代价。 “苏月，相信我。” 林诏走出病房的时候，苏月知道她说服不了林诏，林诏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她躺在床上，黯淡无光的眼睛又闭上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弱弱的开口。 “林诏，对不起。” 谢谢你这么爱我，但我无法回应，更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苏月在病床上又躺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她都极力配合林诏，该吃药吃药，该吃饭吃饭，整个人听话的像个机器。 这天，林诏有事回了趟家，钟点工还没到，医生也查完了房，一切都刚刚好。 苏月轻轻的拔掉手上的针管，从病床上下来扶着墙一点一点走出病房。 好在现在临近中午，走廊里没什么人会看到她。 她就这样扶着墙一点一点走过一间又一间病房，虽然这段时间吃了很多药，但心口还是有些憋，整个人也白的吓人。 苏月已经半个月没走路了，刚下脚就感到头有些晕。 第10章 她苏晴才该死！ 前方的路模模糊糊，朦胧中看到一个和她一样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人朝她走来。 “哎呀，谁这么不长眼。” 那个年轻女人只是被撞的后退几分，而苏月整个人则被撞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断断续续的给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晴站稳了脚跟，走过去就要给那个女人个教训。 她看着躺在地上蜷缩着女人的脸，不由得吓了一跳。 苏月！她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不过也好，她死了最好。 “苏月，原来是你，怎么多年不见成了这副鬼样子。” 尖锐的女声传入苏月的耳朵，她听出了那是苏晴的声音。 但是她此时胸闷的很，根本没功夫搭理她。 “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是生了什么大病？太好了，连老天都看不惯你，苏月，我要是你我就赶紧死，省的在这碍眼。” 女人一声一声尖锐的谩骂着。 突然听到拐角处有秦安的声音传来。 苏晴立马掐着苏月让她站起来。趁着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都是我的错。” 就在凌川转角的一刹那，摔倒在地。 苏月看到苏晴的一整套操作，不由得感慨这女人手段真是老套。 “晴儿！” 凌川立刻上前抱起了摔倒在地的苏晴，恶狠狠的瞪着此时倚靠在墙上捂着胸口的苏月。 “苏月！你想死吗？” 男人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凶恶，好像下一秒就能杀了苏月，让她给苏晴偿命。 苏月捂着胸口，又是这样，多少年了，凌川从来不可能去探究事情的真相，任由苏晴陷害她，他却熟视无睹，认为她才是最恶毒的那个。 “她才该死。” 苏月喘着粗气，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委屈与愤怒。 “你她妈。” 凌川看着这个女人伤害刚刚大病初愈的苏晴，却还在这里装病演戏，怒火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他抱着苏晴，一脚踢在了苏月的肚子口上，女人本就孱弱不堪，一脚被他踢出去几米远，头重重的磕在了消防箱上。温热的感觉从后脑传来，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 血，顺着消防站一点一点流淌在地。苏月的神经一下子被切断，意识一点点消散。 最后一眼，她竟然看到了凌川眼神中的一丝错愕，一丝懊悔，一丝心疼。 然后陷入重重的昏迷。 苏月在昏迷中都疼得发慌，像有上万只毒蛇爬在她身上撕咬她，让她日夜不安。 她看到了自己曾经在福利院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被一群小孩子包围，骂她是怪胎，骂她是个哑巴，骂她永远也没有人要。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傻，以为他们是在同她玩耍，被拳打脚踢还在乐呵呵的笑。 几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傻，被人欺负到命都要没了，还不知道反驳。 或许，她就是天生的怯懦。 苏月的眼皮感受到了阳光，这是春天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想瞧瞧日出，一睁眼却看到了凌川。 男人依旧是那么挺拔俊秀，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赞叹，可他的眸确是彻骨的冷，扎的人心寒。 “苏月，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苏月没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而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质疑她是不是又在算计他。 所以，她这些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的爱究竟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凌川还是她遇见的那个浑身散发着光和热的人吗？ 苏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再炽热的火焰也顶不住冬雪的侵蚀，更何况，凌川是座冰山，他的心太硬了，就算自己搭上性命也暖不热半分。 连带着她的心也冷了下去。所有的希望都付之一炬，毕竟，自己也没多少时间陪凌川耗了。 既然他认为她是罪恶的，那索性她就当一回恶人，让凌川彻底厌恶她，放她离开。 “对，是我的错，因为我恨苏晴，恨她霸占着你的心，恨她多年来对我的不仁不义，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比起苏晴，我更应该恨你，我恨不得立刻起来杀了你。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凌川听着她说完这些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不紧不慢到吐了口烟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川听得出她这是在抱怨自己对她的冷漠无情，可那本就是她应得的，她活该。 “凌川，我们离婚。” 我没有时间等你爱上我了。 男生的停顿了一下，往地上抖落了烟灰。他的声音冷漠低沉。 “我说过，你没资格提离婚。” “我们离婚，成全你和苏晴不好吗？” “成不成全不是你说了算，更何况，你的罪过还没有偿还，想跑？不可能。”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准备走，他已经没耐心陪苏月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苏月眼神朦胧 难道就因为爱，让她舍弃梦想，孩子，健康还不够，现在要她赔上一条命吗？ “凌川，我就要死了，你放过我好吗？” 她的声音呜咽凄惨，却换不来凌川一个回眸。 “你早就该死。” 男人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苏月一个人伤痛。 爱上你，真的太难过了，这份爱让她失去了尊严，快乐，现如今要让她失去性命。 无所谓了，苏月闭上双眼。 死了也好，起码不用如此悲哀的活着。 只是，临死之前，她还想再看一眼爷爷，那是她如今唯一牵挂之人了。 第11章 苏月！我要你死 门被咿呀打开了。 苏月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用想她都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么好的机会，苏晴怎么可能放过她。 “苏月！别装死，别以为自己受了点伤就能骗得凌哥哥的同情。” 苏晴的嘴像是刀子般冷酷无情，刀刀致命。 这些话，苏月听了多少年了早就免疫了。 “怎么？他来看我，让你嫉妒了？” “你个贱人，以前都怪我太心软，才让你这个贱人回到我家，我当初就应该直接让下人把你打死。” 回到苏晴的家？苏月冷笑，那明明也是她的家，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回家了，可谁成想，父亲母亲的心里早就容不下她的位置了，把她这个亲生骨肉扫地出门，她都忘了，多亏了苏晴那句 “她的眼睛和我很像，要不就留下来” 她才侥幸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受够了福利院的苦，回到家又受尽下人的白眼，她当初以为苏晴是个多么好的姑娘，谁知道表面上与她姐妹情深，背地里却整日在母亲柳月容面前说她的坏话。 说她在福利院染上的种种恶习，说她就是个痴呆儿，说她除了吃没半点出息。 最后，就连家里的一条狗都冲着她嗷嗷叫。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有机会爬上凌哥哥的床。” 呵呵，苏月听的心里犯恶心，明明是她自己背着凌川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才让自己背的锅，现在反倒是她的错？ “明明是你自己犯贱，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不也是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生了个野孩子。” 想起她那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早产死亡的孩子，心就紧紧的疼，她是让所有人讨厌，她是该死，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她的孩子有什么错？ 因为苏家的颜面，因为柳月容和苏晴的歹毒，让她的孩子无辜早产，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世界就死在了育婴室。 一想到她的孩子，肾上腺素飙升，她的怒气达到了顶点。 苏晴的手在她床边放着，嘴里不停的谩骂她。 苏月迅速把手伸进被子里，猛一把拔掉自己手上的针管，狠狠的扎在了苏晴手上。 “啊！” 苏晴疼得面目狰狞，血从手背上溢流出来，她满眼猩红，怒不可遏。 冲上去一把掐住苏月的脖子。 “苏月，我要你死！” 苏月本就没有力气，刚才猛的一扎花费了她浑身力气，此时更是无力还手。 气息被卡在喉咙里，苏晴用最大的力气掐住她的脖子，苏月在床上不停挣扎，却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肺里剩余的空气越来越少，能支撑她的气息也渐渐寥寥无几。 她的大脑在慢慢缺氧，神经也跟不上供应，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景物变得花白。 “放手！” 就在自己真要被掐死之际，一声刺耳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最后一刻，让她勾住了生命的线。 苏晴听见后面的男声，以为是凌川来了，吓的她立刻松开了手。 “不是我，不是我。” 苏晴来的人不是凌川，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好像一只见了光的老鼠，马不停蹄的逃走。 “月月，你还好吗？” 苏月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差点以为自己就死了。 林诏看到肤色发白却被掐的阴红的苏月，心里眼里都是心疼，被单上还有苏月流淌的血迹，场面混乱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伸手抱起了瘦小的女人，没成想竟然这样的轻，像抱了一具骷髅。 苏月此时意识已经清醒，感受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以为是凌川，一睁眼却发现是林诏。 “林诏，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让你逃跑，然后再给人掐死吗？” 林诏的语气轻轻，却饱含怒气，苏月知道，他这是在气她不告而别，又差点让别人弄死。 “这次是个意外，下次不会了。” 林诏的脸色黑了下去，他把苏月轻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下次，你还有多少个下次？苏月，你能不能珍惜一下自己的命。” 林诏是彻底生气了，苏月满心愧疚，她不是不珍惜自己的命，是凌川不给她珍惜的机会，就算是自己快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林诏，对不起。” 苏月低下了头，她不敢看林诏，更不想让他失望。 因为这么一句对不起，林诏胸口上的一股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她还是个病人啊，跟她生气干什么。 林诏把手轻轻的放在了苏月的头上揉了揉。 “月月，我们好好治病，好不好。” “好。” 苏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林诏，但她知道，自己根本治不好，因为就算自己想治，凌川也不会给她活着的机会，因为自己朝他的宝贝狠狠扎了一针，这笔账他迟早都会找她算的。 算了，本事也就活不长了，就让林诏安心一段时间。 苏月的眼望向了走廊尽头，那里探出了一只新芽。 …… “她怎么样？” 凌川对着医生站在病房外询问苏晴的伤情。 “放心，苏小姐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凌川点了点头，此时秦安从监控室回来了。 “凌川，查清楚了。” “怎么回事？” “是苏小姐进了夫人的病房，两人起了口舌之争，夫人用针扎了苏小姐，苏小姐看起来很生气，冲上去掐住了夫人。” 凌川听着听着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苏月平时乖的跟猫一样，怎么最近倒像是个刺猬，见谁都要扎一扎。 “什么口舌之争？” “摄像头的麦克风坏了，没有录到，不过看口型，好像是在说什么孩子。” 孩子？凌川眼眸沉了下去，伸手点了根烟倚靠在墙壁上抽了起来。 他跟苏月结婚这么多年，要她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可每次防护做的都很好，所以苏月到现在都没怀孕。 苏月也曾经很多次旁敲侧击问他想不想要个孩子，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他说： “你配生下我的孩子吗？” 凌川的思绪乱了起来，一想起那个女人在他身下娇羞欲滴的模样，和最近羸弱不堪的身影总感觉心里莫名懊恼。 第12章 童年空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月那个疯女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不正常，明明苏晴也受伤了，自己却在这里想苏月，真是该死。 凌川掐灭了手中的烟随手扔在了地下用脚踩了踩，便进了苏晴的病房。 秦安在原地长叹一声，辛亏凌川没有问他苏月去哪了，不然他该怎么解释苏月被林诏带走了。 苏晴看到凌川走了进来，委屈的表情立马挂在脸上。 “凌哥哥，晴儿不是故意的，晴儿只是想去关心一下姐姐，没想到姐姐还在因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呜呜呜对不起。” 苏晴表演的声情并茂，一方面说自己多么无辜，一方面说苏月多么的心胸狭隘。 “这都是苏月自找的，不怪你。” 苏晴听到凌川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凌哥哥，姐姐她说她已经不爱你了，要跟你离婚，找其他男人生儿育女，凌哥哥反正你也不爱她，你们离婚，这样我们才能早点在一起。” 苏月的话有些急促，她是多么想让凌川早点跟苏月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离婚，然后跟自己在一起。 凌川脸色阴郁，他也在想，为什么不跟苏月离婚，离了婚就再也不用见到那张令他烦躁的脸了。 可一想生活没了苏月，家里的灯就不会亮了，厨房里也不会有热腾腾的菜，过年过节也不会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天冷了也不会有人亲手给他织围巾……… 不不不，他恨苏月，断不会因为这些随便谁都能做的小事就原谅她的过错，他不会离婚，他要让苏月用一辈子去偿还她的罪。 “凌哥哥…你怎么了？” 凌川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想苏月出了神，一想到这个女人最近总是影响自己的心情，就莫名的烦躁。 “没什么，苏月她要留下来赎罪。她对你的所作所为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他便拿上了大衣出了病房。一看到苏晴那双眼就想起苏月那个女人，苏月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凌总，机票已经订好了。” “嗯。” “派人照顾好晴儿” 说完，他停了一会儿 “派人盯紧苏月，让她在家里老实点。” 凌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进了那辆黑色迈巴赫去了机场，他要去国出差一个月。 秦安看着远去的车牌，默默的给自己老板道歉，因为夫人根本没有回家，也永远都不会回家了。 最近这几天，苏月真的有好好的听林诏的话，配合他吃药，轻度锻炼，时不时还有人上门教她打太极。 苏月的心口还会时不时的疼，但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 “月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诏开开心心的进了房间，走到她的病床旁，从后面掏出一个小熊毛绒玩具，还有一束鲜花。 林诏把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熊玩偶呈递到苏月面前晃了晃，想要逗她开心。 “你幼不幼稚。” “什么幼稚，可爱死了好嘛！” 林诏嘟囔着嘴，吐槽苏月是个没有少女心的人。 苏月看着眼前的白色小熊，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时候自己是多么想要一个小熊玩偶，可福利院很穷，仅有的几个玩偶也都在那些活跃开朗的孩子手上，自己是个自闭症儿童，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 后来到了养父母家，养父母对她虽好，但也从不给她买毛绒玩具，而且陪她一起看书，给她讲故事。 渐渐的，自己长大了，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但每当路过玩偶店看到橱窗里的小熊玩偶也不会进去买。 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她已经不配拥有了，如今自己将死，居然有人完成了她儿时的梦想。 “林诏，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怎么又说谢，你自己算算，我回国这段日子你都说多少次谢了。” 林诏好没气的抱怨。 苏月把脸埋在了小熊身体里，浅浅的笑了起来。 “我是真的想谢谢你。” 林诏白了她一眼。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好好治疗，早日康复，还有下午……” 林诏不敢提，下午苏月就要去剃光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了。多么美丽的秀发就要不存在了。 苏月到看起来云淡风轻。 “没关系，不就是头发嘛，还会再长的。” 其实她知道，她等不到自己再一次长发及腰了，她本来想美美的死去，看来这个愿望也不能实现了。 林诏看着苏月笑起来的模样，心里只有苦涩，他发誓一定要治好苏月。 林诏坐了下来，给苏月倒了杯温水。 “国的项目我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月就会飞到美国参与实验，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等我回来。” 林诏事无巨细的安排着苏月，让她不要喝凉水，不要不穿鞋就下地，不要总是开着窗户吹风…… “好了好了，是下个月走又不是今天走。” 她掐了一把林诏，骂他是个笨蛋。 很快一个中午便过去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对苏月来说犹如一年般煎熬。 “可不可以给我拿一支口红。” 她想让自己没了头发后看起来有生气一点，本身白如鬼，瘦如骨，再加上没了头发，真的会吓到别人。 林诏一个大男人肯定没有这种东西，倒是旁边的小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新买的口红递给苏月。 “谢谢。” 她对着镜子涂了一下，那红红的颜色在她白纸般的脸上倒显得有些突兀，不过比没有好多了。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一头秀发，心里是无尽的难过。 “可以开始了。” 苏月听着嗤嗤的电流声从自己头顶划过，一根根头发与她分离，自己的脑壳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苍白，憔悴，瘦弱，如今又没了头发，整个人好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她苏月。 以前那个自信活泼的姑娘去哪里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我吗？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月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 就因为她喜欢凌川，所以她放弃了在yale university读博的机会回到了国内，就因为她喜欢凌川所以她被自己的至亲之人视做仇人。因为她喜欢凌川，所以她褪去光鲜亮丽的履历去做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家庭主妇。现在因为喜欢凌川，她搭上了一条命，更葬送了最好的自己。 难道喜欢，就真的十恶不赦吗？ 第13章 都盼着他离婚 “苏小姐，已经好了。” 苏月看着镜子里这个光头，不由得觉得有些滑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骷髅。 林诏慢慢的蹲在苏月面前，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从里面掏出一顶黑色的假发。 “我挑了好久，这顶和你原来的头发是最像的。” 林诏把假发递到苏月面前伸手要给她带上，苏月身子偏了一下。 “等等，这样也挺好的。” 看着自己光着头的模样，苏月竟然觉得除了有些吓人，也没什么不好。 林诏的手在空中悬停，他看着苏月如今这个样子，多么想得这些病的人不是苏月，而是他。 “月月…”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没事，我只是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想多看看。” 看看命运，到底能把她折腾成什么模样。 她这个样子不知道凌川看了会是什么反应，是嘲笑得意？还是说她活该？ 她不想让凌川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即使自己不爱他了，也不想让他来无情的嘲笑自己。 …… 国 华丽的水晶灯高悬，凌川刚从会议室出来，还没来的及下楼手机便响了起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透过扬声器传来。 “凌哥哥，我是晴儿。”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 “嗯，好好休息。” 男人看着手上的劳力士，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他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凌哥哥，爸妈看见我平安无事回家的样子都很激动，说要等你回国好好的请凌哥哥吃顿饭感谢你。” “好。” “那个……” 电话另一头的苏晴通通吐吐，眼神闪躲，电话的另一边还有柳月如在小心翼翼的听两人的讲话。 “怎么了？” “等你从国回来，就跟姐姐离婚好不好，她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已经不在乎了，凌哥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且，爸爸妈妈也说我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 凌川眼眸微蹙，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会议大厅明明很宽阔，可凌川竟然觉得有一丝喘不过气。 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希望他离婚？苏月是，苏晴是，甚至连苏月的父母都希望他和苏月离婚。 “会议开始了，这件事回去再说。” 嘟—— 凌川顺手挂断电话，看着手机静音时打过来的十几个苏晴的未接电话，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根烟点上，很快烟雾便弥漫整个会议室。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苏月的模样，她爬在自己的大腿上，扬起身子给自己点烟，她的身体如水蛇般妖娆，如棉花般软糯。在烟雨环绕下趁的更加妩媚动人。 这时候自己就会情不自禁的猛一口烟，在亲上她柔软冰凉的唇瓣，让她也尝尝这醉人的滋味。 虽然苏月那女人在他眼里罪不可赦，但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过最勾人的女人，一举一动皆能掀起他的兴趣，这一点连苏晴都没有。 和她离婚，那岂不是错失最佳的安眠药，得不偿失。 一想到苏月这个女人，思绪便犹如乱麻，这个时间国内应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突然间想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在干嘛？ 是守在手机旁等自己打电话？还是缩在沙发上披着刚吹好的头发看电视？还是说已经睡了？ 凌川觉得不可能，以往这个时间苏月是不会睡的，她只会开着灯，等自己回家到深夜。 “嘟……” 凌川举起刚被自己扔出去的手机，拨通了苏月的号码，刚拨出去没几秒。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才想起自己几个月前把苏月的手机扔了，估计她应该已经办了新的手机号码，居然不告诉自己，真是最近太惯着她了。 又打了家里的座机，还是无人接听，烦躁的情绪瞬间上来了。 “喂，秦安，苏月在干嘛？” 另一边的秦安大气不敢喘一声，夫人此时在干嘛他怎么可能知道。 凌川敏锐的感觉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冰冷的声音传到电话的另一头。 “她在哪？” 秦安不好隐瞒，只能如实回答。 “回凌总，我不知道夫人在哪？” 凌川握住手机的手臂瞬间青筋暴起，什么叫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出国前安排他看好苏月怎么能不知道？ “不过，夫人应该和之前那个朋友在一起，” 秦安此时手都是颤抖的，心里是哇凉哇凉的，估计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马上订票，今晚回国。” 凌川此时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巅峰，刚刚进来的几位董事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他要杀人。可怕的像个阎罗。 凌川重重的把手机摔在桌面上，他到要看看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国机场 会议进行到一半，凌川就离开了会议厅，只留下几个公司骨干继续协调。 在候机厅里，凌川的姐姐凌云华发来信息。 (听说你来国了，一家人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爸爸也在。) 信息刚发过来没多久，电话便发了过来。 (喂，阿川啊，是姐姐，来国生意上的事忙完了吗？) 凌川冷冷的嗯了一声，他知道姐姐的来意，若是只有姐姐一家三口，到还可以考虑，可要是凌正天也在，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 “那什么时候来家里吃个饭？几年不见，大家都想你了。” 她的声音虽略显憔悴，但任然端庄大气，沉稳有力，一听便知道是个大家闺秀。 “姐，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凌川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想起那段惨不忍睹的过往，心里就只有恨。 “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啊，就算……” “你忘记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吗？就他这样的父亲值得原谅吗？” “阿川……”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显然也被凌川这一番话打乱了心。 就在凌川等着凌云华继续说话时，突然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 “夫人夫人……少爷不见了！”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凌云华整个人瞬间疯掉。 “快找！快找啊！” “机场，机场，刚才查到小少爷上了飞往a市的机场。” “快，订机票。” 一群人的声音虽然搅和在一起，但凌川也大概听明白是什么事了。 他淡定开口。 “姐，我现在在机场，马上飞回a市，我会找到方浩的。” 电话那头的凌云华这才从情绪崩溃中爬起。呜咽呜咽的哭了起来。 “阿川，一定要找到方浩。” 挂断了电话 第14章 自闭症儿童 “秦安，五分钟内，给我查到方浩的飞机航班的所有信息。” 就在秦安以为自己工作不保时，凌川的这一通电话让他死灰复燃。 五分钟后。 “凌总，小少爷的航班与您降落在同一机场，早半个小时落地。我已经派人去接应小少爷了，保证让小少爷平安见到您。” “嗯。” 挂掉了电话，凌川的脑子也有些乱了，不是因为苏月，更不是因为苏晴，而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凌云华。 自己算是老来得子，所以在他没出生之前，家族里都以为凌云华会是凌正天唯一的子女，按照凌氏家族继承人的培养手段，凌云华的童年可谓地狱般痛苦不堪。 后来凌氏这一辈有了男丁，凌云华才渐渐摆脱魔爪，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美籍华裔，本以为日子在慢慢变好，谁成想更折磨人的还在后面。 那就是凌云华的孩子——方浩，方浩是个早产儿，一出生就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才悬崖勒马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可谁知他除了刚生下来的一声大哭，便再没有任何巨大的情绪起伏，完全不像是一个婴儿该有的反应。 别的孩子会叫妈妈时他只会盯着凌云华，不哭也不闹，别的孩子会说话，会撒泼打滚时，方浩只会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医生诊断为自闭症。 在知晓儿子患有重度自闭症后，凌云华试了各种办法，请了各种知名专家，但都无济于事，望着一言不发，视她为陌生人的儿子，她的神经一点点被消耗，前段时间诊断出了重度焦虑症。 飞机起飞，凌川看着外面的汪洋大海，想到了凌氏就是这一片大海，有多么令人惊叹，就有多么令人窒息。 a市机场 苏月被林诏裹得厚厚的，站在大厅里面，整个人像个小熊一样臃肿。 “林诏，我腿都迈不开了。” “迈不开也得穿，今天风这么大，你想等自己被刮跑，然后让我从飞机上下来捞吗？” 苏月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翻了翻白眼，示意自己不服气。 林诏又轻轻整理了苏月脖子上的围巾，伸手划过她的发丝，含情脉脉的看着苏月。 “我走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不要熬夜，不要每天盯着手机看，不要总是想着怎么不打针，要听医生的话，我给你安排的医生是我本科时的师兄，人很不错，你放心，还有……” “够了够了，你已经念叨一个月了，我真的记住了。” 苏月打着手势，示意林诏停下来，林诏被她气笑了，无奈只能跳过这个话题。 他的眼一刻不停的看着苏月，他知道苏月现在的病，虽然暂时被控制住了，但随时有爆发的可能。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他怕凌川那个狗东西再刺激苏月。 “月月，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苏月明白林诏的担心，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嗯，我知道了。” 登记播报响起，林诏就要登记了，他穿着一身褐色大衣，推着行李箱就要进验票口。半程时突然回头，冲着苏月大喊。 “月月，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一定要等我回来救你，求求了，你不能死。 林诏一米八的大男人此时红了眼眶，一滴泪滑落眼角，这段时间他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害怕，每一个夜晚都无法安眠，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苏月救彻底离开他了。他担心苏月的命远远胜过自己的命。 苏月的眼睛有些近视，自然看不清林诏究竟是哭还是笑，她只知道，如今这世上只有林诏，真诚的希望她好好活着。 “放心！” 她双手放在嘴边冲着林诏大喊。看着林诏渐渐消失的背影，心口不由得疼了起来。她清楚的知晓，这怕是她与林诏的最后一面了。 “谢谢你，林诏，这辈子遇见你足够了。” 她小声对着林诏消失的方向说道，泪水也滑落脸颊，为了林诏，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活的长一点，再长一点。 哪怕凌川现在就要了自己的命，自己也会跪下来求他让自己多活哪怕一天。因为当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如此渴望她活着的时候，她便再也不想轻易死去了。 “别……别哭。” 一声结结巴巴的话从下面传来，苏月低头，看到一个6，7岁的小孩正拿着纸巾仰着头安慰她。 小男孩小小的，可可爱爱的脸庞竟让她觉得有些面熟，自己上次也遇见了个长相如此精致的小男孩，但苏月肯定，这个孩子和上次那个不是同一个孩子。 苏月蹲下身子，接过男孩儿手中的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刚哭过的脸上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出来。 “谢谢你，小朋友。” 小孩子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神毫无波澜，不能称之为木纳，只能说是冷漠。 那冷漠的表情，苏月越看越像是凌川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心里打颤，她已经一个月没见过凌川了，她希望以后都不要遇见他了。 “你是找不到妈妈了吗？” 小男孩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盯着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月连续问了几个这样的问题，小孩子的反应都是冷漠。 苏月即刻断定，这个孩子是自闭症儿童。 因为自己曾经也是自闭症儿童，不过好在后来治好了，在大学期间自己也考取了自闭症康复师，并且加入国际自闭症儿童康复组织成为里面的高级治疗师，治愈了许多自闭症儿童。 她的判断不会错，这孩子不但有自闭症，而且情况比较严重。 看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偷跑出来的，此时他的家长应该很着急。 苏月抚摸着小孩的头，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带你找妈妈好不好。” 关于自闭儿童的走失，国内有专门的组织会帮他找到家长。 苏月的手伸到半空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迟疑了半分。 因为自己小时候就极其讨厌与人接触，稍微有个人碰一下她，她就会发疯。 但苏月还是试探性的拉了一下小孩子的手，没找到他居然没有排斥，还紧紧的拉住了她。 第15章 她是你舅妈 苏月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现在的她与孩子有种说不出的亲近，跟这个孩子是，跟上次在机场遇到的孩子更是，难道自己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吗？ 苏月拉着孩子的手，准备去播报厅求助，不远处恍惚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墨色西装的男人也在看着她。 苏月虽然有些近视，但她就是瞎了也不可能认错，那是凌川，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看见他也向自己走来，心里并没有往日的开心，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她害怕凌川，恨不得马上逃跑。 “小朋友，我们往这边走。” 正要逃跑，便被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叫住了。 “站住。” 出于本能，苏月像只听话的猫，静静的待在原地，苏月此时恨自己恨的咬牙切齿，不是不爱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听话？ 苏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拉着小孩的手出了一层又一层汗。 凌川走了过来，高大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近，直到靠近了她的心口。 “不是喜欢逃难吗？怎么不逃了？” 苏月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这些天都和林诏在一起，天知道她现在多害怕凌川去找林诏的麻烦。 “不逃了，以后都不逃了。” 只要你想囚禁我，我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凌川弯腰俯身在苏月耳边，指节勾挑着苏月的小耳垂，喘息粗气开口。 “这才对，要乖乖听话。” 男人离她这样的近，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抵触，以前有多么想靠近，现在就有多么想远离。 苏月轻轻推开了男人，拉着小男孩的手对他说。 “这个孩子走丢了，麻烦你帮他找到家长。” 苏月知道，以凌川的能力，就算小孩子是从国外飞过来的，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 凌川挺直了身形，这才注意到苏月身边有一个小孩。 凌川瞥了那孩子一眼，淡淡的对苏月说。 “不用找了，我就是他家长。” 苏月被他一句话吓懵了？什么叫你就是他的家长，苏月竟然不知道凌川居然背着她生了个这么大的孩子。 看着凌川淡漠的脸，心又不自觉的冷了下去，凌川从来不给她资格去过问他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又是谁？ 看着苏月一点点沉下去的脸，凌川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解释道。 “不是我的，我姐的。” 说这话的有那么一瞬间，凌川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要跟这个女人解释？ 苏月听罢，这才明白凌川的意思，她蹲下身来问那个孩子。 “你认识这个叔叔吗？” 小孩子不肯说话，只是往苏月身边靠了靠，想离凌川远一点。 苏月被他这么一个动作给逗笑了，看来他们都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站在一旁的男人看着这个小孩居然嫌弃自己的亲舅舅，而自己的女人居然还嘲笑他，不由得有些气恼。冲着苏月呵斥。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带上方浩走，没见要下雨了吗？” 苏月被男人这么没由来的一通呵斥，也学会了闭嘴，反正他们两个都讨厌凌川，干脆都坐在后座。 黑色迈巴赫上，外面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小雨了。 苏月看着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就想逗一逗他，让他开心一点。 “原来你叫方浩啊，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男孩没开口，但是摇了摇脑袋。 苏月正想说我是你舅妈，但此时凌川就坐在前面开车，她不知道凌川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正进退两难的思考要不要说，就听前方开车的男人说道。 “她是你舅妈” 苏月心头一跳，这是凌川第一次承认她的身份，虽然是当着自己外甥的面，但却让苏月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他认可，除了惊吓，随之即来的还有失落，自己要死了，这恐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还有，明天我就给你妈打电话把你送回国。” 方浩听到自己要被送回去了，表情一下就难看了起来。一个人蜷缩在车角落里，头埋在手臂里捂着脸不说话。 苏月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他肯定是不愿意待在那里才逃出来的。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凌川打着方向盘问苏月，他一开始就想知道方浩这个见谁都恨不得马上逃跑的自闭症儿童怎么会出现在苏月身边，而且还对她比对他亲妈还亲近。 “我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跑到我身边的。” 苏月不敢说是自己哭的太大声了把小孩子招惹过来的。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有自闭症，所以明天就要送回美国继续接受治疗。” 苏月看着蜷缩在车座上的小孩子，心里就只有心疼，与无尽的同情，要说共情，苏月敢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自闭症的痛苦了，那是一种来自深渊的苦难，比孤独更加寂寞。 “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国内对于自闭症儿童的治疗还是很有方法的，而且我也可以治疗他的病。” 苏月极力的劝阻凌川不要把他送回国，目前留在国内是治愈的最好路径。 “你懂什么，他必须回去。” 凌川以为苏月在开玩笑，立刻就反驳了她的话，方浩是他们家孙子辈唯一的男丁，不能出一点差错。 苏月被他这么一句话打击到了，凌川还是一如既往的瞧不起他，以前他忙着批公务忙到深夜，苏月心疼他就说自己可以帮助他，自己是yale university的金融学硕士，这点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可凌川却说自己在白日做梦，竟妄想自己是名校学霸。 现如今又是这样，凌川永远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索性苏月也不在乎了，反正自己也快要死了，只是可怜小方浩，年纪轻轻就要面临如此多劫难。 回到家，苏月就立刻上楼准备打扫出来一间客房，却发现客房很久没人住，里面的被褥已经不能直接用了，外面正下着雨也不可能出去晒被子。 如今整个别墅就只有她和凌川的房间能睡人。 没办法，看来她今天只能睡沙发了，总不能让凌氏的小少爷睡客厅。 凌川在书房处理文件，苏月就简单收拾了一下他的卧室，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现方浩正在看屋子里那个高大的旋转木马模型，华丽的水晶顶，陶瓷用料的木马，还有上面镶嵌的洛克水晶，每一处都是精挑细选，巧拙天工。 那是凌川唯一送给她的东西，说起来搞笑，这本来是给苏晴准备的生日礼物，三年前就开始动工定制，当时她躺在病床上是个植物人，母亲柳月如趁着苏晴昏睡却告诉凌川她从小就不喜欢旋转木马，而喜欢a市黄金地段的一栋别墅，于是凌川就大手一挥送给了柳月如一栋别墅，把这么个“苏晴不喜欢”的东西送给了她。 第16章 他一定是疯了 苏月看着方浩目不转睛的眼神，走上前蹲下身去，抚摸着他的脑袋问。 “你是不是想去游乐场玩？” 方浩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苏月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可惜他明天就要被送回去了，自己是没有带他去游乐场的机会了。 书房 凌川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突然手机便亮了起来。 “喂，凌川啊，小浩找到了吗？”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基础，力声憔悴。是凌云华的丈夫方崇明。 “嗯，在我这里。” “好，在你那我就放心了，你姐姐她因为小浩的事忧心过度，现在在医院里躺着，怕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小浩就麻烦你先照顾一段时间了。” 凌川眉头一紧，让他照顾一个小屁孩儿？开什么玩笑，他哪里懂怎么照顾一个孩子，他连自己恐怕都照顾不好。 “凌川啊，你姐姐的病比较严重，我实在是没精力再去管小浩了，我知道你忙……” 凌川听得不耐烦了，他这个姐夫惯是会耍苦肉计，怪不得把当年的女强人，凌云华都能心甘情愿嫁给他。 “行了，我知道了。” 凌川反手挂断电话，朝苏月的房间走去，发现她并没有在房间里。 走出门，就听到一楼客厅里传来咯吱咯吱的笑声。 是苏月的笑声，明朗而清脆，凌川不禁想，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听过她这么肆意的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月见了他就只有卑微，胆怯，还有透过灵魂的难过。 从楼梯上走下去，他才看到原来是苏月在和方浩在客厅里一起看猫和老鼠，两人靠在一起吃着薯片，笑的前俯后仰。 凌川突然打消了自己带不好孩子的念头，有苏月在，不但能照顾好孩子，也能照顾好他。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凌川的声音传播在整个大厅中，两人立刻就闭上了嘴，正襟危坐。 什么意思？他一来就不笑了，他有这么可怕吗？ 凌川穿着宽松慵懒的家居服，自然而然的和他们两个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顺手拿起了一个橘子递给苏月。 “给我剥。” 苏月被凌川这一套操作给看傻了，以前她上赶着给他弄的各式各样的精品水果沙拉，他嫌弃她说，“什么鬼东西也给我吃。” 现在居然让她剥个快放馊了的橘子。 苏月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看着苏月乖乖巧巧的给他剥橘子，他开口说话。 “方浩最近会留下来生活一段时间，你负责照顾他。” 话音刚落，苏月手上的东西立刻停了下去。 她眼里心里都是止不住的开心，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让方浩留下来。她伸手就抱住了坐在他们中间的小方浩。 “太棒啦，等天晴了舅妈就带你去吃游乐园玩。” 听到游乐园，方浩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光芒，不过马上又黯淡了下去。 “去什么游乐园，你们俩给我老实待在家，哪都不许去。” 苏月瞪了凌川一眼，把刚剥好的橘子一把塞进男人的怀里。凌川尝了一口，脸上瞬间露出痛苦面容。 苏月则趁着凌川品尝橘子悄悄俯身到方浩耳边，小声说。 “别听你舅舅的，等他走了，舅妈悄悄带你去。” “苏月！” 苏月知道凌川一定是生气了，连忙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带着方浩进了卧室。 凌川见眼前的两个大活人消失了，气的心口直堵，自己什么时候被这么戏弄过，他今天一定要报仇。 夜晚，方浩已经在苏月的房间睡着了。 苏月则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还好沙发够大，自己够小，不然真的睡不着觉。 苏月关了客厅的灯，盖上了一条毛毯，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突然自己身体一轻，背部悬空，好像被抱了起来。 “凌川，放开我。” 苏月在他怀里挣扎着。她就知道，这男人睚眦必报。 “怎么，惹完我就想跑？哪来这么好的事？” 什么叫惹完他？明明是他自己要吃的橘子，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凌川一把把苏月扔在柔软的大床上，伏身压在了她上面，轻轻的附上她的脖颈，吮吸着她的气息。 “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他刚下飞机就发现了，苏月的头发乌黑发亮，是种难有的墨色，而她现在的头发虽然也是黑色的，但发尾有些偏棕色。 苏月的心猛的跳动，接下来是突如其来的酸痛。 自己以前无论如何都吸引不了他半点关注，如今这么小的细节都能被他发现，老天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死之前给她下的砒霜还是蜜糖？ “前不久。” 苏月骗了他，她推开了男人的肩膀，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了，如今的头发只是一顶假发，如果让凌川今晚要了她，肯定会被发现的，她不想让凌川看到她那个样子。 “我…不想做。” 苏月的眼神飘忽不定，她吞吞吐吐的拒绝着凌川。 “什么不想做？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了吗？甚至去找其他男人来刺激我，不都是为了这个吗？” 凌川的语气冰冷，言语间句句伤人。 苏月不明白凌川为什么不能好好跟她说一次话，每次都换着法的羞辱她，骂她下贱，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只是凌川的一个玩具。 苏月的心冷了下去，她不想在如此被他羞辱了，她不想看见凌川。 “凌总还是去找苏晴，她如今也恢复了，最适合和凌总干这个了。” 凌川手上青筋暴起，胸口瞬间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他死死的瞪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想要一把把苏月扔下床去。 没成想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明亮的屏幕上亮起(晴儿)二字，刺目扎心。 苏月看到那亲昵的两个字不禁冷笑起来，自己之前到底在奢望什么，如今把自己弄成这样，倒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苏月从床上爬了起来，捡起被凌川扔到地上的衣服，背对着凌川，淡淡的说了句。 “凌川，这个时间想必苏晴的房门还没有关，她肯定乐意满足你的需求。” “滚——！” 身后传来男人一声怒喝。 苏月关上了房门。 凌川一把把手机扔了出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暴怒，只要一碰见苏月，一牵扯到和苏月有关的任何事他的心就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心情也极度不稳定。 他一定是疯了。 第17章 遇见阿宝 第二天苏月醒来的时候，别墅内早就没了凌川的踪影，估计昨晚被她这么一气，半个月都不会来了，那样也好，她可以好好陪方浩一起玩了。 苏月做了三明治，温了热牛奶，面前摆放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药。 “你…生病了？” 小方浩支支吾吾的开口，苏月听了瞬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餐桌上吃药，会吓到小朋友的。 “没有，这些都是舅妈的保健品。” 苏月慌忙把那些药推开，随便扯了个谎。 “骗人。” 小方浩赤诚的眼睛看着她，让苏月心里有一丝愧疚。 “快吃，吃完舅妈带你去游乐场玩。” 苏月一大早就收拾好了去游乐场需要的东西，药，水，纸巾…… 为了避开人流高潮，苏月特意选在早晨去。 上午的阳光格外明媚，让人忍不住想伸个懒腰躺下去晒太阳。 苏月牵着方浩的手走进售票处，却发现这里今天异常冷清，就算是工作日，也不该一个人都没有啊。 “您好，请给我来一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 售货员站在售票厅里，趾高气昂的对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说道。 “没看见那里写着今天游乐园包场，不接待客人吗？” 苏月愣了愣，她确实没看到，旁边的小方浩也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让我们进去玩一会儿就走，保证不打扰其他人。” “不可能，上面下了明文规定，今天除了包场老板，谁都不能进去。” 小方浩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多么期望自己能去游乐场玩。 “少爷，老爷都说了，你想玩咱可以建一个，没必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玩。”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玩。我想要一群人陪我一起玩。” “哎呦，那可不行，老爷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的。” 苏月朝话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应该就是今天包场的东家，只要说服了他，他们就能进去了。 一转头，苏月瞬间开心了起来，这不就是上次在机场遇见的小孩子吗？ 苏月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叫阿宝。 此时的阿宝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苏月和方浩。 他甩开管家，一蹦一跳的跑到苏月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腿。 “漂亮姐姐，原来是你啊。” 小孩子笑的阳光灿烂，让苏月的心都跟着融化了。 苏月蹲了下去，伸手捏了捏阿宝的脸蛋，微笑着说。 “是啊，没想到在这能遇见阿宝。” 苏月很开心能遇见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阿宝心里总会有一股莫名的亲近，让她喜欢阿宝，一看见他就开心。 不远处的管家傻了眼，自己家的小少爷生下来就是皇亲贵胄，从来不让旁人亲近，再有钱有势的只要他看不上，断不会让别人碰他一下。 现如今居然一蹦一跳的扑到一个陌生女人怀里！简直是前所未有。 “姐姐也是来游乐场玩的嘛？” “是呀，姐姐带外甥来游乐场玩。” “那太好了” 阿宝看着苏月和旁边这个比他高出一截的小男孩说。 “姐姐和哥哥和阿宝，我们一起玩。” 说完阿宝便一手牵着苏月，一手牵着方浩跑进了游乐场。 “少爷，少爷！” 等管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就已经进去了。 管家伸手对着后面两排高大健壮的保镖示意。 “还不快跟上，少爷出了事，你们都别想干了。” 一群黑衣人齐刷刷的进去找那三个人。 “姐姐，我想玩这个。” 阿宝指着一座高大的飞天秋千，示意苏月和他一起玩。 苏月看着高高的柱子，不由得心头一颤，她有心脏病，这种游戏玩了就是要她的命。可她又不忍心拒绝阿宝。正犹豫时旁边的方浩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和他……一起玩，你留下。” 有些自闭症儿童对于他人情感的变化有着远超于他人的敏感，方浩就是其中之一，苏月被他这一举动温暖到了。 阿宝也看出了苏月的为难，于是拉着苏月的手，奶声奶气的开口。 “姐姐不用陪我们，我和哥哥去就行。” 于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小孩子手拉着手上了双人秋千椅。 两个人虽然年纪尚小，但一点都不害怕，手拉着手在上面哈哈大笑。 场外的苏月也跟着开心起来，她想，方浩虽然是自闭症儿童，但居然一点都不排斥她和阿宝，就证明他治愈的希望在逐渐放大。 …… 苏家 苏晴心情格外的烦躁，想问问凌川什么时候回国，就给凌川打了几个电话他也没接，一直处于通话状态，于是就打电话给了秦安。 “喂，凌哥哥什么时候从国回来？” 电话另一边的秦安也有些吃惊，凌总早就回来了，苏晴居然不知道。不知道凌总究竟是忘了，还是压根不想让她知道。秦安的cpu烧干了，也没猜到凌总的心思。 “这……我。” “你如果不说实话，明天我就让凌哥哥开了你。” 秦安吓得手里的咖啡都不香了，他完全相信苏晴有这个能力，只能说了实话。 “凌总他前天就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提前回来了？” “凌总他……外甥偷跑回国了，凌总回来找他。” “外甥？” 也就是凌家孙子辈唯一的男丁，苏晴本就是懂得阳奉阴违的女人，关于讨好人这一点她最在行不过。 “外甥现在在哪？” 秦安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对不起夫人。 “夫人带着，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夫人，苏晴不用想就知道是苏月那个贱女人，居然想用讨好凌川的外甥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有她苏晴在，不可能！ 苏晴立刻拨打了一通电话，没过一会儿就查到了苏月的位置——a市游乐园 “我给你发的位置和照片看到了吗？就是这个女人，我要她今天就从这个世上消失。” 苏晴挂断了电话，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苏月，我要你亲眼看清你在凌哥哥面前就是一条狗。” 第18章 她才不是我舅妈！ “姐姐快来！” 小家伙们在前面疯狂的跑着，不知道是小孩子精力旺盛，还是她的体力大不如前。 才这么没一会儿，就感到分明的累，苏月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前面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到迷宫里玩去了。 苏月担心他们，也只能强撑着身子慢慢走过去。 这座游乐园不愧是a市最大的游乐园，一座迷宫都建的如此精妙绝伦。苏月担心两个小家伙迷了路，只能费尽心力的跟上去。 “你们两个慢一点。” 但小家伙们此时玩性大发，根本没听到苏月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钻了进去。便没了踪影。 他们手上都有迷宫的俯视图，两个小家伙又是顶顶聪明的孩子，走出迷宫肯定是没有问题，只是她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苏月扶着迷宫墙，一点一点的绕过一个又一个路口。 “是她吗？” 不远处隐蔽的地方，两个黑衣男人头对着头悄悄的盯着苏月瘦小的身影。 “是她，没错了。” 苏月正扶着墙，突然觉得心口绞痛，一阵阵疼痛从心口绵延全身，让她眉头紧蹙，捂着胸口躲在地上，她仿佛感觉五感尽失，只剩下刀锥般的疼痛在身体的攻击她的意识。 她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从包里找寻特效药，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两人正悄悄绕道苏月后面。 砰——！ 苏月的后脑嗡的一声，接下来彻底没了意识，昏倒在地。 “苏小姐，你要的人已经抓到了。” “好，干的不错。” 苏月在昏迷中被人套在了暗无天日的地方，一路上颠簸不平。 苏晴此时已经到游乐园，讨好外甥这件事她势在必行。 “那个孩子就在里面？” 苏晴对着雇佣的保镖趾高气昂的问，手中的爱马仕还是全新的，无不彰显她有钱人的身份。 “是小姐，不过这里被包场了，我们进不去。” “怎么可能？” 这世上就没有她苏晴去不了的地方 “经理呢，叫他来见我。” 很快，经理便闻声赶来，一看找他的女人穿的雍容华贵，高跟鞋恨不得踩到天上，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苏晴戴着墨镜，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的质问经理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经理头上冷汗直冒，双手摩挲着，包场的人他惹不起，万不能透露其身份，而眼前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哪个豪门世家千金，只能打着马虎说。 “里面正在维修，我们是为了女士您的安全着想。” 苏晴不傻，知道她是不愿意透露是谁包的场，索性她也不在乎对方身份高低，因为整个a市没有人比凌川更有权势。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凌总夫人，凌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敢不让我进去，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经理一听是凌川，头上背上的汗便没停下来过，a市游乐园就是凌氏产业，照她这么一说，自己拦的竟是自己的老板娘。 经理立马示意保安让路，于是苏晴便带着一群保镖进了游乐场。 “哥哥，姐姐怎么还没出来？” 两个小家伙早就出了迷宫，已经等在外面好长时间了，却不见苏月身影。 方浩往出口处看了看，摇了摇头。 “哎呦，我的小少爷，你怎么躲这里去了。” 管家跑遍了整个游乐场，终于找到了小少爷。 阿宝见管家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李叔，姐姐还在里面，你让他们去找姐姐。” 阿宝指着管家身后的一大群保镖，焦急的跺手跺脚。 管家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是路上偶遇的女人，怎么会让自己家的少爷这么挂心。 阿宝急的一直揪着管家的衣袖慌，眼里心里都是止不住的担心。眼睛里的泪水已经要夺眶而出了。 “好好好，我的小少爷，你们快去，务必找到那位小姐。” 管家拉住了阿宝的手，此时苏晴也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小男孩儿，瞬间傻了眼，这两个小孩子长的都与凌川相像，尤其是这个小一点的，简直与小时候的凌川长的一般无二。 苏晴不由得怀疑这个小孩子是不是凌川的私生子，可当她看到一个五六十的老头儿对着小孩子叫少爷时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管家注意到游乐园里来了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戒备心就油然而生。 “不知这位小姐是谁？不知道游乐园今天被我家少爷包场了吗？” 苏晴听见自己被人挑衅，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 “什么叫你包场，你知道这是谁的产业，我又是谁的人吗？” “我管你是谁的人，今天这个场子是我们包下的，你没有资格进来。” 李管家声音洪亮厚重，多年管教下人的经验让他不由得有种气势在身上。可苏晴自然不会被他吓到，她有凌川做靠山，谁都不能得罪她。 “我是凌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苏晴趾高气昂的对着管家，两人气势形同水火。就在关键时候，本来一言不发的方浩突然跑到管家面前，一脸郑重的说了句 “她不是。” 她自然不是凌川的夫人，她的舅妈苏月才是，这女人只是个跳梁小丑。 方浩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替苏晴尴尬起来，苏晴听到来砸自己场子的是凌川的亲外甥，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第19章 绑架 乖孩子，我是你未来舅妈啊，乖乖跟舅妈走好不好。” “你们几个，带他离开。” 说话到女人现在没功夫去哄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讨好凌川的外甥这件事恐怕要靠后了。 “今天的事就先算了，我们走。” 苏晴尴尬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赶紧从这里离开。 对面的李管家虽然不清楚苏晴的身份，但看的出来，她肯定是有所依仗才敢如此趾高气昂。 “小少爷，我们走，再不走老爷会生气的。” 一提到老爷，阿宝集团安静了下来，最近阿公身体大不如前，他不想让阿公担心。 “一定要找到姐姐” “放心啊少爷，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您。” 苏晴的两辆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游乐场，但苏晴的车并没有开向苏家，也没有开向凌家，而是在一处丁字型拐弯处，朝郊区开去。 “斯——” 苏月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手臂，双腿都被绑了起来，头皮发麻的她看不清眼前是人是鬼，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地狱般让人不寒而栗。 她意识刚刚清醒，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被绑架了，缓缓睁开双眼，才隐隐约约看清面前两个丑如夜叉的男人的脸。直叫人犯恶心。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苏月嘴里的字慢慢从齿缝里流过，她浑身无力，像是个待宰的羔羊。 两个人一边嗑着手里瓜子，一边朝苏月吐瓜子皮，粘满恶臭唾液的瓜子皮一个又一个打在苏月脸上，直叫人犯呕。 “为什么？小美人儿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苏月听懂了他的话，谁最恨她，谁就是始作俑者。 苏晴 除了她谁还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死，她死了，苏晴才能名正言顺的当上凌太太。 真是可笑，苏月想到过各种各样的死法，疼死，病死，喝水一口气没喘上来呛死，或者被凌川掐死，唯独没想到自己是阿迪自己亲妹妹害死，她以为就算苏晴再不喜欢她，再不把她当姐姐看，但终究还是要顾及血脉的，没要到啊没想到，她竟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两个男人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瓜子，一个男人弓着腰，油腻的大脸对着苏月，用粗糙的手挑起苏月的脸蛋。 “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不能玩，真是太可惜了。” 男人一脸痛心，后面的另一个胖一点的男人则走向了一个摆满各式各样刑具的桌子，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针头粗大的注射器。转头缓缓看向苏月，像一头恶狼，像厉鬼来索她的命。 苏月的脸色瞬间煞白，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她极力的想挣脱，手上的皮都磨出了血迹。 “害怕了？” “悄悄告诉你，你的仇家说要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受痛苦煎熬，你说她该有多恨你。” “这是最新研究出来的病毒，叫艾美拉，没什么致命的危险，只是会让你午夜时分都犹如万鬼撕咬，让你的五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亡。最后在痛苦与孤寂中死亡，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说完，一个男人摁住了苏月的肩膀，另一个男人把粗大的针头扎进苏月的脖颈，一瞬间，苏月感受到身体从冰冷变得滚烫，再到冰冷，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在逆流，一瞬间翻江倒海。 从胸腔向四肢蔓延，她的身体像被人电击般控制不住的颤抖，眼前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一股血腥气从口腔从上浮，再从鼻孔处流出。 整个人从椅子上重重跌倒在地，头砰的一声撞在地上，她疼得面目狰狞，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没人能比她此时更痛苦，更接近死亡。 一开始只是心口痛，现如今，全身连带着脚趾都像被刀片一刀一刀切割，苏月的神经在被一点点剥夺。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被如此折磨，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要让身边的人都如此恨她，都巴不得她赶紧死。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只是逼凌川跟她结婚而已，就算她做错了，可该偿还的她早就偿还了，还有苏晴那个女人，明明是骨肉至亲却要三番两次陷害她，巴不得她赶紧死。 她好疼啊，渐渐的，眼里没了微弱黯淡的光芒，就连嘴里的血腥味也都消失了。 她此时多么渴求有个人能救救她，她不想死，她只是想单纯的活着，她再也不要什么梦想，不要什么亲情，不要什么温暖，也不要凌川了，放过她，她只想活着而已。 她的声音干瘪的像个暮年老妪，求着那两个男人放过她。 “放过你？你配吗？” 突然耳畔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苏晴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她面前，苏月趴在她面前像一条狗一样匍匐。 一听到是苏晴来了，心里的恨意便翻涌而起，苏月突然想起自己那颗已经没了的肾，心里嘴里就只有恨意，凭什么，明明是苏晴的罪却要让她来偿还。她可以宽恕任何人，唯独这个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她的女人，让她生不出一丝怜悯。 “哈哈哈哈啊哈” 苏月嘴里的血溢出牙齿，疯癫的站了起来。 “苏晴，戏演了这么多年，终于演不下去了？” 苏晴看着被折磨的快要死了的女人还这么嘴硬，气恼的一脚把高跟鞋踩在了苏月的肩膀上，狠狠的往下按。 苏月疼得闷哼一声，嘴里的血又溢出几分。 “苏月，你都要死了，怎么还这么嘴硬。要不是你死皮赖脸不愿意离婚，凌哥哥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娶我。” “我不愿意离婚？” “难道不是吗？” 这真是苏月有生之年听到最大的笑话。看着苏晴耳朵上挂着长长的水晶耳饰，心里的恨逐渐放大。 “是，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吗？” 苏月从血嘴里勾出一抹微笑，抬起头玩味儿着看着苏晴。 “你过来，我告诉你。” 苏晴眼神迟疑了半分，但心想苏月此时双手双脚都被绑住，量她也没有还手之力。便俯身贴了上去。 第20章 让苏月血债血偿 凌氏集团大厅 凌川刚开完会，人还没离开座椅，这就听到了秦安唯唯诺诺的解释苏晴逼问他凌总行踪的事情。 “凌总，苏小姐已经知道您回国了。” “而且，她还知道了您外甥也回国了。” 凌总抖了抖手指上的烟灰，方才想起方浩和苏月那个女人。 “嗯，她现在在哪？” “夫人和小公子去了游乐场，苏小姐估计也赶过去了。” 真背着他去了游乐场，凌川感觉自己的话在苏月那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这触碰到了他男人的尊严，在凌家，一切都是由男人掌舵，女人只不过是成功道路上的帮衬，不可能有一个妻子敢忤逆自己的丈夫。 凌川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他必须给这个女人点教训。让她明白没了他凌川，她根本活不下去。 “铃铃铃” 凌川的手机振动起来，一打开就是家里座机的电话，凌川以为是苏月知道了自己犯了错，过来认罪的，没成想开口的竟然是方浩。 小男孩儿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呜咽的声线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在哭。 “舅舅，舅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凌川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他立刻站了起来，拿上了外套走出大门，听到苏月不见了，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这点就连凌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是一个自称是舅妈的坏女人，肯定是她带走了舅妈，舅舅，你快去救救她。呜呜呜” 方浩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凌川立刻明白了是苏晴带走的苏月，下令立刻锁定苏晴的手机定位，没过多久便查到了具体位置。 凌川开着黑色迈巴赫像头猎豹一般从城市中心赶往郊区地带。 ……… “呲啦” 一声剧烈的撕扯声传遍整个暗室，身后的两个男人吓得直哆嗦，浓浓的血腥味飘荡在这个房间中，苏晴耳朵上的血汇聚起来从头部流淌而下。 苏月满嘴是血，嘴里还叼着那只从苏晴头上咬下来的血淋淋的耳朵。一口将它吐落在地。苏晴的耳朵，她嫌脏。 眼见刚才还趾高气昂到女人如今疼的撕心裂肺，苏月畅快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妹妹，尝到痛苦是什么滋味了吗？” 苏晴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 “啊——！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身后的两个男人早就被苏月的行为吓的双腿发软，他们是刚从牢里出来干这行，并不想闹出人命，第一次见如此狠辣决绝的女人，被折磨成这样还有力气反击，像索命的鬼，像报仇的狼，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啊，给我杀了她。” 女人怒吼着，耳朵还在因为她的情绪激动而血流不止。 两个男人没办法，便只能拿上了手里的工具，缓缓的向趴在地上，满嘴是血的女人靠近。 “住手！” 那声音威严，冷厉，犹如王者般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席卷了整个暗室，矫健沉稳的步子从地板上传入空气中，再传入苏月的耳朵。 这脚步声，这话语声，没人比苏月更清楚了，是凌川来了。 苏月本来紧闭着双眼，以为今天就要死在了两个无名小卒手里，谁成想凌川居然来了，她的眼角还溅有苏晴的血，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却又血腥恐怖。 一睁眼，苏月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和当年一样。 这个男人仿佛上天凌云时在她荒芜的土地上赐下的甘霖，是她无尽深渊里唯一的缝隙，足够她窥看天光。 他一点点朝她走来，斩断她所有希望。 凌川一把抱起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苏晴，焦急担心的眼神不自觉的流露，他把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在意，所有的爱都给了苏晴，最后留给苏月的就只有暗光中一次冰冷的回眸，像刀一样扎进苏月心里。 “她要是有事，苏月你死都不足以偿还。” 凌川的眼像看仇敌一样凝视着她，这一刻，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她，让她给苏晴偿命。 凌川消失在她眼前的时候，苏月的希望也随之消失了，跟着希望一起消失的还有她对凌川最后的一丝挂念。 苏晴被带到了医院抢救，苏月也被带到了医院受审。 在凌氏私人医院一间暗无天日的杂物室里，苏月被下人随手丢在里面，门被紧紧关上。 屋子里彻底没了光，自己从一个深渊，跳到了另一个深渊。无休止的深渊都是地狱的代名词。 苏月已经被松开了手铐，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恍惚间宛若孤魂，让人瞧不出半点生气。 苏月整个人命悬一线，胸口的疼还在蓄势待发。而苏晴却早就安然无事，左右不过是少了一只耳朵，加上失血过多暂时休克。 “凌总，苏晴小姐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只是耳朵………” 凌川也知道耳朵的事无力回天，便没有为难医生。 他撑着脑袋揉着还在突突直跳的青筋，脑子里都是案发现场的景象。 他看见苏晴捂着一只耳朵血流不止，苏月满嘴满脸都是血，眼睛里都透着血腥，像恶魔一样死死的盯着他，但那个眼神却又包含希望，像是在祈求他去拯救她带她脱离苦海。 他不相信，苏晴被咬掉的耳朵还时时向她宣告，苏月就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一切都是她活该，都是她陷害的晴儿，她该死。 “凌……凌哥哥。” 苏晴醒了，一睁眼就带着哭腔，凌川听到了便伸手握住了苏晴冰冷的小手。 “凌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这样对我…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好好跟她谈一谈。凌哥哥，晴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姐姐如此记恨我，凌哥哥，晴儿的耳朵没有了，晴儿以后就是怪物了，呜呜呜……” 病床上的女生不停的抽泣，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痛苦，苏晴知道，想要报复苏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凌川去折磨她，凌川的手段可比她狠多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苏月血债血偿。” 凌川安慰着苏晴，心里却十分痛恨苏月，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刚对她有所改观，她就要拉低一次他的眼界，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演技一次比一次精炼。 第21章 以命偿命 安顿好了苏晴，凌川便大步向杂物间走去。 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苏月面色发白的犹如暗夜里的幽灵，她气息微弱的倚靠在墙角里，整个人浑身都冒着血腥味，脸上的血已经干涸，贴在那里像从苏月身上长出来到新皮，看上去像个吸血鬼一般瘆人。 苏月听到门板上的动静，金属与金属间的碰撞让她头皮发麻，凌川拧开了房门，一眼就从黑暗中望到了墙角里的女人。 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苏月感受到大山般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冻的她呼吸都是困难的。 凌川一把遏住苏月纤细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无数的力量汇于手腕。凌川握住苏月的脖子，好像一使劲就能掐断似的，那颗面如死灰的头在凌川手上用力挣扎，苏月极力的想要鼓及，可气管被凌川捏的死死的。最后一丝空气也被他亲手剥夺。 我要死了，我要死在我最爱的人手上了。 苏月眼眶里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流过脸颊，流过凌川的手腕。 “谁给你的胆子动苏晴的？” 他对着苏月怒呵，语气里充斥着审判，责问。他的眼睛里透露着血丝，下一秒就要把苏月吞噬。 苏月拼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却依旧毫无作用，又是这样，为什么每次都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就把她推向刑台。 她好恨，恨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恨苏晴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每次都要置她于死地，她更恨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苏月的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力气慢慢消耗殆尽，她不挣扎了，双手自然垂落，任凭凌川掐着她的喉咙谩骂她。 凌川眼里的怒气任就火热，她要苏月给苏晴偿命，要她生不如死，要她永远也别想逃出他的掌控，他对苏月变态的控制欲已经到达了无可救药到地步。 看着苏月在自己手上一点点咽气，自己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他松开了手，苏月不能死，她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她犯下了那么多罪，她害的苏晴没了耳朵，她如此心狠手辣，她这个贱人不能这么痛快就死了，他要苏月生不如死的活着。 凌川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松开了掐住苏月的手，女人的脖颈已经被掐的通红。脸涨的白里发紫。 苏月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凌川手上，没想到他竟然松手了，看来他不想看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怎么不挣扎了？” 凌川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伸出右手掐住她的下颚。看着她如今消瘦的脸颊，不由得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如此陌生。 苏月方才喘过来气，她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抬眼看向面前高贵冷艳的男人。嘶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如今你想拿回去也好，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她要用她的命，偿还他的恩情。 凌川被苏月的一番话说的一头雾水，以为这女人一定又是想了什么新的招数在骗他。 “你想两清？我告诉你苏月，不，可，能，我要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的活着直到老死。” “哈哈哈哈哈” 苏月听着凌川的话不由得觉得可笑，连带着嘴里的血都笑了出来，她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血液，伸手擦了擦嘴角，眼神迷离。 直到老死，真是太可笑了，谁给她过机会让她活到老死？命运吗？还是眼前这个一心只想让她痛苦的男人。 “可惜啊，要让凌总失望了。” 凌川不明白女人的话，只觉得她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她一惯是这个做派，撒谎这件事对这个女人来说简直犹如呼吸般简单。 “你又在发什么疯？” 苏月慢慢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那么脆弱。她已经做好了被凌川架在火上折磨的准备。 左右不过是欠他的，她还就是了，只是她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的凌川会变成如今模样。 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自己于危难中的人现在却巴不得她死，苏月的心好疼，紧跟着连灵魂也痛了起来。 曾经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最深的伤痛，苏月想了想，她不爱凌川了，就这么一命偿一命也好，这样就两清了。 “凌川，我们离婚，离了婚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 我只是不想墓碑上有你的名字。 凌川觉得苏月一定是疯了，如今这个场面，她居然想跟他离婚，他倒要看着这个女人这次又要耍什么手段。 “离婚？也不是不可以，你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晴儿面前给她磕三个头道歉，我就同意离婚。” 苏月听清楚了凌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让她给自己的仇人，给陷害自己的人道歉。 她是欠凌川一条命，可她不欠苏晴的，反而是苏晴，苏月一想到她没了的耳朵，顿时后悔当初咬的是耳朵而不是脖颈，真应该一口咬死她。 她苏月就是死，也断然不会给自己的仇人磕头。 凌川从苏月的眼睛里看出了不愿，他伸出手掐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掐断一般。 “你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当初那场车祸死的人应该是你。” 苏月猛然想起来那场沉睡在记忆中的车祸，因为那场车祸自己嫁给了凌川，因为那场车祸苏晴成了三年植物人。 她是对不起凌川，不应该在那个时候要挟她跟自己结婚，可那场车祸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要把所有的罪过都强加在她身上。 “凌川，我说了，那场车祸跟我没关系。” 苏月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解释了，可凌川从来没有听过。 凌川被她弄的不耐烦，甩手走了出去，他现在一看见苏月惺惺作态为自己辩解的模样就恶心。 “把她关在这里，谁都不许看她。” 凌川一声令下，整个医院里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整整两天过去了。 苏月躺着的角落久久没有动静，让知晓这件事的人以为里面的女人已经死了。正想着要不要开门看看，但迫于压力依旧没有人愿意打开门。 第22章 欠下的第二条命 最后一丝清醒滑落之前，苏月在深渊中呻吟，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凌川，我不爱你了，我们两清了。” 里面都是黑的，分不清昼夜，苏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久，她本就虚弱再加上没有药物控制躺在地板上没过多久就休克了。 “小姐，小姐……” 苏月的脑袋像被人灌了铅一般沉重，朦胧中感受到一直有一个甜美的女声在呼喊她，她极力的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整个人就像鬼压床一般被禁锢住。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才慢慢感受到身体里的温暖，好像有光撒在了自己脸上。 “你醒啦！” 又是那个甜美的声音，是她救了我。 苏月能感受的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这种感觉让苏月久逢甘霖。她努力的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头戴白色帽子，一身白色大褂，恍惚间苏月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小护士手上还有刚取下来的吊瓶，全靠这些葡萄糖，苏月才没有立刻死去。 本以为自己就要被囚禁在那里直到死亡，没想到命运又让她活了下来。 “谢…谢你。” 苏月的喉咙干的说不出话，只能硬生生的对出嘴型，好在小护士听懂了。 “不用谢，我也是恰巧进去找东西，没想到就碰到了你。” 关于苏月为什么奄奄一息晕倒在那里，她不敢问，但小护士肯定，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定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变故，要不是自己懂一点开锁的技术，恐怕她真的就死在那里了。 “我给你带了粥。” 小护士细心的拿出了自己在医院餐厅里打包的白米粥，小心翼翼到递到苏月嘴边。她此时体内非常缺能量，必须马上给她吃点东西。 苏月的胃发酸，她喝了半碗就喝不下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护士想让她精神一点，便开始跟她聊聊天，解解闷儿。 “苏月” “苏月，明月照山川，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沈明兰，是这里的实习护士。” 小护士极力想说这话，来吸引苏月的注意。可苏月眼里除了空洞，便只剩下死寂。 看着苏月半死不活的一张脸，心里都是无尽的感慨。 “老天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怀了孕还要被关在杂物室里。” 苏月手中的碗瞬间打翻在床，指节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怀孕了！？怎么可能。 苏月的脑子一片混乱，突然想起来前几个月的那一次，是他们唯一没有做安全措施的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以前她多么想和凌川有个孩子，现如今自己命不久矣了，老天爷却让她怀了孕。 真是可笑，她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命运摆弄。 苏月的眼眸沉了下去，视线下移到腹部，这么一想，这小家伙应该有3个月大了。 可她如今要死了，却连带着自己的孩子和她一起陪葬，她的心不由得疼了起来，她这辈子注定当不成母亲了吗？ 苏月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明兰，该给1853号房换药了。” 门外一声催促声响起，小护士立马收拾了东西冲出了病房，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苏月好好休息。 苏月此时心里哪装的下什么休息，她满脑子都是孩子怎么办，她死了，孩子怎么办。 她苏月再十恶不赦也不能拉着自己的孩子陪葬。 苏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视线从没有挪动过半分，整个人僵在那里像具死尸一样。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她才有一丝活人的反应。 依旧是那个小护士，这次她带来了玉米粥，香香的飘荡在整个房间，只是苏月闻不到了。 那两个男人给她注射的病毒依旧还在体内蔓延，而自己第一个被剥夺的感觉就是嗅觉。 “今天餐厅里的玉米粥可香了，我给你带了碗。” 小护士推开椅子坐在苏月旁，稳稳的打开了餐盖，还细心的给苏月吹了吹。 “来，尝尝。” 可苏月的眼睛一直瞪着天花板，和她走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空洞，恐惧，悲哀。 小护士缓缓落下了拿着勺子的手，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想起刚才病房里的苏小姐，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无尽的落差感油然而生。 “我刚才去的病房里是我们总裁的夫人，总裁对她可好了，无微不至的，我猜你是因为没钱才变成这样的，你们两个眼睛长的相似，或许你可以去求助一下他们，让他们资助你看病也不是不可能。” 小护士眼神里都是担忧，苏月这样的女人她不是没见过，为了治病一直赖在医院里不走，她是心疼苏月，才想尽办法想帮助她。 苏月听罢，眼睛立刻就看向了小护士，她不傻，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小护士说的是苏晴和凌川，真是可笑，原来在外人眼里苏晴已经是凌川的夫人了，那自己又算什么？ 小护士以为苏月是同意她的意见，就兴致勃勃的接着往下说。 “我们总裁虽然看起来凶，但他跟你还是很有缘分的，上次你大出血躺在急救室里，整个a市都没有rhnull型血，是我们总裁悄悄跑到献血室，献了400l血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小护士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本来就是个八卦先锋，这么大的一个事自己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说了出来，可把她给憋坏了。 苏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手指不停的抽搐，一把摁住了小护士的手腕，她的心口砰砰直跳，情绪激动的她把小护士吓了一跳。 苏月死都没有想到，上次自己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救她的居然是凌川，为什么会是他，苏月宁愿救自己的是一条狗，也不愿意救她的是凌川。 自己刚还完一个债，如今又欠下了一个，一条命垒在一条命上，好像她的命运这辈子都与凌川分割不开。 无尽的绝望向她涌来。第一次，凌川在炮火中救了她一命，她搭上了前途，青春，健康，如今凌川又救了她一次，这一次又要让她用什么偿还？ 要她陪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吗？ 不，这次她不想还了。她还的已经够多了。 第23章 再次逃跑 一滴热泪从苏月眼角划过，这恐怕是她浑身上下唯一温暖的东西了，她的手脚冰凉，心却更甚。 “苏月，你这是怎么了？” 沈明兰急忙拿了张纸巾给苏月擦了擦眼角，她以为苏月是听了自己有救了才喜极而泣。 “咳咳咳” 苏月猛地咳了几声，大概是那晚的地板太冷，夜太暗，她太脆弱，连感冒都能欺负她。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每咳一下，心便多痛一分。 “你怎么了，怎么还感冒了。” 小护士急忙递给苏月一杯温水。 “谢谢。” “没关系，就知道你听了一定会开心的，明天我拜托我们主任就去找凌总，让他帮你说道说道。我先去上班了，你别着急，先好好休息。” 小护士掖了掖苏月的被子，又替苏月倒了杯温水，看看苏月没什么事才肯放心离开。 苏月望着小护士小巧可爱的背影，心里都是暖暖的，一个陌生人竟然能对她这么好，这是苏月怎么也想不到的。 好像她的世界就是这样，她越在乎的离她越远，反而是那些她不是很在意的人和事，在生活中给予了她无尽的温暖。 “谢谢你，沈明兰。” 苏月打定主意，如果她能活下去，一定会回来报这一夜之恩的。 可她现在必须要走了，凌川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抓她回去，到时候自己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豺狼虎豹。 而自己的孩子更是被置于众矢之的。为了她和她的孩子，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临近傍晚的时候，沈明兰又来病房看了她一次，随后她就回家去了。 苏月中午逼着自己吃了很多东西，她要储存能量逃跑，趁着太阳落山的时候。 这时候的凌川一般还在公司开晚会，绝对没有时间关心她是不是还待在那间杂物室里，这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苏月的病房其实不是病房，而是医院里的一间闲置的休息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破床，一个吊架，还有一个杂物箱。 可能上天这次也不愿意让苏月留在这里了，她从那个破旧的杂物箱里翻出了一条白色大褂，和一顶白色的护士帽。 她匆匆忙忙的套上白褂，带上护士帽，一个人扶着墙缓缓的走到门口。透过门窗看到走廊里昏暗一片，没有一个人影她才放心开门。 她挑的时间非常准，这个时间正值医院里换班，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护士医生，没人会察觉她是谁，就算查了监控也看不出来哪个是她。 苏月贴着墙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精气神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 还好她出来的时候把头发披了下来，挡住了半边脸，不然真的有暴露的可能。 一路上苏月战战兢兢，生怕一个医生过来问她是谁，为什么没有工牌。 好在医生们都很忙，自己混在人群中也不是很显眼。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她才顺利从医院大楼中逃出来。她没有立刻走出大门，而是装模作样的去了职工楼，在里面绕了一圈混在一群准备出去的人里才走出正门。 夜晚的风有点冷，吹的苏月身体有些寒，她又再次站在了这个街道上，想起上次还是去年冬天，她也是这样站着，那时候凌川要她挖了一颗肾，这个时候凌川又要了她大半条命。 但不一样的是，自己这次终于可以逃走了，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斑马路上的夫妻还在手拉着手一起讨论今天晚上做什么菜。 而苏月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家。 她该去哪呢？哪里又肯收留自己？ 苏月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车站下面的小凳子上，她没有手机，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了。 (金大医科，关注每一位自闭儿童。) 广告声从站牌的广播口传来，看到自闭儿童，她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一个地方愿意收留自己。 a市幸福福利院，a市众多福利院中一个籍籍无名的福利院，里面收养的大部分都是自闭儿童，不仅如此，那还肯收留苏月的第二个福利院，苏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每隔几个月都会开几个小时车去城市郊区的幸福福利院当志愿者。 这件事凌川一直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关心自己，而这正好也给了苏月一个求生的机会。 幸福福利院虽然不算富裕，但孩子们的基本生活还是有保障的，那里的老师们都是极其善良之人。 尤其是院长梅姨，苏月记得自己刚过去的时候，由于养父养母的死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所以苏月又陷入了自闭，不仅性格孤僻，还时不时发疯摔东西，可梅姨从来不责怪苏月，反而给她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后来苏月自学考入了高中，又因为成绩极为突出被送去国当交换生，这个期间的费用都是梅姨拿的自己的钱给苏月的。 对苏月来说，梅姨对她有再造之恩。 晚风吹乱了苏月的头发，站牌上恰有一班公交车通往幸福福利院，但此时距离公交车停运还有五分钟。 苏月的眼睛一直盯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真的没有公交车来，自己恐怕真的要在大街上睡一晚了。 对苏月来说，睡一晚倒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凌川会不会突然想起来她，会不会把她再抓回去。 她不敢赌，只能祈求着上天在帮自己一把。 她的眼睛逐渐昏沉，身体又冷又没有力气。体内的病毒在蚕食着自己的身体，苏月白天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自己嘴里的米粥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看来那两个男人没有骗她，病毒在不断侵蚀自己的五感，而她第一个失去的就是味觉。 她的生活太苦了，所以她总是喜欢吃糖，然后告诉自己没关系，生活总会甜起来的，可如今自己再也尝不到甜了。 一辆辆闪烁的灯从她面前飞驰而过，汽车带来的风让苏月忍不住搓了搓大腿，在暖暖自己的脸，触摸着自己的脸蛋，她只觉得自己摸的是一具骨头套了一层皮，完全没了往日的软糯。 如今自己这样怕是笑起来能吓死人，再也不会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出现在她的脸颊上了。 朦胧中看到一个红色的数字在远处亮了起来，苏月的眼睛有些近视没能看清到底是几号。 随着车辆越来越近，她才确定就是那一班车98路，通往她希望的一条路。 公交车缓缓的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了，车辆里空无一人，这是一辆末班车。 苏月走到车门前，却迟迟不敢上车，她没有钱，身上唯一能换钱的就只有口袋里的那颗子弹壳。但苏月就算死也不会拿这枚子弹壳做交易。 第24章 她就像只野猫 良久，苏月一直站在车门外，她瘦的好像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跑。 “姑娘，你是没带钱吗？” 司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黝黑的脸上戴着口罩，但眼睛里都是善意，他瞧着苏月窘迫的模样就知道了她的难处。 苏月煞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扶着车门框眼睛里都是愧疚。 “快上来，路上风大。” 公交车司机的声音沧桑却让苏月感受到了久违的春风。 “谢谢。” 她微微鞠了一躬，才敢走上公交车，车上没有一个人，道显得有些空荡，苏月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树开始一棵接着一棵的向后退，路灯明亮，照亮了路边流浪的小猫。 “这么晚，姑娘是去哪里的？” 司机透过后视镜，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窗台上，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苏月。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行人，却从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如苏月那般的破碎，年轻人看着十分瘦弱，面色白的比他们村死了三天的小伙子很甚，尤其是眼睛里的空洞，是少有的死寂。让人忍不住就想帮她一把。 “幸福福利院。” 苏月转过头，看着头发花白的爷爷认真的开车。 这世界上有无数个人，在皓月中劳作，在疾病中挣扎，每个人都生活的如此不容易，这么一想，苏月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倒霉，她只是无数痛苦之人中的一个。那么多残疾之人，穷苦之人都还没有放弃，她又有什么资格放弃。 “这么晚去那里，是借宿吗？” 司机师傅以为苏月是穷的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心里更觉得苏月是个可怜之人。 不过司机师傅说的对，她确实是去借宿的，更准确来说，她是去投奔的。如今天上地下那是她唯一的容身之地。 “不是借宿，是回家。” 回她来时的地方。 她这辈子流转过太多太多地方，从小到处流浪，然后到第一个福利院里受尽欺凌，后来养父母收养了自己，自己也算找到了一个家，可养父母死后自己又没有家了，直到被梅姨发现，将自己领回了幸福福利院，好景不长自己便读了高中，再出国留学。 她一生都在各处不停奔波，每次当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家时，命运却又要将她流浪。 苏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跟和路边的野猫也没什么区别，她没有家，谁对她好，她就舔谁一下。 一站又一站，一幕又一幕，苏月看着窗外的夜景从高高的写字楼慢慢变成了矮矮的小区楼，再到一路的树中夹着一栋小楼。 路边的车也越来越少，苏月看着眼前的路段变得越来越熟悉，好像希望就摆在眼前。 她终于从牢笼中逃出来了。 “姑娘，车到站了。” 苏月扶着车椅走到了车门口，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司机师傅突然被这么一个大礼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托起苏月的胳膊。 “谢什么，天这么黑了，小姑娘还是快回家，老王我也要回家睡觉咯。” 他们都很开心要回家了，是啊，这世间最幸福的事就是劳累了一天后可以回到温暖的家。 苏月下了车，公交车缓缓的开走，像一条帷幕，渐渐拉开了对面福利院的大门。 如今自己与福利院只有一路之隔了，这么晚她们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看见苏月回来了会不会很开心？ 孩子们看到月月老师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会不会害怕？ 苏月不知道，她驱动着轻飘飘的身子，沉重的走到了福利院大大的铁门前，迟迟不敢按响门铃。 福利院的大楼早已熄了灯，整个院子就只有路灯和一楼的小窗还在亮着。 苏月知道那是梅姨办公室的窗户，梅姨至今未婚无子，将毕生的心血都投注在这个偏僻的小福利院里，在这里度过了整个青春年华。 苏月的手始终放在离门铃按键一尺远的地方。 明明是自己费尽心力要来的地方，如今却不敢进去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苏月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户窗口，想的出了神，她以前答应过梅姨，要成为世界上最着名的企业家，挣挣很多很多钱，可后来自己不顾一切嫁给了凌川，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家庭主妇。 这本就让梅姨为她惋惜了许久，现在自己混的命都要没了，恐怕她会对自己彻底失望。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许久，长长的睫毛在风里打颤。她已经没多少体力了，双腿不自觉有些发软。 突然一个亮光照了过来，让苏月猛地有些睁不开眼。 “苏月，你怎么在这。” 是梅姨，苏月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她不敢让梅姨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样子。 苏月抬腿就要跑，半个身子已经扭了过去。却生生被梅姨叫住了。 “站住。” 苏月整个人像是被下了诅咒，瞬间被定住了。她没敢动，也没敢回头。 “是你吗？苏月？” 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她也算看着苏月长大，对她的身形再了解不过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眼前的女人身形如此单薄，让她不敢相信这是印象中的苏月。 苏月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才低着头缓缓的转过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回家。 “真的是你！” 梅姨的语气里满是惊讶，她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将苏月带了进去。 一路上她拉着苏月的手臂，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手臂能瘦成这个样子，像是摸到了一根骨头一般。 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梅姨领苏月进了办公室，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顺势给她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暖身子，她实在太冷了，又冷又硬的让人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苏月。 印象中苏月是个身材非常匀称的女人，黄金比例穿什么衣服都能恰到好处的衬出自己的万种风情，可现如今苏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让人人不住惊讶才半年不见苏月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梅姨明白，苏月一定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才成了如今模样，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她不会问，她会等苏月想说的时候再听她说。 第25章 久违的温暖 苏月握着手中的热水，才觉得稍有暖意。 梅姨坐在她的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轻轻的环住苏月单薄的肩膀，将苏月的头轻轻揽入她的脖颈。 苏月感受到了自己的肩膀在被人轻轻拍打，那种爱的触碰自己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好久好久，再也没有人如此给过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她这些年来面临的只有冷漠，愚弄，嘲讽。却没有人主动问她会不会难过，被人这么欺负会不会伤心。 苏月的眼泪顺流而下，打湿了梅姨胸口的衣巾，其实以前她也不是那么想哭，可不知怎的，当梅姨拥抱她的那一刻，自己瞬间破防，像洪水倾泄而下，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夜晚格外的宁静，屋子里只能听到苏月一个人哭泣的声音，从嚎啕大哭，到一点点的抽泣。 看着苏月如此悲伤，她自己的心也跟着苏月的一起疼了起来。 她记得很清楚，苏月是10岁来到这里的，在一个落满大雪的冬天，那时候的她长的小巧精致像个洋娃娃一般招人喜欢，可却是个重度自闭症儿童，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让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不喜欢她，都离她远远的。 她那时就一直孤身一个人，处处要强，小朋友们欺负了她，她也从来不多说一句，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舔舐伤口。 如今她这般哭，一定是生活太苦了，连她这般的人都招架不住。 苏月在梅姨的怀抱里不自觉颤抖，觉得自己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从互相的胸膛里索取温暖。 苏月不知哭了多久，才平息自己的情绪。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梅姨的上衣哭湿了大半，才不好意思的从梅姨怀里起来，抹了摸眼角的泪水。 “梅姨，谢谢你。” 她抽泣着说着这句话，像个受了委屈跑到妈妈怀里哭的小孩。 梅姨轻轻揉了揉苏月的脑袋，眼睛里满是心疼的看着苏月。 “傻孩子，跟我说什么谢。” 她握住了苏月的手，轻轻的撩起她耳边垂下的发丝，温柔的说。 “回来就好，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这里永远是苏月的家，苏月从来不敢想自己居然有家了，她从未真正拥有过，当她嫁给凌川时，她以为自己终于有家了，可谁知凌川根本不爱自己，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一面，凌川给她住的房子也只是房子而已，根本不能称之为家，只是个冰冷的盒子，将她死死囚禁在里面。 “梅姨，我……我错了。” 她不该不听梅姨的不顾一切嫁给凌川，不该放弃yale university的博士生名额。不该如此没有底线的爱一个人。 她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 “没关系，即使是错了你也还有退路，我们就是你的后盾。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苏月的心突然酸痛起来，她的牙齿不由得打颤，因为她想起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时间，短暂的生命没有给她回头的机会，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梅姨。 可自己终归是要死的，等她死了梅姨恐怕会更加伤痛。 苏月话到嘴边，还是不敢讲。 她想还是算了，左右还有几个月时间，让她再好好考虑考虑。 如今梅姨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苏月不想再让梅姨替她伤心。 “梅姨，我饿了。” 梅姨看着苏月刚才嚎啕大哭，这会儿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讨要吃食。 不由得被她可爱到了，她微笑着捏了捏苏月的脸蛋。 “瞅你瘦的，留下来好好养养。” 梅姨扶着苏月站了起来，跑去厨房给她煮了碗番茄鸡蛋面。就是这普通的一碗面，让苏月惦记了好久。 两人坐对面，苏月小口小口的琢着面，梅姨则看着她像个小猫一样吃面。 吃完了面，梅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苏月是突然来的，自己也没能及时给她收拾好房间，只能两个人先挤一挤，像小时候一样。 苏月从小就害怕打雷，每次一打雷就吓的没了魂，梅姨知道之后每次打雷都会让苏月跟自己一起睡。 苏月总是要闹到半夜，等雷声渐渐小了才能入睡。 两人躺在床上，肩膀对着肩膀，苏月这几个月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此时此刻才感觉的彻底的放松。 本来想和梅姨好好谈谈心，没成想自己却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梅姨轻轻给苏月掖好被子，望着她长长的睫毛，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多想自己当年没有答应让苏月嫁给凌川，如今也不会看着她神形具残。苏月是她见过最善良懂事的孩子，给她一颗糖她都能用命去报答恩情。 没曾想这么好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才让苏月变得如此残破不堪。 梅姨不敢想，她只盼苏月从今往后永远阳光。 太阳偷偷爬上日头，苏月还沉沉的睡在温暖的被窝里。 好久好久，她好久没有如此安心的睡过一个觉了，醒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院子里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醒啦，醒啦就赶紧起来吃饭。” “厨房里给你温着粥，你乔姐姐已经去集市上给你采买你最喜欢吃的大闸蟹了。” 苏月揉了揉眼睛，阳光正好，透过窗户上的缝隙，不紧不慢的潵在她脸上。 “梅姨，不用这么麻烦的。” 福利院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只能勉强供应生活，她不想因为自己就让孩子们受苦。 “没关系，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们都很开心。” 苏月套上了梅姨一大早起来给她买的衣服，暖洋洋的，是刚在太阳下晒过。 “快出去看看，孩子们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果不其然，苏月一出门就有一个和她腿一般高的小奶娃冲上来抱住了她的大腿。 “月月老师，心儿好想你啊。” 小孩子的脸圆嘟嘟的，嘴上吃蛋糕粘上的碎屑都尽数蹭到了苏月刚换的衣服上。 第26章 他就是个变态 “心儿，你弄脏月月老师的衣服啦！”迎面又有一个大一点的小男孩过来拉住了心儿。 “不要不要，就要抱着月月。” 小孩子嘟囔着嘴，一脸不悦的看着管着她的这个小哥哥。 苏月蹲了下来，看着心儿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心儿又长高了，心儿是福利院里最黏苏月的小朋友，苏月每次来她都寸步不离的跟着苏月，每次苏月走的时候她总要哭上几天才缓过来劲儿。 苏月捏着小娃娃胖嘟嘟的脸蛋儿，想着自己肚子里这个要是个女孩那该多好，她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也如此开心的笑着，那该多好。 想着想着苏月没发现走廊的拐角处探出了一堆小脑袋，一群孩子乌泱乌泱的跑了过来，团团围住了苏月，都挤上来要抱抱。 “孩子们该上课了，等下了课再来看月月老师好不好啊。” 梅姨催促了孩子们，他们才依依不舍的放开苏月的衣角。 孩子们都被带去了教室学习语文，只有心儿这个小家伙还挂在苏月身上。 “心儿怎么不去学习呀？” 苏月揉着她的小脸蛋，微笑着看着心儿。 小孩子的逻辑却与大人不同，往往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管你问的是什么。 “月月你怎么瘦了，是没饼干吃吗？” 说着小娃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啃了一口的饼干塞到了苏月手心里。 苏月望着手心里的小饼干，心里像是开出了鲜花，从没有过的绚丽。 苏月觉得自己现如今越活越倒了，动不动就被感动的想要流眼泪。 不过她忍住了，再怎么感动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掉眼泪，像什么话。 “谢谢心儿小可爱，不过月月不缺饼干，月月还会买很多很多饼干给心儿吃，心儿开心吗？” 刚才还一脸担忧的小朋友瞬间笑了起来，开心的手舞足蹈。 “开心！” 苏月看着开心的小娃娃心里也是软软的，跟着一起开心起来。 下一秒，一个软软糯糯的触感出现在苏月的脸颊上，一股触电的感觉瞬间汹涌而来，心儿踮起脚尖仰头亲了亲苏月的脸蛋儿，趴到苏月的耳朵旁边轻声说着。 “月月，我爱你。” 小孩子哪懂爱到底是什么含义，他们只知道爱是她对我好，所以我也要对她好。 苏月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人按了扩音器，那软软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 多么可爱的孩子，多么温馨的一个大家庭，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想着逃跑呢？ 苏月不禁觉得自己以前太过愚蠢，总是眼高于顶，所以才重重的从高处坠落。 ……… 凌氏集团办公大楼 凌川欠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微微侧身，让胳膊支撑着脑袋，他揉了揉太阳穴。却还是觉得神经在不停抽搐。 这是个老毛病，已经维持好几年了，凌川打开抽屉去里面翻药，却发现药已经空了，以往苏月都会算准了药用完的时间来给她送药，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 这个女人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气恼着，突然想起来苏月还被他关在私人医院的杂物间里，算算时间也有5天时间了。 这五天里他忙着海外项目的投资，连苏晴都只是打电话询问病情，自然也不会记得苏月。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便被打开了，秦安抱着一叠文件夹走了进来。 “凌总，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请您过目。” 凌川此时此刻脑神经还在抽痛，哪有什么心情管什么财务报表。 “苏月怎么样，服软了吗？” 他轻描淡写的问着，心里肯定这个女人现在肯定巴不得求他原谅她。 女人就是这样，给她点阳光就蹬鼻子上脸，必须给她点教训，她才能看清自己的地位。 “不知道。” 秦安战战兢兢的回答，他这几天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哪有什么时间管这烂摊子事。 秦安立刻感受到凌川冰冷的目光在朝自己袭来，他马上给出解决方案。 “凌川放心，夫人肯定知道错了，我现在就给医院打电话。” 秦安转头就跑出了办公室，他觉得在里面多待一秒，自己的寿命就能减少一天。 “喂，苏小姐呢？” “刚包好的榴莲，正在吃呢。” 秦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前几天被凌总关进杂物间的那个小姐呢？” 助理嘟囔着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哦～你说那个女人啊，她前几天就不见了，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 小助理完全不知道秦安到底想问什么，他的任务是照顾好苏晴，哪有什么时间关注得罪了凌总的女人。 秦安也知道了自己问不出什么了，便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门。 最近他越来越摸不透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想法，说他爱夫人，鬼才信，说他不爱把，又总想把人拴在身边，让苏月像个木偶一样听他的话。 以前他也看不明白凌总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不过最近他想明白了 啥也不是，他就是个变态。 秦安翻了翻手机，又给医院院长打了个电话，让他火速调摄像头寻找苏月的踪迹，苏月不见了凌总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了，这个罪到底还是要他这个助理承受。 凌川等了一会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就是看看苏月死没死吗？怎么这么慢。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便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 “快点滚进来。” 凌川早就不耐烦了，跟他这么多年，办事越来越没效率了，简直跟苏月那个女人一样过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苏月，头痛便多了一分，苏月这个名字像蛊虫一样种在他脑子里，让他久久不能安宁。 “凌…凌总，夫人她……不见了。” 说完凌川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他不是让人把她看住吗？怎么可能不见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凌川瞬间青筋暴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办公桌上的水杯都颤了颤。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凌川的怒气。 “已经联系了李院长在调查监控，相信很快就会有夫人的下落。” 凌川气的有些站不稳，脑子里都是，苏月这个女人怎么敢逃跑，然而在他没意识到的情绪里竟然有一丝担忧，一丝着急。 凌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朝门口走去，他现在就要去医院，看看那女人究竟能谈到哪里去。 第27章 玉兰花开 一路上凌川车开的飞速，像是恨不得直接飞过去一样着急。 然而时运不至，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跟他作对。 宽大的车道被挤的水泄不通，一辆车紧挨着一辆车。整整齐齐的把整个太江路填满。 凌川不停的按着喇叭，感觉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已经冲到了喉咙顶，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前路也只是前进了一点点而已，让人等的心烦意乱。 旁边的车主也大声叫嚷着，谩骂着拥堵的街道。 凌川不想听这些污言秽语，便朝把头瞥向了车窗那边。 一转眼便看到了一株玉兰花开的风姿绰约，微风中宛若仙子入尘。 凌川的眼光尽数滞留在那朵玉兰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月的身影。 自己好像也曾在哪里见过这么冰清玉洁的玉兰，是在哪里呢？ 凌川的指尖在转盘上不停摩挲着，他想起来了，自己给苏月那个那栋别墅里种满了玉兰，每年春天他回去的时候，一进门就有扑鼻的清香。 那时候他还嫌弃过苏月养这么难闻的东西在家里干什么，那时候的苏月身姿曼妙，站在玉兰树下，手指轻轻抚摸着玉兰花瓣，目光轻轻往他这里一瞥，尽数都是失望，像打碎了一地月光。 现在想想，其实玉兰也挺好闻的，花香清丽淡雅，最适合苏月这种清透型的美人了。 凌川看了玉兰许久，也想了苏月许久，因为一朵玉兰，他突然回忆起了许多他以前不曾注意过的事情。 就比如他不喜欢狗，所以苏月养的第一只狗没过半个月就被送走了，他不喜欢吃海鲜，所以家里有两个冰箱，一个装满了海鲜，一个装满了其他食物。他不喜欢过于刺眼的颜色，所以苏月的衣服全都从以前刺目的红换成了如今淡雅的灰。 他不喜欢吵，不喜欢吃蛋黄，不喜欢喝凉牛奶，不喜欢粥里有豆子，不喜欢浴室地上有头发………… 似乎他所有的不喜欢苏月都知道。 而苏月不喜欢什么呢？他全然不知。 自己与苏月结婚已经将近五年，这五年里他只是对苏月的身体越来越熟悉，知道她哪里最敏感，最喜欢什么姿势，最喜欢在什么地方做，其余的一概不知。 所以，苏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多少年了，凌川脑子里第一次出现这么个问题。 他到底了解他的妻子吗？凌川不知道，他以前只是听苏晴不停的在他耳边渲染苏月的形象。 让他一直以为苏月是个恶毒，奸佞的女人。 而自己却似乎从没有仔细的去观察过她。 “滴………” 后面的鸣笛声起，凌川这才发现前面已经是光明大道，方才拥堵的场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散去了。 凌川转过了头，脚底猛踩油门。 他要去医院调监控，把苏月抓回来，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医院监控室的人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眼睛眨眼死死的盯着每个角落，生怕漏掉了一拍。 “找到了吗？” 寂静的房间中一阵凌冽低沉的声音响起，久久的在房间中回荡。 众人吓得呼吸都要减缓半拍，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个阎王爷。 “凌…凌总，还在找。” 开口说话的是这里的院长，年龄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虽然李院长在学术上造诣很深，在医院里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毕竟也是给凌川打工的，不得不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找到？” 凌川逼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所有人都赶出a市一样。 “凌总，您要找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过聪明，她乔装混在了人群里，正好临近夜晚光线不好看不清脸，所以才一直没找到。” 查监控的人一刻也停的说了一大堆理由，每一句都在暗示凌川，不是他实力不够，是这个女人太过聪明，避开了一切曝光点。 凌川的眉头微蹙，指节也跟着神经一起抽动起来。 是他没想到，苏月居然是个这么聪明的女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凌川再了解不过了，这个女人犯了错惯会逃跑。 “找，找不到你们就都给我滚。” 说完凌川便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一栋奢华别墅门口。 凌川下了车，果然，院子里的玉兰花已经全部开了，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抓住了凌川的嗅觉迟迟不肯放手。 不过他现在没功夫去体会花香，凌川打开了大门，院子里的草已经有些乱了，像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 大厅里的沙发却依旧安稳如初，没有一丝异样。 想起上次来这里，还是苏月和方浩一起在这里玩耍，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凌川从未见过苏月在他面前那般笑过。 苏月在他面前永远像个温顺的小猫，只会费尽心思的讨好他，现在这只猫变野了，开始学会在他心上抓了。 凌川绕过大厅，上了楼，三楼走廊尽头处的那间屋子就是苏月的房间，落地窗很大，采光很好。 凌川一开门便感觉眼前突然一片明亮，阳台上的窗帘还开着，整个房间依旧如往日般温馨，就好像这里的主人每天都打扫一遍一样。 满地随处可见的毛绒玩具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床上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熊娃娃，粉色碎花的被褥让人觉得光是看上去就很温馨。 心理学上说人是小时候越缺乏什么，长大了便越是对什么有股强烈的执念，凌川不禁想，苏月到底是多缺爱才会给自己买这么多毛绒玩具。 凌川不理解，他走到了苏月的床头柜，想要翻找看看苏月的身份证还在不在这里。 一打开整个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扣住了，漏了半拍。 床头柜里什么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被火烧了半边的照片。 那是他和苏月的婚纱照，苏月穿着一身简单的再不能简单的婚纱，嘴角上扬，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而她旁边的自己却是眸子深沉，脸色阴郁。 他当然记得那个日子，那是他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他凌川，a市集团总裁，手握各大市场经济命脉，10岁精通6国语言，13岁参加特种兵成为年龄最小的兵王，15岁考入常青藤名校，23岁接手凌氏集团，3年之内让凌氏市值翻了三倍。 却在那样一个光鲜亮丽的日子，在大庭广众一下娶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他承认苏月漂亮，是他凌川也少见的姿色，但苏月也仅仅只有漂亮而已，她没有上层人士该有的文凭，没有名门贵女该有的多才多艺，举止优雅，任何一点都配不上他。 第28章 继续逃跑？ 这副照片正是婚礼时拍下的唯一一张照片，从那天起苏月便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有一次被他发现了。 他一看到那张照片就想起了自己的耻辱，与苏晴的车祸，心里便像被扎了一刀。 一把抢了过来丢进了旁边燃着的壁炉里。 而苏月却猛的扑了上去，伸手就要往火里摸，熊熊的火焰在苏月皮肤上缠绕，一点点吞噬她的皮肤，当照片从火焰里拿出来那一刻，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一的篇幅。 他分明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苏月的手已经烫的红肿却一点也不以为然，那都是她自找的。 现在想起，苏月手臂上的那道疤痕现在还在她纤细的胳膊上，完美无瑕的美玉从那以后便有了唯一的污点。 那天苏月一个人跪在壁炉旁的地毯上，一个人手臂猩红了还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张烧的褶皱不堪的照片轻轻的抚平上面的裂纹。 她那双桃花眼里装满了委屈与泪珠。 凌川的心五味杂陈，他翻遍了苏月整个房间，发现再没有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凌川穆然发现，苏月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决心要离开这个家，离开他。 这才意识到让她捐肾那次她为何拿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她要离婚是真的，要离开他是真的，那么，不爱他了也是真的吗？ 凌川不敢想，在苏月的房间里失了神，他缓缓坐在苏月的床上，上面似乎还有女人残留的味道。 他不敢相信苏月已经不爱他了，他一直坚定的以为苏月这个蠢女人会死缠烂打的追着她一辈子，她以前那么爱他，恨不得将一颗心捧出来给自己看，如今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凌川被自己的想法冲昏了头脑，这是他第一次涌现出这样的想法，他一直以为苏月会爱他一辈子。 如果苏月不爱他了，他怎么办？凌川已经习惯了苏月的爱了，习惯了她崇拜的眼神，习惯了她关切的心情，习惯了苏月什么事都顺着自己的行为。 不行，他必须找到苏月。 凌川紧接着就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定位苏月的手机位置，自己个人出行的信息，他就不信苏月短短几天能不留下任何痕迹的逃出这座城。 ……… 幸福福利院 苏月闭着眼睛轻轻的感受阳光在自己皮肤上跳舞的感觉。 温暖的气息贯穿全身，她躺在阳光里晒了一整天太阳。 这几天天气更好，晴空万里。苏月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躺在院子里一边看着孩子们玩耍，一边晒太阳。 她已经联系了林诏，告诉了他如今自己的情况。 林诏是有些生气，但也只能妥协，谁让天高皇帝远，他在国想管也管不住苏月。只能叮嘱她按时吃药，告诉她不要怕这边的研究进展的非常顺利。 苏月听了很开心，想想自己可能真的不会死，在摸摸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最近看着孩子们玩耍，总是能幻想到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这么开心的在阳光下畅快的嬉戏，那真是太好了，她多想事情就是真的。 “月月，太阳到头顶啦，该吃饭啦。” 一声甜美的女声在苏月耳边响起，苏月这才好不情愿的睁开懒洋洋的眼皮。 “乔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做好饭了。” “什么早，现在都快一点钟了。” 苏月这才抬起手机看了看，还真是，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从梅姨她们知道苏月怀孕以后，便把她当个宝贝一样供着，什么也不让她做，还时不时给她加餐。 福利院本就不富裕，被苏月这么一弄，便更加拮据了。 苏月知道情况后心里很是感动，更多的是想好好报答她们。 她暗自发了誓，如果自己能顺利活下去，一定会重振旗鼓，实现她年轻时的梦想，成为最优秀的企业家，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餐桌上乔娜不停的给苏月夹菜，不一会儿碗里的菜便堆成了一个小山。 “乔姐姐，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吃得了，你吃不下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帮你吃。” 苏月见说什么也劝不住乔娜，便只好妥协。 “我说现在的女人也是，吵架就吵架，还动不动就玩失踪。” 乔娜边夹着菜，边吐槽着生活的琐事。此话一出便引起了餐桌上女人们的关注，都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果不其然。 但苏月却不喜欢听八卦，可乔娜接下来的话，确实狠狠的揪住了她的心。 “我那个当警察的表兄，前几天跟我姑姑说自己这聊天忙的脚不沾地，竟然不是因为公务，只是因为上面的一个大人物和老婆吵架了，他老婆哭着闹着离家出走，发动全城警官去找，至今都没找到，” 苏月听了这话便愣住了，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不停的躲。 “听说那个大人物是哪个上市公司的老板，帅气多金，背景深的很，他老婆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苏月越听越感觉有些不对劲，这说的和她自己也太像。 “那这个大人物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 一个角落里的女老师插了句话 “听说哈，我也是听说。” “这个男的本来是要娶她妹妹的，结果婚礼当天她妹妹出了意外，但豪门联姻牵扯各方面利益，又不得不继续举行，所以他便娶了原新娘的姐姐。” 苏月手上的筷子瞬间滑落。 之前她还不敢确定话题的女主人公是她自己，现在她彻底肯定了。 说的就是她苏月本人。苏月的胃口瞬间消退。 凌川发现她不见了，果然在疯狂的找她，凭借凌川的能力，自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抓住。 而到时候凌川发现自己躲在福利院，不知道会不会对福利院下手。 此时凌川怕是已经恨透了自己，害的他的心上人没了一只耳朵，还违抗他的命令连夜逃跑。 自己回去又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罪过，现如今孩子已经快5个月了，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彻底成型了。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凌川抓住。 “月月，月月，你怎么了。” 身旁的乔娜不停的晃着苏月的手臂，一桌的人也都朝她看来，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常。 “啊，没事，就是刚才宝宝动了一下。” “哈哈哈，我当年怀小满的时候也是这个月份开始胎动的厉害，月月啊，你这个将来肯定也是个好动的娃娃。” 第29章 未命名草稿 一群人又顺着孩子的话题聊了起来，没怀过的听有娃的津津乐道，每个人都对孩子的降生起了莫大的兴趣。 苏月则早就没了听她们谈话的心情，她在担心，在害怕，心里无数的恐惧瞬间成型。 自己才过了几天快活生活，命运又迫不及的折磨她。 那晚苏月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她想了很久很久，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被他老老实实抓回去，还是接着逃，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倘若她跪下来求凌川让她放过自己的孩子，她宁愿去死。凌川会不会答应她把孩子留下来？ 不，不会，因为凌川不喜欢孩子，就算答应她也不会在她死后照顾好她的孩子，还有苏晴那个女人，她的好妹妹怕是恨透了自己。小宝宝落到了她手里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苏月左思右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接着逃跑。 …… 苏宅，苏家。 苏晴这几天才恢复过来回到家，临出医院那天她就知道了苏月已经逃跑了的事情。 苏月这个该死的女人咬掉了她一只耳朵，把她弄的不人不鬼，这个债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这么顺利的逃跑。 苏晴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凌川，从苏月把自己耳朵咬掉，而凌川只是把苏月关在牢笼里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凌川对苏月有所顾忌。 但她不相信凌川已经爱上了苏月，她始终坚信凌川是爱她的，苏月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是，拿什么跟她比。 她一定要抓住苏月，让她承受千百倍的痛苦，让她疼，让她叫，让她趴在地上哭喊着求自己。 “人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您要找的那位小姐躲在一个偏远的福利院里。” “福利院？” 可真是个好地方，苏晴一瞬间就想起来苏月在被认回之前就是福利院里一个乡野丫头，现如今居然又躲回去了。 “备车，我要去看望一下我的好姐姐。” 苏晴简单收拾了一下，遮住了那没了耳朵的耳朵就准备出门，路过大厅被正在沙发上绣丝巾的柳月如注意到了。 “晴儿啊，你还没恢复好，怎么又出去？” 苏晴踩着高跟鞋，铛铛的走到柳月如身边坐下。 “妈，我找到苏月了。” 如今她耳朵被苏月咬掉的事情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也就只有柳月如和她的父亲苏建业知道了。苏氏家族那边则一概不知。 柳月如方才气定神闲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两排的牙齿紧紧的闭合在一起，手中的绣花针都被撇的弯曲了几分。 “这个贱人，走，妈跟你自己去教训她。” 苏晴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高跟鞋踩的更响了。 这个恶人她断然不会让自己当，让柳月如当最合适不过了。 苏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拿了几样生活必需品，拿了些林诏从国给她寄过来的特效药，还有几包安胎汤。剩下的时间她只是在福利院里走了走。 苏月望着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几十年的梧桐树，望着自己儿时荡过的秋千，望着自己生长的地方。 她轻轻的走，感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一想到从今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心里的痛苦便被无限放大。 果然，自己又没有家了。 苏月在后院里荡秋千，完全没意识到来后院里取东西的梅姨，自从被种上病毒以后，每隔一个星期的午夜，自己便犹如万鬼撕咬，不断的扯她的肉，撕她的皮，而自己的味觉退化之后，听觉也有所减弱。 梅姨踩在叶子上细碎的声音，她竟一点都没有听到。 梅姨走到她跟前，和她一起坐在了秋千上，她一看到苏月在这里，就知道苏月一定有什么烦心事，她从小就有这么个习惯，一伤心就喜欢往这里躲，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哭。 “梅姨，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又遇见什么事了。” 苏月和凌川的事，这些日子她也零零散散知道了些情况，每多知道一点信息，心里便更加的后悔当初没能拦住她回到苏家。 苏月抿了抿嘴，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没有呀，一切都好好的。” 苏月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梅姨，怕她伤心，更怕她不顾自己去找苏晴讨债。 “你要走了，对吗？我刚才看到了你房间里收拾的行李。” 苏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本想等到吃完午饭后再向她坦白。 “嗯，我该回去了。” 苏月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光，她又忍不住想哭。 “梅姨……我……” 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死后，你不要伤心难过。 苏月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若是没有孩子自己尚且能活着，可有了孩子事情便全然不同，孩子发育的整个过程都在向母体索取养分，自己本就虚弱，就那么点能量。如果想让孩子活，自己便不能活。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撑到8个月，撑到孩子降生，然后把孩子安然无恙的交到林诏手里，他会替自己照顾好孩子，而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月月老师，月月老师！你快去看。” 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有个花太太指名道姓的要见你。” 花太太是这里的孩子们对那些有钱的阔太太的戏称，一般都是指年龄五十朝上的女人。 花太太？苏月不曾记得自己与中年富婆有过什么交情。 她和梅姨相视一眼，决定前去看看。 刚到前院就感觉气氛诡异，孩子们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开朗，好像都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苏月一过来，人群中间便迅速腾出一条路。 随着人员的散开，苏月这才看清来的人是谁。 高奢的爱马仕包包，一身林罗锦缎，宽大的脚踝下踩着10 高的高跟鞋，脸上的皱纹虽少但仍分得清这是个中年女人。 柳月如，不是她还能是谁。 第30章 我要你磕头割耳，给你妹妹道歉 身后站着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好妹妹苏晴了。 苏月走到柳月如面前 那声“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迎面挨了个重重的巴掌。 柳月如手劲很大，一个巴掌甩的苏月踉跄着要扑倒在地，要不是身后的梅姨支撑着她，她恐怕真就被扇到了地上。 左边的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嘴角已经泛起猩红。苏月被打的面部神经都跟着抽搐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铺天盖地的谩骂便接踵而至。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晴儿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害的她一个好好的姑娘没了耳朵，你让她将来怎么嫁人，真是够贱的，我们苏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倒霉女儿。真是败兴门楣。你当初就应该被车直接撞死，还回来干什么………” 柳月如不停的骂着，像是怎么骂都骂不够。 众人都被这么个泼妇吓得傻了眼，乔娜见情况不对立刻遣散了众人，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柳月如，苏晴，苏月，乔娜，梅姨。 然而最先反驳的不是别人，正是梅姨。 梅姨看着自己苏月被人无端打了一巴掌，心里的火便冲冲直上。 “这位女士，请问您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嚷。” 梅姨扶着苏月的身子，将挡在身后。 她眼神犀利，语气里充满了压迫。然而柳月如根本就没有被吓到。 “我是谁？你问问这个小畜生我是谁。” 刚才一直都是柳月如一个人骂个不停，现如今才给苏月一个开口的机会。 苏月捂着还在打颤的牙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她是我妈。” 梅姨的气场瞬间弱了几分，不管这个泼妇般的女人是谁她都能名正言顺的把她赶出去，替苏月讨回公道。 但如果她是苏月的母亲，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 “梅姨。” 苏月伸手搭在了梅姨的肩膀上，示意她向后退这件事交给她处理。 梅姨也知道了此时自己已经不再适合接管这件事情，只能满眼担心的把主持权交给苏月。 苏月示意乔娜把梅姨拉走，她不想让梅姨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梅姨也明白这是苏月的家里事，她没资格插手，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月受委屈。 苏月知道梅姨想保护自己，但她不想把战火牵扯到梅姨身上。苏月用渴求的眼光看着梅姨，每一个眼神都是坚定无比的想让她离开。 梅姨知道自己劝不住苏月，便随着乔娜离开了院子。 苏月看到梅姨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站稳了身子，来到了柳月如，苏晴面前。 两人气场强大，苏月在她们面前就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偶。 “妈，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月的语气淡淡，她如今同柳月如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按道理来说，苏晴是父亲和上一任妻子所生，而自己才是柳月如的亲生女儿，但柳月如明显更喜欢这个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难道仅因为自己小时候不在她身边，所以她才没把自己当亲生孩子看待吗？ 苏月不清楚，她也没功夫清楚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应付好这对母女，让她安安生生的过完这最后几个月。 可是又怎么可能安生度过？ 柳月如的脸瞬间狰狞起来，五官拧成一团，冲上去就用手狠狠的指着苏月的额头。 “你问我有什么事，如今你做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你哪里来的脸问？” “我真后悔为什么生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女人，竟然手足相残。” “现在，我要你给你妹妹磕头道歉，还要你割掉自己的耳朵赔给你妹妹。” ……… 柳月如滔滔不绝提出各种各样的无理要求，句句都不让苏月好过。 果然，凌川没干成的事，柳月如替他干了，反正自己总会遭受这些罪过，换了谁都一样。 如果磕几个头，再赔上一只耳朵能让她成功逃脱，安安稳稳的生下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自己也快要死了。 “好，我磕。” 苏月松开了捂住牙齿的手，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衣角，膝盖已经开始弯曲。 只听砰——的一声，骨骼与石块碰撞的声音瞬间从地表攀腾而来。接下来一阵清脆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苏月的额头重重的敲打着地面，嘴里还说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的牙齿不停的打颤，嘴里的声音却没有停过。 柳月如母女则高高在上的看着苏月一个接一个的磕头，眼睛里都是得意。 屈辱，任随便一个人看到这番情形都会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贱到尘埃里了，才会给别人下跪磕头。 苏月也知道自己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在柳月如面前抬起头了，可她不在意，因为自己阳寿将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算起来苏月一共磕了9个头，柳月如才心情大好的叫停。 苏月磕的头昏脑胀，额头处已经有了刺目的血迹。 她跪在地上，双腿发麻的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原以为这样就够了，她已经够屈辱了。 为了一件自己根本没有罪过的事她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没成想，她们是有备而来的。 只见苏晴刚才还一脸委屈的躲在柳月如面前，此时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了苏月面前。 苏月望着那把阳光下照的刺目的匕首，抬起头，一眼看到的就是苏晴小人得志的一张脸。狰狞的像个恶鬼。 苏月不明白凌川为什么会说她的眼睛与苏晴的相像，明明一点都不像，这个女人眼里装的都是凶恶，像是魑魅魍魉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苏月凝视着匕首，手却已经缓缓抬起，她的胳膊连带着指节都在颤抖。 割一只耳朵，偿还她从未犯下的罪过，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世界一切的不公平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母亲不爱自己的亲生孩子。 丈夫不爱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月握住匕首的手在不停的打颤，命运如此，她已经无力改变。 倘若一切都苦难都只是为了偿还她从战火中苟且偷生的一条命，她认了。 就当这一切是偿还凌川的。 锋利的刀锋已经架在了苏月耳朵与头的沟壑处，轻微一使力就已经殷出了血。一根根毛细血管瞬间爆破，丝丝血液凝聚成滴，顺流而下。 苏月承认，这一刻，她怕了。可怕是没有用的，为了他的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 苏月紧咬牙关，双眼紧闭。 别怕苏月，很快就好了，不疼的，不疼的 她反复麻痹着自己，就在自己真的狠下心要动手的那一刻，手中的匕首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打飞，直直的插进石缝里。 第31章 因为爱可以饶恕一切罪过 一个强大的力气掐住自己的胳膊，生生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让你割你就割？”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苏月的耳边响起，呵斥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关心，一丝丝的紧张与恐惧。 苏月转头便对上了凌川一双怒不可遏的眸，他的眼睛漆黑，锋利，像是能割断一切。 凌川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苏月不知道。 但苏月肯定凌川来一定是抓她回去的，果然还是没能逃掉。 凌川就这样一只手扶着苏月，一只手插进口袋，以一股傲然静立之姿站在苏月身边。 苏晴和柳月如见来的人是凌川，都慌了神。 手心里的汗瞬间出冷汗，她们根本想不到来救苏月的居然是这个一心想让苏月不好过的凌总，真是出乎意料。 苏晴连忙藏起来手里的刀鞘，收起了刚刚洪水猛兽般的表情，一瞬间又恢复了温顺可爱的样子，走到凌川身边拉起他的衣角开始了精湛的表演。 “凌哥哥…你也是来替人家讨回公道的吗？” 苏晴掐着哭腔，呜咽呜咽的说着自己的委屈与苏月对她的恶行。 “我也不想和姐姐反目成仇，可姐姐居然狠心对我这个妹妹下手，凌哥哥，晴儿好委屈，晴儿变成妖怪了………呜呜呜” 院子里的四个人只有苏晴在尽心尽力的表演，让身子虚弱无力的苏月都不由得发出冷笑。 她这个妹妹真是生下来的好演技，不去出道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苏月仍然记得自己刚回苏家的时候，苏晴表面上与自己情同姐妹，处处都考虑苏月的感受，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比谁都甜。差点让苏月以为她真是个小白花。 可事实上是她每次都背地里说苏月各种不是，说姐姐不喜欢她这个妹妹，还说苏月要抢走苏家的所有继承权，让她这个妹妹从苏家消失。 后来更是在凌川面前接二连三的陷害她，让本来就不喜欢苏月的凌川对她恨上加恨。 苏月早就看烦了她这张丑恶的嘴脸，一心想要把她撕烂。 “哼。” 苏月冷笑，她不知道苏晴除了会演戏还会干什么。 凌川则一直冷冷的看着苏晴梨花带雨的哭，刚才那一幕他不是没有瞧见，他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苏晴，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 苏晴哭了良久，见凌川没有一点反应，她就知道凌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凌川是她的择偶对象，所以对于凌川的性格她最是了解不过，这个男人虽然手段狠毒，但是爱憎分明，他要是对谁好就一辈子对谁好，要是厌恶谁就一眼也不想多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与背叛。 苏晴见自己苦肉计不成，便只好来个回忆杀了，她知道凌川最是念及旧情，每次她用这个借口去求凌川，他就没有不答应的。 “凌哥哥，你怎么都不理晴儿了，你忘了你之前亲口对我说要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保护我了吗？” 凌川的脑神经瞬间被掀起，刚才他心里眼里看到的都是苏月这个女人低三下四受尽凌辱，都忘记了自己曾答应过什么。 果然，下一秒，凌川的态度开始转变，他捧起苏晴的脸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我没有忘记。”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那是他对苍天发过的誓言。 柳月如见事情风向已经转变便不再那么怯生生害怕，她挺直了腰板，走到苏月面前，扬手指着苏月的脸大声呵斥。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凌总专门跑一趟，还不赶紧道歉。” 可是苏月却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拍掉了柳月如戴满翡翠的手。 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夹着嘶哑。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苏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认这个罪了，过于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又或许是因为看到自己丈夫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万种风情，总之自己不想忍了。 4年，5年，还不够吗？ 凌川听了这话，眸子微沉，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不是她的错。” 苏月没想到，她这辈子都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从凌川口中说出来的，一下子让苏月以为自己幻听了。 “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她没有错。” 凌川沉着眸子，余光里装的都是苏月清瘦的面容。 事情的真相也是昨天晚上才调查清楚，两个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的男人绑架的苏月，现场还留下了不明药物。不过监控已经被人故意销毁了，凌川没能知道当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苏月咬掉苏晴的耳朵不是刻意而为，她当时已经被注射了药物整个人疼得生不如死，可见她根本不是这场计划的主谋。 主谋是苏晴吗？凌川不敢相信，他一直都认为苏晴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女孩，平时可能会耍些小脾气，但绝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凌川不敢继续往下想，他不想让支撑他这么多年的阳光被现实打碎，有时候，他也是怯懦的，不敢面对真相的残酷。 苏月颤抖着膝盖站在那里，她以为凌川知道了自己是无辜的，知道了自己所受的一切都是无妄之灾，他是可能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自己就抱有了那么一丝丝幻想，希望他站在自己身边一次。 “这件事到此为止。” 一句话，打破了苏月所有的幻想，所以，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错，错在苏晴，即使他知道自己并非蛇蝎心肠，还是不会站在她这边。 苏月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爱可以蒙蔽所有灰暗。 因为自己爱凌川，所以可以饶恕他的冷漠，饶恕他对自己所有的不公平。同理，因为凌川爱苏晴，所以即使知道了苏晴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他还是依旧选择站在她身边，做她的保护伞。而自己，始终是孤零零一个人。 孤零零一个人。 她这辈子似乎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她没有亲人，没有伙伴，没有爱人，没有孩子。 无数次身处险境都是自己咬着牙爬上来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肯拉她一把。而唯一一个肯让她好好活着的人如今却爱上了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一起来欺负她。 苏月不禁想，她这辈子，是不是活的太孤独了些，孤独的亿万银河中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算了，算了，苏月合拢了眼眸，如今她又有什么好强求的。 “砰………！” 就在谁都没有预料的时刻，方才站在微风中的女人瞬间身子一沉，重重跌倒在地。 第32章 打断她的腿，再给她拐杖 朦胧的记忆中好像听到了凌川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紧张。 呵，他也会为她而紧张吗？ 就这样昏昏沉沉，苏月不知道又朦朦胧胧睡了多久，只能隐隐约约感觉手被什么软软糯糯的东西暖着，连带着心里也暖了起来。 “舅妈。” 苏月透过眼角的缝隙看清了身边的这个小人儿，原来是小方浩啊。 方浩一直守在床边，用他小小的手，暖着苏月冰凉的手。 看到方浩，她很开心，用手撑着身子勉勉强强的靠在了床头。 “你怎么在这呀。” 苏月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个傻话，因为她余光一飘，发现房间宽敞明亮，一整个都是简约大气的黑暗风装修，高高的水晶灯低垂，清晰的可以嗅到丝丝木质清香。 她此时躺在凌川的床上，这是凌川的房间？ 苏月带着大大的疑惑问小方浩。 “你舅舅呢？” 小方浩贴心的给苏月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有些好奇的开口。 “舅舅上班去了，让我……照顾好你。” 苏月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心里觉得凌家一家子是不是都爱逞能。 他一个小屁孩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的好她。 苏月正想着，没注意到小方浩从椅子上下去跑到了茶几上拿过来一张纸条。 他小碎步又跑回了苏月床边，伸手把那张纸条递给了她。 上面几个俊秀的行楷书写着一行小字。 “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川” 苏月的眼睛整整看了三遍，她的指尖在那张小纸条上不断摩挲，心被这几个小小的字触动了，她整个人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偶。 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告诉她什么时候回家，听起来都像一个正常夫妻之间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事情。 可发生在凌川身上，就是太阳西出，简直不可思议。苏月不明白凌川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愧疚吗？ 打断了她的腿，再给她一根拐杖，还期望着她会感恩？ 苏月空洞的眼里失了神，一动不动的状态有些吓着小方浩了。 “舅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月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抚摸方浩的脸蛋。 “舅妈没事，就是有些饿了。” 话音一落，方浩便蹦蹦哒哒的跑进厨房，再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小碗走进了卧室。 把一碗白里面透着焦黄的粥递到苏月面前，碗里的粥还温着，可看一眼就知道已经糊了。 小方浩的脸突然变得红红的，奶声奶气的开口。 “这是…我和舅舅一起做的，你尝尝。” 他和他舅舅废了好大力气，对着视频看了不下十遍，才勉勉强强做出这么个糊粥。 苏月又觉得凌家人除了逞能之外，还不信邪。 明知道自己厨艺烂透了还非要尝试。 不过，看着糊了的粥上方飘起的薄雾，她还是心软了几分。 伸手托起了小碗，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递，幸好她此时已经没了味觉，不然她真怕自己露出什么难看的表情打击到小方浩的自信心。 苏月小口小口的吃，不一会就吃完了一小碗，虽然品相不佳，但裹腹功能还是不错的。 方浩放好苏月的空碗以后，又跑到柜子底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 一个一个数着放在手心里，然后递到苏月面前。 苏月愣了愣，这些不是她以前经常吃的药。一个个长的花里胡哨看起来怪怪的。 “这都是什么？” “杀虫药。” 苏月被他的话吓到了，猛地才想起来方浩说的可能是杀死她体内病毒的药。 “这都是谁教你的。” 苏月觉得自己是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不用想就知道方浩的一切行为是谁安排的。 “舅舅说的，他还给我了个任务表。”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表格，里面清清楚楚写着苏月醒来之后方浩需要做的所有事情。 “一：喝温水45度 二：喝粥(只能一碗) 三：吃药(与喝粥的时间间隔不能超过半小时。) 四：不能让她吃零食，可以吃糖。 五：不能看电视剧玩手机 …………” 一项一项罗列的清清楚楚。 苏月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凌川是不是疯了？ 果然，方浩很听他舅舅的话，什么都不让苏月做，开窗户不行，喝凉水不行，甚至连洗个澡都不行，苏月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不让我洗澡？” 她此时多么想冲个热水澡好好泡泡。 小方浩没有说话，指了指苏月脑袋上裹着的纱布。 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脑袋上，膝盖上都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笨拙的蝴蝶结让人看了有些想笑。 “行，你是老大，我听你的。” 苏月无奈只能继续回床上躺着，软软的床上还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那是凌川身上的味道，这个男人从不喷香水，也不喜欢香水味，倒是他身上那股淡雅的味道，把这个床都染香了。 所以苏月每次和凌川做时总喜欢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那股香气总是让她沦陷。 可苏月明白，她能沦陷，凌川却永远不会。 即使他现在可能是对她有些愧疚的，可是他依旧是不爱她的，所以这种怜悯又有什么可珍惜的。 落日余晖时分，阳光斜斜的照在窗帘上，把苏月的身形拉的细长。 凌川回来的时候，苏月正在客厅里教方浩下围棋。 “小浩你如果下在这里的话，可又要被舅妈包围了哦。” 女人的声音淡淡的，温温柔柔的，一点也不像她最近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像个炸毛的猫的模样。 凌川突然想到一个词，叫窝里横。 自己明明没有做错却还是选择了下跪，甚至愿意割掉一只耳朵，凌川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卑微胆小成这个样子。 两人打的热火朝天，谁都没有注意到凌川的脚步声。 凌川走近一看，苏月正在思考下一步下在哪里。 慌慌一张棋盘上多出一只骨骼修长的大手，指了指右上方的一个地方。 “下这里。” 他温声开口，语气里没有一丝异样。 但苏月却没有听他的话，转而下在了一个更高明的地方。 凌川有些惊讶，他年少时学过围棋，在围棋里也算是个正经天才，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没有文凭的女人打脸了。 弄的他有些尴尬，他竟不知，苏月居然会下围棋，而且棋艺还不错。 第33章 谁动了我的女人？ 看着女人认真下棋的样子，又望了望她长睫上缠着的纱布，他的心似乎不由得像针扎一般。 他甚至有些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罪苏月，当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苏月所为，苏月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时，他恨不得立刻就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你没有错，都怪我。 脑子里又浮现出苏月当时的那个眼神，绝望，孤寂，甚至夹杂着死亡的念头。 他似乎在一点点把苏月推开，直到光年距离。 “吃饭了吗？” 看着女人消瘦的脸庞，他觉得现下当务之急就是把她养回去。 “嗯，吃过了。” 苏月冷冷的开口，任就目不转睛的下棋，似乎没有一点想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我还没吃。” 他这是什么意思？苏月落子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难不成还期望着自己给他做饭？ “冰箱里有方便面。” 凌川被接二连三的冷淡弄的有些挂不住面子，想起以前自己一进门就能闻到各种各样饭菜香味的时光不由得有些怀念。 没办法，他是真的饿了，只能自己跑到厨房里捯饬着怎么煮面。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弄的苏月心烦意躁，都没有心思下棋了。 她的指尖停在棋盘上空，眼睛不时的看向厨房里那个围着衣裙行动笨拙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想笑。 “舅妈，舅舅是在练功吗？” 不然怎么这么吵。 苏月噗呲一笑，凌川这么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主，不把厨房炸了就算不错的了。 苏月很难想象凌川当时给她做粥时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也是难为他了。 算了，苏月想了想，放下棋子，走进了厨房，就当是还他那一碗粥的请。 “你出去，我来。” 凌川正笨拙的用刀给自己切个番茄当配菜，才切了半个就听到后面一个淡淡的熟悉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 凌川转头看了看头上裹着纱布，看上去一吹就倒的苏月，眼眸不由得开始回避她的面容，他有些不敢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月已经瘦成这样了。 “不用，我可以。” 看着案板上被切的七零八碎的番茄，心里不由得心疼番茄一分钟。 凌川也看懂了苏月这是在嫌弃他。 “你到底行不行？” 苏月斜着眸子逼问凌川，她就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逞能。 凌川听到了，心里的好胜心立刻就翻涌而起。 你可以说一个男人坏，但绝对不能说他不行。 男人的神经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他放下手中的刀，不自觉走到苏月跟前。伸手就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像小猫一样在不停的挠苏月的心。 “你说我行不行？” 他下意识的又搂紧了几分，苏月被他撰的动弹不能，耳畔全是男人粗热的气息。 空气里爱欲弥漫，苏月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瘫软在地。 果然，这个男人惯会仗着自己这张脸勾引人。 不过苏月还是克制住了，她用尽浑身力气推开凌川的胸膛，微醺的鹅蛋脸上表情严肃。 “你出去，我来做。” 凌川看到了面前这个小女人强硬的气势，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放下围裙便走出了厨房。 苏月看着被男人搞得一片狼藉的厨房，心里都是无奈。 凌川就这样被赶出来了，只好乖乖巧巧的打开了电视机。 自己现在是万人嫌的状态，苏月嫌他笨，就连方浩都不愿意搭搭理自己。 凌川无聊的紧，便随手翻找着电视台。 “玲………” 遥控器还没暖热，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秦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秦总，抓到那两个畜牲了。” 凌川一听便青筋暴起，一想到那两个畜牲往苏月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便恨的牙痒痒。 “看好他们，我现在就过去。” 凌川二话不说便拿起刚刚放下没多久的大衣冲出了房门。 门还未关紧便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苏月煮好面之后，端着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绕了一圈也没再看到男人的身影。 心里不由得空落落的。 苏月觉得他这么火急火燎的出去一定是去找苏晴了。 果然，她在他心里永远没有地位，即使有，也永远是最后面那个。 ……… a市城郊 一路上杨柳依依，一辆黑车在旷野里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一个大型工厂门外。 “凌总。” 秦安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家总裁的车，心想来这么快也不怕出事。 “人呢？” “就在里面，用了几个家伙事儿，就是不肯说谁主使的。” “嗯。” 凌川淡淡的回应，并给了秦安一个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表情，立即便朝关押他们的暗室走去。 暗室里幽深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血腥味，夹杂着皮肉腐烂的味道，让人闻了作呕。 长长的铁链直直的连接在墙壁上，铁链的尽头是被磨出了血肉的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他们此时已经气息微弱，头重重的勾在那里，摇摇欲坠。血还在顺着指尖滴落，寂静的房间中已经可以听到血滴与地板碰撞的声音。 他们听到一阵沉稳矫健的脚步声，才有了一丝丝反应。 凌川走了进去，看到两个男人便给了秦安一个手势。 下一秒，一盆冰冷刺骨的冰水贯彻全身，浑身都细胞瞬间被刺激清醒，不停的颤抖。 一声冷漠宛如刀锋的声音萦绕在暗室里。 “醒了？” 凌川不紧不慢的坐在他们面前，翘着二郎腿，还不忘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 “说出请指使的，我就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狗命。” 凌川重重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烟圈，他浑身都舒缓起来。 两个人的嘴此时已经龟裂出血，血液凝固后还依稀附着在嘴唇上。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被折磨的没了半条命。 其中一个瘦一点的，微微正起头颅，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扯出一句磕磕巴巴的话。 “你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说。” 凌川噗呲一笑，他没想到这两个刚从牢里出来的这么有骨气。 他放下了二郎腿，起身走到那个瘦瘦的男人面前，不经意的弹了弹手中的烟灰。 再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一点点，将烟头插进男人裂开的伤口里，血肉与烟火交织，被挂在墙上的男人疼得闷哼一声。生生从眼里挤出泪痕。 第34章 幕后真凶 “还挺有骨气。” 凌川见烟灭了，便伸手去拿旁边放着的火碱。 目光在盈盈闪闪的火花中看了看，歪着头问他。 “你说，你哪位刚刚出嫁不久的妹妹怕不怕它？” 凌川说着说着眼里就像装了无尽欲望，挂在墙上的人听了立刻神经兴奋起来。 他们看到凌川就像看到了一个如饥似渴的杀神，在拼命的屠戮剩下的生灵。 “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挂起来的男人猛地抬起头，发声的质问凌川的目的。 “不做什么，只是我女人尝过的滋味，我要让你妹妹也尝尝，千倍百倍的尝尝。” 说完指使秦安呈上来那一箱病毒原液。 囚徒们瞬间吓得煞白了脸，他们是专门干这行的，看一眼就知道密封管里装着的药物有多么可怕。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那管里的病毒个个比他们给苏月注射的要猛上千百倍，分分钟能活活把人疼死，却又不让你死，一直吊着你的命，让你生不如死。 “我混蛋？你们把病毒注射到她身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混不混蛋？！” 两个人被凌川强烈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两排牙齿上下打颤。 凌川开始有些愠怒，他已经没有耐心陪这两个蝼蚁玩耍了。 “我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后如果我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后果你们清楚。” 凌川边说着边抚摸装在冷藏箱里的密封管，眼神狠烈的看着挂在墙上的两个男人。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看，那个瘦瘦的男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受这种罪。 “不…嘉伟…不能说。” 另一个胖胖的男人已经知道了他想做什么，慌忙劝阻他，生怕暴露了雇佣者而惨遭灭门之灾。 “他在骗我们，阿来答应过我们会保护好他们。” 胖胖的男人坚定的看向自己的同伴，他们之所以能够从监狱里提前出来，多亏了阿来的暗中操作，能够在监狱里做出什么手段的人有雄厚的背景，所以他们十分相信阿来能保护好他们的家人。 “阿来？” 凌川迟疑了片刻，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听他们的语气，阿来就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了。 “说出阿来是谁，我就放了你妹妹的一命。” 凌川走向瘦瘦的囚徒，明显是这个人的嘴比较容易撬动。 “不……我不知道。” 墙上的男人在做最后的抵抗，其实他们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个俊美男人的背景，只知道他能抓住他们一定不简单。 “不知道？” 凌川的眼睛里逐渐布满血丝，像冥王一样来索他们的狗命。 “秦安。” 凌川一个手势，秦安便明白了，顺手从背后掏出一个笔记本。 一打开便听到了笔记本里女人的恐惧。 “你们是谁？我哥哥呢？你们把我哥哥怎么了？” 只见画面中一个怀着孕的年轻女人无助的跪在地上扒黑衣人的裤子，眼睛里都是恐惧，无助，与无尽的担忧。 “不…别碰她…你放了我妹妹。” 男人无助的嘶吼着，此时他已经确信他的妹妹被眼前这个男人控制住了，旁边的同伙见状眼睛里也都是惊讶。 既然伙伴的亲人被控制住了，那么自己的女儿肯定也被凌川抓住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阿来不是说过会保护好他们的吗？ 脑子里一片混乱，榆木般的脑袋像生了锈，一刻也转不动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助，恐惧，像潮水把他们吞没，拉入深海。 凌川不紧不慢的坐在沙发上，不时的把玩手里的打火机，火焰一瞬一瞬的闪耀，弄的屋子一明一暗，笔记本的还有女人的哭嚎。 安静的暗室里还能听到炭火里火花呲啦的声音。 凌川断定，他们今天一定会说出到底是谁想害苏月。 果然，在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过后。 “我说！…我都说……” 果然，凌川莞尔一笑，邪魅的眸子在幽暗中死死的盯着那个瘦瘦的男人。 “阿来，他……是太平………” “咻——” 一枚不起眼的银针穿过凌川手中火焰，在千钧一发之际，正中男人的眉心，生生的刺穿了头盖骨。 下一秒，他便咽了气，紧握的双手自然而然的垂落，眼睛却依旧狰狞恐怖。 他死了，不仅是他，连他旁边的兄弟一同死在了凌川眼皮子底下。 两人死亡的方式不尽相同，一枚小小的毒针，刺穿头盖骨。直直的钉在头上，没有一丝血迹。 凌川一下子也没答应过来，等他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心中突然沉重起来。 他驰骋商场多年，最是沉稳锐利，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他已是见怪不怪。 两人死亡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事情没这么简单，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轻轻松松杀死了两个人，看来对方实力雄厚。 凌川走到两具尸体面前，用手帕垫着针头，废了点力气才拔出银针。 上面有毒，而且是剧毒，凌川虽不精通毒道，但儿时他尝过的毒，可比十岁娃娃吃过的米都多。 一眼便认出了这根本不是国内的毒药，倒像是海外新研制出来的新品。 他的脸一下子阴郁起来，这么说想杀苏月的人背后实力不容小觑。甚至在海外有行当。 苏月是什么时候得罪这样的人物的？还有苏晴，她跟幕后黑手又有什么关系？ 凌川肯定，这不是苏晴的手笔，他不相信苏晴是这种女人，就算相信，她也没这个实力。 “秦安，立刻查查太平，还有阿来都是个什么东西。” “是。” 凌川把手帕连带着那枚银针一起递给了秦安，大步走出了暗室，开着车往a市的另外一端的郊区行去。 第35章 心中的一片暖阳 黑色的迈巴赫宛如黑夜中穿行的猎豹，在宽敞的大道上一冲而过。 凌川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却还是觉得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 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到达目的地。 时间在脑子里流走，凌川盯着车上的表盘只觉得度日如年。 刚才在暗室里，远方的回忆突然敲响，他突然间想起来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在深渊里。 三十分钟后，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停在破烂不堪的大片烂尾楼前。 晚风从楼的一端贯穿到另外一端，高悬的帷幕在微风中飘荡，风一起，沙尘便掩盖了整个地表。 蜘蛛的巨网在整栋楼里不停蔓延，风尘早已侵占这方土地。 无边的野草在此地横行，这里像是生命禁区，无人踏足。 破旧的铁门仍旧咿呀的叫着，半人高的密码锁还牢牢的扣在门上，风霜侵蚀了这里的一切，却只留下这么一把锁依旧风采依旧。 神经驱使着凌川的手指，“滴滴滴——！” 机械声隆隆响起，凌川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打开了大门。 自己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密码？ 凌川不知道，自己好像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他站在大楼最高处，眺望着远方的一切，从这里，可以直直的看到a市中心的凌氏u形楼，再远一点就是他和苏月的家了。 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苏月睡没睡。 凌川漫无目的的想着，他只是刚才突然脑神经里浮现出这么个地方，强烈的神经便驱使着他来到了这里，可怎么踏入了这片土地，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心悸，与难以言表的伤感。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今天因为阿来的刺激，凌川明显感到头疼的比往日更加剧烈了。 男人宽大的手掌扶着满是灰尘的水泥柱，头不停的晃动着。 “是你呀？……快来……” 朦胧中听到一个空悠的声音，凌川脑海里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搅动。神经一刻也不能放松。 “是谁？你是谁？！” 他双眸紧闭，伸手想去抓住那个呼喊他的人，却怎么也抓不住，怎么也瞧不起清，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凌川头疼的欲裂，让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魔窟，他要逃走。 凌川捂着自己的头，一点一点的重复自己来时的路线。 方才尚能清醒的看见眼前的一切，眼下已经疼得双眼模糊，像是下一秒就要瞎了一样。 几经辗转，凌川才终于回到自己的车上。 头疼的让他只能紧紧的靠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一片虚无，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赶快逃离这里。 来的迅疾，走的时候却实缓慢。 凌川撑着脑袋上的刺痛，一点一点驱使着汽车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头疼才慢慢减缓。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回到了别墅。 其实他今天晚上本来是打算在公寓里过夜的，没成想竟来了这里。 凌川的车停在门外，透过朦胧的月色，可以看到苏月的房间，灯还亮着。 是不想睡？还是在等他回家？ 凌川的脚步不由得放轻，他缓缓的走进家门，这个时间，就算苏月没睡，方浩也应该睡了。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善解人意。 凌川上了楼，但走廊道里的灯是关着的，苏月的房门半开。但里面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男人慢慢的走了过去，轻轻推开房门，发现女人果然是睡着了。 只是忘记了关灯。 凌川一步一步的靠近，脚踩在地毯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声音。 凑近一看床上的两个人，心中的某块地方不由得被什么东西敲动。 苏月细小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流转，看的出来她已经睡沉了，苏月躺在外面，身上只盖了条毛毯，露出来的手中还握着一本童话书。 方浩则躺在苏月的身边悄悄的睡觉，嘴角边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着这样一个和谐温馨的亲子图，凌川不由得觉得这样的场景宛如梦幻泡影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童年太过伤痛，以至于他从来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温馨的生活。 自己劳累了一天下班以后，厨房里温着粥，妻子陪孩子在卧室里读着童话书慢慢入睡。 他以前不敢想，如今却亲眼看见。 心中好像迎来了春天般生机盎然，他不愿意破坏这么美好的场面，便盖好了苏月身上的被子，俯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颊，关上了灯，慢慢的离开。 那晚，他再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做无休止的噩梦，多少年来头一遭睡的香甜。 他从来不定闹钟，因为他睡眠质量很差，常常太阳还没起，他便醒来了，而这一天他却整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手机里静着音，秦安打了十几个电话他都不知道。 太阳的光线轻轻亲吻他的眼皮，凌川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被阳光叫醒是这种感觉，身上全是慵懒，却又无尽的力量。 那种久违的重生感瞬间来袭。 好像，头也不再痛了，噩梦的折磨也不再有了，这一切的变化让凌川觉得甚是奇妙。 他舒懒的身子，套上一身素色的睡衣，踩着拖鞋便走出了卧室。 一出门便闻到了整个大厅飘荡着饭香，说实话，他也确实是饿了。 苏月消瘦的身影在厨房里劳作，方浩则在客厅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海绵宝宝。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这栋别墅里还有第三个人。 “做的什么？这么香。” 苏月被吓的机灵一下，手中的铲子瞬间掉落在地。 女人背对着自己，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凌川不明白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让苏月连做饭的东西都能下掉。 苏月这才回过来神，转过头狐疑的看向凌川，不停的打量着他，眼里不由得流露出错愕，惊讶，还有一丝耐人寻味的嘲笑。 凌川被她这五味杂陈的表情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过是起的晚了点，有什么好惊讶的。 闻声方浩也赶了过来。 见到凌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舅舅你头上有鸡窝。” 小男孩的话口无遮拦，丝毫没意识到凌川此时的表情已经瞬间僵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明显的感觉到后脑勺有一撮头发翘了起来。 真实…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啊！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被人耻笑过，也终于明白了刚才苏月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挂不住面子，只能假装镇定的说道：“笑什么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第36章 你是总裁！你怎么能抢小孩东西！ 苏月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凌川，衣衫不整，脸上挂着慢慢起床气。在她眼里凌川从来都是严谨的，整洁中透露着王者的贵气，断不会像今天这般平易近人。 看着男人尴尬的胡乱抓了几把自己头发的样子，苏月也被他弄的笑了起来。 她捂着嘴，不敢笑的太放肆。 本来还憋的挺好的，可一听到凌川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寂静的厨房里都是肚子求救的声音，像个小熊在求妈妈给他抓鱼吃，苏月终于绷不住的笑出了声。 她的声音宛转悠扬，传到凌川耳朵里确是刺耳的，他觉得自己被人羞辱了。 “笑什么笑！” 凌川有些气恼，下一秒肚子又接着叫了起来，连方浩都在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嘲笑他。 凌川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两个人立刻赶出去。 可是还是饿，生理上的感觉他不能抗拒。 凌川走到苏月面前，一把推开了碍事的女人，伸手拿向放在碟子上的包子。 轻轻一口咬下去，松软的质地夹着肉质的喷香，让凌川味蕾大开。 没两口便吃掉了一整个小包子。 苏月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看到凌川伸手就要去拿第二个包子时，她立刻伸手打开了男人的手。 凌川没有得逞，肚子还很饿，心里有些气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让我吃饭？ “这是我和小浩的，没有你的份儿。” 小女人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凌川听得清清楚楚，她伸手就把那个一碟包子拿给方浩，不给凌川任何一个得逞的机会。 凌川这下明白了，她根本就没做他的饭，立刻心口便堵了起来，他的眉头微蹙，双眼死死的盯着方浩手中的包子。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从方浩手中夺了过来。 男人的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苏月都没来得及反应。 凌川终于拿到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心里嘴里都是满足。 这世界上就没有他凌川得不到的东西，包子也不行。 正骄傲着，突然听到斜下方传来一阵倔强的哭声。 “……舅妈，舅舅抢我的包子……呜呜呜。” 小方浩眨巴着大眼睛，冷眼汪汪的瞪着凌川，再转头向苏月求助。 苏月此时脸上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这男人怎么还和小孩子抢东西吃，真是……不要脸。 苏月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形容眼前这个年近30的老男人。简直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 苏月没办法，只好去安慰方浩，一边抚摸着他的背，一边慢慢的给他擦眼泪。 “不哭不哭，舅妈给你做更好吃的，提拉米苏好不好？或者是布朗尼蛋糕？还是说小浩想吃甜甜圈？舅妈都给你做。” 苏月耐心的哄着小方浩，心里把凌川骂了一万遍。 干什么不好，非要跟小孩子抢吃的，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 凌川看到方浩哭，其实心里没什么触动，他是他舅舅，抢他一个包子怎么了。 倒是听到苏月一连串说了这么多美食，心里有了点小算盘。 他微微噘嘴，假装着蛮不情愿的把手中的碟子重新递到方浩面前。 “我让着你，谁让我是你舅舅。” 果然效果甚好，方浩闻到香喷喷的包子，立刻就不哭了。 凌川看到自己的第一步目的达到了，便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既然我把包子都还给他了，那提拉米苏什么的就做给我吃好了。” 凌川一脸正经的看着苏月，伸手想把半蹲在地上的苏月拉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触摸苏月的那一刻，苏月整个人像触电一般抽搐了一下，眼神里顿时充满恐惧，连带着凌川也有些愣。 她，是在害怕他吗？ 他现在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苏月条件反射性的颤抖一下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了。 她确实是害怕凌川，不但是因为凌川过往对她的折磨让她感到恐惧，还因为自己的肚子已经微微拱起，她生怕凌川发现了会对她的孩子做出什么。 孩子如今就是她的命，为了孩子她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下跪割耳，哪怕是付出生命。 等苏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川已经将将手收了回去。 眼睛里满是错愕，竟还有一丝懊悔，一丝心疼。 可苏月不信，不信凌川会为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伤害感到羞愧，就算相信他真的不怪罪他了，可那又怎样，他终究只是一个自己爱而不得的男人。 如今，只有孩子是最重要的，她不敢去赌。 “知道了。” 苏月为了掩饰自己逃避的眼神只能随口答应他的请求。 “晚上给你做，现在我要吃早餐了。” 苏月慢慢的站起来，长时间蹲着会让她大脑供应不上血液，她可不想因为低血糖又晕倒在地，她这段时间晕的次数太多了，自己已经受够了。 苏月拉起方浩软乎乎的小手，绕开凌川向餐厅走去。 高大的男人就这么被晾在了厨房里，等他寻到餐厅里时看到餐桌上就只有两个人的饭，心里本来是有些生气的。 但一想到刚才苏月那个恐惧的眼神瞬间就不想吃了。 上楼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去了公司。 一路上，他的神经都是游离的，脑海里都是苏月那个紧张的表情，凌川直觉的感觉那女人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他没往下想，想到的只有，苏月是不是已经不爱他了？ 又立刻否定，怎么可能，苏月那个蠢女人爱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凌川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等到车到了公司也没想出来什么结果。 连凌川自己也道不清，为什么一想到苏月他的脑子就会乱，神经就会紧张。 “凌总，这是凯德公司拟订的合同，需要您签一下字。” 秦安毕恭毕敬的把合同放在凌川办公桌上，弓着腰报备上午公司的一切事宜。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只听到凌总不是点头就是嗯，完全不像往日的作风。 按常理来讲，凌总应该是指出自己的错误，然后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一顿的，今天怎么这么安稳？ “凌总…凌总？” “怎么了。” 凌川沉着嗓子，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心想自己怎么招了个这么磨叽的助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凌总今天早晨和研发部的会没有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秦安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也好奇，凌川的日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今天早晨怎么突然没了人影。 凌川想到自己第一次工作迟到就被别人发现了，有些难掩以表的尴尬。 “我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备？” 他白了秦安一眼，这个助理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跟苏月那个女人一样。 第37章 他家里藏了个宝贝！ 凌川忙了一整天，中午才寥寥草草的在饭局上吃了几口饭。 一整天都令他觉得度日如年，想起早晨苏月答应他的话，他越来越期待今天晚上回家。 放在以前，他几个月都不想回家一次，除了自己性欲高升，才不得不去找苏月那个女人给自己泄火。 现如今自己倒不是那么反感去苏月那里了。 傍晚的微风从窗缝隙中吹来，吹的凌川的发梢有些凌乱。 “该下班了。”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一笔呵成写完了最后一个签名。 “叮——！” 刚拿上大衣，口袋里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凌川以为是苏月在催他回家，她以前最喜欢催他回家了。 没成想打开屏幕却是(姐) 凌川心里的期待减少了几分，变得紧张起来。 “喂，姐，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凌川其实很担心自己姐姐的健康问题，现如今真正能称为自己亲人的，怕是只有姐姐了。 “好多了，听你姐夫说，小浩在你那里？” “嗯。” 凌川想起来今天早晨那个撒泼打滚的小孩子，不由得觉得有些讨厌，他最讨厌小孩子了。 “他挺好的。” 凌川淡淡的回答，顺手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挺好……再好也还是那个样子，多少年了…我真的是快疯了，小川…你不知道，每当我看到小浩木纳着脸，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我心里是什么感受……我……我不是个好母亲。” 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她不能在丈夫面前多说孩子什么，也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苦楚，如今只剩下这个弟弟，能让自己倾诉几分。 凌川的眸子沉了下去，他一个人站在大厅里，空旷，寂寥，他不知道养一个自闭症孩子是种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闭症的那种窒息感让他在康复这么多年后也依旧历历在目。 他停在大厅的华丽水晶灯下，由姐姐的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当年，也是这般绝望吗？ “姐…会过去的。” 他能痊愈，方浩也能，想起方浩最近的状态，凌川觉得他离康复越来越近了。 方浩在苏月面前跟在其他人面前简直判若两人，就在今天，他还在嘲笑自己衣衫不整，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自闭症儿童。 “凌川，你不必安慰我，我已经释然了，如今我只希望小浩他平安就好。” 女人捂着自己的心口，心里是难过，还有无尽的无奈。 “其实………” 凌川想说其实他觉得方浩可以被治愈，只要让苏月好好引导他就行。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凌云华打断了。 “过几天我会去你那里接小浩回来，不在他身边我不放心。” 一个母亲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使知道自己的孩子对待自己去对待猫狗一般，甚至不如猫狗，她也依旧选择坚定不移的守护他，凌川想，原来母爱是这么伟大的一种感情。 “知道了，姐” 挂断了电话，凌川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撑着方向盘，心里不由得想。 一个女人，因为孩子变得憔悴，却因为孩子而变得无坚不摧。 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没有一个女人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么苏月，她想吗？她想和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吗？凌川记得苏月以前就提过要和自己生一个孩子。 不，凌川立刻打断自己的想法，他不能有孩子，这辈子都不能有。 凌川的车来的迅疾，让路上的行人都不由得避了避。 …… 进了家门，果然，一整个别墅的亮着暖心的灯光。 凌川一下子温馨起来，站在门口的地毯上，门缝微开，可以听见女人丝丝的笑容。 “舅妈，我饿了！” 小方浩嘟囔着嘴，他早就馋的流口水了，可舅妈偏要等到舅舅回来才开饭。 “小馋猫，再等一等，你舅舅快回来了。” 凌川听了女人温柔似水的话，心里也柔软起来，原来有人等自己回家吃饭是这么温暖的事情，他以前怎么没有感受过。 门被慢慢打开了，“叮”的一声，立刻就吸引了餐厅里的两个人。 苏月抬起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男人风尘仆仆的进来。她条件反射的就起身去给他拿大衣，去去他身上的尘。 苏月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照顾他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自己还是爱不爱他都改不掉了。 凌川高大的身子低了低头，适应着女人小小的身材，勾着身子让她替自己去领带。 瞧着苏月的脸，凌川只觉得白的惊人，他不是给了苏月解药吗？怎么还不见好转。 他记得那病毒的解毒周期是三个月，如今不长不短也该有些效果了，怎么觉得比以前更白了？ “你吃药了吗？” 凌川假装漫不经心的开口，苏月却心头一惊。 她脑子里慌了神，她的药？立刻反应过来凌川是说自己体内的病毒。 “吃了。” 她淡淡的回答，眼神却在不由自主的闪躲。 “吃饭。” 凌川本来还想问吃了怎么脸还那么白，却被苏月打断了，也就没想再问下去了。 餐桌上果然摆满了菜，8个菜，4个汤，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小份牛排，另一个餐桌上还有一桌子苏月做的甜品。 凌川一直都知道苏月的手艺不错，却没仔细注意过，结婚几年来也没仔细尝过，如今竟有些好奇。 凌川坐了下来，拿起筷子随机夹了一口菜，一口下去肉质细嫩却略有嚼头，甜汁入味，越吃越有味，越吃越想吃，就连骨头里都香飘四溢。张嘴咬一口，满嘴流油，鸡肉既酥软又嫩滑，美味无比。 他其实每天吃饭都是随便应付，因为他觉得饭菜左右不过是提供能量的，好不好吃又有什么关系。 但吃了苏月的手艺，凌川瞬间觉得饭局里的厨师都弱爆了，还是自己家里的这个厉害。 想想苏月不仅家务活做的好，还心灵手巧经常喜欢做一些精巧玩意儿送给他，如今这个做饭手艺更是精妙绝伦，凌川只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看苏月了，自己家里竟然养了个这么贤惠的女人。 刚抬手想再夹一筷子，手机却响了起来。 凌川有些不耐烦，到底是谁耽误他吃饭。 一看屏幕上是苏晴，他立刻便接通了电话，将听筒放在耳边。 第38章 王子注定是要和公主在一起的 因为上次的事情，他这段时间心很乱，没有主动联系苏晴，从来都是她主动打电话过来，通常只是说两句话便挂断了。 他此时竟不知如何面对苏晴。 苏月抬了抬眸子，看到凌川那副紧张，关心，又有些不知所措到表情便知道了来电话的人是谁。 除了苏晴还会有谁让他这么紧张。 苏月假装毫不在意的继续吃着嘴里的饭，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凌川。 “凌川……你在哪，我想见你。” 一声清丽的女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凌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按了免提。 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向门外走去。 凌川离开了餐桌，顺便带走了苏月的心。 苏月手中的筷子一直夹着一只虾没有动，眼神恍惚。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缺失了，却又好像从未拥有过。 她不知道凌川都跟苏晴说了些什么，也不好奇他们到底聊了什么，自己的男人又是如何去哄另一个女人的，她不知道。 苏月只觉的心在痛，连带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轻微的动了一下。 苏月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小腹，长吁一口气。 即使自己的丈夫爱另一个女人，那又怎样，她还有她的孩子，她的宝贝。 为了孩子她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伤心，母亲的情绪会影响孩子的，她必须坚强起来，苏月只盼着自己儿时的自闭症千万不要影响到孩子才好。 “舅妈，舅舅在跟谁打电话？” 方浩天真的眼神看着苏月，让苏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是你舅舅的爱人，这样会带坏小孩子的三观的，索性就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的面前。 “你舅舅的一个客户。” 苏月搪塞道。 小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对感情的变化最是敏锐，方浩立即就知道了舅妈在说谎，但他没有揭穿，只是默默的吃饭。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汽车起火的声音，随着自动大门的一声开闸。 苏月就知道他已经走了，去另一个女人那里了。 …… 医院 苏晴躺在床上，一只腿吊在支架上，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凌川推门而入，对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讶起来。 他不是让人好好看着苏晴，让她这段时间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待在苏家吗？怎么会受伤了。 凌川的脸色有些僵硬，他一进去便听到苏晴的哭腔。 “凌哥哥……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凌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陷害姐姐。” “我…呜呜呜……我都是因为太爱凌哥哥了，才会一时冲动的。凌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答应过我，一辈子要对我好的。” 苏晴的眼睛水亮，像装满了一汪春水般柔情万丈，她哭的梨花带雨，再加上现在又躺在病房里，论哪个男人都会生出怜悯之心。 “别哭了…” 凌川拿了纸巾递给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晴儿不要哭了，我不怪你。” 凌川的心软了下来，尤其是在他听到他自己到承诺的时候。 凌川觉得苏晴不管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是可以原谅的，他就是这样护短又偏执的一个人，既然是他答应的便不会反悔。 至于苏月……他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太相信苏月真如苏晴所说般机关算尽了。但现在他对苏月是一种什么感情呢？凌川自己也看不清。 苏晴看到凌川这副心疼至极的表情，便知道了他已经原谅她了。 也不枉她把戏做这么足，她了解凌川这个男人，心里极端的很，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段然不会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悔改了。 凌川又安慰了苏晴好久，等苏晴困了，才走出房门。 这时秦安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怎么回事？”凌川皱着眉头。 “你不让苏小姐出门，苏小姐她就……为了见您从楼上跳下来了。” 听到这，男人的眼睛朝病房内望了望，想起刚才苏晴极力忏悔的样子，心中便觉得苏晴没有错，就算走错他也不会怪罪她，他答应过苏晴，便一辈子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伤害她。 只是苏月怎么办呢？她明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凌川想不通，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索性学着苏月什么都不面对就好了，往后的那几天他闲暇时都待在医院里，只是偶尔想起来了打电话问问苏月吃药了没，但女人的生音很平淡，好像并不在乎他跟谁在见面，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 “舅妈，后来呢？” 小方浩躺在被窝里，怀里抱着舅妈的小熊，声音糯糯的问苏月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呀，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苏月微笑着，讲述着故事的结尾。 “可是…王子不是喜欢灰姑娘吗？为什么会跟公主在一起？” 苏月想了一下，顿顿答道。 “王子并不喜欢灰姑娘，所有的王子都是要跟公主在一起的。” 王子和灰姑娘终究是没有结局的。 故事讲的很简单，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国度，有一位善良的公主，她被女巫陷害变成了村子里一个普通的灰姑娘，而女巫的女儿则变成她的样子，假扮她成为了公主。 后来在一个美丽的春天，逃难的邻国王子与灰姑娘相爱了，灰姑娘很喜欢他，便悄悄告诉王子。 “其实呀，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的父亲是这里的国王。” 王子也相信了她的话，王子答应她等他成为了真正的勇士就回来娶她。 灰姑娘就这样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等来的确是邻国的王子与假公主要结婚了的好消息。 灰姑娘就这样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青春一点点枯萎，最后她谁也没有嫁，一个人躺在了春天的花海里，默默的离开了人世。 其实她生前，与她交好的绿脚人问过她。 “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才是真正的公主。” 灰姑娘笑了笑，风把她头上的鲜花吹落了。 这个问题她直到死亡前夕都没有回答。 她一直都知道，王子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会爱上了别人。 讲完了这个故事，苏月只觉得命运流转，善良的人是注定不会如愿以偿的。就像她一样，考虑了所有人，却唯独舍弃了自己。 苏月拉掉了最后一盏台灯，卧室里变得异常黑暗。 本来是夜晚时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是堵的厉害。 可能是因为孕期长了，苏月这样安慰自己，等方浩睡熟了，她便起身去找自己的药。 晃了晃药瓶，定心丸什么的已经见了底，苏月不由得想，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她也不知道把孩子一个人留给林诏是对是错。 只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她没有权利扼杀这条鲜活的小生命。 “叮………！” 突然一阵门铃声把苏月吓的药丸都抖落在地。 这么晚，是凌川回来了吗？ 可是门铃声一直没有停过，凌川如果回来了怎么没有直接进来？黑夜中，路灯下，让苏月觉得有点瘆人。 苏月怀着戒备心，慢慢的走近。 第39章 深夜造访的女人 打开电子屏幕一看，门外居然是个女人，看上去风尘仆仆，却又毫不失身上的尊贵与威严。 苏月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敢妄自开门，更不想给凌川打电话让他回来解决。 便只得接通了门外的电话。 “请问，深夜造访，您是有什么事吗？” 苏月礼貌的通过智能门询问外面的女人。 只见屏幕里的女人听到了声音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月。 她气质恬静高贵，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人士。 难不成是凌川惹得桃花债大半夜找上门了？ 苏月的想法越来越荒诞，她忍不住就往最坏的地方做了打算，如果这真是桃花债，那她就顺理成章的退位让贤，让她和苏晴斗去，她安心生娃。 却被女人下一刻的话语打住了这异想天开的想法。 “您好，是苏月吗？我是凌川的姐姐凌云华。” 女人做着简短的介绍，语气温婉淡雅，却一听就是驰骋疆场多年的女强人。 苏月一听是凌川的姐姐，连忙打开了门，去门外迎接。 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高将近175的女人披着一身棕色大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缓缓的从苏月眼中显现。 她身后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人，一个手提包，和身后的一个小行李箱。 凌云华轻轻的朝苏月挥了挥手，举手投足间都是上流女性该有的气度。 “真是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你。” “怎么会打扰，恰巧我也没睡。” 苏月连忙走上前示意要帮凌云华提她的小行李箱，却被她拒绝了。 “不是什么重东西，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 看着一个贵族夫人自己提箱子的场面，苏月只觉得她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她一直都知道凌川在国有一个姐姐，而且这个姐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贵小姐，因为凌川是老来得子，所以他接任公司的前几年，凌氏一直都是他的姐姐凌云华在打理。 凌云华虽是个女人，可狠辣决绝却不输任何一个男人，雷厉风行做事极具有个性，她上任期间直接把凌氏规模扩大到了原来的五倍，本人当时更是上了福布斯排行榜前三名。苏月读研究生的那段期间，一直都视凌云华为自己的榜样。 只是她那时候不知道凌云华是凌川的姐姐，他们凌家对外都是宣称别名，从不以真名问世。 就像凌川在业界的别名是凌晨 凌云华在业界的别名则是孟念九 这些也都是苏月嫁给凌川以后才陆陆续续知道的。 苏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居然让凌川的姐姐自己提行李箱，她这个妯娌确实是不称职。 苏月把凌云华带到了正厅，给她沏了杯温水，让她解解乏。 苏月稳稳的提起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凌云华。 只觉得这个过程一直有一个眼神在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用想就知道是凌川的姐姐。 苏月不免自嘲，凌川瞧不上她，可能她姐姐大抵也瞧不上她，却没成想—— “不曾听小川提起你，原以为是个平平无奇的贵小姐，如今一见只觉得小川捡了个大便宜。” 苏月有些愣住了，倒茶的手也不由得悬在半空，茶水流了半张桌子。 “苏月？怎么了？” 苏月这才拉回了神，下一秒手忙脚乱收拾残局。 “没事，就听到姐姐说这些有些惊讶？” “这有何惊讶？我凌云华平生没什么本领，但论看相识人这一块还是小有心得的，我说你好，你就一定好。” 我说你好，你就一定好。 苏月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坚定的肯定。 倒不由得想起了她很久很久以前遇见的一个人 他在战场上受了伤，一个人躲在帐篷的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叫人有些心疼。 苏月好奇，便上前问他怎么了？ 男人告诉她，自己就是个灾星，谁靠近他都会死。 苏月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这样贬低自己，她还记得她当初对那个人说的话。 “你不是灾星，每个遇见你的人都会因为遇见你而开心的，相信我。” 苏月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她只觉得每个人绝望的时候如果有那么一丝丝微光，是不是就不会绝望了。 看着凌云华坚定的眼神，苏月心里的某颗种子好像被什么剥开了，发了芽。 “苏月。” 凌云华刚才恣意昂扬的表情瞬间变得愁苦。 苏月是个近视眼，只是远远的觉得凌云华是个异常气质非凡的女人，如今相对而坐，凑的近些了她才看清。 女人的骨相极致的俊秀，却怎的都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她已经有了些许皱纹，浓浓的黑眼圈像是三天不曾睡觉。 苏月没想到凌云华凑近了看竟是这般憔悴，好像心里装了一千杯难过，一万盏哀愁。 凌云华声音有些颤抖，她缓缓开口，语气里都夹着沉重。 “小浩他睡了？” “嗯，刚睡熟没多久。” “这段时间让你照顾小浩……给你添麻烦了，” “小浩他那个样子，一定费了你不少神。” 女人语重心长的说道，眼角眼眸里都是一个母亲面对自闭症儿童的无奈与惶恐。 苏月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回来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都是方浩这个小娃娃照顾的她，而且事事周全。 哪里会觉得方浩麻烦她，分明是苏月让方浩费了神。 “怎么会…小浩他活泼可爱，我很喜欢。” 活泼可爱…… 这是凌云华第一次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子活泼可爱，以往旁人见了他都只是恭维道(小孩子不爱说话一定很聪明) 从未听过有一个人说自闭症儿童活泼可爱，说实话，就连她这个亲生母亲也从未觉得方浩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 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阴沉的，一言不发的，像是乌云密布的阴雨天，不会透露出一丝温暖的阳光。 凌云华想着想着心就越发痛苦，照顾小浩的这些年，她不但要面临公司那边的高压工作，还有一个时不时就会发脾气摔东西，像个雕像一般看她的儿子，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苏月…你不必安慰我。我儿子什么样我知道。” 第40章 在没有她的地方，好好生活 苏月想到方浩，他只是在刚脸她时表现的有些自闭，其余的大部分时候就只是一个话比较少的小孩，没有任何偏激的行为，不明白凌云华为何如此说自己的儿子 听到女人这般坚定的否定自己的儿子，苏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也是这般，她刚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用鄙夷的眼神质问她在国的毕业证书是不是网上花钱买的假的。 苏月听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此质疑自己，心里是如此的失落，想必方浩也同她一般失落。 “其实小浩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三楼楼梯口处一个喃喃的声音。 “舅妈，我渴了～” 小孩子揉着朦胧的睡眼，嘴角还挂着刚刚流下的口水，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站在楼梯口处，丝毫没有注意到房子里多了个人。 苏月和凌云华闻声都朝方浩那里看了过去。 苏月转头想给方浩倒杯水，一眼就看到了凌云华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激动与惊讶。 她这辈子都不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穿着hello kitty的粉色睡衣奶声奶气的说自己口渴了。 方浩朦胧中瞧见客厅里有人影，但没有动静，便踩着拖鞋下了楼。 这一路，让小男孩的神经逐渐清醒，她逐渐看清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凌云华 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踌躇着好像要逃跑的架势，眼睛里的那抹闲适瞬间消失，变得恐惧疏离。 苏月这才察觉到她们母子的关系好像有些微妙。 凌云华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一点靠近。她也察觉到了方浩态度的转变。 “小浩，是妈妈啊。” 她走向前，伸手想要抱住他，却被方浩一个侧身躲开了，女人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两个人都一动不动让。 苏月连忙过去缓解气氛。 她来到方浩面前，蹲下来握住着方浩的小手，柔声道。 “小浩，这是妈妈呀，妈妈来接你回家啦。” 却只见方浩下一秒便浑身颤抖起来，一直嚷囔着“不要，舅妈…我不要回家。” 苏月不明白方浩为什么这么抗拒自己的母亲，也不明白方浩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她只知道现在凌云华很乱，比起方浩，她更需要她的安慰。 “好好好，不回家，舅妈给你倒水，继续睡觉好不好。” 等苏月安顿好了方浩，凌云华已经走出了客厅，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眺望星空。 苏月知道她难受便随手开了杯红酒递给她。 “云华姐，喝点，会好受一点。” 凌云华顺势接过，抿了一口又看向月亮。 “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 凌云华长吁一口气。 “可我的儿子从没把我当做家人，甚至对我还不如对你，但我并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我就不该把他生下来，不该让他成为凌家的子孙。” 女人的表情惆怅 “我这些年访遍全球各地名医，都没有一点效果，原以为小浩会带着自闭症一辈子，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他病情好转的一天，虽然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恨我，才不想好好治病，但当我看到他能对人暴露自己的最纯真的样子，无论是对谁，我都是开心的。苏月，谢谢你。” 凌云华拉住苏月的手，眼里心里满是感激，她恨不得跪下来感谢苏月让她的儿子好转。 “云华姐，是我该谢谢小浩，我生病的时候如果没有他照顾我，恐怕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 凌云华的眼睛瞬间放光，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能照顾人。 她又拉着苏月问了许多关于方浩最近的情况。 讲了方浩嘲笑凌川，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她，还讲到了她带着方浩去游乐场那次。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阿宝，自从那次阿迪绑架以后便没见过阿宝了，苏月好想见见他。 聊了许多，凌云华的心结也逐渐舒缓，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整个人都没了魂。 “苏月，你嫁给凌川几年了？” 苏月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四年了。” “四年了，如今这样挺好的。” 苏月越来越不明白凌云华的意思，苏月也没问。 “叮……………” 凌云华接听了手机。 “姐，你已经到了？” 凌川是好奇苏月在干什么才看了家里的摄像头，这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回国了，还是在半夜。 “嗯，我在和月月聊天。” 月月…凌川愣了愣，他姐姐是个极其高傲的女人，平生与他人只有利益纠葛，从来没有一个朋友，也没听她这么腻歪的叫过谁的名字。 这么一说，苏月和凌云华相处的很好，那他就放心了，他一开始还怕自己的姐姐欺负苏月，毕竟苏月这个女人就是个受气包，谁过去了都能踩两脚。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苏月一直在旁边听着，她如今已经不关心凌川到底关不关心她了。 挂断了电话，凌云华直接就把电话关机了。 她不想让别人打扰她和苏月的谈话，亲弟弟也不行。 “这么多年了，我也没问过，小川他……对你怎么样？” 苏月表情淡淡，毫不违心的说了个谎。 “挺好的。” 挖她的肾，扇她的脸，把她关在暗室里三天三夜…… 一桩桩一件件，苏月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如今，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等凌云华带走方浩，她就从这里逃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明显，即使自己穿上宽大的衣服怕也是瞒不住的。 “能看到小川对一个人好，我真的欣慰，他这一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他小时候………算了，那都是过去式了，如今你们能好好生活就够了。” 听到凌云华感慨的这蕃话，苏月不明白凌川为何不容易，但她的心水波不惊，苏月也曾暗中祈祷，她此生只求能安安稳稳的陪凌川好好生活。 现如今她的愿望确是，凌川一定要好好生活，在没有她的地方。 第41章 你怀孕了？ 那晚她们聊了很多，苏月越发的觉得自己与凌云华简直是相见恨晚。 自己本来学的就是金融学，遇见凌云华这个商业大亨简直就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苏月，你对企业经营管理，还有市场的把握都很精准，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本科在哈弗，研究生在yule 读的。” “高材生呀。” 凌云华很惊讶，她确实没有向凌川打听过自己的这位弟妹，但听说是一个中层集团的千金，但没什么文化，只是个普通211毕业，没成想，居然是个海归硕士，而且本科期间就发表了数十篇专业性文章。 “小川可真是捡了个宝贝，只是你学问造诣如此高，怎么不想着去公司里找个职业，每天待在家里岂不是很无聊吗？” 苏月摇了摇头，闻声不语，原因她也心知肚明，每当他告诉凌川她是海归高材生时，凌川总是用不屑一顾的眼神觉得她在撒谎，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不想解释了。 她当时也是傻，居然真的放弃了这么好的学历背景去甘愿当一个家庭主妇。 其实她刚回来的那几年里，去过一个公司就职，当时那个公司还是导师给她介绍过去的，是个中层公司，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是个上市集团的子公司，发展前景很好，苏月当时还入了股，不过后来辞职了，也就没再关注过这件事了。 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公司时想起来一个人，那个人是苏月回国后的第一个追求者——陆明哲，看起来像个富二代，不过苏月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爹是谁。 苏月清楚的记得自己离职的那一天，陆明哲对她说：“倘若有一天你发现前景一片虚无，不要怕，我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当时苏月还不明白陆明哲的意思，而当她嫁给了凌川这么多年以后，才发现事实真的就是陆明哲所说——一片虚无。 ……… 这几天为了缓解方浩他们母子的关系，凌云华一直没有回自己在a市的房子。 她和苏月早晨一起散步，晚上一起兜风，日子过得极为舒坦。 ……… 苏月这天特地买了条鱼回来，因为她发现方浩和凌云华都特别喜欢吃鱼。 正准备在厨房里挥着刀，把鱼切成片。 刚打开塑料盒，一股浓密的鱼腥味便扑面而来，苏月的神经一下子被刺激到，肚子开始极度的不舒服，脑子里一片眩晕。 她立刻扔下了刀，跌跌撞撞跑到厕所里干呕。 整个人弓着腰像是要把胆汁都吐出来。精致的五官上尽显不适，面色也涨的有些发青。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之久，苏月才觉得有些舒缓。她轻轻拍打着前胸，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一回头突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里既有谜团被解开后的肯定，又有弥漫着的担心。 凌云华连忙上前搀扶着苏月的小身板，把她扶到沙发上，一路上都在盯着苏月的肚子。 给苏月倒了杯水，等到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凌云华才有些疑问的开口。 “苏月，你怀孕了？” “嗯。” 苏月没法隐瞒，她也不想对凌云华有所隐瞒，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把凌云华当成自己的亲姐姐看待了。 “小川他…知道吗？” “不知道。” 苏月确实没告诉过凌川，她不知道凌川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无论他想不想要，苏月都必须生下来，她不可能拿孩子的命去赌。 苏月眼神里流露出祈求，她扶上凌云华的手，嘴角有些颤抖的回答。 “云华姐…能不能不要告诉凌川我怀孕了，我不想瞒着你，其实…我已经准备跟他离婚了，这个孩子就只是我一个人的。” 凌云华并没有被她的话震惊到，凭借她的观察，也看出来了凌川不爱苏月，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一声问候都没有。 凌云华面色凝重，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苏月，你如果没有孩子也就算了，但你现在有孩子了而且月龄看起来也不小了，我还是建议你把这件事告诉凌川，你知道我们凌氏………” 她想说我们凌氏是个大家族，想要得到继承人位置的人不计其数，一群人虎视眈眈。 如果苏月没有孩子到还好，但如果一旦怀了孕，让那帮老家伙们知道了，苏月和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要遭殃。 而苏月理解的是，凌氏是个大企业，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接替凌川的位置，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只能是凌川的儿子。 等自己死后，如果自己的孩子真的交给了凌川，那岂不是落入了苏晴手里，苏晴对她有多狠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此时苏月脑海中关于逃跑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看来不等到凌云华带着方浩走，自己就要先离开这里了。 凌云华是凌川的亲姐姐，她不敢保证凌云华不会在凌川面前说些什么。 “姐，我知道了。” …… 那晚苏月没能睡着，脑子里已经开始预谋如何逃出这个囚笼。 第42章 遇见故人 苏月详细计划了一下，周日的时候凌云华会去b市看望一个朋友，到时候方浩也会被带过去。 自己就趁这个时候逃跑，至于逃跑之后去哪里，苏月也有些不知所措，福利院是万不能再去了，自己以前的那个小房子凌川也知道，刷身份证住酒店的话凌川很快就会发现。 苏月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一个好去处，这偌大的a市，竟然容不下她们母子二人。 但，最要紧的是先走了再说。 计划顺利进行，清晨，凌云华带着方浩去看望故人。 整个别墅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苏月很快收拾了行李，用一个小包装了她瓶瓶罐罐的药，还从首饰盒里挑了几样看起来值钱的首饰。 这些都是凌川给她的，凌川参加拍卖会时无聊了就拍两件玩玩，然后把拍下来的首饰什么的都甩给了她，至于他们到底值什么价格，苏月也说不清楚，反正肯定很值钱。 苏月火速带上了背包，出了别墅，别墅里此时春意盎然，任谁路过都会驻足观看。 而苏月只期盼着自己不要再回来了。 两个小时以后，苏月从a市的一头，坐车来到了市的另一头，一个狭小的巷子里。 巷子的最深处就是一家不起眼的典当行。名气大的苏月不敢去，就只能来这种小地方碰碰运气。 但苏月没想到，这个小典当行居然装修的如此低调奢华。 “欢迎光临。” 柜台里是个优雅端庄的女人，衬的整个典当行都优雅起来。 “您好，我想买一些东西，你帮我看看。” 苏月放下了手中的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条镶满钻石的水晶项链。 项链在辉煌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柜台里的女人是个典当老手，一看就知道了这项链开头不小，她假装云淡风轻。 “小姐，能让我看看吗？” 苏月想了一下，还是把项链递给了她。 女人眼里的光在止不住的闪烁，方才犹豫不决，此时便已经确定这条项链真是洛德华的孤品。 但这条项链不是早就被收藏家收藏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并不富有的女人手上。但不管怎样，这样的绝世神作就算是一辈子藏在家里，那也不错。 “这条项链您是怎么得来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 苏月瞥了她一眼，温声道。女人有些尴尬，便接着说。 “您的意价是多少。” “五百万。” 苏月思忖着凌川拍下来的东西，应该有这个价？ 此话一出，柜台小姐眼里就流露出一抹狡黠。五百万买一件底价两千万的项链简直不要太值。 “到底可不可以收，不收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 一声悠扬磁性的男声从柜台墙后传来，柜台上的女人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苏月也关注起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男声有些熟悉。 “小姐这么着急，难道不想买了吗？据我所知，除了我们家，整个a市可没人敢收你这样东西。” 只是听人声，却不见人来，但从话语中从容不迫的语气，与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气势，苏月立刻就知道他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既然只有你们能收，那劳烦现在就谈价钱。” 苏月淡淡回答，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 “别急呀，我倒是好奇小姐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到我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是离婚了吗？” 苏月心头一跳，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冒犯到了，没想到这个老板如此精明，见都没见过苏月，便猜到了她的意图。 苏月的警惕心此时达到了巅峰，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整个a市就只有这个地下典行敢不要凭证的收她的东西。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到底收不收。” 苏月被弄的有些炸毛，她真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姐别生气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离婚了，我就收了你的东西，而且，我出价三千万。” 三千万，苏月立刻被男人的话吓到了，这肯定也是个骗子。 “我不买了。” 苏月立刻收拾了一下项链，起身就要离开，怕是再待在这里一刻，连自己都要赔进去。 刚收拾好，就听到了门后传来的脚步声，门帘慢慢被掀开，里面的脸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清冷俊秀的眉眼，白泽里透着红润的皮肤。高挑的身影让人看一眼就永世难忘。 “这么多年了，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当年狠狠拒绝的陆明哲。 可是，苏月明明记得他当时被拒绝以后就去国发展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你。” 苏月的语气里有一些激动，她其实一直都是感谢陆明哲当年对她的照顾的，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 “好久不见。” 男人的声音温和，像是触碰了四月的春水，载满了一生的柔情。 确实，好久不见。 这一场重逢隔了太多岁月，让苏月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叱咤风云雷厉风行的女人。 那时候陆明哲是怎么说她来着。 说她是东方的铁娘子，工作起来不要命。 说她是公司里的定心丸，没了她公司不能转。 苏月也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但事实确实也大差不差，她那个时候刚从学校出来踏入社会，心中的血液滚烫，在工作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常常工作到凌晨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想想那段时光，虽然忙碌，但也异常充实，不想后来嫁给凌川以后每天都提心吊胆。 “你怎么在这里？” 苏月好奇的问，她一直都知道陆明哲是个富二代却没问过他是干什么的富二代，但从他平时的话语中，苏月觉得他家的业务还挺广泛的，小到尿不湿，大到航空母舰，好像都能造。 “说来话长，先进去。” 陆明哲给了苏月一个手势，又示意一直愣在旁边的柜台小姐去拿苏月的包，两人一前一后带苏月进了后堂。 前厅低调奢华，后堂则是富丽堂皇，连最走道的楼梯都是金丝楠木，苏月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明哲一开口就是三千万了。 陆明哲带苏月去了她的私人茶室。 茶室也是装修的精致典雅，让人一进去就觉得舒适清闲。 苏月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陆明哲则在不紧不慢的的给自己点茶，每一个动作都娴熟了当。 沏好了一杯便给苏月沏上，当那缕清香甘甜从苏月舌苔上划过的时候，苏月总觉得以前自己是不是活的太随便了，居然没有好好坐下来品品茶，种种花。 “你真的离婚了？” 苏月刚咽下去的一口茶差一点就喷出来了，她也是没想到陆明哲这么爱揪着一个问题不放。 “没有，不过快了。” “那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卖项链，还专门挑我这种门店，是准备携款逃跑吗？” 苏月没想到陆明哲居然这么料事如神。 第43章 对，你老婆怀孕了 “是，我是要逃跑，所以还想请你收了我的项链。” “怎么能用请，项链就不收了，你不是在躲人吗，要不然就先在我这里住下。”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男人此时语气里竟有了一丝怜悯。 想昔日多么光彩照人的苏月如今竟成了这副样子，丝毫没了当年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气势。 “不用了。”苏月拒绝道 陆明哲知道她这是不想欠他的人情，苏月这个女人说一不二，他料定自己没办法劝阻她。索性也顺着苏月。 “好，项链就别给我了，钱你就带走，不管现在我们是怎样的交情，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苏月被男人深情的话语打动了，也就没再拒绝。 “好，一百万就够了。” 她不能再多欠他的了。 苏月又同陆明哲攀谈了一会儿，便起身告别，这一场相遇实在来的匆忙。 不过苏月临走时答应了陆明哲。若她躲过这一遭，将来万事顺遂，一定会再会的。 苏月走的时候，正赶着正午的阳光，刺的人有些迷茫。 苏月走后，陆明哲方才明艳的笑容立刻僵硬起来，变得深邃，幽深。 “晓静，查查苏月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是，陆总，苏月她是您的前女友吗？” 跟在陆明哲身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陆明哲有一个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人，而陆明哲刚才看这个女人眼里都是爱意，分明就是她了，想到着，刘晓静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如果是，那就好了。” 起码得到过。 陆明哲侍弄着桌子上的盆景，指尖从叶片处滑过，殷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 钱果然很快就到了账。 苏月先娶了一部分现金，赶在天黑之前去了a市旁边的一个县里找了间民宿住了进去。 民宿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待人温和，还不嫌麻烦的特地重新做饭让苏月填肚子。 一顿饭的时间，苏月便与她熟络起来。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旅行吗？” “嗯。” 苏月含糊的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逃命。 “怀着孕去旅行，可要小心点咯。” 苏月心想，老年人就是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来她怀孕了。 苏月不想透露太多东西，怕给自己惹麻烦，更怕给老婆婆惹麻烦。 夜晚的月光透过窗沿，苏月躺在床上，双手轻轻放在小腹，摸着微微拱起的肚子。 “宝宝，你可要好好待在妈妈肚子里。” 苏月半闭眼眸，按照她的计划，明天就可以离开a市的管辖范围，目的地在e 市，大概还有2天的路程。 苏月半夜睡着的时候还在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 凌氏大楼。 凌川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铜镜，那是他找人专门定制的，上面用十六种语言刻着“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到时间了。 “蛋糕准备的怎么样了？” “中午就做好了，已经在路上了。” “好。” 看着手中的小礼盒，凌川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论苏月嫁给他这么多年，自己确实也陆陆续续给过她不少首饰，但那都是自己随便从拍卖会上淘的，不然就是那个品牌送给他的，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自己精心为她挑选的。 而今天不同。 他前段时间模模糊糊觉得手机好像安静了些，又转念一想，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苏月总会打电话过来有意无意的提醒自己她的生日要到了。 今天居然格外的安静，竟让凌川有点不适应，他坚定的以为苏月只是在耍小脾气，自己一回家，给她点甜头就好了。 “我姐呢？” 凌川想，既然是过生日，那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应该是带着小少爷去b市探望朋友了，估计要在那里住上几天。” 凌川眼眸一沉，转念又想，他们两个人也不错。 “凌总” “怎么了。” “苏晴小姐明天出院，她问你去不去。” 凌川本来还想明天带苏月去爱琴海玩一玩，这么说怕是不行。 其实相比于去医院接苏晴，他更愿意带苏月去看海。 他记得苏月以前老是念叨(想和最爱的人一起看海。) “知道了。” 凌川的眸子紧了紧，到底还是抛下了苏月。 凌川拿上了礼物，将它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副驾驶上。 后备箱里其实还有一大堆礼物，但只有这一个是凌川亲自指导完成的。 凌川的车开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匆匆到达了别墅群。 到自己家门口时不由得有些恍惚，高大的别墅昏黄暗道。 除了走道上的路灯，便再无一点光亮，寂静的仿佛无人踏足。 凌川心中瞬间察觉了不对劲，就算苏月是出去逛街也不可能不留灯，怎么可能突然一盏灯都不亮。 一切如他所想，每个房间里都空无一人，苏月的房间却依旧像以前一样安静祥和，凌川猛地打开了衣柜的门。 排满的衣柜明显少了两件应季的衬衫，还有他给苏月的药，苏月的手机，身份证，户口本……通通都不见了。 凌川的心瞬间被挖空了，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苏月又逃跑了！ 凌川立刻拨打了凌云华的电话，只听电话里依旧还有女人间的嬉笑声。 “姐，苏月跑了，你知道吗？” 当凌川的话传到凌云华耳朵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一切避无可避，苏月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不知道，但猜到了。” 她前几天走的时候，就察觉到苏月有些不对劲，又无意中看到她在数自己药的剩余量，便已经猜出来七七八八。 只是她没想到苏月这么心急，又这么决绝。 凌云华同朋友们打了个手势，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才清了清嗓子，温声回答。 “凌川，苏月怀孕了。” 一句话，轻飘飘，淡淡然。却在凌川心里化作千斤重。 他瞳孔紧缩，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指尖关节都在颤抖。 脑海里都是那句话。 苏月她，怀孕了。 第44章 真相 他不敢想，大脑一片空白，他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不要有孩子。 他可以给苏月一切她想要的，却唯独不能给他一个孩子。 凌川此时慌了神，往日里一向沉稳的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手中的礼盒瞬间滑落在地，精致的铜镜摔落，化成一地碎片。 “姐，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苏月，打掉孩子。 “很抱歉小川，我不知道，但你如果找到了苏月，孩子的事，你们还是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谈什么谈！” 凌川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了。 他所受到的罪，他遭受的所有痛苦，童年时无尽的黑暗到现在还缠绕着他，让他质疑，让他久久不能安宁。 难道这样的痛苦他遭受一遍还不够，还要让他的孩子再遭受一遍吗？ 凌川声嘶力竭的吼着，情绪里满是对过往的愤恨。 凌云华听到了，心中无尽的悲伤也随之而来，成为凌家儿女所要遭受的痛苦，没人比他们更懂。 “小川，苏月是无辜的，她不知道。到最后无论这个孩子留不留，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对苏月，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有心脏病，白血病，如今还有个孩子，整个人都要被拖垮了。” “什么………你说什么？” 凌川心中的震惊在被无限制的放大。 什么心脏病，白血病？ 她不是只被注射了病毒吗？怎么会，难道当时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快要死了。 怪不得药吃了这么久没有效果，怪不得以前活泼的像个太阳的女人突然变得憔悴不堪。 凌川的脑子瞬间被过去的回忆集满，让他都不敢去想，苏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是无意中看到的她放在包里的药，看得出她不想让你我知道。小川，苏月是个好女孩………” 凌云华絮絮叨叨的说着，凌川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脑子里全都是苏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发白着脸，手上被扎满了血管。 用尽全身力气冲他说。 “都是因为你，凌川，我恨你。” 都是他不好，凌川踉跄跌倒在地。 是他强行让苏月挖了肾给苏晴，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把苏月关在暗室里三天三夜，是他没保护好苏月，才让她平白被人注射了病毒，都是他不好… 凌川的手用力的锤向地面，指节与玻璃渣觥触交错，染的一手血腥，却分明不觉得痛。 他一想到苏月如今身患重病还怀着孕，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了。 “秦安，查苏月在哪，现在就去，快！” 凌川觉得自己怕是要被逼疯了。 又立刻驾车去了幸福福利院。 “苏月在这里吗？”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梅姨面前，却被她犀利的眼神瞪的有些不自在。 “苏月？她不是早就跟你回去了吗？难道不见了，她在哪？” 梅姨从凌川落寞焦急的眼眸中立刻察觉出了异样。 “她在哪？” 梅姨又问。 凌川知道了她不在这里，听老女人的话，她也不知道苏月的行踪。 他一心焦急，留下一句“我去找她”，转身便走出了大门。 夜晚的灯光昏暗，压的凌川有些喘不过气。 果然，同一个地方苏月不会躲第二次，那这次她又在哪里呢？ 凌川的车在a市横冲直撞，他去了苏月以前的小屋，去了公园，去了游乐场。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却发现半个影子都没有。 秦安的电话打来。 “凌总，查到了。” “在哪？！” “夫人的银行卡里前天进账一百万，夫人于前天下午三点提走了三万现金。就查到这些了。” “谁打给她的？” 凌川想，林诏在国外，苏月在整个a没有一个朋友，是谁给她打了这一百万。 “对方身份被银行保护，要查可能需要点时间。” “那还不快去查！”凌川暴怒。 查到那个人是谁，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 苏月赶了最早的一辆公交，跨越了三百里地来到了e市。 e市，全国第二大金融城，这里不但经济发达，而且是全国交通枢纽，人员流动大，汇聚形形色色的人。 更重要的是e市如今管理层混杂，各方势力盘居，凌川就算知道她在这里，想要查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这恰好给了她充分的时间逃跑。 苏月找了市五环外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旅店，选择它的原因很简单，它不需要实名登记，交钱就能即刻入住。 苏月放心的把自己包里的瓶瓶罐罐放在了床上。 从包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搭钱，从中凑出一些放在自己的钱包里。 这几天都在路上奔波，她都没好好吃饭，不吃饭她倒是不要紧，肚子里宝宝的营养跟不上了可不行，她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苏月戴上了口罩墨镜便出了旅店。 去了附近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些蔬菜水果，还有一些牛肉，她准备借用旅店的厨房好好给自己做一顿。 转头一出门发现店门口骨肉嶙峋的小猫，便情不自禁的拿出自己刚刚买的香肠蹲了下来。 “小猫呀，你也找不到家了吗？” 苏月把香肠轻轻放下，却发现小猫一直没有吃，而是小心翼翼的吊了起来向店门口的阴影处跑去。 苏月这才看清影子下面竟还有一只大猫。 小猫叼着香肠，慢慢的放到大猫身边，用爪子不由得蹭了蹭大猫咪的脸。 那只大猫到真是可怜，伤横累累像是刚刚被人打过，同样是饿的骨瘦嶙峋。 小猫见大猫没有反应，便立刻上去舔了舔它的眉眼，又舔了舔大猫身上的伤口，好像觉得这样它就能康复，就能站起来吃东西了。 小猫咪呜咽呜咽的叫着，叫声凄凉婉转，让苏月也跟着悲伤起来。 “小猫咪呀，这是你妈妈吗？” 小猫咪好像听懂了似的，叫的更大声了。 苏月于心不忍，但看到大猫身上的伤痕还有它的奄奄一息便一个这只大猫已经无力回天了。 如今她能帮助的也只有这只瘦小的橘猫了。 苏月给最近的宠物商店打了电话，并支付给他们一万块钱让他们照顾好小猫。 自己则深敢无能为力，她也想带小猫走，可如今自己也是犹如浮萍。 第45章 无名碑 安顿好小猫，苏月很快便回到了旅店。借了店家的火给自己炊了碗肉汤面。 暖洋洋的面条热气腾腾的，瞬间温暖了苏月的胃，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觉都没有睡好。 她想，凌川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她已经逃跑了，此地不宜久留。 苏月准备待上半个月就逃跑。 次日清晨，苏月赶着正午的阳光去了趟市郊区，她要在那里，祭奠一个人。 说是一个人其实也不准确，只是一个刚临世的婴儿，黑皮瘦骨，拖着一副丑相来到这个世界，可苏月看到他的第一眼却觉得万分可爱。 可早产的孩子最终逃不过上天的诅咒，苏月还没来得及抱抱自己的孩子，他就已经咽了气。 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冰冷的箱子里，再到一个盒子里，再到苏月无数的噩梦中。 这些年，苏月一直不敢来那片墓园，不敢去看那块小小的无名碑。那段回忆像是一根断了的肋骨，久久折磨着苏月。 苏月买了自己最喜欢的小雏菊，拿着小孩子才喜欢吃的奶糖来到了这块巨大的墓园。 长长的廊幽深寂静，像是无数的幽魂在彻夜未眠，尽头最深处那个以小柏树为伴的地方，就是她孩子的归处。 苏月一点点靠近，脚步却沉如千斤，她不害怕，一个母亲怎么会害怕连自己的孩子呢，她只是悔，无尽的悔。 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有孩子这件事告诉父母，悔她为什么才察觉到危险时没有选择逃跑。 苏月的脚步停在那块无字碑前，轻轻的抚去了日月积攒下来的灰尘。 将那把小小的却开的灿烂的小雏菊置于碑前。 缓缓的蹲了下来，摩挲着石头平滑的纹理，像是抚摸着她孩子稚嫩的肌肤。 “宝儿，妈妈来看你了。” “是妈妈不好，这么多年了才敢来看你。” 这个孩子是她永久的阴影，她试图遗忘却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侵占她的灵魂。 “都是妈妈的错，才让你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妈妈就走了，你可不可以原谅妈妈呀。” 苏月轻轻蹲坐在碑前的空地上，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棒棒糖，剥开来放在碑石最上方。 “你瞧，妈妈给你带了棒棒糖，小孩子都喜欢吃糖，我想你也肯定会喜欢的。” 苏月语音落下，晃了半晌才又慢慢开口。 “宝儿，妈妈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有弟弟啦，虽然他现在还很小，但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大，然后开开心心的来到这个世上。” 其实开不开心，苏月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了。 她知道生下了这个孩子自己恐怕就会当场死在产房里，这个孩子最终还是和她上一个孩子一样会失去母亲，可上个孩子没能看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她最大的遗憾了，她不想这个孩子也还未落地，便已归西。落得个同样凄凉的下场。 “大宝儿啊，你若是真在天上看着妈妈，就替妈妈先保护好你弟弟，等你弟弟来到这个世界了，妈妈就去你那边照顾你。陪你长大，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苏月的声音支支吾吾，手在石碑上不停的打着圈。 她坐了一下午，目睹了阳光从头顶，到斜射的过程，把苏月的影子拉的细长。 苏月一开始说了很多，到后来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那样靠着，手臂轻轻怀抱着冰冷的石头，像是怀抱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没能说话，却在怀抱里说了千言万语。 以前自己总以为寿命还长，渐渐会淡忘这种伤痛，如今自己也离死不远了，才发觉死亡是这般冰冷，让人伤寒彻骨。 她的宝儿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冰冷吗？ 夕阳已尽，苏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俯身亲吻了矗立在她面前的石壁。她轻轻的，又热切的，跨越了生和死的思念。 “宝儿，等你弟弟降生了，妈妈还会来看你的。妈妈答应你，到时候妈妈就躺在你旁边，哪也不去，就一直陪着你。好吗？” 苏月最后一次拥抱了它，在落日余晖时出了那片墓园。 烈日当头时进来觉得阴冷，现如今暮云合璧之时却觉得无限温情。 她的孩子在这里，她将来也要在这里，这里就是她们的家，家又怎么会冷呢？ ……… 苏月平复了一路的心情，才让自己从惆怅中抽离出来。 她不能悲伤，她生下的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 “喂，林诏，我已经在b市安顿好了，凌川暂时找不到我。” “好，我给你寄的药是不是快吃完了，我再给你寄点。” “嗯，麻烦你了。” “现在觉得麻烦我了？你都要把孩子甩锅给我，你怎么不觉得麻烦？养一个孩子这么费劲，我还活不活了，要么你好好活着自己养，要么你现在就把他打了。” 林诏的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苏月知道林诏是在为她着想，她沉默不语，苏月不知道此生到底能用什么报答与林诏的莫逆之交。 电话里的男人一改刚才的嫌弃，声音变得沉重。 “苏月，答应我，你现在来国，我就有把握让你和孩子都活下来。” 林诏知道苏月是不可能打胎的，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月死，自己的项目进展的很不错，再加上国顶尖的医疗设施，苏月被治愈的几率还是有的。 苏月抬眼看了看窗外树影婆娑，盈盈闪闪的月光好像才是她的归宿。 “林诏，凌川在查我，我现在根本走不了。” 她无奈，她又何曾不想活下来，可是世事无常，她终究要做个短命鬼。 “……苏月，我有一个朋友，在b市有权有势，你去找他让他给你安排私人飞机，这样凌川就查不到了。” 苏月想了一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第46章 好兄弟终成死情敌 苏月顺着林诏给的地址来到一栋华丽的写字楼下，高嵩的玻璃楼直直的反射着刺眼的光线，整栋楼被现代气息铺满。 “小姐你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苏月冲着大厅里婀娜多姿的女人摇了摇头。 林诏只是让她在这里等，并没有告诉她那个人是谁，也没有留下个电话什么的。 这不禁让苏月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苏月捧着这杯热拿铁，端坐在大厅里。完全没意识到后背滚烫的目光。 陆明哲每次看到苏月单薄的身影，眼里心里就都是心疼，岁月是残酷的，磨平了一个女人的棱角，拔掉了猛虎的獠牙。 “这才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了？” 男人的声音戏谑，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挑逗却并不觉得冒犯。 苏月闻声回头，一眼便看到了向她走来玉树临风，风姿绰约的陆明哲。 他和她一样都有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至于陆明哲到底是不是花心的男人，苏月不知道，但他一定是花言巧语的男人。 苏月眼里不由得流露出惊讶，错愕，与一丝无地自容的尴尬。 同样惊讶的还有柜台小姐。 整个陆氏谁不知道陆总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长的也是一副花心相，但却是个极为疏离的性子，这些年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无论大小晚宴都没见过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唯一一个和他一起进出过公司的女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了。 陆明哲带苏月坐了总裁电梯，直达六十八楼总裁办公室。 这一路苏月都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坐在办公室的茶几面前，陆明哲正在给自己沏茶。 “原来你就是林诏的朋友。” 苏月方才有些惊讶，但又恢复了平静，能不声不响就敢给她打钱的，就能不声不响把她送出国。 “原来你就是林诏那个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白月光。” 陆明哲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好了，好兄弟变成死情敌了。” 苏月听了这话嘴里都茶差点没有喷出来，她一直知道陆明哲说话不着调，没想到这么不着调，竟弄的苏月有些想哭。 陆明哲撑开双腿，坐在苏月对面，一遍欣赏苏月喝茶，一遍叙述着林诏对他的嘱托。 说完了一切计划，他才慢慢问出他真正想问的。 “苏月，能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又是逃跑又是出国。 陆明哲想都不敢想苏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苏月抿了口茶。眼神有些迷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能经历什么，经历了一场爱而不得而已。” 只不过这场爱而不得，让她失去了太多东西。 温热的茶水在苏月喉咙处滚动，看出了苏月不愿意多说，陆明哲便也不多问了，既然苏月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查，他到要看看自己不在的这几年苏月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月，你还记得当年我对你说的话吗？” 倘若你发现未来一片虚无，回头，我一直在你身后。 苏月怔了怔，她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现在那句话依旧有效。” 你回头，我一定在你身后，绝不背叛你。 可这种爱苏月承受不起，她没法回应，就如同对林诏一样，她欠他们太多了，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有时候她想，或许爱就是这样不公平，最爱的人总是付出的更多。 “陆明哲，谢谢你，可我已经没有能力回报你了。” 就当她苏月是个白眼狼，不懂得知恩图报，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知恩图报，就赔上了一切，她再没有任何东西去报答别人了。 陆明哲听了这话，心像是被人掰开来一般难受，他不想要苏月的回报，他只想要苏月好好的。 “苏月……” 他的唇齿不由得咬紧，动也不动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真的值得吗？” 这句话在陆明哲这里尘封已久，他终于有勇气问出。 当年，正值公司事业上升期，一切都发展的蒸蒸日上，苏月这个工作女狂魔也终于看起来开心一点。 可就在那时，苏月突然向他提出辞职，提出的当天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 陆明哲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离开，他冲动的去问苏月到底为什么突然辞职。可苏月只是轻飘飘留给她一句“我要结婚了。” 一个一心想要成为业界精英的女人，一个从未听说过有男朋友的女人，突然告诉她，她要结婚了，陆明哲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冲着苏月大吼，“怎么可能？！” 留下的只有苏月冷冰冰的一句 “这是事实，陆总，再见。” …… 苏月也想起了那段冲动又荒唐的岁月，她与凌川重逢了，可凌川却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苏晴，苏晴与凌川结婚的当天，不知为何苏晴想杀了她，没成想出车祸的确是自己。 可婚礼还是要进行的，凌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市场动向。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时自己跳了出来，说她愿意代替妹妹嫁给凌川，苏月知道自己这样做很缺德，但她对凌川的爱一直驱使着她去这样做，事实就是她确实如愿以偿了，就在那天，自己穿着简陋的伴娘服，嫁给了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这一嫁，便搭上了她的所有。 “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可每当她午夜梦回，再次想起那场爆炸时她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想值不值得，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凌川救了她命，她便只能以命偿还，无怨无悔。 陆明哲知道苏月有她的苦楚，便岔开了话题不想再继续延伸这个悲伤的回忆。 “记得你爱吃糖，特地给你准备的。” 说着便从总裁办公桌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盒奶糖，是苏月当年最喜欢的口味。 苏月愣了愣，轻轻拿出一颗剥开放入自己的口中，香甜丝滑，奶香浓郁，是她喜欢的味道。 “谢谢。” 陆明哲明明不爱吃糖，明明他也是刚知道来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办公室里会有这些东西，苏月没问。 “飞机在明天下午，今晚你先留在我这里。” 陆明哲淡淡开口，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让苏月留下来了。 “好。” 苏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是陆明哲没有想到的，不过仔细想也不奇怪，苏月竟然想逃跑，那自然是往最隐蔽的地方谈，如今整个e市，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他这里更安全。 第47章 明月照山川 苏月安顿在陆明哲私人酒店的第一夜，遥遥隔了万重山海的男人却整个人着了火，怎么也熄不灭。 凌川端坐在公司天台，等着一个消息的来临，脑袋里涌现出女子的一颦一笑却都化作利刃，切在他心上，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又犯头痛了吗？” 耳边萦萦绕绕少女的声音，让凌川下意识以为苏月就在他身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抵着他的脑袋告诉他。 “不痛了，不痛了。” 但好像……越来越痛了。 天台的风吹来了夏天的味道，凌川不记得是哪个夏天了，苏月穿着白色的小裙子依偎在他怀里，低声呢喃说 “凌川，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 那么现在的抛弃，是因为不爱了吗？ 凌川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旋涡，怎么也逃不出去。 他开始不明白苏月的话，苏月的想法，最不明白的还是自己。 他既然不爱苏月…又为什么要牵挂这些，难道只是因为悔意吗？ 可他凌川这辈子杀伐果断，睚眦必报，什么恶事没干过？弑父，弑兄，弑母，对一切触碰他利益的人都能一瞬间抹去，没有一丝愧疚。 现如今又为何会对一个终日给他找麻烦的女人产生莫须有懊悔。 难道……因为爱吗？ 凌川的神经被一瞬间刺激，他的头疼上演到了高潮，他不敢想，不敢将这个想法往下继续延伸，可又情不自禁的去想，还想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把他拉到那里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苏晴，难道不是吗？ 凌川问自己，当年的那抹月光至今依旧高悬在他的星空上，一直照耀着他，让他孤独的走过这么多年。 如果没有苏晴，他恐怕早就身死异乡，又何来的命在这里懊悔。 在费经千辛万苦找到苏晴后，冥冥之中他也确实觉得，不知是岁月还是时光作祟，让她变得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可又怎么会不一样呢？那双眼睛依旧盈盈闪闪，在每个夜晚填充他的灰暗。 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那伴随了一生的落寞，孤寂，再慢慢褪去，化作了春风，吹来了圣洁的玉兰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凌川的指尖被风吹的有些凉了，大概，就是从他眼里看到月亮的时候开始。 从苏月无论严寒酷暑的等待，从苏月事无巨细的照料，从苏月情意绵绵的眼眸，从她沉默无声却声势浩大爱恋开始，他就再也没感受过那种彻骨的孤寂了。 爱，让他冰封的国土上萌发了春芽。 凌川意识到自己眼里再也不只是杀戮，不只是尔虞我诈，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爱苏月 这场爱，他花了好久好久才幡然醒悟。 凌川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 微风化作他前进的推手，此时无穷的欲望向他涌来，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苏月面前，紧紧拥抱她，告诉她“我爱你。” 原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凌川步伐矫健，匆忙的来到了办公室。 “查到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更多的是担心。 “凌总，夫人大概已经离开a市了。” 离开了a市，她举目无亲能去哪？ “继续查！今晚必须给我查到。” 凌川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如果错过了今晚，他此生便与她再无瓜葛。 凌川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脑袋，极力的回忆苏月可能去的一切地方。 苏月是苏氏的大小姐，但从小便离开了家，二十三岁才被寻亲找到。 这二十三年她去过哪？见过什么人，凌川都无从知晓。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画面，那是他唯一一次把行程告诉苏月。 “苏月，明天我去e市出差半个月。” 他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按照以往的态度，苏月肯定是上赶着跟着他想要陪他一起出差，虽然他从来没答应过，但就是那么唯一一次，凌川以为苏月会哭唧唧的求他带她去，可苏月没有。 她只是淡淡的，眼神闪躲，却有些悲伤，好像那里埋藏着她的禁忌。 “e市，秦安，快，给我查e市！” 他这个人都快要疯了，但直觉告诉他，苏月就在e市，不可能错。 秦安也不马虎，立刻调派全部力量，集中排查e市。 先是建立了e市领导层，再是全面普查，逐步筛选。 那一夜，整个e市无论网警民警都彻夜未眠，只为了从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毫不相识的身影。 “秦安，e市有什么地方是我的势力范围覆盖不到的？” 苏月能躲，肯定是挑他找不到的地方躲。 秦安想了一想，便回答道。 “凌总，陆家的区域，我们目前筛查不到。” 陆家，e市一霸，虽说e市发展不如a市，但也是紧跟其后。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凌氏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横跨百里牵制陆氏。 “就是陆氏，动用我在e市所有的力量，包括地下城，今天必须给我查个彻底。” “是，凌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想到明天就离开了，苏月睡的香甜，丝毫不清楚外面的天翻地覆。 “陆总，公司的暗网被人入侵了。” 陆明哲方才进入躺下，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弄的再也睡不下。 “怎么回事。” “不清楚，对方入侵了我们的暗网，却没有做手脚，只是排查，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人？陆明哲突然心头一跳，他着实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查到这里了，确实是小瞧凌氏的能力了。 怪不得凌氏当年能凭一己之力把陆氏排挤出a市，果然有手段。 陆明哲，立刻跨门而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苏月，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以最快的速度给我调一架飞机过来，停在龙腾酒店，快。” 陆明哲的脚步匆忙，恐怕不能明天了，今晚就得走。 苏月的房间就在他对面，他站在苏月的房门前，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他轻轻用卡开了苏月的门，里面静的出奇，走到卧室门口，才隐隐约约听到苏月细小的呼吸声。 她睡得香甜，此时乖的像只小猫咪，白日里的忧虑似乎从没降临在她身上过。 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不忍心叫醒苏月，可如今事态紧急，有些事他不得不为。 第48章 跟我走吧 “苏月……” 陆明哲轻轻的拍打苏月的肩头，想把他叫醒，又有些不忍心。 苏月呢喃了一下，就这样过了两次她才渐渐苏醒。 “陆明哲……怎么了？” “凌川查过来了。” “什么！” 苏月瞬间睡意全无，她没想到凌川的速度这么快就查到了她，她明明躲的很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查到哪一步了。” 陆明哲顿了一下 “应该马上就查到这里了。” “所以苏月，你必须马上走。我已经派人去开飞机了，你先坐直升飞机离开e市，再从威海岸转私人飞机前往国。” 陆明哲的眼神坚定，他刚才已经为苏月规划好了一切，安排了最快的飞机和最稳妥的驾驶人。 “好。” 苏月立刻应下，事态紧急不容许她有过多的顾虑。 “你先换衣服，十分钟后来楼下找我。” 陆明哲走的急匆匆，公司暗网被入侵，他身为总裁此时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不能陪苏月一起到国了。 很快，苏月穿着一身白色大褂出现在酒店前的大广场上，音乐喷泉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细细的流水匆匆的流转，直升飞机的旋风把水冲撞的四溅，打湿了半边石壁。 “苏月……” 陆明哲慢慢的把苏月架到直升飞机上，她瘦瘦的身体在他手上像是绒毛般轻盈，却又似高山般沉重。 气流声在苏月耳边涌涌作响，她也听不清人话，只看见陆明哲的嘴唇在动，好像有什么要紧话要跟她讲。 “答应我，好好活着。” 他也是昨天打了林诏的电话才知道，苏月这些年都是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白血病，心脏病，挖肾……… 凌川！他恨不得从上凌氏手刃了这个畜牲。 可惜他的声线压不住气流的冲击，苏月没能听到，他也没能听到苏月说了什么。 大概，让他好好保重。 看着渐渐脱离地面的直升飞机，陆明哲的心也飞向了远方。 他希望苏月好好活着，比希望自己好好活着还要真诚。 终于，那架飞机消失在夜晚半空中，再也没了踪影。 陆明哲望着苏月离开的轨迹，手握成一团，重重的打在身旁的石碑上。 “凌川……” 他一定要让凌川付出代价。 ……… “凌总，查到了！” “在哪？” “夫人今晚在e市龙腾酒店，十分钟前坐上一架直升飞机朝威海机场方向飞去了。” “快，备飞机。”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走。 凌氏的产业遍及各地，手握全国百分之七十的航空公司，但独独威海机场不在凌氏名下，因为那是陆家产业。 陆家…… 凌川气的咬牙切齿，等过了这件事，他一定要让陆家付出代价！ ……… “陆总，卫星锁定了，夫人乘坐的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到达机场。” “那还等什么，快给我加大火力开过去啊。” 直升飞机的驾驶员被吓了一跳，他这是头一次见凌总发这么大火。 ……… “能再快点吗？” 苏月眉头紧闭的催促着驾驶员。 “小姐，这已经是最快了，再快会有危险的。” 可苏月此时哪管什么危不危险，她只在乎能不能更快。 “不行，还是太慢了。麻烦再快点。” 驾驶员没有办法，谁让他是打工的，挣钱就是拼命。 “好。” 直升飞机又提升了一个档，以超高速奔赴机场，不一会儿便出现在机场上空。 苏月看到眼前隐隐出现的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是架私人飞机，苏月逃脱的希望。 “终于要到了。” 苏月心里的着急达到了极点，她整个人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刚下直升飞机便马不停蹄的赶上了私人飞机。 望着窗外灰蒙蒙一片洁净的天空，苏月在心里暗中祈祷千万不要有东西出现，哪怕是一只白鸽。 上天似乎听到了苏月的祈求，在飞机腾空之时天空确实一片寂静，此时一片航空领域全部暂停，一整个威海机场都在为苏月的逃跑做百分之百的安排。 苏月躺在舒适的躺椅上，心却不能平静，眼久久的看向窗外，她的心砰砰直跳，连带着肚子里的宝宝也动了起来。 苏月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影响到孩子了，才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了一下。 她抚摸着小腹，轻轻拍打了一下。 “小宝别怕，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苏月在心里暗中祈祷，就算上天真想要了她的命，也请让她把孩子留下。 可世事无常，她能逃的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 “小姐，十二点钟方向有不明飞行物正在高速向我们靠近。” 苏月心惊胆战，不用想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渐渐的，她也看到了暗夜中的白色星光，苏月第一次感受到。 原来光，是那么令人恐惧不安。 她终究是逃不掉了吗？ 苏月此时已经是满心怨恨，为什么上天就是不肯放过她，明明就差一点了，差一点她就可以逃跑了。 就差一点，她的孩子就可以活下来了。 难道她这辈子就不配生下一个孩子吗？ 她到底是欠了谁，让命运如此。 凌川的飞机接通了苏月的飞机信号。 “喂，苏月，我是凌川。” 这一声男音传来瞬间吓得苏月失了魂。 “苏月你听得到吗？” 她牙齿不禁打颤，缓了半晌才慢慢开口。 “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谊，像下一秒就会赴死的决绝。 “你跟我回去，这个孩子不能要，我会尽力补偿你的，听话好吗？” 凌川一碰见苏月就会慌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他爱苏月吗？可是他之前是那般折磨他，凌川不敢，爱这个字太沉重了，他没有勇气说出口。 凌川说了一大串话，听到苏月耳朵里的确只有 这个孩子不能要，他必须死，你苏月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苏月的心此时固若磐石，她今天就算死，也绝不会跟凌川回去。 要死就陪她的孩子一起死，孩子死了她绝不独活。 “苏月，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就一句好不好，你听我的话，我都是为你好，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不需要孩子我们依旧可以很幸福，答应我好吗？” 凌川的飞机此时已经把苏月的飞机拦在了半空中，两架飞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步。 下一秒，凌川的飞机开始转头，将门那面对着苏月的门。 那架新型直升飞机的门渐渐打开，苏月看到了凌川的身影渐渐暴露于眼前。 凌川站在门口，飓风把他的头吹的飞乱，衣裳也跟着狂走。 凌川冲她张开了怀抱，好像是在示意她到他那去。 怎么可能，她再也回不去了。 苏月看着他，眼角的泪水渐渐涌现，又消失，她的眼睛猩红。分不清是风吹的还是哭的。 那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永远盛气凌人，永远桀骜不驯，永远高贵，永远不可侵犯，这一切都是她苏月高攀不起的。 “把门打开” 下面就是海。 苏月的声音淡淡，却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那架空中桥梁已经搭好，凌川看着对面的门也渐渐打开，心里涌出一丝希望。他的心被打开了，就在那一刹那，他以为苏月要回来了。 第49章 下一世，永不入凡尘。 凌川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苏月站在他的对立岸，弱小的女人此时在月光的衬映下显得高大无比。 苏月凄美悲伤的面容在凌川眼中一点一点放大，他似乎看到了她眼角猩红，看到了她灵魂深处到绝望。 她想干什么？ 苏月的头发被狂风吹乱，飘飘散散在迅疾的气流中，恍然间好像她已经身置悬空。 狂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但心更坚定了。 右手缓缓在半空中抬起，纤细的指节可以看到皮囊底下那股冰冷的血液。 苏月抬起手，隔着空气，隔着岁月，隔着她永远跨不过去的一条河，最后一次，抚摸了凌川的脸庞。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触摸阳光一般触摸那不存在的血肉。微微侧头，一抹淡淡的微笑渐渐显露。 悲伤，怨恨，后悔，孤寂，绝望。 这抹笑里到底夹杂着什么情感苏月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为什么会笑？ 凝视着凌川恐慌的面容，苏月立刻被拉回了当面，那场血雨腥风，那场爆破音鸣。 最后那一瞬间，他也是这么笑的。 “苏月，好好活着……” 十几年的旧梦仍在脑海中回荡，今日却已重新上演。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轮到她死了。 冰冷的嘴唇上下碰撞，在所有的黑暗来袭之前，凌川的眼眸一点点陷入绝望。 “凌川，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不…不…不要！苏月！” 一条激荡的水花在大海中高涌而现，又消失在无尽无尽汪洋之中，好像从未出现过。 风荡水急，苏月消失在无垠大海之中，她不知道的是，她跳下去的那一刻还有一个男人也跟着自己跳了下去。 不过她没能感受得到到，太平洋的水太急了，寒流太过刺人，生生扎入她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灵魂，在无尽深海中将她吞噬，带她下地狱，入幽门。 周身都被无尽的海水包围，陷入黑暗，陷入绝望，意识瞬间被海水抽离，苏月没有挣扎，任凭身体下沉…下沉…再下沉。 每一秒，苏月脑海中便闪过一场回忆。 第一秒，她看到了一个颤颤巍巍的瘦皮小孩，灰不溜秋的倒在地上，是路过的叔叔把她送到了福利院。 第二秒，她看到了福利院里曾经对她拳脚相向的同龄孩子，吐了唾沫在她身上，又指着她骂“没人要的哑巴。” 第三秒，她看到了自己一个人躲在别墅的角落里，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幽暗照射在她的鬓角上，一个容貌姣好的温柔中年妇人轻轻揉着她的额头，拥抱她，告诉她“小月，别怕，妈妈在呢。” 第四秒，她看到了那场血腥，那场没由来的灾难，夺走了她的一切，养父养母狰狞着脸倒在血淋淋的废车前。雨冲刷着她亲人的血，养父的胳膊在车下，他在车上。 第五秒，苏月又看到了那个木讷不堪的自己，凝视死人般凝视着梅姨，所有人都被她吓怕了，没人敢靠近她，只有梅姨，愿意在下雨天捂住她的耳朵，告诉她“别怕，我在。” 第六秒，苏月看到了一个依偎在角落里的少年，他是谁？苏月不知道，只记得自己下意识的安慰了他一下，便再没了以后。 第七秒，一个高大俊秀的男人穿着一身迷彩服，满脸灰尘的拉着自己的手。告诉她“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可他食言了，他没有带苏月出去，他一个人推开了苏月，扑向了战火。 最后，苏月跨越了山海，跨越了一切岁月，她付注了一切，只为那一句承诺。 “好好活着。” 第九秒，苏月的死神降临了。 一切的宿命，一切的轮回，苏月竟不知该找谁讨个答案，让她生，就是为了让她死吗？ 如此，她成全罢了。 再没有了下文，苏月什么也看不到了，回想这一生，何其短暂，她拥有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 最后，你问她恨吗？ 苏月只是抿嘴笑了笑，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法回答，爱与恨交错相间，朴树迷离的让人晃花了眼。 世事无常，阴晴圆缺。 她只求，下一世，永不入凡尘。 ……… 第50章 死神降临 “滴，滴，滴………” 精密的仪器在瞬瞬转动，各项数值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上下波动。 凌川的脑子如灌了铅般沉重，抬起眼皮竟让他有些吃力。 “凌总，您醒了？” 他的喉咙像是干瘪的树根，发不出一丝声响，浑身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体力全无。 他醒了。 “苏月呢！她在哪！” 肾上腺素一瞬间飙升，方才静谧的仪器，一瞬间发出警告。各种图像在凌川强烈的情绪中急剧升高。 凌川说着就拔掉了手中细长的针管，血液倒流而出，殷湿了大片白色床单。 秦安见事态紧急，一把摁住了此时情绪暴乱的凌川。 “医生，医生！” 没过片刻，一群医生蜂拥而至，团团围住了那张大床。 “凌总，您刚醒，此时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长了眼的小护士顺势倒了杯温水递给凌川，想让他平复一下情绪，却被无情的甩开，玻璃破碎的声音惹得空气变得刺耳。 “苏月呢？苏月在哪？苏月呢？快说啊！” 暴怒者，青筋暴胀，眼球血丝密布，恐惧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胆战心惊。 “凌总，那位小姐她……” 主治医师吞了口唾沫，眼里充满畏惧，他不敢往下说。 “她怎么了？快说啊！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凌川真的是疯了，他恨不得现在杀光所有人，都是他们逼的，都是他们逼得，她恨不得每个人都跟苏月一样痛苦，他恨不得所有人立刻都去死！ “那位小姐她现在还在手术台上，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撑不过今晚了…… 那句话一直在凌川脑海中回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苏月怎么会死，她不可能死，她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不…不…不会的…就算死，他也要陪她一起。 “带我去找她。” 凌川用命令的口吻命令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今天谁阻拦他见苏月，他就杀了谁。 所有人都被吓怕了，没一个人敢不听。 很快…… icu门口，手术时间已经进行了长达八小时，里面依旧在激烈的进行中。外面却听不到一丝动静。 “让我进去。” 凌川一身病号服，执意要进去看苏月一眼，却被旁边一个年老的医生劝住了。 “凌总，苏小姐现在情况很不好，您进去了只会影响手术进度。” “不可能！她最爱的人是我，最想见的人一定是我，只有我能救她！苏月…苏月…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孩子我们留下…我们不打孩子，好不好……” 凌川冲着手术室的大门哀吼，让人以为他是真的的疯了还是神经失控了？ 对，对，对…… 凌川的大脑峰回路转，他不可能忘了是谁害的苏月自杀，是谁害的她拖成一身重病，是谁要强行打掉她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他都是罪魁祸首。 “病人家属在吗？” 一声嘹亮的声音将凌川从恐惧中唤醒。 “我，我是她的丈夫。” 出来的医生戴着口罩，眼角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紧急。 “目前病人的情况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肚子里还有一个五个月大的胎儿，病人白血病晚期不能大出血，我们需要立即切除子宫，请家属在这里签字。” 凌川的大脑一片空白 切除子宫 就意味着他和苏月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她怎么样？会死吗？” 凌川瞪大眼睛等着一个确切的回复，告诉他苏月没事，等来的却是。 “病人生命气息微薄，没有丝毫求生欲望，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瞬而又陷入一片混沌，他整个人都在止不住颤抖。在众人的佣触下再次陷入昏迷。 ……… 苏月没了意识，只是躺在手术台上任凭摆布，锋利的刀在她的骨肉上划过，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心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点一点往下降，血液流转的速度在慢慢减缓。 “准备进行子宫切除手术。” “是！” 当手术刀在苏月下部移动的时候，苏月好像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神经一下子回溯。 有人想抢走她的孩子！有人想杀了她的孩子！ 不！不！ 浑身麻痹状态下的她不知道哪来的意识一瞬间令全身肌肉动弹一下。 但也仅此而已。 朦胧的意识被唤醒，苏月看到了黑暗以下更深的黑暗。 婴儿的哭啼声在她脑海中回荡，她看到一群人手里拿着刀，拿着剑，冲她，冲她的孩子刺了过来。 “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 她抱着怀里的婴儿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哀求，却无人回应她的绝望。 刀和剑消失了，下一秒是一个头大的小孩，身陷一潭黑水，拉着她，求着她。 “妈妈，妈妈，救救我。” 苏月拼了命的想伸手拉住他，却动弹不得。 “孩子，我的孩子。” 她的孩子被五马分尸，她的孩子被万箭穿心，她的孩子被生生抽离的魂魄……… 如此种种在苏月脑海里反复上演…… 第51章 我宁愿死，也再不愿你要我活 而所有的阴霾底下透露的却都是同一张脸——凌川的脸。 他的脸狰狞如恶鬼，凶狠如野兽，乖戾如杀神。 “你…凭什么生下来我的孩子？你配吗？你以为你一个人的命就够偿还的吗？我告诉你苏月，不可能！我不但要你的命，你孩子的命，还要林诏的命，陆明哲的命……我要你所以在乎的人的命……我要你，生不如死。” 男人粗壮的大手狠狠地掐住苏月的脖子，满嘴的獠牙像是来吸她的血，索她的魂。 “凌川…我好恨……” 如果能回到当年，我宁愿我死，也再不愿你让我活。 这天索来的命，她过的太苦了。 “主任，病人生命体征正在极速下降。” “什么！快！心电监护！” ……… 一秒…一分…一刻钟…没有人敢放松一刻神经，都在为手术台上的女人拉紧了弦。 最后……苏月吊着最后一丝微薄的气息躺在了重症监护室，24小时全方位监控在持续进行。 没人知道病床上的女人能不能挺过今晚。 ……… “苏月呢，苏月她怎么样了？” 凌川一醒来便只有这一句话。 秦安面色阴沉，语气不自觉沉重起来。 “夫人她已经下了手术台，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晚了。” 话音刚落，凌川立刻起身下床，双腿无力的他直接翻滚在地，踉跄的爬起来猛地抓住床腿，费着全身力气支撑到了苏月病房门口。 房门紧闭，值班的护士还在一刻不停的监护着苏月的每一分动向。 “凌总，你不能进去！” 直到一个倾颓无神，满身狼狈的男人不管不顾的要冲进病房。 “我要进去看她，谁都别拦着我！” 终究，在永恒的生命面前，还立着永恒的权利。 此时没人能挡得住凌川，连上帝也不能。 可打开门的那一刻，凌川却后悔了，他不敢进去，不敢去看病床上的女人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他此时就像一个懦夫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迈出第一步。 当病床的边角一点点进去凌川视野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 数不清的管子，数不清的仪器，数不清的图像…… 苏月就那么一个小小的人被所有东西团团围住，凌川看不到苏月了，她头上带的，嘴上按的，胸口上插的……让凌总丝毫看不到她一块洁净的肌肤。 所有的，包括她的灵魂都被苦难侵染了。 凌川跪在苏月的病床旁，指节一刻不停的晃动，奄奄一息的女人，让他不敢触摸苏月。 于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自己脸上，嘴角殷出了血液。 一拳又一拳……直到鼻孔流血，双颊发紫他都没有停手。 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立刻冲了进去，几个人上手才摁住此时已经神志不清的凌川。 “病人情况严峻，大家不要聚集在这里。” 主治医师一声令下，除了凌川之外的所有人才缓缓起身，匆忙离开病房。 主治医师走到了跪在地上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前，伸手想拉他一把，却被他一把甩开。 身为医生，这个时候他不能犯怵。 “你若是真想她死，就一直待在这里。” 他的声音平静，却犹如洪水倾覆。 凌川立刻被拉回了神志，他不能让苏月死，他必须立刻离开。 在主治医师的搀扶下，凌川才缓缓站了起来。 医生准备带他出去时，凌川顿住了。 “让我再跟她说一句话好不好，就一句话。” 这是他最后的要求了。这次，主治医师没有阻拦。 凌川回头，轻轻俯身在苏月耳边。 第52章 凭什么？ 他的眼睛变得犹如迷雾里面是万丈深情，指节搭在床沿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月的耳畔。 “苏月，我爱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苏月醒着没能等到的爱，没想到在她生命即将凋亡之时居然骤然显现。 何其可笑 房间归于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再试图窥望一个生命的终点。 那声悠悠的——你要好好活着。通过皮囊，透过骨骼，透过灵魂进入苏月的意识中。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周身是一片虚无，过往的一切都散入烟海，没了罪过，没了苦难，没了生命与死亡的流转 世界就此停格 茫茫间只剩下那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向四面八方走去。 好好活着 凭什么！？ 生命中一切爱与恨交叉相拥，被时光无限压缩，苏月从没有过的一个想法瞬间从死亡交响曲中涌现 凭什么你让我好好活着？我就要好好活着？凭什么你给我命，我就要偿还？ 凭什么？这不是我主动索要的。 凭什么？！他凌川凭着我的一条命就对要我百般折磨？ 上帝你来回答我？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吗？我的命不是我索要的，我的肉体不是我索要的，如今强加在我身，却要我千百倍还。这不公平，彻头彻尾的不公平！ 苏月的意识在一点点激荡，从溪流汇聚成川，冲垮一切堤坝，吞噬一切莫须有的罪名。 在那强加于索取的尽头，苏月终于看到了她所求，不过一个孩子，一个安逸的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当真就这么难吗？ 她到底是有多懦弱，才一而再再而三觉得这一切本该她受？爱人的冷漠与强暴，亲人的侮辱与阴狠，命运的苦难与枷锁…… 这一切的一切凭什么让她像一条狗一样事事按照他们的意愿活着。 苏月甚至忘记了，自己以前也是个恣意昂扬，姣若闭月的女人。 那年的玉兰花落在了她的肩头，她遇见过的所有旁的人都说她是顶顶的好，第一篇论文的发表便引起了世界轰动，见过她的无不折服于她的美貌与无穷的魅力。 她从尘埃中起，化作茫茫黑夜中唯一的月。 如今，她倒是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都说爱使人勇敢，她的爱却使她无底线的屈从懦弱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苏月的一生…本不该这个样子的… 她应该凭借着美貌与智慧嫁给一个与她举案齐眉的男人，她应该雷厉风行的做一个企业家，她应该风光无限的出现在众人之中，成为山巅的王。 这不是我！ 苏月在灵魂处怒哀… ……… “主任，病人的生命体征在不断恢复。神经大脑活动频繁，病人应该在做思想斗争。” 年轻的医生推搡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显示屏。 “好，这就有希望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次神经刺激够不够激发她活下去的意志了。” “主任，你说她醒来，是感激我们救了她，还是怨恨我们没让她早早去死。” 老医生，顿了顿，抬头透过透视窗看见里面那洁白的病床。 “生与死自有她的命数，你我只是渡船人，倘若她命不该绝，又何苦浪费精力去厌弃这失而复得的生命。” 年迈的主任终于放松了一下神经，像一位禅道僧人看破一切生命的枷锁。 良久，年迈的医生与年轻的医生对立，默不作声的感受空气中每一丝希望的气息。 …… 生命与生命截然不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苏晴欣赏着刚从法国空运回来的华洛特水晶项链，光彩夺目的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晶莹剔透。 可望着手中最得女人心的宝石，苏晴脸上却挂不住一个笑容。 柳月如瞧了瞧女人蔫儿巴着的脸，便伸手抚上她的脸蛋儿轻轻掐了掐。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儿，你心心念念几个月的项链都到了，怎么还看起来一脸不开心？” 是啊，她等了几个月的项链都到了，可为她定制项链的人却不见了。 这几个月凌川总是对她忽冷忽热，想起她来了就会马不停蹄的过来找她，在她病床旁待到深夜，想不起来了便问问不问，她如果不去主动打电话，凌川是一个电话也不会打进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苏晴锐利的眼神落在了那颗巨大的蓝宝石上。 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因为几个月前的事让凌川对她心生芥蒂了？ 不可能，苏晴想。 就算真的是自己亲自主谋，凌川也不可能是这个反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用不干净的手段对付一些人，凌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她小孩子胡闹，这次怎么不一样了？ 思绪一点点弥漫，苏晴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好姐姐……苏月 “妈，苏月最近有没有给你和爸爸打过电话？” 柳月如木纳了一下，转而摇头。 苏晴沉眸，按照苏月以往的尿性，无论她和母亲再怎么欺负她，按照她委曲求全的软弱性子，隔一段时间一定会打过来一个电话，慰问他们一家的身体情况，而且最长的时间间隔也不会超过一个月，这次怎么这么久没动静？ “妈！” 苏晴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至于是什么事，她不知道，但一定会很可怕。 “怎么了女儿？” 苏晴这么一惊一乍，让柳月如也有些不安起来。 “没什么，我就是心慌，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能有什么不好的事，你惯会乱想……” 柳月如觉得苏晴这是大惊小怪，如今苏氏在苏晴醒来以后一直受到凌氏的提拔，生意做的蒸蒸日上，而且凌川对苏晴也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晴才是凌川的妻子，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哪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不行，我要给凌川打个电话。” 苏晴一把扔掉了那价值千金的项链，转而去找她的手机，慌忙的拨出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第53章 不一样的眼睛 电话声持续响起，却没有一个人接听。 苏晴抬头一看，已经是夜晚十二点钟了，这个时间凌川不会睡着，他到底在干嘛？ 下一秒又拨通了秦安的电话，另一头的秦安刚安顿好悲痛欲绝的凌川，还没能坐下来一刻，手机就响了起来。 “秦安，凌哥哥呢？” 焦急的女声从电话中传来，一听是苏晴的声音让秦安想骂人的嘴又咽了下去。 “凌总啊……他…” 此时的凌川正意识不清的躺在病床上，刚挂的点滴还没下去10l。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苏晴明显的感觉到凌川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秦安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秦安看着躺在病床上，平日里高大伟岸的男人，心里竟不由得生出一丝心疼，转念一想，凌总这么喜欢苏晴，说不定她来了凌总的心情能好上一些，便将凌川的情况尽数说出，不过他不傻，知道苏晴向来看不惯苏月，便没提她的事。 苏晴知道了凌川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时，立刻慌了神，不小心直接挂断了电话，手机从手心中滑落。 凌川，那个男人居然也会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这是她想象不到的。 苏晴凝望着被她搁置在床上的水晶项链，眼里没有半分担心，她轻轻拿起那串项链，在月光的照耀下比了比，嘴角露出一抹骇人的笑容。 转而捡起手机，熟稔的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我的小宝贝儿，怎么这么久才想起给我打电话？不知道还以为我已经被你抛弃了呢～” 油腻的男声传入苏晴的耳朵，苏晴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卖萌，这次她是有正事的。 “凌川现在意识不清躺在病床，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 电话里的男人也露出一丝惊讶，转而是狂笑不止。 “没想到呀没想到，这药居然这么有效果，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几年，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哈哈哈哈” 男人笑的狰狞，像是捅了敌人的肺腑般畅快。 听着他这么高兴，苏晴的心情也缓和了些。 “所以现在怎么办？” 男人的笑声瞬间顿住，他也冷静了下来。 “宝贝儿，凌川难得躺一次病床，这可是你表现好机会呀～” “好，那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来见我，我都想你了～” 苏晴抱着枕头依偎在被子里撒着娇。 “别急，凌川那家伙最近查我查的紧，等我避开了这一阵，就好好疼你。” 苏晴一听，小脸蛋瞬间红了起来。 “讨厌～那我先挂啦～明天还要去假惺惺的演戏。” “辛苦了，我的臭宝儿～木马～” 两人相继对着空气吻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 次日，凌川赶在太阳升起之时才缓缓恢复意识。 金光的阳光照射进来，凌川一睁眼便从狭小的眼缝中看到一双柔情似水般的桃花眼出现在他的眼眶里。 晃然间凌川以为是苏月，神经瞬间激动起来。 不，不对，这双眼睛绝不是苏月的。 果然，苏晴一张心疼万分的脸立刻就在他视网膜上显现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凌川第一次觉得苏月的眼睛和苏晴的眼睛长的是毫不相干的。 苏月的眼睛里是一片夜空，爱他时便为他点燃星星，绝望时便化作一片漆黑。 而苏晴的眼睛，凌川只觉得深不见底。 “凌哥哥，你终于醒了，你可让晴儿担心死了。” 女人立马哭的梨花带雨，让躺在病床上四肢无力的凌川有些束手无策。 “别哭了晴儿，我没事。” 凌川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撕心裂肺的吼叫让声带变得干涸如枯槁。 他此时眼里是苏晴，心里脑子里装的却全是苏月。 苏月他怎么样了？！凌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整夜过去了，苏月是生是死他都不得而知。 秦安与医生交谈过后便立刻冲了过来，想要向凌川汇报夫人的情况，却瞥见病房里那个哭哭啼啼的苏晴，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口。 凌川也察觉到了秦安的心思，转头便对苏晴说。 “晴儿我没事，你先出去，我有些事往很秦安讲。” 苏晴见凌川根本没有心疼她哭的意思，便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转而做了个顶顶懂事的女人。 “凌哥哥，那我中午再来看你。” 看到苏晴走出了病房。 凌川脸上的淡定转瞬即逝，眉头紧促，支起身子便问。 “苏月她怎么样了？” 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 不可能不可能，凌川不敢往那方面想。苏月不可能有事。 却见秦安一脸愁容，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里。 “说啊！” 秦安此时腿抖的厉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夫人她…没有死，但也活不过两个月了……” 活不过两个月？！什么叫活不过两个月？！什么意思？凌川不明白，他疯了般跑下床，光着脚一把推开秦安冲了出去，横冲直撞的进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叫活不过两个月，什么叫活不过两个月？” 主治医师被突然闯进来的凌川下的手中的茶叶散落一地。 “凌总！您这是怎么了？” 主治医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高出他一个头的男人摁住了肩膀，清晰的看到男人眼睛里血丝密布，嘴唇发白的吓人，完全没了昔日王者霸气。 “你告诉我，苏月她为什么就活不过两个月了？！” “凌总，您夫人她有心脏病，已经是白血病晚期了，找相匹配的rhnull血型骨髓简直难如登天，本来可以再活上半年，但她没了颗肾不说，再加上昨天刚切除的子宫……种种病症累加在一起，我们真的无力回天。” 什么？！ 凌川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倾斜，幸而秦安及时赶来才没能摔倒。 “不可能，不可能，是病就一定有办法治，这里不行就去国外，一定有人可以治苏月，苏月不会死，她不能死。” 凌川此时像被人打了鸡血，不管不顾的冲到苏月的病房门口。 这次，他没有进去，手指轻轻的放在门窗上， 眼神却一刻不停的落在病房里洁白被子下那个被仪器包围的女人身上。 “苏月……” 第54章 婊子配狗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的生命体征还在延续，但仍旧昏迷不醒。 这段时间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便只有一个倾颓的男人，一直守在床边。 不吃不喝，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念叨了好久好久…… ……… 苏月的事没能瞒过苏晴，早在她去医院看望凌川的第二天。便已经知道了凌川是因为苏月跳海自戕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真是可恶，苏月这个女人可真是命硬。” 当真是她以前太过心慈手软，才放任苏月这个贱女人苟活至今，竟然会让凌川为了她跳海。 苏晴恶狠狠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竟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要让苏月这辈子也醒不过来，这样就再没人威胁她在凌川心中的地位了。 趁着一个上午，温暖的风吹拂着整个a市，苏月躺在病床上，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眼球在眼皮底下略动几分，跟着长长的睫毛都在颤动。 苏月已经从昏迷中略微清醒过来，指节动弹的频率在逐渐增加，苏月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落在脸颊上的阳光，眼睛在慢慢从沉重中打开，慢慢的看清眼前的一切，天花板，吊灯，滴答滴答的仪器，还有嘴上的氧气罩。 她这是……又活过来了？ 苏月万分没想到自己命这么硬，竟然又奇迹般地看到了这个世界，这次让她活着，又为了什么？ 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沉睡中看到的一切，养父养母，梅姨，爸爸妈妈，孩子，还有…凌川。 可笑啊可笑，她想起了自己梦中居然想翻身，睡梦中不以为意，醒来却觉得自己天方夜谭，一个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人，哪来的命谈以后？ 苏月闭着眼睛，在脑海中谩骂着自己就是个任人摆布的懦夫，活该这般半死不活。 殊不知在苏月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感叹命运之时，正有人支开了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进自己的病房，坐在她的身边一刻不停的瞪着她的脸颊。 一想到苏月活不过今天了，她竟然会有一丝舍不得，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最后一个机会好好羞辱她一番。 “苏月啊苏月，我的好姐姐。” 苏月立刻被这个声音惊醒了，她再熟悉不过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她的好妹妹，苏晴。 苏晴的视线落在了面如白煞的苏月身上，她以为苏月还在昏沉当中，便自顾自的对苏月谈起话来。 “没想到这都没死，你可真是命硬，上天也不知道给你这个贱人开了哪扇门，让你处处死里逃生。” 苏晴的眼神狭长凶恶，眉眼上扬，一副乖张一气，她的指节不紧不慢的从苏月的指节向上攀爬，直到针眼处才停下，女人的力道一瞬间变重，针管里瞬间血液逆流。 苏月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刺痛从手背传来，让她头皮跟着发麻，她假装昏迷，倒想听听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苏晴恶狠狠的笑了起来，像奸佞的恶鬼，丝毫没有女子的柔情。 “听说，你还有个五个月的孩子，不过…他已经死了，连同的你的子宫从你肚子里掏了出来，好姐姐，你的孩子又没了，就和当年那个野种一样，成为你的孩子可真是倒霉，注定看不见太阳，你说我说的对吗？” 苏晴的声音不大，却让苏月听得格外清晰。 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苏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跳了次海，孩子死了，连同子宫也没有了，自己却活了下来……不，不，这不可能，她只是跳了次海，怎么可能会孩子和子宫一起没了。 不可能不可能，除非！有人强行摘除了她的孩子！ 谁这么不想让她有孩子？除了凌川还能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决绝的对待我？苏月怎么也想不明白，脑子里只有十分的恨意，恨凌川这般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至亲骨肉都能残忍杀害。 苏月的手不知不觉的攥成一团，眼角不停抽搐血液从针孔处溢出直流，染湿了大片白单。 苏晴放狰狞着脸，看到苏月如此反应，已经认定她这是在装睡，便羞辱的更加变本加厉。 “苏月，你醒了就别装了，你的孩子就是没了，他死了！被人去头去尾从你子宫里拿出来了！哈哈哈哈，你现在是不是悲痛欲绝啊？我告诉你，你活该！这就是你当年顶着我的名义嫁给凌川的代价，你不配有孩子，这辈子都不配，你就该死，和你的两个孩子一起下地狱。” 一句句一字字都直戳苏月的心窝，她猛地睁开眼，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 苏月眼里血丝遍布，眉峰聚集，纤细的手青筋直起，她死死的瞪着苏晴，她和凌川还真是婊子配狗。 苏月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起手，指甲狠狠的掐住苏晴的胳膊，像是在把她碾碎。 苏晴被这么一掐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甩开苏月的手臂，她扶着被苏月煞过的胳膊，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意，没想到一个要死的人，力气还这么大。苏晴恨的咬牙切齿。 她立即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细小的针管。里面装着红的晶莹剔透的药物，与当时注射入苏月体内的病毒别无二致。 她拿着针管，像是忘了刚才的疼痛般狰狞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苏月，你以为我今天来就只是为了羞辱你一番吗？我说了，你该死，所以你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苏晴的嘴咧到了天边，手上的针管在蠢蠢欲动，她上前一把摁住了苏月刚才掐着她的手，针管悬在半空。 她望着苏月绝望的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痛恨却永远无法复仇的脸笑了笑。 “姐姐，别怕，它和你体内的病毒一样，只是会让你在百鬼撕心中死去而且，放心，不会流血的。” 苏月被控制住的手竭力抵抗着，她愤恨，恼怒，憎恶，却又无助。 第55章 两不相欠 苏晴一手摁着苏月，一手拿着针正要挥针直下，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男声。 “凌总，夫人还是需要静养。”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她。” 苏月的手还在不停的挣扎，手上的力道却瞬间消失，只见苏晴慌忙藏起了那枚针管，在男人进来的最后一刻被放进了宝宝里。 凌川一眼就看到了苏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晴儿，你怎么在这？” 凌川的声音平淡，甚至近乎冷漠。 苏月全看在眼里，苏晴刚还是一副厉鬼模样，现在立刻转变成良畜无害。 轻轻撩起头发，转而拉住苏月的手，假装很关心的样子。 “我听说姐姐…跳海自杀了，实在是太担心了，就自作主张来看看姐姐，虽然我们平时有些过节，但她毕竟也是我亲姐姐，晴儿是担心姐姐……” 苏晴的演技还是那么拙劣，苏月不禁冷笑，也不知道凌川是不是瞎了眼，这都看不出来。 苏晴在说着一番开脱词时，还故意强调了跳海自杀，要知道，这一切可跟她苏晴没有半毛钱关系，全都是凌川逼得。 果然，凌川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苏月，看到女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竟有些害怕看到苏月的脸。 “晴儿，你先回去。” 凌川对着苏晴说话，余光却尽数落在床上的苏月身上。 苏晴此时害怕事情败露，便连忙出了病房，也不知道监控有没有及时被删掉，心里竟有些害怕。 立刻打了个电话。 “办好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宝贝儿，你可真狠啊，刚才那一下都把我给吓到了。” 苏晴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别耍嘴皮子，你办事的手段可比我厉害多了，不然当年凌晨也不会死那么惨，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什么时候回a市？” “怎么？想我了？别急宝贝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苏晴有些生气了，转而挂断了手机，他每次都这样说，可从她醒来到现在都没回来看过她。 另一边的男人看着转而被挂断的手机，邪魅一笑。 ……… 在苏晴走后，医生也识相的出了病房，如今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她和凌川两个人。 苏月不想看到他，看到凌川那张脸，她就想到了自己胎死腹中的孩子，心中是无尽的悲伤，她欠凌川一条命，如今用她的孩子去抵了。 现在，他们两不相欠。 可那些伤痛终究无法磨灭，苏月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一个血淋淋的胎儿，被截断了胳膊，截断了腿，摆在冰冷的托盘里。 他的脸甚至可以看清五官了，明明再过三个月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却被恶毒的人生生剥夺了性命，苏月好恨，恨她的无能，恨她的懦弱，恨她的委屈求全，恨她那无知的善良。 凌川看到了苏月闭着眼，嘴上还带着氧气罩，这个人软弱无力，手臂上还殷着血液。 他走向前，从抽屉里拿出了卫生纸，伸手想要弄苏月的胳膊，轻轻一碰，迎来的却是苏月猛地抽搐一下，下意识的远离。 她到底有多害怕自己？ 凌川眼眸一沉，望着苏月长长的睫毛，心里是无尽的酸楚，他想弥补，此生从未有过的愧疚翻然涌现。 他记得苏月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三样。 一，怕打雷，到现在依旧碰见雷声吓的浑身颤抖。 二，怕血，这是苏月亲口告诉他的，好像是因为一场事故，苏月从此看见血就像看见了鬼怪，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月身上总是粘满了血，总也擦不干净。 三，怕他，这是凌川自己得出的结论，不过以前怕是因为敬畏，因为爱所以小心翼翼。现在怕，是因为恐惧吗？ 凌川不忍心看着苏月胳膊上的血迹干涸皱成皲裂的皮。没管苏月害不害怕，轻轻的擦去苏月手臂上到血迹，握着女人纤细的胳膊，皙白的甚至能看到皮囊下的血管，像是玻璃瓶，轻轻一碰就碎了。 这次苏月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是毫无意义的，就这么任凭凌川摆弄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具死尸，任凭着生命的腐朽。 两个人默不作声，一个人机械性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个人一声不吭的闭着眼。 凌川见血迹已经擦干净了，才将苏月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轻轻掖好，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像是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苏月就这么木讷的接受着凌川给她的一切，孩子已经没有了，她还清了，如今只希望自己那天突然暴毙在病床上，永远不要醒来。 “苏月……” 最终，凌川还是没能忍住，他想和苏月说说话，就像她昏迷时那样，他细细的说，苏月闭上眼静静的听，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一瞬间开口，竟不知下句说什么，思忖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半句话。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差点害死苏月的是他，如今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去让苏月好好活着。 这是凌川生平第一次觉得一句话是那么的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苏月此时早已心如死灰，孩子没了，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想着想着，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凌川看着那滴泪从脸颊顺流而下，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擦去。 苏月的手微微抽动，她用力的抬起，食指从被子里伸出，放在空着的床单上，艰难的驱使着指节运动。 凌川看着那只手缓缓的在床单上滑动，一笔笔连在一起，生生拼凑出两个大字。 (离婚) 苏月她不想自己的墓碑上有凌川的名字，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凌川的心像是被敲碎了，一切都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出现，却让他难以接受。 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打了苏月的孩子，让苏月这辈子都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如今自己已经不配成为她的丈夫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苏月，却让自己生生的推开自己的爱人，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无尽的痛苦向他袭来，这次，终于轮到他尝尝这爱而不得的滋味了吗？ “等你病好了，我就放你走。” 第56章 小宝贝 苏月躺在医院里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陆明哲和林诏耳朵里。 “他娘的，让我去杀了他。” 林诏隔着太平洋对陆明哲谩骂，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手刃了凌川，可实验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进程，他此时万不能离开。 陆明哲也是气的抓心挠肝，但久经商场的他比林诏看得要透彻一些。 “先别急，凌氏医院里有我的一位好友，这几天我让他打探打探，总之，苏月必须赶在夏天来临之前去国。” 两个男人都冷静下来，开始商讨一切计划。 “你说的对，我这里也差不多就等一个结果了，苏月来了希望就很大，至于把她接到国这事就靠你了。”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林诏听着他的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明哲，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陆明哲本也没想瞒着林诏，索性就实话实说了。 “你记不记得，当年我去z国的原因。”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喜欢一个姑娘，结果人家不喜欢你，拒绝完你就嫁人了，当初我还奇怪，像你这样的条件居然还有人看不上，当真是眼比天高……等等………你喜欢的姑娘不会是苏月？” 林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竟是如此奇葩。 “他娘的陆明哲，苏月是我的！你要是敢动她我跟你没完。” 林诏气的一手甩开了手里的报告表。 而陆明哲就淡定了许多。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苏月竟然就是那个你上赶着喜欢，结果人家只把你当朋友的。” 林诏一下子被陆明哲戳中了心窝，一时间竟不知反驳。可眼下他们喜欢谁并不是最重要的事，苏月的病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管我们谁喜欢谁，此时救回苏月才是最重要的，陆明哲，苏月那边就先靠你了。” “嗯。” 两人虽然喜欢同一个人，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都拎得清孰是孰非，更何况，苏月喜欢谁还不一定呢。 ……… 这几天苏月一睁眼就能看到凌川在她的病床旁，闭上眼直到入睡凌川才离开。 但他们很少说话，苏月也不想看到他，眼睛常常是闭上的。 ……… “苏小姐，改喝药了。” 新来的医生走了进来，这几天他负责监管苏月的病情。 此时难得的苏月病房里没有凌川，苏月觉得连空气都顺畅不少。 苏月一口气就喝下了那碗苦涩的汤药，喝了几口水才慢慢冲淡嘴里的苦涩。 苏月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味觉竟然恢复了。 这汤药真的有用，她明眸一沉，看来凌川真的铁了心不让她死，要留她在世上继续折磨她吗？ 想了一会儿，一直没注意到送药的医生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好像要说什么。 苏月有些疑惑，她这是命不久矣到医生都不敢开口告诉她这个事实了吗？ “李医生不必担心我承认不住，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有什么话您尽管说便是。” 苏月淡淡开口，眼里没了一点光彩，她现在唯一渴求的就是死，然后去见她的两个孩子。 只见那医生又磨叽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开口。 “我是陆明哲的朋友，他让我好好看着你，找机会……带你逃跑。” 李医生有些难为情，自己多少年兢兢业业，严于律己，竟然会帮朋友干出抢人这种事。 不过他也知道了个大概，陆明哲之所以要带走苏月，也是为了她的病情着想，身为医生，肯定是希望自己的每一位病人都早些康复。 苏月大概听明白了李医生的意思，她久久的望向窗外的天空，看到鸟儿从窗外飞过，在飞向远方。 她现在就是一只笼子里的鸟，死亡才是她的天空。 “不必了。” 苏月轻轻开口，眼睛慢慢合上。 “告诉陆明哲不用为我担心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等待死亡降临。” 苏月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面对死同面对生一样简单。 李医生听了这么一番话，看到病床上仍然面如死灰的女人，想起了她进医院那样的凄惨模样，不自觉的心生怜悯之心。 一个病人遇见这种事，若是疯了还好，起码还有活着的欲望，可倘若连活着的欲望都没有了，才是真正的可悲。 李医生没再多说，苏月如今这副模样，谁说也没用，若不是经历非人的苦楚，断不会如此视生命若云烟。 李医生走后，病房里就又剩她一个人了，听秦安的意思，凌川最近公司忙着进军z国，估计也没时间来烦她了，终于捞得一丝平静。 苏月深呼吸一口，却觉得心脏酸痛，到底是哪哪都不痛快。 无所谓了，左右不过几寸光景，一眨眼就过去了。 “咯吱咯吱……” 苏月刚抚平了心态没多久，就听到房门就有要被人打开的趋势，心想着莫不是医生又来劝她的？ 可门被打开了许久又不见人影，不闻人声。 苏月这才肯睁开眼睛，直到那房廊拐角处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阿…阿宝？” 只见那小小的娃娃探出个脑袋，先是小心翼翼，后凑进了一看，眼里的异样瞬间变成了喜悦，一蹦一跳来到苏月床沿。 看着那软软萌萌娃娃般的小孩，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阿宝，算起来她与阿宝也好久未见了，本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没想到生命临死之际竟又让她遇见了。 “月姐姐，真的是你！？” 阿宝眨着大眼睛，凑到苏月身旁，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苏月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有股莫名的亲近感，尤其是看见小娃娃笑的时候，连带着她心里也暖洋洋的，心底的阴霾被一下子扫去。 “阿宝，你怎么到这来了？” 苏月有些疑惑，这小娃娃怎么突然来了医院，还阴差阳错进了她的房间。 说到这，阿宝眼神伤心，小孩子的心思都是表现在脸上的，苏月一眼就看了出来。 “怎么了阿宝？是阿宝的爸爸妈妈生病了吗？” 苏月关切的抬手拉住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 阿宝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声的说着。 “阿公病了，阿宝是来找外公的。” 阿公？应该是外公，苏月自然不知道阿宝的外公是谁，但看小孩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外公对他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只可惜苏月没有外公，甚至连父母都可以说没有，不过这种感情就像对养父母一样，苏月是完全明白阿宝的担心的。 第57章 苏宝鉴 “阿宝别怕，你阿公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月握住伸起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看到阿宝伤心，苏月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 “月姐姐，你也要好好的，阿宝也希望你好起来。” 小孩子把脸凑到苏月脸旁，轻轻的在苏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软软的，温温的，像小猫撒娇一样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苏月一下子被触动了，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脸颊像是被潵下了一颗种子，要开出花来了。 “阿宝……” 苏月眼睛又红了起来，她不为任何苦难流泪，唯独为爱伤悲。 “谢谢你…” 苏月怕被阿宝看到自己哭，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月姐姐好了以后，陪阿宝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 小孩子眨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祈求着。 “好啊，等月姐姐好了，带上方浩，我们三个还去游乐园玩。” 苏月面不改色的说了这违心的话，此时她多么想，想死之前再陪两个小朋友玩一次，可无论多么想都不可能了。 “小少爷，小少爷！” 阿宝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所以走廊道里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进来。听得一清二楚。 “您好，这里是重病患者区，请不要大声喧哗！” “起开！找不到少爷，你们这这个医院都别想安生！” 只听一个年迈的老年声音，在门外呵斥一个护士，阿宝一听便又往苏月身边凑了凑，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苏月问他。 “他就是你阿公？” 阿宝摇了摇头。 “不是，他是管家爷爷，他不让我见阿公。” 苏月有些不理解了。 “他既然是管家，为什么会不让你见阿公。” “因为阿公不让我出门。” 小孩子东一嘴西一嘴的解释道，苏月听一半猜一半。 上次阿宝玩个游乐场都要包场不让别人进，看得出来他们家对阿宝管教真的很严格，完全不让他接触陌生人。 苏月不由得沉思起来，听阿宝的话，他爸爸妈妈应该不在身边，而且一上来就是这个阵仗，一个管家都扬言敢闹凌氏的医院，苏月竟有些好奇阿宝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哥了。 “阿宝，你大名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子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凑到苏月耳边。 “我叫苏宝鉴，月姐姐，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这是秘密。” 小孩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苏月却愣的出了神。 宝鉴，宝鉴，湘帘高卷，遥看宝鉴空悬。 这是她当年的笔名之一。那个时候她正怀着大宝，闲来无事就用宝鉴这个笔名发表了一篇长篇小说，当时限量稳居畅销书榜第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阿宝名为宝鉴，姓苏，苏月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好像有股巨大的谜团，在等着她去破解。 “少爷，少爷。” 小老头持续的吆喝着。 “找到了吗？” “都查完了，就剩下这一间病房了。” 苏月和阿宝立刻警惕起来，剩下的这间病房肯定就是她们这一间。 “那还不进去！” 老头呵斥着两个魁梧高大的男人，心急上了火。 “可是…这里面躺着的……” “管她是谁，今天就是天王老子躺在里面，你们也要给我进去。” 两人相视一看，无奈只能听命行事。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了阿宝站在病床旁边捂着脸站着。 苏月看到了先进来的是两个保镖，然后随后进来了一个已经有些驼背的老头儿。 苏月看着那满是沟壑的脸，竟慌慌乎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儿，具体是在哪呢？苏月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老头看向苏月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很快就瞄上了阿宝，沉声道。 “带少爷回去。” 阿宝拉着苏月的手，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的不舍，他不想离开苏月，苏月也不想让阿宝走，可阿宝不是她的孩子，她没资格让阿宝留下。 老头儿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眼神有些闪躲，像是在逃避什么。 苏月的直觉告诉她，她一定见过这个老人，她们之间一定有些联系。 “等等。” 苏月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她试探性的问道。 “老爷爷，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月说着话时也觉得有些荒谬，可她的大脑就是驱使着她去问。 老管家已经转过了身子，躲避着苏月打量的眼神。 “小姐认错人了，我们没有见过。” 他的话斩钉截铁，但却有些底气不足，但苏月并没有听出来，只是以为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也便没再追问。 出了病房。 老管家一脸沉重的拉着阿宝的手，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 “王爷爷，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别告诉阿公好不好。” 阿宝一刻不停的解释着，却没成想老管家竟俯下身问他。 “小少爷，你认识刚才那个病房里的人吗？” “苏姐姐吗？认识呀，她上次还带我一起去游乐园玩呢。”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说着，却没有看到老管家的脸已经黑了下去，像是看到了深渊一般。 他没再说话，转而继续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里。 沈高德躺在病床上严肃的看着报纸，看见阿宝来了，先是有些惊讶，问向旁边的王管家。 “老王，不是不让阿宝来吗？” 王管理知道自己犯错了事，心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老爷，我没看住小少爷，这才让他趁机逃了出来。” 阿宝敏锐的感觉阿公这是有些生王爷爷的气了，连忙替王管家开脱。 “阿公别怪王爷爷，是阿宝自己溜出来的，王爷爷不知道。” 沈高德转而看着阿宝，眼里的严肃瞬间没了踪影，化作和蔼可亲。 “阿公不是说过，阿公没事，让你在家好好等着吗？” “阿公～阿宝想阿公了，不想待在家里。” 老人被小孩子奶奶的声音给萌化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开心的说道。 “好，不想待在家就不待，来，陪阿公一起下棋。” 说着吩咐下人去拿上棋盘。 本以为已经没事了，可沈高德敏锐的观察到了王管家的不对劲。凭借着几十年的相识，立刻便明白出事了。 “你们两个先带阿宝去吃点东西。” 说道这，阿宝确实有些饿了，便跟着两个保镖出去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他和王管家两个人。 “说，出什么事了？” 他泯了口茶，静等着他的汇报。 “老爷……我见到小姐了。” 第58章 各自安好 满脸皱纹，一脸沧桑的老人听到了这句话，手中的棋子瞬间从指缝中滑出，掉落在地，发出哒的声响，久久没有人声。 沈国阳满是沟壑的手指忍不住颤抖，眼神里满是惊讶，进而是久久的沉思。 “是……苏月那丫头吗？” “是，是月小姐。” 两个老人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平静如水的日子瞬间掀起风浪。 “她认出阿宝了吗？”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回答。 “看样子应该没有，不过小姐好像很喜欢小少爷。” 沈国阳想起苏月，想起阿宝，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叹声道。 “血浓于水啊，天定的缘分，终究是躲也躲不过。” “那我们要让少爷和小姐相认吗？毕竟他们母子分离已经六年之久了。况且，我见到小姐时她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整个人看起来……” 王管家不敢往下说了，他怕刺激到老爷。 其实即使他不说，沈国阳也已经知道苏月的情况很不好了，自己与外孙女多年未见，谁曾想她现在竟如此不尽人意。 沈国阳一生严肃的脸竟有种暗自神伤，凄凉悲伤。 他挥了挥手：“先别让他们知道，当年她不顾一切嫁给凌家那小子，我就知道会是今天这个下场，如果让凌正天知道了阿宝的存在，不知道会做出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我们先静观其变。” “那小少爷那边……” “不要透露阿宝的一切信息，但也不用阻拦她们见面，毕竟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就是母子分离，我已经当了一回恶人了，断不能再违背天意了。” 沈国阳挥手示意，王管家便离开了病房，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看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陷入了沉思，他自然自语道： “小雪啊，你会不会怪父亲没保护好小月，让她受了这么多苦……可你也要理解父亲，有些事是人干涉不了的，如今我寿数将尽，也只能再护她这一次了。” 沈国阳不停的抚摸着扳指，生病以后，他想起了许多事情。 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斗志昂扬，想起了自己白手起家建立了国际一流的沈氏集团，想起了自己娶了个贤惠的妻子生了个善良的女儿，可是不是因为自己这辈子过的太顺畅了，所以把所有的霉运都给了她的女儿，让女儿识人不清嫁给了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这才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往日如泰山般威严的男人也不禁湿了眼眶。 他到宁愿自己苦一点，生活坎坷一点，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外孙女体会女儿的痛苦。 关于阿宝，就姑且算他自私，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孙去经历凌家惨无人道的继承，沈国阳始终坚信自己没有错，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选择把阿宝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 苏月又躺了许久，心却总是飘忽不定，见到阿宝之后，她倒没有之前那般绝望，视死如归了。 但心好像更乱，更难受了。 死神拉着她前进，可冥冥之中苏月总感觉自己还不能死，世界还有她生的意义。 至于这意义是什么？苏月不知道。 她只是总会在任何一个琐碎的时间想起那个精致的小娃娃，又总觉得越看他越像是在看凌川。 浑浑噩噩的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心力交瘁。 “苏月，喝点粥。” 凌川推门而入，一进来就坐在她的旁边，小心翼翼的给她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白米粥。 苏月瞥了一眼，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她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她那未出世的孩子，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这些年蹉跎的岁月与她那被践踏的爱情。 凌川举着勺子的手停在膝盖上方，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 他知道苏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喂，因为护士喂她的时候，苏月还会勉强喝上几口。 凌川放下了手中的碗，将其安置在大腿上，温声开口。 “我知道你是不想见我，我走，你好好把粥喝了，好吗？”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生怕哪点惹到苏月不快。 却始终不见女人的回应，凌川再明白不过了，是因为他说的话不是苏月想听的。 “我说过，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离婚，绝不食言。” 果然，听了这话，苏月才肯动容，将脸转了过来。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对上凌川的时候，让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感受到了窒息。 “现在就离婚。” “不行。” 凌川立刻拒绝，不知是他不想，还是他觉得自己根本好不了。 苏月冷声一笑，狭长的眸子瞪着凌川。 “凌川，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凌川听了这话，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瞬而就被苏月接下来的话打乱了思绪。 “凌川，我们离婚，别让我恨你。” 苏月的眸子渐渐从凌川脸上移开，以前觉得多么迷人的脸，一瞬间觉得也不是那么迷人了，这一切的一切，苏月只希望从此以后与她再无半分关系。 别让我我恨你，这几个字像是刀剑，摧毁了凌川心中最后的防线，将他的希望狠狠碾碎，再看不到一丝希熠。 她以为就算苏月不像以前那样爱他了，但起码还是爱他的，爱这么深刻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凌川一下子陷入了泥潭，他不敢问，他害怕那句“不爱了”从苏月口中说出，人生中第一次做了胆小鬼，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当年他不屑一顾的女人。 “好。” 既然她这么想离婚，那就答应她。 因为自己已经不知道还能给苏月什么了，爱吗？苏月好像不再需要她的爱了，唯独自由，是他唯一能给的。 “等天气暖和了，你可以下床走路了，我们……再去离婚。” 那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凌川只觉得烫嘴。 而苏月听了，起初有些生气，但转而又想，事到如今也没必要为这争吵了，他们都各退一步，然后各自安好。 第59章 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这几天，苏月本以为凌川听了她如此想离婚，便不会每天一有空就来医院了，没想到任然早上来看她一眼，晚上等她睡着才肯走人，只有中午的时候苏月才能好好的自己吃一顿饭。 而恰巧这个时候阿宝偶尔会悄咪咪溜过来陪她一起说话，一看到阿宝，苏月心中所有的阴霾就消散了一半，整个人都变得明艳了许多。 苏月想，这也算是老天爷对她死前最大的宽慰了。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阿宝找来了几个保镖，搬了个围棋盘放在苏月床边。自己凑过来奶声奶气道。 “月姐姐，阿宝陪你下棋。” 苏月看着小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抖抖手手到夹着棋子，倒真有点像样。 苏月笑了笑，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 “阿宝还会下棋呢，是爸爸教的吗？” “不是，阿宝没有爸爸。” 苏月的手一下子定住了。 阿宝没有爸爸，苏月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她瞬间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她这无疑是在一个孩子心上扎刀。 她想解释，想扯开话题，却不知道如何说，如何做，到让一个孩子解了自己的尴尬。 “月姐姐放心，阿宝没有难过。” 他伸手拉住了苏月的衣角，让苏月觉得到底是多么幸运的人才能生出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想到这苏月又想起了自己那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终究是自己罪孽太深，所以上天才不愿意让她拥有一个孩子的吗？ 苏月的眼神止不住的悲伤，连阿宝都明显的感受到了，他将手放在苏月的手里，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慰苏月。 “月姐姐，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不伤心了。” 说出来，这是真的可以说的吗？ 苏月迟疑了片刻。 “其实月姐姐也有自己的孩子，只不过他们都因为一些原因，没能见到自己的妈妈，让他们孤零零一个人……我不是个好妈妈……” 苏月唯一的念头便是盼着死后能见到两个孩子，哪怕他们怪她也好，骂她也罢。 “月姐姐……他们一定不会怪你的，阿宝也没有妈妈，但是阿宝不怪妈妈，阿宝相信妈妈一定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爱着阿宝。” 小孩子自顾自的讲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月逐渐沦陷的眼神。她的神经上某一个节点突然被打开了。 苏月一把握住阿宝的小手，眼里是止不住的激动，与无尽的期望。 “阿宝，你告诉月姐姐，你是哪一天出生的？” 阿宝被苏月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吓到了，他想了一下，如实回答道。 “阿公说，我是壬辰年闰月出生的，怎么了？月姐姐。” 苏月紧绷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壬辰年，怎么会？她的孩子是癸己年出生的，时间明显对不上。 难不成，真的是她认错了？ 苏月收回了心思，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了。 “对不起呀阿宝，月姐姐刚才情绪有些不稳定，没吓到你。” 阿宝摇了摇头，然后便举起围棋让苏月下棋。 “阿公说，专心下棋就不会被其他事情打乱心思了。” 苏月笑了笑，学着阿宝的模样拿起棋子，完全没了刚才失神的样子。 “你阿公说的对。” …… 自那天以后，阿宝便没再来过苏月这里，苏月猜是保镖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了阿宝家长，所以他才不允许再来看望自己，想到这，自己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是开心的。 最近她总是觉得胸闷气短，虽然按时吃药，打点滴，一切都按照医生的叮嘱来，但她自己知道，一个人心死了，就离真正的死不远了，今日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死亡的前兆罢了。 苏月从护士那里借了部手机，拨通了林诏的电话。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通过电话了，只是靠陆明哲的医生朋友才能勉强联系，而凌川似乎发现了这件事情，便下令不让沈医生负责自己的病情。 电话一拨通，便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月月，你没事？凌川那家伙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没把我怎么样，这些日子都挺好的。” 苏月淡淡的回答，确实挺好的，她没有撒谎，她再也没有受到凌川的冷眼相待，难道不好吗？ 转而话筒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都跟你说了，苏月没事，你还不相信我？” “嘿，陆明哲，你这叫什么话，苏月出来这种事情你就不担心吗？真是薄情寡义的东西。” “什么叫我薄情寡义，我那叫理智好吗？不像你，遇见点小事就急得像跳蚤一样。” “你说谁跳蚤呢！” 苏月再也忍受不了两个幼稚男人的争吵，转而骂了一句。 “吵死了！你们两个幼不幼稚？！” 苏月这么一说，两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听到电话里没声了，苏月才淡淡开口。 “陆明哲你不是在e市吗？怎么跑到林诏那里去了？” “我来国开个重要会议，顺路过来看一眼这家伙。” “切，谁稀罕你顺路！” 苏月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感觉成没开始抑制住。 “我有件事要跟林诏讲，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两人一听，一个是沉默不语，一个人抖擞得意。 “听到了嘛，月月说你先回避一下。” 陆明哲听了这话，心里本来是伤心，一下子就恼了起来，便也只能默默离开。 “他走了，月月你说。” 苏月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林诏，我活不过这个夏天了，我希望在我死之后，你能在我的碑旁种一颗玉兰，然后将我的骨灰埋在玉兰树下，至于我的碑上，就刻个(苏月)就好，我这辈子，既不是谁完完全全的孩子，也不是谁完完全全的爱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到死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如此这样，就已经是最好了。对了，不要告诉凌川，我被埋在哪。其余的，我没有别的安排了。” 苏月一鼓作气说完了自己酝酿了好久的话，也不知道林诏有没有记得住，会不会给她种一棵玉兰在碑旁。 林诏整个人都愣在了阳台上。 怪不得特地避开陆明哲，原来苏月是来立遗嘱的。 林诏整个人都慌了神 “苏月，你听我说，我的实验已经有成效了，第一位临床实验者已经克服了特殊血型治愈了白血病，相信我，你也可以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死的，至于你说的，我根本不答应，我才不会给你种什么玉兰树，苏月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想要树就自己去种，别什么都甩给我。” 林诏一鼓作气骂着，他不知道的是，苏月的心是他无论如何也骂不回来的。 “林诏…不必了，对我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第60章 离婚协议书 “你说什么？” 一阵冷冽，明显夹着怒意的男声传来，苏月看着窗外的眼神一下子呆滞了，下一秒，手腕被人紧紧的抓住，凌川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她。 像一头猛兽，要把她吃掉。 “你在说什么苏月？什么叫你活不过这个夏天？什么叫不告诉我？” 凌川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月苍白的脸，见女人没有说话便越发觉得生气，青筋暴起，整个人都要炸开了般。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苏月，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你这么想死，你说啊！” 凌川的手攥的苏月生疼，感觉骨头都要被掐断了，她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发疯。 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凌川甩开。 “放手！我的生死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假惺惺的装爱我，我的孩子是你杀的，我的人也是你折磨的，凌川，够了！我已经还清了！我们就此两不相欠不好吗？” 苏月无奈的看着她，既然他们已经互不相欠了，放过她，不好吗？ 凌川被苏月这么一吼，情绪瞬间稳定下来，这些天他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苏月躺在病床上咽气的模样，想到的全是苏月一个人，孤零零的进了火葬场。 他害怕，害怕到不敢闭眼，想想苏月以前是那么明艳动人，都是因为自己才害的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是他已经尽力的在补偿了，怎么还会是这个结局？ 他都已经下定决心放她离开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难道所有他爱的人都会死？靠近他就是罪恶吗？ 哥哥…母亲…现在轮到苏月了。 凌川的眼角有些红了，他颤抖的声音轻轻在苏月耳边响起。 “我们离婚，你不要死好不好？” 不要死，求你了。 凌川已经放下了他的尊严，放下了他的荣耀，在爱里极度的卑微，就算这样，苏月也不会同意吗？ 苏月眼神无光，看着面前卑微如尘的男人心中没有一丝触动。 想当初，她也是这般卑微，求凌川回来看她一眼，可是他没有。 没想到，如今也轮到他体会这求而不得的滋味了。 “凌川，以前你就是我的希望，但你亲手捏碎了它，后来我有了孩子，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希望，但从我孩子死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任何希望了。死了，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苏月淡淡的说着一切，一字一句都敲打在男人的心上。 孩子……凌川迟疑着，困顿着。似乎有话，想说未说。 凌川恍了好久，才抬起手，慢慢撩起苏月耳畔的发丝。 “别说傻话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布丁。” 说完，男人便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放在了苏月床头。然后一个人，暗自神伤的走了出去。 苏月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大厦将倾。 房间里只剩下苏月一个人了，但电话还没有断开。林诏听完了全部对话，也只觉得心塞。 “苏月……” “林诏，我意已决，就按我说的办。”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她这辈子说了太多话了，已经无话可说了。 拿起公文包，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放着的精致甜品盒，而甜品盒的旁边，还有一页纸。 离婚协议书，户口本，离婚证，房产证…… 原来凌川这两天都没有来，是办离婚手续去了。 苏月轻轻翻看着一切。 离婚协议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男方需给予女方十亿安置费，女方继承男方所有不动产百分之五十，并拥有男方名下所有公司，企业百分之十五股份，男方有义务承担女方所有医疗费用，日常开支……… 下面还有几套房产证，全是凌川名下最好的几套房产证，还有苏月经常住的那套房子…… 本以为会净身出户，没想到凌川这么舍得，他凌氏的股份，百分之零点一都够人逍遥一辈子的了。 苏月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凌川给予她的无异于是滔天巨款，轻轻松松就能让她挤身福布斯排行榜。 苏月轻笑一声，于常人来说，得到这么多钱肯定开心的要疯掉，放在以前，苏月也确实想家财万贯，可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么多，无非他想补偿罢了，可苏月说了，她们已经两不相欠了。 苏月望着手中的一切，还有旁边那盒布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川这个人，苏月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了。 起初遇见凌川时，他阳光明媚，像个太阳，后来嫁给了他，却发现他是暗夜里的狼，让人忍不住害怕，现如今他主动讨好，到底为的是什么？愧疚吗？可他欠下的又何止她一个？爱吗？苏月不禁自嘲，谁会爱一个人把她往深渊里推。 索性懒得想了，她离婚了，终于，待在这囚笼般的地方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解脱。 此后，他们便再无瓜葛了。 那天之后，凌川再没有进过苏月的病房，只是听护士说，他总是站在病房门外。一站就是好久，既不进去，也不离开。一个人就那样傻傻的站着，动也不动，谁也不敢劝。 ……… “苏月，猜猜我是谁。” 苏月本来在闭目养神，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便猜到了七八分。 ——沈明兰 “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北部吗？” 凌氏有许多家附属医院，苏月以前一直去的是北部，因为南部的心外比北部要好上许多，才转到的南部。 沈明兰憨憨笑着。 “南部离家近嘛，就申请过来了。” “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月问她。 “好的不能再好了，涨了工资不说，连夜班都少了。这南部就是好，怪不得比北部有钱。” 苏月知道沈明兰是个小话唠，一不说话就憋的慌，而自己孤零零在这里也没个朋友，便想着再多说几句，毕竟以后再也没机会跟她说话了。 “为什么南部比北部有钱？” 沈明兰笑了一下，顺手拿起给苏月带的苹果，边给苏月削苹果，边唠嗑。 “这还用问嘛，自然是因为南部的富人比北部的富人多啊，你瞅瞅，这里可都是别墅群，随便一个都上亿了。” 苏月听了道觉得很有道理，凌氏医院是私人医院，能来这里看病的肯定是有钱人，自然是旁边有钱人越多，医院越富有。 “我跟你说哈，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我都想象不到有钱人到底多么有钱，别的不说，就说我上午去的那个病房，一个老爷爷，八九十了，带着个小孙子，房里房外都是保镖，我进去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本来是给苏月削的苹果，沈明兰说着说着便顺到了自己嘴里。 “你都不知道，我多方打听才知道，那老爷子可是海外首屈一指的沈氏集团的董事长，实力竟然与凌氏不相上下。那老爷爷叫什么来着，叫沈国阳，网上都查不到资料的。” “嘿，你说都是姓沈的，为啥他这么有钱？” ……… 沈明兰絮絮叨叨的说，而沈国阳这三个字，却敲动了苏月。 第61章 沈国阳 沈国阳，一个让她铭记一生的老者。 那时候苏月刚到国，人生地不熟，阴差阳错的就在中央公园遇见了沈老爷子。 不知道为什么，苏月见他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熟悉，于是便坐在长椅上陪他聊了会儿天，那时候她才知道当时坐在她旁边的竟然是个亿万富翁。 当时沈国阳承诺她，以后遇见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她。 苏月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听了听，完全没放在心上。 本以为以后不会再遇见了，谁曾想苏月后来在国读书的资助方竟然就是沈氏集团。 由于资助方给的钱太多了，导致苏月当时根本没有为钱发愁过，一心扑在学业上。她那个时候偶尔也会在参加基金会时见到沈国阳，但都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后来沈氏给她发来了offer，苏月当时满脑子都是回国寻人，就拒绝了。 总之，虽然他们交集不多，但苏月一直都是感激他的。本以为再也遇不到了，没成想，缘分竟是如此之深，竟让她们待在一个医院里。 “沈董事长他没事？” 苏月关切的问道。 刚还说的手舞足蹈的沈明兰瞬间老实了，她摇了摇头。 “不尽人意，听那里的医生说，恐怕没几个月了。” “什么……” 苏月心里酸痛起来，想来沈国阳也确实到了年纪，只不过真的让自己亲耳听到，心里还是会伤心的。 “他在哪个病房？” “a513，苏月你要去见他吗？你们认识？” 苏月轻轻点了点头，沈明兰也嘱咐了她一句。 “病房门口有很多保镖，还有一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儿，苏月你小心点，毕竟你还病着呢。” “好，我会注意的。” …… 没等一个下午过去，苏月便按捺不住她的心情。 这些天她的身体还算可以，下床走路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走几步要喘几声。 苏月打发了钟点工，自己一个人下了床，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刚出病房，往左转，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另一头的一个房间门口，站着四个目测一米九的黑衣保镖。 想来就是那里了。 苏月明明瘦的可怜，可她总觉得身子太沉，走的很是吃力。 走两步，便扶着墙歇一会儿，然后接着往前走。 好在不远，很快就到了。 苏月走的这一路，那几个保镖早就注意到了她，直到苏月走到他们身边。 “我来拜访沈国阳，沈老先生。” 那几个男人相视一看，对于苏月这么个病怏怏的人，以为是来碰瓷的。 “走开，这不是你能碰瓷的地方。” 其中一个男人厉声呵斥。 苏月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轻视几分，她也没太在意，便继续说道。 “我是他在国的学生，来看看沈老，麻烦通知一声。” 她不厌其烦的讲着。 保镖们看苏月平静的样子，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于是派一个人通知王管家。 没过片刻，一个身材小巧，背有些驼的老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出来的第一眼，便看清了来人是谁。 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立马变得温顺起来。拱手做了一个“请”的东西。 苏月没被一米九的保镖吓到，倒被老管家的举动吓到了。 但她也没有多想，吃力的扶着墙走进了病房。 病房的装修格局和她的一样，不一样的是苏月的病房都是药味儿，而这个病房里有明显的血腥味儿。 苏月刚进去，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背影，坐在轮椅上眺望着远方，他的背影佝偻，却不失一个王者的庄重。 苏月瞬间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似乎打扰他了。 但正要后退，却被王管家一个手势指引着往前走。 “老爷，人来了。” 只见老人听后，便转动了轮椅，那张憔悴枯黄的脸逐渐出现在苏月的视野当中。 看得出来老人已经到了生命垂危之际，浑身没有半点生气。 他抬动骷髅般的手，指了指轮椅旁边的椅子，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来，专门准备的。 “坐下。” 干瘪的声音传来，却不失慈爱与温和。 苏月很听话的坐在了老人身边。 “沈董事长，您好，我是苏月。” 她本想先介绍一下自己，再表明来意，却被沈国阳一个手势打断了。 “你不用做介绍，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苏月有些惊讶，但能想到的也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是沈氏的资助对象，所以对她了解点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苏月总觉得“一切”这个词用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只见老人举起老树皮般的手，指了指远方。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指向东方，苏月以为他是在说e市。 “您是说e市吗？” “是，也不是，那是我女儿的埋骨之地。” 苏月的心一下子顿住了，他女儿的埋骨之地。 关于沈氏集团的千金她上学时也是有些耳闻的，传闻刚出嫁没几年就因为丈夫出轨死了。想到这，苏月只替沈国阳感到悲伤。黑发人送白发人，这不是常人能承受的痛苦。 “我女儿，是个风华绝代的千金，从小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大了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前来求娶的人能挤满整个白宫。” 老人慢慢说着，苏月感受的到沈国阳在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苏月也觉得有这样的女儿实在是令人骄傲。 “可她十八岁那年，遇见了一个普通商家的小子，我女儿竟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并执意要嫁给他，我这个当父亲的，见到孩子这么喜欢，也不能阻拦，于是我便同意了这场婚事，可谁知……” 沈国阳的声音颤抖起来。 “那个男人花言巧语，是个花天酒地的男人，以前所有到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骗我女儿的，连我也给骗了去。当时她们已经结婚一年了，我女儿怀着身孕却每天遭到虐待，但她却从不把这些事告诉我这个父亲，一个人默默承受…” “后来，我女儿怀着孕，知道了她丈夫竟然在外面同一个女人有了个两个月大的孩子，一气之下便破了羊水，难产而死。” 第62章 苏月的身世 难产死了…… 苏月听着越听越觉得触目惊心，一尸两命，她丈夫就算死千百次也还不清这罪孽。 “我女儿死了三个月我才知道，她死在了一个凛冽的春天，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女儿不懂事，我这个做父亲的确没能替她把好关。” 老人满目疮痍，让苏月看到了一段悲怆的往事，不由得也替他女儿心伤。 “我命人严查那猪狗不如男人，才发现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他们控制住了，作为人质要挟我，我不忍伤害外孙女，这才让他们苟延残喘至今。” “可我也老了，年岁一上去便也想子孙满堂，于是那一年，我让人去请外孙女，想看一眼她，那时候的她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了，可眼里却透着同龄人没有的狠毒，自私，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不放心便派人查了查，谁知，那根本不是我的孙儿，而是那小三的女儿！咳咳咳！” 老人一点点回忆着过去，越想越是悲伤，扶着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苏月见状立刻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老人润了润喉咙，又接着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是那个女人使了诡计，将两个孩子掉了包，这样她的孩子就能顺理成章的接受我女儿的遗产，而我的亲外孙女，竟被她丢了出去，真是恶毒至极！那些年我寻遍国内也没有找到我外孙女的踪迹，直到有一天……” “我心结不结，一个人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秋风落叶黄昏日，我邂逅了一个姑娘，我只看她一眼，便像看到了我那早逝的女儿，苏月……” 苏月的思绪渐渐从这个故事转向现实，她不傻，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与她这么个无名小卒促膝长谈本就疑点重重。苏月越听越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知道沈国阳提到中央公园，那正是她与沈国阳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是……您的外孙女？” 怎么可能？！苏月感觉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荒诞的事情，她不是柳月如的女儿吗？ 怪不得，怪不得… 苏月一直念叨。 怪不得柳月如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总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对苏晴那个前妻的女儿却宝贝的紧……原来，她才是那个前妻的女儿，她才是那个被丈夫虐待的难产而亡可怜女人的孩子……… 她的母亲，正是沈氏千金——沈娇玉 而害死她亲身母亲的凶手，苏月竟还一声声的叫着她“妈” 苏月的手紧紧攥起，恨不得将柳月如的骨头掐断，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该死！苏月恨的咬牙切齿。突然沈国阳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似乎在示示她不要义愤填膺。 “苏月…我第一眼见你就认出了你，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 “不是的外公，我没觉得多苦。” 不过是比常人倒霉了点，其实也没什么……苏月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昧着良心这么想的。 “月儿啊，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如此的善见人意，受了苦就知道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从前我希望你母亲坚强一点，是因为她是沈氏唯一的继承人，她有责任在身上…可谁知却……” 沈国阳声音颤抖，连带着胡子都不自觉的抖动。 “月儿，以后，我就是你的后盾，沈氏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活着。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已经太晚了，不过…沈氏永远是你的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算晚。” 苏月被他的话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家？她也可以拥有家吗？ 苏月的泪水不争气的从脸颊滑落，她伸手抱住了年迈的老人。 “外公……谢谢你。” 彼时还发誓此后再也不为谁哭泣的女人没曾想又哭了起来，可这次苏月不是为她人哭的，她是为自己哭的。 苏月紧紧的拥抱着沈国阳，好一会儿才放开手。 亲人…… “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她的母亲死了，孩子死了，她的父亲根本不配为她的父亲，如今…她只剩下外公了。 沈国阳见苏月哭的梨花带雨，也心疼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替苏月抹去眼泪。 “苏月，阿宝，就是你壬辰年出生的孩子……” 老人顿了顿，他知道苏月此时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一切都像是天方夜谭。 “你听我慢慢跟你讲…” “当年，你拒绝了沈氏的邀请回国去了一个福利院里当教师，我派人去查了你的目的，才知道是之所以放弃大好前途是为了找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好景不长，就知道了你怀孕的消息。” 苏月听到这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刚回国，就停留在福利院了一段时间，后来柳月如她们找上了门，说苏月是苏家的女儿，苏月一听，苏氏虽然不是个大企业但好歹也是连立已久，人脉什么的肯定比她广，于是便认了亲，回到了苏家。 可刚回去，便不知是谁在一个家宴里给她下了药，当晚……她竟失身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而且怀上了身孕。 当时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苏月为了掩盖这件事，便谎称自己在e市找了份工作，连夜逃到e市。 本来有一个不知亲爹是谁的孩子是件奇耻大辱，可苏月孕期一长，便越发喜欢这个孩子，她本就无结婚打算，现如今有了孩子真是天赐的礼物。 那时候的她哪里知道柳月如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便傻傻的以为母亲会为自己感到高兴，便把孩子的事告诉了她。 可谁知…… 那夜的雨下的迅疾，柳月如带着苏晴破门而入，伸手就要拉她去打掉孩子。 苏月拼了命的抵抗，可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怎么可能抵挡的住两个成年女人… 那晚，苏月的孩子早产… 一夜都没挺过来便死在了保温箱里。 第63章 母子相识 孩子死的当晚，她就被人拖回了a市，而孩子也埋骨在了e市。 “阿宝……” 苏月瞳孔收缩，想起自己遇见阿宝后的一切弄么奇妙的情感，原来是母子连心啊。 “我查清一切时，你已经回了a市，后来是医院里一个古稀之年的中医，机缘巧合之下才救回了阿宝。从那之后我便一直把阿宝待在身边，苏月，是阿公不好，没能早点告诉你，害的你们母子分离这么久。” 苏月热泪盈眶，她哪里会怪外公，她是太开心了，今天当真是她生命中最开心的日子，她一下子有了两个亲人，她的孩子没有死…再没什么比这更能让一个母亲释怀了。 “阿宝呢？我想见见他。” “他还在幼儿园，那小娃娃可是个小霸王。跟你娘简直一模一样，从小就古灵精怪。” 苏月这才噗呲一笑。 真好啊，因为她小时候有自闭症，她还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受到影响，现在看来老天还是善待她的，让她有阿宝这么个孩子。 苏月正感受着消失已久的快乐，却又消失在这栋摩天大楼中。 只见沈国阳伸手取下了左手上的扳指，轻轻的放在了苏月的手心上。 “这是沈氏祖传的锦玉扳，在沈氏它象征性绝对的话语权，带上他，你就可以号令整个沈氏集团，今天我就把它托付给你，咳咳咳…” 沈国阳如此憔悴，似乎已经走到油尽灯枯。 “外公，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苏月一时间竟不知道沈国阳到底想干什么。 沈国阳知道苏月心存疑惑，他伸手将苏月拿着扳指的手合拢。 “这戒指本来就是要交给你母亲的，如今给你也是一样。月儿…外公没有多少时间了，沈氏是我沈家经营百年的企业，如今我寿数将尽，豺狼虎豹，各路股东虎视眈眈，沈家的基业不能落在旁人手上。” 沈国阳表情严肃，苏月知道这件事对沈国阳，对沈氏有多么重要，所以苏月更不敢轻易答应。 沈国阳看出了苏月的为难。 “我知道把沈氏托付给你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也不想你背着这么重的担子，可月儿，如今我只剩下你能托付了。” 沈国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你先考虑考虑，马上阿宝就放学了，你陪他好好说说话。” 沈国阳说着一番话，可那扳指依旧还在苏月手上。 “外公，阿宝他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个母亲？” 苏月没做过母亲，以前和阿宝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她也还算轻松，可如今一想到阿宝是自己的孩子，而她是阿宝的母亲，整个人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阿宝他会喜欢你这个母亲的，相信外公。” 被沈国阳这么一说，她瞬间有了些勇气。 下午时分 苏月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阿宝，于是一个人一直激动的站在走廊门口，望着长长的廊，想着阿宝如果知道了月姐姐就是他的妈妈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开心吗？ 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太过邋遢了，竟然灰头土脸的见儿子，苏月暗骂了自己一句，都怪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好，竟然穿成这副样子见自己的儿子。 正心烦意躁着，突然一声。 “月姐姐！” 一个小娃娃从远处向她飞奔而来，扑入她的怀抱。 苏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她的孩子，她的阿宝，竟然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长睫微垂，粉蛋朱唇，笑起来可以融化一整个冬天。 苏月紧紧的将阿宝揽入怀中。 太久太久了，她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了。 不争气的眼泪瞬间掉落，苏月背着阿宝悄悄抹掉了眼泪，衣衫不整也就算了，还当着孩子的面哭，真是不像话。 苏月就这样抱着阿宝，抱了好久才肯松开手。 “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苏月一边擦干眼泪一边破涕为笑。 “月姐姐见到了阿宝，太开心了。” 阿宝往苏月脸上瞅了瞅，伸起衣袖替苏月擦了擦泪痕。 “阿宝见到月姐姐也很开心。” 苏月一时间竟又想哭了，她的阿宝说见到她很开心。 这个场景她不知在梦里梦到过多少次，如今终于圆梦了。 “阿宝，你知道吗？月姐姐其实是你的妈咪，妈咪不是有意把你留下，妈咪不知道你还活着……阿宝，妈咪爱你，妈咪好爱好爱你，妈咪终于找到你了…我的阿宝。” 苏月的低语里夹着哭腔，她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心情。 阿宝伸手环住了苏月的脖颈，轻轻在苏月额头种下一个甜蜜的吻，小声说道。 “阿宝早就知道了，妈咪，阿宝也爱你。”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苏月的耳朵，让她的防线瞬间被击溃。就这么这个瘦小的大人抱着一个娃娃般的孩子，在走廊里哭了好久好久…… 那晚苏月一整晚都没能睡着，脑子里全部都是，她有孩子了，她的孩子叫阿宝，她居然有这么可爱一个孩子…… 她要怎么当好一个妈妈？阿宝喜欢怎样的妈妈？ 她可以教阿宝学习，带他去游乐园，陪他一起看星星，对，阿宝一定会喜欢星星的…… 她还要带阿宝一起去国看自己的母校，她要让阿宝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苏月不停的想着以后，想着想着，便想到了自己已经没有以后了…… 苏月的心猛地被惊醒。 她重病缠身，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自己刚找到孩子，阿宝刚有母亲，就要失去母亲，这太残忍了。 不行，苏月望着窗外的月亮，心久久不能平静。 “看来，你还是不想让我死啊。” 上帝的把戏苏月已经看倦了，不过这次她很开心，她再也不会抱怨命运的捉弄了。 她要活着，活下来，保护阿宝。 一时间想起了外公的话。 沈氏…… 可是她早已没了企业家的梦，她以前想死，如今只想陪阿宝慢慢长大。 可沈国阳的话让她不得不往深了想，如果沈氏真的落到了旁人手里，自己不孝不说，阿宝的存在就是股东们最大的顾忌，他们一定会用尽手段对付阿宝。 还有苏氏，柳月如母女，这弑母之仇她必须要从她们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而沈氏就是她最好的倚仗。 看来，她要在联系一下林诏了。 这个地狱，她不下了。 第64章 Moon queen 隔天上午 凌氏 “凌哥哥，你都多久没来看人家了。” 凌川手中的烟燃了一半，整个办公室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儿，烟灰缸上更是堆积如山。 “这段时间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去看你，要听话。” 凌川机械性的回复着，这些天他把自己逼成了机器人，一睁眼就开始工作，晚上不吃安眠药便难以入睡。 “凌哥哥，你是不是因为苏月那个女人，所以你就不爱我了？你当初不是答应要和她离婚，再娶我的吗？凌哥哥，你不能骗晴儿。” 女人的声音娇媚，却再勾不起凌川的怜爱。 “晴儿，我和苏月已经离婚了。我只是想弥补她。” 他欠苏月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觉得自己给的还不够。 苏晴听了，嘴角咧到了耳根，却捂着嘴不让凌川知道自己在笑，继续假声假气的装作关心苏月的样子。 “姐姐这段时间一定接受不了，凌哥哥可要好好补偿姐姐。” “放心。” 凌川垂眸，挂掉了电话。 看向桌子上那一沓医疗方案，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堵。 这些天，他除了忙工作以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苏月的医疗方案上。 他不能让苏月死，即使她恨自己，也要让苏月好好活着。 而最好的方案，莫过于出国接受治疗，但这是个新型疗法，风险还是很高的，如果贸然施行，存活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六十。 其次，就是继续留在国内做保守治疗，按照凌氏医院的技术，苏月大可以在最好的医疗条件下再活一年，但如果苏月情绪低落，一心求死，时间就会大大减短。 凌川按着太阳穴，脑子嗡嗡作响，头痛又从后脑传来，让他坐立难安。 “凌总，喝点温水。” 秦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一进来就看到凌川头疼又犯了，赶忙倒杯水，从柜子里翻出药片。 “怎么样了？” 凌川问。 秦安先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凌川问的应该是苏月。 “夫人她前段日子心情还好，但最近却越发不行了，神态萎靡，确诊了抑郁症。” 凌川服下了药，头痛减轻了不少。撑着脑袋，眼神里都是焦急与不安。 “凌总，我看夫人这个样子，是缺乏生活乐趣，以往夫人的日子太单调了，每天守在家里等你回家，完全是为你而活，我们不如让夫人做自己喜欢的，说不定她就不想死了。” 被秦安这么一说，凌川的思路突然打开了。 可立马又陷入了僵局。 苏月喜欢什么？他不知道…… 凌川恍然明白苏月这些年似乎从未告诉过她，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她整个人都是在围绕着自己转的，以前的他不以为意，如今失去了才想要珍惜。 凌川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想他聪明一世，却败在了苏月手上。 “秦安，你去市郊区幸福福利院，去给我请一个人。” 既然他不知道苏月喜欢什么，但有人知道。 …… 苏月这几天都没再敢去看外公。 在凌川的监视下，她不能想象凌川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会对她做出什么举动。 沈氏的势力都集中在国外，而且与凌氏平起平坐，作了上百年的死对头，这些年才稍做缓和。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把她置于众矢之的不说，就连阿宝也难以幸免。 凌川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和他结婚之前就有过一个孩子，一定会发了疯似的报复她，她可以死，但为了阿宝，她不能冒这个险。 当晚苏月便联系了林诏。 “林诏，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林诏这几天茶饭不思，脑子里全都是苏月上次“我意已决”的话。 “我要假死。” 假死！这两个字不轻不重，激起了林诏全部注意力。 “苏月…你…” “是，我不想死了，但我要假死，你得帮我。” “好好好，只要不是真的，你想我做什么都行。” 林诏激动的手中的文件都掉落在地。 “具体原因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苏月不紧不慢的说着。 “最近这几天，我会让凌川来见我，告诉他我同意去国接受治疗，你只需要……” 一个晚上的功夫，苏月便安排好了一切。 只听林诏最后打趣道。 “我的小月月，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些年装作贤良淑德的样子，让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以前那个盛气凌人的oon een了” oon een是当年苏月在读大学时，同学们给她起的绰号，原因就是苏月当时参加各类讲座，叱咤风云，同学们都说，苏月一上台，他们就以为看到了女王在演讲。 不知不觉这个绰号也就传开了，等传到林诏耳朵里的时候，他便一直用这个绰号逗苏月，每次都要苏月发脾气，他才肯消停。 苏月以前觉得这个绰号就是个嬉笑话，现如今才觉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美好。 “林诏，我会比以前更好的。” 苏月坚定的回答。 这些年的种种，苏月只当是一场历练了，如今自己要重头再来，重新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尤其是苏氏，她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母亲偿命。 第65章 好戏开场了 这些天，苏月故意绝食，装作茶饭不思，一心求死的样子。 她要引起凌川的关注，逼的他快点把自己送出国，她不相信凌川会亲眼看她死在这里。 这天，苏月像往常一样坐在窗户边，眺望着a市的一切，车水马龙，路上的人都话做点，在城市里穿梭，苏月不禁想，人是多么渺小啊，可渺小的生命为什会活的这么痛苦。 手中的扳指在苏月的摩挲下有了温度。 苏月的神思一直在远处漫游。 “苏月…”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苏月猛地回头。 “梅姨…” “真的是你。” 苏月不敢相信走进来的竟然是梅姨。 梅姨猩红的眼睛一直盯着苏月消瘦的脸蛋。 “苏月，都是梅姨不好，没本事保护好你，才让你落得现在这副模样。” 梅姨走到苏月身边，紧紧的抱住了苏月，身体都在颤抖，苏月在她怀里是那么的瘦，瘦的硌人。 “梅姨，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苏月知道梅姨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没事，也就不再解释。 苏月轻轻从梅姨怀里出来，拉住了她的手。 “梅姨，是凌川让你来的吗？” 不用想也知道，梅姨能过来，还能准确的找到她的病房，除了凌川首肯，谁能进来？ 没一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紧张的看着苏月。 “你那个前夫今早派人找上了我，把我请到了凌氏大楼，他告诉我…你快不行了，让我见见你，好让你开心一点…苏月，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最恨你了吗？” 苏月听清了一切，原来凌川是让梅姨来当说客的。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她就知道凌川一定不会轻易让她死，却没想到来当说客的竟然是梅姨。 “梅姨，你先听我讲，现在我被他控制在手上，想要逃脱就必须闹一场大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月眼神真挚的看着梅姨。 梅姨也立刻会意。 “你说，我拼了性命也会帮你。” 苏月心头一跳，拼了性命，苏月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么愧对梅姨的教导，当年若不是她执意嫁给凌川，也不会让梅姨那几年心情低落，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梅姨，谢谢你…” 苏月不知道自己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什么，她想报答梅姨的恩情，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傻孩子，跟我有什么可谢的。” 苏月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干瘪，却笑的真诚。 “梅姨，等待会护士医生来的时候，你就哭着劝我……” 苏月一边说着，梅姨点着头，很快就商量好了一切。 当然，仅仅是梅姨还不够，还要有个推波助澜的人。 苏月早就拨通了苏晴的电话，苏晴虽然精明，鬼于算计，但也只是些小聪明，以前在苏月面前卖弄也就算了，真当她看不出来？ 这次，也该让苏晴好好表演一次了。 随着钟表的指针一点一点的移动，时间很快流转。 “咚咚咚……” “来了。” 苏月看向梅姨。 门外的护士还没敲几声，便听到了屋内凄惨的声音。 “苏月，我求求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福利院的孩子们，好好活着，不好吗？” “梅姨，我知道你们不想我死，可我活着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死了就解脱了。” 苏月的语气声嘶力竭，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 护士一听，立马联系了医生，并通知了凌氏那边，凌川很快就接到了苏月那边的情况。 与此同时，早就受了苏月挑唆的苏晴和柳月如母女也在赶来的路上。 私家车上，柳月如不明所以的问苏晴。 “晴儿，到底怎么回事，你拉我去医院干什么？” “妈，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苏月她和凌哥哥已经离婚了。” 柳月如一听，立刻激动起来。 “什么，太好了！这样你就能嫁到凌氏，成为凌太太了！” 柳月如笑的合不拢嘴。 “妈，你先别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出车祸的事？” 柳月如听到车祸，立刻便回忆起了当年。 “自然记得，要不是苏月那小贱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们也用不着对她下手，谁知道她没死成，落难的反而成了你。” 柳月如一想到这件事，便气的咬牙切齿。 “妈，如今苏月在医院里，我如果要跟凌川结婚，她留在世上始终是个隐患，所以，她必须死，但她现在在凌川手底下，我不好行动，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她出国，等她出了国，我们就好动手了。” 苏晴邪魅一笑，这计划再天衣无缝不过了，到时候苏月死在了国外，只要手段干净一点，凌川就是想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很快，车驶进了凌氏医院。 苏月病房里的哭嚎声还在延续。 “我不想活着！” 苏月发了疯，一把拔掉了手上的针管，鲜血直流。 整个人怒目瞪着眼前的所有人，旁人都以为她疯了，不敢上前劝阻。 很快，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让道，凌川阔步走了进来。 苏月见凌川来了，一把推开抱在自己身上的梅姨，扑向了凌川。 “凌川，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死了好不好，日日夜夜受尽心绞之痛，每天都像被恶狗撕咬，我受不了了，你让我死好不好。” 她发了疯，整个人像疯子一样抱着凌川的大腿跪下来祈求他。 凌川望着苏月猩红的眸子，蓬乱的头发，他的心像是在滴血一般难受。 身后不知哪来的一句。 “是啊，太痛苦了，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闭嘴！” 凌川青筋暴起，他不允许，苏月不能死，他一定要让苏月活着，吊着命也要活着。 众人被凌川这么一吼吓怕了，没人再敢吭声。 梅姨本被苏月推倒在地，又爬起来到苏月身边拉着苏月。 “命苦的孩子啊，都是姨对不起你，让你嫁错了人……姨该死啊。” 两个人都跪在地上，一个哭一个疯，一时间苏月的病房比舞台戏还要精彩。 “月儿啊，我们去国外治病，治了病就不疼了，听话，好吗？” “我不去，你让我死，凌川，你让我死。” 苏月苦苦哀求着，在座的无人不为她悲伤。 可怜一个人，到底多么痛苦，会这么一心求死。 凌川就站在那，望着女人，内心在滴血，他的不舍没人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在乎苏月的死活，他恨不得这痛是在他身上的。 “凌哥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来人吸引了过去。 苏晴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个荣容华贵的中年女人。 只见苏晴上去，立刻就跑到了苏月身边，一脸担心的看着苏月。 “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你死了我和妈怎么办。” 苏晴眼里的泪水立刻掉落地面，让人看了无不感慨她们姐妹情深。 “姐姐，你听我的，咱们去国外治，很快就能治好，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我和妈都会陪着你的，姐姐，听话好不好。” 苏晴的话说的情感丰沛，见苏月都差点以为她这是在真的关心自己。 还不够，还不够，苏月的余光扫过凌川的脸庞，还差一点。 “女儿啊，我命苦的女儿，竟让你日夜痛不欲生，受尽苦楚，娘这心啊，比扎了刀还痛，你就听你妹妹的，去国外把这病好好治好行不行……” 柳月如一下子甩开自己的爱马仕，也加入了这台好戏。 果然，凌川终于绷不住了。 第66章 沈氏新任董事长——苏月 “够了！” 凌川看着眼前一片疮痍，他只是不想放苏月离开，只是想默默的留在她身边，有什么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着他把苏月推开，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凌川伸手拉起苏月，沉声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要，我不想活着。” “你说了不算。” 凌川强制性的话语苏月听在了心里，那块石头瞬间落下，有他这句话在，苏月就安心了。 好戏演完了，秦安立刻打发那帮看客，苏晴见自己达到了目的也收敛了许多。 “姐姐，你要好好治病。国医疗技术世界首屈一指，一定可以救活你的。” 苏月假装无望的凝视着凌川，直到看到他黑着脸，把自己拖上病床。 闹剧结束了，苏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老实了许多。 梅姨被遣送回了福利院，苏晴和柳月如更是不想在病房里多待一刻钟。 很快，喧闹一时的房间又恢复往日的死寂。 大家都走了，只有凌川一个人又折返了回来。 这是苏月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凌川会生气的不来看她，直到把她送上飞机。 没成想，他竟又回来了。 凌川推开了房门，径直走到苏月病床旁，没有坐下来，而是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苏月，一声不吭。 苏月被他看的难受，生怕他脑子一抽反悔。 “苏月，是不是只有离开我，你才开心？” 苏月愣了愣，没想到凌川会问这种话，她知道凌川是个聪明人，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在他面前不算什么。 可她没想到的是凌川没有责怪她，而且问这种话。 “是，凌川，你满意了吗？” 苏月也直言不讳的回答道。 凌川听了，手心攥的更紧了，他又往苏月身前凑了凑，抬手挽了挽苏月鬓角的发丝。 “好，我满足你。” “既然你想离开，那我就放你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凌川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他舍不得苏月离开他，离开这座他们朝夕相伴的城市，可苏月既想谈，他便没有理由拦截。 “凌川，我说过，你我已经扯平了，我没必要再许诺你任何事。” 苏月冷冷的回答，却让凌川的心更乱了。 扯平了，扯平了，凌川不明白苏月为什么总是提这句话，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扯平了？到底又欠下了什么？ 凌川没有问，他怕再激怒苏月与他争执，现如今已经走到了这副田地，他不想再让事情往更坏的地方发展。 “明年玉兰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凌川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兰花的挂坠放在苏月手上。又停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苏月望着那晶莹剔透的玉兰花，想起了当年，也是这场景。 那个男人对她说“明年玉兰花开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苏月本以为他已经彻底将这件事忘了，没想到走到了这个结局，他才肯回忆起。 算了，如今她已经不在乎了，以前的那个凌川，就让她永远埋藏在心底。 凌川的动作很快，不久便替苏月安排好了出国的一切行程。 不过在出国之前，苏月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临行前几天，苏月借着自己想一个人散散心的由头悄悄去了外公病房。 沈国阳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苏月担心的是，她这一走，就彻底再也见不到外公了。 苏月坐在沈国阳的身边，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苏月暗骂着自己不孝，未能孝敬父母不说，连自己的外公是谁都不知道，还傻傻的认了自己的仇人当母亲。 “外公，是我对不起你，要是我能早些认出你就好了。” 要是苏月能早些认出沈国阳，说不定她还能在他身边尽孝，替她，也替她的母亲。 “月儿，这不怪你。” 老树皮般的手搭在苏月的手上，声音微弱的叫人不仔细听便听不出响。 “爷爷，我答应你接管沈氏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母亲讨回公道的。” 沈国阳听了这话，心里最后一个心愿也算是完成了。 他抬起手朝身边的人示意，立刻便有人呈递上了一份文档在苏月面前。 那是沈国阳的私人律师，是沈国阳最忠实的心腹之一，替他打了半辈子官司。 “小姐，老爷知道您一定会答应，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沈氏那边会有我为您保驾护航的。” 苏月看着眼前的文件，还有手上的锦玉扳，她现在接手的不止止是一个公司那么简单，那是沈家百年基业，是多少辈人的一生，苏月只觉得手中的笔是如此的沉重。 不过，她不怕，以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点困难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她还要替母亲报仇，让苏氏血债血偿。 沈国阳半眯着眼睛，吃力的看着苏月，眼神里给予她莫大的肯定。 苏月手中的笔流利的在纸上滑动，又伸手盖上了红色指纹。 一切交接结束，从此刻起，她便是国际巨头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了。 第67章 离开此地 凌氏顶楼里，凌川站在落地窗外，俯视着整个a市的夜景。 “凌总，您真的要让夫人一个人去国吗？” 秦安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些天凌川的一切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总裁对夫人的良苦用心。 连他都看出来总裁对夫人已经不一样了，怎么夫人就不懂。 凌川抬眸，看向了北方。 他不想放手，可他又不得不放手。 “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只不过……苏小姐那边。” “她怎么了？” “苏小姐倒没什么事，就是苏氏的股票一直呈下滑趋势，苏永辉今天打来了电话，说想约您见一面。” 凌川想了一下。 “跟他说我最近很忙，让他过段时间再来找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月要离开的事情，哪有心思管旁的事。 “等等。” 凌川立刻反应过来，他苏家的女儿都病成这样了，苏永辉从不过问，怎么股票下滑了一点点，就这么着急来见他。 凌川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他早就发现了苏氏一家的不对劲，苏月是柳月如的女儿，而苏晴是前妻的女儿，为什么他觉得柳月如根本没把苏月当女儿看，反而是对前妻的女儿宠爱有加。 想着想着，头疼便又发作了。 算了，凌川付下了药，一切都等苏月顺利到达国再说。 那几天天气很好，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苏月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还伸手抓了把阳光。 太久太久了，苏月终于又能重新感受到这温暖的自由了。 凌川见苏月穿的外套，总觉得还是太过单薄，便又拿了个大衣给她穿上。 “穿好。” 他耐心的给苏月披上，笨拙的扣着扣子。 苏月本来轻装便服，被这么一弄，瞬间厚重起来。 “我不穿。” 苏月抗拒道。 但凌川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宠溺的说道。 “乖，听话。” 这一句话吓的苏月再也不敢吭声。一直到机场都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听凌川说话。 “我姐和小浩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时你躺在病床上昏迷，我便没让她来打扰你休息，等你过去的时候，她们会在机场等你。” “我给你安排了我在国的庄园，里面风景如画，你可以好好治病，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在哪里不要贪凉，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国内厨子过去，知道你喜欢玉兰，我让人种了一片玉兰在后山，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还有……” 凌川喋喋不休的说着，苏月第一次觉得凌川的话好多，婆婆妈妈的说不完了。 “我知道了，但我不会住你的地方。” 他们已经离婚了，凌川没有权利限制她住在哪。 “那不是我的地方，那是你的地方。” 凌川这么一说，苏月愣住了，她明明记得离婚协议上没有国外的地契。 难不成是他新买的？也对，凌川想做什么做不成。 “我住在哪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不能在里面安插眼线。” 苏月已经受够了凌川的监视。 “放心，里面的人都是用你的名字雇佣的，我没有资格调遣。” 苏月用怀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凌川说的这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不管了，将在外军命还有所不从，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等她到了国，想怎么做凌川都干涉不了。 很快，车行至机场。 凌氏的私人飞机停在空旷的飞机跑道上，几十个保镖身姿挺拔排成两列，仪式盛大的让苏月以为自己不是去看病而是去登基的。 “夫人，请。” 齐刷刷一片人突然齐声高喊，把苏月吓了一跳，苏月本身就有心脏病，她现在严重怀疑凌川是想让她当场死在这里。 “公司最近很忙，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国，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苏月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巴不得赶紧离开。 “嗯。” 她冷漠的回答。凌川见苏月态度如此冷漠，倒也没再说话，直到亲眼目睹苏月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看见地面在她的眼中越来越远，苏月才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这片土地，承载了她太多苦难，欢乐与病痛，她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壮烈的几年，还记得当年回国的时候她对这片土地满怀希望，没想到如今却是攒满了失望离去。 苏月对这片土地是又爱又恨，这里面夹杂了她太多的情感，让她不堪回味，又不忍舍弃。 “夫人，我是阿雅。” 突然一个轻盈的女声从苏月耳边传来。 苏月转过头便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纯，气质非凡的女人。 阿雅，苏月总觉得这个女孩是如此的熟悉，却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你好。” 苏月礼貌的回应。 “我是凌川派来专门照顾您起居的，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同我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您一切需求。” 这么官方的话一说出口，苏月只觉得不适，说白了就是凌川派过来监视她的。 还什么他没有资格调遣，真是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嗯，我没什么需求，你也不用照顾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就算照顾不好她也不要被人监视，苏月暗骂道。 只见阿雅莞尔一笑，似乎觉得苏月的话似在说笑似的。 苏月也不再理会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临行前，她与外公商量好了一切，待她病情好转，就会回到沈氏接管沈氏的一切，等到沈氏安定下来。她就可以正式以沈氏董事长的身份将沈氏的市场投入国内。 以沈氏的实力，想要跻身国内市场并不算难，难的是那几个老古董，他们长年盘居国，对国内的市场行情并不清楚，而且不一定肯听从苏月的调令。 不过，必行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义无反顾的前行。 因为她身上不仅背负着外公的期望，还有阿宝的安全，以及母亲的生命。 阿宝如今待在国内，由外公看护没什么太大问题，可如果自己一旦被踢出局，阿宝就会陷入众矢之的。 还有苏氏，她只有有足够的实力，才有资格为母亲报仇。 苏月望着窗外，现如今外面已是海茫茫一片，再没有一块土地。 “夫人，该吃药了。” 阿雅不知何时又来到了苏月身边，一套娴熟的过程很快便摆好了一切。 温水，药，麦芽糖，口水巾。 苏月怀疑她是不是被凌川专门培养来侍候人的。 “夫人，请。” 阿雅恭敬的站在苏月身边，恭敬的站着。 苏月余光扫了她一眼，不情愿的吃下了那苦的要命的药。 而阿雅则一直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看着她。 “你叫阿雅？” “是的，夫人。” “做什么的？” “服务于夫人的。” “不是，我是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服务于夫人的。” 还是这句话，苏月无奈。她到底在指望从凌川的人口中问出什么。 只是这个名叫阿雅的女孩总是让她有股莫名的感觉，谈不上熟悉，但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罢了，现在不是讨论这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落地了。 听凌川说，凌云华和方浩会在机场等她，苏月沉了沉眼眸。 她期望见到凌姐姐和方浩，但她接下来做的事绝对不能把他们牵扯其中。 第68章 苏永辉的异样 “凌总，还有半个小时，夫人的飞机就要落地了。” 凌川站在大楼最高层，望着天空。 这次，真的离开他了吗？ “走。” 凌川掐灭了手中的烟，跨步向门外走去，离开了凌氏大楼。 上阳酒店 苏永辉招呼着一切，生怕哪个细节做的没到位。 “哎呦，我说你也别忙活了，有晴儿在呢，还怕他能不同意。” 苏永辉板正着脸，呵斥道。 “你个妇人懂什么，生意场上可没什么亲情爱情可言。” 柳月如见自己被骂了，也生着闷气不再同苏永辉说话。 “来了来了。” 只见一声呼喊，没过片刻，凌川便走到了包厢门口。 苏永辉连忙弓着腰，点头哈腰上前迎接，上去就递给凌川一根香烟。 “凌总，您可算来了。” 凌川看了他一眼，顺手接过香烟。 “凌总请坐。” 在众人的恭维下，凌川坐在了主座上。 “苏总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凌川抬眸看了他一眼。 只见苏永辉一直露出牙微笑，连忙给凌川倒了杯酒，坐在了凌川旁边。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很久没见了，联络一下感情。” 苏永辉说着，看向了柳月如旁边的空座位，悄悄给柳月如一个眼神。 柳月如一眼就明白了他这是在问苏晴怎么还没到。 柳月如也不知道苏晴这丫头关键时刻怎么会迟到。 连忙趁着苏永辉跟凌川闲聊给苏晴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怎么还没到，凌总已经到了。) 彼时，另一边。 苏晴依偎在健壮男人的胸膛里，完全忘却了父亲约凌川吃饭这件事。 “宝贝儿，你手机响了。” 男人酥麻的声音传入了苏晴耳朵里，听得她身子骨都软了起来。 “管他呢，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苏晴躲在男人怀里轻哼，撩的男人也笑了起来，重重的朝苏晴的嘴，吻了下去，再也没注意过手机里那不间断的电话。 …… “苏晴这丫头到底死哪去了。” 柳月如暗骂道。 苏晴没来，这让苏永辉有些意外，脸上也挂不住面儿。 他慌忙给凌川倒了杯酒。 “凌总，这酒是好酒，您尝尝。” 苏永辉把酒杯往凌川面前推了推，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凌川早就不耐烦了，他最讨厌办事磨磨唧唧的人。 “苏总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苏永辉听出了凌川的不耐烦，也不再卖关子。 “凌总，您也知道，苏氏最近在市场上情形不好，股票一直在下跌，但我托人打听，国外在布业这方面发展还不错，凌氏是国外市场的半壁江山，我想着您看能不能在我入资海外的时候…帮我一把。” 苏永辉坑坑巴巴的说完了一段话，凌川的气场太强了，让他即使在商人圈摸爬滚打几十年也不由得畏惧起来。 凌川面色不改，将酒杯推了回去。 说白了就是苏氏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想让凌氏让点国外布业市场给苏氏。 这点市场对凌氏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凌川冥冥中就是不想给，但想到苏永辉是苏月和苏晴的父亲，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 “酒我就不喝了，这件事你通知我助理，他会帮你联系的。” 苏永辉一听，立马乐呵起来。 “谢谢凌总，还是凌总大气，不愧是凌氏最年轻的掌权人。” 凌川听了这话就觉得厌烦，这话都听了多少年了。 “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苏总，您就不想知道您女儿怎么样了吗？” 凌川的话说的很笼统，让苏永辉下意识以为凌川在问苏晴为什么没有来。 “晴儿啊，那丫头最近不知道又看上什么首饰了，光顾着买东西了，所以才没来。” 苏永辉说这话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瞎扯的谎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凌川沉眸，没有回应他的话。 苏月重病这么久，苏永辉从来没问过，也没去医院看过苏月，这一点已经让凌川觉得非常可疑，这次他故意说女儿，而没说哪个女儿，而苏永辉却下意识就回答了苏晴，一点都没有提到苏月的事。 “没事了，苏总，我最近比较忙，你的事放心，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便推开了椅子走出了包厢。 门外，秦安笑嘻嘻的打趣着服务员，见凌总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由得有些惊讶。 “凌总。” 凌川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开口道。 “给我查查苏永辉的过往。” 这一句话让秦安有些摸不着头脑，闲着没事查他干什么？但老板的命令不容置疑。 “是。” …… 国 随着长声响鸣，飞机划过长空，顺利的降落在了国国际机场。 苏月久久的看着外面的夜空，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原以为离开那座城市是那样的困难，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她便已经到了异国他乡。 佣人们替她收拾好了一切，苏月轻装便服便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便看到长长一列人排在外面，给苏月引路。 苏月望着长长的队伍，自觉得即使隔了一整个海峡，凌川对她的控制也丝毫不减。 “夫人，您的挂坠。” 苏月回头，看到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兰花挂坠在阿雅手中。 苏月这才想起来她把这东西放在了飞机上，顺手接过，便放进了口袋。 “舅妈！” 一声呼喊划破长空，苏月想都没想就知道是方浩。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小男孩，扑到了苏月怀里。 “小方浩，想没想舅妈呀。” “想！” 再抬眸，凌云华夫妇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苏月，又见面了。” 凌云华挽着丈夫的手臂，端庄的走了过来。 苏月看到了她，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 “凌姐姐，真麻烦你大晚上来接我。” 凌云华微笑着，松开了丈夫的手臂，转而拉住了苏月。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又将手搭在了方浩肩膀上。 “你都不知道，回到国以后，小浩每天都盼着见舅妈，这下可算是见到了。” 凌云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悲伤。 即使她不说，苏月也知道，凌云华和方浩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还是不容乐观。 苏月也暗自替凌云华感到悲伤，但愿方浩有一天能变得像阿宝一样。 “小方浩，谢谢你这么惦记舅妈。” 苏月掐了掐他的脸蛋。 “走，今晚你先睡一觉，倒倒时差，明天我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苏月笑着，一副任凭凌云华安排的样子。 第69章 甩掉监视 苏月没有回凌川给她安排的房子，倒是先去凌云华家住了一晚。 凌云华家很大，典型的欧式独栋，看得出来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华丽的像古堡一般。 苏月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三楼花园旁边，大家都知道苏月生着病，身体不好，便也没再打扰她。 苏月一个人躺在高高的床上，望着吊灯，即使没有开灯，水晶在月光的折射下也依旧萦萦闪闪。 忙活了一整天，她也确实是累了，不过心里压着事，让她睡不着。 这一路以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旁人的监视下，让苏月没有一点隐私可言，尤其是那个叫阿雅的女人，虽然长相清纯良善，但从气质上看上去可不像是普通的邻家女孩，甚至有种狠辣的感觉，让苏月觉得她并不是普通人，倒像是个间谍。 有这个女人在，苏月想做什么都不行。 她必须想办法把她弄走。 第二天，苏月睡的很浅，外面一有动静，便把她吵醒了。 刚打开房门准备出去，突然一张人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苏月吓了一大跳，踉跄的后退一步，才让自己站稳。 阿雅见自己吓到了苏月，连忙致歉。 “对不起夫人，吓到你了。” 苏月摸了摸胸口。 “没事，这么早，你在我门口做什么。” 阿雅伸手，指了指手里的温度计，还有各式各样的仪器。 苏月这才明白她是来干嘛的。 “那你也不要站在我门口，怎么办事的？！” 苏月假装生气，呵斥阿雅，让她知难而退。 只见阿雅不气也不恼，很谦卑的向苏月道歉。 “对不起夫人，以后不会了。” 苏月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很难甩掉。所性现在也不想看到她了。 苏月出了门，正要下楼，突然胳膊被她拉住了。 阿雅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手中的医药箱。示意苏月必须先测量完才能吃饭。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血糖偏低，夫人，可以了。” 苏月甩了甩手臂，立刻便出了房门。 甩掉了凌川，又来一个阿雅，真是烦透了。 苏月和方浩一起吃了早饭，凌云华公司有事要忙，一大早就出了门，饭都没来得及吃。姐夫一大早便出差去了，整个房子里就剩她，方浩，阿雅，和几个佣人。 “小浩呀，现在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家，舅妈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苏月开心的询问方浩，自己也好久没来国了，都快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忘光了。 “好！” “那好，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中午再和你妈妈一起吃饭。” 苏月美美的计划着一切，一旦出了这个门，她想联系谁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不行。” 一声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欢乐的气氛，一直站在苏月身后的阿雅突然说话，让方浩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苏月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她没转头，只是背对着阿雅淡淡开口。 “阿雅，我劝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和凌川已经离婚了，他没有资格管我，你更没有。” 苏月的话说的决绝，任谁听了都会伤心，阿雅也不例外，她眼神错愕几分，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做的不对，可她明明是为了苏月的安危着想。 阿雅没再说话，只是在苏月出门之后，默默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苏月都在透过后视镜看着尾随她的那辆车。 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微笑。 想监视她？不可能。 一旦苏月拿到了沈氏的权，她就要彻底把身边这群扰她清静的苍蝇赶走。 现在想甩掉她们还比较困难，但她一定要给自己争取时间。 苏月在心里念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够了。 苏月转头看向小方浩，觉得利用一个小孩子有些不好，但这一个小时就靠方浩了。 等她以后彻底自由，一定带方浩好好出来玩。 苏月带方浩进了游乐场，后面尾随着一大帮人，领头的是年轻俏丽的阿雅。 玩到一半，苏月弯腰俯耳在方浩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小浩，待会儿，舅妈和你玩捉迷藏好不好，你藏我捉，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你被我找到了，就罚你一个月不准吃零食，如果舅妈没找到，舅妈下次就还带你来游乐场好不好。” 方浩一听，这感情好，连忙点头。 苏月轻轻一笑，游戏开始了。 果然和苏月想的一样，依照方浩的聪明，想找到他可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此时后面的人跟了上来，苏月焦急的来回张望。 “小浩，小浩！” 声嘶力竭的几乎喘不过气，呼吸稍微平顺了一点，但是他依旧激动地说话，声音因为愤怒和着急在发颤。 “小浩呢？小浩不见了。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弯就不见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 一群人知道少爷不见了，也跟着焦急起来，二话不说便四散开来去找人。 为首的阿雅在犹豫一下后也向四方走去。 这样，原地里就只剩下苏月一个人了。 苏月莞尔一笑，丝毫没有发现暗处中有一个猎鹰一般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她。 苏月也没敢耽误时间，立刻寻到了一处电话亭，迅速拨打了林诏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人接通了。 “喂，林诏，我是苏月，我已经到国了。” 林诏一听是苏月，立刻激动起来，他早就知道苏月要来国看病，却一直没有收到消息，还以为是计划没成功，被扣在了国内，一听到苏月的声音，他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只不过苏月的声音有些急促，让林诏有些担心。 “林诏，你听我说，待会儿我会给你你个电话号码，你帮我去联系这个人，告诉他我已经来了国，并告诉他我现在被人监视，行动不便。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我会联系他。” 林诏被苏月一直“他，他，他”的给绕晕了。 “月月，他是谁？” “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说，你先帮我联系他，这件事真的很重要，靠你了，林诏。” 林诏听罢，立刻严肃起来，他知道苏月向来是非分明，所以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 苏月很快便将外公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了林诏，并安排了一些注意事项。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月月，照顾好自己。” “嗯，情况紧急，我先挂了。” 苏月一直背对着门，生怕被发现她在这里。 整个电话无异常情况，她才松了口气，打开了电话亭门。 突然之间，风云巨变，一枚子弹从距离苏月头颅只有一厘米的地方高速划过。 第70章 暗杀 一颗子弹深深地嵌入苏月身后的墙壁中，厚重的大理石瞬间四分五裂，烟尘碎屑朝苏月扑面而来。 第一声剧烈的枪响过后，第二枪随之响起。 暗处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响了第二枪，势必要将苏月射杀在此地。 飞快的子弹高速袭来，苏月眼睁着看着那远处的黑点朝自己而来，根本没有丝毫办法躲开。 下一秒，就在苏月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于此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冒了出来，一下子将苏月扑倒在地，两人双双倒在了电话亭后。 苏月猛地一摔被地面碰撞的生疼，却也来不及想这么多，睁眼一看。 “阿雅！” 只见阿雅趴在苏月身上，清秀的五官拧成一团，手臂上的血还在止不住的外流，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倾溢而出，一滴一滴滴在了苏月的腰上。 苏月没能被子弹打中，阿雅替她挨了一枪。 事态紧急，苏月连忙支起来扶住身受重伤的阿雅，两人倚靠在电话亭背后。 从第二声枪响过后，那暗处里的谋杀者便没了动静。 苏月看着面色突然煞白的阿雅，朝敌人处喊道。 “谁，给我出来，有胆杀人没脸见人是吗？！” 子弹是从斜后方射来，果然，一个深沉粗犷的男声从斜后方的亭子间走出来。 一身黑衣将头裹得严严实实，阿雅受伤，如今苏月已是强弩之末，再没有人替她挡枪，那人以为自己此行必定得手，也就放松了几分警惕。 “苏女士，你逃不掉了。” 那人一点点向苏月靠近，顺势从腿包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照的刺眼。 苏月扶着阿雅，看到视线中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拿着锋利的匕首，一点点向她靠近。 苏月的心跳不断加速，神经紧绷的让她把阿雅的肉按的发紫。 阿雅受伤，保镖们又被她甩在了游乐园另一头。如今真是身陷绝境不复出焉了吗？ 苏月额头上的细汗不停往外冒。 大脑飞速运转，按照她距离保镖们的距离，还有敲响的时间，加上脚程计算。 三分钟，只要能拖住她三分钟，她们就能得救了。 苏月下意识的把阿雅揽在身后，这是她的劫难，与阿雅无关，她不能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一颗子弹，已经够了，苏月不想再让阿雅替她犯险。 真若必死无疑，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死好了，没必要拉上无辜之人的性命给她陪葬。 苏月冷静几分，挺直了腰对着男人。 “你是苏晴派来的。” 她冷冷的看着男人，眼里满满的敌意，像一把把刀，刺的人生疼。 果然，逐渐向她走来的男人放慢了脚步，语气里藏着不可思议。 “为什么这么说？” 男人问。 苏月冷笑道。 “先是假惺惺的替我求情，费尽心思的把我弄到国外，不就是为了寻个好时机将我除掉吗？这很难猜吗？” 男人听了，也不免收回了错愕，这么解释确实合情合理。 “我不是她派来的。” 他的声音简短，走路沉稳有力，不露声响，只有左脚有些轻浮，常人一般很难察觉这细微的差别。但苏月一看就知道是多年训练，受了伤从战场上出来的人，这种人她见的太多了。 “你是个军人，不，你是个雇佣兵，而且已经退役很多年了，左腿受过伤，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因为炸弹爆炸造成的。距今应该有十余年了？” 此话一出，男人放慢脚步，彻底停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猜出来了，而且猜的分毫不差！ 面罩之下是难掩以表的震惊。 果然，苏月心里替自己打了个寒颤，因为自己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雇佣兵了，所以刚才那一通分析确实赌上了不少运气，看男人的反应，真让她赌对了。 倒是苏月身后的阿雅，虽然受了伤，但神志异常清醒，对苏月的表现居然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好像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如此情形下苏月没有注意到阿雅，她的精力全部都用在拖延时间上。 男人先是不可思议，又是佯装镇定。 “苏女士，我承认你很聪明，但聪明人往往是活不长的。” 男人的语气决绝，像是下一秒就要解决了苏月。 苏月攥紧了手。后背发麻，就在男人又准备靠近苏月，准备挥刀杀了苏月的那一刹那，苏月高声大喊。 “阿难！” “是他！对不对？！” 苏月眼里充斥着血丝，直直的迎上了离她只有一米距离的匕首，清晰的看到了匕首上的青龙纹。 果然，挥动的匕首停留在了半空，苏月猜的不错。上次自己被那两个男人拐走时她就听了那两个男人一嘴“阿难”这个名字，语气中有着难以察觉到敬畏。 当时苏月倒在血泊里，耳朵附在地面上，隐隐约约从地面上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但是左脚轻浮，与右脚下力有细微差别，应该是身高190，体重在200斤左右的成年男子的脚步声，就在关着苏月的暗室外面不远处，与眼前这个男人完全相符。 当时苏月以为是那两个男人的同伙，还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不进来一起作奸犯科，现在一想，一切都想通了。 那两个窝囊废男人和这个男人一样，都是那个名叫“阿难”的神秘人的走狗，专门替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男人立刻慌乱起来，他自己被猜到不要紧，但要是幕后主使他的人被猜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苏月立刻感受到男人此时情绪的不稳定，她只是想同他拉扯，没想到这竟是个沉不住气的杀人犯。 苏月的心猛地跳动，心里暗骂刚才就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这下这个男人发现事情败露，肯定想立刻她除掉。 该死 苏月骂道，还差一分钟，只要再拖一分钟就能得救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男人暴怒的眼神朝苏月袭来，长臂挥刀而下。 “去死！” “砰——”的一声，一声刺耳金属摩擦的声音划破长空。 就在苏月以为自己真的必死无疑的时候，本躲在她身后的阿雅突然又窜了出来，手臂上一圈金属臂环与刀锋相交错，刺耳而尖锐。 阿雅挥动臂环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随后纵身而起，炫腿向男人袭去，两人以出人意料的速度陷入打斗。 苏月看清楚了，就是阿雅。 那个看似文弱的姑娘正以迅疾的攻速向男人袭去，短短几秒钟就将男人引离苏月，自己一个人同她缠斗。 女人矫健的身姿，轻盈却丝毫不减迅猛，但身受重伤让她步履轻浮，底盘不稳。 而另一方的男人则是高大健壮，力大无穷，每一次挥拳都下了死手，阿雅虽然动作快捷，但毕竟负伤，百般警惕还是重重的挨了几拳。 苏月在他们旁边束手无措，她没有武功，根本帮不了阿雅。 随之立刻高声呼喊。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果然，就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眼见男人手中的刀快要刺向阿雅之时，一声枪响击中了敌人的手掌，瞬间从掌心穿过，刺目的鲜血与骇人的血窟窿出现男人的手中，让他瞬间疼的四分五裂，整个人气势大减。立刻意识到情况有变，准备逃脱。 “夫人！” “舅妈！” 第71章 小白眼狼 一群人蜂拥而来。男人见了立刻顺势挟持住身边的阿雅。 “都滚开！” 苏月的心瞬间揪起。 “放开她！我让你走！” 苏月大喊，示意保镖们不要轻举妄动。 于苏月而言，这个男人不过是个棋子，想要引出幕后真凶还需要拿他做引子。 “你放开他，我答应放你走，绝不食言。” 男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苏月，似乎在质疑她的话。 但敌众我寡，他没有选择。 “让你的人后退！” 男人朝众人怒吼着，手中架在阿雅脖子上的匕首又紧了紧。 苏月立刻示意保镖，一群人乌泱乌泱的向后退了几十步。 “苏女士，这次算我倒霉，下次，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男人说完话，便推了阿雅一把，转身飞速离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苏月忙的上前扶住阿雅，手臂上的鲜血还在外溢，阿雅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苏月朝着保镖大喊。 “快，送她去医院。” 苏月扶着阿雅，看着阿雅苍白的面色，手指忍不住颤抖。 她只是个员工，为什么要拼了性命也要扶助她？一枚子弹不行，还要与敌人用性命搏斗。难道就只是因为她受雇于自己吗？ 苏月的心砰砰直跳，还好那枚子弹打中的是手臂，不然苏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偿还这救命之恩。 “阿雅，别怕，车马上就来了。” 阿雅眼眸微张，瞳孔凝视着苏月，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吃力的开口。 “我没事，只要你安好就够了。” 苏月的心瞬间被她敲动，她们仅仅认识几天，到底是什么力量让阿雅说出这种话，苏月不明白，她只知道一报还一报，却从来不会用性命解救不相干之人的性命。 这一点，阿雅怎么和她当年遇见的凌川这么像。 车很快开了过来，阿雅在苏月的维护下被送进了医院。 那枚子弹嵌入阿雅的肉里，离骨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 苏月一个人待在病房外，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明明有意的留心了周围的一切，却还是被人跟踪了，况且，那个人好像知道她要躲避人群似的，提前就在游乐场等她。 阿难，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月觉得，他一定是一个非常令人恐怖的人。 取子弹的手术很快，只不过阿雅在与敌人缠斗时重重的挨了几拳，被打断了几根肋骨，打了麻醉剂睡了过去。 苏月坐在病房外面，直到凌云华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苏月，你没事？” 凌云华忙的上下打量着苏月。 “我没事，是阿雅救了我。” 听了这话，凌云华才肯放心。 “那就好，让阿雅受苦了，回去我会跟凌川说，让他给阿雅涨工资的。” 苏月点了点头，不过她肯定阿雅这么做断不是单纯为了涨工资。 “凌姐姐，凌川他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早就知道了，他急的立刻就要飞过来看你，被秦安给拦住了。” “这次暗杀你放心，凌川会彻查到底的。” 苏月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凌川查，她自己也会把真相查的水落石出，她倒想看看是谁，几次想置他于死地。 以前的她是软弱无能，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苏月这些年学会的最大道理就是——对待恶人，不但要以牙还牙，还要抽筋扒皮，让他痛不欲生。 “凌姐姐，麻烦你这么晚过来了，阿雅这边还需要你派两个人过来看守，国警卫不严，我怕再出什么岔子。” “这你放心，苏月，你也受了不小刺激，先回家，阿雅这里我派人看着。” 苏月听了，转头看向病房。 “不，凌姐姐，我想待在这里。” 苏月温声拒绝着，凌云华也知道她劝不动苏月，毕竟这可是救命之恩，便让医院安排了一间舒适的房间给苏月用。 凌云华走后，苏月躺在床上睡不着，抬头看向窗外，月夜朗朗。 此时，国内应该还是艳阳高照。 她没睡，趁着好不容易没人监视她便找了个座机，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 “喂，我是苏月。” 另一头的凌川刚还在疑惑，一个陌生号码打进了他的私人电话。一听是苏月，便立刻停下手头所有的工作。 “阿雅到底是什么人？” 一声质问的声音传来，让旁边的董事们都惊讶起来。 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总裁说话。 凌川站起，顺势走出会议室才开口说话。 “伺候你的佣人。” 他的声音平淡，叫人瞧不出一丝异样。 苏月不信。 “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便自己查。” 说完，便要挂断电话。 “她是自告奋勇去的。” 此话一出，苏月才停住挂断话的手，自告奋勇？ “我下了命令，从所有佣兵团中挑选最合适的人去保护你，她是第一个报名的并且在选拔中拔得头筹，我不放心，便让人查了她的底，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让他给跟着你，事实证明，她做的也不错。” 凌川陈述着一切，可苏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知道从凌川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嗯，知道了。” “苏月，你是白眼狼吗？是我派人保护的你，你怎么不感谢感谢我？” 凌川责问的语气里有一丝委屈。 “你大可以不这么做。” 保护她的是阿雅，关凌川什么事，苏月可不想让凌川借着这个由头又缠上她。 凌川听到女人这般不知回报，气的也无可奈何。 索幸是他惯的，白眼狼就白眼狼，凌川自我安慰道。 第72章 哑巴男孩 病房里灯线昏黄，苏月瞅着面色发白的阿雅，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从未见过。 这些年过去了，苏月对以前的记忆渐渐模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阿雅这个人。 麻醉剂一过去，阿雅的大脑便逐渐清醒过来。 微微睁开双眼，便看见一个女人趴在自己的床边酣睡。 阿雅不敢动，生怕吵醒了苏月，可苏月衣裳单薄，又身患重病，这么趴着过一夜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阿雅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伸手撩起自己身上的被子，想盖到苏月身上。 本已是万分小心翼翼，却还是惊动了苏月。 床边的女人轻轻呢喃一声，睁眼抬头便看到了抬起手正要给她搭被子的阿雅。 “阿雅，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苏月站了起来，转身去给阿雅倒了水。 “给，小心烫。” 阿雅接过，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苏月静静的看着她喝下了半杯水。 “阿雅，谢谢你。” 苏月真诚的看着此时依旧有些虚弱的阿雅。 “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已经死了，以前对你的猜忌和冷漠并非我本意，请你原谅。” 面对苏月的真诚致歉，阿雅只觉得惶恐。 “不，夫人，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永远不会怪你。” 她的眼神真诚，让苏月更加熟悉了几分。 苏月沉了沉眼眸，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 “阿雅，从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阿雅先是一愣，眼神里又是止不住的激动，却又饱含悲伤。 “夫人……” 阿雅把手搭在了苏月手上。 “夫人当然不记得我，但夫人一定记得18岁那年，夫人曾救过一个哑巴男孩。” 苏月的思绪瞬间被打开。 18岁…… 哑巴男孩…… 18岁那年，正是苏月应世界青年志愿者基金会调遣，赶往国边境的那年。 也正是那年，苏月在国的最边境，战火冲突处，遇见了凌川。 苏月清楚记得，那个昨日还眼神充满希望，第二天便奄奄一息躺在床架上的男孩。 据战地医生所说，那个男孩从小便混在雇佣团里，是所有小孩中最狠辣，最厉害的一个，但同时也是最孤独的一个。 他是个哑巴。 只会杀人。 所有人饥肠辘辘没有供给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拿着仅剩的面包喂给落地的鸟。 后来突然幕后老板投入了大量资金，其他孩子都在欢呼雀跃，只有他一个人，拿着锋利的刀，久久的凝视月亮，眼神里都是空洞。 医生告诉苏月这些的时候，真正的死亡还没有逼近。 那晚，苏月带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酥糖，悄悄的溜进了小男孩的营帐。 “给，尝尝，很甜的。” 苏月笑得盈盈如雪，好似洁白的天使，从不为任何人下凡。 男孩眼里的警惕全变成了胆怯，他不敢靠近，又不愿远离。 苏月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便自作主张拉住了他的手，硬是塞给他一块糖。 “甜吗？”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很甜。 苏月知道他喜欢，便把带过来的糖都给了他。 “喜欢就都给你了。” “明天就要开战了，吃点糖，好打胜仗。” 他们彼此都知道苏月这是在开玩笑，吃点糖怎么可能左右战争呢？ “相信我，一定会赢的。” “等战争胜利了，你就可以去看看北欧的雪，南美的雨季，在夜晚感受海风迎面而来，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苏月向他诉说着人间美好的一切，她知道这个男孩从小便深陷战争，从未见过春光。 她便细细的向他描绘着一切美好。 男孩也听得入迷，换了旁的人肯定会怀疑苏月说的这些是否真的存在，但他不会怀疑，并且深信不疑。 他觉得自己身边的女人一定没有骗他，这世界上一定存在他从未体会过的美好。 眼里的光渐渐闪烁，男孩抬起手，在苏月手心上歪歪扭扭的比划着。 其实自己没正经读过书，只是听人指挥的时候潜移默化的知道些，也不知道自己凭感觉写的对不对。 (你会和我一起吗？) 苏月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懂他的意思。 她笑了笑，笑得春意盎然，伸手抚摸男孩的头。 “会，战争过去，我们一起去看。” 苏月知道自己在说谎，她虽是自告奋勇前来，可毕竟还要回去读书，哪里来的钱和时间去陪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游山玩水。 但此时，不管是再荒唐的谎言也是美好的，是比药更加治愈人心的东西。 果然，本身阴沉的男孩心中的一团火瞬间被点亮。 他开始期盼明天，期盼战争的到来，期盼自己能有个以后，离开这个硝烟纷飞的地方。 可… 事与愿违 第三战场上，一枚子弹贯穿了他的胸膛，虽未伤及要害，但整个人失血过多，战友发现之时几乎已经是气断命绝。 “怎么办，医生，他已经不行了。” 战地护士焦急的看着医生。 面对这种情形医生也是束手无策。 等苏月听到这个消息赶到的时候，人们已经商量着要把他埋在哪里。 “医生，他真的没救了吗？” 苏月拉着医生的大衣，焦急的眼神快要跳出眼眶，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苏月不敢看，男孩闭着眼睛，浑身都是血。 “他的血型太过特殊，我们这里没有血能救他，我也是没办办法。” 就算他想救，没有血液供应，手术进行到一半他还是要死。 与其被人切开了胸膛死，倒不如让他安静的走。 “不。” 苏月怒喊。 “抽我的血，我的血能救他，我是rhnull型血，我的血能供应所有血型。” 苏月急得快要跳起来，生怕在耽误一秒他就真的死了。 事态紧急，医生没有怀疑苏月的话，立刻让人采苏月的血。 “1000l，快。” “不行，太多了。” 苏月眼见着男孩浑身都是血，就知道几百毫升肯定不够。 “我能挺得住，来！” 苏月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似乎下一秒就要自己上手抽自己的血，护士也没再同她耽误时间。 就这样，有了1000毫升血液供应，手术终于能开始了。 第73章 阿雅——哑巴男孩 苏月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金灿灿的阳光辉辉斜潵落下来，落在洁白的白布上，染的金光。 白布下面的人已经咽了气，几个人围在身旁一言不发，这种情况他们见的太多，可无论见过多少次，生命的陨落总是悲伤的。 苏月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口，缓缓拉开帐篷帘。 里面是一片死寂。 “苏月…对不起。” 主刀的医生眼神飘忽，他不敢看向苏月。 “怎么会，怎么可能？不是有了血吗？” 苏月知道即使是万事俱备的手术依旧有意外的风险，何况是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手术。 可她就是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生命的死亡，那些山盟海誓好似烟云，都消失不见了。 “手术是成功了，但……我不知道他有白血病，等到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止不住了，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他。” 医生惭愧自责，没人比他更明白生命的可贵，让一个鲜活的生命从他手中离去是每个医生都不愿意看到的。 苏月恍惚向那具蒙了白布的尸体走去，脑子里嗡嗡作响。 医生示意了一下，旁人都离开了帐篷。 苏月走到那床旁，呆呆的像个木头人。 她突然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了。 那么多人，那么渴望活着，为什么，为什么生命要如此残酷的剥夺，战争，疾病，天灾，人祸…… 数不清，苏月不明白……到底，如此挣扎的意义是什么呢？ 苏月的手悬在半空，本想再看他一眼，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从知道哑巴男孩死的那一刻起，苏月便如此厌恶战争，她此生都不愿再踏入战场半步。 ……… 回忆了许久，苏月突然想明白了一切，原来，阿雅就是那个哑巴男孩，怪不得，怪不得如此熟悉。 “可你……不是死了吗？” 苏月不解，她明明记得当时医生说他已经死透了，怎么可能又活了下去？ 阿雅平静的看着苏月，眼神里都是温情。 “是你的血救了我，它让我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阿雅解释道。 “你输给我的rhnull血里有大量造血干细胞，在我体内高速造血，不仅如此，还根除了我原本的白血病，这才让我捡回一条命。现在，我体内的血都是你的血，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阿雅有些激动，从她复活以来，她从未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 这件事说出去简直天方夜谭，她只想把这份恩情藏在心底。 苏月听了这么多，瞳孔逐渐缩小，她也惊讶万分，没想到自己的血竟然有这种功能。以前总抱怨自己命不好，生下来的稀有血型让她活的格外小心翼翼，没曾想居然能救了将死之人，真是医学奇迹。 不过，苏月也暗自叹息。 她的血救了白血病患者，几年之后，她却成了白血病患者，老天爷可真是会玩。 苏月放心的看着阿雅，当年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让她活了这么多年，每次午夜梦回依旧会梦到那个满怀希望的孩子变成了一具冰尸。 现在，这枚刺终于被拔出来了，苏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阿雅，下次不要这样了。” 苏月扶着阿雅的脸庞，想起了当年那个男孩。 “即使我救过你，我也不想让你用生命来偿还。” 这种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更深刻了，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可往往也是这天大的恩情，压的人喘不过气。 “阿雅，我只希望你快乐的活着，这也是我当初救你的原因，我不需要回报，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答应我，好吗？” 苏月不愿意这世上再有第二个她了。 阿雅沉默不语，她明白苏月的良苦用心，但她不可能答应苏月。 “夫人……不早了，睡觉。” 苏月知道一时半会儿想要让她打消这个随时为她丧命的念头是不可能的，索性也就不再劝了。 其实自己也明白，推己及人，当初若是让她不顾救命之恩，自己逍遥自在也不可能。若真那样做，她便不配为人。 苏月又给阿雅掖了被子，见她没什么异样才肯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些天经历的事太多的，让她脑子有些混乱，神秘的阿难，还有死而复生的阿雅，每个人都是突然降临，却又好似早有预谋。 不要想那么多了 苏月提醒自己，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忙。 正好经过此事可以确定的是，阿雅始终是站在她这里的，而不是凌川那里，这就说明她不是被监视的，那么沈氏那边就好办多了。 这么一想，苏月突然觉得前景也不是那么困难，只要无人再替她受伤，她便什么也不害怕。 想着想着，苏月便陷入了熟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 a市郊区高科技产区 厚重透亮的落地窗内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笑容邪魅，眼里藏着不同于常人的狠戾。 玩味的耍着手里的蝴蝶刀，一瞬一瞬从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脸上闪过。 “你说，你弄坏了我的事，该怎么惩罚你？” “是右手呢？还是左手？” 阿难睁着眼睛，瞥着跪在地下，身体不住颤抖的魁梧男人。 男人的手掌上还缠着白色纱布，整个人吓得哆哆嗦嗦。 “主人，是我的失误，没能杀死那个女人。下次，下次我一定会成功，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男人斩钉截铁的承诺，以性命为担保。 “下次？没有人在我这里能有下次。” 他声音有些急促，语气里都是不容置疑的王者权威。 余光扫了一眼男人手上的纱布，还有腿上的钢板，想到了留着他还有些用处。 “你也跟了我许多年了，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我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这次就允许你不死，下次，我就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主人。” 跪在地上的男人双手趴地，头一个接一个的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蝴蝶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难本转动的手指突然停住，手中的刀顺势落下，直直的扎在了手心窟窿处，血瞬间殷出纱布，流淌满地。 “还有，记住你到底是谁的狗。” 说完，便扬长而去，再没了踪影。 第74章 入院 阿雅是上半身受的伤，下半身没有明显的伤痕，很快便能出院了。 苏月看着手中一份又一份的报表，心里很是安心，好在阿雅没什么大事，不然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苏月。” 凌云华走了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凌姐姐，怎么了？” 凌云华面对着苏月，伸手撩了撩她额头上的发丝。 “总是忙着别人的事，你也要想想你自己啊，别忘了到底是谁的病更要命。” 凌云华心疼的看着这几天一直守在医院的苏月，只觉得她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永远在付出，永远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凌姐姐，我没事的。” 凌云华从包里翻出了一沓文件，递给了苏月。 “凌川把你的疗程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开始，今晚你先回去好好调整一下，阿雅这边我会找人看着的。” 苏月点了点头，她确实该考虑考虑自己了，不然哪来的命报仇？ 苏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治疗方案。 一期，二期，三期……总共加起来有一年之久。 她可等不了这么久，苏月暗自想着。 轻轻一瞥看到了治疗医院的名字——nature hospital 是林诏实验队合作的医院，合作团队也是林诏所在的团队。 苏月还以为凌川会另找个医疗队，没想到他居然肯让林诏来治她。 心里突然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凌川这个人最是极端，偏执，癫狂，他看上的东西就算是灰飞烟灭了也不可能落入别人手里。 没想到啊，没想到，苏月竟不知凌川寓意何为。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能经常和林诏见面了。 想到这，苏月的眼眸不由得沉了下去。 外公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今她是十面埋伏，不仅有凌川一刻不停的监视她，还有暗处的敌人想尽办法要她的命…… 此行，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凶险。 …… 第二天，苏月一大早便被凌云华叫醒去医院。 这是苏月第一次去，凌云华特地请了一天假陪她一起，就连方浩也不上学了，闹着要陪舅妈一起去看病。 苏月拗不过她们，只能任凭着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唠叨着她。 “苏月，检查的时候不要害怕，心平气和，深呼吸。” “舅妈，男子汉大丈夫，我会保护你的。” 苏月无奈的看着她们。 “我又不是第一次做检查，你们这么担心做什么？” …… 就这样，三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医院。 来到了医院顶楼的病房。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老头儿，气质稳健，光是外表就让人觉得他很靠谱。 而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林诏。 主治医生向苏月大致介绍了她的疗程，告诉她，他们的团队是世界一流的医疗队伍，让苏月可以相信他们的技术。 苏月当然放心，且不说林诏这个顶级学霸在这个队伍里，但是知道凌川什么都要最好的这个癖好，就知道这支队伍一定是顶尖的存在，不然凌川也不会明知道林诏在里面，还依旧选择这支队伍。 “我完全相信你们。” 苏月看着医生，余光凝视着站在他身后的林诏。 今天只是来安顿一下，明天才开始正式的检测。 主治医师安排几句就走了，凌云华和方浩也被她找借口支开了。 如今，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林诏了。 “联系的怎么样了？” 苏月开口便问道。 “已经联系上了，你让我转达的一切我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他了，他说他明白，让你也对他放心，公司那里不用担心，他现在能压的住。” 苏月知道这后半句话的压力有多大，公司的股东们不可能不知道外公的病，生命已经到了末尾，现在他们只是畏惧外公的存在，才不敢骚动，一旦外公去世，一切风浪便会蜂拥而至。 现如今，每过一天，便多一分凶险。 这步棋，看来她要早做打算了。 “嗯，我知道了，你把这个交给他。” 苏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u盘，这是她趁这段时间在医院里看护阿雅时偷偷做的，里面的内容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是……” 林诏有些好奇。 “这是制胜法宝，你只管给他就是了，让他知道后立刻销毁。” 林诏看着苏月淡淡的表情，他虽然从未见过苏月工作时的模样，但听陆明哲所言，苏月在生意场上的手段就像是外科医生手中的刀，刀刀见血，刀刀致命，狠辣无比。 林诏接过那小小的u盘，只觉得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制胜法宝，而是致命毒药。 “放心，保证送到位。” “苏月，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现在仍然是个病人，一切都要以你的健康为主。” “放心，我不会放弃我自己的。” 苏月看了看一身病号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真正褪去这身衣服。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本来，我以为凌川不会选择你们这个队伍，没想到居然和他一贯的作风不一样了。” 苏月竟有些感慨的说着。 林诏给她剥了根香蕉，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呸，什么不一样，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狗。” “他自然是想选我们医疗队，但是他融资的要求居然是把我踢出去！” 林诏气的愤愤，他恨不得一刀插进凌川心口，让他诡计多端。 苏月这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凌川不让他待在里面，那按理来说就不可能更改主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凌川留下了林诏？ “那你怎么又留下来了？” 林诏解释道。 “你可知道我们这个团队，一开始的投资方是谁？” 苏月愣了愣，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第75章 九心镜 “是陆家，这是陆家众多医疗研发团队之一，但由于我们这个团队研究的病太过刁钻，就算研究成功了也一定会亏本。” “当陆氏想要撤资的时候，凌氏突然要融资进来，陆氏本就对凌氏当年把他们挤出a市这件事怀恨在心，肯定不愿意让凌氏融资，但凌川的手段你也知道，他动用国内势力，一夜之间拉低了陆氏的股票，让他们不得不妥协，他们撤资的条件就是技术可以给凌氏，但团员雇佣权依旧归陆氏所有。凌川最终也答应了，这样一来，我就不能被凌川踢出去了。” 苏月从头仔细听到尾，原来在她郁郁寡欢的日子里，凌川干了这么多事。 “林诏，欠凌川的我已经还清了，接下来的生命中不想再有他了。” 苏月淡淡开口，心里是五味杂陈。 对于凌川的感情，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深沉的爱过他，也决绝的恨过他，现如今，根本不知道是爱是恨，是喜是忧，苏月根本不敢面对。 “我明白，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治病，等病好了什么都有的说。” 苏月点了点头。 她的检测项目有很多，不光有身体，还有心理检查，光是检查就要花三天时间。 苏月老老实实的待在病房里，偶尔和方浩一起下棋，跟凌云华聊天，顺便问问阿雅的情况。 好在阿雅恢复的很好，这才让苏月能放心待在医院里。 做检查的日子可并不比化疗好过，检查的各种仪器在她身上来回晃动，有的甚至震的苏月手臂发麻。 “苏月，下午就是心理检查了，你准备好了吗？” 凌云华开口问。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做个调查问卷，检测个多巴胺含量吗？” 苏月不理解凌云华为什么表情如此严肃。 “……苏月，这里的心理检查和你想的并不一样。” 凌云华顿了顿 “总之，论论你到到什么，都不要害怕。” 苏月一开始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真正走进那间房。 苏月清晰的看到，豪华的躺椅上方是几十根管子交错安装在一个大型头盔上，密集的让人数不清。 “苏小姐，您来了，请坐。” 给苏月看诊的是个年轻男子，刚从事这张事业没几年，就已经做到了业内顶尖，而之所以成为顶尖，不是因为他学问功底有多么深厚，而且因为他研发了一件举世无双的仪器。 他将其命名为——九心镜 九只是个约数，真正的九心，大致是指模拟多种幻境，通过人脑反应来分析病人的神经特质，通过这种手段不仅可以清晰了解病人的心理状况，而且可以剖析出她内心最恐惧什么，最爱什么，最渴望什么，以及她的善，她的恶，她整个人都会在九心下暴露无遗。 因此，即使这件仪器神通广大，也没多少人愿意花千金一试，没人愿意将自己的本性原原本本的暴露在他人面前。 当医生同她解释这仪器的功能时，苏月愣住了，她也没想到世间有如此神奇之物。 怪不得凌云华让她不要害怕。 苏月心想，她连死都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她害怕？ “苏小姐，待会儿您就放轻松，等待检测开始就好了，这个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但不要担心，一旦有异常我会立刻停止机器运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医生把面前的一页纸推到了苏月面前。 “这是保密协议，关于您实验的一切我都不会向外透露，只会根据您的病情提出相应意见，也请您在这里签下字。” 苏月缓缓拿起笔，与其说她相信医生的话，倒不如说她相信自己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以开始了吗？” 苏月问，她已经有些饿了。 “可以了，上去。” 医生收回了苏月签过字的文件，也向仪器走过去。 “苏小姐，要开始了。” “嗯。” 苏月淡定的回答道。 一开始，只是觉得头皮痒痒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后来，感受到丝丝电流的麻痹感，苏月逐渐在仪器的作用下陷入昏迷。 起初，眼前是一片灰暗。 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直到苏月看到天光大亮，车道间来来往往的人。 一位母亲挺着大肚子，慢慢的在大街上行走。 她的丈夫从超市里出来，慌忙追上自己的妻子。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给你买冰激凌还不行吗？” 他宠溺的安慰道，举着一只草莓冰激凌摆在女人面前。 “只能吃一口哦。” 女人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一口也不错。” 就这样，女人拿着冰激凌，她的丈夫拿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回家给他的妻子孩子们做顿营养的晚餐。 再后来，女人顺利生下了孩子。 是个白胖白胖的男婴，生下来时哭声响彻整个医院大楼，旁的人都夸女人有福气。 将来孩子必定有大出息。 女人也很开心，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人，夫妻恩爱，母慈子孝，恐怕没人再比她更有福气了。 苏月见了，也打心眼里替女人高兴，这世界上大部分女人的追求也莫过于此了。 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女人所有精力都花费在孩子的成长上。 励志让他成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孩子。 “这次成绩你居然考了第二，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明显有些急了，这是她孩子第一次考第二名，他以前从未考过。 第一次考第二名，对于男孩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妈，我考试的时候生着病，精力有些跟不上。” 孩子胆怯的解释道，却终究无法消除母亲的怒火。 “借口！我生你不是让你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的，你给我滚回房间里好好反省反省。” 女人气的心口直疼，这段日子糟心的事情太多了，买的股票跌了不说，孩子成绩倒退，就连丈夫也因为加班整天整天不回家。 孩子进了房间，一个小小的男孩躲在被窝里捂着脑袋无声的哭… 他生着病，母亲却不问他，他成绩倒退了一点，母亲却以为他犯了天大的罪过。 苏月的心也替男孩揪了起来，若是她，也会因为这偏执的爱而无声哭泣。 原来并不是有了母亲就会开心，并不是每个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是正向的，苏月想。 没过多长时间，孩子的成绩又是一如既往的好，但女人却没有开心半分。 她从丈夫半夜回来时穿的西装里翻出了一根口红，那绝不是她的，因为她自从生下孩子后便没化过妆。 她的丈夫出轨了？！那个曾经发誓说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居然出轨了！ 女人瞬间崩溃，瘫软在地…… 第76章 战火 女人的心理一点点崩溃，整日在家里无理取闹，弄的整个家鸡犬不宁。 终于，丈夫向她提出了离婚，并以女儿有神经病的名义抢走了儿子的抚养权。 女人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人生就此灰暗起来，她自杀了，死在了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苏月一下子明白了，这第一遭，叫做普通人的悲剧。 苏月确实替女人感到悲哀，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一副好牌打的稀烂，苏月并没有过多的同情。 仪器之外，医生对着屏幕上的数据一一记录。 凌川走了进来，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被一群仪器围着的苏月，看不清脸，只能看见她瘦小的身子被一团冷冰冰的机器包围。 “怎么样了？” 凌川问一直守在这里的凌云华。 “刚开始，还没什么动静。” 凌川也默不作声，他也曾做过这个实验，刚开始确实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那些悲剧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大多都是自作自受，没什么值得人怜悯的。 下一秒，屏幕上的一个数字突然激增。 苏月整个人在不停的晃动，有强烈的反应。 凌川被这么突然一下子惊了一跳。 “怎么回事？” 他转头问还在那里不停记录的医生。 医生淡淡回答道。 “应该是看到了刺激她的画面，不过凌总可以放心，数据还在可控范围内。” 凌川怎么可能放心，现如今，只要是苏月的一举一动他皆牵挂在心，根本放心不下。 可他也明白，治病治病，最先医治的应该是心病。 凌川的拳头攥紧，这仪器能从你的神经冲动中提取分析，模拟世间万事万物在你眼前，你最害怕的，最喜欢的，包括你最爱的人的脸都能给你模拟出来。 凌川现如今想起当时自己做着个测试的时候还在后怕。 恐惧与战火扑面而来，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看到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过往，他儿时的孤寂，他哥哥的死，母亲的亡……一切的一切都卷土重来…… 凌川捏了把冷汗，他希望苏月不要看到自己最惨不忍睹的过往。 苏月眼前一片灰暗，隆隆声瞬间响起。 方才还是寂静的夜，突然间天光大亮。 一枚导弹突的从她面前飞过，直直的射中红色营帐。 警笛被拉响，所有人都迅速进入战争状态。 战火连天，一个人接一个人的死，一摊血接一摊血的被炸开。 枪响，雷鸣，交错在一起让人听不清也看不清。 脚下是万里尸林…… 这是……战争…… 蓝色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被炸开的瓦砾从四方弹起，穿过苏月的胸膛，又向四方散落…… 眼前，硝烟四起… “走，快走啊！”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苏月猛地回头。 凌…凌川… 迷彩涂料下的那张脸棱角分明，血液溅满了他的全身…… 凌川趴在尸海里，整个人被巨大的石壁压在下面，根本动弹不得，强烈的疼痛感使他面目狰狞。 苏月猛地去前去，泪水挂满了她的脸颊。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看到了她永生永世无法忘怀的一幕。 “不…我不走…” 苏月哭着来到凌川面前，伸手想拉他带他一起走。却发现手指从他的脸颊上穿过… 她碰不到他… “凌哥哥，阿月不走，阿月要陪凌哥哥一起。” 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声音…… 苏月猛地向后看去，一个与她长相别无二致的少女一身狼狈的蹲坐在地上，身后的人一直拉着她的手臂，费尽全力的想把她拉走。 “别碰我！” “我要跟他一起死！”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她走啊！” 凌川冲着阿月身后的男人大喊。 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凌哥哥……不要……阿月不要……” 女孩哭的双眼通红，血与血纵横交错。 突然，敌方战机飞旋的声音在高空处传来。 那人使出全部力气拉着倔强如牛的少女。 终于将她拉动… 螺旋声一点点放大，尖锐的想贯穿人脑。 “阿月，答应我，好好活着……” 不，不，不要！ 不要！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从巨大的石板上响起，一瞬间灰飞烟灭，瓦砾混杂着弹砾，火花四溅… 苏月高声叫喊 却终究于是于事无补 凌川…又一次在她面前死了…… 这是她此生都无法消除的记忆 不，不要，苏月趴在地上，狼狈的如同鼠狗一般，不停的想要抓住眼前的东西，抓住凌川，抓住他的命…… 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烟，唯有烟… “怎么会这样……不，我不要你死。”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滚烫的瓦砾上，苏月埋头痛哭…… 再来一次，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是我欠你的，凌川，都是我欠你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阿月呀。” 酥酥的声音在苏月耳边响起…… 苏月睁眼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突然不见了… 战火，硝烟…通通都消失了踪影。 苏月猛地抬眼看见深夜灯火辉煌处，凌川屈膝半跪在地，笑盈盈的看着面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凌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阿月呀。” “那你以后都会对我这么好吗？” 男人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丝，轻柔的说道。 “会，我会一辈子对阿月好的。” 他的眼里似乎装着星辰大海，所说的一切都付上了生命的许诺。 就是这句话，让苏月爱上了凌川，她到底是个卑微的孩子，第一次听到有人诚恳的对她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辈子……凌川的一辈子太短太短了，短到一转眼，他就把她忘了。 “凌川，你食言了。” 眼角还挂着泪痕，苏月带着哭腔开口，这一句话不知道藏了多少爱，多少次无奈…… 看着眼前温文如玉，举世无双的男子，苏月竟不敢把他与现今的凌川视为一人。 眼前的少年郎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摸出一颗糖，再出其不意的塞到了哭唧唧的女孩嘴里。 笑眼盈盈的问 “甜吗？” “甜…” 是啊，那晚的糖，确实是甜的，是她此生吃过最甜的糖… 苏月走上前，她知道自己碰不到他，可她就是想在摸摸，在触碰一下这永远消失在记忆里的人。 第77章 幻境 苏月久久的凝望着凌川，发现年少时的凌川与现如今差别还是很大的。 他的眉眼温和，眉目含情，笑起来能够融化冬天的雪。 完全不像现在那般锐利。 还有就是他后颈上的胎记，也与现在大有不同。 胎记…… 苏月猛地想起来了些什么，她明明记得凌川后颈上的胎记是菱形的，怎么年少时竟是个月牙型。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苏月不可能记错，每次苏月做累了趴在凌川肩膀上时都能清晰的看到那道胎记，就是菱形的。 而这个…怎么会不一样？难不成是苏月记错了？ 苏月宽慰自己，可能是仪器的问题，毕竟这种事情见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是，为什么眼前如此清晰的这个人却让她觉得和凌川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苏月以前只是感慨岁月蹉跎，竟让一个人性格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而现在，苏月的第六感越来越强烈…苏月不知道她是在怀疑凌川，还是在怀疑自己。 突然，画面又消失了… 苏月突然觉得身体沉重起来，身上那套病号服完全没了踪影，变成了锦衣华服。 “我错了，苏月，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晴儿，晴儿她是无辜的……” 苏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了自己正在医院，盛气凌人的踩着高跟鞋对着跪在地上的柳月如… 这是怎么回事？ 猛然转头，就看到了躺在病房里全身上下裹着纱布的苏晴。 谁干的？ 苏月第一反应不是她活该，而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动凌川的宝贝？ 苏永辉也从后面过来，站在柳月如身边一同求饶。 “苏月啊，你妹妹她还小，是万万不能坐牢的，你就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放过她。” 苏永辉蜡黄的脸也不由得愁苦。 “凭什么！她杀了夫人的孩子！她杀了阿宝！她该死！” 阿宝！…… 苏月心头一跳，阿雅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竟说出这般话 她，他，他们……都在说什么…… 猛地转过头看到了阿宝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被医生从身边推过。 苏月吓得猛地腿软起来…… 孩子，她的孩子… 阿宝被送进了急救室，身边的人还在哭嚎，求她放过苏晴。 苏月彻底明白了，是苏晴！陷害了她的阿宝！……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当她一眼看到阿宝那张苍白无力的小脸时，心中便燃起了无法抑制的紧张。 “不，我凭什么原谅她！” 苏晴就是该死！ 不管是现实还是幻境，她都该死！ 苏月的手攥成一团，想要一把掐死被裹成木乃伊的苏晴。 “阿月，放过她，她是你妹妹。”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月没想到，来给苏晴求情的居然是凌川。 可这又有什么意外的… “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是我在让步，为什么你永远不肯先考虑我，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 苏月声音颤抖，她伸手拉住凌川的衣服，抬头死死地盯着凌川。 凌川推开了她的手。 “我答应过她会一辈子保护她。” 他眼神有些回避。 “可你也答应过一辈子要对我好！难道你忘了吗？” 苏月死的手，身子，都在不停的抖动。 她不明白凌川为什么总是强调这件事，他明明答应过，却像是从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反而去保护其他的女人… 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越来越奇怪，一会升一会降……看着让人心头一颤。 “怎么回事？” 凌川记得他当时就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苏小姐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 “什么心理斗争？” 凌川问，语气里都是担心。 “不知道，可能有关生死，也可能有关情爱……总之，对苏小姐的刺激很大。” 幻境里，苏月站在那里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她整个人都要瘫痪在地。 “凭什么……” 凭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明明是他先答应自己的，当苏月抛下一切回国之时却发现一切都变的天翻地覆……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爱她保护她的人，转身去保护了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柳月如还在地上哭泣，身边一群人围着她，劝苏月要大度一点。 苏月眼神恍惚起来，只觉得眼前是一群魔鬼… 到底是为什么，委曲求全的永远是她，从小是，长大是，她从未被人偏爱过…… 苏月脑袋一轻，身体向后一仰。 “别逼我…” 苏月急得倒在了地上，一转眼，什么便犹如尘沙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苏小姐，感觉怎么样？” 苏月的眼睛被光刺激了一下，半晌不敢睁眼，便闭着眼睛回答。 “还好。” 苏月脑袋里现如今，还有些那一幕一幕画面… 她甚至有些后怕，怕这种事情真的再发生一次。 “嗯，根据数据分析，您的心结似乎不小。” 医生说道。 这次给苏月调的模式专门用来探究她内心深处的心结。 心结…… 第一个，孩子的死 第二个，凌川的死 第三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故事 果然，是三个心结 “苏小姐，这些心结引起了您强烈的感情波动，我给您的建议是想要快速恢复，就尽量避免你看到的所有人和事情。” 苏月听罢，余光一眼就看到了刚才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凌川。 他怎么来了！ 苏月有些震惊，凌川的出现让她不由得想起刚才的幻境。 越来越觉得事情好像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苏月，你…还好吗？” 凌川慢慢开口，让苏月有些不知所措。 再没有了当年那个一声一声阿月叫她的人，有的只是一个爱上了别人的男人。 “我没事…实验做好了吗？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刚才的事情让她畏惧，她不想在进去这么一个是非之地。 “您的数据分析还需要一段时间，您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医生淡定的回答，语气里有一丝异样，苏月没能听出来，凌川也没能听出来。 “嗯，麻烦你了。” 辞别了一声，苏月直直到凌云华身边，完全没理会身边的凌川 她现在非常生他的气！ 第78章 密谋 凌川伸手，想要触碰苏月却被她下意识的一个后退躲开了。 当真，这么怕他吗？ 凌川的手抬起又放下，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事？” 凌川眼神里都是担心，看着女人额头上还未蒸发的细汗。 “没事。” 苏月不敢看他，想到那一些过往，她不是恨，而且无法面对。那句。 “我永远会对你好。” 成了她这辈子听过最大的谎言，这个男人救过她的命，也深深地欺骗过她。 如今，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凌姐姐，我累了。” 苏月精神有些萎靡，软软的靠在凌云华的身上。 这么折腾一番，她确实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凌川！你干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凌川一个公主抱将她从凌云华身边抱走。 挺拔的男人有些有力的心跳，结实的手臂把苏月抱的很稳。 “你不是累了吗？” “……” 苏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往就算她死了，这男人也不会多看一眼，如今她只是抱怨一声，怎么是这个反应？ “把我放下来。” 苏月严词厉色的拒绝。 可凌川是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哪能这么容易就听人的话，二话不说把苏月抱回了病房。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一个丰神俊朗的亚洲男人，怀里抱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小女人。 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苏月被凌云华带回了病房，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解救她了。 “你不是在国内吗，怎么来这里了？” 苏月斜着眼睛，躲在病床上瞪着凌川。 “你生病生傻了吗？凌氏的旧部就在这里，我怎么不能来了？” 苏月被他一句话给噎到了 他说的对，凌氏确实是从国起家，几十年前一直做的都是海外生意，从30年前才入驻国内市场。 但苏月想不通的是，明显国的市场价值要比国内高上许多，而凌川这么一个高傲自大的男人，为什么会选择国内市场？ 苏月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 凌川从回到国内接管凌氏的年份，与她回国的年份差了仅仅两年。 那么两年之前空缺的这两年，他究竟在干什么？ “想什么呢？” 凌川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还在生气的小女人，竟越发觉得可爱起来。 “没什么，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 凌川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弄的有些气恼。 他好心好意给她忙前忙后的治病，离个婚给了她大半家产，自己抛下手头上的事来这里看她，她倒好，还不想看见他？！ 苏月的头撇向了一边，假装无视的玩弄着床头的魔方。 行 见女人这副反应，他凌川也不是吃素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凌川最后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这个检测让你不舒服了，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你离我远点我就好了 苏月暗骂道 凌川走了，关上了房门。 苏月立刻放下玩弄魔方的手，抬头看向门口。 凌川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凌川在，自己的计划就一定会受到影响，尚且不知道外公那里怎么样了，自己这边就已经是困难重重。 苏月不禁叹了口气。 倘若自己当年在心狠一点，说不定早就摆脱这一切了。 现在，唯有孤注一掷了。 这些天凌川一有空就会过来，扰的苏月好不清静。 林诏有时候忙完工作也会来看看她，向她汇报一下情况。 “接头的人说，最近公司越来越躁动了，似乎已经有了逆反的心。” 苏月的眸子沉了下去，两根拇指不停的摩挲着。 “林诏，我们问你，这个治疗技术你了解多少？” 苏月严肃的问道，她必须知道林诏掌握多少技术，才有把握抽身离开。 “因为这针对你的病，所以我几乎是全程参与，就算有的节点不是我负责，我也基本摸清了原理。” 苏月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苏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诏不明白这女人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如今沈氏情况不容乐观，我这里又有凌川盯着，想要解沈家之困，我只能抽身离开，在凌川面前，再死一次，而且这一次，要死的彻底。” 苏月淡淡开口。她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碍于她医疗技术的不完全，她不敢轻易离开，而最近这几天，经过她的观察发现，这项技术已经成熟了，且凌川为了让自己的手术万无一失，已经找了很多实验者，自己的存活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 也就是说，只要她能掌握最核心的技术，有沈家为后盾，还怕她没钱给自己治病吗？ 林诏立即就明白了苏月的话，他下意识伸手放在苏月的手上，极力阻拦。 “苏月，我们虽然懂原理，但很多仪器都握在实验团队里，想要重新造一批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的病不能拖了。” 林诏语气有些急，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为了他人从来不顾惜自己。 苏月也知道这么做无疑是让她死亡的概率加大，可她没有选择。 外公那里，已经时日不多了，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压制住沈氏。 战火一触即发，苏月现在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 “你们在干什么？！” 凌川一进来，就看到林诏的手搭在苏月的手掌上。 那个女人连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却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凌川气的手上青筋暴起，手中为苏月端来的粥立刻倾潵在地，发出尖锐的破碎声。 “刚离婚，就巴不得找野男人，苏月，这就是你的清高？” 凌川一字一句的谩骂着，林诏听了也忍不住想要上去给他一拳，刚要起身便被苏月摁住了。 苏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又对着凌川开口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她冷漠的开口，完全不念及一点旧情。 “好，苏月，这话可是你说的。” 凌川惹了很大的火气，转头便离开了病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苏月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是五味杂陈，终究要走的这一步了吗？ 第79章 苏月的死① 想想刚才凌川怒不可遏的样子，又想起这段时间凌川所做的一切。 其实苏月早就不怪他了，她们之间的爱与恨错综复杂，早就分不清了。 如果这样也挺好的。 苏月转头看向了林诏。 “我还是那句话，林诏，你不必劝我，我没有选择。” 苏月坚定的说着一切，林诏也不由得感慨，他又何尝不知苏月没有退路。 算了，林诏心想。 “好，我陪你一起。” “好，那接下来我要做的，可能会有些凶险。” 苏月不温不火的说着，而对面的林诏却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要这样做吗？” 苏月点了点头。 “这样做风险太大，你会有危险的！” “可若是不这样做，我永远也无法抽身其中。” 苏月明白此举凶险万分，可她也没有退路。 林诏稳定了心绪。 “好，放心交给我。” …… 当晚，苏月长久的望着月亮。 她想阿宝了，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在上学？有没有在想妈妈？ “阿宝…” “放心，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苏月看着月亮，再看看一闪一闪的星星，挂满了整片天空。 人们说，逝去的人会化作星星，永远守护着她爱的人。 “母亲，沈氏我一定会替您守住的，我也一定会替您报仇。” 苏月看着天空中最闪亮的一颗星星，她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听过她的事迹，就知道她一定是个雷厉风行，惊世绝艳的美人儿。 还有外公…… 苏月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没多少时间孝敬外公了，心里总是疼痛万分，她没能孝敬母亲，如今连外公也不能……当真是不孝的，怪不得让她母子分离这么久，果然，因果循环。 苏月慢慢的想，直到房门被打开，苏月没有意识到，等意识到的时候，一张毛毯已经披在了自己肩膀上。 “阿雅，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 阿雅从身后绕了过来，坐在了苏月身旁。 “好多了，夫人，谢谢你。” 苏月愣了愣 “说什么傻话呢，要谢也是我谢你。” “不，夫人，我的命是你给我的，我……” “好了，阿雅，我们不说谁谢谁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家人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苏月坚定的看着她，从阿雅救下她那一刻起，她对阿雅便再也没有了芥蒂。当她知道阿雅的真实身份时更是对她情深义重。 “夫人…” 阿雅望着苏月的侧脸，不再说话。 “阿雅，你喜欢星星吗？” 阿雅这才转过头看向星星。 “夫人可是想妈妈了？” 苏月噗呲一笑。 “这么明显吗？” “你以前……想妈妈的时候就会看星星。” 苏月木纳一下，她不曾记得自己和阿雅一起看过星星。 可能是时间太久她自己忘了。 “阿雅，如果哪一天我死了，我会给你一笔钱，你拿着他好好生活。” 苏月淡淡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是立刻死，还是再活几十年… “夫人！你要干什么？！” 阿雅立刻意识到了苏月的不对劲，整个人马上站了起来。 苏月没想到阿雅答应这么大，她拉住阿雅的手，她没想瞒着阿雅。 “我要再死一次，这次要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呆在这里。” 阿雅听了苏月的话，情绪才稳定下来。 谁都明白，苏月说这话是在告诉阿雅，以后我们便没有瓜葛了，她要脱身了。 “能不能，带我一起…” 阿雅几乎用乞求的语气开口，让苏月也不由得心软起来。 带上阿雅，左右不过是多口人吃饭，可若是自己没成功呢，岂不是徒增烦恼。 “夫人…求你了。” 苏月终究还是心软，答应了阿雅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 苏月诚恳的回答 “十日以后，你在这个地方等我。” 说完苏月便找来一张纸，迅速写下一排地址，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夜…渐渐划过。 “凌总，苏小姐已经在餐厅了。” “好，我马上过去。” 今天是苏月的第一场手术，可偏偏这个时候苏晴跑来了国，让他不得不去陪苏晴。 “凌哥哥，想什么呢？” 面前的女人水灵灵的眼睛看上去人畜无害。 “没什么，就是公司的一点事。” 凌川回答的不走心，很容易变让苏晴看出了破绽。但她是个聪明人，此行本就不是为了跟凌川简简单单吃个饭。 “凌哥哥可要多注意身体，不能事业成功了，把身体拖垮了。” “嗯。” 凌川回答，手上的刀还在不停的滑动，但他实在是没有胃口，也不知道苏月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凌哥哥，吃完饭你陪我去逛街，我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lv的专柜，我想去看看。” “好。” 另一边，一群人围着苏月让她一定不要害怕。 方浩的小手一直握着苏月的手。 “放心，舅妈我可是超人。” 苏月打趣道。 另一边的林诏穿着一身无菌服走了过来。 “别在这围着了，该进收术室了。” 医生一声令下，谁也不敢再往前凑了。 “苏月，我们会在外面守着你的。” 凌云华握住苏月的手臂，眼神里尽是担心。 “放心凌姐姐，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去了。” 苏月笑着，让人觉得上手术台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傻孩子。” 最终，苏月在众人的投注下进了手术室。 她的第一场手术就要开始了…… 林诏站在手术台上。用细小的声音说到。 “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苏月会意的点了点头。 本身，这场手术是由另一个资历深厚的医生主刀，但林诏手术前一晚偷偷在医生的茶水里加了点东西，让他身体抱佯，自己名正言顺的顶了上来。 马上手术便开始了。 在一群医生护士的维护下，苏月躺在病床上，麻醉剂的效果已经显现，她的神经不断陷入昏迷。 苏月看着林诏的侧脸渐渐闭上双眼。 最后，给了林诏一个眼神。 接下来，就靠你了。 第80章 她死了！ 复合手术室的大型医疗器械上，苏月安静躺着，一动不动。 林诏的手稳稳的，心却忍不住发抖，ri ，ct目前来看一切还运转正常。 林诏在手心里捏了把汗。旁边的辅助医生也看出了林诏今日与往日不同的紧张。 五，四，三，二，一…！ 突然，电子屏幕开始卡挡，画面一瞬间抽搐，闪屏，再是断屏，在众人面前瞬间黑了下去。 “怎么回事！” 众人瞬间焦躁不安，这里可是顶级医院，怎么可能会出现顶部手术室器械故障？ “林医生！怎么办？” 旁边的人们你一嘴我一嘴，都不知所措，这可是顶级的复合手术室，一但出现故障便算盘皆崩，如今手术还在进行，不可能突然终止。 终止意味着……患者死亡。 “其他手术室呢？” 立即有人提出转到其他手术室的想法。 “不行！今日手术室都有患者。” “那怎么办？！不手术她就会死！” …… “转院！联系附近医院，快！” 林诏紧急安排道，命令一下达，得令的人便立即联系了附近同类型医院询问有没有空闲复合手术室。 林诏心里默数，一分一秒在他心里堪比岁月漫长。 血袋里的血在缓缓减少。 他这是拿苏月的命在赌啊！ 急匆匆的脚步又显现在众人耳中。 刚出去没多久的护士立刻赶了回来。 “有！一千米距离的和平医院还有一间复合手术室！林医生我已经联系了救护车，现在就能走！” 林诏握紧手术刀的手这才送了下去。 “快！安娜，柏林，你们负责推她如电梯，戴丽，保罗，你们负责拿上血袋！” 一群人整装待发，迅速有条不紊的送苏月出了手术室。 手术门外的凌云华还在焦急的等候，突然见手术室打开不由得有些错愕。 “怎么回事？！” 面部表情不断放大，她看到一群人围着这张病床，白色的步严严实实的盖着苏月的身体，只留下一颗头还暴露在外。 林诏来不及解释，立刻推着床奔走入电梯。 “苏月怎么了？！她怎么了？！” 尾随在最后面的护士给了她答案。 “手术器械出了故障，现在必须转院手术！” 凌云华的心瞬间慌乱起来，手术出了意外！ 此时正值上下班高峰区，路上车水马龙，那岂不是更加凶险！ “快，小张，封锁路线，让救护车必须以最快速度到达！” 下一秒立刻拿起手机。 此时的凌川正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望着手中的红酒，看着酒杯里红色液体翻涌，总让他觉得像是看到了鲜血一般刺目。 “嗡嗡嗡” 手机在茶几上止不住的振动，凌川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脑袋有些疼痛。 正要伸手去拿放在茶几那头的手机，刚一伸手却被一个鲜嫩细白的手挡住了。 “凌哥哥，人家好不容易才来的这里，你却要抛下我去忙公务，难不成我还没那几个钱重要？” 女人的声音娇媚，又显得楚楚可怜。 凌川听罢，也只能收回了心思，可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不止。 以为是老毛病又犯了。 “你当然比那些钱重要。” 凌川面不改色的说着，心却在那不断振动的手机上。 过了会儿，手机不再响了。 凌云华给他发了条短信，但他没能看到。 救护车从开出医院的那刻起，便火速被架势着前进。 高峰时期的车流量不容小觑，甚至有跑车在路上疾驰。 林诏额头上的汗一直没有消退，看着眼前的苏月，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也不知道这方法可不可行，万一真出了事故怎么办，这可是拿命在赌啊？！ 林诏后悔当初答应苏月，但现在来看一切都后悔莫及。 苏月躺在车上还在昏迷当中，神经意识靠着血液循环半吊着，血液流失的越来越快，车速却丝毫没有提升，反而下降了不少。 “到哪了！” “快到第三大道了！” 第三大道…林诏的心咯噔一跳。 计划的关键就在第三大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凌川，快来！林诏在心里默念。 …… 香烟缭绕的包厢内，苏晴终于肯放下她那娇媚的手，去洗手间里补了补妆。 凌川心里还是不安。 立刻拿起手机 一打开，便看到了再也让他冷静不下来的信息。 (苏月手术出了事故，速去和平医院。) 是凌云华发来的，凌川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房门。 “凌哥哥，你去哪啊？” 苏晴在身后不停的喊着，却不见凌川一个回眸。 凌川的车子飞速运行，一路南下。 和平医院，距离这里足足有两千米距离！ 苏月一定要平安无事。 凌川一遍一遍重复，一遍一遍祈祷，他无视了交通，无视了警察，无视了身边的一切。 眼里就只有那一个目标。 苏月的救护车一刻不停的朝目标前进，在凌云华的命令下车速确实快了不少。 司机眼见就要到了第三大道拐角口，却猛然刹车在地。 撕拉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彻整个大道。 “怎么回事？” 辅助医生焦急的看向窗外，只见入眼尽是一片狼藉，一辆车挤着一辆车，一辆又一辆残破不堪的簇拥在一起。 连环追尾！ 硬是把唯一通行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 血袋早就供应不上了，苏月的血流了一床，染红了大片白布，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怎么办！林医生。” 林诏的手在不停颤抖。 快啊！ 凌川怎么还不来！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里。 突然。 “滴————！” 心电图发出最后的声响。 在座的医生护士无人出声，谁都明白，这一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生命的陨落。 鲜红的血液尚且温热，人，却已经死亡。 离苏月最近的护士望着在她眼前逝去的生命仿佛她的心也就此冰封了。 “明明…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昨天还在问苏月怕不怕。 只记得那个女人笑语盈盈的回答。 “不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明明只是个小手术，明明成功率很高的，明明苏月离健康只有那么一小段距离。 可是就这么，活生生的死了！ 她死了！ 第81章 她的死都是因为你！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不，都怪我，若不是我没有提前检测好仪器，她就不会死。” 哀怨的声音感染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是我的错，要是我多准备点血袋，她说不定就能撑过去了。”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把握好时间，非要今天让她上手术台，我该死。” ……… 一群人围着已经死去的人，发出由衷的感慨。 只有林诏，唯有林诏，一言不发。 他以为他能坦然接受这一幕，没想到真正亲眼目睹时确是如此锥心刺骨 众人眼中的瞳孔逐渐放大，随着那一声刺耳的机械声响，一切都好像归于寂无。 “苏月呢？！苏月呢？！” 凌川的车飞驰而来，一个急刹车360大转弯，以五厘米的距离与救护车擦肩而过，停住在了救护车旁。 “苏月呢？！她到底怎么样了？！” 凌川瞪大了眼睛，焦急的打量着车上的一切。 司机站在车门口，静静的没有说话。 凌川转头，大步走向后车门。 停下来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生命中有什么东西缺失了。 门，渐渐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白衣，围着一架床。 洁白的布染上鲜艳的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血，那白布，那消失的心电图…… 凌川不敢仔细看，手指在忍不住颤抖。空气中一片寂静，似乎比死亡本身还要冷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凌川的嘴不停的念叨着，他不信。 猛地上了车，推开了车上的人，猛虎扑向苏月的身边。 入目，皆不堪。 只有血，只有白，只有一张枯瘦的脸，面无表情，好像在嘲弄他。 看啊凌川，你不是想让我活着吗？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就是要告诉你，你欠我的，你一辈子都欠我的，永远也别想偿还！ “苏月…苏月…别闹好不好。” 手一直在颤抖，握住苏月的手时还是在抖。 感知分明的觉得苏月的体温在迅速流逝。 怎么能…这么冷啊 凌川发了疯一样一直搓苏月的手，想让她暖和一点，再暖和一点。 眼睛一直看着那分明再也不能开口的女人，想她以前是多么的温顺，又是多么的乖巧。 他记得，苏月最怕冷了，每年冬天都要裹的像个粽子，她天生体寒，吃不得凉的，却偏要顺着他这个西方胃。 是啊…她怎么还不起来向他申冤，向他诉苦… “苏月，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你说说话啊。” 凌川把脸贴在苏月的手背上，冰凉的指节，苍白的肤色，每一个都在一步步打破自己最后的希望。 凌川的手上脸上粘满了苏月的鲜血，红的刺目，腥的让人作呕。 “苏月，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凌川发了疯一般对一个死人怒吼。震的周围的人屏气凝神。 就连林诏也被吓了一跳，心里捏了一把汗。 时间在他心里一点点流逝，此时的时间对于苏月来说，怕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上千百万倍。 “凌总……节哀。” “节哀顺变。” ……… 周围的男人女人，医生护士们看到这副情景也知道谁都无法接受。 一个明明即将升起的生命竟然突然陨落。 可谁又不会陨落呢？只是让留下来的人悲伤罢了。 凌川猛地抬起头来，转过身便掐住了林诏的衣领。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的无能。 “你不是说手术万无一失吗！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转院！为什么要害死苏月！” 凌川发了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下一秒就能把林诏活活生吞一般恐怖。 林诏一把推开了凌川的手，上去一个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凌川脸上。 “她妈的，是你的医院仪器出了故障，你她妈凭什么说我害死的苏月，都是你，凌川，凌总，难道不应该是你悔过吗？！若不是你一直强行锁着苏月，当误了她最佳治疗时间，若不是你挖了她一颗肾，摘了她一颗子宫，她的身体会像今天这么孱弱吗？现在她死了，都是因为你，该死的是你，你这辈子都欠苏月的！你就应该跪在苏月面前，给她的孩子，给她偿命，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凭什么活着！” 林诏怒不可遏的谩骂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 什么金枝玉叶，天众奇才到头来还不是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的懦夫！ 谩骂声铺天盖地卷入凌川的脑子里。 她死了都是因为你。 她的病是你害的。 她的孩子是你打的。 她的身体是你拖垮的。 现在你终于把她玩死了，你满意了？ 你满意了吗？凌川？ 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不是的，苏月，我从未想过让你死。” 他只是…他只是不喜欢苏月不爱他，他只是以为苏月会永远爱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苏月，他爱苏月，怎么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苏月，你醒醒，你醒醒啊。” 凌川宽大的手止不住摇晃苏月的身体，神经失常般胡言乱语。 无助，惶恐，翻涌而来。 “你不是答应我明年一起看玉兰花吗？你不是答应我会好好治病吗？我已经放你离开了，怎么…还是要死？” “苏月，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你，你醒醒啊。” 凌川将脸凑到苏月脸庞上，伸手触摸她细长的眉眼。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苏月。”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滚烫的泪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落，顺流而下滴落在苏月的眼角。 好似她也在哭泣…… 一言不发的女人，冰冷的面孔像是在呵斥他。 骂他不知悔改，骂他冰冷绝情，骂他狼心狗肺。 凌川却期盼着，苏月能睁开眼，骂他，狠狠地将他骂上一遍。 那样便好了…… 余生，我任凭你打骂，苏月，你醒来好不好？ 凌川一个人无声的抽搐，空洞的眼神里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众人都不在出声，识趣的下了车，观望着车里狼狈不堪的男人，发了疯一般对着一个死了的女人喋喋不休。 “林医生，现在怎么办。” 此时追尾的车辆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口，完全可以容纳一辆车通行。 可是…再怎么宽敞又有什么用呢…… 苏月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透彻了…… 林诏亲眼看着那鲜红的血变成殷红 他的心，也若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原来，亲眼看着爱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这种感觉… 他发誓，余生一定不再让所爱之人因他而死亡的。 第82章 死而复生 恍一眼车上的表盘 嘀嗒，嘀嗒 时间…差不多了… 林诏默念，缓缓又上了救护车，伸手指使了两个人，要把车开回医院。 从箱子中掏出的白布，洁白如玉，一尘不染。 伸手要往苏月身上扑 “你干什么！” 凌川满眼猩红，宛如野狼般骇人。 “什么干什么，她都死了，你还让她在这里等到尸体溃烂吗？” “不，不行，她没死！” 凌川发了疯，想要把林诏往车下推。 林诏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凌川！你害她死还不够吗？如今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林诏一声怒喝才把凌川发了疯一般的脑子敲的清醒。 尸体…如今躺在他面前的，已经是尸体了吗？ 白色的布轻飘飘的盖在了苏月身上，蒙上了她的血液，蒙上了她枯萎的面容，赐予了她一生的皎洁。 苏月，死了 白步落下那一刻，凌川再也不见苏月的脸庞，留下的只有白，只有冷，只有死亡的寂静。 所有人都在向他宣告，苏月真的死了，是他害死的。 “放手，你们已经离婚了……” 这是林诏最后的警告 随着救护车的运行，过去时是一群人，回去时多了一个死人。 一路的畅行，若是在苏月过去的时候如此好，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最年轻的护士忍不住想，看着始终盯着那尸体的凌总，让她有那么一刹那觉得他真的是爱过这个已经死了的女人的。 可刚才的话，她们听得分明。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挖了他妻子的肾，拿掉了他妻子的子宫，还亲手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如今他的妻子终于死了。 他怎么配，怎么配在这里假惺惺的替苏月吊唁。 他就应该永生永世生不如死的活着。 小护士恨的咬牙切齿，全权为苏月打抱不平，可她没有办法，全靠着工资生活，此时此刻，又有谁……能为苏月申冤吗？ 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黑蒙蒙的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上天也在为这个女人的死亡感到悲伤难耐。 床架在一群人的拥护下被众人推下了车。 凌川的手死死地攥住那冰凉的铁栏杆。 “放手。” 林诏冷漠的声音向凌川扑面而来。 “如今这世上，谁都有资格，唯独你，没有资格守她的灵。” 一句话将凌川最后的防线击破。 手上的血已经干成皮，风一吹就散了。 慢慢的放手，慢慢的看苏月从自己身边溜走。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月离他越来越远了。 而这一次，竟是天人永隔。 凌川发软的腿，站在朦胧的细雨里。望着朦胧中渐行渐远的一群白衣，还有那白布下面的女人。 一群人的簇拥下，尸体被运进了太平间。 那是一处极其阴冷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几个新死的人待在里面，如同新生的人待在育婴室一样。 最终，苏月的尸体被安放在了一处空闲的太平间。 空气中还混淆着血肉腐朽的味道，好似臭了的灵魂，在这里一点点发酵。 “你们都先回去，我想最后再看她一眼。” 林诏整个人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走，让林医生最后再陪陪逝去的朋友。” 一句话，便道破了林诏与那具尸体主人的关系，众人也不再说什么，都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灯光昏暗，寂静凄凉。 林诏至今心还挂在胸口，看着那灯光照射下越发白亮的布缕，他立刻反应过来从袖口缝隙中小心翼翼的揪出一枚闪亮的银针。 大手快速瞄向苏月的手腕，一针直入，深入血肉。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根根直中 一瞬间，苏月的血液开始流通起来，恍惚间恢复了一丝血气。 本身发白的嘴角也有了些许反应。 林诏仔仔细细的观察了每个穴位，确认无误后才肯松口气。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苏月纤细的手指有些许反应的时候，林诏整个人像得道重生般激动无比。 紧接着是眼睛的轻微转动，再是嘴角，再是手臂…… 苏月的神经正在飞速重启。 一时间竟有些晕眩，迷迷蒙蒙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只看到一片朦胧中的一身白衣。 四下无人之地，唯有林诏，与一个死而复生的女人。 “咳。” 苏月刚恢复意识睁开双眼，一口瘀血便从口中喷出，直直的潵在林诏的白色大衣上。 “成了，成了！苏月，你没事了！” 林诏欢呼雀跃，猛的上去揽住了苏月的肩膀，一时间竟忘了苏月刚走了一遭鬼门关。 “咳，太…太紧了。” 林诏连忙松手，双手扶住苏月的上半身，生怕她再倒下去。 “我，还不是太激动了。” 苏月刚恢复神经，还有些虚弱，只能任由林诏揽着。 “这是，成功了？” “当然成功了，你懂不知道，刚才真的要把我吓死，再晚那么一会儿你就真的没命了。” 苏月相信他的话，只是林诏声音有点大，吵的她脑子疼。 “别高兴太早，计划才进行一半。” 苏月缓着气，说出这一通话。 林诏刚还兴奋的脸色瞬间暗沉下去。 “真的要如此吗？我们不能换个人吗？” 林诏一脸的不愿意，方才苏月已经受了极大的磨难，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再走一遍奈何桥。 苏月摇了摇头。 “必须是我，只有他亲眼看见我进了火葬场，他才能相信我真的死了。” 苏月这话林诏都明白，可他就是怕万一，万一仪器没反应过来，真的把苏月烧死在里面怎么办？ “苏月……倘若你真的进去，你身上的这张皮便再不会存在于世了。” 只见苏月的手轻轻抬起，握住了林诏的手臂。 “林诏，这个火坑我必须跳，而且必须让凌川亲眼看见我进了火堆里，至于毁容火烧……我已经不在乎了。你明白吗？” 林诏怎么能不明白，这是苏月逃脱这个囚笼的最后一步，可他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心爱的人跳进火海。 “林诏，明天之后，这世界便再无苏月了。” 第83章 火葬场 火葬场的火焰熊熊燃烧，焚化着每一个从这里途经的灵魂，进去一个人，出来一捧灰。 这是每个人都要路过的地方，也是每个人人生的最后一站。 林诏按照苏月的要求，又替她封了穴位，在她身上涂上薄薄一层特制的蜜蜡，虽不会完全隔绝热量，但起码能保证苏月不会被烧伤。 清晨的钟声从不远处的寺庙里敲响，苏月这辈子从不礼神明，没想到，神明竟也会替她哀悼。 今日的火葬场格外冷清，似乎没有人愿意同苏月一同火化。 “苏月……” 苏月的棺木被运到火葬场的时候，门外仅是寥寥几个人。 凌云华，凌云华丈夫还有阿雅。 林诏不由得替苏月感到悲哀，真是人走茶凉，她如今死了，竟无一个亲人在身旁。 父母绝，情人无… 当真是…凄凉啊。 望着那墩木，林诏回想起当年的苏月，正是何其风华绝代，谁知如今死了，竟会是这副草草局面。 凌川的身影一直从医院太平间，跟到了火葬场大门。 他远远的，他不敢看。不敢承认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他的妻子。 “进去。” 凌云华丈夫顿声开口，却听见女人的呜咽声起。 “苏月……明明…怎么会…！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她那么好一个人，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死了……苏月，是凌姐姐对不起你。是我们凌家对不起你……” 凌云华抹着泪，对着棺材哭泣，却不曾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 凌云华的丈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结婚时，她没有哭，方浩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如今苏月死了，她竟哭的如此悍然…… 林诏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已经注意到不远处的凌川了。 便故意让人放慢了脚步。 凌云华丈夫为了不让妻子再产生心理阴影，执意没有让她进焚化室。 如今里面就只有林诏，苏月的尸体，工作人员，还有停驻在门外的凌川。 不…不要啊。 凌川站在门外，头痛欲裂，其实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秦安给他药，他不要，说这是苏月给他的惩罚。 偌大的石门缓缓上升，熊熊烈火在炭火里愈演愈烈。 高热的温度渗入空气，灼的人疼痛。 那高架上摆放的尸体，还宛如先前般完美无缺，黄金比例，精巧脸蛋儿。如今，就要化成烟灰了。 就在尸体即将推进火堆的那一刻，突然凌川神经抽动，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 她没死，她没死，凌川心中总有这么个声音告诉她，苏月没有死，以往那么多磨难都过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凌川，你疯了！” 林诏也冲上去拦住凌川，两人搅缠在一起，一时分不清谁在扑，谁在拉。 “苏月没死，苏月没有死，苏月你醒醒啊，苏月…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求求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求你…” 声音抽搐的好像在滴血，融合着四处的高温，幻化成火焰，吹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苏月…我爱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林诏再也忍不住，挥手抡了凌川一拳，将他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拳印，却还不见他有后悔的打算。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活着的时候不得安生，如今死了还要受你侵扰，凌川你告诉我，苏月她到底欠你什么了？要她搭上一条命不成，连死都不安宁！” 林诏的谩骂句句直戳心窝，终于让凌川放开了手。 是啊。苏月到底欠他了什么？才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慢慢的，再慢慢的，机械被重新启动… 眼见着大火要吞没苏月，他抓红了眼。 那一幕，像是看到了当年凌晨死时的场面，日日折磨，日日难眠。 他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如今，都要离他而去了吗？ 从指尖开始，到腿腹，到腰肢，到胸膛……一点点，再一点点将她吞没… 最后是一整颗头颅……… “隆……” 沉重的石门被紧紧关上，空气里弥漫的热气瞬间消散。 苏月她……彻底死了。 凌川整个人瘫倒在地，他亲眼目睹了苏月火化的过程。 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燃烧，头越发的痛，像是针在脑子里来回穿梭。 终于……神经崩溃，凌川晕倒在地。再没有一丝声响…… 第84章 新的篇章 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这世上再不存在一个叫苏月的可怜人。 从生到死，她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天。 儿时活在自闭症的困顿之中，年少时活在他人的寄托之中。 她爱的就那么几个人，似乎爱的越深刻，伤的越痛苦。 前半生的蹉跎，也换不来苏月一世的逍遥，你问她后悔吗？ 只能喃喃看向天空高悬的月亮，它如此孤独，虽群星环绕，可从未有一颗星星真正属于它，你问月亮后悔吗？ 它不知道…… 火焰，焚尽了苏月的过往，将种种痛苦，种种磨难幻化成灰烬 风一吹…就散了 从此以后，这世间再无苏月 …… 从一场火焰为起源，在这颗浩瀚无垠的星球上又多了一座墓碑。 在城市的尽头，一座荒山突然长满了绿茵，开满了鲜花，人们只是知道，不知从何时起，每逢春天，那座山便开满了洁白如雪的玉兰，每每路过，清香扑鼻 人们只知道花香草绿，却从不知这青山绿水深处还藏着一座墓地 凛冬将尽之时，有玉兰落在碑头，那碑上深深镌刻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下面埋葬着的是何人，没有人知道。 只是恍惚间听到咖啡店里的八卦，说一位顶级公司的总裁为他逝去的夫人一夜白头，每逢佳节之际墓园里总似有哭泣声，那哭泣哀婉，整整持续了一个年头，便再无声音…… 到了第四个年头，世界风云变化，群雄竞起，唯有那凌氏一直独占鳌头。 到了第五年春天的时候，突然国内市场杀入了一匹黑马，而领头的，据说是一个年轻女人，听人说不过二十出头，却从未在媒体上露过面，神秘的让人出一千万高价只为一睹芳颜，却只得到一句 “不好意思，你还不配。” …… “凌总，这次晚宴您真的不参加吗？” 秦安唯唯诺诺的问，这些年凌总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他总想着给凌氏找点有意思的事儿让他开心开心，可每当自己提出个新奇想法，却总要挨一通骂，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敢再提了，只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晚宴的主办方是沈氏，最近挤进国内市场的大头，可是名声在外的国际公司。 几年前换了董事长，一上任便将沈氏的蛆虫一窝端了，其手段狠辣的令人闻风丧胆，完全不输当年凌川接手凌氏时的风采。 沈氏在她的掌管下经济迅猛发展，股票市场几乎与凌氏平分秋色，甚至有时超越凌氏。是凌氏在国外最强的竞争对手。 凌川揉了揉脑袋，摇了摇头。 “可董事会那边的意思是，沈氏此次入军国内市场，于凌氏不利，各大公司都去打探消息，咱们要是不去…” 凌川皱了皱眉头 “你什么时候也会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搞商战了？” 秦安就这么不明不白被骂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凌总，林氏也在受邀之列，而且听说林家那位已经学成回国了。” 林家那位，正是指林氏二公子，林诏。 这些年凌川除了忙工作外还有一件事让他忙碌了整整五年，那就是……找到苏月的骨灰。 火葬场晕倒后，他躺了整整一个月，醒来之时，苏月的骨灰已经被林诏带走了，他寻遍整个国，也没半点林诏的足迹，在公司的压力下被迫回了国，但从未停止过寻找苏月骨灰的下落。 秦安暗骂道，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 凌川的神经抽动，突然站起，拿起了外套向门外走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去晚宴。” 凌川呵斥道。 刚回暖，a市的天气还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但丝毫不妨碍人类的欢呼雀跃。 星光城顶楼，灯火通明，金光灿灿，一切都看上去纸醉金迷，让人看一眼便再也逃脱不了金钱的魔爪。 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商业精英，要么是老牌公司的老总，要么是新兴企业的高管，还有一些是刚海归的青年才俊准备在这次晚宴上寻找一个成功契机。 然而在这样一个华丽场上，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今晚最重要的人——沈氏董事长，业内人称沈玉，还没有登场。 宴会还没开始，场上的人便热热闹闹，讨论的热火朝天，而这些话题都围绕着一个人——沈玉 “听说她是沈氏从小培养的董事长接班人，耶鲁大学博士毕业呢！” “是吗？我怎么听说她是沈氏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前几年才回到沈氏。” “什么嘛，明明是沈老爷子秘密培养的千金，你们净瞎扯。” “先别管她是哪来的，这沈玉的手段可是极其狠辣，小心你们的市场不保哦～” 说这话的人是玩布业的，沈氏进军的是高新企业，自然不在乎自己家的市场份额。 “哼，你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哪天沈氏也学凌氏搞垄断，我看你怎么办！” “你……” 凌川站在角落里，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本来自己身边也围了一群人，可他今天没功夫陪那群人客套，便将他们都打发了。 正四处看看有没有林诏的身影，突然灯光熄灭。 所有光线都聚集到了舞台最中央。 “哎！来了来了，她来了！”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齐刷刷的看向灯光汇聚之处，像是在期待神明的到来。 凌川也不由得被那簇灯光吸引了眼球。 月白的灯光轻轻潵在酒红色的帷幕上。 钢琴声轻轻敲起，随着每一个音符的落下，帷幕便拉开了几分。 渐渐的，从幕后昏暗之处逐渐显现出来一袭闪闪发光的黑裙，盈盈闪闪的宛若星空般迷人，黑裙之上的女人，肤如白雪，吹弹可破，窈窕的身姿让每个男人都睁不开眼。 明眸皓齿，皎皎月光。 月白的皮肤配上朱唇，让女人潋滟生姿，宛若天使。 那双眸，清如水亮如星，一眼看去，仿佛可以看到清湖中那黑水晶似的瞳仁，再看时却是深海中的黑珍珠，遥不可触。 令在场的男人都沦陷其中。 铃铃声落，清脆温婉的声音从舞台中央向四方散落。 “大家好，我是沈氏集团董事长——沈玉，欢迎大家来到这里为沈氏入驻国内市场接风洗尘，我为大家准备了美酒佳肴，请大家尽情享受。” 在这段传入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炽热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台上的女人，那目光比任何人来的都要深刻，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看透，又比任何人来的悲伤，而悲伤深处，只是一段没有落幕的深情。 凌川举着酒杯的手指忍不住颤抖，眼神里满是错愕。 他这辈子见过许多女人，却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比苏晴还像苏月，那身姿是那般相象，甚至如出一辙。 可身姿再像又有什么用，那张脸始终不是苏月，不是令他魂牵梦萦的人，他爱的人已经死了，是被他活活逼死的。 想到这，凌川不由得收回了目光，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苏月了…… 话音刚落，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男人们沦陷，女人们嫉妒。 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在这风华绝代的女人身上，举世间再寻不出第二个如她这般倾国倾城的人了。 苏月说完话，便将话筒递给了主持人，下台时每一步都潋滟生姿，却在舞台尽头将手搭在了一个男人的手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凌氏赶出a氏的陆氏的太子爷——陆明哲 这一搭手看似不起眼，却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个女人是他的人。 众人不禁唏嘘起来，这些年陆氏发展的很好，举国之内除了凌氏怕就是他陆氏了，只不过陆氏憋着气，一直不愿意重新入驻a市。 台下精明的人已经开始猜想，这陆氏怕不怕要和沈氏联手，重新进军a市了，一个陆氏倒不可怕，但倘若是和沈氏联手那可就不容小觑了。 人群中零零散散的几个目光投向角落里的白发男人，看他怅然若失的样子，还还真以为这位是在替公司发展前景担忧。 殊不知，他只是在睹人思人。 第85章 山鸡还想变凤凰？ 场面熙熙攘攘，从那个叫沈玉的女人出现开始，便再也安静不下来。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沈氏的董事长，她比她们有钱，比她们善良，比她们聪慧，没一点都足够让一个女人嫉妒终生。 场外的保安忍不住推辞。 “对不起小姐，您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 苏晴气的咬牙切齿，她还从未见过那个宴会敢把她拦在外面，让她颜面扫地。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我，小心我让你整个公司都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的表情看起来凶神恶煞，本是文静的长相却像是一头恶狼。 然而保安是个硬骨头，他才不想听这个泼妇在这里叫嚷。 “对不起小姐，您没有邀请函，您不能进去。” “你……！” 苏晴气的要烧出来烟儿，刚才声音这么大，已经引起了场内人的关注。 “瞧，那不是苏小姐吗？” “苏晴？她不是要和凌总结婚了吗？凌氏的夫人，竟然还进不来一个晚宴？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恰让路过的苏月听了个正好。 苏…晴… 她可是很期待跟自己曾经的妹妹重逢呢。 苏月心想…… 放下手中的红酒，绕过人群走到了门外。 “怎么回事？” 苏月开口问道，保安见是自己老板来了连忙解释道。 “沈总，这位小姐没有邀请函，却执意要进宴会，我拦住她，她却一直在这里胡搅蛮缠，还说让您吃不了兜着走。” 保安是个会说话的，一瞬间拉满了仇恨。 苏月却不生气，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抬眼看着那气恼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 “哦～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 苏月语气淡定，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弥漫。 苏晴也不由得被女人强大的气场震慑到，方才有一恍觉得自己看到了苏月，这下立刻否定自己的想法。 就算身影再像，气质却八竿子打不着，苏月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女人盛气凌人，一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 这时候，苏晴更是嚣张跋扈了起来，她绝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害怕。 “你就是沈玉？” 苏晴尽力的扬起自己的头，就差没把鼻子对着苏月的脸了。 “是，你是哪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来的女人？” 不入流的小门小户？ 苏晴心中的火气立刻被这句话点燃。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苏晴，苏家的大小姐！凌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不是你这种货色能惹得起的！” 苏晴故意把凌川搬了出来，她料定没有人敢得罪凌氏。 苏月不屑道。 “不过是一个国内混不下去，国外也混不起来的小公司而已，值得你喊这么大声吗？” 苏晴这一喊，不但没把苏月震住，反而把里面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把她和面前这个女人的对话都听了去。 一瞬间让苏晴尴尬到抠脚，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在知道她和凌川的关系下还能这么淡定。 凌川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赶了过来。 就在走到门口的前一刹那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传入众人耳中。吓得所有人都一声不吭。 沈董事长她，竟然打了凌总的未婚妻！ 早知道因这凌氏这层关系，就算苏氏在落败，也没人敢拿苏晴怎么样，更别说打了，背地里说句坏话都要掂量一下。 凌川就这样目睹了全部过程，苏晴想要打沈玉，却被沈玉拦下，一个巴掌甩了回去。 他阔步走到了苏晴面前。 还没开口说话，便听沈董事长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劝苏小姐还是洗洗澡照照镜子，山鸡始终是山鸡，飞上了枝头也还是只土山鸡。” 苏月特地加重了山鸡两个字，明摆着是骂苏晴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苏月说完这句话，看都没看走来的男人一眼，转头就要回宴席上去。 “等等。” 凌川淡淡开口。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凌氏集团的总裁是个极其狠辣的人，又尤其喜欢护短，就在众人以为凌总要找沈玉麻烦时，却听见凌川说。 “是她的问题，我向你赔不是。” 淡淡的一句话，不温不火，却点燃了所有人激动的心。 “你…你…你听见了吗！凌总居然向一个外人赔不是！” “我的老天爷，这沈玉到底是何方神圣，连凌总都对她毕恭毕敬。” “莫不是凌总看上沈玉了？毕竟她可比苏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众人这么一说，本身就惊讶的目瞪口呆的苏晴更是气恼，恨不得放把火烧了这里。 “不用，我不稀罕。” 留下这么一句干脆利落的我不稀罕，苏月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人群当中。 凌川的神经抽搐，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拉住这个女人的手，不让她走。 身旁的苏晴气的眼冒金星，眼神里充满了憎恨，但凌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敢再吭声，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晴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凌川回过神，才想起来身边的苏晴。 苏晴立刻一改刚才凶恶的面孔，变得可怜起来。 “凌哥哥，你最近都没有来看我，我就是想见你了，才来的，没想到我身为你的未婚妻竟然连一个宴会都进不去。” 苏晴说着，样子更加凄惨。 而凌川却没心情理会他，他此时此刻脑子里全都是刚才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 总觉得很熟悉，却又感觉异常的陌生。 第86章 养蛊为患 苏晴被打了，他也不好再待在这里，便命人将苏晴送回了家，他也回了公司。 凌川一走，宴会的热闹便消减了几分，但也只是女人们的热情被冲散了，男人们却更加心潮澎湃，刚才那一幕，这沈董事长简直不要太帅，直直的勾住了所有人的心魂。 苏月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后台喝酒，想起刚才那个场面，也并不觉得有多么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本以为再见凌川她可以坦然面对，没想到刚才还是差点乱了方寸。 “沈总。” 苏月抬了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苏月并不认识。 “你是？” “我是刚海归回来的李泉，有幸在这里一睹沈总的风采，不知可否同沈总认识一下。” 男人看着绅士，却不自主的向苏月靠近，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苏月，猥琐至极。 这些年苏月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人，现在看见他就恶心，本是个好日子，不想被他扫了兴致。 刚准备拒绝，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不好意思，沈总她向来不喜欢猥琐油腻的男人，这位朋友，你找错人了。” 陆明哲的声音干脆，里面透着浓浓的炸药味儿。 那人见是陆总来了，知道自己远比不过这个男人，便识趣的走了。 “怎么？陆总这是见不得我有桃花？” 苏月摇晃着手中的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陆明哲被苏月嘲讽了一通，倒也不生气。 “刚才和林诏打电话去了，不知道你这里出了事，你没事。” 苏月挑了挑眉。 “这是我的地盘，我能有什么事？” “你……见过他了？” 这个他不是别人，正是苏月的前夫——凌川 “嗯。” 苏月淡淡回道，叫人瞧不出一丝别样的情感。 “放心，我没有吃回头草的癖好。” “林诏那里怎么样了？” “林母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放心。” 苏月这才点了点头，是她不好，若不是她执意让林诏给自己治病，也不会几年不回家，才让林母得了病，儿子还不在身边… 苏月越想越觉得愧疚。 “得空了我去看看她。” “我陪你一起。” 陆明哲试探性的问道，其实他和苏月的关系，远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好，苏月这几年不是在治病，就是在公司里一边同董事们周旋，一边管理整个公司的事宜，整个人忙的脚不沾地，这也就导致了陆明哲多次约苏月，都被她以忙的理由拒绝了。 若不是沈陆两家合作，陆明哲真不知道能有什么方法能见到苏月。 “阿宝他，最近怎么样了？” 提到阿宝，苏月这才看起来有活力了一点。 “他啊，前几天被阿雅教训了，这几天正发奋图强要超越阿雅呢。” 苏月说着说着，嘴角边扬了起来，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无尽的爱意。 “我买了些玩具给阿宝，你有的时候帮我带给他。” 陆明哲指了指他停在楼下的车。 “好，先替阿宝谢谢陆叔叔了。” 陆明哲总觉得这句陆叔叔听起来很是不舒服，却又不敢再说些什么。 这样的趋炎附势的宴会很是枯燥，苏月又是主角不能离开，熬了好久才终于等到宴会结束。 一大清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一直忙到深夜，苏月整个人都疲惫极了。 刚进大门 “妈咪，你回来啦！” 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从走廊处飞奔而来，一把抱住了苏月。 阿宝这些年长高了很多，活泼好动的男孩差点没把苏月撞倒。 也不知是随了谁的基因，让这孩子从小便比别的孩子要高上许多，智商也是力压同辈，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阿宝的那张脸，苏月越看越觉得像凌川。 “妈咪，阿雅姐她又欺负我！” 此时的阿雅正从门口走来，也有些抱怨道。 “小姐，我没有，明明是小少爷他耍赖。” 苏月笑了笑，捏了捏阿宝的脸蛋，笑着说。 “今天是怪电脑，还是怪网速呀？” 苏月笑得眉眼弯弯，她再了解不过自己的儿子了，每次和阿雅比计算机，赢了就夸自己是天才，输了就怪这怪那。 阿宝见被苏月看透了心思，也就不再闹腾了。 “好啦，你阿雅姐可是世界级黑客，你现在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听话哈。” 苏月安慰着阿宝，转头看向阿雅。 关于阿雅是个黑客这件事，她此前也从不知晓，直到有一次沈氏的网络被人黑了，阿雅才挺身而出，救沈氏于水火。 但关于她从哪里学的黑客技术，阿雅没说，苏月也没想问，因为她知道过往的一切对阿雅来说都是痛苦的，痛苦的事是不愿被人提起的。 阿雅走了过来，慢慢对苏月说道。 “小姐，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见阿雅一脸庄重，苏月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打发走了阿宝，便随着阿雅的脚步上了楼。 巨大的屏幕上，数据不停的跳动着。 苏月看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些年她为了更好掌控沈氏也同阿雅学了些黑客的知识。 她凝视着那满屏的数据，沉声道。 “也就是说，苏氏之所以这么快就走下坡路，是因为有人在财政上做了手脚？” 阿雅点了点头，这是她分析的苏氏往年的经济比率，按理来说苏氏就算是发展受限，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经济亏空这么大，若不是靠着凌氏，怕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苏月想了想，顿声道。 “看来，苏氏养了条大蛊啊。” 苏月冷笑道，这个人她也猜出了一二，能在苏永辉那个老狐狸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的除了柳月如和苏晴，她想不出还有第三个人。 至于她们为什么要坑自己的家业，这点苏月还没想明白。 “我知道了，你继续观察，还有，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按照小姐的要求，安排在了市郊，旁边就是一大片玉兰林。” 听到这，苏月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回国的房子是陆明哲安排的，可她不喜欢住在市中心，吵吵闹闹的，烦都烦死了。 第87章 林母 这几天苏月都在谈国内的高兴项目，这几年尤为热门的就是机器人行业，沈氏是个老牌公司，以往从事的都是其他行业，对这一块倒是有些薄弱。 “沈总，阿尔法系统的入围名单出来了。” 苏月抬起头，看向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夹。 拿起来看了看。 凌氏，陆氏，沈氏，高氏……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司，果然，他们都瞅准了这是一块肥肉，都想跑来分一杯羹。 高氏不足为惧，陆氏与沈氏是盟友无论谁入围对双方都有好处。 苏月沉了沉眼眸，那么她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凌氏了。 凌川……别来无恙呀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按照阿尔法那边的计划，就在下个月了。” “好，你让研发部务必在十五天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方案，财政那边你也要嘱咐几句，这个项目我志在必得，资金上不能出一点差错。” 瞧着沈总果断安排着一切，助理竟有些好奇沈总这么拼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月自然不知道一个助理的想法。 只不过她这段时间有得忙了，看来这个家暂时是搬不了了。 隔天上午 苏月抱了一大束康乃馨来到市中心医院，医院里挤满了人，浓郁的消毒水味让苏月有些受不住。 经过林诏五年的治疗，她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免疫力还是有些跟不上，让她不能做太过剧烈的运动，甚至连烟也不能常闻。 “林阿姨，我来看您了。” 林母正要起身去拉开窗帘，就看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带着两个保镖，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林阿姨，您好，我是苏月，林诏的好朋友。” 林母一听是苏月，立刻乐呵起来。 她早就听说了苏月与林诏的关系，那小子每次同她打电话都苏月长苏月短的，真当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心思。 “你就是月月呀，来，让阿姨瞧瞧。” 苏月乖乖巧巧的坐在了林母跟前，好让她好好瞅瞅。 林母是一边看，一边感叹。 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那小子从小就品味不凡，什么东西不但要最好的，还要最美的，果然果然，能被他儿子看上还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人就是出落的如花似玉。 “月月啊，阿姨这是一见了你，就像见了亲闺女似的开心。” 苏月见林母笑得眉眼弯弯，也跟着开心起来。 “我见了林阿姨，也心生欢喜。” 林母摩挲着她的手，有意无意的问道。 “月月啊，有男朋友没有啊？” “还没呢，阿姨。” 林母一听，笑得更开心了。 “那你觉得我们家林诏怎么样啊？” 儿子不中用，全靠她这个老母亲张罗。 “林诏人很好，对我和阿宝都很好，我对他是感激不尽，还不完的恩情。” 苏月诚恳的回答道，她怎么会不明白林母的意思，可她与林诏真的只有高山流水之情，绝与男女之意。 林母到底是抓住了关键词。 “月月啊，这个阿宝是？” “是我儿子，已经上小学啦。他很喜欢林诏呢，等改明儿我将他带过来让您瞧瞧。” 苏月一句话，就摧毁了林母的海市蜃楼。 林母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 苏月竟然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她怎么从未听林诏提起过，这么说，苏月是离过婚的女人，他的儿子一直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她林家虽不是商业龙头，但到底是个书香世家，祖祖辈辈都是医生，到了她这一辈才转行当商人，家里的长辈们最是注重规矩，断不会让林诏娶一个二嫁妇。 想到这，林母不禁替儿子唏嘘。爱谁不好，非要爱上一个有过男人的女人。 本身的热情被这么一说便消磨了大半，剩下的时间便是同苏月扯些有的没的，再无刚才的热情。 苏月也看得出来林母心里对她的芥蒂，心里是一万个对不起林诏，她只是想把林母当成一位亲近的长辈对待，并不想发展成婆媳关系。 又唠了好一会儿，苏月眼看太阳要上去了，便辞别了林母，刚出门便与林诏撞了个正着。 “苏月！你来啦，怎么这是要走吗？” “嗯，往后一段时间比较忙，便想着趁这几天空，先来看看林阿姨，现在要去福利院看梅姨。” 苏月淡淡说着，丝毫没提刚才谈话的内容。 “我陪你一起。” 正要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苏月走，却听到了病房里传出的声音。 “林诏，你进来。” 那声音似乎有些严肃，让林诏有些疑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月听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用想也知道林母会同林诏说什么，无非是让他远离自己，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娶了。 苏月不由得叹了声气，本意是来看望林母，不曾想竟让她不高兴了。 苏月遣散了保镖们，独自一个人去了幸福福利院。 她已经好几年没来过了，城市发展的迅速，路边的建筑换了又换，让苏月都有些找不到路了。 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好像到了，可看周围的建筑却又觉得陌生。 以往的破旧大楼都不见了，转而代替的是欧式摩天大楼。 若不是那高大的石碑上刻着“幸福福利院”五个字，苏月到当真以为自己去错了地方。 正值周末，福利院迎客，大门也被打开来。 苏月走了进去，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以往的破旧院子竟然全部换成了富丽堂皇的欧美小教堂，门前的广场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就连喷泉也变大五倍，水柱高了一截又一截，让苏月看傻了眼。 福利院是遇见什么贵人了吗？一下子有这么多经费。 苏月正想着，突然看到眼前的地面上多出一个人影。 她抬头一看 “梅……梅姨。” 第88章 我过得很舒坦 梅姨刚才定了定神，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脸庞却又不敢认，这一声梅姨叫的彻底让她破了防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是苏月。 “苏月，真的是你……” 梅姨步子都没走稳，看见苏月便立马湿润了眼眶。 “是我，梅姨，这些年让你担心了。” 苏月的心愧疚起来，这些年为了不让凌川查出她还活着的蛛丝马迹，她已经几年没见过梅姨了，甚至连系也不曾联系过。 “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梅姨的眼睛还是那么温情，可分明多了许多皱纹，她老了，也憔悴了。 “怎么会，你看我如今婚也离了，病也好了，过的再不过舒坦了。” 苏月这话说的都是真的，可舒坦是舒坦了，却比往日累了许多许多，偌大的公司要靠她打理，又怎么可能闲得下去。 梅姨挽着苏月进了庭院。入了她的休息室。 “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姐姐和孩子们今天出去郊游了，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了。” 苏月虽有些失落，但还是开心的。 “梅姨，我看这里重建了一番，是哪个慈善家投了钱吗？” 苏月好奇，便问了这么一嘴 梅姨沏茶的手停顿了一下。 “是凌川，你走以后，便往福利院里投了许多资金，还大力扶持孩子们的教育，与许多知名学校签订了推免生名额。每年过年都会送许多继续过来…有时候他郁闷了也会过来找我聊聊你，问问你小时候是个怎样的性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看得出他对你也是有些感情在的。” 梅姨看着苏月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便不再说下去了，把手搭在了苏月手上。 “苏月，姨说这些并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么个事儿。” 苏月明白，梅姨同她一样都是知恩图报的人，一旦承了谁的情，便会念及谁的好。 “梅姨，我没想什么，只是知道他这么做，有些惊讶。” 梅姨见苏月眉头舒展开来，就知道她真的放下过往了。 “你这些年过的如何？现在回来了是要定居在这里了吗？” “一切都好，最近重新买了房，过段时间就搬进去，以后就有时间多来看看你们了。” 梅姨的头轻轻一撇，念叨道 “那就好，那就好。” 苏月听着她小声的呢喃，也终于体会到了母亲对孩子的翘首以盼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往日对梅姨的亏欠有太多太多。 “梅姨，和凌氏的合同到期就断了，如今我有钱了，我完全可以供应得起这里的一切开销。” 苏月没开玩笑，以她现在的身价，莫说是一个，就是一百个也是绰绰有余。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们与凌氏再扯上什么关系。这也是她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梅姨点了点头 “好，正好合同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届时便与凌氏断绝经济往来。” 苏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凌川是个多疑的性子，这么突然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梅姨，到时候他如果问你就说，是从福利院毕业的一个学生发扬光大了，资助了你们。” 毕竟她是用自己的钱给的福利院，并不是公司的账户，凌川想查也查不到。 安排了这件事，她又同梅姨唠了唠，趁着太阳落山便回了公司，明天又是行程满满的一天。 隔天 苏月在公司忙了一上午，对着电脑看的眼睛都有些酸痛，正揉着眼，助理便进来了。手中抱着一个华丽的盒子。 “沈总，按照您的要求从奥莱那里取的收藏品。” 苏月这些年除了忙沈氏的工作以外，还瞒着所有人收购了一家顶级收藏所，名叫奥莱，里面收藏的都是世界级珍品，单拎出来一件就价值连城。 苏月读的是双学位，除了金融外另外一个就是珠宝设计，并在当年匿名参加的几个国际大赛上拿了奖，虽然那些年里是有些蹉跎岁月，但兴趣的火焰始终没有熄灭，才让苏月在有钱以后收购了这么一个宝库。 苏月站起身走了过去，打开箱子一看，是一顶清代银鎏金点翠龙凤冠虽不是光彩夺目，但肉眼可见的精雕细琢，古朴之下仍可见它的尊贵典雅。 苏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可就靠她了。 “沈总，您的礼服已经备好了，您还需要什么准备的吗？” “不用了，就这些就够了。” …… 中午的热气刚消下去，周府便开始热络起来。 近千平的大草坪上，淡雅的亭楼屹立在正中央。 鲜花一排排摆放着，惹得整个院子都是满满花香。 周老夫人年轻时是个歌剧演员，尤其喜欢演闺房秘事这类的话本子，老了不能动了但还是喜欢这样闲淡的庭院生活，每年到这个时间便会邀请各家夫人小姐们来这里聚茶，一起庆祝她被授予国家级话剧演员的这一天。 亭楼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四面通风，朱帘翠幔。 桌子上摆放了每个人的名字，各式各样的糕点和下午茶，还贴心的为每个女士准备了一份小香囊作为礼物。 约莫七点钟时刻，周老夫人还在里面装扮，准备今天再露一手给她们看。 入席的女人们已经热络的讨论了起来，这其中有中年妇人，各家妙龄小姐，还有一些个初为人妇的女人。 其中最咋呼的就是主桌旁边坐席上那位大眼浓妆的女人——杜小小 杜家的三小姐，也是苏晴最好的闺蜜。 “晴儿你看，这下午茶办的怎的还不如我去年随便摆的有气派。” 杜小小嗓门很是高昂，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她是第一次来周府做客，不知道周老夫人是个喜欢素雅的人。 瞧旁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反而以为这些人是没她有见识，不由得更想显摆了。 “不知道各位阿姨们都带了什么礼物，拿出来让大家瞧瞧。” 主人还没来，一个客人便提着要看礼物，不仅旁人觉得无礼，这让坐在旁边的苏晴也觉得丢脸。 第89章 杜小小 苏月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一群人在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找个角落便坐下了，人群中恍然间看见了苏晴。 …… 怎么哪都有她 苏月明显是有些烦的，她最近还不想看见苏晴。 突然，一阵喧闹声散去，中央位置的台子上不知何时多了把椅子。 只见一个青衣女子踱着细碎的步子而来，一时间风情万种，让苏月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岁月从不败美人。 仪态万千，说是步步生莲也不为过。 苏月看得入迷，毫不知情正好有人也往她这里看了过来。 杜小小自是没有这种闲情雅致，她只喜欢鞋子包包，东张西望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气质出尘的女人。 “晴儿，你看，那是哪家的小姐，长这么好看，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苏晴一转头，正看到苏月抬起手为周老夫人的歌剧鼓掌。 “她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沈玉。” 杜小小一听，便立刻要尖叫起来。 “她就是那个敢当众打你的沈玉！” 还好苏晴捂的及时，不然真的叫人听了去，她颜面何在。 “你放心晴儿，有我在，今天一定会给你出头的。” 苏晴看着傻模傻样的杜小小，倒也不语。 歌剧声一落，众人纷纷鼓掌，就连杜小小也跟着装个样子。 周老夫人是如今周董事长的母亲，所有人都敬重着她。 一下台，便一群人跟着吹马屁，各种各样的夸。 令远处的苏月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周奶奶，我们可是精心准备了礼物给你呢。” “是吗！” 周老夫人看上去好开心，倒不像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气色。 一群人听罢，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礼物，这周老夫人地位显赫，大家都拿出了看起来十分金贵的东西。 苏月见到了时候，也把她的礼物拿了过去。 一群礼物摆在檀木桌上，金光灿灿，就只有苏月那个，看上去土不啦叽，没一点色泽。 “呦，沈大小姐，您是瞧不上周老夫人，还是瞧不上我们，送礼物竟然送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说这话的人苏月不认识，只是看着她挽着苏晴，便明白了一切。 “怎么？知道丢人了，就不说话了？谁不知道你是突然回到沈氏的，指不定是什么私生女之类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的娘家，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女人的嚣张跋扈让在座的人无不看呆，也想着这沈玉的身份一定不正派。 苏月见杜小小一副今天非要吃了她不可的样子，觉得有些搞笑。 她才回来多久，就惹这么多人了？ “这位小姐，麻烦你看清楚。” “看什么看！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晴儿长的比你好看，才上赶着跟过来的，真不要脸！” 苏月无语…… 她倒也不想解释那么多，突然间，人群中一个手机铃声响了。 场面立马安静下来，只见苏晴拿起手机，似乎是故意开的免提。 “晴儿，宴会结束了吗？我去接你。” 一声低音磁性声音传来，所有人立刻明白了电话里的男人就是那个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凌川 不由得都对苏晴投去羡慕的眼光。 “好啊，凌哥哥，我马上就结束了。” 这一声凌哥哥叫的好不甜蜜，但苏月听了却觉得恶心至极。 一听凌川要来了，虽不会进来，但她出去的时候也有跟他碰面的可能。 还是速战速决，正准备开口，就听见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周老夫人抢先一步。 “这莫非是清代银鎏金点翠龙凤冠！” 这一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苏月对着周老夫人点了点头，见老人眼睛立刻湿润起来。 “当年我结婚时，戴的就是这顶翠龙凤冠，我还记得当时，那个收藏家怎么都不愿意借给我，得了好大力气他才答应。我刚才一直观摩这顶凤冠，没想到…你竟然寻到了真品！沈总，这礼物当真是太贵重了。” 众人一听也不免惊呼，周老夫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她能说贵重，那定然是十分珍贵。 “不贵重的，您喜欢就好。” 毕竟这也只是她千万藏品之一。 就在众人感叹沈董事长出手不凡时，那没教养的杜小小又张嘴说话了。 “什么真品，真品明明还放在奥莱，我和我妈去年还在国见过，你这个肯定是假的！” 苏月无奈，怎么会有这么不依不饶的女人，耽误她的计划，真是烦。 见苏月没有反驳，杜小小便更加变本加厉了，直接走到苏月面前。 “你竟敢拿假东西出来骗人，真是不知羞耻。” 说着就伸手抓住苏月的衣领，想要给苏月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但挨打的不是沈董事长，而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杜小小。 “不好意思，最近总是有些狗，上赶着要挨打，让各位见笑了。” 苏月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却让在座的都瞪大眼睛。 “对不起，周老夫人，打扰到您的宴会是我的不是。” 周老夫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杜小小是活该挨打。 “没事没事，你就是沈玉，刚见了你还有些恍惚，这下可把你认出来了，快来，让我好好瞧瞧。” 此时的杜小小还捂着脸在旁边疼，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敢打她！ 但碍着旁边周老夫人的面子，这回她没有冲动。 苏月走到周老夫人面前，稳稳的坐了下来。 “你叫沈玉，沈氏的董事长？” 苏月点了点头，她早就预到了周老夫人知道她叫沈玉会有些惊讶。 “周老夫人，你可还记得，铜锣花钿酒，金口翠碧湾。” 苏月此话一出，周老夫人立刻激动起来。 “你……” 思索片刻，觉得此时并不是一探究竟的好时候，便悄悄的嘱咐了苏月，让她明天来周府见她，苏月应允了下来。 事成之后，天色早已暗淡，宴会却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突然，耀眼的灯光在闪烁几下后，突然尽数熄灭，什么都看不清了，夫人小姐们都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周老夫人问。 只见模糊中一个人影说。 “老夫人，电闸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出了故障，维修工人怕是要一个小时才能修好。” 一个小时…这也太长时间了。 周老夫人想了想，这宴会怕是办不下去了。便起身对众人说道。 “各位，家里的电闸出了故障，今天的宴会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还请大家见谅，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老夫人这么一说，大家也都不想待在这里了，本就是为了刷眼缘，这下灯都没了该怎么刷眼缘。 众人纷纷四散而去。 苏月也独自一人朝门口走，走到泳池边时，正想着周老夫人会不会对母亲的感情淡了，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突然，身旁不知哪来的一只手臂，迅速的推向了自己 苏月的身子一瞬间倾斜，高跟鞋一个不稳，刹那间就要掉入水中。 第90章 阴谋浮出水面 忽的一下子，一只有力的手将她从悬崖勒马之际拉了回来，稳稳的扣在了自己怀里。 那人的胸膛很是结实，恍惚间有种淡淡的烟草香。 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明显感受到了那人心头一颤，似乎是碰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天色昏暗，苏月看不清这人是谁，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 “你没事？” 那男人话语滴滴答答的落在苏月耳朵里。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凌川 该死，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突然想起来应该是来找苏晴的，刚才的悸动感也消失殆尽了。 苏月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学了变音，不然真怕自己哪天会被自己的声音出卖。 “我没事，谢谢。” 说完，苏月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转身就走了。 不知怎的，那朦胧中的女人身上有苏月的味道，那味道清香淡雅，沁人心脾。 凌川愣在了原地，当他闻到那股气味时不由得心头一颤。 脑子里满是苏月，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就是他死去的妻子。 恍惚间出了神，可是苏月……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凌哥哥” 一声甜美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突然来接我啦？” 苏晴刚才还心情不好，一看到凌川在这里便瞬间开心了起来。 “我有些事儿，想问问你。” 凌川眼眸一沉，言语间似乎没了以前的温柔。 苏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跟着凌川上了车。 车子飞速的开，凌川丝毫没有顾及后座的女人习不习惯这么高的速度。 苏晴的心越跳越快，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凌川的车停在了一处空旷的广场，四面只有昏黄的灯光，映的凌川的白发都略显鹅黄。深邃的眼眸像极了欧洲的贵族公子，但那双眼睛却像是藏了怒火。 凌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起那黑色的盒子，打开来从中掏出一柄被炸的漆黑的匕首，上面还有无数细小的裂纹，但上面的印花却隐隐约约可见。 ——青龙纹 苏晴一看，立马慌张了起来，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 “凌哥哥，给晴儿看一柄破刀做什么？” 只听凌川拿起那把一边漆黑，一边银白的刀，大手轻轻划过那刀柄上的纹路。 “我记得，晴儿也有一柄这样的刀，是吗？” 苏晴瞳孔瞬间骤缩，突然想起了阿难送自己的那柄匕首，刻的就是青龙纹。 瞬间额头处出现一层看不清的细汗，连忙双手摇摆。 “凌哥哥再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哦？” “凌哥哥，晴儿没有说谎，晴儿是不会欺骗凌哥哥的。” 凌川轻瞥了一眼她略显紧张的眼神，慢悠悠的收回了那柄曾被汽油炸过，近日才修复完善的匕首，重新放回黑匣子内。 凌川转过头，不再问苏晴什么，因为他也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这把刀和苏晴有联系。 “我只是随便问问，晴儿不要乱想，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凌川的车速明显减缓，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东西，气氛诡异的可怕。 这是苏晴第一次，从凌川身上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疏离。 一回到苏家，苏晴立刻跑到自己的储物箱，翻找那柄匕首。 一大堆礼物盒子堆砌着，找了足足一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妈，我放在柜子上面的匣子呢？” 柳月如敷着面膜听到了女儿的呼喊，慢悠悠的哼着小曲走上了楼。 “什么匣子？” 就是我放在柜子上面的那个黑金龙纹匣子呢？。 柳月如微微抬头，想了想。 “哦～你说那个啊，那不是你要送给凌总的礼物吗？我瞧着它都落了灰了，你也不敢送，知道你女孩子家的脸皮薄，我就替你送过去了。” 柳月如沾沾自喜的说道，一脸自己干了件好事的模样。 苏晴一听，瞬间明白了一切。 凌川一定是查到了苏月死的那天，那肇事汽车的爆炸。 该死！ 苏晴暗骂道，这个狗东西，办事永远办不干净。 阿难会送给每个信得过的人一柄青龙纹匕首，一共有三柄，苏晴有一柄，刘庄有一柄，剩下那柄在一名代号哑巴新娘的黑客手里。但这个黑客从不现身，与阿难只通过数据联系，苏晴从未见过她。 这么说来，凌川手上那把被修复过的匕首就是刘庄的了。 苏晴气的咬牙切齿。 “真是废物。” “闺女，你说什么废物？” 此时的柳月如还不知道一切，更不知道她女儿背地里都在跟谁接触。 “妈，你以后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苏晴方想起要不是柳月如，自己怎么可能差点暴露。 不由得在心里也给柳月如记上了一笔。 幸亏当时现场痕迹抹的够干净。不然等自己暴露了，凌川一定不会放过她。 想到今晚凌川那个冰冷的眼神，她现在后背还在发麻。 “行行行，以后不碰就是了，闺女，你说，咱投到海外的股，真门翻百倍吗？” 柳月如那管事情严不严重，她只在乎钱。 苏晴不好跟她撕破脸，还全靠着自己的母亲从苏永辉手里漏钱出来，这个利益关系她不能打破。 方才气恼的脸立马变的温顺起来。 “妈，你还不相信我吗，不出一年肯定能翻上百倍，到时候你那还用得着看父亲的脸色，那王阿姨李太太的都得对您唯命是从。” 柳月如一想到这些年苏永辉三天两头的她无故发火，还有那几个闺房密友知道她苏氏落败的冷嘲热讽就恨，这下好了，她柳月如要翻身了。 既然那个窝囊男人靠不住，就只能靠女儿给自己搞钱了，说到底，这社会还是看钱办事儿，不然自己为什么宁愿当三儿也要嫁给苏永辉，不然苏永辉为什么明明恶心死了沈娇玉却还要跟她结婚。 这世界就是这样，利益至上。 第91章 阴魂不散 “阿宝，今天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哦。” 苏月笑着理了理阿宝的衣领，这是她一整天最幸福的时刻，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再给他做一份美味的早餐。 “知道了，妈咪，你就放心。” 阿宝乖乖巧巧的答应着，却泛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苏月看着私家车把阿宝送走后，自己也收拾收拾准备去公司了。 阿尔法竞标会就在今天，她必须整装待发，好好打赢这场回国第一仗。 苏月换上了素雅的西装裙，拿上了电脑。 到公司的时候助理们已经准备就绪，陆明哲也早早的在公司门外等她。 “陆总来这么早？” 陆明哲瞧着车窗外的女人，伸手开了车门下车。 瞧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就知道她今天心情应当是非常不错的。 “沈总这么高兴，这是志在必得了？” 苏月也没有谦虚，挑了挑眉便顺着陆明哲给她开的车门坐了上去。 “沈陆联手，陆总这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 苏月俏皮的样子实在是可爱，陆明哲便不再同她斗嘴了。 “是，月月说的都对” “凌氏那边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对于陆氏和沈氏来说，即使是联手也敌不过已经在此领域盘踞多年的凌氏，这一点他们都是十分清楚的。 苏月没说话，只是一副仙人自有妙计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会议现场，一排排保镖站在门外，禁止一切除了本会议的人员进入。 苏月进入的时候，中央空调吹的凉飕飕的，道觉得自己穿的有些单薄了，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站在旁边的陆明哲立刻察觉到了苏月轻微的举动，下意识的脱了自己的外套给苏月披上。 “看你还敢不敢穿这么少。” 苏月撇了撇嘴，她哪知道这里的空调开这么低。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跟小林子一样。” 都碎碎叨叨的。 陆明哲无奈，又将搭在苏月身上的外套往上提了提。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被刚从大厅门口进来的凌川看了个精光。 “咦，那不是沈总和陆总吗？听说他们俩是男女朋友，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 秦安在后面念叨着，这些豪门八卦他可没少听公司里的女同事说。 不知道为什么，凌川看到那一幕，在听到这些话。心里总是憋的慌。 可能是单纯见不得陆明哲好，凌川是这么想的，他确实是个小心眼的，见不得仇人比自己幸福。 也不禁冷笑一声，这陆明哲不是喜欢苏月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这么一想，倒觉得自己才是最长情的。 会议很快就要开始了，场面上的都是本次重点出席嘉宾，每个公司都有着志在必得的士气。 一名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左右的年轻男人人坐在主座上，他正是阿尔法研究团队的代表人，阿尔法计算系统不仅非常先进，而且研究团队个个都是新进的年轻人，平均年龄也才33岁，就已经创造出领先世界的计算系统。 “可以开始了，就请周总经理先发表讲话。” 主座上的人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看向了第一位竞标集团代表人，周氏集团的总经理，周天齐。 苏月抬眸看着那看起来略显臃肿的男人，认真的听他讲解，分析他的优劣势，并结合自身，估算胜率。 女人长长的睫毛自然垂下，凝视着眼前的文件，侧脸望了望荧幕上的ppt，仔细计算着，却不知一双窥探的眼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到了自己身上。 凌川的眼从苏月进来那一刻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影。 他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有种恍如隔世的惆怅感。 好似这个人很久以前就认识，好似与这个人有牵扯不断的缘分。 每一次相望，脑海中尽是苏月的模样，苏月的笑，苏月的哭，以及苏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凄惨模样。 一想到这便立刻打断了思路，这些年他尽量让自己忘却，可越想忘，回忆就越清晰，似乎是苏月在冥冥之中告诉自己，凌川，你怎么配忘？你怎么可以忘？那些痛苦我要你用一辈子记着，夜夜难眠。 也却如苏月所愿，这五年来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明月当空，便头痛欲裂。即使是头不痛也难以合眼。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他想，这或许就是苏月对他的报复。 周总经理的发言干脆利落，很快便讲完了他的竞标方案，苏月听罢，回眸看向陆明哲之时，余光无意中看到了凌川炽热的眼神。 不由得心里犯怵，立刻无视他的目光。 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阴魂不散！ 接下来就是凌氏了。 然而上场的不是凌川，而是他的助理，秦安，秦安跟随凌川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早就是信手拈来，不一会儿便把凌氏的优势，以及其他公司不如凌氏的点一一呈现，针针见血，说服力极强。 让苏月觉得自己以前果然还是小看秦安了。 “沈总，到你了。” 苏月准备了一下，拿起翻页笔便走向了大屏幕。 “在座的各位，我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玉，想必大家都熟知，沈氏本是外企，今年才进军国内，对于国内阿尔法计算系统，我承认在这方面沈氏对比在座的各位都略显劣势。” 苏月一上来就暴露了沈氏的缺点，这让在座的各位确实有些惊讶。 “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又侃侃而谈道。 “在海外市场的计算系统领域，沈氏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在座的各位认同吗？” 此话一出，虽然有些傲气，但确实是实话，在国外市场凌氏虽然与沈氏势均力敌，但各个公司还是有强势领域的，就比如在海外计算系统领域，沈氏确实做的比凌川更高端。 见众人都点头，苏月又继续说道。 “虽然国内算法与国外均有不同，但想必大家也明白取长补短的道理，阿尔法计算系统如此出色，再与沈氏计算系统强强联合，改革创新，想必届时不仅仅是称霸国内，更是独霸世界前沿。” 苏月此话正中代表人心头，玩科技的最怕的就是没有创新，没有改革道路，最喜欢的就是借鉴他人，完善自我，而这些恰恰是与沈氏最强的地方。 “可是…” 代表人也终于发话。 “沈氏虽然技术高端，但销售也是不可忽视的问题，沈氏对于国内市场资源占比还是不如其他公司的。” 关于销售这点代表人也不得不考虑，阿尔法计算系统投资金额巨大，若没有强大的销售市场支撑，恐怕到后期很难再有资金投入研发。 苏月轻笑一下，这莞尔一笑却撩拨了不知道台下谁的心魂。 “我明白您的顾虑，倘若是沈氏的市场份额与陆氏的市场份额加在一起，您看足够了吗？” 苏月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都立刻明白了苏月为什么方才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不足，原来是同他们玩了个激将法。 代表人开怀一笑，他就喜欢沈总这样的性子。 第92章 闪现阿宝 也不由得暗自佩服，果然，一出手就拔掉沈氏多年蛀虫，一己之力抬高整个沈氏股价的女人不容小觑。 代表人此时已无法反驳，余光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凌川一眼。心里已经开始拿不定主意，他自然不想放弃沈氏的技术，可凌氏才是他最大的老板啊，若不是老板执意要搞什么竞标赛，他又怎么可能会坐在这里。 心里面除了苦，还是苦。 凌川没有看他，反而抬了抬眸子，正视站在那里的女人，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沈氏说的确有道理，可我凌氏的市场份额，恐怕是你两个沈氏加陆氏也赶不上的。” 苏月这下子也终于明白了公司那群股东们为什么这么怕他，那男人在生意场上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他给出的理由苏月无法反驳，若不是沈氏突然进军国内，单凭一个周氏，一个陆氏，根本不足以对凌氏造成威胁。 苏月看了看负责人，负责人头微微抬起，手上的决定票冉冉要放到凌川面前，刚挥到半空，就被一声低沉的声音遏止。 “所以，让沈氏陆氏与凌氏合作，才是最好的方案。” 话音刚落，在座的各位无不惊讶的一言不发。 三氏结合，听起来容易，可怎么分配额度可不是那么好权衡的。 但凌川立刻解决了苏月的顾虑。 “沈氏负责参与国内外技术结合，改革创新，陆氏负责e市及偏远地区的推广，我凌氏既可以参与技术研发，又可以扩大市场，这样合作岂不更好。” 凌川说着，看着不远处站立在那里女人的反应。 凌川的话不容反驳，且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给出的方案确实是最佳方案。 只是苏月看着那西装革履的男人，心里越发烦闷。 重活一世，此生陌路难道不好吗？ 苏月总觉得自己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即使是死过一次，也是如此。 “好。” 代表人立刻敲桌定案 老板都发话了，他还能不答应吗？ 一场合同就这么愉快的谈下来了，既得了沈氏的技术，又没有得罪老板，恐怕整个会议厅最开心的就是他了。 “既然合作达成，那大家一起吃个饭，如何？” 代表人一开心，也不管老板在不在这，想到哪就说哪。 “沈老板刚回国，同大家也不熟，正好一起热络热络。” 代表人你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哪去了！ 他这么一说，苏月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了，总不能扫了各位兴致。 苏月暗自想，凌川平时最讨厌的就是生意聚餐，应该是不会去的。 但，事与愿违。 “这个主意不错。” 凌川同意的话立刻说出口。 于是马路上便多出了三辆豪车，往宝龙酒店开去。 苏月坐在陆明哲的副驾上，脑子里净是烦闷，但比她更郁闷的，是正在开车的陆明哲。 从进入会议厅开始，陆明哲就感觉到了凌川一直有意无意的在看苏月，恍惚间以为他认出了苏月。 再三从他审视的眼神中才确定他没有发现沈玉就是苏月。 “苏月……” 不用陆明哲开口，苏月就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 “我不会让他认出来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阿宝。” 外公临逝之前，苏月曾快马加鞭赶回国内去见他最后一面。 老人已经精疲力竭，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没有病痛，也没有哀怨，只是感慨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苏永辉。 苏月知道，那是外公一生的痛。 但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惊天秘密，外公在临走前才肯告诉苏月。 “月儿，这件事我思量了很久，从见到你那一刻就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怕它会成为你心里的一根刺，可外公想了又想，这个秘密如果我不说，恐怕便没人能告诉你了。” 外公当时喘的厉害，还是坚持说完了那段话。 “其实，阿宝的亲生父亲…就是凌川。” “外公查了很久，才查出来当年在苏氏的晚会上，那个被下了药的男人就是凌川。阿宝就是你和凌川的孩子。” 苏月一听，震惊的双腿发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本以为假死之后便再无瓜葛了，可偏偏，他是阿宝的亲生父亲。 外公不肯搞错，不然也不会临走之时才告诉她。 苏月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东西都搅和在一起，让她无所适从。 凌川是阿宝的父亲，阿宝就是凌川的儿子！ 这让苏月怎么也接受不了。 回忆起这件事，苏月仍然头痛。 只觉得命运狗血，她与凌川的缘分，当真如此深吗？ 饭局一开始，气氛便莫名其妙压抑起来，陆明哲自然是不愿意跟凌川一起吃饭的，苏月也不想看到凌川，凌川更是个高贵性子，别人不说话他也不搭理别人，整个餐桌上只有代表人一个人努力的烘托气氛。 “陆总过段时日是不是就要同沈氏喜结连理了，真是良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负责人乐呵呵的笑着，举起酒杯就要同陆明哲大喝一场。 陆明哲一听，放在别人面前他可能会澄清一下，但这里可坐着凌川。 “谢谢李代表祝福，也祝李代表早日脱单，哈哈哈哈。” 陆明哲笑的爽朗，生怕凌川听不见似的。 苏月没有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听两人互相吹捧着，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贵气，往日里满是桀骜不驯，如今五年未见，倒多了几分沉稳。 苏月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银白的发丝。 当真是为了她一夜白头吗？ 那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更加显眼，长睫微蹙，也往苏月这里看看过来，苏月发现了他这一动作的前兆，立刻慌乱的避开眼神，举起手中的红就，大口喝了一杯。 “沈总，别光喝呀，跟我透露透露，您跟陆总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的。” 苏月尴尬的提了提嘴角，这李代表不能喝就别喝，喝醉了还信口开河。 此时全场的焦点都在苏月身上，包括凌川也看了过来。 苏月坐在那里脸色有些涨红。 一个搞科研的怎么这么八卦！ “哈，李代表说笑了，生孩子这种事还是要仔细考虑的。” 话音刚落…突然门被打开。 “妈咪！你在说什么？妈咪不要阿宝，要再生一个宝宝了吗？” 此时一声夹着哭腔的小孩声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只见那看上去不过十岁的孩子上来就扑到了苏月怀里，大眼睛里泪珠打滚，真将苏月的幌子当了真。 “妈咪，不要，阿宝不想走了弟弟妹妹，呜呜呜。” 苏月也被阿宝突然的来临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捂住了阿宝的脸，生怕凌川看到。 “阿宝不哭，妈咪出去跟你讲好不好？” 阿宝不是个不讲事理，胡搅蛮缠的孩子，便听话由苏月哄着出了包间。 第93章 前夫死了 苏月一走，陆明哲也赶紧跟了上去。 此时包厢里就只剩下凌川和李代表两个人，李代表整个人都看呆了。 “刚才那个小孩叫沈总……妈咪？” 沈总这么年轻，不是没结过婚吗？而且，陆总还在这里啊！ 信息量有点大，他有些消化不了。 回眸看向凌总，任然一本正经的端坐着，只是眼神里也有着万分惊愕。 令他惊愕的不是那些八卦趣闻，而是那孩子的脸。 太像了 虽然只是恍的看了那么一眼，但那一眼足以勾起凌川万般回忆。 剑眉星目，长睫粉唇 简直与孩童时期的他长的一般无二。 凌川不由得怀疑这巧合是否太过于巧合，想再确认一遍，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 苏月带着阿宝来到了酒店露天天台，一本正经的问，眼神里尽是慌张，生怕凌川看出来什么。 “阿宝，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家吗？” 阿宝嘟起小嘴。 “妈咪，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月有些恍惚，她还是没有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但看小家伙的模样，好像很重要似的。 “那阿宝告诉妈咪，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笨蛋妈咪，今天是妈咪和阿宝相认的日子，妈咪怎么连这都能忘？” 苏月一愣，忽然间想起来五年前也是这么个明朗的日子，她和阿宝相认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忘？ 苏月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是妈咪的错，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还让阿宝来提醒妈咪。” “没关系的妈咪，我特意在这里给你准备了大蛋糕哦。” 陆明哲跟了过来，给苏月使了个眼色。 苏月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儿子的这番苦心她不想拒绝，仔细思量，阿宝的身世才是大事，一步都不能踏错。 “阿宝啊，妈咪不想在这里吃，我们把大蛋糕带回家吃好不好？” “好，只要妈咪跟阿宝一起，去哪里都行。” 还好阿宝听话 苏月连忙拉起阿宝的手，要将他送离这是非之地。 “陆明哲，你戴口罩了吗？” 陆明哲听罢，立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新的一次性口罩，递给了苏月。 就在凌川出现的一刹那，阿宝戴上了口罩，大大的口罩将小小的脸罩的严严实实。 让凌川想看也看不清，直直的站在他们对面。 “凌总，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月先发制人的问道。 凌川本也是不确定，便也没再问下去。 “没什么，沈总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个儿子，确实有些令人惊讶。” 苏月有意无意的将阿宝挡在身后，强装镇定的说道。 “是，结婚比较早。” “没想到沈总还结过婚。” 不知道为什么，凌川本能的想要多问点什么。 “结过，不过前夫死了，凌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前夫死了，凌川说不出是不是震惊，只是莫名觉得沈玉这语气有些异常。 苏月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不想在回答凌川的问题。 “既然凌总没事了，那我和陆总就先走了。” 只见那小孩的手一只被苏月牵着，一只被陆明哲牵着，看得凌川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喂，凌总。” 秦安一直等在门外随时待命。 “你去给我查查沈玉的前夫是谁。” 他儿子长的和自己孩童是如此相像，凌川总是觉得有块大石头放在胸前，怎么推也推不开，似乎必须让他查清楚沈玉这个人他才能罢休。 夜半，苏月在陪阿宝吃了一堆蛋糕零食后，终于安顿好了阿宝。 偌大的床上，苏月和阿宝一起躺在柔软的被子里。 苏月握着儿子的手，心里还在为酒店里的事耿耿于怀。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川在这里，她就不能确保阿宝永远碰不到凌川，若是把阿宝送到国外，她就要母子分离，苏月是万不可能答应的，况且沈氏在国内的事业刚刚起步，自己也不可能当甩手掌柜。 苏月的神经抽动，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夜当空，凌川却又是一个人，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脑子里全都是刚才电脑上文件中的内容。 沈氏，苏氏 苏月死后，只要是有关苏月的一丝一毫的信息他都查了一遍，却发现其中很多事情让他也想不通。 就比如苏月明明是柳月如的亲女儿，但柳月如却对情敌的女儿视如己出 而柳月如的情敌恰恰就是曾经沈氏的千金，沈娇玉。 就比如为什么从苏月离开幸福福利院后所有的信息都查不到蛛丝马迹。 苏月是怎么找到苏家的，空白的这些年又经历了什么。 苏月为什么当年一下子就爱上了自己。 一见钟情吗？ 若是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他可能相信，但若是苏月，凌川不信。 想着想着头越发的疼，这些年，他头痛的毛病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他总把这当成是苏月对他的惩罚，一直不肯去医院。 电脑上显示的正是一柄古云簪子 他倒要看看，这沈玉和沈氏，苏氏是什么关系。 第94章 沈娇玉之死 昨天的事把苏月吓了一跳，立刻让人给阿宝安排了私人家教。 苏月有感觉，想到凌川昨天的表情，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不能拿儿子冒险，这段时间只能先委屈阿宝在家里上学了。 还好和阿尔法那边的进程很顺利，打赢了这场胜仗，让苏月在股东们面前又树立了几分威严。 “沈总。” 助理赵文推开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透明袋，里面放着一个u盘，放在了苏月面前。 仔细一看，有些破旧，上面已经泛起了一层铁锈，接口处也有厚厚的灰尘覆盖，制作不算精巧，但看起来也算结实，倒像是十几年前的物件。 “这是王管家今早从国空运过来的。” 苏月舒展的眼眸立刻严肃起来，自从外公去世以后，王管家便一直坚持要为外公守墓五年，本来马上就到了五年之期，前些日子却称老爷给他托梦，让他回国看守古宅。 王管家本身就有些迷信，一听是老爷的命令，便马不停蹄的从国内飞回了国。 想必，这就是他在整理古宅时发现的东西。 苏月从透明袋里拿出了那小小的物件。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了，整个飞机上就只有这一个东西。” 苏月应声，把u盘插在了电脑里。 刚插入u盘，却发现根本打不开里面任何一个文件，像是故意被人上了锁。 苏月冷静下来，这锁虽然看起来高大上，但只要会点黑客技术，还是能解开的，幸好她跟着阿雅学了些破译的技术。 苏月立刻从桌底抽起键盘，马不停蹄的敲打起来，一条条代码应运而生，黑色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字母。 最后一个字母敲下。 enter 白色的框架加上金色的密码框，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密码…… 难不成是爷爷的生日？ 字节敲动 不是…… 母亲的？ 也不是 难不成是自己的？ 也不对 都不是，苏月有些不知所措。按照外公的说法，当年自己是被柳月如从母亲那里掉了包，她这才成了柳月如的女儿，柳月如为了把戏做全套，恐怕…… 苏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敲下苏晴的生日。 果然…… 密码正确 128g的内存却只有500g的文件，所以，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苏月按下鼠标右键，文件终于被打开了。 是条长达半个小时的音频…… 苏月怀着忐忑的心，点开了那条音频。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尖锐的女声。 “沈娇玉，沈大小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会落得这般田地，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不是人间尤物吗？不是所有男人都爱你吗？怎么你都要死了，却没一个人来救你，哈哈哈哈” “柳月如，你个贱人！枉我当初与你情同姐妹，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让苏永辉收留了你这么个下贱胚子。” “哈哈哈哈，那我可要谢谢沈大小姐的心软，若不是你心软，我也不可能生下永辉的孩子，若不是你心软，他也不可能从你沈氏偷渡这么多钱，还有，你不是好奇沈氏的科研成果是怎么泄露的吗？” 那邪恶的女人声音更加猖狂了。 “那你可要好好问问你的好丈夫，不过，沈大小姐，你没机会了，因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生的那个野种我会好好替你养，我会把她丢到大街上，我会让她饥寒交迫，让她这辈子都是个下贱之人。你开心吗？我的苏大小姐。” “贱人！贱人！” “去死！” 刀刺声忽的从电脑里传来，混合着刺耳的尖叫，断断续续的电流让人发颤。 苏月的手越发的抖…… 她的母亲，是被柳月如亲手害死的！ 手紧紧握起，指甲仿佛要掐进血肉。 忽然间，女人的呼喊与尖叫声消失了。 “哈哈哈哈，你终于死了，沈娇玉啊沈娇玉，你生前享受了这么多荣华富贵，死了又凭什么厚葬，你就烂在这黑屋里，等着蛆虫爬上你的腐肉和肮脏做伴！” 恍一声，锋利的刀尖与地面碰撞。 高跟鞋顿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在尽头传出了铁门被吱呀打开，而后禁闭的声音。 接着是久久的死寂。 到这里，音频才进行到五分钟，剩下的时间苏月凝视着那一点一点前进的进度条。 此时复仇的心已经到达了巅峰。 她要亲手杀了柳月如，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想起自己曾经对着自己的杀母仇人叫母亲，她的母亲在天上该是多么的恨 苏月恨的咬牙切齿，时间每一秒都化作利刃，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头，又将血化成恨，刺激着苏月的每一个神经。 忽然，死寂的空气中传出一丝轻微的喘息，连带着似有似无的生气。 “呃………” 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响，轰隆隆交错的气流声，一丝微弱的声音传出。 “罪证……在古云簪的……玉条里……一定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那录下的音条 气流声涌动，电流声刺啦刺啦作响。 再也没有了下文…… 苏月在荧幕面前面色苍白，手掌已经被自己掐出鲜血，身体在忍不住颤抖。 她的母亲，曾经齐月光风，确被一个狡黠害死！ 那个女人不仅害死了她的母亲，还差点连累沈氏被凌川吞并 还有爷爷的病…… 她这些年来过的如履薄冰，从小便没了母亲，儿时只依偎在寒风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夜，苏月曾经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没曾想……原来是被恶人陷害。 枉当年母亲对苏永辉情深意笃，他引狼入室，他窃取沈氏机密。 他和柳月如真是一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一定要让他们给母亲赎罪，这最孽，她要让她们用千百倍来偿还。 第95章 青龙帮 苏月攥紧了手里的u盘，血染红了发锈的铁，腥味儿伴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阿雅，你替我去查查沈氏当年有没有一个叫古云簪的东西。” 苏月尽量按捺住自己的声音，让她听起来不是那么愤恨。 古云簪 苏永辉，柳月如，还有那个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苏晴 这次，她要让他们看清什么叫心狠手辣，放在自己母亲身上的，她要让她们都体会一遍。 还没放下去多久，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小姐，查到了。” 这么快！苏月没有想到。 “那个叫古云簪的东西是早年从苏氏流落出去的，本来下落不明，但最近在天云拍卖会上出现了记录，在这周末就要进行拍卖了。” 天云拍卖会… 苏月来不及细想，立刻便联系助理去联系天云拍卖会的负责人。 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个近些年刚刚建立起的拍卖会，而且里面的东西大多是走的黑货，大多数拍品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只是货走人流。 “以莱奥的名义参加这场拍卖会。” 苏月还不想在这种地方暴露沈氏。 但苏月总觉得，一切如此凑巧，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圈套，在等着自己往里面跳。 苏月顾不得这么多东西，这古云簪她必须拿到。 回神想起来什么，便从抽屉的最下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按动着密码打开。 出现一个翠绿的扳指，苏月轻轻擦着它上面精雕细琢的龙纹。 想起自己的外公，想起自己的母亲…… 梦回时依旧是外公去世的那天，外公是个大善之人，一辈子但做好事，不求任何回报，没想到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轻轻按动戒指上的纹路，七星连珠。 苏月心想…… 青龙帮…… 除了沈氏以外，这就是是外公留给她最大的遗产。 青龙帮是由外祖父一手建立，专门负责帮助那些不被正义保护的可怜之人。 十几年前的时候正值青龙帮的鼎盛时期，一时间在世界地下组织皆以青龙帮为首。 可惜，一场哗然巨变，母亲死了，祖父再也无心经营这偌大的组织，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便是找到苏月。 可惜，他们没能找到自己，青龙帮也在时间的更迭下换了领头人，如今发展成什么模样，苏月无从知晓。 只希望这青龙戒发出的信号，能替苏月呼唤出一个得力助手。 ……… “凌总，上钩了。” “哦？” 凌川眉头向上一挑。 果然，沈玉有问题。 凌川的手指在桌面上连续敲哒着。 越发的好奇沈氏和苏氏之间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秘密又和苏月有什么关系。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此次拍卖会上都是我们的人，沈氏不可能掀起风浪，苏氏那边也已经通知过了。” “好。” 好戏，要开场了。 ……… a市地下城 条条地下通道热络的进行着，人来人往 而最繁华的地带莫过于位于a市中心下八层。 灯火阑珊，宛如白昼。 一辆辆电轨车飞驰而过。 “晴儿，小心。” 俊俏的男人挑了挑断眉，温柔又霸道的将苏晴揽入怀中，轻轻的揉着她柔软的秀发。 女人面色绯红，不由得羞了脸。 “好了，车已经走了，就别抱着我了。” “好～都听你的。” 阿难顺着苏晴的意思松了腰，又牵上了她的手。 苏晴撒娇道 “这么离不开我呀，还非要来保护我。” 男人邪眸一笑。 “我怎么忍心放你这样的小美人进那种地方啊。” 苏晴被男人逗的捂嘴轻笑，却不知这层话下面的到底藏着什么。 阿雅瞥了一眼远处。 天云会场。 根据刘庄查到的最新消息，当年失踪的古云簪就现身在这里。 男人握住苏晴的手心不由得攥紧。 ……… 天云会场藏在一个咖啡店背后，咖啡店前是混乱的嘻哈说唱，咖啡店后是古典的西班牙乐曲。 苏月头戴黑色金纹面具，轻轻推开了门。 “不好意思小姐，他们不能进去。” 看门的人示意了一下苏月身后的保镖。 苏月轻瞥一眼，回眸点头示意了一下。 此地并非什么善地，她不能轻举妄动。 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苏月进入了内场，走到华丽的三层会厅，工作人员引她入了包间落座。 这一路苏月都在四处打量。 虽然这天云拍卖会并不是什么体面正经组织，但这里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完全不像是杂七杂八的人训练出来的手下，倒像是军人。 苏月没有多想，起码她能确定，古云簪在这里就够了，至于这个组织是个什么东西，背后又依靠着谁，她不在乎。 整个会场呈圆环型，四周环绕着三层金碧辉煌的楼阁，最中间的圆形舞台则是拍品展示亭。 偌大的真皮沙发上只坐了苏月一个人。 11寸的电子屏摆放在她的手边，003号 她的房间号码，也是她的竞标号码。 苏月晃了晃手中的青提酒，清香甘冽，倒与这荣容华贵的场地迥乎不同。 苏月的包厢三面封闭，只有面对内心的一面有一层雪白轻飘飘的幕帘遮挡。 闪烁的灯光透过白色的帷幕，将白纱染的金光。 凌川舒懒着身子，抬眼瞧着对面端坐着的黑色人影。 “凌川，都到了。” 凌川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 “是。” 秦安转头对拍卖会负责人伸手示意了一下。 舞台下黑色的大理石面板缓缓打开，一名前凸后翘，波浪发卷的俏丽女人慢慢从中出现，光影打在她身上，显得胸前那一团白花，白的更加透亮了。 苏月面前的帷幕渐渐被机械操纵着撩起，还好她提前准备了面具，四顾看着其他的包厢幕帘也被掀开了，唯有苏月对面的帘子一直没有动静。 九点钟方向，苏月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女人不由得吃惊。 苏晴…… 她怎么在这？苏晴也是为了古云簪而来？ 难不成古云簪和苏家有什么关系？苏月不禁假设，难不成…… 这是母亲的嫁妆。 苏月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早上好，欢迎大家来到天云拍卖会场，我是今日的拍卖师，黄悦蓉。” “首先，让我们一起观看今晚的第一件拍品——来自17世界级画家纳兰杜的传世名画——天空之城。” 第96章 拍卖会 起拍价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 外面的人竞争的激烈，苏月却对这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按照拍卖会的尿性，最珍贵的会放在最后拍出。 苏月倒是想看看自己母亲的这柄古云簪能排到什么位置。 琉璃青花瓶 绣云罗盘 ……… 一件件拍品从苏月眼底划过。 为了不被人看出异样，苏月特地拍了个漆盘打了个幌子。 “接下来这件拍品名叫古云簪，起拍价七千万。” 苏月旁的流苏被流转的吹动，抬眸看向那灯光汇聚处的古云簪，翡翠身，和玉坠，古云纹。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它本有的光泽，被岁月折磨的已经有些黯然失色。 正是它了，苏月的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拍品，却并没有按下竞赛键。 “七千五百万” 九点钟方向立刻响起竞拍的铃声，果然，苏晴出手了。 “八千万。” 二楼一间包厢也出现了竞拍的声音，苏月不紧不慢的按下竞拍按钮。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一亿。” 一楼的开放式竞拍厅上的人不由得唏嘘，这恐怕是今晚最高的价钱了，然而还不够。 “一亿五百万。” 苏月撇了撇眼眸，她倒是有些好奇苏晴哪来这么多钱去拍这古云簪了。 苏氏自然是不会下这么大血本去拍下一个遗弃之物，这么多钱，凌川吗？ 苏月按着脑袋想了想，她不确定。 “一亿三千万。” 一下子增加了两千五百万，让苏晴瞬间有些慌了，阿难只告诉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这个破簪子拍下来，可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破簪子就倾家荡产。 苏晴有些犹豫，抬眼望了望那戴着黑色面具的女人，总觉得笼统间有些熟悉。 “已经一亿三千万了” 苏晴对着空气说道，此时耳廓处的微型通讯器已经让坐在酒里的阿难听的一清二楚了。 “放心宝贝儿，这点钱我还是掏得起的。” 事实上，阿难皱了皱眉头，代价惨重。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委屈兄弟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一声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苏晴的耳朵，她才开始舒心。 前几天一大早，阿难便给自己打电话，求着自己帮他一个忙。 苏晴与阿难认识了这么久，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求着自己办事，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结果竟然是拍下一根破簪子，而且还是沈娇玉以前的嫁妆，是她苏家当垃圾一样扔了的东西。 没想到啊没找到，这么个破玩意儿居然能拍出天价。 “还有人竞标吗？” 台下拍卖师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亿三千五百万” 玛德，下了血本了。苏晴谩骂着，等他们拍下了那东西，她倒要问问阿难究竟为什么执意拍下一个死人之物。 就在大家以为拍品非003号拍主莫属时，008号又起铃声。 苏月冷笑，这苏晴当真是有意思。 就在苏月准备按下铃声再次竞拍时，台下的拍卖师开始说话了。 “应我们老板指示，他也不差这一亿两亿的钱，看两位拍的如此激烈，不如坦言各自拍下此拍品的原因，真诚意善者可得此古云簪。”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这还是天云拍卖会第一次这么玩。 苏月眉目微蹙，抬眼看向对面的黑幕。若她没有猜错，那就是拍卖会的老板了。 只见苏晴一个壁人，慢慢站在围栏前，面向四方。 一双眼饱含深情。 “这古云簪，其实是我母亲的遗物，早些年流落在外，今日才得的消息在这里拍售，我思母心切，便立刻赶来此处。希望003号拍主能够高抬贵手，成全做女儿的一片孝心。” 苏晴面对着大家声情并茂的说着，感染了台下一片群众。 只让苏月觉得恶心。 她的母亲？！ 苏月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她怎么配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她的母亲亲手害死了苏月的母亲！现在却要来谎称是自己母亲的女儿，恶心！ 天下的人真是恶的一般无二，毫不知羞耻！ 此时苏月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贱人！” 苏月骂道。 一声拍桌声引的四方安静了下来，都仰头抬望，等待着这003号拍主的说辞。 “你娘？你娘是什么狗东西，也配跟沈氏攀关系？。” 苏月一声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令人瞠目结舌。 苏月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索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古云簪是经世之物，一直是沈家的传家宝，她沈玉作为沈家的继承人来讨回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可以。 凌川沉眸，这一句话里骂的一定不是沈娇玉，骂的应该是柳月如。 若是换上苏月那个女人，平日里对自己的母亲恭恭敬敬，每隔一个星期就要打上一个电话，断不会骂的如此难听。 那披着羊皮的狼急了。 “你，沈玉，别以为你沈氏在国外有点势力就可以在国内耀武扬威，你沈氏再厉害又怎么样，沈家的女儿还不是死了连坟都没有。” 苏晴头脑一热就没个把门儿。话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在座的各位都看清了那正是苏家的小姐，苏永辉的前妻也就是曾经沈大千金。正是这苏大小姐的亲生母亲。 传闻沈千金嫁入苏家没几年后就死了，而沈家也在沈娇玉去世之后彻底与苏家断绝了关系，甚至对这个流着沈家血脉的外孙也不闻不问。两家形势水火不容。 没想到，沈氏的血脉竟然骂自己的母亲死了连埋骨之地都没有。 真是，冷血 苏晴手心立刻冒出冷汗。 “怎么办，阿难，我好像说错话了。” “怎么办啊。” 苏晴低声焦急道，却得不到一声回应。 “这么说，苏小姐的母亲可不是病死的了？” 苏月连声逼问，气势汹汹。 “这是我们苏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小姐这是气急败坏了吗？” “你……” “苏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下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可就是你了。” 苏月轻轻挑眉，抬手摇响了竞拍铃。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拍卖师见老板没有反应，也立刻明白了道理。 “恭喜003号拍主喜得古云簪一柄。” 功成身退，苏月缓缓坐了下来，瞧着那边的女人又气又恼，转头又看向那黑幕，整个过程，黑幕后面的人都一言不发，他到底在等什么？ 第97章 黑暗中的冷眸 苏晴气的甩手就要走出包厢，却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抱歉小姐，拍卖没有结束，您不能离开。” “什么！？” 苏晴气急败坏，看见面前两个高大的男人，孤立无援。凌川不在这里，阿难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联系不上。 如今苏家势弱，凌川也迟迟没有娶她的意思，这让苏晴有心也没胆子跟沈玉叫嚣。 苏月轻挑柳眉，缓缓起身走出了包厢，和苏晴不一样的是，没人敢阻拦她。 苏月扶着台阶梯，手提黑色裙摆，高雅的像只高高在上的黑天鹅，不容侵犯。 “没想到，沈总竟还会骂人。” 苏月抬眸，恍然撞上了那深邃的眸子，叫人看不透。 完了，苏月心想。 凌川居然在这里，他在这里就证明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说不定，这场戏就是他设计的。 “凌总好雅兴，也是来拍东西的吗？” 苏月假装淡定。 凌川则依旧是往日里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却多了几分懒散。 “我是专程来看戏的。” 呵呵…… 苏月无语，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喜欢看戏。 “那凌总慢慢看，我就不奉陪了。” 她不想看见这个阴险狡诈的人。 就在跨下台阶的一刹那，纤细的鞋跟不知哪里搭错了，忽的踩上了苏月长长的裙摆。 重心突然失去，苏月整个人倾斜而下，重重的扑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凌川下意识的将她抱紧，生怕出什么差错，乌黑的发丝从他面前飘过，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苏月…… 这味道……他想念了太久太久，久到他也记不清上次闻到这迷人的香气是什么时候。 是五年前……苏月最后一次躺在他怀里，就是这香伴着血，从此一消失便是五年。 五年了……苏月，是你吗？ “苏月……” 凌川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却吓的苏月整个人一惊，连忙从凌川怀里出来。 “凌总先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莫将谁都认成你死去的前妻。” 她冰冷的回答一瞬间寒透了凌川的心。 死去的前妻，凌川这才回了神，对啊，苏月已经死了，是他亲眼看到苏月进的火葬场，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回来…… “对不起……沈小姐，是我冒犯了。” 苏月一晃，他也会说对不起？ 也没多想，立刻便径直从凌川旁边走了过去，马不停蹄的远离这个男人。 “等等……” 又怎么了？ 苏月心头一跳，这男人最是阴晴多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雷阵雨，苏月再了解不过了。 “凌总还有什么事吗？” 凌川也不避讳，直接问道。 “我想知道，沈总和曾经的沈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当真是……直言不讳 “这和凌总没关系，凌总还是多留意留意自己的人，别什么疯狗都放出来咬人。” 苏月的伶牙俐齿让凌川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这女人和他的苏月可真是千差万别，他的苏月才不会这般伶牙俐齿，巧舌如簧，逮到机会就骂人。他的苏月也不会这般盛气凌人，他的苏月是洁白宁静的月亮。 可他不知道的是，往往是月亮，最是寒气逼人。 凌川被怼的没话说，也不再问了，既然她不说，那他便自己查。 苏月头也不转的逃了出去，谁知道这个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边走边想，看来凌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以前的东西她已经尽量抹干净了，就怕苏家那里暴露出什么。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出口。 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苏月不解，这天云拍卖会的老板到底是什么癖好，非要把自家大门弄到个小酒里。 苏月一进去，便察觉到了四周的不对劲。 冥冥中觉得有一双睿利的眼睛在黑暗处凝视着她，让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角落处，酒堆里。 阿难喝了口威士忌，眼眸从苏月进来就没有离开过。 刚才与苏晴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前些日子突然接到的青龙戒召唤。 阿难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前帮主选定的继承人。 看来……他青龙帮终于不用再群龙无首了。 这些年躲在暗处，没有上级的命令，他即使收集了再多证据也是无用功。 只是这沈玉，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还没有彻底查清，还不能乱做举动。 还有……小姐…… 阿难的手不由得攥紧。 最后一眼落在了苏月离去的身影上。 转而拿出手机 (不要透露任何青龙帮信息，随时待命) (是) 苏月出了地下城，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阿雅站在哑光黑色跑车旁等她，与身后高嵩的大楼交织，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小姐，还顺利吗？” “还好，你准备一下，东西应该三天以后就送过来了。” 阿雅点头，给苏月开了车门。 一手漂亮的方向盘打了起来，让苏月吹着刺激的风，整个人心情都舒坦了些。 阿雅的车虽然快，但却是极其稳当的。 “阿雅，你这手车技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好？” 阿雅没说话，凝视着前方想起了刚才信息里的话。 “小姐走后学的。” 那一段回忆，让阿雅既不愿意舍去，又不愿意回忆。 “真好，闲了我也学学。” “小姐不用学，我可以给小姐来一辈子的车。” 苏月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让阿雅当了真。 “阿雅。” 苏月回想起当年仅仅只是救了她一命，却要让她用一辈子报答。 “我救你，是为了让你开心的活着，我不想让我的行为成为你的枷锁……” 苏月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话了，每次都被阿雅当作没听到忽视掉，她知道阿雅听得真切。 “小姐，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枷锁。” 第98章 走私 苏月一回到家，便紧紧的抱住儿子。 想到今天凌川的话，后背还是发凉，千万不能让凌川查到什么，她一旦暴露，就意味着阿宝的身份离暴露不远了。 …… 五米高的落地窗下，苏月摩挲着那翠绿的扳指。 信号已经发出去第五天了，青龙帮依旧没有一点响应。 莫非…已经解散了 “沈总” 汪助理敲了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文件夹，伸手支了支黑色的金属眼眶。 “这有份文件，是今天早上匿名寄过来的，当时您在开会。” 苏月接过档案袋，抽出密封条。 里面只有几张白纸，苏月定睛看了看。 这是…… 苏氏走私海货的证据。 里面还有一份苏氏与海岛签署合同的复印件。 苏月将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发现除了这些，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坐在巨大的座椅上，苏月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她一直在查苏氏，本来一个小小的苏氏，查它本身易如反掌。可惜，有凌氏给苏氏兜底，她查起来实在是费劲。 这下好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一份走私罪证。 按照法律，自然属实，这走私罪就够苏永辉蹲上几年牢了。 苏月浅浅一笑，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将那档案袋放进了密码箱中。 光是苏永辉的几年牢，还差的远。 更大的问题是…这是谁寄过来的。 “查了吗？” 汪助理立刻反应过来老板想要问什么，这种情况下，走私可不是一个上午就能查到的，所以沈玉问的是谁送过来的这东西。 “查了，查不到是谁寄过来的，路边的监控，地址都被抹的一干二净。” 苏月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扳指，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青龙帮效命于青龙戒的主人，以前是外公，当时外公一度想把青龙戒传给母亲，而且，母亲的死对青龙帮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们应该也会不择手段的替母亲报仇。 那么……这会不会就是青龙帮寄过来的。 如果是，那这便是一个试探。 苏月不相信青龙帮潜伏在暗处这么多年就查到这么点儿东西。 应该是用来试探她这个新主人有没有能力接管青龙帮。 苏月浅浅一笑，好，那便拭目以待。 正好苏月也想瞧瞧这青龙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实力。 苏月收回了扳指。 下午，同阿尔法的会议在摩天大楼举行。 苏月早早便抵达的会场。 来这里的都是合作伙伴，苏月虽然都不是很熟，但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 只有阿尔法背后的财阀，查起来有些麻烦，到现在也只是知道是个世界顶级财阀而已。 苏月坐在了圆形会议厅的正南方。 偌大的圆形桌上放眼望去尽是一些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别说是像苏月这么年轻的女人，就算是像苏月这么年轻的男人也没几个。 “苏月，给。” 坐在苏月旁边的陆明哲贴心的替苏月打开了一瓶矿泉水，苏月接过，小口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谁知这一幕却被坐在她对面的凌川看的一清二楚。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各大公司的高管们正在热络的寒暄几句。 “呦，李总，听闻你们家出的新软件点击量破亿了，可不得赚的盆满钵满。” 那名叫李总的谦虚一笑，“一个软件而已，在各位面前都是小打小闹。” “李总你这可就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们家的端游风靡全球，在国可是名列前茅呢。” 大家互相吹捧着，苏月听着也没有半点兴趣。 只见那李总轻瞥一眼苏月，笑道。 “再厉害也比不过沈氏，端游常年盘居榜首，我们啊，就只有仰望的份儿了。” 话风一转便转移到了苏月身上，让苏月立刻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敌意。 那群油腻男人瞬间一齐看向苏月。 打趣道。 “沈总可真是厉害，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沈氏的ceo，还是个女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另一个说道。 “是啊，五年前沈氏突然空降沈氏，管理上面手段狠辣，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那光头男人眯着小眼盯着苏月，让苏月身旁的陆明哲立刻便急了起来，想要反驳却被苏月按下去了。 苏月摇了摇头。 眼下合作刚刚开始，她还不能跟这帮老狐狸撕破脸。 “各位老总谬赞了，我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未来合作还要仰仗各位前辈才是。” 苏月说的恭敬，让人真以为她是在谦虚请教，实际上在座的谁都明白这不过去个客套话。 她不过二十年岁，一出手就根除了沈氏多年累积的病患，一上任就大改，光是十八位股东就整整干掉了十一个，将沈氏上一辈人遗留下来的老顽固都抹杀了个精光，该回家养老回家养老，该进监狱的进监狱，总之只要是她想治的人，没一个不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我看啊，沈总颇有当年凌总的风范。” 见骂沈玉不成，便转头拍凌川的马屁，苏月在心里冷笑，这群老头当真也不嫌累。 凌川本来只是端坐着，看沈玉如何应对这帮老狐狸，结果看着看着没想到话题竟又到他这里来了。 凌川沉了沉眸子，抬眼看向沈玉。 “沈总比凌某更甚。” 苏月冷笑，真当她听不出来呢？ 不是明摆着骂她比他狠毒吗？ 想起上次凌川说她爱骂人，他骂人的技术可比她高明多了。 苏月假笑一下，真是晦气…… 很快，会议开始了。 光是敲定技术流程就用掉两个小时时间，苏月端坐了几个小时，开完会天已经黑了，苏月整个人都腰酸背痛的。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话刚说完，陆明哲的手就要搭过来了。 苏月连忙瞥了他一眼，拍下了他的手。 “滚一边儿去。” 这么一幕，放在苏月眼里倒没什么。 可放在外人眼里，确实一副活生生的情侣之间打情骂俏。 刚从会议厅出来的几个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成出感慨青年男女两情相悦的情怀来。 “现在的小情侣啊，可跟我们当年不同啦。” “是啊，瞅着这沈氏和陆氏的婚期也快到了。” “应该快了，那可是强强联合呀，这沈总也不知道哪来的福气，人长的漂亮，实力强，有钱有势还讨了个好夫家。” 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殊不知身后的凌川不仅看的真切，听的也真真切切。 第99章 悲剧的开场白 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被触动。 总觉得心上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话说这陆总也是奇怪，前些年不是听人说他追他公司的一个高管吗？追了几年，结果人家不搭理他。辞职结婚去了，他那几年郁郁寡欢，出席宴会从不带女伴，这倒好，沈玉一回国就转头顶上沈玉了。” 那人倾斜着身子，却侧着脸指着不远处的两人。 “唉，这你就不懂了，这沈玉可不是一般女人就能比得上的，老赵啊，我劝你还是好好培养培养你那个整日里搞什么说唱的女儿。” “你少管我。” 两人喋喋不休骂了起来，凌川却失了神。 刚才的那番话确实听到了他心里。 凌川明明记得，几年前苏月要走的时候，就是陆明哲帮的忙。 苏月平日里足不出户，跟这个陆家少爷是怎么认识的，他确实不知道。 五年前…… 几年前辞职离婚的高管…… 一切到底在预料着什么…… 还有如今的沈玉，凌川查到的是，她四年前突然毕业回国，一上任就接管了沈氏大权。 不简单…… 凌川越发觉得，当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场阴谋，一直埋藏在暗处…… …… “小姐，您回来了。” 苏月点了点头，她每天回家阿雅都会准时准点的在门外等她，刮风下雨从无例外。 “阿宝已经睡了吗？” “嗯，刚躺下不久……” “最近和老师相处的不错？”苏月换着鞋问道。 “挺好的，老师夸阿宝活泼聪明。” 苏月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儿子因为没有同龄人的陪伴而觉得孤单呢。 想了想，确实是委屈儿子了。 等她忙完和阿尔法这个项目，结束了和凌氏的合作，她就把儿子安排到e市上学去。 这么一想，便觉得安全多了。 苏月不经意一个抬眸，看到了阿雅手臂上的疤痕。 伸手便拉起阿雅的胳膊，眼盯着它长的有十厘米左右，甚至可以看清里面鲜红的血肉，触目惊心。 阿雅连忙捂上那道疤，后悔没有早点遮盖起来。 “这是怎么弄的？” 苏月要里尽是关心。 “不小心被树枝划到的。” 听了这话苏月却有些生气。 “你当我是傻吗，连刀伤都看不出来？” 阿雅一愣，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说。 苏月无奈，也只能从茶几里拿出医药箱，轻轻的给阿雅包扎。 边包扎边问道。 “阿雅，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以前的旧部还有联系？” 苏月其实早就猜到了。 阿雅的黑客技术，敏捷的身手，还有一手绚丽的车技。 凌川的部队可不会教这些，况且，凌川没必要拿阿雅的身世骗她。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阿雅在前往凌氏的部队前，还去过其他组织，至于这个组织是什么，既然阿雅不想说，那她也不便问。 苏月耐心的说道。 “我不管你以前效命于谁，又是干什么的行当，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你现在是我的人，你的命就是我的命，阿雅，我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儿，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苏月的话语深沉，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无法言喻的关心。 阿雅听话的点了点头。 看着那被包扎的完美无瑕的手臂。小声道。 “小姐……” “我此生都只效命于你一个人。” 只是这声音太小太小，小到苏月也没有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 “沈总，国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苏氏的货已经全部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好，让他们先按兵不动。” 苏月拿上了包，跨步便出了大门。 苏永辉…… 苏月在查的时候发现这批货中还夹着一船货，这货虽然也是苏氏的，但隶属人名下却不是苏永辉本人。 可真是搞笑，被枕边人玩着耍。 她倒要看看，狗急了会不会跳墙…… 另一边，柳月如本来在闲适的喝着下午茶，撸着养的肥胖肥胖的波斯猫。享受着午后阳光。 突然手边的手机响起，一看是苏晴，便顺手接通了电话按下了免提。 “妈……你帮帮我。” 电话里的声音急促慌张，让柳月如也吓了一跳，抓疼了怀里的猫咪。 “怎么了，闺女？慢慢说。” “妈……我，你能不能再从爸那里拿五千万……” 苏晴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什么？！你到底干什么了？前些日子不是刚给你七千万吗？怎么还要。” 苏晴眉头紧蹙……她也不想啊。 “我……我们的货被海关查收了，没点钱过不去……” 苏晴恨的紧，明明那么多私货，怎么就偏偏插上了她这一手。 “什么？！不是前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查到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莫名其妙传过来的消息，妈……你帮帮我，就五千万…最后五千万了…等我们的货靠了岸，就能翻上二十倍。” 苏晴竭尽所能的劝说着柳月如，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自从上次天云拍卖会后，阿难便不知所踪了，走私这件事也万不能让凌川知道，如果她再没有钱替她摆平，她就要蹲监狱了！ 苏晴光是想想便浑身发出冷汗。 这让柳月如也眉头紧锁，上次的七千万就是他背着苏永辉从公司的底金里抽出来的，本来想等她赚了钱便投回去，这下好了，居然还要钱…… 柳月如最近明显感觉苏永辉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手中的汗不自觉的流出…… 一边是丈夫发怒，一边是女儿的迫在眉睫。 柳月如只得咬了咬牙…… “好…这次你可别再让你妈失望了。” 第100章 阿宝他不需要父亲 苏氏董事长办公室 中年男人枯黄着脸，摁下第八根烟。 就在刚才，他正冲着面前的几个下属甩杯子。 地面上的玻璃渣在光线下闪烁。 苏永辉气恼着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一群废物！” 苏永辉昨天晚上接到的通知，今天早上便怒气冲冲来到公司，将所有的项目负责人通通骂了一遍。 他的货居然全被莫名组织拦截在了海岸线五十海里外。 货上不了岸，怎么卖钱，来来回回的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沈氏！一定是沈氏！” 当今海外，除了凌氏，也就只有它沈氏有这个胆量硬生生拦下了他的货。 “他妈的。” 沈氏！沈玉！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翻旧账是？看谁玩的过谁。 转眸一想，灵光乍现。 抬手便拿起了办公桌一堆废纸里的座机电话。 “喂，老李啊，我老苏，你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就那样，现在的行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说，你最近在搞那个阿尔法的项目呀，那可是个肥差。” 另一边的男人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愤愤道。 “别提了，那个沈氏，刚回国，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个脸面，竟让我给她打下手，核心技术没摸到，净是些杂七杂八的活儿。” 果然，正合苏永辉的意思 “老李呀，你还记得十几年前吗？我们俩一起漂流海外，唉～” 苏永辉假装怀旧，他知道老李这个人虽然贪财，但也念旧。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年要不是沈氏，你我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海外工作不做，被当成狗一样赶回国。” 想到这，他就气的咬牙切齿。 他是和苏永辉一起创业的，创业的时候靠着沈氏，有点起色，本来已经成家立业了。 可自从沈氏将沈玉的死盖在了苏永辉头上后，两人便狼狈的像狗一样被撵回国。 自此分道扬镳。 苏永辉靠着从沈玉手上捞的钱重新东山再起，而他则被一个国内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看上，一直留在了国内，干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可那曾经的耻辱，依旧像一根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耿耿于怀了几十年。 尤其是看到沈氏在一个黄毛丫头的管理下，这些年来发展的越来越好，心里便越发的堵。 苏永辉愁眉苦脸的开口。 “实话跟你说，老李，你也知道我最近有意将公司转到国外，货还没到岸，就被沈氏的人给拦下了，老李啊，我可是堵上了我的身家运的这批货啊，那货要不到岸，我也不想活了！” 苏永辉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瞬间就引起了李昌德的共鸣。 “可恨！那沈氏当真可恨！” “你放心，老苏，他不让你好过，我也一定不让她好过！” 李昌德怒不可遏。 苏永辉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这老李还是像十几年前一样好忽悠，三两句便被他框住了。 …… 阿尔法的项目进行的很顺利，苏月这些日子也不算太忙，总算能静下心来陪陪儿子。 “阿宝啊，妈妈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啊～” 苏月印象中一开始与阿宝相熟便是在游乐场，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这般高，只会抱着她的大腿叫“月姐姐。” 阿宝却垂眸，先是开心，又是难过。 “妈咪，我想方浩哥哥了。” 苏月看着儿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方浩是凌家人，她和凌家已经是恩断义绝了，再也不会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了。 对于方浩也是，论苏月在凌家唯一得到的关心便是凌云华，方浩母子给予的。 苏月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们。 瞧了瞧儿子，已经这般大了，估计方浩也比她高了。 不仅儿子想，她也想…… 可是…… “阿宝啊，方浩哥哥在国，不能回国。” “那我们就去国找方浩哥哥。” 苏月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阿宝便立刻懂了，他的妈妈每次有难言之隐的时候，便会立刻逃避他的眼神。 小时候的事，他没忘，妈咪还是月姐姐的时候，整个人骨瘦如柴，风一吹便倒了，一定就是因为他那个莫须有的父亲。 阿宝这些年虽然从未问过苏月，但他知道，他还有一个父亲，他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才会让妈咪这么好的人选择义无反顾的离开他。 “妈咪，阿宝不见方浩哥哥了，我只想永远和妈咪在一起。” 阿宝抱了抱苏月，懂事儿的让苏月有些心疼。 虽然苏月给不了阿宝父爱，但关于母爱，苏月一定会给他千倍百倍。 “阿宝，妈妈真是上辈子救了皇帝的命，这辈子才有你这么个孩子。” 苏月的心始终是热的，她曾经埋怨上帝，埋怨命运。 现如今她什么都不怨了，她有阿宝这么个宝贝儿子，她还有什么好怨的。 “妈咪在说什么傻话，妈咪不救皇帝，阿宝也还是妈咪的儿子。” 苏月笑了一下，笑得山花烂漫，眉眼弯弯。阿雅在旁边看的也入了迷。 见过苏月半死不活的样子，才会知道她这一笑到底是蕴含了多少幸福。 “那阿宝还想去游乐场吗？” “想！” 阿宝开心的跳了起来，连忙拉上旁边的阿雅。 “妈咪，也带上雅姐姐，我们一起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阿雅有些不知所措。 却让苏月开怀，阿宝虽然一直对阿雅有些嘴头上的不满，但心里是真的把阿雅当作亲人对待。 如此这般和谐美好，苏月觉得此生也满足了。 恍一瞬留意到了阿雅衣服下面裹着的纱布。心里有些难受。 “你雅姐姐最近不舒服，就只能留在家休息啦。” 阿雅一听，立刻反驳。 “小姐，我没事，我要去保护小姐和阿宝。” 苏月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你放心，五十个壮汉一定能保护好我，你就安心在家休息。你若是出去受伤了，会让我难过的。” 阿雅本来还想反抗，但一听苏月会难过，便收回了堵在嘴边的话。点头应了下来。 “好。” 第101章 他的白月光亡妻 这段时间大家各忙各的。 凌川也整日整日的开会，算起来也有两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却转念又想。 那个空洞洞的家有什么好回的，左右不过是他一个人，和一个空墓。 天已经很晚了，公司里的员工都下了班，整栋大楼怕也只有凌川和几个部门经理还留在公司。 秦安敲了敲门进来了，神色有些不自然。 “凌总，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凌川点头示意，伸手接过秦安递过来的文件。 “李昌德那个老家伙，居然在机器身上动了手脚，想要嫁祸给沈氏，要不是技术人员复查了三遍，还真让他给坑了。” 秦安不知道哪来的气，替沈氏愤愤不平。他就是见不得这种使小手段的人，不像他家老板，只会使大手段，说要你的命就绝不会给你留一口气。 凌川大致看了眼报表上的实验数据，确实是机器出现了轻微差错才会出现的漏洞。 眉头一紧。 阿尔法的项目推进对制造机械要求极高，那沈氏又是个老牌科技公司，怎么可能会放任这种错误存在。 将文件甩到桌子上后。 本来想往沈氏那里打个电话，毕竟阿尔法也是他凌氏的核心项目。 刚准备拿手机便停下了手。 “先静观其变，这沈玉不会这么傻，被这种蠢货耍，跟紧沈玉，看看她能使什么手段。” 凌川微挑俊眉，饶有趣味的看了那文件一眼。 最近苏氏也动作不断，偷运了批私货到国，真当他不知道呢。 考虑到他是苏月的父亲，凌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这个沈氏…… 凌川倒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凌总，还有一件事。” “什么？” 凌川瞪了他一眼，最烦说话说一半的。 “上次您让查的事有些苗头了，查到当年，沈娇玉与柳月如是同年生产，而且柳月如似乎比沈娇玉早生产几个月，沈娇玉生完孩子后没一年时间便发病去世了，沈娇玉的孩子一直被柳月如养着，而她自己的孩子却在一年后丢了。更奇怪的是，柳月如对这个前妻的孩子像亲生女儿般好，完全不像是对仇人女儿该有的态度。” 这个前妻的女儿不是别人，正是凌总的白月光——苏晴。而那个走丢的柳月如的亲生女儿就是他的亡妻。 凌川也正是知道当年那个不顾性命救他的女孩儿是苏家小姐时，才义无反顾虑的回国继承凌氏，并发誓一辈子对她好。从而冷落了苏月。 凌川眉头紧锁，在那头白发映衬下显得更加英俊老成了。 确实……疑点重重。 有时候他也怀疑，这个苏晴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义无反顾拯救他的姑娘。 苏晴的眼眸让他有时候不敢确信，但当看到苏晴手臂上的疤痕时他又坚定了自己没有认错。 可是，世事变迁，他也已经不再像当年一样对苏晴有百分百的信任了。 苏月的病，苏月的死，每一笔都不像是一个愿意奋不顾身救无关之人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凌川按了按眉头。 “继续查，不要打草惊蛇。” 凌川长久的望着窗外的月亮，想着要是苏月还在……他或许就能活的轻松一点了。 …… 去游乐场的日子定在了周末，这几天苏月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一直到深夜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阿宝已经睡了，阿雅则一直等到她回家。 “你以后不用等我等这么晚，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早点睡。” 苏月伸手给阿雅倒了杯热水，又给自己倒了杯，开了一天的会，她的嗓子哑的厉害。 却未发现身边的阿雅神色有些难看，眼神自觉向下看，接过苏月递过来的热水。 “小姐，你会原谅一个欺骗你的人吗？” 苏月喝下去一口温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会多想。 想起阿雅最近明显有些不太对劲，应该是遇见什么事了，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苏月也直言不讳，她曾经发过誓，此生对阿雅坦诚相见。 “倘若放在五年前，我会原谅，至于现在……” 苏月停下了嘴里的话。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用各种的理由欺骗她。 苏月将手搭在了阿雅腿上。 “阿雅，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你。” 阿雅眼神里盈盈闪闪，似乎有流星划过。 阿雅想，她眼里装的人是这般的好，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皎洁，她怎么忍心，怎么能……欺骗她…… 阿雅咬了咬粉嫩的唇瓣儿 “小姐……我没事。” “不早了，小姐明天还要工作，早点睡。” 苏月也确实累了，上眼皮不断打颤，但还是安慰了阿雅一句。 “阿雅，无论发生什么都记得你还有我。” 说完便上了楼。 午夜，苏月难得做了次噩梦。 又回到了那个战火连天的地方。 苏月站在营地里，看到一具又一具尸体从她面前被抬过。 凌川的…阿雅的…母亲的… 怎么会…… 苏月极力奔跑，却怎么也赶不上，身体好像一直在向后退。 “不，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头上冷汗直冒，苏月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苍白的小脸挂上细小的汗珠，看起来是那样楚楚可怜。 第二天，苏月便得了感冒。 自从她大病初愈以后，她便很少生病，每一次生病都是经历了巨大的变故。 第一年，她染上了流感，当月外公便离她而去了，第二年，苏月发了一个星期高烧，也就是在那一个星期，沈氏新出台的计算机系统第一次超过凌氏，跃居世界第一。 那么…这一次，到底是福还是祸？ 阿雅给她准备了药，苏月来不及了便带着感冒药去了公司。 刚从停车场出来走进沈氏写字楼，就看到汪助理还有几个董事一本正经的站在大门外等着苏月。 “怎么都站在这里？” 一群人吞吞吐吐，汪助理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直直的站在了苏月面前。 “沈…沈总，产品出问题了。” 苏月立刻面色阴沉下来。 “什么，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自己命人换下了那批有问题的货，怎么可能还是出了问题。 “查出来谁干的了吗？” “李昌德，一定是他，他在第一批产品上就动了不小手脚，这次也一定是他干的。” 汪助理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月先进了大楼，进了一间隔音的会议室才肯放心谈论。 “我不是让你盯紧李昌德吗？怎么还有问题。” “沈氏，我确实按照您的吩咐盯紧了李昌德，但这批货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苏月皱了皱眉。 不是李昌德，那会是谁？这么看不顺眼她。 第102章 宝鉴就是月亮 “查查研发部最近出行人员的名单，要准确到时间。” “是。” 汪助理马不停蹄的前往了后台，立刻便查出了最近人员通行记录。 苏月看了看电脑上的名单，将视线定在了一个名字下面——潘庄 苏月记得清楚，这个人是沈家一个大股东的亲系。当时这个股东还在公司的时候，便想方设法偷税漏税，被苏月查出来了，当月便送进了监狱。 而这个人，恐怕是来替他的嫡亲报仇的了。 “出内鬼了。” 苏月朝着汪助理说道。 “单凭借他一个人，还没这么大本事，去查查这个人最近都跟那些人有联系。” “是。” 汪助理接到了任务，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去查找信息。 苏月抬手关掉了电脑，最近还真是谁都想给她找点儿麻烦。 刚准备下班，座机便响了起来。 苏月接通了电话对面却寂寥无声。 “喂，您好…” “喂？” 苏月皱了皱眉，以为是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掉，那边的声音便响起。 “青龙帮帮主——沈玉。” 苏月一听，脑子里便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应该是现任青龙帮的头目。 “我是沈玉。” 苏月从容答道。 “我是现在青龙帮的副帮主，阿难，有时间见一面。” 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常年吸烟所致。 只是那句阿难…… 苏月愣了一瞬，阿难，不就是几年前两次要杀她的人吗？这几天苏月费力的去查这个人的信息，甚至让阿雅全网查询，依旧一无所获。其实力可想而知，绝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苏月想了想，迟早都要见，只不过这么直接，让苏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可以，不过地点我定。” “你防着我？” 苏月冷笑开口。 “青龙帮已经脱离掌控许久，我不得不防。” “好，你定就你定。” 阿难撂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苏月对着已经没了声音的麦，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真的是当年那个拼命要杀她的人，那么现在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当年的苏月，到底是顺从，还是反抗？ …… 难得的日光，凌川还是忍不住，回了这空荡荡的房子。 苏月死后，他便买下了这座小山，在山上建了座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房子，种满了玉兰花，如今早已过了玉兰花开的季节，只有绿油油的树，还有山间的风。 守着那墓，凌川轻轻弹去上面的灰。 不由得慢慢温吞开口。 “苏月……我最近遇见了一个人，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香气，和你一样的好气色。”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她…就好像又看到了你……” “苏月你不知道，你们的眉眼是那样的像，只不过她和你不一样，她太过锋利了，不如你温情。” 凌川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这样躲在了那小小墓碑的后面。抬手勾了勾垂下的树枝。 “苏月你放心，这世上只有一个你，任何人都不会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凌川知道苏月最爱吃醋了，回想以往的时候，她吃了醋，便会眉头紧锁，不吵也不闹，只会自己生闷气把家里的卫生又打扫一遍。 如今这偌大的房子，便再无苏月了。 “苏月…原来，思念是这种感觉。” 凌川的心久久不能释怀，他一辈子也释怀不了。 又恍了一日，凌川才回到凌氏。 刚回去便听到了秦安的大呼小叫。 “凌总凌总，大瓜！” 凌川听了就烦。 “你能不能闭嘴。” 秦安听了，这才小声一点。 “凌总，这可是沈氏的瓜，您确定不听吗？” 凌总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一股不想干就滚蛋的意思，秦安也明白了，立刻老实起来。 “凌川，昨晚腾飞的总经理，李昌德，连夜进了派出所，官司都没打就进监狱了，你猜这手好戏是谁干的？” 他不敢卖关子了。 “沈玉啊，那女人可真是雷厉风行，前天查出的问题，后天就把人抓了，顺带还揪出了内鬼，将两人一起送进了监狱，据说当天，那断案的警察都不敢吱声，什么罪全让沈玉讲的明明白白，什么故意陷害罪，侵权罪，甚至连李昌德十年前非法买卖枪支的罪都查出来了，这下好了，他这辈子算是没了。” 秦安一边说，凌川一边给自己点烟。 这么一听，确实是雷厉风行。 “让你查的沈玉怎么样了。” “没查到。” 秦安下意识回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这么也太不严谨了，立马一本正经。 “只查到沈玉从五年前到现在的记录，其他的都查不到，应该是沈玉不想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故意抹掉的。” “她儿子呢？” 这个小孩儿他可没忘，一个孩子总不可能凭空蹦出来。 秦安推了推眼镜，这个他可是查到了。 “这个小孩叫苏宝鉴，是沈氏的小少爷，从小便在跟在沈老爷子身边，沈老爷子去世后，便一直由沈玉养着，至于他爸妈的信息，依旧没有查到。” 秦安最后几句话明显语气变弱。 凌川却从这一段话中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 苏宝鉴…… 沈氏的少爷为什么会姓苏？况且…那孩子叫沈玉“妈咪” 凌川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宝鉴宝鉴，宝鉴就是月亮，还有那孩子的脸…… 苏月…苏宝鉴…沈玉… 一切的一切都在把凌川往一个不可能的设想里带。 他的神经越发的兴奋，连带着后脑也跟着疼了起来。 “苏宝鉴…苏月…” 细小的血丝爬上男人的眼球，他瞬间有些失去理智。 “查！给我死死的盯着沈玉，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凌川扶着黑色书案，眼皮止不住的跳动。 苏月…… 真的是你吗？…… 凌总不知道，他只是大胆猜想，现如今谜团重重，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第103章 阿宝不见了！ 处理完了公司的事，连带着最近闹出来的几个案子完结，苏月终于可以陪儿子一起去游乐场了。 苏月拉了拉儿子头上的红色鸭舌帽，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你可不能乱跑哦～走丢了妈咪会担心的。” 苏月开着玩笑，又理了理儿子的领带。 “明明是妈咪不要走丢才对。” 这么一说，苏月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游乐园里被绑架的那一次。 想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青龙帮现如今已经是她的部下，想来应该没人再会暗下毒手了。 苏月开着车，阿宝坐在后面，她没带保镖，而是提前将人安排在了游乐场。 和以前不同的是，游乐场今天走了除他们以外的游客，苏月带着墨镜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 “妈咪，我要玩海盗船！” “好～今天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笑盈盈的对着阿宝挥了挥手中的票，跟着阿宝一起上了海盗船。 其实，她有些怕这些大型游乐设施，但她想着今天一定要陪儿子尽兴。 阿宝从小就不在她身边，回到她身边的时候苏月的时间也被公司的事充满，她陪阿宝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她欠儿子的太多太多了。 “阿宝，跑慢点。” “知道了，妈咪你快点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海盗船，苏月扶着把手，任凭着风把她的发丝吹乱。 玩完海盗船，阿宝又玩了飞天魔轮，激流勇进，在整个游乐场里来回穿梭，让苏月在后面跟着都有些累了。 气喘吁吁的站在喷泉旁，按着腰，想起自己那仅剩一个的肾。 骂了句“该死。” 这颗肾算是永远回不来了，自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拿个马拉松冠军了。 阿宝在前面走着，发现妈咪没有跟上来才折返回去。 “妈咪是累了吗？” 苏月一听，摆了摆手 “没有，妈咪是太久没活动了，要不这样，阿宝你在这里等我，妈咪先给你拿个冰激凌，我们歇会儿再玩。” 苏月也想吃冰激凌了，平日阿雅管着她，她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想想就馋的慌。 冰激凌摊就在不远处的鬼屋旁边，苏月直直的朝冰激凌摊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回头看看阿宝是不是还在那里等她。 “老板，来两个草莓味冰激凌。” “好嘞。” 还是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阿宝，依旧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等他，从远处望去，苏月越看越像一个缩小版的凌川。 眼睛忽的一晃，确实，怪不得凌川那天一眼便瞧出了不同，儿子长的与他太像了！ 苏月心里划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她这几年带儿子离开a市，待在a市，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苏月拿上了两个冰激凌，眉眼弯弯的朝儿子走去，今天不想想这些事，今天只负责开心。 人流在苏月和儿子间来回穿梭，苏月的脚步也不由得被迫放慢。 突的一下，苏月整个人被撞的向后仰了几分，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人是稳了，手上的冰激凌缺掉了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这冰激凌我再赔你一个。” 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连声道歉。 “没事，没事，不用了。” 苏月瞧这女孩也不是有心的，索性也不麻烦别人了。转头又回到冰淇淋摊上买了一个。 上次是冰激凌味的，这次就买香芋。 “来，姑娘，您的香芋冰激凌。” 苏月开心的接过，太好了。这下就有两个口味了。 正高兴的转头要与儿子分享这喜悦，一转身，刚到手的冰激凌瞬间滑落。 儿子……不见了！ 苏月慌了神，连带着牙齿也不断打颤。 “阿宝！阿宝！” 苏月发疯了似的在游乐场里大声呼喊，期待着儿子的一声回应，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明明安排了保镖，怎么可能。 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保镖队长打了电话，手机嘟嘟作响，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无人接听…… “不，阿宝！阿宝！” 晃一眼，突然在拐角处看到了她今天早上给阿宝戴的鸭舌帽。 迅速的跑过去拾起，抬头张望，眼底颜色尽失，瞳孔骤缩。 还是什么都没有，那么大一个孩子居然凭空消失了！ 苏月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立刻拿出手机，联系助理封锁全地段。 “给我把游乐园封了！快，阿宝丢了，我儿子不见了，快给我找！” 苏月发了疯一般对着手机大喊，却不知道手机里的人根本不是助理，而是她不经意按到的凌氏集团董事长的电话。 “好。” 磁性的男声传来的时候苏月的理智才被拉回来几分。 立刻意识到那是昨天跟凌川沟通项目时留下的电话。 苏月愣了愣，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立刻挂断打了助理的电话，给阿雅打电话让她查封整个游乐场监控，又打了游乐场负责人的电话。 苏月整个人四处的在游乐场里寻找一个孩子的身影。 “铃铃铃……” 手机声又响了起来，陌生号码。 苏月下意识的意识到这个号码来者不善。 一接起……果然。 “想见你儿子吗？” 对面的人明显用了变声器，但听语调依旧可以判断出是的男人。 “你是谁，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苏月的神态急促，语气也显的慌张。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请小少爷喝杯茶，沈总若是想喝，我也不介意再多添一盏茶。”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之而来的是一条信息，一个地点。 苏月想都没想便立刻开车朝信息上的地点开去。 苏月的车飞快，要把车飙起的速度，她的手心额头都是汗。 “阿宝，你一定不能有事。” 苏月在心里默念一万遍，她经不起这种打击。不可以，阿宝绝对不可以受到一点伤害，那是她的命啊。 苏月赶过去的路上，另一端的凌川也马不停蹄的下了楼。 “凌总，监控被人黑掉了，但我们摸到了可疑车辆，在郊区时代工厂。” “沈玉呢，她知道吗？” 凌川在电梯里，第一次觉得这电梯是如此的慢。 “沈总的车现在正飞速的赶往郊区，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凌川点了点头。厉声道。 “明天之前，务必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是。” 第104章 坠楼之惊 苏月的车飞速的穿梭在城市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向郊区。 快到时接到了阿雅的电话。 “小姐，查到了，是李昌德。” “果然。” 苏月恨的牙痒。 “他不是进监狱了吗？” “他在监狱里知道自己被判死刑，发了疯，连杀三个狱警越狱了。” “该死。” 当她听到李昌德疯了以后，苏月越发慌乱，生怕他做出什么不该有的举动。 “把时代工厂围起来，阿宝还在他手上，没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是。” 苏月的车一个大转弯，稳稳的停在工厂门外。 里面肃静的犹如死寂，苏月越来越忐忑不安。 四处张望却不见阿宝踪迹。 “李昌德！出来，我知道是你。” 苏月大喊着，死死的攥着藏在袖子里的刀。 “沈总，好久不见。” 声音悠悠的从楼阁上空散播。 苏月仰头抬眼一看，瞳孔瞬间收缩，一颗心紧紧的悬在那里。 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昏迷的小孩就站在平台高处。 “李昌德，你想干什么！” 苏月差点失去了理智，可看到儿子就在他手上，离边界只有一点距离。 苏月想都不敢想，这疯子怕不是要让他儿子给他陪葬。 不，他不配，她儿子一根头发都比他尊贵上千倍万倍。 “你说我想干什么，你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想干什么？” “我自认沈氏没有得罪过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动作不断。” 听了这话，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心绪，破口大骂起来。 “你放屁！沈总说的可真是冠冕皇皇，当初要不是你们沈氏，放着好好的女婿不要，非要把女儿死了赖在别人头上，我又怎么会像条狗一样和苏永辉回到国内，被众人嘲笑！” 李昌德怒喝着，与此同时，凌川也赶了过来。 示意下属不要靠的太近，独自一人带上手枪朝面前的女人走去。 瞧那有些破碎的背影，凌川再一次恍了神。 “好在，天不弃我，让我得贵人青睐，一步步爬上这总经理的位置，本来我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都是你们沈氏！一群冷心冷血的狗东西，害了苏氏，害了我李昌德，你说你沈氏该不该死，该不该断子绝孙？” 李昌德发了疯，仰天怒喝天理不公，架在阿宝胸前的匕首也不由得晃了晃。 苏月一直抬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个冲动。 苏月后背发凉，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拼尽全力让自己冷静，可是她不能冷静，事关阿宝她没办法冷静。 “是我沈氏不对，我沈氏不该害你，我发誓，只要你放了阿宝，我再也不找你们的麻烦，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你说多少钱我都给你，五亿？十亿？……” 苏月语气颤抖，她一点一点向楼脚靠近。 “我不要！我要你儿子陪我一起死！我要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下！” 一声仰天长啸，李昌德身体一动，手上的匕首瞬间趋势，顿然就要刺向孩子的胸膛。 “不要——！” “砰——！” 一滩热血抛潵空中，活生生的人瞬间被子弹穿过胸膛，悬在半空的手臂瞬间下坠，李昌德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坠地。 连带着还有一个昏迷的小孩，身体没有任何意识的向前俯去。眼见着就要从高楼坠落。 “阿宝！” 苏月整个人疯了一般向前跑去，却终究赶不上小孩下落的速度。 10楼，8楼，5楼…… 就在一刹那，一个黑色的身影瞬间显现在苏月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差点坠落在地的阿宝。 凌川整个手臂被这么大一个孩子砸中，手臂瞬间脱臼，一股难以言表的刺痛遍布全身。 但他还是稳稳的接住了孩子，没让他受一点伤害。 受缓冲影响，凌川整个人重重跌跪在地，膝盖深深的陷入工地的泥沙里，上好的黑色西装瞬间被摩擦识破，殷出鲜红的血，连带着头上粘满的污血，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战死的将军，跪倒在千军万马下。 苏月此时已是吓的心惊肉跳，看到儿子被稳稳接住那一刻才稍放心神。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震惊。 眼前这个救儿子一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凌川。 “凌川！凌川！” 苏月顾不了这么多，立刻将儿子从凌川怀里抱出，伸手俯上他的肩膀，眼瞅见他身上脸上的血，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凌总！” 埋伏的下属蜂拥而上，立刻对凌川开展抢救。 苏月亲眼看到那高大的男人一声不吭的跪倒在地，再昏倒在抬架之上。手里，膝盖上都是血淋淋的模样，血肉和着泥沙夹在皮肤与骨骼里，看的人心惶惶。 苏月抱着阿宝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一群人围着着凌川，将苏月的视线掩埋。 苏月见到凌川的最后一眼，凌川半眯着眸子，整个人就要缓缓倒下，嘴唇抽动，好像要说什么。 只见上下一个合拢，什么也没说出口，便重重的陷入昏迷。 苏月瘫软在地，瞧着那远去的人，瞧着那怀里的孩子，心中波涛汹涌，头绪混乱如麻。 “小姐。” 阿雅快速的跑到苏月跟前，瞧着阿宝只是昏迷，没有受伤害才松了口气。 可看到苏月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雅以为是阿宝出了什么事，才如此模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苏月面色发白，瞧不见一丝血气，眼睛一动不动目视前方，瞧着男人离开时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阿雅一声呼唤，才让苏月恢复理智。 苏月立刻摸了摸阿宝全身，发现真的没什么意外，才安心下来。 只是，她安心了，她的良心能安心吗？ “阿雅，你抱着阿宝，小心一点。” 苏月慢慢的将阿宝递给阿雅。 “阿宝没事，等他醒了，再给他做个全面检查，今天的事，不要告诉阿宝。” 苏月缓缓支撑着小腿，踉跄站了起来。 “小姐，你去哪？” 小姐她…不应该跟自己回家吗？ 第105章 这次换她来献血 苏月没有回答，人焦急慌乱的向汽车走去。阿雅瞧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竟不明白怎么回事，想起来刚才过来时工厂旁的秦安才立刻茅塞顿开。 “小姐……” 苏月慌乱的点上车火，这里会有阿雅替她收尾，但凌川那里…… 苏月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凌氏医院顶楼的抢救室亮了整整五个小时依旧还在继续。 苏月和秦安两个人死死的守在急救室外，苏月的眉头从来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松开过。夜幕降临，走廊的灯也越发的亮。 “沈总，您先回去，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 秦安劝说着，虽说凌总是因为救她儿子才进去的，可也不能让一个女人彻夜守在这里。 苏月嘴唇发白，恍然回到了当年半死不活的样子。 当年…是她躺在里面。 如今…是她守在外面。 他救了儿子的命，若放在旁人身上，苏月定然愿意付出一切去报恩，可偏偏……偏偏这个人是凌川。 是她最不想牵扯之人。 他是阿宝的父亲……他是阿宝的救命恩人，一层一层关系…… 这让她怎么办才好啊。 就在苏月一整个心飘忽不定的时候，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苏月立刻站起。 “怎么样了？” 女人的声音急切，但出来的医生声音似乎比她更急迫。 “凌总血型特殊，血库告急，正在经历生命危险！” 苏月神经迅速反应 “抽我的！我和他一个血型，块！” 医生见苏月眼神坚定，来不及多想，立刻带苏月去了献血库。 “800不够，再抽两百。” 苏月坚定的看着抽血的医生。 “不行，一千你会承受不住的。” 苏月来不及多想。 “快点，再不抽他就没命了！” 苏月眼里装着的担心没有一丝遮盖，心里一万次默念。 从失去一千毫升血开始，苏月的神经便逐渐昏沉，脑子里一直想着。 凌川，你不能死，我那么恨你，那么讨厌你，你不能死…… 凌川……你不是要和我纠缠一辈子吗？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苏月昏倒的时候，嘴里依旧呼喊着一个名字…凌川。 …… 凌川进icu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苏晴耳朵里，连带着阿难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凌川出事了，我的货怎么办？” 苏晴刚想说去装装傻，让凌川出手放了她那批货，却不成想人居然突然进医院了。 阿难弹着手里的烟，这是从拍卖会后，他第一次肯见苏晴，表现的却不如从前那般甜言蜜语，天花乱坠了。 瞧着苏晴一脸焦急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一丝爽快。 “这不正是你表现的好时候吗？” 放在平常，苏晴应该是早就哭唧唧的趴在凌川床头了，怎么还会在这里跟他吐口水。 “不行，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不能暴露。” “暴露，暴露什么？” 阿难邪魅的眸子瞥了苏晴一眼，却将苏晴瞧的浑身不自在。 “没……没什么。” 苏晴结结巴巴的回答，关于她和苏月身世的秘密，就只有她和柳月如，苏永辉知道，旁人谁都没有提起过，这是他们苏家烂在肚子的秘密。 苏晴立刻佯装镇定的站起。 “我去医院。” 她必须去，若她不去，只会让凌川更加怀疑当年到底是不是自己救的他。 一想到凌川如果知道当年救他的不是自己，一定会亲自动手杀了她。 那男人远比她见到的要凶残的多。 苏晴到医院的时候，凌川已经下了手术台，好在及时供血，才让他成功下了手术台上。 凌川一直陷入昏迷，秦安也一直守着病房，安排好了一切，正准备去看看沈玉，就看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苏晴。 只见那女人一脸愁容，倒是比以前苍老了几分。 “苏小姐，凌总现在需要静养。” 秦安拦住了要硬闯病房的苏晴。 “凌哥哥怎么会突然就进医院了？” 来的路上她派人打听过，说凌川是在工厂救了一个坠楼男孩才进的医院。 秦安见苏晴眉头紧皱，瞧着真像是担心他家总裁的，便实话实说了。 “昨天沈总的儿子被绑架，被人从高楼推下，凌总为了救那孩子，用手生生接住了他，这才进了医院。” 尽管秦安描绘的很笼统，但她依旧瞧出了不一样。 凌川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突发善心去救一个坠楼小儿？ “沈玉呢？凌哥哥救了她儿子，她怎么不在这？” 苏晴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沈玉才问，想想沈玉以前对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她真是受够了，这次她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沈总给凌总献血太多了，正在昏迷休息。” “献血？！你说什么？” 苏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说是沈玉给凌川献的血。 那凌川是什么血型，rhnull型血。全球也不过几十个人。 怎么可能这么巧，凌川有，苏月有，她沈玉也有！ “带我去见她。” 苏晴的语气刻不容缓，她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召唤着她。 秦安有些为难，但还是带苏晴去了沈玉的病房。 苏晴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面色发白躺在病床上，鬓角的黑发搭落在鼻梁之上，破碎而清冷，完全没了那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苏月当真是又困又累，躺了好久才恢复些精神。 她当真是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也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调养神经。 苏晴一点点靠近苏月的病床，仔细的瞧着那昏迷女人，怎的觉得这骨相是如此的熟悉，越看越像那个女人！ 苏晴竟忍不住伸手，想摸摸那完美到惊人的下颚线。却停在半空被子里遏止住了，心里立刻否决，这张脸就是真的，不可能是整容整出来的，这个人不可能是苏月，苏月已经为几年前死了，永远回不来了！ “沈玉，你可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比我那个蠢货姐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苏月听得虽不清，却也听了大概。 第106章 第二个巴掌 苏月睁开眼，缓缓的支着身体起来，伸手扶着脑袋缓了缓，还是有些晕。 脸上瞧不出一丝血气，她抬眼看看站在她面前的苏晴。 心想，来的可真巧儿 “苏小姐是觉得自己最近不够忙吗？还有闲工夫来看我。” 苏月淡淡开口，语气里却充满讥讽。 “你什么意思？” 苏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货莫不是沈氏下的手。 “我的货，是你劫的？” 苏晴一脸惊讶。 只见那病床的女人一脸看不上她的表情，噗呲一笑。 “苏小姐当真是笨的要命，都这么久了，还没发现是谁干的，你说你可不可笑。” 苏晴脸色瞬间黑了起来，手上的鳄鱼皮包被她掐出痕迹。 “你…沈玉！我苏氏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报复我们？” 苏月说她蠢，当真是蠢的要命。 “报复你们？你们苏氏做了这么多肮脏龌龊事还有脸跟我提报复？” 一提到当年母亲的死，苏月就有些急火攻心。 “怎么，你是想替你们沈氏曾经的千金大小姐报仇？” “沈玉，你配吗？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你凭什么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你们苏氏血债血偿。” 苏月眼神凌厉，仿佛要切割一切。 “哈哈哈哈，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你们沈氏高高在上的明珠，是被刀一点一点刺穿的喉，还有她那个生下来就被扔到大街上的孩子，那么小，那么可怜，苏月她就是个贱种。上帝都看不下去有苏月这种人，才让她没爹没娘，死了也没有埋骨之地，她就是贱，她活该……” 苏晴越骂越难听，越骂越起劲。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响，将苏晴扇倒在地，脸瞬间通红，牙齿在不停打颤，连带着她那只假耳朵也歪了一半，手上的皮包也被甩了出去。 “你闭嘴！” 苏月虽然看起来柔弱，但那一巴掌可是十足十的有力道。 苏晴整个人跌倒在地，怔怔的反应过来，第二次……这是沈玉打她的第二次。 苏晴疯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只恨当年的毒下的太轻，没能当场就毒死苏月那个贱人！” 苏晴一点点刺激着苏月，生生挨了一巴掌，又透露了这么多信息，赌上了这么多，她就不信得不到她想要的结果。 可惜，她低估了苏月重活一世的毅力。又怎么会看不出苏晴是故意在激怒她。 苏月轻笑一声。 “看来，苏小姐并不是沈娇玉的亲生女儿了，你姐姐苏月才是我们沈家的血脉，我说的对吗？” 沈玉的脸变得太快了，这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让她甚至怀疑刚才那个怒不可遏的表情是故意给她下的套，苏晴不甘心。 “是又怎么样，她已经死了。” 苏月的手也被震的发麻，这边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早就引来了秦安的注意，他一直站在门外，本来是不愿意去劝女人的架，谁知道竟让他听到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 苏月撇了撇头，对向门口，淡淡开口。 “秦助理，刚才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秦安本想吃完瓜就走，谁知道真让沈玉给抓到了个现行。 “我记得，秦助理有随身带录音笔的习惯。” “是，确实有这么个癖好。” 秦安自从跟着凌川，便无时无刻不小心谨慎，生怕漏了凌总一句话，让自己卷铺盖走人，便特地每日随身携带录音笔，录下一天的话。 有时候还能凭借录下来的音，成为会议翻案的直接证据。 但凌总却说他是人蠢记不住话，才想了这么个歪方法。 秦安瞧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苏晴。 心想 瞧，这不是就派上用场了。 苏月又瞪了秦安一眼，他立刻毕恭毕敬的把录音笔交到了苏月手上。 又想着趴在地上这个也不能得罪，便只能弯腰去扶苏晴一把。 苏晴愣在原地，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竟然这么低估沈玉的智商。 “滚开。” 苏晴尖锐一声，她的眼睛急剧恐惧，如果柳月如知道自己泄露了秘密，一定会把她逐出家门，不，她不能被逐出苏家，凌川对她起疑，阿难也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她目前能放心利用的就只有苏氏。 若苏氏被告上法庭，自己一定会被所有人唾骂，她是娇女，她不能。 她一把甩开了秦安的手，拖着膝盖跪到苏月面前，伸手就要拉着苏月的衣服。 “沈总，我错了，都是我们苏氏的错，求求你，不要把录音交出去。” 苏月低头看了看那卑微的女人，还是蠢。 一脚踹在了她胸口上，替她曾经受过的辱，讨回公道。 苏晴向后一仰，此时可谓是颜面扫尽，再也没脸求苏月放过自己。 立刻爬了起来，包都没捡的跑了出去。 苏月瞧着那离去的女人，撇了撇秦安。 “还不赶紧去追，等着你们凌总骂你吗？” 秦安无奈，你打的人让我去哄，沈总真是打的好算盘。 秦安走后，苏月便将那录音笔放进了口袋里，准备回去留做证据。 准备出病房时，看到了苏晴落在病床边的包。 真是可笑，居然还是沈氏旗下的品牌。 苏月伸手准备捡起，却轻轻一眼就瞥见了包里的东西。 “青龙纹。” 苏晴怎么会有青龙帮的东西，苏月情不自禁的那起苏晴包里的青龙纹匕首。 陷入了沉思，她冥冥中回忆起，阿雅好像就有这么一把匕首。 她怎么才注意到。 苏月一个想法瞬间显现，她不敢再往下想，默默的将那匕首放进自己的口袋，将皮包扔进了垃圾桶。 甩手朝凌川的病房走去。 第107章 杀了沈玉 房间里寂寥无声，凌川还在昏迷当中。 苏月推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边，侧眸看了看那男人的脸。 是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又将视线上移，落在了那银白的发丝上。 一夜白头…… 原来古文里说的竟是真的…… 可惜… 苏月瞧着一言不发的男人。 你的深情来的太迟了。 “凌川，谢谢你救了阿宝。” 苏月慢慢的对着没有意识的人开口。 就算她知道是凌川救的阿宝，就算她知道凌川因为自己的死伤心欲绝，可…那又怎样？ 以往的伤痛苏月一点也没忘。 每一次深夜哭泣到失声，每一次痛苦到晕倒，苏月这些年每每想起那些岁月都害怕的发抖，她不敢想，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她已经不是苏月了。 她的儿子也跟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一丝瓜葛。 苏月瞧着那俊秀的眉眼，银白的发丝，还有微微皱紧的眉头，温声开口。 “凌川，我原谅你了，可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不管再怎么努力，我们之间都有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苏月说完话，起身便要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手指的抽动，睫毛的微微颤抖。 看到凌川没什么大碍，她也放心的回到了家。 破天荒的家里今天没人，献完血的她身体有些虚脱，再加上早年心脏受过重创，让她整个人都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 苏晴焦躁不安的在大平层里踱来踱去。 直到门吱呀被打开，男人一身腥味的走了进来，眼里还挂着血丝。 苏晴焦急的说道“你去哪里去了？” 阿难瞥了她一眼，也只能假装温和。 “陪几个朋友聚餐，你怎么突然来了？” 苏晴眼里慌张，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 “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苏晴开口，此时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谁？” “沈玉。” 男人噗呲一笑，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 “上次你让我帮你杀苏月，因为她是你的情敌，这次你让我帮你杀沈玉，怎么，沈玉也是你的情敌？” 苏晴没功夫跟他在这里开玩笑，若再不解决了沈玉，怕是真的要露馅了。 “你就说，你帮不帮？” “帮，怎么不帮，不过你得告诉我原因，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知道，被你当枪使。” 苏晴无奈，反正这阿难跟沈氏也没什么牵扯，说了也无妨。 苏晴咳嗽一下，才肯开口。 “你知道，曾经沈家的大小姐，沈娇玉吗？” 阿难点了点头。本想问点什么，却又止住了口。 “她是我父亲的前妻，也是我对外宣称的母亲，外界都传言沈娇玉是生了孩子以后病死的，她哪里是病死的，分明是被我那个心狠手辣的亲娘捅死。” 苏晴知道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不好，但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如此恨苏月，都没有亲手杀了她，可见，她可比她娘好了不少。 苏晴见男人继续听着，兴趣起来了，这话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不吐不快，也继续讲了起来。 “我娘她捅死后，便把她的尸体留在了杂货间里，估计现在那里还有一具白骨，呵，真是可怜。” 苏晴情不自禁的嘲笑死了沈娇玉，殊不知旁边男人的眼神已经冰如寒窖。 “还有她刚生下来的孩子，我娘为了贪图沈娇玉留下来的遗产，硬生生将我说成沈娇玉的孩子，将沈娇玉的孩子说成她的孩子，趁着孩子刚满周岁便把她扔到了大街上，本以为早就汽车撵死了，没想到竟让她长成了人，还回来勾引起了凌川。陷害我出车祸。” “真是贱人。” “不过……” 苏晴长吁一口气。 “幸好她死了。” “可她死了还不成，换了另一个女人来磋磨我。” 苏晴气的牙痒痒，手扶住还没消肿的侧脸，恨不得把沈玉剁成肉泥。 忽然，苏晴一个转头看向脸黑去炭的男人。 “你说…那沈玉到底是什么人？以前从未听说过她，年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一上来就接任董事长……” 苏晴的手瞬间从脸颊移向嘴角。双眼瞪大。 “你说……苏月当年会不会没有死？” 连凌川也骗了过去。 苏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管沈玉装的再怎么冷静，也依旧有问题。 连带着阿难的脸色也变的有些惊讶。 他以前觉得苏晴这女人蠢的可笑，只有被利用的份儿，没想到有时候竟有些用处。 手中的匕首也往袖子里推了一推，眼眸一沉，听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本想现在就解决了她，没想到竟还再留些时日。 “宝贝儿，你可真是聪明，这么大的阴谋都让你看出来了。” 苏晴本来心情坏到了极点，一听到男人的夸奖，竟有一丝兴奋。 她总算也抓到了沈玉的把柄，只要她能坐实沈玉就是苏月，到时候凌川知道了，凌川一定会想方设法磋磨沈玉，到时候，她还不是照样拿她没办法。 一想到苏月曾经可怜兮兮，娇弱不堪的死鬼模样，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那样的苏月她可真不忍心让她就这么死了。 “等等…” “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让她死了。” 苏晴勾着男人的脖颈，轻轻笑道。 “她死了，我就再也瞧不见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了，我怎么可能忍心让她死，我想让她永远痛苦的活着。” 苏月眼框里装的不是人的眼睛，是恶魔的眼睛。 阿难伸出粗糙的手附在她的腰上，恨不得一把把她的腰掐断。 不仅沈玉恨，他也恨。 …… 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那蠢女人，阿难掏出手机，按了一个电话号码过去。 “难哥。” 清丽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 “我们要的信息已经拿到手了，看好沈玉，苏晴那个女人疯了，不知道会捅出什么幺蛾子。” “是。” 女人答道，又接着问。 “小姐是不是约了和你见面？” “嗯。” “能不能…不要告诉她我的身份。” 她的声音里明显透露着央求。 阿难笑了起来。 “怎么？怕她发现你骗她后将你赶出去？” 对面的女人不再吭声，她曾问过小姐会不会原谅欺骗她的人，小姐给了她答案。 她不敢赌，她只是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放心，我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的，不过…你要知道，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到时候你如何面对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只能告诉你，有时候谎言埋藏的越深，浮出水面的那一天造成的伤害就越巨大。” “我知道。”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第108章 哪里是女人，分明是超人 阿雅回到了家，朝苏月房间里走去，房间里没有关灯，苏月倒头就睡了。睡得很沉，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阿雅简单替苏月收拾了一下，掖上了被子，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灯。 苏月睡了个大觉，昨晚睡的迷迷糊糊，一清早才发现太阳已经如此高。 手机里的静音解除，弹出来一堆消息。 和99+的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苏月皱了皱眉拨了回去。 “喂，秦助理，怎么了？” 转头一想一定是凌川的事，却没想直接就是凌川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玉，我想见你。” 苏月的心咯噔一跳，眉头紧锁 难不成，昨天的话让他听到了？他不是在昏迷中吗？ “好。” 苏月爽快的答应道，没办法，再怎么不愿意也是他奋不顾身救的阿宝。 车子没有直接开往医院，而是先拐到了警察局。 苏月摘下墨镜，汪助理已经早早就在那里等她了。 “沈总。” “怎么样了？” “子弹正中心脏，当场死亡，现在人已经凉透了。” “好，带我去看看。” 汪经理愣了一下，虽说已经死了，可毕竟死的难看。 “沈总请跟我来。” 警察局里有专门的停尸房，就安置在监狱的旁边，每当一个囚犯死了，就抬过去，倒也省了麻烦。 这里的停尸房味道恶臭混杂，腐肉，血腥，各种各样的味道混在一起叫人靠近都不想靠近。 苏月走到了门外，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那股恶臭。 这可比她待过的太平间条件差多了。 门口的警卫看了她旁边的汪助理一眼，便会意的带着这出尘的女人进去了，一路上不自觉的回头，总觉得这闭月般的女人与这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尸体是前天晚上送过来的，就停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蒙了一层厚厚的白布。 苏月想都没想抬手就掀开了那白布，露出下面一颗皮黄骨瘦的头颅，上面还残留着灰尘和血渍。 死了两天，嘴唇却还是如此红润，苏月看了看这个男人，定神绕到他头顶正前方，弯腰看看了。 只见那不算茂密的头发下面，若隐若现着一根细小的银针。 果然。 苏月抬眼，问站在旁边的警察。 “这尸体，有人验过吗？” 警察摇了摇头，这里都是停放死囚的地方，像这种人死了一般直接就送到火化场火化了，哪里会有法医来这种停尸房。 苏月没再问，而是对着汪助理说。 “查查他在监狱里的时候都见过谁。” “沈总，你的意思是。” 见两人都云里雾里，苏月这才肯将真相道明。 “李昌德这个人我查过，虽然讲义气，贪财好色但也是个极其胆小如鼠的人，不然当初怎么可能在苏永辉回国重新创业时没有继续跟随他，而是选择另一个稳妥的工作。” “可想而知他也是个惜命的人，一个贪财惜命的人，不顾一切硬要与沈氏作对，还在刚进监狱就莫名其妙疯了，一夜之间连杀三个狱警越狱，呵” 苏月轻笑，对着那才反应过来的警察说道。 “警官认为就凭借着他这弱不禁风的老骨头，能杀你们三个身经百战的狱警吗？” 答案可想而知。 当下谁都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李昌德发了疯，而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或者说 李昌德发疯也是有人算计好的。 “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先别急。” 苏月沉声，她话还没有说完。 “李昌德脑袋上的银针，应该就是幕后主谋下的手，你先去查查这银针的来头。” 用银针封住一个人的意识，天底下可没几个人会这种损招儿。 若不是苏月之前一直在林诏身边耳提面命，治病中医结合，每天不知道被林诏扎多少下，她或许还真瞧不出这银针的妙用。 “是。” 汪助理二话没说，立刻便钻出了停尸房，这味道他是真的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沈氏一个女儿家是怎么忍的。 苏月也没什么要看的了，毕竟她也不是专业人士，冲警察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这位警官再看他一上午了。” 下午就要把尸体转移，这么个污染瘴气的地方可不是查尸的好去处。 “沈总您客气了。” 送走了沈玉，警察也抹了一把汗。 “这哪里是女人，分明是超人。” …… 李昌德的尸体查看完了，苏月才肯拐去医院，她一路都在想。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陷害她。 苏晴？ 不可能，那女人蠢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等心机。 凌川？ 不可能，分明是他舍命救的自己儿子。 到底是谁…… 没有半点头绪，苏月便来到了医院。 凌川的病房在大楼顶部，一处极其安静的房间里躺着面色消瘦的男人。 苏月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她知道凌川定然是在等她，不然也不会门口一个保镖都没有。 越想，心跳的越厉害。 苏月自许自己对凌川已经爱恨相抵了。 可一想到如果凌川真的认出了自己，她真的就能坦然面对吗？ 那可是她唯一深爱过的男人…… 苏月不知道，越想越不知道…… 烦！ “沈总，既然来了，干站在那里做什么？” 屋子里一声沉稳的男声传出，是比以往少了些凌厉。 破罐子破摔 苏月推开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上，一直在半开着。 怪不得…他知道自己来了 苏月慢慢的走进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凌总。” 苏月站在他的病床旁，将自己提前安排好的水果盒子放在了凌川的床头。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早日康复 凌川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显然不是苏月的字迹，不由得有些失望。 “多谢。” “是我谢谢你才对，凌总若不是你舍命救我儿子，你也不会躺在这里，成现在这……” 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苏月瞧着他四肢打上的石膏，苍白的石膏，苍白的脸，苍白的头…… 唯有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是他身上少有的颜色。 第109章 你的苏月死了，回不来了 “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是自愿的。” 当真是自愿的吗？ 在苏月眼里，这个男人一步十算，没有利息的事绝不做，恐怕当年娶她就是凌川此生唯一做过的一件亏本生意。 这个男人阴险，狡诈，步步为营，苏月早就该适应了不是吗？当初那般对待自己，如今却说自己舍命救人是自愿的。 苏月不信 “沈玉……” 凌川顿了顿，却不知该不该问，可不可以问。 “嗯？” 苏月心里咯噔一下，凌川这一声叫的她心慌。 “凌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凌川还是迟疑了一下，若现在不问，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问了。 “我想问问，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 苏月一时间脑子飞速运转 “凌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质疑问题。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知道。” 所性，她不愿意说，凌川也不愿问了。 “凌总是说我儿子长的与你们相像这件事吗？” 凌川不语 “见到凌总那一刻，我也非常惊讶，我儿子长的竟与凌总一般无二。” “说来也赶巧，我儿子他父亲就与凌总长的十分相像，可能就因为这，所以才与凌川您像的。” “你儿子多大了？” “十二了。” 实际上阿宝只有十岁，不，正确来说是九岁半，可是苏月那个时候就在国内，为了不让凌川怀疑，她只能谎报大几岁。 苏月面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编的瞎话。 凌川这么精明一个人，一定会听出她这话里的百般漏洞，瞬间后悔回答了。 “你说什么？！” 方才还沉稳如常的男人突然激动起来。 十二岁…… 凌川分明记得，沈玉说过她丈夫已经死了。 十二岁，十二年前……… 逝去的记忆突然充斥着大脑。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见到那小孩儿就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怪不得长的与自己如此相像 难道说…… 那孩子是自己哥哥凌晨的儿子 而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嫂子？ 凌川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撑的头有点疼。 “嘶————” 凌川想伸手摁自己的头，去缓解疼痛，可手臂上都是石膏，根本动弹不得。 “凌总，您这是怎么了？” 苏月当然知道他这肯定又是头痛犯了，这是凌川的老毛病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好。 “止痛药在哪里？” 苏月问，她以前没跟凌川离婚的时候，定期都会给他准备止痛药，凌川也会为数不多的听话随身带上苏月给他专门准备的小药盒。现如今苏月早就跟凌川离婚了，这东西应该是秦安准备好的。 苏月转头就要找柜子里的东西。 “不用。” “这是她在惩罚我。” 苏月话到嘴边就被噎回去了。 这个她是谁……望着他一夜白掉的头发，不辩自明。 苏月的手停在了打开抽屉之前的一瞬间，回头看着凌川。 眼见着他眉头紧蹙，在枕头里左右翻转。 凌川……她多么想告诉他。 她已经不在乎了，更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偿还。 以前的所有，就当是她花大价钱买了个教训。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一直过去不好吗？ “秦安，秦安！” 刚守在门口不久的秦助理听到了里面的呼喊立刻进去才发现凌总又犯头痛了。 “医生，李医生！” 凌总这病一发作，一整层楼的人没一个能安定下来的，慌里慌张的取了最好的止痛药，火急火燎的送到了病房。 可那男人犟着脾气，药送到嘴边，死活不肯吃。 嘴里一直念叨着这是她在惩罚他。 “苏月在怨我，苏月在怨我。” 苏月听着听着就烦了，一把拽开了拥簇在那里的医生，冲凌川怒吼。 “苏月她已经死了，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明白吗？”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苏月一脸愤怒，最后一句话却不像是忠告，倒像是真言。 此话一出，凌川立刻安定下来。 眸子里一寸光阴难寻。 “放过她……” 她又何曾放过我…… “给他喂药。” 苏月命令的口气吓得旁边的医生立刻就给凌川喂药，果然听话的吃了进去。 药效发作的很快，凌川立刻便不觉疼痛了。 但脑子也随之有点眩晕。 秦安看了眼沈玉，知道自己家老板今天只想看见沈玉，便拉着一群医生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凌川嘴里一直念叨着 “苏月…苏月…” 站在旁边的苏月听了许多遍她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你的苏月，早就死了 死在了你无情将她抛下的夜晚，死在了你冰冷的面孔之下，死在了她最爱你的年纪…… 时过境迁 我也再不是苏月了… 我是沈玉，苏月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苏月百感交集，却突然听到床上的人向她问。 “沈玉，你说苏月她爱我吗？” 如果她真的爱我，又怎么舍得将他一个人抛下不管，又怎么舍得让他彻夜受梦魔撕咬，又怎么舍得让他承受这锥心刺骨之痛。 苏月愣了一下，便答道。 “爱过。” 唯有这句话，她不是代表沈玉，而是代表苏月。 无论何时苏月都会勇敢承认自己对凌川的爱，她不认为自己的爱羞耻，对苏月来说，这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纯粹深沉的感情，放在她心里视若珍宝。 可惜这珍宝，凌川不要。 索性，她也不会再觍着脸给他了。 所以，她只有这么一句话。 爱过 真切的爱着，也真切的过去了，如今种种，不是苏月的错，她放下了，凌川也该放下了。 “凌总，放下。倘若苏月真的活在这个世上，她也一定希望你放下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好吗？ 凌川不语 他不是不知道苏月早已不爱他了，他所做的一切也不只是为了偿还苏月，更是为了惩罚他自己。 惩罚他自己曾经犯的错。 “有时候，我也常常想，倘若我早点意识到我爱的人是她，早点意识到她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凌川的眼睛没有看苏月，一直盯着天花板，宛如一潭死水。 苏月知道这话不是讲给沈玉的，而是讲给他自己的，便没说话。 “可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我就那样看着她，在我怀里一点一点冷下去……她那么怕冷，那么胆小……最后怎么就敢自己一个人去淌黄泉水…” “凌总” 苏月听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心软。 “我不是苏月。” 这话不用讲给我听。 “我知道……” “你走。” 凌川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的意思。 第110章 地下城三人论迷案 凌川便在医院里又躺了有一个星期，处理工作也都是口头下达命令。 苏月偶尔也会过去看他两眼，但两人再没有提过上次的事情。 只是苏月明显觉得，凌川对她的态度好像好了不少。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苏月总觉得这种情感不像是喜欢，更像是尊重。 让苏月琢磨不透。 这天 苏月正准备去再慰问一下凌川的伤势，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行到一半，大楼门还没有出去便被汪助理叫住了。 “苏总。” 苏月回头。 “您让查的人有消息了。” “那人应该是师承林翁，所以手法才如此娴熟。” 林翁，不就是林诏的祖父吗？ “行，我知道了，继续查。” 苏月开车拐到了陆氏集团在a市的地下城分部。 自从林诏放弃国的大好前程回国后，便一直与林父闹不快，索性赌气不回家，也不让人发现，便一直躲在了陆明哲那里。 苏月进去的时候，门卫好像知道她要来似的，提前打开了门。 苏月走了进去，周围的环境出奇的安静起来。 这地下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以赌为乐。唯有陆氏地段清淡风雅，更符合苏月的胃口。 “我出老千。” “死开，我是鬼，你出哪门子老千” 三个人吵吵闹闹，只有林诏吹开眼前白条时，无意间一瞥。 “苏月…你怎么突然来了？！” 彼时的林诏正叼着白布条跟陆明哲还有另一个男人三个人摸牌斗地主。 林诏这么一喊，三人都齐齐向她望去。 苏月走了后去，一把拉下了林诏脸上的白条，有点生气的说。 “我让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赌博的。净学些什么不着调的。” 苏月这话一出，陆明哲立刻会意。 “是啊林诏，你说说你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还拉着我这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陪你在这里私混。简直罪不可赦。” “你也没好到哪去。” 苏月瞥了陆明哲一眼。 另一个人立刻明白了三人关系匪浅，识相的退了出去。 “陆哥，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明哲慵懒的点了点头。 很快，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苏月坐了过去，简单翘了个二郎腿，认真道。 “林诏，我这次来找你有要紧事。” “哼，你还有要紧事，除了看前夫哥你还有什么要紧事？” 陆明哲也附和着点点头。 自从那件事以后，苏月便总是以感谢凌川的由头去医院看他。 弄的两个人瞬间都不开心了，虽说是要感谢，可谢一次也就够了，哪用得着天天谢。 苏月无奈，这两个男人都是死脑筋，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她若是不去，凌氏与苏氏的合作怎么办？她的心血怎么办？ “说正经的” 苏月从包里掏出一块透明塑料袋，慢慢将它打开，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银针取了出来，这银针花纹别致，大头处有些痕迹，看上去就有许多年头了，尤其是上面的血腥味，仍然清晰。 林诏一看，立刻也不嬉皮笑脸了。 “这就是，李昌德脑袋上那枚针？” 苏月点点头，她早就告诉林诏想请他看看这证物，奈何之前一直放在汪助理那里，让他顺着这个银针调查，结果调查出来的结果就只有，这个东西是个古董，针灸神医林康曾用过一件类似的银针。 林诏严肃道 “你知道，这是谁的针吗？” “你祖父。”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神秘感。” 苏月翻白眼，林诏翻白眼，陆明哲也翻白眼。 “好，接着说，准确来说只是我祖父用过，后来把这个针灸包亲传给他的大弟子当作出师礼了。” “你怎么知道的？” 陆明哲问。 “废话，我小时候见过这个针灸包。我当然知道。” “那你见过这个大弟子吗？” 林诏翻了翻手中的牌，才回答道。 “见过，这个大弟子虽在针灸方面是个奇才，但脾气古怪，我那时候小，已经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不过，听我父亲说，这个大弟子好像身世悲惨的很，父母双亡，妻离子散，唯独晚年收留过一个义子。” 苏月开始后悔拔针拔早了，应该拉林诏过去看看案发现场才对。 就在苏月关注点全在这个大弟子身上的时候，陆明哲又开口了。 “这个义子你清楚吗？” “废话，我怎么可能认识。不过应该是和我们差不多大。” 陆明哲顿了顿，苏月也朝他看去。 “你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陆明哲不摇头也不点头，说。 “按照月月的调查结果，李昌德头上这枚针，是在入狱当晚插上的，并且当晚就发了疯，作案之人也在行凶以后就迅速逃离了。” “按常理，一个和我们父亲一般大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行动速度的，所以说，插这枚针的人，应该不是那个大弟子，应该就是他的义子干的了。” 苏月点头，陆明哲的分析并无道理。 但这样就更麻烦了，若是个大弟子，还好找，但若是一个义子，谁知道他是谁。 “李昌德那里，查出来跟谁接触了吗？” 苏月摇了摇头。 “里面的摄像头年久失修，但我让小汪仔细排查后，发现除了一些摆在明面上的几个人，警察，律师……其余的没人再跟他接触过，连他的至亲好友都避之不及。” “监狱里的其他囚犯呢？” 苏月瞧了瞧桌子，无奈。 “查了，并没有可疑人员，都是写进去十年八年的无期徒刑。” 谁会十年八年前就算计好这么一步？ 三人沉默 好像事情就此断了头绪。 “滴” 苏月的手机响起，亮屏是一个信息，阿雅打开的，说阿宝忽然身体很烫，发烧了。 苏月立刻站了起来。 “阿宝生病了，我先回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我是医生。” “好。” 林诏去了，陆明哲可能也不可能自己留在这里，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第111章 谎言 车停在了别墅外，苏月一路小跑进了家门，一开门却看见阿宝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苏月慌里慌张的捂着他的小脸，对着他的嘴贴了贴。 没有异常 “哪里生病了，让妈咪看看？” 苏月一脸焦虑，儿子看着一切正常完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林诏也上前看了看，确实是没病。 苏月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阿雅。 阿雅则为难的低了低头。 “妈咪，你别怪雅姐姐，是我上她这么说的。” 苏月有些意外。 “这么说，你没病，却让你雅姐姐告诉妈咪你生病了？” 苏月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个胡来的性子。 “阿宝，你是有什么要紧事找妈咪吗？” “嘻嘻，妈咪最懂我了。” 阿宝贴到苏月身上 “妈咪，我想去看看那个救了我的叔叔，可以吗？” 阿宝的眼神真诚，却让苏月犯了难。 于常理而言，苏月身为母亲理应教育儿子知恩图报，可这个人，她委实不能让阿宝见。 陆明哲看出了苏月的为难，蹲下身握住阿宝。 “阿宝啊，你妈咪已经替你感谢过那个叔叔了，你不用再去了。” “可阿宝还是想去，阿宝想亲自感谢他，妈咪，你带我去看看那个叔叔。” 儿子这般请求，倒是头一遭。 “好。” 苏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阿宝的请求。 身为母亲，教育子女不能只是口头教育。 至于凌川，走一步看一步。 通过这几次她去医院的观察，凌川似乎真的相信了她那扯淡的谎言，再没怀疑过阿宝跟他的关系。 不过，苏月还是不敢赌。 “阿宝啊，妈咪可以答应你这个请求，但你也要答应妈咪到时候除了感谢的话，其他的什么话都不能说，而且只能见五分钟，明白吗？” 苏月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再退让了。 “好。” 于是几人合计着，来到了凌氏医院。 那路她走了无数遍，想当年自己就是从这条路上逃出来，又被抓回去的。 进去之前，苏月先跟秦安打了声招呼。 便独自带着阿宝进去了，林诏和陆明哲两人则在门外守着。 入眼，满头银发的男人正对着悬挂在他面前的显示屏有些笨拙的举起打上石膏的手敲键盘，见苏月来了，倒不是多么惊讶。 只是从苏月的手边牵过来的小人儿，让凌川心里咯噔一下。 仿佛……又见到了他。 “阿宝，叫叔叔。” “叔叔好，谢谢叔叔舍命求我，阿宝无以为谢，就把我最喜欢的玩具枪送给叔叔。” 见阿宝递上了那把精致宛若真枪的玩具枪，苏月承认，那确实是阿宝最喜欢的，是林诏在阿宝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 凌川的手抬起来放下去都不方便，但仍然机械似的伸手去接那精致的玩具枪。 仔细瞧了瞧，果真是上好的手艺。 “谢谢阿宝，不过，叔叔不能要阿宝的东西。” “叔叔是不喜欢玩具枪吗？” 不喜欢？又怎么会不喜欢，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就是玩具枪了，不过身为凌氏的继承人，再喜欢的东西都不能表达出来，因为一旦表达，就意味着抹杀。 后来他也再也没拥有过玩具枪，而是拿起了真枪，在硝烟中。 他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叔叔已经过了玩玩具枪的年纪了，不过，等叔叔康复了，叔叔可以带阿宝体验一把真枪。” 可能是血脉的原因，凌川对这个孩子总有种无形的亲近，以往，他最讨厌的就是孩子了。 凌川是喜欢的，苏月却是不安的。 生怕再聊下去聊到什么她无法填补的事情。 阿宝转头看向苏月，渴望的眼神示意请求妈妈的同意。 苏月不语，便意味着不同意。 “不用了叔叔，妈咪会带阿宝体验的，妈咪可是神枪手哦。” 苏月立刻反应过来，迅速举起凌川床头的芒果便问阿宝要不要吃。 芒果是今晚前来探望的古董送的，还新鲜的很。 阿宝有些无奈。 “妈咪是忘了，我对芒果过敏吗？” 苏月一想，真把这件事忘了，尴尬的笑了笑，便放了回去。 提到这，凌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什么。 他从小芒果过敏，所以这篮水果本就打算扔了的。 可怪就怪在这。 他对芒果过敏，他哥哥凌晨可不是。反而小时候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芒果，但因为弟弟过敏，所以凌晨便再也不吃芒果了。 想到这…心里竟有一丝悲伤。 他的哥哥，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吗？ 他的哥哥最爱芒果，儿子却对芒果过敏，虽说不是没有其他可能，但凌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阿宝，你妈咪可能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只是太急了。” 两个可能连发质疑，让苏月心头咯噔一跳。 这么看来确实是不自然，苏月苦笑。 “凌总，冒昧前来，打扰你休息了，阿宝也感谢完了，我们还是先走了。” 正欲拉着阿宝逃离这是非之地，却听到男人声响。 “等等，不打扰。沈小姐以后可以随时带着阿宝来。” “………” 可我觉得打扰！ “阿宝，来叔叔这。” 一只见阿宝屁颠屁颠的便过了去，对着凌川一顿嬉笑。 让凌川看得有些恍惚。 “谢谢凌叔叔，不过，阿宝真的要走了。” 因为他答应过苏五分钟就五分钟月。 坐本想随阿宝一起来走。谁知竟被截留了下来。 苏月无奈，也只是把阿宝送到了他两个叔叔手里。 才折返回来。 “凌总找我，可是有事？” 凌川表情有些庄重。 “查到幕后主使了吗？” 这件事不仅苏月在查，他也在查，伤害过自己的人，凌川要让他百倍偿还。 “没。” 苏月回的有些没有底气，似乎这么长时间连个人都没能查到，有些失败。 凌川似乎是料到了苏月的回答，顺着她的话说道。 “你过来看。” 就这样，偌大的电脑显示屏上弹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方框，让苏月有些疑惑。 不一会儿，突然漆黑的画面中闪过一个人影。 苏月立刻明白这便是当天晚上的监控，可那监控不是被人已经恶意销毁了吗？凌川怎么会有？ 第112章 寻不到的人影 然而凌川没有回答苏月这个疑惑，仅仅只是让她看了看分明模糊的图，便关掉了电脑。 “仅是一张什么都看不清的图，凌总想表达什么？” “别急” 凌川回道 “抽屉的最下面有张带走黑色图案的纸，我不方便，你帮我拿出来。” 苏月一听便知道了肯定和这张图有关系，便撩起头发，弯下了身子去找凌川所指的东西。 女人弯下腰的一瞬间，清风拂过，淡淡的茶香倾泻而出，不知不觉散发在空气中，进入男人的身体。 这味道…… 每当凌川闻到沈月身上的味道，总觉得跟苏月身上的太像太像了。 像苏月的每一个夜晚，娇羞欲滴的躺在自己怀里是小声哼唧时，喷洒在自己身上的味道，那味道不香不腻，毫不庸俗，让人单是靠近就要沦陷。 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了这蝶鸾倒凤的时刻，凌川瞬间觉得自己起了反应，居然是对着这个很有可能是自己嫂子的女人，平时宛若冰山的脸也瞬间有些红晕，白里透红叫人看了不知是病了，还是病了。 凌川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朋友之妻尚不可欺，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女人。 自己难不成是太久没有碰女人，所以才这般饥渴？ 不，凌川立刻否定，这些年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与苏月血脉相连的女人，他却从未对她们动过心，更谈不上身体的反应。 他这辈子只碰过苏月一个女人，可如今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那文件是秦安放置的，夹在一群文件里确实有些不好找。 凌川不敢看向沈玉，却又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 一瞬间，山崩地裂。 他不敢相信，露出的羊脂玉一般的脖颈下，竟然在耳根后有一颗微微发红的痣！ 那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小点，底色是淡淡的红，旁人但凡离的远，再加上头发的遮挡便瞧不清。 然而罕见的不是这颗红心痣，而是同样的痣，苏月也有一颗。 那也是在一个夜晚凌川从后面抱上苏月的腰肢，去亲吻她的脖颈时发现的。 当时他还说了一句话。 “你这痣，长的倒是罕见。” 耳后痣不少，可红色的却是罕见。 当时苏月给她的反馈先是一愣，再是反问。 “我耳后有痣？” 那也是苏月第一次知道自己耳后有一颗极为美丽的美人痣。 凌川的心震撼了不止一星半点，连带着刚才的反应也消下去大半。 苏月翻找了一阵才终于从一堆纸中找到凌川说的那张纸。 定睛一看，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分清是个图腾样的东西。 张牙舞爪，像是飞龙。 “青龙图腾。” 苏月心中也不免震惊，但更多的是疑惑，丝毫没有察觉到凌川那深邃的眸子下藏着的震惊。 抬眼正要问，视线转移到了凌川脸上，发现他竟面色潮红。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有些热。” 热？苏月分明觉得这里的空调开的有些冷。 行，你说热就热。 回到正题，苏月一本正经的问他。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监狱旁的一条无人问津的巷子里发现的，青龙腾，青龙帮。” 可这分明只是个复印纸 “原物呢？” “没有。” 巷子里的监控也被人销毁了，你刚才看到的监控是三天前有人故意发给我的。 苏月眸子一沉，看来，她最近有必要会会这个阿难了。 苏月仔细思考的时候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沉静，看得旁的人入了迷，而自己却没能发现。 凌川看她，越看越像，越看越是心里波涛汹涌。 一个人，就算面相再怎么改变，骨相也依旧不会变。 透过那皮看那骨 苏月…… 凌川默念。 “凌总！” 她一声呼唤，要了凌川半条命，虽然音色不同，可音调是那样的相像。 苏月…是你吗？ “凌总，我想我有些头绪了，就先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走了 女人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似乎一直停留在原地的，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苏月将那印有黑色图文的纸放在了包的最里层，出门时林诏和陆明哲还外面等她。 “出来了？聊什么呢聊这么久。” 苏月就知道林诏会这么说，索性没有理他，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两个自己回去，我先带阿宝回去了。” 伸手就把阿宝从陆明哲手里牵了出来。 一行人一起来，又是散开。 回到家天色已经不早了，忙碌了一天，苏月饭都没顾上吃，但索性也不饿。 抬眼看看别墅的二楼，阿雅屋子里的灯却暗着。 让人心里不由得有些落差。 最近阿雅怎么了？ 以往的时候，阿雅可是日日都在家做饭，乖乖的等她一起吃饭。 可这才一下午的功夫，竟突然不在家了。 “阿宝，你饿了吗？” “不饿，阿宝困了。” 陪林诏和陆明哲两个活宝闹了这么久，他也确实是累了。 送儿子上了楼，苏月便给阿雅打了个电话。 整整三个电话，均显示无人接听。 (阿雅，你在哪？) 短信过了一个小时，依旧无人回复。 苏月的心莫名不安起来，她总觉得阿雅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原本是想让阿雅去联系阿难，谁知竟寻不到人，于是自己便顺着上次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回复的确实 账户不存在 已经注销了 苏月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望着手中的白纸，与白纸上的图案。 瞧着凌川给她看得图上人影轻盈，似乎是约莫一米七左右九十斤的身高，线条比例完美，背影纤细，乍一看便知是个女人身影。 第113章 一个疯子的回忆杀 虽模糊的看不清，却总让人冥冥之中想到什么。 苏月坐在沙发上，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等着一个结果的到来。 …… 偌大的水晶吊灯下，精瘦女人的双手一旁粗犷的男人死死的用铁棍拷住，动弹不得。 “你卑鄙！” 阿雅厉声谩骂。 迎来的却是一阵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我卑鄙？我哪里卑鄙，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吓唬吓唬那女人而已，况且，她不是毫发未损吗？” 阿雅气的怒不可遏。 “阿难，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 男人狭长的眸子透着冷光，像是把弯刀。 “你懂什么？” 他怒喝道。 “当初我就不该收留你这个女人，居然来坏我的好事。不过也好，苏月那女人若是知道了是青龙帮干的，岂不是更好玩了。” 他笑得奸佞。 “这还是要谢谢你呀，阿雅，若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沈玉就是苏月，其实，我没想害她的，但她若是苏月，那她就必须死！” “为什么？” 阿雅嘴角挂着血迹，却忍着牙齿的疼痛开口。 她不明白，苏月从未与阿难有过任何过节，为什么百般算计，就是为了让苏月死。 从上次他背着自己给苏月注射病毒，到命令自己上演一场暗杀，去博得苏月的信任。 再到苏月的救护车，被横劫在大路上。 每一步，她竟看不清了。 “为什么？因为她该死，凌川也该死，这对狗男女永远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应该通通死干净，去给我兄弟陪葬！” 阿难本是一股凌人之姿，坐在黑色龙纹单人沙发上，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阿雅面前，掐起女人的脸。 “你是不是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替沈娇玉报仇？找到她那个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错，错，错！大错特错！” 男人说着便撩起了自己胸前的黑衫，露出了满是伤疤的胸膛，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看到了吗？” 一只手，指在了最长的一道疤痕上。 “和这个疤一样长的，还有无数条，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那么好！却死了！全都是被你们害死的！” 唾沫星子喷了阿雅一脸，让人直犯恶心。 阿雅回喷了回去。 “你发什么疯！” “哈哈哈哈哈哈” 阿难笑得越发癫狂，连带着扣住阿雅的男人也不由得有些恐慌。 “真是可笑，你以为你不是疯子？” “我告诉你！我是个疯子，你也是。你苟活着拼了命也要去求那女人，不就是为了报恩吗？你以为，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杀了我兄弟，他们就该死！” 阿雅总算听出了由头 “你胡言乱语什么！小姐从未杀过人。” “她是没亲手杀过人，可被她害死的与她亲手杀的有什么区别？” “还有他那个前夫，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要不是他们，凌晨哥怎可能会死！” 当年，若不是凌川心气郁结，不愿意去这个战区，凌晨又怎么可能心疼弟弟去带兵打仗，就是凌川的软弱，他的无能，才把凌晨推上了火场。他不该死谁该死？ “疯子！” 阿雅怒不可遏，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疯了，才会胡言乱语扯出这么一大堆话。 阿难听了这声谩骂，却不生气，骂他疯子的人多了，又何止她一个。 他义父教他行医治病，他一个针扎疯了人，那老头骂他是个疯子，他忍了。 他投奔青龙帮，东奔西跑替帮里卖命，杀了不少人，杀红了眼，手里身上全是血，指示他的人骂他是个疯子，他也忍了。 当他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疯子，疯的不能再疯的时候，却突然有个人降临，一时间天光大亮。 那人从圣光中走来，告诉他。 “你不是怪胎，你只是比别人特别了点，我觉得你很好，比我以往遇见的任何人都要特别。” 都要特别… 那是第一次，有个人坚定的对他说了句，他不是疯子，他只是一个特别的的普通人而已。 那个人温柔良善，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是冬日的暖阳，给一切所遇见的人带来希望。 可就是那般圣洁的一个人，却生在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家庭里。 他告诉他 他是家里的长子，他们家有点小产业，要继承这产业，可能会比较辛苦。 他那时也什么都不懂，只是愣愣的问着这个男人。 “不继承不可以吗？” 那人摇了摇头。 “若是我不继承，这份痛苦就要我弟弟来承受了。” “更何况，我是长子，我不继承谁继承？” 事实上，他也只是比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早出来那么五分钟而已，却要为了这五分钟，为了这莫须有的长幼之分，背上了沉重的山。 后来，他才知道，这所谓的小产业原来是个顶级财阀，这所谓的比较辛苦便是从小被剥夺人欲活的像机器一般，无休止的劳作，无休止的付出，到最后甚至年仅十几岁便被扔上了战场，去当那所谓的长官，将领…… 那人，该是多么痛苦啊…… 最后一面，阿难仍旧历历在目。 他缠着胳膊上的绷带，笨拙的向他道别。 “我要去西部战区了，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等下次我回来了，咱们再一起喝酒吃肉。” 阿难当时心里的不舍哪里可以用万分形容，分明是比天阔，比海深。 因为……他只是青龙帮派过来的间谍，他也要走了，此一边……不知要经过多少年才能再见，或者，便是一生不见了。 但他仍旧回答。 “好。” 和他想的一样，这一次，便真的没了下次。 最后传来的消息，便是凌晨为了救一个混入战场的女人……生生被炸弹炸飞半空，落地之时，人便已经死了。 他死了，死在了他的大义里… 你说… “疯点不好吗？” 阿难常常在深夜里对着星辰发问。 “倘若你也和我一样疯点，一样邪恶一点，会不会就不会死了，会不会依旧还好好活着。” “你说说你，非要逞强当个大英雄不可，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还是坏点好啊，当个坏人，起码活的长久……” 可是这坏人，心中也有份阳光。 他不甘心这么好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既然他不愿意做坏人，那他就替凌晨当个坏人。 去让所有害死他的人给他偿命。 凌川，苏月……他要他们痛不欲生，要他们此生都无法圆满。 第114章 初入青龙帮 那依旧敞开怀，露出满身伤疤的男人一瞬间变了脸，从刚才的嗤笑，到如今的沉静如黑潭。 “拖下去，把她关好，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是。” “放开我！阿难，亏我之前那么相信你，你不得好死！” 被身强体壮的男人这么拽着，阿雅被生生拽了出去，再没听过那疯子的回音。 不得好死？ 他早就不怕死了，只不过在他不得好死之前，他要以怨报怨。 随手拢了一下胸前的衣衫，重新坐回了单人沙发，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上，一时间，烟雾缭绕。 摁灭了那根烟，他才觉得心情舒畅，顺而掏出手机，按了个电话过去。 入夜，苏月守着那空洞洞，冷清清的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人将它扣响。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苏月站在窗沿，突然感觉又回到了五年前那段日子。 她就是像今日这般一动不动的等，等着一个人影的出现，等的月亮爬上夜空，又等的太阳探出了头。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这种体会，没曾想，竟又让她等，只不过这次换了人。 这么久不回来，连一条信息，一个口信都没有。苏月不敢想，阿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又立刻否定 “不可能，她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可怕就怕在这个情易上。 她身手好，一旦出事，定是大事。 一整个心都悬挂起来，让她没有一点困意。 “铃…” 手机响了起来，苏月一整个人都被这声音从沉浸中拉了回来，她以为是阿雅打来的，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喂，阿雅。” “呵呵呵，沈总真是有意思，连名字都能记错。” 听穿出来是个男人声音，苏月一愣。 “阿难？” “不错，沈总当真是聪明，一上来就猜到是我。” 苏月不语，想起凌川给她看得青龙腾，还有那模糊的人影。 苏月此时已经对他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我们见一面，就明天。” 此时已接近凌晨，苏月仍然精神抖擞。 “好，不过我最近有点忙，可能要麻烦沈氏过来找我了。” 苏月思忖片刻，便答应了。 “好。” 说着，电话挂断，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苏月立刻出门而去，临行前还不忘交代保姆照看好阿宝。 地点不在郊区，不在市区，而是在地下城…… 苏月去了地下城那么多次，竟不知青龙帮的位点也在那里。 想来也不是什么怪事，一是地下城本就面积巨大，可顶半城a市，二是里面构建错综盘杂，普通人进去了稍微不留意便会迷路，苏月看了看那信息上的地址，盘龙区。 貌似是地下城的边缘地带。 车子开的飞快，不一会儿便顺着地下暗道驶入了地下城。 来到了那所谓的盘龙区，青龙大厦。 果然，不出苏月所料，这青龙帮当年好歹也是地下第一暗党，脱离沈氏后果然混的不大景气，远远望去，曾经多么气派的一个帮派如今竟见大门都生锈，挂在门柱上摇摇欲坠。 苏月的车还没进去，便突然被一个人拦截在了距离大门一百米的地方。 苏月本也开的不快，却被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那人倒也不怕死，直直的就找到了苏月的车前，动也不动，好像料定苏月不会撞他一样。 “沈小姐，请您下车。” 苏月摇下了窗户，打量了那人，身材高大，健硕，眉宇粗犷，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脚步站的有些不稳，似乎是破了脚断了腿。 苏月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不就是在游乐场刺杀我的那个男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月一愣，觉得甚是蹊跷，更不敢轻举妄动。 便听了他的话，下了车。 临行前，苏月曾给陆明哲打过一个电话，如果她三个小时内没有出来，便派人围了这青龙帮。 她不相信阿难。 手上的扳指在霓虹灯照射下有些显眼，苏月挺直了身板跟上那跛脚男人，窸窸窣窣听到身后有些动静，一回头才发现。 她的车竟凭空消失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老大的安排，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此话一出，苏月便知晓了阿难在青龙帮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不由得手指摩挲了一下那青龙戒。 她本可以不来，就算没有青龙帮，她也缺不了几块肉。 可惜……最近的事太过诡异 苏月总觉得这其中牵扯的利害太多太多了，命运将她推到了这里。 苏月进去了，终究是破破烂烂的楼栋，与周围的高楼大厦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青龙帮，这些年混的不景气吗？” 领头的男人知道她什么意思，他脾气冲，自然不许别人说自己的地盘不好。 “沈总，钱要使在刀刃上。” 这么说，青龙帮还是有钱的。 果然…… 苏月一踏进大楼，便明白了刚才男人那句话的意思。 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里面却高调奢华，镶金的壁画，昂贵的羊毛地毯。 还有一排排现代高科技显示屏。 苏月明明查过青龙帮，这些年基本没有收入来源，况且眼前呈现的这些科技明明是今年才开始生产出售的。 那么青龙帮这些钱，都是哪来的？ 这亦是个不小的疑惑。 不过，刚走进门，苏月便越发觉得这个阿难的不对劲。 按理说，她才是这青龙帮地位最高的人，让她这个地位最高的屈尊来找他就算了，这个阿难竟连迎接也不迎接她。 第115章 地下会面 跛脚男人将她引到走廊尽头便转身就走了，苏月叩开了门。 里面是富丽堂皇的法式装修，青龙图腾随处可见，每一个角落都体现着无与伦比的奢侈。 只可惜，这繁华的场面竟在空气中夹着一丝血腥，与浓浓的烟味儿混在一起，叫人闻了便立刻感到不适。 那对着苏月的旋转座椅忽的转起。 “沈总，终于见面了。” 苏月她这才看清那男人的长相，模模糊糊的记得见过这个人。 也是在地下城 对，上次在拍卖会场，苏月留意过这个人的身影。 “请坐。” “你就说阿难，现在青龙帮的大当家？” 苏月淡定的回答，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很是怪异。 “是，不过沈总才是大当家，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 苏月在心里冷笑，想必这里的人都已经只认人不认这青龙戒了。 “阿难是你的化名？” 苏月其实也理解，一般进了帮派都会用化名行事，可苏月一想到林诏提到的那个养子，便不由得联想到什么。 “是，我本名姓萧” 萧……果然，和林诏外祖父的大弟子姓是一样的。 “沈总大老远来，就是为了问这？” 男人笑得邪魅，站起身坐到了苏月身边，慢条斯理的给苏月沏了杯茶递了过去。 苏月接过。 “当然不是，我来，是有事要问你。” 苏月斩钉截铁的说。 “但说无妨。” 苏月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将上面的图案朝上递给了阿难。 阿难看了看那有些模糊的青龙腾，道 “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儿子前几天被人拐走，这事你不会不知道？” “这便是凶手留下的。” “哈哈哈哈，沈总难道是说，这是我派人干的？” 苏月不语，她倒要听听这个人能扯出来什么花。 “沈总怎么不说这是有人故意要摘脏嫁祸给我的呢？” 男人风轻云淡的说着，似乎并不在乎是不是他好的。 “看看沈总不信，好，那我可真是百口莫辩。” “既然大当家的不愿意承认，那我换一种问法。” “阿雅和你是什么关系？” 男人一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沈总可真是有意思，初次见面便问出这么多邪门的问题，这阿雅是谁我怎么知道。” 苏月明白，阿雅可能在这里有另一个化名，甚至连阿雅这个名字，可能也是她的化名。 苏月神经一动。 “既然你说我是这里的老大，那老大总有查看成员资料的权利。” “是，沈总说的没错，可结果若是让沈总失落了，那可就不怪我了。” 失落？不可能失落。 苏月冥冥中觉得阿雅跟青龙帮一定有联系。 “结果怎样我自己承担，阿难先生，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沈总请说。” “这事说麻烦也不麻烦，我想知道青龙帮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外面像贫民窟，里面像皇宫，显而易见的想隐藏自己的帮派。 “也没干什么，就是抢了几个海船，暗杀过几个人而已。” “暗杀过谁？” 苏月承认自己有些急了，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与青龙帮千丝万缕的关系，事情便没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阿难曾刺杀过她。 便是在那一场刺杀中，阿雅替自己挡了一刀。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是谁看谁不顺眼了，派我去解决了他。” “沈总这么问，是想问谁？” 苏月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追问。 “你认识苏晴？” 阿难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所以她让你去杀谁你便杀沈。” 阿雅这才摇了摇头。 “沈总，你要知道能坐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最需要的就是不要完全屈服于谁的命令。” “我是替她办过几件事，但她可没这个资格让我去替她效力。” 不是苏晴，这么说，这场暗杀不是苏晴的干的。 也是，怪不得那天那么趾高气昂，又那么狼狈不堪。 “沈总这是怀疑我青龙帮不忠心？” “沈总大可以放心，我只杀该杀的人。” 这其中，就包括苏月。 苏月点了点头，似乎没再做任何发问。 阿雅的事，看来今天是问不出来了。 殊不知就在这堵墙的背后，阿雅正透过微型摄像头看这边的一举一动。 看着苏月淡定的一点点试探一个心里比明镜儿还明镜的人。 阿雅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亮明身份，才让苏月在这里被蒙在鼓里。 阿雅看着那大屏幕，左右晃了一下，绳子缠的太紧，她动弹不得。 便故意发出这声响，想让一墙之隔的苏月听到。 苏月抿了一口茶，她的耳朵听力极其好，常常能听到很多常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苏月隐隐约约听到空气中有一阵摩挲声。 仅仅持续了几十秒便消失了。 “别动，小心我杀了你。” 旁边的男人怒喝，阿雅死死地瞪了他一眼，等她被放了，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人。 阿难也察觉到了苏月的怀疑。 “这里年久失修，有些老鼠经常出没，沈总莫要见怪。” “怎么会。” “方才我从门口进来，发现这里有许多最近刚刚出台不久的新设备，台台价值连城，青龙帮最近是有什么大单子了，才会如此大手大脚？” 苏月面前茶水见底，又倒了半杯。 男人邪魅的笑着。 “沈总可还记得，苏氏那批海货。” 苏月先是一愣，后什么都明白了。 苏氏那批被拦截在海上的货，最开始并不是她沈氏干的，但那边不知哪来一个传言，说是沈氏干的，后来舆论声音高了，沈氏便不得不伸手裁制。 原来……竟是青龙帮。 “青龙帮此举，当真是走的妙，锅让我替你背了，钱却是你转的。” “沈总说笑了，我青龙帮的钱就是您的钱。” “大当家的意思是？我在青龙帮有绝对的权利？” “沈总带着青龙戒，这青龙帮便任由您调遣，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用于……等到这句话了。 “我要开个大会，把青龙帮里有点身份的人都聚过来。” “是，沈总的吩咐，在下一定尽心办到。” 至于这个尽心到底是有多尽心，苏月无法考量。 日子便定在了两个星期以后。 苏月观察了半圈，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刀斧。 话已经尽了，苏月依旧没有得到阿雅的消息，便也无心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本就无心壮大青龙帮。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另外，青龙帮总蜗居在这么个破地方也不是个事儿，你还是想想如何把他搬出去。” 苏月的意思是，这里不好控制，在她的视线之下，才能更好的控制青龙帮。 “好。” 苏月没想到阿难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第116章 那个疯子义子？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话里有话，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此一行，苏月更加肯定青龙帮就是刺杀的主谋了。 只不过她还没有切实的证据。 至于阿雅…… 苏月甚至不敢保证她是否安全。 今天她只身前来，想到在门外一个个壮汉，和藏在暗处的机关。 今日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月起身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我就不送了，沈总。” 邪眸弯弯的的盯着苏月，像是盯着一个猎物般。 隔壁的阿雅此时提上了心，动也不敢动，外面走廊里到底有多少机关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生怕这疯子一个发病，启动了机关。 “小姐，请。” 依旧引她来的那个男人。 苏月瞥了他一眼，当初若不是她，阿雅也不至于会受伤。 苏月恨不得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刀杀了他，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苏月瞟了一眼男人裤子上别的匕首，刀炳上的青龙纹是那样的熟悉，苏月进来的时候，留意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一把匕首，但都是普普通通的花纹，跟这把匕首的质地根本无法比较，看来这匕首不是谁都有的。 苏月记得清楚，阿雅也有一柄一模一样刀柄的匕首。 看来，他们属于一个级别了。 “你来跟着阿难多久了。” 苏月下意识的将这句话说的漫不经心。 那人未言，苏月又故意露出手上的戒指，厉声道。 “都说青龙帮认戒不认人，怎么，我连问个问题的权利都没有吗？” 此话一出，那人便明白了什么，答。 “十二年。” 十二年……这男人十二年才混上这么一把匕首，那阿雅又在阿难身边待了多少年？ 苏月被送出了大门，车子依旧原封不动的被放了回去。 “移走我的车又放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沈总，青龙帮要对入帮的一切事物进行检查。” “你们是怀疑我泄露你们的位置了？” 那人立刻垂首。 “不敢。” 苏月此时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又憋了一肚子疑问，没功夫理会这里的人。 开车边驾驶出了青龙帮。 一路上，苏月很是奇怪，自己临行前通知的陆明哲，按照他的个性，不说闯进去。 应该早就在门外等她不是？为何车子开了这么久还不见人。 方才的手机一直没信号，现在才显示了三格信号。 突然，手机里弹出了几十条未接电话。 都是陆明哲打来的。苏月拨了回去。 “喂，苏月，你在哪呢？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那边还怎么样了？” 男人焦急的语气传来。 “你没有按照我给你的地址找吗？” “我就是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找的，派了一群人去找都没有找到。” 苏月有些奇怪了，陆明哲待在地下城的时间要比她长的太多，路型路况按理来说要比她熟悉多了，怎么她就能一下子找到，陆明哲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一个地名。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 苏月心中起疑，转头便调头原路返回 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栋破楼了。 苏月的心越来越疑惑…… 一想到里面那么多高科技。 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 这外表破旧的楼是个虚影！不仅楼是虚影，甚至连位置也是假的，说不定这栋楼是临时换到的这个地方。 阿难…… 果然有手段，苏月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可小觑。 苏月没有回到地上城，而且按照答应陆明哲的，先去了他那里简单交代下情况。 “什么！” 林诏咆哮道。 “他真是那个义子？” 苏月点了点头，看情况是真的了。 “你不应该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动手设计这场阴谋吗？” 陆明哲瞥了他一眼，觉得林诏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这里被憋傻了，连那是重点都抓不到了。 然而，林诏这么大的反应是有理由的。 “不是，兄弟，你不知道。” “这个义子的事我上次没讲完。” “你倒是讲，磨唧唧的。” 就连苏月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好好好，我接着说，我师叔的这个义子可不是个正常人，我师叔累死累活把他拉扯大，教他药理，教他针灸，按理说是个人都应该心怀感恩，可这个人不一样。” “他就是个疯子，他学了药理，便无师自通了毒药，整日里忙着给牲畜下毒，有一次甚至毒死了一整个养鸡场，害的那家养鸡场的主人直接当场脑梗突发，死了。” “更要命的不是这，是我师叔知道这件事之后便不准再让他用药，而是教他行针，这一教可不得了，从他手上过去的病人没一个好的，不是瘫痪了，就是神经错乱成了神经病，甚至是一个正人君子，生生扎成了变态，扎坏了那么多人，连带着我师叔也被众人唾骂，后来我师叔一怒之下，就把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赶出了家门。” “我记得，他当时被赶出去的时候，应该是……十四年前。” “也就是说，他已经脱离你们家十四年了。” “什么脱离我们家，这么一个疯子我可不敢认。” 林诏摆了摆手。 却不见两人的反应了，苏月沉思了片刻。 十四年前他入的青龙帮，当时的青龙帮已经不在沈氏的掌控下了。 还有那跛脚男人的十二年，以及阿雅，如果从她与阿雅离别的那一年算起，已经有十三年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阿雅了。” “什么，阿雅不见了？” 苏月这才想到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嗯，前几天还在家里，昨晚却一整晚都没回来，阿雅与青龙帮联系颇深，等她回来，一切就清楚了。” 十几年，够一个人知晓很多东西了。 这件事还需要凌川帮忙，她初入a市，就算加上陆氏林氏的力量也还是太小。而凌氏的眼线遍布整个a市。 她倒是要一个这青龙帮藏的如此隐蔽，到底想干什么。 “我先走了。” “到饭点了，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很急，你们就在这里，先按兵不动。” “对了，与阿尔法那边的合作，我这段时间手头上事有点多，陆明哲你多帮我看着点。” “好。” 说完话便头也不回，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林诏望着苏月步履生风的背影，扭头对陆明哲说。 “我的小月月终于又回来啦！” 陆明哲则不如他那般乐观。 “也不知道她现在压力这么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林诏也不由得冷下了脸 不是凄苦便是奔波 苏月这一生，当真是命运多舛…… 第117章 重回凌氏 想来也不由得感慨凌氏的医疗技术，这才短短月余不到，凌川便已经从医院回到了家里休养。 凌川有许多许多房子，光是市中心就有十多套，苏月曾问过他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 凌川则告诉她，他经常要参加酒会宴会，有时候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想多走路，便顺手多买了几套。 苏月当时觉得这个想法很任性，现在自己当了董事长，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各种各样的应酬晚会，经常是凌晨才从生意场上下来，不能回家也不是不想，而且根本不能。 苏月才顿时明白了凌川的处境。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两全。 于凌川是，于苏月也是。 给秦安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凌川出院后并不在家休养，而是先去了凌氏大厦。 苏月的车停在了凌氏大厦旁。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那金碧辉煌的高门依旧闪闪发光，和当年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其中又走过了多少人，苏月不知道。 以前她是苏月，现在她是沈玉。 光阴流转，除了这门，这楼，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沈总，秦助理安排我带你进去。” 苏月还没从回忆中出来，便被人打断了思考，来的女人一身正装，眉眼弯弯，前凸后翘，就是妆化的有些浓，她看起来毕恭毕敬。 当年…她可是硬生生的被这里的人赶出去的。 她告诉他们，她是凌川的妻子，是明媒正娶的凌太太，他们笑话她是个疯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什么人都敢攀附。 硬生生将她拖拽扔了出去，膝盖磕在地上，擦破了皮，血染上了凌氏门前的大理石。 苏月不禁唏嘘 当真是……讽刺啊 她是凌太太时，被凌氏的人活生生扔出去，现如今她与凌氏毫无关系了，倒被人毕恭毕敬的请了进去。 接待员小心翼翼的瞄了苏月几眼，似乎一直在打量她的长相。 女人长的可谓是倾国倾城，身材窈窕婀娜，气质出尘，放在古代可是红颜祸水般的存在。 “沈总，请。” 装修依旧冷淡低调，让人瞧不出主人公一点喜悦，反而是压抑。 苏月想，要是凌川娶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会不会就会改改那死性子。 苏月跟在那女员工背后，看着这里的一切，随口问了句。 “你们凌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 那前台接待员先是眨了眨眼，她发觉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沈氏董事长，原来也和其他小姐，白领一样八卦，瞬间兴致上来了。 整个凌氏谁不关心凌总的人生大事，每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凌总的红鸾蕴事，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期待着有一天能得到凌总的青睐。 可惜，自己家老板是个铁人儿，身边的女人只有苏家的千金，但奇怪的是，这都多少年了也没传出来个响。 接待员笑眯眯着回答。 “沈总，你也想听凌总的八卦呀？” 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到底有多八卦，这服务员不会误会她也是凌川的迷妹了？ “啊，我…不是。” “哎呀，沈总不必害羞，整个a市哪个女人不想知道凌总的事儿” “我瞧瞧跟你说哈。”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电梯，里面就他们两个人，接待员说的更大声了。 “凌总不是喜欢苏家的千金吗？本来两个人都要谈婚论嫁了，但突然后插足进来一个女人，不要脸的硬是抢走了凌总，强迫凌总跟她结婚，好在我们凌总专一，对那个女人一直不感兴趣，这才没让她得逞。你说这女人可不可笑？” 苏月有些无奈，她应该就是这个人口中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可笑，确实可笑。” 没人能比她更可笑了。 本来都要忘记的东西，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回忆果然惨不忍睹。 “还好这女人死的早，真是恶人有恶报。” 苏月：……… 好，那就恶人有恶报。 苏月到真希望这句话灵验，让柳月如死的惨一点，再惨一点。 电梯门打开，那接待员又不忘补充一句。 “插足别人爱情，前夫人就该永世不得超生。” 苏月迎面便看到了凌川的脸。 好像……黑了不止一点。气氛立刻尴尬起来，那接待员也吓得一声不吭。 “沈总，我和凌总本想下去接您，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秦安立刻暖场。 “凌总有伤在身，我也不是什么要紧人，不用特地来接我。” 苏月有些尴尬的回答，本来是想缓和气氛，却见男人的眸子更黑了，胳膊上已经从石膏换成了绷带，曾经高大的男人即使坐上了轮椅也依旧显露着帝王之姿。 “没有谁比你更要紧。” 苏月“………” 气氛一下子刚回温就降到了冰点，那服务员本身吓得战战兢兢，一下子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苏月无奈…她倒觉得没什么，可让旁人听了去，便是什么都有了。 接待员回到了原来的岗位，苏月也被凌川带进了办公室。 跟在凌川的轮椅背后。 望着他银白的发丝，好像…比以前更白了。 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场景倒是吓了苏月一跳。 以前他们没结婚之前，苏月曾进过这里一次，想来已经很多年了，可依旧记得那时候这里是一股科技感，装修以灰色低饱和为主调。 现如今虽然依旧是灰色，可就是觉得，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儿 就比如窗边竟然多了盆海棠。 真皮沙发上居然有一排毛绒玩具，皮卡丘，哆啦a梦，海绵宝宝…… 苏月仔细一看，越来越熟悉… 这不是她曾经放在房间里的吗？ 凌川他…竟然没烧掉？ 按习俗来说，死人的东西，不管是衣物还是用品，人们觉得晦气，都是要烧掉的。 这让苏月有点不懂，他不是最讨厌她的东西了吗？曾经因为讨厌苏月动自己的东西，还特地请了保姆打扫家里。 如今竟不嫌弃了？还是说，这东西根本不是她的，而是其它女人的。 第118章 唯一的夫人 言归正传，苏月可不是来这里打听凌川近况的，瞧着他转动着智能轮椅，停在了沙发旁。 苏月就坐在沙发上，在秦安给她倒上茶以后，秦安便出去了，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月不禁觉得有些不适应，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苏月沉声，先说了一句。 “我去过青龙帮了，见了青龙帮现任大当家，阿难，这个男人曾经是林翁大弟子的义子，但早就被逐出家门，所以他也会使针。” “那枚针，你看过了？” 苏月淡定问道。 “嗯。” 凌川也早料到了，这事和青龙帮脱不了干系。 “这几天，我也让秦安又查了些东西，不过，关于青龙帮，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月从他这句话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试探，但还是答道。 “青龙帮曾经依附于我沈氏，二十多年前从沈氏脱离出去了，所以这二十多年前来的空缺，让我对他的了解不是很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叫阿难的人应该是十四年前加入青龙帮的，这次他借李昌德的手挟持我儿子，看来是早有预谋。” “不过我不是很明白，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还有一点。” “你知道有青龙花纹柄的匕首吗？” 苏月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半，关于阿雅那部分她故意省略，阿雅曾经在凌川手底下工作过，凌川还不知道阿雅跟她的关系。 五年前，阿雅是以脱离凌氏军籍的身份隐藏到了她身边，凌川并不知道阿雅在离开凌氏后的去向。 如果凌川知道了阿雅就在她手下，估计自己的身份就会被凌川怀疑了。 对面的男人没有察觉到女人这一刻的想法。他顿了顿，先是摇了摇头，后回答道。 “这个青龙匕首，很重要吗？” 苏月回答。 “似乎是阿难的心腹才会有这样的匕首。” 凌川立刻便想起了苏晴，那女人就有一把青龙匕首。 一个想法突然涌入大脑。 凌川沉了沉眸子，看来这件事他要好好查清楚了。 “青龙帮跟苏氏这些年可是有些往来的。” 凌川推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沓文件到苏月面前。 苏月本身疑惑，青龙帮和苏氏，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刚怀疑凌川是不是知道了沈氏当年的事，乍一看。 原来是青龙帮从苏氏那里捞的钱财。 光是转移的流动资金就有几个亿。 怪不得，苏月想。 青龙帮这些年的动静她是一点都没查到，但青龙帮却有钱去置办最先进的科技，原来钱都是从苏氏来的。 这笔钱不小，不可能是靠正当的合作关系取得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从中协作，才让青龙帮做了那么多手脚。 苏晴，苏月突然想到了这个女人。 但苏月不确定，怎么可能会有人坑自己家的钱，去养一群毫不相干的人。 除非…… 一个女人一旦陷入爱河便会义无反顾，正如苏月当年宁愿舍弃大好前途也要嫁给凌川一样，爱情是甜蜜的毒药，越是香甜，就越是毒辣。 “凌总，看来你的女人好像变心了。” 凌川一愣，下意识的明白了面前这个女人话里的意思。 “沈总这话有问题，我只有夫人一个女人。” 这里的夫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早就死了的前妻，苏月。 苏月心头一跳，夫人？ 他此前可从未承认过她是她的妻子。 至于唯一的女人，苏月听了更觉得可笑。 他当她是傻子吗？为了苏晴，他甚至可以挖了她一颗肾，强迫她卑躬屈膝，强迫她活的命如草芥。 如今却说他只有苏月一个女人。 也不知道苏晴听了这话会怎么想，还是说，这个夫人根本就不是在说她，而是在说苏晴。 凌总抬眼看了看女人，转了转手上的婚戒，那是他和苏月结婚时，随便从戒指店买的，一对也就几千块钱，是他浑身上下最便宜的东西。 凌川以前再没这么嫌弃过一样东西，甚至买回来当天便把戒指随手扔进了床头柜，直到苏月离开a市飞往国，凌总才从一堆东西里翻出这么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凌川忍住了想吸烟的心情，又补充道。 “上次，还要感谢沈总骂醒我。” 苏月瞬间想起了那次不算愉快的对话，想起她那一天说话那么凶。一时间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之后，关于我夫人的事我想了很久。” 苏月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凌川终于要放下了。却不知道，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我相信，她没有死，即使过了五年，我也依旧相信苏月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好好活着。” 苏月心头一颤，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没拿稳。 眼神飘忽不定，她瞬间觉得此时一个炽热的眼神正盯着她看。 那男人又接着说。 “只是这其中有太多问题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的。” 苏月一口血要吐出来。 这男人在痴心妄想什么。 不，正确来说。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月仔细的回想起这段时间来的一切细节，除了阿宝，她并没有暴露一丝一毫。 那么这个男人是怎么肯定她没有死的？ 苏月只觉得这个男人是得了臆想症，在胡言乱语。 苏月冷笑，就算他这一头白发，这一身伤痕真的是为她而受，但……那又怎样？ 重生一次，关于凌川的一切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又怎么可能在乎他怀不怀疑自己到底死没死。 “那就祝凌总您早日如愿以偿了。”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如愿以偿。 凌川点头，也不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 “沈总，你相信命运吗？” 苏月愣了一下，她是来讨论案情，收集信息的，不是来给凌川排难解忧的。 “不信。” 她苏月此生此世都不信命，可命运却非要让她相信，命运就是喜欢折磨她。 “我信。” 凌川的眼神坚定，让苏月有些慌了神。 “没想到，凌总竟是个唯心主义。” “谈不上维心，只是相信我和她的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不可能这么草草的结束。” 第119章 当年的真相 听他发了这么多感慨，苏月瞬间有些不耐烦了，以前怎么没发觉，凌川话这么多。 苏月见在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了，瞬间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错了。 “凌总，竟然没什么事了，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苏月扯了个谎。 会是假的，想走是真的。 只见男人的脸忽晴忽暗，也不知到底做何想法。 “我送你。” “不用，凌总腿不方便，我自己走就行。” 苏月拿上了文件，拿上了包，立刻便起了身，准备逃离这里。 “那我就先走了，凌总再见。” 说完便踩着高跟鞋迅速的离开的这个是非之地。 苏月发誓此生都不会再踏入这里。 望着女人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凌川有些失魂落魄，盯着那早已合上的门，轻声道。 “苏月，真的是你吗？” 如果真的是你，那阿宝，到底是谁的孩子？ 凌川这几天一直被这个疑惑困扰，就在几天前，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翻找当年哥哥的资料。 在记录哥哥当年被炸弹炸到的那段记录里。 凌川突然发现自己的哥哥竟是为了救一个女孩，而搭上了自己的命。 那个女孩并不是军营里的人，而是联合国派来的义务志愿者。 至于叫什么名字，凌川暂时还没有查到，只是从哥哥方面的战友里打听到，那个女孩的名字里好像带月字，哥哥经常叫她，小月儿。 月…… 凌川的手不由得颤抖。 对于苏月曾经的过往，凌川以前根本不屑知道，等他真正去查时才发现根本查不到一点踪迹，究竟是苏月太过普通所以才查不到一点线索，还是说苏月的背景让她有足够的能力去隐藏这一切。 凌川控制者轮椅，轻轻拿起沙发上一个海绵宝宝玩偶。 如果……苏月当真是哥哥当年救下的女孩儿。 那他终于知道苏月为什么一上来就喜欢上他了。 原来根本不是一见钟情。 她爱的…始终是他的哥哥…… 手上的海绵宝宝渐渐被抓的变了型，凌川不敢想。 这一切如果是真的，他到底该怎么面对。 哥哥对他那样的好，他却害死了哥哥，夺走了他的继承权，现如今连这份爱…竟也是从哥哥那里抢来的。 世人皆说他凌川是现如今世上最成功的男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拥有的一切，原本是属于另一个人，是他强占了哥哥的一切，他原本什么都没有，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凌总，沈总已经走了。” 秦安推门而至的时候，凌川仍然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凌总？” 凌川回过了神。 “这几天青龙帮的事先放一放，你替我去查查另一件事。” 说着，凌川又安排好了一切。 当年的事他记得断断续续，总觉得脑子里缺失了些什么，他好像遗忘了重要的东西。 苏月回到了家，发现阿雅依旧没有回来，又去了阿雅最喜欢的小花园看了一圈，依旧没有人。 她到底去哪了？ 苏月越来越觉得阿雅肯定不是故意躲着不出来，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阿雅……” 苏月害怕极了。 那张纸，还有那张图，应该就是阿雅传过来的，如果阿雅被发现了，苏月不敢想那是怎样的可怕。 “汪助理，有消息了吗？” 苏月特地让汪助理用工作最先进的计算器去定位阿雅手机最后一次出现的信息，发现在a市东南方。 东南方……其下层地下城正是上次阿难给她地址的大致方向。 “莫非，真的被阿难发现了？” 苏月手心发热，额头堆满了一汗。 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给陆明哲。 “喂，陆明哲，我上人查了青龙帮变动位置的方位，你留心一下，阿雅应该就在那里。” 陆明哲毫不犹豫便答应了立刻下令去普查城市东南。 “苏月。” “嗯？怎么了？” “注意身体。” 陆明哲最后嘱咐到，苏月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弄的心里突然暖洋洋的。 “好。” 苏月回家陪了儿子一晚上，第二天就回到了公司。 这些天堆积了很多文件等着她签字。苏月忙了一上午，有些腰酸背痛。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 正准备关掉电脑去吃点饭，突然，邮箱里弹出最近的最近信息。 是一个压缩文件，苏月解压之后，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昏暗的房间，模糊的黑色背影，好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了。 苏月一愣，她注意到了那模糊身上胳膊上的不对劲。 那好像…是一个臂腕，那不是阿雅长年到这的那个臂腕吗？ 想都没想，苏月直接黑进了邮箱地址。。 低调就在……地下城。 苏月心头一颤，看看真的是了，立刻着了火似的赶往地下城。 “林诏，陆明哲” 苏月先去了陆明哲的地盘，将这个莫名其妙的邮件向他和林诏展示。 三人一同沉默。 “我现在就去这里。” 苏月指了指地图。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乱射根本不知道这是圈套还是什么。总之你不能自己去。”; 陆明哲和林诏的想法出乎意料的达成了一致。他们都认为苏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是极其危险的。 “我跟你一起，我也去。” 苏月一愣，她知道前路莫测，可当她知道这件事事关阿雅，义无反顾的准备孤身前去。 “不行，我是青龙帮帮主，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们若是一起去，阵仗太大了反而打草惊蛇”苏月开口。 陆明哲，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苏月抬眼坚定的看着他。 “你说。” “我进去一个小时后，你去………” 苏月小声说着，连坐在一旁的林诏都没能听清楚。 陆明哲听完，缓缓转身，回答道。 “好。” 只觉得苏月这步棋，下的可真是妙。 “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夺门而出。 第120章 欺骗 苏月的车有开到了地下城，只是方位已经完全变了，由上次的西南，来到了东北。 这地下城南北贫富差异不大，依旧是一堆华丽的大楼深处，夹着一个小破楼。 苏月这次来的谨慎，提前带上了新研发的通讯器，就算他们有能力屏蔽掉信号，这东西也能及时帮苏月求救。 苏月来之前还在袖子里放了把绣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走进去。 这次……依旧是那个跛脚男人迎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男人笑了笑，刀疤眉抽动一下。 “沈总进去了就知道了。” 苏月没办法，阿雅在他们手上，她不能轻举妄动。 这次…… 倒真是大有不同。 苏月被带到了一个偌大的会厅。 房间里只坐了零零散散几个人，苏月进去的那一刻，一群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只有最中间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苏月，抬头望着那大屏幕显示下的虚拟天空。 “阿难，你想对阿雅做什么？” 苏月不等男人开口，便率先问了。 那男人依旧叼着烟，背对着她，烟雾从靠椅中向四周散开，苏月见那露出来的一只手，不住的弹了弹烟灰。 “沈总，来的可真快啊。” “不，我说错了。” “应该是苏月，苏总，我说的对吗？” 男人邪魅的笑声瞬间传遍整个大厅。 苏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袖子里的刀往前驱使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我怎么知道的？” 那男人终于肯转回转椅，双手拱起撑着下巴。 “我原以为，沈总是个聪明女人，现在来看，你也是傻的紧，被人骗的团团转还什么都不知道？” 苏月一愣……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 阿雅…… “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阿雅，阿雅明明舍命救她，又对她那般的好，是谁都不会是阿雅。 “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了，沈总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苏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看了看此时站在阿难旁边的跛脚男人。 难道说……阿雅救她，替她挡刀挡子弹……都是做戏给她看的？ 阿雅演这么一场大戏，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接近自己。 靠近她，目的是什么？ 杀了她？还是贪图她的钱。 苏月不信… 回想起那双单纯的眼睛，那曾经对未来抱有一片澄澈的希望的眼睛，苏月仍然不相信这会是阿雅干的。 更何况…… 感情是不会骗人的，爱是演不出来的。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撒谎。” 苏月指责男人，他一定是在挑拨离间。 从上一次挟持，到这一次的挑拨离间，苏月已经彻底看透了这个人对她是敌非友。 “把她抬上来。” 男人冰冷的声音传向后方。 只见那偌大的屏幕上，蓝天白云瞬间消散，门…被缓缓打开，从一片漆黑中露出了一个白色的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满身灰尘，头发凌乱不堪的人。 那乞丐般的扮相下，渐渐露出苏月在熟悉不过的脸。 “阿雅！” 苏月慌了神，快速跑了过去，伸手就抚上了阿雅的脑袋，在她脸上看来看去，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人消瘦了许多。 她的语气支离破碎。 “阿雅…阿雅…你这是怎么了？” 躺在担架上的女人此时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 往她体内注射的泄气散让她力气全无，她睁开眼，入眼竟看到了苏月，她以为… “小姐…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雅，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那男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苏月连番发问，却引来男生一阵哄笑。 “沈总你还真是圣母白莲花，她满嘴没有一句实话，你倒还关心她。” “你闭嘴。” 苏月彻底怒了。 她不信阿雅会骗她。 “别生气啊，要不你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骗你？” 男人的话说了让躺在担架上的阿雅提起了精神。 苏月的眼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眼眸上，是那样的渴求，渴望从她嘴里得到一句，不是，她没有欺骗过她。 “是，我骗了你。” 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信，她慌了神。 “阿雅，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因为受到他的威胁才这么说的，你不用怕，不要受他指示，我会保护你。” “不，小姐，我骗了你，我骗了你！” 阿雅的声音被嗓音撕裂，像有鬼在哭嚎。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你怎么可能骗我。” 苏月的头一直在摇晃，她不信。 阿雅对她那样的好，苏月是真心拿她当最亲近的人看的。 “你知道的，阿雅，这世上我能信的人不多了……” “小姐……” 眼泪，第一次从阿雅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苏月的手腕处，像岩浆一般滚烫。 “当年，那场劫杀案是我精心安排的，舍命救你，也是我演的。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这件事如果不是她做，也会是另外一个人做，阿雅不可能允许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留在苏月身边。 可骗了…终究是骗了…再多的解释都掩盖不住真相，都是借口罢了。 “小姐，对不起…” 她不知道，此时除了对不起还有什么能说的了。 苏月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冲昏了头脑。 她不肯相信任何人，独独信了阿雅，她最恨欺骗，却独独是阿雅骗了她。 苏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光明，未来，希望…… 泡影…… 第121章 华丽皮囊下的丑陋 阿雅注意到了阿难复杂的眼神。 “小姐……你快离开这里！” 阿雅顿时想到了阿难之间的话，他恐怕是这个世上最想让苏月死的人了，那男人就是个疯子。 苏月却没听进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年，她成为了公司首脑，经历了无数次猝不及防，学到的最大的感悟，就是冷静。 “阿雅……我不信，即使你是骗我的，我也依旧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我不相信你会害我。” 阿雅一愣，她没想到，苏月她那么恨别人欺骗她，却还是选择相信她。 小姐她……真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小姐，你快走。” 信不信哪有那么重要，她的命更重要。 在旁边看戏的男人早就知道了阿雅的心思，他扬起嘴角。 “既然来了，可就不是那么好走的了。” 苏月回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护住阿雅。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让苏小姐你，知道真相而已。” 提起苏小姐，苏月头上冷汗直冒。 陆明哲怎么还不来。 按理说有通讯器提供信号，这次不可能找不到地方才对。 说时迟那时快，门，被瞬间打开。 只见一群人乌泱泱的挤了进来，原本空荡荡的会厅立刻变得充盈。 陆明哲跑在最前面，推开门的那一刻，立刻朝苏月跑来，却被旁边的青龙帮下属拦住了去路。 “苏月，你没事？” 苏月摇了摇头。 “我没事。”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月，什么苏月！” 苏晴的声音立刻压倒了一阵哗然。 她被人莫名其妙的从歌剧院拉出来，又被人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里。 看到阿难的那一刻，她以为是阿难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恍然一听 苏月…… 猛回头一看，看到了半跪在担架旁的沈玉。 苏月……果然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在阿难的地盘上。 不对…… “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晴的心一直在跳，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是不是有熟悉的人影。 直到始终没人出现，她才肯放心。 阿难没想到苏晴会被带来，怒不可遏的瞪了旁边的下属一眼，似乎在问他们怎么办的事，连个门都看不住。 “晴儿，你听我说，你不是想杀了她吗，我是想悄悄解决了她，再给你一个惊喜。” “是吗？” 苏晴勾了勾嘴角，她确实想让苏月死，可她不想让苏月的死跟自己扯上半点关系。 要知道凌川已经开始在暗中查当年的事了，一旦查出来什么，自己再害死了苏月，她离死又能有多远？ “当然，你不是讨厌她，恨不得她死的越难看越好吗？甚至她那个儿子，我也是尽心尽力帮你办了不是？” 阿难笑得有些谄媚。 最近青龙帮需要一批新武器，可全靠着苏晴从苏氏给他走份额。 “闭嘴！” 苏晴呵到，她还是有些心虚，回头看了看门外，见没人跟过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原来是你。” 苏月的眼死死的盯着那浓妆艳抹的女人。 原来挟持他儿子，伤害阿雅，都只是为了引诱她过来，给苏晴报仇。 她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苏月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拿出刀杀了这个歹毒的女人。 “是我，那又怎样？” 苏晴不甘心在这个女人示弱，便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个由头。 “苏晴，我记得我上次提醒过你，再对我的人不利，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苏月眼里藏着刀，刀刀在刮苏晴的血。 苏晴不由得被她的眼神，语气给镇住了，但还是强制让自己镇定。 “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沈氏董事长，就有资格威胁我。你也不过就是当年被凌哥哥赶出凌家的哈巴狗罢了，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就能当凤凰？” 苏月轻笑，这句话应当她来说。 “你母亲是怎么上位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母亲是怎么去世的，我们两个心知肚明，苏晴，当年的事过去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你现在享受的一切不过是我施舍给你的。” 苏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她，终于把她给激怒了。 “苏月你个贱人，你早就该死，我真恨当年我和凌哥哥订婚的时候没能一车撞死你，让你活到现在。真恨当年没让凌川挖了你的心，刨了你的腹，还有你那个没爹的孩子，我就应该亲手杀了他，你们姓沈的一家都是贱。都是活该丈夫出轨。” “你……” 陆明哲率先怒了。 苏月示意他不要冲动。 苏晴又接着顺道。 “对了，还有凌哥哥，当年你那么处心积虑的救了他，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将我错认成了你，对我恩爱有加，你是不是很恨我啊？我的好姐姐。” “砰……”的一声。 苏晴的话音还未落。 那半开半闭的门瞬间被踹开了，见来人一袭黑衣，剑眉星目，眉宇间充斥着杀意，苏晴立刻吓得直哆嗦，慌忙躲到了阿难身后。 凌川…… 苏月心头一跳。 刚才苏晴的话，岂不是全让凌川听了去。 一开始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凌川会对自己如此冷漠，今天听了苏晴的告白，才知道，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她一直未发现的秘密。 凌川怒不可遏的走了进来，上去便要扳动手中的枪，毙了这将他骗的团团转的女人。 “住手。” 却被苏月一声喝止住了。 凌川的动作像被女人下了命令，立刻停顿下来。 他缓缓回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月……真的是她…… 凌川立刻调转了方位，朝苏月走了过去，这次，却没人敢拦他。 “你怎么样了？” 苏月淡淡回答。 “我没事。” 上次查到青龙帮这些年和苏晴关系匪浅后，她本想是拉苏晴下水，谁知道，竟把凌川引过来了。 还透露了这么多秘密。 苏月瞥了他一眼，里面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她是沈玉时凌川看她的眼神就。 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凌川打量了苏月一圈，发现她没事，才肯放心，回头看向那吓得战战兢兢的女人。 “苏晴，我原本是想给你留些面子，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 上次那份录音，秦安早就拿给他了，凌川一开始不信，因为声音是可以合成的。 但他不傻。 他只是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虽然不爱苏晴，但他清楚的记得，曾经的苏晴是那样的明媚，甜美的像个蛋糕。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贫穷，不是苦难，而是一个人的丑陋。 华丽皮囊下的丑陋。 第122章 海上事变 凌川立即下令，让人从阿难后面把苏晴这个女人拉出来。 “滴” 一声声响，突如其来的曝光一闪，再回到正常光线时，阿难和苏晴已经通通不见了。 “跑了。” 刚才看阿难的表情，苏月就知道他应该是留有后手的，只是苏月没料到是这种方式。 没管其他。 “陆明哲，先带阿雅离开。” 一直站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进来一个人打了把手，两个人一起抬着担架，将阿雅抬了出去。 苏月紧跟其后，完全没在意身后之人的目光。 她宁愿找陆明哲帮忙，也不愿意找自己。 …… 算了，她回来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 苏月出了会议室，才发现这一栋楼跟上次的楼不同，上次的是假破旧，而这次是真真实实的废弃房屋。 仅仅只是那一间会议厅看起来像样而已。 看来……他早就有逃跑的准备。 所以他设计了这么多铺垫引诱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这其中好像还有什么埋藏在冰山之下。 “沈总……不，苏月。”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苏月身体停顿一下，该来的总会来。 她回眸。 “凌川，答案我已经给过你了。” 就在医院，她说过，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所以苏月的答案是——爱过 但已经不再爱了。 望着苏月从上车，到离开。 凌川依旧停留在原地。 “凌总，夫人她……” “她回来了，不是吗？” 回来了，就好了。 “回家。” 有些东西，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 本身还有些意识的阿雅在一阵情绪激动后晕倒在了担架上，被送进医院时人早就昏迷不醒了。 好在，只是普通的泻力散，除了让身体浑然无力，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苏月也终于松了口气，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下。 “去休息休息，忙了这么久。” 陆明哲在旁边说道。 此时林诏也关上了病房的门，三人站在门外。 “放心，应该明天就能醒了。” “好，不过，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她醒。” 林诏和陆明哲都知道他们劝不动苏月，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她休息的舒服点。 他们回去之后，苏月躺在了阿雅旁边的病房里。 她很累，可还是睡不着。 月亮高悬，午夜生辉。 未来的一切该如何面对。 阿宝的真实身份看来已经瞒不住了。 这一夜，苏月有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 “苏月，你猜我今天看见了谁？” 漆黑的夜晚，只有一盏不算太亮的灯，立在墓碑的旁边。 “我见到了你。”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真好。” 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上冰冷的石碑。 “可是，我也知道，你再也不是苏月了。” 因为你看向我的眼神，再也没有爱的光辉了。 烈酒下肚，是蔓延的灼热。 “算啦，算啦，对我来说，你好好的就够了。” 可不管怎样，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不甘的。 两个人纠缠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释怀就释怀。 “算了，不提这事了，等明天，你就不用在这里啦。” 这本就是一座空墓，人未死，要这墓又有何用。 第二天 苏月还未醒，就听到了门外的吵闹声。 “你说。” “你说。” “不行，这你让我怎么说。” “说什么？” 苏月推开病房的门，见那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林诏先开了口。 “苏月，今早的新闻你看了没？” “什么新闻？” 她一睁开眼就没看过手机，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新闻部新闻的事。 “苏氏走私的事被查出来了，苏永辉昨天晚上凌晨三点被带到了警局。” 苏月一愣。 她一猜就知道了大概是凌川干的，想以此来逼苏晴出来。 凌川这个男人是头养不熟的狼，纵使你对他再好，一旦有一点差错，便会翻脸无情。 苏月点了点头。 “行，知道了。” “这就没了？” “还能有什么？从我娘死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我爹了。” 苏月绕开了他们，往阿雅的病房走去，估计是太早了，阿雅还在昏迷当中。 苏月没有推门进去打扰她，反而退了回去，准备先去公司看看情况。 苏氏走私被查，那她手里那批苏氏的货也是时候交出去了，恐怕再晚就要出事了。 苏月去的时候，董事长办公室前聚集了一堆董事，苏月一进去就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沈总。” “沈总。” “各位董事，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里？” “沈总，昨晚，国那边的企业基金计划突然被打断，我们手里的股价一直在跌，我们是特地过来找你商讨的。” 企业基金计划，就是集齐公司所有不管是有权有势还是没名没地位的员工，只要他想，就可以一起入股，形成一个巨大的集体投行，专门用于投资大型项目。 这个计划原本是外祖父设立的，但苏月上位之后发现了这个运行机构的一个巨大bug，就是一旦投标项目不稳，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苏月一直在考虑对齐进行改革，但近些年一直忙着进军国内，刚回国又有阿尔法计划的牵制，导致她暂时就将改革搁置了，没曾想，真的出现了问题。 “各位董事，稍安勿躁，先进去说。” 苏月的办公室对面就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足够容纳一个50人的会议场所。 十几个人进去了，苏月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张董事，您是负责项目处理的，这件事就请您再详细的跟大家说一遍。” 张董事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沈董。” “两个月前，我们公司盯上了国全球化海上贸易项目，并在一个月前参与竞标，这是经过了您明文正审通过了的项目。” 苏月点头，这确实是她点头签字同意的。 一方面全球化是个国际大趋势，一方面沈氏刚进军国内，器械不足，并且许多高精密仪器的组件在国内生产不出来，就要大批量从海外进口，这时候正好在运送自己货物的时候，与其他国家企业进行贸易往来，发展旁系产业。 苏月当时觉得这是个很有发展前景的项目，当即便召开董事大会，全票通过了这个项目的终审。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竟出了岔子。 第123章 海上事变2 “一个月前，我们的几批货物开始被自然天气影响，不得不延缓发行，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昨天，由于合作国急需这批货物，我们不得不顶着恶劣天气发船，就在昨天晚上，受海上飓风影响，我们的船突然消失在太平洋中心海域，信号中断我们没能获取准确位置信息。但这批货物恐怕已经……” “合作国不知怎的突然得到了消息，导致其他国家也纷纷与我们提出解约，一夜之间，股份暴跌。公司里已经有部分员工开始发表不满了。” 苏月听罢，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这批货，是找不回来了，即使找回来，也早已过了指定期，况且，上面的东西也已经不能买了。 “小汪，封锁消息，这件事不能泄露。” “闵财务，你先预估一下金额，按照原本赔付价格赔给合作国。” “张董事，至于这个项目的投入，先暂时暂停，但不要撤投。” “至于其他合作国，我会想办法沟通，请各位稍安勿躁。” “另外，还请人事部负责安抚好员工情绪，这种时候万不能自乱阵脚，好了，各位忙了一晚上也都累了，先散会。” 一众人听完苏月的安排后，觉得当下也只能这么做了，便都回了各自的岗位。 “小庄，你去查查那批货到底怎么回事，另外，去国把律师长请过来，不要打草惊蛇。” “是，沈总。” 人群散尽，苏月揉了揉脑袋。 一大早上这么多事，让她有点低血糖了。 一看手表，已经八点了，阿雅应该醒了。 便趁着这一会儿缓过来劲儿的时间，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这药的功效这么强吗？现在都还没醒，算了，受了这么多苦，阿雅肯定也累坏了，就让她多休息休息。 苏月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埋头处理文件。 海上的事还没有眉目，公司这边的事就已经压的她有些吃不消。 那艘船上不仅有合作国的物资，还有她沈氏特地从国运过来的一些高科技零件，专门用于阿尔法机械的最后一步组装。 眼下零件未到，项目便没办法继续进行，苏月又不可能去找劣质品去替代这些零件。 产品一日不出，沈氏在国内就随时有被挤掉的风险。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苏月感叹，自己当初就不该孤注一掷的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一个项目上，现在连退路都没有。 真是让人头大。 “铃——” 苏月的手机响起，抬起一看，是林诏。 “喂，是阿雅醒了吗？” 对面不说话。 “林诏？” 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疯？ “苏月，你自己来医院看。” 听语气，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苏月立刻将手中的事交给了副董事，整个人停也不停的冲到了医院。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苏月一进病房，便呆住了。 里面空荡荡的，就只有林诏一个人，阿雅已经不在了。 “这是她留给你的。” 是一张白纸，上面赫然写道。 (小姐，阿雅自知罪孽深重，没有脸在待在小姐身边，如今我走了，小姐不必寻我，小姐，保重。) 苏月拿着纸的手在微微颤抖。 “傻丫头。” 她怎么能这么傻，苏月明明从未怪过她，明明不是她的错，非要自己揽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苏月，阿雅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她太傻了。” 这么一个傻子，又怎么可能存心加害她。 “走。” 阿雅已经走了，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 “凌总，沈氏那边出事了。” 凌川点了点头，刚才已经有探子来给他汇报了。 “那我们……” “稍安勿躁，我刚动了苏氏，他那边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吗？” 凌川拍了拍大衣，似乎在拍去这一身莫须有的阳光，又似乎在拍走什么烦人的东西。 “派人给她捎个口信，说让她先安定好沈氏，沉船那里交给我来处理。” 这个她，不由分说的便是指苏月。 秦安会意，便打通了苏月助理的电话。 “凌总，安排妥当了。” “好，那边可以动手了。” “是。” 凌川敲打着轮椅上的钛金手柄，转头望了望远处屹立的另一栋大楼。 那里面坐着他日夜思念的人，他凌川在乎的人，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 巨大的游艇上，阿难正摇晃着酒杯，享受着午后的日光浴。 “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晒太阳？” 苏晴怒气冲冲的推了他一把，酒撒了一些，落在了旁边新鲜的水果沙拉上。 阿难脱了脱墨镜，淡淡开口。 “急什么？” “你不急？我爸都已经进去了，你不急我急。” 苏永辉进去了，她在a市的靠山就倒了。 “他进去了又能如何，你不是还有我吗？以后你只管跟着我就好了。” 男人莞尔一笑，自顾自的忽悠着面前的女人。 “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冒着被凌川杀的风险带你逃出来，怎么，你还想回去不成？” 她自然是不会回去的，如今凌川已经知道了她在骗他，回去就只能是一个死。 如今，也只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了，可这个男人总是阴晴不定，她根本不完全信任他。 “好，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们现在这是去哪？” 苏晴看着四周广袤无垠的大海，不知道要开往何地。 “到了你就知道了。” 阿难没再理他，又喝了口酒，悠悠的晒太阳。 没过两天，便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金黄金黄的岸。 从一团团雾中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渐渐变成一座生机盎然的岛。 第124章 海上风波③ 苏氏大楼 苏月正在开会，关于阿尔法项目被推迟，那批缺乏的零件，再做一批新的是不可能了，只能从他国购置一批。可其他公司产品的质量参差不齐，都远远达不到沈氏的目标。 “沈总，我看阿尔法这个项目是黄了，还是另投一个项目。” “是啊，亏是亏了点，大不了我们不进军高端产业了。” “你们说的倒轻松，现在正是高新技术的黄金时期，错过了现在，以后再想挤进去不知道要费多大力气。” 一时间众说纷纭 “沈总！” 汪助理破门而入，他一直是个顶顶沉稳的人，这还是头一次如此莽撞，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冲了进来。 “沈总，那批货，那批货找到了！” 一声拍桌声起。 “什么，在哪？” “现在就停靠在我们的码头，是今天早上刚出现的。” 苏月又缓缓坐下。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立刻检查物资有没有缺少，分装货物，小李，快速建立查理那边，就说货物找到了，合作可以继续进行。” 苏月一时间有些激动。 他真的做到了。 这船苏月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找过，可派过去的人没有一个找到船的半点踪迹，竟真让他给办到了。 苏月瞧着汪助理满头大汗，应该是跑着来公司的。 “汪助理，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他充其量只是个传信儿的。 “既然事情快要解决了，诸位董事可以放心了，会就开到这里，大家都散了。” 董事们都沉浸在货物找到的喜悦当中，也没心思去在乎这突如其来消失的货物，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都乐呵呵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人群散尽。 “对了，沈总，苏氏那边过几天就要开庭了。” “好，我知道了，王律师什么时候到？” “今天晚上的飞机，应该明天就到了。” “嗯，去明珠酒店订个包厢。” “是。” 王律师在昨天打给苏月的通话中说有大事要告诉苏月。 苏月一整晚没有睡着，王律师跟着外祖父大半辈子，是外祖父的心腹，管理沈氏整个律师团队，说是律师更像是沈氏的量度尺，在外祖父审病一段时间，大部分文件都是由王律师审核的。 今日还没有落下帷幕，苏月敲打键盘的手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总算在黄昏之时安排好了货物，阿尔法那边也终于可以继续运行。 苏月终于可以赶在月亮完全升起之前回到家。 “妈咪，妈咪今天回来的比以前早了许多，是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原来连儿子都看出来了她公司出了事。 苏月垂眸，自觉对不住阿宝，这段时间都没好好陪着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阿宝啊，是妈妈不好，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 阿宝双手拉着苏月的衣角。 “妈咪不要胡思乱想，阿宝没有生气。” “妈咪，你以后带阿宝一起上班好不好，阿宝长大了，可以替妈咪分担的。” 苏月愣愣的，她从未想过这话会从儿子的嘴里说出。 其实也早有预料，自己是沈氏首脑，且只有阿宝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这个重担肯定是要落到阿宝的肩膀上。 只是现在，他只是个孩子，苏月只想让他在童年里快快乐乐的，这样以后经历了再多的苦楚，也依旧能从生活中找到希望。 “阿宝也不要多想，妈咪不累的，妈咪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好哇，我都馋好久了。” 一时间，厨房里又飘荡出甜甜的香味，苏月一天的疲惫也在此刻彻底散去。 第二天，苏月推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会议，低调的白色普通汽车，停在了明珠酒店的停车场里。 一身素净的白色衣衫与明珠酒店简约的设计风格不谋而合。 苏月进去的时候，王律师还没到，本来应该是她去机场亲自接机，可考虑到自己的行踪很容易被别人盯上，便打消了这一想法。 “小姐，还需要什么吗？” 餐点已经上齐。 “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走后的十五分钟，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王爷爷，您来了。” “是，刚才有点堵车。” 老人看上去如此的慈眉善目，很难想象这个人当年以一己之力力将沈氏从一片舆论中拉出，声讨数万敌手，甚至直接动改了国律法。 “小姐，您请看。” 王律师刚坐下，便拿出了一直揣在公文包里的文件。 苏月接过文件，大致看了一遍。 里面的卷纸书页泛黄，甚至有晕墨痕迹，上面的字迹娟秀清丽，却字里行间中透露着无法言喻的悲愤。 其中几个笔画都是颤抖的，断断续续的。 紧跟着那几封信下面的，是一封文书。便再无它物。 “这是当年，你母亲留下的，信的内容你也知道了，看来小姐当年早就发现了苏永辉和柳月如的奸情，也知晓了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 这信的内容便是沈娇玉在怒不可遏写出一连串质问苏永辉，同时准备控告他婚后出轨。 “至于这封文书，应该是苏永辉当年假借你母亲的名字去走私毒品时留下的证据。” 摸着母亲苦涩的爱情，苏月她的心里又被扎了一刀，沉声问。 “这些东西，能判到什么地步。” “小姐，有这两样东西，再加上那录音笔，可以被判死刑了。” “好。” 苏月点了点头，终于，大仇就要得报了。 “过几天就是苏氏走私案的开庭了，王爷爷，这几天就要麻烦您多费心了。” “放心小姐，苏氏欠我们的，我一定会替老爷小姐讨回来的。” 第125章 大仇得报① 监狱的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走廊尽头…… “喂，起来受审了。” 粗鲁的狱警踢了踢睡熟的男人。刚进来就这么放松，真以为自己能出去呢？ 苏永辉撑着躺在床上的身体，拍了拍脑袋，才慢悠悠的起来，跟上狱警，向外面走去。 受审？ 他行动之前便已经调查好了一切，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他真进去了，左右也不过是待在里面年，年之后他还是一条好汉。 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曾经被像狗一样赶回国，他还不是东山再起了，现实早就告诉苏永辉，只要不死，就有翻身的可能。 他也不过五六十岁，要是能活到八十，那还有几十年光阴，怕什么？ 苏永辉被带进一个单独的房间，双手手铐紧紧扣在了桌子上，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对面是一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皮肤黝黑的男人，穿着一身狱警衣服。 “你好，苏先生，正式受审前，我要对你进行预备审讯，请你说出你所知道的事实。” 苏永辉点了点头，示意他快点开始。 “此前你走私的案件证据确凿，按照法律，您要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加一百万罚款。” 是，和他想的差不多。 “三天前，有人控告您参与一桩命案，且是主谋，又在几十年前参与贩毒，并且控告人提供了确凿证据，因此，您最终的审讯结果应该是死刑。” 男人淡淡的说着一切，似乎对这些都已经看淡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命案？什么走私？” 苏永辉听完的一刹那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那我就再说清楚一点，三十二年前，您假借您当时妻子的名义，参与大量毒品贩卖，同年，您与您现任妻子主谋设计了一场谋杀案，谋杀的对象是您的前妻沈某。我说的对。” 苏永辉瞬间瞪大了眼，怎可能。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被人发现了？ “别想陷害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沈娇玉……沈娇玉又不是他亲手杀的。 不是他杀的。 “苏先生，证据确凿，您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这几天您就先待在这里，正式开庭的那天，法律会给您最终的审判。” “什么证据？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肯定是假的，有人要诬陷我！” 另一名狱警走了进来，拖着苏永辉的胳膊。 “别碰我，有人要诬陷我，你听不明白吗？” “别废话，快点走，我还等着下班呢？” “混球，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们凭什么诬陷我？放开我！” 男人的声音一直回荡整条走廊大楼中，由清晰，渐渐变得沙哑，变得干瘪无力。 那充满不屑的眼神瞬间空洞，依靠在冰冷肮脏的墙壁上，上一个囚犯的血腥味还隐隐约约飘荡在空气中。 “不是我，不是我。” “什么证据！我没做过。” “沈娇玉不是我杀的！” “放了我……” 然而没有人回答，能回答他的只有缄默。 “别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进去！” 一对男女的对话突然拉起苏永辉精疲力尽的眼帘。 这声音……柳月如！ “月如，是你吗？”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栏杆旁，老脸靠着铁杆，努力斜着眼往外边看。 柳月如一听，瞬间知道了问她话的人是谁，她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在一个监狱的。 此时的柳月如还并不知晓一切，她是个妇人，不懂法，更不懂罪犯受审流程，只以为自己是因为苏永辉走私，所以暂时被押过来例行询问，询问完就可以出去了。 “是我，老苏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进去了，怎么连我也被带进来了。 难不成，是她也被怀疑参与走私？ 苏永辉好不容易见到了人，一时间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被告知了一切，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苏永辉不信自己会死。 本想告诉柳月如真相的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月如啊，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忘，当时你在街角，我转头便遇到了你，一个人瘦瘦高高的，怎么也瞧不出喜色，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你看上去到阳光明媚了不少，爱情…真是个美妙的东西。” “可惜，都是沈娇玉那个贱人，抓住你不肯放手，明明我们才是真爱，她却一直强迫你，让你做不喜欢的事。” “幸好那女人死的早，不然不知道还要怎么折磨我们。” 一提到沈娇玉，柳月如便恨的牙痒痒，那女人傲极了，想要的东西必须要得到，是她的东西就算不爱了也不可能放手，真是可恨。 “月如啊，我马上就要下去找她了。” 找她…… “你说什么？” “有人将沈娇玉的死盖在了我头上，我马上就要被判死刑了，月如啊，我死后，你千万不要难过，不要挂念我，你要好好活着。我会在下面一直保佑你的……” 男人的话说的动情，像是遗言，让哪个女人听了都像是深情的最后一别。 “老苏，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沈娇玉的死，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被扒出来。 柳月如瞬间冒起冷汗，当年沈娇玉满身是血的死像依旧历历在目，让她触目惊心。 “月如，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要好好活着。” 苏永辉死了，她的靠山就倒了！ “老苏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你死……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渐渐抽泣，像是发自灵魂的哭泣。 “老伴儿啊，这么多年了，我在生意场上忙的火急火燎，家里这边都是你在背后替我悉心打理，还把小晴养的这么好……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老苏家欠你的。是我对不住你……若是有下辈子，咱们还当夫妻。” 终于……彻底打动了柳月如。 “什么下辈子！老苏啊，我们是夫妻，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是杀人吗？那人又不是你杀的，明明是我杀的，凭什么都赖到你身上，我们是夫妻，要死也要一起死，我现在就告诉法官，那人是我杀的。”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心肠再狠，也挡不住男人的真情流露。 果然，这么简单就相信了他。 “月如……有你是我的福气……” 有你我就不用死了，你替我去死！ 第126章 大仇得报② 正当女人义愤填膺，毅然决然的要与丈夫共同赴死的时候，她所不知道的阴暗处。 红外线的灯光异常明亮，监控器录下了全部过程，包括女人的声音…… …… “现在，开庭。” 法官的声音浩浩荡荡，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振奋起精神。 本身不算出名的一场刑事案件，今天却引来了众多媒体。 一拍拍镜头对准苏永辉看似懊悔的模样。 苏月为了让当年真相公布于世，特地安排了几个直播摄像头。 这么历史性的一刻，她要让全天下人看清这一对男女的真面目，还有苏晴。 这么重要的时刻苏月可不忍心让她错过。 开庭前一秒，苏月准时坐在宣告席上。 王律师就在旁边，等候多时。 看到苏月的那一刻，苏永辉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又是这个女人。 从她上任起，自己就没遇见过好事。 苏永辉本身装模作样忏悔的脸皮立刻被撕开，拍桌站起。 大叫道：“沈月，又是你！” 苏月刚坐下去，就听到这一阵雷一般的声音。 苏月眼神坚定，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是我，好久不见啊，苏总。” 苏月瞧着男人的脸，明显比上次见他憔悴了很多，脸上条条沟壑，皮肤蜡黄，常年地中海的发型让他的脑袋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在苏月印象中，这个人从来都没把她当做女儿看待，甚至连她丢失多年回家时也是不情不愿，似乎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鬼一样避之不及。 说是父亲，倒不如说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苏月从未从这个人身上感受过一丝父爱。 甚至就是这个人，剥夺了苏月的母爱，杀死了她的母亲。 这个人怎配为人父？ “安静。” 法官一句话便消散了战火。 “苏先生，原告证明您于三十二年前与您的妻子密谋杀害了您的前妻，请问是否属实。” 苏永辉安静下来，眼睛轻轻瞥向了一直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柳月如。 这女人好像傻了一样，平时咋咋呼呼，今日却如此安静。 “我不认，法官，人不是我杀的，我有证据。” 说着，坐在后面的一个警察站了起来，向法官呈递了一份录音。 是柳月如进去的那天与苏永辉的对话。 一时间，众人哗然，苏月却默不作声。 柳月如方才沉浸的脸庞瞬间大变。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这个男人他指使我做的。” “柳女士，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您做的吗？” “我有！就在手机里。” 柳月如麻利的从警官那里把手机抢了过来，声音外放到了最大。 “月如，我们分手！”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分手？” “我……我贩毒被沈娇玉查到了，她要将我告上法庭。我要被判刑了，月如，我不能在陪在你身边了。” “什么！这个贱人，得不到你还来祸害你！永辉，那现在怎么办？” “宝宝，你听我说，贩毒的证据只有沈娇玉有，只要她死了，就没人能威胁到我们了，她一死，我们还能再捞一笔。” 柳月如沉默一下，她早就想让沈娇玉死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还怀了个孩子，她可以死，孩子怎么办？” “哼，左右不过是一个野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呢，月如，我知道你心软，可我现在也是急呀，她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了！” 柳月如承认她动心了。 “不行，杀孕妇会遭天谴的，我不敢。” “宝贝儿你还是太善良了，那就听你的，等她生完那个野孩子再动手，好吗？” “好，那怎么杀了她？她身边一群护卫，我们连她的身都进不了。” “月如，你听我说，沈娇玉她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见我，但你不一样，你只要稍微刺激她一下，她就能上钩了。” “好，你告诉我怎么做。” …… 对话持续了二十分钟之久，苏永辉精密的盘算让苏月听了都毛骨悚然。 制造舆论，引其上钩，假意讨好，恶语相向，最后……挥刀而亡。 真是打的好算盘。 苏月越听，人越是怒不可遏，想立刻举刀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在场的人听了一众哗然，观众席立刻沸腾起来。 “杀人凶手，枪毙了他！” “还审什么，直接杀了呀！” 台下的人早就按耐不住想冲上去直接手刃了这个人渣。 苏永辉彻底陷入绝望，神经已几近崩溃，牙齿颤抖，面部肌肉不停抽搐。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人不是我杀的，是她动的手！” “对！就是这个贱人杀的。” 二话没说便一巴掌扇在了柳月如脸上，隆的鼻子已经被打歪，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贱人！都是你害我！” 这一巴掌打的在场的人都猝不及防。 就在苏永辉情绪失控下准备再扑上前殴打女人时，一方的警卫上前摁住了他。 “法官先生，证据确凿，还需要再审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苏月终于开口。 却看见法官愣了一下，往观众席的一个角落看去。 苏月顺着他的目光一看。 凌川……他也来了。 看来这个案件，今日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结果了。 “苏永辉指使，引诱他人作案杀人，根据刑法，判死刑。” “柳月如听信谗言，动手杀人，判同罪。” 一生死刑，一生同罪。 “不，我不要死！我没错。”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苏永辉彻底疯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而一直瘫倒在地的柳月如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也立即晕倒过去。 发红的脸上翻起白眼，嘴角在止不住的抽搐。 …… 海另一端，苏晴胆战心惊的坐在电视屏幕旁边看着现场的每一个瞬间。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从一个正常人，变疯变傻，甚至亲耳听到自己的父母要被判死刑更痛心疾首的了。 她死死的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女人。 “苏月！” 这个女人，她一生的仇敌。 抢走了她的男人，现在又还害死了她的父母。 此仇，不共戴天！ 苏晴恨的咬牙切齿，苏月却听得畅快淋漓。 真想放声大笑，可还是按耐住了激动的心情，苏月觉得此时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是快乐的。 瞅着那疯了的男人和晕了的女人。 终于…大仇得报。 苏月觉得那天傍晚的风是她此生吹过最凉快的晚风。 吹走了她几十年的灰暗。 踏出法庭的那一刻，苏月终于在驱散了心里的阴霾。 她的脸上挂上了久违的笑容。 不过，里面媒体众多，马上就要跟过来了，苏月不想被拍到自己大笑的场面上传到网上。 抛下了所有人。 苏月一个人赶着夕阳下的微风，来到了海边。 第127章 大仇得报③ “妈妈！我替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 苏月放声大喊，海浪一波又一波袭来，海风呼呼，一排排海鸥雀起，像是在告诉苏月。 她的母亲在天上看到了。 太好了，这场恨跨越了几十年之久，终于在这个明亮的一天落下了帷幕。 “妈妈！你放心，我会好好替你和外公管理好沈氏的，你们不用担心。” 生活在一点一点变美好，不是吗？ 咸咸的海风混着苏月咸咸的眼泪，一同飘荡在空中。 “妈妈……” 苏月虽从未见过她的生母，却在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中感受到了她母亲的坚韧。 如果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告诉她。 “我会成为你，替你继续发光发热。” 苏月惬意的任风挽过发丝。 整个人慵懒的躺在沙滩上很久很久…… 直到眼睛明显的感受到光线减弱。 才晃晃睁开了眼。 “苏月……” 凌川…… 他怎么跟来了。 凌川还未说明意图，苏月便已经猜到了大半，无非是让自己原谅他，凌川这五年，不都是在干这一件事吗？ 可惜，她不领情。 “凌川，我想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苏月的语气冷淡的像面对陌生人一样。 虽然今天法官的审判受凌川操控，他们两个才能这么快被判刑。 但苏月不傻，即使没有凌川，他们也会是一样的结局。 苏永辉给柳月如下套是她引诱的，柳月如那份音频也是她派人恢复的。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局棋，她不可能输。 男人被女人冷漠的态度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高大的身形瞬间矮小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天收到海外的任何消息都不要信。” “既然你不愿见我，那我先走了。” 他的眼神逐渐怅然若失，苏月坐在沙滩上，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以为，按照凌川的性格，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会像以前一样疯狂折磨她，纠缠她，却不曾想象过现在这副场景。 风越来越大，苏月转而忘却了男人刚才的嘱托，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体会一下这难得的轻松愉快。 行刑当天，苏月特地去了现场观看。 赶在了行刑之前见了苏永辉一面。 牢狱阴湿，尤其是在秋天，显得格外凄凉。 苏月一现在那里，苏永辉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狠意驱动。 “你……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苏月冷哼，死到临头了还觉得自己是被陷害的……可想他从未为自己的行为忏悔过。 “为什么？因为你背信弃义，因为你心如蛇蝎，我母亲那么好一个人，却被你逼的孩子早产，她是被你害死的！你不该死谁该死？” 苏月的声音尖锐，划破了苏永辉的耳膜。 母亲……不可能……眼前这个女人难道是…… “苏月！” “是啊，这么久才认出来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失败吗？” “怎么可能……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而眼前的确是另一个女人的容貌。 “你不死，我怎么舍得轻易死？” “孽障，我要杀了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判死刑！” 苏永辉双手擒住栏杆，不停撕叫。 苏月放声大笑，吓破了苏永辉的胆儿。 “鬼，鬼，鬼…警察，这里有鬼！快放我离开，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是谁？快放我走，我可以给你钱。” 神经错乱的他又开始胡言乱语。苏月知道已经无话可说了，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第二天…… 一声接一声的枪响。 两颗子弹，对应两条生命。 终于……死了。 不过苏月觉得，就这么简单的死了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但，死了就好。 死了，她的仇就报了。 …… “杀了她，你帮我杀了她，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苏晴半蹲在阿难身旁，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求着他出手杀了苏月。 “宝贝儿，你要知道，杀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男人的手指轻轻划过女人细嫩的脸蛋儿。 苏晴听罢，立刻变了脸。 “你是不是不想杀她？” 男人沉默，他从来这样，做任何事之前都不会把想法告诉自己。 “好，你不杀，我自己也要弄死她！” 苏晴立刻起身，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男人温热的手一拉，整个人向后仰跌倒在了阿难怀里。 “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宝贝儿，凡事可不是急出来的。” 又安慰了一通苏晴，那女人才停止了回国杀人的想法。 他最讨厌的就是哄女人，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点用，他真想现在就把她扔进海里喂鳄鱼。 “老大，来消息了。” 跛脚男人在苏晴走后没几分钟便去了。 “怎么样，查出来什么原因了吗？” 这个私人岛屿处于热带，岛上植被覆盖，基本没有农作物，食物不能长期存放，只能靠每天从外地运回才能维持生活。 但就在星期以前，他私人岛屿的食物供给突然被切断，一时间，淡水，食物都成了稀缺资源。 整个岛屿上聚扎着青龙帮几百号人，都在等着哪一天食物系统重新运行。 “查出来了，是凌氏干的，他们干扰了我装补给物资的船，让大部分船偏离航线，我们已经联系不到失航的船了。” “凌川！” 阿难瞬间青劲爆起，高脚杯被猛地一掐，直接碎在了男人手心里，伴着鲜红的血液，与酒红的散发着花香的液体。 第128章 假期 “好，这是你逼我的。” 高壮的男人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和艳丽的红酒，使劲儿在身上擦了擦。 打开外套，小心翼翼的从内兜里面拿出一个钱包。 钱包已经脱了皮，黑色的纹路已经被磨成了平面，再看不出一点光泽，上面的铁扣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孔，扣也扣不上。 钱包里面没有钱，只在最后面的那一层里夹着一张发黄的胶片。 胶片上又黄又黑，打在灯光下才能看清上面的图案。 那上面的两个人，胳膊搂着胳膊，肩膀碰着肩膀。两人笑得山花烂漫，右边的人即使在如此模糊的像素下依旧可以感受得到他的俊美。 阿难满是厚茧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图片上的男人。 那男人生的俊美，即使是满身泥泞也挡不住他身上出尘的气质。 这么一看，自己在他身边反而像个小丑。 “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干嘛，还不是没娶到媳妇。” 方才凶神恶煞的脸庞瞬间勾勒出笑容。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男人渐渐将手心攥起，凝望着那已经不在了的人。 …… 好容易讨了个假期，十一国庆，举国欢呼，公司里也歇了几天假。 苏月也正好放松放松心情。 林诏和陆明哲就抓准了她也会放假，一早就嚷嚷着要带她和阿宝一起去旅行。 “不去。” 苏月立刻拒绝。 “这是多好的亲子时光啊，你怎么没拒绝。” “是亲子时光没错，那也是我和阿宝，带上你们两个算怎么回事？” “什么！我难道不是阿宝的干爹吗？” “阿宝，你认他当你干爹吗？” 阿宝一听，自己肯定是向着妈咪的，可是他也想出去玩。最终，小孩子还是被娱乐收买了。 “妈咪，阿宝想去旅行。” “是啊，你瞧，阿宝都说了，他想和我一起去旅行。” 苏月在林诏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同意了。 “好，不过你可不能使坏。” 苏月一想到当年在国曾经和林诏一起公费旅游，谁知道这个人专门把她往犄角旮旯里带。 “放心，他要是捣乱，我替你揍他。” 陆明哲也开始帮腔做事。 “什么鬼，孩子在我还是有分寸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去哪你们定。” 苏月将这件事甩手交给了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苏月的内心是坎坷的，但没法，她实在是没精力去计划一场旅行。 他们的动作比苏月想的要快多了，两天后，一行人便上了前往g国的飞机。 g国的海景举世闻名，四季温暖，是个气候极其宜人的国度。 这一点，苏月倒觉得那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靠谱的。 苏月睡了一整个飞机，下了飞机便睡足了，精神抖擞了起来。 一行人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赶到了酒店。 两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在她前面慢悠悠的走着。 三个男人一台戏，他们居然一起讨论奥特曼。 计划着如何避开监控去摘路边的热带水果。 苏月瞬间有些后悔和他们一起出来了。 “你们两个不要带坏我儿子。” “什么话，我们这是传授经验呢。” 人还没休息，三个人便兴致勃勃的跑到了游泳池，比谁跳的最高，水花最大。 苏月觉得这样也好，他们两个人带着阿宝苏月还是很放心的。 海风吹的心里痒痒的，苏月安顿好了一切行李，正式的旅游项目计划在明天，现在也没事干便寻着酒店的路，四处溜达起来。 这酒店藏在海边的森林当中，四周都是高低胖瘦，各色各样的树，偌大的叶子，硕大的果实，花红柳绿，果然映了这南国风光。 苏月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条小路，曲径通幽，渐渐少了些人声嘈杂，多了些鸟鸣虫啼。 “山花那个嘿呦～大风吹～” “绿水那个荡呦～红日升～” 那民歌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 这是？ 居然是北方民歌。这里居然有中国人。 早听林诏说这个酒店是移居这里的华侨，没想到一上来就让苏月给碰见了。 衣着白色背心，肩膀上搭着灰灰的毛巾，已经抽了边，看上去用了很久很久。 手臂黄黑黄黑油光发亮，却健硕的有块块肌肉。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迈老人的手臂。 脸上沟沟壑壑，却慢悠悠的哼着轻快的歌，手上的工作却不停。 一个个偌大的绿叶包裹着团团糯米，整整齐齐摆放在身旁的一个竹篮里。 一时间让苏月以为自己就在国内。 苏月在这里碰见国人有些激动，不由得便走上前去。 老头儿哼的专心致志，这才发现身边有人到来。 睁开眼皮一看，才发现是个年轻的中国姑娘。 一定是听到他唱山歌才来的。 老人见了苏月，也笑得喜笑颜开。 这些年虽然碰见过不少从国内来这里旅行的人，但像苏月这般长的这么标致的，还是头一回见。 “姑娘，来这里旅行啊？” “是，赶上假期，来这里放松放松。” “那你可选对地方了，这里有山有水有海风，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是啊。” 苏月挡了挡头顶的太阳，就是阳光有些刺眼。 “老爷爷，您这是在干嘛呀。” “我呀？给山上的山民包点饭送过去。” 山民？苏月仰头望了望山，终究是绿油油的一个山头，苏月还以为整座山都是用作旅行的，不曾想这里还有土着人。 “他们很穷吗？” 不然怎么还会用别人送饭。 老人家平和的说道。 “倒也不是穷，只是没办法下山罢了，上面的东西也不多，总有几个人会饿着。” “为什么不能下山？” 苏月继续追问，她确实是有些好奇，当地的土着人，居然被外族人赶到了山上。 老人家看了看苏月，手上的东西还在继续，想了想也不是什么秘密，便拉了个竹凳子递给苏月，示意她坐下慢慢听故事。 第129章 老人自述 “这就要从十八年前说起了。” “小丫头你肯定不知道，这里十八年前，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因为这里环境好，气候宜人，谁都想占领，据为己有。当时就有两个雇佣团，派了一万人马，就在前面那片海域打的热火朝天，一时间生灵涂炭，岛上的许多稀有植物也被炸的毁尸灭迹，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后来新想出来的。” 苏月看了看眼前的茂密森林，很难将他们与战火对应。 “我就是其中一方的雇佣兵，那个时候还算年轻，三四十岁还想着闯闯，啥刺激喜欢啥，打仗也从不退缩。当时就在这里打仗，没想到最后，居然失败了。其实也没什么没想到的，对方的指挥官是个身经百战的少将，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我们只是一些散兵，打不过也正常。” “不过，成王败寇，尤其是在战争中，失败就意味着要被赶尽杀绝。” “原本以为生命就了结在这里，可那个少将是个好人啊，让我们这些愿意接受和平的人都留了下来，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将我们安置在这个地方，和他们一起生活。” 老人慢慢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 “我的腿当时在战场上受了伤，那个少将居然亲自过来看我，还派了个外科手术医生给我手术，给我用当时最贵的药，才让我没年纪轻轻就成一个瘸子，我……我老头子这辈子没遇见过这么好的人，人长的俊，心肠还好。土着侵犯我们的地盘，少将军还替我们出头，亲自将那一群人赶上了山，和他们签订契约，他们占山头，我们占山脚，才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几十年。” “少将军啊，我做梦都想再见他一面。” 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这一句话里有多少遗憾，又有多少思念，苏月不知道。 苏月只是越听越好奇，这个少将军到底是谁。 光明磊落，一尘不染。 “老爷爷，你说的这个少将军，是谁啊？” “少将军他也是个中国人，听他们营里的人说，少将军家里很有钱，好像是一个世界很有名的财阀家的大少爷。姓什么……凌……” “哎呀，老头子我不知道少将军的名字。” 这又是他心里的遗憾，如果不是对他的身世背景全然不知，他也不会只是怀念，而不去相见了。 “凌什么？！” 苏月心头一颤。 姓凌…… 苏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人说话有些口音，到底是凌还是林？ “凌……我真的不知道了，只知道少将军姓凌，两点水那个，怎么，小姑娘，你知道吗？” 苏月不敢肯定。 却又不得不肯定……因为她就是在雇佣兵团里认识的凌川…… 雇佣兵，少将军，顶级财阀，凌…… “老爷爷，您再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具体点。” 老人以为苏月是知道点什么的，一时间也有些激动，将他知道的全说了去。 “少将军当年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人长的很俊，高高的看上去阳光明媚，他是个温柔的男人，比我们这些粗老爷们都要细心多了，只不过少将军他有时候也有些奇怪，前两天见着温柔敦厚，后两天见着就阴沉抑郁，甚至有一次听人说他突然暴怒杀了个路过的土着，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 “我那个时候只是个敌方阵营的散兵，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不过不管少将军是个怎么样的人，他都是我心里的活菩萨。” 老人越发感慨，手上的工作也几近完工。 前两天温柔，后两天阴郁。 这就和苏月对凌川的印象一模一样，当初苏月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是那般的温柔善良，嘴上常常挂着微笑，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一看就沦陷。 他总是笑，开心了笑，受伤了笑，苏月为数不多的见他那么几次他都是在笑。 就这么几个微笑，让苏月铭记了一生之久。 后来再遇见他的时候，苏月拼了命想让凌川再露出一个那样的笑容，却发现他面若冰霜，冷如阎罗。 眼神像刀子般吓人，再也不会双目含情。 “时候不早啦，小姑娘，我先上山啦。” 苏月望着老人精瘦的小腿，当真是最好的药，竟看不出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来的时候一身轻松，回去的时候却受过了一团回忆。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让凌川短短几年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月想不通。 “妈咪！” 一推开门，便看到一个小花脸跑到了自己身边。 儿子脸上挂了几个小贴纸，活脱脱的让苏月有些想笑 “这是和你干爹们玩的什么啊，怎么贴成这样。” “我在和干爹们下棋。” 苏月往里面瞅了瞅，确实看到了棋盘，还有一旁满脸都是贴纸的林诏和陆明哲。 “苏月，你儿子怎么下个棋都这么厉害？” 苏月浅浅一笑，似乎在骂他们自不量力。 “你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苏月转头又面向阿宝。 “时间不早啦，阿宝先睡觉，明天再和你两个干爹玩。” “好。” 林诏领着阿宝两个人一起去双人浴池洗澡，苏月则坐在了沙发上，一旁的陆明哲还在揭脸上的帖子。 “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人一回来看着魂不守舍的。” 他这么一问，苏月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陆明哲，你见过小时候的凌川吗？” “凌川？” “没见过，他们家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见的。” “为什么？” 虽然巨型富翁家的公子哥都是宝贝疙瘩，平时都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但陆明哲可也是顶顶的公子哥，他能说不好见，到底是多不好见？ “你不知道吗？他们家有一个传承百年的继承家规，说是家规，执行起来比法律还要严格。” 陆明哲见苏月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便又说了下去。 “这个家规我也是听我爸说的，说凌氏为了保证权利的高度统一和最高管理者有绝对的实力，在长子出生便对他实行惨绝人寰的继承人培养计划，从出生起，便远离母亲，一切生活都由专业人士料理，刚出生十几个月便实行素质教育，牙还没长齐便通晓几国语言，没有娱乐时间，没有亲子时刻，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能每天机械式的完成任务，到十几岁就会被送到军场里锻炼身体素质，十几岁的小身板，锻炼强度却比成年军人都高。总结来说就是，断人欲，绝人情。活脱脱是把人往地狱里塞。” 第130章 雨中墓 “我以前见过他们家一个下人，来到我家做工，他跟我讲凌川小时候有自闭症，有一次在场面该说的话没有说，就被凌家的老爷子惩罚，在雨里跪上一天一夜。直到面色发白，直接晕了过去，高烧烧了整整三天，才捡回半条命。” 苏月听得心头一颤。 没成想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曾经经历的竟是这样阴暗的过往。 断人欲，绝人情。 时隔多年，苏月此时才明白，怪不得，怪不得他当初那么反对要一个孩子。 一个家族的规矩不可能说废除就废除。若苏月得子，一定就是凌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那么孩子会经历什么……… 苏月不敢想。 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原来他的这一路，也并非顺畅。 突然间想起来了凌云华曾经提起凌川时的话。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苏月不知是该怜悯，还是该庆幸。 “我困了。” 做了个借口便躲回了卧室，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瞧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月啊苏月，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凌川当真是个怪人，童年经历如此骇人，在苏月刚遇见他的时候却暖如阳光，可再遇见他的时候却冷如冰窖。 他小时候居然也有自闭症。 凌川有，方浩有…… 他们家一定有自闭症遗传史。 苏月不禁后背发凉，还好，这病没有遗传到儿子身上，否则自己肯定会和凌云华一样整日脸脸愁容，夜不能寐。 夜晚阿宝跟着林诏睡了一觉，苏月一个人窝在被窝里，迟迟不肯入梦。 “叮！” 一声手机响了，苏月摸着黑，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抬眼有些刺眼的亮光。 这是…… 苏月清晰的看着一个陌生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清晰的看到两棵松树中间夹着那灰黑色的墓碑。 墓碑最上面，一个年轻男人的黑白照片。 “凌…川。” 苏月再三确认，将图片放大看了又看。 就是凌川，而且看照片的纹理绝对不是机械合成的照片，而是实实在在的场景图。 他…… 不对，墓碑上面赫然写的是。 (凌晨之墓) 突然，又一张照片发来。 苏月愣了愣…… 终究是那个俊美的男人，却满身泥泞，胳膊搭在了旁边那个比他略低一点的男人肩膀上。 而那个旁边的男人。 那张脸苏月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阿难！！！ 虽然上面的男人也是一身污垢，但面部却完完整整的显示了出来。 皮可变，骨难改。 上面的男人明显就比现如今的阿难要年轻有朝气上许多许多。 确确实实是同一人。 怎么可能，凌川怎么可能会和他互相搭着肩膀，看起来关系非常要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的。 苏月不可能忘记就在前一段时间，凌川见了阿难完全像是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人一般。 直到后来才略显仇意。 与照片上所展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回事？ 凌晨，那不是凌川在雇佣兵里的代号吗？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立墓碑……… 一切都好像是一团迷雾，通通把苏月拢住。 又是一个地点的信息。 位置就在离苏月不远的国。 “想知道真相就过来。” 真相…什么真相？ 果然，一切如那人所料。 即使苏月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阿难发过来的，而且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诈，她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坐上飞机。 苏月太想要一个真相了。 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将苏月往某一个地方推。 这趟飞机出奇意外的没有因为海上飓风晚点，苏月一下飞机便坐上了的士。 一路上，苏月死死地盯着那照片上的男人。 春风的意，恣意昂扬。 虽然满身尘土，但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尤其是他挂在脸上的微笑。 既单纯美好，又散发着生机。 恍一下让苏月一瞬间又看到了当年的他。 竟没发现窗外已经挂上了丝丝细雨。 仓惶仓惶的穿过一条又一条小路，苏月特地从当地的农民手里借了一架自行车，才加快了速度赶到了信息所指的地方。 竟是…… 一座悠久古朴的公园。 参天的古树一看便是有上百年的历史，幽静的小路加上绿荫灌木让苏月有些看不清路的尽头到底还是不是路。 只能一个人，按着直觉一点点摸索进入。 条条道路盘杂勾连，让苏月不知下一个路口该向哪走。 于是随便走了一条路。 果然…命里有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错过。 苏月还是在蒙蒙细雨中找到了那图片中的位置。 当真不是两棵松树，而是一群树，围着一个墓。 隔着一层层细雨，苏月看不清碑上的东西，只是看到了被雨打的奚落的枯黄色东西。 外面还裹着一层黑色的包装纸。 想来应该是来祭奠的人上次带来的，时间太久远了，花已经枯萎了。 苏月刚想穿过松树，凑到前面去仔细看看。 却突然被视线最下方一个黑色的阴影止住了脚步。 来的人举着一把黑色的伞，让苏月看不清来的人是谁。 烟雨笼中，那人轻轻放下手中拿着的白色的花，替换掉了原本早已枯萎的残枝败叶。 良久，凝视着墓碑上的所有。 这纹理，他不知是看了多少遍。 又有多少思念。 “小川。” 温婉的声音紧接而来，一个同样打着黑伞，一身黑衣，胸前别着一个天鹅胸针的女人出现。 走到他身旁，放下了她带来的花朵。 一黄一白，却总是少了些颜色。 “我以为今年你不会来了。” 男人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望了望墓碑上的人。 “以前是不敢面对，现在是想来陪他说说话。” “是啊，他走了太久太久了……” “小川，阿晨他看到你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 “可他活着的时候，我却从未让他开心过，从来都是惹了事，让他给我善后，他总是不遗余力的保护我，可明明……明明他只是比我早出来几分钟而已……” 却因为这几分钟和一个称谓，守护了他这么久…… “阿晨他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他不会。” 就是因为他不会，所以才会更加难过。 第131章 该死的明明是她 “哥哥……” 这两个字，他已经太多太多年没有说过了。 甚至快要忘记了这两个字长什么样子，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哥哥。 那个一生都在守护他的哥哥，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哥哥。 “我欠你太多了。” 哥哥…… 两个字落在心头，打的苏月又酥又麻…… 哥哥……凌川他，居然有个哥哥！ 所有不解，所有疑惑，所有藏在心里难以化解的心事都好像在这两个轻飘飘的字眼下，万丈城墙不攻自破。 为什么，为什么…… 苏月的瞳孔瞬间收缩，灵魂像是被鬼魅抽离，整个人僵尸一般站立在原地。 大脑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思考。 凝望着细雨朦胧中的一切，她陷入了一场命运轮回的旋涡。 凌晨，凌川……… 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早就死了。 眼前…就是他的墓碑。 “谁！” 苏月的雨伞无意识的掉落在地，引起了周边树叶的一阵声响。 “苏月！” 两人隔着细雨对视，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庞，只知道……所有的隐瞒，所有挡在两个人面前的迷案，都因着这个空空的墓，被瞬间击破。 苏月眼神停滞。 视线穿过男人的身影，落在了他后边的碑石上。 她的脚步稀碎稀疏，像是雨再大一点，就能把她整个人摧毁。 雨滴更快覆盖了苏月的发丝，将苏月的肌肤和衣裳紧紧联系在一起。 眼前的睫毛挂上颗颗滴露。 苏月恍如行尸走肉般一点一点挪动到墓碑前。 双腿微软，一只手颤颤巍巍，抚摸上了那个她再也见不到的人。 “原来……你没能活下来啊。” 泪，混着雨，顺流而下。 就在苏月知晓真相的那一刻。 往日的场景似乎像幻灯片一样又在苏月眼前上演了一遍。 战争，瓦砾，枪鸣，爆炸…… 还有那句“好好活着。” 怎么，我好好活着，你却真的死了。 “为什么……” 声音在雨水的穿透下愈显愈颤。 原本站在墓前的两个人在见到苏月那一刻也不由得呆滞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活着，你却真的死了。” 一声声哭腔瞬间划破阴冷的墓地。 一旁的男人举着伞，替苏月挡了大半的雨，却不知说什么。 真相已经被发掘，他如今，还有何颜面再出现在苏月身边。 难道要亲耳听到苏月说自己爱错了人，所给他一切的爱都是另一个人的吗？ 他也会怕…… 怕了也会和苏月一样想逃避。 那细小的哭腔时而沉重，时而戏谑。 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替死了的男人惋惜。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让我活。”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自作主张，让我活着多么痛苦，你凭什么救我，我不需要你救，晨哥哥……你不是要一辈子对我好吗？你起来啊……” 苏月的神经受到了刺激，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似乎在她眼里，那个男人还停留在昨天，依旧落落大方的现在自己面前，替她剥开糖果，告诉她，世界很苦，但人生依旧有甜。 苏月倒想问问他，你的甜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我这个不值得的人，去死吗？ “苏月……” 凌云华知道凌川开不了口，便由她上去挽了挽苏月的胳膊。 “阿晨他不会后悔救你的。” 苏月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一个人怅然若失，仿佛灵魂都没了一般，雪白的裙子蹭上了泥泞。 她眼前这个雪亮的人再也不见了。 “他…的尸体找到了吗？” 苏月没有忘记，那是场震耳欲聋的爆炸，足足让苏月失聪了小半年才渐渐恢复。 当初无意间在报纸上见到凌川的脸，她曾经无数次感慨这世界真的有奇迹存在，竟真让那个经历过爆炸的人，又完好无损出现在她面前。 可终究是自欺欺人，黄粱一梦。 凌云华摇了摇头。 苏月自嘲，那么大一声响，又怎么可能留得住一条命。 是苏月自我麻痹，才酿成这一场场因果。 都是她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起来。” 凌云华实在不忍再看到苏月如此凄凉的瘫坐在冰冷的石板上。 斯人已逝，没有什么是走不出来的。 她和凌川早就适应了，恐怕天下间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全然大悲是为了这个早就死透了，连尸体都只剩残渣的人了。 “凌姐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死了他……对不起，对不起……” “苏月，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阿晨他自己的选择。” “不，不，不，都是我，都是我，当初死的人就应该是我。” 女人的哭泣声逐渐短促，一连串的哽咽下，终于，被迫神经缴械。 “苏月！” 那黑色的伞猛地倒在了冷雨中，苏月被凌川整个人横抱起。 离开了那碑，和墓里的残骨。 附近都是庄园林地，凌川抱着女人横穿整个墓地，才在一处小小的别墅内落了脚。 厚厚的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凌川小心翼翼的脱下了苏月脚上的鞋，被她冰冷的指尖刺的有些心疼。 打开了屋子里的暖风，凌云华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进了房间。 “她怎么样了。” “还没醒，已经不闹了。” 苏月昏迷以后，整整躺了一晚，半夜开始发高烧不退，整个人由冰到滚烫，凌川和凌云华两个人忙活了一晚上没敢闭眼，才让她在早晨太阳升起之前退了烧。 “再给她一点点喂，看看能不能喝进去点。” 又看了看凌川白衬衫上的黄色污渍，昨晚上喂的药无一不是吐在了他身上。 “好。” 凌川手臂轻轻扶起女人，才能给她喂药。 “我来。” 轻轻一吹，果然好多了。这次没像上次那般一点都没喝进去。 “她醒了之后，你要怎么面对她。” 凌川和苏月之间的事，她已经知晓了大半，身为姐姐，不知是该替凌川惋惜，还是该替凌晨惋惜。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咳。” 一直没反应的女人终于发出了声响。 第132章 他们的童年 动静一响，凌川便慌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背部，好似是药太苦，她喝不下去。 苏月头昏脑花，似乎眼前还泛着金光，脑袋又疼又热。 凌川的大手扶上她肩膀的那一刻，苏月下意识的将他的手推开。 凌云华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便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苏月，你觉得好些了吗？” 凌川依旧关切的问苏月，却没得到她任何一个回应的眼神。 那人木讷着，像个玩偶。 白里透红的脸颊，加上白里透红的眼球，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病了还是醉了。 全身无力的微微向旁边倒了倒，男人慌忙去扶。 “别碰我。” 那声音又细又小，像个猫叫。狠狠的挠在了凌川心里。 苏月侧着身子，斜着眼，怔怔的看着男人。 那双清透的眼睛，终究是蒙上了一层雾。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很好骗？居然爱错了人爱错了这么多年？” 那声音零零碎碎。 终于，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出现在了苏月口中。 “苏月…我…我从未想过隐瞒你。” 他有个哥哥这件事本身就没多少人知道，哥哥的死，也是他一生的痛。 “是啊，是我太傻，发现的太晚了。” “这么多年了，我才知道他原来……早就不在了。我却以为他是你，爱着你，恨着你……与你牵扯了这么多年。” “晨哥哥，是你在惩罚我吗？” 苏月泣声哭泣。 原来思念早就阴阳两隔了，到底是为什么。 他那么好…… 凌川愣愣得站在旁边，明明是一场悲剧，他却从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酸楚。 他死了…又何尝不是因为他这个任性的弟弟。 零零的哭泣声，却引发了凌川一阵痛苦。 “他死了，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凌川不知哪来的脾气，是在怪苏月后悔的太晚，还是在谩骂他自己。 “他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知道了真相你会接受不了，但事实已经是这样了，那场战争剥夺了他的生命，我们谁都没法改变。” “苏月，放下。” 这句话不知真是对苏月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多少年了，自己又何曾放下过。 凌川从不在人前提他的哥哥，也从未流露出一丝悲哀。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午夜梦回。 脑袋里那张与他一般无二的脸却是他可梦不可得的人。 夜夜不敢入梦，夜夜渴望入梦。 “小川，牵着哥哥的手就不怕了。” …… 窗外的雨下的淅淅沥沥，几十年前的一座古堡里，小男孩呆呆的望着树叶下，清雨里，已经全无生息的金毛小狗。 咖色的毛发片片脱落，混合着剥离的血，鲜红的肉，搅和在草丛里。 小小的男孩就站在离那尸体不到一丈远的地方，雨水从头顶，顺着清晰的下颚线，从脸颊滑落。 那日的清晨阳光很暖，却不曾想过夜晚的雨竟是这般寒冷。 “小川！” 身后一声呼唤，却始终不能让他行动半分。 “金桔它……” 凌晨举着伞，才替这个雨中的男孩挡了雨。 轻轻一瞥草丛里躺着的尸体，血被雨水冲刷流落一地。 染红了一周的青草绿叶。 它死了…… 恐怕整个凌氏上下，就只有他这个哥哥知道，这只小金毛对凌川来说意味着什么。 “哥哥……” 那恍佛破碎的身板，突然晃动了一下。 “它死了，是吗？” 男孩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像金桔一样，剥了皮，剃了骨，血淋淋的躺在雨里。” “不！不会的。” 那撑伞的男孩一转身挡在了凌川面前，阻止他再去看那已经死了的金桔。 “小川，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轻轻拉上他的手。 “所以不要害怕。” 两人分明是一般无二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金桔没有死，他只是暂时去了另一个世界。” “小川……” 男孩踮起脚尖，将温暖的怀抱贴上他湿漉漉的身体。 “不要难过，金桔走了，哥哥会陪着你的。” 他的怀抱温暖，化开了凌川心里的寒。 “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当然了，我会陪着你，直到生命结束。” 他的哥哥是个顶顶守信用的人，言出必行。 果然，一切如他所说那般，自己的一整个童年都是在哥哥的保护下度过的。 两个人一生下来，虽然长相容貌别无二致，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遗传的天性无法改变，凌川从小便患有凌氏遗传的抑郁症，而凌晨却没有，不但没有，每天反而活的像个太阳，温暖每一个凌家人。 凌川清楚的记得。 小时候因为他不愿意开口说话，而他被父亲罚跪在院子里。 是凌晨顶替了他，生生在四十度的高温里跪了一整天。 这样的事经常在他的童年里出现，凌川不愿意吃的，不愿意说的，不愿意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哥哥在替他善后。 而自己却从未回馈过哥哥，反而变本加厉的索取。 那场美名为锻练凌家兵的特训中，他和哥哥双双被安排进了军队。 父亲早就发觉了哥哥总是悄悄的帮弟弟善后。 那一次，特地将他们安排在了两个不同的军营。 一北一南，一个相对稳定，一个战火连天。 很显然，他这个最不受欢迎的儿子自然被安排在了最凶险的地方。 而那时，他唯一心灵的慰藉，从路边捡的小狗金桔早就死了。 哥哥也离开了他，这是他们头一次分开这么久。 没有人待见他，没有人关心他。 战争的烽火日夜高燃。 尖叫，痛苦………生命的陨落。 压的他喘不过气，迫切想要逃离…… (哥哥，父亲派我去指挥西部战役，这是最后一战了，我知道这很重要，可我就是不知道，我不想去，每天看着那成堆成堆的死人，军营里恶臭的酸味，我整个人被压的喘不过气，我不想在这军营里锻炼，我不想成为凌氏的孩子，哥哥……生活好糟糕啊，你说如果我死在这里，会不会就解脱了。) 午夜，凌川一个人，点燃了煤油灯，写下了这封手书。 第133章 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封信没有等来回信，却等来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风尘仆仆，不远万里而来。 那人一身戎装，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完全不像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样子。 “小川，快，我们两个换衣服，你穿上我的衣服赶回去，我向大将请了五天假，再不过去晚了就会暴露了。” 凌川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因为他一个不顺心，哥哥竟又来了，只不过，这次可不像以前一样。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孩子们之间的小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事关性命。 虽然凌川从未说过，但他知道他爱哥哥，所以不可能让他再替他犯险，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男人的责任要男人自己承担。 “不，哥哥，这次不行。” “怎么不行，以前都可以，这次也没问题，相信哥哥。” 凌川低头，摁住了凌晨准备脱外套的手臂。 沉声说道。 “从小到大，什么事无论你多讨厌，只要我不想做，你都会义无反顾的替我去做，我知道你爱我，可我也想……也想像你保护我那样，保护你，我也要长大。” “小川……” 那双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我的弟弟长大了，不一样了。哥哥我很欣慰。” “哥哥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一句话下去，伸手一挥，一场迷雾过去。 两三个人，一辆车，终究是将他替换了下去。 凌川再醒来时，身体已经处在了另一个战区。 看不到大片大片的烟火，甚至能听到篝火里的歌声。 终究，又是他替自己承担了一切。 “哥哥……” 这一声哥哥，竟来的比生命要沉重。 再得到凌晨的消息，便是他死了，死在了敌人埋伏的炸弹中。 他没有食言，当真保护了他一辈子。 从两人一起出生。 到他一个人悲惨死去。 他的哥哥死了，从此以后，他便无人可依了。 “对你的隐瞒，是我的错。” “但他是为了我们的幸福才死的，所以，为了他，我们都好好活着。” 轻轻一声下落，凌川转身，关上了房门。 苏月恍了眼，一串泪，又挂上了脸。 …… “苏月，起来了吗？” 铛铛的敲门声响。 凌云华也一整夜没睡，一大清早便起来给他们做了这简单的早餐。 托着盘子站在门外，敲了三两声，始终没有回应。 “苏月？！” 凌川从昨天走后，便一直没敢再来看苏月，自然也从未敲过门。 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了凌云华，托着一碟吐司，一杯牛奶，一碗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 “她走了。” 凌川快步上前，猛地一把打开了房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凌乱不堪，还有床上女人昨天换下的衣服，上面的泥已经干了，人也已经不在了。 “我去找她！” “小川！” 刚抬脚，便被叫住了。 “让她好好想想。” “可是……” 她昨晚还发着高烧，怎么能说走就走。 “你知道的，心病比发烧更要害人，我会派人去找她，你就别去了。” “好。” 他也知道，苏月恐怕是不会愿意见他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如何再面对苏月。 …… 雨过天晴，花被打落一地。 苏月昨天晚上便逃了出来，走了几个小时，却没离开多远。 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笨重，走路竟有些颠簸。 恍恍惚惚的倒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你醒啦？” 温暖的火焰让苏月身体的寒瞬间消散。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温馨的房间，一个年迈的老人。 “你是？” “我是艾玛，这里的一户佃农，昨晚你倒在我家门口，我实在不忍心，便把你抱进来了。” 说着，递给了苏月一杯温水。 “谢谢你。” 环顾四周，装修老式，家具古朴，浓郁的欧美风让苏月确信了这个老奶奶没有骗她。 摸了摸身体，突然发现好像没那么烫了，好像是退了烧，只是头还有点不舒服而已。 “老奶奶，我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 “可以，座机就在你床边。” 苏月望了望，在和老奶奶寒暄几句过后便拨通了电话。 跨国通讯总是有些慢，过了许久，才有人接通。 “苏月，你在哪呢？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是回国了吗？” 苏月那晚走的匆忙，只留下了一张便签，让他们两个带好阿宝。 “还没有，我在国。” “怎么到那里去了？” “解惑罢了，我有些事在这里，可能要一个月回不去，沈氏那里，你让陆明哲多帮我看着。” “怎么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用担心我。” 苏月说着，又接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怅然若失。 窸窸窣窣的收拾了一下，告别了老人。 一个人，凭借着残存的回忆，又弯弯曲曲的回到了墓园。 和上次不一样了，这次的墓园倒是明亮了不少。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张黑白照片。 凌晨之墓 细嫩的指腹，从平滑的石肌里轻轻划过。 苏月蹲在他的面前。 确实是……一模一样啊。 可是，又怎么会一样呢？ “晨哥哥，你说你眼睛这么温柔，我当初怎么认错了呢？” 另一只手放下了刚才路过采的花。 “我竟然还傻傻的以为，你没有死，我还傻傻的为自己的罪过减刑。” 都是她，害死了凌晨。 昨晚，是她这些年，第一次生出了去死的念头。 又在念头萌生的那一刻立刻打消。 他拼了命才让苏月活了下来，苏月没有资格去死。 “有时候真不知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抱怨你。” “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好，偏要做别人心里的月亮，可望不可及。” “晨哥哥，原来我早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月轻轻倚靠在石碑上，轻轻转头，吻了吻那冰冷的石碑。像是吻了一个温暖的人。 丛荫深处，苏月又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很久好久。 丛荫深处，另一个人影在驻足观望了好久好久。 第134章 没有父亲的儿子 热带的岛屿上，海风吹来了女人的怒气。 “你对苏月做了什么！” 一沓文件啪的摔在桌子上，男人瞥了一眼，静静的看着发疯的女人，邪魅一笑。 “怎么，你也开始担心她了？” “放屁，我巴不得她赶紧死。” “那你这是干什么？” “凌川查封了我名下所有资产，你不知道吗？” 只见他点了点头，好像事情无关紧要一般。 “没了钱，我看你这破岛谁养活！” 女人气恼极了，自从跟着他来到这里，整日整日的受尽冷落，这个男人好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甜言蜜语的哄着她。 苏晴越想越觉得生气，花着她的钱，却在这里无视她。 “你也不过是躲在这里的一只臭虫，见不得光的东西，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突然，一只大手袭击过来，死死的掐住女人的脖子，青劲爆起，仿佛要把她掐断。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的眼神…像狼…像恶鬼。 就在女人喘息不过来，要断气之时，猛然松开了手，苏晴整个人瘫软在地。 “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你还有些用，以后给我老实点，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苏晴一直趴在地上咳嗽，眼睛里被迫挤出泪水，满目猩红。 她不敢想象，自己认识的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那双弯刀一般的眼睛，令她瑟瑟发抖，良久，她再也不敢说话。 …… 凌川倒在床上，抬手扶着头。 从墓地回来，头便一直疼痛不止，似乎有一万只蜈蚣在他脑子里面攀爬，撕咬，折磨的他喘不过气。 “小川，快，把药吃了。” 这次，凌川听了话。 不是因为太疼了，是因为他明显感受到，最近自己的记忆力有所下降，很多记忆里清晰的往事都模糊了。 凌川害怕，害怕真的有一天，自己把前尘忘却，把苏月忘记。 “你说你，生生这病拖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治，可不好治了。” 凌云华叹气，她本身是要回去的，但这边的凌川实在是不放心，便只能先放下儿子，把凌川这边处理好了。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疼成这样了，能没事吗？” 凌川不语，确实是要人命。 端庄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沉默了几分，才开口。 “昨晚，爸来了。” 凌川心头一跳，厌恶的表情瞬间涌上脸颊。 “他来干什么？” 他不是从未有过他这个儿子吗？ “来看晨晨的，可惜，昨晚突然冒冷汗，生了病，便又急匆匆回去了。” “呵。” “刚过来就生病，可见我哥有多恨他，他也有脸过来？” “小川，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他有把我们当孩子吗！” 凌川愠怒，连带着头痛也不管不顾了。 “说起来，若不是他，我哥怎么可能死在战场上？！而他呢，自己的儿子死了，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怎么配，怎么配来这里吊唁？！” 凌云华刚想说的话，一瞬间又被凌川的怒吼生生噎了回去。 “对不起姐，我失态了。” 事实上，她也怨。 怨自己生在凌家，长在凌氏。可命运如此，她能怎么办呢？ 自己童年受尽折磨就算了，可若不是凌氏那该死的基因，说不定儿子就不会的得自闭症，对一个母亲而言，孩子常常是比自己性命重要千百倍的。 “小川，他说要见你，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凌川本身暴怒的脾气还没有压下去，这么一说肯定是拒绝。 果然，如凌云华所想，凌川没能答应。 可最终，还是被迫答应了。 …… 苏月放悠悠荡荡的走在大街上，准备打个的士回老宅看看。 恍然间天地一片昏暗，再睁眼，便是一片陌生的繁华之地。 苏月躺在躺椅上，阳光温和并不刺眼，却还是有些亮，眨了眨眼才看清，广阔无垠的海岸线和摇曳的树影。明晃晃的沙滩。 以及，坐着落叶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一头白发被头顶的渔夫帽遮挡大半，只剩下后脑勺隐隐可见的银丝，弯曲的背影却拼命想要直立，告示着众人，这个男人的骄傲与尊严。 “你醒了。”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灌入苏月的耳朵。 “你是？” 人，是背对着苏月的，苏月看不清。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但你是谁，我很清楚。” 苏月听得心头一颤，这个素不相识老人，貌似已经查明了她的底细。 “苏宝鉴是你儿子，不，正确来说，他应该叫凌宝鉴。” 方才只是猜忌的苏月瞬间慌了，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这可是连凌川都没有查到的信息，居然被眼前这个坐轮椅，身处国的人查清了。 想世间能有如此能力的，能有几人？ “你是凌川的父亲。” “是。” 那人沉声答道，用于肯转动轮椅。枯瘦的面庞逐渐在苏月眼中呈现。 “这么说来，我还算是你前公公。” 听说过前夫前男友，前公公，苏月倒是第一次听说。 “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操控着轮椅，渐渐向苏月这边靠拢。 “儿子长大啦，但有些东西，还是没能学会，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负些责任。” “什么意思？” 苏月听得一头雾水，教育儿子，这关他什么事儿？ “这些天，你就先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苏月从他话语中听到了男人惯有的命令语气，明白了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可苏月没有时间陪他在这教育儿子。 “老先生，我敬你是我的长辈，所以不愿意做出格的举动，但你必须放我离开，我不愿意呆在这里。” 苏月斩钉截铁的回答，尽管眼前这个男人气势逼人，有股与生俱来的威压，可是苏月早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哈哈哈哈，小姑娘，话不要说的太对了。待会儿会有人服侍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说完，便操控着轮椅，转头就走了。 第135章 氏族的悲剧 果真如他所言，苏月费尽了一切心思，都逃不出这里，每一个关卡都有人看守。这里面看似平静如水，却暗藏玄机，苏月不可能毫不费力的逃出这里，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这几天，苏月每天都会和凌老爷子一同吃饭，傍晚的时候还能碰见老人在沙滩上晒暖。 整个人懒洋洋的，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他威胁人时的气势。 苏月挽了一下头发，顺势漫不经意的坐在老人身旁。 这几天她也看清了，不做挣扎了。 这老头儿除了不让她出去之外，好像确实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闻，您当年掌管凌氏的时候，也是叱咤风云，是业界首屈一指的人物。” 老人没回话，继续晒着他的太阳，这种客套话，他这辈子可听得太多太多了。 “可惜，我认为您活的很失败。” 终于，敲动了老人的神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哦？说来我听听。” “这也没什么不好想的，妻子早逝，青年丧子，剩下的孩子一个无视，一个只能勉勉强强做到不排斥您，一生得到的爱寥寥无几，您可不就是失败吗？” 这小姑娘这么一说，他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垂眸，伸手挡了挡刚大一点的太阳。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失败的。” “可你也别忘了，一个人想要达成某个目的，就必须做出取舍，我既然选择了功名，就必须舍弃家庭，这是我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他的话语里夹杂着悲伤，夹杂着无奈。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失败的地方。” 苏月冷哼一声，暗骂道，老顽固。 “你这哪里是成功，分明是给自己的自私，狠心找借口。” 苏月的话明显有些凌厉，任谁听了都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一个一辈子受尽吹捧的男人。 但老人似乎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意思，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不禁好奇顺着苏月的话说。 “那照你来看，我应该选什么？” “选？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在功名和家庭之间做出选择。” “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是你太固执了，你固执的以为只有舍弃人欲，才能登上人极，却忘了正是因为有人欲，人极才不至于太过寒冷。” “因为你的固守己见，让你的后代承受痛苦，却还在为自己的冷漠找借口，你这不是自私狠心是什么？” 苏月的情绪有些激动，自从当了母亲，便见不得有父母虐待孩子，即使这个人是凌川的父亲。 只见老人渐渐放下手臂，从脖颈处，抽出一只怀表，轻轻一摁，一张黑白照片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知道，为什么凌氏几百年来都严格执行着继承培育计划吗？” 苏月愣了愣，她只是猜，这种计划与氏族有关。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秘密，凌氏，不仅仅姓凌，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阿德泰勒。” 阿德泰勒，苏月瞬间就想了起来，那不是曾经自己在史学课上听到的已经消失几百年的皇族旁系家族吗？ 老人观察苏月的眼神，明白她已经知晓。 “阿德泰勒，曾经一个光辉的氏族，却因为王权争斗不得不退居商业。” 这点苏月很清楚，当一个政客不想从政之时，一般都会选择从商，因为政治可远比商战来的血腥凶残，有时候一个错误的政治决定，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性命，一个家庭，一个部族一夜之间消失匿迹都是常有之事。 “可入局容易出库难，更何况有血脉牵制，即使我们退居商业，也不得不面临政治威胁。” “整个凌氏几百号人口，你不知道灾难何时降临，所以只能日夜警惕，侧卧难眠。” “正因如此，凌氏掌权人的选择才要慎之又慎，他不仅要精确掌握全世界的商业信息，政治，军事，那一样都不能落于人后，并且一定要登峰造极，不然灾难来临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 苏月静静听着，心中却掀起万丈波澜，她以前只知凌川是个商业世家，却不知这其中竟然牵着这么多利害，怪不得沈氏几百年里都不曾超越凌川，只有有这层政治关系在，金钱又怎么可能比得过权势。 但越大的权利也意味着越大的风险，凌氏几百年屹立不倒，这背后有多少政治集团是苏月所不能猜想的，苏月只知，这并非一条坦途大道。 也渐渐明白凌氏为何如此渴望有一个全能的继承人。 “所以，关于权势与家庭，不是我不想双选，而是从我生下来那一刻起我就没得选择。” “但凌川是要比我幸运的，他有一个同他一起长大哥哥，晨儿从小就对这个弟弟千好万好，无论他做错什么事，都是晨儿顶替他受罚，这些我都一清二楚。” 一提到儿子，他的眼里才闪过亮光，但又黯淡了下去。 “可惜，晨儿生下来就是个短命的命。” 苏月愣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是双胞胎，但是怀孕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中了奸人的计，一身毒都引入子宫里，为了后继有人，其中一个孩子必须替另一个承担所有，才能让两个人有一个存活，而这个承担病毒的就是晨儿。”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发沙哑，越发微弱。 苏月听了个清醒，也就是说……晨哥哥是无论如何都活不长的。 正因为知道自己本身就活不长，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爱所有人，呵护凌川，保护凌川。只为了让他尽可能活的快乐，因为凌川能看到未来，所以身为哥哥便想让他一生圆满。 凌晨的爱贡献给了每一个人，即使知道自己终究是个短命鬼，他也依旧选择在这有限的时光里发光发热，他一辈子都在为他人而活。 他到底……是有多么善良啊。 苏月刚想再问些什么。 却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响。紧接而来的是一声怒吼。 “你说什么？！” 第136章 家庭事业两难 愤怒的声音划过整个海滩，苏月回眸，见有些狼狈的男人怔怔站在那里，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你说我哥哥他生下来就活不长！？”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从来不告诉他，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哥哥从小就样样都比他强，却得不到父亲的肯定，他只知道哥哥从来都是无计回报的对他好，而自己从未对他做过什么。 “是，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哥哥知道。” 方才还略显祥和的老人一下子又严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情绪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了，可没有儿子不畏惧父亲，即使是凌川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 “告诉你，你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只会添乱。” 面对父亲的一句句质疑，凌川彻底怒了。 “你…！如果你当初能告诉我哥哥的病情，我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不会让哥哥替我去打仗。” 凌川这才明白，哥哥每一次保护他都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老人轻哼一声，似乎对眼前这个儿子有种不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我不会让你死在战场上。”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哥哥去死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他噎住了，身为父亲自然是哪个儿子都不愿意失去。 可当时敌对政权卡的太紧，那在位者要凌氏必须露点血，他们才肯放手，他必须做出牺牲。 不牺牲凌川，就只能牺牲凌晨。 世人皆知他一生雷厉风行，却不知他这光辉的生平之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 老人没有回答，但他已经告诉凌川了答案。 凌川此时太阳穴青劲爆起，白色的皮肤下红色的血管让人看的分明。 凝视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转头拉上苏月的手腕，要带她离开这里。 “站住。” 凌川没听他的话反而走的更快了。 “你若是再敢走一步，你儿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说什么！？” 苏月一声诧异，她情绪瞬间被挑起，转身甩开凌川的手，向老人质疑。 只见他转了转轮椅，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若是再敢向前一步，你儿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凌川和苏月都没有听错，他们的儿子此时已经被控制住了。 “你……阿宝在哪？！” 苏月的声音尖锐，却深知不能惹怒他，又强忍着压低声音。 “你不用知道。” 说完，又将视线转向凌川。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选你面前这个女人，要么选择你儿子。” 凌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他的父亲是凌氏董事长，一辈子说话向来一诺千金，他说死，便没有活的可能。 凌川环顾四周，大步走到苏月面前，将她拦在身后。 “不准你碰她。” 苏月以为，凌川在她和儿子之间做出了选择。愣了一下便马上将她推开。 苏月不傻，也知道一个成功男人说话的份量，现在阿宝在哪里还一点信息都没有，她不能冒这个险，凌川愿意牺牲儿子，她宁可死也不愿意牺牲阿宝。 苏月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告诉自己，越是紧急情况，越要冷静。 “老爷子，您这是想玩什么把戏？” 苏月直直的站在离他不过几丈远的地方看着他。 “小丫头，那你倒是觉得我在玩什么把戏？” 本身是想教育儿子，一瞬间兴致起来了，便想同她玩玩。 苏月道。 “我猜，您是让凌川选的是家庭和事业。” 这点细心一点很容易就可以想到，凌川爱苏月，但苏月再怎么说也是女人，是家庭的一部分，而阿宝不同，凌川与阿宝几乎没有感情基础，但阿宝确是货真价实的凌氏后代，而且是凌川唯一的儿子，凌川想要继续掌控凌氏势力，就必须培养出一个自己的继承人，否则很可能就被旁系以没有后代的名义吞掉权利。 “小丫头，你说的不错。” 凌川不傻，也知道父亲真正的意思，可他在两者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苏月，就是想与凌正天抗衡到底，向他宣告，他凌川绝不会像他一样，因为事业舍弃家庭。 “那你既知道凌川一定会选择家庭，还为什么要让他做出选择？” 这便是苏月不解的地方，凌正天是什么人物，他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却在明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依旧用极端的方式威胁他，苏月竟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你就不需要懂了。” 人经历的事物不够多，有些东西，说再多也是无用，必须自己去亲身经历，痛苦才会深刻隽永。 “我依旧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永远与这个女人断绝联系，好好做你的凌氏总裁。第二，把你儿子送到我这里，你不培养，我替你培养。” 苏月一愣，就算凌川同意第二种，她也不可能同意。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方才便一身暴怒的凌川现在依旧面色潮红。 老人扶了扶手，示意一直在远处看守的保镖过来。 “儿子，你以后会明白我的。” 一群人涌上来，二话不说便围住了苏月。扣住了苏月的手，将她像个犯人一般压制起来，令苏月动弹不得。 “放开她！” “凌正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听见自己的儿子直呼其名，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了，但还是按耐住了脾气。 “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一个星期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一挥手，又是一群人二话不说的涌到凌川面前，十几个人一齐用力牵制住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赶了出庄园。 “开门！把门打开！” 一生高高在上的男人，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而这个人，居然用他爱人和孩子的性命作为要挟。 凌川以前对自己的父亲只是怨恨，而现在，是仇恨。 无休止的愤怒压在胸口，让凌川暴怒的想要冲进去杀人。 亏的凌云华及时赶到，才让凌川没有当场失控。 第137章 最后一课 姐弟二人都满面愁容的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如坐针毡。 凌云华从知道父亲的目的起，便无时无刻不在愁苦。 “小川，现在怎么办，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若是真心想杀一个人，论谁也拦不住。 凌川双手紧握，已经掐出了暗暗血迹。 额头上冷汗直冒，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面对任何人都可以无所畏惧，唯独在父亲面前不能，童年的阴影让他一辈子在父亲面前都无法挺直腰板。 可他用来下注的筹码居然是苏月，凌川越想心里越发慌乱。 他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唯独碰上苏月，整个人就像乱了弦的琴，如何也弹奏不出美妙的声音。 “我先派人查查阿宝的位置。” 如今凌川能想到唯一有效的，怕只有这个了。 …… 另一边，凌川刚走，苏月便被人松开了手臂，整个人肩膀又酥又麻。却来不及多想，立刻跑到凌正天身边，质问他阿宝到底在不在他手上。 只见老人又恢复了以前的面容，不再如刚才那般严肃。 “放心，小丫头，我怎么可能对我凌氏的继承人下手。” 他这话一说，苏月才稍稍安心。 苏月感受的到，眼前这个老人对自己毫无敌意，更别说拿她杀了她教育凌川了。 恐怕只是想威胁一下儿子而已。 “所以，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月不解的问道，老人额头厚重的皱纹开始舒展开来，由沙滩望向远方。 抬手，五指一合一拢，一合一拢。缓声说道。 “我没多少时间了，这是我能教他的最后一课。” 嘶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源自生命的悲哀。 回望他的一生，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有时候对于自己的选择，他也是后悔自责的，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 大儿子的死，是他一生之痛。 苏月听得云里雾里，但隐隐约约明白，这最后一课应该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正如他说的，阿宝是目前来看凌氏唯一的孙辈，阿宝自然也不会有事。 不过，苏月自己的算盘悄悄转动。 她断不会让儿子去接手凌氏，尤其是在她知道凌氏的真正历史背景之后。 要走到这位置是有多么危险，苏月不敢想象，她不愿让阿宝涉险，阿宝能继承沈氏一个就够了。 “这一个星期，你就安安心心在这住下。” 说着，控制轮椅就要离开，离开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小丫头，我劝你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这个心思是指苏月逃跑，还是指不让儿子接管凌氏，苏月没听出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两者都有。 望着老人单薄的背影，苏月叹了口气。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还说凌川贪心，明明自己也是个贪心的人。 既想要凌川理解他，又不得不逼凌川恪守本心，终究是贪了。 苏月果然很听话，在打电话知道阿宝并没有事，只是被凌正天带到另一处庄园以后，便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提心吊胆了。 苏月告诉林诏按兵不动，阿宝没有事，但她在国的事还没有办完，暂时不能回去。 这几天，苏月深刻想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觉得还是太过诡异。 总觉得漏了些什么。 漏了些什么？ 苏月摇了摇脑袋，耷拉着脸抚摸着眼前的花。 一瓣，两瓣……十七瓣…… 忽然，一个念头在苏月脑袋里闪过。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漏了什么。 苏晴。 苏月至今都忘不掉凌川当初说的话，他说他答应过苏晴要一辈子保护她。 后来得知苏晴在撒谎便对她展开疯狂的报复。 那凌川当初立誓的人应该是自己，可苏月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回事。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苏月更加按耐不住。 总觉得好像缺失了什么，在等她回忆。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清晨，苏月再次敲响那扇紧闭了三天的门。 微微敞开的门缝，苏月从里面看到了光，便知道老人已经起来了。 “凌老，我是苏月。” “进来。” 沙哑的声音倒越发沙哑了。 苏月一进去，便又看到了老人注视着他挂在脖子里的怀表。 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东西很陈旧。 上次苏月没能看清，这次才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张亲子照片，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抱着两个婴孩，将他们双双托在自己肩膀上。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猜猜，这两个哪个是凌川，哪个是凌晨。” 苏月看了看，一下子便指出了左边是凌晨，右边是凌川。 这还用问，左边的孩子笑的光明灿烂，右边的一脸冰山，一看便知道谁是谁。 “你说的不错，晨儿他从小就爱笑，而川儿，总爱木纳着脸。” 老人说着，眼里的爱意却散落在了空气中。 “凌老，我来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苏月开口，她早就等不及了。 凌正天听了这话，才缓缓关上怀表，又将他揣到怀里。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凌川小时候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又被什么人救过？” 苏月一开口便直奔主题，她不喜欢拐弯抹角。 凭她对凌川的了解，让凌川说出保护她一辈子话的人，一定对他有造之恩。并且这个人一定出现在凌川年少之时，不然凭他成人后冷漠的模样，最多也就保此人一生平安富贵，断不会许下如此沉重的承诺。 凌正天皱了皱眉头。 他有想过苏月会问，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问了。 悠悠的声音响起。 “不错，他小时候是经历过一场变故。” 说着，又提上了刚才的话。 “刚才你也看到了，川儿他一直都是木讷着脸。” “其实，在更早一些时候，他可比晨儿要活泼开多多了。” 凌正天的话让苏月有些惊讶和不解，便继续听着，没有第一时间提出问题。 “川儿的自闭症，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是在他八岁那年，当时凌氏势头正盛，触犯了某些政治集团的利益，他们便挟持了他们兄弟两个，用他们的性命要挟我。” 第138章 自闭的真相 老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刚想点上，看了看苏月又放下了手中的烟，沉声道。 “这件事我本不想提，既然你问了，我便同你讲讲。” “拐走他们兄弟两个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叔父。” “当时凌氏主要产业是房地产，为了培养两个儿子，我有时候会让他们去工地里磋磨磋磨，他们的叔父便自告奋勇，带两个孩子去了工地。” “谁知，千算万算，就连我爱人也没有想到，他被人威胁了，用我儿子的命，换他女儿的命。” “就在摩天大楼的最顶层，凌川为了救晨儿，用自己的命，换了晨儿的命，从高楼坠落，几十米的高度，落在了架台上才不至于失去性命。” “但也是那次变故让他不仅受了惊吓，大脑也受到了冲击，在医院里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醒来时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再也看不会笑了。” 他的声音越发苦涩，苏月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倘若是自己的儿子，苏月怕是已经疯了。 “从那之后，他就得了自闭症？” “嗯，而且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时不时还会头痛。” 原来这才是他头疼的根源。 “这个过程中，除了他的叔父，还有凌晨，还见过什么人吗？” 苏月这么一说，老人才沉思，仔细的想了想。 摇了摇头。 “当时的工地没有监控，我能查到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苏月点头。 “凌老，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老人点头示意，似乎今天要把苏月所有的疑惑一下子解决完。 “如果凌川选择了事业，您会失望吗？” 凌正天一听，枯黄的脸笑了起来，皱纹夹成一坨。 “小丫头，这岂不是正合我意吗？” “不，您不想让他选事业，因为他已经有掌控事业的能力了，出于私心，您更想让他余生从痛苦中有出？” 他的心思当真被眼前这个小丫头猜了个干净。 “不错，这正是我想教他的最后一课。” 既，人世沉浮，不忘初心。 “至于你说的失不失望，其实他如何我都不会失望，我老头子虽然总对他恶语相向，但我从未说过他差劲。” 苏月一下子明白了，在凌正天心里，儿子做的一直都很好，只不过，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愿问，所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这么多年。 苏月不禁感慨，想着要不要等事情过后劝劝凌川，毕竟老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孤独。 “我知道了，您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在他面前替您说说情。” “哼。” 方才慈祥的老人一下子又严肃起来。 “小丫头片子，我倒是想问问你，那小子若是真选了事业，你怎么办？” 苏月一愣，被反将了一军。 “什么怎么办？您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谁，我是沈玉，不是他的前妻。” 苏月特地加重了前妻两个字，似乎在说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复合了。 实际上苏月就是这么想的，他们的缘分在苏月眼里早就尽了。 “唉，人啊，就是喜欢折磨自己。” 苏月听得有些不明白。 “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是时光无法消磨的，丫头，再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 苏月不解，再想问时却被凌正天以他困了的理由赶了出来。 苏月索性也不再打扰他，只是让人给凌正天捎了句话。 无论凌川的抉择是什么，她都会带阿宝离开。 凌正天没有回答。 …… 明天，就是父亲给自己最后的期限。 凌川扶着头，什么也不想想，紧闭着双眸。 “舅舅，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已经长大不少的方浩此时已经是半个大人的模样，怕是再过两年就可以超过凌川的身高了。 凌川睁开眼，凌云华从方浩背后走来。 “你姐夫出差去了，我便带他来了。” “小浩，你先出去，妈妈有些事和你舅舅谈。” 说完，方浩便听话的出去了。 凌川微微抬首，算起来自己上次见方浩还是一年前，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又长高这么多。 转念又一想，阿宝明年会不会也长这么高…… “想好了吗？” 凌川摇了摇头。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 已经派人查到了阿宝的位置，就在西部庄园，距离困苏月的地方也不过只是十几里地的位置。 凌云华抬手，搭在了凌川的肩膀上。 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论谁都无法轻易做出选择，更何况是一个事业心强的男人。” 有时候，于男人而言，女人真的就像件衣服，脱了，也只不过是羞耻了点。 但孩子不一样，孩子是一个人精神命脉的延续，尤其是对于世家大族而言。 凌云华也不禁哀叹。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该死的继承制，继承人必须是嫡系亲子，就算她有这个野心让方浩接任凌川，那群老古董那里也过不了关。 “凌总，不好了！” 方才还忧心忡忡的两个人立刻提心吊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安气喘吁吁，像是从门口飞奔过来的。 “小少爷他，他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阿宝，阿宝少爷不见了。” “昨天晚上还有的定位信息，今天再去探查时人就已经不在西部庄园了！” 消息是经过再三确认，才敢呈递到他这里的。 凌川立刻站起，狂奔出别墅。 一辆黑色迈巴赫宛如箭羽般飞速穿过城市郊区，往平原深处的庄园驶去。 身后的秦安也紧跟其后，却终究是慢他一拍。 “让我进去。” 门外一拍保镖把手，将凌川堵在庄园门外。 “对不起，少爷，没有老爷的允许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你她妈。” 凌川说着就要挥拳打了那不识相的门卫，却被秦安拦了下来。 急切转头对门卫说。 “你蠢货，人都看不住还敢拦凌总。” 此话一出，一行人立刻警惕起来。 第一时间便去派人查看小少爷是否还在庄园。 第139章 阿宝不见了 十分钟过后，派进去的人匆匆赶了出来。 “队长，不好了，真的不见了。” “什么？！快去找。” 高大的男人吓得心惊肉跳，看丢了人，他的命怕是也没了。 一群人一哄拥了进去，凌川跑在最前面，最先前往的便是监控室。 “怎么样？” 在接到第一手消息时，工作人员便马不停蹄的开始调监控，每一个角落都观察的仔仔细细。 却发现，昨天晚上有十分钟的监控被人恶意销毁了。 凌川的声音有些急促，眉宇间充斥着紧张。 “能恢复吗？”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找到阿宝了吗？” 苏月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从庄园赶了过来，一进来就直奔这里，迎面就碰上了凌川苍白的脸。 “监控被恶意销毁了，现在查不到任何踪迹。” 方才矗立的女人立刻瘫软，身体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他吗？” 苏月人失去了理智，冲上去拽住队长的衣领，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男人被眼前这个冷艳的女人吓了一跳，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 “昨天，小少爷明明就在的，我……我也不知道。” 苏月掐的紧，也不知道这个娇小的女人哪来那么大劲儿，勒的他有些喘不过气，闷着声咳嗽了两声。 苏月意识到自己刚才失去了理智，才松开手。 “快去找！” 她整个人真的是要疯了，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在短短半个小时，凌氏集中了整个西部的力量，只为了找到一个孩子。 …… “小朋友，都这么久了，你饿不饿？” 男人邪魅一笑，瞧着这大眼黑眸的孩子，倒真觉得有些意思。 只见那孩子撅着嘴，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瞥向他。 “我才不饿。” “你把我绑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阿难一听，噗呲笑了起来。 “小娃娃，你可别张嘴就冤枉人，这不是你自己愿意来的吗？怎么能说是我绑的你。” “我呸。” 说着，真将一口痰，吐在了阿难干净整洁的衬衫上。 “要不是你骗我说妈咪在这里，我能信你的来这里吗？” 本来自己逃跑逃的好好的，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妈咪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都怪自己太年轻，太轻信大人了，才乖乖跟他走了。 “我怎么骗你了？等着，到时候不但你妈来，你爸也来，我让你们一家团聚。” 阿难戏谑的说着，眼神却越发冰冷。 “我爸？” 阿宝被这个词瞬间吸引了。 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身在贼窝。 “是啊，你的好爸爸。” “你知道他是谁？” 阿宝继续追问，虽然他平日里从不跟苏月替，也知道他父亲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让他去好奇。 “我不但知道他是谁，我还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干过什么。” “说说。” 小娃娃像个大人一般，放下了二郎腿，开始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爸，是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喜欢让别人顶罪，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宝一听就知道他没有好好回答。 虽然他也认同他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自己想跟从别人嘴里听，心里还是有些悬殊的。 “说的跟你是个好东西似的。” “嘿，你这小孩，倒真是继承了凌氏的好基因。” 他这话一说出去便后悔了，凌晨也是凌家人，可凌晨确是闭月霜花般的人，怎么可能跟他的父亲和弟弟一样令人作呕。 阿宝也立刻听出了不一样。 凌氏……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那个面色发白，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还曾答应过自己要带自己摸真枪。 小脑袋瓜时而诧异，时而质疑。 他可从未将那个沉稳的大叔与自己作恶多端的父亲联想到一起过。 他曾经悄悄调查过那个大叔，在他眼里，那个大叔博学多才，能文能武的成功男人，是每个男人的偶像。 而自己的父亲，阿宝隐隐猜到是他抛弃了母亲，母亲那么美丽温柔又有才华的女人，居然被人抛弃。 这个男人一定是有眼不识泰山。 阿宝咒骂着，却回神一想，不会真是那个大叔！ “他叫什么名字？” 阿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也没有生气。 “这么着急知道干什么，过几天你就知晓了。” 阿难不再想多说了，便示意保镖看好这小屁孩，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相信凭借凌川的实力，过不了多久便会先到这里，他儿子如今在他手上，也不知他到底是爱儿子，还是爱妻子。 真让人好奇呢。 苏月心中情绪起伏过大，晕倒在地，躺了足足一晚上才回过来神。 醒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 “阿宝找到了吗？” 凌川守在她旁边，一时眼神飘忽。 瞧着苏月唇色发白，整个人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还是不得不说。 “找到了。” “在哪？” 苏月急迫的问道。 “西部庄园，刚查到消息，前天晚上西部庄园驶过一辆黑色轿车。” “找到车的信息了吗？” “嗯。” “那还不快过去！” 苏月愤怒，立刻下床就要自己也冲出去， 凌川一抬手，便迅速拉住了苏月的手臂。 他刚恢复不久的胳膊又被拉的刺痛，闷哼了一声。 “对方实力还没有摸清楚，不能贸然行动。” “那怎么办？阿宝还在那里。” 现在福祸不知，苏月真的是要疯了。 疯狂的甩开凌川，想要立刻出去找阿宝。 “你先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不行，苏月还是不放心，她怎么可能安心待在这里。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 苏月一口便咬在了凌川牵制她的手臂上，鲜红的血立刻便殷上了洁白的衬衫，变得猩红刺目。 他有些吃痛，但什么都没有说。 “苏月，你听我说。” 他咬着牙，微眯着眼开口。 “对方实力不明，你贸然前去只会让阿宝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苏月一听，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苏月，你听我说，我已经动用凌所有力量去找了，想要很快就有结果，你先待在这里，等我消息好吗？” 他耐心的说着，像哄一个孩子一般小心翼翼。 第140章 游戏 女人的眼睛猩红，方才的暴怒已经退下去大半，转而是担忧，悔意。以及无休止的提心吊胆。 “好……答应我一定要找到。” 方才未瞧清，只见那平日里一脸疏离的女人眼角竟挂上了眼泪，在光线下盈盈闪闪。 凌川的心咯噔一声，自从知道沈玉就是苏月后，他心里是无尽的诧异。 自己从未想过那曾经柔弱兔子般的女人竟然会是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铁娘子。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对苏月改了观，再也不敢小瞧她，不曾想，无论她现在是何容貌，也还是曾经那个小女人。 “我答应你。” 凌氏的人办事效率很快，没过多久，便查出了作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朋友阿难。 苏月一听这个名字，杀意便迅速涌上心头。 她没去找他算账，他倒先找上自己麻烦了。 很快，黑色的轿车将偏远的古堡围了起来。 古堡里的人也迅速集合，两方就这么对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月下了车，和凌川一起被人引到古堡大殿内。 看风格应该是十八世纪的古建筑，里面很多东西积满灰尘，应该是废弃了许久，最近才投入使用。 被灰尘遮盖的水晶灯发出暗淡的光，千叶窗投射下的光影斑驳。 男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上的酒杯转了又转。 “来了，请坐。” 凌川警惕的看了四周，与苏月投注了一个眼神，两人便齐刷刷坐下。 “你又想干什么？” 男人挑了挑眉头，轻轻吹了吹自己的指节。 “一个人在这里无聊，请两位过来一起高兴高兴。” “我没功夫陪你高兴，我劝你快把我儿子放了。” 苏月冷眼若剑，她恨不得用四周士兵的剑，去捅死这个男人。 “沈总，着什么急啊。” 说着，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我们玩个游戏如何，玩完游戏，我就放了你们的儿子。” 苏月对这个你们听得极其别扭，可眼下，被威胁的是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什么游戏。” 试探性的一问。 “游戏规则很简单，我在这古堡里放了几个据点，你们两个如果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全他们，我就放了你们的儿子。” 此话一出，苏月没有立即答应，按她对阿难这个人的理解，这里面不知藏了多少危险。 “仅仅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止，如果十二小时之内，你们没有找到，恐怕就要和你们的儿子说再见了。” “现在，计时，开始。” 话语声落下，苏月的座椅立刻下沉起来，她整个人被四周黑暗笼罩，头顶的灯光越来越薄。 渐渐的，一片寂静，她被带到了一处暗室，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和墙壁。 苏月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人就像瞎了一般。 手在四处乱摸，能触碰到的只有四周不过几平米的面积。 突然，一个狭缝里透出光线，苏月试探性的往那里一摸。 方才还坚硬的砖块开始往里内陷。 慢慢的，光线越来越多，汇聚成一团，指引苏月向前。 苏月顺着有光的地方向前，静的悄无声息，苏月猜她应该是与凌川分离了。 十二个小时找到所有钥匙。阿难并未说这东西是什么，也未提起找到它需要什么条件，一切，都靠苏月自己了。 突然，路的尽头有了拐角口，顺着进去，又是一个暗室。 只不过大有不同的是，最中间有一处高悬的天平，上面是两个透明匣子，一面是黄金，一面是一片缺损的铁块，上面的纹理让人极其琢磨不透，不过苏月似乎看出了端倪。 而这天平之下，便是无尽的黑暗。 恐怕二者只能选其一了，苏月勾了勾嘴角。 想都没想便拿起铁片。 用黄金为诱饵，还真是低级。 如今钱在苏月眼里早就是可有可无，如此选择还真是小瞧了她。 苏月拿起铁片的那一刻，周围的墙便化作门，冉冉向冉升起。 又是一个隧道。 这可比上一个宽敞许多，苏月每向上一步，前面的灯也随着她的步伐亮了几分。 不禁想起了凌川，如果她和自己面临同样的关卡，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在凌川眼里，这点小钱他是万万瞧不上的。 随着一盏盏灯火亮起，又走到了拐角口。 同样的把戏，又上演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黄金换成了一份别样的东西。 而下面的深渊，也换成了火焰，火苗蹿窜，在最底层散发着红色的光。 “这是……” 只见那崭新的托盘上，一本旧旧的笔记，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毛边已经发黄，隔着些距离也能闻到上面书卷的气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苏月愣愣看了几分。 越看…越是熟悉。 (天气晴 今天小月儿不开心了，说是因为我今天没有给她糖，可我分明早上给了她一捧，而且吃糖太多对牙齿不好……算啦，明天再多带些。 ——晨) 这时，苏月愣愣反应过来，这是晨哥哥的日记本。 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说是入木三分也不为过，那般板正一丝不苟的字体苏月至今也只在凌晨身上见过，没有十几年的笔力是写不出这样的字的。 苏月倒抽一口气，用这做筹码，阿难可真是下了血本。 苏月本身已经准备拿那铁块就走的心理瞬间犹豫了几分。 苏月想起她曾经见过凌晨记日记时的样子，眼眸深邃，视线在纸上来回穿梭，笔停停写写。 苏月甚至问过他日记里都记了什么好东西。 那时候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苏月的手悬在半空，如果她选了钥匙，这本日记恐怕真的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早知道，凌晨虽然是凌氏的少爷，但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是真正陪伴他长大的。 而这日记，就是其中一个，如果没了，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东西能说明他存在过了。 仅凭一个墓碑，又怎么能说明他生前的温暖。 就这样踌躇了半晌。 眼见着那火焰越燃越烈，生生要冲了上来。 第140章 游戏 女人的眼睛猩红，方才的暴怒已经退下去大半，转而是担忧，悔意。以及无休止的提心吊胆。 “好……答应我一定要找到。” 方才未瞧清，只见那平日里一脸疏离的女人眼角竟挂上了眼泪，在光线下盈盈闪闪。 凌川的心咯噔一声，自从知道沈玉就是苏月后，他心里是无尽的诧异。 自己从未想过那曾经柔弱兔子般的女人竟然会是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铁娘子。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对苏月改了观，再也不敢小瞧她，不曾想，无论她现在是何容貌，也还是曾经那个小女人。 “我答应你。” 凌氏的人办事效率很快，没过多久，便查出了作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朋友阿难。 苏月一听这个名字，杀意便迅速涌上心头。 她没去找他算账，他倒先找上自己麻烦了。 很快，黑色的轿车将偏远的古堡围了起来。 古堡里的人也迅速集合，两方就这么对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月下了车，和凌川一起被人引到古堡大殿内。 看风格应该是十八世纪的古建筑，里面很多东西积满灰尘，应该是废弃了许久，最近才投入使用。 被灰尘遮盖的水晶灯发出暗淡的光，千叶窗投射下的光影斑驳。 男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上的酒杯转了又转。 “来了，请坐。” 凌川警惕的看了四周，与苏月投注了一个眼神，两人便齐刷刷坐下。 “你又想干什么？” 男人挑了挑眉头，轻轻吹了吹自己的指节。 “一个人在这里无聊，请两位过来一起高兴高兴。” “我没功夫陪你高兴，我劝你快把我儿子放了。” 苏月冷眼若剑，她恨不得用四周士兵的剑，去捅死这个男人。 “沈总，着什么急啊。” 说着，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我们玩个游戏如何，玩完游戏，我就放了你们的儿子。” 苏月对这个你们听得极其别扭，可眼下，被威胁的是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什么游戏。” 试探性的一问。 “游戏规则很简单，我在这古堡里放了几个据点，你们两个如果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全他们，我就放了你们的儿子。” 此话一出，苏月没有立即答应，按她对阿难这个人的理解，这里面不知藏了多少危险。 “仅仅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止，如果十二小时之内，你们没有找到，恐怕就要和你们的儿子说再见了。” “现在，计时，开始。” 话语声落下，苏月的座椅立刻下沉起来，她整个人被四周黑暗笼罩，头顶的灯光越来越薄。 渐渐的，一片寂静，她被带到了一处暗室，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和墙壁。 苏月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人就像瞎了一般。 手在四处乱摸，能触碰到的只有四周不过几平米的面积。 突然，一个狭缝里透出光线，苏月试探性的往那里一摸。 方才还坚硬的砖块开始往里内陷。 慢慢的，光线越来越多，汇聚成一团，指引苏月向前。 苏月顺着有光的地方向前，静的悄无声息，苏月猜她应该是与凌川分离了。 十二个小时找到所有钥匙。阿难并未说这东西是什么，也未提起找到它需要什么条件，一切，都靠苏月自己了。 突然，路的尽头有了拐角口，顺着进去，又是一个暗室。 只不过大有不同的是，最中间有一处高悬的天平，上面是两个透明匣子，一面是黄金，一面是一片缺损的铁块，上面的纹理让人极其琢磨不透，不过苏月似乎看出了端倪。 而这天平之下，便是无尽的黑暗。 恐怕二者只能选其一了，苏月勾了勾嘴角。 想都没想便拿起铁片。 用黄金为诱饵，还真是低级。 如今钱在苏月眼里早就是可有可无，如此选择还真是小瞧了她。 苏月拿起铁片的那一刻，周围的墙便化作门，冉冉向冉升起。 又是一个隧道。 这可比上一个宽敞许多，苏月每向上一步，前面的灯也随着她的步伐亮了几分。 不禁想起了凌川，如果她和自己面临同样的关卡，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在凌川眼里，这点小钱他是万万瞧不上的。 随着一盏盏灯火亮起，又走到了拐角口。 同样的把戏，又上演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黄金换成了一份别样的东西。 而下面的深渊，也换成了火焰，火苗蹿窜，在最底层散发着红色的光。 “这是……” 只见那崭新的托盘上，一本旧旧的笔记，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毛边已经发黄，隔着些距离也能闻到上面书卷的气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苏月愣愣看了几分。 越看…越是熟悉。 (天气晴 今天小月儿不开心了，说是因为我今天没有给她糖，可我分明早上给了她一捧，而且吃糖太多对牙齿不好……算啦，明天再多带些。 ——晨) 这时，苏月愣愣反应过来，这是晨哥哥的日记本。 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说是入木三分也不为过，那般板正一丝不苟的字体苏月至今也只在凌晨身上见过，没有十几年的笔力是写不出这样的字的。 苏月倒抽一口气，用这做筹码，阿难可真是下了血本。 苏月本身已经准备拿那铁块就走的心理瞬间犹豫了几分。 苏月想起她曾经见过凌晨记日记时的样子，眼眸深邃，视线在纸上来回穿梭，笔停停写写。 苏月甚至问过他日记里都记了什么好东西。 那时候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苏月的手悬在半空，如果她选了钥匙，这本日记恐怕真的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早知道，凌晨虽然是凌氏的少爷，但真正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是真正陪伴他长大的。 而这日记，就是其中一个，如果没了，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东西能说明他存在过了。 仅凭一个墓碑，又怎么能说明他生前的温暖。 就这样踌躇了半晌。 眼见着那火焰越燃越烈，生生要冲了上来。 第141章 阿宝的戏弄 半晌过后，石门再次打开…… 苏月紧闭双眸，终究是选择了那块破铜烂铁。 本以为晨哥哥在自己心里是无可替代的苏月，这一刻也如同上了刑台。 在儿子和凌晨之间，苏月选择了儿子，就说明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高出了凌晨。 现在是儿子，那么有一天如果换成其他人呢？ 只觉得拿到了线索，心里确实越发堵塞，好像心里的某一处圣洁之地，被彻彻底底玷污了。 苏月轻叹一口气，不知道凌川那里如何。 在哥哥和儿子之间，谁又会更重要？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在苏月不知道的地方，一双如鹰隼般的眸正死死的盯着苏月。 狠狠的将手中的纸牌揉碎，好像蹂躏的不是纸牌，而是人。 身旁的下属一动不动，他明显感受到了阿难心情的变化。 从眉头紧锁，到突然发了疯一般大笑。 “果然，我就知道他们不会选择阿晨，阿晨，你看到了吗？你最爱的两个人根本不爱你，你却为了他们牺牲了生命。” 说着说着，越发苦涩。 “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他对着空气质问，却奢求着有人回答。 一直喃喃自语，面容也从愤怒松弛下来。转头看向下属。 “那小孩儿在干嘛？” “回老大，应该在跟苏小姐玩。” “玩？” 阿难轻挑眉头。这孩子如果知道苏晴跟苏月的关系，怕是恨不得她赶紧死，又怎么可能会跟她玩。 事实上，阿宝对苏晴并不感兴趣。 “小朋友，你是谁的儿子？” 阿宝也探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女人，心里有些防备的问道。 “你又是谁？” 苏晴没有回答，这小孩是刚才送来的。阿难让她好好看管他。 苏晴刚开始见他的时候，便被他的长相吓了一跳。 自己似乎见到了凌川本人，原以为是凌川来找她兴师问罪，后来才发现只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怎么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当年游乐场里那个小屁孩吗？ 这是苏月的儿子？ 果然，她猜的没错，这是苏月和凌川的儿子，一想到这，牙便恨的痒痒。 瞧见这个死死盯着自己的女人，阿宝倒也没有太多起伏，只是默默盘算着如何出去找妈咪。 “你爹是不是凌川？” 苏晴虽已经肯定，但还是想问一句。 阿宝选择瞪她一眼，从见到这个阿姨第一眼起，阿宝便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我没有爹。” 他声音倔强，却也认定如此。 瞬而，出现的是女人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原以为，也才是最惨的那个，没想到啊凌川，你儿子居然不认你。” 世上还有什么比骨肉分离更痛苦的。一想到这，她郁结在心里许多天的恨终于得到了排解。 “小朋友，你怕是不知道？你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毒之辈。” 小小的人瞬间皱起眉头，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说他父亲有多么多么不好。 他们越说，阿宝就越好奇，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 “不许你这么说他。” “哈哈哈哈，我偏要说，小孩儿，你知不知道你爹当初是怎么对你娘的？” 一想到这，苏晴的眼里蒙上一层血腥，想到当年凌川对苏月的一言一行，便觉得心里是无尽的畅快，瞬间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因为苏月当年可比她现在惨多了。 “你恐怕不知道，你那个杀人如麻的爹生生的从你妈妈身体里摘了一颗肾，对，就是从这里，掏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将手指在了小孩子的身体上。 笑得奸佞如恶鬼，让阿宝见了只觉得无比厌烦。 听了这女人的话，阿宝的心瞬间想被什么东西击中。 就算他年龄小，尚且不知道肾是做什么用，但从人体内生生掏出一个器官，光是想想就恐怖如斯。 小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鼻涕尽数喷在了靠近他的女人脸上，让她一下子叫了起来。 “恶心！” 苏晴像被侮辱的烈女，双手一把一把的涂抹着脸颊，身体。一边咒骂。 也从未觉得自己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话有什么愧疚的心理。 阿宝听得甚是恶心，她骂的难听，将他和他妈妈祖父都骂了去。 阿宝起初并不知道苏晴想表达什么，过一会儿便明白了眼前这个阿姨一定恨透了他母亲，不然也不会不管不顾的说这么一大堆骂人的话。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他的妈妈，骂更不可以。 阿宝本来仇视的想骂回去，有想过母亲教育自己不要与狗一般见识。 一转头，看到了破旧房间角落里那趴着的黑黢黢吓得瑟瑟发抖的东西，灵机一动，缓缓笑了起来。 趁着苏晴边骂边擦脸，他灵活的身体迅速跑了过去，将那东西拎了起来。 “丑阿姨，接住了！” 苏晴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瞬间被什么东西覆盖上，一股恶臭袭来。 那东西扑棱扑棱的在自己脸上乱扑腾，锋利的爪子生生将她的脸划出几条刺目的红。 偌大的老鼠吱咯吱咯的叫着，再最后一脚踢到苏晴脸上之后，一个弹跳跳回了地面逃之夭夭。 苏晴的脸已经被挠花，回过神整个人瘫倒在地。 “啊——！” 脸上的血蹭到了手上，转头看向一旁的铜镜。 蓬头垢面，一脸血腥五官模糊的女人犹如疯狗一般瘫坐在地。 方才的恶臭依旧萦绕在自己胸腔里，此时的她已经暴怒到了极点。 “该死，你！” 她整个人像饿狼一般扑向小男孩。 瞬间，整个人刚跑起来一步便被绊倒在地。 一个人面部朝下，下巴狠狠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阿宝瞅准她匍匐在地，立刻伸手掐了她的穴。 方才怒火中烧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大功告成。 阿宝拍了拍手，顺利从女人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打开房门前，还不忘回头冲已经昏倒的人吐了吐舌头。 “让你骂我妈咪，坏女人。” 说完便一个人悄悄打开了门。 第141章 阿宝的戏弄 半晌过后，石门再次打开…… 苏月紧闭双眸，终究是选择了那块破铜烂铁。 本以为晨哥哥在自己心里是无可替代的苏月，这一刻也如同上了刑台。 在儿子和凌晨之间，苏月选择了儿子，就说明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高出了凌晨。 现在是儿子，那么有一天如果换成其他人呢？ 只觉得拿到了线索，心里确实越发堵塞，好像心里的某一处圣洁之地，被彻彻底底玷污了。 苏月轻叹一口气，不知道凌川那里如何。 在哥哥和儿子之间，谁又会更重要？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在苏月不知道的地方，一双如鹰隼般的眸正死死的盯着苏月。 狠狠的将手中的纸牌揉碎，好像蹂躏的不是纸牌，而是人。 身旁的下属一动不动，他明显感受到了阿难心情的变化。 从眉头紧锁，到突然发了疯一般大笑。 “果然，我就知道他们不会选择阿晨，阿晨，你看到了吗？你最爱的两个人根本不爱你，你却为了他们牺牲了生命。” 说着说着，越发苦涩。 “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他对着空气质问，却奢求着有人回答。 一直喃喃自语，面容也从愤怒松弛下来。转头看向下属。 “那小孩儿在干嘛？” “回老大，应该在跟苏小姐玩。” “玩？” 阿难轻挑眉头。这孩子如果知道苏晴跟苏月的关系，怕是恨不得她赶紧死，又怎么可能会跟她玩。 事实上，阿宝对苏晴并不感兴趣。 “小朋友，你是谁的儿子？” 阿宝也探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女人，心里有些防备的问道。 “你又是谁？” 苏晴没有回答，这小孩是刚才送来的。阿难让她好好看管他。 苏晴刚开始见他的时候，便被他的长相吓了一跳。 自己似乎见到了凌川本人，原以为是凌川来找她兴师问罪，后来才发现只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怎么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当年游乐场里那个小屁孩吗？ 这是苏月的儿子？ 果然，她猜的没错，这是苏月和凌川的儿子，一想到这，牙便恨的痒痒。 瞧见这个死死盯着自己的女人，阿宝倒也没有太多起伏，只是默默盘算着如何出去找妈咪。 “你爹是不是凌川？” 苏晴虽已经肯定，但还是想问一句。 阿宝选择瞪她一眼，从见到这个阿姨第一眼起，阿宝便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我没有爹。” 他声音倔强，却也认定如此。 瞬而，出现的是女人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原以为，也才是最惨的那个，没想到啊凌川，你儿子居然不认你。” 世上还有什么比骨肉分离更痛苦的。一想到这，她郁结在心里许多天的恨终于得到了排解。 “小朋友，你怕是不知道？你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毒之辈。” 小小的人瞬间皱起眉头，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说他父亲有多么多么不好。 他们越说，阿宝就越好奇，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 “不许你这么说他。” “哈哈哈哈，我偏要说，小孩儿，你知不知道你爹当初是怎么对你娘的？” 一想到这，苏晴的眼里蒙上一层血腥，想到当年凌川对苏月的一言一行，便觉得心里是无尽的畅快，瞬间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因为苏月当年可比她现在惨多了。 “你恐怕不知道，你那个杀人如麻的爹生生的从你妈妈身体里摘了一颗肾，对，就是从这里，掏了出来。” 一边说，一边将手指在了小孩子的身体上。 笑得奸佞如恶鬼，让阿宝见了只觉得无比厌烦。 听了这女人的话，阿宝的心瞬间想被什么东西击中。 就算他年龄小，尚且不知道肾是做什么用，但从人体内生生掏出一个器官，光是想想就恐怖如斯。 小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鼻涕尽数喷在了靠近他的女人脸上，让她一下子叫了起来。 “恶心！” 苏晴像被侮辱的烈女，双手一把一把的涂抹着脸颊，身体。一边咒骂。 也从未觉得自己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话有什么愧疚的心理。 阿宝听得甚是恶心，她骂的难听，将他和他妈妈祖父都骂了去。 阿宝起初并不知道苏晴想表达什么，过一会儿便明白了眼前这个阿姨一定恨透了他母亲，不然也不会不管不顾的说这么一大堆骂人的话。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他的妈妈，骂更不可以。 阿宝本来仇视的想骂回去，有想过母亲教育自己不要与狗一般见识。 一转头，看到了破旧房间角落里那趴着的黑黢黢吓得瑟瑟发抖的东西，灵机一动，缓缓笑了起来。 趁着苏晴边骂边擦脸，他灵活的身体迅速跑了过去，将那东西拎了起来。 “丑阿姨，接住了！” 苏晴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瞬间被什么东西覆盖上，一股恶臭袭来。 那东西扑棱扑棱的在自己脸上乱扑腾，锋利的爪子生生将她的脸划出几条刺目的红。 偌大的老鼠吱咯吱咯的叫着，再最后一脚踢到苏晴脸上之后，一个弹跳跳回了地面逃之夭夭。 苏晴的脸已经被挠花，回过神整个人瘫倒在地。 “啊——！” 脸上的血蹭到了手上，转头看向一旁的铜镜。 蓬头垢面，一脸血腥五官模糊的女人犹如疯狗一般瘫坐在地。 方才的恶臭依旧萦绕在自己胸腔里，此时的她已经暴怒到了极点。 “该死，你！” 她整个人像饿狼一般扑向小男孩。 瞬间，整个人刚跑起来一步便被绊倒在地。 一个人面部朝下，下巴狠狠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阿宝瞅准她匍匐在地，立刻伸手掐了她的穴。 方才怒火中烧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大功告成。 阿宝拍了拍手，顺利从女人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打开房门前，还不忘回头冲已经昏倒的人吐了吐舌头。 “让你骂我妈咪，坏女人。” 说完便一个人悄悄打开了门。 第142章 杀了他 “对三，对六。” 阿宝探出脑袋，看着那几个看门的人围在一起坐在地上打扑克，几个人打的热火朝天，谁也没往这里看。 阿宝趁机，悄悄的溜了出去。 走廊一拐连着一拐，让阿宝像逛迷宫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说是迷宫，更像是捉迷藏。 偌大的宫殿里冷不丁就从下一个转角口冒出来几个人。 还好他身材不大，正好可以躲在一旁的金属雕像后面。 “谁！” 吱一声，阿宝不小心碰到了雕像，只听金属环绕回转的声音在走廊里蔓延开来。 一个正路过这里的黑衣男人从懈怠立刻警惕起来。 一步一步向这里查看。 阿宝躲在后面，整个人心惊肉跳，他不可不谓之一个小男子汉，可再男子汉第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剧情也会害怕。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阿宝在心里默念，可傻子都知道，但凡男人头再往这里伸一点，就能看到躲在雕像后的人。 “小子！” 一声粗犷的男声话音还未落下，那挺拔的人便先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阿宝愣了愣，见没了反应才肯睁眼。 “阿雅姐？真的是你！” 小鹿般的眼睛忽闪忽闪，阿宝没有看错，眼前这个一身黑衣，身材纤细窈窕，头戴鸭舌帽的女人就是她的阿雅姐。 对立的女人耳朵一动，迅速拉着阿宝往反方向逃走。 两个人风驰电掣，在一处拐角处拐进了一间废弃的房间。 轻轻合上门，确认了外面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阿雅转头看向阿宝。 “你没事？” “我没事，阿雅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其实阿宝也不知道阿雅去干什么了，只是前些日子就没见过她了，那段时间妈咪心情不好，他也没敢多问。 “我是来救你的。” 阿雅没多说太多她和这里的关系，自从离开医院以后，她就一直在跟踪青龙帮的一举一动。 这次来也是因为发现了青龙帮企图利用阿宝威胁苏月。 “那阿雅姐，你知道我妈咪在哪吗？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你妈咪应该在城堡最深处。” “那我们快去救妈咪。” 阿雅拉了拉阿宝的衣领，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待会儿我先送你出去，等我救出小姐，我们再汇合。” 一两句就安排好了一切，却遭到小孩子的反驳。 “不行，我也要去救妈咪。” 瞧女人的面容，就知道一定不会同意。 “阿雅姐，你就让我去，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不行。” “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跑出去让他们抓住。这样也能见妈咪。” 阿雅无奈，她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威胁了。只能妥协。 “好，不过你得跟紧我。” “是！sri！” 就这样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贴着墙壁，还好阿雅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摸清了整个古堡的地图，顺着一处废弃的地下道，很快便摸到了城堡最中心。 “妈咪，妈咪救我！” 阿宝！ 苏月一愣，方进来便瞧见那方台上，囚笼里哭泣呼救的儿子。 而另一边的平台上则是晕倒的男人，银发红唇，不知凌川是谁。 突然，苏月面前的石头地上凸现出一块方形石头，冉冉升起，打开来是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漆黑发亮，伴着一声悠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苏月，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举起手枪杀了你儿子，救下这个男人，再或者杀了凌川，救下小孩。” 正北方的石墙突然转动，从里面又出一个门面男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便是钥匙的最后一块。 “我给你十分钟，只要你做出选择，你就可以带着其中一个离开这里。哦，我忘记说，你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杀了你自己，我会放他们离开。” 话语声落，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月此时愤恨的心情已经到达的极点，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男人。 “妈咪，妈咪救我。” 阿宝的哭泣声穿透了苏月的每一个神经。 苏月扑了过去，却被面前透明的看不出痕迹的玻璃挡在了外面。 苏月扶手。 “阿宝，阿宝，妈咪救你，妈咪一定会救你的。” 苏月疯了一般去扒那透明的玻璃。却终究是无能为力。 原本注视着阿宝的眼睛往另一头看去。 囚笼里的男人似乎在熟睡，面容平静丝毫不清楚此时深陷怎样的境地。 杀了凌川，就能救儿子。 苏月的手不由得颤抖。 杀了他，杀了他，他对你那么坏，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杀了他，你和儿子都能得救了。 脑子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回荡。 苏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情况紧急，越是要冷静。 快杀了他呀呀！苏月你忘了吗？他曾经是怎么对你的，他冷落你整整四年，他瞧不起你，就是他夺走你一颗肾，害的你丢了半条命。 你难道忘了吗？曾经他可是掐着你的脖子，口口声声说要你死的人。你难道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冷血的人，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不，我不会放弃阿宝。” 苏月的心声一直在催促着她去杀了凌川。 苏月的眼睛瞬间涨的猩红，转头，愣愣得朝面前那手枪看去。 托着手上钥匙的人似乎看出了苏月的意思。 “小姐，还剩五分钟。” 最后提醒她，这是她最后的时限了。 她的手在手枪上方不停的颤抖，怎么也不肯去碰那块金属物件。 “妈咪，妈咪救我啊，救救阿宝。” 所有的声音混为一谈，要将苏月埋没，拉着她往深渊里拽，那是一处泥潭，苏月此时便深陷其中，无数双手拉着她，死死地的掐住她的喉咙，扣她的眼睛，让她窒息。 脑子里片片闪过。 她知道凌川对她很坏，坏的不能再坏，苏月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去恨凌川。 第142章 杀了他 “对三，对六。” 阿宝探出脑袋，看着那几个看门的人围在一起坐在地上打扑克，几个人打的热火朝天，谁也没往这里看。 阿宝趁机，悄悄的溜了出去。 走廊一拐连着一拐，让阿宝像逛迷宫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说是迷宫，更像是捉迷藏。 偌大的宫殿里冷不丁就从下一个转角口冒出来几个人。 还好他身材不大，正好可以躲在一旁的金属雕像后面。 “谁！” 吱一声，阿宝不小心碰到了雕像，只听金属环绕回转的声音在走廊里蔓延开来。 一个正路过这里的黑衣男人从懈怠立刻警惕起来。 一步一步向这里查看。 阿宝躲在后面，整个人心惊肉跳，他不可不谓之一个小男子汉，可再男子汉第一次经历这么刺激的剧情也会害怕。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阿宝在心里默念，可傻子都知道，但凡男人头再往这里伸一点，就能看到躲在雕像后的人。 “小子！” 一声粗犷的男声话音还未落下，那挺拔的人便先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阿宝愣了愣，见没了反应才肯睁眼。 “阿雅姐？真的是你！” 小鹿般的眼睛忽闪忽闪，阿宝没有看错，眼前这个一身黑衣，身材纤细窈窕，头戴鸭舌帽的女人就是她的阿雅姐。 对立的女人耳朵一动，迅速拉着阿宝往反方向逃走。 两个人风驰电掣，在一处拐角处拐进了一间废弃的房间。 轻轻合上门，确认了外面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阿雅转头看向阿宝。 “你没事？” “我没事，阿雅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其实阿宝也不知道阿雅去干什么了，只是前些日子就没见过她了，那段时间妈咪心情不好，他也没敢多问。 “我是来救你的。” 阿雅没多说太多她和这里的关系，自从离开医院以后，她就一直在跟踪青龙帮的一举一动。 这次来也是因为发现了青龙帮企图利用阿宝威胁苏月。 “那阿雅姐，你知道我妈咪在哪吗？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你妈咪应该在城堡最深处。” “那我们快去救妈咪。” 阿雅拉了拉阿宝的衣领，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待会儿我先送你出去，等我救出小姐，我们再汇合。” 一两句就安排好了一切，却遭到小孩子的反驳。 “不行，我也要去救妈咪。” 瞧女人的面容，就知道一定不会同意。 “阿雅姐，你就让我去，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不行。” “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跑出去让他们抓住。这样也能见妈咪。” 阿雅无奈，她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威胁了。只能妥协。 “好，不过你得跟紧我。” “是！sri！” 就这样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贴着墙壁，还好阿雅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摸清了整个古堡的地图，顺着一处废弃的地下道，很快便摸到了城堡最中心。 “妈咪，妈咪救我！” 阿宝！ 苏月一愣，方进来便瞧见那方台上，囚笼里哭泣呼救的儿子。 而另一边的平台上则是晕倒的男人，银发红唇，不知凌川是谁。 突然，苏月面前的石头地上凸现出一块方形石头，冉冉升起，打开来是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漆黑发亮，伴着一声悠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苏月，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举起手枪杀了你儿子，救下这个男人，再或者杀了凌川，救下小孩。” 正北方的石墙突然转动，从里面又出一个门面男人，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便是钥匙的最后一块。 “我给你十分钟，只要你做出选择，你就可以带着其中一个离开这里。哦，我忘记说，你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杀了你自己，我会放他们离开。” 话语声落，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月此时愤恨的心情已经到达的极点，她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男人。 “妈咪，妈咪救我。” 阿宝的哭泣声穿透了苏月的每一个神经。 苏月扑了过去，却被面前透明的看不出痕迹的玻璃挡在了外面。 苏月扶手。 “阿宝，阿宝，妈咪救你，妈咪一定会救你的。” 苏月疯了一般去扒那透明的玻璃。却终究是无能为力。 原本注视着阿宝的眼睛往另一头看去。 囚笼里的男人似乎在熟睡，面容平静丝毫不清楚此时深陷怎样的境地。 杀了凌川，就能救儿子。 苏月的手不由得颤抖。 杀了他，杀了他，他对你那么坏，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杀了他，你和儿子都能得救了。 脑子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回荡。 苏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情况紧急，越是要冷静。 快杀了他呀呀！苏月你忘了吗？他曾经是怎么对你的，他冷落你整整四年，他瞧不起你，就是他夺走你一颗肾，害的你丢了半条命。 你难道忘了吗？曾经他可是掐着你的脖子，口口声声说要你死的人。你难道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冷血的人，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不，我不会放弃阿宝。” 苏月的心声一直在催促着她去杀了凌川。 苏月的眼睛瞬间涨的猩红，转头，愣愣得朝面前那手枪看去。 托着手上钥匙的人似乎看出了苏月的意思。 “小姐，还剩五分钟。” 最后提醒她，这是她最后的时限了。 她的手在手枪上方不停的颤抖，怎么也不肯去碰那块金属物件。 “妈咪，妈咪救我啊，救救阿宝。” 所有的声音混为一谈，要将苏月埋没，拉着她往深渊里拽，那是一处泥潭，苏月此时便深陷其中，无数双手拉着她，死死地的掐住她的喉咙，扣她的眼睛，让她窒息。 脑子里片片闪过。 她知道凌川对她很坏，坏的不能再坏，苏月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去恨凌川。 第143章 苏月的选择 甚至是凌川死了苏月都觉得是他罪有应得。 可，一回想起他满头银发抱着她的样子，苏月的心还是恍惚了一下。 苏月不傻，知道凌川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了，这些天他的帮助，让苏月体会到了他是真的变了许多许多。 就算知道他不是当初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苏月也已经不怪他了，这一切不完全是凌川的错，他也不过是这世道中一个可怜人。 况且，此时此刻，就算苏月此前再恨凌川，也万万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杀了他。 她并非圣母，却懂得道义，无论何仇何怨都要当面算清，背地里耍阴招她与苏晴和阿难还有何区别？ “妈咪，妈咪。” 孩子呼喊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苏月整个人像被洗了脑。 怎么办…怎么办… “一分钟，小姐，请尽快做出选择。” 全世界都在逼她做出选择。 终于，指间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金属，刺的苏月灵魂都跟着颤抖起来。 手枪，终于被缓缓抬起。 苏月的眸子渐渐闭上，唇齿轻轻起伏，喃喃道。 “再见了。” “不要！”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破稀薄的空气。 只见那对着苏月脑袋的枪瞬间被踢落在地。 在手枪被启动的一刹那，手被人猛的一拍，死神降临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苏月，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男人双臂掐着苏月的肩膀冲着她嘶吼。 本身是想一进来就带苏月离开的他却看到了苏月面临选择的一幕，鬼使神差的他选择退居石墙之后。 他也想知道，苏月会不会杀了他。 答案不辩自明，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阿宝在苏月心里的位置。 那些年那些往事，即使是苏月不提，他也从未忘记。 自己确实该死。 即使是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苏月到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还是顾念几分旧情在最后一刻杀了他。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杀了他他都不会怪苏月，这是他应得到，不仅是欠苏月，也是欠哥哥的。他原本就偷来的性命才苟活在世界上。 却不曾想，苏月最后的选择居然是杀了自己，成全他们。 “你怎么这么傻，我有什么值得嗯拿自己的命去换的？” 苏月被吼的本身煞白的脸变得更加白了，看不出一点气色。 只见眼前的女人恍然一愣。 眼前这个扶着她怒不可遏的男人是凌川。 那么笼子里那个晕倒的男人。 是幻象！ 苏月刚才被蒙蔽了神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局，上面的孩子也不是真正的阿宝。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瞧着那一言不发的女人，凌川以为她受了惊吓，方想抱住她，却安慰安慰这个破碎如残花败柳的女人，却被她推开了。 知道真相的苏月此时在不能提起万分的紧张，人也变得理智起来。 “凌总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杀了你有违道义。” 一句凌总，把凌川叫的疏离。 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我知道，你只是不愿意与他们苟同，只是无论如何，你没选择杀了我，我都很开心，只是下次别再犹豫了，我不值得你考虑道义。” 男人说着这话，竟让苏月听出了大义凛然的感觉。 “凌总放心，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你。” 凌川不语，嘴角勾出一丝丝微笑，让人琢磨不透。 一直矗立在一旁的人却早就在凌川到来之时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掉落在地的钥匙。 苏月过去将钥匙捡起，果然是最后一块。 另一边却不见凌川举动。 “你没有钥匙？” 苏月一直以为，他们两个经历的是同样的关卡。 “有。” 此话一出，苏月便立刻反应过来。 “你选择了谁？” 苏月是指，在这一关，她和阿宝面前，凌川选择了谁。 只见那方才还焦急如火的男人立刻平和起来，弹了弹苏月的脑袋。 “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连真人和幻象都分不清。” 苏月被这么噎了一句，也不再想理他了。 转手将手里的钥匙扔在地上，凌川能这么说话，证明他已经掌控了这里。那这钥匙对她就没有用了。 “阿宝找到了吗？” 话音声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妈咪。” 紧接着便是阿宝整个人扑了过来，要将苏月扑倒。 苏月恍然一愣，确认了这次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并非什么幻象。 一时间竟欣喜的有些不知所言。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阿雅姐带我来的。” 方才一直低着头的苏月这才抬起头颅。 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再次落入苏月眼底，真是是阿雅。 她颦颦向苏月走来，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恍惚。 “小姐，方才那人已经被我解决了，不用担心。” 苏月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瞧着这看起来又瘦了一圈的女人，莫名有些心疼罢了。 “阿雅，你回来了。” 苏月喃喃道，方才那样险境自己没有哭，如今见了阿雅，却有种莫名的泪水涌上眼角。 “小姐。” 旁边的男人见了这番场景，也不由得情由景生起来。 但，现在可不是煽情的时候。 “快走，这里不安全。” 即使是自己已经控制了这里，可人被控制了，机器却不能，谁知道下一个拐角藏着怎样的机关呢。 “嗯。” 苏月拉上了阿雅的手，点头同意凌川的提议。 很快，便有人过来引他们出去，路途渐渐坦荡。 苏月觉得空气都逐渐畅快起来。 “小心脚下。” 刚一说，苏月整个人便被漆黑里的一块看不清楚的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被男人顺势抱起。 惊险伴着惊吓，让苏月的心快要跳了出来。 “谢谢。” 这才离开男人温暖的怀抱，四个人继续向前走着。 苏月和凌川在前，阿雅领着阿宝在后。 只听后面一个小小的却又很清晰的声音传来。 “阿雅姐，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一时间，苏月整个人都愣住了，情理之中竟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月吓得只能假装没有听到，并默默祈求凌川也没有听到，继续面不红，心不跳的向前走着。 第143章 苏月的选择 甚至是凌川死了苏月都觉得是他罪有应得。 可，一回想起他满头银发抱着她的样子，苏月的心还是恍惚了一下。 苏月不傻，知道凌川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了，这些天他的帮助，让苏月体会到了他是真的变了许多许多。 就算知道他不是当初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苏月也已经不怪他了，这一切不完全是凌川的错，他也不过是这世道中一个可怜人。 况且，此时此刻，就算苏月此前再恨凌川，也万万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杀了他。 她并非圣母，却懂得道义，无论何仇何怨都要当面算清，背地里耍阴招她与苏晴和阿难还有何区别？ “妈咪，妈咪。” 孩子呼喊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苏月整个人像被洗了脑。 怎么办…怎么办… “一分钟，小姐，请尽快做出选择。” 全世界都在逼她做出选择。 终于，指间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金属，刺的苏月灵魂都跟着颤抖起来。 手枪，终于被缓缓抬起。 苏月的眸子渐渐闭上，唇齿轻轻起伏，喃喃道。 “再见了。” “不要！”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刺破稀薄的空气。 只见那对着苏月脑袋的枪瞬间被踢落在地。 在手枪被启动的一刹那，手被人猛的一拍，死神降临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苏月，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男人双臂掐着苏月的肩膀冲着她嘶吼。 本身是想一进来就带苏月离开的他却看到了苏月面临选择的一幕，鬼使神差的他选择退居石墙之后。 他也想知道，苏月会不会杀了他。 答案不辩自明，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阿宝在苏月心里的位置。 那些年那些往事，即使是苏月不提，他也从未忘记。 自己确实该死。 即使是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苏月到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还是顾念几分旧情在最后一刻杀了他。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杀了他他都不会怪苏月，这是他应得到，不仅是欠苏月，也是欠哥哥的。他原本就偷来的性命才苟活在世界上。 却不曾想，苏月最后的选择居然是杀了自己，成全他们。 “你怎么这么傻，我有什么值得嗯拿自己的命去换的？” 苏月被吼的本身煞白的脸变得更加白了，看不出一点气色。 只见眼前的女人恍然一愣。 眼前这个扶着她怒不可遏的男人是凌川。 那么笼子里那个晕倒的男人。 是幻象！ 苏月刚才被蒙蔽了神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局，上面的孩子也不是真正的阿宝。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瞧着那一言不发的女人，凌川以为她受了惊吓，方想抱住她，却安慰安慰这个破碎如残花败柳的女人，却被她推开了。 知道真相的苏月此时在不能提起万分的紧张，人也变得理智起来。 “凌总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杀了你有违道义。” 一句凌总，把凌川叫的疏离。 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我知道，你只是不愿意与他们苟同，只是无论如何，你没选择杀了我，我都很开心，只是下次别再犹豫了，我不值得你考虑道义。” 男人说着这话，竟让苏月听出了大义凛然的感觉。 “凌总放心，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你。” 凌川不语，嘴角勾出一丝丝微笑，让人琢磨不透。 一直矗立在一旁的人却早就在凌川到来之时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掉落在地的钥匙。 苏月过去将钥匙捡起，果然是最后一块。 另一边却不见凌川举动。 “你没有钥匙？” 苏月一直以为，他们两个经历的是同样的关卡。 “有。” 此话一出，苏月便立刻反应过来。 “你选择了谁？” 苏月是指，在这一关，她和阿宝面前，凌川选择了谁。 只见那方才还焦急如火的男人立刻平和起来，弹了弹苏月的脑袋。 “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连真人和幻象都分不清。” 苏月被这么噎了一句，也不再想理他了。 转手将手里的钥匙扔在地上，凌川能这么说话，证明他已经掌控了这里。那这钥匙对她就没有用了。 “阿宝找到了吗？” 话音声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妈咪。” 紧接着便是阿宝整个人扑了过来，要将苏月扑倒。 苏月恍然一愣，确认了这次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并非什么幻象。 一时间竟欣喜的有些不知所言。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阿雅姐带我来的。” 方才一直低着头的苏月这才抬起头颅。 只见那熟悉的身影再次落入苏月眼底，真是是阿雅。 她颦颦向苏月走来，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恍惚。 “小姐，方才那人已经被我解决了，不用担心。” 苏月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瞧着这看起来又瘦了一圈的女人，莫名有些心疼罢了。 “阿雅，你回来了。” 苏月喃喃道，方才那样险境自己没有哭，如今见了阿雅，却有种莫名的泪水涌上眼角。 “小姐。” 旁边的男人见了这番场景，也不由得情由景生起来。 但，现在可不是煽情的时候。 “快走，这里不安全。” 即使是自己已经控制了这里，可人被控制了，机器却不能，谁知道下一个拐角藏着怎样的机关呢。 “嗯。” 苏月拉上了阿雅的手，点头同意凌川的提议。 很快，便有人过来引他们出去，路途渐渐坦荡。 苏月觉得空气都逐渐畅快起来。 “小心脚下。” 刚一说，苏月整个人便被漆黑里的一块看不清楚的台阶绊了一下，整个人被男人顺势抱起。 惊险伴着惊吓，让苏月的心快要跳了出来。 “谢谢。” 这才离开男人温暖的怀抱，四个人继续向前走着。 苏月和凌川在前，阿雅领着阿宝在后。 只听后面一个小小的却又很清晰的声音传来。 “阿雅姐，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一时间，苏月整个人都愣住了，情理之中竟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月吓得只能假装没有听到，并默默祈求凌川也没有听到，继续面不红，心不跳的向前走着。 第144章 有仇必报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发生的就越快。 只见凌川骤然放慢了脚步，侧身轻微向苏月看去。 “你说，我是不是他的父亲？”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苏月整个人都雷住了。方才脸上的蕴红还未褪去，此时又添了一抹红。 同方才不一样的是，这是气出来的。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苏月的眸子在昏暗的走廊里宛如暗夜里的猫娘眼睛般雪亮锐利。 凌川立刻便察觉到了女人心里的手足无措与隐隐的紧张。 “好，我不问。” 就这么一句话下来，让苏月也打消了再骂他的念头。 两个人一路上再也没有别的话，寂静的有些压抑。 出来的时候，瞧见凌川的人已经将这里控制住了，青龙帮的人也都团团被赶到了广场里，黑压压的一群人。 秦安瞧见凌川出来了，急忙上前汇报工作。 “凌总，这里一共二百三十四个人。” “阿难呢？” 凌川此时眼里已经飘过一抹杀意。不光是他，一旁的苏月更是想亲手了结了他。 “我们的人搜了三遍，都没有找到阿难，应该是早有预料提前逃走了。” “什么，给我查，查他的老巢，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到天涯海角。” “是。” 秦安一点头，又继续说道。 “凌总，还有一件事……” “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牲！” 一旁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苏晴本身倒在地上晕的好好的，一醒来就听到了门外乱糟糟一片的声音，一推开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人抓住了。 被粗鲁的男人连捆带绑拉了出去，一出去便看到一群人乌泱泱的站在那里。 一入眼的第一个人便是屹立在那里如同月亮般皎洁的苏月。 “苏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你这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月冷眼瞧了她一眼。 “你做鬼，我的家人也同样不会放过你。” 谁怕谁？ 方才只看到苏月，并没有留心周围的人，突然间眼角余光落在了前面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只见那人在听到自己的谩骂后，踱着步子走到自己身边。恶狠狠的瞪着她。 “这么想死？” 凌川的话语冰冷，字字带着浓郁的杀戮气息，苏晴吓得如缩了头的乌龟，再也不敢如刚才那般破口大骂，整个人都是害怕的。 就连拎着他的下属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女人是说变脸就变脸。 “不，不是的，凌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是晴儿啊，你不是当初口口声声答应我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凌哥哥你可不能食言啊。” 苏月在一旁默默的瞧着，这苏晴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命，替自己求的情。 苏月让阿雅先带阿宝离开，自己则躲在一旁悄悄看戏。 只见凌川冷冷的看着苏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犹如天人之姿。 “我是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但我要保护的真的是你吗？” 凌川眼角微微勾起，质问着眼前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苏晴又往后缩了缩。 “凌哥哥在说笑吗？怎么可能不是晴儿呢，就是晴儿当年救的你，晴儿不可能记错，一定是凌哥哥搞错了。” 她说着，眼睛却飘忽不定。 “是吗？” 凌川大步向在一旁看戏的苏月走去，一把拉住了苏月的手腕，将她带到苏晴的面前。 “你做什么？” 苏月原本只想好好看个戏，毕竟这种情人反目的戏码可是人间永不过气的话本子，偶尔看戏，放松心情。却不成想自己竟成了这戏中人。 只见男人拉着她过去之后，又强行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冲她坚定道。 “苏月，你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对她百般忍让，今天我就告诉你答案。” 说着，眼神里方才瞧苏晴的恨戾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当年，我在军队里一度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自杀，整个人活的像游魂一般，后来有一天，有个女孩告诉我，生命美好，我也值得，她温暖的笑容和手心里的糖感化了我，让我找到了坚持的意义。从那之后，我便渐渐走出了抑郁症。” 苏月的眼眸微微颤动，她脑子里似乎有这么一个印象，但又模糊不清，她那个时候想的就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给别人撑把伞，自己曾经鼓励过许多人，这许多人中有没有凌川，她不知道。 “所以，你把苏晴当成了我，所以才百般对她好？” 苏月一句话，不温不火，不冷不热。 “嗯。” “凌川，你也当真是可笑。” 苏月这句话是无意识说出来的，但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句可笑，让高大男人也变得无比狭小。 苏月推开了凌川的手，面不改色道。 “因为你自己想要挟恩图报，所以就将无休止的怨恨与恶意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凌川，你觉得这是我当初救你的本意吗？” 苏月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凌川刚才摸过的地方，冷冷道。 “倘若我知道我当初救的人是后来害我丢了大半条命的人，我是死也不会再说那番话。” “我……对不起” 凌川只觉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其他的话，哪怕是一句我会弥补你，都让他羞愧难当。 真想袒露，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站在她面前。 所有的不过是他欠她的。 恍当年自己居然以为苏月嫁给他是捡了天大的便宜，现如今，只觉得讽刺。 苏月再没有其他话可说，只是转头对着在一旁瞠目结舌的苏晴冷冷道。 “苏晴，我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正说着，走到凌川的手下面前，从他的腰包上挂着的皮革里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 缓缓移到苏晴面前。 “你说，你还怎么偿还你犯下的错？” “是千刀万剐，还是像你当初对待我一样，在你身上种下病毒，让你一点点失去五感，到最后疼痛至死？” 雪亮的刀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刺眼的光线一瞬一瞬的打在她的脸上。 苏晴瞪大了眼，此时第一次感受到对于死亡的恐惧。 站在她面前这个曾经温婉如兔子般的女人，此时比方才的凌川都更像是一个杀神。 原本瘫倒在地的苏晴立刻驱动着身子，跪了下去 “苏月，都是我的错，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冒名顶替你，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好不好。” 她灵动的眸子倒真有那么一两分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惜苏月并非圣母，她有仇必报。 第144章 有仇必报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发生的就越快。 只见凌川骤然放慢了脚步，侧身轻微向苏月看去。 “你说，我是不是他的父亲？”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苏月整个人都雷住了。方才脸上的蕴红还未褪去，此时又添了一抹红。 同方才不一样的是，这是气出来的。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苏月的眸子在昏暗的走廊里宛如暗夜里的猫娘眼睛般雪亮锐利。 凌川立刻便察觉到了女人心里的手足无措与隐隐的紧张。 “好，我不问。” 就这么一句话下来，让苏月也打消了再骂他的念头。 两个人一路上再也没有别的话，寂静的有些压抑。 出来的时候，瞧见凌川的人已经将这里控制住了，青龙帮的人也都团团被赶到了广场里，黑压压的一群人。 秦安瞧见凌川出来了，急忙上前汇报工作。 “凌总，这里一共二百三十四个人。” “阿难呢？” 凌川此时眼里已经飘过一抹杀意。不光是他，一旁的苏月更是想亲手了结了他。 “我们的人搜了三遍，都没有找到阿难，应该是早有预料提前逃走了。” “什么，给我查，查他的老巢，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到天涯海角。” “是。” 秦安一点头，又继续说道。 “凌总，还有一件事……” “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牲！” 一旁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苏晴本身倒在地上晕的好好的，一醒来就听到了门外乱糟糟一片的声音，一推开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人抓住了。 被粗鲁的男人连捆带绑拉了出去，一出去便看到一群人乌泱泱的站在那里。 一入眼的第一个人便是屹立在那里如同月亮般皎洁的苏月。 “苏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你这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月冷眼瞧了她一眼。 “你做鬼，我的家人也同样不会放过你。” 谁怕谁？ 方才只看到苏月，并没有留心周围的人，突然间眼角余光落在了前面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 只见那人在听到自己的谩骂后，踱着步子走到自己身边。恶狠狠的瞪着她。 “这么想死？” 凌川的话语冰冷，字字带着浓郁的杀戮气息，苏晴吓得如缩了头的乌龟，再也不敢如刚才那般破口大骂，整个人都是害怕的。 就连拎着他的下属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女人是说变脸就变脸。 “不，不是的，凌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是晴儿啊，你不是当初口口声声答应我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凌哥哥你可不能食言啊。” 苏月在一旁默默的瞧着，这苏晴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命，替自己求的情。 苏月让阿雅先带阿宝离开，自己则躲在一旁悄悄看戏。 只见凌川冷冷的看着苏晴，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犹如天人之姿。 “我是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但我要保护的真的是你吗？” 凌川眼角微微勾起，质问着眼前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苏晴又往后缩了缩。 “凌哥哥在说笑吗？怎么可能不是晴儿呢，就是晴儿当年救的你，晴儿不可能记错，一定是凌哥哥搞错了。” 她说着，眼睛却飘忽不定。 “是吗？” 凌川大步向在一旁看戏的苏月走去，一把拉住了苏月的手腕，将她带到苏晴的面前。 “你做什么？” 苏月原本只想好好看个戏，毕竟这种情人反目的戏码可是人间永不过气的话本子，偶尔看戏，放松心情。却不成想自己竟成了这戏中人。 只见男人拉着她过去之后，又强行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冲她坚定道。 “苏月，你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会对她百般忍让，今天我就告诉你答案。” 说着，眼神里方才瞧苏晴的恨戾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当年，我在军队里一度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自杀，整个人活的像游魂一般，后来有一天，有个女孩告诉我，生命美好，我也值得，她温暖的笑容和手心里的糖感化了我，让我找到了坚持的意义。从那之后，我便渐渐走出了抑郁症。” 苏月的眼眸微微颤动，她脑子里似乎有这么一个印象，但又模糊不清，她那个时候想的就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给别人撑把伞，自己曾经鼓励过许多人，这许多人中有没有凌川，她不知道。 “所以，你把苏晴当成了我，所以才百般对她好？” 苏月一句话，不温不火，不冷不热。 “嗯。” “凌川，你也当真是可笑。” 苏月这句话是无意识说出来的，但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句可笑，让高大男人也变得无比狭小。 苏月推开了凌川的手，面不改色道。 “因为你自己想要挟恩图报，所以就将无休止的怨恨与恶意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凌川，你觉得这是我当初救你的本意吗？” 苏月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凌川刚才摸过的地方，冷冷道。 “倘若我知道我当初救的人是后来害我丢了大半条命的人，我是死也不会再说那番话。” “我……对不起” 凌川只觉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其他的话，哪怕是一句我会弥补你，都让他羞愧难当。 真想袒露，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站在她面前。 所有的不过是他欠她的。 恍当年自己居然以为苏月嫁给他是捡了天大的便宜，现如今，只觉得讽刺。 苏月再没有其他话可说，只是转头对着在一旁瞠目结舌的苏晴冷冷道。 “苏晴，我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正说着，走到凌川的手下面前，从他的腰包上挂着的皮革里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 缓缓移到苏晴面前。 “你说，你还怎么偿还你犯下的错？” “是千刀万剐，还是像你当初对待我一样，在你身上种下病毒，让你一点点失去五感，到最后疼痛至死？” 雪亮的刀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刺眼的光线一瞬一瞬的打在她的脸上。 苏晴瞪大了眼，此时第一次感受到对于死亡的恐惧。 站在她面前这个曾经温婉如兔子般的女人，此时比方才的凌川都更像是一个杀神。 原本瘫倒在地的苏晴立刻驱动着身子，跪了下去 “苏月，都是我的错，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冒名顶替你，我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好不好。” 她灵动的眸子倒真有那么一两分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惜苏月并非圣母，她有仇必报。 第145章 脑癌 “你凭什么认为你做的那些错事会被人原谅？” 一声落下，洁白的脸蛋瞬间鲜血淋漓。跪在地上的女人蜷缩在地，眼见着脸上赫然灼辣辣的疼却无能为力。 “啊！我的脸，我的脸。” 一道长达十厘米的血痕一瞬间出现在苏晴脸庞之上，变得狰狞，恐怖，不忍直视。 苏月一刀下去，手起刀落，毫不利落。 转而便将那刀又递给了它原本的主人。让他将这个满脸是血，咆哮嘶吼的女人拉走。 终究，还是便宜她了。 不过，女人最在意的莫过于自己的脸，没了这漂亮的脸蛋，也够折磨苏晴一辈子了。 这么一想，苏月到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狠了。 转头对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说道。 “怎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不会反击？” 永远受了委屈不是忍着就是逃避。 凌川摇了摇头，他知道苏月并非软弱，她只是太过于崇尚内心的道义，不愿意做那心狠之人。 “呵，无论你如何想，我早就不在乎了” 说着，转头就要离开。 凌川抬在半空的手停了又停，自己，当真是比曾经的她看起来还要怯懦。 让人护送苏月一行人离开，自己才好安心处理这是非之地。 方才那一刀下去，苏月的外衣上也不小心染了血，总觉得不好让阿宝看见，扔了外套才去找她们。 瞧见阿雅和阿宝的那一刻，苏月觉得自己方才糟糕透顶的心情瞬间不见了。 阿雅瞧了瞧她，转头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她身上。 苏月没有拒绝。 “我们回家。” 她轻轻说道。 “好耶，妈咪，阿雅姐，我们回家。” 回的当然还是在国的老宅。 苏月推开了厚重的大门，这些个日子匆匆忙忙，一转眼，离开这里竟已经有大半年了。 管家见他们回来了，匆匆迎接，立刻让人备好饭菜。 幸好这里的房间每隔一个星期便会有人打扫，不然苏月今天真的是有家不能回，还要挤酒店。 “小姐，您回来的突然，家里没有专门准备饭菜。只能委屈您和小少爷今晚先将就一下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吃些就好。” 其实他们都不是很饿。 阿宝则是累坏了，吃完饭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呼呼睡去了。 小孩子没有心事，就算有心事也不会妨碍他们睡觉的心情。 可大人就不一样了，有时候一件小小的事便能记挂一整天，夜夜难眠。 苏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起床准备给自己温杯牛奶。 一开门，便瞧见阿雅矗立在门外，穿着单薄的睡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压抑。 “阿雅，怎么不睡？” 苏月这次没有被吓到，她知道阿雅一定是有心事，才会站在她门口，想敲门又不敢敲。 “进来。” 苏月敞开了门，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苏月靠着枕头，偏了偏头温柔的问她。 “现在可以说了吗？” 阿雅刚开始一直紧绷着，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开口。 “小姐，对不起。” 说着，又垂下了眼眸。 “当初，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骗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去了解你，认识你，情理之中便听信了阿难的话，我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早有预谋，居然一心想害小姐。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早些发现，也不至于让小姐受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 苏月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柔声道。 “我早就说过，我不怪你，真的不怪。” “你真的…肯原谅我吗？” 苏月抬手将手心放在阿雅的脸庞上。 “傻话，我从未怪过你，又谈何原谅？” 一句话把阿雅说的眼泪夺眶而出，顺流而下落在了苏月的手上。 “小姐，天下间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傻子，睡觉，晚安。” 听了苏月的话，阿雅这才肯睡觉，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如此安心的睡个好觉。 “我不是个好人。” 深夜，苏月看着阿雅恬静的侧脸，喃喃开口。 苏月早就不把自己划到好人的范畴了。 她害死了凌晨，一辈子都不够她去弥补。 苏月到想爬起来问问老天爷，人去楼空，让她怎么偿还？ 苏月在这里停留了大半个月，国内事务有副董事处理，这里也需要她这个董事长权衡。 更重要的是，再过些日子，就是她母亲的忌日了，苏月想等到那天，带着阿宝去给她磕个头，毕竟下次再回来可就是明年了。 “凌总，诊断结果出来了。” 凌川扶着脑袋，依旧在马不停蹄的处理着这些天堆积的工作。 就在前几日，自己因为过渡工作加上心气郁结脑子像被人穿堂而过，整个人突然晕倒在了工作室。 去医院躺了一会儿，刚起来便要回去继续工作。 不工作，不让自己忙碌，怎么去消磨他内心的愧疚？ 在一群人的劝阻下，凌川才勉勉强强答应做个脑部检查。 “怎么样了？” “是……脑部肿瘤。” 说这话的人已经双腿发软，两臂颤抖。 说好听点，叫脑部肿瘤，说难听点就是脑癌，而且长在脑子上的瘤子是最为棘手的。 听到肿瘤的那一刻，凌川也愣在了原地。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病可能会很严重，却从未想过已经发展成了癌症。 “凌总，保罗医生请您下午去一趟医院。” 果然 医生坐在凌川面前时，脸色极其难看。 “我还有多久？” 医生对着那荧幕上的脑ct，有些踌躇的答道。 “您的肿瘤扩散的速度不算太快，但切除的风险较大，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大概还有两年的时间。” 凌川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切除手术，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死在了肿瘤切除的手术台上。 这么说，他真的就只剩下两年了。 两年……何其可笑，他一生英明，居然只剩下两年光阴了。 第145章 脑癌 “你凭什么认为你做的那些错事会被人原谅？” 一声落下，洁白的脸蛋瞬间鲜血淋漓。跪在地上的女人蜷缩在地，眼见着脸上赫然灼辣辣的疼却无能为力。 “啊！我的脸，我的脸。” 一道长达十厘米的血痕一瞬间出现在苏晴脸庞之上，变得狰狞，恐怖，不忍直视。 苏月一刀下去，手起刀落，毫不利落。 转而便将那刀又递给了它原本的主人。让他将这个满脸是血，咆哮嘶吼的女人拉走。 终究，还是便宜她了。 不过，女人最在意的莫过于自己的脸，没了这漂亮的脸蛋，也够折磨苏晴一辈子了。 这么一想，苏月到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狠了。 转头对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说道。 “怎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不会反击？” 永远受了委屈不是忍着就是逃避。 凌川摇了摇头，他知道苏月并非软弱，她只是太过于崇尚内心的道义，不愿意做那心狠之人。 “呵，无论你如何想，我早就不在乎了” 说着，转头就要离开。 凌川抬在半空的手停了又停，自己，当真是比曾经的她看起来还要怯懦。 让人护送苏月一行人离开，自己才好安心处理这是非之地。 方才那一刀下去，苏月的外衣上也不小心染了血，总觉得不好让阿宝看见，扔了外套才去找她们。 瞧见阿雅和阿宝的那一刻，苏月觉得自己方才糟糕透顶的心情瞬间不见了。 阿雅瞧了瞧她，转头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她身上。 苏月没有拒绝。 “我们回家。” 她轻轻说道。 “好耶，妈咪，阿雅姐，我们回家。” 回的当然还是在国的老宅。 苏月推开了厚重的大门，这些个日子匆匆忙忙，一转眼，离开这里竟已经有大半年了。 管家见他们回来了，匆匆迎接，立刻让人备好饭菜。 幸好这里的房间每隔一个星期便会有人打扫，不然苏月今天真的是有家不能回，还要挤酒店。 “小姐，您回来的突然，家里没有专门准备饭菜。只能委屈您和小少爷今晚先将就一下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吃些就好。” 其实他们都不是很饿。 阿宝则是累坏了，吃完饭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呼呼睡去了。 小孩子没有心事，就算有心事也不会妨碍他们睡觉的心情。 可大人就不一样了，有时候一件小小的事便能记挂一整天，夜夜难眠。 苏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起床准备给自己温杯牛奶。 一开门，便瞧见阿雅矗立在门外，穿着单薄的睡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压抑。 “阿雅，怎么不睡？” 苏月这次没有被吓到，她知道阿雅一定是有心事，才会站在她门口，想敲门又不敢敲。 “进来。” 苏月敞开了门，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苏月靠着枕头，偏了偏头温柔的问她。 “现在可以说了吗？” 阿雅刚开始一直紧绷着，这才松了口气，缓缓开口。 “小姐，对不起。” 说着，又垂下了眼眸。 “当初，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骗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去了解你，认识你，情理之中便听信了阿难的话，我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早有预谋，居然一心想害小姐。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早些发现，也不至于让小姐受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 苏月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柔声道。 “我早就说过，我不怪你，真的不怪。” “你真的…肯原谅我吗？” 苏月抬手将手心放在阿雅的脸庞上。 “傻话，我从未怪过你，又谈何原谅？” 一句话把阿雅说的眼泪夺眶而出，顺流而下落在了苏月的手上。 “小姐，天下间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傻子，睡觉，晚安。” 听了苏月的话，阿雅这才肯睡觉，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如此安心的睡个好觉。 “我不是个好人。” 深夜，苏月看着阿雅恬静的侧脸，喃喃开口。 苏月早就不把自己划到好人的范畴了。 她害死了凌晨，一辈子都不够她去弥补。 苏月到想爬起来问问老天爷，人去楼空，让她怎么偿还？ 苏月在这里停留了大半个月，国内事务有副董事处理，这里也需要她这个董事长权衡。 更重要的是，再过些日子，就是她母亲的忌日了，苏月想等到那天，带着阿宝去给她磕个头，毕竟下次再回来可就是明年了。 “凌总，诊断结果出来了。” 凌川扶着脑袋，依旧在马不停蹄的处理着这些天堆积的工作。 就在前几日，自己因为过渡工作加上心气郁结脑子像被人穿堂而过，整个人突然晕倒在了工作室。 去医院躺了一会儿，刚起来便要回去继续工作。 不工作，不让自己忙碌，怎么去消磨他内心的愧疚？ 在一群人的劝阻下，凌川才勉勉强强答应做个脑部检查。 “怎么样了？” “是……脑部肿瘤。” 说这话的人已经双腿发软，两臂颤抖。 说好听点，叫脑部肿瘤，说难听点就是脑癌，而且长在脑子上的瘤子是最为棘手的。 听到肿瘤的那一刻，凌川也愣在了原地。 他曾经想过自己的病可能会很严重，却从未想过已经发展成了癌症。 “凌总，保罗医生请您下午去一趟医院。” 果然 医生坐在凌川面前时，脸色极其难看。 “我还有多久？” 医生对着那荧幕上的脑ct，有些踌躇的答道。 “您的肿瘤扩散的速度不算太快，但切除的风险较大，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大概还有两年的时间。” 凌川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切除手术，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死在了肿瘤切除的手术台上。 这么说，他真的就只剩下两年了。 两年……何其可笑，他一生英明，居然只剩下两年光阴了。 第146章 这是他偷来的命 听到这个消息，凌川竟然有一丝释然，年少时一心求死，现如今，可真要让自己死了，竟然是这种感觉。 说畏惧害怕吗？倒也谈不上，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人的死，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差点死在自己怀里，想到这，他又有什么好畏惧死亡的。 他这一生，功成名就，金钱地位早已是囊中之物，况且，凌川越发觉得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倒渐渐成了他身上的枷锁。 如此，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倒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一想到他那对妻子，心里便是满满的不舍。 不舍与怯懦，充满了凌川的内心。 “我知道了，就保守治疗。” 话语声落下，一旁的医生也漠然点头。一直在身后的秦安倒瞧着那曾经无所不能的男人也瞬间扑通了去，终究是，谁也逃不过的生老病死。 “秦安，备车，回家。” 夜幕降临，凌川坐在落地窗下俯瞰着人间烟火，城市里车水马龙。手中荧幕上那串数字迟迟不肯按下。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自己就要活不长了吗？ 不……他不想让苏月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渐渐被打开了。 凌云华走到他的身旁，轻叹一口气，面容比以往更加憔悴了，仿佛一下子老了下去。 “小川，都是姐姐对不起你，倘若早点带你去医院，恐怕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凌云华泣泣的声音，让男人也不由得心跟着惆怅起来。 “姐，不怪你，是我自己没及时发现。” 他这么一推搡，凌云华的脸色更憔悴了。 “世人只看到我们凌家风光无限，可谁又知，这金缕衣下的痛苦，你哥年纪轻轻就没了，如今连你也……” 一想到这，两个人也俱是觉得悲哀。 “凌正天他不知道？” “没告诉父亲，他若是知道了你的病，身体肯定也撑不住了。” “嗯。” 凌川淡淡答道，倒不是想着自己身为儿子，不应该让父亲担心，而是想到了当年哥哥的葬礼上，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好像死的只是旁人的儿子一般淡定。 冷血，这样冷血的一个人，凌川不想来日在自己的葬礼上看到他。 只听凌云华一边面如枯槁，一边问他。 “小川，苏月她知道吗？” “不知道，姐，你不要告诉她。” 一声叮嘱，凌云华便明白了，他对父亲是排斥，对苏月，确是真真切切的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样。 一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是凌川这样骄傲一生的男人。 “姐，你别太担心，我不会死那么快的。” 说到底，自己也不知道该挤出来怎样的话去安慰她，说自己的病会好的，未免太过扯淡，说自己根本不怕死，姐姐恐怕只会觉得自己疯了。 “妈妈——” 门外尚在变声期的男声响起，凌云华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呼喊，便立刻擦干了眼泪。 “快去看看方浩。” “好，你好好休息。” 凌川只是点点头，又望向窗外，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便拉上了帘，就这样瞪着眼，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匆匆忙忙处理了公司的一些事务，就和往常一样。 “凌总，休息会，这些事情不着急处理。” 秦安在一旁不停的念叨，凌川听到了，却又仿佛没听到。 过了许久，才渐渐合上文件。 “过两天我有些事，公司这里就先交给李副总。” “好。” 说着，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 “凌总，您明明知道您的身体……凌总还是注意些。” 秦安关切的看着他，如今真真是他一个人了，以前还不觉得凌总一个人有多么孤独，现如今才迟迟发觉，凌川他既无父母可孝，又无妻女可亲。当真是孤独。 凌川听了这话，才肯慢慢舒展眉头，秦安的意思他都懂。 恍然间，淡淡开口。 “忙与不忙，死与不死，在我身上没有分别。” 一句话，似乎印证了他此时是多么的消极。 秦安一听，不顾自己的工作也要愤愤道。 “凌总，您这是什么话？难道就因为一个病，您就不眷恋生活了吗？您是凌氏的总裁，是全世界男人都抬头仰望的人，您怎么能因为这就如此消极。凌总…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凌总盛气凌人，宛若烈阳，永远是目中无人，从容淡定。怎的如今因为疾病便这般麻木不仁。 “是，我以前是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以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靠着努力，靠着承受无数痛苦得来的，到头来却发现我的努力还抵不过别人的十分之一，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另一个人手中抢来的，我是鸠占鹊巢，我是罪不可赦，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你明白吗？这一切都不是我的。” 他所得到的爱都不是他应得的，金钱，名利，更是如此。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是他最亲近之人。 一激动，脑袋便又疼了起来，疼得锥心刺骨，凌川身体一轻，撑臂靠在墙上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倒。 “凌总！凌总！您怎么了？” “我……” 最终，高大的男人一倒在地，瞬间被疼痛剥离了残余的意识。 再睁开眼时，头顶的天花板已经换了另一个颜色。 身边仪器声滴答作响，手一动弹便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 只听不远处的门口，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刺激的凌总才让他病情加重，求您开除我！” 这虔诚忏悔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秦安。 “你先起来，一切等小川他醒了再说。” 凌云华刚说完，便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一进去，果然看到了凌川正掀起被子，要下床。 “小川！” 慌张跑过去，才将他遏制住。 “姐，我不想住院。” 说着，便要拔掉手上的针管。 “你这是干什么！” 凌云华怒喝，连忙上去牵制住他的手臂。 “小川，你真的要逼死你自己才开心吗？” 面对凌云华的质问，凌川愣了愣。也不再有过激的举动。 “姐…我不是。” 他真的只是不想住院，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他觉得自己就要发疯。 第146章 这是他偷来的命 听到这个消息，凌川竟然有一丝释然，年少时一心求死，现如今，可真要让自己死了，竟然是这种感觉。 说畏惧害怕吗？倒也谈不上，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人的死，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差点死在自己怀里，想到这，他又有什么好畏惧死亡的。 他这一生，功成名就，金钱地位早已是囊中之物，况且，凌川越发觉得这些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倒渐渐成了他身上的枷锁。 如此，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倒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一想到他那对妻子，心里便是满满的不舍。 不舍与怯懦，充满了凌川的内心。 “我知道了，就保守治疗。” 话语声落下，一旁的医生也漠然点头。一直在身后的秦安倒瞧着那曾经无所不能的男人也瞬间扑通了去，终究是，谁也逃不过的生老病死。 “秦安，备车，回家。” 夜幕降临，凌川坐在落地窗下俯瞰着人间烟火，城市里车水马龙。手中荧幕上那串数字迟迟不肯按下。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自己就要活不长了吗？ 不……他不想让苏月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渐渐被打开了。 凌云华走到他的身旁，轻叹一口气，面容比以往更加憔悴了，仿佛一下子老了下去。 “小川，都是姐姐对不起你，倘若早点带你去医院，恐怕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凌云华泣泣的声音，让男人也不由得心跟着惆怅起来。 “姐，不怪你，是我自己没及时发现。” 他这么一推搡，凌云华的脸色更憔悴了。 “世人只看到我们凌家风光无限，可谁又知，这金缕衣下的痛苦，你哥年纪轻轻就没了，如今连你也……” 一想到这，两个人也俱是觉得悲哀。 “凌正天他不知道？” “没告诉父亲，他若是知道了你的病，身体肯定也撑不住了。” “嗯。” 凌川淡淡答道，倒不是想着自己身为儿子，不应该让父亲担心，而是想到了当年哥哥的葬礼上，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好像死的只是旁人的儿子一般淡定。 冷血，这样冷血的一个人，凌川不想来日在自己的葬礼上看到他。 只听凌云华一边面如枯槁，一边问他。 “小川，苏月她知道吗？” “不知道，姐，你不要告诉她。” 一声叮嘱，凌云华便明白了，他对父亲是排斥，对苏月，确是真真切切的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样。 一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是凌川这样骄傲一生的男人。 “姐，你别太担心，我不会死那么快的。” 说到底，自己也不知道该挤出来怎样的话去安慰她，说自己的病会好的，未免太过扯淡，说自己根本不怕死，姐姐恐怕只会觉得自己疯了。 “妈妈——” 门外尚在变声期的男声响起，凌云华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呼喊，便立刻擦干了眼泪。 “快去看看方浩。” “好，你好好休息。” 凌川只是点点头，又望向窗外，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便拉上了帘，就这样瞪着眼，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匆匆忙忙处理了公司的一些事务，就和往常一样。 “凌总，休息会，这些事情不着急处理。” 秦安在一旁不停的念叨，凌川听到了，却又仿佛没听到。 过了许久，才渐渐合上文件。 “过两天我有些事，公司这里就先交给李副总。” “好。” 说着，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 “凌总，您明明知道您的身体……凌总还是注意些。” 秦安关切的看着他，如今真真是他一个人了，以前还不觉得凌总一个人有多么孤独，现如今才迟迟发觉，凌川他既无父母可孝，又无妻女可亲。当真是孤独。 凌川听了这话，才肯慢慢舒展眉头，秦安的意思他都懂。 恍然间，淡淡开口。 “忙与不忙，死与不死，在我身上没有分别。” 一句话，似乎印证了他此时是多么的消极。 秦安一听，不顾自己的工作也要愤愤道。 “凌总，您这是什么话？难道就因为一个病，您就不眷恋生活了吗？您是凌氏的总裁，是全世界男人都抬头仰望的人，您怎么能因为这就如此消极。凌总…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凌总盛气凌人，宛若烈阳，永远是目中无人，从容淡定。怎的如今因为疾病便这般麻木不仁。 “是，我以前是不是这样的，我以前以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靠着努力，靠着承受无数痛苦得来的，到头来却发现我的努力还抵不过别人的十分之一，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另一个人手中抢来的，我是鸠占鹊巢，我是罪不可赦，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你明白吗？这一切都不是我的。” 他所得到的爱都不是他应得的，金钱，名利，更是如此。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是他最亲近之人。 一激动，脑袋便又疼了起来，疼得锥心刺骨，凌川身体一轻，撑臂靠在墙上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倒。 “凌总！凌总！您怎么了？” “我……” 最终，高大的男人一倒在地，瞬间被疼痛剥离了残余的意识。 再睁开眼时，头顶的天花板已经换了另一个颜色。 身边仪器声滴答作响，手一动弹便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 只听不远处的门口，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刺激的凌总才让他病情加重，求您开除我！” 这虔诚忏悔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秦安。 “你先起来，一切等小川他醒了再说。” 凌云华刚说完，便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一进去，果然看到了凌川正掀起被子，要下床。 “小川！” 慌张跑过去，才将他遏制住。 “姐，我不想住院。” 说着，便要拔掉手上的针管。 “你这是干什么！” 凌云华怒喝，连忙上去牵制住他的手臂。 “小川，你真的要逼死你自己才开心吗？” 面对凌云华的质问，凌川愣了愣。也不再有过激的举动。 “姐…我不是。” 他真的只是不想住院，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他觉得自己就要发疯。 第147章 碎碎念 瞧着面前女人越发多的白发，凌川愕然，为了让凌云华放心，也只好反应她不再随便虐待自己。 躺在病床上，凌川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不下饭。 以前就算为了工作，自己也会象征性的吃饭补充体力，现如今真是一点都吃不下。 秦安送了许多他平日里常吃的菜，却一点也吃不下去，倒是瞅着那些饭菜，想起了五年前苏月也总是变着花样给自己做饭，每一道菜都香甜可口，五色俱全。 仔细想想，却又想起来了苏月好像刚嫁过来时并不会做饭，煮出来的东西黢黑，让人没一点食欲，但是她好像就是喜欢做饭一样，每天泡在厨房，有一次甚至炸了他家的厨房。 这么一想，凌川不禁勾了勾唇，自顾自的轻笑道：“笨女人。” 可惜啊，自己恐怕是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越想，就越是烦闷，趁着他们都不在，凌川一个人悄悄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走廊里倒是人少，不像国内那般人山人海，一想，毕竟这里是高档医院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进来一次。 走了几步，头又有些不舒服了，倒不是很痛，只是酥酥麻麻的让人难受。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凌川头抵着墙，闭着眼睛让自己放松。 “先生，您好，请问这里是儿科吗？” 突然，一口流利的美音进入凌川的脑袋。 苏月…… 他迟疑了一下，又立刻肯定，他不可能听错。 刚才放松的心此时提到了嗓子。 一身病号服的他把头撇的更厉害了，生怕苏月认出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就是自己。 “先生？” 苏月依旧问着。 只见男人背对着她，有些慌张的点了点头。 苏月收到了他的认可，便走开了，一边走一边觉得这个满头银发的欧美人有些特别，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又隐隐觉得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看都不看她一眼。后来一想到这里的人好像大多都这样，能在这里住院的人不管管是哪国人多少都有点脾气。 也不想那个奇怪的异国人了，自己早上刚离开，便收到了阿宝感冒的消息，于是火急火燎的便赶了过来。 凌川听到脚步声远了，才缓缓抬起头，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多么的怯懦。 苏月进了儿科病房，便看到阿宝小小一个人鼻尖红彤彤的坐在病床上，点滴一滴一滴落下，阿雅在旁边轻轻的给他吹药。 “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凉感冒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只不过医生安排这几天要背风。” 苏月听了，才肯放心，来到阿宝身旁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 “让你贪玩，生病了。” “知道了妈咪，再也不贪玩了。” 苏月轻叹一声，也是她不好，明知道最近降温，还没有好好叮嘱阿宝不要随便脱外套。 “那妈咪，外婆那里你还带我去吗？” 苏月瞧了瞧他手上的针，也不由得心疼的说道。 “你都这样了，该怎么去，等明年，明年再带你去看外婆。” “好。” 阿宝有些失落，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该贪玩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出发。” 阿雅已经将那碗药吹的不冷不热了，一边喂着阿宝，一边问苏月。 “就这两天了，这两天就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好阿宝。” 苏月低了低眸子。 “过了这几天，等阿宝病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诏那里早就催了，为了公司，苏月也必须快点回国了。 “好。” 等阿宝打完点滴，三个人便一齐离开了医院，临走，苏月还下意识的看了看刚才来时那条走廊。 方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希望他也早日康复，苏月默念。 那一天天还未亮，苏月便起来简单给自己做了个早饭。 开着车便离开了老宅。 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苏月开着车，一个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墓园。 墓园很大，但里面只祭奠了一个人。 她的母亲。 此时太阳已经起来了，苏月抱着一大束洁白菊花，缓缓放在了碑前。 瞧着那照片上那长的与自己八分像，笑容满面的女人，苏月也轻轻一笑。 “妈妈，我又来了，不过这次来和以前不一样啦，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人我都已经解决了。” 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古云簪，吹了口气，轻轻擦拭了一下，缓缓放在母亲碑前。 “以前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愧疚，觉得自己不能为您报仇，是多么的无能…虽然现在依旧无能，没有您生前那么厉害，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公司在国内已经慢慢站稳脚跟，您的外孙也渐渐长大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了，这次阿宝他生病了，才没有来。您不要见怪。” 苏月缓缓蹲了下去。仿佛真的在同自己的母亲对话一般。 “妈妈，其实我有些心事想同您讲。” 哽咽了一下又说道。 “最近，我才发现我的救命恩人早就为我而死了，而我却爱了另一个人爱了许多许多年。这个人对我又爱又恨，就连我对他的感情我自己也闹不清。” “有时候觉得他很可恶，恨不得他死，有时候又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心想着原谅他，可是…妈妈，他曾经害死过我一个孩子，您说，我该怎么办？” 苏月噗呲一笑。 “您会不会觉得您的女儿很笨很傻啊？连这种感情都要犹豫不决。” 苏月扶了扶手。 “算啦，就不用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打扰您啦。” 又起身，朝碑上的人鞠了一躬。 “母亲，我要走了，去看我另一位故人，下次来就可能是明年了。” 苏月说着说着，内心酸楚感油然而生。她的母亲已经走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她能不能收到。 第147章 碎碎念 瞧着面前女人越发多的白发，凌川愕然，为了让凌云华放心，也只好反应她不再随便虐待自己。 躺在病床上，凌川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不下饭。 以前就算为了工作，自己也会象征性的吃饭补充体力，现如今真是一点都吃不下。 秦安送了许多他平日里常吃的菜，却一点也吃不下去，倒是瞅着那些饭菜，想起了五年前苏月也总是变着花样给自己做饭，每一道菜都香甜可口，五色俱全。 仔细想想，却又想起来了苏月好像刚嫁过来时并不会做饭，煮出来的东西黢黑，让人没一点食欲，但是她好像就是喜欢做饭一样，每天泡在厨房，有一次甚至炸了他家的厨房。 这么一想，凌川不禁勾了勾唇，自顾自的轻笑道：“笨女人。” 可惜啊，自己恐怕是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饭了。 越想，就越是烦闷，趁着他们都不在，凌川一个人悄悄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走廊里倒是人少，不像国内那般人山人海，一想，毕竟这里是高档医院普通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进来一次。 走了几步，头又有些不舒服了，倒不是很痛，只是酥酥麻麻的让人难受。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凌川头抵着墙，闭着眼睛让自己放松。 “先生，您好，请问这里是儿科吗？” 突然，一口流利的美音进入凌川的脑袋。 苏月…… 他迟疑了一下，又立刻肯定，他不可能听错。 刚才放松的心此时提到了嗓子。 一身病号服的他把头撇的更厉害了，生怕苏月认出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就是自己。 “先生？” 苏月依旧问着。 只见男人背对着她，有些慌张的点了点头。 苏月收到了他的认可，便走开了，一边走一边觉得这个满头银发的欧美人有些特别，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又隐隐觉得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看都不看她一眼。后来一想到这里的人好像大多都这样，能在这里住院的人不管管是哪国人多少都有点脾气。 也不想那个奇怪的异国人了，自己早上刚离开，便收到了阿宝感冒的消息，于是火急火燎的便赶了过来。 凌川听到脚步声远了，才缓缓抬起头，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多么的怯懦。 苏月进了儿科病房，便看到阿宝小小一个人鼻尖红彤彤的坐在病床上，点滴一滴一滴落下，阿雅在旁边轻轻的给他吹药。 “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凉感冒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只不过医生安排这几天要背风。” 苏月听了，才肯放心，来到阿宝身旁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 “让你贪玩，生病了。” “知道了妈咪，再也不贪玩了。” 苏月轻叹一声，也是她不好，明知道最近降温，还没有好好叮嘱阿宝不要随便脱外套。 “那妈咪，外婆那里你还带我去吗？” 苏月瞧了瞧他手上的针，也不由得心疼的说道。 “你都这样了，该怎么去，等明年，明年再带你去看外婆。” “好。” 阿宝有些失落，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该贪玩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出发。” 阿雅已经将那碗药吹的不冷不热了，一边喂着阿宝，一边问苏月。 “就这两天了，这两天就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好阿宝。” 苏月低了低眸子。 “过了这几天，等阿宝病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林诏那里早就催了，为了公司，苏月也必须快点回国了。 “好。” 等阿宝打完点滴，三个人便一齐离开了医院，临走，苏月还下意识的看了看刚才来时那条走廊。 方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希望他也早日康复，苏月默念。 那一天天还未亮，苏月便起来简单给自己做了个早饭。 开着车便离开了老宅。 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苏月开着车，一个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墓园。 墓园很大，但里面只祭奠了一个人。 她的母亲。 此时太阳已经起来了，苏月抱着一大束洁白菊花，缓缓放在了碑前。 瞧着那照片上那长的与自己八分像，笑容满面的女人，苏月也轻轻一笑。 “妈妈，我又来了，不过这次来和以前不一样啦，那些曾经害过我们的人我都已经解决了。” 说完，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古云簪，吹了口气，轻轻擦拭了一下，缓缓放在母亲碑前。 “以前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愧疚，觉得自己不能为您报仇，是多么的无能…虽然现在依旧无能，没有您生前那么厉害，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公司在国内已经慢慢站稳脚跟，您的外孙也渐渐长大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了，这次阿宝他生病了，才没有来。您不要见怪。” 苏月缓缓蹲了下去。仿佛真的在同自己的母亲对话一般。 “妈妈，其实我有些心事想同您讲。” 哽咽了一下又说道。 “最近，我才发现我的救命恩人早就为我而死了，而我却爱了另一个人爱了许多许多年。这个人对我又爱又恨，就连我对他的感情我自己也闹不清。” “有时候觉得他很可恶，恨不得他死，有时候又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心想着原谅他，可是…妈妈，他曾经害死过我一个孩子，您说，我该怎么办？” 苏月噗呲一笑。 “您会不会觉得您的女儿很笨很傻啊？连这种感情都要犹豫不决。” 苏月扶了扶手。 “算啦，就不用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打扰您啦。” 又起身，朝碑上的人鞠了一躬。 “母亲，我要走了，去看我另一位故人，下次来就可能是明年了。” 苏月说着说着，内心酸楚感油然而生。她的母亲已经走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碎碎念她能不能收到。 第148章 墓前独白 上次来过一次后，这次路途都顺了不少，路过上次帮助她的那个老太太。苏月还特地去拜访了一下，出来又顺着原来的路，前往了山脚下的墓地。 这次来，树叶似乎比上次黄了不少，许多已经开始掉落了，铺在道路上，踩上去是稀碎的声音。 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只能听见鸟儿的啼叫与夏蝉最后的哀鸣。 苏月走的很慢，还时不时侍弄着手里的鲜花，这不是菊花，也不是康乃馨，而是一大束洁白的玫瑰。 以敬她心中永不驱散的暖阳。 还有一个弯就要到了，苏月念叨着。 “哥，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要团聚了。” 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伴着一丝悲哀，一丝惆怅。 苏月顿住了脚步，故意没有走上前去，反而侧身，把自己掩盖在大树身后。 “这次兄弟见面，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说到底，哥，我是真的想你了，咱们已经有多少年没见了？这次见面你说是我高还是你高？” 说完，男人噗呲一笑。 “就算是你高，妈也肯定不会再认错了。” 轻笑道，摸了摸自己的银发。 “还挺时髦的，不是吗？” 好像是自嘲，又好像真的是在说笑。 殊不知这一阵独白，在苏月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凌川。” 苏月忍不下去了，她必须问清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要重聚了。 方才还一脸淡然的凌川在见到苏月那一刻，脸色立即紧绷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苏月朝她走了过去，质问他。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兄弟见面？” 苏月不傻，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的见面，除了活人死，还能是什么？ 凌川低了低眸子，又抬眼看到了她怀里一大束洁白的玫瑰花，心中有些动容，原本不想告诉苏月的话也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就是我活不长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语气中夹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意味。有些冲动又有些埋怨。 这是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第一次带着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但苏月却没把重点放在这里。因为她注意到了凌川手掌上隐隐约约的针孔。 男人的皮肤本就比普通人要白上许多许多，白里透红的皮肤让他一扎针就会红上一大片，看上去十分惹眼。 苏月她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凌川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内心的一切。 “你怎么了？” 一句话问出，凌川瞬间后悔刚才的脑子一热。 “没什么，就是生了点小病。” “小病？小病你会扎针？小病你会专门来这里向你哥哥说这番话？” 在苏月的印象里，凌川可是除非有生死大病否则绝对不会去吊针的人。 被苏月看出来了，他也就不再隐瞒，瞅着那一束玫瑰，心想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也不知道自己死了苏月会不会也会像今天这样，抱束花，放到自己的碑前。 “是脑癌，医生说还有两年时间。” “什么。” 手里的花差点没拿稳，苏月被这么简单一句话给震住了。 “怎么可能，秦安没有定期给你送药吗？” 苏月怎么可能会忘，这是凌川的老毛病了，以前没离婚的时候自己每个月都会给他准备好这些东西。 离了婚后听说凌川为了忏悔拒绝服药，但这才多久，怎么可能短短几年而已就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做手术化疗呢？一个办法都没有吗？” 凌川摇了摇头。 “我不想做手术。” 刚想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却听见。 “我母亲就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一句话让苏月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着莫大的悲伤。 这段日子想了一想，觉得凌川挺孤独的，这么一说，何止是孤独，简直是悲惨。 要说他的父亲，一辈子都得不到孩子的孝顺叫悲哀，那凌川呢？他岂不是更加悲哀。 甚至…连孩子都没见过几面。 “凌川…我…” “不用安慰我，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 苏月明白，一个骄傲的人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与弱小的，可在死神面前，谁又能骄傲的起来？ “苏月。” 凌川抬手，指了指她怀里的鲜花，娇艳欲滴，似乎是今天早上刚摘的。 “我死之后，你可不可以每年也给我送束花。” 突觉是不是他太贪心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和他哥哥比在苏月心里的重量。又转口道。 “不用太多…一朵…一朵就行。” 如此小心翼翼的男人，苏月还是第一次见，突然觉得此时的他像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躲在路边楚楚可怜，希望这能有一个好心人给他一点温暖一般。 “好。” 她点头答应…毕竟…如果凌川真的命不久矣，她又何必去跟一个已逝之人较真。 听见她第一次如此安静的回答他后，凌川觉得，死也没什么的，死后每年都会收到一束花，不也挺好的吗？ 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不偏不倚落在男人的肩头。 苏月晃了眼，突然觉得他和凌晨哥长的是一点都不像，凌川是凌川，凌晨是凌晨，没有谁比谁好，也没有谁比谁幸运。 “那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她是问，他这一病就只剩下两年，两年后凌氏怎么办？ “我没有孩子来继承，嫡系血脉里只能是方浩了，但他还没长大，可能还要再麻烦我姐几年。” 他的话并没有责怪苏月不让儿子认他的意思，只是凌川自己心里有些遗憾罢了，若是没有孩子，道还无所谓，可一旦有了就是一生的牵挂。 苏月明白，他们父子难重逢有很大一部分她的原因。至于这件事，苏月已经不再抵抗了，既然凌氏那边已经知道了，苏月也不必在刻意藏着阿宝。只是阿宝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有他自己的思考，所以日后与凌川如何相处，苏月还要问问阿宝。 “凌川，阿宝那边我会帮你问问的。” 凌川一愣，他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儿子相处，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儿子了，没想到突如其来一场病，竟给他带来了这么多意外之喜。 “谢谢。” 第148章 墓前独白 上次来过一次后，这次路途都顺了不少，路过上次帮助她的那个老太太。苏月还特地去拜访了一下，出来又顺着原来的路，前往了山脚下的墓地。 这次来，树叶似乎比上次黄了不少，许多已经开始掉落了，铺在道路上，踩上去是稀碎的声音。 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只能听见鸟儿的啼叫与夏蝉最后的哀鸣。 苏月走的很慢，还时不时侍弄着手里的鲜花，这不是菊花，也不是康乃馨，而是一大束洁白的玫瑰。 以敬她心中永不驱散的暖阳。 还有一个弯就要到了，苏月念叨着。 “哥，你放心，我们马上就要团聚了。” 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伴着一丝悲哀，一丝惆怅。 苏月顿住了脚步，故意没有走上前去，反而侧身，把自己掩盖在大树身后。 “这次兄弟见面，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说到底，哥，我是真的想你了，咱们已经有多少年没见了？这次见面你说是我高还是你高？” 说完，男人噗呲一笑。 “就算是你高，妈也肯定不会再认错了。” 轻笑道，摸了摸自己的银发。 “还挺时髦的，不是吗？” 好像是自嘲，又好像真的是在说笑。 殊不知这一阵独白，在苏月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凌川。” 苏月忍不下去了，她必须问清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要重聚了。 方才还一脸淡然的凌川在见到苏月那一刻，脸色立即紧绷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苏月朝她走了过去，质问他。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兄弟见面？” 苏月不傻，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的见面，除了活人死，还能是什么？ 凌川低了低眸子，又抬眼看到了她怀里一大束洁白的玫瑰花，心中有些动容，原本不想告诉苏月的话也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就是我活不长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语气中夹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意味。有些冲动又有些埋怨。 这是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第一次带着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但苏月却没把重点放在这里。因为她注意到了凌川手掌上隐隐约约的针孔。 男人的皮肤本就比普通人要白上许多许多，白里透红的皮肤让他一扎针就会红上一大片，看上去十分惹眼。 苏月她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凌川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内心的一切。 “你怎么了？” 一句话问出，凌川瞬间后悔刚才的脑子一热。 “没什么，就是生了点小病。” “小病？小病你会扎针？小病你会专门来这里向你哥哥说这番话？” 在苏月的印象里，凌川可是除非有生死大病否则绝对不会去吊针的人。 被苏月看出来了，他也就不再隐瞒，瞅着那一束玫瑰，心想反正自己也是要死的，也不知道自己死了苏月会不会也会像今天这样，抱束花，放到自己的碑前。 “是脑癌，医生说还有两年时间。” “什么。” 手里的花差点没拿稳，苏月被这么简单一句话给震住了。 “怎么可能，秦安没有定期给你送药吗？” 苏月怎么可能会忘，这是凌川的老毛病了，以前没离婚的时候自己每个月都会给他准备好这些东西。 离了婚后听说凌川为了忏悔拒绝服药，但这才多久，怎么可能短短几年而已就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做手术化疗呢？一个办法都没有吗？” 凌川摇了摇头。 “我不想做手术。” 刚想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却听见。 “我母亲就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一句话让苏月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着莫大的悲伤。 这段日子想了一想，觉得凌川挺孤独的，这么一说，何止是孤独，简直是悲惨。 要说他的父亲，一辈子都得不到孩子的孝顺叫悲哀，那凌川呢？他岂不是更加悲哀。 甚至…连孩子都没见过几面。 “凌川…我…” “不用安慰我，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 苏月明白，一个骄傲的人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与弱小的，可在死神面前，谁又能骄傲的起来？ “苏月。” 凌川抬手，指了指她怀里的鲜花，娇艳欲滴，似乎是今天早上刚摘的。 “我死之后，你可不可以每年也给我送束花。” 突觉是不是他太贪心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和他哥哥比在苏月心里的重量。又转口道。 “不用太多…一朵…一朵就行。” 如此小心翼翼的男人，苏月还是第一次见，突然觉得此时的他像一只被主人丢弃了的小狗，躲在路边楚楚可怜，希望这能有一个好心人给他一点温暖一般。 “好。” 她点头答应…毕竟…如果凌川真的命不久矣，她又何必去跟一个已逝之人较真。 听见她第一次如此安静的回答他后，凌川觉得，死也没什么的，死后每年都会收到一束花，不也挺好的吗？ 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不偏不倚落在男人的肩头。 苏月晃了眼，突然觉得他和凌晨哥长的是一点都不像，凌川是凌川，凌晨是凌晨，没有谁比谁好，也没有谁比谁幸运。 “那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她是问，他这一病就只剩下两年，两年后凌氏怎么办？ “我没有孩子来继承，嫡系血脉里只能是方浩了，但他还没长大，可能还要再麻烦我姐几年。” 他的话并没有责怪苏月不让儿子认他的意思，只是凌川自己心里有些遗憾罢了，若是没有孩子，道还无所谓，可一旦有了就是一生的牵挂。 苏月明白，他们父子难重逢有很大一部分她的原因。至于这件事，苏月已经不再抵抗了，既然凌氏那边已经知道了，苏月也不必在刻意藏着阿宝。只是阿宝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有他自己的思考，所以日后与凌川如何相处，苏月还要问问阿宝。 “凌川，阿宝那边我会帮你问问的。” 凌川一愣，他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儿子相处，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儿子了，没想到突如其来一场病，竟给他带来了这么多意外之喜。 “谢谢。” 第150章 墓园挡枪 凌川有些激动，激动间竟把正事忘了，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见苏月背后太阳光一个反射。 冰冷的光传入眼眸，像流星般划过。 “小心！” 苏月整个人瞬间被凌川推开，只见那高大的男人方才直立墓前，一瞬间过后竟踉跄着弯了弯。 一阵爆鸣声，将带着血肉崩离的声音，刺破了苏月的神经，只见凌川漆黑的西装上，肩头处瞬间殷出一团黑红。 凌川没管那止不住外泄的鲜血，迅速从内兜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上。朝方才袭击的方向迅速开了两枪，随着一声凄凉的惨叫，凌川警惕着朝那边的灌木丛走去。 打开一看，一个男人正双手捂着膝盖和大腿，躺在地上。 苏月也跟了上去，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谁。 不正是上次让他侥幸逃脱的阿难吗？竟然又来了，还玩起了偷袭。 苏月扶着凌川另一边手臂，眼瞅着那还在往外扩散的血团，眼睛里的担心倾泻而出。 “你好好吗？” 凌川闷了一声，有些吃痛的咬着牙说道。 “没事，能挺住。” 说着又将视线移到那疼得面目狰狞的阿难身上，凌川的子弹里有特制药，一旦混进血液里便会浑身软弱无力，伤口如同绞杀一般。 “上次让你给跑了，我还没找上你，没想到你就自投罗网了。怎么，这么想死吗？” “我呸。” 阿难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要不是你心狠手辣，炸了我的岛，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至于走投无路到来这里你吗？” 凌川对他说的这些没有反应，似乎是默认了就是他炸的岛，杀的人。 “既然你来了，就不可能再走。” 阿难听了狂笑不止，他早已走投无路，本就是靠着青龙帮才苟活到了今天，如今青龙帮没了，他自然是没了后路。 “你杀了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在谁的碑前？” 苏月一愣，原来计划打在了这里。 这是凌晨的墓，阿难是凌晨生前好友，无论如何也都不该在这里动手。 “威胁我？你知道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既然你是哥哥的好友，那好友重逢不也是件乐事吗？” 说着，渐渐又举起了刚才放下的手，枪眼对准了阿难的心房，只要一枪，他就能立刻毙命。 “哈哈哈哈，阿晨，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弟弟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是条养不熟的狗，亏你还心心念念每天记挂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这个好弟弟，抢了你的位置，又抢了你的女人，你说你，你图什么？” 他嗤笑着，双手扒着身下的泥土，泥土抠在了指甲层里，整个人灰头土脸，甚是狼狈。 他说了这么多，这次凌川倒是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阿难的话，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从哥哥那里偷来的。 苏月看出了凌川的心思。 “闭嘴，你一个疯子懂什么？凌晨有凌晨的好，凌川有凌川的好。一个是冬日的暖阳，一个是夏日的太阳，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凌川的身影又微微晃动。 他可以…和他哥哥一样好。 一瞬间，头顶的阴霾瞬间散去了。只见凌川一挥手，一拳打在了疯子的脑袋上，顷刻间便做了过去。 动作之迅速与狠辣让苏月对凌川的体能也不由得钦佩。 见那作乱之人真的晕了过去，凌川才转头看向苏月。他问。 “你真的认为，我和哥哥一样好吗？” 苏月微微点头，这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虽然曾经一度将凌川认成凌晨，但自从知道真相后，便从未将他们混为一谈过，更没有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谁好谁坏。 “凌川，晨哥哥的死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谴责你自己。你和晨哥哥虽然是双胞胎，但你们是两个独立的完全不同的人，晨哥哥有温暖，但你有刚毅，这本就是不能拿来做比较的优点。” 说着说着，苏月觉得甚是羞愧，怪的应该是她才对。 听了这许多话，攀附在凌川心里多年的藤蔓终于一扫而尽。 眉头舒展。 “苏月，我觉得，我死而无憾了。” 苏月一听，立刻僵住了脸，自己宽慰了这么多居然换来的是一句死而无憾了。 她有些无语。 “你最好是这样。” 凌川轻笑，苏月则是埋怨道。 “还不赶紧回去疗伤，你难道现在就想死吗？” 凌川慌忙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听着苏月的话，由她搀扶着出了墓园。 一路上，苏月问。 “阿难怎么办？” 就算不杀，也总不能任由他继续无休止的作乱。 “他我会处理的。” “你会杀了他吗？” “不会，我不想死了之后看见他。” 苏月一听，顿时知道自己多操心了，估计是铁了心不让阿难死，凭凌川的手段，想要折磨一个人让他生不如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估计以后阿难怕是想死也难了。 苏月送凌川过去的路上，血几乎已经不再往外流了。 直到医生确认完病情，上面的子弹没毒后，才给凌川包扎。 苏月在旁边静静看着，说是静静，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澜。 银白的钳子深入血肉，生生将那肉与骨里的子弹拔了出来。 还好当时的阿难已经是弹尽粮绝，用的枪危险也不大，这才让子弹没陷进去多深。 但眼瞅着凌川身上一片血迹，心里还是难受的，如果不是凌川替她挡了一枪，恐怕子弹早已穿过她的胸膛，此时死的人就是她了。 麻醉剂作用很强，凌川到傍晚都没能醒来。 醒来时，苏月也已经不见了。 “凌总，医生说您这个今后几个月都不要用左手使力，才会好的更快。” 凌川点头，刚想问苏月什么时候走的，又忽察觉什么，便不再问了，麻药劲儿还有一些，他闭上了眼，继续睡了下去。 第150章 墓园挡枪 凌川有些激动，激动间竟把正事忘了，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见苏月背后太阳光一个反射。 冰冷的光传入眼眸，像流星般划过。 “小心！” 苏月整个人瞬间被凌川推开，只见那高大的男人方才直立墓前，一瞬间过后竟踉跄着弯了弯。 一阵爆鸣声，将带着血肉崩离的声音，刺破了苏月的神经，只见凌川漆黑的西装上，肩头处瞬间殷出一团黑红。 凌川没管那止不住外泄的鲜血，迅速从内兜里掏出一把漆黑的手上。朝方才袭击的方向迅速开了两枪，随着一声凄凉的惨叫，凌川警惕着朝那边的灌木丛走去。 打开一看，一个男人正双手捂着膝盖和大腿，躺在地上。 苏月也跟了上去，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谁。 不正是上次让他侥幸逃脱的阿难吗？竟然又来了，还玩起了偷袭。 苏月扶着凌川另一边手臂，眼瞅着那还在往外扩散的血团，眼睛里的担心倾泻而出。 “你好好吗？” 凌川闷了一声，有些吃痛的咬着牙说道。 “没事，能挺住。” 说着又将视线移到那疼得面目狰狞的阿难身上，凌川的子弹里有特制药，一旦混进血液里便会浑身软弱无力，伤口如同绞杀一般。 “上次让你给跑了，我还没找上你，没想到你就自投罗网了。怎么，这么想死吗？” “我呸。” 阿难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要不是你心狠手辣，炸了我的岛，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至于走投无路到来这里你吗？” 凌川对他说的这些没有反应，似乎是默认了就是他炸的岛，杀的人。 “既然你来了，就不可能再走。” 阿难听了狂笑不止，他早已走投无路，本就是靠着青龙帮才苟活到了今天，如今青龙帮没了，他自然是没了后路。 “你杀了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在谁的碑前？” 苏月一愣，原来计划打在了这里。 这是凌晨的墓，阿难是凌晨生前好友，无论如何也都不该在这里动手。 “威胁我？你知道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既然你是哥哥的好友，那好友重逢不也是件乐事吗？” 说着，渐渐又举起了刚才放下的手，枪眼对准了阿难的心房，只要一枪，他就能立刻毙命。 “哈哈哈哈，阿晨，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弟弟就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是条养不熟的狗，亏你还心心念念每天记挂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这个好弟弟，抢了你的位置，又抢了你的女人，你说你，你图什么？” 他嗤笑着，双手扒着身下的泥土，泥土抠在了指甲层里，整个人灰头土脸，甚是狼狈。 他说了这么多，这次凌川倒是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阿难的话，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从哥哥那里偷来的。 苏月看出了凌川的心思。 “闭嘴，你一个疯子懂什么？凌晨有凌晨的好，凌川有凌川的好。一个是冬日的暖阳，一个是夏日的太阳，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凌川的身影又微微晃动。 他可以…和他哥哥一样好。 一瞬间，头顶的阴霾瞬间散去了。只见凌川一挥手，一拳打在了疯子的脑袋上，顷刻间便做了过去。 动作之迅速与狠辣让苏月对凌川的体能也不由得钦佩。 见那作乱之人真的晕了过去，凌川才转头看向苏月。他问。 “你真的认为，我和哥哥一样好吗？” 苏月微微点头，这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虽然曾经一度将凌川认成凌晨，但自从知道真相后，便从未将他们混为一谈过，更没有将他们放在一起比较谁好谁坏。 “凌川，晨哥哥的死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谴责你自己。你和晨哥哥虽然是双胞胎，但你们是两个独立的完全不同的人，晨哥哥有温暖，但你有刚毅，这本就是不能拿来做比较的优点。” 说着说着，苏月觉得甚是羞愧，怪的应该是她才对。 听了这许多话，攀附在凌川心里多年的藤蔓终于一扫而尽。 眉头舒展。 “苏月，我觉得，我死而无憾了。” 苏月一听，立刻僵住了脸，自己宽慰了这么多居然换来的是一句死而无憾了。 她有些无语。 “你最好是这样。” 凌川轻笑，苏月则是埋怨道。 “还不赶紧回去疗伤，你难道现在就想死吗？” 凌川慌忙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听着苏月的话，由她搀扶着出了墓园。 一路上，苏月问。 “阿难怎么办？” 就算不杀，也总不能任由他继续无休止的作乱。 “他我会处理的。” “你会杀了他吗？” “不会，我不想死了之后看见他。” 苏月一听，顿时知道自己多操心了，估计是铁了心不让阿难死，凭凌川的手段，想要折磨一个人让他生不如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估计以后阿难怕是想死也难了。 苏月送凌川过去的路上，血几乎已经不再往外流了。 直到医生确认完病情，上面的子弹没毒后，才给凌川包扎。 苏月在旁边静静看着，说是静静，其实内心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澜。 银白的钳子深入血肉，生生将那肉与骨里的子弹拔了出来。 还好当时的阿难已经是弹尽粮绝，用的枪危险也不大，这才让子弹没陷进去多深。 但眼瞅着凌川身上一片血迹，心里还是难受的，如果不是凌川替她挡了一枪，恐怕子弹早已穿过她的胸膛，此时死的人就是她了。 麻醉剂作用很强，凌川到傍晚都没能醒来。 醒来时，苏月也已经不见了。 “凌总，医生说您这个今后几个月都不要用左手使力，才会好的更快。” 凌川点头，刚想问苏月什么时候走的，又忽察觉什么，便不再问了，麻药劲儿还有一些，他闭上了眼，继续睡了下去。 第151章 父子相认 一连三天，凌川都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偶尔指挥一下秦安安排工作，偶尔想一下自己日后的行程，只是无意间清风徐来的时候，想到苏月那个女人，便轻轻骂了一句。 “小白眼狼。” 刚骂完，便听到了门外有些动静，似乎有人来了。 凌川想了想，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不是医生查房的时间，而且姐姐上午才来看过他，下午也不会来。秦安则是被自己连夜派回国处理一些事务，所以门外的人是谁？ “妈咪，你怎么不进去了？妈咪是害怕了吗？” 阿宝眨着大眼睛，小声问道。 苏月提着满手的保健品，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儿子。 “妈咪不是害怕，妈咪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 苏月硬是说了这么个理由，从那日离开之后，她就想了几天以后该如何与凌川相处。 一来他是阿宝的亲生父亲，二来他刚刚救了自己一命，更重要的是，他命不久矣。 “妈咪，那我们还进去吗？” “去，必须去。” 苏月咬了咬牙，仁义道德在先，尴尬在后。 随着阿宝推开门，里面的人也朝外面看了过来。 先是将视线汇聚在阿宝身上，又愣了愣看着苏月，四目相聚下，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还好，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打破了这场尴尬。 “爹地，你真的是我爹地吗？” 阿宝跑了过去，将手里的鲜花，放到了凌晨的床头。 上去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苏月皱了皱眉，明明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凌川愣了一下，饶有趣味的看了苏月一眼，瞧见她束手无策的神情后，轻轻笑了笑。 “怎么，你不信？” 只听那小娃娃喃喃道。 “信，阿宝当然相信，可是，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们，你是不爱妈咪还是讨厌阿宝？” 这句话一说出来，苏月只想给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此时没有地洞，她也不可能逃走。只能一脸无奈，像是在同凌川说： 这可不是我让问的 凌川想了想，认真回答了阿宝的话，孩子虽小，但也需要尊重。 “不是，爹地既不是不爱你妈咪也不是讨厌阿宝，只是爹地的家庭很复杂，如果你妈咪带着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会不快乐的。” 听到了凌川一本正经的回答，阿宝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提防。 他早就想问问自己这个父亲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好看的妈咪不要。 苏月听了，渐渐也舒展了眉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朝父子俩走了过去。 “那你以后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苏月汗颜，只能安慰自己 没办法，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的想法。 凌川倒是撇了撇头，将目光移向苏月。小心翼翼的说。 “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吗？” 苏月身子骨直接直了起来，佯装淡定的回答道。 “孩子吵闹，跟你生活在一起会打扰你恢复的。” 一句话不温不火，简洁明了的拒绝了凌川。 凌川倒也不震惊，他早就预料到苏月会拒绝他。 “阿宝，待会儿方浩就来了，你去门口迎迎他。” 苏月一句话，便将阿宝支开了。 阿宝走后，苏月才松了口气。 再让他待下去，指不定会问出更荒唐的话。 “怎么？怕孩子的问题自己回答不上？” 凌川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方才苏月的脸色可是堪比坐过山车。 只见苏月扶了扶手，回道。 “不是，只是他还小，有些东西不懂也不能让他懂。” 凌川一听，这是苏月的教育理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若是当年自己的父亲也把他当做孩子就好了，可惜在他眼里自己似乎一生下来就是个成人，要懂得一切，也要背负一切。 “你今天带他来……” “哦，是这样的，我和阿宝过几天就要回国了，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国，便先让他过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凌川明白了苏月的良苦用心，也扬声回道。 “我过几天也要回国，不如，就乘我的飞机一起回去。” 苏月一愣，看了看他身上崭新的纱布，一脸“你这样子真的能走？”的质疑。 但质疑立刻打消了，苏月倒是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富可敌国，刚炸了别人一座岛。 如今是带个伤回国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再睡个觉的时间。 “好。” 苏月答应了，这种情况下，她再去拒绝一个为了她负伤累累的人多少有些不妥。 “那些人？” “那些人没杀，年轻的投降充军了，老的给点钱打发回家了，都还算听话。” 苏月点了点头，看来阿难在青龙帮的信誉也不算太高，否则偌大的群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 “哦对了。” 苏月差点忘了正事。 “我这次来，是想同你商量关于阿宝的事，你受了重伤，孩子这个年纪也正是吵闹的时候，你看不如你们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如何，我把阿宝送到你那里，绝不会打扰你们的亲子时光。” 苏月说的诚恳，凌川也听了进去。 他同意这个方案，因为他也想多一些时间与阿宝相处，毕竟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能留给儿子的就那么几天。 “好，我的病没告诉阿宝？” “没有，他现在还太小，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等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 毕竟刚父子相认就阴阳两隔，一个大人尚且接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孩子，那种冲击力可想而知，估计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喧闹。 苏月往外瞧，原来是凌云华带着方浩过来了。 两个兄弟久别重逢正欢乐的说着这些年的一切。一点疏离感都没有。 苏月瞧着那比阿宝高出一截的方浩，已经是个少年郎了，笑得如此灿烂没有一点瑕疵，苏月明白方浩的病估计已经全好了。 只是凌云华瞧着却不大好。脸上胭脂水粉厚重，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疲惫。 第151章 父子相认 一连三天，凌川都只能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偶尔指挥一下秦安安排工作，偶尔想一下自己日后的行程，只是无意间清风徐来的时候，想到苏月那个女人，便轻轻骂了一句。 “小白眼狼。” 刚骂完，便听到了门外有些动静，似乎有人来了。 凌川想了想，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不是医生查房的时间，而且姐姐上午才来看过他，下午也不会来。秦安则是被自己连夜派回国处理一些事务，所以门外的人是谁？ “妈咪，你怎么不进去了？妈咪是害怕了吗？” 阿宝眨着大眼睛，小声问道。 苏月提着满手的保健品，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儿子。 “妈咪不是害怕，妈咪只是……只是还没准备好。” 苏月硬是说了这么个理由，从那日离开之后，她就想了几天以后该如何与凌川相处。 一来他是阿宝的亲生父亲，二来他刚刚救了自己一命，更重要的是，他命不久矣。 “妈咪，那我们还进去吗？” “去，必须去。” 苏月咬了咬牙，仁义道德在先，尴尬在后。 随着阿宝推开门，里面的人也朝外面看了过来。 先是将视线汇聚在阿宝身上，又愣了愣看着苏月，四目相聚下，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还好，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打破了这场尴尬。 “爹地，你真的是我爹地吗？” 阿宝跑了过去，将手里的鲜花，放到了凌晨的床头。 上去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苏月皱了皱眉，明明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凌川愣了一下，饶有趣味的看了苏月一眼，瞧见她束手无策的神情后，轻轻笑了笑。 “怎么，你不信？” 只听那小娃娃喃喃道。 “信，阿宝当然相信，可是，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们，你是不爱妈咪还是讨厌阿宝？” 这句话一说出来，苏月只想给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此时没有地洞，她也不可能逃走。只能一脸无奈，像是在同凌川说： 这可不是我让问的 凌川想了想，认真回答了阿宝的话，孩子虽小，但也需要尊重。 “不是，爹地既不是不爱你妈咪也不是讨厌阿宝，只是爹地的家庭很复杂，如果你妈咪带着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会不快乐的。” 听到了凌川一本正经的回答，阿宝似乎也放下了心中的提防。 他早就想问问自己这个父亲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好看的妈咪不要。 苏月听了，渐渐也舒展了眉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朝父子俩走了过去。 “那你以后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苏月汗颜，只能安慰自己 没办法，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的想法。 凌川倒是撇了撇头，将目光移向苏月。小心翼翼的说。 “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吗？” 苏月身子骨直接直了起来，佯装淡定的回答道。 “孩子吵闹，跟你生活在一起会打扰你恢复的。” 一句话不温不火，简洁明了的拒绝了凌川。 凌川倒也不震惊，他早就预料到苏月会拒绝他。 “阿宝，待会儿方浩就来了，你去门口迎迎他。” 苏月一句话，便将阿宝支开了。 阿宝走后，苏月才松了口气。 再让他待下去，指不定会问出更荒唐的话。 “怎么？怕孩子的问题自己回答不上？” 凌川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方才苏月的脸色可是堪比坐过山车。 只见苏月扶了扶手，回道。 “不是，只是他还小，有些东西不懂也不能让他懂。” 凌川一听，这是苏月的教育理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若是当年自己的父亲也把他当做孩子就好了，可惜在他眼里自己似乎一生下来就是个成人，要懂得一切，也要背负一切。 “你今天带他来……” “哦，是这样的，我和阿宝过几天就要回国了，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国，便先让他过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凌川明白了苏月的良苦用心，也扬声回道。 “我过几天也要回国，不如，就乘我的飞机一起回去。” 苏月一愣，看了看他身上崭新的纱布，一脸“你这样子真的能走？”的质疑。 但质疑立刻打消了，苏月倒是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富可敌国，刚炸了别人一座岛。 如今是带个伤回国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再睡个觉的时间。 “好。” 苏月答应了，这种情况下，她再去拒绝一个为了她负伤累累的人多少有些不妥。 “那些人？” “那些人没杀，年轻的投降充军了，老的给点钱打发回家了，都还算听话。” 苏月点了点头，看来阿难在青龙帮的信誉也不算太高，否则偌大的群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 “哦对了。” 苏月差点忘了正事。 “我这次来，是想同你商量关于阿宝的事，你受了重伤，孩子这个年纪也正是吵闹的时候，你看不如你们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如何，我把阿宝送到你那里，绝不会打扰你们的亲子时光。” 苏月说的诚恳，凌川也听了进去。 他同意这个方案，因为他也想多一些时间与阿宝相处，毕竟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能留给儿子的就那么几天。 “好，我的病没告诉阿宝？” “没有，他现在还太小，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等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 毕竟刚父子相认就阴阳两隔，一个大人尚且接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孩子，那种冲击力可想而知，估计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喧闹。 苏月往外瞧，原来是凌云华带着方浩过来了。 两个兄弟久别重逢正欢乐的说着这些年的一切。一点疏离感都没有。 苏月瞧着那比阿宝高出一截的方浩，已经是个少年郎了，笑得如此灿烂没有一点瑕疵，苏月明白方浩的病估计已经全好了。 只是凌云华瞧着却不大好。脸上胭脂水粉厚重，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疲惫。 第152章 不配得救 但她见到苏月依旧打心眼里的开心。 “凌姐姐，看着小浩真是长成大孩子了。” 苏月欣慰的朝两个男孩看了一眼。 “是啊，每年都能长不少，一直听你说阿宝，以前也没机会见到，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太像了。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凌云华看着便越发感慨凌氏的基因似乎否有些子随父多的特点。 “咳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从病房内传出。 两个人立刻便知道是凌川闹出的动静。 凌云华看了病房内一眼，在苏月即将进入病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把她拉住了。 “苏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苏月转过头，看向凌云华。 “什么事凌姐姐你尽管说。” 只见凌云华垂眸，脸上的忧愁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她轻轻俯身到苏月身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小川的病，我问过医生了，手术的话是有很大成功几率的，但小川对这件事一直有阴影，苏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好吗？” 苏月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什么手术都会有风险，更何况是这种手术，凌川自己不愿意做手术，就说明了他对这手术不仅仅是畏惧，还有深深地不信任。这种关乎性命的事苏月不能立即应下，又不想让凌云华失望，只能委婉的说。 “凌姐姐，我会跟他沟通一下的，至于最后做不做还得是看他的选择。” 凌云华扶上苏月的手掌，她也知道这有些为难苏月了，毕竟现在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强行让她去劝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先进去。” 顺着凌云华的话，苏月进了病房。 “怎么了？” 方才一直咳嗽的男人此时看起来倒也算神清气爽。 “没什么，渴了。” 苏月知道他只是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想跟她们一起说话，但苏月没有戳破他拙劣的演技，还是给他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两个孩子也进来了，凌川看着一直冷冷清清的病房一下子闹了起来，不知怎的，竟有种舒心的感觉，放在以前他最讨厌这种咋咋呼呼的氛围了。 “今晚我准备和苏月好好聚一聚，小川，你不能去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会派人来给你送饭的。” 姐姐的话无疑让凌川有些烦躁，他是伤了胳膊，又不是断了腿，但一想到是女人家的谈话，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去听便答应了。 就这样又寒暄了一会儿，苏月便带着阿宝离开了。沈氏那里还有许多事要等着苏月处理。 没过多久，热闹的病房又恢复了冷清。凌川撇着头看了看那床头的鲜花，轻轻勾唇笑了笑。 当晚，苏月和凌云华在凌云华自己的私宅大醉到晚上十一点。 十二点钟还能听到阳台上的喃喃声。 “苏月，你别不信，自从小川遇见了你，可真是变化了不少。” 苏月又抿了口酒，也醉醺醺的回道。 “凌姐姐，你也别不信，自从我遇见凌川我也变了不少。” 凌云华一听，两人相视一笑，又碰了碰酒杯。 “那你回国后，会经常和小川见面吗？” 苏月摇了摇头。 “不过，我会每个星期把阿宝送到他那，送完我就走了。” 凌云华点了点头，方才嬉笑的脸上笑容消失了大半。 “苏月，今天上午我在医院里跟你说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小川他谁的话都不听，只有你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些。” “放心凌姐姐，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我也不希望他死。” 酒后吐真言，苏月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她虽然曾经恨过凌川，但她真心希望凌川好好活着。 两个人面面相觑，又笑的开怀。 第二天苏月倒是没有因为醉酒就昏睡到天亮，反而早早的醒来，进了厨房。 昨天晚上她们在阳台上聊天，两个孩子在游戏房里玩耍，估计大家都累坏了。 苏月瞅着冰箱里的食材，伴着初升的日光给一家人做了个早饭。 忙忙碌碌一个小时过去了，见没人醒，也只能先把饭菜放到保温箱里。 带上刚整理好的几份饭盒，轻轻关上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凌川病房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苏月不禁好奇，他是起的早，还是一整晚没有睡。 进去的时候，见凌川在伸着胳膊，去拿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水杯。 苏月连忙过去，将水杯递给了他。 “怎么来这么早？” 凌川有些好奇，毕竟现在东方才亮起鱼肚白。 苏月没回，反而亮出了一直提在手里的餐盒。 凌川立刻便会意了，不一会儿，浓郁的米香伴着青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几个月以来，凌川第一次如此食欲大开。 边吃边感慨苏月的手艺依旧不减当年。 凌川吃的正香，苏月才挺了挺背，缓缓开口。 “凌姐姐说，手术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说着，凌川的动作便停住了。 他就知道，姐姐一定会让苏月过来当说客。 他放下了筷子，又擦了擦嘴。淡淡开口。 “你知道我母亲吗？” 苏月摇了摇头，想起来了凌川曾告诉她，他的母亲就是在手术台上去世的。 “她走的时候，胸口处还在往外冒血，整个人是在麻醉的作用下不知不觉去世的，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当时那个医生也说，手术成功几率很大，但成功几率再大的手术也有一定的风险，我母亲就是失败案例之一。” 凌川放下了碗筷。 “我还记得她病发进去之前，我刚和她吵了一架，那时候我正是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对着谁都能发一通大火，对着母亲也是，我告诉她，我恨她把我生了下来，恨她嫁给了凌正天，我恨透了他们。” “就这样，当天晚上，我母亲便上了救护车。” 苏月越听，越是震撼。 原来他不愿意做手术，不是因为他害怕做手术，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愧疚，认为自己害死了母亲，也就不配得救。 第152章 不配得救 但她见到苏月依旧打心眼里的开心。 “凌姐姐，看着小浩真是长成大孩子了。” 苏月欣慰的朝两个男孩看了一眼。 “是啊，每年都能长不少，一直听你说阿宝，以前也没机会见到，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太像了。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凌云华看着便越发感慨凌氏的基因似乎否有些子随父多的特点。 “咳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从病房内传出。 两个人立刻便知道是凌川闹出的动静。 凌云华看了病房内一眼，在苏月即将进入病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把她拉住了。 “苏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苏月转过头，看向凌云华。 “什么事凌姐姐你尽管说。” 只见凌云华垂眸，脸上的忧愁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她轻轻俯身到苏月身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小川的病，我问过医生了，手术的话是有很大成功几率的，但小川对这件事一直有阴影，苏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好吗？” 苏月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什么手术都会有风险，更何况是这种手术，凌川自己不愿意做手术，就说明了他对这手术不仅仅是畏惧，还有深深地不信任。这种关乎性命的事苏月不能立即应下，又不想让凌云华失望，只能委婉的说。 “凌姐姐，我会跟他沟通一下的，至于最后做不做还得是看他的选择。” 凌云华扶上苏月的手掌，她也知道这有些为难苏月了，毕竟现在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强行让她去劝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先进去。” 顺着凌云华的话，苏月进了病房。 “怎么了？” 方才一直咳嗽的男人此时看起来倒也算神清气爽。 “没什么，渴了。” 苏月知道他只是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想跟她们一起说话，但苏月没有戳破他拙劣的演技，还是给他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两个孩子也进来了，凌川看着一直冷冷清清的病房一下子闹了起来，不知怎的，竟有种舒心的感觉，放在以前他最讨厌这种咋咋呼呼的氛围了。 “今晚我准备和苏月好好聚一聚，小川，你不能去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会派人来给你送饭的。” 姐姐的话无疑让凌川有些烦躁，他是伤了胳膊，又不是断了腿，但一想到是女人家的谈话，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去听便答应了。 就这样又寒暄了一会儿，苏月便带着阿宝离开了。沈氏那里还有许多事要等着苏月处理。 没过多久，热闹的病房又恢复了冷清。凌川撇着头看了看那床头的鲜花，轻轻勾唇笑了笑。 当晚，苏月和凌云华在凌云华自己的私宅大醉到晚上十一点。 十二点钟还能听到阳台上的喃喃声。 “苏月，你别不信，自从小川遇见了你，可真是变化了不少。” 苏月又抿了口酒，也醉醺醺的回道。 “凌姐姐，你也别不信，自从我遇见凌川我也变了不少。” 凌云华一听，两人相视一笑，又碰了碰酒杯。 “那你回国后，会经常和小川见面吗？” 苏月摇了摇头。 “不过，我会每个星期把阿宝送到他那，送完我就走了。” 凌云华点了点头，方才嬉笑的脸上笑容消失了大半。 “苏月，今天上午我在医院里跟你说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小川他谁的话都不听，只有你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些。” “放心凌姐姐，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我也不希望他死。” 酒后吐真言，苏月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她虽然曾经恨过凌川，但她真心希望凌川好好活着。 两个人面面相觑，又笑的开怀。 第二天苏月倒是没有因为醉酒就昏睡到天亮，反而早早的醒来，进了厨房。 昨天晚上她们在阳台上聊天，两个孩子在游戏房里玩耍，估计大家都累坏了。 苏月瞅着冰箱里的食材，伴着初升的日光给一家人做了个早饭。 忙忙碌碌一个小时过去了，见没人醒，也只能先把饭菜放到保温箱里。 带上刚整理好的几份饭盒，轻轻关上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凌川病房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苏月不禁好奇，他是起的早，还是一整晚没有睡。 进去的时候，见凌川在伸着胳膊，去拿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水杯。 苏月连忙过去，将水杯递给了他。 “怎么来这么早？” 凌川有些好奇，毕竟现在东方才亮起鱼肚白。 苏月没回，反而亮出了一直提在手里的餐盒。 凌川立刻便会意了，不一会儿，浓郁的米香伴着青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几个月以来，凌川第一次如此食欲大开。 边吃边感慨苏月的手艺依旧不减当年。 凌川吃的正香，苏月才挺了挺背，缓缓开口。 “凌姐姐说，手术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说着，凌川的动作便停住了。 他就知道，姐姐一定会让苏月过来当说客。 他放下了筷子，又擦了擦嘴。淡淡开口。 “你知道我母亲吗？” 苏月摇了摇头，想起来了凌川曾告诉她，他的母亲就是在手术台上去世的。 “她走的时候，胸口处还在往外冒血，整个人是在麻醉的作用下不知不觉去世的，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当时那个医生也说，手术成功几率很大，但成功几率再大的手术也有一定的风险，我母亲就是失败案例之一。” 凌川放下了碗筷。 “我还记得她病发进去之前，我刚和她吵了一架，那时候我正是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对着谁都能发一通大火，对着母亲也是，我告诉她，我恨她把我生了下来，恨她嫁给了凌正天，我恨透了他们。” “就这样，当天晚上，我母亲便上了救护车。” 苏月越听，越是震撼。 原来他不愿意做手术，不是因为他害怕做手术，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愧疚，认为自己害死了母亲，也就不配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