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西游记之前世今生》 第1章 金蝉现世 重点:众人皆知金蝉是佛祖的二弟子,但是金蝉为什么叫做“金蝉”?他又是如何成为佛祖二弟子的呢?答案尽在本章。 第一章 金蝉现世 眼前,那高大的佛祖面无表情立于自己前方,像是一个巨大的恒星一般俯视着他这个渺小的尘埃 沉重的压力死死的按着“金蝉”的脖颈,使之无法与佛祖的眼神有着哪怕一刻的交流,只得把头向旁边扭去。 却见那凌乱的座椅,遍地的血污,四散的断肢、头颅,倒地的金刚、菩萨,哪个不是自己所为? 见状,不禁手脚无力,抖若筛糠,只待佛祖发落。 只见那佛祖看一眼天上众仙,又闭目深吸一气,道:“佛教如来二弟子金蝉轻慢佛法,殿前失仪,苟同妖物,曲解误传我教经文,今将其逐出我教,今生今世,不得再入灵山!!” 金蝉闻言,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血流满面 而那佛祖,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无半分动作 却说一百多年前的某一个夏天,佛祖领着众僧栖息在菩提树下,给他们讲述接下来的行动内容。 烈日灼烧使得气温异常之高,便是菩提树也无法遮挡那股热浪。众僧们盘膝而坐,汗流浃背,心烦意乱。树上的蝉吱吱叫着,以致很多人根本听不清佛祖说了些什么。 一个僧人听了佛祖的话,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跟随师尊遍游四处,讲经传道,这已经是很大的功德了,为什么非要去危险之处定居呢?” 佛祖笑道:“你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妙处。我们要去的山叫做灵山,本是天地初成时,世间灵气所凝聚的灵石幻化而成。天地大劫的时候,灵石碎成了几块,其中一块到了我西牛贺洲。这石受日月照射,又吸收天地之气,经年累月幻化成了那座灵山,正是阿弥陀佛建立极乐的地方。所以,这山不仅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处,更能幻化无上的法力,故而要占据这里,将这法力用在向世间传颂功德大道上。” 另一个僧人起身表达自己的疑惑:“我们修心传教,让世间的人都彼此善待,是凭借我们的‘心’,为什么还要依靠法力?” 佛祖说:“我们要行大道,就是要做大事,有时要用力量除掉恶的行为,有时要用力量彰显善的威名。如果没有力量,就像天真的孩子与拿刀的恶人并肩站着一样——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孩子是善良的,但却没有人会选择跟从他。” 又有一个僧人面有恐惧道:“既然灵山有法力,那么盘踞在那里的妖魔一定穷凶极恶,我们都是凡人,怎么和他们争斗?” 佛祖说:“能者多劳,会由神通广大的人负责去和凶恶的猛兽争斗,其余人只要不畏死亡、诵唱经文,为其他人消除杀生的罪孽就可以了。” 众僧议论纷纷,有一些僧人很害怕,表示想要退出。 佛祖也不怪罪,只是手举一枚灵石向众人展示道:“我虽然有众多弟子,但众人中只有‘弥勒’通道最早,他不远万里自东土转世而来辅佐我等建立佛教,却不幸在我之前离世了。今天我将用那无上的法力为他镀一层金身,而这金身的主人,将会成为我的继承人。” 说着,走到灵柩前打开棺盖,手中掐诀念诵法术。 佛祖的身上登时发出一阵金光,手里的灵石也瞬间化作一团金汤,向弥勒的躯体覆盖而去。 众僧感到惊奇,都争先恐后的拥上前去看。 正看着,原本那只在菩提树上鸣叫的蝉突然从空中降下,向着那灵石化成的金汤冲了过去,佛祖吃了一惊,不及躲闪,那蝉在金汤内撞出了一身金色,又停回在了菩提树上。 众人也都吃了一惊,再看时,有了金身的弥勒已经站在佛祖身边,两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并不比太阳逊色多少。 众僧感到非常吃惊,齐声诵念佛号。 佛祖手指着那只蝉,笑着对众僧说:“这是从菩提树根中生出来的蝉妖,菩提树长出之前它就在了,那么多年以来常听我说文讲经,所以得了道。在地下潜伏了多年,听厌了,又化成蝉出来跟我辩论,见没有人理它,所以跑来捣乱。” 弥勒说:“这蝉听您讲经太久了,以为自己佛缘到了,听说您要收‘内徒’,于是想要讨一个弟子的名分。” 佛祖犹豫,说:“这只蝉虽然听了几十年的经文,但是没经历过‘人间劫难’,不知道人世间的道理和疾苦。蝉的内心空洞,本性又喜欢大叫,我怕它耐不住性子误传我的经文,以后惹出祸端。” 弥勒说:“喜欢吵闹的,让他安静下来;做事急迫的,让他缓和下来;没经人事的,让他多与人相处;惹出祸端的,让他从中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不就是‘佛之道’吗?既然有了佛缘,能不能得到佛的度化,就看今天了。” 佛祖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将蝉收为了第二弟子(第二顺位继承人),用“金蝉”的名字叫他。 众僧感受到佛祖的法力和宽厚之德,都愿意跟随他去灵山成就大道。 于是众僧和其他佛门弟子汇聚起来共同前往灵山,驱散盘踞在那里的野兽,并建造了大雷音寺。佛教至此正式有了一方基业。 众僧人跟随佛祖占据灵山,又建造了大雷音寺,根据每个僧人的能力和贡献定下位置,但是金蝉作为二弟子并没有受封成佛。 佛祖弟子中有他的亲生儿子,人们曾称他为“佛子”,但后来他用能力证明了自己,有了一席之地,众僧便不再那样称呼了。 而佛祖对待金蝉的严格程度不亚于他的儿子,而且远比其他弟子更加偏爱。 作为佛祖的继承人之一,金蝉虽然没有身居高位,但却没有僧人敢用“金蝉”的名号直接称呼他,所以僧众中渐渐有了称呼金蝉为“佛子”的人(未来,僧人都被称为“佛子”)。 金蝉被佛祖点化为人形,整日听经闻道,性格十分认真,做事一丝不苟。 有需要诵唱经文的时候,佛祖常常让金蝉带头诵唱。 金蝉声音很嘹亮,即便在距离大雷音寺很远的地方都能听的很清楚。久而久之,便有很多人和动物都经常停在大雷音寺附近听他念佛。 金蝉早在吃菩提根的时候就懂得人言,所以他一直很在意自己“没经历过人劫难”这件事,而且他性格十分内向,并不擅长与其他僧人接触。除了佛祖和弥勒佛之外,并没有与他亲近的人。 于是他的日子过的十分规律,每天都重复同样的行为,他的床因为坐禅而有了凹陷,经卷也都被他翻得脱落了。 到了每年的盂兰盆节,弥勒佛会从兜率天内院回到大雷音寺参加七天节日,因为疼爱金蝉,经常会选择在这段时间考教他。 某一次他归来的时候,金蝉正在院子里诵读经文,弥勒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他读完。 等金蝉读完,弥勒问了几个问题,金蝉却都答不上。 弥勒笑:“我闻你日日用功,夜夜坐禅,却也不晓得诸般事。” 金蝉回:“我只知道与佛法有关的事。” 问:“那为什么不和众僧谈论其他事?” 回:“只和他们谈论关于佛法的事,若他们谈论那些俗世红尘间的事,我也不会听。” 弥勒叹息道:“这里的僧人皆都是从那红尘中而来,与那红尘有个一丝半缕的联系十分正常。而你从下生开始除了佛法从没听过别的事,除了侍奉佛祖从没做过别的事。相比之下,这反而成了你的不足之处。如今你隔绝红尘俗世,也只不过是让别人找不到自己的短处,但是却无法与众人相融相亲,这样做距离大道还很遥远啊!” 金蝉听了这些话觉得十分难过。 弥勒又说:“你身在佛中,所以不理解寻常人求佛的原因;就如同身在‘果’内,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有‘因’。这是你问题的根本所在,而这个问题并不是靠跟灵山的僧人谈论,或是参禅念经就能够解决的。” 于是金蝉向弥勒行礼求教,弥勒说:“你该去世间寻找,从信众中了解。只要心不离佛,你或许能在佛道之中行一条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金蝉觉得有道理,于是内心开始萌生出为别人传经讲佛的念头。 第2章 盂兰盆会“放生” 重点:盂兰盆会,金蝉放生白毛鼠;佛道东传,金蝉早课失威仪。 第二章 盂兰盆会放生 盂兰盆会之前,众佛齐坐一堂,佛祖提及佛教东传的事,众佛并不是十分同意。 燃灯古佛说:“我们西方的众生尚未都得到搭救,妖魔也都没被有除尽,用尚未实现的理想去让别人跟从,这在过去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 其他佛也表示同意,认为现在传教时机未到。 弥勒佛说:“虽然这在过去是未发生的事情,但是在未来则必然发生。如果不提前做出研究,不提前做好人事,那么事情将无法被推行。就如同看到阴天就该想到下雨的事,如果到了需要传教的那天再去做准备,那么恐怕又要多花费至少五百年的时间。” 众佛不语,齐齐看向佛祖。 佛祖叹息一声,道:“我们建立佛道是为了普度众生,不能因为地处遥远就疏离他们,也不能因为交流有隔阂就放弃他们。现在东土有很多人已经没有了信仰,他们修道没有耐心,只顾个人利益,脑壳长在眼睛的后面就像有了很大的靠山一样,过着‘不分尊卑,没有敬畏’的日子已经很久了。如果世间没有了求真问道之心,灭亡是顷刻之间的事。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把佛法变的简单易懂,让每个人都能明白,让每个人都能做到,那么世间就会恢复秩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众佛都认为有道理。 弥勒佛笑着说:“都说‘举贤不避仇亲’,我在此举荐佛子金蝉作为传教的候选人。他自下生开始闻佛讲道已有百余年,对佛法有着很深的了解,大雷音寺内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他辩论。如今灵山上的僧人都有固定工作,而金蝉平日里只是诵经参禅而已,所以由他来从事传教的相关工作并不会对别的事造成什么影响。何况我们帮他找到长处,避开短处,不也是一件善事吗?” 众佛齐道:“善哉。” 于是又开始准备盂兰盆会,令众僧将准备的供品香烛摆放在规定的位置上,又一齐诵唱经文,为堕入地狱的亡魂消除罪孽。 数以万计的信徒浩浩荡荡的聚集在大雷音寺外,供品和香烛铺了满满一地。 佛祖便让金蝉带领众僧在院里大声念经,声音响彻二十里之外,即便站的最远的信徒也听得到。 于是一些亡灵得到了超脱,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灵山到极乐世界去了。信徒们感到十分惊奇,纷纷口诵佛号,倒地叩拜。 金蝉念完,往内院走的时候,却见两个僧人手里擒着一只像猫一样大的白毛老鼠从内堂走了出来。金蝉见两个僧人面带杀气,不禁上前询问。 僧人面有怒色道:“我们路过仓库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便从门缝上向内观瞧,却见到这只老鼠在那里偷吃灯油,于是便打开门将它抓住了,正准备杀了它。” 金蝉不解:“这并不是什么很大的罪过,为什么非要杀了它呢?” 僧人指着那白毛老鼠说:“看它的个头就知道已经成了精怪,让佛家的灯油受到了玷污,让供奉佛的心意变的不洁,而且还是在盂兰盆会的这种大节日上,所以理应处以极刑。” 金蝉上前拦住道路,说:“只要灯光能驱散黑暗,油怎么会有被玷污的说法?只要诚心礼佛,心意又怎么会因为灯油而变的不洁?既然知道是盂兰盆会,那么为什么要在这种为亡灵超度的日子里增添亡灵呢?” 僧人见金蝉拦路,有些不高兴,说:“它现在还是精怪,就敢在大雷音寺偷吃佛祖的灯油,日后如果成了大妖,肯定会变本加厉,所以应该尽早除掉。” 金蝉合掌,道了声佛号,说:“我也曾是精怪,但是有幸得到佛祖的教诲,一心向佛,研习佛法,所以得了佛缘,成为了弟子。它今天被你们两个遇上,本该也是一段佛缘,为什么却要把这佛缘变成罪业呢?” 两个僧人自知辩不过金蝉,不敢再答话,于是把白毛鼠放下,警告它以后便离开了。 那白毛鼠得救之后立即匍匐在地,对着金蝉连连叩拜。 金蝉笑道:“我自以为听了佛祖讲经多年才有了灵性,没想到别的动物竟然也有敬畏之心。” 于是带着白毛鼠来到花园里的石凳上,对着白毛鼠讲了一段经文。却见那白毛鼠聚精会神,一动不动,听得十分虔诚。 金蝉十分高兴,说:“今天,我似乎像佛祖那样,掌握了向其他动物传道的本领。” 金蝉十分兴奋,佛赐予的金身法力在体内运转,身体显现出金色的光芒。白毛鼠见了,再次向金蝉连连叩拜,金蝉顺势用手点了一下白毛鼠的鼻尖,竟把这白毛老鼠点成了个金鼻子头儿。 从这以后,灵山但凡有点见识的僧人,看到这只金鼻白毛老鼠的鼻尖,都以为这是金蝉养的,而不敢伤害它。 金蝉把白毛老鼠放走,盂兰盆会当天的法事也结束了,他回到房间,看到很多僧人正在向他的房里搬运一些书卷,他很疑惑,便上前询问。 搬书的僧人回答:“这是佛祖的意思。” 于是金蝉便去求见佛祖。 佛祖和弥勒正在品茶,看到金蝉进来,佛祖便问了他几个问题,金蝉只能答出一半。 佛祖笑:“不过一知半解。” 金蝉回:“师兄已经教导过我了。” 佛祖说:“别人教你的事,你要付诸行动才行。” 金蝉回:“盂兰盆会之后就行动。” 佛祖笑道:“你师兄不光教导你,还给你讨了个大功德!” 金蝉不解,只看弥勒。 弥勒说:“今天众佛谈及今后传教的事,推选了你作为主导人,我将自己曾读过的所有书籍都送给你。从今往后,你不仅要巩固佛法,也要遍习东土的道法、还有东土所有的历史和典籍。当你融会贯通时,自然有东土的神仙前来考教,如果你能应答如流,我们就可以向东土传教了。” 金蝉惶恐道:“弟子至今尚未担过大任,唯恐力有不及,污了我佛家名号,不如另选他人。” 弥勒有些不高兴,说道:“又不是今天就要你去,这件事短则数十载,长则数百年。你闻学佛法不过百余年,灵山已经没有多少能和你辩论的人了。若再给你一百年,还怕学不会其他的知识吗?” 佛祖说:“遵循大道要随缘。你只管按你的步骤来,不要在意时间,也不用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你既然有佛缘,我们且信这个‘缘’,既要依‘缘’而行,也要量力而行。如果需要帮助,尽管提出来;如果做不到,也没有关系。” 金蝉领了法旨,回到房间日以继夜的进行学习。最初开始学习的时候,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于是整日思考,即便见到人也很少说话。 众僧见到他沉默忧虑,背地里都揶揄他说:“最近已经听不到‘蝉鸣声’了。” 金蝉学习到几个月的时候,突然豁然开朗,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本还有这种疑惑,今日方知这世间之事原来如此广大!”于是越读越高兴,一连七八天没有睡觉。白毛鼠见他勤奋,便私底下偷些米面给他送去,让他半夜可以充饥。 之后某一天做早课的时候,佛祖讲经之后正要点名让金蝉诵读,没想到金蝉竟然盘坐着睡着了。 佛祖叫了他三次,他晃了三下,吃的饭粒从身上掉下来了都没有醒。 众人见那饭粒,想起库房近日被盗的传闻,于是开始私下议论。 佛祖亦忍无可忍,走过去把金蝉拎起来,厉声喝道:“你这蝉儿,早些年没被点化为人形的时候,还知道虚心听讲。如今正要让你担当一些大事,你却竟然在早课时打起盹来,你昨夜去做什么孽了?” 众僧闻言,暗笑不止。 金蝉立即倒地叩拜,请罪道:“弟子最近读了一些经卷,越读越知道自己曾经浅薄,既羞愧于自己曾经的无知,也怕误了大事,所以想要快点学习,已经一连几天没有睡过了,所以今日才在佛前出丑。” 佛祖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说:“佛家弟子应该做事规律,如同花朵不能在一期之内把三期的水浇完,应当处事有度。” 金蝉又拜,说:“我本是菩提根下的蝉妖,因为得佛祖的恩赐,才有机会瞻仰佛法,拜在佛祖门下。我虽化身成人,其实到底也还是妖,妖的寿命不过二三百年,如今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想在剩下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是十分紧迫的,所以才必须挤出更多时间。” 佛祖的内心有所触动,于是问了金蝉几个关于佛法的问题,僧人们都认为问题很有难度,但金蝉却可以对答如流。 佛祖听了金蝉的解答,随即说:“你闻道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年间,佛法已达至善,不会再有什么更大的变化。你已经领悟了其中的真谛,很难学到更多了。众生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所以需要你用有限的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 于是便免了金蝉的早晚课,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僧人们觉得十分惊讶,都说:“佛祖偏爱金蝉,远胜过其他任何佛门弟子。” 但是有很多向佛祖举荐金蝉成佛的建议,却都被佛祖拒绝了。 第3章 佛子传道 重点:金蝉子凡尘传道,白毛鼠不以为然。 第三章 佛子传道 金蝉因为不用上早晚课,所以有了更多的时间学习。 他整日翻书,一会儿嬉笑大叫,一会儿上蹿下跳,口中喊着“我知道了!”,搞得他的院子内十分吵闹。 很多不知情的僧人听说过他在早课时打瞌睡被佛祖拎了起来,以为他因为失宠而疯了。 佛祖也不解释,而是直接把金蝉安置到了偏僻的小院里,一段时间后,便很少有人再谈论金蝉了。 白毛鼠因为得到了金蝉的搭救,经常到大雷音寺来看望金蝉。 因为它鼻子上那撮金毛与金蝉的佛光相同,灵山的守卫都以为这是金蝉的老鼠而没人阻止,所以它在灵山内大多数地方都可以自由通行。 某一天,金蝉在学习过程中到了瓶颈,一直难以突破。于是他便想起了弥勒佛曾经告诉他要多与信徒交流,他一边想着,不禁口中念念有词,将自己的想法顺口说了出来。 白毛鼠听了他的想法,竟突然口吐人言,说:“你既然有传道的意愿,那我就带你去市集见见人类的信徒。” 金蝉听了,又惊又喜。 白毛鼠恭敬的说:“我得到你的点化,一直没有报答你的机会,这种程度的事是我应该做的!” 于是,白毛鼠便带着金蝉下山,到了离大雷音寺最近的市集上。 佛道自创立开始,至此已传承了数百年,所以周围有很多佛教信徒,但是却并没有人认识金蝉。 金蝉从没有和凡人接触过,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 白毛鼠问道:“我们老鼠平日里要躲开凡人,所以不知道你平日里是怎么和凡人接触的。” 金蝉虽没有经验,却张口就来,说:“我只是诵经念佛,他们就倒地叩拜。” 白毛鼠诧异道:“那么厉害啊,那么你就念。” 于是金蝉鼓足勇气,突然开始在闹市中大声背诵佛经。 起初人们只是觉得奇怪,但很快的,他们就因金蝉的声音而惊讶不已。因为声音实在太大了,方圆几里内,小贩的叫喊声,众人的讨价还价声,儿童的吵闹声,动物的叫嚷声,统统听不到了。 人类和老鼠都要捂住耳朵才能从金蝉的身边经过,更有甚者,耳朵已经出血,或者昏过去了。 于是,一颗水果率先砸在了金蝉的头上,终止了这巨大的念经声。金蝉呆住了,他这辈子从来没被人打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人群中有人叫喊道:“你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在这里尖叫来伤害我们?” 金蝉惊讶道:“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只不过是在这里诵经念佛而已。” 一个老妪冲到金蝉身前,拽着他的衣服厮打他:“有你这么诵经念佛的吗?我的重孙儿差点儿被你吓走了!” 金蝉也不还手,只是任他们厮打。 然后咒骂他和厮打他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将金蝉推倒在地,对着他又踢又打,白毛老鼠也阻挡不住,只是盘在金蝉的头顶护着他的脑壳。 白毛鼠被打的昏厥过去,金蝉张开手护住它,并大声叫嚷道:“我在大雷音寺念经时,你们这些人就匍匐跪拜,今天在这里念经,你们怎么却这样对我?” 他这么一说,别人打的更狠了,纷纷说:“我们叩拜,拜的是大雷音寺的神通,拜的是能搭救我们的神明!你连自己都搭救不了,还敢说自己在大雷音寺念佛!!” 于是把金蝉暴打一顿,而后纷纷扬长而去。 金蝉因为有金身护体,凡人伤害不了他,但白毛老鼠却被人给打了个半死。金蝉连忙抱着白毛鼠离开集市,然后用法术将它救活了。 白毛鼠醒了以后,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恭敬,高声嚷嚷着:“我还以为你要使什么神通,原来是刻意跑到闹市讨打来了!俗话说,打不过,走为上!就算跑不了,你这么大的嗓门儿,吼上几嗓子他们也不敢靠近,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挨打?你要是有金身护体,早说一声,也用不着我去护着你那头顶,平白让人打个半死!” 金蝉十分失落,说:“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理解。他们在大雷音寺外听我念经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白毛鼠不想跟他争执,于是说:“你跟我再回去一趟,这次听我的安排。” 于是他们又折返回去,白毛鼠用头巾将金蝉的面目掩盖起来,让他在地上坐禅。 金蝉的身上闪出金色的光芒,众人见到了,纷纷倒地叩拜,口念“南无阿弥陀佛”。 白毛鼠走到金蝉旁边,摘掉他的头巾,让人们看着金蝉的脸,然后高叫:“阿弥陀佛现世,刚刚是考验你们的诚心,但是你们没有通过考验。于是佛要收回庇佑你们的神通,让你们通通遭受惩罚,堕入无间地狱!” 众人看见金蝉身体显现光芒,又看到老鼠口吐人言,纷纷相信了白毛鼠的话,唯恐受到天罚。 于是又立刻准备供果供品燃香宝烛,铺满在金蝉的面前,希望消除他们自己刚才的罪过。 白毛老鼠吩咐他们把这些供品香烛送到大雷音寺去,口称赦免了他们的罪过,于是大摇大摆的和金蝉离开了市集。 金蝉离开之后,看到白毛鼠洋洋得意,心里很不痛快,于是说:“你这种行为,如果出现在佛门弟子中,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祸害。” 白毛鼠不以为然,说:“我见到的传道,都是这样的。人这种东西,相信神通,却不喜欢听佛法;害怕惩罚,却不害怕以后遭报应。只要你先给他展示神通,再为他降下惩罚,使他无法反抗,那么他就会全心全意的信奉你——不管是是神还是鬼都可以这么做。” 金蝉不同意,说:“不以善行来接触的,都会结出恶果;如果我用力量来使他人屈服,那么这个人势必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使别人屈服。以力量来使别人屈服的世界,是饿鬼横行的世界,是牲畜和修罗堕入的轮回,这不是有道之人应该采取的做法。” 白毛鼠讥笑他说:“如果你的办法行得通,那为什么今天却遭到如此对待?如果我的方法行不通,为什么他们又会倒地叩拜?你又怎么会觉得那大雷音寺中就没有人用这种办法传教呢?” 金蝉说:“行不通,是因为我之前没有了解过凡人,所以采取的方法不对;行的通,是因为他们畏惧‘佛的法力’,而不是感受到‘佛法的善意’;如果灵山上真的有人用这种方法,我会站出来反对;如果有信徒畏惧佛法,我会用善的一面去感化他,让他不再畏惧。” 白毛鼠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把金蝉送回了灵山。 后来,金蝉讲的关于传道的话语传到了佛祖的耳朵里,佛祖不喜不怒,只是说:“金蝉真是一颗赤子之心啊!” 第4章 “变化”之术 重点:众仙是根据哪位神明的变化悟出变化之术的?答:女娲。文曰:“女娲受日月照射可变者达七十矣。” 为什么人们都说“蝉”的一生是上下颠倒的?答:因为蝉是“先入土,后出世”。 第四章 “变化”之术 金蝉学习东土各类知识学术的第二十个年头,面貌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但法相所孕育出的气质已经和以前大为不同。 僧人们看到金蝉就恭敬的行礼,信徒们看到他就倒地叩拜,动物们都排着队争着想要看他,他所在的地方妖魔从不敢现身。 于是佛祖决定考一考金蝉,就让灵山的僧人轮番与他比武对战。 一番比试之后,佛祖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压制他的,金刚力士没有一个能降服他的。 有弟子说:“金蝉的身法很奇妙啊!拳头打在他身体上就像打在水面上一样,想要抓住他,他却像油一样化开了,追他追到小河边他就消失了,捉他捉到森林里他就不见了。” 佛祖说:“金蝉用的应当是变化脱身的伎俩啊!跑到水边,变成鱼潜水而走;逃到森林,化成兽遁入其中。这在灵山也算是他的独门绝学了。” 弟子们向佛祖求教,佛祖说:“我听东土的传闻,说世间曾有一个有着像蛇一样的双腿的叫做女娲的神明。每天日月照射在她身上能显现出七十种不同的面貌,但有如此变化的神明却终究变化不出人形,金蝉应当是从她身上领悟到了变化之法。所以这个方法虽然能变成世间的各种形态,但对于没有人类身体的,就很难化出完整的人形。而金蝉原本是蝉,蝉本身就是善于变化之物,所以他能轻易悟出其中道理并加以使用,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抓不住他的原因啊!” 弟子们本来连声称奇,但听佛祖这么一说,却也都不想学了。 于是众人又和金蝉进行辩论,整个灵山的弟子中没有一个能辩过他的,但是对他提出的依据都抱有疑问。 有弟子说:“金蝉的辩论很狡诈啊!他并不从正面解答你的问题,总是旁证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来达到目的。谈论大道时,他只谈论个大概,从没有细致的说明。” 佛祖说:“金蝉说的是来自东土的知识啊!东土常说,‘道之相通’。在他们眼中,万物在‘开智’一段时间后就会试图去了解‘道’的含义。一旦了解了,也就能从各方面引证了。所以有很多修道的人只是锻炼自身,而不学‘道的法则’。虽有这种做法,但这不一定是正确的。” 有弟子向佛祖求教,佛祖又说:“修身修法是提升力量的有效途径,但只有学习法则才能引领我们做正确的事。就像以前的‘三害之争’[也就是以龙(海)、凤(空)、麒麟(地)为首,争夺灵力和支配权的时期)],它们虽然也有力量,但是脑袋里却只有争夺、支配、索取,所以只能遗祸人间。金蝉将佛法研究通了,以其他的学习和锻炼来辅佐佛法,终不会有大的偏差。” 弟子们听佛祖这样说,于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打消了其他的想法。 佛祖对考教的结果十分满意,于是让众人散去各行其是,金蝉便又带着白毛鼠去为信徒讲经。 二十年的时间,金蝉一直用自己的方法传教,信众虽然不是很多,却也有了几百人。 这几百人群居在距离大雷音寺并不是很远的村子里,以耕种为食,与鸟兽为伍,过着原始的生活。 他们过的十分快乐,彼此分享大道法则,各个都是求真寻道的虔诚信徒。 金蝉来到村子里,村人们远远的见到他,纷纷从家中跑出来,跪在地上前行迎接。 金蝉让他们彼此召集起来,到村子广阔的地方研习佛法。每个人都席地而坐,目不转睛的看着金蝉。 金蝉坐在最高处,用嘹亮的声音诵读佛家和道家的经文。每个人起初都很困惑,但久而久之,好像渐渐从中领悟了一些真谛。 很多动物都围在外围倾听,金蝉念诵时,鸟兽停止了啼叫,蝉蛙停止了吟鸣,狮子大象匍匐在地,豹子鬣狗缓缓相依。 信徒们见这些动物没有伤害人类的意思,便与他们一起和平共处。人兽共同居住在这个村子里,一时间其乐融融。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某一日,人类和动物之间出现了争执。 有一个人类儿童失踪了,而村民在其中一只狮子身上闻到了血腥味。一时间,村民分战两方、剑拔弩张,而其他人则立刻去找金蝉出面调解。 金蝉到场后进行询问,狮子跪地忏悔,并请求惩罚。人类想要杀死狮子,但被金蝉阻止了。 金蝉说:“曾有人劝诫我说,人类与野兽是无法共存的,因为动物的本性有很多是互相冲突的。时间一久,本性暴露时,必然会出现死伤,这不是佛法能化解的。而我并没有听取,所以才导致了这一祸患,我才是罪魁祸首。如今既不希望凶手以死亡的形式来赎罪,又不希望亡者的家人增加杀业来复仇,所以自己将承担罪责。” 于是,拿刀在手臂上割下一块金色的肉交给被吃的儿童父母。 金蝉又说:“从前我信‘法则’多过‘道理’,但‘法则’并不适用于众生。从今之后,我要把‘道理’放在学习的首位,用它来辅佐佛法。” 随后,将所有的兽从人类的村子里遣散,让它们各自成群,选一个代表找时间向金蝉求学,并把学到的佛法传达给自己的族群。 金蝉又花了几年时间去体悟与阐述“礼仪”和“道理”的书籍,几年之后,佛道儒无所不通。再到世间谈论时,人类没有不听取他意见的,万灵没有不服从他旨意的。 佛祖看了之后,觉得有些忧虑,于是把弥勒佛叫了回来,对他说:“我观察金蝉很久了,发现了一些问题,但又不好对别人说,所以把你叫回来商议一下。” 弥勒说:“蝉的一生是上下颠倒的(先入土,后出世),所以金蝉的命运注定是坎坷的。先成了金身,学通了佛法,又被委以重任,但是却没建立在投胎为人的基础之上。不经历人间的劫难,就不懂得人间的丑陋与卑劣,也不知道人间良善之难得。所以,您大概是怕金蝉以后会因为别人的疏漏或怂恿而导致自己下场凄惨!” 佛祖点头说:“你很了解他啊!金蝉未经人世,自己并不清楚轻重大小,所以常把一些‘宝贵的东西’(这里指佛与道的经文和法术)轻易拿出来送给别人,不管对于自己和别人,这都不是件好事。” 弥勒说:“这孩子十分赤诚,而这正是他缺乏人间历练导致的结果啊。道德与法力处于他之上的人,爱他这个赤诚;而处于他之下的人,很可能会利用他的赤诚。这种思想不是我们能够扭转的,只能劝导他择人相处!” 佛祖说:“也只能这样了。” 正在此时,传来消息,观音到东土向天庭汇报的事已经结束了,玉帝对灵山众僧有了正式的敕封,佛教在东土算是彻底成为了正教之一。 二位佛都很高兴,佛祖长出一气说:“今天了却了我心中一件大事,相信不久之后,便可以谈论向东传教的事了。既然金蝉的事已经知道怎么办了,灵山内的事,暂时没什么值得我操心的了。” 于是将身边的事嘱托给各弟子,决定先去天庭拜谢,再去灵山顶峰闭关修炼法身,并决定不参加下个月的盂兰盆会,定在次年回来。 第5章 志同道合 重点:寻同道,金蝉尽传变术;接谕旨,镇元奉命西行。 第五章 志同道合 金蝉接到佛祖“择人相处”的旨意,觉得很为难,便问白毛鼠:“佛祖让我选择相处的人,我该以什么作为选择的标准呢?” 白毛鼠说:“世间人选择的标准,无非就是看:血脉相亲、志同道合、同仇敌忾。大抵过不去个‘同’字。你既然身为佛祖高徒,想必是没有仇怨的;没有父母,是没必要谈论血脉的;剩下的只看是否志同道合就可以了。” 金蝉又问:“那么,志同道合又是根据哪一点来决定呢?” 白毛鼠说:“你本来是菩提树下的一只蝉,得了佛缘,有了人身,修了佛法,普度众生。如果其他动物有相同的志向,愿意尊道向佛,普度众生,那不就是志同道合了吗?” 金蝉又问:“还有吗?” 白毛鼠说:“佛祖要你传佛,你可以在弟子中寻找愿意当此大任的人,与他们一同合作,那不也算是志同道合吗?” 金蝉思索了一下,说:“我并没有接到增加传教候选人的命令,不能擅自违背佛的意思去增加人选。所以,第一种比较适合我。” 于是白毛鼠把流散在各处的兽族族长召集起来听金蝉讲道,想看看有没有值得培养的。 这些族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金蝉了,见到他后,立即匍匐在地,向他叩拜。 金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些族长,族长们十分感动,说:“先前出现了那样恶劣的事件,佛子不仅不怪罪我们,竟还想点化我们,实在是太感激了!” 金蝉说:“先前你们做出那样的事是因为兽性并未除尽,我希望借用佛法的力量在你们身上树立模范。我想看看佛法倒地能不能消除兽性,想看看成佛成仙,到底是不是非得‘渡人间劫难’才可以。” 群兽十分兴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说:“我们和佛子不一样啊!佛子因为有佛祖大神通的点化,才能得到人的身体。我们就算修炼一辈子,也只不过是禽和兽的样子,连打坐和念经都做不到,又怎么修佛修道呢?” 金蝉说:“在东土,求真问道的众生中有很多都是动物,其中有很多都能化成人的形态。他们能够直立行走,能够口吐人言,虽然无法尽善尽美,但是总归能解决参禅和念佛的问题。” 群兽们高兴的尖叫起来,纷纷跪求金蝉传他们练习的法门,金蝉口述机宜,令他们当场变化一下。 其中,跟金蝉学习的久一些的,在变化之后或是能够后腿站立,或是能够说几句人言,其他的也有小小的改变,但是不值一提。 轮到白毛鼠变化的时候,只见它双目紧闭,催动法术,金色的鼻尖发出一阵光芒,于是腰部以下变出了腰胯和一双纤纤玉腿,只弄得个人腿鼠身。 群兽大笑不止,只有金蝉说:“这双腿是今天最接近人的了。” 白毛鼠对金蝉说:“我既然是做的最好的,那我们两个也算志同道合了?” 金蝉说:“还不算。” 白毛鼠不高兴了,问:“为什么?我自从受你恩惠之后,日夜潜心学习佛法,练习法术,照顾你饮食起居,为你出谋划策,又召集众生,助你完成传教的准备。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金蝉笑着说:“你对我非常好,但是你对‘众生’很一般,所以不能说是‘志同道合’。” 白毛鼠非常生气,于是撤去法术,变回老鼠,跑回大雷音寺去了,金蝉对此很疑惑。 狮族族长对金蝉说:“我观察佛子已经很久了,佛子行为庄重,言行合一,整个灵山品行像你一样高尚的没有几个。但是我从来没看到佛子单独与谁交谈,也没听过佛子打听过关于任何人的事情。我猜测佛子只知道‘众生’,但除了众生之外,你又知道几个具体的人呢?” 金蝉心下一算,自己所谓的“了解的”,也最多不过两三个人而已,不禁惊讶不已。 狮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其他族长制止了。 金蝉说:“平日里只知道把佛法传给你们,却忘了应当向你们学习的道理,真是有愧于佛啊!” 群兽下跪叩拜,都说:“佛子传的才是无人可及的大神通,我们只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金蝉正打算再讲,没想到一封灵山的文书被信使送到了手里,信上大致内容说:“佛教众僧已获正式敕封,之后很多佛和弟子都要去东土谢恩,可能几个月内无法返回,所以今年的盂兰盆会将由金蝉负责主持。” 金蝉有些吃惊,于是吩咐好这些族长勤加练习之后立刻回了大雷音寺。 却说,万寿山五庄观内,地仙之祖镇元子突然接到天庭玉帝的敕书,令其在今年盂兰盆会时,去西天灵山境内考察佛教人事,判断其是否具有东传的资格。 地仙都是驻扎在地上而不在天庭任职,但是镇元子也知道佛教被正式敕封的事,按时间来说,佛教中人应该会在盂兰盆节前就去天庭述职拜谢,那么在这个时间究竟要去考察谁呢? 尽管有疑惑,但是上天的旨意,地仙也是要遵从的,于是安排好观内的事宜,起身驾云往西天而行。 一路上,没看到什么人形的妖怪,战争和盗匪也很少,镇元子觉得很神奇,于是继续前行。 靠近灵山时,终于发现有零星的妖兽村落,为首的妖怪已经化成人形,正在给其他的小妖们讲授什么。 镇元子悄悄降下,化为一个道人,潜伏在它们附近,听到它们竟然正在讲授佛法。 镇元子突然高声呼救,妖兽们听到,一齐向他聚了过去。它们看到镇元子的打扮,便询问他的来历以及伤势。 镇元子突然使鲜血从左臂流了出来,想要看看这些妖兽会有哪种反应。 小妖们躁动了起来,而上首的那些却不为所动,其中一个喝退了小妖,喊道:“你们忘记那个狮子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了吗?如果再做出同样的事,佛法的神通从今往后将不再会庇佑我们了!” 小妖们齐齐散去,大妖们便为镇元子医治伤口,并悉心款待了他。 镇元子在这里住了两三日,问了很多关于灵山的风土人情,妖兽们也问了很多关于东方和道法的事情,双方混的很熟。 镇元子见时机已到,便问:“我看你们西牛贺洲人形的妖仙不是很多,不知道你们是从谁那里,通了哪般法门才得了这神通变化?” 妖兽们犹豫了很久,又盘问了镇元子一些问题,然后说:“灵山的佛子‘金蝉法师’见我们虔诚,为了方便我们参禅诵经才口授了我们这个神通。” 镇元子又问:“佛子金蝉在灵山居何要职?” 妖兽们回答:“据我们所知,既没有职务,也没有佛位。平日里只是侍奉佛祖起居,念诵经文而已。” 镇元子听了感到十分惊奇,便与妖兽们约定时日,下次听金蝉讲佛时,一同去看。 妖兽们说道:“金蝉子要负责今年的盂兰盆会,恐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了。” 镇元子闻言,心下明了,便拜别妖兽继续前行,到了灵山附近的一个镇子,看到这里的村民生活比较原始,但人人礼佛,非常谦卑虔诚。于是镇元子变化成一个朝圣的乞丐,沿街乞讨。 人们纷纷把食物和水送到他的面前,对他嘘寒问暖,当听说镇元子是从东土来的时,每个人都高声疾呼,嘴上喊着:“我们从佛子嘴里听到关于东方的事情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算是见到一个活人了!” 于是纷纷请镇元子到自己家中,又请他坐在讲经的高台上,讲述东方的见闻。镇元子说着,不觉讲了一段道法,但是台下的人并没有任何疑惑的神情。 镇元子询问,人们回答:“我们听佛子金蝉法师讲过这一段内容。”并把这一段的要点陈述给镇元子听。 镇元子便认为,人们口中的“佛子金蝉”是非常敬重道法的,便对他有了好感。 镇子上的人将镇元子留了足足三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他每天分三个时间为大家讲道法和东方的见闻。 镇元子觉得人们对于佛道精髓的热衷不亚于五庄观弟子,所以对这里越来越有好感。 临行时,众人依依不舍,塞给镇元子很多东西,但是镇元子坚辞不受,只一人一杖来到了大雷音寺。 寺外扫洒的僧人见镇元子一身破烂的衣服,便打算驱赶他,镇元子说:“我是从东方一路走过来参加盂兰盆会的,为什么要驱赶我呢?” 僧人嘲笑他说:“佛法不可能传到那么远的地方,你一定是来骗吃骗喝的!” 镇元子说:“三世佛在东土天上讲道说法已经很久了,为什么要说佛法没有传出去呢?” 僧人驱赶镇元子,说:“三世佛说的佛法,岂是你这种人能听到的?快滚!” 突然,一阵云雾自眼前升起,镇元子化出自己本来面目,手持玉帝敕书,高声说道:“万寿山五庄观道人镇元,奉玉帝旨意至西天大雷音寺,参加盂兰盆会!” 第6章 金蝉“传茶” 重点:敕使乍到,灵山熙熙攘攘;临危现身,金蝉亲手传茶。 第六章 金蝉“传茶” 众佛,众菩萨,众罗汉等在天庭等待拜谢,但是能进南天门的却并不是很多,佛祖让等候的僧人在心中感谢圣恩,便又带着其他人进了南天门。 佛祖指着天宫的建筑群对众僧说道:“这里有三十六宫七十二殿,都是无上的法力幻化而出,这里才是天地的灵源啊!如果有时间,你们可以留到晚上,这里夜间的美景,不是这世间能看得到的。” 众僧感叹不已。 其中有僧问:“即存天地,为何又说在‘世间’看不到呢?” 佛祖笑:“此为玉虚。玉虚者,虽玉,虚也。非常人所见耳。故为玉虚。” 众僧有感,齐道佛号。 于是众僧向前走,又到了一道关卡,便又留下了一些僧人,其他人继续向前。 走了不远,忽然弥勒佛从侧面长廊走了过来,正要说话,又有一僧从后面赶到,对佛祖悄悄说:“天庭派的人已经到灵山了。” 佛祖说:“众皆安心。我把金蝉留在灵山,只要他像寻常一样对待使者,应该不会有问题。” 弥勒合掌行礼说:“我还要去兜率天内院听讲经文,谢恩的事,我就远远的默默感谢一番。” 佛祖点头说:“只要内心诚挚,在哪里谢恩都是一样的。” 于是弥勒佛转身离开了。 再说灵山。 镇元子亮出天庭的敕书吓坏了大雷音寺的众僧,他们纷纷大声告诫,到处寻找自己的上级,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最高规格的接待。 一时间, 扫洒的、搬桌的、装饰的、挂彩的,挤挤挨挨,慌慌张张; 拿果的、备茶的、掌灯的、焚香的,互相冲撞,乱作一团。 僧众间相互通知,相互转告,却一时间都不知道驻守大雷音寺的负责人究竟是谁。 佛祖的侍从阿傩尊者此次并没有跟随佛祖前去谢恩,于是众人想要暂时推举他来接待镇元子。 阿傩尊者说:“佛祖命我协助金蝉完成此次盂兰盆会,可去寻他。” 但僧众们找了半天却未见金蝉半个影子,无奈只得再回到阿傩尊者这里,请他前去接待。 阿傩无奈,只得从内堂走出。他先是嘱咐了几个弟子,随即走到镇元子面前行礼,你道一声无量,他道一声慈悲。 二人见礼,镇元子见阿傩风度翩翩,仪表不凡,脱口便问:“看阁下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想必就是佛子了?” 阿傩愣了片刻,随即说:“佛下众僧,俱是佛子(佛的孩子),佛对我们的爱是一视同仁的。” 镇元子只以为对方谦虚,便再行礼,于是阿傩带着镇元子在大雷音寺的花园转了转,遍赏奇花异草,彼此好生寒暄了一番。 不多时,准备完毕,便将镇元子请进内堂。 偌大的堂室内围满了僧人,有身份的坐在桌前聚了满满一桌,稍有点身份的站在旁边随侍,普通的僧人只能偷偷扒在窗边向内窥探。 阿傩性格比较随和,不太会呵斥别人,所以看到这混乱的景象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制止,只能岔开话题,让随侍的僧人先煮茶,然后继续和镇元子闲聊。 聊了几句,镇元子突然问阿傩:“此次来灵山,我在路上就听闻过你的事,不知你在这大雷音寺内主要负责什么啊?” 阿傩回答:“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负责佛祖起居,再就是记录些经文、打坐修禅罢了。” 镇元子心想,这应该是那些妖兽和信徒说的金蝉无疑了。 于是开口便问:“何为道?” 这一问,阿傩顿时呆住了。他知道镇元子是在考他,但是接受考教的人应该是金蝉,自己并没有被授权回答相关问题,但如果拒绝回答又怕触怒了对方,让大雷音寺蒙羞。于是犹豫良久,也没作答。 镇元子以为阿傩为人慎重,所以并不催促,于是又问:“道和佛,在哪里有相似?” 阿傩说:“都是为普度众生,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 镇元子问:“哪里不同?” 阿傩不好回答,于是又沉默不语。 镇元子有些疑惑,于是再问:“万物从何而来?” 阿傩的脸上已经开始流汗了,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确定该不该说,于是看向他留出来的首座,发现金蝉竟然还没过来,不觉有些心慌。于是吩咐众僧开始向前传茶。 旁边一个僧人便为阿傩打圆场,对镇元子说:“仙师问的都是极难的问题,肯定是因为地位太高,所以我们这些小僧才一时无法作答。不知仙师在天庭哪个仙宫?位居何职?” 镇元子摇摇头说:“这不是什么旷世难题,我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大仙,我只不过是万寿山五庄观修炼的注世地仙,奉旨前来参加盂兰盆会罢了。” 众僧面面相觑,又问:“什么叫注世地仙?” 镇元子回答:“注世地仙,就是虽有仙身,但不受天禄,在人间开山立派的道观中修炼养生的散仙。” 这一说,众僧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人认为,让一个“地仙”前来,是天庭把考察的事当儿戏,根本没把灵山放在眼里;也有人觉得找没有分位的地仙来可能只是走个过场;但基本都认为,佛祖他们现在已经是在天庭有品级身份的人了,难道还会被一个无官无品的“地仙”打小报告吗?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多时,声音竟越来越大,有些人甚至不觉把传到自己手边的茶直接喝掉了。 阿傩虽然想要阻止,但此时众僧们异常亢奋,根本听不进去。 镇元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因为注世地仙的身份而被这些僧人瞧不起是一回事,但这些人全然没有把玉帝的旨意放在眼里则就是另一回事了! 镇元子正打算拂袖离开,突然,犹如洪钟般的声音自厅门响起,一抹金色的光芒从门缝射入,和声音一同出现在堂室之内。 “如此喧哗,岂是我灵山待客之道?” 只一句话,众人纷纷止了音声,齐看向那声音的主人,齐道:“南无阿弥陀佛。” 镇元子看去,此子身长七尺有余,面若冠玉,唇若涂脂,颊若刀锋,眉若细柳,身耀金芒,双目微闭,衣似红玉,背似有翼。不禁暗道:“当真好形象!此子必金蝉矣!” 金蝉走到一个在僧人手边滞留的茶杯前,将茶杯拿起,恭敬的递给镇元子,俯身行了一礼:“慈悲,慈悲!小僧不知大仙远来,竟侃侃来迟,真是罪过,罪过。还望大仙能恕小僧慢待之过!” 镇元子接茶,慢饮一口,道:“无量寿佛。我不过区区一个无官无品的注世地仙,哪敢担大仙之称,你用‘镇元’来称呼我就可以了。” 金蝉笑:“观大仙的气相,就知道修炼之久不是我们能企及的;看大仙拿着敕书(来考验我们),就知道您的学识绝不是一般仙人能达到的。东土有道法说‘靠天近一些,离地就疏远了;靠地近一些,与天就生疏了。’天上虽然有灵力、有仙禄;地上却有万象,有众生。在地上修炼的难度远不是在天上能比拟的。舍去上天的机会,而选择在地上与众生一同修炼修养,这正是佛祖做的事啊!您既然做着与佛祖相同的事,这难道还不能令我们这一干佛子称您一声‘大仙’吗?” 听到金蝉拿自己与佛祖相比,镇元子十分高兴。 众僧听到镇元的修炼之法与佛祖相通,也全然没有了蔑视之色,纷纷对着镇元行礼,口道佛号。 虽然镇元内心笃定,但前番的失误让他仍有尴尬之色,于是向旁边的阿傩询问来者是谁。 阿傩再上前行礼,对镇元子说:“这位是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在寺外被人们称为‘佛子’的,大概只有他了。”于是退到下座,让金蝉和镇元子对谈。 金蝉又说:“我本是此届盂兰盆会的东道,因为仆从的事竟然耽搁了时间,幸好赶上与大仙相遇,才没错过这段机缘。” 镇元子疑惑道:“你们灵山还有仆从吗?” 金蝉笑:“非佛,非菩萨,非罗汉,非金刚,非比丘僧,非比丘尼,除了这些,还能留在灵山的,除了仆从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了。” 原来那白毛鼠先前被触怒,一直心有芥蒂。此次听闻东土大仙来此,便闹着非要一看,金蝉屡次劝说无效,便只能使了个变化之法,将它藏在袖中一并带来,这才晚了。 金蝉正说着,金蝉衣袖里的白毛鼠不服,作势想要咬金蝉一口,金蝉下意识把手腕向后一缩,正露出个鼠头,让镇元子吃了一惊。 金蝉忙将袖子遮掩住,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 镇元子笑道:“佛子袖里有乾坤!” 金蝉笑:“不及大仙腹内乾坤矣!” 两人大笑,然后开始第二轮正式对答。 问:“何为道?” 答:“万物之生,生之万物;道之所以(一),以(一)之所道。” 问:“道佛所同若何?” 答:“道,勉力自修,奋力自持,得缘精进者近,无缘怠离者远。佛生慈悲,不忍舍之,以使不近者不至于苦。皆慈悲矣。” 问:“万物由何而来?” 答:“灵生因缘至,道起天地开。” 镇元子暗喜:好一个“灵生因缘至,道起天地开”! 便又问了几个问题,金蝉都一一作答,镇元子十分满意。便又与金蝉私下交谈,两人相谈甚欢。 金蝉便把盂兰盆会的事交给了阿傩尊者,自己带镇元子四处游览讲经,切磋佛道法门,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七天的时间。 第7章 泄露天机 重点:盂兰盆会结束,众人各归其处;金蝉开坛答疑,妄言泄露天机。 第七章 泄露天机 盂兰盆会已经结束,镇元子准备离开灵山回天庭汇报,便对金蝉说:“我在这里受到如朋友般的对待,感觉到你的真诚,这次回去也一定会如实禀报。如果你接到肯定的答复,不要惊喜,这是上天给与的肯定;如果没有答复,你也不要悲伤,上天一定还有别的重要的事安排给你。” 金蝉说:“我不会因为答复而开心或悲伤。如果我可以被获准去东方传教,那么说明我努力的方向是正确的,也一定会加倍努力;如果没有获准,那么说明我研究的不够准确,我也一定会做出改变。” 镇元子点头,打算离开。 金蝉又命人将亲自写的传教经书送给镇元子,经卷堆了一大堆,被摊放在地面上。 金蝉说:“这是我试写的传教经卷,希望大仙能看看,如果有需要修改的,您可以帮忙改改,并向天庭呈上去。” 镇元子说:“我来的匆忙,只是独自一人,也没带什么器具,拿不了这么多书卷。” 金蝉说:“不要紧,我有一朵祥云,送给你载书用。” 镇元子说:“我需要向天庭复命,怕速度太快书卷会被风刮飞。” 金蝉又拿出一个小口袋,用神通将经卷悉数收入袋中,并递给镇元子,说:“这个口袋能收纳很多东西,将这些书卷全装下是绰绰有余的,不介意的话,就请收下!” 镇元子拿起口袋来看了看,不觉暗暗惊呼:“这是件宝贝啊,这佛子竟然把这么贵重的法宝拱手送人装书,真是个赤诚的孩子啊!” 于是再向金蝉拱手行礼,说:“这次是我第一次到灵山来,我没有仙位,自以为身份低微,如果没有这一纸诏书,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受到礼遇。没想到佛子不仅以朋友的身份对待我,又送给我经卷和宝器,这情分我怕不能回报,只希望你能有机会到我的小观里来,我一定以朋友之礼好好招待你。” 二人再行礼,你道一声慈悲,他道一声无量,各自珍重。 之后,镇元子回天庭复命,尽道金蝉好话,使天庭众人尽知其能其德。然金蝉所着经文之事,只字未提。暂且不表。 镇元子的云头刚刚消失,弥勒佛就突然在金蝉身后现身了。 弥勒笑着揶揄金蝉道:“你这孩子真是不懂得疼人,我把一件宝贝送给你,你转手就送给别人了!你可知道这镇元子是何人?他修道的时间不是你能想象的,他这种道行的人,随便挥一挥衣袖也能装个几千卷书,用得着你班门弄斧吗?日后再问我要宝器,我可没有了!” 金蝉忙赔不是。 弥勒又说道:“不过这次镇元子看起来似乎很满意,相信他复命时应该会给你说些好话。你且安心留在这里,我再去打探打探,等有了消息就给你来信。” 说着,又嘱咐了金蝉几句,便也驾云离开了。 于是,盂兰盆会至此正式结束。不多久,很多僧人回归大雷音寺,也有一些到四处云游的没有回来,佛祖亲往灵山山顶修炼法身,将所有事务尽交予弟子。而就在这段时间,灵山内出了一件大事。 某一天,金蝉又给群兽讲经,讲到寿命长短的时候,群兽们面面相觑,有了些躁动。 金蝉问其原由,众兽回答:“我们听闻东土的妖怪也有吃人的,但是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增加寿命和法力,这是怎么回事呢?” 白毛鼠在金蝉背后偷偷挠他,但金蝉不为所动,说道:“人是万灵之长,天地间所有的法则和规范都是为了‘人’制定的,因为只有人才会去遵守规范,而其他的动物只是遵循本能。人得天地之灵的庇佑,所以世间才会有灵气,离道越近,灵气越浓,离道越远,灵气越淡。如果世人都没有了寻道求真之心,只是像畜生一样无节制的放纵喜好,追逐名利,那么灵气就将彻底消失。没有灵气的世界就只是互相掠夺、残杀、争抢、放纵的阿鼻地狱啊,到那时,世间很快就会灭亡了!” 群兽并不是很理解,又问:“那跟吃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蝉答:“人,得到了所有神明的喜爱,被他们制作的完美,又被他们赋予祝福。而且女娲在造人的时候,是仿照混元的方式用灵气作为‘气’开启了人类的呼吸,以日月精华滋养躯体凝聚‘精’华,以众神的形象与气势作为‘神’色。所以人体内的精、气、神,是万物中最好的。而禽兽当年幻化身体的时候,只是得道了某一个神明的偏爱,不够尽善尽美。修道本是‘人’才有的能力,现在想把不足的地方快速弥补,以达到‘人’的境界,那么对于‘恶兽’来说,吃人就是最快的方法。” 群兽又问:“那么这与寿命和法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蝉答:“万物初生时都是靠滋养才能生长的,长到一定时期便开始消耗,消耗完了就死去,这是万物的常理。修道则是靠修炼来滋养自身,尽可能的减少消耗,来延缓死去的时间。所以妖物以吃人来滋养,再靠修炼增强法力,修炼越深寿命就越长,法力也越强。” 又有兽问:“如果吃掉即将死去的人,那么也能达到目的吗?” 见白毛鼠挠的越来越凶,金蝉索性用法术把白毛鼠定住,然后继续回答:“不一样。人快死的时候,精气神几乎都散去了,和刚刚长成的儿童相差十分巨大。” 又有一个兽问:“那么魔又是怎么回事呢?” 金蝉思索了一下,说:“以极恶的手段达到修炼捷径的,例如吃掉有法力的亲族、同族,或是无目的的杀戮、吞噬的,就叫魔。属于‘道之外’(外道)的极恶之辈,天地间的生物都可以杀死他,而不需要怜悯。” 群兽们交头接耳了一番,金蝉让它们安静下来,然后又传给它们静心修禅的法门,见群兽对这法门并无不解之处,于是便让它们散去了。 群兽离开之后,白毛鼠挣脱法术,生气的对金蝉说:“你方才不应该跟它们说那些!” 金蝉不理解它的意思。 白毛鼠说:“这些禽兽虽然幻化出了人形,但是骨子里是没变的,今天听你说了这些,一定会去吃人尝试,恐怕你之前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 金蝉不同意,说:“我本来也不是人形,受佛祖点化,现在即便知道这些道理,也只会潜心修炼而已,不会为自己徒增杀孽的。” 白毛鼠脸上有了不耐烦的神色,说道:“你比佛祖如何?佛祖有那么大的神通,也就只点化了你一个人,还把你放在身边修炼了百年才敢让你离开大雷音寺。大雷音寺的僧徒都是良善之人,你身处这样的环境,自然也会和他们一样潜心修炼。但是这些野兽,自己再有修炼之心,回去之后也只是面对其他和它一样凶猛的野兽而已,整天想的都是怎么吃肉,怎么脱离现在的兽姿去修炼个妖身。你把这些‘旁门之法’告诉它们,它们彼此间一商谈,会潜心修炼的还有几个?你现在正在向东传教的关键时刻,如果西天这边的妖怪开始作祟,那么你传教的事恐怕无望了!” 金蝉听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白毛鼠决定把今天听经文的妖兽们先集结起来,再仔细安排,于是跑出去召集它们。但是几天下来,听它的话回来的却只有寥寥几个,其他的全部不知所踪。 于是,劫难从此刻开始了。 第8章 灵山劫难 重点:大劫至,灵山四面受敌;屠西洲,孔雀引兵来袭。 第8章 灵山劫难 几个月之内,一些兽群或是兽群头领离开了西天,转向东土去了。其他的兽群也远离了灵山,去了比较偏远的地方。留下继续听金蝉讲经的屈指可数。 再几个月之后,四处出现妖怪伤人、吃人的事件像山野大火般蔓延开来,相关的信息屡屡被报到了灵山。如今三世佛都不在大雷音寺,一时间,灵山大乱。 金刚、罗汉、菩萨等忙着四处剿灭在各地爆发的妖族大规模吃人事件,寺内僧众也逐渐出现了死伤状况。 白毛鼠见势不妙,便以编写传教经文为名,让金蝉藏在房内,概不见客。 而金蝉自知闯了大祸,便窝在房间内硬着头皮编写经文,希望这件事能早日结束。 过了几个月后,各地的妖兽吃人事件明显变少了,灵山众僧不禁松了口气。 菩萨中,一个名叫文殊和一个名叫观音的两位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文殊说:“这段时间降妖,基本都是个体,但是以往妖兽突然大规模出现吃人作乱的现象,却应该是团体多一些。但如今,这些个体却在同一时间内突然销声匿迹,感觉有些不正常。” 观音表示同意,说:“近几月来,我们这些僧人日夜行动,流转各地,充其量也就斩杀了几十个妖兽,也没找到首恶。如今他们会不会是潜伏起来,准备策划什么大事?现下我们刚刚受封,又是佛教东传的重要时刻,这个时机太重要了,不如向佛祖汇报!” 但是大多数僧人却认为妖兽已经退去,不需要小题大做,何况佛祖正在修炼金身,此时打扰,恐坏了佛祖修为。 于是灵山里面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妖兽惧怕灵山威名,于是纷纷退却,所以不需要反应过激;另一派则认为妖兽们只是偃旗息鼓,必有所图,所以理应提前准备,主动出击。 主战派以观音,文殊,普贤等菩萨为首,开始着手研究妖兽出现的规律,以及重新检验各地信徒和僧徒提交的求援文书。众人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调查,发现发现灾害地点竟然是以灵山为基础,放射性向外扩散。 起先,众人怀疑灵山内会不会有某一处灵力失控,导致禽兽成精,又四散为害。于是组织全员对灵山有灵兽的区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是调查了三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众僧疑惑不解之时,降龙伏虎两个罗汉生擒了一只为害一方的狮子精,将它押解到了灵山,于是众僧都赶到花园里观看。 菩萨们问那妖精道:“你们是从哪里来?受何人点化?于此时屡屡杀伤人命,所图何事?” 狮子精开口大骂:“只消你等坐这高台,登这大位!怎不许我们修炼吃人?到底只不过是怕我们有一日有了神通,得了大能,取你们之位!真好些个和尚,好个佛法!!” 菩萨们又问:“自何处来?受何人点化?所图何事?” 狮子精大吼:“待我众妖仙自东土来时,定让你这灵山万劫不复!” 此时,金蝉也听闻了有妖精被擒的事,便来到这里围观,想看看自己认不认得这个妖精。没想到,那狮子精看到金蝉的瞬间,立即打破自己的内丹,毁了自己的灵根,死掉了。 众僧被“东土妖仙”这几个字所震慑,都认为这件事牵连极广,于是纷纷沉默不语,金蝉也趁机回到了房里。 白毛鼠见金蝉心神不定,便问道:“可认得那妖吗?” 金蝉摇头。 白毛鼠说:“那就更糟糕啦!学会这法门不过一两个月的事,那群妖兽走了已经半年有余,这次的这只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世了!如果哪天,那些为首的妖兽让他们抓住,供出了你的名字,你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灵山啦!我们跑!” 金蝉问:“跑到哪里去?” 白毛鼠说:“我们去东土,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把洞打的深一些,让这些神佛没人能找到你,我们两个就在洞里面作伴修炼,不求与天地同寿,但求快乐无忧。” 金蝉闭目叹息道:“不可以。” 白毛鼠满面悲伤之色,哀戚的问道:“为什么?因为你嫌弃我是只老鼠吗?” 金蝉摇头道:“我自己不过也是只蝉,有什么可嫌弃别人的?但是我被佛祖点化,有缘修佛,至今寸功未立,有愧佛祖教化之恩。如今又闯下大祸,本该承认罪责,于佛前受罚,但却胆小怕事,畏首畏尾,只为能得到传教的机会,在佛前立功以报大恩大德。况且,如今灵山正逢危难之时,如果我在此时离开,此世枉为人身!” 白毛鼠听了,什么也没说,转头跑掉了。 金蝉也不怪罪,只是收起笔来到大堂,想要在所有僧众前坦诚自己的罪行。 众僧很久没有见到金蝉了,看见他憔悴的模样,都以为他为了写经文而劳累不堪,于是齐齐向他行礼。 众菩萨见了,也都行礼,文殊说:“您为了向东传教而劳累着作,我们遇到这些事却没有及时处理好,使您编写的佛法不能及时向东传扬,真是愧对您的劳苦啊!” 金蝉还礼,说:“我写的篇幅并不是很多,还没有到可以向东传扬的地步,你们不需要介意。” 普贤说:“那还是请您回去继续编写,其他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们一定会加紧解决这次事件。” 金蝉说:“我就是为这次事件来的,我有几句话想问——这些妖兽是不是都是有一个基本的人形?是不是都像我一样有变化之术?” 观音思考了一下,回答:“确实大部分都能双腿走路,但是像您那样能多重变化的,至今却没有发现。” 金蝉问:“它们是不是都精通佛法,懂得讲经论佛?” 观音答:“这些妖兽使的净是些道法偏门,怎么可能会谈佛法?如果他们懂佛法,又怎么可能去吃人呢?” 金蝉又说:“我怀疑它们是从灵山散出去的妖怪。” 菩萨们面面相觑。确实,按他们从地图上划出的结果来看,好像真的有这种可能。但是从前面的几个问题来看,金蝉似乎只是在瞎猜而已,所以他们并没太把金蝉的说法放在心上。 金蝉正要再说,突然一个僧人连滚带爬的从大门冲了进来,高声嚷道:“不好了,我灵山地界来了个大妖,身长近三十丈有余,尾长而有翎,足巨而翼广,顶有金冠,通身碧彩,在土地上吸人而食!另有妖众不计其数,铺天盖地,尾随而至,直奔我大雷音寺而来!” 几个菩萨面有惊恐之色,道:“怕不会是‘凤’?” 正说间,忽闻远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动物尖叫声,紧接着,大地传来了微微的震动,像是有大群的猛兽正在向大雷音寺靠近一般。 众僧闻之,一时惊惧不已,有些人四处奔走打算逃命,有些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人紧张的捏着念珠念经,有些人拿起弓弩准备御敌。 金蝉见众僧混乱异常,突然大喊一声,连寺内的琉璃都震碎了。 他高声对众僧说:“逃是逃不掉的,害怕是没有用的,弓箭这种东西很难伤害它们,唯有念佛诵经是有效的。以前,佛初到这灵山之时,尽遣能人与妖兽大战,其余弟子诵经念佛,一人损而众人皆损,一人亡而众人皆伤,众志成城,才获得了胜利有了今天。而今,我们遇到了同样的事,如果不能像当年那样齐心协力守卫灵山,那说明我们的佛法退步了,那么灭亡也是理所应当。但如果我们胜利了,那说明佛法的光芒理应照到更远的地方!” 金蝉的声音很大,方圆二三十里的人都听得到。于是众僧鼓足了勇气,彼此握着手并着肩,决心度过这次劫难。随即,金蝉又呼唤众生至大雷音寺避难,所有听到召唤的,不管是僧人还是群众,不论男女老幼,飞禽走兽,都齐齐向大雷音寺聚了过去。 准备物资和食物的进进出出,打磨器具和兵刃的忙里忙外,加固门庭和防御的接踵摩肩,剩下的人坐在大雷音寺的每一处,在金蝉的引领下开始齐声诵经。 诸佛在灵山下施法结阵守卫灵山,又遣阿傩和迦叶两名尊者至佛祖前通报这次危机,遣能快速飞行的到那些在四方游历、驻守的佛教大能处求援。其余有气力的,有法力的,有神通的,有法器的纷纷聚集在一起,站在大雷音寺外,面对铺天盖地的妖兽们展开迎击 第9章 血战大雷音寺(一) 重点:凤游于天地,得遇阴阳交合之气,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生的华丽非凡,却不能久飞,大多在地面行走,叫做孔雀;一个能展翅翱翔,却生的朴素异常,和鹰虢的颜色相像,叫做大鹏。虽各有所长,但凤却很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于是让它们在世间行走,而未让它们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第9章 血战大雷音寺(一) 妖兵们密密麻麻的聚在前方十几里外的山丘周围,似有上万之众。几只大一些的妖兽分立在阵眼处压阵,而阵后,一只硕大的碧彩巨鸟压住阵尾。大鸟体长数十丈,其身五彩斑斓,绚丽异常,身形似凤凰,颜色却又不一样。 有僧人便问:“这怪鸟生的如此好看,一定是‘凤’?” 普贤说:“现在不是夜间,凤不可能呈现这种颜色。而且凤为万禽之首,掌管所有在空中飞行的鸟兽,怎么可能和这些妖物并肩而行呢?这应该是别的什么生物!” 文殊说:“这应该是孔雀!有传闻说,凤生了两个孩子,散落在世间。一个生的华丽非凡,却不能久飞,大多在地面行走,叫做孔雀;一个能展翅翱翔,却生的朴素异常,和鹰虢的颜色相像,叫做大鹏。凤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于是让它们在世间行走。现在看到的这只华丽异常,而且又在地面行走,想必应该是孔雀了!” 这时,有一些僧人上前请战,说:“敌人虎视眈眈,按兵不动,非长久之计。我等愿为先锋,杀入敌阵,破其锐气!” 观音不赞同,说:“不可!妖魔数量众多,现在又占据气势,不可轻易作战。这些妖魔大部分都是刚刚炼化人形,需要大量的精气维持,相信他们一路过来,已经没什么人可以吃了,不久就只能现出原形沦为别的妖兽的饵食。所以,只要它们不过来,我们没必要先过去,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文殊和普贤笑着问观音:“如果你是对面的主帅,你会怎么进攻?” 观音思考了一下,回答说:“理应速战!这些妖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集合在一起,但只要没有吃的,必然三三两两的散去。进攻大雷音寺能抓到人来吃,但占据灵山应该才是它们的主要目标。所以应该会让小妖进攻大雷音寺作诱饵,吸引注意力。我们兵少,所以要迎击对方只能将兵力集结,只要我们没法分兵,那些厉害的妖兽一定会直接占据灵山。” 众僧表示同意,都说:“那么他们一定会去攻占灵山!” 观音摇头:“对我们来说,不管是失去灵山的庇佑,还是大雷音寺被屠灭,只要有一处失败,就是死局。” 正说间,突然一股强风从后吹来,再细看时才发现这并非是风,而是前方的孔雀又开始吸气,想把大雷音寺的僧人们吸进肚子里。 倒塌的房屋,被拔起的树干,瓦片石块等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被孔雀吸了过去,一时间沙尘弥漫,令人无法看清。作战的僧人们或用法术固定自己,或将兵器刺入地面稳定身躯,一个个岿然不动。 大雷音寺内,百姓和僧人们彼此握着手臂,按着肩膀挤在一起。一些人被吸的离开了地面,因为被其他人拽着才没有被吸走。 原本整齐的诵经声乱作一团,叫喊声不断。金蝉使用法术,以蝉魂的外壳化为屏障护住大雷音寺,挡住了气流。人们渐渐平复下来,金蝉令他们安心就坐,重新念诵经文。 见没有将人吸过来,孔雀怒吼一声,它身前的万千妖兵立刻山呼海啸的跟着叫喊起来,连地面也震动不已,继而,开始向大雷音寺这边发起冲击。 大雷音寺众僧三字排开,每人间隔十丈有余,各执兵刃法器准备御敌。双方兵戈相见,一时间烟尘四起,喊杀声震天。 僧众中会使法术的,尽皆使出法力,化为光刃光圈向那群妖兵砸去,那来不及躲闪的或被刺在地上,或被斩为两截,或被光圈困住被后来的妖兵踩成肉泥。 前方妖兵倒下并没有使后继者减慢速度,那些能飞善跳的躲开了法术的攻击,拿着些利刃,宽斧向着使念法术的僧人劈头砸去。 正要击中时,那些手执兵器的僧人力士们从后闪出,用兵器拦下攻击,又将这些妖兵挑飞出去,众僧且战且退,须臾间已斩杀妖兵百余个。 然而妖兵仍旧前赴后继向前冲杀,眼看就要将阵型冲散。忽然间,众罗汉带着埋伏的僧兵从两侧冲出,直击妖兵侧翼。 这些僧兵战斗力堪称顶尖,专向着那些猛兽凶禽的软肋、关节举兵器就打,罗汉们更是毫不留情,一拳就将妖兽击飞,一脚就将头颅踢烂。 待后方的妖兵想要冲上前围攻时,第二轮法术准备就绪,又打死妖兵无数。 小妖们顿生退意,然而后方的几只大妖却突然出现在战场,它们中有牛,有熊,有狮,有虎,体型巨大,力量非常,或冲或撞,将僧兵的阵型打的七零八散。 普贤菩萨见状,将法宝“金刚铃”向前一执,铃声一响犹如万钧洪钟,扰的那些妖魔捂着耳朵乱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僧兵趁势再度列阵,普贤亦执棒冲入阵中,直打的那些妖魔飞起数丈之高。 一只三丈高的牛精见了,举大斧直奔普贤而来,普贤知它力大不能与它较力,急向后闪退几步,趁牛精挥斧之时举棍直刺其右膝而去,牛精见势不妙,立刻收了动作回身一斧斩向普贤面门,普贤趁势向牛精腿脚滚出,抽出腰间带着的“降魔杵”,猛刺牛精大腿。 这一下犹如雷击一般,令牛精受创跪倒在地。待牛精回神再看时,普贤的棒子已经打到它的眼前。 一声裂响,竟把那牛精的眼球打到眼眶之外,普贤旋即再用降魔杵向牛精脖子上一戳,牛精当即昏死了过去。 此时,孔雀一声震天巨吼自妖兽处响彻云霄,声音和金刚铃相抵,消了铃铛法力,普贤急收了法宝,退回阵中。 却看前方一只长约丈三闪着金光的怪物,脸似犬却极大,背似龙且有鳞,腿蹄似马,通身烁金,口吐烈焰,急匆匆杀至阵前,径奔普贤而来。 普贤正要招架,突一道大水横贯两军之间阻断道路,水来的突然,将那怪隔在后面,那怪只得向后退到地上,狂吼不止。 再看去,原来是观音方才甩出掌中玉净瓶,净瓶中的水化作河水阻断道路,把一干妖兽挡在大水之外,一时不得近前。 那些手执兵器的妖兽见进路被阻挡,纷纷将手中的,刀、斧、枪、矛向对岸投掷。 观音现出法身,身体突然长至一丈多高,两胁背后共生出手臂八百多只,将投掷而来的兵器一一接住,再将那兵器纷纷掷了回去,又扎死了妖兵无数。 但那只金色的怪物却灵活的躲开了兵器,徘徊着寻找攻击的机会。 普贤问:“那是只什么怪物,怎么生的如此奇怪?” 观音答:“那孽畜叫犼,是生在海里的怪物,是龙的孩子,却经常与龙相斗。这金色的犼着实不多见,难怪你认不出。看它颜色,想必也是个有机缘的,可惜没有佛道点化,看我今天降服它!” 正说间,大水褪去,小妖们被大妖的吼声催促着,再度向前冲击而去,僧众们也重新列阵准备迎击。 却见观音手捏兰花,身显祥瑞,神情庄重,信步前行,身上八百手臂对着那迎面而来的千百刀斧迎击而去。 每一拳带一个分身,每一掌释一层法力,纵有妖兵千百,却无一人可以近身,一路前行而去,也打得妖魔一路狼狈逃窜,东倒西歪。 金毛吼本欲攻击普贤,见此情景,调转方向冲观音直奔而来。那怪物张嘴要咬,却惧怕那八百手臂不敢靠前,只能退到一旁喷火。 观音一边与小妖作战,一边将玉净瓶里的水再次倾倒而出,水火相冲,激起雾气重重。 那怪趁着雾气突然折冲而走,向着观音托净瓶的双手咬去,观音退步要挡,却见一青莲不知何时停在了金毛吼的头顶。 原是文殊菩萨见雾气升腾,恐那怪偷袭得手,便趁双方角力之时将法宝青莲抛出。 青莲在那怪头上一闪,它便像是失了神志一般呆愣在原地,再回神时,观音手掌早已劈面而来,打得那怪连翻了五六个跟头。 金毛吼将要起身,观音却已跨骑在它身上,八百手掌轮流劈下,直打得金星四溅,尘雾上涌,再看时,那怪身体已蜷缩一处,两眼泛白,像是早已气绝。 周围的妖兵见了,纷纷不敢动弹,观音说:“此怪业已就伏,若它愿顺从,皈依我佛,便使它在外看门护院,如若不愿,剥皮抽骨,做个帘子地毯进献佛前!” 众僧一拥而上,用铁链锁了,拖至阵后。小妖们见了,纷纷向后退去。 却听妖怪处一声大喊:“这群僧人能战的不过千百人,便使那大妖、精兵扳住他们,其余妖兽绕过他们,全力进攻大雷音寺!!” 第10章 血战大雷音寺(二) 重点:寺前鲜血满千阶;佛下众僧破万敌。 第十章 血战大雷音寺(二) 此一声喊如天边炸雷,却只闻得其声,未见其人。 只顷刻间,大妖在前,小妖在后,各舞着手里的刀枪剑戟杀将而来。 众僧结阵御敌,众妖虽攻之不破,但却数量众多,冲的那前阵如江中巨石一般被孤立开来。不多时,竟与大雷音寺隔绝百丈之外。 大妖盘阵而走,将众僧拦在阵内;小妖们弃了此处,竞相向大雷音寺而去。 此时,妖兽前锋部队已与护寺僧人在大门处交手。大雷音寺寺门紧闭,留一众菩萨、罗汉与三百僧人在门前侍卫,见群妖来了,各执兵器迎面而上。 力敌者杀敌若干,或斩或击,破敌于庙门之前; 不敌者以命相搏,或亡或伤,誓死于灵山之内。 那原本光鲜的寺门地阶上,早已遍涂鲜血,那用碎了的尸身、断了的残臂、破了的头颅描绘而出的图卷,活脱脱把那阿鼻地狱直带到这极乐之间。 正那漫山遍野的妖物、猛兽直冲佛地之时,突听几声脆响,数道金光乍现寺门之前。 原是那些个神佛见此情形,早已按捺不住。纵是无情无欲,万世超脱,却也再也听不得佛门子弟受妖邪屠戮,见不得那清净佛地遭猛兽霸居。 一时间,那金光闪烁不停,直冲得半边天都改了颜色,寥寥数招便将那小妖打得现出原型。 或跪的、或逃的、或死的、或伤的折了大半; 呜咽的、哀嚎的、尖叫的、求饶的铺了满阶。 纵是慈悲如佛,今日也已容不得那虚情假意,便教僧众无论伤降,只管一路打死。 直打至周身浴血,又直冲那两军阵前,欲解那前阵僧兵被围之势。 观音见有金光自灵山奔至寺前,知道那些神佛离了灵山阵法,心中暗叫“不好”,然而却无巧计能破这围阵,只能和几位菩萨移至阵角,以力当敌,欲与救兵合至一处。 正当时,忽又闻一阵凄厉尖叫,大地震动连连,原来是有隐于暗处的大妖数百现了形象,直冲这两军阵前。 狮象虎狼、鹿马獐羊,影重重、齐刷刷直奔而来。 又见那孔雀引了大妖上千,直奔灵山腹地而去。 佛陀们见大妖即去灵山,心中烦乱不已,若救,则寺必亡;若不救,又恐灵山有失。 踌躇之间,众妖又杀至阵前,便只能奋力抵挡,欲先使阵前两军合至一处。 众僧见了来势,使观音压阵,文殊领一队僧兵迎头击敌,普贤带一队僧兵接引救兵,须臾间便打出一条通路。 普贤遇着救兵正要搭话,却听闻一阵惊呼,却见那文殊菩萨竟被大妖击起数丈之高,便顾不得救兵,急转身又向阵前而去。 再说文殊带兵御敌,本已将敌人招架,正听闻后方有僧呼号:“已遇着救兵啦!” 文殊转头正看时,前方两个妖怪身影突从妖阵中闪出,二妖现了本相,原是一只一丈多长的狮子,和一头三丈多高的白象,二者齐出,挥爪、甩鼻直击文殊。 这攻势来的匆忙,文殊架剑挡住狮爪,却被那象鼻打中腰腹,飞起足有三丈之高。狮子运用妖法,大嘴一张足有数丈之宽,纵身一跃,要将文殊吞入腹中。 文殊凌空抛出法宝青莲,青莲直入狮口之内,狮子不觉,将青莲含在嘴里,文殊急道声:“长!” 。 那青莲得了法旨,直长至数丈宽,填了狮子的大嘴,使它吞不得别人。 狮子再使妖法,嘴再宽一丈,欲将青莲吐出;文殊再念佛法,青莲也再宽两丈,直顶着狮子嘴巴,使它吐之不得。 一时间,战场淡了杀声,全都看那狮嘴和青莲,嘴愈大,莲愈生,直把那狮口撑到个七八丈宽。 远看去,宽绰绰,活像个木砌的房顶; 细打量,平整整,又像个石制的高台。 白象见狮子有些撑不住了,便又急杀向文殊,抬起那六根象牙欲撞。 冲至半路,左脸额上却被闷头一棍,直打的趔趄两步,向一旁歪去。原是普贤赶到,只一棍便打的那白象头昏眼花。 白象气的嚎叫一声,调转方向直奔普贤而来,普贤不躲不闪,趁白象来攻之时将手中棒掷出,径直刺入白象长鼻之内。 白象吃痛,打了几个喷嚏没将棒子喷出,普贤上前握住棍柄,翻身一跃,握着棍棒跳上象头。 普贤坐于白象之上,将棍向左撇一撇,白象便向左晃一晃;向前戳一戳,白象便急向前疾走。 普贤得了要领,催着白象在妖阵中乱冲乱撞,只将那猛兽妖兵冲的七零八散。 再说文殊见狮子嘴巴不能再长,便问它是否愿降,狮子四腿弯曲趴在地上,眼里流出眼泪,做出求饶的动作。 文殊便收了青莲,狮子的嘴也慢慢合上了。 文殊说:“我要骑着你去冲击敌人的军队,你要好好受我驱使,别打什么坏主意。” 狮子满口答应,却趁着文殊不备,又一口咬向文殊的脖颈。那浮在半空的青莲闪出一道青光,照的狮子停在原地无法动弹,又一道青光,直把那狮子也镀成了个青色。 文殊一脚踢在青狮后腿的关节处,将它踢倒在地,说:“我早知道你这个孽畜没什么好心!” 然后骑在了青狮背上,将青莲放在青狮的后颈,青莲顿时变成了一把利刃,刺入青狮后颈皮下两寸,青狮大惊,想挣扎却又不敢动。 文殊右手持剑,左手握着青莲变化的剑柄,说:“赶快随我御敌,不然就一剑刺死你!” 青狮无奈,只得受文殊驱使。 文殊、普贤各自骑着青狮、白象冲入敌阵,直搅得个天翻地覆。 众僧兵趁势列阵,再度向妖兵冲杀而去。 却再说灵山之处,原是由佛陀结阵守卫,阵势一成,万物都被挡在屏障之外,无法靠近。 但因有几位佛陀去大雷音寺助战,所以阵型变的并不稳固,屏障架不住妖兽们以命相抵的轮番冲击,在一声脆响之后终于碎掉了。 攻击灵山的妖兽和前往大雷音寺的妖兽截然不同,它们体型巨大,妖气弥漫,不知恐惧,以命相搏。 纵是神佛之躯,金身护体,在这种接连不断的自杀性攻击之下,也不得不负伤后退。 正相较之间,孔雀从后而至,再度张口吸气,佛陀们稳住身形,不为所动。然再看时,却见那孔雀比来时又大了数圈。 原是这孔雀并非又要食人,既到了灵山之下,吸的全是灵气,收的全是精髓。 孔雀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在雌雄之间,很难分辨:“都说这灵山是天地间灵力所在,今番看来,果真如此。想我得这灵力,必也可纵身飞跃,展翅翱翔!” 众佛见状,想要出手围杀孔雀,但无奈妖兽众多,分身乏术。 又被孔雀的吐息牵制,无法近前。 正犹豫间,忽闻山上传来佛祖的声音,道:“你之所求,无非灵山之力。你且上山来,若能赢我,便将这灵山让与你,也免得这生灵涂炭。” 孔雀见众佛齐望山顶,口颂佛号,知道这山上必有大能,于是纵身一跃,直向山顶飞去。 孔雀一走,其他妖兽仅安坐片刻,便又躁动起来,向众佛攻去 孔雀到了山顶,却见山顶处已经积雪,数尺之深的雪对它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抬头未见有人,便四下观瞧,瞥见山峰顶端有一抹淡淡的金色,便向那边走去。 孔雀近前问道:“你就是刚才那说话的人?” 佛祖不答。 孔雀说:“我来这里只为以这伟大的灵力成全我展翅翱翔的夙愿,你们若是现在退去,我还可以饶你们不死。” 佛祖问:“你会飞了想要做什么?” 孔雀说:“如果我会飞,就可以吃更多的人,不用慢慢的一步步走了。” “那么你吃人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修炼长生啊!” “那么你长生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长生我就可以不停的重复我现在得到的乐趣了!” 佛祖说:“我知道了。你没有高尚的夙愿,不遵从天地万物的法则,却从作恶中得到乐趣,且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 佛祖说着,从积雪站起身来,那闪着金光的丈六金身直刺的孔雀睁不开双眼。 “杀了你,一点都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第11章 血战大雷音寺(三) 重点:冲雷音,金蝉以身护寺;战灵山,孔雀口吞如来 第十一章 血战大雷音寺(三) 大雷音寺的众僧和妖兽们陷入激战之中,原本陷入劣势的他们因为几位佛陀的加入而使战局有了扭转之势,但敌军源源不断的加入战场,让众僧的希望不断的燃起又破灭。 一僧惶恐,说道:“敌人源源不绝,怕不是地狱在人间开了入口,才来的这么些妖魔鬼怪?我们获胜恐怕是无望了。” 观音上前安抚众僧说:“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便是天地对我们的灵山的考验,我们本就立誓要清灭世间的妖魔,超度地狱的鬼怪,现在妖魔鬼怪来到了我灵山,不就是我们成全毕生夙愿的大好时机吗?为了实现我们的夙愿,即便今天在此牺牲性命,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 众僧赞同,齐诵佛号,再次列阵冲上前去。 原本冲入敌阵的文殊、普贤此时退回阵中早已气喘吁吁,那青狮、白象也已浑身是伤,不能再战。 众僧强打精神,正欲以死殉道,却突见东边天上一道云至,云上显出一僧,身长近九尺,手执锡杖,身着一藏青法袍,身后带一班兽鬼、猛鬼、无常立在空中。 众僧见之惊呼:“莫不是地藏王菩萨来了!” 地藏于天上催动法力,高声说道:“吾等迟来,今必以命护教!”于是下令那些鬼兵冲击妖阵。 那些恶鬼比那妖兽更凶三分,各个手执钢刀、钢叉、锁链、铁锤从东侧冲杀而去。 妖兽想要反击,却发现这些鬼怪都是灵体,抓之不住,咬之不得,只落得个单方面碾压。 一时间,鲜血四溅,断肢飞扬,直打的那些妖兽措手不及。 妖兽见鬼兵来势凶猛,便舍了东翼侧阵欲向南集结重新列阵。 却见南天方向飘来四朵雷云,原是那四大金刚得知消息极速归来,四僧在天上早已按捺不住怒火,直染的那祥云都成了雷火之象。 “我等护教来迟,待破敌后再于佛前谢罪!” 说完,四僧从云端冲入敌阵南侧,直打的那大地碎裂,河道断流,妖兽妖怪死伤无数。 众妖惊惧,便又向北欲逃,却见降龙伏虎引一班云游罗汉自北而来阻了去路。 二罗汉显着金身,于天上高喊:“我们本想清缴外围的妖兽,却又怕徒增杀孽污了佛法,直到听到了金蝉在诵经超度免了我等的杀孽,才敢降云杀敌。现在外围的妖兽已经被驱逐,只要围杀这些残余的,灵山就安全了!” 于是带领一众罗汉和随侍僧人从北方阻截敌军,将妖兽赶回正中。 “今既无处可逃,你等不如舍命一击,去屠那大雷音寺!” 只闻一声呐喊,群妖见无路可退,便一鼓作气,凝聚力量试图再次向西而去。 它们大妖在前,小妖在后,前赴后继冲开了众僧的阻截,径直向大雷音寺狂奔而去,欲将那寺内屠戮一空。 众僧欲阻,却阻之不住;欲追,却追之不及,只眼睁睁看着那兽群离大雷音寺越来越近。 正危机间,却忽不闻寺内诵经之声,只见金蝉从寺门出,坐于那台阶之上,念诵法术,身烁金芒,似要与这群妖怪玉石俱焚。 再说那孔雀不愧为凤之子嗣,与佛祖缠斗百余回合仍不居下风。 佛祖心想:“这是个灵物,普通的攻击手段对它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于是使了个变化之法,化作一团水融入雪中,整座雪山没有一处不是水,孔雀遍寻不着,却见一团水四处乱窜,只低着头跟着四处乱啄。 佛祖使一佛法,绕到孔雀背后,将雪凝聚成型,化成一数十丈高的雪人,从后一拳直击孔雀脑后。一声巨响,雪人的手臂崩碎,孔雀的脑袋也被砸入雪中。 佛祖显出本相,以掌直击孔雀头顶,三掌下去,却没有什么作用,于是佛祖再显金身欲击。 那孔雀却趁着佛祖调息之际,用长尾就地一扫,将雪扫起数丈,阻了视线,又伸出长爪想要钳住佛祖。 佛祖被一把钳住,却突的从丈六变得个八尺,脱了爪子。 孔雀起身惊呼:“我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识过变大的法术,却没见识过变小的法术,这次算是见识到了这种妙用。” 于是使用妖术,也变的小了一些,再使用妖术,又变回原来大小。 佛祖暗道:“这凶兽是个能学识的,不能在它眼前用太多法术,否则都被它学了去,于久战不利。” 于是将地上积雪向上一扬,遮了身形迎面一掌劈向孔雀头顶。 孔雀急退数步,一步足有数丈之宽,趁着佛祖掌击未至,张嘴猛吸。佛祖身在空中,无以立足,只得被孔雀吸入肚内。 孔雀正要开口,却见佛祖突然自左后侧出现,一脚再将孔雀踢倒。 原是佛祖使了个分身之法,化了个分身让孔雀吸去,真身却移到身后,猛踢孔雀颈骨。 这一脚力道远胜刚才那三掌,孔雀起身,一时竟辨不清南北。 看着佛祖,正要张口再吸,佛祖却已使用法术,使孔雀脚下积雪结冰,孔雀一时站立不住,尖叫一声,向山崖之下坠去。 佛祖恐那孔雀再飞,站至崖边欲待它上来,却突听头顶一阵扇翅急响,速度之快竟令佛祖措手不及。 回身时,只见那遮天巨翅早已至身前,巨爪一挥,将佛祖击下涯去。 佛祖看去,见那并非孔雀,而是一黑翼大鹏,其速之极,不亚于凤之羽翼。 佛祖正看大鹏,却不想那孔雀又向上飞来,趁着佛祖不备,将其一口吞下,又落到山顶。 作战的群僧顿感法力大减,知道灵山已被妖邪占据,纷纷痛苦不堪。原是能力敌的,也只能勉强将敌人拦住;原只能与怪战个平手的,却只能且战且退。 孔雀站在灵山顶,看着大鹏将羽翼盖在灵山上,翅膀吸取了灵山的灵气,在日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华丽的金色。 而孔雀也吸取了灵气,使自己的羽毛上呈现出绚丽的光圈,变的更加华丽了。 孔雀问:“你不是想变的漂亮吗?为什么又要加强自己飞行的能力呢?” 大鹏说:“我要是飞的比凤还要快,谁还会嘲笑我难看?” 大鹏又问孔雀:“你不是想飞的更高更快吗?怎么却让自己变的更华丽了?” 孔雀说:“如果我变的更加美丽,又有谁会在乎我会不会飞呢?” 二兽都觉得对方很可笑,却又觉得这想法倒也不无道理,于是各自占据一个地方,不断吸取灵山的灵力。 不多时,孔雀觉得腹内疼痛,似有什么活物在体内拳打脚踢,忽想起刚刚将佛祖吞入腹内,想是未死,便越发难受。于是不停的尖叫喷吐,想要把佛祖咳出来。 大鹏见孔雀不停的踱步、跳脚、咳嗽,便不耐烦的问:“你不好好吸取灵气,瞎跳什么舞?” 孔雀说:“我刚刚将那佛吞下肚去,如今他在我体内翻腾,我想把它咳出来再杀了他!” 大鹏说:“那你就咳,他刚刚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如今我们吸取了灵气,他且为我等奈何?” 正说间,突见两道身影以极速由远至近,大鹏猜又是哪路救兵至此,于是展开翅膀想要迎敌。 大鹏只顾那身影,却不见一金铙早从侧翼绕至背后,大鹏见时,急收了双翼避开铙钹,却依旧削下羽翼二根。 大鹏愤怒,欲展翅击敌,却又见一串佛珠在头顶显现,珠串各自解开化成三尺大小的圆球向自己追打而来。 大鹏展翼急飞,那些佛珠追之不及,却死死跟在后面毫不罢休。 大鹏心烦,盘旋空中使双翼猛扇,欲将佛珠吹走,却不想那铙钹又自后旋来,大鹏只得疾走闪避。 再细看去,原是那燃灯、弥勒二位佛自兜率天赶回,各使那法器击打大鹏。 大鹏兜转数圈,趁势猛降,欲擒弥勒。弥勒不躲不闪,只立在原地等它擒拿,大鹏掠过,一爪握住弥勒,脚爪用力,想将弥勒抓烂,却突觉爪指竟移不动半分。 正此时,弥勒又使了个变化,使法力变大一丈,大鹏也变大一丈,弥勒再长五丈,大鹏也长五丈。 然弥勒越大却数倍重于大鹏,大鹏越飞越慢,被佛珠追上,迎头一顿痛打,只得舍了弥勒。 弥勒则趁大鹏松爪之际一把攥住脚爪,直把这大鹏拖向地面。 眼前佛珠痛打,又有强者拽着脚腕,大鹏疯了般不停扑打翅膀、挥动脚爪试图挣开,却见燃灯古佛早已移至身前。 古佛铆足力气,迎面一掌打的那怪眼冒金星,唾沫四溅。 那怪趁坠落之时假装昏厥,却又在着地之前急扇翅膀向涯边疾走而去。 弥勒掏出一袋,袋口向着大鹏,要将它收入袋中,大鹏急展翅强要脱走。燃灯从后追上,迎头又一顿痛打。 大鹏被打至濒死,施了浑身解数,催动金身,甩开燃灯,急往东而走,二佛紧追不舍而去。 却说二佛与大鹏交战之时,佛祖于孔雀腹内,本欲从其便门而出,但这孔雀食人已久,腹肠内早已遍积尸气,佛祖嫌其污秽,便以手化刀,直劈孔雀肚腹,不想这怪凶戾非常,竟向着腹破之处一口啄去 第12章 佛祖拜母 重点:佛祖拜母的背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答案尽在本章。 第十二章 佛祖拜母 却说二佛与大鹏交战之时,佛祖正于孔雀腹内,因嫌孔雀吃人,腹肠内早已遍生尸气,恐从便门出污了金身,便以掌化刀劈开孔雀肚腹。 不想这兽凶戾非常,竟一嘴啄向自己腹内,将肚肠撕烂,欲将佛祖啄死。 连啄十余口,弄得那积雪遍染鲜红,碎肠铺了满地,却未见得半块佛身。 孔雀身体越加虚弱,正要再吸灵山灵气调养伤口,却见佛祖劈开孔雀脊背跳将出来,以金掌化刀再击孔雀后颈。 孔雀正值虚弱之时,这一击直打得它天翻地覆,再无力起身。 佛祖上前,见它将死,又觉其苦痛,便要一掌击死,了其性命。 突闻空中一声呐喊:“切莫动手!” 原是过去、未来二佛追击大鹏归来。 佛祖上前,见二佛无伤,便问:“可擒杀那怪?” 弥勒摇头:“那怪得了灵山之力,羽翼更胜凤一筹,我等追之不及,让它逃了。但其伤之不轻,此番必不敢再回我灵山作乱。” 燃灯见孔雀倒在地上,吐着舌头大口喘息,便问:“你刚才是想动手杀它吗?” 佛祖答:“它带领妖兵屠戮西天,使猛兽害我灵山僧众,强占灵山只为延续它的欲念,又将我吞入腹内想要杀我,哪一条我不能杀它?” 燃灯说:“我听闻,天下之事皆有得有失,我们建立佛教,占据灵山,受封正道都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而这一劫数不正是我们成事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佛祖说:“便是劫数,又怎么不能杀它?” 燃灯说:“不仅不能杀它,我还建议你医治好它,并且拜它做母亲。” 佛祖愤怒,指着地上的孔雀问:“你让我拜这个吃人的孽畜做母亲?” 燃灯点头:“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再做答复不迟。” 再说大雷音寺,众妖直冲寺门而去,却见金蝉盘坐于寺门之前念诵经文、身烁金芒,欲与这群妖兽玉石俱焚。 冲阵的妖兽中有些认识金蝉,见他挡在门前,纷纷放慢速度,止了脚步。 其他众兽呵斥这些慢下来的猛兽,这些猛兽却说:“这是在西天点化我们的高僧,如同我们母亲一样的存在啊!孩子可以离开母亲到外面生活,但是没有仇怨却带着刀回家刺杀母亲的,这等事在世间从未听说过啊!” 其他猛兽并不管这些,仍要继续前进,那些被金蝉点化过的猛兽便和它们撕咬在了一起。 一时间,敌阵大乱。 其他妖兽见了,只好撇下这些背叛它们的妖兽,继续冲击大雷音寺。 金蝉手执锡杖,慢慢起身,本欲以身命相搏,却见自西南向斜刺里突然杀出一队猛兽,向着冲来的妖兽迎头撞去。 一时间,两军人仰马翻,阵型又是大乱。 金蝉细看去,却见那些个猛兽都是听自己讲经的那些兽群,又见金鼻白毛鼠正骑着一狮子,指挥着兽群猛攻敌军。 两军相冲,白毛鼠被冲击扬起,掉落到阵中不知所踪。 金蝉拿起锡杖,慌忙向前狂奔而去。 金蝉开了法眼,一边招架妖兽的攻击,一边寻找白毛鼠。终于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发现了正大口喘息的它。 金蝉笑着把白毛鼠放在肩上,说:“怎么每次参加打斗,你都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白毛鼠恼怒,作势要咬金蝉的耳朵,到嘴边却只是轻咬了一下,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何必受这等苦楚。” 金蝉护着白毛鼠到了安全的地方,想要再回阵中搭救那些听经的群兽,白毛鼠死死扯着他的衣服不放,金蝉命它放开,它却誓死不从。 白毛鼠说:“如果这次放你走了,我怕你就回不来了!” 金蝉说:“众生在前皆为誓死扞卫佛的尊严,我又怎能安坐在后面贪生怕死!” 于是一把甩开白毛鼠冲入阵中。 白毛鼠原想金蝉没什么武艺,却忘了金蝉善于变化。 金蝉在阵中变化击敌,一会儿化作老鹰啄爪敌人的眼睛,一会儿变作猛虎猛拍敌人的脑袋,一会儿化成大象甩鼻击飞妖兽,一会儿变成人身用锡杖戳打敌人的关节。 三息之间,竟幻化十余次,直让这群妖兽惶恐,令众僧惊叹。 不多时,众僧已围上前来欲助金蝉,却分不清这妖兽哪只行善,哪个为恶。 金蝉以杖击地,突一道金光显出,那助他的妖兽身上顿显出淡淡的金光,余下的那些身上却显出一团妖气。 众僧既能分辨,便使那兵器、法术直击那些妖兽,直打的哀鸿遍野,涕泪连连。 金蝉大喊一声,众僧顿止了兵戈,便又遣强者奔赴灵山救援。余下的将那妖兽捆的捆,绑的绑,提至寺外等候发落。 又至寺内齐齐诵经,以消众僧杀孽,除死灵之苦痛,引亡魂渡极乐之间。 再说灵山山顶,三佛立于此处,佛祖于拜母之事疑惑不解,又看弥勒,弥勒低头不语,似有赞同之意。 燃灯道:“此次妖兽聚集,侵占灵山,应该是我们佛教应有的劫数,使我们的得失更加平衡。西天的百姓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回到过去阻止一切发生,只能超度他们的亡魂,让他们不至于痛苦。众僧誓死扞卫我教,本就是平生夙愿,有死有伤皆是佛缘。伤了的,医治好了,记他一功;死了的,只要诚心,来世转生早晚必然还会回到大雷音寺,届时,必然也有封赏。” 佛祖说:“这与拜它为母又有什么关系?” 燃灯说:“这是我要说的下一件事。西天这次出现了如此恶劣的事件,你认为,我们向东传教的可能性究竟还有多大?” 佛祖不语。 燃灯说:“这个劫难出现的时机太重要了,而能驱使孔雀和大鹏,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无法回到过去改变一切,只能完成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大事。西天出现魔物占据灵山和大雷音寺是‘公事’。但如果占据你房屋的和打你的是你的‘母亲’,那么这就是‘家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是家事,又与传教有什么关系呢?你既然从它的体内出来,留它性命拜它为母,正显我教重视忠孝仁义,更贴合东土的忠孝传承,又有什么人能污蔑你呢?” 佛祖顿悟,上前行礼,说:“我之前因为心情愤怒而被蒙蔽了双眼,没有领悟到您的智慧,真的是太过羞愧了。” 燃灯笑道:“我只是建议,然而最终做出选择和决定的人,还是你啊!” 于是,佛祖便用法力医好了孔雀,又决定拜它为母,在灵山山顶就行了叩拜的礼仪。 再说三世佛从灵山回到大雷音寺,见周围已经被收拾干净,死了的妖兽被堆在一起火化,有许多僧人和民众坐在一起为它们超度诵经。 而死掉的僧人则被堆在另一边用白布盖着,三世佛走过去,对着他们的躯体一一行礼,并安排地藏王菩萨关注一下这些僧人转世的事情。 地藏王得了法旨,带着鬼兵回东土酆都去了,其他菩萨也各自散去。 僧人们也纷纷着手开始进行大雷音寺的修复工作。 佛祖问关于大雷音寺战斗的事情,众佛说:“观音于阵前多次鼓舞大家力战,并身先士卒斩杀妖兽无数;普贤、文殊二者力战大妖数十有余,多次冲阵解围;金蝉在阵后为众僧诵经消罪,又在寺前以身护寺,此四人当居首功。另有各菩萨、金刚、罗汉等可居次。” 佛祖心下明了,便差人去寻金蝉,不多时,便有僧人答:“佛子诵经、苦战久矣,想必是累了,在一棵菩提树下睡着了。” 佛祖一时兴起,便去亲寻金蝉,走至近前,却见金蝉盘坐于地,身前一具女人的胯腿躺于他的胸前,再细看去,那躺在金蝉怀里的却是个人身鼠头的妖物。 原是那金蝉与白毛鼠俱感累了,坐在菩提树下安睡,白毛鼠梦中化人心切,不觉用了法术,却还只变出个鼠头人身,躺在金蝉胸前。 围观的众僧指着那白毛鼠的金色鼻子窃自讥笑,暗讽金蝉整日与那白毛鼠闭门不出之事。 佛祖亦感脸面无光,便着人叫醒金蝉,又独自回那大雷音寺去了。 第13章 白毛鼠遭“逐” 重点:佛子灵山遭非议,白鼠获功被驱逐 第十三章 白毛鼠遭“逐” 妖兽袭击大雷音寺的事件已经过了半个月,面对天庭的质询,观音作为灵山的代表前去汇报此次详情。在燃灯和弥勒两位佛的帮助下,成功的说服了天庭众神仙,活脱脱把一个恶性事件描述成了“家庭纠纷”。 而天庭最终认可了观音的说辞,并也准了灵山提请敕封孔雀的提案,着灵山封孔雀为“孔雀大明王菩萨”。灵山众僧于大雷音寺再摆宴席,恭祝佛母受封,其同胞兄弟大鹏亦到场赴宴。 席后,大鹏离去,孔雀被佛祖点化人身,留在灵山研习佛法,终日不见其出门。 再后,佛祖于莲台上对这次守卫灵山的功劳进行嘉奖,赏赐了很多人,却唯独没赏金蝉。 佛祖见金蝉脸上并没有失望之色,便问:“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赏你?” 金蝉说:“我受您的命令准备向东土传教,这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还要奢求什么呢?” 佛祖很满意,说:“你对兽群传授教义和法术的事情,我已知晓。本应罚你,但是没想到因果循环,竟然使大雷音寺因此得救。所以这次,功过相抵,也不会给你赏赐。” 然后又对这次守卫灵山的妖兽进行安置,下令它们可以学习佛法。愿意留下的,只能选择给灵山护院,或是成为坐骑,其他的一概不得再入灵山境内。说罢,转身回房间去了。 佛祖的旨意让白毛鼠觉得很委屈,它对金蝉说:“这次护寺,我亦有功劳,为何青狮、白象这样的降兵败将都能留在灵山,我却要被赶出去?” 金蝉说:“没人指名道姓要把你赶出去,没有因为之前(向兽群传授法术)的事受过就算幸运了,还要奢望什么呢?” 白毛鼠说:“我能护院吗?还是成为坐骑?到最后还不是要被赶出去?如果我做坐骑,又不想他人骑我,你能骑吗?” 金蝉笑:“可以试试。” 白毛鼠恼怒,追打金蝉,丝毫没有察觉身边有很多僧人都在嘲笑他们。之后,金蝉在自己生长的那棵菩提树上折下两根树枝,用它们给白毛鼠做了两根短棒,让它用两爪夹着,时不时站在金蝉的房门外,装作守门的样子。 却说佛祖当年在那菩提树下开悟时,那树遍吸他的七情六欲于其中,使佛祖得以超脱。而今日却见到白毛鼠竟然拿着那棵菩提树的枝干做的棍棒,生怕那被封的七情六欲惹出祸患,不禁心下惊恐,十分忧虑,连饭都吃不下,亦不能道明其中缘由,于是便把弥勒佛从兜率天叫了回来。 弥勒问:“叫我回来是因为传教的事吗?” 佛祖说:“差不多,你最近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吗?” 弥勒说:“我整日在兜率天讲经听经,如果风言风语能传到我的耳朵里,那想必一定是大事了。” 于是佛祖把金蝉和白毛鼠的事,他们私自传授佛法的事,以及众僧嘲笑他们的事告诉了弥勒,却没有提及菩提树的事。 弥勒问:“那么,您究竟是担心金蝉会因为它失了本心?还是怕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金蝉的前程?” 佛祖说:“后者较前者更多一些。如今,外面已经传出想用观音替换金蝉向东传教的话语了,他们拿着金蝉抱着那妖物睡着做引子,说他不守清规戒律,使我很头疼。况且,金蝉得人身的时间并不算很久,瓜田李下,我也怕他把持不住,走错了路。” 弥勒说:“何不把他叫过来问问,点化他一下?” 于是二佛便将金蝉叫到近前。 弥勒问:“东土常说‘男女有别’,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金蝉答:“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面貌不同,音声不同,体型不同,行事不同,凡此种种,举不胜数。” “那你能区分动物的雌雄吗?” “应该能。” “那么,与你同住的那只白毛鼠,是雌还是雄呢?” 金蝉思索片刻,回答:“东土常言,盖天以佑之,盖地以载之。白毛鼠至今保护了我很多次,却不能容忍我,很符合‘天’的性质。天为阳,地为阴,所以他应该是雄的。” 佛祖和弥勒看着金蝉的双眼,发现他完全没有撒谎掩饰的迹象,于是就让他回去了。 弥勒问佛祖:“他连那白毛鼠的雌雄都分辨不了,您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佛祖说:“这算是解决了我的一个忧虑,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所有问题。如果他无法从行为上为众僧做出表率,那么我将没有合适的理由继续让金蝉传教了。” 弥勒见佛祖似有难言之隐,便说:“既然已经立下了规矩,那么按照规矩,白毛鼠不适合继续留在灵山。如果有谁要云游,那就带着它做个随侍,让它也跟着学习些佛法。如果积了福报,来世能够转生为人,不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吗?” 正值大雷音寺修复完毕,一众金刚、罗汉又欲远行,佛祖便差人问金蝉,金蝉又问白毛鼠。 白毛鼠猜到了佛祖想要自己离开,便来到院子里大声喊道:“我今生已经初通佛法,但是还没能掌握精髓,希望能够跟在学识高深的人身边进行学习。整个大雷音寺,没有比金蝉更适合的人了,我希望能够把跟随他学习佛法和守卫他的院门,作为我保卫大雷音寺的嘉奖。” 佛祖和弥勒听到这件事,又都陷入了忧虑。 旁边随侍的迦叶尊者听到二佛的忧虑,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佛祖有些不高兴,问:“你笑什么?” 迦叶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不需要这么麻烦,大概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让这个白毛鼠离开灵山。” 佛祖见迦叶胸有成竹,便说:“那你就去试试。” 于是,迦叶尊者找到白毛鼠,对它说:“你幻化出女人的双腿,躺在金蝉怀里睡觉的事,大雷音寺里没有不知道的。如今,寺僧拿这件事诋毁金蝉,说他行为不检点,认为观音比他更适合往东土传教,恐怕他很可能被取代。传教是金蝉的毕生夙愿,如果他知道自己不能得偿所愿,一定会抱憾终生。届时,你亦有罪。不如现在马上离开,传教的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迦叶说完,根本不等白毛鼠的答复,立刻转身离开了。 白毛鼠听了这番话,犹豫再三,想要询问金蝉却又开不了口,又回想之前大雷音寺众僧看自己和金蝉的眼神,以及佛祖不合常理的处事方式,顿时明白了自己会成为金蝉的累赘。于是默默离开了大雷音寺。 佛祖和弥勒赞赏迦叶,说:“你轻松的解开了我们的难题,真不愧是智者啊。” 迦叶对二佛行礼说:“劝说白鼠并非因为智慧,因为金蝉为人赤诚,它与金蝉共同生活久了,必然性格相近。对于这种赤诚的,不需要拐弯抹角,只需告知要点,陈述厉害,就足够了。如果它把金蝉看的很重,肯定会离开;如果它并不看重金蝉,只是想借他的名义留在大雷音寺,那么赶它出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二佛没有说话,只是又督促金蝉加紧传教的准备。 再说金蝉久不见白毛鼠,觉得有些担心,便离开大雷音寺四处打听,却没有它的消息。又正值佛祖传令,他只能留在房里编写经文。一个多月过去了,白毛鼠一直没有再出现,也并未打听到任何与它有关的消息。 某一天,金蝉在路上遇见迦叶尊者,顺嘴打听了一下白毛鼠的事,迦叶便把自己那天去找白毛鼠,以及对它说的话告诉了金蝉。 金蝉十分伤心,把自己锁在房里,半个月都没有吃饭。 佛祖把迦叶叫到身前,问:“你为什么要把那天的事告诉金蝉?” 迦叶行礼回答:“金蝉为人赤诚,如果不告诉他,他必然心生疑惑,做什么事都不会用心。我把事情告诉他,让他自己评判。如果他选择去寻那白鼠,说明他本就不适合传教,我们应当立刻改选他人;如果他选择传教,那么他身上的谣言自然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佛祖听了也觉得这样做很有道理,便嘉奖了迦叶。 于是,金蝉在确定白毛鼠并未遭遇意外的情况下选择继续传教,他不眠不休的书写,仅几个月的时间就把经文整理好了。 佛祖看见这些经文上充满了佛道法术的修炼方法,忍不住在大堂之上就斥责金蝉说:“天下得道的仁慈之人本就寥寥无几,现在正是要你去搭救他们的时候!你却把佛道两家修炼法术的方法轻易传出去,是嫌这天下还不够乱吗?” 于是当场将经文焚烧了。 大雷音寺的众僧看见,都觉得金蝉失宠了,认为观音接替金蝉将会是必然之事。口耳相传下去,竟传成了“佛祖已决定命观音取代金蝉,执行此次佛教东传的活动”。 一时间,此消息于灵山境内人尽皆知。 再说那白毛鼠虽不现身,却并未走远,它隐匿气息,在离灵山百里外之处打了一个洞府,在里面修炼。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出去走走转转,偶尔也会跑到大雷音寺附近偷看几眼。 这一日,它在集市上溜达,偶然间听到有人提及“金蝉”与“观音”的字眼,它便过去询问。集市上有人认得它的金鼻,便将自己听到的传言如实相告。 白毛鼠恼怒,又将百里之内的兽群聚集起来,询问他们金蝉被观音取代传教一事是真是假。 众兽都道:“我们已不见佛子久矣,上次看见时,已面黄肌瘦,我们不敢靠近大雷音寺,不知道佛子是不是被恶人给陷害了!” 白毛鼠听了,浑身白毛倒竖起来,尖叫道:“这一众和尚竟然诓骗于我!我既离了佛子,又不好好待他,今竟又使别人代他传教!此恶气不出,誓不为人!” 于是,白毛鼠惹下了它在灵山最大的一场祸患。 第14章 香花宝烛 重点:赴龙华,天王替子拜师遭拒;谢佛恩,如来降旨三人擒贼 第十四章 香花宝烛 金蝉编纂的经文被焚毁之后,精神越来越差,经常被别人当做生病了。 但是他没有放弃,一段时间后,他又把自己新编纂的经文呈交上去。 佛祖在莲台上看了经文,说:“这些内容讲的太过通俗平白,尽是些人世间的家长里短,无法体现我佛的教义,还需另着!” 于是,又将经文当众焚毁了。 金蝉很失望,而且有关他讲被替代的事也早已传入他的耳中,于是对佛祖行礼叩拜道:“弟子学识浅薄,自以为力有不及,恐误了传教大事。希望佛祖能调观音、普贤、文殊三位菩萨相助,和我一起完成向东传教的任务。” 佛祖内心十分生气失望,但是却没有当众表现出来。他询问三位菩萨的意见,三位菩萨都愿意答应协助,于是佛祖便遣三位菩萨与金蝉一同编纂经文。 一些大雷音寺的僧人见此情景,认定金蝉马上就会从传教行动中被驱逐,消息传到了外面,人们更是纷纷开始在金蝉背后说他的坏话。 到了龙华会那一日,因为传教的事已经初见眉目,佛祖心情大好,便请了许多天庭的神仙来灵山参加宴会。 宴会设在灵山山顶平坦处,众仙佛齐聚一堂,以天为盖,以山为席,有说有笑,一团和气。 时至将夜,佛祖命随侍掌灯添菜,欲与众仙夜饮畅谈。 佛祖说:“诸位不知,我灵山有一种香花宝烛,点亮后,四周通明透亮,处处香气弥生,光芒四射如绚丽的莲花,每燃一寸则如花开一层。点燃闻之,可延年益寿,遍体生香,驱邪避鬼,静气凝神。” 有仙问:“食之可否?” 佛祖说:“亦可幻化法相,增进修为,只是不入佛门者,无甚功用。多说无益,今番取来,且与诸位一见!”于是吩咐阿傩尊者去把香花宝烛尽数取来。 不想,阿傩尊者回来时,却只带得宝烛根,佛祖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众仙见了,便称天色已晚,改日再看不迟,遂各个告退。 佛祖遣人相送,又把阿傩叫至近前,说:“我今天丢人丢大了,刚刚吹嘘完这个宝烛的光彩,让你悉数带来,怎么就只拿个根?众仙觉得这是稀罕之物,不愿浪费这宝烛便纷纷离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好像很穷酸,别人不愿意跟我们结交一样。” 阿傩跪地叩拜,说:“并非‘只拿了’根,而是库房只有这五根香花宝烛啊!我到时,那香油和宝烛被泼了、扯了一地。我捡起来看时,发现上面尽是些老鼠或是兔子咬过的齿痕,那上百根宝烛都被妖怪吃掉了!” 佛祖便亲自到库房去看,果入阿傩所说,地上早已一片狼藉。那破了、碎了的宝烛落在地面的香油上,其上留着那尖锐的牙齿咬过的痕迹。 佛祖问阿傩:“知道是什么妖怪做的吗?” 阿傩摇头:“四周也没个鼠洞,不可能有老鼠进来,兔子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是人要拿,应该也不会咬成这样。” 佛祖说:“这房间内一定有障眼法。”于是走了几步,来到砖墙旁,让阿傩用手劈开砖块。阿傩上手一试,发现竟有几个砖块是软的。再仔细看,原来是一团破布变的,几乎和原本的砖墙一模一样。把布掏去,一个老鼠洞乍现眼前。 佛祖又捡起地上被啃了一半的宝烛,发现靠近烛芯的地方有一根短短的金色的毛,便只让阿傩将库房打扫干净,不必再查了。阿傩疑惑不解,佛祖也不解释,只是把那截带着金色短毛的宝烛丢进火炉里烧掉了。 却说天庭的托塔天王李靖、长子金吒与三子哪吒都曾受大雷音寺的恩惠,佛祖对哪吒有化体再生之恩,金吒更是侍奉在佛祖身前做前部护法。每年的龙华会,他们一家人都趁着参会期间在这里一起小住几天,短暂的相聚并交流一番。 这一次,听闻佛教即将东传,托塔天王便想给自己的二儿子也寻一个前程,于是带着二子木吒一同前来。得知传教主要负责人是金蝉,李靖便呈上了拜帖,带着木吒守候在院内,想要寻个合适的机会让木吒拜金蝉为师。 拜帖呈上不久,金蝉便从房门里出来了,他来到院内向四周扫视了一下,便径直向着李靖和木吒的方向走来。 金蝉和李靖见礼,李靖说:“我们很久之前就从镇元大仙口中听到关于佛子的事迹了,但是等了很久都一直没等到您来东方,所以这次借着龙华会的机会前来拜会,还希望您不会觉得唐突。” 金蝉说:“李天王与我教渊源颇深,既是有缘,何来唐突?只不过关于我的传闻,只是因为镇元大仙客气,言过其实之处,还望您能海涵。” 李靖听金蝉如此一说,认为他果如镇元子所说的那般谦卑,便接着说:“东土的众生期盼您就如同久旱盼甘霖一样,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正式前往东土传教呢?” 金蝉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够尽早动身。奈何我能力甚微,在编纂传教经文方面没有什么才能,才导致传教任务一直搁置到现在。” 李靖说:“听闻佛子为传教之事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想必一定十分繁忙。如果不嫌弃,我希望能让二子木吒拜入佛门,侍奉在您的左右,伺候您饮食起居。” 金蝉叹息一声,说:“传教之事是否由我来执行尤未可知,我虽然是佛祖的二弟子,但却没有显赫的身份地位,佛祖也经常因为我曲解经文而当众呵斥我,有什么脸面收徒弟呢?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传授呢?建议天王还是去别处问问,免得误了孩子的前程。” 说完,便以编纂经文为由回房去了。 李靖以为金蝉只是借口推脱,便以为他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心中不快,于是带木吒折回住所。 见着金吒,便把今天的事又陈述了一遍,满面已有愤怒之色。 金吒听了,就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李靖,又说:“佛子赤诚本心,若说如此,必定如此,并未有推脱之意,父亲多虑了。” 李靖感叹:“我在天庭便听镇元子说这金蝉赤子诚心,起初并不完全相信,不想今天见了竟然果真如此。如此赤子在这大雷音寺亦能有这般成就,可见佛祖对他的喜爱绝不一般,大雷音寺的众僧也一定多是良善之人。” 原来那木吒也是个赤子诚心,不善掩饰。在天宫因为性情耿直而得罪了一些人,因为常遭人口舌,李靖这才打算将他带到西天拜师学习,想要磨炼他的心性。这番听了金吒的话,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木吒留在这里,好让他有个前程。 既打定了主意,于是李靖就带着木吒和哪吒一起去灵山求见佛祖。 三人到时,佛祖正在思索香花宝烛一事,听到天王李靖求见,不禁心下大喜,便亲自去迎接。 三人见佛祖亲来迎接,受宠若惊,李靖说:“我父子呈佛祖恩情才有今日一番团聚,昨日本欲呈龙华会之景向您祝贺,但是恭祝您的实在太多,便想今日拜贺。不想佛祖又亲自迎接,使我父子诚惶诚恐。” 三子哪吒踏前一步,跪拜行礼:“哪吒在此,一则恭祝佛祖功寿无量,二则‘再’谢佛祖赐身之恩。” 佛祖笑:“免礼免礼!我有何能?那时只不过是给了你一副莲(花)罢了,能够托生也还得仰赖你师父的教导,以及你自身的修为。你既然有幸再化人身,也得珍惜‘种种缘分’,这样才不愧你神仙的本分。” 哪吒再行大礼。 佛祖没见过木吒,但看他与众人相像,便问:“这就是二太子木吒?我听闻过你的事。” 木吒俯身下拜说:“木吒参见佛祖!今与父亲、兄弟参加龙华会实乃三生有幸!我从众佛身上感受到慈悲之心,亦想要成为佛门弟子,于是今天特来向佛祖禀告,还望佛祖收留。” 佛祖点头,说:“你入佛门,我亦欢喜,但不知,有没有想拜入哪个门下的打算?” 李靖问:“不知佛祖有没有可推荐的?” 佛祖说:“我有二弟子金蝉,带在身边听我讲经已经很久了,不仅学识渊博,且多有护寺之功,但是却没有很高的地位。如今作为传教的候选人之一,也需有个随侍,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李靖说:“我们先前已经拜会过金蝉法师了,但是他似乎没有收徒的意愿。不知您还有别的人选吗?” 佛祖思考了一下,说:“所有的佛和菩萨,除了金蝉,几乎没有一个不带随侍的,如果贸然安排,又怕遭人嫌弃。你在西天可有什么旧识?” 李靖说:“只是在观音菩萨去天庭的时候和他谈过几次话,认是认得,但没有交情,算不得旧识。” 佛祖说:“那我问问观音有没有这个意愿。”然后又对木吒说,“在此之前,我且先给你个好处。” 木吒叩头:“弟子刚入佛门,又未立寸功,哪敢拿什么好处。” 佛祖笑:“此非彼同,你且听着。前日龙华会,有妖怪盗食我香花宝烛百余根,险些毁了我龙华会,现着你父子兄弟一道拿之。若事成,记你一功,于拜师之事有个方便。” 李靖问:“可曾探得是何妖怪如此大胆?现又在何处?” 佛祖说:“我已知晓,那怪是一金鼻白毛老鼠精,也曾学习了一点佛法,前日趁着龙华会,众僧忙乱之时偷入库房,盗吃了那香花宝烛,如今潜伏在灵山境内并未走远。它常年与各个兽群有交际,你们可向那些兽群探寻它的消息。今再遣男女罗刹与你等今后差使,众妖见了,便知你们是我派去的,必定不敢为难。” 李靖又问:“如若擒获,可要就地正法?亦或带回灵山听从发落?” 佛祖叹息一声,说:“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它与我教亦有渊源,杀之不仁。若是擒之,希望二位能直接带它往东去,为它寻个地方自行修炼。事后可让木吒自回,我亦有安排。但此事切不可为他人所知,以免再生祸患。” 于是,父子三人领命,带着一双男女罗刹打探白毛鼠的下落去了。 第15章 二子擒“贼” 重点:显幻化,白鼠自比观音;捣洞府,二子合力擒贼。 第十五章 二子擒“贼” 再说那金鼻白毛老鼠精,此时正于各个兽群面前显现它幻化的本事。 只见它念动真言,足下顷刻生出一朵莲花的光晕,光晕不停旋转,喜的周围那些小妖拍掌不断,叫嚷连连。 一兽开口问道:“大仙这应该是‘得道’了?” 白毛鼠收了法力,装模作样的说:“这神通比起佛子来说,不到九牛一毛。但比起那观音来,至少能抵他半截。” 群兽问:“怎个半截?” 白毛鼠说:“我随佛子传经已经很久了,传教我比观音更有经验。佛祖要他去东土传教,而我在这西天‘只传教,不东往。’怎还抵不得他个半截?” 一个熟识的兽群族长调侃白毛鼠,说:“别瞎说了!你连人身都化不得,怎么传教?” 白毛鼠恼怒,说:“我当年就是用这副样子跟着佛子一起向你们传教的!再说,谁说我化不得人身?我现在得了法力,化个人身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众妖兽高声怂恿白毛鼠变化个人形,白毛鼠让它们安静下来,随即开始施法。 只见它站定身体,鼻尖闪芒,身下生辉,一道金光从全身起,数瓣莲花自脚下生。再向上看去,这玉足、细腿盘坐于莲花之上,那蛮腰,丰胸呈现于众妖之前。但化至锁骨,再化不出,却还是个鼠头人身。 一妖大笑:“怪不得称是‘半截观音’,原来还只是化得半截人身!” 一些妖憋不住笑,直笑的腿脚踌躇,满地打滚。但大妖们却笑不出来,因为它们知道,对于一个妖来说,化成这副模样已让人望尘莫及。 只见白毛鼠再一用力,脑袋渐渐开始变的像人,众妖兽惊奇,纷纷站定原地,驻足观瞧。 白毛鼠再一用力,原本变化的几近完美的身躯突然生出了长长的鼠毛。 变化完成,倒是初具人形,只是鼠毛太长裹住全身,遮的身腿脸面看不清面貌。 众妖们调侃白毛鼠,说:“变化的是不错,但这变化还得需要一把剪子才可以!” 白毛鼠气喘吁吁,正要收了法力,却见天空一阵金光闪烁,抬头看去,原是李靖父子与男女罗刹正在天上向下观瞧。 男罗刹性烈,指着白毛鼠说:“前番所言,正是此怪,如今竟已晓得变化之术。此时不擒,更待何时?” 说罢,急降云头,举钢鞭便打。李靖不及阻止,恐那白毛鼠被打死,正要呼喝,却见周围众妖兽一拥而上,将那罗刹围在正中。 男罗刹并不言语,与那群妖兽斗做一团。一时间,杀气腾腾,血光四溅。 李靖本欲出言相阻,奈何两军已杀至一处,难解难分,便欲遣哪吒下去助阵。 不料木吒却先请战,说:“此番抓捕盗贼,本就是我的试炼,且让我下去,捉那贼首!” 木吒正下时,那白毛鼠手持双棍,早已潜至罗刹背后,正欲举棍偷袭,却闻木吒高喝一声:“鼠辈休走!” 白毛鼠便舍了罗刹,举棍来战木吒。 那木吒使一条浑铁棍,握棍柄直戳白毛鼠前胸,白毛鼠见这一棍势大力沉,遂急转身逃入阵中。木吒扑空,正欲再追,却不防一兽突从背后袭来,便架棍抵挡,口称道:“我乃西天如来佛祖遣来捉拿偷” 话不及出口,却见李靖于天上怒吼:“还不住口!” 原是那木吒忘了佛祖叮嘱,不得外泄此事,慌乱间竟险些说了。 但这句话一出,白毛鼠便知道这些人是佛祖派来抓捕自己的,于是现出本相,逃进了地缝里。 群兽对木吒的话并不买账,说:“佛祖是有修为的人,大雷音寺的众僧也都彬彬有礼,满面善相。但像你们这种见面不搭话,抬手就打人的,长得又如此凶恶非常,怎么敢称自己是佛祖派遣的人?” 男罗刹高喊道:“这些妖兽早就和那妖怪同流合污了,如果不杀它们,它们一定会阻挠我们,赶紧把它们都杀了!”边喊边举鞭乱打,打伤妖兽众多。 木吒也便举棍来战,正要挥棒,却被人拦腰一把阻住。正欲还击,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哪吒,哪吒一把将木吒扯到阵外,又要阻那罗刹。 不想那罗刹不分敌我,只顾举鞭乱打,使哪吒不得近前。 哪吒遂取一绣球抛出,绣球滚到罗刹脚边,罗刹脚下不防,一脚踩在上面滑倒在地。哪吒要把罗刹带走,不想他扔挥鞭乱打,哪吒恼怒,取火轮抛出,抛出的火轮变的足有两丈宽,熊熊烈焰将罗刹困在里面不能动弹,只是不停的叫嚷,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哪吒收了火轮,又用丝带将男罗刹困了个结结实实,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 众妖兽看的惊奇,又见哪吒没有什么恶意,便放松了警惕。 哪吒说:“我们是东土来的神仙,和刚才那个家伙不是一道的。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找那白毛鼠有些事情,希望你们能告诉我它的住处。” 众妖兽问:“你是什么神仙?找它有什么事?” 哪吒说:“我是托塔天王的三儿子哪吒,今天找那个金鼻白毛鼠,是为了接引它到东土去修行。” 众妖兽听到哪吒的名字十分兴奋,都说:“我们听佛子说过你的故事,佛子说你与佛有缘,而且也善于变化,不知是真是假?” 哪吒便把手臂变作莲藕给它们看,又变化出三头六臂,众妖兽便更加相信哪吒的话,认为他是佛祖遣来带白毛鼠去修行的,于是就把白毛鼠洞府的大概方位告诉了他。 哪吒和它们闲谈了几句,让妖兽帮忙把男罗刹扔到大雷音寺谢罪,便又和父兄及罗刹女一起赶往白毛鼠的洞府。 却说那白毛鼠回到洞府,正打算收拾行李再找地方藏起来,不想李靖等人飞的快,不多时便已到了洞口之外。 哪吒看到三棵巨树错综生长着,便对众人说:“大概就是这里了。” 于是留天王在天上,其余人下到地面观瞧,在一棵巨树的树洞里发现了向下的洞口。 木吒说:“洞口太小,我们下不去,可有办法把他赶出来?” 罗刹女说:“这有何难?” 于是运气调息,走到洞口前,口吐烈焰。 二子恐烧死那白毛鼠,正欲阻止,那罗刹女却已止了火焰,又从嘴里喷出浓烟。 火和烟顺着洞口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遍布整个鼠洞。 罗刹女说:“都说狡兔有三窟,老鼠的洞至少也有两三个洞口,你们顺着冒烟的位置去找出口,那妖怪一定从那里面出来。” 于是三人各守住一个出口,坐等白毛鼠出现。 再说那白毛鼠见到火和烟,知道一定有追兵在上面等它,于是顶着那浓烟又打了个新的出口。 这出口在一个隐秘的位置,白毛鼠从洞里潜出,幻化成长着长毛的人形,隐匿气息悄悄来到了罗刹女背后举双棍便打,所击之处,闪光似莲花乍现,罗刹女措不及防,被击出数丈之外。 白毛鼠看到自己的力量,惊奇的说:“我说为什么那么多妖都想修炼个人身,原来这身体和法力结合竟能有这般好处!” 正说间,罗刹女已从地上站起,手持钢刀迎面向白毛鼠劈来,白毛鼠架棍挡住钢刀,抬脚一脚踢在罗刹女的下巴上,又将她击退数步。 罗刹女恼怒,喊道:“你个区区鼠贼,竟敢伤我?” 白毛鼠说:“刚才往我洞府里喷火放烟的就是你?我对大雷音寺有护寺之恩,别说伤你,就你打断你的骨头,敲碎你的脑袋又有什么不敢?” 于是双方提兵器又战了十个回合,白毛鼠转身急走,罗刹女紧追不舍,冷不丁一脚踩空,掉入陷阱之中。 白毛鼠洋洋得意,正要补刀,哪吒却突然杀至。他将绣球抛出,绣球径直向那白毛鼠飞去。 白毛鼠侧身急闪,不想那绣球击空,又从后面绕回,欲击白毛鼠的后背。 白毛鼠说:“你这种伎俩,我在灵山时见多了!” 于是化气成水,绣球击在水上,力道减了大半。白毛鼠又使水旋转,那绣球在这气水中也跟着旋转,再撤去法术,那绣球便已立在白毛鼠的棍上旋转个不停。 哪吒将罗刹女从陷阱中带出,又见到白毛鼠使此法破了绣球的攻击,不觉喊道:“好伎俩!” 又暗自道:“此鼠以前常在灵山见识过诸僧演武施法,不能以常物视之。” 正想着,木吒又从后赶来,举浑铁棍直劈白毛鼠。 白毛鼠将绣球丢向木吒,木吒抬棍挡开,又举棍打来。 白毛鼠并不招架,只是四处躲闪,使木吒击之不得。 一旁的罗刹女要去助战,却被哪吒拦住。 罗刹女说:“那怪不仅善于躲藏,身手也不弱,如果不一起上,怕是会让它逃走了!” 哪吒说:“你既受命于我父子,就该听命调遣,现在不准你去,你是要抗命吗?” 拉扯间,哪吒不小心用手碰了一下罗刹女的腰,不想这罗刹竟突然生了羞愧之心,又心中恼怒,竟抬手一刀向哪吒劈来,哪吒忙退数步,唤出金环抵挡。 奈何两人实力差距很大,只合,罗刹女便被金环圈住,又以丝带将之捆住,罗刹女还要踢打,哪吒便又将之吊在空中。 不想那罗刹今日竟又哭了起来,说:“你妄称神仙,我好心助你父子,比你们还要尽心,你不识好歹也就算了,竟然还出手轻薄于我!” 哪吒也不说话,又用丝带封了罗刹女的嘴,然后走到一边去看木吒与白毛鼠对阵去了。 却说木吒连出二十余棍,连白毛鼠的边都没擦着一下,这下又丢了踪迹,心中正恼怒,却听着旁边草堆传来一阵响动,想都没想,举棍便打。不期又被白毛鼠从后偷袭,照着腰间处挥棒便击,直打了一个趔趄,落得个腰间紫青。 哪吒见状,唤出斩妖剑,提剑来攻。白毛鼠撇下木吒来挡。 二人战了十余合,木吒又提棍追来,白毛鼠只得遁地逃走,正逃至空旷处,突觉手脚迟滞,难以前进,便纵身而出。 见那李天王自半空一直使那照妖镜照着它,使它现了本相,法力消了大半。 再看时,又见木吒从后赶来,使那千钧之力,一棒击向白毛鼠头顶 第16章 东行 重点:拜父兄,白鼠饮恨东去;着佛偈,金蝉受命传经 第十六章 东行 木吒从后赶来,使那千钧之力,一棒击向白毛鼠头顶。 正危机时,又是哪吒从后赶上,一剑拨开浑铁棍,挡在那金鼻白毛老鼠之前。 木吒恼怒,用棍子指着哪吒吼道:“你今日是怎个?为了这妖竟屡屡拦我!” 哪吒也不生气,只是平静的说:“我们奉佛旨而来,只是要带它东去,如果被我们一棍打死了,恐无法向佛祖交代。” 木吒叫嚷:“它就是个偷吃宝烛的贼!今日伤了我,便是不打死它,总得打它一棍才能解恨!” 哪吒眉头紧锁,犹豫片刻,说:“二哥你因为自己的脾气在天庭得罪了不少人,父亲觉得你在西天可能会有立足之地,才豁出脸面为你争取了这个机会。如今佛旨在身,二哥如果还要依着性子,不顾旨意,我只恐你此次皈依无路,拜师无门!” 木吒听了,幡然悔悟,说:“今日不知怎的,竟数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果不是三弟阻拦及时,险些误了大事!” 于是,便和哪吒一起把白毛鼠押解到李靖身前。 李靖对白毛鼠说:“我父子受命,接引你东去修行,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白毛鼠说:“如果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吗?” 李靖不语。 木吒说:“接引你往东而去,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怎心中还有怨愤?” 白毛鼠咬着牙说:“我对大雷音寺有功,今番不分原因,不论亲故,就要把我赶走,我心有委屈,必不心服!” 李靖说:“我倒问你,那龙华会上盗食香花宝烛的是你不是?” 白毛鼠怒道:“香花宝烛也是教徒供奉的,我亦有传教之功,这宝烛本就该有我一份!今佛祖无视我和佛子的功劳,硬要将那传教的差使交予他人。我心中不平,拿回我应有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只这一句,李靖就知道不该再问下去了,于是说:“今番引你东去,让你自己寻一处清幽的地方修炼,如果有幸能够得道,做个散仙,这种待遇可不是你在灵山能够获得的!” 白毛鼠不屑一顾:“我是西天的老鼠,在别处无依无靠,没有大德大能的庇佑,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还谈什么‘得道’呢?” 哪吒闻言,说:“如果你愿意东去,那么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只需要焚一纸文书予我,我便亲自去搭救你!” 见白毛鼠还有犹豫之色,哪吒又说:“你在西天修炼百年,也没修得个人身,出了这灵山,只要你潜心修炼,我保你百年内必修成人身。届时,佛子东来传教之时,相逢之日亦不久矣!” 哪吒此言一出,吓着了李靖和木吒,但是二人并没有出言阻止。 白毛鼠听了,倒头便拜:“真若如此,二君于我,恩同再造!如若不弃,愿拜为父兄,终身供奉!” 李靖没有说话,但脸上浮现出了嫌弃的神色。 哪吒附在李靖耳边,悄声说:“父亲可见那白鼠的鼻尖?想必它也是获得灵山大能点化的,今日它来认亲,日后于二哥或也有个方便。父亲若嫌,且不必言语,我自去认它,若是日后有个差池,也道是它一厢情愿。” 李靖觉得有理,于是端正模样,并不开口。 哪吒便对白毛鼠说:“今日就认你这门亲!纵是如此,日后,若是你不潜心修道,多行无道之事,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白毛鼠听了连连叩拜,先对李靖叩了三叩,行了父亲之礼;又对哪吒拜了三拜,行了兄长之礼;却对木吒视而不见。 既然已经收服了白毛鼠,于是李靖先命木吒回大雷音寺向佛祖汇报,父子三人就此拜别。 白毛鼠也哀泣一阵,不想地上却也有一阵哀声传来,与它相呼应。众人疑惑看去,原是罗刹女被吊在树上,正在哭泣,哪吒见她哭的可怜,便施法解了捆她的丝绸。 罗刹女便止了哭泣,飞到天上。 哪吒说:“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回大雷音寺复命了。” 罗刹女说:“我们遵从佛祖的旨意,他命我以后跟随你父子,听候你们的命令。如今怎么还能回大雷音寺去?” 哪吒叹息一声:“今天你们两个不听从我们的命令,擅自出战,甚至对我举刀相向,本应将你们罢黜!但奈何法旨在身,所以破例一次。如果下次还敢再犯,便将你驱逐回你以前的地方!” 罗刹听了,连连告饶。 白毛鼠哀叹一声,对着大雷音寺的方向跪三跪,而叩九叩,随即跟着众人一起向东去了。 却说木吒回了大雷音寺,向佛祖汇报,佛祖问:“那白毛鼠可说自己为何盗食香花宝烛?” 木吒于是将白毛鼠的话重复给佛祖听,佛祖听了,知道白毛鼠是为了给金蝉出头,不禁叹息道:“倒是个用情至深的。”又对木吒说,“今去找你兄长金吒,让他为你寻个住处,明日一早,与他同去早课。” 次日,做完早课,佛祖把众僧留下,见除了燃灯、弥勒和金蝉每个人都到场了。 佛祖便向众人介绍木吒,说:“昨日,有僧入我佛门,乃天庭托塔天王李靖之二子木吒。昨日初入佛门,知有妖魔盗我香花宝烛,便自荐往处擒之。本已取胜,又感我佛慈悲,便饶了那畜生性命。此子深得我佛教义,我欲留他近前侍候,又可惜了他这一身武艺。所以要问问诸僧有没有谁还缺个近身随侍?” 诸僧无人说话。 佛祖便让观音出列,说:“你现在协助传教一事,且多至东土,与众神仙皆有往来。如今我想把他派给你做个徒弟,你带着他,去东土行事也有个方便。” 观音知道李靖曾欲将此子拜于金蝉门下,不好应答,便说:佛祖恕罪,我如今有一龙族追随左右,暂时没有想增加随侍的打算。” 佛祖说:“你那龙无非就是往你的净瓶里引一些江河之水而已。如果有个随侍在身,上则有人与你谋划商议,下则有人照顾饮食起居,这是那些龙做不到的。” 观音说:“起居饮食的事我自己做就可以了,我不想因为增加了一个随侍而增添出骄奢的感觉,我怕这将成为怠惰的开始。” 佛祖大笑道:“说得好啊!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已经觉得有随侍照料是理所应当的了,看来我已经变的骄奢、怠惰了。今天若不是你提醒,相信我还没有悔悟呢!” 说罢,便下令阿傩、迦叶两名尊者从今日开始不得随侍左右,也不必照料饮食起居。自那天开始,佛祖因为要料理自己的一些琐碎事情,以至教中有很多事务都被耽搁了。 于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观音,称观音恃才傲物的传闻渐渐在大雷音寺被传开了。 观音私下里感叹道:“我本意只为避嫌,却不想因此遭人诟病。今日方知金蝉当日之苦矣!” 没多久,观音就找到木吒,收他做了徒弟,赐法号惠岸,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并没有就此消失。 又过了不久,在三位菩萨协助金蝉着经,编纂到一小半的时候,观音就以“金蝉子博文广记,自己力有不及”为名,退出了传教的队伍。而且行为言语也变的比以前更加谦卑,关于他的传闻才渐渐消失了。 众僧又一起去拜见佛祖,请求他回复阿傩、迦叶两名尊者原本的职务,让他们继续侍候佛祖起居,佛祖接连拒绝两次。直到第三次才答应。 到了盂兰盆会那天,佛祖又尽邀天庭的神仙和东土的地仙、散仙来大雷音寺观摩,并当着所有人的面介绍了金蝉,又一次确认了以金蝉为主导进行此次传教。 没过多久,当经文编纂到一半的时候,普贤便退出了编纂经文的行列;当经文快要编完的时候,文殊也退出了东土传教的队伍。 又过了一段时间,金蝉终于将经文编纂完成。 金蝉把经文分成几部分,分别呈给佛祖看,佛祖说:“可以了。”于是打算将这几个部分,按照时间逐步向东土推行,并安排金蝉前往天庭,将经文呈递上去审核。 金蝉对着佛祖叩拜,说:“我区区蝉身,能够受命编纂经文已经十分幸运了,能将经文编纂完成,得到认可,也自认为无愧于佛祖的嘱托。但是我对天庭并不熟悉,唯恐传教之事功亏一篑。所以还请佛祖令派大能,前往天庭呈递经文。” 佛祖问:“你是担心不擅长交流,还是担心经文编写的不好?” 金蝉说:“我对经文十分有自信,但是天庭的人我一个也不熟识,既记不住他们的身份品级,也不清楚他们的性格爱好,怕出言不当得罪了他们。” 佛祖说:“如果是这样,那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佛祖便又安排观音与金蝉一同前往,凡是人事方面的事皆由观音处理,但凡经文方面的事交由金蝉统筹。又命众罗汉,众菩萨每人携带部分经文,前往天庭呈送,已显示大雷音寺对此次传教的重视。 西天诸僧开始与天庭众神仙频繁往来,也是从此刻开始的。 而金蝉也整点行装,准备前往天庭商讨传教各项事宜,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不久之后,又会有新的祸患伴随他的东行诞生。 第17章 御前呈经 重点:佛子御前呈经,罗刹失言断臂 第十七章 御前呈经 却说,金蝉跟观音一起抵达天庭的时候,众神仙早就得到了消息,很多神仙都来到南天门外迎接他们。 观音将众仙与金蝉一一引荐,金蝉向他们各个行礼。 众仙都说:“镇元大仙所言不虚,金蝉子面无傲色,胸怀谦卑,不愧为得道高僧啊!” 金蝉低身行礼,说:“今日能与诸位再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僧奉佛旨前来呈经,还望诸位一定不吝指教。” 众仙都夸金蝉谦虚,于是又请出玉帝御旨,邀二僧至御花园。 于是,观音把管理经文的事交给木吒,便带着金蝉往御花园去了。 纵是一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亭台楼榭、婀娜蜿蜒,金蝉却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前行。 便有仙女仙童在不远处调侃他说:“看这和尚,吓的都不敢抬头。” 又说:“怕是害羞,又或怕人见他贪恋美景,坏了出家人的名声!” 却又有仙说:“这才是真正的出家人啊!他此刻身系要事,连看一眼周围的美景都担心失了专注之心。他这样的高僧,又怎会在乎你们的诋毁呢?” 仙女仙童听了觉得没趣,便各自散去了。 步行了一会儿,二僧来到了御花园,有仙人引着他们入座,坐下不久,玉帝便到了,二僧起身行礼,玉帝示意二僧入座。 玉帝端坐于座上,问观音道:“观音菩萨身边的那位,可是西天佛老高徒金蝉子吗?” 观音答:“回禀陛下,确为佛祖二弟子金蝉,此次为传教一事,特来天庭呈送经文。” 金蝉上前跪拜,说:“小僧金蝉,拜见陛下。” 玉帝令金蝉起身,便又问:“除了呈送经文,传教方面的事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金蝉说:“如果可以,希望给一些菩萨、罗汉、金刚也在东土寻几处道场,一来收徒传教,二来可以向凡人普及经文。” 玉帝说:“西天众佛亦在天庭受封,但却不曾在这东土有个道场受人供奉,此事依理可行。还有什么?” 金蝉说:“希望将天庭各神仙的事迹和神通也编入到经文当中,以受世人膜拜。” 玉帝说:“‘道’传到现在,都是教人明白是非,但是尚未有完整的经文来介绍诸仙。若是能编纂出来,以后仙籍便皆以此为准。还有呢?” 金蝉说:“希望我们的教徒在死后能够得到庇佑,免于受到阴间的灾难。” 玉帝说:“按常理说,人死之后应该在地狱清算生前的罪过,清清白白的再到人世,如果免了阴间的灾难,那么将带着罪过去来世,到时依旧免不了报应,甚至没法转生为人了。这样也可以吗?” 金蝉说:“他们的罪过就用众僧的福报来抵,不足的那些,便算作我们的恶业。” 玉帝略有迟疑,但却没说什么,便下令地藏王菩萨着手处理此事。 此时有仙童来报,说:“道祖在离恨天和过去、未来二佛与其他众神仙讲经,如今正在兴头上,言辞多有激烈,让人无法打断,估计今天他们都不能来赴宴了。” 玉帝笑,又对金蝉说:“你初来此地,一定没去过离恨天,不妨也去听听他们说经讲道,没准儿会有新的收获。” 金蝉说:“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本蝉身,寿命有限,今已活了百年有余,怕撑不到教义传开的那天,恐违背了佛祖的旨意,失了自己应尽的职责。” 于是,玉帝下旨赐给金蝉三枚蟠桃,总计足以增加他的寿命数万年。 但是金蝉只拿了一个最小的,玉帝问其意,金蝉说:“我担心寿命太短,缺少充盈事物的可能;但又怕寿命太长,缺乏做事的紧迫之心,所以只敢取一个小的,如果这桃子能让我活到五百岁,那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 玉帝大笑,说:“当初镇元大仙回报时夸了你好多次,并说你是个赤诚的孩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于是便准了金蝉的请命,只给了他一个小桃,可补寿命三百,并准他可以在天庭各处自由往来。 二僧谢恩,从御花园出,见早有众仙在外等候,皆是听说要将众仙汇集入册,以供世人膜拜瞻仰,且有玉帝旨意,仙籍以金蝉所书为准,故来此相迎,想看看金蝉会怎么编写与他们相关的经文。 众仙向观音表明来意,观音说:“我此次只为金蝉子引路,编纂经文主要是由他来负责的。” 金蝉说:“各位的事迹已经写在经文中了。” 于是众仙向金蝉表示想看一看经文,金蝉和观音便引着众仙到住处去。 众仙看了经文上关于自己的描述后,又是摇头,又是窃窃私语,似乎对于内容很不满意。 金蝉便问:“难道是我等的记录与事实有差别吗?” 一仙说:“倒算不上有差别,只是记录的是不是有些太过简单了?” 又有一仙说:“且画师的画工与我们东土的审美不符,不如换一个画师重画。” 又有仙说:“把我们成仙的事迹和做过的功德也写在里面,不然那些信徒又怎么会了解我们呢?” 众仙各抒己见,直闹个水泄不通,几个时辰都不散去。 金蝉从未见过如此光景,一时心烦,竟擅自关了院门,到里屋去了。 众仙见此,又与观音好言一番,便各自归去。 众仙既去,观音便回屋对金蝉说:“把众仙加入经文流传后世,是佛祖所答应的事,你今天把他们挡在门外,众仙只会说佛祖教出来的弟子架子太大,恐对你往后传教不利。” 金蝉说:“本是带着经文前来呈送,如今经文尚未考究半字,却尽是在些人事上耗费时间!想是这蟠桃便再给我三百年寿命,我也注定老死在这天庭之中!” 观音一把捂住了金蝉的嘴,低声说道:“隔墙尚且有耳,何况是天庭这种地方呢!众仙在乎这件事,说明他们认为我佛的教义一定会被传开,我们应当感到高兴,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再给东传工作带来阻力。” 金蝉听了这番话,便起身恭敬的向观音行礼,问:“那么,您又有什么高见呢?” 观音说:“不敢说高见,只谈利害。如果我们不让他们改写,他们必心生怨念,很可能暗中为我等添加阻力。所以不如就任凭他们自己去写,我们只负责挑选其中的一部分加注其中。如果还不满意,就让他们为自己另着一书,作为仙籍附录。对画不满意,就让他们自己重画。一来二去,除了损耗时间之外,也不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了。” 金蝉满面忧愁,说:“我只怕我活不到经文通过的那天。” 观音说:“天上的时间过的虽快,但众仙再怎么拖总也会拿捏个时限,不会无止境的改下去的。如果可以,我会以你的名义通知他们,并按照身份品级不同酌情添加内容。” 金蝉同意了。于是,观音便以金蝉的名义通知众仙编写关于自己的事迹,写完之后进行呈送,并另找画师为众仙画像,可以画到满意为止。众仙闻之大喜。 头两天还算安静,自第三天开始,自各处往来的神仙、仙女、仙童简直要把院门的门槛给踩破了。有些来此只为呈递,有些则只是找人传话,有些又要询问意见建议。 真是个,嗡嗡嘤嘤如闹市,叽叽喳喳如雀林。 观音却只得一一打点,各个招待,好在木吒随侍在旁,又向托塔天王借得罗刹女与几位天兵天将,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后观音又至人间,令那些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人间的才子为众仙写传记,令画工好的画师为他们描摹图像,并将写好的内容回执给那些神仙,接待量才逐渐变少了。 一日无事,罗刹女在院内闲坐。正巧金蝉从屋内出来,他此前没见过罗刹女,便问:“你是何人,在此闲坐?” 罗刹女没好气的回道:“我忙的时候却不见你,可见你比我更闲,有何脸面问我?” 金蝉皱眉,说:“看你样貌,像是西天罗刹,罗刹本应无心,为何你却有情绪?莫不是盗了哪家的仙宝,开了情窦?” 罗刹听了,满面通红,跳将起来,拿刀就砍金蝉。金蝉急退两步,忽的化作只猎鹰向前疾冲而去。 来势凶猛,罗刹只得颜面遮挡,却不妨金蝉趁她不备化作条巨蟒,用蟒身裹住她的双脚,身体一抽,便将罗刹放到在地。再看时,金蝉已成人形,双手钳着罗刹臂膀,让她动弹不得。 金蝉感应到那罗刹身上有淡淡的熟悉的气息,于是问:“你可曾受哪个高僧点化?” 罗刹道:“若是被神佛点化,岂会败于你手?” 金蝉使用法力,罗刹背后闪出了莲花状的金纹,金蝉越看越觉得这感觉异常熟悉,却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金蝉手上用力,说:“你这个金纹是打哪里来的?前番都说,有怪曾在龙华会上盗食过香花宝烛,那怪是你不是?” 罗刹吃痛,高声叫嚷:“怎个就是我?我曾助三太子围捕那偷宝烛的金鼻白毛老鼠精,木吒当时也在场,不信你去问他!” 金鼻白毛老鼠精?偷香烛? 金蝉脑袋里闪过白毛鼠的身影,随即手上力道又重了三分:“不可能!你空口无凭,诬赖好人!” “我没有!” “那我问你,那白毛鼠现在何处?” “死了!被我杀了!!” 金蝉听了,不禁手下用力,登时折断了罗刹的胳膊。 罗刹疼的大哭起来,高声呼喊:“三太子,三太子!快来救我!” 正逢哪吒正代父来此探视,方与观音、木吒寒暄了两句,便听见后院的呼喊声,三人便急向后院。行至,却见那罗刹女左臂已断,被金蝉钳着头,几乎要把她按进地面里了。 观音急道:“佛子切莫动手!她是我从托塔天王处寻来的帮手,纵是有错,且先住手,再罚不迟!” 再看那金蝉的脸色,观音也不禁有些惶恐。纵是当年一人面对数千妖兵,也不曾见得这佛子如今日般杀气凛冽。这罗刹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将这佛子弄成这般模样? 哪吒见状,上前行礼,道:“久闻金蝉法师大名,未有机缘面拜,实乃我的过错。今日不知道我的属下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希望我可以代替他接受您的惩罚。还请您网开一面,饶恕她的罪过。” 金蝉面无表情,只是手上再一用力,对罗刹说:“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金蝉手上用力,罗刹女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带着哭腔说道:“我曾助三太子围捕那偷宝烛的金鼻白毛老鼠精,木吒当时也在场,宝烛不是我偷的!” 听到“金鼻白猫老鼠精”几个字,观音顿时怔在原地,木吒见状,知道有异,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而哪吒则是完全不知情,只再上前行礼,说:“此事我可以作证,我曾受命,捉那龙华会上盗食香花宝烛的金鼻白毛老鼠精,那罗刹确是助我一功,实非盗贼也。” 哪吒再起身之时,金蝉已近至眼前,紧贴哪吒。哪吒步步后退,金蝉步步紧逼。 “受命?受谁的命?” 哪吒摇头:“不能说。” 金蝉盯着哪吒的眼睛,说:“在西天能让哪吒三太子封口的人,并不算太多燃灯古佛?弥勒佛?护法金吒?观音菩萨?又或者是佛祖??” 观音拦在金蝉面前喊道:“金蝉,此刻是传教的重要时机,不要在此时迷了心窍啊!” 但看到哪吒听到“佛祖”二字时慌乱的表情时,金蝉心下了然,他应该愤怒,他觉得他会愤怒,但是他没有。 眼泪突然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眼眶不断的流下来,他从没流过眼泪,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停下来,只是不停的擦拭,不停的擦拭,然而却没有任何效果 就当每个人都认为眼泪会让这件事将告一段落时,金蝉却上前一步,他对哪吒行了一礼,慢慢的说:“久闻三太子自幼习武,勇力过人,贫僧不才,今日,但求一战!” 第18章 哪吒战金蝉 重点:英雄际会,二佛子庭前较力;真剑相击,假大鹏难敌真灵。 第十八章 哪吒战金蝉 金蝉和哪吒,二人体型和身高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而哪吒的年龄和战斗经验远胜金蝉,所以他并没有接受金蝉“比试”的打算。 但金蝉不待答话,早已唤出锡杖,一杖击向哪吒额顶,哪吒急退两步,唤出斩妖剑架剑抵住。 注目观瞧,却见那金蝉早不知去向,仅留一锡杖在原处。哪吒正纳闷,却见那长老如藤蔓般自地下生出,绑了哪吒手脚,又至哪吒背后抬掌连劈了五六掌,又有数蔓捆了那锡杖前后一并砸来。 哪吒吃痛,祭出火轮,火轮着那三昧真火环绕其身,逼退藤蔓。 局势方缓,又见哪吒一脚踩空,陷入云中。原是金蝉变了个鼹鼠,在哪吒脚下的云里打了个洞,将他陷在里面,又化成人身,举杖连打上躯。 哪吒剑短,无力回击,只得纵身向下穿了那云层,又从旁绕回,举剑直刺金蝉。 却见那金蝉忽的驾云而走,又回身施那法术连击哪吒数次。 哪吒心中恼怒,取了降魔杵,一抻足有一丈之长,将火轮盘于其上,烈烈生焰; 又将那火轮驾于足下,将丝带系于颈肩,呼呼生风; 使那金环与绣球相结; 令那枪身与剑尖相合。 只见那长发飞起乌蓬蓬, 又见这金甲生光金灿灿。 真好个天将现世,灵珠子投胎! 直叫人当他换了身行头,另取了副披挂。 哪吒怒气正盛,从后直追金蝉,其速之快令人瞠目,三息之间已追至金蝉背后。 众人喝阻不止,哪吒挺枪直刺金蝉后心,一枪正中,却只见得件袈裟,金蝉又早不知去向。 再看那袈裟,须臾间越长越大,紧紧裹住枪尖,又向哪吒遮去。 哪吒驱动风火轮,欲焚那袈裟,然却越烧越艳,并无半点作用。 哪吒只得撤了火尖枪,再分为斩妖剑与降魔杵两截。却待这时,金蝉又从旁杀出,举锡杖直刺哪吒头顶,哪吒急挡两下,又将那阴阳乾坤圈掷出。 那金环本呈金,绣球自呈碧,二者合之,正是日月乾坤之象。 那乾坤圈在空中徘徊数圈,向着金蝉打去,金蝉急闪,圈绕了半周,又回向金蝉打来。 金蝉化水为气,试图挡住乾坤圈,然而乾坤圈却击破了气浪,继续向金蝉飞去。 却见金蝉又将袈裟挡在乾坤圈之前,使之不能更进半分。 下方的木吒看金蝉使用的招数,不禁心道:“这佛子使那术法与那白毛鼠尽皆相同,莫不是那白毛鼠在西天之时正是受他点化?这方又来找我兄弟发难?” 于是快速离开这里去找自己父亲求救去了。 哪吒见攻之不破,便又绕至背后,欲使剑刺金蝉。 金蝉见来势凶猛,又驾云急闪,哪吒在后铆足力气举剑急追,眼见越追越近,只距方寸之间。 却见那佛子忽的缩身一闪,顿时金光闪耀,晃得那哪吒睁不开双眼。 待再看时,才发现那金蝉竟化作那金翅大鹏鸟急纵身而去,只一扇,便忽的离了哪吒四五里远。 哪吒着实吃了一惊,知道追之不及,只能留在原地等对方来攻。 周围方圆百里,早有众仙听到声音前来围观,见到如此情景也不禁暗自称奇。 只见那大鹏在空中盘旋数周,又急纵身直奔哪吒而来。 哪吒见来势太猛,欲挡却又怕挡不住;欲闪却又怕闪不开。 思前想后,只化出三头六臂,六目各视一处,六臂各持一兵,欲待大鹏来时与其对击。 观音见此,即挡于两人身前,高呼:“二君并非死仇,何至于此啊??” 金蝉见观音挡在身前,急转身欲避,不想速度太快竟失了方向,向一侧歪去。 哪吒正戾气上扬之时,见那大鹏失了方向,迎上去举兵器就打。 却忽闻天边传来托塔天王李靖的声音,道:“吾儿还不住手!” 哪吒身体一怔,却仍不停下,直奔那大鹏而去。 却见那大鹏将落地之时,见哪吒已至近前,心下慌乱,又忽的化作那孔雀,急转身用尾羽猛扫哪吒。 孔雀的尾羽锋利,飞出去的羽毛,直割的哪吒手脚身躯崩出道道血痕,血流如注。 然而哪吒却亦毫不示弱,六只手臂将那兵器悉数抛出,连番打向那孔雀的身体。 金蝉化成的孔雀架起翅膀抵挡,却被击打的几乎落光了翅膀上的羽毛。 哪吒使那兵器轮番连掷,兵器冲撞后皆又返回哪吒手中,再被掷出,轮番连打只震的那金光四溅,响声震天。 冲击带来的破坏早已将周围的建筑损坏殆尽,那孔雀的翅膀也已开始流出鲜血。 但即便如此,哪吒仍无停手之意。 却闻李靖怒喝一声,哪吒本正当再打,却见那七宝玲珑塔早已悬浮在了自己的头顶。 哪吒见状,早顾不得金蝉和那一干法宝,急转身向后便走,却被那塔光罩住,顷刻间被压在了塔下。 塔内烈焰熊熊,哪吒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只得在里面大声呼救:“孩儿知错了!望父亲饶恕!孩儿再不敢了!” 李靖也不理会,任凭哪吒被大火焚烧,自己却径直走向金蝉。金蝉收了变化之相,双臂早已伤痕累累,他扶着锡杖站起身,二人正要说话,却闻有仙高喊:“陛下亲临至此,方才是何人意欲冲撞圣驾?” 众仙闻之,纷纷上前参拜。玉帝从车驾上走下,环视四周被轰的七零八落的庭院,笑着说:“朕不知道二位佛子竟然住在这样破败的地方,真是多有怠慢啊。” 观音忙上前下拜道:“方才佛子金蝉与哪吒三太子想要以武会友,不想二者心性刚烈,动了真性,方才至此。还望陛下恕罪!” 玉帝又看李靖,李靖亦匍匐在地,道:“微臣教子无方,这方冲撞了圣驾,实乃死罪!” 金蝉也拜倒在地,说:“小僧刚刚求胜心切,不期竟毁了这仙家圣地,实乃我的罪过,与旁人无干。敬请陛下只惩罚我一人,饶恕其他人!” 玉帝闻之,叹息一声,说:“罢了,念你初来,不太懂规矩,这次的事就这么作罢。”又看李靖,指着金蝉的双臂说,“金蝉是初来,不懂规矩情有可原,但你父子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责命你二人回去反省,三日内不得出门。” 众仙谢恩,再抬头时,周围的庭院早已恢复成了原本被破坏前的模样,玉帝也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众仙感叹玉帝的法力,又齐齐遥拜谢恩。 虽饶恕了冲撞之罪,但其私斗、破坏天庭、庭院等罪,依旧需要依律论处。 观音先是遍问金蝉其事,随后竟一改往日老好人的形象,为金蝉据理力争,直把那罪责按在罗刹刀劈金蝉之上。 木吒师从观音,不敢举证;哪吒深陷七宝玲珑塔,无法举证;罗刹身为凶犯,不得举证。 只剩得金蝉与观音,俱是证明罗刹女刀劈金蝉在先,哪吒求情接阵在后,方才酿此大祸。 金蝉又要再言,被观音喝住。 于是托塔天王当即定了罗刹女和哪吒的罪行,亲自写了罪状呈至三官,三官批阅后又上呈至凌霄殿。 不久,玉帝谕旨至,诏曰:“罗刹女将自西天而来,不懂规矩,可免皮肉之罪。责令其至离恨天兜率宫,为老君看管火炉,修养心神。如无诏令,不得还归彼处。责令哪吒面壁思过三日。李靖教子不严,亦受连罪,责令面壁思过三日。” 众仙接旨谢恩。 经此一战之后,凡天庭内,再无不识金蝉者。 众仙中有很多想要结交他的,都趁着着书的时机前来结识,但是金蝉因为白毛鼠的事闭门不出,观音对外宣称金蝉伤势未愈,又私底下建议金蝉偷偷下界走一走,散散心。 金蝉怕被人发现,便幻化了一副别的模样,偷偷出了天庭。 金蝉在人间并没有熟人,唯独和镇元大仙还算朋友。但是他不认得去万寿山的路,只知道是在西牛贺洲,却不知道具体方向,于是在一片黑松林旁降下云头,打算找个人家问路。 脚刚刚落地,行了两步,却又想起白毛鼠获功却被诛一事,又想起迦叶尊者曾说大雷音寺的僧人诟病他们的事情,不禁悲从中来。 于是测算了个吉位,挖了个洞,又折了些树枝,编成个老鼠的模样放进坑里埋葬。 又打算立碑,但在撰写碑文时,却又想起白毛鼠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只得立了个石碑写上“西天金鼻白毛老鼠之墓”。 然后盘膝而坐,念经不止,想要超度白毛鼠的亡魂。 口中念念叨叨:“你是因我而死啊,是我害了你啊!” 金蝉心中悲切,念经的声音不禁越来越大,把周围的山神、土地和小妖都惊动了。彼时,这些小妖小仙尚不知佛家经文,只当他是在念什么咒语,于是聚集到一起问金蝉:“我们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你这是在念什么咒语吗?” 金蝉停下,说:“我是在超度我认识的亡魂。” 一个土地公说:“你念了那么久,又念的那么悲哀,死的一定是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死掉的是我的朋友。” “为朋友超度,念咒念这么久的,我一辈子都没见到过。” “我们关系很好,但他因我而死,我心中有愧,所以才在这里超度他。” “逝者已矣,你已经尽到心意了,还是离开。” “我连一部经文都没念完,怎么可以走呢?” 众闻言皆恼怒,试图驱赶金蝉,慌乱之间,相互推搡起来,有人趁势打了金蝉一拳,金蝉拔腿就跑,众人跟不上他,于是返回去把金蝉为白毛鼠做的墓拆掉了。 金蝉大怒,道:“恶人尚不至掘人坟墓,何况神仙!” 于是折回头去,把一众打得人仰马翻,狼狈逃窜。金蝉又抓了两个小妖,让他们把白毛鼠的坟墓恢复原样,又说:“若是回头我看见墓又被拆了,就把你们也埋在这里!” 两小妖连连磕头,将墓碑周围收拾的干净利落。 却说一众妖仙见抵挡不住,便去山中求救,这黑松林的旁边便是一座洞府,名为鎏金洞。鎏金洞内有八个大妖在此修炼,整日讲经论道,吃那素食斋饭,却也保得一方太平,人鬼妖无不视若神明。 见有山神、土地与众小妖冲入洞府,便上前询问,众答:“方才在洞外遇着个强人,不知在那里施什么法术,我等欲将之赶走,不想却遭他毒打。又有两个被捉了去,想是已遭了毒手!” 为首的狼妖听了,不禁骂道:“我等在此为妖数十载都没害过性命,今竟遇着上门索命的恶鬼!莫慌,待我取了兵器,前去御敌!” 于是,被一众小妖簇拥着,取了大刀直奔洞外而去。 第19章 鎏金洞 重点:金蝉变化远遁,白鼠化形清修 第十九章 鎏金洞 却说那狼妖至洞外欲战金蝉,然金蝉早不知去向,又见那两小妖迟迟归来,便上去斥问。 二妖说:“他让我们修好坟墓就走了,说是要去万寿山五庄观,还让我们给指了个方向。” 众妖见二妖归来,便劝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五庄观的人颇有些手段,既然他要去那里,相信也是和他们认识的。大王们现在既然要谋大事,还是不要在这时候多招惹祸患了。” 狼妖听了大怒道:“若是识得,怎会不认得路?想是那厮用那五庄观来压我!别说他是诓骗,就算他真识得那五庄观的观主,我们洞府的也不能让他平白打了!” 于是,把小妖四散出去打探金蝉的下落,又领一队小妖向万寿山方向急奔而去。 再说金蝉,一路走走停停,见到奇山异水就忍不住下去观瞧一番,走了两日也没飞出个几百里。眼见天要黑了,突然发现山间有一处人家,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前去投宿。 金蝉降下云头,向那山间小屋走去,早有一老者在此迎候,道:“刚才看见天边有一朵祥云向着寒舍飞来,相信您一定是神仙下凡,虽然我这里没有锦衣玉食,但仍希望能够供您一食一宿。” 于是速去取了米面,埋锅生火,为金蝉准备饭食。金蝉十分感激,盘膝打坐,念诵经文,为老者祈福。 不多时,却听见一阵风声自天边来,又至院内,原是那狼妖追的累了,忽闻见山中有饭食香气,便留了小妖在外,自己亲去小屋讨食。 那狼妖仰躺在院内的巨石上,对老者道:“老人家,方才可有什么生人来此投宿啊?” 老者见那狼妖模样,手脚抖若筛糠,说话也结结巴巴,道:“不,不曾见过生人!” 狼妖又问:“你跟什么人一起住啊?为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才做饭啊?” 老者慌张的说:“我跟我的儿子一起住,只因为他刚刚觉得饿了,所以才在这时候做饭。” 狼妖面有不悦,说:“人生在世,当以孝道为先,哪有饿了却让父亲为自己做饭的道理?你且让他出来,我要骂他一顿!” 那老者慌的跪倒在地,道:“我那小儿身患奇症,身上多有溃烂,见不得生人,还望大王饶恕!有什么别的吩咐,我一定照做!” 狼妖听了大笑道:“哎呀,老人家,你的造化来了!实不相瞒,别看我这副模样,却也是个修炼得道的散仙,今天来这里与你相见,也道是个因缘。我这就去里面,为你儿子医病!” 说罢,起身往内间就走,老者慌忙阻拦,狼妖见老者眼神闪烁,言行不一,便一把推开老者,径自向内屋而去。 狼妖冲进屋去,却见金蝉安然自在而坐,心下生疑,便问:“你就是那老者的儿子吗?” 金蝉说:“不是,我是来此投宿的。” 狼妖大怒道:“那刚才是那老头儿骗我吗?” 金蝉说:“你长的一副凶相,老人家怕惹了凶患,所以不敢说实话,也是情有可原。” 狼妖觉得有道理,于是又问:“我且问你,你是不是那鎏金洞口打我小妖,又要往万寿山去的强人?” 金蝉说:“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么我且问你,既然是你洞府的小妖,那么他们在洞府周围逞凶拆我朋友坟墓,应该也是听从你的命令?” 狼妖很不高兴,说:“毁人坟墓不亚于杀人父母,我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既然坟墓在洞口附近,那么你的朋友一定死在那附近?” 金蝉说:“不是。” 狼妖又问:“那么他一定是鎏金洞本地人士?” 金蝉说:“也不是。” 狼妖有些恼怒:“既然不是死在那里,又不是本地人士,你却把他葬在我们洞口,该不是蓄意找我们晦气?” 金蝉说:“我只觉那里山清水秀,所以把朋友葬在那里,也没发现周围有什么洞府,怎就是找你晦气?” 狼妖思索了一下,道:“念你不知,此次不与你计较。你且随我回洞府,向被你打的那些小妖跪下磕上三个响头,再把你那朋友的坟墓另迁他处,我便既往不咎!” 金蝉冷笑一声,说:“我这副膝盖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只跪得天地,跪得师父,你等一干妖众,有何功德,竟也配呈人双膝伏地之拜?” 狼妖大怒,道:“我只恐你自此只能跪着跟人说话!”于是抡起大刀,一刀砍向金蝉双膝,金蝉使了个变身法,化作只苍蝇,躲开狼妖的大刀。 大刀力沉,只把那桌椅劈成了两截,惹得老者泣哭不止。 金蝉见状,只得现了人身,急驾云向外而走。狼妖便化那妖风,从后紧追不舍。 两人至天上,金蝉不欲以本相相见,只将那锡杖化作个铁棒,与狼妖力战十合,不分胜负。又落到地上,打了五六十合,还是不分胜负。 狼妖暗道:“今天算是遇到冤家了!” 于是诈退,想要引金蝉去追,却不想那金蝉根本不追,只趁势驾云只往那反方向疾走,狼妖大骂不止,又追不上,只眼睁睁看那金蝉越走越远。 此时忽有小妖来报,说:“其他大王们听说您要和五庄观开战,于是都赶回了洞府,现在正在找大王您呢!” 狼妖听了,便舍了金蝉,径直往洞府去了。 却说狼妖到了洞府,与其他几个兄弟一一见礼,遍说先前之事。 这几个兄弟分别是狗、雉、鸡、猴、猿,听了狼妖的话,纷纷沉默不语。 狗妖说:“我们在此修炼这么久,就为了得个仙位,那五庄观镇元大仙辈分颇高,与他为敌,并非明智之举,唯恐功亏一篑啊。” 其他几个兄弟也表示同意。猴妖说:“既然大哥跟他打了百合都不分胜负,相信他还是有些手段。此时再战,恐对时局不利,不如从长计议。” 见众兄弟如此表示,狼妖也不好说什么,正待同意,却见另一个兄弟乌鸦精怀里抱着一个石碑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妖见状,说:“久不见你,怎跟个石头过上日子了?” 乌鸦精也不说话,只是把那石碑往地上一放,众妖围上去,见那石碑上赫然写着“西天金鼻白毛老鼠之墓”。 乌鸦精这才说道:“刚才听闻小妖们说了,我便亲去看那墓碑,没想到竟然写着这个!小妖们不知小妹自何处来,故也不知这墓碑所写为何人。” 众妖大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雉精道:“知道小妹来处的一定不是一般人,他既有手段,又敢在洞口立此石碑,莫不是那西天佛祖遣人来擒小妹?如今我等且为之奈何?” 狼妖说:“此人道是‘安葬友人’,会不会他们本就是相识?是我们搞错了?” 但其余众妖皆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于是兵分三路,一路向西至那白毛鼠所在之洞府,拦住小妹金鼻白毛老鼠精,让她暂时不归;一路至万寿山五庄观,观察五庄观人士的动向;一路留在鎏金洞,整顿兵马,以备敌人来袭。 却说雉精得了众兄弟命令,一路向西至白毛鼠洞府而去。原是那金鼻白毛老鼠精留恋西天,早舍了东土的修炼之处又回这西牛贺洲居住。后又因为结识众妖,所以打了这鎏金洞相赠,做了安身之所。众妖感念相助,便与其结为异姓兄妹。 但白毛鼠却又在二十年前在这西牛贺洲内另找了一块清幽之处上打了此洞府安身,众妖以为她喜欢清静,也不妨碍。所以白毛鼠每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一半的时间和众兄弟在鎏金洞修炼。 雉精来的突然,小妖未及通报,他已径直向内而去,却见那白毛鼠正在一案台守着一幅绘制的人像,用手摩挲着画中人的面庞。 雉精突然出声,直把那白毛鼠惊的跳将而起,又见是熟人,不禁面红耳赤,慌忙将那画像遮掩起来。 雉精只看那画角笑道:“众兄弟只当小妹在此修炼,不想竟也是一处风雅之地,我见了都不想走了。” 如今的白毛鼠早化了人形,生的端庄秀丽,美艳绝伦。 真是个亭亭玉立似枝头翘;又似个袅袅如烟自画中来。 纵是兄妹相称,雉精也不敢多看一眼,唯恐失了仪态,乱了纲常。 白毛鼠笑道:“哥哥既然愿留,便不如在此待上几日,我这洞府虽不算大,但若是留百人住上个百日还是可以的。” 雉精拱手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便留此叨扰几日。” 于是白毛鼠命小妖为雉精收拾客房,便让雉精在此住下。几日下来,白毛鼠发现雉精总是心神不宁,打坐时心内总有躁动之气,还经常与鎏金洞来的小妖打探消息。 白毛鼠心内生疑,便趁着一日晚饭的时候问雉精道:“哥哥平日里与其他人形影不离,今怎就舍了他人,竟独自来小妹这里暂居?莫不是和众位哥哥有了分歧,生了嫌隙,才独自来此?” 雉精不答。 白毛鼠又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妨事。虽然我辈分最小,但是多得众位哥哥疼爱,如果我去跟他们说一说,相信他们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一生既为兄弟,便是天赐的因缘,怎能轻易舍弃呢?” 雉精忙说:“不,我们之间并没有分歧,是你想多了。” 白毛鼠又说:“我观哥哥近日心神不宁,又与鎏金洞多有来信,莫不是鎏金洞府之内出了什么事情?” 雉精又不答。 白毛鼠恼怒道:“我视诸位为兄长,以诚待之,不想各位却视我如外人,连洞府出了什么事都不愿坦然相告。既如此,这兄妹不做也罢!”说着,便取了墨笔绢书,写下文书,要断那兄妹之仪。 雉精慌忙阻拦,于是便把鎏金洞府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了白毛鼠。 白毛鼠听了,思索半晌,她也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也当是西天来人查视自己,便道:“哥哥莫慌,当日佛祖有旨,遣我至东土修行,若是西天之人,断不会加害于我。若是旁人,我亦有法应对。” 于是又写了封文书,焚烧祭天,不时,便有天兵来此,告知道:“三太子因与佛子比武,被玉帝下旨责令面壁思过三日,如果有什么要事,我们可以代为转办。” 听闻“佛子”二字,白毛鼠不禁失了神志,片刻之后才出言相问:“不知与三太子比武的‘佛子’,又是何人?” 天兵道:“今天庭已无人不知,此佛子,乃西天佛老高徒金蝉子是也。” 白毛鼠闻之,肃立良久而不语。再回神时,已是牙关紧咬,心下思量道:“此人在金蝉东来时至洞府外立碑,应是暗示我不得外出与金蝉相见。此亦是说,若要与佛子相聚,此人一定要处置妥善!” 第20章 五庄观 重点:金蝉客居五庄,佛子怒退二妖。 第二十章 五庄观 却说金蝉遍游四处,未得落脚之地,终还只去得那万寿山五庄观。 到了观外,道童通禀。镇元闻讯,便亲往迎接。 两人先祭拜天地,镇元又令众徒早备宴席,又遣弟子开设法坛。 金蝉脸有羞怯之色,道:“大仙当日是奉旨到我灵山考察,而我只是凭私交前来会友,怎配受到此种待遇呢?” 镇元握着金蝉的手说:“贤弟说的哪里的话,当日你赤诚待我,岂是仅为那一纸诏书?我镇元活了何其久也?若是连这都分辨不出,怕也但不得‘大仙’二字了。今日你来,不胜欢喜,此处并无半个旁人,你我且以兄弟相称即可。” 金蝉领命,以兄呼之,镇元大喜,遂领金蝉去看那镇观之宝——人参果树。 行不多时,见一遮天巨树,正生于那五庄观正中,此树生得数十丈之高,枝繁叶茂,金蝉在那树下盘膝而坐,不禁想起了灵山上的那些菩提树。 镇元屏退旁人,对金蝉说:“这棵树就是我们镇观之宝人参果树,想在那天地崩裂时,众神将那灵璧运往上天,而以玉璧成天界。此树正是灵璧飞升之时脱落下来的碎块幻化而成。灵根与泥土相结,而泥土又曾是人类塑造身体所用,所以灵聚之后,莫不以‘人’自视,恨不得遁入土中而为人。” 金蝉惊讶道:“我遍读奇书,竟不知人间有此奇物也!但不知此宝有何妙用?” 镇元道:“此灵万年得一聚,虽开得花朵千百,却只凝结出果实数十。若吃一个,可保多得寿数三万无虞。今贤弟来的尚早,再有不到千年,果实成熟之时,为兄必为你打上两个尝尝。” 金蝉想起镇元方才所说“此果以人自视之”,觉得很残忍,便不想再待在这树下。于是寻了个借口说要再看看别处。 此时,正有道童通知镇元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镇元便请金蝉入席。 席间,镇元向众徒介绍金蝉,说:“这是西天佛老的高徒,深得佛家教义,我在盂兰盆会时曾多得他的厚待。此次佛子为传教而来,路过我五庄观,我要留他在此住一段时间。你等应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若有违逆,必不轻饶!” 众徒都恭敬的向金蝉行礼。 于是又安排金蝉在法坛上讲经说道,所有问题,没有金蝉答不上的,所有错误,没有金蝉纠正不了的。 众弟子皆感叹。 讲毕,镇元上前拱手道贺,说:“几十年未见,贤弟不仅已精通佛道两家之精髓,更能融会贯通,又多得深意,此举可谓前无古人。佛老使贤弟前来传教,真可谓慧眼识珠。” 金蝉道:“我有何能?只不过沾了贵宝地的光彩而已,希望兄长不要因为我话多而放弃指教我。” 镇元听了,认为金蝉没有因为自己的学问而自满,感到十分欣慰。 二人说话间,忽有道童禀报,说:“外面有一妖猴,说是奉了神仙的命令,前来向我五庄观的客人送礼。” 镇元皱眉,暗道:“自蓬莱灵石失踪后,再无闻有仙敢遣使妖猴者,怎个今日却就来了?怕是会有什么问题。” 又转向金蝉,笑握着他的手腕说:“贤弟今日方初来,便有人迫不及待来我五庄观给你送礼了,想是日后这送礼之人必踏破我这道观的门槛。但莫怪为兄生性谨慎,如今贤弟身负重任,我且命他们再探上一探,莫再让哪个凶徒借机逞凶。” 金蝉忙道:“那我更是应该亲自出去看看,若是有凶徒,连累了你们,那不是天大的罪过吗?” 镇元止住金蝉说:“你是我五庄观的客人。哪怕是再小的危险,若是让客人去承担,传出去还不毁了我五庄观的名声?贤弟且与我安坐于此,若是有异,再去不迟。” 于是,镇元下令让几个弟子前去询问对方来处,所呈何物,所为何事? 不多时,弟子前来回报道:“那妖猴说,自己是奉命从鎏金洞过来,只因客人把朋友葬在他们洞口,让他们觉得不便。只要客人保证把那坟墓迁走,与鎏金洞再无往来。若是仙,他们即立祀铸像日夜供奉;若是人,他们保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如果不答应,便等到客人出来为止!” 镇元冷笑一声:“我只道他不知这万寿山之广,不识我五庄观之能!我且不问贤弟与那鎏金洞是何干系,若是觉得那妖猴言语冒犯于你,为兄自当与你出这口恶气!” 金蝉道:“暂且不必,劳烦道友回他。我亦无意与他那鎏金洞有何来往,但是我葬友之处,与他洞府相距甚远,岂可轻迁?若是鎏金洞能与我那友人之墓有个照拂,我今后也当为他们日夜祈福。” 镇元的弟子听了,立即出门回信。见那妖猴,拔剑怒喝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个妖怪干不出什么人事来!那坟离你们洞口颇有路程,却说堵住你家洞口!我家客人说了,他亦不愿与你等妖物为伍,但若你敢动那坟墓半分,别怪我五庄观将你那洞府毁于一旦!” 那猴怪哪曾听过这番恐吓之词,一怒之下竟将随身带来的石碑猛投下去,当即砸伤了两个五庄观弟子。众弟子见有师兄弟受伤,便拔剑欲上前死战。 忽有一师兄拦于众人前,问那猴怪道:“我且问你,你这石碑,可是我家客人葬友之墓?” 猴怪手执铁枪,理直气壮的回答:“是又怎的?” 这师兄便将阻拦师兄弟的手放下,双眼杀气四射道:“那今便屠了你那鎏金洞府满门!” 金蝉与镇元正安坐堂下,却忽闻门外喊杀声震天,金蝉猛然起身,却看镇元依旧安然而坐,并无丝毫慌乱之意。 金蝉说:“门外好像已经打起来了,我要出去看看!” 镇元抬手制止道:“不必,贤弟在此安坐即可。我五庄观的弟子也算小有所成,今日为了我五庄观的名声而战,这份决心不能轻易阻止,否则他们一辈子都只能在我的羽翼下过活。那可真是胜了朝夕,输了一世。” 金蝉又说:“凡有争战,必有折损。我怕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们会后悔一辈子!” 镇元道:“折损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是实践决心所要提供的筹码,人不正是因为付出了这些代价,所以才有所成长吗?而我们不能阻止和打乱他们的成长,只需要怀着耐心和平常心,静静的看着就可以了。” 金蝉并不认同,径直向外冲去,镇元也不阻拦,只是依旧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金蝉冲出大门,见那观中众弟子正与那漫山遍野的小妖作战。真好个五庄观,众弟子尽使各种法门。有善刀枪棍棒的,有能御剑飞剑的,有使符水丹药的,有纵傀儡猛兽的又有成群,使那枪阵剑阵,用那咒符阵法,驯那群兽御敌,直令那些小妖叫苦不迭。 再看那大妖时,局面又已然不同。那猴怪使了个法相,身体长至近三丈长,抓着一巨树左抡右挥,不管是敌是友,尽皆击出,或死或伤。 纵是那些弟子身手了得,却也不得再近半步。就当这些弟子把注意力都放在那猴怪身上时,却不妨高处飞过一群乌鸦。 金蝉正待叫喊,却不及那乌鸦忽的化作道道利剑,自上而下将那些五庄观弟子悉数贯穿。那猴怪又自后追上,将那重伤未死的,一一砸死。 金蝉见状急纵云疾驰而上,使那棒直击猴怪右膝。这一击来的突然,猴怪吃痛,一屁股坐倒在地。 金蝉趁势急转落下云头,拉起两个地上的五庄观弟子向前狂奔,正待跃上云头,却顿觉左侧那弟子的份量登时轻了大半。回神看去,原是那乌鸦精从后赶上,用铁戟将那弟子斩成了两段。 金蝉只好舍了尸身,护着那仅存的弟子登云疾走,那乌鸦振翅急追,挺戟直逼金蝉。 金蝉急怒之下,又猛的一缩,浑身金光乍现,再看时,金蝉却又化作那金翅大鹏雕。 那大鹏调转方向,冲着那乌鸦精戾叫一声,乌鸦顿时失了神气,仓惶便走。 大鹏哪里肯舍,直飞至头顶,使那右爪一把擒住,径往那山棱上连撞了五六次,直至那乌鸦不再动弹,方才扔下崖去。 众妖尽皆惊悚,那猴怪慌命众小妖抬了乌鸦精直归洞府而去。 金蝉见状,便也现了本相,带着伤员回归五庄观。 金蝉带着那弟子回到五庄观的时候,那弟子已是奄奄一息,口中却还向金蝉道谢。 金蝉羞愧的说:“你受这种伤,全是因为我的过错,又有什么值得感谢的呢?” 那弟子说:“我知道您并不喜好争斗,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名义和情分,但您却愿意拿起兵器拯救我们,这慈悲是超越了‘道’与‘理’之外的东西啊!既然得到了这种慈悲,只是道谢又怎能表达我的感激呢?” 正说着,那弟子的伤口突然崩裂,呕血不止。 镇元闻讯赶来,手持一枚丹药正要给其喂下,那受伤的弟子却已经咽气了。 再看金蝉,面有悲伤,镇元知其心思,便引他到人参果树下详谈。 二人至树下,周围遍无旁人,金蝉也不说话,只是盘膝打坐,念诵经文超度亡魂。 镇元感叹一声:“修道何其难矣!这都是修道必经的试炼啊,仅凭一世就能修成正果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人啊?你无需介怀,我修道这么多年,在阴司里也有一些熟识的朋友,当这些弟子再世为人时,必还托生在我五庄观周围,届时他们再来我五庄观时,我们依旧是那师徒,不会有任何改变。” 金蝉很悲伤,说:“原只闻嗔怒害人害己,因为我不经常愤怒,所以不知这怒的厉害。自来了东土,两次发怒,都惹了祸患,真是害己又害人,一定要努力戒除这种心绪。” 镇元笑道:“我问你,你们灵山众佛,可有愤怒?” 金蝉答:“不能说没有。” 镇元道:“那便是了,你经历过了愤怒,并付出代价,才会懂得克制它的重要性。与之相比,我倒想知道你这两次都是因何而怒,往后我亦可有个准备,以免落个失言之过。” 然金蝉却闭口不言,依旧诵经超度。 正巧,外面的弟子将之前猴怪投掷的石碑抬进了大院。虽然相隔数百米,但是镇元的视力足以跨越这段距离。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着的“西天金鼻白毛老鼠之墓”这几个字,又想起当年盂兰盆会上金蝉袖中的金鼻白毛老鼠,顿时心下了然。 第21章 镇元出阵 重点:众妖三方求救,镇元调兵出山。 第二十一章 镇元出阵 却说那猴怪抬着乌鸦精回到那鎏金洞中,众妖闻有兄弟受伤便围上来,见乌鸦精被打的不省人事,纷纷责问猴怪。 鸡怪说:“只让你二人去探听消息,怎就叫人打成这样?” 猴怪说:“我只按照众兄弟的方法去见礼,不想那五庄观弟子仗势欺人,竟口出恶言,我一时气不过,向他们投掷石头,伤了两个人,这才动起手来。” 时下,正巧遇着白毛鼠和雉精归洞,二人速与众兄弟见礼,白毛鼠急问:“可曾伤那五庄观弟子性命?” 猴怪低头不语。 白毛鼠急道:“此事非同小可,兄长切勿妄言!” 猴怪这才道:“争斗间正处下风,一时恐有不敌,便解了浑身解数,失手杀了几个。” 白毛鼠叹息一声,道:“这五庄观镇元子何许人也?他便是那不愿受人管制,连天庭都不愿去的得道高人!今日杀了他五庄观弟子,他岂能善罢甘休!兄长且命人多备赔礼,看其颜色,我等赶紧收拾行囊离开这鎏金洞,我在别处早已另备众兄弟安身之所,我们另迁他处!” 众妖正要去收拾,却被狼妖喝住,狼妖道:“只道他五庄观不好惹,难道我们鎏金洞就好惹吗?若我们以命相拼,胜负尤未可知!且我们自坐这西牛贺洲,这东南北也尽有我等同道中人,若是我亲自去求援,他们自然也会给我几分薄面,到时还怕他五庄观作甚!” 白毛鼠道:“你只晓得你的救兵,却不晓得别人也有救兵。此次以立碑之事而起,想是那入五庄观之人必为西天之人,若是征战,那大雷音寺绝不会坐视不理。当年那大雷音寺仅几千僧人,都能将那数万妖众屠杀殆尽,我们又能强过他们多少呢?何况这还是在天庭眼皮底下,我们横竖是个妖身,把事情闹这么大,难道他们不会干预吗?” 狼妖道:“那正好就借这个机会,一并向天庭讨个封赏。若是同意,我们兄妹自此成仙,逍遥快活;若不同意,我们便打上天庭,自封个仙位,也未尝不可!” 众妖听了,纷纷附和。 白毛鼠见众意已决,便只叹息了一声,于是又遍问其间细节,细细思量。 白毛鼠思考了很久,说道:“方才众兄弟说,那僧是个使棒子的,若说西天用棍棒的人不计其数,但我了解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菩萨普贤,使一条如意棒,当年护寺之时,凭这根棒子独自击倒不下十个大妖。不是我妄自菲薄,但凭大哥的身手在他手下走上百余回合怕是不太可能。若不是普贤,可能是观音的徒弟惠岸,也是我那义兄家人木吒。但此人性情刚直,若是他受此命,只会径直找我来了,在洞口立碑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那狗妖问道:“那么你觉得这是何人?” 白毛鼠道:“重点是那人善于变化,但那金翅大鹏雕岂是说变就变?我认识的人中,佛子算是最善于变化的了,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有那种法力。” 狗妖又问:“莫不是,这是那金翅大鹏雕本尊?” 白毛鼠考虑了一会儿:“方才说那人击敌后的第一反应是回身救人,若是那大鹏,应该会选择力战,而不是救人。所以,这可能是哪个我不了解的佛陀来此。若是佛陀,心必有慈悲,断不会眼睁睁看我们被五庄观杀光,所以且遣人好言相劝,哪怕拖个一时半刻,等援军到了也好再图后计!” 众妖觉得有理,便各自准备。一则由狼、鸡、猿分别向南北东三方寻同道增援;二则由狗、雉备礼遣使打探五庄观人士动向;三则由猴负责洞内值守,严整军备,以待敌袭;四则由白毛鼠带众小妖遍通出路,广挖陷坑地道,以备不时之需。 却说那五庄观整顿人马,把那在各地云游的、驻守的散仙弟子一并召回。还有那封侯拜相,开山立派的听闻此事,也多遣物资人力尽至五庄观。镇元只留小半留守万寿山,其余数千之众,尽皆开赴鎏金洞除妖。 期间,镇元多次要求金蝉回天庭,但金蝉觉得此事因自己而起,所以不愿置身事外。 如今,金蝉正和镇元共乘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之上,随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缓缓前行。 今日,金蝉算是终于见到了五庄观的全貌。作为地仙之祖,镇元子在地上行走何止千万年。这千万年间,到底有多少仙人出自他的门下?又有多少人受他的恩惠?未可算也。 此时,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尽出其有,人鬼神仙尽显其能。若是他愿意,便把这军队再扩十倍又有何不可? 与之相比,金蝉竟不知天高地厚的与对方朋友相称,实在是显得没有自知之明。 镇元似是察觉到金蝉在想些有的没的,于是便问:“贤弟在想什么?” 金蝉笑道:“我在听蝉鸣。漫山遍野的鸟兽看到这大军前来,都知道该离开了,唯独这蝉不自知,还在这里自鸣得意。方才,我正在暗自嘲笑‘他’没有‘自知之明’。” 镇元面带微笑,道:“要知道,蝉的叫声,并不是叫给自己听的,他是希望有同类呼应他,所以才叫的。我方才瞥一眼窗外,看见一根树枝上有两只蝉在对鸣,应该是找到了知己,正在交流。想是他们叫的时候,心里并没有考虑什么大军的问题。” 金蝉只觉心头一暖,便安坐车内,再不复言。 赶车的道人听了这番话暗自疑惑,此时方才春末,四周遍也听不得半点儿蝉鸣,不知这两位高人是从哪里听到的。 正思虑间,却见远处前方云头上停着两个人影,便慌忙止了车驾。 前方探路弟子见状,急纵云向前,至云前发问道:“你二者是仙是妖?阻拦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再一看,原是狗妖、雉精正在云头,二妖行礼道:“我等自鎏金洞而来,特备薄礼求见镇元大仙,还望仙人能代为转告。若是得免一场生灵涂炭,此功德必可得天佑,传承后世,我等也定将报答。” 弟子见二妖好生言谈,免让他们留在原地,自己驾云至镇元车驾前,诉说二人来历,镇元并不恼怒,让此二妖近前答话。 二妖近前,倒地下拜,递上礼物。镇元对礼物视而不见,只令扔在一旁,出言问道:“你们是何方妖精?自何处因何而来?” 二妖上前答话:“我等是那鎏金洞内修炼的散仙,并非天生妖身,也曾是有名有姓的修炼之人,因修炼时为得前世之力,便寻了个旁门尽取前世之能,代代相取,不期至极竟是个妖魂,又悔之晚矣,只能以妖身再修,以期修身成仙。我等虽为妖身,然却未有恶行在身,今不期与大仙冲撞,还望大仙海涵,放我兄弟一条生路,今生愿做牛做马,侍立左右,不敢有违!” 镇元道:“既非妖,也不是不可放你等离去。你二人今既不为恶,自此日起,离了那鎏金洞,可保性命无虞。” 二妖面面相觑,道:“那我们其他那些兄弟们不就死定了?还望大仙另指一条明路!” 镇元道:“也罢。之前你们鎏金洞妖众总计杀伤我五庄观弟子九人,你可去离恨天太上老君那里求取九颗九转还魂丹,使他们体健还阳,此事亦可作罢。” 二妖叩头不起:“我们哪里去得了那离恨天啊!即便去得,那老君又岂识得我们是谁,又怎肯与我们金丹啊?还望大仙再指条明路!” 镇元又道:“好,便再指一条与你们!你们且回洞去,把那日杀伤我五庄观弟子的两个首恶捆起来,押到洞外剖腹掏心,再斩二十七个小妖祭奠我死去弟子的亡魂。最后一把火烧了你那洞府,此事便到此为止。” 二妖的流着眼泪说:“这事虽然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也不能杀自己的朋友兄弟啊,还望大仙再指一路!” 镇元冷笑一声,说:“那到简单了,我最后给你们指一条简单的路。你们回去厉兵秣马,至各处遍寻援军,与我五庄观拼死一战,若是胜了,就都不用死了。” 二妖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蝉从座上起身,将二妖搀扶起来,悄悄的对他们说:“你们快回去,吩咐妖众逃走,舍弃那鎏金洞。如果能留下凶手,那么可免一场追击;如果一并逃走,怕是早晚会被追上,不如四散逃走,活下来的机会总大一些。” 二妖只道了声谢,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旁边的镇元听到金蝉的话,也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吩咐军队继续前行。 二妖离开不久,雉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不停的回头张望,狗妖便问:“此事有异?” 雉精皱眉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最后跟我们说话的那个人长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再说那狼、鸡、猿各至一处,寻着救兵,各自好言相谈,又许下那一干好处,南北东三方妖兵这才答应救援。 他们尽遣精兵良将,又将自己熟识的一些大妖召集起来,大妖在前,小妖在后,各施能耐,急速奔往鎏金洞救援,不日将抵。 却说狗、雉二妖回到洞府,告诉其他人镇元子的答复,其他人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准备。 商量完后,白毛鼠把雉精拉倒一旁说:“兄长,我参与过大雷音寺护寺一战,曾遍看那群妖聚集在一起的后果。当时众妖向大雷音寺而来,因为数量众多,将沿途的人吃的一个不剩,到最后甚至落得个大妖吃小妖的地步。如今我们粮食储备不算多,这个季节又没有充足的果实和猎物,我怕这支队伍集结起来会重蹈覆辙。我们都是正道修炼,不是杀人性命的恶妖,如果上天把他们吃人的罪责归咎到我们身上,我们怕是一辈子都脱不了这妖身了!” 雉精觉得白毛鼠说的有些道理,便问:“那依小妹的主意,我们该怎么办?” 白毛鼠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提前通知沿途的百姓,让他们躲藏起来,或是走远一些,避免被抓住。” 雉精皱眉道:“那些人类岂会听我们安排?” 白毛鼠说:“如果他们不听,就把他们集中抓到一处,或者化作神仙的样子欺骗他们,这样他们就不敢不听从了。” 雉精觉得有道理,于是决定照做,把一开始见金蝉眼熟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22章 交锋(一) 重点:五庄兵行鎏金洞,众妖相结战仙兵。 第二十二章 交锋(一) 五庄观的大军行进了数日,到了离鎏金洞二十里的地方,镇元便下令在平坦处驻扎,全军修整。 期间,多有人进谏道:“如今敌人势弱,正是全军布阵围剿之时,此时不围,更待何时?” 镇元只笑不语,依旧岿然不动。 金蝉担心鎏金洞众妖的性命,所以亲自驾云前去打探消息。 到了鎏金洞附近,恰巧遇上先前被他捉住的两个小妖,于是命二妖上前答话,二妖战战兢兢的上前听候吩咐。 金蝉问:“如今大军已经离你们不远了,为什么你们还不逃走?” 二妖答:“大王命我们加强巡哨,巩固防守,等待救兵前来。至于那援军自何处来,我们就不知道了。” 金蝉闻之见状,便放两个小妖回了洞府。 金蝉回到军帐中找到镇元,说:“我方才去打探消息,有小妖说他们正坚固防御,等待援军。只怕这一战打下去,难免生灵涂炭,不如提早罢兵,免得日后天庭追究。” 镇元将一盏茶推到金蝉面前,道:“我发兵之前已经向天地祷告过,上天既有好生之德,我便也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离开。但不想他们却冥顽不灵,执意要与我鱼死网破。今日若是我罢兵归去,他们只当我是怕了,明日就敢再打上我五庄观。到时候杀的是我五庄观的生,屠的我万寿山的灵,岂能轻易退却?” 金蝉道:“事因我而起,我自当留在这里劝说他们,两家各自罢兵,不伤生灵,也算是件功德。” 镇元摇头道:“你不知这些妖物的本性,,它们岂是那种两肋插刀、助人为乐之人?若不是有了好处,岂能轻易动手驰援?若是捞不到好处,又岂肯轻易罢兵而走?” 金蝉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之事只是我犯下的过错,他们要清算,自当找我,与旁人无干。” 镇元笑道:“你既然是我五庄观的朋友与客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仅在百余年之前,我五庄观便是抬出个名头,四海之内谁不给个几分薄面?谁想今日,纵是区区小妖都敢到我五庄观逞凶杀人。今日,必将借这个机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以正我五庄观之名!” 金蝉忙道:“纵是他们有些许过错,但若是动了兵戈,即便是沿途的百姓,哪有不遭殃受害的。既然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是为了他们,难道不应该收手吗?” 镇元道:“人类耕地、畜牧,都得靠天气气候和大地滋养才能活下去,所以天地最是仁慈,但也最无情,因为他们从不区分善恶,只要一场灾害,就可以将要一块区域内的人一并除去。且说他们出兵驰援,百姓就将遭受伤害,那么放纵他们,一定会有更多人受害!今日早除,哪怕可能会伤及无辜,那也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所要付出的代价了!” 镇元说完,不再和金蝉说话,转身走到马车前下达了攻击准备的指令。整个营地顿时活跃起来,武器和铠甲早被打磨的锃光瓦亮,弓弩和咒符早已堆放的满满当当,只消再一句话,这些物件的主人便将持着它们直奔那鎏金洞而去。 再看那队伍,除却王侯将相给的两千军士,其余的也早暗自结阵。 七个八个并一行,十个百个结一队, 聚在不同的帐篷中,坐在相似的火堆旁, 吃着喝着,说着笑着。 命令到时,便各自抖擞精神,将武器披挂都穿戴上身,列好队形准备开拔。 再说那鎏金洞内,正日夜操练整备,备大妖坐镇洞口,令小妖忙进忙出。 这鎏金洞虽名为一洞,却遍周围各处共计十二个山头,平日里这些兄弟们各居一处,修炼之时才经那地道齐聚一堂。 今朝有敌来犯,白毛鼠只令小妖将洞口封了七处,又隐蔽三处,再于暗处打通四处。 留出两处洞口插上旗帜,俱是遍布陷阱伏兵之处,只等敌人来攻。 于是,白毛鼠又与猴怪、雉精和狗妖一起商量具体的作战方案。猴怪认为自己率先向五庄观弟子发难才导致事态升级,便决定带领众妖先在地面作战,诱敌深入。 众妖认为太危险,并不同意。 猴怪说:“今敌众我寡,如果贸然相击,肯定寡不敌众;如果坚守不出,又如砧板上的鱼肉。所以只能在洞外平坦处作战,再把敌人引进洞口。我起先在五庄观打杀弟子众多,他们认得我的面貌,见了我必然寻机报仇,定会紧追不舍。我便把他们引进洞中,由各位兄妹引伏兵杀出对付他们,如果敌人实在太厉害,就不用管我,只管封住洞口,等待援军!” 白毛鼠并不认同,说:“兄长善角力,一旦遇敌,必然奋力击之,怎会使那诱敌之术?而且就算跑,你也跑不快,那五庄观弟子各个腾云驾雾、御剑飞天,你怎跑得过他们?且由我带兵前去,我逃跑的技术也算是拿得出手,就算敌不过他们,也绝对有信心可以逃走。” 狗妖却不同意,说:“小妹虽然跑得快,但是那些弟子却不认得你,即便跑了,他们也未必会追。而且你使的都是遁地之法,别人根本看不到,既然看不到,又怎么会追呢?还是我引兵前去,如果打不过他们,我就虚与委蛇,只管倒地求饶。那些五庄观弟子各个自命清高,断不会杀那些放弃抵抗的,我再求那个在洞口立碑的佛陀发个慈悲善念,让他再说个情饶我们一条性命,岂不是帮他们成全了一件功德?” 猴怪讥笑狗妖,说:“若是你这招管用,那些道士早就退兵了,难道你忘了几天前在敌军那里受到的耻辱了吗?还是我带兵前去,先打上一轮,不至于丢了我们鎏金洞的名号,届时就是援军来了,也不至于在别人面前难堪。” 雉精并没有发言,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就当白毛鼠正要问时,却有消息自前哨处报来,说是看着大批敌军已向洞口这边前进,看样子是要发起进攻了。 于是众妖最终还是采用了猴怪的战术,又令雉精引弓弩手隐藏在洞口附近接引猴怪,令狗妖在洞内遍设伏兵,白毛鼠则负责打开或封住所有的洞口。 至此,五庄观与鎏金洞的战斗正式打响。 猴怪自领大妖十四五个,带小妖千余自开阔处布阵。 镇元亦命前锋军士千余人先行出击,又遣弟子百余名护住两翼,能人干将尽数留于阵后,伺机而动。 两军阵前,猴怪径自出列,呐喊叫阵。五庄观弟子识得猴怪,便有一弟子提剑上前,双方各报名号,遂使那兵器在阵前打斗起来。 只见那剑枪交锋,火花四溅, 五庄观弟子飞天走地,鎏金洞猴怪碎石裂山, 这一剑使那千钧之力,犹如开山之斧; 那一枪响那呼啸之声,好似万马奔腾。 枪剑轰鸣,气势蓬勃,无人敢近, 剑枪交织,纷纷扰扰,精彩纷呈。 战近百合,那猴怪忽转身向后急走,五庄观弟子紧追不舍,欲使那长剑刺其后心。 不料那猴怪忽然回身而来,向前猛冲两步,握那枪柄迎着五庄观弟子的长剑径直刺去。 枪比剑长,仓皇之下对招,那弟子在空中急收力道,向后飞去。 那猴怪哪里肯舍,又向前一步,握那枪杆,将长枪猛掷而去。 来势太猛,五庄观弟子只得将身子下沉,向地面落去,才勉强躲过。 正待落地,却见那猴怪已闪至身前,使那长臂紧抓脚腕。 便将那身体甩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猴怪像是甩破布一样,把那五庄观弟子在地上左右来回猛摔不止,不多时,已是鲜血四溅,战意尽失。 其他弟子见状,纷纷使那术法上前来救,猴怪也不恋战,便舍了那弟子,重新拿起兵器,指挥众大小妖且战且走。 众弟子报仇心切,杀意骤起,尽使那厉害的法术打向敌阵,只把那些小妖打得连连飞起,惨叫不断。 众军士见敌阵不稳,也使那枪盾列好阵势,齐向那妖阵冲去。 两军相接,那鎏金洞众妖被打得频频后退,毫无招架之功。 镇元遥见此阵势,看了一眼旁边正念经超度的金蝉,说道:“看来,便是有些高看他们的本事,此战,应该无须我亲自出马了。” 金蝉也不答话,只是不停的默念超度经文。 回看两军交战,鎏金洞的众妖已经被那些军士推到了山坡上。 正此时,那猴怪又使那法象变化,使身体长至三丈有余,取那山体上的巨石,猛的向那些军士。 军士列阵太过密集,仅这一掷,便砸死十余人。周围大妖见状,也纷纷现了本相,化作那大型的猛兽,趁势冲那军阵而去,将那些军士的阵型冲开几处缺口。 猴怪又举一根巨树,猛投而去,巨树落在敌阵中,将那些军士间隔开来。 猴怪大呼:“此时不反击,还等他们将我们屠杀一空吗?” 于是带着众小妖又冲杀了回去。 一时间,战局扭转,这千余军士一时乱了阵势,竟出现颓败之象。 两翼的五庄观弟子见状,便齐向正中压去,堵住了士兵缺失留下的缺口,以待军士们重新列阵。 这些五庄观的弟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任凭这些大妖怎么冲击,猴怪怎么勇猛,他们都毫不退却,双方剑戟交锋,不多时便有许多人倒在血泊之中。 没过多久,原本被冲散的军士已经再度列好阵势,挺枪上前,再度把众妖推向山坡。 五庄观弟子也各使法术,从两翼冲击妖兽的阵型,有四五个大妖早已战死,小妖们再度开始溃逃,战局再度发生转变。 猴怪指挥小妖向山上撤离,小妖们纷纷向洞口逃去,猴怪独自断后,且战且退,挥舞着巨树,使敌人不敢上前。 眼见五庄观将把猴怪围在中间,原本逃走的小妖看见,不禁大呼:“此前千年,从没听说士兵为了逃命而把大王留在后面断后的,我们又怎能承担这种耻辱呢!” 于是又拿着兵器冲了回去,将猴怪救了出来。 猴怪气力将尽,变化回了原本的大小,被众妖簇拥着往洞口跑。 后面负责断后的小妖已被尽数杀死,五庄观众人再度向他们围杀而来,眼见到了洞口附近,敌人也已追至身后,最近的已经不足十步。 正危急间,却见周围草间石后闪出妖兵数百,使那强弓硬弩对着追兵连番齐射。追兵追杀心切,冷不防伏兵乍现,躲避不及,纷纷被射倒在地。 数轮齐射下来,纵使那些军士有盾牌护身,射死射伤仍不下二三百人。 传令向镇元报告了前方战局陷入僵局的消息,镇元依旧稳如泰山,他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递给旁边侍立着的弟子,说道:“初尘,着此宝物至两军阵前,待敌军放箭之时,呼之,便可将那箭枝弩矢尽收其中。” 弟子得令,捧着宝物向阵前执行命令去了。 金蝉看去,那名为“初尘”的弟子所持之宝物,正是当年离别之时,送给镇元装经文用的“乾坤袋”。 第23章 交锋(二) 重点:白鼠巧劫乾坤袋,镇元入阵夺法宝。 第二十三章 交锋(二) 却说那名叫初尘的弟子带着宝物,往两军阵前去搭救五庄观一方的军士们。 军士们困在山坡上,进,怕敌人的强弓硬弩射穿盾牌和铠甲;退,又怕敌人趁势掩杀上来抵挡不住。只能维持一定的距离,慢慢后退。 此刻,初尘已御剑飞天赶至阵前,手举那乾坤袋默念了一段咒语,那千百箭枝顷刻间便被收入那袋中。 众妖惊恐,便又搭箭齐放,旋即又被收走。 五庄观众人见状,士气大振,便又抖擞了精神,一鼓作气,向那洞中冲去。 众妖失了方寸,前呼后拥,纷纷向挤入洞口。 然洞口并不开阔,被堵在后方的便被追兵追上,纷纷刺死在枪下。 白毛鼠见状,不禁破口大骂:“那镇元平日里自诩高人,难道穷酸到并无半件法宝器物,竟用佛子相赠之物来对付我?看我寻机把它夺回来!” 说着,便打开了鎏金洞门口的陷坑,陷坑一开,连着五庄观的弟子和鎏金洞的小妖,有不少一并掉入陷坑,落到下层去了。 众人一见,纷纷慢了速度,不敢急追。 那初尘飞在天上持着法宝喊着:“众人无须冒进!师尊嘱咐,洞内必有埋伏,可使那雷火之术对洞内施展,纵火放烟赶他们出来!” 于是,众军士稍稍后退,那些会使术法的五庄观弟子便走到了洞口外准备向内施法。 此时,白毛鼠却早寻了个时机,和猴怪一起暗中潜出,又隐了行踪,独自向那空中的初尘潜了过去。 见那初尘没注意,白毛鼠便使了个术法,抛出五根绳子去捆他。 初尘并无防备,被五根绳子各捆手脚和腰部,后方隐藏起来的猴怪见时机到了,握住绳子猛力向下一拉,将初尘从空中瞬间拽到地上。 白毛鼠见状,便和猴怪一并向前,想要把乾坤袋抢过来。 不想那初尘实力非同一般,他迅速念动法术解了绳子上的咒语,又削断了绳索站起身来。 听到赶来的脚步声,一起身就贴地打出一道法术,白毛鼠还以为胜券在握,并无半点防备,被那术法一击打到小腿,一头栽倒在地,发出一声尖叫。 初尘听闻是个女子的叫声,顿时吃了一惊,再看时,却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人儿?不觉竟失了心神。 白毛鼠的小腿上鼓了个大包,她闷哼了两声,用手示意后面赶来的猴怪小心防备。 这个初尘哪还记得自己被绳子扯下的事,只以为是那猴怪追赶这女子,心里起了救美之心,遂提剑向那猴怪攻去。 二者交战十余合,猴怪力大又使那长枪,本应占优势,不想却被初尘的快剑所慑,竟一直处于下风。白毛鼠心下惊讶,便举双棍,趁那初尘不备,一击打在他的后颈上,将他打倒在地。 猴怪正要取他性命,又被白毛鼠拦下,说:“今番已取了宝物,且饶他去。” 于是将初尘藏在了一个角落,赶在敌人追来前从暗道撤回了洞中。 却说那初尘醒来,发现丢了宝贝,回想这件事,觉得是自己色迷心窍,不禁羞愧至极。 但法宝已失,不能不报,于是便返回镇元处,通报了这件事。 镇元听闻此事,神色如常,问:“可见到打晕你的是何人?” 初尘说:“我与那猴怪争斗之时,周围并无半个旁人,想是一开始那个女子许是个妖精变的,偷袭了我,夺走了宝物。” 镇元叹息了一声,说:“为你取这个名字,本意是让你坚守道心。今番你丢了宝物,怎么说都是学艺不精,修行不够,回去以后还得多历练一番才行。” 初尘下拜道:“弟子愿受师父责罚。” 镇元手捋胡须,说:“给你个恩典,去和你的师兄弟一起攻那洞府,将功折罪去。” 初尘受命,叩头再谢。 见初尘离开,镇元对旁边依旧在念经的金蝉说:“我把当年贤弟赠我的宝物丢了,今番要找机会拿回来才行。” 金蝉停止念诵,道了声佛号,说:“那本不是争斗所用之物,丢了就丢了。若是兄长有心,不如就此罢兵,我的心倒是能更好受一些。” 镇元慢慢站起身,说:“倒也不必,那宝物本是你我交好的信物,若是罢兵了,恐也就拿不回来了。既如此,贤弟且在此稍待,为兄亲去一趟,将它取来。” 说完,脚一蹬地,径往空中去了。 再说那众弟子围在洞口之前,尽使那风火雷雨之术,却无半点效果。 一弟子问:“怎么这么久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另一弟子说:“要么这个洞里面的深广程度超出我们预料,要么就是有能人异士在这洞中。” 再看洞内,白毛鼠使那乾坤袋,将五庄观弟子施展的法术一应收入袋中。 小妖们纷纷叫好,众兄弟也夸赞不已。 白毛鼠仰头笑道:“这也是个造化!当年盂兰盆会,佛子曾以此物作礼,与镇元子结为友人。不期这镇元并非仁人,执意要灭我鎏金洞,上天仁慈,才让这宝物旋归我手。如此,便再不必怕这五庄观了!” 众妖齐声喝彩。 正喧闹间,突闻一声惊雷,随即这洞内便晃动不止。方隔了三息,又是一震,只见得那头顶石块泥土纷纷下落,砸倒小妖若干。 白毛鼠大叫一声“不好”,当即领众妖向下至洞府深处躲避。 原是那镇元已到了鎏金洞之外,他也不入内,只在外使那五雷咒猛轰那洞顶的薄弱之处。 那镇元使的五雷咒远比其他人更加厉害,四五击下去,洞内已有多处坍塌。 镇元遍看山头道:“这个洞看似只有这一两个出入口,实际遍布整个山脉,如今连通四处的道路已经坍塌,只要轰破此处,它们必将死于此地。所以,它们必然要再寻出口,你们可留意那些昏暗隐蔽之处,或是沿河或树丛之处。” 于是众弟子散开监视,镇元继续用雷轰击洞顶,又命众人在已经塌陷的坑洞里面聚集易燃之物,想用高温把众妖从洞内逼出来。 众妖在洞内被烘烤的难受,想要离开,通路却被堵住,想要在河边或是暗处打通道路逃走,却发现周围的空中全是五庄观的弟子。 猴怪说道:“今番我们是无法安然离开了,我带着能战斗的小妖拖延时间,你们带着伤员四散逃走,能走一个是一个,日后再报仇也不迟。” 白毛鼠说:“几番战下来,大家都已无力再战,逃也逃不远。要么我就再往下继续挖,拖延一点时间,要么大家干脆出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狗妖说:“事到如今,谈是没法谈了,不如孤注一掷,尚有一线生机!” 雉精说:“没错,兄弟一场,死则同穴,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正商量间,受伤的乌鸦精也加入了谈话,说:“本是众兄弟搏命之时,我这种小伤又算什么呢?”于是摘掉身上的绷带,攥着兵器做出随时可以作战的样子。 众妖既打定主意,白毛鼠便着一平坦之处再开洞口,负责监视的五庄观弟子发出遇敌的信号,大军便向这边赶来,而鎏金洞的众妖也赶在对方到达之前列好了阵势准备开战。 镇元于大军之上,立在云头上前发问:“是哪个偷袭了我的弟子,劫走了我仙家宝物?” 白毛鼠上前骂道:“呸!这分明是当年佛子相赠之物,哪里是你什么仙家宝贝?上天见你不仁,便使这宝贝归于我手,今必破你大军,让你束手就擒!” 镇元看着白毛鼠,捋着胡须说道:“好你个女妖,竟口出狂言。但知你得了这宝贝,不知可会用否?” 说着,不待答话,手捏雷诀,向前一挥,天空骤时乌云滚滚,随即一道闪电向前劈去。 白毛鼠将法宝一抛,默念了一声口诀,那袋子迅速张开,将那道闪电吸入袋中。 镇元又使火诀,那袋便将火吸了进去;又念水诀,依旧如此。 白毛鼠趾高气昂,众妖亦欢呼不已。 镇元冷笑一声:“未想你这妖精竟也使得此宝,但不知,你这宝贝可还能收得一物否?” 白毛鼠嚷道:“管是什么物件,今日一并纳入袋中!” 镇元突然运气为水,又以水化剑,直向前径取白毛鼠,口中大喊:“不知这袋,可吸得我否?” 攻势太快,白毛鼠心下慌乱,口中反复默念口诀,然袋子对镇元却无半点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猴怪见状,急挡在白毛鼠身前,执枪迎战镇元。 战不三合,镇元起身连踢四五脚,猴怪阻挡不及,便只能硬扛下镇元的脚踢。见镇元收住动作,正要趁机拿枪刺击,却不想竟是镇元卖了个破绽,见猴怪上前,反身一剑刺穿了他的右腕。 猴怪吃痛,扔了长枪,却用左手死死抓住镇元的剑,不让他走脱。 乌鸦精和狗妖见状,各执兵器上前想要夹攻镇元。镇元只冷笑一声,长剑便化成一滩水从猴怪的手腕上流下来,而后又在镇元手上重新凝结成剑。镇元持剑,只一挥,便将那猴怪身上的铠甲砍出一道裂口。 其余二妖见状,攻势更加凶猛,镇元急退四五步,拉出空间高高跃起作势要劈那乌鸦。乌鸦架枪欲挡,却不想镇元竟绕过他,直接攻向了后面的狗妖。 狗妖的视线被乌鸦精的翅膀挡住,完全没料到镇元竟然会突然从侧翼出现,正要攻击,却被镇元急刺两剑,刺中双肩大穴,兵器顿时掉在了地上。 乌鸦精再想转身攻击时,镇元反身挥出的剑已经离他的翅膀不到一尺了。 眼见镇元的剑要斩断乌鸦精的翅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异响,镇元急转身挥剑来挡。原是那雉精见势危急,躲在暗处放了支冷箭。镇元挡开冷箭,便转身又向雉精攻去,不期白毛鼠竟从中拦住,使双棍向镇元双膝便打。 镇元又一声冷笑,趁白毛鼠高举双棍时急步上前,一脚蹬在她肚子上,竟将白毛鼠踢出了数丈之远,乾坤袋也掉在了一边。 乌鸦精和雉精见状,想要护住乾坤袋,却见镇元手中掐诀,先使那降雷之术一击劈倒乌鸦精,又急走两步,一掌将雉精击飞了出去。 镇元将那乾坤袋抓在手中,却见众妖又已纷纷起身,似是准备再战。 此时,忽然传令来报,说远方处突来一群大妖,打杀我驻扎在山头的弟子众人。紧接着又有来报,说有一群妖魔正在猛攻五庄观,守军发信求援。 镇元知道敌人很可能会四处求援,但却没想到敌人会兵分两路,此时道观内尚有那人参果树,镇元不得不立即回援。 镇元正打算离去,却不防白毛鼠竟上前一把抓住乾坤袋,两人各扯住袋子一侧,都不松手。 镇元恐毁了法宝,心生恼怒,使足了力道一掌劈向白毛鼠的面门。却不想白毛鼠的身体竟有金身护体,一道金光闪过,白毛鼠向后翻滚而去,再起身时,鼻子却已现了个金色。 镇元见那鼻尖,不禁心下一惊,思索片刻,又即令部队后撤。众妖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镇元带领众人撤走。 既归了本阵,镇元看着依旧打坐念经的金蝉,不禁心下计算起来。 金蝉听到镇元的脚步声,却没有听到对方开口,于是便转身看镇元,见那乾坤袋绑在他的腰带上。于是开口道:“兄长既归,想是旗开得胜了。” 镇元摆出随意的样子,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给金蝉,说:“也不全是。方才为兄在两阵之前见识了起死回生之法,虽然仙家有各种神奇的方法让人起死回生,但今日所见令我不得不直呼其妙。” 金蝉接过茶杯,问:“既然兄长觉得是妙法,那一定是深藏玄机,却不知是何法?” 镇元突然一把握住金蝉的手腕,说:“今天这招,叫做‘诈死还阳之法’,贤弟怎个不知?” 金蝉思索片刻:“既是诈死,便非死,既非死,何谈‘还阳’?” 镇元见他神色如常,脉象无异,又见他眼神真诚,并无慌乱之相,便笃定金蝉并不知道白毛鼠还活着的事情。 于是安下心来,说:“贤弟昔日与我论道结交,又赠我宝物在身,今失而复得,感念天地好生,此便依了贤弟之意,立即退兵。你我共回我那五庄观去,贤弟以为如何?” 金蝉大喜:“若兄长肯退兵,那一定是上天的感召,我又怎么会违背天意呢?” 镇元又说:“但若我退兵后,敌人再来我五庄观行凶,届时,贤弟可莫怪我手下无情。” 金蝉说道:“此战这些妖众大败而归,既险些失了洞府,又差点儿丧了性命,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条生路,又岂敢再战呢?若是他们冥顽不灵,我自当在五庄观门前与兄长共同进退!” 镇元看了金蝉一眼,捋着胡须笑道:“也好。贤弟若是愿意参战,既能添个助力,兴许,为兄还能为你寻个好处!” 第24章 交锋(三) 重点:众妖汇聚,万军压奔五庄观;镇元破敌,挥袖收拢众妖仙。 第二十四章 交锋(三) 且说白毛鼠丢了法宝懊恼不已,却逢鸡、猿二妖等人携大妖千百前来救援,于是众妖携手共聚,喜泣交加。 白毛鼠问:“怎不见大哥?” 猿妖说:“他遍集那东南北三地能人、大妖一并攻那五庄观去了。众皆知那五庄观有一人参果树,所结果实,食之长寿,故此皆愿同往。我观五庄观那兵退的匆忙,想是应该已经到了。现如今,洞府已然被毁了,我们不如同去。若灭了那五庄观,以后就住在那万寿山。届时,兄弟姐妹也都吃个果子,岂不也是个成仙之道?” 狗妖犹豫,说:“这番与五庄观搏斗是因为有丧命之危,再战却是为窃他人之宝,此非道义之举,不可轻为。” 众妖似有赞同之意。 猿妖愤怒的说:“你们说的轻巧,若不是我们许下承诺,又怎会求得这几方援军?若不是有这援军,那五庄观又怎会退却?如果我们这时候不和他们一起进攻,不仅捞不到半点好处,还会失了信誉,自此之后,这天下恐再无我兄弟姐妹立足之地!” 众妖不语,此时白毛鼠站了出来,说:“此番众兄长为搭救众人许下承诺,就算知道这并非道义之举,我们也应当相助,不能将这不仁之名让他们独自承担。” 猴怪和乌鸦精虽然负伤,但也答应同往,狗妖和雉精见状,也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众妖集结剩余的部队,稍作休整后便径直向那五庄观而去。 却说那狼妖与众妖相结,自领了大妖上百,小妖数千至五庄观围攻。 众妖见五庄观势薄,于是纷纷建议围攻五庄观。 狼妖环看五庄观,说:“这个五庄观以那人参果树为根基布了阵法,若贸然进攻只怕落个灰飞烟灭。如今只把它围了,多积攒树木在院外烧它的外墙。然后埋伏起来,等他们的军队折返时拦腰痛击便可。那镇元子是个极好面子之人,只要他的军队受损,他必然倾力一战,若是将他擒了,则大事可成!” 众妖认为很有道理,于是对五庄观围而不攻,只积攒干枯的草木焚烧院墙。 当镇元一行抵达万寿山时,只见得浓烟弥漫,再看那五庄观,遍处都是大火。 众人不禁加速前行。行至半路,突闻身后喊杀声四起,原是那一众大小妖兵自深山密林处冲杀而出,将部队拦腰斩成两截,使那部队首尾不能相顾,乱做一团;而那五庄观又是大火弥漫,恐不能久撑。 镇元左右为难,心下烦乱,却闻金蝉开口道:“兄长速去道观救火,我自去后方搭救众人!” 镇元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叮嘱金蝉小心,便急纵云往五庄观而去。而金蝉也驾云折返,去救那被围的五庄观弟子和军士。 却说这一干妖众都是来自于各地的精兵良将,虽只千余人,却将那有着数千部队的五庄观众人冲的七零八落。 一时间,人头滚滚,鲜血四溅,残肢铺了一地,脑浆涂了满山。 丈高的妖怪环山而走,寸长的毒兽贴地而行。 只消一息之间,便叫你尸首分离,或使你毒发气绝。 五庄观众人被围于中央,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发出惊恐的尖叫。却忽见那天上闪过一道巨影,两只巨爪一伸便将那空中的两个大妖擒入爪中,再猛的一攥,只攥得个筋骨尽断,便又松开手爪扔下地去。 众皆惊恐,不知这金翅的大鹏是金蝉所变,只把那强弓硬弩纷纷对准了他。大鹏也不躲避,只任凭那些箭枝射向自己又弹到地面。便又振翅一扇,将那众妖悉数扇飞出去。 五庄观众人方才明白这大鹏雕是来相助的,于是拿起武器奋起反击。 众妖里有一蛟一龙两个妖怪,趁着大鹏悬停的时机,携着用金线编织成的大网,现出原形跳将上去,用网子网住大鹏。众大妖各使其力,将大鹏从空中向地面拽。大鹏的翅膀被困住,飞不起来,被拖到了地面上。 那狼妖见了,便和众大妖一齐各执兵器,高高跃起,向那大鹏身上砍刺而去。却见那大鹏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一张网还在原地。 狼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喊:“这当是那立碑的冤家!上次便是他使了这脱身法才从我面前逃走的,今次岂能饶他!” 正说间,忽然举起大刀回头照着旁边的一个大妖就砍,大妖立刻躲开,嘴里大骂:“你这瞎眼的狼精,看不清你爷爷的面貌吗?” 狼妖喊道:“我怎不识,你便是那冤家变的!” 于是便厮打起来,战不三合,狼妖却转身就走,那妖恼怒,在后急追,却失了踪影。 再见着时,却听那狼妖喊:“你们不奋力杀敌,在此喧哗作甚?” 那妖恼怒,只一斧向狼妖劈去,狼妖急闪,道:“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劈我作甚?” 那妖大怒道:“我劈的就是你这个失心疯的!” 于是再度厮杀起来。 不多时,却见蛟、龙、牛等众妖皆哗乱厮杀而起,而五庄观众人则趁着这个时机冲开了包围,向着五庄观的位置慢慢靠近。 狼妖突然大喝一声,嚷道:“你们皆说有同伴互相攻击,试问我们本是同仇敌忾,为何自相残杀?定是有人变成我们的样子,模仿我们的声音,让我们互相攻击!我们且看是何人再攻击我们,先攻击的那个,一定就是敌人变的,我们就一齐把他杀死!” 此话一出,周围众妖顿时停手不再攻击,于是狼妖又命众妖追赶五庄观众人。 此时,金蝉现出了本来的面目,挡在众妖与五庄观众人之间。 狼妖见金蝉相貌不凡,不愿冒然动手,便说:“你长得不像是五庄观的人,今番速速退去,饶你不死!” 金蝉笑道:“数日前你我在山中老者家中见面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吗?” 狼妖闻言,意识到面前这个便是在自己洞府外立墓碑的人,不禁怒上心头,又问:“你的面目和先前不一样,你难道很善于变化吗?” 金蝉说:“方才在阵中变化成你的样子,其他人倒是都没有认出来。” 狼妖闻言大怒,举刀一刀砍向金蝉,金蝉举锡杖相迎,二人连续打了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其他大妖见了,便纷纷上前助战,五庄观众弟子见了,也纷纷折返回来相助。众人冲杀在一起,飞剑咒符漫天飞舞,长戟大刀上下翻腾,一时间战况变的异常激烈。 正此时,那鎏金洞先头援兵又至,只见白毛鼠与那狗、雉、鸡、猿等兄弟携一队人马一并赶来,众妖士气大振,将五庄观众人再度逼退。 这时,又突闻远处传来三声大笑,却见那五庄观镇元大仙又立于云头之上,原是那五庄观之火早被他是降水咒法浇灭,又将观内事宜再做准备后便重返战场。众妖见了,皆止刀兵,防着那镇元,恐他使什么法宝。 镇元从云上降下,看着立在最前方的金蝉,心里十分安慰。 镇元神态自若,上前对众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只问最后一次。你们此时走了,我五庄观便既往不咎。若不走,我五庄观今日便与你们战个你死我活。” 一妖出列道:“臭道士,如今你弱我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若是你现在让出道观和人参果树,我们尚且可以饶你们一命,如若不肯,便将你们赶尽杀” 此妖尚未话毕,已是尸首分离。 镇元甩掉手中古铜色长剑上的血迹,说:“你等意愿,我已知晓。”话刚说完,一挥剑,又是三枚首级滚落在地。 狼妖恼怒,欲战又恐不敌,便喝道:“分成两队,一队直击五庄观,一队围这道士!难道他还能分身不成!”于是众妖集合在一起,向镇元围了上去,五庄观众弟子见状,亦再度上前,和敌人冲击在一起。 金蝉正再要出手,却被镇元止住。镇元说:“贤弟乃佛祖高徒,今日愿意现本相助我,我已倍感欣慰。然五庄观自有待客之道,你且好好休息,为兄自可处理。” 镇元使祭出宝剑,提剑径取狼妖,狼妖见来势凌厉,只能先转为守势,架刀欲挡。却不料镇元却与他错开,接连两招刺倒了旁边的两个大妖。 狼妖大怒,转身急砍,却见镇元一把抓住一小妖,顺势向前一推,推到了狼妖刀前。 狼妖见状,急收刀欲避,不想镇元趁势上前,用剑柄猛敲在狼妖的下巴上,将他的下巴打得脱臼。 狼妖急退,匆忙的用刀招架,一旁的大妖见状一齐出手,方才将狼妖救下。 镇元便转身与众妖相战,正战间,忽的一拢袍袖,与他交战的两个大妖竟突然无影无踪。其他众妖见状,又上前围攻,但战不几何,袍袖挥舞之间,又有三两大妖失了踪迹。 众妖惊恐,只拉开距离与镇元对峙,皆不敢上前再战。 再看那一路进攻五庄观的妖众,本已将那溃兵追杀至五庄观附近,不想镇元已将那五庄观大阵开启,众弟子忽感法力大增,便一个个提振勇气,回身与妖兽厮杀。 众妖不知,只以为这些弟子折身断后,不想却遭迎头猛击,被一众弟子从阵头穿到阵尾,一时大乱。 白毛鼠随众兄弟至此,却见五庄观弟子势如破竹,一路杀来,众人只好仓惶抵挡。 却见一人手提长剑,径奔白毛鼠而来。原是那在鎏金洞失了法宝的五庄观弟子初尘,现下在阵中瞧着白毛鼠,更确定她是妖物,便提剑而来,欲报这窃宝之仇。 白毛鼠见来者不善,便提棍来迎,两人打不十合,其余五庄观弟子便已围攻而上,白毛鼠急使了个遁地之法想要逃走。不想一众弟子却布了个阵法,将白毛鼠困在阵中无法走脱。 众兄弟见状迎上来想要相救,然猴怪和乌鸦精早已负伤,与众人交战不几合便被擒住。狗妖、猿妖见势不妙,且战且走,被围在阵中,只有那雉精走得快,径直奔往狼妖处求救去了。 周围杀声四起,哀声遍地,破伍乱阵,敌我不分。白毛鼠想起当年在大雷音寺时,她被从狮子上击落,在各种猛兽的脚下乱窜求生的时候,不禁抖若筛糠。只能藏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哭道:“本欲修成正果与佛子相见,不期今日竟要命丧此地!” 正喊着,又有几个大妖被五庄观弟子斩杀,脑袋滚落到了白毛鼠的脚边。白毛鼠听到五庄观弟子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只能抱着头哭喊着“金蝉”的名字。 镇元听到这哀戚的哭声,心中烦闷,击退周遭众妖便返身归了本阵。 即至,袍袖一甩,滚出大妖四五个,命众弟子捆了,稍后发落。 金蝉见状,上前行礼说:“当年兄长与我相交之时,曾说我袖里有乾坤,不想,今日方才见得何为‘袖里乾坤’,实在是献丑了。” 镇元大笑道:“贤弟谬赞,受之有过。遥想当年相交之时,如在眼前耳。”说着,又将金蝉带至高处,手指着阵中的白毛鼠说道:“贤弟,可识得那阵中的女子否?” 金蝉定睛看了一会儿,随即摇头:“似是感觉相熟,却不认得。” 镇元捋着胡须笑道:“我观她非恶兽,恐是我万寿山寻常人家的女眷,今我观道众尽皆忙于杀敌除妖,想劳烦贤弟救此女子一救,不知意下如何?” 金蝉道:“救人乃是我的本分,何谈‘劳烦’二字?” 于是化了个猎鹰急至阵中,往白毛鼠那边去了。 镇元观此,抚髯而笑。 正值初尘寻着白毛鼠,举剑喝道:“妖孽!你在那鎏金洞盗我宝物,毁我声誉,今就叫你死在此处,也算为民除害!你可有怨言?” 白毛鼠双眼通红,不停的发抖,口中不停小声重复念叨着“金蝉、金蝉” 初尘本欲下杀手,却见此女这副可怜模样,一时竟有不忍。 正欲再言,却见一道金光闪过,忽见那金蝉长老横持锡杖立在白毛鼠身前挡住众人道:“慈悲慈悲,众道友不去卫道,在此为难一女子做什么?” 见金蝉将白毛鼠挡住,初尘心中顿时无名火起,用剑指着金蝉背后的白毛鼠:“长老不知,此女并非寻常女子,而是那鎏金洞内的妖物。前日盗了我法宝,今又来攻我观门,岂能轻饶?还望长老让开,让我亲自处决他!” 金蝉道了声佛号,道:“我正是奉镇元大仙之命,来此搭救她,便是要处罚,也应交由镇元大仙处罚。我会把他护送到后面,众道友自去即可。” 白毛鼠听到那一声熟悉的“阿弥陀佛”,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一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危险,正如那日大雷音寺之外的身影一般。再一瞬后,两个身影迅速重合在了一起,白毛鼠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猛的从地上跳起来,从后一把抱住了金蝉的脖子,不停的哭泣着。 周围众人没有不认得金蝉的,听到他的话,纷纷欲转身往那阵前而去。却见那初尘眼见白毛鼠从后抱住金蝉,不禁青筋暴起,举剑高声喝道:“好你个出家人!定是与这女妖眉来眼去,私下授受,欲行苟且之事!今日你若不让开,莫怪我剑下无情!” 金蝉被这女子从后抱住,突感心头一紧,继而,一股暖流随着白毛鼠眼泪滴落的地方流遍全身,似是找回了什么失去的重要东西一般。随即,他竟抬起一臂,将白毛鼠背在背后,字句铿锵的说道:“凡我欲守之人,今必以命相护!” 第25章 重逢 重点:乱军阵中,金蝉护白鼠,眸转泪下,新居逢旧人。 第二十五章 重逢 二人剑拔弩张,众人见了,纷纷劝阻初尘道:“这是师父的贵客,今又奉师命而来,切勿为难。” 不想那初尘竟全然不顾,见金蝉没有让开的意思,举剑就向金蝉刺去,金蝉拿着锡杖连挡数次。不想这弟子剑术着实高明,竟让金蝉有些难以招架,又过了几招,金蝉急向后退了几步,初尘正欲上前再追,不想左腿竟迈不出去,低头看去,原是那金蝉将脚化作树根缠住初尘左腿,又拉开距离使那锡杖连打。 初尘一边架剑格挡,一边用左手抽出腰间短刀去割那树根。众弟子见初尘受制,便纷纷劝阻金蝉,金蝉便停了击打,欲携白毛鼠回复镇元。 不想那初尘竟趁金蝉转身之际急追上去,举剑径刺。正危急间,却见白毛鼠竟舍身去挡那剑,初尘吃了一惊,急错剑锋与白毛鼠擦身而过,然白毛鼠却并不领情,趁机挥出双棍来打初尘。 初尘欲闪却躲之不及,被双棍砸中左臂,遂心生恼怒,猛回身一剑斩去,竟将其中一棍削成两截。 金蝉见状,只一把将白毛鼠又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与初尘对攻。 且说那雉精寻着狼妖,两人冲开重重阻拦欲救众兄弟,却远远的看见金蝉和初尘正在对阵。 狼妖不解,说:“他们自己怎么又打起来了?莫非又有哪个善于变化的大能变化成他们的样子来帮助我们?” 雉精的视力很好,他远远的盯着金蝉的面貌,又看着金蝉身后那痴痴望着的白毛鼠,瞬间,脑中一个画面和这个景象在脑中重合起来,猛拍大腿,连叫“不好!”。 狼妖不解,雉精指着白毛鼠身前的金蝉说道:“兄长知道那人是谁?正是小妹整日心心念念的佛子金蝉!!” 狼妖嗤笑道:“胡说八道!你有所不知,那秃头便是在我们洞府外”突然,狼妖像是断片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过了三息的时间,方才又问,“你说那长老是何人??” “金蝉!!”雉精满脸的懊恼之象,“那长老正是小妹在西天时,点化她的金蝉长老啊!” 狼妖的刀掉落在地,他顾不得去捡,只用那手猛锤地面,嘴里喊道:“祸事!真祸事也!!本以为只是个找茬的孽障,不期竟是那镶金的真身!真祸事也!!” 便也顾不上搭救,即传令鸣金收兵。 再说金蝉和那初尘又对了十余合,初尘剑快,金蝉又仅能频繁招架,眼见初尘招式愈加凌厉,金蝉浑身登时金光一闪,随即突的化成哪吒的模样,将手中锡杖变为那斩妖剑,向初尘急刺而去。 此剑极快,初尘心中一惊,连挡三剑都没减缓对方的攻势。一怒之下,索性舍了格挡,用尽全速与对方拼杀。 二人出剑极快,那旁观的人只见这星星点点,仅闻那叮叮当当,却见不得半分动作。 二人对了近百招,再分开时,身上都有了不少伤口。此时,忽闻前方传来众妖鸣金的声音,众妖闻之,仓皇而退,众五庄观弟子在后紧追不舍。 众弟子见状,又只得再劝,却仅将那金蝉围在当中,让那初尘在外,无人管束。 二人被分开,又逢敌军撤走,气势本已减了大半。不想那初尘看着白毛鼠痴痴望着金蝉的眼神,不觉心魔又起,便平举手中长剑,径直穿过人群,又要暗刺金蝉。 众人见初尘已然疯魔,匆忙向两侧撤去,人群分开,却见镇元突然出现在了金蝉原本站着的地方,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初尘见是镇元,匆忙扔了手中剑,倒身下跪,匍匐在地,大喊“弟子糊涂!”,浑身抖若筛糠。 不想那镇元却不发一语,初尘的头紧贴着地面,不敢发出声音。停了几息时间,突然觉得不对,再抬头看时,哪里还有什么镇元。却见那白毛鼠拉着金蝉飞天而走,金蝉似是嫌白毛鼠飞得慢,便招来祥云,二人驾云远遁。 初尘方知那镇元竟是金蝉变的,不禁气的大骂,捡起长剑作势要追,不想人群躁动起来,将他困在原地,走脱不得。原是镇元见众妖退走,便又亲至前线,让众弟子不要再追,又嘱咐救治伤员,而后转来此地。 初尘见这镇元,又觉是金蝉变的,想都没想挥剑便砍。镇元见势又惊又怒,只一侧身便卸了初尘手中力道,反手一耳光扇在了初尘的脸上,嘴里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夯货!方才刚击了宾客已是大罪,今下竟连我也想刺死吗?” 众弟子听闻,一拥而上,将初尘绑了起来。 初尘的头不停磕向地面,口中道:“弟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一见那女子便内心烦乱不已,不期竟失了心智。今日犯下大错,甘愿伏法!” 镇元眉头紧皱,拾起地上那断了的棒子,仔细观瞧了一番,暗道:“这是西天佛祖开悟时坐在它下面的菩提树啊,它吸取了他在尘世间的七情六欲,凡人又怎能承受呢?” 于是令众军士驻扎在观外,所有弟子皆归观中。那众妖亦在几十里外安营扎寨,不攻却也不退。暂且不表。 却说那金蝉带着白毛鼠飞在天上,却不知该往何处去。白毛鼠从后紧紧的抱着金蝉,又给他指了处地方,金蝉便驾云往那里去了。 即至,金蝉才知道竟也是一处洞府,白毛鼠请他进去,金蝉也不推辞,跟在白毛鼠身后往洞内走。 洞府很深,但不乏雅致的景色,金蝉环看其中,发现有不少景色竟与大雷音寺有些相像。 又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中带着恐惧之色,金蝉心想:“莫不是已成了个圈人而食的洞府了?”但嘴上依旧默不作声。 走了一段距离,却见这洞中开阔处聚着男女老幼百余人,众人见到白毛鼠,纷纷上前行礼叩拜,口中道:“活菩萨,那些妖物已经退走了吗?” 白毛鼠命他们起身,说:“众妖已经收兵,却尚未退走,你等若要出去,可往西去,切莫东往,免遭杀身之祸。” 众人再拜,又彼此交流了一段时间,便有人成群出洞而去。 白毛鼠便又邀请金蝉再往洞府深处游览,二人正要进白毛鼠的房间,白毛鼠突然想起了石案上画着金蝉的画像,便一把拦住金蝉,独自进入房间将所有的画藏到了床下,便复请金蝉入内。 进入房间,金蝉坐在石凳上,问白毛鼠道:“我观施主面善,似是在哪里见过,不知可否是我眼拙?” 白毛鼠眼珠一转,道:“我和师父是初次见面,以前未曾有缘,不期今日竟得了这缘分。” 正说着,不禁面红耳赤,变的扭捏起来。 金蝉点头,若有所思。 见金蝉不语,白毛鼠又问:“看师父的模样应该不是本地人,不知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金蝉道:“奉我佛如来之命,东往传教,叫天下尽知我佛教义。” 白毛鼠试探性的问道:“那这是大事啊,大事不是应该去天庭汇报吗?为什么却来了这里?” 金蝉道:“已是去过,但经文还需补着,我才疏学浅,帮不得什么,便下界走走。” 白毛鼠急问:“莫不是那观音从中作梗,将你支开,独享其荣?” 金蝉摇头道:“观音与我各司其职,断不会做这种事。只是经文还差各仙各神的附录,我对他们并不了解,所以便交由他们自己补着。若不是得此空闲,也不会有今日之因缘。” 白毛鼠听到“因缘”二字,便又羞涩起来,她扭动着身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连应该怎么应对金蝉的目光都不知道,于是只好把半个身子藏在石头的后面,侧身看着金蝉。 二人无话,金蝉便径自观瞧起来,问:“这洞府真个好地方,洞府广阔,景观雅致,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建?” 白毛鼠听了得意,手往胸膛上一拍,正要接话,却想起不能暴露身份,于是说:“我们外出的时候发现了这里,那时就已经是这样子了。虽然不知是何人所建,但一定是个美丽、优雅、有格调的世外高人!” 金蝉点头:“那不知施主是哪里人士?又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发现的这里呢?” 白毛鼠的眼珠疯狂的旋转着:“我就是那个人士啊!附近人士!本地人士!!家父姓李!兄长也姓李!!都是做官的!那个听闻附近有妖怪来,便带着乡亲躲来这里!” 金蝉微微行礼:“不想施主倒是官家出身,又搭救了这么多性命,真是莫大的功德。” 白毛鼠正要得意,却不想又闻金蝉道:“贫僧想要见见施主父兄,以表谢意,不知意下如何?” 白毛鼠的眼珠又开始旋转:“那个不巧他们那个”说着,用食指指向了天空。 金蝉道了声佛号,问:“是过世了?” 白毛鼠苦笑:“不,是升天了” “那还真是不巧啊” “是啊” 二人又无话,金蝉便又开始在这石室内转悠起来。 走到那木质的床边,金蝉正要低头去看那床下,白毛鼠立刻闪身挡住,金蝉的脚踩在一个物件上,用脚一抽,脚尖向上一挑,便握在了手中。再看去,原是一幅画卷,画的正是金蝉自己的肖像。 白毛鼠满面羞红,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金蝉端详着画卷说道:“说来倒也奇怪,我总觉得这幅画和我的面貌似有相像。莫非这天下有与我面貌如此相似之人?” 白毛鼠愣了片刻,随即问道:“为何法师觉得这画的不会是你本人?” 金蝉笑:“我虽不会作画,却也大致了解一二。所谓画者,要么描摹,要么构思。我平生并无一人为我描摹,附近又并无熟识之人,两者皆非,为何会是我本人?莫非施主认识这作画之人?” 白毛鼠尴尬到了极点,却又不能点破,只能呆呆的摇头附和。 金蝉见状,将所有的画一一收起,说:“这画的甚是仔细。既是无主之物,待我回去时却把它带到天上去,让那些画师照着这般描摹作画,那些天仙定是欢喜。” 正说间,手腕却被白毛鼠一把攥住,白毛鼠的脸色冷清,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羞涩和欢喜之色。 只淡淡的说道:“这画不便给别人观瞧,且留在这里。” 金蝉问:“有何不可?” 白毛鼠一脸恼怒的神色:“既是洞中之物,也是主人之物,怎好拿得?人走便走了,却连人家的画一并带走,你这不就是小偷吗?” 金蝉笑道:“偏我今日发了呆性,定将这画带走。若主人家不同意,我便将这主人一并带走。一则叫她为诸仙描摹,二则叫她陪着这画,画既然在她身边,那便算不得偷!” 白毛鼠怒极反笑,双手掐腰说道:“亏你是个出家人,说的这又是何歪理?即便要带,你又知道那主人家身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金蝉说着,用手指点了一下白毛鼠的鼻尖,鼻尖瞬间变成了金色。 白毛鼠笑意全失,一脸茫然之色。片刻间却又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金蝉,金蝉也不挣脱,任凭她这样抱着。 过了很久,白毛鼠方才松开,双眼已然通红,她问道:“你几时猜到是我?” 金蝉道:“从你使棍打那五庄观弟子时便猜到,从你在后抱住我时便知道。我知你如知那菩提树一般,从话语间,从神态间,从步履间,怎个看不出是你?” 白毛鼠又红了眼眶,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轻捶了金蝉一拳:“便知道,又为何却装作不知道?故意耍我吗?” 金蝉苦笑:“只怪我一直不辩雌雄,未分得你是男是女。便是猜到,又以为你是不愿与我相认,但言语间又觉得不像,所以只好出言试探。这下正要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天庭?” 白毛鼠气恼,又打了金蝉一拳,却再叹息一声,便请金蝉入座,把自己当年偷吃香花宝烛,又被流放的事告诉了金蝉,但知金蝉与哪吒有隙,故未告知拜认父兄之事。 白毛鼠低沉的说道:“众人觉得我是妖物,和你在一起会败坏你的名声。而且我已被驱逐出灵山,若是佛祖知道我又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怪罪你。届时在天庭没有立足之地,那这罪过绝不是像上次那样可以轻易消除的。所以,你只管去完成你的传教大事,让我知道你安全就好,他日若是你完成大业,受了封赏成为佛陀,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金蝉拂袖而起,面有怒色,道:“你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思想下作的人!都说清者自清,他们却偏要用污秽的眼神去观看,用肮脏的言语去描述,把清白的人涂抹成他们想要的颜色,在操控肮脏局面的过程中得到快乐!我们自守道心,让他们说去!若是连佛祖和天庭也不能分辨善恶,这教还传他做什么呢?” “切勿妄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白毛鼠的内心却十分高兴,她将手慢慢的从金蝉嘴唇上拿下来,感受着上面的温度,暗暗嗅着手掌上的气息,一时间,贪婪在内心滋生,竟想就这么把金蝉留在这里。 但是,她知道金蝉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金蝉想要的,才是她该做的。 于是,她退让一步,问了金蝉一个问题,一个已将答案置于问题之中的问题:“金蝉,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想让我回到你的身边,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什么人?” 不管是灵山还是天庭,哪个神仙也不缺随侍。其中,有仆从、有坐骑、有宠物、有弟子、有子嗣,当然,并不是没有夫妻。 白毛鼠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比问题本身更令金蝉惊讶,他思索片刻,答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迟了,但我想告诉你——我认为你我志同道合,所以,我们彼此间应该是平等的,我们是‘朋友’。” 白毛鼠笑了,但是她的心却悄悄的痛了一下。 也许自己终究还是有些过于贪婪 但是她的理智却告诉自己,“朋友”这个称呼,已经是很大一步的成功了。 第26章 佛子求情 重点:佛子庭前求情,大仙断义释妖。 第二十六章 佛子求情 却说众妖退兵数十里之外,众大妖集结一处思考对策,无不愁容满面。 狼妖说:“今战之不过,且又理亏,若是这镇元大仙哪日告上天庭,说我们攻他那五庄观,欲夺他人参果树,想必我们这脖颈上难免一刀。当如何是好?” 一妖嚷道:“若不是当日信了你那胡言乱语,我们怎会至此?祸事因你而起,你当自缚去那镇元面前谢罪,却与旁人无干!” 狼妖长叹一声,正要同意,却闻旁边那身形高大的蛟精说道:“此非良策!双方交兵,虚实相交,今番若是自缚示弱,敌人定不轻饶!我观那五庄观阵中,除那镇元大仙,善战者不过一二十人,每逢交战,敌之死者亦不在少数!五庄观爱惜名声,若是僵持下去,对他们也没有好处。不如双方和谈,各退一步!他们将俘虏的兄弟交还我们,我们退去,却说自己败了,成全他的名声,岂不皆大欢喜?” 旁边的又有妖道:“五庄观的名声重要,我们的名声就不重要了?我们这么辛苦的修炼,就是为了取个正果,得个仙位。要成全这个目的,靠的就是名声。若是我们几方联合起来,最后却败给了那五庄观,以后传出去我们还怎么立足?” 众妖议论纷纷,各抒己见,久不见分晓。 此时,蛟精身后走出一个年迈的狐妖,道:“此事虽然凶险,兴许却是个机缘。” 众妖闻之,纷纷止了言语。 却见狐妖屏退左右一众小妖,接着说道:“我闻那金蝉长老精习各家法门,今次乃自西天来东土行传教之事,现在传教经文已经准备完毕,唯独还剩诸仙的传记没有完成,一旦完成,相信金蝉长老在天庭定然会得一个仙位。我们不如跟他学习佛道之法,他与那镇元颇有交情,定可免那兵戈;如果运气好,他得那仙位时,我等亦可受个正果;再不济,佛教在东土的分支之内,亦有我等立足之地。” 众妖认为此事可行,便使狼妖去告知白毛鼠,狼妖理亏在先,又受人恩惠,只能硬着头皮去求。路上正遇着二人,便降下云头答话。 狼妖落地,倒头便拜,说:“小人听小妹谈论佛子二十余年,却眼拙认不得真神,不仅出言不逊,还出手伤人,此番更是酿成大祸,本该以死谢罪,又恐陷仁者于不义。唯求佛子开恩,救我众兄弟一命,并让他们跟随您学习,我愿以命相抵,概不食言!” 白毛鼠心下难过,想伸手去扶,又恐金蝉不满,便回看金蝉。 只一眼,金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你我恩怨,不过过眼云烟,但我只是客居五庄观,并没有能耐搭救你的兄弟。若你要求,不如去求五庄观观主镇元大仙,他历练多年,心怀慈悲,兴许不与你们计较。” 狼妖磕了三个响头,道:“天下谁人不知那镇元脾性,今番杀他弟子,怎肯轻易作罢?今次我兄弟倒也并非无力再战,只因知道您是佛子,觉得有愧在先,为免生灵涂炭,所以才想免了这场兵戈。若您不同意,我只能在这里向您磕头道歉。之后,便回去整顿兵马,纵是一死,也要去搭救我那些兄弟!” 白毛鼠见状,也和狼妖一起跪下,说道:“这次事情闹到这么大,全因众兄弟怜惜我,误以为灵山派人前来追杀,才会动了兵戈。虽然我们有错,但还是恳请佛子出手救救我那些哥哥们。他们都是通道之人,并非恶徒妖孽。若是此次获救,定然全心相报,今佛子正传教时,若下界有些助力,定也会更加顺利!” 这席话让金蝉想起了当年大雷音寺遇袭时的场景。 当年,他本打算以命去护那大雷音寺的寺门,而那时,白毛鼠就是领着一队向他学习的妖兽前来解围,才救了他一命。 金蝉认为那就是因果循环,因为曾对那些猛兽施以善念,所以才有了回报。 但是他忘了 忘了当年造成那次恶劣事件的罪魁祸首,也是原本跟随他学习的那些妖兽们 金蝉叹息了一声:“此事至此,我亦有罪。我说过,我只是客居五庄观,于此事没有任何发言权,但你们若是要去五庄观求情,我一定和你们一起去。” 狼妖闻言大喜,于是金蝉嘱咐了他两句,便先行去五庄观打点,让狼妖和白毛鼠稍后再到。 金蝉刚走,白毛鼠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一把扯起地上的狼妖,大声问道:“此次助你全因以往情义,但别以为我是好糊弄的!你当如实道来,是谁让你来算计佛子的?” 狼妖一脸惊讶,却马上恢复了常态,道:“我句句肺腑,字字真言,怎么是算计他?” 白毛鼠怒从心起,步步紧逼,道:“你看似句句大义凛然,实则是在用众生的性命要挟佛子!我认识大哥你有二十年了,怎从没见你如此牙尖嘴利?这话究竟是何人教你的?” 眼见事将败露,狼妖一把推开白毛鼠,大怒道:“你知道我什么?你以前就对那佛子心心念念。现如今见到了,魂都被他勾走了!怎还记得我们兄妹情义?只有我这做大哥的,才会不惜代价想办法,就像当日我们看到有人给你立墓碑,也是想为你出气!你倒还质问我?好,你若怕误了你那佛子,尽管叫他回来,众兄弟我独自去救!便是救不回来,便随他们一道被那镇元斩了,黄泉路上我等兄弟也一定结伴而行!” 白毛鼠虽猜到有人教狼妖如此言语,但见狼妖口口声声要去那五庄观,恐他动了真性,独自去那五庄观送死,便只能好言相劝,又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金蝉身上。 却说金蝉到了万寿山,见众道人都在救治伤员,挖掘坟墓,又有大妖若干被吊起来拷打,于是整顿精神,前去拜见镇元。 二人相见,金蝉便再行一礼,镇元忙扶,道:“今方一日不见,此次又多得贤弟照拂,怎却又行此大礼?” 金蝉道:“兄长击败众妖,还天下太平,使众生免受屠戮,此乃莫大功德,今虽不才,希望兄长能接受我代替天下苍生向您一拜。” 镇元非常高兴,又迅速将金蝉扶起,说:“为兄敢受天下苍生一拜,却不敢受贤弟行礼。” 金蝉不解,道:“此话怎讲?” 于是,领着金蝉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一个树桩前,指着被绑在上面的初尘说道:“此子除妖不利在先,却又违抗师命,对贵客行凶,甚至对我举剑相向,实数大逆不道。而这一切全因我教导无方,又怎敢受贤弟礼遇?” 金蝉道了声佛号,说:“五庄观立派之久,天下皆知;兄长教徒甚严,我亦耳闻。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此子却阵前逞凶,想是迷了心窍,失了心智,未必成心之过。” 镇元点头道:“贤弟可知此子缘何失了心智?” 金蝉诧异:“愿闻其详。” 镇元把金蝉带到一无人之处,又从袖里掏出被打断的半根菩提树枝做的棍子,递给金蝉,问:“贤弟可识得此物否?” 金蝉端详了一番,道:“此物乃是佛祖开悟时的那棵菩提树的树枝,我曾将它折下来做成棍子赠给友人。” 见金蝉并未隐瞒,镇元便说道:“佛祖在开悟时,遍舍七情六欲,爱恨情仇,而那舍弃的种种情感,都依附在了那菩提树上。树是生的,所以这些情感在其中运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这枝是死的,封印在里面的七情六欲便会通过某种方式释放出去。” 又指着初尘说:“此子就是被这棍子数次击中,难以驾驭这种强烈的情绪,所以铸下大错。我知你那友人处尚有一根,所以要劝你勿必将它收藏好,以免犯反受其害。” 金蝉并不知道这棍竟然会导致这种后果,于是连连答应,又请镇元毁掉已经断开的那根,镇元也答应下来。 既然知道那初尘不是有意,金蝉便为他求情,希望镇元能够网开一面。 镇元却不认为,道:“我五庄观的规矩,众弟子都是知道的;此子阵前行凶,五庄观众人也都看见了。今若不惩治,以后每个人都以‘失了心智’为借口对我拔剑相向,难道我也要每一个都饶恕吗?此间有道亦有法,道法皆失,如何保得?” 没想到金蝉深施一礼,头都快碰到膝盖了,方才说道:“事已至此,我亦有罪。如果兄长要惩治他们,就请先惩罚我!” 镇元意识到了金蝉的真正意思,道:“你莫非是要为那些‘妖’求情?” 金蝉低头说道:“它们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因没有得到正确的教化,上天既有好生之德,希望兄长慈悲,能饶他们一条性命,放它们去!” 镇元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说:“贤弟,你当知道,妖和兽的思想是一样的,他们的思想里没有‘道’,只有弱肉强食,这是骨子里带的,不是靠教化就能弥补的!” 金蝉抬头说道:“但我也是妖!难道兄长因为与我交往为耻吗?” “但你至少有一副人身啊!就算要弥补教化,也得等到” “若我不是呢??若我不是人身,若我不是佛祖的二弟子,兄长还肯称我一声‘贤弟’吗?” 金蝉的话让镇元顿时愣住,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数息之间,镇元闭目长叹:“你曾说‘灵生因缘至,道起天地开。’我以为你笃信‘因缘’,如今看来,倒也心存迷茫。” 金蝉道:“我去过各处,凡所到之处,众人赞举,众妖艳羡。但我十分清楚,出身虽然无法拒绝,但是善恶确实是自己选择的。如果他们不了解‘道’,我就传授给他们,如果他们不了解‘善’,我就教导他们。但若认为自己既然是妖,作恶就是必然,而放弃行善,那我绝不认同!” 镇元闭目不语,过了很久才说:“也罢,今日你既然为他们说情,我也不是不能如你所愿。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既然替它们求情,那么就应当代他们受过!” 于是命众人将金蝉捆上木桩,众人不敢行动,金蝉便径自走到木桩前,又用法术将自己捆起来。 镇元命弟子将七星龙皮鞭取来,拿着鞭子走到金蝉面前,作势要打。 正此时,白毛鼠和狼妖来到五庄观,见状连忙冲上去,却被众弟子拦住。 镇元道:“他既然主动为众妖承担罪责,那么就要替它们受罚,这是天理,怨不得我。” 说完,对着金蝉连打了三鞭。鞭子的力量很大,将地面抽出了裂痕,将树桩震得粉碎。 直惹得狼妖惊叫连连,白毛鼠涕泪交加。 然金蝉有金身护体,三鞭下去,衣服虽是破碎不堪,肉身却丝毫未损。 镇元打完了三鞭,便收起鞭子,背对着金蝉。 金蝉再向镇元拜谢,镇元便又命人将其他一干妖众悉数放了。 被搭救的众妖向金蝉叩头谢恩,金蝉指着镇元说:“你们获救全靠镇元大仙仁慈,若不是他肯给你们一个向善的机会,你们怎得走脱?” 众妖又要向镇元磕头。 镇元依旧背对着他们站着,抬手打断众人道:“不必,我不是什么大仙,但那金蝉子当是个大佛。只可惜我这道观太小,怕委屈了诸位在此瞻仰,还请另寻别处供奉。” 见镇元已下逐客令,金蝉便不好再留,便又向镇元深施一礼,道:“今番多蒙大仙恩德,望日后有缘,能得报偿。” 镇元仰天长叹,终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话,只道:“念在你我以往情分上,我须告知于你。你此行所为,不过传教成仙。你心性纯良,轻信于人,若是过分接近那些妖物,只恐你早晚有一天,必遭它们毒手!” 金蝉又再拜,道:“便如此,那只能说明我的教导是失败的,那么这也只当是我该承受的责罚!” 镇元又转过身去,不再言语,金蝉便带着众妖离开了五庄观。 即离,镇元从袖中取出那半截菩提树枝,却道:“便是我修炼千万年,今日却仍被此物所惑,失了教化(金蝉)之心”于是将那树枝扔到地上,以法术焚烧,直至灰飞烟灭 第27章 众妖拜师 重点:众妖拜师金蝉子,老妖巧谋仙籍录。 第二十七章 众妖拜师 自离了那五庄观,众妖便于白毛鼠的洞府内再度聚首。众妖广备酒肉,纷纷道那同袍之义,离别之情。酒正酣时,忽有一龙精举杯道:“今番众兄弟得以团聚,全仰赖金蝉长老,他甘愿替我们遭受罪责,来换取我们自由平安,这是莫大的仁德与慈悲。我们当弃兵戈,修佛道,跟随金蝉长老学习,若有生之年能够悟道,死则足以!” 众妖听了,将杯中酒饮尽同敬金蝉,又纷纷跪下,请求金蝉收留。 于是金蝉向白毛鼠借了洞府,在内开设讲坛,整日讲经说道,传授佛法。不知不觉,一年多的时间便过去了。 一日,狼妖在房内记录经文,忽然有人敲门访问,狼妖便开门迎客,原是蛟、獬、犴、龙、马、狐、牛等几位大妖。狼妖正心下欢喜,于是邀请他们进屋看自己记录的经文。 狼妖拿着经文对众妖说道:“这是佛子今日讲授,你等未听,实为憾事!佛子说,漫天仙佛亦有喜怒哀乐,只不过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之前,我还因为自己的脾性太直而发愁,今朝看来,倒也不至于影响我修道成仙!” 说着,又将经文仔细裹好,小心收藏。 众妖进到房内,各自找了处地方坐下。见众不语,蛟精便先开口道:“能得金蝉子说佛讲道,实为平生幸事,佛子遍读各家经文,解众惑、救苍生,乃天下至善大德。我等” 蛟精未及说完,旁边的牛妖已经听不下去了,急切的打断了蛟精的话:“直说即可,何必这般啰嗦!”便又转向狼妖道,“我等追随佛子只为寻个前程,今佛子多居此地,从未见他去过天庭,他主持佛教东传一事,可是当真?” 狼妖刚将那经文收好,听牛妖如此说,却又取了出来,指着这经文说道:“你也是修道之人,又不是山野妖怪,难道这经文的真假你分辨不出来吗?你若是感受不到佛子的智慧,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还真不如另去他处寻什么前程去!” 牛妖语塞,无言以对。蛟精便又开口打圆场,道:“他只是嘴笨,并没有恶意!我们的意思是,虽然我们很高兴佛子能为我们传道解惑,但是传教乃是大事,如果佛子不去查验,天庭会不会怪罪?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截去了功劳,与佛子而言,岂不因为我们而功亏一篑?我们哪能承担得起这种罪过呢?” 狼妖闻言,忽想起当年白毛鼠说,金蝉险些被观音替换的事,不禁猛拍大腿,高呼道:“此话有理,险些误了佛子大事!” 狼妖说着作势就要往外冲,却被门口的老狐妖止住。 狐妖用那老迈的声音说道:“大仙莫急,当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今佛子虽久居半年,于那天上,却也不过半日而已。稍后我们同去拜见佛子,再言不迟。” 狼妖环顾四周,道:“你等似还有话要说?” 见众妖不语,这次狐妖开口了:“我听闻佛子主持传教,最重要的事就是将那经文给世人观看,我们希望能够有幸一睹,希望您能帮我们求佛子将经文带下来给我等看看。这样一来,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狼妖不解,又拿起那本经文:“佛子要传的经文尽在平日言语之中,如今,放着‘活经’不去求取,但却去求那‘死经’?这是何道理?” 狐妖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大仙有所不知,这经文的最后有一份仙籍附录,附录里记录着所有神仙的样貌和事迹。想前日我等便是因不识那金仙大佛,才冲撞了佛子遭此大难。我等若跟随佛子坚持修道,日后难免还要与众仙佛打交道,若是不识,一则怕仙佛怪罪,二则怕丢了佛子的脸面。但若能看到,相信定可以免了这一劫难!” 狼妖环抱双手思索了一阵子,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让众人跟自己一起去拜见金蝉。 此时,白毛鼠正在自己房间内为金蝉画肖像,只见她端详了半天,却只寥寥几笔就完成了一幅画作。 金蝉听说画完了,觉得有些惊讶,道:“我观别人画,都要画个整日。我却只见你看我,不见你画,怎么就画完了?” 白毛鼠仰起头得意的说:“作画就是把颜色晕开,让它们到自己想要的地方去而已?凡人不会法术,自然需得整日,而我用法术作画,只要观察仔细了,几笔就能将画做好!” 金蝉看着画,又想起了之前西天的那些画,以及后来东土这边的画作,不禁连连摇头。 白毛鼠失望的说:“难道你不喜欢吗?我觉得画的还可以啊” 金蝉看着画说道:“我摇头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想起之前给经文插图画画的画师,他们学艺一生,却画的不如你好看。若我哪日有幸入那仙籍,定可使这画,胜过那些百倍!” 白毛鼠听了,扭扭捏捏的问:“你方才说,不如我画的好看?还是不如我好看?” “不如你画的好看。”金蝉看着画,又看了一眼白毛鼠,“也不如你好看。” 白毛鼠的脸涨得通红,说:“那我要是把自己变的再好看一点,你会不会想多看我两眼?” 金蝉皱着眉头看着白毛鼠,道:“我平日念经诵佛,开坛讲经,又要研习经文,哪个有功夫看你?变个差不多就得了。” 白毛鼠恼怒,举棍便打,金蝉畏惧那棍,闪身便躲。正打闹间,忽闻门外有人敲门,白毛鼠心有不悦,不耐烦的到前厅打开门,却见是兄长与各路大妖。白毛鼠想是有什么要事,便将众妖带去与金蝉相见。 即见,狼妖将众妖的想法与金蝉悉数说了,金蝉道:“不期下界已半年有余,的确也该回去看看了。” 众妖又问经文和仙籍的事,金蝉却推脱不肯,道:“经文乃传教之重物,岂能轻易拿出来呢?” 蛟精道:“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佛子将之携出,我等将之翻刻,制成碑文经书,以备传教之用,此也也不过日即可,于天上不过一瞬间而已。这样一来,我们就已经做好传教的准备了,至少可以节省十几年的时间,便能搭救更多的众生了!” 金蝉觉得有道理,但表示还要再考虑一下。众妖也没有催促,便要设宴为金蝉送行。众妖簇拥着金蝉走出,狐妖看到白毛鼠为金蝉画的画像,问:“这是仙子为佛子画的画像吗?” 白毛鼠很得意的说:“没错,佛子非常喜欢,还说以后成佛成仙时要把这画用在仙籍中呢!” 狐妖看着画像连连点头,又说:“可惜我没有佛子那种好福气,一生即将到头,到最后也没留个画像给子孙瞻仰,真是觉得遗憾啊!”说着,放下画像,转身就走。 白毛鼠心生怜悯道:“这不是什么难事,不如我为你也画一幅!” 说着,将狐妖带到画架前,只几息的时间便将画作好。狐妖捧着画,一脸惊叹:“真天人之作!得此卷,平生无憾也!” 白毛鼠受到夸赞,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狐妖看着画卷,忽然转过头来道:“仙子,我这下有个不情之请,佛子马上要回天庭,一来二去也得一两个月。这期间不知您能不能为洞中众兄弟都画上一幅,一可借此解相思之苦,二来也让众兄弟将此画流传后世,让世人皆知我们曾跟随佛子学习,但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可以啊!” “那小妖在此代众位兄弟多谢仙子恩德了!” 狐妖把身体埋的很低,不仅为显得恭敬,更为隐藏那眼中的狡黠。 第28章 金蝉盗书 重点:佛子天庭盗经文,众妖合谋篡仙籍 第二十八章 金蝉盗书 且说金蝉回到天庭,便去与观音相见,二人见面,观音道:“半日不见,听闻佛子在下界与那五庄观镇元大仙共使神通,平了四方妖众,不知可有此事?” 金蝉道:“菩萨未曾出门,却也遍知世间之事。” 观音笑道:“佛子奉旨传教,又在这天庭与三太子交锋,天庭内无人不知你金蝉子之名,一举一动皆入旁人眼中。岂能不知?今仙籍已着成,不日即将上呈玉帝与道祖,你切莫于此时再有荒诞之为,以免误了大事!” 金蝉大喜,请看,观音便呈册录,金蝉翻阅,果已完备。 看毕,金蝉向观音行礼道:“这次东来传教,全靠观音菩萨,我几乎没做任何事,这大任我实在当之有愧。” 观音扶起金蝉,说:“我们都是为了将佛道传诸四海,且佛教东传全靠佛子所着经文,我只不过做了一点人事上的工作,又怎敢居功呢?而且这只是传教的第一步,待下界之后,我们还要修筑佛寺,广招门生,届时,亦当同心戮力,携手共进!” 金蝉笑道:“已经有门生为我们修寺和传扬我们的名声去了。” 观音十分惊讶,道:“认识佛子那么久,倒不知佛子交友广阔,真失察也。” 正说间,门外忽有人来报,说是一些仙子仙童听闻金蝉子博学多才,前来拜会,想要听佛子解答一些疑问。 观音笑道:“你前脚刚回来,后脚便有人来向你讨教学问了。” 金蝉见观音面有疲惫之色,便请观音前去休息,自己亲自去接待那些仙人。 观音自从来了东土一直未曾睡过,如今仙籍已经着成,又见金蝉归来,倍感轻松,于是便自行回房,留金蝉亲去拜会众仙。 即至,却发现都是些小仙,其中不乏仆从、杂役甚至还有坐骑、宠物。但金蝉毫无轻视之色,遍请诸仙入座,凡疑皆答,不多时,众仙已是心服口服。 其他众仙听说金蝉子公开讲课,于是纷纷赶过去听,一时间,仙子仙童、门卫力士、宠物坐骑齐聚一堂,站着、坐着、挤着、挨着将整个院子填的满满当当。 讲了足有半日,金蝉忽想起与下界众妖还有约定,于是便告请择日再讲,众仙散去,皆意犹未尽。 于是,金蝉便回到屋中,方才发现有两本经文以及那仙籍附录尚在手中,想那观音也是累了,忘记索要。于是便将这几本书收入袖内,偷偷下界去了。 再下界时,那洞府和先前早有不同,洞府之外遍插旌旗,往来商队络绎不绝,林间山谷遍布人家,四处皆是一片祥和之气。 众妖远远的见着金蝉,纷纷倒头便拜。 大妖闻声,亦都赶至洞外见礼。 白毛鼠更是眼含热泪,责怪金蝉去了太久。 众妖拥着金蝉进到洞府之内,不想这洞内竟然有一股祥瑞之气,金蝉十分惊讶。 白毛鼠说:“这是众兄弟半年以来四处遍集灵气灵石,聚在此处幻化了一片祥瑞,久久不散。以后凡见着这祥瑞之气,任凭谁也不会说这里是妖洞了!” 金蝉也感到惊喜,连连夸赞众妖。 众妖又问经文的事,于是金蝉便把经文放在了石案上,严肃的说:“此经卷着成,只待呈送玉帝,定要万分小心!” 众妖惶恐,不敢上前。但见狐妖遍洗双臂,又以金蚕丝织成的长手套遮盖妖气,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经卷打开。 经卷一开,金光乍现,众妖连连惊呼。 于是狐妖遍吩咐众妖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行动,有制碑的准备临摹文字,有善画的负责描摹画卷,有善工艺的负责铸造佛像,其余的便抄写经文,又嘱咐众大妖严守洞府,避免外人靠近。 狐妖又对金蝉说:“佛子可能觉得此行只不过半日,但却让白仙(白毛鼠)苦等半年之久。我们这里的工作枯燥乏味,你们二人不如去聊一聊,走一走。我们一定小心保护经卷,如果出现破损,甘愿以死谢罪!” 金蝉闻此狐妖之声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但见白毛鼠亦有离开之意,便跟白毛鼠出了洞府。 到了外面,白毛鼠问:“我听你说,仙籍已经录完了,等玉帝批复之后是不是就要正式开始传教了?” 金蝉点头:“正式传教基本都在人间进行,云游四海,遍行五方,届时肯定没法回到这个洞里了。” 白毛鼠非常难过,却强打精神道:“没关系,既然你来不了,我就去看你,若你的弟子阻拦,我就像当年在大雷音寺外那样远远的看一看,只要知道你没事,我就没有遗憾了。” 金蝉面含微笑道:“说什么呢?你得跟我一起走!” 白毛鼠内心兴奋万分,但脸上却是忧愁之色,说:“你就不怕旁人又讥讽我们?” 金蝉装作思索的样子,说:“我们两个都善于变化,不如这样,要么我化个女身,或者你化一个男形,定叫这些人说不出什么来!” 白毛鼠打了金蝉一拳,又把身体靠在金蝉的身上,道:“届时,我们住在哪里?” 金蝉并没有推开白毛鼠的意思,说:“我刚来东土,不知道有什么好地方,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离灵山尽可能的近一点,这样一来,佛祖在召唤我的时候,我就能立刻回去了!” 金蝉的这一句话,让白毛鼠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重新回归谷底,她将身体稍稍后移,道:“比起东土,你还是想回大雷音寺吗?” 金蝉慢慢的点了点头:“那里是我的家。传教需要我,所以我愿意来这里。但如果有的选,我还是希望能回去。” 白毛鼠没说什么,她深吸了几口气,挤出了一副笑脸:“但是现在还是得在东土定居,不是吗?相信他们记录经文也得花上几天,不如我们在这五方四海之内转上一转,寻几处好地方地方如何?” 金蝉欣然同意,于是二人便驾云而走,遍游四处去了。 却说狐妖吩咐众妖去做事,只将蛟、犴、獬等一众大妖聚到身前。 狐妖指着记录仙籍的那一卷经文说道:“今朝成仙还是继续沦落为妖,成败在此一举!汝等若还有疑,自当如实说来,免得日后反悔。如若没有,只当皆为共犯,有事共担其则,无事一道升天!” 于是将仙籍一册小心拆封,又将众位大妖的画像尽除妖气,又将仿照金蝉笔记的文章掺在其中,准备封入仙籍之内,想要来个鱼目混珠。 正当时,忽的那石门被一掌劈碎,只见狼妖带众兄弟赶来,进门就指着那狐妖破口大骂:“好你个腌臜的瘪狐!我们呈佛子恩情至深,你不思回报,竟还敢算计于他!今欲毁传教大事,怎能容你!!” 于是挥刀便砍,却有其他众妖上前挡住,狼妖又指着众妖,嚷道:“我就知道你们这帮软骨头的东西没什么好心,今若速速散去,我只当无事发生。若是助纣为虐,执迷不悟,便将你们一刀两断!” 蛟精道:“我们众兄弟拼死拼活就为得个仙位,今将扶摇直上,岂能功败垂成!”于是拿出长剑和狼妖交战。 其他众妖正要厮杀,忽见那狐妖拦住众人,从一叠画像中抽出几张,道:“切莫动手!你们众兄弟的画像亦在其中!本以为你们和金蝉亲近,怕你们知道后心生愧疚,故未如实相告,非是要舍了你们独占那仙位。” 众妖见状,左右为难。 狼妖与蛟精连打数合不见胜负,却又有犴、獬、龙、马等众妖一拥而上,将狼妖围在中间。 狼妖看着自己的兄弟没有搭救自己的意思,不禁怒道:“你们不来助我,难道是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狗妖见状,劝道:“大哥,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成仙机会,是我们毕生所求,稍纵即逝啊!就算那金蝉发现,我们全推说不知,那金蝉法师心有慈悲,又有小妹从旁相助,他且为我等奈何?” 狼妖讶异,骂道:“你们这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前事本是因我们而起,那金蝉长老不惜以身体代替你等受刑,才得以搭救,恩情未及回报,今番竟又以求学之名行诈取之事!你们还算得上‘有道’,配得上那仙位吗?” 狐妖慢条斯理的说道:“人间至此,成仙者众多,依靠法术成仙的我略有耳闻,只依靠德行而成仙的我却不认得几个。但只要你坐在那仙位上,凡人便认为你是有德行的,便会拜你,若不然,德行再高又如何?再说了,若是那玉帝准了仙籍册录,我们得道成仙,那便是天意!届时你们想回报金蝉,随时都可以;就算查了出来,也不过将我们从中除名而已。金蝉既然是佛老高徒,又负责主持传教,他只不过修改一下自己写的经文罢了,能拿什么来给他定罪名呢?” 众妖听了,纷纷上前劝说狼妖,狼妖本欲不从,却奈何众兄弟多番劝说,最后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内,告病不出。 于是其余众妖重新将白毛鼠绘画的画卷和模仿金蝉笔记的文章准备好,小心翼翼的装订入册。又让众小妖加紧准备其他传教之物,以备金蝉查验。 过了几日,金蝉与白毛鼠归来,众妖前去相迎。 白毛鼠说:“一路上看中了几个地方,都是山清水秀的幽静之处,待佛子将经卷呈送之后,我等且去看看,将寺庙修在那处,以待佛子归来传教之用。” 众妖连连答应。 金蝉见复刻的碑文,复制的经卷、画像、佛像都已准备完毕,便询问经文之事。 狐妖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金蝉留下的经文。 蛟精道:“诸事已毕,佛子可去呈送经文,莫要天庭久等。我等且去修建寺庙,立那碑文、佛像,待佛子归来之时,我们随佛子共做大事!” 金蝉收下经文,又嘱咐众妖一番,便回天庭去了。 白毛鼠环顾四周,问众兄弟道:“今怎不见大哥?往日他最讲究礼数,怎今天佛子要去天庭,他竟不来相送?” 众兄弟只说得了急症,见不得人。 白毛鼠心下生疑,却也并未深究,只与众妖商议那修寺之事去了。 第29章 呈文遇阻 重点:二僧呈文遇阻,三“虎”拦路不成。 第二十九章 呈文遇阻 金蝉带着经文回到天庭,却见观音的徒弟惠岸行者(木吒)正在院外守门。 见到金蝉,惠岸便上前行礼道:“佛子总算回来了,今日玉帝听闻经卷已经着成,差人来请了两次,但是师父恐是劳累过度,睡的太熟。弟子不敢叫醒,只能将来人先遣回,方才将走,正逢佛子归来,还请拿个主意。” 金蝉便让惠岸在外守候,自己进到观音的房间内,先将那几卷经文归到案上,便又去唤观音,观音睡的很熟,金蝉连晃了他好多次才把他叫醒。 观音醒来,见是金蝉,觉得有些尴尬,说:“今不期竟让佛子看见这般丑态,但佛子前来,惠岸怎未通报?” 金蝉道:“先前玉帝听闻经卷已经着成,差人来请了两次,惠岸叫你不醒,方才让我来唤你,这才失了礼数,擅自进了你的房间。” 观音听闻,立刻从床上跳到地上,又急忙打开箱子清点经卷,看见有几卷经文竟然在案台上,不禁懊恼道:“看来这次真的是困乏至极,竟然连经文都忘了收起来,好在没有遗失,否则以死谢罪都难以弥补我的过失。”又对金蝉说,“所有的经文都在这里了,依理来说,我们应该在呈送之前再做一次检查,但是玉帝已经派人催请两次了,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金蝉说:“经卷之前你我都校对过,又有神仙多次访看,已经确认没有问题了。玉帝已经请了两次,如果再请,我们就失了礼数,不如赶紧送过去!” 于是二僧命人抬着箱子,一同向凌霄殿走去。 众行至半路,忽见罗刹女倚在旁边的石柱上,似是在这里等候已久。 惠岸见了罗刹有些惊讶,道:“你不在兜率宫烧火,躲在此处作甚?” 罗刹道:“前阵子我去帮助你们,却被这金蝉子以我杀了白毛鼠为由将我打伤,今番听说这佛子在下界寻着那鼠贼,又与她厮混了很久,所以特地来讨个说法。” 金蝉道了声佛号,说:“上次我打伤你,的确是我的罪过。但是若不是你开口骗我,我也不可能出手伤人。如今玉帝传召我二人前去复命,你若要寻我罪责,可等我复命之后再来,绝不抵赖。” 没想到罗刹竟然抽出钢刀,对金蝉道:“那白毛鼠本就是在灵山偷了香花宝烛的贼!今次玉帝下旨这仙籍以你编写的为准,本是天大的事!而你不仅不认真做事,还擅自下界与那白毛鼠厮混了那么久,我怀疑你与那鼠贼共谋,妄图将她编入仙籍!” 金蝉怒道:“你空口白话,含血喷人!我奉佛旨撰经,怎可能做这等下作之事!” “那你可敢打开那仙籍让我一看?” “有何不敢!” 观音见金蝉言之凿凿,不似有假,便怀疑罗刹女是刻意来耽搁二人向玉帝汇报的时间,只为给他们扣一个“不敬”的帽子。 于是便呵斥罗刹,道:“你无凭无据,怎敢来此阻拦我等去路!便若是怀疑,也当层层上禀,由玉帝差人查验。此传教大事,岂容你来质疑!今看在道祖和李天王的面子上且饶你一回,倘若再加阻拦,定告上凌霄宝殿,治你罪责!” 罗刹听了有些害怕,但还是拿着刀阻拦在众人之前,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 此时,哪吒又飞至此处,见双方对峙,便先向观音和金蝉行礼,又遍问其事,罗刹便如实说了。 哪吒便又拱手向观音行礼道:“罗刹性情耿直,定是怕佛子被妖孽蛊惑,方才阻拦,此举虽对二位不敬,却也是为了传教大事。想其所疑之处,不过那仙籍一卷,寥寥一阅不过数息之间,二位倒不如在此解了她的疑惑,让她心服口服,我必治她罪责!” 金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回看观音。 观音道:“三太子与我教有缘,今遇这不平之事,怎就偏帮他人?这经卷是各仙自行书写校对,我等只负责编入其中,此卷佛子又未曾经手,经卷亦未曾下界,如何作得了假?” 听观音如此一说,金蝉顿时一惊,内心忐忑,便又道:“要不然,就在这里打开让他们看一眼?” 观音按着金蝉的手腕说:“你不明白,不打开不仅是我佛家面子的问题,更是为他们二人好。先前你们那一战天庭之内无人不知,皆以为你们二人有嫌隙,今日若是查了,却又查不出什么,此二人在玉帝那里免不了再受一过,届时,绝不会向上次那般轻饶!” 哪吒又与罗刹低语了几句,不禁闭目长叹一声,道:“罢了!二位既然要去回禀玉帝、呈送经文,那就快去!” 观音也不多言,便即命众人往凌霄宝殿而去。 至殿外,戍卫宝殿的卷帘大将见众人前来,便上前问询,观音如实一一回报。 卷帘大将便命众人开箱查验,观音道:“我们是受命前来,这其中是呈送玉帝过目的经文,还需要查验吗?” 卷帘大将道:“你以为这凌霄宝殿是何地方?凡来此处之物,哪个无须查验?” 观音心有不悦,但还是命人打开箱子,卷帘大将在经文中翻了翻,突然指着那本写着仙籍的经卷对金蝉道:“将那本经卷打开我看!” 观音急忙道:“既然已经知道并不是危险的物品,为什么还要查?” 卷帘大将冷笑道:“我只闻这书卷中似有一股妖物的臭味!” 这话让金蝉心内一揪,险些瘫倒在地。却闻观音道:“我自西天来后,一直就住在这天庭。除非这里有妖,否则哪来的妖气?便是有妖,自然是戍卫不利,你亦脱不了干系!” 卷帘大将不理会观音,指着金蝉对观音道:“我不是问你,而是问他!”便又转向金蝉道,“我且问这位佛子,你是不是和下界的妖孽有密切的往来?又是否曾在这经卷之内为它们徇私?” 金蝉道了声佛号,道:“我确是识得一些妖,因我以前也是妖身,所以认为他们是可以教化的,所以经常为他们讲经说道,你闻到的妖气,应该是我沾染上的。但传教经文事关重大,为他们徇私之事,我是断然不会做的。” 卷帘大将仔细盯着金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知道金蝉并没有说谎,至少主观上并没有。于是说:“佛子善言善意,我心生佩服。但须知那妖物并不都是懂得感恩的,即便你用真心待它们,又有几个能用真心回馈你呢?你好好想想,若是对它们哪怕有一丝质疑,不如将这些经卷在此查验一番,若是玉帝责怪迟来,我自有说辞,可保你们无虞!” 金蝉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想起那些陪伴、照料、共同进退,即便是妖,又如何没有感恩之心?如何不会以真心回馈? 却忘了,所有的真心,所有的回馈,都只是白毛鼠一人给的。 “不必,我没有质疑。”金蝉说的斩钉截铁,“我信她,亦信他们!” 卷帘大将只长叹一声,道:“那我便不说什么了,二位,请!” 说着便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传教大事,玉帝两次催请,本应畅通无阻,但今日在这天庭之内却接连两次受阻,而且这些大仙皆似话中有话,似是以为这仙籍之内有差池 观音心下琢磨此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此时,却是金蝉来唤观音,催他进殿。 金蝉真的这么做了吗?把白毛鼠编入了仙籍中? 金蝉真的那么傻吗?如果传教成功,他自己必然受封、身居高位,届时白毛鼠跟随他得个仙身已是必然,他会在这时候做这种蠢事,招人把柄吗? “观音,观音” 不,说到底,金蝉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如果他是,也不至于直到今天却连个佛位仙位都没有。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师父” 总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 搞不好,比当年大雷音寺的事还要 “师父!!” 惠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观音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 四周环顾,金蝉和箱子都已经不见了,便问惠岸。 惠岸道:“方才佛子唤了你好多次,你都没有回应,他怕玉帝久候,于是就带着箱子先进去了,让我把你唤醒后立即进去。” 观音点头,正要进去,却又回头看了那卷帘大将一眼。 那卷帘大将像是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样,完全不理会观音,只是站立在原地,双眼直视前方。 观音深吸了几口气,慢慢的向内走去——接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30章 仙籍 重点:庭前呈文,老君察仙籍真相;观音怒斥,佛子失立世之本。 第三十章 仙籍 观音进入大殿,环视四周,众仙位列两侧,都对他报以微笑。 再看主座,玉帝、王母皆在其位,又旁边众仙首位处坐一满面堆笑的老者,正是道祖太上老君。 观音便信步前行,先向三人行礼,又向众仙行礼,方又退到金蝉旁侧,将箱子打开,将经文请近侍呈送。 玉帝和王母都看了经文,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又请老君看。 老君道:“各界之法,尽在道中,凡道中,已尽知矣,无须再看。” 老君虽然这么说,却唯独将仙籍册录那一卷拿了出来。他手指仙籍册录,笑问金蝉和观音:“此卷唯你们二僧所着?” 观音答:“这一卷是众仙结合自己的过往所着,我等只负责编纂而已,并没有出什么力。” 老君又问玉帝:“玉帝可看过此卷?” 玉帝环看众仙,笑道:“此卷乃众仙着与凡人,须多有溢美之词,于此观之,似扯人衣衫,故我与王母均未观之。” 老君笑问:“仙籍乃是大事,当真不用看吗?” 玉帝愣了一下,却又笑道:“我信得过二位佛子,相信他们之前一定校验过,不会有大的偏差,就不看了。” 老君便再不语,玉帝即着笔执玺准了所有的经文和仙籍。 至此,观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便与金蝉一同跪拜谢恩。 老君便又对玉帝道:“既如此,还需择个良辰吉日,方可行敕封之事。” 玉帝看二僧,又看老君,低语道:“传教一事尚未正式开展,此时敕封有点太早了?” 老君摇头笑道:“不早,不早。名正方能言顺,且方才玉帝不是已经用那玉玺盖了皇印了吗?” 观音心叫“不好”,想去翻那仙籍一册,又恐殿上失仪,只得以头贴地,静待时机。 老君见众仙不解,便从袖中抽出一纸文书,道:“方才我来时,忽闻世间有祷告祭文者,又焚此书与我,众位不如一同观之?” 说罢,使法力将那文书变成上百份,自动飞到了殿内每个仙人的手上。 金蝉便也拿起文书看了一眼,只一眼,顿时汗如雨下,抖若筛糠。 老君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但是声音却变的十分严肃,只道:“一只狐妖知道了着仙籍的事,也知道自己被这二僧列入仙籍的事,特意写了这封拜谢的文书给我,文中虽然尽是溢美之词,言下之意却是已经集结重兵,倘若我等不同意封仙一事,就要集结重兵屠戮人间,打上天来。” 却见托塔天王勃然大怒,手中那纸登时化作一缕飞烟,出列道:“末将愿请一路兵马,下界去斩那妖孽!” 玉帝抚髯不语,似是在分晓其中利害。 此时,太白金星出列道:“此事若无破解之法,倒不如随了那怪的意愿,先请至天上修行,再至人间历练,待有了人身,修了功德,复归天上为仙。此也可免人间灾祸,不至于大动兵戈。” 老君点了点头:“敢问这天庭尚有多少官爵可封?” 太白金星行礼道:“虽然不是太多,但是敕封此怪应是足矣。” 老君微微一笑,使法术将那仙籍展开,仙籍一开,众仙均是瞠目结舌,只见那卷上竟多出大妖足有二三十个!怎是敕封一个可解? 而这些画内,白毛鼠等众妖的画像亦在其中,金蝉见了,不禁心中猛的一揪,顿时似那软泥一般瘫倒在地。 玉帝又问老君:“不知此事可尚有破解之法?” 老君摇头道:“起先尚有三解,若二僧行前查验,观此破绽,此有一解;若殿前查验,现这真相,又有一解;若玉帝观看,知晓厉害,仍有一解。三解已过,当是天意,既天意已决,想是难违。” 便有仙出列,道:“定是这二僧伙同妖物,图谋仙身,妄登仙位!应当治他们的罪!否则那些妖物怎知这仙籍一事?” 众仙皆不语,乃观上座。 老君思索道:“也不尽然。吾闻周武灭商之前,女娲曾现身人间,命一狐族前去蛊惑纣王。但那狐族衰败,怕违背天意而不愿协助,女娲便让他们的族长看了一面刻有天机的石板。那石板上刻着从古至今所有必将发生的事,那族长知道商朝必灭,方敢出手。但没想到那族长竟有过目不忘之能,回到族群后便命人将自己记得的所有天机都记录在了几块石板上,也是自那时,那一支狐族才会成立新的氏族,并一路崛起到现在的规模。此事若是刻在那石板之中,那妖怪得知此事便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果真如此,一切便已是天意。” 玉帝便又问:“这些妖足有二三十个,如何敕封?” 便有文武曲星出列:“前闻紫薇大帝下辖尚有星宿二十八尚未定选,与众妖之数相符。不知可否?” 玉帝沉着脸长叹一声:“既是天意,择日便以此星宿之数敕封,至于你二人你二人” 玉帝手指着头伏在地的观音和瘫倒在地的金蝉,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又叹息一声便拂袖而去。 老君见状,便也起身,又对二僧道:“既是天意,便是难违。但你们既然学了佛道,不觉得今日这法有违‘道’的原则吗?” 金蝉哆哆嗦嗦,还想辩解,却见那观音的头虽然伏在地上,眼神却如尖刀一般死死盯着自己。 只一眼,便让金蝉寒气自背而生,却又手脚动弹不得,言语呼之不出。 老君说完,便和众仙一起散去了,只留金蝉和观音两个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留在殿里。 跪了不知道多久,观音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将箱子重新封好,又呼喊惠岸的名字。 惠岸从外面匆匆跑进来,观音命他将箱子先抬回去,便又一言不发的步出了大殿。 金蝉见状,堪堪起身,随着观音一道向外走去。 一路上,金蝉数次想要跟观音搭腔,但是观音都不理会。 于是,二僧只是一路前行。路上有仙子嘲笑他们是“妖僧”,金蝉羞愧的低下了头,而观音则是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保持着庄重的仪态从这些仙子的身边走了过去。 这些仙子觉得没趣,便各自散开了。 回到院子,观音径直回了房间,金蝉搭话不成,便也只能回房。 回房尚未坐下,却闻惠岸的声音,道:“师父请佛子过去。” 金蝉便又出门,见着惠岸,又觉羞愧,便低身施礼。 惠岸却道:“佛子不必如此,我知此次并非佛子的过错,所以不会责怪你。” 金蝉十分惊讶,却闻惠岸又道:“我只恨当日没有一棒子把那个该死的金鼻白毛老鼠精打死!若不是它,佛子岂会受了蛊惑,将这一众妖魔编入仙籍?” 金蝉仍试图为白毛鼠辩解,道:“我下界时,她终日与我共行,未见有异常之处。此番之事,她未必知情,只道是我” “那她就是蓄意想要引开你!”惠岸目光灼灼,似要把金蝉烧化一般,“那群妖怪难道不是她在下界的相识?他们不是一起生活了很久?那些妖怪各个荒淫无道,哪里有个像你这般的好人?他们日夜相处,早已苟同一处,与你又有什么旧情?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只你一人犯痴!若是殿外那大仙劝你之时查验一番,又怎至于” “惠岸!!!” 眼见惠岸越说越激动,房内的观音厉喝一声,惠岸方才止住,又口中道了声佛号,便独自往一旁去了。 金蝉被惠岸说的无地自容,又想起白毛鼠,内心十分失落,本已不想再去观音房内,但事关重大,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敲响了观音的房门。 观音请金蝉入内,房间内已是空空如也,却有两盏清茶置于案上。 金蝉不敢开口,只待对方问话。 观音将茶递到金蝉旁边的案台上,便开口问道:“你把仙籍带下界了?” “是。” “什么时候?” “上次你休息的时候,我忘记还给你,于是便带下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妖说,想要赶在玉帝批文之前将经文和佛像修好,并将副本传给世人,能节省更多时间” 观音点了点头,喝了口茶,便不说话了。 金蝉怯懦的问:“这次的事会影响传教吗?传教会因此而被迫停止吗?” 观音看了金蝉一眼,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一般深吸了几口气,道:“如果说这次的事是天意,那么传教一事必然也是天意,既然天意难违,应该不会停止。” 金蝉叹息一声,又道:“我没想到这次的事竟会发展成这样,我对他们还是比较信任的,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才导致如此?我要下界去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误会?此事是误会??”观音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那仙籍中白纸黑字,众妖的画像事迹尽在其中,佛子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个误会法才会把他们编入这仙籍之内?” “此事,还待我去问询” “你哪儿也不准去!!”此刻,观音已是到了极限,他开始焦躁的来回踱步,后又站定,指着金蝉道,“从此刻开始到敕封为止,你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房中,不准出门半步!” “此事尚未查明,我怎能” “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大吗!?上次若是你肯听我的,不擅自外出,老老实实的等到玉帝批文,此事岂能至此?如今你不仅丢了自己的脸面,连佛祖和灵山的脸面都在众仙面前丢尽!若不是众仙晓得你为人赤诚,认为你受了妖孽蛊惑,岂还容得你留在这天庭??” 金蝉深吸了一口气,道了声佛号,又说:“此事定有蹊跷,那白毛鼠在灵山时就受我点化,与我朝夕相处,我不信她会做此等下作之事。便是有妖从中作梗,也当查个水落石出,岂能使它以这种小人之举登上仙位?” “究竟是谁做的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也轮不到你去干涉!!”观音的理智在这一刻终究土崩瓦解,他指着金蝉高声喊着,“今日天庭所做的一切妥协都是在为你的荒唐之举擦屁股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去查!!!查出来又当怎样???” 金蝉低头不语,只是道那“阿弥陀佛”。 “你也是个黑白不分,还道那白毛鼠是什么好人。若它是一身清白,怎会在那大雷音寺偷那香花宝烛??还不是为了化个人身去蛊惑他人,好让自己修个仙身??偏就是你信它那满口雌黄!曾经众人诋毁你之时,我竟还为你好话说尽,现在方知佛祖把它送到东土,原是早已预见它的作为!也是佛祖慈悲,换做是我,要是早知今日,恨不能将那妖怪挫骨扬灰,令它原神尽灭!!” 金蝉忽的起身,拧眉立目,道:“我以前也是妖,幸佛祖传教,才得善果。我信这些妖,若得佛道点拨,一定也能” 接下来,观音的一句话,终是打破了金蝉近两百年来的立世之根本 “你也是妖?你为妖时,那佛祖二弟子的身份可是你用正当手段得来的吗???” 只一句话,似五雷轰顶,金蝉胸腔顿时燥热难忍,旋即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似是没了半点生气一般,眼神空洞,气若游丝。 观音亦知自己失言,便不再语,急转身径往门外寻人搭救去了。 第31章 封仙 重点:各仙齐聚,众妖庭前封仙;群僧震怒,老狐狂言现形。 第三十一章 封仙 却说,白毛鼠在人间等了五年的时间,却不见金蝉下界相见。眼见佛寺已经建好,佛像也已竖齐,然却仍未见得金蝉半个影子。 其间,众妖宽慰道:“此乃大事,莫说三年五载,纵是十年八年也未可知。但知此事若成,此后一世便再无忧也。” 白毛鼠这才安下心来。 平日里无事,白毛鼠便跟众兄弟钻研佛法,修炼丹道,早已习得个养花弄鱼,绘画描文,弹琴起舞,吟诗作对无所不通,日子过的也算逍遥自在。 一日,白毛鼠想去南天门附近观候,却见方圆百里之内,早已驻扎大小妖众数万有余。 白毛鼠想要快速穿过,却屡有狐族大妖上前骚扰,白毛鼠一时心惊,急转回寺遍问众妖,众妖只说不知。 便又请狐妖,狐妖佝偻着身子说道:“今方皆知上天已经批文,准了传教经卷一事,并有敕封,这些后生哪个见过此等情景?只趁着这机遇长长见识,作为日后流传后世的谈资而已。” 白毛鼠有些不高兴,说:“只道是佛教东传,让世间众人遍得其道,今未见半个人影,漫山遍野净是些妖怪,各个拉扯欲行那龌龊之事,要是让天庭之人看见了,却以为我佛门是何地方?” 众妖闻之,皆面有不悦之色。 狐妖摆手示意众妖退下,又道,“白仙当知,佛子传的乃是大智慧。白仙当日受佛子点拨,如今化作人身,哪里还有半点儿‘妖’的影子?那些小妖只见你生的美丽,又不识得你的大能,方才有这荒唐之举。但凭佛子的学识和法力,终有一日,定可使天下所有的妖都脱离苦海,化身为人,这是以往的神仙大能都不曾做到的事。为了这远大的理想,白仙难道就不能忍耐一下吗?” 狐妖又令在外驻扎的所有妖怪都向白毛鼠行叩拜之礼,又惩戒了那些无礼之徒,白毛鼠这才不予计较。 又过了个月,便有天上的使者太白金星下界到寺内传旨,称已拟定良辰吉日,吩咐众妖准备敕封一事。众妖忙作一团,一直准备了一个月才准备好。又备祭祀用的三牲果品,香案和宝烛,日日焚香,夜夜祷告。 到了敕封当日,正又是盂兰盆节,不见艳阳高照,却是秋风萧瑟,寒意遍生。 众妖清扫院内积叶,而后祷告焚香,却见几个人影自祥云径落于寺院之内,众妖连忙前迎。 见来人正是金蝉与观音等人,白毛鼠喜不自胜,连忙跑过去想要拉住金蝉的手,却被金蝉闪过。 白毛鼠只以为是观音与惠岸在旁,有所顾忌,便又悄悄靠近金蝉,想去拉他的衣袖,不期却被金蝉一把甩开。 白毛鼠心生委屈,又不好发作,只得躲到一旁偷偷哭泣。 众妖上前宽慰道:“今日是大日子,满天神佛都在此处,你上前拉拉扯扯,置佛子于何地?你应当像一个侍从一样,保持端庄,立在一旁就可以了。过了今日,谁还管你?” 白毛鼠觉得有道理,便收拾好心情,整理好仪表,面带微笑站在一旁,只是偶尔偷看金蝉几眼。 不多时,便有众地仙自各方而前来参加传教一事,金蝉便与观音、惠岸一同在此迎候。 众仙向众僧拜贺,观音便也与来者寒暄几句,又命惠岸引到座上。 而金蝉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一侧,若有人道贺,也只道声佛号,便重新站好。 不多时,五庄观镇元大仙便携几名弟子前来,见了金蝉,道一声“无量寿佛”,却见那金蝉只道那“阿弥陀佛”,全然无了之前的礼数。 镇元只以为金蝉为二人之前断交一事心有芥蒂,也不多言,便径自往里去了。 而后,今日所请各地仙皆悉数到场,尽皆入座。便又有众天仙至,于天上设席。后有佛祖带众僧至天上,皆入其座。 最后,便有三官大帝入座,玉帝、王母、老君亦入座。 众仙先拜了三官,又向玉帝、王母、老君行礼。 玉帝直说重点,道:“今逢盂兰佳节,又有‘佛道’东传,向世人遍传其道,教众生以向善,平世间之疾苦。又以经卷赐予世人,使其习之。遍习此经,又能行善,可得康健,妖鬼不侵,可入轮回,无妄无灾,使人间重归安平。今逢善事,便于天宫补星宿二十八名,负责宿卫天宫,归于紫薇大帝(天官,负责管理所有天仙)管辖;便于地间补在册地仙若干,负责传扬佛法,除害卫道,使众生安平,归于清虚大帝(地官,负责管理所有地仙)管辖;便于水间补在册仙人若干,负责协助一切传教事宜,归于洞阴大帝(水官,负责管理所有水中的神仙)管辖。” 言毕,众地仙纷纷交头接耳,皆不知这星宿二十八所列何人。 一旁的镇元大仙猜出其中一二,却也不语,只坐在那地仙首座上闭目抚须。 便又行敕封之事,架高阁,起仙台,又令太白金星于阁前讲说、唱名。 太白金星便上前,先对众人讲了星宿之职要,说了值守之规矩,便又查验仙台。 白毛鼠心下惊奇,问众兄弟道:“佛子传教乃是大事,为何只封了个值守的星宿?” 狐妖笑道:“许是佛子为旁人讨的功德,我等且耐心听着就是。” 太白金星查验无误,便复行至天上,向众仙行礼,又举册唱名,道:“今登台者,方可入此仙列!星宿二十八,四方首位,角木、奎木、井木、斗木,入~~列~~!!” 只见人群中,白毛鼠、狐妖、獬、犴四妖身上顿时升起金色的光芒。这光或强或弱,或深或浅,正与那仙台呈现的颜色相同。 众妖见之大喜,早有獬、犴已至那仙台。 狐妖在后,深吸一气,对着远处围观的一众子孙摆手示意。 白毛鼠转过头与金蝉行叩拜之礼,道:“原承佛子点化之德,今又得佛子成仙之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金蝉道一声佛号,双眼微睁,却见那双瞳早已无光,脸面犹如白纸,只道:“今能得这仙位,只靠汝等手腕、策略,与我可有半分关系?我已灯枯油尽,今已无甚可取,大仙亦不必谢,自去登那仙位去。” 白毛鼠虽然不明白金蝉是什么意思,但却不禁哀从心起,泪水夺眶而出,只是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 狐妖见状,怕误了时辰,心下一急,回身上前扯着白毛鼠的头发把她向仙台上拖,口中嚷道:“今仙位就在眼前,不早登那仙台,还等什么??” 白毛鼠吃痛,又正心下哀怨,忍不住抽出棍反手一棒打去,正中那狐妖手腕,狐妖捂着手腕退去,嘴上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贱婢!要不是用着你的美色去引那金蝉,岂轮得到你坐这西方首席!” 观音闻言,不禁拍案而起。 其余西天众僧更是议论不止,面有怒色者越来越多。 他们为什么会愤怒? 因为听到白毛鼠勾引金蝉吗? 不,这事在大雷音寺时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丑闻了。 “这群僧人能战的不过千百人,便使那大妖、精兵扳住他们,其余妖兽绕过他们,全力进攻大雷音寺!!” 因为知道了狐妖是凭借肮脏的手段登上仙位的? 不,西天的众僧对于天庭要敕封的人究竟是什么德行,其实并不在意。 “今既无处可逃,你等不如舍命一击,去屠那大雷音寺!” 他们愤怒,是因为他们曾经听过这个声音。 尽管时间已经经过了很久,但是那一日的惨烈和恐惧,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此时,众僧早已将当日那呼喝之声与这狐妖的话语之音合二为一,便是金蝉,也已听出这狐妖便是众妖攻打灵山之时,对群妖发号施令的“祸首”! 金蝉双眼圆睁,立身而起道:“你便是那日领众妖攻打灵山的罪魁祸首!!!”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金蝉!!!”观音也已不顾那礼数,只站着身对着金蝉高喊道,“慎言!!!” 观音怎可能不知道这狐妖的身份? 灵山大乱,佛祖拜母之后,观音曾问佛母袭击灵山一事,佛母只道是一黄皮子狐妖以“天命”相告,所以才怂恿了大批妖兽去灵山夺权。 但是一众僧人四方云游多年却都未发现这狐妖。没想到找到时,这狐妖已是老迈,却也是待封的仙身。 观音方才一时心急,失了礼仪,不禁拍案而起。 而心下细想,却又如何? 即便想杀了它,即便所有灵山的僧人都想杀它,却又如何? 一来,此妖正值封仙之刻,杀它与抗旨无异。 二来 “攻打灵山的罪魁祸首?”狐妖装作没听清一般,把手放在耳边凑向金蝉,又窃笑道:“‘如是我闻’,那灵山是你那佛母领着一众妖物攻打!与我,可有半分干系?” 是的,当初试图掩盖这一丑闻的,正是灵山自己! 甚至正如那狐妖所言,金蝉已经将这段“事实”编入经文之中,成为了佛教的正式历史。 而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不自圆其说?如果推翻这一观点,是不是意味着这些经卷本身也有问题?又是不是意味着传教一事将又会退到原点? 所以,在这一瞬间,整个西天的所有僧人达成了共识——不能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今天都不能将这弥天大谎在此拆穿! 第32章 归红尘 重点:仙身碎,佛子重归红尘;挽狂澜,佛祖怒逐金蝉。 第三十二章 归红尘 众仙在天上也都看到了金蝉脑袋上生出的长发,心下惊奇,却又不知所以,只问老君。 老君看玉帝,玉帝不语,又看佛祖,佛祖亦不语,老君便道:“此子仙身已损,各种情绪在心窍内滋生,归了凡尘,所以才生出了发丝” 众仙闻之,叹息不已。 正值此时,上百狐族妖兵冲开寺门,径奔这灵台而来。 而观音正坐在这两者之间,尚在忧愁,未及防备,妖兵已冲至近前。 却见一身影一闪而过,使那长兵顷刻将最前方的三个大妖挑杀,再回身一抡,又击倒小妖数十。 观音还以为是惠岸,正待夸奖,不期见那来人竟是那身披长发、浑身浴血的佛子金蝉,顿时被慑在原地,再不能动。 众妖惶恐,似要退却,却又有一些狐妖想要绕道而行。 却见那金蝉的手臂化作了孔雀的巨大羽翼,只一扇,便有四五根如同尖刀的羽毛飞出,将那一众狐妖切成了碎块。 众妖见状,不禁惊呼高喊,狼狈而逃。 金蝉哪里肯放,只再挥动两臂羽翼,飞出的羽毛便将那狂奔而去的一众狐妖斩得稀碎。 金蝉又挥动双翼飞至台前,那台前众妖皆都惊惧,纷纷后退,却露出那已重伤在地的初尘。 金蝉俯身下去,似是要看初尘的伤势,却见那身下两肢早被削去,身上亦是千疮百孔。 金蝉正要起身,却被初尘一把抓住手腕,另一只手指着白毛鼠的方向,口中只道:“金金蝉子,你说过以命相护” 金蝉看着即将成为尸体的初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好好” 初尘终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没了动静。 见那白毛鼠依旧在与狐妖撕扯,完全不落下风,金蝉便没有管她,只又重新起身,指着初尘身上的两处致命剑伤问道:“这两剑,是谁刺的?” 蛟精见众妖有了退意,便强打精神上前道:“便是我刺的,你当如何?” 金蝉只道:“若在你腿上自切两剑,权当祭奠,今便饶你不死!” 蛟精大笑道:“金蝉,你未免自恃过高,今日我等成仙之际,你敢” 蛟精尚未言毕,却见手中长剑早已不知所踪,随即,左右双腿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原是金蝉使那长剑在蛟精左右两腿各戳了一孔,随即又变化出大鹏的爪子,将那长剑揉作一团铁球。 众妖惊诧,连连后退。 金蝉将那铁球扔到一旁,看着那众妖,只道:“登台者,不死。” 那众妖便止了纷争,拖着那蛟精向那仙台蜂拥而去。 那狼妖折身回去,一拳将那狐妖打飞到数丈之外,拽起白毛鼠想要把她拉到仙台上。 不想白毛鼠却不为所动,只一心想要回去找那金蝉。 狼妖边扯白毛鼠边嚷道:“千万般错皆已铸成,今无回旋之地,只有成仙方可免去一死!佛子乃是佛祖高徒,罪不至死。小妹莫要糊涂,留着性命,他日与佛子相聚不迟!” “我若今日去了天上,哪里来的他日与他相逢?” 白毛鼠推开狼妖,又向前喊了一声“诸位哥哥”,那即将登台的众兄弟心内一揪,便又停下动作,回看那白毛鼠。白毛鼠道:“快将大哥带到那仙台之上,以免误了时辰。” 众兄弟闻之,一咬牙撇了那仙台,回身来扯狼妖。狼妖不从,想要去追白毛鼠,众兄弟一拥而上,不顾狼妖叫喊,将他拖到了那仙台之上。 再看那金蝉,一步步直向那老狐而去。寺外众狐族见了,奋力杀入寺中,各执兵器直奔金蝉。 却见那金蝉似没有半分动作,但那所有靠近他的狐族却纷纷化作一团肉泥血雾,而他依旧只是步步向那狐妖靠近。 那狐妖惊恐,坐在地上边退边惊叫道:“你敢杀我,就是与天庭作对!!让灵山的传教大业为你一人毁于一旦!!” 此时的金蝉早已失了心智,他冷眼看着狐妖,口中只道:“当日,你屠戮西天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人杀你?杀我西天僧人时,可曾想过会有人杀你?遣那孔雀大鹏去杀佛祖之时,可曾想过有人会杀你?私自去改那仙籍之时,可曾想过‘我’会杀你?你所犯罪责,条条都是死罪!今日若你这等败类都可封仙,那天上天下,自此再无道可言!除魔卫道是我佛门弟子的本分,也许全天下都不敢杀你,但是,我敢!” 金蝉高举锡杖,正欲杀之,却被白毛鼠从后一把抱住。 白毛鼠哭喊道:“金蝉,且慢!你今日杀了它,自己也免不了遭受责罚!还是让我来,我不是佛门弟子,就算遭了天谴,也不至于断那传教大道!我不怕天诛地灭,但唯独怕你受灾遭难啊,且让我来!” 说着,就要去抢那锡杖,但是金蝉却握的死死的,白毛鼠根本扯不动分毫。 佛祖见状,便再也按捺不住,速遣四大金刚上前阻拦,又命文殊、普贤、观音从旁协助。 众僧急冲上前,想要架住金蝉,却见那金蝉登时变出数个分身与众人交战起来。 纵是分身,却各个能够变化,似有似无,或实或虚,直扰的众僧不得近前。 却见金蝉又使了道法术,身上的红色袈裟迅速飘起,将一只狐妖缠住。那狐妖原本也是个与众妖一同以人身修道的,却因为他并非是狐妖氏族之内而被排挤。金蝉用法术将他裹住,径直甩到了那仙台之上。 那狐妖被甩出,正撞的头晕眼花,却又被一通搬弄,不知到了何处。 再看时,那蛟精却已被众妖推到了角木之位,又将那狐向后挪了数个。 那老狐妖见状不禁大骂:“你这长虫精,岂敢窃我的仙位!” 蛟精虽然止住了腿上的血,却只能坐在仙台上喝道:“此仙台,有能者得之!你这瘪狐,若不是为这仙位,谁不耻与你为伍?今番入了大道,若你今日不死,他日也定叫你身首异处!!” 见仙台上尽皆立满,太白金星便看一眼天上,又立刻宣布敕封礼成。 于是众妖与仙台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闪烁了一瞬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狐妖双眼圆睁,泪流满面,嘴巴长大,向着那仙台消失的位置伸着手,似是想把它重新握在手中一般 金蝉拉开白毛鼠,对狐妖说道:“今,众妖尽皆受封,此刻,你还是那待封的神仙吗?” 那狐妖向后退着,口中叫嚷:“今日你在此杀我,待到哪年,我族子弟定会为我报仇!!” 正当时,金蝉锡杖上的九环猛然向内收缩,首端变的像长枪的枪头一样。 狐妖正待惊叫,却已被那枪尖自口内穿至脑后。鲜血顺着锡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就连旁边的落叶也识趣的躲在一旁不敢近前。 其他狐族见状,皆都嚎叫了一阵,便纷纷现了原形,逃散而去。其他众妖便也弃了兵器,或是四散而逃,或是束手就擒。 金蝉将狐妖的尸体甩到一旁,立单掌道了声佛号,又转身向那些逃散的众妖追去。 老君在天上长出一息,又轻笑一声,道了一句:“天意难违。” 金蝉正要再奔那众妖而去,却见一道金光闪过,再看时,却是自己初化人形,还是那小沙弥在那大雷音寺之时。 大雷音寺所处虽是蛮荒之处,但是这里的秋天,永远没有那里那么冷 那里? 是哪里? 金蝉思索着,似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却闻众僧言语,似是在向何人道贺,金蝉循声望去,知是师父来了,便跑去相迎。 佛祖自外归来,心中喜悦,便屏退众人,将金蝉抱了起来,放在旁边的石案上。 金蝉很高兴,道:“已有几日不见师父,却见师父今日心情大好,想是有什么喜事?” 佛祖点头道:“今番天庭殿前受封,幸被授予镇守西方之职,又赐佛老之称,此我教与天庭往来后第一大事,又有众佛举荐,以教祖之名待我,故喜不自胜。想我教成为正教,登那东土遍传亦是早晚,又心下开怀。而今四下并无旁人,我难忍心中欢乐,方才被你看出来。” 金蝉行礼道:“既是大喜事,徒弟便恭喜师父!” 佛祖将金蝉扶起,道:“此是大喜之事,但日后你要切记,不可再以师父的名号来唤我,只和他人一样,以‘教祖’之名唤我才行。” 金蝉惶恐,不禁心中悲痛,泪流满面道:“那么,您以后不再是我的师父了吗?” 佛祖大笑,拭去金蝉的眼泪道:“若你还叫我师父,只恐别人议论你公私不分,谈论我教徒不严,故而统一称呼。我还是你的师父”佛祖用手揉了揉金蝉的头顶,“一直都是” 金蝉十分高兴,身体亦被佛祖的金光照耀,再回过神时,却见自己早已双膝跪地。 眼前,那高大的佛祖面无表情立于自己前方,像是一个巨大的恒星一般俯视着他这个渺小的尘埃 沉重的压力死死的按着金蝉的脖颈,使之无法与佛祖的眼神有着哪怕一颗的交流,只得把头向旁边扭去,却见那凌乱的座椅,遍地的血污,四散的断肢、头颅,倒地的金刚、菩萨,那个不是自己所为? 不禁手脚无力,抖若筛糠,只待佛祖发落。 却见那佛祖对着天上深施一礼,道:“只道是我教徒不严,选人不佳,方才导致今天的大难,还望玉帝责罚。” 玉帝看老君,老君不语,又看众仙,亦无人开口,便问旁边的三官大帝。 便有地官清虚大帝道:“佛家众僧今日全权主持敕封与传道大典,却被众妖冲撞,本应治戍卫不利之罪,奈何众妖乃是敕封之亲眷,理应各纠其罪,此乃其一。金蝉殿前杀生,依理本应重判。但那妖狐被戮时,敕封已经结束,不应以屠戮天仙为名处置。且是那狐妖破其仙身在先,金蝉当实属自保,但杀之太过,依理可判殿前失仪之罪;杀众妖,因其所携兵器欲击众人,扰乱敕封。众僧殿前护卫,不应有罪;金蝉子击金刚,战菩萨,乃佛教中内事,则令其自行整治后上呈文书,此乃其二。金蝉者,非有仙身,亦无佛位,不过佛家弟子,依理不归天地之所辖,权令西天佛老自行处置,此乃其三。” 玉帝听完,轻笑一声,只道:“照此说来,他金蝉今日闹得这么大,却并无多少过错可寻?” 清虚大帝只道:“依理,可判殿上失仪。凡此以外,皆应由西天佛老自行审判处置。‘地官’者,乃赦众生之罪过,本不期重判。且今日金蝉种种举动,皆因那狐妖碎其仙身为始,种种所行亦在情理之中。今吾等所评,不过天地之法理,使有错者各归其处,使判罚者施罚得当。然金蝉与那狐妖死战之始末只有那灵山僧人尽皆得知,旁人又如何做得那判罚之事?只待西天佛老自行处置,再呈文书即可。” 太上老君闻言只道:“确也合情合理。”便又问佛祖,“方才金蝉说,那狐妖曾怂恿众妖打你灵山,可有此事?” 见佛祖沉默不语,老君又问:“知你左右为难,且寻个旁人答复!佛教弟子甚广,你且择一个!” 佛祖闻之,紧闭双目,深吸一气,高喝一声:“观音何在??” 观音尚在恍惚之间,听到佛祖呼喝自己的名字,立即上前拜倒在地:“弟子在此!” 佛祖按着观音的肩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告诉诸仙,当日攻打那灵山的究竟是谁?” 观音心下闪过几个念头,他看了一眼佛祖,又转头看了一眼金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又回头看了一眼众僧和遍地的尸骸,只“扑通”一生跪倒在地,沉默了足有三息的时间,方才高喊:“当日,是佛母携众妖来击灵山,此狐我并不识得!” 众僧闻之,只合掌道那佛号。 金蝉听闻,一口血喷出,溅了一地。 而那佛祖,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无半分动作 第33章 金蝉被逐 重点:金蝉佛前遭逐,观音意外受封。 第三十三章 金蝉被逐 “当日,是是佛母携众妖来击灵山,此狐我并不识得!” 老君闻言,不禁轻叹一声,又道:“既如此,便是并无仇怨。今朝由如来佛祖先处理教中之事,待处理完备,传教一事再提不迟。” “且慢!”佛祖抬手对着将要离开的老君喊道,“便要是处理,几句便可,烦请诸仙稍待!” 佛祖又闭目深吸一气,道:“佛教如来二弟子金蝉轻慢佛法,殿前失仪,苟同妖物,曲解误传我教经文,今将其逐出我教,今生今世,不得再入灵山!!” 众仙闻之,满座哗然。 有众佛门弟子纷纷下跪求情道:“佛祖息怒,金蝉子护寺有功,今番传教经文又多为他所着,望请三思!” 观音亦跪道:“佛祖开恩,金蝉性情耿直,赤子诚心,今有此举并非刻意为之,还望佛祖多多教诲,实不至于驱出教外啊!” 见众僧求情,老君亦道:“如来佛祖,此事亦可从长计议,切莫冲动而为。” 金蝉抬头去看佛祖,只见佛祖面有怒容,嘴角却有哀伤之色,便知道今日躲不掉被逐出佛门一事,便只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佛祖道:“我佛教至此,已数百年,靠的便是律法和善德,今日他两者尽失,若不重罚,日后我教在这东土亦要与那妖物苟同一处吗??” 金蝉又一次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佛祖叹息,只道:“佛教二弟子金蝉轻慢佛法,殿前失仪,今将其逐出我教,今生今世,不得再入灵山!!” 金蝉重重的磕下第三个响头,已是血流满面。 白毛鼠也已不顾那心中的恐惧,上前一把将金蝉揽在怀中,哭喊道:“你是他的师父啊!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你还要重要的!你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为他开脱吗?难道那传教的事,真的比自己徒弟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佛祖不语,只抬头回望那天上。 却见玉帝叹息道:“罢了,既如此,且将这佛教传道与敕封一事尽皆做了。今,既然这金蝉子已不是那佛教弟子,便将这一众传教之务皆转与那观音菩萨,佛老以为如何?” 佛祖面无表情,只行礼道:“但凭圣意。” 玉帝点头,道:“今,着封东土传教菩萨观音,为五老之一,坐镇南方。赐,南海仙岛。着将此寺院一并与你,命‘观音院’。令,其率众僧,主持传教,广施善德,博积善缘,善行其道,遍布其德!” 此话一出,满座惊惧。 这五老之一的位置,岂是那寻常仙人能得?竟就这么给了那观音菩萨?这可是与西天佛老平齐的仙位啊! 众仙皆知,这五老之位如果没有举荐是不可能受封的,相信此前三世佛与三清、四帝、三官大帝,甚至玉帝等都有过长期的交涉,最后才搏得了这个位置。 若说这个位置本应属于金蝉,可见佛祖对金蝉究竟有多么器重,多么喜爱!然而就是这么被器重的金蝉,今天却被佛祖驱逐出了佛门。 真是天意难违,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众仙皆是唏嘘不已。 却闻观音大呼一声,匍匐在地,高声喊道:“上天恕罪!弟子无德无能,怎配当此大任!还望上天三思,另选能人担任此职!” 玉帝闻此,皱眉道:“观音,你对这敕封有何不满?” 观音叩拜道:“弟子不敢!只是,传教经卷皆是金蝉所着,弟子未有功劳,怎能窃他人成果?还望上天饶恕,让金蝉戴罪立功,容他” “你们灵山当这仙位是什么?容得你们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吗!!” 此刻,玉帝终是不再按捺,只一喝,天地变色,四海翻腾。众仙惶恐,纷纷倒地叩拜。 玉帝用手指着观音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领受,只管叩头谢恩!若不领,这传教一事亦勿要再提!!” “弟子弟子”观音看了一眼佛祖,又看了一眼白毛鼠怀中的金蝉,终是把头磕了下去,“弟子,领命谢恩” 一息之间,天地复归本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那冷冷的秋风依旧不停的将树叶从树枝上带到地面。 玉帝又吩咐太白金星为其他敕封地仙的僧人一一唱名,之后便起身先行离去,其余众仙见了,大多也跟着离去了。 那乏味的唱名和单调的谢恩之声依旧响着,金蝉眼中的佛祖也依旧立着,但是自观音开口之后,却只是背对金蝉不再看他。 “师父” 当这两字从金蝉口中吐出时,那佛祖像是抽动了一下,却终是没回过头去。便迈步要走 “师父” 金蝉向前爬了两步,手抓住了佛祖的长袍一角,那迈出的步子停了半刻,却依旧前行不止,终是甩开了金蝉。 金蝉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只对着佛祖再磕一头,道:“弟子今后不能驾前侍候望您保重” 那佛祖也不知是听没听到,只是脚下发力跃到空中,又乘祥云急往东天方向去了 不多时,敕封结束,一众天地神仙大多亦已散去。 那太白金星见金蝉依旧倒地不起,心有不忍,便上前查看。但见并无外伤,便又搭腕号脉,只对白毛鼠道:“此子本是蝉魂,今破了法身,还归本源。正逢深秋之煞,于那原神伤害甚重,此时遭这心疾,积郁甚深,若不得排解,恐不能久活。” 白毛鼠连忙下跪磕头,哭道:“若大仙能搭救佛子,便是做牛做马也将偿还恩情!” 太白金星摇头道:“心病当以心药医,此解非我所能。眼下当将此子带往西南方向,彼处干燥温暖,可使病不至于加深。至于破解之法,只待此子能再得佛缘。”说完便告辞离去。 其余众僧见了,也不好搭话,只远远的向金蝉行礼后便离开了,却留了观音和惠岸依旧在此。 白毛鼠见观音上前,死死的抱住金蝉,像是怕被细菌感染一样紧紧揽入怀中。 观音见状,便道:“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可以先到那南方的仙岛去,既是上天赐予,定有仙灵之气,可在那处养好伤势再行不迟。” 白毛鼠斜着眼讥讽道:“那是上天赐予‘你’的!我们怎敢霸占?但若被人背地里嘲笑‘窃人所得’,依着佛子的脾性,还不活活气死?” 惠岸恼怒道:“我师父受封乃是为了传教大业!怎像” “惠岸!”观音喝住惠岸,惠岸还在气头上,便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言语。 观音向金蝉旁挪了两步,对他道:“我知你心内忧伤、胸有恼怒,你且寻处地方安心养着。若是以后有难,只管找我,凡可解之事,我一并为你解决。凡你有难之处,我必亲来搭救!” 说完,深施一礼,便带着惠岸离开了,只留一众寺僧在这里清扫尸体,打理佛寺。 观音走后没多久,众僧便也都散了,这没了人的佛寺似是比先前更清冷了万分,于是白毛鼠亦带金蝉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但金蝉有已患心疾,驾不得云,白毛鼠便只能带着他且飞且走,一步步向着西南而去。 却说那观音菩萨带着惠岸到了玉帝赐的南海仙岛,见那岛上早有为他建好的房舍若干间。观音吩咐惠岸,只说在他出来之前勿要打扰,便进入了自己的房屋,又将房门从内反锁。 惠岸便在门外守候,也不敢离开太远。 整整九天九夜,观音的房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至第十天,房门打开,观音步出庭院,唤醒了正在倚着浑铁棍打瞌睡的惠岸。 惠岸知是观音,便抬眼去看,只一看,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曾想这菩萨受敕封,再出那屋之后,竟化作一女身现世。便是女身,却仍端庄文雅,不失威仪;温婉贤淑,不乏凌厉。 惠岸询问,观音只道:“我在其间幻化多次,唯此相可感众生疾苦,知世间大慈大悲,便将着此相呈现世人,使天下苍生皆知我教之慈悲。” 说罢,又与惠岸低语一阵,便带他急向西而去。 第34章 西还 重点:游历天下不忘恩,西还彼处盼归根。 第三十四章 西还 且说那白毛鼠背着金蝉一路向那西南而去。 一路上,那金蝉也只是痴痴傻傻,有时念些经文,有时说些胡话,不能久飞,亦不能久行,偶有吐血,则饭食难进,寸步难行。 白毛鼠整日以泪洗面,却并无半点办法,便寻了个无人的草房将金蝉安置在内,小心照料。 她心下计算,若是金蝉康复,则二人继续向西南而行。若有差池,便与他同葬一穴,九泉之下亦好相伴。 于是登房加瓦,劈木修屋,捕鱼狩猎,寻药治方,无所不能。 金蝉畏寒,入夜时,白毛鼠便在屋内生火,又化出老鼠的毛皮抱着金蝉给他取暖。 金蝉昏迷,她就为她讲自己离开金蝉时的所见所闻,为她说众兄弟曾给她讲过的故事和趣事。 金蝉饿了,她就外出寻找食物,找不到时就到最近的集市上去偷一些。 金蝉渴了,她就去采集树叶的露水,凿树木的汁液。 一个月过去,白毛鼠因为没有时间修炼,也没有充足的饮食,如今她已经没法幻化形态,法力亦大不如前,之前俏丽的模样不复存在,倒像是个山间的猎户一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而金蝉的身体依旧在一天天变差,吐血的次数也变的越来越多。 白毛鼠心下一横,便到后院挖了一个很深的大洞,又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一棵大树的树干刨空,将之放入洞内,当做棺材。备好一切后,又打算去集市上再偷些吃的,想要跟金蝉最后再吃顿饱饭。 但是因为之前屡次偷窃,这些集市上的店家早就有了防备,他们见到白毛鼠偷拿东西,立刻拎着棍子和耙子上前围攻。 白毛鼠走投无路却又再无力抵挡,只得现了原形从小道逃走。 众人见是妖怪,便也不敢再追。 白毛鼠一路跑回小屋,想要化成人形进屋,然法力已是不济,只能化出个鼠头人身。再化,却又是个人头鼠身。 白毛鼠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觉得自己什么能耐都没有,又将金蝉害成了这样,于是放声大哭。刚哭了两声,却又想起金蝉还在屋内,只能咬住自己的胳膊不发出声来。 半晌,白毛鼠才止了哭泣,进入房间内抱住金蝉说:“遇到你,我此生无怨无悔,只是那黄泉路上,你若是看了我这副模样,不知会不会嫌弃我” 于是就这么安静的待着,一动不动的听着金蝉的心跳,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白毛鼠忽然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她见金蝉仍有呼吸,便走到门边去询问来者是谁。 只听门外有人道:“远游行者,因天降暴雨,无处可避,所以才来打扰,求请进屋烤火,烘干衣衫,待这雨停便速离去。” 白毛鼠听到外面风雨大作,一时心软,开了房门。 却见来人头戴斗笠,身背行囊,身上却也似个和尚打扮。 白毛鼠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便问:“你也是佛门弟子?” 那僧人先是作揖答谢,又道:“听闻佛门修了一座观音院,所以想去那里拜入佛门。” 白毛鼠一听,顿时心内火起,嚷道:“那观音乃非好人,观音院亦非好地,佛门更非什么好去处,你只当该另谋他路!否则,早晚叫你后悔终生!” 那僧人笑道:“看来施主不信佛,只笃信天地。” 白毛鼠手一挥,只说:“这天地上下,是非不分,好坏不辩!信它作甚?” 僧人又笑:“那施主似是只信好友至亲。” 白毛鼠冷笑一声:“什么友人亲人?凡那利益当头,谁又顾那往日恩情?便是那些头上顶着至善大德,一起生活了上百年的,为了一朝得失,却也颠倒是非,翻脸无情!何况那些只认识了二三十年的!” 僧人道一声佛号,笑道:“既然施主万般皆不信,怎又会心生善念,让贫僧进来烤火呢?” 白毛鼠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房内的金蝉,说:“只因我这意中人是个善良之人,所以我不愿意做违背他意愿的事。但即便像他一样善良,却又众叛亲离,如今更是身染重病,命不久矣。我只当成全他的心愿,替他做最后一件好事罢了。” 僧人看见金蝉,又道一声佛号,笑道:“今倒不知竟有善心人在此!贫僧之前也曾行医问药,若不嫌弃,可否让我诊治一二?” 白毛鼠想是无用,却也不阻止这番好意,只让那僧人去看。 僧人搭腕号脉,三息之后,方道:“这施主乃非常人,其脉象乃是心内郁结,那淤血困于心中,又逢天寒,心脉早闭,不得排解。我有一丹,乃往昔承得道高人所赠,今既与你们二人有缘,只当相赠,望勿生疑。” 说完,取出一粒金丹递到白毛鼠手中,白毛鼠将信将疑,却终是将那药喂给金蝉。 金蝉服了那丹药,不多时,竟是抽搐不止,呕血不断,头发都白了一半。 白毛鼠急的涕泪连连,不禁破口大骂,正欲取棍击那僧人,然那棍早已不知所踪,只得将那指爪又化得尺长,挥爪而击。 那僧人不躲不闪,只立在那处等白毛鼠来攻。 三爪下去,只击的金光四溅,却未伤其分毫。 白毛鼠哭喊道:“你定是那如来遣来灭口的恶僧!你等为谋私利,颠倒是非,逐了金蝉还不罢休,如今却要赶尽杀绝吗??” 那僧依旧只是笑:“我诚心救他,你怎诬赖好人?他那是心内郁结之症,本就该将淤血引出,至于那发色,乃其忧心所致,非药之过也。” 白毛鼠又跑过去看金蝉,却见金蝉的脸色远比之前更好,呼吸好像也更加顺畅了。 白毛鼠知道眼前的这个僧人是位大能,却又不知道是谁,只能倒地叩谢。 僧人将她扶起,只笑道:“此番用药,只能保命,病根难除。若要痊愈,待看天意,但逢佛缘。施主广积福德,必有善报,还当感念天地之恩,切不可轻易弃之!” 正说着,金蝉又急咳一阵,白毛鼠急忙进去为他拍背,再回头时,那僧人却早已消失无踪。 白毛鼠也无暇顾及,只是小心服侍金蝉休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次日,秋高气爽,金蝉醒来,神情已是大好。 白毛鼠喜极而泣,又将僧人搭救一事完整的说与金蝉。 金蝉笑道:“那笑僧大概是我的师兄弥勒佛幻化的,扶我起来,我要对着他的方向遥拜一番。” 白毛鼠亦感开心,说:“若是要谢,待养好了身体,登门谢他便是。” 金蝉摇头叹息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已是妖身,又被逐出了灵山,若去相见,恐人议论,于他不利。” 白毛鼠也不多言,便扶着金蝉,二人向西齐齐行了一番大礼。 金蝉康复,白毛鼠心内高兴,法力也恢复了不少。 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采集野果,搜罗稻谷。 夜间,她依旧抱着金蝉,为他取暖。 金蝉虽然已经康复,却也并不抗拒,任凭白毛鼠抱着。 她依旧为他讲故事,依旧给他准备饭食,依旧为他采集露水。 不到半月,金蝉身体大好,已经可以驾云了。 于是二人商议后便又驾云南行,在南部过了冬天,访问了众多仙家名医,但是愿意为金蝉诊治的却寥寥无几。 待到开春,见金蝉的身体没有恶化的迹象,白毛鼠便又与金蝉商议向东而行周游天下。 二人将此前去过的地方又遍行一次,没去过的地方也一一游赏。 二人入则同室,出则同行。为给金蝉排解心情,白毛鼠带他去东胜神洲捕鱼,带他去北俱芦洲打猎,带他去南瞻部洲便寻美食美酒,金蝉都不拒绝。金蝉偶尔脸上泛起笑意时,眼睛依旧会不由自主的向西方看,随即便又会沉默如常。 久而久之,白毛鼠对金蝉越加亲昵,即便在集市上也不避讳,金蝉虽皆无反对之意。但是每当白毛鼠与金蝉那空洞幽暗的眼瞳四目相望时就会倍感难过。 一日,白毛鼠醒来,遍寻金蝉不着,于是出门寻他。却见金蝉在山顶对着西方的位置盘膝而坐,似是在叹息。 白毛鼠将身上的外套披在金蝉身上,问道:“你在想灵山吗?” 金蝉苦笑:“我今日才知你被逐出大雷音寺时的痛苦,便是被逐出,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应该也能心有慰藉。” 白毛鼠内心抽痛,却不表明,只说:“我曾在那西牛贺洲筑过好多洞府,你若想去,我们就选一个搬去那里住。” 见金蝉眼内闪过一丝灵光,白毛鼠心下一动便立即着手收拾行装,二人当日便又往西去寻看那些洞府。 二人寻了几日,行至一洞府之外时,金蝉驻足山顶,停留了片刻。 此山不高,距离灵山亦不算近,但也属于西牛贺洲之内,想是没那么容易被佛门弟子发现。金蝉对这里非常满意,于是决定住在这里。 二人便又向洞口而行,却见那洞府早被小妖所占,白毛鼠一时怒从心起,便又将手掌化作手爪,去撕那群小妖泄愤。 小妖见抵挡不住,只得四散而逃。 金蝉见白毛鼠凶狠,便一把拉住她道:“起先用那钝器,虽是沉重,倒也不至于伤人性命,今怎么又用这手抓去撕?着实太过狠厉!” 白毛鼠见金蝉不喜,便收了手爪,带着金蝉站在洞口处令众妖降服。众妖畏惧白毛鼠,又见金蝉仪表不凡,于是纷纷拜倒,归顺二人。 又向二人进献洞内童男童女数十,作为见面礼。 金蝉进那洞内深处,果见约有三十个男女幼童像动物一样被圈在一个栅栏内。 金蝉见状,指着众妖怒喝道:“看你们面相,倒不知你们竟是那种杀人父母,掳人子女的恶妖!今与你们共处一室,岂不是更污了我等名声??” 白毛鼠听了,又化出手爪要去撕那群小妖,小妖惶恐跪地高喊:“冤枉,冤枉!前两日,一队贼寇压着这些孩童从山下行经,本恐不敌,不敢冒进。不想却又有一队强人窜出,两队人马相互厮杀之后,我等一拥而上将所余残部杀死,才把这些孩童带回洞内圈禁。不曾杀人父母,掳人子女!” 金蝉将信将疑,又问众孩童,却见一五六岁的孩童与那初尘长得竟有九分相似,那孩童唯唯诺诺,见着金蝉不敢上前,直往白毛鼠那边靠近。白毛鼠亦心生惊讶,只能好生安慰那孩子。 又见一年龄稍长的男童从众人中走出,对金蝉道:“我等皆是奴隶贩子手中的孤儿,先前因一伙强盗袭击了奴隶商队,幸得之前有一大仙赐我等祥纹,才使我等未死于刀剑之下。今又得仙人相救,还望仙人不弃,能收我等为徒,教我等一两个保命求生之法,必感大恩大德!” 说着,便领众人向金蝉行跪拜之礼。只一拜,皆露出肩背上的各式刺青,有狼、有虎、有蛟、有龙 白毛鼠见状,急将那栅栏拆散,进入其中遍数一番,竟正是那星宿二十八之数,所纹之相,亦与那一众本魂并无二异! 白毛鼠与金蝉四目对视,突闻那天边传来一阵雷响,便急往洞外而去。 却见那天官紫薇大帝立在空中,俯瞰地上二人与那一众星宿转世。 那天官并不言语,众人却好似知晓其意,于是倒地便拜。再起身时,空中只剩一片祥云。 金蝉见状,十分激动的拉起白毛鼠的双手,道:“我被逐出佛门,本是心死,今日方知众人令我‘感念天地之恩,再待佛缘’的意思!今便在此地开山立派,将平生所学尽授众人,令大道得以传扬,亦算不辜负师父毕生栽培!” 白毛鼠见金蝉这般,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内心却像被戳了一刀一般,不禁叹道:“(你的)灵台如那高山,(我之)所求,不过方寸之间” 金蝉不知其意,但闻此言,便即为此山取名灵台方寸山,又补洞名为斜月三星洞。 由于曾以佛祖开悟的菩提树为食,便又给自己起了“须(虚)菩提祖师”的道号。 这方寸山虽然离大雷音寺不算太远,但是但凡佛家弟子,听到这个道号,没有认为金蝉与菩提老祖是同一个人的。 金蝉照料众人饮食起居,传授他们佛道儒三家的经典,又将平生术法尽数传授,身体和精神都是大好,似是回到了当初一般 只是,偶尔他会想起在那大雷音寺内念诵经文的自己,想起站在大雷音寺门前以身护寺的自己,想起在盂兰盆会上意气风发的自己,想起那个日夜编写经文的自己,想起那个在敕封之日被逐出佛门的自己 但一切都已成过往,一切正待新的开始 而为保金蝉的名声,白毛鼠则带着众妖离开了斜月三星洞,在百里之外另打了一处洞府。她经常会幻化成别的样子为金蝉送些桃果,为他准备些酒菜放在洞口,但更多的时候,只是躲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远远的看着他,似是回到了当初一般 只是,偶尔她会想起那个多次在危急时找到自己的他,想起那个用身体护住自己的他,想起那个与自己一起四处传道讲经的他,想起那个与自己一气相互取暖、谈论故事、喝烈酒、偷桃子的他 但一切都已成过往,一切又好似从未发生 就像一场梦, 很美, 但却从未真正开始过 却说那日,佛祖站在东海的海边,手里拿着的竟是白毛鼠曾使过的菩提树枝做的棍子。 佛祖使用法术,那棍子顿时绞做一团,着于一团烈焰之中,火焰渐渐熄灭,木灰随风飞逝,只留七个金环在那手掌之上。 佛祖叹息一声,将手中金环轻抛入海,抛出的一瞬又觉不妥,伸手去接,却从指缝之间漏却两枚 眼见那金环随水而走,佛祖只又叹息了一声,便拿着剩余的几个金环往西天飞去 前尘(金蝉)卷 完 第1章 道生天地 今世(悟空)卷 重点:此篇为本书真正的第一章,为古语道之天地。能读的读原文即可,读不了的读译文即可,皆读可,不读跳过亦可。 第一章 今世(悟空)卷 道生天地 原文: 世之初始,万物归一,史称“混元”,其期无量。 其外为壁,其内为心,心内“生”气,称为“元气”。 元气始动,久动生灵,灵为万物之初,此千万年; 灵久动则化物,物生躯干四肢,卧千万年。 物始动,聚元气,结万灵,化板斧,横斩而去,而开混元。 长展体躯,正立直体,撑展混元; 体渐长,两极渐开,再千万年。 两极将开,力之所尽,即崩,化于世间。 所化,轻者浮,重者沉,二极所乱,旋转不止。 所升之灼气即为阳,所沉之寒气则为阴。 阴阳两气携两极行转千万年,所积之极便生日月。(此处可参照阴阳图) 日者,太阳,升之极也; 月者,太阴,沉之首也。 日月入两极之中,使轻者愈清,浮于上; 使重者愈重,沉于下。 又千万年,日月遂稳,天地初定。 天地初定,皆有水土,亦可称“混元”。 太阳升之,使水雾上浮,而生云; 太阴沉之,使云土相结,而生石。 石,重者而先沉,四处遍落,落地而生石脉。 轻者则处而泄,所泄之处,便生高山峻岭,甚者直抵云端,连天结地。 太阳升水,使云托于天水之下,上天即成。 太阴沉水,使水沉于石土之下,大地即成。 而水沉于石,不沉于云,遂天地皆有河泽。 天地即成,万物或浮于天,或沉于地。 亦有一物,浮于二者之中者,是为“灵气”。 “灵气”自混元出,重聚于天地之中,日照为金,月照为碧。 结于天,使云得力可托天河之水;沉于地,使地得力以养万物之灵,遂万物滋生,自此而起。 万灵即化生草木,故草木为“生”之始也。 “灵气”于天地之间,汲日月之精华,滋万物之所需。 气浓成液,液固成石。 后自相结,成一连天琼璧,遍千万里。 琼璧虽奇,初生软绵,有天石落时常携之入地。 入地者尽碎,则灵气尽散,化碧石。如不碎,便或将灵气压于其下,或封于其中。 又有“云中玉”,亦称“石中玉”者,乃云升时,裹落玉于其中者。无尘无垢无暇,形美而气足,灵气遍布其中而不散,日月兼以养之而不害。 灵为草木数久,变化万千,皆不得愿。 便仿混元“一”者,生四肢躯干,行走天地之间,又生头颅,乃生音视之相。 后万灵皆以此形。 此万灵所化之物,乃后世所称之“上神”(上神或上圣)。 上神初行之时,天地仅草木水土,群神再化万物,便生各路飞禽走兽。 此便引出一神,名曰“女娲”者也 译文: 世界最初的时候,万物归于一体,形状如同巨球。在此期间,各物相容相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最平静的时期,史称“混元期”,万物以这种形态度过了无法被计算的庞大时间。 某一天,(假设)一个作用力在混元内产生(或是进入混元),使混元开始逐渐旋转,然后混元内的物质开始重新组合,相同相近的物质彼此接近,依次排列。 又经过了无法被计算的时间之后,混元外部成为了坚硬的“壁”,并早已停止转动。 最中央的位置是他的核心,核心的位置是空的,只有促使混元旋转的作用力依旧在其中。我们称这股流动的力为“元气”,也就是“世界最原始的流动”。 即便世界已经停止转动,但元气依旧频繁的活动,可能是因为与靠近最核心部分的物质相融合,便生成了“灵”。 灵没有思想,但有意识,也开始随着力的乱流方向开始不停流动。 又经过千万年的流动,灵使混元内万物开始重新相结。 最终结成的物体生成了躯干和四肢,并在混元的内核又卧了千万年。 (假设)这些有意识的“灵”以“x”型(无头的人形)在混元内进行构筑,吸取混元内万物并向这个“x”(人)形状的构筑上进行无限叠加膨胀,并最终将混元撑开。 在这个“x”(人)形状的物体将混元完全撕开后,不幸抵达了临界点,随即灰飞烟灭。 这世界上“第一个物体”在逝灭的过程中,产生了两种气,一种是向上上升的阳气(热气),一种是向下下沉的阴气(寒气)。 这两种气在进入被撕裂开的两极的同时,使原本归于寂静的世界再度开始旋转,阳气和阴气也开始在旋转的过程中再度凝聚。 又旋转了千万年,阳气和阴气的顶端形成了至热的太阳,和至阴的太阴,其形成的物体称为日和月。 在太阳(日)和太阴(月)的吸引下,两极间轻的清澈物体开始向太阳的方向聚集,而重的混浊物体开始向太阴的方向聚集。 渐渐的,日月脱离两极,旋转的越来越慢。而太阴一开始所处的一面因为重量越来越大而使两极旋转逐渐变慢,并最终停滞。于是形成了天上地下,也就是天地最初的混沌形态。 天地初定之时,天地都有水有土,所以,也算得上是一个“混元时期”。 天上的水土在太阳的作用下,更加透彻白皙;地上的水土在太阴的作用下更加厚重昏暗。 在太阳的炙烤下,地上的水蒸发后开始向上浮起,变成了云;而云和天上的土相结合后变成了石,又在太阴的作用下从天上落下。 因为云和土不断的结合,使得天石密布。 重的那些穿破了云层,先落向了大地,变成了地上的石脉。 而轻的那些石头,则是集中在云层的漏洞处慢慢集中向下倾泻。 这些轻石的质地软绵,就像滴蜡一样不停的集中滴落,在不断积累之后形成了高山峻岭。 其中最高的甚至可以直接连接到天上,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天柱”。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重石渐渐从天上消失。在太阳的作用下,不断升起的云层也足以托住天上的一切事物,天便形成了。在太阴的作用下,地上的水渐渐沉到了土地的下方,大地便形成了。 但是水能沉到石土的下面,却沉不到厚云的下面,所以天上地下皆有大泽湖泊无数。 而原本散居天地的“灵气”也开始重新汇聚,浮在天地之间。 这种灵气汇集时,日照呈现金色,月照呈现绿色。 灵气与天结合之处,使云变的更有力,而能托住天空; 灵气覆盖地面之处,滋养了大地,生出了草木。 所以,草木是世间最早的“生灵”。而万物的生长,也是从此刻开始计算。 灵有意识,因为喜爱形体,所以化成了草木。 大部分汇聚的灵气浮在天地之间,因为日月的照射再度出现变化,拥有滋生滋养万物的能力,并开始重新相结(可以理解成压缩或是形态改变)。 遍布的气变为了玉液,浓厚的玉液又结为了玉石,玉石又彼此相结,变成了一块遍布千万里的连天璧石。 而这块奇特的灵壁起初并不是很结实,天石掉下来的时候都会将它砸碎一些。 砸到地面,碎了的那些,灵气都散掉了。这之后才被埋在土地和石头的下面,成了些普通的玉石。 也有保留了比较完好的形状,被石头包裹住或压住,将灵气封在里面的,保留了一些灵气。 还有一种叫做云中玉的,也叫做石中玉的。是水化云上升时,正巧遇到被天石砸落的璧石,在灵气尚未开始消散之前就将它裹住的。这种玉外壳比石头还坚硬,但内核纯净无瑕,既优美又有充足的灵气,天地间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它。 再接上文,灵先是化成了草木。 但是草木仅仅是草木,不管灵体怎么舒展变化,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于是,有灵便仿照最初的构筑体“x”,也生出了躯干和四肢,开始在世间走动。 但只有身躯和四肢并不够,所以又生出了头颅。 并因此增加了看、听、言的能力。 之后,所有的“灵”都照此模样化生,也就是最初的“人形”。 而他们化生成的人形生物中,有很多便是我们后世称作“上神”的那些神明。 上神最初行走之时,世界仅有草木水土,于是他们又用灵壁的能力,也就是灵能,幻化出了万物,出现了各种飞禽走兽鱼虾。 到这里,便引出了一个名叫“女娲”的神明 第2章 上圣女娲 重点:《女娲造人》与《女娲补天》。和前篇一样,能读的读原文即可,读不了的读译文即可,皆读可,不读跳过亦可。 第二章 上圣女娲 原文: 灵各化其形,行走世间,随日月变化,皆有不同。 或多目多耳,或多手多足,或巨大无比,或目不可视。 又化生羽者,同飞于天;生鳞者,同游于水;生四肢者,同走于地。 一时间,万物丛生,覆盖天地。 又千万年,其化生者,于灵中亦得其道。 杂相显乱,凶相毕生,害众生于天地间。 上神除之,掌灵于道者,自此始也。 上神征伐,欲夺其灵者,亦自此始也。 但说灵出二神,名伏羲、女娲者。 皆上身形人,下身形蛇。 形蛇者,似双足而不能立,似有骨而软绵。 形游灵物之间,不与他同。 伏羲者,心性高强。法天地、道万象、制八卦、造文字,以显其道。 上神同之。 女娲者,心性生涩。几欲化形而不成,其灵未定,日受阴阳日月可变者足七十矣,数万年不成。 一日,女娲行河畔,心念其道,手捏泥土,乃塑人形。 再欲化之,不成。以灵气“度”之,人始动。 女娲观之,再化,再不成,再塑人以观之,周而复始。 众神见之喜,各显其力,以使“人”尽美。 或增其视听,或强其言语,或使其开智,或使其繁育,尽其所能。 再融五行于其中,使之各显其性。 金者,心强而体健,然好伐征战。 木者,性和而勤勉,然沉众者甚。 水者,好流而喜谋,然自损不知。 火者,果敢而好众,然暴躁专断。 土者,厚重而渐进,然持守缓动。 女娲观之愈喜,命之“人”,与之共生琼璧之下。 又经年,上神战之不止,天地间灵气尽耗。 神取灵璧化兵,女娲劝之,乃道:“此应为尊,奈何与子日取。” 众神乃退。 又取云中玉,女娲又阻,道:“此应为人王也。” 众神怒,然伏羲得道,且退。 经年,共工与颛顼战于天地。 共工取灵不成,乃败。不受缚,撞于天柱“不周山”,崩。 天柱一溃,他柱亦尽数崩裂。 天河天石自孔而泻, 大劫至。 一时间, 天河泄,水暴涨,淹九地十洼,几无可立; 天石落,琼璧碎,击四分五裂,随水而走。 女娲掩众人于高处,遣伏羲护璧,道:“此应为尊,当处之安泰。” 伏羲允,乃与众神托巨璧于天,又至天上天,至与日平齐,然不复至。 云失璧之力,无托天河之水,天河崩,所泄之处,山岭均没。 女娲集崩玉,炼之以补天,使天河着处而泄。 使玉补西天,将天河入西处,乃成西海; 集玉补北天,将天河入北处,乃成北海; 着玉补南天,将天河入南处,乃成南海; 携玉补东天,将天河入东处,不得。 残璧早尽,只余得云中玉,不足以补。 遂将玉取下,道:“汝应化形归天,或为人王矣。” 便以身化灵,补住东天,将天河入东处,乃成东海。 天河入海七七四十九,方止,天地定。 后曰,坠玉之处,或东海蓬莱也。 译文: 许多原本在混元期就存在的灵体,各自化出不同的人形,开始在世间行走,因为受日月的作用不同,所以外形也各不相同。 有的有很多的眼睛或耳朵,有的有很多的手或脚,有的巨大无比,有的又小到几乎看不见。总之是各种各样,百态丛生。 而后,可能是因为孤独或无趣,神明又用“灵的能力”化生出一些生羽毛的生物,和他们一同在天空飞翔;化生出带鳞的生物,和他们一同在水里遨游;化生出带四肢的生物,和他们一同在地面上行走。 众神都在依照自己的喜好化生出生物,一时间,万物生机勃发,几乎随处可见。 这样又过了千万年,被上神们化生出的一些生物也懂得了使用灵能的方法,它们开始加入了争夺灵璧力量的大军,不断繁衍进化,强壮自身。 一时间,各处生物、甚至整个物种开始疯狂进化演变,穷凶极恶互相杀伐,将琼璧的能量消耗些许,也将世间的生物夷灭了大半。 最终,上神们聚集起来,将这些疯狂使用灵能的生物杀伐殆尽。 而将灵的使用权,锁定在能够“得道”的“灵体(或物体)”上的规则,也是在这时候定下的。 上神们之间互相攻击,以夺取对方的灵能或更多灵能使用权的时期,也是从此时正式拉开帷幕。 某一日,从灵璧里生出两个神,也就是伏羲和女娲。 他们两人的上半身都是人形,而下半身却只能像蛇一样行进。 到底和蛇有多相像呢? 这蛇足看起来像人的腿,但是却不能站立;摸起来像有骨头,但是却软软的。 伏羲和女娲徘徊于神明与生物之间,和两者皆不一样,也都不被认同。 伏羲的性格要强,在别人不认可的情况下,开始修炼以悟大道,将天地的形成予以推演,将万物的存在予以说明,制造八卦用以解释,制造文字用以传承。 他所做的前无古人,阐述的道也被其他的上神所认同,并普遍采用他的方法,最终认可了他的地位。 而女娲性格比较柔弱,只想赶紧化出能够直立行走的双腿,但是越是化形,越让自己的形态更加不稳定。 每天受日月作用下,她的身体每天要多达七十次的变化(非主动变化)。一直持续了数以万计的年份,她依旧没有幻化出能够直立行走的双腿。 某一天,女娲在河边行走,心里再度想起自己双腿的事,随即用手捧了一把泥土,塑造出了一个人形。 她观察着这个被自己捏出的土人,想要照着这个形状化出双腿,但还是不行。 于是,她用灵气“度化”了小土人,让它活了起来,然后再观察它双腿的行走方式,然后照着这个方式再幻化双腿,但是又失败了。于是女娲又捏了一个小人,然后再观察幻化,再度灵气,之后再观察。 周而复始,小人就攒了很多 女娲制造土人的事不知道被哪个神捅出去了,于是上神们都赶过来看,因为小人的形状形似他们,上神们都很喜欢。 于是他们彰显自己的能力,想要让小人尽可能的完美(跟他们更相似)。 他们给小人赋予了五感五味,让他们有自己的智慧,并让他们能够自行繁育,总之是尽了自己很大的能力。 做出的小人行为模式很单调,于是又将五行融在这些小人里。 溶入金的,内心坚强身体健康,但是多喜好争论或征战。 溶入木的,性格温和做事勤勉,但是多不出挑,不容易被发掘。 溶入水的,经常流转喜好谋划,但是多经常莫名其妙的遭受攻击或损失。 溶入火的,行事果断带动群众,但是多性格暴躁,行事专横。 溶入土的,为人沉稳循序渐进,但是多行为守旧,动作迟缓。 女娲见了,更加喜爱这些小人,正式命名他们为“人”,并与他们一同在灵璧下定居了。 又经过好多年,上神间的战斗一直也没有停止,他们各自使用灵能幻化生物或是军队,天地间的普通灵气已经消耗殆尽。 灵气消耗殆尽,很多神便打起了灵璧的主意,想要从灵璧上取下玉石进行幻化。 女娲阻劝他们,说:“我们都是从这里幻化而生的,我们应该以他为尊,你们凭什么天天从尊长身上吸取力量?” 众神觉得惭愧,于是退走了。 之后,上神们又打起了“云中玉”的主意,毕竟这些留有灵力的石中玉的灵力和灵璧是一样的,于是便来灵璧附近搜寻。 女娲护住这石中玉,说,“这是我留下做这些‘人类’的帝王的。” 众神很不高兴,但是因为伏羲已经得道(不知是因为伏羲得道而有了灵璧的使用权,还是单纯的打不过),他们便退走了。 又经过了好多年,共工与颛顼在天地间展开了一场大战。 共工想要获取灵璧的力量,但是失败了,最终败给了颛顼。 他不愿被抓捕,于是一头撞在了天柱“不周山”上,天柱顷刻间崩塌了。 这天柱一塌,其余几个方位的天柱也都崩塌了。 天河和天石顺着天柱留下的孔洞开始向下倾泻,天地间的“大劫难”来了。 一时间,天河的大水泄下,导致水面暴涨,原本十分之九的土地都被淹没了; 天石从各处落下,砸在灵璧上,将灵璧击的四分五裂,有一部分被水冲走了。 女娲将自己塑造的人类带到了高地上,然后让伏羲去保护灵璧,说:“我们本该以灵璧为尊,你应当将他保护周全。” 伏羲同意,于是带着一些上神将那巨大的灵璧托到了天上,又怕不安全,然后又到了天上天,直到与日月星辰平齐。 然后伏羲等神因为灵璧惊人的托举能力,发现自己竟然下不去了,于是只能留在这崭新的天界。 而天失去了灵璧的托举力,云无法再托住天河,天河水顿时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连一些山岭都淹没了。 碎裂的璧石落在水中,幻化成带有五种色彩的石头,女娲将这些石头收集起来进行炼化并用来补天,试图将天河水集中导向一处。 使用玉补西天,将天河水导入西处,生成了西海; 汇集玉补北天,将天河水导入北处,生成了北海; 搜寻玉补南天,将天河水导入南处,生成了南海; 携带玉补东天,将天河水导入东处,失败了。 手里的灵璧早就用完了,云中玉也用掉大半,只剩块在手,根本补不了东天的窟窿。 于是,女娲将云中玉放下,说:“你们如果不能留在世上,应该回归本源,到天上去;如果留在世上,应当作为人类的帝王,带领他们。” 说完,自身化作灵体,封住了东天的缺口,将天河水导入东处,生成了东海。 天河流入大海足有七七四十九年才停住,然后天地才算彻底稳定了。 后来谈及此事,说,女娲当年放下玉的地方,大概就是东海蓬莱。 第3章 石猴现世 重点:花果神山仙石裂,石猴金光洞九天。 第三章 石猴现世 众人皆知,此天下共分四大部洲,乃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 皆曰那东胜神洲乃灵气汇聚之地,成仙飞升之所。 那神洲之内又有一灵地,花果遍地、四季如春、抱山环海、钟灵毓秀,名曰花果山。 早年间,那花果山海域曾有仙气闪烁,传闻曾有仙人于此妙处隐居。然而却并无人有幸得见此仙人,只是于那之后,便有一巨石立于海边山顶之上。 那巨石高有三丈六尺五寸,圈围两丈四尺,上按九宫八卦之数,开了九窍八孔。 此石初现之时,日照显金,月照呈碧。经年累月,从那九窍八孔中吸收天地之气,内热渐熄,便仅在盛夏之时才可观此异象。 于是,每逢盛夏之夜,飞禽走兽无不聚集此处,齐齐参拜。 又有马猴、猿猴两族群落在此地常年戍卫。 又经年,那巨石之光逐年减弱,前来参拜的飞禽走兽越来越少,就连戍卫的马猴与猿猴族群也每年都有不少猴子离开。 之后又过了数十年,即便到了夏日最炎热的夜晚,也不见那石有一丝亮光了。 至此,再也没有动物前来参拜,负责戍卫的猴群也纷纷散去,只留了几只老猴不忍离开,它们混迹在其他猴群中度日,只偶尔才到山顶来探视一番。 之后的某一日,雷云滚滚,风雨大作,那石因遭海雾侵蚀已久,遇风一吹突地裂作几块碎石。 风雨既停,一老猴至山顶,见仙石已碎,便速将同伴唤来。 众猴观此景,只在乱石中搜寻一番,见一无所获,便嚎叫一阵,又哀泣一番,便归了猴群,再不复至。 却说那仙石破碎之时,先从石内落出一石卵,那石卵沿山坡向下,落入海中不被所见。 而后,那石卵被潮汐复送至岸边海礁之上,方才重现天地之中,又吸纳天地阴阳之气数载有余。 某日,一阵风过,那石卵竟忽的化作个石猴。受那日照,体内顿生金光,从那九窍而出。 那口眼之光射穿天外,直冲九霄。 此时正逢玉帝与众仙卿在那凌霄宝殿内议事,忽见几道金光扫过,不禁心下一惊。 守卫见那金光,不知所以,亦速关闭殿门,又围了宝殿护驾,惊却一众仙卿。 殿前护卫卷帘大将求见玉帝,玉帝口称无事,便令侍卫散去,又对众仙道:“方才下界金光乍现,射冲斗府,乃应圣灵降世之相,但观众卿尽皆在此,却不知是哪位神仙投胎降世?” 众仙面面相觑,皆称不知,又急下令向三官处询问,不多时便得回报,都称最近不曾有仙人投胎转世。 玉帝心内疑惑,便又令千里眼、顺风耳二将至南天门向下界查看。 二将至时,金光早熄,遍查不着。便又寻南天门四大天王,众天王皆称那光乃是来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海岸附近。 二将疑惑,便复看去,却见那四处哪里有个人家?倒是看着离那海岸不远处,有个石猴在地上爬来爬去,似是在那里叩拜四方,又低头取溪水而饮,伸手摘野果为食。 二将一时没个主意,只能回殿,将所见所闻一一禀报玉帝。 玉帝闻之,又问众仙。 便有太白金星出列道:“那傲来国花果山,称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周围十里无人烟,方圆百里无村镇,许是哪个隐世大能在此地修炼,不期释那金光也在情理之中。” 众仙皆点头赞同。 此时,有托塔天王李靖之三子哪吒出列道:“臣曾闻那蓬莱仙岛曾有仙石遗失,后闻那傲来国花果山海岸山顶亦有一石与那所失之仙石十分相像。臣闻那仙石遗失时乃是一妖猴作祟,若是仙石被那妖猴所污,变了猴躯,又生出那石猴,纵是目射金光,亦在情理之中。” 众仙闻之,皆大惊失色。 寿星出列道:“三太子此言差矣!想这万物化生皆寻常理,方才那光闪烁不过几息之间,而那猴已然能摘果而食,想必已非年幼。且我有耳闻,花果山那石在下界崩毁已有数载,恐是早已灰飞烟灭,岂又会在今日灵光乍现?” 哪吒正要再言,却见前侧托塔天王回头怒视一眼,只好又退回列中。 玉帝便问寿星:“依卿所言,以为如何?” 寿星便行礼道:“臣所见,与太白金星略同。臣曾闻那山顶巨石上,曾刻了九宫八卦,想是哪位高人刻上去的。既有铭刻,必有能人居于此处。那高人定是练就一番大能,才有方才之举。陛下可另使人查询,若其在下界作乱,或招或斩,全凭陛下处置;若无音信,则不必管束,任凭他去,待机缘到时自当相见。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玉帝觉得有理,便令千里眼、顺风耳定期查看下界动向;又遣书信与三官大帝,使天地水众仙多加留意,如遇此圣灵,且先看他意图,不得贸然相击。 且说那石猴自石卵而出,竟不知自己是何物,便只在这花果山海岸四处闲逛。 入水寻同伴,与鱼同游,却难入深海; 攀树觅友人,与鸟同飞,却难上青天; 山间呼族群,与虎结伴,却难生獠牙; 地下招亲眷,与蛇共处,却难开洞天。 时间一久,觅得好友无数,却无亲友半人。 正逢夏末,气温下降,许多动物都离开海岸向内迁徙。 石猴不知所以,也跟着一并前行,行不多日,却闻果香阵阵。回看四周,却见果结满树,香气扑鼻。 那石猴窜至树上,摘得果实上百与鸟兽分食,吃至兴处,不禁狂呼大叫,众鸟兽亦随着一起大叫。 这方骚动引得周围动物竞相来看,便有那一个两个猴头从那各处观瞧张望,那石猴见这些猴子与自己十分相像,便立即跑过去想和它们亲近。 但石猴一动,那些虎豹狼虫也跟在它的后面,这一动把那些猴子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窜。 石猴哪里肯舍,只一路叫喊着追了过去。 追出里,忽有一赤尻马猴,一通背猿猴从左右两侧闪出。这二猴原先亦是负责戍卫仙石,生得力大,只一抬臂便挡下了石猴的身躯。 石猴看到又有两只和自己相像的猴子,不禁高兴的手舞足蹈,但细看,却又发现这两只猴子也不甚相像,便又再仔细打量一番。 那只老马猴也打量着石猴,几息之后,突然高兴的说:“这是只石猴啊!我在这里留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石猴前来。你是从哪里来啊?” 但是这石猴不懂猴语,于是两只老猴只能用手比划,又教了石猴一些简单的语言,石猴方才说自己是从海岸过来。 那通背猿猴又问:“是问你的家乡在哪里?在哪里出生?” 石猴边比划边说,只道是海岸,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赤尻马猴对同伴暗道:“许是从哪里游海过来的,被海水呛了个头昏脑傻,且别问了。” 于是就要把石猴带回族群,但石猴迟迟不肯离开,只叫两只老猴跟自己过去。 两只老猴也没多想,一路跟着石猴,直至见到那群狼虫虎豹,亦是吃了一惊。 石猴恳求将这些友人一并带上,二猴皆想起那些动物对待仙石的态度并不虔诚,于是坚决不允:“非我族类,久居一处,早晚必互相残杀,岂能相容?” 石猴非常失望,其他动物像是听懂了一样,也各自离开了这里。 石猴无奈,便独自跟着两只老猴去了猴群,整个秋季与众猴一起遍摘野果进行封存,又学会了猴语,平安的度过了一个冬天。 第二年,春暖花开,众猴便又外出游耍。直至一日,天气炎热,众猴都在避暑,或是躲在树荫之下,或是在溪流中游水。 一猴数次潜入水中又浮上来,然后游到岸边对岸上的老猴道:“我尝这溪水清冽,与别处不同,不知这水自何处来?” 一老猿思索一番,又与别的老猴道:“说来倒也奇怪。我遍行周围方圆百里之地,这水流上游没有河川,却又有这溪水顺流而下,倒真不知这源头自何处来。” 又问其他老猴,皆道不知,又遍问众猴,亦称不晓。 众猴满是好奇,于是商议一番,成群结队沿着这溪水径向上游而行 第4章 水帘洞 重点:石猴顿感奇怪,放眼看去,那洞口之处原来是一座铁板桥,桥下便是那湍急的水流。 水流从桥下石孔而出,因水流扬起后击在洞口上壁,又呈水帘而下,正好遮蔽了门户,让外人看不得其内。因而成了一个“水帘洞”。 第四章 水帘洞 且说众猴沿着溪水逆流而行,一路上玩笑打闹,追虫捕鸟,或六个五个结一队,或三个两个成一伙,倒像是举家迁徙一般。 走了半日,却见前方是个水潭,潭上离地八九丈处石壁上有一洞,水从那洞内向下涌去,成一瀑布模样。 那水流湍急,似一块帘幕将那洞遮挡在后,不细看只以为是个瀑布在此流淌。 于是,几个老猴便让猴群散开观察,猴子们或是攀岩,或是爬树,或是至那水瀑下观瞧。 不多时,便都回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我们顺着岩壁到那顶上,并不见有什么河水溪流!” “周围没有高处,只见得有水自那洞流出,想必那就是源头!” 众老猴一番商议,一马猴道:“不期这水竟是一股阴水?且不知这洞内蓄水多深?其后是否另有源头?” 那通背猿猴道:“这洞水流甚急,若是被这水从洞口冲下,非死即伤。我等老迈,受不得那冲击,众猴又没个法力护身,恐难入内。便是进去,若里面都是积水,进之不得,退之不能,只能活活淹死。罢了,罢了,不寻也罢!” 那赤尻马猴道:“且慢!我见这洞生的蹊跷,搞不好其中暗藏玄机。纵是我等难入那洞内,只在众猴之间寻个勇士进去。若进得去,又出的来,洞中定有玄机;若只进不出,那便就此作罢。” 老猿道:“若无重赏,哪个肯去?我等又不曾有什么物件与它们,用什么赏?” 那赤尻马猴思索片刻,又道:“若是进得去,出的来,又不伤身体者,我们便拜他为王,如何?” 通背猿猴叹道:“若其中是积水,恐是难出,就是出来也必受损伤,只看究竟是否有那玄机暗藏其中,又看哪个能留那性命在此称王。生死不论,各安天命!” 于是,老猴们商议完毕,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所有的猴子。 众猴听完,先是兴奋欢腾了一阵,但是却没有猴子答应。老猴们已经将此行的危险尽数告知,众猴恐丢了性命,只面面相觑,却无猴自告奋勇。 老猴们有些失望,便问了最后一次,却见那石猴自后奔来,嘴里高声叫着:“我去!我去!!” 原来那石猴方才在树下打盹,被群猴的欢腾声吵醒,又闻众猴要选猴王,便立即奔了过去。 老猴们看了看石猴,知它有些法力护身,但还是把其中的危险又告知了一遍。石猴依旧点头道:“无需多言,我进去!” 那通背猿猴道:“你可寻些藤蔓,结成绳索,去顶上寻一巨石大树,将绳索捆上。若有万一,便寻着那绳索出来。” 那石猴笑道:“不用,不用!只不过一石洞而已。我这石躯,虎咬不进,狼撕不得,从那悬崖巨树上跃下亦如履平地,又岂怕那洞中之水?” 说罢,纵身一跃,便沿着那岩壁向上爬去。几息之间已至那水帘之外,向内瞧去,却因被水帘所阻,只见得一团漆黑。 那石猴也没多想,寻了个踏脚之处,只一纵身便跃入了那水帘洞中,惹得众猴一阵惊呼。 且说那石猴进到洞内,本以为内有积水深潭,却不想过了那水帘之后竟并无半点积水。 石猴顿感奇怪,放眼看去,那洞口之处原是一铁板桥,桥下便是那湍急的水流。 水流从桥下石孔而出,因水流扬起后击在洞口上壁,又呈水帘而下,正好遮蔽了门户,让外人看不得其内。因而成了一个“水帘洞”。 石猴正感叹,却见旁边立了一碣石,上刻有:“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那石猴不认得字,便又向内走去,却见其中有石桌、石凳若干。 石猴亦不知所以,径向内再往深处而去。走不多远,却见一处露天井台,有光自那天井向下照入,正照在间大石房之上,其外有绿竹、青松、梅花、兰花环围而生,直通那天井之外。 但看那房, 屋门、窗户、墙壁、瓦片,严丝合缝; 石床、石灶、石锅、石碗,一应俱全。 纵是那石猴不晓得人间器物,但观此景,亦知乃非寻常之地,便急向外寻那友伴。 众猴正待焦急,却见那石猴从洞内一跃而出,径跳入那洞下水潭。 众猴忙呼石猴上岸,又围过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水有多深?可探得那水源自何处来?” 石猴喜笑颜开,边跳边说:“里面没水!没水!倒有些器物!你们常说神仙下凡,想必这就是个神仙居处!我看那些东西,似是相识,但从未见过,亦说不出个所以然。众位且随我同去,看看哪个能辨识一二,届时便说个明白!” 老猿道:“那洞内岂能容下这一众猴子猴孙?且寻两个识物知文的随你去!” 石猴道:“里面大得很!大得很哩!莫说我们一众群猴,纵使再来个群,也能容下!” 众猴面面相觑,便有几个胆大的决定跟随石猴进去,众猴来到洞内,一跃而入。 不多时,便有一猴探出头对众猴大喊:“没水!没水!快进来!” 众猴闻之,蜂拥而至,不多时便都进了洞内。 那一众猴群直入了其中去看那光景,却留那几只老猴在洞口附近细细观瞧。 那赤尻马猴看着那碣石道:“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石猴凑上来问:“此是何意?” 赤尻马猴道:“只说这山叫花果山,洞叫水帘洞。世人道:入教立派,供奉天地,有大能,渡众生,皆都建寺立观;居于世间,求道寻真,能养生,善修行,尽在古洞深山。故修缮此洞者,许是个独自修行的隐士大能。” 石猴连连点头。 又闻通背猿猴道:“此树此花竟能沿桥而生,真是奇哉怪哉。” 石猴又凑上去问:“如何奇怪?” 通背猿猴道:“桥下常有流水,又无日光常照,按说这本不是活树生花之处,却奈何这遍地皆是奇景,怎不奇怪?” 石猴听了,又连连点头。 于是,又遍问那石桌、石凳、石房、石灶,凡所见者,尽皆问之。 老猴们见了,笑问:“往日见你都是一副慵懒模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今天怎如此好学?” 石猴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亦不知为何,往日只觉得那般活,便活着也就罢了。今天见了这番景象,却不想像往日那般活了。” 众老猴商议了一番,又道:“这便是道心开发了,是件好事。” 石猴不解,又问:“何谓‘道心开发’?” 众猴答:“便说你亦有求道寻真之心,有此道心,日后方能成仙。” 一听成仙,石猴立刻兴奋的手舞足蹈,不多时,却又问:“成王和成仙,哪个厉害?” 众老猴对视一番,又道:“若常有道心,为王亦无不可。两者并无冲突。” 石猴便道:“如此甚好!” 却说石猴和众老猴遍学洞内事物时,群猴早已在洞内闹腾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已是筋疲力尽,纷纷散躺在各处昏昏欲睡。 只见那石猴突的跳到个高处,对众猴喊道:“先前,我与众位有约,都说能进出洞口,不伤身体者,便拜他为王!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众位何不如当初所言,拜我为王?” 然而,洞内却一片寂静,并无半点儿响应之声。 第5章 因缘 重点:猴王无继收“义女”,巧遇狐道逢因缘。 第五章 因缘 见众猴迟迟不语,石猴只当它们没听真切,便又道一声:“起先既然有约,众位如今何不拜我为王?” 石猴的声音很大,洞内都传来了回声,然而其余猴子却依旧没有响应它。 石猴急的跑来跑去,抓耳挠腮,又将那树枝野草撕下摔在地上,道:“起先危机之时,你们一个个出言哄我,让我进洞来探个明白。如今得了这水帘洞天,到了可以安睡享福之时,却又言而无信,这是何道理?” 一猴嚷道:“我们怎个言而无信?先前说,能进洞,能出洞,却又不伤身体者,便拜他为王。如今这洞内,哪个不是进出自如?又该封哪个为王?既然都能,索性便不封了,依旧像以前那样又有何不好?” 又一猴道:“你想做这猴王,却连这洞内物件都不识得一个,又要其他老猴教你。如果要拜你,还不如拜这群老猴为猴王。” 石猴听了,将脚边石块拾起向地上猛的一摔,那石头顿时碎成一团粉末,众猴惊惧,四处逃窜。 石猴怒喝道:“既然你等言而无信,我便不留此处,你们自己另寻那猴王去!” 说完,转身向那洞外而去。众猴也不挽留,只是自顾自把玩着手边的物件。 见那石猴出了洞口,众老猴也表示要随之而去,说罢,便一齐转身向外走。 众猴见老猴们跟着石猴向外走,顿时慌作一团,纷纷上前道:“那石猴所来不过一年半载,平日又不见他做半件事,故而不拜。众长者在这族群内已有多年,怎就轻易舍我们而去?” 通背猿猴推开猴子们的手说:“言而无信,只堕得个永世沉沦。今番若不是它,哪个敢入这洞内?他既敢进,便是能人所不能,能人所不能,便是大能。今竟因为私心轻易舍去大能,与道不合,与理不通。日后倘有危难,再无可遣。今不早去,更待何时?” 赤尻马猴说的更加直白,道:“当日这石猴本是与那虎狼为伍,它为了与我们结亲,离开了它们。因为有它在,所以没有猛兽敢伤害我们。现在它走了,势必回到虎狼之间来报复,不跟它走,难道跟着你们等死吗?” 众猴听了,十分害怕,于是纷纷追上石猴,倒地叩拜,要拜它为王。 石猴一路拒绝,众猴跪地追逐阻拦,接连拒绝了三次,又有众老猴一起相劝,石猴便才答应在水帘洞称王。 石猴请众老猴为自己择个名号,老猴们觉得石猴身形比那寻常猕猴高大,身骨又似那人形,生的与众猴不同,便将石字隐去,称它作“美猴王”。 于是又分派众老猴为相将佐使,令其教众猴遍识人间器物,教众猴修炼之道,又在水帘洞外遍植可食之物,聚众驱赶猛兽野兽。几年下来,这美猴王之名在花果山已是风光无限,众兽尽数纳贡,众禽皆来朝拜。 众老猴十分欣慰,便又邀请以前部族内,及相识的马猴、猿猴等来此,加入花果山之中。 花果山一时实力大增,众猴间又相互传授些术法、修炼之道,周围众兽听闻此事,没有不归附的。 又与傲来国人通商,用些瓜果、蔬菜、鲜鱼、兽肉换些工具、布匹、火烛、碗筷。 又与人学那伐木建造之术,立得房屋无数,引不少妖众亦来投靠。 傲来国人皆称花果山有众妖,能人言,行人事,诵经讲道,与人无二。 随着时间流逝,老猴中有很多已经过世,猴王为老猿主持葬礼,之后哀叹不已。 通背猿猴道:“我们本是蓬莱仙岛戍卫仙石的守卫一族,因为怠慢职守,所以被流放在外。如果没遇到大王,我们一生注定是平庸的。而今这花果山遍布产业,众猴亦有心向道,这生活过得比人都自在。有生之年,有幸与大王共创了如此成就,又有什么要为它们哀叹的呢?” 那猴王叹息一声,道:“我想那老猿也曾潜心修炼,博古通今,便有此能,却最多也只不过活个二三百岁,我很多地方都不如它,正待它教导,它却离我而去。想我是个石猴,不能与众猴匹配,没个子嗣传承,寿命尽时,无人扶泣,故而哀叹。” 通背猿猴听了,便去找赤尻马猴商量,道:“大王以前经我等扶持,愿意信任我们,我等才得以在此扬道,也算赎了些往日罪过。如今我等老迈,了解它的困惑却不能为它解决,怕是进了灵柩都难以瞑目。” 赤尻马猴思索了一番道:“大王所患,不过独僻之症。先前我曾听闻有人发现过一群石猴,如果它们能来这里,也可以为大王留个后代,便也算是解了这个症结。” 于是赤尻马猴在族群内寻了几个子弟出发寻找石猴群落,但找到时,那石猴群落却被卷入了人间的战争,居住的树林被大火烧毁。赤尻马猴率子弟在树林中寻找,最后却在几具石猴的尸体下发现了两只石猴的婴儿,便把它们带回了花果山。 猴王听到两只幼猴的身世,感到十分同情,便向人间书本上写的那样,收了这两个幼儿为义子义女,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这两只石猴天生强悍,自幼便能爬树涉水,几年功夫,生的与人一般高大,又有降龙伏虎之力,众兽皆拜为王。 特别是那雌猴,善飞石、棍棒,群兽莫能伤之,猴王常暗地里称它为自己未来的继承人。 而那雌石猴则认为自己应该成为猴王的王后,于是常与老猴商议此事。 两老猴都道:“大王乃寻道求真之人,既然认了你做女儿,便为父女,岂能乱了纲常?” 雌石猴则道:“我们都是猴子,哪里来得个寻道求真之‘人’?再怎么修炼,最多也不过是个妖,既然是妖,何必去遵守那人间的道理,何况本就不是亲生,怎就不行?” 但不管雌石猴怎么说,两只老猴都不同意。 雌石猴暴起,怒道:“父王今受那糜道蛊惑,皆因为你们!若不是你们从中干涉,我们早就开枝散叶了!今天我亲自来求你们,本就是屈尊降贵,你们却还不领情,我看你们存心想让石猴一脉断绝才肯罢休!” 于是举起棍子追打老猴,老猴不敌,只能仓皇逃走,众猴都去阻拦,却没有能抵挡住的。 一时间,那水帘洞外横七竖八,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那猴王见了,却也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了应该离开这里的想法。 正一日,日上三竿,天气炎热,众猴皆在洞外树下乘凉,却见一身背行囊的道人从远处走来。这道人长得非常奇怪,穿一身粗布道袍,身高六尺有余,细身长脸,弯眼长鼻,尖耳阔口,虽然是张人脸,却活脱脱一副妖怪模样。 那道人与众猴见礼,道:“我乃是游方道人,路过贵宝地,身无分文,腹饥口渴,但求一餐一宿,无以为报,只能为诸位居士祈福消灾,以作报答。” 众猴见那道人生的奇怪,便不想搭理,只口称做不了主,便让道人去问雌石猴。 道人见了雌石猴,又把方才说的重复了一遍。 雌石猴正心烦,便让那道人自己寻一间空草房住下,又令其可在这山内自行寻找野果充饥,便离开了。 次日一早,那道人起身,欲向雌石猴表示谢意,然而却遍寻不着,只得等在水帘洞下。 不多时,却见一猴,生的与众不同,面似红玉,毛似烁金,从那洞内一跃而出。 道人正要称赞,却闻那众猴口称“大王”,不禁心下一惊,遂又上前行礼答谢。 那猴王见了道人,也学着他的模样行礼,又问:“道长此来,所为何事?有何赐教?” 那道人说:“贫道乃游方的道人,学识浅薄,不敢讲‘赐教’二字,曾闻这东海花果山有一块仙石,故来一探,不想竟无缘得见。”停顿片刻,看猴王一眼,又道,“但观大王之色,心神不定,神魂遨游体外,似有离群的迹象,不知贫道是否能为大王解惑?” 猴王闻之,心内暗呼“高人”。 便一把抓住那道人的手腕,道:“先前不知道长大能,多有怠慢。此非说话之地,道长且随我来,我必好生招待。” 于是拉着这道人向树林深处走去 第6章 论道 重点:猴王悉心问道,狐道知无不言。 第六章 论道 且说猴王将那道人带至一僻静的木屋之内,令左右不得近前,又像人类那样为道人泡了一壶茶,然后对道人说:“我在这个族群内称王已有多年,早年间,曾与守卫过蓬莱仙石的仙猴们一起生活,经由它们的点拨才有幸入道。这些年老猴们多已仙逝,族群内的猴子又不足以与它们谈论,正待烦恼,不期上天将您送至此处,这是我的造化,还望不吝赐教,能教我一二得道长生之法。大恩大德,此生难忘。”说罢,躬身便拜。 道人连忙将猴王扶起,道:“贫道只不过是入道尚浅的小道士,怎有大能使您得道长生呢?但上天既然派贫道来此,也必定是个机缘,贫道将把所知所感一并向您传授,尽可能解答您的疑惑。如果这不能使您满意,那贫道恐怕唯有一死才能回报您的一饭一宿之恩了。” 说罢,道人再躬身行礼,道:“贫道乃游方道人,姓胡,名道四,乃是一氏族之后。本族祖先在禹王治水时也曾为贵胄,早年间因曾获罪,以致族群百年内未得晋封。又逢人间战乱,族内子弟只能四处游历,以避战祸。贫道曾闻蓬莱有仙石若干,乃天地源灵,其一坠海,漂至傲来,又立在那花果山山顶之上,故不惜远渡前来参拜瞻仰。但一路游历,走走停停,不期竟走了十年有余,又无个知情人问询,今至此地才知那仙石已毁。可悲、可叹矣!” 猴王便问:“我久闻那仙石之名,却不曾见过,不知这仙石是何来历?” 胡道四说:“此石乃天地初成时,云升璧落而成的灵石,与天地之灵本属同源,受上圣女娲所护。女娲补天后,落之于蓬莱,其中大部分仙石化形化生,投胎成王成仙,只剩下最后一枚一直没得机缘。后因人皇在东海遭难,那仙石也遗失了,再现花果山时却似已被污染,再难成人形。本应毁之再炼,奈何上圣曾有言明:‘或于上天归本源,或于人间为帝王。’故又得仙人点化,在其上点刻九宫八卦,化作九窍八孔,散去些许内源,以期成人。其后,便不为人所知。” 猴王疑惑,道:“起先说难成人形,为何却又做九窍八孔?” 胡道四抚须道:“上界有道:‘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便是化作他物,但有九窍,便可修炼成仙,亦能入得天庭回归本源。” 猴王思索一番,道:“我曾知自己生于海岸,离那仙石碎处亦不算太远,不知我可是那仙石所化之物?” 胡道四笑道:“前日贫道观那碎石,崩碎已有些许年月,且不知大王今年几何?” 猴王道:“不过十年矣,只记得曾在海边时腹内燥热,口吐金光,其他一概不知。” 胡道四笑:“那仙石已碎何止十年,但若初生时能口吐金光,也必是个天生圣人。不知可有人证?” 猴王道:“生时无父无母,故无人可证。” 胡道四又思索一番,便道:“此处边上便是那东海,东海水族众多,若有金光乍现,必浮头而观。待哪日贫道去寻那东海龙王,一问便知。”于是又问猴王道,“大王如今既已入道,不知平日里如何修道?” 猴王道:“只与众老猴学得个呼吸吐纳,盘膝打坐,亦能识字学文,埋锅造饭,缝缝补补亦不在话下。” “可曾学得哪家经文?” “不曾。且不知哪家可以得道长生?” “自古能超脱往生,不入地狱轮回者,不过三等。” “哪三等?” “乃仙、佛与神圣,可不入轮回,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与山川同存。” 猴王闻之,心下大喜,拱手疾呼道:“既有法,望传之与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胡道四又连忙去扶,急道:“非贫道不传,奈何求道之事难矣!” 那猴王急的抓耳挠腮,突然心下记起一事,道:“我闻那仙佛都在寺、观、洞、山之内,不如寻之,向其讨教,使其传我等个修习之法,如何?” 胡道四点头道:“此是常人之法,入得一门,精深而习,兴许能入那大道也未可知。” 猴王听出言外之意,道:“足下认为此法不妥?” 胡道四摇头道:“大王可知自己是猴身?” “如何不知?” “大王天生与万物不同,如今得了法力,开了灵智,乃是个妖身。如今,天下各门各派却只收那人间弟子,大王未经人世,未涉人道,恐进不得门派,修不得仙道。” 猴王恼怒道:“方才不是说‘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为何却又不收?” 胡道四叹道:“人已在‘人道’之中,入门只为修天地之道。然畜只在畜道、在妖道,‘人道’尚且不通,况论天地之道?故而,人比妖畜更近于神仙,教之更易。” 猴王心下思索,又道:“既然神、仙难成,不如入那佛门?” 胡道四摇头道:“佛门乃从西方东传而来,亦在大道之中,乃使众生向善。然入东土时间较短,多讲究心性,多修习经文,需历经苦难方有机缘,习之甚难。” 猴王皱眉道:“本以为这佛与神、仙并齐,如今看来,却习之最难,却不知这佛教究竟为何?” 胡道四抚须长叹一声道:“早年多有战乱,人间倒行逆施,离经叛道者众,尊道向善者寡。人不惧天地,则无暴不敢为。正逢佛道传承善德,意欲东传,玉帝与道祖皆认为佛道亦在道中,便令其东传,以令众生重树道心。当知,凡有道之处,皆归道祖所理,凡五方之内,皆属玉帝所辖,本无冲突,有利无害。奈何人间却生教派之纷,口诛笔伐,牙舌相争。” 猴王点头,又问:“既诸般皆难行,不知足下认为当如何修道?” 胡道四只笑不语,又抚胡须,品一口茶方道:“贫道遍游各地,入世求学,凡有人际处,便行其内,融于‘人道’之中。遍离众妖、众畜,离道、慎言、危行、养性。遍天涯海角,采五方之地气;登五岳众山,集众高之天精。远尘嚣之外,居深山之中,待得风云际会,自有仙神垂青。” 那猴王又问:“自有仙神垂青,垂青又当如何?” 胡道四大笑道:“若有仙神垂青,纵是看门护院,烧火打杂,也已入长生之门,不灭之数!” 猴王看一眼胡道四,用手把桌角捏的嘎巴作响,道:“我岂是那为他人看门护院,烧火打杂之辈?” 胡道四面有不解,道:“大王认为,看门护院,烧火打杂,与那长生相比,又如何?” 猴王哼了一声,只道:“若是看门护院,烧火打杂,那还要长生长寿做什么?” 胡道四感叹一声,道:“大王心高,与我所求不同。然修道之数皆讲究个机缘,若是得那机缘,自然也可飞黄腾达。既如此,贫道便在这花果山再叨扰几日,若大王愿意,我们先遍游天下,去修通‘人道’,再遍游五方五岳,集那天地之气,日后之时,全凭机缘,如何?” 猴王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到了该离开花果山的时候了。 却不知那石雌猴早已在外面偷听了半天,手里的石头也早被它捏了个稀碎 第7章 “胡道四”入龙穴 重点:巧狐只身入穴,遍察尽知天机。 第七章 “胡道四”入龙穴 却说一日,胡道四离了花果山,直奔东海龙宫而去。 胡道四报上姓名,只说找那龙王有天大的要事,然而层层禀报,往返问询,还是耽搁了半日。 此时方过了午时,传令的虾兵称龙王正在用膳,称须未时后方可觐见。 那胡道四按捺不住,推开重重阻拦,直闯进去。 见那东海龙王正与一众龙婆、龙子、龙孙围桌而坐。 那胡道四冲到桌边,正要去拉龙王,却被卫兵追上,以斧戟围于当中,不得再进。 那龙王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只打量那胡道四一眼,便知他是个狐妖。 便又缓缓起身,不慌不忙的向胡道四拱手行礼道:“不知上仙何方人士?此来所谓何事?” 胡道四隔着卫兵向内喊道:“东海龙王,可知你将大祸临头了?” 龙王听了,眉头一皱,只道:“小龙近年来身体不适,早已多年未出府门半步,怎就落得个大祸临头?还望上仙说个明白。” 胡道四冷笑一声:“我要跟你说的是那蓬莱仙石一事!那仙石是经你东海方才到了那傲来国花果山,再现人间时却已被污,如今那内核已然不知所踪,你东海敢说不知?如若是上圣怪罪,定让你这一众东海水族” “上仙切勿再言!”那东海龙王连忙挥退卫兵,上前抓着胡道四的手腕道,“上仙,此非说话之处,且随我来后堂一叙!” 说罢,便扯着胡道四径往后堂而去。 至后堂,龙王遣侍从多备美食水酒,又屏退一干仆从,见四下无人,便才又向胡道四施礼道:“小龙一时眼拙,不期冲撞了上仙,还望上仙海涵。今承蒙不弃,不远千里赶来搭救我东海水族,此恩难报,必当重谢!” 胡道四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端坐椅上,道:“你当知这仙石一路所经之事,且在此一一道来,若有半句谎话,莫怪我不救你!” 那龙王擦去额间冷汗,只慢慢说道:“我闻人皇至蓬莱时,与守戍仙猴多有冲突。一猴性烈,将仙石沉于东海之中,又与仙石随水冲了二三十里后便不知所踪。小龙知其入海,怕那仙石被海水腐蚀,污了源灵,便急命人搬至岸边。又恐地势太低沾了湿气,又命人抬到山顶。使其遍集天地之地,吸收日月精华。后闻有圣仙大能至此,在那仙石上刻了九宫八卦,又隐居此地,因怕冲撞了圣仙,众水族皆不敢浮头而观。不知经年,那九宫八卦竟成仙石九窍八孔,山间鸟兽都往之参拜,又有众猴戍卫,我等便也不加过问。至此,再不知矣!” “不、知?”那胡道四一把攥住龙王衣袖,道,“我且问你,那仙石于山顶碎裂是何年月?期间,可有仙物再入海中?” 龙王思索一番,又掐指一算,道:“我记得那石损毁至今约有十余载,期间亦不曾闻得有何仙物落海。” 胡道四又问:“你可知那几年之前,花果山海岸曾有金光现世,那显现金光之物为何,你知是不知?” 龙王连连作揖道:“上仙恕罪,小龙确实不知啊!” 胡道四起身,指着那龙王道:“敖广!若我猜的没错,你从见得金光那日,便知将有大祸临头,遂称有病在身,闭门不出!今朝我来,本为消你罪业、还你清白,不想你却不领情!既如此,我自去禀报上天,届时,让别人来问你!”说罢,作势要走。 那龙王慌忙阻拦,忙道:“上仙留步,上仙留步!!切勿为此等小事惊动上天!我这便差人去打听当日之事!”于是吩咐众水族在东海内边寻知情者,不多时,便有回报。 那龙王听了连连擦汗,又转至胡道四身前,躬身行礼道:“我奉上仙之命,遍问水族。问得当日仙石碎破前后,确有一‘石卵’落入海中,众水族不知所以,遍将之抬至海礁之上。后经年,那石卵化成一物,口吐金光,射冲斗府,引得众天兵天将下界来查。因恐获罪,故告病未出府门。今已如实相告,还望上仙出计救我东海众生,必当重谢!” 胡道四急问道:“那石卵所化之物,是何物?” “这个” “可是个石猴?” “上仙明鉴,确是个石猴不假” 胡道四闻言,慢慢坐在了凳子上,喃喃自语道:“我只道他人心高,不期竟是我眼拙。” “上仙可要与我作证!”龙王走到胡道四身边说道,“既然那仙石所化之物乃是个石猴,那仙石定是被那负责守戍的妖猴所污,与我东海水族没有半分干系!” 胡道四闻言,眉头紧皱道:“你知此事,可曾上报何处?” 龙王摇头:“今日方才知晓,未及上报。” 胡道四沉思良久,道:“你可将此事报与水官洞阴大帝,只说那仙石早入东海恐已被污,又见金光乍现,却莫要提及石猴半字。若是水官有心令那仙石重归上天,我们便择机上报;若是置之不理,则还图后计。” 龙王应允下来,又留胡道四留宿,只待自己归来再行后计。然胡道四却无停留之意,只道自己几日后再来,便迅速离去了。 第8章 让位遭囚 重点:寻道真,猴王让位;杀心起,石猴遭囚。 第八章 让位遭囚 既归了花果山,胡道四找到猴王,道:“前月曾与大王约定游历各处,不知大王做好决定没有?” 猴王叹息道:“本以为如今族内无事,我亦可与你云游天下,不期最近竟有多番事须得解决,非一时半刻能离得此地。” 胡道四叹息一声,道:“若要入道,便不能为这凡尘之事所绊。没有你,自然也有别的猴王来解决问题。想大王如今既未沾杀伐之恶,又未被富贵所染,正是脱离这俗世的好时机,但如果此次错过这段道缘,只怕往后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脱离这红尘之间了。” 猴王听了,将手边的碗向地上猛的一摔,道:“此生不知天道,不得长生,与禽兽何异?”于是下令众猴设宴,要效仿古人将王位禅让给雌石猴。 众猴早有闻此言者,即将消息散开。众猴摘瓜备酒,取水割肉。 直至夜间,众猴于那水帘洞内齐聚一堂,除那雌石猴之外,众猴俱在。 猴王也不在乎,只道:“我曾蒙大家推举才坐了这个王位,本欲带大家钻研天地之道,得一方正果,奈何学识浅薄,灵智不足。今番得高人点拨,欲出这花果山,修习人道,拜高人为师。待学了本事,有了法力,方回这花果山,将所知所学悉数传授给大家。届时,我们共得正果,共享长生!” 众猴欢腾,却有猴王义子雄石猴说道:“父王怎不知足?我等居于这古洞仙山之中,不归麒麟管,不属凤凰辖,活于人王法律之外,逍遥自在,无忧无虑。而且您已经是众猴之王了,这是天大的福分!到了外面,只会被当做妖怪和异类。舍弃现在生活而去融入那些瞧不起我们的族群中,简直没有比这种行为更愚蠢的了!” 众猴不语,却见那猴王满饮一杯,才道:“我初生时,与你有相同的感觉。直到我进了这水帘洞,看到了那些我原本所不理解的事物,就想不停的去理解,去学习。我和你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不会因为自己‘拥有了猴子所该有的一切’而满足,而值得我追逐的,恐怕只有寻道长生了。” 说罢,又令众猴饮宴,于是众猴又欢腾起来。猴王当众宣布,将自己的王位传给义女雌石猴。众猴中没有一个表示反对,于是当场又定下了离开的日子,众猴一直痛饮到半夜才散去。 次日,猴王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周围并无半个猴影。 它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寻胡道四做离开的最后准备。 出了水帘洞,却见洞下水潭旁的岸边,雌石猴正端坐在一堆碎石上,众猴都跪在下方向它连连叩头。 猴王也没在意,只以为众猴在向新王行礼,便一跃从洞口跳入水潭,又游到岸边。 见众猴纷纷向它走来,正要挥退,不期却被众猴一拥而上,按在身下。 猴王大惊,接连呼喝,众猴也不理睬,只押着它直奔那碎石下的雌石猴那边。 猴王近前,方才吃了一惊,原来那雌猴脚下早堆了猴头数个,皆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那猴王只怒道:“我既传位与你,又将离去,必不与你争夺,为何却要杀它们?又要将我羁押?” 那雌石猴将身体靠在乱石堆上,道:“这都是些要助你离开这里的猴子,我屡次劝它们,它们都不听,既然我现在已经称王,那么它们就是违抗我命令的反贼!诛杀它们就在情理之中!” 猴王只叹息一声,又道:“既然一切因我而起,那么念在你我父女一场,就放我离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雌石猴不予理会,又将猴王押入一间木屋当做囚室。 一进门,便将腰间的一物解下,扔到猴王面前。那物在地上滚了两圈,直至猴王脚边方才看清——原是一颗狐狸的“项上之头”。 雌石猴指着地上的狐头说道:“胡道四,身为妖怪,蛊惑我族猴王卸任,已被我就地正法!” 猴王见之,不禁泪如雨下,又怒道:“你杀了胡道四,如同断了我修行之路。你我已是恩断义绝!不如现在连我一起杀了!” 听到“恩断义绝”一词,雌石猴不怒反笑,道:“如今我为王,你便哪也去不得!待你清醒之后,定会知道我的好!”说着,走上前去,一脚将那狐头踩个粉碎,又命众猴用铁索将猴王锁了,禁在了这囚室之中。 第9章 脱困 重点:龙王上报三官殿,猴王脱困牢狱间。 第九章 脱困 且说东海龙王敖广去“水官”洞阴大帝处上报蓬莱仙石一事,洞阴大帝觉得此事蹊跷,便问道:“那仙石碎裂至今已十数载有余,花果山金光乍现距今亦有多年,为何却于此时上报?” 那龙王仓惶拜道:“只因前日,一狐仙闯入小龙水府之中,口称上圣曾有旨意,说那仙石是经东海时被污,便要问罪。后经小龙一番问询,方知那仙石碎裂之时,内产一物,那狐仙似是知其下落,却并不言明。小龙不敢得罪,更不敢擅自处置,无奈只得来此寻大帝旨意。” 那水官洞阴大帝闻得“狐仙”二字,不禁眉头一锁,便又问道:“那狐现在何处?” 龙王见水官似是不知那狐的来路,顿感心安,又道:“小龙留他不住,只说不日还将造访,便离去了。小龙恐其对仙石不利,故未敢追随。” 洞阴大帝抚髯不语,眉间一皱,便有左右随侍近前,洞阴大帝对其低语一阵,便起身离了“通济宫”,直奔“三元宫”而去。那龙王未得传召,便只能远远跟随在后,立在那三元宫正殿之外等待传召。 少时,只见那周围金碧之光耀眼异常,直晃得那龙王睁不开双眼。再看时,却见“天官”紫薇大帝,“地官”清虚大帝皆乘车驾至此。那东海龙王惊的连忙倒地迎接,二官不及寒暄,只急步直入那正殿去了。 又不多时,一众天地水各路神仙接连到此,各个神情凝重,步履匆匆,彼此视而不见,只急忙向那三元宫而去。那龙王见状,也不敢多言,只小心立在廊下等候。 不到半日,传召神仙已达三十有余,凡进殿者,皆不得离去,只留在那偏殿里不得外出。只有那东海龙王从始至终一直立在那正殿之外,不曾被传唤其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三官齐从三元宫而出,先有天官、地官乘车驾而去,那水官方召那东海龙王近前。 龙王匆匆过去,俯身行礼。 洞阴大帝道:“现已认定此事与你东海无关,但玉帝对这仙石之事曾下了旨意,还当上书奏报。你可速去寻那狐,令其将那仙石所化之物带至这三元宫,若未成妖身,未得大能,此事尚小;若成了大妖,只恐又成一方劫难。” 龙王闻言,急告退下界。正所谓,上界一日,人间一年。东海龙王走这半日,地上早已过半年有余。那龙王回府,更不及与一众龙婆、龙子相聚,便急问那胡道四之事。 但所有水族皆称再未见过,龙王一时慌了手脚,急命东海众水族倾巢而出,沿花果山海岸去寻。凡狐群、猴群,尽皆查验,不得落下一个。 那一众虾兵蟹将海鬼夜叉,连在那花果山域内搜索了三日,都未探得胡道四其人,却终是寻到了那水帘洞之外。众水族闻洞内有石猴称王,唯恐触怒了大能,便报与东海龙王。那龙王只得亲自上岸来寻,细看那雌雄二石猴,却无半点圣灵之相。 又遍问众猴,众猴只道:“半年前确有一道人来此,诓骗了我家大王与他同行,已走了半年有余!” 又问去往何处,然却无一猴得知。 那龙王急的坐立不安,只得又将此事上报,却又怕得罪诸仙,便依旧隐去与石猴相关的信息。三官大帝得此消息,又与众仙商量,最终决定待找到这狐仙之后再向玉帝禀报。于是又令天地水众仙,凡见到狐类与其他生灵同行者,当细细盘问来处。暂且不表。 且说那猴王当日被雌石猴囚禁于囚室之中,自觉愧对胡道四,终日以泪洗面,寸米不进,滴水不沾。众猴都来相劝,称雌石猴要将王位还归猴王,自己为王后,然那猴王却宁死不从。 一日,那通背猿猴与赤尻马猴来此,劝猴王重登王位。 猴王满脸惊异之色,喝道:“它们这些猴子不理解我,难道你们两个也不理解我吗?我尚未开智之时,就是经由你们两个带领才进入族群,随后又跟随你们一起入了道门,如今难得悟道,你们却又劝我舍了道心,去成那不伦之事?究竟是何居心?” 那通背猿猴道:“大王当知,若要求道寻真,则贫贱不移,富贵不淫。既如此,又何惧那黄袍加身?届时,万众之上,更有何惧?” 猴王闻言,顿时明白其中之意,然而其他众猴却并不明白老猴说了什么,便只当做没事发生。 于是没过多久,猴王便称自己已经想通了,不日将要重登王位,二老猴即命众猴解去锁链,造饭备酒,众猴欣喜,忙去寻雌石猴报喜。 两老猴又称应该为大王准备新鲜的野果,便令其他众猴去采果子,众猴曾受雌石猴的命令,不敢离开。两老猴便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要大王重返王位,如今大王既然答应重新为王,你们却又不听从他的命令,这是何道理?等明日群猴来贺之时,定治你等死罪!!” 众猴听了,纷纷下跪求饶。 二老猴便又作势向猴王行礼道:“如今大王刚刚重登王位,不宜多行杀戮之事,且让它们为大王去寻些野果,便免了它们的罪过!” 猴王点头应允。 众猴听闻此言,立刻尽数而出,去寻那野果去了。 众猴既出,二老猴方才对猴王说:“我等早在海边结了木筏一座,上面备有干果数箱,清水数袋。如今这花果山遍布那雌猴党羽,更有妖众无数,我等皆非敌手。大王应在今晚立即动身离去,否则,恐再无可乘之机!” 于是,猴王便与二老猴一同向海边而去。 第10章 离去 重点:美猴王意欲出走,二老猴舍命相送。 第十章 离去 却说那雌石猴得知猴王答应重返王位,心中大喜,立即前往囚禁猴王的地方相会。然而到达囚室之时却空无一物,不禁大惊失色。 正值那些采野果的猴子们返回,雌石猴便气急败坏的询问。 那些猴子们扔掉野果,瑟瑟发抖道:“大王说要重返王位,让我们去采野果,不去就杀死我们,我们见有两老猴跟随,所以就去” 那猴不及把话说完,那雌石猴早已一棍打去,正中脑壳,又拿巨石连击猴头数次,将那头颅砸得一团稀烂,众猴见了,瑟缩在一起不敢动弹。 雄石猴便问:“既已走脱,却当如何?” 雌石猴道:“若是要走,或向内过哨卡,或乘船过东海。若是过卡,恐怕我们早就得到消息了,如今没有半点音讯,大概是去那海岸乘船了。若是现在去追,大概还来得及。” 于是从怀间拿出号角,猛吹了三声。花果山众妖听到号角的声音,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二老猴听到号角的声音,也急令猴王藏身于草丛之中。 猴王不解其意,二老猴只道:“这两年,那雌猴负责警备,早已将收编的众妖编入卫队。并曾言明,若号角响彻三声,除却雌石猴及其卫队,其余‘一干人等’只要出现在它本不该出现的地方,格杀勿论。” 猴王讶异道:“我当王当了这么久,尚不知原来还有此等事情。” 赤尻马猴道:“大王原先出行,所到之处皆由那雌猴事先安排,故不知情。如今既然反目,相信我们亦在这‘一干人等’之中了。”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贴地前行,避免引起注意。 行了一段时间,那猴王回头看时,忽见远方一片火把向着自己这边越来越近,急忙对二老猴道:“如今我们行动迟缓,早晚被它们追上,不如索性一拼,急向那岸边而去!若能逃,自然最好,若逃不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二老猴闻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点头应允。 于是那猴王从草丛内跳将起来,急向海边跑去,尚未跑出步,便听闻不远处传来呼喝之声,原是一鹿精,那妖精喝道:“你是何人?再不停下,便将你处死!” 那猴王也不理会,又径向前奔去。那鹿精便从怀里掏出号角,正待吹响,却被二老猴一拥而上,压在身下。通背猿猴按住鹿精手脚,赤尻马猴一口咬在了鹿精的脖子上,但那猴牙并非虎口,根本不可能咬断脖颈,那鹿精忍痛大喊起来:“它们在这里!在这里!” 那雌石猴视听俱佳,闻得此声,只一眼便看到远方正在攻击鹿精的二猴,便急命众猴前去追赶。 赤尻马猴见状,只摸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鹿精面部,将它砸晕过去,又带着通背猿猴与猴王分两路而行。 行不多远,通背猿猴忽然站定回头喊道:“我族子弟何在?今这雌石猴欲杀大王取而代之,我等不服此等不臣之心,故奋起反抗!你等应立即将之铲除,切莫助纣为虐,污了我守戍一族的名号!!” 那赤尻马猴听了,便也转身,用同样的口吻告诫本族子弟。 原本守戍一族的猿猴和马猴亦有一些在这卫队之中,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马猴走到雌石猴身旁询问此事,雌石猴称这是老猴污蔑之词,于是二猴争执起来。 愤怒间,雌石猴用手中的石块猛的敲在那马猴的脑袋上,将它打倒在地,又狠狠的在它的头上猛敲。其他守戍一族的见状,顿时对二老猴的话信以为真,纷纷拿起棍棒向雌石猴攻去。 然而它们数量并不多,很快便被众猴围在当中。双方你来我往,起先还只是互相威吓,互相劝说,但很快便演变成你死我活的厮杀,众猴用那石块、木棍、尖牙、利爪互相攻击,不多时已是哀声四起、血流满地。 那雌雄二石猴却也顾不得这番,只管吹响号角再去追那猴王。 却说那猴王一路前行,忽闻后方二老猴的呐喊,知它们两个为自己舍弃了整个族群,顿时心内一阵抽痛,然又见二老猴跌跌撞撞,从另一条路前行,便放慢了速度,与二老猴分两路并肩而行。 行不多远,见有妖兽去追二老猴,猴王心下一急,随即以兽语高声呼喝。那早先与猴王共生的飞禽走兽听到它的呼唤,便纷纷向它的位置赶了过来。 猴王只令它们给老猴开路,便有飞鸟啄爪妖兽的眼睛,虎狼上前撕扯妖兽的腿脚。眼见离海岸越来越近,猴王纵身一跃至那碎石滩,果然见到一座绑着绳子的木筏正浮在海面之上。猴王大喜,当即跳上木筏,回头再看时,却见二老猴所在之处,却是高达数十丈的悬崖峭壁 二老猴见猴王登上木筏,不禁嘴角微扬,又对着猴王的位置叩头下拜。 “爬下来!你们爬下来啊!!” 猴王不知,不知此时那雌雄二石猴,距离这两个老猴,不过十步之遥 那雌石猴从旁探出头来,对着猴王的位置高喊:“父王,若你肯回来,便还是那猴王!如若不愿,那守戍一族的尸骨只怕无人收敛!!” 猴王闻言大惊,慌忙停了手里的动作,手足无措。 雌石猴见状,便让雄石猴去捆那二老猴,然而不等雄石猴近前,两个老猴却纵身一跃,向那崖下跳去 随着两声闷响,两老猴皆都摔在了碎石之上,直摔得五脏俱碎,七窍流血,死相凄惨,唯独它们的手指,却都指向着大海的方向 猴王见此情景,也不及悲痛,只急扯断那绳索,猛划船桨,数息之间便离了那岸边。猴王便又架起风帆,那木筏借着风势,乘着刚刚升起的朝阳,迅速向那大海深处飘去 雌石猴见此情景,一时间悲从中来,不禁泪流满面,放声哭喊 但哭不及三声,却闻那海面之上,似是回声一般,又传一阵悲恸之声。再闻去,那声音远比它更悲、更痛、既像是被人活活把心剖出,又像是尽失骨肉至亲 众猴闻此声,止了兵戈; 众兽闻此音,停了杀伐 雌石猴闻之,亦止了哭声,只是听着这悲哀的嚎叫声,一动不动,矗立良久 第11章 水怪 重点:扬远帆,猴王南洲遇劫;涉尘世,遍寻除妖豪杰。 第十一章 水怪 那雌石猴端坐由猴头堆起的王位之上,左手捏着通背猿猴的头颅,右手握着赤尻马猴的首级,俯视着数十个被缚的守戍猴族,便又问它们道:“有谁知道猴王去向,说出来,便饶你们不死!” 但群猴却视死如归,纷纷冲着雌石猴踢石子,吐口水。 那雌石猴一挥手,一阵鲜血飞溅,地上便又多了十几个猴头。 再细看去,那些被缚的群猴身后站着的,竟是一个个身高近一丈,身宽却不过两尺的黑色怪物。那怪物扭动着身躯,只身形一晃,便有一个猴子消失了,再一晃便又有一个猴子不见了。 那猴王见此情形急的大叫,慌乱之中苏醒过来,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自己如今仍在那海面之上,四周雾气弥漫,数尺之外便已看不得任何东西。 猴王向木筏另一边挪了挪,想去从箱子里取个果子充饥,不期这一动,竟看见那梦中的怪物出现在海面之上。那一根根、一条条身躯左右扭动着,如那噩梦中一模一样,并发出类似细微的狗叫声一般。 那猴王见此情景,十分惊恐,亦分不清这是梦中还是现实,只顺着风向拼命划桨。却见其中几个怪物向自己快速追来,猴王错身急闪,想用爪子撕扯那怪,却只撕下一条条腥臭的肉丝,未见得半点儿血迹。 那怪急追而来,将两箱果子打落水中,便不见了踪影,似是去分食那落水的果子去了,猴王趁势又猛划船桨,急向前而行。忽闻前方忽传阵阵海鸟啼鸣之声,知这旁边应有海鸟栖息的海礁,或已离岸不远,顿时长出一气。 这方正要安心,谁想那木筏竟突然颠簸而起,猴王惊惧,死死抱着木筏的边缘,唯恐被冲下水去。却又见那众怪从水中而出,齐向那木筏攻来。 猴王见避无可避,索性舍了木筏,抱着一根圆木跳入水中,向着那鸟鸣之处游去。 那怪吞了剩下的果子,便又奔着猴王而去,几息之间便追到了猴王身后。 猴王见之,不禁大呼道:“今尚未得道,不期竟将葬于这一众海怪之手,可悲,可叹啊!!” 不期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老人的呼喊:“前方何人说话?” 猴王闻此音,相距自己不过二三十丈,便知已离岸不远,便舍了圆木,急向岸边游去。不过三息之间,顿感脚能触地,然而那犬吠之声亦离后背不过数尺之遥,猴王不顾回头,只是一路连蹦带跳向前冲去。 此时,前方又传人声,道:“前方是何人说话?” 那猴王径向那声音来处跑去,原是一老者拄着手杖正在海边拾捡小鲜,那猴王见此老者,便急拖着他向前奔去,口称道:“有妖怪!有妖怪!快走,快走!!” 那老者被猴王拽着,跑的跌跌撞撞,没跑出几丈远便摔倒在地,亦扯的猴王打了个趔趄。 再回头看时,却见那雾气已散了些许,而那一众海怪却只在海水覆盖之处来回扭动着,不曾上岸半步。 那老者慢慢起身,摸了摸四周,找到自己的手杖,便又问道:“你是何人?方才所言,又是何妖?” 猴王用手比划道:“我亦不知那是何妖怪,只是一个个如那棍棒,在海中随波扭动。” 老者闻言道:“那是何罗鱼啊(传说形似巨星章鱼)。这鱼只有一个头,却有十个身子,每次出来的时候必然妖雾弥漫,你刚刚看到的应该只是它的身体,它的头隐藏在海面之下,就算斩去它身体,只要头还活着就杀不死它。” 猴王疑惑道:“这是哪里?为何会有这种妖怪?” 老者答道:“我听你口音奇特,想必是外乡渡海来的。我们这里是南瞻部洲的东海海村,早些年倒也不曾有这怪,近年来不知何故,常徘徊于这片海域不肯离去。此怪一出,雾气深重,常人斩之不得,渔民亦不敢出海捕鱼,受它之苦久矣。” 猴王纳闷,暗道:“我乘船由花果山向海内前行一月有余,不期却已至这南瞻部洲了。”于是又问老者道:“我欲师从高人,学得些道法和本事,不知老丈可否为我指条道路,解我疑惑?” 老者叹息道:“你若想去远处,搭船本是最快的方法。但如今这怪守在海域之内,渔船出不得,商船进不得,官府不管不问,尚且无法出海。不过,我们村内有结义兄弟三人,他们的技艺在本地也堪称‘高人’。以往三年都是指望着他们除去此怪,但至今都不见成效。如今老三的妻子又刚刚产子不久,家中无人照看,更难出海除怪了。你若要学艺不妨去寻他们一问。” 猴王闻言,来了兴致,道:“既能除妖,必是得道的隐世高人,我当师从于他们,学个除妖降魔之法!” 老者倒也不多言,只在猴王的催促下引领着它去找那位高人。 二者前行,谈话间,猴王方才知道这老人早年伤了眼睛,所以眼力不好,亦无个子女家人,平日只靠邻里接济才,又平日只在海边捡些小鲜度日。今日雾气弥漫,本不欲出门,然而腹内饥饿,只得沿海摸些东西为食。又碰巧在海岸遇见猴王,方才出声询问,不期竟救了猴王一命。 老人走的比较慢,一路上,路人见到猴王都觉得惊奇,还以为老者在哪里捡了个猴子,更有不知事的儿童时不时向猴王扔块石头。猴王恼怒,以人语斥退孩童,众人皆惊,四散而退,连呼“妖精”。 老者不明所以,只说是遇上远来的游客,欲寻高人学艺,便又一路前行。 行了约有三刻,至一山坳之间,雾气骤时散去,远远可见有烟两股,一黑一白徐徐而上,又似有一方祥瑞之气徘徊空中。猴王心想,那大概就是高人居住的地方了。 雾气散去,天气稍晴,那老者纵是眼力不好,也打量出猴王与常人有异,便只告诉猴王大致方向,便告辞而去。猴王也不恼怒,径向前独自去寻那高人。 行不多久,看见有木屋六七间,作坊三两个,立于一片空地之上。那地间,有妇人两个正在埋锅造饭,角落的作坊里有一铁匠正在打铁,中间的作坊中有一个木匠正在刨板,外面的作坊里有一个裁缝正在织帆。 那猴王躲在角落里观瞧了好一阵,见那锅开之时,顿时觉得腹内饥饿,便突的凑到那锅边,对一妇人道:“为何不寻个宽叶、木板盖住锅碗,免得那铁炉青烟污了饭食?” 那二妇人见这猴王口吐人言,吓得面如土色,不禁扔了那锅灶,大喊“妖精”。那木匠、裁缝听见声音,手执铁斧、裁刀便急往这边冲来。却见那猴王端着锅到了那避风之处,又将饭食缓缓倒入那石碗石盘之中,又取些许碎盐投入其中,用以调味。 二人见此模样,觉得惊奇,便问猴王:“你是何妖精?为何来此吓人?” “非要吓人,非要吓人!”猴王用盖子将所有石碗石盘盖好,又道,“我从那东海那边而来,四处寻访名师,路过此地时被那海中的何罗鱼击入水中,海边老丈称这里有高人在此,我欲求学,特请那老丈引我到此求教一二。” 二人闻言,不禁笑道:“我们都是山野莽夫,闲居在此,哪里来的什么高人?” 那猴王打量二人一番,又看那边依旧打铁的铁匠,但看那人,神情庄重,不忙不乱,气定神闲,猴王便认定那人应该就是老人口中所说的高人。 于是也不说话,走到一旁安静的看那铁匠打铁。其余人见状,也不驱赶,只是走到一旁安静的用饭去了。 又打了约有两刻时间,一木屋内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铁匠方才停了下来,又取了一碗饭,径直去了那木屋之中。少时,婴儿啼哭方止,铁匠从屋内出来,又拿起一碗饭吃了起来。见那猴王看他,便又从碗内乘出半碗给了猴王,猴王接过碗,一口就将饭吞入口中,大口嚼着。 一妇人低语道:“既知这是个妖精,不驱赶也就罢了,怎还给它饭食?难道还要养着不成?” 木匠和裁缝都不说话,那铁匠接过话茬道:“他从海上来此,遭了海怪之难,逗留此地,也算是个客人。今见他开了灵智,通晓人言,定是个出山寻道的。如今即将入冬,既无处可去,不如留在这里帮衬一二,待来年寻机除了那妖,再出海亦不迟矣。” 那木匠妻子将碗往那台上一撂,黑着脸说道:“就你会做那好人!如今本将入冬,原是那修屋补瓦的好时候,不去赚那银子,却偏在这里建什么天煞的指南车、大房船!家里本就都没个钱粮,官府又拖着赏钱不给半文,税却不曾少收半分,又见那工具物料,哪个不得自己垫着?如今还要把这妖物请进来?往后这日子还过是不过?” 铁匠抬头看一眼木匠,那木匠并不言语,只低头扒那空碗,装作吃饭的模样,似是也有赞同自己妻子之意。铁匠便又转而看那裁缝,裁缝只是闭目叹息,亦不搭腔。 铁匠见状,知今日再逃不过此事,便停下碗筷,等待对方再言 第12章 结义 重点:众人逐利,铁匠失亲;敬节重气,猴王结义。 第十二章 结义 铁匠抬头看一眼木匠,那木匠并不言语,只低头扒那空碗,装作吃饭的模样,似是也有赞同自己妻子之意。铁匠便又转而看那裁缝,裁缝只是闭目叹息,亦不搭腔。 倒是裁缝妻子把话接了过去,对铁匠道:“老三,这除妖本是一郡一县之事,我等碌心劳力已三年有余,你原本偌大的家业至今也只余这几间木屋,若是再做下去,我等恐只有饿死一途可寻。届时,谁又管我们半分?” 那铁匠叹息一声,道:“二嫂,这村本是个海岸,往来生活皆需船只,如若皆不理会,就是能过得了这个冬天,也不见得能过下一个冬天。” 裁缝妻子未及说话,那木匠妻子却又插言道:“那就让他们全村都饿死!我别的不说,就说我娘家隔壁那李家的三个小子,本也是跟他爹出海打渔的料,如今弃了那船,学我们当家的去给人修房补瓦,每月再刨组几件家具。三年下来,如今各个娶上媳妇搬去那城里住了!为什么我们这有手艺的反而还得在这里花时间、费银子给‘他们’消灾解难?平白让‘他们’去赚‘我们的’银子?” 铁匠听了这话,也再吃不下饭,便把那饭碗放在地上,低头看着。也不知是看那碗,还是早已神游天外。 那木匠妻子仍不罢休,嚷道:“再说老二,原本也是郡里有名的手艺,达官贵人哪个不找他绣纹缝边?如今却在这渔村编网织帆!若说编网织帆,这些渔民哪个不会?却又有哪个人肯出面帮衬?我等本无一人靠这大海吃饭,如今却反被困在这海边不得安生,这又是何道理??” 此时屋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众人便都不言语了。那铁匠干脆往那地上一坐,慢道:“大嫂所言乃人之常情,不知若依大嫂之意,又当如何?” 那木匠妻子清清嗓子,却又似是想起屋内还有婴孩,便又放低了声音道:“我们和老二已经商量好了,自明日起,便回镇上住了,毕竟家中都还有老小要照料,哪能分文不挣?且我们已经做了三年,于谁也是仁至义尽,凭谁也说不出我们不是。你们若是想走,我们便结伴而行,若是不走,我们便分道扬镳!” “说什么呢!”话到这里,木匠终算是出声了,他吼了自己妻子一句,便又转向铁匠道,“不管往后如何,我们都是兄弟。此番不是对你,只是那些个官民,哪个肯管我们?不仅如此,反倒还要背后揶揄!我实忍不下这口气。” 裁缝见状,便也说道:“往后你若有难处,就来寻我们,若说缝花绣纹,量体裁衣,哥哥我还是做得的。” 话已至此,铁匠便也不说什么了,他长叹一声,把身体向墙壁上一靠,道:“罢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二位兄长既有主意,小弟也断无拒绝之理。这房间屋内,若有什么所需,自取便是。”说罢,便转身回屋了。 那木匠妻子也不客气,立刻反身回屋收拾东西去了。那裁缝和妻子对视一眼,便也回房打点行李。留木匠还在原地,只与那猴王对视了一眼,便到自己的作坊开始收拾工具。 那猴王快走几步追上木匠,按着他的手道:“兄长莫急!你既不做这事,不如把工具留下,留待他人去做,也算是个功德。” 那木匠正心烦,便挥手去赶猴王,道:“去去去!谁人是你兄长?这工具本就是我当初带来的,如今要带走,有何不可?” 猴王并不恼怒,只道:“刚才看那脸色,便知那打铁的定不会离去,你与他相处多年,又如何不知?既已结拜,当以兄弟处之,却为何不成人之美?你所失,不过器具一副;其若所失,便是身家性命。难道他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还不值你一套器具吗?” “你这妖倒是牙尖嘴利!”木匠不怒反笑,便将手中器具向那猴王一塞,“你既能远行,必不受父母妻子所累,如今既然欲留此地,还望能倾力相助。日后我兄弟若有难处,你可去镇上寻我,我必尽力而为。”说罢,向猴王行了一礼,便又转身回房去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收拾完毕,本欲在院内辞别,但铁匠却一直没出房门。木匠和裁缝便高声告辞,又行一礼,便带着自己的妻子往镇上去了。 直到他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铁匠才从房内走出来,他看了一眼木匠和裁缝原本工作的作坊,便又走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准备添柴。 刚要动手,却突闻旁边传来刨木板的声音,铁匠心下一喜,回过头来,却见那猴王正拿着器具,学着木匠的动作去刨那木板。 铁匠见是猴王,不禁叹息一声,问道:“他们都走了,你怎还留在此处?” 猴王反问道:“起先是你留我在此,如今怎却又要相问?” 铁匠哭笑不得,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妻儿虚弱,需要我照顾,便不能像以前那样准备猎杀工具了,你不如改道,从别的地方离开,也许还能更快一些。” 猴王只道:“我也不赶时间,你既然邀请了我,就留在这里帮你。” 铁匠叹道:“我家中没有余粮,你留在这里恐怕吃不饱。” 猴王笑道:“你不知道我的能耐,我摘果寻药,打猎捕鱼,埋锅造饭,缝缝补补,无所不会,你若肯再教我一些技艺,就算助你除那海怪也不在话下。” 铁匠知道猴王是在吹牛,却还是感到欣喜,但片刻后,却又感到失落,道:“这事做起来出力不讨好,起先还能图个新鲜,时间一久,只怕你也会像他们那样。” 猴王道:“我既不受家室所累,又非贪图名利之辈,此行只为寻道求真,定会助你除那妖怪,也算是份功德。” 铁匠闻言,十分高兴,拉着猴王的手道:“虽然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但如果你愿助我除妖,我愿以兄弟之礼相待。从今往后,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于是,二人互相行礼,铁匠又引荐了自己的妻儿。起初他的妻子很害怕,但听闻猴王愿意留在这里帮助铁匠,便也十分感动,就认下了这个兄弟。 自此,猴王便开始在这里定居,铁匠的妻子把家中的衣服和帽子改小给猴王穿上,二人对外宣称这是铁匠远方的族弟,只因天生患病,所以毛发很多。 众人虽然都不相信,但却没有人拆穿,只以常人之礼相待。 那猴王居住在此,平日里摘果寻药,捕鱼打猎,为众人充饥调病,又学得洗衣做饭,照看孩童,刨木织帆。一时间,铁匠一家的状况竟比木匠和裁缝在时还要更好一些。 待到开春,铁匠妻子已然可以干些农活,孩子也十分健康。夫妻两人都认为猴王是上天感念二人的付出而派来的使者,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如此又过了两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近就绪,铁匠便打算散尽家财招募海勇,与何罗鱼展开最后一战。但正筹备之际,铁匠却得知妻子又怀了身孕,一时也没个主意,只得叫猴王进屋商议。 铁匠将自己打造的一把最锋利的“精钢匕首”送给猴王,语重心长的说:“我家在这个村子曾是大户,祖父是这个村子的村长。那何罗鱼来时,便是祖父组织众人除妖,但因为海上雾大,既看不清四周,亦辩不得方向。于是我的祖父、父兄叔伯都相继死于那怪物之手。我遍读书籍,得知黄帝与蚩尤大战时,曾做指南车在雾中导向;又知秦始皇东渡蓬莱时曾以大船、弩机开道,尽射鲲鹏于天海之间。于是与众人筹谋,打算做出这些工具与那妖怪殊死一搏。但最初的三年并没有成功,家人朋友也都离散而去,直到只剩你我时,不想却离成功越来越近。这次出海,尚不知何时能回,你我既然兄弟相称,今日我便把这匕首送给你,希望你能在我外出的时候照顾好我的家人,使他们不为生活所忧,那我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与怪兽全力一战了。” 那猴王与铁匠一家生活了两年,说话思维倒也像个人一样,只将那匕首退还铁匠,又道:“此乃家事,尚不应你我决断,兄长可去与嫂嫂商议,我只当遵从就是。” 铁匠无奈,只得再与妻子商量,然妻子不肯,执意要猴王跟铁匠同行,道:“以钱财招募的那些又怎及那自家人在旁?小叔进家门两年有余,待你我更胜亲人,其敏力亦更胜常人,如若在旁,定可保你无虞。我等只需有一屋遮风挡雨,另有糙米三袋,清水一缸,即可安生。你二人当早去早回,切莫好勇斗狠!我等自在家中等你们回来!” 铁匠便不再多言,决定带着猴王一起出海,又将地契房屋悉数变卖。那买主知铁匠要去除妖,便写下契约,声称只要铁匠不归,便一直留铁匠妻子在屋内安住,另保他们衣食无忧。 临行前,郡县内亦有官吏数人到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然却无银钱半个,亦无米面半碗。铁匠也不恼怒,只道别乡亲妻子,领众人乘船直入东海而去 第13章 兄弟除妖 重点:二兄弟力战海妖,恶官差杀妻夺子。 第十三章 兄弟除妖 且说那铁匠与猴王带众人乘船入东海去寻那何罗鱼,然而这鱼却似得了消息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船在海上行了多日都不见其出现,纵是偶有起雾,亦都是海雾,并无半个妖怪影子。 铁匠心急,便下令众人扬帆,一路前行,又行几日,依旧不见有任何妖物的迹象。于是众人猜测那怪改了地方,便又驱船向南,想去临近的城镇打听消息。 然而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船向南行至第三日,突然出现了一场暴风雨,暴风雨之下,船只的风帆被刮破,船桨几乎全部遗失,指南车失去了作用,船只也被卷入了洋流之中,一时竟难以返回。 众人没有办法,只得将船停靠在一座海岛之上,劈木做桨,集叶做帆,又遍修那船体和指南车,才得再行。 众人一直在海上漂泊了数月有余,早已死伤了大半,才又折回那海村附近。此时,距众人出发之时已过四个月有余,众海员纷纷要求下船回家,铁匠无奈,只得弃了除妖之念,返家而去。 然而命运却又仿佛对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就当众人已见着那村落夜间的景色时,海面上突然雾气弥漫,几尺之外只闻人物之声,却见不到半分形象。 铁匠知是那何罗鱼来了,便急令众人点燃火把,搭好弩机,放下船锚,收起风帆。然那众人归乡心切,纷纷不愿收帆抛锚,只任凭那船随着风势继续前行。那铁匠也无心再管,只搭好灯火,手握钢刀,死守着一台弩机,又令猴王窜上桅杆听音辨位,只等那怪钻出海面。 下一刻,船体突然发生剧烈震动,那众人不知是那海怪来了,还是船体触礁,都纷纷取灯探头向两侧看去。登时,一阵犬吠之音由远及近,铁匠正要呼喝,却听那船员发出阵阵尖叫,继而又传来落水的声音。 原是那何罗鱼吸住了船底,将船身固定在水中,又趁船员从船舷向外张望时,将其一一拖入海里。铁匠奋力上前,用钢刀接连斩掉何罗鱼的两个身体,那身体掉落在船上,摇摆不止,原是两根巨大的触手。每根触手都足有一人多高,颜色紫黑,下有一堆令人恶心的瘤状物,首端十分尖锐,似有一团透明的树脂包裹在上面一般。 铁匠正在观瞧,不期那被斩下的触手竟猛的拔地而起,尖锐的首端直刺铁匠,铁匠躲闪不及,被一击刺穿左侧肩井。此时,后方海面又现触手两根,直奔铁匠而来。那猴王听见铁匠的叫喊,从那桅杆上一跃而下,拿出匕首循着声音跑去,却见那铁匠被那何罗鱼捆住双脚,正向海中拖去,铁匠双手死死抓住船舷,正在呼唤猴王。 猴王急赶而来,越过铁匠用那匕首猛割触手。这精钢匕首甚是锋利,海怪吃痛,急忙松了铁匠后又潜至水中。 此时,突然天降小雨,海雾亦开始渐小,众人方知船已到村外碎礁滩附近。如今船只残破不堪,又只余船员二三人,皆无心再战。那铁匠捂住伤口,对猴王道:“雾既已散,此处又水浅,那怪恐已逃走,你且将那斩下的二躯放入仓内包好,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猴王见四周并无半点声音,便也点头应允,方走出两步却又听那指南车忽的发出一阵怪响,调转了方向指着自己的身后。 猴王正要回头问铁匠,却见那何罗鱼的巨大脑袋和身躯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船舷之外。 那庞大的身躯遮蔽了月光,活似座大山一般。 而那铁匠的腹部,此时已被何罗鱼伸出的两根触须刺穿,血正顺着那触须向外流淌不止。 猴王惊惧片刻,正要上前来救,那两根触手急从铁匠腹内撤出,向那猴王的方向急追而来。那猴王在船上绕着桅杆左右躲闪,又爬到桅杆的顶端,躲开那怪。那海怪见抓不到猴王,便用那触须紧紧勒住桅杆,要把那桅杆折断。 那猴王见势危急,急从那桅杆上降下,沿着那海怪的触手又攀又爬,直奔那脑袋而去。 那怪见猴王逼近,忙撤了触手来挡,猴王举起匕首对准何罗鱼那足有四五尺长的眼睛猛刺下去。那怪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眼中的液体喷涌而出,猴王正待再刺,却被那触手捆住双脚。 何罗鱼似是发了狂性,拽着那猴王的双脚向那礁石之上连连摔去,那猴王也是个性硬的,愣是一声不吭,只在那身体扬起时,用匕首去割那缠住自己双脚的触须。 连摔了四五次,那怪忽然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叫,松开了猴王。猴王回头看去,却见那怪脑袋上扎着一根巨大的弩箭,再看船上,原是那铁匠拖着重伤来到了一架弩机的旁边,将那弩箭射了出去。 何罗鱼吃痛,遂舍了猴王,拖着身体向那大海而去。铁匠哪肯罢休,他挣扎着爬向船头的弩机,试图赶在那何罗鱼逃入深海前将它射死。猴王见状,迅速爬到船上,扶起铁匠向来到船头弩机旁边,铁匠瞄准那怪的头顶,按下了弩机的扳机。 那弩箭疾驰而去,一声脆响后射穿了何罗鱼左眼上方,那怪只又尖叫一声,便带着那两根弩箭消失在了大海之中。 此刻,铁匠终是力尽,身体背靠着弩机瘫软在地,他的手紧紧攥着猴王的手,说道:“那怪中了两箭,一时半刻不会危害村子,只要众人齐心定可除之我已尽力我们回家,回家去!” 那猴王低头看去,那铁匠的血洒了一地,腹内的肠子都流了出来。猴王急向后呼救,但如今这船上哪还有半个人影?便只得进入那船舱之内,取针线先将铁匠的伤口缝合起来,又背起铁匠下船,径直奔家而去。 行了三刻有余,但闻那铁匠只出气多,进气少,似是只吊着一口气,等着回家。猴王只一边安抚,一边急行。此时,天已微亮,那猴王步上高处再看时,顿时吃了一惊——原本那木屋所在之处,早已竖起围墙,似是个富贵人家在此圈地建房。 猴王急上前敲门。少时,便有守门人不耐烦的询问道:“来者是谁?有何要事?” 猴王方问铁匠妻子一事。 那守门人顿时语塞,却又答不知,便再不语。 那铁匠也不知是听了还是没听,只是连连咳血,猴王也不敢耽搁,却又没个去处,便又背着铁匠到自己认识的那位老者家中。 猴王敲开房门,不等老者问询,便径直入内,将铁匠放在床上。 老者闻到血腥味,忙问猴王,猴王遍告其事,又问老者道:“方才我等回家,却见原先那房舍之间建起大屋一座,问我那嫂嫂侄儿,亦称不知所踪。不知老丈可曾闻得什么消息,还望告知一二!” 老者叹息一声,把猴王拉到一旁,悄声道:“你们若是早回来个几日,亦不至于如此!你等出海数月有余,众人皆以为你等死于那怪鱼之手,那买主搭好围墙后便将你那嫂子侄儿赶了出去。他们在此地亦无个亲属友人,只能找间破屋容身。平日里本就吃不饱,又逢入秋,似是染了病,很少出门。前几日,又逢两个恶差收税,她拿不出,那二人便要拖她儿子抵税。你那嫂子性格刚强,誓死不从,被他们一人打了数棍,听说当时腿边就全是血,没一会儿便死了。那两个官差见出了人命,便急拖着那孩子走了。那尸首在破屋里放了三天,我等看不下去,便一齐收敛了,葬在了乱葬岗里。” 猴王听了,不禁咬牙切齿:“我只道是禽兽不知天人之道,今至这人间,方知尽是禽兽不如之人!!”说罢,就要去找那两个官差报仇。 那老者慌忙拦住,道:“如今你这兄长弥留之际,你应先以活人着想,再择机打探你那侄儿的去向才是上策。怎能为死人报仇轻易弃活人而不顾!” 猴王觉得有道理,便又向老人行礼询问。 老者道:“你们既砍了那何罗鱼的身体,且拿着那身体去官署呈报,也可换得些银钱。再请个大夫,买些吃食,买件衣衫。若医的活,自是最好,若医不活,黄泉路上也不至于是个饿死鬼。” 猴王闻言,连声道谢,忙又复归至那船上寻那斩下的二身,然遍寻船只都不曾见得半根。忽又想起那木匠与裁缝离去时,皆言明若有难处,可去镇上寻他们,便向那镇上狂奔而去 第14章 怠慢 重点:急求救二兄怠慢,盗鱼身三夫抢功。 第十四章 怠慢 且说猴王跑至镇上时,天早已大亮。 虽然那猴王在村里住了两年有余,但却从未至这镇上,故一见那大街小巷,顿时失了方向,只能找人询问。 众人见它生的奇怪,却能口吐人言,不禁大惊,纷纷退避。 好在猴王已识字若干,凡见那门面上刻着“木”、“布”之字,便进去观瞧,一上午的时间几乎转遍了整个镇子,最后终于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木匠的铺子。 那木匠见是猴王,顿时吃了一惊,急将猴王拉至院外,问道:“我听说你与老三出海已有几个月了,怎又今日来此?” 于是猴王便把铁匠身受重伤、妻子被官差打死、儿子被官差抓走的事尽道予木匠,那木匠听了,亦是讶异不已。 那猴王哀泣道:“且不说我那兄弟所做是为了乡里百姓,单说这官差杀人夺子,卖他人儿女抵税,更是闻所未闻!!我本欲上告衙门,却奈何是个妖身,恐被那官拒之门外,所以特来相求,望代为报官,只求寻得我那侄儿去处!大恩大德,铭感于心!” 那木匠沉默良久,似是也没个主意,便称要进屋与妻子商议,于是复至院内。 不多时,那院子里便传来了木匠妻子的叫骂声,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与那官差评理?他们既敢抓,定是不怕,你当时不在那处,又没个物证人证,就不怕别人反告你诬告官府?届时判个杀头、充军,却又让我们这孤儿寡母像那铁匠一家那样?”紧接着,便是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 不多时,那木匠仓惶而出,像是被打出来的一般。 木匠将手中的一团黑布递给猴王,叹息道:“你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既不善言,亦不着理,便是到了那官府,恐也只有送命一途。如今开这铺子,已是手无余钱,唯有老参两片,且与我那兄弟含着,许可保命。你若还有相问,可去寻我那裁缝兄弟,恕我爱莫能助” 说罢,又将那裁缝所在告知猴王,便转身回院子去了。 那猴王虽是心酸,却也并未多言,只将那参片收起,又去寻那裁缝。 且说那裁缝的商铺开在了大道之上,也算是镇上的繁华地段,今早开门之时,见那猴王东闯西逛,便猜那铁匠家中生变,遂急关了店门,避而不见。 本以为那猴已走,没想到如今却又折回头来,便急命伙计关门。 伙计口上答应,嘴里却嘟嘟囔囔,只道那开门关门之事。门不及闭,却被一毛爪一把拦住,又忽的从那门板缝中探出个猴头,吓得那伙计连滚带爬从那后院跑了。 裁缝见是猴王,稳定心神,上前行礼。 那猴王便上前问道:“我远远看见老兄店门,不见半点招待之意,却令伙计关门,莫不是要躲我?” 裁缝神色如常,道:“非也,非也。只因答应了要与达官贵人量体裁衣,又怕伙计独自在店招呼不周,故打算关了店门,以免得罪贵客。并无半点儿怠慢之意。” “没有便好!”猴王一把攥住裁缝手腕,道,“我且问你,你那铁匠兄弟如今遭逢大难,你既然与他结为兄弟,那你管是不管?” 裁缝见猴王凶相毕露,又见他怀内藏刀,惊惧不已,忙道:“既是兄弟,怎能不管?你且莫要着急,我听你细细道来。” 于是猴王按住性子,又将铁匠一家的遭遇讲给裁缝听。 裁缝听了,思索半晌,问道:“那除妖一事,至此便罢了?” 猴王道:“那怪鱼身中两箭,遁入水中,虽不曾除灭,但伤之不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为祸乡里。” 裁缝点头道:“若是如此,恐还有一线希望。你且去那船上寻个那怪身上的物件,不管大小,哪怕一尺一寸,也算是除妖的英雄。我带此物交予县令,令他寻那两名官差,再放侄儿回去。众人苦那怪久矣,断不会此时薄待了功臣。” 猴王正待开口,却闻外面街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循声望去,人潮汹涌,花团锦簇,高头大马从那街头向这边缓缓行来。 猴王问裁缝,裁缝亦不知,便问路人。一路人道:“是有三个英雄,斩了那何罗鱼,带着斩下的身躯去官府交差,这才敲锣打鼓,披红挂彩,骑马游街,受众人仰视!” 猴王闻言诧异道:“我等昨日才回,怎今日就有人斩那海怪?” 裁缝皱眉道:“方才听你所言,莫不是那海怪中箭沉水,却又伤重而死,平白让别人捡了个便宜?” 眼见队伍越走越近,二人闻声看去,那猴王顿时吃了一惊,原来那三个骑马前行之人,正是当日船上三个生还的船员。 如今他们各个身着新衣,披红挂彩,身后又有四个民夫,两人一组扛着那日被铁匠斩下的何罗鱼的两根触须。周围众人指着那触须指指点点,又连连为那马上的“英雄”喝彩高呼。 那猴王不禁怒火中烧,冲出门外,拦住道路,指着那骑在马上的三人厉声喝道:“你们三人好不知羞!当日那何罗鱼来时,你们三人缩在角落,无一能上前御敌。多得我家那铁匠兄长,你们方得保命,今却不知廉耻,盗取我兄长斩下的何罗鱼身躯,冒名顶替。今番与我见官,我们去那衙门内说个明白!!!” 众人见猴王口吐人言,不禁吓了一跳,但听猴王言语,顿时心中生疑,纷纷望向那马上三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那骑马的三人对视一番,立刻凶相毕露,其中一人道:“哪里来的妖猴,竟在此血口喷人!” 另一人道:“你所言可有人证物证?若没有半点儿凭证,县衙老爷面前,定治你这妖猴死罪!” 那猴王将帽子向地上一摔,怒道:“我家兄长身受重伤,但尚未身死。他散尽家财,招募乡勇,前去除怪,谁人不知?你等三人受他钱财登船,亦有人证可寻!待明日我便带我家兄长去那郡府衙门去击鼓鸣冤,让你这一干杀人的、掳子的、冒名顶替的人等一一伏法!!”说罢,便转身而去。 那马上三人惊惧不已。想劝,却留那猴王不住,想拦,却又恐众人议论,只得继续前行。 那敲锣打鼓的差役闻那猴王所言,便也心生疑虑,无心再敲。那骑马的人中有一个当即呵斥起来。 那敲锣打鼓的好歹也是差役,哪里听得这话,于是对骂一番便撤了那锣鼓走了。其他衙役见状,便将三人驱赶下马,带着马回衙门复命去了。只留那三人呆立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15章 无道官匪 重点:官无道,与匪何异? 第十五章 无道官匪 消息很快在镇子上散布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有知情者传:那铁匠散尽家财,招募乡勇,只为百姓除那何罗鱼。然官府无道,先是强拆其妻子府宅,又借横征暴敛之名,打死其妻,掳走其子。后那铁匠除了何罗鱼,官府更是伙同船员,意图谋杀,冒名顶替。那铁匠命不该绝,正伺机去郡府衙门告官。 不到晚上,这消息便传到县令耳朵里去了。那县令听闻此言,不禁头大如斗,便将师爷叫至近前,先是呵斥一顿,又道:“如今那外面尽传我是昏官!我何时强拆宅院?我何时让他们杀人掳子?又何时让他们冒名顶替?我既不知情,何罪之有??” 那师爷暗自冷笑,却面如沉水,道:“大人,这府衙门口鸣冤鼓尚在,既然无人击鼓,便是没有冤情;既无冤情,那大人自然无罪可审;既无可审,何来有罪?便是有人击鼓,也当先审后断,且没听过那仅凭市井闲话而断人有罪的先例。” 县令听了,也算满意,便又问道:“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师爷道:“听闻那街上拦路,散布谣言者,乃是一个妖猴,但是衙门断案,并没有审妖问畜的先例。那猴既然称海村铁匠是苦主,便着差人将那铁匠押来,再审不迟。” 县令也没个主意,便准了师爷的意思,师爷又将所有官差聚集起来,道:“县老爷有令,明日差人去押那海村铁匠来审,你们当小心行事,别添乱子!若是不幸被那铁匠趁夜告到郡府去,也是你们中有人命该如此,届时,别怪县老爷不保你们!” 队列中,两个官差听闻此言,不禁汗流浃背,面面相觑。 众人散去,这二人便至酒馆内,商议除去铁匠一事。 其中一个官差道:“我们曾在那海村露了面貌,若是一着不慎,惊动全村,恐往后在这国境之内再无立足之地。” 另一个道:“若是不做,只能坐以待毙,今已至此,何惧之有?” 正交谈间,突见三个男人进入店中,二人顿时看出那三人正是白日骑马游街,被那妖猴拦路的三人。两个官差对视一眼,止了言语,只听那三人说话。 其中一个道:“今本是那大好日子,却被那妖猴搅局,既没拿着那赏钱,又平白遭人冷眼。” 另一个道:“早就告诉你们,只该拿着东西到那郡里衙门去请赏。先前郡里给铁匠预制的那些银子,全被那县令昧下了,哪曾给过半文?你们偏偏不信。如今鸡飞蛋打,既折了那二躯,又分文未得,如今如何是好?” 又一个道:“只赖那铁匠,本以为他必死无疑,谁知伤成那样竟还能活着!早知如此,当日便该趁机再捅他一刀!” 其余二人闻言,急止了此人言语,环看四周,却与那两个官差面目相对。便只又低头吃饭,再不说话。 两个官差见状,对视一眼,随即提着酒壶、酒杯走到那三人桌边,道:“我二人听你们说话很久了,知道你们与那铁匠、妖猴有仇。我们虽为官差,却也是有道之人,平日最见不得就是那种与妖魔为伍之人。那铁匠既然与那等妖猴称兄道弟,怎可能是什么好人?想必那妖猴必然也是诬赖,平白占你们的功劳!” 那三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为官差倒酒,又道:“二位大哥英明!那何罗鱼来时,铁匠受伤倒地,妖猴早逃的不知所踪,是我等奋力斩了那怪,又把那铁匠送回家中。如今,那铁匠不仅不念我们救命之恩,却又唆使那妖猴败坏我等名声,着实该死!还望二位大哥明鉴,开堂之时,给我们做个证明!” “作证倒是好说。”一个官差喝了一杯,又道,“只不过到了官府,只恐郡守老爷为平众怒,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们一并打入大牢。到时候严刑拷打,凭你们哪个也不敢不招,只要签字画押,秋后难免”那官差用手比划了一下。 三人听了,觉得十分害怕,其中一个道:“那索性、索性不做什么劳什子英雄了,何况官府又不曾给半文赏钱,我们何罪之有?” “哈,依着郡守老爷的脾性,岂容得你们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但凡那铁匠去郡府衙门告了你们,你们无论真假,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三人听了,不禁抖若筛糠,道:“那、那我们应当如何?还望大哥搭救搭救,给我们指条明路!” 两个官差对视一笑,压低声音道:“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动手,送那铁匠上路,届时死无对证,谁人再告你们?我们二人与你们有缘,既如此,便也与你们同去,如若有万一,也可为你们解围!你们认为如何?” 众人一拍即合,于是回去各备凶器,趁着夜色向那海村而去 第16章 斩贼受缚 重点:逢重义,恩人身死;斩贼寇,猴王就缚。 第十六章 斩贼受缚 且说那猴王回了老者家中,将参片放入铁匠口中,又与老者遍说其事。老人只道猴王失言,猴王不解。 老者叹道:“你若要去告,只当偃旗息鼓,直接去那郡府,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如今你却把自己的行动告诉别人,如果别人作好埋伏,在半路截杀你,你岂到得了那郡衙之内?” 猴王笑道:“知道又如何?我兄弟二人既然能击退那何罗鱼,还怕那几个毛贼不成?” 老者摇头叹息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使你身手了得,如今也要顾及你这兄弟,你又非那三头六臂,岂能一边退敌,一边救人?” 猴王闻言,不禁抓耳挠腮,焦急万分,忙又向老者行礼:“老丈,今番已然如此,我却又当如何?” 老者思索道:“如今当将你这兄弟另寻地方安置,待有船出海时随船绕行,另寻他路。如今封海已有数年,他们尚不能顾及船只,如果成功,尚有一线生机。” 猴王听从了老者的话,便将铁匠背到了一处偏僻干燥的地方。那铁匠如今只被那参片吊着最后一口气,也不知还能撑几天。由于是在户外,猴王也不敢睡,只是一边警戒四周,一边用湿布为铁匠擦拭身体。但时间一久,竟一时不察,还是睡了过去。 睡至半夜,突然被一阵叫喊声惊醒,再看那海村之内,已然有几根火把,以及一群人的叫喊之声。猴王在那人群间听到了搭救自己的老者的叫喊,于是爬到高处去看。 只见有三个蒙面人正用手里的火把殴打那名老者,老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阵阵哀嚎。 只闻其中一个男人厉喝道:“你窝藏那猴妖,就是妖怪的帮凶!我们这群人与妖怪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你供出那妖猴及其同伙,我们就饶你不死,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老人抱头趴在地上,哀求道:“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 另一个蒙面人将老人拽起,用火把烫老人的脸颊,老人发出痛苦的哭喊,脸上被火把烫的滋滋作响。然而整个村子却都门窗紧闭,并无半人问询。 猴王见状,不禁怒发冲冠,从树上一跃而下,正要前去,却又折回来,扒在铁匠耳边说道:“兄长,那老丈对我们二人有救命之恩,如今又因我们遭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此行若有不测,你我来世再做兄弟!” 说完,猴王捡了块石头,又掏出怀间匕首向前猛冲而去。 那老者被火烫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但那三人依旧没有停手,也完全没注意到猴王已经来到了他们不远处。那猴王已至近前猛然发力,将飞石投出,那石块呈一直线,径砸在一人的太阳穴上。其余两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猴王便又跃到一人的身上,用那精钢匕首猛刺不止。 连刺了足有七八次,那蒙面人渐渐不动了,然而猴王仍不停止,用那匕首不停的又扎又划,直至血溅满身方才渐息。 最后那人见状,早已膝盖发软,方才想起那猴王也是个曾独自与那何罗鱼交战过的高手。他想跑,但双腿已经抖若筛糠,只得用小刀顶着老人的脖子,逼猴王就范。 那猴王并不理会,只又走到那被飞石打破脑袋的蒙面人身上,用匕首接连刺下,趁着月光,那蒙面人见到这般骇人景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便舍了老人,跌跌撞撞的向后逃窜,边跑边喊“救命”。 跑不及步,却不知那猴早已追来,它将那手中匕首掷出,正中那人后心,那人应声倒地。猴王便又扑上去,用那匕首猛刺十余次,直至那人彻底停了呼吸方才收手。 那猴王又至老者身边,查看他的伤势,那老者内外伤都很严重,肋骨断了足有根,如今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猴王想要为他医治,然而亦知回天乏术,只能抱着老者的身体,哀泣不已。 周围的家家户户这才开窗开门,向外张望,然而依旧无人施救,亦无人问询。 那猴王正哭泣着,忽然一根绳索从头顶套下,将它双手捆住,继而又有一根套住双腿。两个恶差一前一后,将它用绳索套住,那猴王想要挣扎,然而绳子很结实,它根本无法挣脱。 那猴王也是发了狠性,又转又咬,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大喊道:“是不是你们两个?那杀我嫂嫂,夺我侄儿的是不是你们这两个恶差??”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忙道:“我们不知道你说什么,只因为你杀人才将你抓捕!但如果你有冤情要诉,就该跟我们回县衙去,我们那县老爷是饱读诗书之人,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那猴王一时没了主意,只看四周村民,那些村民见状,也纷纷道:“县老爷定会主持公道,你且随他们去!” 见众人如此说,猴王也不挣扎,便只让官差牵引着,向那县衙走去。 那老者听闻他们的对话,想起那一天打死铁匠妻子的官差叫喊的声音,确认正是此二人。于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拦住猴王,然而他身受重伤,早已不能起身,这猛然一起,断了的肋骨正刺穿了内脏,一股鲜血从口内喷出,再不能起身 猴王见状,反身急走两步,想要去看那老者,然而却被绳索紧紧勒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咽气 村民们伴着猴王的哀泣之声,看着地上的那四具无人问津的尸首,只是在那老人的尸体上盖了一块布,终是无人敢上前收敛 第17章 失亲脱狱 重点:昏县令棒杀铁匠;妙龄女指点江山。 第十七章 失亲脱狱 且说那猴王被押到县衙牢狱之中,两个官差连夜去寻师爷,事急从权,师爷倒也没有不耐烦,便去那牢中看了猴王一眼。 见那猴王又瘦又小,不禁问道:“就是这猴妖在那海村连杀了三人?” 两个官差连连点头:“正是,我们离的不远,看的真切。那猴子凶狠至极,杀人开肠破肚,又能口吐人言,必然是个妖精。师爷不如作主斩了这妖,去郡衙换个赏钱?” “一切由县老爷作主,岂用你我多嘴?”师爷白了二人一眼,又道,“回去,你二人今晚可以安睡了。” 二官差闻言,心里有了底,便告退了。 那师爷远远的看了一眼猴王,又看了一眼近处案台上的精钢匕首,总有一股不祥的预兆在心头挥之不去,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吩咐看好那猴王,便回家去了。 那猴王遭难,已是两日未曾安睡,今日入了这大牢,反倒睡了个安稳。 直至次日午时,猴王才在一阵吵闹声惊醒过来,猴王不知缘由,于是招呼狱卒寻问。 正值狱卒换班,刚刚接班的老狱卒沉默了一阵,终是将详情告诉了猴王。 原来那铁匠今早苏醒过来,竟然硬是挺着身体从海边一直走到了镇上。听众人说,铁匠从海村走过来,起先还有血从伤口流出,走到小一半的时候,已经连血也流不出了,却还是一路撑到了县衙之外。 他在县衙门口击了三次鼓,便倒在了地上,惹得很多老百姓聚集观看。 那县令听闻鼓响,急召了众人升堂。 当时,铁匠已经不行了,师爷让他呈明冤情,那铁匠却颤抖着又爬起来道:“小人海村铁匠,散尽家财,本欲除那海妖。奈何除妖途中,有衙役借税收之名,打杀我妻,抢夺我子;又有贼人夺我所斩何罗鱼之身,冒名顶替;昨日半夜,又有恶人杀我救命恩人;我又有一兄弟为救人自保,被恶差抓去。我此来,求大人作主,救我儿子,放我兄弟,除那恶差,正我之名还望大人作主” 那县令闻言,一时汗出如浆,忙看旁边师爷。 那师爷狡诈,知那铁匠已然力尽,便佯装听不清,只让那铁匠再说一遍。 铁匠连续说了三遍,已然无法再言,那师爷便又言道:“既然击鼓,却又不鸣冤情,只当这县衙是何地方?” 于是建议县令用刑,那县令便令衙役打板二十。 衙役将铁匠拖到板凳上,只打了三棍,突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探,原来那铁匠早已气绝,便回禀县令。 县令又问师爷,师爷只道是此人有重疾,未及呈情便死了,又令仵作拖去义庄,择机葬了。 围观众人都知道县衙草菅人命,虽然心中愤慨,然依旧没有半个人敢出言反抗,只渐渐散去了。 那猴王闻言,早已泣不成声,少时,却又怒从心起,体内渐渐现出阵阵金光,那身躯亦开始渐渐生长,面貌身躯竟变的似人一般。 只抬手一挥,便将那牢笼砸了个稀碎。 那狱卒突见个壮汉从猴王的牢中杀出,吓得抱头尖叫,涕泪齐出。回神再看时,哪里还有那猴王半个影子,然除却猴王之外,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外侧案台上的那把精钢匕首 猴王既出,没多久便变回了原来的形态,他想去救铁匠的儿子,却又不知道被卖去了何处;想去杀那两个官差,却不知是谁打死了铁匠妻子;想杀那师爷和县令,却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只能寻了个无人之处放声大哭,哭泣声惊动了一位路过的蓝衣少女,只那少女眸如星辰,肤如凝脂,鼻梁高挺,唇若樱桃,眉若细柳,长发及腰,身材窈窕,长衣飘飘,强过那天仙临凡,远胜那妩媚艳妖。 那声音与那轻快的步伐一道过来,只问猴王道:“你为何哭的这么伤心?” 猴王正悲哀心酸之时,便把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对少女全说了。 少女闻言说道:“世间的众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无所不为。但你那兄弟也有错啊!像他这种觉悟的人,本该躲在避世的地方修道,不该与下作之人为伍,只要不与他们相处,自然就不会生出事端。而他为了名誉,却丢掉了妻子和儿子,甚至连性命都没了,这就是因为他没有看透这个世道才造成的啊!” 猴王见少女谈吐与外貌不符,猜她也是个能变化面貌妖精,本倒是没有芥蒂,但听闻她这么说自己的兄长,便立即起身反驳道:“你这人长得端庄美貌,说话怎却如此难听?我兄长那是心怀天下的大爱,你懂什么?” 那少女柳眉一挑,不屑一顾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知道‘爱’绝不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却成了别人的笑柄。” 猴王无言反驳,便又沉默不语。 那少女见猴王无言以对,便又道:“既是相逢,也算有缘。不如你拜我为师,你若拜,我便教你个方法,为你兄长报仇,找回你那侄儿!” 猴王闻言,想都没想,立即低身,拱手拜道:“若能救我侄儿,为兄报仇,我甘愿拜你为师!” 少女闻言,捂唇轻笑一声,又道:“既然你有诚意,我便教你个办法。此去西南二百里有座山,山上可见一股祥瑞之气,那是因为太乙救苦天尊正在那里‘寻声救苦’。既是‘寻声救苦’,你且去那处,哭的凄惨些,那天尊若是心软,或也开个恩典,救你一救。” 猴王闻言,正要谢,却又道:“既如此,我去寻他便是。但却与你有何干系,你只引我去寻别人,倒平白认你做了个师父?” 那少女摇头笑道:“你这是有幸得‘高人’点拨,我若不提,你岂知还有此法?” 猴王觉得有道理,便连连道谢,口称师父。少女也不摆谱,只道有缘再见,便打发了猴王向那西南而去 第18章 寻声救苦 重点:慰众生,大仙寻声救苦;心慈悲,道童下山扬道。 第十八章 寻声救苦 且说在东海海村西南数百里处,太乙救苦天尊正在一山顶盘膝而坐,寻声救苦。 一道童身背长剑侍立在旁,忽闻山腰密林处传来阵阵哭声。那哭声十分哀伤,惊绝山间鸟兽,便是路人闻之,亦感心腑酸涩。 那道童名“玄清”者,闻声回看天尊,然那天尊岿然不动,依旧在原地盘膝打坐。 玄清不忍,便行礼问道:“师尊,我们遍访世间,不就是为了救苦救难吗?如今这山下哀泣不止,您怎么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这里打坐呢?” 那天尊依旧双眼紧闭,口中道:“我怎不知?但那声音的主人乃是一个背着几条人命的妖精。救苦是我们的责任,除妖亦是我们的本分。若不救,心有不忍;若是搭救,又恐日后传出去,坏了名声。我正踌躇于两者之间,故而未动。” 玄清闻言,沉默不语。但过了两刻时间,那哭声依旧没有停止,玄清终是忍不住了,便又向天尊行礼,道:“师尊,我们本是在此处寻声救苦,如果让别人听到这哀泣之声,怕是以为我们故意推诿。不如我且下山一探究竟,若其苦难合乎天人之道,那弟子便救它一救;若其有歹心,弟子便索性除了此妖。不知师尊意下如何?” 太乙救苦天尊慢慢点头道:“可以。但你要记得,便是搭救,当以‘人道’救之,莫以‘天道’处事,如此便合乎大道的法则,也算道心使然。” 玄清听了,便再行礼,寻那哭声而去。 玄清寻着那哭声,定睛一看,原是一石猴正坐在树上哀泣不止。 玄清上下打量一番,便知猴王没什么法术,于是行至近前,道:“是你在此哭泣,引我过来吗?我既然来了,便听你说说你的苦楚,看看能不能为你解决。” 那猴王见来者是个道童,不禁跳下树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那救苦天尊吗?” 玄清摇头道:“不是,我是他门下的道童玄清。” 那猴王面有不屑,道:“我是来求那天尊搭救的,你区区一个道童,看起来年纪并不比我大多少,若入那囹圄之中,恐尚不能走脱,又能搭救我什么呢?”说罢,便又复跳至树上,大哭起来。 玄清闻言登时变了脸色,道:“俗语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不知我所能,如何得知我不能解你的苦难?如同有人看到你一副妖怪模样,便认定你是恶妖,而对你的苦难视而不见,又要斩你,你又作何感想?” 猴王闻言,觉得有理,便又跳下树来向玄清行礼,又把自己在海村遇到的一切都向对方陈述了一遍,随即又哀泣不止。 玄清察言观色,知那猴王所言非虚,听闻它所讲之事,不禁感叹道:“我随师尊隐世久矣,尚不知人间竟无道至此!!”又对猴王道,“莫要哭了!此事并非无法可解,你且随我来,这便带你去解决难处。” 于是二话不说,拉着那猴王驾云就走。那猴王哪曾驾得那云,一时惊呼不已,大叫连连,待见那云行的安稳,却又手舞足蹈,上蹿下跳。 玄清嫌它聒噪,便使那云急飞而去,猴王惊的止了言语,紧紧扒在云上不敢再动一下。 那云仅行了半刻时间,便停在空中,猴王惊魂未定,再向下看时,方知早已至那城中。 城中百姓见有二者立于云上,知道有神仙下凡,纷纷倒地叩拜。又见那祥云降至郡府,便立即围拢而去。 那城中郡守闻有神仙临凡,即与左右官员出府下拜道:“不知仙人临凡,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又急令左右奉茶备座。 玄清也不寒暄,只问道:“不知这郡的郡守是哪一个?” 郡守便又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玄清忽的变了脸色,急走两步迎上郡守,道:“吾闻你辖下县令怠慢职守,欺压百姓,作奸犯科,谋财害命!你可知道?” 郡守闻言,即慌了手脚,俯身叩拜道:“下官不知,下官不知!辖下各县,皆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怎会生如此荒淫无道之事?” 玄清便令猴王上前,将它所遇之事在众人面前一一道来。猴王说的哀戚,众官听之汗颜,百姓闻之落泪。 那郡守更是惊惧不已,唯恐那玄清以“替天行道”为名斩了自己,便急道:“下官恐一时失察,有罪,有罪!但求仙人宽限三日,我自点齐左右,去拿那县令伏法!” 玄清眉头倒竖,只道:“三日?再待三日,那孩童恐早不知去向!你即随我走一趟,若处事不利,定将你扔到那王宫大殿中治你罪责!” 说罢,不等回答,便一把抓起郡守,带着猴王驾云直奔那县衙而去。 郡府左右见丢了郡守,亦急点兵马去那镇上。 玄清一路抓着郡守,令他脚不沾地,只悬在那半空之中。 那郡守何曾见过如此景象,早已魂不附体,昏厥过去,直至到了县衙方被叫醒,已是双腿绵软,口角流涎。直缓了一刻有余,方才魂归体内,见那玄清还在,便急抖擞精神,叩响县衙大门。 这镇上百姓见有祥云现世,又见那郡守到访,立即口耳相传。一时间人声鼎沸,万人空巷。 那府门小吏打开府门,正要斥责,不想来人竟是郡守,一时手足无措。那郡守也是恼怒,不等通报,直入了后堂而去,不多时,便揪着那县令的衣领一路将他提至衙门之外。 那县令也是惊惧,一路遍问郡守原因,郡守一概不答。直至门外,那郡守方才发问道:“你这混账县令知罪不知??” 县令吓得连连磕头,但问及罪名,却又一脸无辜之相。 那郡守登时发了呆性,对那县令又踢又打,口道:“郡衙给你除那海妖的银子,是不是你私吞了!你是否横征暴敛,谋财害命!你是否掳人儿女,卖来抵税!见有那击鼓鸣冤的,是不是不闻不问,一律打死!!” 众人见郡守凶狠,觉得他是来为百姓鸣不平,于是纷纷出言,斥骂那县令昏庸残暴。 那县令见状,只抱头求饶道:“下官不知,下官实不知啊!一切都是交予那师爷去办,下官不曾做得半分啊!” 郡守闻言,又要捶打,却被玄清止住。玄清问道:“那师爷与一干人等何在?掳那铁匠子女的官差,如今又在何处?” 不等县令开口,便有好几个镇民站出来带路。行不多时,却见那师爷正欲越墙而走,玄清冲猴王使了个眼色,那猴王急追而去,片刻之间便将那师爷擒住。 猴王将师爷擒至玄清身前,玄清又问师爷是谁打死铁匠之妻,掳走其子。不等师爷回答,百姓和衙门的其他差役却已将两个恶差擒至近前。 第19章 猴王复仇 重点:道童斩妖卫道,猴王杀贼报仇。 第十九章 猴王复仇 郡守大怒,急令当场审那县令、师爷与二差人,先将每人各打二十,又斥问铁匠的儿子被卖去何处。 官差才说,原是此地税收时有不足,众人便编纂名目,巧取豪夺,转挑羸弱的人家横征暴敛,卖人子女抵税。所卖银钱,一方面交由县令充税,骗取业绩;余下的由众吏分了,以平众口。如此行径,竟已行数年有余,迫害百姓无数。 而那除妖的备金和赏银,也早被众官吏分了,以至那铁匠只得变卖家产才得除妖。 众人闻言,方知铁匠大德,无不感叹。 正审间,那玄清早至那孩童被卖之处将孩子抱回,交予猴王验明,正是铁匠之子。便抱着孩子不肯松手,一大一小,啼哭不已。 郡守闻言,当即令将一众案犯全部收监,待罪证齐全,再判死罪。 在场百姓闻之,无不欢呼雀跃,高呼英明。 那玄清也感欢喜,便道:“本呈师尊之命,当以‘人道’处事,奈何人身总有不及,如今你们可向上天祈祷,我当以‘天道’之力,助你们除灭海妖。”于是驾云向海村而去,众人闻言,纷纷跪地向上天祈祷。 时不到两刻,那玄清便驾云而归,云下托着的,正是那何罗鱼的尸身,尸身的脑袋上还插着那两根巨大的弩箭。 玄清将何罗鱼的尸体扔进县衙的院内,落地的声音将屋顶的房瓦石都震了下来,众人前呼后拥的围上去观看,一眼就看见了何罗鱼脑袋上的两根弩箭。 猴王道:“那就是我那铁匠兄弟用弩机打中的两根箭!” 玄清笑道:“亏得这两根箭,我才能找到这怪。发现它时,已是重伤,我用五雷咒劈了一下它便死了,这全赖你兄弟的功劳啊!” 众人闻言,纷纷倒地再拜。又将铁匠的尸体从义庄小心移出,将铁匠妻子的尸身从乱葬岗挖出来,放入当地大户的灵堂供奉祭拜。 那木匠即捐了两副棺材,裁缝捐了两套寿衣,将尸身仔细收敛。 木匠妻子和裁缝妻子此时哭的比谁都要哀戚,又给自己披麻戴孝,称死者是自家结拜兄弟,又称自己亦曾助铁匠建船制帆。 又图那除妖的赏钱,都抢着要收铁匠的儿子为养子。 然而当猴王向他们再要一套棺材和寿衣,收敛救自己性命的老者时,两家人却一言不发。 猴王闻言,便紧抱孩子,不愿给这两家抚养。这两家又不停的说猴王是妖,养不得孩子,便争执起来。 玄清见状,便掏银钱与那木匠、裁缝,添买棺材和寿衣各一副。两家哪里敢收,只道送了。 然而玄清坚辞不受,只将银钱交予猴王,令它自己另寻别处再行购置。 又将铁匠之子交予郡守,道:“此子父母乃大德之人,此子此生必有福报。你当好生养着,视如己出,使他远离贪名图利之辈,日后必有好处。如若有误,拿你是问!” 那木匠妻子和裁缝妻子听了,知道玄清口中“贪名图利”是在说自己,便躲到了一旁,不敢再言。 那郡守亦感惶恐,当即将孩子抱入怀中,答应下来。 此处事毕,玄清亦感轻松。又闻那郡守打算在此地修一处道观,为天尊歌功颂德,一时心欢,便决定在此地留宿一夜,来日商议修观之事,再走不迟。 至夜,那玄清忽然感受到一股妖气,立即从房内跃出,跳到房顶四处观察。忽听那县衙牢房内传出阵阵尖叫声,便急转而去。 进那狱内,闻见血腥阵阵,却见两个狱吏昏厥在地,两恶差被剖心挖腹,堆在了角落;那师爷被割颈拔舌,钉死在墙上;那县令被割掉双耳,血流满身,泣叫不止。 玄清不禁长叹一声,又闻人声将至,便使了个隐身法急出了狱中。 且说猴王到了铁匠夫妻和老者的墓前,先是将那带血的精钢匕首埋在了铁匠墓旁,又分别焚香祭拜,道:“我已杀了那贪官污吏与那弃约的买主,为各位报了这血海深仇,你们若是泉下有知,亦当瞑目矣。” 瞬息间,那猴王忽闻背后有人声,急转身回看,却是玄清至此。 玄清见猴王浑身浴血,叹道:“糊涂,糊涂啊!那几人早已罪证确凿,又已签字画押,秋后难免一刀。我本欲为你寻个修仙的机缘,奈何你却多此一举,白白坏了自己前程!” 那猴王却只冷笑道:“仙童有这神通,众人敬畏,才将那几个歹人打入那牢狱之中。待明日仙童走了,那郡府便真能如他们所言,治他们死罪?何况死者乃我兄嫂、恩人,恩情所至,当由我亲手复仇,何待他人?” “复仇?”玄清恼怒道:“此间仇本已毕,奈何又要复加?此三人本乃是有德之人,虽已身死,却也是命数使然,修的德行今世虽未得报,来世必也可托个富贵良善之身。你也是个修道的妖精,怎却不通此道?” 那猴王站定身体,嚷道:“我至此所见,有道向善者寡,贪名图利者众!‘人道’离我虽近,但却不为我所信;‘天道’离我虽远,但众人却为之敬畏。我区区妖身,便是与他们讲理说法,又有谁人信得?不如去寻个名师,学一手本事,届时,不管为善作恶,全凭本心!” 玄清闻言,眉头倒竖,手搭在背后长剑的剑柄上,喝道:“你若有此心,日后必行歹事,今不早除,恐日后成患!” 猴王深施一礼,道:“今蒙仙童搭救,本就无以为报,如果你想杀我,就请立刻动手,我既不躲闪,也不反抗。但等我来日学成了本事,想杀我可就难了!” 玄清握剑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但是却仍未将剑拔出。 那猴王只以为玄清不想当面出剑,便转过身去,闭上双眼,慢慢的向前走着 玄清的身体向前倾了好几次,但却依旧没狠心下杀手。那猴王见玄清迟迟不动手,便猛的急走而去,遁入了那黑暗之中 且说那玄清回到山顶见了太乙救苦天尊,只说自己已经将事情解决,亦将那猴妖放走了。 天尊既不询问,也不惊讶,只道:“我已知矣。” 玄清方才想起,当日天尊说的——“当以‘人道’救之,莫以‘天道’处事。”的道理。 如果自己当初不曾用那法术,只是用人间的言语来解决这件事,那个妖猴的行事是不是不会变的那么极端?如果没有因为修道观一事停留,而是带着它直接离开,事情是不是不会恶化至此?它会不会受自己指点,潜心修道?会不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又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错误的理解了天尊的意思? 一切都已不得而知,一切已成过眼云烟。 也许那猴子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明白。 于是玄清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剑取下,默默地坐在师尊的身旁,开始盘膝打坐 第20章 故人之女 重点:闲游再逢恩师,新友又道旧人。 第二十章 故人之女 且说那猴王离了东海海村,开始在南瞻部洲东游西逛,凡遇有人处皆去打听那拜师求学之地,得知寺院道场无数。 每去拜访,诸人见它是妖,未经通报,便皆将它赶了出去。有甚者,更欲除之。 猴王仓惶逃走,遂生畏惧之心。 临近冬天,猴王无处可去,只能边走边搜集些果子,以备冬天来了可以充饥。 一日,行至河边,看着河水里的影子十分落魄,不禁流下泪来,叹道:“想当年,我也曾在那花果山称王称霸,谁想今日到这人间地界,竟被折辱至此。只恨今生,难以得道长生了!”于是小声的啜泣起来。 正悲哀时,后颈忽然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那猴王顿时惊的慌了手脚,脚下一不留神,掉入那河水之中。猴王挣扎了好一阵,慢慢从水中站了起来,方知那水竟然连腰部都没到。 那岸上传来一阵铃儿般的笑声,猴王闻那声音似是相识,便急跃两步向前,想看个究竟。 仔细瞧去,原是那日指点自己去寻救苦天尊的那位蓝衣少女,今日竟不期在此又遇着了她。 那猴王见是熟人,便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拐的上了岸,口中嘟嘟囔囔道:“我道是谁,不期竟是哪个哄人做徒弟的小妖精又在这里唬人。” 那姑娘一听“妖精”二字,顿时变了脸色,上前揪住猴王的耳朵,道:“你骂谁是‘妖精’?” 猴王被扯得难受,急转身走脱,道:“见你这皮囊不过十四五岁,如此年纪,怎会有这般谈吐?怎又知那救苦天尊?如此荒山野岭,不见你衣衫沾半粒烟尘,且哪家的闺秀到了这种地方还能不喊不叫,镇定如斯?所以你定然是个妖精!” 那姑娘闻言,唇角一扬,转怒为笑道:“好个狡猾的猴头儿,说的倒是有模有样!但是别忘了,当日你在那东海边可曾拜我为师,徒弟叫师父‘妖精’,就是大逆不道!” 猴王将身上的破衣烂衫脱下来拧水,那姑娘也不避讳,只还站在原处。 猴王见她不走,便又道:“你算怎个师父?不曾教我学问、法术,只打发了我去求了个外行小辈,反倒在我面前居功。” “外行小辈?”那姑娘瞪大了眼睛盯着猴王道,“你可知那太乙救苦天尊是何人??他肯搭救是你天大的”说着,那姑娘犹豫片刻道,“莫非天尊不曾救你?” 猴王将湿衣服搭在树杈上,又攒了些树叶准备做一条围兜,边做边将玄清相助一事尽道于她。 说罢,将围兜穿在身上,又说道,“那道童只是去告那官府拿人,早知如此,我便自己去告那官府便是,还用他作什么?他们若真是诚心搭救,五年前就该寻到那海村,将那何罗鱼一雷劈死,哪还会有今日这番事?” 姑娘闻言二话不说,走到那猴王身后对着那腰上就是一脚。猴王不备,被她一脚踢翻,连滚了几个跟头,却又仓惶爬起,指着那姑娘叫道:“你骨子里忒坏,竟背后暗算于我!叫你‘妖精’二字都是抬举你了!” 那姑娘听它叫骂也不生气,只笑道:“你师父我如今家中遭难,你身为徒弟不帮衬于我,竟还口口声声骂我‘妖精’,怎不该打?” 那猴王气急,跳脚道:“你何曾寻我帮衬于你?我既不知,如何赖我?” 姑娘闻言,又是一阵窃笑,道:“这方说你不知,方才却又说那天尊五年前就该去东海搭救,那五年前可有人去寻天尊求救?若没有,别人又如何得知?只那郡守倒是个知事的,如今得了天尊门下道童搭救,又建了道观,日后若有所求,只管在那观中烧香焚书,那一方百姓便有大仙保佑。岂像那些小肚鸡肠的,本是得了人家搭救,却还要牢骚满腹。” 猴王闻言,怒从心起,但心下一想,却也有理,便不再辩驳。 姑娘见状,知它知错,便也不再追究,只道:“天地伦常,你既拜我为师,便当以师礼待我。别让我再听到你叫我‘妖精’!何况我早已修成丹道,如今也算是个仙身,不老不化,不死不灭,纵是那些山神、土地见了我也得喊声‘妖仙’,何况你还是我的徒弟!当真该打!” 猴王听闻“不死不灭”,顿时来了精神,立刻俯身作揖道:“师父且恕徒儿无礼!还望师父大人不记小人过,传我那‘不老不化、不死不灭’之法!定不忘恩!” “这个嘛”那姑娘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道,“这功法是本族秘法,需要静心养气,如今身在此处,又将入冬,水食尚且不足,又无个安身之处,如何修得?何况师父如今家中当真有难,不能久留,所以没法教你修炼之法。” 猴王闻言,十分失落,但随即又问道:“师父既然有难,不如说于我听。我虽无长技,却也能翻山越岭,撑船过海,若是寻人、送信,却也使得上我!” 姑娘皱眉叹息道:“确是要寻人,但是这寻人犹如大海捞针,何其难矣!实不相瞒,家父是个游方道人,离家云游多年,本来每月都会遣人往家中送个口信,但从两年前开始便杳无音讯。我是独女,母亲生我时难产仙逝了,上有两个兄弟也都死于战乱,只此一个父亲。如今族中事多也不便帮衬,所以才亲自出门寻他。” 那猴王不觉心间一抽,顿生警惕之心,却又道:“我两年前才至这海村与众人相处,认识的道人只一两个而已,也不知你父亲在不在这其中。你且说说他的长相和名字与我听听?” 姑娘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随即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家父姓胡,名道四,着道袍,高六尺有余,细身长脸,弯眼长鼻,尖耳阔口。凡见此形象的道人,皆可”姑娘说着,忽见那猴王汗如雨下,抖若筛糠,眼珠游移,形神闪躲,不禁问道,“你这是怎的?” 猴王想止住自己颤抖的手,却又停不下来,只是口中编着瞎话,道:“没怎的方才一阵寒风从腿间窜过,顿觉寒凉,却感害臊,便又出汗,故不敢相对。” 姑娘闻言,又笑了一阵,方道:“如方才所言,若你见得此形象的道人,皆可一问。若是遇见,便告诉他,他女儿胡幺幺找他,他自然知道去哪里寻我。每年秋初那几日,我都会在那东海海村附近,你若有消息,可来寻我,待时机成熟,我必传你功法。” “一定,一定,一定来!”猴王敷衍着连连作揖,又道,“那既然师父还有要事,徒儿且不送了!” 胡幺幺闻言,心有不快:这猴头儿方才还礼数周到,但知不传它功法,立刻就想赶人离开,定也不是个心诚的! 于是起身便走,那猴王见势正要开溜,却不防她又调转回来,从怀内掏出一小袋盘缠扔给猴王,道:“如今临冬,你既能人语,且寻个有人之处暂居,待过了这冬天,再寻不迟。”说罢便转身走了,只留那猴王拿着钱袋发呆。 若是她知道她的父亲因我而死,杀她父亲的又是我的义女,真不知该当如何 看着胡幺幺的背影,猴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告诉她真相。但是生存的本能却“完胜”了那慈悲之心,于是猴王顾不得等那衣服干透,只一把从那树杈上扯下,将钱袋藏入其中,夹着它们一路向反方向跑去 第21章 方寸山 重点:猴王远至方寸间,樵夫谈道指仙山 第二十一章 方寸山 且说猴王遍游南瞻部洲数年,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临冬无钱时,便找处城镇,将学得那木匠、铁匠、裁缝的本事换一碗饭吃。那些店主见猴王有这般手艺,又无需付银子,便也肯收留。那猴王每到开春自行离开,一路走来,却仍未找到高人拜师。 此前猴王曾听闻西天灵山的事,于是决定去那西牛贺洲碰碰运气,于是又自己做了个木筏,备好粮食,要去渡过西海。 猴王在海上漂泊了不知多久,一路风平浪静,并无妖邪作祟,平安到达了西牛贺洲地界。却见那西牛贺洲与那东土截然不同,真个土地贫瘠,树木稀缺,飞沙走石,沙尘漫天。 那猴王见此景象,不禁叹道:“此地多荒芜,只怕还没拜入师门便先饿死了!” 于是将剩余的食物和水归集了一下,开始沿海寻找村落。 行了两日,终于找到一个小镇,猴王立即飞奔而去,想用最后的盘缠买点吃的。 那路人和店主见猴王模样奇怪,但是礼数周到,便没有驱赶,并给它准备了些饭食。 猴王千恩万谢,大口吃了起来。 那店主和一堆路人凑在桌前看着猴王,店主问道:“你是妖?从哪个洞里来?怎敢到这镇上采买?” 猴王边吃边说:“我不是附近的,是从那东胜神洲而来!” 周围众人一听,议论纷纷,店主又道:“那是好地方啊!如果不是因为离得远,又拖家带口的,我们都想到那里去!” 猴王道:“那里土地比这边丰饶,草木居多,风沙较少,也少有战祸。若是生活居住,倒也是个去处。” 众人问:“既如此,你为何要来呢?” 猴王道:“我为寻道求学而来,在东土遍访各处,却皆因为我是妖身,不肯收留。所以才一路向西,希望能在这边找个名师学艺。” 众人听了,又齐齐议论,其中有一人说道:“你若真想拜师,可以去方寸山试试。听说那方寸山有一仙人,其弟子称‘老祖’,脾性虽怪,但有教无类。其弟子遍集仙、人、鬼、妖,听闻即便是那山间的鸟兽花草,他也愿意为它们讲经说道。你若诚心求学,兴许肯收。” 猴王闻言,吃了一惊,只笑道: “妖鬼闻道尚可知,鸟兽习经且未闻。 花草焉知人间道,留作空闲予他人!” 又说道,“他若肯收,便也拜了,纵是不收,亦无不可。只是不知道那方寸山所在何处?” 于是众人又给了猴王一张地图,标注出方寸山的位置,说:“你往这处去,见那山清水秀,林深叶密,鸟兽群居之处,便是到了。” 猴王连连道谢,便又给了饭钱才离开,向那地图上标注的位置而去。 猴王又行了两月有余,一日,远见一山有祥瑞之气浮于上,近观百草丛生,百花齐放,树木林立,郁郁葱葱。那猴王心想:若依那些人所说,应当是到地方了。 遍看四周,却也无个标识、路牌,于是便想至那山顶再行观瞧,于是一路向山顶而去。 惊觉鸟兽千百, 激起飞虫片片。 鹰鹤远观枝头立, 虎豹畏惧不近前。 那猴王直行到那山顶高处,环看四周,不禁道:“真个好地方!” 却见那, 山峰林立如翠屏, 河川往处若银钩。 修竹乔松处处长, 奇花异草遍地留。 复从山上下去,更是三步一观,五步一景。那花草像暗自相结,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粉的,紫的,白的,黑的,三个一环,五个一抱。一团团,一簇簇,或是点缀,或是点睛。直叫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那猴王心道:如此奇山奇景,也算作个仙人之境了,怎堪被人称个“方寸”? 心下想着,行路之间却又不知何去何从。 此时,忽闻那林深草密之处有人声传来,那猴王闻有人言,急向前而去,至那稍近之处侧耳倾听,原来是有人在唱歌。 那猴王仔细看去,见是一樵夫在林中以斧劈树。那樵夫头戴斗笠,身着布衣,腰系丝带,足踏草履,皆是寻常之物。 再闻其言,听那樵夫正唱道:“相逢处,非仙即道,‘对坐’讲《黄庭》。” 那猴王闻言,以为樵夫知道自己暗藏于侧,于是当即跳出,拱手作揖道:“神仙,老神仙!弟子有礼了!” 那樵夫不及防备,见背后竟窜出个口吐人言的妖猴,顿时扔了斧子向前奔逃。跑了几步,见那猴不曾来追,却又躲在树后暗自观瞧。 见猴王礼数周到,似并无恶意,便复出至近前,道:“真让你吓死个人!深山密林中,若是走路,也该发出点声音让人听见。幸亏今儿是个樵夫,要是换做个拿弓的猎户,恐怕早一箭飞过去取你性命了!” 猴王拱手笑道:“老神仙莫要装腔,方才听你言语,当是早知我在此处,如今却为何又装作不知?” 那樵夫一愣,问道:“却怎说我知你在此?” 猴王答道:“你方才说:相逢处,非仙即道,对坐讲《黄庭》!既道相逢,便是相遇之意,定然知我在此;非仙即道,乃是知我有求道寻真之心;对坐讲《黄庭》,定是要当面传我修炼法门。我虽未入道门,却也知那《黄庭经》乃是内丹修炼之法,亦曾按此法习得个呼吸吐纳之术,只是未得名师指点,故难登仙门。今日既与神仙相遇,还望传我个修习之法,入那长生不灭之数!” 樵夫闻言,上下打量猴王一番,见那猴王只呵呵傻笑,便又说道:“实不相瞒,我所念这词叫做《满庭芳》,乃是一位神仙所传。我与他同居此山之中,也算是个邻居。他见我日夜劳苦,心气郁结,便教此词予我。每逢劳苦之时便念唱一番,忘凡解忧,今日也是巧了,竟教你听见,才误把我认作那神仙。” 猴王一听,当即又问:“那么这山中果真有神仙?” 樵夫点头道:“此山名为方寸山,山中仙人名称‘须菩提祖师’,弟子皆以祖师称之。其住洞府,称‘斜月三星洞’,过了此山,沿路再过一个山头,见两排树,一排青松,一排翠柏,那洞府就在那两排树的尽头便可寻见。那祖师收徒不拘常理,教出徒弟无数,亦有不少入道成仙,如今亦尚有弟子若干,你若诚心求教,他定肯收你为徒!” 猴王高兴的手舞足蹈,没多久却又冷静下来,问道:“我见你也是一身仙风道骨,那祖师既然肯传这词与你,为何却不收你为徒?” “樵夫”的眼珠疯狂的旋转着,片刻即答道:“你不知我的难处,我自幼丧父,由母亲独养长大。如今母亲年老,又逢身体欠佳,这才搬到这有祥瑞之气的地方安身。如今就靠我伐木劈柴换些米面,又得时常贴身照顾,哪还有时间修道呢?” 猴王笑道:“如此看来,你倒也是个孝子,若等老母百年之后,相信定也入得那道门,得那长生之法!” 原本就要离开,忽然却又想起以前每逢拜师皆被拒之门外,于是又折回头对樵夫说道,“我倒也是诚心相拜,但却恐那祖师嫌我妖身,贤兄可否领我寻那洞门引荐一二。我虽无所长,也可为你伐木劈柴,全做个谢礼,不知可否?” 那樵夫闻言,驱赶猴王道:“万事皆有定数,你若心诚,只当速去,在那府门诚心礼拜!若是这般唯唯诺诺,瞻前顾后,恐难入那道门!” 猴王闻言觉得有理,便再道谢,又奔那洞府而去。 第22章 三星洞拜师 重点:猴王诚拜三星洞,祖师收徒赐名姓。 第二十二章 三星洞拜师 且说猴王经樵夫的指点,向那斜月三星洞而去。 越过山头,却见又一番好景象: 落日烟霞似红玉,日月辉光拂万里; 万节修竹环山抱,千株松柏傍川息。 峰崖悬壁翠藓长,奇花异草似织锦; 猿鹿狮象随隐见,鹰鹤凤凰腾云起。 再抬头,看那崖上石碑,高约三丈,宽一丈有余,碑自上而下刻有两列,共十个字,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再向前行一阵,至那柏树、青松的尽头,果然便看见了大门。那大门紧闭,门前不曾有人,却也干干净净,不似染尘。 正要敲门,却低头一看,只觉自己饥肠辘辘、蓬头垢面,恐在那祖师面前失仪,于是决定先去四周吃点东西,清洗一番再来不迟。于是跳上枝头,四处寻那鸟蛋、果子。每逢寻着,便又连声高呼,惊起山间鸟兽无数。 没多久,那山间洞门忽被打开,从那门间走出一个身材伟岸,样貌清奇的道童,对外高呼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在洞门前叫嚷??” 猴王见有人出来,当即丢了那食物,跳下树来向道童行礼道:“仙童恕罪,我是一路从东土而来寻道访仙的,想拜入祖师门下学艺。方才腹中饥饿,便四下觅食,一时不察,竟然惊动仙童,多请恕罪。如若不弃,还望代为通禀祖师一声,有劳有劳!” 道童闻言,不停上下打量着猴王,道:“你是来拜师求学的?” 猴王连连点头。 道童又问:“你自何处而来?拜师欲学何艺?” 猴王道:“我自那东胜神洲而来,欲随祖师学那长生不灭之法!” 那道童闻言,不禁大笑,猴王不解,道童便又说道:“我笑你不会扯谎,那东胜神洲隔海隔山,何止万里,岂是说到就到?你若说予祖师听,他定将你赶出门去!” 猴王急道:“我怎个说谎?我便是一路翻山越海而来,沿途曾也寻访名师,但众人见我乃是妖身,故皆不愿收留。我闻祖师有教无类,凡诚心者皆倾心相教,所以特地来此求学。”于是又把一路发生的事,和经历的苦难全都对道童说了一遍。 道童见他可怜,叹息一声说道:“你来之前,祖师曾言‘最近有个修行的人要来’,亦不知是不是你,你且在此等着,我去回禀祖师,至于能否拜入师门,全凭你造化!”说罢,关闭山门,向内走去。 猴王在外连连拜谢,也不敢走开,只安静的跪在门外,等待答复。 却说那道童进了洞内,祖师正在讲经说道,但看他来,便止了言语,等待回报。 道童将猴王所说尽数报于祖师。祖师闻言,问道:“你观它面貌品相,可算凶戾?” 道童思索道:“一副天真之相,倒也不算凶狠。” 祖师又问:“你闻它言语之间,可对杀人一事有悔意?” 道童摇头道:“不觉有悔,倒像在歌功颂德。” 祖师叹息一声,道:“以他人名义行恶事,最是难教。既是为恶,又冠正名,最易恕己,薄待万事而不自知。今便座下受教,得偏安一时,若他日与人苟同一处,碍那情义脸面,早晚必再惹祸端。” 道童感同身受,便又说道:“如此,那赶他它走了便是。” 祖师沉默片刻,又道:“且不必理它,不需半日,自必还归。”于是,继续在台上讲道。 道童闻言,只侍立一旁,再不言语。 祖师借题发挥,又讲天人之道,谈伦理功德,一时不察,竟已至夜。随即又遣道童去看,道童回报道:“还在那跪着。” 祖师便散了众人,回房休息。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又差道童察看,道童回报:“还在那跪着。” 祖师便行早课,又点拨众人武艺术法,言罢,又遣道童去察,道童回报道:“依旧跪着,只是口干唇裂,低头打摆,似是一日不曾动弹了。” 祖师长叹一声,道:“看似倒是个心诚的,如此,便不能失了礼数。且让他进来,我亲自一见,再赶不迟。” 道童便欢欢喜喜的去寻那猴王,说:“祖师让你进去一见。” 猴王看见道童,心有不满,嘴里揶揄道:“这洞府之大,恐非我所想,一来一回竟也需一日之久?” 那道童闻言变了脸色,怒道:“你为妖身,当知拜师不易。祖师请你进去,全看你一片诚心,今得了这机会,为何却又牢骚满腹?若有不忿,只当速去,免得连累我被祖师斥责!” 猴王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又重新向道童行礼致谢,跟着他向内拜见祖师。 进那洞府,行了一阵,抬头望去,怎“洞府”二字了得? 却见这洞内也是头顶蓝天,阳光遍地,祥气升腾,楼阁林立。猴王见此妙景,不禁啧啧称奇。 道童闻言,只笑那猴王没见过世面。 猴王却道:“你有所不知,我在那东胜神洲之时,也曾占山为王,遍看那美景奇观。后又漂洋过海一路至这西牛贺洲,都不曾见哪个洞府像这样被人雕琢出来的一般。真个奇景!” 一路向内,又过小桥、假山,穿院墙、回廊,几经周转,方至那正殿门前。 道童便把猴王引到门外,隔门向内禀报:“有东胜神洲花果山弟子,前来寻道求学,望能得缘与祖师一见。” 只闻那内间一阵呼喊,犹似那衙门升堂办案; 又见那厅门霎时齐开,仿佛那城门千军齐放。 猴王被那气势镇住,不禁惊呼一声,连连退去。 祖师端坐厅堂首位,见那猴王躲闪,便开口道:“你既是来求学的,为何不上前来,反而退却?” 猴王这才小心翼翼,探身上前。却见那正殿广如宫室,高比城墙,层层金红之色,道道青黄之间。祖师端坐高处首座,两侧侍立足二三十人,各个仙风道骨,相貌清奇,真个佛道琼宇,神仙庙观! 再看祖师端坐正中,不似想象中那般慈眉善目,却是发须斑白,双眼微睁,眉似细柳,颊似刀锋,一副不怒自威之相。 猴王慢慢向前移动,却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蹲坐在那台阶下方四处打量。 “方才还舌绽莲花,今见了祖师,倒成了个哑巴!”那道童见猴王这副样子,上去一把揪住它,将它向前提到了大堂正中。 祖师又问:“刚才方知你从东胜神洲而来,却不知是何姓何名?” 那猴王闻言,却仍只痴痴傻傻,自相环顾。 那道童急了,只上前一脚踢在猴王腿上,将它踢的下跪,又向后颈一捏,将毛向后一捋,那猴王方才清醒。便又顺势拜了三拜,却又忘记祖师问了什么。 道童咬着牙小声道:“祖师问你‘何姓’?” “何性?”猴王只作个低眉顺眼之状,道:“弟子妖身,哪敢有性?一路行来,有人骂我,我全当不知;有人打我,我也只是赔笑躲闪,怎敢使那性子与人相争?” “非此‘性’也!”祖师笑道,“是问你从父母那里传承来的‘姓’!” 猴王思索一番道:“我无父无母,只记得是海边出生的,出生时便能走能跑,口吐金光,至今倒也没个姓名。” 祖师犹豫片刻,道:“只闻猴子不是父母生的,便是树上长的;但生在海边的,却不多见;那口吐金光,更是天生圣人之相,却怎又冠在个妖身之上?” 猴王只答不知。 于是开了天眼仔细看那猴王,却见内有金身王骨之相,不禁心下生疑,于是再看。 一连看了三遍,结果都是一样。 祖师收了天眼,让猴王起身走一走,猴王起身走了几步,却像其他猴子那样也是个罗圈腿,走路一拐一拐的,惹得众人直笑。 祖师见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既是意欲求学,为何舍近求远,不在那东胜神洲、南瞻部洲寻一处学去?偏不远万里,至这西牛贺洲学道?” 猴王道:“我久居东胜神洲,因族内有异,迫不得已离开那里。又至南瞻部洲,见众人多是薄情寡义、追名逐利之辈。去拜仙门,也皆因我是妖身,或是驱逐,或是要将我打杀。只一路磕磕绊绊至此,又听闻祖师高义,方才斗胆前来。” 祖师又问:“你既是为求道而来,不知想学什么?” 猴王磕头道:“愿随祖师学个长生不灭之法,得个长生不死之身!” 祖师又问:“你为妖身,尚未通人道,要长生做什么?” 猴王道:“道阻且长,岂一世能参透其中,弟子愿多学些技艺,日后除魔卫道,取些功德,脱去凡尘,得道成仙!” 祖师长出一气,道:“如此看来,倒也不是个性恶的,并非不能教化。也罢,今见你无名无姓,便赐你个名姓。你身形低矮,让我想起了吃松果的猢狲,便从猢、狲二字中取其兽性,乃为‘胡’、‘孙’二字,择一而用。你以为如何?” 猴王听闻“胡”字,顿时想起了胡道四和他的女儿胡幺幺,急忙说道:“我有‘胡’姓友人,若是同姓,日后回了家乡怕遭人误解,像是给人做了上门女婿一样。不如就姓‘孙’!” 祖师点头道:“既然有了姓,当再给你起个名字。我门中至今共有十二字辈,你当属第十辈,乃‘悟’字辈,乃得开悟之意,再为你单取个‘空’字,使你心体得‘空’。‘悟空’二字做你法名,如何?” 猴王不解,道:“常闻人取名只说得、满,奈何到了我这里,却要得‘空’?” 众弟子面有不悦之色,祖师道:“无妨,只待教化而已。”又拿起一只茶杯对猴王道,“便如这杯中陈茶,杯空,才入得新茶。你在东胜神洲为妖为畜十年,是为妖畜之道;入南瞻部洲十年,是为初入人道;今到了我西牛贺洲方寸山,欲成仙道,当将此前的习性尽数抛弃,否则恐成不了仙佛,入不得天门。既得‘悟空’,尽抛前世恩怨,入修圣贤之道也。” 猴王闻言,立即叩头下拜道:“弟子懂了!感谢师父收留、赐名之恩!弟子愿从师父教导,除魔卫道,早日成仙,报答师父!” 祖师默默叹息一声,又指着道童对猴王说:“让你‘海昭’师兄带你去外门居室,给你安排起居。往后几年,你要好生学习,听从一众师兄的教导,切不可偷懒耍滑!” 猴王又拜了三拜,便随道童退了出去。 祖师又遣散众人,下了那主座,坐在厅内的边座上。周围四下无人,却见白毛鼠从后门走出,一路寻到祖师身旁的座位坐下,又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想收这个猴子为徒。” 祖师思索片刻,道:“本是不想,但见他可怜,一时不忍。” 白毛鼠嗤笑道:“哪里可怜?” 祖师笑道:“你也算个妖仙,却看不出他是一副金身王骨?若是无误,此妖便是那蓬莱仙石所化,如今天地水众仙四处寻他,不期却到了我这里拜师。” 白毛鼠闻言立刻站起身嚷道:“那赶紧把它赶走!如果被人追查到我们头上,‘再’给我们赖上个什么罪名,那就糟糕啦!” “莫慌。”祖师用手在白毛鼠手上拍了拍,“若他们能找到他,也用不着等到今天。看来,他能来此,也算天意。” 白毛鼠顺势抓着祖师的手,双眼含泪说道:“我不担心我自己,但自从你仙身被毁,身体至今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再遇到什么事,我怕我们连逃命都难。” 祖师用手刮了一下白毛鼠的眼眶:“这‘石头’命运多舛,若是没人教化他,只怕他难回上天,难化人形,若是如此,诸仙恐亦有罪。我会把一切恢复原状,这样一来” “为什么非得你来?为什么非得是你??”白毛鼠从后一把抱住祖师,声音不像责备,更像是抱怨,如低泣一般的抱怨,“那些有仙位的神仙,有法力的神仙各个都只是看着,为什么要由你去做?为什么这种事总要你去做?” “因为师父教化我的就是这般” 白毛鼠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看着他的双眼问道:“为此,甚至可以抛弃生命吗?” 这一刻,那个名叫“菩提祖师”的老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曾被人称为“金蝉”时的样子。他的眼中有她的影子,给出的答案却是——“可以。” 白毛鼠听了,却只把脸贴在祖师背后上,轻声笑道:“既如此,我陪你便是。” 疼了无数次,恨了无数次,败了无数次,脸上却依旧能挂着假笑。 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的“金蝉”都认得出,唯独如今她脸上的这副“假笑”,他却永远看不出来。 第23章 池鱼 重点:二“海”水火不容,掌事意欲杀生。 第二十三章 池鱼 且说悟空跟着师兄海昭去那外门后院,悟空不知何为外门,便出言相问。 海昭道:“各门各派都有内外之分,外门尽皆是些扫洒修造、看护耕养之事,以修身养性。除却早晚课程,便为本门做些提水、劈柴、挑担、扫洒、洗涤、修筑、耕作、饲养、造饭的工作。” 悟空不解,又问:“若尽做此事,何期登得了仙门?” 海昭道:“祖师今日才教你‘空’的道理,还以此为你取了法名,怎就又不听教?” 悟空闻言,顿感羞愧,道:“既是师父、师兄安排的,我自当遵从便是。” 海昭才又笑道:“你方才来此,不知此间之妙!日后祖师开坛讲道,更有石破天惊之处!入得此门,算你三生有幸!” 于是又尽教悟空日常工作之事。此时,负责外门的师兄下了晚课,海昭便对悟空说道:“那来的人便是负责外门的师兄,往后便由他安排你日常工作,若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可来寻我。” 于是又把那师兄叫至近前,悟空看去,那师兄生的身宽体大,吊眼塌鼻,两根眉毛生在一起呈个“一”字,人中下颌皆有一道长须,远看活像个“三”字。 悟空暗笑:莫不是该称他个“三”师兄? 正逢海昭为悟空介绍道:“这是你‘海德’师兄,你日常需多听他教诲,这番也由他安排你饮食起居。” 悟空便向海德拱手行礼道:“往后承蒙师兄指点。” 海德看悟空的形象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对海昭道:“就你会当人!我在堂内分明听祖师说由你安排这猴子,你倒安排到我这里了?你要不愿带,管哪里寻个小屋让它去就是了,偏偏引它来找我晦气!” 海昭即道:“我整日修习那术法、机关,哪里来的时间带他?祖师说令它来外门,外门本就由你负责。祖师既然收徒,就当一视同仁。你若有不满,只管去找祖师,且看祖师说谁的不是!” 海德闻言,往地上啐了一口,随即转身走了。 海昭见状,也只再叮嘱悟空两句,就往别处去了。 这时,周围众人方才围拢上来,给悟空讲述这门中因果。原来这两位师兄都是在这里修炼了几十年的“海”字辈的徒弟。此门之中,凡学有小成,有望登仙的徒弟都被荐去天地水各路神仙那里修习了;一无所成的徒弟等到年纪大了,大多也下山成家立业,寻个差使谋生。 目前,顶上除了一个辈分最高的大师兄之外,门中就属这两人辈分最高。海昭天资高,但性子过于刚戾,所以祖师一直将他留在身边,直到近两年才正式传他入室的术法;而海德资质平平,祖师一直未传他什么巧技,他也一直不愿下山,所以祖师便让他掌管外门,他知自己学不得什么技艺,便也时常摸鱼打混。 二人各有缺点,却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也是明争暗斗。但按以往来说,海昭既然得了入室之学,相信最多十年之内必然会离开。届时,不知道祖师又会如何安排海德。 悟空闻言道:“由他两家自去纠缠,若有争执,自有祖师调解。我等只管做事,凡所安排,尽皆做好,管叫他们寻不出个什么不是。” 众人听了悟空的话,只是暗自摇头,便纷纷离开了。 到了晚间,海德醉醺醺的回来,悟空便上前询问自己住处和平日的安排。 海德心烦,说道:“你一身的毛,恐粘了虱虫,咬了你一众师兄,误了明日早课。你找个远离人的角落,独自睡去!” 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床上,一头栽倒,再不言语。 悟空心酸,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柴房依着柴火过了一夜。 第二日,悟空醒来,却不见一人。便攀至山间,遍寻野果充饥。 正吃饱喝足,却见众师兄皆都返回,悟空上前询问,方知众人都做早课去了。 悟空又问海德,海德道:“你是初来,当循序渐进。你人事尚且不通,做早课做什么?” 悟空便又问住处和安排之事,海德道:“昨夜与你说了,你身上恐有虱虫,若咬了你其他师兄,必遭人嫌恶。要么你寻个道具,将这一身毛发悉数去了,要么你独自建屋搭舍,不然你只能去后山寻个破屋住了。” 悟空道:“我若去了毛发,一恐多生疾病,二恐他人耻笑。我虽不才,以前也曾学过木匠的手艺,但求师兄借我些斧锤凿刨等用具,我自建一屋便是。” 海德也没在意,便找人为悟空寻来工具,让它自行折腾。 悟空得了用具,即入了那林间,取木刨杆,敲敲打打。众人见悟空身小,但却能抗得一根大树,觉得十分惊奇,便围在那里观看。悟空见有人围观,一时来了兴致,又挖又建,不到三天的功夫,竟然就在集宿的长屋不远处建起一座大屋。 那海德见那大屋建的整齐,又心下思量,便将悟空唤至身前,给了它一把梳子,说道:“我见你初来,唯恐你觉得一众师兄疏远了你,思量再三,觉得你还是应该和师兄们住在一起,培养一下感情比较好。这把梳子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平日从不离身,如今将这宝物送给你,你每天用梳子梳理一下毛发,将虱虫从身上刮走,这样就不会有人嫌弃你了。如果还有人借故找茬,我自然会为你出面摆平!” 悟空捧着梳子,像是得到了什么法宝一样,十分爱惜。众人见了,窃笑不止。 海德也理所应当的住进了悟空建造的小屋,又将一些挑水、耕地、修筑等重活儿全部交给悟空,其他人得了空闲,自然欣喜。悟空力大,也不计较,每日起早贪黑,不曾有什么怨言。 又过了十天,悟空为海德盖房子的事传到了海昭的耳朵里,海昭心想:“只以为这猴儿是个老实的,不想竟也是个阿谀逢迎之辈!” 于是趁着一日早课的时候找到悟空,上前问道:“你入门至今已半月有余,怎不曾见你来做早晚课?” 悟空一愣,说道:“我来外门,只是提水、打柴、耕地、修造,却不曾知道要做早课。” 海昭喝斥道:“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要听祖师教诲!听祖师讲道是你入门最重要的事,是修道的核心!为什么要错过这么重要的事而去捡一些糟粕呢?” 便又领着悟空至厅堂。 此时,祖师正在台上讲经说道,见海昭引悟空而来,方才想起悟空这段时间一直没参加早晚课,于是便问道:“悟空,你来此也有半月了,怎从不见你来做早晚课?” 海德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正要答复,海昭却抢先说道:“悟空方才说,入门之后只被安排了提水、打柴、耕地、修造,却无人告知要做早晚课!” 祖师闻言,面有不悦,便问道:“悟空初来,不知亦情有可原,其不来早晚课,外门一众师兄怎无人告知?” 海德起身行礼道:“当日师父曾言,由海昭安排悟空事宜。我等以为另有玄机,不好多问,所以未曾叫它,怎知竟是不知?” 海昭闻言,反唇相讥:“你既负责外门,自该打理诸般事宜。若觉得不妥,也该一问,怎就往我身上推脱?” 海德讥讽道:“当日师父令你引悟空前去,众人皆都看见了。且当日它来时,也是你引入门中,你们二者是怎么回事,我们怎好议论?若问出不该问的,定叫人说我‘多事’,今番不问,倒又叫人捏个话柄。” “怎就叫‘问出不该问的’?你今日倒说个明白!” “且都住嘴。”菩提祖师的声音不大,但却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他只叹息一声,又道,“‘海’字辈如今只你二人留此,你们不扪心自问,却倒有这闲暇在此相互指责。此事本是小事,但以小见大,可观你们二人心胸之狭隘!二人皆回去面壁三日,三日之内,不得外出一步!” 又转向悟空道:“你是初来,有时免不了被人欺负,若有不忿之处,可亲自来找我。门中若‘再’有那欺人之事,便就此将他们逐出门去。但若你跟他们一般胡闹,我也定不饶你。” 悟空又连连叩头,口中称谢。 是夜,海德与一众师弟在屋内饮酒,说起今日之事,各个面有愤怒之色。 海德见四下没有旁人,便道:“今日这猴子让我在祖师面前出丑,此番定不能轻饶了它。” 弟子甲道:“我观那猴儿并非有意为之,似是被那海昭引导才来的。” 海德将酒杯一放,道:“我怎不知?他与我有隙久矣!如今看这猴子也不是个讨巧的,它一日在我这外门,就易被人拿住把柄,不如找个机会早些把它赶出门去。” 话说这海德掌管外门,但凡有那讨巧的,进这外门都得“孝敬”一二,日子才得好过一些。 但菩提祖师收徒从不过三十之数,凡至三十之数,便只等有人离开才又收徒,前番好不容易刚走一个,却来了孙悟空这个不知事的。海德花钱本就大手大脚,这方收不到好处,便又有怨气,如今被海昭告了一状,更是动了要赶走悟空的心思。 弟子乙道:“祖师曾说那猴子是个好脸面、逞义气的,若是能设一局,将之引入局中,莫说赶它离开”说着,四下张望一番,又压低声音道,“便是一刀,却又如何?” 弟子甲吃了一惊,又看海德,道:“师兄当小心斟酌,我见祖师待之不薄,若是斩了,恐难交代” 弟子乙又道:“便是斩了,或埋入山间,或喂于猛兽。若祖师问询,只说它学得烦闷,自行离去,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海德闻言,将酒杯向案上一撂,口中道:“大丈夫行事,不能妇人之仁。何况它本就是妖畜之身,除妖卫道乃是我辈的本分,近几日便寻个良辰,替天行道!” 第24章 入局 重点:海德逞凶设奸计,悟空只身入死局 第二十四章 入局 且说到了第二日,恰逢无须早课,海德便找到悟空,说道:“你来此已有多日,师兄我手头很紧,所以平日对待你也很一般,一直都很愧疚。但是眼下却有一件事不得不需要你去帮忙,本就难以开口,如果你想拒绝,那就当我没提过。”说着,就转身要离开。 悟空一把拉住海德,冷笑着说道:“师兄要说却又未说,我似闻却又未闻,你这方走了,后若有人去祖师那里告我‘不尊师兄,不衬同门’,我却有个什么说法?” 海德心道:这厮果是与那海昭亲近,不然怎当我面说出这种话来? 嘴上却说:“我知你几日来对我有怨恨,言语间料想你一定不会答应,索性便不提了。你却当我是何人,会拿此等小事陷害你不成?”说着,便又作势要走。 悟空又扯住他,笑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我们本就是同门师兄弟,既有同窗之仪,又有兄弟之名,哪里来的什么‘怨恨’?你且说来我听,只要不违背祖师的教导,小弟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海德叹息一声,说道:“我昨日被师父责罚面壁,本就想悉心悔过,奈何外门之地,事多人杂,一直不得清净。我为此苦恼了很久,突然想起后山竹林周围地势平整,又远离这里,正适合打坐清修。我想在那里建一座小屋,在那里修身养性,以后也可以给众兄弟使用,但是又没有那个手艺,因知你以前做过木匠,于是只好来求你。” 悟空连连点头道:“这事倒是不难,若要搭个竹屋,不需半日即可。若要精修起灶,当需日方成。但因为有早晚课,所以时间还需加倍。” 海德道:“眼下将入冬了,若是造简单了,怕冻着师兄弟们。还是做精细些!你也不必着急,只管慢慢做,我去跟师父告假,让他免了你早晚课,待造好再学不迟!” 悟空闻言,心有不快,但也没说什么,当日就去后山竹林找地方开始修筑房屋。 却说祖师在台上讲了三日课,都不曾见得悟空来听,于是又问海德道:“悟空哪里去了?” 海德说道:“弟子在屋内面壁三日,不曾见过它。想是正值秋时,和那些鸟兽们一起去山里摘果耍闹去了。” 祖师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于是又继续讲课。 海德见时机成熟,便令弟子甲乙去后山找到悟空,说海德晚上要宴请它。悟空听闻非常高兴,于是加快了手脚,想在晚上之前把修筑的工作全部做完。 至夜,海德与两个弟子带着几坛酒和一些吃食来到木屋,见内部十分齐整,桌椅床铺一应俱全,外部又修了灶间锅台、柴房茅厕,可谓细致入微。 三人不禁感叹悟空的手艺道:“这厮若是在城镇里开个铺子,兴许亦能成个名家好手,何苦来此求这仙道?” 于是进屋与悟空摆宴设酒。一边让悟空遍谈过往,一边给悟空灌酒。几坛酒快喝完的时候,悟空便醉倒在了床上,三人见时机成熟于是准备动手。 但是“残害同门”这件事非同小可,三人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动手。 无奈,三人又商议取三件夜行衣,去树林深处挖个大洞将悟空埋入其中,是死是活但凭天意。 于是,三人便去取了夜行衣穿上,又去林地里挖了一个深坑,之后返回小屋打算把悟空埋进去。 三人见悟空还在熟睡,心中惊慌也平复了不少。 海德正招呼其余二人动手,却见此时,弟子甲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点了三根香插入其中,口中念念有词道:“非我要杀你,只是受人所托,不敢违逆,待你到那阎王殿上,切勿告错了人。” 弟子乙见状,一把将弟子甲推倒,嚷道:“你怎这般自私自利?就为你独自开脱?”说着,将剩下的酒菜放入小碟,又摆在香炉前,口中默念着什么,但是声音很小,别人听不到说了些什么。 那海德早已气急败坏,骂道:“你们两个真是废物!起先让我杀它的是你们,现在怕的烧香磕头的还是你们!早知如此,只不管它便罢了,还闹这一番蠢事作甚?如今事已至此,除它之事你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于是一脚踢翻香炉,打碎碗碟,拉着两人要去埋悟空。 突然,房顶传来一阵大笑,却见那悟空手舞足蹈,拍手大笑:“你们这西牛贺洲的人就是讲究,杀人还得先摆上一套香炉供品!真是魔在手中握,佛在心头坐!妙哉!甚是妙哉!” 二弟子见状,齐看海德。海德仍无退却之意,只指着悟空厉声道:“除妖卫道乃我辈的责任,岂容你在此撒野?” 悟空冷笑一声,道:“你若对我不满,就该当面说于祖师。如今却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残害同门,枉为外门掌事!” 海德闻言,吃了一惊,又急用手按了按脸上的面罩,发现面罩还在,又急道:“哪个是什么掌事?我们只是路人,因为见你是妖,才来除你!” 悟空从房顶一跃而下,高声喝道:“此间只你我四人,你却要瞒给谁看!”说着,来到剩余的原木之旁,举起一整根木头径直向那三人扔了过去。 这三人只知这猴子力大,却从未想到力气竟如此之大。见那木头来势凶猛,便急四散躲避。又从腰间背后取下自己的兵器,开始认真应对。 两个弟子先行出剑,一高一低向着悟空急走而去,悟空又抱起一整根木桩向二人砸去。两个弟子向左右急闪,却见悟空折向弟子甲的一侧,挥拳向脸便打,正要得手,不期那海德早至身后,一脚便将悟空踢出三丈多远。 悟空倒地,却又忽的跃起,直奔弟子乙而去。三人本以为悟空挨这一下无法起身,不曾想它竟如此经打,弟子乙措不及防,被悟空一脚蹬在腹部,倒在了地上。 海德见状,不再留手,他深吸一气,手上掐诀,口中念咒,只见一道旋风平地而起,直奔悟空足下而去。片刻间,那风越卷越烈,竟呈龙卷之势,海德急命弟子甲以剑刺杀悟空。 弟子甲心下一横,念了个避风的口诀,挥剑向那龙卷风内连刺数剑,却未见得半点儿血迹。 “得手了吗?”海德学艺不精,此法不能持久,便急问弟子甲。 却见弟子甲将手上的剑慢慢的转过来,却见那剑身崩了数处,更有一处弯折,无法再用。 “真是废物!”海德骂着,收了法术,又趁着那龙卷风尚未消散前铆足力气,一刀向悟空砍了过去 此时,忽闻一声破天的呼啸之声,一阵青光在黑夜中从天而降,径直落在海德面前,一时间烟尘滚滚,飞石四溅。 海德低头看去,那落地之物竟是一把剑柄绑着青红双色络子的长剑。 海德顿时吃了一惊,急和弟子甲一起架起弟子乙,趁着烟尘未散之时逃走了 第25章 大师兄 重点:祖师祸水东引,长兄罪定二人。 第二十五章 大师兄 广辰向祖师行礼,道:“谨遵师命!”于是又转过身,说道,“海德,你之前所言,门中出山皆需你的同意,那若你并未同意,那人却消失了,你又当如何?” 海德答道:“当向祖师回报,且令众人巡山查找,以免不测。” 广辰点点头,又道:“方才你们所言,悟空此前前去建屋,不管原因为何,数天未曾回来,你可报于祖师?可曾派人查找?此为一过。” 海德哑然。 广辰又道:“此番悟空后山遇袭,虽不是你等所为,但后山守戍却是外门负责,如今有外贼入门,你等竟然不知。此为第二过。” 海德冷汗直冒。 “叫人建屋在先,却又占据在后,又言自己夜夜饮酒,玩忽职守,言语中竟毫无悔意。此为第三过。” 海德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 广辰转身向祖师行礼,道:“综上所述,海德有三过,但不至于‘残害同门’,望祖师明察,依‘过’论处。至于悟空,初来乍到,不通人情世故,今番遇袭,乱了方寸也在情理之中,望师父念他入门尚浅,饶恕他‘离间同门’的罪过。” “我?有?罪??”悟空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广辰看着悟空,脸上仍是笑,但是悟空却从他的神色里读出了“闭嘴”的意思,于是便不吭声了。 祖师听了广辰的意见,觉得比较满意,又道:“那么你认为,当如何处理二人为妥?” 广辰道:“海德怠慢职守,当罚巡山职守三月,期间不得饮酒。悟空不通人道,处事激进,当罚后山守戍半年磨炼心性。并令他自备食宿,不得缺早晚两课。请师父定夺。” 悟空不服,正要开口,却突然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发不出声音。只闻祖师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说完,祖师便轻咳一声,倒背着手转身离开了。众弟子见祖师走了,互相说了几句便也各自散去。那海德更是一声不吭,拱手向大师兄行了个礼,便又回到房内将房门狠狠摔上。 广辰见状,也不生气,只是又笑着向悟空一拱手,便作势要离去。 悟空追上前去,本要发作,又恐激怒了师兄,只能满脸赔笑道:“师兄,留步,留步!我初来乍到,不识大体。今晚承蒙师兄搭救,不及谢恩,竟还带着师兄前来为我作证,实属冒犯。还望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放在心上。” 广辰停步道:“你我虽有辈分之差,但终归都是祖师的弟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里来的什么‘谢恩’与‘冒犯’?” 悟空却道:“若师兄未觉冒犯,方才作证时为何不拆穿那海德?师兄亦该知道,那逞凶之人必然是他无虞,为何却要留着这个祸患?” 广辰闻言,长叹一声,示意悟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又引着它前行一段,方又言道:“悟空,你所言可是依照那门规?” 悟空连连点头,广辰又道:“依照门规,残害同门者重则处死,轻者逐出师门。此文不假,但是你如今既未受伤,更未身死,如何算得‘残害’二字?” 悟空不服,道:“我没死是我有本事,并非他不曾做得!” 广辰叹道:“我闻你言语之间,似是早就猜到他会杀你,既然猜到,不设法躲避,却要用命去和别人死磕,本就是不智。那海德再不济,入门亦有三十余年,若他那一刀下去取了你性命,岂不万事休矣?你入门到此,莫非就只为受人项上一刀吗?再者,今日驱逐海德这个外门掌事,下一个掌事也必然拿你开刀,届时,你在这洞中必无立足之地。与其尽皆驱逐,不如尽皆保全。祖师虽是保下了海德,不也算是保下了你?” 见悟空不言,广辰又道:“你当知,门中师兄弟凡自此门出,皆不得称自己出自方寸山。你若学成,他日离了这山,别人辱你师父、骂你师门,你一怒之下岂不尽数将家门报之于人?你若如此不智,祖师又岂会将那奇门妙法传授于你?现在令你去后山守戍,不就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让你不要任意枉为吗?” 悟空顿时悔悟,低身拜道:“师弟愚钝,愿听师兄教诲。” 广辰见悟空态度端正,便又说道:“今日虽无真凭实据,但是祖师亦有几分信你。令海德巡山是为了挫他锐气,令你去后山守戍是为了避开外门弟子免遭嫌恶。今日之后,那海德断不会再寻你的麻烦,即便如此,你也当多与海昭亲近一些。二人素来不和,他人见你与海昭亲近,自然也不会疏远你,海德更不敢再下杀手。你当在后山悉心用功,等待时机合适,亦可随祖师学门长技,届时,再也不用在外门看人脸色了。” 悟空又道:“我虽与海德不和,但之前海昭也曾在庭前拿我的事做引子去和海德争执,可见他度量也不算大,又岂能容我?” 广辰站定,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自东海回之前,曾于海中见一成精的大龟,蛟食之,可化龙,于是常欲捕之。龟便将巢迁至龙穴附近,此龙厌蛟较龟更甚,更不欲其化龙,每有蛟至此,便出洞驱赶,于是再没有蛟敢去吃那大龟了。此万物相生相息之理,亦合天人之道,有何不可?” 悟空心下思量一番,心中仍有疑惑,嘴上却再次向广辰拜谢,然后便往后山去了。 广辰见悟空离开,便又拐了个弯,径向后院祖师房内而去。 第26章 师兄传道 重点:长兄传书,猴王开悟。 第二十六章 师兄传道 广辰到时,那房屋后门正开着一条缝隙,进门看去,见祖师正在床上盘膝而坐。祖师见他进门,便用手指了一下旁边的蒲团,广辰也不推让,直接坐在了上面。 祖师遍问这段时间广辰在外的经历,广辰一一回报,而后又考教他的学问,也是对答如流。 最后提及今日之事,祖师惆怅道:“海德至此已有三十余年,心性悟性本就不佳,品德却又每况日下,我本想随便传他门法术让他下山,但既怕他得了法术行不善之事,又恐他与人结怨落个身首异处,所以一直没有决断。每提及此事,‘地涌’(白毛鼠)常言我妇人之仁,迟早害人害己,今日之事既为你所见,你却以为如何?” 广辰向祖师行礼,又道:“师父曾教导弟子很多事,问这个问题时我记起了其中两个,一曰‘人各有命’,二曰‘因果报应’。人的命数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即便师父有意袒护,亦难保他在山中不行恶事;若是他离山之后身陨道消,那也是因果使然,非他人能改。师父只道‘出此门者禁言山中之事’,师父亦不该担心他们离开后的事才对。” 祖师抚须叹息道:“你所言亦有几分道理,待我再磨一磨他的心性,届时便传他门法术,让他下山去。” 广辰又向祖师行礼,恭敬的问道:“弟子观悟空心性赤诚,所以离开之前想要点拨他一番,教习他一些世间的知识和礼仪,不知可否?” 祖师听闻“赤诚”二字,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又道:“这猢狲行事癫狂,喜怒难抑,心性高傲,野性难驯,需得以时间打磨。但你若有教化之意,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准了广辰的提议,让他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安排悟空的日常修行。 次日早课后,广辰便将悟空叫到自己的房间,将很多书送给了它。 悟空翻查书本,尽是些技艺、农耕、医药、文学的书籍,悟空心有不悦,道:“我来此处,不是为了做农夫和大夫的,给我这些书有什么用?” 广辰的眉头皱起,严厉的说道:“世间众道本就相通。让你读这些书,做这些事,本是想让你走个捷径,你还未曾学得半点精髓,怎却起了懒惰的心思!” 悟空第一次见到大师兄生气,心里有些恐惧,立即赔笑道:“师兄,小弟我愚钝,没有领悟到你的好意,险些枉费了师兄的栽培。既然师兄悉心为我着想,小弟哪有违逆的道理?” 广辰闻言,表情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当细心研读,好生琢磨,若有不懂之处,可向你海昭师兄问询。从今往后,凡是这书上有的,尽须做得!我每次回来时都会查看,但凡有马虎之处,定不轻饶!” 悟空点头哈腰,不敢违逆。 一连几天,广辰都在为悟空讲授耕地、植树、采药、建造等各种知识,并与它一同准备了很多器械和用具。很多弟子都聚在一起,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远处的白毛鼠看了,笑着对祖师道:“我看着‘初尘’,觉得他越来越有你的风范,内心也替你觉得高兴。” 祖师却不以为意,道:“你要欢喜,自当欢喜便是。我若欢喜,又何必别人替我?” 白毛鼠刚开口就吃了个瘪,心中不快,道:“你这老儿,说话总是不中听。” 祖师又道:“你若嫌我,自去寻那年轻的便是。” 白毛鼠闻言,窃笑不已,笑道:“既如此,我便去了,你可不要后悔!”说完,化作一阵风,向着广辰和悟空的方向飘去。祖师被独自留在那里,想走却又不曾挪步,只依旧远远的看着他们。 白毛鼠躲到暗处,变作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妇人,慢慢向他们走去。 悟空闻声回望,见不曾见过来者,不禁心下生疑。正待开口,却被广辰叫住,低声说道:“这是山中之人,名唤‘地涌夫人’,切不可怠慢。” 悟空便放松了警惕,走上前去对白毛鼠仔细观瞧了一番。 白毛鼠被它看的有些不舒服,开口道:“这猴儿似有眼疾。” 悟空不悦道:“我的眼,远可观三里之外,近可辩沙砾微尘,哪里来的什么眼疾?” 白毛鼠笑道:“你若没有眼疾,奈何贴到别人面前近观?你师兄就是这么教你的?” 悟空只道:“我观你面貌似是相熟,却又不曾见过,一时心下生疑罢了。” 白毛鼠又笑:“你我今日初逢,怎会见过?你这猴儿真是瞎说!” 悟空正要辩驳,却被广辰一把拉回。却见广辰十分恭敬的向白毛鼠行礼道:“广辰不知夫人前来,未去迎接,实乃有罪。方才师弟失仪,亦是我教导不善,望请并罚。” “罢了罢了,我不跟它一般见识。”白毛鼠说着,虚扶了广辰一下,又道,“我知道你此次回山待不了几天,这是今年春天时候酿的酒,你留着路上喝。见你剑上那两条旧了,又给你打了两条络子,你自行换上?” 广辰的表情顿时变的十分青涩,嬉皮笑脸的说道:“方才跟师弟摆弄泥土,怕把这新络子弄脏,还是‘夫人’替我换上?” “唉,行~” 这猴儿这方听闻“夫人”两字,顿时像是开悟了一般,双眼竟似那铜铃般硕大无比,嘴巴长大似要脱臼一般,手指在二人之间不停游移。 广辰也不理它,一把将它推后几步,只是痴痴的看着白毛鼠笑。 悟空盯着白毛鼠的脸,真不知这老妇人究竟有何魅力能让这大师兄如此神魂颠倒。 正想着,悟空突然从那夫人的眉眼间想起了一个人的神色——方寸山中的那个樵夫! 悟空心下思量,那樵夫曾说自己家有老母要奉养,想必便是此人无疑了!再细想,那樵夫亦曾说幼年丧父,想必其母亦是寡居,如此说来,这大师兄 不,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悟空想着,便急待找人求证自己的想法,遍看四周,广辰和地涌夫人两人是不能问的,再向远处看去,却见祖师正立在一高处向此地看来 悟空不及发话,急步便向祖师而去。 那祖师远远看见悟空向自己急步而来,正欲离去,却被悟空几步追上,只得停下来等它说话。 悟空向祖师行礼,便急忙问道:“祖师,敢问大师兄今年是何年纪?” “你问此作甚?” 悟空双眼一瞟,道:“方才大师兄戏耍我,说他已有百岁,但观他身形矫健,仪表堂堂,分明只有个二三十岁的模样。于是便来相问。” 祖师道:“你师兄自幼随我学道,至今何止一百有余?” 悟空闻言,恍然大悟,随即手舞足蹈,嬉笑不已。 祖师见他癫狂,又问道:“你笑什么?” 悟空道:“回禀祖师,我兴许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我方才见大师兄见那地涌夫人时表情羞涩,双眼含春。但知师兄年纪更胜那妇人,而那妇人又有一子,言称早年丧父,在这山中伐木为生,祖师可还记得?弟子猜想,那樵夫,该不会就是大师兄的儿子?” “胡说什么!!”祖师闻言,一甩衣袖,作势要走。 悟空哪里肯放,又道:“祖师,这并非丑事!若是大师兄认得他们母子,且将他们二人接去同住,鸳鸯成对,燕雀成双,岂不也是桩美谈?” “美谈?自己瞎猜还则罢了,你还想跟谁谈??” 祖师按耐不住,从手中变出戒尺劈头就打。悟空不知所以,急忙躲闪,祖师一路追打过去,只弄得这三星洞内鸡飞狗跳,笑声不断,嘈杂不已 第27章 传习 重点:悟空初识知天道,祖师殿上显威仪 第二十七章 传习 话说,孙悟空至方寸山修行已七年有余。期间多独自居于后山,凡节年时期则去前院与师兄弟一起小住几日。 七年下来,也学得个习字描画,养花焙茶,抚琴弄曲,看诊制药。又在这山中开垦荒地,播种麦黍;遍耕山野,培植桃杏;置屋修篱,饲禽养兽;挖塘灌水,填虾投鱼。 众师兄弟见悟空不太修习法术,总是捣腾耕养之术,纷纷在背地后嘲笑他。 海昭听闻此事,对众人说:“你们懂什么?悟空练的是‘活万物’之术,只要精通耕养,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保一方百姓衣食无忧,不受饥饿之苦。而你们学的法术只在危难之时才可以使用,平时的作用反而不及他!” 海德听别人说起海昭的话则不以为然:“那猴子的耕养无甚可取之处!麦熟桃生,鸭肥鱼壮全赖方寸山仙气滋养,而山外的土地多贫瘠,一旦换了地方,还哪里来的什么‘活万物’之术?” 两人互相不服,去问祖师,祖师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去问悟空。” 海德不去,唯海昭问之,悟空答道:“麦黍,地之草也;桃杏,山之木也;禽兽,土之养也;鱼虾,水之饲也。我常年累月观察它们,看它们生长消亡,得知它们都在依照天道规律而行。草木依四季生消而存续,禽兽按节气繁育而增长——这是不可避免的天道,万物遵从顺应才能得以长久。” “但其中又有异物不寻常理,只以敛聚的方式生存。如草木,不长的太大,不发的太猛,可以比其他的多活半季有余;如禽兽,不吃的太多,不行的太疾,可以比其他的多活数年有余。我试图从它们的生长规律中探寻长生得道的秘密,如今七年过去,也能窥探出个大概的形状了。” 海昭闻言,将悟空的回答尽数告知祖师,祖师抚须道:“悟空初来之时,优点也不过是能口吐人言而已。如今过去七年,却已经凭借日常的行为窥探天地的道理,可见他的本质与人无异,也该寻个时机传他一些更高深的学问了。” 于是次日早课后将悟空留下,说道:“悟空,你来此已七年有余,虽然日日用功,为师却不曾教你半点法术。一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二是为了让你明白更多的人间道理。如今你海昭师兄已学成大半,我正可以用这空余的时间来教你门法术。只是不知道这道中技艺,你有什么想学的?” 悟空当即便答道:“弟子初来时说的明白,就想学门能够长生不老的道法!” 祖师闻言,笑意减了几分,问道:“我见你日夜耕作,却也吃的清淡,用得节俭,以为你是淡泊世俗,无欲无求之人。你当日来时,说想长生,是为了要除魔卫道,得道成仙,今番却又为何?” 悟空思索片刻,又答道:“不瞒师父,我自知事起常作梦,每每闻一人声,口嚷‘长生不老’,时常被惊醒。既不见得其人,亦不知他是谁,便觉得这是弟子的宿命。如今弟子在这方寸山,又受师父和师兄的点拨,初窥天地之道,觉得十分惊奇,又恐寿数不够,不能尽知其妙,所以才想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众多的知识和道理。” 祖师点头道:“倒也是个正经的理由。若是有耐心,能持久,修习丹道之术便是正法,你当向其他人那样调息盘坐,仿照混元初生时那般,使精气在体内循环运转。只要精气神凝固,加以时日,‘可能’也会等到成功的那天。” 悟空闻言,悲哀的说道:“祖师弟子何止万千,凭此法成功的却寥寥无几。我自认天赋和技艺都不如别人,若凭此法,恐此生亦难长生了!” 祖师又道:“你且莫要灰心,且说这道门还有三百六十傍门相辅相成,你若习之,或可使傍门辅佐丹道之法,亦能得个正果!” 悟空十分高兴,跪拜道:“既如此,还请祖师传我一门法术!”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悟空对三百六十傍门法术一无所知。祖师无奈,只能寻一些适合他的一一为悟空讲解。每逢介绍,悟空必问此法是否可助长生,然皆未果。说的久了,悟空渐渐露出本性,在殿上又攀又跳,口中叫嚷着“不学!不学!!” 祖师见这猴儿显了本性,本就不欲再讲。正此时,不料海德突然一把推开殿门指着悟空高声嚷道:“你这猴子真不知好歹!我随祖师三十年有余,祖师都不曾亲传我个什么法术傍身。你方来了七年,有此机缘实属难得,竟却还在这殿上对祖师叫闹,成何体统!!” 祖师不知那海德何时开始在殿外偷听,被他那大嗓门也吓了一跳,再看那猴儿,更是战战兢兢,似是要躲,却又无处可藏。 海德胸口起伏,似有不平之意,祖师也不好斥责,便突的变出戒尺,走到悟空身边道:“你这猢狲,这学艺之事岂容你诸多挑剔?我有心教你,却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依着你那养花耕地的手艺寻长生去!” 说完,用戒尺在悟空头顶打了三下,又倒背着手走到里面,将中门关闭,似是不欲见人。 海德见状,走上前指着悟空的鼻子说道:“今番师父不传我道法,皆是因为你这个猢狲!我早晚必收拾你!”说罢,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此时,又有一群围观的师兄弟从门外走进来,对着悟空指指点点道:“从未见祖师这么生气,今天将他惹怒了,不知道哪天才再出来讲课!你这妖猴,真是害人又害己!” 说着的功夫,已有人泄恨似的捶他两拳,踢他两脚。悟空只是赔笑、躲闪,脸上不见半分怒色,众人觉得无趣,便各自散了。 第28章 中元节 重点:灵猴识破盘中谜,三星中元遇敌袭 第二十八章 中元节 见众人散去,悟空又心下思量道:“师兄每年回来三四次,凡遇祖师倒背手而去,回去前必向后院祖师房间的方向折返,恐是这背手而去应是让弟子去后院寻他。祖师入间,又关闭中门,应是闭门入室之意。二者合一,当是从后院去寻他,便传关门入室之法!当头三下如同打更,想应是三更时分了!” 悟空琢磨出祖师的意思,不禁上蹿下跳,欣喜不已。不多时,静下心来,却又思量道:“方才,我与那海德俱是在场,祖师此番究竟所为何人?若是与那海德同去,日后恐被人嘲讽‘与人争抢’,落得个‘不分尊卑’之名。但方才闻海德言语,似是未破祖师盘中之谜,若是不去,又恐错过这个机缘。” 思前想后,悟空决定今晚宿在前院,若是闻见海德过去,便不去了。若是他没有动静,便自行去寻祖师学道。于是回后山遍集吃食玩物,送与众师兄弟。众人见状,也不好苛责,便留他在前院住下。 祖师未讲晚课,暮鼓响时,悟空已经躺在床上静神凝思。山中无人打更,也不知时辰,只得自行估算。约莫到了子时,便悄然起身,来到海德的屋外窥探,却闻鼾声如雷,似是不曾起身。 悟空内心欢喜,悄悄向祖师房间而去,至房外,见那房门虚掩,不禁心下大喜,暗道:“果如我所料!”正欲进门,思前想后,却又在门外等了两刻,才又进去。 进入门内,却见祖师正在熟睡,悟空不敢打扰,只找了个蒲团跪坐在上面,等待祖师醒来。 不多时,祖师翻身,看见那猴儿正坐在蒲团上困得打摆,便忽的盘坐而起,喝道:“你这猴儿,不回你自家睡去,却三更半夜来我处作甚?” 悟空被惊醒,先是倒地叩拜,又言:“师父恕罪!昨日师父走前,曾用戒尺打我三下,又倒背手进入门中,又将中门关闭。弟子不才,猜测师父欲令我三更时分,来后院寻师父得关门入室之绝学!” 祖师暗叹道:“海德入门三十余年,每每在他面前打这哑谜,他都浑然不知。这猴儿来此不过七年,又常不与他人共处,不想却能揭破其中暗谜。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于是祖师又问:“我观你资质心智实非上乘,如何解得开此间谜团?昨日殿内亦非只你一人,你又如何得知我是说与你听?” 悟空便将自己曾见广辰行动,以及今夜观察海德的事情告知了祖师,祖师闻言不禁叹道:“广辰与海德的言行无意间促成了今日的结果,真乃是因缘际会,因果使然。也罢,如今你既然得了道缘,我便如你所愿,传你个辅佐长生的修炼之法。你当每日依此法自行修习,闲时便来我处,自当再教你些傍身的术法。” 祖师便将修炼口诀一一道出,悟空仔细聆听,小心记忆,又复述给祖师听。祖师道:“本以为你野性难驯,今日看来,果是个天生地养的灵胎!”便命悟空回山依法修习。 悟空日夜用功,又随祖师学了些傍身的术法,又过了两年,便已初见成效。 时至中元,众人集香烛备果酒设案摆宴,一庆中元佳节(与盂兰盆节是同日),为地官清虚大帝设香案供果酒,遥拜祝寿;二庆师兄海昭学成出山;三因祖师每逢入秋后便很少出门,所以众人也都借此时机与祖师共同欢聚一番。 广辰回来的晚,祭祀焚香后众人已经准备就绪,悟空上前揶揄道:“师兄每次回来的都是时候,酒菜不齐备,从不见半个人影。” 广辰笑道:“看你牙尖嘴利,当是学有小成。今日佳节饮宴,我且不与你计较,待明日酒醒后,我倒要好好考教你一番!” 悟空连连告饶。 不多时,众人都安静下来,齐看祖师。祖师环顾四周,见海德一系的人有一些并不在场,便问道:“怎不见海德在此?” 众人皆知海德与海昭有隙,便有人小声对祖师道:“恐是不愿与海昭对饮,所以不来了。” 祖师眉间紧锁,道:“胡闹!今日本是佳节,又逢喜事,他既是长辈师兄,怎能不来?往常年亦不见他如此,今日却是为何?” 海昭满脸尴尬,却笑道:“今日负责筹备的都是外门弟子,恐是余事未毕,故而来的迟了。” 祖师闻言,似是少了几分恼怒之色,便又道:“广辰,你去寻海德,就说为师‘请’他过来。” 广辰应声而去,未走两步,突见前方一外门弟子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来,口中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众人闻言,纷纷从凳子上站起身。广辰一把拦住那弟子问道:“何事惊慌?” 那弟子道:“方才有人破阵入山,到洞前敲门搅扰,海德师兄前去查看,不料其后又出一伙妖物,与那人厮杀起来。海德师兄驱赶不成,现在那门外打作一团,已有多名师兄弟负伤了!” 广辰回看祖师,祖师将头一点,广辰便使了个神行法,急向那洞门而去。 祖师又命海昭带几个人去支援广辰,以备不时之需。又命众人去后山和一些要道守备,防备有人渗透。唯独却把悟空留在这里。 悟空不解,问道:“弟子得祖师妙法真传,如今亦可使得些术法刀枪,还请祖师允我去助众师兄一臂之力!” 祖师叹息一声,抚须道:“悟空,此处唯你我二人不可轻易露面。” 悟空仍是不解,但祖师亦不欲再言。 不多时,又有弟子回报。 祖师问:“看清来者了吗?” 答:“看清了!” 祖师又问:“可是一群狐妖?” 答:“正是!” 那悟空闻得“狐妖”二字,不禁心下一沉。再看祖师,亦是面如土色。 第29章 退妖 重点:广辰力退众狐妖,幺幺暗潜洞中来。 第二十九章 退妖 海德在方寸山待了四十年,做外门掌事也有十几年,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今天来的这群狐妖的确让他吃了一惊。 这群狐妖不过十几个,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高矮不齐,胖瘦不一,但却都有些真本事。 从刚才开始,海德和这些师弟几乎连一下都没碰着它们,但自己这边却已经倒下了四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一狐妖讥讽道:“人道这里人杰地灵,如今看来,这方寸山不过尔尔,三星洞实乃草芥!赶紧让你家师父出来,便饶你们不死!否则,定将你们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海德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们是些什么东西,岂用祖师动手?我们还没拿出真本事呢!” 众狐妖连声大笑道:“好好好,那你就快快使出来!” 说话间,只见旁侧一使剑的女子突的向一狐妖刺去,狐妖用长戟架住的同时急撤两步,反身一扫将那女子逼退。仔细看去,那女子不是旁人,竟是曾收悟空为徒的姑娘“胡幺幺”。 众弟子见胡幺幺未得手,便齐将她护在当中。 胡幺幺见状道:“如今已有多人死伤,众道长切莫再动手,快将伤者抬进门去,我来挡住它们!” 海德大义凛然道:“姑娘哪里话,这些妖物口口声声要见我家师父,姑娘想必也是被我们连累了,我们又怎么能弃你不顾呢?” 正说话间,只见一狐妖已经立在那崖上石碑前,高声道:“金蝉老儿,我等知你在此!识相的快快出来受死,否则今日定毁你招牌,破你洞门!!” 海德怒道:“这厮休要胡言,我们这里都是自家修炼的兄弟,哪里来的什么老儿?你定是找错了地方!!” 那狐见洞内没有动静,便抡起手中大斧猛的劈向石碑。 刹那间,一剑自洞门飞出,直奔山顶那挥斧的狐妖而去。那狐妖见有青光逼近,急撤了力道去挡那剑。不料那剑被挡开后却又再度飞回,连挡了四五次,狐妖招架不住,被那飞剑从上而下一剑钉在了地上。 众狐妖心中一紧,没了笑意。回头再看,广辰在洞门口负手而立,眼神扫过众人。当看到胡幺幺的时候,不禁眉头一皱,对海德道:“海德,卸了她的兵器。” 海德忙道:“师兄,这姑娘和它们不是一伙儿的!”又对胡幺幺道,“姑娘,我师兄没有恶意,他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才让你卸下兵器,免得过会儿误伤了你!” 胡幺幺点头,恭顺的将兵器递给了海德,又向广辰低身行礼,道:“初尘兄,好久不见。” 海德愣了片刻,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在山外认识的,而这姑娘见到自己师兄全然没有惊讶之色,那估计她十有八九是一路跟着师兄回来的 是的,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有过。 想到这里,惆怅若失的感觉从海德胸中泛起。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又有两个狐妖被飞剑刺倒在地,从后赶来的海昭也急忙命令众人将那些受伤的弟子抬进了洞内。 广辰单手握剑向前两步,对众狐妖道:“你等今日在我三星洞门外大动干戈,究竟所为何事?” 众狐妖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那金蝉曾杀我们族中长辈,连累我族遭受天罚,以致我辈族人难以成仙。如今,我辈英杰尽出,誓要杀他报仇!” 广辰看着这一个个歪瓜裂枣,实在难以与“英杰”联系在一起,便叹了口气道:“金蝉子观音寺除妖之事,我亦有耳闻。你等不去西天雷音寺寻他,来此搅扰我方寸山作甚?且我闻当日,那狐妖伤人再在先,又怂恿众妖冲击寺院,抢夺仙位,便是杀了,也是它死有余辜!你族众妖受它怂恿,招致天罚,亦是罪有应得!” 一狐妖高声嚷道:“我们观那石板,知那金蝉老儿就在此地!你等莫要包庇!如若不然” “不然,又当如何?”广辰示意地上两具狐妖的尸体,说道,“莫说没有,便是有,又如何?” 众狐妖闻言,眼神渐渐变得凶狠,一股股妖气自丹田升腾而起,须臾间便各个青筋暴起,直长至一两丈高,又高声呼喝,挥着武器向广辰袭来。 广辰冷笑一声,念诵法术,将长剑一分为二,左右手各执一把,迎着狐妖们冲杀而去。纵是那些狐妖变的身大力强,然而广辰的速度实在太快,一息之间便已斩下三个狐妖的脑袋。 一旁的海昭和海德见了,生怕大师兄尽得了功劳,便也各执兵器冲上前去。这二人一动,引得后方众弟子一并跟着向前冲杀而去。 众狐妖见广辰来势凶猛,又见有众弟子跟随,不禁心生恐惧,纷纷落荒而逃。逃得快的,现出原形遁入林中,不知所踪。逃得慢的,被众弟子追上,一顿乱砍猛刺,只落得个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广辰见众妖退去,吩咐众师弟不要再追,又命海昭医治伤员,命海德看住胡幺幺,自己入洞门去向祖师复命。 祖师得知众妖被击退,便问伤亡,得知无一人身死,不禁长出一气,又问广辰道:“那女子是何人?你又如何认识她的?” 广辰向祖师行礼道:“年关时,自南瞻部洲返回,见那女子受伤昏迷在树林中,便为她疗伤。她称自己姓胡,名幽儿,拜师求学途中被妖怪袭击,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到附近镇上,又给了她一些银子,才又离开。节前回来时,又在西洲埠头偶遇,想是看着我的方向一路跟过来的。” 祖师皱眉道:“你御剑而飞,岂是常人能跟上的?” 广辰道:“她似是也会些行遁之法,亦曾言要拜我为师,但我以‘师父尚在,概不收徒’为名拒之。今日来此,不知是否还为此事。” 祖师点头道:“如今洞外实在算不得安全,既然是来寻你的,你可让她寻个偏僻的屋舍先住下,等你和海昭走的时候一并带着她,切莫与众人多生接触。” 广辰领命,便退出门外。 广辰刚走,白毛鼠便从后门进来,对祖师道:“这些狐妖十分蹊跷!” 祖师猜她是躲在洞门外偷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便问道:“你倒说说怎么个蹊跷法?” 白毛鼠倒了一杯茶递给祖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些狐妖似是没有领头人,只这一点就很可疑。而且,嘴上虽然喊着要杀人,但是话语间说的却是‘毁你招牌,破你洞门’,似是此番并无杀意。且众人皆知你曾在那寺院内独战星宿、菩萨与众金刚,又岂是这区区十几个小妖能对付的?所以” 祖师点头道:“这些狐妖必然另有所图?” 白毛鼠将茶喝完,又去喝祖师碗里的,边喝边说道:“没错,今日除了有人受伤之外,只有一个变化,那就是” “广辰认识的那个女子进了三星洞?” “没错!”白毛鼠点头道,“所以那女子定是” “和那些狐妖一伙儿的?而且可能是头领?” 白毛鼠翻了个白眼儿,嘴里嘟嘟囔囔了一番,又道:“你既然猜得到,为什么还要放她进来?不怕她对你不利吗?” 祖师将两个茶杯重新填满,又把白毛鼠的茶杯推到她面前:“狐族做事,喜欢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从不会把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别人。但是这次一反常态,那说明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并不是我。” 白毛鼠喝了口茶,问道:“不是你的话是谁,难道真是为了初尘吗?” “不,应该不是。” 祖师双眼微闭,心中暗道:大概,是为了悟空 第30章 细作 重点:色心起,海德欲为幺幺拜师;再重逢,“师父”尽告悟空来意。 第三十章 细作 且说胡幺幺被广辰安排在一间远离众弟子的小院里,晨起无事,便径直走到灶台前埋锅烧水,似是要准备做饭。 这方炊烟刚起不久,海德便寻着烟找到了她的居处,他带了满满一篮饭食来到胡幺幺的房子外,向内喊道:“姑娘,我为你带了些饭食,都是些粗茶淡饭,若是不嫌弃就将就一下!” 胡幺幺从屋内走出,看一眼那食篮,又拱手向海德道谢:“昨日承蒙道长出手相救,如今尚未报答岂又能再受您恩惠?” 海德笑着把食篮放下:“姑娘昨日也曾帮我们三星洞御敌,也算经历过同生共死,是一家人,又何必见外呢?” 胡幺幺腼腆一笑,直激的海德心神荡漾,胡幺幺这才又与海德互报姓名,重新认识。胡幺幺又请海德留下共用早餐,海德欣然答应。 用餐间,二人闲话家常,海德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大师兄广辰身上。海德开口问道:“我见妹子似是与我家师兄相熟,不知是如何相识的?” 胡幺幺哀泣道:“我本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又是家中独女,深得父母疼爱。奈何我县新到一个县令,看中我的美貌,要强行纳我为妾。我父母不允,便被那县令诬告通匪,被判了斩立决。我得家奴相救,才逃出牢笼,躲入山中。因小时曾得机缘,随高人学得些法术,本想寻一处地方学艺报仇,不想却被妖物袭击,幸得初尘兄相救才得幸免。本想拜他为师,却被拒之门外,只得四处求学。不想今期又在西洲得见,想是命中缘分,所以便一路随他来此,结果不幸又遇到了妖怪” “唉~妹子可真是个苦命之人。”海德拖长音说道,“要说我师兄出手凌厉、为人仗义,全赖家师教得好!别看他样貌还算年轻,实则也已经是一百多岁的老头子了!加之常年在山外不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偷偷成家立业,有几房妻子了?不一定有那时间教你!” 海德见胡幺幺面有遗憾之色,接着说道:“但就算我师兄教不了,你可以直接拜我师父为师啊!我师父名须菩提祖师,也算是得道的隐世高人,座下弟子无数,亦有不少成仙。你随他学个三年五载,别的不说,寻个凡人报仇绝对没有问题!若是分在外门,凭你我这过命的交情,定保在这外门没人敢欺负你!” 胡幺幺露出一脸惊喜之色:“真的吗?若如此,我便报仇有望了!”但很快,眼神便又黯淡下来,说,“我是个女子,如今无依无靠,这山门中也没人愿意为我引荐。你师父怎么可能收我为徒呢?只怕你我难有这师兄妹的情分” “怎么不能?”海德皱眉道,“他连猴子都能收为弟子,难道还不收人间弟子吗?” “猴子?” “啊,没什么!只不过是耕苗圃、守后山的杂役罢了。”海德说着,心下思量了一番,突然用手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要不说你我注定有缘!我师父虽然不轻易收徒,但最近我恰好有一个师弟期满出徒,即将离开方寸山,此时又恰逢你来,这便是天意啊!如今除了我那整年不回来几次的大师兄,整个三星洞内我的辈分最高!师父掌管内门,我掌管外门,本就合作的天衣无缝!加之我天资又高、常年兢兢业业,若我好言相求,师父怎么也得给我几分薄面,一定会你为徒!” 胡幺幺闻言,立刻俯身跪拜道:“若师兄能让祖师收我为徒,幽儿愿此生为奴为婢伺候师兄!” 海德立即上前搀扶,顺便在胡幺幺的双手上摸了一把,又喜道:“你且莫要着急,这两天待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向祖师引荐,届时,你我再叙不迟!”说完,食篮也没拿,便哼着小曲离开了。 见海德离去,那胡幺幺只冷笑一声,正要回屋,却远远的看见广辰自小道向后山而行,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却说广辰行了半刻,突感身后有人跟随,便放慢了脚步问道:“是幽儿姑娘吗?” 胡幺幺闻言,从一树后跃出,笑道:“初尘兄,你怎知是我?” 广辰皱眉道:“这三星洞内除你之外没有半个‘旁人’,我怎不知是你?” 胡幺幺噘起嘴道:“听这意思,初尘兄是嫌我是个外人?要不是你当初拒绝收我为徒,我又怎会沦为外人?还是海德师兄好,还知道为我去向祖师求情拜师,不像某些人” 广辰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海德替你去向祖师拜师?” 胡幺幺连连点头道:“过不了几天,你我可能就是师兄妹了,到时候还希望你这个大师兄能多多提点提点我啊!” 广辰叹息一声,只道:“届时再说!如今你尚未拜入师门,这洞内多有机关陷阱,你最好不要四处走动,以免受伤。” 广辰说罢,作势要走,没想到那胡幺幺却还跟在他的身后。 广辰停步转身,脸上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幽儿姑娘,我把话说的再明白些。如今你是这洞内的客人,客人有客人该守的礼节,请不要四处走动,以免给我三星洞招惹麻烦。” 那姑娘闻言并不答话,只是满脸委屈哀怨之色,广辰见状亦不想再言,便转身又走。没走两步远,突闻一阵脚步声向他而来,紧接着,便听有人道:“师兄?今日莫不是真来考教于我??” 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悟空,今日没有早课,后山诸事早毕便四处巡游。听闻这处有人声,便寻着声音一路走来,却见广辰正在与人搭话,便出言相问。 悟空起先没看见胡幺幺,便只问广辰,待又上前几步,看着那胡幺幺,顿时觉得此人面貌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原来那胡幺幺如今穿的一身素白,面貌亦较十年前也已有所成长,似人之二十几岁,所以悟空一时并未认出。然而那胡幺幺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悟空,唯恐他揭自己的老底。 正思索间,那猴儿猛拍了一下双手,指着胡幺幺道:“对了,对了!你就是那” 眼见形势危急,胡幺幺未及多想,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猛的向悟空掷了过去。悟空猝不及防,被这飞石击中额头,倒在了地上。广辰连忙去看悟空,又厉声质问胡幺幺道:“你怎出手伤人??” 胡幺幺指着悟空道:“它是妖怪!妖怪啊!!怎么不打??” 广辰只叹息一声,便去扶悟空。悟空起身,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胡幺幺道:“你这恶婆娘” 正要说话,却见那胡幺幺背着广辰,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悟空噤声。 悟空一愣,又看广辰问道:“大师兄,这恶婆娘哪里来的?怎就进得了我三星洞的大门,又在此出手伤人?” 广辰便又把与胡幺幺相识,以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悟空。悟空闻言,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胡幺幺,似是在判断她对这三星洞是不是个威胁。 胡幺幺见这猴头面色不善,便又对广辰道:“初尘兄,我方才从海德师兄那里听闻,祖师收了个猴子做弟子,想必这就是你们那个守后山的师弟了?” 广辰听了,暗骂海德嘴不严,便又道:“确是我家师弟,修习了一派开荒耕作之术,三星洞和这方寸山外的不少景致都是他制作和维护的。你昨夜住的房子和院子,也是他建造的,他的这个手艺在我方寸山也算是门绝学了。” 胡幺幺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没想到竟是个手艺人!”又对广辰道,“我观初尘兄和我同行,似恐遭人非议。不知可否让这位师弟带我去后山看看这里的景色?” 广辰看了一眼胡幺幺,又征求了悟空的意见,悟空表示可以,广辰便答应了胡幺幺的请求,随即又转身向后院那边去了。 胡幺幺见广辰离去,便抬手去摸悟空的额头,不想却被悟空一把挡开。 悟空毫不掩饰心中的戒备,厉道:“你此次引众妖物来我方寸山搅扰,又独自潜入这三星洞之中,究竟所为何事?” 胡幺幺双手抄在胸前,笑道:“猴儿,虽说这方寸山的菩提祖师是你的师父。但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你的师父!而且我收你为徒比他还要早!你怎就偏帮着他们来怀疑我?” 悟空跳到一块巨石上,用手指了一下胡幺幺:“我若不帮你,方才大师兄在时便该当场揭你的短!今番你引兵搅扰,又伤人在先,本就理亏!这方要是再说不明白,别怪我翻脸无情!” 今时不同往日,胡幺幺有把柄握在这猴儿手中,也只能好言相劝道:“你我相识一场,你该知道我并非恶人。此次前来,实属无奈,我要是说于你听,你可要替我保密!” 便又招呼悟空近前,凑在悟空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 悟空闻言,似是不解,又问:“什么妖?什么王?什么妖之王?” “万世妖王!”胡幺幺不耐烦的捶了悟空胸口一拳,怒道,“我族那石板上写着,一万年出一个的妖王,如今就在你们这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之内!” 悟空仍是不解,又问:“那又如何?” 胡幺幺叹了口气,本是不想理他,想了想却又说道:“自然是要寻着它,加以教导。若教导有方,则万事有度,众妖归附,自成一国,霸居一方。若任其妄为,恐山河改名,天地更姓,三界动乱,生灵涂炭啊!我们行的可是天大的善事啊!” 悟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下一想却又觉不对,便又道:“若恐那妖为祸人间,自当与我家祖师好言相劝,怎就冒然出兵?” 胡幺幺挠了挠脸:“我族与你家祖师似有旧恶,恐一时难以化解,事急从权,便也只得出此下策。” 悟空这才放心下来,又道:“若那妖有此神通,想必一定是那龙、凤、麒麟之流才能比拟的大妖?” 胡幺幺摇头,低声说道:“我亦不知,所以只得以身涉险进这三星洞大门查看。但看着方寸山内并无异兽,想是那妖平日可能是以人形与你们相处,以我的道行根本看不出谁有蹊跷,不知你平日里有没有觉得哪个人比较可疑?” 悟空学着胡幺幺的音调,压低声音道:“我平日与众师兄见面也只在早晚课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若说道行,我连你是什么变的都看不出来,又如何能识破其他大妖的变化?” 胡幺幺觉得有道理,左看右看,却又退后几步,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悟空一番。 那悟空见状,用手指着自己,脸上嘿嘿笑道:“你怎如此看我?莫非,我就是那万世妖王?” 却见那胡幺幺长出一气,眼中满是鄙夷的神色 第31章 大逆不道 重点:背师恩,广辰斥退海德;尽托付,师兄难出师门。 第三十一章 大逆不道 却说广辰听闻海德要向祖师推荐胡幺幺为徒,离了悟空后便径直往祖师那边赶去。 至祖师门外时,正闻海德在内据理力争道:“怎就不行?那海昭带一猴儿来,你都收为弟子!我带一姑娘来,怎就不行?若说道心,人比那畜生更近天地之道!若说诚意,若祖师肯收,我便叫她在廊下跪上三天三夜又有何妨?” 却闻祖师长叹一声,道:“我收悟空为徒,自有我的道理,与海昭无关。我不收那女子,自然也有我的道理,你无需过问。如今你贪嗔痴三念俱生,纵然我说的天花乱坠,你也无心倾听,所以罚你回去面壁思过,待你清醒后再来请罪。届时,自可明白。” 广辰闻言,以为海德要出来了,于是只在门外等待,不急于入内。 不想海德竟跳将起来,高声嚷着:“我不服!!我没有错,凭什么要去面壁!!我在这三星洞兢兢业业四十多年,你不曾传我任何法术绝学,那海昭来此不过三十年,却已尽得真传!我知你就是想把我留在外门,给你干那苦力!” “你胡说什么!!” “我就要说!!”海德像是发疯般的呼喊着,“你不传我法术,我忍了;让我干苦力,我也干了!我干了四十多年了除了我,还有哪个弟子在你身边侍奉了四十年??我没得道法真传,这年纪算是黄土都埋半截的人了,如今只是跟你提这么‘一点点’小要求,你却说我‘无需过问’?说我‘三念俱生’?让我‘面壁思过’??你让众人评评理,我哪来的错!!” “你、你” 听到祖师似是急怒攻心,广辰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推开房门入内去看,却见祖师捂着胸口,正在大口喘气。广辰急翻出丹药两枚,喂祖师服下。不多时,祖师方才缓过气来,却也只闭目凝气,盘膝打坐,不再言语。 那海德知自己激怒了祖师,却仍不肯离开,只忍着广辰如利剑般的视线跪坐在蒲团上左右挪动、弓背缩肩。 广辰见状,只得叹息一声,道:“海德,如今已过立秋,正是祖师身体不适之时。你于此时与祖师争执,若是祖师身体有个差池,这‘大逆不道’之罪你难辞其咎!如今且只以‘忤逆’一罪令你闭门思过,待祖师调养之后再行处罚,你可有异议?” “我不服。”海德的声音小了许多,但依旧想要力争到底,“虽然祖师动了肝火,但此事并非因我而起。众人皆知,那幽儿姑娘昨日也曾出手相助,护卫我三星洞横竖算得一功。今日来此求祖师收她为徒,也是众人的意愿,非我一人独断。且海昭不日将走,本就有空余,怎就不行?” 广辰闻言,又轻叹一声:“海德,你来此四十几年,叫了我四十几年师兄,我对你亦有了解。你资质虽非上乘,却也非蠢笨之人。我这里有三个问题,若你皆能答复,收徒之事,我亦可劝祖师考虑。若你答不出,自去领那面壁之罚,如何?” 海德也不答复,只是将身体向前挪了挪,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广辰问道:“你当知这方寸山四周有阵法,昨夜亦是因为有人破阵,你等才去查看。那我且问你,昨日这‘阵’,究竟是谁破的?” “当然是” 海德正要回答,却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没错,昨日破阵的只可能是那个自称胡幽儿的女子或是那群狐妖,若是狐妖破阵在前,在不认得路的夜间,这胡幽儿绝不可能比狐妖先到。但如果破阵的是这姑娘那么恐怕这姑娘绝非一个初学道法的寻常人。 广辰又问:“再者,自你们见面后,那姑娘可曾主动谈论过昨夜那一众狐妖之事?” 海德心中一揪,不禁深吸一气,却久久不曾吐出。 是的,正常情况来看,如果你到了一个陌生之处,又遇到此类之事,绝不可能闭口不谈。因为这既是心头疑虑,也是与眼前这群“陌生人”之间的共同话题。然而那姑娘却对昨夜之事不闻不问,尽是聊一些洞内之事,确实匪夷所思。 广辰又问:“当知那姑娘既不会御剑,亦不能驾云。但你可见那姑娘有半件行李?可见那白衣之上有半点污泥?” 海德闻言,已是汗如雨下。 疑点太多了,如果只有一两个,海德还可以为她解释,甚至掩饰。但问题多到连海德自己都开始怀疑的时候,那还解释什么呢? 广辰从海德的表情中读出了答案,他也不多加斥责,只是令海德出去。 海德便向祖师的方向磕了个头,又向广辰行礼,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广辰见海德出去,便又向祖师行礼道:“弟子方才在师父面前,未经同意却擅自处罚海德,还请师父责罚。” 祖师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我的弟子,却也是这门内大师兄,方才海德冲撞于我,你罚他于情于理都说得通,我又怎会怪你?但你若觉这姑娘可疑,昨日怎不向我言明?” 广辰叹道:“昨日匆匆汇报,未及深思。后又多向众师弟探问,方觉其中多有可疑之处,方才急来此阻止,不期海德先至,又让他冲撞了祖师。这是我的过错,还望师父一并” 祖师正要说话,却急咳一阵,广辰急忙扶他躺下休息。 祖师握着广辰的手腕道:“如今我身体每况愈下,又恰逢这多事之秋,洞内诸事恐难以为继,若你在外无事,不如留在洞内打点一二,我亦好安心静养。” 广辰点头道:“师父有命,弟子怎敢不从。只是海昭期满学成,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我恐他性情不定,误入歧途。欲托带关系,为他寻个地仙门下修习仙道,只是不知他独自一人能否去得。” 祖师闻言,轻笑几声道:“你曾劝我不该担忧弟子出山之事,不想你却较我更甚。海昭天资甚高,早得驻颜长寿之数,故而对寻常之物嗤之以鼻,若能得高人教导,亦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以后有利无害。你且带他四处转转,寻个好去处,洞内之事不必担心,待地涌回来后,我托她代办即可。余事,等你回来后再议不迟。” 广辰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早已做好了决定 第32章 一技之长 重点:猴王通百炼,确有一技长。 第三十二章 一技之长 且说悟空带着胡幺幺到后山游玩,那胡幺幺见一路满是些散落在地的木兵人便问悟空道:“这些木人都是你做的吗?能动吗?” “能动!能动!”悟空使了个法术,几个木兵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没走几步却都纷纷瘫倒在地。悟空尴尬道:“这些木人虽是我做的,但移动的术法却是海昭师兄教我的,我未得师父真传,所以做不得师兄那般厉害。他操纵起这些傀儡,我都打不过。” “你只是个耕地灌溉的农夫,又未得什么法术真传,打不过那不是很正常嘛~”胡幺幺边看着地上的木人边说道:“你这海昭师兄又是何人?” 悟空刚因为胡幺幺说自己未得真传而气恼,但听闻他询问海昭之事,却也答道:“我这师兄是门内海字辈高徒,自幼通习道法、驻颜长寿,但脾气不好,喜欢与人争斗。祖师因为他脾气的问题,经常将他带在身边,大概十年前才传他奇术道法。更传一门机关术,修炼他的耐心与悟性,时至今日,脾性较以往已是大好。” “十年前吗”胡幺幺暗自念叨着,忽记起自己与这猴儿相识似也有十年之久。 正待相问,却听悟空高呼:“到了!到了!” 胡幺幺闻言,抬头看去,不禁连连感叹。 却见那, 塘内跃池鱼,山间尽果树,鸡鸭遍地走,苗田满麦黍。 祥瑞连天碧,无雨雾自出,袅袅如仙境,笔笔若墨舒。 那悟空在胡幺幺身边绕来绕去,似是想听两句夸奖。胡幺幺纵是想要奚落两句,却也无从着眼,只道:“倒真是个妙居之地~若来日我于哪座山中闲居时,定要你这徒儿为我造一套房舍!” 悟空闻言,站在一石桌上颇为得意道:“这乃是我多年沉习的手艺,幸得师兄启蒙绘制建造之法,又得祖师教授风水勘察之术,多艺相结,静思沉习十年之久,方得今日之技艺!若想使唤我,怎一句话使得?需得沐浴斋戒,寻个吉日挑酒送肉与我,再于当日寻个吉日吉时开坛设法,跪拜天地!还不得少使了银钱!若差了一样儿~哼~便不造了!” 胡幺幺见悟空这得意的样子捂嘴直笑,又一脚将这猴儿从石桌上踢下,道:“你这猴儿好不知羞!送酒送肉、寻吉时拜天地,那不是娶妻的礼数吗?你要那银钱莫不是要我拿着当个聘礼,好寻你回去做个倒插门女婿?” “去去去!”那猴儿闻言反倒不高兴了,只挥袖道,“我有这手艺,谁去当什么倒插门女婿?等到下山,只怕那满城的媒婆都得踩破门槛来做媒!” “真是个不知羞的猴儿!你长此模样,哪个寻常女子敢嫁你?你倒不如去寻个母猴儿,也教它学你,过个日子,生一窝小猴子‘爹呀爹呀’的叫个没完!” “呵!想我早年在山中为王时,身边母猴何其多也?怎奈何我石猴一个,与它们匹配不得,否则早也是子孙满堂了!也亏得如此,否则亦难成真身!” “哈!吹这么多牛,原来竟是个‘不能人事’的!那别说娶妻,倒插门都没人要!”胡幺幺说到这里,已是笑的直不起腰。 悟空本正得意,然闻得此言却是羞愤不已,满面通红,一时怒急竟说不出话来。只从地上摸起一根棍子追着胡幺幺便打,胡幺幺也不还手,只边躲边喊:“不能人事~不能人事~”气得悟空在后连连跳脚。 两人正闹着,忽闻一阵脚步由远及近,悟空闻那脚步,便唤了一声“师兄”。胡幺幺以为广辰又回来了,便停止笑闹,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不期这来人竟是个面相斯文的年轻人,似是昨夜见过。 那人见胡幺幺在此,先是向她一拱手,又对悟空道:“悟空,祖师有命,我期满学成,明日就可离山了。我在这山中并无多少亲近之人,祖师今日身体不适,今夜你若无事且来寻我,你我二人和大师兄共饮一场,明日一早我就走,也当是提前与你道别了。” 悟空闻言,脸上难掩悲伤之色,便与其约定时辰,又各自行礼。 待人离去,胡幺幺便问悟空:“方才那是何人?在你这门内也算个有礼数的了。” 悟空道:“那便是我海昭师兄,平日里与我交好,此番离去,一则备感寂寥;二则担忧他的前程,所以觉得揪心不已。” 胡幺幺笑道:“你尚没个技艺傍身,哪里来的闲心顾及别人?若是有心,日后再相见便是。” 悟空叹道:“天大地大,相见何其难也?” “不难”胡幺幺盯着海昭的背影,慢条斯理的说道,“只要有心,相见亦非难事” 第33章 海昭被擒 重点:海昭学成离山,大狐阻路拦截。 第三十三章 海昭被擒 却说海昭即将离山,平日里也没个亲近之人,便只邀了广辰与悟空二人。 胡幺幺得知悟空要为晚餐做准备,只又寒暄几句就离开了。悟空便杀鸡宰鹅,烹菜备酒。又知海昭不喜人进屋,遂将酒宴设在后山居处,便去请两位师兄。二人闻讯也不推辞,只于准时赴宴。 三人至,海昭先遥敬祖师,又谢师兄教导,再谢悟空备宴,三人皆共饮。 酒过三巡,广辰对海昭道:“今逢你期满学成,本应随你去世间一巡,带你遍识世间上仙大能。奈何祖师体况欠佳,洞内又有诸事难断,故欲留此相助。我手书三封,你且拿着它们,若是到这三山之内寻机缘,守门人见这书信,必不会阻拦。” 海昭接信,见三封信上写着“五台山”、“峨眉山”和“万寿山”,嘴上道谢,心下却不屑一顾。 广辰似是看出海昭的心思,便说道:“海昭,我知你心高,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道何其不易,有些机缘,一旦错失,再难回头。你需仔细慎重、深思熟虑,再下定夺。切不可任性妄为,更不能以身试险。否则,恐引火烧身” “海昭知道,多谢师兄!”海昭不及广辰说完,便端起杯来向广辰敬酒。 广辰叹息一声,却也举起杯与海昭共饮。 二人饮罢,悟空笑道:“早些年何曾见师兄如此婆婆妈妈?想是如今年纪大了,加之又喜爱师兄,倒似那亲娘一般忙前顾后。” 广辰并不气恼,只令众人再饮,却也不再多言。一夜欢腾,便又各自散去。 是夜,海昭去访祖师,却见大门紧闭,似是仍在调养。海昭也不打扰,只在外再行叩拜之礼,便离了山门向外而去。 却说海昭出山的次数不多,如今离了方寸山几十里,竟不知该去向何处。本欲回乡探访,然来时年幼,不记得回乡之路,便又降至地面,拿起广辰给的书信观瞧。 正看时,周围突然闪出一群狐妖,将之围在当中。海昭一眼便看出这些妖就是前日来三星洞门口捣乱的那一群,便执剑在手,呵斥群妖道:“你等好大胆子,于这路间设伏,莫不是等不及寿终正寝要赶着去投胎吗?” 一个七尺多高的狐妖自阵中走出,这妖生的毛黑眼小,膀大腰圆,身体粗长,尾若团扇,头戴一顶小毡帽,牙边叼一根芦苇草。只笑道:“你这娃娃说话好生难听!爷姓胡,名猛,今在此专门迎候,是要问你方寸山中诸事,不想刀兵相见。识相的快快将那兵器收起,跟爷们走一趟!免得过会儿难堪!”说罢,转身欲走。 海昭闻言,不禁怒从心起,直举剑奔那胡猛而去,口中道:“我倒要看看难堪的是谁!”说罢,一剑直刺胡猛后颈。 那胡猛并不回身,直把那头向旁一侧便躲了过去,又急转身反身一拳打向海昭面门。海昭架左臂来挡,不想那狐力大,只此一拳竟将他打翻在地。 海昭反身爬起,正待再击,却见那大狐早至身前,举拳向他面门打来 海昭见状急抽身向后闪去,只见那石头地面竟被胡猛一拳砸出个深坑,海昭吃了一惊,转身欲走,却又被一众狐妖用兵械围住。 却见胡猛挥退众妖,对海昭示意道:“还有什么招数,使出来让爷瞧瞧!” 若是此时海昭使个障眼法驾剑而走,这群狐妖必然难追,然而他却动了真怒,只径向旁侧竹林疾驰而去。众妖并不阻拦,只看他要作甚。 却见那海昭举剑连劈那竹竿,须臾间便切出数十节。 一狐道:“恐是知道败了,怒极而疯?不然怎去砍那些竹子撒气?” 再看时,却见海昭念诵法术,指尖窜出灵线十数根,向着那堆竹节飞去。那线与竹节暗自相结,立起十余个竹人。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慢悠悠、齐刷刷的向众妖走去。 众妖见了,大笑不止。 胡猛也不插手,径自走到一旁,坐在根木桩上等着看戏。 那一群竹人本是慢悠悠的向那群狐妖行走,走至近前,忽将那竹臂裂成数道尖刺,急上前对着那一众狐妖的脸面便扎。几个狐妖猝不及防,被那竹人扑倒在地,或是刺伤眼睛,或是扎伤面部。 众狐一时大惊,海昭便又趁势执剑混在竹人中刺杀狐妖数只。一狐见状,便令众妖结阵。枪剑齐出,架住一众竹人,便又再将海昭围在当中。 却见海昭没了半点惊慌之色,众狐心下生疑,忽闻背后响声四起,无数粗竹变作数条大蟒,自后向那群狐妖猛扑而去。 原是海昭造那竹人时,早使数个小竹人暗自去伐那粗竹木,如今早已砍得数百节,已是用之不竭。又见那林中窜出各式竹子制的飞禽猛兽,虽样貌粗糙,神态却是活灵活现。 正当时,一狐恼怒,使狐火逼退竹人,趁海昭指挥竹兽之际高高跃起,一剑刺向海昭面门。海昭慌忙架剑来挡,却被对方压倒在地。 眼见那剑尖离自己眼睛越来越近,海昭的指尖突然再出一根灵线。却见那线并未往那竹节处走,而是顺着那狐妖的右臂渗透进去。那狐妖似是未曾察觉,却见那执剑的手腕猛的一反,竟向自己脖颈处切来 一时间,鲜血喷涌,溅了海昭一身。 胡猛见状,不由得拍手高嚷道:“妙哉!妙哉!真个好伎俩!” 说着,趁海昭尚未起身,急冲至身前,一拳猛击在海昭腹部。这一拳势大力沉,打得海昭腹内如翻江倒海,又似魂飞九霄,当即昏倒在地。海昭昏厥,那一众竹节兵也悉数失了生气,接连倒在地上。 胡猛便命众狐将海昭捆了,又将众狐的尸首悉数带走。 一狐不明,问:“五爷,此子杀伤族人甚多,何不杀之?” 胡猛只龇牙笑道:“只奉你二奶奶的命令将他带回,旁事莫管!” 众狐也不再言,匆忙打扫战场后,又将竹节集中起来焚烧后便迅速离去 却说海德遭广辰责罚,令其面壁,回到房内思前想后,仍是对那胡幺幺之事心有挂怀。遂又起了色心,不禁趁夜而出,径向那小屋而去。 一路上,海德都在想如何跟对方讲述自己为其据理力争,以让对方感动,并且在心中演练了好多次。 海德心道:我为此女不惜与祖师反目,她若知我如此待她,必心生好感。没准儿今夜便成好事!届时,便是她不入此门,以我多年修习的功力,还怕为她报不了仇吗? 如此想着,海德不禁心情大好,一路连蹦带跳向小屋而去。 至屋外,海德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便又轻敲房门。见内无回应,便悄声道:“幽儿妹子,睡了吗?我是你海德哥哥,今番已向祖师提过你的事情,白日多有不便,故而迟来。你且开门说话!” 然房内既无人回应,亦无半点音声。 海德只以为对方没有听到,便又再敲了敲门。见仍无人应答,又将脸贴在门缝处观察,随即又使小刀自门缝伸入,一点点挑开门栓。推门进去,却见这屋内整整齐齐,哪里还有个人影? 海德将手探入被褥,却无半点温度,便知此女一夜未归,不禁心下生疑。又想起白日广辰对自己说的种种不合理的迹象,顿时心生疑虑,便急关了房门,快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却说到了次日,本是海昭离去之时,祖师感身体稍好,便由广辰搀扶着外出,打算送海昭离去,悟空和胡幺幺闻讯亦到场相送。 即命弟子去寻,不多时,弟子返回称:“海昭师兄似是已经离开,只留书信一封。” 祖师接信打开,不禁长叹一声,又将书信交给广辰。广辰看罢,便对众人道:“你海昭师兄怕离别悲伤,已于子时向祖师行叩拜之礼,先行离去。众人且都散了,各自做事去!” 正说话间,却见白毛鼠依旧以那老妇人的姿态自大门进来,见一众皆在此处,便问旁边的悟空道:“莫不是洞内有变?怎皆在此处?” 悟空笑道:“得知老嫂子今日要来,故集结在此迎着。” 那白毛鼠闻言,不禁笑道:“你这猴儿油嘴滑舌!此前来时,怎不见你等候在此处?若你有此心,我便说于你师父,凡我来时,让你每次皆来此候着!” 悟空连连告饶。 白毛鼠便又挎着篮子,向祖师那边走去。 胡幺幺见状,从后走来,问悟空道:“真好个精致的人儿!此是何人?” 悟空一脸诧异,看了看白毛鼠,又看了看胡幺幺,说道:“那是临山樵夫家的老母亲!你是什么眼力,却能看出个精致?但凡老天不弃,只愿你到老时也变个这副模样!” 胡幺幺闻言,照着悟空的小腿就是一脚,直把那猴儿踢得跳起丈高。 胡幺幺又道:“我观人哪似你这般?化皮易,化骨难。那女子外皮虽显老迈,但其内乃是倾城之姿。若不是个得道的仙人,必是个隐世的大妖。本以为此山尽宵小,不期竟屡屡藏大能!” 悟空只道:“你这妖你这人满口胡话!我来此山近十年矣,识她亦有此数,她若是妖,我岂能不知?” 胡幺幺扭头看悟空道:“你认识她这十年,可曾见她面相有改?” “这”悟空连连挠头,一时竟答不上。 胡幺幺也不奚落,只是盯着那白毛鼠看。 白毛鼠走到祖师身前,顿时看出祖师体况欠佳,但众人皆在此处,也不好言明。便打开篮子对祖师道:“这是今年刚下的枣子,都是刚刚采摘的,趁着新鲜先吃一些。” 祖师不太想吃,便又唤悟空过来,对他道:“这是今年下的新枣,夫人拿来赠与我等,你可取一些吃。” 悟空见那枣子新鲜,想要与人共享,便回头看了一眼胡幺幺,却见那胡幺幺正看着广辰,似是在思索什么,再看那广辰却看着白毛鼠,而白毛鼠只看着祖师,祖师看着悟空。 见悟空迟迟不取,祖师心有不悦,便眉头紧皱;祖师眉头一皱,白毛鼠脸上便有惆怅之色;广辰见白毛鼠如此,亦心生怜悯;胡幺幺见状,不禁双眼微闭,似有不悦。惹得那悟空拿也不是,不拿亦不是,便只草草抓了两把塞入袖中,又谢过祖师和白毛鼠,便向后山折去。 随即又从篮底取出一瓶酒和两条络子,对广辰道:“我知你要离开,便将今年的酒和络子给你准备好了,现在给你换上吗?” 不及广辰答复,祖师便打断道:“地涌,你且跟我进来,有事与你商议。” 白毛鼠答应着,将手中的酒和络子往广辰怀里一塞,便跟着祖师向内堂走去。 广辰捧着酒和络子,一脸失落的神色。 远处的胡幺幺见了,不禁嘴角微扬,只又看了一眼白毛鼠的背影,便也回身离开了 第34章 金丹 重点:祖师触怒白鼠,幺幺取丹相诱。 第三十四章 金丹 且说祖师将白毛鼠教入内堂,房门一关,白毛鼠便急问祖师体况,祖师只摆手道:“尚无大碍。” 白毛鼠哪里肯信,便又为祖师搭腕诊脉,才又放心下来。二人入座,祖师又问白毛鼠此行打听来的情况。白毛鼠道:“只闻得那‘有苏狐族’最近遍布眼线于西牛贺洲境内,似是要有异动。我方才来时,曾在山外竹林处见一烧尽的竹堆,似是有人曾在此厮杀。我已遣海德带人去查,相信不时便有回报。” 祖师闻白毛鼠遣海德前去,倒也不埋怨,只道:“你处事谨慎,门中有你,真乃万幸之事。” 白毛鼠颇为得意,又道:“久不闻你说我好话,今日莫非有求于我?” 祖师轻笑,添茶两盏,说道:“正有一事要与你商议。我在此山立派已有百余年,近几年体况欠佳,我欲将这洞府交予广辰,你以为如何?” 白毛鼠闻言,不禁惊讶非常:“若将这洞府交予‘别人’,你却又当如何?” 祖师道:“我当另寻他处,精心调养,悉心参道。若有机缘,自望能‘还归彼处’;若无际遇,自当安稳度日,了此残生。” 白毛鼠听闻祖师还是想回大雷音寺顿觉一阵凄凉,又环看这偌大的洞内,似有不舍之意,却也一言不发。 祖师见她如此,又道:“我知你一生学佛向道,能有今天已是十分不易。只愿你往后在此安心修习,早日取个正果,得个仙身。” 白毛鼠的眼睛睁的老大,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你、你赶我走??” “并非要赶你”祖师解释道,“只是你为我一生蹉跎,数次错失成仙的机缘,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我离开时会带着悟空,一来看管它,免它生事;二来诸事也有个照应。你也莫要介怀,要说恩情,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早已报了当年救命之恩,只当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白毛鼠咬着牙,一字一顿,“好个两不相欠!莫非你觉得我伴你这么多年,只为报那救命之恩吗?” “若不是如此,却又为何?” 白毛鼠跳将而起,将那茶碗摔得四分五裂,只道:“好你个脱壳的鸣虫!宁可带那猴儿都不带我?我掏心掏肺,屡次助你,你怎就如此狠心?” 祖师叹道:“我虽出家之人,亦非不懂男女之情” 白毛鼠闻言,不禁一愣,却看祖师,不知他欲道何言。 “我观广辰似是对你有意,与我同行不如在此与他结伴同修,也好” “你个老泼皮胡言什么!?”白毛鼠直骂得那祖师愣在当场,又道,“我与广辰情同母子,退一步亦是姐弟之谊,怎容你在此妄言这乱伦之事??”说罢,急转身向那门欲走。 走到门边,却想了想,便又折回头来,将那祖师盏中之茶尽泼在祖师脸上,又气哼哼的离开了。只把那祖师弄得一脸茫然。 却说白毛鼠正在气头上,想找个地方撒气,突然想起祖师刚才说要带悟空离开,便径直向那后山而行,打算去找悟空的麻烦。 行至半路,突见那胡幺幺迎面走来。白毛鼠时常住在洞外山上,先前在洞门外打斗中见过她,今日却也不打算与她多言,只微微颔首想与她错身而过。 不想二人方错过身子,胡幺幺便道:“姑娘真好生漂亮!” 白毛鼠遂止了脚步,左看右看,却对胡幺幺笑道:“姑娘这是说与何人听?此间唯老身与姑娘二人,哪里又来得个姑娘?” 胡幺幺不停的绕着圈打量着白毛鼠:“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我只是不明白,像你这种姿色,这种法力,登仙、倾国不过瞬息之间,为何却要留在这里?那男人早已不是昔日佛子,你跟着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白毛鼠闻言,不禁冷笑一声:“你若是懂,便不会问。如今问了,便是我答复你,你也还是不懂。道不相同勿谋事,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既然不欲再藏,是战是逃,你自己选!” 胡幺幺摇了摇头:“你我本都是妖,打起来对谁有好处呢?当日天庭舍弃了你们,佛教舍弃了你们,就算你们悉心向道,又能得到什么呢?如今我族受天命感召,知有万世妖王居于这方寸山三星洞。我遍看此间众人众妖,唯你与金蝉子二人有妖王之姿。世间尚无妖国,若你们愿与我们共商大事,此生便不必在这方寸之地躲躲藏藏,便是霸居一方,成那一国之主又有何妨?” 白毛鼠轻叹一声,道:“我念你年幼无知,不欲下杀手。如今只给你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之后,若你还在这里,我便杀了你”说罢,转身要走。 “你该知道,不管入那仙道还是佛道,他都不会娶你!” 只一句话,便让白毛鼠止了脚步,胡幺幺见状,不禁嘴角微扬,凑到白毛鼠耳边道:“佛道两家都讲究清心寡欲,他又怎会为你放弃前程?但若他或你成了妖王,那就不一样了!届时,你们都不必再守清规戒律,你们二人一个为王,一个为后,自然恩爱有加!” 白毛鼠正要开口,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晕,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血已经顺着手掌向下滴落,情况却没有任何缓解。 “你可以顺着他的心意,满足他、爱护他,但不管你怎么努力,但结果永远只会是——‘失去他’!但只要做出一点点改变,你就可以拥有他,他也可以抛弃那些世俗之见,永远真正的和你在一起!不管是谁,再也不能把你们分开” 胡幺幺说着,手里浮现出两枚浮着妖气的金色丹丸:“只要你们吃下这颗千年金丹,就可以长相厮守。他那么相信你,只要你给他,他不会不吃的去” 胡幺幺话语中的迷惑之气十足,想当年纣王在世时曾称“天人之力”却亦难敌此族言语蛊惑,只见白毛鼠的手颤巍巍的渐渐向那两枚金丹越靠越近 正当时,却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是一众方寸山弟子向这边赶来,为首的海德远远看见胡幺幺便大喝道:“呔!你这妖精,竟敢在此害人!!”众弟子也纷纷呐喊而至,将胡幺幺围在当中。 第35章 解围 重点:海德围困幺幺,悟空吞丹解围。 第三十五章 解围 胡幺幺忙合了手掌,将丹丸藏起。却见一众弟子各个执剑挺枪,似是要取她性命。 祖师和广辰闻声,亦向此地赶来。 海德看见祖师和广辰,口中嚷道:“祖师恕罪!!弟子糊涂,前日受这妖孽蛊惑,一时顶撞了祖师!如今弟子已经悔悟,待与众人除了这妖孽,再向祖师谢罪!” 说罢,便欲动手。却闻远处一声厉喝,只见悟空沿着山壁一路狂奔而来,突然跳到阵中,挡在胡幺幺身前。 众人见是悟空,唯恐误伤,一时不敢动手。 海德见悟空阻拦,更是怒上心头,吼道:“你这不开眼的猴子,赶紧让开!否则莫怪刀剑无眼!” “好你个海德!”悟空边跳边指着海德嚷道,“祖师尚未发话,你就贸然行凶!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杀人灭口??”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做过什么亏心事!我看你分明跟这妖孽是一伙儿的!是那潜入门中的细作!!” “你才是细作!你全家都是细作!!” “你等莫要惊慌!”祖师开口止住二人道,“海德,你说这姑娘是个妖孽,想是该有人证物证。若如此,便该直接拿出来,却在此喧哗作甚?” 海德答应一声,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包内有几块竹片,递给祖师道:“方才,夫人说山外有一处地方有烟火气,我便带人前去查看。见得一片凌乱,又见那火尘非一般烟火,仔细观瞧,却见是海昭那机关术常使的竹节,而那焚竹之火是那狐族使的狐火!想是海昭恐已遭了狐妖毒手!” 祖师闻言,只惊的手中竹片掉落在地 见周围众人气势汹汹,悟空看了一眼胡幺幺,忙又上前道:“海昭师兄何许人也?怎会遭一女子毒手?且这姑娘昨夜亦是在这洞中,祖师和大师兄都不知海昭师兄离开的时间,她又怎会知道?” “她昨夜根本就不在这洞内!”海德挺直了腰杆说道,“我昨日巡夜之时路过她的房门,却见‘房门大开’!我唯恐遭贼,进门去看,里面空无一人!一定是她知道海昭要走,便与那一众狐妖埋伏了海昭!” 广辰看了海德一眼:“除你之外,昨夜可还有人证?” “这,倒不曾有但我可没有撒谎!她确实不在!” 悟空急道:“房门大开,定是没有走远!许是去解手了呢!若是远去,怎会开着房门引人生疑?” 海德一时哑口无言,先前他怕别人说他偷入房间,所以篡改了证词,不想却被悟空抓了把柄。 海德眼珠来回转着,旁边的弟子甲用手肘顶了海德一下,用眼神示意胡幺幺的手和腰。 海德顿时想起刚才胡幺幺的行为,又道:“方才我们过来时,看见她手里拿着药丸,似是要骗夫人吃下,那药定是邪物!!” 广辰闻言,不禁怒从心起,正欲发作,却又冷静下来,走到白毛鼠身边行礼道:“夫人,方才这女子可有给你什么奇怪的丹药?” 白毛鼠看了一眼祖师,又看了看胡幺幺,慢慢的摇了摇头。 胡幺幺心下长出一气,正待悄悄将金丸收起,不想广辰眼疾手快,急上前一把抓住手腕一翻,顿见丹丸两枚。 广辰欲取,不想那悟空突的自后而来,一把将那两枚丹丸填入口中,惹得一众惊呼不止。 广辰急道:“悟空,你做什么!!那药不知是何妖秽之物,你怎如此妄为??” 悟空只笑道:“师兄,如今这丹药被我服下,却不见半点儿问题,说明那药不过寻常之物,并非什么妖秽之物,定是误会了这姑娘。”于是又对众人道,“都是误会,误会,大家都散了,散了!” 祖师盯着悟空,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悟空,我且问你,你来此山之前,可是与这女子相识?” 悟空闻言,跪下向祖师行礼道:“弟子不敢欺瞒祖师,我确实与她是个旧识。当年我那结义兄弟为救众生,却落个家破人亡。我欲还他清白,救其子嗣,却因是个妖身,走投无路,上告无门。幸得这姑娘指点,才寻得高人搭救,救回我那侄儿。她于我有恩,又有善念,弟子实不信她会伤害海昭师兄,故而才挺身而出!” 祖师闻言,长叹一声道:“果真也是因缘使然。罢了,便让她去。” 悟空也不多言。只对祖师行礼后,又拉着胡幺幺一路向大门走去。 走出众人视线,胡幺幺急忙摸着悟空的肚子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那丹丸不是你能吃的,赶紧把那它们吐出来!” 悟空本就心情烦闷,又道:“只不过吃你两丸丹药,你这人怎如此小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即便是高人,一丸已是极限,两粒下去一定会死的!赶紧吐出来!” “我并非常人,怎能以寻常看待?” 胡幺幺急了眼,直把那手往悟空嘴里伸,悟空急闪,又推又挡,直把胡幺幺往山门外推,又道:“如今众人皆对你有意见,你也不要再回来了嗝~”说着,竟开始不停打嗝,“待我什么时候修成正果嗝~便去那南瞻部洲海村寻你!嗝~” 胡幺幺见这猴儿每一次打嗝,腹内都有金光闪出,知那丹已在体内化开,又急用手去抠那猴嘴,道:“你赶紧吐出来,不然会爆体而亡的!!” 悟空挣扎着,突然吐了一地秽物,又突然似醉酒一般昏昏沉沉,东倒西歪。胡幺幺本欲来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悟空连推带搡将胡幺幺推到门外,又将门栓插上。 胡幺幺连连拍门道:“猴儿!猴儿!” 悟空摇了摇头,但似乎变得更加迷糊:“我不叫猴儿我叫孙、悟、空!你是好人,不是那杀人的妖精你说没有害人,那一定就是没有!” 说罢,顿感身体如火烧般疼痛,便将那衣服从身上扯下,又撕个稀烂。挣扎间,体内突然闪出一阵金光,只见那金光自面上七窍向外射出,惊的那方寸山众生四散而逃 第36章 变化之争 重点:悟空吞丹勇力现,变化相较取胜难。 第三十六章 变化之争 祖师与众人见那金光冲天而起,纷纷愣在原地。 广辰看祖师,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祖师意识到悟空刚才吞的那金丹有问题,却也没有言明,只命广辰一人去前门寻悟空。又命其他一众弟子尽数回房,不得出门。这才又看着白毛鼠,问道:“方才那女子拿给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毛鼠却只湿了眼眶,低头不语。 祖师见白毛鼠一言不发,便只叹息一声,一挥衣袖,向前院大门而去。 胡幺幺自门缝向内观瞧,只见悟空痛苦的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体各处开始剧烈的肿胀。胡幺幺知道这是爆体而亡的前兆,不忍再看,便扭头向山外跑去 倒在地上的悟空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那一身的体毛急速褪去,原本四尺多的身躯亦开始逐渐拉长,又变成那副身长近八尺的人形 变为人形的悟空依旧难忍腹中疼痛,他不停的剧烈咳嗽着,试图把手从嘴巴伸进腹中,将那金丹掏出来。 广辰来时,却见一未曾见过的男子七窍与那腹中闪烁金光,又见地上那被撕碎的道袍和那被撑破的裤子,顿时意识到这人竟是悟空变的。他见悟空正试图将金丹抠出,便打算上前帮忙,不想刚刚靠近,却被悟空手上的怪力一把推飞了出去。 恰好祖师自后而来,只轻轻跃起,用手一指,那法术便似一道网一样将广辰接住。 广辰对祖师道:“师父,那人便是悟空!如今他吃了那丹吐不出来,又不愿弟子接近,却当如何?” 祖师叹息一声:“你莫要用剑,只多用拳脚击他腹背,看他能不能吐出来。” 广辰得令,急上前一拳打向悟空面门,悟空见有人来袭,只反手一击欲将广辰击出。不想广辰却急收步伐,躲开悟空的攻击,一记侧踢踢在悟空腹部,却见那金光似在腹内似是跳了一下。 广辰见攻击有效,正要再踢,却被悟空抬膝拦下,又反身一拳打向广辰。广辰急架两臂抵挡,不想却又被击飞出去,随即又被祖师接住。正要再攻,却觉双手发麻,颤抖不已。 悟空似是察觉广辰到了界限,瞪着猩红的双眼急向二人这边杀来。祖师见广辰一时无力再战,用法术吹开洞门,又使急行法急向前与悟空对击。速度太快,悟空猝不及防,被祖师一掌打出山门之外。 “没我的命令,不准开门!”祖师说着,步出大门,又使法术将洞门紧闭。 再看悟空,虽是被祖师击飞,然却并未损伤半分,只从碎屑中爬起,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祖师笑道:“你既想与我厮杀,却不知能否追得上我?”说罢,化成只燕子,向着树林的方向飞去。 悟空急追几步,纵身一跃,顿时身显金光,竟突化成个猎鹰的模样,向那燕子追去。说是猎鹰,外形却十分怪异,那爪子软绵,嘴巴扁平,眼珠外突,丑陋难堪,只大概能看出个鹰的形状而已。 燕子在林间穿行,躲过树干树枝,畅通无阻。猎鹰在树间急追,撞断树枝,碰着树干,跌跌撞撞,没飞出两三百米便被几棵大树拦了下来,掉到地上现了原形。 祖师见状,便又停了下来,化作只松鼠站在高处观察动静。 悟空看着那松鼠,不禁咬牙切齿,急纵身向上攀爬去追,没爬几步,竟又化作只长蛇,向着那松鼠的方向蜿蜒而去。说是蛇,却仍是不伦不类,那躯下有小足四根,蛇头上有耳一对,口中一排板牙,头颈遍生毛发,怪异非常。 那松鼠见这蛇来追,却也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在林间跳跃,引的那蛇来追。却见至一两树之间,那蛇纵身一跃,却跳不过那距离,只一路噼里啪啦从上而下掉到地上,又现了原形。 悟空化作人形,气的以拳击树,只三拳便将一参天巨木击倒。那松鼠急向前出了树林,又变成祖师的样子,驾着祥云浮在空中。 悟空追出林外,碰不到祖师,只能从地上捡石头不停的向上投掷。 祖师将他引到瀑布附近,悟空毫无防备,一路追去。四周水汽弥漫,消了些燥热之气,悟空本能的将身体沉入水中,却依旧无法完全抵消体内的燥热。 正此时,一双巨爪突然从天而降,将悟空从水中抓起,带向天空。原是祖师又化成那金翅大鹏雕,将悟空擒住,带着他在空中辗转腾挪。但不管大鹏怎么转,怎么飞,悟空都没把那金丹吐出。 大鹏见状,只能其中一爪来击打悟空腹背,以让他吐出金丹。打了两击,悟空回过神来,突举拳与那巨爪对击。祖师不及防备,被那巨力冲出,失手将悟空从高处抛了下去。正逢下方有棵巨树,悟空脊背撞在那树上,腹内的一枚金丹也因为冲击被吐了出来,又与悟空一起双双落入那瀑布之中。 祖师化为人形从天而降,在瀑布下的水潭附近遍寻悟空踪迹,却见那猴儿被水冲到了水潭旁的石滩上,亦又变回了原本猴子的模样,只是与他一起落入瀑布的那枚金丹却不知所踪 第37章 利牙 重点:海昭魔窟遭诱,暴起舍命伤敌。 第三十七章 利牙 却说海昭被众狐妖所擒,被布袋蒙住脑袋一路带到了狐妖的洞府之中。众妖锁了他的琵琶骨,又将他丢入牢房中等候发落。 那叼芦苇草的胡猛走进洞内,只见一体态丰腴的女子正端坐在座椅上,身后晃动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再细看,真个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双眸含春,蛾眉螓首,脸上带着一股妖媚却又高傲的微笑,正用一个骷髅头当做酒杯饮着人血。此便为这洞中大妖,九尾狐狸胡滢,如今暂代此族掌事。 她见那胡猛,只再饮一口,问道:“老五?此番回来,莫非已经寻着了吗?” 胡猛拱手道:“回二姐,我们已寻到那方寸山,又自外将那洞围住了,没人能轻易走脱。” “围山的众妖中,你的修为最高,如今舍了那边专程回来,定是有好消息?” “捉了个方寸山弟子,带回来孝敬二姐。” “弟子?是妖?” “是人。” 那胡滢闻言,顿时一脸的不耐烦:“眼下正在找那妖王,你不赶紧去寻,带个人回来作甚?” 胡猛道:“闻幺幺所言,此子虽牙尖嘴利,但却通驻颜长寿之道,我等恐他是妖王幻化,辨认不出。便将他带回来给二姐辨认,若是,自然最好;若不是,二姐吃了他,也当做个调养。” 胡滢不禁气得发笑:“老五,我看你是跟那群孬狐处久了,脑子发昏。你横竖也是几千年修为,是人是妖难道你辩不出来?那胡幺幺算个什么东西?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二姐,别这么说,她毕竟是四哥的” “她是‘涂山’的杂种!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脉相承!”胡滢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骷髅头,“这种大事本就不该让她参与!如今这妖王是我们眼下翻盘的最大筹码!我就不信,没有她,就拿不住那妖王!” 胡猛闻言,亦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滢只摆了摆手道:“你现在马上回方寸山,务必亲自去查!如今这族内尽是些胆小的懦夫和杂交的孬种,没有个像样的助力帮衬,我亦不能轻易离了这洞府,万事还得多仰赖你!此事若成,以后这族内之事只你我二人定夺即可。” 胡猛领命,遂又退出洞外。胡滢这才又命人将海昭带到近前。 海昭琵琶骨上穿着锁链,一步一挪的向前走着。胡滢看着海昭的面貌,顿时眼前一亮。待人行至近前,便命众小妖退出房去。 胡滢围着海昭上下打量,用指尖挑起海昭的下巴,舔了舔嘴唇,软声细语道:“好个英武俊俏的小哥哥~这洞内已是许久没带个像样的人儿来了。早知如此,横竖该给那老五记上一功。” 海昭冷笑一声,道:“姐姐莫要诓我,你这道行怕不是也有几千年,什么人没见过,我又怎么算得上英武俊俏呢?” 胡滢扶着海昭的腰,把身体靠在他身上低语道:“你有所不知,这几十年来,我手下少有得力之人。若是遇着俊俏的,尚可用武力擒他;若遇着英武的,亦可设局骗他。唯那二者兼备的难抓,有小哥你这等姿色的已是许久未曾见过了!今番小哥哥既进了我的洞府,不正也是个天赐的缘分?何不与我就此成了好事,也可免那皮肉之苦?” 海昭示意自己琵琶骨上的锁链:“姐姐莫要说笑,我虽未经人事,却也未闻带着此物洞房的道理。你若有心,不如先解了这锁?” 胡滢用手指弹了一下那锁链,海昭顿感体酥筋麻,一时竟移不动半分。 “小哥哥既是真情实意,只当它是个助兴的小玩意儿罢了,管他作甚?” “你怕取下来,我杀了你?” “小哥哥又说笑了!”胡滢嘴角微扬,脸上傲慢十足,“我是怕你万一有异动,‘我’忍不住把‘你’杀了,败了这难得的兴致!”却又边慢慢的动手去解海昭的衣带,边好言宽慰道,“你且莫要着急,只要你真心从我,我早晚必解了你这锁链,只恐到时候我赶你走你都不走呢!” 海昭轻笑一声:“既如此,那便不解了。还望姐姐多多照拂,多多怜惜” 胡滢把海昭向地上一推,又将自己的衣带解开,慢慢向海昭身上爬去,笑道:“我那五弟还道你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难得他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倒真就喜欢你这种真性情的!来,姐姐我这就带你好好探索一番!” 说着,低头向海昭嘴上吻去,只一息之间,顿感疼痛无比,原是那海昭发了狠性,一口咬住那九尾狐的舌根,拼命向下撕扯。 胡滢吃痛,想要挣脱却挣不开,海昭使尽浑身力气用力向下一扯,终是将那舌头齐根儿扯了下来,又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该死的狐妖,我蒙师父传授正道,岂会与你们这等妖魔苟合一处??如今扯你这舌头为我陪葬,也算无憾了!” 海昭的笑声惊动了外面的狐妖,它们各持兵器,纷纷闯了进来,将海昭围在了当中。 胡滢见众妖闯入,顿时烦躁不已,她将身上的衣衫牢牢裹住,又甩了甩手指,那掉在地上的舌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胡滢用重新长出的舌头舔掉嘴角流出的血,掐着腰看着地上的海昭:“只以为是个识抬举的好汉,不期竟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贼!罢了,你既不欲,我亦不强求。”又对众妖道,“将他打入牢中,不给水食,待来日再看他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众妖得令,便将海昭又押回牢中。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胡滢舔着自己的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看来此行,果真没那么容易成功” 第38章 地煞天罡 重点:幺幺夜潜探悟空,祖师横心传道行。 第三十八章 地煞天罡 却说菩提祖师将悟空带回三星洞内,只将悟空交给广辰照料,自己独自回房思索此事来龙去脉。 那胡幺幺与悟空此前就认识,如果是为了寻悟空,暗中接触就可以,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所以悟空的出现很可能只是意外。而胡幺幺拿两粒妖丹给白毛鼠,她也不可能全部吸收,也就是说剩下的一粒很可能是想让白毛鼠给自己下毒,让自己彻底变成妖身。 而现在最糟的是悟空服下妖丹后,又像他出生时那般金光冲天而起,这一次会不会又惊动各路神仙? 如果他们发现如今这仙石不仅幻化成了石猴,而且还服用了妖丹,甚至可能彻底沦为妖魔,这个罪责究竟又该由谁来负责? 如今只待悟空清醒后观察他的体况。如果运气不好,悟空堕入了魔道,恐怕只能在此了断他的性命,再向上天请罪,才能救下这三星洞内一干人等。 正思索间,房门被敲了三声,祖师知是白毛鼠在外,便让她进门说话。 白毛鼠进门,眼红肿的厉害,一见祖师,又哭泣不止。 祖师长叹一声,将一盏茶推到白毛鼠面前,道:“哭什么?想当年纣王何其英伟,亦受狐妖蛊惑,你修炼尚不到前年,又如何与那人王相比?” 白毛鼠边哭边说:“你怎如此信我?” 祖师冷笑一声:“你与我朝夕相处,若要害我,又何必等今日?必是那妖女用了那惑言之术,你若心中真想害我,怕也不会挣扎到被众人发现的时候。我只想知道她为何要找你?让你给我投那妖丹之毒又所为何事?” 白毛鼠止了哭泣,说道:“她说有万世妖王在这方寸山三星洞之内,但此间只你我二人为妖,她知你不愿入那妖道,所以想蛊惑我与你同服妖丹,共建妖国。” 祖师抚须思考,顿时想通了很多事,随即又问:“悟空也算妖身,为何不去寻他?” 白毛鼠眉头一挑:“他也算?他横竖跟那妖王都不搭边?” 问题应该就在这里了——“灯下黑”!白毛鼠认识悟空七年,尚不觉他有妖王的潜力,何况与他认识更久的胡幺幺。大概没人会认为哪个万世妖王应该要掌握一手植树造林、屯田灌溉的技术,所以悟空的存在便被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想到这里,祖师不禁会心一笑。白毛鼠见祖师笑了,知他心中又有主意,便急忙问之。 祖师内心早有计较,然却不答一字,只低头饮茶而已。 却说胡幺幺从三星洞逃出,回到狐族队伍在山外驻扎的山洞中寻找自己的五叔“胡猛”,却被告知尚未返回,只得又在这洞中待了几日。虽然胡幺幺血脉在族内来说不算纯正,但众狐皆知胡猛待她不错,便也客客气气,不敢为难。 胡幺幺不知悟空近况,这几日翻来覆去总难入睡,终还是按捺不住,趁一日入夜时潜入三星洞,试图打探悟空的下落。心想若是活着,便搭救一番;若是死了,也好祭拜一二。 胡幺幺知道悟空曾在后山开了一条密道,便顺着那里成功进入了三星洞内。在后山遍寻一番,未见悟空,亦未见着个灵堂墓碑,便又往后院探去。 行至后院,见一处有二道人在要道处值守,便候在那里查看。不多时,却见广辰从旁边的门走出来,对两个道士说道:“我去山中采些药来,你们二人留意下悟空那边,若他醒来,立即通报祖师。” 二道人点头答应,广辰便信步往山门那边去了。 胡幺幺听闻悟空未死,又惊又喜,却又恐敌不过广辰,便又等了半炷香时间才敢行动。她绕过那两个正在闲聊的道人,向悟空所在房间的后窗摸了过去。 确认四下无人,胡幺幺便从窗户溜进房间,见悟空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似是没有大碍。胡幺幺不由得长出一气,笑道:“真是个好命的猴儿!许是那祖师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把那两个金丹都吐出来了才得保命。” 于是又走到床前,看着悟空的脸,一时间,竟忍不住上去逗弄一番,便用自己的长发去搔悟空的鼻子。悟空被那头发搔了一番,只挤眉弄眼,但却苏醒不过来。 胡幺幺便停了动作,看着悟空说道:“你不知我面目,怎就敢贸然去吃我的东西?今番能活下来全靠老天垂怜,下次未必还有这般好命!你当谨记这次教训,莫要再轻易为人出头!你我也是师徒一场,且你遭此难皆因救我,那我不妨也救你一救。” 原来那妖丹亦是从狐族体内炼就而出,若无狐妖运功,即便吐出,亦不能尽解此毒。只见胡幺幺将一手置于悟空耳根,另一只手放在悟空下颌,又念动真言法术,将那灵力尽传入悟空体内,解了他的丹毒。 胡幺幺失了一些真气,顿觉身体乏力。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便又趴在悟空耳边道:“我见你在这洞内也不曾学什么厉害的功法,待此番事毕,我便正式收你为徒。你想学长生之术,我便将我族秘术传授于你。你既然信我,我也信你,从今往后,你我师徒从此相依为命,你看如何?”说罢,只看着悟空,似在等他答复一般。 她自然知道悟空昏迷,没法回答她,便也只苦笑一声,转身要走。 “好。” 胡幺幺闻言,禁不住回头去看,却见那悟空依旧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她认为悟空装睡,便走过去,又挠痒,又捏鼻,又扯脸,但悟空依旧昏睡,并未醒来。 胡幺幺见状,只得又长叹一声,悄声道:“只以为你醒了,还想要与你一起离开。看来只能等下次了!你说,等你好了,我们去哪里?” 胡幺幺目不转睛的盯着悟空的脸,期待他能再次开口,沉默了足有几息时间,那悟空的嘴竟真的渐渐的动了 “师父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胡幺幺知道这是悟空康复的前兆,不禁喜笑颜开,却又忽闻门外有声音,只能立即从那窗户翻身而出。 不多时,广辰推门而入,却见悟空已是面色大好,又见那阵阵凉风,自那尚未关闭的窗户中吹来 却说次日日上三竿之时,洞内传来了众弟子习武的声音。悟空听闻人声,顿时双眼圆睁,从床上一跃而起,便又走出房门,询问众人时日。众弟子见他醒来,惊呼不止,祖师与广辰闻声赶来,见悟空已是痊愈,不禁长出一气。 悟空向祖师行礼道:“昨夜承蒙祖师相救,弟子才得脱难,大恩大德,此生难报!” 祖师闻言,疑惑不解:“我昨夜不曾去你那边,又如何救你脱难?” “嗯?”悟空挠了挠脸,亦是心有疑惑,“昨夜,我闻一人声,称与我乃是师徒,出手搭救于我,又邀我同游。此间师父仅祖师一人,弟子故而相问。” 广辰闻言,笑道:“许是你昏睡已久,梦中念及祖师恩德,方才做此梦矣!” 悟空觉得似是有理,便也不再深究。祖师又命广辰去指点众弟子术法武艺,便带着悟空向后山走去。 祖师带着悟空在四处闲逛,见他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异常,便又道:“悟空,你昏睡这几日,我已遍问众弟子,并传授每人一两门傍门道法。你此前曾深夜求教于我,我亦传你修习之法门,却不知这几年下来你练得如何了?” 悟空行礼道:“亏得师父早年传授口诀心法,我一直勤加练习,终日不敢懈怠。如今想是已经离长生之道不远了!” 祖师点头:“即便你已经入了长生之道,也须有技艺去防备那三灾厉害,否则只恐似那竹篮打水,过眼云烟。” 悟空不禁抓耳挠腮:“弟子此前听道,从不闻这什么‘三灾厉害’,却不知是何劫难?” 祖师抚须:“长生之术,乃非常道,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寿至五百,降天雷;再过五百,起阴火;后又五百,吹赑风。皆需躲过,才得与天地同寿。”便又将天雷、阴火、赑风细说于悟空。 悟空思索片刻,又道:“这天雷之术,只需寻个深处便可躲过,想我们这三星洞如此深邃,定是用来躲那天雷之用;这阴火,既是从足下涌泉穴起,若避无可避,只发了狠性,剁去那双脚便也可避;只那赑风难为,那囟门正在头顶,总不能将脑袋砍了去!想这长生长寿之术,恐也只到千年而已。” 祖师大笑不止,悟空不解,忙问缘由。 祖师又道:“我笑你不过以常人之力视之!长生之术本非常人可求,怎能局限于常法?” 悟空闻言,知祖师必然有法可解,顿时倒地叩拜:“还望师父怜悯,将这躲避三灾之法一并传授给我,悟空只愿鞍前马后,永世不敢忘恩!” 祖师道:“我观你气象,似是有变化的天赋,但此法以人为本,你虽与人相像,然却多尾少腮,所以恐怕难以传授。” 悟空急得上蹿下跳,不禁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突然笑道:“师父,师父!虽然我少腮,却又比人多了这个嗉囊,也可顶那腮用!至于尾巴,常言道多多益善!我只把它蜷缩一处,或与腿脚平齐,或缠于腰间,准也不会成个累赘!” 祖师见他坚持,倒也不再推脱,只又问:“我这里可授两门变化的法门,一为天罡三十六(仙、神)之术,一为地煞七十二(妖、鬼、人、魔)之术。你想学哪一类?” 悟空不懂,却脱口而出道:“弟子想学个多的,就学那地煞之术!” 祖师心中一沉,却又再问了一遍:“你确定要学那地煞变化之术吗?” 悟空连连点头:“求师父把这地煞七十二变之法传授于我!” “恐真是天意难违”祖师长叹一声,随即笑道,“也罢,便自今日起,传你这地煞七十二变之法!” 悟空连连叩拜谢恩,再看祖师,只觉这老师父眼神决绝,似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第39章 化妖 第三十九章 化妖 却说海昭被困于九尾狐的山洞里已经有些时日,期间未得水食,又被那九尾狐破了元阳之身,只因胸中那口恶气一直未出才能撑到现在。但如今这股戾气,也随着身体的衰落也开始逐渐消磨殆尽。 九尾狐狸胡滢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前来,所说的亦是与前一天几乎半分不差,她把手搭在海昭的脖子上,身子依旧紧贴着海昭的身躯,手指挑起海昭那干枯的脸,细声细语的说道:“我说我的小哥哥呀~如今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快快弃暗投明,与我同床共枕,却一昧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海昭想要去咬胡滢的脖颈,但如今他连抬头都觉得吃力,只喃喃的说:“水水” 胡滢用长勺从旁边的水桶舀了勺水递了过去,海昭刚喝了一口,胡滢便将长勺丢到了地上,只一侧身,那肩带便顺势从衣服上滑落,眼神风情万种的瞧着海昭说道:“你要是肯依了我,得到的又岂止一碗水呢?你那师父传你的又不是什么奇门妙术,你若愿意,我自可将我族秘法尽数传你。届时,莫说这满洞妖狐,就连你家师父,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呢!” 海昭心里暗骂,嘴上却道:“姐姐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要、只要你给我吃一顿饱饭,我、我什么都依你!” 胡滢两手一拍,笑道:“好啊~你要是同意,那姐姐我自然是开心的!想吃饱饭,当然没有问题,但是饭前呢”胡滢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枚金丹,“得给你先加道开胃菜!” 海昭知那金丸是枚妖丹,不禁汗如雨下,口中只道:“我宁可死,也不吃这东西!” 胡滢嘴角微扬,一脸傲气道:“你时时都想着要害我,若不把你化成同类,又怎敢将你留在身边呢?”说着,直把那妖丹往海昭嘴里塞,“吃,这千年妖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至宝,我肯给你是我打心底里喜欢你,可别再不识抬举了。” 海昭死命挣扎,作势要咬胡滢的手,那九尾狐觉得有趣,边笑边用那金丹来回逗弄海昭。海昭觉得屈辱,不禁悲从心起,牙关紧咬,流下泪来。 那胡滢见海昭哭了,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便挥退众小妖,走到海昭面前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吃呗!哭什么呢?来,姐姐给你吃点儿别的~”说着,从后面拿出一个瓷罐,道:“这是我们洞养的杀人蜂的蜂蜜,有滋补养颜的功效,你且吃一点,充充饥啊!” 说着,将自己的衣衫褪去,又将那蜜糖倒在自己身上,向海昭步步靠近。 海昭顿觉头疼欲裂,如今已是生死边缘,不吃早晚饿死,但若吃了又恐自此堕入魔障,再难回头,正犹豫不决时,突闻一阵脚步由远及近。 只见那胡猛一把推开大门,向内嚷道:“二姐,出事了!” “老五,你最好有事。”胡滢见是胡猛,倒也没有避讳,只侧身站着等胡猛回复,“老娘正忙,有话快说!” 胡猛急道:“幺幺失手了,两枚妖丹被三星洞内的一个妖猴截下,未来得及给那白毛鼠便已下落不明。你手中可还有余下的?” 胡滢闻言,脸色顿变:“失手?我早知那丫头信不过!谁知是不是她将那金丹私吞了?” “那丹非比寻常,别说两粒,就算一粒,幺幺也未必扛得住啊!” “那定是她藏起来了!这东西本就是稀罕之物,既然失手,岂还能再让她行事!且先将她软禁,若寻到那两枚妖丹还则罢了,若寻不到,便把她剖腹取丹,去喂那菩提祖师!” 海昭听罢,心下一惊。“未来得及给那白毛鼠”“喂那菩提祖师”“化成同类”一个个词语在他脑中闪过,使他得出了最坏的结论——有人要害师父! 虽然海昭不知这白毛鼠是谁,但从他们前后言语中看来,这一定是潜伏在三星洞内的内奸。 见胡滢作势要走,海昭急道:“姐姐,我还没吃呢” 胡滢闻言,又转身走到海昭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道:“真遗憾,小哥哥,怕是你我没有这缘分了~”胡滢说着,又将那丹置在手心,“这丹如今给不了你,只能留给你师父” 电光火石之间,那海昭用尽浑身力气向前一抻,急将那金丹吞入口中咽下。二狐见状,均是大惊失色,胡滢急冲胡猛道:“老五,让他把丹吐出来,若做不到,我便杀了胡幺幺取丹!” 胡猛心下惊慌,便急冲至海昭面前,使拳猛击其腹内。然而海昭却紧咬牙关,始终不肯将那金丸吐出,胡猛心急,两手抓住海昭的下巴,想将他的下巴捏碎。海昭将身体向后稍倾,又急向前一头顶在胡猛的鼻子上,将它急退数步。 眼见那妖丹即将化开,胡猛突把那手爪化得尺长,欲剖腹取珠,却被胡滢一声喝住。 再看海昭,已是体内金光乍现,周身亦开始膨胀,他不停的扭动着身体,竟将那手脚的镣铐和琵琶骨上的锁链悉数挣开。外面的小妖何曾见过这种光景,只惊叫不已,东躲西藏。那胡猛也受不住这光,急用手遮了面目,只有那胡滢依旧一脸傲气之色,盯着海昭变化的身躯不躲避半分。 数息之间,金光潜熄,周围一切都恢复了平常。再看那海昭,身躯面目虽没有变化,然而四肢却长出了利爪和毛皮,口中生出了尖牙,头顶冒出了狐耳,身后则是一团毛茸茸的尾巴在晃来晃去 “真个好天资,这都死不了”胡滢命胡猛退下,便又走到海昭面前围着他上下打量着,笑道:“方才给你,你说不吃,不给你了,又抢着要吃。看来,倒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莫不是以前那些模样,都是做样子给我看的吗?” 海昭瞥了胡滢一眼,也道:“我能吞下姐姐手中的妖丹,也全赖姐姐‘不小心’的功劳。我看姐姐你意欲收丹是假,意欲‘取丹’(取胡幺幺的丹)是真!” 胡滢双眼微闭,面有笑意,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奴才!话说多了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却不知你能不能像我一样长出新的!” “姐姐怎舍得拔我的舌头?”海昭笑着,将一件带血的衣服披在身上,“如今正是洞内用人之际,若要取三星洞,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里面的情况。你若愿将前因后果如实相告,想必我也可以助你一功。” 胡滢知道海昭是为了救菩提祖师才将这最后的一枚妖丹吞下的,所以她自然信不得海昭,只道:“待他日我信得过你,再议不迟!” 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海昭从后追上,一把揽在怀中。 “姐姐莫急!那蜜,还没吃呢!” 胡滢却又嗤笑一声:“你如今已不是人身,我还废那时间,让你吃那蜜做什么?”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那海昭只苦笑一声,暗道:“今弃人成妖,难道就连妖怪都瞧不起我了吗?”又低头坐在角落,久久不曾动弹。 第40章 归来 第四十章 归来 却说悟空受祖师传授,可谓一窍通带百窍通,没过多久便已精通变化之术的精髓。 一日,祖师考教悟空,问道:“如今,你除了这变化之术,其他拳脚、兵器等技艺可有懈怠?” 悟空行礼,回:“不曾懈怠,每日也练得几刻的拳脚,也算融会贯通。但因为没找到趁手的兵器,所以难练。” “如何难练?” “若是演个把式,做个形象倒也中看,但若耍至兴处,那兵刃却无不弯折断裂,一恐误伤别人;二恐多折了刀兵惹人话柄,故未多习。” 祖师又问:“体行之术又当如何?” 悟空又行礼,回:“自从按照师父教习的法门练习,身体已是日渐精固,早已刀枪不入。” “平日里用得什么神行法术?” “弟子蒙师父教诲,已得修真之法,也算可以可腾云驾雾了!” 祖师疑惑,抚须道:“这腾云之术不比其他,我未传你口诀心法,你却也驾得那云?且飞来我看!” 悟空便急纵身一跃,又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便向远处飞去,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方才返回,对祖师行礼道:“师父,你看我这腾云之术如何?” 祖师轻笑一声:“你这技艺不过悬空腾跃之术,哪里算得上腾云驾雾?” 悟空不服:“我离地足有五六丈,一跃足有里,怎算不得腾云?” “你这腾云,比你大师兄的御剑飞行又如何?” 悟空羞怯的说道:“自是比不得。” 祖师点头:“都言:‘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这腾云之术,一日便可尽游三山五岳,至那天涯海角。你这伎俩,莫说腾云,就连爬云恐怕都算不上。” 悟空低头不语。 祖师又道:“我为你取名时说的明白,须空才得满,取众人之精妙,集百家之长处,才能更上一层楼。若逢人便吹嘘自满,即便我有意传你法门,闻听你会了,便也就不传了。” 悟空闻言,知道祖师有意传他腾云之法,便急倒地叩拜道:“师父,弟子知错。还望师父将此法传授于我,这样弟子即便哪日离了山门,只要想念师父,便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望!” 祖师冷笑一声:“你这猢狲,净学些油嘴滑舌的无用本事!我也不用你看望,你得此技艺,平日里只多做些善事,更胜你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百倍!”又说道,“我见你腾飞之前必先翻个筋斗,在空中也善急转腾挪。我这里有个腾云急行之术,一般人却也使不得,不如就传给你!” 于是,便将口诀心法传授给悟空,传了“筋斗云”的使念之术。正所谓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悟空每日驾着那云,在空中急飞急走,心中好不快活! 又过了几个月,一众狐妖在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异动,一切像是重归原本的寂静一般。眼看离年关不远,白毛鼠便跟祖师招呼了一声,带着广辰去城里采买东西去了,只留了一班弟子在三星洞内守卫。 这日,众弟子正在山门附近闲聊,忽闻前方一阵打斗声音,顿时各个警觉起来。不多时,打斗声越来越近,抬眼看去,不想来人竟是海昭! 他连滚带爬的仓惶向这里靠近,有十余只狐妖在他身后追赶,为首的胡猛高声厉喝:“你这叛徒!如今已经成了妖身,还妄想那三星洞能够继续收留你吗?” 海昭跑了几步,突然掌心凝结出一股气浪,转身向胡猛打去,胡猛只一挥手,便将那气浪拍的粉碎。海昭见状,便只继续向山门那边跑去 众弟子纷纷退到门内,说道:“该不会是那些妖怪变成海昭师兄的模样想要骗我们开门?”说着,想要关闭山门。 海昭见状,只又向另一侧跑去,嘴里高喊:“你们不是它们的对手,快去请祖师相助!” 众弟子便急关了山门,又向内寻祖师通报去了。 且说祖师正在内看悟空施那变化之术,却闻那弟子在远处便喊“海昭”的名字,祖师即喊停了悟空,又迎着那弟子去问。听闻弟子所言,便急欲出门相救,却被悟空拦住。 悟空道:“师父莫急!如今天寒,师父体况尚且不佳。且我与众师兄弟已尽得师父真传,正是我们扬眉吐气之时!只待我与众人一并前去,若是不敌,师父再动手不迟!”于是急纵身往那门外而去。 却说那海昭已经跑到山腰,到处东躲西藏,后方狐妖亦是紧追不舍。正危急间,却见一老鹰自空中俯冲而来,一把抓在胡猛的眉骨上。 那大狐吃了一惊,若刚才再偏个半分,只怕会抓瞎了他的眼睛,于是本能的抬头去看那只老鹰。但抬头时,天上哪还有那老鹰的影子?此刻,便又有个影子从下方匆匆靠近,忽又变作一猴儿,从下向上一拳打在了胡猛的下巴上,又急闪回草丛中。 胡猛吃痛,急退两步道:“此前整日在这附近,也不见这山上有什么猴子、老鹰,今日却又怎的这么多禽兽?” 悟空听闻“禽兽”二字,心下不快,便从草丛内跃起,一腿踢向胡猛的大腿。 这次胡猛早有防备,一把接住悟空的脚踢,攥住他的脚腕不停的向地上摔,然而却未伤悟空分毫。 悟空打了个挺,对着胡猛的下身猛打,又躬身用双手的手指去戳胡猛的双眼。胡猛被打得生疼,怒将悟空贯在地上,又跺又踩。 海昭认得那猴儿是悟空,便急回身来救。他用肩膀撞开胡猛,拉起悟空就跑,然而悟空却没有丝毫退却之意,意欲再战。 胡猛见悟空毫不怯战,不禁欣喜,大叫一声:“好猴儿!”便又抖擞精神,直捏的双拳嘎嘣作响,奔着悟空一拳打来。 悟空起左掌,将那大狐的右拳接住,胡猛顿时吃了一惊,又出右拳,被悟空右掌接住。悟空使那十指一攥,回神一甩竟将胡猛扔出足有十丈之远。 胡猛哪曾见过这种对手?身长不到六尺,却比自己的力气还大。还未回神,便闻山下喊杀声四起,原是那一班弟子各个拿着兵器,使那术法,围山而来。 胡猛见势不妙,急令众妖退出方寸山,又使了个神行法向外跑去。 悟空哪里肯舍,驾起那筋斗云从后一路追上,又在空中使那五雷咒不停的轰胡猛的尾巴。 悟空的咒术使得很一般,那雷劈在身上虽打不死人,却也烧的那尾巴火苗直蹿。胡猛打又打不过,只得边跑边去吹尾巴上的火;那悟空在云上笑的跳脚,边追边使那五雷咒去砸。 海昭见此情景,知悟空得了祖师真传,不禁心中一颤。 悟空一路追去,直到那大狐一脚不慎,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悟空方才又返了回来。见众师兄弟各有斩获,或取了首级,或扒了毛皮。一路人马欢欢喜喜,拥着海昭向那三星洞而去 第41章 炫技 第四十一章 炫技 且说众人返回三星洞,祖师急迎上前去,见海昭身体虚弱,伤痕累累,不禁悲从心起,急命众人将海昭抬回房中,又屏退左右,细心查验海昭的伤势。 海昭欲下床行礼,却被祖师止住,便只在床榻上道:“我蒙师父授业之恩,只恨自己学艺不精,败于那一众狐妖之手,被它们擒去。为求脱身,只好服用了那妖怪给的妖丹,才得寻机逃了出来。如今徒儿已非人身,有违师父教诲,只当面见师父,自裁谢罪!” 说着,便伸手便去取剑,却被祖师一把拦住。又将手搭在海昭的脉上,道:“此番种种委曲,皆为求得全身而退,如今既出了那妖洞,更不可自取灭亡!你且莫要着急,待为师寻个法门,看能否改你命数,还你人身!” 海昭闻言大惊道:“从不闻这世间还有这种法门,此法当真可行?” 祖师摇头道:“我亦不知,但用了此法,定也改了一生命数,断了一世因缘。且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亦不知是福是祸。你且不要多问,只管安心静养,我自去查验真伪。”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 海昭猜祖师只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报任何期望,只把身子向内一转睡了过去 次日,天降瑞雪,因广辰未归,众弟子没有早课,便齐齐围坐在庭院内煮酒赏雪。谈不几句,便皆提到悟空昨日与狐妖作战时使得那些神通,于是各自开始议论每人所学之技艺。 众人一开始倒还遮遮掩掩,几轮酒下肚,趁着几分醉意便将所学之法术一一道来,有会神行遁地的,有会呼风唤雨的,有会避火避水的,所能皆不相同。 正逢悟空自后山来看望海昭,众人想起他昨日驾云急飞之事,便借着酒意拦住他相问。 悟空推脱道:“祖师早已言明,众弟子在洞内只当相互扶持,不要去窥习别人的本事,我又怎么能违背祖师的意思,让众师兄背上这个罪名呢?” 众人不悦,道:“我等已悉数将自己的本事相互告知,唯独你却要藏私,往后却又如何称兄道弟?何况你之所学,不过也属于一种急行之法,我等亦非不能。你若要学,我等亦可教你,怎就你偏怕别人学了去?” 悟空只笑道:“要我这法门,还真非一般人使得。祖师曾言,我为妖身,善打筋斗,连翻数百、腾挪反复而不晕眩。他有一法门,可急行,但却非一般人使得,便传于我使唤。众师兄切莫多心!” 众人不信,便命悟空唤出筋斗云,接连跟着他驾云而走。一刻时间,悟空接连带众人在空中急转急停,众人已是纷纷吐得腹中空虚,骨软筋麻,再也不乘那筋斗云了。 又有人说道:“你此行甚急,以后也可谋个递书送物的差使,倒也不愁吃穿了!” 悟空笑道:“我有手艺,何惧谋生?只是不知众师兄会的法门,能否让我拜学一二?” 众人闻言,皆不言语,又道身体不适,便急匆匆各自离去。 悟空入三星洞十年,早知道这些人的品行,便也不跟他们计较,径往前去看望海昭去了。 入得室内,见祖师不在,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等待海昭醒来。海昭闻有声音,急回头去看,见是悟空,便又长出一气。悟空知道海昭应该是被抓时惊吓到了,也不免心中苦涩,鼻尖一酸,忍不住差点儿掉下泪来。 海昭见悟空不说话,便先问道:“悟空,我们已许久未见,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这洞内可还有人刁难你?” 悟空闻言,心内感激,便又用手掖了掖海昭的被角,道:“海昭师兄在时,时常调教他们,如今他们哪个还敢找我麻烦呢?” “如此便好”海昭被悟空扶着坐了起来,又道,“如今,我已是风中残烛,无力为你解困。我曾教你的那些法门,你当勤勉修习,自谋出路。切不可与他人提起,亦不可生懒惰之心!” 悟空答应一声,看了一眼海昭身上的伤口,又咬牙道:“师弟我如今亦小有所成,那宵小之辈必也难伤我分毫!我还当另寻个时机,为师兄报仇雪恨!” 海昭只苦笑一声:“我知你如今已有几分本事,却不知你会何技艺?你可告知于我,演练一二于我看看,以免日后见了那群妖狐恐有不敌。” 见悟空面有犹豫之色,海昭便道:“是我唐突了,倒忘记祖师曾言明禁止将所学技艺外传。既如此,往后为兄再不提此事。” 悟空想起海昭曾教习自己各路法门,便一咬牙,说道:“祖师传我两套法门,一为腾云急行之术,名唤筋斗云,一个筋斗可行十万八千里。二为地煞七十二般变化之术,祖师本传我做躲避三灾之用,如今我已融汇贯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说着,向空中一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海昭正惊讶,却见悟空变了个苍蝇在他胳膊上道:“师兄,我在这儿呢!” 再一闪烁,又不见了踪影,却见一壁虎在墙上对海昭道:“师兄,看这里,这里!” 说着,便变回了本来的面目。海昭讶异道:“真神技也!如今只见变得小物,可能变凶兽否?” 悟空点头:“亦不难矣!只是这房间太小,施展不开,故而未变。待哪日师兄身体康复,你想看个什么,我就变个什么给你看!” 海昭点了点头,又哀叹一声:“我若有此技艺,未必遭此劫难” 悟空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装作没听见,慢慢扶海昭躺下,道:“今日已经不早了,我再不走,恐祖师来了嫌我耽搁你休息,就不久留了。”于是又寒暄了两句,方从门内走了出来。 悟空向外没走几步,便迎面遇到了祖师。悟空低身行礼,祖师问:“方才是去看你海昭师兄了?” 悟空点头称是。 祖师道:“你师兄素日待你不薄,你欲看望亦属应当,但切不可荒废了学业,平日里还需努力才是。” 悟空又连连点头,祖师正要离去,悟空突然将祖师叫住,又环顾四周问道:“师父,前日师兄归洞时,我见的并不真切。方才近观,觉得师兄身上有一股戾气,又似头顶生耳,体生毛皮,但细看却又空无一物。师父,莫不是这海昭师兄是个妖精变的?” 祖师哑然,又道:“你与你师兄素有情谊,此次他受难,你应是夜间思虑过多,睡的不好,所以眼花了!此胡言之事,断不可在他人面前提起,以免给你师兄招惹麻烦!” 悟空应允,方又退了下去。 祖师见悟空离开,心道:“此子已有真眼识物之能,已算得个仙身,恐不能在此洞久留了。” 第42章 离间 第四十二章 离间 且说几日下来,海昭的身体已是大好,已然可以到外面走动走动。 于是便有一些师弟邀请海昭外出,海昭也不拒绝,便和众师兄弟在亭子里闲聊。又尽问各人技艺,修行情况。 正说话间,突然看见穿着厚衣的海德似是巡视完毕,正向这边走来。海德见亭子里有人,本打算在此处闲坐一阵,但见海昭在此,便只翻了个白眼,打算绕道而走。 海昭见状,向众人行礼,便向海德的方向追了过去。 众人知二人常年不和,都觉疑惑,却也不加追问,只自顾自闲聊起来。 海昭追上海德,突然拱手道:“海德师兄!久未谋面,不知近来如何?” 海德闻海昭叫自己“师兄”,顿时吃了一惊,急转身盯着海昭上下打量。见海昭向自己靠近,禁不住连退几步,抬手示意海昭停下,又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海昭笑了笑,便又向海德行礼:“师兄出世、入门皆比我早了许多年,叫一声师兄自是理所应当。往年小弟不知天高地厚,寻常里多有得罪,还望师兄能够海涵!” 海德并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个海昭,便又面对着他,直退到众人能够看到的地方,才又说道:“今追我至此,所为何事?” 海昭道:“倒也并无大事。一是与众弟子闲谈觉得枯燥,只为寻机离了那处而已;二来,我闻祖师遍传技法于众弟子,所以想打听打听师兄从祖师那里习得了什么绝技?” 听到这里,海德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原来绕来绕去,竟是要打听自己习了哪门技艺!想都别想! “祖师早有言明,弟子之间仅能习武论道,禁止私相授受,谈论不传之艺。你也算老资格的弟子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 “师兄说的是。”海昭笑嘻嘻的说道,“我之前见悟空得学祖师传承七十二地煞变化之法,心中羡慕,也不知是祖师将此法尽传各弟子,亦或是仅传他一人。若是尽传之,那我亦想要向祖师讨这门功夫傍身,故而相问。”说着,转身要走。 海德却又问道:“你且慢走!何为七十二地煞变化之术?” 海昭嘴角微扬,转过身来道:“学了这七十二地煞变化,可上天入地,防火避水,亦是祖师传给悟空用以躲避三灾的法术,你我虽以得长寿之术,然而未有避灾之法终不得长久。” 海德闻言,惊讶不已:“祖师未将此法传于你我,却传给了那只猴子??” 海昭顿做吃惊之状,道:“倒是我失言了,还以为此事你已尽知。今番倒真成了个罪过,我方才所言句句都是揣测而已,还望师兄忘记我刚才之言,莫要当真才是!”说罢,转身就走。 海德也未强留,只站在原地,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且说菩提祖师参透了逆天改命之法,又做好了施术的各项准备,只待海昭身体好转后择机为他改命。一日下来,祖师顿感疲惫,刚刚回到房间欲关门休息,不期海德竟从后跟来,不等祖师关门便将门抵住,随即直接跪倒在祖师面前。 祖师见状,不好斥责,便问道:“海德,你这是作甚?” 海德跪地不起道:“弟子自知资质愚钝,亦经常爱在门内使个性子,众弟子一直对我有非议,师父一定对我也有意见,故而特来请罪。” 祖师不明就里,便命他起身:“好端端的,又说此话作甚?我今日疲乏,你若无事,当速速离去!” 海德却依旧不走,嘴上道:“若师父不原谅我,我便不起来。” 祖师无奈,只能将他扶起,又道既往不咎,海德这才肯起身,又道:“我闻众人近日都得了师父传授的术法,有的通一门,有的通两门。如今我虽得师父传授的两门神通,但我毕竟习道已有四十年了,不知道能不能斗胆再学几门。” 听到这里,任谁也明白海德今天的来意,祖师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这傍门是根据每个人的特质,按修习的时间长短、天资、悟性等各方面综合判断出适合哪一种,且同门中每一人所传皆都不同。你来此四十年有余,即便普通的体术功法也早已驾轻就熟,已然算个行家,又何必贪多?” “我贪多?”海德的眉头立了起来,“我怎就贪多??我来此四十年,你只不过教我两门傍门法术而已,难道这门内就没有别人比我学得多吗?” 祖师亦怒道:“你倒说说,有谁学得比你还多?” 海德指着门外吼道:“还不就是那孙悟空!!你一气传了它七十二门变化之法,让它用这个法子来躲避三灾!谁人不知!!凭什么它孙悟空一个妖身就可以学这七十二门法术?凭什么它就可以享受无极长生?祖师你倒说个明白,凭什么它可以,我却不可以?” 祖师顿时只觉得可笑:“为师教授众人,自然因材施教,岂用悉数告知于你?且同期之内,每门功夫只传一个弟子,如今已传于悟空,又岂能再传给你?” 海德将那房门尽数推开,指着外面喊道:“你若将这法门传的是大师兄,我自然没有意见!哪怕是传给海昭,我亦难有说辞!唯独那猴子不行!!你让众人评评理!那猴子来这三星洞才有几年?论辈分,论贡献,他哪个能与其他弟子相比?何况它还是一介妖身!若是这功夫只传一人,我今日便与众人一同将那猴子屠了!你再传于别人,便无不妥!!”说罢,转身欲去寻悟空。 这一刻,祖师终是忍无可忍,只一挥手,便有一股强风裹着海德,将他卷出门外,一路连滚带翻顺着楼梯滚下楼去 这一巨响惊动了周围巡逻的几个弟子,他们纷纷围拢上来,却见海德浑身擦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正要相问,却又见祖师站在高楼上,向下俯视。 祖师本打算再呵斥几句,但看见海德痛苦的样子,又见众弟子害怕的神色,却也说不出什么硬话,只转身关门回房去了。众人见状,便猜到海德是被祖师打下楼来,便也不敢多问,只是匆匆将海德抬往他的房里。 众人经过海昭的房间时,海德的眼不经意的向海昭的窗口瞥了一眼,却见那窗缝间,海昭邪魅的眼神正从那狭窄的缝隙中凝视着自己,再向上看去,他的头顶,赫然是一对狐狸的耳朵 海德用颤抖的左手不停指着海昭的方向,然而周围的弟子却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将他的手重新放在腹部上,道:“师兄,我们尚无法判断你的伤情,切勿乱动!” 海德顿时想起之前,海昭在自己耳边挑唆悟空学艺的事情,方知自己中计,顿时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弟子慌乱不已,又急七手八脚的将海德向前拖去 窗间的海昭见此情景,终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高声尖笑了起来,只是那夜风雪太大,他的声音,似是无人听清 第43章 再战 第四十三章 再战 胡幺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了,如今这洞内洞外狐妖的人数加起来绝对超过了两百以上。这对于这个已经没落的族群来说,几乎已经算得上倾巢而出。她找到胡猛,想打听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不要到处打听!”胡猛拒绝的十分干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且周围人多嘴杂,谁知哪个是敌是友?此番不需你出阵,你只安坐洞内即可,切莫再生事端!” 胡幺幺急道:“那洞内有我埋伏的‘细作’,我怎能不管不顾?” 胡猛一脸的不耐烦:“众人只顾那妖王,谁会管你那个细作?” “若是如此,我必亲往相救!” “慢慢慢!”胡猛试图阻止胡幺幺,“不就是那只猴子吗?我留手便是,留手便是!” 胡幺幺正要说话,却闻空中传来一声脆响,胡猛即登台喝止众妖,做好各种计划与安排,又道:“我族能否翻身全看今日!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众狐爆发出一阵呐喊,然后齐刷刷的向三星洞开进。 且说悟空没在房内瞧见海昭,于是来到房间外四处打听,方知海德昨夜受伤,海昭已经暂替他的位置,去山中各处巡检守山阵法去了。 悟空听闻,猜海昭应该已经好了大半,也替他觉得开心,正要返回后山,却被祖师叫住。 周围的人见到祖师,只匆匆行礼便立刻退去,悟空不解,又向祖师行礼,笑道:“今日见众弟子都好似见鬼一般,也不知在畏惧什么?” 祖师道:“平日行得正心事,夜半门响亦不惊。悟空,我听闻门内众弟子时常一起讨论从我这里学到的秘法,可有此事?” 悟空犹豫片刻,又对祖师行大礼道:“弟子蒙师父大恩,不敢不如实相报,确有此事。” 祖师叹息一声,又道:“你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将我传授你的秘术对他们一一告知了?” 悟空急忙道:“不曾,不曾!!师父教我时说的明白,这是不传之秘术,我又怎会对旁人提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探访海昭师兄之时与他提过此事”悟空说着,又叩头下跪道,“弟子曾蒙师兄教导,亦曾获多次相助,师兄相问,我若不答,有违他往日盛情,故而一时口快,告知于他。” “海昭??”祖师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又问悟空道,“除了海昭之外,你当真没将此事告知任何一个人?” 悟空连忙叩头道:“弟子可向天地起誓!” 祖师的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右手捏的嘎嘣作响。悟空见状,起身欲扶,却被祖师抬手止住,正要再言,却闻山门处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逐渐由远及近。 祖师大惊,却见几个弟子慌慌张张的向祖师这边跑来,口中叫道:“祖师!祖师!!一大群狐妖冲破大门,杀进洞来了!!” 祖师惊道:“这守山阵法呢??就算没拦住它们,为何却连异响都没有??” “弟子不知!!”那答话弟子喊道,“只知昨日夜间,海昭师兄便奉您的命令去巡检山中的各处阵法!!” “奉我的命令!?”祖师说着,顿时面色扭曲起来,一只手捂着胸口慢慢倒了下去。 悟空连忙扶住祖师,将他搀扶回房,又忙找丹药为祖师服下,然后站在门外守卫。 却见一众弟子被狐妖围堵,且战且退,一路向祖师住处退来。 悟空见状,急从楼上跳下,在空中变了个猎鹰,向那群狐妖扑了过去。众妖见老鹰靠近,纷纷举起手里的枪叉,想逼退老鹰。没想到悟空趁着那急速却又立即变成只老虎,向着众妖压了过去。 悟空早得刀枪不入之身,变作的虎躯压断了那刀枪剑戟,又压死小妖二三只,便又开始在敌阵中猛扑猛咬。众弟子纷纷成功退了下来,却将悟空独留在那阵中。 众妖便又用锁链去锁那猛虎,悟空却又变了只苍蝇,一晃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众妖正惊讶,不知悟空早变了个狐妖,拿着把小刀在阵中乱刺乱捅。众妖惊慌,竟开始自相残杀。 胡猛急从后赶至,命众狐散开,以同族为群,每群间隔十丈之外,混乱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这时,又有狐妖向胡猛请命:“如今敌人数量不足为惧,不如一鼓作气,猛攻上去。” 胡猛正要回答,不想对方竟一刀向自己喉咙刺了过来。胡猛将脑袋向后一倾,躲了过去,急翻身一拳打向那狐,那狐只一翻身,却又化作个猴皮,指着胡猛笑道:“那逃命的小儿,可还记得那追你的猴祖宗?” 胡猛冷笑道:“爷只笑你这不知事的呆猴儿!当日若不是诈败,凭你那三拳两脚,岂能伤爷分毫!”于是,二者各解了浑身解数,开始在阵前对打。 胡猛出右拳,悟空亦出右拳与其对击;胡猛出左拳,悟空亦出左拳与其对击。二者速度之快,几息之间早已对击上百次,然而悟空有刀枪不入之身,所以并未伤及分毫。 胡猛见状,急撤后两步,铆足全力一拳打向悟空腹部。悟空全然不挡,只抓这空隙试图与胡猛死磕。不想这胡猛突地变了动作,转身使尾巴一扫将悟空钩倒,又急上前将两掌合一,一拳砸向悟空腹部。 悟空顿觉胸腹猛的向地面一沉,身体落地竟在那石板地上硬生生砸出个大坑。 胡猛正在再补几拳,却突然想起胡幺幺之前叮嘱自己要留手,便放慢了动作,打算离去。没想到悟空竟又毫发无损,只急翻身而起,一脚踢向胡猛膝盖。胡猛早有防备,以膝肘夹挡,悟空又连攻足有十七八招却都被一一挡下。 胡猛趁悟空立足未稳,一脚将他踢到数丈之外,又道:“你倒也算个天生奇才,可惜在这里未得教化。你既然也是妖,又与幺幺有缘,不如拜爷为师!得了爷这套功法,不出十年,妖族之内必有你扬名之地!” “我呸!”悟空骂道,“你们这群妖孽,干的都是闯人家门,伤人掳人的勾当!这种技法,就算是天下第一,我也不稀罕!!” 说罢,又连连向胡猛攻去,可却只是频频挨打,根本打不中对方一下。悟空心急,硬扛着拳头打算贴身抓住胡猛,然而胡猛早有预判,使悟空一直不得近身。 悟空气得跳脚,又将那石板地接连跺碎,捡那石块向四周胡乱投射。那被石头集中的妖狐纷纷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尖叫呻吟。胡猛见状便招呼所有的妖狐,打算一拥而上,用绳索和铁链围捕悟空 突然,海昭从旁闪过,一剑刺向胡猛面门。胡猛吃了一惊,急架臂格挡。没想到海昭只是需刺一剑,左手拉着悟空急向山门外而去 众妖正要再追,却被胡猛止住,道:“不过两个没有价值的手下败将,不必管他!只将那些弟子和他们的师父擒住,我们就是赢家!” 众妖听了,便舍了海昭与悟空,又重新集结阵型,齐齐向前杀去 第44章 反目 第四十四章 反目 且说海昭带悟空冲破围堵,出了三星洞。二人来到一无人之处,悟空便问道:“师兄带我出来,可是有了什么对策?” 海昭佯怒道:“眼下如此混乱,还能有什么对策?我见方才你去搭救众人,但敌众我寡被围之时,可有人出手搭救?他们如此不仁不义,你我径自逃命也无可厚非!” 悟空止住海昭道:“纵使旁人不救,奈何祖师还在里面。他对我等有传道授业之恩,大恩未报,怎能弃之不顾?” 海昭道:“祖师授业亦非倾心相授!想他三百六十傍门样样精通,却只传我们一些皮毛!若是我们每个人都精通法术绝学,这三星洞又岂会沦落至此?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且由他!” 悟空依旧不同意:“我当年遍游天下,知道拜师对我而言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师父肯收留,传我一些奇语妙文已是我修来的福分。不想师父更是将关门绝学传授于我,大恩大德,我不能不报!你要逃,只管自己逃去!若是再想拖着我垫背,我必与你恩断义绝!” 海昭闻言,眉头皱起道:“你既然有此心,我又怎能不成全你呢?”说着,将手里的竹筒递给悟空,又道,“此番回去,不知是福是祸,你我兄弟满饮一口!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黄泉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悟空闻言,接过竹筒,想都没想就往嘴里倒。此时,一块飞石从侧方飞过来,将那竹筒打落在地,却见那竹筒之内的水泛起一股泡沫,直把那土地染成股黑色。又见胡幺幺从后赶来,拔剑护住悟空,与海昭对峙。 “悟空,你别信他!他要害你!” “妖女!你胡说什么!!” “悟空,你信我!你若被他抓了,会被抓去炼成丹的!” 海昭闻言,凶相俱现,提剑一剑向胡幺幺刺来。胡幺幺招式稳健,然而膂力却不足,只能勉强挡住。眼见海昭占据上风,悟空终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攥住海昭的剑,说道:“师兄,剑下留人!这姑娘与我也是个旧识,不如看小弟面子上,饶她去!” 没想到,那海昭此刻却两眼通红,口中声音都变了腔调:“你这贱猴!有什么面子!!”说着,将剑一扯,试图将悟空的手指削断,然而悟空是金刚不坏之躯,剑锋只在手上擦了道火花,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 悟空还没从海昭的话中反应过来,便见海昭像个傀儡一般,低着脑袋,步步向前逼近道:“我若得你这身技艺,何至于沦落至此??这技艺本该是我的!是我的!!孙悟空,有胆就跟我一战!今日定叫你身首异处!!” “你师兄已经入了妖魔之道,失了心智!这时候不宜力敌,不如暂避” 没想到悟空连想都没想,便迎着海昭走了上去:“师兄有命,师弟只当遵从便是!” 于是二人便迎着对方急冲而去。海昭使长剑相击,悟空全然不惧,只使那拳脚与其对攻。胡幺幺在旁看的明白,悟空所使的格挡防御招数竟与胡猛的招数有九分相似,时机动作都恰到好处,纵是海昭剑术高超,却也被一一挡下。 二人过了上百招,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海昭再攻不进半寸,悟空也击不破半分。海昭只闪身进了竹林,悟空知道海昭要操纵傀儡,只带着胡幺幺转身就向后跑。 数息之后,忽见一竹身大鸟从竹林中以急速向二人飞去,悟空撇开幺幺去击那竹鸟,然而竹鸟韧性十足,被悟空击打后只是略微变形,却没有散架,反观悟空却被竹鸟锋利的嘴巴划破了衣服。 就当悟空将注意力放在竹鸟上的时候,却没注意海昭已经从后悄然而至,抬剑向悟空的后心一剑刺了过去。 眼见就要刺中,却见一身影自后而来,一招就将海昭剑势化解。原是祖师从后赶来,见海昭欲使杀招,遂出手化了海昭的招式。 海昭见是祖师,立即倒地叩拜道:“弟子有罪!不知祖师在此,方才出剑!望祖师恕罪!” 祖师面有愠怒道:“我且当你真不知我在此,但你难道也不知你面前站着的是你的师弟吗?同门之间,是何仇怨,竟使你不惜剑刺同门?莫不是沦为妖身,便舍了寻道求真之心了吗?” 海昭又叩拜道:“非弟子执意如此!只因悟空偏要袒护那骚扰师门的狐妖,我恐他被那妖蛊惑,方才出手阻拦!” “狐妖?”祖师转头向胡幺幺看去,抚须不语。 正当时,那海昭忽然暴起,从后一掌直劈祖师后脑而去。悟空和胡幺幺皆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拦之不及 却见祖师急翻身一掌与海昭对击,二掌相击,海昭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顶住了祖师的功力。海昭咬牙道:“祖师,你竟然防备我?” 祖师亦牙关紧咬:“你若无异心,我又何须防你?” 海昭闻言,忽地厉啸一声,身上腾的窜出个气化的身影,那身影迅速凝聚成形,对着祖师迎面一掌打来。祖师本已和海昭对击,这身影来的突然,竟措不及防,只侃侃将头闪过,被一掌击在肩胛骨上,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胡幺幺定睛看去,原是那胡滢附身在海昭的躯体上,刚才突然现形只为奇袭祖师。祖师身中一掌,已是气力不济,想撤掌却又撤不下来,只能眼看着那九尾狐铆足全力向着自己面门劈来第二掌 千钧一发之际,悟空突然闪身上前,他仗着自己金刚不坏之躯,完全不加防御,只迎着胡滢的掌劲高高跃起一拳捶了过去。 胡滢对悟空这一击毫无防备,发现他时为时已晚,被悟空扎扎实实的一拳打在左侧锁骨上,而悟空则被击飞,连滚带翻足有二十余丈,直接昏死了过去。 祖师见状,急起左掌震退海昭,又急转身夹起悟空和胡幺幺向着三星洞内跑了回去 海昭正要去追,却见胡滢脱离了俯身,捂着自己的锁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海昭见状,低声问道:“状况如何?伤的严重吗?” 胡滢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三星洞真是卧虎藏龙,竟然连一只猴子都可以将我伤到这种地步。”胡滢足足调息了好一阵,她的锁骨才开始重新愈合。 海昭道:“我有一个想法祖师这人,性情虽然温和,但是却是个死心眼,别说让他投靠我们,即便你拜他为王,他也不屑与我们为伍。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什么石板上说的,会不会是别人?” “你要说什么?难道要说,那天机石所说的万世妖王是你吗?” 海昭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胡滢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且说祖师将悟空和胡幺幺带到大殿,如今众弟子在大殿结阵,众妖一时半刻无法攻入。众弟子请祖师下令,祖师却不言语,只令胡幺幺与众人一起在此护法,自己则带悟空进入了内室。 内室之中,早有祖师备齐的道具和阵法,原本是为海昭逆天改命之用。但如今,祖师剩余的力量恐怕已经没法为他们两人都逆天改命,于是只能选择悟空。 祖师将悟空置于阵中,随即长叹一声,道:“今日往后,你承袭我的命运,希望你能向善而行,不可肆意妄为。若你为祸苍生,败坏我的名声,即便拼上性命,我也要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将你的神魂囚禁在九幽之下,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说罢,便念诵咒文,开始施展禁术 第45章 援军 第四十五章 援军 且说众弟子在大殿结阵,一众妖物一时难以攻破,只能在外徘徊叫骂。 海德被骂声吵醒,身体虽是可以行动,但是却仍无法使用法术。如今见着胡幺幺和自己共处一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胡幺幺骂道:“你这个妖妇就是狐妖那边的细作!如今竟敢和我师门弟子共处一室,究竟是何居心??” 众弟子本就心烦,如今见海德帮不上半点忙却还在一旁叫嚷,纷纷斥责他说:“这姑娘是祖师带来的,如此危急时刻,祖师难道还会不辨是非吗?” 海德听闻此言,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祖师的信任,于是只默不作声的坐到一边,心下做着计算。若此次挡住敌人,自然要将一切赖在海昭的身上,去向祖师请求宽恕;若是三星洞被攻破,只当积攒力量,趁乱逃出洞去,另寻个地方谋生。如此想着,便也不发一言,只紧闭双眼,盘膝打坐。 如此僵持了半日有余,忽闻外面传来打斗之声,不多时,便见广辰执剑从外一路向内杀来,直将那妖阵搅得天翻地覆。 那胡猛见状,便急上前助战,与广辰接连对了三十余招,忽转身便走。广辰也不追赶,只驱身向前,将那一众狐妖砍死砍伤无数,直斩出一条血路通入那大殿之中。 众人见广辰归来,心中喜道:“久未见大师兄归来,还以为已经遭遇不测。今番既然得归,相信这三星洞定可无虞!只不知大师兄为何迟迟而归?” 广辰说道:“我与地涌夫人外出采买,归来时不期竟被一九尾狐狸一路追杀。那狐修为深厚,我力所不及,只能且战且走,又恐将之引入三星洞,故而迟迟不敢回来。几日前,忽不见那狐身影,地涌夫人便自告奋勇去请求援兵,只命我独自回来救助师门,这才一路杀了回来。” 众人闻言,不禁疑惑道:“那地涌夫人不过一山野村妇,脚程尚且不快,又能寻着什么能人异士前来相助呢?”于是纷纷不对援兵抱有期望。 广辰也不争辩,又闻祖师将悟空带入内间疗伤已久,便与众弟子一起结阵护法,一边等待祖师,一边等待白毛鼠请求的援军。 且说那九尾狐狸胡滢在方寸山中调息一日,伤势已然痊愈,正跟海昭商议如何攻入三星洞,却见胡猛自那洞内窜出,急向这边跑来,道:“那洞中来了个使剑的强敌,我恐力战不及,特来向二姐求援!” 胡滢眉头一皱,却听海昭问道:“那人可是面貌英俊,身形伟岸?剑上可有两条络子,一青一红?” “正是!” 胡滢闻言大笑,指着海昭说道:“放心!那是前些日子,这娃娃与我提及的大师兄。我见他皮囊修为均为上乘,在他出门时整整围捕了他数日,却被他逃了。如今即便再潜回这洞中也难有什么作为,看我今天就擒了他,让你们二人一起好好服侍我一番~” 说着,便领着胡猛和海昭一同向那三星洞走去。 正行至洞前那两排松柏之间,却见那洞口之上,一道人仙风道骨,负手立在那云头之上凝视着他们。看起来似是广辰,却又完全不同。 胡滢被他盯的心里发毛,便急纵云向前想要一探究竟。行至近前,才发觉那人的气度虽然远观和广辰有几分相似,但跟广辰的修为之差竟有天地之别。纵是有着数千年修为,胡滢却在几十丈之外便不敢再向前,只远远的问道:“不知仙人自何而来?所为何事?” 那道人一捋胡须道:“我自远方而来,此来只为寻故人叙旧。” 胡滢又问:“不知这三星洞内,哪个是你的故人?” 那道人冷笑一声,问道:“你问的这么仔细,难道是在这里守门的妖兽?” 胡滢面有怒色,道:“这三星洞有什么本事,也配让我给他们守门??” 那道人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应该是前来找茬的妖物了。念在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特允你半炷香的时间带你一众子弟从这里离开,永世不得再踏入此处。” 胡滢的怒色越来越重:“若我不肯,又如何?” 那道人只轻笑一声:“便打到你肯为止!” 说罢,以气化剑,直刺胡滢而去。胡滢见那剑势不快,只嗤笑一声,化作个虚影从旁绕开,直击道人头颈。一掌下去,却只击了个残影。却见那道人早从身后绕来,举剑一剑刺向胡滢后心。 胡滢急反身欲挡,却又是个残影。却见那道人从空中降下,举剑直刺胡滢卤门。胡滢迎着剑锋挥爪欲挡,却又是个残影。 胡滢急转身再看,却见那道人只还立在原处一动未动。那道人问道:“再问你一次,你退?还是不退?” “老娘还怕你不成!”胡滢的犟脾气上来了,指着那道人喊道,“有种就跟老娘决一死战!” 那道人又冷笑一声:“那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万寿山,五庄观的本事!” 说罢,一剑挥向胡滢的双眼,顷刻之间,胡滢只觉眼前一团漆黑,未及喊痛,身上已又中四五剑,剑剑刺在身体的大穴上。 胡滢咬牙急退,双眼的伤势刚刚自愈,却又被对方追上,一剑将双眼再度斩瞎。胡滢又惊又怒,她想要闭着眼乱抓,却因为被刺中了大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能摸黑瞎撞瞎踢。但刚踢出一脚,脚却也没了知觉,原来是被对方一剑从膝盖处斩去了半截。 胡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骂不及两句,却被那道人一剑将那舌头、下巴都削了去。只如同个破布偶一般瘫软在地,再动弹不得半分。 那道人见状,冷笑一声:“你身为九尾妖狐,当知修行不易。今不顾念苍生,却在此为恶。若不惩处,有违天理,若是杀你,又恐遭人耻笑。今就将你封印在此处,让你永世守这大门!”说着,就要念诵法术封印胡滢。 胡猛和海昭见状,虽然心生畏惧,却也不能见死不救。胡猛掏出哨子猛的一吹,众狐妖听见哨声,纷纷从三星洞内冲出来,又向着那道人齐齐杀去。 顷刻间,那断了的狐头狐尾,手臂断足便如下雨一般自天而降,一息之间惨死的妖狐竟有二十名以上 胡猛和海昭趁势捞起胡滢拔腿就跑,没跑出几步,却见一声铙钹撞击的巨响从空中传来,抬头看去,只见那巨大的金色铙钹分成两片,向着众妖的方向回旋而来。 众妖惊惧,纷纷想要逃走,却被那高速旋转的边缘搅得一团稀碎。那胡猛和海昭堪堪躲过,早顾不上后面那一众被围堵的狐妖,只连拖带拽,拉着重伤的胡滢逃出了方寸山那两百多狐妖在这一番冲杀之后,所剩之数不过数十,见此惨状,亦纷纷四散而逃。 那道人见那金铙钹倒也不觉意外,只向那自远而来的身影微微行礼道:“无量寿佛。若早知东来佛祖来此相助,我便也不会在此班门弄斧了。” 弥勒佛见是镇元大仙,便也回礼道:“慈悲,慈悲。方才,我远见一人斩那万年妖狐如同削瓜切菜一般,就该猜到是镇元大仙。本不该贸然上前干扰,又恐人背后说我来了却什么活儿都不干,所以才远远的将我那铙钹扔过来抢了一功。实在是献丑了!” 二者再互相行礼,镇元看了一眼躲在弥勒佛身后的白毛鼠,又对弥勒说道:“故人曾于我有厚待赠宝之情,今日亲来此处,只为还这人情,勿疑有他!今已事毕,自当还归,特此告辞。” 弥勒佛见状,也不寒暄,只向对方再行礼,便与对方告辞。白毛鼠并未答话,只是将从五庄观那里借来的云头拱手归还,又低着头向对方深施一礼,直到镇元走出很远才又重新直起身来。 弥勒佛见状,笑道:“你跟金蝉一起这么久,倒真如他一般不会办事。只一件事,却找两个人同时去做,莫非是怕我们力有不及?” 白毛鼠一脸尴尬,只道:“当时只觉危险,哪里顾得许多!只想到你二人能救,便去寻了,也不曾想到都会过来!” 弥勒佛又笑道:“我与那‘夯货’兄弟相称百年有余,如何不来?如今我在这洞口站了许久,都不见他出来拜见我,想是必出了什么事。且带我进去寻他,莫要再耽搁了!” 白毛鼠闻言,不敢多言,急带弥勒佛入三星洞寻祖师去了。 第46章 驱逐 第四十六章 驱逐 且说三星洞外,镇元辞别二人,弥勒佛在洞外不见菩提祖师前来拜见,于是便让白毛鼠带路进入三星洞中。 二人一路行至大殿,众人就像没看见弥勒佛一样,只是跟白毛鼠打招呼,又询问她外面的情况,白毛鼠一一作答。不经意间,又见弥勒佛一闪身便进了内间,久久都不曾出来。 听闻洞外众妖已经退去,众弟子将信将疑,都看广辰。广辰便只身出洞口查看,少时便回,说是只见死狐若干,却不见半个活物。 众弟子这才放心下来,便又庆祝起来。又隔门向祖师报喜,却未得回复,海德便令众人准备酒食,准备设宴庆功。眼见强敌退走,众弟子心内喜悦,便也不推脱,一个个忙碌起来,只留白毛鼠和胡幺幺二人在大殿内相顾无言。 胡幺幺正想着该如何打破僵局,却见内门突然打开,悟空自内慢悠悠的走出,又将内门重新关上。 胡幺幺急迎上去,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悟空道:“看你入此间已半日有余,现在伤势如何?” “不曾有什么大碍。”悟空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只是在里面睡了一觉,醒了以后见祖师和一位陌生人在盘膝打坐,又不敢出言叫醒,便匆匆退出来了。” 白毛鼠闻言,便上前道:“里面那位是你师父的故交,应该是在那里为你师父护法。你且不必挂念,去前面和众弟子一起准备宴席去!” 悟空紧盯着白毛鼠,像刚才胡幺幺打量自己那样仔细的观察着她,问道:“这姑娘我不曾见过,但说话的声音怎却好生耳熟?” 白毛鼠大吃一惊,只说自己与内室的客人都是祖师故旧,今日特来相救解围。胡幺幺亦知悟空修为精进,识破了白毛鼠变化之法,于是便也编了个理由把悟空支走了。 却说弥勒佛和菩提祖师在内间一连待了七日,祖师方才清醒过来,见是弥勒佛在自己身旁护法,不禁仓惶下拜:“弟子不知东来佛祖远来相救,实乃罪过!” 弥勒佛用法术止住了祖师,让他无法下跪,又一翻手掌令祖师重新站起,才又笑道:“你这夯货!既还记得我,这些年怎从不见你来看望?” 祖师此刻像个孩子一样,低头说道:“弟子有愧佛恩,亦是被逐之身,怎敢冒然前去相见?” 弥勒佛笑道:“法理只拘束常情,你我皆非常人,为何却要被那寻常道理所束缚?若想见,自当来见,若不曾来见,倒只让我这个师兄觉得没有能让你打破常理的份量罢了!倒是那猴儿,你不惜以自己命数渡他,可曾让他知晓?” 祖师只叹息一声道:“此乃天生灵石,奈何被妖物所污,今既为师徒,我不渡他,留待何人?” 弥勒佛摇头叹息道:“起先灵石被污染,恐众仙皆知,但皆未道破。如今你为渡他,就不怕被人钉上‘污染灵石’的罪名吗?” 祖师并不作答,只立即泡茶添水来化解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岔开了话题:“师兄此番怎知我有难处?今来相救,若是被佛祖知道了,难道不会生气吗?” “你那‘金鼻子的侍从’冒死闯了五庄观,挨了镇元子三鞭才请得那大仙前来相救,后又到大雷音寺去求助,消息几经辗转被我得知,于是便随她走了这一遭。” 祖师听闻白毛鼠挨了三鞭,不禁心内一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弥勒佛知道他的心思,却也并未道破,又说道:“此番五庄观和大雷音寺都已知晓你在这方寸山开山立派,佛祖应该会立即派人前来查证。若是确认无虞,恐怕你重回大雷音寺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祖师只一拱手,向弥勒佛行礼道:“愿听师兄教诲。” 弥勒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群狐妖应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此次虽然失手,难保日后不会作梗。我建议你将众弟子遣散,让他们各自去谋个出路。若是他日灵石一事被人告发,你与这山中众人亦可避祸。你随我西去,我为你寻一处地方调养,寻个时机向佛祖呈请,让你重回大雷音寺,重拾你毕生夙愿,你以为如何?” 弥勒佛的意见虽与祖师不谋而合,然而他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手捧茶杯,不饮亦不放,就这样端着,沉默良久 年后一日,山中无事,众弟子又围在一起谈论各自的术法。有弟子想起悟空在先前与狐妖对战时使用的变化之术,便一起起哄,让悟空变化一二给大家瞧瞧。 悟空百般推脱,众人却道:“如今春暖花开,生机盎然之时,大家各个表演只为图个乐子。只因敬仰你的武艺胆识,便推举你先演练一二,你又怎好败了大家的兴致?” 悟空闻言,不好推脱,便又问道:“既是要变,还请众兄弟出个题目。” 一人道:“如今万物生长之时,本当图个彩头。祖师身体不好,你就变个松树,祝他长生长寿!” 悟空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即当变来!” 说罢,将身体一摇,当即脚下生根,身体上长,化作一棵三丈高的松树。众人感叹,围着悟空指指点点,又问道:“这松树,哪里是头?哪里又是脚呢?” 正说间,悟空的脑袋自树枝上长了出来,笑道:“师兄,脑袋在这儿呢!” 一旁的海德暗暗看着,不禁手握刀柄,恨不得一刀将那猴头从树枝上砍下来。 突闻祖师一声厉喝,又行至众人前道:“你等都是寻道之人,如今为何都不去用功,却聚在此处喧哗叫嚣?” 众弟子闻言,只整理衣衫,规矩帽冠,才道:“回禀祖师,方才悟空称这春暖花开时,要变个松树祝祖师早日康复,长寿长生。我等皆未曾见过如此精妙的变化之法,故而喝彩了几声,不期竟惊扰了祖师,望请祖师恕罪!” 祖师闻言,当即屏退众人,将悟空叫至身前问道:“我传你此法,是要你在人前卖弄的吗?” 悟空倒地叩拜道:“师父恕罪!方才众兄弟耍闹,齐齐要我变个松树为师父祝寿,弟子一时难以推脱,才变化了一番,并非是要卖弄!” “别人要你变你就变?若是又要你将这功法传给他们,你传是不传?” “这是师父关门传授我的法门,弟子定然不肯传授!” “你若传了,便是违逆师门!你不传,在别人眼里便是藏私,定要想办法威逼利诱!若还是不肯,定会心生加害之心!你之性命如何保得?” 悟空连连叩头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望请师父恕罪!” 祖师长叹一声道:“你来时,我曾对海昭说,‘以他人之名行恶事者,最是难教。既行恶事,又冠正名。最易恕己,薄待万事而不自知。’你在这里待了十年有余,至今亦是如此。我只恐已无余力再教导你,亦不会怪罪于你,你且去!” 悟空闻言,不禁双目垂泪道:“师父你、你要我往哪里去?” “我既已不教你,如何管得了你?天下之大,任凭你去!若无去处,只当自哪里来,回哪里去便是!”祖师说罢,转身要走。 悟空跪地向前,拽住祖师的袖子道:“师父!弟子受师父大恩,不曾报得万中之一,怎能就此离去?” 祖师见悟空这般,想起当年自己在那观音寺之时亦曾如此。不禁又长叹一声,却又将心一横,将袍袖扯出道:“还谈什么恩情?你此番出去,定与众妖谋祸!若是惹出祸端,不把我供出来就不错了!要是你在别人面前提及我半个字,我必知晓,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饶你!” 悟空见祖师心意已决,只得又叩头谢恩,祖师也不理会,只径向后转身回房去了,只留悟空哭唧唧独自向外而去 那悟空亦不曾驾云,只一步步向山外而去,见那洞内山中,四处都是自己曾生活过的影子,不禁心生悲悯。 又突闻背后脚步阵阵,原是众弟子得知悟空将离去,特来相送。众人以为是自己让悟空变化,才导致悟空被祖师驱逐,一个个面露尴尬,向悟空行礼。 悟空也不怪罪,只回身深施一礼,便又转身向大门而去。 行至大门时,又见广辰已在门外等候,他将一袋银子和一柄短剑递给悟空,又道:“我知道祖师很喜欢你,一直以为他会将你一直带在身边。但如今你也已经有技艺傍身,不会受人欺负。从今往后,你当继续悉心求道,莫要辜负祖师的教导。” 悟空将短剑留下,将银子退还广辰道:“我得师兄和祖师教导,深谙天地之道,断不会再入妖魔之道。且如今已有技艺,便也无须银钱,只留这短剑做个念想。此番离去,当先回故居一趟,倘若日后师兄得空,可来花果山水帘洞去寻我,我自当略尽地主之谊。” 说罢,拜别广辰,向山外而去。广辰一直看着悟空的背影,直到他从自己视线消失,依旧站在门外,久久不曾离去。 却见一只小鸟忽的从广辰身后飞出,那鸟儿急振翅几下,或窜上枝头,或立于石上,一直盯着悟空的身影,直到他从方寸山离去 第47章 桃林 第四十七章 桃林 且说悟空离了方寸山,一路哀泣,不知不觉走到了胡幺幺居住的树林中。 自从众狐妖退走,胡幺幺和胡滢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所以一直不敢回去,只在这方寸山外的树林中寻了个隐秘之处居住。 这日正逢天暖,胡幺幺在林间采集食物,突然听见一阵哭泣声。胡幺幺觉得声音像是悟空,近前一瞧,正是悟空蹲在一条小河旁,洗一把脸,哀泣一声,喝一口水,哭泣一阵。 胡幺幺觉得有趣,只偷偷绕到悟空背后,又想要一脚把他踢下河去。胡幺幺铆足了力气,用脚向悟空背后猛的一蹬,不想悟空纹丝未动,倒是胡幺幺被这反推的力量推倒在地。 悟空这才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见是胡幺幺,不觉又长叹一声。 胡幺幺被反作用力推倒,本就心有几分不快,见悟空看她长吁短叹,禁不住恼怒更胜,便揶揄他道:“你入那三星洞前,每逢见你都这般哭唧唧的模样,莫不是这番又被那祖师赶出门来,来此找我哭诉吗?” 悟空亦恼怒道:“你这人怎这般不会说话,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幺幺闻言,方知悟空真是被赶了出来,忙问原因,悟空便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待悟空说完,胡幺幺却道:“这祖师所说亦不无道理,人家将那秘术传授于你,你本当遵从他的意愿。而你那些师兄弟并没有几个对你真心实意的,你何必为了他们去给祖师添麻烦呢?倘若有人拿着你学的技艺去找祖师,让他也传这秘术,那不都是你的罪过吗?” 悟空觉得有理,便不再提及此事,只说:“我此番离开这里,准备回东胜神洲去,所以特地来向你辞行,只是不知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胡幺幺内心有几分失落,突然计上心头道:“说来也巧~最近这段时间,你师父我呢,也没什么要事!不然我便陪你走一趟,也去那东胜神洲瞧一瞧。说起来,除了小时候,隐约记得父亲带我去过一次,还真没再去过那里呢!” 悟空听闻“父亲”二字,顿时脖颈一僵,冷汗直冒。若是带胡幺幺回到花果山,被得知胡道四死于自己义女之手,这姑娘到时候会不会发了狠性,去屠那花果山?虽然自己的能力已经胜过胡幺幺,但是她若是想屠那水帘洞,相信还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悟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胡幺幺见状,心里更觉悲凉,只口中道:“罢了,罢了!只与你耍闹而已,你那洞府,便是请我,我也不见得会去!你如今有了技艺,哪里还瞧得起我这个‘师父’,回去过你逍遥快活的日子去!咱们就此别过!”说罢,转过身一路踢着小石子,三步一回头的向自己居住的山洞走去。 这胡幺幺如今满脸写着的都是“带上我”三个大字。回想胡道四,就是因为自己而死;而胡幺幺对自己既有指点之恩,又有师徒之名,而且她如今也没个去处。悟空实在心有不忍,便开口道:“我那居处虽算不上什么人间仙境,倒也山清水秀,若是你闲来无事,不如和我一起去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胡幺幺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悟空身前,不停连连点头,嘴上却又道:“既然你相邀,为师也盛情难却,便成全你这般好意!” 于是回住处打点行囊,悟空见她所带之物尽是些干粮和水袋,便问道:“你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胡幺幺皱眉道:“此行路途遥远,路上若有个耽搁,也可使这干粮充饥度日,怎能不带?” 悟空笑道:“也是,如今你尚不知我之能,故有此准备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便唤出筋斗云,胡幺幺见那云头浮在空中,只惊讶道:“那是你的云吗?” 悟空掐腰笑道:“这是祖师所赠筋斗云,一日便可遨游四海。此前我所来,不曾见识过那名山大川,此番途中必当细细游观,纵是如此,回去也不过日的时间而已,未必用得上那些干粮。” 胡幺幺心生羡慕,嘴上却酸溜溜的道:“若是好云,那祖师也未必肯给你!快快拉我上去,我为你好好检验一番!” 悟空拉着胡幺幺的手,只纵身一跃,便跳到云上。胡幺幺扒在那云上,一动也不敢动,悟空便猜到她是第一次乘云,便使那云一番急停急走,吓得胡幺幺惊呼连连,只唬了胡幺幺半炷香的时间方才停手。 胡幺幺倒也不恼怒,急让悟空加速前行。云头急转腾挪,半刻之间便已翻山过海,一路远去。 云行之间,胡幺幺便也不再呼喝,只扒在云边俯视那一众山川河流。见景致好时,便令悟空飞低一些。 悟空见一桃花盛开之处,索性降下云头,跑入桃林中玩耍。一会儿去摘那桃花放入口中,一会儿跳到树上折断树枝端详,一会儿又指着一棵树高呼道:“大桃一定在此处了!” 胡幺幺闻言,连声笑道:“枉你以农人自居,如今桃花盛开之时,哪里来的桃子让你吃?此番定是空欢喜一场!” 悟空也笑道:“我哪里不知?我尝那桃花,便知这些桃树今年的长势;看那树枝便知今年至此的雨水多少;遍看桃树、地势与风向便知今年哪棵树上会结出最大的桃子。但若要这桃子长得更好,还需再费些功夫!” 说着,便又自行查看起来。胡幺幺对培育果树并不感兴趣,于是也不再过问,只走到一旁捕蜂扑蝶去了。 正此时,忽有周围土地公自旁边而出,慢慢走到悟空所在的桃树下,向他行礼道:“我方才斗胆偷听到二位妖仙的谈话,相信二位一定精通农耕之术。冒然相见,想问问妖仙,若想结出更好的果子,却又当如何?” 悟空却又问道:“你可是这桃林间的土地公?那我且问你,此处是何处?这桃林又是何来历?” 土地道:“此处乃当年夸父追日倒下后所化成的桃林,原来也是鸟兽群居之处。后来又有人在此定居,伐木采果,射禽捕兽。鸟兽便皆另寻居处,桃林也被砍伐。后来人王知道这里桃子可口,便将此处圈起,将居民尽皆迁走。但那之后,桃子却愈发干涩,一年不如一年。我既是一方土地,也做了不少功课,引水施肥,捕虫驱鸟,然而却无半点作用。身为一方土地,平日又不能离开此处去寻个搭救。今日有幸听二位妖仙在此谈论,故而斗胆前来相问。还望不弃,出手相助!小神在此谢过二位!” 悟空和胡幺幺面面相觑,悟空远远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座土地庙,便指着那庙笑道:“土地公,你莫不是怕这桃林荒废,断了香火才来相问?既如此,当好吃好喝伺候我二人,我便给你出个主意。” 土地闻言,立即准备了一桌美酒美食,邀二人上座,献果敬酒,好话说尽。而悟空只是吃喝,全然不提果树半字。一旁的胡幺幺见状,只偷偷对悟空道:“别人盛情,你就好意思的只顾吃喝?能不能医,也该有个准话,莫要人平白等候!” 悟空冷笑一声,暗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我既然吃喝他的,必能为他解忧。他着急只因不相信我,既然不信,我且任凭他着急一阵子,等吃饱喝足,他必然知道我的能耐!” 待二人吃饱喝足,悟空方才带着土地公进入桃林,说道:“这桃林的‘气’已经被大大削弱,不复往年,当舍弃一些数量,来弥补质量。俗语道:‘有花便有果。’你可将那枝头上多花的,摘去一些;将那枝细的,截去一些;使精气凝聚在剩余的那些枝头上,必然能长出好果子。” 又指着远处说道:“这桃林本是天生地养,有千万飞禽走兽居住其中,一为桃林供给养分,二为桃树除虫,三为桃林聚气。若你有法使鸟兽回归,待它们在此重新定居后,桃林整体长势亦可复苏。”随即又递给土地公一张图,“我在这图上画的明白,你以此图去补这林内五行之气,当知这桃林不可尽活,只要取一部分精心养育,虽然桃果会变少,但也不至于坏了名声。等时机成熟,再以这精果为种,开枝散叶,桃林自然有望恢复如初!” 土地公拿着那图端详半天,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忧愁还是喜悦,只又匆匆谢过悟空,便转身而去。 胡幺幺见状,对悟空说道:“我看那土地似是对你的主意并不满意。我虽然对农耕之事无甚了解,但亦知你所用乃弃车保帅之法,难道就没有万全之策吗?” 悟空笑道:“若说更好的办法并非没有,但此间只他一人,亦无个人畜帮衬,岂能如此轻易做到?我说的这些亦合天人之道,虽然并非尽善尽美,也可救得过半数的桃树。但若好高骛远,终只一事无成,这桃林也只会逐渐消亡而已。” 正说间,忽见远处几个模样怪异的人手执兵器向他们二人走了过来,悟空只闪身上前,迎着众人走了过去,问道:“来者何人?” 众人道:“我等乃周围的山神、山鬼、河伯、夜叉,因闻有二妖在此,特来探问。” 那河伯又再上前,仔细的打量着悟空和胡幺幺,问道:“你二人的原体可是狐狸和石猴?” 悟空只答“是”。胡幺幺亦点头承认。 却见那河伯只一挥手,道:“且将此二妖拿下,暂押入我府中等待查验!” 悟空急上前,一把攥住河伯的手腕道:“我二人未曾做得坏事,为何要羁押我等?” 河伯道:“我等只奉命行事而已——三官大帝曾有旨意:若遇狐妖所化人形与其他妖物同行者,必然要仔细调查盘问,待上报无误,才可放走。我不知这是何缘由,但若你二人有罪,这便是你们应得的报应!若是无罪,只当受个委屈,待核查后定然释放!” 眼见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夜叉逐渐向胡幺幺靠近,悟空心急,只一把将那河伯甩出去,径砸在两个夜叉身上。悟空不及发话,急往前拉起胡幺幺转身便走。 急行间,却见那桃林的土地公捧着悟空给他的五行图,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 第48章 断前尘 第四十八章 断前尘 且说悟空见山神、河伯与众夜叉一并来追,急拉着胡幺幺腾云而走。悟空自持云快,只数息之间便甩开追兵,又在云上骂道:“那桃林间并无旁人,定是那土地出卖了我们!先是受我们的恩惠,背地后却又算计我!这世间怎就沦落至此?竟视情义与无物!神仙尚且如此,何况凡人??” 胡幺幺只道:“他既如此,必有缘由,与其谈论情义,倒不如想想他们为什么要追捕我们!” 悟空皱眉道:“我久居三星洞,十年未出,定是你做了什么恶事?” “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会有什么恶行!”胡幺幺闻言一脸不快,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方才那河神曾言:‘如遇狐妖所化人形与其他妖物同行者,便要仔细调查盘问。’可见他们要捉的未必是我们,只因我们这组合与什么人相似方才如此。” 悟空道:“既如此,再遇到旁人,不与他们搭话便是了。我这云飞的这么快,难道他们还会一路追着我们到天涯海角吗?” 胡幺幺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放松了警惕。 可能是先前被追兵惊吓到了,二人飞了一阵子都觉得有些疲乏,于是想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云头尚未降下,忽见周围山神、土地等众神仙一拥而出,纷纷上前想将二人从筋斗云上拉下来。悟空惊恐,用脚又蹬又踹,又急令筋斗云飞到天上,这才将追兵甩开。 胡幺幺见状,慌忙道:“适才距离此处少说也有百里之遥,为何他们却会在此围捕我们?莫非有什么传信的手段?” 悟空亦不知其所以,便只又继续向前急行了一段时间。眼见即将飞到南瞻部洲的东海海村,悟空打算再试一次,于是急将云降下又升起,却未见有人在下方围捕。于是又小心的将云慢慢降下,还是未见周围有人。 悟空笑道:“可以放心了,看来就算是神仙,一时半刻也追不了这么远。等回了花果山,那里却也没什么山神土地,你大可安心在那里居住。” 胡幺幺急道:“既如此,我们就赶快走!若是迟了,也不知那些小神小仙会不会再追过来!” 悟空犹豫道:“当年,你我相识就在此不远之处。我与那过世的兄长有结拜的情义,所以想去他的墓碑祭拜一番,顺便看看他儿子的近况如何,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胡幺幺知悟空重情义,便只叹息一声:“往日之事不可追。但若你执意如此,倒也不枉你那兄弟与你结义一场。我就在这附近等你,你快去快回,莫要让我久等!” 悟空应了一声,便急跃上筋斗云,向那镇上而去。 且说过了十年,这镇子的面积远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商铺林立,民舍遍地。周围的几十里内的一些荒地也已被开垦,出现了很多新的村落。放眼望去,俨然一片祥和的景色。 悟空便使了个隐身法来到大街之上,见那旅店、茶、酒肆各个在外招呼顾客,那酒香、饭香四溢,使往来的行人禁不住驻足观瞧。 再看那布庄、珠宝商铺里,官家小姐和富贵人家的女眷怀抱那金贵之物从内而出,脸上满是幸福的喜悦之情。就好似怀里抱着的是自己刚刚十月怀胎的孩子一般,仔细又深情。 悟空依旧认得那布庄老板便是铁匠的那个裁缝兄弟,如今他的布庄已经挪到了旺角,除了一连两个铺面的布庄外,东边的珠宝首饰铺子和西边的珍品铺子也都是他的产业。 悟空驻足观瞧了一阵,见那裁缝对一位官家太太点头哈腰,道尽赞美之词;转头却对店内的伙计呼来喝去,破口大骂。正呼喝间,却见一个妇人挺着肚子为他端了一个瓷盅过来,裁缝扶着这妇人小心坐下,嘴里直道:“夫人辛苦了。”口中满是呵护之词。 正说话间,却见裁缝的原配夫人披散着头发从厅堂内冲出来,将那瓷盅高高举起,一把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又上前撕扯那妇人,口中不停嚷道:“我让你喝!让你喝!你是夫人,那我又是什么?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裁缝见状,慌忙命人将自己妻子拉开,但众人哪里敢动?裁缝只得自己上前拉扯,口中道:“你这泼妇!数年未曾生个男丁,凭什么坐在夫人的位子上!如今将你休了,早无情义可言,为何又要前来搅扰?” 呼喝间,两人早打作一团。那怀孕妇人见状,急向后躲闪,不期却被裁缝拽倒的竹竿绊倒在地,当即便捂着肚子惨叫起来。裁缝便也顾不上打斗,急上前抱住那妇人,又命人去寻大夫。一旁的原配夫人则一边发了疯似的狂笑,一边骂着裁缝和那孕妇。 悟空只叹息一声,不忍再看,便又径直向前而行。 孕妇的惨叫,裁缝和哭喊和夫人的辱骂声早在身后混为一团,久久不曾消散。 悟空走不多时,不经意间走到了原本木匠家在角落里开的铺子附近,悟空犹豫了一会儿,便决定前去看看。 走至近前,却见那木匠的铺子大门紧闭,那挂在门外的木牌显得更加老旧,似是多年一直未曾更换。悟空端详一阵,却闻围墙内传来一阵哭泣之声。于是便使了个隐身法,跳上围墙向内观瞧,却见四周挂着黑白帐,又有人成一群,围在那里低语。 悟空走过去探听,才知木匠的儿子参军多年,今年年初刚得提拔,却在作战冲阵时身中数箭。军医医治不了,只得将他抬回家中,如今家里已备好丧事,只等他咽气而已。 又闻屋内传来一阵尖利的哭泣声,继而是碗碟噼里啪啦被摔碎的声音,紧跟着,便是那木匠妻子十年如一日的声音:“你要是有本事,你儿子只顾在家享福就好!上什么战场!挨什么刀枪!终归就该怨你!” 又闻那木匠的长叹:“让他参军是你的意思!让我向郡守请托,提拔他的也是你!如今身受重伤,亦是因果使然,怎就偏把这一事赖在我身上?木已成舟,我尚未抱怨半句,怎就把一切都推脱给我!” “你没本事,我让他参军谋个前程是我的错?你没能耐,请托人提拔他是我的错?如今他要死了,怪也该怪你没本事!你若请托好了,他就不该去前线作战,也就不会受这重伤!千算万算也不该算在我的头上!” “没有学问,没有背景,不在前线立功杀敌,凭什么受人提拔?你这泼妇!我懒得与你理论!!”木匠说着,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悟空看去,见这木匠远比十年前更加萎靡瘦弱,而那从后追出来的木匠妻子却是更加臃肿肥硕。 那木匠妻子从内追出,全然不顾周围亲戚,指着木匠便骂。木匠也不吭声,只一路向屋外走去,那妇人仍不罢休,只一路追出去,在那大街上叫骂,并高声连嚷着要“休夫”。 周围亲戚见状,纷纷窃窃私语一番便也离去了。那妇人折身回来,见院内空无一人,便又大骂亲戚族人无情无义,许是骂的不过瘾,又冲到大街上骂给路人听,往来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悟空想起当年木匠曾给自己两枚参片,于是向怀内一摸,摸出一瓶丹丸,便倒出两粒,进入内堂,将丹丸放入木匠儿子的舌下。又将从医馆抓来的药稍作改动,调整了配方,重新倒水放到火上熬着。至于那木匠妻子愿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子喂药,只看她自己意愿了。 悟空想着,急用扇子去扇那炉火,火气自炉内而出,被归来的木匠妻子闻见,唯恐燃起大火,便急跑过去观看。悟空使了个隐身法闪身出了屋内,却闻身后传来一声碎响,原来是那妇人又在骂木匠不熄火种,称要蓄意烧死他们娘俩,于是将那药锅一并砸了。 “许是天意。”悟空这么想着,再不管那木匠妻子的叫骂声,只一路向外而去。 重新行至街上,却见道路尽头已然是间道观,便知那是当年郡守许下诺言要为太乙救苦天尊建的道观。悟空犹记玄清当年搭救铁匠之子,又除海妖之事。便又化作人形,以道门弟子名义入内焚香祭拜。 祭拜结束,悟空又向观内道人询问郡守一事,方知郡守早年已获升迁,已带着铁匠的儿子去都城任职去了。据说那铁匠之子天生奇才,六岁就能吟诗作对,又写得一手好字,被那郡守视为己出。后来因为名声在外,又得皇帝赏识,被皇宫召去为太子伴读,也算恩荣加身。 悟空感叹,亦不知此机缘是福是祸,只匆匆谢过,便又买了些酒食去祭拜铁匠夫妻与那曾救自己之命的老者。 至墓碑前,却见那墓早被草苔所沾。悟空只稍退一步,向那墓碑呼了一口气,却见那草苔瞬间萎靡下来,又只用手轻轻一抚,便尽数除去。便又各焚香一炷,又将祭祀的食物摆放整齐。又盘膝坐在那处,口中念念叨叨,让人听不真切。 过了一个多时辰,三炷香都已烧完,悟空才又起身,对着墓碑拜了三拜,便一纵身跃上云头,向树林中去寻胡幺幺去了。 此处皆已事毕,悟空心情倒也舒畅了一些,便急入林中呼唤胡幺幺的名字。见无人应答,只以为胡幺幺又在戏耍自己,便从那云头降下,在林中呼唤。 行至一溪边,悟空不自觉的蹲下用手捧了一把水喝了一口,忽闻身后传来动静,便猜是胡幺幺又想偷袭自己,便急转身过去想要惊吓她一下,不想来的却是只狸猫。 悟空不禁大惊道:“本以为你是狐狸,不期竟然是狸猫变的?”说罢,一把抓起那狸猫又捋又捏,捏了足有半刻,却发现那果真是只狸猫,便才将它放了。 久未寻见胡幺幺让悟空更加心急,他跃上云头,不停的在树林中乱飞,试图寻到蛛丝马迹。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段被刮破的白色绸缎。悟空见那绸缎似是与胡幺幺身上的相同,又见周围有被掩盖的打斗痕迹,便猜她被那一众神仙抓走了,于是急驾云向那桃林而去。 悟空飞至那桃林深处时,天已至夜,悟空在林内连连呼喊土地公,却无半声响应。眼见无人应声,悟空更确认就是这土地出卖了他们。于是跳到那一众桃树上又拉又扯,将一众桃树树枝折去大半,又变作阵狂风,将那花朵悉数吹落。 见那土地公仍是未出,便径至那土地庙之前,对着那神像破口大骂道:“你若还不出来跟我说个明白,今日就拆你庙宇,烧这一林桃树!” 然而沉默数息,却仍无半点回音。悟空恼怒,只一脚将庙墙踢塌,又将那神像推倒在地。随即点了把火走到桃林处,环视四周,高呼道:“你们方才不是要擒拿我,如今怎却不敢现身??只道也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 于是将一众干柴堆到最大的桃树之下,用手中火把将干柴点燃,火顺着干柴蔓延开来,眼见越烧越旺,仍是没有半人出面相见。 悟空恼怒,只将那火把摔在地上。又看着那树,心生不忍之心,遂上前一脚将那火堆踢散。柴火飞散开来,火势难成,不多时便悉数熄灭。 悟空又只仰天长叹一声,道:“她说不曾有甚恶行,我便信她,只望她吉人天相,日后还得相见!”说罢,便纵身往天上一跃,驾云向东胜神洲而去 第49章 重返花果山 第四十九章 重返花果山 且说悟空离开南瞻部洲,一路向东而行,到那花果山附近时已是深夜。便又趁着夜色降到地面,找了棵茂密的大树躲在上面休息,心下思量:若回水帘洞,只怕那义子义女心有忌恨,又要再生事端;但若不回,又怕哪日胡幺幺来此却寻不着自己。 思量半晌,口中道:“如今我已洞悉天地之道,当与之论理,若它们不听,凭它们的道行也定然无法为难我;若以‘妖道’较力,他们必然输给我,也自当听我安排。” 悟空这么想着,便放下心来。刚要睡着,却突闻一阵兵甲响动,放眼看去,原来是一只狗妖拿着柄钢枪站在树下指着自己道:“哪里来的妖猴?竟敢冒然闯入我家大王的地盘!” 悟空笑道:“你这小妖莫要惊慌,我乃你家大王故交至亲,今已入夜,不便见她。你且暂去,明日一早,我自去相见!” 那狗妖依旧气势汹汹:“你一个区区妖猴,能是我家大王什么亲戚?快快道来,不然别怪我刀剑无眼!” 悟空有些不耐烦,却依旧耐着性子说道:“你家大王是石猴,我亦是石猴。十年前,我曾收她为义女,要说这花果山,还是我传给她的哩!” 那狗妖闻言,突然放声大笑,悟空不解,那狗妖便说道:“我笑你这猴子不知黄历!我家大王乃是水脏洞妖主,人称‘混世魔王’!你家那两个石猴,早被劈了脑袋,风干殆尽了!” 悟空闻言,惊叫而起,立在枝头上嚷道:“你说什么?我那义子义女怎会败于那什么魔王之手?” “你当那两个石猴是何好身手?”狗妖嗤笑道,“我家大王占据水脏洞时,遍邀周围豪强结盟,却唯有那水帘洞的两个石猴不识抬举。我家大王便遣人夺了它们的用具,掳了它们的子孙。那两个不知事的竟然还敢带众猴到我家大王洞前叫阵,战不几合便被我家大王一刀一个斩成两截,又取了首级挂在洞门。如今正联合一众洞主,不日即将攻那水帘洞,逢你来的巧了,正好拿你也去讨个功劳!”说罢,举长枪便向树上的悟空刺去。 悟空并不躲闪,只一把攥住那枪尖,竟用手捏得那枪尖变了形状。那小妖顿觉惊恐,转身正要呼唤同伴,却被悟空从树上跃下,一把钳住喉咙。又从怀中摸出短剑,一剑刺穿后颈。 见那狗妖不再动弹,悟空便将剑拔出。又担心那水帘洞众猴,便向水帘洞急行而去。 行至水帘洞前,却见有小妖十四五个正在洞下叫阵,却并不向上攀爬。原来那洞悬在崖壁上,也是易守难攻。里面早有众猴备好石矛,竹枪,只要敌人靠近洞口,便一拥而上刺下洞去,故而众妖迟迟攻之不破。 然而猴子们也不敢轻易出洞,所以那混世魔王只派了一众小妖在下面日夜叫嚣,让众猴不敢出洞觅食,只等它们粮尽之时一拥而上。 悟空见那些小妖不过一众杂兵,便悄悄绕到后方,变成一只高一丈,长两丈的巨大猛虎,跳入妖群中又扑又咬,眨眼间便有七八只小妖命丧虎口。剩下的小妖吓得魂飞魄散,只一路惊叫,四散而逃。 见众妖散去,悟空便现了本相,又到水帘洞下向上叫喊道:“洞内众猴,可识得我否?” 众猴都看见那巨虎击退了众妖,又化作个猴子的模样在洞外叫喊,纷纷恐惧,不敢答话。却有一赤尻马猴从后而来,分开众猴,探头向外观瞧。看了好一阵儿,突然高声大喊道:“来者可是我们的美猴王?” 悟空闻言,当即笑的手舞足蹈:“我已离这水帘洞十年,你等却不忘我,仍然认得?” 那赤尻马猴急纵身跳出水帘洞,跃入水潭中,又游到岸边,匍匐在悟空的脚下,哭泣道:“大王离开我们多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好多猴子都说大王早就死了,我们守戍一族留在此地的更是所剩无几。我作为一族后辈却愿意留在此地,就是相信大王还活着,一定会回到这里来!今日得偿所愿,足以告慰平生!”于是放声哭泣起来。 众猴闻马猴哭泣,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哭泣起来。 悟空将赤尻马猴扶起,说道:“我出外学道,如今学有所成,故而回洞府与你等一聚。怎想此番回来,却是物是人非。” 那赤尻马猴只伏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身:“大王不知,当年你离开之后,女王一改往日霸道,葬了动乱中所杀的父祖辈。其余但凡要走的,概不强留,要留的,也都好生对待。她在此等了三年,认定你忌恨她,不会回来,又恐这水帘洞断了血脉,才与众猴匹配,又生了一众猴子猴孙。如今这洞内,依理也都是大王的孙子和外孙,若大王不重登王位,这一众子孙失了庇护,必将断绝于此!” 悟空闻言,心有触动,急纵身入了水帘洞之中。众猴见悟空身披人衣,一跃足有十丈,都吓得连连后退。悟空只连连安抚,又上前查看众猴,见有些确实与自己那义子、义女有些相像,不禁坐在一旁,垂下泪来,口中道:“好好好!我修道这些年,一直被人称为小辈,不想今日回了故地,却已然成了个‘老孙’。” 随即跳到王座上,振臂高呼道:“孩儿们!你们一众都是俺老孙的子孙后代!我在外修习,蒙高人赐了名姓,如今你们亦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从今往后,不管孙儿、外孙,凡我洞中所生子嗣,尽跟老孙所姓!” 众猴闻言,窃窃私语一阵,随即欢呼雀跃起来,纷纷高呼:“孙爷爷!孙外公!”不多时,却又在马猴的引领下齐声高呼:“美猴王!美猴王!” 悟空心下高兴,又与马猴私下谈论那混世魔王,问出他的来路和本事,便又说道:“你们不必畏惧,只在此好生守卫,待我前去为我那子女报仇雪恨!”于是从洞口跃出,踏上筋斗云直向北而去。 悟空悉心查看,仔细探访,不知不觉已然天亮。却见一山笔锋挺立,直入云霄。 真是个: 山棱陡峭如刀刻,曲涧深沉九幽通;山中杂草无异色,林间空寂无音声。 悟空看着那山,只觉一股躁动之气,却又感觉不到多强的妖力,只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正要离去,却闻那山中突然传来阵阵歌舞声音。 悟空将云头降下,却见一水潭旁立着一块巨石,上用锐物刻着“水脏洞”三个烂字。周围又有几个小妖来回跳跃,不知是在跳舞还是作法。见悟空乘云而降,纷纷四散而逃。 悟空急上前抓住一个道:“我且问你,你这里是否是那水脏洞?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混世魔王?” 小妖连连点头称是,悟空又道:“你进洞去告诉他,我是那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因他斩杀我的子女,欺负我的子孙,此番特来挑战报仇!他若不敢出来,我便冲进洞府,将你们一众妖魔尽皆屠杀!” 那小妖见悟空凶狠,只一路逃进洞中,将悟空所言之事尽数道与那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听罢,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早先屠那母猴时,倒曾言她有个义父,外出学道,日后定会为她复仇。不期今日竟真的来了。你们看他是何模样?使什么兵器?” 小妖思索一阵,答道:“并不见拿什么兵器。体高不过五尺,未戴帽冠,穿一件紧身红袍,踩一双乌靴,也看不出个僧道尘俗。但却是踩着云头来的,想必定有手段!” 那混世魔王闻言,倒也生了几分谨慎,只对众妖道:“取我披挂、兵器来!我要出去会他一会!” 于是众小妖纷纷将铠甲和大刀抬来,混世魔王披甲提刀,又令众小妖列阵在侧,一并步出门去。出门便喊道:“那自称水帘洞美猴王的在哪里?” 悟空只瞧那魔王: 头顶金盔映日光,身披罗袍迎风荡;皮革铁甲覆身上,足踏褶靴如上将。 却见腰足十围广,又见身高超三丈;板门大刀锋刃亮,霸道混世凶模样。 悟空笑道:“你这妖怪生的眼大,倒无甚功用。老孙又不曾使那隐身法,只这般站着,你却瞧不见?” 混世魔王只嗤笑一声,露出一脸不屑:“只听那小妖来报时,还以为是什么神通广大的高人。今看你年不过三旬,身不过五尺,又不曾拿什么兵器,凭什么与人相争?我劝你与那水帘洞尽早归附,也可给你们留个香火,否则,别怪大王我赶尽杀绝!” 悟空只哼一声:“你这妖怪倒也没个眼力见,瞧不出你孙爷爷的手段!我且问你,那屡次搅扰我洞口,杀我子女,掳我子孙之人是你不是?” “是又如何?”那混世魔王并无意隐瞒,“如今天下皆传众妖即将再度立国,天下众妖互相归附、合并已是大势所趋,如今周围这三岛七十二洞早已尽皆归附,唯独你水帘洞不服。我本好意相劝,然而那两个石猴却执意要跟我刀兵相见。我本欲为王,若不斩他们,如何立威?” 悟空顿时恼怒道:“如今天下本就缺乏正气,你却还妄图在这种时候建立妖国,涂炭生灵?今日一当为子女报仇;二应为子孙出气;三当为天下除害!定让你这倒行逆施之徒身首异处!”说罢,高高跃起,迎着混世魔王一拳打去。 那魔王抬手一挡,接下悟空拳头,笑道:“你身体矮挫尚不及你那子女!我若使兵器斩你,日后为王时恐被人拿出来嘲笑。今日便不用刀,叫你死个心服口服!” 悟空笑道:“你这魔虽是外道,倒也算个有脸面的汉子!且来!”说着,一脚踢在混世魔王的左手腕上,那魔王吃痛,又举右手一拳打向悟空。悟空急收身,架双臂一挡,被一拳砸向地面。悟空立身挺住,脚在地面上拖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周围小妖见悟空被击飞,纷纷高呼喝彩,那混世魔王亦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唯悟空暗自纳闷,心道:“这魔如此高大,竟不及那三星洞外的大狐力量一半。莫非还有余力?” 说着,便变换了身法,呈之字形迅速向混世魔王贴近。那魔王飞起一脚,却未踢到悟空,悟空借着魔王踢出的右腿轻轻一踩,高高跃起,再度一拳打向混世魔王的面门。不想那魔王却急收了动作,挥拳与悟空对击。 一拳过去,悟空的双脚再度在地上拖出两条长印,而那魔王却也仰面摔了过去,只震得那地面颤抖,小妖惊呼。 “只是脚下不慎,滑倒而已!”混世魔王喊着,再度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接触悟空拳头的地方却被捅了个血窟窿,血流不止。魔王又惊又怒,只摆好架势准备再攻。 仅这一击之后,悟空的心里已然有数了 第50章 斩魔 重点:猴王逞勇力劈混世魔,众妖密谋共击水帘洞。 第五十章 斩魔 却说那混世魔王摆好架势,又向悟空一拳打来,悟空全然不惧,只挥拳相对。然而那魔王对悟空的拳头已有几分惧怕,只撤了右拳,左手挥掌去拍悟空。 悟空将拳一收,迎着混世魔王的左掌一腿踢了过去,然而那魔王却又收了左掌,只用腿向地上一踢,卷起一堆碎石向悟空击去。 悟空眼睛连眨都不眨,只任凭那碎石击在自己身躯、头颅上,并未造成半分损伤。 悟空只笑道:“方才豪言壮语,今番却不敢与我正面相抗。哪里来的英雄?分明是个鼠辈!” 那混世魔王脸上难堪,却又笑道:“你这不知事的猴子,我见你不通拳脚,故而不屑与你对战。本为了饶你一命,你却还不领情!” 悟空一愣,未经多想,上前问道:“你哪里见我不通拳脚?” 混世魔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虽有膂力,却身小体轻。但所用拳法乃大开大合之势,分明就是身高力大之人所用。若不是教你的师父不用心,就是你这拳术是偷学的!你这等妖类,我根本就不屑与你一战!” 悟空这拳路本就是与胡猛对战时所学,今番被这魔王道出,倒也觉得尴尬,但嘴上仍旧逞强:“你这泼魔,岂知我的厉害!你孙爷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今就叫你知道我为何学这门功夫!”说着,手中掐诀,将脚向地上一踏,身体顿长至三丈多高,甚至比那混世魔王还要高一头。 众小妖见状,惊惧不已。那混世魔王亦是大吃一惊。悟空只道:“且当再战!” 于是挥拳向那魔王砸去,混世魔王哪敢接招,只反身向后就跑。悟空在后面追,却因为不适应这长高的身体而跑不快。那魔王便在地上捡石头,拽树枝,边跑边向悟空投掷。悟空被掷的气恼,又突的变小,急追而去。 悟空这番倒也不再正面相击,只趁着魔王收势不稳时打他的软肋,撞他的裤裆。那魔王再吃不住痛,急往那兵器所在处,举那门板大刀向悟空一刀劈来。 悟空本欲用手接刀,但见刀势大力沉又恐接不住,只侧身闪过,又攀着那刀上前,作势就要再打。 混世魔王一时惊恐,竟举刀乱砍乱挥,只扬起烈风阵阵,使悟空一时不得近前。一众小妖见混世魔王落了下风,便也偷偷将悟空围到阵中,让他走脱不得。 悟空冷笑一声,突从身上拔了一把毫毛,放入口中嚼碎,向前一喷,喊一声“变!”那一众碎毛顿时变成数百小猴自空中落下。 这些小猴高的三尺有余,短的不到一尺,各个手脚有力,能跑能跳。眼见敌人众多,顺势分为两拨,一群冲向周围的小妖,一群钻那刀锋的空子去攻那魔王。 那一众小妖见这些小猴身小,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不想却刀砍不进,枪刺不穿。只一揪便将小妖拉倒在地,只一扯便把小妖甩向半空。又纷纷抢那武器,对着一众小妖又刺又扎。小妖惊恐,想要逃窜,却根本甩不开,只被从后追上,尽皆杀死。 又见那魔王处,小猴避开刀势,直攀到魔王身上,又各个对着那要害痛下死手,插眼、击喉、撞裆,薅毛、砸后脑、击软肋、踢腿干,直让那魔王疼痛难忍,便只能舍了大刀,用两手去抓身上的小猴。 悟空见状,趁势上前将大刀捞起,只反身将那门板刀一甩,一刀便将那魔王从脑门向下斩成两段。 见那魔王身死,悟空也算为义子义女报了仇。便只长出一气,又命众小猴进入妖洞查探。不多时,便捧出早已风干的猴头两个,又带出几十个小猴和一堆石碗石盆。 悟空见那两颗猴头,知道是他义子义女的头颅,便只小心收敛。众小猴见那两颗猴头,也纷纷哀泣不已。 悟空便问道:“你们可是我花果山的子弟?” 众猴道:“正是自花果山而来!” 悟空又道:“既如此,便各自抱些石盆石碗随我回去!” 众猴又道:“来时被那狂风所摄,不知来路!” 悟空只笑道:“这有何难,自当引你们回去!且拿着用具此处等着!”说罢,先将身子一抖,将毫毛尽数收回身上,又一把火点了水脏洞府。随即化作阵狂风,卷着众猴和器具往花果山而去。 且说水帘洞的猴子们见到一股狂风而来,还以为混世魔王斩了悟空又来攻这洞府,吓得纷纷拿起兵器守在洞口。却闻那洞外传来惊呼的声音:“我们只眨眼闭眼的功夫,怎就又回了这水帘洞?我们都听说过仙人,倒不知仙人竟和我们长得一样!” 却闻悟空笑道:“孩儿们,我并非什么仙人。倒是你们的祖父和外公哩!” 洞内众猴闻声,皆探出头观瞧,见众猴归来,各个喜不自胜,纷纷高呼“美猴王”之名。又在赤尻马猴的安排下先安葬了悟空的义子义女,才又大摆宴席,重新立那王座王冠,请悟空登上高台,众猴皆行叩拜之礼。 饮宴之间,众猴又遍问悟空在何处修道,悟空只说个大概,亦不曾提及那方寸山三星洞。那赤尻马猴得知悟空斩了那混世魔王,兴奋地说道:“如今大王重归便一刀斩了那魔王,从此之后,定无人再敢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皆无忧矣!” 悟空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吾闻那混世魔王此前曾与那三岛七十二洞有盟约,此番能胜,皆因其未有防备,若是将那一众妖兵尽皆点齐,恐我也难有胜算。即便逃了,你们却又如何?如今这洞中众猴不过千余,能战者更是少之又少。故而自明日起,必须早做防备,结众演武,不得懈怠;乏时听经闻道,安气凝神,静心养心;战前广集兵器,多造陷阱,密凿暗道;外出召集旧部,广结人脉,多行商贸。如此,尚可有一战之力。否则届时敌军三军齐出,恐这水帘洞亦是难保。” 赤尻马猴闻言,连连点头:“大王未雨绸缪,运筹帷幄之间,可决胜千里之外。我等自当从命!”于是未及宴席结束,便将悟空的命令吩咐下去。众猴闻言,亦无心饮宴,只草草结束宴席便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悟空叫醒众猴,众猴懒惰,不愿早起。悟空只在那里骂道:“你们这一众怎就变的如此懒惰?如今大敌当前还如此慵懒,就活该被那魔物捉去!但凡日后有令不遵者,尽皆赶出洞去!” 众猴这才纷纷起身,拿着那竹竿木棍去演那把式,又折枝劈木做那兵器。但演练的动作皆不标准,做出的兵器一碰即散。悟空本欲上前敲打,又怕那一众猴子猴孙受不了他的拳头,只急的抓耳挠腮。 赤尻马猴见状,便向悟空请命。手执那木条上前督训,凡有不听号令的,动作不标准的,制作马虎大意的,举棍就打。几天下来,众猴才渐渐达到了要求。 悟空私下将赤尻马猴叫来,长叹道:“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大敌当前,诸事繁多,只你我二人恐难以为继。我欲遣你去寻往日旧部,使他们尽来归附,又恐他们见我等虚弱不愿来投,不知你意下如何?” 赤尻马猴行礼道:“大王多虑了!我等守戍一族在这花果山时本就以大王为尊,如今大王归附,众猴定然肯重归故土。大王且安心在此,我这就前去访探。”说罢,便收拾行装,出花果山寻那守戍一族的后裔去了。 悟空便又督促众猴在敌人必经之路制作陷阱,制作篱笆和围墙,半月下来,却也稍有进展。众猴经过一番锻炼,身体比以前更加轻盈有力,有猴说:“我们听说凡洞内有大妖的,小妖也会因为得到庇护而获得力量,如今我们变化如此之大,定是大王法力通天!如今遇到强敌,便也不怕了!” 悟空看在眼里,倒也不说什么,只仍日夜督促他们训练和制造,唯恐敌人哪日攻来。 却说那三岛七十二洞洞主盘踞在花果山之外,本是以那水脏洞为主结成同盟,只等妖国成立之后也得个分封。不想那混世魔王竟被一刀斩成两段,水脏洞亦不知被何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众妖见没了盟主,纷纷动了为王的心思,便又各自结伙,相互厮杀,争那盟主之位,以便日后称王。 打了半月有余,皆有死伤。这一众洞主觉得不妥,若再死伤下去,若是他日别的妖国或是人国来攻,这一众岛洞根本无法抵御,便又在一些老者的主持下召开了一次集会。 众妖都认为再打下去不是办法,却又都想做主称王,一时也没个好办法。 却又一只老黄鼬站出来说道:“众皆知那混世魔王在时,曾遍邀这三岛七十二洞齐攻那水帘洞。要说那水帘洞,本是一群猴怪占据,虽然两个猴王已被斩杀,但是因为其他众猴死守,至今一直未被攻下。今日来参会的诸位都想称王,那我们不妨定个誓约——谁的部队先拿下水帘洞,谁就成为新的盟主!如此一来,既不伤和气,又可以避免相互厮杀,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这一众洞主闻言,纷纷觉得是个好主意。有胆大的已经准备厉兵秣马进攻水帘洞,谨慎的则想要先观察一番再做决定,狡猾的欲与他人合兵共击,消息广的则派兵出去访探。一时间,众妖跃跃欲试,纷纷将那水帘洞当做了那称王的踏脚石。 第51章 退敌 重点:众猴巧退敌,故交新算计。 第五十一章 退敌 且说那三岛七十二洞洞主纷纷将那水帘洞当做为王的踏脚石,于是各自散去,点兵备马,随时准备向水帘洞开战。 却说悟空早年在三星洞时,虽不曾以兵法见长,倒也从别的师兄弟那里听得一二。如今水帘洞处于守势,早就将那要道隘口占据,又设伏兵,埋陷阱无数。 众猴闻有大批敌人向这边进发,便立即向悟空禀报,又纷纷潜入树丛之间,崖壁之上,隐匿起来。 引兵而来的乃是狼、熊、虎、狮四个大妖,本都是在这一方以力战而闻名的洞主,但因为敌不过混世魔王而与其结盟。如今混世魔王身死,这四个大妖在彼此混战一番后互相削弱了大量兵力。之后在参会时,却又彼此抱团,想要先取下那盟主之位。 这四个大妖本就是急性子,当即便互相订立盟约,约定事成之后共为盟主。于是又即刻点兵,去攻那水帘洞。 虽说它们彼此间已经订立盟约,但除了互相防范之外,亦要防备其他妖洞。于是都只出了一百名左右的小妖,加在一起也不到五百之数,比水帘洞的众猴还要少上半数。 但因为彼此出兵数量都差不多,几个大妖也不好互相指责,便只一路默不作声,向水帘洞进发。 行至一隘口附近时,狼妖开口说:“前方地势狭窄,不利大军前行,可先以小股部队通过,占据有利地势后,大军再向前进发。” 熊怪却不屑一顾,说:“前番也与那水帘洞交锋几次,哪次也不曾见它们外出迎敌。况且此处距离它们的洞口至少还有十几里,那些猴子没了洞主,早就魂飞魄散,又怎么敢离开洞口这么远呢?” 众妖都说有理,狼妖便也不多言,只命大军依次通过。就当前方的几十个士兵刚刚通过隘口时,忽见隘口两侧一阵骚动,无数被点燃的原木从崖壁两侧掉落到道路中央。道路正中的十几个小妖被堵在阵中,进退不得,被落木纷纷砸死。 那裹了油的原木迅速燃烧起来,阻了大军的进路,使众妖无法近前。负责埋伏的上百猴子们顿时倾巢而出,将那竹枪、石斧、飞石悉数投向通过隘口的一众小妖。 不少小妖被砸中要害,当场身死。却也有体格健壮或精于格挡的未曾殒命,只拿着那铁枪钢刀去追杀众猴。 众猴也不迎敌,纷纷跳上树梢,沿着树林一路向前奔逃。小妖们紧追不舍,但没跑多远就有不少落入陷阱中,被陷阱内的竹枪刺死或刺伤。其余众妖见状,也不敢追赶,只小心翼翼的向回折返。 后方的众妖用沙土和树枝试图扑灭阻路的火焰,然而效果却不明显。那狮虎二妖见状,便化成两股妖风,急向前而去,将那阻路的木柴尽皆吹散,方才打通了道路。 此时又见小妖折返,那虎妖便问:“可看见是谁暗害我们?” 小妖答:“是些妖猴,似是从那水帘洞来的!” 狼妖闻言,只怒道:“方才若依我之言,未必会有这损失!” 那狮子精不耐烦的说:“便是依你之言,先过去的那小股部队也免不了受损,又有什么差别!只当吃了个亏,往后小心便是!” 正说间,忽见一黑影在树林间快速由远及近,待狼妖和熊怪看清那影子手中的门板大刀时,那刀已离狮子精的脑门不足两寸只听一声脆响,那狮子精当即被从当中剁成了两段。 直至那狮子被劈开,旁边的虎妖才反应过来,正要后退,却不及悟空手快,只又反手一刀,将那虎妖自腰处砍成两截。 那门板刀本就宽大沉重,悟空使的时候只能用两手钳着去挥,方才反手一击时去势太猛,那刀竟从悟空抓握的位置断裂开来。那半截刀头径直飞向山壁,砍进了山体之中。 悟空无奈,只得去拔。那狼妖见这门板刀,知道是混世魔王的武器,又想起混世魔王的死状和狮子精如出一辙,便猜到混世魔王是被悟空所斩。于是当即催动坐骑,转身便跑。而那熊怪不知所以,只趁着悟空去拔刀的时候从后面追上,举那大杆刀去劈悟空。 悟空未及躲闪,那熊怪自以为得手,不想那刀刃碰到悟空脖颈的时候竟直接断裂开来 。 悟空见状,便也顾不得拔刀,反身迎上,一拳击在熊怪腹部,只一拳就将那熊怪击得口吐白沫,再一拳,竟将这两丈余高的熊怪击得飞了起来,这时才又转身拔出断刀。 悟空将断头台一般的巨大的断刀举过头顶,对准熊怪的脖子就要砍。熊怪急道:“大王切莫动手,切莫动手!我愿归降,唯您马首是瞻!!” 悟空这才将刀收住,又一脚将那熊怪踢得站立起来,上前对它说道:“你且回去告诉那三岛七十二洞洞主,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是也!若你们一众自此不再打扰我水帘洞,往后便相安无事。任谁要厮杀、要称王,我们绝不干涉!但若再敢来搅扰,我若发起狠来,那混世魔王和水脏洞便是你们前车之鉴!” 熊怪听了连连称是,急和众小妖一同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悟空既得胜归来,众猴欣喜若狂,欢呼雀跃。悟空也满心欢喜,不过他并未掉以轻心,只命令众猴继续挖掘陷阱,设置埋伏,以防敌人再次来犯。 众猴认为,此次敌人来犯,尚未至洞口便被击退,又折了两个洞主。既然知道美猴王的厉害,定然不敢再来。 但悟空却道:“这些妖怪生性凶狠,又是同盟。如今虽然有妖怪在此受挫,但其他妖怪未曾见识我等的能耐,一定会想通过立功来扬威,必然会再次来犯。如今虽然取胜,但我们的实力仍然处于劣势,如果不多加准备,如何应对他们的下一次攻击?” 于是,众猴更加谨慎,日夜不停地挖掘陷阱、凿通暗道,为敌人的再次攻击做好充分准备。而上次一战中,悟空的门板刀已经被折断了,由于没有合适的材料无法修补,他只能做好空手作战的打算。 却说那狼妖和熊怪各自逃回洞府,加强守备。虎、狮二洞折了洞主,更是大门紧闭。 其余洞主见状,便纷纷遣人前来相问,然而狼妖和狮虎洞都闭门不见,熊怪倒是遵守诺言,遣人将悟空的话复述给了众妖。众妖听闻四妖遇伏,以及水帘洞的洞主斩杀混世魔王一事,皆感惊恐,便又共聚一处商议此事。 众妖将当时在场的小妖叫到会上,小妖惟妙惟肖的描述了部队遇袭的情况,又将狮虎二妖瞬间被斩,熊怪乞饶之事一一道来。众妖听罢,纷纷陷入沉默。 有妖道:“这四怪原先在这附近也是出了名的狠辣之徒,混世魔王在时,亦对它们畏惧三分。如今合兵一处,竟眨眼间折了两个,又有两个被打至闭门不出。可见这个美猴王当真有些本事,看似不宜再战。” 一些谨慎的洞主表示赞同,甚至有几个已经准备离席了。 众妖正讨论间,忽闻一阵笑声响起。众妖止了音声,却闻笑声自那老黄鼬和一个坐在阴影处的狐妖那边而来。 便有妖问:“你们笑什么?” 那阴影中的狐妖笑道:“我笑众位贪心过重,却胆识不足!” 众妖恼怒,斥骂不止,而那狐妖只是将手抬起,示意众妖噤声,方又说道:“要说那猴王再勇猛,不过一人之力;水帘洞再难攻,不过一洞而已;众猴再善战,不过千余之数。回看我三岛七十二洞,便是折了四个,仍有七十余个洞主;岛屿洞府错落交织,物资丰富,兵甲层层,粮食充盈;大一些的岛屿洞府所拥何止数千,小一些的洞府亦有数百之众。若合兵一处,莫说这区区水帘洞,就是在这东胜神洲立国,又有何不可?” 众妖闻言,各自对视一番,又私下讨论两句,却都在等这狐妖再言。 狐妖又道:“拿不下这水帘洞,终归到底不过因为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盘。如此精于算计,不如早早散去,也别去谋什么王位与分封,免得以后更厉害的对手来时,大家死的更难看!” 席间有妖道:“那依你之言,又当如何?” 狐妖道:“既有盟约,便为一体,只当那水帘洞是外敌。如今各洞可依各自大小尽可能多出些兵力,再遣百余猛士组成死士,装扮成各洞洞主引那猴王离洞,将其缠住。其余人引大军,使法术利器齐攻那水帘洞,无须多久,必然攻下!那猴王纵是再勇,没了一众子弟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而已,又有何惧?” 众妖听罢,倒觉得此计可行,但是却依旧默不作声——狐妖的计策再妙,终归到底却没有解决它们内心最迫切的一个问题。 有一妖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若依此计,攻下那水帘洞,又当以哪个为王?” 狐妖笑道:“自然不以谁先攻下那水帘洞来判断!”见众妖面露惊讶之色,狐妖又道,“这一战下来,哪个最勇猛,哪个出力最多,众人自当看在眼里。待平了水帘洞后,我等在这会上共同推举一位为王。届时,谁出力最多,谁最有实力,谁待人宽厚,谁有能力带领大家获胜,众位自有评判。谁获推举最多,便选他为王!” 老黄鼬连连点头:“是为‘人道’之‘文斗’之策,这后生接任那狐洞之前,我断然也没想过此法。但闻他一言,亦觉此法可行,故而与众位相参!” 众妖议论纷纷,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便都同意了狐妖的主意。 便又有妖问道:“方才听闻你是新任的狐洞洞主,起先未曾见过,倒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老黄鼬便引狐妖上前向众洞主见礼,又道:“此乃西方远来,精习佛道两家精髓的异士。先前投奔狐洞时,那洞主自惭形秽,便将洞主之位让与他。今请他来与众位见礼。” 那狐妖自阴影处走出,却见不是海昭又是何人? 海昭只拱手向众妖微微行礼,笑道:“吾乃新任狐洞洞主,姓胡,名千岁。见过各位!” 第52章 烈焰 重点:众妖计入花果山,猴王火烧水帘洞。 第五十二章 烈焰 却说水帘洞一方正积极备战,早已将那暗道早已遍布方圆几里之内。自此,即便水帘洞遇袭,那一众猴子猴孙亦可从那暗道溜走,总不至于被屠灭满门。 那一众猴子猴孙亦将这水帘洞周围的陷阱埋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如果不识得地面上的标记,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从敌方那里缴获而来的上百件兵甲也早已让族内勇士披戴整齐,数百妖猴在洞外水潭边列阵,铁甲猛士当前,竹枪竹弓在后,号令分明,进退有度,只待与敌人一战。 悟空对此十分满意,笑道:“我此生,至此三十余载,何曾带领过如此雄壮的军队?” 正感叹间,却突有来报:“三岛七十二洞遣使者求见大王!” 悟空心有疑惑,却也命众猴将使者带进来,却见一只拄着拐棍的老黄鼬精一步一颤的走了过来。走至近前,颤抖着身体似要躬身行礼。 悟空见它那落魄样,顿时心软,便道声:“免了!” 那老黄鼬方才又直起身来道一声:“谢大王!” 悟空命众猴抬石凳来,让黄鼬坐下,问道:“你代表那三岛七十二洞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老黄鼬坐在凳子上,拱手行礼道:“我等听闻大王英勇,斩了那混世魔王,又击退了那四妖,各个心生崇拜之意。所以想邀大王一同与我们订个盟约。自此互为友邦,相互照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悟空端坐凳上,只道:“我先前遣那熊怪与你等传话时说的明白——只要你等不来打扰,你们谁要厮杀,谁要称王,我水帘洞绝不干涉!” “那盟约一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难以从命!” 老黄鼬的眼睛一眯,迅速的打量了悟空一番,低声道:“大王倒是个痛快人!但大王可知,这天下不久之后将有妖国现世,我等妖族霸一方土地已是大势所趋。大王不在此时谋个前程,待那妖国建立之后,众猴又当如何自处?” 悟空冷笑一声,道:“此举逆天而行,可谓倒行逆施,日后必有报应!届时降下天罚之时,却还讲什么趋势,谈什么前程?我奉劝你等清心寡欲、静心修习,平日行善积德、勿动恶念,这才是谋前程的正道!” 老黄鼬闻言,只暗笑一声,随即又颤巍巍的起身向悟空行礼道:“既然大王不耻与我等为伍,我等亦难强求。只望从此之后,我等各自安好,互不侵扰!以前诸多冒犯,还望大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悟空满口答应,便又遣众猴将老黄鼬送出花果山。送走老黄鼬后,众猴忍不住欢腾起来,纷纷对悟空道:“今番一战,三岛七十二洞尽知大王的厉害!还遣人前来巴结!从此之后,我们都可高枕无忧了!” 悟空思量道:“恐其中有诈” 众猴不解,悟空道:“我曾蒙高人授艺,听闻‘狐、鼬、蛟、蛇’四种动物,都喜欢将自己真实的想法掩盖起来,所以面对它们时不可尽信其言。 我观那黄鼬,行路缓慢,眼神却不停的扫视周围,似是在观察我们的兵力与陷阱的位置;它言语虽然谦卑,脸上却难掩傲慢之色,应是让我们掉以轻心而做的伪装;我与它讲道,它却嗤之以鼻,按说这混世魔王身死,如今无人主事,本应敬天礼地之时,它如此不屑一顾,应当是背后有人为它撑腰。所以,前来结盟是假,打探情况,让我们掉以轻心是真。相信他们不日即将攻来,你们当小心谨慎,断不可马虎大意!” 于是命众猴将陷阱的标记重新打乱,并在要道处增加了守卫,以备敌人来袭。 却说老黄鼬回去之后,一改刚才衰弱的样子,昂首阔步的走到群妖之前,将在水帘洞之外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又总结道:“那水帘洞众猴中,披甲戴盔的不过百余而已;所能防御的,除了那满地的陷阱,只有四处可见的可燃之物;那猴王也是个头脑迂腐之徒,只满口清心寡欲、行善积德,若依他之言,只寻个人迹罕至处修道去,却占什么洞府,做什么洞主?我与他相约互不攻伐,此刻他必然心安,众位即可点兵讨之,必然一击即破!” 众妖闻言,窃笑不止,又纷纷决定尽速点兵讨伐。 旁边海昭闻言却止住众妖说:“那猴王不可小觑,未必没有防范。且水帘洞附近地势复杂,那水帘洞下最多也只能容纳两千士兵,若不处理掉那遍地陷阱,只恐死伤太过,最宜徐徐图之。” 众妖问计,海昭又道:“一众大军只在外围驻扎,每日使火箭去点燃那些易燃物,用巨石去试探地面的陷阱,纵是一日只进十余丈,数月之内必然也可清理干净。最多半年之内定可拿下那水帘洞!” 众妖顿时议论纷纷,似对那“半年”颇有争议。便有妖道:“半年太久了!而且如此一来,那水帘洞定有防范,我等必将错失良机!” 海昭道:“兵家围城而攻,三年五载亦是寻常之事,何况这水帘洞乃天险之地,半年内能攻下已经很难得了。” 又有妖说:“那一众妖猴不过孤兵而已,我等齐攻,定然畏惧,届时可不攻自破!” 海昭亦道:“既是孤兵,若不奋战,只有死路一条!哪里来的不攻自破?” 众妖争执不休,老黄鼬用拐棍敲了敲地面,止住众妖说道:“胡千岁所惧,不过那一地陷阱而已。我去那水帘洞之时,早已将各种陷阱的位置暗记于心,方才你们争执之时,我已将图画下。且那些猴子亦在地面做了标记,只要避开这些标记,大可放心前行。” 众妖闻言,欢呼不已,当即决定出发进攻水帘洞。海昭见此情形,便也不说什么,只又重新遁入了阴影之中。 却说这日众猴正在要道守卫,忽然听闻树丛中传来一阵响动,众猴心惊,纷纷戒备,手持兵器驻足观瞧。那树丛间声音越来越大,忽的跳出两只鹿来。 众猴顿时松了一口气,一猴道:“此前被围困洞中数日,一直没机会寻个野味打打牙祭,今日算是巧了,正好拿这鹿来填五脏庙。”说着,拿起弓箭就要向前。 其他众猴纷纷阻止道:“大王此前曾说,那一众妖魔随时可能来攻,万一是敌人的计策,小心性命不保!” 那猴却不以为意:“只是大王多心而已,既然上门求和,必然心中畏惧。又怎会违背诺言,攻打过来?” 说着,便潜入草中徐徐向前,准备偷袭那两头鹿。却不想远处林里,那一众妖兵早通过它们的对话将周围的目标一一锁定。就当那猴子瞄准鹿的同时,突闻一阵弓弩弦响,那箭矢便如暴雨般急坠而下,顷刻间便将众猴钉死在原地。 那残余的几只猴子见状纷纷向后逃窜,却有几只豹子和猩猩从后追去,猩猩精边追边用飞石投掷,而豹精速度极快,自下方追至平齐后只沿树干一攀,便高高跃起将那众猴扑下。 众猴或被石击、或被豹扑,纷纷坠地而死。众妖这才从树林中涌出,快速向水帘洞逼近。 却说悟空正在水帘洞内安排事宜,却突觉心绪不宁,便问守卫:“如今已经到了换班的时间,守在外围的那些哨兵可曾回来?” 守卫答:“不曾见到。” 悟空眉头紧皱,急命众猴戒备,自己又将铁板桥旁的一段锁链扯下,绑在那断了的门板刀上,便出洞口前去侦查。 刚出了水帘洞,迎面遇着一队十几个猴的巡逻兵,悟空又问及外围守兵换班之事,众猴亦说不曾见到。悟空心中忧虑,便带着这支巡逻队前去查看。 行不多远,抬头却见一只身形高大的妖怪正在其他友伴的帮助下,试图将自己的脚从陷阱坑内拔出来,当众妖见到悟空和他背后的巡逻队时亦是吃了一惊。 再细看去,周围哪止这几个妖怪,后方林里,密密层层,重重影影何止成百上千!如今却已各个搭弓在手,瞄准悟空的位置就要放箭。 悟空高喊一声:“不好!!”随即令众猴散开躲避,众猴躲在树干之后,被那箭雨所摄,各个高声惊叫。周围巡查的巡逻队闻声,急向这边聚集而来,悟空亦命它们注意躲避。 然而大部分猴子对正面作战毫无经验,只径直向敌人冲杀而去,又顷刻间被箭雨射死在进攻的途中。 悟空见状,只得命众猴撤回水帘洞中,众猴得令,急退往洞中而去。众妖见状,齐从林间而出,手执兵器奋起直追。 然而地上的陷坑早就换了标记,有不少追击的妖怪被同伴推挤着纷纷掉入陷坑之中,又触发落石、滚木等陷阱无数,眨眼间便有上百妖怪葬身此地。 众妖惊惧,一时竟不敢上前。那老黄鼬见状,只在阵后叫道:“陷阱的数量是有限的!如今已经被破坏掉大半,还有什么可恐惧的!” 于是众洞主又呵斥催促,众妖这才又奋力前行,直把那妖阵一路向水帘洞推去。 悟空见状,便悄悄将周围的引火之物点燃,又向那火苗吹了一口气。那气从悟空口中出来,顿时化作一阵强风,向着敌人的方向吹了过去。 火借风势,迅速点燃了周围的草木,起先还只是冒着浓烟的小火,须臾间,却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眼见火势越来越大,那冲向水帘洞的众妖亦觉不妙,纷纷转身意欲后退。 却没想到,一个身背锁链大刀的身影此刻却拦在了它们身前。只见悟空甩动手臂挥动锁链,那门板刀的刀身被锁链带着,顿时如车轮般旋转起来。悟空向前一冲,那被刀锋碰着的一众妖怪顿时被搅得稀碎。悟空如同绞肉机一般冲入敌阵之中,数息之间便已斩杀妖兽百余。 眼见那大火逐渐逼近,无法久留;又有悟空拦住去路,无法撤退。众妖只得纵身跳入那水潭之中避火,又欲沿着那溪水而走,逃出生天。 水帘洞中众猴见状,瞬间像发狂一般,纷纷从那水帘洞跳出攀到周围崖壁上,或用弓弩射击;或是投掷标枪飞石;更有甚者,直接一跃而下,在水中用短刀刺杀那一众妖兽。 众妖本是体壮力大,然而在水中却不如这一众妖猴灵活。不多时,这潭内清水便尽被染红,一具具尸体随水冲下,只沿着那河流向东海方向而去 那些外围的众妖见这火势也不敢近前,想退又恐失了时机,只能向外退到安全区域,等火势消退再去攻那水帘洞。 期间有妖问道:“若是待这火势平息,那一众猴子逃了却又如何?” 老黄鼬只笑道:“如此却不是件好事?众猴得以坚守,只因那洞地势险要。若是离了那洞,终也难成气候,不足为惧!” 正说间,却见旁边的一个妖怪,满脸惊讶之色用手指着前方的熊熊大火。 老黄鼬似是瞧见什么,却又不太真切,只再向前两步,驻足观瞧。却见那大火之中,一个五尺多的身影,身背一门板似的物件,正向这边一步步靠近过来。 老黄鼬不知所以,却不禁手脚抖若筛糠,只令众妖道:“挡住!挡住那厮!!” 众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悟空三两步从那大火中跨出,只一甩,那门板刀头便将那挡在面前的一众妖魔尽数斩为两截。 老黄鼬见状,丢掉拐杖急向后跌跌撞撞奔逃而去。悟空哪里肯舍,便急跃一步上前,将那手中的链刀向那老黄鼬甩去 第53章 斗法 重点:美猴王力破众妖,师兄弟阵前斗法。 第五十三章 斗法 却说悟空追着那老黄鼬,将绑着锁链的门板大刀径向其甩去。旁边却突然闪出一群妖兵,齐用兵器去挡。那门板刀被这一拦,却也偏了方向,只擦着老黄鼬的左肩飞了过去。 那一众妖魔趁悟空尚未收刀,便各持兵器,急向悟空攻去。然而悟空拳脚亦是不弱,连踢带打,不多时便将十余个妖怪击倒在地。又急撤锁链,试图攻杀敌人。不想那一众妖魔却一拥而上,去压住那门板刀。 有的用长兵器扣住锁链的孔洞,有的用斧锤敲击锁链的缝隙,有的甚至直接跳到门板刀上试图压住以免被悟空拉走。悟空心急,急用力拉扯,然而妖怪越聚越多,悟空猛一用力,那铁索竟被拉得碎裂开来。 众妖见悟空没了兵器,瞬间士气大振,各持着刀斧向悟空涌去。悟空恼怒,又从背后抽出短剑,怒喝道:“这短剑刺不穿那大魔(混世魔王),难道还刺不穿你们吗?”于是手执短剑冲入阵中。 众妖本以为胜券在握,各个耀武扬威,不想那刀枪剑戟刺在悟空身上,竟悉数碎裂开来。悟空冲进阵中,又踢又打,又刺又戳,三息之间便斩妖魔不下二十余个。 一些身形高大的妖怪见悟空身小,一个个猛扑上去,将悟空压在了身下。 那老黄鼬见状,便直嚷道:“戳死他!戳死他!!” 那一群小妖纷纷用长兵器向众妖漏出的缝隙中刺去,然而武器拔出来时,却纷纷断了尖刃。又见那一众高大的妖魔忽然浮地而起,原来悟空力大,竟将那叠成一堆的妖怪一齐举起,又猛的丢了出去,压倒小妖成群。 悟空刚才亦听到那老黄鼬的声音,只把头转向它的位置,老黄鼬见状,只又撒腿便跑。悟空急追而去,却又有数十死士拦在当中,悟空便瞄准了老黄鼬的方向,将手中短剑掷了过去。 其中有几个死士想用兵器拦截,然而那剑刃锋利,竟将那拦截的兵器悉数切断,又一头扎中 了老黄鼬的左腿。 那老鼬只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却又畏惧悟空,只得拔出剑来,一步一拐的继续逃命。悟空恼怒,化作只猛虎,向前攻去。 这群死士不比小妖,各个孔武有力,刀剑娴熟,不畏死亡,口中嚷道:“我等乃三岛七十二洞洞主,今必取你这妖猴的性命!” 悟空闻言,不禁喜怒交加,便解了浑身解数,猛攻那群死士。这群妖兽倒也不急于攻击,只边打边退,一路向那紫竹林撤去。悟空自然把这群死士真的当成了那七十二洞洞主,以为只要将它们斩杀,日后便得安宁,便也无暇他顾,只一路急追而去。 既至此林,众死士悉数散开,呈包围之势将悟空团团围住。悟空亦现出原形,又环看周围众妖,却看出它们虽然凶戾,倒也没几个有真本事,于是便又冲入阵中与它们厮杀起来。 悟空冲入阵,将一个妖怪的手腕一翻,便夺了它的钢刀,又将之一脚踢出。身后两个妖怪见悟空背对自己,趁势上前围攻。悟空也不躲闪,只迎着对方的长枪撞了上去,那两根枪尖登时折断,又顺势反手一挥,当即将一个妖怪的身体斩成两截,而刀在碰到第二的妖怪的同时却已到了承受的极限,随即断裂开来。 悟空急退两步,将那残刀掷出,将另一个妖怪的脑袋贯穿,便又趁势上前再夺兵器。众妖见悟空勇猛,又刀枪不入,便只不停后退,与悟空拉开距离,让他夺不到兵器。 此时早有几个大妖站至高处,各扯着那精钢织成的大网一角自天而降,将悟空牢牢罩在网中。 众妖正要庆贺,悟空却突化作个苍蝇,从那空隙中飞走了。众妖见悟空消失,顿时睁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悟空飞至空中,现了本相,又拔出一把毫毛放入口中嚼碎,又向前一喷,便有数百小猴奔着那一众妖怪冲去。小猴数量众多,又行动灵敏,纷纷去夺那妖魔手中的兵器,将它们格杀殆尽。 悟空正得意之时,忽觉旁边紫竹林处妖气弥漫,似有大妖出没,悟空顿时戒备起来。 却见那紫竹林间,有数十个影子摇摇摆摆向前而行,似是人形,却又有些不同。 悟空疑惑,顿时指挥几个小猴去那林中查探。小猴们依令进入那竹林,却闻一阵刀剑响声,那几个小猴顿时化作那毫毛飘在了空中。 悟空心中一惊,顿时施那火咒做了个火种,又吹了口气化作阵狂风,卷着那火种往竹林飘去。那火种与竹子相接,又借风势,火势迅速蔓延。 却见那些影子依旧不为所动,仍旧左右摇摆前行。不多时,那影子一个个从竹林步出,却见是一根根竹节组成的紫色竹人,这些竹人只有二十个左右,各个手执刀剑,慢慢向悟空移动过来。 悟空不及多想,直冲向前去,一脚踢在为首一个竹人的腰间,那竹人顿时飞了出去。那被悟空踢中的地方已然裂成了丝状,但那竹人依旧摇摇摆摆站起身来,向悟空缓缓靠近。 悟空见状,急命众小猴上前迎敌。那一众小猴夺了兵器,各个趾高气昂,直奔竹人而去。然而那竹人虽然行动缓慢,双手却异常迅速。 却见那两手上下翻腾,令人眼花缭乱,顿时将冲过去的二十几个小猴斩成一片毫毛。 然而小猴数量众多,亦不惧生死,直接将竹人扑倒在地,使那刀劈斧剁。一时间,战地上空竹屑毫毛漫天飞舞,兵器护甲掉落在地。其余众妖见状,只敢远远围观,却不敢上前半步。 悟空知道附近必有高人在操纵这些竹人,便寻了把钢刀跃入空中,驾那筋斗云四处查看。却见一处乱石堆中妖气四溢,悟空知道那妖怪必在其中,只从筋斗云上跃下,使狂风咒吹散那堆乱石。 却见一狐耳长袍之人正在念诵法术,想都没想,劈刀便砍。那狐闻有音声,只抬头看去,四目相对之中,悟空急忙收刀,避开那狐,自己却跌落在地,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住。 悟空起身,那狐亦不躲闪,悟空上下打量一番,惊道:“海昭师兄?你” 那海昭见到悟空,只是嘴角微扬,并不言语。 悟空这才想起自己当日曾经在三星洞外亦与海昭有过一战,那时海昭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能将祖师打伤,于是便架起兵器,做好防范。 见悟空心有防备,海昭只行礼笑道:“悟空,多日未见,师兄可甚是想你!” “呸!你这欺师灭祖的狐妖,哪个是你师弟!”悟空来回移动着脚步,想要寻找海昭的破绽,“前番你引兵袭击祖师,今番却又在此作乱!莫非我水帘洞逢难,皆拜你所赐??” 海昭放声大笑道:“你水帘洞一事,我亦有耳闻。别人怀疑我倒也罢了,你怎心生疑惑?要知你那子女逢难之时,我正与你在方寸山中厮杀,又如何来得了这里?” “你有何面目提那处地名?”悟空呵斥道,“祖师待你不薄,我亦曾与你有兄弟情义!谁知你一朝入魔,竟全然不顾往日恩情。只与那妖魔苟合,不顾师门存灭!至此,我已与你恩断义绝,只用刀剑相谈!” 海昭依旧笑道:“上次交手,你曾败于我手。今朝相对,且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说罢,袍袖一挥,一阵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周围雾重,亦有一股股狐骚气掺杂其中,悟空只能用寻声辨位的法子判断对方的位置。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悟空从中瞥见海昭的袍袖,只迎着那脚步声上前,一刀刺向那袍。长刀刺中的触感传入悟空手中的瞬间,悟空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再看去,原是海昭早将外袍劈在了一个竹人身上,引悟空来击。 那竹人体有四臂,此刻两臂抓着悟空右手,其余两臂挥动刀剑不停的向悟空身上劈砍。须臾间便将悟空身上的衣服劈了个稀烂,碰触身体时只见金光闪闪,却不曾伤悟空分毫。 悟空想将手抽出,然而那竹人手臂上却长出根须,将悟空牢牢缠住,脚下亦生根在地,稳稳与地面相结。又闻一阵脚步自远处急来,悟空猜到这次必然是海昭来袭,便只迎着声音一脚踢去,却见竟又是个竹人。 两个竹人将悟空手脚死死捆住,根须快速的缠绕在了悟空全身。 此时,海昭才慢慢从迷雾中走来,上下打量着悟空说道:“悟空,你得祖师七十二变化之法,吾亦知此法甚为玄妙。我用根须缠绕你,就是为了让你走脱不得。任你变个苍蝇,松树。那根须都会将你缠绕其中。不知,你还能变个什么挣脱这法门逃走吗?” 海昭说着,慢慢抽出腰间长剑:“我知你有两个大绝技,一为七十二地煞变化之术,另一个便是你这金刚不坏之躯。我亦学一技,专破那金刚不坏之物。且不知,如今你这道行,可受得了为兄一剑?” 悟空死命挣脱,一会儿变个苍蝇,一会儿变个猛虎,然而那根须却一直在外将自己包围其中,任他怎么变,却都逃脱不了。 海昭念动咒语,那长剑顿时变得像是透明了一般。海昭摆好架势,对着悟空丹田的位置说道:“悟空,为兄知道你定有法门接这一剑,所以为兄今日也不客气了!接剑!”说着,一剑便向悟空丹田刺了过去 就当那剑即将刺中悟空的一瞬间,悟空的脑中登时闪过一个画面。那也是一个雾天,大雾之中指南车发出阵阵异响,悟空回头,却见那巨大的何罗鱼正在船舷外侧。 悟空急向船头看去,而他那铁匠义兄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如今却空无一物。悟空再看那何罗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兄长正坐在何罗鱼的头顶,正笑着用手指着何罗鱼的脑袋。 悟空心下明了,将周身气息将那丹田凝聚而去 海昭铆足全力,一剑刺向悟空丹田,一声脆响后,海昭竟被向后弹飞了数丈之远。再看那剑,剑锋早被折断。就当海昭要感叹之时,却见更加浓重的雾气自悟空周身弥漫开来。 继而,那两个竹人像是茅草一般被丢飞出去足有几十丈之远。 海昭见状,只大笑道:“真个好修为!悟空,为兄就知道你定然还有法门!” 而就当雾气渐渐平稳,悟空的现象再出现在海昭面前时,海昭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了——一只巨大的何罗鱼上下挥舞着自己的手爪,正将周围的竹人和妖怪一个个塞入自己的口中。 海昭睁大眼睛望着那何罗鱼问道:“悟空?” 下一刻,海昭的身体飞向了半空,却在被击飞的同时又被何罗鱼其他的触手钳住,并不停的向地面砸去。地面被一次次重击砸出一个深深的大洞,而那海昭何曾承受过如此重击,只下便已骨软筋麻,又七八下已是口吐鲜血。 那何罗鱼将海昭丢在地上,又高高抬起那尖锐的触手,对着海昭的丹田位置猛刺而去 第54章 完胜 重点:悟空化鱼威四方,水帘洞府“神兵”降 第五十四章 完胜 却说悟空变作那何罗鱼,将千钧之力集于触角之上,径向海昭丹田刺去。而海昭如今已是受伤倒地,无力再躲,只眼睁睁看着那触手向自己刺来。 只闻一声巨响,霎时卷起一阵烟尘,却见海昭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一个大坑,其中却并无半点血迹。再看去,原来是胡猛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在危急之时夹起海昭,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那何罗鱼见海昭消失,既不气恼,也不寻找,只调转方向奔那三岛七十二洞的众妖去了。那一众妖兽逃的逃,散的散,却又有不少被那何罗鱼追上,只一口一个直吞入腹内。 胡猛见状,唏嘘道:“早先却还能与这猴战个平手,如今变作这副模样,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海昭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刚刚起身,却又咳出一口鲜血,海昭看着吐在手上的鲜血,又看了一眼那追杀众妖的何罗鱼,叹道:“只几日未见,却不想那妖猴已能变化至此!看来今后是很难杀他了!” 胡猛却道:“既如此,不如暂且修好,免得日后反成了冤家!” 海昭叹道:“那厮佛性、道心均未达至善,变作这种强大的妖兽时已然失了心智,如今又吞噬妖怪若干,更是难复当初!还怎么跟他谈?” 胡猛思索一番,又道:“便是化作魔物,心中总有记挂之事,若是触及心神,亦可恢复本相,不如一试?若是再晚些,只怕这三岛七十二洞都将被他屠尽了!” 海昭沉默片刻,倒也愿意一试。然而如今他身受内伤,一时半刻又难以恢复。胡猛无法,只得背着海昭迅速靠近悟空变化成的何罗鱼。 即便是胡猛,面对这足有数十丈的生物亦不敢冒然靠近,只在那巨石与树林间来回跳跃,试图找个方便与他搭话的地方。 那何罗鱼只在那妖阵中大杀特杀,或用触手将妖怪拍死、刺死,或是直接卷起扔出、吞下,又或是直接从那些妖怪身上碾压过去。仅半刻时间,四周早已一片破败,尸横遍地。 其余众妖见势不妙,早已各自逃窜。那何罗鱼将周遭妖怪杀尽之后,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只在四处乱转乱撞,又将那树、石等一干之物填入口中。 胡猛寻了个隐蔽的位置,海昭随即对着何罗鱼的头颅高声喊道:“悟空!你我兄弟,不过演武而已!何必以命相搏??” 那何罗鱼听见海昭的声音,顿时像起了应激反应一样,只转过身来,将那一众触手齐攻而去。胡猛使了浑身解数,左躲右闪,或击或挡,一路跌跌撞撞的躲闪着来自各处的攻击。 海昭又喊道:“你我如今都是妖身,又是兄弟!为兄知你脾性,亦晓得你的义气,我等不如合兵一处,往后共谋大事!” 可海昭越是呼喊,那何罗鱼的攻击就越是凶狠。胡猛受不住,只连连让海昭闭嘴。 “悟空!你就是不顾及我,总得顾及你那水帘洞的一众子孙!!” 海昭这席话一出口,却见那何罗鱼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海昭见有效果,便又喊道:“你可知此时,那三岛七十二洞洞主正率兵攻打你那水帘洞府!你再英勇,那一众子孙却有几个能与你相比?你若再不回去,恐怕就晚了!!” 那何罗鱼突然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急退了数步,便又转身向那水帘洞的方向爬去。没走多远,却又闪出一阵金光。只见那悟空现出了原形,在原地又似恍惚了几息的时间,才又急驾那筋斗云直奔水帘洞而去。 见悟空远走,胡猛方才放下心来,只将后背的海昭扔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嚷着:“你与这泼猴俱是狠戾,险些害我性命!” 海昭却不顾胡猛的抱怨,只看着悟空远去的背影说道:“此番他去,这东胜神洲已是不能久留。还当重回西洲,另商大计。” 正说间,却见那老黄鼬突然自林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又慢悠悠的走到海昭身边,嚷嚷道:“方才那怪竟是那猴子变的?若他有此能耐,此番攻那水帘洞必然无果!日后,他要是想起当日我骗他之事,必然找我报复!你们两个既然要回西洲,不如带上我!否则我必然身首异处!” 海昭勉强的笑了笑:“当日我初来乍到之时,曾赖前辈多多引荐,如今自当投桃报李。前方海岸便有我们的船只,只当乘船先至南洲,再向西进发。” 老黄鼬向海岸的位置看了一眼,满意的说道:“如此甚好,也不枉我” 老黄鼬的话未及说完,便被海昭从后一剑刺入后心,想要再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海昭只道:“前次会上,你若不与我相争,怎会有今日之败?既要与我相争,却又怎敢与我同行?当真以为我是个好控制的傻子吗?”说罢,将剑拔出,又急出一剑砍掉了老黄鼬的头颅。 胡猛看着那颗在地上翻滚的脑袋,也不知海昭刚刚的那番话是说给那尸体,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却说悟空急驾云回转水帘洞,远远就看见水帘洞外的大火早已熄灭,又闻周围并无喊杀之声,唯恐水帘洞已被攻破。 至附近时,却见地面、水潭皆有双方的尸体。再抬头看时,只见水帘洞洞口一团漆黑,也看不清里面如今到底如何。 悟空从地上抄起件兵器,便要向洞内而去。却闻旁边暗道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莫不是大王回来了?” 悟空惊讶,遂循声而至,见一众小猴躲在暗道之中,便问道:“怎就只有你们在此?其余的在哪里?如今我们那洞府又被何人所占?” “不曾有外敌占得!”一小猴跳起来说道,“大火将熄之时,突有一股神兵从天而降,令我们散入暗道,又用巨石堵了洞口。敌人攻之不破,方才又大乱一番,便各自撤去了!” 悟空闻有神兵天降,心中甚是诧异。却见此时,那堵在水帘洞洞口的巨石被挪开,从中跃出一个身影,直奔悟空而来。 悟空心下一惊,再仔细看,原来是那被派出去的赤尻马猴。那马猴急游到悟空身前,抱着悟空的腿哭喊道:“我听闻大王独自冲出去力战众妖,还以为您回不来了。今番再见,可见大王真是受上天庇佑啊!” 悟空急将赤尻马猴扶起,又遍问其事,赤尻马猴这才一一道来。原来它此番出去,却也寻着一些愿意回来的守戍一族后裔,便与它们一起回到花果山。 恰巧今日回来时,正逢敌人灭掉大火,并指挥大军来攻击水帘洞,于是这百余援军迅速加入了守卫洞府的战斗。 有两个勇将带领一些勇士去攻击那些试图攀上崖壁的敌人,其余人则进入洞中指挥众猴守备。眼见敌人越攻越凶,又有一猴指挥众猴将那刻有“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的石碑挪到洞口,将洞口堵住。又命一些勇士自暗道而出,偷袭敌人。 众猴一边偷袭,一边又将敌人引入暗道中除掉,让敌人倍感头疼。此时,正逢悟空变化成何罗鱼在后方杀得翻天覆地,众妖得知那何罗鱼可能会向这边靠近,便急忙四散而去。 然而众猴并不知道悟空变化之事,只以为敌人虚与委蛇,想令自己掉以轻心,便也不敢冒然出击,都只缩在洞内和暗道里。直至悟空回来,才意识到敌人真的已经退走了。 众猴得知敌人退走,纷纷出洞,欢呼雀跃。 悟空随众猴欢呼一阵,又急问赤尻马猴那几个勇士何在。赤尻马猴这又才向悟空引荐,原是另一只赤尻马猴,与两只通背猿猴。 那马猴便道:“这只马猴是我的叔父,亦曾在族群中与您共处数年。此番进入洞中指挥众猴的便是他了!”又指着其余两只通背猿猴道,“这两个也是守戍一族的后裔,是一对兄弟,他们的父亲曾为了护卫您摔下悬崖。此二者有神力,亦通法术,此战斩敌不下数十,可称勇者!” 三猴向悟空行礼,悟空急将他们扶起,口中叹道:“我看你等面貌相熟,不期竟都是故人之后!如今在这危难之际前来相助,当真是我孙悟空的福分。” 那两个通背猿猴似是不善言辞,只又躬身行礼。那赤尻马猴却道:“大王不必如此,能在您身前侍奉,是我等的福气。我等与众下共计百余,听闻大王重返王位,便弃了原本的去处,急往此处来与大王相会。今见大王学有所成,以一人之力击退三岛七十二洞,亦感父辈有幸跟随英主,我等虽已老迈,但继父祖之后,亦必当效犬马之劳!” 悟空闻言欣喜,又问道:“如此,守戍一族皆都来齐了吗?” 三猴闻言,却只沉默不语。年轻的赤尻马猴见状,便说道:“既与大王生死相托,又为何不能如实相告?”又向悟空行礼道,“回大王,当年守戍一族散至各地至今已有十年,其中有不少也已占地称王,亦有些跟随各地妖王四处征战。十年积累,终是难舍。除非我等重振花果山往日雄风,否则只怕他们不会回来。” 悟空听罢,倒也理解:“人生在世能有几个十年,何况猴呢?若他们此去平安,又何必让他们尽陷这般境地?若日后我等发迹,重振这花果山声威,届时再请不迟!” 四猴见悟空心性豁达,只觉自己跟对了主子,便只再行礼叩拜。 悟空当即封二赤尻马猴为马、流二元帅,负责统筹与安排水帘洞诸多事宜;又封二通背猿猴为崩、芭二将军,令其训练、指挥众猴,监管、督造众器械。其余杀敌者亦行封赏。 此后,众猴统称此四猴为水帘洞四健将,亦是悟空往后多年的左膀右臂。 却说这日,四健将拜会悟空,将下一阶段的策略悉数禀报。 四健将认为,虽然三岛七十二洞尽皆败退,但水帘洞依旧应当继续练兵,并趁这个时机逼迫众妖归降水帘洞,以备日后外敌来袭时占据有利态势;此外,应当开山取矿,冶炼金属,铸造兵甲,以备下次作战;大战之后,万物萧条,应当尽早收集食物,提前准备过冬物资。 然而悟空一概不批,众猴不解,又问悟空当以什么为主,悟空只道:“只当修生养息,协调万物,屯田种树,盖房造屋!” 四健将只面面相觑,又对悟空道:“此间尚无精通修造、农耕者,莫不是要外出寻些人类帮衬?” “不必!不必!”悟空只摆手笑道,“我学道十余年,却将大半时间都花在这耕养修建上,你等莫要着急,只听我安排即可!” 于是,属于花果山十分重要的一段种田时期至此便正式开始了。 第55章 重建花果山 重点:四猴力除反贼,众猴卸甲农耕 第五十五章 重建花果山 却说悟空将花果山未来的方针定为“修生养息,协调万物,屯田种树,盖房造屋”。 众猴闻言不解,便有猴问道:“这耕养之术乃是人族所有,我等妖猴,当享天地之养,何必自力更生?” 悟空见众猴大多年幼,倒也不气恼,只说道:“人称我等为妖畜,我等岂可如此自视?当年我在此为王时,与一众学道友人也曾开荒数十亩,立屋十余间。彼时,亦不曾学得什么道法巧技,只临摹众人之姿而已。便如此,亦得麻黍麦稷若干,一则食用,二则编织,又多与人族往商,得稀缺之物。众妖见之,多有归附。” 又道:“如今土地不如往昔丰饶,田地早已荒废,又为了御敌而焚烧了周围的树木,若不悉心耕养,便是今年冬天,这洞内千余口只怕又要四处离散。” 四健将又问道:“若只顾耕养,强敌来时,却又如何?” 悟空只道:“你等不必惧怕,若有敌人来犯,我自有法退敌。” 众猴见悟空坚决,便也再无异议。于是先命众猴将水帘洞外被烧着的树木悉数砍伐,将烧至炭状的搬入洞内阴干处,做柴火备用。其余的放在旁边晒着,用其搭房建屋、制作农具。 又命众猴犁地开荒,采集果物,钓鱼网虾,捉禽捕畜。众猴一开始觉得新鲜,倒也还算认真。但没过多久,便全然没了兴致。 尤其是负责农耕和建造的众猴,它们的身体本就不适应这种劳苦的工作,又经常因为不会操作而导致自己受伤。它们不愿再做,要么就未经同意就去转做其他的事情,要么干脆装病不出。 四健将见状,便将此事告知悟空。悟空也不恼怒,只任凭它们去。又从身上拔下一把毫毛,嚼碎一喷,变出小猴无数,纷纷开始耕地、搭屋。 众猴何曾见过这种光景,只私下里纷纷议论道:“大王若有此能,只叫他自己做去,当是又快又好,我们又岂用如此辛苦?”于是纷纷开始装病,悟空本就习惯了独自劳作,倒也对它们的行为视而不见。 夜间,悟空不觉辛劳,依旧在外开垦荒地。四健将围坐洞内,手握钢刀,面色深沉道:“大王乃仁德之主,知道子孙不孝却也未加斥责。但自盘古开天开始,就从未听说过子民苛待大王这种事。我们既然是大王敕封的元帅和将军,就当尽君臣之义!自明日起,若有哪个还敢称病不出,轻则逐出洞去,重则就地斩杀!” 四健将的声音很大,谈话内容在洞内传来阵阵回声,早被一众猴子猴孙听了个真真切切。半数多的猴子信以为真,决定明日一早便去耕作。但也有一部分认为四健将就是故意放话给他们听,觉得不必理会。 次日一早,四健将看已经超过了与悟空约定的耕作时间,于是便一齐来到了水帘洞洞口。命年轻的马元帅在洞口守卫,禁止一切进出。其余三个老将各持一口钢刀向洞内走去。 且说自悟空重回花果山后,虽与众猴有祖孙之名,却无半点血缘关系。加之如今这洞内大多都是那雌雄二石猴的子女,以前并未见过悟空,与他亦没有什么情分可言。那些到了壮年的,在雌雄二石猴死后,本有登上王位的机会,谁料悟空回来直接坐上了王位,于是心中早有不服。 此番种种,使得这水帘洞内本就有一股与美猴王作对的势力存在。前次悟空以一己之力力破三岛七十二洞,使得大部分猴子重新转投他的阵营。而如今那仅存的一些反对派,如今几乎尽在这水帘洞内装病。 而昨夜四健将的谈话内容,已是对这群猴子的最后通牒。他们四个再也不允许这水帘洞内有反对悟空的势力存在,必须要在今日将它们赶尽杀绝。 三老猴知道马猴一直和这些猴子生活在一起,有些往日情分。于是只命他守在洞口。而三老猴却跟这些猴子没什么瓜葛,所以当然也下得去那狠手。于是各持钢刀,在洞内见猴就杀,尖叫声不停的回荡在水帘洞之内,又不多时,便又没了半点儿动静。 马元帅知道三老猴已经将洞内的猴子杀绝,便又遣本部子弟入洞内擦洗地面,搬出尸首。 随即,四健将便又模仿故人,将身上铠甲衣衫尽皆褪去,又命人将自己的手脚捆住,跪在地上等待猴王回来。 却说悟空见今日参与劳作的猴子很多,倒也得了点空闲,便一时兴起,飞到东胜神洲内陆河道湖泊中捕了些鱼,打算投放到水潭内圈养起来。 临近水帘洞时,却远远的看见地上堆着几十具猴子的尸体,又见这些猴子的脑袋被摆成一排,旁边则跪着被卸甲绑缚的四健将。 悟空顾不得多想,急弃了那一堆鱼儿,急往处前行。既至,遍问其事,四健将将昨夜今日之事尽皆相告,又纷纷向悟空请罪。 悟空看着那些尸体和被砍下的头颅,叹息道:“我当年为王时,族内亦有不服者,但我却未生杀戮之心,只认为它们缺乏教化。教化之后,若仍旧意见相左,只开了门放它们出去便罢,又何必非得杀死呢?” 四猴请罪道:“我等为将帅,多思兵家之事,不懂教化。只认为若兵民有不臣之心,就该永绝后患,也算为大王尽仁义。今斩大王子孙,自知有罪,亦无他求,只求一死而已!” 四猴所带领的百余个守戍一族后裔纷纷跪下磕头求情,而原本花果山众猴如今也不言语,只是看着悟空。 悟空只叹一声,用法术解了捆绑四猴的绳索,上前扶起他们说道:“你们既然是我封的元帅和将军,做的又是你们分内的事,我又怎么能惩罚你们呢?但他们只不过是‘不尊’,又不是‘谋反’,杀之太过。往后若再有此等事情,只当逐出洞府便可。” 四健将领命谢恩,便有命众人将尸首埋葬,便各自重新开始耕作。众猴见四健将没有受罚,纷纷惊恐,自此再无猴敢不按命令行事。 于是自此开始,花果山众猴都开始辛勤耕作。悟空将方圆百里内的鼹鼠和老鼠都叫到这里来松土,命鹰鹤作为眼线四处查探,遣虎狼作为守卫在外巡逻。围塘饲鱼,做圈养畜,将四洲之内长势好的的桃杏李树大量移植到花果山,将开垦好的土地全部种上农作物。 又亲自浇灌、施肥、除虫、养护。每每观看长势之时,都言:“等到来年,即便我们这水帘洞有三千口,亦是不愁吃穿!” 起先众猴并不太相信,但在悟空的带领之下,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原本荒芜的山地已经满是农田和果树,平坦之处亦随处可见一栋栋房屋和养殖作坊。众猴见到花果山这遍地的产业,也都欢欣鼓舞,纷纷打消了之前的疑虑。 有些流散失群的妖兽见到花果山日新月异的景象,纷纷前来投靠。悟空也不拒绝,只命它们在洞外的木屋中居住,又给它们安排相应的工作。那些妖兽何曾有过自己的房屋,眼见悟空既给住处,又供饮食,纷纷倒地叩拜,宣誓效忠。 时至临冬,农忙已过。众猴重新开始演武巡逻,阻止冬猎。闲时便齐聚一堂,围火而坐,听悟空说经讲道,遍讲天下诸事。 如此过了两年有余,花果山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十里之内,桃树、李树、杏树密密层层; 田地之间,麦子、豆子、蔬菜挤挤挨挨。 水潭四周,牛羊、鸡鸭、游鱼摩肩接踵; 视野之内,房屋、哨塔、仓库星罗棋布。 如今这花果山一年的产量足以养活万余猴子猴孙,于是悟空又鼓励众猴繁育,以免人员匮乏。 一日,流元帅突然来向悟空汇报道:“大王,我等有往日旧故,亦是我族宗亲,常有书信往来。如今跟在一个妖王手下侍奉,得知我花果山得耕养之术,欲来此向我等求教。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悟空看一眼流元帅,问道:“你以为如何?” 流元帅道:“那妖王在这东胜神洲北部,也在那处称王称霸,与人间诸国多有征战。若是虚心求教,真心往来,日后逢难倒也可添个助力。只恐他们此来不善,生出别的心思,平白给大王添了麻烦。” 悟空道:“他们尚未前来,我又怎能以不善之心来猜忌他们呢?只让他们来便是!届时,若生不善之心,我亦有法应对!” 流元帅领命,遂又差子弟送去书信一封。半月之后,那妖王便带领一支由数百妖众组成的精锐部队一路往花果山而来。 四健将闻听消息,亦是精锐尽出,在水帘洞之外列阵。两军相对,一马猴自对面出列,径向水帘洞而来,流元帅亦出列向前。二者阵前行礼,又各自交谈一阵,便各自回阵,去请自家大王。 却见敌阵中一头妖狼缓步出阵,那妖狼之上,一体长七尺有余的猕猴正跨坐其上。 却见:金盔精甲,银刀钢叉。头宽如瓮,粉面獠牙。 身背彩旗三杆,长尾缠腰三匝。若问来者何人?猕猴神洲称霸! 对面马猴只又向花果山众人行礼道:“这是我家大王,独步东胜神洲北部,猕猴王是也!” 那猕猴王扯住手里缰绳,坐在那狼上环看前方众猴。一些猴子吓得不敢与他对视,纷纷地下脑袋。 悟空随即从阵中步出,站在阵前向对面拱手行礼,流元帅只道:“这便是我家大王,相信你们亦有不少子弟认得——花果山美猴王!” 流元帅话出,那猕猴王却突然大笑起来,只笑的唾沫四溅,脸颊乱颤道:“身不过六尺,身不覆铠甲,身着麻衣倒似那人类披麻戴孝,竟也敢自称‘美猴王’?我看这花果山的气运恐也是到了头了!竟叫这等货色在此称王?” 四健将恼怒,随即刀剑出鞘,却被悟空止住。 悟空又笑对那猕猴王道:“我见你言语傲慢,似有大能。你既来此做客,却又瞧不起我。我便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只管好自己的嘴巴,带你大军自哪处来,回哪处去。从此我们各不相干!二,你与我阵前比划比划。若谁被打死,旁人亦不可深究。我若死了,这花果山你亦可称王!” 那猕猴王只当听了个笑话,又不停上下打量着悟空:“此话当真?” “手底下见真章,哪里有假?” 手下众猴都欲劝阻,然而这两个猴王却并不理会,只又各自令部队后撤百步,又赤手空拳步入阵中。 二者见礼,却又同一时间出手,挥拳攻向对方面门 第56章 偷兵盗甲 重点:二猴王相见,悟空逞威;远行取兵器,夜盗傲来。 第五十六章 偷兵盗甲 却说两猴王阵前见礼,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将自己的拳头挥向了对方的脑袋。 一拳下去,悟空微微侧过了脑袋,而那猕猴王则是连退了七八步方才停下。 猕猴王心下一惊,刚才若不是用脚贴住了地面,悟空这一击没准儿会让他直接飞出去。正要上前再攻,却觉口中有鲜血溢出,用舌头一舔,方知悟空刚才那一拳竟将自己左侧末端那颗牙打了下来。 但双方数量众多,猕猴王断不可能在这两军阵前将自己的断牙吐出来,只得和着血一口吞下,却又难掩那逐渐肿起的左脸。只得加快速度,力求尽快击败悟空。 那猕猴王见悟空没有动作,便又急上前两步,直奔悟空一拳打去。悟空并不躲闪,只在拳不及两寸时迎着猕猴王的力道一拳打向他的腹部。 一拳下去,悟空依旧没有半点损伤,而那猕猴王则被击得飞出了五六丈之远,又跪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众妖见状,惊呼不已。那猕猴王顿觉腹内翻江倒海,听到惊呼,本欲起身,然而只向前迈出一条腿,未及发力站起,便觉腹内绞痛不止,随即一口血从腹内直向喉头涌来。 猕猴王死撑着将血咽回肚内,又用手向悟空打中的地方一试,才知那铠甲刚才早被悟空一拳击得变了形状。 花果山众猴见此情景,高呼“美猴王”之名不止,悟空只向他们连连挥手。 猕猴王见悟空分神,只纵身返回阵中,取出钢叉握在手里,高叫道:“可使得兵器否?”说着,不等悟空搭话便举叉直刺而去。 那四健将见状,正要拔刀上前,却被悟空止住,只叫声:“无妨!”却又信步上前,只脚下一踢,击飞一枚石块。那石块如同离弦之箭,径向那猕猴王腋下而去。 猕猴王被这飞石一击,顿时失了平衡,身体向一旁歪去。悟空趁势上前,一把将钢叉夺过,又脚下一勾,将那猕猴王踢倒在地。再将手腕一翻,一叉向猕猴王的脑袋扎去 两军一片哗然,只见那叉牢牢刺入地面之内,却离得猕猴王的太阳穴有一寸之差,只压住猴毛一撮而已。 悟空笑看着那猕猴王,说道:“我自回了花果山,也自认斩妖无数,但是像你这般不曾求饶、逃跑的,倒没见过几个,也算是条好汉!”说着,便将手伸向了猕猴王。 猕猴王未加思索,将手递了过去,被悟空一把拉起。悟空又高喊道:“我二人受往日旧友引荐,今日阵前交锋,不过会友耍闹而已!我孙悟空初通粗学,全赖猕猴王兄长承让!你们且都忙去,各自散了!” 猕猴王闻言,便向悟空行礼,又令大军后撤至花果山地界之外,方才与悟空交谈。 悟空也不计较先前对方讥讽自己之事,便引着猕猴王和他的臣子、仆从在领地内巡游。 先前阵前刚刚交锋,两个猴王都略有几分尴尬,谁也未曾开口,只是听着各自的臣子尽聊些往日旧事。悟空还能时不时附和几句,猕猴王则是一句都听不懂,只铁青着脸跟众人一同缓步前行。 行至水帘洞前,悟空令四健将带那一众臣子四处看看,只把猕猴王留下独自说话。众人既离,猕猴王以为悟空要趁机训斥自己,便又急忙行礼告罪道:“我区区山野猕猴,不知大王大能,此前言语行为多有冒犯,还望大王雅量,饶恕我的罪过!” 悟空只摆手笑道:“兄长说的哪里话!你我也属同族,不比其他异类,又怎会多生苛责之心?我尚年轻,为王亦不如兄长久远,往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向兄长学习。还望兄长不弃,多多指教于我。” 悟空这一说,倒也让猕猴王内心好受了一些,于是悟空又问猕猴王来意。 猕猴王先是支支吾吾,随即又长叹一声,说道:“大王既与我兄弟相称,倒也不敢欺瞒。我在这东胜神洲为王二三百载,拥众上万余口,与其他大妖、人间帝王多有厮杀,才有今日立足之地。前日曾闻,将有妖国立于世间,我本就占地为王,亦有心画地立国。但因物资匮乏,又常年战事不断,难以再增加人口。听闻贤弟此处物产丰富,所以才来一探究竟。还望能将这耕养之术传与我等,待日后成了大事,绝不忘贤弟之恩!” 悟空只道:“此事好说!但耕养非一日之功,兄长回时,可令所部众人先带些粮米度日。我再差遣些臣民,至你那处助你等垦荒植树。你亦可派些过来,至我花果山学习一二,待学成之后,各自回山,亦可相传矣!” 猕猴王对着悟空狂伸拇指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今得一兄弟,可胜千军万马!请再受为兄一拜!” 悟空亦是欢喜,急扶猕猴王起身,又令众猴大摆宴席。众猴一连饮宴了三天,方才休止。 随着了解,猕猴王对悟空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变的更加随意。临走时,猕猴王对悟空这个兄弟表示十分满意,便又把悟空拉到一旁,悄声道:“悟空,你我兄弟,又都是猴王。莫怪为兄说你!你平日里这行头甚是粗鄙,却哪里有个为王的样子?待为兄回去之后,定叫人为你送些上好的刀兵衣甲,断不能让人小看了我的好贤弟!” 悟空拱手拜谢道:“那便在此谢过兄长!只是,这洞府除我之外,尚有千余口衣不附体,不知兄长能否再施个恩德,一并送些给它们?亦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这”猕猴王面有难色,“若是百余,尚且勉强能凑出来,若是千余” 悟空见此,也不强求,只又一拱手道:“兄长若是为难,小弟也不强求,只当我未曾提过罢了!” “且慢!”猕猴王握住悟空的手腕,随即环视左右,低声说道,“为兄尚有一法,只是有些风险。却不知贤弟胆量如何,是否敢冒险一试?” 悟空只挺身向前,笑道:“我敢以一躯之力与那三岛七十二洞相敌,兄长却以为这胆量如何?” 猕猴王随即点头说:“若是这般,倒也可一试。你当知,出了这花果山,再东行百里便是那傲来国。此国跨江过海,虽少与他国正面相抗,但亦为别国的战争供过不少兵器,你不妨带些子弟,去他们的武库,将那兵甲悉数取来,扩充军备,岂不妙哉?” 悟空心下犹豫,只背过身,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莫不是叫我去偷?我顶天立地,汉子一条,岂能去做那种事?” 猕猴王绕到悟空面前,笑道:“贤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悟空只看他一眼,问道:“此话怎讲?” “你若与他相战,那时盗他的武库,可算是偷?” “若是敌人,自然不算!但我与那傲来国一向秋毫无犯,怎好随意相战?” 猕猴王哭笑不得,只得又道:“贤弟前番一战成名,纵然我在这神洲北部都曾听闻。你与这傲来国相距不过百余里,他们又怎会不知?最近半年,东胜神洲内人间的战事并不算太多,那傲来国只怕早就积攒了一批武器。若你不把它偷来,只怕等那人王畏惧你之时,那武库内的一众兵器,终将砸到你水帘洞的子孙的头上!!” 悟空闻言,顿时暴起,跳到旁边一块大石上,直把那猕猴王都吓了一跳。悟空大喝一声,道:“若不是兄长提醒,我险些误了大事!若要为战,当属不义!若为止战,何曾算偷?我这就去那傲来国一探究竟!!” 说罢,竟不及与那猕猴王道别,便急跃至空中,驾云往那傲来国去了。 既至那傲来国,悟空花了两天时间,四处打听,才得知了傲来国武器库的位置。于是又趁着夜晚变作只壁虎,顺着那门缝爬了进去。 进入那武库之内,悟空不禁暗暗惊呼道:“我出生至今,都不曾至这人间兵库,今日见着,才知这用兵皆乃‘金银之争’!” 查看那刀枪剑戟,各个锐利难当; 又见那盔靴盾甲,件件厚实非常。 强弓硬弩壁上挂,斧钺钩叉箱里藏; 鞍辔缰鞭随处有,旗绳箭矢垒满仓。 悟空感叹一番,又暗自道:“这武库内物件太多,距离我花果山亦有些距离,若是叫那一众子孙来搬,这反复之间尚不知多少时日,又恐闹出动静被那人王察觉,倒不如自己想个办法。” 于是又外出观察,正瞧见那港口有只大船,不禁暗自窃喜。急拔出一撮毫毛化成数十小猴上船查看,众小猴悄无声息的涌上船去,不多时便回来了。悟空知道船上无人,便又拔下一把毫毛,唤出小猴千百。 每只小猴或搬几件兵器,或拖几件铠甲,趁着夜色纷纷将那满库器械向那船上抬去。纵是悟空法力强大,也忙了一个时辰有余,才将这满满一库兵械尽装到那船只之上,又急命众小猴扬帆启航。 船只离开码头,径向大海航行而去。悟空乘上筋斗云,在前方侦查,命船只避开巡逻船队,又一路向花果山行驶而去。 直至白天,船只方才返回花果山海岸。悟空又回洞内唤来众猴,一众猴子猴孙兴高采烈的将那一船物资悉数搬到水帘洞外。悟空只令众猴将物资都堆砌在一起,众猴见那兵器、铠甲,纷纷爱不释手。 悟空道:“此前我们物资匮乏,众猴身上穿的衣甲,不是从敌人身上缴获的,就是自己纺织的。如今有了这一众精甲锐兵,哪个还敢笑话我们花果山水帘洞?孩儿们,尽取兵器来!!” 一众子孙闻言,发了疯似的奔抢那一众兵甲。悟空在一旁看的欢喜,不停抚掌大笑。 众猴各得兵甲,四健将又命众猴排兵布阵,对战演武。悟空看的欣喜,便想下去演示几招给众子孙见识见识。 于是问四健将道:“我夺回来的兵器可还有什么剩余?取来与我演几招给众子孙一看!” 四健将道:“不曾剩下。” 悟空诧异道:“我搬空那傲来国的武库,拿回来的东西只多不少,怎会没有剩余?” 四健将道:“众猴依军士配属,长短兵器各一件,弓或弩一件。满配者五百有余,只余得些铠甲,兵刃却无剩余。” 悟空又问:“那猕猴王许我的衣甲兵刃到了没有?” 四健将答道:“路途遥远,恐他现在还尚未回去呢!” 悟空心急,便直接跃入阵中,对一猴道:“好孩儿,将你兵器与我一用,我教你两招!” 那猴孙闻言,欣然将手中的木杆大刀递给悟空。悟空接过,耍了两招,众猴连声叫好。 悟空顿时兴起,只又一番挑刺劈砸,耍不过六七招,只闻那刀杆一声脆响,那刀头径直飞了出去,直至刺进一棵树的树干。 悟空见状,只对那猴孙道:“这木杆太脆,不堪用,不堪用!来日取件更好的兵器与你!” 又走到一个手拿钢枪的猴儿身旁,见那枪是钢铁之躯,便道:“这枪钢身铁骨,当可用一二!”说着,一把将那钢枪顺到手中,耍得虎虎生风。至兴处,急弯腰向后一挑,只见那钢枪却像柳条一样向后弯了过去,再也直不起来。 悟空讶异,再甩两下,试图将枪拉直,然却越甩越弯,把那钢枪扭得如蛇行一般。再一使力,那枪竟从握处断为两截,那前半截落在地上,直像个摇篮般左右摇摆不止。 众猴见了,再没有谁敢将自己的兵器拿给悟空演练。悟空只得好言相劝,但不是拉断别人的弓弦,就是舞断别人的长剑。 那一众猴子猴孙,大一点的叹息不止,小一点的放声哭泣。其余众猴见了,也纷纷都躲悟空远远的。 悟空也是垂头丧气,只是终日望着那断了刀柄的门板大刀唉声叹气。 约莫过了十日左右,四健将忽然来报:“猕猴王答应的衣甲兵刃已经到了花果山,与之同来的,还有一批猴族的铁匠、木匠和裁缝。” 悟空闻言,急将之召至近前,忙不迭的将那门板刀放在众猴面前,连声嚷道:“修!修!修!快给我把这个修好!!!” 第57章 猴入东海 重点:猴王无神兵,寻往水晶宫 第五十七章 猴入东海 却说猕猴王回去之后,除了约定好的衣甲兵刃之外,还派了些同族的铁匠、木匠、裁缝,为悟空等人调整、修理兵甲。 悟空见着众猴,只将那门板大刀向前一放,嚷嚷着让众猴修理。 四健将在一旁交头接耳,马元帅悄声道:“平日里见大王心思豁达,行事稳重,今怎似发了儿性?未曾有个寒暄,便要嚷着人家修刀?” 流元帅只笑道:“如今这水帘洞内,上至白毛老者,下至三岁小儿,哪个无个趁手的兵器?大王本有番好本事意欲传于子孙,怎奈又无个兵器演练,心中急躁,方才至此。” 正说间,那一众铁匠、木匠已围着那门板刀转了数圈,又彼此窃窃私语一阵。方又问悟空这把刀的来路与损坏的始末。 悟空一一道来,众猴又窃窃私语一番,然后再度打量那门板大刀,又向周围的猴子们打听了一些事情,随即一齐向悟空叩拜谢罪。 悟空急道:“如今未曾尝试,便先行谢罪,莫不是这刀修复不了?” 一猴族铁匠道:“这刀修复起来倒也不难,就算是熔掉重铸亦非不可。只是即便如此,依旧难保这刀日后不坏,届时又怕大王责罚,所以才先行谢罪。” 悟空不解道:“莫不是这刀铸造之时便有什么问题?” 铁匠犹豫一番,便又道:“这问题不在这刀上,而在大王身上!” “在我身上?”悟空惊讶道,“此话却又怎讲?” 铁匠叩了三个响头,才又道:“大王身体虽不雄壮,但力量更胜仙神之躯。这刀虽然质地坚硬,却终归不过凡间之物。若大王用全力,少则五六下,多则十几下,此刀必断!即便我等全力修复,终不见得能提升多少,并非长久之计!” 悟空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家大王那钢叉可是你们所造?那物虽然轻便,但使用时却不似那么容易断裂。你们可多造几把,我亦可将就着用用!” 众猴对视一番,只又叩头,铁匠道:“回大王!我家大王所用兵器看似普通,却也出自仙家之手,并非我等力所能及!只是我等不知来路,若大王有那人脉、神通,可寻个有宝物的仙家处问询一二,没准儿能得个因缘,获赐个神兵利器!” 悟空有些气恼,只道:“我若识得哪个仙家,只当去问他们,还在这里与你们口舌?” 众猴连连叩头谢罪。 流元帅见状,便令众猴退下,又将悟空拉到一旁,悄声道:“大王所求乃是神兵利器,并非此等小辈所能锻造。不如去别的地方求取!” 悟空只上下打量流元帅一番,道:“你既出此言,当知要去哪里求取?” 流元帅道:“方才大王与众猴交谈之时,我亦是想起往日之事。大王离开水帘洞半年之后,大多数守戍一族皆已离去,然而我那时受父祖之命在此处留守。期间,曾有东海龙王来此,寻一道人与大王您!并曾留言曰:若大王回来,可随时前去找他,他必盛情相待。” 悟空闻言,不禁心生戒备:“我与他非亲非故,找我何事?” 流元帅道:“彼时那女王亦曾问之,那龙王只道与大王是多年近邻,神交已久,故来相见!我闻那龙王居处宝藏甚多,大王不如趁此机会前去一见。一来赴约,不负我花果山威名;二来求宝,就当暂从那龙王处‘借’件兵器。此去本就是龙王盛情相邀,难道还会吝惜一件见面礼吗?” “此番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悟空兴奋的拉着流元帅的手嚷道,“我这就去东海去寻那龙宫!只是这东海甚广,此一去不知经年几何。我不在时,你等当助我护卫这花果山,断不能被别人占去!” 流元帅得令,却又道:“大王,下臣却还有一言。要知那日,东海龙王与那一众虾兵蟹将离去时,并非从那水岸而走,却是从我们水帘洞中离去的!” 悟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此话怎讲?” “那日,那龙王本要从海岸走,却闻那虾兵与夜叉道:‘既要回宫,不如从此抄个近路!’又见一众至我水帘洞内,掀开那铁板桥,一个个跳入其中。若说近路,想必那铁板桥之下,应是直通龙宫附近。我知大王不怕火,却不知这深水之中,却当如何?” 悟空轻笑一声:“我受高人点拨,隔水避火易如反掌。我这便去那龙宫一游,赴那十年之约!你且安排众猴耕养、演练,断不可有所懈怠!我去去就回!” 说罢,纵身跳入水帘洞口,又将那铁板桥一掀,手上掐诀,念了个避水咒,直跳入其中而去。 却见: 深似湖底色如天,百般游鱼万万千。 远见玲珑水晶殿,折光闪芒若山巅。 左右各立虾蟹将,擎锤执叉身强健。 又问来者是何人?水帘洞内猴妖仙! 却说悟空到了那龙王的水晶城塞之外,却见那城壁不比人间城池,倒像个透明的锅盖子直接扣在城市之上。而其中,商铺、民家错落有致,作坊、官府细致非常。 悟空站在远处细细打量那城塞的模样,只道:“真个精雕细琢,鬼斧神工!便是我老孙,只是画出个这样的图纸亦不知经年几何!” 那一旁守道的虾兵蟹将闻听悟空言语,只笑道:“见你面貌便知你是个岸上的妖精,却不知这水晶宫的砖瓦,都需在水中细细雕琢。只要在这海中,亦是遇冲不倒,遇撞不歪。若是到了岸上,被那日光一照,被风一吹,用不几天便化作堆粉尘散了。你如此细观,怕不是个造屋的木匠?若要在海中盖屋,却不知你能闭气多久?” 悟空不假思索便答道:“未曾算过,但三年五载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虾兵只笑道:“真是能吹啊!只别把自己平白淹死就好!” 蟹将又道:“眼下龙宫之内未闻有什么修造之事,但我妹妹一家正巧要造两间偏舍,却不知你能不能接?但我先说下,若你造不好,我们可不付钱!” 悟空只笑道:“好说,好说!谈什么钱财呢?只待我与你家老龙王续完旧后,给你造间便是!” 那虾兵蟹将闻言对视一眼,急又问悟空道:“你莫非是龙王的故交?” 悟空又笑道:“说是倒也不是。先前你家大王至我洞府时,曾盛情相邀,硬要我来此一叙!我恐不来,既回绝了他的好意,又坏了自己的名声。故而来此!” 虾兵蟹将又问:“可有帖子?” 悟空道:“我在西洲不知时日,一晃十年,即便有那帖子恐也早已风化了!你们可去通报,就说花果山水帘洞的近邻,天生圣人‘美猴王’孙悟空应邀前来。他自然知晓!” 虾兵蟹将窃窃私语一番,两者暗道:“不曾听闻有猴子模样的人来此水晶宫,必是大王在外面认识的!” “他说曾在西洲,不知时日却一晃十年,莫不是天上的神仙?” “说那花果山水帘洞,我似是有印象,好像龙王以前专程去过那里一趟!” “既是龙王盛情相邀,必是上仙!我等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能!” 于是连连向悟空告罪,虾兵又急入内通报,留蟹将在此侍候。 蟹将只小心翼翼道:“上仙,方才多有得罪,那造屋一事,还望” “好说,好说!”悟空只又一摆手道,“不过偏舍而已,修与你便是!” 那蟹将连连磕头谢罪,悟空只以为它是道谢,便只让它起身,又大笑道:“别磕了,别磕了。你若行此大礼,我倒还要再加些物件赠你,届时收你银子觉得不好意思,不收倒又委屈了这般手艺。” 吓得那蟹将涕泪横流,只趴在悟空腿上泣哭不已,搞得悟空不明所以。 且说那虾兵一路冲进龙王的水晶宫,却又被守卫宫门的一众海将拦住。那虾兵直向内嚷道:“大王,有急报!” 龙王此时正与龙婆品茶,闻讯急向外问道:“有何急报?速速道来!” 这虾兵虽然是水晶城的守卫,一年到头却也见不着龙王几次,更是极少听他对自己说话,如今急来喝问,竟把那虾兵惊的忘了言语,只道:“有、有、有,花果山圣人,天生近邻,什么王,前来应邀拜见!!” 龙王眉头紧皱:“这什么是什么?什么花果山圣人?来干什么?” 见那龙王发怒,虾兵更觉紧张,只用那大钳比划道:“就是个毛脸,尖嘴,一身毛!你的故交!来了!” 龙王根本听不懂,反倒是一旁的龙婆大笑不止。那龙婆走到茶案边取了个杯子,给那虾兵倒了杯茶。说来也奇,那茶自杯中出,倒入碗中亦不曾随水融了,只像个气泡一般固在碗中。 那龙婆将茶递给虾兵,示意让它喝下。虾兵谢过,满饮一口,又不觉长出一气。 龙婆这才道:“你可慢慢讲来。来者何人?从哪里来?什么模样?所为何事?” 虾兵想了想,行礼道:“说是花果山近邻,龙王曾去他的洞府拜会过他,并邀他来水晶宫叙旧。长得一副毛脸,似人非人,好像是个猴王。还道自己是个什么天生圣人!” “猴王?”那龙王对东胜神洲的几个猴王略有耳闻,都是嗜杀好战之徒,龙王自比圣贤,本就不愿与之为伍,又听闻这猴自称“天生圣人”,心中更是不快,只道:“且将它赶出东海去!”说着,又略微思考了一下,对旁边的将领道,“领两队内卫,只告诉他它,我事务繁忙,无暇见它!” 众将领命,转身带兵离去。 少时,那龙婆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龙王,悄声道:“大王,你可记得大约十年前,曾有一狐妖来我水府?” 龙王的脑回路飞速旋转,以往之事在脑中不断重现。 龙婆又道:“那狐妖当初所在,不就是那花果山水帘洞吗?” 那龙王闻言,万般事犹如穿心过,遂急喝道:“来人,来人!快止住那众人!将门外那花果山上仙请进宫来!不得怠慢!” 第58章 求宝 第五十八章 求宝 且说,悟空去东海龙宫赴那老龙王十年前之约,那龙王先遣一将带了两队内卫前去打发,后却又想起悟空的出身,于是又遣人去追。 先前派出的乃是个鲤鱼精,官封东海水路总兵,他有两个特点:一是行动极快,难以追上;二是脾气极差,又多疑心。 众将怕追之不及,遭受惩罚;又恐追上也遭怀疑,故而无将敢领命。 龙王便又点鳜、鲠二将去追,二将急请罪道:“若是鲤总兵带兵,我等恐难以唤回,需得有高官执大王手谕方可追回。” 龙王无奈,只得命龟丞相执手谕去追。那老龟接了手谕,只一路摇头晃脑,慢悠悠往那城门而去。 却说鲤总兵早至城门,两队内卫各持长兵一字排开。鲤总兵向前道:“那个花果山的猴圣人是哪个?” 悟空原本正在那里为蟹将讲述自己的建造计划,此时闻言,便向前问道:“莫不是叫俺老孙?” 鲤总兵又上下打量了悟空一番:“你就是那花果山的猴王?” 悟空点头道:“正是!” 鲤总兵只道:“龙王身有要事,不便见客。你且回去!” 悟空疑惑,却又问道:“那他何时得空?届时,我再来便是!” 鲤总兵挺胸抬头,满脸傲慢之色:“龙王最近有来自上天的大事要忙,又要去天庭复命,恐三年五载也未必得空!你且回去,若有要事,自会传唤你!” 悟空这才听出了鲤总兵的意思,只冷笑一声,道:“既要我来,我来了,却又不见!我还以为这龙宫是什么仙家圣地,今日见这待客之道,方知不过如此!老孙此番走了,他日你便是要再请,却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折身便走。 而蟹将却从后急追,那虾兵拼命的对蟹将使眼色,然而蟹将却视若无睹,只道:“上仙!你既无事,不知这屋,你却还能不能修?” 悟空只白了那蟹将一眼,又道:“既是答应了,倒也不好推脱。但你如今在这里值守,我却如何去得?” 蟹将道:“那倒好办,我只寻他人换值便是!”于是令悟空稍待此处,便急往城门处商议了换班之事,又复至城门处带着悟空一路向前奔去。 鲤总兵见完成了任务,十分得意,便又领兵回宫复命。行至半路,却见那龟丞相摇头晃脑的向这边缓缓而来。 鲤总兵便问道:“丞相,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那龟丞相道:“我奉大王旨意,去城门处追那鲤总兵,留住那花果山来的天生圣人!” 鲤总兵满腹疑惑,只道:“我奉大王命令将它打发了!你却又从何处得了这个命令?” 龟丞相只又缓缓前行,道:“你从哪里得了什么命令与我不相干。我只去城门向那鲤总兵陈情,留住那天生圣人便可。” 那总兵急道:“您老儿好好看看!我就是鲤总兵!!” 龟丞相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你是鲤总兵?你若是那总兵,怎却不在城门?” “我执行完大王的命令回来了呀!” “我不管那些。”龟丞相依旧摇头晃脑的缓慢前行,“我要去城门寻鲤总兵留住那圣人。若鲤总兵或那圣人不在,让他自去与大王说去。” 鲤总兵急的直骂,但那老龟就好似没听见一般,只又缓缓向城门而去。 鲤总兵只得又带队回到城门处,寻见那虾兵,让它带自己去蟹将家里寻悟空回来。 于是二者又至那蟹将家附近,却见悟空与那一众螃蟹正在那里用石块和贝壳做屋。那鲤总兵一来一回不过一个时辰,然而那屋却已经盖的差不多了。 那鲤总兵想要好言相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连连催着虾兵上前。 虾兵招惹不起鲤总兵,便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对悟空行礼:“圣人!大王!先前是我们弄错了,我家龙王确实是要请你!只因为我汇报有误,才招致误会!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过错。否则我恐将身首异处了!” 悟空也不回头,只继续垒那墙壁,口中道:“你东海龙宫没什么信义。前番让我来的是你家龙王,让我走的还是他,人还未走远,又要来请的又是他!我如今接了人家的呈请,正在盖房子,没有空闲,且让他等着!”说罢,又继续去砌那墙壁。 鲤总兵急道:“却不知这屋何时能建好?” “那可不好说。”悟空依旧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快则十天半月,慢的话,三年五载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蟹将的妹妹闻言只急的四处乱转。 鲤总兵知道悟空故意刁难,却也不得不低头认错,只道:“圣人,您若还有气恼,且打我几下,踢我几脚消气。又只当我欠您个人情,来日若有差使,纵是万死亦不推辞!只是请莫要失了与龙王之约,若我等之过,而伤了两家和气!纵是万死也难消我等罪孽!” 悟空闻言,窃笑两声,却道:“我眼下倒有个问题要问你,且看你诚不诚心!我学道归来,手上虽有本事,但却无个趁手的兵器!众人皆知你家大王坐拥珍宝无数,我本有意求请,却不知他为人慷慨还是吝啬,恐失了和气。你却以为,当如何是好?” 鲤总兵环顾左右,悟空又命他附耳过来,才道:“大王可知众妖意欲立国之事?这海中征战远比地上更甚,亦有不少妖魔都在打我们龙宫的主意。大王本与我们就是邻居,若是与龙王定个盟誓,日后龙宫有难时前来搭救,龙王又怎会吝惜一件兵器呢?” “原来如此!”悟空大笑,随即将手一挥,“若此法可行,便免了你先前的怠慢之过!”说着,就要跟鲤总兵去龙宫复命。 然而却被那蟹将挡住去路,道:“大王,房子尚未建好,怎就匆忙离去?” 悟空只笑道:“如何不曾建好?你且看!”说着,口中吐气,那气息在海中翻滚,随即卷起一阵泥沙,待平息之后,却见足有三间屋子立在那处。 蟹将连连拜谢,又要掏钱。悟空坚辞不受:“今番得你相助,亦得了在这水下建房的手艺,此屋全做个谢礼!”说罢,便与那鲤总兵转身往龙宫而去。 二人至城门时,正见那龟丞相正在盘问守门的卫兵,道:“我不管那些。如今那圣人、那总兵、那守卫全都不在此处,你等当与我回去说个明白。” 鲤总兵只悄声道:“那丞相老眼昏花,智力退化,讲不得理!大王只与他报上名号即可。”于是又上前去,将悟空名号报给龟丞相。那老龟这才展示了龙王的手谕,又转达旨意,请悟空进水晶宫相谈。 于是鲤总兵又亲引悟空至水晶宫方才退去,守门的侍卫向内报了悟空的名号,龙王亲自出来相迎,口中道:“上仙来此,有失远迎!怠慢了!怠慢了!” 悟空只口中道声“慈悲”,便被龙王引进门去,又看座奉茶。 龙王与悟空寒暄一阵,言语中想知道悟空是否是仙石化身,于是问了很多相关的问题。然而大部分问题悟空亦是不知,龙王不禁心生疑惑。 悟空觉得寒暄的差不多了,便突然开口问道:“老邻居,不知你可听闻,最近有传妖族即将立国之事?我见你水晶宫兵精粮足,不知你有没有自成一国的想法?” 此话一出,吓得那龙王连连摆手:“上仙慎言!慎言!我虽官职卑微,但终归是受上天敕封的神仙,怎会去做那违逆上天之事!” 悟空又道:“那这么说来,东海之内,应该是一片太平了?” 却见龙王长叹一声,道:“也不尽然。这妖国一事不知从何人口中所出,如今,天下众妖蠢蠢欲动。我东海之内亦有些不安分的想要划海立国,至今为止亦率军平叛多次。最近听闻四海之内的贼寇齐聚一处,妄图我东海龙宫。虽然此事令人头疼,却又没个真凭实据,不好上报天庭,所以只能独自伤神而已。” 悟空闻言,暗自窃喜,口中道:“你我多年邻居,若哪日有不便之处,只管来寻我。若是海岸之上,我水帘洞亦有千百精兵可供差遣。若是海底之中,俺老孙也必然以一己之力前来相救!” 龙王方才亦听悟空吹嘘了一番自己的能耐,如今又肯相助,自然大喜,起身拱手拜道:“若得上仙相助,我龙宫必无忧矣!” 悟空连忙扶起,又只轻叹一声:“只可惜我自学艺后,一直没件趁手的兵器。先前只从那混世魔王手中夺了大刀一把,却又不经用,每每挥上几下不是断就是裂,想寻个仙家要件神兵却又没个去处。不知道老邻居可否识得哪里有善打铁的铁匠,介绍我认识一下,我若得了神兵,相助时亦可多杀些贼寇!” 龙王只道:“既来了龙宫,却又寻什么铁匠?只在这龙宫众宝中选件趁手的便是!但不知上仙善用何兵刃?长的?还是短的?你也无须多劳,我即刻差人搬来就是。” 悟空笑道:“我本就身小,还是使件长兵器!” 龙王应声,便步入后堂。在后堂见着龙婆,龙婆道:“此番亦看不出这猴儿是真仙还是假玉。观其言语,此来叙旧是假,求宝是真!既如此,不如给他件什么打发了去!” 龙王点头道:“我亦有此意!”于是折返回去,令人抬上一杆大杆刀,又与悟空至院内试刀。 悟空将那长刀握在手中,只挥了几下,便知龙王是在拿一般将领的兵器敷衍自己。于是甩着那刀急转急抡,晃的那一众海将眼花缭乱。悟空遂双手握住刀柄向前一砍,双手却又暗自发力,却见那刀头处猛然断裂开来,那飞出去的大刀刀头直奔着龙王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第59章 神兵 第五十九章 神兵 却说悟空觉得龙王阳奉阴违,嘴上客气却拿了杆一般兵将用的大杆刀给自己,顿时心下不快,只在演练的时暗用内劲,将那刀头甩出。 却见那刀头越过众海将,直奔那台阶上龙王的脑袋飞去 龙王见那刀头直奔自己面门而来,急要向后闪躲,却不慎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高速旋转的刀头擦过龙王方才站立的位置,径砍进了后方的立柱上,留下一道巨大的裂痕。 众海将见了,急围城一圈,举兵器牢牢将悟空围在当中。悟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龙王,只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刀杆丢在地上,露出一脸无赖相:“以前在水帘洞,每逢使这大刀,亦是刀头乱飞。今至水晶宫,拿了仙家兵器,却还依旧如此。看来不是刀有问题,只怪俺老孙是个不会使刀的!烦请龙王再赐一件!” 龙王见悟空这副痞相,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跟龙婆的说话被悟空听见了,于是也不敢发怒,只拱手道:“许是这刀在海水中浸泡多年,年久失修,不关上仙的事!不关上仙的事!”又令围住悟空的众将散开,才又向外喊道,“来人!再去宝库抬件长兵来!” 少时,便有两个力士扛着杆长兵器过来,原是一根九股叉。 龙王引着悟空上前,指着那叉道:“上仙,这叉虽样貌平平,却也是当年我东海勇士所用。其上有九刺,每一个作用皆是不同,或有火,或放电,或淬毒,或能追敌而去,或能幻化成形,凡此种种,在人间皆属大能。今与上仙有缘,更不惜相赠,只为结个善缘。” 悟空看一眼那叉的形状,便觉寒碜,之道:“老孙我当年学道之前,也曾入人世,做那外门苦力。当年铲草、扒粪所用的叉子与这把就很相像,很有亲切感啊!” 龙王内心不快,脸上却依旧笑道:“既是亲切,不如一试?届时,必知此宝之妙处!” 悟空也不多言,走到九股叉旁边,用脚向上一踢,便一把攥在手中。于是上下挥舞,左右翻腾,只搅得那海水翻涌起来,几个虾兵蟹将甚至被那翻滚的海水卷出老远。 悟空又将真气注入叉内,却见那叉子尖刺放出的火焰在海中都不能被熄灭,又见雷、风、毒、土等一应俱全。心内暗道:“这叉子果真是个宝贝啊!但这龙王为人吝啬,断不会一上来就给我最好的!我当再试探一番,若没有更好的,再要不迟!” 于是只将那叉一横,口中道:“叉是好叉!然而却太轻!不中用!” “轻??”那龙王瞪大双眼,指着那叉道:“这叉有三千六百斤,如何算轻??” 悟空只双指一捏,便将那叉提起,又掂了几下,道:“你当俺老孙何许人也?不过三千六百斤而已,叫俺老孙如何使得?且换个更重些的来!” 龙王闻言,却感意外,又命力士将叉扛回去,再换件兵器出来。不多时,却有三个力士连扛带抬的搬出一根长柄大锤,大锤长一丈有余,两端各有一个锤头。 众力士将那锤向地上一放,顿时在那地砖上留下两道压痕。 龙王即上前向悟空介绍道:“此锤乃数千年前,我东海猛将所用。彼时,东海不稳,多有征战,此将跨鲸骑鲨,手执此锤,纵敌有万千亦势如破竹。可做长兵使用,亦可从中拆作两截,双手各持一柄,近战、混战使用。” 悟空走上前去,单臂一抻,将那大锤握在手中,在庭院舞了一阵。又拆作两截,拿着抡了一会儿。随即暗道:“我本就身小,那锤头一个顶我脑袋两个大,舞起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怪异,更不知道会被别人嘲笑成什么样子。” 于是又只将那锤向地上一放,道:“太轻,亦是太轻!!” 龙王惊惧道:“上仙,那锤有五千四百斤重,如何还轻?” 悟空笑道:“你这一根虽有五千四百斤,但若拆开,每个却也不过两千七百斤,比先前那叉还要轻些,如何算得重物?且再换件与我一试!” 龙王无奈,只得令众将再换:“将那库中最重的那杆戟拿来与上仙一试!” 于是一众海将齐至那宝库,过了一阵子,又将相互簇拥着,抬着一杆方天画戟慢悠悠的来到院中。又恐伤了地面,只在地面垒了几个架子才敢小心放上。 那龙王拉着悟空的手腕上前,看那戟道:“上仙,此物不比其他,可是大有来头。当年,有数仙神曾在上天打斗,却见此物忽的从天而降,坠入我东海之中,灭我东海众子孙无数。我等惊恐,更无一人敢去捡拾。此戟沉水五百余年,无人来取,然却不锈不钝,锋利依然。上有霞光道道,定是仙家光彩。然此戟过重,我东海却无一人使得,故至今不知其能。今日上仙来此,亦是有缘,请且一试!若举不起,亦属正常,切莫逞强,伤了身子!” 悟空闻言,心下大喜,只四下观瞧一阵,便又走至近前,深吸一气聚于丹田之中,将手握于长戟之上,只一提,便举了起来。 龙王见悟空力大,只惊道:“上仙好膂力!不知能试演否?” 悟空应声,遂将那戟使得龙飞凤舞,众海将见之,无不四下躲避,唯恐悟空兵器脱手,将自己砸成肉泥。 那龙王亦是恐惧,只躲在根立柱之后,连道:“上仙,若是趁手,不如拿回花果山尽情耍玩!我这龙宫,恐快要撑不住了!” 悟空窃笑,虽知这戟是今日中最好的兵器,亦是想要。却仍生顽童之心,将戟往地上一杵,道:“轻!轻!还是轻!再换一把更重的给俺老孙耍耍!” 轻n轻! 那老龙王听闻此话,急从柱后走出,指着那戟道:“上仙知这戟有多重?七千两百斤!!这天底下能有几件七千两百斤重的兵器?若有,上仙且去别处寻去!我这里却是没有了!” 悟空只又笑:“老邻居,你这话就违心了。你在这海底做龙王少说也有上千年,谁不知你家宝贝众多?我有意助你,你却如此吝啬?” 龙王亦是想撒泼打滚,却又碍于自己的面子,只拉着悟空的手腕嚷道:“你若要宝物,我自然还有,但若要比七千两百斤重的,委实没有!你若不信,跟我去宝库查验,若查的出,我任你处置!” 悟空亦知自己有意为难,又恐失了和气,龙王又把那戟要回去。只把龙王的手扒拉下来,说道:“老邻居,何必动怒呢?若是有,管那粗细长短,给我一把使使,全做个情分。若是没有,我亦不能强求,何必说这重话,伤那和气呢?” “什么叫管那粗细长短?”龙王亦动了几分肝火,只嚷道,“你就是将我水晶宫拆了,这房梁、立柱,一准都没有七千两百斤!” 此话一出,龙王突然沉默了,像是思考什么一般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出神。 悟空疑惑,便又上前询问。龙王只看悟空一眼,说声:“你且稍待。”于是又步入后堂,问那龙婆道:“你可记得前几日开始,那定海的神珍铁便霞光万丈,五彩斑斓。今番让这猴子试演兵器,皆称不堪用,莫不是该着他去取此物?” 龙婆道:“那铁非常人可用,须是帝王之身才可使唤。他虽名为猴王,奈何妖身一具,怎配使那神器?” “若是使不得,岂怪得我?”龙王抚须道,“但若使得,那便不可等闲视之” 于是又返回悟空那里,只道:“方才交谈之际,突然想起这龙宫之内尚有宝物一件,未曾与上仙一观,今不如与我同去,若上仙拿得走尽管拿去,若拿不走,我龙宫亦无他物可取。” 悟空笑道:“若有此物,方才为何不说?” 龙王只拉着悟空的手,边走边说道:“多说无益,上仙只一看便知!” 于是拉着悟空,从龙宫暗道潜入深渊之中。却见那深渊之内,霞光万丈,瑞气升腾,悟空惊异,又随龙王下潜一阵,方到了那处。 再细看去,那发光之物原是根两三丈长,一斗宽窄的铁棒。 悟空见那铁棒,不禁笑道:“老邻居,这莫不是真要把你家珍藏的房梁转让给我?” 龙王道:“任凭哪个房子,却难用此棒做房梁,须知这棒有一万三千五百斤。我知上仙膂力非常,今不如一试,若使得了,拿走便是。” 悟空围观那棒,既粗又长,若做个兵器使,却太粗太长了些。但悟空却想试试自己的力气,于是双手环抱铁棒,脚下腰上一用力,顿将那棒抬得离了地面。甩了两下,又怕失了平衡,便将它缓缓放下。 “好物件!”悟空说道,“轻重合适!却不知此物是何来路?” 龙王道:“当年人间逢水灾大劫时,水官洞阴大帝化作禹王临凡,为人间解难。上天感怀,于是降下此铁。一则测量海河深浅,二则有稳定河海之能。之后,禹王将大水导入东海,又恐东海生乱,便将这铁沉入东海之中。至今,东海早定,此铁亦无大用,又逢哪日不知从哪随水漂来两个金箍落于其上,改了形状,便一直放存至今。” “原来如此!”悟空不禁感叹道,“铁是好铁,但若对兵器而言,太粗太长了些。若能短细些,必然好用。” 说话间,那铁突然短了几尺,细了一圈。 悟空见状大喜,又道:“若再细些更好!” 说罢,那铁棍只缩至碗口粗细。悟空连声称“妙”,又将此棒握于手中仔细观看,却见上刻有“如意金箍棒”五字,便知其中玄妙。 于是又急握手中挥舞一番,只将这深渊之内搅得天翻地覆。 悟空得了宝贝,心中喜悦,只想赶紧回花果山炫耀一番,便只道:“感谢老邻居赠宝之恩,日后定有重谢!” 正要向上走,却被那龙王一把抓住脚踝,却见那龙王神色慌张,脸上却堆笑道:“上仙,留步!!” 第60章 三龙赠披挂 第六十章 三龙赠披挂 却说悟空得了那如意金箍棒,正要离开龙宫,却被那龙王一把抓住。 悟空心有不快,皱眉道:“怎么?如今见我取了此宝贝,想要反悔?” 龙王急忙摆手道:“非也,非也!上仙来我水府,我却未曾设宴相迎,若是传出去,他人只道我龙宫招待不周,又有何脸面在世间为仙?上仙既拿了宝贝,又无其他要事需要处理。且随我回去共赴饮宴,也好成全我龙宫的脸面!” 悟空闻言,暗道:“这龙王果也是个好脸面的!我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不好相驳!”于是便答应下来。 于是龙王即令龙女、龙婆设宴,又将一众龙子叫至近前道:“今见那猴子可随意使唤那定海神珍铁,定是内有帝魂王骨,我猜他一定是当年那蓬莱仙石所幻化的那个石猴!我且将他以设宴为名留在宫内,你们急赴各处向水官洞阴大帝下辖管事汇报此事!” 众龙子道:“若此去天庭,反复之间恐又需半年之久,那石猴岂能留到那时?不如先擒住他,再做定夺不迟!” 龙王急道:“那猴将那定海神珍铁使的出神入化,你们哪个敌得过?且速去,只要上呈此事,管他们要抓、要扣、要招、要留,亦与我等无关!” 众龙子得令,急往处报之。 又返回前厅,演示一众歌舞、杂技供悟空赏乐,又布美食美酒无数,饮宴之后又备上房供悟空休息。数日之间,每日均有宴席,又将东海之内海将、散仙一并叫至席间,与悟空相识。悟空亦是豪气,便与他们一一对饮。 却说悟空终日饮宴,半月下来,已是乐不思蜀。这日,酒后在窗边听闻二海将谈论各自子嗣之事,方才想起那花果山一众猴子猴孙,不禁心生眷恋之情。 于是当日便去寻龙王,道:“我逢老邻居盛情相邀,不仅赠我宝物,又欢饮数日。但我家中尚有子孙,唯恐他们无人照拂。不便久留,想于今日告辞!” 龙王急挽留道:“花果山人杰地灵,水帘洞又是天险要塞,如今兵精粮足,又怎会有人去攻呢?上仙且放心,我自当派人巡视,若发现有敌人来攻,自当即刻告知!” 悟空又道:“我既为王,岂能终日在外?今虽惜别,他日亦有重逢之期,还望老邻居放我速归!” 龙王只叹息一声,又道:“君有此意,我亦不好久留。然既为友人,临走前,自当再赠上仙一套披挂,如此才不负‘友邻’之名!” 悟空闻言,即喜道:“若是如此,真当铭感五内!” 龙王却又道:“我欲相赠,然我东海将领身体宽大,盔靴甲披一类还需从我三个兄弟那里调集,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期间,上仙权且留在此处再住几日” “你那几兄弟是谁?现在何处?” “舍弟乃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西海龙王敖闰,如今皆在三海水宫之内。” “那却要等到何时!”悟空急道,“我水帘洞与这东海不过百里,等他们到了,再通知我来,亦是不迟!”说罢,转身要走,却又被那老龙王一把抓住。 龙王道:“上仙,莫急,莫急!若不想等,亦有方法。我龙宫有钟鼓各一,凡有至急之事,使那钟鼓齐鸣,舍弟们便顷刻而至也!” 于是命众将擂鼓撞钟,不多时,钟鼓齐响,又劝悟空稍带。仅过一个时辰,那三海龙王便齐至这东海龙宫。 敖广闻讯,急出门相迎,那三兄弟见敖广急切,便上前问道:“大哥,此番擂鼓撞钟,却是有何要事?” 敖广四下观瞧一番,见无旁人在侧,便道:“可记得那年家宴时,我曾与你们说的蓬莱仙石一事?当年那狐妖寻见仙石所化之物,乃是一石猴。今不期竟被那石猴找上门来,我已派众子嗣去洞阴大帝处上报,却不知何时得回。如今已是拖之不住,只能以赠盔送甲之名唤你们前来商议。” 南海龙王敖钦闻言,当即道:“呈报大帝,一来一回至少数月。依我所见,不如擒之。纵是能耐再大,若我四人共同点兵,还恐擒之不住?” 敖广连忙止住道:“若是能擒,岂待你等?一来这石猴乃仙石所化,冒然擒之恐日后上天惩怠慢之罪。二来这石猴前日已取我那定海神珍铁,又使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与其相抗,不如留那人情待他日所用。” 那敖顺见此景,不禁出言埋怨道:“大哥今唤我们过来,就不怕哪朝那石猴拿着那兵器在外惹了祸患,我们几个一同被拉着连坐吗?” 那敖广顿时哑口无言,只道:“我本意是要再拖一时,竟没想到却一时疏忽了!”于是又一拱手道,“既如此,众贤弟请即回转,若哪日出了事端,我亦不会透露众贤弟半句!” 那敖闰只叹道:“我等既为兄弟,又谈这些作甚?只将他所要之物一一给他,回头写个折子,呈递上去,再寻那相知的主事将折子暂且压下不报。若那猴子不生事端,便一直将那折子压着;若哪朝犯事,便即查之,我等亦可脱罪!” 众龙闻言大喜,于是敖广便引众兄弟与悟空相见,又再设宴席。 席间,悟空问起披挂之事,三龙王见不好推脱,便将所携“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一一奉上。 悟空见之大喜,即在席间脱衣更换,不多时便将那一套披挂换在身上。 真个好猴王: 身披锁甲灿金黄,头顶彩冠烁霞光; 脚踏仙家布云履,手执如意金箍棒。 破敌当先谁人勇?花果洞天美猴王; 八方妖魔同来拜,立身呈威美名扬。 悟空将那披挂穿至身上,众龙王都来道贺,曰:“上仙好神采!不愧美猴王之名!” 悟空欣喜,又连连向四龙王拜谢,道:“今至龙宫得此盛情,若他日有使得上我老孙之处,请务必直言!” 四龙王见留不住,正要告辞,却闻那东海龙太子正急向水晶宫这边回转而来。敖广便又急上前道:“上仙,留步!既然上仙一番美意,我等不如在此做个约定。” “哦?作何约定?” “只三点,一则,若我四海间遇敌患灾害,若上仙能救便定要相救。当然,若花果山有难,凡能用我等之处,我等亦可相助。” 悟空道:“你我既为友人,此则为必然之事。” 龙王又道:“二则,上仙自我处去兵器披挂之事,断不可轻易外传。若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自然相安无事。但若哪日上仙入了魔障,凭那兵器、衣甲在外行恶作乱,我东海不仅不会相助,还必要上告上仙抢兵夺甲!” 悟空心中不快,却仍道:“我蒙隐世高人传授道法,本就为除魔卫道,又怎会行不义之事?若如此,天亦必谴之,何待诸位?” 龙王又道:“三则,凡我四海内子嗣亲眷,若逢哪日触怒了上仙,还望上仙手下留情,先报于我等。若只是误会一场,还望上仙海涵;若查实其作恶多端,我等亦不饶恕!” 悟空思量一番,却又摆手道:“罢了!今既取你兵器、披挂,又蒙盛情相待,便亦允了此事!告辞!”说着,便要离开水晶宫,却再次被那龙王一把钳住。此时,悟空已心生恼怒道,“又有何事?莫不是要将我强留此处??” “不敢,不敢!”龙王说着,命人拿出笔墨和帛书道,“今虽口头约定,但此非小事,亦需有个字据,我先亲写一份,上仙亦无需多劳,只签字画押即可。” 悟空恼怒道:“俺老孙岂是那背信弃义之徒?还用得着这签字画押?” 龙王拱手道:“并非怀疑上仙!只因水族子弟众多,上仙亦不可能尽皆识得。若我哪日有难,却又走脱不得,届时任选一水族子弟凭此书去往上仙处求救,上仙见此,方可识得!” 悟空闻言,倒也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即令龙王快写。那龙王却不紧不慢,写的一笔一划,规规整整,写罢,又称要晾干字迹。 那悟空只将那文书一把夺过,口中道:“你个老龙,却在海底晾什么字迹!”只在那文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取红泥盖个手印,才又将那帛书一把塞进龙王怀中,道:“今已事毕,俺老孙去也!” 却不期又被其余三个龙王拦住,要各讨一份文书。悟空气得抓耳挠腮,怒道:“若要索取,方才为何不说?你等真如那老妇人入佛堂一般,既蠢若木鱼,又聒噪非常!何待你等!” 于是拔几根毫毛化作几个分身,各寻一份帛书,又各自在上面书写内容,却又登时变回一个,在那文书上一一签字画押,即又将帛书一个个塞在那三个龙王怀中,又站在那庭院假山石上厉喝道:“你等却还有何要事,尽速道来!!” 四龙王面面相觑,却见敖广又道:“上仙,如今又饭时将至,不如吃了晚饭,住上一日再走!”其他龙王亦连声附和。 此刻,悟空被那阵阵声音吵得头痛欲裂,遂取出金箍棒握在手中,只在海内狂舞一番,才令那声音从耳畔散去。众龙王惊慌,四处躲避,悟空亦不再问,口中嚷道:“聒噪!聒噪!!”便舞着那金箍棒一路冲出龙宫。 悟空离开后半个时辰,那龙太子才珊珊归来,四龙王急上前相问。那太子一一行礼,才又道:“已寻到大帝下辖管事处,亦将此事写成折子呈报大帝知晓,但此猴至今一未有功,二未有害,难以‘要事’为名上呈。如今海河之难甚多,又多逢战事,大帝待审之事极其繁多。天上一天又如地上一年,待审到那折子时,却不知经年几何。” 四龙王闻言,只感叹一声,却又都看着从悟空那里讨来的文书,默默的将它藏在了各自的袖子中。 第61章 法天象地 重点:花果山上使变化,七十二洞尽叩降。 第六十一章 法天象地 却说这日,水帘洞众猴结束了下午的演练,便小憩一阵。自悟空归来后,众猴重入人道,作息起居都如同人一般。如今已至傍晚,腹内亦有饥饿之感,便又不少猴子开始拾捡柴火,准备埋锅造饭。 不多久,便有阵阵炊烟从营地内升起。众猴又将备好的瓜菜一一切碎、撕开,将之投入烧开的水锅中,后又相互召集,围坐一起边吃边闲话家常。 饭间,便有猴说道:“大王此去已有十余日,莫不会在那龙宫水府中被人打死了?” 旁边一猴道:“大王当年西去万里,过两重海,翻千层山,亦不曾有所损伤。今不过赴龙门之宴,又怎会折在那处?许是龙宫好客,多留了些时日方才回来的晚了。” 又有猴道:“那龙宫景观雅致,又有宝物众多,世间早有传闻。大王该不会眷恋那里的奢华,弃了我们,去那边娶个龙女,做了倒插门女婿?” 这本是个笑话,无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彼此传开,竟越说越真,越传越神,惹得一众猴子猴孙纷纷哭泣不已。 正逢崩、芭二将四处巡视,听闻众猴哭泣,不禁上前询问。 听闻其言,那崩将军不禁放声大笑,言道:“你等小辈,却怎就小瞧自家大王?咱家大王心比天高,莫说去做那倒插门女婿,便是那龙王亲自将龙女送到我们水帘洞内,若讨不得大王欢心,大王娶不娶都还不一定呢!” 那芭将军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只板着脸道:“你等聚众胡说,妖言惑众。若此番言语被大王知晓,小心他回来后扒了你们的皮!” 众猴又喜又惊,只又低头吃饭。正吃着,忽有一小猴指着远处道:“捏似个嘛?” 二将顺着小猴的指向抬眼望去,却见根一冲天巨柱正立在水帘洞通向2海岸的通道附近。那柱子足有一山之高,似有百余丈宽,亦好似仍在越长越高。 众猴惊惧,纷纷弃了锅碗向后逃窜。崩、芭二将见了,亦是内心惊惧,却依旧鼓足勇气上前查看。 走至近前,发现那物似是一块巨大的镔铁,正把那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二将又上前去看那铁,敲之无回声,踢又踢不动,一时亦不知如何是好。 众猴见两个将军没出什么事,便心生好奇,纷纷跑到那铁柱前查看。有不少大胆的索性沿着那铁一路攀了上去,又在上面嚷道:“有字!上面有字!!” 二将在下问道:“却是何字?” “不认得!”那猴倒答得干脆,“自幼便不认字,只知是些字罢了!” 二将无奈,又各取兵器去刮那铁柱,刮了一会儿,刀都卷刃了却未刮得半丝铁屑。崩将军不禁皱眉道:“这通道直通海岸,今怎日就偏偏被堵住了?莫不是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怒了哪位大能,被他刻意封了我们的道路?” 芭将军思索道:“若要封道,为何只封陆路,却不封水路?莫不是刻意留出这路设伏?待我前去查看一二。”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溪水那边去。 崩将军却拦住道:“不急,且看看那柱上写着什么,若是上天提点,切勿声张,只当照做罢了。” 正此时,却见悟空从一旁的山石处跳将出来,向下大吼道:“孩儿们,想我了没??” 众猴见是悟空,各个兴奋欢腾,又见悟空身上灿甲金黄,霞冠冲天,当即齐道“威武”,跪地叩拜。 悟空从山石上跃下,二将军上前行礼,悟空令起,问道:“只你们二人在此?” 二将军拱手道:“马元帅至北方猕猴王处尚未得返,流元帅引兵前去巡视,故皆不在洞中。” 崩将军又将悟空引到那铁柱旁,指着那柱说道:“大王来的却是时候,方才我们演练之时,尚不见此物在此。只做顿饭的功夫,便诈现眼前。大王见多识广,不知可识得此物否?” “哦,识得,识得!”悟空扶着那铁柱,嘴角带笑,“这不就是我的兵器嘛!” 众猴闻言,皆愣在原地,停了数息有余,却都认为自己一定听错了。 崩将军便又行礼:“大王,方才说这是” 悟空笑道:“我的兵器!” 崩将军的脑内涌起一阵乱流,竟第一次对词句的组合产生了怀疑。 兵器?就是那个兵器?还是谐音?还是在我未知的情况下产生了什么新的词,或是新的意思? 于是只又一拱手,没头没脑的问道:“大王,敢问您所说的兵器,指的是什么?” 悟空只没好气的走到崩将军身边,用手敲了敲他手中的刀:“就是这个!武器!我、的、武、器!” 众猴这才终于意识到有问题的原来不是自己,只在后窃窃私语,抓耳挠腮。 芭将军抬头看那铁柱道:“大王莫不是把龙宫的宫墙拆掉拿了回来?我就当它是个兵器,且不说大王能不能搬得动,即便能搬动,却又如何能用?” 悟空只笑道:“芭将军,老孙在这与你打个赌,若是俺老孙能用此做兵器,你往后三天只能喝水,不准吃饭!若俺老孙输了,也是一样!” 既敢出大言,必知其相关。此刻的芭将军深知,如果他不打这个赌,自己的大王会卖这个关子卖一辈子,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却见悟空走到那铁柱旁,用脚向那铁柱底部轻轻一踢 只见那如天高的铁柱顷刻间失去平衡,竟整根向水帘洞的方向砸了过来。一时间,众猴惊叫的、失禁的、昏厥的、乱窜的随处可见,那崩芭二将亦是禁不住急向两侧而去。 眼见那铁柱的影子已将整个营地遮住,即将砸到水帘洞的那一刻,悟空一跃而起,喊声:“小!小!小!”那铁棍随即便以急速开始收缩,须臾间已缩至一丈长短,杯口粗细。 悟空拿着那棍在营地内上下翻腾,左旋右转,直搅起阵阵狂风。不多时,众猴早忘却了先前的恐惧,只被悟空的棍法所吸引,一个个惊呼喝彩,上蹿下跳。 却见悟空将那棒将地上一戳,顿时将那地面震出一条裂痕,又指着众猴高喊道:“孩儿们,我这套棍法,你们想学吗??” “想!想!想!” “如今俺老孙得了此宝,管哪一路妖魔鬼怪,只要敢进我花果山,顷刻便让它们化作肉泥!你等随我修习演武,自此往后,皆无忧矣!!” 众猴振臂高呼,随即纷纷高喊“美猴王”之名。 悟空便又走到芭将军面前,用表情示意他从明天开始只能喝水。那芭将军虽知这是必然结果,却也仍想挣扎一下,口中道:“大王耍赖,起先说是使那铁柱,方才却又将那柱子变小才用,我又不知其中玄妙,故做不得数!” 悟空见他不服,便又笑道:“既如此,便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下令众猴尽皆散开,将气息聚敛丹田之内,脚下踏地,使那法天象地之术,顷刻间便将身子长至如山般高大,又将那金箍棒变至刚才大小,只将那通天铁柱握在手中,耍得虎虎生风。 真个好猴王: 拨弄法象身通天,金棒一舞耀万千; 狂风暴雨任驱使,百兽千禽只等闲。 立身天地为扬道,功过任凭他人言; 舍生就义何惜身,万世妖王敢为先。 众猴何曾见过这般景象,纷纷愣在原地,呆若木鸡,又恐被那飓风所摄,只能扒住树干草皮,唯恐被风卷飞。然而悟空耍得起兴,只又越转越快。眼见那风即将升级为飓风,那芭将军当即跑到悟空脚下连连磕头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我心服口服!请大王收了神通,以免洞内子孙遭殃啊!!” 悟空这才逐渐停下,又将身体慢慢变回原本大小。 众猴渐渐曾刚刚的惊惧中恢复过来,急围在悟空身前,连连叩头不止。口中都道:“大王之能,犹如天神临凡,威武非常!!” 悟空闻言,亦是心中满足,又令众猴设宴,以解相思之苦。众猴兴高采烈,张罗食物美酒,又杀畜宰鱼,庆贺大王得宝归来。 但要知道,那悟空变化的如山般高,看到这奇景的却远不止水帘洞这一众子孙而已。 那三岛七十二洞众妖闻有狂风异动,尽皆出门查探,却见那水帘洞方向,有一高至齐天的魔猴,舞着根硕大的铁棒,搅起阵阵飓风。众小妖见状,连哭带喊,众大妖见状,闭府关门。 一刻之后,天地重归寂静,众洞府又即遣探子四处打探,眼见这三岛七十二洞的探子齐聚一堂,彼此都觉得尴尬。然而方才的冲击真的实在太过强烈,所以也无人深究,只一路齐刷刷向水帘洞那边探查而去。 流元帅远远看见悟空的变化,早离了哨所返回水帘洞,只留一众守卫在那边大聊特聊悟空刚刚的变化之事。 那为众猴送吃食的猴子边比划边说道:“你们不曾见大王那等威武!只一脚便踢飞果树上百,只一拳便击碎那巨石万千。棒挥一挥,山峰去顶;棍舞一舞,河道自断。饶是我未曾见过谁家神仙,却又见哪个神仙犹如这般?只幸他在水帘洞称祖称王,若不然我等一众皆要玩完!” 这一众前来打探的小妖闻听此言,纷纷战栗不已,惊惧连连。 众猴见那一众探子,却也不设防,只高声道:“回头告诉你们家洞主,凡在我水帘洞地盘见我家众猴,管那辈分大小,官位高低,皆需倒身下拜,叩首伏低!不然叫我家大王砸烂你那洞门,踏平你那府邸!,叫你等一众大妖各个尸首分离,令你一众小辈有来无去!” 众小妖闻言,吓得连连倒地磕头不已,又急连滚带爬的冲回自家营地。 那三岛七十二洞洞主闻听此言,亦是惊恐,便于次日又召集会议。一众妖门洞主齐聚一堂,交头接耳,纷纷商议,却是无一人敢主持会议。 众妖说着,突把矛头转向那先前与悟空交战的熊怪,道:“你与那大猴交战时早降,不如替我们出面相谈,就说我三岛七十二洞尽皆愿意归降那花果山水帘洞,望乞怜惜,不计我等往日征讨之过。往后我等鞍前马后,任凭驱使便是!” 那熊怪也没个好气,只将吃食扔个满地,颓丧道:“我本欲早降,然好话尽说,好礼尽送,那水帘洞仍是对我不睬不理。仗打输了,面子也没了,如今还拿什么去求人?难不成要在人家门口上吊吗?” 众妖便又一阵沉默,那狼妖却道:“我等如今三岛七十二洞尽皆归附,与一洞相比亦是不同。然我等早败,一折了兵马,二折了面子,如今又要折身归降,自然没有资格跟那猴王相谈。却不知能不能寻谁为我等做保,去寻那猴王商议一番,许有一线之机。” 众妖听闻有戏,便又开始议论纷纷,随即,便有豹精道:“吾闻那花果山美猴王与神洲北部猕猴王素来交好,常以兄弟相称;又闻他的神兵自东海龙宫而来,应是那龙王相赠。若有此二人作保,必然可保我等相安。” 却有一鹿妖道:“那龙王何许人也?会卖我们的面子吗?不如聚些宝物去寻那猕猴王,那猕猴王意欲称霸一方,平日招兵买马,亦是广用钱粮之时。若是图这钱财,必然愿意作保!” 众妖都表示同意,于是共聚宝物,差人去寻猕猴王作保。猕猴王见宝物众多,便只对信使道:“你回去告诉众洞主,若他们听我安排,尚有机会可寻,我便去为他们走上一遭。若不同意,便另寻他人。” 信使哪敢不从,于是便将猕猴王的吩咐传达下去。众妖无奈,只得相从。 数日后,猕猴王自北而来,却见一路除了卫队之外,还有数十个妖洞洞主被卸了兵甲,绑缚在一起,一一带至水帘洞前。 猕猴王与悟空相拜,只上前道:“贤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真想煞为兄!今为兄听闻喜报,特地自北亲来,向贤弟贺喜!!” 第62章 归附 第六十二章 归附 却说猕猴王带着被捆缚的一众洞主至水帘洞,只向悟空拱手道:“为兄听闻喜报,特地自北亲来,向贤弟贺喜!”又看着悟空这一身金甲、彩冠,不禁心生艳羡,道,“今番至此,有五事相贺!” 悟空一愣,不禁问道:“哦?却不知是哪五事?” 猕猴王道:“此次,一贺贤弟得神兵、披挂,自此独步神洲,无人可敌!二贺贤弟与那东海龙宫结为友邦,自此互相照拂,互有可依!三贺贤弟一身绝技得传后嗣,子孙得贤弟演练,亦得一身技艺!四贺花果山耕养之术开花结果,如今那苗芽亦可生在我蛮荒之地!五贺周围尽皆归附,三岛七十二洞各个跪叩伏低,愿为鞍前马后,赴死效力!” 悟空再行礼,又道:“兄长,此前四贺,小弟欣然领受。然这第五贺,却不知从何说起?” 猕猴王指着那一众被捆缚的妖王道:“你见那堂下跪着的一排,却不就是那一众妖洞之主?如今知贤弟之能,各个自缚而来,只为得个能为贤弟效忠的机遇。这一众共数万有余,若得之,上可立国,下可安邦。自此天下哪个不知你花果山美猴王之名?” 悟空只拍了拍猕猴王的手道:“兄长小看我也!我岂是那沽名钓誉之徒?我早先便与他们说的明白,若不招惹我花果山,自然相安无事。若要投靠,却是不行。一则非我族类,日久定生分歧;二则既为妖身,必难束缚,恐日后作恶污了我的名声;三则拥兵自重恐使人误以为我花果山有争雄天下之心,难免日后生出祸患。” 猕猴王闻言,便只又岔开话题:“那贤弟平日在此,却如何教授众猴?” 悟空道:“教授众猴盘坐吐纳,习字识文,又传术法武艺,日日吃素诵经。若依此法,虽需时日,他日亦可入道。” 猕猴王笑道:“贤弟既有扬道之心,为何却不施个善缘,令众妖得以教化?” 悟空眉间微动,却不言语,猕猴王又道:“众妖之所以为妖,不得已也。不通人道,不修正法,亦是无道法可修。纵是不与水帘洞为敌,放在外面,却也难保吃人作恶。贤弟既有大能,又有善心,不如施以教化,令一众妖族吃斋食素,静心养气,习经诵文,断了他们的恶念,不也是个天大的功德?” 又言:“如今耕养之术已通,三岛七十二洞亦可如法炮制,在一众岛屿山头耕地畜牧,既能果腹,又有时间修习正道,必不会为恶。如此大善,自开天以来无人曾及,若贤弟行之,何止‘圣贤’,便称个‘大圣’又有何不可!” “大圣?”悟空闻言,心驰神往,抓住猕猴王的手腕问道,“兄长此话当真?俺老孙却有此能耐,能称这大圣??” 猕猴王拉住悟空的手道:“普天之下,此功恐非贤弟莫属!!” 悟空高叫一声,跳到那树梢之上,对那一众岛洞之主嚷道:“你等可愿随我修习道法,吃斋诵经,日后修个正果?如若答应,便使你等入我水帘洞之下!若不答应,即刻整备人马,从这里离开,另寻他处!” 众妖闻言纷纷叩拜道:“我等愿追随大王,寻个得道的机缘!” 悟空心下大喜,命众猴解开绳索,准备宴席。猕猴王又亲赠一面大旗,上书“花果山水帘洞”,悟空道谢,又命四健将将旗立在水帘洞之上。旌旗随风飘扬,众猴更是欢呼雀跃,齐齐叩拜,高呼“美猴王”之名。 那三岛七十二洞知道归附了美猴王,听到那众猴高呼“美猴王”的名号,便也一个个相传,全都高呼起来。不多时,那神洲一方尽皆高呼“美猴王”之名,震动大地,响彻云霄。 悟空内心亢奋无比,却不知自己已经不经意间,步上了自己师父曾经走过的一条老路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却说眨眼间时间又过了五年。 五年之间,花果山周遭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如今这神洲一方果树遍地,繁花遍野。众山开成梯田,层层叠叠;野兽林间追逐,接踵摩肩。又有房屋成片,居所连连,饭庄酒肆,一应俱全。 众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那附庸风雅的,常存闹市之间,每逢相聚,不是家长里短,便是谈经论道,或是欢歌跃舞,或是吟诗作对。有那孔武有力的,便入军族之内,或守卫边境,或缉拿妖魔,或护卫要员,或游侠四洲。有那灵活健谈的,集资买车搭船,或与人族通商,或做远洋商贸,或开设店铺,或做往来信使。有那精通手艺的,或做个木匠,或做个铁匠,或做个裁缝,或做个石匠。 众地立起围墙,将木屋置于其中,皆以村镇相称。每有节日,便灯火通明,载歌载舞。多有饮宴,便架桌搭椅,胡吃海喝。 又多与北部猕猴王,东海龙宫有往来,时常组织演兵练武,众人亦是相熟,常以兄弟相称。 一时间,花果山似重返当年,天下皆知此有众妖,有灵性,知人言,自建村落,吃斋诵经,与常人无异。 亦有胆大的人类来此寻求庇护,只要品性纯良,便来者不拒,安置工作,供应住房,收得流民近千。又有无数在外众猴群落,听闻花果山猴族壮大,纷纷从各地前来投靠,再加繁衍之数,一时间众猴数量直达万余。 外传花果山拥兵数十万,踏南破北,天下无敌。又有妖王力大无穷,技艺无双,翻江倒海,腾云驾雾,可与仙神匹敌。只一瞪眼,千百敌军灰飞烟灭;只一声吼,万千妖魔抖若筛糠。一时间,花果山之名风头无两,天下无双。 然而猴王孙悟空,却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他只是规律的教导众子弟打坐诵经,又时常查验四处,与那猕猴、海将对歌饮宴。 而在闲暇之时,他却依旧最喜欢盖房。 他在景致上好之处盖了几间房子,每间都有池塘庭院,篱笆畜圈。其内饲虾养鱼,鸡鸭遍地,猪羊满栏。平日只对众妖称是“行宫”,又令小心照看,不得踏足其中。 其中一套,将铁匠夫妻和海边老人的墓地都迁至此处,小心供奉;又一套按照菩提祖师的喜好搭建陈设,几乎与那房间如出一辙;再一套好似广辰的房屋,倒也简洁明快,光彩如初;最后一套为胡幺幺而建,当年听闻她的喜好,如今一有地方,二有空闲,便寻了个山清水秀,避世隐居之处修建此屋。又将胡道四的坟墓迁至三里之外,又将墓碑名字隐去,得空时便来祭拜一二。 世间亦知这东胜神洲隐着一位不出世的木匠,精搭建,善雕琢。若逢有缘者,悟空便化个人形,去彼处走上一遭,指点一二,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而这番安定也只持续了五年时间 正值草生花开之时,万物生机勃发。一日,悟空起的晚了一些,观看完众猴演练正准备用膳。却有猴来报,说东海鲤总兵特来求见。 悟空心下疑惑,也顾不得吃饭,便走出洞去接待。 却见那人高马大的总兵正站在水帘洞下的水潭中来回踱步,似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悟空顿生顽童之心,使了个隐身法跳下洞去,又化作之泥鳅来水潭中左窜右跑。然而那鲤总兵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开始踱步。 悟空见他没有反应,却又一跃而起,登时化作只大龙乍现而出,惊的一众猴子猴孙四下惊逃。那鲤总兵亦是被吓倒在水潭之中,口中道:“来者莫不是美猴王孙大王?” 悟空见被识破,便急现了原形,又将鲤总兵从水潭中拉到岸上,笑道:“贤弟平日事情众多,昔日都是我去寻你才得见一二,今怎就有空来这花果山相见?我知你法力通天,便在这岸上行走多日亦是无碍,不如趁此留在这里耍玩几日,使我一尽地主之谊!” 鲤总兵只道:“大王,我此行并非为了耍玩,实有要事相商!” “莫不是在那龙宫待腻了,却要来我这里?”悟空又笑道,“如此甚好!你家龙王年前才将花果山附近百里之海让于我打理,我手边正缺个海中主事,你若到此处来,我便以左膀右臂待你。我等只终日玩耍修习,再不必去那东海内巡查检视,不知你意下如何?” 鲤总兵却拱手道:“大王,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半岁小儿,纵是大王恩义,却难舍那一众家人。再者,龙王对我有知遇之恩,亦是待我不薄,此事还请莫要再提。”正说着,才又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只将悟空拉到一旁,悄声道,“如今我东胜神洲虽暂得安宁,然天下众妖正在四处用兵,如今各洲已皆有战事,不知大王可曾听说?” “我怎不知?”悟空寻了个石凳坐下,又道,“他们要争,任凭他们,却与我等何干?如今天下谁不知我花果山孙悟空之名?若是有那胆量,只管打来便是,俺老孙正愁难遇对手,正好也趁此时机耍耍棒子,震震声威!” 鲤总兵四下观望一番,随即悄声道:“不瞒大王,确有那不长眼的要打过来了!彼时,曾有一蛟龙成精,修道不成入了魔障,便自称魔王,游荡四海间,作恶多端。往常年多是偷袭边陲小地,掳些子民,盗些财物。近几年因和其他几个妖王结义,势力竟一下子壮大了起来。如今集结了数万海妖,声称要夺东海之滨!我龙宫闻听此言,已是星夜点兵,因恐打扰大王清修,故而迟迟来报,共请大王一同御敌!” 悟空闻言,不禁嗤笑一声:“我说那敖广怎就突然在年前将那水域划归我花果山管辖,原是打的这副盘算!”于是便将手掌一张,道,“可曾拿来文书?” 那鲤总兵愣道:“龙王相邀,自要详谈,不曾与我什么文书。” 悟空摇头道:“当年你家大王赠我神兵宝甲,我恐人笑我逞威相欺,便给了他一份文书,约定若东海有难,若凭此书来寻,我必前去相救。如今既来相请,怎却不曾带来?” 鲤总兵急道:“大王,这东海之滨亦有你家领地,若龙宫被那蛟精夺去,大王亦是唇亡齿寒!届时与那一众妖王海陆连攻,花果山必然危矣!” 悟空只又笑道:“我花果山子孙众多,各个善武,又有三岛七十二洞鞍前马后,怎惧那区区妖魔!要我说,你家大王遭逢此难未报于上天求救,恐失了脸面;却要你来我花果山,连那文书都不愿拿来,只为赚我便宜。” 鲤总兵又急又气,只道:“大王,我东海龙宫数千载,可曾听闻划地于哪家共治东海之事?今龙王本是善意,我亦自觉与大王相熟,才自请来此相邀!不期却受此折辱!既如此,我当自去迎战,便是抛却这一身骨血,亦要对得起龙王知遇之恩!”说罢,不顾众猴阻拦,只一路沿溪水折返东海而去。 四健将见状,只相劝道:“大王,我们能有今天,亦多得东海龙宫扶持。今其遭难,如果我等不救,若日后有他人来攻之时,我们又当如何?” 悟空只长叹一声,道:“那总兵不知事,我不怪他,他是个鱼!你等与我一同修习多年,怎却也蠢得跟未曾开化一般?” 四健将不解,只再行礼求问。 悟空道:“我却问你四人:如今我花果山拥兵数万,却有水军几何?” 四健将顿时哑口无言。 悟空又道:“若是不去,会招人话柄;但派出的人数太少,同样遭人诟病。这水战不比陆上、空中,便是俺老孙曾海中除怪,河内擒妖。进了那东海之中,却亦如缚手脚,游的都没有那鱼快!” 那马元帅道:“不然就组一支船队,就算追不上,也在海中壮壮声势!” 悟空摇头道:“敌人都在海中,若是凿穿船底,只怕那船上众人将无一幸免。此山尽皆我等子弟,又怎忍心让他们入这险境之中?只再想个办法,或将那首恶引到陆上、空中,将之一棒打死;或潜入敌阵之内,靠近了再除掉。如此既无须兴师动众,亦可防他人口舌之剑!” 那芭将军若有所思,只道:“大王,方才见那总兵似有赴死之意,只恐他自觉失了颜面,一时心急,径自去攻那敌营。” 悟空闻言,随即沉默了下来,几息之后,方又起身,急驾云往那东海而去。 第63章 龙蛟之争 重点:东海内龙蛟争雄,美猴王阵前“投胎” 第六十三章 龙蛟之争 却说那鲤总兵带着一肚子窝囊气返回东海,本应先向龙王呈报,却又怕折了颜面,只去点齐自己手下最为信赖的一群将兵,道:“我本呈龙王之请,去花果山水帘洞请美猴王助我东海战那蛟魔。许是我的脸面不够,未曾求得他相助。然此一战,若没有美猴王来助,恐必变为持久战。届时,我东海恐生灵涂炭,众水族必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又道:“故而,我欲亲往彼处,前去挑战那蛟魔。若有幸得胜,则我东海无忧;若战死,你等且抬我尸首再去花果山求请那美猴王出阵。美猴王素来好脸面,若我以命相求,相信他断然不会拒绝!届时,我东海亦无忧矣!” 众将兵听了,纷纷阻拦道:“花果山虽兵多将广,但先前每每演武之时,只那猴王与几个亲信至此,想是并无多少水军相助。今以命相搏,不过换得那猴王一人相助,又有何用?” 那鲤总兵却道:“那是你等不知这美猴王的厉害,他既精通变化之术,又有法天象地之能,如今得了那定海神珍铁,更是如虎添翼。此人胜我百倍有余,若能以我之命换他来助,我纵是一死,又有何妨!”说着,就要提着大刀前往前线。 然而这一切早被隐藏在一旁的悟空听见,见那总兵如此恭维,顿时心生快意。便忽的现出原形,至众海将面前道:“俺老孙几月未至,竟不知这东海今日竟要演武。,既是如此,为何却又不叫上俺老孙一同耍耍?莫不是把俺当做了外人?” 众海将见状,虽不想理他,却又碍于他的身份,只能低身行礼。却有鲤总兵手下鲌大尉上前道:“孙大王,我家总兵正要提兵去战那蛟魔,此番只恐有去无回,还望大王一起帮着劝劝!” 那鲤总兵见悟空在,更是嚷嚷着即刻就走,悟空亦在旁道:“此举甚合老孙心意,若鲤总兵能以一己之力破万敌于阵前,却也不是个美谈?” 众鱼听了,纷纷愣在当场,饶是那鲤总兵听见,亦是哑口无言。 悟空又道:“鲤总兵既然敢出此言,想必技艺更胜从前!既如此,在这两军交兵之际”说罢,从耳中取出金箍棒,一抻足有一丈多长,急向那鲤总兵而去,“更应该与俺老孙战上百合,演练一二!” 众鱼见悟空劈棍打来,急向两边散去,鲤总兵见悟空没有收手的架势,又知悟空在这海内游不快,于是急撤步向后游去。却不想悟空追也不追,只口中喊道:“长!长!长!” 那棍便直追着鲤总兵疯长而去,只一棍戳在他后背之上。鲤总兵一甩尾巴向旁一闪,才将力卸去大半。饶是如此,那力量依旧将他的背甲顶了个稀烂,连带着胸前的护胸甲一并掉落下来。 鲤总兵见状,索性脱去铠甲赤膊攻向悟空,他在水中盘旋数周,绕到悟空背后举刀便刺。悟空猜到鲤总兵的位置,将棍向身后一捅。眼见双方的武器向各自打去,然那总兵不敢硬碰硬,只能用刀去拨开悟空的棍。 刀棍在海中对击了三次,悟空手中发力,一棒便将那鲤总兵手中大刀击成两段。又趁那总兵立身不稳,将棍横至其身下,用力向上一挑,却见那鲤总兵竟从水下被挑飞至水上数十丈之高。 悟空又急飞身而起,将棍在身上旋了一圈,劈头向鲤总兵身上打去。鲤总兵抬手招架,然而那棍却没落在身上,只又掉落水下,激起泡沫连连。 此刻的鲤总兵无地自容,起先还吹嘘能在水下与孙悟空战个十合,不想今日却只战了个回合便险些被打死。如今别说去前线挑战那蛟魔了,鲤总兵甚至想找个无人问津的地方郁闷到老死为止。 却见悟空复入海内,笑着拍了拍手说道:“总兵好技艺,与起先相比确实更胜一筹!” 鲤总兵本就郁闷,听悟空这么一说,更是怒从心起,只撇嘴道:“我虽技不如人,却也不似别人那般虚与委蛇,只背后里讥讽别人!” 悟空笑道:“我何曾讥讽于你?如今你既有救国之志,又有赴死之心,无卑无惧,确实更胜当初。怎奈你这口刀着实不怎么样,如此一碰就碎,只怕你还未曾入敌阵便早被乱刀砍死了!若你要舍生取义,我也无意阻拦,但我既然来此,亦该当面听听龙王陈情。若没了你这信使,便只好先行回去,待龙王再差人来请我,方才合乎礼仪。” 鲤总兵闻言,只得再向悟空行礼,又至头前引路,二者径往水晶宫而去。 龙王见请到了悟空,便又设宴,悟空亦不推辞,趁席间便又问:“我闻那蛟精带领数万海妖已至东海附近,却不知如今是何情况?” 龙王道:“那贼引本部万余精锐正对我龙宫边境要塞发起挑战,又有在外纠集的三四万贼寇盘踞在边境线附近,一旦开战那三四万贼众定会冲进东海,杀我水族,掳我子民。便是击退了,对我东海亦有损伤。我等意欲相抗,又恐算漏了哪处被人调虎离山,故而只能向花果山孙上仙求助!” 悟空问道:“可曾向你那些兄弟借兵?” 龙王叹道:“不瞒孙上仙,其他三海相比我东海战事更加繁杂,如今他们已分别向天庭、三官大帝及西天众佛求援,真的实在拨不出兵来借与我等!我亦不好为难,只能与上仙商议!不知上仙可有良策?” 悟空点头道:“非是没有,但需得应我三件事,否则此计难成!” 龙王急躬身求教,悟空道:“一,开龙宫宝库,将其中神兵宝器借于麾下精兵良将,提升他们的战力。”见龙王面有难色,悟空只嗤笑道:“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不把这一库神兵给自己部下御敌,难道要等那蛟精打过来的时候便宜他们吗?” 龙王觉得有理,便拱手道:“上仙所言极是,既如此,稍后只打开府库,按官职大小任凭他们挑去!” 悟空又道:“其二,你当集结大军与他们正面相冲,领军人需是你,或是你家龙子龙孙,但只许败,不许胜,最好一路连战连退。不管损失多大,只要未得我的信号,便不能反攻!” 龙王不明原因,却也答应下来。 悟空接着说道:“其三,使那鲤总兵集一队精兵良将与我同行,兵器铠甲先凭他们挑,金银财宝任凭他们拿!我之言语,他们不得违逆;我之命令,他们不准不从!若如此,此战方有速胜之机!” 龙王抚须思虑了好一会儿,终是答应下来。于是不及宴会开始,悟空便带着鲤总兵去寻他的亲信,又至龙王府库尽选精兵宝甲。悟空为鲤总兵选了那五千四百斤的大锤,又为他的亲信鲌大尉选了那三千六百斤的九股叉。又将他们带到一旁说道:“此战你二人乃是关键,只要听我安排,我等定有必胜之机!” 鲤总兵和鲌大尉十分高兴,然而要细问时,悟空却闭口不谈,于是又带领众人前往龙宫赴宴。 龙王见人数众多,又急命人加凳子加菜,只把那欢迎会搞成了饯行宴。于是众兵将也不顾那礼仪,只在宴上大吃大喝,惹得众龙女、龙婆早早的就捂着嘴巴离席了。 席罢,悟空即命队员回家安抚家属,又回山嘱咐众猴慎防海岸与边境。次日一早又回龙宫,与龙王约定了进攻的时日后,便带队先至边境附近探查敌情。 至那边境后,众人在这里连探了数天,早将敌人的部署和周围地形摸了个大概。 鲤总兵和鲌大尉知道距离约定的进攻时间不久了,便又询问悟空作战方案,悟空道:“我们此行目的只在于铲除首恶的蛟魔!但敌人众多,凭我在海中的速度,等我游到那里,那蛟魔恐怕早就逃走了。所以我们只能寻找合适的时机,先以大军和他们冲杀,大军撤退时,他们必定去追,等敌人前军走远时,鲤总兵立即带所有精兵前去攻那蛟魔,而鲌大尉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悟空指着鲌大尉手中的九股叉道:“你已知这叉有能让海水结冰的能耐,你只需藏在暗处,将那蛟魔身下的海水悉数冻结,结成的冰必会上浮,只要冰将他托出水面,我立即冲过去,将之一棒打死!届时,再呼唤龙王大军反杀回来,大功即成!” 鲤总兵连连点头,却又道:“但若那蛟魔没有浮到水上,而是潜入水底,又当如何?” 悟空只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只不知这锤你到底使的如何?” 鲤总兵将大锤握在手中,狂舞一番,又道:“本家曾也是使锤的好手,又有一套锤法相传下来,只是未得神兵良器,今得此锤,便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只怕不待大王您来,我已将他锤成肉泥!” 悟空即笑道:“如此更好,贤弟亦可趁此时机扬名立万!时间将至,鲌大尉,你即去埋伏,等待时机。” 鲌大尉领命而去,悟空与其他海将只藏在此处,远远的等待着前线的战斗开始。 却见那东海龙王今日亦是一身金盔金甲,又有金斧在手,宝剑在鞘,坐在众水族拖着的战车之上,真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他甚至觉得自己没必要佯败,只凭自己和本部人马的勇猛亦可杀敌无数。 但是本能却告诉自己,那孙悟空的方法可能比自己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要更好。于是,便按照计划列兵布阵,层层列甲,排排弓弩,与敌人大军对峙。 蛟魔亦是胸有成竹,虽只有万余兵马,却布置的如同铁桶一般,从水底到海面,重重叠叠,密密麻麻,没有半分空隙。见此阵势,龙王亦感叹悟空的判断正确,在这种密集的阵型下,想要直冲阵中几乎不太可能。 悟空远远的看那阵势,手脚颤抖,脸上冒汗,对旁边的鲤总兵道:“早年时,我见到几十个敌人就觉得那是大阵仗;此回花果山,在数千妖魔中杀敌逞勇,便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如今见了这番场景,才知自己以往真是没见过世面若有幸,今日之举能令此役获胜却感此生无憾矣” 悟空说着说着,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倒了下去。 鲤总兵还以为悟空又在耍闹,只道:“大王,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莫要再耍我!” 但悟空却仍一动不动,旁边的海将潜到悟空身旁,探了一下悟空的鼻息,又试了试他的脉搏,不禁瞪大双眼看向鲤总兵:“总兵!他、他、他好像死了!” 东海龙王正立于两军阵前,忽有龙子从后传来急报,说是水官洞阴大帝传来的密旨。 龙王不禁心下大喜,暗道:“莫不是大帝知我东海有难,于是遣人相助?”于是高兴的将密旨打开。 却见信上道: 花果山水帘洞石猴乃仙石所化一事,吾已尽知。今所幸,其虽未有功,但却亦无过。已着各司查验其命数,亦得报曰寿数将近。即与阴司议,令,此密旨至你手中之时,即安排其入地府,投胎至帝王之家,为王为帝。汝等此后亦无忧矣。 龙王看毕,不禁双目圆睁,惊叫道:“投胎???现在???” 却见对面的蛟魔的军队,此刻已是万箭齐发。龙王手中捧着那密旨,看着坠向自己这边的箭雨,面如土色 第64章 幽冥界 第六十四章 幽冥界 却说五年前,花果山的美猴王孙悟空前往东海龙宫赴约,东海龙王派众龙子前往水官洞阴大帝下辖的管事处递上文书,称当年蓬莱仙石所幻化的石猴如今正在花果山做猴王。 然彼时水官洞阴大帝事务繁忙,且那美猴王一无功,二无过,无法以“要事”之名提前上报,只得按顺序排队。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待那大帝拿起那份文书时,便召集各司共议此事,谁又曾想悟空如今正在相助那东海龙王共御蛟魔时,偏那文书传来,要令悟空投胎转世到帝王之家。 那老龙王如今又急又气,一恨这文书来的不是时候,二恨自己当年派遣龙子去上报了这件事。但事已至此,只能另求他法。眼见敌军箭雨袭来,龙宫众海将即命众军士架盾抵挡,几轮箭袭下去,亦是折损了不少士兵。 因起先得了密令,知道部队开战不久便要撤退,此时众海将纷纷回看龙王,等待他下达命令,然而龙王却一直没采取任何行动。 有些急躁的将领已经耐不住性子,命令己方弓弩手跟对方互射,其他将领见状,也即命令自己麾下部队采取应对之策。 海中的战斗与陆地不同,部队的位置会根据洋流和天气的变化而产生转移,而东海军最初打算一战即撤,所以并没有在最初占据有利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蛟魔的部队几乎在一瞬间占据了顺流的地位,并在不停的调整部队的位置,似乎随时准备冲锋。 众海将又一次将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龙王 还不撤吗?再不撤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大王!!”龙王身旁的将领焦急道,“敌人马上就要攻过来了,还不撤吗?” 龙王将那密旨随手一抛,密旨离开自己指尖的瞬间立即化作一团灰烬。龙王看着对面蠢蠢欲动的军队,只长出一气道:“吾乃敖广,天庭亲命的东海之王,始祖(龙)的直系后裔,掌管一众水族生物的一代霸主” 万余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那龙王的位置,听他轻声念叨着 “吾虽不才,但今逢贼寇入境,亦肯为这东海众生,舍身一战!如此,方不负龙王之誉,亦不负父祖之名,更不负天庭之恩!”说着,令众水族面向敌人,将手中金斧高高举起,厉声高呼,“纵使不利我,便逆流而上,又有何惧?” 于是,一骑当先,直冲敌阵而去。众军士见自家大王率先冲出,也顾不得多想,便只追随在后,急向敌阵冲去。那贼阵见龙王竟敢独自冲阵,即将弩箭集中瞄向他的位置,却见那龙王的战车在海中左突右闪,避开了大半弩箭,然而还是有部分拉车的水族被弩箭射穿,那战车围帐早被射烂,车板早被射穿,然而那看似锋利的弩箭却连在龙王的鳞片上留下一条刮痕都做不到。 眼见即将冲进敌阵,然而拉车的一众水族却已尽皆战死,战车也开始因失速坠向海底。那龙王只纵身一跃,挥斧向敌阵劈去。 眼见那东海之主独身前来,众妖顿时发疯般涌上前去,只为分得个龙鳞龙角,日后加官进爵,平步青云。然而那东海龙王又岂是那任人宰割之辈? 却见那龙王身耀金光,顿时现出真身,化作一数十丈长的巨龙,一头扎进敌阵中,硬生生将这看似铁桶的阵型砸开一个缺口。后方的东海众军士见状,纷纷高喊着直冲那缺口而去,和敌人混战在一起 却说那鲤总兵见悟空没了呼吸、脉搏,只拼命叫喊、摇晃,均无半点作用。 旁边便有士兵道:“该不会是临阵怯战,在这里装死?” 鲤总兵只叹道:“美猴王心比天高,即便选,也会选择战死,怎可能装死丢那脸面?看来我东海有此一劫实属天意,却白白害他搭上一条性命。你且将他的尸身带上岸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安置。若我有幸活下来,届时再去祭” 正说着,却听众将士惊呼一声。回头看去,正见那龙王现出真身,一头撞开敌方阵型,数万士兵顿时杀作一团。 鲤总兵见这阵势,本欲前去营救龙王,却又想起自己身负重任。于是只令众人悄然前进,择机而动。 且说悟空正在观瞧两军对垒,却忽觉浑身战栗,冷汗淋漓,又觉胸口一堵,随即两眼一黑倒了下去。却说自悟空出世开始,却从未有过几次这种体验,上次像今日这般昏迷,还是在三星洞与海昭对掌之后。 但那日却不曾像今日这般,既像是在睡,又像是醒着,既像是躺着,又像是在走路。于是,只再稳定心神,又猛一抬眼,见自己哪里还在那海底,却是被一副铁索捆着,由两个阴差引着一路前行至一城边。 悟空不认识那两个阴差,急挣脱道:“你二者何人?我尚有要事待办!为何锁我至此?” 那两个阴差只道:“这里乃是幽冥界,凡来此者,皆因寿数已至!我劝你忘却前尘,重入轮回之间,届时,福祸自有定论!” “寿数已至?”悟空一脸惊讶道,“我老孙早已参悟道中,又习得不死不灭之法,如今自生至此,不过几十载,怎可能寿数已至?” 两个阴差对视一眼,道:“我们不知亦不问,只是‘森罗殿’令我等拿人,便就来拿!你若有疑问,只管登堂去问便是!” 悟空冷笑一声:“我问你等,你等却说不明白,又要拿我。俺老孙岂是那等好欺负的?凭你们说拿就拿?我看你们定是那蛟魔派来的恶鬼!”说罢,使那力道崩坏铁索,又从耳中取出金箍棒,一抻一丈多长,两棍下去,只将两个阴差打作两团肉泥。 悟空记挂着东海的战事,急向上跃去,欲驾云而走。然却不见那筋斗云半个影子,身子亦是跃不了先前那么高了。 又见两个阴差重现悟空身后,道:“你如今已是亡魂,在这幽冥界内若不得有道之人召唤,也断然无法离去。赶紧随我们到那森罗殿去,免得误了投胎的吉时!” 悟空见走脱不得,于是又一棒一个,将那两个阴差打至东西两端,口中叫嚷道:“我与你们这些恶差向来没什么好说的,今便去那森罗殿走一遭,且看看你这地府的衙门,是不是也似那人间那般不尊律法,遗祸世间!” 于是便往那城门内走,那守门的鬼兵见无人引着悟空前来,便不许他入内。悟空怒道:“既不要我走,又不要我进!我本就要事缠身,却留我在此作甚!”于是举棍便打。 那地府众鬼亦曾见过不少在此闹事的,如今见悟空发作,便三三两两围拢而去,本欲擒拿,不期却被一棒打飞,又被钉在墙上。悟空便不管来者是谁,只管一路向内打去 却说在那森罗殿内,十殿阎王早知这孙悟空入地府投胎一事,正齐在此相迎,却又闻鬼兵来报,说那猴子竟一路舞着棒子打了进来。众阎王不解,只令众鬼兵不要阻拦,命引他至森罗殿内相谈。 少时,地府之内便无鬼差再敢拦悟空的去路,悟空心下生疑,又见两团蓝色的鬼火在他面前闪烁。这两团火,吹之不熄,扑之不灭,只在前面走走停停,似是引路一般,悟空便也就一路随它前行。 行至一处,却见一大殿上写有“森罗殿”三个大字,再看那两团鬼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悟空心道:这大概是这幽冥界管事刻意将我引来此处,我且进去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届时再打不迟! 于是紧握铁棒跳进门去,却见那十代冥王分列两侧,齐向悟空行礼道:“恭贺孙上仙,我等在此久候了!” 悟空不明所以,却也急拱手回礼,又道:“你等是何人?为何在此等我?” 那十代冥王一一自报家门,又齐齐对悟空行礼道:“我等乃是幽冥界十代冥王,上仙功德圆满,洪福齐天,得善终善果,故而齐在这里迎候。” “哦?”悟空眼珠一转,又问,“我听你等言下之意,是我已身死?却不知,我是如何死的?” 众冥王面面相觑,无人作答,便又宣阴司判官上殿。那判官三步一趋,五步一拜,唯唯诺诺步上堂来,又被悟空一把抓住,问道:“既派阴差锁我,且说说我因何而死?” 判官急从怀内拿出几本猴族所属的簿子,一连翻了上百页,却见一处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又见上书花果山天生神猴,寿至三百四十二岁,得善终。 悟空却将那些簿子一把夺过,又仔细查看一番,却见那猴属一册大多无名无字,只孙姓下有几千名姓,想大多是那花果山水帘洞子孙,然却并未标注出处。悟空疑心那册子遭人篡改,便将那几册共同拿来,往那一众冥王面前一摔,道:“你们身为阴司掌事,却阳奉阴违,颠倒黑白!妄图改我命数,当真该打!!”于是举起棒子,作势要打。 那众冥王只得告饶,又忙拿起簿子,翻阅道:“不知上仙觉得哪里不对,还请明示,我们一一解答便是。” 悟空指着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页嚷道:“一来,这簿上说我寿至三百四十二岁,善终!俺老孙出生至今,虽未计经年几何,却也不可能三百有余!便是每季计为一岁,却也远未至如此寿数,怎就押解我来!二来,俺老孙通天地之道,又晓万般变化,早得不死之躯,又在轮回之外,岂受这簿中寿数支配!其三,既同为簿中所书,缘何只有我的名字上标有出处?而其他众猴一概没有?莫不是仗着在此管事,伪造名册,硬要强拉俺老孙入这轮回??”说罢,便举棍向前打去。 却见那阎王齐嚷:“上仙留手!此非蓄意为难!且待我等一言! ” 悟空急收棍入手,又指那一众冥王道:“即刻道来,否则定将你等一顿好打!” 第65章 抉择 第六十五章 抉择 十代冥王问道:“上仙可记得自己记事之时乃是何时?彼时,又有何事发生?” 悟空思索一番,即道:“我生之时,逢山顶仙石碎裂,彼时因比其他猴子生的高大、又有能耐,便入花果山为王,至今不过几十载而已!” 却有冥王之一秦广王(以下均为十大冥王之一)翻开另一本簿子,说道:“上仙不觉得奇怪吗?若那时只是初生,为何如此高大?能耐又从何来?为何你一个初生的猴子,又能在花果山称王?” 悟空闻言,亦是不解:“彼时,那花果山洞内曾有数老猴与我交好,亦常道我恐非生在此处,然而我若非生在此处,却又从何而来?” 初江王道:“若说三百年前,那仙石却不曾在那花果山上,而在东海蓬莱。彼时,那负责守戍仙石的群猴亦在此处,乃是石猴、猕猴、猿猴、马猴四个群落。” 宋帝王道:“后来,有人皇至东海,寻仙石以求长生。然那守戍的仙猴却与那人皇起了纷争。彼时,人皇死,仙石坠,然而与那仙石一同消失的,却还有那罪魁祸首的仙猴!” 悟空闻言,不禁汗毛倒竖,脑中又回想起梦中时常响起的那个声音 “长生不老!!” 那是绝望的呼喊,夹杂着人类的呼喝、瑟瑟的风声与海浪的冲刷 悟空回过神来,又问道:“那么,那仙猴究竟是生是死?” 仵官王道:“这却无人知晓。只是多年之后,仙石重现花果山巅,守戍猴族又再度聚集此处。而那仙猴亦有守戍之职,不知道他会不会亦是去到那里,寻找仙石呢?” 悟空沉默数息,指着那一众阎王道:“你等言下之意,却是说我就是那个令仙石坠海的仙猴??” 阎罗王笑道:“是与不是,上仙又何必介怀呢?上仙有今日之功,但凭本事,又非借他人之功名。便是,又有何惧?不是,又有何妨?” 平等王道:“上仙此生,杀人有之,除恶居多;行善有之,皆利他人。此生至此,功甚大于过,也算圆满善终。” 悟空皱眉道:“你等只道善终、善终。却说这善终又是怎个说法?” 泰山王道:“此乃因果功过之计较,有善可抵恶,善大于恶,便为善,不及偿完善报,便为善终。此善便为来世福报,待投胎转世之后,亦可受用。” 悟空又问:“若是投胎,我这一身本事却又如何?” 都市王道:“上仙当知世间定理,畜成妖,妖成人,人成仙,此乃定律。如今上仙有大善,故而可入帝王之家,从此脱去妖身,安享富贵。若来世亦有求真寻道之心,便是修炼成仙又有何难?何惜这身本事呢?” 卞城王道:“世间只以身为本,所谓道法、神兵皆为因缘所得而已,既得良身,必可再结善缘。若不舍这身外之物,又如何能登那至善之巅、大雅之堂?” 转轮王道:“上仙一生至今,亦该见得无数因果轮回。今已至此,当舍前尘,步大道,入正途,成大善之身,方不负这轮回中诸多挣扎。若此番错过,以后再无机会!为免上仙日后误入歧途,走投无路,遗憾终生,还请勿要迟疑!” 悟空听罢,亦有几分心动,却又心下犹豫,道:“此前多有不实之处,我如何信得你等?” 于是众冥王又将来世命簿册子一并拿来与悟空观看,又请至轮回镜前,看来世种种情形,真可谓: 惊世地位胎中有,滔天富贵祖上带。 千般光芒炫华彩,万种风情覆华盖。 铮铮铁骨护国祚,神机妙算保民泰。 或为帝王或成仙,仁善义德运自来。 悟空看了,真觉富贵滔天,盛至极也!心中亦是犹豫不决,忽脑中一转,却又问道:“此镜可观来世,可能看现世否?” “这”众冥王面面相觑,不好相瞒,便道,“虽是可以,却不知上仙欲看何处?” 悟空想看的太多了师父和师兄如今如何?胡幺幺现在身在何处?海昭逃去了哪里?花果山众猴可算平安?但是眼下,他最记挂的却只有一处 “让我看看那东海龙王众人,如今却是如何?” 众冥王又是面面相觑,齐道:“上仙,为助他人而误己亦属不智,今已至冥界,又何故惦念前尘?何况非亲非故,何必如此?” 悟空即挥手道:“我与他早有盟约,既已立誓,怎可相欺?只管照来我看!” 众冥王只好将龙王所在呈现镜中,却见那东海一众虽是勇猛,然敌方早备伏兵,直接连杀出,数次拦腰截断东海军士的阵容。 东海众将见龙王被困前阵,也顾不得生死,只以命相搏,数次冲击敌阵才将龙王救出。却见那龙王被救出时,亦是周身浴血,满身伤痕。 东海军阵型早乱,又遇敌众我寡,只得下令撤军。数万东海军经这一番冲突,如今只剩两三千人,又分为数波,分次抵挡敌人的追击。 眼见蛟魔军像海浪吞噬陆地般一波波的将负责断后的东海军士吞掉,龙王急挣开左右,选了一块巨大的海礁,吼道:“全军结阵!!” 众军士听闻,即向龙王围拢而去,在那海礁附近结成一个坚实的守阵。蛟魔大军见状,竟一时不敢近前。 有海将问道:“大王,如今敌众我寡,又当如何?” 龙王执斧在手,只道:“却当如何?胜则同饮,死则同穴而已!” 众军士闻言,亦同声道:“胜则同饮!!死则同穴!!”声音震海撼礁,敌人亦感畏惧。 却有敌将蛟魔闻得汇报,只令再遣军队上前包围,自己却依旧坐镇后方。手下妖魔不解,上前问道:“如今已呈围势,敌我数量更是悬殊,大王何不引一队精兵前去斩杀那龙王?居这威名?” 蛟魔只笑道:“若那龙王身死,管是谁斩,亦是我扬名立万。然而那龙王乃是四海之首,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我若前去,遭他暗算,岂不功亏一篑?且把这功劳赐给你们,让你等前去立功!” 众将得令,于是亦各引本部兵马前去围攻龙王。 远处的鲤总兵见敌人后方空虚,明白时机已至,即令众特遣队将士各执兵器沿暗道直冲蛟魔而去。鲤总兵冲在最前方,口中高喊道:“你这蛟魔,竟敢引众贼犯我东海!今奉天意,取你性命!且拿命来!”于是高举大锤,一路冲杀过去,直打得那水中哀声四起,腥混一片。 蛟魔见这队伍犹如利剑一般向自己冲来,亦生了恐惧之心,于是急向后撤去。众将见蛟魔畏惧,士气大振,只欲一鼓作气将之击杀,却不防敌军从左右两侧冲杀过来,只一冲便将这人数本就不多的特遣队击垮大半。 却见那鲤总兵再也顾不得身后众将士,只盯着眼前的蛟魔追去。眼见越追越近,却见那蛟魔目间寒光一闪,冷不丁反身一戟向鲤总兵刺来。那总兵急架锤来挡,又趁势将大锤分作两截,贴身一路打去。 二者盘旋而起,直至水面之上,却见那蛟魔一纵身飞上天去,然那总兵却并无飞天遁地之能,只能眼巴巴看着那蛟龙在空中俯视着自己。 若是那美猴王尚在,岂会如此!鲤总兵咬牙切齿,却又毫无办法,只恨造化弄人。 那蛟魔笑道:“险些着了你一众小贼的阴招,如今只笑你既不知彼,亦不知己!”说罢,只将长戟一挥,那一众海妖即向那鲤总兵围攻而去。 悟空看那镜中景象,亦是惊慌不已,只急问那十代冥王道:“若我不愿投胎,可能回去?” 众冥王交头接耳一番,又道:“上仙,何故如此?时过境迁,你们已非因缘之内,又何必再生干戈?因果报应皆有定数,便是善意相向,却未必有善意相回,只恐反倒生了祸患。切勿因他人得失,毁了自己的前程!” 悟空只挥退众冥王,口中道:“俺老孙主意已定,岂用你们啰嗦!”说着,又将那金箍棒握在手中嚷道,“你们一众冥王,擅自篡改我的名簿,本就当重打!如今饶了你们,却仍不放我归还,是何道理!!” 于是,又作势要打。直唬得那一众冥王急急躲避,判官鬼差东躲西藏。悟空见遍打不着,便又拿起掉在地上的名簿,先寻着水帘洞众猴的名册,提笔将之一一勾去,却又四下翻找其他名册。 那判官见状,急道:“上仙既已勾去自己名姓,也勾了一众子孙,早已了账!为何却还要再勾?” “了账与否如今岂还由你做主!”悟空翻到众水族的名簿,亦拿笔不停的往上面划去,口中道,“今俺老孙既发了狂性,便叫你这地府空空如也,却又何妨!!” 众冥王见状,只高喊“疯了!疯了!”于是,将法力汇聚一处,顷刻打出一道光柱,将悟空从地府“逐”回了阳间。 众冥王念念叨叨,都称要禀报上天去告御状。却见阴司府衙派人传地藏菩萨处来的一份,说与那仙石所化石猴有关。 众冥王见那是一本人形妖仙的册子,于是又窃窃私语一番。正要将那册子拿在手中,却见册子自动翻开,露出其中一页。众冥王齐上前观看,须臾间,不禁大吃一惊。 却说蛟魔手下一众海妖正在围攻鲤总兵,却见阵阵哀嚎从海底传来,那喊声凄厉,似是将死又未死之人发出的呼号,又像是恶鬼重入人间时崩出的呐喊。 有些海妖忍不住向海底探去,却见那原本被切开身体,剖碎肚腹的东海军士竟一个个挣扎尖叫,又像些僵尸一般以急速从海底向他们扑来。 一时间,海中异状四起,两军顷刻大乱。 此时,那海岸之滨,风景秀丽之处,正躺着悟空的尸身。无数小动物围绕周边,似是在观察,亦或是在守护。却见那尸身猛然一颤,小动物四下惊逃,悟空亦是双眼一睁,苏醒过来。 第66章 分道扬镳 第六十六章 分道扬镳 却说那鲤总兵被围在当中,已是将死之势。本着打死一个赚一个的想法,依旧不停的挥舞着双锤只向外不停乱打。那带着碎肉的猩红色海水上下翻腾,只令人视线受阻。 也是这总兵骁勇,战了足一刻有余,亦没伤着几处。众海妖本欲使弓弩围射,然而刚闪出一个缺口,那总兵便急拖着两个海妖冲出了包围,又用那两个海妖挡住前方射来的弩箭,直冲入弓弩手阵中又是一通乱打。 正此时,海底处传来一阵骚动,却见一众海妖死命向上游来,却又有什么东西将之一一捉住,拖向海底。众海妖虽不明所以,但见此阵势,也急向上游去。 鲤总兵见了,亦向侧旁一闪,又架起双锤,想看看海底到底有什么东西,却不防头顶处水中却有几个弓弩手早就将弩箭瞄准了他的头顶。 正当时,几个黑影突从海底窜出,急奔那弓弩手而去。弓弩手见有敌袭来,遂将弓弩调转方向,而就在那一刻,却早被扑个正着。却见那弓弩手,一个被长矛扎透,一个被连刺数刀,一个被双锤砸爆了脑袋。 鲤总兵仔细看去,那几个杀死敌人的身影,正是特遣队内早已战死的士兵。如今他们的血液早已从那残破的身躯中流干,被砸歪的脑袋依旧呈现那种怪异的姿态,但他们依旧“活着”,以一种怪异的、令人惶恐的姿态和身份生存着 “你们还活着吗?”鲤总兵并没有放松戒备,只不停的打量着他们,又看着那不停从海底冲上来更多类似的生物,开口问道,“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几个僵尸般的士兵彼此看着,似乎同样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于是也不言语,只又彼此对视一番,便又急向前杀敌去了。 只留那鲤总兵独自愣在原地,似是不知该将这锤,砸向谁的头顶 却说龙王正在阵中准备殊死一搏,然而却见敌阵后方一通大乱。龙王不确定是不是敌人的诡计,于是只令全军继续采取守势,不得冒然进攻。 没过多久,龙宫众将便看见了那令人惊骇的景象,有不少肢体残缺的死尸残骸如今正在水中四处游荡,各执兵器追杀敌军。有断了头颅的,有缺腿少臂的,有肚子被剖开的,有身体被射满箭矢的每一动,残余在体内的血液都要外溢一次,将那海水搅得更浑;每一动,破开的伤口都要被挣得更开,模样更加惨不忍睹。 更有甚者,敌我皆都双双复活,原本死前就在厮杀的双方,如今死后亦不得安眠,只又活过来互相使那刀劈斧剁,连番砍杀。 饶是那龙王见多识广,可哪里见过这般景象,便是在那阿鼻地狱,又有哪一层如此残忍?如此骇人? 众将士鸦雀无声,龙王亦是不知所措。停了足十几息,方才道:“退兵!退兵!!” 东海将士闻言,早忘了先前的豪言壮语,只迅速顺着洋流,向着龙宫的方向急逃而去 却说那蛟魔飞在空中,看见水中一片混乱,只以为是那鲤总兵勇武绝伦。正欲下水再看,却见远处急速飞来一个人影,却是悟空驾着筋斗云自海岸而来。 双方此前均未打过照面,只彼此相看一眼。蛟魔见悟空披挂非同一般,面有不善之色,便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妖猴?又来此作甚?” 悟空见对方不认得自己,便猜他便是那蛟魔。于是只用手一指道:“你可是那蛟龙成精,人称蛟魔的孽畜?速速退去,便饶你不死!” 蛟魔闻言,即挺戟怒道:“妖猴安敢口出狂言?吃我一戟!”于是,仗着身大,即盘旋而去,一戟刺向悟空心口,悟空架棍挡住,急反手一棍打了回去,那蛟魔亦架棍急挡。 然悟空力大,只此一击,便将蛟魔击出十余丈之外。那蛟魔见此,顿时吃了一惊,又上下打量悟空一番,方问道:“你莫非是那花果山水帘洞的孙悟空?” 悟空冷笑两声道:“今既知你孙爷爷大名,定让你死个痛快!也免得浑身稀烂,落个疼痛致死!”说罢,不待蛟魔再言,急舞棒直扑而去。 蛟魔心有不服,铆足全力挺戟来战,兵器对了回合,却感双臂发麻,又被悟空当头一棒,顿将那长戟打做两截。 蛟魔大惊,急扔了兵器,现了原形,欲潜水而逃。却不防鲤总兵忽从水中跃起,举锤便砸。蛟魔急闪,却仍被一锤砸中脚爪,只得忍痛再度飞起,又命众妖全力截住鲤总兵。 却见悟空又从后而来,举棍直劈面门,吓得那蛟魔急缩头向下。幸有小妖五六只跃水而起,拦住悟空,那蛟魔趁势又向前方水面跃去 就当蛟魔认为终于可以逃脱的一刻,即将落入的水面却登时变作了一块巨大的浮冰。蛟魔未及防备,只一头撞在那冰面之上,又向前滑了足有三四丈远。 蛟魔惊讶不已,仓皇之间竟难以起身。却见悟空甩开一众小妖从后追上,举棒猛砸而来。那蛟魔使出吃奶的劲向前扑腾着,终是一头钻进水中。 悟空急追而至,照着那蛟龙尾一记横扫,只打了那蛟魔一个躺身入水,击碎尾骨数块。那蛟魔避开交战的众人,直入深海,一路径往西逃去。 却见此时,东方突来大股水军,原是那龟丞相引了近万名水族前来助阵,又与龙王合兵一处,杀回前线而来。 悟空急将鲤总兵救出,又引他去见龙王。龙王见悟空未死,不禁心下大惊,连忙拱手道:“上仙!上仙!!此番敌人渐退,莫不是蒙你的搭救?” 悟空只道:“你我当日早有盟约,今既应你所请,怎可轻易推辞?” 此刻,鲤总兵看着悟空,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明明先前这孙悟空早没了呼吸,脉搏,却又在危急之时活了过来,击退了那蛟魔。甚至对那“死亡”之事闭口不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 唯一合理的解释,恐怕就是——悟空诈死。早先,因为双方交战激烈,敌我态势不明,所以选择诈死回避。后见战局改变,有了可乘之机,方才“活了过来”,去追击那蛟魔,得了个英雄的名声。 想到这里,鲤总兵对悟空的好感直线下降,但又没有凭证,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悟空“邀功”。 却见那鲌大尉此时从远处游来,先是拜见了龙王、丞相,随即又摆出一副不满的脸色说道:“孙大王,早先我们约定,鲤总兵带人突击蛟魔,你便在天上接应。然而我们特遣队一众冒死突击,将那魔王逼到空中之时,你却身在何处?若你早早现身,我东海水族岂有今日之损?” 悟空无言以对,他并不知道自己“死亡”一事,是因龙王上报自己而起。还只以为是自己拖累了东海军士,于是亦是沉默不语。 “大王,功过一事,稍后再议,亦是不迟。”此刻的龟丞相全然没了那日在城门时的那副颓废样子,只盯着在海中游荡的那一班鱼不鱼、鬼不鬼的东海僵尸水族。那群僵尸拿着兵器四处游荡,除了本就是相识的,或是身穿东海军服的,其余水族不管是敌是友,靠近便杀。而且杀又杀不死,赶又赶不走,已然成了取代蛟魔王的又一难题。 龟丞相端正的向龙王行礼道:“大王,此乃缚魂之术。是以强召强束的方式,令死者的亡魂不得脱离自己的身躯,而成魔尸之身,既不得安眠,亦不入轮回。如处理不当,只恐我东海被污,将成凶患之地。” 龙王闻言,急道:“老丞相,尚有法可解?” 龟丞相摇头道:“此患超出我所能,恕有心无力。至此,唯将此事上报至水官大帝处,或下至地府寻地藏王菩萨相解,或至天庭求水军除灭,此外,恐无他法。” 鲤总兵急道:“既如此,我且往处求之便是!” 龟丞相叹息一声:“此缚魂之术乃是外道!不合天理伦常,三界尽弃之!如今这魔尸大多皆是我东海水族,我等又凭他们才得战胜。若大王将此事呈报,必担其罪责。若轻,杖责、鞭笞,尚不在话下;若重,卸王位,斩龙头,亦非不可能” 悟空闻言,心中不禁一颤。却闻那敖广道:“此番退敌,众卿皆已尽力!今害我水族如此,实我之过也,怨不得他人。我愿向上天告罪,是死是活,但凭天意!” 众人只哀叹不已,却闻一声尖叫响彻海内,却见那悟空退后三步,登时变了副脸色,指那海中众水族道:“如今,你等可知俺老孙厉害否??实话告知你们,方才你们交战之时,俺老孙便去了一趟那森罗殿,令那判官将你等军士的名簿一一勾去,方才使这一众魔尸保你等大胜!仅此小事,却令你等不慎惶恐,可见你东海龙宫不过尔尔!还不速速拜在俺花果山旗下,又待何时??” 悟空的声音很大,周围所有水族皆能听见。那鲤总兵、鲌大尉已是惊的闭不上口,龙王和那龟丞相亦是愣在当场。 悟空见无人答复,即又高声道:“也罢!你等东海不过尽是些废物杂鱼,便是拜俺老孙,却有何用?今便告诉你等,这魔尸所在之处,便是我花果山地盘所在,哪个敢动!!” 那鲤总兵终是缓过神来,指着远处那一班魔尸上前问道:“你说那些魔尸是你所为??” 悟空只冷笑两声:“你这杂鱼,我当你是条好汉,却连那蛟魔都敌不过。是我干的,你却又奈我何?” 鲤总兵只冲身向前,一拳打在悟空脸上,将他击出数丈有余,又高喊道:“只道是我蒙了心,瞎了眼!竟将你此等败类看做天下英雄!我便在此立誓,此后你我相遇,必是刀兵相见,生死相决!否则,我全族必遭天谴!!” 悟空只用手擦了下脸颊,又横看那龙王一眼,道声:“敖广,这一拳之后,你我两不相欠,此生再勿往来!!”说罢,起身钻出水面,驾云急往花果山而去。 “上仙!上仙!!”龙王欲追,却被那龟丞相一把拦下。那丞相只摇了摇头,万般言语已尽在这不言之中。龙王只仰头长叹一声,却又怀内将悟空曾亲笔写下的书信拿出,放在手中看着,久久不曾动弹 第67章 魔王 第六十七章 魔王 却说悟空一路驾云,急返花果山而去。 众猴见悟空回来,知他得胜,于是便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又备宴设酒,庆贺悟空凯旋。 是夜,席间,便有众猴问道:“大王此去助那龙宫得胜,那龙王可曾给得什么宝贝?” “不曾!” “可有金银?” “不曾!” “可曾给粮饷?” “亦不曾!”见众猴满脸失落之色,悟空只笑道,“且先让我与你们说件奇事!你们当知死后会去那地府,但你们之中可曾有人知那地府是何模样?” 众猴面面相觑,唯崩将军举杯笑道:“大王说笑了!若是见得地府,又如何得返阳间与大王在此共饮?” 众猴皆大笑,悟空却只轻笑一声,道:“我若说你等孤陋寡闻,你们可是不服?” 那芭将军闻言,便知悟空又要与人打赌,遂急扒了两口饭,转身便走。 悟空道:“我便在此说与你等地府模样,可有人愿与我一赌?”见众猴无声,便又四处搜寻那芭将军,却见哪里还有那芭将军的影子,于是顿觉无趣,便又重新坐下,道,“我与你们说件奇事!我今日相助东海,在那两军开战之际,忽觉心头寒凉,双眼漆黑。在睁眼时,竟至那阴曹地府之间!” 众猴听闻,多有惊惧者。悟空便继续说道:“那阴差用锁链锁我到那里,却不告诉我因何而死。我便挣开铁索,将之打成两团肉泥,又一路冲进那森罗殿中。那十代冥王见我却也毕恭毕敬,待俺老孙一查,却见那生死簿上多有不实之处,似是有意坑我至此!我便掏出那金箍棒,一路打砸,又将我等众子孙之名从那生死簿上尽皆划去!” 悟空说着,高举酒杯道:“自此之后,我水帘洞再不受寿限所缚,子孙自此得享无尽福泽!!” 众猴惊呼不已,喧哗不止,却又想起前番多有病重老猴,都于今日不医而愈,想是悟空并非胡言,于是又接连告知。不多时,众猴各个欢腾,互相庆贺。遂又齐诵美猴王之名,纷纷叩头谢恩。 却唯流元帅眉头紧锁,待众猴稍停,又至近前问悟空道:“大王,那此番既去了地府,龙宫之事却又如何?” “哦,自是无事。”悟空满脸不屑道,“那蛟魔也着实无用,只斗几个回合便被俺老孙一棒打入水中,逃往西边。此番可见,那东海亦无能人,若无俺老孙助阵,岂能退那蛟魔!然那一等水族却无报偿之心,不愿居我水帘洞之下!故而,自此往后,我水帘洞与那东海龙宫各不相欠,再无瓜葛!” 众将闻言,不禁心头一惊。马元帅却道:“大王,我闻那蛟魔在外有几个结义兄弟,各个雄霸一方。此番,蛟魔来战东海,便是为他众兄弟探路开道,只为集结兵力进我东胜神洲。若龙宫相助,那一众船只断不可能渡过东海到我东胜神洲,但如今和龙宫一刀两断,只恐那大军不日便会向我花果山而来。” 悟空只嗤笑道:“那蛟精实乃武艺平庸之辈,能与他结义的又能有多大本事呢?” “大王此言差矣。”马元帅又道,“天下总有喜欢脾气相投,却不计较能力与出身之人。想大王您武艺冠绝天下,不也是时常里与那猕猴王、鲤总兵称兄道弟?” 悟空觉得有理,便又问那蛟魔的结义兄弟是谁,然马元帅只是从猕猴王处听说,也不尽知详情。悟空也不多等,便起身出洞,驾云往北去寻猕猴王去了。 却说猕猴王亦正与众妖在饮宴之间,见悟空来了,便急邀入座,又遍问近日之事。悟空将自己助东海,闯地府之事尽皆相告。 猕猴王闻言又惊又喜,遂将悟空的神勇遍传众妖,众妖闻之,惊讶不已,纷纷倒地叩拜,口称“圣仙”。悟空欣喜,又与猕猴王再饮三轮,方才道:“我闻手下马猴说,那蛟魔有几个结义兄弟,各个神通广大,却不知都是何人?有何神通?” 猕猴王思索道:“那蛟魔彼时东海作乱,被龙王所伤,无处可去,只遨游天下,交友甚广。彼时便识狐、鼬、鹿、狼,又交虎、豹、狮、象。而与之结义的尽是些称霸一方的人物,又有北洲大鹏,南洲牛魔,西洲狮驼,最为声名远播,又各据三洲一处。因听闻天下将有妖国起,于是集结一处,又给了这蛟魔一些财物,让他筹备大军,先取东洲立足,再图立国之事。” 又道:“今这蛟魔逃窜,必返回求援。然我东洲路途、海程异常遥远,若无海利,但凭船运,却是极难。一则,众妖远攻必惊动天地,恐遭天罚;二则,造舟建船工程浩大,非一日之功;三则,翻山渡水亦需粮饷,他们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存粮;四则,天时利我,如今乃是初春,最宜渡海,然众妖往返间必有时日,此季之后大军再难渡过,我等便尚有一年时间可以准备御敌。如此四个难处,敌若不解,必然不会冒然来攻,我等只需广布耳目便可。” 悟空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便道:“既如此,我便安心了,多谢兄长赐教。”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却被猕猴王一把拉住手腕。 “贤弟,莫急,莫急!”猕猴王说着,又将一碗酒端到悟空面前,“贤弟助那东海龙宫,实乃大功一件。只是,为兄眼下尚有件小事需要贤弟相助,却不知贤弟愿不愿为兄长解难?” 悟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道:“兄长之事便是俺老孙之事,有话但讲无妨!” “痛快!!”猕猴王又为悟空添了一碗酒,慢道,“为兄如今已占了北部一角,亦算有了个安身之处。然有一处妖魔,也算小有手段,我欲吞并,却又迟迟没有办法。” “这便好说。”悟空笑道,“明日兄长随我回去,精兵强将任凭你点拨,便是那三岛七十二洞众妖,尽管使唤便是!” 猕猴王慢慢摇了摇头:“若动兵可解,倒无需劳烦贤弟。不瞒你说,那一处亦是我等猴属一族,一是惦念同族之谊,故而未生杀念;二是那处众妖擅长医毒药理,这神洲之中,东海之内,多有相其寻医问药之人,故而不可轻动。” 悟空眉头微皱,问道:“那寻我却当如何?” 猕猴王道:“我欲赴他家领地,邀他家妖王相谈合兵一事,不宜带重兵前往。但我彼时曾在那处遇刺,又恐有诈,故而求请贤弟陪同。一则你我身份相同,不折他人脸面;二则互相照应,也可免个万一。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互相照应悟空暗笑,却又一本正经的拱手道:“兄长既然请托,小弟哪有不从之理。只至相约那日随兄长走上一遭便是!” 却说那蛟魔星夜返回,至那众魔王兄弟所在之处,急召众人相商。不多时,众妖魔齐聚一处,前来听闻蛟魔汇报。 那蛟魔道:“我带本部兵马去攻东海,本是节节胜利,却不防那花果山水帘洞的猴子竟趁我围攻敖广之时使了妖法,令那死去的东海军士变成僵尸,乱我军阵,又趁兵荒马乱之时将我打伤。我本欲再战,然众将连番劝阻,方才退回此处,本是再无脸面再见众兄弟,又恐不报此事令众人重蹈覆辙,故而来此请罪!” 蛟魔说的好听,但身体却坐在凳子上,连个作秀的意思都没有。 众妖只议论纷纷,却有一身高三丈的熊魔边吃着一人类的尸体边说道:“便如此,再点些兵便是,我与你一道去攻那花果山,倒要看看这猴子这次还能使什么妖法!” 一旁的狮驼王抚须道:“此战跨山过海,并非易事。想那近两万的士兵亦是顷刻崩塌,再战必然需要更多军队。然而这军需、船舰需得几何?时间、路程,又需多少?岂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目前最好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东海西岸,再集兵马,来日再战不迟!” 众妖又议论一番,大多同意狮驼王的说法。却有一旁牛魔王咳嗽一声,众妖顿时安静下来,齐齐将目光转向他。 却说这牛魔王是近几年来迅速崛起的妖界新秀,虽手无重兵,却勇力过人,又足智多谋。短短几年内,在这南洲之内收服了无数山头。彼时因有勇力,手段残忍,被人以“牛魔王”称之。 那牛魔王身形远比其他妖王更加高大,如今只双腿盘膝,双手抱胸缩在这洞内,竟像个紫泥砌成的佛像一般。见众妖将目光投来,牛魔王只慢慢开口道:“不过一猴而已,无须劳师动众。” 声音沉闷,却令这山洞颤抖不已。 那大鹏王笑道:“你莫不是要独自跨海,去斩那猴?” 牛魔王只嗤笑一声:“却又不是我一人之事。” 众妖不悦,却有一人站在牛魔王的阴影内道:“牛兄所言,我十分支持!方才狮驼兄之言,我亦非常赞同!想那东胜神洲远在万里之外,若结兵而往,必是难事。然水军新败,正需重整,恐一时难用。” 那大鹏王有些不耐烦,只道:“有话快说,只管道来!” 阴影又道:“只需结精兵三队,各乘一船,再以水军相护至东洲。以投靠为名接近众妖王,反手除之,得其地,号其众。但有立足之地,不过使众水军往返搭载而已。经年累月,必集大军,届时首位相连,趁其不备,一击即溃!” 众妖闻言,沉默不语,却都觉得可以一试。 那牛魔王却道:“我却还有个附加要求。” 众妖便又不语,只紧盯着牛魔王,等待他的发言 却说这日,悟空随猕猴王入了丛林之内赴约,身前,有众小妖在前边砍伐灌木,开辟道路,然而却久久没有找到正确的路线。此时正值临近午时,天气炎热,猕猴王难忍烦躁,却道:“贤弟,此处甚是难寻,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悟空笑道:“此地在空中看时,只道是那弹丸之地,深入其中,才知其广阔。此地既能集千余口猴族子弟,必有其神通,不如再找找!” 正说话间,一群手持钢枪的猴妖忽的从周围树上跃下,拿枪将将众人团团围住,又指着悟空和猕猴王道:“瞧你们这副披挂,便知不是一般的猴妖。却说来此作甚?” 猕猴王正待开口,却有一猴紧盯着悟空,又突然喊道:“来者莫不是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 悟空见对方认得自己,急点头道:“正是俺老孙,你却怎知?” 那猴急丢了武器,上前扯住悟空双手道:“大王,我亦曾生在那水帘洞中啊!只因你驾船出走,我等不愿留在那处,只一路向北,却又无去处。幸得这牛角林的禺狨大王搭救,才留得性命苟活至今!” 悟空不禁感叹道:“我倒不知竟有此事!既如此,我倒要好好谢谢那个禺狨王。不知如今他却在何处?” 那猴子即向同伴示意一番,为首的那个便将钢枪收起,拱手道:“既是相识,不便刀枪相见。我家大王就在前方,二位且随我来。” 悟空点头,又命前方带路。而那猕猴王却将手伸进怀里,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藏刀的位置 第68章 牛角林 第六十八章 牛角林 且说悟空与猕猴王被以前旧部引领着,进入了那牛角林中去见那禺狨大王。 这牛角林地势极其复杂,地面底层覆盖草皮、灌木,其上又有矮树、藤蔓,再向上便是一片树林。这树林按高度又分三六九等,重重叠叠,密密层层,越向内走,越是透不过光。其下又有地洞、阴水,直把这森林绕的如同地洞迷宫一般。 悟空被众猴领着,穿小道、过地洞、渡阴水、攀崖洞,最后,竟是在一临海的隐蔽山洞中才寻着地方。 悟空见到了地方,只笑问众猴道:“我常闻他人道:如有外人入这隐秘之处,多使蒙眼、套头,让来者不识来路。为何你等却不曾使得?” 那为首的猴子只道:“若不是孙大王来此,其他人断也来不得此处。若是孙大王来此,便是蒙眼、套头,又有何用?”便再不言语。 悟空只会心一笑,便又跟上前去。至一暗门前,为首的猴子用暗号敲门,门便缓缓打开。门开的瞬间,顿有一股浓烈的药味夹杂着雾水之气从门缝散出。悟空伸手挥去那气味,却见那猴向内示意道:“我家大王就在里面,二位,请!” 猕猴王心有疑虑,而悟空则不假思索,只从那门内跳了进去。猕猴王四下观瞧,也不敢离悟空太远,只得跟进门内。 进入门内,真是: 烟火缭绕,釜甑蒸腾, 药味弥漫,遍地瓦瓶。 却见: 骷髅门边挂,兽头墙上架; 满桌刀剪针,鬼神亦惊怕。 又见: 新旧血迹齐聚,五脏腹肠满缸; 眼耳舌鼻入瓶,草根花瓣成箱。 饶是猕猴王见惯了尸山血海,在此处却也战战兢兢,不敢离了悟空半步。却见那雾气深处,似是露出个猴头向外张望着。 悟空只向内拱手行礼道:“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前来拜见牛角林禺狨大王。” 里面那头听见声音,即将旁边窗户打开。窗开的瞬间,满屋雾气即被那海风带走,屋内也顷刻间清晰起来。 却见里面是个穿一身麻布衣服,拄着一根木杖,毛色金红的老猴。老猴上下打量悟空一番,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猕猴王,即道:“水帘洞孙悟空不知你今日来此,倒是怠慢了。不知你此来,所为何事?” 悟空再次行礼道:“我十年前离群之时,曾有水帘洞子孙来北部避难,多得禺狨大王相救。又闻牛角林在这神洲救人无数,我族子弟亦多得救助。故而特来拜谢!” 禺狨王摆着手干笑两声:“猴群失主,至此避难,本是同族,我收留他们是本分。我牛角林是以医为本,治疗这东洲众生亦是本分。既然是做了本分之事,有什么可值得美猴王拜谢的。” 悟空却道:“我习道之时常闻佛经,亦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禺狨大王行医多年,救人无数,乃是莫大的功德,怎还受不起悟空一拜!” 禺狨王却又摆了摆手:“我等医者,不过疗病、续命而已,哪里敢谈‘救’这个字呢?道曰:大医者,救世;中医者,救人;下医者,疗病。我自知入道尚浅,自认无能救世,无道救人,只不过传些伎俩令子孙为人疗病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功德呢?” 悟空不解,便再行礼求问。 禺狨王道:“足下方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这救人的功德,是从你的善念来?还是从你的善行来呢?” 悟空道:“只有念而不动,则不为也。当以善行衡之。” 禺狨王笑道:“若我今日救一人,那人明日却死了。哪里来的功德去抵那七级浮屠呢?若我今日救一人,明日那人将杀千人,我明知他会杀人仍救,又如何抵那七级浮屠呢?” 悟空道:“便常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禺狨王又摇头道:“故救人者,以树仁、立德、规范,使万物相生相容,避恶业、脱苦海,方敢称‘救’。此佛道传教之本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亦自此来。医者,疗病为本,疗心为根,是为善念善行二者合一方敢称‘救’。我等只疗病也,却难疗心,故不敢称‘救人’而已。” 悟空顿悟,即俯身行礼道:“禺狨王道法精深,悟空自叹不如。” 禺狨王摆了摆手:“我有何能?当年因缘际会,逢金蝉长老被佛祖赶出佛门,来我东胜神洲时,曾也对众兽开坛讲经。彼时有幸,闻得他三日三夜说法讲经,便如雷灌顶,七窍顿通。那佛子何其大才,本有救世之能,然却功亏一篑。便是如此,我亦获他所救,方有今日之能。我观你虽面如糟粕,但内呈金玉,本亦该行善向道,奈何却与妖物苟同一处,给自己尽涂污名,实不智也!” 那猕猴王闻言,当即大骂道:“你这搬弄是非的老猴,却敢当着我的面离间我们兄弟关系!今不除你,难泄我心头之恨!” 说罢,举刀向禺狨王刺去。悟空只与那禺狨王一问一答,不经意间,却没发现那猕猴王早潜至禺狨王附近,此时欲拦,却是伸手不及。 却见那猕猴王手执尖刀,反手一刀刺向禺狨王胸口。禺狨王纵是老迈,却闲庭信步般后退两步,侧身躲开了猕猴王的攻击。 猕猴王见一击未中,便又调整动作,一刀向禺狨王刺来。禺狨王急架木杖来挡,然木杖长,不利近身。猕猴王仗着身强体大,用身体压住木杖,挥刀扎入禺狨王侧腹。禺狨王亦是以死相拼,只从木杖内抽出柄短剑,那剑尖细入针尖,剑锋内似是晃动着些不明液体。就在猕猴王刺中自己的同时,将短剑内的液体注入到了猕猴王的脖颈中。 猕猴王刺了禺狨王两刀,然而自己的脖颈亦是中了一刀,于是急退两步查看自己的伤势。 却见那禺狨王顿时放声大笑,猕猴王见自己的颈脉未伤,只笑道:“老匹夫,你尚未刺到我要害,却笑什么?” 禺狨王眉眼一变,表情顿时变得狠戾异常:“我笑你不知天命轮回。今日你将这美猴王带来,救的并不是你,但却有人因此获救;你如今使刀刺了我,杀的并不是我,但却会有人因此刀而死!”说罢,便又放声大笑。 那猕猴王已是气急,只又举刀嚷道:“老匹夫!胡说什么!拿命来!!”然而悟空早至身前,只攥住手腕将臂一转,便将那尖刀夺了下来。 那猕猴王正待质问悟空,然一字尚未出口,却突然双手捂住喉咙,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悟空正惊讶间,却闻那禺狨王道:“孙悟空,这恶徒早已恶贯满盈,已非我等族类。此番交予你料理一二,也算是你我之间纳个名状。待你出得这房间之后,诸事皆可再议!”说罢,从窗口向外一翻,逃出屋去,又将窗户自外反锁,便不知所踪。 悟空正要追问,却见那猕猴王又缓缓起身,背对着悟空,似是在抽搐,又像在哭泣。悟空正欲上前搭话,那猕猴王急转过身来,却是双眼猩红,口角流涎,发出那如凶兽般的嘶吼。 悟空顷刻间便将这张脸与那日海底见过的魔尸融为一体,遂急退两步问道:“兄长,可还认得俺老孙否?” 那猕猴王却又是嘶吼一声,便向悟空扑来。悟空急闪,猕猴王直向后飞扑而去,砸碎瓦罐无数。悟空追上前去,一把钳住猕猴王的双手。然而猕猴王力量却变得极大,他猛然起身,一把便将悟空甩飞出去。 悟空迅速起身,本欲掏出金箍棒,又恐一棒将猕猴王打死,只得一边躲藏,一边思量对策。 却说众猴将猕猴王带来的小妖留在门外,自己却先行离开了。众小妖在外面等待猕猴王,觉得无趣便各自聊天,不多时,却听得屋内传来瓦开罐碎之声,顿时警觉起来,想要前去开门一看。 然而那门只能自内打开,众小妖尚未未果,只又面面相觑。却听一声巨响,那大门径顷刻间倒了下来,将两个小妖顿时压在门下。却见悟空在门板上打了个滚,即对众妖连呼道:“快走!快走!!”说罢,转身便跑。 众小妖不明所以,却见自家大王也从内疾驰而出,正要相问,冷不防被那猕猴王冲来一拳将脑壳砸去半边。其余众妖见状大惊,立即沿悟空前进的道路急追而去,全然不顾门板下两个同伴发出的凄厉尖叫。 悟空至那通路,却见原本的来路早被封死,取而代之的是旁边的一条小路。悟空不假思索,急向小路转去,后面的几个小妖亦跟在他后面,而他们身后,猕猴王的叫喊声亦是已离他们不远了。 悟空冲过小道,却见前方一片空旷,正要踏入,却见其内是一个高跃十丈的深井,便急收了步向旁边一攀,跃到了一块崖壁巨石上。 向下看去,却见深井之下深水涌动,似有巨物在内,不知是龙是蛟,若掉入其中,恐难逃脱。 向上看去,却见早有钢筋铁骨结成的网罩挡住洞口,又有无数猴妖手执弓弩标枪瞄向自己。那禺狨王腰上早缠了绷带,又坐在那高处向下俯视道:“美猴王,那意欲行刺我的恶贼,可曾被你除去?” 又闻洞内又传来一阵猕猴王的叫喊,便又道:“看来没有孙悟空,我无意与你为敌,然而那猕猴王妄图令我牛角林医者为他所用,甚至不惜屡次行刺我。今既入了我牛角林,却又伤我,我岂能留他性命?我知你有义气,故放不得你。待你出来,你我把酒言欢,便是把这牛角林并入你花果山,亦无不可!” 正说间,众妖已逃至这窄道洞口,悟空向内急喊:“下有深渊!不可轻进!!” 冲在最前方的猴妖听到悟空的呼喊,连忙停下了脚步。然而落在最后的妖猴眼见身后的猕猴王一步步靠近,忍不住向前猛推猛挤,将前方的众妖一步步推到了崖边。 众妖用脚猛撑,而此时,后方猕猴王却冲了过来,他向前猛然一扑,被这冲击撞开的众妖随即相继掉下深渊。 正危急之时,悟空急从耳内掏出那金箍棒,金箍棒一抻,竟在猕猴王冲过来的瞬间,从他盔甲腋下一端横穿至另一端,像晾衣服一样将猕猴王举在了空中。 猕猴王依旧不停的扑打,试图向悟空靠近。悟空虽然力大,然自己攀附的墙壁终有极限,若冒然一动,也恐坠下深渊。 禺狨王站在上面高喊道:“孙悟空,他中了我的魔毒,已是药石难医!你还不放手,更待何时?” 见悟空仍是不放,禺狨王便对以前从水帘洞投奔而来的猴族道:“你家大王仁义,不肯动手,你们帮帮他。” 众猴听罢,咬着牙将弓箭举了起来,一阵弓弦响动,那标枪箭矢接连向那猕猴王射去 悟空急挥动金箍棒,令猕猴王躲开箭矢,而他一动,身下的巨石却出现了裂痕,似是随时将会碎裂一般。众猴见状,即停止射箭,纷纷看向禺狨王。 “真乃妇人之仁”禺狨王说着,从一只猴妖那里拿过一根标枪,走到笼边道,“他死,只不过天罚而已,你如此执着又有何意义呢?”说着,便举起标枪,猛的向那猕猴王投掷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悟空松开了举着金箍棒的手,标枪虽未刺中猕猴王,然而猕猴王却随着金箍棒一同向下落去 “我随师父学得七十二地煞变化之法,本就是为了躲避天罚” 看着下落的猕猴王,禺狨王嘴角扬起了微笑。然而下一瞬间,那金箍棒突然向崖壁两边猛长而去,径直贯穿整个洞穴,将那猕猴王挂在了正中。 却见悟空高高跃起,那禺狨王以为悟空要攻击自己,只惊的连连后退,却不期扯动伤口,又一屁股摔在地上。 “那天罚对我而言,又有何惧哉!!!” 悟空并未向上飞,而是向着那猕猴王方向落下,二者平齐之时,悟空急用双脚攀住猕猴王。猕猴王想要抓扯悟空,然而两手却被金箍棒架起,想要撕咬,却又咬不到。 悟空深吸一气,急折身而起,使双手自两侧一拍,即击在猕猴王脸上,将他的脸挤得如同猪嘴,又将口中之气径对着那猕猴王口中一吹。只一气,竟将那猕猴王吹得似个气球一般。 少时,悟空顿感脱力,身体渐渐松开猕猴王向下滑去。那猕猴王也似清醒过来,睁眼时,却见悟空已向那深渊坠去,便口中急唤道:“贤弟!贤弟!!!” 然悟空却是没有回应,只一头扎进深渊,又被那浮起的蛟头一口吞下 第69章 魔王来袭 第六十九章 魔王来袭 且说悟空被那巨兽一口吞入腹中,一连三日都没有消息,急的那猕猴王终日来回踱步。急至甚处,便对那禺狨王又吼又叫:“你那么多毒药、弓箭,就不能把那蛟龙毒死射死吗?” “我若能做,岂用你教??”禺狨王亦高声道,“那龙身长何止五十丈?要杀他,得用多少毒药?多少弓箭?” “说到底这事也是你搞出来的!”猕猴王撂下狠话,“若我兄弟此番出不来,我定点齐两家兵马,灭你牛角林!!” 禺狨王嗤笑一声:“你能站在这里说话,既是我敬重那孙悟空的义气,亦是想知道他用什么法子救了你的性命。若非如此,岂留你在此狂言?别说你现在走不了,便是走了,也让你家妖兵来多少,死多少!!”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却突感大地一阵摇晃,惊的众猴四下躲藏。 猕猴王道:“这蛟龙似是撞得比昨日又更厉害了些。” 禺狨王道:“那孙悟空既通佛道经文,又有神通在身。那龙吞了他,定是修为大增,只恐这洞穴已经困不住他了。”于是,又命众猴将器械物资统统搬出,远离海岸附近。 却说那悟空如今正在蛟龙体内,几日下来,既不觉困饿,也未被化掉。一来二去,竟与这老龙攀谈起来。 老龙称,彼时得罪上天,因此被困在这海岸洞窟之中,早也不知年月,称日后遇得有缘人后方可脱困。之后这禺狨王来此,便也时不时投喂点东西,却也没有放他出去的意思。 悟空见他也是受困于此,亦不知为何觉得他有几分亲切,便也不计较他吞下自己之事。又以五行八卦之法,告诉这老龙几个方位,让老龙去撞。连撞三天,洞穴确实有了松动的感觉,然而仍未有裂隙。 而此时,老龙体力已渐不支,便对悟空道:“大仙,我撞不动了。你那兄弟早已不在那棍上,不然你上去拿棍,砸开这洞窟,放我去!” “我说你这龙为何会得罪上天,原来亦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悟空仰躺在老龙体内,道,“我若在你腹内助你脱逃,便只当是误打误撞,任谁也说不得我什么。若我上去拿棍救你被人看到,那便是有意相纵。再见着那禺狨王,只恐人家道我蓄意放走自己养的灵兽,届时向我讨要,我却不是百口莫辩?” 那老龙心有不悦,却也觉得有理,便是蜷卧一处,睡起觉来。悟空早知猕猴王脱困,那禺狨王亦未加害,又与这老龙亲切,便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也不急着上去,只趁那老龙睡着,变作个水虱,从龙牙缝隙中游出,又变作只鼹鼠,挖进那洞穴墙壁内查看。 却见墙内有咒符一张,随即笑道:“原来在这里。”便挥动爪子将符撕碎,却又不言明,只又变回水虱,潜回老龙腹内睡觉去了。 却说到了第四日,牛角林忽有暗哨来报,称外面有人自称猕猴王帐下信使,要找自家大王。又称得花果山所传急书,海上已见有几艘船向岸边驶来,要他家大王急备迎敌。 猕猴王闻言,拍案而起,叫道:“定是那一众妖王遣军队来攻!倒是我疏忽大意,没想到他们竟来得这么快!” 禺狨王心下狐疑,对暗哨道:“你且回问他,知不知道那船只是夜间发现的?还是日间发现的?是绕行而来的?还是直行而来的?” “什么日间、夜间?直行、绕行?”猕猴王高声道,“却问这些没用的作甚?只管迎敌便是!” 禺狨王冷笑一声:“就说你这莽夫阵后精明,阵前莽乱!几艘船算什么大军?最多是奇袭部队!既然要奇袭必然趁夜色悄渡,趁人不备!怎会白日横冲,让人发觉?若是要攻花果山,则当绕行他处登岸,再从地面袭击!若直冲海岸,岂不是死路一条?但倘若真是白日横冲,不是那船上有大能,便是其中有诈!岂可轻击!” 猕猴王上下打量了禺狨王一番,笑道:“你这老猴,大军已至近前,你倒沉得住气!” 禺狨王瞟了猕猴王一眼:“如你等般,终只在妖畜之道内轮回往复,永世不得超脱。今看那美猴王舍身救你的面子上,饶你前去相助。若日后再有心怀不轨,定不相饶!” 猕猴王见禺狨王肯放自己,便也顾不得那些,只一拱手,随即一路向外跑去。 却说众妖的战船逐渐逼近花果山,每只战船各载精兵数百,又有熊、象、虎、狮、鹿、猪六个妖魔压阵。牛魔王盘坐船首,看着花果山周围领地,不禁开口问道:“阿千,那美猴王果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一个身影自牛魔王背后走出,却见此人不是海昭又是何人?海昭笑道:“彼时未得神兵,已将那三岛七十二洞打得体无完肤,如今得了神兵宝甲,只怕更是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呵”牛魔王只笑道,“彼时哪个都称自己天下无敌,然那大鹏、狮驼,却没有一个敢拼死一战的。你觉得那猴子却比他们两个都强?” 海昭也笑道:“也许是年轻气盛,也许只是因为好脸面,总之,那猴子不是个轻易退却的。” 牛魔王点了点头,只再凝视前方:“但愿” 战船凭借众妖施展的借风术急向海岸而去,此时花果山众猴与三岛七十二洞众妖早已临岸结阵,只待敌人靠近,一击制敌。流元帅登上高处,对敌船喊话道:“你等来者何人?若是迷途,只当绕过此处,切勿登岸!若要登岸,便速速将兵器投入水中,可免两军一战!” 那猪魔看一眼牛魔王,牛魔王双眼微闭,将头微微一点,那猪魔便向双手啐一口唾沫,从旁边的铁箱内取一杆标枪握在手中,又急向前助跑两步,对着流元帅猛掷而去 却见那标枪速度极快,流元帅本与那船隔了两三百丈有余,然那枪竟一息之间直奔流元帅胸腔而来。饶是那流元帅有些武艺,急将身子向旁一闪,那枪擦过流元帅,径将他身后的一个猴兵穿了个透心凉。 众将士皆心中一惊,旁边的芭将军见状,便也拾起一根标枪,又急跑两步,对着那船掷了过去。那标枪在空中画了个弧线,却只扎在了船舷上 霎时,妖魔大军士气高涨,纷纷喊着口号,高呼起来。那猪魔亦是耸了耸肩,又对着芭将军的方向摇了摇手指。 海昭观瞧一阵,又道:“那猴王似是不在阵中,要登陆逼他出来吗?” 牛魔王只又点了点头,海昭即命众妖强行登岸。 一时间: 弓来弩往若旋草飞花,杀声震天并哭嚎交杂; 火雨漫天胜风雨雷电,刀劈斧剁赛金戈铁马。 众妖魔用强弩开道,射倒花果山众猴无数,立即在海滩上清出一片空地。众猴见敌人登岸,急上前去挡,然敌人战船又至,连放箭矢无数,纷纷将众猴撂倒。 那猪魔早早便下船,带着第一批登岸的妖魔与众猴展开了肉搏战。那芭将军见了猪魔,即带人前去迎战。猪魔见有人挑战,急上前迎战。 却见: 一个使钢刀,上下翻飞;一个使双锤,左舞右挥。 刀至刚处,破山裂石;锤至硬时,粉骨碎身。 二者战二十余合仍不分胜负,却见那三丈多高的象魔端坐船上,用鼻子吸起一个石块,又将鼻子一卷,“嗖”的将那石块急向芭将军打去。 芭将军的注意力全在猪魔身上,冷不防被那象魔的石块一击,顿时右肩鲜血直流。周围众猴见将军受伤,急围上前去将猪魔拖住,急将之救向后方。 猪魔挥退众猴,又不满意的冲着船上的象魔比划了一下。那象魔也不言语,只挪动身体,从那战船上一跃而下,震得那大地都有些摇晃。 众猴见此魔身体高大,顿生退避之意,急向后撤去。此时,那熊、狮、虎、鹿四魔相继抵岸,众猴急从岸边撤离,只在高处借地利优势向海岸这边射击。 却见那牛魔王此时也从船上跃下,分开众魔走到前方,仰头对众猴道:“花果山美猴王何在??” 众猴见弓箭对众魔并无作用,又被牛魔王威势所摄,只战战兢兢,有不少甚至哭泣起来,亦是询问自家大王去了哪里。 牛魔王见无人应答,只又问道:“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何在???” 这一声,山地震动,众猴更是惊惧,有些甚至动了逃跑的念头。 见还是无人应声,牛魔王只深吸一气,高喊道:“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何在!!!!” 此一声,回响天际,便是那东海之内亦能听到;回荡神洲,便是禺狨王距离遥远也似听闻。三岛七十二洞纷纷躲避,无妖再敢前来。 那牛魔王心道:我都喊这么大声了,总不会听不到?莫非是怯战? 便又回头看船上的海昭,海昭只摊着两手,表示不知情。 牛魔王又对众魔道:“既如此,且上岸去,杀他的子孙,毁他的洞府!除非他不要脸面,否则,我不信他不出来!” 说着,就要往前走去。却见此时,一支打着“猕猴王”旗帜的部队蜂拥而至,为首的猕猴王带领众妖在海滩结阵,与牛魔王针锋相对。 牛魔王上下打量猕猴王一番,不禁连连撇嘴:“可别告诉我,你就是那孙悟空” 猕猴王跳下坐骑,手执钢叉立在前方道:“我是孙悟空的结义兄弟,猕猴王!前日我兄弟与古龙相战,不幸身死。我既为他兄弟,必然要担任替他守卫花果山的重任!今日,谁敢入侵花果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牛魔王眉头紧锁,面有惊讶之色:“死了??你确定??” 猕猴王看了一眼后方的花果山众猴,随即拉高声音道:“我亲眼见他被那巨龙所吞,岂能有假??” 牛魔王瞬间郁闷,自己大老远从南洲搭船过来,就为了与这孙悟空一战。谁知却尼玛白跑一趟! 牛魔王又看一眼猕猴王,道:“你既是孙悟空的兄弟,想是也有几分武艺?” 猕猴王挺叉道:“我与我那兄弟亦在伯仲之间,今必替他护这花果山一方水土!” 牛魔王倒又提了几分兴致,只上前道:“既如此,你我且走两招看看!”说着,脚下踏地,疾驰而去。 猕猴王身边众妖见牛魔王气势惊人,纷纷向两旁躲去,饶是猕猴王本想以众击寡,却不得不独自迎战。但如今既然想在花果山众猴面前立威,这一战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 二者相冲,两军皆高声呐喊,却见那牛魔王挥拳打去,脚下激起沙尘片片,猕猴王急向侧旁躲闪,然而那沙尘之后,却藏着牛魔王另一个拳头 “轰!!” 只一拳,那猕猴王顿时飞出数十丈有余,一头撞在棵岸边大树上昏死过去。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牛魔王本人亦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只又高声呼喊道:“还有谁愿与我一战??” 然而遍看四周,仍是无人应答。那四健将自知不是对手,便急令众猴救出猕猴王,又接连向内陆撤去。 牛魔王顿觉无聊,便令其他众魔去攻这东胜神洲。又起身返回船边,只单手便将那船推出浅滩,将船调转方向,一步跃上甲板,又令扬帆起航。 海昭上前递上毛巾,牛魔王象征性的擦了擦身体,又道:“那猴王竟被巨龙所噬,如此想来,却也算不得什么大能。看来阿千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海昭看着那花果山海岸,笑道:“我却有种感觉,那猴子没死。昔日我家师父传他那技艺,既然连三灾都能躲,又岂会被一条龙吞下就死呢?” 二者向南瞻部洲回返,行不多远,却闻一声巨响,只见远处有一巨龙浮至海面之上,乍看之下,竟似百丈有余。纵是十里遥观,海昭仍是面有惧色,冷汗直流。 海昭便道:“那是蛟吗?” “那么大,怎可能是蛟,定是条巨龙。”牛魔王双手抄在胸前远远的看着。即便是他,面对这种对手亦无可能取胜,于是又感叹一声:“若那孙悟空是被此龙所吞,倒也算不冤” 再看去,却见金光一闪,原本那龙所在之处,便已空无一物 第70章 除魔 第七十章 除魔 却说悟空那日将洞穴内暗藏的咒符扯碎,又不知不觉的潜回老龙腹内睡觉去了。一觉醒来,老龙仍在酣睡不止,悟空嫌他懒惰,便不停的在他腹内吵嚷。 老龙道:“我身大体重,进食却少,动上一两个时辰,得休息日。大仙且饶我多睡一会儿,待休息好了,再撞不迟。” 悟空却道:“你在此沉睡多年,亦早生懒惰之心,倒也不能怪你,但众生之命何其短哉?不思早出,却将性命空耗此处,岂不可惜?如今既已教你法门,你且再试一番,若果然没用,再睡不迟!” 老龙闻言,却也无奈,只又起身,左右徘徊,积蓄力量。悟空便又告知了几个方位,让老龙依次撞去。那老龙似是发了狠性,只铆足全力,使头去撞。 一击过去,只见地动山摇,那洞顶瞬间塌下落石无数。再一击过去,山石裂隙,海水渗入洞中,似是即将崩毁。又一击过去,山石垮塌,海水倒灌,那崖壁顷刻塌陷,无数裂石直奔老龙头顶砸来。 老龙惊慌,似是要往下躲。悟空却道:“你一龙身,还惧怕这区区山石吗?” 老龙这才鼓足勇气,迎头而上,冲开乱石,一头涌向海中 却见那龙被阳光一照,顿时通体生金,又深吸那天地之气,须臾间竟长至百丈有余,真个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 悟空便又从龙嘴里走出,又跳到龙头之上,俯瞰下去,神洲一角似是这巨龙掌中玩物一般。 巨龙道:“彼时为人,觊觎天寿,得罪上天,幸得大仙相救,今日才有此机缘化身为龙。今见大仙将腹中内丹化气救人,却仍不失性命,实属罕见。今便以气化丹,补大仙之空缺。” 说着,身上的金芒集中一处,又结成一丹,直入悟空口中,又入丹田之内。悟空顿觉腹内一阵温热,继而,一股力量传遍全身,似是远比之前更加强健。 巨龙又道:“此丹遇水而潜,遇火而隐,万物莫能伤,亦入轮回之间。你我两世机缘,今便将此物与你,也算尽给前世今生一个交代。”说罢,身体开始逐渐消散。 悟空急问道:“给我此丹,你莫不是就要死了?” 巨龙笑道:“我得大仙相助,已为龙魂,要弃这蛟身,重归上天化生去了。大仙,且自珍重。” 悟空感叹,只在云上拱手行礼,见那巨龙身体消散的无影无踪,便又念诵口诀使金箍棒变长。却见那棍从海中冲天而起,悟空急过去,一把握在手中,便又要去那牛角林。 然而那牛角林众猴见这巨龙,只恐他报复,早已逃散的无影无踪,哪里还能寻见半个?悟空无奈,只得驾云先回花果山再行计议。 既至花果山外,却感气息压抑。远见一片白帐,又见浓烟滚滚。飞近一看,原是这群猴子猴孙各个披麻戴孝,挑灯挂帐,又集在一起焚烧纸物、纸钱。 悟空见有丧事,不敢冒然惊动,只悄悄潜下,寻着猴便问:“是谁死了?” 众猴看见悟空,无不惊惧,四下逃窜。悟空不解,见那四健将正在主持丧礼,想是这死者定是洞中老猴,于是便偷偷立在一旁听着。 却闻那崩将军道:“前日,与大王把酒言欢之时,却说去那阎王殿勾了众子孙的名字,从此得享天寿。今竟不期,仍被那魔王杀去不少,想是大王一朝醉酒,只梦中之事罢了。” 流元帅亦道:“我等未有大能,亦无德行,哪有那资格享受无极寿命?待办完葬礼,先想想如何对付那些魔王!” 悟空闻言,即跳出来道:“哪里来的魔王?竟杀我花果山子孙!且说与我听!!” 众猴见悟空出现,顿时惊叫连连,马元帅试探道:“大王,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托梦来说,我等自当为您送去,何必亲自走这一遭呢?” 悟空闻言,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再看旁边那墓碑上,刻着: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之墓。遂气的一脚将那墓碑踏碎,指着众猴道:“俺老孙万般神通,你等却是不信?这背后传我死讯的究竟是何人??” 众猴面面相觑,都道:“便是你那兄弟,猕猴王说的!” 悟空气的跳脚,急命人将那猕猴王寻来。此时,猕猴王正在水帘洞内调养,得知悟空回来,又惊又喜,急扔了汤药出洞相见。却见那悟空满脸怒容,顿时心下思量起来。 只见那猕猴王涕泪横流,直扑到悟空身上嚎啕大哭道:“贤弟,贤弟啊!你为了救我,被那巨龙吞入口中,我无力相救,只以为你早已身死。又闻那众魔来袭,我欲报贤弟救命之恩,于是特来相助,却技不如人。本欲一死,与贤弟泉下相见,却又闻贤弟竟能全身而退。想是上天见怜我思念之情,又垂青这花果山众生,方才让贤弟得以归来!今既见了贤弟,必誓死相助,马首是瞻!” 猕猴王这一番话说的真切,悟空不仅不好斥责,反而还得好言相劝。于是又令猕猴王回洞养伤,自己与四健将从长计议。 马元帅道:“此番前来的总共七个大魔,其中一个击伤猕猴王后便走了,余下六个。如今三岛七十二洞得知大王身死,已有半数以上归降了他们,局面对我们很不利。” 悟空笑道:“我从不觉得那三岛七十二洞之内有几个硬骨头的人物,便是他们投靠到敌人那边,大不了再屠他们一次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流元帅道:“那六魔中,有三个留在了三岛七十二洞,统领众妖,意欲攻我花果山。另有三个各领一队,分往他处,似是欲占整个东胜神洲。” 悟空摇头道:“东洲何其广也!只三魔,纵是天大的本事,也非一日之功。此时分兵,可见他们全然没将我花果山放在眼里。” 崩将军拱手道:“今大王既然已经归来,我可遣使者去往三岛七十二洞说明详情,只令他们将那三魔一一分开,大王寻机逐一杀死,剩下三个散兵游勇,则不足为惧矣!” “还费那事作甚?”悟空道,“起先在那海岸之上,那猕猴王将我等脸面丢尽,若不在此时找回颜面,往后这东胜神洲,岂还有我花果山立足之地?只寻个时间,令那三魔出来,便说我孙悟空前来挑战,看他们敢不敢接阵!” 众猴领命,急差人前往报信,双方约定次日上午在海边一开阔处对阵。 一夜无事,次日,双方至阵前相见。悟空即问道:“你等何人?为何屡犯我花果山?” 却见对面乃象、虎、鹿三魔。那雄鹿犄角雄壮,高近两丈,手持一柄高有两丈的宣花双刃大斧,气势汹汹;虎魔双眼猩红,高亦近两丈,手执两截长约一丈的钢鞭,杀气腾腾;那象魔身高三丈有余,体大迟缓,六根獠牙高高扬起,威风凛凛。 那鹿魔见悟空相问,便上前道:“先前我家蛟魔兄弟来这神洲,本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受那东海龙王唆使,将他打伤。我等既以兄弟相称,自然要为他出这口恶气!” 虎魔用钢鞭不停的敲击地面,道:“先前,我家大王牛魔王至此,唤你前来一战,你诈死躲避,当真不要脸面!今见其离去,却又出现,却觉得我等是好欺负的吗?” 象魔上下打量悟空一番,道:“我常闻那胡千岁日日称你精明,夜夜道你强悍,本觉得你大概也算是个英雄。今不想,竟诈死避战!今日既来,定叫你逃无可逃,身首异处!” 悟空只冷笑一声,将棒握在手中,指着众魔道:“你等口气甚大!今叫你等看看俺老孙的本事!叫你等死而无憾!!”于是举棒上前,迎头便是一棒。 那鹿魔见悟空身小,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举斧去挡,却不想悟空这一击势大力沉,竟将他一棒打得失去了平衡。悟空正待再打,那虎魔趁势迎上,一鞭打向了悟空心口。悟空急撤,那钢鞭贴脸擦过。 二者刚拉开距离,那象魔便用象鼻卷起飞石,连续数击打向悟空。悟空挥棒挡开两块飞石,又侧身闪过一块,正要上前回击,那虎鹿二魔早呈左右夹击之势向悟空袭来。 悟空急变了只飞虫,直向前冲去,二妖没有防备,扑空而去。却不防悟空乍现身后,举棒就打。象魔见状,又急出飞石来击悟空。悟空急回转身以手接石,又急向那象魔投去。象魔见悟空投掷飞石,不以为意,只用那象鼻去接,不想悟空飞石速度极快,竟直入象鼻鼻孔之中。 象魔鼻孔受创,一时竟无法将那石头喷出,只慌得左右猛冲,来回踱步。 虎鹿二魔见状,便又急反身来击。虎魔现了原身,变作那近两丈长的猛虎,急扑悟空而去。悟空向后一撤,不期那鹿魔竟躲在虎魔背后,挥斧便剁。悟空架棍来挡,将身体一斜,便又令那鹿魔歪了过去。 虎魔趁势反身用尾巴一捆,将尾巴与悟空的缠在了一起,本想仗着自己力大将悟空甩出。但却哪里是悟空的对手?悟空只将尾巴一甩,竟将那硕大的虎魔狠狠敲在地上。 鹿魔反身爬起,又向悟空击来,悟空拖着那虎魔急步上前,举棍再劈鹿魔头顶。此番力大,远比之前更胜,只一击,便令鹿魔骨软筋麻,半个身子都陷入那土地之间。 又一击,竟将那鹿魔敲入地面,只留两手和脑袋还在外面。 悟空甩动尾巴,将虎魔甩到身前,用脚将头颅踩住,厉声喝道:“今若向我花果山众猴下跪求饶,便饶你等不死!否则,定叫你三人身首异处!!” “白日做梦!”那鹿魔大斧早已脱手,只口中骂道,“今番败于你手,待我家大王再来之时,定会为我报仇!!” 悟空闻言,怒目圆睁,只一棒便将那鹿魔头颅击飞至大海之中 那虎魔见状,不停挣脱,但却难逃悟空足下。虎魔只喊道:“你这泼猴,横竖不过一棍而已!有种便打!” 悟空只冷笑道:“杀你,何须用棍?”于是脚下发力,猛的一踩,便将那虎头踩了个粉碎。 二妖已除,悟空一脚将虎魔的尸体踢开,又提棍渐渐向象魔逼近。象魔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向后挪动,又连连叩拜道:“大王,大王!我等前来,实属无奈,只因我家大王残忍异常,故而不得不从,并非有意与大王你为敌啊!” 悟空靠近象魔,用脚踩着他的头道:“今既叩头求饶,便饶你不死。滚回去告诉你家大王,我花果山孙悟空随时应战!”说罢,将棍收入耳中,转身便走。 那象魔见悟空收棍转身,便急起身,高抬獠牙向悟空冲去。却不知悟空早有防备,急转身双手抵住獠牙,脚下踩住象鼻,臂上用力,便将象魔那硕大的身躯投掷出去 那象魔未待起身,早被悟空踩住象鼻,只手上用力,便拽得象魔嗷嗷直叫。悟空不待他说话,即双臂环抱象鼻,纵身一拧,便将那象鼻从那象魔脸上撕扯下来。一时间,血如泉涌,又似雨下。 悟空周身浴血,只将那象鼻扔在地上,再看那鹿魔,虎魔,各个亦是死相凄惨。一同来的那些妖魔虽说早已见过尸山血海,但令一众大魔落个如此死相的却压根不曾见过。如今见了悟空,顿觉双腿无力,叩头不知,抖若筛糠 那起先还与众魔结成一气的三岛七十二洞,如今却是面面相觑,随即又立刻高呼那美猴王之名。而那猕猴王也顿觉出了口恶气,直站在那最高的一棵大树上,不停的挥舞着花果山的旗帜。 悟空该觉得高兴 他本该如此 但是今天,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看着水帘洞众猴,看着四健将,看着猕猴王,看着那三岛七十二洞的洞主,看着一众叩头不止的小妖,看着地上的三具大魔的尸体,只觉无限惆怅。 便是如此,他依旧缓缓举起双手,似是像在享受那欢呼一般。众妖见了,更是狂呼不止。 而那欢呼在他听来,却是那么刺耳,那么令人心烦 第71章 除魔(二) 第七十一章 除魔(二) 悟空力除三魔的消息顷刻间便在东胜神洲内传递开来。饶是剩余的熊、狮、猪三魔压根不会想到,昨天这东胜神洲的众妖还对自己俯首称臣,今天竟开始四处埋伏追杀自己了。 三魔走时,从三岛七十二洞内足足点兵五千多,加上自己带来的近两千妖兵,数量总计八千有余。但从下午开始,他们突然发现跟随自己的士兵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少了将近一半。 于是三魔将三岛七十二洞带来的队长叫至近前询问,队长道:“我们原本只在那三岛七十二洞附近徘徊,不经常向内陆移动。如今几位大王行军太快,后续部队若有迷途、掉队,亦属正常。不如几位大王先在此安歇片刻,我即带人前去将部队聚拢。届时,要如何处罚,但凭大王发落!” 三魔闻言,便令那队长带队去找,又带着剩下的妖魔围坐在一片空地中休息。 不多时,那狮魔环顾四周,言道:“你等觉不觉得这森林好生奇怪?怎却不闻鸟兽虫鸣之声?” 猪魔道:“我等率大军前来,早惊散林中鸟兽,如今已然空无一物,又有何怪哉?” 那熊怪倒不多言,只是不停吃喝。 狮魔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起身道:“我总觉得似是有人在观察我一般” 猪魔又道:“此地只我三个最为瞩目,又收得降兵数千,多看我等两眼亦是常事!你今是怎个?莫不是离家远了,竟提心吊胆起来?” 狮魔不与他争辩,只提起手中的大盾和长枪,又叫来本部士兵,去四周巡逻去了。 猪魔见他离开,又看熊魔,熊魔边吃边道:“他本不是这东洲之物,今来此,水土不服亦在情理之中。若早如我所说再修整几日,岂用遭这罪?” 猪魔见熊魔吃得欢快,便也伸手向他讨食,熊魔也不吝啬,只从背后的箱子里取出条人腿就要扔给猪魔,却看见猪魔背后的树丛中似有人影晃动。 本以为是狮魔巡逻回来,但那身形却远不及狮魔高大,再细看去,哪里是什么狮魔,却是那芭将军手执双锤,绕到猪魔背后举锤正要打! 熊魔急指着猪魔背后示意,竟一时被那食物卡在喉头不能言语,便急将那人腿掷向芭将军。 芭将军见那飞来的人腿急急躲避,猪魔闻声亦有了防备,即取出兵器,指那芭将军吼道:“前日败于我手,落荒而逃,今日怎又敢上门送死?” 芭将军亦摆好架势,口中道:“今奉我家大王命令,擒你等三贼!若束手就擒,权且饶你等一命!若冥顽不灵,只管就地打死!” “就凭你们??”猪魔说着就要攻上前去,却不想林中霎时飞出箭矢千百,原是众猴早备伏兵。那箭矢大部分射中了两个妖魔带领的妖兵,将他们统统射倒。 猪魔见那箭矢没有瞄向自己,即又向芭将军攻去,芭将军急急用锤招架,又频频后撤。猪魔见他只能抵挡,攻势越来越猛,却不防背后突然冒出那马、流二元帅。 二猴用铁索套住猪魔,想要将他拖倒,然而猪魔力大,只硬撑着身体,又要用刀来砍。却见崩芭二将军自左右袭来,一个举锤,直砸碎猪魔左膝;另一个举刀,径砍断猪魔手臂。又一拥而上,捆住剩余二肢,又将嘴巴捆牢,即命众小妖抬回洞去。 另一边,猕猴王亦带众妖围了那熊魔,却见那围住熊魔的尽是那起先与他同行的三岛七十二洞的妖魔。如今得知悟空未死,为了将功折罪,便齐刷刷前来围剿。 熊魔见状,亦是气得肝颤,只将他那三丈长的长戈舞得虎虎生风。众妖不敢近前,然而也并不后退,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将他围在中间。熊魔皮厚,箭矢射在他身上并不能射穿皮肤。猕猴王又令众妖点火,想将那熊魔烧死在此处。 此时闻得一阵响动,原是那狮魔杀了回来。那狮魔此刻左臂亦是刀伤箭伤无数,又率领麾下众妖冲开敌阵,带着熊魔一路冲出包围。 二魔拼命前行,身后的士兵早被追兵追上杀死,只有此二魔勉强逃生。二魔一路只顾逃窜,水米未进,不知不觉已至黄昏。 熊魔慌道:“前日来攻时,这一众妖怪分明只能逃窜躲避!今怎像是疯魔了一般,竟将我等逼入此境?” “我在厮杀之时,听闻众猴称‘奉美猴王之命’,想是那猴王回来了,故而各个神勇。”狮魔感叹道,“此妖一回,只是口中下令,众妖亦能如此勇猛,可见必有大能。” 熊魔急道:“既如此,我们当立即返回,禀报此事!” 狮魔怒道:“那船便在那花果山处,此时回去,定是死路一条!待在这山中潜伏几日,从水路靠近,届时劫船而走,方可脱难。” 正说话间,却闻药香阵阵,二魔即寻个隐蔽之处向外观望,却见有一群猴子正在往一个大锅内投放药物。 熊魔眼馋,便冲上前去索要。众猴见他模样,当即四散而去,只留了两个小猴在原地瑟瑟发抖。 熊魔此时本就对猴子有气,便想吃了那两个小猴。却见那禺狨王自大树后面走出,向前对着熊魔施礼道:“大王,我族儿童清瘦无肉,填不饱肚子,不如饶他们一命。我见二位呼吸急促,神态疲惫,想是赶路累了,不如吃上一碗,缓解一下疲惫。” 禺狨王见二魔犹豫,于是自己从锅内盛了一碗,几口便吞下。二魔一路赶至此地,早已饥肠辘辘,又觉已经离开花果山很远的地方,于是放松了戒备,走到锅前各自盛了一碗。 吞入腹中,顿时觉得腹中温热,神清气爽。 狮魔不禁道:“果良药矣!不知你等可能治伤?” 禺狨王看了一眼狮魔的手臂,说道:“伤得比较严重,一般的方法恐怕只会落下病根。我这里尚有一味药剂,或可治愈。只是,此物乃仙家所赐,珍贵无比,故不可轻与。若你等愿意助我除那花果山的美猴王,我便将此药交予你等!” 狮魔和熊魔对视一眼,道:“我等与那花果山美猴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快将此药交予我,我便为你报仇!” 禺狨王狐疑的看了二妖一眼,随即将药从怀中取出,先倒了一小杯,自己喝下,又将剩余的交给那狮魔。 虽然见那禺狨王喝了一小杯,但狮魔仍是疑心,又见那药颜色漆黑,更是心中疑虑,于是只也饮了禺狨王喝的剂量。 药刚入口,顿觉血脉通畅,手臂发痒,似是要重新生肉一般。于是高呼:“此神药矣!”仰头便将那药一饮而尽。 回头再看,却见那禺狨王早已不见踪影,而自己的手臂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恢复。“良药啊!有如此良药,又何惧那一众妖猴!!”狮魔再一回头,却见面前又现一个身影,身着金甲红袍,肩扛金色长棍 狮魔见此,不禁大吼道:“你莫非就是那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说罢,挺枪在手,直刺而去,“今便叫你死个痛快!!” 那熊魔闻言顿时心惊,却见那狮魔一枪猛的向自己刺来,于是架长戈急去抵挡。两兵相撞,火花四溅。熊魔急吼道:“你且看仔细了!哪个是那劳什子的美猴王!!” 然狮魔不管不顾,直挺枪急攻而去。那熊魔被打得狼狈,便也使出了看家本事,只将那长戈挥得龙飞凤舞,出神入化。 那禺狨王远远的看着二魔相较,便令手下道:“可以通知花果山来擒贼了。” 却说猕猴王与四健将到禺狨王这里时,那熊魔早被狮魔乱枪戳中,流血致死。原是禺狨王那药剂虽能使人神志不清,然而却亦使人不知疼痛、疲倦,所以令那狮魔尽得优势。然而那熊魔身死之前亦是施展浑身解数,斩去了狮魔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众猴至时,那狮魔依旧不停的挥舞着长枪,刺击着周围的幻影。 于是众猴只将熊魔的尸身和狮魔一并捆了,抬到水帘洞前听候悟空发落。 六魔即除,众妖敲锣打鼓,点燃篝火。早有三个魔物的尸身被切成菜肴,供奉在众猴墓碑之前。那猪魔被捆在地上,又被绑了嘴巴,只哼哼唧唧,不知要说些什么。 正此时,熊魔的尸体和狮魔一起被扔在了地上,那猪魔见状,顿时停止了声音,只用那惊恐的眼神看着前方那一众群猴。 悟空见熊魔已死,便挥手示意,崩将军心领神会,即取钢刀向那死熊的脖子上猛砍。那熊倒真是皮糙肉厚,足砍了十几刀才砍了下来,又提至墓碑前供奉。 猪魔惊恐,又看向那狮魔,却见那狮魔不仅没了双腿,却也神智全无,只四下里撕咬空气,东一口、西一口的。 悟空在杯中倒了一杯酒,走到众猴的墓碑前洒下,便又走到猪魔旁边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们号称结义的那些兄弟,如今还有几个?身在何处?” 猪魔只叫道:“我不知道啊!他们各个神通广大,一日便可遨游南北,我怎么知道他们现在会在哪里?” 悟空便令众猴将狮魔扔到猪魔身旁,那狮魔的口布早被取下,如今被扔到猪魔身旁,张嘴便向他的腿上咬去,顷刻间就撕下一大块皮肉。 那猪魔疼得嗷嗷直叫,嘴中嚷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彼时只知在南瞻部洲,亦知来路,却不知道地名叫什么!大王饶命啊!!” 悟空见他不似说谎,便又令人将狮魔拖下去做菜,又拽起猪魔道:“既如此,你便随我走一趟!!” 却说众魔的聚集地中,众小妖正在巡逻。如今自家大王与结义兄弟汇聚一处,已是兵强马壮。就算一时取不了天下,但亦没有人敢轻易攻过来。但即便如此,小妖们仍不敢轻易懈怠,唯恐触怒了自家大王。 小妖们正走着,突闻“嗒”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却又在这一声之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这声音同时惊动了三队巡逻队,他们同时向那声音来处靠了过去,抬起火把一看,原是那猪魔浑身是血落在那处。细看这猪魔,既被人砍去一手,击碎一脚,又被人拔了獠牙。似是从空中抛下,摔死在这里。 众妖急往空中观看,却见不得半点动静,于是只能急报自家大王。那鹏魔王听闻猪魔是被人从天上抛下来的,急点一众子弟,各执兵器飞往空中查看。不多时,便有众卫兵回报,未见有什么异常。 鹏魔王闻言,便向地上的牛魔王和狮驼王喊道:“没见半个影子,许是抛下尸身便走了!” 二魔闻言点头,又邀鹏魔王入洞内详谈,鹏魔王应声,收了兵器正待前去,却见前方的山体上似是有个黑影,于是心生好奇,缓缓向前靠近。 近至二十丈左右时,突觉一股恶寒自背后起,便再不敢上前。于是将自己左手的火把急向前抛去,却见那火把飞过去后竟停在了半空,再细看去,原是有个人影将那火把一把攥住。 那鹏魔王急举那三叉戟对准那黑影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却见那身影一手趴着山壁,一手攥着火把。火光映衬出悟空狰狞的笑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前、来、讨、教!!” 说罢,驱身上前,一棒打向那鹏魔王的头顶 第72章 除魔(三) 第七十二章 除魔(三) 悟空掏出金箍棒,驱身上前,一棒砸向鹏魔王头顶。那鹏魔王向后扑腾一下,急架三叉戟去迎。没想到悟空身小力大,一棒便将三叉戟挡到一旁。 鹏魔王吃了一惊,心中却不信邪,只又加了几分力道去刺悟空,不想却仍被悟空一棍拨开,又反身一棍打向他的双腿。 鹏魔王在空中急翻身躲避,趁势与悟空拉开距离。 此时鹏魔王处境尴尬,若与悟空相较,恐战之不过。若要他人帮忙,又恐折了面子。本是拉开距离想等其他小妖去报信,没想到众妖只是围观,并无一个前去报于那牛魔王和狮驼王。 鹏魔王只得厉喝一声,道:“花果山孙悟空,你竟敢来此作乱!且与我再走三十回合,定叫你猴头落地!!” 此时,那牛魔王和狮驼王方才闻得声音,径从洞内走出,抬头观看。鹏魔王见有兄弟助阵,顿时来了气势,然而悟空全然不管,只又举棒向鹏魔王打去。 二者斗了二十回合有余,鹏魔王逐渐处于下风。下方狮驼王见状,急命众小妖前去助阵,一众鸟鹫妖魔急举兵器而去,又有弓弩手无数,在下瞄准上方,随时准备射击。 那鹏魔见有众妖助攻,便想和悟空拉开距离。然而悟空却越贴越近,直将两个身躯搅做一团,令旁人无法攻击。鹏魔顿时慌了手脚,又心生一计,舞着那翅膀改变了方向,向着牛魔王和狮驼王的位置飞了过去。 牛魔王见鹏魔王向自己靠近,依旧将两手抄在胸前,只向洞口旁边挪了两步,站到了一旁。那狮驼王则将巨斧握在手中,试图在悟空靠近的同时将之劈成两截。 就当两者靠近洞口时,鹏魔王急振翅而起,想要和悟空错开距离,那狮驼王见势亦举起巨斧,准备劈死悟空。 然而悟空却趁势将金箍棒向前一送,口中道声:“长!!”那棍便急追鹏魔而去,连同他身后的狮驼王一起,一棍戳进洞里,直沿着那楼梯一路向下滚去。 此时,悟空和牛魔王二者擦肩而过,只彼此相看一眼。然牛魔王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悟空便又急撤身几步,转身举棒冲入敌阵之中。 却见那上千妖魔,被击出的,被挑飞的,被压黏的,被打残的,只顷刻间遍布各处。待将地上一众妖魔打散,悟空又驾云而起,疾驰空中,对着空中的众妖连番追打,只将那一众鸟鹫妖魔各个击落,却见羽毛漫天,血如雨下。 周围早已尸山血海,哀鸿遍野,悟空浮在空中,遍看四处,那前来援助的妖魔正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想到稍后定是还有一场血战,于是只深吸几气,暗调内息。 正调息间,忽见下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狐耳、长尾,那熟悉的动作,不是海昭,又是何人? 悟空见海昭在下方出现,顿时怒从心起,急将棍握在手中,对着海昭的方向急冲而下 海昭今日疲乏,歇的早些。听闻外面有喊杀之声,这才惊醒,至外查看。这才刚从洞内走出,正欲查看地上的尸体,却闻头顶一声厉喝,“海昭!!!!”于是急抬头观看,却见那悟空已距离自己不到三丈之外 一声闷响之后,却见那棍停在海昭头顶半尺左右,而海昭的后面,牛魔王双手架住金箍棒,似是将悟空的力量完全顶住。 悟空见那牛魔王竟能顶住自己的力量,于是手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那牛魔王喝一声“走!”,亦足下踏地,双手发力,去顶那棍。二者齐齐发力,那脚下巨石早已崩出道道裂痕,众妖见此,亦不敢上前助战。此时,众魔王早已齐聚周围,见二者较力如此,无不感叹。 牛魔王再次发力,将金箍棒慢慢向自己那边拽去。悟空知道对方力大,不能久拼,只口中道声“收”,那棍即短一截,脱出牛魔王双手。又道声“长”,便又向牛魔王戳去。牛魔王即举双臂去挡,被顶出十余丈之外,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拖痕。 二者拉开距离,寻机再战。 悟空心道:我自学成,又取神兵,却不见有哪个魔竟能以手接棍。此魔力大,非同小可,定要小心谨慎。 牛魔王亦暗道:这猴子身不足六尺,力量并不比我小多少,更是上天入地,变化多端,我须从长计议。 二者至那妖山正中平坦之处,牛魔王亦取出自己的浑铁棍。牛魔王近五丈的身高,那浑铁棍亦四丈有余,握在手中,亦是比那悟空的腰还要粗个半分。 二者对冲而去,几棍下去,火花四溅,震耳欲聋。 这一棒,开山裂土,直把乾坤弄,搅个天翻地覆。 那一棍,飞沙走石,急似风雷走,要令月隐星藏。 二者地上斗了百合,又至天上战了百合,皆不分胜负。牛魔王自恃力大,每每想要靠近悟空,贴身去打。悟空仗着云快,只边退边击,又将那金箍棒一晃,足数十丈长。在那空中左一戳,右一棒,令牛魔王无法近身。 这种攻击虽然对牛魔王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却令他心烦无比。于是急降至地面,深吸一气,将那脚向地上猛踏,顿时身体长至数十丈长。只将手一挥,便将那山中巨石抓在手中,用力一捏,即握个粉碎,急向悟空那边掷去。 悟空驾云盘旋急走,悉数躲过,又使金箍棒连击牛魔王数次。然而此时那魔王身大,也已不觉疼痛,只用那碎石不停投掷,试图将悟空打下云来。 悟空恐伤了那筋斗云,直飞至牛魔王头顶时一跃而下,亦手中掐诀,口中念咒,顿时亦变作个数十丈的妖猴,向那牛魔王落去 一时间,双方似是返祖的猛兽一般,只用那拳击、脚踏、牙咬,试图用最原始的方法将对方置于死地。 此间妖魔何曾见得如此巨物互相搏斗,或各自逃窜,或站在那安全的地方静静观瞧。 却见双方架住臂搏,又似在较力一般。那巨猿突的将脚向下一沉,卡住牛魔王半边身子,似是要将他撂倒。那牛魔知道自己失了平衡,忽然深吸一气,口喷烈焰,鼻喷紫烟,对着悟空的脸焚烧而去。 悟空猝不及防,竟被那一股浓烟卡住喉头,呼吸困难。牛魔趁势高高跃起,起双脚将悟空踢飞到山体之上,又从山上掰下那山峰,似要用那石尖将悟空戳死。 牛魔行至近前,对着悟空的脑袋将石块高高举起。正待砸下,却见悟空双眼顿显金光,继而浑身闪烁金色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双眼。 再看时,却见面前哪里还有悟空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近百丈的巨龙。牛魔王顿时想起那日和海昭在东洲海面上看到的那只百丈巨龙,不禁惊讶道:“那龙竟是你!?” 却见那金龙并无回应,只一头向牛魔王胸口撞去 那金龙顶着牛魔王接连撞开两座大山,终于停在了第三座山的山腰间。须臾间,二者法力用尽,早显本相,却见牛魔王的嘴巴正咬住悟空的脑壳,而悟空的金箍棒亦正顶在那牛魔王的下巴上 下一刻,谁生?谁死? 若牛魔王嘴上发力,也许能将悟空的猴头咬碎;若悟空喊一声“长”,那金箍棒或许能把牛魔王的脑袋戳穿。但此刻,这两人竟都没有动手,只是维持着这动作好一阵子 不久,众魔赶至,悟空急使了个变化脱离了牛魔王,又趁众妖围堵之前急驾云向东而去 众魔欲追,却被牛魔王喝住:“追之何用?不过送命而已!且让他去!” 海昭命人将牛魔王从废墟中扶出,却见这牛魔早已脱力,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却是精神奕奕。 “阿千”牛魔王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你果然慧眼识珠!只可惜”牛魔王说着,眼神不经意瞥了一旁的鹏魔王和狮驼王一眼,眼神随即晦暗无比 只可惜,你的兄弟是我们?而你只能与“他”为敌吗? 海昭早已看穿一切,然而却仍笑道:“放心,你们定有再见的机会。兴许下次相见时,并不一定非要刀兵相见” 却说悟空驾云回转花果山,又将大破魔窟一事尽告东胜神洲众妖。众妖闻言,无不欣喜,皆道美猴王天下无敌。 四健将齐拜道:“大王此次独身力破其他三洲的大魔,此胜可谓天下绝响,世间妖魔皆不可挡!我花果山自此扬名立万,再无人敢觊觎!” 悟空笑道:“彼时曾立誓除魔卫道,今番大破敌军,也算不枉此誓。自此往后,天下定无敢袭扰我东洲的妖魔!我等也可安心修道,多施耕养,从此安享太平!” 然而悟空此言一出,众猴众妖大多沉默不语,却并无多少响应的声音。 悟空心中不快,此时,却有猕猴王出列道:“贤弟此言差矣!想那众魔结成一气,亦是为了建立妖国,成一方霸业。如今贤弟竟以一己之力大破众魔,自当取而代之!不如就趁此良机,在这东胜神洲之内,以我一众猴属子弟为基,立万世不倾之国!!” 众猴闻言,兴奋异常,遂与那三岛七十二洞一众妖魔齐声高喊道:“立万世!建妖国!立万世!建妖国!!” 悟空环看四周,却见哪个不是奋力高呼,满脸兴奋之色。本欲止住众猴,然而所说言语竟无一人倾听。悟空心中恼怒,随即将那金箍棒自耳内掏出,对着地面猛击一棒,崩碎碎石无数。 众猴见那飞石四散,立即纷纷停止高呼,四下躲避,又齐看悟空。猕猴王见状,即上前打圆场道:“美猴王得胜归来,定是疲累!你等切勿扰他休息,速速散了!” 众妖闻言,当即各归洞府,四散而去。猕猴王当即又问悟空道:“贤弟,先前我等商议此事时,你亦觉立国之事可行,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为何却又踌躇?” 悟空道:“我只说带众妖修习道法,何曾说过要立什么妖国?何况我要扬道,还是立国,当是我自行决定,岂待他人胁迫??” 猕猴王听罢,只道悟空嫌自己多事,便也不多言语,只又好言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去。 四健将见状,亦上前劝道:“此乃众望所归,大势所趋,不如趁势建国,也算了却众人心愿。以后有国在此,凡事皆有名目,处事亦是更加容易!” 悟空只怒道:“你等只说众皆如何!那魔王来时,怎不见你等携众御敌?若立那妖国,日后要除首恶,必拿我立威!我却以自家性命,去成全你等夙愿?倒真是个便宜的算盘!” 四健将闻言,不知悟空为何如此恼怒,却又无言以对,只匆匆行礼退下,唯留悟空一人在此。 悟空突感惆怅,只端坐崖边,叹息不已。 一连数日,悟空都未召见任何将领,水帘洞盛传美猴王并无争雄之心。于是众妖一夜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原本与世无争的日子,变得安静下来。 半月之后,花果山海岸附近又见两三艘船只,负责守卫的妖猴立即吹响号角。四健将闻声,即命众猴戒备。 不多久,便有哨探向悟空禀报道:“说是有先前与大王交战的众魔,今先使者前来,希望能与大王交好,故而前来一见。” 悟空躺在床上,挥手道:“既是为交好前来,无非就是递书、送礼。且以我名回复他们,只要不侵犯我东洲领内,管他们要建国还是别的什么,我花果山一概不过问。便这么打发他们去!” 见哨探不退,悟空便又问道:“还有别的事?” 哨探道:“那妖说是要与大王结亲,故而不敢轻易回复。” “结亲?”悟空只把那棉被往身上一拉,再度躺下道,“我与他们攀什么戚,结什么亲?只管打发走!” “来者有狐族妖魔,说是要将他们狐族女子,嫁与大王为妃!” 悟空闻言,当即起身,手执金箍棒往那海岸而去 第73章 结亲 第七十三章 结亲 且说悟空闻言狐族此来与自己结亲,于是提着金箍棒急向海岸而去。 既至岸边,远远便看见有三艘船停在不远处的海岸上,于是便登高疾呼道:“海昭!你给我出来!!” 见无人应答,悟空便又高呼三声,同样没有答复。悟空见状,即命弓箭手搭箭在弦,流元帅锦旗在手,只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此时,却有一人影自船舱走出,又至船首处行礼。悟空见那身影人高马大,知他不是海昭,但却又有几分熟悉,即命弓箭停发,又驾云至近前观看。 却见那高大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自己拳脚相见的大狐狸胡猛。 悟空见着胡猛,想起当年被对方略压一头,心有不快,但又想起此人与胡幺幺十分亲近,于是只问道:“原来是你?你来此处,可是奉海昭之命?” 胡猛不卑不亢,只拱手道:“我乃有苏氏狐族,今奉家主之命前来与花果山美猴王相谈结亲一事。至于大王口中的‘海昭’,我并不认识。” “不认识?”悟空从云头跃到甲板上,用手指戳了一下胡猛,“是你已经忘了我是谁?还是觉得我记不起你们在西牛贺洲围攻我们洞府的那件事了?” 胡猛依旧面无表情,只道:“我与大王确实曾有一面之缘。但大王口中的海昭,的确非我有苏族人士。那厮曾服用妖丹,化为妖身,后不为我族所容,被赶了出去。我闻他数年间在各洲东奔西走,恰逢机缘,成为了牛魔王的副将,如今亦在他帐下鞍前马后。似是多有奇谋妙计,故而深得赏识。” 悟空并不信海昭与着有苏氏族毫无瓜葛,然而他并没有当年化作何罗鱼时击退二人的记忆,又拿不出其他任何证据,只暗暗思索,想找个由头将对方赶回去。 胡猛却先开口道:“如今大王之名冠绝天下,我族本就对大王有好感,且我族女子亦多有倾慕于大王者。于是,刻意从中选了一位与大王曾有一面之缘的旧识,想嫁与大王为妃嫔。如今这三船之上皆是我族的嫁妆,还望大王不弃,应下这门亲事。自此两家交好,携手共进!” 胡猛的口才很一般,一席话中唯一引起悟空注意的,便是那句“曾有一面之缘的旧识”。悟空顿时想起了胡幺幺,于是急问道:“我且问你,当年我与胡幺幺从西洲至南洲东海岸,本约好共来东洲,但之后她却突然失踪,却是去了哪里?” 胡猛又拱手道:“自是平安无事,若大王要知详情,还请自己问她。” 悟空双目一闪,道:“哦?这么说,幺幺也在此处?” 胡猛只又拱手行礼,却不说话。 悟空心中疑虑,又问道:“那要嫁我,且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可是幺幺?” 胡猛依旧拱手道:“我等以氏族名义与大王结亲,不便将女子之名相告,娶与不娶,大王且自行斟酌便是。” 此时,悟空倒有几分心急,不禁抓耳挠腮道:“你等狐族规矩颇多!我与幺幺乃是旧识,也算了解她,她那等高傲,岂愿嫁我这猴子?” “大王如今威震四洲,名冠天下,众女子皆仰慕大王!若不愿嫁,又岂会在此?” 听闻此言,悟空心中踌躇。他想留下幺幺,倒也不是多么想要娶她,只因为当年失去了她的踪迹好似扎入心头的一根刺,如今既然有机会将刺拔出,他自然不想放过。 “远来是客!”悟空抓住胡猛的手腕说道,“既是远来,我当行待客之道。且为诸位准备住房、水食,你等可安心修养,我等日后再议不迟。” 胡猛只再行礼,道:“大王,闺中女子无名无分住进男子族中,自有不妥之处。我等权且在船上居住,等待大王答复即可。” 这猴王如今只想趁对方下船时瞧瞧究竟是不是胡幺幺,又怎愿意让他们住在船上? “此事兹事体大,需得众人多番商议,若久居船上,岂不弄坏了身子?”悟空急道,“我这便命众人在海岸搭屋造房,一不失体统礼数;二不愧我花果山待客之道!” 于是急传令众猴在海岸搭屋建房,仅几个时辰便搭木屋三间,于是胡猛又令请出新娘,转乘小船靠岸。 悟空在岸上等候,远见那身着红衣,头披盖头的女子,身形体态均与胡幺幺并无二致。待走至近前,悟空暗出一息,忽有阵强风平地而起,直将那新娘的盖头向上掀起。周围婢女急上前用手去按,却仍是露出新娘的口唇和脸颊。 却看那轮廓、形状,不是胡幺幺又是何人? 悟空顿时欣喜,只喊道:“娘子?怎就至这东洲,嫁到我水帘洞来了?万一生出一堆猴子,整日围着你‘娘啊娘啊’的叫个没完,你可受得了?” 悟空本是有意调侃胡幺幺,然而那新娘却不言语,只以帕捂唇,轻笑一声,又在婢女的搀扶下步入房中。 众猴听闻悟空称那新娘作“娘子”,皆惊讶不已,遂将消息遍传东洲之内。猕猴王闻之愕然,禺狨王闻之疑惑,四健将更是整日与胡猛就娶亲一事商谈不停。一时间,整个东洲尽是喜气洋洋之相,其乐融融之景。 而那有苏一族的侍女亦是本领不凡,竟将那新娘守得如同铁桶一般,纵是悟空想去搭话,也见不得半面,闻不得半声。 最终,在四健将和胡猛的商讨之下,将大婚之日定在一月之后。花果山广发请帖,遍请天下豪杰。美猴王与有苏氏通婚一事,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且说半个多月后的某日,一轻舟趁夜至东胜神洲北岸,下船之人一靠岸便急从船上跃下,不停的舒展的自己的腰身和腿脚,继而又沿路向内走去,却不知自己已经误打误撞,进了禺狨王的领地。 此时临近子时,多半猴族早已歇息,只有几个守卫围坐在一个铁锅前煮了些宵夜。 其中一个道:“你说美猴王大婚,会不会请我们大王?” “谁知道呢?”又一个道,“早先本约好两家相谈合兵一事,今要娶亲,那美猴王却是日日去瞧,夜夜去看,早把我们这群猴子抛之脑后了!” “听闻那新娘是狐族的美人,想必好看至极,不然怎会日夜去看?” 正说话间,众猴突闻远处一阵响动,便急取了武器,齐向前去查看。却见一个身影急闪至篝火旁边,用碗向锅内盛了一碗,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再细看去,却见在那里大口吞吃的,竟是胡幺幺本人! 如今的胡幺幺灰头土脸,只像是逃难出来的一般,哪里还有个新娘的样子? 吃罢一碗,胡幺幺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众猴,便又盛了一碗,刚要再吃,却见一柄长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胡幺幺急停了动作,慢慢的将碗放在了地上,道:“好汉饶命!我乘船远道而来,实在是饿极了,才来这里讨一碗饭,请不要杀我!” 却见举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禺狨王。禺狨王上下打量胡幺幺一眼,道:“你是哪一族的精怪?缘何到我东胜神洲?” 胡幺幺道:“我被族中长辈扣留族内多年,今番趁着族中娶亲之际逃了出来。今来东洲,一为寻亲,二为访友,并无恶意!” “哦?你倒说说,寻得何人为亲?访得何人为友?” “我闻族中长者道,家父早年曾至东洲,后来杳无音信,已有十几年了。我既为家中独女,知他曾来此,不管是死是活,总要前来一探究竟。我那友人,亦是你们猴中妖仙,早年曾在西洲学艺,与我相识。彼时亦曾邀我至东洲共游,然我被族中发现,囚禁至今,故而一直未曾相见。” 禺狨王闻言,遂将长刀收起,又问道:“你说的那友人,归哪个洞府管辖?姓甚名谁?什么来路?” 胡幺幺思索一阵,道:“彼时已有年岁,记不得他的山、洞,只偶尔也以猴王自称,姓孙、名悟空也。不知老人家可识得他否?” 孙悟空?禺狨王闻言,顿时心生疑虑。毕竟如今孙悟空名声在外,有谎称认识他招摇撞骗的一定不在少数,若是处理不当,引了刺客过去,只当还是个麻烦。 于是又问道:“神洲地大,称王者何止千余,且猴族子孙众多,同名同姓者亦不在少数。可知他有何技艺?你与他又是如何相识?” 胡幺幺道:“他能驾云飞行,彼时曾载我在空中遍看美景。且木匠手艺了得,盖的房子相当好看!几年下来,想必木匠手艺已在这东洲小有名气!” 木匠?知名木匠孙悟空?这个名号禺狨王是真心没有听过 又闻胡幺幺道:“彼时他逢难,无法可解,整日只知哭泣,都是我为他出主意!如此说来,我亦算他半个师父,他见我还要向我行礼呢!” 整日哭泣?你还算他半个师父?? 想起刚刚胡幺幺因为偷吃而被捉的景象,你敢信她是那个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的师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同名同姓!或是哪个猴子用别人的名字骗了她! 但看胡幺幺的神色,又觉得她并非是在说谎,便说道:“最近我们东洲的妖王要举行婚礼,如今整个东洲西侧大部分都处于戒严状态,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转。既是相逢,也算有缘,我便留你在此住上十日,十日之后再去寻你父亲不迟。” 胡幺幺连声道谢,即又端起碗道:“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看着胡幺幺又一次狼吞虎咽的样子,禺狨王不禁思索一番,又寻了个负责巡逻的猴妖,命他将此事报给花果山美猴王。 且说这猴妖一夜急行,至花果山附近时,天都快亮了。至水帘洞附近,方又得知美猴王去了岸边,商议大婚一事。 猴妖一夜赶路,心有不悦,但又无他法,只好再去海岸传信。至岸边却见守备森严,那美猴王似是在房中与众人商议,护卫在外,只令那猴等待。 那猴妖此时早已身心俱疲,只在屋外来回踱步。一旁的婢女见状,上前询问。猴妖只道是从禺狨王那处过来,有事通报美猴王知晓。 婢女道:“美猴王事务繁忙,等他忙完,还不知能否见你,我是新来的婢女,你有话告诉我,由我来转达也是一样的。” 猴妖闻言,便将胡幺幺在禺狨王一处之事尽皆告知。婢女闻言暗惊,却又不动声色,只宣称将之记下,又给了妖猴一点赏钱,妖猴便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待猴妖离去,婢女即将所报之事隔着屏风向内禀告,屏风内众人亦是心惊不已。又命道:“切勿将此事告与他人知晓,尤其是那胡猛和美猴王!你等几人,且随着那妖猴回去,若寻着那胡幺幺,只管就地格杀!切勿让她坏我大事!!” 众人得令,急化作阵黑烟,尾随那妖猴而去 第74章 追杀胡幺幺 第七十四章 追杀胡幺幺 且说那猴妖报完信后,一路又休息,又觅食,回到牛角林时已经快到黄昏时分,于是打算向禺狨王汇报。 此时禺狨王正在一棵大树下熬制药剂,一旁的胡幺幺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似是要从禺狨王的调配中看出什么门道。 那猴妖正要走过去,却突然被一股黑烟所摄,即感呼吸苦难,随即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又再起身时,却是双眼鲜红,眉间乌黑。再看去,他身后个妖猴亦是同样面貌,都齐刷刷向禺狨王的方向走去 禺狨王听闻脚步声,急回过头,看是那报信的妖猴回来,便问道:“可有回复?” 那猴微行一礼,边向前走边说道:“那美猴王有话要我转达这位姑娘。” 禺狨王亦是边收拾药罐边向这边走着:“此番有事,且先报于我知晓。” 然而那猴不闻不问,直直向胡幺幺走去,近至两丈左右时,忽抽出腰间短刀,径向胡幺幺刺去。 那禺狨王也是眼疾手快,急将手中药水洒向那猴,妖猴被药水迷住双眼,难以睁开,只高叫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身后的几个妖猴便齐齐向禺狨王和胡幺幺攻去。 胡幺幺身边并无兵器,只拿些装药材的瓦罐对着众猴摔摔砸砸,禺狨王心痛不已,只好拉着胡幺幺转身向后跑。 林间其他众妖见有妖猴追赶禺狨王,只以为他们造反,于是各持弓弩准备射杀。禺狨王高喊道:“他们只是被摄魂,别杀他们!” 那弓弩手犹豫间,那股黑烟便舍了原本的妖猴,急向他们扑去。众猴躲闪不及,纷纷被黑烟控制,又转而用弓弩向禺狨王和胡幺幺齐射而去。 禺狨王急带着胡幺幺往地道而走,又将暗门反锁,众妖猴见是条死路,便各持兵器对着那暗门又敲又砸,不多久便将那门撞开。却见那禺狨王高举手杖,猛的向地上一敲。 一道光晕闪过,那一股股黑烟顿时被从众猴身上驱离而出。见禺狨王又要用法术攻击,那几股黑烟顿时折身而走,向后逃窜而去 禺狨王长出一息,将胡幺幺从地道中带到外面,又一一查探众猴伤势,发现只是晕厥,这才又安心下来,命其余众猴将这些昏厥的妖猴集中一处医治。 待安排完毕,方才又至胡幺幺身旁问道:“你与这东洲妖王美猴王可有仇怨?” 胡幺幺一愣,道:“我都不知道这妖王是谁,何来仇怨?” 禺狨王只来回踱步,突然想是想起什么,又问道:“我且问你,你可识得那有苏狐族?又与他们可有仇怨?” 胡幺幺闻言,脸色骤变,只结结巴巴,犹豫道:“也算不得什么仇怨便是有,他们又如何知道我在此处?” 禺狨王叹道:“那你必是不知,要与东洲妖王结亲的氏族,便是那有苏氏!” 正说间,忽有一声音自林外传来,道:“牛角林禺狨大王,我等乃有苏氏族,今特来此擒我族叛逆胡幺幺。你若肯助我等将她擒住,待妖王大婚之后,定有重谢!如若不然,今便以大军,平了你这牛角林!” 胡幺幺听罢,顿时警觉起来,唯恐被众猴绑了送去那有苏氏族邀功。周围众猴看了一眼胡幺幺,又看了一眼禺狨王,似是在等自家大王发话。 那禺狨王双目微闭,只道:“我牛角林皆非争名图利之辈,岂为了你那空口的好处去做那违心之事?今你有苏氏来此,不先通报,而以妖法控制我族人,又逼迫他们杀死我,亦是为妖道所不容!莫说你区区狐族,今天便是美猴王亲自到此,也别想从我禺狨王手上把人带走!!” 空中那声音传来阵阵冷笑:“我早听闻,东洲的猴子,大多不识时务,脾气又臭又硬,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既如此,今便屠了你这牛角林,让你们泉下相聚!!”说罢,声音逐渐散去。 众猴一阵慌乱,便问禺狨王道:“大王,今却如何是好?” 禺狨王警觉的看着四周,道:“别担心,有苏氏此来带的人并不多,以我对美猴王的了解,他也绝不可能借兵给他们来攻击我们,不过虚张声势而已!” 说话间,突闻远处传来山呼海啸般的跑动声,听起来至少有数千人马。由于天色已晚,众猴根本无从判断真假,禺狨王只得命众猴通通撤入暗道。 不多时,远处的一众大军由远及近,开始在周围四下搜寻。由于不知暗道所在,见树就砍,见洞便凿,众猴惊恐,大多都向更深处撤离了。 那禺狨王通过缝隙观察着外面,却见那来者尽皆穿着三岛七十二洞的军装,亦是各族皆有,再看那眼口之间,早不似还有几分神智,只如牲畜般四下搜寻。 有妖猴不解,便悄声问道:“大王,那三岛七十二洞为何会受他们调遣?” 禺狨王道:“看他们的眼鼻口间,似是很久之前便被人下了蛊毒,如今蛊虫长成,以秘药和咒语控制,众妖便不能不从。此法耗时较久,能想到在若干年前布下此法,定是深沉阴狠之人!我早闻那有苏氏行事残忍、手段狠辣,今日一见,果真不虚!” 正此时,一妖不知是听到了还是闻到了气息,即嚎叫一声呼唤同伴,又用手中钢刀开始对着暗道猛砸。不多时,洞口周围便布满了妖兽,人头攒动,争先恐后想要击碎洞门,冲入其中。 禺狨王见冲不出去,立即带着胡幺幺转而从其他道路撤退。众人一路奔走,至一洞口旁时,禺狨王便对胡幺幺道:“你我自此兵分两路,我等去引开众妖,你沿路前行,先寻个去处藏身!” 胡幺幺急道:“众妖皆为寻我而来,我岂能弃你们不顾?” “便是为你而来,定不会置我等于死地!此番不走,再无机会!”禺狨王想了想,还是将心中所想告知胡幺幺,“胡幺幺,你可知这东洲妖王,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姓甚名谁?” 胡幺幺又是一愣,只道:“我初来此地,怎会知晓?” “花果山美猴王,正是姓孙,名悟空!” 胡幺幺听罢,若天边炸雷,顿时一惊:“不、不可能他” 禺狨王闻敌人越来越近,急道:“是与不是,你可亲去一见。此番那狐族与美猴王结亲,背后定有阴谋!你若见得那美猴王,或许可解你二人之难!” 说罢,不再言语,只将那胡幺幺向外一推,自己折返回去,口中发出阵阵呼唤。众妖听到禺狨王的声音,便纷纷转身追了过去。 胡幺幺无奈,只得沿路继续前行,殊不知前方再走不远,便是进入了猕猴王的领地。 胡幺幺前行一段时间,此时天已经快亮,胡幺幺亦是觉得非常疲惫,正打算爬上棵大树歇脚。却突然有几个猴族卫兵手持长枪将胡幺幺包围起来,口中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家猕猴大王的领地?” 胡幺幺不知这东胜神洲的势力关系,只道自己是从禺狨王那边过来,众猴闻言,放松了一丝警惕。胡幺幺见状,方又称自己是禺狨王的友人,想见猕猴王有要事相谈。 众猴面面相觑,道:“两家大王虽有盟约,但两家情分却不算深,你找我家大王有何事要谈?” 胡幺幺又只说与美猴王有关,众猴将信将疑,只引胡幺幺至一处等候,便又通报自家大王。不多时,猕猴王至,胡幺幺才将禺狨王遇袭之事告知,又请求猕猴王派遣援兵。 猕猴王闻言,思索良久,又道:“我与禺狨王虽有盟约,但我问你敌人是谁,你却说不清楚,我怎能轻易相信你?” 胡幺幺无奈,只好将自己与悟空是旧识,以及与有苏氏有嫌隙一事尽皆告知。猕猴王闻言,沉默良久,即道:“既是如此,当令你与美猴王一见,届时自有分晓。至于禺狨王一处,我亦会派兵前往,你无须多虑。” 于是又亲自带着胡幺幺往花果山而去,一路走走停停,快到正午时分时,猕猴王怕天气炎热,于是下令众猴原地休息。 休息间,胡幺幺却问一猴道:“我们这般走走停停,等到那花果山,却要何时?” 猴妖道:“若大军前行,需得十余日,若小股前行,也得日,若有法力的,一路急行而去,一日半日的亦非不能。” 胡幺幺不禁叹道:“若是如此,待我们到了,只怕那大婚都举行完了!” 一旁的猕猴王听到,只暗自思忖。正此时,一猴妖至猕猴王耳边低语一阵,猕猴王闻言,急起身向后而去 众人休息了足有两个时辰,太阳已至西侧,仍没有要继续前行的迹象。胡幺幺禁不住多次相问,但众猴只道:“我家大王有要事相商,等他回来,再行不迟。” 胡幺幺只道:“时间紧迫,若你等有要事,只管将方向告知于我,我大可自行前去!” 正此时,一猴从后而来,对胡幺幺略行一礼,道:“我家大王遣众人前去援助禺狨王,似是中间出了岔子,故而一时脱不开身。只令我等引姑娘前去,姑娘切勿多疑!” 胡幺幺闻言,心中不禁疑虑,却也没说什么,只令众猴头前引路。 胡幺幺走在中间,却见众猴此时没了先前的散漫,倒是一个个紧握兵器低头前行,神色凝重,既不像是在警觉四周,亦不像是疲惫所致,心中更生狐疑。 于是言称要去解手,只令众猴在此等待。众猴面面相觑,并不答复。胡幺幺亦是不等,径向前方树丛而去。 众猴等了一阵,见胡幺幺没有动静,便出声相问,却没有任何回复。于是急向前探查,却见哪里还有胡幺幺的影子,于是急急吹响号角,又四处散开。没多久,众猴纷纷从后追上,四处查探胡幺幺的踪迹。 猕猴王亦从后赶来,众猴道明情况,猕猴王道:“前方有一处断崖,此女初来,不识道路,必从那崖上独木桥而过。我等前去截住,必可在那桥上将她截住!” 众猴即赶至前方,却见那胡幺幺果然正在独木桥之上,弓着身子一点点的慢慢前行 猕猴王即高声道:“妹子!我方才有事,故而来迟,你为何却不顾我等,只独自前行?” 此处甚高,胡幺幺在那独木桥上亦是战战兢兢,喊道:“大王事忙!我想了想,还是自行前去,就不叨扰你们了!请容我事后一并道谢!告辞告辞!”说着,再度向前挪去 此时,有猴妖将标枪递到了猕猴王手中,猕猴王并未接过,道:“若是日后被人发现尸身,恐落个麻烦。”于是,拿起一旁猴妖力士手中的巨斧,走到桥边道,“妹子!这桥素来不结实!你最好快回来,我来帮你稳住桥身,免得和这桥一起坠入海中!” 然而胡幺幺并未作答,只继续一步一挪的向前爬去。猕猴王见状,即将巨斧握在手中,猛的向独木桥挥去 一击上去,那桥面猛然震动起来,胡幺幺回头看去,见那猕猴王正以斧击桥,亦是害怕坠落,便紧抱着那独木桥,不敢松手。 猕猴王见状,方又喊道:“妹子,此时回来,亦如悬崖勒马,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然而猕猴王刚一停顿,胡幺幺却又慢慢的向前爬了过去。动作虽还是那般难看,却比先前似又快了许多。 猕猴王见状,只骂一声,便又挥下一击。 再一斧,那桥身后半截已成垮塌之势,似是随时都会坠落一般。 胡幺幺眼见已经爬了一半有余,此时已是奋不顾身,竟缓缓起身,想趁木桥未塌之时一跃而过。 正此时,第三斧急劈而下,那桥身终断成两截。眼见胡幺幺即将越过,然那桥头原木亦是向后扬起,阻断了她的道路。 于是只尖叫一声,便随着那断掉的木桥一同向下坠去 第75章 追杀胡幺幺(二) 第七十五章 追杀胡幺幺(二) 且说早些时候,广辰在外云游,至峨眉山与众谈经论道时,忽闻此间有传闻说,东胜神洲妖王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妄图建立妖国,正要与有苏氏狐族结亲。 四洲鲜有人知,这有苏氏族内有天机石板若干,上面道尽千百年后重大机缘。如今虽已没落,但若得机缘,日后必为天下一大祸患。 广辰又见当年,有苏氏族曾至方寸山三星洞内试图袭击,那悟空明知此事,却又执意与此族结亲,其中恐必有蹊跷,于是即动身往东胜神洲而去。 广辰御剑而飞,一路盘算,不多时已至东洲。只在那空中向下观瞧,却是好山好水,一片郁郁葱葱。正飞至一裂谷地段,却见一女子正在一独木桥之上,而她的后面,一众妖猴正高声呐喊。 其中一个妖猴手持大斧,将那吊桥劈至翘起,那女子慌慌张张,似是抱着一线生机起身向桥对岸跳去。然而时运不济,那桥坠落前向后一扬,径将她的去路堵死,女子只尖叫一声,急向下坠落而去。 广辰见状,急向前搭救,那飞剑呈闪电之势,一头扎入那断桥之下,广辰双手一抬,即将那女子环抱怀中。 此时胡幺幺抖若筛糠,双手紧紧箍住广辰的脖子,吓得不敢吭声。广辰御剑在裂谷中兜了半圈,便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将胡幺幺放下。 直到广辰言称已经安全,胡幺幺才慢慢松开广辰的脖子,四目相对,二人均是吃了一惊。胡幺幺急从广辰怀内跳到地上,脸色通红,问道:“你你怎会在此?” “路过而已。”广辰凛然正色,“你又为何在此?那妖猴又为何要害你?莫非,‘又是’出苦肉计?” 胡幺幺听闻此言,方才激起的那点感激之情顿时荡然无存,只道:“我来此只为私事,无需向你告知!只是误打误撞,正巧碰上你那猴子师弟要成亲,巧的是,他要娶的人又与我有些仇怨,故而让那些猴子前来害我。” “仇怨?”广辰上下打量了胡幺幺一番,道,“你当谁人不知?你不就是那有苏氏族人?今娶的既是你族女子,又如何生得仇怨?” 胡幺幺单手掐腰道:“这不用你管!但你要知道,要嫁那猴儿的绝非好人!他断不可一时冲动,应了这门亲事!你若带我到那猴儿那里,我自会与他说明!如此定可免人间一场浩劫!自也有你一份功德!” 广辰虽满腹狐疑,但既然自己本就要去找悟空,带上这胡幺幺也非什么难事,于是便也没有拒绝。 此时天色将晚,为免被人发现,广辰便决定带胡幺幺在林中前行一段,打算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再重新御剑飞行。 至夜,胡幺幺急切,便催促广辰御剑,却见广辰眉头紧皱,道了声“失算”。胡幺幺不明所以,正要再问,广辰却令她躲在附近不要出声,又御剑至空中,高喊道:“诸位朋友,我此来东胜神洲,只为参加友人的大婚。不期闯入贵宝地,还请行个方便,免得伤了和气。” 然而周围却并无应答,广辰集中注意力,感知周围的异动,却闻几声弓弩弦响音自各处起,遂急化气为剑,将那飞来的箭矢一一挡下。 再看周围,一群有翼的妖魔,穿着些遮蔽自己样貌的服装,从四面八方窜出,直用那长兵器将广辰围在正中。 广辰见状,遂手中掐诀,将足下所踏飞剑一分为二,一柄飞行,一柄漂浮在身侧以备护身。便又拱手道:“敢问诸位可是这花果山人士?” 众妖不答,早有二妖挺立手中长枪,径向广辰背后刺去。不想广辰身后长剑却似长眼了一般,向这二妖急飞而去,顷刻间便将它们刺穿,又从空中坠下。二妖坠落的瞬间,又有数十妖怪振翅飞来,只将那广辰围成了个圆圈。 广辰眉眼犀利,紧盯着面前那最高大的鸟魔,道:“我且问最后一次,你等可是那美猴王手下?又或是他的友人?” 那鸟魔亦是不答,只将手中三叉戟一挥,一众鸟妖即向广辰飞扑而去。广辰见状,便解了浑身解数,只在两手化出青色红色长剑各一把,只向前一挥,便有数只鸟妖顷刻间被切成碎块。 身后的那把飞剑亦像是活了一般,逢妖便砍,遇魔便刺,须臾间亦斩杀妖魔数十。 那为首的鸟魔只高声道:“好剑法!”便挺戟上前来战广辰。 广辰挥双剑,与鸟魔在空中战了十余合,鸟魔仗着兵器长,力气大,一直没给广辰贴身的机会,然而他的攻击亦被广辰悉数拦下,难伤他分毫。 鸟魔见状,空刺一戟,卖了个破绽,急振翅向前而走。广辰见有机会,便急贴身而去,不想这鸟魔突然回头,一戟刺向广辰。这一戟来势太快,广辰来不及闪开,只能在飞剑上高高跃起。 却见那长戟瞄准的根本就不是广辰,而是他脚下的飞剑。那飞剑遇到冲击,径向后飞出数十丈有余,广辰则趁着跳跃的冲力对着那鸟魔一通乱砍。虽然大多被挡了下来,却仍撕破了那鸟魔的伪装,却见不是那鹏魔王又是何人? 那鹏魔王也不还击,只看着失去了飞剑的广辰向下落去 “就这么点本事吗?”鹏魔王心道,“被击落了飞剑,就没有其他飘浮空中的能力了,这就是这个人类的极限了吗?” 以鹏魔王对广辰剑术的理解,这种剑术在人间绝对算得上上乘,而有着如此上乘剑法的人,不可能仅依靠御剑才能飞行。但如今正在下坠的广辰,却好似并没有别的办法一般 “他明明还有一把飞剑,为什么不用它接住自己呢?”想到这里,鹏魔王心中猛然一惊,再回头时,两把飞剑却已近在咫尺,鹏魔王急架起长戟挡开一把,然而另一把却穿过了他的翅膀。所幸只切下羽毛数根,并未伤及骨肉。 再看时,却见那广辰脚下虽空无一物,却仍可浮在空中抬头看着自己,似是对这一切并不感到意外。 鹏魔王紧咬牙关,亦是盯着广辰 鹏魔王佛母兄弟金翅大鹏雕的直系子孙,曾自认自己在妖界的实力当是数一数二的。但先有牛魔王,后有孙悟空,在这两座大山的阻挡下,他的存在感几乎被完全压制。如今自己面前的只不过是个人类,却依旧让他感到了沉重的压迫感。 不,不能这样!不该这样!! 那鹏魔王挺起长戟,奔着广辰的位置急飞而去。自己才应该是妖界之王,应该成为整个妖界最顶尖的存在,区区人类,将成为自己展翅高飞的踏脚石才对! 鹏魔王大吼着,举戟猛刺而去,三叉戟伴随着强烈的龙卷风,径直向广辰刺去。而广辰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枪尖,并在那枪尖进入自己攻击范围的瞬间,将剑挥了出去 剑戟相撞,三叉戟被弹开,而广辰手中所化长剑则化作一团水气二人错身而过,鹏魔王的爪子在广辰身上抓了一把,广辰侧腹和大腿处顿时鲜血直流,留下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广辰急手中掐诀,以气止血,鹏魔王回过身来,看着广辰身上的伤口,似是对自己方才的那一招颇为满意。 广辰深吸一气,调整内息,又将两把飞剑招至足下。 鹏魔王以为广辰要逃走,即吼道:“哪里走!!”众小妖即再度结阵,将广辰围在当中。 广辰只冷笑一声,道:“哪个要逃,尤未知也!!”说罢,再度化剑在手,只是这次,所化之剑竟长达五丈有余,那剑身内呈金红,外呈湛青,只一挥,即便数十丈外,仍能赶到一阵强风。 鹏魔王心有所惧,便下令众妖围攻广辰。广辰脚踏青红二剑,速度更胜以往,只在那乱军阵中横冲直撞,斩杀小妖无数,只击得那天降飞羽,血似飞沙。 鹏魔王心惊不已,本想撤走,忽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于是急高呼道:“别管这个家伙!去下方森林处,将那狐妖寻出来杀了!!” 广辰闻言,心中一惊,眼神不自觉的向胡幺幺藏身的位置看去。那鹏魔王岂会漏掉这个瞬间,即命众妖道:“那狐妖就在那里,赶快前去把她杀了!!” 众妖得令,即执兵器急冲而去。广辰欲追,鹏魔王却趁势来挡,二者相战,广辰竟一时不得近前,只眼睁睁看那一众妖魔俯冲而去。 却见那一众妖魔执枪戟刺去,却只扑了个空,广辰所看之处并无半个人影。于是又四下搜寻,仍未有任何踪迹。 广辰与鹏魔王剑戟相撞,各自分开。广辰又只冷笑一声:“如今,已无他事,可敢再战?” 那鹏魔王却是冷汗直冒,准备寻机逃走 却说那胡幺幺早在广辰与那一众妖魔交手时早早便逃走了,她一路南行,继续向花果山的位置跑去。这一次,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只一路小心翼翼。饿了便摘个果子,累了便寻个树洞。一路弯弯绕绕、跌跌撞撞,直跑了好几天,终于抵达了花果山附近。 算算日子,悟空大婚应当是在这几天,如果不再快一点,届时恐怕将铸成大错! 看着远处飘着花果山大旗的岗哨,胡幺幺正琢磨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岗哨附近。原是胡猛正带着几个小猴子,拿着一堆食篮,喜气洋洋的给这些负责边防的猴妖们发放喜饼和果子。 胡幺幺心头一喜,正要呼唤,却又怕被发觉,只能尝试模拟各种动物的声音,吸引胡猛的注意,但是胡猛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引起了一些猴子的注意。 胡幺幺一阵心急,遂现出真神,用狐狸的声音尖叫一声。 胡猛闻声,猛然一惊,立即抬头四处观看,却见几个妖猴正拿着兵器四下搜索,于是急上前止住众猴道:“如今大喜之日将近,你等是花果山子弟,且安心在此吃喝,我先替你们前去巡逻。” 众猴闻言,犹豫不决,但此时那各种动物的叫声也已消失了。众猴认为无须多加防备,于是纷纷向胡猛道谢,便又围坐在一起吃喝起来。 胡猛便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把钢枪,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向胡幺幺的方向走了过去 胡幺幺见着胡猛,心中激动,眼眶通红,正待说话,胡猛却抢先说道:“幺幺,你怎会在此?此乃是非之地,我亦被众人监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行踪!你我当速速离去,待到了安全之处,再做打算不迟!” 胡猛正要拉走胡幺幺,胡幺幺却纹丝不动,只道:“五叔,这东胜神洲的妖王可是我认识的那个悟空?与他成亲的,又是有苏氏的何人?” 胡猛面色难看,不想回答胡幺幺的问题,只道:“他是何人,与谁结亲,与你有何干系?你们当年不过萍水相逢,多年已过,恩义早已两决。如今只管保住自己性命,还管他人作甚??”说着,又要拉胡幺幺离开。 胡幺幺依旧不动,只道:“这定又是那胡千岁的主意!早年化妖之时,他便不顾同门之谊,干尽欺师灭祖之事!如按他的方法行事,有苏族早晚必有大患!” “我又如何不知?”胡猛叹道,“但至今为止,他亦可谓算无遗策,那胡滢和牛魔王都对他言听计从,我等又为之奈何?” 胡幺幺低头不语,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头问道:“五叔,那将与悟空结亲之人,可是那胡滢??” 胡猛闻言,沉默不语,却禁不住胡幺幺连番追问,只道:“此是胡滢一意孤行!如今这孙悟空名冠天下,又是这东洲众妖之首,胡滢亦是想通过他在这东洲建立妖国,重现当年有苏氏的辉煌。” 胡幺幺大惊,道:“不可能的!悟空不可能为了建立妖国而与她结亲,何况当年在三星洞外他曾被胡滢所伤,以他的脾气,怎可能会娶她?” “她不知道自己要娶的是胡滢”胡猛仰天长叹一声,继而转头看向胡幺幺的双眼,“他以为他娶的是你” 第76章 追杀胡幺幺(三) 第七十六章 追杀胡幺幺(三) 胡幺幺闻言,早已面红耳赤,只结结巴巴,道:“我和他确只是萍水相逢,亦无男女之情,何况我还是他半个师父,他怎好” 胡猛打断她道:“我只以实相告,至于其他,我无意过问。但若要我说,那孙悟空虽名冠天下,但实非良配。都说树大招风,建立妖国一事不比其他,断无回头之路,今虽盛极一时,恐难长久,日后若触怒上天,必遭天谴天罚。” 胡幺幺笑着摇了摇头:“他那性情,动辄就哭鼻子,怎堪做那险事?我既与他师徒相称,今见其误入歧途,怎能令其不悬崖勒马?” “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他坐拥整个东洲,你以为他还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小猴子吗?何况你们多年未见,你又怎知他如今所想??” 胡幺幺回想着曾经的那个猴子,他从不拒绝自己,从不怀疑自己,从未背叛自己。他愿意带自己去任何地方,在她无处可去时愿意带她回家,当她被千夫所指之时毅然决然吞下那妖丹。 她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与父亲重逢,如果父亲问她,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世上可有谁对自己好?那么除了面前的五叔胡猛,恐怕只有悟空了若让她就这么看着悟空坠入深渊,她做不到 “五叔”胡幺幺说着,突然跪倒在地,哭道,“当年胡滢派我入三星洞探查,我险些死在那里,是他舍命相救,我才有幸活到今天。如今既知他逢难,我若不管不问,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五叔,幺幺求你,让我见他一面,若他执迷不悟,我自当迅速离开,再不踏足花果山一步!” 胡猛犹豫不决这么多年,胡幺幺的请求他从未拒绝过,只急的来回踱步,却又长叹一声:“幺幺,你可想好了,今日若是见了那孙悟空,你与有苏氏的缘分,就彻底断了。日后哪怕你我相见,可能都免不了刀剑相向。从此之后,世间唯你一人独行,便是如此,你也要去?” 胡幺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终是一头磕在地上,道了声:“谢五叔成全” 胡猛不再多说,只将胡幺幺引往小路,二狐悄悄顺崖边而走,绕过岗哨继续向花果山前行。 却说这几日花果山每日都有豪杰来访,四洲散仙、妖王、名门弟子、帝王后裔尽皆携礼相贺,悟空设宴一一接待,皆以朋友之礼待之。 又有四洲之内各个猴族群落,趁此机会前来归降,悟空亦是来者不拒,悉数纳入麾下。 这日,悟空刚参加完宴会,本打算休息一会儿,正逢马元帅便捧着几张拜帖进来,道:“大王,有件麻烦事。” 悟空刚刚躺下,闻言即坐起身子,马元帅便将拜帖呈上,道:“那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和狮驼王竟然悉数发来拜贺的帖子,想要来观礼。如今贺礼已经送到,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悟空只用手在膝盖上挠了挠,说道:“如今天下皆知我将大婚,既然想来,便让他们来。” 马元帅四下观瞧一番,低声道:“大王,他们会不会在喜宴上” 悟空冷笑一声,道:“若他们真想立国,定要顾及名声。若是脸面都不要了,即便建了那妖国,又能撑多久?无妨,让他们来。” 马元帅连连点头,又道:“还有一个叫胡千岁的” “他不行!!” 马元帅闻言,面有犹豫之色:“但那帖子是与那四个大魔一起送过来的” “不行!不行!不行!”悟空连喊三声,也不待马元帅再说,索性步出洞口,想去外面透透气。却又见那水帘洞下,早已堆满翡翠、黄金、珍珠、美玉,又有美酒、美食无数,真比那天堂都要奢靡。 悟空从洞口一跃而下,跳到树上,仰躺在上面听着礼物名单。 “东海、龟丞相,赠,翡翠白玉床一张;五彩琉璃屏风一扇;青玉酒具一套;铠甲十套;神兵二十件” 悟空心道:这当是那东海老龙王以丞相的名义送的,出手当真阔绰!不枉相交一场! 又闻:“东海、鲤总兵,赠,黄金二十斤;玉器十件;美酒三十坛” 悟空暗笑:那鲤总兵当是知错了,他家族人数众多,能挤出这些东西已是不易。来日须备些东西,差人去拜访一下他家老母妻儿,权做个回礼。 又闻:“西洲、掏掏粪友人、海德,赠,碎银半块儿!” 众猴闻言,窃笑不已。 悟空急起身,心中暗骂:这海德,这时候也不忘恶心我一番!来日寻着他,定要回他一袋银子,好好打打他的脸! 说起海德,悟空又从树上翻身下来,寻着那礼单细细观瞧,见那上面除了海德给了自己半块碎银,再无其他师兄弟的赠礼。悟空内心感叹,多年未见,亦不知师父,师兄,以及那众师兄弟如今却是如何。 于是心血来潮,嘱咐四健将一番,只道“去去就回”,便驾云急往西牛贺洲而去。 却说胡猛带着胡幺幺,一路蜿蜒而行。行至一溪水桥边,胡幺幺左右查探,发觉四下无人,正要过桥,却被胡猛止住。 胡猛道:“这水连通东海,从这里沿水而下,从海内可绕至花果山海岸。若是运气好,可在那岸边寻着那美猴王。” 胡幺幺点了点头:“莫非,我们要从这里转走水路?” “不,不是我们。”胡猛把胡幺幺推到一旁,迈步上桥,“是你一个人。” 说话间,对岸树丛中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那狮驼王。那狮驼王将巨斧向地上一戳,道:“胡幺幺?闻名不如见面,却比那新娘多几分灵气。” 胡幺幺皱眉道:“你我从未相见,却为何认得我?” 狮驼王不禁大笑:“没见过真货,还没见过假货吗?要我说,你们有苏氏族着实无情无义,未达目的,竟连自家子弟都要杀。如此行径,如何堪配大位?” 胡猛闻言,即拱手道:“那不知大王可否通融一二,放我们过去?” 狮驼王轻笑一声:“我所来非受有苏氏族请托,只为兄弟情义。便是不杀你等,总得有个由头不是?”狮驼王说着,徒手走到桥上,看着胡猛道,“我闻有苏族有大狐,精拳脚,善搏击,是为大妖,想必就是你了。我从不知狐族亦有勇士,今番,倒想见识见识。” 胡猛看一眼胡幺幺,只道:“记得我说的话。”便迎上前去,又拱手道,“我闻西洲有狮,曾闻金蝉子传道,后为妖王称狮驼者,可谓英雄。今日一见,不论英雄,但亦可称豪杰。与君一战,荣幸之至。”说罢,举拳直击狮驼王面门而去。 狮驼王张开右手手掌单手接住,然胡猛这一拳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内劲十足,竟令狮驼王有些招架不住,于是便使左拳去击胡猛的肋骨。 但胡猛反应奇快,只抬腿一脚踢开狮驼王的左拳,用与自己体格极不相称的动作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再度连出两拳。狮驼王将双臂一收,硬生生吃下这两拳,又铆足全力,迎着胡猛的力道一拳打去。 胡猛落地后急撤半步,顺着狮驼王的来势将力道一卸,反身又是两拳一脚,将狮驼王踢得后退而去。胡猛方才那几招太过急切,虽是效果很好,但是气息却早已乱了。见狮驼王被击退,他便立即暗自调息。 不想那狮驼王挨了这一通攻击之后,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起来丝毫未伤。 胡猛看了一眼溪水尽头——刚才开战之后,胡幺幺便立即跳入水中,顺水而去,照这种的速度,应该已经进入沿海了。 是的,她最好是离开了。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很可能将会十分残忍 胡猛看着再次逼近的狮驼王,不禁叹道:“既有如此魄力,奈何却要与那些贼人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狮驼王笑道,“他们纵然再善战,再智谋,却怎能与我相提并论?若我说,既成不了仙神,就该立那妖国,统世间诸魔!寻什么盟友,结什么友伴!此生业已如此,横竖不过一死,又有何惧哉?” 此刻,狮驼王已经完全进入战斗模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亦与刚才呈天壤之别,纵是胡猛身经百战,见此狂魔,忍不住瑟瑟发抖。 胡猛见对方立足未稳,急上前一拳打向狮驼王左肋,一拳过去,狮驼王措不及防,听得肋骨响动,似是打致骨裂。胡猛正要再击,却见狮驼王那岩石般的拳头已至面前 胡猛脸部传来一声脆响,只一拳,便让他鼻骨断裂,眼冒金星。他快速甩了甩头,试图清醒一些,却见那狮驼王的气势更胜刚才,依旧向自己步步逼近。 胡猛在有苏族便是以勇猛着称,但今日见了这狮驼王,才知到底什么叫“猛”。胡猛心下明了,若这么对击下去,最后活下来的,一定不会是自己。但即便如此,他依旧站起身,摆好架势,准备再攻。 见胡猛没有逃走,那狮驼王似是更加兴奋:“小狐狸来打第二回合!” 却说悟空飞至西洲,本欲直赴师门,然而思前想后,却是先化了个人形,至附近人类村镇上采买了大量衣食用具。 那店家听闻他要西去,不禁说道:“客官,自此西去数百里不见有个活人,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悟空只笑道:“我有友人,居深山之中,因家逢喜事,特来相告。” 店家又道:“数年之前,这山中还曾有些道人外出采买,近几年早不见踪迹,怕是山中有变,客官莫要轻往!” 悟空闻言,只口中道谢,又至无人处才驾云而走,心道:定是我走之后,众师兄弟将我耕养之物悉数用了,年都未曾出门,才招致误会。 于是又急飞往方寸山中。 既至山中,却见这山间祥瑞不再,灵气尽失。四处瘴气遍地,犹如那魔窟妖洞。 真个: 崖间碎石自纷落,空腹虎狼来作恶。 骨骸散乱尽交错,魑魅魍魉皆成魔。 山中花树早枯萎,林间溪流亦干涸。 庭前荒凉山门破,不见仙来不见佛。 悟空飞至山门前,只用手轻轻一推,那门便自向两旁开去。进门再看,那仙佛神像早不见痕迹,那琼楼玉宇亦不知所踪。整座洞府像是被洗劫了一般,竟空无一物,就像 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 悟空丢掉手中的礼物,急拿出那礼单观看,却见上面写着:掏粪友人,海德,赠,碎银半块。 若不是这句话,悟空定以为自己已经疯了。就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关于修行的梦一般。 悟空昏昏沉沉,驾云在洞内急行急走,若祖师在此,一定会出来骂他:你这猢狲!洞内岂可驾云! 但不管他飞多快,飞多久,却并未闻得任何斥责的声音。他去祖师房间的位置查看,去师兄的房间位置查看,去看曾为海德建造的房子,去看师兄弟共住的长屋。 然而,却空无一物 悟空心下一动,又急往后山而去。是的,自己曾在那里住了十年!十年的痕迹,岂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然而悟空至那处时,却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自己原本居住耕种的位置,竟是一座山头。山头所在,也压住了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痕迹。 悟空急从云上降下,用金箍棒对着那山又敲又凿。他确信这山中一定藏着什么,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才会出现在此。然而不管他怎么敲,怎么变化,怎么用力,却都无法将这山移开 悟空只好又驾云而起,只在这洞内不停环绕,口中不断高喊着“师父!!” 飞了喊了近半个时辰,头昏脑涨,通身乏力的症状变得更加严重。看来至少在大婚之前,自己不可能再从这里发现什么了 “大婚幺幺!!”悟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幺幺定会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甚至可能会打听到师父的下落!若是师父他们自行离开的,悟空也并非不能接受。但如果方寸山是遭恶人所害,那么他美猴王,绝不善罢甘休!! 想罢,悟空急驾云折返花果山而去 第77章 追杀胡幺幺(四) 第七十七章 追杀胡幺幺(四) 且说胡幺幺沿溪水而走,不多时便顺着水流直入大海之中。她既担心胡猛,却又自知武艺平平,只恐给添了累赘。于是只继续前行,只盼早日见到悟空。 如今已是黄昏,留给胡幺幺的时间不多了。她远远的看着那花果山海岸,又见星星点点,似是木屋数间。猜想悟空可能在此,便急入水,一路扑腾着向对岸那边游去。 胡幺幺不太擅长游泳,只手脚在水里乱划,激起片片水花。有东海水族看见,不禁齐上前去观摩。 便有水族道:“这姑娘看起来不像会游水,该不会是溺水了?” 又有旁人道:“此处离岸甚远,估计只是不太会游而已。这样扑腾,不等到岸,恐就要累死了。” 正巧有一蟹将,领兵巡游至此,众水族便齐上前汇报,那蟹将道:“这附近没有人家,也没有船只,一个姑娘家出现在此确实不太寻常。我闻花果山美猴王即将大婚,该不会是他请来的客人?若是日后发现溺死在我东海水域,恐他日后找我们算账,还是将她驮到岸上去。” 于是先遣兵向上级汇报,又带着几个水族游到胡幺幺身下。胡幺幺游着游着,突然觉得脚下似有什么东西撑着自己,透过水面,胡幺幺才见那蟹将正背着自己,一路向前而行。 那蟹将浮出水面,开口问道:“姑娘可是去花果山参加美猴王婚礼的客人?” 胡幺幺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与孙悟空是旧识故交,得问他要大婚,故而前来相见。只竟不知东海水族竟然也认识他?” 蟹将笑道:“我与他何止认识,我妹子家中那些屋舍便是美猴王所建。说到底,我倒也还欠他些人情,今有幸,载得姑娘,却也暂还得个一星半点。” 胡幺幺连声道谢,又让蟹将尽量悄声慢行,不要引人瞩目。 那蟹将笑道:“若再慢些,别说观礼,恐怕连宴席都吃不上啦!”于是,不顾胡幺幺反对,只又加快速度向前急冲而去。 却说那蛟魔王本在岸边,本正要先去水帘洞观礼,却见海面上忽然有水花晃动,还以为是龙宫来的客人。本想躲避,但经仔细一瞧,不禁放声笑道:“我还以为是冤家来了,只不曾想,倒不是我的冤家!”于是急取了杆长枪,带领手下几个小妖去水面上拦截胡幺幺。 那蛟魔身形庞大,入水前行不多时,即被那一众水族发现。见是蛟魔来了,不禁大惊失色,掉头就跑。 胡幺幺在蟹将背上不明所以,只喊道:“错了!错了!不是这边!” 那蟹将却也顾不得体面,只横身急走道:“没错!没错!再往前走,便要遇着那蛟魔头了!” 然而那蟹将游得极快,加上那水波堵嘴,胡幺幺根本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等再回头,却见那蛟魔已冲至身后十余丈左右。 胡幺幺大吃一惊,正此时,那水波荡漾,蟹将乘着水波一颠,胡幺幺措手不及,竟失衡摔入了水中。 那蛟魔见此,急一头窜入水中举枪来刺。胡幺幺将身体一扭,堪堪避开一枪,却被长枪回拉的力道所伤。枪刃划开了她的左臂,鲜血顿时在海中扩散开来。 蛟魔毫不留手,只又急出一枪刺向胡幺幺心口。正危急时,那蟹将忽从下方急冲而来,顶着胡幺幺的身体将她撞出水面。那枪尖擦过胡幺幺的身体,却接连刺断了蟹将的两只臂爪。 那蟹将今日也是发了狠性,急上前抱住那长枪不肯松手。蛟魔见又有水族驮着胡幺幺向岸边而去,急发力踢开蟹将,又用长枪连刺蟹将两枪,急又折回身去追。 那蛟魔冲的极快,自己手下的几个小妖原先被他落在后面,这方刚要追上,却又与驮着胡幺幺的水族迎头相遇。双方互不言语,即刻刀剑相向,水中顿时一片刀光剑影,在那夕阳的光辉下映出一片金银之色。 双方交战,便也无人顾及胡幺幺,前后皆有追兵,胡幺幺竟一时不知该往哪去。于是一头扎入水中,却见又有几个鱼怪从海中向自己冲来。胡幺幺慌了手脚,只尽可能的向海边游去。 却见那蛟魔早至身后,扭动那长身,举枪向胡幺幺后心刺去。却闻水下一声巨响,便有双锤冲出水面,直奔那蛟魔而去,蛟魔心中一惊,急闪身躲过。再看去,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这蛟魔的老冤家东海鲤总兵。 却说今日,鲤总兵本应外出巡检,但临时偷懒,便让蟹将替自己巡视。那鲌大尉找到自己,说想要差遣个信使,去美猴王那边送点礼品,以谢当年美猴王帮助自己向龙王求那九股叉的情义。 鲤总兵心烦,本不想应下此事。然而正巧得蟹将汇报,说海内有人坠海,似是去花果山观礼的客人,蟹将正带人相送。鲤总兵闻言,急带鲌大尉去追,想赶在那客人去花果山之前将鲌大尉的礼物给他,让其代为转交。 不期游至半路,却又闻来报,说那蛟魔竟出现在东海附近,正与巡检卫队厮杀在一起。二将闻言,急前往相助,正逢胡幺幺危急之时,鲤总兵急舞双锤冲上前去将那蛟魔截下。 却说那蛟魔见是鲤总兵,又见众水族欲驮胡幺幺而走,急道:“我今日来此并非敌人!是花果山的客人!那女子是花果山的奸细,我正要拿她,你们赶紧躲开!!” 鲤总兵手执双锤,挡在蛟魔王前方,道:“我等只知你是我们东海的死敌!且那花果山如今已和我东海没有半点关系,我龙宫要杀谁,要救谁,岂用你教!”说罢,便举锤向前砸去。 距离上次交手时间并不长,但不知是蛟魔王旧伤未愈,还是鲤总兵功力更胜以往。几个回合下来,蛟魔王顿感腰身疼痛,双臂酸麻。于是急往天上而去,试图甩开鲤总兵去追胡幺幺。 然而那鲤总兵亦是高高跃起,又从腰间取一绳索,向着蛟魔王的尾巴抛了出去。那法宝似是生了眼一般,死死套住了蛟魔王的尾巴,没有半丝松懈。二者只在空中较力,一个往前挣,一个向后拉,竟是不分胜负。 蛟魔王心急,急用长枪去挑那绳索,虽然肉眼可见那绳索被一点点割开,但如今,那胡幺幺亦是离岸边已经不远了。 却见那鲌大尉正和自己手下一众小妖厮杀在一起,那蛟魔遂将那长枪奋力一掷,那枪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急向鲌大尉而去。 鲤总兵见状,只高喊一声“小心!!” 鲌大尉回头时,却见那长枪已离自己不足一丈,于是急下潜躲避。那一众妖魔本欲追赶,然而蛟魔王却在空中厉喝一声:“杀了那女子!!”于是众妖便又急转身去追胡幺幺。 东海水族亦在那妖魔身后穷追不舍,抓住一个便拖入海中,追上一个便就地格杀。然而仍有蛟魔手下一只蛟精游得极快,顷刻间已追至不到二十丈。 眼见抵达岸边,众水族本欲岸边结阵抵挡那蛟精,然而此时,他们的背后,一道黑影在夕阳的映照下,遮蔽了他们的身体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那巨大的青紫色身躯便如那铜墙铁壁一般,令人跨越不得半步。那巨大的头颅上,一双凶戾的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他们,头顶上那巨大的牛角,似是相争着他独一无二的身份 即便东海之中,仍有人听闻过他的故事 “牛魔王” 如果说,面对蛟魔王这种对手,众水族还敢结成一气,誓死抵挡。然而站在牛魔王这种级别的大妖面前时,则似乎完全丧失了抵抗的本能。自己的身家性命将会连同尊严一并失去,唯一留下的,大概只有恐惧 “结束了吗”胡幺幺看着眼前的牛魔王,不禁倒退几步。却又听闻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原是那蛟精亦在不远之外,举着杆大刀向这边冲了过来 胡幺幺心灰意冷,那牛魔王亦是将拳头回拉,铆足力气一拳打了过去。拳风过处,如千军万马一瞬而过,直将那沙滩分作两半,海水断作两截。 胡幺幺睁开双眼,却见那东海水族尽皆无事,然而那从后追来的蛟精,却被牛魔王的拳风搅了个稀碎,只剩粘着些碎肉的两手两脚在海水间反复漂荡 海上的鲤总兵和蛟魔王见状,纷纷吃了一惊,正此时,蛟魔王割开了绳索,往天上盘旋而走,众水族皆不会飞天,只能任其逃离。 牛魔王瞥了一眼胡幺幺,胡幺幺也看了一眼牛魔王。牛魔王随即将身体让开,说了声“去。”便转身离开了海岸 直到牛魔王离开,胡幺幺这才回过神来,于是再次向众水族道谢,便又拖着那疲惫的脚步向那几间木屋而去 众水族将蛟魔的手下杀尽,又急将蟹将送至东海龙宫。直至蟹将被送入救护室,鲌大尉方才想起自己的礼物,依旧忘了托那女子给美猴王带去。 却说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大婚,海岸上却连个守卫都没有。胡幺幺看着那几件房子,做的倒也算精致,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胡幺幺想着,随手将门推开,却见里面尽是些红色的绵薄绸缎,似乎是胡滢这段时间居住的房间。如果胡滢不在这里,也就是说,大婚应该已经开始了 “难怪这里没有守卫。”胡幺幺深吸一气,打算鼓足所有的力气,冲到水帘洞那边阻止婚礼。 但前脚刚踏出房门,却见悟空正漫不经心的自那崖边阶梯向下走来,胡幺幺见是悟空,即大声呼唤。悟空见幺幺在此,亦是一愣,急从阶梯上一跃而下,直奔幺幺而来,问道:“你不去等候大婚,却来此作甚?” 胡幺幺按住悟空双臂急道:“悟空,你不能成亲!那不是我!是别人!” 悟空眉头微皱,道:“别急,此非说话之处,我们寻个无人之处,我慢慢听你道来可好?” 胡幺幺这才又稳住心神,只慢慢点了点头,在“悟空”的引领下,慢慢向悬崖那边走去 第78章 再重逢 第七十八章 再重逢 且说悟空自西牛贺洲一路驾云急回,不多时便已回东胜神洲。既至,急寻四健将询问胡幺幺所在,得知如今正在水帘洞外的木屋内等待吉时拜堂,便又请悟空去穿新郎官的衣服。 悟空心内烦躁,并不理会众猴,便急出洞去那屋寻找。 悟空遍寻四处,却见一木屋外戒备森严,便前去询问,得知新娘正在房内等候拜堂。 悟空见那侍女自己先前不曾见过,便开口问道:“起先是别的侍女在外侍候,今怎却临阵换了旁人?” 那侍女行礼答道:“今日良辰,诸事繁多,原先的那位自有其他要事处理,所以才安排我在此侍奉。” 悟空便道:“那便叫幺幺出来一见,我有要事相问!” 侍女道:“大婚之前,新人不宜见面,否则不吉利。还请新郎官稍事等候,有什么事等过会儿拜堂之后再问不迟。” 悟空内心不快,闪过侍女便向那房门而去,那侍女急闪身过去,挡在房门之前。悟空躲开侍女,想去拉那门把手,然而却被侍女一把将手拍开。 悟空吃了一惊,顿时怒道:“你区区侍女,竟敢在花果山对我出手??” 侍女急跪倒在地,哭道:“大王恕罪!奴婢自小侍奉小姐,不曾离身半步。今为了小姐能顺利出嫁,不期竟碰触了大王的身体,还望大王宽恕!等过会儿拜堂之后,你怎么处罚奴婢都可以,千万不要为了此等小事耽误了拜堂的吉时!” 悟空双眼微眯,道:“不曾离身半步?我与幺幺相识甚久,她所经之事,我亦知七分有余!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我为何从不曾听闻她有近身奴仆之事?” 那侍女只跪倒在地,却是汗如雨下,一声不吭,只连连磕着响头,口称“恕罪”。 周围多有前来观礼的各地妖精与散仙,眼见悟空越骂越凶,便齐齐上前相劝。然而悟空大有一副不见新娘,誓不成亲的架势。 众人见劝不住悟空,便只能转回去劝侍女与新娘,然而一众侍女却都死咬着“规矩”二字不肯松口。一时间,水帘洞外乱作一团。有人称,花果山美猴王意欲悔婚;亦有妖道,有苏氏狐族以假新娘相骗。 众人口中称奇,私语不止,喧哗不停。 正此时,只闻那新娘喜房大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推开,却见新娘身披喜服,头带花盖,从内缓缓而出,只道:“对不住诸位了。小女子至此已有一月,一月以来恪守规矩,一直未见夫君,想是夫君定是因为思念而生忧虑之心,故而才有了这失态的举动。还请诸位海涵”说罢,又福身行礼。众人见之,无不钦佩感叹。 悟空见了新娘,急撇开众人,上前两步道:“幺幺,我若不是有急事,断也不会在此时坏那规矩。我想私下里问你几个问题,马上就好,不会耽误太久!” 新娘又向悟空行礼道:“夫君,婚姻乃闺中女子头等大事,我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故而才恪守规矩,忍住寂寞,一月不与君相见。几年我们等了,一个月我们也等了,难道就不能多等这一刻吗?” 悟空心有犹豫,三星洞如今已然如此,便是现在问了幺幺又能如何?多一刻,少一刻,确也无伤大雅。但是他的内心那股烦躁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似是只有看到幺幺才能化解。 “幺幺,我能看你一眼吗?” “夫君,等入了洞房,挑了盖头,随你怎么看便是。” “幺幺,我只想现在看看你,一刻都不愿多等”悟空说这话时,虽面目平静,但是语调中却已有了不耐烦的意味。 我想看看你,看看那盖头之下,究竟是不是你 许是周围众人从悟空的音调中读出了这种感觉,所以有不少人立刻站到了悟空一边,高声道:“嫂夫人无须介意,我等又不是人间子弟,却遵那人间规矩作甚?我等多闻花果山美猴王乃重情重义之楷模,必愿意与嫂夫人一生一世相伴终身。嫂夫人且在此掀开盖头,一解美猴王相思之苦,又有何妨?” 众闻言,皆有赞同之意。 那新娘犹豫了好一阵子,见周围没有人替自己说话,便只道:“若我不掀开盖头,你就不娶了吗?” 众人看向悟空,悟空并未答话,然而眼神却已说明了一切。 新娘只叹息一声,又道:“我是你的新娘,断不能在今日之前让别人看到面目。你既执意如此,且俯身过来,我只让你一个人看个清楚。” 众人闻言,即怂恿悟空上前,悟空慢步走去,新娘将那盖头一扬,盖头直遮住二人头顶。四目相对,却见这新娘果然是幺幺无疑。 不过一息之间,新娘便又急转身将盖头扯回自己头顶,又问道:“夫君可看清楚了?可还有什么疑虑?” 悟空只呆愣片刻,又道:“不,没有了。” 新娘点了点头,又对旁边的四健将道:“吉时已误,不知这婚礼,今日还办是不办?” 四健将彼此讨论一番,又道:“如方才那位朋友所言,我等不必太过拘泥人间礼法。今日乃是吉日,下个时辰仍是吉时,只将婚礼延后半刻即可。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悟空似是正在思索什么,只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好。” 于是新娘又向众人行礼,便折回屋去。众人又对悟空好言宽慰一番,便又各自落座。四健将怕众人等的心烦,只令众子弟去台上演练绝技、杂耍,惹得众人纷纷叫好。 却说回到屋内,那新娘急扯下盖头,露出了本来面目。周围侍女见胡滢露出真容,急捡起盖头就要往胡滢头上扣,口中道:“姑奶奶,如今这幅真容可不能被旁人看了去!” 胡滢心生烦躁,只一把将那侍女掀翻在地,嚷道:“方才那美猴王质问我时,你等没个活人说话,如今我化作那胡幺幺的面目让他看见,日后恐怕要一辈子都顶着她的脸面过活!如今不露真容,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众侍女不敢搭话,只默默退到一旁,沉声不语。 按照胡滢原先的计划,她以有苏氏名义与悟空成亲,只要行了礼,那她就是这东洲名正言顺的妖后。至于你孙悟空把我误认作是谁,与我胡滢却无半分干系!只要坐在这妖后的位置上,外有四个大魔的支持,内有那胡千岁的运作,定可让有苏氏重振往日之风。 然而百密一疏,那猴王竟要在成亲前看自己一眼。如此一来,只怕日后难免被人扣上“骗婚”的帽子。但胡滢亦是有些小聪明,只化成那胡幺幺,又将幻化一事仅限于二者之间,如此骗过一时,其余只等婚后再议不迟。 胡滢见众侍女无言,便又没好气的问:“那胡千岁去了何处?原先不用他进言,每日却唠叨个没完。今正要用他出谋划策之时,却又不见踪影!当真没有半分用处!”于是又急令侍女外出寻找,侍女领命,只化作阵烟尘,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水帘洞。 却说胡幺幺被“悟空”带到了悬崖边上时,天已入夜。那“悟空”只站在高处,远远的眺望水帘洞的方向,却是一言不发。 胡幺幺笑道:“你刻意引我来此,为何却一言不发?” “悟空”叹道:“今本大婚之日,本不期你会来此,如今迟迟未语,只是在等那吉时罢了。” 说到吉时,本来定下大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近两刻的时间,为何却仍未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莫非此处有变? 胡幺幺又大笑道:“等那吉时作甚?莫不是想在这里与我拜天地?” 那“悟空”说着,面目渐渐变化,变回了海昭的样子,又笑道:“我以前听悟空提过,他有个师兄要杀他之前,曾先立香炉,摆供品,我那时还只笑那蠢人。今方知,原是心中仍有良知,便生愧疚,便是要令别人投地府,也当择个良辰吉日。” 胡幺幺见海昭现出本来面目,似是没有半分惊讶之色,仍只笑道:“当初我被带回洞中,你就屡次唆使胡滢杀我。如今既然又动心思,还妄称什么‘愧疚之心’?” “此为大计,非个人心意。”海昭摊着两手说道,“我所为,只为能让有苏氏走得更远,又岂是你等小儿之见足以视之?” 胡幺幺说着,大笑起来:“你口口声声‘有苏氏’,你又岂是有苏氏族之人?不过是吃了妖丹的凡夫俗子,本就干尽欺师灭祖之事,如今却倒果为因,真是恬不知耻!” 正说话间,突闻远处传来锣鼓阵阵,海昭闻声,似是长出一气,笑着对胡幺幺道:“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借此良辰吉日,愿你来世投个好胎,转世为人去!”说着,抽出剑来指着胡幺幺,步步逼近。 即便如此,胡幺幺仍笑道:“什么良辰吉日,你分明怕的是悟空!若不是知悟空被那大礼绊住,你岂敢杀我?” 胡幺幺此话一出,海昭顿时愣了片刻,却又笑道:“便如此,又如何?他今日成为别人的夫婿,你却只能因他在此受死!这便是命!” 胡幺幺面无惧色,仍是脸上带着微笑:“命?若这是命,那死的就是你!” 这一刻,海昭竟看到了胡幺幺眼神中折射出的光芒,这是她在被囚禁的这几年中从未闪耀过的神采而那双眼睛的正中央,似是有个什么东西正在由小变大 海昭顿时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却见悟空从那筋斗云上一跃而下,一棒打向了海昭头顶,海昭急向旁闪过,然那千钧之力,竟令整座山崖顷刻间化作一团碎石。 胡幺幺方觉身子一沉,正待呼喊,却被人拦腰一把抱住。她抬头看去,见来者确是悟空无疑,于是瞬间大哭起来,似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一并哭尽一般。 而悟空也用单手将她抱住,像是珍贵之物失而复得一般,紧紧抱在怀中,不肯松开半分 第79章 番外 始皇东巡(一) 番外 始皇东巡(一) 秦始皇年间,天生各式异象,每占皆乃凶兆。是年,始皇患急症,久医不愈。 一夜于寝宫内醒来,口干舌燥,几番呼喊,却不见侍从,便起身亲自倒水。 刚咽下第一口,第二口便激的咳嗽不断,呕吐不止,低头看去,自己刚才吐出了一大口腥臭的黑痰,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始皇突然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用袖子擦擦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慢的躺回床上。 不多时,中车府令赵高拎一食盒,夹了两卷布制文书推门进入。他先是把文书放在离龙床不远的桌案上,又拎着食盒来到始皇面前。 赵高走近,看见地上的黑痰,不觉吃了一惊。 又看一眼始皇,双目紧闭,嘴角留有淤血,食盒顿时掉到了地上。 食盒一掉,惊醒了床上的始皇帝,他斜眼瞟了一眼赵高,赵高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我还没死,你们就不侍奉了?”始皇帝被赵高扶着慢慢坐起,嘴里还嘟囔着,“越是生病,想喝口水都没人理侍奉我,还敢把食盒往地上摔?是看到我要死了,就觉得饭也不用吃了吗?” 赵高虽然面有畏惧之色,心下却不见波澜,跪地便答:“小人该死!小人听闻陛下这阵子睡的不好,便把做杂事的都遣到殿外去了。出门前本告诉他们要留意,可能他们是畏惧陛下的威仪,所以不敢进来。适才见饭菜迟迟不至,便去膳房催促,这才回来的晚了。小人该死!” 见赵高如此答复,始皇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伸手示意赵高打开食盒,但看了眼里面的菜式,便又躺下了。 “小人这就去膳房,让他们再换几个样式。” 始皇摆摆手。 “那陛下是否再服些金丹?” “不吃那东西还强些,吃了便愈发难受。”始皇叹息,“千个道人百日不得一枚金丹,本以为能延年益寿,不想却病的愈发厉害恐是朕平生杀孽太重,遭上天厌弃” 赵高跪地叩头:“陛下统一乱世,还与天下太平,理应是大德大善!此次不过偶感风寒而已,陛下当宽心修养,切勿思虑太多。” “你可见过风寒有呕血的吗?” 赵高眼珠一转:“此非血,想是陛下前些日吃了些硬物,食积胃滞,今番吐出来,可感到好些了?” 始皇摇头不语。 过片刻,始皇睁眼,缓缓道来:“朕自登基,欲统天下,兵戈不止,杀伐不绝。今感大限将至,欲祭天请罪,多赎我死后之罪过。卿即修书与蒙恬,令他与扶苏携兵速归咸阳,若有不幸之万一,即着扶苏继位” 赵高内心慌乱,却面如沉水:“陛下多虑,小人方才出去时,接了二卷呈报的文书。”说着,便将一卷布制的文书在始皇面前展开,“江东沿海近期有祥瑞。众见有祥气浮于天地,日照显金,月照呈碧,想是徐天师所言灵气汇聚之处。若陛下能于此处调养,想是能不医自愈。” 始皇听闻长吁一气,仅片刻,却又眉头竖起:“道那徐福,还称什么天师!他在时,整日言语虚浮,行事颠三倒四,险些把朕都骗了!他离都已三年有余,无个只言片语的回报!若是他敢回来,朕即亲手将他剖腹掏心,看他腹内究竟得没得那金丹大道!” 始皇急咳数声,赵高立即添水拍背,待始皇缓过神来,赵高手执第二卷文书,却不开口颂念。 始皇皱眉,问:“为何不念?” 赵高躬身行礼,又下跪叩首:“陛下恕罪!这第二卷于公,臣不该念。但于私,小人忧心陛下却又不得不念。方才较于公私之间,一时踌躇无措。” 始皇心烦,只一挥衣袖,道了一个“念”字。 赵高执策,又看始皇,且道:“陛下宽心,此书为徐福所上,其称已寻着长生不老之方,且有人证。如今正往咸阳而来,先遣驿站日夜兼行来报,不日将抵。” 始皇听闻徐福将来,“腾”的起身,将六尺长剑握在手中:“好个徐福,竟敢再来蒙骗朕!朕今次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赵高再次跪地:“陛下且安心修养,小人且回书令他速来,等徐福到了,再擒不迟。”说罢,使始皇弃剑回歇。 待始皇心绪平复,将要睡时,赵高又问:“陛下,予蒙恬将军的书信,可要现在发放?” “不急。” 只“不急”两字,赵高就知道“谢天请罪”一事也可以暂时搁置了。 且徐福此次来,始皇必然还会“上当”。 不日,徐福抵达咸阳,被始皇宣见于大殿之上。 徐福见始皇面貌顿时一惊,随即蜷膝下拜:“老道叩见陛下,不知老道走这几年,陛下可有向他人习得什么方术道法?” 始皇笑:“只许你妖言惑众,不许别人寻道求真吗?” 徐福叩首再拜:“老道今观陛下之色,有内燥郁积之气,阴至极而阳过虚,不知可有人为陛下服过什么丹药?” 始皇不答而看赵高。 赵高答:“是有二道人,曾为陛下进献金丹。” 徐福请屏退左右,始皇应,留赵高侍候,屏退旁人。 徐福叩首再拜:“陛下可知这金丹从何而来?” 始皇不答,而面有惭愧之色。 徐福再叩首,道:“想陛下所服丹药,乃是妖丹!此丹乃从妖物体内炼化而取,再放于人体内炼化,后再由人体内剖腹而出食用,与人有大害而无益!妖者,其阳愈甚,入体内燥热难消;其阴愈重,入体内寒凉难忍,久而久之,恐必落得个肠穿肚烂而死!且此法有违天道,天理难容!今告陛下,望陛下勿必停这金丹,斩那二妖祭天赎罪!” 始皇面有犹豫之色,赵高开口:“徐天师口说无凭,何以见得这金丹并非至宝?” 徐福拱手:“这丹药初服时可感身强体健,然每况愈下,白日胸腹燥热疼痛难忍,入夜心肺寒凉咳呕不止,正是这妖丹作祟!” 始皇不答。 徐福又道:“陛下问道亦有数十,可听闻取他人金丹长寿成仙之说?” 始皇顿悟,拔剑大喝:“二妖道害我!既欲害我身于宫内,又欲污我名于上天!今必亲手杀之!”便点兵要擒拿这二个献丹的道人。 徐福躬身再拜:“此二妖既有些道法,想必有些手段,恐一般士卒拿他不得。老道多备符水,陛下点兵二百,着一大网封于上,免得这二妖走脱,老道自引兵去拿他们!” 始皇答应,便差遣赵高带兵两百人与徐福同去,其他一干人事,皆由徐福调配。 始皇回寝殿,直至深夜困乏时,外面才来报,说:“天师与中车府令已经擒杀二妖,又捕相干者数百人。” 始皇即宣二人进殿,不多时,二人至,倒地跪拜,始皇令二人详谈。 赵高道:“果如天师所料,小人领兵进去时,此二妖正在挖人心肝。小人正要擒拿,却见这二妖放出一股臭气,后直奔房顶而去。天师妙算,以兵卒拉网封住房上,天师执剑与二妖缠斗数合,斩二妖于内院,却化出两团黑气,死作两只黄鼬。此乃妖邪之物,怕冲撞了陛下,故不敢将妖身呈上。” 始皇喜,即命二人起身,道:“天师大能。朕统天下,本以为至善大德,却不想区区黄鼬成精,竟也敢来谋害朕。此番若不是天师归来,朕恐遭这二妖害矣!” 遂下令将二妖尸首剁成肉泥,焚烧于城外。 又道:“其余人亦是共谋,当一并斩之。” 徐福叩首:“上天亦有好生之德,陛下本欲托长寿之身于天,老道此次巡访世间各处,为陛下寻求长生之法,如今已有眉目。此乃上天旨意,还望陛下切勿于此时徒增杀戮,以免误了大事。” 始皇大喜,尽释擒获之人,执手相问:“仙师不知获了什么长生之法,可与朕共享?” 徐福道:“此称法,亦非法,实乃一物。” “物何在?” 徐福遥指东方:“此物乃天生神物,巨大无比,老道本欲驮送咸阳,又怕路途遥远,毁了仙物。故特请陛下亲往。” “此为何物?” “此乃上古灵石,吸天地之精华,博日月之古今。陛下能有此机缘,着实是上天的造化!” “灵石,”始皇回座,面有不悦,“朕从未闻长生与‘石’有何相干。” 徐福笑:“此石非彼石,其外为石,其内为璧。陛下当知这璧玉为通灵之物,其内有灵气,贴身佩戴,轻则强身健体,强则延年益寿。通道者,不惜千金以求之,而此玉自上古便生,灵气十足,运用得当,更可使陛下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始皇思虑片刻,“取此物所需多少花费?” 徐福道:“此仙家之物,存于蓬莱仙岛,岛外有蛟龙守于海,又有雕鹏防于天,本不是常人可去。今番只为陛下,需使大船载硬弩强弓,打通通岛之去路。” 始皇看赵高,赵高拱手:“可特令沿海集得船舰、军士、兵器,天师到蓬莱时,或可集数十船有余。” 徐福又道:“陛下库内所集钱粮布帛,老道今请一并带上。” 始皇面有难色。 赵高道:“天师前几次求钱粮布帛,可说是为了探寻长生之术,今番已经探着了,为何还要索要?” 徐福笑:“大人不知,这仙岛仙石自有各路神仙相守,多带些钱粮布帛以供差遣。如无所需,只管拿回来就是。” “许你。”始皇面有疲惫之色,“还要何物?” 徐福叩首:“需得三千童男童女。” 始皇脸上怒色越来越重。 赵高讥笑:“方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今番却又要糟践人命,不知天师口中的‘上天’究竟好不好生?” 徐福也不恼怒,只笑道:“此非彼同。以老道之见,愿信上天好生,亦劝陛下多行善事,广积福德。然寻长生之事皆无定数,不知阻路者是仙神还是妖魔。若是仙神,给些供奉到不至于加害,便要行善,凭他命令放些个(童男童女)走脱到底是个慈悲;若是妖魔,便给它些(童男童女),放我们过去,断不会再追赶我等。如此,大事可成。” 始皇思虑片刻,答应了。 便拟旨意,在几个月内,先向南采天地之灵气,后转北往山东登蓬莱仙岛。而徐福先至山东,带钱粮,聚集童男童女乘大船为始皇帝“开路”去了。 第80章 番外 始皇东巡(二) 番外 始皇东巡(二) 始皇东巡,先至云梦泽灵气汇聚之地修养月余,又入江东祥瑞显现之处修养月余,感觉身体大好,便向北行至山东。 抵达不久,便接到徐福书信,称蓬莱仙路已开。 遂令大军驻扎,又点精兵一千,携赵高,李斯,胡亥同往蓬莱。 到了蓬莱,看到很多大鱼和大雕的尸体浮在海上,又乘船直奔仙岛。 到了岛上,将原先驻扎的船只先调往远处,又派精兵环岛巡查,没发现异常,始皇便令胡亥在船上指挥外围士兵,自己领赵高、李斯带二十人去找徐福。 见到徐福,屏退左右,三人近前讲话。 徐福指着山崖处一枚巨石说:“那就是仙宝了。带了哪个公子来?” 赵高回:“公子胡亥,生的与陛下年轻时相像。” 徐福看始皇,见始皇不打算隐瞒,便说:“稍后,灵生新体,魂入新鞘,免不了你二人护法守卫。再后,陛下新躯若与公子相近,便着公子登基,而后杀之,以陛下替代他,则大事可成。” 李斯吓得满头大汗、瑟瑟发抖,赵高拔剑顶在李斯的咽喉上,被始皇制止了。 始皇握住赵高和李斯的手说:“你我君臣相处日久,共进退,同患难,忠义可见。今,朕之长生,国之安泰,全仗二卿矣。” 李斯连忙叩头答应。 始皇又令李斯带那二十个士兵在这里守卫,自己带着赵高和徐福前行。 离灵石不远时,始皇偷偷把一枚令牌交给赵高,握住赵高的双手说:“二卿皆朕之近臣,然其较卿不及之万一,若其异动,即杀之。朕之命,国之安,全赖卿矣!” 赵高垂泪接牌,跪三跪而叩九叩。 始皇被徐福带着靠近巨石,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灰色石猴发出不祥的声音,始皇多疑,手握剑柄,不敢靠近。 徐福说:“这是守卫灵石的蓬莱灵猴,被我用法术封印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陛下不要多虑,赶紧来谋大事!” 始皇便向前至石前,用手碰触石头,石头顷刻变为了一块玉石,始皇大惊,把手拿开,石头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感觉非常奇妙,于是听从徐福的吩咐,把双手按在灵石上。 再看这玉石,好像与始皇的气息相结,一点点的开始在玉石内构筑出一个人影。 再说这灵石在蓬莱已经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仙人们都知道这是云中玉,所以非常重视。 蓬莱山有从四处来求仙的人、精怪和动物,其中有四种猴子非常得灵性,晓阴阳,通人言,会法术,善体搏,但一直修不成正道。这些猴子整天没事干,在岛内四处闲晃,仙人们便让这些猴子轮流守卫这个灵石,以免被人偷走。 今年当值的本该是两只石猴和两只猕猴,猕猴生性顽劣,喜欢到处跑动。 半个时辰前,两只猕猴看到海岸突然出现大量的食物,想都没想就过去了。 而石猴生性懒惰,看到猕猴跑了也不为所动,各自躺在灵石的一侧打盹。 而这时,看到猕猴被引走的徐福突然从山崖一侧跳出,二石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福用法术封印在了地上。 但因为这是蓬莱岛有灵性的生物,所以徐福不敢轻易杀,只能就这么把它们封在地上,然后去带始皇等人上山了。 却说二猕猴吃饱喝足正要回去,却见上百卫兵向它们围过来,猕猴有些害怕,发出了尖叫声向石猴求援,但石猴却没有丝毫动静。二猕猴更加心慌,使用法术沿着峭壁飞快向上攀爬。 再看始皇这边,璧石中的人影已经开始生出骨头,始皇哪见过这番景象,忍不住连连称奇。 正说间,突听得崖下叫喊声四起,再看时忽见一影急冲而来。始皇大惊,闪身向后,正要高喊,定睛看去,却是猕猴二只,一雄一雌。 雄猕猴走到石猴旁,解了封印石猴的法术,然后走到始皇帝面前指其高喝:“秦王政,汝本非帝命,然秦数代逆天改命,欲代周于天数未尽时,皆当短寿三十载。今竟妄自称帝,又欲图圣物延寿长生,今日污了这仙家至宝,该当何罪!” 徐福提剑上前也大声高喊:“守戍之妖孽,安敢妄言天命!帝业既立,何以违天!今速速退去,便饶你等不死,不然,今定破你道行,废你灵根,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雌猴高声大喝:“商纣违天,女娲以妲己灭之而兴周,周当属天命!今秦灭周于天数未尽,我等亦愿循上神之意,灭秦于此!” 然后纵声高呼自己的同伴,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徐福大笑:“小妖不知天命,人皇至,神仙亦避三舍!此便为天意!今念你等入道未深,人皇定赦你无罪,待得道入仙,你等亦有福报,还不速速让开!” 石猴有些困惑,但二猕猴仿佛自己得了什么旨意一样,依旧抵挡不退。 始皇大怒,不等徐福答话,将剑背在背后,向前甩出,一剑就将一个石猴砍成了两半。众猴大惊,开始发起反击。 雄猕猴有些法力,和徐福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始皇一人对付雌猴和一只石猴,慢慢开始有些吃力。 远处的赵高看见了,一边向远处的李斯高喊“刺客”,一边执剑上前想要帮助始皇。 赵高近前时,吸引了猴子的注意力,始皇趁机提剑又将一石猴砍为两段,然后和赵高一起围攻雌猴。 雄猴见状,撇下徐福要去搭救,却被徐福从后赶上,一剑刺中后背,从空中掉了下来。 雌猴把雄猴护在身后,雄猴倚靠着璧石把手放在了上面。 徐福急的大叫:“把你的蠢手从璧石上拿下来,区区妖怪竟敢妄改仙石命寿之数,你们这么干才是违背天意!!” 雄猴道:“就算毁掉身躯,我也要出你们杀伤我们身体的这口恶气!就算违背天意,我也不会把这玉石交到你们手里!”说罢,捡起地上石猴的躯体扔进璧石,璧石里生出了石猴的石头身躯,然后又把自己的身躯紧紧扒在石头上,玉石内慢慢生出了猕猴的模样。 始皇气的大叫,想要阻拦,但是却被雌猴挡在前面。始皇一剑砍掉了雌猴的头,然后去砍雄猴。雄猴使法术使地面塌陷,和灵石一起沿着山崖坠入大海。 始皇站在崖边气的跳脚,正要下令海岸边的士兵和船只阻拦,却突觉脚边一阵刺痛,回头看去,却见被砍下的雌猴脑袋不知何时滚到了他脚边,正撕咬他脚上的肉。 始皇大怒,一脚踩碎猴头,正要呼喊,却发现嘴里却发不出声音,随即捂着心口慢慢倒了下去。 赵高大惊,冲上去想要扶起始皇,却觉得他浑身冰凉,抽搐不止。原是刚才急怒攻心,心脉已经崩了,开始不停呕血。 李斯这方迟迟到来,问清始末,忙问始皇传位于谁。 赵高气得破口大骂,又问徐福,徐福只道回天乏术。 赵高又问始皇,所需为何? 始皇躺地指天,高呼一声:“长生不老!” 随即一命呜呼。 赵高把始皇的尸体放在船上,又拿令牌召集众军士,将徐福和李斯抓捕,要让徐福按“妖言惑众”来论处;又要给李斯定“护驾不力”之罪名。 徐福乞饶,说:“还有别的方法,别处还有灵石,我去把它们找来,好让皇帝长生。” 赵高眉头竖起,面龇目利:“陛下已经死了!死人还能谈长生吗?” 徐福说:“尸体尚在,只要不被毁坏,等找到灵石,将尸体像刚才的石猴那样扔进灵石里,就还有一线机会。” 赵高犹豫,但还是放了徐福,让他继续寻找长生之术,而徐福率众人东去,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李斯见赵高放了徐福,也开始求饶,他问:“不知陛下皇位所传何人?” 赵高不答。 赵高和李斯都知道始皇此前曾想传位给扶苏,但李斯也知道赵高和扶苏不和,便说:“陛下曾于你我二人之前认公子胡亥为继,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赵高便放了李斯,让他和自己回咸阳拥立胡亥为帝。其后不表。 后有评论猕猴的人,说:“能遵从仙人的意愿,却不能克制自己贪、顽的个性;能知晓一些道理和信息,却喜欢冒然揣测别人的意思;性格坚毅不轻易低头,却动辄以命相搏,不给自己留后路,以致族群被屠灭;也许这就是它有机缘却一直没有得道的原因。” 第81章 真假新娘 第八十一章 真假新娘 悟空救下胡幺幺,本还想去海中寻找海昭的踪迹,然而胡幺幺却大哭不止,悟空没有办法,只得好言宽慰。 哭了足有一会儿,胡幺幺方才止住哭声,又问悟空:“你不是在成亲吗?怎又能出现在这里?” 悟空笑道:“我本就有慧眼神通,又与你早有渊源,怎会认不出那新娘是个假身?”又道,“今日本乃我花果山的大日子,友人来宾尽皆来此相贺,不期这群狐狸竟敢相欺,我今日定要与他们讨个公道!”于是便带着胡幺幺驾云急向水帘洞而去。 即至水帘洞,似是早已拜完了天地。却见那新郎身穿礼服,在席前坐着,虽是悟空的面目,却是一脸呆样。逢人便作个揖,凡有问话,皆答“是是是。” 众人本就疑惑,却见又有一个悟空带着胡幺幺自天边驾云而来,不禁面面相觑,随即便喧哗起来。 四健将与那众猴见有两个猴王,顿时也手足无措。但想起方才那假猴王种种表现,顿时明白刚才拜堂的那个悟空是个假货。于是齐向真悟空那边而去,又遍问其中原由。 悟空道:“那有苏狐族早先骗我,告诉我要娶的人是幺幺,然而我发现其中有诈,便外出巡查。却见有那狐族之人正欲相害,便前去将真正的幺幺救了回来,如今正要去找那假新娘算账!正好众位在此,且请与我做个见证!” 说着,领着众人就要往水帘洞而去,众人也不顾那席前摇头晃脑的那个假悟空,只与真悟空一同向前。正要至水帘洞,却见那新娘早自洞内而出,早有左右封住那桥下之水,那假新娘就那么站在那水帘洞口向下俯视。 悟空见那新娘,更是心生怒意,口中喝道:“好你个有苏族狐妖,竟冒充幺幺前来行骗!更使人意图暗害于她!今若不给我个交代,别怪俺老孙心狠手辣!” 那新娘只轻笑一声,道:“大王,我族早先只说,已我有苏氏与水帘洞美猴王结亲,何曾说过要结亲的是那胡幺幺?至于大王如何误会,我等却不得而知。今日大王虽已把话说得明白,但必经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我只当再退让一步,允大王纳她做个妾室,自此相互照拂,大王亦享齐人之福,岂不妙哉?” 众人皆看悟空,只以为他会满口答应,不想这美猴王竟如此气硬,只厉喝道:“你等为谋我花果山可谓机关算尽,别说娶妻纳妾,便是你今日想活着走出我水帘洞,还得看你手上究竟有几分本事!”说着,从耳中取出金箍棒,一晃两丈多长,就要往处去打。 众人急来相劝,那新娘亦喊道:“难道大王就不念拜堂之情?亦不顾花果山的脸面?” 悟空只笑道:“只许你有苏氏使得那障眼法?却不知俺老孙亦有神通?那与你拜堂之人不过一猴毛而已!你若愿嫁那毛,俺老孙倒也不是不能开个恩典,许你那婚事,去地府成亲去!” 众人看去,哪里还见刚才那新郎,只见一身喜服掉落在地,内间确有猴毛一根。 再看时,却见悟空已至洞口,举棒就打,那新娘急缩了身子向内躲去。悟空怕打坏水帘洞,也不敢猛挥猛击,只在后一路去追。胡幺幺见状,亦与那四健将急追而去。 却见悟空追至洞内,一脚将那新娘踢倒,踩住她的身体,一把揭开盖头。见那新娘虽说生的有几分漂亮,但却与幺幺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这狐妖的法力似乎并不强,这种程度的法力又如何能在先前变成幺幺的模样? 正想着,胡幺幺已从后追上,急道:“棒下留人!她不是原来的那个新娘!” 那女子见幺幺为自己求情,急对幺幺恳求道:“幺幺姐,你帮我求求大王,放我哇啊!!!” 那女子的话尚未说完,尾巴却已被悟空一棍捣成两段,洒了一地血水。幺幺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悟空只道:“你肯跟着那假扮新娘之人到此,必是亲信,肯舍命为她断后,更可谓心腹。本当就地斩杀,奈何幺幺开口,我权当给她个面子,饶你一命。” 那女狐听了,忍着剧痛连连对胡幺幺磕头。磕着磕着便现出本相,变成了个没尾巴的狐狸。胡幺幺心有不忍,又请四健将为那狐狸保命疗伤,再请外出寻找自己的五叔胡猛。四健将不好相驳,便都答应下来。 悟空算出了口恶气,一手拎着那半截狐尾,一手拉着胡幺幺的手站到水帘洞口。他将那半截狐尾向下方水潭一抛,又将胡幺幺横抱而起,从上一跃而下。随即走到一张桌子旁,拿起一盏酒杯高声道:“今能将幺幺寻回,全赖上天庇佑!自今往后,必然全力护她周全!而我花果山与那有苏氏从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众听罢,亦不敢说什么,只纷纷举杯庆祝悟空寻回幺幺,又对着幺幺一个个口称“嫂夫人”。并怂恿悟空今日一并将婚事办妥,悟空只是笑着劝周围众人饮酒,对于婚事却闭口不谈。 幺幺满脸尴尬之色,本想道明详情,却又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开口,只能敷衍着举杯陪同。 此时,却有一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道:“诸位勿扰!今日本不是为她置办的宴席,这姑娘家人友人恐皆未知这婚事,又岂可如此草率?若要再办宴席,花果山必然还会盛情相请,我等不过再跑一趟而已。又岂能为了自己方便,而使花果山失了基本的礼数?” 众人闻言,齐向那声源看去,却见那牛魔王正盘坐一棵大树之下,手执一坛酒一饮而尽。众人心有不快,但见了牛魔王这副模样,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只能连称“有理”。 悟空随即笑道:“今日令大家跑这一趟,俺老孙亦是惭愧,这便将礼单上大家所赠礼物悉数退回!改日再备薄礼,一一上门致歉!” 众人闻言,这才放心下来,便又高呼狂饮,好不痛快。 悟空却不曾想今日竟是这牛魔王化解了自己的尴尬,本欲上前致谢,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此时,幺幺将悟空拉至一旁,对他讲述今日牛魔王搭救自己一事。 悟空闻言,眼中一亮,即拉着幺幺上前,走到牛魔王前行礼,牛魔王亦拱手回礼。悟空道:“听闻你今日救了幺幺,这方特来此道谢。” 牛魔王只道:“说到底,还要怪我那结义兄弟蛟魔王的不是。他本为你所伤,心有恐惧,今在海岸见了东海的水兵,吓得魂不附体,只以为你遣人要杀他,这才盲目乱打。索性未伤着姑娘。姑娘不怪罪我等就算不错了,还道什么谢呢?” 悟空也只拎起一坛酒道:“管你我往日恩怨如何,今朝饮罢尽皆随风化了!”说罢,也不多言,只仰头将坛中酒一饮而尽。 那牛魔王笑道:“便是斗酒,且不管原因如何,我只当奉陪到底!”于是两三口便将那酒倒入腹中。 悟空见那牛魔王巨大的身体,倒也不知这小小的酒坛何时能将他填满,不禁叹道:“真不知你这身躯经何年月,才可生得这般高大!” 牛魔王思索一番,道:“彼时为妖,亦曾佛前剃度,那时便有数百年。佛祖令我助友军讨贼,然我发了狂性,在那阵中厮杀一番,险些误了大事。后友军将我遣回佛前,见我本性难除,便除了僧籍,又化了个牛身为妖,至今亦有数百年。” 悟空笑道:“如此亦千年有余,且不知,又如何躲得那天灾厉害?” 牛魔王大笑几声,震得周围果树都晃动不已,随即又低声道:“彼时与有苏氏族有交,大战时见得金蝉子使那变化之法,有幸偷师一二。此法我与我那些兄弟都不曾谈得,你我虽有相惜之情,但谈论这些还太早了。” 见悟空面有尴尬之色,胡幺幺即举起酒杯向牛魔王敬酒,牛魔王亦不推辞,只举酒坛便饮,口中连道:“好酒!痛快!!” 胡幺幺笑问道:“不知牛大哥可饮多少?” 牛魔王思索一番,道:“少时喝个二三十坛,多一点五六十坛。我那些兄弟各个身高体大,那追你的蛟魔可喝个三十几坛;大鹏比他稍多,可饮四十坛;那狮驼王也可饮个五十几坛。只不过我们几兄弟饮酒从来没尽兴过,大多只喝个微醺酒就没了。今日恰逢他们都不在场,只我一人独饮,花果山这酒又堪称佳酿,真可谓快哉?” “饮酒无人相陪,何来快意?”胡幺幺用手肘捅了悟空一下。 悟空急道:“花果山酒管够,今日倒要探探你的酒量!只怕你醉倒此处,污了你牛魔王千杯不醉的名声!” 牛魔王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惊动了所有在场之人,纷纷把目光转向了牛魔王那边。却见这牛魔王拿起刚刚从众猴那里拿回的礼金,又从腰间取下一个皮袋,向前一丢,洒出金银元宝无数。 牛魔王只笑道:“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今日这花果山上谁要是有本事让我牛魔王醉倒此处,这一箱一袋的金银珠宝径自搬回家去!!但若你这花果山若没这等能人,往后凡我老牛来此,必须酒肉管够!” 悟空闻言,随即跳到树上嚷道:“好,凡有挑战,我花果山尽皆应了!列位友人,若今日有人能将这牛魔王灌倒,我花果山亦有好礼相送!列位不如前去一试!!” 众人见那珠宝金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悟空见无人敢应,只道:“小的们,把花果山的气势拿出来!在自己家里,还怕喝不过客人吗??” 不多时,便有猴子端着酒前行,向牛魔王敬酒,牛魔王只问来者能喝多少,又取了量器一一计量,不一会儿便有十几只猴子醉倒在地。 悟空便又去怂恿其他来客,又命众猴奏乐高歌,追加菜品果品无数,点亮篝火宝烛。一时间,气氛被带动起来,亦有无数来宾上前与牛魔王斗酒。牛魔王来者不拒,一一应付,一日之间便将这千杯不醉的名号传遍大江南北。 欢乐的气氛在花果山上空飘荡着 而禺狨王正调配着药剂,将受伤的猴族和被蛊虫控制的三岛七十二洞士兵一一救治; 猕猴王见悟空带回幺幺,又当众与有苏氏撕破脸皮,如今正在星夜返回北部的路上; 受伤的广辰用法术为自己的伤口止了血,又将自己备好的一块玉牌和一封信偷偷放入了道贺的礼物中,随即御剑离去; 脸上带着片片淤青的狮驼王听着花果山传来的奏乐声,仰头将手中的酒袋向口中灌了一口,又将酒袋扔到了一旁浑身伤痕,眼睛肿的老高的胡猛身旁。胡猛也不多说,只慢慢的揭开塞子饮了一口,道了声“好酒”; 鲌大尉得知美猴王的婚礼在最后时刻告吹,喜得手舞足蹈,庆贺自己没有白送一份礼物,惹得鲤总兵直翻白眼。又见那蟹将正躺在这二者身旁,除了断了两只手爪,倒似并无大碍。只又问了句:“那,真新娘到底是谁?” 蛟魔王和鹏魔王回程时途中相遇,便当众令众小妖四处搜罗美酒,二魔只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对饮,全程却一言不发; 胡滢乘船西归,却看见抱着一块浮木漂在海中的海昭,本打算直接离去,思前想后却又长叹一声,对一旁的侍女道:“把他捞起来” 此时的牛魔王亦乘船回返,他端坐船头,依旧想不明白为何胡千岁令所有人去截杀胡幺幺,唯独让自己去救她。他甚至猜到自己一旦说出身世,悟空便会对自己躲避三灾的法门感兴趣,亦会对他刮目相看。如今只应他所言,暂且回去,只等余事水到渠成。 第82章 约定 第八十二章 约定 却说悟空起身时,已是日上三竿。昨夜睡时,那牛魔王依旧在和众人斗酒,本以为他们会宴饮通宵,不想今日醒来时大多已经离去,只有些猴族子弟和小部分的客人还在酣睡。 那牛魔王也早已离去,众人将花果山的酒饮了半数有余,最终牛魔王将所有前来的人全部灌醉方才离去。又留了一袋金银转交悟空,说是当日的酒钱。 悟空命四健将将金银收入库房,又见胡幺幺正在下面帮着收拾,便急下去寻幺幺而去。四健将对视一眼,只笑道“好事将近”,便又各自忙活去了。 悟空将幺幺手中的碗盘放到一旁,急拉着她跃入空中驾云前行,胡幺幺不明所以,尚未开口,却已到了一处地方。 却见那处山清水秀,真是: 旁有溪水背靠山,草木青葱花灿灿; 林间曲径通雅居,竹林摇曳似悠然。 鱼跃出水望成龙,鸡鸭啼鸣欲登天; 胜却人间千般事,居似南海岛中仙。 悟空只拉着幺幺四处观瞧,对幺幺道:“我为你早备此屋,一直等你前来。你五年没有音讯,我每年亦会去南洲东海村附近寻你几遭,只盼哪日你能住上这房子,亦不枉我当年对你的承诺。” 胡幺幺看见那房子,本是兴奋异常,听悟空这么一说,却又摆起谱来:“几年没见,我以为你手艺应大有长进,没想到做出的房子却是如此古朴” 悟空笑道:“你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这屋是仿照南海观世音菩萨的仙岛居处所做。我在东海曾有旧识,他往南海出游时曾有幸得见一二,我经他描述后绘图制作,特意留给你居住。想是那菩萨是个质朴之人,故而居处也是雅致。只是不知内设如何,否则便是照搬过来也不是不可。” 胡幺幺听闻“观音菩萨”的名号,顿时眼睛睁得老大,叹道:“我闻那菩萨曾负责主持西天传教,是大慈大悲之人,经常现世普度众生。若我能得机缘在他门下习佛求道,也算不枉此生了!” 悟空又笑道:“我闻彼时,你们有苏氏在佛教传教时曾大闹一番,恐那菩萨未必敢用你。你倒不如巴结巴结我,若是我哪日得道成仙,看在往日面子上,便是你做个徒弟也不是不行啊!” 胡幺幺作势打了悟空一拳,又道:“我父亲虽为有苏氏,但母亲却是涂山氏,只因当年父亲救过母亲一家性命,母亲才弃族下嫁。彼时族群没落,父亲曾想令我重返涂山氏,后得知涂山氏曾在东洲出没,便似来过此处,再不知踪迹。” 悟空闻言,沉默良久,又道:“便如此,只与寻你父亲时,打探一下那涂山氏的下落。” 胡幺幺见悟空情绪低落,以为是他觉得自己要离开才会如此,便又接过方才的话头继续道:“你方才笑我妖身,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妖身,又如何成仙?本就身为弟子,倒是大逆不道,还想骗我做你徒弟!” 悟空这才又笑道:“我乃东洲众妖之首,此前又将那海中蛟魔与那北洲鹏魔打得无力招架,四洲之内谁人不知?人之首为帝王,妖之首当为仙神,我既为众妖之首,又未行违天抗地之事,令众妖悉心求道,钻研佛道法门,如此功德只取一个仙籍,难道过分吗?” 胡幺幺似要说什么,但犹豫一番,却终是没说出口。 自此,花果山又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期。期间牛魔王经常借着探访东洲的名义,经常来花果山与众猴饮酒,亦与悟空多有交流,二人惺惺相惜,相谈甚欢。 席间,牛魔王问悟空道:“我闻美猴王令众猴开荒垦土,习经研道,至今已有多年,但却不知至今为何一直未与人王有所相争?” 悟空笑道:“我花果山自辖我地,人王自管他处,二者有何相干?况且我花果山子弟如今已数万有余,虽无天下争雄之心,但亦不愿屈从人后。他若不识抬举,敢与我花果山刀兵相见,届时自有分晓!” 牛魔王饮下一坛酒,又道:“花果山人杰地灵,美猴王治下有方,人王亦仁德有道,故而才可在这一方安居乐业。换做其他地方,哪有这等美事?” 悟空只以为牛魔王想问自己讨要个耕养之术,于是便笑道:“这有何难?你若有所求,我只令手下干将随你等走一遭,教你手下那一众妖魔开荒垦土,养畜栽树。管教你几年之内,亦是衣食无忧。既然衣食无忧,只自在修道便是,何必非得立那妖国,生那争端?” 牛魔王长出一息,那气自鼻孔而出,激起地上一片沙土,又道:“若是如此,当先在此谢过美猴王。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西南北三洲不比此处,若我等不开荒,那人王见土地荒芜,又有妖魔作祟,便也不管不顾。若我等将那土地开垦出来,那人王岂能不来占据?届时两军相战,死伤无数,惊动天庭,上天必会将我等是为妖孽,管是谁先出兵,必是先剿灭我等!” 悟空闻言,似是明白为何那一众妖魔都执意要在世间立这妖国了。若无地界,自己所在之处,都是人王土地。若人王要来征讨,你必为逆贼,无论原因,没有对错,只因为你是“妖”! 悟空又道:“若真如此,届时上天庭去跟那众仙理论便是!” 牛魔王干笑两声:“寻常妖魔莫说去那天庭,便是飞天都做不到,何况理论?便是上去,那天兵天将又哪个肯听?我等本欲令四洲共结一处,一方有难,各方来助。便是闹上天庭,我等势大,也断不会冒然派兵来剿。只要能在四洲之内各划一小片地区,供众妖休养生息,习经研道,便也足矣!只可惜,我等一众兄弟早得罪了美猴王,败军之将,亦无颜再提此事。” 悟空大笑道:“牛兄何必自谦?彼时交战,你我二人亦是胜负未分,何来败军之将?” 众猴听闻美猴王跟面前这个体型巨大的牛魔王站了个平手,顿时愣在当场,也不知是佩服美猴王,还是佩服那牛魔王。 牛魔王叹道:“我等兄弟,一损则俱损,一败则皆败,何曾分那你我。” 悟空思索了好一会儿,面色沉重的问道:“你帐下有一人,姓胡名千岁的,可有此人?” 牛魔王点头道:“有,当年我访问有苏氏族时,他趁机投奔我帐下效力,多年来曾谋划不少计策,多有功绩。但我前番来参加婚礼,回去时便不见他的踪迹,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回有苏氏族去了。” 前次那一击,悟空虽未直接命中海昭,但相信他不可能不受伤。但也不知是这牛魔王将他藏了起来,还是真的沉尸大海了。便又道:“你且许我件事,若日后这胡千岁再入你帐下,你必须将他带到我面前,交由我处置。若如此,我倒也不是不能帮你们一把!” 谁知那牛魔王竟将手中空酒坛向地上一拍,当即砸了个粉碎,道:“那胡千岁与我虽非兄弟,但多年来亦有功有劳,若我牛魔王任你一句话便将他交出,往后还谈什么大事,立什么妖国!”说罢,起身要走。 牛魔王这番话倒是让悟空十分欣赏,便又急上前,趁牛魔王未起身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牛魔王心中一惊,口中道:“美猴王,莫不是要在这里杀我?” 悟空大笑两声:“兄弟何出此言,我与那胡千岁虽有旧冤,尚不至令人违心而行,你若应我从此不再录用他,我大可帮你一帮!他既未与你相谈便离去,你不任用,亦在情理之中,不怕折了面子!” 牛魔王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了悟空的要求。二人约定半月后,牛魔王将其他几个魔王悉数带来此处,届时悟空自有决断。 待牛魔王走后,胡幺幺从暗处出来上前道:“我观那牛魔多次前来,本就为逼你与他们同流合污,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随着他的步调起舞?” 悟空只笑道:“皆知世间有鹬蚌,不见其后有渔翁!”便转身离去,而他的眼神,此刻却无比深邃 第83章 七结义 第八十三章 七结义 且说此前,悟空与牛魔王曾有约定,定好半月之后,牛魔王携众结义兄弟共至花果山相聚。虽然悟空的意思,牛魔王大致也能猜出七八分,然而其他众兄弟却并不认同。 蛟魔王道:“起先,我与那孙悟空曾有厮杀,后又追杀他的女人,虽然两次都没成功,但以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怎能容得下我?此番前去,恐有不测。” 牛魔王笑道:“我说一言,你且不要生气。”见蛟魔未语,牛魔王便又道,“此前你两次出手,两次落败,以孙悟空那高傲的性格,定不会把你视作对手。又怎屑使那诡计,非要骗你过去?” 话虽难听,但蛟魔王亦觉有几分道理,便也不言。 鹏魔王又道:“彼时我等多与他征战,皆不能胜。如今四海众妖皆以他为尊,即便修好,我等亦落于其下。日后传了出去,谁还把我等放在眼里?” 牛魔王辩驳道:“兄弟此言差矣!我等虽败,但仍肯修好,足见诸位观大局,识大体,亦可显我等气量。且四洲之大,何其广也?我等既无大能,又岂可一人统御?届时列土封王,我等皆可自辖一域,凡一方有难,则八方来援,本就是共生共助,又不必委身称臣,又不必做小伏低,余事又何须计较?” 鹏魔王闻言,思索半晌,却也无言以对。 牛魔王又把视线放在狮驼王身上,狮驼王却笑道:“去便去了!若是以礼相待,好酒伺候,便是称兄道弟亦无不可!若他暗藏杀心,欲以我等性命去巴结天庭,我等四人同心,齐力戮之便是!纵使他有大罗金仙只能,亦不信可轻易取胜!” 牛魔王连连点头,于是四魔商议一番,并不带一兵一卒,便共往花果山而去。 既至花果山附近,却见: 漫山遍野妖魔荡,铁甲钢刀折金光; 摇旗高喊声赫赫,枪敲斧震亦铿锵。 遥见彼处案台立,拜天敬地焚燃香; 左右猴妖凶魔相,中台高坐美猴王。 四魔见势,虽心有疑虑,仍是齐齐从空中降下。悟空见四魔到了,便从那高台上一跃而起,脚一沾地,山间众妖便急用那兵器敲击地面,震的那山似都摇晃不止。 四魔惊惧,其余三魔早将兵器握在手中,唯牛魔王上前行礼道:“因与美猴王先前有约,便我兄弟四人独来此处,倒不想遇这般隆重的迎接,使我兄弟受宠若惊。” 悟空即大笑一阵,山中妖魔便同高呼道:“美猴王!美猴王!美猴王!!” 悟空将臂一抬,众妖立即噤声。悟空便向牛魔王回了一礼,上前拉起牛魔王的手道:“我与兄弟你交浅言深,又有相斗相惜之情。此前未将事情挑明,是因为知道兄弟你是仁义之人,愿与你这几个兄弟共同进退。我本不欲强求,奈何又觉知己难逢,所以今日才请你将众兄弟一并带到此处” 悟空拉着牛魔王,示意前方的香案,道:“我已祭拜完天地,你等若是愿意,你家四个兄弟,连同我家两个兄弟今日便共同结拜,歃血为盟,从此共同进退,富贵同享!便是我东洲有的,以后每家兄弟尽可享得!若是不愿” 牛魔王看了其余三魔一眼,问道:“若是不愿,又当如何?” “若是不愿”悟空双眼微眯,背转过身去看着那香案,“只当我等有缘无分,从此天各一方,自求多福便是!” 悟空这话说的隐晦,牛魔王倒也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没有机缘,只要不招惹花果山,几家只不过不相往来而已。但若上天有旨讨伐,相信这美猴王届时绝不会错过那个向天庭邀功的机会! 牛魔王看了一眼孙悟空所谓的那两个兄弟,其中一个,便是前日在海岸被牛魔王一拳轰得昏死的猕猴王。那猕猴王见牛魔王看着自己,本能的将头转向一边,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牛魔王着实想不明白,孙悟空此等技艺,为何却寻这么个家伙做兄弟? 再看另一个,牛魔王不识他的身份,只觉蓬头垢面,邋邋遢遢,手持个拐杖,倒像个远途朝拜的圣徒。其余三魔也是面面相觑,心道这孙悟空识人的本事果真不咋地! 但即便其余两个再怎么不入他们的眼,但孙悟空的确货真价实,如果他肯相助,则大事已然成了一半。且不说这美猴王一身本事,便是他那几年就让东洲天翻地覆的耕养之术,也足以让这一众妖魔垂涎三尺。 虽不晓得其余三魔怎么想,但牛魔王十分清楚,自己如今正站在生命旅途的岔路口上,接下来的一步,将至关重要——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整个天下! 其余三魔仍在小声商议,却见牛魔王踏前一步,站在了悟空身边,对前方的三魔道:“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但是我老牛此生,识英雄,重英雄。今既然有幸,与天下大英雄、大豪杰结拜为兄弟,又怎可轻易错过!你三个当速速决断,切勿令我为难!” 牛魔王的突然发难令其余三魔猝不及防,只原地愣在当场。 一个孙悟空就已经份量十足,如今牛魔王公然跳出来与孙悟空捆绑在一起,就更不用说了。且不说这东洲数万的兵力,就算只有孙悟空和牛魔王两个人出手,这三魔恐怕都在劫难逃。 话不到三秒,狮驼王随即大笑一阵,高声道:“既结为兄弟,花果山酒肉可能管够我一众子弟否?” 悟空冷笑一声:“莫说管够!若为兄弟,我自传你子弟那耕养之术,管你以后走到哪处,皆是管够!” “好!!”狮驼王厉喝一声,“早闻我牛兄弟整日道这花果山美酒如何如何,今日定要好好品尝一番!!” 狮驼王说着,踏前两步,走到了悟空这一侧,只余其余二魔依旧站在原地发愣。 蛟魔王见状,即行一礼,上前道:“蒙众兄弟不弃,结为兄弟,今日再与天下英豪结拜,实乃荣幸之至!从今往后,必是肝胆相照,同生共死!”说罢,便急切的站到了对面,和其他人一起“心怀慈悲”的看着那鹏魔王。 什么情况? 鹏魔王似是还没从刚才的状况中反应过来,自己的盟友却早已接二连三的站到对面去了。如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恐怕花果山今天晚上的主菜必然会是一道“烤大鹏”。 但鹏魔王何许魔也?虽然计谋可能比不上那胡千岁,但他在这四魔之中,可依旧是那最狡猾的一个 狮驼王见鹏魔王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急出声道:“想什么呢?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我并非要反对,只是在想,若我们结拜,亦该有长幼之分,又该如何排序?”鹏魔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笑道,“我等四个,当初结拜之时,本欲以酒量定大小,但至今都未真正的分那胜负。今日且不说美猴王,单说这二位兄弟的身量,若以酒量定大小,倒不是显得我等以大欺小?” 仅一个兄弟间的排位之分,直接将这看似铁板一块的阵营击了个粉碎。每个人的心里此时仿佛都在打着同样的算盘——怎么排,我才会成为当之无愧的大哥? 第84章 鹬蚌相争 第八十四章 鹬蚌相争 悟空只笑看着那鹏魔王道:“你倒想的长远,倒不知可曾得出结论?” 鹏魔王道:“兄弟,命也,天定因缘而授之。既是命数使然,结拜又自人间相传而出,当尊人道,以出生先后定论。兄友弟恭,可谓妙极!” 好不要脸! 其余三魔皆知这鹏魔王是三魔中最年长的,不禁暗自骂道。再看其余三个,孙悟空自不必说,皆知他活了连一百年都不到,必是最小。然而其余两个却又如何? 蛟魔王问其余二猴道:“你二者,寿数几何?” 猕猴王谦卑的答道:“不过三百年而已。” 稳了! 鹏魔王心头一喜,又看那禺狨王,却见那老猴呲牙一笑,道:“我长他些许,不过一千四百来年而已。” 众魔皆惊骇。若这老猴不是在胡说八道,就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狮驼王又问:“何以见得?” 禺狨王道:“彼时得见金蝉子东洲传道时,已活千年有余。再此前,得一仙人点化,彼时便五百左右。再此前为妖而不得开化,亦有二三百载。再此前为畜,亦有几十载。因此前,族内多有子弟相问,我便也只估个大概。因未遭那风灾,故可见寿数未至一千五百。” 众魔感叹:果然是胡说八道! 狮驼王不禁相问道:“你亦闻得金蝉子传道?” 禺狨王谦卑行礼:“彼时有幸。” 狮驼王没有多说,只慢慢点了点头,内心对禺狨王多了几分好感。 但即便如此,各家寿命终是无从考究。但细想来,哪个妖魔不是如此?大家活的都够久,到底谁比谁更久,谁又说得清楚?谁又能拿出确切证据证明?何况妖魔大多都不太在意自己的寿命,像狮驼王这种心大的,压根不知道自己今年到底多少岁,又如何去排? 于是以寿命排序只能作罢。 此时,猕猴王便又道:“我等既为妖魔,当尊妖道,以实力定高低。众位以为如何?” 以实力定高低?众魔面面相觑。那大哥恐怕不是牛魔王,就是孙悟空。 牛魔王虽有实力,但是兵力却不多;反观孙悟空倒是既有实力,又有兵力,更有粮米,但他终究是个“外人”!若是以长为尊,其他三魔将自家兵力尽皆交给他们指挥,那他们是一定不肯的! 先有蛟魔王出列道:“我等先前虽有交手,但皆为乱战,难以显出自己的真本事,故而算不得数!” 悟空闻言,没忍住,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旁边的牛魔王急用手肘偷偷捅了悟空一下,二人只在那挤眉弄眼,倒像是对新婚夫妇一般。 那蛟魔王听见悟空嗤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便不吭声了。 却有鹏魔王依旧道:“如今若要以武定高低,定要还有争斗!且若以大小相排,必然连番相斗,若稍有不慎,轻则伤了和气,重则折了兄弟!岂不舍本逐末?” 这话从两个败军之将口中说出,着实缺乏了一些说服力,然而却并非毫无道理。就说牛魔王,上次悟空和他在南洲相战,故而也能放开手脚。但今日若在花果山相斗,毁的却是自家洞府,踩的尽是自家土地,便是赢了,也定然心痛不已。 众人思前想后,也只好作罢。 一时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似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此时,一只小鸟不知趣的飞了过来,落在了牛魔王的头顶,牛魔王没有驱赶,只是依旧那么坐着。那小鸟可能是见牛魔王没有理他,竟然在他头顶拉了一泡屎,然后飞走了。 悟空窃笑不已,却见那牛魔王只用手蹭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又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叹息一声,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悟空忽然出声道:“命,天授之。体,自锻之。今不如以身体大小排序,分个长幼之序,众位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不禁众魔大惊,花果山一众妖魔妖猴皆是惊惧不已。如今那四魔姿态各异,虽一时辩不得大小高低,但每个人都知道——孙悟空,一定是最矮,最小的那个。尽管他比其他猴子高大些 “不要紧,不要紧!咱家大王会变化!”面对众猴的惊惧,四健将私底下悄悄安抚着。众猴闻言,想起悟空取得金箍棒时曾变得如山般巨大,顿时安下心来。 狮驼王听觉异常灵敏,亦是想起悟空和牛魔王争斗时都曾使那法天象地之术,于是问道:“美猴王,你方才说:命,天授之;体,自锻之。但不知你所说这‘身体大小’指的是‘天授’?还是‘自锻’?” 悟空笑道:“既是焚香结拜,自是敬天礼地,当以‘天授’为本。” 远处的芭将军闻言,随即两眼向上一翻,晕了过去。 狮驼王听了悟空的答复,亦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又回转头去看其余三魔。却见那蛟魔早将身体立了个笔直,鹏魔早展开了羽翼,都想使自己显得更加高大。再看那三只猴子,却是神色如常,倒不似有什么彼此相争的架势。那猕猴王甚至刻意将身体缩了一截站在禺狨王身边,倒似比对方还要矮小似的。 狮驼王见状,顿时觉得一切无比可笑,只一屁股盘坐在地,对着一旁拼命对芭将军做心肺复苏的众猴道:“拿酒来!拿酒来!管他谁高谁低,既是兄弟,怎能无酒相贺!”便有些个猴子听了,急去库房取酒去了。 再看那鹏魔王将身体大张,似是已至极限,然而仍比那蛟魔矮了半头。那蛟魔王只仰头笑道:“别仰了,除非你飞起来,否则怎可能”正待再言,却见那牛魔王正在自己头顶处向下瞟着自己,便是不算那牛角,亦比自己高半头有余。 原是那牛魔王自身本有股罡气护身,气在时,自外看起来似是比原本要小些,但去了那罡气,竟比原先还要大上两圈。 蛟魔王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怎会比我还高?定是用了那变化之术!” 牛魔王只笑道:“凭你怎么验证,但却不可伤我分毫。若有损伤,别怪我手下无情!” 牛魔王此话说的狠戾,若要验明正身,刀劈斧剁本是寻常,然而以牛魔王的本事,岂是那蛟魔能够相敌的,突然亦觉得做个二哥亦是件妙事。便也不管那牛魔王,只继续与鹏魔王比高矮去了。 悟空走到牛魔王面前,笑道:“兄弟,若你为长兄,以为我等一众兄弟当如何相处?” 牛魔王道:“我等既为异性兄弟,当以亲友相处。大不欺小,强不欺弱,上不欺下,众不欺寡,为结义之基。若有福泽,遍传其法;如有灾厄,共商共敌,为结义之礼。寻道求真,遍寻方法以求正果,而非过激率性,滥杀无辜,可谓结义之目的。” “便如此,”悟空笑而拱手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遂各按身长定序,齐焚香祭拜天地,又布酒设宴,痛饮三天。终日相聚,品酒论道,切磋技艺,开田垦荒,好不快活。 自此,天下有传闻,各洲有大妖,共七魔,居天下各方,拥兵百万,互为援军。一损则俱损,一荣则俱荣。 又经年,又闻四洲各处均现祥瑞,荒山生树,荒土自耕,天下皆称奇。各地人王本欲遣兵安民,然而那山地却被一众妖魔率先占据,便急调兵,往处讨之。 此时,天庭 众仙齐齐行礼,玉帝只道:“众卿,今有何要事奏禀?” 便有仙先呈奏本,曰:“今,下界有妖魔众多,占据各洲各处,拥兵百万有余。又闻意欲求请上天划地立国,使妖得有固土,可谓闻所未闻。又有大妖孙悟空、牛魔王者,乃众妖之首。有神兵利器护身,飞天遁地之能,通晓变化,力大无穷,恐为祸一方,望上天尽早惩处,避免局势愈演愈烈。” 言罢,又递奏折若干,道:“此为人间状告众妖的奏本,今请一并呈上。” 却有地府冥王出列,呈递奏本,道:“臣有本,状告人间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妖王孙悟空。因其生死簿上寿数已至,曾派鬼差前去缉拿,却被他打做两团肉泥。又在我地府内发了狂性,勾去猴族性命无数,坏了阴阳规矩。还曾棒打判官、鬼吏,在我地府破墙、碎瓦。我地府难敌,只得状告上天,往请上天惩处!” 又有东海龙王敖广出列,跪而叩首:“微臣有本,状告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那孙悟空曾以邻居之名至我东海,强取我东海定海神珍铁做兵器。又向我等兄弟索要冠靴披挂,我等难敌,只能拱手相赠。那厮得了宝贝,又口称‘聒噪’,一路打伤我东海水族,打碎宫墙,栏柱无数。后因他冲撞地府,毁坏生死簿时连累我东海水族变为一群魔尸,至今尚未除尽。今至此禀告上天,望上天见怜,惩处那贼厮!” 玉帝翻着一本本状告那孙悟空的状书,不禁笑道:“这妖能棒击地府,脚蹬龙宫,倒也有几分能耐,却不知今年寿数几何啊?” 冥王战战兢兢道:“不过三百余载。” 玉帝闻言,手中稍顿,道:“三百余载,却有如此能耐,倒也难得。朕见这状书告的倒也齐全,小到毁坏桃园,大到拥兵自重,都是近些年做的事。倒也算把能做的都做了个遍,就差谋反了” 托塔天王李靖闻言,即出列道:“臣愿领兵,前往剿灭贼寇。” 玉帝抬头看了一眼李靖,又问旁边的仙官道:“只闻这妖为祸一方,可是多有杀人之举,?” 仙官略有迟疑,答道:“倒是不多” 玉帝将状书合上,双眼微闭,道:“那便不急,便只差人监视那花果山即可。”正说间,却又似想起什么似的,抚须道,“朕记得那花果山曾有一仙石,碎裂时金光乍现,射冲斗府,犹在眼前。彼时曾遣千里眼观之,报之那仙石裂处乃一石猴,可是此猴?” 那冥王只俯身跪地,却不言语,便有仙官道:“陛下,彼时不过数十而已,今这生死簿上的寿命足三百有余,可见并非一物。” 玉帝点头,便也不语,只命人监视花果山一举一动。 却说那日,悟空与幺幺在东洲遍寻一番,均未发现涂山氏踪迹,四下打听,亦是无人知晓。于是二人便返回花果山。 到了水帘洞外,二人降下云头,幺幺便数落悟空道:“悟空,你要知道,‘找我爹’是要事,‘涂山氏’只是次要。若是寻着他的踪迹,便是寻不到涂山氏的踪迹亦是无妨。切勿舍本逐末!” 悟空心虚,只连连点头称是。 流元帅见悟空归来,急上前道:“大王,祸事来了!” 听见“祸事”二字,悟空心里便是不痛快,只道:“我自在此,哪来的祸事!” 流元帅又行礼道:“非我花果山之祸事,而是自那牛魔王那处而来。听闻那南洲人王见牛魔王那处资源充沛,已经备大军前往征讨,不日两军便会交战。牛魔王已将求援信件寄到,倒是只请大王一人前往相助。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还用问吗?”悟空看着那信,不禁笑道,“鹬蚌已在,渔翁也该登场了!” 今世(悟空)篇 完 第1章 离恨天 第一章 离恨天 且说在那三十三层离恨天上,乃是当年日月初生,阴阳旋转之源头,整片天主要分为阴阳二色,又呈阴阳八卦之象,这土地连同其上的山石河溪沿日升月落之向每日周转不停。 而在这八卦盘正中,便有一宫,名曰“兜率宫”,乃是三清道祖太上老君的宫殿。 其间,有自古至今寻道求真得大成者于其内,整日钻研道法,修习丹道与炼丹之术。每每悟得妙处,便上报老君,老君便开坛遍邀众仙来此论道。 每谈至妙处,多有珠玑之语,或高歌狂呼,或放声大笑者多不胜数。且来者只问研道深浅,不分贵贱高低,亦不须仙术法力。因而有人间者魂游此处,与众论道者,亦不在少数。 其宫内又有七七四十九房,又有一房名曰八卦者,乃老君炼丹专用之所。东偏厢多有隔间,内设丹炉若干,供平日炼各种仙丹灵药所用。西厢广备资材,集天地精华之物,一应俱全,遍存其内。 又有正中正房,外厅设八卦炉一座,用以炼化天下坚硬之奇材,无论天上地下,凡入内者,无所不化。后又有锻铁台,点化台等,凡仙家至宝,兵器、法器者多从此出。 众皆说,凡老君兜率宫内,无一不经老君锻炼而来。别说是那装丹装酒的葫芦,便是绑葫芦的绳子,抛到凡间亦是件宝器。 今不谈宝器,单说这八卦炉,须得每日添火,才得不熄。又有守炉道人七名,轮流接替,互相照拂。守炉道人皆有使风防火之术,可使得风力生火,亦须防备那火不至于烧身。 若有非凡之器入炉,须提前七七十九日连续使大火焚烧,再将此物入炉焚烧七七四十九日,无一不化。至今为止,最难化之物便乃天玉也,无论品相、大小,凡入内前,必先以大火焚四十九日,再炼四十九日,方可化灵。 当年,从世间采集来的碎玉,或是云中玉多是在此间炼化,又重归于天上。亦有仙灵损耗者,或化液,或化气。化液者,称玉液,就是仙界称呼的“琼浆玉液”。于仙,有强身之能,然而因为能量强大,所以容易使人头昏脑涨,似醉酒一般。故而亦称“玉酒”。 化气者,多降于世,世间称祥瑞之气。昼呈彩霞,夜呈青碧。使万物生长复苏,人体康健,病痛消除,但可惜持续时间通常都比较短。基本是下级官员向上汇报,汇报还未到皇宫,祥气就消散了。 且说这一日,哪吒三太子至离恨天,又奔八卦房而来。一进门,这一身金甲的帅气青年先是环视四周一番,见只有罗刹女在此烧火,便将房门一关。 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叫喊起来 罗刹女见他嚷的厉害,便急上前去,要将他扶起。然而哪吒却不让他扶,只继续坐在地上叫唤个不停。 罗刹女见四下无人,忍俊不禁:“三太子,平日里众仙子常在背后称你英俊勇猛,若你这副样子被她们看到,她们会怎么议论?” 哪吒只坐在地上,嚷道:“此间又无他人,若被他人知晓,必是你传出去的!我岂会罢休!” 罗刹女只笑着将哪吒慢慢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将他散开的头发梳成发髻,问道:“天王又用那七宝玲珑塔烧你了?” “要不怎地?”哪吒双手向腰上一掐,没想到左手直接断做个藕块,从腰间滚落下来。哪吒急上前两步,将那左手捡起,嚷道:“你看那老贼把我烧的,都干巴了!一碰就断!你赶紧给我修修!” 罗刹女将哪吒引到一旁的凳子边坐下,便又去取灵药。口上又问道:“这次又用的什么理由?” “六根不净!”哪吒的脸不停的扭曲着,“还说那什么反正意思就是他是老子,就要时刻注意管教我!没错也可以烧我,避免我品行变坏!他这等烧法,我还能更坏么!干脆投胎重来算了!” 罗刹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便只笑不语。 却说这哪吒当年闯下大祸,只落个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自刎而死。因其是灵珠子投胎,人身散去本应重归天庭,还那六臂金刚之位。 然而这娃亦是嘴贱,归位之前刻意去那陈塘关告诉李靖,大意是:你怕别人毁了陈塘关,断你仕途,唯独不怕我是?现在我既然把骨肉都还给你,你我就不是父子,等我归了神位,定将你这陈塘关赶尽杀绝! 按常理,下界渡人间劫时,仙神是没有记忆的,一旦重归天庭,历代的记忆都将复苏。届时神性加身,会报复李靖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然而这李靖着实是让这儿子给整怕了——这孩子凶起来连自己都杀,屠一个陈塘关算得了什么? 于是心一横,使那神弓一箭将哪吒的神魂定住,又手提那斩妖刀将那神魂劈得稀碎。就在那危急时刻,却又被哪吒生母殷夫人生生拦下,那一丝幽魂逃出天外,却又返不得天宫,只能去寻自己师父求救。 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救得哪吒,使藕扎了个身体,让他托生,并逐渐修复肉身。哪吒神魂涣散,身体也难成肉身,却又无比急躁,整日摇摇摆摆的直嚷着要去报仇。 太乙真人无法,告诉哪吒说:你大哥金吒如今在西天做侍僧,在西天佛祖身前侍奉。那李靖上次没杀得了你,又怕我爷俩找他报复,于是逃去西天寻佛祖庇佑去了。真要杀他,须得寻去西天。然而西天能人众多,我俩去了,怕是双拳难敌四手。他既然身为总兵,早晚得回来,届时你身体也重归肉身了,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我俩还是安心等他回来再杀! 然哪吒复仇心日胜,于是不顾师父劝诫,趁师父出门时往西天而去,想寻李靖复仇。然而因为神魂不稳,走到半路,莲藕已经脱落了大半,只剩一丝残魂跌跌撞撞往西天而去。幸得遇见阿傩尊者外出巡游,便称自己是侍僧金吒的家人,要寻佛祖告状,阿傩便将他引到佛前。 佛祖见了哪吒,即用道金光先稳住他的神魂,又听他细细讲来。听罢,只道:“凡皆因缘也!你虽刚强,亦有豪侠之心,然却因为师父和母亲的疼爱,屡犯大错而不自知。李靖身为父亲,亦有慢待教养之过。我本应各不相护,任凭你二人厮杀,又可惜你这金玉良材。今有一法,我却使个法术使你重得肉身,待机缘合适,重归那天庭去。那李靖既与你父子一场,你也别去杀他了,只管两家各自安好。” 此时哪吒本是快要死了,听闻能重获肉身,只连连答应。于是佛祖又取莲花一“副”(连花带根),使哪吒游魂“坐”于其上,终成肉身。哪吒成了肉身,便向佛祖拜了三拜,也不顾得穿衣服,光着腚就去追杀李靖。 李靖吓得满寺乱窜,众僧来挡哪吒,皆莫能敌。直到跑进了燃灯古佛的房间,哪吒才被挡在了外面。佛祖用法器将哪吒收住,又对着他教化了一番,给他讲了很多的经文和道理。哪吒听得很认真,而且有了深刻的感悟,对自己曾经的恶劣作为也有了反思。 于是佛祖便令父子二人相见,哪吒显得十分谦卑,又对着李靖磕头认错。李靖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哪吒有几分恼怒,便问道:“只孩儿有错,难道父亲就没错?” 李靖心有不快,道:“我既生养于你,哪里来的错处?早知如此,便不如不生!” 哪吒大怒,从旁捡起块转头冲着李靖就扔。李靖急急闪过,本欲动手教训,却见这逆子眼中又现杀意,便急转身往燃灯古佛的房间就跑。然后哪吒又被佛祖捉住,再次教化了一番。 燃灯古佛见状,便跟佛祖商量。佛祖说:“这父子二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这哪吒是个愣头青,那李靖也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两父子真可谓一脉相承。若要教化,非一日之功。但此子本是天神下凡,恐不能在我灵山久居,恐怕只得想个办法逼他们‘父慈子孝’了。” 燃灯古佛说:“我这里有一件七宝玲珑塔,可镇仙神妖精,此物虽有大能但一生只能镇一物,留在身边久矣,一直没什么用处,不如就给他。” 佛祖大喜,于是传授了李靖使用此塔的方法,并叮嘱李靖要善待哪吒。 于是父子再次相见,二人也算客套,于是一路回返,路上皆未有言语。既至陈塘关,太乙真人见二人回来,急上前查看哪吒。见哪吒肉身已成,又有莲花之相,不禁高呼道:“你未归仙位,却怎去坐那莲台?如今新身已成,仙位难归矣!” 哪吒闻言,以为李靖和佛祖联合起来骗了他,于是又起身要去杀李靖。危急时刻,李靖急抛出七宝玲珑塔,那塔浮在哪吒头顶,又急落而下,将哪吒罩入其中,使那烈火焚烧。哪吒在里面疼得大叫,太乙真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却打不碎这宝塔。 正此时,阿傩尊者驾云而来,对太乙真人道:“慈悲慈悲!此子去西天寻佛祖告状时,是由我引路,那时神魂已散,恐随时都会散去。佛祖无奈,只得将他封以金身,又以莲花托生,只为救他性命,非有歹意。今恐父子二人因此再有相争,故特来相告,还望真人见谅。” 太乙真人闻言,顿感此乃天意。便将自己所闻告知哪吒,哪吒闻言亦消了怒火。只是那玲珑塔撤去时,不论是哪吒的法力,还是他的智力,似乎都退化了些许。 此后父子均登仙位,然而哪吒可能是因为金莲化生,身体似是不受仙身的束缚,不仅身体稍有成长,且每到一段时间,性情都会变得狠戾,重时亦多对李靖有所不满。 李靖心有所惧,于是每隔一段时间,或是哪吒有了某个“不寻常”的举动时,李靖必然寻个由头,用那七宝玲珑塔将哪吒焚烧一次,让他的心智和力量退化到安全范围以内。烧的次数越多,则退化的越加厉害。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这李靖是怎么回事,整日没事就要将哪吒置入塔中焚烧一番,以至于这孩子如今连家都不想回了,便整日在这离恨天转悠。 如今的哪吒一副孩童的样子,东搜搜,西看看,又道:“不然我问问老君,留在这里陪你烧火可好?” 罗刹女闻言,不禁面色一红,道:“这守炉人数都是固定的,且不说玉帝不会放你,便是要来,也要等到有人下凡渡人间劫时才行。哪有那么容易?” “那不如就让铁娘(罗刹女)下去渡这人间劫可好?” 二人闻是老君的声音,急低身行礼,老君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又看了看哪吒的断手,走到一旁道:“铁娘来此有些时日,火是烧的不错,但对道的了解却还是有差。若是有人能替我烧火,倒是该让她下去历练个一二。” 老君说着,拿起一个瓷瓶,向着哪吒的手腕倾倒而去,瓶中的玉液流淌在哪吒的断臂上,老君又拿着那断手向上一拧,断手立即复原,似是原本一般强健。 哪吒兴奋异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急晃动了一番,笑道:“多谢老君!若是能留我在此,还当一并谢过!” 老君干笑两声,将瓷瓶放回原位,又道:“我闻三太子刚才说,也想下凡修炼一二。不如我寻个时机,与玉帝商议一二,若你二人结伴下去,也算有个照应!你二人却以为如何?” 罗刹女闻言,脸羞得通红,却又道:“此、此话当真?” 哪吒亦笑道:“我当然愿意!” 老君笑着上下打量哪吒一番,慢道:“不急,不急。你方被你那父亲反复烧过,此时的话,只当童言无忌。待过些时日,你若还想下界,届时,我便做个主,放你们下去!” 罗刹女的脸此时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一般,只把头向后一扭,再不做声。哪吒只又行礼,却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似得说道:“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需下界一趟,就不久留了!改日必登门再谢!”说罢,急往外而去。 罗刹女急追上去,问道:“又有何事需要下界?莫不是你那白毛的义妹(白毛鼠)又惹什么岔子了?” 哪吒思索片刻,却道:“似有段时间没见她的祷文,当是无事。”又悄悄凑到罗刹女耳边道,“实话告诉你最近人间出了些大魔四处为害,先前已动了兵戈,据说天庭亦有耳闻,只是尚未酿成大祸,不便急于发兵。然而,我下有文吏接到信徒祷文,说要与妖魔厮杀,故而我才要下界一看。” 罗刹女惊道:“只你一人?为何不带些兵马?” 哪吒把手往腰间一掐,露出一副儿童的天真面貌:“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人们眼中的‘金甲战神’!带什么兵马?只一人即可!”说罢,也不管罗刹女阻拦,只一路向下飞去。 罗刹女急得连连跺脚,回头看老君一眼,却见老君早将下一班守炉的道人叫至近前,又向罗刹女挥手示意。罗刹女心领神会,急向托塔天王那边寻救兵去了。 第2章 初战!哪吒对悟空 第二章 初战!哪吒对悟空 且说悟空驾云自东洲起,前往南洲太平山与牛魔王汇合,大老远就见那牛魔王正双手抄在胸前,立在山腰处向外观看。既至,又见不过妖魔百在此安营扎寨,亦非勇猛之辈。 悟空心有疑惑,将云头降至牛魔王旁侧,二人见礼。 牛魔王便又盘膝在地,指着远处对悟空道:“贤弟看那炊烟起处,便是人王军队。如今欲夺我等这片土地,已在此驻扎多时。屡有探马至此,皆被我等斩杀,方才一直未敢妄动。我欲杀之,又恐与上天为敌,但此地耕养已久,方到收获之时,如今颗粒未得,又岂可拱手相让?且不知贤弟可有良策?” 悟空笑道:“若不愿动那兵戈,只管想个法子赶他们走了便是!待我前去一探,洞察敌情,再做决断不迟!”说罢,变作个麻雀,往敌营那边飞去。 牛魔王只席地而坐,等待悟空返回,却忽感头顶传来一阵异样的压迫感,便抬头去看,却见一黑点从空中奔着自己的方向急坠而下。 牛魔王急祭出浑铁棍,起身准备迎战。众妖魔看见牛魔王的反应,也急取兵器备战。 却见那黑点俯冲而下,至离地十余丈时只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原是一金甲小将。 牛魔王仔细打量一番,觉得此子甚是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只见: 却见此小将,真个好貌相;飞轮脚下踩,凌带随风扬。 长枪手中握,金甲耀霞光;若问来者谁,李家有三郎! 牛魔王不禁赞叹:我若有子如此,亦不枉此生! 于是又上前相问:“来者何人?敢入我太平山挑战?” 却见哪吒盯着牛魔王打量一番,即嚷道:“你长得比那些妖怪都要高大,一定是他们的首领?我乃天上金甲将,今知你人间为祸,特来除你!你可有话说?” 牛魔王闻言大笑:“你这娃娃甚是有趣,我见你似有几分相熟,今念你年轻气盛,便也不为难你。你自去!” 哪吒闻言,心有不快,只挺枪嚷道:“妖怪!你是怕了吗?” 牛魔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观你头顶‘总角’未落,若与你相战也算以大欺小,万一哪招不慎,难免害你性命,可惜了你这一副好皮囊。你且速速离去,若是过会儿等我那兄弟回来了,他可未必肯轻饶你!” 哪吒只用手摸了摸头顶的发髻,又问:“你那兄弟又是何人?” 牛魔王道:“我那兄弟乃东洲妖王,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是也!你可曾听过?” 哪吒思索片刻,似是记得花果山以前似乎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件,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便又心烦不已,只道:“且不管别人!只说你是否在此为祸一方,违背天道?” 牛魔王观此子言语混乱,喜怒无常,亦不想与他多言,便说道:“此地是我等开采,此山亦是我等栽种,如今那人王来此,未有好言相商,却引大军前来意欲抢占,这又是何道理?” 哪吒便又迟疑起来,随即却似想起什么似的,将枪一挺,道:“我爹娘常言,妖者,多言而不实。我岂会被你所骗?看枪!!”说罢,抬枪直刺牛魔王而去。 牛魔王被哪吒混乱的言语搞得不明不白,也顾不得辩解,便抡起浑铁棍去挡。不想那牛魔王甚是力大,一击就打得哪吒失了方向。 牛魔王一怕伤了天兵天将,得罪天庭;二是观此子生的讨喜,亦不愿下杀手。便没有追击,只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退下!若再打下去,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哪吒气硬,毫不理会,只挺枪又来扎牛魔王。牛魔王连挡两击,第三下用力一挡,便又将哪吒弹了出去。 哪吒大怒,高高跃起铆足力气使那枪向牛魔王头上砸去,牛魔王轻叹一声,只单手提棍一挡弹开哪吒,手上又留了几分力气,对着哪吒的腹部将棍挥了出去 正当时,一阵疾风闪过,却有个青紫色的身影从后疾驰而来。牛魔王见来势凶猛,也顾不得去击哪吒,急收了力道去挡。却见两把钢刀狠狠的击中牛魔王手中的浑铁棍,饶是牛魔王,单手持棍挡着一击竟有几分吃力,于是急转为双手持棍。 却见那双刀仗着刀身短小,只一路贴着牛魔王又挥又砍,牛魔王边退边挡,不经意间已经连挨了四五刀,如果再打下去,只怕那罡气就要被对方打破了。于是硬吃一击,铆足力气低身一扫,才将对方逼退。 二人退开,牛魔王才见那使双刀的竟是个女子,不禁吃了一惊。再细看去,二人四目相对,却皆是再吃一惊。 却说悟空变作麻雀靠近人类的军营,至近处,却又化作只苍蝇靠近主营去偷听。却听营内有人道:“将军,我们在此已驻扎了几天了,虽是一直未得探报,不能冒动。但若再按兵不动,唯恐大王猜忌,不如我再领几队人前去查探!” 又闻人声道:“只恐先前派去的那些早遭了毒手!若要我说,除妖本不是我等分内之事,亦不能以常理相抗相持,不如早退。还望将军定夺!” 又闻一声道:“如此实非长久之计,但我等大军至此,至今未见一妖一兽。冒然前进,恐全军覆没;若冒然回军,又恐大王怪罪。要进,需等探报;要退,亦要有个道理。如今,暂且加派人手探查,等进一步消息到了,再定不迟。” 悟空闻言,心道:原来众军士亦有退还之意,只可惜未逢机缘,那便给他们个机缘! 于是飞至两座山头之间,使那法天象地之术,突变作近百丈之高。众军士见妖魔如此高大,各个吓得魂飞魄散,只在军营内横冲直撞,撞倒营帐无数。 主营的将帅闻声,立即从营帐内跑出来,见了悟空那凶戾的模样,亦是吓得手脚颤抖,魂不附体。 悟空即高呼道:“我乃花果山妖王孙悟空!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若他再敢妄图我等妖魔的居所,便去他的王宫里寻他。看他那深院高墙能不能保得住他!我给你们三息的时间,识相的快滚!!” 众军士闻言,纷纷叫嚷着“妖王孙悟空”的字号,前呼后拥的向后跑去,踩死踩伤者亦不在少数。 悟空不禁大笑,却冷不丁瞥见有个身影急从后向自己的方向追来。 却说牛魔王和罗刹女四目相对,二人均是一惊,却又见前方远处,又一身形巨大的猿猴出现在人类军营前。众人即止了动作,遥望那巨猿。 哪吒急飞至罗刹女身旁,拉着她的手兴奋的指着那巨猿道:“铁娘,你看,你看!竟然有那么大的猴子,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 那罗刹女即放低声音,道:“三太子,天庭的援兵即刻就到。你如今刚被那七宝玲珑塔烧过,神魂不稳,不能久战,切勿再生事端!” 但哪吒却是不听,只道:“我以为这牛就够高大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我这就去跟他过两招!”说罢,驾云急往悟空那边而去。 哪吒飞的太快,一眨眼就飞出几里路去,罗刹女正要去追,却被牛魔王叫住 “喂!!”牛魔王上前道,“认得出我吗?” “嗯”罗刹女转过身,却没有看牛魔王的眼睛,只低着头道,“你怎么这般模样了?” 牛魔王干笑两声:“当年妄动杀念,被三太子谴回佛前,又被逐出大雷音寺,化身牛躯成了妖,才是这番模样。那个”牛魔王示意了一下飞远了的哪吒,“我方才听那孩子唤你‘娘’,这孩子莫不是你与三太子” “你胡说些什么!”罗刹女的脸再次涨得通红,她跺着脚嚷道,“我如今是老君丹房内烧炉的道人,怎配与三太子结亲你方才见着的那个,可不就是三太子本人!他叫的‘铁娘’,是他为我取的名字!” “什么??”牛魔王不禁一愣,一是惊讶于方才那个竟是那哪吒三太子?但不管是从心智还是法力还是气场上来看,都和自己曾经见过的三太子不可同日而语。二,则是惊讶于原本和自己同为罗刹的罗刹女,如今竟然已经成了老君身边侍奉的仙人! 看着罗刹女那娇羞的样子,牛魔王亦有几分神往,随即,却见罗刹女回过神,急道:“我要去追三太子了,你勿要为恶,当多行善事,勤加修行,总有修成正果的那天!”说罢,急往哪吒那边而去。 牛魔王本想再追,却终是停了脚步,心下默默计算思量起来 却说哪吒飞至悟空身后,高叫道:“你便是那牛头的兄弟吗?” 悟空打量着哪吒,问道:“哪里来的娃娃?见你这一身金甲神兵,倒似不是个凡人,却来此找俺老孙作甚?” 哪吒只道:“我乃天上的金甲将,今知你在此作恶,特来除你!”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但俺老孙棍下不丧无名之辈,且报上名来,也好寻人收尸!” 谁知这哪吒闻言,却是不语,只挺枪来刺悟空。悟空急又化作原本大小,躲过哪吒刺击,笑道:“我知矣!你当是姓金,名甲将!既如此,俺老孙便也不客气了!”说罢,掏出金箍棒,一晃两丈多长,照着哪吒便打。 见那哪吒没有巧计,只是正面冲锋,悟空亦不躲闪,只与哪吒正面相抗。二人一个枪快,一个棒花,直打得火花四溅,金光闪闪。 原本还在逃窜的众军士见那金光闪闪,于是各个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并连声为那不知名的神仙高呼喝彩。 哪吒见有人围观喝彩,顿时来了精神,打得更是起劲。悟空心烦,趁二人对击的空档,将那金箍棒变的足有数十丈长,直向那山上乱挥乱舞,砸出碎石无数,径向着那群军士落去。 众军士有不少不及躲避,纷纷被碎石砸死。哪吒见状,结了混天绫,向前一抛,挡下碎石无数。却见悟空早至身前,挥棒便打。 哪吒急闪,使枪头去刺,枪刺过去,却只变作跟猴毛。却见悟空真身早至身后,抡棒砸向哪吒臂膀。远处罗刹女高呼“小心!”,然哪吒却已猝不及防,被一棒击出数十丈外。 一摸左臂,却是折做两截,便又惊又疼、又气又羞,不禁流下泪来。 悟空见他哭泣,只笑道:“小娃娃,打不过便哭鼻子了!但要说,挨了俺老孙这么扎实的一棒还没死的,这天下着实没有几个!你小金兄弟倒也算是个人物了!” 罗刹女急从后来,将哪吒护在身后,哪吒只趴在罗刹女背后哭着,罗刹女亦是心慌,本欲照拂,又恐悟空动手,只能用背顶着哪吒慢慢向后退去。 悟空本又想嘲笑一番,却见那远处天上,星星点点,密密麻麻,似是白昼见了星星,又似空中洒了金钱,原是那数百天兵天将已至人间。 天兵天将至时,风生云动,那风似龙吟虎啸,似要将人吞入腹中;那云如万马奔腾,欲将那天兵天将驮至近前。 悟空便也不语,只再调一息,又将金箍棒握在手中,准备冲阵而去 第3章 冲阵 第3章 冲阵 却说这千余天兵天将纵横皆有三排,在空中呈个四方列阵。下方山顶众妖见了,急纷纷隐遁身形,唯恐被那一众天兵发现。那人族众军士见状,便也不逃了,只又在原地列阵,敲响战鼓,又高声呐喊,为那众天兵加油鼓劲。 那牛魔王见此阵势,也着实为悟空捏了把汗。 他从没和大规模天兵军团交过手,也自认难以一己之力去和那上千天兵相抗衡。他本想将悟空唤回,然而见悟空急往敌阵而去,却又想看看他这兄弟是否真有本事力战那千余天兵。 若是可胜,何愁大事不成? 为首的天将见悟空驾云急来,本正要相问,却不防这筋斗云太快,尚不及问话竟已冲入那天兵阵中。 那天将见状,便指挥众天兵依八卦之势结阵,众天兵进退有度,各往去处。然而悟空速度实在太快,不及列阵成形,便寻着那阵眼处挥棒便打。 众天兵见了,只得各自为战,悟空又将那金箍棒一抻,足有几十丈长,寻着那人多之处挥棒便击,直将那阵势打成一盘散沙。 众天兵只得成阵,合力抵挡。悟空又一路猛冲猛打,在众兵将之间纵横驰骋,竟无人能敌。 哪吒见状,又要挺枪去战,却被罗刹女一把拦住。莫说以哪吒如今的心智难敌那猴子,便是他恢复如常,恐也难保鹿死谁手。 都说擒贼先擒王,然而悟空却晾着那天将不管不问,只哪处人多便往哪处去打。一棒击飞个,一棍打散五六人。 那底下的众妖魔见状,纷纷从那树丛草垛间现出真身,开始高声为悟空喝彩助威。 众天兵闻下方众妖呼喝,便对为首天将道:“今日不除这妖猴,便杀些妖魔,大抵有个功劳!” 天将闻言,急命一队天兵直向山头众妖而去。罗刹女看一眼牛魔王,他知道牛魔王力大,自有能力御敌。但是,对天兵动手可大可小,若是一不留神斩杀一二,别说牛魔王自己,恐怕连他手下的一众妖魔,各个皆难逃上天的惩罚。 罗刹女知道,牛魔王又何尝不明白?说实话,杀天兵天将这种事,他不敢。但看悟空刚才一棒子就能将这些天兵悉数击飞,牛魔王就明白大多数天兵根本挨不住他全力一棍。但如果不全力迎击,又怕一招不慎,死的会是自己。 一瞬间,牛魔王脑中竟生出一个主意——他手持浑铁棍,厉喝一声。 震天的呐喊镇住了那一众向下俯冲的近百个天兵,而就当他们以为牛魔王要打过来的时候,却不想这头大牛竟以急速顺着山坡一路向下冲去 众天兵嗤笑不已,却也不管牛魔王,只各自追杀着山上的一众妖魔。 众妖见着天兵天将本就心生胆怯,如今失了魔王的庇佑,更如惊弓之鸟,只纷纷四散而逃,却又被追上杀死。便是英勇的,战不几合或被围攻,或被突袭,尽皆身首异处。 悟空本在天上杀得正过瘾,突闻下方惨叫连连,却见一众妖魔死的死,逃的逃。悟空本欲相救,却被那天将带兵拦住,悟空急挥两棒,众天兵急闪。 悟空趁对方躲闪,正要再去援救,却又被罗刹女挥刀拦住。悟空见那刀来势凶猛,架棍急挡,却不防那金甲小将(哪吒)从罗刹女背后刺一阴枪,枪尖擦过胸甲,未成损伤,却烧掉腋下毫毛一撮。 悟空大怒,急发了狠性,举棒在空中乱舞乱砸,一众天兵皆不敢近前,却又纷纷挡在悟空与那山头之间,使他不得救援。 悟空向后一撤,揪下毫毛一撮,在空中嚼碎,对着那一众天兵急喷而去。那碎毛化作千百小猴,纷纷冲着众天兵而去。 悟空又要趁势下去援救,却突的停在了空中。 已经没有援救的必要了 放眼望去,原本山头那一众妖魔早被屠戮殆尽,残肢断臂铺了满山,鲜血脑浆涂了遍地。这一刻,悟空心中无比愤怒,这虽不是自己的兵,但是眼见友军如此轻易的被屠杀,同样令悟空内心愤怒异常。 就当悟空准备大开杀戒时,却闻远处后方突然传来阵阵惨叫声。远看去,原是那牛魔王冲入人族大军之中,使那浑铁棍左突右冲,屠杀人族军士无数。 众天兵皆无准备,闻此惨叫声,便急欲上前相救,却被悟空幻化的小猴所阻拦。形势一瞬间逆转过来,众天兵欲往人族大军那边援救,却被悟空一人拦住,不得寸进。 那牛魔王边杀,边高喝道:“你一众天兵天将,不分青红皂白,便至我等地界屠杀我等族类!既然我等早晚一死,便也不必顾忌,只令麾下众魔遇人便杀!今倒要看看,是你等屠杀我妖族更快,还是我妖族屠杀人族更快!!” 正说间,却见空中金光四射,原是托塔天王与南天门守卫四大天王齐下界至此。众天兵见状,纷纷止了兵戈。 悟空亦将毫毛收回身上,仰头喊道:“你们五个身耀金芒,应当是这一众里面管事的了,哪个出来与我一战?” 四大天王闻言,只彼此对视一眼,又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却闻托塔天王道:“你等妖魔,意图违抗天道,占据人间土地,屠杀人间子民。本应就此诛灭!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等有寻道向善之心,特饶你等死罪。权令你等各自归去,等候上天裁决。若再有违抗,当即诛灭!” 寻道向善之心?罗刹女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的牛魔王,又看了一眼牛魔王身前那一地烂泥般的尸首,真不知这“寻道向善之心”何以见得。 本以为双方趁此言语便各自罢兵,然而不想这孙悟空却是个不买账的,只又道:“天有天道!且说我等在此开荒栽种,本也是为了果腹求存。那人王意欲夺取我等辛劳之所得,才有此番冲突。你等身为天兵,不念我等向善之心,只偏袒一方,出手相攻!枉为天道!既是如此,方才打便打了,如今再多五个也不嫌多!只管与你孙爷爷打来!!”说罢,又要挥棒上前,却被牛魔王拦住。 牛魔王行至悟空附近,拱手道:“我兄弟本无意与上天作对,只为寻个地方落脚修道。若上天许我等妖族寻到求真,我等自当安心修炼。若不与我等活路,只当鱼死网破!届时生灵涂炭,皆因今日事起!” 那四大天王似是没想到这两只妖怪竟临危不惧,便又多打量了他们两眼。 却闻托塔天王又道:“上天自有公道,今既允你等回去,必然也有个说法!安心等着便是!”说罢,便抬手招哪吒过去。 哪吒心里害怕,只躲在罗刹女背后,慢慢向托塔天王靠近过去。一众天兵天将见状,亦随同众天王一齐返回天庭。 悟空与牛魔王对视一眼,又看向了山头的众妖尸首与山谷的人族军队尸首,他抬头紧闭双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第4章 我不是小妖! 第4章 我不是小妖! 且说胡幺幺如今在这花果山附近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猴多以“夫人”称呼她,胡幺幺起先还对这个称呼颇有微词,时日一久,倒也算是习惯。 自悟空出门援助牛魔王至今已有数日,至今未闻半点讯息,胡幺幺难免有些担忧。而且她在这花果山附近亦无友人半个,平日只能从四健将那里打听些消息。 四猴便将花果山过往悉数告知。谈及当年悟空当年曾向游方道人求学之事时,忽又想起悟空曾千叮万嘱,不可与幺幺谈及胡道四半字,方才急忙止住,又急称有事,便各自散去。 胡幺幺只听个开头,被吊足了胃口,便又四下寻众猴相问。众猴见之,无不言辞闪躲,胡幺幺不禁心下生疑。 正此时,悟空驾云返回花果山,便有众猴上前,将胡幺幺四处打听当年那个游方道士之事告知悟空。悟空闻言,面色骤变,又令众猴散去,只单独去寻幺幺相问。 悟空见幺幺时,她正坐在院子的大石头上,盯着院内的池塘出神。悟空故意发出声音,引幺幺回头。 幺幺见是悟空,急上前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此去相助,可曾与人打斗?可曾伤着?” 悟空不答话,只笑道:“确实与人打斗一番,却恐你猜不着是与谁动手!” 幺幺见悟空露出骄傲的神色,亦笑道:“看你这神色,像是打败了哪里的神仙?” “虽不中亦不远矣!”悟空笑道,“此番,有那天兵成百上千想要围捕我,却被我一通好打,只得退回天庭去了!” 幺幺只以为悟空是在开玩笑,便捂着嘴咯咯直笑,笑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悟空并不是开玩笑,她的脸色瞬间由笑容转为了惊惧,忙问悟空道:“可有杀伤人命?” 悟空道:“那可是天兵天将,哪有那么容易死?” “还好,还好”胡幺幺此时已是急得团团转,“既然知道是天兵天将,怎么能跟他们动手呢?” “我又没做错事,他们杀了不少妖族,又要围我,怎能不打?” “他们可知你出身来历?” “我便告知他们,我是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孙悟空,让他们只管来寻我!” 胡幺幺闻言,几乎要两眼一翻晕厥过去。她深吸几气,稳住心神,拉住悟空的手道:“把众猴遣散了,我们跑!” 悟空闻言,却又笑道:“跑去哪里?” “天下之大,哪里还没个容身之处!”胡幺幺言辞恳切,“我们都会幻化,先寻个人类城镇附近落脚。你有诸多技艺,我亦可学个针织女红,届时结伴修炼,求个正果。不好过你在这里遭那天兵屠戮?” 屠戮?这一刻,悟空想起众天兵在太平山追杀众妖的情景,不禁目眦欲裂。 只又冷笑一声:“你那是不知我的厉害,谁屠谁还不一定呢!我东洲拥兵十几万,我结义众兄弟亦有几十万妖兵在手。我等兄弟已有盟约,若天庭来打任意一方,我等只各引兵击那人国人王,便将这大地化为尸山血海,也要将那妖国立于世间!届时,再看这天庭如何收场!” 胡幺幺从未见过悟空如此面目,不禁有些害怕,却又道:“悟空,你我不过一小妖,平生本只为修道成仙,为何却又违背天道,执意要与上天作对呢?” “因为我不是小妖!!我是孙!悟!空!!我和你们不一样!!!” 这一刻,风云变色,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瞬间被乌云所遮盖,雷鸣电闪之间,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胡幺幺周身颤抖不已,也不知是因为悟空,还是因为这天气。 她见过被权力和力量侵蚀过的人——胡滢,原本也并不是现在的样子。而如今,悟空在力量和权力的影响下,似乎同样也失去了本心。 这一刻,幺幺很失望,因为悟空是她的朋友。但同时,她又很庆幸,因为他只是自己的朋友。 天气的骤变令悟空亦是吃了一惊,见幺幺战栗不已,他急念了个避水诀,挡住落向幺幺的雨水,又将自己的斗篷扯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又道:“幺幺,我知道你怕,但是别担心,我已做好万全准备,可保你无虞。若他日,我孙悟空得了正果,凡我有的,你、师父、师兄你们一定都有!” 悟空说着,又怕幺幺着凉,只扶着她向木屋走去。行至门外幺幺向悟空浅浅施了一礼,道声:“大王,留步。”便进了屋。 悟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任凭幺幺慢慢将房门关上。 大雨依旧向人间倾洒,悟空从房檐下向前迈了一步,站在雨中。 他不会被淋湿,站在哪里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他也忘了被雨淋湿是怎样一种感觉。于是,试着想要停掉身上的避水咒法,但是却没有成功。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虚伪做作,便只又笑了笑,驾云往水帘洞而去。 天庭炸锅了,又是新闻不断的一天——哪吒三太子私自下凡除妖,结果却惨遭失败,其父托塔天王带天兵千余下凡救援,同样被打得狼狈不堪。 这父子俩还没回天庭,战败的消息便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了。 天庭的消息总在这时候特别灵,他们可以不知道妖怪在下界拥兵自重,不知道各地人族和妖族正打得如火如荼,但是天庭哪个神仙出了什么糗,那一众仙女仙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瓜啃得喳喳作响。 于是,父子俩一踏进南天门,便得到了玉帝的亲切传召。 玉帝看见哪吒的一瞬间,就明白他为什么会战败,毕竟有个喜欢烧儿子玩的老子,儿子想赢也绝不是件容易事。但是一个妖怪将上千天兵打得丢盔弃甲,那横竖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托塔天王不是阴阳师,用的可不是纸人,但那一众天兵今日提供的却是实打实的纸质战力,令玉帝不得不重新估计一下如今妖怪与天庭兵力之间的战斗力差距。 李靖回禀时,陈述详情,亦将悟空与牛魔王所求呈禀玉帝。 玉帝只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朕无意多行苛责之言,但今日胜败皆在二卿眼中,朕若欲除此妖,二卿以为当如何取胜?” 哪吒如今还没从先前的委屈中回过神来,只低头不语,李靖便上前道:“此战不胜,臣有轻敌之过。然那妖有极速神行之能,战之尚易,擒之甚难。需得广布陷网,使众兵将截他去路,再使善战者二三与他相斗,或可擒杀。” 玉帝又道:“便是可擒杀此妖,那下界其他一众妖魔又如何一并擒杀?” 众仙面面相觑,皆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有仙将出列,求请玉帝尽遣天庭精兵良将同时出击,各个击破,尽灭众妖于数日之间。 玉帝闻言,摇头不语,众仙亦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时,突有太白金星出列道:“陛下若是同意,不妨将那为首的妖怪召上天来许个微职,既平了妖患,又可使众妖各生嫌隙。若此妖执意违天,届时天庭之内,杀之亦非难事。此行,不过仅需微臣一人,又何须劳烦大军呢?” 玉帝闻言,又看群臣,并无一人反对,便言道:“准!” 第5章 太白下凡招安 第5章 太白下凡招安 自从悟空击溃上千天兵后,各地妖族士气大涨,各地散妖闻讯亦纷纷前往投靠。 各地妖族首领一边收拢招降周围的妖族势力,一方面也提防着人族与天庭的突然袭击。 但任凭马、流二元帅怎么担忧,崩、芭二将军如何焦躁,悟空却毫不担心。依旧整日遨游四洲,拜访兄弟,结交友人。 口中常道:“那托塔天将曾有言——‘上天自有公道’!那我便等那‘公道’来时,再做计较不迟!” 四健将只道:“起先打伤天兵无数,今未得罚,只因天上时日与地上不同!若不提早防备,待哪日,天兵天将打来之时,却当如何是好!” 悟空只笑道:“不怕,便是再来,由俺老孙一棒打走便是!” 之后,凭众猴再怎么劝谏,悟空一概不听。 却说这日,太白金星自天庭下至花果山境地,远远遥望那山间动静。 却见: 祥气跃腾云升处,桃李满山田密布。 矫手健足着衣甲,力士刀戟断飞瀑。 精灵鬼怪行人礼,猴妖猿魔亦读书。 百般自修由心起,天不渡人人自渡! 太白金星看那关隘要冲,可谓戒备森严;再观那巡逻部队,亦是安排得当。 那乡间耕田众妖,喊着号子,唱着歌儿,便与那人间百姓却又有何不同? 众妖见面,彼此招呼间,亦常曰“之乎者也”,口中所讲之言,句句皆合乎天地之道。 一时间,太白金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场说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混乱之梦。便只叹息道:“惜其(花果山)非人间也!”便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向前面的关隘而去。 既至,有猴妖上前拦住去路,太白金星便自报家门,不言玉帝招安一事,只道求见花果山美猴王。 小妖做不了主,亦分辨不出这神仙是真是假,只得向上汇报。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众妖见流元帅便亲至此处前来查探,立即让开道路。 二者见礼。流元帅见太白金星仙风道骨,已有几分相信,访问几句,更是对答如流,便再向其行礼,口中道:“不知天界上仙至此,有失远迎,望请恕罪。”于是又将太白金星引至水帘洞附近叙话。 一路上,太白金星见此处虽众妖汇集,亦有大小作坊、酒肆、市集无数。言语甚是谦卑,买卖亦有公道。再观其内,武场、学堂亦在其中。 武者各持刀盾枪戟,相互演练,捉对厮杀。 善弓弩的,百步之外,左右开弓,箭无虚发。 善拳脚的,形似龙虎,开碑裂石,掌劈脚踏。 文者亦执刻刀竹板,描字画文,齐声怂念。 善图画的,垫皮铺绢,洋洋洒洒,挥笔成卷。 善雕刻的,斧劈刀锉,铿锵有力,变化万千。 老弱居闲处,闲谈情理;孩童坐怀中,亦怀道心。 至一树下,太白金星见有石凳若干,便请停下,又问流元帅此方水土民风。 流元帅道:“花果山至此,猴子猴孙何止数万,便是能上阵御敌的,亦两三万有余。更不提三岛七十二洞,与东洲其他各路援军。” 太白金星惊道:“如此数量,这区区花果山之地,却足以养活?竟能有闲米酿酒?” 流元帅笑道:“东洲气候宜人,少有天灾,山间多植果树,平地广耕粮田。又有东海便利,可捕鱼虾,又多饲牛羊猪马于林郊,且与人国多有商往。此经年,亦颇备家资。” 太白金星闻言道:“你等得此耕养之术,何不与人王共享,换个富贵?” 流元帅又道:“我家大王常道:‘人之所赖,天道也。’又言耕养亦在道中,故而未曾相扰。传之妖魔,只为使其丰衣足食,不至为害。,非有歹心!” 太白金星抚须道:“却也是仁善之心。不知你家大王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可相请一见?” 流元帅再行礼道:“说来不巧,上仙来此前,我家大王方才出去不久。我等不知何处去寻,亦不知何时得归,上仙若要相见,可改日再来。” 太白金星只道:“若无碍,我自在此等他便是。” 流元帅见状,也不说什么,只又寒暄两句,便寻机离开了,只将太白金星独自留在此处。 太白金星倒也不是个木讷的,便四处走动,与周围众猴攀谈起来。众猴敬佩他博学,便请他在讲坛上为众猴讲道,太白金星也不推辞。 众猴听得很认真,但太白金星却看得出来,大部分猴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它们之所以坐在这里,只是因为它们家的大王喜欢修道而装出那副样子投其所好而已。 但即便如此,太白金星也没有拆穿,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讲着。 讲了很久,直至讲到人间情理之时,突有一站在后排的女子开口道:“道长,若是有人对你有情有义,亦对你礼待有佳,但是行事作风却与你格格不入,那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众猴回头看去,原来胡幺幺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此处。但她不知太白金星的真实身份,只把他当做了个游方道士。 众猴本就听得乏味,见胡幺幺寻问太白金星,便急匆匆各自散去。 太白金星上下打量胡幺幺一番,又见众猴的反应,只道胡幺幺在这里的地位很不一般,便答道:“情,义,礼,不过人道法则而已。其上亦有天地之道,若大道相违,亦难同道而行。便各行其道,亦无不可。” 胡幺幺闻言,轻叹一声,正欲再问,却见天边一云疾驰而来。却见来的正是那筋斗云,而悟空正端坐云上,眼中紧盯着前方太白金星之所在 却见那云在天上打了个筋斗,悟空便一跃而下,正落至二人之间。便又一把拉住太白金星的袖子道:“俺老孙今日在兄弟处饮了不少,去与俺打一碗水来!” 胡幺幺急道:“你这猴儿,道长是为众人解惑而来!你怎好驱使人家?” “解惑?”悟空眯着眼冷笑道,“只恐解惑是假,妖言惑众是真!” 太白金星闻言既不气恼,也不解释,只轻轻微笑的看着悟空,一言不发。 胡幺幺见状,急上前扯开悟空的手道:“你醉了!且在这里等着,我去为你打碗水来!你莫要难为人家!”说罢,急向后寻碗接水去了。 见胡幺幺离去,悟空便又慢悠悠的坐在石凳上,上下打量着太白金星道:“道长不知从哪里来啊?” 太白金星轻笑,一手暗指天空道:“自天上来。” 悟空笑道:“天上?好地方啊!我正思量着上天走上一遭,不期今日便遇见个从天上来的道长!不知道长可愿带我去天上一游啊?” 太白金星抚须笑道:“今便是为你而来的!孙悟空,莫要再多言了,玉帝有旨,宣你至天庭一见,即遂我去天上复命去也!” 第6章 闯天门 第六章 悟空闯天门 太白金星见悟空仍有迟疑,遂将圣旨请出,又与悟空道:“我乃上天使者太白金星,今奉玉帝旨意,宣你至天庭一见,即遂我去天上复命去也!” 悟空这才端正神态,对太白金星行礼道:“不知天使临凡,多有怠慢。倒不知玉帝寻俺老孙至天庭作甚?” 太白金星只道:“如今美猴王之名世间无人不知,上天知你一心向道,亦多有功德在身,于是特命我来此请你去天上一见。” 悟空闻言心下大喜,但仔细思量,又恐独自上天遭遇不测,便陡然变了脸色,对太白金星道:“你这老官儿,莫不是想赚我到天上去,想要暗害于我?” 太白金星大笑道:“圣旨在此,可曾有假?今若害你,岂不污了天庭的名声?” 至此,悟空仍心有疑惑,意欲告知众兄弟来此商议一番再做定夺,便又恭敬行礼,言道:“天使至此,多有劳顿。今便备酒设宴,还望天使不弃,在此住上几天,聊表我花果山微薄心意。” 太白金星似知道悟空所想,却不点破,只笑道:“圣意在此,我当急带你上天复命。若是耽搁,你我恐皆落个抗旨不尊,便是往后天庭行走,也难免招人话柄。且圣旨招妖仙至天庭,实为百年难遇,若此事被他人知晓,恐心生嫉恨,误了你上天的机缘!” 的确,这七兄弟结义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鬼胎。若是招悟空上天的事被其他兄弟知晓又当如何? 没错,他们一定会打着保护悟空的旗号一同前往。若本可以封个一官半职,一但七人同去,运气好了也不过只是均分而已,运气不好恐怕连那南天门都进不去。 正此时,胡幺幺回转而来对悟空道:“悟空,你本石猴化身,无父无母,托生于天地,当视天地为父母。今既父母招你近前相见,你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悟空闻言,即向太白金星再行一礼,道:“老孙本是山间妖仙,本恐身份低位,上到天上污了仙家之地。但思量再三,一来,俺老孙蒙上天感召,当得此良机奉还天生地养之情;二来,天使奉上天之命远来招俺老孙上天,便也是场缘分。既有这缘分,又怎能让天使因俺老孙而招人话柄?劳烦头前引路!” 太白金星闻言,当即便道一声“好!”。于是,整理衣襟,令悟空与之一道踏上祥云,慢慢向天上飞去。 众猴见太白金星将悟空载上天,纷纷高声呼号,悟空便在天上高喊道:“孩儿们,莫慌!天使要带我去天上转一转,待俺老孙看了天上的模样,即刻便回。届时,定将那天上模样仔细跟你们说道一番!” 众猴闻言,即高呼“万岁”,又倒地叩头不止。 胡幺幺远远的看着悟空一脸兴奋的跟着太白金星向远处飞去,嘴角微微扬起,却并没有追上去与其道别。 却说这太白金星载着悟空一路前行,真好似那祥云过境,飞得极慢,悟空起先的兴奋劲儿片刻间便消磨殆尽,一路上只不停念叨:“不能再快点儿吗?不能再快了吗?” 他哪知,太白金星这是有意为之。 倒不是为了刁难悟空,只是天庭规矩繁多,对初次前往天庭的悟空来说,若是礼数不周,恐怕真的连南天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觐见玉帝了。 所以,太白金星一路上只是一边慢慢飞,一边告知他需要注意的礼节。 然而这猴子压根儿不听!只一边抓耳挠腮,一边东瞅西看,对他详尽周到的介绍唯一的回复便是——“不能再快点儿吗?”“不能再快了吗?” 太白金星无奈轻叹一声,道:“小仙我一般都是独来独往,每次由我自己的坐骑载着我。这次因为要载你这位大能,所以才驾云,故而慢了些。” 悟空闻言,便又道:“那你还是驾鹤!俺老孙自己驾云便是!”说罢,跳跃出去,踩在了自己的筋斗云上。 太白金星闻言,不紧不慢的停在了一座山峰的山顶,默默的呼唤了自己的坐骑,又在山峰盘膝打坐。 悟空等的心急,却又不便发作,便道:“天使久行劳顿,今不妨将那天庭位置告知于我,我自先行便是,免得玉帝久等。” 太白金星抚须看了悟空一眼,便指一方向道:“自此路向前急行,便至南天门,进了南天门,自有仙人指引。但你” 悟空得了指引,也不待太白金星把话说完,便急道:“既知得路,便不劳烦天使,我自去那处便是!!”说罢,也不顾太白金星,便驾云急往那南天门而去。 却说悟空驾云至南天门,见那天门真个宏伟无比,绚丽非常。 真是个: 华耀门庭着金装,清辉冷艳作银裳。 白云化境绵千里,祥瑞浩瀚万里疆。 金戈铁马卫仙门,神兵仙将震八方。 道炁长存悯世人,慈恩善念佑万邦。 悟空也算见过世面,但不管那东海龙宫,亦或是阴曹地府,皆无一处可与这南天门相比。 “饶是这门外已是如此,却不知这门内又如何?”悟空念叨着径自前行,想推开那南天门一探究竟。 此时,突闻一阵鼓响,便有数队人马自两侧而来。弓箭在后,长枪在前,又有骑兵护在两翼。 众天兵列阵在前,一步步向悟空压了过去。 悟空顿时心中一惊,急向后退了两步。本欲从耳中取金箍棒在手,又恐伤人,只被那长枪步步逼退,直至云边。 眼见就要掉下云去,悟空急向后一跃,跳上筋斗云飞到空中,指着那一众天兵道:“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是也!今日奉玉帝旨意上天觐见,你等为何拦我?” 众天兵皆不答话,只是飞到与悟空同等高度再度列阵,却不向前。 悟空见众天兵也不敢冒然相攻,心里有了底,便又喊了一遍:“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是也!今日奉玉帝旨意上天觐见,乃是奉旨而来!你等为何拦我?” 见仍无人答话,悟空不禁心生恼怒,便道:“我本奉旨前来,你等既不答话,却要阻拦,定是有人蓄意刁难于我!既如此,便也怪不得俺老孙硬闯!” 说罢,将金箍棒自耳中掏出,抖一抖丈八长短,晃一晃碗来粗细。又使那筋斗云在空中盘旋一圈,向着那天兵阵型下方的空隙急冲而去。 由于先前跟一众天兵有过交锋,悟空对那些天兵的速度十分了解。他确定以这些天兵的速度,不可能来得及拦住自己,只要自己拐几个弯,就一定 正当悟空胸有成竹,想要凭速度冲过去的时候,忽有一个骑兵举枪俯冲而下,拦在悟空面前。悟空心下一惊,猛拐了个急弯躲开对方,正要再冲,却见那数十个骑兵早已分布在各处,将他前行的道路一一封死。 本来看见这些骑兵的时候,悟空还以为是个摆设,毕竟能驾云,谁还需要骑马?但今天见了这骑兵的速度,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神仙大能各个能驾云,却还都要备上一两个坐骑了。 悟空看一眼手中的金箍棒。若真要打过去,这些天兵根本不够看。但自从刚才开始,这些天兵也只是阻拦自己而已,那一众弓兵更是一箭未发,悟空连个还手的借口都没有。 悟空心下着急,不自觉挠了挠自己的屁股,却顿时心生一计。于是攥一把毫毛放入口中,再驾着筋斗云回旋一圈,不停的拉扯对方的阵型。 几番拉扯,阵型果然又出现空隙,悟空打了个急转,趁势向空隙便走。对方骑兵发现了悟空的目的,急忙齐上前阻截。 正当时,悟空将口中嚼得稀碎的毫毛猛的一喷,毫毛飞在空中,顿时化作一群大小不一的虱虫。 骑兵自那毫毛处过,皆未发觉已有无数虱虫跳到战马身上。那些大小不一的虱子一粘到马身上,便急向皮肉内钻去。 这天马入天宫之后,哪里还生什么虱虫?被这猛的一通乱钻,顿时发了狂性,在那空中横冲直撞。 众天兵不急躲闪,纷纷撞在一起,一时间阵型大乱。 悟空见状,大笑不止,又趁机驾云径往南天门而去。 至门边,正要推开大门,却突闻一阵剑音向自己脑袋急奔而来 悟空闻声急将头向后一侧,躲过剑锋,急又抬棍将那剑一拨,反身一脚踢了过去。 二者各自后退,却见舞剑之人提膝挡住了悟空的踢脚,而悟空耳边的一撮毫毛,却也在刚才被削去,慢慢的向下飘落 这舞剑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天门值守大将增长天王。 悟空定睛一看,记得此人曾在上次与李靖去救哪吒时现身,便也不再通名道姓,抖一抖金箍棒,直向增长天王打去。 增长天王高两丈有余,但与悟空交锋数合,却在力道上没占得半分便宜。 悟空越打越是兴起,也不管那左右的砖瓦设施和那一众天兵,凡近前去,直管使那棒子一路猛敲猛砸。 增长天王看得心惊,急上前用剑抵住金箍棒,口中道:“大胆妖猴,竟敢打伤天兵,破坏天门!当是死罪!!” 悟空亦嚷道:“我奉旨前来,你阻我进门本就是抗旨不尊!今既然在南天门外刺杀我不成,我必为被你削下的那撮毫毛报仇雪恨!!” 第7章 猴王战天王 第七章 猴王战天王 却说悟空和那增长天王魔礼青二者正在南天门外打得难解难分。 悟空放开手脚,使金箍棒将那南天门的立柱地砖一通乱捣,直将那立柱打得东倒西歪,将那地面敲的墙裂瓦碎,尽是一片凄惨之状。 增长天王杀心骤起,将手中青云宝剑一亮,炎锋寒芒一碰,非死即伤。 悟空却是毫不怯战,持掌间定海神针相迎,举棍连番相击,奋力相抗。 双方你来我往上百合,却仍未见个胜负弱强。 那一众天兵天将却也顾不得排兵布阵,有眼力见的早去通知了天庭和其他值守天将。其余的只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是难信这猴儿竟能一己之力独战天王。 增长天王见状,啐了一口,使尽浑身力气,要与这猴妖打个你死我亡。 悟空亦不示弱,将棒一抖,暗自调息数次,欲与那天王分个高低短长。 却看: 一个惯看千秋浮沉事,一个良禽栖木登雅堂。 看遍万世浮沉,难辨英雄模样。 良禽寻木难停,振翼踏波逐浪。 这一个,青面獠牙持宝剑,祭出火龙水蛟,上下翻蹚。 那一个,翅冠精甲舞金棒,腾云风驰电掣,柔中带刚。 火龙升,水蛟降,胜似飞瀑入斜阳。 毫毛起,生法相,隐入百身行踪藏。 驱水火,耀剑芒,持守天门谁人当? 现真身,抖金棒,舍命扬威誓擒王! 只见那悟空在那火龙水蛟间急速穿梭,趁势将毫毛一吹,即化作上百个悟空向各处散去。 增长天王急御火龙水蛟去阻,那火龙水蛟接连翻腾,直搅得人眼花缭乱,连化假猴数十。增长天王堵住水火的空隙,但有猴从内跳出,不管真假,举剑便刺。 那青云宝剑堪称宝器,那一众假猴自空隙冲出,未及挥棒,便被连番刺中。但一碰,即化作齑粉尘土四散而去。 正当时,那天王正瞄准空隙处待悟空出来,却不想那真悟空竟顶着那激流烈焰,硬生生穿过了那火龙水蛟,自增长天王面前急冲而出。 那棒舞得极快,增长天王暗叫一声“不好”,急用剑去挡。 两兵正待相撞,突闻一声琵琶响,悟空顿觉耳朵一阵剧痛,急收了攻势向一侧躲去。再向那弦声处看去,原是那持国天王急弹了阵琵琶将自己拦住,而广目天王与多闻天王亦在其后,南天门四大天王一个不少,悉数到场。 原是这三位天王早得了奏报,便急向南天门援助而来。正到时,看着那增长天王祭出火龙水蛟,本以为定胜无虞,便只驻足观战。却见那悟空竟穿过火龙水蛟要击增长天王,才不得不出手相助。 悟空见此四人到齐,便大声冷笑道:“好好好!今日天地作证,这一众天王今日定然也是怕了俺老孙,便是折了名声也要四个来打一个!便如此,也省得俺老孙麻烦,只管一并打来!!” 众天王面面相觑,却见增长天王道:“众兄弟不必动手,今日本是我当值,定将这厮擒住,交由玉帝处置!” 其余三位天王闻言,便只行礼退到一旁,任由二人继续打斗。悟空边打边又道:“你等天王不敢正面与我相抗,只躲在一旁想要暗地里害人吗?” 持国天王道:“你这擅闯天门的下界之妖,我兄弟何须动手?” 悟空打退增长天王,又笑道:“你就是刚才偷袭我的那个?好光彩啊!我听闻你本该持守东胜神洲之地,我便是自那处而来,若我在这天门犯了天条,也是你持守不利,亦该连罪!” 持国天王闻言,面色冷峻,却是一言不发,并不参战。 悟空见状,驾云急走撇开增长天王对着持国天王这边挥棒就打。悟空飞得太快,增长天王追不上,持国天王只好独自抵挡悟空。 因先前有言,不会出手,持国天王只是边挡边躲。而悟空却连番追打,硬逼着持国天王一同下场厮杀。终于,在悟空持续不断的追击下,持国天王反身一掌打向悟空。 悟空急架棍抵挡,笑道:“起先说不动手,这却又是如何?” “你这贼厮找打!” 于是,持国天王开始和增长天王一同开始攻击悟空,却见两个天王一个主攻,一个策应,不停的封锁着悟空攻击空间。悟空得攻势不再向刚才那样犀利,只能驾云急行拉扯,试图找机会重新攻进去。 一时间,双方展开了拉锯战,悟空找不到攻击两个天王的机会,而两个天王也追不上悟空的筋斗云。此时,悟空顿时明白了,不用说四个天王联手,便是只有这两个天王一起,也能将自己大部分攻击全部化解,照这样下去,自己今日恐怕绝对打不进这南天门。 正想着,前方突有一群天兵拦住了悟空的去路。此时不同刚才,若是在这里被天兵绊住,若是那两个天王追过来,恐怕自己将会被团团围住,届时,恐生死难料。 于是,悟空捏紧了棒子,奔着那群天兵急冲而去。正要挥舞,却闻远方突来一声疾呼道:“棒下留人!!我奉旨归还,众人切勿动手!!” 再看去,呼喊的不是别人,正是迟迟赶来的太白金星。悟空闻言,急收了棒子,向太白金星的方向靠了过去。而其余众人闻太白金星奉旨归还,也纷纷停下了动作。 太白金星见众人停手,便也令那巨大的仙鹤停在云边,又整理了一番衣衫,方才提步向前走去。悟空急迎上去,抓住太白金星得手腕道:“老官儿,你假意奉旨请我至此,却不想竟是诓骗于我,令人在此埋伏!是与不是?” 太白金星即赔笑道:“大仙莫急!我奉旨而来确是不假,但天庭甚重规矩,圣旨不在你身上,守门天王不认识你,怎可轻易放你进去?此皆在情理之中矣!” 于是又向众天王行礼道:“下界妖仙,初到此地,冲撞众位,还望海涵。”又将手中圣旨递过去,供四天王查看。 众天王查看一番,确认无误,便又交还圣旨,向太白金星行礼,令众天兵开门,便又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太白金星亦行礼,便又拉着悟空向门内走去。悟空如今却顾不得看那门内景色,只盯着那四大天王看,却见这四人面上无喜无怒,好似刚刚所有的不愉快都从未发生一般。于是,便又笑了起来。 太白金星见悟空面有喜色,笑问道:“为何发笑?” 悟空道:“那四大天王方才与我厮杀的狠戾,如今见了圣旨,却似未发生任何事一般。倒让我想起了门上的锁,有钥匙便能开,倒不像个人了。” 太白金星闻言,点头道:“有钥匙便能开锁,这不也是符合‘道’的准则吗?” 悟空闻言:“钥匙开锁不过常理,何言‘道’?” 太白金星抚须笑道:“喜怒哀乐,恩怨情仇,人之道也。胸怀宽广,滋养万物 ,地之道也。万物合适,无喜无怒,天之道也。钥匙开锁,不过合适,亦不在天道之外也。如君得道成仙,不过寻得钥匙而已。” 悟空闻言,思考了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8章 天庭授官 第八章 天庭授官 且说悟空随太白金星自南天门进天庭。行进间顿觉云层交互,高低错落,一时竟迷了视线,竟辩不清南北西东。 悟空不知该如何行进,只跟着太白金星一路向前,默不作声。 却说走了没多久,那云层忽的竟自散开,再看时,眼前好一方净土世界!所谓江山如画,却难见这景色入那画中。即便尚未见那琼楼玉宇,亦难掩这磅礴之势,高雅之风。 一时间,悟空竟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只拼命甩了甩脑袋,才敢确认这美景竟是一方真实的光景。 那双眼睁开时,唯恐错过一丝一毫;但闭上,却又觉清明坦然,似是将那世事皆抛到脑后。 只曰: 风清天净寂无声,俗世红尘亦无踪。 玉宫金殿千秋在,光怪陆离万法空。 太白金星见悟空一时惊喜,一时惆怅,只抚须大笑,道: 画似醉中见,醉花醒中开。 醒恋梦中景,景自画中来。 只身画中往,红尘心中在。 但见梦中醒,万苦醉中埋。 悟空两眼回望四周,每前进一步都蹑手蹑脚,唯恐破坏了这仙家圣地,又慢慢吞吞,恨不得一步变作三步走,欲将此景尽收眼底。 于是又前行一段,眼前突现一万丈飞瀑。再细看,却见是云层似被刀切斧剁般切割开来。那割裂处云层翻涌,如一座巨大的瀑布,气势磅礴,变化万般,一泻千里,直入人间。 其上,载着那一座座玉宫金殿,各列在不同之处,若隐若现处,似有道路,有回廊,有花草,有池塘。但越想看得仔细,却又越觉得模糊,似是那宫殿彼此之间只有云雾,使人不敢踏出步子至那彼岸。 悟空心有疑虑,却见那太白金星早已行于云上,如履平地。便跟在太白金星的后面,踩着他落脚的地方步步前行。 行不多远,云雾渐息,视野开阔,却见前方有一云上宫殿,呈金碧之色,广阔无边,雄伟非常。 悟空不禁问道:“此是何处?” 太白金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才道:“已到斗牛宫了。” 悟空不解,又问:“乃是何处?” 太白金星道:“玉帝宣你上天,至凌霄殿觐见,凌霄殿便在这斗牛宫之内。” 悟空点头,正要前行,却被太白金星止住脚步,令其整理衣衫帽冠。才又向守卫宫门的天兵天将出示手牌。 守门将查验无误,便令人将消息高声报于门内。三来三往,方宣悟空进殿。 于是开宫门,令太白金星携悟空入内觐见。 二者沿大道一路前行,悟空见这大道左右放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却不知要走多久,正要纵身飞天查看,却被太白金星一把扯住。 那太白金星脸色一变,厉道:“一入宫门,所行所举皆在众仙耳目之中,若你还是这般坐不住,定会有不少人取笑你,质疑你。所以一定要言语庄重,态度谦恭” 悟空口中连连称是,不见半点违逆,心中却并不认同。 说话间,已过了通明殿,便见那凌霄殿的轮廓。便又远看前方那殿,庄严宏伟,碧彩霞光。近看那殿墙、立柱,各个金皮玉骨;那地砖、瓦片均有暗纹雕花,尽显祥瑞之相。 至天庭之前,悟空认为自己的筑造手艺堪称世间第一,如今到了这天庭,才记得自己在凡间时也不过就是修个大宅、庭院。和这天上宫殿一比,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如果今日有幸留在天庭做官,悟空希望自己能去负责筑造。哪怕做上几年学徒,自己也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技艺更上几层楼。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凌霄殿近前,那守殿门的天兵天将却没有令悟空交出武器,只查验二人身份后便又步入殿内通报。少时,便有令,宣太白金星携地上妖仙入内觐见。 太白金星又令悟空整理衣冠,叮嘱一番,便头前引路,直入殿中。 自廊内回转若干圈,前方陡然开阔。抬头看,却见早有仙人千百矗立其中,各个回头向这边看来。 悟空何曾见过如此景象,见众仙皆侧目而视,不禁心生警觉,似是随时准备将金箍棒掏出来一般。 那太白一见,急拉住悟空手腕,拽着他沿路向前,直至玉帝面前。便又拱手下拜:“下官幸不辱命,已将下界妖仙带上殿来叩见陛下。” 太白说完,却不闻半点声音。侧眼看去,却见那猴子仍立在那处左右观瞧。太白金星用手指向悟空频频示意,仍不见悟空有任何行礼的意思。便只又倒吸口凉气,偷偷打量玉帝的神色。 却见玉帝慈眉善目,抚须笑看悟空,似要将皮骨看透,直入神魂。 众仙不明所以,只以为玉帝在等悟空行礼,又见那猴子仍不自知,心生怒意者十之四五。 谁人知: 万世妖王拱手降,铁骨之下玉魂藏。 千翻轮回归来处,不成神仙亦成王。 玉帝只扫一眼,早阅他前世今生,再看殿上诸仙,各有所思,心不在焉者甚多。 玉帝暗自叹息,便又开口道:“太白金星旁边的可是那花果山妖仙孙悟空?” 悟空闻言,即向前跳将而出,口中道:“然而,正是俺老孙!” 众仙闻言,皆横眉立目,口中叱咤,欲将这妖猴赶出殿外。 玉帝只一抬掌,众仙纷纷止了音声,玉帝又道:“地上妖仙,初成人身,不知天界规矩亦是情理之中。” 又问悟空:“朕不知你如今是何年纪?倒有什么本事傍身?” 悟空笑道:“俺老孙乃是花果山天产仙石所化,临凡不过四十载,能驾筋斗云,日行十万八千里,又有如意金箍棒在手,懂得七十二般变化,天下莫有能敌者!” 众仙闻言,多面有不快。 唯玉帝大笑,又观蓬莱众仙,各个低头不语;再看西天诸佛菩萨,似仍不自知。便只又道:“朕如今欲留你在天庭做官,却不知你想在此谋个什么差事?” 悟空闻言,喜不自胜,即道:“我观这天宫修的甚是宏伟,愿留在此处,谋个修筑的差事!” 玉帝大喜,道:“不知如今这工修筑造之处如今可有官职空缺?” 众官不语,少时,却有文曲星君出列道:“如今修造处官职皆满,但仍缺工匠若干。” 悟空心下大喜,正待应声,却被太白金星一把拉住,再看玉帝,似面有犹豫之色,便不作声。 玉帝又问:“那不知哪一处如今尚有什么空缺的‘官职’可供参议?” 众仙闻玉帝有意为悟空封官,皆面有惊异之色,便有武曲星君出列道:“如今各司各处皆未有空闲官职,唯有御马监尚缺个正堂管事,望请陛下裁夺。” 玉帝稍作思量,又对悟空道:“那御马监虽小,亦非你所愿,却是一方管事,不用受人调遣,若你做得好,来日修造处空出官职,调遣不过片刻之间。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悟空闻言做官,不禁连蹦带跳,喜道:“愿意,愿意!” 玉帝闻言,便笑道:“如此甚好,朕即封你为弼马温,至御马监上任。” 悟空即俯身行礼,又道:“谢过陛下,但尚有一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讲。” 悟空又行礼道:“下官在花果山仍有子弟数万,兄弟若干,如今奉召上天,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复见,还望陛下能允老孙回去,再遣金星至花果山降旨封官。一可使子弟感受上天恩宠,二可解众兄弟思念之情,此后众妖一心修道,亦不敢再生二心!” 玉帝闻言大喜:“准!” 于是悟空再三称谢,又下凡准备受封的事宜,广邀兄弟豪杰,大备酒宴。 而自那日,玉帝的心情亦是大好,并与王母商量了月后举办蟠桃宴的事宜。 第9章 初至御马监 第9章 初至御马监 且说悟空自天庭返回花果山,众猴知悟空在天庭受封官职,各个喜不自胜,三岛七十二洞皆至水帘洞拜贺,队伍绵延百里有余。 又即刻设酒宴,集瓜果、烹鸡鸭、猎兽肉、取美酒。广邀天下豪杰,请一众兄弟共聚一堂,又有东西南北各地大妖竞相朝拜。一时间,花果山妖魔群聚,日夜饮宴,欢声不止。 悟空亦是欢喜,终日持酒相饮,来者不拒。一日饮宴间,谈笑间却见胡幺幺自远处经过,遂放下酒杯,辞别兄弟,奔至胡幺幺近前。 但见胡幺幺未曾发现自己,便又起了顽童之心,于是化作阵妖风,将胡幺幺手中拿着的石块卷走了。胡幺幺见丢了手中的石头,即追上去,却不想悟空忽得现了原形。却来不及收步,一头撞在悟空身上。 悟空手持那石块,端详一番,笑道:“这石头本也是圆润华丽,却让人雕成这般难看,你又不通匠艺,何不寻我助你?” 胡幺幺见悟空突然出现,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又立刻去抢那石块,道:“你动辄一去数月数年,怎知我不通此技艺?便是回来,又要做官,又要寻你那些兄弟饮宴,哪里来的空闲与我雕琢?” 悟空苦笑一声,又道:“我此去,却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回来,你当真不用我助你雕刻此物?” 胡幺幺见悟空落寞的表情,却是心内一抽,便道:“你要是非要雕,念在你留我在此的份上,却也不是不能答应。” 悟空大笑,即拔了根毫毛,变作个锋利的雕刀,问道:“看你这石胚,倒也不知你想雕个什么?” 胡幺幺笑笑:“便雕一个胖胖的和尚。” 悟空闻言,边雕边笑道:“你倒当真喜欢和尚。若是真喜欢,只管去南海寻那观音菩萨,求她收你做个弟子便是。” “又说胡话!我区区妖身,怎配做观音菩萨的弟子?” “我也是妖身,如今还不是天庭的弼马温?你与我乃是旧识,做那菩萨的弟子又有什么不可?”悟空雕得非常快,片刻间已见雏形,“如今我刚至天庭,尚无功绩,亦无相熟。待哪日我做出成绩,必然寻着那菩萨为你美言几句。既是同朝为官,想必会给我几分薄面。届时你我同在天上,岂不快哉?” 胡幺幺笑道:“便是拜了菩萨为师,也是在南海,又如何在天上相见?” 悟空手中的动作停了片刻,却又快速的雕了起来。二人无话,须臾间,悟空已将石头雕成了一个仰着头闭着眼的可爱的胖和尚。端详片刻,感到很满意,便将石和尚递还胡幺幺,口中道:“便是拜不得那菩萨,亦无须气馁,你喜欢和尚,便寻个这般可爱的和尚成亲生子,亦不是美事一件?” 胡幺幺跳跃而起,一脚踢向悟空屁股,悟空急闪。正打闹间,却闻崩芭二将来报:“东海龙王听闻大王受封弼马温,特来拜贺,如今正在后海岸等候大王。” 悟空闻言,看向胡幺幺。胡幺幺苦笑一声,便让悟空去寻龙王相见。悟空点点头,即随二将前往后海,接见龙王。 既至,二者见礼,龙王即笑道:“弼马温得上天眷顾,以妖身登仙台,已是人间美誉。得此良机,众妖定勤修苦练,一心向道,自此天下再无纷争,着实是天大的善事。” 悟空只拱手笑:“托福托福!若不是当年承蒙老邻居赠送武器披挂,俺老孙焉有今日?” 龙王大笑:“那是弼马温洪福齐天,我有何能?如今你我既同朝为官,又是友邻,还望日后相互照拂,携手共进。” “一定一定!”正说间,悟空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开口问道,“老邻居,现下倒正有一事相问。” “但讲无妨,凡我水族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闻涂山狐族曾于东胜神洲现世,你们水族在此久居多年,不知是否知道涂山氏的下落?” “这”龙王突然面有难色,又问道,“不知弼马温为何要打探涂山氏的下落?可是与这氏族有何仇怨?” 悟空思索片刻,道:“我家夫人生母乃是涂山氏族人,家人曾至东胜神洲寻亲,夫人寻亲心切,所以才叨扰老邻居相助。” 龙王闻言,略有所思,又拱手道:“既是嫂夫人所托,我等必然相助,只是万般因缘待天意,我等只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不成,还望不要怪罪。” “既如此,全仗老邻居帮忙!” 二人再寒暄几句,龙王又遣水族送上大礼若干,才告辞离去。 悟空复至席上与众兄弟欢饮,饮宴间,突见天空泛起一阵祥瑞之色,却见太白金星手持诏书,在空中高声道:“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孙悟空,今奉玉帝旨意,宣你上天,任弼马温一职,即刻动身,随我前往!” 众妖闻声,皆俯身下拜,悟空再整衣冠,对众行礼道:“诸位兄弟,日后需悉心修炼,多行善事,必有登天之时!孩儿们,我不在时,亦要勤学苦练,莫要令强敌袭扰我花果山境地!” 悟空说着,看向了胡幺幺,胡幺幺亦抬头看着悟空,然而悟空却未发一言,只又道声:“俺老孙去也!”便纵身向空中飞去 胡幺幺望着空中消失的身影,又把视线转向了手中的那个石头和尚,和尚的两鬓处,依稀可以看出那刚刚雕刻上去的,酷似猴毛形状的毛发 却说太白金星将悟空带至南天门,却见玉帝已遣木德星君在此等候,将悟空领至御马监上任。 二人前行,悟空又问木德星君道:“老孙初到此处,却不知这御马监是做什么的地方?烦劳星君介绍一二!” 木德星君道:“古有飞龙,常化马身至下界游走,或建功、或扬名,受上天恩宠,招上天来,或载御驾,或传书信,或为坐骑。那御马监便是管、养、使、度那些天马的地方。” 悟空又问:“那如何管、养、使、度才算得上有功?” 木德星君回看悟空一眼,又道:“众马匹无缺无损,得以养精蓄锐,凡使用时调派适度,马匹车驾一应俱全,便为有功。” 悟空闻言,眼前一亮,道:“这御马监还有车驾?” “既是御马监,为何没有?” 说话间,二人已至御马监,木德星君将悟空带入其中,向其中官吏介绍悟空,又提“玉帝亲封”,便回凌霄殿复命去了。 众官吏送木德星君离去,正欲回拜悟空,却见那猴子早已不知去向。 第10章 到任 10章 到任 却说悟空见众人都去送木德星君,于是便离了大堂,独自转去后面观看车马去了。 既至,却见: 萧条零落无生气,东倒西歪没正形。 马匹瘦弱似缠病,车驾旧破墙角停。 悟空见着,却以为走到个无人问津的库房之中,便自安慰道:“想这里应该是存放病马和破旧物资的地方,不然怎会如此?” 言语间,正欲向内再探,那一众官吏却自后蜂拥而来,将悟空围在中间,口中道:“弼马温初将到任,何故至这后边劳心?所有事情一应交由我等便可,还请回堂休息去!” 悟空令众人散开,道:“我受玉帝敕封,做这弼马温的差事,理应早日熟悉事务,建立功勋。却不期失了方向,竟至这库房之内,你等既然在此,立即带我去巡视一番!” 众吏大惊,却又安稳神色,于是头前引路,将悟空引至一处。 悟空向内瞧去,却见果有良马二三十匹,各个精神抖擞,昂首嘶鸣。 那马匹生的高大,或身刻祥文,或身披甲鳞,或额间有角,或蹄带金银。 吐息成雾,摇摆生风。声震九霄,踏若地鸣。 悟空看得欢喜,又去瞧那车驾,只得台而已,虽也细致巧妙,却与这天宫的规格并不相称。 悟空不解,问道:“御马监全部的马和车驾都在此处?” 众吏交头接耳,挤眉弄眼。良久,那御马监监丞出列,道:“早年间,马匹却也不多,众仙中亦有多人来御马监调马差使,如今众仙嫌来御马监调马麻烦,或乘自家坐骑,或腾云驾雾。便也使不了那么多马匹车驾。如今几乎无人调用,唯西天佛老来时时常遣车驾接送而已。” 悟空道:“我闻此言,应是这监内马匹车驾远不止如此,那其余的却在何处?” 众吏又议论纷纷,良久,典簿拿着一份册子出列道:“有一些为了供众仙使役方便,一直没有取回,便寄放在那处。剩下的” “剩下的却在何处?” 见悟空面有不悦,典簿即怯道:“就在大人刚才看的那个库房里” 悟空即回转至库房内,仔细查找,越向内行越是宽广,却见其中马匹何止上千,却是各个面有饥色,或蜷缩跪地、或倒卧槽中、毛发干枯,双眼深陷。 悟空大怒,又问:“便是使役不着,为何却是这般模样?你们平日是不是克扣了它们的口粮?” 众吏连称“不敢”,又是彼此议论一番,才又监副出面道:“我等皆是小仙,法力微薄,然这些天马各有神通,若是让它们吃饱了,只恐驾驭不住,所以三天才喂一次,以免” 悟空勃然大怒,不等监副说完,即掏出金箍棒,一棒将那库房的马厩一棒捣烂,又取一把毫毛,变出小猴无数,各个使那锤子锯子去拆那围栏。 众吏大惊,欲上前阻止,却被悟空横棒挡住,厉喝道:“此马虽为畜身,也是受上天眷顾,然而既至天庭,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既如此,倒不入放他们下界为畜,起码不至于饿死!你等失职之过,俺老孙来日必向玉帝禀奏!” 众吏泣泪连连,纷纷倒地叩拜,疾呼道:“请弼马温饶我等一命,我等往后必然悉心奉养,认真做事,绝不敢违逆!” 悟空见他们哭的可怜,便生了怜悯之心,又令众吏将马匹聚在一起,日夜喂养。又遣众吏索还在外寄养的马匹。一时间,众仙皆谈论新到任的弼马温一上任便是三把火,使天宫之内无人不识其名。 却说这日,天庭水军统帅天蓬正在研究水军演练事宜,府内却传新到任的弼马温遣人前来索还寄养在此处的马匹。 话说这天蓬出门倒也极少用马,平日只演兵之时方才骑个一两次。如今正待演兵之时,却遭这弼马温前来索要马匹,顿时心生不快,却又因理亏不好发作,只得把人请进门来,好茶招待。 却见来者不是弼马温,而是御马监监丞,天蓬即起身相迎,拱手道:“不期竟劳烦监丞亲自走这一遭,真乃天蓬的罪过。还望海涵,海涵!”又请监丞落座。 监丞急行礼道:“不劳元帅。此次前来,只因奉弼马温之命,前来取回以前御马监借出的马匹,实无脸面在此叨扰,还望元帅见谅。” 天蓬微微一愣,即笑道:“此马本是从御马监借得,还马亦是情理之中,何来‘见谅’一词?只不过”天蓬稍顿,又道,“本元帅正欲带兵至下界与四海水族演练,既为元帅,岂能无马?若是往来御马监,又得半日之久,于下界便是半年光景,这四海水军半年的军饷,本元帅着实拿不出来。还望监丞通融一二。待此次演兵结束,本元帅必带薄礼面见弼马温致谢!”说罢,再拱手行礼。 天蓬说的真诚,若是往常,监丞早就应允。而此时,这监丞却连连摆手道:“元帅,此事我做不得主!我家大人就在外面,容我向其如实禀报再做答复,如何?”说罢,不等天蓬回答,立刻出了府门。 天蓬心道:这御马监监丞原也是个使役奴才的好手,却怎被那新到任的弼马温唬成这般模样? 正想间,却见监丞折返回来。天蓬眺望而去,不见弼马温身影,就猜到此事难办。却闻监丞大老远便连连告饶,口中道:“大人恕罪。弼马温称大人水军演练,无需用马。若要使役,当去四海借匹‘海马’,故特地令我再来索还,望请元帅见谅!见谅!”说罢,俯身行礼。 天蓬心内直骂那弼马温不识大体,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监丞不必如此,弼马温即有令于你,本元帅亦不好为难,即遣人将马送还便是。” 监丞面有难色,沉默片刻,又道:“弼马温还说了,自家借,自家还,若不是您亲自来还,再借便是难、难、难!” 天蓬大怒道:“那弼马温现在何处?” 监丞道:“刚才还在门外,我进来时,他已往御马监方向走了。” 天蓬闻言,急出厅门,去后院牵上马,往御马监的方向而去。 第10章 到任 10章 到任 却说悟空见众人都去送木德星君,于是便离了大堂,独自转去后面观看车马去了。 既至,却见: 萧条零落无生气,东倒西歪没正形。 马匹瘦弱似缠病,车驾旧破墙角停。 悟空见着,却以为走到个无人问津的库房之中,便自安慰道:“想这里应该是存放病马和破旧物资的地方,不然怎会如此?” 言语间,正欲向内再探,那一众官吏却自后蜂拥而来,将悟空围在中间,口中道:“弼马温初将到任,何故至这后边劳心?所有事情一应交由我等便可,还请回堂休息去!” 悟空令众人散开,道:“我受玉帝敕封,做这弼马温的差事,理应早日熟悉事务,建立功勋。却不期失了方向,竟至这库房之内,你等既然在此,立即带我去巡视一番!” 众吏大惊,却又安稳神色,于是头前引路,将悟空引至一处。 悟空向内瞧去,却见果有良马二三十匹,各个精神抖擞,昂首嘶鸣。 那马匹生的高大,或身刻祥文,或身披甲鳞,或额间有角,或蹄带金银。 吐息成雾,摇摆生风。声震九霄,踏若地鸣。 悟空看得欢喜,又去瞧那车驾,只得台而已,虽也细致巧妙,却与这天宫的规格并不相称。 悟空不解,问道:“御马监全部的马和车驾都在此处?” 众吏交头接耳,挤眉弄眼。良久,那御马监监丞出列,道:“早年间,马匹却也不多,众仙中亦有多人来御马监调马差使,如今众仙嫌来御马监调马麻烦,或乘自家坐骑,或腾云驾雾。便也使不了那么多马匹车驾。如今几乎无人调用,唯西天佛老来时时常遣车驾接送而已。” 悟空道:“我闻此言,应是这监内马匹车驾远不止如此,那其余的却在何处?” 众吏又议论纷纷,良久,典簿拿着一份册子出列道:“有一些为了供众仙使役方便,一直没有取回,便寄放在那处。剩下的” “剩下的却在何处?” 见悟空面有不悦,典簿即怯道:“就在大人刚才看的那个库房里” 悟空即回转至库房内,仔细查找,越向内行越是宽广,却见其中马匹何止上千,却是各个面有饥色,或蜷缩跪地、或倒卧槽中、毛发干枯,双眼深陷。 悟空大怒,又问:“便是使役不着,为何却是这般模样?你们平日是不是克扣了它们的口粮?” 众吏连称“不敢”,又是彼此议论一番,才又监副出面道:“我等皆是小仙,法力微薄,然这些天马各有神通,若是让它们吃饱了,只恐驾驭不住,所以三天才喂一次,以免” 悟空勃然大怒,不等监副说完,即掏出金箍棒,一棒将那库房的马厩一棒捣烂,又取一把毫毛,变出小猴无数,各个使那锤子锯子去拆那围栏。 众吏大惊,欲上前阻止,却被悟空横棒挡住,厉喝道:“此马虽为畜身,也是受上天眷顾,然而既至天庭,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既如此,倒不入放他们下界为畜,起码不至于饿死!你等失职之过,俺老孙来日必向玉帝禀奏!” 众吏泣泪连连,纷纷倒地叩拜,疾呼道:“请弼马温饶我等一命,我等往后必然悉心奉养,认真做事,绝不敢违逆!” 悟空见他们哭的可怜,便生了怜悯之心,又令众吏将马匹聚在一起,日夜喂养。又遣众吏索还在外寄养的马匹。一时间,众仙皆谈论新到任的弼马温一上任便是三把火,使天宫之内无人不识其名。 却说这日,天庭水军统帅天蓬正在研究水军演练事宜,府内却传新到任的弼马温遣人前来索还寄养在此处的马匹。 话说这天蓬出门倒也极少用马,平日只演兵之时方才骑个一两次。如今正待演兵之时,却遭这弼马温前来索要马匹,顿时心生不快,却又因理亏不好发作,只得把人请进门来,好茶招待。 却见来者不是弼马温,而是御马监监丞,天蓬即起身相迎,拱手道:“不期竟劳烦监丞亲自走这一遭,真乃天蓬的罪过。还望海涵,海涵!”又请监丞落座。 监丞急行礼道:“不劳元帅。此次前来,只因奉弼马温之命,前来取回以前御马监借出的马匹,实无脸面在此叨扰,还望元帅见谅。” 天蓬微微一愣,即笑道:“此马本是从御马监借得,还马亦是情理之中,何来‘见谅’一词?只不过”天蓬稍顿,又道,“本元帅正欲带兵至下界与四海水族演练,既为元帅,岂能无马?若是往来御马监,又得半日之久,于下界便是半年光景,这四海水军半年的军饷,本元帅着实拿不出来。还望监丞通融一二。待此次演兵结束,本元帅必带薄礼面见弼马温致谢!”说罢,再拱手行礼。 天蓬说的真诚,若是往常,监丞早就应允。而此时,这监丞却连连摆手道:“元帅,此事我做不得主!我家大人就在外面,容我向其如实禀报再做答复,如何?”说罢,不等天蓬回答,立刻出了府门。 天蓬心道:这御马监监丞原也是个使役奴才的好手,却怎被那新到任的弼马温唬成这般模样? 正想间,却见监丞折返回来。天蓬眺望而去,不见弼马温身影,就猜到此事难办。却闻监丞大老远便连连告饶,口中道:“大人恕罪。弼马温称大人水军演练,无需用马。若要使役,当去四海借匹‘海马’,故特地令我再来索还,望请元帅见谅!见谅!”说罢,俯身行礼。 天蓬心内直骂那弼马温不识大体,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监丞不必如此,弼马温即有令于你,本元帅亦不好为难,即遣人将马送还便是。” 监丞面有难色,沉默片刻,又道:“弼马温还说了,自家借,自家还,若不是您亲自来还,再借便是难、难、难!” 天蓬大怒道:“那弼马温现在何处?” 监丞道:“刚才还在门外,我进来时,他已往御马监方向走了。” 天蓬闻言,急出厅门,去后院牵上马,往御马监的方向而去。 第11章 口不择言 第11章 口不择言 却说悟空自任弼马温之后,勤奋不止,处事严格,凡有条律,皆按其行。 又使官吏勤养马匹,整理车驾,凡有不遵者,一律不用,待日后向玉帝奏禀。御马监大小官吏皆惊惧,无一不从,但早生忌恨之心。 一日,悟空派官吏索还御马监借出的马匹和车驾,官吏皆面有难色。 悟空道:“众马本是你等主事之时相借,今未罚你等违律之罪,只让你等索还马匹而已,哪里来的难处?若是谁有不尊,只当将违律之名上报玉帝惩处!” 众吏知悟空不晓为官之道,又不好相商,只得硬着头皮去各处索马。 却说这些索马的官吏,每到一处,皆称受悟空之命办事,又添油加醋,编出谎话种种,欲使众仙恶之。 众仙哪个不是千年万寿,早对这挑拨之词无甚感慨,皆道:“弼马温既是照章办事,只管将马匹牵走便是。” 众官吏闻言,亦是无言相对。 却说次日,悟空清查马匹时,发现仍有几匹马未曾索回,便出言相问。 典簿道:“大多马匹早已索回,除了在外办公的,目前只有天蓬元帅借的马尚未索回。” 悟空闻言,皱起眉头:“那天蓬乃是何人?可是他亲自出言不肯归还?” 监丞急出列行礼道:“回大人,那天蓬元帅本是天河禁卫统领,掌管天界所有河道的监察、修补和戍卫。早些日,玉帝为防人间灾祸,钦点他下界统领四海水军演练。那天蓬元帅性格暴躁,本就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如今得了玉帝旨意,我等更是不敢相违,恐唯有大人去才可将马索回。” 悟空笑道:“你倒会使役别人,这马本就是你借出去的,倒使役俺老孙为你相讨,这是何道理?” 监丞又行礼道:“下官不过一个小仙而已,不如大人那般神通广大。但若连大人都无法索回,又何必为难我等呢?” 闻听背后传来窃笑,悟空心知是计,却一时无法可解,只道:“既如此,俺老孙便与你同去,若果真难以索回,便不治你等罪责。若是俺老孙将马索还,必治你等办事不利之罪!” 众官吏面面相觑,暗笑不止,又齐道:“全凭大人吩咐!”便各自散去。 悟空急挑好马两匹,又令监丞头前引路,二人各乘马直奔天蓬元帅府而去。 既至,未等进府,悟空恐众吏联合诬告,便不打算入内。 只对监丞道:“你且告诉那元帅,我乃新上任的弼马温孙悟空。初将到任,清点往年马匹登记入册。若要相借,只当再往御马监送个条子,我自当命人为他把马牵来。” 监丞闻言,心道:你孙悟空不过使役我等而已,如今见了大官,不也如此这般?我又岂能让你好过? 嘴上却道:“大人不知那天蓬元帅的脾气,下官只能看他脸色行事,若他不肯听下官之言,下官也没法子。” 悟空无言以对,只命监丞快快进府。 不多时,那监丞出了府门,对悟空行礼道:“大人,大人呐!我一进门就报出大人您的名字,不想天蓬元帅毫不买账,以‘下界演兵,需要用马’为由拒不归还。下官来不及提那条子的事,便被他撵出府来告知大人!大人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悟空心生恼怒,却又觉得这监丞所言未知真假,便道:“既是下界演练水军,必是水中,使那天马还不如与四海龙王借匹‘海马’!” 又沉思片刻,方道:“你且入内告知,若是方便当即归还,我自将马牵走,若不方便待演兵归来再议不迟。但你要记住,下次他若再借,当严格登记,写明何时归还,断不可轻与!” 监丞领命,又往元帅府内而去。悟空料定此马难还,于是信步往御马监而归。 且说走到半途,却闻身后忽有人高喊:“弼马温留步!” 悟空回头,见一金甲大汉牵一骏马自后追来,悟空猜此人定是天蓬无虞,于是止住脚步留在原地,等天蓬赶上自己。 天蓬近前,看这弼马温,身不过六尺,猴里猴气,顿时心生鄙夷,却又不好摆在面上,只拱手道:“吾乃天河禁卫统领天蓬,方才有御马监监丞来报,说弼马温欲从我处讨还马匹,不知可有此事?” 天蓬此意本欲使官威压住悟空,让他决口不提索马一事,以保自己颜面。不想悟空完全未听出天蓬言外之意,只拱手道:“确有此事,我初到御马监,翻阅簿册,发现往年多有马匹借出,却一直未曾归还,于是遣众人前去索回。如今只有你天蓬元帅处尚有此马未曾归还,于是特来讨要。” 天蓬闻言,不住上下打量悟空,也不知这猴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于是又道:“本元帅奉玉帝旨意,即将下界统领四海水军演练。我若此时还马,不知弼马温认为,本元帅当骑个什么坐骑方才适宜?” 悟空笑道:“四海水族皆在水中,元帅若要去,只当在四海内借个海中坐骑。那四海龙王皆是体面之人,遥闻元帅来此,必定准备车驾。便是没有,借个水蛟、海马亦无不可。何必在海内使役天马?” 天蓬闻言,不禁怒从心起,心想:本以为这监丞乃奸猾之徒,添油加醋。如今看来,倒是这弼马温口无遮拦,出言不逊! 天蓬又直起身体,又拱手道:“便是四海演练,身为元帅,本当在空中监察演兵,若使那水蛟、海马岂不掉下天去?” 悟空大笑:“你身为元帅,定是法力高强,施法使那水蛟、海马在天上飞个几天岂是难事?”又道,“兄弟,我得给你两句建议。战场之上,不管你是元帅还是大王,都不可远离众人众心。便是心有不悦,亦当下海与四海水族同吃同战,方显天威浩荡。如此高高在上,只恐失了众心尚不自知啊!” 天蓬大怒,又恐失了身份,只将那满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手骨捏得噼啪连连。 于是又道:“弼马温为何如此深知四海水族战事?莫非如你所言,曾与四海水族同吃同战?” 悟空又笑道:“不才曾居花果山,与东海龙王比邻而居。我有个不知事的义兄,彼时曾与东海龙王有旧冤,使兵攻东海。龙王恐有不敌,方来花果山求我相助,曾在那时与四海水族同吃同战!” “此话当真?” “若有半句假话,玉帝面前拿我是问便是!” “好,好!!!”此时天蓬已是满面狰狞之色,狞笑道,“我天庭曾有规矩,四海凡用兵皆需上报天庭,我作为元帅,竟不知这敖广曾擅自用兵,依律当将这老龙押至剐龙台,尸首相断!届时处斩之时,弼马温别忘了来为你这邻居送杯酒,也当全了往日旧情!告辞!!” 天蓬说完,只一拱手,又将马缰一甩,转身便走。 悟空闻言,顿时心慌,急闪身上前拦住天蓬,脸上堆笑道:“好兄弟别生气,你要往哪里去?” “你我同朝为官,切莫攀什么私交!”天蓬推开悟空道,“弼马温方才说:‘若有半句假话,玉帝面前拿你是问便是!’既如此,我当面见玉帝呈秉此事,交由玉帝发落!”说罢,甩开悟空,往斗牛宫方向而去。 悟空急一把扯住天蓬,嬉皮笑脸道:“俺老孙方才不过玩笑而已,许是做了个梦,自己忘记了,权当做真事讲了。还望兄弟别往心里去!至于那马”悟空回身扯过缰绳,想要塞进天蓬手里,“那马迟些再还亦是不迟!不迟!” 天蓬一把将缰绳甩开,边走边道:“身为天蓬元帅,当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弼马温若有什么话,留做玉帝问询时再做答复不迟!” 悟空又拦在天蓬身前,笑道:“我为元帅牵马!牵马!!元帅前方怎能无人牵马?我自当将此马一路牵至元帅府,还望兄弟还望元帅大人大量,忘记刚刚的事情!” 天蓬只冷哼一声,绕过悟空,欲驾云飞天。悟空见他要走,心内着急,急追上去,抬脚扫向天蓬小腿。 天蓬猝不及防,竟被悟空这一下一脚踢翻,栽下云来。 这一击下去,悟空都是心惊。打了玉帝钦点下界演练的元帅,这到底是多大的罪过,悟空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此时再与天蓬说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那——绝!对!不!可!能!! “你这成精的猴子,欺我太甚!!!!!” 正想间,天蓬腾的弹起,唤出手中九齿钉耙,一耙砸向悟空面门。 第11章 口不择言 第11章 口不择言 却说悟空自任弼马温之后,勤奋不止,处事严格,凡有条律,皆按其行。 又使官吏勤养马匹,整理车驾,凡有不遵者,一律不用,待日后向玉帝奏禀。御马监大小官吏皆惊惧,无一不从,但早生忌恨之心。 一日,悟空派官吏索还御马监借出的马匹和车驾,官吏皆面有难色。 悟空道:“众马本是你等主事之时相借,今未罚你等违律之罪,只让你等索还马匹而已,哪里来的难处?若是谁有不尊,只当将违律之名上报玉帝惩处!” 众吏知悟空不晓为官之道,又不好相商,只得硬着头皮去各处索马。 却说这些索马的官吏,每到一处,皆称受悟空之命办事,又添油加醋,编出谎话种种,欲使众仙恶之。 众仙哪个不是千年万寿,早对这挑拨之词无甚感慨,皆道:“弼马温既是照章办事,只管将马匹牵走便是。” 众官吏闻言,亦是无言相对。 却说次日,悟空清查马匹时,发现仍有几匹马未曾索回,便出言相问。 典簿道:“大多马匹早已索回,除了在外办公的,目前只有天蓬元帅借的马尚未索回。” 悟空闻言,皱起眉头:“那天蓬乃是何人?可是他亲自出言不肯归还?” 监丞急出列行礼道:“回大人,那天蓬元帅本是天河禁卫统领,掌管天界所有河道的监察、修补和戍卫。早些日,玉帝为防人间灾祸,钦点他下界统领四海水军演练。那天蓬元帅性格暴躁,本就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如今得了玉帝旨意,我等更是不敢相违,恐唯有大人去才可将马索回。” 悟空笑道:“你倒会使役别人,这马本就是你借出去的,倒使役俺老孙为你相讨,这是何道理?” 监丞又行礼道:“下官不过一个小仙而已,不如大人那般神通广大。但若连大人都无法索回,又何必为难我等呢?” 闻听背后传来窃笑,悟空心知是计,却一时无法可解,只道:“既如此,俺老孙便与你同去,若果真难以索回,便不治你等罪责。若是俺老孙将马索还,必治你等办事不利之罪!” 众官吏面面相觑,暗笑不止,又齐道:“全凭大人吩咐!”便各自散去。 悟空急挑好马两匹,又令监丞头前引路,二人各乘马直奔天蓬元帅府而去。 既至,未等进府,悟空恐众吏联合诬告,便不打算入内。 只对监丞道:“你且告诉那元帅,我乃新上任的弼马温孙悟空。初将到任,清点往年马匹登记入册。若要相借,只当再往御马监送个条子,我自当命人为他把马牵来。” 监丞闻言,心道:你孙悟空不过使役我等而已,如今见了大官,不也如此这般?我又岂能让你好过? 嘴上却道:“大人不知那天蓬元帅的脾气,下官只能看他脸色行事,若他不肯听下官之言,下官也没法子。” 悟空无言以对,只命监丞快快进府。 不多时,那监丞出了府门,对悟空行礼道:“大人,大人呐!我一进门就报出大人您的名字,不想天蓬元帅毫不买账,以‘下界演兵,需要用马’为由拒不归还。下官来不及提那条子的事,便被他撵出府来告知大人!大人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悟空心生恼怒,却又觉得这监丞所言未知真假,便道:“既是下界演练水军,必是水中,使那天马还不如与四海龙王借匹‘海马’!” 又沉思片刻,方道:“你且入内告知,若是方便当即归还,我自将马牵走,若不方便待演兵归来再议不迟。但你要记住,下次他若再借,当严格登记,写明何时归还,断不可轻与!” 监丞领命,又往元帅府内而去。悟空料定此马难还,于是信步往御马监而归。 且说走到半途,却闻身后忽有人高喊:“弼马温留步!” 悟空回头,见一金甲大汉牵一骏马自后追来,悟空猜此人定是天蓬无虞,于是止住脚步留在原地,等天蓬赶上自己。 天蓬近前,看这弼马温,身不过六尺,猴里猴气,顿时心生鄙夷,却又不好摆在面上,只拱手道:“吾乃天河禁卫统领天蓬,方才有御马监监丞来报,说弼马温欲从我处讨还马匹,不知可有此事?” 天蓬此意本欲使官威压住悟空,让他决口不提索马一事,以保自己颜面。不想悟空完全未听出天蓬言外之意,只拱手道:“确有此事,我初到御马监,翻阅簿册,发现往年多有马匹借出,却一直未曾归还,于是遣众人前去索回。如今只有你天蓬元帅处尚有此马未曾归还,于是特来讨要。” 天蓬闻言,不住上下打量悟空,也不知这猴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于是又道:“本元帅奉玉帝旨意,即将下界统领四海水军演练。我若此时还马,不知弼马温认为,本元帅当骑个什么坐骑方才适宜?” 悟空笑道:“四海水族皆在水中,元帅若要去,只当在四海内借个海中坐骑。那四海龙王皆是体面之人,遥闻元帅来此,必定准备车驾。便是没有,借个水蛟、海马亦无不可。何必在海内使役天马?” 天蓬闻言,不禁怒从心起,心想:本以为这监丞乃奸猾之徒,添油加醋。如今看来,倒是这弼马温口无遮拦,出言不逊! 天蓬又直起身体,又拱手道:“便是四海演练,身为元帅,本当在空中监察演兵,若使那水蛟、海马岂不掉下天去?” 悟空大笑:“你身为元帅,定是法力高强,施法使那水蛟、海马在天上飞个几天岂是难事?”又道,“兄弟,我得给你两句建议。战场之上,不管你是元帅还是大王,都不可远离众人众心。便是心有不悦,亦当下海与四海水族同吃同战,方显天威浩荡。如此高高在上,只恐失了众心尚不自知啊!” 天蓬大怒,又恐失了身份,只将那满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手骨捏得噼啪连连。 于是又道:“弼马温为何如此深知四海水族战事?莫非如你所言,曾与四海水族同吃同战?” 悟空又笑道:“不才曾居花果山,与东海龙王比邻而居。我有个不知事的义兄,彼时曾与东海龙王有旧冤,使兵攻东海。龙王恐有不敌,方来花果山求我相助,曾在那时与四海水族同吃同战!” “此话当真?” “若有半句假话,玉帝面前拿我是问便是!” “好,好!!!”此时天蓬已是满面狰狞之色,狞笑道,“我天庭曾有规矩,四海凡用兵皆需上报天庭,我作为元帅,竟不知这敖广曾擅自用兵,依律当将这老龙押至剐龙台,尸首相断!届时处斩之时,弼马温别忘了来为你这邻居送杯酒,也当全了往日旧情!告辞!!” 天蓬说完,只一拱手,又将马缰一甩,转身便走。 悟空闻言,顿时心慌,急闪身上前拦住天蓬,脸上堆笑道:“好兄弟别生气,你要往哪里去?” “你我同朝为官,切莫攀什么私交!”天蓬推开悟空道,“弼马温方才说:‘若有半句假话,玉帝面前拿你是问便是!’既如此,我当面见玉帝呈秉此事,交由玉帝发落!”说罢,甩开悟空,往斗牛宫方向而去。 悟空急一把扯住天蓬,嬉皮笑脸道:“俺老孙方才不过玩笑而已,许是做了个梦,自己忘记了,权当做真事讲了。还望兄弟别往心里去!至于那马”悟空回身扯过缰绳,想要塞进天蓬手里,“那马迟些再还亦是不迟!不迟!” 天蓬一把将缰绳甩开,边走边道:“身为天蓬元帅,当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弼马温若有什么话,留做玉帝问询时再做答复不迟!” 悟空又拦在天蓬身前,笑道:“我为元帅牵马!牵马!!元帅前方怎能无人牵马?我自当将此马一路牵至元帅府,还望兄弟还望元帅大人大量,忘记刚刚的事情!” 天蓬只冷哼一声,绕过悟空,欲驾云飞天。悟空见他要走,心内着急,急追上去,抬脚扫向天蓬小腿。 天蓬猝不及防,竟被悟空这一下一脚踢翻,栽下云来。 这一击下去,悟空都是心惊。打了玉帝钦点下界演练的元帅,这到底是多大的罪过,悟空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此时再与天蓬说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那——绝!对!不!可!能!! “你这成精的猴子,欺我太甚!!!!!” 正想间,天蓬腾的弹起,唤出手中九齿钉耙,一耙砸向悟空面门。 第12章 战天蓬 传说天蓬元帅受玉帝亲封天河禁卫统领一职。负责管理、指挥众水军巡检、修筑天庭河道,阻敌于天河之外,歼敌于天河之中。 众皆知,古时天地皆有水土,后因众天柱随不周山而崩,使天水尽泄于地。 大水去,余者浮天之上,透彻胜琉璃,清明若无物,称天水。又引其流环行诸天,称天河。 天河者,布诸宫之外,诸天之间。凡水雾所及之处,或可见,或不可见,皆受水军管辖。 而禁卫统领,更是负责玉帝周边各水路安全之要职。 正是: 玉帝亲封天河帅,乌盔金甲威四海。 手握上宝沁金耙,护身持节任往来。 而这重身份之下,就连天蓬自己,都没想过在这天庭之内竟有人敢向自己动手。一时竟使了浑身解数,一耙钉向悟空面门。 悟空见势,猛然向后一跃躲开攻击,又急上前一把按住天蓬双臂,依旧笑道:“元帅,我与你不过玩笑而已,你怎一声不吭便要动手?” 天蓬见悟空如此小身量竟能用双臂压住自己,惊愕不已,又猛一发力将悟空推开,指着悟空道:“弼马温,我闻你在下界时亦有几番本事,今与我走上几招,生死由天!我若败于你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敢应战否!!”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悟空轻笑两声,从耳中掏出金箍棒,晃一晃一丈长短,抖一抖杯口粗细,又将那棒舞了一圈,却见金光四射,泛起碧波涟漪。 又道声:“元帅,俺老孙来也!!”于是一棒砸向天蓬头顶。 天蓬本想迎击,却又想试探下悟空功夫的深浅,便架起钉耙横在当中接招。那棒耙交汇的瞬间,天蓬顿觉身子一沉,似是两脚都陷入云层之内。 他暗叫一声“大意”,急反手一耙驱退悟空,又从云内飞出,在空中对着悟空就是一通乱耙。 悟空边退边挡,两杆兵器相接,只打得火花四溅,震耳欲聋。 却见: 舞如风,击如磬,上宝金耙逞英雄。 身无影,金光迸,棒起棍落天地惊。 高百尺,玉天擎,足下四海皆太平。 腾云起,万马鸣,天高海阔任我行。 二人斗得百余合未见胜负,天蓬恐失了名头,一晃身,长至百尺有余,使那金耙来扫悟空。 悟空急驾云而走,那筋斗云极快,只在天蓬周遭绕身急行。任天蓬左击右打,却是击不得半分。 见迟迟压不住悟空,天蓬一时怒从心起,铆足力气将金耙向上一扬,欲将悟空吹飞出去。 不想悟空云快,早飞出几里之外,这金耙未掀翻飞远的悟空,却将那倒霉的天马一击卷飞数十丈之外。 那天马摔在地上,竟是一时起不了身,只抽搐不已,死活不知。 悟空急行至旁观瞧,片刻,即起身厉色道:“好你个天蓬元帅!今不欲还我御马监马匹,竟将御马监马匹打杀,我必奏禀玉帝,拿你是问!”说罢,转身要走。 天蓬哪里肯放,急追上去,又要举耙来打。 此时,突闻前方有人高呼:“切莫动手!!” 此言一出,天蓬方见周围早有众仙围观在侧,只得收了兵器,止了动作。 悟空亦将云停在空中,待来者近前,方才降下云头。 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金星。太白先向二者见礼,又道:“二君同朝为官,本当携手并进,何故刀剑相向?” 天蓬只一拱手,方道:“我奉玉帝旨意下界演练四海水军,本从御马监借得天马一匹,不想这新来的猴子偏在此时讨要!我好言好语相商,他却并不买账。我欲归还他马匹,去玉帝面前奏禀,谁知却被他拦住去路,还将我打下云来,这才动手还击。望君还请玉帝面前与我做个见证!” 又问悟空,悟空闻天蓬所言,亦是心有恼怒,便道:“俺老孙奉玉帝旨意任御马监正堂管事,管查天马本是份内之事。这贼人不欲还我马匹,竟将‘御马’一耙掀翻,又要与我打斗。”说着,一把擒住太白衣袖,“若要去凌霄殿,正好一同与俺做个见证,不得偏私!” 二人说着,一人扯住太白一臂,争吵不休。 太白金星心烦,一把挣脱二人,厉道:“你二人均乃玉帝钦封官员,本应互帮互助。如今却在此喧闹,便是打上堂去,丢的是谁的脸面??” 二人闻言,回转身躯,各“哼”一声。 太白又道:“你二人乃仙家官员,哪个不是正体灵躯?使那‘猴子’、‘贼人’诸词,实乃忤逆天道!” 二人听闻此言,已是默不作声。 又对悟空道:“天蓬元帅有旨意在身,自当临机应变,怎可等同视之?君乃‘天仙’,便是对方言语不善,怎可拳脚相向,将之打下云头?何况身负圣旨?” 又对天蓬道:“御马监马匹本是玉帝专用,玉帝仁德,才使各仙家均得使役,弼马温讨还实属本份。如今伤了这‘御马’,便是玉帝面前能够交代,往后又怎逃得了那悠悠之口?” 悟空仍是默不作声,天蓬见状,只得再向太白金星行礼,道:“依君之言,眼下当如何是好?” 太白抚须道:“若天马身死,你二人一个动手行凶,一个看管不利,皆难逃罪责。且看弼马温可有那本事将马医活?” 悟空笑道:“俺老孙虽学得丁点医术,却不从医过马,只恐力有不及。” 太白闻言,作势要走,悟空急上前拦住,又道:“老官儿,且慢!我与你玩笑而已!” 说罢,移至天马身前,急使手抓了几处穴位,那天马竟突得站起身来。原是悟空趁天马倒地,使猴毛变作银针数枚,偷偷封住天马周身大穴,使之不能起身,想以此诬赖天蓬。 天蓬恼怒,正要再骂,却被太白金星拦住。太白金星又道:“既然天马无事,还望二位握手言和。我只当在此做个见证,使弼马温再将此马借于元帅,待演兵过后,遣人送还御马监便是。” 悟空仍是不言,天蓬思量片刻,决定卖太白金星一个面子,方对悟空拱手行礼道:“本元帅闻弼马温武功高强,便是那四大天王一同出手也难以擒住,本只当听个笑话。但今日一见,却见果然名不虚传。” 悟空闻得美言,内心雀跃,却仍摆出一副冷脸,仰着脸拱手道:“过奖,承元帅多让而已。” 太白见状,方又对天蓬行礼道:“今见元帅果真气度非凡,古今真帅才也!方才情急,小仙言语多有冒失之处,还望元帅海涵!” 见太白金星给足了自己面子,天蓬不禁大笑道:“好说,好说!”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我闻弼马温自登仙后,多蒙太白金星相助,如今看来,二位果有交情!” 太白闻言,摆手笑道:“此言差矣,我与弼马温只不过同袍之谊,未有私交也!” 天蓬抚须笑道:“若是如此,哪日若我天蓬遭难,不知阁下可愿出手相助?” 太白金星急道:“元帅切莫以此说笑!倘若可使小仙之万一,尽管开口便是!” 天蓬闻言,又是大笑,再与太白寒暄几句,便牵着天马离去了。 悟空见天蓬离开,方又揶揄道:“老官儿,何故多番阻我与人交手?莫不是怕俺老孙敌之不过?俺老孙正想用那厮的名头为自己正正身,倒让你这‘一番好意’搅了局了!” 太白金星暗向悟空示意周围有人,拉着悟空前进几步方道:“弼马温,何出此言?天蓬元帅自管天河,弼马温自管马匹,便是你今日赢了他又如何?他依旧是元帅,你依旧是弼马温,不过日后两看相厌而已。天道绵长,既知如此,何必行此生厌之事?” 悟空自知说不过太白,便又道:“我本让那天蓬写个条子给我便将马借他,想那监丞定也是个口蜜腹剑之徒,不知说了什么言语才使那天蓬前来找我晦气!过后回去,定要上报玉帝,将之逐出御马监!” 太白闻言,长叹一声:“弼马温若行此事,只当众人面前显示自己无御众之能而已。玉帝既封你为正堂管事,罚之,不过份内之事,何须上报玉帝?既登仙位,必有福泽,岂可轻易去之?” 悟空默不作声,任由万般思绪穿过脑海。随即,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这个仙官,当得并不自在。 第12章 战天蓬 传说天蓬元帅受玉帝亲封天河禁卫统领一职。负责管理、指挥众水军巡检、修筑天庭河道,阻敌于天河之外,歼敌于天河之中。 众皆知,古时天地皆有水土,后因众天柱随不周山而崩,使天水尽泄于地。 大水去,余者浮天之上,透彻胜琉璃,清明若无物,称天水。又引其流环行诸天,称天河。 天河者,布诸宫之外,诸天之间。凡水雾所及之处,或可见,或不可见,皆受水军管辖。 而禁卫统领,更是负责玉帝周边各水路安全之要职。 正是: 玉帝亲封天河帅,乌盔金甲威四海。 手握上宝沁金耙,护身持节任往来。 而这重身份之下,就连天蓬自己,都没想过在这天庭之内竟有人敢向自己动手。一时竟使了浑身解数,一耙钉向悟空面门。 悟空见势,猛然向后一跃躲开攻击,又急上前一把按住天蓬双臂,依旧笑道:“元帅,我与你不过玩笑而已,你怎一声不吭便要动手?” 天蓬见悟空如此小身量竟能用双臂压住自己,惊愕不已,又猛一发力将悟空推开,指着悟空道:“弼马温,我闻你在下界时亦有几番本事,今与我走上几招,生死由天!我若败于你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敢应战否!!”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悟空轻笑两声,从耳中掏出金箍棒,晃一晃一丈长短,抖一抖杯口粗细,又将那棒舞了一圈,却见金光四射,泛起碧波涟漪。 又道声:“元帅,俺老孙来也!!”于是一棒砸向天蓬头顶。 天蓬本想迎击,却又想试探下悟空功夫的深浅,便架起钉耙横在当中接招。那棒耙交汇的瞬间,天蓬顿觉身子一沉,似是两脚都陷入云层之内。 他暗叫一声“大意”,急反手一耙驱退悟空,又从云内飞出,在空中对着悟空就是一通乱耙。 悟空边退边挡,两杆兵器相接,只打得火花四溅,震耳欲聋。 却见: 舞如风,击如磬,上宝金耙逞英雄。 身无影,金光迸,棒起棍落天地惊。 高百尺,玉天擎,足下四海皆太平。 腾云起,万马鸣,天高海阔任我行。 二人斗得百余合未见胜负,天蓬恐失了名头,一晃身,长至百尺有余,使那金耙来扫悟空。 悟空急驾云而走,那筋斗云极快,只在天蓬周遭绕身急行。任天蓬左击右打,却是击不得半分。 见迟迟压不住悟空,天蓬一时怒从心起,铆足力气将金耙向上一扬,欲将悟空吹飞出去。 不想悟空云快,早飞出几里之外,这金耙未掀翻飞远的悟空,却将那倒霉的天马一击卷飞数十丈之外。 那天马摔在地上,竟是一时起不了身,只抽搐不已,死活不知。 悟空急行至旁观瞧,片刻,即起身厉色道:“好你个天蓬元帅!今不欲还我御马监马匹,竟将御马监马匹打杀,我必奏禀玉帝,拿你是问!”说罢,转身要走。 天蓬哪里肯放,急追上去,又要举耙来打。 此时,突闻前方有人高呼:“切莫动手!!” 此言一出,天蓬方见周围早有众仙围观在侧,只得收了兵器,止了动作。 悟空亦将云停在空中,待来者近前,方才降下云头。 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金星。太白先向二者见礼,又道:“二君同朝为官,本当携手并进,何故刀剑相向?” 天蓬只一拱手,方道:“我奉玉帝旨意下界演练四海水军,本从御马监借得天马一匹,不想这新来的猴子偏在此时讨要!我好言好语相商,他却并不买账。我欲归还他马匹,去玉帝面前奏禀,谁知却被他拦住去路,还将我打下云来,这才动手还击。望君还请玉帝面前与我做个见证!” 又问悟空,悟空闻天蓬所言,亦是心有恼怒,便道:“俺老孙奉玉帝旨意任御马监正堂管事,管查天马本是份内之事。这贼人不欲还我马匹,竟将‘御马’一耙掀翻,又要与我打斗。”说着,一把擒住太白衣袖,“若要去凌霄殿,正好一同与俺做个见证,不得偏私!” 二人说着,一人扯住太白一臂,争吵不休。 太白金星心烦,一把挣脱二人,厉道:“你二人均乃玉帝钦封官员,本应互帮互助。如今却在此喧闹,便是打上堂去,丢的是谁的脸面??” 二人闻言,回转身躯,各“哼”一声。 太白又道:“你二人乃仙家官员,哪个不是正体灵躯?使那‘猴子’、‘贼人’诸词,实乃忤逆天道!” 二人听闻此言,已是默不作声。 又对悟空道:“天蓬元帅有旨意在身,自当临机应变,怎可等同视之?君乃‘天仙’,便是对方言语不善,怎可拳脚相向,将之打下云头?何况身负圣旨?” 又对天蓬道:“御马监马匹本是玉帝专用,玉帝仁德,才使各仙家均得使役,弼马温讨还实属本份。如今伤了这‘御马’,便是玉帝面前能够交代,往后又怎逃得了那悠悠之口?” 悟空仍是默不作声,天蓬见状,只得再向太白金星行礼,道:“依君之言,眼下当如何是好?” 太白抚须道:“若天马身死,你二人一个动手行凶,一个看管不利,皆难逃罪责。且看弼马温可有那本事将马医活?” 悟空笑道:“俺老孙虽学得丁点医术,却不从医过马,只恐力有不及。” 太白闻言,作势要走,悟空急上前拦住,又道:“老官儿,且慢!我与你玩笑而已!” 说罢,移至天马身前,急使手抓了几处穴位,那天马竟突得站起身来。原是悟空趁天马倒地,使猴毛变作银针数枚,偷偷封住天马周身大穴,使之不能起身,想以此诬赖天蓬。 天蓬恼怒,正要再骂,却被太白金星拦住。太白金星又道:“既然天马无事,还望二位握手言和。我只当在此做个见证,使弼马温再将此马借于元帅,待演兵过后,遣人送还御马监便是。” 悟空仍是不言,天蓬思量片刻,决定卖太白金星一个面子,方对悟空拱手行礼道:“本元帅闻弼马温武功高强,便是那四大天王一同出手也难以擒住,本只当听个笑话。但今日一见,却见果然名不虚传。” 悟空闻得美言,内心雀跃,却仍摆出一副冷脸,仰着脸拱手道:“过奖,承元帅多让而已。” 太白见状,方又对天蓬行礼道:“今见元帅果真气度非凡,古今真帅才也!方才情急,小仙言语多有冒失之处,还望元帅海涵!” 见太白金星给足了自己面子,天蓬不禁大笑道:“好说,好说!”随即又压低声音道,“我闻弼马温自登仙后,多蒙太白金星相助,如今看来,二位果有交情!” 太白闻言,摆手笑道:“此言差矣,我与弼马温只不过同袍之谊,未有私交也!” 天蓬抚须笑道:“若是如此,哪日若我天蓬遭难,不知阁下可愿出手相助?” 太白金星急道:“元帅切莫以此说笑!倘若可使小仙之万一,尽管开口便是!” 天蓬闻言,又是大笑,再与太白寒暄几句,便牵着天马离去了。 悟空见天蓬离开,方又揶揄道:“老官儿,何故多番阻我与人交手?莫不是怕俺老孙敌之不过?俺老孙正想用那厮的名头为自己正正身,倒让你这‘一番好意’搅了局了!” 太白金星暗向悟空示意周围有人,拉着悟空前进几步方道:“弼马温,何出此言?天蓬元帅自管天河,弼马温自管马匹,便是你今日赢了他又如何?他依旧是元帅,你依旧是弼马温,不过日后两看相厌而已。天道绵长,既知如此,何必行此生厌之事?” 悟空自知说不过太白,便又道:“我本让那天蓬写个条子给我便将马借他,想那监丞定也是个口蜜腹剑之徒,不知说了什么言语才使那天蓬前来找我晦气!过后回去,定要上报玉帝,将之逐出御马监!” 太白闻言,长叹一声:“弼马温若行此事,只当众人面前显示自己无御众之能而已。玉帝既封你为正堂管事,罚之,不过份内之事,何须上报玉帝?既登仙位,必有福泽,岂可轻易去之?” 悟空默不作声,任由万般思绪穿过脑海。随即,他第一次,第一次觉得,这个仙官,当得并不自在。 第13章 御马监设宴 第13章 御马监设宴 却说悟空知众官吏刁难,一回御马监,便责罚监丞,登记在册。又安排众官吏昼洗夜喂,只说恐上官前来查验。 众官吏知悟空报复,却无可奈何,只将御马监之事说与旁人。众仙皆以为悟空新官乍到,想做一番成绩,皆只笑不语。 众官吏无奈,私下合计,只能想法与悟空重修旧好。于是决定发放月俸之时,众官吏一齐为悟空设一个迟来的接风宴。 转眼十几日已过,到了发俸当日,众官即邀悟空同饮。悟空见众人近来诸事办的殷勤,便也应允下来,于是便在后院饮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已无余裕,众人略有醉意。 便有监副借着几分醉意道:“弼马温上任已近半月,本该早设此宴,无奈我等小吏,手头不宽,只等得今日月俸发放之日才设此宴。还望弼马温海涵!海涵!” 悟空便随口问道:“俺老孙初来天庭,到不知这月俸究竟几何?” 典簿问:“我等下官,由监丞取回共同发放,弼马温乃正堂管事,当去上面亲领,我等实不知多少。” 悟空笑道:“本官来此未足一月,怎好腆着脸面去领那‘月俸’?且这天庭之内亦无所缺,无需使用钱财之处,权且存在那处,亦无不可!” 众官闻言,皆大笑,悟空不解:“何事发笑?” 监丞道:“弼马温有所不知,那月俸并非钱财。君乃正堂管事,琼浆玉液,金石碧玉必不可少;衣食住行,奇珍异宝亦偶有所赐。”说着,敲了敲手中的玉瓶,道:“琼浆玉液乃天地灵气之精华,用作我等月俸,助我等巩固修炼,提升修为,凝聚心神,摒除杂性。我等小吏,俸禄不多,众人皆出一份,方才凑得今日饮宴之用,只恐未让大人尽兴而已!” 悟空闻言,面有惭色,即道:“既如此,来日便领了俸禄,请你们尽情痛饮便是!” 众官吏闻言不知是醉是疯,只又一阵大笑。 悟空又是不解,典簿见状,只怯声道:“弼马温不知,这品级越高,俸禄越高。我御马监虽人少,但要请众人吃酒,恐非四品大员以上则难为也!” 悟空笑道:“四品,却也不高!只是不知我弼马温却有几品?” 此话一出,众皆不语,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 悟空见众人不语,面有厉色,咤声又问。 监丞方道:“没品。” “没品?”悟空面色冷峻道,“想是大至极也?故而无品?” 众人不语,只是那监副早已醉酒,便笑出声道:“弼马温即问我等,何不如实相告?我等不过在此饲马千百匹而已,不过末等,何来品级!!” 监副嚷完,随即大呼一声,昏睡过去。 却见悟空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众官欲劝,又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悟空方又问道:“众仙天庭所仰仗,仅是俸禄而已?” 众知其意,方答道:“除却天庭俸禄,还靠人间百姓的香火,若是有人信奉,亦可得些供奉之物。” 悟空来了精神,连忙相问,方知众仙偶去人间游行,救苦救难,得众人信仰,方设祭坛供奉。 悟空便道:“我御马监饲养一众良马,各个膘肥体壮,不生疾病,难道还得不到人间的信奉吗?” 众皆不语,只道:“可去司命府查阅,便知一二。” 于是即令众人收拾,自己急驾云往司命府而去。 既至,司命府闻知悟空来此,本不欲遣人相见,又无奈其有官职在身,于是便问明来意,令其等在门外。 不多时,便来一道童答道:“御马监弼马温在人间共有祭坛三处,信徒一人。” 见道童要走,悟空急上前拉住,见道童面有惶恐之色,便又赔笑道:“道童是不是搞错了?既然我有三处祭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信徒呢?” 道童偷偷擦了擦被悟空抓过的手腕,不耐烦的答道:“三处祭坛,一处在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一处在东海龙宫之外临滩处,一处在南瞻部洲诸山之间。三处皆是妖兽祭拜,算不得人。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东胜神洲的人经常祷告,所以只有一个信徒。” 道童说罢,折身要走,却又被悟空拦在身前。虽然拦住了对方,却又想不出一时要问些什么,便突然说道:“既然还有一个信徒,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供品?” 道童面露鄙夷,道:“司命府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你要么下界亲自去看,要么去南天门求大能相助,我帮不上你!”说罢,气冲冲的回到府内去了。 悟空也不耽搁,急驾云又往南天门而去。 既至,却正逢持国天王在此守卫天门。想起此前曾对对方出言不逊,悟空不好意思前去搭话,只躲在后方来回踱步。 倒是持国天王先看见了悟空,随即上前相问道:“弼马温来此,莫非是要下界去吗?” 悟空拱手行礼,面色尴尬道:“不瞒天王,我在司命府得知有一个虔诚祷告的东胜神洲信徒,于是心生好奇,所以特地来此,想求天王助一臂之力,查看一二。” 持国天王笑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东洲乃我下辖之地,本当鼎力相助,却无奈今日值守南天门,委实无暇相顾。我即派人去请千里眼、顺风耳二位将军,他们应该帮得上你。” 于是,即派两个门卒去请二将,又与悟空寒暄几句,方才回到法阵之内。 不多时,二将前来,悟空说明来意,二将表示理解,又道:“弼马温拉着我们二人的手,便可将眼睛和耳朵借给你一用。只不过人间的时间过得快,只恐看不真切。” 悟空再次道谢,便拉着二将的手往下界观瞧而去。 悟空先是遥看水帘洞,却见众猴一如既往,耕种、操练,毫不懈怠。每日晨、暮,众猴便在四健将的带领下齐齐向悟空的雕像焚香叩拜。 四健将更在水帘洞内设庵堂一座,每每遇事不绝,则齐来此供奉、占卜。 悟空见众猴拜得虔诚,不禁问千里眼、顺风耳二将:“我花果山有子孙信徒众多,为何却不算信徒?” 二将答道:“我等不知弼马温看的什么,但知人者,天地之间,上可升仙神,下可堕妖魔。所谓信徒,实为心之所向,众心向之,故而可得大成。妖者,未化人身,上不达天,便心向往之,亦难达于天,故而无益。” 悟空不言,心下了然。 又看东海,到不知是谁人设立的祭坛,只摆块柱石在那处,倒不像悟空,反倒像那金箍棒的样子。 悟空觉得好笑,便又细闻其声,所求各有不同。有求房舍坚固,不塌不垮者;有求强身健体,武艺增强者;有求日行千里,跨山越海者;有求老而弥坚,子孙绵长者总之,并无一个与饲马有关。 悟空无奈,再看南洲,乃是众结义兄弟为彰显悟空名号,竟在诸山之间修设庙宇,引各地妖魔来投。 却见那众妖早已漫山遍野,真是: 翅翼漫群山,鳞尾海河川; 齿角城墙坐,趾爪房街窜。 拳脚断血肉,喉舌遍哭喊; 首腿腰间系,肚肠盘中餐。 悟空心惊胆战,不禁冷汗直冒,不忍再看。 本以为自己得到升天,可引众妖魔悉心修道,哪知那众兄弟竟打着自己的名号招纳四洲妖魔,甚至已经屠灭了两个城邦。幸亏千里眼、顺风耳二将不曾知晓,否则玉帝面前必然难以解释。 为不使二将觉察出异样,悟空急稳住心神,又把视线重放到东洲之内,试图寻找自己那个唯一的信徒。但东洲地大,寻一人如同大海捞针,悟空一时竟也没个办法。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悟空,不知你在天上过得如何?” 悟空内心翻涌,急循着那声音的来处去找,视线翻过海洋,穿过丛林,终在一根枯木旁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胡幺幺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似是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即便相处多年,悟空曾不见其落魄如此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 却见胡幺幺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悟空雕像擦拭一番,又将手里的果子掰下一半,放在小雕像的面前,默念一番:“下界一切都好,花果山很好,你的众兄弟无恙,我也很好。早先从龙宫处得了消息,得知我涂山族人就在东洲之间,我寻了很久,却无所获,恐是内心仍有不诚之处。如今你既为仙官,希望你能保佑我早日找到他们,了却我父母的心愿。” 说罢,又对着悟空的雕像拜了一下,随即将刚刚供奉的半个果子也吃掉了。 悟空哭笑不得,只默道:“便是要找,花果山众猴任你调遣,东海水族随你使唤,怎需你亲自去寻?” 再见胡幺幺,似是身体疲乏,只随意的抚了抚周围的地面,随即侧卧在上面睡了过去。 悟空正惆怅间,却见几只体型硕大,掺杂着金银毛色的巨狼忽的从胡幺幺四周的林地里蹿了出来,围着胡幺幺不停的嗅着。 悟空心急,不禁一把攥住二将的手腕,二将吃痛,不禁高呼出声。 却闻悟空怒吼道:“你等贱畜!!若敢伤她分毫,我即下界去,将你族群杀得片甲不留!!!” 悟空声音响彻云霄,纵是南天门之内众仙,亦有耳闻。 再看时,却见一狼正要去咬胡幺幺,忽感一股强烈的威压自天上而来,众狼皆惊惧,只再看胡幺幺一眼,便落荒而逃。 见胡幺幺无恙,悟空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胡幺幺再度醒来,方才作罢。便又向二将道歉致谢。 二将也不以为意,彼此寒暄一阵,便告辞而去。 悟空正待离去,却见一熟人自天边往南天门而来,边飞口中还边唤悟空道:“弼马温,别来无恙!” 定睛一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老邻居东海龙王敖广是也! 想起胡幺幺刚刚下界那副惨样,不禁怒从心起,迎着敖广急飞而去。 敖广见悟空来迎,急拱手要行礼,却被悟空一把攥住龙角,口中道:“好你个‘好邻居’!我临行前将夫人托于你照拂,你却如何打发的她??” 敖广闻言,惊恐道:“弼马温此言从何说起啊?”忽又压低声音道,“我闻嫂夫人乃涂山氏后人,早尽人事,将涂山氏下落告知,却怎是打发了她?” 悟空恼怒,想让敖广看看胡幺幺现在的境地,却又想起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已经回去,于是松开龙角道:“你乃下界龙王之首,既知那涂山氏下落,就该让其来迎我夫人,怎使我夫人独身去寻他们??” 敖广连摆手道:“弼马温有所不知,那涂山氏不比其他妖族,全族皆算半个仙人,我这小龙怎敢出言指使他们?只能让嫂夫人独自去寻,以彰诚心,他们方可来见。” “区区狐族,真是好大的架子,待我下去寻着他们,看他们在俺老孙棒下可否还有颜面!!” 敖广闻言,急令悟空噤声,暗道:“弼马温切勿妄言!此非说话之处,免得遭人口舌!” 悟空闻言,急上前扯住敖广道:“便如此,你且与我寻个‘说话之处’,细细与我道来!若再有半点隐瞒,定将你一顿好打!!” 第13章 御马监设宴 第13章 御马监设宴 却说悟空知众官吏刁难,一回御马监,便责罚监丞,登记在册。又安排众官吏昼洗夜喂,只说恐上官前来查验。 众官吏知悟空报复,却无可奈何,只将御马监之事说与旁人。众仙皆以为悟空新官乍到,想做一番成绩,皆只笑不语。 众官吏无奈,私下合计,只能想法与悟空重修旧好。于是决定发放月俸之时,众官吏一齐为悟空设一个迟来的接风宴。 转眼十几日已过,到了发俸当日,众官即邀悟空同饮。悟空见众人近来诸事办的殷勤,便也应允下来,于是便在后院饮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已无余裕,众人略有醉意。 便有监副借着几分醉意道:“弼马温上任已近半月,本该早设此宴,无奈我等小吏,手头不宽,只等得今日月俸发放之日才设此宴。还望弼马温海涵!海涵!” 悟空便随口问道:“俺老孙初来天庭,到不知这月俸究竟几何?” 典簿问:“我等下官,由监丞取回共同发放,弼马温乃正堂管事,当去上面亲领,我等实不知多少。” 悟空笑道:“本官来此未足一月,怎好腆着脸面去领那‘月俸’?且这天庭之内亦无所缺,无需使用钱财之处,权且存在那处,亦无不可!” 众官闻言,皆大笑,悟空不解:“何事发笑?” 监丞道:“弼马温有所不知,那月俸并非钱财。君乃正堂管事,琼浆玉液,金石碧玉必不可少;衣食住行,奇珍异宝亦偶有所赐。”说着,敲了敲手中的玉瓶,道:“琼浆玉液乃天地灵气之精华,用作我等月俸,助我等巩固修炼,提升修为,凝聚心神,摒除杂性。我等小吏,俸禄不多,众人皆出一份,方才凑得今日饮宴之用,只恐未让大人尽兴而已!” 悟空闻言,面有惭色,即道:“既如此,来日便领了俸禄,请你们尽情痛饮便是!” 众官吏闻言不知是醉是疯,只又一阵大笑。 悟空又是不解,典簿见状,只怯声道:“弼马温不知,这品级越高,俸禄越高。我御马监虽人少,但要请众人吃酒,恐非四品大员以上则难为也!” 悟空笑道:“四品,却也不高!只是不知我弼马温却有几品?” 此话一出,众皆不语,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 悟空见众人不语,面有厉色,咤声又问。 监丞方道:“没品。” “没品?”悟空面色冷峻道,“想是大至极也?故而无品?” 众人不语,只是那监副早已醉酒,便笑出声道:“弼马温即问我等,何不如实相告?我等不过在此饲马千百匹而已,不过末等,何来品级!!” 监副嚷完,随即大呼一声,昏睡过去。 却见悟空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众官欲劝,又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悟空方又问道:“众仙天庭所仰仗,仅是俸禄而已?” 众知其意,方答道:“除却天庭俸禄,还靠人间百姓的香火,若是有人信奉,亦可得些供奉之物。” 悟空来了精神,连忙相问,方知众仙偶去人间游行,救苦救难,得众人信仰,方设祭坛供奉。 悟空便道:“我御马监饲养一众良马,各个膘肥体壮,不生疾病,难道还得不到人间的信奉吗?” 众皆不语,只道:“可去司命府查阅,便知一二。” 于是即令众人收拾,自己急驾云往司命府而去。 既至,司命府闻知悟空来此,本不欲遣人相见,又无奈其有官职在身,于是便问明来意,令其等在门外。 不多时,便来一道童答道:“御马监弼马温在人间共有祭坛三处,信徒一人。” 见道童要走,悟空急上前拉住,见道童面有惶恐之色,便又赔笑道:“道童是不是搞错了?既然我有三处祭坛,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信徒呢?” 道童偷偷擦了擦被悟空抓过的手腕,不耐烦的答道:“三处祭坛,一处在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一处在东海龙宫之外临滩处,一处在南瞻部洲诸山之间。三处皆是妖兽祭拜,算不得人。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东胜神洲的人经常祷告,所以只有一个信徒。” 道童说罢,折身要走,却又被悟空拦在身前。虽然拦住了对方,却又想不出一时要问些什么,便突然说道:“既然还有一个信徒,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供品?” 道童面露鄙夷,道:“司命府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你要么下界亲自去看,要么去南天门求大能相助,我帮不上你!”说罢,气冲冲的回到府内去了。 悟空也不耽搁,急驾云又往南天门而去。 既至,却正逢持国天王在此守卫天门。想起此前曾对对方出言不逊,悟空不好意思前去搭话,只躲在后方来回踱步。 倒是持国天王先看见了悟空,随即上前相问道:“弼马温来此,莫非是要下界去吗?” 悟空拱手行礼,面色尴尬道:“不瞒天王,我在司命府得知有一个虔诚祷告的东胜神洲信徒,于是心生好奇,所以特地来此,想求天王助一臂之力,查看一二。” 持国天王笑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东洲乃我下辖之地,本当鼎力相助,却无奈今日值守南天门,委实无暇相顾。我即派人去请千里眼、顺风耳二位将军,他们应该帮得上你。” 于是,即派两个门卒去请二将,又与悟空寒暄几句,方才回到法阵之内。 不多时,二将前来,悟空说明来意,二将表示理解,又道:“弼马温拉着我们二人的手,便可将眼睛和耳朵借给你一用。只不过人间的时间过得快,只恐看不真切。” 悟空再次道谢,便拉着二将的手往下界观瞧而去。 悟空先是遥看水帘洞,却见众猴一如既往,耕种、操练,毫不懈怠。每日晨、暮,众猴便在四健将的带领下齐齐向悟空的雕像焚香叩拜。 四健将更在水帘洞内设庵堂一座,每每遇事不绝,则齐来此供奉、占卜。 悟空见众猴拜得虔诚,不禁问千里眼、顺风耳二将:“我花果山有子孙信徒众多,为何却不算信徒?” 二将答道:“我等不知弼马温看的什么,但知人者,天地之间,上可升仙神,下可堕妖魔。所谓信徒,实为心之所向,众心向之,故而可得大成。妖者,未化人身,上不达天,便心向往之,亦难达于天,故而无益。” 悟空不言,心下了然。 又看东海,到不知是谁人设立的祭坛,只摆块柱石在那处,倒不像悟空,反倒像那金箍棒的样子。 悟空觉得好笑,便又细闻其声,所求各有不同。有求房舍坚固,不塌不垮者;有求强身健体,武艺增强者;有求日行千里,跨山越海者;有求老而弥坚,子孙绵长者总之,并无一个与饲马有关。 悟空无奈,再看南洲,乃是众结义兄弟为彰显悟空名号,竟在诸山之间修设庙宇,引各地妖魔来投。 却见那众妖早已漫山遍野,真是: 翅翼漫群山,鳞尾海河川; 齿角城墙坐,趾爪房街窜。 拳脚断血肉,喉舌遍哭喊; 首腿腰间系,肚肠盘中餐。 悟空心惊胆战,不禁冷汗直冒,不忍再看。 本以为自己得到升天,可引众妖魔悉心修道,哪知那众兄弟竟打着自己的名号招纳四洲妖魔,甚至已经屠灭了两个城邦。幸亏千里眼、顺风耳二将不曾知晓,否则玉帝面前必然难以解释。 为不使二将觉察出异样,悟空急稳住心神,又把视线重放到东洲之内,试图寻找自己那个唯一的信徒。但东洲地大,寻一人如同大海捞针,悟空一时竟也没个办法。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悟空,不知你在天上过得如何?” 悟空内心翻涌,急循着那声音的来处去找,视线翻过海洋,穿过丛林,终在一根枯木旁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胡幺幺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似是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即便相处多年,悟空曾不见其落魄如此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 却见胡幺幺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悟空雕像擦拭一番,又将手里的果子掰下一半,放在小雕像的面前,默念一番:“下界一切都好,花果山很好,你的众兄弟无恙,我也很好。早先从龙宫处得了消息,得知我涂山族人就在东洲之间,我寻了很久,却无所获,恐是内心仍有不诚之处。如今你既为仙官,希望你能保佑我早日找到他们,了却我父母的心愿。” 说罢,又对着悟空的雕像拜了一下,随即将刚刚供奉的半个果子也吃掉了。 悟空哭笑不得,只默道:“便是要找,花果山众猴任你调遣,东海水族随你使唤,怎需你亲自去寻?” 再见胡幺幺,似是身体疲乏,只随意的抚了抚周围的地面,随即侧卧在上面睡了过去。 悟空正惆怅间,却见几只体型硕大,掺杂着金银毛色的巨狼忽的从胡幺幺四周的林地里蹿了出来,围着胡幺幺不停的嗅着。 悟空心急,不禁一把攥住二将的手腕,二将吃痛,不禁高呼出声。 却闻悟空怒吼道:“你等贱畜!!若敢伤她分毫,我即下界去,将你族群杀得片甲不留!!!” 悟空声音响彻云霄,纵是南天门之内众仙,亦有耳闻。 再看时,却见一狼正要去咬胡幺幺,忽感一股强烈的威压自天上而来,众狼皆惊惧,只再看胡幺幺一眼,便落荒而逃。 见胡幺幺无恙,悟空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胡幺幺再度醒来,方才作罢。便又向二将道歉致谢。 二将也不以为意,彼此寒暄一阵,便告辞而去。 悟空正待离去,却见一熟人自天边往南天门而来,边飞口中还边唤悟空道:“弼马温,别来无恙!” 定睛一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老邻居东海龙王敖广是也! 想起胡幺幺刚刚下界那副惨样,不禁怒从心起,迎着敖广急飞而去。 敖广见悟空来迎,急拱手要行礼,却被悟空一把攥住龙角,口中道:“好你个‘好邻居’!我临行前将夫人托于你照拂,你却如何打发的她??” 敖广闻言,惊恐道:“弼马温此言从何说起啊?”忽又压低声音道,“我闻嫂夫人乃涂山氏后人,早尽人事,将涂山氏下落告知,却怎是打发了她?” 悟空恼怒,想让敖广看看胡幺幺现在的境地,却又想起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已经回去,于是松开龙角道:“你乃下界龙王之首,既知那涂山氏下落,就该让其来迎我夫人,怎使我夫人独身去寻他们??” 敖广连摆手道:“弼马温有所不知,那涂山氏不比其他妖族,全族皆算半个仙人,我这小龙怎敢出言指使他们?只能让嫂夫人独自去寻,以彰诚心,他们方可来见。” “区区狐族,真是好大的架子,待我下去寻着他们,看他们在俺老孙棒下可否还有颜面!!” 敖广闻言,急令悟空噤声,暗道:“弼马温切勿妄言!此非说话之处,免得遭人口舌!” 悟空闻言,急上前扯住敖广道:“便如此,你且与我寻个‘说话之处’,细细与我道来!若再有半点隐瞒,定将你一顿好打!!” 第14章 涂山氏族 第14章 涂山氏族 且说那东海龙王将悟空引至一僻静之处,环顾良久,边擦额间冷汗边低声道:“弼马温有所不知,这涂山氏不比其他凡间妖族。想当年,天柱倾,天水泄,四洲苦水患久矣。经年,各地混乱无度,民不聊生,以致天下失道。却有三官大帝悯人间疾苦,下凡化作尧舜禹三帝,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天官紫薇大帝化帝尧,设立百官,定制历法,使万民依天而行;地官清虚大帝化帝舜,虚怀若谷,惩恶扬善,使众人万众一心;水官洞阴大帝化帝禹,治理洪水,安定天下,使天下不苦于水患。却说帝禹治水前,其父鲧因治水不利,而致与众心相悖。禹临危受命,虽有帝舜诏令在手,却仍不得众人之心。” “此时,正逢涂山氏狐族化人身、修仙术。禹闻之,便往处拜访,希望能得涂山氏族相助。彼时,那族长见禹仪表非凡,知他定成大器,便与他盟誓,若答应他三个条件,定助他解除水患。” 悟空问:“哪三个条件?” 敖广沉默片刻,方才又道:“娶涂山氏族之女为妻;立其子为帝;今后不论为帝为仙,皆不可相弃。” 悟空笑道:“那涂山氏恐是识破帝禹真身,方才做如此决断!真做得一手好买卖!” 敖广摇头道:“那涂山氏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等已无法知晓。但彼时,禹却当即应了这三个要求,娶了涂山氏之女。可那时,涂山氏不过只是一群刚得人身的狐妖而已,也没有多大的法力助帝禹治理河道。 于是,涂山氏一族做了个危险的决定——用他们的妖丹,为禹开道。” 悟空闻得“妖丹”二字,顿觉一阵寒凉自脊背而起,细想却又不知何故,只得听敖广继续娓娓道来。 “每逢高山巨石,众人无法劈路而行,先使帝禹服下妖丹,化为巨怪开山,后再服妖丹化原形。 这涂山氏妖丹非同一般,服用后不仅不失心智,还能聚气凝神,病害全消,加之禹本身有仙魂护体,得此法如虎添翼,连通江河数条,解一方灾难。” “虽有功绩在身,但眼见涂山氏人数越来越少,禹亦心中愧疚,便是路过家门,唯恐妻子发现族人锐减故而数次过家门而不入。 之后不久,涂山氏族所剩无几,族长遂将众人妖丹一并交予禹,使他与妻子团聚。禹对妻子谎称族长带众人去南方治水,自己则用那些妖丹化形成巨兽继续开山劈石,打通水路。” “不久,其妻涂山氏有了身孕,禹唯恐妻子有恙,只得带着她一同治水。为免妻子发现自己用涂山氏妖丹化形一事,特意叮嘱她不要在开山时前来。 后数月,涂山氏即将临盆,时常想念禹,想要为他送饭。禹对她说:‘我们开凿山石,经常有石头落下来,我唯恐你受伤。我随身带着一个鼓,等我们休息时敲鼓,这时你再来为我们送饭。’” “这一日,禹在开凿道路时,有山石落下来,击在鼓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禹大惊,即上前想要用妖丹变化回来,却不慎摔倒,整个身子都撞进鼓中,卡在里面一时动弹不得。 这时,他的妻子带着饭食来到这里,见到一头巨熊一样的怪物,捂着肚子撒腿就跑。禹怕她摔倒,就在后面大喊:‘你不要跑,我是禹啊!’” “涂山氏停步,看着禹,又看到他身边散落的妖丹,顿时明白了一切。认为自己的父亲用全族的性命换了自己的未来,惭愧不已。 于是一路狂奔,直至江边。禹在后急追,眼看就要追到,涂山氏却突然化作了一块巨石,再无音声。” “禹惊道:‘我当年与你父亲盟誓,与你不离不弃,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帝王,如今这两个誓约都已无法完成,我只能一死才能慰藉你们族人的牺牲了。’于是就要往江里跳。正此时,巨石忽然从中裂开,里面却是一个婴孩,那便是禹与涂山氏的孩子。” 悟空闻言,感慨不已,问道:“此后又是如何?” “此后,禹打通所有山川,导河入海,从帝舜那里接过了帝位。又闻涂山族长还有一个在外云游的小女儿,于是娶她为妻,又立自己的长子为继承人,亦算是遵守当年的誓言。 帝禹百年后,水官大帝归还天庭,却仍对涂山氏族照顾有佳,而涂山氏族虽有仙身,却皆知晓仙身得来不易,故而大多默默无闻,恪守本分,从不轻易显于人前,亦不干涉世间诸事。” 敖广说罢,又对悟空拱手行礼:“我虽名为龙王,实则也不过有个仙职而已,那涂山氏各个皆是下界散仙,又蒙水官大帝眷顾,我怎能轻易指使他们呢?” 悟空虽觉得有理,却仍口称道:“便是如此,你也不该遣人打发我夫人,本当亲自相见,与她同去寻找!你既有官职在身,那涂山氏见你同去,定也会给个两三分薄面,见上一见!如今你却连亲去一趟都不肯,莫不是嫌我弼马温的官职太小,在你眼中不够看??” 敖广大惊道:“弼马温说的哪里话!弼马温乃玉帝近前官职,我岂敢怠慢?何况你我本是近邻,我又怎会有此想法?”说着,又对悟空作揖道,“此番是我唐突,既然弼马温开口,待此处事毕,我必当亲自下界与嫂夫人寻那涂山氏族!” 悟空这才心满意足,又与敖广好言几句,寒暄一番,才肯将他放走。 直到回程时,悟空才又想起自己今日从御马监里出来的目的,于是心下思量,暗道:“世间祭拜我的人太少,是因为他们不知俺老孙的能耐。既然众仙平日里也常下凡显灵,那我不妨也走上一遭,让人间的信徒好好见识一番!” 说罢,便又往南天门而行。既至,问得持国天王下界的去路,便告辞而去。持国天王也未曾相问,只又持守天门。 既至下界,却不知该去何处。忽想起自己任职御马监,便奔着一些国家的都城而去。不想去了几处,皆未有御马监。遍问众人,才知如今只有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的大国才有良马,若有御马监,恐怕也只有那里会有。 于是悟空当即调转方向,急驾云向那南瞻部洲而去。 第14章 涂山氏族 第14章 涂山氏族 且说那东海龙王将悟空引至一僻静之处,环顾良久,边擦额间冷汗边低声道:“弼马温有所不知,这涂山氏不比其他凡间妖族。想当年,天柱倾,天水泄,四洲苦水患久矣。经年,各地混乱无度,民不聊生,以致天下失道。却有三官大帝悯人间疾苦,下凡化作尧舜禹三帝,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天官紫薇大帝化帝尧,设立百官,定制历法,使万民依天而行;地官清虚大帝化帝舜,虚怀若谷,惩恶扬善,使众人万众一心;水官洞阴大帝化帝禹,治理洪水,安定天下,使天下不苦于水患。却说帝禹治水前,其父鲧因治水不利,而致与众心相悖。禹临危受命,虽有帝舜诏令在手,却仍不得众人之心。” “此时,正逢涂山氏狐族化人身、修仙术。禹闻之,便往处拜访,希望能得涂山氏族相助。彼时,那族长见禹仪表非凡,知他定成大器,便与他盟誓,若答应他三个条件,定助他解除水患。” 悟空问:“哪三个条件?” 敖广沉默片刻,方才又道:“娶涂山氏族之女为妻;立其子为帝;今后不论为帝为仙,皆不可相弃。” 悟空笑道:“那涂山氏恐是识破帝禹真身,方才做如此决断!真做得一手好买卖!” 敖广摇头道:“那涂山氏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等已无法知晓。但彼时,禹却当即应了这三个要求,娶了涂山氏之女。可那时,涂山氏不过只是一群刚得人身的狐妖而已,也没有多大的法力助帝禹治理河道。 于是,涂山氏一族做了个危险的决定——用他们的妖丹,为禹开道。” 悟空闻得“妖丹”二字,顿觉一阵寒凉自脊背而起,细想却又不知何故,只得听敖广继续娓娓道来。 “每逢高山巨石,众人无法劈路而行,先使帝禹服下妖丹,化为巨怪开山,后再服妖丹化原形。 这涂山氏妖丹非同一般,服用后不仅不失心智,还能聚气凝神,病害全消,加之禹本身有仙魂护体,得此法如虎添翼,连通江河数条,解一方灾难。” “虽有功绩在身,但眼见涂山氏人数越来越少,禹亦心中愧疚,便是路过家门,唯恐妻子发现族人锐减故而数次过家门而不入。 之后不久,涂山氏族所剩无几,族长遂将众人妖丹一并交予禹,使他与妻子团聚。禹对妻子谎称族长带众人去南方治水,自己则用那些妖丹化形成巨兽继续开山劈石,打通水路。” “不久,其妻涂山氏有了身孕,禹唯恐妻子有恙,只得带着她一同治水。为免妻子发现自己用涂山氏妖丹化形一事,特意叮嘱她不要在开山时前来。 后数月,涂山氏即将临盆,时常想念禹,想要为他送饭。禹对她说:‘我们开凿山石,经常有石头落下来,我唯恐你受伤。我随身带着一个鼓,等我们休息时敲鼓,这时你再来为我们送饭。’” “这一日,禹在开凿道路时,有山石落下来,击在鼓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禹大惊,即上前想要用妖丹变化回来,却不慎摔倒,整个身子都撞进鼓中,卡在里面一时动弹不得。 这时,他的妻子带着饭食来到这里,见到一头巨熊一样的怪物,捂着肚子撒腿就跑。禹怕她摔倒,就在后面大喊:‘你不要跑,我是禹啊!’” “涂山氏停步,看着禹,又看到他身边散落的妖丹,顿时明白了一切。认为自己的父亲用全族的性命换了自己的未来,惭愧不已。 于是一路狂奔,直至江边。禹在后急追,眼看就要追到,涂山氏却突然化作了一块巨石,再无音声。” “禹惊道:‘我当年与你父亲盟誓,与你不离不弃,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帝王,如今这两个誓约都已无法完成,我只能一死才能慰藉你们族人的牺牲了。’于是就要往江里跳。正此时,巨石忽然从中裂开,里面却是一个婴孩,那便是禹与涂山氏的孩子。” 悟空闻言,感慨不已,问道:“此后又是如何?” “此后,禹打通所有山川,导河入海,从帝舜那里接过了帝位。又闻涂山族长还有一个在外云游的小女儿,于是娶她为妻,又立自己的长子为继承人,亦算是遵守当年的誓言。 帝禹百年后,水官大帝归还天庭,却仍对涂山氏族照顾有佳,而涂山氏族虽有仙身,却皆知晓仙身得来不易,故而大多默默无闻,恪守本分,从不轻易显于人前,亦不干涉世间诸事。” 敖广说罢,又对悟空拱手行礼:“我虽名为龙王,实则也不过有个仙职而已,那涂山氏各个皆是下界散仙,又蒙水官大帝眷顾,我怎能轻易指使他们呢?” 悟空虽觉得有理,却仍口称道:“便是如此,你也不该遣人打发我夫人,本当亲自相见,与她同去寻找!你既有官职在身,那涂山氏见你同去,定也会给个两三分薄面,见上一见!如今你却连亲去一趟都不肯,莫不是嫌我弼马温的官职太小,在你眼中不够看??” 敖广大惊道:“弼马温说的哪里话!弼马温乃玉帝近前官职,我岂敢怠慢?何况你我本是近邻,我又怎会有此想法?”说着,又对悟空作揖道,“此番是我唐突,既然弼马温开口,待此处事毕,我必当亲自下界与嫂夫人寻那涂山氏族!” 悟空这才心满意足,又与敖广好言几句,寒暄一番,才肯将他放走。 直到回程时,悟空才又想起自己今日从御马监里出来的目的,于是心下思量,暗道:“世间祭拜我的人太少,是因为他们不知俺老孙的能耐。既然众仙平日里也常下凡显灵,那我不妨也走上一遭,让人间的信徒好好见识一番!” 说罢,便又往南天门而行。既至,问得持国天王下界的去路,便告辞而去。持国天王也未曾相问,只又持守天门。 既至下界,却不知该去何处。忽想起自己任职御马监,便奔着一些国家的都城而去。不想去了几处,皆未有御马监。遍问众人,才知如今只有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的大国才有良马,若有御马监,恐怕也只有那里会有。 于是悟空当即调转方向,急驾云向那南瞻部洲而去。 第15章 “避马瘟” 第15章 “避马瘟” 且说悟空到了那都城,遍问御马监所在,终在那皇城外院找到了饲马之处。 悟空急不可耐,忙步入其中观瞧,却见那: 厩木虽整朽难盖,草料堆入瘴气台; 蝇虫凶猛无人问,马瘦气虚魂不在。 又见那马夫,三三两两,东倒西歪,猜枚耍子,好不自在。 悟空心道这凡间的御马监比那天庭的更是差了百倍有余,却也默不作声,化作个刚来的新人,拿出两瓶美酒,前去与众人寒暄。 能带酒进得这御马监之内,定有门路,众人并不生疑,便与悟空攀谈起来。须臾时,把酒换盏,猜枚划拳,已然打成一片。 见已与众人相熟,悟空随即环顾四周问道:“我等只管在此处饮酒作乐,难道不会有人查问吗?” 众人皆笑,却有为首一人对悟空道:“你既与我等相熟,倒也不必瞒你。每逢夜间,便有那买马粪的入此间铲粪,打扫。管事的收钱,不曾分予我等,但平日里却也不好为难。寻常问起,只说洗喂马匹,铲草修墙。皇帝一年到头不见出宫几趟,用车马时甚少。除非遇着马瘟,众马皆亡,余事自有上面的人顶着,与我等何干?” “马瘟?”悟空虽知“瘟疫”,却从未听过“马瘟”的症状,即问道,“不知是何症状?可有法避之?” “你说‘避马瘟’??” 此话一出,悟空不禁心头一惊! 避马瘟? 避马瘟??? 弼马温!!!??? 悟空只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心肺撕扯,舌燥口干。 那马夫并未察觉悟空异样,只道:“我虽在此多年,遇着些病死马匹,平日里只上报‘水土不服’,至于马瘟倒真不曾见过。” 于是又令人去请此处的老者相问,老者至,马夫便告其事,老者慢道:“往年,我等欲避马瘟,都是在马厩内养几只母猴,说是母猴的经血可避马瘟。但新帝上任后,说我等养猴实属为了消遣,便不让养了。如今只能向天地乞求不生瘟疫,才可保全” 那老者说着,却看那悟空浑身战栗,目眦欲裂,只吓得连连倒退,不敢再言。 却闻只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方才说,那避马瘟的是什么东西?” 老者看着悟空那即将龇裂的嘴角,颤巍巍的说道:“是母猴的经血” 一时间,悟空的面目全部扭曲,显一副妖魔相现于众人之前,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弼马温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惧,呼号逃窜,那老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早已屎尿齐出,声泪俱下:“母猴的经血” 这一刻,悟空的脑中似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一般,他深吸一气,仰天发出阵阵狂笑:“好!好!!好!!!好一个‘避马瘟’!!!” 说罢,腾身而起,驾云直往天庭而去。惊得那一众马夫各个抖若筛糠,不知所措。 却说悟空乘云直入南天门,众兵将见有人急来本欲阻拦,但见是弼马温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皆不知所措,齐看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瞥一眼悟空,随即闭目道:“弼马温乃玉帝亲封的御马监正堂管事,你等既然认得,还拦在门前做什么?” 天兵天将闻言,即退到一旁,任凭悟空急飞而入。 进了南天门,悟空便驾云径直向御马监而去。入厅堂,却见堂内早被人收拾干净,再看监丞,监副等官吏皆一副醉像,仰躺在椅子上,鼾声不止。 悟空也顾不得众人,直奔后堂取出印信查看,见那印上的“弼马温”三字,顿时怒火中烧。随即手握印信回到厅堂内,怒号道:“有话要问你等,全都给我起来!!” 这一声犹如晴天炸雷,毫无征兆,惊得众人纷纷从凳子上跌落下来。再看这弼马温满脸凶相,想不知是谁又得罪于他,于是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悟空将金箍棒晃一晃,往地上一戳,厉道:“问你们什么,便答什么!若是答不出,别怪俺老孙今日棒下无情!” 说罢,又将那印信掷于地上,嚷道:“那玉帝封我的‘弼马温’可是这三个字?” 众人拾起印信查看,纷纷点头。 悟空又问:“俺老孙来此之前,可有这‘弼马温’的官职??”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却又纷纷摇头。 悟空冷笑一声,再问:“你们众人平日里自诩学识渊博,俺老孙今日倒想像你们这‘弼马温’三字,究竟作何解释??” 众人面色尴尬,皆左顾右盼,却无人应声。但见悟空目光如炬,眉间生出狠戾之色,不禁汗如雨下,更有些人悄悄向后退去,似是想要逃离。 唯监丞道:“狂风骤雨亦是天恩,弼马温不过初来天庭,便得玉帝亲口敕封,已是荣耀备至,我等羡慕都来不及,君又何必拘泥于虚名呢?” 悟空闻言,不禁仰天大笑:“原来你等早就知道这‘弼马温’之名,不过想使俺老孙避那马瘟!怪不得平日你等皆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是起这名字的时候便已使那母猴的差事恶心我!俺老孙却还不知,倒还千恩万谢!!也罢,也罢!!今就一并还他!!” 说罢,举棒便挥,众人惊惧,扔了印信四处逃窜。却见悟空铆足力气,使出万钧之力,对着那官印一棒而下。顿时,震耳欲聋,金光四溅。再看时,只剩一团残渣,悟空也早已不知去向。 御马监内皆惊惧不已。正此刻,太白金星匆匆赶至,问明缘由,不禁长叹一声。又从怀内取绢布一块,裹了印信残渣,急往斗牛宫向玉帝呈禀此事。 玉帝听闻,亦是大惊,急令探查悟空下落。不多时,便有来报,称:“那孙悟空舞着金棒从天门一路冲出,守卫的天兵天将知他有官职在身,不好阻拦。如今已经下界,往东胜神洲花果山方向去了!” 正言时,众仙皆闻此事,陆续至凌霄殿,听候玉帝调遣。 却有仙出列道:“毁坏天庭印信乃是重罪,当灭魂诛身!望陛下发兵花果山,剿灭那一众妖猴,扬我天威!” 众皆出列,复议者甚多。 玉帝抚须沉思,却是不语。 却有一旁太上老君道:“毁印信乃是重罪,既是重罪,恐牵连众人遭那无妄之灾。此子并非凡胎,往圣曾言‘或可归天庭,或可为帝王’。既然他无心为官,只要未有大过,就留在在地上做个妖王却也未尝不可。” 众仙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便有仙道:“此等大妖,下界必定为恶,日后难免为祸苍生,当早除之!” 老君道:“我闻此子久矣,闻其得道传道,广开粮田,使众妖不至人间为恶,其行亦在道中。既如此,便令行其道,若是为恶,再除亦是不迟!” 众仙不语,玉帝遂开口道:“长庚,你以为如何?” 太白金星即拱手道:“老君所言极是!那孙悟空在下界亦是一方霸主,手下妖魔百万有余,若是发兵,必殃及人间。不如赦免他的罪过,令他静心修道,改过自新,亦显我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他一心向道,广积善德,日后逢着机缘,再招上天庭亦无不可。若他生出歹心,以我天庭百万之众,亦可除之于弹指之间。” 众仙不语,皆看玉帝。却见玉帝频频点头道:“长庚所言,甚合朕的心意。于天下万众,当仁德为先,方可彰显我天恩浩荡。既如此,即命太白金星下界呵斥孙悟空,剥夺他‘御马监正堂管事’一职,革除天仙仙籍,令其潜心修道,改过自新!” 众皆道“天恩浩荡”,太白金星即领旨下界,往花果山去了。 玉帝自凌霄殿出,内心惆怅,本打算将蟠桃宴一事暂时搁置,细想片刻,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15章 “避马瘟” 第15章 “避马瘟” 且说悟空到了那都城,遍问御马监所在,终在那皇城外院找到了饲马之处。 悟空急不可耐,忙步入其中观瞧,却见那: 厩木虽整朽难盖,草料堆入瘴气台; 蝇虫凶猛无人问,马瘦气虚魂不在。 又见那马夫,三三两两,东倒西歪,猜枚耍子,好不自在。 悟空心道这凡间的御马监比那天庭的更是差了百倍有余,却也默不作声,化作个刚来的新人,拿出两瓶美酒,前去与众人寒暄。 能带酒进得这御马监之内,定有门路,众人并不生疑,便与悟空攀谈起来。须臾时,把酒换盏,猜枚划拳,已然打成一片。 见已与众人相熟,悟空随即环顾四周问道:“我等只管在此处饮酒作乐,难道不会有人查问吗?” 众人皆笑,却有为首一人对悟空道:“你既与我等相熟,倒也不必瞒你。每逢夜间,便有那买马粪的入此间铲粪,打扫。管事的收钱,不曾分予我等,但平日里却也不好为难。寻常问起,只说洗喂马匹,铲草修墙。皇帝一年到头不见出宫几趟,用车马时甚少。除非遇着马瘟,众马皆亡,余事自有上面的人顶着,与我等何干?” “马瘟?”悟空虽知“瘟疫”,却从未听过“马瘟”的症状,即问道,“不知是何症状?可有法避之?” “你说‘避马瘟’??” 此话一出,悟空不禁心头一惊! 避马瘟? 避马瘟??? 弼马温!!!??? 悟空只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心肺撕扯,舌燥口干。 那马夫并未察觉悟空异样,只道:“我虽在此多年,遇着些病死马匹,平日里只上报‘水土不服’,至于马瘟倒真不曾见过。” 于是又令人去请此处的老者相问,老者至,马夫便告其事,老者慢道:“往年,我等欲避马瘟,都是在马厩内养几只母猴,说是母猴的经血可避马瘟。但新帝上任后,说我等养猴实属为了消遣,便不让养了。如今只能向天地乞求不生瘟疫,才可保全” 那老者说着,却看那悟空浑身战栗,目眦欲裂,只吓得连连倒退,不敢再言。 却闻只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方才说,那避马瘟的是什么东西?” 老者看着悟空那即将龇裂的嘴角,颤巍巍的说道:“是母猴的经血” 一时间,悟空的面目全部扭曲,显一副妖魔相现于众人之前,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弼马温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惧,呼号逃窜,那老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早已屎尿齐出,声泪俱下:“母猴的经血” 这一刻,悟空的脑中似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一般,他深吸一气,仰天发出阵阵狂笑:“好!好!!好!!!好一个‘避马瘟’!!!” 说罢,腾身而起,驾云直往天庭而去。惊得那一众马夫各个抖若筛糠,不知所措。 却说悟空乘云直入南天门,众兵将见有人急来本欲阻拦,但见是弼马温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皆不知所措,齐看持国天王。 持国天王瞥一眼悟空,随即闭目道:“弼马温乃玉帝亲封的御马监正堂管事,你等既然认得,还拦在门前做什么?” 天兵天将闻言,即退到一旁,任凭悟空急飞而入。 进了南天门,悟空便驾云径直向御马监而去。入厅堂,却见堂内早被人收拾干净,再看监丞,监副等官吏皆一副醉像,仰躺在椅子上,鼾声不止。 悟空也顾不得众人,直奔后堂取出印信查看,见那印上的“弼马温”三字,顿时怒火中烧。随即手握印信回到厅堂内,怒号道:“有话要问你等,全都给我起来!!” 这一声犹如晴天炸雷,毫无征兆,惊得众人纷纷从凳子上跌落下来。再看这弼马温满脸凶相,想不知是谁又得罪于他,于是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悟空将金箍棒晃一晃,往地上一戳,厉道:“问你们什么,便答什么!若是答不出,别怪俺老孙今日棒下无情!” 说罢,又将那印信掷于地上,嚷道:“那玉帝封我的‘弼马温’可是这三个字?” 众人拾起印信查看,纷纷点头。 悟空又问:“俺老孙来此之前,可有这‘弼马温’的官职??”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却又纷纷摇头。 悟空冷笑一声,再问:“你们众人平日里自诩学识渊博,俺老孙今日倒想像你们这‘弼马温’三字,究竟作何解释??” 众人面色尴尬,皆左顾右盼,却无人应声。但见悟空目光如炬,眉间生出狠戾之色,不禁汗如雨下,更有些人悄悄向后退去,似是想要逃离。 唯监丞道:“狂风骤雨亦是天恩,弼马温不过初来天庭,便得玉帝亲口敕封,已是荣耀备至,我等羡慕都来不及,君又何必拘泥于虚名呢?” 悟空闻言,不禁仰天大笑:“原来你等早就知道这‘弼马温’之名,不过想使俺老孙避那马瘟!怪不得平日你等皆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是起这名字的时候便已使那母猴的差事恶心我!俺老孙却还不知,倒还千恩万谢!!也罢,也罢!!今就一并还他!!” 说罢,举棒便挥,众人惊惧,扔了印信四处逃窜。却见悟空铆足力气,使出万钧之力,对着那官印一棒而下。顿时,震耳欲聋,金光四溅。再看时,只剩一团残渣,悟空也早已不知去向。 御马监内皆惊惧不已。正此刻,太白金星匆匆赶至,问明缘由,不禁长叹一声。又从怀内取绢布一块,裹了印信残渣,急往斗牛宫向玉帝呈禀此事。 玉帝听闻,亦是大惊,急令探查悟空下落。不多时,便有来报,称:“那孙悟空舞着金棒从天门一路冲出,守卫的天兵天将知他有官职在身,不好阻拦。如今已经下界,往东胜神洲花果山方向去了!” 正言时,众仙皆闻此事,陆续至凌霄殿,听候玉帝调遣。 却有仙出列道:“毁坏天庭印信乃是重罪,当灭魂诛身!望陛下发兵花果山,剿灭那一众妖猴,扬我天威!” 众皆出列,复议者甚多。 玉帝抚须沉思,却是不语。 却有一旁太上老君道:“毁印信乃是重罪,既是重罪,恐牵连众人遭那无妄之灾。此子并非凡胎,往圣曾言‘或可归天庭,或可为帝王’。既然他无心为官,只要未有大过,就留在在地上做个妖王却也未尝不可。” 众仙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便有仙道:“此等大妖,下界必定为恶,日后难免为祸苍生,当早除之!” 老君道:“我闻此子久矣,闻其得道传道,广开粮田,使众妖不至人间为恶,其行亦在道中。既如此,便令行其道,若是为恶,再除亦是不迟!” 众仙不语,玉帝遂开口道:“长庚,你以为如何?” 太白金星即拱手道:“老君所言极是!那孙悟空在下界亦是一方霸主,手下妖魔百万有余,若是发兵,必殃及人间。不如赦免他的罪过,令他静心修道,改过自新,亦显我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他一心向道,广积善德,日后逢着机缘,再招上天庭亦无不可。若他生出歹心,以我天庭百万之众,亦可除之于弹指之间。” 众仙不语,皆看玉帝。却见玉帝频频点头道:“长庚所言,甚合朕的心意。于天下万众,当仁德为先,方可彰显我天恩浩荡。既如此,即命太白金星下界呵斥孙悟空,剥夺他‘御马监正堂管事’一职,革除天仙仙籍,令其潜心修道,改过自新!” 众皆道“天恩浩荡”,太白金星即领旨下界,往花果山去了。 玉帝自凌霄殿出,内心惆怅,本打算将蟠桃宴一事暂时搁置,细想片刻,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16章 独角鬼王 第16章 独角鬼王 却说悟空自下界,直奔花果山而去。远远看去,却见此处一派繁荣,恰似个人间城邦。 只见: 母猴织布缝衣,老猿浇水耕地。 弱者捡拾刷洗,强者操练武艺。 悟空心道:“众不负我临行嘱托!”便要归还,却见几只小猴偷偷跑进一围栏内偷桃,顿时起了顽童之心,想要耍弄他们一番。 于是使了个隐身法,降下云头,变作棵桃树,等众猴来采。 此时正是桃树刚结果之时,遍寻满园亦未有熟果,众小猴哀叹一阵,忽见前方一树生得茂密,其上遍布大桃上百。于是各个惊呼,急往处而去。 正要摘桃,却见那枝叶一阵晃动,小猴以为是同伴在树下摇晃,不禁高呼厉喝,众同伴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又要再摘,却见那桃子竟转过身来,上面却是张猴脸,对着小猴大声尖叫。 那小猴何曾见过这番景象,吓得从树上掉了下去,又一个个连滚带爬向外急奔,口中道:“桃树成精啦!桃树成精啦!!” 守卫桃园的卫兵闻言,手持武器上前查看,但见那桃树竟扭动身躯向前而行,忙敲响手中铜锣呼唤同伴。 四健将闻声,领众猴携兵器往处守卫,却见那巨大的桃树闪出道道金光,再看去,哪里还有桃树,却是悟空坐在那处大笑不止。 众猴定神,见是悟空归来,纷纷上前,磕头不止。 四健将见是悟空,更是嚎哭不止,口中道:“大王一去十余年未有信音,只以为今生无缘再见大王,不想今日见到,纵是明日身死,亦无憾矣!” 悟空急令众猴起,感慨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这一去只觉过了十几日,不想这人间却已千朝万夕!此番俺老孙自那天庭回来,便是要重新做这花果山之主。此正用人之际,你四个切莫再道那生死之事!” 四健将闻言,愣在当场,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悟空即大笑道:“我那水帘洞内可有酒饭?” 四健将闻言,急令众猴摆席设宴。一时间,花果山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周围三岛七十二洞不明所以,遂遣人来探,方才听说天上做官的弼马温回来了。 那一众岛主洞主听闻悟空归来,即刻备上重礼,纷纷往花果山拜见。 只片刻功夫,便见人头攒动,车马簇拥,只将那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悟空在洞内与众猴饮宴,四健将先向悟空介绍近几年花果山人事变更,引官员拜见悟空。悟空亦不见外,只道都是花果山子孙,凡来者皆对饮。 酒过三巡,方又相问道:“听闻大王在天上做那弼马温,此乃上天垂青,为何却要回山?” 悟空恐说出事实引人嘲笑, 只道:“那天上不分贤愚!俺老孙有这般能耐,却只因这副模样被封那弼马温,原来是给玉帝养马,未有品级之区区末职!起初我尚不知情,后见众人对我多有怠慢,方知鄙贱。于是叱咤众仙,推倒席面,敲碎印信,弃了官衔。” 又对四健将笑道:“此去方知,在那天上为仙,又怎比在我花果山颐养千年?只要过得快活,哪里不是为仙?” 众猴闻言,即高声叫好,皆道:“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马元帅拜道:“在那天上虽名头响亮,终归受人管辖,口舌之争,明枪暗箭亦不再少,怎比在这花果山之内为王为霸?” 崩将军亦道:“如今四洲众妖皆以大王为尊,奉为天下共主。若上天以礼相待,做那仙官倒也未尝不可。如今竟用那养马的官衔羞辱大王,大王又岂用受那委屈!” 却有流元帅忧虑道:“今弃官毁印,只恐上天怪罪,不日发兵我处,当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芭将军怒道:“我等自大王走后,演兵十余年,未尝一败。今大王回来,我等更是有了依仗,便是那天兵天将打来,只管开战便是!” 众猴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叽叽喳喳,惹得悟空大笑不止。 正此时,忽有哨兵来报,称:“三岛七十二洞的岛洞之主已聚集在外面,备了许多礼物,求见大王。” 二元帅道:“大王今日刚回来,当好好休息一番,让他们在外等着,明日再见不迟!” 二将军道:“令他们将礼物入库,撤去劳夫士兵,只留岛洞之主在此等候,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近前!” 哨兵得令,正要相传,却闻悟空道:“时日尚早,且是用人之际,见一见倒也无妨。只是我这水帘洞下地方狭窄,容不得那么多人。令他们先将礼物入库,再请众人至那宽广处等候,我自去相见。” 哨兵沉默片刻,即向外传令去了。 不多时,悟空换好行装,便与众猴往处相见。 既至,见那众妖排的齐齐整整,皆在等待悟空来见。众猴将一金椅放在石台上,悟空昂首阔步,坐在椅上不怒自威,四健将各配刀剑侍立在旁。 众妖见悟空坐下,便齐齐叩拜道:“恭迎弼马温下凡!!” 悟空闻言,仰天大笑,随即道:“老孙回花果山,劳各位记挂,前来相见。然而俺老孙在天上不过给玉帝养马而已,前日心恼,嫌那官职卑微,又有诸多约束,便弃官毁印。如今返回花果山,不过是个白身而已!” 又道:“众皆知,毁印、弃官皆是重罪,相信不日定有天兵天将下凡袭扰,若你等有畏惧者,只管各回洞去避祸!留在此处的,自此祸福相依,不离不弃,共抗外敌!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四健将闻言,面面相觑。 众妖闻言,皆哗然。 片刻,便有一独角鬼王挤开众妖,走到前方。四健将即执兵在手,挡在悟空身前。 却见那鬼王不慌不忙,整理一下衣襟,倒地便拜,道:“久闻大王英明!入地府,擒蛟龙,独战南洲诸魔,力敌四大天王,天下无人出其右!然天庭不分贤愚,竟敕封弼马温此等小官,既侮辱大王,又侮辱天下众妖!今大王既当众纳贤,小人虽不才,愿肝脑涂地,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又从背后取出一袍,双手呈递道:“再献赭黄袍一件,愿大王为四洲之主,万寿无疆!!” 四健将将赭黄袍呈给悟空,悟空当即披在身上,口中称好,心甚疑之。 三岛七十二洞众妖见状,即齐拜道:“愿为大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悟空大喜,急令平身。又与众妖约定,不日起兵演练。 正此时,忽闻空中一声炸雷,太白金星在天边显现,叱咤道:“孙悟空,天庭如此厚待与你,你竟敢弃官毁印,真是好大胆子!今奉天命前来治你罪责,你还不速速叩首下拜!!” 这太白金星来得时机正掐悟空死穴,若跪,则威信尽失,若不跪,则是当众与天庭撕破脸皮。 正犹豫间,却见早有不少妖魔对天跪地叩首,连称“饶命”,四健将亦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却闻那独角鬼王忽然对天高呼道:“天使见谅,我等地界小妖,不识大体,不知那孙悟空得罪上天。今便将他捉住,交予上天发落,还望天使出手相助!!” 说罢,一声高呼,便有上百妖魔将悟空的石台团团围住,四健将急令众猴侍卫,将悟空团团围在当中。 悟空见状,不禁长叹一声,却又忍不住冷笑。随即将那赭黄袍脱下,摔在地上,又从耳中取出金箍棒,抖一抖两丈长短,晃一晃杯口粗细,推开众猴,准备上前冲杀。 太白金星此来只为劝服悟空,但在天上见悟空取出棒子,心生不忍,唯恐悟空造了杀孽,遂急降云头而下,落在众妖阵中。 太白正欲向前与悟空交谈,不想却双肩一紧,随即被人一把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回头看去,捆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对天呼喊的独角鬼王。 独角鬼王只笑道:“有劳天使相助!”又将太白押至石台之下,对悟空连叩三次,道,“方才形势危急,方出此下策,僭越之处,往大王海涵!” 悟空令众人退下,上前扶起独角鬼王道:“你意欲助我,又何罪之有?” 独角鬼王再叩首,又道:“方才小人使的计策,起先未曾与人相商,方才将这石台围住的,皆是反贼,望请大王一并处死!!” 悟空上下打量着这个独角鬼王,即笑道:“观你此言,定是心有主意,那你放手去做!” 独角鬼王领命,即向外呼喝道:“如今天使已于此就缚,我等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独活!今奉大王之命,讨伐刚才围困石台的反贼。如若悉数讨伐,所属各岛洞之主可免连罪!如若不肯,定将你等岛洞屠杀一空!!” 众皆惊惧,叩首求饶者众多。各岛洞之主急命手下众妖前往斩杀刚才围困石台的妖魔。 一时间,首级乱滚,鲜血漫天,断肢飞舞,惨叫连连。须臾间便斩杀殆尽。 太白金星见这惨状,只哀呼一声,又对着那独角鬼王厉喝道:“孽障!!孽障!!” 第16章 独角鬼王 第16章 独角鬼王 却说悟空自下界,直奔花果山而去。远远看去,却见此处一派繁荣,恰似个人间城邦。 只见: 母猴织布缝衣,老猿浇水耕地。 弱者捡拾刷洗,强者操练武艺。 悟空心道:“众不负我临行嘱托!”便要归还,却见几只小猴偷偷跑进一围栏内偷桃,顿时起了顽童之心,想要耍弄他们一番。 于是使了个隐身法,降下云头,变作棵桃树,等众猴来采。 此时正是桃树刚结果之时,遍寻满园亦未有熟果,众小猴哀叹一阵,忽见前方一树生得茂密,其上遍布大桃上百。于是各个惊呼,急往处而去。 正要摘桃,却见那枝叶一阵晃动,小猴以为是同伴在树下摇晃,不禁高呼厉喝,众同伴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又要再摘,却见那桃子竟转过身来,上面却是张猴脸,对着小猴大声尖叫。 那小猴何曾见过这番景象,吓得从树上掉了下去,又一个个连滚带爬向外急奔,口中道:“桃树成精啦!桃树成精啦!!” 守卫桃园的卫兵闻言,手持武器上前查看,但见那桃树竟扭动身躯向前而行,忙敲响手中铜锣呼唤同伴。 四健将闻声,领众猴携兵器往处守卫,却见那巨大的桃树闪出道道金光,再看去,哪里还有桃树,却是悟空坐在那处大笑不止。 众猴定神,见是悟空归来,纷纷上前,磕头不止。 四健将见是悟空,更是嚎哭不止,口中道:“大王一去十余年未有信音,只以为今生无缘再见大王,不想今日见到,纵是明日身死,亦无憾矣!” 悟空急令众猴起,感慨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这一去只觉过了十几日,不想这人间却已千朝万夕!此番俺老孙自那天庭回来,便是要重新做这花果山之主。此正用人之际,你四个切莫再道那生死之事!” 四健将闻言,愣在当场,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悟空即大笑道:“我那水帘洞内可有酒饭?” 四健将闻言,急令众猴摆席设宴。一时间,花果山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周围三岛七十二洞不明所以,遂遣人来探,方才听说天上做官的弼马温回来了。 那一众岛主洞主听闻悟空归来,即刻备上重礼,纷纷往花果山拜见。 只片刻功夫,便见人头攒动,车马簇拥,只将那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悟空在洞内与众猴饮宴,四健将先向悟空介绍近几年花果山人事变更,引官员拜见悟空。悟空亦不见外,只道都是花果山子孙,凡来者皆对饮。 酒过三巡,方又相问道:“听闻大王在天上做那弼马温,此乃上天垂青,为何却要回山?” 悟空恐说出事实引人嘲笑, 只道:“那天上不分贤愚!俺老孙有这般能耐,却只因这副模样被封那弼马温,原来是给玉帝养马,未有品级之区区末职!起初我尚不知情,后见众人对我多有怠慢,方知鄙贱。于是叱咤众仙,推倒席面,敲碎印信,弃了官衔。” 又对四健将笑道:“此去方知,在那天上为仙,又怎比在我花果山颐养千年?只要过得快活,哪里不是为仙?” 众猴闻言,即高声叫好,皆道:“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马元帅拜道:“在那天上虽名头响亮,终归受人管辖,口舌之争,明枪暗箭亦不再少,怎比在这花果山之内为王为霸?” 崩将军亦道:“如今四洲众妖皆以大王为尊,奉为天下共主。若上天以礼相待,做那仙官倒也未尝不可。如今竟用那养马的官衔羞辱大王,大王又岂用受那委屈!” 却有流元帅忧虑道:“今弃官毁印,只恐上天怪罪,不日发兵我处,当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芭将军怒道:“我等自大王走后,演兵十余年,未尝一败。今大王回来,我等更是有了依仗,便是那天兵天将打来,只管开战便是!” 众猴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叽叽喳喳,惹得悟空大笑不止。 正此时,忽有哨兵来报,称:“三岛七十二洞的岛洞之主已聚集在外面,备了许多礼物,求见大王。” 二元帅道:“大王今日刚回来,当好好休息一番,让他们在外等着,明日再见不迟!” 二将军道:“令他们将礼物入库,撤去劳夫士兵,只留岛洞之主在此等候,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近前!” 哨兵得令,正要相传,却闻悟空道:“时日尚早,且是用人之际,见一见倒也无妨。只是我这水帘洞下地方狭窄,容不得那么多人。令他们先将礼物入库,再请众人至那宽广处等候,我自去相见。” 哨兵沉默片刻,即向外传令去了。 不多时,悟空换好行装,便与众猴往处相见。 既至,见那众妖排的齐齐整整,皆在等待悟空来见。众猴将一金椅放在石台上,悟空昂首阔步,坐在椅上不怒自威,四健将各配刀剑侍立在旁。 众妖见悟空坐下,便齐齐叩拜道:“恭迎弼马温下凡!!” 悟空闻言,仰天大笑,随即道:“老孙回花果山,劳各位记挂,前来相见。然而俺老孙在天上不过给玉帝养马而已,前日心恼,嫌那官职卑微,又有诸多约束,便弃官毁印。如今返回花果山,不过是个白身而已!” 又道:“众皆知,毁印、弃官皆是重罪,相信不日定有天兵天将下凡袭扰,若你等有畏惧者,只管各回洞去避祸!留在此处的,自此祸福相依,不离不弃,共抗外敌!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四健将闻言,面面相觑。 众妖闻言,皆哗然。 片刻,便有一独角鬼王挤开众妖,走到前方。四健将即执兵在手,挡在悟空身前。 却见那鬼王不慌不忙,整理一下衣襟,倒地便拜,道:“久闻大王英明!入地府,擒蛟龙,独战南洲诸魔,力敌四大天王,天下无人出其右!然天庭不分贤愚,竟敕封弼马温此等小官,既侮辱大王,又侮辱天下众妖!今大王既当众纳贤,小人虽不才,愿肝脑涂地,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又从背后取出一袍,双手呈递道:“再献赭黄袍一件,愿大王为四洲之主,万寿无疆!!” 四健将将赭黄袍呈给悟空,悟空当即披在身上,口中称好,心甚疑之。 三岛七十二洞众妖见状,即齐拜道:“愿为大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悟空大喜,急令平身。又与众妖约定,不日起兵演练。 正此时,忽闻空中一声炸雷,太白金星在天边显现,叱咤道:“孙悟空,天庭如此厚待与你,你竟敢弃官毁印,真是好大胆子!今奉天命前来治你罪责,你还不速速叩首下拜!!” 这太白金星来得时机正掐悟空死穴,若跪,则威信尽失,若不跪,则是当众与天庭撕破脸皮。 正犹豫间,却见早有不少妖魔对天跪地叩首,连称“饶命”,四健将亦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却闻那独角鬼王忽然对天高呼道:“天使见谅,我等地界小妖,不识大体,不知那孙悟空得罪上天。今便将他捉住,交予上天发落,还望天使出手相助!!” 说罢,一声高呼,便有上百妖魔将悟空的石台团团围住,四健将急令众猴侍卫,将悟空团团围在当中。 悟空见状,不禁长叹一声,却又忍不住冷笑。随即将那赭黄袍脱下,摔在地上,又从耳中取出金箍棒,抖一抖两丈长短,晃一晃杯口粗细,推开众猴,准备上前冲杀。 太白金星此来只为劝服悟空,但在天上见悟空取出棒子,心生不忍,唯恐悟空造了杀孽,遂急降云头而下,落在众妖阵中。 太白正欲向前与悟空交谈,不想却双肩一紧,随即被人一把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回头看去,捆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对天呼喊的独角鬼王。 独角鬼王只笑道:“有劳天使相助!”又将太白押至石台之下,对悟空连叩三次,道,“方才形势危急,方出此下策,僭越之处,往大王海涵!” 悟空令众人退下,上前扶起独角鬼王道:“你意欲助我,又何罪之有?” 独角鬼王再叩首,又道:“方才小人使的计策,起先未曾与人相商,方才将这石台围住的,皆是反贼,望请大王一并处死!!” 悟空上下打量着这个独角鬼王,即笑道:“观你此言,定是心有主意,那你放手去做!” 独角鬼王领命,即向外呼喝道:“如今天使已于此就缚,我等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独活!今奉大王之命,讨伐刚才围困石台的反贼。如若悉数讨伐,所属各岛洞之主可免连罪!如若不肯,定将你等岛洞屠杀一空!!” 众皆惊惧,叩首求饶者众多。各岛洞之主急命手下众妖前往斩杀刚才围困石台的妖魔。 一时间,首级乱滚,鲜血漫天,断肢飞舞,惨叫连连。须臾间便斩杀殆尽。 太白金星见这惨状,只哀呼一声,又对着那独角鬼王厉喝道:“孽障!!孽障!!” 第17章 祸患 17章 祸患 且说那独角鬼王屠尽叛逆,又至悟空身前复命。 太白金星来时,众皆不敢言,唯这独角鬼王竟敢设计擒拿,可见智勇。如今又逢用人之际,于是当场封其为前部总督先锋。逢战时,总领三岛七十二洞军事。 独角鬼王再拜谢恩,又将太白金星押至悟空身前。太白昂首挺胸,横眉立目,对悟空破口大骂。众猴恼怒,欲使其跪,但太白任众猴怎么踢打,就是不跪。 悟空呵退众猴,走至太白身前,道:“众不知,长庚对我甚厚也!起先奉召上天前,便是长庚亲来考教,又多承其美言,才得良机。后登仙台,大事小情亦多有操劳,今日来此,本当善待,怎可缚之?” 于是,亲自上前与太白松绑,又拱手道:“君来斥骂,奉诏而已;下属冒犯,忠义而已。斥骂之事,我不在意;冒犯之处,望君海涵。” 太白闻言,只冷笑道:“美猴王为弼马温时,若如此通情达理,又怎至如此?” 悟空笑道:“天上之时,人微言轻,便知情理,不过你我相谈而已,却不入旁人耳中,怎可与今日相比?” 于是,又要再设宴席,请太白入宴,太白不允。 悟空道:“天上诸事,不可尽与旁人,只当寻你我二人之处,再言不迟。” 太白不语,于是回转水帘洞,设宴洗尘。 太白不食不饮,一语不发。悟空遂屏退众猴,对太白金星道:“我奉天诏,以得道之身上天为官,本只为求长生,奈何那玉帝却封我那弼马温,着实令人气恼。起先不知,倒也兢兢业业,只为做个功绩离开那御马监。至发俸时与众官吏饮酒,方知此官不过未入流之辈,于是飞下界去” 那太白闻言,拍案起身道:“世间诸事,皆是循序渐进。元化气,气化灵,灵化生,何其久也?你任职不足一月,已是一方管事,又不受人管辖,为何却不知足!!” 悟空只看着太白,却不打断,直到太白说罢,悟空方才继续言道:“长庚有所不知,我下界只为寻那人间养马之处,想让他们顶礼膜拜,不想却被人间草民羞辱一番” 悟空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又道:“太白可知,人间‘避马瘟’所用何物?” 太白转头不语,悟空大笑道:“原来众仙皆醒,唯我独醉!本以为得道升天,便得功成,不想却是遭冷眼,暗自中伤!俺老孙思前想后,不觉有过失之处,终归到底,不过是俺老孙乃是妖魔出身!看来只要天庭尚在,俺老孙与那天下众妖恐永世不得翻身!” 太白倒吸一口凉气,又道:“玉帝在殿上称你是人身,便不敢有人说你是妖,既然封你是仙,那你便不是魔!你为官尚浅,不知天庭众仙皆多有下凡历劫者。若觉妖身,只管下界再投个人胎历劫,不过百年,重归天庭之时,那弼马温便不过官名而已!若再得晋升,谁还说你不是?” “凡有九窍皆可修仙,我既得道,为何却要再修??”悟空踩在凳子上,指太白大喝道,“天下众妖向道者举不胜数,若天庭不容,只能为祸人间!与其苦求无用,不如自立一方,与天共齐!届时改天换日,定叫天下大同!自此众妖皆向道,天下再无恶念!!” 太白大惊,想要捂住悟空的嘴,但悟空上蹿下跳,太白捉不住他,只大喊道:“悟空,不要执迷不悟!玉帝待你甚厚,便是革职除位,不过片刻而已。你随我去南天门,对着斗牛宫的方向磕头谢罪,必不责罚!自此之后回山继续修道,做你的美猴王。我保你三十年内必定官复原职!” 悟空站在高处,厉道:“谁要去做那劳什子的弼马温!!那天庭贤愚不辩,是非不分!辱俺老孙的名声,别说三十年,便是三天,俺老孙亦是不去!不去!!” 正呼喝间,忽闻洞外传来锣鼓之声,悟空以为天庭来攻,急出洞观瞧,却见洞外: 刀枪林立,旌旗招展;甲盔遍野,锣鼓震天。 猴猿擦掌,熊虎磨拳;狼豹拔刀,蛇蛟亮剑。 悟空看得欣喜,便跃至高处,再看: 旌旗西展,海内龙蛟皆欲战, 战鼓南击,岛洞妖魔齐呐喊。 刀剑北响,四洲兄友来相助, 昂首东望,万千王孙共江山。 却见独角鬼王手一挥,旌旗一展,西面海岸众妖即往返海天之间,似欲相战。 再一摇,南侧战鼓隆隆,数万岛洞妖魔早已遍布山野之中,齐齐高呼万岁。 闻声瞧,那结义兄弟猕猴王率本部六千精锐而来,各个刀剑出鞘,使兵刃敲击刀鞘剑鞘,铿锵有力。 再看东方,花果山猴子猴孙齐备强弓硬弩,队伍整齐有序,层层列阵,守卫花果山。 悟空大悦,即对太白金星道:“长庚,今观我花果山阵势如何??” 正说间,忽见那独角鬼王猛的扬起一面旗帜,旗帜上赫然写着“万岁”二字,周围众妖远远瞧见,皆高呼“万岁”,声声不止。 悟空闻得心喜,却见太白金星冷笑道:“悟空,速速与我回去谢罪,尚可保全!否则只恐你在此遭人暗害仍不自知!!” 悟空虽心有疑虑,却仍不愿去天庭谢罪。太白心急,即上前欲擒悟空,众妖见,立刻一拥而上,欲将太白捉住。 那太白金星见势不妙,即抬掌接连掀飞数人,往天上而走。 众猴追之不着,欲使弓弩射之,却被悟空喝止,怒道:“长庚乃俺老孙友人,岂可暗害!” 于是众猴没有一个敢放箭的,眼睁睁看太白金星重回天庭去了。 随即又召集百官询问,众皆道:“这次演兵是总督先锋安排的。” 悟空问之,独角鬼王行礼道:“今天使来此,本当彰显实力,令天庭不敢冒然相击,以保大王万全。僭越之处,望大王海涵!” 悟空闻言,当众夸奖独角鬼王,不表。 却说太白金星至天庭,急奔凌霄殿向玉帝复命。正逢众仙举御马监诸官吏为人证,弹劾孙悟空,玉帝见太白来,急令其陈述叱咤悟空之事,太白金星便将发生的事大略陈述了一番。 玉帝大惊,本以为太白金星这次起码能把悟空带到南天门谢罪,以避悠悠之口。没成想这边手上弹劾孙悟空的奏本还没捂热,那边不仅没把人带来,反而还被擒住,被迫观看花果山演兵示威? 这次真是想保他都难 见玉帝面沉如水,众仙跃跃欲试,太白金星急上前奏道:“此番虽遇恶行,但观那孙悟空离花果山久矣!如今那山中意欲浑水摸鱼,从中渔利者甚众!此番擒捕、演兵之举,倒似皆非出自他之手” 玉帝抬眼看太白道:“那花果山乃是他孙悟空的地界,如此大逆不道,他亦该连罪!难道因‘不知’二字,便不予追究吗?弃官毁印,绑缚天使,演兵相抗,哪个不是死罪?” 众仙皆道‘陛下息怒’,太白沉默不语。却有李靖领其三子哪吒出列,上前拜道:“臣虽不才,愿与三子哪吒共请出兵讨伐,扬我天威!” 玉帝准,即封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为三坛海会大神,又道:“命你二人着本部兵马兵发花果山,定要将那孙悟空‘好好教训一番’!”说罢,起身而去。 众官再拜,各自散去。 见众官散去,李靖问哪吒道:“哪吒,你可闻这孙悟空的手段?” 此时哪吒早不记得孙悟空何许人也,只道:“只闻这‘弼马温’曾在南天门与众天王交手,似不曾落败。” 李靖点头:“你以为陛下旨意如何?” 哪吒不解,问:“当是令我等擒那孙悟空?至天庭发落?” 李靖苦笑一声,回忆着玉帝方才的一言一行,慢道:“此战,不可轻胜,亦不可轻败” “为何?” 李靖盯着哪吒,似是要看破他的神魂一般,随即吐出了几个字:“见了他,你自然知道” 第17章 祸患 17章 祸患 且说那独角鬼王屠尽叛逆,又至悟空身前复命。 太白金星来时,众皆不敢言,唯这独角鬼王竟敢设计擒拿,可见智勇。如今又逢用人之际,于是当场封其为前部总督先锋。逢战时,总领三岛七十二洞军事。 独角鬼王再拜谢恩,又将太白金星押至悟空身前。太白昂首挺胸,横眉立目,对悟空破口大骂。众猴恼怒,欲使其跪,但太白任众猴怎么踢打,就是不跪。 悟空呵退众猴,走至太白身前,道:“众不知,长庚对我甚厚也!起先奉召上天前,便是长庚亲来考教,又多承其美言,才得良机。后登仙台,大事小情亦多有操劳,今日来此,本当善待,怎可缚之?” 于是,亲自上前与太白松绑,又拱手道:“君来斥骂,奉诏而已;下属冒犯,忠义而已。斥骂之事,我不在意;冒犯之处,望君海涵。” 太白闻言,只冷笑道:“美猴王为弼马温时,若如此通情达理,又怎至如此?” 悟空笑道:“天上之时,人微言轻,便知情理,不过你我相谈而已,却不入旁人耳中,怎可与今日相比?” 于是,又要再设宴席,请太白入宴,太白不允。 悟空道:“天上诸事,不可尽与旁人,只当寻你我二人之处,再言不迟。” 太白不语,于是回转水帘洞,设宴洗尘。 太白不食不饮,一语不发。悟空遂屏退众猴,对太白金星道:“我奉天诏,以得道之身上天为官,本只为求长生,奈何那玉帝却封我那弼马温,着实令人气恼。起先不知,倒也兢兢业业,只为做个功绩离开那御马监。至发俸时与众官吏饮酒,方知此官不过未入流之辈,于是飞下界去” 那太白闻言,拍案起身道:“世间诸事,皆是循序渐进。元化气,气化灵,灵化生,何其久也?你任职不足一月,已是一方管事,又不受人管辖,为何却不知足!!” 悟空只看着太白,却不打断,直到太白说罢,悟空方才继续言道:“长庚有所不知,我下界只为寻那人间养马之处,想让他们顶礼膜拜,不想却被人间草民羞辱一番” 悟空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又道:“太白可知,人间‘避马瘟’所用何物?” 太白转头不语,悟空大笑道:“原来众仙皆醒,唯我独醉!本以为得道升天,便得功成,不想却是遭冷眼,暗自中伤!俺老孙思前想后,不觉有过失之处,终归到底,不过是俺老孙乃是妖魔出身!看来只要天庭尚在,俺老孙与那天下众妖恐永世不得翻身!” 太白倒吸一口凉气,又道:“玉帝在殿上称你是人身,便不敢有人说你是妖,既然封你是仙,那你便不是魔!你为官尚浅,不知天庭众仙皆多有下凡历劫者。若觉妖身,只管下界再投个人胎历劫,不过百年,重归天庭之时,那弼马温便不过官名而已!若再得晋升,谁还说你不是?” “凡有九窍皆可修仙,我既得道,为何却要再修??”悟空踩在凳子上,指太白大喝道,“天下众妖向道者举不胜数,若天庭不容,只能为祸人间!与其苦求无用,不如自立一方,与天共齐!届时改天换日,定叫天下大同!自此众妖皆向道,天下再无恶念!!” 太白大惊,想要捂住悟空的嘴,但悟空上蹿下跳,太白捉不住他,只大喊道:“悟空,不要执迷不悟!玉帝待你甚厚,便是革职除位,不过片刻而已。你随我去南天门,对着斗牛宫的方向磕头谢罪,必不责罚!自此之后回山继续修道,做你的美猴王。我保你三十年内必定官复原职!” 悟空站在高处,厉道:“谁要去做那劳什子的弼马温!!那天庭贤愚不辩,是非不分!辱俺老孙的名声,别说三十年,便是三天,俺老孙亦是不去!不去!!” 正呼喝间,忽闻洞外传来锣鼓之声,悟空以为天庭来攻,急出洞观瞧,却见洞外: 刀枪林立,旌旗招展;甲盔遍野,锣鼓震天。 猴猿擦掌,熊虎磨拳;狼豹拔刀,蛇蛟亮剑。 悟空看得欣喜,便跃至高处,再看: 旌旗西展,海内龙蛟皆欲战, 战鼓南击,岛洞妖魔齐呐喊。 刀剑北响,四洲兄友来相助, 昂首东望,万千王孙共江山。 却见独角鬼王手一挥,旌旗一展,西面海岸众妖即往返海天之间,似欲相战。 再一摇,南侧战鼓隆隆,数万岛洞妖魔早已遍布山野之中,齐齐高呼万岁。 闻声瞧,那结义兄弟猕猴王率本部六千精锐而来,各个刀剑出鞘,使兵刃敲击刀鞘剑鞘,铿锵有力。 再看东方,花果山猴子猴孙齐备强弓硬弩,队伍整齐有序,层层列阵,守卫花果山。 悟空大悦,即对太白金星道:“长庚,今观我花果山阵势如何??” 正说间,忽见那独角鬼王猛的扬起一面旗帜,旗帜上赫然写着“万岁”二字,周围众妖远远瞧见,皆高呼“万岁”,声声不止。 悟空闻得心喜,却见太白金星冷笑道:“悟空,速速与我回去谢罪,尚可保全!否则只恐你在此遭人暗害仍不自知!!” 悟空虽心有疑虑,却仍不愿去天庭谢罪。太白心急,即上前欲擒悟空,众妖见,立刻一拥而上,欲将太白捉住。 那太白金星见势不妙,即抬掌接连掀飞数人,往天上而走。 众猴追之不着,欲使弓弩射之,却被悟空喝止,怒道:“长庚乃俺老孙友人,岂可暗害!” 于是众猴没有一个敢放箭的,眼睁睁看太白金星重回天庭去了。 随即又召集百官询问,众皆道:“这次演兵是总督先锋安排的。” 悟空问之,独角鬼王行礼道:“今天使来此,本当彰显实力,令天庭不敢冒然相击,以保大王万全。僭越之处,望大王海涵!” 悟空闻言,当众夸奖独角鬼王,不表。 却说太白金星至天庭,急奔凌霄殿向玉帝复命。正逢众仙举御马监诸官吏为人证,弹劾孙悟空,玉帝见太白来,急令其陈述叱咤悟空之事,太白金星便将发生的事大略陈述了一番。 玉帝大惊,本以为太白金星这次起码能把悟空带到南天门谢罪,以避悠悠之口。没成想这边手上弹劾孙悟空的奏本还没捂热,那边不仅没把人带来,反而还被擒住,被迫观看花果山演兵示威? 这次真是想保他都难 见玉帝面沉如水,众仙跃跃欲试,太白金星急上前奏道:“此番虽遇恶行,但观那孙悟空离花果山久矣!如今那山中意欲浑水摸鱼,从中渔利者甚众!此番擒捕、演兵之举,倒似皆非出自他之手” 玉帝抬眼看太白道:“那花果山乃是他孙悟空的地界,如此大逆不道,他亦该连罪!难道因‘不知’二字,便不予追究吗?弃官毁印,绑缚天使,演兵相抗,哪个不是死罪?” 众仙皆道‘陛下息怒’,太白沉默不语。却有李靖领其三子哪吒出列,上前拜道:“臣虽不才,愿与三子哪吒共请出兵讨伐,扬我天威!” 玉帝准,即封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为三坛海会大神,又道:“命你二人着本部兵马兵发花果山,定要将那孙悟空‘好好教训一番’!”说罢,起身而去。 众官再拜,各自散去。 见众官散去,李靖问哪吒道:“哪吒,你可闻这孙悟空的手段?” 此时哪吒早不记得孙悟空何许人也,只道:“只闻这‘弼马温’曾在南天门与众天王交手,似不曾落败。” 李靖点头:“你以为陛下旨意如何?” 哪吒不解,问:“当是令我等擒那孙悟空?至天庭发落?” 李靖苦笑一声,回忆着玉帝方才的一言一行,慢道:“此战,不可轻胜,亦不可轻败” “为何?” 李靖盯着哪吒,似是要看破他的神魂一般,随即吐出了几个字:“见了他,你自然知道” 第18章 手足 第18章 手足 且说猕猴王知悟空回归花果山,即带精兵六千往水帘洞而来。离花果山不远时,听闻花果山演兵,又闻锣鼓阵阵,呐喊漫天,便令众军士敲击兵甲,为花果山遥壮声势。 遂又至花果山与悟空相见,众猴见猕猴王,纷纷退下,只留兄弟二人近前相谈。于是遍问悟空天上之事,悟空未有相瞒,一一解答。 猕猴王听罢,叹息一声,道:“你我既为兄弟,为兄自当出力。如今亦是兵强马壮,若是天兵来犯,只管许你万千兵马,令你差使便是。” 悟空笑道:“兄长宽心,我花果山自有子弟数万,又有三岛七十二洞数十万有余,尚有一战之力。只是不想兄长如今兵行神速,我前日方归花果山,兄长今日便能遣六千精兵至我水帘洞,真乃大能也!” 猕猴王举杯的手停在半空,唯恐悟空生疑,急将酒杯放下,方又环顾左右,轻声道:“实不相瞒,我闻贤弟归来时,并不在北方。只因禺狨王老迈,其族之内多有叛乱者,其无后嗣,为兄唯恐兵卒旁落他人之手,于是才出兵相助。 今闻贤弟归来,特此改道而来,一则为与贤弟一叙,解相思之苦;二则想问贤弟借兵,为兄弟共除叛逆!” 悟空闻言,置杯于案,问道:“禺狨王早通佛道之法,又有御众之能,何故至此?” 猕猴王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禺狨王早已病体缠身,身边又多有奸佞,我已多年不得相见,至今不知生死。” 悟空点头道:“既是兄弟之事,自当相助。” 猕猴王大喜,连饮数杯。 却闻悟空又道:“我既归来,便不劳大军,只管自去一趟,除那首恶,亦免同族相残。” 猕猴王几番劝阻,终是拗不过悟空,只得先行告辞。 悟空心下生疑,不等天明,便驾云飞至禺狨王领地求见。 众猴闻知孙悟空来了,纷纷叩首拜见,又急前往与禺狨王相见。既至,却见那禺狨王身体早不复当年,甚是贫瘦虚弱,只躺在床上无力的挥手让悟空近前相谈。 悟空见禺狨王如此,甚感心酸,连连好言宽慰。禺狨王遍问其事,悟空均以实相告,又问来意,悟空亦未有所隐瞒。 禺狨王闻言,冷笑连连,道:“这猕猴王不知怎么想的,知你回来,不曾有所收敛,竟还妄想从你那处借兵?” 悟空虽早有疑心,却不知始末,只再相问。 禺狨王方道:“早年,你登仙之时,那四健将总理内务,手段刚烈,猴群亦有散乱,那猕猴王便曾趁势收降不少花果山子弟。 后知我疾病缠身,多次邀我相见,我恐其暗害,未曾答应,他便以奸佞胁迫我为由出兵来攻。你花果山虽知他性恶,却因皆是你结义兄弟因而未曾相助我等。此一战已近三年! 适才众猴闻知你归还花果山,意欲求助,却被他堵在隘口,不得出入。幸而你亲自前来,若是偏听偏信,恐众猴危矣!” 悟空闻言,拍案而起:“那猕猴王竟不念兄弟之情,违背誓盟,今留他何用?”说罢,便要去寻猕猴王。 禺狨王一把拽住悟空手腕,问道“你却是要如何?” 悟空恼怒:“只管断这‘手足’之名,起兵灭之!” 禺狨王摇头:“我是说,你违逆上天,想要如何应对?” 悟空沉默,对禺狨王拱手道:“尚没个主意,若兄长有法,还望指点一二。” 禺狨王长出一气,道:“此不过两法而已,一则殿外谢罪,上天仁德,必不治你死罪。待来日,修人身,积善缘,必当官复原职。” “俺老孙岂肯再上天遭人耻笑?二则又当如何?” “二则,垒池划地,建国立邦,与天地抗衡。若胜,改天换日;若败,身死魂消!” 悟空当即便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肯久居人下?唯战而已!” “可有胜算?” “万中之一二也。” 禺狨王笑:“既知必败,缘何再战?” 悟空亦笑道笑道:“便知必死,尚敢战者,方有一线生机。或粉身碎骨,或扭转乾坤,便是一死,亦可身后留名!” 禺狨王又道:“好!你既有此意,当知此路非一人之力可及!此时更当万众一心,即便众心有相悖之处,亦当有宽容之心,不可轻弃!” 悟空沉默良久,最终决定不再追究猕猴王的恶行。 既与天地相抗,亦须再有个响亮的名号,于是悟空再拜求教。 禺狨王道:“我早先有言,往圣为尊,因抚育众人,得其道而行。今君若能抚育万千妖魔,使其立人道之上,执善念,罢兵戈,更是前无古人,可称‘大圣’!” 悟空大喜,禺狨王又令悟空打开旁边的一个柜子,悟空打开,却见其内有一锦缎,上绣两个大字——“齐天”。 此后,悟空即令众猴以“大圣”相称,众妖皆从,暂且不表。 且说胡幺幺遍行东洲数年,仍未发现涂山氏踪迹。这日,行至疲累,至一树荫下歇脚。忽闻身后有声音,转过头去,原是一位老者,浑身褴褛,饥饿至极。 胡幺幺行至老者身旁,将干粮递给他,老者无法进食,胡幺幺亲自取水,将干粮化入水中喂他。不久,老者醒过来,现出原形,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胡幺幺未曾见过,但看这副模样,亦猜出个七八分,即倒身下拜。 龙王急上前搀扶,道:“夫人切莫多礼!我乃东海龙王敖广,今承弼马温之请,前来相助,又感夫人仁善,方才现出真身相见。” 胡幺幺连连致谢,龙王请同行,幺幺应允。 一路上,遍问其事,幺幺一一答复。又谈至胡幺幺寻父一事,龙王方知胡幺幺乃有苏与涂山两种血统。又道:“有苏氏不在东洲之内,我所见甚少。早年倒曾有一人与弼马温相识,来东海龙宫内叱咤于我。只是年岁太久,已记不得名姓,只记得尖嘴猴塞,眼歪口斜,听闻彼时不知所踪,亦不知何处去也。” 胡幺幺心下一惊,问道:“那人可是一副道人打扮,姓胡名道四?” “确是道人打扮!”龙王即道,“只是名姓已记不清了。莫非,此人是夫人的父亲?若是如此,弼马温定一早便如实相告,岂会相瞒?” 胡幺幺想起此前说起胡道四之时,以及说起自己住处附近那坟墓时那闪躲的眼神,内心惊慌不已。 她想即刻回去确认,又恐是场误会,在龙王面前折了悟空面子,只能先将此事压在心里。 正此时,忽有水将来报,对着龙王耳语一番,龙王大惊,即对胡幺幺行礼道:“方才得报,弼马温如今身在花果山。夫人多年未与其相见,不如且回山与弼马温一叙。待来日,我定当再登门与夫人共寻涂山氏踪迹!” 幺幺观龙王面色,知有要事发生,却也不好相问,只道谢告辞,又往花果山而去。 龙王见胡幺幺走远,不禁眉头紧锁,忽然远处身后传来音声,道:“前方的可是东海龙王?” 龙王回首,见来者,即拱手道:“正是小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却见来者是位英俊的男子,对龙王深施一礼:“寥寥姓名,不堪一提。听闻龙王召我族来此处相见,特地奉命前来,不敢有误。” 龙王闻言,便知此人乃涂山氏遣来的使者,于是急急还礼:“小龙眼拙,不识特使真身,还望见谅!见谅!” 二人再各行礼,使者方道:“不知龙王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龙王叹息一声:“我东海近邻有求于我,因其有仙位,故而不好相辞。称其夫人乃有苏氏与涂山氏两族之后,意欲认祖归宗,于是特来此相问,不知涂山氏能否接纳。” 使者轻笑,面露轻视之色:“龙王可知,这有苏氏行事作风?若此子长于有苏,则万事休矣。只是不知,其夫乃是何人?” “特使可知十几年前至御马监上任的弼马温?” 特使沉默片刻,方道:“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略有耳闻。既如此,当将此事上报族长,一切但凭族长定夺。”说罢,俯身行礼,转身欲走。 “特使稍待!”龙王叫住使者,四下环顾,轻道,“如今此事有变!方才,吾闻那弼马温已于前日弃官下界,恐天庭不日将起兵围剿!特使当从长计议,切莫妄动!” 特使闻言,低身再拜,告辞而去。 第18章 手足 第18章 手足 且说猕猴王知悟空回归花果山,即带精兵六千往水帘洞而来。离花果山不远时,听闻花果山演兵,又闻锣鼓阵阵,呐喊漫天,便令众军士敲击兵甲,为花果山遥壮声势。 遂又至花果山与悟空相见,众猴见猕猴王,纷纷退下,只留兄弟二人近前相谈。于是遍问悟空天上之事,悟空未有相瞒,一一解答。 猕猴王听罢,叹息一声,道:“你我既为兄弟,为兄自当出力。如今亦是兵强马壮,若是天兵来犯,只管许你万千兵马,令你差使便是。” 悟空笑道:“兄长宽心,我花果山自有子弟数万,又有三岛七十二洞数十万有余,尚有一战之力。只是不想兄长如今兵行神速,我前日方归花果山,兄长今日便能遣六千精兵至我水帘洞,真乃大能也!” 猕猴王举杯的手停在半空,唯恐悟空生疑,急将酒杯放下,方又环顾左右,轻声道:“实不相瞒,我闻贤弟归来时,并不在北方。只因禺狨王老迈,其族之内多有叛乱者,其无后嗣,为兄唯恐兵卒旁落他人之手,于是才出兵相助。 今闻贤弟归来,特此改道而来,一则为与贤弟一叙,解相思之苦;二则想问贤弟借兵,为兄弟共除叛逆!” 悟空闻言,置杯于案,问道:“禺狨王早通佛道之法,又有御众之能,何故至此?” 猕猴王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禺狨王早已病体缠身,身边又多有奸佞,我已多年不得相见,至今不知生死。” 悟空点头道:“既是兄弟之事,自当相助。” 猕猴王大喜,连饮数杯。 却闻悟空又道:“我既归来,便不劳大军,只管自去一趟,除那首恶,亦免同族相残。” 猕猴王几番劝阻,终是拗不过悟空,只得先行告辞。 悟空心下生疑,不等天明,便驾云飞至禺狨王领地求见。 众猴闻知孙悟空来了,纷纷叩首拜见,又急前往与禺狨王相见。既至,却见那禺狨王身体早不复当年,甚是贫瘦虚弱,只躺在床上无力的挥手让悟空近前相谈。 悟空见禺狨王如此,甚感心酸,连连好言宽慰。禺狨王遍问其事,悟空均以实相告,又问来意,悟空亦未有所隐瞒。 禺狨王闻言,冷笑连连,道:“这猕猴王不知怎么想的,知你回来,不曾有所收敛,竟还妄想从你那处借兵?” 悟空虽早有疑心,却不知始末,只再相问。 禺狨王方道:“早年,你登仙之时,那四健将总理内务,手段刚烈,猴群亦有散乱,那猕猴王便曾趁势收降不少花果山子弟。 后知我疾病缠身,多次邀我相见,我恐其暗害,未曾答应,他便以奸佞胁迫我为由出兵来攻。你花果山虽知他性恶,却因皆是你结义兄弟因而未曾相助我等。此一战已近三年! 适才众猴闻知你归还花果山,意欲求助,却被他堵在隘口,不得出入。幸而你亲自前来,若是偏听偏信,恐众猴危矣!” 悟空闻言,拍案而起:“那猕猴王竟不念兄弟之情,违背誓盟,今留他何用?”说罢,便要去寻猕猴王。 禺狨王一把拽住悟空手腕,问道“你却是要如何?” 悟空恼怒:“只管断这‘手足’之名,起兵灭之!” 禺狨王摇头:“我是说,你违逆上天,想要如何应对?” 悟空沉默,对禺狨王拱手道:“尚没个主意,若兄长有法,还望指点一二。” 禺狨王长出一气,道:“此不过两法而已,一则殿外谢罪,上天仁德,必不治你死罪。待来日,修人身,积善缘,必当官复原职。” “俺老孙岂肯再上天遭人耻笑?二则又当如何?” “二则,垒池划地,建国立邦,与天地抗衡。若胜,改天换日;若败,身死魂消!” 悟空当即便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肯久居人下?唯战而已!” “可有胜算?” “万中之一二也。” 禺狨王笑:“既知必败,缘何再战?” 悟空亦笑道笑道:“便知必死,尚敢战者,方有一线生机。或粉身碎骨,或扭转乾坤,便是一死,亦可身后留名!” 禺狨王又道:“好!你既有此意,当知此路非一人之力可及!此时更当万众一心,即便众心有相悖之处,亦当有宽容之心,不可轻弃!” 悟空沉默良久,最终决定不再追究猕猴王的恶行。 既与天地相抗,亦须再有个响亮的名号,于是悟空再拜求教。 禺狨王道:“我早先有言,往圣为尊,因抚育众人,得其道而行。今君若能抚育万千妖魔,使其立人道之上,执善念,罢兵戈,更是前无古人,可称‘大圣’!” 悟空大喜,禺狨王又令悟空打开旁边的一个柜子,悟空打开,却见其内有一锦缎,上绣两个大字——“齐天”。 此后,悟空即令众猴以“大圣”相称,众妖皆从,暂且不表。 且说胡幺幺遍行东洲数年,仍未发现涂山氏踪迹。这日,行至疲累,至一树荫下歇脚。忽闻身后有声音,转过头去,原是一位老者,浑身褴褛,饥饿至极。 胡幺幺行至老者身旁,将干粮递给他,老者无法进食,胡幺幺亲自取水,将干粮化入水中喂他。不久,老者醒过来,现出原形,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胡幺幺未曾见过,但看这副模样,亦猜出个七八分,即倒身下拜。 龙王急上前搀扶,道:“夫人切莫多礼!我乃东海龙王敖广,今承弼马温之请,前来相助,又感夫人仁善,方才现出真身相见。” 胡幺幺连连致谢,龙王请同行,幺幺应允。 一路上,遍问其事,幺幺一一答复。又谈至胡幺幺寻父一事,龙王方知胡幺幺乃有苏与涂山两种血统。又道:“有苏氏不在东洲之内,我所见甚少。早年倒曾有一人与弼马温相识,来东海龙宫内叱咤于我。只是年岁太久,已记不得名姓,只记得尖嘴猴塞,眼歪口斜,听闻彼时不知所踪,亦不知何处去也。” 胡幺幺心下一惊,问道:“那人可是一副道人打扮,姓胡名道四?” “确是道人打扮!”龙王即道,“只是名姓已记不清了。莫非,此人是夫人的父亲?若是如此,弼马温定一早便如实相告,岂会相瞒?” 胡幺幺想起此前说起胡道四之时,以及说起自己住处附近那坟墓时那闪躲的眼神,内心惊慌不已。 她想即刻回去确认,又恐是场误会,在龙王面前折了悟空面子,只能先将此事压在心里。 正此时,忽有水将来报,对着龙王耳语一番,龙王大惊,即对胡幺幺行礼道:“方才得报,弼马温如今身在花果山。夫人多年未与其相见,不如且回山与弼马温一叙。待来日,我定当再登门与夫人共寻涂山氏踪迹!” 幺幺观龙王面色,知有要事发生,却也不好相问,只道谢告辞,又往花果山而去。 龙王见胡幺幺走远,不禁眉头紧锁,忽然远处身后传来音声,道:“前方的可是东海龙王?” 龙王回首,见来者,即拱手道:“正是小龙,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却见来者是位英俊的男子,对龙王深施一礼:“寥寥姓名,不堪一提。听闻龙王召我族来此处相见,特地奉命前来,不敢有误。” 龙王闻言,便知此人乃涂山氏遣来的使者,于是急急还礼:“小龙眼拙,不识特使真身,还望见谅!见谅!” 二人再各行礼,使者方道:“不知龙王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龙王叹息一声:“我东海近邻有求于我,因其有仙位,故而不好相辞。称其夫人乃有苏氏与涂山氏两族之后,意欲认祖归宗,于是特来此相问,不知涂山氏能否接纳。” 使者轻笑,面露轻视之色:“龙王可知,这有苏氏行事作风?若此子长于有苏,则万事休矣。只是不知,其夫乃是何人?” “特使可知十几年前至御马监上任的弼马温?” 特使沉默片刻,方道:“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略有耳闻。既如此,当将此事上报族长,一切但凭族长定夺。”说罢,俯身行礼,转身欲走。 “特使稍待!”龙王叫住使者,四下环顾,轻道,“如今此事有变!方才,吾闻那弼马温已于前日弃官下界,恐天庭不日将起兵围剿!特使当从长计议,切莫妄动!” 特使闻言,低身再拜,告辞而去。 第19章 天庭来袭 第19章 天庭来袭 且说悟空领禺狨王及其帐下众猴返回花果山,又请猕猴王前来相见。猕猴王虽然恐惧,但又怕触怒悟空,只得前来。 众人相见,只道猕猴王神机妙算,称禺狨王确是被奸佞胁迫,幸得悟空前往搭救,方才解难。如今首恶虽除,但禺狨王体况欠佳,于是搬入水帘洞休养。麾下众猴闻悟空大名,自愿归附花果山。又以河为界,将大半禺狨王领地划给猕猴王。 猕猴王虽未尽得领地人口,但此事并未与众人生出嫌隙,倒也欣然接受。 于是再设宴席,约定各自罢兵,整顿领地。 席间,禺狨王再提名号一事,认为悟空可称“齐天大圣”,百官皆复议,共称“大圣”。于是遍告各岛各洞,各洲各地。又立“齐天大圣”旗帜于水帘洞各处,一时间,群妖齐贺,万邦来朝。 众兄弟亦遣信使相贺,约定不日来此相聚。 正一日,悟空视察众猴演练,忽有哨探来报:“夫人方才回来,不曾来见大圣,倒拎了把锄头刨坟去了!” 悟空心惊,问道:“刨得谁家的坟?” “夫人庭院外几里外的那处坟墓!” 悟空不及多想,急驾云往处而去。 既至,却见胡幺幺还在一下一下的刨着,便急冲而下,一把顺过幺幺手中的锄头,笑道:“幺幺,你若觉得这坟在此碍眼,只管知会我一句,我自当将它迁走。莫要如此大动干戈,搅了下面人的清净。” 胡幺幺想去抢锄头,却被悟空连连躲过,只气急败坏道:“我问你,这坟中埋的是何人?” 悟空低头道:“往日为兽,亦有好友,助我启蒙,后遭人害,葬于其中,不知名姓。” 幺幺又问:“我倒问你,这友人因何而死?可是被人所害?” 悟空叹道:“彼时,友人得道,欲带我游历天下。我有一养女,恐我走后山中无人主事,多番阻拦,友人携我逃离时被养女所杀。皆我之过也。” 幺幺见悟空面色诚恳,认为悟空不会欺骗自己。正要言语,忽闻飞鸟惊觉,锣声阵阵,少时,便闻哨兵急报:“前方云上似有万千兵将聚集,正向我花果山而来!四健将已使万众备强弓硬弩待敌,总督先锋也尽告三岛七十二洞出兵!望大王即刻回水帘洞,与诸将商议军事!” 悟空闻言,即道:“幺幺,双方开战恐刀剑无眼,我即备船,遣你往傲来避难!若得胜,定去接你!” 说罢,不等胡幺幺答复,即命人备船,又驾云急往水帘洞而去。 幺幺见悟空离去,不顾猴妖劝阻,只用手捧土,一捧一捧的将那坟墓回复原位 却说李靖此番奉旨而来,仅带本部兵马万余轻装而行。但见那花果山阵势,顿感心惊,道:“久未下界,却不知世间妖魔竟如此众多!” 哪吒亦指着远处道:“父亲,你看那花果山旁邻竟有城镇,想那弼马温确也是个得道的,否则怎可保全?” 李靖不语,又命各营广布阵势,摇旗擂鼓,一时间,众妖惊惧者甚多。 那独角鬼王见状,即下令道:“凡有惊惧逃窜者,斩!!”又令督军数千人在阵中监察,逃散乱军者皆斩杀,不久便无惊扰。 李靖见状,又驱风雨雷电。鬼王亦使符水相抗,又堆土导水,接木避雷。 李靖抚须道:“那弼马温得道并非意外,其阵中恐不乏能人相助,当徐徐图之。”于是传令众军缓攻,安营扎寨,又令天兵使弓弩齐射,众妖无力还击,纷纷逃至树石之下躲藏,未有多少伤亡。 却说那前部先锋巨灵神未得进攻号令,又闻天王欲扎寨缓攻,急往大营求见,道:“我观花果山妖魔虽数量众多,然多为力贫气短不堪一击,所仰不过那孙悟空一人也。我闻那孙悟空性烈,自视甚高,在天庭时便多与人交手。今请前去挑战那孙悟空,若得胜,众必散乱,悉数屠尽不过片刻而已!” 李靖准,又道:“此番来此,只为擒那首恶。此去不求必胜,但切莫杀生太过。” 巨灵神领命,即执宣花大斧往水帘洞俯冲而下,众猴恐慌,以弓弩齐射,却难破甲皮半分。惊惧间,已至洞外,挥斧将那齐天大圣旗帜一斧砍做两截。 又道:“吾乃上天授命的先锋官,奉谕旨,前来擒拿那孙悟空回天庭复命。若是识相,即刻自缚受降,可饶汝等不死。否则,定让你这花果山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正此时,悟空回返,众猴惊呼:“天上来的大将已打至洞口,又将旗帜砍倒,要让大圣自缚受降!” “来者是什么模样?可曾通报名姓?” “身长数丈,面凶如虎,腾云驾雾,手执巨斧。只称奉旨而来,却未通名报姓!” 悟空笑道:“定是天庭不入流的小辈,竟敢在俺老孙地界撒野,待俺前去会他一会!”于是折冲而走,径往水帘洞而去。 那巨灵神在洞外呼喊几次,未闻半句答复,正要再喊,却见远处一道金光急急而来。未及询问,早冲至身前,一棍向面门砸来。 巨灵神急架斧抵挡,却见那棍来势凶猛,只下便将巨灵神逼退。 巨灵神大惊,再看去,却是悟空扛着那三丈多长,斗来粗细的金箍棒将自己击退,不禁暗自称奇。 悟空即问道:“哪里来的毛神,敢在俺老孙洞府撒野!快快报上姓名,俺老孙棒下不死无名之鬼!” 巨灵神骂道:“你不过小小弼马温,何曾得缘见我这先锋官巨灵神,今奉玉帝旨意擒你!若是识相,即刻受降,归天请罪!若是不从,定将你这花果山斩尽杀绝!” 悟空大笑:“俺老孙在天庭时,战天王,敌元帅,你区区先锋官,安敢造次!今既出大言,且与俺老孙棒下走上几回再说!” 于是,急冲上前,挥棒便打。 却见: 天将本是天石生,历届万千归天庭。 刀枪不入膂力胜,凌霄殿前拜先锋。 引兵擒拿弼马温,只身当前称勇猛。 百千变化行如风,猴王棒下失英名! 巨灵神与悟空斗得十合,未见悟空有半分疲态,反而越战越勇。巨灵神心急,下一合竟以身硬扛悟空棒击,又趁势将斧斩向悟空面门。 悟空急闪,斧刃擦身而过;再击,巨灵神依旧硬抗,再使斧击悟空,悟空再闪,刮去猴毛一撮。 悟空恼怒,铆足力气再击,击退巨灵神数丈有余。 众妖见状,高呼喝彩。唯悟空心恼,遂问道:“你倒不似肉体凡躯,却是何物托生?” 巨灵神道:“昔年天上云土所化天石,因内高洁,被云托于其上,不曾坠下凡间,化灵化生,又至人间历劫千载方有今日之功!凭你小小弼马温,焉能伤我?” 悟空笑道:“原来是天石所化,岂可与金玉比较?”于是念诵法咒,顿时变得与巨灵神一般高大。 两者再战,撼天动地,每每兵刃相击,金光四溅,震耳欲聋。战至酣时,二者较力,竟一时不分上下。 悟空见不能胜,又化形成各种动物环绕巨灵神周遭而行,巨灵神遍寻不着,冷不丁被悟空连敲数棍。 巨灵神撤身急走,想与悟空拉开距离,不想悟空云快,只贴上去又一通猛打。巨灵神发了狠劲,一斧挥向悟空,那气流甚重,只将悟空卷飞出去。 巨灵神见势正要再攻,却见那被卷飞的悟空竟化作根毫毛飘落而下。 悟空真身从其背后跳将而起,一棒砸向巨灵神头顶。巨灵神举斧来挡,铿锵之下,斧柄当即断做两截,金箍棒擦着巨灵神脑袋滑下,只打得手脚冒汗,头皮发麻。 巨灵神大惊,抽身便走,悟空不放,在后紧追不舍。 巨灵神见势危急,遂铆足力气,欲现真身来战,不想前方竟忽得闪过个人影,与自己擦肩而过,直奔悟空而去。 悟空见对方速度极快,撇下巨灵神举棒来迎,却见那道身影从面前急转而走,停在自己百步 之外。 却见哪吒身穿金甲,身缠锦带,手执神兵,威风凛凛,口中道:“李靖之三子,玉帝亲封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在此,求弼马温赐教!!” 说罢,举剑直刺悟空而去 第19章 天庭来袭 第19章 天庭来袭 且说悟空领禺狨王及其帐下众猴返回花果山,又请猕猴王前来相见。猕猴王虽然恐惧,但又怕触怒悟空,只得前来。 众人相见,只道猕猴王神机妙算,称禺狨王确是被奸佞胁迫,幸得悟空前往搭救,方才解难。如今首恶虽除,但禺狨王体况欠佳,于是搬入水帘洞休养。麾下众猴闻悟空大名,自愿归附花果山。又以河为界,将大半禺狨王领地划给猕猴王。 猕猴王虽未尽得领地人口,但此事并未与众人生出嫌隙,倒也欣然接受。 于是再设宴席,约定各自罢兵,整顿领地。 席间,禺狨王再提名号一事,认为悟空可称“齐天大圣”,百官皆复议,共称“大圣”。于是遍告各岛各洞,各洲各地。又立“齐天大圣”旗帜于水帘洞各处,一时间,群妖齐贺,万邦来朝。 众兄弟亦遣信使相贺,约定不日来此相聚。 正一日,悟空视察众猴演练,忽有哨探来报:“夫人方才回来,不曾来见大圣,倒拎了把锄头刨坟去了!” 悟空心惊,问道:“刨得谁家的坟?” “夫人庭院外几里外的那处坟墓!” 悟空不及多想,急驾云往处而去。 既至,却见胡幺幺还在一下一下的刨着,便急冲而下,一把顺过幺幺手中的锄头,笑道:“幺幺,你若觉得这坟在此碍眼,只管知会我一句,我自当将它迁走。莫要如此大动干戈,搅了下面人的清净。” 胡幺幺想去抢锄头,却被悟空连连躲过,只气急败坏道:“我问你,这坟中埋的是何人?” 悟空低头道:“往日为兽,亦有好友,助我启蒙,后遭人害,葬于其中,不知名姓。” 幺幺又问:“我倒问你,这友人因何而死?可是被人所害?” 悟空叹道:“彼时,友人得道,欲带我游历天下。我有一养女,恐我走后山中无人主事,多番阻拦,友人携我逃离时被养女所杀。皆我之过也。” 幺幺见悟空面色诚恳,认为悟空不会欺骗自己。正要言语,忽闻飞鸟惊觉,锣声阵阵,少时,便闻哨兵急报:“前方云上似有万千兵将聚集,正向我花果山而来!四健将已使万众备强弓硬弩待敌,总督先锋也尽告三岛七十二洞出兵!望大王即刻回水帘洞,与诸将商议军事!” 悟空闻言,即道:“幺幺,双方开战恐刀剑无眼,我即备船,遣你往傲来避难!若得胜,定去接你!” 说罢,不等胡幺幺答复,即命人备船,又驾云急往水帘洞而去。 幺幺见悟空离去,不顾猴妖劝阻,只用手捧土,一捧一捧的将那坟墓回复原位 却说李靖此番奉旨而来,仅带本部兵马万余轻装而行。但见那花果山阵势,顿感心惊,道:“久未下界,却不知世间妖魔竟如此众多!” 哪吒亦指着远处道:“父亲,你看那花果山旁邻竟有城镇,想那弼马温确也是个得道的,否则怎可保全?” 李靖不语,又命各营广布阵势,摇旗擂鼓,一时间,众妖惊惧者甚多。 那独角鬼王见状,即下令道:“凡有惊惧逃窜者,斩!!”又令督军数千人在阵中监察,逃散乱军者皆斩杀,不久便无惊扰。 李靖见状,又驱风雨雷电。鬼王亦使符水相抗,又堆土导水,接木避雷。 李靖抚须道:“那弼马温得道并非意外,其阵中恐不乏能人相助,当徐徐图之。”于是传令众军缓攻,安营扎寨,又令天兵使弓弩齐射,众妖无力还击,纷纷逃至树石之下躲藏,未有多少伤亡。 却说那前部先锋巨灵神未得进攻号令,又闻天王欲扎寨缓攻,急往大营求见,道:“我观花果山妖魔虽数量众多,然多为力贫气短不堪一击,所仰不过那孙悟空一人也。我闻那孙悟空性烈,自视甚高,在天庭时便多与人交手。今请前去挑战那孙悟空,若得胜,众必散乱,悉数屠尽不过片刻而已!” 李靖准,又道:“此番来此,只为擒那首恶。此去不求必胜,但切莫杀生太过。” 巨灵神领命,即执宣花大斧往水帘洞俯冲而下,众猴恐慌,以弓弩齐射,却难破甲皮半分。惊惧间,已至洞外,挥斧将那齐天大圣旗帜一斧砍做两截。 又道:“吾乃上天授命的先锋官,奉谕旨,前来擒拿那孙悟空回天庭复命。若是识相,即刻自缚受降,可饶汝等不死。否则,定让你这花果山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正此时,悟空回返,众猴惊呼:“天上来的大将已打至洞口,又将旗帜砍倒,要让大圣自缚受降!” “来者是什么模样?可曾通报名姓?” “身长数丈,面凶如虎,腾云驾雾,手执巨斧。只称奉旨而来,却未通名报姓!” 悟空笑道:“定是天庭不入流的小辈,竟敢在俺老孙地界撒野,待俺前去会他一会!”于是折冲而走,径往水帘洞而去。 那巨灵神在洞外呼喊几次,未闻半句答复,正要再喊,却见远处一道金光急急而来。未及询问,早冲至身前,一棍向面门砸来。 巨灵神急架斧抵挡,却见那棍来势凶猛,只下便将巨灵神逼退。 巨灵神大惊,再看去,却是悟空扛着那三丈多长,斗来粗细的金箍棒将自己击退,不禁暗自称奇。 悟空即问道:“哪里来的毛神,敢在俺老孙洞府撒野!快快报上姓名,俺老孙棒下不死无名之鬼!” 巨灵神骂道:“你不过小小弼马温,何曾得缘见我这先锋官巨灵神,今奉玉帝旨意擒你!若是识相,即刻受降,归天请罪!若是不从,定将你这花果山斩尽杀绝!” 悟空大笑:“俺老孙在天庭时,战天王,敌元帅,你区区先锋官,安敢造次!今既出大言,且与俺老孙棒下走上几回再说!” 于是,急冲上前,挥棒便打。 却见: 天将本是天石生,历届万千归天庭。 刀枪不入膂力胜,凌霄殿前拜先锋。 引兵擒拿弼马温,只身当前称勇猛。 百千变化行如风,猴王棒下失英名! 巨灵神与悟空斗得十合,未见悟空有半分疲态,反而越战越勇。巨灵神心急,下一合竟以身硬扛悟空棒击,又趁势将斧斩向悟空面门。 悟空急闪,斧刃擦身而过;再击,巨灵神依旧硬抗,再使斧击悟空,悟空再闪,刮去猴毛一撮。 悟空恼怒,铆足力气再击,击退巨灵神数丈有余。 众妖见状,高呼喝彩。唯悟空心恼,遂问道:“你倒不似肉体凡躯,却是何物托生?” 巨灵神道:“昔年天上云土所化天石,因内高洁,被云托于其上,不曾坠下凡间,化灵化生,又至人间历劫千载方有今日之功!凭你小小弼马温,焉能伤我?” 悟空笑道:“原来是天石所化,岂可与金玉比较?”于是念诵法咒,顿时变得与巨灵神一般高大。 两者再战,撼天动地,每每兵刃相击,金光四溅,震耳欲聋。战至酣时,二者较力,竟一时不分上下。 悟空见不能胜,又化形成各种动物环绕巨灵神周遭而行,巨灵神遍寻不着,冷不丁被悟空连敲数棍。 巨灵神撤身急走,想与悟空拉开距离,不想悟空云快,只贴上去又一通猛打。巨灵神发了狠劲,一斧挥向悟空,那气流甚重,只将悟空卷飞出去。 巨灵神见势正要再攻,却见那被卷飞的悟空竟化作根毫毛飘落而下。 悟空真身从其背后跳将而起,一棒砸向巨灵神头顶。巨灵神举斧来挡,铿锵之下,斧柄当即断做两截,金箍棒擦着巨灵神脑袋滑下,只打得手脚冒汗,头皮发麻。 巨灵神大惊,抽身便走,悟空不放,在后紧追不舍。 巨灵神见势危急,遂铆足力气,欲现真身来战,不想前方竟忽得闪过个人影,与自己擦肩而过,直奔悟空而去。 悟空见对方速度极快,撇下巨灵神举棒来迎,却见那道身影从面前急转而走,停在自己百步 之外。 却见哪吒身穿金甲,身缠锦带,手执神兵,威风凛凛,口中道:“李靖之三子,玉帝亲封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在此,求弼马温赐教!!” 说罢,举剑直刺悟空而去 第20章 退天兵 第20章 退天兵 哪吒一剑刺向悟空面门,悟空向后急闪,又挥棒来挡,哪吒抛出混天绫欲缠住金箍棒,悟空见状,忙使个变化之法,穿隙而过。 悟空驾云急走,哪吒在后急追。悟空便将那棒子变作近百丈长,隔空去打哪吒。 哪吒追不上,只能被动挨打,于是收住步子,将那斩妖剑、降魔杵合为火尖枪,又使绣球、金环相合为乾坤圈,步下风火轮烈烈生焰,背后混天绫呼呼生风。 却说哪吒这副行头一上身,悟空立刻便认了出来,忙道:“来者莫不是前日在南洲时交过手的那个‘小金兄弟’?” 哪吒闻言,只冷笑道:“你却看好,这阵中哪个与你相识?你若与我交手,早叫你片甲不留,岂待今日?” 悟空亦笑道:“怎个不是?那日你私自下凡,还带着个叫什么‘铁娘’的侍女。彼时遭我打伤,还在那侍女的怀里哭哭啼啼,搂搂抱抱!可有此事?” 李靖闻言,眉峰倒竖,却是不语。 哪吒心惊,怒道:“泼猴!休要胡言乱语,污人清白!” 悟空大笑道:“原来那日的‘小金兄弟’竟是与侍女下界幽会来了,不期被俺老孙遇见!”又对李靖遥遥拱手道,“行卑鄙之事不以真名示人,李天王果然家教有方!俺老孙佩服!佩服!!” “泼猴!拿命来!!” 哪吒大怒,举枪直刺悟空心口,悟空连番格挡,将哪吒乱枪悉数挡住。 正欲还击,却见那乾坤圈不知何时绕过云层,从空中向悟空头顶打来。悟空欲闪,哪吒忽然胁下生出双臂,一把钳住悟空,使他走脱不得。 悟空一时挣脱不开,被那乾坤圈硬生生砸在头上。 若是旁人,脑袋早碎了半边,然而悟空却只是肿了个包。于是心下大怒,以头连撞哪吒面门。 哪吒吃痛,放开悟空,双方近身,以棍枪乱斗,各击中对方数次,却见金光道道,声声铿锵。 却见: 金龙火凤绊缠绞,凶狮猛虎对撕咬。 生时同源未相伴,枪尖棒下见分晓。 众猴哪见过这般光景,纷纷张大嘴巴,盯着那两道身影。却见那两人战至正酣,早不顾周遭境况。一会儿冲入山中妖阵,将众妖惊得四散而走;一会儿冲入天兵营中,撞得那营帐支离破碎。 哪吒动了真性,项上陡生双颅,胁下顿生四臂,又将兵器化作六般,每臂各持一兵,六目各视一方,对着悟空一通猛打。 这番悟空欲驾云,哪吒每使兵来击,使悟空不得腾云。 悟空心惊,急掐一把毫毛嚼碎,化出小猴万千,直奔哪吒而去。哪吒连退数丈,使诸般兵器焚砍众猴。 正砍杀中,悟空自那众猴身后高高跃起,一棒砸向哪吒头顶。 哪吒心有防备,遂将手中金环和斩妖剑一并抛出,金环一张一合,锁住悟空双腕,斩妖剑从后而上,直穿心口而过。 哪吒心喜,再看去,竟是将根毫毛斩做两截。 却见悟空又自左侧而来,举棒直扫面门,哪吒忙使绣球来迎,绣球将棒子弹开,哪吒遂使降魔杵猛凿悟空,电闪雷鸣,却见又焚得毫毛一缕。 先前两次分神,前臂早抵不住万千小猴,却见悟空真身隐入众猴之间,见哪吒毫无防备,急从中而出,挥棒直击哪吒,只一棒,便将哪吒击出十丈有余。 李靖大惊,急遣众天兵来救,悟空再化毫毛千百,双方只在空中一番乱砍乱杀。 须臾,将哪吒救回阵中,李靖来看,却见左臂淤肿,已似不能再战。 哪吒见李靖,倒身便拜:“父王,那弼马温果非浪得虚名,其所有不过一云一棒,凭那变化的本事,竟略胜孩儿一筹!只恐其真身乃上古仙石所化,否则怎会” 李靖止住哪吒,示意此处不便说话,又急令收兵。 悟空于乱军中左突右冲,将那兵阵搅如一团乱麻,众兵将见其势猛,竟无一人敢近前。 正此时,闻得鸣金声响,众兵将皆各自归营,清点人数,伤者众多,但死者未见一人。 众妖但见悟空凭击退一众天兵天将,纷纷高呼急喝,倒地叩拜,口颂“齐天大圣”之名。 悟空浮于天,但看这妖魔万千,观那兵将千万,顿觉世间万物,亦不过如此而已。 李靖随即便召五营督将共商军事,正商议间,突然心头一紧,急出大营观瞧,却见花果山众妖寂静,并无异事发生。 于是下令探查,闻报得知众妖皆在备战,并无异动。 又令再探。 不久,便有独角鬼王自妖阵出,对天高喊,李靖急领众将外出观看,却见那鬼王拱手道:“李天王,三太子,今二位奉旨征讨来此,我等当将此事说个明白!我家大王仰天敬地,领众妖入道从善,本是天大的功绩。然而天庭敕封个弼马温小官,既羞辱我家大王,又羞辱天下众妖,我家大王不堪受辱,回返花果山,天庭竟出兵来围剿我等!这是哪方道理?” 又道:“今我家大王得道,四洲众人众妖,皆以‘大圣’相称,若天庭识英雄重英雄,封我家大王为‘齐天大圣’,我家大王便可再受官职。如若不然,只道天地共齐,各据一方!” 众天将闻言大怒,急向天王请兵求战。 此时,却见那独角鬼王笑道:“方才我擅自做主,为天王和三太子送了份薄礼。皆说一天不容二日,一山不容二虎。今有齐天大圣坐镇东洲,此处已不需什么旁的神庙、信徒。我东洲派出了三千妖魔,巡游各处,逢着供奉天王和三太子的庙宇便拆,逢着祭拜天王和三太子的信徒便杀!想此时此刻,二位在东洲的信徒恐已再无一人也!自此,天庭一日不退兵,我等便杀一处!不久之后,二位及天上诸仙尽可清静!至于凡间百姓的祈愿,还是留给我家大王!” 说罢,狂笑不止,众妖亦大笑。 李靖青筋暴起,却唯恐伤及无辜,只得罢兵而还。 众妖见天庭罢兵而走,即高呼不止,又连呼“万岁”! 那独角鬼王在水帘洞外频频挥手,似是众妖在对他欢呼一般。 远处的禺狨王见此情景,压低声音对悟空道:“此虽用人之际,但此绝非不是池中之物,当早做提防。” 悟空看着远方坐在院子里的胡幺幺,不觉叹息一声,道:“无妨,无妨。” 第20章 退天兵 第20章 退天兵 哪吒一剑刺向悟空面门,悟空向后急闪,又挥棒来挡,哪吒抛出混天绫欲缠住金箍棒,悟空见状,忙使个变化之法,穿隙而过。 悟空驾云急走,哪吒在后急追。悟空便将那棒子变作近百丈长,隔空去打哪吒。 哪吒追不上,只能被动挨打,于是收住步子,将那斩妖剑、降魔杵合为火尖枪,又使绣球、金环相合为乾坤圈,步下风火轮烈烈生焰,背后混天绫呼呼生风。 却说哪吒这副行头一上身,悟空立刻便认了出来,忙道:“来者莫不是前日在南洲时交过手的那个‘小金兄弟’?” 哪吒闻言,只冷笑道:“你却看好,这阵中哪个与你相识?你若与我交手,早叫你片甲不留,岂待今日?” 悟空亦笑道:“怎个不是?那日你私自下凡,还带着个叫什么‘铁娘’的侍女。彼时遭我打伤,还在那侍女的怀里哭哭啼啼,搂搂抱抱!可有此事?” 李靖闻言,眉峰倒竖,却是不语。 哪吒心惊,怒道:“泼猴!休要胡言乱语,污人清白!” 悟空大笑道:“原来那日的‘小金兄弟’竟是与侍女下界幽会来了,不期被俺老孙遇见!”又对李靖遥遥拱手道,“行卑鄙之事不以真名示人,李天王果然家教有方!俺老孙佩服!佩服!!” “泼猴!拿命来!!” 哪吒大怒,举枪直刺悟空心口,悟空连番格挡,将哪吒乱枪悉数挡住。 正欲还击,却见那乾坤圈不知何时绕过云层,从空中向悟空头顶打来。悟空欲闪,哪吒忽然胁下生出双臂,一把钳住悟空,使他走脱不得。 悟空一时挣脱不开,被那乾坤圈硬生生砸在头上。 若是旁人,脑袋早碎了半边,然而悟空却只是肿了个包。于是心下大怒,以头连撞哪吒面门。 哪吒吃痛,放开悟空,双方近身,以棍枪乱斗,各击中对方数次,却见金光道道,声声铿锵。 却见: 金龙火凤绊缠绞,凶狮猛虎对撕咬。 生时同源未相伴,枪尖棒下见分晓。 众猴哪见过这般光景,纷纷张大嘴巴,盯着那两道身影。却见那两人战至正酣,早不顾周遭境况。一会儿冲入山中妖阵,将众妖惊得四散而走;一会儿冲入天兵营中,撞得那营帐支离破碎。 哪吒动了真性,项上陡生双颅,胁下顿生四臂,又将兵器化作六般,每臂各持一兵,六目各视一方,对着悟空一通猛打。 这番悟空欲驾云,哪吒每使兵来击,使悟空不得腾云。 悟空心惊,急掐一把毫毛嚼碎,化出小猴万千,直奔哪吒而去。哪吒连退数丈,使诸般兵器焚砍众猴。 正砍杀中,悟空自那众猴身后高高跃起,一棒砸向哪吒头顶。 哪吒心有防备,遂将手中金环和斩妖剑一并抛出,金环一张一合,锁住悟空双腕,斩妖剑从后而上,直穿心口而过。 哪吒心喜,再看去,竟是将根毫毛斩做两截。 却见悟空又自左侧而来,举棒直扫面门,哪吒忙使绣球来迎,绣球将棒子弹开,哪吒遂使降魔杵猛凿悟空,电闪雷鸣,却见又焚得毫毛一缕。 先前两次分神,前臂早抵不住万千小猴,却见悟空真身隐入众猴之间,见哪吒毫无防备,急从中而出,挥棒直击哪吒,只一棒,便将哪吒击出十丈有余。 李靖大惊,急遣众天兵来救,悟空再化毫毛千百,双方只在空中一番乱砍乱杀。 须臾,将哪吒救回阵中,李靖来看,却见左臂淤肿,已似不能再战。 哪吒见李靖,倒身便拜:“父王,那弼马温果非浪得虚名,其所有不过一云一棒,凭那变化的本事,竟略胜孩儿一筹!只恐其真身乃上古仙石所化,否则怎会” 李靖止住哪吒,示意此处不便说话,又急令收兵。 悟空于乱军中左突右冲,将那兵阵搅如一团乱麻,众兵将见其势猛,竟无一人敢近前。 正此时,闻得鸣金声响,众兵将皆各自归营,清点人数,伤者众多,但死者未见一人。 众妖但见悟空凭击退一众天兵天将,纷纷高呼急喝,倒地叩拜,口颂“齐天大圣”之名。 悟空浮于天,但看这妖魔万千,观那兵将千万,顿觉世间万物,亦不过如此而已。 李靖随即便召五营督将共商军事,正商议间,突然心头一紧,急出大营观瞧,却见花果山众妖寂静,并无异事发生。 于是下令探查,闻报得知众妖皆在备战,并无异动。 又令再探。 不久,便有独角鬼王自妖阵出,对天高喊,李靖急领众将外出观看,却见那鬼王拱手道:“李天王,三太子,今二位奉旨征讨来此,我等当将此事说个明白!我家大王仰天敬地,领众妖入道从善,本是天大的功绩。然而天庭敕封个弼马温小官,既羞辱我家大王,又羞辱天下众妖,我家大王不堪受辱,回返花果山,天庭竟出兵来围剿我等!这是哪方道理?” 又道:“今我家大王得道,四洲众人众妖,皆以‘大圣’相称,若天庭识英雄重英雄,封我家大王为‘齐天大圣’,我家大王便可再受官职。如若不然,只道天地共齐,各据一方!” 众天将闻言大怒,急向天王请兵求战。 此时,却见那独角鬼王笑道:“方才我擅自做主,为天王和三太子送了份薄礼。皆说一天不容二日,一山不容二虎。今有齐天大圣坐镇东洲,此处已不需什么旁的神庙、信徒。我东洲派出了三千妖魔,巡游各处,逢着供奉天王和三太子的庙宇便拆,逢着祭拜天王和三太子的信徒便杀!想此时此刻,二位在东洲的信徒恐已再无一人也!自此,天庭一日不退兵,我等便杀一处!不久之后,二位及天上诸仙尽可清静!至于凡间百姓的祈愿,还是留给我家大王!” 说罢,狂笑不止,众妖亦大笑。 李靖青筋暴起,却唯恐伤及无辜,只得罢兵而还。 众妖见天庭罢兵而走,即高呼不止,又连呼“万岁”! 那独角鬼王在水帘洞外频频挥手,似是众妖在对他欢呼一般。 远处的禺狨王见此情景,压低声音对悟空道:“此虽用人之际,但此绝非不是池中之物,当早做提防。” 悟空看着远方坐在院子里的胡幺幺,不觉叹息一声,道:“无妨,无妨。” 第21章 齐天大圣 第21章 齐天大圣 且说李靖等人回返天庭,将下界之事悉数奏禀,诸仙闻言,皆大惊。 李靖拜道:“臣受陛下敕命,征讨之事,可见机行事。然此事已非战事而已,臣不敢自作主张,故而引兵回还,只待陛下定夺!” 哪吒上前叩首道:“臣罪该万死,与那孙悟空比斗时,被他使了个变化,打伤了胳膊。臣观他那变化使的精通,绝非肉体凡躯。望陛下恩准,查其本源!” 众仙惊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便分两派。 武官多主战,曰:“天庭不可失威,否则日后诸妖必效仿,请即派精兵良将围剿!” 文官多主和,道:“此本是小事,若再动干戈,只恐生灵涂炭,因小失大!” 玉帝不语。 老君在旁抚须道:“李天王此番暂退有理有据,只不知,若再战,能否得胜?” “胜之易,灭之难。”李靖拱手道,“若要万无一失,恐须再添兵数万,将领若干,方才有备无患。” 老君点头:“此花果山一处而已,若除东洲诸妖,可也?” “这”李靖看一眼玉帝,方又拱手道,“恐须水军相助,封住外围,再以重兵将之一一打散,围而灭之,数年可定。” 老君再道:“此东洲一处而已,若除天下诸妖,可也?” 李靖躬身道:“恐须倾尽我天庭兵力,再以各地地仙、散仙相助,四洲地大,非十年、二十年不可为也!” 老君点头,再问诸将道:“可有哪位以为可比李天王用兵更少,耗时更短的?” 诸将皆不语。 老君遂道:“仙者,以一可敌妖魔数十;妖者,以一可敌凡人数百。若屠尽妖魔须耗费十几,二十年,届时,下界已恐无凡人。若无凡人,天庭又将如何自处?” 众仙不语,齐拜行礼。 老君又道:“孙悟空乃天赐之身,受天官,得天禄,四洲扬名,天下众妖皆以其为首,俯仰皆不过其一人之力。此战若胜,将其拿住,则余孽皆散尽;此番未胜,兴师动众,恐其隐于众妖之间,则难除矣。” 玉帝道:“老君意下如何?就封他那‘齐天大圣’吗?” 老君笑道:“诸仙哪个不行于天‘上’,何况与天平齐?古之皆称‘圣’,然未闻‘大圣’,故不过字号而已,既想要个字号,又未许他官职,倒不觉有何不妥。便是招上天来,亦须观下界众妖,凡有妖作乱者,或招或除,不可使之结成一片,如此百余载,方可无患。” 玉帝点头,问道:“太白金星,你识那孙悟空久矣,以为此事如何?” 太白金星向玉帝和老君行礼,道:“老君所言极是,那孙悟空所求,不过脸面而已,若着其号敕封,必肯归顺!今战不能速胜,封他个名号,只道有官无禄,无须给他事做,养在天地之间,修心养性。再令众仙查四洲妖孽,或招或剿,久之,必无患矣!” 玉帝又问:“众卿以为如何?” 众仙皆对视,附议者众。 于是,命太白金星在此下凡招安孙悟空,太白领命。 却说悟空击退一众天兵,威震五湖四海,又闻悟空意欲建国立邦,与天平齐,四洲妖魔无不遥相敬贺。 那一众结义兄弟听闻悟空得胜,更是纷纷领兵前来庆贺。口中皆道:“本欲助贤弟成大事,奈何路途遥远,故而来迟。” 悟空并不计较,只上好酒好菜,尽情招待。席间,谈建国之事,悟空只连连灌酒,并不搭话。 酒至酣时,鹏魔王开口道:“如今贤弟威震四洲,天下群妖无不仰视!我们这一众兄长本也该伏低做小,又恐违背当年结义的誓约,令贤弟遭人耻笑,故而也不知如何是好。” 悟空听出弦外之音,只道:“众兄弟与我有结义之盟,我既称‘大圣’,众兄弟何不也以‘大圣’称之?” 牛魔王即起身道:“贤弟心意不可违!如今共称‘大圣’,自此更该祸福相依,互相照应!” 诸魔皆无异议。 于是,牛魔王称“平天”,蛟魔王称“复海”,鹏魔王称“混天”,狮驼王称“移山”,猕猴王称“通风”,禺狨王称“驱神”,皆以“大圣”相称。 于是推杯换盏,直至天明方才罢休。 诸魔既散,悟空回水帘洞躺在石床上休息,胡幺幺来到床边,用水为悟空擦拭,口中道:“你这众兄弟皆有异心!早先你与天兵开战时,不见一个来救。如今取胜,各个来求名声。你当少与他们结交,免得遭他们暗害!” 悟空道:“我岂会不知?然我花果山地小,需得他们来壮声势,天庭才不敢冒然来犯。他日再得敕封,余生恐永不相见,何谈‘暗害’?” 胡幺幺劝道:“彼时封你弼马温,旁人求之不得,你却弃如敝履。如今再封,恐亦不得长久!不如早退!” 悟空笑道:“如今正博弈之机,当以此立不世之功,岂可轻退?” 胡幺幺又劝:“昔日,你于方寸山学艺,所求不过长生而已。如今既得仙身,只要肯悉心修行,定可寿与天齐!夙愿既成,你我结伴游历天下,寻一僻静之处隐居可好?” 悟空睁开双眼道:“如今天庭虽退,我却仍为戴罪之身,若与你出了这花果山,恐不能自保。只当柳暗花明之时,自会带你游遍天下!届时,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悟空,我不是那白毛鼠,不会等你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的” 悟空即起身,思量片刻,道:“我已托人为你去寻涂山氏的下落,待此事过去,你愿回归族群便回那涂山氏做个散仙;若留花果山,此处众妖皆受你调遣,若要为王亦无不可。” 胡幺幺沉默片刻,正待答复,却闻报曰:“大圣!外面又有天上的神仙打来了!” 悟空闻言,急取金箍棒在手,急迎而出,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因起先被缚,又见那众猴面目狰狞,捏弩执枪,于是只在洞口呼喊,令悟空外出相见。 悟空见是太白金星,即行礼道:“长庚此来,是为公事?还是仅为叙旧?” 太白金星道:“为仙者,皆为公,哪里来的私事?”又道,“孙悟空,先前因嫌官小,弃官下界,天命斥责,竟绑缚天使,又与天兵相斗,此行本应重罚!然其在御马监饲马有功,相斗时亦不曾杀伤性命,私下开设祭坛祭天省罪,天恩大赦,故不予追究。今闻欲返天庭,应其诚心祷告,特奉天命,封其‘齐天大圣’,请即上天授命!” 悟空大喜,却又问道:“此前诸事皆多劳烦,今日又蒙大恩!只当重谢!”又轻问道,“只是不知,那天上果真有这‘齐天大圣’一职?平日里都做何等事?” 太白没好气道:“你此前种种,不追究你就算不错了!如今既然允你官衔,定有安排,却还想挑三拣四?你且与我回天庭去,若有不顺之处,只管拿我是问便是!” 悟空不敢再言,只连连作揖,又请太白留宴,太白不允,只道尽速登仙。于是辞别众猴,与太白急往天而去 第21章 齐天大圣 第21章 齐天大圣 且说李靖等人回返天庭,将下界之事悉数奏禀,诸仙闻言,皆大惊。 李靖拜道:“臣受陛下敕命,征讨之事,可见机行事。然此事已非战事而已,臣不敢自作主张,故而引兵回还,只待陛下定夺!” 哪吒上前叩首道:“臣罪该万死,与那孙悟空比斗时,被他使了个变化,打伤了胳膊。臣观他那变化使的精通,绝非肉体凡躯。望陛下恩准,查其本源!” 众仙惊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便分两派。 武官多主战,曰:“天庭不可失威,否则日后诸妖必效仿,请即派精兵良将围剿!” 文官多主和,道:“此本是小事,若再动干戈,只恐生灵涂炭,因小失大!” 玉帝不语。 老君在旁抚须道:“李天王此番暂退有理有据,只不知,若再战,能否得胜?” “胜之易,灭之难。”李靖拱手道,“若要万无一失,恐须再添兵数万,将领若干,方才有备无患。” 老君点头:“此花果山一处而已,若除东洲诸妖,可也?” “这”李靖看一眼玉帝,方又拱手道,“恐须水军相助,封住外围,再以重兵将之一一打散,围而灭之,数年可定。” 老君再道:“此东洲一处而已,若除天下诸妖,可也?” 李靖躬身道:“恐须倾尽我天庭兵力,再以各地地仙、散仙相助,四洲地大,非十年、二十年不可为也!” 老君点头,再问诸将道:“可有哪位以为可比李天王用兵更少,耗时更短的?” 诸将皆不语。 老君遂道:“仙者,以一可敌妖魔数十;妖者,以一可敌凡人数百。若屠尽妖魔须耗费十几,二十年,届时,下界已恐无凡人。若无凡人,天庭又将如何自处?” 众仙不语,齐拜行礼。 老君又道:“孙悟空乃天赐之身,受天官,得天禄,四洲扬名,天下众妖皆以其为首,俯仰皆不过其一人之力。此战若胜,将其拿住,则余孽皆散尽;此番未胜,兴师动众,恐其隐于众妖之间,则难除矣。” 玉帝道:“老君意下如何?就封他那‘齐天大圣’吗?” 老君笑道:“诸仙哪个不行于天‘上’,何况与天平齐?古之皆称‘圣’,然未闻‘大圣’,故不过字号而已,既想要个字号,又未许他官职,倒不觉有何不妥。便是招上天来,亦须观下界众妖,凡有妖作乱者,或招或除,不可使之结成一片,如此百余载,方可无患。” 玉帝点头,问道:“太白金星,你识那孙悟空久矣,以为此事如何?” 太白金星向玉帝和老君行礼,道:“老君所言极是,那孙悟空所求,不过脸面而已,若着其号敕封,必肯归顺!今战不能速胜,封他个名号,只道有官无禄,无须给他事做,养在天地之间,修心养性。再令众仙查四洲妖孽,或招或剿,久之,必无患矣!” 玉帝又问:“众卿以为如何?” 众仙皆对视,附议者众。 于是,命太白金星在此下凡招安孙悟空,太白领命。 却说悟空击退一众天兵,威震五湖四海,又闻悟空意欲建国立邦,与天平齐,四洲妖魔无不遥相敬贺。 那一众结义兄弟听闻悟空得胜,更是纷纷领兵前来庆贺。口中皆道:“本欲助贤弟成大事,奈何路途遥远,故而来迟。” 悟空并不计较,只上好酒好菜,尽情招待。席间,谈建国之事,悟空只连连灌酒,并不搭话。 酒至酣时,鹏魔王开口道:“如今贤弟威震四洲,天下群妖无不仰视!我们这一众兄长本也该伏低做小,又恐违背当年结义的誓约,令贤弟遭人耻笑,故而也不知如何是好。” 悟空听出弦外之音,只道:“众兄弟与我有结义之盟,我既称‘大圣’,众兄弟何不也以‘大圣’称之?” 牛魔王即起身道:“贤弟心意不可违!如今共称‘大圣’,自此更该祸福相依,互相照应!” 诸魔皆无异议。 于是,牛魔王称“平天”,蛟魔王称“复海”,鹏魔王称“混天”,狮驼王称“移山”,猕猴王称“通风”,禺狨王称“驱神”,皆以“大圣”相称。 于是推杯换盏,直至天明方才罢休。 诸魔既散,悟空回水帘洞躺在石床上休息,胡幺幺来到床边,用水为悟空擦拭,口中道:“你这众兄弟皆有异心!早先你与天兵开战时,不见一个来救。如今取胜,各个来求名声。你当少与他们结交,免得遭他们暗害!” 悟空道:“我岂会不知?然我花果山地小,需得他们来壮声势,天庭才不敢冒然来犯。他日再得敕封,余生恐永不相见,何谈‘暗害’?” 胡幺幺劝道:“彼时封你弼马温,旁人求之不得,你却弃如敝履。如今再封,恐亦不得长久!不如早退!” 悟空笑道:“如今正博弈之机,当以此立不世之功,岂可轻退?” 胡幺幺又劝:“昔日,你于方寸山学艺,所求不过长生而已。如今既得仙身,只要肯悉心修行,定可寿与天齐!夙愿既成,你我结伴游历天下,寻一僻静之处隐居可好?” 悟空睁开双眼道:“如今天庭虽退,我却仍为戴罪之身,若与你出了这花果山,恐不能自保。只当柳暗花明之时,自会带你游遍天下!届时,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悟空,我不是那白毛鼠,不会等你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的” 悟空即起身,思量片刻,道:“我已托人为你去寻涂山氏的下落,待此事过去,你愿回归族群便回那涂山氏做个散仙;若留花果山,此处众妖皆受你调遣,若要为王亦无不可。” 胡幺幺沉默片刻,正待答复,却闻报曰:“大圣!外面又有天上的神仙打来了!” 悟空闻言,急取金箍棒在手,急迎而出,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因起先被缚,又见那众猴面目狰狞,捏弩执枪,于是只在洞口呼喊,令悟空外出相见。 悟空见是太白金星,即行礼道:“长庚此来,是为公事?还是仅为叙旧?” 太白金星道:“为仙者,皆为公,哪里来的私事?”又道,“孙悟空,先前因嫌官小,弃官下界,天命斥责,竟绑缚天使,又与天兵相斗,此行本应重罚!然其在御马监饲马有功,相斗时亦不曾杀伤性命,私下开设祭坛祭天省罪,天恩大赦,故不予追究。今闻欲返天庭,应其诚心祷告,特奉天命,封其‘齐天大圣’,请即上天授命!” 悟空大喜,却又问道:“此前诸事皆多劳烦,今日又蒙大恩!只当重谢!”又轻问道,“只是不知,那天上果真有这‘齐天大圣’一职?平日里都做何等事?” 太白没好气道:“你此前种种,不追究你就算不错了!如今既然允你官衔,定有安排,却还想挑三拣四?你且与我回天庭去,若有不顺之处,只管拿我是问便是!” 悟空不敢再言,只连连作揖,又请太白留宴,太白不允,只道尽速登仙。于是辞别众猴,与太白急往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