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王妃驾到,战神王爷脸红心跳》 第1章 配不上太子 夜里,大梁国,安庆十年,皇城郊外,避暑山庄。 云子衿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当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裙剥落,她努力攀向了男人的颈间。夜色透过门窗,照在那红润的脸颊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格外的明亮。 “嗯……”一声闷哼,男人呼吸微重,看得出男人此刻,很享受这光景。 密密麻麻的细吻,沿着云子衿的樱唇一路向下,直逼那起伏不定的风光中。 云子衿只觉一阵酥麻,整个人有些恍惚,就在那后的防线即将被攻破的时候,她脑海里还是闪现了那张她爱了多年的脸。 “允川……” “……” 猛地,男人的动作一停,很果断的收起了他的尺寸和欲\/望,一袭长袍落身,男人笔直出了屋子。 屋子内,云子衿只觉神智模糊,全身滚烫,想要再度攀爬到那个冰凉的身子上消暑,却早已空无一人。她只能在无数次难熬的瞬间里,重复的低喃着那个名字“温允川……” 她重生了。 她知道,两年后,太子温允川登基,原本贵为太子妃的她,变成废妃,面容尽毁,手脚经脉全部挑断,孩子胎死腹中,她带着满腔的憎恨与怨念,被烧为灰烬,父母尽丧火海,而她那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妹妹,站在她面前,笑容灿烂,分外华贵。 她说“太子妃之位我就替姐姐坐了,允川哥哥新皇登基,我贵为皇后,那荣华富贵我也一并替姐姐享了,姐姐且安心去……” 苍天有眼,让她这一屡冤魂回到了一切变数的当天。 就是在这天,她那最为信任的妹妹给她下了药,成全了她和太子。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加上相府嫡长女的身份,她毫无悬念的当了太子妃。 所有人都感谢这个好妹妹,包括她自己…… 翌日,叫醒云子衿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百般疼爱,万般信任的妹妹。 “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呀,姐姐……” 一张瓜子脸,柳月眉配着那双桃花眼,即便是刚及笄一年,云悠然已然有了一股媚态。 云子衿醒来,稍微挪动了身子。 周氏将裹住她的蚕丝长衣拢了拢,将她抱的更紧。 就在云子衿欲要侧头的瞬间,周氏用手帕遮住了她的眼,一脸心疼的低声说着“别看……” 云子衿感受着周氏对她的疼爱,默默的道了一声“母亲,对不起。” 被女儿这一道歉,周氏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屋里的一切,尤其是那散落一地的衣物,就像是根根密针,扎得她心痛不止。 屋内异常安静。 皆因圆桌边,坐着两个人…… 即便是大梁国的相国,此刻,也只能是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一脸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女儿,不做言语。 率先打破这局面的是太子温允川。 温允川一身明黄色的绸缎,这颜色彰显着他皇室身份的尊贵,浓眉之下的那双眼,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子衿,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娶你为妻。” 太子开口就直用着他东宫太子的身份,护了云子衿一个周全。 云子衿的身子一僵。 不得不承认,她若不是重生,这一番保护,足够打动她。她真的会和以前一样,以为他爱的是她。 但此刻,她知道,太子娶她,只是为了更好的拉拢相府,让父亲更为忠心的辅佐他罢了。 云悠然在听到温允川这句话的时候,低头咬紧了下唇,眼中有些雾气,即便如此,太子的心里依然只装着她,哪怕她是身败名裂,他也要护着她。 看着床上的云子衿,她眼中多了几分怨恨,今日的她注定是身败名裂的一天,如此,那她就再送她一程。 云悠然低头,说了话,音量不高,却能让屋子里的每个人听到“太子殿下,这里是北冥王的房间,姐姐她……” “住嘴。”太子一声怒斥,直接打断了她。 云悠然身子稍显一顿,止了话。 她话虽没说完,但这仅存的半句话,却将所有人的尴尬摆在了桌面上。 没错,云子衿是在北冥王的房间里成了这副样子的,而此刻说要娶她的人,却是太子。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未免太过荒谬。 太子单手落在桌上,早已是拳头紧握,他这般举动,跟自己往自己头上带绿帽没区别。但他不能放弃相国这么重要的朝中势力。 太子没有抬眼看,只是侧头冲着身边的男人道“父皇大寿已过,北冥王明日便要回封地,本殿知晓北冥王素不近女色,这些小事,就不叨唠北冥王了。” 相比太子此刻的复杂情绪,旁边的男人看起来,就显得淡漠许多。 一身墨色长袍,腰束黑底金丝线的祥云纹宽腰带,一枚上等白玉悬挂腰间。 整个人坐姿挺拔,风神俊朗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慢。他便是大梁国,唯一的外姓王爷,能把人间变为冥府地狱般的人物,北冥王夙冥聿。 夙冥聿把玩着手中杯。对于皇城内的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他本就没什么兴趣。那从不抬起的墨色眼眸,凉薄又矜贵“本王好说。” 听着北冥王这番不负责任的回答,太子的拳头握的更紧。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被他无辜糟蹋不说,事过之后,他却如此轻视。 不过很快,太子便稳住了情绪。他应该感谢他的无视,因为北冥王松了口,他就能将她娶回家。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稍微安稳之际,云子衿缓缓挪开了周氏的手帕,一双杏眼抬起,直面了这屋内的所有不堪。 “多谢太子的好意,只是,子衿如今已是残败之躯,配不上太子,还请太子恕罪。” 墨色的人影稍显一顿,北冥王将手中的玩物定下,一双墨色眼眸缓缓侧移,看向了床上的人。 巧的是,床上的人,也正好看着他。 四目相对,云子衿这才将这个前世记忆甚少的北冥王看了个仔细。 古铜的肌肤婉如一面勋章,刻画着他在北境打下的无数战功,眉如墨画,眸如深潭,鬓若刀裁,挺拔的鼻梁就着那刀锋般的薄唇,一股子说不出的孤傲冷漠和强势。 墨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那游走的视线,停在云子衿的身上,有些反复琢磨的意思…… 第2章 你在期待什么 云子衿自是看懂那双暗眸里潜藏的寓意,昨夜是她主动撩拨,虽然最后他未进行到底,但是那肌肤之亲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一想到昨夜的种种,云子衿只觉耳畔一热,一抹樱红之色在她小脸蔓延开来,她闪躲的侧头,靠在了周氏的怀里。 北冥王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许久之后,那墨色暗眸才稍作下沉,最终从那一地狼藉的碎衣残布中,将视线收回。 云子衿的举动无疑是将自己交给了北冥王。 众人视线看向了北冥王。这个被世人称为冥府地狱般的王爷,谁都知道他不近女色,只征沙场。 北冥王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淡漠起身,离开了屋子。 太子最终在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那抹殷红之后,收住了想说的话,也随即离开。 云家人之后也有劝过云子衿接受太子的好意,但最终都被云子衿拒绝了。 云相始终未说一句,他看的出,她是铁了心的要去北境。 整个云家都是满脸愁容,除了云悠然。 原本她是想着云子衿嫁给了太子,她才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太子。 不过如今,既然她决心要去北境,那她正好落个安静,以后的皇城之内,就再也没有人与她挣太子了。 原本一趟欢喜的避暑游玩,没成想,竟是这般结局。 不久之后,一辆马车从避暑山庄驶出,缓慢下山,马车内众人各怀心事。 云子衿低着头,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记忆里北冥王此次回皇城只为给皇上贺寿,离别之际就在明日。 今日,看他在房间内的态度就知晓,传言他不禁女色是真的。即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等事情,他的回答也只有不清不楚的四个字“本王好说”。 心里这般想着,一双杏眼抬起,悄悄看向了身边的人。此刻的他,闭眼假寐,墨色衣襟衬着那挺拔的侧脸,更显英俊神秘。 他的气质与贵公子不同,他身上更显男人的刚毅与沉稳。不得不说,这种男人气魄着实让人容易沦陷。 云子衿仓惶的收回视线,她没有空闲去想其他,眼下她只有一个目的:跟他一起去北境。 马车的轱辘突然下陷,车子倾斜。 云子衿重心不稳,轻呼一声,一个踉跄,笔直后仰栽了过去。 就在云子衿的后脑欲要撞到马车的一瞬,一个温热的热心垫在了她的后颈。 北冥王单臂用力,将她托回了原位。 云子衿心跳猛烈加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颈间传来的温热让她心生异样,总之,那原本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嫣红。 她心中一喜,看来还有希望。 俏红的脸蛋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晕开,后颈间,温度流失。 北冥王掌心收回,神色淡漠,别无他话。 云子衿心神一紧,低下了头。 不得不说,他那及时收回的单掌,很是微妙。既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又像是男人对女人的照顾。 总之,多一分容易让人误解,少一分,又像无意为之。 云子衿侧身颔首,很是恭敬的道了一声“多谢王爷。” 北冥王侧眼看了她,视线从她胸口扫过,好似顺带一瞥,好似回味什么。 “好说。” 云子衿:又是好说,这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王爷。 太子坐在对面,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管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之情还是出于眼下对云子衿的占有欲,他此刻已然是忍不住了“子衿,坐过来,我保护你。” 云子衿抬首冲着太子莞尔一笑“有劳太子,子衿能……”护好自己还没说完,马车再一次颠簸,只是这一次,明显是碾上了什么,整个车子被颠的腾空跃起。 云子衿吓得双目一大,身体失重,只能在下坠得瞬间,一把抱住了北冥王…… 马车内的众人都是各自想办法维稳。 周氏被云相护在怀中,云悠然一把挽住了太子的侧臂,娇柔的轻呼着“太子殿下。” 云子衿因为方才说话,反应慢了一拍,直接摔落在了北冥王的双膝。 好在她是趴着的,倒没摔落到地。 亲密接触,北冥王能清晰的感觉到腿上的那一抹柔软,与昨夜的触感一致。 深邃的眼眸瞬间一暗,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凉寒,即便是盛夏的天,也不由得让人冷的一个哆嗦。 “停车!” 云子衿在感受到那一份冷意之后,一阵心慌,即刻起身,白皙的鹅蛋脸,一阵涨红…… 幽暗的视线从云子衿的脸上扫过,宽阔的人影直接下车。 云子衿跟了下来。 凌峰在看到北冥王下了马车之后,即刻上前“王爷,昨夜雨势太大,山路陡峭,有山石滑落挡了路,正在疏通。” 北冥王双手背立,看了一眼山路,缓步去了陡崖边,饱览着这里的山川风景。 云子衿跟在了他身后,恭敬的声音,温和轻柔“王爷……” “你所想之事,不可能。”宽阔的人影头都没回,凉薄冷淡的声音将云子衿的希望直接掐灭。 她还没开口,他就知晓全部。 云子衿眼中虽然有惊讶,但不多。是啊,北冥王何许人也?就她这点小心思,以他的城府,怕是一眼就能看破。 心思被看破,难免会难堪,更何况还是一些男女之事。 细嫩的小手紧紧的捏成一团,那削薄的指甲缓缓陷入肌肤,原本已经消失的细口又再度染上血色…… 她知道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倘若她再纠缠,多少是有些不知羞耻。可即便是羞到脸涨红,她还是选择了继续。 要改变命运的齿轮,她别无选择,只能攻破他。 “倘若,我执意如此呢。” 云子衿不知道这句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她只知道,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半点相府长女该有的矜持和高贵,反而像极了那市井里的痴女。一种羞耻感在心底沸腾,她极力的将其按压了回去。 挺拔的人影微微侧动,一双幽暗的眼眸回顾,淡看着眼前的人。 视线从云子衿的脸蛋滑看到双手,在看到她自己划破的那一道细微血痕之后,凉薄的唇瓣勾勒起一抹弧度。 这就是她昨夜“失贞洁”的第一滴血。 “小孩子家吵吵闹闹的事,本王没兴趣。”说罢,北冥王转身,欲要离开。 北冥王虽然和众皇子一样被封为王,但是年龄却长他们许多,再加上他在北境屡建奇功,所以很多时候,虽然大家看起来像是平辈,但实际上,他却是位高一等。 云子衿上前,挡在了他的面前,仰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再害怕,她也必须跟他去北境,只有做了北冥王妃,他日,她才有跟太子和云悠然抗衡的资本。 “王爷!”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云子衿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打颤,一张鹅蛋脸,仰视着夙冥聿,月眉微蹙,神色心慌,一双杏眼更是雾气蒙蒙,柔弱聚集在她的脸上,好似再多一分,便能化作泪珠滴落,让人忍不住怜惜。 近在咫尺的距离,墨色的眸子里映着娇弱万般的脸,北冥王嘴角的弧度未减,食指轻轻一挑,挑起了云子衿的下颚。 巨大的身高落差,让这位王爷少有的弯下了腰,狭长的瑞凤眼浅浅一眯,一张俊朗的脸缓缓落下。 云子衿的身子微微一怔,她深知他要做什么。很识趣的闭上了眼,准备迎合他。 然而,一道声音带着几分戏虐和嘲弄“你在期待什么?” 第3章 你喜欢这样 云子衿恍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分外好看,只是那嘴角扬起的弧度,无不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霎那间,一阵滚烫从云子衿的耳畔烧到脸颊。原来他并不是要吻她。她的娇弱并没有让他心动。他果然不近女色。 修长的手指越过云子衿的脸颊,那张鹅蛋小脸落在了他的掌心,指腹轻轻一划,一道泪痕被抹掉。 “北冥王,你做什么。”太子放心不下云子衿,在车上少坐半刻之后,还是下了车。 结果,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北冥王调戏云子衿的画面。 太子当即气的高声呵斥,疾步走来。 看到太子和云悠然一同来了,狭长的暗眸里兴趣全无,北冥王缓缓起身,笔挺的身姿一如之前的淡漠,两人正面对上的一瞬,那墨黑的眸子只是一蹙,一股寒意肆起,凉的太子身形一顿,显了几分紧张。 北冥王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浅浅一笑,微凉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众人听见“在北境,莽夫都知道,护住自己的女人。” 而他堂堂大梁国的太子,却做不到。 敢将太子与莽夫作比较的,怕也只有北冥王了。 高大的人影笔直离开,那深色墨衣,如他一般,高深威严,神秘黑暗。 太子听着这一句满是讥讽的话,心有不甘,却又无法反驳。他是深爱她的,但眼下,她并不接受他。 再加上她失了贞洁,便和以往不同,若真要执意娶她,便是有辱皇室威严,父皇母后定不会同意的。 他是爱她,但是要拿东宫太子之位去做代价,他实属做不到。 “子衿,我……”太子在沉思之后,还是满脸愧疚的开了口,想对云子衿说点什么。 云子衿只觉一阵烦闷,一想到前世,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为清楚,别说拿太子之位换她,随便一个女人勾引一下他,他就能废黜她的太子妃之位。 “太子殿下,你我缘分尽于此,以后莫要纠缠。”云子衿很是客气的冲着太子侧头行了礼,笔直的朝着北冥王的方向走去。 “子衿……” “太子殿下!” 最终,云悠然的一顿宽慰,让太子心有依靠的留在了原地。 云子衿侧目看着那两人,只觉一阵恶心。 …… 北冥王冲着凌峰吩咐了一句“备马”,背手而立。 云子衿听闻,上前一步,语调坚决“王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深色的背影没有动容。 凌峰将马匹牵来,北冥王翻身上马,便要离开。 凌峰欲骑马跟随。却不料,云子衿上前拦住了他,将一两银子递给了他“将军,这马我买了。” 凌峰意外看了看云子衿。 瞧着王爷没个示意,他只好将马匹给了她。 云子衿看着比自己人还高的马,显了几分局促。 凌峰见状,单膝跪地,双手承托“云小姐,请。” “谢谢!”云子衿冲着凌峰感激的道谢,随后上了马。 好似听到了背后的声音,北冥王缰绳一拉,一夹马肚,马儿一呼,迈了步子。 云子衿默默记下步骤,学着拉起了缰绳。 马术在北境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但是云子衿不知道,此刻的她只知道要追上他。 一而再,再而三的从马上摔落之后,她的衣衫已破损,沾满了灰尘,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 太子在一旁看着心疼,上前道“子衿,这路很快就能通行,你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 “不劳太子费心。”云子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走向了马匹。 “子衿,你别这样,就算你不愿嫁我,以相国的身份,只要你愿意,京城里的各大府门,都由你……” “够了。”云子衿厉声打打断了太子的话,迎面看向了他。说什么她不想嫁,分明就是他不敢娶。 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凭借相国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她失去贞洁,也能在皇城谋一份婚事。 她何等了解他?她只要还留在皇城,无论以后嫁给哪个府邸,他以太子的身份施压,她都难逃被他凌辱。 “太子殿下,我如今不妨也把话给你讲明了,我既然失身于北冥王,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以后,我无论生死,都与太子无关。” “子衿……”太子一听这话,心里一阵慌乱,上前欲要拉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难道我们十几年的相知,相……” “我与太子并不相知,还请太子切记。” 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要说一点留念都没有,那是假的。 但是这仅存的留念在背叛和仇恨面前,不值一提。 云子衿翻身上马,这一次,她成功了。 目视着前方的背影,她只有一个念想,追上他。 “驾!” 马车内,云相和周氏看着这一切。周氏的眼里早已哭的通红“老爷,我可怜的矜儿啊……” 云相轻轻安抚着周氏,满是沟壑的眼纹,衬的双眼忧虑极深,默默的看着北冥王的背影出神…… 北冥王虽是骑马离开了,但身后,云子衿那一番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回味着昨夜与她亲密的一切,凉薄的唇瓣勾了起了一抹弧度。 有意思,情迷之际叫着心上人的名字,清醒之后,又拒绝心上人的婚约,明明那方面生涩稚嫩,一碰就会娇羞的人儿,却又变着花的勾引他…… 思虑中,手上的缰绳稍显松脱,马儿的步子也逐渐缓慢。一人一马,有意无意,好似等着什么。 “王爷!”清澈的声音透着一股欣喜。云子衿上前,与北冥王并排走着。她能学会骑马,能追上他的步伐,她就相信,她还有机会。 北冥王侧目,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着,不得不说,衣衫破损的她,有着另一种残缺柔弱之美。 目光所至,无不火热,尤其是昨夜止步的地方…… 感觉到了北冥王视线里的异样,云子衿惊得羞红了脸,即刻侧过了头,心跳猛烈加速。 云子衿闪躲的模样让北冥王嘴角一勾,淡笑一声,侧过了头“本王还以为,你喜欢这样。” 第4章 好马吃不吃回头草 云子衿暗暗的一咬下唇,耳畔的霞红如火燎般将整张脸烧的通红。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同时她更明白,刚刚马车内她故意贴靠在他腿上的接触,在陡崖边,她故作娇柔的可怜姿态,略显生涩的迎合……他其实都知道。 被揭穿了心计,云子衿这一刻深知他们二人的差距。冥府地狱般的人物,的确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等了她片刻,瞧她没说话,他没有多问,扬鞭一策,马儿疾步跑了起来…… 云子衿站在原地,看着那策马奔驰的背影,她知道,失败了。 小腿有模有样的一夹马肚,马儿缓步前进,云子衿坐在马背上,陷入了沉思。 不管她装的多么娇羞,委屈又或者稚嫩,坚韧,对这个王爷都没有什么用。哪怕是似有似无的肌肤之亲,他都是无动于衷。 看来美色之路是行不通了。 长长的狭道上,云子衿骑马走着,突然,一阵飞鸟受惊似的飞向了树林上空,她好奇的仰头看了看。 却不曾想,再低头,一群山匪从树林子里冲了出来。 马儿惊得长啼一声,她直接被摔落在地。 “哟,小美人,一个人?陪爷几个玩玩……” “这小脸蛋儿,一看就很滋润,好久没遇上这等美人了……” 山匪说话间,将云子衿包围,话里全是对她的轻薄之意。 云子衿吓得脸色惨白,慌张的想逃。 一个山贼拿刀拦下“美人,往哪儿跑?” 山贼很是默契的集中逼近云子衿,满口污言秽语。 看着越来越多的山匪直逼自己,云子衿一双手,死死的拽紧胸口的衣襟,杏眼含泪,说不出的绝望。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昨夜真的跟了他…… “上马。”一道声音,伴着马蹄声,由远而近,低沉浑厚。 驰骋在马背上的人,一身墨衣,正是北冥王夙冥聿。 宽大的掌心向她伸来。 没有任何迟疑,她抓紧了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有力。 宽大的手掌在接到小手的那一刻,瞬间握紧,强有力的臂膀靠将她直接带起,侧放在了胸前。 “驾!” 马儿吃痛,极力奔跑,云子衿靠在这堵宽阔的胸膛内,心跳乱的很。 绝境之中,他似救赎,似希望,就那么明亮的照进了她的内心。 感激夹杂着其他,虽然说不上爱慕,但难免倾心。 一双小手很小心的环抱在他的腰间,她靠着温热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一阵安稳。 她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鸟受惊,必有缘由。”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云子衿想起了刚才树林中高飞得那些鸟。一阵后怕,让她将他的衣裳抓的更紧。这简单几个字,却无不显着他经验老道。 一段奔跑之后,马蹄声逐渐放慢。 夙冥聿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的燥热,稍显不适的微微蹙眉。怀中的人还没察觉异样,依旧那般紧贴的抱着。 独特的柔软贴靠在他的胸膛,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总归是有一些反应的。 幽暗的眸子低垂,恰巧又看到了那衣衫掉落显露的香肩与绳结。 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有几分隐忍“露给本王看的?” 头顶的声音,让云子衿猛然回神,下意识的侧目,果然,刚刚挣扎的时候,衣衫早已不整。 小手一拉,肩头的光景瞬间遮盖,云子衿拽着衣裳。靠在怀中不敢动弹。 “山贼已远,云小姐自重!” 一句明显驱赶加嘲讽的话,将云子衿的心中对北冥王心存的感激之情,瞬间减弱。 他的话语,在她耳里听来,就好似在驱赶一个不知恬耻的荡妇一样。 云子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过这匹马比刚才的那匹高了许多,跳下的一瞬,直接把脚扭了。 吃痛的人影,身形一晃,她咬紧了牙,没让自己发出一声,以免又被他认为,她是在勾引。 心里,她默默的将马背上的人剜了一眼,试探性的走了一步。不行,脚踝太痛。 她下了马,没有那抹柔软,北冥王身上的燥热感也随之消失。 他稍作舒适的调整了下坐姿,略显散漫。 见她不走,他的视线从她的脚踝上扫过,金贵的身躯,弯腰伏身,侧撑在马鞍上,略带“好心”的问着“云小姐若是需要马匹,本王可帮着传个话给相府,或者……” “太子府!” “太子府”这三个字,他尾音拉的很长,说的很刻意。毕竟,昨天情迷之际,她嘀喃的就是温允川的名字…… 云子衿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嘲讽她,找她的乐子。 但此刻,就算她窘迫的不成样子,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与可怜。 “不需要。” 冰冷又倔强的声音让北冥王嘴角的笑意一浓“这里距离皇城还有十几里地,云小姐确定不需要?” 听着北冥王故意的刁难,云子衿一点都不想理他,气的,跛着脚连走几步。 瞧着她走了,他也驱马走几步,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云子衿看着旁边的马蹄,心里怒火骤升,她从小是相国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众心捧月般的人,几时被人这么戏弄过? 他喜欢跟着是,好,她倒要看看,他这匹高贵的好马,吃不吃回头草。 云子衿气的一哼,掉头就往回走。 然而,高大的人影起身,坐在马背,身姿笔挺的很。 “后面有山贼哦,云小姐可要三思!” 经北冥王这一提醒,云子衿即刻定住了步子。方才的怒火,被眼下的困境取代。 回城,十几里地,他的脚是走不回去的,返回,又有山贼。 她进退无路可走,云子衿一脸失落的站在原地,瞬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个黑心王爷,她真的能接近吗? 种种心结,压的云子衿无力的坐了下来。 低眉垂眼,在看到自己那一身的脏乱不堪的衣裙之后,她不自觉的将胸口的衣襟抓紧,断不能再让肩头的衣裳滑落。 内心的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被严重创伤,一股莫名的委屈让她止不住的落了泪…… 一想到旁边马背的人,云子衿双手抱膝,卷成一团,将头深深埋在了双膝中,不想让那个人看到。 但那微微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 夙冥聿嘴角的弧度,突然一僵,暗眸一沉。 她在哭。 马背上的人影再无方才的笔挺之姿,指腹来回磨着马鞭,沉默了…… “王爷……”正巧,凌峰骑着马追了上来。 在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后,凌峰的眼里稍显了几分异样“王爷,这……” 这情景,让谁瞧见了,都是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姑娘家,还把人弄哭了…… 第5章 明明就喜欢云小姐 凌峰的一语看破没说破,将云子衿最后体面,摔碎。 堂堂一个相府的嫡长女,如今漫山遍野的追着男人跑,还要被男人戏弄,这样的丑闻传出去,还谈什么自尊,谈什么脸面…… 崩溃来的无声无息,那抽搐的声音,抖动的肩膀没有任何隐藏的显露了出来,双膝之下的她,早已哭成泪人。 凌峰见状,一摸额头,无从适好。 想他也是堂堂北境大将军,要被人知道他跟王爷两个大男人这般欺负一个女儿家,这在北境传出去,是会被骂死的。 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追王爷了,唉。 北冥王坐在马背,垂眼看着小巧的人影,沉默不语。 许久,待到那抽搐的肩膀缓缓停下,她的呼吸恢复平静。 低沉的声音显了几分温和“上马。” 云子衿听到了,但她不想听到。 她扭头看向了一边,没有搭理他。 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动,将她的倔强看在眼里。 他的身姿再度变得挺拔,他视线侧移,平眺前方,声音凉薄“本王不说第二遍。” “……” 云子衿是个聪慧的人,方才她哭了那么久,他没离开,显然是在等她。 他这句话,明显是在提醒她适可而止。 但是,她心中不甘,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上马这种事…… 倔强的抬头,云子衿鼓起最后的勇气,看向了马背上的人,一双杏眼在刚才的恸哭之后,雾气朦胧,微微泛红,那浅咬的唇瓣似若樱桃般粉嫩水润,若开若合。 “你会……” “不会。” 她的问题还没问完,他就很果断的拒绝了她。 她心中一凉,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脚步很沉。 他将她拉上马,不再让她侧坐。她那柔软的身子太过容易让他失控。 云子衿和他一样的坐姿,骑在马背。 她心里心事满怀。她知道,这一路回了皇城,两人的关系就算结束了。 沉默的低头,她很安静。 “踩我脚上。” 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她试图按照他说的做。 但是一双腿晃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位置。 两人同时侧身一看,才发现,她的小短腿离脚踏差了一大截。 “……”夙冥聿是无心的,他原本是想教会她骑马,以后遇到山贼,她至少能脱身。 但这种误差他实属没想到。 她那小短腿,看的夙冥聿的双眼忍不住的一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云子衿看着如此大的身高差,以为他又在戏弄她。 一双杏眼抬起,她冲着他狠狠一瞪。 “咳……”夙冥聿稍显控制的收紧了笑容,双臂将她再度揽在怀中“握好缰绳。” 两人就这么骑着马,慢悠悠的回了城。 夙冥聿将她送到了相府门口,才离开。 离开之际,云子衿追上前。 “你还会再回来吗?” “不会。” 他坐在马背,没有回头,回答的很淡漠。 云子衿低下了头,声音很轻“谢谢你送我回府,一路保重!” 她没有叫他王爷,她只想以一个被他救过的人的身份,以表感谢,仅此而已。 她话说完,转身走向相府,只是鼻子一酸,眼泪很不争气的滑落。 她知道,他这一走,两人就再无交集了。 马背上的人影稍显一顿,最终背向离开。 凌峰跟在北冥王的身边,回头看着相府门口的人影,稍显可怜的说道“王爷,这云府大小姐对您都做到这份上了,您也舍得。” 夙冥聿没理睬他,自顾自的走着。 两人回到了王府门口,夙冥聿站在马前,视线落在了脚踏上。 “爷,这脚踏要换吗?”凌峰上前问着。 夙冥聿稍显思考的抬手“就这儿,加一个。” 说完,他转身进府。 凌峰盯着那个高度看了看,猛地明白过来。一边干着活,一边叨着“王爷明明就喜欢人家云小姐,还装……” 这天的傍晚,王府迎来了客人。 云相国亲自登门拜访,为的自然是白天发生的事。 以他的老道和阅历,他当然知道,云子衿那些女儿家的手段,是留不住北冥王的。 若不是心疼女儿到极致,也不会做这番决定,毕竟牵扯甚多…… 王府的书房内,云相国和夙冥聿各坐一边。 谈的是云子衿去北境的事儿。 “北境乃苦寒之地,云小姐去了也适应不了,相国无需多言。” 夙冥聿扶着手中杯,意思很明确。 相国一笑,他当然知道,就这么空口一言,他是不会答应的。 相国的手指在杯中一点,沾了茶水,随后,在桌上缓缓写了起来。 待到两字写完,相国拂去茶杯,将字迹显露在了北冥王面前。 “倘若,老臣以此做嫁妆呢?” 夙冥聿侧目,视线落在那两个字上,一双长眼浅眯,不再似方才那般独断。 相国见他有所动容,缓缓起身,冲着他弯腰行了礼“老臣告辞!” 夙冥聿冲着云相国颔首点头。 “凌峰,送客!” 云相国离开之后,夙冥聿垂眼看着桌上的茶渍,即便茶渍已干,但他还是注视了良久。 相国就是相国,他一出手,就知道他要什么…… 翌日,北冥王府的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北冥王很隆重的来接了云子衿。 云子衿在周氏的陪伴下,上了马车。周氏哭的伤心,但是昨日她们促膝长谈,她知道,她去北境的心意已决。 况且云相国也支撑她去,她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接受这现实。 云相站在门口,看着车马,眼中不免一红,朝着夙冥聿走去。 “子衿,还请王爷一路多多照拂。” 夙冥聿冲着他礼貌颔首“相国放心,只要相国信守承诺,本王自然不会亏待她。” 听着夙冥聿这句明晃晃的承诺,云相国沉默的点了点头。 众人打完招呼,马车渐行渐远。 街道的另一侧,太子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心中一阵难受。 云悠然站在他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问道“太子殿下,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放着姐姐离开吗?” 太子眼中的悲伤瞬间一滞,侧头看向了云悠然。 第6章 别分心,云小姐 “听说,这一次,六王回朝,北冥王身边虽说人多,但贴身的总共就百来侍卫。太子殿下如此心系姐姐,倘若北冥王回北境途中遭遇不测,姐姐最终不还是太子殿下的。” 云悠然在一旁冲着太子小声说着。 太子的眼中稍显动容,毕竟他和云子衿十几年的感情,哪里能做到说忘就忘。 就算云子衿已经失身于北冥王,但他没得到,在他的心中,对她的占有之心依然还在。 云悠然见他有所动容,紧追不舍“太子殿下,北冥王回北境,路途遥远,只要部署妥当,总归有他提防不当的时候……” 太子此刻看向马车的眼神里,欲望十足“你可有人?” …… 队伍驶出皇城,一路向北行驶,所有士兵将领都是骑马,整个行进队伍中就一辆马车,马车上就两个人,云子衿和李妈。 李妈是云子衿的奶妈,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让她照顾她,最让相府放心。 两人在马车内说着贴己话,外面将士的议论声渐浓。 “咱这一行人全是大老爷们,这突然多出个娘们来,真特娘的不习惯。” “可不是嘛,柔柔弱弱的还要坐马车,这得耽误多少功夫。” “听说,就是仗着相国得面子,死皮赖脸的缠着咱王爷。” “嗨,咱王爷哪里看的上她啊。” “……” 李妈听着这些话,心疼的上前,将她护在怀里“莫要听这些有的没的,你身份尊贵,不理这些。” 云子衿从李妈的怀里挣脱“李妈,你且坐马车慢些走,无关紧要,但我不能。” 云子衿说完,撩开了门帘,向凌峰要了一匹马。 凌峰牵了一匹小马过来,这也是王爷提前就吩咐准备好的,他们北境男儿都是人高马大的,这种小马很少见。 马车停下,原本就对她有所抱怨的士兵们,此刻就更显的没耐心了。 有的甚至直接抱怨“就这种速度,这得走上一个来月才能到北境。” 听着背后的嘲讽声,云子衿上了马。 今天的她在知晓北冥王会来接她的时候,就特意装扮了几分。 鹅黄色的罗裙缭姿,金丝银线绣着淡白水仙,将她原本就白皙的脸蛋儿衬的更显干净。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幼弱鼻梁下一张樱桃薄唇,略显俏皮的上扬,一股生来的贵气与傲娇被她显的淋漓尽致。 裙摆越过马背,随意的散落两侧,一种俏丽又柔美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 众士兵齐齐看向了她。 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粗汉子,哪里见过如此娇柔美丽的女子,一时间,队伍里唏嘘声一片。 云子衿嘴角含笑,秀发散落嫩肩,几缕流苏清幽的晃着,一阵风将发丝迎风吹起,丝丝秀发好似魔力一般,惹得众人移不开眼。 她缰绳一拉,从队伍一侧经过,在经过刚刚议论她的那些士兵旁,她稍显停留的侧目,冲着他们很是客气的侧头颔首,随后就无视的笔直走向夙冥聿。 她需要得到这些将士们的认可,至少第一映像不能太坏。 北境的百万大军,可不会为了一个花瓶,起兵谋反。 身后的嘲讽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叹声,无不是惊叹她的美貌。 云子衿的心中暗笑,这种粗鲁大汉不似北冥王那般深沉稳重,要拿下他们的第一映像,不算太难,美貌,足够。 恰巧,她拥有。恰巧,她美而自知。 云子衿骑马到了夙冥聿身边,一路赚足了眼球。这会子,她脸上的傲娇小表情毫不掩藏。 夙冥聿听着身后将士们的“军心涣散”,侧头看向了她。 这一眼,让他明白了她的傲娇,确实有资格。 “过来。” 夙冥聿神色深谙,嗓音低沉。 云子衿骄傲的仰头,夹着马肚,看向一边,不做理睬。 无奈的浅笑,他摇了摇头,只好扭转马头,靠向了她。 她的余光看到了他的转变,心中有几分喜色。 猛地,她腰间一股力道将她抱起,随后,她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马背。 这种美貌,本就耀眼,又是在一群男人堆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宽阔的背影将云子衿挡了个严实,后面的士兵再想多看一眼,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唯一能看到的就只剩那干净的裙摆时不时裹挟着北冥王的双腿。 看的人心里一阵痒痒。 北冥王环抱着怀中人,弯腰低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昨天的云小姐,可不似这般傲娇。” 云子衿被他这一嘲弄,小脸一红,正要转身,他却让她“坐稳。”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匹马多了一个脚踏,那个高度,她正好能踩到。 她心头一暖,原来他心中有她。 心里一阵欢愉,她的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别分心,云小姐。” 被他看透心思,云子衿心跳加快,脸更热了。 看着她耳畔那一抹红似云霞的羞涩,他的嘴角也有了笑意。 “脚踩稳,重心下沉,抓紧缰绳……” “驾。”夙冥聿策鞭一挥,将她护好,马儿疾驰奔跑起来。 众人见状,好似血脉觉醒般,扬鞭一策,吹着口哨,追随其后。 云子衿在夙冥聿的引导下,很快就懂了策马飞奔的要领。 一段路程过后,夙冥聿已经可以逐渐放手,让她主宰缰绳了。 他低头看了看她,个子虽然娇小,倒挺聪明。 “相国可有给你交代什么?” 夙冥聿突然的问话,让云子衿稍显分心,他即刻握住了她的手,拉紧了缰绳。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她的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 她摇了摇头“没有。” “嗯。”头顶传来了他闷哼的声音,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看来,他和相国之间的事,她并不知晓。 队伍一路策马前行,一开始还有些抱怨的将士们,此刻也变了口吻。 “欸我说,咱们这回,还真有个女主子了。” “谁说不是呢。” 这一路行程,中途虽然也停留了几次,但云子衿都没有久留。她不想成为队伍的累赘。 夙冥聿将她的倔强看在眼里,没有驳她的意思。 毕竟,北境,确实离不开他,他必须尽早赶回去。 晚上,到了驿站,云子衿回到房间。 李妈是坐的马车,在后面,所以这一路,她没有用人伺候。 店里的小二给她备了热水。 “小姐一看就是娇贵的人,小的给小姐燃一支香,去去乏。”店里的小二说完,点了一株香,退出了屋子。 云子衿褪下衣裳,准备沐浴。 一天的行程她也的确有些乏了。 然而,衣衫褪去,还未走到浴桶边,她意识一沉,失去了知觉…… 第7章 云小姐,这是害羞了 夙冥聿的房间就在云子衿隔壁。 他正仰躺在床,闭目养神,听到隔壁房间闷哼一声响。 他双目一睁,猛地坐起,径直进了云子衿的房间。 此刻的云子衿只有一件外衣避体,一个店小二正蹲在她身边,欲要下杀手。 见夙冥聿进来,店小二越过窗子,直接跳出,逃向夜色。 夙冥聿将地上的人抱起。 凌峰冲了进来。 “王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凌峰追着店小二消失在了夜色。 夙冥聿将云子衿放落在了床榻,拿被子将她遮盖好。 幸好他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浓眉深锁,夙冥聿看着床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凌风提着一具尸体和一个女孩进了屋。 客栈的老板跪在桌前,瑟瑟发抖。 “王爷,小的确实不知这是哪里来的刺客,这里是官家驿站,小的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次行刺啊。” 夙冥聿端坐在桌前,没有理睬。 凌峰上前,将那具尸体丢落在地“爷,这个刺客是装扮成了这个女孩混进来的。” 女孩一听,赶紧跪下“她将我绑了,封住嘴,丢在了马厩,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夙冥聿将地上的尸体来回打量了一番“可有发现?” 凌峰低头道“追上她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很干净利索。” 夙冥聿点了点头,挥了手,众人退出了屋子,凌峰也将尸体处理的干净。 屋内,夙冥聿稍显沉默的看向了床上的人,为了谨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最终还是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夜色渐深,云子衿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沉,梦里,她梦见了府里的软枕,习惯的抱着,格外舒适。 夙冥聿睡的本就浅,那一副柔软无骨的身体绕着他,顿时让他燥热难耐。 正想侧头将她扶正,却不料,滑落的被子下,她身上空无一物,这番景象,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两人初次接触的那一晚…… 突然的脱离,他起身别开了视线,随手一拉,被子再度将她的白皙完全遮盖。 即便是定力极好的他,眼下也出现了少有的乱。 坐在桌边,倒了茶水,一顿猛灌,才凉了下来。 无奈地一笑,他摇了摇头。这等窘迫,他还当真是第一次有。 这一夜,他难熬的很,几乎是枯坐了一宿。直致天亮,他才离开。 云子衿睡醒,天已大亮,身上也换了干净衣裳。 一想到同行队伍里没有女子,她抓紧了衣襟,心有忐忑的推开了门。 门外,夙冥聿一身墨衣,双手撑放在二楼栏杆,俯视着下方。 云子衿上前,在他身边小声问道“昨晚……” 她虽然睡的沉,但是记忆还在,昨天她晕倒的时候,明明记得是在沐浴前,身上不着一物。 听着她声细如蚊,他转过了身。 看到她一如最初那般娇羞,他淡笑不语,一双暗眸在她身上打量。 云子衿抬头,正好就看到了他那双幽暗的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衣裳。 她这才意识到,这一身衣裳,十有八九是他穿的。 一想到此,云子衿低下了头,白皙的脸蛋如晚霞般火红。 夙冥聿哑然一笑。 她昨晚是睡的香,倒是把他折腾的难受。 弯腰伏身,他单手撑放在门框,单手把玩着她的发丝,伏在她耳畔轻声道“本王记得那日,是谁说过,生是本王的人……对了,后面还有什么来着?” “你……” 云子衿听着他如此调侃,深知,那日她对着太子表露决心的话,他都听到了。 一想到两人之间的种种,云子衿脸红似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声音更小了“别说了。” “怎么了?” 夙冥聿温柔下压。 他身形宽阔,墨色的衣襟将娇小的她压了个严实,瞧她又红了脸,他嘴角笑意更浓。 昨晚的难受,他可不能一人白受。 “肌肤之亲都有了,又是本王的人,穿件衣裳很正常。” 果然,衣裳是他穿的。 云子衿揪着他衣袖的手,更加用力了。脑袋一低,正好又抵靠在了他胸膛。 “云小姐,这是害羞了?” 云子衿扯着他的衣袖,用力拽着,试图阻止他。 好在店里的女孩上了楼。 夙冥聿这才放过了她。 “小姐醒了?小的手笨,这衣裳不知道给小姐穿好了没。” 云子衿一听这话,才知道刚刚夙冥聿是在逗她。 愤怒的杏眼冲着夙冥聿瞪了过去。 夙冥聿稍显不自在拍了拍衣袖,下了楼“袖子都拧皱了,唉……” “王爷,东西理完了。” “准备启程。” “是。” 云子衿跟着下了楼,眼里一阵恼火。看着那墨色人影走远。 暗叹,那一身衣色跟他真配,都是黑心玩意儿。 等她去到马旁,夙冥聿已经衣冠楚楚的在马上等她了。 她笔直走向了那匹小马,上了马。 “不过来?” 夙冥聿侧头,面色温柔的看向他。 云子衿轻哼一声,看向一边,懒得理他。 策鞭一挥,云子衿将昨天学的御马术展现了出来。 小马虽矮,速度不差,一个眨眼间,她便驰骋远去。 夙冥聿眉眼一挑,脾气还挺大。 跟了上去。 一行人再度启程。 队伍中,一个叫赫鲁的副将,追随在夙冥聿身边,冲着云子衿就道“这城里的姑娘都这般娇小吗?” 云子衿回头看向了他。 他那块头完全够四个她那么大,着实魁梧。 “大部分都是如此,也少有高挑的。” 鲁赫冲着云子衿豪爽的一笑“云姑娘这么小巧,咱王爷那么大,可吃的消?” 云子衿被他的话呛的看向了一边,默默加快了速度,不再回应。 凌峰扬着马鞭冲着他甩了过去“云姑娘不是北境人,你莫要胡言乱语的,以为我们北境男儿都是莽汉。” 赫鲁一甩马鞭,速度不减。 “嗨,要不说这么些年,你是将军,我是副将呢,不就是我没你那么人五人六的嘛。” “是,王爷。” 夙冥聿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儿,见她不说话,便笑着加快了速度。 众人边赶路程,边聊着天,一路倒不无聊。 路行一段。 突然,一阵林鸟飞过,鲁赫,凌峰两人脸色一变,几乎是同时跃马。挡在了夙冥聿的马前。 夙冥聿一把勒住缰绳,马儿原地立起。整个队伍集体停滞。 云子衿不明所以,没来得及减速。 “不好。” 夙冥聿轻呼一声,欲要上前,已经来不及了。 一张大网在众人眼前落下,一人一马就这样被擒住。 第8章 娇滴滴的很 云子衿常年深居相府,对这些江湖之上,打打杀杀的事情,毫无经验。 眼下,她被困网中才知道,落了陷进。 厚重的大网将她覆盖,她抬手间才发现,这网要比她想象中的大,也比她以为的重。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大网收紧,将云子衿困在其中,一个黑衣人将她掳走,笔直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赫鲁冲着凌峰一吼“我左,你右。” 两人默契上前。凌峰手中长剑出鞘,赫鲁大斧在手,从两边包抄。 夙冥聿脚下一蹬,直逼黑衣人。 云子衿被被黑衣人扛在肩头,晃得一阵头晕,冲着黑衣人的肩头重重咬了下去。 黑衣人吃痛,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她便失去了只觉。 等到云子衿再次醒来,已经被夙冥聿抱在怀里了。 身边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已全数断气。 “好快的手法,追上就服毒自尽,和驿站的那个刺客一摸一样。” 凌峰上前,将众人检查一遍,确定无一生还之后,回到了夙冥聿的身边。 “王八犊子的,竟然敢行刺王爷。” 赫鲁一向话糙,在连续遇袭两次之后,他自是脾气暴走,拿着斧头一阵憋屈。 夙冥聿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 不,这些人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云子衿来的。 夙冥聿没做停留,冲着身边的人一声令下。 “火速上马,立刻启程。” 众人齐应一声“是。”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队伍,策马飞奔。 这一次,他没有让她单独骑马,果断地将她护在了怀里。 云子衿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心里暗暗有了些猜测。 先是昨夜的晕倒,后是今天的遇刺,两样她都中招。 很明显,有人想要她的命。而这样的人,她刚好就知道一个,云悠然。 看来,得想个法子了。不然,这回北境的路,怕是一路都会不太平。 这天,他们到达驿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众人休憩整理,开始忙着各种补给。 夜晚的二楼,房间内。 夙冥聿正坐在桌边,凌峰,赫鲁站立两侧。 云子衿站在一旁,看着桌上的舆图,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爷,回北境的路,一共三条。我们将人马兵分三路,混淆位置。” “对方若是想继续行刺,一来,需要花时间探究路线,二来需要增派人手。他们一忙,我们就能争取到回北境的时间,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云子衿将心里的想法讲了出来。主要也是不想拖他后腿。 她看得出,他着急回北境。 赫鲁一听,两眼一亮,冲着云子衿就伸出了拇指“云小姐厉害呀,咱还以为云小姐只会娇滴滴的叫王爷呢,没想着,这脑袋跟咱王爷一样好使。” 凌峰听闻也是稍显赞成的点了点头。 夙冥聿看着那三条路,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感觉到了云子衿的小心,他向她伸了手,示意她过来。 云子衿低头靠近了他。 她的方法,夙冥聿会不会采纳,她其实也没有把握。 小手被他握住,他稍显用力,就将她带入了他的怀中。 云子衿没想到这样的时刻,他会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毕竟凌峰,赫鲁都在。 耳畔一抹绯红蔓延,局促的侧头,她整个人埋在了他的怀中,轻声提醒“王爷……” 赫鲁见状,嘿嘿一笑“云小姐城中人,不知晓我们北境习俗。我们北境男儿敢爱敢恨,豪爽仗义,可不像你们城中的人,阿谀奉承,阴险狡诈的……” “你少说两句。”凌峰见他又开始口无遮拦,开口打断了他。 云子衿的心中一惊,原来,远在北境的他们,对皇城的看法竟是如此。 阿谀奉承,阴险狡诈。 夙冥聿单手撑放在桌边,单手揽着云子衿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着“走哪条?” 云子衿回神,立刻看向了那三条路。 一条是官道,一条是稍微宽敞的大道,另一条则是异常难走的窄道。 “这条。” 云子衿的手指落在了最难走的那条窄道上。 夙冥聿眉目微蹙。 其实以他的势力,护她一路周全完全没问题。只不过,这样会延误回北境的日子。 眼下她这么选,显然是为了不耽误他。 凌峰上前,稍显劝阻道“这条是最难走的窄道,许多地方都是狭路,可不好走。” 赫鲁一本正经的上前“云小姐,不是咱说你,这种苦,许多将士们都吃不消,你这小身子骨的,又娇滴滴的很,你还是走官道。” 云子衿摇了摇头“若真是皇城派来的人,他们对我的了解,就如你们一样,认为我吃不了苦,定会走官道,或者是大道。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才能金蝉脱壳。” 云子衿说完,抬头看向了凌峰和赫鲁。 此刻的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眼中明显有了一份异样的欣赏。 云子衿的心里稍稍一喜,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副将。若是能在回北境之前,得到他们的认可。 抵达北境之后的日子,至少能稍微好过些。 “只是我的拙见。让二位将军见笑了。”云子衿稍显收敛的低头。 赫鲁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倒是俺小瞧云小姐了,嘿嘿。” 夙冥聿抬手一挥“还不去办?” “是。” 凌峰和赫鲁领了命,出了屋子,匆匆下楼去办差了。 屋内,夙冥聿看着那条窄道,话语中有几分担忧。 “受的住吗?这条路可不好走。” 云子衿听着身后的声音,暗暗的咬了牙。再受不住也要受住。 低头间,她换了一副娇柔的面孔,转身就朝着他的胸膛靠了过去,柔软的说道。 “子衿相信王爷。” 他一路的照拂,她知道,也很感谢。 她将自己交给他的信任,他听在耳里。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顿了一下。 果然,温热的气息朝她耳畔袭来,云子衿稍显大胆的伸手,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顺着夙冥聿的胸膛向上攀爬。 就在她即将攀上他的颈间之时,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一把抓住。 他的气息沿着她的颈间一路向下。 “王爷……” 云子衿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第9章 别闹 就在云子衿以为有些事,可以水到渠成的发生之时。 夙冥聿的呼吸,停在了他最留念的地方。 然后,他便缓缓直起了身子。 感觉到他的停滞,她抬头,对上了那双幽暗的眼眸。 墨色的眸子里有情迷,有占有,也有凉薄与冷漠。 她稍显羞涩的垂眼,慢慢恢复了自己的心神。 果然,还是心急了。 他挑起了她的下颚,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唇瓣,两人鼻尖相抵。 “你,很大胆。” 他说完,将她放落,出了屋子。 云子衿坐在原地,默默拉紧了衣衫。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她对他的撩拨,还是在说她走窄道的决定,又或是在说其他…… 回想着连日来的种种,他对她的照顾和迁就。她以为,她可以了。 但事实证明,还不够。 她不明白。如果他对她没有兴趣,那为何每一次的接触,他不但不排斥,还会回应她。 可如果真的有兴趣?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却从不逾矩。难道真是只是因为他自控力够强吗? 不。 回想着夙冥聿刚刚的眼神。 云子衿敢肯定,他拒绝她,还有其他原因。 沉默的起身,她走向了床边,和衣而眠。 他山之石,是可以攻玉。只是北境这个“他山之石”显然并不那么好借。 这一晚,她睡的很轻。 入夜很深,他才回来。她远离了他。她知道,他们之间,他说了算。 背对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远,伸手就能触碰。 可是,谁都没转身。 翌日清晨,他起身,房门一开一合。她才侧过身,下床梳洗。 待到她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她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喝粥,脸色稍显疲态。 反观夙冥聿,倒是与往常一样,没差别。 赫鲁整理完东西,咧着个大嘴,笑着进屋。 “王爷,咱跟王老二打了赌,来找王爷要个音。” 夙冥聿拿起筷子,夹了颗豆子。 “赌的什么?” “嘿嘿……”赫鲁一摸脑袋,看向了云子衿,稍显客气的压低了音量“赌王爷和云姑娘睡没睡。” “咳咳咳……”云子衿呛的一阵咳嗽。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低头放下了饭勺。 她知道赫鲁言行粗拉,但她没想到,他会在人前这般不顾忌。 他不似凌峰,他的性格更具北境特色。 她稍显留意的看向了身边人。 夙冥聿目无其他,将豆子丢进了嘴,淡笑一声“赌了多少银子?” 他对此压根就不介怀。 赫鲁声音恢复如初,一拍胸膛“各五十文,咱赌王爷睡了,他赌,没睡。” 见此情景,云子衿收回了自己的好奇。 显然,在场的人,除了她觉得赫鲁此举不妥以外,别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看来,她对北境了解的太少…… 夙冥聿听罢,只是淡淡笑着吃着菜,看不出什么意思。 赫鲁上前,一本正经的追问“爷,您别只笑啊,这还等着您的信呢。” 云子衿想起昨夜的他们,虽然没有争吵,但两人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她知道,这叫疏远。 心中凉寒,脸上的羞红也淡了不少,她沉默的低头,不再看他。 夙冥聿将筷子放落,看向了身边人。 瞧着她脸上再无往日的绯红,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不少。 赫鲁见状,厚着脸皮上前“要不,云小姐说?” 云子衿被赫鲁这一问,原本情绪平复下来的她,瞬间又变得有些慌乱。 耳垂一热,她仓促的起身“我去外面等王爷。”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哎哟,云小姐这是害羞了?”赫鲁冲着云子衿的背影,高声笑着。 凌峰冲着赫鲁瞪了一眼“别没个规矩的,云小姐不了解北境习俗,莫要太莽撞了。” 赫鲁笑着一拍手,冲着凌峰投去了“你不懂”的眼神。 “说你人五人六的,你还真喘上了。” 夙冥聿看着身边的空位,神色晦暗。随后起身。 “凌峰,赌钱充公,以后赌多少,收多少。” “是。” 赫鲁没想到,今天的王爷怎么突然间就开不起玩笑了,立马将手里的铜钱握住。 “王爷,咱这点赌钱,您也下的去手啊。” 夙冥聿嘴角一弯,没做多言,直接出了屋子。正好军饷欠缺,多少他都要。 “拿来你。”凌峰将赫鲁手里的铜钱拽了过来,跟了出去。 “欸……这……”赫鲁愣在原地,摸了摸脑袋瓜子“到底睡没睡啊?” 屋外,云子衿坐在自己的小马上,等着众人。思索着其他…… 瞧着夙冥聿来了,她有些刻意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然而,高大的人影翻身上马,直接将她抱到了胸前。 她有些挣扎。 “别闹,今天的路不好走。”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很柔和。 她安静了下来。事情的轻重缓急,她分得清。 瞧她静了,他稍稍俯身,在她耳边轻问“一夜没抱着睡,就生气了?” 瞧他又开始了,云子衿将他手里的马鞭夺了过来,扬手一策。 马鞭落下,尾端不偏不倚的就抽在了夙冥聿的小腿处。 拽紧缰绳,重心下移,她踩着脚踏“驾……” 马儿突然疾驰,夙冥聿身形一晃,一把握紧了她的腰,险些晃神失马。 “云小姐,脾气真大。”他抱着她的腰,稍显抱怨。毕竟她这一身好马术可都是他教的。 赫鲁在看到那一马鞭之后,本能的一捂小腿。 “爷,真疼。” “哈哈哈哈……” 听着赫鲁这一调侃,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夙冥聿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抬手,将御马的主动权再次拿了过来,冲着后方一声令下“跟上。” “是。” …… 一行人如昨夜商量的那般,行至一地,兵分三路。 云子衿走了最难走,却是最近的窄道。 盛夏的天,树林茂密,再加上道路又窄,时不时就有斜长出来的细枝从脸侧划过。 不过,每当树枝靠近,总有一双手将其斩落。 这种窄道不似官道,沿途没有人管理,更没有固定的客栈休息,都是走到哪儿,凭经验选择留宿与补给。 在夙冥聿的决策下,十多天来,他们没有露宿荒野过。 因为同行的人数骤减,云子衿也与同行的将士们有了更直接的接触,向他们打探了更多有关于北境的事情。 虽然风雨兼程,一路辛苦,但好在,成功摆脱了那些刺客。 云子衿每日与他们聊着天,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到北境的时间。 明日就能抵达了。 第10章 抵达北境 这一路,夙冥聿问的最多的一句就是“累吗?”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累。” 她在他的怀里,她每一份清瘦他都能清楚感知。但她从没叫过一声苦。 她比他想象中坚韧。 这天的傍晚,伴着晚霞,他们抵达北境。 看着眼前那一道比皇城城墙要高出许多的墙体,云子衿想起了这几日她打探到的,有关北境的一切。 北境不似皇城。因为常年有战事,所以以武为尊。这里谋臣甚少,武将居多。 他们眼里没有大梁,更没有大梁皇帝。 这里无论疆土还是子民,只臣服于战神,夙冥聿。 在这里,大多数人都像赫鲁那样魁梧壮硕。他们身高八尺有余,性格豪迈豁达,语言直白,没有冗长繁琐的称呼,不喜矫揉造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尊卑,以武力值高低决定。 难怪之前不管是赫鲁还是他,对她的玩笑都很直白,原来是一种习惯。 坐在马背,云子衿回想着之前的种种。 也理解了之前出皇城的时候,将士们对她很排斥的原因。 矫柔小姐,在这里,确实不受待见。 突然,一道长鞭,暗红如血,如蛇吐信,直逼云子衿。 看到长鞭的一瞬,她惊得往后靠了靠,虽然害怕,却没躲闪。 她知道这一鞭子挨下来,定会皮开肉绽。但北境的规矩,只战不躲。 长鞭袭脸,云子衿闭眼侧头。打人打脸,这个人她定会记住。 一道臂膀抬起,夙冥聿将长鞭拽在了手里,并没有让它落在她的脸上。 “别吓着她。” 说话间,他松了手。 云子衿睁眼,看清了来人。 持鞭人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一身蓝衣,发束于顶,中性装扮,样貌不美艳,但那双丹凤眼很有特色,锐气很重。 她旁边还站一人,年纪与云子衿相仿,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黄衣,黑发绾髻,脸上的笑容俏丽可人。 “她是谁?”持鞭女子,将手中的长鞭一折,冲着夙冥聿扬声问着,有几分生气的意思。 夙冥聿下了马,手伸向了云子衿,将她牵了下来。 “云子衿,云小姐。” 女子冲着云子衿打量了一番“江佩英。” 云子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鞭子,冲她颔首,算是应了。 江佩英! 旁边的少女迎了过来,将云子衿绕着圈的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 “英姐姐,看来,我王兄喜欢这位云姐姐。” 少女说完,就将云子衿的胳膊挽起“我叫夙悦榕。你可以叫我榕榕,他们都这样叫。” 云子衿侧看着比她高出不少的夙悦榕,心中明了,她是夙冥聿的妹妹。 她冲着她笑着回应“你可以叫我子衿。” 夙悦榕一听,稍显思考的样子“你几岁?” “冬月初十满十八。”云子衿回着。 “我要腊月十五才满,你比我大,我还是叫你云姐姐。” 云子衿笑着点头,虽然现在是盛夏,还早。但她心里默默记下了腊月十五的日子。 江佩英看着她们相聊甚欢,轻蔑的一笑,将长鞭收于腰间,直接走向夙冥聿,挽起了他的胳膊。 “聿哥哥,我最近的鞭法又有长进了,明日去校场?” 她挽着他,叫他聿哥哥? 云子衿留意的看向了夙冥聿。 他对于江佩英的热情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排斥。只是阔步走着,淡漠回着“没空。” 江佩英听完,一松他胳膊,转身背手,倒退着步子“每次你都说没空,是不是怕?” 说话间,那双丹凤眼再度朝着云子衿打量了起来“你将她带回来,是要娶她吗?” 听她这般说,云子衿毫不避讳的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她究竟是什么人? 夙悦榕在一旁冲着江佩英仰头道“英姐姐,你虽与我王兄青梅竹马,可照我看,我王嫂可不一定是你。” 说完,她冲着江佩英吐着舌头,做着鬼脸。 “你……我看你是找打。”江佩英腰间的鞭子一抽,冲着夙悦榕袭来。 夙悦榕身形一闪,吓得慌忙躲窜,虽然有些怕,但看样子早已习惯。 “你就知道欺负我,你这个丑女人……” “你有本事别跑……” “我又打不过你,我不跑,我傻吗?” “……” 云子衿看着她们两人你追我赶的跑远了,心思收回。 青梅竹马。 原来,他一直和她保持距离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你不管吗?”她试探的看向他。 江佩英手里的鞭子,她刚刚已经见过了。那鞭子,夙悦榕显然也是怕的。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淡然一笑,转身继续走着。 “北境之地强者胜,这是法则,外人不插手。” 亲妹妹也不管?还是,因为对方是江佩英? 她没有接话,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她跟着他回了北冥王府。见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是个面目慈善,性格温和的妇人。她不住府里,和夙悦榕一同住在城东,一处叫桃苑的宅子里。 她被夙冥聿安排在了王府的西厢的厢房,离他的主屋很近。而后又安排了个丫鬟照顾她起居后,就离开了。 长途跋涉她也累得不轻,加上临近夜晚,她便没有多走动,而是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待到她感觉精气神逐渐恢复了,整理好衣衫,出了府。 她的目的地:校场。 她听凌峰他们提及过,校场是北境城里最热闹,最核心的地方。 操演,比武,练习,购买自己称心如意的兵器,等等活动,都离不开那里。 正巧,她想去见识一下,顺便也为自己买一件诚心如意的利器。 不为别的,至少下次再遇见江佩英的时候,不用惧怕那长鞭。 校场成四方形,占地很大,分了很多区域。 云子衿因为第一次来,不太懂,随便从一个大门进了去。 旁边一面墙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她抬头看着,寻思着为自己买个什么防身。 “云子衿?” 江佩英骑马,路过兵器墙。 在看到云子衿的时候,她眼里有些意外和惊讶。毕竟这道门对应的场地,都是排得上名的高手训练的地方。 她没想到,她竟是个高手? 云子衿在看到江佩英之后,稍加颔首应了她,就不再理会。 她无心与她争高低,至少现在还不行。 江佩英看着她站在兵器墙前,下马走了过来,眼中的好胜心显而易见。 “昨天居然小瞧了你,既然你是个高手,那咱们就比试一下。” 第11章 怎么补偿我 江佩英话里的挑衅,她听的一清二楚。 看着这一面完全陌生的兵器墙,云子衿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异常慌乱。 瞧她不说话,江佩英直接抬手,取下了墙上的一把弓箭。 “瞧你弱小的很,我也不欺负你,骑马比箭术,谁正中红心,谁胜。” 云子衿看了一眼弓箭。稍显迟疑。 骑马她倒是会了,夙冥聿这一路教了她不少。但是这箭术?她连拉弓都不会。 江佩英瞧她一直不说话,稍显怀疑的打量了她“你若是退缩……” “那就沿着场子跑一圈,高喊你不敢与我比试,也行。” 江佩英说完,趾高气昂的仰头一哼。 在北境,临阵脱逃,是大忌。你可以输的体无完肤,但不能不战而降。这一点,好在她来的时候,就打探清楚了。 云子衿牙一咬,心一横,冲着江佩英单手一伸。 “请!” 江佩英有些意外的瞟了她一眼,拿着弓箭翻身上马“倒是有些骨气,待会可别后悔。” “驾。” 江佩英骑着马绕着场子吹了口哨。 瞬间,场上的众人纷纷看向了她。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要跟佩英姐比箭术?” “不知道英姐的箭术是王爷教的吗,几时输过?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场上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训练,看向了江佩英。 在看到观众人数逐渐增多之后,江佩英朝着角落里的云子衿冷笑一声。 “开始了。” 高挑的人影骑在马背,绕着场子疾驰飞奔起来。 没有任何悬念,她正中红心,神色得意。 云子衿也是听了周边人的议论之后,才知道的,她箭术了得。 这就是她说的不欺负她?还真是小看了她。 “该你了。” 江佩英坐在马背,将长弓冲着云子衿丢了过去。 众人的视线落在了云子衿的身上。 “这不是昨日王爷带回来的那个美人吗?” “嗨,美有什么用?咱们这拳头说话。” “啧啧,个儿不大,胆子倒不小,敢和英姐挑箭术。” 议论声将云子衿包围。 随着长弓“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场上讥笑声一片。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连个弓都接不住?” 云子衿看着脚边的长弓,顶着压力将它捡起,伸手取了一支箭。 回想着刚刚江佩英的动作,她将箭尾留意的看了看。 任她聪明如斯,一时间也没看明白,这箭要如何搭,搭在哪儿,如何出。 “想学?” 夙冥聿的声音一响,周围的讥笑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他,恭敬的称了声“王爷!” 云子衿抬头,一时间有些晃神。 今日的他没有穿墨色长衣。反而是一套浅白的窄袖半长衣,袖口一双黑色底镶金丝线的箭袖,半长衣掀起一边,撩在腰间,一双黑色长靴,紧紧嵌在他修长的双腿,骑马而来。 今天的他,少了以往的沉稳暗黑,反倒格外英俊贵气。 看出了云子衿的走神,夙冥聿嘴角的弧度渐浓。 难得她还有走神的时候。 “上来。” 他将手伸向了她。 就在她上前,欲要抓住他的一瞬。 江佩英骑马过来打断了。 “我与她比试箭术没分出胜负,她不能上你的马。” 江佩英的话提醒了云子衿。 她停住动作,低头欲要转身。 然而,熟悉的力道直接从她腰间掠过,将她抱在了胸前。 “聿哥哥……” “她不是北境人,不用遵循北境的规矩,这一场,我替她。” 夙冥聿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洪亮。 她知道,他不是单单说给江佩英听的,而是说给在场的众人听的。 江佩英气的一哼,却又无法反驳,只好愤愤的盯着云子衿。 云子衿的心里稍稍一暖。他在护她。 一如之前,她坐在他的马背,他环抱着她,两人慢行了一段。 他将她手里的弓箭接起,稍显意外的挑眉。这把弓,她那小胳膊肘,拉弓都难。 “你挑的?” “不是,你的青梅竹马挑的。”虽然他是帮她解了围。但江佩英若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为难她。说到底,这份为难是因他而起,她可不惯着。 夙冥聿被她气的一阵好笑,倒也明白其中的缘由。只好弯腰伏身,略作讨好“想学,我可以教你。” 果然,听他这般说,云子衿的神色瞬间变得缓和。 技多不压身,何况在北境。 她侧身回头看着他,一双杏眼眨了眨,眼里有几分质疑。 瞧她愿意理睬了,他嘴角的笑容一邪,在那白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他的印记。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来得突然,云子衿惊得一顿,瞬间羞涩转身,低头红了脸。 他在做什么?这里是校场。 “王爷,对准了射……”赫鲁见状,在看台上高声开腔“不然云小姐吃不消。” “王爷,正中红心。” “……” 看台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云子衿低着头,脸红到了脖子根。 夙冥聿满意的一笑。策马,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只瞄了一眼,他便松开,弯腰将弓箭放在了云子衿的身侧。 “搭我手上,看箭靶。” 见他正经了,她照他说的做。只不过心有不甘的她还是开口问道“这弓好拉吗?” 她刚刚见江佩英拉起来很轻松。 夙冥聿淡淡一笑,松手,将弦的位置空了出来“试试。” 结果和她想的一样,她的力量,拉弦都不够。 果断放弃,她拉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搭在了弦上。 无言的服输。 “看得见吗?” 他弯腰,配合她的身高,尽量让她能看到箭与靶的距离。 “嗯。”她点着头。 然而,就在他蓄力放手的同时,他的发丝绕在了她的颈间,痒的她稍稍移动。 长箭离弦,他浅笑一声“歪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箭靶上,斜斜的插着一支箭,就在红心边沿。 她以为,他无所不能,会毫无悬念的胜。 可是,正中红心才算嬴,按理,他输了。 云子衿身子一僵,是因为她刚刚动了? “对不起。” 她心有愧疚,低头道歉。 他笑着俯身,宽阔的身躯将她包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畔“怎么补偿我?” 第12章 爪子没长齐,脾气倒不小 云子衿被他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是北境百姓心中的战神,现在却当着众人的面,射偏了箭靶。这种事情论补偿,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沉默的低头,她不再接话。 他本是想打趣她,毕竟他喜爱看她羞红脸的样子。看到她沉默了,他才意识到她当了真。 “又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她听得清楚,他认真的。 心中刚要对他有一丝好感,怎料,他却低头在她耳畔又调侃了起来。 “不过云小姐若是真心想要,今晚……” 见他又犯病了,她气的冲着他小腿一踢“老不正经的。” 她那点力道,踢在他身上犹如挠痒痒。 但他却说“很疼的。” 他说的是上一回被马鞭抽的事。 云子衿当然听得明白,回头冲着他“温柔”的一笑“好事成双!” 说罢,她脚上卯足了劲儿。 然而,一双长腿温热有力,将她的小短腿紧夹在马腹。 “好,不说了。” 两人说话间,马也回到了原地。 夙冥聿下了马,将她牵了下来。 赫鲁,凌峰众人都在原地等他们。 赫鲁见状上前就冲着云子衿道“云小姐,你这习惯得改,这要真伤了王爷的腿,以后王府没了小王爷,咱北境就没了希望了。” “我说赫鲁,你说的哪条腿?”人群中一人搭话,众人笑了起来。 云子衿知道他们的性格,但她无法接受这种的调侃,索性,直接离开了。 赫鲁见她要走,扬着嗓子喊道“晚上让王爷射准一点,云小姐别生王爷气。” 夙冥聿笑着将手里的弓丢给了凌峰。 “我输了。” 他倒是输的招摇,坦诚。 赫鲁看了一眼那弓,咂嘴,向了一边“谁看不出来啊,王爷你就是故意输的,不就是明摆着让着佩英嘛。” 原本江佩英看着夙冥聿和云子衿在马上的种种之后,心里是极其吃味儿的。 但是此刻听赫鲁这一说,心里瞬间好受多了。 以武为尊的世界里,他当着众人输给她,在北境人的眼里看来,就是一种偏爱了。 江佩英下了马,将马丢给了一旁的马夫,扬头轻哼一声“你们知道就好。” 说罢,也出了校场。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 赫鲁在原地连连赞叹。 “要不说,还得是王爷。刚才明明大战一触即发的。结果,爷一出手,大战不但没爆发,两人还都脸红心跳的走了。啧啧啧……” “这技术,咱这辈子怕是学不会。” 凌峰听完,冲他嘲讽道“就你?下辈子都不定学的会。” “姓凌的,你可别狗眼看人低。” “不服,去比试一场。” “比就比。谁怂谁孙子。” 众人的视线随着新一轮的比试,看向了校场中央。 夙冥聿迈着步子,出了校场。 回想着刚才她的那一脚,他不禁一笑,原以为是个小白兔,没想到是只小野猫。 “爪子没长齐,脾气倒不小。” “你在说谁脾气不小?” 夙悦榕刚到校场门口,就听到了夙冥聿这句话,瞬间好奇的凑了过去。 “王兄,谁敢冲你发脾气了?” 夙冥聿一抬眼,就看到了夙悦榕颈间的一处鞭痕,眼里有一瞬的凉意…… “还知道来校场?” 夙悦榕调皮的一笑,上前挽着他的胳膊“我是来找云姐姐的,听府里的人说,她来这里了。” 听她说完,夙冥聿垂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严厉,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 “别把她带坏了。” 夙悦榕一脸不满的反驳“我能带坏她什么呀,我看你就是吃醋,不想让我和她玩。” “对,以后不许找她。” “王兄我错了,是我吃醋,你别……” 兄妹二人聊着天,一路回了王府。 云子衿刚回府,脚还没歇够,就被夙悦榕冲进来,拉了个满怀。 “云姐姐,我们出去玩。” 然而,夙悦榕拉着云子衿还没走出一步,夙冥聿就将其喝止住了。 “站住。” 两人定在原地,云子衿有些意外的看向夙冥聿。 夙冥聿冲着夙悦榕凉声道“兵书抄完了再出门。” “王兄!”夙悦榕一脸痛苦的看向夙冥聿,一副要哭的样子。 “抄完拿来书房。”夙冥聿不做理会,转身离开。 夙悦榕松开了云子衿的胳膊,垂头丧气的不愿挪步。 云子衿这才发现她的颈间有一道鞭痕。 “昨天没打赢?”云子衿冲着夙悦榕问 “昂。”夙悦榕坐了下来,一脸沮丧“那个悍妇,虽然是丑,但她鞭法确实厉害,挨了两鞭子。” 夙悦榕说完,抬手一拉衣袖,胳膊上一道长长的鞭痕比颈间更显眼。 云子衿惊得一把拉起了她的胳膊,夙悦榕的肌肤与她有几分相似,都很白皙。 此刻,那鞭痕割裂皮肤,细微的伤口如锁链一般缠绕往复,形成条状,渗着丝丝血渍。 下手真重。 “我那有药。” “……” 夙悦榕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云子衿拉去了西厢厢房。 夙悦榕看着她细心的给她上完药,才稍显意外的说道“这点伤,我们都是过几天就好了,不用上药。” “?” 云子衿一脸诧异的盯着她“不上药?不会留疤痕吗?” 夙悦榕露出了比她更加诧异的表情“北境的疤痕是功勋的象征,谁会在意留疤痕啊?” “……” 这点,她真不知道。 “云姐姐,你这般娇小瘦弱,怎么会来我们北境?” 听着夙悦榕这般问,云子衿收起了药,没正面回答。 总不能说,是为了嫁给他王兄。 “阴差阳错,误打误撞遇到你兄长,便过来了。” “哦,这样啊……”夙悦榕稍显思索的想了想“那这么说,你喜欢我王兄咯?” “呃……”云子衿没想到她会问的这般直白,红着脸,岔开了话题。 “你来找我有事吗?” 云子衿一提醒,夙悦榕立马来了精神“本来是想找你出去玩的,但王兄看你看的比我还紧。” 一想到夙冥聿刚刚下的命令,夙悦榕就像个泄了气的球,焉巴巴的。 云子衿看着她,心中思索一片。 她们是只见了两面,但云子衿的心里,已给夙悦榕留了位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她的战斗力看似不太行,但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不就出去玩嘛,有什么难的?” 云子衿说完,冲着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第13章 一生好强的北境人 不久之后的书房内,夙冥聿正看着书。 夙悦榕拿着抄好的兵书进来,放在了他的桌上 深邃的暗眸从纸张上扫过,稍显意外的看向她。显然是不相信,她会老老实实的抄书? 夙悦榕也不说话,冲着那叠纸频频示意。反正书抄完了。 狐疑的放下手中书,夙冥聿将那叠纸拿了起来,一张一张的看着。 起初倒还正常,只是翻着翻着,狭长的眸子浅浅一眯。视线落在那清秀的字迹上,显然,这不是夙悦榕的字。有人帮她。 清秀的字迹,加上这番心思,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在教她。 后面的也不用看了,指定全是云子衿帮她抄的。 纸张放落,夙冥聿浅看着夙悦榕,不言语。 夙悦榕记着云子衿的交代,如果看到王兄放下了纸,就对他说。 “你只说了抄书,又没说让谁抄。”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倒是他不严谨了。 云子衿总共就交代了夙悦榕两句话,若是第一句说完,王兄发了脾气就继续说第二句,若是没发脾气,就不用理他了。保准能让她们出去玩。 可夙悦榕好不容易见一次夙冥聿吃瘪的样子,哪里记得住云子衿的交代。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得信守承诺。” 夙悦榕回想着云子衿的交代,心想着,这句话,好像是这样讲的。 夙冥聿的眼中显了几分深谙。 信守承诺! 他缓缓拿起书。难得她对北境有兴趣,既然她想出去,那就随她。 “去。”他松了口。 夙悦榕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头一次被放行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她转身一股脑的朝着西厢跑去“哈哈哈哈……云姐姐,太神了……” 不久之后的街上,夙悦榕对云子衿称赞连连,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路拉着她请她吃了不少小吃。 云子衿将她的友好全部接受。抛开其他,就单论夙悦榕的性格,她的确挺喜欢。 “云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王兄不会追责的?”夙悦榕还在回忆夙冥聿吃瘪的样子,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一阵高兴。她可是被他压制了十几年,没赢过一次。 云子衿轻声一笑“你王兄何等的孤高自傲?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再说了,是他自己言语不够严谨,又被你点了出来,自然更不好深究了。” 夙悦榕一脸崇拜的看着她“还得是你啊,云姐姐。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云子衿一听这话,满意的扬头“好说。” 好说? 夙悦榕一脸思索的盯着云子衿,这话怎么那么像王兄? 两人一阵商量,最后夙悦榕被迫陪着云子衿去了一家兵器店。 她还是想为自己寻一个防身的东西。 巧的是,两人一进店,正好看到了江佩英。她也在这里挑选东西。 “英姐姐,买什么呢?”夙悦榕上前凑在她身边,没心没肺的问着。 江佩英瞟了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用不着你管。” 夙悦榕见她如此瞧不起自己,脸上也没个好脸色,冲着旁边的一处马蹄脚踏轻轻敲了敲,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是,毕竟王兄的绝影都给云姐姐装了定制的脚踏,想必,我改口叫王嫂的日子也近了。” 夙悦榕这话,显然是朝着江佩英的痛处戳。 果然,江佩英转身冲着她就厉声呵斥道“你不要找死。” “哼。”夙悦榕听完,叉着腰,冲着她一仰头“你敢打死我?” “你……”江佩英被她激的瞪红了眼,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手柄。 云子衿见状,赶紧上前稍加劝阻“江小姐,榕榕她不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江佩英的鞭子已经出手,朝着她们袭来。 “快跑。”夙悦榕有经验在身,拉着云子衿掉头就往外跑。 云子衿一愣,这里不是不兴逃跑这一说。 “啪”的一声,长鞭落下,还是重重的砸在了云子衿的手臂。 一阵刺痛,她猛然惊觉。打,她们打不过的,确实只能跑了。 于是,街上又出现了昨日追赶的画面。只不过,今天追逐中多了一个人,云子衿。 “榕榕,不是说北境只战不逃吗?咱们这不是当了逃兵?” 夙悦榕拉着她,身形灵巧的穿梭在人群“这一不是校场,二不是战场,打不过不跑,难道等死吗?” 云子衿还在理着她的话,身后一道长鞭贯穿她后背,疼的她一个哆嗦。 “你倒是想个法子,这么跑,我们俩迟早被打死。”云子衿冲着夙悦榕喊着。 夙悦榕一脸着急的回头,看着那长鞭再度袭来,直接将她拉到了前面,抬手又挨了一下。 “你怎么比我还弱?我还指望你帮我挡一阵呢。” 夙悦榕的视线从一旁的小巷子里扫过,拉着云子衿就窜进了小巷。 不久之后,江佩英在巷子了来回寻了几遍,在没找到她们之后,只好作罢离开。 此时的一处草垛里,缓缓冒出来两颗头。 “她走了。”夙悦榕冲着云子衿说着。 “可算是走了,我这背火辣辣的疼。” 云子衿说完,从草垛里钻了出来。两人的脸上也不知道在哪儿沾了些锅灰,弄得白一片,黑一片的。 “我说你,打不过,非得惹她做什么?” 云子衿一边摘着身上的草,冲着夙悦榕一阵抱怨。 夙悦榕看着胳膊上又添新伤,瘪了瘪嘴“就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才要在嘴上赢她。身法和嘴巴总要有一样在身上。” “你们北境人都这么好强吗?” “那是,一生好强。” “……” 云子衿一片沉默。 两人被这一顿鞭子抽的,也没心思再溜达。主要还是害怕狭路相逢,再遇上江佩英。 “算了,今日我们各回各家,改天再约。” 夙悦榕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要离开。 云子衿一把拉住了她“我又不熟悉路,你得先把我送回去。” 夙悦榕瞧着没个逃,只好一路将她送回。 眼看着快到王府门口了,夙悦榕看着她脖颈后面的那条鞭痕,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那个,关于伤疤……” 就在她想要把真话告诉云子衿的同时,余光看到了王府门口的一个人。 她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转身“我先回去了。” “你不吃完晚饭回去吗?天色也不早了。” 云子衿一脸真诚的挽留她。主要也是因为她一个人在王府里,没个伴儿。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玩伴,自然不想那么早分开。 夙悦榕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回去晚了,母亲要担心的。” 她说完,跟脚底抹油似的跑的不见踪影。心里碎碎念着:都把你弄成这个样子,还不跑?王兄看到,不得把我打死,我可不傻。 “有必要走那么急嘛。”云子衿稍显遗憾的嘟囔了一句。 她一转身,夙冥聿就站在王府门口,黑着脸看着她…… 第14章 补偿这件事,要信守承诺 深邃的暗眸将云子衿打量了个遍,越看,眼神越暗。 此刻的她因为挨过鞭子,衣衫破损,爬过灰墙,又添脏乱,躲了草垛,头发丝里都是杂草。 原本干净白皙的小脸蛋也变得黑乎乎的,那胳膊手肘的就更不用说了,根本没眼看。 夙冥聿将心中的怒火,强制压下,转身回府。 回北境的路途那般遥远艰难,他都舍得让她狼狈分毫,今天出府,只是半日,便落得如此? 这感觉就像是捧在手心的宝,被人欺负了一般。 而她还不自知。 云子衿耸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王府。 王府的大堂里,夙冥聿坐在桌边,沉默不语。 云子衿侧着身子,贴在圆柱边,试图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今天出去玩,是她出的主意。 凌峰一看这景象,心中直打颤,麻溜的退了出去。 “过来。” 终于,他开了口。 她赶紧配合的上前。 他抬眼看着她这一身脏兮兮的样子,恼归恼,最终还是抬手将她脑袋上的杂草一一摘除。 闷声问“好玩吗?” 她知道他在生气,便没回答。 低头看着他一身白衣,干净如初,她倒是觉得看多了黑色的他,看一看白色到也挺不错。 她盯着他的衣服这么想着。 夙冥聿瞧她半天没个回话,视线下移看向了她的脸。 自然是发现了她在盯着他的衣服看。她今天这般已经两次了。 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她倒还有心思馋他? 他眉眼间的恼怒稍稍褪去了一些。 看着她那张黑乎乎的小脸,完全分不清鼻子眼睛的,他叹了一口气,伸手给她擦着,一团黑灰粘在了他手上。他眉头一皱。 “这什么东西。” “锅灰。”她接了话,答的挺快。 夙冥聿眼角一阵抽抽“懂的倒挺多。” “榕榕告诉我的。” “不许再提她。”他刚平息的火气,在听到夙悦榕的名字之后,猛地又上头了。 “哦。”她瞧他真的动了火气,即刻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眼瞧着这灰是擦不掉了,他一声令下“沐浴。” 他迈步就朝着西厢厢房走去,她规规矩矩的跟在他身后。 不久之后的厢房内,云子衿刚进浴桶,背后的伤口一阵刺痛。 “嘶……” 要说起来,这算得上她第一次受伤。 一旁的丫鬟在看到她后背的伤之后,也是惊得一呼“这……” 夙冥聿守在门口听到屋内的动静不太对劲,直接推门而进。 听到房门开了,云子衿吓得“扑通”一声将自己泡在了水里。 身上多处伤口遇水,一起刺痛,瞬间就让她的眼中起了一层雾气。 该死的,看来她真的得加快步伐了。 丫鬟在看到夙冥聿进来之后,一脸爱慕的叫了“王爷。” 云子衿听到了,但她不敢动,一动伤口就疼。 “你快出去。”她着急的叫着。 夙冥聿盯着她后背那一条长长的鞭痕,一把握紧了拳头。 不该让她单独出去的。 “出去。”他冷声一喝,那丫鬟便出了屋子。 “我不是说她,我是说你。”云子衿冲着背后的人,着急的解释。 夙冥聿走向浴桶,拿起帕子,将那伤口的污渍处理掉。 云子衿疼的一阵抽抽,但咬紧了牙,没哼一声。 自己出去挨的打,疼死也得忍着。 瞧她疼的发抖,也没哼一声,他沉着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拿着药给她擦了起来。 刺痛变成了冰凉,舒适了许多。云子衿配合的不再闪躲,趴在了浴桶边,仍由他给她洗着,擦着。 反正后背也擦不到,有个人帮忙倒也不错。 只是,她突然想起了夙悦榕说的话,心觉不对。 “北境,疤痕是功勋的象征吗?为什么没有见过你的功勋?” 夙冥聿听着她胡言乱语,额间已有青筋暴起。 不用说都知道,这指定又是夙悦榕忽悠她什么了。 “哼。”他冷声一哼“你这功勋倒是挺多。” 听着他这般说,云子衿一愣,她骗她? “那,只战不逃,是不是只在校场和战场?” “嗯。”他应着她。 这点倒是没骗她。看来以后遇到江佩英也只能和夙悦榕一样,拔腿就跑了。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她以为夙悦榕天真无邪,娇憨直爽,却不料也是个黑心的主。 真不愧是两兄妹。 夙冥聿将她后背,脖颈的伤擦完,抬起了她的胳膊继续。直到肉眼可见的伤口和污渍都处理完,就只剩下她护着的胸前了。 “还有吗?” 云子衿以为他问的是她的问题。想都没想就答了“有啊。” 她问题可多了。 “我这样的能习武吗?” 她扭头看向了他,一脸认真的问着。 幽暗的眼眸一沉,笔直看向了她胸口。那里伤是没有了,有的只有他的留恋。 感觉到他视线的灼热,她低头蹲下,想要躲在水里。却忘记了伤口遇水的刺痛。 “嘶……” 他起身,将药放落在桌边,转过了身“穿好衣服再问。” “那你出去。”她冲着他要求。 可他站在桌边纹丝不动。 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她只好退步“那你别转身哦。” “嗯。”他应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之后,就是悉悉簌簌的穿衣声。 “好了。”她穿了一件白衣长裙,秀发散落,对比刚刚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清纯。 他转身的时候,眼中有一丝动容。 他沿着桌边坐下,倒了茶水“箭术还没学会,又想习武了?” 云子衿听着他话里带着嘲讽,没做搭理,坐在了他身边“箭术是要学的,只是我力气太小,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先练习其他最基本的。” 听她这般说,他沉默着。 理确实是这个道理,顺序也是这个顺序。只是,习武的苦,她这小身子骨,吃不消。 瞧他不说话,她侧头看向了他。目光停在他的双腿处,白衣黑靴,总觉得他今天这一身半长衣真好看。 察觉到她又一次的打量。终于,他的嘴角有了一抹隐藏的弧度。 “这个,我可以穿吗?”她冲着他的衣衫指了指,问了话。 毕竟习武的时候,女人的衣裳太过累赘,若是穿成这样,应该方便很多。 他嘴角一僵,视线下垂。她一天盯了他三次,就只是为了要这个,而不是他? 深邃的眸子恢复成了以往的幽暗,狭长的双眼带了几分异样的提醒。 “云小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云子衿稍显茫然的抬头。 “补偿这件事,要信守承诺。” 明亮的杏眼眨了眨眼。补偿这件事,她倒是知道,早上校场她让他没中靶心,他说过这话。 但是这个信守承诺是哪里来的? 夙冥聿看着她,稍显提示“不是你教她的?” 榕榕? 她教的是出尔反尔,不是信守承诺。 夙冥聿可不管那么多,她拂了他的面儿,他不能白受着。 第15章 实在太磨人 深知今天理亏,云子衿双手放在双膝,故作乖巧。 正要开口问他要怎么补偿。 就听到他扬声道“换水。” 云子衿一瞥那桶被她用脏了的水,即刻起身,伏低做小的姿态。 “是。” 外面的丫鬟将屋里的水换干净,正要伺候夙冥聿更衣,却被他冷声喝退“出去。” 丫鬟出了屋子。 她本是近几日被买回府的,原以为是来伺候王爷的,却没想到是来伺候这个废物小姐。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伺候王爷,却又被喝退。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临走,她看了云子衿一眼,这等好事,倒是便宜她了。 云子衿瞧着丫鬟出了屋子,明白了夙冥聿的意思。 出身名贵的相府小姐,向来都是被人伺候的主儿,没曾想今日倒要伺候别人? 心里虽然不乐意,一双小手还是上了他的身。 笨拙的解着他的腰带,黑底金丝的腰带,质地柔软,捏在手里倒有几分舒适。 夙冥聿喉结滚动,同样的画面,他经历过,只不过上一次是在皇城的避暑山庄,她被人下了药,主动的很…… 眼瞧着这会她只顾着扒他的腰带玩,他眼神一暗,单手一捞,就将她紧贴在了他的腰腹。 “好玩?” “嘶……” 云子衿贴在他的身上,后背一仰,这一动,牵扯到背部的伤,痛的她脸色煞白。 他猛地松开她。 倒是忘了她的伤。 不再逗她,他褪去衣衫,自顾沐浴。 云子衿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之前和他在一起都是晚上,倒没像今天这样傍晚沐浴过。 也不知是之前的接触多了,还是来北境之后,她被这里的风气感染了。 总之,她对他的打量,从以前的隐晦羞涩,变成了明目张胆。 她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他凉薄的嘴角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云子衿看着他那健硕的肌理线,心中暗叹,这就是他常年练习的结果吗? 心里这样想着,她挽着衣袖,露出了右手,拿着帕子就主动伸了过去。 夙冥聿瞧她右手干净,伤在左手,便没管她。 闭眼靠坐,双手撂放在浴桶边沿。也该轮到他享受了。 他以为她是要伺候他。 却不想,云子衿拿着帕子擦了擦他的胸口,一边擦一边按着,一路向下直到他的腰腹。 她这才确定,他是实打实的结实。 夙冥聿被她撩拨的下腹一阵燥热,倘若她今天不是身上有伤,他定会将她拉了进来,让她知道后果。 隐忍的睁开眼,才发现,她一脸思索的盯着她的胳膊。 云子衿盯着自己的胳膊看了看,又抬手捏了捏。 果然太软。难怪没力气。 见他睁开了眼,她一脸认真的凑上前,戳了戳他的胸膛“这个要怎么练?” 清澈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胸膛,柔软的小手戳在他的心窝上,惹的他心里热火难耐。 夙冥聿腹部的燥热被她瞬间引爆,索性起身,拿了她手里的帕子,自己动手擦起来。 云子衿看他就这么赤果果的起身了,赶紧转过身,别开了视线,脸颊的绯红一如之前。 待到身后的人穿好衣服,越过她。 云子衿诺诺的跟在了他身后。 这一晚无论是吃饭,睡觉,她都缠着他问着训练的话题。 直致深夜,他已经闭了眼,她还在他怀里研究着他的腹肌。 夙冥聿这才发现,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小东西,实在太磨人。 “再闹,就不管了。”他将她不安分的小手一把抓住,笔直朝着下腹深处放去。 在触碰到他热源的那一刻,她吓得小手一僵,赶紧缩回。翻了个身,老实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灭了心中的火。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起身下了床。他每日都有固定的安排,除了有战事的日子不同。 依旧是一身白衣,黑色长靴,他迎着天边的露白,出了府,直逼城西的乌脊山。 晨曦的乌脊山上,已有了不少人,不过,跑在最前面的始终是那群人。后面全是追随他们脚步的人。 赫鲁看着夙冥聿的背影,努力追着,边跑边喘着气的问“王爷,您昨夜没歇息好吗?总感觉爷今天的脸色不太好。” 夙冥聿脸色铁青,昨晚被她磨到深夜才睡,又压了一夜的火,这刚睡了没多久,天色渐亮,他哪里有空休息。 凌霄在一旁调整着呼吸,脚下的速度不减“咱爷就算是没歇好,你不也照样追不上?” 赫鲁冲着凌霄撇了一眼“跟你哥一个德行。” “说起来,今日倒是没见凌峰。” “王爷,那小子是不是偷懒了?” 赫鲁还在背后追着问,夙冥聿沉着脸,丢了一句“全速追加二十里。” 说罢,他的步子一快,将众人甩开。 凌霄冲着赫鲁抱怨了一句“你没事少说两句。”紧接着就追上了夙冥聿的步伐。 赫鲁一摸脑门“也没说啥啊,爷最近是怎么了?” 乌脊山,山势高,却不陡峻,因为军队常年在此训练,所以上山的路,已经被人为的跑成宽阔的大道。 北境城内,凡是想要训练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会来此。 有的是为了追随军队的训练强度,提升自己,有的单纯就是为了能与王爷打个照面。 这天的晨跑结束,众人已经累的不行。 赫鲁撑着腿,看着夙冥聿的背影,连连摆手。 “追了一路啊,王爷,实在不行了。咱得歇会。” 凌霄此刻也比不赫鲁好多少,撑着腿,弯着腰,喘着粗气摇着头。 夙冥聿气息微重,也有些喘,在调整了几个呼吸之后,迈着步子,准备下了山。 就在众人边做调整,边下山得同时,山脚下两个人影,异常眼熟。 赫鲁指着山脚,一脸诧异“那不是凌峰吗?咱就知道,他丫的今日是他偷了懒。”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凌峰身边人的身上,她到底是来了。 “那不是云小姐吗?这丫的,他怎么跟云小姐一路了?” 赫鲁说完,有些小心的看向了夙冥聿。昨日校场王爷那一吻,这整个北境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云小姐是王爷的人。凌峰这王八犊子是活腻了吗? 第16章 为什么来北境 此刻的云子衿一身白衣,气喘吁吁的站在山脚。 抬头看着一眼看不到顶的乌脊山,她心里才知,原来他那一身健硕身姿的背后,付出的努力竟是如此多。 昨夜她缠着他问了一夜没有答案的话题,今日一早她就从凌峰口中知晓了完全。 虽然她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凌峰不追随王爷,反倒是在王府里跟着她,但是此刻看来。 有凌峰比没有强。 至少这一路,路线,训练,技巧,强度等等,她都知晓的更加全面,也为自己定了短期目标。 想要加入他们,先得成为他们。 凌峰是知道王爷下令让他跟在云子衿身边的原因。毕竟昨日她那副样子回来,王爷断不会让她发生第二次。 但是看着云子衿如此勉强的参加早训,他的心中多少还是犯点疑惑。 “云小姐,王爷说了,您不是北境人,没必要吃这些苦。” 凌峰稍作劝阻的在一旁看着她。毕竟这才到山脚下,她就喘成这样,以她的身体,怕是到不了山顶。 云子衿在听到他说“王爷”两个字后,心中决心已下。 “你们都吃的了,我也吃的了。” 不试试,谁知道结果? 起初的她不也以为来不了北境吗?现在不也来了。 心一横,牙一咬,她反复记着凌峰教她的呼吸方法,抬着步子,朝着山上跑去。 这一路跑跑停停,虽然累,她却没退缩。 途中遇到了赫鲁他们下山,打了照面。 赫鲁和凌峰聊了几句,云子衿没做理睬,继续前行,她知道,现在以她的力量,还不够与他们并肩。 想要站在夙冥聿的身边,让他出兵,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赫鲁抬头看着已经跑远的人影,胳膊肘冲着凌峰一拐。 “这咋回事?” “我咋知道?” 赫鲁瞧着凌峰也不懂,瞬间摸了摸脑袋“这一大早咱多跑了二十里地,难道王爷是在等云小姐?” 凌峰一愣“王爷呢?” 赫鲁仰头,冲着山腰伸了伸“王爷在山腰没下来。” 凌峰心领神会,即刻掉头,朝着山下走去。 赫鲁见他刚来,又要走,追了过去“你去哪儿?” “回去牵马。” …… 云子衿在跑了一阵之后,回头没看到凌峰,心知他定是跟赫鲁他们回去了。 也好,她自己的修炼,自己完成,这样反而让她觉得轻松。 心里一轻松,加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 今日是她开启新征程的第一天,再怎么也要撑到山顶,去看一看他每日都会看的风景。 就在她埋头前进的同时,一双黑靴出现在她眼帘。 蓦地抬头,就看到了夙冥聿。今天的他依然是一身浅白半长衣,与她穿着一致。 “你没下山?” 云子衿稍显意外,毕竟刚刚才看到赫鲁他们一行人。 此刻的云子衿因为一路长跑,脸颊和唇瓣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红润光泽。 密密细汗,将发丝浸湿,白皙的脸蛋嫩到吹弹可破,整个人好似水做一般娇嫩。 他视线幽暗,转过了身,有几分陪她的意思。 “想要步伐轻快,显速度,脚掌用力。” 他好似随口一说。 云子衿却发现了端倪,难怪她总觉得自己步子沉。原来脚下的着力点错了。 她调整了姿势,没跑几步,他又开口。 “重心前移。” 再跑几步…… “呼吸放慢。” …… 在他的一路陪伴下,原本以为到不了的山顶,她却到了。 北境郊外,乌脊山的山顶,两人并肩而立,眺望着北境城,皆是一身白衣。 这里山高,能将整个城池看个完全。 云子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今日的目标完成,接下来,就是无限重复这个目标。 夙冥聿背手而立,他没想到,第一天她能上顶,这种毅力,即便是军中男子,也是少有。欣赏的侧头,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定住。 她笑了! 第一次见她笑。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眉眼的弧度分外柔和。 视线收回,他眺望着远方,声色平静淡漠。 “为何来北境?” 云子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终于,他还是问了。 沉默的低头。 以前的她不了解他,更不了解北境。她以为,嫁给了他,就能拥有他,就能拥有北境百万兵马。所以她总是追着他问,会不会娶她。 但来了之后,她才发现,她错了。能主宰这北境的只有他。 而他,比百万兵马更难征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眺远方“我只待两年,学有所成,我就离开。” 她知道,骗他不是明智之举。若是此刻撒谎,或许明天她就会被送回皇城。 他很平静,好似一切他都知道。只不过他不知道,只有两年。 “不成呢?”他问。 她眼中的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决然与黑暗。 如果两年之后,她没有北境做后盾,皇城之乱,她父母必死,城中人,不会放过她。 “客死他乡。”她平静的回着。 墨色的眸子骤然缩紧“客死他乡”倒是他没想到的。 “和男人玩权谋,不太明智。”他目视前方,眼中看似毫无波澜。 云子衿笑着抬头看向他,毫不示弱“和女人玩感情,也不像智者。” 他被她的话逗的一笑,垂眼看着她,他眼中并无以往的黑暗,反而带一些提醒。 “男女之事,吃亏的都是女人。” 他话说完,背手离开了。 云子衿脸上的笑容僵住,猛然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转身,冲着他的背影追问“所以,这才是你不碰我的原因?” 起初她以为他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但是校场那一天,她感觉她错了,此刻,她更加断定自己的想法……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的走着。 “夙冥聿。” 她叫了他的名字。 他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 “谢谢。” 两个字,她道明了心中所想。 原来,他一直不碰她是原因,是因为怕她吃亏。 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 第17章 我不管,谁管 山顶的风拂过,吹动了他的长衣,缭乱了她的秀发。 云子衿见他停住了步子,满脸笑容的追了过去,与他并肩。 她是聪明,是坚韧,那是她待旁人。 待感情,十八岁的少女,有着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和清纯。 她脸上的笑容,一眼可见。 夙冥聿定住步子。她是第一个敢叫他名字的女人。 感觉到了她的开心,他侧身,垂眼看着她,狭长的双眼浅眯,凉薄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她熟悉的弧度。 “谢我什么?” 云子衿脸上的笑容一僵,这表情……难道她弄错了? 他伏身弯腰,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的耳畔,声音温柔,鼻息炙热“我碰你,碰的还少吗?” “……” 猛然回神,她才知,她又被他戏弄了。 她身子一僵,脸上没有了笑容,沉默的低头,咬紧了下唇,一抹雾气朦了眼。 他起身的一瞬,看到了她眼中的雾气,身子猛的一怔,挪开了视线。 怎么又哭了? 回想之前,他也惹哭过她,他稍显沉默的站在她身边,等着她。 山上有不少人在训练,过往之时,无不是冲着夙冥聿行礼称呼。 云子衿看着人来人往的山路,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低头朝着山下走。 见她走了,他便与她同行。 只是,她下山的步子越走越慢,最后落在他了身后。 他正要停住步子等她。突然,小腿处,一个石子弹了过来。他定了一刻,没有转身,但嘴角有了笑容。 云子衿一路找着小石子,朝着那个人踢着。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好人,真是浪费感情。 细碎的石子朝着他的小腿一颗接一颗的砸着,他侧头看着,也不恼。 他继续走着,顺便应着路人行的礼。 这一幕,看的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咱王爷一代战神,战场杀敌无数,没想到对女人这么好脾气?” “这年纪是个女孩。” “这不就是昨日校场,王爷亲过的那个美人?” “她可是王爷盖了章的,看不得。” “快走。” 听着路人的对话,云子衿脚下的石子变得少了起来。 原来他昨天校场那般轻浮之举是为了,宣示主权? 心里这么想着,她脚下的步子快了些,来到他身边。 她白了一眼他的黑靴“幼稚。” 说完,她径直走在了前面。 看着她气哼哼的样子,他背手走着,好气又好笑。 没走几步,娇小的人影,突然不走了。 他到了她身边,正要打趣她。却看到她皱紧了眉头,捏着小拳。 “怎么了?”他神色一正,有些担忧的盯着她。 她显然是哪里不舒服。 云子衿低着头,额间一阵密汗“你先回去。” 他眉头紧锁,好似想到什么。他二十六岁的年纪,对于女人的月事,多少是懂的。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云子衿羞得红了脸,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说着“你放我下来。” “不要你管。”埋在他的胸膛,她有些置气。 他抱着她,脚下的步子很稳“我盖了章的人,我不管,谁管?” “你……” 拗不过他,最终,他抱着她下了山。 山下凌峰早已经牵马候着了。 他倒是想过云子衿身子弱,没法登顶,倒是没想到会弱到由王爷抱着下山。 凌峰一摸额头,幸亏他机智,回去牵了马。不然王爷这一路抱回去,堪比晨训。 夙冥聿抱着她走到马旁,云子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声音又细又弱。 “会弄脏。” 夙冥聿将她放到马背,随后自己翻身上马“洗了就是。” 再次侧坐,靠在他怀中,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这样坐,被他赶下马的狼狈样子。 她正直了身子,远离了他,闷哼了一句“王爷自重。” 夙冥聿嘴角笑意一浓,自然是知道她生的什么气。 他弯腰,单手揽在了她的腰间“这么记仇?” 她闪躲的扭了扭腰“嗯。” “抱紧。”他冲着她命令着,揽在她腰间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云子衿伸手抱在了他的腰间,头埋在他胸口,嘴角扬起了笑容,“这可是你要求的。” 两人一马回到了王府。 就在他将她抱下马,欲要进府的同时,王府门口江佩英,冲着云子衿高声质问。 “你没有腿吗,要聿哥哥抱?” 夙冥聿回头,看到了一脸怒气的江佩英,他眼中冷漠一片。 昨天夙悦榕和云子衿都挨了她的鞭子。虽然街头打闹人之常情,但她明知她们二人不擅武,下手太重。 云子衿脑袋一歪,靠在夙冥聿的怀里,脸上一片甜蜜“那你让他放我下来啊。” “你……”江佩英被云子衿激的一把摸上了腰间的长鞭。 云子衿眼中挑衅满满。 昨天挨的打正愁没人帮忙报呢,今天就送上门来。她倒要看看,她那鞭子打不打得过夙冥聿。 就在江佩英手柄在握,准备抽鞭的同时。 夙冥聿余光扫过,视线下压,看向了怀里的人“真的?” “……” 江佩英和云子衿两人都是顿住。 云子衿脸上的甜蜜瞬间凝固,抬头看向了他。 显然,他不打算当她的打手。 她董事的低头,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襟,埋头躲在他怀里,不再吭声。 江佩英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见她如此紧张的抓着夙冥聿的衣襟,眼中一片嘲讽“自己几斤几两重,不知道?就你这种废物,这辈子不可能站在聿哥哥身边。” 说罢,她松开了手里的长鞭。 跟一个废物争宠,有失身份。 “哼。”云子衿气的闷哼一声,倒也不争论。毕竟她话没说错,现在的她确实没有跟她叫板的实力。 你等着。 夙冥聿瞧着怀中人安静了,抱着她进了府。 江佩英扭头,看到了马鞍上那一抹鲜红的血渍。 瞬间明白了夙冥聿抱着她的原因。 她扭头冲着他的背影就道“你的马,怎么能染这种污秽之物?” 云子衿听着这话,猛地松开了他的衣襟。 女人这种东西粘在男人马背上,不吉利。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身子回正,有几分下来自己走的意思。 第18章 晚上早点回来 夙冥聿将怀里的人抱紧,侧头冲着身后丢了一句。 “它在战场染的血比这多多了,没有污秽这一说。” 说罢,他抱着她去了西厢厢房。 江佩英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夙冥聿离开的地方,久久不能收回。 原本她如往常一样,在校场等他。 他这么多年的日常都是很有规律的。 几时晨训,几时校场,几时回,她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今天,她左等右等,没等来他,她便担心他是不是病了,来王府看看。 没想到,他没去校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个外来女子。 他竟然为了一个废物打破常规,她实属不理解,更觉得可惜。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只有实力上乘的她才配得上。 回头,江佩英看着那抹鲜红,眼中泪花闪现。 他的绝影,背上从不坐任何女人,就连她想要借来一骑都不行。 如今却让别的女人弄脏了。 视线下移,看着他给她特意定制的脚踏,心里的嫉妒和怨愤越发浓烈…… 这边,夙冥聿将云子衿抱回了房间,就离开了。 今日他为了她耽误了不少功夫,校场的训练是不能落下的。 云子衿瞧着他着急离开,一想到王府门口的江佩英。 她站在门口,仰着头,抱着胳膊,冷言冷语“左右兼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夙冥聿在走廊尽头回头。 瞧她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他尽显温柔的回了她“晚上早点回来……” “顾你。” 说完,他消失在了走廊。 云子衿的耳里还回响着最后两个字,一想到他那副爱戏弄人的样子,气的一哼。 “老不正经的。” 杏眼一扫,云子衿一眼看到了院子里的丫鬟。 她脸上的表情,她一目了然,昨日沐浴她就看出来,这丫鬟对夙冥聿倒是爱慕的很…… “今日不用给我准备饭菜了。” 丫鬟一听,有些意外“饭菜都不备?那王爷回来吃什么?” 云子衿一笑,回头打量着她“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吃吗?” 丫鬟被她问的心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又问了她一遍。 云子衿捂着肚子,很明显的告诉了她“我身体不舒服。” 她说完,就进了屋子,关门之际,还不忘冲着丫鬟再次交代“我每月来这事儿,向来麻烦,你要嫌烦,就不用来照顾我了。” “是。”丫鬟一听,赶紧应了话。 正合她心意。她进王府,本来就不是为了照顾这个废物的,而是为了能每天看到王爷。 这天的晚上,夙冥聿回府,天已经黑了。 凌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心里一阵叨叨“还是云小姐厉害。王爷几时花过这心思。” 下了马,夙冥聿将手里的东西一背,笔直去了西厢厢房。 到了走廊,看着漆黑的门窗,他眼中稍显意外。 这么早就睡了? 他虽然为了手里的东西,耽误了些时辰,但此刻回来,也不算晚。 就在他满怀期待的推开门,想看看她看到这件礼物的反应时。 墨色的眸子猛然一暗,他将手里的东西放落,疾步走到了床边。 “来人。” 他怒声一喝。凌峰闪进了屋子。 在看到床上的景象之后,他赶紧掌了灯“我去找大夫。” 院子的丫鬟听到了夙冥聿的声音,掌了灯,来到了房间。 眼前的景象,看的丫鬟心中一惊。 “王爷……”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此刻,云子衿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唇瓣间早已没了血色,身上冷汗涔涔,一身白衣早已湿透。 床榻上留着一片血渍,刺眼的很。 夙冥聿将她抱起,放在怀中,她身上冰凉一片。 “子衿……” 他将她冰凉的身子紧紧贴在怀中,冲着她轻声唤着。 云子衿难受的朝他怀里钻了钻,轻哼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有回应,他的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 “拿衣物来。” 丫鬟在听到他的吩咐之后,赶紧起身去拿了外衣过来。 他将她裹了严实。 明明是盛夏的天,她却浑身冰冷的很。 不久之后,凌峰拉着一位老大夫进了屋子。 见状,老大夫赶紧上前替云子衿把了脉。 夙冥聿就这样抱着她,没有将她放落。 直到大夫把完脉,夙冥聿稍显着急的询问道“可有什么?” 老大夫冲着他行了礼,缓缓道明“这位小姐,本身血虚,加上劳累异常,身体虚弱,众多症状并发,才会如此,王爷不用太过忧心,好生养一阵,小姐的身体自会慢慢恢复。” 听着大夫解释完,夙冥聿的眉心才稍作缓和。 血虚他知道,可能是她本身体弱,劳累他也知晓,只是这个身虚…… 王府里吃穿住用他没亏她,怎么会身虚? “她今天吃的什么?” 夙冥聿话一问完,房内的丫鬟瞬间跪在了地上,连连发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说。”他声音冰冷,沉声一呵。 那丫鬟赶紧磕头道“没,没吃。” 夙冥聿暗眸阴沉,瞬间明了。 大夫一听,稍显着急的说道“这位小姐的身子本就靠养,这怎能一日不食呢?这几日她更需要进食,温补呀,哎……” 大夫说完,赶紧去了桌边,凌峰早已将笔墨备好。 “先抓了药,将她血气调和。” 大夫一边写着方子,一边交代着,他看得出夙冥聿对这位小姐的用心,无论药方食材,他字字斟酌,最后写完,交予了凌峰。 凌峰拿了方子,给了赏银,安排人送走了大夫,煎了药,进了屋。 屋内,夙冥聿低头看着怀中人,将她紧紧包裹着,生怕露一丝风。 直到感觉怀中人有了一丝温度,他眼中的阴沉才稍显缓和。 云子衿感觉体温慢慢恢复,稍稍动了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抱在了怀里。 “好点了?”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云子衿稍显尴尬的抓住他的衣襟,这般抱着,他的身上难免会被弄脏。 感觉到她手上有了力气。 夙冥聿这才看向了地上的丫鬟。 “多大了?” 第19章 云小姐,要努力 丫鬟跪在地上,没想到夙冥聿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心有羞涩。 她以为她没把云子衿照顾好,王爷会责罚,却没曾想,王爷还挺关心她。 “回王爷,二十。” “嗯……”夙冥聿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捋着怀中人的秀发。 声音冲着凌峰问了过去。 “城西的铁匠是不是也是这个岁数?” 凌峰听闻,上前回道“回王爷,铁匠王老五今年二十有八了。” “正好,喜结良缘,也不枉你,在府里照顾小姐这两天。” 夙冥聿话一说完,丫鬟一脸震惊,赶紧上前道“王爷,我不嫁他,我想留在府里……” “或者,街头老汉王麻子,你要看得上,也可婚配。” 没等丫鬟把话说完,夙冥聿开口打断了她。 明显,他在指婚。 丫鬟听完,哭着低头“王爷……” “怎么接回来的,怎么送出去。”夙冥聿冲着凌峰下了令。 凌峰即刻领会,领着丫鬟出了屋子。 云子衿全程窝在他怀里,听到他如此处理,心里倒是有几分意外。 原以为他会杀人不眨眼,没想到,他杀人诛心。 “好狡猾。”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听她如此作评,他淡淡一笑“北境常年有战事,若非致死罪名,不杀女子。” 听着他似解释,似告知的回答。 云子衿心中一惊,原来如此。所以女子在这里最大的价值就是生子? 感觉到怀中身子的僵硬,他摇了摇头“是为了她们能好好的活着,不是为了满足男人。” 云子衿听完,心中一阵羞愧。将头狠狠埋在他怀中“我可没这么想。” 瞧着她如此嘴硬,他只好笑道“是我要这么说的,不关云小姐的事。” 她抓着他衣襟用力的一拽,直接将脸捂住。 瞧她有了精神,他有些责备道“怎么不告诉我,你身子这么弱?” 云子衿心中一惊。 原本她只是想做个样子给他看,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她身子不好,她自己是知道的,往常,她也就是腹痛发冷,熬一熬就过了。 没曾想今天会痛到昏迷。 见她不说话,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看来,以后云小姐的身子,也得交由我来保管了。” 她用着力气冲着他胸口锤了过去“你就知道欺负我。” 门口,凌峰端着药进了屋,在看到房内的景象之后,赶紧将药放落,识趣的出了屋子。 “喝药。” 夙冥聿抱着她坐在了桌边。 云子衿回头就看到了桌上除了药碗,还放着一个东西。 她的小手从外衣钻了出来,好奇的拿起了桌上的弓。 整个弓,弓长一米,弓臂黑金色,是上好的黄金木制成,暖靶处一道道的丝线缠绕,握在手中很舒适。 “喜欢吗?”夙冥聿抱着她,温声问着。 她突然想起了昨日,在校场,他说过,她想学,他可以教她。 “送给我的?” 云子衿回头,清澈的杏眼里满是惊喜,脸上的笑容明朗俏丽。 见她如此喜爱,他嘴角的弧度悠扬,轻点下颚。 他答应过她的事,自然会做到。 她拿着弓就要下地,却被他一把抱了回来“先喝药。” 俏丽的脸蛋儿,瞬间耸拉,她皱着眉头盯着那碗药,不太愿意。 “听话,喝完药,再奖励你个礼物。” 他抬手,将她耳畔的发丝捋了捋,轻声说着,有几分哄的意思。 听他这般说,她眼中瞬间一亮。 回头盯着他“不许骗人。” “嗯!”他承诺的点头。 她端着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干了药。喝完一阵哆嗦“太苦了。” 他抬手将她嘴角的药渍擦拭。奖励的礼物来得突然,他也没有个准备,需要去寻一寻。 “这几日按时服药,好好养着,我去寻一寻适合你的东西,等你好了,我来教你。” 听着他如此说,云子衿的心里稍显一惊。 原本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安排,去买合适的防身物品,去学箭术,去练其他。 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她总觉得他像是在安排什么。 “为什么?” 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眼中干净明亮。 他低头看着她,神色温柔“两年的时间并不长,云小姐,你要努力。” 她说的话,他都记住了。所以,他是想计划用两年的时间,让她学有所成? 她时间不多,她确实不能浪费……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变得认真“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什么?” 深色的眸子突然定住。 他的心里,把她当什么。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一开始只是对她感兴趣,后来相国给的筹码让他动心,再后来…… 向来战无不胜的他,面对她的炙热与真诚,头一次出现了乱的情绪。 见他沉默了,她不再追问。从他身上落下,她拿起了弓。 “我会好好学的。” “嗯。”他压着眸子,起身出了屋子。 回到主屋,坐在桌边,低头,他浅白的衣衫上,那一片血渍格外的显眼。 北境的日子里,他都是以征战杀戮为主,他的心里只有百万大军,北境子民。儿女情长的事他从未考虑过,也从不在意。 这是他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不能因为她的出现被打破。 “凌峰。” 良久,他开了口,声音低沉。 凌峰进屋,就看到他一身血渍,异常沉默。这样的王爷,他未曾见过。 “王爷?” “让梨双照顾她。” 凌峰听闻一愣,即刻应了“是。” 王府里一直是夙冥聿独住,所以府里的下人几乎都是武夫,少有丫鬟。 今日赶走的丫鬟也是云子衿来后,临时买回府的。显然,这种人,不能用。 但凌峰万万没想到,王爷会让梨双去照顾云子衿。 “出去。” 夙冥聿说完,起身走向了床榻。单腿垂落床边,枕着双手,和衣躺下。 这一晚,他睡的很不踏实。 此时西厢厢房里,云子衿也是如此。 她侧身,看着空了的位置,伸手抚了过去。 是啊,她时间不多,这样暧昧不明,含糊不清的关系,她不想再继续。他若是在意,定会来找她,若是不在意,她便要趁早想其他办法…… 翌日,待到云子衿睡醒,一个叫梨双的丫鬟进了屋。 她比云子衿年长两岁,略高一点,样貌清秀,瓜子脸,一眼看去就很温和舒适。 早上清粥,中午鱼肉,晚上青菜。药端来,她会配着蜜饯。 她发呆,她会替她揉肩捏背。她不问话,她就安安静静的候着。不找事,不少事。 两天的相处,她让云子衿觉得很安心。 “你以前在哪个府上做事?” 凭着直觉,她觉得她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丫鬟。 第20章 三人行 梨双低头回着话“将军府。” 云子衿稍显明了的看了看她,随后一笑“凌将军,人不错。” 梨双的脸颊闪过一抹绯红,安静的站在一边。 “你也不用这般拘束,北境没那么多规矩,你又是将军府的人,我们就当姐妹相处。” 云子衿说完,冲着一旁的凳子拍了拍。 梨双虽然有些意外,倒也没矫情,应着她的话坐了下来。 “你会什么?”云子衿瞧她不像北境人,好奇着她是如何在这里生存的。 听她这般问,梨双将一个类似顶针样的戒指套在手上,双指一拉,一根银线细如发丝。 云子衿看着这一幕,有些惊住。她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武器却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梨双垂眼,声音很温柔“舞刀弄枪,我力量不够,只能用些不起眼的东西。” “你这叫出其不意。”云子衿冲她一阵赞叹。 二人正在屋里聊着,西厢的走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云姐姐……” 听着夙悦榕的声音越来越近,云子衿沉着脸坐着,那日的事,她可没忘记。 “云姐姐……”夙悦榕进了屋子,正要说话,看到了一旁的梨双,有些意外“你屋里换丫鬟了?” “她叫梨双,不是什么丫鬟。”云子衿冲着她没好气的讲着。 梨双冲着夙悦榕行了礼,便出了屋子去泡茶。 夙悦榕听出了她话里的情绪,一脸笑的坐在了她身边“还在生气呢?” 云子衿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我那会不是刚跟你认识嘛,我也是怕你笑话我挨打,觉得我不如那悍妇,才骗你的。” 夙悦榕冲着她主动交代,一想到骗她受伤不用擦药,她略显担心的问道“你鞭伤好了吗?” 云子衿眉眼一压,拖着尾音“托你的福,死不了。” 听着她语里话里都是嘲讽,夙悦榕眯着眼,讨好的一笑“你别生气了嘛。” “打你的又不是我,是那个悍妇。” “你不去招惹她,我们会挨打吗?”云子衿冲着她没好气的反驳。 夙悦榕被她说的瞥了嘴,不吱声。 云子衿看着她,满是疑问“你王兄是战神,怎么到你这儿,这么拉跨?你就没学个一招半式吗?” 听着云子衿这般问,夙悦榕略显尴尬的撇开了视线。 正巧梨双进了屋子。 她替她们泡着茶,笑着回着云子衿的话“榕榕自幼有王爷护着,基础打的不好,去了几次校场,都败了,所以越长大,越不爱去,现如今怕是都荒废了。” 听着梨双这般说,云子衿稍稍明白过来。 难怪她这么好胜,原来是心里有个坎。 “基础不好,练就好了。”云子衿将茶杯推到了夙悦榕的面前。 夙悦榕撅了撅嘴“基础都是小孩子练的,我现在去练,被人笑话。” 云子衿不以为意的端起了茶杯“在意别人做什么?江佩英不也笑话我是个废物,你看我在意吗?” 夙悦榕低头看着桌上的茶,闷声问了一句“听说,前两天,你去乌脊山了。” “对啊,我还上了山顶呢,你去吗?”云子衿瞟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 “不去。”她一脸不甘哼了一声。 “我是不管你去不去了,反正三日之后,我会继续去,到时候,你爱来不来。” 云子衿说完,还不忘补一刀“别几个月后,被我追着打,那就真的被人看笑话了。” 夙悦榕听着她的嘲讽,气的一哼,起身出了屋子。 梨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声“榕榕自幼被王爷护的一身脾气,也就小姐治得住她。” 云子衿看着走廊消失的人影,稍显期待“我倒是希望她能来。” “当是给自己找个伴儿。”云子衿说完,坐了下来,身影略显孤单。 梨双见她这般说,眼底闪现一抹心疼“小姐若是不嫌弃,我也可以陪同。” …… 这两天,云子衿在府里安安心心的养身子,该吃的药一副没少,该补的食材一样没落。 夙悦榕没有再来找她玩,她倒是落了个清净。 只是让她更在意的是,夙冥聿自打那晚离开之后,也没有再来。 她心中稍显失落。 这天的早上,天刚亮,云子衿整理好衣衫,推开了房门。 一出去,就看到梨双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云子衿稍显意外,她以为她只是说一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两人一笑,一同出了府。 不久之后的乌脊山下,云子衿在山脚稍作活动,等了一会。 瞧着夙悦榕真的没来,她低头叹了口气,准备上山。 “等等我……” 突然,身后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云子衿回头…… 皱紧了眉头。 夙悦榕一身白衣,带着个面纱,跑的直喘气。 云子衿盯着她的面纱,眼中说不出的怪异。 “你这是什么装?” “带着这个,别人不好认。” “……” 三人一同从山脚出发,迎着晨曦,一路向上。 云子衿虽然登过山顶,但那一次,是在夙冥聿的陪伴下,他根据她的情况,不停的调整节奏,她才勉勉强强上了去。 今天的她和那天不同,她和夙悦榕一个比一个弱。 夙悦榕还没跑几步就要坚持不住了。 好在有梨双在一旁一直打气,几个人你追我赶的到了山腰。 “不行了,咱今天就到这儿。”榕榕的话音刚落,不巧,一抬眼看到了对面的人。 整个人活力再现,拉着云子衿连连催促“别歇了,别歇了,赶紧的。” 云子衿撑着双腿,还没缓过劲儿来,被她这一催促,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一边。 这一眼看过去,她便有了和夙悦榕一样的想法。 宽阔的道路对面,一行人,全是熟人。 最为熟悉的自然就是夙冥聿和江佩英了。 稍显闪躲的侧头,她不太想理睬。 不料,江佩英主动打了招呼。 第21章 又遇悍妇 “这不是榕榕吗?” 江佩英站在道路对面,冲着夙悦榕打了招呼。 夙悦榕本就好好胜,眼瞧着对面全是熟人,又被江佩英当众剥皮,干脆也不装了,一把扯下了面纱“对,就是我,怎么了?” 江佩英看着她气急的样子,轻蔑的一笑“不是被人打的连校场都不去了吗?怎么还来晨训了?” “你……” 夙悦榕被她当众拂面,气的瞬间噎住。忍不住低声抱怨道“真不该来的,怎么好巧不巧遇到这个悍妇。” 云子衿将气息调整,站直了身子。 “怎么,山脚下是立了牌子,还是定了规矩,校场输了的人就不能上山?” 她冲着江佩英,正面回应。 夙悦榕心头一暖。 江佩英对她一直都是打击和打压,所以她讨厌她。云子衿不同,她用行动感染她。 夙悦榕上前一步,跟在她身边,连连迎合“就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赫鲁,凌峰,等人都是跟在夙冥聿身边的老人了,这其中关系自是明白。 眼瞧着这几位正主儿又要掐架了。众人皆是留意的看向了夙冥聿。 此刻的他,身姿挺拔,背手而立,对于眼前事,好似一点不关心。 他的淡漠,让江佩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还以为她是有多受宠,也不过就是她聿哥哥随便翻过的一页罢了,玩腻了,翻篇了,也就什么都不是。 江佩英一声冷哼,指着云子衿就道“真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是你,云小姐!” 云子衿听的懂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嘲讽她被夙冥聿玩腻了。 她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他那份冷漠,如初次见面,寡淡疏离。 云子衿自嘲的一笑“江小姐这话,说错了。我知道自己不重要,我有自知之明。倒是江小姐你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儿,哪天真要摔下来,可不一定受得住。” 他的冷漠,她看的明白。 回想着两人之间的种种,没想到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她心中一阵难受。 江佩英一脸鄙夷的看向她“你一个废物,有什么……” “对,我是废物。” 心里堵着一口气,江佩英的话没说完,她直接打断了她“别哪天被一个废物超越了,江小姐就要贻笑大方了。” 说完,她拉着夙悦榕就朝着山上跑去。 她不想再和无谓的人,争口舌之快。没有意义。 夙悦榕看出了她的难过,冲着江佩英做了个鬼脸,陪着她就朝着山上跑去。 梨双冲着夙冥聿的方向行了礼,即刻也追了过去。 云子衿这一路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记着那天他教过的东西,不断地自我调整。 见她心情不好,夙悦榕卯足了劲儿,追着她,再也不念叨累。 这一路,三人一片沉默。但好在,最终上了山顶。 躺在山顶的草坪上,夙悦榕的脸上显现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云子衿躺在草坪,看着天空,突然就想起了方才他那份冷漠,看样子,他是不会教她箭术了。 “榕榕,你会箭术吗?” “会啊,王兄教的,不过很久没练了,有些生疏。” 云子衿一听她会,想着就算生疏了,也总比她什么都不懂要强。 两人约着到了校场初级区,准备从基础炼起。 来了校场,开了弓,云子衿才知道,她终究是高估了她。 看着那一地的箭矢,没有一根在靶上。 云子衿的眼角一阵抽抽“你倒是敢教。” 夙悦榕冲着她调皮的一笑,将弓给了她“你不也敢学嘛。咱们彼此彼此。” 梨双一笑,安静的上前“小姐若想学,我倒是可以略教一二。” 云子衿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箭术,即刻来了精神…… 此时的校场另一处。 夙冥聿抬手拉弓,每一箭都正中红心。红心处有箭,他就一箭穿透。 他的箭术无可挑剔。 就在他侧手取箭的同时,余光扫过校场角落,他看到了她。她的手里,拿着他送的弓…… 视线收回,他动作娴熟的搭箭拉弓,欲要继续。 然而,动作停顿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松开了。 他垂看着手里的箭矢,一阵沉默。 “王爷,换靶吗?”凌峰见状,上前询问。 他将箭矢丢进了箭筒,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赫鲁在一旁上前撞了撞凌峰“爷这两天怎么了?干啥都心不在焉的?” 凌峰的视线落在校场的角落,叹了口气,上了马。 赫鲁瞧他不说话,冲他背影一喝“你丫的跟在王爷身边久了,还真装起大以巴狼了。” 凌峰跟在夙冥聿的身后,两人沿着校场一路到了角落。 夙冥聿拿着马鞭下了马。原本还在练习的众人,纷纷停住动作看向他。 都好奇着王爷一代战神,怎么会来这初级区。 夙悦榕拉弓搭箭,正要用力,结果胳膊肘被一个马鞭抬了抬,气的她回头正要发火。 却不料,一回头看到了夙冥聿。 她瞬间变得老实。 “背挺直。” 夙冥聿拿着鞭子,背手而立。长兄之风十足。 众人皆是看了个明白,终究是兄妹情深,王爷对榕榕并没有放弃。 梨双在看到他来了之后,安静的退了下来。 她自是知道,这箭术不用她教了。 夙悦榕在被指导了一阵之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云子衿,一双眼滴溜一转,即刻就把弓放在了一旁,嚷嚷着腰痛,肚子痛的,溜出了校场。 夙冥聿背手,指腹摩挲着马鞭,静默的站了一会,迈步上前,将弓递给了云子衿。 虽然他不愿去想儿女情长,但承诺总要兑现。他说过要教她。 “箭放的不稳,视线不平。”他点出她的问题。 云子衿听心里知道,他在教她。 从他手里一把抓过了弓,她再次搭箭。 娇嫩的小手明明是从他掌心划过的,但他的心神却颤了一下。 他背手,修长的手指在掌心来回滑动,一双眼,黑暗如墨。 “低了。” 他站在她的身侧,淡淡的开口。 她调整姿势。 他深吸一口气,手里的鞭子抬起,欲要纠正她。 最终,他到她身边,鞭子落在左手背在身后,他用右手将她的胳膊抬起。 “瞄靶的时间不宜过长。自己休整。” 他在她头顶平声说着。 她心里默默记下。 她本就聪慧,再加上夙冥聿又教了她许多经验和细节。 几个来回之后,她的箭已经能稳稳落在靶上。 她心中暗喜,不脱靶就是好的开始。 夙冥聿视线收回“基本要领就这些,剩下的就是熟能生巧。” 他说完,转身离开。 云子衿心中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散开,一颗心就沉了下来。 原来他不是来教她的,他只是为了兑现承诺。 从校场练完箭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云子衿刚到王府门口,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第22章 他再也忍不住了 云子衿眼中一亮,这马车她认得。 李妈刚从马车上下来,云子衿飞扑了过去。 “李妈。” 这些日子,在北境的她,举目无亲,她始终一人,原以为,他会护她周全,但现在看来,她错了。一直护着她的,只有相府。 心里的委屈,在见到李妈之后,不由控制的宣泄了出来。云子衿扑在李妈的怀里,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李妈在看到云子衿的一刻,将她紧紧抱着,这一抱,她满脸心疼“瘦了。” 夙冥聿站在王府门口,看着这一幕,转身,欲要离开。 李妈上前,冲他行了礼“姑爷。” “……” 脚下的步子一顿,夙冥聿侧目看着云子衿,没做应答。 云子衿低头擦了一把脸,上前拉住了李妈的衣袖,提醒道“这是王爷,不是姑爷。” 李妈听闻,明了的低头。在北境的这些日子,她一定过的很苦。 心里这么想着,她眼里也有了泪花。 夙冥聿没做停留,直接去了书房。 梨双上前,将李妈的包袱接了过来,陪同二人一起去了西厢。 西厢的屋内,云子衿和李妈聊着天,梨双将茶水泡好便出了屋子。 李妈离开皇城,一路是坐的马车,所以到达北境的日子就慢了许多。 听着云子衿讲着北境的种种,李妈也跟着记下了这里的规矩。 待她讲起这一路骑马,晨训,习箭。 李妈不停抹着眼角。 “你啊,自小被相爷捧在手里,十指不沾阳春的,现如今,竟然要吃这些苦,怎不叫人心疼?” 云子衿低着头,看着刚刚被弦磨破的手指,不再言语。 李妈转身,将她的手拉起,看着这些伤,眼里又气又疼“为了一个王爷,值得吗?” 云子衿一阵沉默。 “咱们住这里,王爷可有个说法?” 云子衿抬头看着她,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李妈气的长叹一口气,言语中明显带了几分抱怨“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事,难道王爷那么大的人了,他也不懂?你就这么无名无份的住在王府,我听外人还叫你小姐,这,这像什么话……” 李妈说着,直接哭了起来。这和私通有什么分别。她不敢说这句,怕伤到她。 “住在他府上,名分没有,不受疼爱,还受辱骂。走,这地儿咱不住了,咱们回家,现在就走,咱们回相府。” 李妈说完,起身拉着她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云子衿赶紧将她拉了回来,解释道“他没对我做什么。” 李妈眼角的泪滴落,有些不置信的盯着她。 云子衿稍显尴尬的低了头“他,只是,偶尔碰了一下我,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李妈听完这句,心情倒是平缓了不少。 “那他还算有点良心。” 云子衿见她情绪平复了,心里稍稍缓了一口气。 她不敢将两人之间的真实接触告诉她,怕她更担心,更要回相府。 他们虽然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防线,但两人之间发生过的那些接触,对她而言,早已没有清白这一说了。 “王爷。” 屋外,梨双恭敬的叫了一声。 屋内,云子衿和李妈各自收拾好情绪,起了身。 夙冥聿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从云子衿的手上扫过,将练箭的指套放在了桌上,就转身离开了。 他在门口站了有一阵,她们之间的对话,他都听的清楚。 他对她的确有私心,也想占有。不然他不会带她回北境。 这几天他极力克制,以为能把控好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身体太过诚实,他根本不敢碰她,他怕一碰,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翌日,晨曦,云子衿和梨双一同出了府,两人刚到乌脊山下,夙悦榕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三人同行,一步一步的开始了新的征程。 这天起,云子衿将一天的时间安排的很满。 她所有的时间都与他错开。 他晨训,她就去校场练习箭术,他去校场,她就去乌脊山。 好在这一路,有梨双陪着,她不懂的地方,梨双就耐心讲解。 几天下来,她倒是收获颇多。 梨双也感叹,她的进步很快。 这天的正午,她与往常一样,在校场练习。 盛夏的天,又是正午,校场里没什么人。空旷的场地里,只有她。 梨双陪在她身侧,替她换着箭筒。在看到来人之后,她静默的退了出去。 云子衿将弓拉满,一箭射出,已有几分样子了。 虽然未中红心,但箭矢入靶的弧度,已经比几天前稳了许多。 “力量不够。”他在她身后开了口。 云子衿心中一惊,她为了避开他,已经选了正午这种最没人愿意来的时辰了。 她将弓放落,收拾东西。 见她要走,他看着她手上的指套,并不是他送的那副。 “是不合适吗?” 她没有回答,将他送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无功不受禄,请王爷收回。” 见她如此疏远,他身形一顿“你让榕榕重新开始,这是谢礼。” 见她不说话,他又道“还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 他知道她是带着目的留在北境的,他每次说教她东西,她就会开心。 “不用了,王爷教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是因为感谢,才要教她? 她将东西收完,越过他,准备离开。 她以往闹脾气,他心里倒安心。但她这般躲着他,无视他,他心里慌了。 他将她一把拉住,声音很轻。 “别这样。” 瘦弱的身影在顿了一刻之后,回头看向了他。 他依然身形宽阔,简单的白色,他也能穿的英俊矜贵。 她冷淡的一笑“那王爷是想哪样?做你的暖床奴还是玩物?” 她自轻自贱的话,听的他心如刀绞。眉目紧蹙,一双暗眸紧盯着她。 她清瘦了许多。 “北境的王妃,要承受太多,你受不住。我若白占了你,你只会更委屈。” 她脸上的冷淡,瞬间消失。字字句句他都站在她的立场。 杏眼低垂,她看向了一边。 原来,这才是他的答案。她们之间最后的对话,她问他,在他心里她算什么。 原来他留给她的是他身边的位置,王妃。 她低头,身子软了不少,但声音却清晰有力“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承受不住。” 他眼中闪现了一份意外,墨色的眸子瞬间一明。 他从没想过让她试试,因为这一路太苦,他不忍心,也不舍得。 更何况,她两年之后还会离开。 第23章 爷,书拿倒了 “如果我成功了,就不走了。” 如果她真的凭本事,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坐上了北境王妃的位置。 两年后,她就不用离开了。 听着她如此说,他心中一喜,将她一把拉进了怀中。 “不要躲着我,不要正午练箭术。” 他心疼。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胸口闷闷的回着“嗯。” 梨双站在校场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样子才是最美好的。 感觉到了一阵视线,她没有抬眼,直接将目光下压收回,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淡了。 凌峰在看到那消失的笑容之后,低下了头。 两人静候在门口。 这天回府的路上,他牵了她一路。这几日的阴霾总算是过了。两人也有了共同的目标。他心情甚好。 云子衿想起了这几日李妈对她的约束,稍显不自在的拉了拉他的手。 “李妈是我的奶娘,看着我长大的,她处处护着我,你不要生她的气。” 夙冥聿听完,明白的点着头。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李妈是她唯一能说贴己话的人,这种重要,他自然知道。 “好。”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她。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两人刚到王府门口。 李妈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毕竟这几日,云子衿都是正午过完才回来,她便做好了饭菜在门口迎着,一来是接她,二来,也是为了防着夙冥聿。 这不,看着夙冥聿牵着云子衿,李妈脸上的神色立马变得紧张排斥。 上前将云子衿一把拉了回来。 “人家王爷日理万机,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以后离王爷远点。” 李妈一边说,一边拉着云子衿往厢房方向走去,话里话外都是对夙冥聿的不满。 夙冥聿站在王府门口,眉心皱了皱。刚牵热乎的手,说空就空。 关键他看得出,李妈对他很排斥。 深幽的视线朝着那抹人影看去。 正巧,她也回头,看向他。 两人眼神交错,她看得出,他眼里明显的不舍与抱怨。 她羞涩的低头,跟着李妈离开,耳畔那一抹绯红,看的他心中一阵燥热。 眼看着她消失在了走廊,他意犹未尽的收回了视线。 之前还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她,现在有李妈看着,他总感觉,以后碰一下她都难。 云子衿跟着李妈回了厢房。 李妈将大门合上,一脸担心的将她拉在了身边“你忘了前几天他什么样子了吗?” “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就是瞧着你年纪小,人美心善的,又好哄骗,你可别落入他的陷阱……” 李妈在一旁碎碎念。 云子衿坐在桌边,根本没心思听她讲。心里回想起刚刚他在校场说的话,心中一片甜蜜。 现在把心思说透了,以后安安心心的努力就好,北境以武为尊,只要她实力跟上他,就一定有望得到北境的认可。 李妈瞧着她又走神了,一脸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好在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亲密之举,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云子衿被李妈这一抱,稍显小心的开了口“其实,他没有那么坏……” 她将今天校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妈,想着让李妈也把这个误会消除了。 结果,李妈一听,急得直跺脚“哎呀,要不说你心思单纯,容易哄骗呢,这就是男人惯用的伎俩,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信了?前几日他是怎么对你的?” “对你不管不问,那份冷漠,哎哟,到皇城都能给冻着。”李妈越说越气,整个相府都捧在手心的宝,为了他,跑来这苦寒之地不说,还备受冷漠。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云子衿瞧着李妈对他的映像差成这样,心里深知,现在她说的越多,她对他的误解越大。 不过她倒是理解她的这种讨厌,毕竟,前几日,她也是如此。 李妈见她不争论了,这才稍显放心的拉着她,一脸爱护的说道“以后可不兴再这般,别说牵手,走都不能一起走,听到没?” “知道了。”云子衿点着头,应着。 屋外,梨双略带提醒的叫了一声“王爷。” 李妈将云子衿按在了桌边“你就在屋里,不许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还想占多少便宜。” 李妈开了门,一眼看到了夙冥聿,白衣黑靴,身高腿长,身形宽阔,论样貌,的确是能配得上云子衿。但是论品行,还差的太远。 “王爷有事?” 李妈客套的问着。 “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云子衿的身上。他本是想亲自来跟李妈解释一下这其中的误会,但很显然,这件事情,她已经做了,而且结果还很糟糕。 云子衿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看向他,眼中的笑意化作羞涩,一抹俏红在脸颊晕开。 这一眼,看的他热血澎湃,心痒难耐。没有哪一刻对她的渴望,像今天这般浓烈。 李妈见状,索性出了屋子,将房门关紧了。 “我们这屋子小,就不让王爷进屋了。要说需要嘛,就是需要王爷以后离我们家子衿远一点。”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的,说出去不好听。” 夙冥聿站在门口,听着这道“逐客令”意犹未尽的看了看房门,无奈的离开。 凌峰跟在他身边,用力咬着牙,才勉强憋住了笑。 两人穿过走廊,夙冥聿略显不满的侧头“前几日,我很过分?” 李妈在屋里对云子衿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所以李妈对他态度不好,他倒也忍得住。 凌峰听完,直白的回道“反正云小姐被骂是废物的时候,爷没说话。” 夙冥聿沉默的皱眉。那时候他还不确定他对她的感情。 “但教她箭术了。” “这事儿,梨双也行。” “……” 两人就这么探究了一路,到了书房。 房内,夙冥聿拿着书,直直的看着。 凌峰在一旁,稍显提醒“爷,书拿倒了。” 蓦地回神,他将书丢在了书案。目光侧移,又翻起了桌上一叠纸。 凌峰伸着脖子看着那纸“云小姐抄的兵书都快翻烂了。要不,再让她抄一份?” 手里的纸张放落,他低头看着这一身白衣黑靴,心里懊恼不已。 早知道,如今要见一面都难,前几日就不该回主屋睡。 凌峰回正了身子,抱着怀里的剑“听梨双说,云小姐下午要去校场。” 第24章 爷,该回神了 白色的人影从眼前一晃,就出了门。 凌峰追了出去“爷,下午马场。” “你先去。” …… 不久之后的校场,初级区。 夙冥聿仰着头,背着手,心情甚好的朝着射箭场走去。笑意满满的视线,紧盯着那抹白色娇小的人儿。 初级区的众人纷纷停了动作,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整个北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箭术,骑术无人能敌,这怎么还来初级区的箭术区了。 就在众人疑惑的同时,他步子停落在了云子衿身后。 弯腰,他一手收着她的小腹,一手抬着她的胳膊肘。 这画面,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要亲自教她,而且还是手把手。 众人向云子衿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这得有多大的福气才能受王爷如此待遇啊。” “真羡慕那位云小姐,前几日在高手区被王爷护着,这眼下王爷又屈尊来了新手区。” “……” 听着身边的议论声,云子衿略显不适的在他怀里挣脱了一下。 “我练习呢,你别闹。” 夙冥聿一脸不满的收紧了她的腰,好不容易逮着个能碰她的机会,当然不能就这么放手。 “这不是在教吗。” 嘴巴上说是在教,一双手已经抱在了云子衿的腰间,连带着呼吸都下沉到了她的耳畔,那吸深吸的气息贪婪的很。 云子衿双手垂落,知道他又犯毛病了,不再搭理他。 他在她颈间拱了一会,感觉到怀中人身板儿硬挺的很,他稍显收敛的直起了身。 “好,你练,我看着。” 说完,他大步一迈,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双手后撑,身子后仰,两腿交叠,就这么散漫不羁的盯着她,细细的看。他看到了她手上的指套,是他送的那副之后,他眼底的喜色甚浓。 云子衿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她时间不多,没那么多功夫耽搁。 抬手搭箭拉弓,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她只想让自己更强。 “为什么我中不了靶心?”她拉弓问着。 他侧眼瞟了一眼靶,又看了一眼她的弓,收起散漫,下了台阶。 来到她身后,他屈膝下蹲,视线与她持平,带着她拿起了弓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是在箭要离弦之际,他冲怀里的人提醒“看好。” 云子衿心领神会,目光所及的角度与距离,如数记住。 长箭离弦,稳稳中在靶心。 他直起了身子,潇洒的一笑,转身回坐在了台阶。 有了一次经验,她好似开启了新的篇章。连续几次的尝试,她的箭离靶心越来越近。 夙冥聿的眼中一片赞赏。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 这天的下午,她不停的发问,他不停的解答。 她深刻意识到,师承的重要性。若不是他教,她没这么快学会。 就在他再次上手,教她力量把控的同时,校场里,一个声音将他打断。 “哎呀,子衿……” 李妈上前,将云子衿从夙冥聿的怀里拉了出来,满脸担心的看着她“时辰不早了,可别练坏了身子,我熬了汤,咱回去补一补。” 李妈说完,冲着夙冥聿行了礼,拉着云子衿就朝着门口走去。 这几日,李妈知道她在校场练习,每日都会在她快结束的时候,过来接她。 没想到今天一来,就看到夙冥聿抱着她亲亲我我的画面。 一想到前几日她受的委屈,李妈又心疼的念叨起来。 “你可别心软,这都是他的诡计。” “嗯。”云子衿心不在焉的应着。偷偷回头看向他,眼里有笑。 夙冥聿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她身上,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之后,念念不舍的回应她,只是他的笑容委屈又郁闷。 瞧着他也有吃瘪的时候,云子衿“扑哧”一笑,收回视线,跟着李妈出了校场。 她这一笑,直接将他的魂勾走。明明怀里,手里,都还有她的温度,可他偏偏就是近不了她的身。 赫鲁早在最初就看到了这里的事情,现在瞧着云子衿离开了,大大咧咧的靠了过来。 “爷,人家云小姐走了,该回神了。” 夙冥聿心神收回,一眼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鞭伤。 “赢了?”他一边问着,一边朝着校场门口走去。 “那是自然,她哪里打得过咱。”赫鲁说完,一抡斧子,抗在肩上。 “嗨,要不说江家那小姐,爷看不上呢,太彪悍了……” 显然,他才和江佩英比了一场,他胜了。 夙冥聿出了校场,直接上马,赫鲁多嘴问了一句“爷,这是去哪儿?” “马场。” 夙冥聿说完,径直离开。 赫鲁一摸脑勺“这绝影不骑着在吗,怎得还去马场?” …… 这边,云子衿被李妈拽出了校场,梨双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三人一同回府。只是,行至一半,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我要与你比试,你接不接受。” 江佩英一身蓝衣站在路中央,挡着路,手里拿着长鞭,笔直的指向云子衿。 云子衿抬头看了看她,她面色微红,发间有些许细汗,袖口处一道口子很是显眼。 看这样子,不是刚打完架,就是刚比完武。 感觉到她的敌意,云子衿心中暗叹不好。她的鞭子,她上次和夙悦榕两人就已经领教过了。眼下若是她自己一人还好,能跑掉。可关键是身边还有李妈,她这把年纪,指定是跑不掉了。 “这里不是校场,也不是战场,我没有必要接受你的挑战。”云子衿避开了她的问题。 江佩英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她倒是将北境的规矩摸了个透彻。 她明明记得第一次她打她脸的时候,她虽害怕,却没逃。但现在,她显然是有逃的意思。 “哼,倒是低估了你。” 江佩英冲着云子衿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前两人也见过几面,但她一直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废物,不够资格让她出手。 但是今天下午,她在看到夙冥聿荒废自己的时间,就那么陪着她,手把手教她之后,她才意识到,她的自傲给了云子衿机会。 “不过,这可由不得你。” 江佩英说完,手中的长鞭一甩,冲着云子衿袭来…… 第25章 难道是因为我太过英俊 “快跑。”云子衿惊呼一声,拉着李妈和梨双,掉头就要跑。 毕竟有夙悦榕教她的经验,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江佩英冷笑一声“你跑不掉的。” 长鞭袭来,对准了云子衿的后背,比较之前的两次,这一次她下手更狠,更重。 然而,就在长鞭离云子衿的后背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鞭子突然被人握住。 梨双转身,甩开了云子衿的手,单手挡下了这一鞭。 李妈吓得瑟瑟发抖,拉着云子衿连连后退。 云子衿看着梨双的背影,眼里一片惊讶。 “梨双……” 梨双站在她的面前,侧脸回应了她“小姐别怕。” 她说完,伸手一挽,长鞭被她牢牢拽住,对上了江佩英的视线。 她声音温和,语气却不柔软。 “江小姐,既是街头比武,不妨让我与你一较高下。” 江佩英用力拖拽了一下鞭绳,连续两次拉扯,都没将鞭绳拉回,她眼中怒气暴涨。 “你是谁?” 听她气急的问,梨双松开了绳索“梨双。” 说罢,没等江佩英反映,梨双脚下的步子如幻如影,直逼对面。 云子衿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梨双有些本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她竟然能和江佩英过上招。 相比夙悦榕教她逃跑,梨双倒是教了她面对。 两人没过几个回合,江佩英的颈间就被一根银线固定住,不敢再动弹。 “你输了。”梨双银线一收,回到了云子衿身边。 江佩英低头,看着衣袖上诱多出的破损,眼中煞红。 今天的她一直在战败。 先是败给了赫鲁,现在连云子衿身边的丫鬟都打不过,对她而言,这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你不配站在聿哥哥身边,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江佩英冲着云子衿愤恨的丢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 云子衿对江佩英本就没什么好感,对于她说的话也不在意,她此刻最在意的是,梨双。 “你这么厉害,在我身边,屈才了。” 梨双听闻,冲她一笑,很是柔和“王府的干将都是男子,王爷不放心,所以特令我守护小姐。” 云子衿的心中一惊,原来,夙冥聿给她找的不是丫鬟,而是个贴身护卫。 难怪前阵子,两人闹情绪的时候,他从来不担心她的安危。 李妈在一旁将这话听的明明白白,一时间倒是对夙冥聿的看法稍稍有所改变。 “今日好在有梨双姑娘。”李妈冲着梨双道谢,没有提及夙冥聿。 梨双一笑“都是王爷的安排。” 李妈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拉起了云子衿的手。 三人一路走着,李妈唠叨了一路,无不是对云子衿的叮嘱。 “这北境可太吓人了,以后看到那个拿鞭子的远点走。” “对了,以后你也不能单独出府,万一再遇上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呀……” “哎呀,梨双姑娘,这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们家子衿。” “李妈客气了,有王爷在,小姐在北境定身安无虞。” “……” 三人一同回到了王府。 就在三人坐下,正要用膳的同时,夙冥聿走了进来。 云子衿稍显意外的看着他,白衣黑靴,黑金丝的箭袖,轮廓分明,很是俊朗。 “王爷。”梨双起身,冲着他行了礼。 李妈也跟着起身,只是这回她没开口赶他,只说“也不知道王爷会来,这饭菜倒是没备多的。” 夙冥聿暗眸微动,迅速接话“下回我提前说。” 三人先是一愣,随后齐齐低头,李妈是客气一句,没想到他故意当真。 他这么主动为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云子衿羞涩的低头“有事吗?” 被她这一问,他神色温柔的看着她“给你备了马。” 云子衿有些意外。 难怪刚刚出了校场,一路回府都没见到他,原来他去了马场。 低垂的视线看向了李妈,她没做言语。 夙冥聿见状补了一句“以后出府就不用走路了。” 李妈一听,想起刚刚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女子,若是子衿有马,虽然打不过,但至少跑的赢。 一想到这里,李妈稍显妥协的端着汤,朝着屋外走去“我去把饭菜温着,看完马回来吃,才是热的。” 梨双会神的低头,也同她一样端着饭菜,出了屋子。 夙冥聿瞧着李妈对他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云子衿。 “难道是因为我太过英俊?” 云子衿睨了他一眼“还看不看马的。” “看。”说完,他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牵着手,出了屋子,沿着走廊出了院子。 此刻的小厨房内,李妈看着这一幕,有些思索的走向了梨双“梨双姑娘,你们家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 云子衿被夙冥聿带走之后,这马一看,就看到了戌时才回来。 李妈守在院子门口,左等右等,瞧着天都已经黑透了,她眼中担心万分“这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梨双上前在她身边安慰道“李妈放心,有王爷在,没人能靠近小姐。” 李妈叹了一口气,她就是怕这个。毕竟这个王爷是这里的霸主,那自然也没人敢跟他作对。他若真的想对子衿动手动脚的,就完了。 好在就在李妈担忧的同时,两人回来了。 王府门口,两人一马,夙冥聿下马,将云子衿抱了下来。 她的耳畔,脸颊还留有明显的红晕。 他牵着她,心情甚好。 她低着头,一脸娇羞。 李妈朝着那匹又高又大的黑马看了看,一阵疑惑“这不是王爷的马吗?” “这马叫绝影。”梨双在一旁肯定的回答。 李妈心中甚感不妙,急得一拍腿。大意了,说什么看马,这是把子衿拐出去幽会了。 李妈刚刚对夙冥聿心升的好感,瞬间全无,正要上前去拉云子衿。 却不料,凌峰牵着一匹小马出现了门口,冲着夙冥聿的背影问着“王爷,这追云先牵去马厩了。” “嗯,与绝影放一起。” “是。” 李妈看着那匹比绝影小很多的马,又听着凌峰叫那马追云。 她自是不傻,看得出夙冥聿的用心。 第26章 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眼瞧着两人走近了。 李妈将云子衿接了过来,行了个礼,领着她就往厢房走。 看着云子衿耳畔的红霞,李妈有些担心的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云子衿低着头,红着脸“没有。” “唉……”李妈叹了一口气,没做多言,她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深知她一撒谎就脸红。 “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李妈正要去小厨房,云子衿将她一把拉住“不用了,我吃过了。” 话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屋,合上了房门。 此刻的书房内,夙冥聿将书翻开,冲着凌峰吩咐了一句“备些吃的来。” 凌峰冲着他暗暗一笑“还以为王爷不饿呢。”说完,出了屋子。 夙冥聿听着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 他怕她饿着,出府就领着她先吃饱了,才去遛马。不过他倒是一口没吃,只顾吃她了。 一想到刚刚在马上的接触,他小腹不自觉地又升起一股燥热。 书被放落,他有些难耐的吸了一口气。 这得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翌日清晨,天刚微亮,夙冥聿穿好长靴,紧了紧袖口,出了屋子。 刚到门口,就看到云子衿。 李妈在看到夙冥聿之后,倒是没多说什么,只冲着云子衿叮嘱着早些回来,别累坏身子。 毕竟昨天下午江佩英将她吓得不轻。 一想到北境人都这么彪悍,云子衿又这般柔柔弱弱的,身边有个人护着,她倒是能稍微放心些。 两人一同出府,梨双安静的退了下来。今日这贴身护卫的差,她又不用当了。 不久之后的乌脊山下,夙悦榕同以往一样在山下等着云子衿。 这些日子,她时常与她结伴而行。 但今天,在看到有夙冥聿之后,她果断上山。一是不想被兄长管束,二是她深知她的多余。 她上山的背影,云子衿和夙冥聿都看到了。 “她倒是挺服你。” 夙冥聿在一旁笑着说。 云子衿嘲了他一句“还不是你这个兄长不太行。” 听她这般说,他剑眉微挑,说他行的人太多了,说他不行的,她还是第一个。 他看着她,嘴角笑意一浓,意有所指“也是,太过娇惯了。” 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她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溺爱满满的盯着她。 他话里的娇惯,说的可不就是她了。 “懒得理你。”她羞的一低头,转身上了山。 这一路,她快,他就快,她慢下来,他就跟着慢下来。 他看出了她的异常,稍显疑惑“今日的步子沉的很,昨晚没歇息好?” 听着他提及昨晚,她的脸上瞬间显现一抹俏红,回头瞪了他一眼。 夙冥聿先是一愣,他本是好奇她今天为何步子这般沉,但在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之后,立刻明了,她最易害羞。 “昨晚没吃饱。”他贴上去,在她身后抱怨了一句。 她停下步子,转身“再这般,你就回去。” “好,不说了。” 他立马安静下来,妥协的跟在她身后。 随着凌峰将手里的扁壶,巾帕一一递给了夙冥聿之后。这些伺候的事情,就再也轮不到他了。 看着自家王爷当起了随从,凌峰直呼看的眼睛辣。 “爷,我去同赫鲁他们晨训。”凌峰说完,一溜烟的离开了。 夙冥聿不以为意的将巾帕往肩上一搭,拿着扁壶跟在了云子衿的身后。 行至山顶,云子衿累的气喘吁吁“你不训练吗?老跟着我,你会怠慢的。” “怠慢,也无人能敌。”他拿着巾帕给她擦着汗,又将扁壶的水递给了她,眼中的傲娇一眼可见。 她一阵好笑,倒是一点不自谦。 这天起,她进入了苦训状态,每天都是天微亮出府,午时回府,稍作休整,下午继续。 她为了能站在他身边,刻苦努力。他自然全程陪着。 他的规律全部打乱,唯一的规律就是她。 于是,无论是山上,校场,王府,只要有云子衿的地方,就一定有夙冥聿。 她累了他就给她揉揉,她渴了,他就递水,她落汗,他就替她擦拭。 除了随从的角色外,他还要扮演良师,她所有的不懂,他一一解答,她想学的一切,他包教包会。 众人由一开始的意外惊讶,到后面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谁都看得出,王爷在追妻。 校场里,同样努力的还有一人。 江佩英在被梨双打败之后,便整日在校场与不同的人切磋提升。 其中切磋最多的就属赫鲁。 赫鲁正擦着斧子,一道长鞭甩落在他面前“赫鲁。” 赫鲁一听,头皮一阵发麻,虽然北境人都好战,但一日三顿打,这谁扛得住? 他索性直接起身冲着江佩英扬声道“我说江大小姐,您歇会,王爷一不在,你这跟疯了似的,实在不行,你过去找王爷呗。” 赫鲁出了名的口无遮拦。这几日,整个校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爷围着云子衿转。眼下,他让江佩英去找王爷,显然是当众给她难看。 眼看着江佩英双眼微红,欲要动手。 凌峰赶紧下去,到了比武场地“我替他应战。” 倒也不是他想陪江佩英练手。而是他怕她真过去了,打扰了那两位,到头来,遭殃的还是他们。 校场的另一边,夙冥聿背手而立,肩头吊着巾帕,目光看向云子衿。这几日她的箭术越发精准了,几乎能正中红心。 “相国来信了。”他站在她身边,突然开口。 云子衿的身形一顿,手里的弓松了下来。当初她执意要来北境,云相与她长谈过,因为她心意已决,云相便没做多的劝说。她知道,在旁人眼里,她终究是不孝。 见她情绪低落,他牵起了她的手“让我好好照顾你。” 显然,他说的是书信的内容。 听他如是说,她低下了头,她深知相国对她的担忧。 他将她的手放在了心口“我会的。” 好似回答,好似承诺。 她抬头看着他,好在这一趟北境,还算来的值。 两人练完,一同回府。 云子衿下了马,先行进了门。 没想到,刚一进门,一个青衣男子,身形宽阔,面容俊秀,正坐在大堂里饮茶。 云子衿好奇的看了看,这人是谁。 第27章 一代战神沦落随从 青衣男子见了她,茶杯一放,直奔她而来。 “你就是子衿?” 较之夙冥聿那种英俊硬朗之风,青衣男子更偏俊秀,稍显文弱。 见他唤了自己的名字,云子衿颔首点头。 “李睿阳。”青衣男子一笑,冲着她打了招呼。 说话间,李睿阳的手不自觉的就朝着云子衿的脸蛋抚去。 不料,手还没靠近,就被一道力量直接弹开。 夙冥聿系好马,进来就看到李睿阳的轻浮之举,抬手就将他隔开了。 李睿阳见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连连咂嘴“啧啧,这还是不近女色的战神北冥王吗?” 夙冥聿斜了他一眼,没做理会,牵着云子衿就要离开。 哪知李睿阳突然出手,朝着云子衿的细腰探了去。 墨色的眸子猛然一暗,他转身将她搂在怀里,一道声音响起,阴森冰冷“你是找打。” 话音一落,云子衿只觉身边一阵风过后,就没了夙冥聿的人影。 李睿阳见他直逼过来,惊的双眼一大,连连退后。 “我就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啊。” 回应他的只有更凌厉的掌风。 李睿阳一边闪躲一边高呼“二十多年的兄弟,为一个女人,不至于。” 夙冥聿眼神一暗“很至于!” 二十多年的兄弟。 原来是总角之交。 云子衿知晓了李睿阳的身份,放下了戒备之心。 看出李睿阳不是夙冥聿的对手,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劝说。 哪知,李睿阳机警的朝着她背后一躲“子衿,你多少说句话啊。” 他这摆明了是在求助。 夙冥聿一掌劈来,见他躲在了云子衿的身后,立马收回掌风,怕伤到她。 李妈出了院子,正要来接云子衿,一出来,就看到两人打架的这一幕。 眼瞧着云子衿被两人夹在了中间,赶紧上前就将她拉了回来。 “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北境人果然爱打架。 “李妈。”云子衿站在她身边,略显尴尬的低头。 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打起来的。 李睿阳听到了云子衿对她的称呼,赶紧躲了过去“李妈,千万别将子衿交给这人,他就是个蛮夫……” 夙冥聿一听这话,拳头一硬。 原本李妈对他就甚是防范,好不容易今日稍有好转,现在被李睿阳一挑唆,他以后想要亲近云子衿,更难了。 “你莫要找死。” 这一次,夙冥聿没再给他留余地,一击致命,直接掐住了他的颈脖。 眼看着李睿阳满脸憋得通红,就快断气了。 “哎呀,这……” 李妈吓得脸色惨白,她一个妇人,哪里见过杀人的场面。 云子衿见状,赶紧上前,双手扶在了夙冥聿的臂膀。 虽没言语,但她脸色的惊慌,他一看便知。 蓦地松手,夙冥聿手臂垂落的瞬间,将她的小手牵住,领着她去了厢房。 李睿阳一把捂住脖子,原地连喘几口粗气“好家伙,杀起人来,倒是有你战神的威风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王府。今日的事儿,也只能改天再说了。 晚上,夙冥聿如他所说,提前打了招呼,便在西厢用晚膳。 期间,李妈端着碗的手,有些发抖。毕竟亲眼所见了他的厉害,她对梨双说的话算是信了。 整个北境,他确实有为所欲为的实力。 夙冥聿本是想教训一下李睿阳,却没想到下手重了点,倒是把她们吓着了。 吃完饭也不好久留,便离开了。 翌日清晨,两人一同出府。 都是一身白衣,只是今日的夙冥聿穿的是长衣,并不是以往的半长衣。 行至山下,夙冥聿弯腰俯身,在云子衿的耳畔稍显抱怨“昨日没睡好。” 瞧他又不老实,她气的冲着他的小腿踢了过去。 这一踢,倒是让云子衿瞬间愣住。 不太确定的低头,她盯着他的腿,直接撩开了他的长衣。 金丝黑靴裹挟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只是,黑靴的两侧如她一样,附着重物。 云子衿抬头,眼中有一份意外。她昨日步子沉,是因为她自己给自己加了重物。 因为她知道,她想成功,唯一的捷径就是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做。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必如此。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昨日她虽没说,但他早已察觉,他怎舍得让她独自前行。 见她还抓着他的下衣,他双手一背,弯腰下沉,略显调侃的说道“晚上,好吗?” “这里人多。” “你……” 云子衿心里的感动,在被他这一调侃之后,瞬间消散了一大半,气的一甩手,将他衣摆丢了。 一如往常,山上的训练结束,两人去了校场。 夙冥聿一如之前,巾帕落在肩上,扁壶拿在手里,在一旁陪着云子衿练箭。 “哟,一代战神现如今沦落成随从了?” 熟悉的声音引的二人同时回头。 就看到夙悦榕和李睿阳迎面走来了。 夙冥聿瞟了李睿阳一眼,李睿阳虽然没有夙冥聿的实力,但也是北境高手之一,真要练,倒也不至于来这新手区。 夙悦榕听着他开口就嘲讽自己兄长,气的冲着他后腿就是一脚“怎么说话呢。” 李睿阳被她一踢,轻咳了两声,倒是安静了。 夙冥聿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嘲讽“至少不挨揍。” 李睿阳被他呛的吃了憋,哼了一声“我去放靶。” 夙悦榕一脸开心的走向云子衿“我也有人教了,今日秋天,我们一决高下。” 夙悦榕说话间,眉眼满是喜悦,笑容一如最初的爽朗俏丽。 云子衿立刻明白过来,榕榕喜欢李睿阳。 “嗯。”她冲着她回应了同样的笑容,两人是约定,也是鼓励。 待到李睿阳走过来,一眼就看懂了夙冥聿为云子衿着魔的原因。 确实很美。 李睿阳走了过来,拿了一支箭递给了夙悦榕“开始。” 夙悦榕接了箭,瞟了一眼他的颈脖“大热天的,你穿个立领做什么?” 李睿阳一惊,昨日被夙冥聿掐的手指印太过明显,他才穿了立领,稍作遮挡。没想到,还是被提及了。 夙冥聿转身走向了云子衿“继续。” 第28章 活该到死是光棍 云子衿低着头,拿起了弓,不敢接话,只好默默的拉弓射箭。 这事儿,他们三,心知肚明。 李睿阳瞧着旁边的二人没搭话的意思,心里倒是稍显安稳。 他自然不能在夙悦榕的面前说是被打的,有失脸面。 “这,别处盛行的衣着之风,你不懂。” 夙悦榕略显质疑的看了看他,倒也没多问。毕竟他常年在外,见多识广倒是真。 练习的两人,认真的练着。 陪同的两人,默契的退后,远远的看着。 李睿阳看了看夙冥聿肩头的巾帕,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 “你认真的?” 夙冥聿虽没回答,但是他看着云子衿的背影,视线格外柔和。 “有事说事。” 李睿阳一笑,他昨日去王府,的确是有事。 “商路通了,这次回来带了六十万两。倘若今年秋后再起战事,军饷铁定不够。” 夙冥聿的神色微正,默默的看着前方。对于李睿阳说的话,倒是一点不意外。 李睿阳见他不接话,一时间有些担忧。谁都知道北境百万大军威慑四方。但这百万大军的供养,所需的银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皇城的军饷年年拖欠,指望大梁皇帝是指望不上了,秋后我还能再凑个七八十万,剩下的你可有打算?” 李睿阳面向前方,问着身边的人。 夙冥聿背手而立,没做回答。 见他不言语,李睿阳有些心急了,侧头看向了他“你对云小姐这般,就不怕激怒了江家?若是能加上江家的供给,今年大军的供需倒是能撑过去。” 夙冥聿侧头看向他,眼中神色淡漠“江家……” 李睿阳吓得轻咳了两声,回正了视线。 “虽然知道你不乐意,但这些年你不都也忍了嘛。” 夙冥聿轻哼了一声,也回正了视线“商路一年能回几次?” “约莫五次。”李睿阳回完,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那也是明年的事了,今年秋冬的军饷指定来不及。” “办好你的事,剩下的别管。” 夙冥聿冲着他丢了一句,没再说话。 李睿阳有些迟疑的侧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他是有所了解的,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眼下他虽然不懂夙冥聿为何突然改变了对江家的态度,但是看他这般沉稳,他心里倒也不慌。 “你就卖关子,我特娘的累的跟狗一样,你倒是潇洒,王府都快后继有人了。” 李睿阳说完,看向了云子衿。 夙冥聿冲着云子衿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你又不是没有,自己没本事,怪谁?” 李睿阳一听,直接急了眼“她那就不懂事,你还当了真?要我打赢你再娶她?我到死,都得是光棍。” “可以娶别人。”夙冥聿不以为意,说的很淡漠。 李睿阳双手交叠抱在了胸前,语言里充满了嘲讽“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墨色的眸子突然变暗,夙冥聿脸上的淡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 侧目,他眼里,杀意再现。 李睿阳感觉到了不妙,正要开口。 却被远处一个声音打断“李睿阳,给我换靶。” 夙悦榕回头,正好看到了夙冥聿一副要杀了李睿阳的样子,即刻就冲着他高声吩咐了起来。 李睿阳见状,身形一晃,应着声的去了“来了。” 夙悦榕看着一旁云子衿都已经开始正中红心了,自己还在脱靶,冲着李睿阳一阵抱怨“你怎么放的靶,放那么远,我射的中吗?” “是那靶不行,我这就去换。”李睿阳说完,还真就给她换了个近的。 云子衿在一旁听完,不禁一笑,看向了身后夙冥聿“我想换弓。” “好。”夙冥聿应着她的话,走了过去。给她换了短弓。 他告诉过她,短弓对精准度要求更高,之前的她一直不敢尝试,但现在她想试一试。 连续几次,都偏的很远,云子衿的眼中显了一抹失落。果然还是不行。 夙冥聿见状,上前屈膝,如同之前一样,手把手的教起了他。 他将视野调好,让她找到了手感,几次下来,箭矢的命中率大有提高。 李睿阳站在一旁。这一幕,看的他眼睛都直了。满脸诧异,学箭还能这样学? 夙悦榕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师傅没挑好,所以学不会。” “这……不太好,男女授受不亲啊。”李睿阳话冲着夙冥聿说的,显然是有几分鄙夷他的意思。 夙冥聿起身,平视前方,眼中带笑。他只管云子衿开不开心,别的他懒得管。 云子衿有了他的帮助,加上之前本就练的不错,眼下,一箭射出,竟能落在红心边沿。 高兴的一笑,她回头看向他,眼里满是喜悦。 见她笑了,他笑意更浓,满眼宠溺。 目光斜视,夙冥聿将李睿阳的那份鄙夷如数奉还,还另加了一份嘲讽。 活该到死都是光棍。 李睿阳眼角抽了抽,他这手段的确黑心。 夙悦榕见他只顾着看旁人,不知道理她,冲着李睿阳气的一哼,掉头就离开了校场。 “唉,你去哪儿?”李睿阳追着她也跟出了校场。 云子衿继续着自己的训练。 夙冥聿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直到见她练完,他上前递给了她水,才开口道“我写了回信。” 云子衿喝了水,抬头看着他,她知道他说的是相国的书信。 “嗯。”她应了他一句,放落了扁壶。 见她回应平淡,他稍显温柔的上前“你若有话要回,写了书信,我一同回予相国。” 听完夙冥聿的话,云子衿的眼里闪现了一抹欣喜“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好。” 云子衿一脸高兴的朝着校场外跑去,心里又喜又急,双手空空也没察觉。 夙冥聿看了一眼一旁的弓,笑着拿起,双手一背,缓步走着。左手是壶,右手是弓,肩上巾帕。 这画面,任谁看了都不敢想象,这竟是北境的一境之主。 这天的云子衿回了西厢,就关在屋子里写起了信。 待到书信写完,她拿着信件去了书房。 第29章 子衿,我忍不住了 书房内,夙冥聿正看着书,见她来了,向她伸了手。 她走了过去,任由他牵着,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了他。 夙冥聿看了一眼封口,见她封蜡了,单臂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打趣的问道“有没有告状?” 云子衿听完羞红了脸,撇开了视线“你若再这样,我就与爹爹讲你欺负我。” 他听完,笑着接过了信,直接装入了他的信件中。 火漆封缄处,赫然留着“北冥”二字。 “凌峰。” 他一声令下,凌峰进屋领了信之后,就火速退出了屋子。 云子衿起身,欲要离开。 却被夙冥聿一把拉了回来。湿热的气息游走在她的耳畔,他声音暗哑低沉。 “不是说好晚上?”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一下子想起了早上晨训,他竟会陪着他一起负重前行。 “我不知道你会……”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掌心已经游走在她的细腰。 一阵羞涩,她小脸通红,耳畔变的滚烫,她嘤咛一声,气息娇柔“不要……” 她那一声嘤咛,明明是星星之音,却如同燎原大火,惹的他燥热难耐。 “子衿,我忍不住了……”他的气息明显的乱了,又急又重。 肩头的衣襟滑落,云子衿被他撩拨的身子一软。 他将她放落在了书案,掌心托着她的后颈,弯腰俯身,温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他想占有。 “你,不是说要等我……”她娇声的说着,但显然,话已经不太连贯了。 她的一句话,将他的理智找回。 他说过,不能就这样占了她。 “难受。”他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腹下,让她感受到了他有多难受。 云子衿惊得小手一抖,试图缩回。 他却将她再度放了回去,在她耳畔低语“憋坏了,你不心疼吗?” 就在两人情迷之际,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妈在书房门口问着“王爷,子衿在吗?饭菜都好了,我来叫她。” 云子衿一听,吓的赶紧顺了顺呼吸“知道了,李妈,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她话音刚落,夙冥聿就解开了她颈间的红绳“吃一口。” 肚兜滑落,胸口传来的酥麻,让云子衿浑身一抖,赶紧捂住了嘴。 李妈听着房内没了声音,稍显催促道“你别耽误王爷正事,早些回屋。” “知道了。”云子衿憋着最后一口气,努力恢复声色。 门口一阵脚步声过后,恢复了安静。 云子衿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软靠在他的身上。 “你,别闹了,我,要回去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双手搭在他的颈间。 他贪婪的食味之后,不舍的松开了她。 “我还要忍多久?”他的声音暗哑,有着常人难有的隐忍。一边给她系着绳结,一边问着。 云子衿稍稍缓过了神,低头整理着衣裳。 她也不知道,虽然她现在已经很努力了,但是离她的目标还很远。 见她不说话,他将她拥入怀中。他知道她已经很努力了。 “是我不好,送你回去。”他将她的衣裳细心整理,又从书案抱落,牵着她回了院子。 李妈在看到云子衿的那一刻,就已经留意到她衣裳上的褶皱。再加上她脸上还残留有红晕。她是过来人,一看便知晓二人在书房定是有过接触。 李妈没有多说,径直将饭菜端进了屋。 待到几人用完膳,李妈瞧着夙冥聿依然盯着云子衿。起身,给夙冥聿斟了茶。 “城西的铁匠,娶了个媳妇,说是以前在王府做过事儿的。我是听她说起,才知道……” 李妈说完,冲着云子衿一脸责怪的问道“你受了那女子的鞭伤,怎的不告诉我?” 云子衿心虚的低头,她知道李妈是担心她。 城西铁匠的媳妇就是最开始伺候过她的那个丫鬟。她那次被江佩英留的鞭伤,那丫鬟有看到。 这件事夙冥聿自然知道,伤都是他上的药,她还不安分了一晚上。 李妈见他俩都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我就说前两日在街上,那持鞭女子怎得见了你就要打你,原来是王爷的……”青梅竹马她没敢说出来,一来怕伤了云子衿的心,二来,也是对夙冥聿有所忌惮。 但是这青梅竹马四个字,她即便不说,云子衿的心里也明白。 “李妈,别说了。”云子衿冲着李妈开口,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李妈却没答应,索性冲着夙冥聿开了口“王爷,子衿从小到大,没被人当众甩过鞭子,更别说还受鞭伤,王爷这些日对子衿的好,老身也是看在眼里。” “李妈……”云子衿见她对夙冥聿这般开口,心知她定是有事要说,还是有关江佩英的。 云子衿起身就要将她扶了起来。 李妈却拒绝了,僵着把话说完“王爷若是真的心疼我们家子衿,这口气,就应该替子衿出了,而不是那头留着青梅竹马,这边又占着子衿。” “你别说了。”云子衿见她越说越多,急得声音大了几分,将她拉着往外推。 李妈心里的话说完了,也不多留,便出了屋子。 云子衿站在门口,将门关紧,一双手按着房门,低头抵靠在门后。 夙冥聿坐在桌边,看着李妈给他斟的茶,沉声问“是我去马场的那天?” 她知道,他问的是江佩英在街头为难她的那天。 “嗯。”云子衿靠着房门,应了一声,但马上就接着说道“有梨双在,她也不会再伤我。” 她是想让自己变强,但是江佩英她们都是十几年的累积才有今天的成就,而她才短短半个多月。即便她再有天赋,再聪明,身体的极限和积累,都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超越她。 夙冥聿起身,走到了她身后,将她拉入了怀中,温热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发,他低头,在她的发间深深吻了下去。 感受到他的动作,云子衿伸手环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安静的呆着,没再多言。 第30章 勾引王爷的祸害 夙冥聿出了屋子,云子衿站在门口,静立了许久。 李妈缓步到了她身边,她轻声说道“进屋。” 两人进了屋,云子衿将房门关紧,走进里屋。 李妈跟了过去“你莫要怪我口快,我看得出,你喜欢王爷,但这种委屈,实属……” “我不怪你。”云子衿回头,她知道李妈是为她好“你可知,那城西铁匠的媳妇在王府里做的什么差?” 李妈被她问的愣了愣,倒是不知道。她当时只是路过,听她们在那闲谈,便听了几句,问了两句。 云子衿坐了下来,将那丫鬟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妈一听,一脸着急的上前“那丫鬟只惹了你不开心,王爷就将她赶出了府,那江家小姐伤了你,却居然相安无事?这……王爷的心里果然有那江家女子。” 云子衿摇了摇头,垂下了眼“我来北境的第二日,就被江佩英为难过,校场里,全是北境将士子民。王爷出手护了我,也给江佩英留了情面。” “两头都没得罪,那就是王爷心里也有你。” “也不一定。”云子衿稍显迟疑的定了定神色,那日在王府门口,夙冥聿抱着她,她有意挑衅江佩英,就是为了看一看夙冥聿的反应,结果,如她所料,他并不会为了她,对江佩英出手。 虽然,他也护了她周全。 “王爷心里有谁,谁都不知道。江家小姐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李妈听完,低下了头“你一开始就知道王爷不会替你出这口气,所以才阻止我的?” 云子衿点了点头。 “倘若不说,大家都装作不知情,倒也罢。明明知晓他不会做,却偏要说出口,难看的只有自己。” 即便是方才,李妈把话说完了,他对她的回应也只有沉默。 李妈看着云子衿,突然觉得她和以前在相府的时候不一样了。 “终是你受了不少委屈,才会在心里装着这么多事。”李妈说完,低头,偷偷抹了眼角的泪。 “所以,以后江家小姐的事,莫要再提。” 云子衿上前,拉着李妈的手“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了,我能说上话的只有你。” 李妈听完,连连点着头,红着眼,心疼的摸着她的脸“以后不说了,都听你的。” 将李妈送出了屋子,云子衿坐在桌边。 她虽然看得出夙冥聿对江佩英没有太多感情,但同样也看得出他对她也有几分纵容。 这其中原因,她不得而知。 回想着刚刚给夙冥聿送信的时候,他问过的话。 好在,他对相府是在意的。 前一世,就是因为她遇人不淑,相国为了她,甘心被人利用,相府被烧的精光。这一世,她断不可重蹈覆辙。 他的好,她是很感谢,但同样也害怕。 翌日,云子衿与往常一样去了校场。 只是今天陪在她身后的不是夙冥聿,而是梨双。 梨双告诉她,夙冥聿去了李府。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李睿阳是北境城的少城主,只不过他不愿继承父位,反倒是喜爱营商,常年在外,时常也会带一些奇特物件回来。 就在云子衿琢磨着要不要再学点其他东西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我要与你一较高下。” 江佩英站在她身侧不远处,遥指着她。 回头,她将江佩英打量了一番“比什么?” 江佩英看着她手里的弓,这几天她看到了,夙冥聿教了她箭术,而且还是手把手的教的。一想到自己的箭术也是夙冥聿教的。她心中不甘,更不服。 “就比箭术。” 云子衿微微一顿,比箭术?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侧眼看着角落里的一排弓,云子衿稍显留意的问道“长弓,短弓?” 江佩英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切换长短弓,倒是让她没有想到。 本着想赢她的目的,江佩英仰头,眼中带了些傲慢“长弓。” 毕竟长弓相比短弓,更容易。 云子衿的嘴角显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拿着弓进了靶场。 校场对然很大,分了区域,但都是在同一片场地里,相互能看见。 眼瞧着江佩英和云子衿两人进了靶场,此刻,无论是新手区还是高手区的众人,纷纷停下了训练,跑去看热闹。 毕竟谁都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夙冥聿的新欢,一个是旧爱。关键是两人的箭术都是他教的。 这场比试,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有看头。 “赫鲁,赌一把?”人群中不知是谁冲着赫鲁叫了一声。 赫鲁想起了回北境的路上,被夙冥聿收了赌钱充军饷的事,斧头一抡,哧鼻一声“要赌你赌,咱不赌。” “那咱猜猜,谁胜谁负?” 赫鲁瞧了瞧云子衿,又看了看那靶“这再怎么被王爷宠,也不能半个多月,就胜过江家小姐。” 说完,赫鲁冲着一旁的凌峰撞了一下“你说呢?” 凌峰看了看云子衿手里的弓,摇了摇头“不好说。” 凌峰在实力上本就碾压赫鲁一截,此刻听着凌峰这般说,赫鲁的眼中带了一抹意外,很是认真的看向了靶场。 靶场内,云子衿看了一眼江佩英,依然让她先。 江佩英轻哼了一声,长弓在手,射出了第一箭。 随着箭矢落定,校场上一片欢呼声“好”。 她虽然傲慢,但在箭术上,她确实有傲慢的资本,毕竟整个校场,箭术比她强的没有几个。 “这都不用比了,这位云小姐肯定是输了。” 旁边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有的人也开始赞同。 云子衿抽出了一支箭,搭弓拉弦,没做多瞄。 她记得他说过,瞄靶时间不宜过长。 一箭射出,稳中靶心。 这下子倒是有不少人惊显意外。 “这着实没想到。” “原以为是个仗着美色,勾引王爷的祸害,没想到,这箭术还成。” “谁说不是呢,上次还是个弓都拉不开的娇娇小姐。” “也不看看王爷这阵子教的多辛苦。” 人群的议论声逐渐变了风向,云子衿的嘴角闪现了一抹弧度。 她侧头,看向江佩英,下了战书…… 第31章 真行 第31章真行 “江小姐,短弓,可敢一试?” 云子衿看向江佩英,眼中平静淡漠。 江佩英在看到她一箭射中红心的时候,就知晓了,这些日子,她的确很努力。 但是对她而言,她一直一来练的长弓居多。因为短弓并不是夙冥聿教的,所以她没怎么练。 “换短弓。” 江佩英看向云子衿,眼中并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有几分轻蔑。 “我就不信,短短半月,你还能把短弓赢了我不成。” 江佩英换了弓,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只是箭落之处,较之刚才,差了点意思。虽然也中了红心,但却并不是正中央,只能算个勉强。 场边还是有不少人起哄高呼鼓掌,毕竟都知道短弓比长弓难。 云子衿低头,深吸一口气。抬手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箭射出,稳中红心。 只是与江佩英一样,红心虽然中了,却也没中正中央。 这下子,倒是惊住了场边不少人。 江佩英的箭术厉害,在大家看来是情理之中。 但云子衿的箭术却是众人意料之外的。 相比习以为常,意料之外给人带来了冲击感更强。 “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大声鼓掌,一时间场内氛围高涨,纷纷对云子衿投去了惊叹的目光。 “这箭术,假以时日,怕是不输王爷。” 听着人群的议论,云子衿的眼中浅藏笑意。 早在江佩英说出比箭术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个机会,是个被大家认可的机会。 她抓住了。 虽然两人未分胜负,但至少,她的目的已达到。 短弓垂落,云子衿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 江佩英心有不甘,原本她是想赢了她,再做羞辱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比下来了。 “既然已经比了两场,那就干脆三局两胜。” 江佩英说完,翻身上马,长弓在手。显然是要比骑射。 云子衿稍显一愣。 马术,箭术,夙冥聿倒是教了她不少。但是骑射她还真没尝试过。 唯一的一次,也是夙冥聿在马背上带着她,并非她自己完成的。 手心稍稍冒汗,云子衿定住了步子。 江佩英冲着她一哼“既然要赢你,就让你心服口服。” “驾。” 江佩英说完,马鞭一挥,策马奔驰。 云子衿侧头看着场地,眉眼紧蹙。 场下的众人还在看热闹。 人群中,李睿阳朝着夙冥聿靠了靠“没想到啊,你倒是教了她不少。” 夙冥聿视线落在场中央,狭长的暗眸眯了眯“没有。” 骑射他还没来得及教她。 李睿阳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看向了云子衿,好似看热闹一般“那她可就输了。” 毕竟北境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加上江佩英从小好胜,骑射她也不弱。 夙冥聿嘴笑意渐浓“不一定。” 李睿阳侧头,在看到夙冥聿嘴角的笑意之后,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 他将视线再度回正,拖着长长的尾音,刻意提醒。 “现在出手,还来得及。” 夙冥聿双手一背,静默的站在人群后方,不多言。 眼瞧着夙冥聿不打算出手,李睿阳冲他翻了个白眼“别怪我没提醒你,输了闹脾气的时候,有得你哄。” 夙冥聿哧鼻一声“你有经验?” “你……”李睿阳被他呛的吃了瘪,气的一哼“行,那匕首可不便宜,明日把银子给我。” 说罢,他抬眼看向了场上,闭了嘴。 场内,江佩英毫无悬念的正中红心。她驾马到了云子衿跟前,眼中挑衅十足“该你了。” 梨双将追云牵来,递给了云子衿,在交予她之际,声音轻柔“追云矮,靶心高。” 梨双说完,默默的退场。 云子衿将这句话听了进去。翻身上马,长弓在手,她稍作调整了一番。 虽然骑射她没尝试过,但无非就是骑术与箭术的结合。 “驾。” 她骑马先是绕了一圈,第二圈才开始拉弓。 短暂的调整,加之梨双的提醒,她将角度上调。 一箭射出,中了红心。 内心的窃喜让她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长弓收回,她驾着马回到了场中央。 若说刚才她赢了,只是一部分人认可了她。那此时的她,箭术已然是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 半个月的时间,如此突飞猛进的箭术,谁都知道,要付出常人不能及的努力与汗水。 赫鲁一脸震惊的盯着那靶心,肩上的斧头都稍显晃了一下。 “这……出皇城那会,她还不会骑术,这前后也就一月不足……” 纵使是他们这些高手,此刻看着那靶心,眼中也有不少震惊。 凌峰一笑,冲着他斜了一眼“要不说,你当不了将军,只能当个副将呢。眼不好使。” “你少给我人五人六的,这要说,也是咱王爷教的用心……” 夙冥聿背手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甚浓。 她的聪慧,他一开始就知道。 李睿阳盯着那靶心有些出神,纵使是他,也万万没想到。 “你不是没教吗?” 夙冥聿的眼中显了一份傲娇“没教骑射。但骑术,箭术,可都是我手把手教的。” “真行!”李睿阳冲着他丢了一句,掉头就离开了。 他得抓紧时间教夙悦榕了,约好了秋后一较高下。眼下云子衿的箭术,已是超了夙悦榕不少。 场上,江佩英看着那箭靶,眉心紧皱,冲着一旁的云子衿愤恨的说道“下次,我一定会胜你。” 云子衿面色平淡,没做回应,下了马,直接回了新手区。 人群散开,各自练习。 云子衿这才发现,人群后方,夙冥聿就站在那儿。 两人视线相对的一瞬,夙冥聿双臂一抬,冲着她敞开了怀抱。 云子衿羞的低头,快步走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匆匆走向角落。 被她一拉,他笑着侧倾,一脸“享受”的跟在她身侧。 两人到了角落,他却再度抬起了胳膊。 云子衿见状,冲着他嗔了一句“你正经点。” 夙冥聿眼底的笑意一浓,稍稍弯腰,伏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真的不抱?” “万一有惊喜呢?” 第32章 如何谢我 云子衿被耳畔那阵湿热的气息,撩拨的小脸俏红。 在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之后,稍显意外的看向了他。 夙冥聿起身,动作不变,眼底的笑意不减。一副等着她主动的样子。 她低着头上前,伸手探向了他的怀中。 毕竟他说了惊喜,那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上,一般而言不是胸口,就在衣袖。 然而,她那小手搜刮了他的衣袖,又在他的怀中探了个遍,也没摸到什么。 一双杏眼里有了几分不满,樱桃小嘴开始变了样子…… 夙冥聿被她小手撩的一阵燥热,眼看着她那小嘴已经开始嘟起来了。 有了两次惹哭她的经验,这次,他自然长了心眼。 赶紧弯腰,在她耳畔提醒道“腰。” “哼。”云子衿气呼呼的冲着他腰摸了去。 黑蚕丝的缎面摸在手里很是柔软,舒适。只是她低着头,看着他腰间空无一物。 他笑着将她的手环绕到了身后。 这一探,她手里倒是多了一个东西。 她将他后腰的东西拿出来,背过了身。 原本生气的脸上,瞬间浮现了笑容。 一个弯刀匕首落在她手里。 黑色手柄上镶嵌金丝银线,短小精致,只是那刀刃尖端微弯,恰似弦月,略显特殊。看起来并不像大梁国的东西。 她指腹朝着刀刃摸去,却被一双大手包裹制止了。 “碳钢的锋利,熟铁的韧度,它都有。”夙冥聿将云子衿的小手握住,将匕首入鞘,显然是怕划伤她。 她想起了之前,他哄她喝药的时候,说过要奖励她。 她侧身抬头,看向了他“是奖励吗?” “喜欢吗?” 他垂眼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 “嗯。”她笑着点头,将匕首收好。 见她如此开心,他弯腰,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讨要“今日箭术比试,如何谢我?” 被他追讨谢礼,云子衿稍显闪躲的低下了头。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要论感谢,还真不知送他点什么。 “你又不缺什么。”她话里有些试探。 夙冥聿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是不好意思直接问。 “我缺……”他笑着弯腰。 云子衿一脸期待的抬头,他要愿意说,她就能去买。 他目光温柔,笑意甚浓“缺个王妃,还缺世子。” “你……”云子衿见他又打趣自己,气的朝他小腿踢了过去“起开。” 夙冥聿故作心痛的看了看腿,一脸哀怨“学完就赶我,好狠的心。” 云子衿听着他卖惨,说她狠心,她索性转身“狠心”到底。 她将匕首拿起,一手握住欲要打开“信不信我还伤你。” 夙冥聿见状,将她拉到怀中,按住了她手上的动作“给你防身的,别乱用。” 云子衿听完,轻哼了一声“我是在防身啊。” 夙冥聿没想到她竟如此调皮,学会了打趣他。他嘴角上扬,声音低沉霸道“这可防不住。” “哼。”云子衿娇哼一声,转身朝着校场外走去。 不管怎么说,这把匕首她喜欢是真。只是她也同样记得江佩英的那句话。下次较量可就不是箭术了。 她得尽快学一些东西在身上才是最要紧的。 出了校场,今日的她倒显散漫。 沿街走着,四处看着。 夙冥聿跟在她身后,背手走着,依旧是那身白衣黑靴,风度翩翩,高贵俊朗。 看着她步子定在一处,他看了一眼街边的摊贩,上前,到了她身边。 “糖串?”他的话,既有告知,也有询问的意思。 毕竟云子衿对北境的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再加上这些日子又沉浸在训练中,这些日常小吃她从未见过。 云子衿略显好奇的看了一眼,倒也不好意思明说想吃,便转身离开了。 刚转身,街道角落里一个孩子拿着一叠书,倒是吸引了她。 “招数秘籍”这不正是她想要的。 “你这书怎么卖?” 那孩子一伸手“五文钱。这书是好书,保准学会就能无敌。” 云子衿不假思索的买下。 书刚到手,还来不及翻,一根糖串就放到了她面前。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手里的书,稍显不适的吸了一口气,倒也没多说。 反倒是一旁的江佩英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视线从她手里的书上扫过,眼底多了一抹嘲讽。 “没看出来,云小姐柔柔弱弱的,竟然会喜欢这种东西。” 江佩英说完,咬了一口糖串,站在了夙冥聿的身边。 云子衿见状,知道了两人肯定是在买糖串的时候,遇到的。倒也不怎么理会她,自顾自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糖串。 丝丝甜甜的糖皮里裹挟着酸酸的枣果,是她从未吃过的东西。 三人刚迈了步子没走几步,迎面遇上了夙悦榕和李睿阳。 “这可巧了不是。”李睿阳冲着夙冥聿打了个招呼,一眼看到了云子衿手里的东西,眼神瞬间就变得不自在起来。 夙悦榕也是如此,她上前一把拉住了云子衿的衣袖,有些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买这东西?” 云子衿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里的书,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她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箭术我学的差不多了,准备再学点别的。” “别的?”夙悦榕盯着她手里的书眨了眨眼,一脸震惊的指了指“这个?” “对啊。”云子衿一脸认真的点着头,眼里满满的期待。 她俩虽然是小声嘀咕,但身边的都是北境数一数二的高手,听力不弱,自然将其听了个完全。 “扑哧……”江佩英在一旁直接笑出了声儿,冲着云子衿嘲笑道“没看出来,皇城的女子到挺开放的。” 云子衿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道“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夙悦榕见她全不知情,稍稍提醒的拉了拉她“你还是别说话了。” 云子衿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她,垂眼看了看手里的书,正想着是不是书有问题? 不料,夙冥聿将她手中的书拿走了,神色复杂,一言不发。 李睿阳见几人的话,说的一句比一句尴尬,索性一抬手“难得今儿人这么齐,我做东,万香楼?” 第33章 你俩玩挺花啊 一行人朝着城中最大的酒楼走去。 云子衿和夙悦榕结伴,在前面走着,吃着糖串。 李睿阳,夙冥聿,江佩英三人走在后面。 李睿阳朝着夙冥聿怀中书瞟了一眼,忍不住的一笑“没看出来,你俩玩的挺花啊。” 江佩英一脸怒气的冲着他吼道“你瞎说什么呢。” 李睿阳稍显客气的清咳了两声“我说佩英,你这脾气不改改,你聿哥哥可不定喜欢。” 江佩英一听这话,春心荡漾,一时间倒是闭了嘴,安静的吃起了糖串,只是那羞涩的视线偷看向了夙冥聿。 夙冥聿背手走着,目光所至,无不是眼前人儿。 云子衿将手里的糖串分给了夙悦榕,两人一路吃着,聊着。 夙悦榕稍显留意的朝后看了看,见后面三人聊着天,她才小声的问道“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书吗?” 云子衿摘了一颗糖果,一边吃着,一边回着“武功秘籍啊,待我学有所成,定能无敌。” 毕竟那卖书的小孩就是这么说的。 夙悦榕听的嘴角一阵抽抽,声音压得很低,提醒道“那是房事。” “啪”的一声,糖果落地,云子衿身子一僵,一脸震惊的盯着她。 夙悦榕从她的串上又摘了一颗果,一脸尴尬的侧过了头。 云子衿低头,回忆着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耳畔的火烧感直接蔓延全脸,连呼吸都是烫的。 难怪,夙冥聿全程不说话,难怪江佩英对她一直嘲讽。 天杀的,她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懊悔的白了自己一眼,云子衿自叹一声“真丢人。” “有点。”夙悦榕冲着她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不过好在,书在王兄那儿,倒也没人敢置喙你什么。” 云子衿紧咬下唇,这样更丢人。 夙冥聿看着她,眼神变得深谙。 她现在是知道了。 一行人到了万香楼,去了上等厢房。 云子衿挨着夙悦榕坐下,脸上有些尴尬,那拿在手里的糖串硬是僵硬的握到现在,再也吃不下一口。 夙悦榕又摘了一个,给她留了一颗,一脸无事的说道“想吃什么,放开了点,反正少城主请客。” 李睿阳坐在夙悦榕的身边,冲着她一笑“你也就是吃喝的时候,能叫我一声少城主。” 夙悦榕一听,不乐意了,两人斗起嘴来。 云子衿低着头,红着脸,完全不敢抬头看。 夙冥聿坐在她身边,看着那已经握僵了的手,嘴角带了一抹弧度,索性将她的手抬起,最后一颗落入了他的口中。 云子衿瞬间松手,红了脸,低着头,一双手放落双膝,拧成一团。 李睿阳见状,打趣道“这王府现在这么节衣缩食了吗?” 夙冥聿听完,咀嚼了嚼嘴里的糖果,抬手倒了茶水,放在了云子衿的面前“少城主拨点银两?” 李睿阳一哼,两兄妹果然一个德行,只有缺银子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个少城主。 “我能有几个银子?这事儿,你得看人家佩英。” 李睿阳说话间,将夙冥聿手中的茶壶接了过来,给两外两位倒了茶。 听着李睿阳意有所指,夙冥聿冷笑一声,问起了夙悦榕“箭术学的怎么样了?” 夙悦榕以为他是在督促她练习,正要开口。 夙冥聿却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秋后若败,闭门思过一个月。” “唉,你这就过分了。”李睿阳一听,接了话,来了脾气。 他每年只有秋冬在城,年初开春又得出城,能跟夙悦榕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少,眼下再让夙悦榕闭门一月,这无疑是在给他判死刑。 夙悦榕听完,瞟了夙冥聿一眼“闭门就闭门,大不了我拉着云姐姐一起。” 云子衿听完低着头,默默的端起了桌上的茶,安静的喝着。 他们看似闲聊,但她听得出,这一来二去的话里,藏了不少事儿。 至少,她现在明白了一点,夙冥聿对江佩英的纵容,离不开银子。 江佩英一哼,言语冷淡“今年秋冬有无战事,能不能熬得过去,都不知晓,你一个少城主,倒是有这闲工夫谈情说爱。” 李睿阳尴尬的咳了两声,冲着店小一招手,岔开了话题“这菜怎得还没上?” “来了……”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各怀心思。 席间,听着李睿阳和夙冥聿聊着种种,其中不免有江佩英参与。三人的对话里,聊起了战事。 云子衿默默的听着,以前她只知北境常年有战事,却不知为何,也不知详情。 现在倒是懂了一些。 原来,北境以北,称为北蛮,北蛮之地又属极寒,一入深秋,北蛮人为了获取食物,抵抗严寒,便会举兵南下入侵北境,为了生存,抢夺物资。 这也就是北境常年有战事的原因,苦寒的环境导致这种战事无法避免。 云子衿小口嚼着饭菜。看样子,只要战事不断,江佩英在夙冥聿这里,就一直有价值。 这一点,江佩英自己也知晓。 所以这些日子,即便是夙冥聿对她百般照顾,江佩英也只做偶尔刁难。因为她知道,她的价值大于云子衿。 众人吃完,出了酒楼,各自回家。 到了王府,云子衿埋头整理这其中的关系,转身就要回屋。 夙冥聿却将她一把拉住,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东西。 “书不要了?” 猛然回神,云子衿霎时红了脸。 “不,不必了。”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没有松开的意思“送我?” 她一听,赶紧伸手。就算回他谢礼,也不能送这种东西。 就在她伸手欲要拿书的同时,他手上一松,书掉落了下来。 落地翻开,书里的内容就这么明晃晃的展现在两人眼前。 书画形象,动作直白,暧昧又撩拨。 云子衿惊得赶紧弯腰,欲要去捡。 却被夙冥聿一把拉了回来,直接朝着正屋走去。 “你……”云子衿一惊,心里一阵心慌,想要挣脱,却无奈力气不够。 “我不知道那书是这个。” “我不是那意思。” 她试图想解释点什么,但话却越讲越说不清。 最终,房门一开一合,两人落在屋内。 残余的门风煽动着烛火,光影摇曳。 夙冥聿将她抵靠在了门后,湿热的气息重重的落在了她的额间。 “想学这个,我也可以教。” 第34章 我的小猫长牙了 还没等云子衿反应过来。 湿热的唇瓣将云子衿的樱桃小嘴覆盖,夙冥聿直探其中,霸道索取。 他掌控着主权,在他的引导下,她学会了迎合他。 很快她就没了力气,整个人软了下来。 一声嘤咛,将屋内的暧昧拉满。 夙冥聿将她打横抱起,直逼床榻。 躺落的一瞬,云子衿稍显回神。看着欺压而来的人影,她有些害怕,轻声细呼“不要……” 黑缎金丝的腰带抽离,白色长衣掉落。 他将她小手高举,禁锢在头顶,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颈间,密密麻麻。 他对她占有的想法,她早就知晓。 眼看着他有些失控了,她心有紧张的冲着他低声叫着“王爷……” 她试图唤醒那个理智的他。 果然,他的动作稍显一顿,气息停在了她耳畔。她感受的到,他的气息很重,很急。 就在她心松一口气,以为他会就此打住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子衿,我是个男人。” “一个正常的男人。” 说罢,他拉着她的手,引导的放在下腹,那里热得烫手。 这阵子,他忍得太辛苦了。 云子衿一惊,想要挣扎。怎奈,力气不够。她衣衫尽落,他一路向下,吻向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又羞又慌,伸手推着他“王爷,不要……”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凌峰的声音响起。 “李妈,有事?” 李妈:“我瞧着这么晚了,子衿还没回去,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想请王爷帮忙找一找她。” 云子衿听到屋外的声音,赶紧捂住了嘴。 原本嘤咛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夙冥聿抬头,就看到了那张憋的通红的小脸。 宽阔的人影起身,从她的下腹上移到她的唇边。 他将她小手挪开,用自己的唇瓣替代。 她被撩拨的不行,又不敢出声,只好扭过头,冲着他的颈间咬了下去。 吃痛的起身,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有意外,更有柔情“我的小猫长牙了。” “你……快起来。”云子衿声音极细,推着夙冥聿的胳膊,怎奈那一双臂膀撑放在她两侧,如铜铁般坚硬。 门口凌峰回着李妈的话“云小姐今日是同王爷出府的,您放心,一会王爷定将云小姐安然无恙的送回去,您先回。” 李妈听完,也不好再做麻烦,应着声的离开了。 听着李妈走了,夙冥聿嘴角弧度一浓“可以了。” “不是说好了,等我……”云子衿见他对她的占有,越来越强烈,只好言明。 夙冥聿听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若真心疼她,现在要她的确不合适。 “帮我。”他妥协的拉着她的手…… 屋内的声音,听的人脸红心跳,许久之后,待到两人气息都显平缓。 云子衿赶紧起身,穿起了衣裳。 看到床边那抹明显的渍迹,她的耳畔绯红,手上的动作慌乱又着急。 眼瞧着她晃着小手老半天了,连个肚兜都没穿完。夙冥聿笑着起身,给她穿起了衣裳。 “下次还学吗?”他在她耳畔柔声问着。 云子衿懊悔的低头,就不该买那本捞什子的书。 两人整理好一切,云子衿欲要出门。 夙冥聿却将她拉了回来,弯腰伏身,将她揽在怀中“以后我们学点正经的,好吗?” 说罢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本书。 云子衿本以为他是要再次打趣她,却没想到,他还真的拿了一个正经的东西出来。 “这是?”云子衿将他手里的书拿了过来,一脸意外。 同样的书页,同样的颜色,但是书名和内容却不同。 蓝色书面上,一条白色框,用着黑色字体写着“鬼影步”。 这正好就是她想学的武艺招数的书。 云子衿将书打开,脸上一阵欣喜,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夙冥聿见她如此开心,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你身形娇小,这个适合你。” 他说的没错,北境的很多东西都适合魁梧之人练习,无论是兵器,身法,都偏刚硬,厚重。 而她身形娇小,强行去学,不一定合适。 他好似随口一说,但她知道,他上了心。 “谢谢。” 她低着头,将书抱在了怀中。 夙冥聿一笑,牵着她的手,出了屋子。 翌日,晨训之后再去校场。 云子衿一眼就看到了比她们早到的夙悦榕和李睿阳。 “榕榕。”云子衿高兴的过去,跟她打了招呼,两人话语间,鼓励居多。 李睿阳回头看到了夙冥聿。 今天的他一身白色半长衣,黑色长靴,一如既往的潇洒矜贵。只是那半长衣里面,却多了一个立领的里衣。 “你这大热天的,穿什么立领?” 李睿阳一脸狐疑的盯着他颈间。 他之前穿是因为挨了夙冥聿的锁喉,怕丢人,才穿了立领遮挡。 以夙冥聿的身法,这全北境都找不出一个能敌过他的人来,自是不可能被人锁喉的。 李睿阳的话,引得夙悦榕也留意看向了他。 夙冥聿的视线从云子衿身上扫过,背手而立,走向了一边,声色平静。 “不是盛行吗?” 云子衿低头跟了过去,拿起了桌上的弓,耳畔潮红。昨天她那一口可咬得不轻。 李睿阳看着云子衿耳畔的红润,顿时明了。一阵暗叹,这速度,够快的。 夙悦榕见他发呆,冲着他踢了一脚“磨蹭什么呢,还不去换靶。” “榕榕,你别老踢我,我这就去。”李睿阳应着声的忙活了起来。 夙冥聿将云子衿手里的弓放落“今日,换点别的。” 说罢,牵着她朝着校场的一处走去。 待到夙冥聿止步,云子衿的面前出现了一排木桩。 木桩粗细均匀,错落排开,分成三组。 最矮的木桩半米高,都是孩子围着在。 旁边的木桩逐渐变高,一米多,两米多。 “选哪个?” 夙冥聿站在一旁,问着她。 云子衿知道,这是新的训练了,他是在问她从哪起步。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的,但是她不想从孩子的标准开始,于是,她挑了中间一米多高的木桩“这个。” 第35章 别怕,有我在 夙冥聿瞧她挑了中间的木桩,倒是不觉意外。 他看得出她对学有所成的渴望和着急。 “站上去。” 他在一旁冲着木桩扬了下颚,显然是在告诉她训练的方式。 云子衿一下子愣住了。看着这个跟她差不多高的木桩,她稍显思索的看了看旁边的孩子们。 想看看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孩子们上木桩个子高的,自己跳上去,个子矮的父母抱上去。 云子衿抬手,这么高的木桩,她跳,是跳不上去了。只能将视线看向了夙冥聿。 夙冥聿到了她身边,笑着抬手,将她抱了上去。 木桩不粗,刚好能站落一个脚掌,云子衿上去之后,只好将左脚叠站在右脚上,稳了稳重心,松开了他的手。 然而,他的手刚松开,她便身形一晃,差点摔落。好在他在一旁将她接住。 “重心上移,腿脚用力。”他扶着她,在她身边轻声说着。 再次常识,勉强站稳,她慢慢松开他,试图自己起身。 他守在她身边,待到她站直了身子,他才到了她旁边的木桩前。 单手按在木桩,他原地跃起,起身的瞬间,掌心离开,单脚落定,稳稳地站在了木桩上。 所有的动作,只是一瞬。 云子衿看着他,眼中一阵暗叹。不练这些的时候,不知晓他有多厉害。练了之后才知道,要追上他,的确很难。 “这就是轻功?”她好奇的问。 夙冥聿一笑,冲她伸了手,扶着她,言语中很有耐心“所谓的轻功不过是身形轻巧,借力用力罢了。” 听着他如此解说,云子衿稍显明了的点了点头。 “走一步。”他对她说。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他也用着同样的力道回应着她。 木桩之间有着四五十公分的距离,每个桩子都是一样,只能容下一个脚掌。 云子衿低头看了看一人多高的高度,颤抖的小腿努力了几次之后,还是没敢跳跃。 她敢肯定,以她现在的样子,别说跳了,动一步,她都得摔个结实。 他将她的手握紧,声音温柔“别怕,有我在。” 他的鼓励,让她稍稍回神,她抬头看向他。 他对她的每一份承诺,从未食言。她有相信他的理由。 鼓足勇气,她朝着他身边的木桩跳跃过去。 前脚刚迈出,她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线下坠。 好在他握紧了她,单臂之力将她带起,一把抱在了怀中。 她吓得心跳加速,浑身颤抖,站在他的脚背,感受到他的平稳,她侧头下看。 木桩之上,他只着落单脚,后脚是悬空贴靠。而且抱着她的臂膀也只有一只,另一只手背于身后。 凭借着这仅有的着力点,单臂将她拉起,稳住,晃都没晃一下。他的核心强的惊人,实力也远超她想象。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慌和害怕,终是不忍心的问道“还继续吗?” 她稍稍调整了呼吸,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坚毅,他向后退了一步。 修长的双腿只是跨步,便站落在了后桩。 云子衿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承认,身高长腿的确有优势。 有了第一次的跳跃,第二次的她,倒是没那么害怕。 就如他所说,有他在,她就不用怕。她的每一步,他都牢牢接住。 她往前跳着,他往后退着。他伸出的手,始终紧握着她,直致这一排木桩走完,他静立在最后一根木桩上,笑着开了口“不错。” 她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双腿发软,手心里也是密汗涔涔。但听到他这句肯定,她的心里还是喜悦居多。 他跳下了木桩,伸手将她抱落。 “今天就到这。” 云子衿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之前练箭术几乎都是一整天的训练,没想到,练这个居然就一次? 夙冥聿将她脸上的疑惑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只是眼底显现了一抹异样的笑意。 就在二人欲要离开之际,夙悦榕拉着李睿阳走了过来。 “王兄,他要与你比箭术。”夙悦榕说话间,将李睿阳扔了过去,眼里带着十足的不满。 李睿阳冲着夙冥聿嘿嘿一笑,靠了过来,耳语道“她非要我跟你比,也不是我说,昨儿那把匕首我也花了不少功夫,这银子你若不给也罢,只是……” 李睿阳说完,冲着夙冥聿投去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狭长的眸子浅浅一眯,夙冥聿斜了他一眼,没做多言。 几人一同去了靶场。 李睿阳拿了弓,套上了扳指,搭弓射箭。 他的箭术虽比不上夙冥聿,但在北境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稳中红心还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睿阳一箭射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将弓和扳指递给了夙冥聿。 夙冥聿一脸淡漠的接了弓,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扳指“花里胡哨。” 拉弓射箭,一箭射出,稳稳中在靶心中央。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李睿阳的那支箭被他击落。 李睿阳盯着地上掉落的箭,眼角一阵抽抽,冲着他就投去了抱怨的眼神:不是说好了给点面子的? 夙冥聿双手一背,越过他身边,声音凉薄的很“跟我谈条件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这个结果。” 李睿阳见他翻脸不认人,立刻冲他讨要起了匕首的银子。 “就在身上,有本事自己拿。” 夙冥聿说罢,牵起了云子衿的手,洋洋洒洒的出了校场。 李睿阳冲着他背影愤恨的空揍了一拳,气的暗骂了一句“姓夙的,可真是个黑心玩意儿。” 夙悦榕冲他一脚踢了过去“说谁呢?” “自己技不如人,还怨我王兄了?” “就你这个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胜过我王兄……” 两人在校场一阵打闹。 云子衿回头,朝着李睿阳手里的东西看了看,跟在夙冥聿身边,出了校场。 待到两人出了校场的门,云子衿稍显挣脱的冲着夙冥聿说道“你先回去。” 夙冥聿转身,有些意外“怎么了?” 云子衿低着头,脸上有一抹俏红,声音变的轻细“我想等榕榕。” 夙冥聿有些不明所以,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向来只为他。看着她执意要等,他也只好应允着。 “陪你等。”说罢,他牵着她欲要坐下。 她却将他拉了起来,挣脱的小手在他背后推着他“你先回去。” 第36章 你赢不过我的 感受到背后的那双小手的力度。 夙冥聿虽然不知晓她要做什么,但终究还是顺了她的意。 “好,我走。”他背着手,被她推着,不太情愿的迈了步子。 虽然他对于她的占有欲,保护欲极强,但是对于她和夙悦榕两人间的女儿家心思,他倒不做过多窥探。 等到夙悦榕和李睿阳练完箭,已是傍晚。 夙悦榕一出校场就看到了云子衿“云姐姐,你怎么没和王兄回去?” 云子衿一脸高兴的走了过去,挽着她的小臂,低着头,声音细弱“找你有点事。” 李睿阳见状,随口打了招呼,就说着有事离开了。 夙悦榕一脸单纯的看着她“什么事儿,你说。” 两人一同走着,云子衿脸颊稍显羞红“想请你帮忙买个上等的白玉扳指。” 北境她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她整日只知道训练,普通的东西,她尚可买的到,但好东西,她还真不一定买的到。 但夙悦榕不一样,她在北境的身份地位,买个好东西,还是很轻松的。 夙悦榕一脸不解的看向了她“你买那玩意儿做什么?你是三指拉弦,有指套,又不是拇指拉弦……” 话一说完,夙悦榕察觉到了不对。要说拇指拉弦,李睿阳是,她王兄也是。 “你,是买来送给我王兄的?” 夙悦榕的追问,让云子衿脸上的绯红更艳“嗯。” 再怎么说,他教了她不少东西,他对她花的心思,她知道。聊表谢意,是应该的。 夙悦榕见状,乐的合不拢嘴,双手一拍,立刻答应下来“好啊,这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保准你满意。” “哦,不对,保准让我王兄满意。” 听着夙悦榕调侃她,她红着脸低着头,羞涩的笑着。 两人分开之后,梨双便跟在了她的身边,一路回府。 途中,两人迎面遇到了江佩英。 江佩英一身蓝衣,发束于顶,那份英气一如之前,强势跋扈。 在看到云子衿之后,她大步走了过来。 云子衿定住了步子。 之前的见面,两人见一次,打一次。她对她多多少少是有些防备的。 江佩英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梨双,视线收回,冲着云子衿开了口“我看到了,聿哥哥想要教你身法。” 这些日子,她虽然在高手区训练,但心思却一直留意在新手区的角落。 云子衿心知,今天下午的训练,江佩英是看到了。只是对于她的话,她并不想过多理睬。 她不爱冲突,尤其现在她知晓了江佩英对夙冥聿存在的价值之后,她更不想再多生事端。 毕竟夙冥聿再怎么宠爱她,但她和战事,这其中谁重谁轻,她还是分得清的。 见她不说话,江佩英双手一背,高傲的仰头“你赢不过我的。” 她话里夹杂的意思云子衿听的清楚。 无论是身法,还是对北境战事的影响,江佩英的价值都比她云子衿要高。 云子衿一笑,抬头看向了她“不试试,谁知道。” 江佩英没想到云子衿会说这番话。 轻蔑地一笑,她低头看她“听说,你是相府的大小姐?” “不过可惜,在我们北境人的眼里,可没有什么大梁皇帝,相府相国这一说,我们这儿,聿哥哥就是王,他就是这里的天。” “我知道。”云子衿声色平静淡漠。 江佩英见她如此淡定,倒是有几分意外,她斜了一眼云子衿,再度扬起了头“所以,在这里,你没有什么好高贵的,你对于北境而言,什么都不是。” 云子衿听完,明了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想打压她。 她侧目看向她,目光炯炯,非但不怯弱,反倒有几分反攻的意思。 “再不是,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等身份,也不是你一个商贾之家能比拟的。” 云子衿说完,扬头看向一边“与其在这里打压权贵,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看看江家如何变的权贵。” 江佩英一听这话,气的回头,眼里多出了十足的火气“牙尖嘴利。” 说话间,她单手搭在了腰间的长鞭手柄上。 梨双见状,上前冲她稍稍颔首,一副看似行礼的样子。 但江佩英知道,梨双摆明了是云子衿的贴身护卫。而她也确实打不过。 “哼。”江佩英气的一哼,掉头离开。 云子衿收回视线,沉默的走着。 她虽然反击了江佩英,但是江佩英的话,她听在了心里。 要论价值,云子衿确实不如她。 但也正因为如此,夙冥聿对她的好,就显得更为纯粹。 至少他待她,并未参杂利益。 一想到此,云子衿的脸上洋溢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这一份笑意,刚回府,就被夙冥聿看到了 他过去,将她一把拉到了怀中“这么晚,去哪儿了?” 被他拥着,她稍显主动的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胸膛,话里有骄纵“让你别问,还问?” 听着她话里多出了脾气,他嘴角一扬,低头轻声说道“饿了。” 他的话,听的云子衿瞬间小脸一红,耳畔滚烫。 羞涩的扭头,她整个脸埋进了他的胸膛,不敢出声。 感觉到她脸颊的热度,他嘴角的笑容更长,他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弯腰伏身,细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透着十足的邪魅“我说的是用膳,你在想什么?” “你……”心知又被他戏弄了,云子衿气的冲着他的小腿踢了过去,转身就朝着厢房走去。 夙冥聿笑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两人一同回了西厢院子。 夜晚,云子衿坐在桌前,看着夙冥聿送给她的书,这才明白了为何白天他要让她练桩。 原来,这如影如幻的步伐,需要十足的轻巧与速度。桩上练习就是为了给她打好基础。 他对她,果然用心。她心里是这么想,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等到云子衿下床,欲要穿衣,这才发现一双腿如铁厚重,酸软疼痛,每迈一步,都不自觉地打着颤。 显然,身法的练习,比起箭术,艰苦许多。 她颤着双腿,扶在了梳妆铜镜前,稍作缓解。 正要抬手去拿衣裳,房门被人推开了。 第37章 把我当豺狼了 云子衿以为是梨双进来了,便冲着门口说道“帮我拿一下衣裳。” 夙冥聿一听,笑着进了里屋,反手就将房门合上了。 云子衿一抬头,看见是他,赶紧侧过了身边,稍作遮挡“你怎么来了。” 然而,这一侧身,她正对着铜镜,铜镜之中,她那粉色的肚兜尤为娇艳,白皙的肌肤更是一览无余。 她身后的白衣男人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 慌乱的垂眼,她四顾看着,想要拿物遮挡。 白色的衣裳从她身后将她包裹。他将她抱上了床。 “你……快出去……”云子衿小声说着,双手拉紧了衣襟,目光侧移,不敢看他。 夙冥聿一笑,将她小手松开,给她穿着衣裳“把我当豺狼了?” 他深知她今天是最难熬的一天,他不可能对她动手动脚。 云子衿见他今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稍显放心的松开了手。 衣裳穿完,他拿起了鞋,单膝落地,给她穿着。 “今日就不去晨训了,这腿需要时间适应。” 他说话间,给她把鞋子穿好。 云子衿心中一惊。难怪昨天训练就只练了一次,他就叫停了。 他这么早来,原来是知道她腿会难受,所以才来叫停晨训的。 “我可以坚持。” 云子衿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坚定。 夙冥聿稍显一顿。起初他教她,也就只是想着教她一些简单轻松的东西,让她乐一乐就好了。 但看着她学的认真努力,加之她又必须学有所成,他便动了恻隐之心,想帮她一把。 虽然他在训练的量以及难度上,都做了把控。 但这种身法的训练,对身体要求极高,云子衿身子娇弱,想要学有所成,确实只能苦熬。 他看着她,静默了片刻,随后点了头“好。” 最难受的一天她苦撑了下来。这一点是夙冥聿都没想到的。 他第一次失算,就是在她坚韧这件事上。 当然,他给了她最好的照顾。心知她双腿难受,他每日都会给她双腿药浴,以便减轻她的肿痛感。 好几天下来,她倒是慢慢适应了这种强度。 这天的傍晚,他在桌边坐着,手拿着鬼影步的书,给她详细讲着其中的精髓和要领。 云子衿坐在软榻,一双腿泡在药桶中,认真的听着。 “云姐姐,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啦……” 屋外一个声音由远而近,随后夙悦榕冲进了屋子。 一进来,她正要将手里的东西拿出,却看到夙冥聿坐在屋内。赶紧将一双手背在了身后。 “王兄。”夙悦榕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便侧身从他身边经过,始终面对着他,挪步到了云子衿身边。 云子衿赶紧将她拉了过来,视线落在夙悦榕背着的手上。 果然是一个上等的白玉扳指。她脸上忍不住的有了笑意,同时也有害羞。 夙冥聿看了看两人,瞧着云子衿面露娇羞,便以为她们是在找寻女儿家所用的物件。他放下了书,起身出了屋子。 夙悦榕追到门口,看着夙冥聿离开了院子,这才进了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云子衿。 “上好的白玉,王兄肯定喜欢。” 云子衿将扳指拿起,白玉无暇,雪白纯净,握在手里温润冰凉,淡雅极了。 “谢谢。”云子衿说完,付了夙悦榕银两,夙悦榕也没客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给王兄?”夙悦榕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打听着。 云子衿将扳指收好,红着脸“还不知道。” 夙悦榕瞧她害羞了,也跟着一笑“等你好消息。” 说完,就蹦蹦哒哒的离开了屋子。 云子衿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玉扳指,视线从药浴划过,要不就今天送他。 心里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 暮色渐晚,云子衿收拾好心情,一路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她羞涩的进了屋。 屋内,空无一人。 她本就是来送他谢礼的,索性在屋里等着他。 闲散的看着他的书房,她视线落在了他的书桌上。 那里摆着一叠手抄的兵书,她一眼便看出了是之前她抄的。 杏眼撇开,她眼中甚是羞涩。 这一撇,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字迹。 “爹爹的字迹?” 虽然书信只显露了一角,但她一眼认得是相国的字。 心神一顿,她伸手,拿出了信…… 书信看完,她脸色惨白,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慌忙地将书信叠好,放回。 夙冥聿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桌边。 他略显意外,毕竟她从不主动来找他。 “有事?”他问。 云子衿低着头,将手里的白玉扳指紧紧握住,背在了身后。 “饭菜好了,我来叫你。” 她说完,低头朝着屋外走去,顺手就将白玉扳指藏在了腰间。 夙冥聿见她不敢抬头,以为她是害羞。笑着转身走在了她身后。 “今日不怕李妈了?”他说话间牵起了她的手,眼神一如之前温柔。 她小手一顿,有一抹明显的僵硬,但即刻,就恢复如初,任由他牵着。 默默调整呼吸,她将刚才的情绪努力压制,嘴角扬起了他最爱看的笑容。 “你不也没怕过她嘛。” 是啊,现在回忆过往,他对她的种种行为,都是随着他的性子来,何时怕过谁。 夙冥聿见她小脾气越来越大,笑着低头,声音轻柔“惯坏了。” 云子衿听闻,将他的手一把甩掉,闷哼了一声“那你别惯我就是了。” 瞧她今日脾气这么大,他倒也不自讨没趣,同往常一样,用完晚膳便回了书房。 落座,他正要拿书,却发现书信被人动过。 他眉目一蹙,想起了傍晚云子衿来过书房。 她看过书信。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看过书信,却并未生气,而是安安静静的陪他一起用了晚膳。 他的心,猛然一沉,面色凝重…… 房间内的云子衿,坐在桌边,手握着那枚白玉扳指,愣愣的出神,一双眼,早已湿润。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书信内容,她的心好似被千斤大石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第38章 搬出来住 “百万军饷,已有着落,还望北冥王信守承诺,善待子衿。” 书信内容不长,寥寥几字,却让云子衿深知了这些日子他善待她的原因。 也知道了,为何他总是兼顾着她和江佩英。因为她和江佩英一样,有价值。 她价值百万,这价格,自然不比江佩英低。他当然要护着。 回想之前,刚出皇城,他就问她,相国有没有交代什么。原来他是在试探她知不知晓此事。 相国疼她,前一世便是如此,即便明知温允川有心利用相府,但相国为了女儿,还是选择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旁协助。 如若夙冥聿以她的名誉为由,对相国提出百万军饷的条件,以相国疼爱她的程度,定会如数答应。他拿捏着相国对她的疼爱。 难怪,收到书信,哪怕是回信这样细微的事,他也告知她。 她天真的以为那是他对她的爱。实际上,他是为了让她亲自写信告知相国,她过的安好,为的只是让相国放心。 一想到前一世,爹娘的惨死,云子衿的心中变得坚硬。这一世,断不可再为了男人,为了情爱,重蹈覆彻。 她将扳指收于腰间,擦掉了眼中的泪。 “梨双。” 梨双应声进了屋。在看到她眼中还残留的泪花之后,稍显一愣“小姐?” 云子衿很快收拾好心情,冲她问道“你可知晓,有什么散心的地方?” 梨双被她这一问,稍显沉默的点了点头。 两人迎着夜色,一同出了城…… 翌日,天微亮,云子衿收拾好一切出了门。 王府门口,夙冥聿已经等着了。 见她来了,他只是稍作凝视,没有多言。 两人一同前行,整个晨训结束,两人之间没有言语一句。 云子衿知道,她看信的事,他察觉了。 到了校场,她上了木桩。这几天的训练之后,她现在已经能自己上去了。 他没有上去,而是背手而立,安静的站在地上。 她每跳一步,他便走一步。 眼看着一个来回已经练完,终于,他开了口。 “可有什么话要问?” 她脚下的动作停住,愣愣的站在桩上。 问什么?问他是为了百万军饷才带她来北境的吗? 他早就告诉过她答案了。 那日在乌脊山山顶,他就说过,和男人玩权谋,谈感情,吃亏的只有女人。 她当时不明白,但现在她懂了,确实如此。 “没有。”她回答的很干脆,向前跳跃了一步。 他背于身后的手,猛然握拳。 他是个聪明人,她看了信,若是生气,至少证明她心中有他,因为在意才会计较,计较就会生气。 反之,她越平静,就越代表她不计较此事,因为不在乎。 果然,她的心里,只有两年的目标,对于他,她可以做到毫不在意。即便是他如此疼她。 一想到此,他脚步停住,没有上前。 她站在桩上,看到了他脚步的停留。她选择无视,独自前进。 她不可能为了他,而停住脚步,这一世,她好不容易重生,她要背负的东西太多。 心中有事,难免分心。 她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栽了下去。 她做好了摔跤的准备。 意外的是,他接住了她。 但也只是接住。在她脚落地的那一刻,他就松开了她,抽离开来,远离了她一个身位。 云子衿站在原地,低着头。 她是一遍又一遍的告知自己,不能儿女情长,要理智。但她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她没有他那种老练与深沉,也做不到像他那样的收放自如。 她眼中有雾气。他的疏远和抽离,像一把刀,剜着她的心。 她没说话,悄悄的擦了一把脸,翻身上了桩。 理智告诉她,她一定要学有所成。 见她如此冷漠,他猛地转身,欲要离开。 但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出,想到刚刚她的坠落,他迟疑了。 信守承诺这四个字,让他还是回了身。落在她一个身位之后。她进一步,他便走一步。 “速度提上来,可以练书了。” 他声音很冷。 她听得出他言语中没有耐心。她也不想向他摇尾乞怜。 “你的承诺,已经兑现了。”她应了他的话。 她在赶他走。他是这么理解的。 无声的沉默,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转身离开。 她听着身后急促的步子渐行渐远,眼角的泪终是没忍住的滑落。 定格在木桩之上,她休整了许久,待到情绪稳定,才再度迈开了步子。 没了他的保护,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几日,云子衿一门心思的练习,无心想其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和梨双一起出城去流川河边…… 夙冥聿自那日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每日傍晚十分,那药浴会有人按时送来。 这天的傍晚,训练结束,流川河边,云子衿和夙悦榕聊着天。 “要我说,你就服个软,他就好了,他脾气我最了解了。”夙悦榕朝着河里打了个水漂。 云子衿看着那石子一起一落的划着水,思绪飘散“榕榕,我想搬去你那住,可以吗?” 夙悦榕一愣,回头看着她“你去我那儿住?我王兄知道了,会杀了我的。不成不成。” 云子衿沉默的低头“那你能帮我找一处地儿吗?我想搬出来。” 这几日她感觉的到夙冥聿对她的厌倦。她性子虽柔,但却不弱。之前她一直以为夙冥聿对她是真情居多,也就住下了,但是眼下,她知道了自己只是军饷的替代品,她心里自是无法接受。 相府里养出来的孤傲性子,哪里受的了寄人篱下,被人利用的感觉。 夙悦榕见她如此坚持,不免眼中一疼。她是把她当了朋友,她知晓,她在北境举目无亲。 “那成,我回去和母亲说说,你明日若是想来,就过来。” “谢谢。”云子衿冲着她报以了感谢的笑容。 夙悦榕叹了口气,往回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着云子衿,总觉得是不是该为她做点什么…… 云子衿站在河边,静静的看着流水发呆,梨双站在她身后,也是如此…… “明玉?” 一个声音打断了云子衿,来人一身玄色长衣,身形宽阔壮硕,相较夙冥聿,他更显高壮。 粗眉大眼,发间结辫,容貌刚毅。 云子衿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耳畔“怎得胡子没了?” 来人一笑,朝着她走来“刮了,是不是看起来更俊?”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笑了一下没接话,回正了视线。 明玉这个名字,是她随口一编的。因为他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正想着夙冥聿。便随口说道叫明玉。 他不问自答叫尔礼。 只不过这个尔礼看起来粗犷,说话却显雅致。 听她叫明玉,他开口就道“明眸璀璨,如玉无暇,人如其名。” 第39章 泛泛之交 说起来,她和尔礼相遇也很离奇。 那一晚,她在看到书信之后,心情不好,出城散心,来到流川河,正踢着石子撒气。 却没想,石子弹到了一人。 她正要道歉,对方却冲她嘿嘿一笑,直言她的容貌绝美,不计较。 梨双护她与他过招,但明显不敌,云子衿害怕出事,上前劝阻。 没曾想他还真就放了手。 见他没有恶意,两人倒也没再挑事。 看着尔礼那壮硕的身材,粗犷的长相,尤其是那络腮胡,云子衿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惧怕的。 两人欲要离开,他起身护送,说漂亮女子夜行不安全。 送至城门,他离开之际,对她笑道“如此貌美,适合笑,不适合委屈。” 之后的每天,云子衿心情不好就来河边坐坐,尔礼每天傍晚都来,好似偶遇一般。 他会讲一些乐子逗她,她起初不搭理他。他也不恼,只是有的没的说一通。 他话虽多,却从不讲浑话,不动手脚,很有礼貌。 几天的接触,她发现,他虽然长相粗犷,但人却不坏。倒也不再排斥他,两人就算交了朋友。 “你话真少。”尔礼站在她身边,飘出一个石子,石子在水面起起落落了数十下。 云子衿也捡起一个石子,学着丢了出去,两下就沉了。 “你不会?我教你。”尔礼说完,拿起石子欲要掷出。 云子衿视线一暗,低下了头。 “我教你”三个字,让她想起了他。 见她又沉默了,尔礼将手里的石子丢到了一边,冲着她抬手,展现着自己的服饰。 “我这身好看不?” 云子衿侧头,看着那一身玄衣,稍稍点了点头“嗯。” 尔礼哈哈一笑,特别开心“他们还说我像个灰熊,定是他们没眼光。” “灰熊?” 云子衿冲着他身高体型看了看“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儿。还真像。 瞧着她笑了,尔礼的眼里瞬间有了光“你笑起来真好看。” 被人夸奖,云子衿稍显柔和的低了头。 云野河畔,伴着夕阳余晖,落日照在两人的身上,远远看去,似画,似故事。 更似事故…… 夙冥聿骑着绝影,定在远处。看到云子衿脸上的笑容之后,狭长的双眼暗如浓墨。 他把追云留在了原地,掉头离开。 原本他在府邸看书,夙悦榕跑去找他,说云子衿在流川河边,把脚扭了,回不了城,所以他才来接她。 没想到,一来,看到的竟是这样的画面。 尔礼从怀中掏出一支金钗,递到了云子衿的面前“明玉,这是我与你结交之礼,请收下。” 云子衿在看到他手里的金钗之后,后退了一步,颔首道“我与你只是泛泛之交,受不起这样的礼物。” 说完,她转身离开。 尔礼追了上去“你明日还来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匹小马身上。 自打追云进了王府之后,和绝影从不分开。 既然她的追云在那,那就说明夙冥聿来过。 她无心搭理尔礼,上前骑了小马,径直回了城。 翌日,晨训结束,云子衿刚去校场,就看到了夙悦榕垂着头。 “云姐姐,对不起……” 夙悦榕在看到云子衿之后,上前低着头,给她道了歉。 云子衿这才知道,昨天夙冥聿去流川河的原因。 夙悦榕见她不说话,声音变得更小了“那个,你搬出来的事,我没法帮你了。” 云子衿先是一愣,随后便应着声,点着头。 “还是谢谢你。” 她知道,她是为了她好。 云子衿说完,转身要离开。 夙悦榕一把拉住了她,着急的说道“要不,你把礼物送给他,他铁定就不生气了,你俩就好了。” 夙悦榕本是抱着两人和好的心态劝说的。但她并不知晓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这些。 这句话在云子衿的耳里听来,就如尖刺,扎的心里一阵疼。 “那不是送给他的。” “那是送给谁的?”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夙冥聿站在她身后,沉声问。 夙悦榕吓得手一抖,赶紧松开了云子衿“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溜出了校场。 夙悦榕走后,夙冥聿静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怒意甚浓。 “城外人?” 他厚重的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冰冷。 云子衿听着他意有所指,知道他说的是谁。 “送谁都与你无关。” 一个是从未有过战败的北境之王,一个是从小被众人众星捧月长大的相府小姐。两人本就有着相似的孤傲性子。 之前的种种,皆是因为夙冥聿有意让着,再加上云子衿又有所图,所以二人相处的融洽甜蜜。 但现在,两人之间的平衡被打破。 一个不图感情,一个得不到回应,两人的性子便凸显出来,都很傲。 他再无一言,转身离开。 云子衿继续着今天的训练。她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事实证明,她小看了解夙冥聿。 当她离开校场,想再次去流川河畔走走的时候,城门的守卫拦住了她“王爷有令,云小姐不得出城。” 其实,她喜欢去流川河,倒不是真的因为尔礼,而是因为那里景色甚好,小河流水总给人一种清新幽静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感觉。 但显然,夙冥聿以为她是为了去见尔礼。 她看了一眼城外。她知道,在他的城池里,她失去了自由。 没有过多停留,她径直回了王府。 翌日,她如往常一样去了乌脊山。才发现,山脚下也有了守卫。 “王爷有令,乌脊山乃军事重地,云小姐不得入内。” 侧目,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云子衿知道,被针对的只有她。 他在惩罚她。或许,从昨天,夙悦榕说没办法帮她搬出去,就已经开始了。 她转身离开,去了校场。 校场门口的守卫在看到她之后道出了同样的话“王爷有令,云小姐不得入内。” 静默的站了一会,云子衿朝着较长里看了一眼,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算是报复吗? 徒步走回王府。 这些日子,她体会了他的柔情,倒是忘了,他本是个王,一个杀伐果断,狠厉无情的王。 第40章 服软 回到王府,云子衿在屋内坐了很久。 在北境,他的确能一手遮天。 而他,也教会了她两个字:服软。 这天起,她没有再出屋,安静的待了几天…… 直致这天的下午,她出了屋子,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凌峰在看到她之后,稍显一顿,低头道“云小姐请回。” 云子衿盯着房门“麻烦禀告王爷,我是来认错的。” 听她这般说,凌峰静候了一会,便替她开了门。 “谢谢。”云子衿冲着凌峰颔首道了谢,进了屋。 房门被凌峰合上。 屋内,夙冥聿一身墨色长衣,坐落桌前,看着书,那份冷漠与高贵一如之前在皇城初遇那般,让人觉得神秘暗黑,高不可攀。 云子衿看着他那身墨色长衣,深知他已不再前阵子那个柔情似水的王爷了。 她站在桌前,低着头“是我错了,不该顶撞王爷,请王爷宽恕。” 夙冥聿听出了她话里的疏离,未抬眼,将书翻了一页,声色冰冷“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 云子衿低着头,紧咬着下唇。 在停顿了许久之后,她缓步走向他。他想要什么,她最清楚。 他要的态度,她现在就给。 她站落他身边,两手颤颤巍巍的解着衣带…… 他拿着书的手稍显一顿,终于,在她衣衫滑落的一瞬,他将她一把按在了书案。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被他一把推开,散落了一地。 那动静惊得屋外的凌峰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只能为云子衿祈祷。 云子衿的后背抵靠在书案上,冰冷的书案硌得她生疼。 此刻的她,脸上白无血色,紧咬着下唇,一双杏眼通红。 夙冥聿垂眸,看着她。 看得出,这些日子,她哭了不少。她很委屈,但她的脸上同样写着,心不甘情不愿。 他弯腰欺压着她,言语里满是恼怒与嘲讽“你真以为我不会碰你?” 说罢,他一把撕开了她下腹的绸缎,宽大的掌心落下。 云子衿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她的身子微微发抖…… 夙冥聿的指腹在触碰到一股异常的温热之后,猛然一顿。 他战场杀敌甚多,这种触感,他最为熟悉。 单手抬起,他指腹间血色甚浓。 他这才意识到她的颤抖和委屈,来自于这个。 一想到上次来月事,她痛到昏迷。他猛地用衣裳将她包裹,打横抱起,一脚踢开了房门。 “找大夫。” 他说罢,抱着她去了主屋。 凌峰一愣,赶紧匆匆出了府。 房间内,夙冥聿将她放落床榻,裹了个严实。 云子衿翻了身,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 见她如此,他坐在床边,没再碰她。 “等了几天,就是为了等这个?” 他开了口,声色平淡。 见心思被他看透,云子衿稍显闪躲的拉了枕头,将脸埋了一半。 没错。 她知道他生气。她若是主动来,靠着这个护体,还能躲过一劫。 倘若她不来,等到他去找她,那结果就只有一个,她愿不愿意,都得承受。 见她不说话,他沉默的起身,离开了屋。 凌峰找来大夫。 大夫给她把了脉,又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叮嘱了一些便离开了。 此间,夙冥聿没有再出现过。她也没有再去招惹他,径直回了院子。 他要的态度,她已经做了,以他那种孤傲的性子,断不会再来找她。 事实也是如此。 或许是之前大夫开的药有效,这一次,她倒没觉得有太多的不适。两天之后,她便重新开始了训练。 乌脊山去不成,她就绕着北境围墙晨跑,练习体能,校场去不了,她就去城中较偏僻的靶场。 虽然那里人多且杂,额外收费,但对于她而言,有的练总比没有强。 这一坚持,就是十来天。 这天的下午,她训练结束,回到王府。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夙悦榕。 说起来,两人自打上次校场见面之后,就再也没碰面。 毕竟,夙悦榕在校场练习,而她在靶场。 “云姐姐……”夙悦榕见了她,飞扑了过去,一把挽起了她的胳膊。 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云子衿经过这十来天的调整,也让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不少。见她如此开心,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夙悦榕一笑,很是得意的说道“我能正中红心了。” 云子衿听完,眼中显现了一抹意外,但马上就笑容更浓“恭喜。” 夙悦榕偷偷看了看她,随后略显小声的问道“明日,李睿阳生辰,约了在万香楼吃酒,你来吗?” 得知夙悦榕是来叫她去吃酒的,云子衿稍显沉默的低头。 夙悦榕和李睿阳她是挺看好,但是一想到李睿阳和夙冥聿的关系,想来,他生辰,他肯定会去。 “我……” “王兄他不来。” 夙悦榕还没等云子衿把话说完,便抢先接了话。 显然她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见云子衿还没答应,夙悦榕卖起了惨“我和李睿阳都挺喜欢你的,他生辰,你不来,他指定会难过的。” 云子衿听完,一阵好笑“是你不高兴。” “也可以这么说。”夙悦榕瞧着心思被云子衿看穿了,索性也不装了。 云子衿问了明日吃酒的时辰,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夙悦榕就离开了。 站在王府的门口,云子衿捏了捏右手胳膊,略显疲惫,低头进了府邸。 翌日,她同往常一样早起,晨训。 只不过,下午没去靶场,而是在城中闲逛,直到傍晚,她拿着新买的字画去了万香楼。 万香楼的上层,包厢内,大圆桌,众人闲聊,有说有笑。 云子衿推门而进,屋内全是熟人。 最为熟悉的就是夙冥聿,一身墨衣坐在桌边。 云子衿将手里的字画递给了李睿阳“生辰吉乐。” 李睿阳在接过字画后,一笑“这一屋子的白眼狼,也就云小姐有心。” 听李睿阳这一说,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云子衿略显尴尬的低了头,她以为吃酒带礼是基本礼仪。却没想在北境并不是如此。 就在此时,厢房门口店小二一声高呼上菜,端着长木案,案上叠满了菜,推门而进。 门一推开,刚好正对云子衿,长木案挡住了小二的视线,笔直进屋。 就在众人以为店小二要与云子衿撞个正着的时候。 云子衿身形一闪,脚下的步子快速侧移,躲开了。 第41章 不差废了的 李睿阳欲要推开云子衿的手还悬在半空,没想到,她就身形轻巧的躲开了。 一时间倒是有些意外。 赫鲁见状,起身冲着云子衿说道“云小姐这几日没去校场,原来是偷摸着练身法了?” 听着赫鲁这般说,云子衿稍显意外的看向了正上位的夙冥聿。 这是十多天来,她第一次见到他。 一身墨衣,黑色底镶金丝的腰带,腰间系着白色玉佩,面色平淡,单手撑着桌边,单手倒着酒,旁若无人的喝着。 她以为他限制了她的出行,众人都知道,原来大家并不知道。 云子衿视线收回,冲着赫鲁含蓄的一笑,迈步朝着桌边走去。 这一众位置被人坐了个齐全,只留了三个位置,刚好连着,挨着夙冥聿。 云子衿进屋就没看到夙悦榕,自然知晓这其中一个位置是夙悦榕的。 她看了一眼,朝着最边上的位置走去。正好剩下两个位置留给李睿阳和夙悦榕。 谁知,李睿阳先她一步坐下,冲着赫鲁聊了起来“说起身法,这么多年,倒是没见你有个长进。” 赫鲁听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云子衿看着李睿阳身边的位置,一时间有些尴尬,显然这位是夙悦榕的。 夙悦榕买了糖串回来,就看到了云子衿,即刻大步走来,坐在了李睿阳身边,将手里的糖串递给了云子衿“给你。” 云子衿接过糖串坐了下来。身子侧背着右边的人。 她看着夙悦榕,一双杏眼虽然含着笑,但笑里藏着刀,桌子底下,她暗暗踢了她一脚。 不是说他不来的? 夙悦榕侧头瞟了夙冥聿一眼,将身子斜斜的朝后一仰,用云子衿的身位挡住了夙冥聿的视线,捂着嘴小声解释“原本是不来的,哪晓得他突然变卦就来了。” 云子衿睨了她一眼,左手拿着糖串默默的啃着。 菜上齐,众人倒了酒,先是贺寿星。 云子衿看着眼前的酒,北境饮酒都是用碗,她来了这些日子,饮酒还是第一次。 看着夙悦榕和江佩英都是一口饮尽,她先是小尝了一口,觉着没太难喝,倒也入乡随俗的喝了起来。 席间,大家都是冲着李睿阳劝酒,嘻嘻哈哈好不自在。云子衿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她的视线从不侧移。 夙悦榕见她一晚上不怎么吃,只顾喝酒了,便给她布菜“云姐姐,这里的丸子可好吃了,你别只顾喝啊。” 云子衿一边应着,一边拿起了筷子。只是筷子没动几下,她便又放下了…… 酒足饭饱,众人谈资从过往聊到了现在。 赫鲁起身,冲着云子衿略显抱怨“云小姐,你是不知,这阵子,你不去校场,这可是把我们给苦了……”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一脸不解。 赫鲁端着酒碗,冲着众人一晃,扬声道“你这不去,王爷整日就逮着我们练。” 说罢,赫鲁将袖子一挽,粗壮的胳膊上,几处伤痕,暗紫深红各有不同,一看就知道被连续挨打。 “这不,实属被揍得惨。” 凌峰见他口无遮拦的,冲他斜了一眼,倒了酒“少说两句。” “你少给咱装模作样的,你也就比我好一点,挨的打也不少。” 赫鲁说完,酒一饮,坐了下来。 云子衿低着头,没敢侧看,原来这些日子,他在校场勤加练习。 李睿阳朝着上位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端起了酒“我说,今年秋后若有战事,咱这弓箭手倒是还得寻几个。” 云子衿听着李睿阳这话,瞬间想起了前世,这一年北境的战事…… 稍作犹豫之后,她看向李睿阳问道“我可以去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脸意外的看向她。 夙悦榕有些小声的提醒道“云姐姐,这战场不似校场,那都是真刀真枪,刀枪无眼,会取人性命的。” 云子衿看向夙悦榕,眼神坚定“我知道。” 李睿阳冲着夙冥聿的方向扬了头“这事儿,你得听王爷的,咱做不了主。” 云子衿听闻,低下了头,没有看他。她知道他厌烦了她,她倒也不会那般不识趣的求他。 江佩英坐在夙冥聿的另一侧,她对云子衿是有一定关注的。眼瞧着她进屋起,无论是拿糖串,喝酒,都是用左手,她稍显猜疑的刁难了她。 “弓箭手倒是差,不过不差废了的。” 江佩英话一说完,云子衿略显沉默的低头,没接她的话。 夙悦榕一听不高兴了,拍着桌子就冲着江佩英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废了的,云姐姐的箭术,当日在校场上,大家有目共睹。” 江佩英见云子衿不做反驳,心中的猜疑更重,索性冲着云子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试一下,掰手腕,你赢了右手你就去,我让位置给你。” 夙悦榕听完,一脸不解的皱起了眉头。江佩英嚣张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想到,她会比试掰手腕,这种小儿科的东西。 云子衿听了她的话,抬头道“右手有什么好比的,要比就比左手。” 江佩英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她确定,她右手有问题“校场上,你可是用右手赢的箭术,怎么,是右手废了,不能用了?” 面对江佩英直白的挑衅,云子衿别开了视线。 夙悦榕见状,有些明白过来,难怪今天的她只喝酒不吃饭,原来她右手受伤了? “我说……”夙悦榕冲着李睿阳凶了起来“你这生日宴到底是来论战事的,还是来吃酒乐呵的,要论战事,你们到你们的军营里论去。” 李睿阳见夙悦榕生气了,赶紧打着哈哈端起了碗“不说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气氛再度火热起来,大家接着喝酒,聊天,再没谈论战事。 云子衿一直用着左手端酒碗,右手就那么搭在桌上,偶尔的拿一下筷子,但次数不多。 后来,大家都喝上劲儿了,开始进进出出的喝水,如厕,她私下和夙悦榕李睿阳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走在街头,夜风微凉,北境已经慢慢进入了夏末。 云子衿捏着右手胳膊,肚子一阵咕咕叫。抬脚进了一家酒肆。 “小二,来两坛酒,上些好菜。” 云子衿在边上的位置坐下,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 她倒了酒,拿起筷子夹着菜。 不出意外,右手的筷子在用力的一瞬,一阵刺痛,疼的她身形一抖,将筷子放落。 第42章 夫君,喝酒 这些日子,她都去靶场练习,那里人多又杂又拥挤,难免会与人发生接触和碰撞。 她不喜与陌生人肢体接触,所以在靶场里,她格外谨慎闪躲,这种习惯让她拥有了一定的敏锐度和灵活性。 但她的灵活性有限,因为不够熟练,所以闪躲的时候,也总容易撞到其他。有时候撞到柱子,有时候撞到墙。 昨天,她正练着书上的步子,被一个壮年男子侧面撞上,右手胳膊一阵生疼之后,就再也使不上劲儿了。 努力多次无果,她只好放弃,端起了酒。 人都说借酒消愁,以前她不懂,现在懂了。入口苦甜皆有,过嗓一阵辛辣,后劲上头,直逼脑门,情绪反扑,将人淹没。 几碗下肚,云子衿就体会到酒的乐趣。飘飘然,思绪飞升,身体变得麻木,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只听的到自己的声音,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由碗变成了坛,她仰头,清酒入口,来不及咽下的清酒沿着她的嘴角渗出,顺着她白皙的颈间滑落。 抬手一擦嘴角,低头间,她隐约听到有人说“王爷”两个字。 她冷嘲的一笑“王爷?呵呵,黑心玩意儿一个。” 夙冥聿站落桌边,看着她。 她脸蛋绯红一片,唇瓣湿润饱满,粉嫩殷红,双眼迷离,一片醉意。 听着她说他是黑心玩意儿,他面色平淡的坐在了她右边,抬起了她的胳膊…… 酒肆里的众人在听到“黑心玩意儿”的时候,纷纷吓得一个哆嗦,但又忍不住竖着耳朵听。 这一听,一阵尖叫“痛痛痛……” 云子衿缩着右肩,耸拉着胳膊,本能的躲着右胳膊上的力道。 夙冥聿沉着脸,捏着她的右手臂,一顿按压之后,脸色稍显轻松。 骨头没事儿,是伤了经脉。 单手托着她的手腕,单手抬起她的小手,稍稍用力…… 又是一阵尖叫“你没完了是……”云子衿疼的眼中带泪,也看不清来人是谁,朝着腰间的匕首一摸,朝着来人喉间割了去。 暗眸一沉,抬头后仰,他躲了她的匕首。几日不见,本事长了不少。 梳理了一下她的伤,他将她的胳膊放落,给自己倒了酒。 然而,酒碗还没端起,一双小手很不老实的上了他的身。 “长得到挺英俊。” 柔软的小手,划过他的侧脸,最后落在他的下颚,轻挑着“夫君……” 剑眉微蹙,狭长的眸子下压,他目光深谙的看着她。 一双迷离的杏眼似开似合,她就着酒意,直接坐在了他双腿,好似没坐稳,她又来回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窝。 柔软的身子贴靠在怀里,一只小手直接朝着他衣襟内探去。夙冥聿眉目紧蹙,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了酒。 本事长了,胆子也长了。 端着的酒碗还没抬起,就被一只小手按住。 云子衿迷迷糊糊的侧头,也给自己倒了一碗。一手端着碗,一手按着他的胳膊。 他的胳膊被她受伤的手按着,他顺着她的力道,将胳膊放低了些。 她端着碗,从他的臂弯内绕过,然后抬头饮尽了酒。 这举动,俨然是在喝交杯酒。 他看着她,眼中的暗色褪去,面色平淡。 见他抬着手没喝,她好似催促一般,推着他的胳膊“夫君,喝酒。” 娇娇柔柔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字,朦朦胧胧的眼,他的喉结滚动,抬手饮尽了酒。 见他喝完,云子衿笑着朝他怀中一靠,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她伸手就在他的胸口画起了圈圈“夫君,你,心跳好快……” 终于,宽大的掌心将她小手一把握住。 他落了酒钱在桌上,将怀中人抱起,离开了酒肆。 酒肆的旁人见此景,相互揣测。 “骂完王爷又叫夫君,这云小姐是闹得那一出?” “着实看不懂。” 酒肆外的不远处,一行人刚出酒楼,就看到了这画面。 赫鲁一脸酒意的指了指“奇了怪了,王爷不是回府了吗?这咋又多了一个王爷?” “打仗,若有两个王爷就好了。” 江佩英看着那道背影,酒意甚浓,一双眼红彤彤的,分不清是喝多了还是其他。 “哼……”她轻笑一声“再怎么勾引,聿哥哥的心里总归是北境为重,她上不得台面。” 李睿阳扶着夙悦榕,酒意微浓,抬手晃了晃“散了散了,各回各家。” …… 王府内,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回了西厢,这一路她在他怀里一会哭一会笑一会闹,总之,没安分过。 眼看着就要到厢房门口了,云子衿俏眉一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吐了一地,自然,夙冥聿的身上也沾了不少。 李妈出门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一边陪着不是,一边将云子衿接了过来。 云子衿被她接过去一哄,所有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抱着李妈大哭了起来。 “娘亲,我要回家,他太坏了……” 李妈见她醉的分不清人了,赶紧将她扶进了屋。 夙冥聿站在门口,听着屋子里那吵着闹着要回家的声音,皱紧了眉头。 他垂眼看着身上的附着物,沉默的离开。 回到主屋,他在桌边静坐了许久,直致夜深,才起身,换了衣。 然而,衣衫脱落,还没来得及更换,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开门,你给我开门……” 是云子衿的声音。 夙冥聿披了衣衫,长衣垂落,未系腰带,开了门。 门口,云子衿小脸醉红,站落门口,身形有些晃晃悠悠。 旁边的李妈伸着手,随时准备搀扶,嘴里劝着“子衿,王爷要休息了,咱们先回屋,好吗?” 云子衿抬手一挥,不小心扯着了筋脉,痛的一哭“夙冥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虽然北境不似皇城,有那么多规矩。但是再怎么不分尊卑,夙冥聿的身份威严摆在那儿,从来没人胆敢直呼他姓名。 李妈见状,赶紧赔礼。凌峰默默的侧身,他能明显感觉到房门口的一阵寒意…… 第43章 闹够了没有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狭长的暗眸里有一股明显的寒意。 “闹够了没有。” 低沉的声音格外的冰冷凉寒,在这夏末的深夜,伴着凉风,听的人心头一震。 云子衿听着他的声音,自嘲的一笑,抬着头,红着眼看着他。 “闹?我有什么资格闹?” “你一句话,不让我搬出去,我就只能住在府里,不让我去乌脊山,我就只能绕着城墙跑,不让我去校场,我就只能去靶场,不让我出城……” 她的话没说完,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腕“然后呢?” 他手上的力度微重,身形前倾,有明显欺压的意思。 云子衿只觉身上的热度一弱,分不清是他冷的,还是夜里的风吹的,她脑子里稍显清晰了一下。 他看到了她眼中一瞬的清醒,伏身质问道“没法出城和他谈笑风生,就生气了?” 夙冥聿这话一出,李妈和凌峰两人皆是瞪大了眼。 外人不知晓王府里的事,但是府里的人都看得出,这阵子,夙冥聿对云子衿格外的冷落,也格外的生气。 众人不知晓原因,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云子衿在城外有人?难怪夙冥聿会处处为难她。 李妈和凌峰两人默默别开了视线。 夙冥聿将云子衿的手捏的更紧,眼中的怒意更甚,声音低沉有力“还是因为没法送心上人礼物?” “你……”云子衿只觉得手腕一阵生疼,努力挣脱,却被他拉扯的更加牢固。 她气急不过,眼中雾气朦胧,瘪着嘴冲着他扬声道“有事说事,你凶我做什么?” “……” 夙冥聿稍显一顿,看着那双已经开始湿润的眼,原本的怒意瞬间被一片回忆取代。 他惹哭她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恼火的将她拉了过来,唇瓣覆盖了那张小嘴。 府里的下人们本是听到争吵过来,却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从不近女色的夙冥聿,强吻了云子衿的画面。 一时间,众人纷纷侧头,别开了视线。 云子衿被他强硬的霸占,他贪婪的索取着她的味道,就在他沉醉其中欲要更进一步的同时。 他嘴角一痛,一抹血腥味散开…… 他松开了她。 “夙冥聿,你个混蛋。”云子衿冲着他骂完,转身,踩着高低不一的步子,跌跌撞撞跑回了厢房。 李妈见状,赶紧跟了回去。 听着云子衿口出这等狂言,府里的人皆是悄然离开,谁也不敢靠近主屋方向。 除了凌峰还站在门外。 夙冥聿站在原地,看着那抹人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抬手,指腹从嘴角划过,沾染了一抹血色。他指尖轻捻,血色变淡。 “我凶她了吗?” 凌峰侧头朝着他嘴角看了一眼,赶紧收回了视线,稍显为难的说道“王爷,这……很难评。” 沉默的吸了一口气,他转身进了屋。 翌日,云子衿睡醒已是晌午,加之胳膊没好利索,便没去靶场练习。 对于昨夜的事,她只记得喝了酒,李妈说她冲夙冥聿发了脾气,别的她全然不记得了。 走在街上,碰到了夙悦榕,两人相约寻了一处喝酒的地儿。 酒楼的后院里,一条走廊,连着一个小院,院子中央一个石桌。 二人背对着走廊,坐在了石桌边,喝着酒,聊着天。 一来二去,聊的久了,也就喝的多了,天色也晚了。 云子衿单腿一翘,踩在石凳上,左手提着酒坛,右手搭在单膝,时不时的仰头喝上一口。 看得出,她喝了不少。 自打昨天碰了酒,她倒是喜欢上了这东西。 借酒消愁也好,酒壮怂人胆也好,总之,喝醉之后,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夙悦榕此刻也是喝的微醺,脸颊微红,见她这般坐姿,她伸手就朝着云子衿的腿推了过去“云姐姐,刚见你那会你可不这样,那会你可温柔了,柔柔弱弱的……” 夙悦榕一推她腿,只觉得重的很,打了个酒嗝,又满上了酒。 云子衿一笑,收腿坐正。来北境之前她确实如此。柔柔弱弱的深闺小姐,哪里能有这般豪爽的坐姿?眼下,她学的多,会的多了,不知不觉间,竟然也有了些豪情在身上。 “你喜欢我王兄吗?”夙悦榕盯着桌上的酒,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云子衿拿起酒坛,仰头咕噜喝了一阵,低头间,她扶着酒坛,自嘲的一笑“这重要吗?他喜欢的是百万军饷。” 夙悦榕眼中的迷离之色稍减,好似有些清醒的侧头“所以,这才是你们吵架的原因?” 云子衿一笑,双手扣在酒坛上,将下颚搁在了手背,侧头看着夙悦榕“谈不上,我没有和他吵架的资格。” “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他获取百万军饷,撑过寒冬。或许明年,他不需要了,就会放我离开。” 夙悦榕一愣“你要离开?” 云子衿一笑,提起了酒坛。离开?谈何容易。尽管她是很想离开。 “军饷没到之前他是不会放我走的。” 清酒下肚,她只觉得嗓间一片苦涩,鼻子一酸,眼中生疼。原以为是她的千方百计,动容了他,实际却是她被他利用而不自知。 此时的走廊里,李睿阳冲着身边的人笑言道“她倒是挺了解你的。” 显然,云子衿的话,他是赞成的。 他就说,上次说起军饷的事儿,夙冥聿怎么那么淡定从容,原来,早在他回北境的时候,就已经把军饷的问题解决了。相国对比江家,确实更有价值。 夙冥聿遥看着那抹人影,沉默着,没说话。 云子衿自顾自的喝着,现在的她好像真的走到了绝境。 北境要呆,呆不下去,要走,走不了。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他。 可是求他的方式她不愿意。 回想之前,在皇城的郊外,也是如此。 他总是很有办法,将人逼上绝境。 夙悦榕沉默了一会,侧头冲着她很认真的说道“可我觉得我王兄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云子衿低着头,怔怔的盯着酒坛,苦笑一声“他只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相府比江家更有价值罢了。” 第44章 只能宠着,不能凶 李睿阳有些意外的正了正身形。 江家对北境的价值,他们从来没正面提过。他没想到,云子衿来北境两月不足,竟然能把这其中的关系摸得清楚。 “她的确聪明。”李睿阳看着那抹背影,眼中带了几分赞赏“难怪你会上心。” 夙冥聿视线收回,从旁边提了一坛酒,单腿踩在长椅,靠坐了下来。 李睿阳朝着他身边靠了过去,低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倘若相国知晓她在北境过的这般苦……” 李睿阳话没说完,但其中意思,两人都懂。 相国既可以是北境的解药,同样也能成为毒药。 瞧他不说话,李睿阳叹了口气,也提起了一坛酒,离他很近,靠坐在了地上“过些日子就是秋灯节了,要不,哄一哄?” 夙冥聿单腿踩踏着长椅,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提着酒。低垂的视线下移,看向了腰间的玉佩…… “找个工匠。” 李睿阳没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向他。见夙冥聿的视线停在腰间,他一脸震惊道“这可是老王爷留给你的,你不是来真的。” 夙冥聿将视线回正,饮了一口酒,声色沉稳有力“北境和她,我都要。” 李睿阳盯着他,先是一脸不可置信,但即刻就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你,从来不吃亏。” 这边的两人守在走廊上,闲聊喝着。 那边的两人,坐在石桌边,哭着喝着。 夙悦榕听着云子衿那一番话,瞬间泪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替她难过。 “这么说来,我王兄太坏了。” 云子衿本就忍不住的难过,听着夙悦榕这般说,更是苦从心来,直接趴在了桌上“谁说不是呢。” “云姐姐,以后你若是差了什么,你就和我说,你若是想找人喝酒,你就叫我,我随叫随到。” 夙悦榕说完,与她碰了酒坛子,仰头咕咕一通喝。 云子衿应了一声,两人越喝越上头,最后,一前一后的喝趴在了桌上。 李睿阳看了一眼院子,起身走向石桌,抱起了夙悦榕。 瞧着夙冥聿还没动弹,不禁催促道“你赶紧的,别磨磨蹭蹭,回去晚了,老夫人还以为是我对榕榕做了什么。” 夙冥聿撇了他一眼,将腰间的玉佩丢给了他“事办好。” “知道了。” …… 一夜昏沉,次日醒来,云子衿只觉得头昏脑胀,睁眼正要起身,在看到墨色的床幔之后,瞬间一愣。 低头,被子下的她,身上空无一物。 心里一阵惊慌,她一把拉开了薄被,看向床单。 正巧房门被人推开。 夙冥聿进屋就看到她在床单上找着什么。 “醒了?”他问。 云子衿用被子裹住了身子,缩在床角,没有看他。 自打上次她“服软”找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虽然李妈说前天晚上她找他发过脾气,但她没有记忆,做不的数。 夙冥聿见她不说话,索性坐在了桌边“有什么要问。” 同样的话,他这是第二遍。 上次她看完信,他也这么问过。 一想到那封信,云子衿扭头看向了一边,更加不想搭理他。 “我要穿衣。”她闷在被子里回着。 夙冥聿沉默了一会,起身出了房间。紧接着梨双进了屋,房门关紧。 “小姐。” 梨双伺候着她穿衣。 云子衿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会睡在这?” 梨双看着她,满眼意外。随后将昨天晚上的事说了起来。 她昨晚喝多了,是被夙冥聿抱回府的,直接回了主屋,没去西厢。 她吐了一夜,直致天微亮才消停,衣裳也沾满了附着物,只能都脱了。 云子衿将衣裳穿好,回头看了看床榻,伸手拉开了被子。床单上倒没有出现血红。 梨双见状,笑着说道“王爷就坐在桌边,守了小姐一夜,辰时才离开。” 云子衿站在床前,这些她完全不记得了。她能记住的最后画面就是和夙悦榕一起喝酒。 穿好衣裳,她推开房门,夙冥聿就站在门口。 梨双见状,行了礼,低头离开。 云子衿越过他,也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相国去找我之前,凌峰就已经给绝影加了脚踏。” 他一字未提书信,却字字说的是书信。 云子衿站在原地,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军饷是相国主动去找的他,而不是他拿她威胁相国谈的筹码。绝影的脚踏是为她加的,这所有人都知道。 这说明,军饷的事还没谈及,他就已经做了带她来北境的准备了。 言外之意,她比军饷重要。 她定在原地,低着头,没做回应。 夙冥聿见她不说话,将她一把拉到了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有一丝不甘“你就没有要解释的吗?”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云子衿气的一哼“无稽之谈,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扭头看向了一边,眼中倔强又委屈。 他无言的吸了一口气,感情这么多天他是白生气了。 “他是谁?” 终究,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事儿。一想到她和他闹脾气的时候,会对那个男人露出笑容,他心里就觉得一阵憋屈。 云子衿听出了他话里的味儿,仰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只是,这一对视,她看到了他嘴角的咬痕。想起李妈说过,前天晚上她冲着他发了火,她有些狐疑的盯着他的嘴角,是她咬的? 夙冥聿看出了她的想法,长眼一暗,弯下了腰,在她耳畔轻声道“还流了血,好疼。” 云子衿白了他一眼“活该。”说完,掉头就离开了。 凌峰在一旁咬紧了牙,强忍着笑。 夙冥聿瞟了他一眼“把人撤了。” 凌峰听闻,赶紧领命“是。”随后一溜烟的出了府。 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以后不用再去校场挨打了。 夙冥聿站在原地,遥看着远走的人影,稍显思索的蹙眉。 他敢断定,这一次,若他不主动,以她的性子,真的会离开北境。 终究是相府娇惯养出来的小姐,心气儿高,脾气大,情理之中。 夙冥聿摇了摇头,一阵自语“还真是只能宠着,不能凶。” 第45章 我错了,打我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夙冥聿也长了心,正如他所说,对她,只能宠着。 于是,那天之后,乌脊山上,校场里,他一如之前,将她照顾的妥妥当当。 李睿阳瞧着云子衿的身法一天比一天轻巧灵动,不禁暗叹,这么下去,难保不齐哪一天,他都能被超越。 “这哪里是养了一只猫?这是给自己养了只小老虎。” 李睿阳话一说完,夙悦榕冲着他后腿踢了一脚“你还不赶紧的,马上就秋灯节了,说好秋后比试的,到时候输了,你这辈子就别想娶我了。哼。” 双方都在努力,只不过,云子衿吃的苦更多。 木桩上,她脚步一如之前稳重,轻快。 夙冥聿站在地上,跟着她的步伐。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他在一旁守着,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递水,擦汗。 他的视线从她小腿处扫过。自打上次晨训,她负重开始,自那之后,她的小腿上一直附着重物。 眼看着她负重也能轻松自如的跳跃了,他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后悔…… 云子衿练完桩上的训练,跳了下来,一如之前和他交了手。 这些日子,她的基础打得好,他便开始教起了她身法,招数。 每日练习完基础,她总会和他过上几招,虽然她连他衣袖都触及不到。 今日的她也是一样。 眼看着她额间已有密汗,夙冥聿背手而立,朝着她小腿看去“将重物丢了,试试。” 云子衿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重物,这些日子天天绑着,她倒是习惯了,从一开始脚步沉重,到现在脚步轻盈,她倒没觉着有多大差别。 但是听夙冥聿这么说,她还是照做了。 解下了重物,她稍显舒展的踢了踢脚,这一踢,她脸色瞬间闪现了一抹暗笑,朝着夙冥聿探了过去。 突然的释重,让她双腿更加轻盈,自然,速度也更快。加之他又教了她鬼影步的身法,这一次,她已然能近他的身了。 眼瞧着能近他身,她便开始得寸进尺,身法招数全部上齐。 娇小的人影,招招近身,他退一步,她进一步,闪避也好,进攻也好,她几乎都是贴身过招。 她身柔,加之轻巧,几招下来,他倒也能被她碰上不少。 起初,他之所以教她这类的近身术,就是因为看中了她身柔,娇小的特点。这些在北境人眼里看来全是缺点和致命的短板。 但他却将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灵活,将会是她最为致命的杀手锏,尤其是在北境,人均高大魁梧的地方。 他为她另辟蹊径,为她找到了出路。 眼瞧着她招数越来越锋利,他将她一把拉在了怀里,结束了较量。 “真不该教你这些。” 他垂眼看着她,眉目微蹙,显然是有些后悔。 云子衿抬头,一脸不解,这不是练的好好的吗?从一开始的手无缚鸡之力,到现在已经可以近他身了。她可是长进了不少。 瞧她一脸懵懂,他暗眸深深,略带警告道“这些招数只做防身潜逃时用,不可进攻,知道吗?” “为何?”云子衿一脸诧异,是她进攻招数不够锋芒吗?可她还有匕首,还没掏出来呢。 夙冥聿将她一把揽在了怀中,声色霸道“不许你碰别人。” 瘦弱的人影在他怀中稍显一顿,即刻变得柔软“那你再教我点别的,和你们一样,可以进攻的招数。” 夙冥聿嘴角的笑容一长,低头吻着她的发,柔声道“有我在,不用你动手。” 她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很强。 但是身法这种东西,一旦开始练了,就如饮酒一般,有瘾。 “我不。”她抓着他腰间的衣裳,扯了扯,略显倔强。 他无奈的将腰间的小手牵起,低头问着“那你想学什么?” 这一下,倒是把她问住了。 不管是骑术,箭术,还是鬼影步,这些都是他引导之下教的。要让她自己做主,她还真不太知晓,要学什么。 她咬着下唇,一副思索的样子。毕竟,刀剑长枪那些她从未触碰过,再加上,那些东西对力量有要求,而她在力量上并没有什么优势。 见她一副懵懂无知,苦思冥想的样子,他笑着应允道“好,我教。” 她开口,他总是会答应的。 有了他的承诺,云子衿的脸上瞬间显现了笑容。她知道,他对她,从不食言。 见她如此开心,他屈膝蹲下,双手撑放在双膝,与她同等高度,侧头看着她。 “教了你这么多,你教我点什么?” 被他一问,云子衿眼里显现了一抹意外。 她教他? 她一脸认真的盯着他“有你不会的吗?”毕竟她一直觉得他无所不能。 “当然有。”他看着她,答的一脸真诚。 云子衿一愣。即刻,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笑容“难得还有你不会的,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你就说,我不吝赐教。” “真的?”他稍带质疑的看着她。 “嗯!”她肯定的点着头。 他前倾,声音落在她的耳畔,温柔又撩拨“生孩子这事儿,我一个人不会。” 云子衿本是认认真真的听着,思虑着借此机会,回报他点什么,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才正经了几天,他又犯毛病了。 心知被他戏弄了,她倒也不忍着,抬腿就朝着他下盘踢去。 夙冥聿一惊,这一下挨上,废不废不好说,但疼是真的疼。 身形一晃,他起身避开。 她紧追不让,抬手间,手里已经多处一把匕首,直逼他颈脖。 本能的反应,他抬手挡了她的一击,却不料,两人交手的一瞬,“哐当”一声,匕首应声落地,云子衿吃痛的捏住了手腕。 夙冥聿在看到地上的匕首之后,傻眼了。 匕首根本没出鞘,她就只是拿着吓唬他的,而他,则是结结实实的挡下了她。 眼看着她小嘴开始紧咬了,他心神一紧,赶紧上前,拉着她的小手,冲着自己的胸膛打了一下“我错了,打我。” 云子衿挣扎着,不想理他。却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我道歉,别生气,好吗?” 听着他声音有些急了,她埋在他怀里,闷哼了一声“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 夙冥聿:…… 夙冥聿身形一顿,这话,他熟。 第46章 散心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那熟悉的话,听的他心头一紧。 这话,他当时说的时候,可威风了。 “好,有态度,我带你去散心,好吗?” 他说完,低头看向她,眼中一片温柔。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哼了一声,揉了揉手腕。倒也不再闹脾气了。 他将匕首捡起,牵着她离开了校场。 两人一马出了城,到了流川河边。 云子衿下了马,到了河边,正好是傍晚,伴着晚霞,她喜欢这里的景色。 之前和他闹,都是她自己来,那时候她阴霾的情绪,全靠这里的景色抚平。 今日有他陪着,心情自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 她回头看着他,一脸开心。 他淡笑着,没有回答。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和舒适。 “明玉!” 夙冥聿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眼神一暗,几乎是声落的同时,他人影晃动,直逼来人。 云子衿心头一惊,果然,侧头就看到了尔礼。 这下完了,她当时随口一编的名字完全是顺着夙冥聿的名字编的。 看这模样,夙冥聿也是以为尔礼叫的是他。 一代战神,被一个大男人,这般亲密的叫着名儿,确实奇奇怪怪。 尔礼在看到云子衿的一瞬,心里是开心的,这些日子他每天傍晚都来这里,只是自那天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了。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她,他自然心喜。 只是面对夙冥聿的攻击,他先是有些猝不及防,但看他招招下杀手,他也不敢怠慢,应对着他。 “原来,她之前委屈,是因为你?”尔礼一边挡着夙冥聿的进攻,一边问着心中的疑问。 夙冥聿冷哼一声“难不成,因为你?” 一语落定,掌风又起。 尔礼节节败退,警觉到不是他的对手,他连退几步,拉开了身位“你是谁?” 夙冥聿单手背于身后,冷眼看着他,意识到了刚刚那一声不是叫的他。 云子衿见两人暂时休战了,这才上前到了夙冥聿的身边,冲着对方打了招呼“尔礼。” 尔礼的视线落在夙冥聿的身上,将他来回打量了一番。 夙冥聿一身浅白半长衣,长腿显露,长靴束腿,身形较他而言更显修长。他看向他腰间,并无白玉,再加上这一身白衣…… 尔礼的眼中充满了诧异。 夙冥聿只出单手,他便不敌。没想到,北境除了北冥王之外,竟还有这等身法的人。 尔礼看向了云子衿,回应着她的话“明玉,没想到,你竟还有这等身手了得的朋友。” 夙冥聿眉头紧锁,长眼幽暗,拳头缓缓紧握。显然,他对这个名字很是反感。 云子衿稍显尴尬的笑了笑,轻轻拉着夙冥聿的衣袖,冲着尔礼说道“介绍一下,他是……” “不用介绍。” 云子衿的话没说完,夙冥聿直接打断了她。 心知这份尴尬是自己造成的,云子衿倒也很听话的闭了嘴。 尔礼见状,扬声一笑,冲着云子衿问道“所以,你拒绝我的礼物,是因为他?” 夙冥聿的剑眉紧拧,礼物?拒绝? 云子衿冲着尔礼颔首,礼貌的回应着“我已说过了,你我本就是泛泛之交,我断不能随随便便收人礼物。” 尔礼听完,稍显失落的笑了笑,他自然看得出他们二人的关系,很识趣的离开了。 只是在人影远离之际,他回头冲着夙冥聿喊了一嗓子“你若再让她委屈,我定会将她抢走。” 夙冥聿脚下发力。 云子衿将他一把拉住,声音急促且紧张“我们回去了。” 夙冥聿站在原地,朝着远方的树林看了看。 耳里……这个名字显然不是北境人。 而刚刚尔礼打量他的时候,他也返过去打量了。 穿衣,身形,身手,都不是北境人。这里离北境城不远,能到这里闲散的外人不多…… 刚刚云子衿欲要介绍的时候,他开口阻拦。心中有气,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自爆身份。 毕竟,北境城外,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很多。外人对两人的关系了解的越多,云子衿就越危险。 他冲着树林冷哼了一声“耳里?怎么不直接叫心里算了。” 听到他又提及名字,云子衿稍显心虚,她也没想到,他们两人会见面,更没想到,尔礼开口就那么叫了。 “我当时,就随口编了一个名字,他这名儿,约莫也是瞎编的。” 夙冥聿垂眼,看着眼前的人儿,音色温怒“知道就好。” 说罢,他牵着她上了马。 此时的树林中,尔礼身边一个侍卫小声提醒道“王子,咱早些回。” 尔礼站在一处绿叶后,紧盯着夙冥聿“那人,该不会就是北冥王?” 侍卫在一旁看了看“不能,北冥王腰间玉佩是北境王留下的,不离身。再加之,北冥王向来一身墨衣,从不穿这种浅薄之色。” 尔礼眉头紧锁“没想到,北境竟然还有如此身手了得之人,倒是小瞧了。” “回去了。” 话音落定,树林中悉悉簌簌的一阵声音之后,便恢复了安静。 夙冥聿回头朝着树林看了一眼,眉目微蹙,将怀里的人揽紧了些“以后不许再来。” 云子衿听着背后那句充满了警告的话,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骑着马,往回走着。回想着刚刚的对话,他眼中有一抹难掩的不悦。 “泛泛之交,还送礼?” 云子衿身子稍显一顿,侧着脑袋回了句“不是没收嘛。” 夙冥聿心中的火气,少了些,但一想到尔礼,他心里还是膈应的很。 他弯腰低头,在她耳边略显故意的问道“那怎么收我的礼?” 云子衿听完,立刻从腰间将匕首拿了出来,递给了他“不收就是了。” 夙冥聿被她呛的深吸一口气。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她这般会气人的。尤其是气他。 “驾。”夙冥聿扬着马鞭一策,绝影急速奔跑着,不一会,两人就回了城。 出城没散好的心,只能在城内散了。 守卫将马送回王府,夙冥聿陪着云子衿在城内闲逛。 这一逛倒是遇到了江佩英。 “聿哥哥……”江佩英在看到夙冥聿的一瞬,就过去挽起了他的胳膊。 第47章 王爷,您的醋 云子衿被江佩英撞了个猝不及防,被迫闪到了一边。 眼看着江佩英挽着夙冥聿,又上演起了青梅竹马的戏码,云子衿哧鼻一声,看向了一边。 “嘁……” 江佩英听到她的声音后,略显刻意的回头“哟,这还有个人儿啊,没看到。” 听着江佩英嘲讽她个子矮小,云子衿也不甘示弱的哼了一声“是啊,难为江小姐了,看我还得低头,我看你还得翻白眼。” 说罢,她很应景的冲着江佩英白了一眼。 听着她语里话里冲的很,夙冥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冲着江佩英问道“今日很闲?” 江佩英瞧着他主动和她聊了,一脸开心的将他的胳膊挽得更紧“怎么,只许你偷懒,就不许我偷懒了?” “再说了,我这阵子,可长进了不少,你都好久没和我比试过了。” 江佩英冲着夙冥聿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和抱怨。 夙冥聿嘴角的弧度略见平缓,单臂微抬,从江佩英的臂膀中抽离出来。 “校场里能陪你过招的人,多。” 他言外之意很明显:不差他一个。 江佩英见他如此疏离,神色暗淡下来,低着头,小声道“今年的军饷还差多少?” 军饷二字,云子衿听的清楚。 在知晓他们聊的话题之后,她很自觉的放慢了步子,退到了他们身后。 他对她好她知道,但她同样知道,他不是属于她的,他是属于整个北境的。 走在他们身后,云子衿情绪低落,索性懒得跟他们同行,直接去了街边,看起了街边摊。 说起来,最近街边倒是多出了不少的灯笼。形状不一,各具特色。 她随手拿着巴掌大的小灯笼看着,思绪却飘散的很。 老板见她拿了许久,只发着呆,便叫着她提醒道“小姐也可瞧瞧其他,头饰,发钗,样样都有。” 听着老板这一说,她略显尴尬的放落了灯笼,挑起了头饰。 都是些普通发钗,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视线扫视一周,落在了一根发带上,白色发带黑色镶边,简约雅致。倒是让她有些喜欢。 她伸手拿起了发带。 老板见状,一脸笑的说道“小姐真有眼光,这发带最适合送情郎,简约精致,又不落俗套。” 听老板这般说,云子衿一下子红了脸,赶紧付了银子。 发带还没来得及收好,夙冥聿将她手里的发带拿起,看了看,很刻意的说道“这是男子之物?” 云子衿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憋红了脸,不作声。 瞧着她脸上带羞,又低头不语,夙冥聿嘴角笑容渐浓,拖着尾音继续道“这不会又不是送我的?” 听着他故意提起了之前的事,她脑袋垂的更低了。 之前那一闹,白玉扳指至今她都没送出去。 “你,若不要,便还我。” 她声音轻细极了,听得出,她很紧张。 夙冥聿一笑,拿着发带,径直系在了头上,末了,还不往顺了一手“还不错。” 云子衿低头别开了视线,耳畔的俏红一直延申到了脖子根儿,赶紧迈着步子离开了。 见她如此娇羞,他背手阔步到了她身边,心情甚好。 两人走了一段,待到这份紧张消散,云子衿才想起刚刚他明明和江佩英走了。 “怎么,和江家的价,谈完了?” 她说话间,扭头看向一边,显然带着小情绪。 夙冥聿侧目,看出了她的小脾气,顺着她的意思就道“你和尔礼的话,也说完了?” 听着夙冥聿又拿尔礼做起了文章,云子衿气的一哼,懒得理他。 恰巧,路边一个小摊贩,云子衿带着气的走了过去。 “老板,二两醋。” 夙冥聿的视线从那摊位上扫过,眉眼一挑,跟了过去。 “两坛,二两不够。” “好嘞。” 老板应完声儿,就将两坛醋用绳结系好,递给了夙冥聿“王爷,您的醋。” 夙冥聿一笑,提起了一坛,冲着身边人示意了一下“还有一份是云小姐的。正好一人一坛。” 老板赶紧的将另一坛递给了云子衿“云小姐,您的醋。” 云子衿气不过的一把提起了醋坛子,冲着身边人吩咐道“付钱。” 说罢,转身离开。 夙冥聿笑着付了银两,双手背于身后,提着醋坛子,两人就这么往回走。 没走几步,云子衿将手里的醋坛子怼在了夙冥聿的胸前“你那么爱吃,送给你了。吃个够。” 夙冥聿低头,看着面前的醋坛子,笑着接了过来“好,回去再分你二两,你也尝尝。” “你……”云子衿气的抬手就朝着他胸口打了过去。 他将她小手一把抓住,牵在了手里。一手提着醋坛子,一手牵着她,回了王府。 刚进府,李妈迎了过来,在看到夙冥聿手里的醋之后,稍显一愣,接过了手。 李妈牵着云子衿朝着西厢走,稍显疑惑的问道“王爷喜爱吃酸?也没听你讲过。这往后做菜,再多放点醋。” “不用了,他整坛喝的,不吃菜。” 夙冥聿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背手跟了过去。 晚饭过后,夙冥聿回了主屋。 房间内,梨双一边给云子衿倒着茶水,一边说道“过几日便是秋灯节了,小姐可知?” 云子衿想起了今日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灯笼,稍作疑惑的问道“这是个什么节日?” “秋灯节是北境独有的节日,节日过后,一般就离战事不远了。” 云子衿一愣,脑子里想起了有些事情…… “那王爷是不是就要出征了?” “嗯,若是有战事,王爷便要出城了。” 云子衿沉默的低头,前一世的记忆,她还记得。这一年的北境,的确发生了点事儿…… 几日的时间,一眨眼便过了。 秋灯节的当天,北境城内热闹非凡。夜幕下的北境城,灯火通明。 天上的孔明灯,越飘越高,多似繁星。地上的大小灯笼形状各异,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城南的落花圆里,今夜,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所有眷侣,都在这里表明心意,互赠礼物。 云子衿走在落花圆里的路上,眼中甚感意外。没想到北境的秋灯节,竟然堪比皇城的大年夜。 夙冥聿跟在她身后,缓步走着,背在身后的手里多了个东西…… 第48章 互赠定情之物 初秋的风吹起一阵凉意,也吹起了他的发带。 夙冥聿背在身后的手,反复摩挲着手中之物,目光从未离开过那抹人影。 眼瞧着一个灯笼点燃,油火不稳,噗嗤的炸了几下。 云子衿停在原地,细细看着,想知晓这灯火是如何飞升上天的。 夙冥聿站落在她身旁,抬手轻抚了她的发“想放灯吗?” 云子衿抬头,冲着他很是期待的点着头“嗯。” 他笑着上前,买了灯,牵着她到了廊桥。 廊桥之上,眷侣缱绻,无不是甜蜜的放灯人。 在他的引导下,她将灯火点燃,灯笼缓缓上升,飘向夜空。 他站在她身边,遥看着那灯火,背手而立,声音温柔“放灯许愿,听说会灵验。” 云子衿的身体一顿,仰看着那灯,眼中虔诚“那我愿,平安顺遂。” 他低头看向她,眼中有意外“不许愿,学有所成?” 她闪躲的低头,发间一支白玉发簪格外显眼。 夙冥聿笑看着她,眼底格外温柔。 廊桥上的这一幕,映入江佩英的眼底,云子衿发间的玉簪,加上夙冥聿发间那根黑白相间的发带,一切不用多言。她低头,将手中的香囊默默握紧,转身离开。 …… 这一晚,两人回府已是深夜。云子衿回到厢房的时候,梨双看见了她发间的玉簪,笑着问道“可是王爷送的?” “?” 云子衿不明所以的愣了楞。 梨双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随后冲着她发间指了指。 云子衿跑进了屋,去了铜镜前。 此刻她的发间正插着一支玉簪。 疑惑的摘下,她细看着发簪,白玉剔透,雕琢着一朵梅花。 梨双上前,笑着说道“北境的秋灯节,又称定情日。许多眷侣在今夜互赠定情之物。” 云子衿眨着眼看着她,显然,她不知晓这些。 梨双接着道“因为秋灯一过,便有战事,许多离别不一定能再重逢,所以,今夜的北境最为热闹。” 低头,手中的玉簪被烛火照的明亮。云子衿想起了买灯的时候,夙冥聿摸过她的发。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他送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她握着玉簪,有些懊悔,她收了他的礼,可她却没有准备。 梨双见状笑言道“我瞧着王爷近几日发间也多了东西,想来,这玉簪,便是王爷的回礼了。” 听着梨双说起了夙冥聿的发带,云子衿的脸上显现了一抹俏红。 秋灯节过后。 北境快速进入了寒冬。一月不足,便从盛夏的薄衣变成了轻裘,连屋里也升起了暖炉。 屋外的雪下的很大,云子衿站在走廊,看着王府里来往的将领一日比一日多。她知道战事将近了。 这一月来,她很少再见夙冥聿。不过她也没闲着,四处跑了不少地方,私下找了李睿阳,拜托了他一些事…… 眼看着军队已经集结,云子衿找到了夙冥聿,提出要随大军一同出征。 起初,他是拒绝的,但奈何不住她软磨硬泡,加之她又反复保证只留在后方,绝不迎敌。 他终是拗不过她,答应了她。 大军从北境出发,一路向北,行了百里,到达了防城。 防城并不是一座真正的城镇,而是为了抵御北蛮入侵,特意修建的一道城墙。 城墙之外是便是流川河,河流自东向西,横在两域之间,宽约两百米,眼下因为寒冬已至,那宽阔的河流早已结冰。 城墙之外,白雪皑皑,城墙之内,便是军营。 军帐为北境大军提供了避风所,士兵都是小帐,小帐围绕大帐。 幄帐之内,正上位,一张书案上摆满了行军布阵图,夙冥聿单手撑放在案,单手伸放在火炉边。一边翻转着手腕烤着火,一边垂眼看着图。 帐内两侧站满了主将,其中很多都是熟人,只不过,也有一些面孔生疏的主将。 云子衿坐在夙冥聿身边的位置,伸手烤着火。 对于军情,排兵布阵,她不懂,她便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听着将领们道出了城墙外的军况,明日免不了出城一战,云子衿的手稍显一抖…… 赫鲁提及明日城墙上的弓箭手安排。云子衿忽地起身“我也去。” 几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们商讨战事的时候,开口说话。 夙冥聿侧目看向她,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紧张,他眼中有思虑…… 江佩英一身深蓝色长裘,发束于顶,腰间别着长鞭,扬头就冲着云子衿讥讽道“云小姐,别以为你在校场里能赢几支箭就了不得了。战场不似校场,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自以为是,耍娇柔小姐之风的地方。” 江佩英话一说完,帐内的众人别开了视线。 显然,大家对江佩英的话是赞同的。 云子衿本来就不是北境人,按理说是没有资格站在这个军帐之内的。 她能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夙冥聿对她的宠爱和纵容。 北境人都敬仰夙冥聿。所以,对于她,他们也都有几分包容。 但是此刻,大战在即,云子衿开口就要参与战事。这对于众人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李睿阳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站了出来,面对着夙冥聿“明日我与佩英上城,弓箭手,我来调动。” “嗯。”夙冥聿看着案上的图,应允着。随后又将明日的计划详细部署。 对于她刚刚说话的事,好似从未发生过。 云子衿听得清楚,明日,夙冥聿出城迎敌,李睿阳固守阵地,把守城门。往年他们俩都是如此,一个外战,一个内稳,配合的很默契。 军事商议完,众人出了军帐。但云子衿能清楚的听到几个将领对她的不满。无不是嘲讽她仗着夙冥聿的宠爱,便想在军营里扰乱军心。 她站在书案一侧,默默的看向了兵器架上的长弓…… 夙冥聿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她站落在了他身边。 这段时间她的焦虑与不安他看在眼里。加之李睿阳又告知了他,她出城前买了不少东西。 他轻握着她的手,很温柔的开了口。 “究竟怎么了?” 第49章 北境大乱 他之所以答应她,带她来,是因为她答应了他,她只呆在军帐,不去战场。 但眼下,她反悔了。 云子衿低着头,一双俏眉拧成一团,眼里也满是担忧。 夙冥聿见她这般,起身将她揽入了怀中“明日就在帐内,哪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不。”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仰头看向他“我要去。” 他稍显愣住,他知道,她平日里虽爱耍些小性子,但她识大体,从不会在大事上闹脾气。 她这般坚持,定有缘由。 他将她松开。 她转身背过他,眼中已有雾气“你会受伤……” 回忆起前世那一年的秋冬,北境大乱,因为他倒下了。 她紧拽着手,眼中微红,着急万分“会伤很重……你倒下了,北境会大乱……” 她说话间,已经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那一年,北境大乱,百万大军被分化,朝中局势动荡,皇帝病重,第二年,太子就继位大统,登基。 她只记得登基前,藩王被召回皇城,所有王爷驻兵在城外,不敢进城,怕有去无回。唯有北境军队敢进城。只可惜,那时候的她不知晓,入城的北境之王究竟是不是他。 “我不知道,最后回城的是不是你,或许,北境大乱之后,又另立新王,这些我都不知道……” 云子衿越说越激动,情绪失控,眼里的雾气凝结成了泪珠,身子也不停的颤抖。 北境的百万大军,震慑的不只是北蛮一方,整个梁国,乃至周遭各国,想要举兵谋反之前,无不是先看北境的兵马行事。 倘若他真的出了事,那这天下就真的要大乱了。 夙冥聿上前将她环抱在了怀中,健硕的臂膀将她包裹,温柔有力。他低头,在她耳畔应允。 “好,明日你上城楼。” 云子衿转身,双手贴在他胸膛,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裘领,她小声嘀喃“你一定要谨慎小心。” “好。” 他应着她,似承诺一般。 听着他答应了她,她的心里稍显安稳。毕竟他从不失信于她。 翌日晌午,是个阴天,两军交战就在城门。 北蛮大军虽然数目不多,但全是铁骑,战斗力强悍,不容小觑。 云子衿站在城墙,手里紧握着他送她的那把弓,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道墨色人影身上。 夙冥聿一身墨色长衣,长箭在手,正面迎敌,绝影载着他直逼对面大军。鲁赫凌峰二人伴其左右。 敌军的将士倒了一波又一波,但依然还是前仆后继涌向他。 “嗖”的一箭射中了夙冥聿对面的将士,紧接着,一箭连着一箭。 她站在城墙之上,拉弓射箭,用她的方式,为他开路。 夙冥聿看着对面人未到,先倒下。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他知道,是她。 云子衿背上的箭筒换了一茬又一茬,从一开始的单箭,变成双箭,但仍然招架不住对面人多凶猛的架势。 她的视线上移,看向了对面冲锋阵营里的头领。 擒贼擒王。 双箭再度换成单箭,她站在城墙之上,抬手,瞄准对面首领的眉心。 箭矢离弦,她嘴角有了弧度,她知晓,中了。 却不料,就在长箭稳中的一瞬,一个玄色身影飞扑过去,长箭滑落,歪了几分。 她身子猛然前倾,一把扶在了城墙上。尔礼? 尔礼将她箭矢斩落,抬头看向了她,只是一瞬,便护着首领撤退。 赫鲁见状,长斧一挥“追。” 夙冥聿眉目微蹙,按照以往,他的确会趁势而追,但今天,他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赫鲁,回来。” 夙冥聿驾马上前,欲要召回赫鲁。 赫鲁他们都是常年跟随他身边的大将,对于眼下这种大好时机,自是不想放弃。 刚刚云子衿的那一箭虽未射中,却也让其首领受伤。 “王爷,此时不追,更待何时啊。” 赫鲁说完,乘胜而追。 夙冥聿策马疾驰“不越冰面。” “是。”赫鲁领命,追的肆无忌惮。 夙冥聿紧盯着对面落荒而逃的背影。 对方已过流川河,然而,赫鲁一心想要拿下对方首领“爷,我将那狗头取了就回。” 就在赫鲁领着一众铁骑越过冰面之后,原本冻得结实的冰面,瞬间出现裂痕。 夙冥聿见状,暗叹不好。人影一晃,他踩在马背,借力用力,上前将赫鲁一把提起。 “撤。” 一道令下,众将士纷纷勒马,原地掉头。 然而,冰面裂开的速度极快,紧接着冰层之下,无数黑影露头,万箭齐发,夙冥聿身影闪躲,将赫鲁一把丢回,借着旁边的马背用力,回到了绝影背上。 云子衿看着夙冥聿肩部中箭,心神一紧,立刻站在城墙,高声一喝“弓箭手,换长弓,王爷身后一丈,放箭。” 江佩英在一旁听着她的话,直言“你疯了?王爷身后还有我方将士,他们会死的。” 然而,没等江佩英说完,云子衿一把抓起了长弓,朝着夙冥聿身后就是一箭。 刚好射中了追他的黑衣人。 李睿阳在意识到对方设伏之后,即刻下令“照做,放箭。” 齐刷刷的长箭,按照云子衿箭落的轨迹,齐齐射向夙冥聿背后。 密箭如雨,黑衣人无法穿越箭阵。她领头射出的箭阵,为夙冥聿的撤退做了最好的掩护。 大军回营,众人皆是满脸紧张的盯着大帐。 大帐之内,卧榻上,夙冥聿已经昏迷。 军医将长箭取出,又做了处理,最终神色凝重。 “这箭上有毒,王爷此次,怕是危矣。” 此话一出,帐内众人纷纷定住。 赫鲁一把跪在了卧榻前“都是我的错,不该贪功,咱这就去领罚。” 赫鲁说完,起身欲要出去,李睿阳将他叫住,厉声喝斥道“如今王爷出事,军中本就缺乏大将,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听着李睿阳一声怒吼,赫鲁急得跪在了卧榻前,直接哭喊起来“这咋办,王爷是为了我们才……” “李大夫,王爷这毒,可有解?”云子衿没有心情谈论过错,她此刻只想知道,他生命有没有危险。 第50章 你还会记得我吗 随着云子衿这一问,军帐之内的众人齐齐看向了李大夫。 李大夫脸色沉重“解倒是能解,但需要还阳草,这东西北境没有。” 众人先是一喜,后是一忧。 李大夫的话无疑是将沉重推向高潮。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他命在旦夕。 就在众人沉默的同时,云子衿起身,朝着军帐的角落走去,随后,手里就多出了一个包袱。 “您看看,这里面有您说的那味药草吗?” 李大夫将包袱里的草药一一摊开,细细寻找,脸上倒是有了喜色。 “有。” “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的脸上重现希望,纷纷冲着云子衿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李睿阳稍显思索的看了看她,这包袱里的药,全是她拜托他,在战前备下的。 当时他还寻思着,她要这么多的草药做什么,没想到竟是为了此刻。难不成,她未卜先知? 江佩英冲着云子衿斜了一眼,虽有几分感谢,但嫉妒更多。 云子衿得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救。 “只不过……”李大夫将草药翻找完之后,稍显为难的说道“这就一株,入药剂量不够,若要王爷醒过来,怕是要些时日。” “要多久?”李睿阳追问。 “约莫五六日。” “这么久?” 众人纷纷上前,脸上又浮现了忧虑之色。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来报,说城墙外的北蛮再次发动进攻。 李睿阳心中一惊“定是知晓王爷受了伤,想借机攻城。走。” 众人再次上了城墙,城墙外,北蛮军队乌压压的一片,直逼城门。 为首的首领,身形壮硕,年纪略长,头戴裘帽。手持马鞭,遥指着城墙之上的众人。 “北冥王已中箭,你们缴械投降,我尚且不开杀戒。” 首领的话无疑激怒了众人,赫鲁一抡斧子“老子去杀了他。” 李睿阳将他拉住,遥看着下方的人“耶律齐,你与北冥王交战多年,北境的城门,你见都没见过,倒是敢口出狂言。” 耶律齐冲着李睿阳一笑,马鞭一扬“少废话,是战是降?” 赫鲁听闻,直言道“要我说,咱就杀出去,不怕他们。” 李睿阳一脸沉思“今日的他们,显然有所准备。现在王爷又不在。倘若赢了就好,万一出事儿,身后百里便是北境城,此城一破,北境全无。” 众人沉默,赫鲁也安静了下来。 云子衿上前问道“可有和解之法?” 就在此时,城下的耶律齐看到了云子衿,视线一顿,随即扬声道“你们若不敢迎战,将那女子交出来,我也可缓兵三日。” 这下,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云子衿的身上。 低头垂眸,她看向耶律齐。耶律齐的脸颊一道箭痕格外显眼。 他这是要报一箭之仇。 李睿阳一听,正要回绝他,却被云子衿一把按住。 “你若退兵五日,我明日出城。”云子衿站在城墙,垂眼看着,神情淡漠。 “不可……” “使不得啊,云小姐,你若是去了,这便是一去无回,王爷醒来,定会……” “你不是北境人,没必要答应他。” 李睿阳,凌峰,赫鲁纷纷上前劝阻。江佩英站在远处,没做劝说。 听闻众人这般,云子衿回头反问道“如若不然,还有别的办法?” 一片沉默。 眼下,大军确实需要时间休整,尤其还是军中无主帅的情况下。倘若她真的能为大军争取六日时间,夙冥聿便会醒来,这对于北境大军来讲,便是转机。 只不过,这份转机,她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以她的美貌,去了可想而知,会被玷污的多惨。 “不可,我最多给你三日。” 城墙下传来耶律齐的声音。 云子衿走向城墙边,低头看向了他“我明日出城,你休战五日,一天不能少。” “你若不应,那今日便可一交高下。不过,耶律首领,我要提醒你。北境身后还有大梁国,而你身后,只有部落。你最终还是被打回来的。今日的牺牲值不值得,劝你多考究。” 云子衿的话夹枪带棒,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为他多争取点时间。 耶律齐稍显思考,身边的一个玄色人影骑马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扬声道“好。” 随着耶律齐振臂一呼,城墙外的骑兵齐齐退去。 城墙上的众人纷纷沉默不语。但这一幕,却让无数将领士兵对云子衿有了感恩之心,敬佩之情。 原先还嘲讽她是仗着王爷的宠爱扰乱军心的几人,此刻纷纷向她行了礼。 她没做停留,径直回了军帐。 众人守在军帐外,无人进去,大家都知道,她在与他道别。 坐在卧榻边,她看着他。 他脸色惨白,唇无血色,一身墨衣穿在她身上,格外的冷冽。 她看向了他腰间的玉佩,她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枚玉佩就在他腰间,是一副完好无缺的上等白玉。 此刻的玉佩失了一半,成了残玉。 “另一半是送我的发簪,对吗?”她握着他的手,自言自语的说着。 她抬手,替他顺了发丝,那根黑白镶嵌的发带,裹挟在他发间。自那日他将发带系上之后,就再也没摘落过。 她从腰间将那枚白玉扳指取出,缓缓套在了他的拇指上,伏身亲吻他的唇瓣。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侧,她侧身,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如若我回不来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她轻声问完,闭上了眼,两行清泪滑落…… 翌日下午,她如约出了军帐,一身白衣的她,骑上了他送她的追云。 所有战士,将领,向她行礼。她知道,她想要的军心,她得到了。 但是太晚了,这一去,便是一去不回。这军心得到了也无用了。 出城门的那一刻,她回头朝着军帐看了一眼,冲着李睿阳颔首托付“照顾好他。” 她说完,出了城门。 城门外,耶律齐骑马遥看着她。 见她孤身一人出城,倒是有些意外“你,很有胆识,箭术不错。” 第51章 你是北冥王的女人 云子衿骑马静立在他对面,神色平静。 听他夸赞她,她低头轻抚着追云,好似没听见一般。 “哼。”耶律齐冲着她哼笑一声,抬手一挥“回营。” 大军撤回。 云子衿回头看向了城墙。有生之年,能经战事,也算是多了体会。 城墙之上,众人看着那抹白衣被黑色铁骑包围,一片沉默。 “她若能回来,我第一个认她做我们北境的王妃。” 赫鲁红着眼,冲着那抹白色人影好似许愿,好似盼望。 此刻内心最为愧疚的就是他,若不是他一时鲁莽,断不会陷入敌方的圈套。 江佩英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她除了箭术了得,还会什么?身居敌营,你还指望她能回来?” “不被糟蹋致死,他们不会罢休的。” “住口。”李睿阳冲着江佩英厉声呵斥“搞清楚,她是为了北境才去的。” “让军医集结,想办法让王爷醒来。” “另外,虽然耶律齐休战,但我们需要做好防备,尖峰营随时待命……” 李睿阳站在城墙上将这几日的部署安排下去。众将领命纷纷退去,只有他静立在城墙,神色沉重。 他虽然身位少城主,但他宁愿远走经商,也不愿守城。因为他知晓这其中的代价和付出,太大。 可夙冥聿却一肩挑起了整座城,将城中的百万子民守护,为了北境,他不近女色,不娶妻,无子嗣。 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他中意之人,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若知晓她的去处,他定会疯的。 云子衿跟随大军倒了北蛮的地盘。 北蛮与北境又有不同。 不似北境居住集中。反而是以部落的形式各自居所,只有在寒冬,需要南下入侵抢夺物资的时候,他们才会聚集一起,形成一股力量攻打北境。 云子衿下了马,拢了拢披风两侧,呼吸间热气可见。北蛮之地比北境更偏寒冷。 就在她正思索着该如何自处时,一个年长男子,约莫不惑之年,络腮胡,长胡须,壮硕魁梧。 他冲抬手就冲着云子衿的脸颊伸来“这娇滴滴的模样可真是看的人心痒痒……” 云子衿侧头躲开了他的触碰,眼中甚感厌恶。 “躲?你给老子躲什么?老子今天就要了你……” 说话间,他冲着云子衿抓了过去,一副要就地办事的架势。 云子衿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夙冥聿教给她的防身技巧足够多。 一个鬼影步,加上她身形轻巧,逃脱一个壮汉,她游刃有余。 几个来回,男子抓她无果,瞬间大怒“老子今天非要了你不可……” “三叔……”一道声音响起,一个玄色衣着的壮硕男子走了过来。 尔礼! 云子衿看向来人,她记得,她射向耶律齐的那支箭,就是被尔礼打落的。 耶律海里看了看云子衿,并没露出熟识的神色,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男子。 “着什么急啊,先进帐,父王还等着你呢。”耶律海里说话间,攀上了男子的肩,两人一同朝着大帐里走。 只是行至一半,他又回头冲着云子衿道“你也进来。” 云子衿心神收回,跟着进了大帐。 原来,他是北蛮的王子。 大帐内,耶律齐正坐中央,两边分站着不少人,北蛮人,身形比北境人更加魁梧。 这一众身高压制下,云子衿站在角落,形如孩童般弱小。 “你……”耶律齐冲着他指着“过来。” 静默的迈步,她朝着中央的空地走去。 “你是北冥王的女人?”耶律齐上下打量着她,冲着她问。 “不是。”云子衿平静的回答。 “海里,你是不是弄错了。” 耶律齐这一话问出之后,耶律海里迈步走到了云子衿身边。 “父王,断不会错的,这女子,便是北冥王的心头爱。”耶律海里说完,侧头看向了云子衿。云子衿心中明了。原来他叫耶律海里,是北蛮王子。 难怪他要将她掳来,是为了报复夙冥聿。 “北冥王向来不近女色,我这种毫无本事的人,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云子衿平淡的回着耶律海里,视线看向了耶律齐。 耶律齐看向她,眼中有思索“毫无本事?不,你不是。” “你的箭术,快准狠,这一点倒是和北冥王如出一辙。” 刚才的那个无礼男子不耐烦的上前打断了耶律齐的话“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干她就完了,正好,给咱找个乐子,理个顺序,我先来。” “耶律大石,你满脑子里除了这些屁事儿,还能有别的没有?”耶律齐冲着他高声一喝,他倒是住了嘴。 只不过,耶律大石还是冲着云子衿靠了过去,那淫邪的眼神,写满了想霸占她。 云子衿藏在披风里的手,缓缓抬起,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她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眼瞧着耶律大石靠近,这一次,她没有闪躲,直接拔出匕首,抵靠在自己颈间“我可以死,但绝不会让你玷污。” 冰冷的刀刃落在温热的颈间,瞬间,一抹殷红血色显现。 耶律大石无趣的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耶律齐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都出去。” “海里,你留下。” 众人先后出了帐篷,云子衿抵靠在颈间的手,稍显缓和。 “你也莫要紧张……”耶律齐指着耶律海里,冲着云子衿问“你可认识他?” 云子衿将匕收回,她看得出,这个耶律齐对她好奇居多,杀心不大,对于她的问题,她稍显思索的答道“不认识。” 毕竟,她一个北境人,跟北蛮的王子扯上关系,并不符合常理。 “哈哈哈哈……”耶律齐一阵大笑,指着她就道“北冥王看上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就在云子衿有些不明所以的同时,耶律海里站在她身边冲她道“我已将你我三人之事告知父王了,倘若北冥王负了你,我娶你。” 云子衿稍显一愣。明白了为何耶律齐刚刚会护着她。 原来是为了成全他儿子。 “不过,我抓你来,也有其他原因。”耶律齐冲着云子衿毫不遮掩的开了口。 第52章 克制的爱 耶律齐说话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北蛮地荒,物资匮乏,不似你们北境,人多地广。我绑你来,就是为了跟北冥王做个交易,以你换物。” 云子衿没想到耶律齐竟会这般豪爽耿直,直接讲明要害。一时间对他倒有几分不同的看法。 耶律齐直言“所以,你也不用害怕,更不用以死相逼,你死了,对双方阵营都没好处,只有坏处。” 云子衿静默的看向书案,没做回应。但心里她是赞成他的说法的。 耶律海里在一旁说道“倘若他不愿以物换你,你可愿嫁我?” 云子衿一惊,侧头看向了耶律海里,眼中逐渐明了“这就是你劝你父王,同意缓兵五日的原因?” 耶律海里一笑“本身就没打算强攻,如若能博你一笑,倒也不是不行。” 云子衿视线收回,沉默的低头,没再言语。 耶律齐听着这话,笑了一声“我与北冥王打了十几年了,他的个性我了解,向来要什么就得什么,他对你倒是不同,这般克制的爱,我还是头一次见。” “你们叙旧。”耶律齐说完,起身朝着帐篷外走去。 云子衿看着帐门一起一落,耶律齐就出去了,心中甚感意外。 耶律海里笑着说道“父王这是要让我当说客。想让你说服北冥王,两军交战多年,死伤无数,北境,我们是攻不下来。但同样,北蛮,他也不得不妨。这般耗着,不如和谈。” 云子衿心中明了,耶律齐让他们独处的原因。 她抬头看向耶律海里“如若我们没有相遇呢?” “那我便不会向父王提出和谈之计。” 耶律海里低头,绕着云子衿走了起来“部落之中,主战的是多数,只是我认为久战,并不是长久之计,偏于主和。那日见北冥王护你,我便心生了这个想法,倘若他真心喜欢你,定然会拿物换你,今年的战事便能告一段落。” “原来如此。”云子衿明了的点着头,原来那天起,他就已经在布局了。 “我喜欢你,但我更喜欢我的部落。”耶律海里冲着云子衿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内心。 云子衿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略加赞赏的说道“我欣赏你的坦诚。同样,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我知道。”耶律海里一笑,眼里有几分失落“我带你去小帐。” 耶律海里将云子衿带去了一个小帐篷之后,她的一日三餐有人送来,她也不出帐。 难得有一处安生之地,她要做的就是等,等到他们与夙冥聿谈条件的那天,她便能见到他。 只要他答应以物换她,她便有机会走出去…… 北蛮的送信人将信和药送至了城门口。 军帐之中,李睿阳看着手中的药和信,沉默了一会,抬手就将药递给了李大夫。 “这药你瞧瞧,可是真的?” 李大夫接过药,仔细判别之后,点了头“有了这药,王爷三日便能醒。” 李睿阳略显明了的点了头,难怪耶律齐当日在城墙下提出三日,原来,他们早就想好了掳走云子衿,以她来要挟夙冥聿。 李睿阳将信收好,没有公众,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云子衿能撑住,等夙冥聿醒来。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了。 夙冥聿在睁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李睿阳。 “她呢。” 他起身,稍显不适的皱了皱眉,肩头的箭伤显然还没好,然而,就在他抬手的一瞬,他看到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长眼一暗,他神色紧张的看向了李睿阳“她人呢?” 李睿阳沉默的抬手,将北蛮送来的信递给了他“她已经,去了三日了。” 夙冥聿将信件看完,脸色阴冷。 “信,我没公示,我去叫他们。” 片刻之后的军帐内,众人看完信,都是一片沉默。 夙冥聿静坐在书案前,一语未发。 江佩英上前一步道“北蛮提的条件太过荒唐,这物资可是咱们北境三年的储备,若是就这么给他们了,明年战事再起,被动的就是我们了。” “大不了明年我少回城,这点物资,咱们出的起。”李睿阳冲着江佩英反驳。 赫鲁听闻,上前道“是我鲁莽酿成大祸,这物资里,我出一份力,不要俸禄,明年少城主出城,我护送。” “不要俸禄,算我一份。”凌峰上前。 “算我一份。”凌霄上前。 “也算我一份……” 军帐之内的众将士纷纷表态。 夙冥聿坐在桌前,静默不语。 “聿哥哥,你倒是表个态啊,云子衿已经去了三天了,就算是现如今将她换回来,也定是不成人样了。别说做北境的王妃,就连普通……” “滚。”低沉的声音,阴森冰冷。他未抬眼,众人却深感寒意。 江佩英欲要再说什么,李睿阳将她挡住“此事反对人数过少,不通过,出去。” 江佩英气的一哼,甩手出了军帐。 众人将视线再度看向夙冥聿,显然是静候他的命令。 “尖峰营听令……” …… 这天的夜,格外的黑。 云子衿在小帐篷里,头发已经散乱,她将匕首紧握。现在的她即便是睡觉,匕首也绝不离手。 白色的上衣,胸口处,一抹红色血痕,格外明显。 帐篷外稍微一有风吹草动,她都会警觉的握紧匕首…… 深夜,她靠在冰冷的柱子边,不敢闭眼。 忽地,听闻外面有人喊了一声“着火了,救火……”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帐篷外越过,她先是无视的侧了身,但转眼好似意识到什么。 起身就朝着帐篷外走去。 帐篷门口两个守卫在看到她之后,将长矛一叠,不让她出去。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喊道“快跑,有骑兵……” 两人一愣,将云子衿拉住就跑。 云子衿胸口的伤被撕扯,吃痛的惊呼了一声“放开我……” 就在她抬手欲要用匕首划开两人之时,一道寒光闪过,一抹温热的液体成条状,溅洒在她身上,血红的颜色蔓延开来,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她吓得失声,握紧匕首,一阵颤抖。 一道臂膀用力,将她带起,她用尽力气反抗,极力挣扎。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第53章 我轻一点 云子衿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眼中一片温热,只是那颤抖的手,怎么都停不下来。 夙冥聿紧紧的抱住了她,将她手中的匕首接了过来“没事了,别怕。” 绝影在他的牵动下,原地掉头。 他扬声下令“撤。” 一众铁骑踏过,如地震一般,冲出北蛮军营,回了防城。 李睿阳在看到他们回城之后,高喝“开城门,快。” 尖峰营回营,众人眼里满是欣喜。 赫鲁第一个迎了上去“哈哈哈,咱就说嘛,咱王爷,啥时候吃过亏。” “他娘的,还要三年物资才让咱王妃回来,想的美了他……” 随着赫鲁情绪高涨的叫着王妃,众人也纷纷笑言道“赫鲁,你倒是脸皮厚,这王妃就先叫上了。” “那可不,咱可是说了的,王妃回来,我第一个认。” 赫鲁本就心怀愧疚,眼下,云子衿被夙冥聿救回,全军营里,再没有人比他更拥护云子衿。 “王爷,我来牵马。” 眼瞧着夙冥聿的绝影倒了军帐前,赫鲁赶紧上去牵马。 凌峰冲着他打趣道“这活儿是我的。” “哎呀,分什么彼此,你赶紧给王爷王妃备好热茶。” 军帐外,众人一通忙活,李睿阳也是脸上带笑的靠了过来。 许多将领士兵在看到云子衿回来之后,纷纷上前。想表感谢,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好都笑看着她。 夙冥聿将她抱下,江佩英一眼看到了她身上的血。 “虽然你回来,大家是很高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各位,一个被敌方阵营千万人侮辱过的人,是不可能做我们北境王妃的。” 此话一出,原本喜悦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 云子衿本就在北蛮军营呆了三天,再加上此刻的她,长发散落,衣衫脏乱不堪,江佩英这一番话,即便没说出口,众人的心里,也是明白的。 李睿阳上前冲她说道“你就非要这么恶毒,在此刻说这些话?” 赫鲁上前跟随道“江家小姐,也不是咱数落你,就算云小姐不做这北境的王妃,这位置,也轮不到你江家的人来坐。” “我只是道明事实,你们爱不爱听,事实无法改变。”江佩英说完,掉头离开。 云子衿站在原地,看着众人脸上的变化,沉默的低头。这种事情,确实无法反驳,也无法拿出证据。 夙冥聿将她的手紧紧牵住,进了军帐。 她跟在他的身后,小声的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步子停下,转身,他将她拥入怀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她听着他的回答,心中有了暖意。 “累吗?要不要歇息?” 他抱着她,满眼心疼。 她挣脱了他,低着头,选择了为自己澄清“我没脏。” “尔礼其实叫耶律海里,是北蛮的二王子,他帮了我。而且,你送我的匕首,让我防身,我也带着,没有人碰过我……” 除了那个叫耶律大石的,在昨夜试图欺辱她,她以死相逼,正好耶律海里赶来,帮她解了围。 夙冥聿将她小手拉起,围在了他的腰侧,低头,他深吻着她的发“是我去晚了。” 云子衿环抱着他,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安稳。 许久,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温柔,询问“子衿……” “嗯?” “给我,好吗?” 他话说完,将她抱起,径直去了卧榻。 云子衿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在她躺落的一瞬,她才得知他要做的事。 她吓得话都说不连贯。 “不,不要,在,在这里……”她红着脸,推着他,拒绝着。 这里事军营,哪里能做男女之事?即便是两人表明心意,那也不该在这种地方。 他将她温柔放落,欺压过来,在她耳边轻语“就在这里。” 她有些抗拒的抬手,却不料牵扯到了胸前的伤。 她吃痛的惊呼一声“痛……” 夙冥聿一顿,低头看向了她。瞧着她满脸通红的咬着唇,他将视线下移,伸手拨开了她的衣襟。 瓷白的肌肤一道血红的口子,那里正对心脏。 他明白了她说的匕首防身是怎么回事了。 他起身,单手握着她的小手,在她耳畔说道“我会避开的。” 起初,她只是软软糯糯的嘤咛着,直到他顶破她防线的那一刻。 “啊……痛……”她惊呼一声,再也顾不得这是哪里。 雾气朦胧的双眼瞬间变成泪目,她紧紧抓着他的臂膀,想要噤声,却又不受控制的出声。 他喘着气,气息很重,炙热的呼吸停在她耳畔,在感受她微抖的身体之后,他停住了动作。 他单臂枕在她的颈下,将她抱紧,单手引导着她的小手,揽在了他的腰间。 他低头,声音轻柔“我轻一点。” 说罢,他缓缓动了起来…… 军帐外,众人早在云子衿叫第一声痛开始,便已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赫鲁冲着军帐外的守卫高声一呼“撤了,都撤了,今日我守夜。” 赫鲁说完,大斧一抡,扛在了肩上,径直站在了军帐门口。 凌峰站在另一侧,斜了他一眼“以前倒是没见你这么会抢活儿干。” 两人说话间,李睿阳走了过来。 一看这军帐外的守卫都撤了,一正一副的将军守夜,李睿阳稍显思索的看了看大帐。 正巧里面传来了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他瞬间秒懂。 “你俩倒是挺沉的住气。”说罢,他冲着远处的侍卫一抬手。 不久之后,军帐门口就多了一个矮桌,一盆炭火,三人饮酒守在了军帐外。 “今日王爷烧了北蛮的军粮,他们一时半会儿的喘不过这口气,喝点酒,暖暖身。”李睿阳冲着二人说着,单手端起了碗。 赫鲁嘿嘿一笑“要不说咱北境离不开王爷呢,咱王爷何时被人要挟过?” “他娘的,还三年粮草换王妃,想啥呢。” “惹怒了咱王爷,直接给他烧掉。” 赫鲁一边吹嘘,一边饮酒。凌峰头一次赞同了他“这倒是。” 帐内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三人的酒,喝的一坛多过一坛。 “江小姐。” 一个侍卫称呼一声之后,江佩英来到了军帐外。 第54章 第一滴血王爷拿了 江佩英看着他们三人在军帐门口坐着饮酒,一时间有些诧异。 “你们怎么……” 江佩英的疑问还没说完,军帐内一声吃痛的声音,夹杂着十足的娇喘…… 江佩英脸色阴沉,越过矮桌,就要进去。 赫鲁见状,起身抡起了大斧,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家小姐,对不住了,今儿个,别说是你,连只苍蝇飞进去,都是我赫鲁无能。” 江佩英瞬间明白了这三人坐在大帐门口喝酒的原因了。 江佩英冲着赫鲁怒声吼道“你让开。” 说罢,她抬手摸到了腰间的长鞭。 赫鲁哧鼻一哼“先不说咱比了那么多,你没赢过咱。就只说,这还坐着俩呢,你能打过谁?” 赫鲁对江佩英的言语间有着显而易见的排斥和轻蔑。 没错,靠武力值排序,江佩英虽然比众多将士厉害。但是在这几位面前,她没有一丝胜算和优势。 这一点她自己心里清楚。 凌峰听闻,很是配合的起身,单手握在腰间佩剑的手柄上。虽没说话,但他已用行动赞同了赫鲁。 李睿阳一笑,放落了酒坛,起身冲着江佩英客气道“今日,北蛮粮草被烧,于公来讲是好事。子衿被王爷救回,于私来讲是喜事。如此良辰美景,你若与我们同饮,甚好。” “如若闹事……” 李睿阳将身边的长枪一踢,长枪旋转一圈落地,重重的陷进了雪地,如他身形一般坚挺笔直。 “一声少城主,也不是白叫的。” 听着向来处事圆滑客气的李睿阳,此刻也摆明了立场。江佩英深知,这个军帐,她进不去。 她站在门口,听着军帐内一声声的“不要”和娇喘,眼睛瞬间变红。 握着鞭子的手放落,她紧握着拳头,脸上有愤恨,有不甘“我不信,他会为了她,不要今年的军饷。” 江佩英说完,转身离开。 赫鲁,凌峰听完这句,脸色没了刚才的强硬之色,反倒是多了些愁容。 不得不说,江家在北境的地位,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都懂。 所以一开始云子衿来北境的时候,大家看不上她,瞧不起她,都是因为知道江家每年给大军提供的银两足以让王爷娶江家小姐。 只是让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子衿在北境的短短几个月,却将北境的很多东西改变了…… 李睿阳再次坐下,瞟了二人一眼,笑了一声“难得你俩还知晓操心这事儿。” 他说的是军饷的事,二人听的明白。 凌峰落座,他常年跟随夙冥聿,自然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 赫鲁也跟着坐下,虽然知道这事儿重要,但他心里只装的住眼下“想那些做什么,喝酒喝酒,咱今夜就是给王爷守门的。” 军帐外的热闹逐渐被饮酒聊天声替代。 军帐内,云子衿紧紧抓着夙冥聿的臂膀,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娇声喘气“你再不停下,我又要被说扰乱军心了。” “我就是军心。”夙冥聿伏在她耳畔,将她那红透的耳垂轻咬一口“你扰乱军心很久了。” 他说完,温柔用力。 她吃痛的叫出了声“不要……” 这一夜,注定缠绵。 翌日,待到云子衿睡醒,天已大亮。 她身上盖着他的大氅,他坐在书案前看着图纸。 看到她醒了,他起身到了她身边。 帐内,炭火燃的正旺,他将她连人带衣抱起,轻声问着“还痛吗?” 云子衿羞涩的侧头,将头埋在他胸膛,捂着脸不敢抬头看。 昨夜,她既然能听清帐外的声音,那自然,帐外的众人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一想到昨夜之事,她的脸颊一片绯红,耳朵滚烫。 见她如此害羞,他将她抱起。视线垂落,看向了卧榻。 雪白的绒毛毯子上,一片殷红格外显眼。 “赫鲁……” 赫鲁应声进来,有些不明所以。 夙冥聿冲着卧榻扫了一眼,命令了一声“收了。”随后抱着云子衿侧开。 赫鲁一听,先是有些疑惑,这种事一般轮不到他来收拾,但对于夙冥聿的命令,他们都是无条件服从,虽然不解,但是照做。 就在赫鲁绕过屏风,去了卧榻之后。瞬间,他便两眼泛光,指着那一片落红惊得合不拢嘴“这……” 赫鲁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激动和高兴,火急火燎的拿起毛绒长毯出了军帐。 一出去,帐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唉,我说大伙来看看,咱王妃第一滴血是王爷拿了……” “咱王妃是清白的……” “大家伙来看啦……咱王妃在敌营没受委屈……” “哈哈哈哈哈……” 赫鲁在外面高声吆喝,那一份激动之情即便是在帐内,云子衿也能听的清楚。 听到外面热闹声越来越大,云子衿心神一顿,这才明白过来,他昨夜说的那句“就在这里”的意思。 他并不是为了找刺激,更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将她的清白公之于众。 毕竟,昨天江佩英在众人面前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并未辩驳。 她只是在他面前为自己澄清了,但外人并不知晓。 他用他的方式保护了她。 她抬头,羞涩的问道“你,故意的。” 军营里那么多人,而且,凌峰李睿阳就在帐外,而他却不偏不巧的就挑了赫鲁进来收拾。 谁都知晓赫鲁现在对她最为认可,而且嗓门也最大。 挑他进来收拾,无疑就是在向外人宣告昨夜之事,向所有人告知她的清白之身,给了他。 他嘴角的弧度显而易见。 他低头看着她,笑容不见,只是温柔更甚“故意什么?” 听他又开始打趣她,她气的将头埋在他胸口,冲着他的胸膛拍了去“你这个老狐狸。” “这才刚开始,就嫌我老了?”他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等你好了,再让你看看我老不老。” 昨夜她身上有伤,加之又是第一次,他处处小心,自是没敢太过折腾她。 “你正经点。”她在他胸口闷声说着,耳畔的霞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 “好,都听王妃的。”他顺着她的意,随后将她放落,给她穿起了衣裳…… 第55章 都是王妃的功劳 他唤她王妃,她自然听见了。 他将衣裳一件一件的替她穿上,动作轻柔。 她顺从的站在他面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一双眼看向他手上的那枚白玉扳指。 夙冥聿将她的笑容看在眼里,轻轻拢着她的衣,柔声道“很好看。” 显然,他是在回应她送的礼物。 云子衿羞涩垂眼,俏脸微红,轻声道“玉簪也很好看。” 秋灯节他送她的玉簪,她也没来得及回应。 夙冥聿眼底的爱意明显,笑意甚浓“喜欢吗?” “嗯。”云子衿点着头。她来战场,没有带玉簪,她怕战事混乱,会弄丢。 夙冥聿拿过披风,覆在她的肩头,替她系着,视线落在那枚白玉扳指上,声色温柔情长“我也很喜欢。” 待到衣裳穿好,他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军帐。 大帐外,景色不复之前。 原本扎营的那些小帐篷已经全部收起,众士兵皆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云子衿在被夙冥聿抱出的那一刻,全军集体欢呼“王爷,王妃……” 声音齐整有力,气势恢宏。 云子衿侧头看着大军,听着那一声声的王妃。她深知,军心她得到了。 夙冥聿抱着她,嘴角笑意正浓,待到将她放在了绝影背上,他翻身上马“出发。” 一声令下,全军规整,皆是看向夙冥聿的方向,齐步回城。 云子衿靠在夙冥聿的怀里,听了赫鲁的话才知晓了,这一仗,北蛮不战而败,他们今日回北境。 “都是王妃的功劳。”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云子衿侧靠在他怀里,环抱着他的腰腹,脸上一片甜蜜。 如果说一开始她接近夙冥聿只为了借用北境的兵权,那么现在,她不同了。 仇,她要报,新生活,也要开启。 北境和他,她都要。 “夙冥聿……”她靠在他怀里,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回应着她,低头间,眼中尽是柔情。从来没有人唤过他名字,只有她这样叫过一次。 云子衿将他的腰腹抱得更紧,好似说这句话,用尽了所有勇气。 “你,还没娶我。” 他眼中显现了一抹异样的坚定,深邃的暗眸在这一刻充满了力量“这是自然。” 他的回应,让她心中安稳。 一日策马疾驰,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北境城。 王府门口,众人翘首以盼。 在看到绝影载着两人归来之时,老夫人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榕榕跳跃着,拉着李妈,指着绝影“王兄回来了,云姐姐也回来了,我就说不会有事……” 李妈连连点着头,眼中有泪光。当初她不让云子衿去战场,两人还差点因此事吵起来,最终拗不过云子衿,只好让她去了。 眼下看着她平安归来,李妈抬手抹着泪“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下了马。一步都没让她落地走。 云子衿在看到老夫人的时候,稍稍推了推夙冥聿的胳膊,示意要下来自己走。 夙冥聿将她抱得更紧“会痛,听话。” 他的话,让她回忆起昨晚,瞬间就红了脸。 老夫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眼中的笑意明显,即刻就给他们让出了路。 一行人进了正堂,一桌饭菜早已备好。 众人落座,庆贺之词,平安之语还未提及,夙冥聿先开了口。 “母亲,我要娶她为妻。” 夙冥聿牵着云子衿,将她的小手放在了心口,冲着老夫人一脸认真的宣布着。 众人皆是一惊。 老夫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眼中微微泛着光,一脸柔和的看着云子衿,话是冲着夙冥聿说的。 “你早该如此了。云姑娘一路从皇城追随你到北境,其中艰辛你要知晓,更要好好珍惜。” 老夫人的话提起了过往。 云子衿心中有些意外。原以为这个只见过一面的老夫人,对她们是漠不关心的,却没想到,她却如此温柔。 她抬头看向老夫人,这一次,她将她看了仔细。 虽然大家都称她老夫人,但是样貌上,她并不显老,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柔和之美。 想来,年轻时,她定是惊艳一方的绝色美人。 夙冥聿将云子衿的手握的更紧“儿子知道。” 老夫人笑着抬手,一方丝帕落在手腕,随后她手腕上的一个翡翠手镯被摘下。 她起身,朝着云子衿走去,牵起了她的手。 云子衿站在老夫人面前,看着她欲要赠与手镯,有些局促的看向了夙冥聿。 夙冥聿笑起身,没有多言。 老夫人看出了云子衿的局促,将丝帕放落在云子衿的手腕,一边给她戴着,一边说着“他啊,自小性子就强硬,以后便交予你,管束他……” 云子衿低头,小脸一红,看着那翡翠冰清玉润,很乖顺的收下,又向老夫人行了谢礼。 老夫人一脸喜爱的看着她,无不是叮嘱夙冥聿一些要照顾她的话。 夙悦榕席间偷瞄着夙冥聿手上的扳指,自是知道了这次出征,他俩的关系定是有所发展了。 心里替云子衿高兴着。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晚上,待到老夫人夙悦榕都离开,云子衿想要回西厢院子,却被夙冥聿一把拉了回来。 “既是夫妻,便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自然要住主屋。” 他话一出口,下人们皆是弯腰行礼“见过王妃。” 云子衿靠在他的怀中,羞涩的侧头,埋在了他怀中。 他揽着她,声音柔和“唯一的。” 他话音落定,将她打横抱起,去了主屋。 他的主屋,她之前来过两次,一次是被他“教学”,一次是两人闹僵的时候他将她抱来的。 会想起上一次她在床榻被他冷落的样子,原本眼中的甜蜜,瞬间弱了不少。 她瞟了他一眼,有些别扭的转过身。 夙冥聿眼皮跳动,自是知晓她这小性子来的原因。 想起上次,他为了让她服软认错,用的那些手法…… 他立刻表态。 “以后不会了。”他将她拉在怀中。 听出了他的在意,她也见好就收。靠在他怀中,闷哼道“我才不像你,那般小心眼。” 说完,云子衿朝着床榻的方向指去“我是不喜欢这个……” 第56章 一切听王妃的 夙冥聿顺着云子衿手指的方向看去,墨色的床幔,深色的床褥,这些都是他睡了二十多年的颜色,他早已适应,也早已习惯。 但显然,她不喜欢。 “一切听王妃的。” 他低头,气息落在她发间,无限温柔。 听他这般说,她一脸高兴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我喜欢粉色。” 夙冥聿:…… 狭长的眸子不自觉的跳动,那温柔的眼神中,有了几分商讨的意思“白色好吗?” 她喜欢他穿白衣,或许白色她能接受。 她小嘴一瘪,没了笑容,看向了一边。 他立马改口“好。” “粉色。” 打了十几年的仗,向来钟爱深色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睡上这般娇嫩之色。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她睡的格外舒适。 翌日,待到云子衿睡醒,朝着身边的空位伸手一摸,那里还余留一丝热度。 他起床不久。 她起身梳洗完毕,出了房门。 屋外大雪纷飞,一阵寒风拂过,她稍显不适的将披风紧了紧“王爷呢?” 梨双在一旁回道“回王妃,王爷在书房。” “有来客?”云子衿稍显疑惑的朝着书房看了看。 北境的冬日漫长,寒冬里最为重大的事情就是抵抗北蛮的战事,但此次战事刚结束不久,而且北蛮物资匮乏,又受重创,短时间来讲,他应该不忙才对。 梨双笑着说道“无访客,近日战事平息,短时间内,王府访客不多,即便是有,也就是将军们来寻王爷吃酒的。” 云子衿听完稍显明了的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就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门口,今日倒是没见凌峰,云子衿径直推门进了屋子。 此刻的夙冥聿,一身墨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屋内一盆炭火燃的正旺。 云子衿进了屋,倒是没过去,迈着步子去了炭火边,暖着手。 夙冥聿早在她进屋的时候,就知晓她来了,只是他将手中的东西写完之后,才抬头。 见她安静的烤火,不出声。他嘴角的一笑一浓“就不想看看我在写什么?” 听他这般问,云子衿小嘴扬起了懂事的弧度。 她知晓,像夙冥聿这样的一境之王,他对她的宠爱已是足够多。 而她也没愚蠢到会认为,凭借这份宠爱,便真的能管束他。 像他这般的男人,除非自愿,否则,没人能左右他。 “你若是想让我知晓,自然会让我知晓,若不想让我知晓,我触那霉头做什么。” 云子衿说着心里话,一点不隐瞒。脸上也不曾显露一丝对他书桌的窥探之意。 夙冥聿笑着理了理袖口,遥看着她,眼底满是喜欢。 他喜欢她,若最初只是贪念那一夜之后的香温玉软,那之后在北境的她,便让他喜欢上了她内在的勇气和坚韧,她的慧智兰心,更重要,还有她的聪慧伶俐。 “过来。” 他抬手伸向她。 云子衿笑着挪步,走向他,手放在了他掌心。 他将她拉到怀中,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单手揽着她的腰,将桌上的奏折递给了她。 云子衿没想到他一大早起来竟然是在写奏折,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奏折。 看完奏折,她浅抿下唇,脸上一片绯红,轻轻的将奏折放落在了书案。 夙冥聿看着她脸上的俏红,心中一阵喜欢,他抬手,顺着她颈间的发,柔声道“娶妻不似纳妾,要册封留存。” 他在给她讲着皇室嫁娶之事,亲王娶妻,需向皇室奏明,王妃身份需要详尽,列入皇室存档,这是大梁国的规定。 她转身,靠在了她怀中,声音娇柔“尽听王爷的。” 夙冥聿握着她的手抬起,吻在了她的手背“入册之后,我们大婚,可好?” “嗯。”她靠在他怀中,幸福满满。 就在此时,凌峰推门而进,神色急促“王爷,相国……” 凌峰话还没说完,看到屋内这一片甜蜜景象之后,即刻将手中的信背在了身后,低头欲要出去。 夙冥聿打断了他“拿来。” “是。”凌峰上前,讲手中的信呈放在了桌上,静候着他的示意。 云子衿看了一眼信封。信封上写着“亲启”二字。 显然,相国的书信里,定是有什么密事。 她安静的垂眸,坐正了身子,欲要起身离开。 夙冥聿搂在她腰间的臂膀将她禁锢“一起看。” 他声音柔和,没有一丝迟疑。 要知道,上一次两人闹的那场脾气,就是因为相国的一封信,虽然,他已经澄清,但那阵子的痛苦,他显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生气容易,哄好太难。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眼中有明显的迟疑。 万一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即刻笑着说道“我与相国已无密事。” 他们之间唯一有的就只有她。 云子衿听完,笑着抬手,将书桌的信拿起“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她将信打开。 信里的内容看完,原本还沉浸在甜蜜之中的两人,瞬间变得沉默。 夙冥聿单手放落桌边,静默的看着桌上的奏折…… 云子衿将信再度折叠,原样放回信封,脸上再无笑容,反倒是多出一丝犹豫,看向了桌面的奏折。 相国告知了皇城进来的概况,皇上已病,皇城内的各处权贵欲有分帮之势,其中势力最大的莫过于太子党。 虽然云子衿远离皇城,来了北境,但是太子对她的执念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反倒是越发浓烈。 眼下更是有让人接她回去之意。 皇上病重,各地藩王自是要奏折上书祈福,相国书信之意,无不是叮嘱夙冥聿断不可在奏折之中提及相府,一是为了军饷粮草,二是为了安稳。 相国书信虽未言明,但夙冥聿知晓,这份安稳有关相府。 若此时,他奏折上书册封云子衿为妃,相府便会深陷皇城的权力漩涡中,若真发生个什么政变,他远在北境,赶回去,也定是来不及的。 书房变得寂静。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第57章 王妃审阅 云子衿看着桌上的书信,心中一片思索。 显然,在她来北境之后,相国的立场就由以前的太子党变成了北境党。 眼下,她和夙冥聿没有成婚,即便是在一起,在皇城的众人眼里看来,可以是她为男人私奔北境,也可以是她出城游玩,来到北境。 显然,太子只接受后者。太子不想承认她和夙冥聿的关系。 而此刻若是让夙冥聿上奏册封,无疑,太子府便会和相国对立。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 相国对她无条件的支持,宠爱,她又怎能为自己一己私欲而让整个相府陷入为难。 就在她思定之后,她垂眸,却并没有表明立场。 因为她想知道,他的意思。 夙冥聿在沉默片刻之后,将桌上的奏折拿起,递给了凌峰“整兵。” 凌峰先是一愣,但即刻低头上前“是。” “等等。” 云子衿见状,一把按住了夙冥聿手中的奏折。 她想过他会撤销奏折,也想过他会解释,安慰她几句。毕竟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递奏折之意是要起兵。就为了给她一个大婚。 北境的百万大军,别说是皇城,周遭各国都是有所忌惮的。他一声令下,北境将士自会随他出征,但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过荒谬。她怕他会失军心,她不想他这样。 她将他手里的折子拿了出来。回头看着他。 “我是北冥王妃吗?”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眼神坚定“当然。” 云子衿将奏折拿起,走到了火盆边“那这折子便写的是我,既然是我,我就有权做决定。” 说完,她便将奏折丢入了炭火中。 纸张点燃,燃出了一道火焰,看着奏折燃烧殆尽,夙冥聿的眼中有一抹寒意。 他最厌,被人威胁。 他最想,给她最好。 但偏巧,皇城之中就有人阻碍他。 倘若之前,他对待皇城的态度是无视和中立。 那么此刻,他的心里已起了别样之心,这份愤怒,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云子衿看着奏折燃烧殆尽,一回头,就看到了夙冥聿眼中的那抹寒意。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她心神一抖,她见过他各种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 他的脾性,她是知晓的。 她朝着他走去,眨眼间,便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亏你还是个王爷……”云子衿说罢,径直坐在了他腿上,抬手冲着他胸口指了过去,语气嗔怪的很。 夙冥聿见她如此,冲她陪着笑,不多言。 见他没发脾气,云子衿心里倒是安心了一些,索性冲着他只言道“咱们北境何时吃过亏?” “眼下,既然有百万军饷,千万粮草,咱们不要白不要,爹爹既然有法子送来,那咱们就大大方方的收下。反正今年寒冬,百万大军也正巧需要不是?” 云子衿一番话,看起来是在显聪明,但夙冥聿听得出她放弃了大婚。因为北境和相府。 他低头看向她,没有言语。 他承认,他在说出“整兵”二字的时候,他已经将皇城内那些人的死法都想好了。 云子衿从他怀里挣脱,在一旁一边磨着墨,一边催促道“王爷请提笔。” 她终是不放心,怕他真的会起兵。毕竟他从来没把皇城放在眼里,他是如此,全北境都是如此。 夙冥聿自然看得出她的意思,顺着她的意,拿起了笔。 凌峰站在桌前,低头间一阵意外。 云子衿刚刚那番话,他听的清楚。百万军饷,加之千万粮草,全是云相国给北境争取而来的。 这番厚礼,的确不知道比江家高出了多少。 凌峰的心里,对云子衿和相国,又添许多敬意。 夙冥聿将奏折写完,内容无不是常规一些话语,对于她的册封只字未提。 “王妃审阅?” 他写完,抬手递给了云子衿,眼中是有些不愿的。 云子衿拿起奏折,细细看完,这才将其递给了凌峰“拿走。” “是。”凌峰接过奏折,转身离开了房间。 眼瞧这事儿落了,云子衿心里的石头也落了。 倘若他能从一而终的待她,这大婚要不要倒也无妨。 更何况,两年之后的那场大火,她能不能逃脱,相府能不能避祸,她也不知晓。 夙冥聿将她拉到身边,看着她,柔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我要做点什么?” 他始终记得,她在乌脊山山顶说的那些话。 他那么努力的教她,就是因为那些话。 云子衿听完,抬眼看着他,眼中有思虑也有甜蜜。 她坐在了他的腿上,靠在了他的怀中,环抱着他的腰腹“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练兵,好好教我,最重要好好疼我。” 他将她抱在怀中,低头,下颚在她发间轻蹭,轻语道“好。” 只要她不离开,一切都好说。客死他乡?不存在的。有他在,就算硬闯阎王殿,他也势必将她带回。 “对了……”云子衿说完,好似想起什么,抬头一脸期待的说道“今日我要出府一趟,你去吗?” …… 不久之后,城内一处布店里,云子衿一脸欢喜的四处看着。 夙冥聿在一旁,背手而立。目光所及,无不是顺着云子衿的方向。 布店掌柜的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询问“不知王爷想寻哪类绸缎?” 夙冥聿冲着云子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今日是陪同王妃出行,听她的。” 掌柜一听这话,赶紧的低头到“是。”然后转身就走向了云子衿。 自打大军回城,云子衿在战事中的所作所为,一夜之间传遍全城,军中将士对她诚服的很。 平民本就未参与战事,对她的态度,自然是随主流,城中风气盛行是什么,平明老百姓就追随什么。 眼下夙冥聿冲着云子衿开口就道是王妃。这一开口也恰巧坐实了传言,公开了云子衿的身份。 掌柜的陪在云子衿身边,恭恭敬敬的称呼“王妃”。 云子衿也不客气的询问着她喜爱的绸缎。 掌柜的将绸缎抱出,摆在了看台上。 云子衿在看完之后,冲着夙冥聿问道“好看吗?” 夙冥聿迈步走了过去。正巧此时,店铺进来了一个人。 第58章 本王惧内 江佩英在进店铺的同时,就看到了云子衿挽着夙冥聿的胳膊,有说有笑的看着绸缎。 在听到她那一句询问之后,她的视线朝着台面上的绸缎瞟了一眼,随后轻蔑的一笑。 “你不知晓聿哥哥最喜墨色吗?这种粉嫩的东西,他从不喜欢。” 江佩英说完,来到了夙冥聿的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 掌柜的见状,赶紧退到了一边。江家小姐追王爷这事儿,全北境的人都知晓。但今天,王爷对云小姐开口就是王妃。眼下,眼瞧着王爷左右两边,一人挽着一胳膊,这场面,他自是不敢靠近。 不光是他,店里的其他伙计也是默默的走远,不敢靠近。显然大家都知晓江佩英的暴脾气,以及她手里的鞭子。 夙冥聿的臂膀瞬间抽离,背在身后,侧头就冲着江佩英道“江小姐自重。我是有妇之夫。” 江佩英愣在原地,看着他,眼中满满不置信。要知晓,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她每每挽着他的胳膊,他从不拒绝的。 哪怕是云子衿来了北境之后,她如此,他也没有拒绝。可今天,他拒绝不说,还说是:有妇之夫? “聿哥哥……” 江佩英的声音有些哽咽。 云子衿见状,一把松开了他的胳膊,娇嗔道“谁跟你有妇之夫?八字都没一瞥呢,哼。” 云子衿话一说完,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们皆是惊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这局面,不就是王爷上赶子的要去贴云小姐,反而还被云小姐嫌弃了? 那这江家小姐的脸,着实摔了一地。 夙冥聿见云子衿傲娇小脾气上来了,笑着将她揽在了怀中“既是本王的人,那就是北冥王府的女主人,不需要那一撇。” 一旁的伙计偷偷撞了撞掌柜的,小声问道“这,这还是咱们那个不近女色的王爷吗?” 掌柜的眼里劲儿自是看明白了“咱王爷不是不近女色,是眼光太高,只近王妃。” “啧啧啧,到底青梅竹马还是没胜过新欢啊。” 店里的角落里,众人小声嘀咕着。 江佩英听着夙冥聿的话,视线落在了台面的绸缎上,眼中微微泛红“所以,你现在喜欢这种颜色了?” 云子衿看了江佩英一眼,从夙冥聿的怀里抽离出来,转身离开,看向别处“掌柜的,还有同色缎子吗?更浅的也成。” 掌柜的见她如此淡漠,赶紧的上前问道“不知王妃这绸缎是用来作何用?” 云子衿笑着说道“床褥的颜色太深了,换个浅的。” 掌柜的一听,赶紧将一部分缎子收起,又令伙计搬来了一些新的“如此,王妃请看这些,冬日里,这些适合,暖和的很。” “嗯。”云子衿旁若无人的挑着,那低垂的眼眸从未朝着一旁抬一下。 夙冥聿见她对他如此冷漠,有些心慌的跟了过去,拉起了她的手“怎么说也是我睡的,你多少也要听些我的意思。” 掌柜拿着缎子的手一抖,险些掉了下来。 王爷这话怎么听起来,别扭的很? 江佩英站在原地,冲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将店里上好的墨色缎子拿来。” “好的,江小姐稍等。” 掌柜的赶紧命人将她面前的粉色缎子收回,换成了上好的墨色绸缎。 江佩英看完,也不做挑选,索性冲着掌柜吩咐道“将这些打包,送去王府,省的云小姐在这里挑了。” “啊,这……”掌柜一脸小心的看向了夙冥聿。 这谁听了都知晓是江佩英在吃醋,矛头冲着云子衿去的。 云子衿笑着侧头,看向了江佩英,一点不示弱“江家小姐既然这么大方,那不如多送点?往后这王府里纳妾,倒是能想起来江小姐的好。” “你……”江佩英被她刺了回来,眼中怒气深重,抬手摸向了腰间的长鞭。 夙冥聿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正要转身,却被云子衿往后一扯,将他甩到了身后,他手里多出了她的披风。 “女人的事,你少管。” 夙冥聿:…… 掌柜的一脸紧张的呆在夙冥聿身边,虽是寒冬的天儿,但他额间已有密密细汗。 “王爷,这真不管吗,都打起来了……” 夙冥聿看着云子衿脚下的步子轻巧,将手中的披风搁在了臂弯,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侧头冲着掌柜小声道“本王惧内。” “啊,这……” 战无不胜的王爷,惧内?这是什么不得了的邸报。 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无不是进店买布料的常客。能在这家店买布的,在北境都是非富即贵的。 眼瞧着店铺里不够打了,江佩英直接甩着鞭子就道“你可敢出去与我一战。” “有什么不敢的?” 随着两人出了布店,看热闹的人便从屋子里移出了步子去了外面。 江佩英的鞭法属于远攻,所以距离越远,她的优势越大。 云子衿则不然,夙冥聿教她的全是近身战术,她身形灵活,距离越近,她越有优势。 相比在店铺内,显然出了屋子,江佩英便有了优势。 “哼,你这蠢货。”江佩英冲着云子衿冷笑一声,一鞭甩出,转身就拉开了距离。 云子衿眼中一暗,早在她说出来的时候,她就知晓她心里的想法,眼下出来,她怎么可能给她拉开身位的机会? 比速度,她还当真不逊她。 夙冥聿教她的鬼影步派上了用场,连续翻转上前的步伐,如影如幻,如同鬼魅一般缠绕在江佩英周身。 江佩英有些烦躁的想甩开她,可鞭子的距离太长,根本使不上劲儿,近身搏斗又不是她的优势。 一时间,她倒是明显吃力。 一旁观战的人越来越多,夙冥聿站在门口,遥看着那抹白色人影,眼中一片温柔。 “小猫长大了。” 掌柜的在听到这话之后,已经很明确的知晓了,咱王爷这回是真真切切的娶妻了。 在众人的一片议论声中,云子衿晃着身法陪江佩英玩了一阵,幽幽的在她耳边道了一句“江小姐,该结束了。” 第59章 择日不如撞日 随着云子衿话音一落,一把匕首横在了江佩英的喉间。 江佩英心中一惊,她没想到,盛夏时,见了她还只能一味逃跑的云子衿,寒冬里,就已经能和她交上手,还能割她喉。 就在她心里落败,一脸失落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把横在她喉间的匕首,并不锋利。 显然,她匕首未出鞘。 “哼,谁赢谁还不好说呢。”她话音一落,反手摸向后腰,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出鞘,冲着云子衿的腹部划去。 云子衿一惊,万万没想到她会玩这一手。惊吓之中,她连续退后,为自己拉出了安全的距离。 也就在此时,身位移开,江佩英扬起鞭子就冲着云子衿挥了过去。 鞭子冲着云子衿的脸颊扫去,众人皆是一声惊呼。 这若是落在脸上,便是一条长长的疤痕。 云子衿心中一惊,后腿闪躲,江佩英紧追其后“拉开了身位,你赢不了我。” 鞭子紧追着云子衿的后背,眼看着要落下了。 一道墨色人影只是一晃,夙冥聿站在云子衿面前,抬手握紧了长鞭,另一个臂膀上垂着云子衿的披风。 “她已经让了你。” 他声音低沉,有些温怒。 江佩英将鞭子拽了拽,没有拽动,她知晓夙冥聿动怒了。 但她始终心有不甘“聿哥哥,你这般是要与我决裂吗?” 夙冥聿将鞭子一松,转身,给云子衿披上了披风,替她系着。 “决裂谈不上。” 这些年,江家对北境的价值不小,往年的征战中,也离不开江家的一份功劳。就冲着这一点,他即便是厌恶江家,也不会像江佩英所说那般,与之决裂。 他倒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江佩英听着他这句话,眼中原本的失落淡了许多。她以为他当真会绝情到与她决裂,没想到,他心中还是有旧情在的。 她将长鞭收回,转身离开了长街。 云子衿有些不服的将匕首收回腰间,嘀咕了一句“倒是大意了。” 夙冥聿笑看着她,略带提醒道“王妃,这绸缎……” “差点忘了这茬,回去接着选。” 云子衿说罢,转身再次进了布店。 此刻的布店里,多了不少人,较之刚才也热闹了不少。 夙悦榕在看到云子衿进来后,迎了过去,一把拉起了她的衣袖“云姐姐,你好生威风,盛夏的时候,咱们还只会挨打呢,没曾想,现在你竟可以与她平手了。” 云子衿听完,睨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挨打的事儿,你倒也不用再提。” 夙悦榕一听,笑着赔礼,拉着她的胳膊晃了起来“要不,云姐姐你也教教我呗。” 云子衿听完,冲着一旁的李睿阳看了看,随后将夙悦榕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他不是教你了吗?你俩还没进展?” 李睿阳瞧着二人这是要讲私房话,索性和夙冥聿一同走开,到了一旁的桌边饮起了茶。 夙悦榕回头朝着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又瞅了瞅云子衿,一脸不满的嘟囔道“哪能像你,进展这么快……” 夙悦榕话里的意思,听的云子衿一愣,稍显尴尬的侧过身。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的身法还是其他。 “那你箭术还比不比的?”云子衿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 夙悦榕一听,倒是来了劲儿“箭术我现在可不差,你还真别小瞧了我。” 听着夙悦榕这般说,云子衿满脸高兴的回头,撞了她一下“啥时候比试?” 夙悦榕一笑,笑容明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走。” 两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直接出了布店。 李睿阳见状,追了出去“榕榕,去哪儿啊。” 夙冥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这绸缎是买不成了。 不久之后的武场内。 云子衿环顾着四周,这武场说白了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校场,只不过,校场露天,适用春夏,这武场密闭,适用秋冬。 武场立柱雕刻着各种图腾,各处燃着炭火,温暖适宜。 云子衿褪了披风,不禁感叹“这武场还挺豪气的。” 夙悦榕见状,笑着拿起了长弓“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在夙悦榕的介绍下,云子衿才知道了,原来这里是城内权贵之人冬日练习的地方,普通人还真进不来。 “那普通士兵冬日去哪里练习?”云子衿冲着夙悦榕追问着,也顺手拿起了一个长弓。 夙悦榕一边取箭,一边回着“冬日里,往年战事都要打好几个月,剩下的日子,普通士兵自然是休息了,只有将领才会自己出银两,来此训练。” 云子衿略显明了的点了点头,原来一个寒冬,竟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夙悦榕瞧着云子衿没接话,笑着说道“不过云姐姐可不用担心,你来这里,自是可随意出入,不用银子。目前能随意出入这里的也就四人。” 云子衿笑着点了点头,这不用付银子随意出入的四人,不问便知是谁。 “我可要开始咯。” 夙悦榕指套带好,拉上了弓,抬手间已有风范。 云子衿遥看着箭靶,对她有些期待。 一箭射出,箭矢不偏不倚,正中红心。夙悦榕高兴的跳了起来。 “云姐姐,怎么样?我箭术是不是长进了。” 云子衿看着那一箭,眼中有赞赏“的确不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不差。” “不过,我还没开始呢。”云子衿冲着夙悦榕一笑,抽出了一支箭。 夙悦榕这一箭射的极好,按理来讲,云子衿就算一箭中红心,也只能是与她打平。 但是她想起了夙冥聿。 之前她见过他和李睿阳的比试,他便是一箭将李睿阳的箭击落了。 李睿阳和夙冥聿站在后方,静静的看着。 “她该不会要学你?”李睿阳双手交叠抱于胸前,冲着一旁的夙冥聿问着。 夙冥聿双手背于身后,静默的看着,淡笑不语。 “这就有些残忍了。”同样的输法输两次,李睿阳脸上有些挂不住。 云子衿抬手拉弓,长箭离弦,牵引着众人的视线,看向箭靶。 第60章 乖,下次玩点别的 箭矢斜斜的落在靶上,虽然中了,但却没有将夙悦榕的箭击落。 “你赢了。”云子衿冲着夙悦榕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太好了……”夙悦榕见状,高兴的跳了起来,不停的为自己鼓掌。 李睿阳默默的捏了把汗“还好榕榕争气。” 说完,他鼓着掌的上前,一通夸赞。 夙悦榕见他来了,遥指着箭靶开心的说道“你看,我的箭。” “看到了。”李睿阳说完不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咱榕榕厉害,能把咱王妃比下去。” 夙冥聿缓步上前,站落在了云子衿身边,眼里有几分欣慰。 云子衿笑着将长弓放落。这一场,她输的心服口服,在力道上,她的确输了一茬。 夙悦榕被李睿阳一通夸赞,一时间还真有些自信“你说,如果我赢了王兄,那是不是就代表你也赢了?” 夙悦榕这话一出,别说是李睿阳目瞪口呆,云子衿此刻也惊住了。 两人齐齐看向夙冥聿。 李睿阳自是期待,毕竟当年夙悦榕提出的要求,不管什么,总要比她王兄强上一点,才能提亲。这一比,几年了年,没赢过。 而夙冥聿也是硬气,回回交手,从不手软。 夙冥聿冷哼了一声,看了夙悦榕一眼“你倒是敢想。” 夙悦榕瘪了瘪嘴,朝着李睿阳挪了过去。 李睿阳挠了挠眼尾,显然,夙悦榕这一箭的确盖过云子衿,但是想挑战夙冥聿,明显还不足。 不过,话虽这么说,夙冥聿倒也顺了夙悦榕的意思,上前取了短弓。 取弓这一环节,他就已经加大难度了。 几人都知晓短弓的精准度要比长弓高出许多。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次,夙悦榕的箭又要被击落的时候,却不料,夙冥聿一箭射出,红心的靶心直接穿透,箭连着红心直接被射出了一个窟窿。 “这……” 夙悦榕惊得瞪大了眼,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她王兄。她知晓会输,但没想到会输成这样。 李睿阳眼角抽了抽,心中一凉,这是不打算把夙悦榕嫁给他了…… 云子衿一脸意外的看着箭靶,原来之前的每次,他都没尽力,或许,这次也是如此。 “好好练。”夙冥聿将弓放落,冲着李睿阳拍了拍。 李睿阳瞟了一眼他手上的白玉扳指,回击道“花里胡哨。” 夙冥聿:…… 这话他熟,当初两人比箭的时候,李睿阳套了个扳指,夙冥聿就是这般数落他的。 但眼下,这个扳指不同,这是云子衿送的,他自然是整天戴在手上。 夙冥聿抬手一笑,将发间的发带轻轻顺了顺“总比没有强。” 李睿阳见状,气的太阳穴炸疼,牵着夙悦榕就要离开。 夙冥聿脸色一沉“手。” 李睿阳一听,气急的回手就冲着他袭来。 “欸……”夙悦榕有些担心的冲着李睿阳伸手,却没拉住。 只是半个呼吸,两人交手便闪到了武场中央。李睿阳长枪在手。 夙冥聿有些意外的瞟了他一眼,看得出,他急了。 “选一个。”李睿阳冲着夙冥聿提醒了一声。 夙冥聿笑着看了一眼墙边的长棍“就这个。” 李睿阳气的长枪一震“你莫要欺人太甚。” 夙冥聿身形闪动,脚下的步子又快又稳,还未动手,他便移形换位到了墙边。 云子衿见状,稍显意外的皱起了眉头。这步伐和她练的极像,只是她的速度,与他相比,太慢。 而且,较之他的步伐,她练的,显然还有空缺,或者说是不够完善。 夙悦榕在一旁急得很,根本无心看什么招数,两手抱成团的放在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 云子衿见状,冲着她问道“他们俩比过几次?” “年年都比。”夙悦榕一边看着一边回着“不过李睿阳年年都输。” 云子衿挑了挑眉看向场上,眼中一片同情。 当李睿阳长枪挑落了夙冥聿手中的长棍之后,眼底闪现了一抹欣喜,乘势而追。 夙冥聿眼底显了几分意外,眼看着长枪挑来,近在咫尺。 “小心……” “加油……” 云子衿和夙悦榕两人同时惊呼一声。 叫完,两人尴尬的对视。 夙冥聿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单手摸向腰间,软剑出鞘。 李睿阳长枪挑去,被他软剑裹挟。两人拉近,正面对上。 夙冥聿长眼一眯,冲他直言“守不住北境,不能娶她。” 李睿阳神色一顿,长枪抽离。 两人分开,各站一边。 李睿阳无心再战,只是静静的看着夙冥聿。 显然,他在回味他话里的意思。 北境向来都是夙冥聿在守,他一直都是辅助他处理事宜,从来没想过要坚守北境。 这般大任他没想过,也不想去想。 可他今天这话,显然不像是说笑。 夙冥聿知晓他把这话听进去了,手中的软剑一抬,收在了腰间,离了场。 李睿阳长枪一扔,稳稳落在了兵器架,走下了比武场。 两人回来,云子衿上前迎了过去。夙冥聿将她揽在了身边。 夙悦榕冲着李睿阳走了过去,李睿阳脸色并不怎么好…… 夙悦榕见状,赶紧宽慰道“大不了再练两年,你放心,我王兄也有老的时候。” 夙冥聿听着这话,眼角一阵抽抽“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云子衿忍不住的轻笑一声,冲着他数落道“让你棒打鸳鸯,榕榕说的就挺对。” “就是。”夙悦榕听着有云子衿帮她,冲着夙冥聿撅了一嘴,拉着李睿阳就出了武场。 夙冥聿看着二人离开,眼底有一份思虑…… 云子衿的视线落在夙冥聿的腰间,伸手就朝着他腰间的软剑摸去。 待到她将软剑抽出,欲要使上一招的同时,软剑回弹,她惊呼一声,反向用力。可剑的去向根本不受控制,朝着她的手臂划来。 夙冥聿一惊,将她小手握住,单臂用力一震,软剑瞬间变硬,成了长箭。 云子衿被惊得瞪大了眼,握着剑的小手微微发抖,幸好他出手快,不然,她这胳膊怕是废了。 夙冥聿将软剑收回,将她揽在怀中“乖,下次玩点别的。” 第61章 我是为了等你 云子衿听着他的声音,低头看着他腰间的软剑,心里一阵后怕。 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感觉到她的害怕,夙冥聿牵起她的小手,声音放柔“想学,我教你点别的,这个太难,我怕伤到你。”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眼中带光,抬头看向他“你刚刚那步子也是鬼影步吗?” “嗯。”他点头应着,牵着她往门口走。 “那为何我的和你的不一样?”云子衿晃着他的胳膊,一脸疑惑的问着“你不是说,北境人高,不适合练这种轻巧灵活的步伐吗?那为何你又练成了?” 云子衿一边回想着刚刚,一边呢喃道“而且,速度还那么快。” “对了,你这剑又是什么剑?” “你为何不让李睿阳娶榕榕呢?” 听着她一连串的问了不少问题,夙冥聿替她穿好了披风,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一个个的问。” 说罢,两人一同出了武场。 武场内有取暖的炭火,几人在里面待的时间又长,早已适应了里面的温度,这突然间出来,加之一阵寒风袭来,云子衿止不住的一个哆嗦“好冷。” 小手朝着夙冥聿衣袖里钻,带着一股明显的凉意。 夙冥聿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索性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他的胳膊上。 云子衿毫不客气的伸手,一双手藏在他的大氅内,她靠着他的颈脖,不想吹一点寒风。 这会子,她算是知道了为何皇城的人都说北境乃苦寒之地了。 这里的寒冬的确很冷。 两人一同回了王府,云子衿便缠着他各种好奇,各种询问。 这种好奇一直延续到夜晚。夙冥聿被她磨的不行,只好将她一把抱起“天冷,我们躺下再聊。” 这一躺,一聊,便撩出了脸红心跳的声音。 这天起,一连几天,云子衿都在王府里潜心研究那本鬼影步。直到这天的下午,夙悦榕跑来找她。 “云姐姐……” 一道声音从王府的西厢跑到了主屋,夙悦榕推门而进,冲着云子衿埋怨道“怎得还挪了地方。” 云子衿将手中的书放落,给她倒了茶水“怎的有空来这里玩了,李睿阳呢?” 夙悦榕一听到李睿阳,瞬间脸色就变了,一脸沮丧的趴在了桌上“自打前几日比武输了,他就再也没找过我。我只好来找你玩了。” 云子衿听完,有些意外的看向她“他不像是个输不起的人啊。” “许是受了打击,毕竟他一直输给王兄。” 夙悦榕说完,饮着热茶。 云子衿略显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一直输,谁都会有些受挫的。” “算不,不说他了,咱们出去玩。” 夙悦榕冲着云子衿挑眉,一副开心的样子。 云子衿有些抗拒的看向她。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来北境,第一次被她叫出去玩,就挨了打。 总感觉跟她出去玩,就很倒霉。 夙悦榕冲上前拉着她“你怕什么,现如今,以你的身法,咱逃跑无敌。” 听着夙悦榕开口就是逃,云子衿脑门一阵抽抽。不过最终也是敌不过她的诱惑。两人一同出了府。 夙冥聿站在走廊,遥看着出府的两人,长眼微眯。 看来,李睿阳还需要点时间来适应…… 夙悦榕带着云子衿出了城,去了流川河。 寒冬的流川河上早已结成冰面,与夏季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画面。 看着结冰的河面,云子衿稍显试探的踩了踩。 夙悦榕倒是大胆的走了上去“放心,现在的天气,这河面结实的很。” 说完她还不往蹦跶两下。 云子衿见她如此,一时间玩心肆起。 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自是能玩到一块。 你追我赶的打起了雪仗。 许久,直致两人玩累了,便躺在了河畔的干草坪上。 “云姐姐,你说王兄为何不让李睿阳娶我?” 夙悦榕冲着云子衿询问着。 云子衿仰看着天空,眼神清澈“许是怕他保护不好你。” 夙悦榕侧身,撑着脑袋,看着她“可是他也不弱啊,北境除了王兄他打不过,别人也都不是他对手。” 云子衿侧头,眼中也有疑惑“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夙悦榕朝着云子衿身边挪了挪,一脸谄笑“要不,你帮我我探探王兄的口风?他现在最听你的。” 云子衿撑起了身子,看着她“我就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有空约我出来玩了,原来,你是打的是这算盘啊。” 夙悦榕讪讪一笑,挽上了她胳膊。 云子衿叹了一口气,告知了夙悦榕。 其实前几天她早就缠着夙冥聿问过了,得到的答案就是她刚刚说的那样。 夙悦榕一脸沮丧的垂落了胳膊“罢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夙悦榕便转身离开了。 云子衿起身,看着她失落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忍。她看得出她也喜欢李睿阳。 就在夙悦榕走远后,河畔边响起一个声音。 “子衿。” 云子衿回头,就看到了耶律海里。她心里一阵暗叹,果然不能和夙悦榕出门。 “你怎么在这儿?”云子衿收起心神,随口问着。她以为在军营那会儿,他们已经互相表明了态度和心意,他不会再来此处了。 耶律海里冲她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实不相瞒,我是为了等你。” 云子衿一愣,正要和他道别,却被他打断了“请别误会,我是想托北冥王妃帮个忙……” 耶律海里这话一出,云子衿倒是放下了防备。 两人在河畔聊了许久,原来自打上次,夙冥聿将北蛮粮草烧了之后,北蛮那本就是临时搭伙的军队,出现了分化。 主战的声音更显高涨,但他依然主和。战,对于战士们来讲,是畅快的,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讲,是残酷的。所以他想让云子衿出面,说服夙冥聿,接受和谈。 云子衿听了他的讲述,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去向夙冥聿开口,一时间还真不知晓该如何提及。 说的好,谈成了,是民生之计,万一说的不好,她这便是干涉他的政务。 “我尽量。”她稍显为难的应了他。 就在两人聊完,要分开的时候,一回头,夙冥聿骑着马,静立在河畔。 第62章 一生很长,我慢慢教 一身墨衣,深色大氅,他骑在马背,黑暗高贵。 低垂的视线落在云子衿的身上,幽暗的眼,异常淡漠。 云子衿心中一慌,斗篷下的一双手抓紧了衣裳。 就在她欲要上前解释什么的时候,一旁的耶律海里冲着云子衿行了一礼“万事拜托了,王妃。” “王妃”两个字他叫的清晰有力。 显然,他是在向夙冥聿澄清关系。他说完,转身走向树林。 夙冥聿眼神幽暗,直直的看着眼前人。 云子衿被他盯的一阵心慌。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但他这般看着她,好似她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你,你怎么来了。” 她低着头,结结巴巴的问。 “是来早了。”夙冥聿冷哼了一声,缰绳一拉,原地掉头,欲要往回走。 “你站住。”云子衿见他要走,上前叫住了他。 他拉着缰绳,定在原地,背影坚挺。 “你……”她想要用以往的方式,任性的要求他。但是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她总觉得还是应该先解释。 “我……” “他?”夙冥聿没有回头,听着她在身后结结巴巴的说着你我。他索性补了一句。 云子衿听出了他的火气,一时间气的有些委屈,红了眼。 “你凶我做什么。” 马背上的背影稍显一僵。在听到她那句快要哭的声音之后,最终还是侧了头。 视线落在云子衿的身上,她低着头,小身板倔强又委屈。 云子衿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他连话都不让她说,索性也懒得去说了。 倔强的转身,她坐在地上,双腿屈膝,环抱着“你走就是了。” 说完,将头埋在了双膝。 夙冥聿深吸一口气,沉默的坐了一会,最终下了马,到了她身边。 他将她拉了起来,打横抱起“地上凉。” 低垂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双眼通红,脸颊和鼻尖也冻的通红。 他无奈的将她放落,用大氅将她包裹在怀里“风大,把眼泪擦干再走。” 北境的风硬,她这般娇嫩的脸蛋,又带着泪,自是经不起刮的。 听着他话里没了刚才的冷漠,云子衿朝着他怀里扑了去,委屈的说道“脚也冷。” 他叹了口气,将她抱起,让她踩在了他的脚背。 云子衿窝在他怀里,来回蹭着,脸上的眼泪如数的擦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是来找北冥王妃帮忙的,又不是来找我谈情说爱的。” 说完,她冲着那堵温热的胸膛拍了一下,撒着气。 夙冥聿眼中带了一抹寒意“他有事不找我?却找你?” 云子衿稍显思索的顿了一下,她抬头看向他。 正巧,他也低头看着她。 她闪躲的低头,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夙冥聿听完,冷声一笑“既然北蛮内乱,正是一举拿下的好时机,无需和谈。” 云子衿身子一僵,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想的。 “你……”云子衿一脸诧异的抬头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眸子浓黑如墨“只有弱者才需和谈,倘若上次你没回北境,如今被要挟的人就是我。知道吗?” 一双杏眼略显明了的眨了眨,她点着头。 “可是……”她想说,和谈也可以换民生。 “没有可是。”她的话没说出口,夙冥聿就打断了她“有战事就有伤亡。只有大一统,才是最终的和局。” 听着他的言论,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看着他,心有忐忑的问道“你……” “别问。”他将她打断,抬手轻抚着她脸颊的泪痕“天冷,回去,好吗?” “嗯。”她点着头,垂下了眼眸。 两人一马,往回走着,她侧靠在他怀中,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夙冥聿。”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应了一声“嗯?” 她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她知晓他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少有人能改变。 此刻再想起前几日,他说“整兵”二字。或许,他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更或许,他早就有所打算…… 她将头埋在他胸膛,往里钻了钻,一双手抓紧了他的衣裳。 这样也好,两人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她也不用再担心两年后还需要说服他。 “你说过要教我别的……” 她在他怀里,轻声说着。 夙冥聿一笑,低头在她耳畔回应着“一生很长,我慢慢教。” 他总是知道她要什么,哪怕是她拐着弯的想要承诺,他也总会知晓。 她靠在他怀里,轻点着头“嗯,你本事太多,要活的久一点,才够教我。” “好。” 他允诺着她。 听到他的承诺,她莫名觉得安心,一颗脑袋蹭在他的胸膛,她默默立下目标,日后,回皇城,她要与他并肩作战。 感受到怀中人的舒展,夙冥聿将她揽紧,声音低沉“日后再有人求你办事,要像今日这般,告诉我。” 在北境,他要承受的东西很多,但他不想让她承受,更不想她被卷进这些琐事里。 “嗯。”她点着头。 两人一同回到王府,他下了马,单手将她抱起,没让她脚落地。 李妈迎了出来,看到这画面,倒也习惯了。 这几日,他时常这般抱着她,府里的人都看得出,他对她是极为疼爱的。 “王爷,王妃。”李妈行了礼,就在一旁冲着云子衿提醒道“王妃可要去正屋瞧瞧?那些被褥,床幔都已布置妥当。” “真的?”云子衿从夙冥聿的怀里起身,一脸的期待。 李妈见她高兴,也是一脸开心,盼了这么些日子了,她总算是熬出来了,她的心里也能放心了。 “千真万确。”李妈冲着她点着头,笑着应着。 云子衿抱着夙冥聿的颈脖,一双小腿在他的怀里一通瞪弹“快。” 听着云子衿就这般冲着夙冥聿吩咐,府里的下人们纷纷惊了一下,看向夙冥聿。 这世上,敢这样命令北冥王的人,还真没有。 夙冥聿哑然一笑,抬手将她小腿按压住,允了一声“好。” 随后,就抱着她朝着正屋走去。 府里的下人们纷纷惊叹,不近女色的北冥王竟然格外宠妻。 待到两人回了正屋,夙冥聿看着那完全变了样的床榻,稍显不适的压了压眼…… 第63章 多关心我 云子衿坐在他胳膊上,看着床榻,很是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粉色的床幔,分系两边,浅粉的床褥,一整套,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和花式。 整个床榻看起来娇娇嫩嫩的,格外舒适。 夙冥聿垂眼看着,虽然她之前和他商量过,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对他来讲,冲击还是挺大的。 他这辈子,没用过这么粉嫩的东西。 他将她放落,眉眼一挑,抬手挠了挠眼角,有些不太适应。 云子衿一脸高兴的坐上了床榻“改明儿再做一套鹅黄色的……” 李妈站在屋门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转身就去准备晚膳了。 屋内,夙冥聿坐在桌边,倒着热茶,转着茶杯,烤着火。 云子衿扑了过来。 他将她一把接住。 她坐在他单腿上,搂着他的颈脖“休养这几日,我伤都好了,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夙冥聿抬眸看着她,单手揽在她腰间,眼底笑意温柔“明日就教,可好?”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的眼里闪现了一份期待“嗯。”她连连点着头。 这天晚饭过后,她早早的上了床。 一来是喜欢新床褥,二来为了明日训练做准备。 想要和他并肩作战,她要学的还很多。 夙冥聿从书房回屋,就看到她已经裹着被子睡下了。 看着一整个粉色的床榻,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迈步走了过去。 宽阔的人影牵动着被褥,他将她揽在怀中“睡了?” 她翻身,将手脚如数贴靠在他身上。这几日睡觉她向来如此,她手脚冰凉,只有靠着他,才会暖暖的。 他习惯的将她揽在怀里,暖着她。 身上由凉变暖,她抬手戳着他健硕的胸膛,小声问道“你,为何不让少城主娶……” “榕榕今日找你就是为这事儿?” 她话没说完,他将她打断。 “嗯。”她不隐瞒,毕竟她也好奇。 夙冥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翻身将她压下,低头看着她。 “不许提别人。” 云子衿有些心虚的压着眼,床榻之上讲这些,的确很扫兴。 见她止住了话题,他浅浅下压,握着她的小手,引导着下滑。 他声色暗哑,气息湿重,话语间带着一股别样的要求“多关心我。” 小手触碰到他的热源,云子衿惊得一缩,小声道“明日还要训练,你……” “明日事,明日说。”他牵着她的小手,环抱在腰间,一双眼,暗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是换了新被褥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说她伤好了的原因,总之,今夜的他,索要的格外疯狂。 明明是寒冬的天,她却被他弄的满身是汗,热的不行。 “热……”她将被褥抗拒的推开。 他给她盖上,又被她推开。 在她的反复抗拒下,他只好喘着粗气,依着她“好,不盖……” 他一把拉开,一夜疯狂…… 翌日,当夙冥聿推开房门的时候,床榻上的人还裹着被褥。 夙冥聿笑着进屋,合上了房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坐落床榻边,他如往常一样去抱她“小懒猫,该起身了。” 然而,这一抱,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此刻的云子衿脸色异常红润,一双杏眼,睁开的一瞬,带着雾气,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他伸手扶在她的额间,白皙的额头被烧的烫手。 “我去叫大夫。” 他疾步出了屋子。 云子衿稍显吃力的撑起了身子,所有关节处酸软疼痛到无法用力。 她伸手欲要去拿衣物,房门打开。 夙冥聿上前将衣物拿起,给她穿了起来。 感觉到她浑身无力,他眼中紧张万分。定是昨日他太放纵了,他心里这般自责。 屋外凌峰领着李大夫在门口敲了门。 夙冥聿应允之后,房门开合,一下子倒是进来了不少人。 原来,凌峰在找完李大夫回来的途中,正好遇到提着酒来王府的赫鲁,赫鲁一听王妃病了,赶紧跑去告知了老夫人。 在赫鲁一番扩音告知下,这一众关心云子衿的人,竟是如数到了个齐全。 老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神色紧张“这怎得就突然病了?” 夙悦榕一脸不解的说道“这昨日我和云姐姐出去玩的时候,还好好的,母亲,这定是王兄照顾不周。”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坐在桌边,冲着李大夫吩咐道“先把脉。” “是”。李大夫说完,替云子衿把起了脉。 屋内众人纷纷屏气,生怕出声影响了李大夫。 待到李大夫诊断完,老夫人,李妈,夙悦榕,赫鲁皆是纷纷上前询问道“可有大碍?” 李大夫颔首行礼道“老夫人不必担忧,王妃此乃风寒之症,需饮几副药,调理数日,便无碍了。” 听着李大夫这般说,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嗨,咱还以为是王妃有喜了,哈哈哈……”赫鲁听完,摸着后脑嘿嘿一笑。 凌峰斜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了他这一路叫了一众人的缘由了。 云子衿侧头朝着夙冥聿的怀里躲去,耳畔的绯红之色,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病的还是羞的。 夙冥聿的心中稍显安稳了些,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倒是老夫人心细的看了看屋内的炭火“这夜晚的炭火可有人添置?怎会冻着?” 老夫人这一问,众人皆是一愣。 “对啊,咱王府里怎能把王妃冻着?可是有瞎了不长眼的东西在?”赫鲁一听,冲着屋外高声一呼,显然是在替云子衿立威风。 自打战事回城之后,赫鲁就成了云子衿的头号追随者。 云子衿听完,自是明白了自己这病症的原因。整张脸如数埋在了夙冥聿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襟不敢回头看。 昨夜踢被子的人是她,那会子热是真的,可后面冷着也是真。 感觉到怀中人的紧张和羞涩,他将她小手握在手里,冲着赫鲁哼了一声“瞎嚷嚷什么。” 老夫人见状,稍显明了了看了看床榻,看到那一床的粉嫩之色之后,她倒是放心了。 赫鲁没那个脑子,赶紧老老实实的小了音量“惊扰了王妃,是咱不对……” “可是王爷,这王府里,把咱王妃冻着,这也说不过去啊。” 夙冥聿听着赫鲁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有些不适的清咳了一声。 赫鲁一愣“这,王爷不会也受风寒了?” 第64章 真磨人 赫鲁的话让云子衿将头埋的更深,背着众人,一只小手抬在嘴边,默默咬着手指。 凌峰等人在看到云子衿从始至终都藏在夙冥聿怀里,加之夙冥聿又冲着赫鲁冷语,众人心里能猜个大概,倒也不敢断言。 李大夫笑着收起了脉枕,冲着赫鲁宽慰道“赫鲁将军倒也不必多忧,整个北境,敢在王爷眼皮子底下惊扰王妃的,怕是无人。” 李大夫是跟随夙冥聿多年的军医,也算是老人了。一众人知根知底。 他将赫鲁的忧虑直接打消,回头看向了云子衿,略显细心的问道“王妃夜里可有盗汗?” 云子衿稍显意外的松开了手指,回头看向了他,眼神中满是无知清澈。 显然她不知道。 夙冥聿眉头微皱,稍显思索的回道“有。” “嗯。”李大夫点了点头,写起了方子“王妃身子虚弱,需要适当温补……” 待到李大夫将方子写完,交予了凌峰,随后冲着夙冥聿小声叮嘱道“王爷以后这房事,还需顾虑王妃的身子,不宜过多。” “您经得住,王妃不定受的住。” 此话一出,显然是将风寒之症的缘由道明了。 云子衿羞得侧头,再度钻进了夙冥聿的怀中,不敢动弹。 屋内清咳声一阵,为首的自是赫鲁。 李大夫见状,冲着赫鲁道“怎么?你也染了风寒?” “你打趣咱做啥啊,咱方才不是不知晓嘛。”赫鲁冲着李大夫一阵埋怨,摸着脑勺就不再吱声了。 凌峰将药方收好,送着李大夫出了屋子,众人在弄清缘由后,前后离开。 赫鲁站在原地,将手里的酒提了提“得了,咱改天再来找爷喝酒。” 夙冥聿瞟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暗眸微动,扬声道“下次多带点,叫上少城主。” 赫鲁一听,两眼来了光,立刻应着声的出了屋子“下次定叫上少城主和爷不醉不休。” 屋内再度恢复安静,夙冥聿低头看着怀中人,眼中满是自责“下次我注意。” 终究是他昨夜放纵了些。 云子衿听的耳畔赤红,抓着他的衣襟,小声道“别说了。” 夙冥聿见她羞成这般模样,笑着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这就害羞了?当初叫我夫君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她抬眸,一双杏眼干净清澈,盯着他眨巴了两下。她何时说过这话? 夙冥聿微微蹙眉,她这模样显然就是不记事儿了。 “不记得了?” 她眼珠滴溜转了一圈,稍显赞同的点了点头。 夙冥聿失声一笑,若不是看到赫鲁手里的酒,他倒还真没记起来这事儿。 “夫人酒后坐在我腿上,好一通撩拨,叫着夫君。” “胳膊伤了,都止不住……” 夙冥聿肆无忌惮的说着那日之事。 云子衿红着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好了,你别说了。” 凌峰端着药进屋,就看到了两人亲密的画面,赶紧将药放落退出了屋子。 云子衿朝着他怀里一扑,皱着眉头,扭过头,显然很抗拒。 他将她小手从腰间拉了出来,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放落在她面前。锁柄打开,里面放着一双短刺。 “这是……”她一脸欣喜的坐正了身子,欲要拿起。 哪知,他单腿侧移,将她远离了桌边,柔声道“先喝药。” 她一愣,她记得,上次他就是这样让她喝的药。喝了药才能学东西。 不情愿的扭着身子,她双手攀在了他颈间,一张小嘴浅咬着,一双杏眼无辜又委屈。 “夫君……我就看看……”她说话间就冲着他侧脸亲了过去。 夙冥聿眼神深谙,低头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她小手握在了手里。 她无非就是仗着生病了,知晓他不会纵欲。 “真磨人。”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她抱回桌边。 云子衿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双刺是银灰色,短小精致,两头锋利,中间带手环,刺身还雕刻着梅花图样。 她一脸好奇的看着,虽然不太知晓如何使用,但她觉得这东西轻巧,应该适合她。 夙冥聿将短刺拿起,手掌一翻,中间的指环便套在了手上,即便手掌松开,短刺也牢牢挂在他掌心。 云子衿见状,惊呼一声,这个好,打架连拿的劲儿都省了。 瞧着她满眼欢喜,他指尖一带,短刺在手中转了一圈,最后悬停。 云子衿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还以为你只会那些刀啊,剑啊,枪的,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听着她这分不出是夸赞还是踩踏的话,他笑着低头,在她耳畔告知“你夫君我,什么都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视线从桌上的药碗扫过,笑着说道“病好了,就开始。” 云子衿看向桌上的药,这回,她倒是不抗拒了,乖乖的端起药碗,将其饮尽。 寒冬的天,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炭火暖人。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耐心的给她讲着短刺的使用手法和技巧。 待到她听懂了大概,他看着她问道“书呢?” 云子衿一愣,知晓他说的是那本鬼影步。她回头朝着妆奁指了指“在那儿。” 他将她放落,起身去拿。 待他将屉子打开,书的旁边,放着两个物件,一个是老夫人送她的翡翠手镯,一个是他送她的白玉发簪。 他将书拿起,将屉合上,走了过来“怎么不戴?” 云子衿抬头看着他,稍显乖巧的垂眸“我整日训练,怕丢落了会难过。” 他明了的点着头,坐下,将书翻开。 “你只习了这前半部分,步伐虽快,但不够灵活,逃是可以,但攻不够。” 他说话间,将她拉到了怀中,抱着她细细讲了起来…… 这几日,夙冥聿大多都在主屋陪着她,从身法到双刺,再到匕首,一切的训练计划无不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这几日夙悦榕天天来府上,每日都带着不同的糕点,补品,还有参汤。这些全都是老夫人令她送来的。 这天的下午,夙悦榕同往常一样带着鸡汤来了府里。 “云姐姐,母亲又给你熬了鸡汤。” 夙悦榕捧着汤朝着主屋走去,然而,刚转过走廊,一个人影站落在她面前,她双手一抖,汤,笔直坠落…… 第65章 不正经 李睿阳见状,迈步上前,稳稳接住。 “榕榕。”他唤着她的名字,脸上带笑。 夙悦榕盯着他,双眼一红,转身跑出了府。 自打那日在武场他与夙冥聿比试完,这些日子,他从未找过她。 以前他追着她满城跑,全北境的人都知晓少城主喜欢夙悦榕。可最近,他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她去找他,也找不到。 李睿阳端着汤,站在原地,在看到她跑远了之后,转身走向主屋。 屋内,云子衿看着书,认真研究着。 李睿阳进了屋,将汤放落。 云子衿一脸惊讶的起身。这阵子,夙悦榕每天来这里,给她送汤送点心,只是一方面,更重要也是为了和她谈心。 所以夙悦榕和李睿阳之间的事,她便知晓了一些。 李睿阳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汤“老夫人让榕榕送来的。她许是有事,先走了。” 云子衿看着桌上的汤,瞬间明白。定是榕榕见了他,气跑了。 “天冷路滑的,你去看看她。” 李睿阳点了头,转身出了屋子。 房门一开一合,云子衿坐了下来,伸手烤着火。心中一片诧异。 这两人若要和好,怎得还来王府了?难道不应该是去老夫人那里? 就在她思索的同时,房门打开。 夙冥聿进了屋。 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随后迈步走向了她。 “榕榕来过了?” 他说话间坐下,将她拉到了他的单膝。 她坐在他腿上,略显质疑的看着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为难人家少城主了。” 夙冥聿笑着抬手,在她脸颊捏了捏“最近倒是圆润了不少。” “你少打岔。”她将他手打落,不依不饶。 夙冥聿笑着端起了桌上的汤“我能为难他什么。他一个少城主,你当真以为是我能为难到他?” 说罢,他将汤递给了她。 云子衿双手捧着汤,略显赞同。收回了视线,倒是没再多问。 “这几日,老夫人对我如此照顾,我都不知晓要回点什么。” 云子衿喝着汤,说着话,显然是在和夙冥聿商量。 夙冥聿笑看着她,眼神温柔“这事儿好办。” “我最知晓她的心思。” 云子衿一听,放下了手中的碗,满脸期待的看向他,想听听他的主意。 他笑容一长,单手放在了她的小腹“回个孩子可好?” “你……”云子衿朝着他手背一拍,娇嗔道“不正经。” 夙冥聿笑着将她揽紧“哪里不正经了?” 低头间,他气息落在她耳畔,声色柔和“夫妻之间,生儿育女是正经事儿。” 说罢,他掌心落在她的小腹,轻轻摩挲着。 云子衿低头,看向平坦的小腹,不禁回想起了前世,她胎死腹中惨死的样子…… 见她突然的沉默,夙冥聿手上的力度松了许多,有些迟疑的看向她。 她这样子,好似不太愿意与他有个孩子。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眼中忧虑,随后她扑在了他怀里,抱紧了他,她音色柔弱“你若待我不好怎么办?” 他微微一顿,原来她犹豫的是这个。 他将她再度抱紧,柔声道“不会。” 他想要将她拉出怀抱,认真的告诉她,但是她将他抱的太紧,撒着娇的不让。 他哑然一笑,只好依着她。 这两日,云子衿的身体慢慢恢复,李妈瞧着老夫人近日来对她格外照顾,便备了些礼,做了些皇城的点心,去了桃苑。 一来二往的,倒是走动起来了。 这日下午,夙悦榕再度来了王府。只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来给云子衿送汤的。 “云姐姐……” 夙悦榕推门进来,一脸笑的坐在了云子衿身边。 云子衿将手里的书放落,笑看着她“有好事儿?” “嗯。”夙悦榕连连点着头,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儿“明日出去小聚?” 云子衿一脸意外的盯着她,显然是不知道喜从何来。 待到夙悦榕把话说完,她才知晓,原来是李睿阳和她和好如初了。 明日李睿阳做东,约着众人一同小聚。 这寒冬的天儿,说起来,众人也是有些时日未见面了。 “嗯。”云子衿听完,一脸高兴的应着。来北境的这些日子,她对他们也逐渐心生友谊,听闻小聚,她也开心。 “那你记得叫上王兄,我就不去找王兄了。” “好。” 两人约定之后,夙悦榕又与她聊了许久才离开。 待到夙悦榕走后,云子衿将书放落,一脸高兴的去了书房。 书房内,夙冥聿正看着案牍。 云子衿从门口冒了个脑袋,背着手,弯着腰,冲着他一脸笑的看着。 夙冥聿抬眸就看到她那张俏丽的脸。 “何事把你乐成这样?” 他说罢,侧身,为她留了空位,冲着她伸手。 云子衿笑着上前,将手放在了他掌心,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腿上。 “榕榕和李睿阳和好了。” 夙冥聿听完,挑了挑眉,点着头“好事儿。” “榕榕说,明日下午一起小聚,你来吗?” 云子衿说话间伸手攀在了他后颈,一双杏眼看着他,略显期待。 夙冥聿低头,神色温柔,他抬手将她耳畔的发丝理了理“明日有事,忙完过去,好吗?” 云子衿先是一愣。显然她没想到,原来即便是寒冬,他也这般忙。 但是一想到他有事情要处理,她自然不会因为小聚去打乱他的计划。 “嗯。”她一脸乖巧的点着头“那你忙完,早点过来。” “好。” 他点头应着。 翌日下午,茗香阁的上层厢房内,众人吃喝聊着好不热闹。 赫鲁将酒坛子摆上桌“王爷上次就说要与少城主一醉方休,今日这酒,咱可是备好了。” 李睿阳磕着瓜子,笑言道“醉酒伤身,我可不多饮。” 夙悦榕拉着云子衿在一旁吃着点心,烤着蜜桔,聊着女儿家的心事。 厢房的门被人推开,店小二进了屋,上了些茶水。 赫鲁扬声问道“今日倒是没见江家小姐。” 店小二听闻,朝着对面楼下的厢房指了指“江家老太爷今日正好在对面。” “这般巧?”赫鲁听闻有些意外的朝着屋外看了看。 店小二将茶水放落,端着木案笑言道“那可不,小的还瞧见王爷也在。” 第66章 我是干净的 店小二的话一说完,云子衿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他。 李睿阳见状冲着店小二吩咐道“再去上些下酒菜。” “好嘞。”店小二应了声,转身出了门。 夙悦榕一脸疑惑的朝着对面看了看“王兄去见江老爷子?” 李睿阳将瓜子一扔,起身关了窗“许是有事,等他来了,定要罚酒。” 赫鲁一听,哈哈一笑“我说少城主,要不咱先来?” 几人说话间又恢复了热闹。 云子衿在小坐了片刻之后,有些思虑的看了看窗,随后起身欲要出去。 夙悦榕追问道“云姐姐去哪儿?” 云子衿冲着她睨了一眼“茶水喝多了。” “我也去。”夙悦榕说完,挽着她,两人一同出了屋子。 巧的是,两人出了屋子,正好就看到了对面楼下的厢房门开了。 门口,夙冥聿一身墨衣,人影宽阔,侧头间,发间白色发带垂落。 他身后江佩英一身蓝衣,将他抱住,脸上眷恋不舍。 云子衿定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双眼瞬间湿润。 他昨日说的有事,便是这样的事。 夙悦榕在看到之后,冲着对面高声叫道“王兄。” 这一声,不只是将对面的夙冥聿叫回了神,屋里的众人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也跟着出门。 李睿阳在看到对面之后,心中一惊,有些不可思议…… 赫鲁,凌峰等人也是愣在原地。 夙冥聿抬头,墨色的眼眸落在云子衿的身上。他一把拉开了江佩英的手臂,人影晃动,他用着最快的速度去到对面。 他的步子或许别人看不懂,但是她看的明白,知道他来的方向。 云子衿侧头,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楼梯。 “云姐姐……” 夙悦榕追了过去,然而,云子衿的步伐如鬼魅一般轻巧迅速,她根本追不上。 一个晃神,云子衿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这……”赫鲁有些着急的看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夙冥聿上楼,门前已没了云子衿的人影。 “人呢?” 他眉目紧蹙。 众人抬手,齐刷刷的指向另一边的楼梯。 夙冥聿在越过众人的一瞬,低垂的视线扫向对面楼下的厢房…… 云子衿出了阁楼,抬手将帽檐拉扯,遮盖了脸颊。 雪白的斗篷下,她人影消瘦,手脚冰凉。低头间,泪珠滴落。 一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她一双小手紧捏,满是懊悔。 她鼓足了勇气,以为能与他携手,可没想到到最后换来的还是欺骗。她不该相信他。 一想到之前他对她的种种温柔,她还以为,她是那个唯一,是他认真待过的人。可没想到,全是骗人的。 是啊,人家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凭什么认为她短短几个月,就能替代。 她莫名的鼻子一酸,眼睛生疼,眼中一片模糊。 她抬手想要擦掉眼泪,然而,手背还没碰到眼角,就被一道力量拉起,径直揽入了怀中。 “是我不好。”夙冥聿抱着她,气息紊乱,声音急促。 突然的力道,让她帽檐掉落。 一张脸满是泪痕,一双眼噙满泪水。冰冷的风吹过她的鼻尖和脸蛋,和被咬唇瓣一样,变得通红。 她没有抗拒,就这样被他紧抱着,只是扬起的脸颊边,多出了许多泪痕。 感觉到她的安静,他松开她。低头,她那张脸,看的他满眼心疼。 他抬手将她脸颊的泪痕抹去,轻声说道“别哭,风大。” 云子衿低头,躲开了他的触碰,眼泪滴在两人之间,落地成冰。她声音冰冷平静“是我不好。” 他抬着的手突然定住。 她继续道“王爷三妻四妾乃是常事,是我贪心,不该妄想独宠,是我不明事理,不该缠着王爷。” “王爷娶妻纳妾,我无权过问。” 她说完,侧身越过他。 大雪落在她的发间,素雅的她不爱头饰,长期的训练,她几乎丢掉了在皇城相府里所有女儿家的喜好,只为了变得更强。 但她终究是个女儿家,终究只有十七八岁。 越过他的一瞬,她抬手捂着心口,只觉得那里生疼。 她拿命做赌注,换来将士们的认可,尊称她一声王妃。 可事实是,她亲手烧了奏折。她便是无名无份,更无权过问。有的只是那时,她问他的那句承诺,她是北冥王妃吗。 他将她一把抓住。她说的话,他怎会听不懂。她追随他一路来北境,他深知她有目的,深知她想要军心,虽然他不明缘由,但他还是帮她。她要的,只要他有,他都给。 “子衿。”他定在原地,眼眸低垂“我只有你,现在是,以后也是。” 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外涌,根本止不住。云子衿听着他的承诺,瞬间想起了之前的种种。 他对她,向来信守承诺。 “谁信?”终于,她忍不住了。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中解脱出来,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你和她搂搂抱抱的时候,你心里也是想的只有我?你这个骗子。” 她说罢,抬手就朝着他打了过去。 夙冥聿见她发了脾气,眼里瞬间有了光。 他最怕她像刚才那般冷漠,因为他知晓,她只有在乎才会发脾气,她一旦冷漠,那便是要离开。 见她心中有他,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嘴角也有了喜悦的弧度。 云子衿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心中怒意更甚“你是觉得我好玩弄,好戏弄……” 他单臂用力,将她拉到怀中,握着她的小手,引导着她,让她双手环抱在了自己腰间,他抬手将她拥紧,低头柔声说道“这才叫搂搂抱抱。刚刚不是。” 云子衿的怒意在这一瞬,稍作缓解。 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江佩英的确是从后面抱的他,他只是侧头,并没有回应…… “那是榕榕开口的早,她若不叫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说话间,一把推开了他,扭头看向了一边。一想到刚刚的样子,她就不想碰他,尤其是后背。 夙冥聿上前,将她抱起,她如往常一样,坐在了他臂膀上。 他冲着她满是委屈的说道“我是干净的,别这样。” 第67章 别对我冷漠 夙冥聿说罢,他将她小手拉起,让她抱着他。 她拒绝了,一双手抱在胸前,她扭头看向一边,嘟囔着“一点都不干净。” 显然,她很介意。 他笑着将她的帽檐戴上,拢了拢斗篷“回去就将这衣裳全烧了,这样就干净了。” “人脏了,烧衣服有何用。”她轻哼一声。 他将她抱在怀中,声音格外轻柔“我没脏。” 云子衿身形一顿,这话她熟悉,在军营里,她被他救回,她冲着他澄清时,就是这般说的。 “你……”云子衿看向他,脸上又羞又愤,抬手就冲着他打了过去“就没见过你这般无耻之人。” 他将她的小拳头接住,握在掌心。脸上多了一份认真“以后别对我冷漠,好吗?” 他宁愿她像现在这般打他,骂他,冲他发脾气,也不要她像刚刚那般冷漠。 她的冷漠,他怕极了。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低头,任性散去,也带了几分认真“那你也不许骗我。” “好。”他轻吻着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放在了心口。 “还回去吗?”他抬眸看向她,眼里有询问。 毕竟他昨日答应过她,今天来这里。虽然他中途有些事…… 听他这一问,云子衿这才想起榕榕他们。 她将帽檐抬起,露出了脸颊,询问道“会丑吗?”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低头,他轻吻在她额间,柔声道“好看。” 他抱着她再次回到阁楼,上楼的空挡,他视线扫过对面的厢房,长眼浅眯…… 云子衿抱着他的颈脖,有些羞涩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笑着将她抱的更紧,低头垂眸“外面冷,进了屋就下来。” 两人再度回到高层,两栋阁楼相对,这里正好能把对面看的一清二楚。 他抱着她推开了厢房大门。 众人一见他俩回来了。而且夙冥聿还抱着云子衿。 这画面,只要眼不瞎,都知道定是二人和好了。 李睿阳瞟了一眼夙冥聿,见他脸上有笑,倒是放了心,他冲着他哼了一声“来晚了,先罚酒。” 赫鲁听闻,提着酒坛子就上前道“爷,今日饮酒可不论身份,您来的晚,这酒……” “喝就是了。” 夙冥聿将怀中人放落,一把接过了酒。 几人见状,气氛瞬间变得畅快。 “要不说咱王爷豪气呢,哈哈哈哈”赫鲁有一嗓子,没一嗓子的吆喝着,屋内一阵热闹。 李睿阳笑着落座,几个大男人便有来有回的喝了起来。 夙悦榕高兴的上前,将云子衿拉来了火炉边。 梨双见状,给她扑了软垫,三人围着火炉,闲聊着。 夙悦榕将烤好的栗子递给了云子衿,凑在她耳畔,一脸打探的问道“方才王兄为何在对面?” 云子衿小手一僵,回头看着她,眨了眨眼。 夙悦榕一脸意外的看着她“你这……不会不知道?” 话一说完,夙悦榕回头朝着桌边的夙冥聿看了看,又看了看云子衿“你俩不是和好了吗?这事儿,你没弄明白?” 云子衿默默的吃着手里的东西,一脸思索的低下了头。 说起来,他方才好似解释了什么,但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而她对江佩英从始至终都没动过心思去了解。 云子衿侧头看了看夙悦榕,带着好奇的问道“那你呢?你俩闹又是为何?” 夙悦榕瘪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左不过是他消失了一阵子没理我。” “他去做什么了?”云子衿倒了茶水,追问着。 夙悦榕一顿,眨了眨眼,没接上话。 云子衿侧头一笑“说我?你不也一样?” 梨双给夙悦榕倒了茶,将暖壶放在了炉子上暖着,笑着说道“感情不就是这样?”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夙悦榕冲她一笑“你可别以为你和凌峰的事儿,咱大家伙不知道。” 梨双低头拿起了橘子“这蜜桔不错,王妃尝尝。” 这边,女子之间聊着女儿家的心思,那边的桌上,男人喝着酒论着家国战事,一顿酒喝到晚上才结束,是尽兴了。 夙悦榕和云子衿等他们等的困了,索性在软榻上睡着了。 夙冥聿来到软榻边,他将她一把拉起,抱在怀中“夫人,回去了。” 浓郁的酒味,滚烫的气息将云子衿包裹,云子衿瞬间清醒。 眼前的夙冥聿,一身墨衣,酒气正浓,黑白发带飘散耳鬓,将他脸上的醉红衬的格外显眼。 以往那双深邃沉稳的眼,此刻变的迷离。 他弯腰伏身,半阖眼,朝着她的唇瓣亲了过去。 云子衿心中一惊,这样的夙冥聿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是喝了多少? 她手堵着他的嘴,侧头朝着他身后看去。 这一看,才知晓,桌上的众人全喝趴了,他是唯一一个能站起来走路的。 桌子边,凳子旁,墙角里,全是歪歪倒倒的酒坛子。 好在梨双告知了各府,阁楼外的马车都一一候着。 云子衿穿好了斗篷,拿起了夙冥聿的大氅,替他系好,扶着他出了屋子。 府里的下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着夙冥聿上了马车。 回到王府,云子衿命人将他放落在床榻,她替他解了衣裳,脱了长靴,起身欲要离开。 却被他一把拉入了床榻“夫人去哪儿?” 她抬头,就看到一张冷俊的脸,只是今日,格外的温柔迷情。 他问话间,双眼早已睁不开,但臂膀的力度却没弱半分。 “你喝多了,我去给你熬醒酒汤。” 她回应着他,伸手将他额间的发理顺,飘散在耳鬓的发带格外抢眼。 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亲密之举虽然不少,但次次都是他主动撩拨,她羞得不敢看他。 像今日这般这么近,这么细的看他,她倒是没有过。 见他闭着眼,气息深重,她知晓他定是睡熟了。 她抬手轻轻抚着他的鼻梁,以前只觉他容貌俊朗,轮廓分明,到没发现,他骨相极好。 她双手托腮,撑在他身边,细细看着他,不禁一笑。 “还取笑我不能喝,你不也一样?” 说罢她起身。 然而,身后一股力道将她拉回,与此同时,一道声音散漫暗哑“不用,有你就够了……” 第68章 王爷方方面面都行 云子衿应声倒在了床榻内侧,刚要起身,却被夙冥聿压在了身下。 “子衿……”他低头间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 “嗯?”云子衿抬头看着他,他双眼半阖,酒意未散,醉红之色并未消减。 夙冥聿双臂失力,整个人伏压在了她身上,呐呐自语道“我爱极了你……” “别冷我……” 听着他在她耳畔自语,她心头一软。 此刻的他已无往日里的傲娇与强硬,反倒柔情之极,像极了一个少年郎对他心爱之人诉衷肠。 “知道了。”她抬手,将他耳鬓的发撩起,在他耳边轻声回应着他。 好似听到了她的回应,他将头埋在她颈间,来回轻蹭“想将你揉进心里,走哪儿都带着,哪儿哪儿都带着……” 话音一落,他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 翌日,云子衿从疲惫中醒来,旁边的人侧着身,单手撑头,看着她。 “醒了?” 夙冥聿笑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不难知晓他昨夜奋战了许久。 云子衿抬头,看着他那一脸无事的笑容,瞬间气的一哼,转过了身。 昨夜任凭她如何求饶,如何叫痛,他都跟听不见似的,像极了一头失了心性的狼,还是只饿狼。 夙冥聿见她一醒就带着心气儿,不禁一愣。 昨日他的确是喝多,但记忆中,没有犯错啊。这小脾气哪里来的? 他落下身子,将她盖了个严实,连人带被的拥在怀里“别冻着了。” 毕竟前阵子的事儿,他一直记挂着,可不兴再有第二次。 听着他这般说,云子衿朝着被褥里缩了去,闷闷的声音从被褥中传出“你还好意思说。” 见她如此娇羞,他嘴角扬起了柔软的弧度。撩开被子钻了进去,伸手就在她胸前撩拨起来“夫妻之间,此乃常事。” 然而,就在他的热源靠近,欲要行事之时,云子衿惊恐的拉下被褥,躲过了他。 “痛。” 夙冥聿一顿,低头看着她。 在看到她眼中的难受之后,他猛然意识到,该不会是昨夜他伤了她? 他起身揭开身下的被子“我看看。” 云子衿一双小腿朝着被褥中一缩“不要,羞死人了。” 他将她脚踝抓住,柔声道“被我亲过,看一眼不羞。” 他的坚持,证实了他的猜测,粉嫩的地方变得红肿不堪。 他将她放落,起身下床。 云子衿知晓他要做什么,起身将他拉住“过几天就好了,别去找大夫。” 上一次就够丢人了,这一次更甚,这要再传出去,以后还如何见人。 夙冥聿将她胳膊盖住“听话,我找女大夫。” 她终是拉不住他。 不久之后的房间内,一个年长的女大夫帮云子衿查看了身子之后,稍显局促的冲着夙冥聿说道“王爷,王妃身子娇小,断不可粗鲁行事。房事之前,定要让王妃有个准备。” 夙冥聿站在一旁静听着,沉默的抚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以往他对她都是温柔的,昨夜的他没了理智,倒没成想就伤到了她。 大夫将一盒药拿出“早晚一次,过几日便好,只是这疼痛无法避免。” 屋内,大夫交代着事宜。 屋外,赫鲁提着酒过了走廊“王爷,咱又带酒来了……” 凌峰见状,将他拦下“不能进屋。” 赫鲁一抬手,试图越过他“咱来找王爷喝酒的,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大夫在里面。”凌峰挡在赫鲁面前,不让半分。 赫鲁一愣,冲着房门眨了眨眼“这……咱王妃又病了?又冻着了?” 凌峰抬手抹了抹鼻子“是女大夫。” “啥?”赫鲁冲着凌峰投去了异样的眼神。 正巧,大夫出了屋子。 赫鲁上前问道“咱王妃得了啥病?” “倒不是病,只是撕裂。”大夫将房门关紧,说完便离开了。 “这……”赫鲁回头冲着房门看了看,满眼惊叹“咱王爷,可真是方方面面都行。” “得了,咱找少城主喝酒去。” 赫鲁说罢,提着酒离开。 北境城内,但凡是赫鲁知晓了,那便是全城都知晓了。 夙冥聿听着赫鲁声音渐行渐远,拿起了桌上的药,走向了床榻。 “我自己来。”云子衿说完,冲着他伸手。 夙冥聿伏身,在她额间轻吻,声音柔和“以后跟我无需害羞。” 说罢,他揭开了被褥,给她擦起了药。 触碰之下,感受着她的娇嫩,他不禁自责,以后对她不光是要宠,行事还需温柔。 这几日,云子衿都呆在屋里,原本要去练习双刺的计划都被搁下了。 只因夙悦榕当天下午就来府里关心她伤势,还带来了老夫人给的药。 云子衿她深知,这事儿定是被赫鲁传开了。 这般风头正盛,她倒不想去武场,落的羞人。 几日之后的下午,夙悦榕又来了府里。 云子衿看着书,烤着火,她在一旁磕着瓜子讲了起来。 “云姐姐,昨日夜里,江家出大事了,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云子衿一愣,抬头看向她。 她对江家一直没什么兴趣,即便是江佩英处处找茬,但对她来讲,江佩英的这种小打小闹的仇恨值,远不及皇城里的人,所以她倒不怎么花心思去了解江家。 “怎会突然着火?” 云子衿将书放落,追问着。 “那就不知晓了,只听说是夜里的事儿。这大冷的天,夜里大家伙都睡的沉。即便是有事,也没人愿意夜起。” 夙悦榕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云子衿心神一顿。 前几日,她还为了江佩英和夙冥聿闹了通别扭,没想到,这才几日过去,江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倒是可怜。” 云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瓜子,但她却无心嗑。她的心里一阵不安…… 夙悦榕说完,闷闷不乐的撅着嘴“李睿阳过几日又要出城,又没人陪我玩了。” “又出城?” 原来前阵子李睿阳消失是出城了。 云子衿用手剥着瓜子壳,心里乱成一片。 两人说话间,房门被人推开。 第69章 我努力交粮 夙冥聿进了屋,抬手理了理袖口,视线从云子衿的身上扫过,看向了夙悦榕。 “你王嫂是身体不适,乏于训练,你整日闲散是为何。” 说罢,他坐在了云子衿身边,将她手中的瓜子顺了过来,抬手剥着。 夙悦榕将瓜子一丢,斜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王兄你,非要李睿阳出去,没人陪我训练,我自是荒废了。” “哼。”夙冥聿听完,冷哼了一声“明日起,去武场,一日不得怠慢。” 夙悦榕见他给她下了命令,气的一哼,起身就离开了屋子。 屋内,云子衿看着他,心有忐忑的问道“江家……” “是。” 她话还没问出口,他就直接回答了她。 夙冥聿抬眼看着她,显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他说过,不会骗她。 云子衿被他的坦诚惊住。 她以为,他多多少少会闪躲一下。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 江家的火,果然是他烧的。 以后没了江家,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嫌隙的可能了。 “可有生还?” 她低头追问。 夙冥聿收回视线,接着剥瓜子“有,但不多。” 她安静了下来。 难怪,来北境的这些日子,从来没有人找她麻烦,难怪那日李大夫说,整个北境没有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原来是因为他下手狠。 夙冥聿感觉到了云子衿的安静,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声音很平淡“我给过他们机会,但他们走了死路。” 听着他这般说,云子衿想起之前在布店和江佩英交手的情形。 那时,他的确说过,决裂倒不至于。 云子衿垂眼,将他剥好的瓜子,顺手拿了过来。 “这些琐事,我才懒得管,你倒无需跟我讲这些。” 说罢,她一颗一颗的吃着瓜子仁。 夙冥聿一笑,漫不经心的剥着,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她的张弛有度。 她每次不管问什么都是适可而止。 这样的相处,让他觉得很舒适。 “明日去武场?”他问着她。 “嗯。”她应着他的话。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侧身看向她,眼中恢复了以往的温柔。 “好了?” 云子衿拿着瓜子的手一抖,侧头看着他,眼中有几分心慌。 他哑然一笑,看来这两次把她折腾的不轻。 他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她坐在了他单腿上。 他低头间,声音轻柔“别怕,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们早些要个孩子,好吗?” 她抬头,愣愣的盯着他。 他这话已经说过好几回了,虽然他之前说的很随意,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视线收回,缓缓靠向他的胸膛,她喜欢他,也愿意。 但是,一想到胎死腹中的画面,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 “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最终,她还是选择将这份害怕收起,应了他。 听着她这句既埋怨,又愿意的话,他眼中一片温柔。 他将她抱起,直逼床榻“我努力交粮。” …… 翌日,云子衿终于收拾好一切,去了武场,今日起,她要开始学习新的招数。 待到她和夙冥聿进了武场之后,才发现,夙悦榕和李睿阳已经到了。 李睿阳见他们二人来了,缓步走了过去。她冲着夙冥聿打量了一番,双手朝着胸前一抱,调侃道“咱们王爷,可是方方面面都行啊。” 说罢,他视线不忘下移。 云子衿一听这话,羞的低头,直接越过了他们“我去找榕榕。” 夙冥聿双手背于身后,看着云子衿走远了,这才瞟了李睿阳一眼“说。” 李睿阳转身,与夙冥聿并肩而立“佩英逃了。” “哼。”夙冥聿冷哼一声,神色淡漠,好似并不意外。 “斩草不除根,就是放虎归山,你最好是祈祷她别给我找事。” 李睿阳余光瞄了夙冥聿一眼,心虚的收回。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他。 “终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不想赶尽杀绝。” 他承认,人是他放的。 “况且,江家已经没了,她无山可归。” 夙冥聿侧头,将他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武艺可不止北境。” 李睿阳回头间,心神一顿,这他倒是不知晓。 夙冥聿没多追究,视线回正,看向了兵器墙。 他迈步走了过去,抬手间,长枪划出一个弧度,笔直朝向李睿阳。 随后,他便立身与场中央。 李睿阳在接到长枪的一瞬,腾空上前,去了武场中央,接受了夙冥聿的挑战。 两人一个一身青衣,长衣翩翩。一个一身墨衣,黑暗矜贵。 武场里原本训练的众人纷纷看向场上。高手对决,还是少城主和王爷。这场比试,没人会错过。就连武场里扫地的伙计此刻也是停下了动作,看向场上。 夙冥聿看着李睿阳手中的枪,想到了上次两人交手。 他嘴角弧度上扬,腰间软剑抽出,单臂一震,原本柔软的剑好似有了力量,瞬间变得笔直。 见他软剑在手,李睿阳倒是有些意外。毕竟他的游龙剑从不轻易出手。 “看招。” 李睿阳声音乍起,他连人带枪直逼夙冥聿。 两人在场上步步紧逼,打的有来有回。 场下,夙悦榕眉头紧锁,一脸紧张的盯着,嘴里一阵念叨“完了完了,王兄的游龙剑都出来了。这回李睿阳死定了。” 游龙剑? 云子衿看向夙冥聿,原来他手中的剑叫这个名字。 这剑她熟,第一次拿就差点废了胳膊,着实不好掌控。 “你王兄最擅长的是这把剑?”云子衿在一旁小声询问。 夙悦榕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反正王兄一般拿出这剑,就是认真了。” “他一认真,鲜少有人能敌。” 云子衿听完,明了的点了点头。那就是看家本事了。可为什么,之前的他次次都好似捉弄李睿阳,今日却变的这般正经了? 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密谋…… 第70章 莫大的冤枉 心里这般想,云子衿的视线也看向场中央。 李睿阳的枪法主于攻,招数多变,强劲有力。云子衿心中感叹,这等速度和力量,即便是她使上鬼影步,也不定能逃。 较之他的刚硬,夙冥聿的软剑倒是难查攻守。软剑受力便是长剑,笔挺坚硬攻击十足。可力道一弱,长剑变软,可缠绕,可回弹,变化不定,难以捉摸。 “真难缠。”云子衿皱着眉头,一阵暗叹。没想到她拿都拿不稳的剑,竟然在他的手里能发挥出这般威力。 长枪与软剑碰撞,在场众人看的激动,纷纷喝彩。 就在大家相互猜测谁输谁赢的同时,李睿阳手中的长枪一横,朝着夙冥聿的耳畔挑起…… 只是一瞬,众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一缕青丝从夙冥聿的耳鬓掉落。 软剑收回,夙冥聿单手握住了自己的发,朝着身后一背,走向场下。 “这……”场内众人纷纷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能,咱少城主虽然强,但咱王爷不能输给少城主?” “这最后一招,你们看清了?” “没,速度太快,跟不上。” …… 李睿阳站在中央,看着夙冥聿的背影,他视线下沉。 他落发,显然是输了。 他知道他是故意输给他的,也知道他输的意思。他要退了,北境之王的位置他要让他接掌了。 停滞了片刻,李睿阳叹了一口气,长枪一扔,稳稳落在了兵器架上。 他也学着夙冥聿背着双手,从场上走下,扬声道“这也不知是咱王爷退步了,还是我进步了。” 李睿阳的话一说完,一边的将士纷纷扬声道“少城主这是进步了不少啊。” “就是啊,咱北境这是又多了一个王。” “以后咱北境无人敢犯。” “哈哈哈哈哈,那可不,咱北境之王的名号,那可都是威震四方的。” 听着众人一阵吹捧,李睿阳苦笑一声,走向了夙悦榕。 看着夙悦榕一脸高兴的迎上,李睿阳冲着夙冥聿清咳了两声“我说,明日可以去……” 提亲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睿阳就被夙冥聿的一个眼神打断了。 幽暗的眸子朝着李睿阳打量了一眼,俨然写着:怎么赢的,心里没数? “明日可以出城。” 夙冥聿冲着李睿阳说罢,转身牵着云子衿朝着门口走去。 云子衿跟在他身边,回头朝着夙悦榕和李睿阳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今天他来,是为了和李睿阳比一场。 但问题是,他输了。 一想到傲娇的他当众输给了李睿阳,云子衿很懂事的收回了视线,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夙冥聿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的乖巧尽收眼底,他单手握紧发丝,单手抱起了她。 自打那日在流川河边,她道了一句脚冷,这些日子在外面,他便鲜少让她落地走路。 云子衿在被他抱起的那一刻,很自觉地环抱着他的颈脖,靠了过去,想要给他更多安慰。 夙冥聿视线有所动容,记起了他昨天说过的话,他说今天教她。 “那东西,在哪儿都可以教。”他冲着她柔声回应。 云子衿抬头,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她知道,毕竟才比输了比试,倘若在这里接着练习,他自然没面子。 柔软的小手摸向他的脸颊,她轻轻安抚着他“我知道的,输了就输了,我们明日再来练就好了。” 夙冥聿眼角微微一抖,她这么乖巧温柔,竟是为了安抚他,输了? 脸颊上柔软的触碰,让他稍显享受的挑了挑眉,倒也不错。 他无声的抬手,长眼低垂,他将手中的长发递给了她。 云子衿一看到那屡发丝,瞬间懂了他的脆弱,赶紧将其拿了过来,一手握着发,一手摸着他的头“头发没了还能再长,别太难过。” 夙冥聿神色一顿,常年征战的他,头是最为重要的地方,攸关生死,所以,从不让人触碰。 但不得不说,她的柔软触碰,却令他很享受。 他不动声色的享受着她的安慰,只是那缓缓上扬的嘴角,还是将他内心的舒适显露了出来。 他抬手,在脸上指了指。 她稍显愣了一下,低头朝着武场里偷偷看了一眼,随后抱起了他的颈脖,小声说道“这里人多。” 见她不给,他便原地站着,也不说话。 她见他犯起了倔,她一脸俏红的抬手,用宽大的帽子遮盖住了脸,冲着他脸颊亲了过去。 他这才一脸享受的抱着她出了武场。 云子衿靠在他怀里,看着手中的长发,正思索着该如何保存。 夙冥聿却带着她来了一处店内。 店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绳结,编着各种编带。 店里的掌柜见夙冥聿抱着云子衿进来了。即刻迎了上去,招呼着店里的伙计端茶倒水加炭火。 夙冥聿冲着云子衿手里的发说道“编成手环。” 掌柜的一听,即刻明了,赶紧将发丝接了,忙了起来。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坐在了桌边,她坐在他单腿上。她稍显一愣。 出了武场,他便没有停留的来了这里。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或许,被李睿阳斩落头发都是他想好的。 “你……”云子衿坐在他腿上,一脸思索的盯着他。比武他是故意输的。 看她识破了,他笑着端起了茶水,倒也不多言。 云子衿一想起刚刚被他骗的亲他,气的冲着他打了过去“你这个骗子。” 她在他身上乱动着,他手中的茶却未洒一滴。 听她说他是骗子,他只好将茶杯放落,侧看着她。 “莫大的冤枉。” 他说话间,神色柔和,嘴角带笑“我何时说过我输了?” 他的发问让云子衿一顿,细细回想,比试完,他从未讲过输了两个字。 所有人都是看他落了发,就自主的认为他输了。她也是如此。 云子衿低头,朝着他怀中靠了过去。 原来他比试只为了给李睿阳添军心。看来,他们之间的确有事。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云子衿小声的问着。 夙冥聿知道她问的是李睿阳。 “过些时日。” 两人说话间,掌柜的将编制好的手绳双手奉上“王爷,。” 红色的绳结与他的发丝编织在一起,交错缠绕。 夙冥聿将其接了过来,递给了云子衿“明日便是你生辰了。” 云子衿一愣,她从未跟他提及过生辰,只有来北境的第一日,与夙悦榕聊天之时,她随口提过那一次。 没曾想,他竟记住了。 云子衿心头一暖,将绳结收下。 “这次不用怕磕碰了。”夙冥聿说完,抱着她起身离开。 第71章 云子衿,你好好享受 心里一阵温暖,她将他送的手链戴在了手腕。 两人一同回了王府。 翌日,云子衿睡醒,身边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穿好衣裳,出了门,走到书房正要敲门,却听到了屋内传来了凌峰的声音。 “王爷,少城主已出城。” “防城之外,给他备军十万。” 云子衿抬起的手放落,安静的离开了。 原来,昨日他送他军心,是为了今日他带兵出城,平定北蛮。 提及北蛮,云子衿终是忍不住想到耶律海里。 原本她也有意支持他和谈。但是夙冥聿无心谈和之事,这事儿,她也没了招。 军机大事,她不过问。 见他忙于正事儿,她自己出了府。 梨双见她今日独自出府,便安静的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一同来到了布店。 掌柜的一见是她来了,赶紧起身上前迎了过去,吩咐着伙计上茶,加炭火。 云子衿很是客气的冲着掌柜的讲明了来由“想给王爷看一身绸缎。”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迁就着她,但她看得出,他喜欢墨色。 掌柜的一听,赶紧将店里最好的缎子如数摆了出来。 一番挑选,她带着绸缎出了布店。 回府的途中,她脸上带笑,与梨双有说有笑的聊着。 只是,两人行至一半,眼前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梨双见状,将绸缎收起,神色警觉。 云子衿抬眼看着来人。 来人发束于顶,黑色的长衣将身影包裹完全,消瘦,高挑。脸上黑色面罩遮挡了大半,只露了一双眼。 云子衿盯着那双眼,稍显质疑,这双丹凤眼,好似江佩英。 她视线下移,看向来人腰间。黑衣人腰间空空如也,并没有长鞭。 “你是谁?” 云子衿冲着来人发问。 “哼。”对方冷哼一声,抬手见,几根银针冲着她们袭来。 云子衿双眼一大,侧身闪躲。 有夙冥聿教她的鬼影步在身,躲掉这些银针她倒不觉吃力。 梨双见状,直接丢掉绸缎,闪身上前。 显然,她也察觉到了,黑衣人像极了江佩英。 但是黑衣人出手却没用长鞭。 “好大的胆子,北境,可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梨双说完,近身探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立刻闪身躲开,与她拉开身位。 云子衿一愣,显然,黑衣人深知她们二人的优势是近身位。 就在梨双即将靠近黑衣人的同时,街道角落里闪出一道光,一根银针刺向她。 云子衿惊呼一声“梨双,小心。” 她只顾着前方有人,却忽略了后方。 一记闷棍将她击晕,她被一群人直接带走。 梨双回头,欲要去追,却被一道长鞭拉出距离。 果然是江佩英。梨双心明。 江佩英在挥出长鞭的那一刻,眼神一狠“既然让你知道了,那你就走不掉了。” 说话间,在江佩英的示意下,一众黑衣人朝着梨双袭去…… 与此同时,王府内。 夙冥聿在同凌峰安排完事情之后就回了主屋。今日是她生辰,他自然是要陪着她些。 这一回屋,却发现云子衿不在府内。 李妈在一旁恭敬的回道“王爷,王妃和梨双姑娘出府有半个时辰了。” “没说去哪儿?” “回王爷,看王妃的样子,许是出府买些物件。”毕竟李妈方才看云子衿的脸上,笑意浓郁,一脸开心。 夙冥聿轻扬了一下头,理了理衣袖,转身准备回书房。 正巧此时,一个待到侍卫匆匆进府,声色急促“王爷,城内有异常。” 宽阔的人影瞬间定住,夙冥聿侧身看向侍卫…… 片刻之后,夙冥聿站在雪地,在看到一匹墨色绸缎之后,一双眼暗如浓墨。 凌峰跟在一旁,一脸心惊。 墨色绸缎和夙冥聿往日喜好雷同,再加上地上有一条明显的鞭痕,这番景象,不得不让人想到云子衿出了事儿。 “封城。”夙冥聿在环顾四周之后,下了令。 “是。”带刀侍卫火速离开。 夙冥聿默默的看着雪地上留下的痕迹。 银针,鞭痕,脚印,都是远离绸缎的。他回头朝着绸缎边寻找,果然,几处小小的脚印映入他眼帘。只是她的脚印是断开的。 显然,她是被人掳走的。 狭长的眸子眯紧,他沉思片刻之后,直逼城北一处…… 凌峰见状,紧跟其后。 此刻,城北的一处祖宅内的地下暗房内。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石壁四处,地上铺着一层干草,江佩英扯下了脸上的面罩,冷眼看着地上的云子衿。 “不是身法不错的吗?怎么还是弱的可怜?” 江佩英冲着云子衿嘲讽。 此刻的云子衿双手双脚被缚,嘴巴被堵死,根本无声反抗。 江佩英从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身上抽出佩刀,刀背冰凉,落在了云子衿的脸颊。 “啧啧啧,这水嫩的脸,难怪聿哥哥被你迷得紧。” “哼。”江佩英说完,刀锋一横,一把挑开了云子衿领口的斗篷。 斗篷落下,她一身白衣,身形清瘦。 云子衿知道江佩英对她的怨恨,此刻见她愤恨之意浓郁,她倒也识趣,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地上,并不挣扎,也不激怒她。 毕竟刀在江佩英的手上,她若真要杀她,她此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江佩英见她如此淡定,轻蔑地一哼,将刀归鞘。 “起初我见你有几分骨气,有过欣赏。只可惜,你不该在聿哥哥身边吹耳旁风。” “你敢让他灭我江家,我今日就将你毁个完全。” 江佩英说罢,冲着门口拍了两声。 屋内即刻就多出了十来个乞丐。 江佩英冲着云子衿冷笑一声“你说,如果聿哥哥知晓你和这种乞丐交合,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云子衿双眼一大,知晓了她的意思。 她试图开口,但出了呜咽声,根本无法吐字。 她试图动手,可手脚被缚,无法反抗。 一旁的黑衣男子见状,提醒道“我们的任务是带她走,你这样不怕出事?” “怕什么?玩完了,自然会带她走。”江佩英说完,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抬手将她嘴上的封布取出,将药丸塞了进去。 “云小姐,你好好享受。” 江佩英说完,冲着乞丐们一挥手,乞丐们如同发疯般的一拥而上…… 第72章 万物之主 “走开……” 云子衿看着乞丐如数扑了过来,一双腿瞪着地面,连连后退。 难道今天真的要在这里被…… 就在她急红了眼,看向石壁,欲要冲撞的同时。 “哐”的一声,暗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于此同时,夙冥聿一身墨衣,身影宽阔,长剑在手,剑的尖端连续滴着血。 他阴冷的视线从暗房内扫过,落在了云子衿的身上。 墨色的人影晃动,只是一瞬,温热的血溅了一地。 江佩英在看到他的一瞬,没有迟疑的破开了暗房里唯一的小窗,直接逃走。 地上血流成片,一个死了的乞丐倒在云子衿的身上。 夙冥聿手起剑落,乞丐直接被挑飞。 他将她的束缚解开,一把抱起。 门口凌峰赶来,手里的剑同样滴着血,不过他怀里也多了个人,满身重伤的梨双。 “烧了。” 夙冥聿冷哼一声,抱着云子衿离开。 “是。”凌峰应着话,将梨双放落。 云子衿抱紧了夙冥聿的颈脖,心中一阵后怕。 幸亏他来的及时。 “你怎么知道的?”她声色微微颤抖,小声问着。 他没做回答。 “以后别离开我身边。” “嗯。”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的这般要求她。更何况,刚刚黑衣男子的话,她听的清楚。 有人要将她带离北境。 现在的她,的确待在夙冥聿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我会努力,学会自保。” 她将头靠在他胸膛,小声的给自己立下目标。 “好。”他在她头顶温声应着。 这天起,她极少出府,他忙的时候,她就将一双短刺握在手里,熟悉手法。他闲下的时候,她就追问他各种技巧,与他频频交手。战,能让她快速成长。 半月之后,夙悦榕兴高采烈的来了王府,与此同时也带了李睿阳回城的消息。 房间内,云子衿起身,冲着她确认道“真的?” 夙悦榕连连点着头“回是回来了,就是消瘦了很多。也不知是去哪了。” 云子衿脸上的笑容一僵,即刻给她到了热茶。 她知道李睿阳是去平北蛮了,但那是在夙冥聿的书房门口偷听到的。 按理说,她若不偷听到,此刻就应该和夙悦榕一样。 夙悦榕没做多想,上前端着茶水,一边喝着,一边说着“对了,云姐姐,明日我们出城游玩,好吗?” 云子衿一下子想起前阵子的事儿,稍显不安的问道“去哪儿?” 夙悦榕脸上带了一份娇羞“雪峰山上有一处温泉,那里的泉水强身健骨,对李睿阳有用。” 云子衿听完一笑,伸手烤着火“你俩去便是了。” “对我王兄也是有用的啊。”夙悦榕冲着云子衿提醒道。 云子衿愣了一刻看向她,眼中有所动容。 “去嘛……”夙悦榕冲着她一脸恳求。 “那我晚上问问他。” …… 夜晚,房间内,躺椅上铺着虎皮垫褥,夙冥聿半躺着看着书。 云子衿在一旁烤着火,稍显留意的看了看他。 他未抬眸,将书翻了一页,温柔的冲着她问着“怎么了?” 她视线收回,盯着炭火“榕榕今天来了,说明日去一个什么山上的温泉,问你去不去。” 夙冥聿听完,将书挪开,侧头看向她,眼中笑意甚浓“想去?” 云子衿回头就看到了他那一双笑意不明的眼。 她稍显不解的点了点头。毕竟这些日子在府里成天就是训练,的确枯燥。能出去游玩一天,倒也不错。更何况,夙悦榕说那里的温泉对他有用。 “好。” 他笑意甚浓,应着她。 这天的晚上,他倒是出奇的没交粮,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抱着她睡了一晚。 翌日,云子衿一脸开心的朝着王府门口跑着,夙冥聿在身后笑看着,走着。 刚到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拄着拐杖,端着碗,正巧路过。 云子衿一下子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一幕。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晚夙冥聿剑上的血。 云子衿站在门口,回头冲着李妈说道“给他点吃的。” 李妈见状,也是一脸可怜的看着那乞丐,应着声儿的就转身给乞丐拿吃的去了。 乞丐抬头,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那一双眼透过发丝缝隙看向云子衿。 这一看,他竟直接跪下“涅盘重生,此乃火凰之象。” 云子衿脚下的步子瞬间停住,她低头看着乞丐,眉目间有些不可思议。 她重生的事儿,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即便是夙冥聿,也不知晓。 这乞丐开口就道明她的命数,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就在她思虑的空当,夙冥聿到了她身边,牵着她准备上马车。 却不料,乞丐朝着夙冥聿行了叩拜之礼“紫气东来,苍生福矣,真龙之象,万物之主。” 夙冥聿脚下的步子停住,侧目看向地上的乞丐。 一双长眼浅眯,神色幽暗。 此时,李妈端了些吃的出来,递给乞丐,好心说着“趁热吃。” 乞丐无视了她手里的食物,冲着云子衿道“夫人此次出行,多需注意,尤其伤身。”夙冥聿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对他失了兴趣。冷笑一声,抱着云子衿上了马车。 有他在,不可能再出现她被人伤的事情了。 云子衿抱着他的颈脖,也深深的相信他。 马车内,夙悦榕和李睿阳已经等着了。 云子衿看了一眼李睿阳,的确,消瘦了不少。 夙悦榕冲着云子衿问道“云姐姐,刚刚那乞丐说了什么?” 夙冥聿给云子衿拢了拢领口的斗篷,笑言道“好听的话。” 显然那一句万物之主,他爱听。 夙悦榕冲着夙冥聿斜了一眼,嘟囔道“倒是从不知晓王兄竟会这般疼人。” “你不知晓的多了。” 夙冥聿将云子衿的小手暖在了掌心。 云子衿感觉的到,他虽然没理睬那个乞丐,但是最后那句话,他还是放在了心上。 第73章 最近不太平 一行人到了雪峰山上的温泉。 夙悦榕拉着云子衿一同去了温泉池,两人沐浴在温泉里,舒适自在。 闲聊间,云子衿才知道,夙悦榕之所以叫她来,是为了她好。 此刻的云子衿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看她那冒着小聪明的眼神,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每次跟她出门,运气总是不太好。 这边,夙冥聿和李睿阳浸在泉水里,雾气之中,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李睿阳肩胛的伤。 “北蛮只剩耶律齐的老城了,乘胜追击,年前有望。”李睿阳靠在岩石边,冲着身边的人聊着。 夙冥聿双手撂放在池边,瞟了他肩胛一眼“北蛮还有这等高手?” 李睿阳虽然不敌夙冥聿,但是他的枪法也并非一般人能比拟的。 李睿阳一笑,用泉水浇了一下伤口“还真是被你猜中了,那些黑衣人不是北蛮人。” “有头绪?” “南下居多。” 李睿阳的回答,让夙冥聿想起了江佩英。 上次,江佩英掳走云子衿的时候,是他亲自交手的,那一行人的身形手法也似南下的。 “最近不太平。” 夙冥聿淡淡的提了一嘴,后仰靠在了岩石边,闭眼假寐。 “江家那边,你抄了多少银两?”李睿阳冲着他询问。 江家一夜之间全无,他到不觉得夙冥聿会真的只为了儿女情长就灭门。 夙冥聿冷哼了一声。若不是那日,云子衿和江佩英在布店门口一战。 江佩英的后腰带了匕首,他一时间还真没发现,江家里还有懂南方身法的人。 “断了南边的联络才是真。” 李睿阳一愣,一阵水花声,他起身侧看着他“这事儿真的?” 夙冥聿长眼微睁开,斜了他一眼。 “看来,还真是放虎归山了。”李睿阳此刻才意识到,当初他放走江佩英,或许日后还真是个麻烦。 “今年的寒冬……” “你平掉北蛮,军饷粮草,我来。”夙冥聿说完,侧头看向他,长眼中,神色深谙“你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此后,我会南下。” 李睿阳知道他说的是,接他的位置。 “以何名义?” “再说。” 夙冥聿说完,再次仰趟,浅浅闭了眼。 就在此时,泉水池的外面,传来了夙悦榕的声音“李睿阳,我和云姐姐先回去了。” 李睿阳应了声之后,外面的人走远。 他侧头看向夙冥聿,正要开口。 夙冥聿起身打断了他“接管了北境,你娶妻自由。” 说罢,他径直朝着池外走去。 李睿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就是命啊。” 夙悦榕和云子衿一路走走看看的,还没走远。 夙冥聿批了长袍,到了身后。 云子衿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不同以往的他。 他深色里衣,斜斜的衣襟略微散开,墨色长袍,长发散落。 与以往衣着整齐,干净利落的他相比,今天的他平添慵懒随性。 她看向他,红了脸颊,挪开了视线。 夙冥聿将她脸颊的绯红看在眼里。径直走向她“回屋。” 夙悦榕看着两人走远,在一旁捂嘴偷笑“王兄还真猴急。” “就你不急。” 夙悦榕的身后,李睿阳冲她凉声道了一句,越过了她。 夙悦榕见他如此冷淡,上前就和他打闹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了……” “……” 这边,云子衿跟着夙冥聿一同到了他的行宫。在进入的一瞬,她定住了。 这哪里是他说的“屋”? 偌大的寝殿不输皇宫,盘龙雕刻,金碧辉煌,寝殿本就是在温泉池边依山而建,殿内,流水阵阵,雾气氤氲。 云子衿看着中央那一处从未见过的卧榻。倒是有些好奇。 圆圆的,鼓鼓的,墨色床褥垂落,看似像床榻,却又不似床榻。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人,眼中满是疑惑。 夙冥聿看着她,只是淡笑,不做回答。 见他如此卖关子,她索性自己上前,解开了床褥。 床褥下是毛绒的垫褥,她转身朝着床榻一坐,这才知晓其中奥妙。 “这下面是温泉水?” 她冲着他惊讶的询问。 他遥看着她,温柔的点头。 云子衿一愣,她算是明白过来夙悦榕说的那句“对王兄好”的意思了。 他缓步上前,丢了长袍。 她羞涩低头,挪开了视线。 当他将她温柔的放落,他伏在她耳畔柔声道“昨夜未交的粮,今天补上。” 她轻拉着他的衣襟,既羞涩,又拘谨。 他每一次的动作,她都宛如失衡,找不到支撑。 她攀附在他颈间的胳膊,越来越用力,声音越来越小“夙冥聿……” “叫夫君。” 他冲着她要求着。 她知道他说的是她醉酒那次的主动,她羞愧难当,迟迟叫不出口。 他嘴角弧度一浓,翻身仰趟,将她放在了身上。 “失衡的事,由我来,剩下的事,交给王妃。” 他充当了她的床垫,她坐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之前的亲密,从来都是他主动,况且,卧房的床榻不似寝殿内这般空旷宽敞,又有床幔遮挡,昏暗的烛火下,便能遮去她很多羞涩。 此刻,光亮的寝殿内,两人坦诚相对,一览无余。 这样的姿势却让云子衿瞬间羞得捂了脸。 “那我来。”他如是说,也如是做。 他的力道让她失衡更甚,只好伸手去扶。 他伸手将她小手接住。 柔软的温泉,让两人之间的体验更甚之前。 就在一切都朝着夙冥聿计划之中发展的同时。 一声吃痛的声音响起。 云子衿脸色逐渐变白。 娇嫩的红润被一阵惨白替代“夙冥聿,痛……”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小手骨节泛白。 他猛然起身,将她放落,低头间,他的身上有一丝血红。 他意识到了不对,替她盖好被褥,抽身离开。 墨色的长袍套在身上,他出了寝殿…… 不久之后的房间内。 床榻上,血红一片。云子衿已经意识模糊,有些昏迷。 屋外,夙冥聿撑着柱子,低着头,阴沉着脸。 他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站了许久。 大夫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第74章 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王妃不是来月事,而是小产。加之身子本就柔弱,这一小产,以后怕是难怀身孕。” 夙冥聿站在走廊,撑着圆柱。 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承诺过她,只她一人。 她若不能再怀子嗣,就意味着他再无子嗣。 北境之王后继无人,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定会大乱。 他绝不允许意外发生。 他看向一旁的凌峰,声色冰凉。 “封口。” “是。” 凌峰在领了命之后,低头离开。 夙冥聿垂眼看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突然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个乞丐。 “夫人此次出行,尤其伤身……” “涅盘重生,火凰之象。” “紫气东来,万物之主。” 他神色凝重的转着白玉扳指,眼底闪现一抹异样…… 凌峰回来复命,带了药。 “找白天的乞丐。” “是。” 夙冥聿拿着药,进了屋,看着屋内那一片血色,他沉默的将她抱起,更换掉了被褥…… 翌日,待到云子衿睡醒已是中午。 她衣衫干净整洁,床褥也是如此。 一想到昨晚的种种,她抬手摸了摸下腹,那种刺痛好似回到了重生前。 就在她有所质疑的同时,夙冥聿端着药进了屋。 见她醒了,他直接过去,将药放落床边,替她紧着衣衫。 “别又染了风寒。” 云子衿想起了上次,她染风寒的事,她以为他又在打趣她,不禁小脸一红。 “还不是都怨你。”她冲他嘟囔了一句,将床边的药喝下。 听着她的这一句“怨他”他眉心微动,心口一疼。的确怨他。 他紧握着白玉扳指,神色平和温柔,一如之前“大夫说要调养一阵子。” “嗯。”她点着头,将药碗放落“之前也是这样,不打紧的。” 她说完,抬头看向他,杏眼清澈。 他冲她温柔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她靠在她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衣襟“我们何时回去?” 他揽着她,神色深沉,但声音平静“你定。” 两日后,一行人再度回城。 一切看似如初。 只有云子衿感觉到了夙冥聿的异样。 自打回来后,快一个月了,平日里训练,膳食,他对她格外用心。可一到晚上,他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从不碰她。 倘若不是日常习惯,闲聊往事他句句回应,她还真有些质疑他的真假。 这天晚上,一如之前。 他仰躺着,闭着眼,看不清神色。 一连一个月,他都是如此。 云子衿翻身背对着他,抓紧了软枕。 她侧头,半张脸埋进软枕里,呼吸有着明显的停顿和不均。 夙冥聿蓦地睁眼,他听得出她呼吸的异常。 他翻身侧起,在看到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之后,他前倾,将她身子挪了过来。 这一挪动,软枕上的泪痕一片,她也哭红了眼。 他神色一紧,单臂撑起,单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怎么了?” 见他温柔一如之前,可是对她却又如此淡漠。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埋在他胸膛闷声问“厌倦了,是吗?” 她的话,听的他心中更痛。 他将她抱紧,低头轻吻着她的发“没有的事。” “你身子弱,大夫说让我节制。” 他平静的对她解释着。只是,那句她以后再也无法有孩子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所有的悔恨化作温柔“听话,先养好身子,好吗?” 他轻哄着她,将她拉出了怀抱,抬手拂去了她眼角的泪。 她抬头,看着他发间那根发带,嘟着嘴,埋怨了一声“可都一个月了……” 听着她如此抱怨,他哑然一笑,指腹在她脸颊摩挲着“想要?” 见他又恢复成老样子,开始打趣她了,云子衿心里安稳了许多。 “睡觉。”她娇哼了一声,翻身睡下。 他笑着躺下,将她拉入了怀中,闭了眼。 靠在他胸膛,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她将凉脚放在他的腿上。 她也曾质疑过那一次的腹痛,但是每每她有所质疑的时候,他都将她的质疑否定,他说的话,她一直很信。 再加上李大夫的诊断,她心里的疑虑逐渐消除。 “夙冥聿……” 她趴在他怀里,轻轻的叫了一声。 他没有应答。 “睡这么快……” 她小声抱怨了一句,朝着他颈间挪了挪,找了处暖和的地儿,安静的闭上了眼。 良久,待到云子衿不再闹腾,呼吸变得均匀,黑暗的夜里,一双狭长的眼缓缓睁开。 “王爷常年征战沙场,身上煞气太重,影响子嗣。那日奉劝王妃,就是想提醒王爷,欲速则不达。王妃乃是浴火重生……” 乞丐的话,在他脑海里响起,他知晓了不少,最终他把乞丐杀了。 知晓此事的外人,他一个不留,更何况,那乞丐还知晓甚多。 至于乞丐口中的天命。他只信,人定胜天。 他侧头,看着已经熟睡的人。 她小手还抚摸在他的脸颊。 他将她显露在外的胳膊拿起,放在了被褥下,轻轻压了压。 他拥着她,闭眼入眠。 翌日,云子衿睡醒,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她摸了摸温热的被褥。 他才起不久。 她起身,梳妆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青丝绾髻,单插一根白玉发簪,很是素雅。 白色长裙,雪梅点缀,浅白裘领,格外干净。 她冲着镜子照了照,很是满意的将一件墨色的斗篷披在了肩头,出了屋。 “梨双,将我前几日织的那件衣裳拿来。” 说话间,她拢了拢斗篷。 梨双一笑“王妃可是要去榕榕那儿?” “嗯。”云子衿点着头,一脸笑的朝着书房跑去。 听到了她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没进屋,书房的门就被凌峰打开了。 “王妃。” 凌峰冲着她行了礼退让到了一边。 云子衿应了他一声,进屋就冲着夙冥聿摇晃了下脑袋“好看吗?” 她在向他炫耀着发簪。 他自然看得出。 他笑着点头,冲她伸手“门口寒。” 她朝着书桌边走去,将手放在了他掌心,径直坐在了他腿上。 “今日去榕榕那?”她问。 “嗯。”他点头应着她。 她回头看了看他书桌,桌上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的字迹,她熟悉…… 第75章 回信 “爹爹来信了?” 她看向他,只是询问。 他垂眼看着她,满眼温柔,片刻的停顿,他抬手,将信递给了她。 云子衿将信打开,书信不长,都是商议朝中之事,以及军饷粮草。 不过让她意外的事,他竟然把他们之间的事,告知给了相国。且以王妃为称。 相国回信里也是如此。 “你……”云子衿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虽然没有媒妁之言,但告而娶之,是必要的。” 他看着她,眼神柔和。 她将信放下,含羞的低着头“那我也给爹爹回一封信?” 毕竟这是人生大事,虽然,当初因为军饷的事,她没有让他上凑,但是正如他所说,告知父母是应该的。 他思虑的总归是比她更周全。 他将她的小手牵起,替她暖着,柔声说着“你定。”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笑着起身,朝着主屋跑去。 待到她出了屋子,凌峰将房门合上。 夙冥聿将刚刚的那封信折叠,放入了信封。与此同时,他从书本的夹层里拿出了另一封字迹一样的信。 两封信件在手,他起身,走向火炉。 信件落在炭火上,红红的火苗燃起,将之烧毁殆尽。 凌峰一脸忧虑的说道“爷,这事若是有王妃开口,相国定然能帮忙平息不少。” 夙冥聿垂眼,看着燃的正旺的火苗,淡淡道“这事儿,闹的越大越好。” 凌峰意外的看向夙冥聿,虽然不懂,但也不再多言。 眼看着两封信燃完,凌峰将门窗打开,散去燃纸的味道。 夙冥聿静立在门口,淡看着屋外的雪,摩挲着手里的白玉扳指。 “凌峰……” “属下在。” 凌峰上前,立在他身边,静候了很久,却没听到他下一步的命令。 夙冥聿沉默了许久,转身回到了桌边“味散了就把门窗合上,别冻着她。” “是。” 他将信纸摊开,提笔…… 待到他书信写完,门口的脚步声也近了。 他脸色恢复如初,平静温和。 云子衿进屋的时候,就只看到他神色温和的向她伸手。 她走了过去,将书信递给了他。 这一次,她的信没封口。 他将其接过,用他的火漆封缄。 云子衿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不看?” 他淡淡一笑,将自己的信递给了她“过目?” 云子衿轻哼一声,直接拿了过来。 “你不看我的,是你的事。我可是要看你的。” 夙冥聿见她拿了信,笑着将她拉到了怀里。 她坐在他腿上,看着信。 无不是些她看不懂的话。 “这……” “你写的都是些什么呀。” 云子衿将信递给他,意思他自己看。 夙冥聿笑着将信拿走“放心,相国能懂。” 他将信折好,与她的信放在了一起,一同装进了新的信封中。 封口处,烙上了北冥二字。 信封交给了凌峰,凌峰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二人。 云子衿扭头看向他,一脸质疑的问道“你坦诚,是不是与爹爹有事瞒着我?” “是。” 他坦诚。 “那你还不快说?”她气的抬手冲着他胸膛打了过去。 他将她的小手一把握住,将她拉到怀中,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叫夫君就说。” “你……” 云子衿听的耳畔一阵绯红,额发抵靠在他胸膛,她咬着下唇不肯。 “那就不说了。” 他说罢,将她抱起,朝着屋外走去“去榕榕那。” 他抱着她,随手挑起了他的大氅,朝着肩头一落,将她连人带手,盖在了氅下,出了屋。 今年的冬天冷不冷大家伙不知道,但大家都知道的是,今年的寒冬,王爷臂力定是大涨,毕竟那里长月坐着王妃。 李妈在走廊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高兴。 “这样的姑爷,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这回可算是能给老爷和夫人有个交代了。” 当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到了桃苑的时候,那里早已是欢声笑语一片了。 云子衿从夙冥聿的臂弯里下来。 夙悦榕见了她,直接迎了过来“云姐姐。” 云子衿将准备的生辰礼物送给了她“喜欢吗?” 夙悦榕看着那件衣裳,眼里一阵意外。 “喜欢。” 夙冥聿看了看那衣裳,视线落在云子衿身上。 夙悦榕的生辰他没有提过,她也从来没问过。两人就只是那日比年龄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 她心思挺细。 “进屋,别冻着。” 夙冥聿话音一落,夙悦榕赶紧拉着云子衿进了屋。 赫鲁在见到云子衿之后,赶紧起身,替她擦着位“王妃。” 凌霄看着他这般奉承,不禁暗嘲“也没看出你有这般醒事啊。” “你和你哥一个德行,文邹邹,一副欠揍的样子。” 赫鲁说完,将桌上好吃的如数摆到了云子衿面前,随后就让了位。 “爷,今日可饮酒?” 夙冥聿坐在云子衿身边,淡笑了一声“带的什么酒。” 李睿阳进了屋子刚好听到这一句,即刻酒将手里的酒提起“上好的女儿红。” “少城主可真应景。”赫鲁冲着他扬声一笑,就接过了酒。 屋内火炉燃的正旺,众人退了外衣,有说有笑的聊着。 云子衿看向李睿阳,只觉他又清瘦了,不禁冲着夙悦榕小声问道“他又出城了?” 夙悦榕点着头“嗯,刚回来。” 云子衿了然,她知晓,他定是又去了北蛮。 赫鲁好酒,眼看着大家伙都到齐了。赫鲁率先给夙冥聿倒了酒。 “爷,上回饮酒咱输了,这回咱接着来。” 云子衿看着碗里的酒,自是想起了上一次夙冥聿喝酒的事儿。 她可是糟了不少罪。 眼瞧着今儿他又端了酒碗,云子衿也不阻拦,只是,她也将碗端了起来,冲着夙悦榕就道“今日,你生辰,祝你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说完,她仰头就是一碗饮尽。 第76章 许你在我身边 夙悦榕见她如此豪爽,应着她就和她一起畅饮了起来。 夙冥聿在看到她这一举动后,端着酒碗的手稍稍停顿。 “磨蹭什么呢,这好不容易回来,你别扫兴。”李睿阳冲着他一阵催促。 这一次,他北蛮之行,可不容易。 夙冥聿淡笑抬手,烈酒下肚。 北境凉寒,凛冬的天烈酒也是最容易暖身的东西。 所以,不分那女老少,总是会饮上几口。 云子衿一碗酒下肚不久,就觉身子暖和了不少,这倒是让惧寒的她,甚感意外。 “云姐姐……” “榕榕,你得改口叫王嫂,现在可不兴叫云姐姐。” 夙悦榕得话还没开口,就被赫鲁打断。 自打那次战事过后,赫鲁对云子衿是走哪儿护哪儿。 夙悦榕一哼“才不,叫王嫂那就是王兄的了,叫云姐姐才是我的。” 夙冥聿听完淡笑着“叫不叫,都是我的。” “懒得理你。”夙悦榕冲着夙冥聿做了个鬼脸,转身就拉着云子衿聊了起来。 “云姐姐,皇城好玩吗?” 听着夙悦榕突然问起这个,云子衿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夙悦榕伏在云子衿的耳畔,小声嘀咕道“明年,我想让李睿阳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云子衿听完,稍显小心的朝着身后瞄了一眼,同样用着极小的声音问道“他答应吗?” “不答应。”夙冥聿在她身边冷冷的开口。 “……” 云子衿略显同情的看着夙悦榕,默默的端起了酒。 夙悦榕一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两人酒碗相碰,又是一口饮下。 夙悦榕常年在北境,养成了饮酒的习惯,酒量自然好。 只是云子衿就不同了。 她本就是来了北境才习会的饮酒。 加之今天的酒烈,几碗下肚,她就开始脸颊绯红。 待到上了菜,又一顿吃吃喝喝之后,终于,云子衿的神色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夙悦榕被赫鲁拉着饮了不少,毕竟今天的她是主角。 两人迷迷糊糊的靠在一起,云子衿拿着筷子,抬手,正要夹菜。 视线落定的菜,就被夙冥聿给她夹到了碗里。 低头看着碗里的菜,云子衿眨了眨眼,脸上一阵意外“可真神。不用动就来了,呵呵。” 说罢,她一边吃着,还不忘给夙悦榕倒了酒。 众人见状,稍显停顿。 赫鲁冲着夙冥聿小声道“王爷,王妃这,怕是喝高了?” 夙冥聿侧目,看着脸上已经红的不成样子的云子衿,眉心微敛。 这般该不会伤身? 夙悦榕此刻也已是半醉半醒的状态了,她接过酒,冲着云子衿的碗碰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再饮一通。 “云姐姐,我王兄,到底,行不行啊?” 夙悦榕闭着眼靠着云子衿,冲着她含糊不清的问着。 云子衿也是迷得一双眼睁不开了,朝着夙悦榕靠了过去,两人头挨着头,肩碰着肩。 “什么行不行?” “就那个啊……就……”夙悦榕是想问李睿阳娶她的事行不行,但她话还没问完,就没了音倒下了。 可她这问题却让众人产生了异样解读,即便是夙冥聿本人,此刻也是这般理解的。 大家伙齐齐噤声,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听,显然好奇的很。 云子衿闭着眼直笑,那樱红的小嘴一开一合,含含糊糊的声音不大“那他,很大……” 男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也跟着倒下了。 “很大?” “这,这是我们能听的吗?”赫鲁说完,扭头看向夙冥聿。 众人也是如此,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 夙冥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静默的起身,将云子衿抱起,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众人回神,准备再次饮酒的同时,门口,宽阔的人影道了一句。 “以后,谁再敢邀王妃饮酒,腿打断。” 众人齐刷刷的并腿,下意识的捂了一下。 门口的人影便消失了。 夙悦榕的生辰过后半月便是年。 今年的北境格外热闹,因为李睿阳平了北蛮。 以往练兵的较长满是百姓,大家聚在一起,燃起了火把,载歌载舞,欢笑声一片。 烟花炮竹,伴着歌舞声,这景象让云子衿深感盛世太平四个字。 “真好。” 她坐在他臂弯内,搂着他颈脖,靠着他,轻声道。 他抱着她,静静的看着,神色柔和。 烟花肆起,漫天的星火之光散开,映亮了每个人的脸。 人群之中,赫鲁一眼瞧见了夙冥聿。伸手指着这边就道“嘿嘿,人都是抱孩子,咱王爷不同,抱王妃……” 烟花爆竹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将他的声音淹没。 众人都抬头看着星空,明亮的烟花将每个人的脸都照的清晰。 云子衿抬头看着那张脸,灯火的映照下,夙冥聿的脸,轮廓格外硬朗。 她伸手,柔软的小手划过他的鼻梁,想起了两人初见。 她止不住的笑出了声儿。 他将她小手握住,替她暖着,垂眼看着她,目光柔和“笑什么?” 云子衿轻哼了一声,将小手从他掌心抽离,扭头看向了一边,故作生气的样子“笑你最初,不愿带我来北境。” 是啊,短短数月,她好似过的比前世还要丰富漫长。 夙冥聿听她话里有埋怨,眼中笑意甚浓,将她小手再度拿起,放在了怀中,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应她,而是柔声道“别冻着。” “夙冥聿……” “嗯?” “他们都在新年许愿呢,你许什么?” “许你在我身边。” 他静看着星空,应着她的话。 云子衿将他抱的更紧,歪着脑袋看着星空,这一刻,她许愿,想与他有个孩子。 两人长相依的画面,在烟花照耀下,也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 角落里,一个人,玄色布衣,裹着帽巾,静静的看着。 他身边一人,一身黑衣,消瘦高挑,一双丹凤眼也看向这边“该走了。” “再等等。” 黑衣人转身,没有停留“烟火结束,城防严,就不好走了。” 玄衣男子顿了一刻,终是转身离开。 两人顺着角落远离了人群,消失在夜色里。 夙冥聿的视线从角落扫过,随后淡漠的移开。 眼看着烟火结束,众人围着火把跳起了舞,云子衿跃跃欲试的想要过去。 却被夙冥聿阻止了。 “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拢着她的斗篷,轻声说着,抱着她往回走。 两人行走半路,身后,凌峰形色匆匆的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王爷,密函,加急……” 第77章 腰带要晚上才能玩 夙冥聿接过凌峰手里的信,单手拿着。 云子衿见状欲要下来,自己走。 他将她抱稳,把信递给了她“拆开。” 云子衿一愣,侧头看向他。 加急,又是密函,她并不认为这封信,她适合看。 但是在看到他眼中的淡然后,她点着头,将信打开了。 信是相国写的,无不是写的皇城现状和朝中局势。 但最让云子衿意外的是,皇上病重且危矣。 她拿着信的手稍稍一抖。 按前世,皇上的病应该是明年才严重,六王回朝,觐见新皇。万万没想到,这一世,竟会不同? 夙冥聿单手拿着信,看完之后,将信递给了云子衿。 “王妃怎么看?” 他开口问了她。 云子衿一愣,他这一问还真把她问住了。 显然,这一世的情况和前世不同。 也许,她离开皇城来到北境那一刻,世界的变故就已经发生了。 毕竟,前世的一切,是建立在她在皇城的基础上。 而这一世,一开始,她就偏离了之前的轨道。 但无论如何,六王回朝是避免不了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面对他的询问,她默默的折着信,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晓。” 夙冥聿点了点头,迈步走着,没再多问。 如果连重生的她都不知晓后事,那这一切的变数就没人敢断定。 此刻再想起那乞丐的话,倒是有几分真。 两人一同回了王府。 夜里,云子衿翻来覆去,睡不着。 相国和他的书信越发频繁了,所聊的事情也从一开始有关于她,变成了现在的朝中大事。更确切的说,有些商议的意思。 她不傻,她看得出,这其中的变化。 夙冥聿单手撑靠在床头,侧目看着她,她的不安如数的落在他眼里。 终于,当她再次翻身的时候,她仰头看向他。 “夙冥聿……” “嗯?” 他替她盖着被褥,柔声应着。 云子衿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一时间有些迟疑“你,是真的爱我吗?” 她杏眼清澈,饱含期待。 他视线低垂,片刻的静默之后,他嘴角弧度渐浓。起身,宽阔的身形将她覆盖完全。 “爱要靠做的,不能靠说。” 他如是说,也如是做了。 她的问题化作他行动的动力,用他所有的爱填满了她的质疑。 她软着身子,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附身在她耳畔轻声提醒着“叫夫君。” 她脸颊炙热滚烫,羞红一片。 终是抵不过他的攻势。 “夫君……” …… 寒冬过后便是春。 这几月夙冥聿履行着承诺,教着云子衿各种。她对他所教之事,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最后竟直接打起了高难度的主意。 武场内,云子衿在收回了梅花刺的同时,一双眼饱含笑意,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腰。 夙冥聿稍显不适的深吸一口气,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腰带要晚上才能玩……” 就在夙冥聿冲着她轻声调侃的同时,一双小手越过他腰带,摸向了他的佩剑。 腰间轻微的变化,他眉目一动,软剑出鞘。 有了他这段时间的点拨和训练,她对力量的把控较之以前好了许多。 至少,今日长剑出鞘,她能稳稳握住。 她的变化,他看在眼里。 “要学?” 他背手而立,笑看着她。 “嗯。”她一脸笑的点着头。 他淡笑一声“王妃是要将我的看家本事都学走?” “不可以吗?” “可以。” 他应着她,如她所愿教着她。 他看的出,她有些急于求成,学东西也越来越快,就好似,她没时间了一般。 她学习的这期间,相国来了不少信,云子衿最关心的就是皇上的病情。 当相国信中言明,皇上的病撑得过春,也熬不过夏了之后。 云子衿知道了,她在北境的日子就快结束了,她根本没有两年的时间做准备。 这天,云子衿手握着游龙剑,在王府的院子里挥舞着。 夙冥聿躺在一旁的长椅上,枕着胳膊看着书。 凌峰匆匆进了府,将密函递给了他。 夙冥聿将书放落,坐起,打开了信。 看完,他视线看向云子衿,异常沉默。 云子衿在看到他脸色变得深沉之后,将手里的剑收回,迈步走向他。 他将信递给了她。 皇帝病危,令六王回朝。 信是相国加急送来的,显然是想提前告知夙冥聿,让他有个准备。 云子衿看完将剑递给了他。 他佩剑收回腰间,冲着她伸了手。 她将小手放落他掌心内,顺势坐在了他腿上。 他垂眼看着她。 “回去?”他问。 她说过,她只待两年,或许指的就是这个。 但没想到,一年都没到。 她自己说的话,她当然记得。 “嗯。”她点着头。 他回应着点着头,随后看向了凌峰“七万徒兵,精锐,三万铁骑。整兵。” “是,王爷。” 凌峰领了命,匆匆出了府。 云子衿愣愣的看着他“要带这么多吗?” 她记得,他上一次回皇城的时候,才带了千人。 夙冥聿一笑,将信收好,随后看着她,神色柔和“下聘,人多热闹。” 云子衿羞涩的低头。 她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今日不练了,去趟军营。”他冲着她轻声说着。 她应着他的话起身。 看着他出了王府,云子衿也匆匆回了屋。 “李妈……” 李妈在得知即将要回皇城之后,眼中既是喜又是忧。 在北境呆的这些日子虽然不长,但她和老夫人之间倒是相聊甚欢,此去一别,以后断是不会再见了。 “我去收拾收拾。” 李妈说完,出了屋子。 云子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屉里的发簪和手镯,最终将玉簪拿起。 手镯太过贵重,更何况,此去,她也不知晓究竟是生是死。 这天,她在屋内等着夙冥聿,直致夜深。 他进屋就看到她一脸愁容的坐在桌边发着楞。 “怎么还未睡?” 云子衿见他回来,起身迎了过去“在等你。” 见她这般主动,他笑着将她抱起。 “明日就出发。”他告知了她,他的安排。 云子衿抬头,一脸意外的看着他,不等皇命? 没错,梁国律例有言明。六王回朝,必须有皇命应召才能回。 私自回朝,会被心怀不轨之人,贴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第78章 北冥王喜欢这样的 对于她的疑惑,夙冥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一笑,抱着她朝着床榻走去。 “此去路程又是半月,怎么办?” 他将她放落床榻,俯身看着她。 他长发伴着那根黑白镶嵌的发带,落在她眼前。 云子衿听的懂他的诉求,她故作骄横的一哼,侧过了身“一月都忍了,半月有何难?” 她话里带刺儿,显然是还在生上一回的气。 夙冥聿一笑,掌心越过了她的衣襟“当真?” 在他的撩拨下,她很快就软了下来,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声的“夫君……” 这一晚,他无比温柔,无比缠绵…… 翌日,全军整装待发。 春后的天,众人着装轻便。 夙冥聿一身墨衣,黑色长靴,金丝宽腰带,白玉系腰间。 云子衿一身白衣,暗绣雪梅,墨色腰带银线勾勒,束在她盈盈一握的小腰上。 两人一马,身后是数万军队。 李妈依旧是马车出行,在整个队伍的最后。 就在云子衿以为这已是此次回朝的全部阵容时,队伍刚出北境城,城外的骑兵已经候着了。 “王爷,下城之间已无阻碍。” “嗯。” 夙冥聿点了头,马鞭一挥,铁蹄声不断,开启了南下的征程。 与之前一样,数月行程被减至一半,半月之后,众人抵达皇城。 行军的数万军队,并没有一同进城,而是留守了一部分在城外。 当城门的守卫拦下了夙冥聿的马之后,凌峰将皇命呈上。 众人放行。 皇命是到了北境之后,被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过来的。 巧的是,两人还没进城,身后就响起了一阵铁蹄声。 云子衿应声看过去,就看到马背上一人,一身铬黄色华服,玄青长靴,深色腰带处悬挂翠玉。 视线扫过那人手中,一把银色折扇格外显眼。 南幽王温千城。 前世,云子衿对六王映像不深刻,但是厉害的主儿,她知晓。 这南幽王就是其中之一,看似身形消瘦,但那一把折扇不容小觑。 “北冥王!”温千城马肚一夹,缓步上前。 他面容英俊,不失儒雅。 夙冥聿身姿挺拔,静等了他片刻。 待到温千城上前,视线从云子衿身上扫过,再看向夙冥聿,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意外。 “倒是不曾想,北冥王南下的速度这般迅猛?皇命半月不足,北冥王就先一步入城了。” 温千城冲着夙冥聿半笑着,开了口。 他话里的意思明显,北境到皇城最快也得半月,皇命下令半月不足,他们就到了,显然,是皇命未收到,就提前出发了。 说白了就是目无皇命。 夙冥聿看向温千城,淡笑一声“彼此彼此。” 他温千城又何尝不是? 温千城听完,银扇一开,半遮面容笑了笑,随后抬手冲着城门一伸,弯腰颔首“请!” “请!”夙冥聿应了一声,带着云子衿进了城。 温千城的视线落在夙冥聿的马背上。 此刻云子衿的裙摆正迎着风缠绕在夙冥聿的长靴,丝丝绕绕的缠绕在一起。 银扇之下的一双眼,虽有意外,但不多。 “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淡笑一声,进了城。 云子衿坐在夙冥聿的怀中,看着熟悉的街道,心中一片激动,期待。 眼看着怀中人身板儿越来越直,自打进了城,她就一直眺望着一个方向。 夙冥聿将她揽在臂弯内,低头看着她,弯腰俯身,在她耳畔轻语“舍不得,如何是好。” 云子衿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舍,羞涩的挪了挪身子。 他将她朝着怀里揉了揉,掌心落在了她腰间。 她冲着他的手背一拍“你收敛点,这里可不是北境。” 他浅浅一笑,轻夹马肚,发带落在她肩侧,轻声应道“是,夫人。” 云子衿见他如此不正经,侧头就在他耳鬓娇凶道“如此模样,你……” 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完,夙冥聿就侧头看向她,变得更不正经“我如何?” 云子衿本是要说,这般不正经,让相国如何将她放心嫁给他。但是看他一副肆无忌怛的样子,她气的一哼,不再理他。 见她来了小脾气,他将她紧拥,柔声道“明日,等我!” 他似命令,似告知。 云子衿知道他的意思,羞涩的点着头,还是忍不住看向他,追问道“何时来?” 他看出了她也有不舍,脸上笑意渐浓,音色也更柔“夫人若是急的话,今晚就不回府了。” 云子衿听出了他又在打趣她,气的冲着他抬手,就要打了过去。 小手被他一把握住,他看向她,音沉声正“辰时。” 云子衿听完,俏脸一红,点了点头。 两人朝着相府走去。 街道的角落,云悠然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冰冷与淡漠。 翌日,皇城热闹非凡,北境将士将城中大半堵了个水泄不通。 从北冥王府到相府的街道,沿街将士齐齐看向他们的王,今日,北冥王下聘礼这事儿成了城中最热话题。 城中人纷纷议论,原来北冥王不近女色是谣传。 “没想到战神终究也难过美人关。” “也不看看娶的是谁,咱皇城第一大美人,相国的掌上明珠啊。” “这可真是英雄美人,一段佳话啊。” “也不对呀,听闻云小姐的青梅竹马是太子啊……” 人群中,众人纷纷议论,夙冥聿坐落马背,一身墨衣,侧目,扫了一眼提及的太子的人。 那冰凉如刀的视线扫过,只是一瞬,那人便改了口“虽然太子身份尊贵,但单论气场,还是王爷更胜一筹。” 夙冥聿淡笑一声,视线看向相府。 此时的相府门口,相国深蓝色华服,单手背立,单手捋着胡须,静静的看着那远在马背上的人。 身边的周氏探了探身子,远眺了一眼,随后握紧了身边的云子衿。 云子衿朝着门口的一排将士看了一眼,想起了他在北境说过的话。 “下聘,人多热闹” 她知道他会上心,但没想到,他阵仗闹得这般大,军队把守,沿街封路,这下子,怕是整个皇城的人都知晓他来下聘了。 一想到他,她下唇轻咬,闪躲的依偎在了周氏身后。 云悠然站在云子衿身后,将她的娇羞之色看在眼里。 原来北冥王喜欢这样的…… 第79章 他生气了 夙冥聿骑着马,到了王府门口。 绝影在看到云子衿之后,仰蹄一哮,夙冥聿缰绳一勒将它遏制住,下了马。 绝影被一旁的战士牵走,随后,凌峰,赫鲁二人出现。 “王妃……”赫鲁见了云子衿,径直开口叫了起来,咧着嘴哈哈笑“这下子,咱王爷终于见老丈人了。” 云子衿见状,羞涩的朝着周氏身后一躲,不敢搭话。 虽然赫鲁说的是真,但这里毕竟是皇城,这里的礼数可比北境多多了。 她悄悄的朝着夙冥聿看了一眼,在看到他眼中的笑意之后,她敢断定,他让赫鲁跟来就是故意的。 凌峰见状,踢了他一脚,小声提醒“别乱了礼数。” “什么礼不礼数的,咱王妃在北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用你人五人六的提醒?” 赫鲁说完,斜了凌峰一眼。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一脸震惊的看向夙冥聿。 显然,赫鲁的行为和他的言辞,在皇城里很另类。 夙冥聿冲着相国浅浅颔首“管教无方,见笑了。” 赫鲁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倒是立马规矩起来,赶紧退到了凌峰身后,闭了嘴。 相国见状,松开胡须,了然的一笑。 要真是管教无方,这赫鲁就不会这般规矩的后退了。 “王爷请!”相国朝着府内伸手,冲着夙冥聿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相国请!”夙冥聿同样姿势回应,两人齐身朝着相府内迈步。 夙冥聿在越过云子衿的时候,脸上笑意不减,将她细细看了一遍。 她发间带着他送的玉簪,她手腕戴着他的发绳,他眼底闪现一抹温柔,侧身同相国一同进府。 见两人进了府,赫鲁冲着身后的将士一声招呼“长街的聘礼都搬进来。” “是!” 将士们声音洪亮整齐,一条街的聘礼井然有序的朝着相府内搬动。 整条长街的人纷纷暗叹,北境不愧是常年征战之地,连兵卒都气度不凡。 云子衿回头,看着那一箱箱,一道道的礼就这么齐刷刷的朝着府里搬,不禁朝着夙冥聿看去。 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侧身回头,看向她,目光柔和。 一阵风拂过,正好撩起他发间的发带。 云子衿看着他的发带,红着脸低头,藏在了周氏身后。 夙冥聿温柔一笑,随同相国进了大堂。 两人落在在上位。府里早已备好了上等好茶。 云子衿替夙冥聿斟了茶,夙冥聿习惯性的伸手…… 这一伸,倒是吓得云子衿不轻,她赶紧将手中的茶盘挡在了面前,小声提醒了一声“王爷,请用茶。” 夙冥聿抬在半空的手一顿,收了回来。 她每到他身边,他就习惯性伸手让她坐腿上,眼下被她生疏的叫他王爷,他倒是有些不舒坦。 收回的手,来回摩挲着白玉扳指。 相国见状,笑言道“雾山好茶,王爷尝尝。” 夙冥聿应着声的端起了茶,礼貌之色未变。 云子衿见状,赶紧退了下来,随同周氏一起坐在了一侧。 相国和夙冥聿两人相聊甚欢,他们所聊之事不外乎是些北境常态,皇城礼数,当然更重要的是婚娶之事。 期间,云子衿低着头,盯着地面发着呆。 眼下六王已回了两个,并且已进城。这局面已经和前世大有不同了,前世,皇帝驾崩之后,六王才回朝,而且,六王兵力全部被收。无兵权在手,各王驻守城外,无人敢进。 当初敢只身一人进城的王,就只有北冥王。剩下的无不是害怕有来无回…… “姐姐?” 就在云子衿思绪飘散的同时,云悠然的声音打断了她。 “啊?”云子衿蓦地回神,侧头看向云悠然。 云悠然冲着她轻声一笑,小声提醒道“王爷问姐姐,是不是呢。” 云子衿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但听闻是夙冥聿问她的问题,她便习惯性的应着“是。” 她的回应让在场的众人纷纷愣住。 夙冥聿意外的看着她,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淡定温柔。 相国的眼中也带了些许的疑惑。 周氏一脸着急的说道“哎哟,这哪有今日下了聘礼,明年再娶的道理?” 明年? 云子衿一愣,看向云悠然,原来刚刚是询问她这个。 她看向夙冥聿,夙冥聿看了她一会,沉默的挪开了视线,很自然的就与相国聊起了其他。 刚才。 当夙冥聿提及婚嫁迎娶的日子。 云悠然看了一眼发呆的云子衿,便小声提起昨日去庙里替云子衿算婚配的事情。 庙里的大师说为了以后平安顺遂,今年的她不易嫁人,最好是明年再嫁。 夙冥聿听完就随口问了句是吗。 没成想,这一问,倒是让云悠然专了空子。 眼下,云子衿自己承认是的,那自然此事也就搁置了。 原本开开心心的提亲,眼下倒是闹得有些尴尬。 相国见此事不适合再聊下去,便冲着夙冥聿道“老臣府上刚好得了几幅字画,王爷可有兴趣?” 相国说完,冲着夙冥聿做出了请的姿势。 夙冥聿一笑,起身随着相国出了大堂。 宽阔的人影越过云子衿,他并没有侧目,径直离开。 周氏见二人离开了,这才一脸着急的拉着云子衿追问道“矜儿啊,你是作何想的?” “这眼下,好不容易盼来了王爷提亲,你怎得这般糊涂呀……” “哎呀……”周氏又急又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云悠然见状,安静起身,离开了大堂。 云子衿将云悠然的背影看在眼里。 倒是大意了她。 “母亲,您消消气,此事,不是还没落定嘛……” 云子衿见周氏又替她抹起了眼泪,赶紧上前站在她身边,小声劝说了起来。 “方才一时分心,没听清王爷在说何事,待他与爹爹聊完,我去找他便是了。” 以他对她的宠爱,她只要将事情说清楚,他肯定会依着她。她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夙冥聿从相国书房出来的时候,云子衿已在门口等着他了。 夙冥聿看了她一眼,沉默的转身,迈步离开。 “你生气了?”云子衿追了上去。 他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顿。 云子衿心中一惊,他真的生气了。 第80章 为何走神 自打两人在一起之后,夙冥聿对她从来没有不理睬过。 他对她向来有求必应。 今日,她追着他,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云子衿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站住。” 她有些着急。 终于,他停下了步子。却并没有转身。 墨色的身影,让她第一次觉得这般寒气逼人。 她感觉,他生气,不单单是因为她刚刚的回答。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拿刚刚的事情开了口。 “我方才走神,没听清你们在谈论什么,我……” “为何走神?” 云子衿的话还没说完,夙冥聿就径直打断了她。 眉骨下的一双眼幽暗深邃,他侧目,冷冷的看着她。 “因为他?” 云子衿:…… 她抬头看着他,他眼里的凉意,肉眼可见。他口中的他,她知道,说的是温允川。 毕竟,在皇城,她和温允川是公认的青梅竹马。 当初,她主动爬上他的床榻,擦枪走火之际,她也是用的温允川的名字叫停的他。 可那都是过去了,她以为,在北境的日子,他们已经互表心意了。 她拉着他的衣袖,想着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他拂开了她的手,径直离开。 “夙冥聿……” 她在背后叫着他的名字。 宽阔的人影猛然一顿…… 他没有迟疑的转身回头,将她一把抱起,如以往那般,深吻缠绵。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热烈惊住。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相比他刚刚的冷漠,此刻的他更让她心安。 他的索取霸道强硬,湿热的呼吸越过她的唇瓣顺着颈脖一路向下。 他了解她,这方面,她一直都很软。 果然,她攀附在他身上,很快就变得无力。 他的热吻抵达她的胸口,她一双手落在他的耳鬓,已经喘的不行。 可就在此时,她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 温允川。 温允川站在走廊的转角,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拳头紧捏,眼中愤恨不甘。 云子衿在看到他的一瞬,才意识到,他并不是不生气了,而是做给温允川看的。 “夙冥聿……” 她回过神来,低着头,这种事情,让外人看见,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她冲着他提醒着“不要……” 然而她的要求在他耳里听来却像是在抗拒一般,让她失控。 他的大掌越过她的腰,伸进她的裙摆。 云子衿心中一惊,扯着他的衣襟,浑身紧绷“不要……” 她声音颤颤巍巍,微弱的很,充满了恐惧。 “姐姐?” 终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云悠然的声音,人还未出现,声音先到了。 云子衿紧抓着夙冥聿的衣襟,低着头,红着脸。 夙冥聿这才将她放落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那被他弄乱的衣裳。 他沉默的抬手,替她理着。 待到云悠然和温允川两人上前的时候,她的衣裳整齐,除了耳畔还有些许的红润。 反观夙冥聿则不然,衣襟处被云子衿抓的不整齐,且凌乱。 云悠然看了一眼夙冥聿的衣襟,闪躲的挪开了视线。 温允川看着那处被云子衿抓过的衣襟,沉默的咬紧了牙。 夙冥聿一笑,看了温允川一眼,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淡然。 “本王提亲,倒没想到,会遇上太子这样的看客。” 看客二字他说的尤为深沉。 众人心知肚明,这看客看的不是他提亲的热闹,而是刚刚的画面。 温允川回想着刚刚,云子衿那一脸羞红的模样,让他心里的不甘更甚。 云悠然见状,立刻说道“爹爹让我来叫姐姐,府里的饭菜已被好。” 云悠然说罢,冲着夙冥聿弯腰行礼,伸手引路,很有礼数“还请王爷移步。” 夙冥聿看了她一眼,越过众人,迈步离开。 云子衿收敛心神,跟在了身后。 云悠然在她一侧,温允川在她另一边。 眼看着有机会说上话了,温允川冲着她轻唤道“子衿……” 然而,温允川的名字刚叫出口,眼前人影步子一顿,云子衿直接撞在了夙冥聿背后。 众人脚步停住。 夙冥聿转身看着她,道了句“引路。” “王爷这边请。”云悠然很是适宜的上前,引着路。 几人位置调换,云子衿和温允川之间多了夙冥聿。 几人一路到前厅,饭菜已备好。 相国在看到温允川的一瞬,有些意外,但不多。 毕竟众人都知晓太子和云子衿两人的关系。 一番寒暄,众人落座用着膳。 温允川看着云子衿心不在焉的扒着米饭,想起她去北境,必定是吃了不少苦。 他给她夹了以往她最爱的素菜。 “子衿,此次归来,你消瘦了不少。” 云子衿一愣,停住了筷子。 云悠然在一旁冲着温允川笑言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姐姐如今不喜素了,爱吃荤。” 温允川正有些意外的看向云子衿。 夙冥聿淡淡一笑。 “是吗?多吃点。” 他抬手就夹了荤放在了她碗里。 众人见状,一片寂静。谁都看得出这其中的微妙。 显然就是太子和北冥王二人对云子衿开抢了。 整张桌上,除了夙冥聿还在若无其事的吃着,剩下的人皆是一片沉默。 云子衿看着碗里的饭菜,将碗与筷子重重的一放,脸色阴沉,不说话。 温允川见她生气了,赶紧的将菜夹回了自己碗里“倒是不知晓你变了口味。” 他话里语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小心和在意。 夙冥聿瞟了一眼,没做理会。 太子退了场,可他显然没有退的意思。 明里,两人像是在挣云子衿,可暗里,这是相府。 太子在相府拂了面,北冥王若是完好无损,那这便会直接牵扯相府的立场。 云子衿那般聪慧,自然知晓这其中的要害。 身为相府长女,情爱之事,哪有那么简单。 她见他压根没有退步的意思,直接将碗摆在了他面前。 很用力。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的意思他懂。 太子让步了,他多少也得让一步。 他稍作停顿,随后将她的碗拿起,直接开吃。 他的动作就很微妙,看似退了又好似没退,总之态度暧昧不明。 此刻别说云子衿了,就连相国也是微微一愣,默默的端起了碗。 云子衿见状,只好将他的碗接了过来。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 温允川也看出了夙冥聿的立场。 无论是云子衿,还是其他,夙冥聿对他显然没有半分让步,更没把他放在眼里。 以后,他若要掌权,夙冥聿必定是他心头大患…… 第81章 久闻不如一见 午饭过后,相国以下棋为由,留了二人,在凉亭对弈。 夙冥聿和温允川对立坐下,摆开了棋局,相国静坐一旁,捋着胡须,静静看着。 云子衿知晓三人并非真正闲聊。 她站在远处,静观了片刻,随后转身回屋。 云悠然在她身后,见她回了屋,便上前为几人斟茶。 相国见她来了,随口道“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 说罢,垂眼看向棋盘。 太子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笑了笑,很自然的端起了茶。 云悠然将茶放落在了夙冥聿的面前,这才冲着相国应了话“是,爹爹。” “以往只知晓北冥王善战,倒不知北冥王棋艺精湛。”太子冲着夙冥聿一边说着,一边夹着棋子,迟迟未落。 云悠然在一旁静看着,听闻了太子的话,她悄声一笑,指着棋盘角落就道“太子殿下这是有意让着北冥王?” 云悠然话一出,三人齐齐看向她。 夙冥聿瞧了她一眼,自然看出了她棋艺不错,至少比太子强。 相国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心里的那点心思,他知晓,无非是有心进太子府。 太子则是一笑,落了棋子。 “倒是让二小姐抢了先。” 云悠然即刻弯腰伏身,恭顺有礼道“是悠然唐突了。” 说罢,云悠然转身离开。 相国见她走了,捋着胡须笑道“小女不懂规矩,让二位殿下见笑了。” 夙冥聿视线再落棋盘,凉声道“无碍。” 说罢,他再落一子。 太子举着棋子,良久为落下,却似有似无的提及了其他。 “北冥王平了北蛮,真乃奇功一件。”太子说罢,将手里的棋子收回,端断了下棋的雅兴。 夙冥聿淡漠一笑,看向了凉亭外的一池荷花“相国府上的春景倒是喜人。” 相国闻言,颔首一笑“王爷谬赞了。” 几人说话间,府里的下人匆匆来报“老爷,南幽王来了。” 凉亭内的三人皆是一愣。 不久后,凉亭内再多一人。 南幽王温千城在看到夙冥聿和太子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一笑,手握折扇行礼道“还是相国这里热闹。” 相国抱手回礼,笑言道“老夫这里已是许久没这般热闹了。” “相国说笑了,这棋局不还摆着吗……”南幽王的话惹的众人纷纷看向棋盘。 几番客套之后,南幽王和太子对立而作,下起了棋。 夙冥聿背手而立,静看着凉亭景色,时不时与相国闲聊两句。 巧的是,此时,云子衿匆匆赶来了,那气息不稳的呼吸,看得出,她有些急。 云悠然跟在她身边,也是如此。 她的出现,引起了南幽王的注意。 他一眼就认出了云子衿就是昨日,在夙冥聿马背上的女子。 “这位是?” 南幽王手中的棋子未落,朝着云子衿略带好奇的问着。 云子衿在见了几人之后,平复了下呼吸,冲着众人弯腰俯身。 “子衿见过几位殿下。” 南幽王心神一定,难怪昨日一见,就觉得她美艳过人,原来,她就是云子衿。 云子衿的名字他听闻过,皇城第一美人,相国掌上明珠,太子的青梅竹马。 只是…… 他视线看向夙冥聿。昨日进城,这太子的青梅竹马却在夙冥聿的马背上,而且两人还甚是亲密。 “云小姐,果然是久闻不如一见。”南幽王冲着她客气的点头,称赞了一声。 “子衿……” “矜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太子的话还没出口,相国就开口打断了他。 云子衿看向夙冥聿,他站在凉亭边,背手而立,静看着她,那双幽暗的眼,冷漠异常,寒气逼人。 云子衿心头一惊,看他这样子,定是以为她又在借机来看太子了。 云子衿朝着身边的云悠然看了一眼,随后冲着她扬声道“以后莫说是北冥王和太子争吵起来了,就算是打起来了,也莫要再告知我。” 云子衿冲着她愤愤说完,转身离开。她来这里的原因,她已陈述清楚。 凉亭里的众人一听这话,视线侧移,看向云悠然。 云悠然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她会将这样私密之事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公之于众。 在感受到了众人对她质疑之后,她赶紧转身追向云子衿,高声解释道“姐姐,我也是听闻下人这般说,这才去找了姐姐……” 两人一前一后的追着离开。 凉亭内一片寂静。 南幽王默默的抚着棋子,显然是看懂了北冥王,太子,以及相府之间的微妙关系。 看来,相府这一方势力,他目前只能静观,不适合出手。 他不动声色的落了棋,不再言语。 太子愣愣的看着云子衿离开的方向,迟迟不肯收回视线。 南幽王银扇一开,静候着他,只是目光之余,他对夙冥聿的关注更多。 夙冥聿转身看向池塘的景色,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白玉扳指。 相国叹了一口气,同样转身,赏着一池荷花。 “这春景再过半月,会更宜人。” 相国冲着夙冥聿开口聊着“不知北境可有荷花?” “极少,只有母妃庭院有一处。”夙冥聿侧头,与相国相聊。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随意。 南幽王见状,冲着温允川提醒了一句“太子?” 太子听闻他唤他,这才回过神。 “太子,请。”南幽王冲着棋盘示意,面色温和恭敬。 太子拿起了棋,看着棋盘发起了楞。 …… 一个下午,王府里来了不少客人,左不过是些朝中大臣在听闻了夙冥聿提亲的事情之后,明面上过来拜访庆贺。 实际上,就是过来看看形势。 云子衿离开了凉亭,回到闺房之中绣起了绸缎,再没出过房间。 直致下午,下人们来报,说太子南幽王前后离开了相府,她才多问了句“北冥王呢?” “正与老爷相聊着,怕是也不留饭了。” 云子衿听完,将手里的缎子放下,起身出了房间。 待到她一路疾步去了前厅,正好就看到了夙冥聿欲要离开。 她上前,冲他问道“不留了晚饭再回去吗?” 相国在看到云子衿后,冲着夙冥聿客气了几句,称着有事借故离开。 年轻人的事,终究是她们自己解决更合适。 下人们被相国吩咐着去了后院,前厅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第82章 彼此都是唯一 夙冥聿回头看着她,眼神很是淡漠。 今日本是高高兴兴的来,谈着两人都期待已久的事。可不想,却被云子衿随口的一个回答,闹得没了兴致。 “王府里,不缺吃喝。” 他很是冷漠的道了一句,转身迈了步子。 “你等等。” 云子衿见他如此冷漠,又要离开,即刻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 她想解释他问的那句为何走神。 可如今朝局形势已发生改变,和前世不同。就连她也不知晓后事会如何。 以前觉得一眼能看透的云悠然,如今也好似变了一个人,太子亦是如此。 或许,在她去北境变强的同时,皇城里的不少人也变强了。 她当时想的就是这件事。 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解释她重生的事情。 夙冥聿侧头,见她迟迟没开口,他拂去了她的手。 “放心,本王素不爱强人所难。” 说罢,他转身离开。 “夙冥聿……” 云子衿冲着他轻唤了一声。 他没做停留,径直离开。 云子衿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的皱起了眉头。 他最后这一句显然不是说的她延迟婚事的事。 他不爱强人所难,他的孤傲,她知道。 她转身离开,回了闺房继续绣起了手中物…… 翌日,云子衿坐在梳妆镜前,朝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一眼,随后一脸满意的拿起了桌上的东西出了屋子。 “管家,爹爹回府了吗?” 管家冲她行了礼“回小姐,老爷刚刚下朝回府,去了书房。” 云子衿听完,了然的一笑,一路跑着出了府。 管家一愣“小姐慢些,别摔着。” …… 不久之后的北冥王府门口。 云子衿一去,门口的侍卫便收起了戒备“王妃。” 正巧赫鲁出来,在看到云子衿之后,赫鲁两眼一直“这……北境数日里,竟是从未见过王妃这般……这般……” “王爷呢?”云子衿冲他一笑,径直问道。 赫鲁冲着她一阵瞧,随后冒着后脑勺一阵不好意思“王爷刚下朝回府,在书房呢。” “王妃这般,怕是要将咱爷给迷的,又拿不稳书了。” 云子衿听闻一笑,提着裙摆,朝着书房跑去。 书房门口,凌峰在看到她之后,先是一愣,随后赶紧低头替她推开了房门。 “爷,王妃来了。” 进了书房。 云子衿一脸期待的看向桌边。 可书桌前的人,并未抬头看她。 夙冥聿一身墨衣坐在桌前,单手拿着书,静默的看着,对于她的到来,好似既不意外,也不在意。 她眼中稍显一抹失望,随后朝着书桌边走去。 “王爷?” 她冲着他小声的叫了一声。 他没做理会,只是将书翻了一页,眼皮都没抬一下。 瞧出了他还在生气,云子衿眼珠滴溜一转,站落在了书桌边,离着他胳膊很近的位置停下,她的裙摆被迫入了他的视线。 水芙色的裙摆出现在他的余光中,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袭来,香味沁人心脾,清香儒雅。 她的故意,很显而易见。 他未抬眼,依旧静静的看着手中书。 见他如此冷漠,她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看什么?” 说话间,她弯腰俯身,欲要与他一起看。 他将书换了手,侧头,看向了另一边。 他的冷漠,也很显而易见。 云子衿看了他一眼,视线朝着他发间看去,他还带着那根发带。 她小声哼了一嘴“你不就是生太子的气嘛,从前与他便没什么,以后就更不会有他什么事儿了。” “青梅竹马那也是小时候的事儿,长大了,我嫁我的人,他娶他的妻,能有什么干系。” 她说话间朝着他偷瞄着。 他静静的看着书,并不做应答。 她索性主动的上前,越过他的单膝,坐在了他腿上,拉着他的胳膊放落在了她腰间。 以前在北境,每每她去找他,他都会这般抱着她。 “别生气了。”她冲着他娇声说着。 见他依然看着书,她索性将他手里的书也摘落掉,丢在了一边,将他一双臂膀都放在了腰后,然后她便抬手揽着他的颈脖,贴了过去,在他耳畔小声嘀咕道。 “你不是说,这才叫搂搂抱抱嘛。” 夙冥聿:…… 这句话他熟,当初在北境,云子衿误会他和江佩英的时候,他就是如此解释的。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和她的主动,冰冷的视线逐渐变得柔和。 终于,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她昨日搞砸了婚事他是有些气,但也不至于如此。 他之所以对她冷落如此,主要是为了彻底知晓她的心思。毕竟她与太子的青梅竹马是世人皆知的。 即便是他想要霸占她,但如果她心中有太子,他不会强人所难。 云子衿趴在了他的颈间,听到他的呼吸之后,暗自一喜,连夫君都没叫上呢,就哄好了,倒是比她想象中容易点。 她松开了他,回坐在他身前,将自己精心打扮的这一身展现在他视线内。 一身粉白罗裙对襟收腰,水绿色纱带缦佻腰际,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浅色璎珞坠,她摇头轻晃,璎珞轻盈舞动,就着她那张瓷白的脸,好生灵气。 她冲他盈盈一笑,侧头俏问“好看吗?” 他静静的看着她。 之前在北境,她只顾着训练,凡是从简,从未这般精心装扮过。这样的她,的确是他第一次见。 纵使两人之间有过不少亲密之举,但是看着这般灵动的她,他依然心神一恍,眼中有动容。 他眼中的异样,她自然能够捕捉。 见他喜欢,她娇羞的低头,着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系在了他的腰间。 一个浅色的香囊,银丝红线绣着腊梅样式。这是她昨日连夜秀完的。 他低头看着那香囊,才知晓,刚刚她身上的木质清香原来是这个。 他从不系这些,总觉得这些东西与他气场不搭,但是她亲手系挂的,他默默的看着。 “给他也绣过?” 听着他话里带醋,云子衿低头悄声一笑,抬头看着他“没有。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她说着他曾经说过的话,他当然懂她话里的意思。 彼此都是唯一。 他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炙热…… 第83章 王爷忙的是多大的事 “是吗?我检查一下……” 他看着她,嘴角扬起了弧度。 云子衿微微一愣,在看到他嘴角的笑意之后,猛然意识到什么,抬手就推着他欲要起身。 夙冥聿握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按在了腿上,呼吸已经重的不行。 从北境到皇城已经忍了半月,原以为到了皇城,提亲,完婚,他就能将她接回王府,名正言顺的霸占她了。 可没想到,昨日又闹了那么一出。 眼下,好不容易知晓了她心里的想法,既然彼此都是唯一,他也顾不得其他。 他将她抱起,放落书桌。方才的书,掉落地面,与此同时,还夹着她腰间的纱带。他轻咬着她的耳垂,湿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丝丝缕缕,撩拨的一阵痒痒。 “夙冥聿……”她难耐的仰头,一双手落在了他的颈间,轻声喘着。 “叫夫君。”他将她纱裙剥落,低沉的声音暗哑温柔。他浅咬着她颈间的绳结,绳结掉落,他深吻着她瓷白的肌肤。 两人从书桌到床榻…… 书房内的种种声音听的人一阵脸红心跳。 就在此时,屋外凌峰来报“王爷,太子来了。” 云子衿一愣,原本迷离的眼逐渐聚焦。她将他轻轻推了推,显然是提醒他去会客。 夙冥聿没搭理,埋头苦忙,他身下的动作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专心点。”他伏在她耳畔,柔声提醒。 云子衿被他闹的身子软的不行,可意识却还能清醒。 昨天的气,眼下刚好,哪里想得到,太子又会来王府。 她心里一阵叫苦,真是走哪儿都阴魂不散的。 他突然加重的力道,让她不适的娇哼一声“你……轻点……” 他应着她,轻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起身看向她“下午我进宫。” “?” 云子衿听着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知,一时间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刚下早朝?” 她抚着他的胸膛,一脸不解的问着。 他柔声一笑“办件事。” 听着他说有事,她便不再多问。 正巧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道声音,两人都听得清楚是太子的。 “这不是相府的下人?怎么在这里?” 云子衿心中一惊,没想到,太子居然不在前厅等他,笔直来书房了。 “你快起来……” 她冲着他小声催促。 夙冥聿不做理会,将她再度欺压身下“正好,看客来了……” 他力道加重,惹得她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 轻微的声音引得屋外的太子询问道“谁在书房?” 门口凌峰清了清嗓子回道“太子殿下还请移步前厅稍后,王爷事情忙完,自会会见太子。” 太子视线从相府下人身上扫过,随后看向凌峰“本殿就在这里候着,倒要看看你们王爷忙的是多大的事儿。” 凌峰见他不走,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站在书房前,守好门口。 反正王爷王妃办事儿,他愿意听就听,他们也不阻拦。 云子衿听着太子的态度坚决,用力推了推夙冥聿“你快起来,这种事儿,让外人听见,以后还怎么……” 没说完的话再度淹没在他的攻势下。 夙冥聿听着她那一句“外人”,身下的力度弱了不少。 即便是之前在北境,屋外有人,她也没有说过外人两个字。 此刻,她对太子称呼了“外人”,无不表明了,太子在她的心中,连北境王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他低头,留恋轻吻她的唇瓣,抽离起身,随手将墨色长衣套在身上,走向了门口。 房门被打开,云子衿赶紧拉起了被角边沿遮挡着身子,伸手拿了衣物。 夙冥聿站落门口,侧目看到之后,出了门,反手就将门闭合。 高大的人影站落门口,他衣襟全开,深色的肤色,硬朗壮硕的胸膛,看的人一阵脸红心跳。 门口,相府的婢女们纷纷红脸低头。 夙冥聿漫不经心的将衣襟拉合,缓缓系着,声色淡漠的很。 “何事。” 他这番模样,加之又系着腰带,任谁都看得明白,他刚刚在忙什么。 太子朝着相府的下人看了一眼。 倘若刚刚他还有猜疑是相国来了王府,那么此刻这种猜疑已经证实不是了。 在夙冥聿书房的人不是相国,而是云子衿。 太子默默的咬紧了牙。 “北冥王,借一步说话?” 夙冥聿将太子的隐忍看在眼里,淡笑着,朝着前厅的方向伸了手“请。” 两人一同去了前厅。 主位上,两人并坐,下人上了茶。 太子冲心神恢复,冲着夙冥聿道“今日早朝,北冥王厥功至伟,父皇也是称赞连连,王爷不邀功,倒是让本殿敬佩。” 夙冥聿笑着抬手,理着衣袖。 今日早朝之上,他上了奏折,内容是北蛮平定之事。 之所以将此事一直压着到现在才上奏,就是因为他计划好了,借此功绩提出迎娶云子衿的要求。 毕竟,云子衿与太子青梅竹马是人尽皆知的事,他若突然横空出现去抢夺,于情于理,难免受人议论。 但若他平了一方之乱,如此奇功之下,只要求娶妻一件,这要求既不过分,也容易满足。 朝廷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他。 可恰巧昨天,云子衿那不太明确的态度,让他今早犹豫了。 早朝上,他奏折是上了,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提及娶妻之事的时候,他却止住了,没提。 他必须弄清楚云子衿的态度,才会再下定论。 而他的犹豫在太子眼里看来却以为是有意为之。 太子以为他是有意向自己示好,这才前来北冥王府,想借此机会,与他拉好关系。 毕竟,夙冥聿的势力,不容任何人小觑,即便是当今皇上对他也是颇有忌惮。 这等势力,能拉为盟友,就决不要成为敌人。这个道理,太子还是懂的。 听着太子言语里有拉拢他的意思,夙冥聿嘴角笑意渐浓。理衣袖的动作停下,他单手落在桌边,侧目看着太子,静静的打量了他一番,而后才开口道。 “相比之下,本王倒是更敬佩太子。不愧是欲成大事者……” 夙冥聿说完还不往“赞赏”的点了点头“青梅竹马亦可抛。” 第84章 想我没 夙冥聿话里的意思明显,无不是指的云子衿。 太子见他提及了云子衿,隐忍的低了头。但是心里的不甘还是让他冲他开了口。 “倘若北冥王能将提亲之事作废,本殿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 夙冥聿看着他,冷漠一笑“任何条件……” 说话间,他视线一暗“废黜太子之位也可?” 太子猛然抬头。 果然,他觊觎的是大梁的江山。 见太子没回答,夙冥聿冷嘲一声,端起了茶“无信不言,不然挺无趣的。” 他话里意思明显,太子若是玩不起,就别信口开河。 太子被他嘲讽的无言以对。 他的确在意云子衿,但是若要拿他太子之位更换,还是那句话,他做不到。 “叨扰了,告辞。” 太子见北冥王对他并无靠拢之意,冲他道了别,起身离开。 夙冥聿垂眼看着茶杯,淡淡道“不送。” 太子离开了王府,云子衿从一旁出来,粉白罗裙配着水绿色纱带绕于腰际,她看着他,安静的很。 夙冥聿抬眼,看着她这一身,的确美在他的心坎上。他冲着她伸出了手。 她抬手,小手落在他掌心,顺着他的力道坐落在了他单膝。 他们之间的对话她都听到了,相比温允川的软弱,夙冥聿的确更加威武霸气。 一想到太子,云子衿想起了一件事儿。 “对了,明日,皇后娘娘召见入宫。” 原本她今日来,让他消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着明日进宫,怕他去找她,她不在府里,又闹出什么误会。 果然,夙冥聿静看了她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随后来回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扳指。 他沉思了片刻,看向她“送你回相府,下午我要晚些回来。倘若顺利,我会去相府拜访相国。” 说罢,他起身,牵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云子衿点着头跟在他身边,他方才说过了下午要进宫。至于做什么她不多问。毕竟眼下朝局形式瞬息万变,她一个女人,不宜干涉他的政务。 但他刚刚话里的意思,还是让她捕捉了重点。 她抬头看向他“倘若不顺利呢?” 果然,他听闻她的追问后,侧头垂眼看向了她。 只不过,面对不顺利这几个字,他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大,他温柔一笑“也去。” 云子衿听完,冲他低声埋怨一句“那你直接说晚上来相府就好了。” 夙冥聿将她的小手轻轻握了握,笑容一长“不这般说,怎会知晓夫人是否担忧我?” 云子衿脚下的步子一顿,难道进宫很危险? 她抬头,眼中担忧明显“你……”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笑着将她抱起“乖乖呆在相府,别四处走动。” 他说完将她抱上了马车。 她点着头,轻声应着他的话,就在他将她放落的同时,她拉着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你,晚上早点来。” 她没有问他他的事,只是提出了对他的要求。因为她知道,他只要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他应声点着头“好。” …… 这天下午,云子衿回了相府就再也没出去。即便是云悠然拉着周氏三番五次的邀约她,她也没出府。 眼下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夙冥聿又将二人之事摆在了明面上,若是真有人想要牵制他,首先下手的对象就一定是她。 这个道理了,她想的明白。他特意交代乖乖呆在相府的时候,她就知晓他是担心她。 这天一等,便等到了天黑。 眼瞧着夜色降临,他还没来。云子衿站在相府门口,翘首盼望着,一双手紧握在胸前。 “姐姐,这般神色可是在等人?” 云悠然来到相府门口,看着她神色紧张,便上前好奇的问着。 云子衿在看到她之后,收敛心神,将手放落,面色平静的一笑,反问道“这般晚了,是要出去?” 云悠然轻声一笑,冲着她一指“我还以为姐姐是要出府呢。” 云子衿将她的笑容看在眼里。无非是太子放在相府的一个眼线,她倒是尽职,将她盯得死死的。 “青天白日都不出府,大晚上我出去做什么。”云子衿冲着她一笑,越过她朝着府里走去。 云悠然回头看着她,眼中带几分思索。 就在此时,相府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云子衿脚下的步子一顿,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她转身。 他一身墨衣将绝影勒停,侧身下马,直逼她走来。 云悠然在见到夙冥聿的一瞬,视线就再没挪开。 如此硬朗挺拔的身姿,又是雄霸一方之主,无论哪方面他都是无可挑剔之人,这般男人,任何女子见了,心有爱慕是人之常情。 云悠然正要冲他弯腰行礼,他越过她笔直走向云子衿,视线之余都没她一寸之地。 他冲着云子衿伸手。 云子衿很自然的将手交付于他。 他低头间满眼温柔“想我没?” 他的询问目无旁人,对她的爱意毫不隐藏。 她抬头看着他,轻点着头,脸上满是喜悦。 他将她抱起,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额间。 她将他轻轻推了推,小声提醒道“你收敛点,这里是相府。” 果然,相府里的下人们哪里见过这般的阵仗? 皇城本就规矩礼仪繁琐,加之这里又是相府,许多礼仪更是严格。男女之间别说是像现在这般抱着亲吻,就连牵手,那也是要遭人非议的。 可夙冥聿不是在皇城长大的,从小在北境养成的豪爽之风,恰巧就与皇城相反。 他本就没把皇城的规矩礼仪放在眼里,一切的迁就无不是因为云子衿。 眼下,云子衿开了口,他只好稍作收敛的将她放落,牵着她笔直朝着相国书房走去…… 云子衿任由他牵着,跟在他身边,心里一阵开心。 两人情意绵绵的画面映在云悠然的眼里。 云悠然嘲讽的一笑,无论是太子还是北冥王,对她还真是忠心啊。 凭什么,都是相府的小姐,难道就因为她是长女,她就能被人众星捧月?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比她晚出生了几月而已,难道就注定什么都没有吗? 回想她主动献身太子的那日,太子在她耳边反复呢喃云子衿的名字,她心中一阵凄凉。 既然她想要的得不到,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第85章 夫唱妇随 云悠然收起了冰凉的视线,低头,缓步朝着闺房走去。 此时的相府书房内,相国和周氏坐在正位,听完了夙冥聿的要求之后,两人皆是一愣,看着夙冥聿和云子衿,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夙冥聿今日下午进宫,就是去奏明他立妃的事。显然,他是不可能按云悠然说的那般等一年之久的。 他要娶妻,谁都拦不住。 只不过,介于云子衿今日告诉了他,皇后娘娘明日要召见她入宫,谨防入宫有变故,他今日才连夜赶来相府,欲要此时将大婚之礼行了。 夙冥聿牵着云子衿的手,单手一撩长衣下摆,跪拜在地“小婿携子衿向二位高堂行叩拜之礼。” 他话音一落,云子衿也即刻跪了下来。 屋内盏盏烛火应着人影,相国和周氏看着二人,眼中泪光闪烁。 “快起来……” 周氏欲要上前扶起,却被相国一把拦下“既是行礼,就要礼数周全,才算礼成。” 经相国这一说,周氏刚起的身子又回坐了下来。 不大的屋子,行着叩拜的大礼…… 一对新人,磕磕绊绊许久,今日终于将礼数尽全。 只是,带着云子衿出了书房,夙冥聿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面色暗沉。 “子衿……” 他牵着她,低头看着她。 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他将她揽入怀中,声色愧疚“委屈你了。” 按他计划,原本是今日进宫上奏完,择日再八抬大轿,按照礼仪,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王府。 但是她明日进宫,他总觉不放心。 相较大婚礼仪,他更担心她进宫的安危。 思索之下,他这才决定仓促行礼,倘若明日进宫有何事故,她是他的王妃,她的一切,他都有权干涉维护。 云子衿虽然不知道他这一切的计划和想法。 但在她心里,两人本就已经有夫妻之实,如今既然已拜堂,虽然草率了些,但在大梁而言,这就算是完礼了。 “从此,夫唱妇随!” 她抬头看着他,双眼清澈明亮,脸上也带着明朗的笑容。 她的笑容,引得他随她一起笑了。 “回府?” “嗯。” 他将她一把抱起。同北境那般,让她坐在了他的臂弯。 她揽着他的颈脖,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听着让人一阵安稳。 “明日何时进宫?”他冲着怀里人问着。 “辰时。”她答。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 幸好他们卯时上朝,辰时,不出意外便下朝了。 “带上梨双。” “好。” 这晚,夙冥聿将云子衿接走,离开了相府。 相国静坐在桌前,周氏在一旁小声抽泣。 “这是好事,莫要再哭了。” 相国冲着周氏劝着。 周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擦了擦眼泪。她也知晓这是好事,毕竟早在之前,云子衿就失了清白,现如今,能安安稳稳的嫁进北冥王府,也算是万事稳妥了,更何况,他们都看得出来,夙冥聿对云子衿很宠爱。 只是…… “一想到日后子衿还要远去北境,我这心里……”周氏终究是舍不得。 相国闻言,脸色微变,少许沉默。 “以后的事,以后论,眼下不在皇城嘛,若是想见,也就几步路的事。” 相国这般劝说,倒是让周氏眼中的难过少了许多。 两人前后又聊了几句,周氏出了屋子。 书房内,仅剩相国一人。 相国静坐了许久,眼下的局势,已经明了,有了云子衿这一嫁,他的立场便显而易见了…… 翌日,朝中大臣皆在金銮殿上上着早朝。 重臣家眷则是被皇后娘娘以祈福知名,邀约后宫。 家眷们纷纷献上各自的祈福经文,无不是祈福圣上龙体安康。 云子衿跟在周氏身边,期间朝着正上位的方向偷瞄了几眼。 皇后身着彩凤祥图,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雍容华贵之姿尽显。 云子衿收回视线。如今皇帝病危,没曾想,皇后娘娘神色影响并不大。 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其父又是工部尚书,前朝有父亲势力加持,后宫又母凭子贵,皇后在后宫的势力可想而知。 这一次入宫,家眷们明面上是祈福,可实际上,却是向皇后讨好,无不是冲着太子妃之位。 毕竟太子继位之后,太子妃就是日后的皇后,如此尊贵身份,着实让人争破头。 期间唯独周氏领着云子衿和云悠然,静坐一旁,言语极少。 如今云子衿已是北冥王妃的身份,虽然两人大礼极为低调,但是礼成不容质疑。 而她加入了北冥王府,也就意味着云悠然不可能再进太子府。 不然,两个女儿,一人嫁与一方势力,以后若真有政变,相府便会陷入两难之局。 皇后在与众人相聊几句之后,视线侧移,看向了云子衿。 “早些听闻相国长女生的国色天香,今日一见,倒真是如此。” 皇后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看向云子衿。皇后对她的夸赞,无不是将她推到了众矢之的。 云子衿心中一惊,即刻起身,低头行礼“皇后娘娘谬赞了,整个大梁女眷加起来,也不及皇后娘娘凤仪千万分之一。” “倒是相府教养出来的才女,却有不同。”皇后冲着她再度赞赏一番,便将话题引向了其他。 为了论赏各府家眷抄写经文不易,众人被邀至后花园赏花。 众人跟随皇后身后,配伴其左右的无不是大臣家眷,当然,被皇后连连赞赏的云子衿,首当其冲。 随着皇后点名要她伴其左右,她只好恭顺行礼,跟在身边。 皇后与她闲聊之际,问了她一些所读诗书与女德。两人相聊许久,皇后提及为皇上祈福,定要有祥瑞之物,今日,刚好得了一枚上好的如意玉,言语间有意让云子衿替她拿来。 云子衿听完,领了命。 只是转身之际,她朝着梨双看了一眼,梨双心领神会,紧跟在了身后。 毕竟万一有个什么事,以她俩的身手,想脱身倒也问题不大。 主仆二人离开后花园,刚到皇后寝宫,就被门口宫人拦下“站住,这里是皇后寝宫……” 然而,宫人的话还没说完,寝宫内一道声音将其打断。 云子衿心中一惊,这声音…… 第86章 子衿,你是我的 “放肆,云小姐乃是母后贵客,还不让快她进来。” 太子站在宫殿门口,冲着外面的宫人厉声一喝,宫人们立刻低头行礼。 云子衿心中有些诧异,太子不在前朝却在后宫? 她抬头看了看时辰,许是下了朝了。 “见过太子殿下。” 云子衿冲着他行了礼,一旁的梨双也照做。 今日的她因为要进宫,所以衣着发饰皆是小心装扮,要端庄得体。 她本就生的白皙干净,容貌倾城,配着那一身素雅罗裙,直接将太子看晃了神。 云子衿见太子迟迟没让她起身,她低头再次道“臣女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取如意玉。” 太子的思绪被她的话打断,即刻冲着宫内伸手示意“如意玉就在宫内。” 云子衿稍显迟疑的看了一眼大门,随后冲着一旁的梨双道“我拿了玉便出来,你且在门口候着。” 梨双不放心的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宫门,正要说什么。 云子衿继续道“此乃皇后娘娘懿旨,断不可违。王爷这个时辰,应该下了早朝……” 梨双听闻,明了的低头“是。” 太子见梨双朝着宫外退,即刻将她叫住“你乃是子衿身边的丫鬟,在门口候着即刻,倒不用退至宫外。” 梨双停住了脚步,低头行礼道“是……” 眼瞧着梨双候在了门外,太子这才引着云子衿进了宫殿内。 云子衿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恭敬的冲着太子行礼“还劳烦太子殿下取一下皇后娘娘的如意玉。” 太子朝着里屋走去,随后坐在了桌边,给自己倒了茶水,一口饮尽“如意玉就在那,母后既然是命你来拿,自然是你来取。” 云子衿听闻,朝着里屋看了一眼,高处的架子上的确摆放着一根上好的如意玉。 停顿了片刻之后,她迈着步子朝着里屋走取。 刚迈步,阵阵香味扑鼻,云子衿看了一眼香炉,正焚着香。太子很有距离的喝着茶。 她心有防备的朝着如意玉走去。 刚抬手,还没触碰到玉,太子就冲着她开了口。 “子衿,你对我,当真再无情意?” 云子衿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回想前世,她对他倾其所有,可他软弱无能就算了,还不忠不义。 回想着她身残冤死,胎死腹中,云府灭门…… 云子衿回头看向了他,眼神清冷“太子殿下身份尊贵……” “我不要什么身份尊贵……” 云子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一口打断。 太子起身,向她走来,厉声问道“子衿,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分,难道就真的敌不过一个北冥王?” 太子不懂,两人原本感情甚好,就因为避暑山庄一事,她就像变了个人。她对他,再不愿多看一眼。 “那日,我分明已经说明,你若是愿意,我娶你便是,你为何还要执意跟北冥王走?”太子对她心有抱怨,也带着悔恨。 “大梁,夫便是天,他既是我夫君,我跟他走,合情合理。”云子衿冲着太子回着,也想借此机会,把话说明。省的以后太子再过纠缠,也省的夙冥聿以后再误会。 “呵……”太子冷笑一声“夫君?” 原本这个称呼是属于他的,可现在她却叫着别的男人夫君。 “既是如此,倒是显得我对你太过纠缠了。”太子说完,静静的看着她。 云子衿只觉心神烦躁不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被太子纠缠的还是因为其它,总觉得一口气很难喘上来。 “还望太子以后别自降身份。”云子衿觉得心中闷的慌,说完,便转身朝着如意玉伸手。 “等等。” 太子见她要拿,再做拖延“这如意玉乃是西疆进贡的上好……” 只是,太子的话还没说完,云子衿惊觉不对。 她在北境常年习武,对呼吸颇为敏感,此刻感觉到了自己呼吸不稳,她根本无心再听太子言语,直接拿起了如意玉,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太子将她一把拉住。 他抬手欲要甩开。 却不料,她手脚根本使不上劲儿。 糟糕。 她来不及做反应,太子就将她手中的玉接了过来“本殿方才说了,这玉名贵,断不可摔了。” 说罢,太子将玉放落到桌上,眼神灼热的看向她“子衿,你是我的……” 云子衿试图抵抗,可是,她手里的玉都能被太子轻而易举的拿下,此刻别说推开他,她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浓郁的香味不停的袭来,云子衿朝着一旁的香炉看了一眼。 “香炉的香……” “没错。” 她的疑问被太子证实“既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你,那这名正言顺不要也罢。” “子衿……” 太子说罢,便将她揽入怀中。 “不……” 云子衿仅存的意识不多了,她用力的抓紧了桌角,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推不动她,她只能拿起茶杯。突然她想起了太子刚刚一直在喝茶。 眼下她意识恍惚,太子却无事。 抬起的手还没将茶水送入嘴边,就被太子夺走。 太子将她打横抱起,直逼卧榻“子衿,今日,我们便了却遗憾……” “不……” 云子衿意识朦胧的推着,可肩头凉感传来,她衣衫有些滑落…… 就在她无能为力的红了眼之际。 宫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王爷,这里是后宫,断不可擅入……” “王爷,便是这里了。” 一阵吵闹声夹杂着急促的步伐声,有远而近。云子衿原本放弃的希望再次升起。 “夙冥聿……” 她冲着门口伸着手,欲要离开。 太子将她一把拉回,顺手扯掉了她腰间的系带…… 宽阔的人影进了里屋,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 夙冥聿和梨双皆是捂住口鼻。 身后一众宫人们也纷纷进来。 在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后,众人纷纷侧身挪开实现。 此刻的云子衿衣裳被剥落,瓷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胸前只剩最后的遮挡,她的双眼和她脸色一般,火红似血。 意识残留之际,她朝着软榻下爬去,冲着他伸出了手,叫着他的名字“夙冥聿……” 第87章 史无前例 不久前的屋外。 皇后这里的宫人欲要拦下离开的梨双。但是凭借她们,自然是拦不住。 梨双离开了皇后寝宫,想起了云子衿交代的话。夙冥聿下了朝。 她一路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跑去。还好在夙冥聿出宫之前找到了他。 夙冥聿此刻一身墨色华服,发束于顶,系着云子衿送他的那根发带。 眼前的一幕,看的他双眼一暗,眼瞧着云子衿失去了意识,他视线落在了一旁太子的身上。 太子此刻只着亵衣,华服丢置一旁。 这般景象,任谁看了,都难免心生误会。 夙冥聿神色黯淡的朝着卧榻走去,脱掉了外衣,将云子衿遮盖完全,抱在了怀里。 “来人。” 夙冥聿凉声下令。 凌峰即刻进了屋。 “王爷。” “让相国,刑部,吏部,礼部尚书,以及御医移步至此……” 他抱着云子衿直接走向了桌边,落座。 “是,王爷!” 凌峰领了命出了屋子。 众人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听他这阵仗就深知,他事闹的大。 宫里的小太监见状,赶紧跑向后花园,禀告皇后娘娘…… 太子见他神色平静,倒是显了些意外。 原本,他在听到门口的吵闹声之后,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是办不成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于是,仓促间,他将云子衿的衣衫脱掉,又将自己的外衣褪去,这般景象,是个男人,都会误会,都会发怒。 但夙冥聿的反应,却出乎人意料。 太子起身,将掉落的衣物拾起,慢条斯理的穿着。 待到他衣衫整齐之后,众人也纷纷到了宫内。 与此同时,皇后娘娘也领着众家眷回了寝宫。 “放肆,后宫,外人不得入内,你们好大的胆子。” 随着皇后娘娘在庭院厉声一喝,众人皆是低头行礼,一阵沉默。 夙冥聿稳坐桌边,冲着门外扬声道“都进来。” 屋外众人在听到这前后不一的命令后,纷纷陷入两难。 一个是后宫之主,他日太子继位大统,皇后便是太后,身份更加尊贵。 另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北冥王,他的话,即便是大梁皇帝,昔日也要言听三分。 “这……”吏部尚书不解北冥王为何突然要他来此,但眼下,既然来了,也只能应着局面。 他低头看向了相国,显然,此刻他们这一众朝臣之中,属相国位分最高。 刑部尚书也是如此。 相国先是冲着皇后行了大礼,随后又冲着房门的方向行礼询问道“老臣失礼,斗胆请问王爷,后宫之中,外人不得入内,臣等,因王爷召见不得不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随着相国开口,皇后朝着几大重臣看了一眼,随后迈步进了屋内。 这一进,众人纷纷行礼,就连太子也是如此。 唯独夙冥聿稳坐桌边,怀中抱着云子衿,动都没动一下,此等无视,显而易见。 “北冥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来人。” 皇后的话没说完,夙冥聿再次下令。 “王爷。” “将皇后寝宫的香炉拿来。” “是。” 夙冥聿这话一出,皇后立马察觉不对“放肆,本宫宫里的东西……” 然而,皇后的话没说完,凌峰等人就已经将香炉摆在了桌上。 “御医。” 夙冥聿一开口,凌峰也不管御医敢不敢进来,直接出去,当着众人的面儿,就将人拎了进来。 “你们是让本王请进来,还是自己进来。” 凌峰等人都是跟随他身边,久战沙场的人,这种战士不同普通的御林军。 他们身上的那股血气,带着生死之勇,那股气场,即便是普通士兵见了也心存忌惮,更别说是一众文官。 “是。” 众人纷纷进屋。 夙冥聿这才视线侧移看向了御医“劳烦御医查看一下,这香炉里的香。” 他话听起来是听客套的,但这冰冷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寒气。 御医见状即刻上前,将香炉的香拿起,细细查看。 片刻,御医便将其放落,即刻弯腰行礼道“王爷,这香是媚香。”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是惊得瞪大了眼。 相国早在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夙冥聿抱着云子衿,身边还有太子。眼下又听闻是媚香,从云子衿脸上的潮红来看,不看知晓,云子衿被太子和皇后算计了。 不过好在夙冥聿在。 “老臣不解,媚药乃是宫中禁忌,如此之物出现在皇后娘娘寝宫,兹事体大。” 云子衿是相国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眼下,被皇后母子算计如此,相国心里自是一口气,立刻将此事挑明。 “这……”皇后听闻,脸色大变,身边的一众家眷也纷纷看向她。 太子见状,朝着夙冥聿怀里的人看了一眼,即刻道“母后,今日儿臣下了朝,原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却没想,母后赏花,只见了云府大小姐在此。当时,屋内正焚香,儿臣也没多问。” 太子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将此事推给了云子衿。意思云子衿带着这种东西进了宫,还有意勾引他。 “哼。”夙冥聿冷哼了一声“所有家眷入宫皆要搜身,既是如太子所言,那便是宫中御林军监管不力,既是无能,便要即时更变……” “凌峰,调遣北境战士入宫,守住皇宫各处,确保皇上安危。” “是……” “等等。” 随着夙冥聿话一出口,太子即刻意识道问题的严重性。 倘若真的让北境战士入宫,说白了,这皇权就是落在了夙冥聿的手里。 太子当即阻止了凌峰。 “本殿话说一半,北冥王倒也不必急于定论。或许是宫里的一些人不干净,将这污秽之物……” “是哪些人不干净,还请太子明示。” “这……”太子被夙冥聿问住。这香本就是他蓄谋已久带入宫,想要占有云子衿的。 眼下被夙冥聿追着问,他一时间也找不出替身来。 夙冥聿见他不再辩驳,这才冲着信部尚书道“刑部掌管大梁律法,此种情形,该如何论处。” “这……”刑部尚书在听闻之后,即刻低头道“回王爷,此等荒谬之事,史无前例,无例可寻。而今,后宫之中出现此物,又是在皇后娘娘寝宫,首应禀告皇上才最为合适……” 第88章 犯北冥王妃者,杀无赦 吏部尚书在听闻此事之后,视线一顿,即刻上前道“断不可啊,如今黄生龙体欠安,倘若将此事禀明皇上,这……怕是有损龙体安康。” 吏部尚书的话让众人纷纷沉默。 夙冥聿冷哼一声,抬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那就劳烦御医,再看看这茶。” 御医即刻上前验查。 结果显而易见,茶乃解药。 “嗯。”夙冥聿点了点头,侧头看向了太子。 他一语不发,却将太子看的一身冷汗。 茶他喝了,云子衿没喝。倘若夙冥聿再进一步,让御医替他详细检验,这前后的事儿,不用多言,便能真相大白。 此刻的夙冥聿看着他没发话,已经是在给他退路了。 这退路是何意,都是男人,心知肚明。 “方才本殿进宫,巧遇了云府大小姐,许是云小姐不知这是迷香,闻得久了,便有些乏了,本殿怕她久闻伤身,便将她抱落……” 抱落二字刚出口,夙冥聿眼眸一抬,双眼阴暗。 太子即刻改口“令人将她放落到了软榻。” “如此,倒是有劳太子了。” 夙冥聿视线收回,抬手替云子衿紧了紧衣衫。 皇后见状心有不甘,想她一身尊贵,今日却被一个北冥王当着家眷权臣的面拂了面儿。 皇后将心中怒火压了压,冲着夙冥聿谈起了礼数。 “北冥王今日擅闯后宫,既是为了查案,本宫倒也不予追究,只是,云小姐乃是相府大小姐,身份亲贵,现如今被其他男子这般搂抱,传出去怕是不成体统。” 皇后话一出口,众人纷纷低头。 谁都看得出,夙冥聿这一场不计后果的得罪皇后和太子,为的就是还云子衿一个清白。 而现在,皇后就拿云子衿的清白说事儿,将他反将一军。 夙冥聿一笑,低头,温热的指尖将云子衿额间的发丝捋了捋,他眉目未抬,声色淡漠。 “皇后不知也不足为奇,正好,今日本王便一并告知了。” 夙冥聿说话间,抬头看向了众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礼已下,礼册已封,拜过天地高堂,行过周公之礼。” “礼部尚书……” 夙冥聿话说至此,侧目看向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即刻弯腰上前“王爷。” “此等礼数,是否符合大梁娶妻礼制。” “回王爷,符合。” “嗯。”夙冥聿点了点头,看向了皇后“皇后可还有疑问?” 礼部尚书,掌管大梁典礼,各种礼数是否符合,他最有话语权。此刻既是得到了他的首肯,此事自然无人可质疑。 皇后被他反问的无言以对。 显然,夙冥聿的心智和本事,远超她们想象。 原以为他就是一个会打仗的莽夫,没曾想,某事他也不弱。 皇后心知今日是奈何不了他了,索性不再自讨没趣。 她冲着夙冥聿一笑,稍显客气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倒是在此祝北冥王佳偶天成。” 皇后娘娘的退步,众人看在眼里,此刻所有人皆是打从心里暗叹这位北冥王不简单。 夙冥聿听闻,也有着该有的礼数。冲着皇后轻点下颚“多谢。”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做了解之时。吏部尚书一脸小心的站在一旁。 云子衿是相国之女,相国来是应该的。眼下,御医查药,刑部普法,礼部定了礼数,就剩他一个吏部还没被夙冥聿安排了。 就在吏部尚书心里琢磨的同时,夙冥聿的声音再度响起。 “吏部尚书。” “臣在。” 吏部尚书见他终于提到了他,赶紧的上前行了礼。 “吏部尚书兼任官员任命与考核,如今这位御医面对宫规压迫,直言不讳,你认为此品可有品职升迁之能?” 夙冥聿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御医要升职。 吏部尚书立刻低头“御医当即要务乃是治病识药,一眼便能识辨药物,查出解药,实属本职要务熟识,再加上不淫威,对于王爷所说之事,臣倍感赞同。” 前有几位大臣服从,加之夙冥聿态度强横,吏部尚书此刻哪里敢违背他的意思,自然是赶紧顺着他的话说。 再加上一个御医而已,升降,对于朝堂影响不大。 “嗯。”夙冥聿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御医“你可有异议?” “臣惶恐,识药辨物乃是臣分内之事,万不敢邀功。” 夙冥聿一笑“如此,便由你担任御医主之位。” 此话一出,别说是那个御医了,皇后此刻也是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御医主掌管整个御医院,可以说皇宫之内,各位主子的病情,在他那里皆无隐瞒。 “这怕是……” 皇后正要开口。 夙冥聿将其打断“吏部尚书,此等任命,可为妥当?” “这……”吏部尚书稍显迟疑的朝着相国看了一眼。在看到相国扭头看向一边之后,即刻低头道“臣这就草理奏案。”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 屋内众人在见到今日这一幕之后,对夙冥聿有了全新的认知。 家眷们纷纷羡慕云子衿,大梁夫为天,如今她的夫君为了还她一个清白,便搅动了整个朝堂和后宫,这般实力护妻,对与女人而言,便是拥有了整片天。 已有不少家眷纷纷动摇了嫁入太子府的念头。改成了想嫁北冥王。 相国和周氏看向夙冥聿,脸上显露了赞赏之色。 夙冥聿事处理完,起身,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宽阔的人影行至门口,稍作停顿。 他声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以后,敢犯北冥王妃者,杀无赦。” 他话音落定,迈步离开。 众人这才齐齐吸了一口气。 皇后见今日成了闹剧,声称头痛,要休息。 众家眷纷纷出宫。 云悠然看了太子一眼,冲他行了礼,随着周氏一起离开。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出了皇后宫殿,一路朝着宫外走去。 怀中人,浑身滚烫。夙冥聿冲着凌峰吩咐道“找李大夫。” “是。”凌峰应着声的匆匆出宫。 “夙冥聿……”此刻的云子衿抓紧了他的衣襟,抬头看向她。 其实,她醒了有一会了…… 第89章 北冥王的禁忌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声色温柔“耽误了些时辰,我们回府。” 云子衿难受的朝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颤抖着说“我,没有被他……” “我知道。” 没等她解释完,他就开口打断了她。 她抬头,愣愣的看着他。那般情景,任何人看了也不敢像他这般断言。 一时间,她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她还是敷衍她,或是没有把不相信她言明。 她沉默的低头,不再解释。 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夙冥聿浅笑着低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畔,用着仅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的王妃有多软,我知道。” 每每他霸占她之后,别说是下床,喝口水,都是被他喂到嘴边的。 但方才的她动作分明就是朝着软榻外爬着的。若是刚行事完,加之药力,她不可能有这个力气。 再加上,她说了没有,他就信没有。 云子衿被他的话撩拨的脸颊更红,整个人如火烧一般。直往他怀里钻。 这天起,有了夙冥聿护妻之举以后,宫里再没有人召她入宫。 各大权臣也纷纷知晓了北冥王府有个北冥王妃,那是北冥王的禁忌,碰不得,动不得。 云子衿的日子倒是落了清净,只不过,这份清净没几天就被打破了。 她得麻烦倒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夙冥聿。 夙冥聿对她的那份宠爱,哪个女子不想拥有呢?一时间,皇城内各家大户小姐,纷纷挤破头的想进北冥王府,即便知晓进府就是妾室,也心甘情愿。 这天,赫鲁刚回府,在门口就看到了媒婆,一见又是那个嘴角带痣的媒婆,赫鲁当即就将她往外轰赶“走走走,说了多少遍了,咱们王府不需要什么妾不妾的,你们这些人,真是烦死了……” 赫鲁本就没什么规矩,前几日,他还听从云子衿的话,对来府邸拜访的人有几分客气。 但是一听闻都是上门向王爷提亲的,他这性子哪里忍得住?直接将其轰走。 他心里就只认一个王妃,那就是云子衿。对待这些媒婆,他自然也就没有好脸色。 媒婆见状,赶紧上去,将银子拿了出来,试图贿赂赫鲁。 “哎呀,将军,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 “什么庙不庙,庵不庵的,滚滚滚……”赫鲁说完,冲着媒婆就抡起了拳头“再不滚,老子的拳头可不长眼。” 赫鲁说罢,冲着王府门口的的侍卫厉声一喝“守好,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府。” “是,赫将军。” 侍卫应声一站,手握刀柄,立在了王府大门中央。 媒婆见这阵仗,只好作罢离开。 这一来二去,城里说亲的媒婆也纷纷知晓了王府里有个赫鲁将军在,她们根本连门都进不去。 云子衿站在府里,看着门口的一幕,没有阻止。 赫鲁骂骂咧咧的进了府,看到了云子衿之后,即刻变了脸色,一脸谄笑的上前。 “王妃。” “出去了?” “咱方才出去喂马,顺带领着它们跑了一圈……” 两人在前厅里说话间,夙冥聿刚好出来。 云子衿朝着夙冥聿走了过去,只是话语间的疑问还是冲着赫鲁问了。 “对了,方才门口是何人?” 赫鲁一想到刚刚那个媒婆,即刻气的一哼“一群长得丑的媒婆,三番四次的来府里,说是要给王爷说什么媒。要咱说,王妃你就是太客气了。” 赫鲁说话见,将拳头一抡“王妃,下次你莫要管咱,让咱打她一顿,揍个半死,这日后王府门口就清净了。” 赫鲁虽然横,但没有云子衿的允许,他倒也知晓忍着。 “哼……”夙冥聿听完哼了一声,抬手理了理衣袖“你到是挺威武的。” “哼……”同样一声冷哼,云子衿替夙冥聿理着衣襟,冷言道“既是王爷有心纳妾,那你下次就让她们进来,禀告了王爷,让王爷自己挑。” 夙冥聿和赫鲁皆是一顿。 赫鲁冲着夙冥聿看了一眼“爷,刚刚的马还没喂完,咱先出去了。” 赫鲁说罢,掉头溜出了府。 夙冥聿将衣袖理完,看向了身边人。 “就是压一压他的性子。”他向她解释。 “我也就是随口一提。”她也同样解释。 听她这般醋劲儿十足,夙冥聿嘴角笑意甚浓。 云子衿见他衣着整齐,将他衣襟轻轻拉了拉“要出去?” “一起?” “?” “回相府。” 见他是回相府,云子衿眼中带笑的点着头。 两人一同去了相府。 夙冥聿去了相国书房,显然是有事情商议。 云子衿则是去陪同周氏。 一进屋,就正巧瞧见了大夫在给周氏把脉,旁边站着云悠然。 “姐姐……”云悠然起身冲着她打了招呼,一脸开心的样子“姐姐今日怎得有空回来了?王爷也来了吗?” 云子衿将她看了一眼,前世抢太子,看样子,今世这是要抢夙冥聿了。 “嗯,在书房呢,你要去看看吗?” 听着云子衿直接道出了夙冥聿的行踪,云悠然意识到自己问的太过明显。即刻低头道“姐姐多心了,近日来,母亲身体不适,便请了大夫替母亲把脉,姐姐既然回来了,要不就一同把个脉,顺便也好早日调理身子,替王爷开枝散叶。” 随着云悠然这话一出。周氏的眼里倒是显现了一抹喜悦。 “这话倒是真,子衿,快来。” 周氏将云子衿拉在了身边坐下,即刻就示意让大夫把脉。毕竟对云子衿而言,为王府开枝散叶的确是头等大事。 云子衿的心里稍显一愣,说起来,之前在北境,两人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夙冥聿倒是经常向她提及此事,可后来不知何时起,他便鲜少再提。 一想到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她的肚子一直没反应,云子衿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忧虑。 她将胳膊抬起,让大夫把了脉。 期间大夫问及了许多问题,最后将诊断结果讲了出来…… 周氏听完愣在了原处。 云悠然此刻也是一脸惊讶。但很快,她就冲着大夫看似发火道“大夫,此话可不能乱说,我姐姐乃是北冥王妃,倘若不能为王爷生儿育女,那这以后……” 第90章 夙冥聿,你纳妾吧 大夫见状,即刻下跪,连连磕头“草民行医数十年,断不敢期满王妃,夫人和小姐啊。” “起来。”云子衿冲着他道了一声,给了他些银两。 周氏即刻上前说道“此事断不可让外人知晓,倘若日后街上有个流言蜚语的,相府定不饶你,可知晓?” 周氏的话听的那大夫一个哆嗦,赶紧磕头道“草民知晓。” “你走。” 大夫匆匆出了府。 云悠然看向了云子衿,这般情况倒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倘若真是这样,那夙冥聿对云子衿的独宠也就到此结束了。 偌大的北境,就这么一个王。倘若她真的不能生子,那她云子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姐姐莫要着急,此事,或许也另有转机……” 云悠然一副思索忧虑的样子,冲着云子衿劝说着。 周氏听闻,看向她,显然想知道转机在何处。 云悠然见状,低下了头,声音微弱了不少“经过那日皇后娘娘寝宫一事之后,城中,觊觎北冥王府侧妃之位的人,数不胜数。倘若此消息传出,定是会让姐姐在府中艰难。” “可是,这也并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倘若王府有了子嗣,无论是不是姐姐的,都需得叫姐姐一声母妃……” 云悠然话里的意思几人都听得懂。 左不过是让云子衿答应夙冥聿纳妾。 只要妾室怀孕,王府就不会断后。 至于妾室,能不能凭借孩子母凭子贵,那就不好说了。 周氏叹了一口气,眼里又有了泪水“这眼看着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便要纳妾……” 对于大梁国而言,纳妾才是男人常态,独宠是极少的存在。 纳了妾,这宠爱自然就不似从前了。 云子衿沉默的低头。 夙冥聿对她的承诺回响在耳畔“我只有你,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的确如此说,也是如此做的。 可是对她而言,她却动摇了。 倘若是她的原因,让北境之王无后,这等罪名足够将她在北境攒下的名声摧毁殆尽。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夙冥聿,还有在北境努力得到的所有。 屋内变得寂静。只闻周氏的抽泣声。 云悠然静立在一旁,不再出声。心里却暗自高兴…… 几人沉默间,屋外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夫人,晚膳备好了。” 周氏赶紧拭去了眼泪“知道了。” 众人出了屋子,去了前厅。正巧,夙冥聿和相国一同走来。 夙冥聿冲着云子衿习惯性的伸手,欲要牵她,却察觉到了她脸色不好。 “怎么了?” 他将她牵在手里,轻声问着。 他的温柔显而易见。 云悠然看着他,回想起之前在皇后宫中他那般冷漠强势,瞬间对云子衿更加羡慕嫉妒。 她见云子衿没有回答,便主动上前道“姐姐是和母亲叙旧久了,想起儿时的事了。” 云悠然的话让夙冥聿眼中一暗。 儿时的事。 左不过是些青梅竹马的事。 正常来讲应该这么想。 云子衿给予了否定“想回北境了。” 云子衿的话一出口,众人皆是顿住。 相国若有所思的冲着周氏看了一眼,显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竟让她连相府都想逃避。 周氏面色心痛的侧过头。 夙冥聿静静的看着她,将她的小手牵起,握在手心,没有应答,朝着前厅走去。 他才和相国商议了大事,北境以后回还是不回,目前,还真不好说。 这一顿饭云子衿吃的极为沉闷。 即便是夙冥聿在一旁照顾着她,她终是没吃几口就放落了筷子。 晚饭过后,相国没留他们,而是让夙冥聿带着云子衿回了王府。 今日之事,他也需要向周氏问个明白…… 夜晚,王府的卧房内,云子衿侧身躺着,眼中忍不住有了泪花。 李大夫是他身边可信之人。她每每不舒服都是李大夫替她诊脉。此事,既然普通大夫都能诊断出来,医术高明的李大夫自然也能诊断出来。 李大夫知晓,他自然也知晓。 可他们都没说。定是他下了令。他是顾及她的感受。 可如今,她知晓了。 这般事情不似平日里的小吵小闹,更不似什么误会。 倘若北冥王无子嗣的消息传了出去,她不敢想,后果会如何。这不仅仅是牵扯两人的感情…… 夙冥聿撑在床头,看着她。 自打从相府回来,她就变得异常沉默。 听着她呼吸又不稳了,他将她轻轻拨弄了过来。 “究竟怎么了?”他低头,柔声问着。 纵使是他也想不出,就回相府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府里也无外人,到底是谁能让她难过成这个样子。 可夙冥聿不知道。此刻,他对她越柔情,她心里的愧疚敢就越重。 她哭着扑向他怀里,将头抵靠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夙冥聿,你纳妾。” “……” 听着她如此开口,夙冥聿身形一僵。 以他的头脑不难猜出出了什么事。今天回相府,她看过大夫了。 他起身,将她抱在怀中,低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温热的呼吸在她发间反复停留。 良久,他冲着她柔声道“我的问题。” 云子衿见他还在瞒她,起身抬头看向他。 此刻的她早已双眼通红,白皙的脸蛋憋得一阵粉红,粉嫩的唇瓣也满是哭态“我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是我的问题,我,我不能……” “我何时骗过你?” 云子衿的话没说话,夙冥聿就将她打断。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反问,问住了。 回想之前的种种,他的确没有骗过她。 她对他的信任也是来自他对她次次履行承诺。 “可,可是……” 她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他的话她信,可大夫说的话,也不会有假。 夙冥聿长长叹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 云子衿听完,身形愣住,怔怔的看着他。 泪珠含在眼中,晶莹剔透,为她的呆滞疑惑更添几分清澈。 “这……”她不可思议的眨眼,泪珠掉落,也将她的忧愁一并落地。 “所以,还让我纳妾吗?” 夙冥聿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柔声问着,心里却在思量另一件事。 他只告诉了她流产的事儿,却没将那乞丐说的另一事件告诉她。 显然,他还在犹豫…… 第91章 子衿,原谅我 云子衿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思绪收回,低头咬唇。 他见她如此,余下的话他便没有再说。 无论是他杀戮过重还是她涅盘重生,他只字未提。 他将她再次揽入怀中,低头间,他的发丝,发带落在她耳畔,他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轻声道“子衿,原谅我……” 第一次,她听到了他声音里的无助。 无论是在北境,还是在皇城,他在她的面前,从未显露过一丝的无助。 无论大小事情,只要有他在,她从不觉得心慌,因为他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霸道独行。 可此刻,他却在她面前展露了最柔软的一面。 她落在他怀里,缓缓抬起了双手,一双手臂拥抱在他的两侧,她靠着他,没有说话。 “别再提纳妾的事,好吗?” 他低头,对她柔声说着。 她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了,他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拥而眠,他轻轻的搂着她。 在没有彻底得到她的原谅之前,他对她不再有占有之举。 次日,她醒来,身边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她坐落梳妆镜前,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良久,她低头,正要去拿玉簪,抬手间看到了手腕上他送她的发丝绳环。 她抬手抚摸着他的发。 “王妃……” 屋外传来了梨双的声音,随后梨双进了屋。 在看到她对着镜子发愣之后,梨双安静的上前“王妃,早膳已备好。” 说话间,梨双上前替她梳了发。 梳洗完毕,浅色的罗裙长袖下垂,将那根红色绳结覆盖。她起身出了屋子。 前厅,她出现的时候,夙冥聿已经在桌边候着她了。 他如往常一样向她伸手,神色柔和。 她看着他,将手放落在他掌心,坐在了他身边。 两人安静的用着膳。 她的安静,他看在眼里。 待到她放落了筷子,他冲着他柔声道“今日要出府一趟。” 他向她告知着今日的行程。 “嗯。”她点着头应着,没有接话。 他侧身,将她小手牵起,低头看着她“我尽早回来,一同晚膳。” “嗯。”她再次点着头。 她没说一句话,他知道,她心结还在。 他不奢望她短时间内能接纳他,他已做好了长期安抚她的准备。 赫鲁在一旁看着夙冥聿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哈哈一笑,咧嘴就道“要咱说,王爷,你早些让王妃生个一男半子的,这府里不就热闹了,也省得爷整日惦记着王妃在府里生闷。” 夙冥聿身形一顿,脸色一暗。 云子衿小手从他掌心缩回,安静的低头。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是情趣的调侃,夙冥聿指定又要打趣她。 可现如今,这些话就好似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一阵生疼。 夙冥聿侧目看向赫鲁,寒冷的眼神宛如冰刀。 “拉下去,杖责五十。” 赫鲁一个哆嗦,没明白过来所为何事,就被凌峰示意道“走。” “这,来真的啊,爷?” 夙冥聿单手放落桌边,单手撑在单膝,低头静默。 赫鲁见状,高呼一声“爷,这五十军棍打下去,咱就得卧床了,咱还咋保护王妃啊,爷……” 眼看着赫鲁就要被凌峰拉出去了。云子衿伸手握住了他的衣袖,抬头看着他。 她没言语,但是眼中有恳求的意思。 柔软的小手握在他的手臂,只是一瞬,他便改了口。 “回来。” 凌峰将赫鲁松开,回到了桌边,静立原处。 赫鲁即刻上前,一把跪在了夙冥聿面前“爷……” “还不谢王妃。” 夙冥聿将他话打断。 赫鲁立马冲着云子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谢过王妃。” “起来。”云子衿冲着赫鲁开了口。 赫鲁起身,赶紧就站在了云子衿的身后,这下子,他心里对她更是臣服。 赫鲁没事了,云子衿松开了夙冥聿的衣袖。 她双手抽离的一瞬,他心中五味杂陈。她对他有些疏远了。 他侧身,在她额间轻吻,起身出了府。 赫鲁见他出了府,这才小声嘀咕“要咱说,这以后,咱都看王妃的脸色就够了。反正王爷对王妃万事皆应。” 云子衿侧头看着他“再若口无遮拦,下次,便不管你的。让王爷打就是了。” 说罢,她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赫鲁见状,赶紧跟着,一阵唠叨“王妃,咱以后少说话就是了……” “……” 这天,云子衿坐在后院,时常发呆。 “王爷去了何处?”许久,她突然的发问。 梨双上前道“去了相府。” 云子衿点了点头,自打回了皇城,他与相国之间的走动越发频繁了。 她知道,他们很忙,忙于政务,忙于权谋。而她,是他和相国之间最重要的纽带。 她视线落在侍卫腰间的佩剑上。 起身抬手,佩剑出鞘,与赫鲁过起了招。 最终她的剑被赫鲁打落。 赫鲁见状,慌了。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剑,赶紧上前就将她的剑捡起,送去她手中,一脸小心叫着“王妃……” 云子衿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面色平静“是我技不如人,你慌什么?” 说罢,她将佩剑还与侍卫,转身进了屋。 这天起,夙冥聿频频出府,她则是在府内和赫鲁频频过招。 如今,她已不再是相府大小姐,已无法背靠相府。 而北冥王妃的位子,她也失去了稳坐的资格。现在的她,唯有自己能依靠。 赫鲁,梨双皆成了她练手的对象。 数十天下来,她倒也有所进展。 这天,她一身轻装,在练完剑之后出了府。 梨双跟在她身边。 两人说话间,朝着一处酒楼走去。 梨双小声问道“王妃今日又不回王府用膳吗?” 云子衿应着声的坐下,点了菜。 巧的是,二人刚点完菜,一侧头,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云悠然独自一人,行色匆忙。 她心神一顿“不吃了。” 说罢,她起身出了酒楼。 她跟着云悠然到了一家客栈前,梨双跟在她身边。 两人一同进了客栈,正好就看到云悠然走向了二楼角落的房间。 云子衿将银子递给掌柜的,声称来寻人,不用店小二跟着了。 然后径直去了二楼角落房间门口。 刚到门口,她便听到了一个久违了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梨双和云子衿二人皆是惊的睁大了眼。 “我去告诉王爷?” 梨双冲着云子衿小声提议。 云子衿一脸认同的点着头…… 第92章 叫我什么 梨双出了客栈。 云子衿留在了客栈内,静听着屋内的声音。 此时的房间内。 云悠然冲着身边人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我倒是不想来。” “交给你办的事儿,太过拖沓。北冥王都已经进城好些日子了,过几日,其余四王,都要到了,你兵力布阵图却还没到手。” 云悠然话说完,朝着一旁坐了下来。 身边的女子身影修长高挑,一双丹凤眼尤为英气。 江佩英冲她斜了一眼。 “他的书房哪有那么好进?” 云悠然抬头看向她“你若是不行,就换我来。” “哼……”江佩英冷笑一声,坐在了她身边“上次皇后宫中的香,你还没长记性?也就得亏他没追究,若是彻查起来,你和太子的关系,怕是就要见天日了。” “那是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江佩英听闻,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水,有些质疑道“真怀疑你们究竟能不能扳倒北冥王。” 屋内两人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云悠然冲着她提议道“兵力布阵图我去,你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拖住云子衿,至少一个时辰……” 屋外,云子衿听闻,心中一惊,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她即刻转身,欲要离开,却不料,一回头,竟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这天的晚上,“云子衿”回了王府。梨双即刻迎了上去“王妃,王爷在书房。” “嗯。”她应了一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王妃。”凌峰见她来了,即刻行礼开了门。 她进了屋。 夙冥聿就坐在书桌前。 见她来了,他一如既往的向她伸手,示意她过来。 她微微一愣,随后迈着步子靠近了他。 她站落他身边,将手递给了他。 他牵着她,她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夙冥聿见她今日愿意靠近他了,眼中有些欣喜。毕竟十来天了,她少有像今日这般主动坐在他腿上。 这十来天,若不是为了赫鲁他们,她不愿与他多说话,连饭都不在王府吃。 “这是什么……” 她看向他的书桌,小声问着。 夙冥聿看向桌上的图纸,眼中神色柔和“你的聘礼。” “云子衿”心中一惊,她一眼就能看出是兵力部署图,她细细的看过之后,心神收回“聘礼,不是早就下了,如今都在相府呢。” 夙冥聿一笑,将她小手牵起,柔声道“那是给相国的,这是给你的。” “给我?” 她抬头看向他,眼中有疑惑。 这一眼,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温柔和爱意。 她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即刻红着脸低头。她看他牵着她的手,她有些试探的朝着他怀中靠去。 夙冥聿在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之后,眼中有了喜悦。他引导着她,将她小手环在腰间,柔声道“子衿,江山为聘,娶你为妻,可好?” 靠在他怀中的人身子微微一顿。 原来,他对她爱的如此深沉,江山为聘。 “可是,我……”她颤颤巍巍的说着,试图将无法再有孩子的事说出口。 “此事我们都不再提了,好吗?”夙冥聿听着她再次提及此事,低头在她发间轻吻“有没有孩子不重要。我会等,等到你愿意。” 她心中一片震惊。 即便是知道她无法再有身孕,他也依然对她如此盛宠。连亲密之事,都要征求她的同意。 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让一代战神对她偏爱至此。 这般的宠爱,相信只要是个女人,都会羡慕嫉妒,甚至带恨。 她靠在他怀里,兵力布阵图她已经记在脑海。可此刻,她却心生了其他想法,她还想带点别的东西离开…… “王爷……” 她双手环抱在他腰际,靠在他胸膛,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她耳畔一阵绯红滚烫。 胸前的柔软紧贴在他胸膛,她抬头看着他,眼中雾气朦胧。 夙冥聿低头看着那双眼,微微一顿,总觉得今日的她,眼神不似以往那般清澈。 但是一想到这几日她心中忧虑甚多,他倒也没做多想。 看着她脸颊的绯红,他低头,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鼻尖,他无比温柔长情“可以吗?” 这阵子,他着实憋坏了。 他的询问让她羞涩的挪开实现,轻声应着,点着头“嗯。” 她冷落了他数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她允许。他一脸欣喜的抱着她起身,直逼床榻。 她羞涩的解着他的腰带,墨色长衣掉落,他将她衣衫解开,低头俯身间轻唤着她的名字。 “子衿,我最受不了你冷落我,知道吗?” 他一寸一寸的侵占着她的肌肤,温热的唇瓣滑落至她胸口,他冲着那道伤疤亲吻了下去。 他的撩拨让她身子一阵颤抖,倘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真不敢相信,那个被传闻不近女色,冷漠孤傲的北冥王,这方面居然这般温柔炙热。 她浑身酥麻,忍不住的叫着他“王爷……” 下沉的吻顿住,他的呼吸停在她胸口。 “叫我什么?” “云子衿”一惊,显然,他们房事之时,有别的昵称,可她不知道。 她不敢再开口,只好抬手,抚摸着他的耳鬓,轻声呢喃“要……” “……” 夙冥聿的眼中带了几分诧异,他起身上移,低垂的视线落在“云子衿”的脸上。 今日的她的确和以往不同。 她抬头,眼神迷离朦胧,她欲要起身迎合他。他率先将她下压,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隐忍。 “叫我就给。” 他的热源紧贴着她,显然就等着她唤他。 她极力的讨好他,可他迟迟未进。 “嗯?” 他隐忍的难受,冲着她催促。 就在此时,屋外一道声音将屋内的暧昧打断。 “王爷,出事了,有两个王妃……”凌峰声音急促,显然是得了密报。 夙冥聿神色一惊,抽身离开,宽阔的人影在穿上墨衣的一刻,抬手间一把软剑直逼床上人的咽喉。 他居高临下,狭长的眸子冷漠冰凉,满是杀气。 云悠然即刻拉着衣裳,挡在胸口,低着头,脸上的潮红还在。 她心中明了,此刻的北冥王才是众人口中的北冥王。刚刚那般的他,是只属于云子衿的他。 “爷……”门口凌峰稍显催促。 夙冥聿长眼浅眯,视线朝着云悠然胸口的那道伤疤看了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看住。” 第93章 是我的错 门口传来夙冥聿的命令。 云悠然赶紧将床榻边的衣物捡起,速度的穿上。 待凌峰进屋的同时,一把粉末朝着他撒去,凌峰抬手挡眼的空当,云悠然出了屋子,顺延走廊梁木,直接上了屋顶。 夙冥聿脚步还未出院子。 在听闻身后的动静之后,他抬头看向了屋顶。 那抹纤瘦的人影也正回头看向他。两人目光交错,夙冥聿转身出了院子。 “爷,城郊的侍卫来报,说是在傍晚,看到了一个神似王妃的女子,被人掳走。” 赫鲁见夙冥聿出了院子,即刻上前回报消息。 “带路。” 众人赶到城郊草屋的时候,草屋内除了云子衿已无他人。 此刻的云子衿被堵了嘴,双手双脚被绑,头发凌乱,衣衫也沾了不少枯草,看样子有过挣扎,但不敌对手。 “这……”赫鲁一摸脑瓜子,愣住了。晚上书房那会,王爷才和王妃行了房事儿,这眼下竟多出一个王妃来。 云子衿在看到夙冥聿的那一刻,眼中闪现了亮光,冲着他呜咽着。 夙冥聿静静的看着眼前人,回想书房之事,他眉目微皱,并未上前,冲着赫鲁吩咐道“解开。” 赫鲁立刻上前将云子衿身上的束缚如数解掉。 云子衿冲着夙冥聿扑了过去,正要将今日之事告诉给他。 却不料,她身子还未贴近他,他却闪身躲掉了她的亲昵。 扑空的动作让云子衿愣在原地。 两人自打有过亲密以来,他从未这般躲过她。他的闪躲让云子衿心中一痛,鼻子一酸,双眼不自觉的湿润。 她看向他。 这才发现他衣衫不整,那墨色的外衣随意穿在身上,连腰带都没来得及系。 这番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刚从床榻下来。 她侧头盯着他,在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漠之后,她紧咬下唇,红着眼转身离开。 赫鲁见状上前欲要挽留“王妃……” 然而,云子衿脚下的步子飘逸轻盈,无视的越过他们,她抬手擦着眼泪冲出了屋子。 看着她那轻盈的步伐,夙冥聿眼中一愣,她是真的。 他即刻上前追了过去。 “子衿……”他将她一把拉住。 “放开我……”她冲着他叫着,挣扎着,情绪有些失控。 前几日还在她面前装模做样的上演情深,今日就与别人共享欢愉,还躲着她。 她失去了一切,却换了他的背叛。 “夙冥聿,你这个混蛋……” “啪!” “……” 清脆的响声惊得众人屏住呼吸。 他们的战神王爷,挨了巴掌。 夙冥聿低头的看着她,将她的手腕擒住“是我不好。” 面对她的脾气,他选择了迁就。 众人深吸一口气。 赫鲁即刻冲着侍卫道“散了散了……” “是。” 侍卫散去的同时,赫鲁也很识趣的守在了远处。 夙冥聿握着她的手腕,在看到她眼中的委屈之后,心疼的抱住了她“是我不好,打我,骂我都可以。” 云子衿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这一身还没来得及系上的长衣,豆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外掉。 她知道,她迟早要面对这样的局面。但是眼下,真的看到他如此,她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再一次的沉默了。 她这般身体,他不休她已是福气,他就算是拈花惹草,妾室成群,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的一切,总要有人继承。 想到此处,云子衿心神收回,安静的靠着他,不打不闹,也不再骂他。 “耶律海里没死,江佩英也没死,今日我都看到了。” 她在客栈那会,欲要离开,转身就看到了耶律海里,所以才没走掉。 “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兵力布阵图。剩下四王过几日便都会回城。此次六王回朝一旦到齐。皇权会被集中,说白了就是削弱你们的势力。” 她安安静静的讲着今日的事。对于他们之间的一切,她只字不提。 夙冥聿抱着她,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冰凉。 他将她拉出了怀抱,弯腰看着她,神色担忧“别这样,子衿……”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你放心,爹爹那里我会好好劝说。不会让你因为我,失去相府的势力。” “子衿……” “你娶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明。 “从我跟你去北境起,你不就是盘算着相府的势力够不够让你对我好?之前有军饷,有粮草,现在有爹爹在朝中的势力。你爱的是你的权势,并不是我。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是相府的嫡长女,是相国掌中宝。” 她将一切言明,随后低头道“所以,错的不是你,而是我。” 明明是一心复仇的她,却在半道深陷他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这样的宠爱,没有哪个女子不会动心。” 她说完,转身,欲要离开。 夙冥聿将她拉回,双手握在她的双肩,弯腰低头看着她“看着我,子衿。” 她低垂的双眼不敢抬起,更不敢看他。 他那张脸,她只要再看一眼,又会忍不住的陷进去。 低垂的视线落在他敞开的墨色衣衫上。 一想到他才和别人寻欢,委屈的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他行事有多温柔,她知道。如今既然这份温柔要与人共享,那她不如早些抽身。 当他发现她的视线落在他的长衣之后,他眼中恍然一明。 “我没有。”他低头,柔声的解释。 想起之前她说过他脏了的话,他即刻将长衣脱掉“这就丢了,好吗?” 云子衿听着他的解释,眼中委屈更浓“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如今脱一件衣衫就了了……” “是,是我的错。” 他将她一把抱紧,眼中满是疼惜“所以让我用一生来弥补,好吗?” “别再说那些气话。”他将她抱紧,解释起了刚才书房的事儿…… 云子衿听完,心中明了。难怪云悠然让江佩英拖住她一个时辰,原来她是去勾引夙冥聿了。 “你所说之事,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好吗?”夙冥聿哄着她,没得到她的应答之前,如今的他也不敢随意硬来。 她的性子倔,再若将她气到,他就真的追妻无门了。 就在此时,凌峰匆匆过来,在看到夙冥聿一身亵衣之后,他一愣,即刻令身边的侍卫回府拿衣物。 “爷,出事儿了。” 第94章 生死攸关,你正经点 云子衿的心里本就是在乎夙冥聿的。眼下,他将她生气的事情解释清楚,她心里的心结也少了大半。再加上凌峰这句话。两人的关系,稍显缓和。 她再怎么有气,在面对大局之时,她还是有分寸的。 “何事?” 她冲着凌峰追问。 凌峰见状,即刻上前道“相府来人了,说是有消息探到,太子府那边出现了北蛮王子。” 凌峰的话,云子衿一点不惊讶。 毕竟今日已经打过照面了。 耶律海里又和江佩英云悠然在一起。 云悠然是太子党的人。耶律海里出现在太子府,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这一点对夙冥聿有什么影响? 云子衿回头看向夙冥聿,眼中有些思虑,也有些担忧。 夙冥聿低头,在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之后,心中才缓了一口气。 她还在担心他,就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他将她牵起,柔声道“要抢太子的青梅竹马,总要有功名在身。平定北蛮就是功。” 他的提醒,让云子衿心中明了。 “所以,倘若耶律海里作为北蛮王子出现在皇城,你平定北蛮之事就会被人质疑。” 夙冥聿点了点头。 “大功变成大过。”云子衿默默的念着,心中一阵担忧。 夙冥聿沉思了片刻,幽幽道“或许,大过还算是轻的……” “?” 云子衿抬头看着他。 他低头,将猜疑道明“欺君才是他们想冠以的罪名。” 欺君是死罪。 果然,谋权的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该如何?” 她抬头看向他,既然他都能将一切猜测到,那他一定也有对应的法子。就像那日在皇后宫中那般。她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 “担心我吗?” 他看着她,眼中充满期待。 “生死攸关,你正经点。” 云子衿没想到,此刻他还有心思想儿女情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急。 “既是不该活的人,杀了便是。” 夙冥聿淡淡开口,眼神中有一抹似有似无的试探。 “你……”云子衿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去解决。但直觉告诉他,他不是莽夫。 “真想知道?”他冲着她弯腰,柔声问着,嘴角有了一抹上扬的弧度。 深知他在拿他的安危哄她,她倒也知道见好就收。 正好,拿衣裳的侍卫来了,夙冥聿伸手接过了长衣,穿在身上。 云子衿从侍卫手中接过了腰带,替他系着。 两人虽然没有相互言语,但举止已道明两人关系缓和。 他低头看着她,终于有了笑意。 她将腰带系好,刻意的问了句“香囊呢?” 夙冥聿心中一惊,赶紧道“明日就系上,以后天天系上。” 听他这般答,她也不再置气,转身欲要离开。 他从身后将她一把抱起,直接放在了臂弯内。 “回府。”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夜中,悉悉簌簌的一阵声音响起,众人回了王府。 他抱着她,刚进书房,就下了令“床榻烧了,换新。” “是。” 云子衿朝着床榻看了一眼,床榻上还有两人碾压过的痕迹。 “还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床榻。”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夙冥聿将她拉至书桌前,询问道“要不,连这屋子也废了?反正王府不缺房间。” “可以。” “成,来人……” 于是,北冥王府内,夙冥聿的书房连夜更换。 云子衿坐在他的臂弯内,静静的看着,整个王府都是看着夙冥聿的脸色,而所有人都知道,夙冥聿只看云子衿的脸色,这府里谁作主,一眼便知。 书房收拾好,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去了新书房。 所有物件重新整列。 桌上的那一张兵力部署图纸,依旧摆着。 夙冥聿将其拿起,直接烧掉,与此同时,做出了新的部署…… 云子衿在一旁看着,她告诉了他,太子他们的目的,她倒是不担心他兵力上会出现问题。 眼下,她最担心的是,明日早朝之上,他会不会陷入困境。 他向她伸手。她坐落在他单膝。 “还记得那日,在皇后宫中的御医主吗?” 经夙冥聿这一提醒,云子衿倒是想起了那个御医。是被夙冥聿当场升职的。 夙冥聿将她小手牵起,轻轻摩挲着“提拔了他,多少要回报点东西。” “你是说皇上的病情?” “嗯,皇宫中有人动了手脚。” 夙冥聿应着她的话点着头。 云子衿心中暗叹,原以为当初,他就只是为了她的清白大张旗鼓。没想到,就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这么多的安排。 听完他的话,云子衿算是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淡定。 倘若太子拿耶律海里制约他,他便拿宫里的事制约太子。 “此事,爹爹知晓吗?”云子衿冲着他追问。 夙冥聿笑看着她,终究是些朝堂之事,她知之甚少。 “当然,那吏部尚书,便是你爹爹的人。” 云子衿愣愣的看着他。 原来如此。 看来,回皇城之后的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挺忙的。 夙冥聿见她情绪缓和了不少,这才将她小手抬起,轻吻在了她手背。 “皇城不似北境。我不能终日与你同进出。过几日四王回朝,期间闲杂人等会更多。”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相信我,我们不要在心存猜疑,好吗?” 云子衿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如今已是卷进了朝中的争斗中,倘若她在后院再起火,纵使是他,也会深感疲惫。 “谁让你瞒我。” 云子衿低头,冲着他抱怨了一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她抱紧“那时我担心你无意留在我身边,倘若不瞒你,该如何?” 他言语中有无奈,有担忧,更多的是在意。 云子衿靠在他胸膛,心中的气消了不少。 “回屋歇息?”他低头冲着她柔声问。 云子衿从他怀里抽离,起身。 “你就睡书房。” 说罢,她就出了屋。 夙冥聿:…… …… 次日,正如夙冥聿所说那般,太子在知晓他手中握有皇帝药方之后,便对他放弃了制约。 云子衿终是有些担忧,眼看着辰时了,他也该下朝了。 她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门一推开,在看到书桌前的人影之后,云子衿稍显一顿。 今日的他,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初次去北境。 白色长衣对襟处墨色银丝线绣着祥云图腾,墨色宽腰带上系着她送的香囊,一双黑色长靴紧贴他修长小腿。 他俊朗干净。 见她进来,他起身走向她…… 第95章 伺候王妃应该的 云子衿将他这身打量了一番,眼下刚到辰时,他才下朝不久。 这一身显然是下了朝就回府换上的。 这般做的目的,不难猜出,是为了与她约会。 她视线挪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意有所指的道了一句“王爷速度的还真是快。” 夙冥聿见她对他还是忽冷忽热的,即刻就上前牵起了她。 他知晓,她最喜欢他穿着一身。 “今日无事,陪同王妃。” 他的话里有对她的在意与示好。她自然听得出。 她被他牵着,再次回头看着他,终于,樱红的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 “王爷想去哪儿?” 见她愿意给机会了,夙冥聿即刻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皇城我不熟,但听王妃的。” 云子衿抬头,冲他睨了一眼。 他说不熟显然是假的,那兵力部署上,几大城门,几大府的,可是没少放人。 “嗯?”见她不说话,他冲着她又催促了一声。 “哼。”她娇哼了一声,别过头。 他笑着牵起她,出了府。 两人走在街头,云子衿容颜本就俏美,再加上今日的夙冥聿又白衣翩翩。两人同行,单论相貌,已足够吸引人。更别说,夙冥聿还是最近被城内各家府邸觊觎的北冥王。 “王爷……” 一道声音响起,引起两人侧目。 媒婆一身大花衣裳,脸上脂粉浓厚,手拿着红帕子,冲着夙冥聿就弯腰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云子衿一眼就看到了媒婆嘴角那颗痣,是那个经常来王府说媒的媒婆。 夙冥聿不知晓这些,这阵子,他忙于朝政,对府里的琐事不加关心,更别说涉及到婚媒嫁娶了。在他眼里,能让他上心婚娶之事的人,他已经娶到手了。 他神色淡漠的看了媒婆一眼,牵着云子衿迈步离开。 “哎呀,王爷……” 媒婆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在他身旁一阵说媒拉线“王爷这般英俊威武,仪表不凡,和王妃可真是俊男才女,天仙配呀……” 听着媒婆开口都是好听的话,夙冥聿倒没怎么反感她,毕竟她说他和云子衿是天仙配。 这般正合他意的话,他倒愿意多听些。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将掌中的小手轻轻摩挲。 云子衿见他这般愉悦,不禁暗笑。 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位是个媒婆。 果然,媒婆在看到了夙冥聿嘴角的那抹笑意之后,即刻眼中一亮,回归正题,介绍起了城中大户人家的闺女…… 夙冥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淡,最终化成了一抹寒意。 宽阔的人影止步。 媒婆见状跟着停了下来。在看到夙冥聿眼里的那抹寒意之后,媒婆即刻住嘴,有些小心的看向了云子衿。 “王妃,这按理,王爷纳妾,也是要先与王妃商量,有王妃认可在先的……” 这媒婆瞧着说不动夙冥聿了,索性冲着云子衿开口劝说起来。 云子衿冷笑一声“府里的事,都听王爷的。” 说罢,她将手从夙冥聿掌心抽出,别过头,看向了一边。 夙冥聿今日这般穿着,本就是为了获取云子衿的开心,眼看着这一切被媒婆搞砸了。 “凌峰……”冰冷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王爷。” 凌峰即刻上前。 夙冥聿视线落在媒婆身上,话冲着凌峰问去。 “皇城行凶致死,大梁律法做何判?” 凌峰朝着媒婆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提醒道“倘若是冒犯王妃,只要刑部不予追究,应该不用判。” 媒婆一听这一话,显然是明白了这行凶致死便是指的她了。 “这,这,哎呀,草民想起来了,城西的王老头还等着草民去说媒,草民先行告退……” 媒婆吓得转身就跑,仓惶之中又跌了一跤,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瞧着媒婆走远了,夙冥聿这才转身,再次牵起了云子衿,他低头看着她“赫鲁前几日说的媒婆就是她?” 他自是想起了那日,赫鲁在府里说的横话,扬言要将媒婆打一顿,揍个半死…… 当时他还说着压一压赫鲁的性子,让他别太张狂,眼下看来,的确找打。 云子衿任由他牵着,冷冷的哼了一声“王爷不是说要压一压赫鲁的性子嘛,妾身人微言轻的,可不敢随便做主。” 她的话,阴阳怪气的。 夙冥聿话语止住,抬手摸了摸鼻尖。之前的气还没消,眼下又多了一层。 “要不,去寻些好吃的?” 他将话题止住,聊起了其他。毕竟她喜欢一些甜果小食。 云子衿却想起了前阵子,她生他的气,独自在外面吃饭的事。眼下他这么一提,她直接从他手里挣脱开来。 “回去。” 她气哼哼的转身,欲要往府里走。 他将她一把拉回,直接抱在怀中,低头就冲着她柔声道“难得这几日我得了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话里带哄。 前阵子,他忙着大事,只顾着和相国,大臣们频频来往,忽略了她不少。眼下,也确实有要弥补的意思。 他身姿样貌本就抢眼,眼下又当街拥着美人,自是引来了不少路人侧目。 云子衿落在他怀里,见路人都看着他们,她瞬间红了脸,即刻推着他小声道“这里不是北境,当街这般像什么样子,赶紧松开。” 夙冥聿侧头看了看,的确,不少路人都是一副打量的眼神,盯着他们看。 夙冥聿长眼一明,低头间,嘴角有了弧度“本王的王妃,本王抱着,合情合理,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言语坦诚直白,显然是对看客们持无所谓的态度。 云子衿知晓他胆大,更知晓他受不得那些束缚。 “去布店,给你买身绸缎。” 她妥协的开了口。 他嘴角弧度渐浓,应声牵起了她的手“好。” 两人到了布店,云子衿四处看着,抬头,她看中了一匹上好丝绸。 就在掌柜的抬手欲要帮她取下之时,身边的人却已经将其拿下“我来。” 掌柜的一愣,赶紧的双手将托盘举起“这等粗活怎能让王爷来,还是草民来。” 夙冥聿将绸缎放落盘中,笑言道“无碍,伺候王妃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别说是掌柜的,布店里的所有人齐齐看向了两人。 男权为尊的皇城里,夙冥聿的尊贵,是大梁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而眼下,他却自降身份的“伺候”云子衿。 看来,传闻中,北冥王宠妻无疑了。 云子衿看他接二连三的高调,索性也不管他了,径直看起了绸缎。 巧的是,门口一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随后迈步进了布店…… 第96章 腰带,只让夫人解 掌柜的正在给云子衿介绍着丝绸。 “此乃南方峪城出产,上好的春蚕丝。眼下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这蚕丝也是卖的最好的。” 云子衿点头,伸手,正要细看丝绸,却不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姐姐……” 云悠然迈步进了布店,冲着云子衿亲昵的打着招呼。 云子衿回头看向她。 想起昨日,她亲眼见她和江佩英几人在一起,虽然她出现之后,就再没见到云悠然。 但想起夙冥聿说的书房之事,不用猜就知道,在书房勾引夙冥聿的人,就是她了。 不过此事,她并没有告诉夙冥聿。即便是昨晚说起耶律海里和江佩英,她也只是将两人绑她之事道明,并未提及云悠然。 毕竟云悠然身后牵扯太子。他若知晓,相国就必然知晓。相国知晓,便会为难。 云子衿看着她,淡淡一笑“如今我已嫁做人妇了。” 云悠然一愣,赶紧低头行礼道“臣女见过王妃。” “免了。”云子衿说完转身再次看向丝绸“这匹包起来,送王府。” “是,王妃。” 掌柜的赶紧的抱着丝绸就去了后屋。 云悠然偷偷看向夙冥聿,之前见他,他总是一身墨衣,深沉暗黑,冰冷淡漠,不易让人靠近。 今天的他,一身白衣,俊朗清逸,着实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臣女见过王爷。” 云悠然压着心中的悸动,冲着夙冥聿行礼。 夙冥聿侧目,将她打量了一番“抬起头来。” 冰冷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这话一出,云子衿和云悠然两人皆是一愣。 云子衿意外的是,夙冥聿不近女色是真,虽然他对她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但是他对别的女人,从不多看。眼下,竟然让云悠然抬头? 心中有疑惑,她脸色却很平静,静静的看着云悠然。 云悠然心中一阵慌乱。一是不知晓夙冥聿话里的意思,二是,昨日他那份深情和肌肤之亲,哪怕是假的,但她却很沉迷。 压着心慌,云悠然将头缓缓抬起,低垂的视线却只看着地面,不敢直视夙冥聿。 夙冥聿静看了她片刻,再次要求“看着我。” “……” 云子衿心中一惊,抬头看向了他,难道他猜到了昨晚书房的人是云悠然? 云悠然听着他这句话,脸颊瞬间有了一抹绯红,咬着下唇,一副娇羞闪躲的样子,侧开了头。 身边的丫鬟见状,即刻上前冲着夙冥聿行礼道“王爷,二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小姐,王爷这般实属让人难为情。” 丫鬟说完,也是一脸羞涩的别过头。 夙冥聿冷声一笑,移开了视线。 见夙冥聿不再要求,云悠然赶紧上前,藏在了云子衿身边,挽着她的衣袖,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正巧我也想挑些绸缎,姐姐可否帮我挑一些。” 毕竟夙冥聿的喜好,云子衿最清楚。 云子衿侧头看着她,很是明了的一笑“倘若今日遇不上我,妹妹这绸缎,岂不是买不成了?” 夙冥聿在一旁背手而立,若有所思的转着手中的白玉扳指。 这一对姐妹情深,倒是挺别致的…… 就在二人说话间,门口又来一人。来人正是太子。 太子在看到云子衿之后,眼中带光,但是在看到一旁的夙冥聿之后,他眼中光亮一闪而过。 “这布店生意还真是好。” 太子一开口,众人齐齐行礼。除了夙冥聿。 两人今早在朝堂上才过了招,此刻再遇见,自然都没什么好脸色。 夙冥聿斜了他一眼,没做理睬,背手而立的身姿,挺拔矜贵。 云悠然冲着太子行了礼,顺势就将手从云子衿的胳膊上放落。 “北冥王这一身不禁让本殿想起了前几日的府里……” 太子说罢,迈步上前缓缓道“一个小厮,夜行偷盗穿了墨衣,次日想证清白,便换了白衣,以为换身衣裳,别人就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了。” 太子的话夹枪带棒,暗喻嘲讽。 夙冥聿淡淡一笑,看向他“偌大的太子府,竟让一个小斯戏弄了,是太子无能还是太子府不顶用?” 太子无能几个字听的众人齐齐噤声。 太子言语中也只敢将夙冥聿比作小斯,倒不敢名言北冥王的谥号。 可哪想,夙冥聿开口这般直白。 太子欲要还口,但话还没没出,夙冥聿就将其堵住。 “倘若太子的人不顶用,本王不介意借太子一些人马,平府里之乱。” 夙冥聿明里是说那小斯的事儿,可暗里那句“太子的人”显然是指朝堂之中的太子党。 “人马”指的兵马。 “平府里之乱”暗指其他…… 太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瞟了他一眼,转身别开了视线“本殿之事,不劳烦北冥王。” “如此,甚好。”夙冥聿说完,低头看向了云子衿,柔声问道“可还有要买的?” 云子衿抬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太子和云悠然。 两人出府本约会,本是为了图开心的,眼下看着旁边的二人,云子衿只觉得扫兴。 “回去。”云子衿说完,拉着夙冥聿的手,欲要往回走。 夙冥聿却将她一把拉回,嘴角扬起了肆无忌惮的弧度…… “夫人,再买匹绸缎……” “?” 云子衿回头看着他,以为他有什么要做。 夙冥聿嘴角笑意渐浓“为我做条腰带,只让夫人解的那种。” 夙冥聿本就没把皇城的那些规规矩矩放在眼里,他说话从不收敛,整个布店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纷纷低头羞涩,撇开了视线。 太子背对着他们,一把抓紧了手中的布,咬着牙。 云悠然低着头,朝着夙冥聿腰间看去,那里系着一个香囊,不用问就知道是云子衿送的。 “你……”云子衿惊讶之间更带羞涩,即刻拉着他衣襟小声道“回去再说。” 夙冥聿见她如此闪躲,索性言语更“狂”。 “或者,买匹上好贴身绸缎,不过,得我挑……”夙冥聿说话间就朝着那些绫罗绸缎走去。 云子衿仓惶扫视了一眼店铺,店里的人,此刻哪里还有心思挑绸缎,显然都在看夙冥聿。 就在云子衿上前,正要问他做什么的时候,他言语一出,惊得店内一片寂静…… 第97章 是我昨晚给的不够 “这缎子不错,摸在手里丝滑,就挺合适……” 夙冥聿说话间,回头看向云子衿“为夫人做肚兜,只让我解的那种。” 店铺内,再无人询问绸缎,皆是一片寂静。众人纷纷转身侧头,安静的店铺内,只剩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云子衿羞红了脸,这等私密之事,怎能当众言语。他的确是太过张狂了。 夙冥聿看着她耳畔的霞红,嘴角弧度不减“夫人……” 他正要开口,再言些“狂语”。 云子衿赶紧抬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赶紧回去。” 她制止着他,拉着他的衣袖就朝着店铺外走。 夙冥聿一脸享受的被她拉着,只是那张嘴根本止不住。 “夫人,这大白天的就如此着急?是我昨晚给的不够?” “……” 门口的声音渐行渐远。 店铺内的众人才纷纷回神。 “这和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北冥王不太一样啊……” “就是啊,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难怪如今城内各门大户小姐抢破头的要嫁,着实太过生猛……” 众人纷纷私下议论。 云悠然摸着布匹,发着呆。 回想起昨晚书房之事,他的确有着让人着迷的魅力…… “哼,他再怎么纵欲无度,也不会看上残花败柳。”太子冲着她斜了一眼,冷声道。 云悠然即刻回神,将手中的布匹拿起“我是在想替太子做身常服,平日里穿着,多少能想起悠然一些。” 云悠然一脸委屈的低着头,低垂的视线落在绸缎上,柔弱忧愁,看的人好不怜惜。 太子听闻,侧头看向她,在看到她那一脸的委屈之后,他心神微动,放缓了语气。 “换匹浅色。” 云悠然听闻,赶紧将绸缎放落“是。” 两人一同走向了浅色的绸缎,众人见太子过来,纷纷退让,不敢靠近。 见身边无人,太子冲着云悠然问道“兵力部署图到手了?” 云悠然手摸着绸缎,小声回着“没有。” “废物。” 太子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云悠然即刻小声回道“不过,悠然倒是有另一个消息告诉太子。” “云子衿不能身孕。” 太子猛然一顿,回头看向她,眼里充满了质疑“道听途说,你知道后果。” 云悠然即刻将云子衿在相府把脉的事情一一道来。 太子听完,眉头紧皱。 “如此,北冥王没有道理将她独宠至此。一个不能身孕的女人,行再多的房事,也不可能有一子半女。” 他倒不认为,像北冥王那样的人,会甘心为了一个女人绝后。 云悠然见状,小声道“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北冥王知晓她不能身孕,却依然将她独宠至此,原因何在?” 云悠然的话,也正是此刻太子所想。只不过被她摆在了明面上。 太子侧头冲着她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柔和。 北冥王独宠云子衿左不过是看中了相府的势力,可相府不只一个小姐。 “悠然……你知晓,我最疼你……”太子冲着她柔声劝说。 云悠然脸色惊慌的低头“太子殿下,悠然心里只有太子殿下,还请太子不要……” “悠然,成大事,必有牺牲……” …… 这天,云子衿和夙冥聿回了王府之后,任凭夙冥聿再怎么要求,她都拒绝出府。 王府的前厅里,云子衿侧着眼,看着夙冥聿,那嘟起的小嘴很容易就看出,她有气。 他这一身她是喜欢,可同样,别人也喜欢。 一想到媒婆也好,云悠然也好,甚至是太子,都对他这一身颇有关注。 她气的一哼“穿的花枝招展的,是要给谁看?脱了。” 夙冥聿:…… 凌峰赫鲁皆是一愣,齐齐看向夙冥聿。 赫鲁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妃,咱王爷北境训练之时,就穿这身,也没人说王爷花枝招展的啊,这就出了趟府……” 赫鲁说的是实话,可是,北境那是夙冥聿的天下。只要他一个眼神,谁敢觊觎? 眼下不同,皇城是大梁的帝都,这里是皇权的天下。 “照你这么说,是我花枝招展了?” 云子衿冲着赫鲁扬声反问。 赫鲁立马闭嘴,退到了凌峰身后“这咋回事?” 凌峰冲他拐了一胳膊,示意他一边去。赫鲁立马不再追问,看向了夙冥聿。 夙冥聿静立了片刻,稍显思索,点了点头,随后抬手就解起了腰带。 “……” 众人纷纷不解。 云子衿侧头看着他“你做什么?” “脱掉,夫人不喜欢,就脱掉,以后不穿了。” 他顺着她,不分时间,地点。他对她的宠爱一眼可见。 云子衿心气儿消了不少。 原本她也不是生他的气,只是今日出府遇到的全是扫兴的人,多少有些影响心情。 她将他动作打断,替他系着腰带。穿都穿了,要换下来,也是晚上沐浴再换。哪能让他现在就脱了。 更何况,他穿着一身,也的确是挺好看。 心里这般想着,她的嘴角也有了笑容,实力强横又好看的男人,谁看了不喜欢。 夙冥聿将她嘴角的笑意看在眼里,眼瞧着她替他系好了腰带,他挑了挑眉,思索着看了她一会,然后,抬手就替她解起了腰带。 “你……” 云子衿惊的后退,赶紧重新系上“做什么?” 夙冥聿一愣,一脸疑惑的问道“这花枝招展的既然不是我,那自然就是夫人了,夫人既然说了脱掉,我替夫人更衣。” 说罢,他向她逼近,一副听从她命令的意思。 云子衿深知他又在犯混,冲着他的手背拍了一巴掌。 “你可知晓你今日那般狂言,是要被人议论的。”云子衿又急又气,冲着他提醒。 夙冥聿将她一把拉在了怀中“议论便是,我又不在乎。” 云子衿靠在他怀中,回想着刚刚的事,心里略显不安。 “再怎么,他终究是太子,又与你有过节,明里他斗不过你,我总担心,他暗地里使绊子。”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声音柔和“担心我?” “嗯。”这一次,她没有使性子,而是温声应着他“他可不像你那般做事磊落,若是使些阴狠手段……” 第98章 妹妹在紧张什么 “只要不伤你,便伤不到我。” 夙冥聿将她的话打断。 云子衿一愣,抬头看向他。在看到他眼中的温柔之后,她低头环抱着他的腰。 “听说,剩下四王要回朝了。” 她在他怀里闷声问着。 “嗯。”他抬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就这几日了。” “夙冥聿……”云子衿坐在他的臂弯上,伸手捧着他的脸,一脸担忧道“六王回朝,你们封地不撤,但是会被收没兵权。兵权一旦上交,你们就回不去了。” 云子衿将她知晓的前世之事告诉了他“太子继位之日,皇城四处有乱,我不知晓六王是如何出城的,但是出去之后,就没有王再回城。因为城内重兵把守,回城必死。” 他抬眼看着她,他知晓她是重生,也知晓她不会骗他。她这般说,前世就一定是这般发生的。 他看了她良久,柔声问道“我呢?” 她愣愣的看着他。 他并未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她垂下了眼,声音很弱“好像回城了。” 她也只是在死前听闻有人说他回城了,但真假如何,她不得而知。那一场火,将她烧成灰烬。 夙冥聿听着她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倘若真是如此,倒像他的作风。 云子衿不知道的是,早在她昨晚告诉夙冥聿,有人想要他的兵力部署图的时候,他就猜到一二了。 六王被昭回朝,绝不是简单的给皇帝祈福,见证新帝登基。 六王被困皇城,便是抢夺兵权的最佳时机,这一点,不只是他知晓,其余五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知晓。 如今,云子衿告诉了他,让他更加证实,自然,行事更加有把握了。 “别思虑过多,有我在,没意外。” 夙冥聿将她抱起,朝着后院走去。 云子衿看着他“还有一事,你不知……” …… 翌日,云子衿正在屋内看着书,就被梨双告知,李妈回来了。 “小姐……” 李妈进了屋子,冲着云子衿走了过去。 “李妈……”云子衿一脸高兴的扶着她“这一路,可有累着?” “哪里能累着?那些将军们都知晓我是小姐身边的人,一路不知道待我多好。” 李妈一脸骄傲的看着她,抬手摸着她的脸“圆润了不少。” 主仆二人话语间,云子衿才知道,李妈早早到了,见她未起身,便去了相府。相国和夫人见她伺候云子衿伺候的极好,便让她作为陪嫁回王府了,以后也就是王府的人了。 “这回呀,咱总算是名正言顺的北冥王妃了。” 李妈一脸高兴的笑着。 屋内一片喜悦热闹。李妈说话间看了看天色,即刻道“我去给王爷王妃备膳。” 到了晌午,王府的前厅,云子衿和夙冥聿一同用着膳。 王府来了客人。 “姐姐……” 云悠然一身水蓝色长裙,对襟收腰处系着白色丝带,将她曼妙身姿彰显。 黛眉亮眼,樱红淡唇,容貌美艳。 她弯腰欠身冲着桌边二人行礼。 李妈一见是她,即刻上前去搀扶“二小姐怎么来了?” 可以见得,往日在相府,府里上下,虽然对云子衿很是偏爱,但是对她却也从不苛待。 云悠然顺着李妈起了身,即刻低头道“爹爹让我来,给王爷,王妃,问个话。” 李妈一听是正事,赶紧退到了一边。 云子衿坐在桌边,看了她一眼,她这一身精心打扮,倒是有几分姿色。 她拿着筷子,夹了菜,没做理睬。 夙冥聿原本也是夹着菜吃着,没做理会。毕竟府里的大小事,他都是由着云子衿做主的。 他上心的都是朝中大事。 眼下,看着云子衿只顾吃菜,不做理会,他只好淡淡的应了一声“说。” 云悠然笑着抬头,看向了夙冥聿。 原以为他至少会放落筷子看她一眼。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 眼瞧着二人皆是不待见她的样子。 云悠然视线低垂,低头道“爹爹说,这几日天气甚好,适合踏春,想问姐姐和王爷,明日可否有空……” 云子衿听闻是出去游玩,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没空。” 听到云子衿直接拒绝了,云悠然低头间,嘴角隐藏了一抹笑意。 “可是,爹爹说,明日踏春,两部尚书也去,这……” 云悠然显然是故意的,就是等着云子衿草率的拒绝,让夙冥聿看到她的草率,会坏事。 果然,夙冥聿抬手夹菜的动作稍显一顿。 倘若只是寻常踏春,去不去无关紧要,但是相国派人来问,又有两部尚书随行,这就不是普通的踏春了。 云子衿将筷子放落,看向了云悠然。 她的故意,她看的明明白白。 “回去跟爹爹说,下次派人来送信,派个口角利索的,至少能一口气把话说完的。” 云子衿说完,看向了夙冥聿。 夙冥聿侧头就看到了她眼里的火气,他眼角一动,夹着菜,闷声吃着。 云悠然见她直接讲话挑明了,赶紧一把跪下。 “王妃恕罪,王爷恕罪。臣女方才一紧张,慌了神,这才没将爹爹的话记全。” “还请王妃,王爷恕罪。” 云悠然话里语里都带着夙冥聿。 云子衿冲着她看了一眼,笑着问道“妹妹在紧张什么?” “避暑山庄下山那日,我瞧着妹妹见了太子都不曾紧张,现如今是怎么了?来一趟王府,便紧张如此,这知道的说是妹妹胆小,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是有心二女共事一夫呢。” 云子衿说完,缓缓拿起了筷子,慢悠悠的朝着盘中菜伸手。 夙冥聿见状,赶紧先她一步,将菜夹给了她,冲着她就柔声道“夫人,本王不纳妾,夫人莫生气。” 他这一句显然是说给云悠然听的。 云悠然咬着下唇,静跪在原地,夙冥聿宠爱云子衿,她知道,但她没想到的是,人前,他竟然也是如此,这府里除了她,上上下下这么多下人,还有着正副将军,他竟然一点都不避讳。 “姐姐多心了,悠然真的是一时……” “李妈……” 云子衿将她的话打断,冲着一旁的李妈吩咐道“送二小姐回府,莫要少了我们王府的礼数。” “另外,我方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爹爹。” 李妈见状,赶紧低头行礼“是。” “二小姐,请。” 云悠然抬头看向夙冥聿。 从她进来,直至她离开,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失落的低头,跟着李妈一同出了府。 一旁的赫鲁一脸不解的撞了一下凌峰“这二小姐,也对王爷有意思?” 第99章 他没兴趣 “今日,若是王爷再杖责,我可不就不管了。” 云子衿听到了赫鲁的话,冲着他看了过去。 赫鲁立刻一把捂住了嘴,闷闷的说道“爷,追云和绝影还没喂呢,我去喂马。” 夙冥聿一笑,随他去了。 “夫人,吃菜。” 夙冥聿给云子衿夹着菜。 云子衿这才拿起筷子,接着吃了起来。 待到用完午膳,李妈也回了王府。 明日出城踏春的事情定了下来。夙冥聿便去了书房,云子衿回到屋里,冲着李妈吩咐道“既是明日约好了时辰,我们也备些点心。” “是,王妃。” 下午,云子衿在书房看着书,想起来云悠然说的话,既然两部尚书都去,又定于城外,想来定是有事相商。 回想前世朝中发生的大事,云子衿沉思着,难道是今日她与夙冥聿说的那事儿? 若真是,那这一世的种种便都提前了…… 翌日上午,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城郊的一处凉亭别院内。 一池盛开的荷花,景色秀丽。 凉亭处。 吏部,兵部尚书,相国,夙冥聿,还有一位年轻将军一行人在凉亭内说笑谈论。 周氏拉着云子衿聊着贴己话。瞧着云悠然没来,云子衿的心里倒是挺意外的。 荷花池边,周氏拉着云子衿,小声的问着“矜儿,上次的事儿,你可想清楚了?” 云子衿知道她说的是她不能身孕,给夙冥聿纳妾的事。 在大梁,纳妾,的确是需要正室同意的。 “嗯。”云子衿朝着凉亭处看了一眼,点着头。 周氏一听,又心疼的皱紧了眉头“有了妾室,王爷待你,怕就不如现在这般了。” 云子衿听完,回头看着她,轻声一笑“母亲,王爷说了,不纳妾。” “这……” 周氏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王爷现在是不知晓此事,可若以后……” “他知晓此事。” 云子衿冲着周氏把话说完,周氏的眼中满是震惊。 这等宠爱,倒是她没想到的。 云子衿见着周氏愣住了,小声问道“母亲,此事,你可告知过爹爹?” 周氏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这般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哪里敢说,那日你们回府后,你爹爹倒是问了我,我思前想后,还是没说出口。” 云子衿冲着她羞涩一笑“那今日回去,母亲不妨与爹爹直言,此事无须担忧,他待我很好。” 周氏见她这般笃定,放心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好。” 两人说话间,别院的门口来了一人。 “母亲……” 云悠然一身粉衣长裙,系着白色腰带,头戴步摇,上有垂珠,步子轻迈,步摇随之晃动,倒是有几分灵动之美。 她朝着两人走来,手里提着食盒。 “你来了。”周氏冲着云悠然说着,便向她伸了手。 云悠然疾步走了过来,冲着云子衿也行了礼,将食盒递给了身边的下人。 云子衿将她的精心装扮看在眼里,随即笑了笑“妹妹如今也已生的美艳,母亲倒是要多为妹妹操心了。” 听着云子衿这般说,周氏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呢,悠然就比你小一岁,现如今,你倒是让我放心了,可你妹妹这还悬着呢,倘若是有什么好人家,你也替你妹妹上上心。” “知晓了,母亲。”云子衿应着周氏的话,冲着云悠然淡淡的看着。 她们俩之间的种种,她们自己心里知晓,但不管怎么暗地不和,谁都不会将这份较量牵扯相府。 两人都需要依靠相府的势力,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更何况,云子衿是真心不想让周氏与相国为难。明面儿上都是女儿,相国帮谁都不是。 云悠然见状,拉着周氏,一副乖巧董事的样子。 “母亲,悠然只想陪在母亲身边,替姐姐多照顾母亲和爹爹,不想别的事情。” 周氏一听,脸上显了几分着急之色“那怎么行?女儿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晚嫁不如早嫁,还有的挑,今日那秦尚书之子,秦宇将军,我瞧着就不错……” 周氏说完,还不忘冲着云悠然朝着凉亭里示意。 云悠然见周氏一门心思的替自己说起了亲事,便从下人手里将食盒接了过来。 “母亲,方才母亲和爹爹出府走的急,食盒倒是忘了,我这就拿过去。” 周氏一听,以为是她看中了秦宇将军,连连点着头,冲着她的手背拍了拍“你若是喜欢,改日我便去寻媒婆。” 云悠然冲着周氏害羞一笑,提着食盒便离开了。 周氏脸上充满了喜色,冲着云子衿小声问道“你瞧瞧那秦宇将军如何?也替你妹妹把把关。” 云子衿一听,点了点头,回头就冲着周氏道“母亲,我们不妨一同去了,走近些,才能瞧的仔细。” 周氏听闻,连连点着头“这倒是。” 于是二人跟在云悠然身后,也朝着凉亭走去。 云悠然到了凉亭,很是规矩的冲着众人行了礼。 随后将食盒的点心一一拿了出来。 相国见她礼数有加,略带赞赏的点了点头。 夙冥聿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去相府提亲,他与太子两人在相府的凉亭下棋时,云悠然也是这般出现的。 只不过那时候,相国的态度和现在可是截然不同。 当时的相国冲着云悠然说的是“这般事情,让下人做就好。” 了然的挑了挑眉,夙冥聿朝着一旁的秦宇看去。 果然,秦宇的视线落在云悠然的身上,眉眼间有显而易见的欣赏。 看来,此次商议政务是一方面,暗里联姻也是一方面。 他视线低垂,静静的转着手中的茶杯。 政务他感兴趣,联姻这些,他没兴趣。 “小女,悠然。” 相国冲着众人介绍着。两部尚书无不是对她赞赏有加。 “秦宇,见过悠然小姐。” 秦宇起身,冲着云悠然颔首行礼。 云悠然即刻欠身回着“见过秦将军。” 云悠然行完礼,将食盒内的点心一一陈列出来。 然后便拿起茶壶,替夙冥聿斟茶。 夙冥聿原本垂眸转着杯子,想着事。 壶嘴出现在他视线内,他便习惯性的抬头。 这一眼,正好就看到了云悠然羞红的侧脸,低垂的步摇轻轻摇曳,如春风撩人,与此同时,还带着一阵异香…… 第100章 不但谋权,还谋国 众人视线落在云悠然的身上。 见她给夙冥聿倒茶,纷纷称赞她不光是人生的美艳,也知晓礼数。毕竟刚刚夙冥聿的茶杯是空的。 夙冥聿淡笑着收手。 云悠然将茶倒完,还不往将茶杯挪动到了夙冥聿面前“王爷请用茶。” 夙冥聿很客气的颔首,算是应了礼数。 云悠然见状,即刻又给剩余几人纷纷换了茶水。 待到她站落在了秦宇身边,秦宇突然的说道“悠然小姐好香。” 在座众人暗暗一笑。深知这两人是看对眼了。 秦尚书即刻接了话“眼下春景宜人,亭外更甚,你陪同悠然小姐去。” “是,父亲。” 秦宇与云悠然一同离开了凉亭。 云子衿和周氏缓缓过来。 两部尚书纷纷起身“王妃,夫人。” 大梁,皇权高于一切,所以严格而论,云子衿现如今的身份,是要高过周氏的。 云子衿与周氏回应了两部尚书的礼数。 周氏便坐在了相国身边。 云子衿看了一眼夙冥聿身边没有空位,便低头准备去周氏身边。 那知,夙冥聿一笑,冲着她伸手。 云子衿一顿。 平日里他们两人亲昵惯了,无论王府还是相府,总归是自家人,可如今有两部尚书在,多少是要遵循些礼数的。 “王爷……”云子衿冲着夙冥聿小声应着,随后羞涩的垂眼,朝着两部尚书示意了一下。 显然是在提醒他礼数。 夙冥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手收回。 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皇城的礼数还真是繁琐……” 云子衿心中一惊,看向他,他昨天在布店犯浑的狂言还记忆犹新。真害怕,他今日又口出狂言。 秦尚书见此,哈哈一笑,冲着一旁的郑尚书就道“昨日我便听闻,北冥王与王妃恩爱情深。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郑尚书也是一笑“还是相国好福气,这等姻亲,上佳。” 相国捋着胡须,连连笑着,眼角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云子衿被众人调侃的一阵脸红。 夙冥聿却一脸笑的看着她。 “石凳凉,过来。” 说话间,他单膝侧开,冲着她示意着。 两部尚书方才虽然有些心里准备了,但见此情景,眼中还是闪现了一抹讶异。 今日,他狂言倒没有,只是举止大胆。 云子衿正想着拒绝,却被夙冥聿直接拉了过来。 “没有外人,无需繁琐之礼。” 夙冥聿这一开口,两部尚书皆是点头赞同“如同王爷所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们都自在些。” 云子衿应了一声,坐在夙冥聿的腿上,睨了他一眼,不再接话。 “喝茶……” 相国将茶杯一举,两位尚书也纷纷举杯饮着茶。 只有夙冥聿侧看着怀中的人,与她闲聊着,没有碰杯子。等到茶凉了,他换了一杯,才饮起了茶。 “师相,王伦前几日六百里加急送来了信,今年南下十三城皆遭春灾。其中以陵水小城春灾严重,怕是要引起大乱……” 郑尚书一句话,引起了云子衿的注意。 她侧头看向夙冥聿。昨天她告诉他,还不知道的事情,就是指的这件事。 相国听闻点了点头“南方气候宜人,粮食,丝绸,茶叶等等赋税皆是南方偏重,今年春灾又重,倘若朝廷不予干涉,是会乱。” 郑尚书冲着相国询问道“师相,此事,宜大宜小?” 郑尚书是相国的学生,所以,每每做事,都有遵循他的意思。 相国闻言,看向了另外二人。 “照二位看呢?” 秦尚书是兵部尚书,虽然平日里也议事,但赋税民生之事,他参与甚少,他涉足的兵力部署更多。 “此事若不涉及民乱,兵变,兵部倒是不便插手。” 他所言属实,相国点了点头,看向了夙冥聿。 夙冥聿神色平淡道“陵水小城乃是峪城管辖范围内,峪城是南幽王的封地。若真要论及,南幽王脱不了干系。” 郑尚书听闻,即刻说道“可谁都知晓,皇后的娘家是工部冯尚书,这几年南方兴建水利工程,屯田之事,少不了工部的批文。王伦信中已言明,按理说今年春旱虽然严重,倒也不至于引起民变。之所以引起民怨,皆是因为近几年的工部贱买了百姓手中不少田地,加之赋税繁重,这才出了事儿啊。” 秦尚书听闻一拍桌子“哼,工部这几年赚的银子都快抵得上国库了。” 夙冥聿轻轻转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淡淡道“既是工部惹出的事,又出在南幽王的封地。那便由太子和南幽王去解决,不是更为妥当。” “要真是如此,我们便坐山观虎斗。说起来,南幽王的实力也是令人摸不透。说他强,工部这些年在他的封地下属小城可没少侵占。说他若,工部再怎么厉害,也没啃到他南峪城一分一厘。” 郑尚书话一说完,看向了相国“师相,此次,我们不妨就放任陵水城一事?” 他显然也是赞成夙冥聿的。毕竟若是太子真和南幽王斗起来,于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几人同时看向相国,就连云子衿此刻也是看向了他。 相国捋着胡须,长长的叹了一口“可行,也不可行。” 夙冥聿看着他,带了几分意外“还望相国赐教。” 相国沉默了一会,随后道“单论朝中势力争斗而言,王爷所说的确是上乘之策。但我乃一国之相,倘若我也失去本心,将谋权放于第一,那天下百姓,出路何在?” 相国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沉默。 相国单手放于桌边,沉声道“我大梁问题已涉及根本,层层贪腐才引来了民怨,我虽一直力举有贤之士入朝为官,但皇权在上,实属有心无力。” “眼下,既是出了天灾。民生才是首当考虑之事。至于人祸,我们可以借助此事,将问题显露出来,但万不可无视百姓生计。” 相国一番话,引得众人齐齐点头。 “师相所言甚是,倒是学生思虑不周。”郑尚书的脸上显现了一抹自责。 夙冥聿看向相国,静默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子民,只是,北境的子民才是第一。 相比相国的胸怀,他自认的确差一筹。也难怪,这么些年,相国在朝中,始终都是被争抢的势力。他不单是谋权,还谋国。 “诚请相国赐教,此事,我们该如何?”秦尚书听完,冲着相国拱手,礼貌请问。 第101章 优秀的出乎她意料 夙冥聿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相国倒了茶。 他虽未言语,但行动上却已显现他对他的尊敬。 相国回礼了夙冥聿,缓缓道“今日,你就与王伦回信,告诉他,我们先拨灾粮,让那些灾民有的吃为先。至于春灾带来的农作物迟播,收成问题,我们会想办法,减免陵水城的赋税。” 相国一番言论之后,郑尚书即刻起身行礼“是,学生回去就给王伦写信,让他稳住灾民,以民生为先。” 相国点了点头“至于人祸,如今工部已成了贪腐贼窝,朝中上下,谄媚皇权之人不少,这些人无不是向太子,皇后谗言蛊惑。倘若真让这般人掌握大权。那我大梁,真亡矣。” 秦尚书起身,冲着相国行礼道“我大梁有相国,实属百姓之福,大梁之福啊。” 相国自谦几句之后,看向了夙冥聿“王爷,实不相瞒,今日叫王爷来,也是有事请王爷相助。” 夙冥聿看着相国,点头道“相国但说无妨。” 相国起身冲着夙冥聿一拜。 云子衿见状,赶紧起身,到了相国身边“爹爹。” 几乎是同时,夙冥聿起身回礼“相国。” 云子衿在一旁将相国搀扶着“爹爹有话直言就好了,如此大礼作何?” 相国拍了拍云子衿的手背,随后坐了下来。 云子衿扶着他坐下,便站在了他身边。 大礼行完,相国这才冲着夙冥聿道“对北境子民,我大梁朝堂,终是有亏欠啊。” 众人心明,相国的这一拜,是替北境子民。 “北境常年战乱,而朝廷却因层层贪腐导致国库空虚,就连军饷,皆要向那些贪腐之人低头索要。一年有,一年没的。我深知北境之难,这些年,北冥王将北境守住,实属不易。” 相国道明了夙冥聿的难处。两部尚书皆是低头沉默。 的确,北境地处北寒,条件艰苦,物产本就不富足,再加上常年战乱,国库空虚,又给不了军饷,其艰难,可想而知。 夙冥聿沉默了片刻,看向相国“北境乃我封地,我虽不能向相国这般顾及天下子民,但顾好北境子民,是我职责所在。” 相国看向他,点了点头“如此,我便直言了。” “郑尚书上奏禀明南方灾情之后,紧接着便会商讨赈灾粮和减免赋税之事。老臣希望王爷此时,能向朝廷讨要往年亏欠北境的军饷。” “师相,这一来,不就让南方赈灾粮和减赋税之事陷入困局了?”郑尚书听完,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秦尚书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夙冥聿眉目微皱,看向相国。 向朝廷提出亏欠军饷之事,他倒是乐意的。毕竟朝廷欠的军饷,都是他和李睿阳另寻他法凑来的。这些年实属不易。 可是,正如郑尚书所言,这样一来,南方灾情的赈灾之物就会被他占用…… 夙冥聿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询问道“相国之意,可是要我与相国同时向朝廷开口?最终无论是北境的军饷还是南方的赈灾之物,皆运往南方赈灾?“ 经夙冥聿这一说,两部尚书瞬间明了。 倘若只上奏南方灾情,下拨的赈灾粮,不一定能救下受灾百姓。但倘若夙冥聿上奏讨要军饷,就会呈现两份相加大于一份的局面。但夙冥聿背下了军饷的名声,而银子却要送到南下灾区。 相国点着头“若是能成,今年南下的灾民们,或许能平安度过一年。” 相国说完,看向夙冥聿。 两部尚书也是齐齐看向他。现在众人才知晓,刚刚相国那一拜,不是替北境子民,而是替的整个大梁子民。 郑尚书和秦尚书同时起身,冲着夙冥聿行礼一拜“替百姓,跪求北冥王。” 云子衿看着夙冥聿。 北境有多难,她是知晓的。 他为了北境的军饷,不近女色只为了稳住江家。李睿阳为了军饷,常年在外,至今都不知道和夙悦榕在一起了没有。 北境子民是称他为王,认他为天,是因为他不但解决了北境的军饷,他还常年平战乱,还将北境治理的一片太平。但所有人只看到了北境的安稳,从来没有人体会他的艰难。 夙冥聿侧目看着两部尚书,沉默了片刻之后,起身将其二人扶起“既是为百姓谋民生,我岂有不应之理!” 两部尚书见他应允,即刻行礼道“多谢王爷。” 相国看着夙冥聿,点了点头。 心中既然能装下北境的子民,迟早一天便能装下天下的子民。 “倘若我大梁新帝是王爷这般胸怀,我大梁定能国富民强,繁荣昌盛。” 相国此言一出,两位尚书皆是齐齐点头称赞,一片诚服。 夙冥聿笑着回应,自谦了几句。 几人便聊起了其他旧朝历事。 云子衿听着他言论旧朝,说着以史为鉴的话。 一双杏眼怔怔的看着他,已挪不开视线。 这一刻,她才知晓,她的夫君,优秀的出乎她意料。 就在她盯着夙冥聿出神的同时。 “子衿?” 周氏在一旁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云子衿蓦地回神,看向她“母亲?” 众人见此,皆是一笑,就连相国也是捋着胡须,一脸慈爱的笑着。 周氏一脸笑的冲着她说道“都已结为夫妻了,却还是没看够?” 云子衿一听,红着脸低头,靠在相国身边,揪着相国肩头的衣裳。 夙冥聿看着她,嘴角的笑意甚浓,他看的出,她这次的出神,可比看他穿白衣出神的厉害。 感觉到了夙冥聿的视线,云子衿只觉得一阵难为情,耳畔的滚烫,她自己也知晓,定是红了脸。 “我出去赏花。”她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凉亭。 她这一走,凉亭内的笑声更大了。 夙冥聿遥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难怪她才情秉性极好,原来是受相国影响。 想到此处,夙冥聿视线收回,看向茶杯。 云悠然,他倒是有些意外。 同样的府邸,没想到,教养出来的小姐,差异这么大。 就在夙冥聿思索的同时,凉亭外,云悠然和秦宇正好回来。 云悠然在看到云子衿独自在荷花池边之后,冲着秦宇道“将军,我想与姐姐闲聊两句,就不陪同将军了。” 第102章 乖,先回府 秦宇冲着云悠然礼貌道别,两人分开。 云悠然朝着云子衿的方向走去。 “姐姐。” 云子衿在看到是她之后,收起了思绪。 “姐姐怎么独自在此?”云悠然冲着她笑问着。 “这里没旁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云子衿看不惯她那副虚伪的脸,也没那个心思跟她耗。 云悠然冲着她一笑,随后看向了凉亭。 “怎么姐姐没发现王爷有变化吗?” “?” 云子衿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也看向凉亭。 正巧,夙冥聿同相国闲聊间,也看向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云子衿即刻收回了视线。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羞涩。 夙冥聿嘴角带笑,也收回了视线。 云悠然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冷冷一笑“绝后都无所谓。王爷对姐姐,还真是情深意重。” 云悠然开口就戳中了云子衿的痛处。 云子衿心神平静的看向她“投怀送抱,都敌不过一个不能身孕的女人,你还真是失败。” 云悠然看着云子衿,眼中再无之前的姐妹情深。反倒是变得冰冷阴森。 “既然你都知晓了,那我不妨就告诉你,北冥王我要定了。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云子衿轻声一哼“笑话。要定了?” 云子衿说完将她从头倒脚打量了一番“你拿什么要?无论是北冥王妃,还是北境的王妃,你照照镜子,哪一处配得上?” 云悠然听完,看向了池里的水,缓步走了过去。 池水将她的容貌倒映,她抬手轻抚步摇。 “哪一处配得上?” 她冲着池水轻轻一笑,转身看向云子衿“肚子。” “倘若我能为王爷生下一子半女,届时便是我要问姐姐,姐姐哪里配得上王爷了。” 云子衿静默的看着她,冷哼一声,转身欲要离开。 然而,云悠然将她一把拉住。 几乎是一瞬,她闪身避开。 但是让云子衿意想不到的是,云悠然的反应也很迅速,她脚下的步子刚迈出,云悠然就将她一把拉住,两人齐齐朝着池塘里坠落。 云子衿心惊。刚才的她脚下有鬼影步,手上有抵抗,但却依然被云悠然拉下了水。 她回头看向她。 她笑着告诉了她“这一年,进步的人,可不只有姐姐一人呢。” “啊……姐姐……” “救命啊……” 随着云悠然扬声高呼救命。 凉亭里的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离开凉亭,直逼池边。 云子衿凭借着在北境练出的体能,在水下将云悠然挣脱,朝着池边靠去。 云悠然见拉不住她了,索性放弃了拉她,专心演起了落水求救。 好在云子衿的手刚越过水面,一个温热的掌心将她握住。 夙冥聿将她拉出了水面。 云子衿站落在岸,朝着池中之人看了一眼,满是厌恶。 众人前后赶来。 周氏一脸着急的上前,拉着云子衿就问“哎呀,这是怎得还落水了?” “快,快备马车,送王妃回府。” 就在此时,秦宇满身是水的将云悠然抱起“夫人,悠然小姐就坐我的马车。” “这,有劳将军了。” 夙冥聿将外衣脱掉,裹在了云子衿的身上。冲着众人礼貌道别,随后抱起她,笔直离开。 马车上,云子衿靠在夙冥聿的怀里,回想着云悠然说的话…… 她抬头,冲着夙冥聿细细看着。 有什么变化? 夙冥聿还在思索今日凉亭内的事情,在感受到一阵目光的注视之后,他低头,正好就看到了那双清澈干净的眼。 今日,她已是频频出神两次了。 凉薄的唇瓣扬起了一抹弧度,夙冥聿将怀中人揽紧“乖,先回府。” 云子衿一顿,俏脸一红,扭头就钻进了他怀中,将他的衣衫抓紧。 “以后莫要与她独处。” 他冲着她轻声提醒。 她知道,他说的是云悠然。 “嗯。”她点着头“落水前,我的鬼影步被她挡下了。” 夙冥聿听闻,眉心微蹙。 两人说话间,马车到了王府门口,他抱着她下了马车,回到后院。 一阵梳洗完毕,云子衿长发垂落,还未梳理发髻,便匆匆出了屋子,去了书房。 书房内,夙冥聿正在写着什么,云子衿远远的看着他,总觉得云悠然刚才的话有些怪异。 夙冥聿抬头,在看到她之后,起身走向她。 “今日是怎么了?” 他将她小手牵起,柔声问着。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云子衿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夙冥聿一脸疑惑的低头。 她这才将刚才和云悠然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 夙冥聿沉默的片刻,随后一笑“看来,你这位妹妹,得了空,还真得‘拜见’一下。” 云子衿听闻冲着他一嘲“是拜见,还是拜倒,要说清楚。” 听着云子衿话里带着一股醋味,夙冥聿一笑,将她一把抱起。 “可以吗?”他冲着她柔声问着。 自打前阵子,两人因为身孕得事,闹了脾气,至今她都不让他进屋睡觉。 今日好不容易看到了她眼里的情意,他哪里还把持的住。 她将头靠在他胸膛,小声道“大白天呢……” 她没拒绝。 他心中窃喜,抱着她直逼床榻。 他将她放落身下,柔声道着“夫人,这阵子,我忍的可难受。” 说话间,他将她衣带解开,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唇瓣,颈间,一路向下。 许是隐忍的久了,当她双手轻抚在他胸膛之时,她只觉得他心跳快的可怕。 “夙冥聿……”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要吗?” 他埋头伏在她耳畔,柔声问着。 火热的呼吸将两人裹挟,耳鬓厮磨让云子衿心里一阵痒痒“夫君……” 她唤着他。 他滚烫的热源直逼她的柔软,势必要将这阵子的隐忍如数发泄…… 事过之后,云子衿趴在他的胸膛,在听到他心跳狂跳不止之后,她抬头,甜甜的笑着。 “夫君……” 夙冥聿一笑“让我歇会。” 云子衿调皮的坐在了他身上,一双小手在他胸前扒拉着“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听她这般嘲弄,他翻身将她压下“现在嫌我老了?” “你心跳好快。”她冲着他胸膛抚摸着,满脸羞红。 他将她小手握在手心“因为你。” 说罢,他再次攻势十足。 然而,这一次,爱意的冲撞还未持续多久,夙冥聿突然眉心一皱,止住了动作…… 感受到了他的异样,云子衿双眼迷离的看向他“你怎么了?” 第103章 吓到你了 他止住了动作,眉头紧锁。急促的呼吸让他感觉到了异样…… 他的突然停滞,让云子衿也察觉到了不对。 方才她就觉得他不似以往那般爱折腾她了,原以为他是因为顾虑她闹脾气,收敛了。 但眼下,他事到一半突然停止,这种情况是他从未有过的。 终于,夙冥聿在隐忍的咽了一口腥味之后,单手撑在床边,单手捂着心口,急促的喘着。 “子衿……” 他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吐出,随后撑在床边的臂膀逐渐失去了力道…… “夙冥聿!” 云子衿神色一惊,将他一把拉起。 侧头,看着床榻边那一口鲜血,云子衿吓得一把捂住了嘴。 思绪迅速收回,她将他放落床榻,起身穿了衣裳,开了门。 “凌峰……” 书房外,凌峰见云子衿长发散落,神色微慌,稍显一愣。 “王妃。” “火速去找李大夫……” 凌峰神色一顿,转身就要离开。 云子衿叫住他,叮嘱道“不要让旁人知晓。” “是。” 凌峰转身出了王府。 云子衿进屋,拿起巾帕擦掉了床边的鲜血。 抬头,看着他安静的躺在床边,她拿起丝帕,擦着他嘴角的血渍。 “夙冥聿……” 她紧握着丝帕,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然而,他却没有回应她。 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心慌的不行。 她趴在他身上,抚摸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夙冥聿,你醒醒……” 无声的泪顺着她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脸上。 她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猛然间,她想到了云悠然的话…… 她将被子拉开,伏在他心口。方才她就觉得他心跳好快。难道是今日凉亭处云悠然对点心茶水动了手脚? 心里这般想着,她静靠在他怀里,一边抹着泪,一边沉思着,要不要去找云悠然。 温热的臂膀抬起,落在了她腰间,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别哭。” “你醒了?”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心喜的抬头。 他眼中虽有乏力,但温柔更多。 她一把扑在了他怀中“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发。 然而,在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之后,他的心跳再一次加速,一阵血腥味传来…… “子衿……” 他将血腥强忍咽下,冲她说道“去拿衣物。” 云子衿听闻,这才意识到他身上不着一物。 “好,我去拿。” 说罢,她起身朝着衣柜走去。 夙冥聿在她离开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将气息调匀,随后起身下床…… 等到云子衿将衣物拿来之时,他已经穿好衣衫了。 “你……” 云子衿不解的看着他。 方才明明吐血昏迷了,这才一会,便能起身穿衣了? 她将衣物放落,上前到了他身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低头,在看到她胸前的光景后,猛然皱眉,抬手就替她拉紧了衣裳,撇开了视线。 云子衿见状,即刻将衣裳穿好,解释道“方才你都昏迷了,我一时心急,便没功夫整理。” 见她这般解释,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拉在了怀中“吓到你了。” “嗯。”听他这般说,她将他抱紧,诚实的应着他。 门外,凌峰的声音略显急促“王妃,李大夫来了。” 云子衿听闻即刻从夙冥聿怀里抽离开来。 “进来。” 夙冥聿冲着屋外道了一声,迈步走向桌边。 李大夫一脸急色的进了屋。 在看到两人都完好无恙的在屋内时,冲着凌峰疑惑的看了一眼。 “我当是多急的事,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跑断了。” 李大夫年近四十,此刻是空手进门,已累的气喘吁吁,显然,凌峰叫他叫的很急。 凌峰将药箱放落,看向夙冥聿。方才云子衿那般交代,显然就是夙冥聿出了事儿,他能不急嘛。 “爷……” “关门。”夙冥聿冲着凌峰下令,随后在桌边将手腕放落。 这一举动,让李大夫和凌峰皆是一愣。 “是。”凌峰即刻将房门关紧。 李大夫疾步上前,坐在了桌边替夙冥聿把起了脉。 良久,待到李大夫看诊完,变得异常沉默。 云子衿看到李大夫沉默之后,担心的站到了夙冥聿身边,一双手落在他肩头,满脸紧张。 凌峰见状,急切询问道“李大夫?” “王爷是中了毒。” 李大夫看向夙冥聿,追问道“王爷可否能猜测出下毒手段?” 此话一出,凌峰顿在原地。 云子衿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衫。果然,云悠然搞的鬼。 感觉到了云子衿的紧张,他抬手将她小手握住,侧开了单膝,让她坐在了他腿上。 静思了片刻。 今日出府一切还好好的。就只是去了一趟凉亭,回来就出事了。 凉亭内的两部尚书和相国自然是不会动手,唯一在猜疑范围内的就只有云悠然。 而云悠然接近他的时间就那么一会儿…… “香料,是否能带毒?”夙冥聿冲着李大夫询问。 他记得,那会,云悠然身上有一股异香。 这一问,让李大夫更加断定了心中所想。 “如此,便对的上了。”李大夫点着头,缓缓说道“王爷所中之毒名为断心散。顾名思义,此毒主攻心脉。每每心血过旺之际,便会血脉,引发病症,轻者呕血昏迷……” “那重者呢?”云子衿身子前倾,冲着李大夫追问。 呕血昏迷,她已经见过了,她现在就担心会出现更严重的事情。 “神智昏沉,不省人事。” 李大夫没有隐瞒,整个北境都需要夙冥聿。他不能出事。 云子衿听完,捂着嘴的一瞬就红了眼。这意思就是他会一直昏迷不醒,跟活死人没有区别了。 她双肩微微抖动。 他将她拉入怀中,抬手,温热的指腹将她脸颊的泪痕拭去。 “可有解法?” 他冲着李大夫询问。 李大夫叹了一口气“解法要遵循下毒之法,王爷既然说起是香料下毒,这便是最为麻烦的一种。” “香料乃是数物混合,只有下毒之人才知晓参杂之物,旁人不知详情,即便是神医,也无解。” 云子衿听完,扑在他怀中,小声抽泣起来。 这话她听得懂,意思就是只有下毒的人才有解药。 说来说去,还是要去找云悠然。 难怪,云悠然今天跟她说,夙冥聿她要定了。原来当时的她就已经对他下了毒。 一想到云悠然后面说的话,她心里五味杂陈…… 屋内一片沉默,只闻云子衿的抽泣声。 李大夫在停顿片刻之后,再次开口…… 第104章 中毒 “王爷可还记的,北境之时,王爷中箭毒之事?” 李大夫这突然的提及,引的几人齐齐看向他。 云子衿也从夙冥聿的怀里侧过了头。 这般大事,她怎会不记得。当时就是因为夙冥聿昏迷,她才去了北蛮。 “当时军营情况紧急,再加上北境之后,再无出现,我便没多言。” “那毒所需的还阳草,不只是北境没有,整个大梁国有的地方也不多,临近西疆。”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这断心散,便和还阳草如出一辙,皆是西疆盛行之药。” “你的意思是皇城里有甚懂西疆药毒之人。”凌峰追问。 “不错。”李大夫点头应答。 云子衿心中明了,难怪云悠然说这一年进步的人不止有她。原来她竟暗地里勾结了西疆的人。 西疆地处大梁以西,部分领地临近北境西边,以往也是北境需要防范的一方势力。 “可眼下,这毒该如何?总不能……” 云子衿一脸着急的看向李大夫。 她实在不敢想夙冥聿再次昏倒,更别说昏迷不醒。 见她如此着急,夙冥聿将她一把拉回,抱在了怀中“子衿……” 他声色平静,情绪稳定,他的平静在一定程度上稳着她的思绪。 云子衿见他如此平静,哭着抱住了他“我就说他们明里不如你,便会使些阴险手段,如今可怎么办……” 他看得出,她是真的慌了。 李大夫见状,稍显提醒道“房事是不可行了。” “情动之际难免心跳加速,这样会引发血脉膨胀,加快毒素蔓延,加重病情。”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 难怪方才一次结束,他便觉得心血翻涌,他还以为是他不行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云子衿听闻侧过了头“那,还有要注意的吗?” “但凡提速心跳之事,都不可做,劳作,负重,习武,训练,皆不可。” 凌峰听闻总结道“那就是养着?” “如是说,也对。”李大夫说完冲着凌峰道“想办法,将那香料方子弄来,我去备药。” 李大夫这话是说给凌峰听的,同意也是说给夙冥聿听的。 眼下能有这个本事在太子手里得东西的人,只有他了。 见众人再无疑问,李大夫将东西收拾完,背起了药箱。出门之际,还不忘回头冲着夙冥聿重述道“王爷切记,不可动情动心。” 夙冥聿点了点头,房门一开一合,凌峰送着李大夫出了屋。 屋内,云子衿扑在他怀里,低声抽泣着。 他轻轻拥着她。 两人都没说话,但心里却各自盘算。 云子衿想的是,断不可让夙冥聿就这么倒下,倘若真如云悠然所说,她一定得到夙冥聿,这一次,她只能妥协。相比他的性命,别的事情,她都可以忍受。 而夙冥聿则是长眼浅眯,淡淡的看向桌上的茶杯…… 倘若云悠然那阵异香真有毒,那当时在场的两部尚书和相国,也应该中毒才对。 “子衿,你替我去一趟相府……” …… 这天的晚上,云子衿从相府回来,匆匆去了书房。 “爹爹他们并没有。”她推开房门,冲着夙冥聿就急切的回道。 夙冥聿也是想确认此事,没想到还真的和他所想一致。 看来,当时云悠然给他倒的那杯茶水就是解药。但他没喝。 相国和两部尚书都喝了,所以没事。 “倒是小瞧了她。” 她知晓他对她厌恶,她倒了茶,还特意动了他的杯子。 以他的心气儿,是绝对不会碰那杯茶的。 听出了夙冥聿口中的寒意,云子衿知晓他说的是云悠然。 她上前,到了他身边,小声道“今日回府,她也知晓。” 夙冥聿牵起了她的手,她坐在了他腿上。 此刻,她思绪繁重,不想再去猜测其他,只想让他尽快解毒。 “倘若……” “别乱想。” 她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 他低头看着她,柔声道“此事,我会处理,你断不可乱来。知晓?” 听他这般说,她忧心更重“可是你又不能动武,又不……” “嗯?” 他看着她,眼中有不可置疑的严肃。 最终,她冲着他点着头,应了他“知晓。” 见她答应了他,他心里的石头才放落“听话,早些休息,这几日无事,别来书房。” “你?”云子衿一听他说让她别来书房,心中只觉不安,她抬头看着他,俏眉紧锁。 见她如此担忧,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忘了李大夫的话?你若来的频了,我把控不住该如何?” 听他这般说,她只好安静的低头,应了他“好。” 翌日,皇城内热闹非凡。四王回朝。 云子衿知晓夙冥聿又要忙起来了,加之他说过别去书房,她便安排着李妈和梨双两人一份差事…… 她自己则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府里后院,给夙冥聿绣着腰带。 那日去布店,他虽然只是随口一提,但她却记在了心里。 一连几日,日子倒是过的清净。 直到三日后的下午,梨双匆匆回府报“王妃,知晓地点了。” 云子衿手里的针线一顿,起身道“换身衣裳,我们出府。” “是。” …… 不久之后,一家熟悉的客栈门口,两个人影一高一矮,身材纤瘦,皆是一身男装。 云子衿手拿折扇,抬头朝着客栈看了一眼。 这家客栈正好就是前几日,她偷听云悠然和江佩英对话的客栈。 “果然是这里。” 话音刚落,两人进了客栈,云子衿朝着掌柜的看了一眼,他正算着账。 两人在大堂里坐下,闲聊了起来。话题无不是议论着生意的事儿…… 果然,当掌柜的听闻他们是来皇城做生意的,即刻就来兴趣,上前给他们倒了茶。 “二位是来皇城经商?” “正是。”云子衿冲着他抬手抱拳,行了男人的礼数“不知掌柜的这客栈在皇城开了多久?” 第105章 金公子 掌柜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的俊俏的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而后他又冲着她的衣着看去。见他绫罗绸缎,腰系玉佩,一副华贵模样,即刻也就信了她。 “公子一看便是福贵人家,怎得想到来皇城经商了。” 掌柜的说话间给她倒了茶,云子衿身子笔挺的端着查,笑言道“我乃是南方商贩,多年积蓄攒了些银两,要说这富贵皇权,我大梁除了皇城,哪还有其二?” “这不,也想着来皇城经商正道。” 掌柜的听闻冲着他投去了赞赏的神色“公子倒是带些才气。” “实不相瞒,我这店,在皇城那可是城中贵人都知晓的老字号了……” 掌柜的冲着云子衿介绍起来客栈的名声。 云子衿和梨双二人皆是一番奉承,溜须拍马。 等到熟络之后,云子衿才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请掌柜的不吝赐教,我这来皇城经商,要拜哪个山头?” 掌柜的见他如此醒事,即刻就将银子收了,抬手挡住了口鼻,小声道“公子若真想经商,过几日,有雅集,公子届时一去便知。” 云子衿听闻了然的点了点头,冲着掌柜的就是一顿奉承。 “如此,我便仰仗掌柜的,帮这个忙了。” “好说,好说……”掌柜的将银子拿在手里颠了颠“放心,若是得了机会,我自当替二位谋一席位。” 几人相聊了几句,掌柜的询问着她们经营范畴,盈利如何,无不是打探着她们的身价。 云子衿给他的回答,令他很是满意。富甲一方。 就在几人谈话间,云子衿侧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云悠然。 她视线冲着云悠然看去。她笔直穿过大堂的,去了后院。 云子衿没久留,相谈一番后便离开,回了府。 这些日子,她令李妈和梨双二人盯着云悠然,她确信,只要云悠然会见太子,为了稳妥起见,就一定会去太子的地方。 果然,几天下来,梨双就踩准了这里。 既然知晓了这里是太子的产业,接下来便好说了,静候着几日之后参与他们的雅集,便能窥探一二。 又过了两日,梨双回府,手里拿着东西,带回了消息。 掌柜的告知今晚的雅集在城郊一处别院内。 梨双手里两个面具,两份请柬。皆是去别院的时候,需要带上的东西。 云子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具,两人都是一张白色无脸的面具,只是大小不一。 戌时,两人一身男装,穿着华丽去了城郊一处别院,别院门口有士兵把守。 两人四目相对,将请柬交予了士兵,士兵看了一眼她们的面具,这才放了二人进去。 云子衿心中暗叹,一个雅集还要派军队士兵把守门口,看来,今晚这里定然是不同寻常了…… 两人一同进了院内,这才发现,来雅集之人皆是带着面具。 只不过,面具各不相同。 有的是动物面具,狐狸,野兔,黑猫,白鹰,有的是人脸面具,女子男人皆有。 云子衿折扇横拿,两手握着,环顾着四周。 这面具一戴,整个雅集之内,大家都成了互不相识的人。倒是挺能隐藏身份的。 别院不大,也不显豪华,只是别院内的装扮之物却很是奢华。绫罗绸缎在这里当帘子用,金杯玉盏在这里,是待客的。 “二位第一次来?” 一道声音打断了云子衿的视线。 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带着白鹰面具的男子,身形修长,衣着华贵,腰间也别着一把扇子。 男子将玉杯递给了云子衿,显然刚刚的话是冲着她问的。 云子衿折扇收起,礼貌的颔首,将酒杯接了过来“正是。” “可公子,是如何知晓我是第一次来?” 云子衿接过酒杯与他相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鹰看着她的面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继而道“兄台哪里人?” 云子衿心神一紧,她和掌柜的说的她是南方来的,做就酒楼生意的。 “南方婺城人。” “贵姓?” “免贵姓白。” “白兄台。”白鹰男子冲着她礼貌点头。 两人搭话,聊了起来。 白鹰男子姓金,是北方人南下来经商的,是这里的熟客,来得多了,知道的也多。 原来,白色的无脸面具正是新客以及从未在这里花过银子的常客才会戴的。 云子衿正思索着,雅集不应该吟咏诗文的集会吗?怎么来雅集还需要花银子? 正巧另一个带着人脸面具的男子过来,与之闲聊。 说话间,两人聊起人脸男子的家乡婺城。云子衿端着酒杯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金公子叫住。 “正好,白兄台在婺城营商,许是能叙旧了。” 云子衿脚步一顿,转过了身,很是客气的与人脸面具男子相聊了几句。 但是提及婺城的种种,她都未接话。倒不是她不想,只因她着实接不住。她所知晓的也就是平日里书里看的一些,抵不上真正在那里生活过的人。 眼瞧着那人问起了她在婺城酒楼的名字。 云子衿握着玉杯的手微微捏紧,瞎编乱造定是不行的,可真酒楼,她哪里知晓什么名字。 金公子将她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我一友人倒是常去婺城,听闻那里有一处酒楼名为百宝楼,倒是名声在外。” 云子衿冲着金公子打量了一番,显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意帮她解围。 “不巧,我那酒楼的名字正好就是百宝楼。”云子衿顺着他的话接了。 “哎呀,那可真是了不得,那酒楼在我们那儿可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啊,没曾想是白公子的,失敬失敬。” 人面男子冲着云子衿抬手敬酒。 云子衿礼貌颔首,回饮。随后她借其他缘由离开。 离开之际,她将那位金公子看了一眼。 这修长的身形,怎么看都不像是北方男人。 心里这么想着,她便朝着别院角落走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避开人群,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想将雅集的目的一窥究竟。 她在暗处,窥探着别院内的种种,身后金公子却再次出现。 “白兄,不是婺城人。” 第106章 白鹰男子不是夙冥聿 云子衿靠在圆柱,身形一僵。但即刻,她便转身看向了金公子。 “金公子也不似北方人。” 金公子听闻,随即一笑,将腰间的折扇拿出,握在了手中“看来白兄对北方了解颇深。” 云子衿止住了话,她身形娇小,要论起来,她比他更不像北方人。 金公子见她有所防备,索性言明“白兄对北境可有了解?” 云子衿静静的看着他,原来,这个金公子来这里是打着北境生意人的名号。 “如金公子一样,我一友人,常去北境。” 她没说了解,也没说不了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刚才他是怎么帮她解围的,她便能以同样的方式帮他解北境之围。 金公子闻言,先是一笑,而后便提及了其他。 “这别院内的面具,都是由大主子令人派发的……” 他介绍起了面具。 云子衿听完才知晓,原来,来这里的人带着面具,相互之间虽然不相识。但是对于太子而言,他主办了这次雅集,面具是由他发放的,所以,这些面具下的人,他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金公子告知我这些,是想?” 云子衿听出了他的意思。 “不如,互换一下,如何?” 果然,他想和她互换面具。以此来混淆太子的视线。 云子衿没有迟疑,冲着他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请。” 两人一同去了别院外的角落。 在摘下面具的同时,金公子将她的脸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即一笑“我还以为白兄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倒是唐突了。” 云子衿将面具递给了他,他顺手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的一张脸,很清秀,从未见过。 “无碍。” 云子衿将面具接了过来,径直戴上。 两人再次回到了院内,便再无交集。 很快,院内一个人,拖着尾音,扬声高呼“时辰到!” 这一高呼,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云子衿这才发现,院子的大厅,已摆了台子,大台之上一人,衣着华丽,也戴着面具,自是他金黄的面具下,显露着口鼻。只是一眼,她便能认出此人就是太子。 “见过大主子。” 众人纷纷向他弯腰行礼。 云子衿也是如此。 原来,他就是大主子。 “免了。”太子一抬手,众人纷纷起身。 “开始。” 他冲着身边的人示意了一声,便离开了台子,走向了一旁的软椅。 云子衿朝着他的方向看去,他身边的人虽然也带着面具,但是那站姿,腰间的佩剑,一看便知是带刀侍卫。 “亮物!”台上一人冲着众人高声一呼,即刻,便有人抬着东西上了台。 一尊血珊瑚。 在台上人的介绍下,才知晓,此物出自南方,是罕品。 紧接着,台上人报了价“起拍价,十万两!” 云子衿心中了然,原来这个“雅集”是来收敛各大富商钱财的幌子。还真是玷污了风雅之事。 “我出十一万两。” 台下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便进入了抬价哄抢的状态。 身边有人闲聊。 “那人这般哄抢这血珊瑚,莫不是买来送于冯大人的?” “若真如此,那他今年的水利之事便有着落了。” “……” 云子衿手握折扇,静静的听着。 最终,血珊瑚以二十万两的价格被人买走。 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无不是一些罕品。直至最后,台上的人将一个如意玉摆出,云子衿心视线一愣,一把握紧了折扇。 这玉如意,她眼熟,正是当日在皇后宫中,皇后让她去拿之物。 没想到,皇宫中的东西,竟会摆在这里拍卖。 这若是让外人知晓,是要杀头的。 云子衿视线朝着太子的方向看去,太子一脸无事的端着茶,浅浅品尝着,一副心神自在的样子。 台上,叫价之人将如意玉详细介绍之后,并提醒道“此物,乃是今日压轴品,还未竞价的,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说完,那人冲着云子衿看了一眼。 云子衿心神一顿,她知道,他看的是她的面具,二不是她。 毕竟这里只认面具。 果然,此话一出,就连太子也是朝着她看来。 这面具的关注的挺高。 这是此刻,云子衿想到的第一个信息。 她心里甚感不妙,难道,今日她被那位金公子耍了? 就在她心中犯疑的同时,金公子到了她身边“白兄对此物可认识?” 两人再次闲聊了起来。 太子朝着云子衿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人换面具?” 太子一问,一旁的面具人赶紧拿起了一本账簿,细细看着“回主子,这白鹰男子身形修长,乃北方经商人士……” 当他将白鹰男子的信息念完,抬头一看,果然,云子衿身形较小,对不上。 “这……” “哼。” 太子冲着一旁的人冷哼一声“狗奴才,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主子息怒。” 身边男子一听,赶紧跪下。 太子将云子衿来回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身边的人。 无脸面具是初次来的人才会戴的。 原本,他一直关注白鹰男子,是因为他的信息里,写着北境经商,北境二字多敏感,众所周知。 再加之,之前,他也买下过不少名贵之物为他们贡献了不少的钱财,他才对白鹰男子有所关注。 但眼下,白鹰面具被掉包,一时间,他也摸不清这真正的白鹰男子究竟是谁。 “二小姐那边有消息没?” 太子侧头,冲着身边另一人询问。 “回主子,来信了,说是北冥王去了她那。” 太子幽幽点着头,如此看来,白鹰男子就是不夙冥聿。 “盯紧了这个白鹰面具。” “是。” 几人说话间,如意玉的卖价已高达百万两。 云子衿心中不禁暗叹,北境军饷一年有一年没的,百万军饷都还需相国在朝中据理力争,才有望凑一些。南方灾民,连粮食都没有一口吃的,这里却是奢华一片,一个如意与就能以百万价格成为众人哄抢之物。 她捏着折扇,静默的看着。 难怪相国言,大梁的问题,已经涉及根本了。 “白兄若是中意此物,倒是可以出手。” 金公子在一旁提醒她“此物听闻,很合皇后娘娘的喜好。” “……”云子衿一愣,皇后喜欢她是知晓的,但是百万买下,她倒没想过。她不败家。 金公子见她迟迟未出手,淡淡一笑,抬手道“一百五十万两。” 第107章 她要三次 随着金公子高声一呼,一片哗然,众人齐齐看向他。 云子衿也是如此。 “好,一百五十万两,还有没有价高者……” 台上的人还在哄抬价格。 太子侧目看向金公子,在看到他脸上的无脸面具之后,神色思虑,难道他俩换了? “结束时,拦下白鹰男子。” 太子冲着身边人下了命令。一个面具人即刻领命离开。 如意玉以一百五十万两的价格被金公子买下。 即刻就有人拿来了人脸面具递给了他“恭喜公子,下次公子前来,即刻换上这面具。” 云子衿冲着人脸面具看了一眼,这才看懂了其中寓意。 面具的不同,对应着在这里银子出的多少。 她刚进来是无脸面具,他出了一百五十万两,就变成了人面的面具。 她心中不禁暗叹,那若成白鹰的面具呢?又是在这里花了多少银子。 “八百万两,便是白兄脸上,这副面具的价格。” 云子衿心中一惊,难怪方才太子,和台上的人,都看着她,原来,这副面具如此有钱。 云子衿抬眼看向他。面具下的一双眼也正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 虽然隔着面具,却能感觉得到对方身份都不简单。 云子衿将那双眼细细看了片刻,的确像个商人,眼神精明睿智。 “金公子还真是富甲一方。” 她冲他笑言。 他礼貌颔首“我先去交银票,领物了。” “请便。” 云子衿同样的礼貌颔首,做出了请的姿势。 太子见无脸男走了,随后起身,冲着身边人交代了一句“传话给二小姐,让她拖住北冥王,把事办成。” “是。” 一旁的人领了命,匆匆离开,去了一家客栈…… 此时的客栈内,夙冥聿一身墨衣,静坐在桌边,空着的茶杯,被他单手转着。 一旁的云悠然见状,即刻上前为他倒了茶“王爷请用。” 云悠然一身水绿色长裙,系着浅白腰带,头戴步摇,脸上淡抹脂粉,脂粉的花香若有若无,如同她靠向夙冥聿的脚步,不近不远。 她站落在他身边半步距离。弯腰俯身为他斟茶。 夙冥聿的手未收回,由着她倒了茶水,缓缓道“二小姐擅长制香?” 他问着她,未抬眼,单手摩挲的茶杯边沿。 云悠然见他今日未排斥她倒的茶,即刻小声道“回王爷,臣女喜爱香味,无事便琢磨了些。” 夙冥聿淡淡一笑,抬眼看向她,静默不语。 云悠然被他这一看,瞬间红了脸。 今日她原本在府里,有人来传话,说是北冥王要单独见她,告知了她地址是客栈之后。 她便精心装扮了一番。她对他下的毒,只有她能解。 既然他又说是单独见她,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王爷……”云悠然一脸羞涩的看向了一边,脸色潮红。 显然,那日在书房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夙冥聿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一阵阴冷一扫而过。 但只是一瞬,他便淡笑着收回视线,看向了杯中茶“毒既然是二小姐下的,有话不妨明说。” 他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言明来意。 云悠然原以为,他会借着解毒之由,对她多少有些上心和讨好。 毕竟毒药不解,他被禁锢的事宜颇多。 可夙冥聿的态度显然不是她以为的那般。 云悠然心中暗叹。他果然不似一般的男人。 “王爷既然如此说,倘若我不坦诚,倒是显得我遮遮掩掩,不够大方了。” 云悠然说完,视线回正看向他“那日姐姐回府,正巧有大夫替母亲把脉,所以姐姐不能身孕之事,我们都知晓了。” 云悠然说话间,留意着夙冥聿的脸色。 见他平静的很,她才继续道“可王爷一代战神,北冥王府无后,若是旁让人知晓。周边势力,北蛮,西疆,即便是现在不犯大梁,等到王爷老去,便会肆无忌惮来犯。” “此等大事,我知,姐姐也知。” 云悠然话至一半,顿了顿,柔声道“王爷更知。” 夙冥聿冷哼一声,起了身,走向窗边。 他背手而立,背影宽阔笔挺。静默不语,赏着夜景。 “王爷……” 云悠然见他并未将她赶走。索性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 “悠然真的就不能让王爷侧目半分吗?”她一双手环抱在夙冥聿的腰间,胸前的柔软贴靠在他后背,她知道,他能感觉到。 夙冥聿静立了片刻,缓缓转过了身。 低垂的视线落在云悠然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二女共事一夫?” 他凉声问着。 这话是云子衿之前说过的。 云悠然一听,一脸小心的收回了手,低头间,眼中雾气朦胧,满是委屈。 “悠然从不敢有此想法,更不敢与姐姐争抢,悠然只求能替姐姐排忧解难。”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云子衿不能怀孕,但她能。 夙冥聿冷笑一声“倒是姐妹情深。” 云悠然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娇柔委屈“王爷……” “本王不是来与二小姐谈情说爱的。” 夙冥聿低垂的视线依然冰冷凉寒。 云悠然即刻低下了头。 她知道了,不管她怎样模仿云子衿,怎样温柔主动,感情上是打动不了夙冥聿了。 她从腰间拿出了一枚药丸“王爷要的解药,我带了……” 她再次抬头看向他。 果然,他眼中有了一丝动容。 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这个。 背在身后的手指稍显一动,夙冥聿静看着她,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颈间…… 云悠然心中一惊,即刻补充道“但是我只带了一颗。” 显然夙冥聿的意图她看得明白。即便是不能动武,但他要杀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嘴角扬了一抹弧度。视线上移,看向了她的眼。 果然,她擅长耍心计。 “二小姐如此聪慧心思,何不放在正道?” 他冲着她凉声问着,收回了手上的力道。 云悠然将药丸握在手里,一脸紧张的低下了头“能为王爷开枝散叶,便是正道。” 她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显然是将事情言明了。 他若要了她,她便给他解药。 夙冥聿嘴角的弧度不减,这一切,和他猜想的无差。 “一共几颗?”他凉声问。 “三颗。”她小声答。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她要三次…… 第108章 王爷,这是王妃 他静默的看了她一会,然后抬起了手…… “原本,不想冒犯二小姐的……” 他说话间,直接拉开了云悠然腰间的腰带。 云悠然心里又惊又喜。 她想过无数种她主动的画面,却从未想到他会主动。 腰间的腰带掉落,云悠然即刻上前,欲要替夙冥聿解腰带。 哪知,他自己将腰带一把扯开,捏在了手里。这是前几日云子衿亲手给他绣的,今日让梨双送去书房给了他。 他衣襟散落,云悠然看的一阵脸红心跳,伸手就要将外衣脱去。 夙冥聿看了她一眼,在她主动之前就将她的衣裙剥落。 水绿的长裙掉落在地,云悠然又羞又急的扑在了夙冥聿的怀里。 “王爷……”回想起之前书房内的亲昵,云悠然的耳畔一阵滚烫,伸手揽在夙冥聿的腰间,越过他的衣襟,试图探向他的胸膛。 然而,就在一切气氛刚好,云悠然以为两人可以“坦诚相待”之时。 一口鲜血涌出,温热的血落在云悠然的肩头。夙冥聿紧皱眉头,捂着心口,侧看着手中的腰带…… “王爷!”云悠然惊呼一声,这才想起她只顾着办事儿,忘了他毒性还在。 云悠然将药丸递给了他,匆匆去桌边倒茶。 “王爷先用,虽然这剂量不能全解,但也能压一时心血。” 夙冥聿长眼浅眯。 压一时心血,好办事。 为了让他要了她,她倒是做足了准备。 待到云悠然将茶水送到了夙冥聿的身边,夙冥聿神色柔和的看向她,抬手就将她肩头的血渍轻轻擦拭。 “去拿丝帕,换壶热茶。” 云悠然在看到了夙冥聿眼中的温柔之后,即刻应着声的捡起衣物,随意一系就出了门。 “小二……” 云悠然冲着店小二吩咐完,转身进了屋。 哪知,她刚进屋,墨色的人影将她抱起,直逼床榻。 “王爷……” 云悠然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会如此主动。 “不是想要吗?” “夙冥聿”冲着她沉声一问,随后就将她衣物剥落…… 屋内的缠绵之声听的人脸红心跳…… 夜色将城内的一切笼罩。 王府围墙的边角处,云子衿冲着梨双小声问着“还有人没?” 梨双在反复确认之后,摇了摇了头“没了,方才的人,被我们甩掉了。” 云子衿点了点头,冲着围墙指了指“只能翻进去了。” “王妃先。” 梨双说话间,抬手就给云子衿坐了脚踏。 云子衿虽然有些身手,但是夙冥聿未教她内力,所以她最多也就只会借物使力。 二人从王府的角落里,翻墙入院。 两人步子刚落,就被人察觉。 “什么人,胆敢夜闯王府。” 一道声音高声喝斥,瞬间将王府的戒备拉至顶峰。 赫鲁闻言抡着斧头就朝着此处走来“去告知凌峰。” “是。” 云子衿和梨双二人止住了动作。 见士兵们将她们当贼人了,她赶紧上前伸出手摇着“是我,你们别激动,别扰了王爷休息。” 就在此时,赫鲁来了,在看到云子衿之后,他冷声一道“哼,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拿下。” “……” 听着赫鲁这一声叱喝,云子衿这才想起,两人晚上出府之前,好一通易容乔装。 她低头看着这一身男装,误会闹大了。 果然,很快王府内灯火通明,齐齐朝着角落围来。 待到夙冥聿和凌峰来了之后,众人纷纷将火把伸向云子衿二人。 将她们照了个清楚,顺便告知了夙冥聿事情经过。 “误会,这是误会,王爷……” 云子衿被士兵反手擒住,只好冲着他解释着。 梨双见状在一旁说道“王爷,这是王妃。”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质疑的看向云子衿。 云子衿闪躲的一笑,冲着身边的侍卫看去。 侍卫见状,倒也不敢赌,倘若真是王妃,那他犯了大忌,他即刻将她松开。 夙冥聿眉目紧锁,盯着她。 “真的是我。”云子衿见他又露出了质疑她的神色,她赶紧上前冲着他伸手。 这一伸手,手腕处,他送她的那根红色发绳显露。 夙冥聿神色一明,是她。 他静看着她,将她打量了一番。 一张脸显然是易容了,除了那一双清澈的眼还有她原来的样子,别的倒是一点不像。 一身白衣,与他平日里的装扮有些相似,只不过她更较小瘦弱。腰间墨色腰带里别着一把折扇,倒是徒添了几分雅致。 他侧目朝着她身后看去,显然,后腰处还别着东西…… “去哪儿了?”他沉声问。 这几日他不让她来书房,他以为她乖乖在府里呆着,没想到,她不但没在府里呆着,还闹了个晚归。 众人见状,齐齐看向云子衿,这才意识到她真是王妃,众人行礼“王妃。” “都散了。”云子衿冲着众人一吩咐。众人散去。 她这才一脸小心的上前,到了夙冥聿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 “王爷还未睡呢。”她心虚的问着。 他身形未动,垂眼看着她,在看到她那张陌生的脸之后,他略显不适的抽出了胳膊。 男人样貌的她与他亲昵,他着实有些不习惯。 “转过去。” 他冲着他命令着。 云子衿见他一脸严肃,只好如他要求转过了身。 别在后腰的人脸面具落在了夙冥聿的视线内。 他伸手,将面具抽出。 “去做什么了?” 云子衿感觉到了背后面具被他拿走,即刻转身看向了他,如实回答“去了一次雅集。” “雅集?” 夙冥聿重复着她的回答,眉目紧锁。显然是不相信。 “吟诗作对,还要戴面具?吟的是何不能见人的诗?” “……” 云子衿听出了他话里的寒意。 晚归本就是坏了规矩,更何况,她们还是女扮男装,翻墙回府。 她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一双手背在身后,拧成一团,扭头看向了一边,小声嘀咕“说了你又不信。” 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夙冥聿深吸一口气“回屋。” 说罢,他背手拿着面具,朝着主屋走去。 云子衿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第109章 我不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房门口。 夙冥聿侧头看向她。 这些日子,她一直不让他进屋。 眼下,见她这般模样,他径直推开了房门。 进了屋,他坐在桌边,将面具放在桌上。 梨双刚才退下便将自己收拾好了。 此刻见两人进了屋,即刻就给云子衿备了水,一边替她卸了易容术,一边为她更衣沐浴。 云子衿朝着屏风外看了看,提醒道“王爷要不先出去?” 毕竟他有毒在身,不能心跳过快。 宽阔的人影坐在桌边,纹丝不动。 云子衿只好作罢,速速沐浴,换好了衣裳。 沐浴完,换上了自己的衣裳,白衣素裙,长发垂落,恢复成了往日里那般娇美的模样。 她到了他身边,小声叫着他“王爷?” 夙冥聿抬头,在看到她是她之后,眼神有了缓和。 “说。”他侧身坐着,单手落在桌边,单手落在膝盖。 云子衿见他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说了你又不信,不说你又要问。” 夙冥聿眉头紧锁,大晚上的,她独自出府,又没有他在身边,眼下城里本就不安稳,倘若真出个什么事儿,他不定能及时赶到。 “雅集都是男子?” 他沉声问。 “嗯。”她点着头。 “嗯!”他也点着头。胆子不小。 心中一气,血脉膨胀,心口一阵不适,落在桌上的单手猛地握紧。 云子衿见状赶紧上前道,直接坐在了他腿上,解释道“不是,王爷你听我说,我不是偷偷出去玩……” 她在看到他极力压制心跳的一瞬就慌神了。赶紧将晚上的事情如实的说了出来。当然,金公子的事儿,她一句没提。 此刻他已经动怒了,再提金公子,便是典型的火上浇油。 果然,当她把一切告知给他之后,他神色慢慢恢复。嗓间的血腥味逐渐淡去。 “你那么急做什么,我话都没说完。”云子衿给他倒了茶水,递给了他,冲着他一阵埋怨。 “倘若再昏迷了怎么办?” 夙冥聿看着怀中人,严肃道“没有下次了。” “可……” “嗯?” 云子衿原本是想说,好不容易在集会上露了脸,想借机将太子的底细摸清楚。 毕竟晚上离开别院的时候,太子单独将她拦下,问了不少话。 但面对夙冥聿的要求,加之他又不能动怒,她只好低着头,应了他“哦。” 她低头间,看到夙冥聿腰间的腰带,是以前的,她伸手,将腰带解下“我送你的呢?” 夙冥聿双眼微动,视线从腰带上收回。 “香囊呢?” 云子衿追问着,他答应过他,以后天天系上的。 “在书房。”他冲着她柔声回答。 云子衿略显疑惑的看了看他“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 “……” 夙冥聿看向她,虽然心里紧了一下,但神色上淡定从容“出去了一趟,处理一点事。” 云子衿眉头一皱“大晚上的处理事儿?” 虽然她知道他忙,但是以往再重要的政务,也没忙到要但晚上的出去处理。 见他起了疑,他将面具放落,单手揽在了她腰间“夜深了,该睡了。” 听他这般说,云子衿心中一惊,侧头看着他。 “李大夫可是说了,你,不能,动情动心,更不能……” 行房事三个字还没说完。 她就被他一把抱起,走向了床榻。 “我不动。” 他冲着她回应着,轻柔的将她放落到了床榻。 云子衿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的伸手抚摸在了他脸侧。 这些日子,两人本就见的少,凉亭那日,好不容易再有亲昵,可他偏偏被云悠然下了毒。 她对他又何尝不是想念? 一想到他那日的昏迷,她即刻双手收回,侧过了身“睡觉。” 她神色的转变,他看在眼里。 她的缩回的手被他一把握住。他靠在她身后,将她抱紧“这几日,我回屋睡,好吗?” “嗯。”她听闻,嘴角有笑意,轻轻的点着头。 但是一想到他身体,她即刻回头看向他,一脸认真道“但是不许……” “知道,我不动。” 她话没说完,他就接了话。一双长眼满是无奈。 明明她就在怀中,可他却丝毫不能动。 “嗯。”她点着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他轻轻揽着他,深吸了几口气,将呼吸调匀。 难受。 翌日。 云子衿起床之后,昨夜放在桌上的面具,早已不见。 她知道,定是夙冥聿给她没收了。 不过,一想到昨晚,她将集会的事都告知了他,她心里倒是不担忧他会出什么乱子。 她对他的处事能力很有信心。 此时的书房内。 夙冥聿静看着手中的奏疏,旁边放着云子衿昨晚带回来的面具。短暂的思索后,他将奏疏烧毁,重新拟了一份。 将原本上奏索要的三百万两军饷改成了六百万两,与此同时还增加了六千万旦粮草。 待到奏折写完,他一脸舒心的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视线落在那张面具上。这一次,倒是她帮了他。 若是没有她撞破这样的集会,他还当真想不到,太子竟然敢胆大到如此,拿进贡皇宫之物,在外面拍卖。 想起云子衿的猜测。 “很多奇珍异宝,明面儿上是被人买下,但是买下之后,便有人偷偷告知,哪位大臣,或者皇宫中的哪位主子喜欢哪件。之后,买下之人便会将此物上贡。说白了就是将东西拿出来,白白套一圈银两,然后再回到各位原主子的手中。” 如此敛财手段,当真是肮脏至极。 夙冥聿将面具拿起,细细看着。片刻思索之后,他将面具叠在了面容前。 正巧凌峰敲了门进了屋。 “王爷……” 凌峰在看到书桌前的夙冥聿托着面具挡着脸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关了门,走了过去。 “爷,今晚二小姐那边还去吗?” 夙冥聿听罢,侧头,越过面具看向他。 在短暂思索之后,他将面具放落。沉默的坐了一会。 低头间,他看向腰间的墨色腰带。是云子衿给她绣的那条。 是今天一早凌峰才送回来的。 “她是何意。” 他冲着凌峰问。 凌峰愣了一下,随后低头别开了视线,有些难为情。 “恐怕,执意三次。” 夙冥聿点了点头,将腰带解开,递给了凌峰。 凌峰见状,秒懂,上前将腰带接了过来…… 第110章 眉目传情 待到凌峰出了书房,夙冥聿起身,拿起了昨晚的旧腰带,系在了腰间。 回想起昨晚的事…… 夙冥聿低头看着腰带,静思了一会之后,出了书房,去了主屋。 他到主屋的时候,云子衿正巧在看书。 见他来了,她有些意外的起身“今日不忙吗?” 毕竟昨夜他可是夜里才回府,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夙冥聿微微一怔,眨了下眼,随后朝着桌边走去,落座还不忘扶着桌沿…… 云子衿见状,心中一疼,上前搀扶着他“我再让李大夫过来瞧一下。” 说罢,她转身就要出去。 他将她一把拉住“夫人,我有件事,想要与夫人商量。” 他坐在桌边,抬眸看着她。话语里带着试探。 云子衿一愣。 他极少用这种口吻和她讲话。 见他如此小心,她朝着他扶着桌边的手看了看,迈步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少有的没将她拉到他腿上坐。 “说。” 她看着他,冲他问着。 夙冥聿吸了一口气,声色柔和的问道“夫人可否再为我绣条腰带?” “?” 云子衿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前几日不是才送过了吗?” 说完,她视线落在他腰带上。 果然,还是昨晚的那条旧的。她送他的那条新的,他并没有系。 她盯着他腰带皱起了眉头…… 夙冥聿见状,眉心微动“墨色用久了,换个浅色如何?” “没空。” 云子衿冷冷的道了一句,随后拿起了书,不再理他。 夙冥聿一愣,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面色痛苦的捂住了心口。 听着他呼吸短促,云子衿侧头,就看到了他一脸难受的低着头,隐忍着痛苦。 “你……”她将书放下,起身就要去叫人找李大夫。 他将她一把拉住,神色着急的追问“好吗?” 他惨白的脸色无不写着他是病人几个字。 她心头一软,她在做什么,明知道他不能动怒,不能生气,不能着急的。 “我绣就是了,上次墨色的那匹绸缎还未用完,这几日便再绣一条。浅色的等哪日得了空,再出府去买。”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倒着茶“你万不可着急动气,再昏迷了可怎么办……” 她脸上写满了着急心慌。 见她急了,他将她一把拉入了怀中,低头柔声说道“幸苦夫人了。” 他说话间,将她紧紧抱着,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间,他声色平和“我没事儿,不必担忧。” 听他这般说,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襟,温热的眼泪不自觉的湿了他的衣襟。 感觉到了怀中人情绪失常。 夙冥聿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她那哭红的双眼,心尖一疼。他抬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 “你一哭,我会更心疼。”他柔声说着,眼里满是自责。 自打他病了起,她时常哭。 听他这般说,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眼泪“不行,你去找她,什么能比得过你性命重要。” 见她这般说了,他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好,听你的。” 她不再哭,眼中闪现了一抹哀伤。 他终究不是她能独占的…… 她将头埋在他胸膛,闷闷的叫着他“夙冥聿……” “嗯?” 他轻声回应她。 “我不许别人叫你的名字。” 她冲他提了要求。 倘若云悠然真的执意到那一步,她希望他们之间的那些美好,能够独留。 “好。”他很坚定的答应着她。 听到他的承诺,她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 正巧此时,凌峰在屋外道“爷,南幽王来了。” 南幽王? 云子衿一愣,倒是许久没听闻南幽王的名号了。 夙冥聿应了一声,让凌峰先去待客。 云子衿从他怀里抽离,抬手整理着他的衣襟。几处泪痕印在他墨色衣襟处,有些显眼。 “我去找一身,你换掉。”说罢,她起身。 他将她拉住“不用,我喜欢身上有你的味道。” 她抬头看向他,目光清澈明亮。 他笑看着她,在她额间轻吻,随后出了门。 见他离开,她回坐在了他刚才坐过的位置。 他不是个随意丢落东西的人。更别说是她亲手绣的腰带。 她方才让他去找云悠然,他答应的时候,她就知道,腰带定是落在那里了。 她静默的坐了一会,吩咐着梨双将前几日用的绸缎和丝线取来。 她再次给他绣起了腰带,只是这一次,一针一线密密麻麻绣的全是她的烦恼。 待到晌午,梨双进屋轻声说道“王妃,午膳备好了,南幽王留在府上……” 云子衿点着头,将手中的针线放落,正要起身,却被梨双轻拉住……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刚好就遇到了谈完事出来的夙冥聿和南幽王。 想起刚刚梨双的话,云子衿即刻眉眼低垂,欠身行礼,全程都未抬眼看他。 南幽王冲她礼貌的应了,正要说点什么,她便径直到了夙冥聿身边。 南幽王侧目,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几人一同朝着前厅走着。 只是,云子衿的视线时不时的越过夙冥聿,看向南幽王。 想起刚刚梨双的话。 “王妃,总觉得那南幽王的身形,举止,有些似昨夜的金公子。” 心里这般想着,几人一同到了前厅。 落座,三人用膳。 席间倒也安静。 云子衿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南幽王,昨日她与那位金公子之间也就是闲聊了居多。 要说起来,让她记忆最深刻的也就是那双精明睿智的眼。 想到这,她冲着他看去。 巧的是,南幽王也正看着她。 两人四目交错的一瞬,云子衿即刻低头。 虽然将他看个完全,但只觉告诉她,梨双怀疑他,是对的。 她安静的扒着饭,脑子里却在思量其他。 凉亭那日,夙冥聿也说了,南方的灾在南幽王的封地,工部贪墨公款挤压了他的利益,而工部又是皇后太子的人。按理来说,他应该和太子是死对头才对。但昨夜他告诉过她,他那张面具值八百万两。 想到此处,云子衿心里不禁暗暗揣测南幽王来找夙冥聿的目的…… 夙冥聿侧目看了她一眼,刚刚她和南幽王两人间的“眉目传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第111章 各怀心思 “夫人,吃菜。”夙冥聿碗放落面前,抬手给云子衿贴心的夹着菜。 夹的无不是些“酸”菜和青菜。 云子衿:…… 她的聪慧,自然一眼看的明白他的意思。 那酸黄瓜刚到碗里,她便挑出来放在了他碗内“我不爱吃,你吃。” 夙冥聿垂眼看着,淡淡道“爱吃什么,晚上做。” 云子衿将碗筷放落“最近胃口不好,都不想吃。” 眼看着她放了筷子,夙冥聿不再言语。 南幽王将两人这一来一去看的明明白白,开口道“传闻王爷和王妃夫妻恩爱,今日见,果真如此。” 夙冥聿淡笑一声,侧目看向他“南幽王可娶妻?” 南幽王一笑,筷子放落“没有北冥王的好福气,没有娶妻,只纳一妾。”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伸手朝着一桌饭菜示意。 几人接着用膳。 一顿饭吃的三个人心里各怀心思…… 好在,午膳过后,南幽王便离开了王府。 夙冥聿站在前厅,背手而立,静静的看着那道已经远离的人影,双眼浅眯…… 云子衿在他身后,见他静默不语,加之刚刚桌上他有意无意的夹菜。 她上前到了他身边,低着头,揪了揪他的衣袖。 “昨夜雅集,还有一事,忘了告诉你……” 待她将金公子的事情一一道来之后,夙冥聿转身,垂眸看着她。 “金公子……”他沉着脸,点了点头。他就这阵子不能动,她胆子倒是一日大过一日。 “这么说来,倒是得感谢他,帮你解了围?”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轻不重的说着。 云子衿低着头,一双手拧在一起。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毕竟金公子那时不帮她解围,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是假商人。 但是此刻,她听的出夙冥聿是有些火气的,一想到他不能动怒,她声音极弱,小声道。 “倒,倒也不用。” “嗯……”他接着点头,意味深长道“倒是挺会替他做主的。” 云子衿心中一惊,这话,她当然听得出他生气了。 “不是……”她赶紧抬头看向他。 这一眼,便看到了他眼底的隐忍和难受。 见他眉目紧皱,双眼幽暗,她抬手就抚摸在了他的心口处。 果然,他心跳很快。 “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她也急了。 她感受着他的心跳,慌神的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云悠然和太子是一伙的,她给你下了药,你不让我干涉你,那我去找太子的麻烦,你总不能也不让我去……” “子衿……” 她话没说完,他将她一把抱住。 这便是他担心的。他不想让她碰皇城里的一切事宜,就是因为他深知她要做的事情太过凶险。 “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别碰。” “我说过,交给我。”他揽着她,声音低沉,稳重有力。 云子衿从他怀里撑出来,一脸着急的反驳道“都是因我而起,为何我就不能碰?” 云悠然能卷进这般斗争中,她的心智与云悠然相比,不会差。此刻的她是这么想的。 夙冥聿静默的看着她。 良久,他将她的手牵起,柔声道“有没有你,该发生的都会发生。别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愣愣的看着他。猜着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说他回皇城这件事?有没有她,他都会来。 “可如今,多出一个云悠然来……” “她可以卷进来,但你不行。” 听到她提及了云悠然,夙冥聿一口打断了她。 谋权的路上,总是会有各种手段和取舍。太子没把云悠然放在眼里,拿她当工具使,但他不行。 一想到昨夜他对云悠然做的事情…… 他将她一把抱住“子衿,有些事男人可以做,但女人不行。一旦动了手,就没有回头路。” 她听着他的话,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她能听的出,他应该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我……” “听话。” 她还想再坚持些什么,但终究被他拒绝了。那些阴暗的事情不适合她碰。 他喜欢她眼里的清澈,喜欢她的干净高洁。 “那你也要答应我一点。”她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 “你说。” “你不让我参与其中可以,但你要让我陪着你。有你在的地方,也要有我。” 他垂眸看着她,终是拗不过她。他点了点头,答应了她“好。” 有了他的承诺,她稍显安心。 他将她送回屋,去了书房。 书房内,他静思着南幽王这个人。 难怪他突然来访,还刻意留膳。原来是为了见云子衿。 看来昨晚的雅集,她被南幽王盯上了。 “金公子……” 夙冥聿冷哼一声。看向了书桌的奏折。 “凌峰。” “爷。” 凌峰应声进了屋。 “告诉相国,明日我便上奏,六百万两军饷,六千万旦粮草,这是其一。” 凌峰听闻,惊得睁大了眼。北境这么多年,从未收过朝廷这么多的军饷。 夙冥聿沉思了片刻,继续道“另外,我会去见刑部尚书,询问一下相国的建议。让相国去一趟兵部尚书那里……” 凌峰听闻低头领命,转身出了屋子。 夙冥聿起身,走向里屋的书架,架子上摆放着那张人脸面具。 “雅集!” 他背手而立,静静的看着面具,一双眼满是计谋…… 次日一早,夙冥聿正在书房看书。 凌峰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样东西。 “爷。” 凌峰将腰带和药丸放落在了桌上。 夙冥聿放下了书,药丸他是拿了,只是腰带…… 他眉目微蹙。以他对她的了解,事过之后,她定会拿点什么作为以后的证据。 眼下,她什么都没要,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她没要?”他问。 凌峰上前道“没有,但是……” “她说明日身体不适,第三次要顺延几日。” “哼。”夙冥聿冷哼一声,拿起了书,倒是不觉意外。 凌峰皱眉暗道了一句“倒是有些狡猾。” “腰带留着,她迟早会要的。” “是。” 这天下午夙冥聿出了府,直至很晚才回来。 晚上,卧房内,云子衿见他回来了,即刻上前,手里拿着他要的东西。 “王爷,腰带绣好了。” 她将腰带递给了他,乖巧温顺,甜甜的笑着…… 第112章 这随从,颇为矜贵 夙冥聿将她脸上的笑意看在眼里,随后看着她手中的腰带,略显迟疑的接了过来。 “夫人,幸苦了。” 他冲着她温柔的道谢。 “不辛苦,不幸苦。”她连连摇着头,脸上笑容不减。一双手背在身后,直溜溜的盯着他。 他静立了片刻,将腰带放下,坐在桌边,将她拉了过来。 “说,什么事儿。” 见他这般问了。 她坐在他腿上,一双手环抱着他,抬头看着他“明日,我想出去一趟……” 清澈的杏眼里闪现的心虚,被他牢牢捕捉。 他垂眼看着她,点了点头“去哪儿?” “呃……” 他的话把她问住了。 下午的时候,梨双回府来报,说客栈掌柜的又传话了,明日再办一次雅集,地点换了,但是时辰未换。 云子衿心里是有些纳闷的,按理来说,这雅集不能办的这么勤。毕竟宫里的东西,流落出来过多,容易出事。 但是眼下,她需要做的是,让他同意。 不然她再被他抓包一次,他定会生气。她不想他身体再出状况。 “城西的一处别院……” 她看着他,小声的说着。说完,那双杏眼左右晃动的看向了一边。 她的心虚,显而易见了。 他笑看着她…… 翌日,暮色降临。 城西的一处别院内,与之前的别院一样。 院子本身挺普通,别院内的装饰却很奢华。 “倒是体面。”无脸面具下一道声音想起。 云子衿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少说话。” “这里的人都互不相识……” “白兄?” 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 两人齐齐回头,就看到了那张白鹰面具。 “金公子。” 云子衿冲着他颔首打了招呼。 金公子礼貌抱拳,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尤为儒雅。 他冲着她身旁的人看了看。身形宽阔,人高腿长,一身墨衣,气质华贵。 他嘴角有了笑意“白兄今日换了随从?” “呃……”云子衿听闻,抬头看了看身边人。 夙冥聿背手而立,没做理睬。 金公子继而道“这随从身形气质倒是颇为矜贵。” 云子衿尴尬的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金公子今日可是又要入宝?” 金公子笑着看向了台上,一把折扇握在手里,声音平缓“难说……” 不久之后,进入了主题。 当台上的大主子宣布开始之后,他如之前一样,坐在了暗处的软椅上。 台上的宝物一件接一件的陈列。 金公子与云子衿闲聊,无不是对台上宝物的详细介绍。 夙冥聿在一旁静立着。 直到台上成列出了熊皮虎褥,夙冥聿的视线微暗…… “这东西,白兄可否熟识?” 云子衿一愣,虽然她是与他说过她对北境熟悉。但是这些东西,她并不熟。 “此乃二十年前,北蛮进贡之物。” 夙冥聿在一旁凉声道。 金公子一愣,看向他,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我倒是不知晓。” 夙冥聿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他们当然不知晓。此物是二十年前,北蛮进贡梁帝之后,梁帝赏赐给了当时的北境王,也就是他父王的东西。 前北境之王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当年建的是衣冠冢。此物就是入土下葬之物。 如今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有人扰了他父王的亡灵。 “此物开价十万两。” 随着台上一道声音响起。 下面纷纷有人质疑“一张熊皮虎褥而已,这买来也不知晓送谁,这价未免过高……” 台上之人见状,即刻言明“此物,来自北方,要说喜好,这头等大主,自然是北冥王莫属了。” 随着台上之人将此物上贡的大主子言明,下面的富商们纷纷点头。 “原来是北冥王喜欢的东西。” “我出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五十万两。” 要价一波高过一波。虽然台上的起始价很低,但是成交价却很高。 最终以一百万两被人买走。 买主便是金公子。 “金公子,好阔气。” 夙冥聿侧目看向他。 金公子双手抱拳,冲着他行礼一笑“实不相瞒,我实属有意与北冥王交好,此物便是买来当作见面礼的。” 云子衿听闻,默默退后。将金公子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夙冥聿,她移着步子到了夙冥聿的另一侧。 看得出,金公子是有意要与夙冥聿相交。 夙冥聿视线收回,背手而立,看向台上。他虽未看他一眼,但是话,还是回应了他“今日这物,买不买的走,尚不知晓。” 金公子闻言一愣,抬头看向他,显然,他话里有话。 “此言何意?” 就在金公子发愣不解的同时。别院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让开,两部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给我将这宅子封了。” 外面的声音由远到近,一众士兵纷纷应声闯入。 别院内的商贾们纷纷惊慌的四处逃窜。 金公子一惊,侧头看向夙冥聿。见他神色淡定的静立不语。 他即刻冲着一旁的云子衿行礼道。 “白兄,今日之事,还望白兄多多照拂。” 他话是冲着云子衿说的,可眼神是冲着夙冥聿去的,显然是说给夙冥聿听的。 “这……”云子衿看着一屋子的士兵带刀闯入,别院内又是混乱一片,一时间,她也不清状况。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集会是太子主办的,胆敢坏太子之事的人,少不了他夙冥聿。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 台上,那个主持集会的人冲着士兵们扬声一喝,指着他们就道“你们可知今日这里是哪位主子的场?胆敢如此放肆。” 门口,一道声音清扬,一身正气。秦宇手握腰间佩剑把柄,站在门口中央,扬声道“哪位主子也不能坏了我大梁律法。” “给我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将军。” 一众商贾纷纷落网。只留几位正主还未有人敢动。 别院门口,秦宇冲着身后二人行礼道“二位大人,商贾已抓获。” 二位大人分别是刑部,兵部尚书。虽然秦宇是兵部尚书之子,但在公事上,父子向来秉公论事。 刑部尚书年近五十,少许白发,一身官服在身,冲着秦宇扬声命令“将赃物守好。” “是。大人” 在场的商贾纷纷被抓,赃物也被陈列出来。 待到刑部尚书看到了眼前的赃物之后,他神色恼怒“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公然买卖上贡之物,你们是反了天了。” 兵部尚书在看到之后,也是脸色大惊,指着东西就道“你们,戴着面具是知晓无脸吗?把他们的面具全部摘了。” “是。” 今天的集会,出事了,而且事情还闹得挺大。 太子静立在台子一侧,视线朝着别院的角落里看去…… 第113章 本王有自证之言 别院角落里,三人并肩而立,虽然带着面具,但那股生来高贵的气质,远异于常人。 随着兵部尚书下了命令,士兵们将那些商贾的面具全部揭掉。 将夙冥聿三人围起来的士兵们,也纷纷看向他。 夙冥聿抬手,揭了面具。 紧接着,云子衿,金公子也将面具揭下。 士兵们一看到夙冥聿,瞬间惊住,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该退后。其中一个士兵径直朝着刑部尚书跑去。 夙冥聿的视线朝着金公子看了一眼,在看到那张易容陌生的脸之后,他淡淡一笑,牵起了云子衿。 “本王只找佛坦诚相见的人。” 显然,刚刚金公子求助的声音,他听在耳里。 金公子一听这话,即刻侧身,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俊秀的容貌显现,果然,是南幽王。 “有劳北冥王。” 南幽王冲着夙冥聿抱拳行礼。 夙冥聿脚步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倒是不知晓,南幽王财库丰足。” 南幽王身形一僵,他前前后后的确是花了不少银两。 “也是迫于无奈。”他即刻冲着夙冥聿直言。 夙冥聿没多言,缓步朝着两部尚书走去。 南幽王见状,即刻跟在了他身边。 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明显了。 夙冥聿和太子交锋了。所谓何事,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果然,就在夙冥聿到了两部尚书面前的时候,走廊一道金贵的人影也缓步走来。 “二位尚书大人,不知今日为何会突然来此?” 太子脸上早无面具,他冲着两部尚书打了招呼,看向了夙冥聿。 两人目光交错,皆是淡漠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南幽王见状,撑开了折扇,挡了半张脸。 千算万算,没算到夙冥聿胆子这么大,就这么直接揭了太子的底,眼下,他还真只能靠着夙冥聿脱身了。 “倒是没看出来,白鹰公子竟是南幽王。” 太子冲着南幽王笑言。 南幽王扇子挡住口鼻,冲着太子缓缓点头“也不知这竟是太子的场。” “这……”秦宇见状,将腰间佩剑松开,神色紧张的看向两部尚书。 “大人,这该如何?” 原本,他收到的命令是缴获此处赃物,顺带将人拿下。眼下,赃物是收了。可这人…… 一个太子,两位王爷,外加一位王妃,这般阵仗,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将军碰不得,就算是两部尚书,要碰,也得衡量轻重。 “老臣收到官民密报,告知此处有人设集,公然买卖宫内之物,这等行为已是违反我大梁律法,还望太子,二位王爷,王妃,多多包涵。” 刑部尚书冲着几人,行了礼,行为上是客气恭敬的。但是言语里,一视同仁,未讲人情。 刑部尚书乃是梁帝钦点的尚书,其因就是因为他刚正不阿,谁都知晓,他是梁帝的人,再加上他掌管大梁律法,所以,在断案刑法方面,他是为一个能让众人信服之人。 太子见状,抬手行礼道“既是文尚书例行公事,本殿自当遵循大梁律法,极力配合尚书大人。” “只不过……” 太子话说一半,朝着文尚书看了一眼,缓缓道“本殿今日乃是受人之邀,来此处看个人闹,实属无心碰巧。还望尚书大人能明察。” 南幽王听闻此话,朝着太子斜了一眼,半张脸掩藏在扇子背后,暗里哧鼻一声。 “巧了,本王也是。” 南幽王说完,扇子一收,即刻冲着刑部尚书行礼。 刑部尚书见此,并未动容,也没言语。 夙冥聿瞧着他俩已经开始撇清关系了,不禁一笑。 “这么说来,倒是本王与二位不同了。” 夙冥聿说话间,冲着南幽王瞟了一眼…… 随后就伸手指向了远处的赃物看去,给刑部尚书报了价。 各种物件,分别是什么,以什么样的价格成交,又是何人购买,他一一列出。除了南幽王买下的那一件,他未言明。 “尚书大人。实不相瞒,本王便是向尚书密报此事之人,还请尚书大人严查此事,以正我大梁律法。” 夙冥聿说完,冲着刑部尚书行了礼。 刑部尚书在听闻那些东西竟然被商贾们冠以价格而论,气的皱紧了眉头。 “既是如此,北冥王以告发之身禁于城内,无圣谕不可出城。” “其余……” “等等……” 就在刑部尚书正要开口处置众人之际,南幽王打断了他的话。 南幽王冲着夙冥聿看了一眼,夙冥聿神色淡漠,没做理会。 他不禁暗叹,好一个北冥王。 他原本是想夙冥聿脱身之时,能顺带捎上他。但眼下,夙冥聿字字句句只是给他留了退路,却不言明他的立场。 他要脱身,只能自救。 折扇握于掌心,南幽王冲着刑部尚书弯腰行礼道“尚书大人,既是查案,本王也有自证之言。” “哦?” 刑部尚书侧目看向他,眼中带了几分审视“南幽王请讲。” 南幽王见状,即刻冲着夙冥聿追问道“敢问北冥王,今日之事,王爷是如何知晓的,可是也有人密告?” 夙冥聿听闻视线从云子衿身上扫过,一双长眼稍显幽暗。想起云子衿跟他说过,上一次雅集,他帮了她解围。 夙冥聿冲着刑部尚书颔首道“不瞒大人,这般奢华之地,本王的确是第一次来。至于这消息,是一个带着白鹰面具的男子,告知本王的。” 他话里一前一后,条理清晰,将这里消息前后通传的顺序道明了。只是云子衿涉及到的消息,他都放在了南幽王身上。 刑部尚书略显明了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白鹰面具男子,倒是有功。” 南幽王见状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只要他承认,自己是白鹰面具男子,也就意味着,太子这里的事儿是他揭的。 于刑部断案,他是有功。但是于皇后太子,他便是死对头。 脱身的代价便是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南幽王不禁暗叹,夙冥聿的“照拂”还真是极为狡诈。 “大人,请过目。” 南幽王无奈,只好将手中的白鹰面具出示,递给了刑部尚书。 第114章 夙冥聿,你可真狡猾 刑部尚书在看到南幽王手中的面具之后,冲着夙冥聿问道“北冥王所说的白鹰面具可是这个?” “正是。” 有了夙冥聿的肯定,南幽王自然与他一样,属于告发者。告发者在大梁律法里,案件未了之前,由兵部负责统一监管。 一来,可以保护告发者的人身安危,二来,也是对告发者的行踪进行监管。 按理说,二人应该统一去由兵部专门的别院。但夙冥聿和南幽王皆是王爷。身份不同,自然待遇也就不同。 两人最终落了个,案件未了之前,不能出城的结局。 但太子则不然。 一来,他没有人证,证实他游客的身份,二来,案子涉及到宫里,他又是现场唯一一个宫里的正主。 “来人。” 刑部尚书一声令下,秦宇即刻上前“大人。” “所有商贾皆压入刑部牢狱,以待候审,太子禁足东宫,未得圣谕,不得出府。” 太子被禁足。 “是。” 秦宇领命,走向了太子,恭敬的行礼,伸手示意“太子殿下,请。” 太子在看向夙冥聿和南幽王的同时,连带着云子衿也看了一眼。 他看得出,今日夙冥聿和南幽王都是有备而来,他此刻不好脱身,只能先回东宫。 “哼。”太子冷哼一声,冲着众人一甩衣袖,迈步出了别院。 夙冥聿牵着云子衿,冲着两部尚书行了礼,离开了别院。 回去的路上,云子衿坐在马车内,回想着今晚的一切。 虽然最后南幽王是承认了,此事是由他告密的,但云子衿知晓,他是被夙冥聿架上去的。 先是今晚的集会来的急,且蹊跷。而后,又是夙冥聿暗地里让人通传了两部尚书,直接揭了太子的底。 夙冥聿见她眉头紧锁,不禁一笑,将她拉到了怀中,说了起来。 “昨日,军饷粮草之事,我已上奏。”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眼里带了几分不解。 夙冥聿指腹在她脸颊轻抚,柔声道“多谢夫人相助,我将军饷,粮草数倍增加了。” 要不是云子衿告诉他,太子他们在别院进行这种买卖,他还真不会向朝廷讨要那么多物资军饷。 云子衿一听,眼中一明。 “所以,巨额的军饷,粮草,加之春灾。三管齐下,国库压力巨大,户部便会想其他办法筹银子。” 夙冥聿笑着点头。 工部是皇后的娘家,户部里也安插了不少人,他们沆瀣一气,层层贪腐,将国库掏空。眼下,面对军饷和灾情,他们没有银子给,自然就要想办法弥补。 为了敛财,所以,这一场集会才会来的这么急。 在知晓了这前后的缘由,云子衿冲着他胸口指了去“你倒是狡猾。” “本就是你揭了太子的老底,现如今,最终的告密者却成了南幽王。也不知南幽王此刻作何想。” 夙冥聿一笑,将她小手握在掌心“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夙冥聿这般提醒,云子衿冲着他娇哼一声“这我自然知晓。” 朝中势力除了太子,就属南北两王。这点,是大家都知晓的。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云子衿抬头看向他,冲他问着。 夙冥聿将她小手牵起,轻轻摩挲着“答应相国之事,安定南方灾民。” “你倒是挺会替南幽王排忧解难的。”云子衿听闻,心里既有喜,也有忧。 她喜的是,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面对相国为民谋生的请求,他一一应了。 忧的是,他为民生,帮了南幽王,可他的北境,有谁出手帮过。 他的难,他的苦,只有她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云子衿心疼的摸着他的脸颊。 她的心疼,他自然看得出。 “这次是夫人帮了我。” 他低头,在她额间轻吻,柔声道“夫人忘了?军饷是原有的倍数。” 云子衿一愣,抬头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军饷的一半给南方,多出的另一半,回北境。 云子衿的眼里有了光亮。 夙冥聿见她懂了,补充了一句“还有数倍粮草。” 粮草那些,不是赈灾之物,自是不用南下,如数送往北境。 云子衿听完,脸上溢满了笑容,伸手就抱住了他。 “夙冥聿,你可真狡猾。”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将她拥在怀中,眼底满是温柔“所以,你要做的事情,交给我,我去做。你陪着我就好。” 云子衿身子微微一顿,她要做的事情,他都知晓。 她从他怀中抽离,抬头看着他。 他低头,柔声问道“好吗?” “嗯。”她冲他点着头,再次扑在了他怀里。 两人回了王府,这一夜睡的格外的安稳。 次日,云子衿睡醒想起了之前夙冥聿向她提过的事。便决定带着梨双,一同去布店买一些浅色的绸缎回来,给他绣一条浅色的腰带。 两人出了府,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云子衿步子停住“相府的马车。” 一想到近日来,夙冥聿要忙于南方赈灾之事,免不了与相国商议。 难道是爹爹要去王府? 心里这般猜测,她便想着,倘若真是相国去王府,那她自然也要先回王府。毕竟绸缎哪日买都可以。 “回府。” 云子衿冲着梨双道了一声,二人便掉头往回走。 哪知,相府的马车在离王府两个街道的地方错开了。 云子衿静静的看着马车,脸上闪现了一抹迟疑之色。 “王妃,我们现在还回府吗?”梨双在一旁小声的问着。 云子衿思索片刻之后,做了决定…… 于是,不久之后的城郊。 春草茂盛的角落,两个人影猫在草丛里,冲着不远处看着。 杂草扫在脸上,时不时一阵痒痒,云子衿将草拉下,心里一阵讶异。 此刻的城郊外,云悠然正和一人并肩走着。 只看她那一身打扮,就深知她花了不少心思。两人同行的举止,一眼便能看出是初识,约会。 云子衿眉头微锁,那男人她认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们俩居然会在一起。 第115章 王爷喜欢哪个 一想到昨晚…… 云子衿视线再次落在那个男子身上。此人正是昨晚别院内,率领侍卫进去抓人拿脏的秦宇。 此刻的云悠然正对着秦宇一副面若娇羞的样子。 云子衿将身子下压,坐在角落静思了一会。云悠然她是了解的,她断不会平白无故的去讨好一个人。 眼下,她既然这般讨秦宇的心,不难想到她定是有什么事。 “回府。” 云子衿冲着梨双小声道了一句,两人一同回了王府。 一回府,她便匆匆去了书房。 书房内,夙冥聿正看着书,见她来了,又是一脸急色,他向她伸手。 她匆匆到了他身边,坐在了他腿上。 “云悠然和秦宇将军的事,你知道吗?” 夙冥聿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意外。 显然,这事儿,他并未关注。 但只是一瞬,夙冥聿便皱紧了眉头。 秦宇是秦尚书之子,身份特别…… 他俩想到了一起。 秦尚书是相国一手提拔的人,所以朝中派系而言,他们立场一致。 “你们赈灾之事了了吗?” 云子衿冲着他小声问着。 夙冥聿静思了片刻,看向了她。 “赈灾之事,问题倒不大。毕竟,皇后等人要力保太子,只要他们肯出银子,太子别院之事便不做追究。” 云子衿听完,明了的点了点头。原来昨夜之事,是利益交换。 细想也是,太子和皇后的势力,哪里是一场集会就能扳倒的。 “那她接近秦宇将军是何意?”云子衿冲着他追问。 夙冥聿看向书桌,眉目微蹙“今日一早,我们才商议了兵防……” 云子衿心中一惊。 看来云悠然对他手里的兵力依然有所窥探。 想来也是,他手中的兵马,谁不惧怕? 夙冥聿在沉思了片刻之后,看向了她“子衿,你去一趟相府,将今日之事告知相国。” 云子衿听完有些拿捏不准的看向他“我是让爹爹防着点,还是……” 夙冥聿冲她一笑,牵着她的小手,柔声道“都行,你决定。” “但是相国的意思,你要拿捏准确。倘若相国防着秦家父子,我便不用设防相国。倘若向相国不设防……” 夙冥聿话说一半,看向了她。 后半句他没说,她能懂。 相国不设防,那他就会对相国设防。 所以他才说,她要拿捏准确相国的意思。 他做的不是去控制结果,而是顺势而为,随机应变。 “好。我这就去。”云子衿懂了他的意思,应着他的话出了门。 她出去之后,夙冥聿将信纸撑开,拿起了笔…… 片刻之后。 “凌峰,加急,送回北境。” “是。” …… 这天过后,一连几日,倒也过的平静。 这天下午,夙冥聿与往常一样出了府。云子衿正在屋里绣着腰带,梨双匆匆进屋。 “王妃……” 云子衿手上的动作没停,等着她把话说完,可半天,梨双也没开口。 她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梨双上前,柔声道“府门口,来了个下人,说是替二小姐传话的,约王妃回一趟相府。” 云悠然?回相府? 云子衿心神微顿“王爷今日在何处?” “听凌将军说,今日是与几位尚书大人出去议事了,许是不在相府就在城郊。” 云子衿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思虑之后将其放落,起身出了屋子…… 相府的庭院内,云悠然静看着一池荷花,神色极好。 “我还以为姐姐不敢来呢。” 云子衿静静的看着一池春水“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有话就直说,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浪费。” 她来,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云悠然约的是相府。倘若约别处,她还真不一定会来。 云悠然侧身看着她,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轻声一笑。 “姐姐还真是冷漠啊……”说话间,云悠然冲着她靠近,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姐姐与王爷亲密之时,也是这般冷漠吗?” 云子衿心中猜测了个大概,但不太确定,面对她的挑衅,她平静一笑,回头看向她“你去问问王爷,不就知晓了?” 云悠然见状,掩面羞涩的一笑“如此,也是,那就今晚戌时……” 她将客栈的名字,房间说了出来,随后小声道“姐姐敢不敢来,是姐姐的事儿。” 云悠然说完,得意的一笑,转身离开了凉亭。 云子衿静立在凉亭处,她知晓她的意思。 她这般得意,又提及夙冥聿,连客栈,房间都告诉她了。这意思无不是让她去旁听,或是去“抓奸”。 平静的转身,她离开了相府。 夜晚,王府内,她绣着手里的东西,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了。 “梨双,王爷回府了吗?” 梨双进了屋柔声道“王妃先用膳,王爷为派人回来传话,许是会晚些回来。” 云子衿点了点头,心里想起了那个客栈…… 思绪走神,锋利的针尖刺在了指腹。 “嘶……”她吃痛的收回收。梨双赶紧去取药。 “王妃,天色也晚了,明日再绣。”梨双替她擦着手,柔声劝着。 云子衿静静的发着呆,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最终…… “我要出府一趟,你别跟来。” 梨双一惊,上前劝阻道“王爷交代过,王妃不可独自出府……” “不,这次,不一样。” 倘若云悠然说的是真的,她不希望还有别人知晓此事。 她说完,脚下步子一挪,就与梨双拉开了身位。 梨双虽然身手上还不错,但是对于潜逃的步子显然不及云子衿。 毕竟她这一套步伐全是夙冥聿教的。 云子衿来到了客栈,问了房间之后,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让其不要跟来。 然后,她就独自上了楼。 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她在走廊处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收起了气息,迈着轻盈的步子,缓步到了门口。 果然,刚到门口,她就听到了云悠然的声音。 “王爷,还要……” 杏眼猛地呆滞,她一把捂住了口鼻,尽量屏住呼吸。 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她扶住栏杆,捂着心口。 虽然她在心里已经说服过自己千万次,她可以接受。 但是真的亲耳听到这一切,她还是不自觉地红了眼…… “王爷,我与姐姐,王爷喜欢哪个?” “事过之后,别再提此事。” 屋内的对话她听在耳里。紧接着便是暧昧至极的娇\/喘声。 她站在门口,全身发抖。 抓着栏杆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用力,任凭木削刺进指甲,她也不曾察觉。 然而,就在她脸色惨白的抬头,欲要离开之际。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第116章 晚上回屋试 虽然人影被楼道的木柱遮挡,但是那一身墨衣,熟悉的身形,她一眼便知是夙冥聿。 他站在走廊尽头,冲她伸着手。 “……” 云子衿愣在原地,原本的痛苦和难过,此刻都变成了震惊和意外。 她侧目看向房门口,又回头看向走廊尽头的人。 屋内的事情还在继续,可走廊处的人向她伸手的动作,是她熟悉的。 夙冥聿见她愣在原地,眉目微蹙。 他本是与两部尚书谈完事直接回府了。刚回去,就听梨双讲起了今天的事,加之梨双说,她自打从相府回来就心神不宁的,晚上又是独自出府,他心觉不对,就径直来了这里。 没想到,她真在这里。 他冲她点头示意,让她过来。 她收敛心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朝着他走去。 他牵着她并未从门口离开,而是绕过旁人,从后门出去的。 云子衿跟随着他的步伐,两人如鬼如影,几次的闪动之后,离开了客栈。 客栈的后门,停靠着王府的马车。 马车内,云子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中有些质疑。 方才房间内的声音,她听得清楚,那男人的声音就是他。 可是此刻,看着眼前人。回想刚刚的步子,都是她熟悉的,都是他教的,是做不得假的。 一时间,她有些混乱,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她将手从他掌心抽离。静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夙冥聿视线落在她脸蛋上。 此刻的她,双眼还是红的。顺着她低垂的视线看去,她一只手的指甲里,带着血丝。 他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将她小手握在手里,看着她的伤。 “她提了要求,要三次,这是最后一次。” 他告知了她缘由。 “原本,我是不打算这么做的。终究是相府的二小姐,不合适。” “但她执意如此。” 夙冥聿言语间有替自己解释的意思。 毕竟,云悠然再怎么说,也是云子衿的亲妹妹。他这一番替身的操作的确有些过分。 云子衿听闻,略显明了。 “那房间内的人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问出了别的话。 “所以,还生气吗?” 他神色温柔,将她的手再次牵起。 云子衿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她知道他问的不单单是他隐瞒她这件事。 他既是对云悠然有所提及,自然问的也有他对云悠然做的这些事。 她摇了摇头。 云悠然如何,她并不关心。 见她不生气了,他才将她小手牵起。 看着她指间的血丝,他柔声问道“为何不信我?” 他说过,此事交给他去处理。他答应过她,他只有她。 云子衿心中一慌。 起初她的确是信他的,可那日,她让他去找云悠然的时候,他就那那么答应了,她以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再加上,王府的确不能无后。她便动摇了。 “让你去找她,你答应的那么爽快,又没告诉我缘由,我……” “此事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她。” 云子衿的话没说完,夙冥聿将其打断。 他之所以不告诉她,也有着他的顾虑。 一来,云悠然的性子若是知晓她被夙冥聿耍了,自是会冲云子衿报复,他不想她被牵连其中。 二来,正如众人所想,王府不能无后。云悠然若是真有本事怀上,他大可以去母留子。 这一切,早在最初,他便思虑过了。 她抬头看向他。他认真严肃。 “嗯。”她点着头。 他这才放心的将她拉入怀里。 “你……真的,一次都没有?”她靠在他怀里,还是忍不住的追问。 听着她如此在意,他嘴角有了笑意。 相比之前在北境,两人第一次闹误会时,她那般平静无事,此刻的她倒是让他心里更安心。 “没有……” 他将一切道明。 第一次的那晚正是她去雅集那晚,自那晚起,他便提出了要回屋睡的要求。而她也允许了。 这期间,两人同床共枕,他不可能再出现客栈。 “不过,腰带的确在她那儿。” 他冲她补充了一句。 毕竟要消除云悠然的疑虑,第一次宽衣解带那会是真。他是趁云悠然出去叫店小二之时,才换了人。 至于腰带…… 倘若云悠然真的有了身孕,总要给孩子留一个自证身份的东西。能证明孩子是北冥王府的。 在夙冥聿的心里,倒是希望她能有孕,这样能让他少很多事。 云子衿靠在他怀里,想起了之前他说过的话。 有些事情,男人可以做,但女人不行。现在想来,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难怪他一直不让她碰这些事。 想到这里,她不禁将他抱紧。 自这件事起,她不再偏执于复仇,反而是听他的,陪伴在他身边更多。 慢慢的,他的腰带,香囊,衣裳,全部都变成了她亲自所绣。 他在书房看着书,她在一旁,绣着线。 他时常书看一半,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为他一针一线的绣着,他嘴角总会有不自觉地满足和温柔。 一月时间很快就过了。 这天上午,云子衿拿着绣好的衣衫到了书房门口。 “夙冥聿,我绣好了,你试试……” 她推门而进,冲着屋里的人扬声说着。 话说一半,便红着脸止住了。 屋内不止夙冥聿。 三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坐在桌边,同时看向她。 两个是她熟悉的,还有一个是她未曾见过的。男人一身青蓝色长衣,发束于顶,身形纤瘦,容貌清秀,体型与南幽王相似,只是相比南幽王,他少了一份精睿之气,偏多一抹才气。 此人正是宁王,温言玉。 眼前的三人都静坐桌边,这样子不难看出,他们在议事。 尴尬的驻足噤声,云子衿红着脸,定在门口,不知所措。 南幽王深知夙冥聿对她的宠爱,对这一切倒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宁王此刻眼中略显诧异。 毕竟,她开口便是直呼夙冥聿,而非王爷。 按礼制,这实属有些不符。 夙冥聿愣了一刻,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送衣裳来。平静的起身,他走向她。 宽阔的人影挡住了另外两王的视线,他低头看着她柔声道“晚上回屋试,好吗?” “嗯。” 她低着头,红着脸,连连点着,然后便匆匆离了书房。 宁王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视线侧移,看向了南幽王。 南幽王银扇一撑,缓缓摇着,冲着他道“你虽回朝回的晚,但流言总还是要听一些才是。” 第117章 不愧是他的儿子 宁王听闻了南幽王的提醒之后,蓦地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他虽然回朝回的晚,但是皇城之内的种种事情,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如此说来,便非流言,而是佳话。” 宁王说完,笑看向夙冥聿。 夙冥聿在门口,看着云子衿走远了,这才转身,迈步回坐到了桌边。 他静看着杯中茶,眼眸虽然未抬起,但是话却冲着南幽王说明了。 “你所说之事,我帮不了。” 南幽王摇着扇子,没多言,只是沉默的垂眸,脸上显露一抹愁容。 宁王见状,冲着夙冥聿追问道“为何?” “一月之前,北冥王明明出手帮了南方的灾民。此等恩情,我与南幽王自是谨记在心。而今,南方战事再起,军饷,粮草皆告急,只求你故技重施,能再帮一次。” 宁王一语道明二人此次来的目的。 原来,宁王和南幽王属地毗邻,宁王喜爱文墨,不善封地管辖,时常都是借靠南幽王之力。而作为回报,宁王便将管辖之地的丝绸粮产等众多产物盈利之权一并交给了南幽王。 两人相交甚好。 眼下,南方灾情刚过,又迎来战事。于他们二王而言,今年的确是多灾多难。 夙冥聿侧目看了他一眼。 “你可知,为何今年南方如此多灾多难?” 宁王被他一口问住,皱着眉头,没有接话。他虽然只爱文墨,不喜朝政,但缘由,他多多少少是知晓一些的。 夙冥聿见他止住了话,视线收回,淡淡道“天灾不可避免,数天意,你我皆不可违。” “可这人祸呢?” 夙冥聿反问的同时,看向了南幽王。 南幽王将银扇一把收紧,握在了手中,继而道“南寇知晓大梁皇帝病中,皇权不稳。加之六王回朝,封地无人看官,自是想借机侵占。” 南幽王将其道明。 夙冥聿点了点头“所以,平定人祸,军饷,粮草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调兵。” 宁王听闻眉头紧锁“可粮草没有,哪儿来的兵。” 夙冥聿听闻,暗眼闪过一抹意外。 他抬眸看向南幽王。 南幽王自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意外,不禁叹了一口气,将银扇放落。 “实不相瞒,你北境不好过,我南峪也不好过。这些年朝廷亏欠的军饷粮草不只是你,也有我。” “只是往年,我借着上贡之由,多多少少能请旨一些,不似你,一分没有。” 南幽王将其道明,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 难怪他集会之时,不惜花大价钱买太子的东西,相比百万军饷,千万粮草,他多多少少能回转一些。 看来,这大梁皇权是烂到根了。 “兵力不足,你可以上报朝廷兵部,按大梁律法,这些事由,有对应的理事主。” 夙冥聿给他们指了路。 南幽王长叹一口气。 这些事,夙冥聿知晓,他又怎会不知晓,只是,眼下,朝中议事,总少不了太子党的参与。太子本就有意收回兵权,哪里还肯往外调兵。 再加之之前集会一事虽然了了,但也让太子出了不少银子。 说起来,也算是他们俩合伙坑了太子的银两。 眼下南方再出战事,太子定然不会出手了。 终于,南幽王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冲着夙冥聿提出了更大胆的诉求。 “倘若我找北冥王借兵呢?” 屋内的气氛变得微妙。 只是一眨眼,夙冥聿和南幽王二人四目相对。 宁王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南幽王。 要知道,单单是请夙冥聿帮忙上奏讨要军饷,他都直接拒绝了。这更别说是向他借兵了。 夙冥聿静默的看了他一会,随后视线收回,没做言语。 南幽王见状,即刻倾身上前继续道“谁都知晓你有百万大军,如今北蛮已平,你北境安然无虞,你已无忧虑。” 南幽王话一出口,宁王安静的看向夙冥聿。 显然,两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夙冥聿静思了一会,抬眼看向南幽王。 …… 次日,皇城的贵族谋臣皆因急召入宫,连同家眷一起。 云子衿替夙冥聿整理着朝服,一脸担忧的问道“可是出大事了?” “我听母亲说,她也要入宫。” 夙冥聿点着头“宫里的风声很紧,但大臣家眷一同入宫,定不是小事。我让凌峰跟着你……” “不可。女眷入宫皆是去后宫,凌峰是男人,即便是跟着我,也是入不了内的,让他跟着你。我有梨双足够了。若是有事,我便去找你。” 云子衿将他的话打断,紧拉着他的衣襟,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夙冥聿低头,将她小手握在掌心“好。” “嗯。”她应着声的点着头。 两人一同出了王府,坐了马车,去了皇宫的方向…… 而此时的皇宫内,大梁皇帝卧靠在龙塌,遥看着宫门口的人。 “长山……是你吗?” 苍老的声音透着十足的疲态,虽然病弱,但那威严之势却依然留存。 相国冲着龙塌的方向弯腰行礼道“皇上,老臣……” “行了,过来。” 相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帝直接打断,冲他示意到龙塌边。 “是。” 相国闻言即刻迈步靠近。 “都退下。”梁帝冲着众人下令。 哪知,宫人们纷纷低头行礼,却并未退下。 相国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宫人,心中一惊。 显然,皇权已被架空至此他也是意外至极。 “都没听见皇上的圣旨吗?还不退下?” “回相国,奴才们……” “还知道是个奴才?既是奴才,抗旨不尊就是死罪,来人……” “相国。”宫外一个侍卫应声而进,显然是相国身边的人。 “拉出去,就地立斩。” “是。” 侍卫二话不说,将那奴才拎出去,就在宫门口,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宫人们见状,纷纷惊吓一片,即刻退出了宫殿。 眼看着宫内再无他人,相国这才朝着龙塌边走去。 梁帝卧在龙塌,眯着眼,静看着这一幕。待到相国到了他身边他才冲着刚刚那侍卫的方向指去“北冥王给你的人?” 相国闻言,低头回道“回皇上,正是。” “嗯。”梁帝点了点头,无力的垂下了手“不愧是他的儿子啊。” 第118章 姐姐,救我腹中的孩子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之后,梁帝靠在龙塌,仰看着头顶的帷幔。 “他为了带她离开,替朕守了一辈子的北境。他俩的孩子,倒是没让人失望。” 相国闻言,静立在一旁,小声安慰道“皇上,还需保重龙体,大梁不能没有皇上啊。” 梁帝淡淡的一笑,收回了视线。 “那些……”他抬手冲着宫门口指去“那便是他用的人。” “你瞧瞧,这些……”梁帝说话间,眉眼紧皱,手也无力的垂下。 “终是他不争气啊。” 梁帝的一句感叹,道尽了他的无奈和心酸。 相国低头,将被褥拉起,替他浅浅盖着,并未接话。 他知道,梁帝说的是太子温允川。 “这些年,朕想着这江山迟早有一日是他的,便将用人之权交给了他。你瞧瞧,他都用了些什么人?先是工部,后是户部……” 梁帝静看着宫殿,叹气道“朕留给他的,他弃之如弊,他自己用的,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相国闻言,即刻上前道“皇上,切勿动怒,龙体要紧。” 梁帝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着“当初,让他与子衿交好,朕也是有私心啊。” “你……”梁帝冲着相国伸手一指,直言道“朕是知晓的,你是谋国之人,又疼爱矜儿。他若是争气,能娶了子衿,我如今倒是能放心的走。” 梁帝说完,手再次无力的垂下。 “可他,终是不争气啊。青梅竹马都没抵过一个北冥王。” 听闻梁帝这般推心置腹,相国也在一旁直言道。 “皇上,孩子们之间的事,就随他们。” “嗯,说得好。” 梁帝冲着他点了点头“朕是君,但同样也是父。” “长山,你说,朕这君,可做好了?” 梁帝无力的偏着头,靠在了龙塌边,看着相国,冲他问着。 相国闻言,恭敬的弯腰“回皇上,我大梁如此繁盛,皆因皇上圣明啊。” 梁帝冲着他笑了起来,只是短暂的笑容之后,他面容疲惫道“可朕这个父亲,难啊……” “君与父,你说,朕该怎么选?” 梁帝看着相国,两人虽然是君臣相论,但言语间能看得出,梁帝与他并非单纯的君臣。 许多相商言论,他也只与相国言。 相国闻言,神色意外的看向他。 显然,梁帝的话里有话。他说的选,很明显指的是江山和太子。 可按常理,他驾崩之后,太子便是顺位继承,这江山就理所当然是太子的。 “皇上!” 相国冲他小声问着“可是有旨意?” 梁帝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道“前一月,朝中奏折朕还能看的见,户部,工部之事虽是被灾情掩盖过去,但终究算是解了一时民生之难。” “此法,可是你的主意?” 相国闻言,静思了片刻,直言道“是北冥王。” “嗯。”梁帝点了点头,无力的一笑“朕也猜到了。如今敢动工部,户部的人也只有他。” “终是变数,他不似他父王。” 梁帝话说完,看向了相国“原本,朝中有你与三部辅佐他,北境有北冥王压着,南方有南幽王,剩下的都不打紧,可朕给他留的人,留的路,留下的这一切,都被他抛弃了……” 梁帝话说至此,激动的一阵咳嗽。 相国闻言,即刻上前劝说道“皇上,太子只是年幼,过些时日,等太子……” “没时间等了……” 相国的话还没说完,梁帝厉喝一声,直接打断了他。 “听闻,南方又起战事?” 相国闻言,神色一惊。 南方战事,众大臣都是上奏了的,这两日,正在商讨调兵之事。 但眼下,梁帝却是用的听闻。显然,这两日的奏疏并不是梁帝批的折子。 “回皇上。眼下,南方灾情刚刚平息,南蛮又犯,怕是要起战事了。” “好啊,好啊,他倒是好啊!” “咳咳咳……” 梁帝一句话,反复到了几次好之后,最终,气郁成疾,口吐鲜血…… “皇上……”相国见状,立刻回头,欲要叫人。 却被梁帝一把拉住了“不用叫了,你且听好,朕要说的话……” …… 此时的皇后宫中,众家眷如之前一般,齐聚在皇后宫内,无不是手拿经文,为梁帝祈福。 这一次,众人以皇后为首,朝着金銮殿的方向齐齐叩拜。 众人口中念着经文。 云子衿身为王妃,在皇后身后的第一排,云悠然未出阁,只能随周氏一起跪在第二排的侧方。 她冲着云子衿看了看,又看了一眼皇后,眼中有一抹犹豫…… 待到经文诵读完毕,皇后宫中的宫女又道明了今日事宜。 原来此次进宫不似上一次,不是单单祈福完就可以离开的。这一次,皇后的意思是众人需在宫内呆足三日。 “三日?” 家眷中有一些轻微的议论声。 皇后端坐在正位,遥看着众人,凉声问道“怎么?有异议?” 众人皆是齐齐下跪,声称不敢。 皇后在与她们闲聊几句之后,便声称头痛,去了寝殿,只留下众家眷被禁足在此。 皇后一走,这里位分最高的便是云子衿了。 众家眷纷纷冲她打听着今日之事。显然,大家也看出了端倪。 云子衿应声回着不知,直言道,若是真有疑虑问,可直接去问皇后。 众人作罢。 云悠然见众人散开,静静的到了她身边。 “姐姐,借一步说话。” 云子衿侧看了她一眼,无视了她,准备离开。 哪知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云子衿不得不停住了脚。 “姐姐,我已有身孕。” 云悠然此话一出,云子衿步子定住。 云悠然即刻上前道“是王爷的。” 于此同时,她将那条墨色的腰带拿出。 那是云子衿亲手绣的,自然一眼就认得出。 云子衿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腰带,想起了夙冥聿曾经交代过她的话。不能让云悠然知晓那事。 “然后呢?” 云子衿故作淡定的看向她,朝着她小腹扫了一眼。 云悠然见状,即刻上前道“姐姐,救我腹中的孩子。” 第119章 姐姐,对不起了 云悠然的话让云子衿微微皱眉。 迟疑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并未接话。 云悠然见状继续道“姐姐如今倒也不必怀疑我。我既是怀了王爷的孩子,自然就会为王府考虑。姐姐可以很我,怨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这个孩子能保住。” “姐姐应该也是如此想的,倘若王府有后,对王爷,也是好事。” 云悠然的话说在了云子衿的心坎上。 因为在意,才会介意。 她在意夙冥聿,所以她介意自己不能怀孕这件事。 尽管他说过他不在意这些。 但对于她而言,她怎能不介意他无后。 尽管她知晓这个孩子不是夙冥聿的。但是在名义上,这孩子就是他的。 只要她与夙冥聿不说明这孩子的身份,那这个孩子就永远是北冥王府的人。 有比没有好。 云子衿在思虑了片刻之后,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能知晓这孩子是王爷的,而不是太子的?” 云悠然心中一惊,果然,她和太子的是,她知道。 “太子在意的是他的皇位,每每事过之后,他都赐避子汤。” 云子衿一笑,淡看着她“这样的理由,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云悠然心中明了,她对她是质疑的。 也不怪,云子衿和夙冥聿的感情,任何人都能看的明白,眼下,多出了一个她不说,还多出了一个孩子,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会质疑。 “那日客栈之后,一月有余,于大夫所说的身孕时间能对上,姐姐如是不信,请人把脉过后,便可知晓。” 云子衿本就只是走个过程质疑她一下,眼下见她有心自证,她倒也不再多言。 云悠然见她沉默了,即刻上前道“我只求姐姐一句话,这孩子,姐姐是否愿意帮我。” 她赌的是云子衿对夙冥聿的爱意有多浓。 倘若她真的足够爱夙冥聿,那夙冥聿的孩子,她自然会尽全力保,倘若不爱,那一切便是未知。 云子衿朝着她小腹看了一眼“既是王府的子嗣,身为王妃,我自然会保。无关乎孩子的生母是谁。” 云悠然听闻此话,脸上有了喜色,即刻就将一些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此刻进宫,皇后的目的就是为了禁足家眷。以制约前朝之事。 在前朝完事未定之前,她们不可能离开皇后宫中。 “这是其一。” 云悠然说完,又接着道“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太子觊觎王爷手中的兵权已久,这次进宫便是为了此事。” 云子衿侧看着她,知晓她在太子身边多年,她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眼下,她改变立场,完全是因为她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夙冥聿的。 云子衿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冷声道“王爷的兵权,你当是什么人想拿就能拿的?” 云悠然噤声低头,声音小了许多“那日,我扮成姐姐,在王爷书房看到了兵防图,虽然,那次我并未告知给太子,可后来,太子知晓我与王爷有过肌肤之亲之后,欲要占我,我便将王爷的兵力告知给了他。” 云子衿听闻,心中一惊,侧看向她“多少?” “十万。” 云子衿深吸一口气,她说的是真的。 当初离开北境的时候,夙冥聿是当着她的面儿,吩咐凌峰整兵的。 兵马的人数,她记得清清楚楚“七万徒兵,精锐,三万铁骑”。 总共就是十万。 云悠然没骗她。 “这跟你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关联?” 云子衿冲着她追问。 云悠然这才将其言明。 原来,这一月她不与太子亲近了,太子便对她起疑,怀疑她有了夙冥聿的骨肉。 太子好不容易知晓云子衿不能身孕的事儿,此刻若是云悠然坏了夙冥聿的孩子,就意味着北冥王府有后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所以此次进宫,太子给了她一项任务。便是拿下秦宇。他让云悠然想办法与秦宇发生关系,然后顺利嫁进秦府,为他做眼线。 云子衿了然的点了点头。 秦尚书是兵部尚书,倘若云悠然真的能混入秦府,以后朝中兵力之事,太子便能只晓得一清二楚。 只要云悠然一旦和秦宇在一起,无论肚子里有没有孩子,都无关紧要了。 “姐姐,如今王爷他们在前朝,我只能求助姐姐帮我这个忙。” “帮你拦下秦宇?” 云子衿知晓她若是真的怀孕,这才一月的月份,定不能行房事。这种经验,是她亲身经历的。 “是。” 云悠然低着头,回了她。 “秦宇既然是将军,自然也在前朝,断不可能来后宫?” “后宫之中涉及兵部的兵力调动,太子会想办法让他来,届时……” 云悠然将太子与她商量好的计划告知给了她。 会有宫人以鸟叫为信号,让她去一间偏房…… “那便待到事发之后再说。” 云子衿冲着她悠悠的丢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此刻,她倒是不担心云悠然肚子里的孩子,她最担心的是夙冥聿的兵力数目既然已经被太子知晓,她怕,太子会有所准备。 她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梨双……”就在主仆二人正商量事情的同时,云悠然再次找了过来。 “姐姐……” 云子衿侧目看着她。 孩子她能保得住自然是好的。但是对于云悠然,她心里或多或少总是有些戒备…… “走。” 云子衿在云悠然的带领下,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僻静小院。 “秦宇将军一会便来。” 云悠然冲着她一脸着急的说着。紧接着云子衿便闻到了一阵异香…… “姐姐,对不起了……” 云悠然冲着她一笑,抬手封住了她的穴道“你不能身孕,即便是秦宇碰了你,也无关紧要。我不一样,我要保住孩子。” 云悠然说罢,将她推进了房间,将门锁上。 屋内,浓香阵阵,云子衿对这种香味甚是了解…… 屋外传来了鸟叫声。云子衿知晓这是太子的人在报信。 当秦宇听信宫人的话来到小院的时候,房门未锁,他推门而进。屋内空无一人…… “悠然小姐?” 秦宇冲着屋内叫了一声,没人回应,正要离开,却听到了旁边的房间里有动静…… 第120章 调兵南下 秦宇将房门推看,正好就看到了云悠然红着脸,扶在桌边,欲要离开的样子。 “悠然小姐?” 秦宇即刻上前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道“出去,快出去……” 然而,此时的房门被人关紧。 屋外人上了锁。 云悠然心中一惊,即刻朝着房间的香炉走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不可以这样,秦将军……” “悠然,我对你负责的,我会娶你为妻……” 屋内的声音由吵闹变成了暧昧。 屋外,云子衿站在角落,冷声一笑,身边站在梨双。 原来,她方才和梨双商量的并不是如何去告知夙冥聿消息,而是如何防备着云悠然。 云悠然的性格她了解,断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心性的人。 所以,在云悠然对她下手的时候,她便让梨双静候在远处,在弄清了她的计划之后。 云悠然前脚刚走,梨双后脚就进了屋子。 两人出了屋子,就将那一炉香换了房间。 云悠然的身手,云子衿一人不敢保证能敌,但是加上梨双,两人合力,要强制压住云悠然,还是很容易的。 听闻房间内的暧昧升级,紧接着变成了痛苦的叫声,慌乱声,安慰声…… 云子衿冷笑一声,领着梨双离开了小院。 “去找王爷。” 兵力和秦宇的事情,她都必须及时告诉夙冥聿。 按照云悠然所说,今日的宫中,既然有兵部的人,那自然也有太子的人。 不知道夙冥聿有没有安排。 两人出了院子,晕了两个宫女,换了一身宫女衣裳,即刻便匆匆朝着众臣议事的大殿走去。 好在,她俩端着酒水进入宫殿的时候,大殿内并非她想象的那般严肃,焦灼。 此刻的大殿内,宫人们手里端着点心,膳食,酒水,一一摆放在桌上。 大殿的正上方是一条短短的阶梯,阶梯上站着一个人,正是太子。 “今日议事,我既是替父皇待各位,我们不同以往,不妨随意些。” 太子一身明黄色朝服,站在中央,俯视众人。 阶梯下首排站立六人,其次便是六部尚书,身后再是各大众臣。 云子衿静静的看着,心中不免沉思。何故没见到相国? 大殿两侧,待到宫人们将桌椅摆落整齐,太子邀约众人入座。 大梁右为尊,夙冥聿和南幽王径直坐在了右边的上位。 太子见众人落了座,这才缓缓道“今日既是议事,议的又是南方战事,本殿倒是想听听南幽王的想法。” 南幽王一身朝服,缓缓起身,冲着上方道“南方战事告急,眼下最重要便是调兵。”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南幽王所说极是,眼下战事要紧,万事皆可议,但此事误不得啊。南方气候适宜,商种产物颇多,今年本就糟了春灾,眼下若是再让战事侵犯,民不聊生,会大乱……” “慌什么?”兵部尚书的话还未说完,太子站在阶梯上将他的话打断。 “不过,战事告急,调兵的确是重中之重。” 太子说完,视线落在秦尚书身上“这兵要若何调遣,秦尚书可有奏折?” 秦尚书听闻,即刻上前,将奏折呈上。 “恕老臣直言,入朝为官十几载,像今日这般上凑,是史无前例。” 秦尚书直言不讳,表达了他心中的不满。台阶上一个太监一晃手中的拂尘,疾步下了阶梯,将他手中的折子拿走。与此同时不忘冲他道“秦尚书,您这话里的意思是对我们太子殿下不满了?” 秦尚书的奏折在被太监拿走之后,他便起身,挺直了身板,冲着那太监道“朝廷议事,从无闲杂人等开口的前例。” “你……”那太监吃了瘪,被他呛的不再多言,拿着奏折就回到了阶梯上。 “太子殿下请过目。” 太子将奏折打开,看了一遍,随后道“兵部的兵力抽走一半全调去南方,那我皇城兵防该如何?你这是未将父皇放在眼里,还是存心扰乱我大梁?” “来人,将其拿下。” “是。” 殿外一众士兵应声而入,正要将秦尚书带走。 刑部尚书文尚书起身上前道“慢着。” 伸手阻止了士兵,随后冲着太子弯腰行礼道“太子殿下,我大梁有律法,凡朝中官员,在食俸禄者,革职论处皆需朱文批示,更别说秦尚书身居一品。此等之举不符我大梁律法,还望太子收回成命。” 工部尚书冯尚书见状,也随之上前反问道“敢问文尚书,当众顶撞皇者,该论何罪?” 文尚书冲着他颔首道“此言,老臣便要向冯尚书请问一二了。倘若冯尚书只是单纯询问老臣律法,老臣自是直言。但让若冯尚书是在议论秦尚书之事,那老臣便要请问冯尚书了。” “秦尚书只是将奏折呈递,言语之中,何词何句顶撞了皇权?还望冯尚书明示。” 冯尚书冷声一哼,朝着秦尚书看去,直言道“什么叫入官十几载,今日之事,史无前例,这不就是暗喻对太子殿下的不满?” 冯尚书是户部尚书,论品职是六部等同,但大家都知晓,他是皇后的父亲,凭借这一层身份,他往日里便是把自己抬高了不少。 刑部尚书上前直言道“如此,老臣倒要问问冯尚书,秦尚书所言一无虚假,而无不敬,他只是阐明了一件大家都知晓的事实,此话有何不敬?” “倘若在我大梁,进言实情都要被视为不敬,那岂不是要让谗臣当道?我大梁危矣!” 秦尚书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还将冯尚书暗喻了一番。 冯尚书见状,自是知晓,论律法,他是敌不过秦尚书的。 眼瞧着和他理论,不占优势,冯尚书便将矛头指向了兵部。 “现如今议事,论的是出兵南下,不是什么谗臣,秦尚书可别将话扯远了。” 听闻冯尚书错开了话题,秦尚书朝着台阶上看了一眼。 太子一挥手,众侍卫退出了大殿。 “那便接着议调兵南下之事。”太子扬声,将话题拉回。 同时也知晓了,六部尚书的位置,不是他轻易可以动摇的。 太子冲着冯尚书看了一眼,眼中有所示意…… 第121章 如何定夺 冯尚书见状,上前道“既是太子忧虑皇城兵防,老臣倒是有一提议……” “冯大人不妨直说。” 冯尚书见状,冲着六位王爷示意道“六王皆乃我大梁之王。眼下,既是朝中兵力不足,各藩王自当有责为朝廷分忧。” 冯尚书的话无不是将兵力的是拉扯到了六王身上。其用意大家心知肚明,想借机收复六王手中的兵权。 南幽王朝着夙冥聿看了一眼。这番话的意思,他们六人一听便能知晓。 其余四王也是纷纷看向夙冥聿。 显然,在座的所有人,论兵权二字,无不知晓,以夙冥聿为尊。 即便是朝廷的兵部,涉及北方之事,也是先听了他的意思。 眼下,太子这一番举动,显然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用皇权压制他。 夙冥聿静坐桌边,没有言语。 好似对此事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南幽王见他如此淡定,心神收敛,收回了视线。 宁王见南幽王不言语,也跟着沉默。 贤王坐在宁王身边,一身朝服,容貌俊朗。他低头间越过众人看向夙冥聿。 他的封地临近夙冥聿,这些年,无论是西疆还是北蛮都不敢来犯,无不是怕的夙冥聿。 他常年就是在夙冥聿的庇护下落得一处清净,此刻见要收兵权,要说起来,他比夙冥聿急。 只要夙冥聿稳住不交,他的封地便能继续依托夙冥聿的势,图个安稳。 所以,在他的心里,是希望夙冥聿能停住不交。 他见夙冥聿没有言语,自是也随之安静。 四王已沉默。只剩下了两外两王。 康王属地在西南,虽然临靠南幽王的势力,但他一直心有不甘,暗中勾结了工部,这些年也贪墨了不少银两,自是属于太子党的人。 端王则不然,地属西南,也是在南方,但他性格急躁鲁莽,嚣张跋扈。 眼下,他见五王皆是沉默以对,索性一拍桌子起身道。 “我说冯大人,你此话是何意?” “什么叫替朝廷分忧?你这不就是要收了我们手里的兵权?” 端王冲着冯尚书扬声质问,气急的很。 “欸……端王此言差矣。”冯尚书冲着他一伸手,示意他安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众将士吃的是皇粮,领的是皇上给的俸禄,那自是皇上的兵,何来收回一说?” 冯尚书口才虽不敌秦尚书,但终究能混迹一品之位,无论思虑,驳论,自是端王所不及的。 此话一出,端王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晓该如何作答。 但他嚣张的性格,道理既然讲不通,就直接不讲道理了。 “少给本王讲文邹邹的东西,本王今日就把话放这里了,兵权,是不会交的。” 说罢,他冷哼一声,直接坐下。侧头看向殿外。 眼看着话题被卡住了,康王很是适宜的起身道“太子殿下,倘若皇上有意让我们支援南方战事,本王倒是极力支持。只不过,这兵力调动,也非一定要上交兵权,我们各自调遣些人马,集中南下,六方势力汇聚一起,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康王平日里吃了太子不少的好处。 虽然他属于太子党派,但是眼下瞧着太子欲要收他的兵权,他的心里,自然也是不乐意的。 但他不能同其他王爷那般直言不交,便只能在短时间内,找一方法,技能解决南下战事,又能避免上交兵权。 果然,康王的话一出口,众王爷皆是松了一口气。 此法的确可行。 冯尚书没想到他会这般机警,一时间倒也找不到什么由头反驳他,只好扬言道“康王提议,倒是挺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四个字,冯尚书将其故意拖长了音。 冯尚书说的出人意料指的是他平日里吃了工部那么多的好处,没想到,关键时刻反水了。 康王一笑,垂首行礼道“冯大人,此事涉及兵权,不可不慎重。” 显然,他回答了他。 不涉及兵权,一切都好说,倘若涉及兵权,便是涉及了封地管辖权宜,他自然慎重。 “哼。”冯尚书冷声一哼,拂袖回到了自己位置。 见冯尚书回坐,太子的视线落在了六位王爷身上。 “如此,那便商议一下,各自调遣多少?”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看向了夙冥聿。 都知晓他手里的兵多且强。论打仗,这里的人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于是康王将话题直指夙冥聿“要论战事兵力,本王认为,当属北冥王最优,太子倒是可以听听的北冥王的意思。” 问题由大到小,最终落在了夙冥聿的身上。 众人齐齐看向他,太子也是如此。 夙冥聿单手落在桌边,单手垂落膝上,落在膝上的手缓缓转着那枚白玉扳指。 显然,今日之事他已弄清了缘由,此刻,他这里在商议兵权,云子衿那边定然是脱不了身了。 他若不交,以太子和皇后的手段,定然会将家眷幽禁,以逼迫他们交。 夙冥聿侧目看向了南幽王,悠悠道“何须如此心急?南方战事在南幽王的属地,此事他还未请命朝廷,朝廷倒是先做了准备,本王实属没想到。” 夙冥聿的一句话将众人心思拉回。 的确,战事出在南方,又在南幽王的封地管辖内。方才,太子只是冲他问了一句,但他也只是提了调兵两个字,并未开口向朝廷要兵。 “这……” 众人又将视线落在了南幽王的身上。 南幽王面色沉重的坐了片刻,目光之余无不是留意着夙冥聿。 昨日他去找他商讨的便是此事。 而夙冥聿也给了他谋划。 此刻一切的发展正如昨日夙冥聿所言,太子会借机收拢兵权。 他此刻若是说不需要兵力,便意味着太子兵权收拢之事作罢,众王皆会松一口气。可他南方战事所需兵力便只能求助夙冥聿了。 虽然夙冥聿也答应了他,只要他开口拒绝了太子的帮助,他就出手帮他平了南方战事。 但一想到集会那日,夙冥聿帮他的方式,南幽王的心里一阵暗苦。 夙冥聿又一次的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一切局面,就看他如何定夺。 第122章 党派之争 众人纷纷等着南幽王的回答。 南幽王在静思了片刻之后,起身朝着太子行礼道“如此,本王便向朝廷请奏,援南方战事。” 南幽王的话无不是将六王再度推了出来。 他这般请奏,便是让太子要么集兵权,要么集兵。 他有他的思虑。 若是让夙冥聿出手帮他,难的就只有他一人。 可若是让太子出手帮他,难的就是所有人。 显然,他选择了所有人都难。 夙冥聿侧目看向他,不显惊讶。神色平静的将他打量了一番,收回了视线。 南幽王在回完了话之后,便再次落座。 这下子,轮到端王炸了“南幽王,按理讲,你南方战事,就该是你去平息,如今平不了,便是你无能,没本事,现如今,你是个废物便罢了,还要拖累我们?” 端王冲着南幽王一阵辱骂,全无半分皇戚之风。 “端王,话别说满。战事虽起在我南城,倘若失守,西南的康王,你的东南,一并连着,届时难保不齐要向朝廷开口。还望你思虑周全。” 南幽王的一番话,提及了端王和康王。 端王素来粗鲁,一甩衣袖,冷声一哼“哼,不就一场战事?本王还怕了不成?” 康王见状,即刻起身道“如此,那此次,便仰仗端王出手相助了。” 众人齐齐看向端王。 端王此刻才知祸从口出,眼瞧着众人将矛头指向了他,他朝着夙冥聿看去,指着夙冥聿就道“你们看我做什么?要看,也是看他,他北冥王百万兵马,他不出手,我可不出手。” 最终,话题又回到了夙冥聿的身上。 太子看向夙冥聿,凉声问道“北冥王,作何说?” 夙冥聿眼眸未抬,静坐桌边,未起身,未行礼。言语淡漠。 “既是朝廷有意调兵,岂能不从?还望朝廷明言,调多少。” 夙冥聿话一出口,五王皆是一脸诧异看向他。 都知晓他与太子不和,眼下太子又是冲着他手里的兵权来的。按大家对夙冥聿的了解,都以为他这脾性不会顺着太子。 搞不好一场政变就拉开序幕了。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夙冥聿此刻居然妥协了? “北冥王,这兵权一旦调动,便没有回头路,你可想好了。” 康王在一旁起身,冲着他提醒。很明显的暗示,只要他反,众人皆跟着反。 夙冥聿抬眼看向他,淡淡一笑“康王所言甚是,可如今朝廷调兵是去平乱,名正言顺,岂有不从之理?” 他的一句反问,将康王问住,也是在回应康王。 皇权是可反,但要反的名正言顺。若为了一己私欲,牟利谋权的反,那便是乱臣贼子,即便是有朝一日登基皇位,那也是千古骂名,一代贼君。 太子见状,冲着夙冥聿赞赏道“还是北冥王思虑周全。” 听闻太子的夸赞,夙冥聿冷眼哼了一声,未作应答。 众王见夙冥聿答应了调兵,一时间也没人再有异议,只好跟着他的话走。 “如此,还望朝廷明示。”贤王见夙冥聿应允了,索性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冲着太子问了起来。 太子见状,也不再隐藏野心,直言道“那便各调一半。” “一半?” 端王一拍桌子,起身高呼,言语里一阵质疑“太子莫不是在说笑?一半兵力调去南方,我等城池该如何守?若是封地管辖再出意外,或是有战事肆起,为了一个南城,难不成整个大梁都不要了?” “放肆……”冯尚书见他冲着一阵质疑,即刻也起身冲着他一拍桌子。 “一个小小的藩王也敢对太子无礼?” “不能无礼,本王也无礼了,怎得?你一个工部尚书还能奈本王何?” 端王性格暴躁,见冯尚书如此训斥他,他反手就指向了冯尚书,一阵反问。 大殿内众人皆是齐齐噤声。 今日,谁都看的出,这已是政变了。 秦尚书见状,上前缓和了气氛“太子殿下,如今既是议事,众臣便有商议之权,只是这兵力调动,关乎我大梁国之根本,太子殿下是否能容老臣们一同前往养心殿,向皇上禀明此事?” 秦尚书此话一出,那些心怀大梁安危的众臣们,纷纷上前谏言,赞同他的话。 就连刑部尚书也是如此。 夙冥聿静静的看着这一拨人,将其记在了心中。 可惜的是,这一众梁帝给太子留下的人,太子并不待见。 就在太子欲要驳回他们的诉求时。宫殿门口,相国神色恍惚,老泪纵横。 “皇上,驾崩!” 相国的出现,以及所带来的消息,将众人纷纷惊住。 “相……” “皇上,驾崩!” 其中,刑部尚书正要上前询问,相国再一次的开口,声音洪亮,神色悲痛,冲着众臣高呼一声,打断了他。 此言一出,阶梯上的太子匆匆下来,宫殿内的众人齐齐起身。 云子衿趁着空的朝着夙冥聿的方向靠去。 “这下也不用议什么兵权了,皇上驾崩,此事最大……” “等等,南方战事也不可不议。” 朝中众臣再度陷入了争辩,只是这一次,较之刚才更为激烈。 党派之争此刻已经摆在了明面儿上。 夙冥聿站在原处,背手而立,正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却不料,背在身后的手被人轻轻一碰。 他猛然转身,就看到了一身宫女装扮的云子衿。 他视线从太子身上扫过,见太子正与群臣辩驳事宜,即刻后退一步,将云子衿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怎来这里了?可是后宫出事了?” 云子衿摇了摇头,告知了他后宫的皇后只是将中家眷幽禁在宫内,她和梨双身手不错,便溜了出来。 紧接着她将云悠然所说的那些话告知给了他。但是云悠然有身孕的事情,她并未讲。 此情此景,她并不觉得适合提及此事。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冲着凌峰耳语几句之后,凌峰上前在夙冥聿身边小声道。 “爷,二小姐那边出状况了……” 原来,云悠然在被秦宇占了身子之后,流产了,但刚好流产的红,被秦宇误认为落红,扬言要娶她为妻。 云子衿听着此话,心虚的低下了头。 夙冥聿眉目微皱。 “倘若待会要调兵,秦宇是把控兵力的关键,断不可变成太子的人。” 云子衿听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该如何?” 第123章 夙冥聿,你好狠的心 梁帝驾崩,让原本商议战事的朝局变了风向。 此刻,相国为首的朝臣,太子为首的皇子,纷纷商议起了大殓之事。 夙冥聿见状,长眼浅眯,冲着身边众人下了命令…… 于是,不久之后,宫内的一处偏僻角落里,云悠然脸色惨白,心神不安,来回踱步。 当她回头,看到夙冥聿的一瞬,她满脸欣喜的跑了过去。 “王爷……” 她正要扑向夙冥聿的怀中,夙冥聿侧身避让,躲开了。 云悠然见状,只好默默哭泣,抬手抹着泪,一脸委屈的说道“王爷,孩子没了。” 夙冥聿侧目看了她一眼,背手而立,并未言语。 云悠然哭的满眼通红,上前拉着他的衣袖道“王爷,我们的孩子……” “你如何证明,孩子是本王的?” 云悠然的话未说完,夙冥聿一甩衣袖,将其打断,与此同时,与她拉开了身位。 “王爷?”云悠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委屈“一月之前,我与王爷之后……” 云悠然将方才与云子衿说的话又一次的重复着,告知给了夙冥聿。 与此同时,她将他留给她的唯一信物拿了出来。 “这是王爷贴身之物,难道王爷如今不认了吗?” “我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王爷……” 云悠然说话间,哭的更悲痛。 夙冥聿淡淡的看着那条腰带。 当初留给云悠然就是为了给那孩子一个名分,但如今,孩子既然没了,她也就是失去了价值。 “听闻,二小姐曾经是太子的人?”夙冥聿抬眼看着她,长眼冷漠。 云悠然神色一顿。她听得出,他依然质疑那孩子不是他的。 “没错,我是曾经和太子有过……” 面对他的质疑,她没有隐瞒。她知道,瞒也瞒不住。 原本她是想通过这个孩子,来到夙冥聿的身边,然后一步一步的取代云子衿。 但如今,太子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害她没了孩子,还与秦宇有了肌肤之亲。 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她自己也觉愤恨不甘。 如今,太子已经怀疑她,她要活下去,就要给自己再寻一条后路。而夙冥聿的势力,即便面对太子,也足够护全她。 只要她能够利用孩子,获得夙冥聿的同情和怜悯。 于是,她将太子设计让秦宇占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落红是小产的事情自然也就得到了证实。 夙冥聿静静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凉亭之日,二小姐费尽心思的给本王下药,可有想过今日?” 云悠然一愣,心虚的低下了头“王爷,悠然爱慕王爷已久,只想一心侍奉王爷,便……” “爱慕已久?”夙冥聿将她的话打断,反问道“你我仅仅见过几面,何来已久之说?” 云悠然被他反问,即刻反驳道“王爷,避暑山庄之时,你与姐姐又何尝不是仅仅一面之缘?为何姐姐可以爱慕王爷,我就不行?” 夙冥聿见她提及了云子衿,双眼一暗,神色冷漠道“你还知晓你有个姐姐?” “书房之事,你易容成她的样子,窥探兵力部署图,爬上本王的床榻,本王没将你处死,便是看在她的份儿上。” 云悠然一愣,不再接话。 夙冥聿视线朝着不远处看去…… 随后道“在与你要解药之时,本王就说过,原本无意冒犯二小姐的。可你执意如此……” 夙冥聿说完,回头看向她,凉声道“你这般做,可有想过你姐姐,可有想过相国,相府?” 面对夙冥聿这桩桩件件的指责,云悠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是,王爷,我们的孩子,那是……” “那并不是本王的。”夙冥聿见她还试图用孩子拴住他,他索性告知了她真相。 云悠然在听闻了真相之后,惊在了原地,一双眼变得呆滞。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夙冥聿转过身,视线定在远处,悠悠道“二小姐,和男人玩权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今日本王放你最后一次,看在相国的份上。” “你……” 云悠然看着那道背影,心神混乱到极致,就在她欲要开口之时。 远处,梨双一身宫女装扮匆匆赶来。 “王爷,不好了,王妃出事儿了。” 夙冥聿听闻,神色一紧,为做停留直接离开。 只是,他与梨双刚走几步,在越过一处小竹林的时候,他视线侧移,看向了竹林里藏着的几人,客气的侧头颔首,打了招呼,便径直离开。 此刻的竹林里,凌峰将几人的穴道解开。 相国气的不禁发抖,周氏皱紧了眉头,直接哭了起来。 秦宇静立在一旁,双手握拳,满眼通红。 显然,刚刚云悠然和夙冥聿说的一切,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幕,也是夙冥聿有心安排他们知晓的。 云悠然这个身份,隐藏一天,他们便多一天的风险。 现如今,皇权之争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了,再不让他们知晓云悠然的身份,定会出乱子。 尤其接下来,涉及兵力调动和部署,这一步离不开兵部,更离不开秦宇。 “你,混账……”相国从竹林走出,手指着云悠然,止不住的发抖,抬手就给了云悠然一巴掌。 “你怎能如此糊涂,做这等蠢事啊……”周氏上前,泣不成声,指着云悠然一阵指责。 秦宇站出,静立在相国身侧,他看向云悠然的视线里有几分不舍和眷念,但终究,他冲着相国弯腰行礼道“相国,兵部事务繁忙,加之今日宫内事宜较多,小将先行离开。” 相国闻言,自是明白,终是云悠然对不起秦宇,即刻回头,收敛了情绪,冲着秦宇道“秦将军有要务在身,万不可耽误。还请秦将军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可坏了正事。” 秦宇低头道“相国放心。” 秦宇说罢,转身离开,没有多看云悠然一眼。 云悠然看着眼前的一幕,冷笑一声,深知她被夙冥聿算计了。 她来这里是受他之约,说要问孩子的事情,她便来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来的同时,也叫了旁人。 “哈哈哈哈哈……夙冥聿,你好狠的心……”云悠然仰天大笑,面色狰狞…… 第124章 北冥王,你不是不近女色吗 相国见云悠然好似是失心疯一般,气的冲着她道“我相府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相国说罢,拂袖离开。 周氏闻言,欲要去劝相国,可相国走的决绝,没有回头。 周氏只好冲着她一脸指责道“你为何如此愚蠢啊,你爹爹为你寻了不少……” “母亲如今若是要骂我打我,打骂便是,别提爹爹,更别提爹爹的好。” 云悠然眼神空洞,一脸麻木的冲着周氏道“当初,姐姐固执要去北境,爹爹不惜亲自去北冥王府,也要替姐姐了了心愿,而我,名正言顺的要嫁太子,爹爹却执意阻拦。” “若不是爹爹阻拦,我至于与太子私下苟合吗?” 云悠然面无表情,神色呆滞。 以前的她无知,以为只要献身于太子,进太子府,便是迟早的事儿。 但是一年之久,太子除了贪念她与云子衿有几分相似之外,对她并没有别的兴趣,更别提让她进太子府。 所以,在她看到夙冥聿和云子衿回城时,那般恩爱,她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心里的不甘和怒火化成了对云子衿的报复。 她得不到的幸福,也不能让她得到。 周氏听着此话,眼中满是诧异“你怎会这般想?” “当初,你爹爹不让你进太子府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云悠然冲着周氏冷声一笑,打断了她“为了姐姐好。” “爹爹是怕我进了太子府,有朝一日,北冥王和太子争权之时,爹爹会左右为难。” “你……”周氏听闻云悠然如此想,气的浑身发抖。 “比可知晓,为何矜儿和太子青梅竹马,可矜儿及笄之后,你爹爹却迟迟不肯答应二人的婚事?” “那时你爹爹便察觉太子……” 周氏话说一半,没有继续,只言“你爹爹不是不同意你嫁人,只是不同意你嫁太子,他是在保护你啊。”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爹爹的好了……” 云悠然冲着周氏冷笑着,麻木的朝着走廊外走去。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做了此等下作之事,相府的门,她自知是进不了了,太子府更不用想。但她心里的怨,心里的恨,却不能就这样消失。 “你们如此护着云子衿,那便护好了。” 云悠然说罢,身形闪动,一个眨眼便消失在了走廊。 周氏心中一惊,这般身形俨然已不再是昔日相府里的那个二小姐。 周氏捂着心口,一阵痛心。虽然云悠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她的心里,还是将她和云子衿视如己出,她待她们二人从无二心。 一想到云子衿,周氏心慌的回头,这才想起方才几人来此处的时候,途中遇到了端王…… 此刻的云子衿,身处宫内一处鱼池边。 她一身宫女行装,眼前一人正对她垂涎三尺…… 她本是按照夙冥聿的交代,去皇后宫中寻周氏,为了让周氏亲耳听到云悠然的所做的那些事情。 正巧几人刚走不远,中途便遇到了端王。 端王一眼看中了她的容貌,有意为难她们。 云子衿心中担忧周氏去晚了,看不到全戏,便让周氏先行离开,她留下与端王周旋。 于是就有了端王此刻对她垂涎三尺的画面。 “这皇宫内,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一个宫女竟然都能如此貌美……”端王说话间,冲着云子衿抬手,一副想要亲近她的样子。 云子衿闪身退后,行礼道“王爷,此乃皇宫,又逢大殓之际,还请王爷谨守大梁礼法。” 梁帝刚驾崩,此刻欲行男女之事,俨然是违背大梁礼法的。 “哟,小美人这是害羞了?”端王一脸色\/欲的看着她。 说罢,他便冲着她抱了过去。 云子衿见状,闪身躲开。夙冥聿教她的防身手段,应付这种场面还是信手拈来的。 “哟呵?”端王没想到她身形这般灵动,一时间对她倒是有了几分打量。 “这皇宫里的宫女,竟还会这等身法?”端王神色间带了几分思虑,随后较起了劲儿“本王倒要看看,是你身手了得,还是本王更甚一筹。” 端王话音刚落,冲着云子衿闪身探了过去。 “若是被我抓到了,今日你便从了本王,也算是你的福气。” 端王虽说脑子不好使,但是莽子当头,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云子衿一味的逃避,不敢将所学东西暴露过多,毕竟她身上有太多夙冥聿的影子。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但凡是显露一些关键,他们或多或少能察觉一二。 云子衿心中思虑的朝着围墙上看去,寻找着借力之物,想要逃走。 却被端王率先察觉。 “哼,想走?” 端王见状,直接上前,封住了她的去路。伸手冲着她的细腰揽去“陪本王玩够了,就放你走。” 云子衿心中一惊,闪身后退,可后面除了一池春水,空无一物。 她失去了借力点,笔直下坠。 就在她以为她会跌落池塘之中的同时,一道墨色人影,踩踏着池边的栏杆,朝她而来。 温热的掌心拉住了她的小手,一道臂力将她带起,强劲有力,揽她入怀。 一个呼吸间,她便跟随夙冥聿站落在了池边的过道上。 端王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收手,一脸探究的看着夙冥聿,扬声问道“北冥王,你不是不近女色吗?” 云子衿听闻,即刻闪身出了他的怀抱,冲着他行礼“见过王爷。” 她此刻是宫女的装扮,自是不能像真正的她那般,贪恋他的怀抱。 夙冥聿将她举止看在眼里,思索了片刻后,默认了她的身份。 “生的好看,倒也可破例。” 云子衿知晓他又在不正经,将头低埋,不再接话。 端王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随后又看了看云子衿。 他视线落在云子衿的身上,将她来回打量,目光逐渐变得灼热。 “一个宫女,北冥王若看的上,我不介意后用。” 云子衿听闻,心里一阵恶心,但同时也了然,这个端王是对她起了执念。不到手不罢休了。 夙冥聿长眼微眯,静默的看着端王…… 第125章 杀鸡儆猴 就在此时,一个宫人来报。 “二位王爷,大殿议事,还请二位王爷移步。” 端王听闻,扫兴的一哼,冲着云子衿再次看了一眼,留恋的舔了舔嘴角“小美人等着,等本王议完事,再来宠幸你。” 端王说罢抬手就要抚摸云子衿的脸蛋。 云子衿闪身躲开。 端王冲她淫邪的一笑,朝着大殿走去。 云子衿见他走了,冲着夙冥聿看去。正好就看到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寒意,杀气十足…… 云子衿默默收回了视线。他动怒了。 “就以宫女身份,呆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随我去大殿。”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云子衿抬头,就看到了往日里那个熟悉的他。 他待她始终温柔如初。 倘若不是她亲眼捕捉到他眼中的杀气,此刻还真以为刚刚是在做梦。 “嗯。”她冲他点着头。 两人一同去了大殿。云子衿如他所说,站在他身边,一副伺候他的样子。 方才因为梁帝驾崩,战事商议,临时取消,大臣纷纷离开,一同商议大殓之事。 此刻的大殿内,只有六王,外加太子。 太子开门见山的聊起了兵权。他的目的显而易见,今日无论多大的事,兵权他是一定要收回的。 各王纷纷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之后,太子依然执意如此。 端王第一个不服,一拍桌子,桌子应声碎裂。 “别说你一个太子,就算是先皇在位,对我们六王也从未如此轻视过。” 端王声音洪亮,手指太子,俨然就是一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样子。 太子见状,冷声一哼“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撒野就撒野?” “来人,将这贼子拿下。” 随着太子一声厉喝,几个侍卫应声进来,与此同时,端王身边的侍卫手握刀柄,上前挡住了侍卫。 众王见状,心头一紧。 倘若此时端王以逆贼被太子拿下,紧接着被冠以逆贼之名的,便是他们。而他们入城,所带人马显然不足以与兵部抗衡。 南幽王即刻起身上前道“端王,何须如此动气?眼下是在商议,又不是定夺。” 南幽王一出面,宁王,贤王即刻上前,一同劝说了起来。 康王则是冲着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息怒,之前商议便是各调一半兵马,未涉及兵权,还望太子息怒。” 太子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只是目光之余,朝着夙冥聿看去。 眼下,所有人的反应,都不敌他一人。 夙冥聿静坐原位,静静的看着众人,神色晦暗不明,没有人知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晓他要做什么。 太子见他迟迟不语,索性冲着众人道“既是只有五个位置,现如今多出一人,人不齐,事便议不成。” 剩下四王相互对视,纷纷静默住。太子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端王是不可留了。这逆贼之名,太子是打定了主意给他了。 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杀鸡儆猴,拿他立威。 端王哪里肯受这个气?眼瞧着其余几王都怂了,端王即刻冲着夙冥聿道。 “夙冥聿,你堂堂一个北冥王,手握百万大军,岂能让人在你头顶上撒尿?” 端王的话有着激怒夙冥聿的用意。谁都知晓,能和大梁朝廷兵力抗衡的人,只有他了。 四王见状,纷纷退后。 终于,夙冥聿起身了…… 宽阔的人影站起,视线落在了端王身上。 众人还未来得及西向他开口询问。 只闻一道长剑出鞘之声,紧接着,人影晃动,手起刀落。 端王双眼怒睁,盯着眼前的人,他手中也同样握着一把刀,只是,他的刀垂落在身侧,无力抬起,刀锋净白。 而夙冥聿手中的长剑,滴着血。 众人皆是一惊。 “哐当”一声,刀落地。端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倒地。 “北冥王?”南幽王上前阻止的动作悬停着。他慢了一步。 太子见状吓得一个后退,扶在了阶梯的扶手上。 纵使他明里暗里害了不少人,但是像此刻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活人被割喉,血溅当场的,他还是头一次。 夙冥聿抬手间,一个寸劲儿,剑上的血渍如数甩落在地。 随后,他单手握剑,回到了原位,顺手就将将丢进了凌峰腰间的剑鞘内。 “人齐了,议事。” 他淡淡的道了一句,随后平静的落座。 “……”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太子方才说,只有五个位置,人不齐,明显是想杀端王。 但也只是说说,并不敢随便动手。 而端王只是冲着夙冥聿口出了一句狂言,夙冥聿二话不说,先杀之。 太子欲拿端王杀鸡儆猴,现在变成了夙冥聿杀鸡儆猴了。 夙冥聿的一句人齐了,既顺了太子的话,也将他的气顺了。 此刻,众人明白了一件事。 太子不是他的对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原本议事是由太子主持的,眼下,夙冥聿那一句“议事”,倒是像极了他在控场。 众人噤声。 云子衿朝着端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有她知道,他要杀端王不是此刻才起的心。刚刚在池边,他就已经起杀心了。 太子扶着扶手,怔了怔神色,随后心神收敛,冲着夙冥聿追责道“端王再不是,也是父皇亲封的藩王,北冥王,你这般说杀就杀,总要一个理由。” 听闻太子找他要理由。 夙冥聿淡淡一笑,抬眼看向了他“本王的王妃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叫本王的名字。” “当然,死人除外。” 夙冥聿看似玩笑的一个理由,让众人皆是深吸一口气。 云子衿心中一惊,悄悄的看向他。 这话,她的确说过,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将这话,这般用。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说笑,只有南幽王冲着他看了一眼,原来这个端王是得罪了北冥王妃。 “你……” “或者,以太子之言,他对皇权不敬,本王只是随手杀了一个乱臣贼子,太子如何看?” 太子的话还未出口,夙冥聿便扬声打断了他。 太子方才的确是说过端王是贼子。所以此刻,他杀端王,虽然大家都知晓他泄的是私愤,但是名义上是替太子出手,杀贼子,正朝纲。名正言顺。 太子被他强行冠以的忠诚之举,反驳的哑口无言。 不过太子的心思也不简单,眼下既是被夙冥聿将了军,他也冲着他反将一军。 “既然北冥王如此忠于大梁,忠于本殿。那调遣你北境一半兵力南下平乱,你可有异议?” 第126章 正事儿办完 太子话一出口,众人纷纷看向他。 显然,众王的兵马此刻就看夙冥聿如何答了。 他若是同意,剩余几人便只能妥协,他若是抗命,剩余几人便会以他马首是瞻。 夙冥聿淡笑的收回视线,单手落在桌边,淡淡道“并无异议。” “轰”的一下,众王宛如被雷击一般,耳鸣了半刻。 好似方才夙冥聿的话大家都未听见。 “北冥王?你可思虑清楚了,你虽有百万大军,但是一半兵力南下,你难道就不怕你北境出乱子吗?” 首先第一个反驳的是康王。 虽然他名义上是太子党的人,但是此刻牵扯兵力,便是涉及道他封地的利益,他自然不同意。 听闻康王在一旁煽风点火,夙冥聿淡漠的看向他“康王若是有异议,自然可以同太子言明,本王北境之事,倒是不劳烦康王费心。” 夙冥聿这话一出口,众人心明。 他是没打算和任何人同立场,他是一人一个立场。 他第一个从局内跳出来了。 太子冲他点了点头,即刻看向众人道“你们可还有异议?” 就在剩余四王有些迟疑的同时,夙冥聿视线落在端王身上,凉声道“端王手里还有几十万兵马……” 南幽王听闻,心神一明,即刻上前道“端王属地东南,离南城最近,太子若是同意,就当本王是向太子借兵,平了战乱,便将兵权上交于朝廷。” 康王闻言即刻道“如此一来,有了北冥王五十万加之这端王手中兵马,南下之事定然能平……” “放肆……” 康王话音未落,太子便将其打断“朝廷征兵,岂容的你一个藩王排兵布阵?若是南方战事未平,罪责你来当?” 利益面前,无同盟。 太子与康王对峙了起来。 康王见状不再言语。 宁王是南幽王一系的,自是跟随南幽王的意思。 贤王与夙冥聿一系的,他见夙冥聿答应了太子的要求,便不再多言。 最终,议事有了结果,兵权未收,但是各王分别调遣一半兵马南下。 此举,明面儿上是太子赢了,至少各藩王的势力被削弱一半,也为日后他收复兵权做了铺垫。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完结的同时,夙冥聿遥看着台阶之上的太子,淡淡的问道“此次南下,朝廷出兵多少?” 五王都是人杰,此刻夙冥聿这一问,几人纷纷看向太子,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敌对。 既然他们藩王被南下吃掉一半兵力,朝廷此次自然也要付出点什么。 “传闻朝廷兵力百万,此次既然都是半数兵力,按理来讲,朝廷也应该出兵五十万才对。” 贤王第一个站出来,冲着太子提出了质疑。 紧接着康王,宁王都纷纷表示赞同。 除了南幽王默不吭声。 毕竟南下战事在他的番地,此事,他不适合商讨。 四王皆是冲着太子对视,俨然一副他们可以吃亏,但朝廷也别想着全身而退。 太子看向夙冥聿。 方才他为难六王的时候,夙冥聿是暗地里帮了他的,至少杀了端王,同意了兵力调遣。 但眼下,夙冥聿的立场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和众王一条战线,找朝廷讨要兵力。 他这立场来回变换,实属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太子没看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也不敢随意下定论,只言“既是兵力调动,自然离不开兵部,此事还需与众臣商议才能定夺。” “如此也对。”夙冥聿点了点头,随即一声令下“来人,传兵部尚书。” “是。” 凌峰听闻,直接领命出了大殿。 众人皆是愣在原地。 按理,传召六部尚书,除了皇权特许,其他人并无这个权力。 夙冥聿开口便是传兵部尚书,太子还未开口,凌峰就抢先出了大殿。 此举,便是架空太子了。 不久,兵部尚书到了大殿,在听闻了这前后事宜之后,视线朝着夙冥聿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只是一瞬,兵部便同意了调兵南下的事宜,连商量都没商量。 太子见状,欲要诏令众臣重议,却被夙冥聿抢先一步“如此,来人……” “领兵部虎符,调兵。” “是。” 凌峰上前,冲着兵部尚书弯腰垂首,静候他交出兵符。 太子还欲要说什么,却被夙冥聿回头一个眼神打断。 那双长眼眼神犀利,黑色的暗眸染着一层薄薄的冰雾,寒气逼人。 太子蓦地想起他刚才杀端王的场景。 他动手前,和现在一样,也是一字未言,只是淡淡的看了端王一眼。 太子心有余悸,抓紧了一旁的扶手。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敢和他直面对抗。 最终凌峰领了兵部虎符后,冲着兵部尚书道“秦大人不妨随末将一同前往?大人调兵,末将只管奉命行事。” 凌峰的话意思明显,兵部的兵符他不染指,他只负责监管夙冥聿交代的差事,是否完成。最重要一点,凌峰这句话给了秦尚书离开的理由。 秦尚书闻言,赶紧点头道“如此,老臣便随将军同行。” 两人一同出了大殿。 夙冥聿遥看着二人已走远,这才静默的收回了视线。 与他而言,此事才算是真正的了了。 办完正事儿,他视线侧移,看向了身边的云子衿。 “倒酒。” 云子衿一愣,即刻上前“是。” 她一身宫女装扮,加之一直低着头,众人倒也没把一个宫女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云子衿弯腰替夙冥聿倒酒的一瞬,他伸手就将她拉到了怀中。 “啊……”云子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呼一声,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赶紧一边叫着“王爷”一边试图起身。 然而,他一双大掌按压在她腰间,将她固定在了怀中“这宫女不错,本王要了。” 说罢,他将她的下颚轻抬,低头,温热的唇瓣便将她的小嘴覆盖。 她薄唇轻启的一瞬,他便长驱直入,霸占的肆无忌惮。 她背对着众人,众人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此刻众人的心里都明白夙冥聿这番举动的意思。 这宫女再怎么身份低微,但终究是宫里的人,他这般肆无忌惮的霸占一个宫女,这跟公然与皇宫作对没什么两样。 方才他才用兵部尚书打了太子的脸,此刻又当着太子的面儿轻辱一个宫女,无疑是二次打脸。 第127章 别说话,抱紧我 云子衿心里没想那么多,她被他撩拨的没了力气,只好紧抓着他的衣襟,顺从着他的意思。 太子见状,气的一哼,一甩衣袖,径直离开。 夙冥聿见他走了,这才将怀中人松开,一把抱起“随本王回府。” 他这话一出口,其余四王皆是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不是不近女色?” “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兵都没了一半了,他倒是不着急?” 贤王,宁王,康王纷纷提出质疑,只有南幽王冲着那宫女细细打量,试图要瞧个究竟。 只可惜,云子衿被夙冥聿抱起的一瞬,便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众人眼里,只看到了夙冥聿抱着一个宫女,心情大好的离宫。 离了大殿,云子衿侧目看了一眼周边,瞧着四下无人,这才冲着他道“母亲和爹爹还在宫里。” 夙冥聿将怀中人抱紧,柔声道“相府的侍卫都是王府的人,放心,他们会将二老平安带出宫的。” 有了他的回答,她的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 她靠在他怀里,轻抚着他的胸膛,一阵安心。 见她放松了戒备,他不由一笑“我的夫人,到此刻,竟然都没担忧自己安危?你可知,整个宫里此刻都在寻你?” “?”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正要说什么。他宽大的掌心挡在她的侧脸,他低头一吻,便将她的话如数堵在了口中。 她无力的软在了他怀里。 他低头垂眸看着她,柔声道“别说话,抱紧我。” “嗯。” 听他这般说,她心里多少能明白一些。 所有人都知晓夙冥聿的软肋便是云子衿。今日所有家眷都进宫了,只要宫门没传来云子衿离宫的消息。那些想制约夙冥聿的人,便会想尽办法在云子衿出宫之前,将她抓住。 果然,几人行走一半,隔着一道宫墙,便听到了里面的宫人们相互低语。 “找到了?” “没有,也是邪门了,活生生一个人,能去哪儿?” “再去别的宫里找,偏院也要找……” “再找不到,便提头去见太子和皇后娘娘。” “是……” 云子衿将头埋在夙冥聿的怀里,深信了他的话,果然都在找她。 几人一同朝着宫门口走去,恰巧此时的凌峰办完差事赶了过来。 夙冥聿脚下的步子一停,看向了他。 凌峰垂首道“爷,事已办妥。” 夙冥聿点了点头“出宫。” 几人行至宫门口,把守的侍卫将他们拦下“没有圣谕,任何人不得出宫。” 夙冥聿淡看着几人,侧眼冲着凌峰示意了一眼。 凌峰见状,低头上前。抬眸间,他长剑出鞘…… 南宫门原来的侍卫瞬间替换成了王府的人。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径直出了宫。 云子衿从夙冥聿的身侧冒出了脑袋,遥看着那一道宫墙。 原本,她在听闻梁帝驾崩的一瞬,以为这次进宫是她死前的那次没收六王兵权的政变。 没想到,兵权没没收,只是调兵一半。 看来,诸事都被改写了。 一想到北境的百万大军被抽走一半,云子衿有些担忧的抬头“他显然就是想先削弱你的兵力之后,再下手抢夺。” 毕竟百万,和五十万,差距甚大。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笑着点头“那夫人,可有良策?” “呃……”云子衿被他问的眨了眨眼,安静了下来。 朝中事,他几乎不让她参与,她知之甚少,哪里有什么良策。 “你又不让我参与。”她冲着他抱怨了一句,低头,埋在了他怀里。 他冲她温柔一笑,将她抱紧,柔声道“放心。” 这天,夙冥聿在将云子衿送回王府之后,叮嘱她不要出府,他便独自离开了。 王府门口,她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要求道“早点回来。” 他笑着点头,在她额间轻吻“好。” 他一身墨衣,骑马离开。 身后是北境的将士。 一想到他此行带了十万精锐,再加上此次,兵权并未被收,她心里倒也稍显安心,便回了院子。 临近夜晚,云子衿正在屋内绣着绸缎。 院子里便传来了梨双的声音。 “王妃,老夫人来了。” 云子衿听闻,先是一愣,随后放下手中的针线,匆匆出了屋子。 果然,此刻的梨双正一脸开心的扶着相国夫人朝着屋子走来。 “母亲。” 云子衿上前扑在了周氏怀里。 两人拥抱在一起,云子衿的心里安稳不少。 相国和夙冥聿站落走廊,看着这一幕,相国冲着夙冥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同朝着书房走去。 周氏和云子衿回了屋子。两人相聊间,云子衿得知了云悠然身份被揭晓的事情。 周氏一边说着,一边哭着,直言相国不再让她回府,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云子衿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宽慰。终是云悠然自己选的路,归她自己走。 好在,周氏想起宫里的其他事情,分散了些心思。 原来,原本被幽禁在皇后宫中的家眷都被夙冥聿解禁了。 北境士兵一路护送她们,从南门出了宫。 家眷们被释放,众臣也就不再有顾虑。 只是这一遭,众大臣的心里,对夙冥聿心存了感激之情。 太子对他们采用的是皇权压制,让他们不得不服从。 夙冥聿对他们则是施以恩惠。 一个是面服,一个是心服。 云子衿静静的听着,嘴角不知不觉中有了笑意。 不愧是他。 待到周氏将夙冥聿一阵夸赞之后,还讲起了其他,不少大臣家眷纷纷说着要来府上道谢。 云子衿听闻,淡笑一声“道谢是假,提亲是真。” 周氏听闻,脸上又显愁容“矜儿,王爷如今声望大有莫过太子之势,这王府不可无后啊。” “我还听闻,今日王爷出宫之时,怀中抱着一个宫女,极为宠爱,这……” 周氏话说一半,冲着云子衿看了一眼,小声道“宫女身份低微,万一有了孩子,届时随便安个侍寝的名分即可,倒也不用为妾,你将孩子好好抚养,也算是王府有后了。” 周氏的话里有几层意思。无不是替云子衿考虑以后的事儿。 云子衿沉默的低头。 孩子这事儿在她心里,终究是个结。 第128章 我们做点别的 原本,云悠然跟她将有孕的时候。她想过,万一不行,就将那孩子扶了名分。 毕竟夙冥聿也将腰带留给了她,名义上,她也算得上是王府的人。 可没想到云悠然心思太黑,利用她的同情差点把她拉下水。 现在孩子没了,云悠然不知去向。 周氏再提及此事,云子衿的心里一片惆怅。 周氏见她变得安静,心里虽急,但心疼更多。 “若不然,我去找那宫女……”周氏说话间,上前将她手握住。 “母亲……”云子衿将手覆盖在周氏的手背。 “那宫女是我假扮的,原本是想扮成宫女给王爷传话的,王爷见了之后,便要我跟在他身边,这才有了母亲所说之事。” “唉。”周氏听闻长叹一口气“原本还以为王爷这是要宠幸其他女子……” “王爷这般独宠待你,也不知是喜是忧。”周氏话刚说完,好似想起了什么,即刻拉着云子衿小声道。 “不过,我倒是经常听你爹爹提及,宫中有一人被传的神乎其神,不妨你让王爷……” 这边,母女俩再房中聊着女人间的话题。 那边的书房内,相国却给夙冥聿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两人坐在桌边,聊着事儿。 “皇上驾崩前,独留老臣一人在殿内,便是有一事要告知……” 相国说完,手指占了茶水,抬手在桌面上写下了两个字“遗诏”。 夙冥聿垂眼看着二字,静思了片刻,询问道“既是有此物,方才宫中议事,相国为何不提及?” 相国闻言,长叹一口气“老臣也不知内容为何。倘若是立贤还好,倘若不是……” 相国话说一半,看向了夙冥聿。 其意思他能听懂。 若是遗诏里另立储君,立的是夙冥聿,那他们便是名正言顺。但若是顺位继承,太子的新皇之位便是稳稳当当,他们若要反,那便是乱臣贼子。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会遗臭万年。 “自古帝王皆讲礼制。名正言顺才能让天下人臣服。” 相国道明缘由。 夙冥聿赞同的点着头。 今日,他之所以没有与太子正面冲撞,也正是顾虑了这一层。 短暂的安静之后。 夙冥聿抬眼看向相国,两人四目相对。 他长眼浅眯,询问道“相国可否告知,在哪儿?” 他记得,相国来宫殿告知梁帝驾崩之时,他手中并无遗物。 显然,遗诏不在相国手中。 相国闻言,捋着胡须一笑,抬手占了茶水,将东西的藏匿之处写下。 待到夙冥聿看清之后,他便将茶渍抹去。 “此事,万不可旁人知晓,还望王爷慎重。” 夙冥聿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冲着相国回道“我会亲自去,明日戌时,相国来此一聚。” “好!” 相国闻言,起身冲着夙冥聿行了礼“老臣静候王爷佳音。” “我送相国。” 夙冥聿起身陪同相国一同离开了书房。 两人朝着正院走去,周氏和云子衿在屋内聊着女红。 梨双进屋小声道“王妃,老夫人,王爷和相国来了。” 两人放下了手中针线,起身出了屋子。 周氏转身轻握着云子衿的手“得了空,也要多补补身子,闲了就回府瞧瞧去。” “知晓了,母亲。”云子衿一边应着周氏的话,一边上前送着她。 夙冥聿和云子衿将相国和周氏送走,两人一同回了屋。 她替他解着腰带,眼中有些思虑。 见她心不在焉的,他将她小手牵起,询问道“怎么了?” 她抬头,眼中有一抹期待“听母亲说,钦天监的国师异于常人,能看出许多常人所不能看之事,我想……” 云子衿话说一半,抬头看着夙冥聿,她想做的事,他自然知晓。 看病吃药行不通了,她这是打起了信神信佛的旁路了。 他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眼中有悔恨。 正如她之前埋怨他那般,是他将她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是我不好。”他自责的低头,柔声道“过几日好吗?” 她靠在他怀里,在听到那句自责的时候,她的心里何尝不痛?她并不想让他背负如此责备。 但是听闻他答应了,她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有了希望之光“嗯。” 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见她脸上有了笑意,他心里才稍显安心。 他随手扯掉了腰带,将她抱起,朝着床榻走去“明日,我进宫一趟,你留在府里,哪里都别去。” 她坐在了床榻边,仰头看着他“既是明日要入宫,我们一同去,不是正好可以去找国师?” 见她将此事这般放在心上,他褪去外衣,坐在了她身边“国师再怎么灵验,这种事,终是要你我二人努力才行。” 说罢,他解开了她的衣裳,宽阔的人影将她覆盖。 “你……我跟你说正经呢,你别……”她推着他的胸膛,试图跟他再商量一番。 “我也是说正经的。”他指腹掠过她颈间的绳结,抬手间,她胸前的遮挡之物如数褪去。 “夙冥聿……”她推着他,说话没有刚才那般有气力,带着几分微喘。 他埋头,肆意品尝着她胸前的味道。听她唤他的名字,他应着“嗯?” “我说真的,你明天,也带上我……”她的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她抬手,双手附在他侧脸,手指不自觉的陷入了他的发间。 被她轻摸着头,他内心的狼性瞬间被召唤。 他起身上移,低头看着她,长眼深情入迷“听话,过几日带你去。” 说话间,他单手抚在了她的腿侧,声音低沉急促“现在,我们做点别的……” 屋内一片暧昧。 翌日,待到云子衿醒来,身边早已没有夙冥聿的人影。 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她知道,他肯定是入宫了。 “哼。”她气的一哼,冲着一旁的枕头拍了过去。 不过心里气归气,但他说的话,她都听在耳里。 他说让她别出府,她倒也听话,绣完了衣裳,她便让李妈教她熬起了汤。 两人在小厨房忙完,天已经黑了。 她端着参汤,同往常一样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凌峰刚好不在,她便直接推门而进。 这一进,不光是屋内的人吓了一跳。她此刻也是被吓了一跳…… 第129章 对她娇纵惯了 云子衿刚推开房门,屋内传来一道厉吼声。 “放肆……” 相国见有人推门,习惯的厉声喝斥,欲要阻止。却忘了他此刻是在王府。 云子衿进夙冥聿的书房向来不用通传,她已成习惯,眼下被怒喝,加之,又是熟悉的声音。 她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汤应声落地,瓷碗碎了一地,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被烫的声音。 夙冥聿见状,即刻上前,将她抱起,关上了房门。 “烫哪儿了?” 他将她放落桌边坐着,他弯腰附身,撩起了她的裙摆,柔声问着。 相国见状,才意识到,他刚才紧张过度了。 他侧目朝着夙冥聿书桌看了一眼,将信纸再次扯了扯,眼瞧着东西被覆盖完全,这才收敛心神上前,站在了云子衿的身边。 “老臣失礼了。” 相国冲着云子衿行了礼。 云子衿即刻将小腿从夙冥聿的手中缩回“爹爹,我不知晓爹爹在此,我不是故意的。” 相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夙冥聿见云子衿小腿收放自如,倒是放心了不少,随后起身冲着相国道“惊扰相国了,她进书房,向来不用通传,终是对她骄纵惯了,问题在我。” 夙冥聿这一开口,相国即刻弯腰行礼道“王爷严重了,方才是老臣逾矩了。” 云子衿将相国对夙冥聿的态度看在眼里。 总觉得相国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刚刚对她也是如此。 虽然明面儿上,她是王妃,可相国却从未对她行过刚刚那样的礼。 这一切,夙冥聿自然是看得出来。 他转身,将她抱起,柔声道“我和相国议完事,就回屋,好吗?” “嗯。”云子衿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显然,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而她的出现,打断了二人。 她很听话的点着头,从他怀里下来,笔直的朝着院子走去。 夙冥聿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之后,再次合上房门。 屋内只剩他与相国。 相国上前道“王爷,此事,还望王爷拿个主意。” 夙冥聿再次回落到桌边,桌上一层信纸揭开,明黄色的诏书显露。 正是昨日相国所说的遗诏。 原来,很久之前,梁帝便立了这诏书,将其悬挂在金銮殿的大匾之后。倘若太子成气候,顺位继承了皇位。这份诏书只要金銮殿不拆,便永远不会见天日。 但显然,梁帝死前深知,太子是成不了气候了。 在君与父之间,他选择了君。 将皇位的继承权留给了北境之王的继承人夙冥聿。 相国看着这份遗诏,心里自然是欣慰的。 于大梁子民而言,夙冥聿显然比太子更适合继承皇位。 夙冥聿静看着这份遗诏,眼里有些迟疑。 他的确没想到,梁帝竟然会做这番安排。 相国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这才上前道。 “北境之王走的早,许多事,你不知晓……” 原来,大梁的江山,一半以上都是之前的北境之王打下来的。 当时的他们三人结拜,声称要建立一个空前繁荣的大国。 相国主张政务谋略,北境王主平乱,梁帝则是聚拢贤士,几人倒是将大梁国建立,在相商谁为君主之时,北境王让步了,将一切给了梁帝。一切倒也安稳数年。 直到北境王妃的出现。 三人同时爱上了她,最终她选择了北境王。 但梁帝终归是帝君,帝君颜面总是要得以维护。 于是,北境之王便提出了辞去了大梁朝堂官职,上书求了一封地,替梁帝远守北境,带走了北境王妃。 “这一去,他便真的替帝君守了一辈子的北境。” 相国说到此处,眼中有些泪光。 夙冥聿这才恍然,难怪,他父王一身本领,驻守北境,却从未提及回皇城,更未有过南下的想法。 原来,他于梁帝之间有着这样的过去。 相国抬头看向他“我之所以将这一切告知你,是想让你知晓,早在大梁建立之时,你父亲便是让步给了梁帝。而今,梁帝将一切归还给你,也属实至名归。” 言外之意,他继位,名正言顺。 夙冥聿沉默的垂下了眼。 相国见状,继续道“原本,父辈的事,不该牵扯你们。可如今,这已不再是父子之间的牵扯,这涉及到大梁国之根本。倘若真是将大梁交予太子,皇后等人手中。我大梁子民,便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日我下去再与他们二人相见,实属无颜。” 相国的话无不是劝夙冥聿继位。 虽然,夙冥聿心里也是这般计划的,但是此刻,他还有很多事情未处理完…… “眼下,还不是时候。” 夙冥聿并未否定继位之事,只是改变了继位时间。 相国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为何?” 夙冥聿从桌边移步,看向相国。 “倘若能力不够,即便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了,也只会落得和眼下太子一样的下场。” “外要担忧,内患更重。”纵使是他,此刻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将江山坐稳。 相国沉思了片刻道“王爷一代战神,声名在外,若是王爷继承大统,这外患倒是不用过度担忧。王爷忧虑的可是内患?” “正是。” 夙冥聿点头应答。 相国闻言,捋了捋胡须“内乱之治,的确繁琐,倒也不是无法。” 相国言明了办法。如今,夙冥聿在皇城之中名声大噪,倘若此刻能与朝中重臣联姻,一来可以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二来,他日治国之时,也能免去很多麻烦。 此举的确是最轻易便捷之法。 夙冥聿静看着他,将其原因道明。 “相国不知,我答应过她,此生无二人。” 相国恍然。 作为父亲,他听闻此话,心里自然是开心不已。可作为臣子,这话听在他耳里,无异于弃国。 云子衿不能有孕之事,周氏告知过他。 倘若夙冥聿真的只有云子衿一人,那这皇室血脉还未继承便已经中断了。 “唉!”相国长叹了一口气。深知,这才是夙冥聿所说的“还不是时候”的真正原因。 “恕老臣冒昧问一句,王爷可有解决之策?” 第130章 陪着我就好 夙冥聿静看了相国片刻。 提及解决之策,他想起了云子衿昨晚的话…… “相国之法,可行?” 云子衿说过,周氏告诉她,钦天监的国师异于常人。 周氏一个妇人,深居宅内,自是不可能知晓宫内的事情,周氏之所以这般跟云子衿提及,无疑是受相国之命。 相国见状,长叹一口气,坐在了桌边。 论及此时,终究也是他的一个心结。 他看得出夙冥聿待云子衿极好。但作为正妻,无法为王府开枝散叶,终究是一大污点。 他不仅仅是相国,也是父亲。 作为父亲,女儿遇此大事,他也着急,四处打听的各种办法。 “实不相瞒,此事,老夫也无把握。” 两人话虽未说明,但是心里都清楚,他们二人对云子衿的爱护是一样的。 夙冥聿静坐桌边,轻抚着手中的白玉扳指,少许沉思之后,抬头看向相国。 “过几日,我带她入宫。” 相国闻言,起身冲着他行礼“有劳王爷!” 今天这一趟,相国对夙冥聿的态度和以往不再一样。 有遗诏加持,夙冥聿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君主,相国作为臣子,自然要尽心辅佐君主,这是君臣之礼。 再加上云子衿又是他的掌中宝,作为父亲,在许多事情上,有着更无私的爱。 相国于夙冥聿自此便是尽心竭力的帮扶。 夙冥聿起身,将相国搀扶。 “相国无须多礼。” 先不说从之前的灾情处理上,他便看出了相国的格局,只说梁帝死前,只召相国一人近龙塌,就可以见的,梁帝对相国颇为信任。 要说相国是大梁的一国之柱,毫不夸张。 如此重臣,夙冥聿又怎会轻易怠慢。 相国静立在桌边,沉默了片刻,他视线落在夙冥聿身上,带着几分异样的沉思。 “老臣还有一事,想劳烦王爷相助。” 夙冥聿静立,看向他,一脸认真的询问道“相国请说。” 相国长叹了一口气,眉眼紧蹙,满是沟壑的眼角此刻的纹路变得更深。 “终是相府里出的个不孝女,差点误了王爷的大事……” 相国说完,冲着夙冥聿弯腰行礼道“悠然所作的那些事,宫里那日,我们也听的清楚,老夫在此,替这不孝女给王爷赔罪了。” 相国说完,欲要弯腰。 夙冥聿一把扶住了他“相国无须多礼,如今,若不论朝政,只论姻亲,相国乃是本王岳父,相国有话不妨直说,能做的,我定然会答应。” 虽然,相国没把话说完,但夙冥聿显然已经猜到了大概。 相国闻言,对夙冥聿的喜爱更甚。 “如此,那老夫便厚颜直说了。”相国紧皱着眉头“老夫深知,王爷在宫里有人,悠然那日自打在宫里出了事儿之后,直至今日都未回府。” 相国叹了一口气“话是说的将她逐出相府,但终究是父女一场,老夫斗胆恳求王爷,若是哪日有了悠然的消息,告知一声,老夫替她寻一户普通人家,日子虽然苦一点,但好歹落个清净安身。” 相国的话是来自一个父亲的心声。他知道云悠然对夙冥聿的心思,所以便将云悠然以后的安排都告知给了夙冥聿,这样至少能安他的心。 纵使云悠然千般万般不是,但终究相国还是护女心切。 一个心怀天下的老人,对待自己的家人,又怎会真的狠心。 夙冥聿将相国的心思看的明白,他沉默的看了他一会,了然的点了头“有消息,我会告知相国。” 想过闻言,再次谢过。 “若此多谢王爷。”相国说完,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我送相国。”夙冥聿起身,将相国搀扶,出了书房。 凌风在书房外,看到夙冥聿出了屋,上前小声耳语了几句,夙冥聿点了点头,搀扶着相国出了王府。 …… 云子衿站在院子,见夙冥聿回来了,立刻上前,扑在了他怀里。 “我今日,是不是闯祸了?” 回想起刚刚她去书房时候,被相国厉吼的那一声。 从小到大,相国从未这般凶过她。今日发这么大火气,定是她闯的祸不小。 夙冥聿抬手揽着她,柔声道“无碍。” 说罢,他将她抱起,落在了臂弯内。 “怎么不早些歇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卧房走去。 她侧头靠向他的胸膛,小声道“原本是想为你做点事,可又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毕竟他和相国他们商量的事情,几乎不让她知晓,那些事他不让她沾染。 “不用做什么,陪着我就好,剩下的事情,我来。” 他推门进了屋,将她放落桌边,随后就换起了衣衫。 云子衿眨了眨眼,他身上这一身都是她亲手做的,这大晚上的换了另一身墨色长衣,她一脸意外的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有些事,你先歇息。” 他将衣衫换完,回头走向她。 他俯身,在她额间轻吻,目光温柔“不用等我。” 见他这么晚要出去,她将他一把拉住“一定要这么晚出去?我担心……” “放心。”见她眉头紧皱,他抬手替她抚平了皱纹,轻声道“相信我。” 听他如此说,云子衿眉心的纹路渐淡。 她一直很相信他。 她松开了他的衣袖。他转身出了屋子。 不久之后的一座破旧老宅,偏房屋内,暗门打开,一条狭窄道路的尽头,四面石墙。 无光可进的密室里,靠着火把照明。 夙冥聿一身墨衣,站落中央,静看着被悬吊着的人。 此刻的云悠然一身蓝色长裙,四肢被束缚,悬吊在十字木架上。 鞭痕留下的血渍浸染了衣衫,看得出,吃了不少苦头。 自打那日在宫里,她的所作所为被揭穿之后,她就落在了夙冥聿的手里。 云悠然低着头,在看到他之后,抬眼。 “王爷,你这般待我,可有想过我姐姐,想过相府?” 夙冥聿冷声一笑“没有子衿和相国,你对本王下毒那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云悠然听完,浑身一僵,会想起之前的计划,她以为,夙冥聿对她或多或少还有些情分,没想到,至始至终,她都没入过他的眼。 夙冥聿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想清楚了就说。本王没空陪你耗。” 第131章 再来一次 听着夙冥聿极不耐烦的声音,云悠然冷笑一声。 “倘若我不说呢?” 夙冥聿视线收回,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云悠然着急的开口。 自打从宫里被人带来这里,这几日,她生不如死,这种日子,她不想再继续。 “王爷当日说的话还作数吗?只要我说,就可以离开这里。” 夙冥聿转身看向她,淡漠的点头“当然,本王向来言而有信!” 云悠然低着头,汗水,血水从她脸颊滑落。 夙冥聿的阴狠她已经见识过了,如今落在他手里,不说肯定是个死,想活命,唯一的出路就是他给的这条招供的路。 “我说……”云悠然思虑之后,还是将她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今北境百万大军被调离半数,加之王爷当初来皇城带的十万大军,北境境内边防不足四十万。” “倘若北蛮皇子伺机而动,北境必定会遭受重创。” 夙冥聿背手而立,长眼浅眯,审视着她。 她说的话,有几分真,更何况耶律海里在皇城一事,他也知晓…… 只不过,这话真是真,却不够。 一个没了部落的北蛮皇子,他倒是不认为能破北境四十万边防。 “既然不是诚心招供,那便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夙冥聿神色冰冷,欲要转身。 “等等……” 云悠然再次心慌的叫住了他。原本,她是想着说一半,留一半,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显然,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仅仅只是北蛮的确不够撼动北境四十万军马,可若是,西疆也借此闹事呢……” 狭长的双眼瞬间一暗,夙冥聿浅看着她,这个理由,倒是有几分真。 他声色冰凉“西疆那个人是谁。” 云悠然咽了一口气息,眼中闪现了一抹惧怕,不再开口。 夙冥聿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了然的点头。 转身,他冲着凌峰吩咐道“让李大夫给她医治,治好了,继续拷问。” “是,王爷!” 云悠然在听闻了此话之后,脸上惊恐万分。 夙冥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死,是不会让她死的,最多就是让她临近死亡边缘,救活之后,再反复。 这等阴狠,光听听,就让人脊背发凉。 “不……不……王爷……” 云悠然高声呼叫“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王爷……” 最终,密室的大门一开一合,夙冥聿离开。 大门被关紧的那一刻,密室内的尖叫声一同被隔断。 夙冥聿出了密室,回了王府。 刚推开卧房的门。 瘦小的人影笔直扑进了他怀里。 他抬手将怀中人紧抱,柔声道“不是让你早些歇息?” 云子衿靠在他怀里,心中瞬间安稳。 知晓他晚上出去,定是有要事。但是她心里终究是不放心,自打他出了府,她就一直在屋里盼等着。 “你不回来,歇息也歇息的不安稳。”她说罢,将头埋进了他胸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瘦小的人影,身子一顿。 她抬头看向他“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一股……” 她一双眼左右滑动,神似思索。 “像极了阴暗发霉的味道……” “你去哪儿了?” 她冲着他一连几问。 他低头,长眼内,目光微闪,但神色平静。 面对她的询问,他将她一把抱起,柔声道“去了一个密室,许是那里留了味。” 说罢,他转身冲着屋外吩咐打水沐浴。 云子衿坐在他臂弯内,了然的点了点头,密室里的确会有这种味道。 就在她还想追问点什么的时候,夙冥聿开口打断了她。 “一起?” 云子衿一愣,羞涩的低头“我已经沐浴过了。你自己……” “再来一次。” 他抱着她径直走向屏风后。 他的霸道来的不容抗拒…… 待到沐浴完,床榻上。 云子衿靠在他的怀里,伸手触摸着他胸膛。健硕的肌理感线条分明。 “夙冥聿……”她小声叫着他。 “嗯?” 他单臂揽着她,闭目假寐,应着她。 “虽然,相府里是说将云悠然逐出相府了。但是父亲的性子,我了解,同样是女儿,他不会真的放任她不管的。” 云子衿在思虑之后,还是决定跟他聊一聊此事。 “嗯。”夙冥聿应了一声,没有做过多的回应。 “倘若哪日,你再碰上她……” “夫人想我如何做?”狭长的眸子睁开,夙冥聿看向怀中人,沉声问着。 云子衿小手落在他胸口,有一圈没一圈的划着。 一想到他不让她参与这些事情,自然,以后遇上云悠然的机会也就少了。 不管是前世的仇还是这一世的账,她约摸是很难亲手报了。 “你想如何就如何,不用顾及我与她什么姐妹情分。” 云子衿这话,就差把报仇两个字直接给他交代清楚了。 夙冥聿嘴角上扬,眼中的顾虑少了许多。 他知晓她的性子,虽然房事方面,很软,但她性子不软。 “夫人……” 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邪魅,他翻身,将她下压。 温热的手掌将她小手握起。 原本在他胸膛画圈的小手被禁锢住。 他低头,俯看着怀中人,神色温柔,目光缱绻。 “可是方才没喂饱?” 云子衿抬头,看到了那双幽暗的双眸之后,俏脸一红,侧过了身。 “你节制点。” 白皙的颈脖落在他眼里,他喉结微动,声色更暗。 “夫人这般模样,我如何节制?”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深陷她的发丝,他低头,深吸着她的味道,最终,所有的情意化成行动,将她占有。 “夙冥聿……” “叫夫君……” 他的长发来带着那根黑白发带落在她胸口,她喘着气,迎合着他的占有。 只是,刚巧两人情到深处,门口传来了凌峰的声音。 “爷,那人说要招供。” 此时的凌峰低着头,满头黑线的站在门口。 屋内的声音,外面能听个一二,他自然知晓夙冥聿在办事。 但传话这事儿,他也不敢耽误,只好生生开口。 云子衿双眼迷离的朝着房门口看了一眼。 凌峰的话她听的清楚。 既是有人要招供,那必定不是小事。 她将他轻推了推,叫着他的名字,语气里带着几分提醒。 “夙冥聿……” 第132章 本王,向来不守承诺 宽阔的人影缓缓起身,上移,他将她的柔软尽收眼底。 幽暗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意犹未尽。 “让她等着。” 低沉的声音透着十足的不悦。 屋外,凌峰闻言,立刻领命,闪身离开。…… 许久之后,密室内。 夙冥聿一身墨衣,静立在中央,理着袖口,看向十字架的人。 此刻的云悠然浑身颤抖,她脚边的一桶盐水,一半都在她身周。 “想清楚了就说,本王耐心有限。” 夙冥聿冷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是你们北境之人。”云悠然冲着他开了口,声音较之刚才,虚弱了不少。 夙冥聿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冲着一旁的凌峰吩咐道“笔墨。” “是。” 片刻之后,密室中央的木桌上,摆好了笔墨。 云悠然也被人从木架上放了下来。 突然的失重,让她直接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地板上的盐水渗到她伤口,让她吃痛的轻哼。 “王爷,我云悠然纵使使了些手段,可却从未害过王爷,王爷你好狠的心……” 云悠然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冲着夙冥聿哭诉。 夙冥聿冷哼了一声。 “本王放你下来,不是听你讲这些的。” 说罢,他视线落在木桌上“既是招供,便要签字画押。” 他冲着凌峰看了一眼,凌峰立刻领会,上前就将云悠然架在了桌边。 “云小姐,请。” “王爷究竟要我写什么?” 云悠然坐在桌边,低着头,冲着夙冥聿问着。 “太子如何通敌卖国。” 夙冥聿讲答案给了她。 云悠然的身子猛然一顿。 “倘若我写了,王爷可以信守承诺,放我一条生路吗?” “当然。” 夙冥聿云淡风轻的点了头。 有了夙冥聿的承诺,云悠然拿起笔,缓缓写了起来…… 待到她将所有知晓的事情,详尽写完,桌上数页纸张,如数交代着太子的种种罪状。 夙冥聿单手拿着,静默的看着。 有的是他知晓的,有的是他不曾知晓的。 “王爷可以放过我了吗?” 云悠然将一切写完,抬头看向他。 他将所有罪状看完,低头看向她“可以,不过,你还得写一样东西。” “什么?” “家书。” 夙冥聿说罢,将桌上的纸张换成了信笺。 云悠然不懂他的意思。但是眼下,为了逃脱这里,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遵循夙冥聿的要求。 就在云悠然拿起笔的同时,冰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说,你写。” 家书是写给相国的,大致意思无不是云悠然知晓了自己所犯下的错,并且将罪行一一交代。诚心悔改,自觉无颜面对相府,远离皇城…… 家书写完,夙冥聿拿起,细细看了看,很是满意的递给了凌峰。 一切办妥,云悠然撑着桌子起身。 “我已经按照王爷的要求写完了。王爷也该信守承诺放……” 云悠然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便掐在了她的颈脖。 “你……”云悠然抬手,双手抓着夙冥聿的臂膀,试图反抗。 可几日的不吃不喝,连续的受刑,她体力早已不支。 云悠然怒睁着一双眼,看向他,无法再出声。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眼神阴冷,杀气十足。 “忘了告诉你,本王,向来不守承诺。” 语毕,他手指猛然用力,清脆的声音响起,骨头断裂,云悠然的脑袋瞬间失去支撑,斜斜一歪,没了气息。 他将她一把丢弃。 “收拾干净。”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夙冥聿转身,低头看了看衣袖。 云悠然刚刚抓他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血痕。他抬手就将外衣脱落,丢在了屋内“一并烧了。” “是,王爷。” 凌峰领命,留在了密室内处理着一切。 他转身出了密室。 待到夙冥聿回到王府,已是后半夜了。 轻推房门,此刻的云子衿已经熟睡。 看着白皙的后背露在外。 他上前,动作轻缓的替她遮盖。 低垂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眼中一片柔和。 温暖的指腹顺着她的脸颊轻抚。 刚才那个充满杀气的夙冥聿早已不复存在。此刻的他依然是往日里那个温暖温柔的好夫君。 “夙冥聿……” 云子衿翻身朝着一旁的床位伸手,梦里,小声低喃着他的名字。 他弯腰俯身,温热的唇瓣落在她的额间,柔声应着“我在。” 说话间,他将她小手牵起,落在了他腰畔,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温暖,她闭着眼,一脸幸福的靠在了他怀里。 …… 次日的相府。 正屋内,相国和夙冥聿正坐在主位,两部尚书分坐在两侧,秦羽立于秦尚书身边。 “相国,南下的兵马刚行三日,便被召回,这可如何是好……”兵部尚书秦尚书一脸愁容的冲着主位上的人商议。 “这若是误了南下的战事,这罪责,定是我兵部顶着,这……” 吏部尚书郑尚书闻言,一脸震惊道“南下的兵马调动可是朝廷商议的结果,太子即便是再胆大,也不该如此玩弄兵权。” 虽然,秦尚书的话为讲明,但是几人都深知,如今能这般随意调动兵力的人,整个朝堂也只有太子了。 秦尚书低头,叹了一口气“如今正逢国丧,许多批文改为蓝批,兵部只认调令,有调令在,出城三日,便被召回了。” 相国闻言,一脸沉思的捋着胡须“好在,各藩王兵力有所调动,倘若兵部未出兵,靠着藩王抵达的兵力,倒也尚可稳住南下的局面。”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的兵力全部收回。便是摆明了削弱各藩王的势力。” 相国说完,侧目看向了夙冥聿。 “王爷的那五十万兵力,可有出城?” “自然。”夙冥聿点了点头“既是朝廷调遣,又是平乱。名正言顺,岂有拒之道理。” 郑尚书气的起身,直言道“如今,北境的百万大军被分割,这若是让外人知晓,难免会遇上心怀叵测之人专空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唯独夙冥聿抬眼看向了兵部尚书秦尚书“所以,本王有一事,想与秦尚书商议……” 第133章 王爷还有这喜好 秦尚书闻言,即刻起身,冲着他行礼道“王爷但讲无妨。” “兵部人马既然被召回,便是朝廷所需,我们倒也不必强求出兵。南下之乱,有其他藩王在,平定之事,尚且无忧。只是……” “我北境与之不同,北有北蛮,西有西疆,终归是出不的一点乱。倘若北境将士南下皇城,即便外患肆起,兵马调动,也就半月不足的时间,忧虑便会少许多。” 夙冥聿话一出口,屋内的众人皆是齐齐看向他。 众人眼里的震惊比听闻太子撤兵回城还要明显。 “这……倘若我没听错,王爷的意思是,让朝廷军队替了北境兵马南下,让北境将士入城驻守皇城?” 秦尚书用最短的时间,将夙冥聿的话做了总结。 夙冥聿点了点头“正是。” “这……”郑尚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相国,小声问道“师相,此举,倘若不出事还好,一旦稍有差池,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君?如今君王驾崩,朝中服丧期间,何君之有?”夙冥聿冲着郑尚书平声反问。 郑尚书一愣,静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为官久了,习惯了君臣之礼,这帝君驾崩,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反应过来。 “王爷这话倒是真。”秦尚书思索的点着头。只是马上,秦尚书脸上就闪现了愁容“可这继位大典是迟早的事儿,倘若……” “话既然说这个份上了,老夫也就不再隐瞒你们二位了。” 相国见状,抬手,止住了两部尚书的话,随后,便将梁帝告知他遗诏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部尚书听完,皆是一脸惊诧的看向了夙冥聿。 随后便冲他行了礼。 “二位大人请起。”夙冥聿冲着两部尚书抬手“如今大局未定,诏书一事,还望二位勿声张。” “可这,丧期一过,便是新君立储,此事,也耽误不得啊。”秦尚书上前冲着夙冥聿劝说。 主要是今日牵扯之事是他兵部的事,倘若夙冥聿便是下一任君主,那他兵部的兵怎么调遣,全都听夙冥聿的,这无可厚非,他还能得到新君的赏识。 可这事儿若是悬而未定,今日商议之事,风险最大的便是他。 成,他便是功臣,败,他便是罪臣。这其中的差距乃云泥之别。 “所以此事,需要你兵部暗中协调。” 相国冲着秦尚书将话挑明。 秦尚书自是知晓了其中要害,明了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兵部便听相国与王爷的。” …… 此时的相府门口,云子衿和梨双二人出了府,一路朝着布店的方向走去。 “王妃今日可是要买什么?” “天气越发的暖和了,给王爷做些夏衣。” 原本她是想等夙冥聿谈完事,一同出府。 但眼瞧着两部尚书与秦羽将军都来了,她深知他们所商之事定不是小事,便不再等他。 两人一同朝着布店走去。路过一处小胡同,一个小孩子,嘴里嚼着糖果,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北冥王妃吗?” 小孩奶声奶气的冲着云子衿询问着。 云子衿一愣,孩子约摸四五岁的样子,衣着朴素,一看就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北冥王妃。” 孩子说完,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她。 云子衿将纸条接了过来,小孩子蹦蹦哒哒的走了。 她将纸条打开,只写了一行简单的话。 “城郊凉亭一叙。云悠然。” 云子衿眉头紧锁。 要说起来,自打那日在宫里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云悠然。 此刻,突然冒出云悠然的消息,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将纸条握在手里,安静的思索了一会,迈步朝着城郊凉亭走去。 “王妃真要去?”梨双见状,上前小声询问。 “城郊凉亭有别院,我们远观一眼就走。”显然,云子衿也没打算真的去见面,只是想一探虚实。 梨双听闻明白了她的意思,即刻跟在了她身后。 以他们二人的身法,不交手,只逃还是很轻松的。 两人换了方向,朝着城郊走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半路,一个墨色人影突然出现,断了二人的去路。 两人皆是一愣。 “王爷?”云子衿冲着来人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的朝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这……要事这么快就商谈完了?” 梨双见是夙冥聿,即刻后退到了一边。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云子衿的身上,柔声问道“去哪儿?” 见他询问,云子衿即刻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他。 他看完,将纸条丢弃,沉声道“不用去了。” 说罢,他将她小手牵起,反方向离开。 云子衿被他牵着,回头看了看城郊的方向,小声商量道“既是你来了,我们一起去瞧瞧?毕竟有些日子,没她消息了。” 夙冥聿淡笑着看向她“难得今日空闲,你难道不就想与我做些别的?” 云子衿一愣,抬头看向他。 今日的他一身墨衣,目光柔和,发带垂落耳畔,倒是与往日无异,但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与爹爹他们商量之事如何了?” 方才她和梨双出府的时候,还见他们几人在正屋里相谈甚欢,这前后没多久的功夫,他便出府了? “还行。”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温柔的神色一如从前。 见他心情甚好,云子衿打消了心底的疑虑,也跟着一笑“那王爷今日想做些什么?” 夙冥聿视线朝着街边的小摊看去“近日来,倒是见到不少的纸鸢,王妃可有兴趣?” 听闻夙冥聿想放纸鸢,云子衿的眼里倒是闪现了一抹诧异,冲着他便打趣道。 “倒是不晓王爷还有这喜好。”说罢,她抬手捂嘴,轻笑一声。 她的笑容印在他的眼底,一双墨色的眸子里除了她再无二物。 他愣愣的看着她,抬手,宽大的掌心落在她脸颊,轻抚着“纵使这么久过去了,你依然还是很美。” 听闻他的夸赞,云子衿的小脸一红,杏眼低垂,看向了一边,冲着他提醒道“大街上呢。” 好似被她惊醒,他将手收回,将纸鸢买下,冲她柔声问道“陪我半日,可好?”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笑着点着头“嗯。” 两人转身,欲要离开,夙冥聿回头看向梨双“回去。” 梨双见状,应着话回了王府。 第134章 真假王爷 城郊的一处草坪。 云子衿一身鹅黄色长裙,手拿线圈迎风跑着,时不时回头冲着身后的人提醒道“再高点……” 夙冥聿手拿着纸鸢,跟着她的步伐,眼里只有她的身影。 “夙冥聿,你放手……”云子衿跑远了,冲着他高声喊着。 他闻言,将手中的纸鸢松开,纸鸢迎风升起,但很快又再次落下。 “哎呀,你到底会不会呀……” 云子衿站在远处,急得跺了跺脚,一脸无奈的再次跑了回来。 “我线拉起的时候,你就得松开了,不然哪里能飞上去?” 她嘟囔着嘴,一边收着线,一边冲着他抱怨着。 夙冥聿将她得生气看在眼里,他眼底得温柔之色更浓。 “抱歉,这种事,我是第一次。”他一边道着歉,一边将线圈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替她绕着。 “这次我努力,好吗?”他绕着线圈,弯着腰,柔声哄着她。 “我可是跑累了,这次换你去,我拿纸鸢。”她说完,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轻吐了一口气。 来来回回放了三四次了,还没放起来,她也着实跑累了。 “好,这次换我来。”夙冥聿听闻,顺着她的话,应着她,抬手将她额间的发丝轻轻捋了捋。 感受到了他的触碰,她抬眼看向他,眼中带了几分埋怨“这次若是再飞不上去,就回去。” 听她这般讲,他身形微微一顿,点着头“好。” 两人再次做好准备,云子衿拿着纸鸢冲着他提醒道“你要跑快些,才能飞起来。” “好。”他应着她。 有了前几次的失败经验,这一次,他倒是挺顺手的就将纸鸢升上了天。 他迎风拽着手中的线,冲着她笑言道“要来试试吗?” 纸鸢越飞越高,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最终,她奔跑向他,一脸高兴的叫着他的名字。 “夙冥聿……” 他站在原地,拽着手中线,笑看着她。 就在她即将跑向他的一瞬,脚下一个石头绊了一下,她脸色一变,眼看要摔着。 他神色一慌,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线,上前将她稳稳接住。 “没事儿?” 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头询问。 她扶着他的双臂,摇了摇头。只是视线一侧,在看到地上的纸鸢之后,她俏眉一皱,撅着嘴嘟囔了一句“好不容易飞起来了,又落地了,真气人。” 见她生气了,他将他一把揽在了怀中,抬手抚平她的皱眉,柔声道“别气。” “生气就不美了。” 他低头看着她,一双眼里饱含深情。 她抬头,在看到他眼底的情意之后,瞬间红了脸。 “子衿……”他低头轻唤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高大的人影缓缓弯腰,湿热的气息落在她脸颊离她唇瓣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将她触碰,她侧头躲过了他的炙热,轻推着他的胸膛,小声道“在外面呢。” 她的闪躲,让他止住了动作,他柔声的笑了笑,起身,将一旁的纸鸢捡起。 “以后若是再有人给你纸条,切记,一定要告知我。” 他突如其来的交代让云子衿稍显一愣。 她茫然的点了点头,上前与他一同收起了纸鸢。 待到线圈收好,他将纸鸢拿起,背在了身后。 “时辰不早了,回去吗?”他侧头看向她,替她理了理额间已经湿透的发。 “嗯。”她点着头,挽着他的胳膊,一同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王府门口,夙冥聿和凌峰二人谈着事情,回了府。 梨双正巧出去,一眼看见二人回府,却没见着云子衿,她一脸意外的上前。 “王爷,王妃呢?” 梨双的话,让二人脚步定住,夙冥聿看向她,眼神中带着疑虑。 凌峰见状,回应道“王爷才从相府回来,这一路未见王妃。” 梨双听闻,惊得双眼一大。 “那,那刚刚的王爷是谁?” 梨双即刻将刚刚在街边遇到夙冥聿的事情讲了出来。 讲到最后,说起两人买了纸鸢去了城外。 夙冥聿双眼一暗,脸色阴沉的吓人。 就在几人转身,正要出府找人的同时,王府门口,云子衿一脸疲惫的回来了。 “王妃?” 梨双此刻已经分不清真假,毕竟之前有个假王妃,眼下又冒出了个假王爷。 一时间,她也不敢随便再开口。 倒是云子衿看了看夙冥聿,眼里带了些疑惑“你不是去拿东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府了?” 他们二人从城外回来,半路,“夙冥聿”说要去别院那个东西,就让她自己先行回府了。 她说话间提着裙摆迈步上了阶梯,朝着王府里走。 王府的门口,几人看着她,一片沉默。 夙冥聿静看着她,没有接话,只是视线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好似审查一般。 细看她衣裳倒是平整干净,没有被人触碰的痕迹,只是她额间的汗看,侵染湿透的发丝落在他眼里。 他双眼一暗。 梨双刚刚的话还是热乎的,他们去城外放纸鸢了。 他长眼浅眯,盯着她额间的发“纸鸢好玩吗?” “?”云子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她看得出他有些生气,但是她却不知,他在生什么气。 “你这是怎么了?”她朝着他身边走去,视线落在他手里,她这才意识到,他手里并没有纸鸢。 她眉头一皱,将他背在身后的手拉了出来。 两只手都没有纸鸢。 她俏眉紧锁,抬头看向他,这一眼倒是看出了他一点汗都没出。 可刚刚放纸鸢的时候,他也跑了不少,明明是有些细汗的。 她抬手朝着他额间摸去。 越摸心越慌。 他额间一片干爽。 回想起刚刚两人遇见时,她的疑惑。她猛然惊觉。 刚刚的夙冥聿和眼前的夙冥聿是两个人。 在感觉到了问题所在之后,云子衿的眼里闪现了一抹心慌,小声问道“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她结结巴巴的问着,多么希望他的回答是和她在一起。 然而现实却是与之相反。 凌峰在一旁小声答道“回王妃,王爷刚从相府回来。” 凌峰这一开口,云子衿猛然惊醒。 在街上遇到夙冥聿的那时候,她就觉得哪里不对,今天的他,身边没有凌峰。 意识到了她刚刚是跟别的男人幽会了一下午,她下唇紧咬,抬头看向他,眼中的心虚,一眼可见。 第135章 夫君很难分辨 他垂眼看着她,长眼浅眯,第一次,他对她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寒意。 “回话。” 云子衿僵在原地。 从始至终他就只问了一句话“纸鸢好玩吗?” “不,不好玩。”她视线下压,低着头,小声回着。 原本额间消散的汗意,此刻又再次涌现。 可她心里却纳闷另一件事。 刚刚的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阻止她去见云悠然? 倘若真是坏人,那为何又将她平安送回王府? 可若是好人,为何又假冒夙冥聿? 一连串的问题,让云子衿心存疑惑,眉头紧皱。 还在回味?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将她眼里的那抹思索盯的死死的。 原本以为他们两人放个纸鸢没什么接触,但是此刻看着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意思,他心中怒火四起。 骨节分明的手指掐在她的下颚,他将她下颚抬起,凉声问道“玩了什么?” 他对她的爱意越浓,此刻,在知晓她与别的男人亲密接触之后,怒意就会更大。 云子衿一抬眼,就看懂了他眼里的怒意。 她赶紧抬手握住他的手臂,解释道“没有什么,就只是去城外放了纸鸢,什么都没玩……” “什么都没玩,热成这样?” 他静看着她额间的汗,他对她的爱和占有是霸道的,唯一的。 任何事他都可以待她温柔,宠溺,但唯独这件事情上,他绝不容忍她被任何人染指,心身都一样。 云子衿额间的汗越来越密,不是热的,而是冷的。 被他身上那股寒意冷出来的。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未被他这般对待过。即便是之前两人的婚事被她搞砸了,他也只是冷了她一下。 深知今日的事触及了他的底线,她满脸委屈的看着他,一双杏眼急得雾气朦胧。 她也想解释,可是,这一来没有人证替她证明,二来,出去玩也是事实,她此刻真是百口莫辩。 被他掐住的下颚处传来一阵疼痛感,她吃痛的轻哼“痛……” 娇柔的声音响起,她咬着下唇,柔弱可怜的看着他。 白皙的脸颊因为着急,带着几分血色,新月弯眉拧在一起,杏眼微红,殷桃薄唇被她咬的勾勒出一副人见犹怜的模样。 终究,他还是心疼的松开了手。 他一拂衣袖,转身进了府。 门口众人见状,屏住呼吸,跟随其后。 云子衿低头,轻摸了摸下颚,心里虽然心慌着急,但是同时也深知,他对她终是下不去重手的。 就在她欲要上前,跟他说清今天的事情时。 他脚下的步子突然一停。她笔直撞在了他的背后。 她赶紧低头,后退了一步。 他转身看着她,一看到她额间湿润的发,他眼底的怒意再度肆起。 每每他索要过多的时候,她香汗淋漓的样子就与此刻相差无异。 一想到她这副样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呆了一下午。 “查。”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十足的恼怒。 夙冥聿冲着凌峰下了令,转身去了书房。 “是。” 凌峰领了命,转身离开。 梨双跟在云子衿身边,小声的提醒到“王妃,要不,先去换身衣裳?” 毕竟这一身,刚刚才和假王爷共处过,即便是要去书房,穿着一身,恐怕只会让夙冥聿更恼。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云子衿急得一跺脚,嘟囔了一句,还是听了梨双的建议,先去沐浴更衣了。 房间内,梨双给她备着衣裳,小声问道“王妃,今日那个人,王妃可知晓是谁?” 云子衿一边揪着花瓣,一边回想着“说来也奇怪,他并未伤我,而且……” 一想到她差点摔倒,那人丢了纸鸢扶她的样子,她看得出来,他眼里并无恶意,而是满满的关心。 可问题就在这,对她如此在意的男人,除了夙冥聿,她并不认为还有其他人。 梨双将衣裳整理好,拿了过来,追问道“而且什么?” 一想到那人差点亲吻了她,她心中一慌,赶紧抬手清洗着身子,顺带着将心里的那股记忆一并洗去。 “他阻止我们去见云悠然,也不知是真的为了我们好,还是另有所图。” 当时的她以为那人是夙冥聿,便听了他的话,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和云悠然见面。 但是此刻想起来。 这其中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梨双闻言,赞同的点着头“但眼下,我觉得王妃还是给王爷服个软,先认个错。” 梨双心有担心的看着她。 云子衿听闻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认错啊,你又不在,我连个证人都没有。” “我说什么都没有,他能信嘛。” 云子衿一阵嘀咕,随后看向梨双,询问道“你和王爷说了多少?” 显然,此刻的她最需要弄清楚的是,夙冥聿知晓多少事情。 梨双将一切如实说了出来。好在她只说了买纸鸢的事情。 不久之后的书房门口,云子衿一身白衣,长发散落,没有过多的胭脂粉沫,也没有华丽的绫罗绸缎加持,一身素色白衣,就着她那一头青丝长发,干净至简。 她端着点心,回头看了梨双。 梨双冲着她朝着书房门口示意,俨然一副给她加油的样子。 她轻提裙摆,敲着书房的门。 “王爷!” 原本,她进屋是从来不用敲门的,但今天,她还是很小心的行了敲门的规矩。 推门进屋,夙冥聿正低头写着什么。 她碎步上前,将点心放在了桌边,便退到一旁,安静的站着。 直致他笔墨落定,忙完一切,她才上前道“刚做的点心,王爷尝尝?” 说罢,她上前朝着他身边靠去。 夙冥聿侧目看向她。 她这一身干净柔软的样子,看的他目光幽暗。 他将她一把拉在了腿上,低头沉声问道“夫君是谁,很难分辨?” 云子衿低头间,小嘴一嘟,冲着他小声反问“你不也一样……” 夙冥聿:…… 回想起之前云悠然冒充云子衿的那一次,他的确是察觉了一些,但他对她并没有防备,加之两人又冷了数天,倒是差点擦枪走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原本今日之事是她理亏的,现在好了,他也一样没多少底气。 第136章 乖乖,下手真狠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微妙。 云子衿朝他偷瞄了一眼,伸手将他衣襟拉了拉“我们就只是去出城放了纸鸢,还没飞起来,就回来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小声说着今天的事。时不时的瞄了一眼他的脸色。 看到他沉着脸,默不作声。 她杏眼一动,嘟囔道“你上次还宽衣解带呢。要说起来,我气的更多。” 说完,她睨了他一眼,娇声一哼,扭头看向了一边。 听她翻起了旧账,夙冥聿眉目微蹙。 回想着那一次,她被他气哭,他眼中的火气瞬间消退了不少。 “和我很像?” 他沉声问着。她是个聪明人,他一直都知道。能让她如此糊涂分不清,可以见得,那人与他定是有几分雷同。 但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的疼爱,可不是一般人装的来的。 这一点,难道她也分不清吗? 听闻他如此问,她低头回忆起来。 一开始她的确是有几分猜疑的,但是在看到他眼底满是温柔之后,她便习惯的靠近了他。 那份温柔不是装出来的。 她看向他,点了点头。 他无言的吸气。 “看来是我爱的不够。” 说罢,他将她一把抱起,直逼床榻。 今天的这顿火气,注定是要用行动宣泄的。 她感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疯狂和霸道。 “夙冥聿……”她喘的不行,唤他名字的时候,明显带着求饶的口吻。 他埋头,所有的情意化成深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与此同时,那霸道的力量一次强过一次。 “你,轻点……”她推着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好。”他应着她的话,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他的身上。 “轻重都交给你。”说罢,他抬头看着上位姿势的她,将一切的主动权交给了她。 云子衿双手落在胸前,低头看着他,脸上绯红一片。 “你……” 两人亲密无数,但每次,都是他主动,无论是开局还是中途,或者姿势,她都属于被动一方。 她这方面的性子向来柔软,他是知道的,哪里会主动。 “不要……” 她坐在他身上,侧过头,红着脸,柔顺的长发散落,将她的羞涩巧遮一半。 “不要什么?” 他看着她,声色低沉,反问着。 云子衿被她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羞红了脸,冲着他娇声道“你,你欺负人……” 说罢,她推着他,欲要逃离。 他将她细腰紧握,禁锢在下腹,气息湿重“好,我动。” 她在上位的姿势,让两人的接触更加紧密。 云子衿只觉浑身酥麻,脑子里血液膨胀,混沌一片…… 书房里的“解释”一直持续到深夜。 云子衿只觉整个人的灵魂像被抽空一般。零碎的记忆在脑子里反复,一句话,她记得清楚。 “现在记住夫君的样子了吗?” …… 次日,云子衿睡醒,已日上三竿了。 回想着昨天的事,她总觉得那人应该是她熟悉的人,可究竟是谁,她却毫无头绪。 下午,她在院子里静思了许久,想要弄清楚这人是谁,终究还是得出府。 不久之后,云子衿漫步在街头,低头想着事。 巧的是,就在她感受到一股灼热视线的同时,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此刻的夙冥聿正大步迈向她,目光凉寒,眼神凶煞…… 她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先是意外,后是一惊。 毕竟他这副样子,跟要杀人没两样。 在感受到他的视线并不是看向自己,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就看到了两个黑衣人消失在身后的街道小巷。 云子衿回头止步,难怪他那么凶,原来她被人跟踪了。 也怪她自己,一直想事,倒没察觉。 “去哪儿?” 他低头看向她,沉声问着。 低沉的声音将云子衿思绪拉回,她转身看向他,眼里满是打量。 她朝他身边看了一眼。今天没有凌峰跟在身边。 她抬头看向他,冷声一笑“你可知,冒充北冥王,是死罪。” 夙冥聿稍显一顿,垂眼看着她。 看来,昨夜办事过猛,还是有效果的,至少让她长了记性,戒备心强了不少。 “哼……”他淡笑了一声,双手背在了身后。 “然后呢?” 云子衿见他挑明了身份,直接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 夙冥聿看着她,饶有趣味的回道“坏人。” 说罢,他抬手,宽大的手掌朝着她的脸蛋摸去,与此同时还不往调侃道“至于为何跟踪,自然是倾慕云小姐的美貌。” 云子衿听闻他如此轻狂,抬手就将他的手掌打落。 “无耻狂徒。”话毕,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脚下的步子没走几步,她便停了下来。 不对。 她回头,再次看向他。 夙冥聿站在原地,背手而立,静看着她“王妃若是对我也念念不忘,那边有客栈。” 他话语里邀请的意思显而易见。 云子衿眉目紧皱,盯着他的双眼。 昨日见面时,那人并非像今天这般轻浮。 虽然那人也有想要亲密之举,但是对她尊重更多。 难道,这假的,是一天一个? 心里这般想着,云子衿眉心皱的更紧,若真是如此,那就要乱套了。 至少眼下,光她遇到的就出现了两个。 “你们冒充北冥王,究竟是何用意?”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告诉她,但是她还是想从他眼里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夙冥聿眉目微蹙,长眼浅眯。 你们? 看来,昨日的那人和今日的他,画风不同。 他了然的挑眉,既是如此,昨日那人对她定是也足够温柔了。 他迈步走向她,这一次,他眼中少了轻浮有,多了温柔。 “用意?” 他冲她温柔一笑,臂膀一抬,将她揽在胸前“还不明显吗?” 云子衿心中一惊,这人绝对不是昨日那人。 后腰的臂膀让她身子一僵,她杏眼一凉,抬腿就朝着他下盘下了狠手。 夙冥聿一惊,没想到她会朝他命门下手,弯腰挡住的一瞬,她侧身一闪,从他怀里溜走。 “哼,我迟早会查清的。” 云子衿说完,脚下步子一晃,身形如幻如影直接从他面前消失。 不说别的,夙冥聿教她这一套鬼影步,要逃还是挺轻松的。 然而,就在云子衿闪身进了一个小巷,以为躲开了他的同时。 墨色的人影静立在她身后,柔声道“乖乖,下手真狠。” 第137章 我和他,谁厉害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云子衿心神一顿。猛地回头,他就站在她身后。 “你……”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她的鬼影步可是夙冥聿亲自教的,虽然不及夙冥聿本人,但是一般人,她想要甩掉,还是轻而易举的。 夙冥聿静看着她,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我怎么?” 眼看着没甩掉他,她心里稍显惊慌。 他是坏人这件事,是他亲口承认的。 眼下,落在坏人手里,又在小巷子,这可不妙。 云子衿面对着他,缓缓后退,心里盘算着怎么脱逃。 他淡笑着步步紧逼,直勾勾的盯着她“我的小乖乖,逃不掉的。” 话音刚落,云子衿转身欲要出巷的一瞬,身后一股力道将她拉回。 “救……”命字还没开口,就被他点了哑穴。 他将她揽在怀里,低头柔声道“私密之事,不宜声张。” 说罢,他真将她带去了客栈…… 客栈的软床上,他将她欺压身下,凉声问着“你独自出府,不就是为了见我?” 云子衿瞪着他,眼中满是怒意。 没错,她独自出府的确是为了再见那人一面,昨日相处,她能感觉到那人对她并无敌意。她想弄清楚缘由。 可她没想到的是,今天遇到的这人,明显就和昨日那人不同。 今日的他又邪又坏。 见她怒目相对,夙冥聿嘴角笑意甚浓“知道你想我,我就来了。” 说罢,他抬手解开了她腰间的衣带。 云子衿双眼一大,眼中立马闪现了委屈的泪花。 可偏巧她被他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又没法出声。 此刻的她只能任由他摆布。 一双杏眼变得通红,她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恨意。 夙冥聿将她的仇恨看在眼里。 这样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只是,相比她的恨意,他更在意她的安危。昨日的惩罚虽然有效果,但是远远不够。 “夫人不开口,我就当是默认可以。”他说话间,宽大的手掌陷入了里衣,直接将她裙摆撩起。 云子衿惊得双眼猩红,却又无能为力。她被他点了哑穴,如何开口? 他分明是存心戏弄她。 可面对这份戏弄,她一点反抗的能力的都没有。 温热的掌心越过她每一寸的肌肤,他的气息将她包裹,他将她一点一点的占有。 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语“夫人,好软。” 她听着他羞辱的声音,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若是昨天她还可以跟夙冥聿解释,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日这事过后,她便真的无法开口了…… 好在,他对她的占有没像昨夜那般疯狂。 一个时辰之后,他起身,俯看着身下的人,柔声问道“我和他,谁厉害?” 她怒目瞪着他,双眼哭的猩红。 他见状,眉眼一挑,好似才想起什么。 “忘了,给夫人解穴。” 他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解开穴道的一瞬,她起身朝着他颈脖伸手,压抑已久的愤怒化成身法招数,招招直逼他要害。 “我要杀了你。” 夙冥聿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面对她的攻势,他一一应着。 她的一切都是他教的,她出手的一瞬,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笑看着她,柔声道“这是恼了?” 几招下来,她双手被他擒住。 “还是想再来一次?” “你……” 云子衿狠狠瞪着他,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擒着她的双手,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夫人,是我。” 温柔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夙冥聿。 可眼下,云子衿根本无法分辨。 失了清白,被他羞辱,想杀他却又没那个实力。种种打击已足够让她崩溃。 听闻他唤她夫人。 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厉吼道“谁是你夫人。滚。” 夙冥聿起身,低头看着她,满是笑意的捡起了衣衫。 “夫人下次若是再想我,大可以来找我。” 云子衿听闻,抓起床榻上的软枕朝着他扔去,他身形一闪,躲开。 与此同时,系好了腰间的腰带。 “我随时候着夫人。” 说罢,他满是笑意的离开。 屋内,云子衿瘫坐在床头,看着这一身的狼藉,她懊悔的闭眼,将头埋在双膝。 此刻的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夙冥聿说过的话。 许多事,他可以做,但她不行。他不让她参与诸事,不让她独自出府…… 种种交代,她之前都记得,唯独这一次,她的好奇心驱使她忘了他的话。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悔恨,懊恼涌上心头,但此刻已经无济于事。 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有回头路。 她将地上的衣裳捡起,一件一件的穿着。 傍晚的王府门口,云子衿抬头,看着北冥王府的牌匾。 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回想起下午的事,她沉默的低头,不敢再看王府的牌匾。 她迈步朝着王府里走去,步子一步比一步沉。 夙冥聿在前厅等着她。见她回来了,他上前到了她身边,牵起她的手,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低着头,身形一僵,小手从他掌心抽回,生硬的回道“我累了,先回屋。” 她头也没回,朝着卧房走去。 夙冥聿站在原地,静看着她,随后冲着李妈吩咐道“王妃的身子需要补一补,晚膳送到屋里去。” “是,王爷。” 夙冥聿吩咐完,径直去了书房,今日耽误了一下去,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待到夙冥聿将手里的事务忙完,侧目看着那一盏烛火,已是夜晚。 想到今日之事,他起身朝着卧房走去。 只是,人刚到房门口。 门口,李妈端着饭菜,梨双提着水桶,两人都是冲着卧房里小声劝着。 “王妃,再怎么累,这饭菜要吃呀。” “王妃,我打水来了,要不,先沐浴?” 然而,回应二人的只有一片寂静。 李妈侧头看向梨双,一脸不解的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梨双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 夙冥聿抬手理了理衣袖,冲着二人道“下去。” 他迈步靠近卧房,伸手欲要推开房门。 然而,手上传来的阻力,让他止步门口。 她将房门锁上了。 第138章 跟我们走吧 夙冥聿抬手敲了敲房门,柔声道“子衿,是我。” 屋内,云子衿背靠在门口,听着他的声音,内心伤感翻涌。 她双手捂着嘴,默默流着泪,没有应答。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他知晓了下午的事情之后,会如何对她,又会如何对待相府。 眼下,相国和他好不容易共谋大事了,可她却闹出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单单是她和他之间的问题,更牵扯到相府,乃至朝政。 倘若不考虑相府,她今日断是不会回来了。 夙冥聿站在门口,听闻屋内没有一点声响,他眉目微皱,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开门。” 听他华语里有不悦,她背靠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气息,小声道“我身体不适,王爷今日睡书房。” 她努力调整着情绪,试图说服自己,这事,只要她不说,没人知道。 只要他不知道,相府也好,朝政也好,都不会出乱子。 她要做的,只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他看出端倪。 要想不出岔子,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消失之前,定然是不能与他同房的。 夙冥聿站在门口,静默了一会,平声道“你日子不是这几日。” 他对她疼爱至极,又岂会记不住她的日子。 听他将她的日子都记得清楚。她心里的愧疚感更甚。 “夙冥聿……”她背靠着房门,冲他小声叫了一声。 “嗯?”他在门后应着她“听话,开门。” 终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低头看向她,眼中有担忧。正当他要迈步进卧房的同时。 她上前挡住了他,低头小声道“许是昨日落汗,受了风寒,今日只觉头昏,身体不适,王爷,还是去书房。” 夙冥聿视线落在她身上,察觉到她的异样,他点了点头“我让李大夫……” 说话间,他转身。 “不用了……” 见他要找李大夫,她将他一把拉住,制止了他“我睡一觉就好了。” 她拉着他衣袖,心里一阵心慌。 他低头看着她,原本今日只是想让她长个教训,知晓皇城的混乱,以后别独自出府,太危险。但没想他会把她吓成这样。 “子衿……”他上前将她小手牵起,欲要告诉她今天的事情。 然而,话没说出口,云子衿就将他话打断。 “王爷,这病若染给王爷,定会耽误王爷正事,还请王爷移步。”她说完,手从他掌心抽离,将他推向门口。 他前脚刚出门,身后房门就再次关紧。 夙冥聿站在原地,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今日之事他玩的有些过了。 转身,他欲要再敲门。然而,屋内,烛火熄灭。 看着漆黑一片的卧房,他眉目紧锁。 翌日,夙冥聿在前厅等着她一同早膳。终究是没等来她。 凌峰匆匆进府,报来消息,兵部尚书在别院等他。无奈,他只好起身离开。 云子衿躲在房内,询问梨双,在得知夙冥聿出府了,她才起身。 待到梳洗完毕,她看着镜中人,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低垂的视线落在台面那只白玉发簪上。 她抬手,将其戴在了发间,起身,出了府。 街头,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门口。 回想着这两日的事情,她麻木的朝着城外走去。 思虑一夜,她还是决定离开。 瘦弱的人影刚出城,身后一众黑衣人便对她展开了包围的攻势。 待到她察觉身后有人的同时,一众黑衣人已经冲着她袭来。 她惊觉危险,步子幻影般闪动,从包围圈撤出。 “好快的速递。” 黑衣人中,一人暗叹过后,即刻冲着其他人扬声道“拿下。” “是。” 云子衿暗叫不好,视线从黑衣人身上扫过,硬拼,一两个还行,可眼下黑衣人足足十来号人,她一人之力,绝不是对手。 她能做的,只有逃。 她闪身朝着城外的树林跑去。 既是刚刚能从他们的包围圈中撤出,那鬼影步的速度至少能帮她保命。 心里这般想,她也是这般做的。 瘦弱的人影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傍晚,北冥王府内。 夙冥聿刚回府,梨双便一脸着急的上前“王爷,出事儿了。王妃不见了。” 夙冥聿人影定在门口,眉目紧蹙。 原来,梨双一早在伺候云子衿梳洗完之后,就被她吩咐去小厨房熬些汤,等她将汤端来,卧房里早没有了云子衿的身影。 询问下人才知道她出了府。 原以为她与昨日一样,只是出府散心,傍晚就回来。可哪知,直至傍晚,她也没回来。 梨双她们不知昨日发生的事情,况且前阵子,云子衿出府也特别小心,都是匆匆办完事就回来了。 眼下,她突然的消失,让梨双她们也很是诧异。 夙冥聿愣在原地,心知不好。 “找人。” 他话音刚落,转身消失在了王府门口。 日落西山,霞光渐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夜色。 漆黑的夜色下,一轮弯月浅照着大地。 城外的树林里,时不时的树叶晃动,偶闻虫鸣。 一抹黑色的人影凭借着灵巧的步伐,在树林里穿梭。 “在那儿……”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周围树叶晃动,齐齐朝着黑色人影袭来。 云子衿暗叫不好。 她白天出城时那一身白衣,在夜里,太过显眼。这一身,是在杀了一个落单的黑衣人之后,匆匆换上的。 眼瞧着,她的行踪暴露,她闪身欲要从侧面突围。 哪知黑衣人在放跑了她一次之后,长了教训。 双层的包围,即便是她逃脱了第一层,也躲不过第二层的包围圈。 “北冥王妃,别挣扎了,跟我们走。” 黑衣男子领头人冲着她扬声宣判。 云子衿心里明了,看来,是冲着北冥王府来的。 面对几十号人的包围,云子衿放弃了挣扎,以她的本事,是逃不掉了。 然而,就在她放弃挣扎,准备束手就擒的同时。 一道墨色人影闪现,月色照在他手中的长剑上,映射出一道寒光。 “抓紧。”低沉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随后,云子衿便被腰间的一道力量带起…… 第139章 娘里娘气 墨色人影带着她越过人墙。 她紧抓着他的衣襟,抬头看向他。 “夙冥聿?”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用着更快的速度,离开树林。 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但却抵不上他的速度。最终黑衣人止步树林。 “这,北冥王怎么会突然出现?” “不对,他手里的不是游龙剑,他不是北冥王。” “眼下该如何?” “撤,派人沿路搜索。” “是。” …… 这边,被围攻的两人在脱离险境后,云子衿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 她将他细细打量之后,视线从他发间下移到腰间。 他没有带着她送他的发带,也没有系着她为他亲手绣的腰带。 “你是谁?”她冲他警觉的问着。 墨衣男子在看了她片刻之后,牵着她朝着树林外走去“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 云子衿看着他那张酷似夙冥聿的脸,心里一阵心慌,挣脱了他。 见她对他抗拒,他只好回头看向她,柔声问道“回王府还是跟我离开?” “回王府,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跟我离开,前面有马。” 他对她的询问让她抬头看向他。 暗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就连脱离危险他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对她有着足够的尊重。 “你,是前日放纸鸢的人。” 云子衿感断定,这样的眼神,她不会看错。 墨色人影点了点头,回头朝着树林看了一眼“速速决定。” 云子衿不是拎不清事的人,眼下什么情况,她自然知晓。在得知他对她并无威胁之后,她选择了离开。 原本她就是打算离开的。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自觉无法再面对夙冥聿。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树林里,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树林的路边,一匹黑马,体型高大壮硕。 “上来。” 墨衣男子上马,将她拉起,两人一马疾驰离开…… 半年后…… 临近西疆边城的一处荒漠地带,一个名为归客的客栈内。 女人一身红衣,红缎将她的细腰包裹,盈盈一握,曼妙身姿尽显。 青丝绾髻,却并非大梁发髻,带着西疆荒漠之风,红绸将发髻缠绕,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说不出的妖娆妩媚。发间那一只白玉发簪,为她的妩媚又平添了一份优雅。 客栈内几位大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神里满是贪欲,可贪欲之余,却也有着一抹惧怕之色。 “老板娘,上两坛好酒。”大汉们冲着女人高声叫喝。 红衣女子笑脸盈盈的一抬手,冲着大汉招呼着“来了。” 与此同时,她手里已经多出了两坛好酒。 待到她将酒放落桌上,冲着大汉伸手。 大汉一舔嘴唇,满脸色欲的冲着她伸手,一副要占便宜的样子。 女子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白皙的小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弯刀匕首朝着桌子一插,她抬腿踩在了桌边凳子上,单手叉腰,冲着大汉道“一两银子。” “嘿嘿……”大汉谄笑两声,小声问道“大舅哥今日……” “在楼上,怎么,要见他?” “不不不,想念老板娘,特意来见老板娘的。”大汉说完,将银子放在了桌上,红衣女子将银子收起,匕首一抽,放回腰间,转身离开。 恰巧此时,一个白衣男子进屋,听闻了大汉的话,伸手就揽在了红衣女子腰间,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柔声道“娘子今日又美了几分。” 白衣男子身形纤瘦,高挑,发间系着与女子同色系的发带,他这般着急慌慌的,当着众人面将女子拉入坏的动作,无不是在向众人宣誓主权。 果然,大汉见状,扬声就道“知晓珊妹是暮秋掌柜的,我们也就是看看,哈哈哈哈,看看……” 暮秋听闻,冲着大汉冷了一眼“知晓就好。” 说罢,他的吻落在了苏珊的脸颊。 苏珊将他推了一把,睨了他一眼“正经点儿,做生意呢。” 她虽然推了他,但那娇嗔的眼神里无不是满满的情意。 “你说,这追求珊妹的人那么多,咱大舅哥怎得就瞧上长得娘里娘气的暮秋了?” 大汉言语里满是不满与可惜。 “不满,你去找大舅哥说去啊。”一旁的大汉冲着他打趣。 “嗨,这若是打得过,还用你说?” 几人在客栈里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苏珊靠站在柜前打着算盘,算着账。 暮秋单臂撑在台面,眼里只有她,一边替她捋着额间的碎发,一边给她喂着瓜果。 “珊珊,可别太累了,我心疼。”暮秋冲着她柔声细语的说着。 苏珊笑着将瓜果一口吃下,睨了他一眼“你还知晓心疼?若是真心心疼,这账目,你倒是来算啊。” 说罢,她将算盘推给了他。 暮秋见状,即刻上前,环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了她肩头,一脸求饶的模样“这事儿不是都是你来嘛,我晚上卖力就好了。” 听着他满嘴跑火车,她轻哼了一声“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有人进了屋。 “来客了,快去……”苏珊冲着暮秋推了一把,示意他去接客。 暮秋朝着她脸颊亲了一口,转身就朝着门口迎去。 “几位……” 暮秋朝着来人看了一眼,在看到两人一个一身墨衣华服,一个一身青衣,皆是气度不凡之后,即刻笑脸盈盈道“两位爷,这边请。” 夙冥聿看了他一眼,进屋坐下“六个小菜,一坛酒。” “好嘞,爷,稍等。”暮秋应着话的将茶壶放落桌上,转身就冲着小儿吩咐下去。 苏珊在柜台前算完账,冲着暮秋道“夫君,明日可要出去了……” 夙冥聿抬手倒茶的动作忽地顿住。 “夫君”二字他已是许久没有再听过。 李睿阳见状,叹了一口气,将他手里的茶壶接了过来,给他倒了茶。 “再往西走,就是西疆了,此次,怕又要空手而归了。” 两人说话间,凌峰进了屋“爷,马匹已安顿妥当,今日咱们是留宿这里,还是……” 夙冥聿单手落在桌边,静看着手中的白玉扳指“不留宿,继续找。” “是。” 三人说话间,暮秋上了菜,他一边摆着菜,一边问道“几位可是要找人?” 李睿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将他打量了一番,没做理睬。 只是收回的视线在看到他腰间的玉佩之后,他视线一顿…… 第140章 口味还真独特 李睿阳起身冲着暮秋厉声问道“这玉佩哪来的?” 李睿阳的突然紧张,让夙冥聿和凌峰皆是一愣,抬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从暮秋身上扫过,带了几分审视。 暮秋见状,一脸不解的看向李睿阳。 “这位爷,这玉佩哪来的都不管你的事儿。” 暮秋说完,朝着李睿阳上下打量了一番,转身欲要离开。 哪知,李睿阳不依不饶,将他一把拉住,眼底潜藏杀机“不说清楚,别想走。” “哟呵?” 暮秋闻言,转身看向他,脸上也带了几分藐视“你当你是谁啊?老子开心叫你一声爷,老子不开心……” 暮秋说罢,抬手朝着李睿阳下三寸攻去,眼神阴狠,下手利落…… “哎哟,怎么了这是,怎的还动起了手?” 苏珊在看到暮秋与人交手,即刻从布帘后出来,冲着几人招呼着,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看向她。 这一看,夙冥聿视线落在了她发间那支白玉发簪上。 他心神一紧,缓缓起身,紧盯着来人,试图想将那张脸看个清楚。 但终究,苏珊除了肤色白皙,身形与云子衿相同以外,无论样貌,气质,风格,穿衣喜好都与她不同。 他静默的看着她,视线迟迟不肯挪开。 暮秋在看到苏珊之后,将她一把拉起“又是一群登徒子,你莫要出来,进屋去。” “想走?” 就在暮秋拉着苏珊试图离开的同时,李睿阳上前挡住了他。 “不把玉佩的事说清楚,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 暮秋眉头一皱,冲着他就道“玉佩乃是我夫人送我的定情信物,与你有什么干系?” 夫人? 定情信物? 李睿阳看着他,眉目紧锁。 这玉佩乃是他给夙悦榕的定情信物。倘若按照暮秋的说法,那便是夙悦榕嫁了他…… 李睿阳心头一阵刺痛,冲着暮秋凉声问道“你夫人身在何处?” 若真是如此,即便她已嫁为人妻,他也要与她见一面,将事情说出清楚…… 苏珊看了他一眼,仰头道“我就是。” 李睿阳侧目看向苏珊。眼里满是质疑。 夙冥聿静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 李睿阳的玉佩是贴身之物,他说过给了夙悦榕,但现在,玉佩却是从苏珊的手中送出的。 他静看着她发间的玉簪。 无论是李睿阳的玉佩,还是他的发簪,都和她有牵扯。 一切谜团落在了苏珊的身上。 “姑娘贵姓?”夙冥聿冲着她平声问着。 “苏。” 苏珊冲着夙冥聿看了一眼,将他来回打量了一番,稍稍挑眉“长得倒是不错。” 暮秋见状,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一脸不满的说道“你有我了,可不许再看别的男子。” 苏珊见他又吃起了闷醋,冲着他胸膛一拍,娇声道“知道了,你去后院点一下货,明日该出去了。” 说罢,苏珊拉着他朝着后院走。 两人一同离开。 桌边,三人皆是起身站着,静看着二人离开。 夙冥聿的视线始终落在苏珊身上,她的声音此刻依然回响在他耳海“夫君”。 李睿阳则是静看着那个叫暮秋的男子,无论身形高度,都似曾相识。 “这……”凌峰在一旁思索了片刻之后,小声道“这若说二人便是王妃和二小姐,这也不对呀,这无论是脾气性格还是穿衣打扮,这俨然就不是一个人。” 李睿阳和夙冥聿皆是沉默的静立,凌峰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但是他俩的东西都落在二人手上。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留宿。” 夙冥聿冲着凌峰道了一句,随后坐了下来。 “是,爷。”凌峰应着话,也跟着坐了下来。 李睿阳视线收回,扶着桌沿,缓缓落座,自言自语“真的是她吗?” 夙冥聿给他倒了酒,提醒道“查一下便知。” 原本,他们就是来寻人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看到旧物,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不久之后,苏珊站在桌边,将这一桌的酒钱收下,正要转身离开,夙冥聿冲她开口问道。 “可有上房?要三间。” 苏珊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一笑“我说大爷,您当这儿是城里呢,这荒郊野外的,就我这一家客栈,你们三个男人,睡一屋就可以了。没那么多上房让你们糟蹋。” 凌峰闻言,朝着夙冥聿偷瞄过去。 敢说夙冥聿住上房是糟蹋的人,怕也只有这位老板娘了。 凌峰屏住呼吸,默默低头,大气不敢出。 李睿阳侧目看向她,将一锭银子放落桌面“如此,可够?” 苏珊朝着桌上的银子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伸手就将银子拿了“这位爷这般讲究,早说嘛。” “小二,三间上房。” “好嘞,老板娘。” 李睿阳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夙冥聿“倒像个生意人,见钱眼开。” 三人留宿在客栈。 夜晚。 客栈二楼尽头的房屋内。 苏珊一边数着银子,一边冲着身边人提醒道“大哥这几日不在,你别惹麻烦。” 暮秋一边脱着外衣,一边走向她“知晓,我就是见那青衣男子不顺眼。” 苏珊一笑,将银子递给了他“顺不顺眼的,不也是给了银子?那几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的主儿,你忍一忍,别闹出麻烦。” 苏珊说完,起身将银子锁在了柜子里。 暮秋躺在床榻上,侧身,单手撑着头,单手朝着一旁的空位拍了拍“娘子,该就寝了。” 苏珊冲着他睨了一眼,笑着朝着床榻走去,只是,就在她伸手欲要落入他怀中的同时,两人四目相对,嘴角同时犯起了一抹笑意…… 苏珊单手摸向后腰,匕首在手,暮秋则是朝着枕头下探去。 两人的视线同时上扬,一把匕首,一把弯刀齐齐朝着屋顶的横梁袭去。 横梁上的二人伸手将利器接住,闪身下梁。 两道人影落下。 一个一身墨衣,一个一身青衣。 暮秋将外衣再度穿好,挑眉看向二人“倒是不知晓,两位爷竟然有偷窥夫妻房事的癖好?” 苏珊接着他的话,一顿嘲讽“口味还真独特。” 夙冥聿沉默的侧目,看向了一旁的李睿阳…… 第141章 本王不光劫财,也劫色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敲门进来的,可李睿阳偏说正面问,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当梁上君子。 于是便有了入夜,二人潜在横梁上的这一幕了。 “实不相瞒,二位与我们两位故人有些相似,多有冒犯,得罪了。” 终是偷听了别人的墙角,不占理,李睿阳此刻说话倒是客气的很。 暮秋将他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我还以为这位爷只知道横,不知晓道理呢。” 李睿阳被暮秋呛的轻咳了一声,随后冲着他询问道“不知……” “好了,我们夫妻二人要歇息了,二位请回。” 李睿阳的话还没说完,暮秋就打断了他。 李睿阳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眉目微蹙。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床榻,稍作思虑,转身欲要离开。 苏珊将他叫住“站住……” “匕首放下。” 夙冥聿侧目看着她,抬手,他将匕首摊开,询问道“不知夫人这匕首出自何处?” 虽然苏珊和云子衿长相不同,但是这把匕首,当初是他亲手送给云子衿防身用的,现如今无论是发簪还是匕首,都在她身上,他对她的猜疑更重。 苏珊上前,将匕首收回,冲他斜了一眼“大哥送的。” 说罢,她将匕首收回腰间。 夙冥聿闻言,追问道“可否与你兄长一见?” 苏珊眉目低垂,视线收回“他不见外人,你们回去。” 夙冥聿轻点了下颚“打扰了。” 两人离开了房间。 暮秋见两人离开,即刻上前,将房门锁好。 “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头?” “总感觉不像好人。” 暮秋一边说着,还不忘趴在门口聆听。直到感觉屋外彻底没有声音之后,才直起身子,朝着苏珊走了过来。 苏珊将手里的匕首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估摸着他们也就住一晚,明日就会离开。” 暮秋剜了房门一眼,一脸纳闷“这俩人,还真是邪门了。” 屋内二人,退了外衣,相拥而眠。 屋顶,两个人影齐齐翻身,静躺着。 李睿阳仰望着星空,回想着之前的事,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夙冥聿单腿弯曲,枕着双手,静思着这个叫苏珊的女人。 回想着刚刚瓦砾下,两人一同相拥入睡的画面,他单手挑起瓦片,轻轻下压。 瓦片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李睿阳一惊,侧头看向他。 片刻,房内的二人便同时出现在了屋顶。 “这是梁上君子没当成,契而不舍上房顶?”暮秋冲着二人一顿嘲讽。 原本他俩是睡了,但是听闻屋顶有瓦砾被压的声音,两人便穿好衣服,上了房顶。 夙冥聿起身,坐在屋顶,看了看暮秋,随后朝着李睿阳投去了一个眼神。 原本两人留宿这里,就是为了弄清楚她俩的身份,眼下既然偷听听不出个什么,索性直接动手。 李睿阳心领神会,朝着暮秋迈步。 “实不相瞒,这玉佩若不是你的,那便该还回来了。” 说罢,李睿阳人影晃动,直逼暮秋腰间。 暮秋一惊,仰身后退,闪身下了屋顶。 两人追逐间,传来过招的声音。 “欸……”苏珊见状,欲要转身追去。却被夙冥聿上前拦下。 “苏小姐,冒昧问一句,头上的发簪哪来的?” 苏珊在被他拦下的同时,心里便知晓了大概。 这二人显然就是冲着她们身上的东西来的。 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戒备。 “你都说了很冒昧,还问?”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寻找云子衿的影子。 可她那生疏的眼神,让他眉目紧皱。 除了那支发簪他敢确定是她的,别的无一处像她。 他抬手,朝着她发间探去。 她警觉的后退,侧头抬手,朝着他手臂挡去。 只可惜,她手还没触碰到他,就被他躲掉。 苏珊本能的闪身后退,加下步子极快。 夙冥聿双眼一暗,原本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停滞。 他静静的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刚的步子,他看的清楚,是他教她的鬼影步,错不了。 “你究竟是谁?” 夙冥聿单手收回,静默的看着她。 苏珊戒备的斜了他一眼,刚刚出手,她都没碰到他衣袖,两人之间,实力悬殊。 眼下,大哥不在,暮秋又被调开,她独自一人,不打算和他周旋“是谁都跟你没关系。” 说罢,她闪身欲要离开。 却不料,她脚下的步子刚动,墨色人影就先她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苏珊心中一惊。她几乎都没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 她抬头看向他,这一次才将眼前人仔细瞧了瞧。 刀眉剑目,狭长的双眼深邃有神,五官轮廓分明,硬朗,身形宽阔健硕,一身墨衣,腰系半块白玉…… 她将他细细打量之后,思索了片刻,随后试探的问道“北冥王?” 虽然她们远离北境,但是北冥王的特征她还是知晓的。 夙冥聿淡看着她没有回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向她逼近,眼神幽暗,一副要将她霸占的样子。 苏珊缓缓后退,心里思索着如何逃离。 倘若是普通人,她倒是有几分胜算离开。 可他是北冥王,她倒不认为她目前有这个本事,能从北冥王夙冥聿的手里溜走。 “王爷若是寻人,我们定是全力相助,可王爷若是劫财,这等名声传出去,倒是有辱……” “本王不光是劫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夙冥聿打断。 夙冥聿暗眸浅眯,紧盯着眼前人,悠悠道“也可以劫色。” 苏珊双眼一大,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王爷,我是有夫之妇,可不值得王爷……” “值不值得,试了才知道。” 苏珊话说一半,就被突然袭来的墨色人影惊住,即刻掉头,顺着木柱下了房顶。 人影落地,她用着极快的速度朝着后院马棚跑去,她好似猎物。 夙冥聿紧跟在她身后,他好似猎人。 她的每一步都落在他眼里。他看着她,视线越来越暗。 最终,在确定了他的猜疑之后,他挡在了她面前。 “身法谁教的?” 苏珊惊得后退,无论是刚刚在房顶还是此刻在地面,她敢确定,她每一步的挪动,他都先她一步知晓。 眼下他既然这般问,她的心里也有了些猜疑…… 她后退的步子停住,双腿凝力,朝着他脚下看去。 倘若她的猜想是真的,那此刻的他应该知晓她要做什么…… 第141章 本王不光劫财,也劫色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敲门进来的,可李睿阳偏说正面问,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当梁上君子。 于是便有了入夜,二人潜在横梁上的这一幕了。 “实不相瞒,二位与我们两位故人有些相似,多有冒犯,得罪了。” 终是偷听了别人的墙角,不占理,李睿阳此刻说话倒是客气的很。 暮秋将他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我还以为这位爷只知道横,不知晓道理呢。” 李睿阳被暮秋呛的轻咳了一声,随后冲着他询问道“不知……” “好了,我们夫妻二人要歇息了,二位请回。” 李睿阳的话还没说完,暮秋就打断了他。 李睿阳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眉目微蹙。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床榻,稍作思虑,转身欲要离开。 苏珊将他叫住“站住……” “匕首放下。” 夙冥聿侧目看着她,抬手,他将匕首摊开,询问道“不知夫人这匕首出自何处?” 虽然苏珊和云子衿长相不同,但是这把匕首,当初是他亲手送给云子衿防身用的,现如今无论是发簪还是匕首,都在她身上,他对她的猜疑更重。 苏珊上前,将匕首收回,冲他斜了一眼“大哥送的。” 说罢,她将匕首收回腰间。 夙冥聿闻言,追问道“可否与你兄长一见?” 苏珊眉目低垂,视线收回“他不见外人,你们回去。” 夙冥聿轻点了下颚“打扰了。” 两人离开了房间。 暮秋见两人离开,即刻上前,将房门锁好。 “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头?” “总感觉不像好人。” 暮秋一边说着,还不忘趴在门口聆听。直到感觉屋外彻底没有声音之后,才直起身子,朝着苏珊走了过来。 苏珊将手里的匕首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估摸着他们也就住一晚,明日就会离开。” 暮秋剜了房门一眼,一脸纳闷“这俩人,还真是邪门了。” 屋内二人,退了外衣,相拥而眠。 屋顶,两个人影齐齐翻身,静躺着。 李睿阳仰望着星空,回想着之前的事,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夙冥聿单腿弯曲,枕着双手,静思着这个叫苏珊的女人。 回想着刚刚瓦砾下,两人一同相拥入睡的画面,他单手挑起瓦片,轻轻下压。 瓦片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李睿阳一惊,侧头看向他。 片刻,房内的二人便同时出现在了屋顶。 “这是梁上君子没当成,契而不舍上房顶?”暮秋冲着二人一顿嘲讽。 原本他俩是睡了,但是听闻屋顶有瓦砾被压的声音,两人便穿好衣服,上了房顶。 夙冥聿起身,坐在屋顶,看了看暮秋,随后朝着李睿阳投去了一个眼神。 原本两人留宿这里,就是为了弄清楚她俩的身份,眼下既然偷听听不出个什么,索性直接动手。 李睿阳心领神会,朝着暮秋迈步。 “实不相瞒,这玉佩若不是你的,那便该还回来了。” 说罢,李睿阳人影晃动,直逼暮秋腰间。 暮秋一惊,仰身后退,闪身下了屋顶。 两人追逐间,传来过招的声音。 “欸……”苏珊见状,欲要转身追去。却被夙冥聿上前拦下。 “苏小姐,冒昧问一句,头上的发簪哪来的?” 苏珊在被他拦下的同时,心里便知晓了大概。 这二人显然就是冲着她们身上的东西来的。 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戒备。 “你都说了很冒昧,还问?”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寻找云子衿的影子。 可她那生疏的眼神,让他眉目紧皱。 除了那支发簪他敢确定是她的,别的无一处像她。 他抬手,朝着她发间探去。 她警觉的后退,侧头抬手,朝着他手臂挡去。 只可惜,她手还没触碰到他,就被他躲掉。 苏珊本能的闪身后退,加下步子极快。 夙冥聿双眼一暗,原本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停滞。 他静静的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刚的步子,他看的清楚,是他教她的鬼影步,错不了。 “你究竟是谁?” 夙冥聿单手收回,静默的看着她。 苏珊戒备的斜了他一眼,刚刚出手,她都没碰到他衣袖,两人之间,实力悬殊。 眼下,大哥不在,暮秋又被调开,她独自一人,不打算和他周旋“是谁都跟你没关系。” 说罢,她闪身欲要离开。 却不料,她脚下的步子刚动,墨色人影就先她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苏珊心中一惊。她几乎都没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 她抬头看向他,这一次才将眼前人仔细瞧了瞧。 刀眉剑目,狭长的双眼深邃有神,五官轮廓分明,硬朗,身形宽阔健硕,一身墨衣,腰系半块白玉…… 她将他细细打量之后,思索了片刻,随后试探的问道“北冥王?” 虽然她们远离北境,但是北冥王的特征她还是知晓的。 夙冥聿淡看着她没有回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向她逼近,眼神幽暗,一副要将她霸占的样子。 苏珊缓缓后退,心里思索着如何逃离。 倘若是普通人,她倒是有几分胜算离开。 可他是北冥王,她倒不认为她目前有这个本事,能从北冥王夙冥聿的手里溜走。 “王爷若是寻人,我们定是全力相助,可王爷若是劫财,这等名声传出去,倒是有辱……” “本王不光是劫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夙冥聿打断。 夙冥聿暗眸浅眯,紧盯着眼前人,悠悠道“也可以劫色。” 苏珊双眼一大,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王爷,我是有夫之妇,可不值得王爷……” “值不值得,试了才知道。” 苏珊话说一半,就被突然袭来的墨色人影惊住,即刻掉头,顺着木柱下了房顶。 人影落地,她用着极快的速度朝着后院马棚跑去,她好似猎物。 夙冥聿紧跟在她身后,他好似猎人。 她的每一步都落在他眼里。他看着她,视线越来越暗。 最终,在确定了他的猜疑之后,他挡在了她面前。 “身法谁教的?” 苏珊惊得后退,无论是刚刚在房顶还是此刻在地面,她敢确定,她每一步的挪动,他都先她一步知晓。 眼下他既然这般问,她的心里也有了些猜疑…… 她后退的步子停住,双腿凝力,朝着他脚下看去。 倘若她的猜想是真的,那此刻的他应该知晓她要做什么…… 第142章 是什么关系 果然,苏珊右脚刚动,他便闪身到了她身边。 “说。”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夙冥聿背手而立,站在她身侧。 苏珊视线微顿。 她的鬼影步在他面前,果然没有任何神秘可言。 即便是功夫了得的大哥,在面对她的鬼影步时,也显得有几分为难。 但万万没想到,这一招对夙冥聿居然一点难度都没有。 她侧头看向他,思索了片刻后,凉声道“自学成才。” 夙冥聿轻哼一声,微眯着眼“那本王就看看,苏小姐有多大的才。” 说罢,他朝着她伸手,招招直逼她要害。颈脖,胸腔,后背,脊骨,他招招看似下杀手。 苏珊勉为其难的应着她,他招式虽然看似凶狠,可她感觉的到,他都是点到为止。 只要她反应及时,他力道便消失。 就在她心里暗自揣测夙冥聿的用意时,一道寒光闪过。 软剑出鞘,紧接着,马棚边的细软树枝应声断成两截。 “捡起来。”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命令着她。 苏珊一愣,侧目看向地上的树枝。 原本她是不想捡的,但是在看到夙冥聿手中的游龙剑之后,她很识趣的将其捡起。 北冥王什么人,她是有所听闻的,不守承诺,杀人如麻。 她倒没愚蠢到想要跟他正面对抗。 顺着他多少能保命,忤逆他,怕是分分钟能当场毙命。 “王爷究竟是何意,不妨直说了。”她将地上的树枝捡起,冲着夙冥聿小心的问着。 夙冥聿淡笑一声,长剑一挑,一根木条落入手中。 软剑入鞘,他单手背于身后,单手拿着树枝,冲着苏珊道“出招。” 苏珊被他的言行惊住。 此刻的两人都是手持木枝,不一样的是他拿的是长的,她拿的是两只短的。这种情况下出招,这俨然就是在试招,或是…… 陪练? 苏珊将他打量了一番,心中满是不解。 她倒不认为那个阴狠冷漠的北冥王,会对她如此照顾。 “不是,王爷,银子我不收了,我退……” 苏珊试图用银子的话题打住两人的举止。然而,夙冥聿并未给她机会。 既然她不出手,那就换他先动手。 木枝直逼她而来。她没办法,只好被迫出手。 虽然她的双刺比起她鬼影步,差了不少,但是眼下,保命要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过一招算一招了。 好在,夙冥聿好似知晓她双刺练的极差,并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两人只是短短的几个来回之后,夙冥聿便将手中的木枝丢落。 “苏珊……” 他遥看着她,淡淡的叫着她的名字,若有所思。 苏珊被他闹的摸不着头脑,说他为难她,他却不下杀手。说他正人君子,人家直接严明要劫色。 苏珊默默的垂眼,看向了一边。 这回还真是来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心里这般想,面前,一个宽阔的人影挡住了月光,将她遮在了阴影里。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耳畔。 “是我动手,还是自己来?” “?” 苏珊抬头看向他,一脸诧异的问道“王爷说的是何事?” 夙冥聿见她嘴硬,索性不多言,直接抬手探向了她颈脖。 然而,意外的是,无论他怎么触摸,她的面容四周皆是平整一片,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夙冥聿眉头紧锁,盯着她。 这怎么可能? 弯刀匕首,白玉发簪,鬼影步,双刺,身法,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教的,做不了假。 可是眼前的人,长相和云子衿却是两张截然不同的脸。 夙冥聿剑眉紧蹙盯着她,异常沉默。 苏珊将他的皱眉看在眼里,见他神色不对,她一脸笑的上前,冲着他弯腰弓背,小心的说道 “王爷,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冲着他谄笑一声,猫着腰,准备开溜。 夙冥聿皱着眉,静立在原地。 就在她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突然开口道。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招数这般了解?” 夙冥聿的突然发问让苏珊脚下步子定住。 这倒是说到她心坎上了。他对她的招数的确比她自己还了解。 她转身看向他,眼里带了几分期待。 夙冥聿转身,背手而立,静看着她。 “就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话让苏珊呆在原地。 什么关系?她和大名鼎鼎的北冥王还能扯上关系? 这倒是她想都没敢想的。 “什么关系?”她冲着他弱弱的问着。 夙冥聿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师徒。” “师……师徒?” 苏珊惊得话都开始打结了。 师徒关系?这倒是她没曾想到的。方才听闻他要劫色,还以为是什么男女关系呢。 不过,师徒关系的话,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她所带之物也好,身法招数也好,就连深奥的鬼影步,她在他面前都是毫无神秘可言。 难怪他刚刚要问她,身法谁教的。 原来是他教的。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苏珊见状立刻上前欲要行礼。 毕竟若是能背靠北冥王这座大山,以后别说是大梁国内无人敢动她,就算是西疆,别人要动她,也得看看她拜的是哪座山头。 消瘦的人影正要上前跪拜。夙冥聿却将她一把拉起。 “何时来的这里。” “半年前。” 苏珊起身回着他的话,视线朝着他偷瞄着。 在知晓他并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小命之后,她的戒备心倒是弱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面对这样的人,她就算有防备,也是无用的防备。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交代。 “嗯。”夙冥聿点着头,迈步朝着客栈内走。 算上时间,她离开皇城也是半年。 “那白衣男子是你什么人?” “夫君。” 她想也没想就开口回着。 夙冥聿脚下的步子停住。 清脆的声音,熟悉的称呼,每每夜里,在他的攻势下,她若是愿意,总会这般轻唤着他夫君。 他侧目看向她,脸色阴沉“夫君?” 苏珊见他脸色不好看,立刻意识到他不爱听这些,即刻岔开了话题“王爷……” “不,师父……” “师父住几日?”苏珊一脸小心的偷瞄着他。 夙冥聿沉默的收回视线,朝着客栈里走,没理睬她的话。 此刻,他只希望李睿阳最好是靠点谱,将这个暮秋身份拿捏清楚。 第142章 是什么关系 果然,苏珊右脚刚动,他便闪身到了她身边。 “说。”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夙冥聿背手而立,站在她身侧。 苏珊视线微顿。 她的鬼影步在他面前,果然没有任何神秘可言。 即便是功夫了得的大哥,在面对她的鬼影步时,也显得有几分为难。 但万万没想到,这一招对夙冥聿居然一点难度都没有。 她侧头看向他,思索了片刻后,凉声道“自学成才。” 夙冥聿轻哼一声,微眯着眼“那本王就看看,苏小姐有多大的才。” 说罢,他朝着她伸手,招招直逼她要害。颈脖,胸腔,后背,脊骨,他招招看似下杀手。 苏珊勉为其难的应着她,他招式虽然看似凶狠,可她感觉的到,他都是点到为止。 只要她反应及时,他力道便消失。 就在她心里暗自揣测夙冥聿的用意时,一道寒光闪过。 软剑出鞘,紧接着,马棚边的细软树枝应声断成两截。 “捡起来。”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命令着她。 苏珊一愣,侧目看向地上的树枝。 原本她是不想捡的,但是在看到夙冥聿手中的游龙剑之后,她很识趣的将其捡起。 北冥王什么人,她是有所听闻的,不守承诺,杀人如麻。 她倒没愚蠢到想要跟他正面对抗。 顺着他多少能保命,忤逆他,怕是分分钟能当场毙命。 “王爷究竟是何意,不妨直说了。”她将地上的树枝捡起,冲着夙冥聿小心的问着。 夙冥聿淡笑一声,长剑一挑,一根木条落入手中。 软剑入鞘,他单手背于身后,单手拿着树枝,冲着苏珊道“出招。” 苏珊被他的言行惊住。 此刻的两人都是手持木枝,不一样的是他拿的是长的,她拿的是两只短的。这种情况下出招,这俨然就是在试招,或是…… 陪练? 苏珊将他打量了一番,心中满是不解。 她倒不认为那个阴狠冷漠的北冥王,会对她如此照顾。 “不是,王爷,银子我不收了,我退……” 苏珊试图用银子的话题打住两人的举止。然而,夙冥聿并未给她机会。 既然她不出手,那就换他先动手。 木枝直逼她而来。她没办法,只好被迫出手。 虽然她的双刺比起她鬼影步,差了不少,但是眼下,保命要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过一招算一招了。 好在,夙冥聿好似知晓她双刺练的极差,并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两人只是短短的几个来回之后,夙冥聿便将手中的木枝丢落。 “苏珊……” 他遥看着她,淡淡的叫着她的名字,若有所思。 苏珊被他闹的摸不着头脑,说他为难她,他却不下杀手。说他正人君子,人家直接严明要劫色。 苏珊默默的垂眼,看向了一边。 这回还真是来了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心里这般想,面前,一个宽阔的人影挡住了月光,将她遮在了阴影里。 夙冥聿低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耳畔。 “是我动手,还是自己来?” “?” 苏珊抬头看向他,一脸诧异的问道“王爷说的是何事?” 夙冥聿见她嘴硬,索性不多言,直接抬手探向了她颈脖。 然而,意外的是,无论他怎么触摸,她的面容四周皆是平整一片,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夙冥聿眉头紧锁,盯着她。 这怎么可能? 弯刀匕首,白玉发簪,鬼影步,双刺,身法,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教的,做不了假。 可是眼前的人,长相和云子衿却是两张截然不同的脸。 夙冥聿剑眉紧蹙盯着她,异常沉默。 苏珊将他的皱眉看在眼里,见他神色不对,她一脸笑的上前,冲着他弯腰弓背,小心的说道 “王爷,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冲着他谄笑一声,猫着腰,准备开溜。 夙冥聿皱着眉,静立在原地。 就在她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突然开口道。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你的招数这般了解?” 夙冥聿的突然发问让苏珊脚下步子定住。 这倒是说到她心坎上了。他对她的招数的确比她自己还了解。 她转身看向他,眼里带了几分期待。 夙冥聿转身,背手而立,静看着她。 “就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的话让苏珊呆在原地。 什么关系?她和大名鼎鼎的北冥王还能扯上关系? 这倒是她想都没敢想的。 “什么关系?”她冲着他弱弱的问着。 夙冥聿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师徒。” “师……师徒?” 苏珊惊得话都开始打结了。 师徒关系?这倒是她没曾想到的。方才听闻他要劫色,还以为是什么男女关系呢。 不过,师徒关系的话,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她所带之物也好,身法招数也好,就连深奥的鬼影步,她在他面前都是毫无神秘可言。 难怪他刚刚要问她,身法谁教的。 原来是他教的。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苏珊见状立刻上前欲要行礼。 毕竟若是能背靠北冥王这座大山,以后别说是大梁国内无人敢动她,就算是西疆,别人要动她,也得看看她拜的是哪座山头。 消瘦的人影正要上前跪拜。夙冥聿却将她一把拉起。 “何时来的这里。” “半年前。” 苏珊起身回着他的话,视线朝着他偷瞄着。 在知晓他并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小命之后,她的戒备心倒是弱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面对这样的人,她就算有防备,也是无用的防备。倒不如老老实实的交代。 “嗯。”夙冥聿点着头,迈步朝着客栈内走。 算上时间,她离开皇城也是半年。 “那白衣男子是你什么人?” “夫君。” 她想也没想就开口回着。 夙冥聿脚下的步子停住。 清脆的声音,熟悉的称呼,每每夜里,在他的攻势下,她若是愿意,总会这般轻唤着他夫君。 他侧目看向她,脸色阴沉“夫君?” 苏珊见他脸色不好看,立刻意识到他不爱听这些,即刻岔开了话题“王爷……” “不,师父……” “师父住几日?”苏珊一脸小心的偷瞄着他。 夙冥聿沉默的收回视线,朝着客栈里走,没理睬她的话。 此刻,他只希望李睿阳最好是靠点谱,将这个暮秋身份拿捏清楚。 第143章 要装装全套 夜里,李睿阳回到客栈已是二更时分。 夙冥聿坐在桌边回忆着今晚的种种,这个苏珊分明就是云子衿,可那张脸,却又找不出破绽。 他静思着,问题出在哪儿。 李睿阳一身青衣,推门而进,径直坐在了他一旁,很沉默。 “摸清底细了?”夙冥聿抬手倒了茶,冲他问着。 李睿阳侧目看了他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 原本他也以为这个苏珊就是云子衿,那暮秋就是夙悦榕。 毕竟两人的身高体型很相似,再加上又有他俩的贴身之物,定是不会错的。 但是今晚他和暮秋交手过后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招式上彼此都很熟悉,但是…… “他是个男人。” 李睿阳冷哼了一声,抬手准备端起茶杯。 夙冥聿闻言,眉头一皱,直接将茶杯拿走。 原本他是想着如果李睿阳这边能打探究竟,落实了夙悦榕的身份,那苏珊是云子衿的这事儿,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眼下,一切和他预计的截然不同。 倘若这个暮秋真是个男人,那他俩就是真夫妻。 一想到他俩是真夫妻,夙冥聿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你确定?” 他一脸质疑的看着李睿阳。 李睿阳闻言,想起刚刚两人尴尬的接触,不禁抬手扶额,一脸难为情的说道“都验明正身了,还能有假?我有的他都有。” “……” 这回轮到夙冥聿沉默了。 既是这般验明正身的,那就错不了了。 屋内陷入死寂,两人皆是满脸愁容。 “会不会哪里出了差错?”李睿阳不甘的看向夙冥聿,和他商讨着“那玉佩是祖传的,错不了,定是榕榕的。” 夙冥聿静默的转着手中的白玉扳指,他的玉佩是真是假他是不知道,但是他亲手送出去的玉簪是真的,这一点他敢确定。 东西都是真的,可人却偏偏是假的。 更离奇的是,苏珊看他的时候,眼中并无任何情意,这一点才是让他最费解的。 他和云子衿之间的情意多浓,他是知晓的。即便两人有误会,她也绝不可能会像苏珊那般目光清浅,情意全无。 夙冥聿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冲着李睿阳吩咐道“书信回北境……” 此时客栈的另一处房间内。 苏珊一脸着急的拉着暮秋,将他来回看了个遍,小声问道“你没事儿?” “没事儿。”暮秋鸡贼的一笑,长衣一撩,便从下身拿出了个软乎乎的东西“我早说装要装全套嘛,这不,今日便派上用场了。” 苏珊见状,松了一口气,这才褪去了外衣“我跟你说,这回可麻烦了,你可知晓他俩是谁?” 暮秋侧头看向她,抬手从耳畔撕扯,一张人皮面具掉落,与此同时一张干净甜美的脸显现。 “是谁?” 苏珊见他扯掉了易容,她也将衣衫褪去,小声道“今日与我交手的那人,是北冥王。不出意外,追你出去的那人便是新的北境王李睿阳了。” “这两尊大佛不呆在皇城坐享他们的荣华富贵,跑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暮秋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鬼知道啊,许是找人。”苏珊说罢,低头看向颈下,缓缓的从胸口处扯掉了易容的人皮面具。 “得亏是我俩机灵,他倒是怀疑了我易容,不过,摸了半天没发现端倪。” 苏珊的易容从颈下一圈撕扯掉,一张干净白皙的脸显露了出来。当时的夙冥聿只顾着从她耳畔下手,却万万没想到,她的易容从颈下开始的。 暮秋见状笑着说道“说起来,那位北境王也猜疑我是女人,结果……” 暮秋将手中的软体拿着晃了晃“我便故意让他碰到了这个。” 苏珊听闻,冲着他捂嘴一笑“你倒是脸皮厚,这样成?” “那不然呢?打我又打不过,他对我又动手动脚的,除了让他知晓我是个男人以外,我哪里还有别的脱身法子?” 暮秋说罢,朝着床上一躺,翘起了腿。 苏珊闻言,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丢弃,立马拿出了一张新的。 “这两日,你安分点,面具,能不摘就别摘,以免露出马脚。” “知晓了知晓了……”暮秋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皱眉思索着。 “你说,能让这两王来荒郊野外找人的,会是什么人?” “女人。”苏珊一边细细的贴着人皮面具,一边回着他。 暮秋侧身,撑在床头,看着她“你如何知晓的?” “你见过男人带发簪的吗?”苏珊睨了他一眼,接着忙着手里的活儿。她看得出,夙冥聿对她发间的发簪是有兴趣的。 暮秋低头看向身边的玉佩。 “说起来,这个北境王也是如此,一个劲儿的追问我玉佩的事儿。” “欸,你说,咱俩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暮秋思索之后,从床上坐起,看向了梳妆镜前的苏珊。 苏珊将最后一点面具粘上,仔细的抚平,回头看向他“不好说。” “光看我俩手里的东西,倒是感觉挺像的。” 苏珊说话间,朝着床边走来。 随后就将床榻上的暮秋拉起“该你了,快去。” 暮秋应着话的坐在了梳妆镜前,叹气一声,抬手拿起了人皮面具…… 翌日,暮秋亲密的搂着苏珊的细腰,下楼。 楼下,夙冥聿和李睿阳坐在桌边,聊着事。在看到他二人下楼之后。 两人皆是目光侧移。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苏珊的腰间,顺着那只手看向了暮秋。 李睿阳一想起昨晚跟暮秋之间的接触,视线收回,沉默的倒了一碗酒。 恰巧,昨天的那个大汉今日也在。 大汉冲着苏珊扬声一喝“珊妹,昨日可是在愚弄我?有人见大舅哥前日就出去了。” “这几日,大舅哥不在……” 大汉说完,一舔嘴巴,朝着苏珊走来,一副要将她吃掉的样子。 暮秋见状,上前挡在了他面前“我说吴大疤,你要来饮酒吃菜,便坐着,若是闹事,就出去。” 苏珊朝着吴大疤看了一眼,没理睬,转身就准备进后屋。 吴大疤抬手摸向了后腰的大刀,越过暮秋,冲着苏珊一脸淫笑道“珊妹,跟我走,这小白脸护不住你的,跟我走,上山头,吃香的喝辣的,保你舒坦。” 暮秋朝着他斜了一眼“怎么,是瞧着这几日,大哥不在,没人收拾你了是。” 吴大疤嘿嘿一笑,大刀出手,直逼暮秋。 “还别说,大舅哥在,我还真不敢动手抢。” “既然这几日大舅哥不在,那就甭怪我动粗了。” 第143章 要装装全套 夜里,李睿阳回到客栈已是二更时分。 夙冥聿坐在桌边回忆着今晚的种种,这个苏珊分明就是云子衿,可那张脸,却又找不出破绽。 他静思着,问题出在哪儿。 李睿阳一身青衣,推门而进,径直坐在了他一旁,很沉默。 “摸清底细了?”夙冥聿抬手倒了茶,冲他问着。 李睿阳侧目看了他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 原本他也以为这个苏珊就是云子衿,那暮秋就是夙悦榕。 毕竟两人的身高体型很相似,再加上又有他俩的贴身之物,定是不会错的。 但是今晚他和暮秋交手过后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招式上彼此都很熟悉,但是…… “他是个男人。” 李睿阳冷哼了一声,抬手准备端起茶杯。 夙冥聿闻言,眉头一皱,直接将茶杯拿走。 原本他是想着如果李睿阳这边能打探究竟,落实了夙悦榕的身份,那苏珊是云子衿的这事儿,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眼下,一切和他预计的截然不同。 倘若这个暮秋真是个男人,那他俩就是真夫妻。 一想到他俩是真夫妻,夙冥聿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你确定?” 他一脸质疑的看着李睿阳。 李睿阳闻言,想起刚刚两人尴尬的接触,不禁抬手扶额,一脸难为情的说道“都验明正身了,还能有假?我有的他都有。” “……” 这回轮到夙冥聿沉默了。 既是这般验明正身的,那就错不了了。 屋内陷入死寂,两人皆是满脸愁容。 “会不会哪里出了差错?”李睿阳不甘的看向夙冥聿,和他商讨着“那玉佩是祖传的,错不了,定是榕榕的。” 夙冥聿静默的转着手中的白玉扳指,他的玉佩是真是假他是不知道,但是他亲手送出去的玉簪是真的,这一点他敢确定。 东西都是真的,可人却偏偏是假的。 更离奇的是,苏珊看他的时候,眼中并无任何情意,这一点才是让他最费解的。 他和云子衿之间的情意多浓,他是知晓的。即便两人有误会,她也绝不可能会像苏珊那般目光清浅,情意全无。 夙冥聿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冲着李睿阳吩咐道“书信回北境……” 此时客栈的另一处房间内。 苏珊一脸着急的拉着暮秋,将他来回看了个遍,小声问道“你没事儿?” “没事儿。”暮秋鸡贼的一笑,长衣一撩,便从下身拿出了个软乎乎的东西“我早说装要装全套嘛,这不,今日便派上用场了。” 苏珊见状,松了一口气,这才褪去了外衣“我跟你说,这回可麻烦了,你可知晓他俩是谁?” 暮秋侧头看向她,抬手从耳畔撕扯,一张人皮面具掉落,与此同时一张干净甜美的脸显现。 “是谁?” 苏珊见他扯掉了易容,她也将衣衫褪去,小声道“今日与我交手的那人,是北冥王。不出意外,追你出去的那人便是新的北境王李睿阳了。” “这两尊大佛不呆在皇城坐享他们的荣华富贵,跑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暮秋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鬼知道啊,许是找人。”苏珊说罢,低头看向颈下,缓缓的从胸口处扯掉了易容的人皮面具。 “得亏是我俩机灵,他倒是怀疑了我易容,不过,摸了半天没发现端倪。” 苏珊的易容从颈下一圈撕扯掉,一张干净白皙的脸显露了出来。当时的夙冥聿只顾着从她耳畔下手,却万万没想到,她的易容从颈下开始的。 暮秋见状笑着说道“说起来,那位北境王也猜疑我是女人,结果……” 暮秋将手中的软体拿着晃了晃“我便故意让他碰到了这个。” 苏珊听闻,冲着他捂嘴一笑“你倒是脸皮厚,这样成?” “那不然呢?打我又打不过,他对我又动手动脚的,除了让他知晓我是个男人以外,我哪里还有别的脱身法子?” 暮秋说罢,朝着床上一躺,翘起了腿。 苏珊闻言,将手中的人皮面具丢弃,立马拿出了一张新的。 “这两日,你安分点,面具,能不摘就别摘,以免露出马脚。” “知晓了知晓了……”暮秋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皱眉思索着。 “你说,能让这两王来荒郊野外找人的,会是什么人?” “女人。”苏珊一边细细的贴着人皮面具,一边回着他。 暮秋侧身,撑在床头,看着她“你如何知晓的?” “你见过男人带发簪的吗?”苏珊睨了他一眼,接着忙着手里的活儿。她看得出,夙冥聿对她发间的发簪是有兴趣的。 暮秋低头看向身边的玉佩。 “说起来,这个北境王也是如此,一个劲儿的追问我玉佩的事儿。” “欸,你说,咱俩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暮秋思索之后,从床上坐起,看向了梳妆镜前的苏珊。 苏珊将最后一点面具粘上,仔细的抚平,回头看向他“不好说。” “光看我俩手里的东西,倒是感觉挺像的。” 苏珊说话间,朝着床边走来。 随后就将床榻上的暮秋拉起“该你了,快去。” 暮秋应着话的坐在了梳妆镜前,叹气一声,抬手拿起了人皮面具…… 翌日,暮秋亲密的搂着苏珊的细腰,下楼。 楼下,夙冥聿和李睿阳坐在桌边,聊着事。在看到他二人下楼之后。 两人皆是目光侧移。 夙冥聿的视线落在苏珊的腰间,顺着那只手看向了暮秋。 李睿阳一想起昨晚跟暮秋之间的接触,视线收回,沉默的倒了一碗酒。 恰巧,昨天的那个大汉今日也在。 大汉冲着苏珊扬声一喝“珊妹,昨日可是在愚弄我?有人见大舅哥前日就出去了。” “这几日,大舅哥不在……” 大汉说完,一舔嘴巴,朝着苏珊走来,一副要将她吃掉的样子。 暮秋见状,上前挡在了他面前“我说吴大疤,你要来饮酒吃菜,便坐着,若是闹事,就出去。” 苏珊朝着吴大疤看了一眼,没理睬,转身就准备进后屋。 吴大疤抬手摸向了后腰的大刀,越过暮秋,冲着苏珊一脸淫笑道“珊妹,跟我走,这小白脸护不住你的,跟我走,上山头,吃香的喝辣的,保你舒坦。” 暮秋朝着他斜了一眼“怎么,是瞧着这几日,大哥不在,没人收拾你了是。” 吴大疤嘿嘿一笑,大刀出手,直逼暮秋。 “还别说,大舅哥在,我还真不敢动手抢。” “既然这几日大舅哥不在,那就甭怪我动粗了。” 第144章 龙阳之癖 暮秋见状,闪身退后。 吴大疤和暮秋交起了手。 苏珊一脸担忧的撩开门帘,冲着二人道“你俩快住手。” 吴大疤惦记苏珊已是许久,如今好不容易钻了空子,哪里会轻易住手。 暮秋本就看他不爽很久了,眼下既然已经动手,哪有收手的道理。 两人在客栈里打的有来有回。 夙冥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他视线落在暮秋的身上,暮秋的一招一式被他看的明明白白。 同样,他也看得出,暮秋不是这个吴大疤的对手。 眼看着暮秋逐渐落了下风,以他的猜测,不出三招,暮秋必输。 他静静的喝着茶,作为旁观者,他没有出手的必要,也没有出手的兴趣。 吴大疤的刀背砍向暮秋,与此同时,他还得意的说道“小白脸,你不是我的对手,把你老婆借我玩几天,大舅哥回来,就给你送回来。” 他虽然想抢苏珊,但多少对她大哥是有些顾忌在身上的。即便是对暮秋动手,也不敢下杀招。 冰冷的刀背眼看着就要落到暮秋的身上了。 暮秋一惊,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哐当”一声,一个茶杯强劲有力的砸在了刀背上。 暮秋见机,闪身而退。 “他妈的,你谁啊?敢管老子的事儿?” 吴大疤提着刀就冲着李睿阳走来。 李睿阳静坐在桌边,端着酒碗喝着酒。那茶杯是他扔的。 大刀朝着李睿阳劈下,这一次,吴大疤拿的是刀锋,下的是死招。 低垂的双眼在瞥见人影靠近的同时,手中的酒碗出手,直接砸在了吴大疤的脸上。 李睿阳一身青衣,单手背于身后,起身看向他。 修长的身影,俊朗的面容,明明是一副儒雅之风,但是那冰冷刺骨的眼眸,却带着一股凌厉阴冷的杀气。 他未言一字,只是静静站着,那气场却已胜过吴大疤放狠话。 吴大疤不甘心今日的计划被打乱,一心想着将苏珊抢了。 可终究,色字当头一把刀。 他打暮秋是有些胜算,但是对李睿阳就不同了。 两人还没过招,夙冥聿就知晓结局。 他长眼一压,懒得观战,自顾自的喝着茶。 果然,两人没过三招,吴大疤就被打退了阵,直接滚出了客栈。 李睿阳一撩长衣下摆,再次回坐在了桌边。 夙冥聿端着茶杯,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后看着他,冷了一声。 谁都看的明白,李睿阳出手是为了帮暮秋。 但暮秋是个男人。 夙冥聿这一声冷笑,笑的无不是他有龙阳之癖。 李睿阳自然听得出他笑声里的嘲讽。 他也不知晓,为何刚刚看到暮秋被打,他会出手。 明知道他是个男人,但还是会对他莫名生出一种保护欲。 “惩恶除奸。” 他倒了一碗酒,接着喝,冲着夙冥聿丢了一句他出手的缘由。 夙冥聿挑眉点头“正人君子!” 李睿阳被他呛的咳嗽了两声。 正人君子谁会有龙阳之癖啊。 李睿阳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 旁边,暮秋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随后端着一碗酒冲着李睿阳敬道。 “方才,多谢解围。” 虽然昨日几人接触暮秋对他有些讨厌,但是眼下,吴大疤终究是被他赶走的,加之,昨晚苏珊又告诉过他,两人的身份。 一个北冥王,一个北境王,这两尊大佛,即便是再讨厌,他们得罪不起,也马虎不得。 李睿阳对他敬的酒没做理会,自顾自的喝着。 暮秋见状,灵机一动,冲着他推了推,示意他挪一挪位子。 毕竟如今大哥不在,吴大疤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 在大哥回来前的这段时间,能找一个北境王作为庇护,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睿阳被他推的一瞬,便闪身避开了。 见他挪了位子,暮秋即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位爷怎么称呼?” 暮秋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假心假意的问着。 几人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落座。 夙冥聿瞟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耳垂。没有耳洞。 他视线收回,淡漠的喝着茶。 看来,李睿阳昨日说的的确是真的,此人是个男人。 李睿阳喝着酒,没有搭理暮秋。但是低垂的视线,还是朝着他腰间看去,毕竟那块玉佩是他们李家的传家物,如今系在一个男人身上,怎么说都是不合常理的。 暮秋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在了他面前。 “感谢这位爷解围,这玉佩就当是谢礼,送于大爷了。” 暮秋深知李睿阳看中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这玉佩,既然这玉佩对北境王如此重要,留在身上也只会找来祸事,还不如借机物归原主。 李睿阳静看着玉佩,眉目紧锁。 他要的不是这个玉佩,而是夙悦榕的下落。 自打半年前,出了那事儿,夙悦榕不辞而别,这半年里,他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无所获。 “这玉佩的主人在哪儿?” 终于,李睿阳冲着暮秋开口询问。 暮秋一顿。果然,他是来找人的。而且找的就是她。但问题是她压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死了。”他毫不迟疑的冲着他开口,一脸认真,满眼真诚。 “咔嚓”一声,李睿阳手中的酒碗应声碎裂。 尖锐的瓦片陷进他的掌心,一道血痕显现。 他想过无数和她重逢的画面,无数道歉的画面,可唯独没想过她死了的情形。 暮秋见他反应这么激烈,索性在一旁叭叭的说起来。 “这玉佩实不相瞒,是我在一个女子身上捡的,长得倒挺标致的,纤瘦高挑,就是死状有些惨……” 暮秋话越说越多,怎么惨怎么说,衣衫不整,被人凌辱,断了脖子,身首异处…… 李睿阳越听越难受,听到最后双眼猩红。 夙冥聿剑眉紧蹙,神色凝重。 他也没想到,他只是去皇城数月,李睿阳和夙悦榕之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眼下有玉佩在,加之暮秋又说的绘声绘色。 夙冥聿在静思了片刻之后,抬眼看向他。 “她死在哪儿?” 第144章 龙阳之癖 暮秋见状,闪身退后。 吴大疤和暮秋交起了手。 苏珊一脸担忧的撩开门帘,冲着二人道“你俩快住手。” 吴大疤惦记苏珊已是许久,如今好不容易钻了空子,哪里会轻易住手。 暮秋本就看他不爽很久了,眼下既然已经动手,哪有收手的道理。 两人在客栈里打的有来有回。 夙冥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他视线落在暮秋的身上,暮秋的一招一式被他看的明明白白。 同样,他也看得出,暮秋不是这个吴大疤的对手。 眼看着暮秋逐渐落了下风,以他的猜测,不出三招,暮秋必输。 他静静的喝着茶,作为旁观者,他没有出手的必要,也没有出手的兴趣。 吴大疤的刀背砍向暮秋,与此同时,他还得意的说道“小白脸,你不是我的对手,把你老婆借我玩几天,大舅哥回来,就给你送回来。” 他虽然想抢苏珊,但多少对她大哥是有些顾忌在身上的。即便是对暮秋动手,也不敢下杀招。 冰冷的刀背眼看着就要落到暮秋的身上了。 暮秋一惊,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哐当”一声,一个茶杯强劲有力的砸在了刀背上。 暮秋见机,闪身而退。 “他妈的,你谁啊?敢管老子的事儿?” 吴大疤提着刀就冲着李睿阳走来。 李睿阳静坐在桌边,端着酒碗喝着酒。那茶杯是他扔的。 大刀朝着李睿阳劈下,这一次,吴大疤拿的是刀锋,下的是死招。 低垂的双眼在瞥见人影靠近的同时,手中的酒碗出手,直接砸在了吴大疤的脸上。 李睿阳一身青衣,单手背于身后,起身看向他。 修长的身影,俊朗的面容,明明是一副儒雅之风,但是那冰冷刺骨的眼眸,却带着一股凌厉阴冷的杀气。 他未言一字,只是静静站着,那气场却已胜过吴大疤放狠话。 吴大疤不甘心今日的计划被打乱,一心想着将苏珊抢了。 可终究,色字当头一把刀。 他打暮秋是有些胜算,但是对李睿阳就不同了。 两人还没过招,夙冥聿就知晓结局。 他长眼一压,懒得观战,自顾自的喝着茶。 果然,两人没过三招,吴大疤就被打退了阵,直接滚出了客栈。 李睿阳一撩长衣下摆,再次回坐在了桌边。 夙冥聿端着茶杯,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后看着他,冷了一声。 谁都看的明白,李睿阳出手是为了帮暮秋。 但暮秋是个男人。 夙冥聿这一声冷笑,笑的无不是他有龙阳之癖。 李睿阳自然听得出他笑声里的嘲讽。 他也不知晓,为何刚刚看到暮秋被打,他会出手。 明知道他是个男人,但还是会对他莫名生出一种保护欲。 “惩恶除奸。” 他倒了一碗酒,接着喝,冲着夙冥聿丢了一句他出手的缘由。 夙冥聿挑眉点头“正人君子!” 李睿阳被他呛的咳嗽了两声。 正人君子谁会有龙阳之癖啊。 李睿阳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 旁边,暮秋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随后端着一碗酒冲着李睿阳敬道。 “方才,多谢解围。” 虽然昨日几人接触暮秋对他有些讨厌,但是眼下,吴大疤终究是被他赶走的,加之,昨晚苏珊又告诉过他,两人的身份。 一个北冥王,一个北境王,这两尊大佛,即便是再讨厌,他们得罪不起,也马虎不得。 李睿阳对他敬的酒没做理会,自顾自的喝着。 暮秋见状,灵机一动,冲着他推了推,示意他挪一挪位子。 毕竟如今大哥不在,吴大疤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 在大哥回来前的这段时间,能找一个北境王作为庇护,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睿阳被他推的一瞬,便闪身避开了。 见他挪了位子,暮秋即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位爷怎么称呼?” 暮秋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假心假意的问着。 几人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落座。 夙冥聿瞟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耳垂。没有耳洞。 他视线收回,淡漠的喝着茶。 看来,李睿阳昨日说的的确是真的,此人是个男人。 李睿阳喝着酒,没有搭理暮秋。但是低垂的视线,还是朝着他腰间看去,毕竟那块玉佩是他们李家的传家物,如今系在一个男人身上,怎么说都是不合常理的。 暮秋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放在了他面前。 “感谢这位爷解围,这玉佩就当是谢礼,送于大爷了。” 暮秋深知李睿阳看中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这玉佩,既然这玉佩对北境王如此重要,留在身上也只会找来祸事,还不如借机物归原主。 李睿阳静看着玉佩,眉目紧锁。 他要的不是这个玉佩,而是夙悦榕的下落。 自打半年前,出了那事儿,夙悦榕不辞而别,这半年里,他找遍了大江南北,也无所获。 “这玉佩的主人在哪儿?” 终于,李睿阳冲着暮秋开口询问。 暮秋一顿。果然,他是来找人的。而且找的就是她。但问题是她压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死了。”他毫不迟疑的冲着他开口,一脸认真,满眼真诚。 “咔嚓”一声,李睿阳手中的酒碗应声碎裂。 尖锐的瓦片陷进他的掌心,一道血痕显现。 他想过无数和她重逢的画面,无数道歉的画面,可唯独没想过她死了的情形。 暮秋见他反应这么激烈,索性在一旁叭叭的说起来。 “这玉佩实不相瞒,是我在一个女子身上捡的,长得倒挺标致的,纤瘦高挑,就是死状有些惨……” 暮秋话越说越多,怎么惨怎么说,衣衫不整,被人凌辱,断了脖子,身首异处…… 李睿阳越听越难受,听到最后双眼猩红。 夙冥聿剑眉紧蹙,神色凝重。 他也没想到,他只是去皇城数月,李睿阳和夙悦榕之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眼下有玉佩在,加之暮秋又说的绘声绘色。 夙冥聿在静思了片刻之后,抬眼看向他。 “她死在哪儿?” 第145章 北冥王强抢民女 暮秋没想到夙冥聿会问这个问题。 原本一切就是她换编乱造的,眼下问起详情,她只好接着编。 “乱葬岗。” 夙冥聿长眼浅眯,紧盯着他“劳烦,带路。” “呃……这,不太好,这我还得做生意的。” 暮秋有些不乐意去那地方,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夙冥聿静看着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暮秋将他看了一眼,一想到他是北冥王。他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扶着桌子欲要起身。 然而,狭长的双眼瞬间一暗,一道掌风直逼暮秋喉部…… 暮秋受惊,心里一阵暗骂。 这北冥王想动手就动手,这是不带让人消停了。 他闪身后退,正好苏珊从来。 看到这一幕,她吓得即刻上前,一把挡在了暮秋面前,冲着夙冥聿就娇声说道“师父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怒?” “师父?” 暮秋瞪大了双眼,盯着苏珊,一脸不可置信。 没听她说拜了北冥王为师啊。 李睿阳此刻也是一脸质疑的看向夙冥聿。 昨日两人还不相识,一夜过后就成了她师父?这速度比他当初在北境追云子衿还快。 夙冥聿视线从苏珊身上扫过,收手。 暮秋轻拍了拍胸口,不禁暗叹,别说,这一声师父,还挺有效。 苏珊转身冲着暮秋使了个眼色“后院的酒得挪一下了,你还不快去?” “我这就去。” 暮秋说罢,欲要离开。 然而,低沉得声音打断了他。 “站住。” 夙冥聿遥看着他,目光冰凉淡漠“带路。” 显然,夙悦榕就算是死了,他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暮秋转身看向夙冥聿。 果然,北冥王还是北冥王,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 不久之后的乱葬岗,尸横遍野,暮秋和苏珊两人挤在一起,频频作呕。 “这,这都半年之久了,就算是尸体,也烂的只剩一堆骨头了,二位爷还是回去。” 暮秋一边护着苏珊,一边冲着两人说着。 李睿阳手拿着玉佩,静看着那一片白骨,沉默着。 夙冥聿视线侧移看向暮秋,淡漠的问道“她死前穿的什么衣物?” 暮秋眼珠一转,即刻道“浅绿色长裙。” 毕竟说谎要全套,自然是越真,越详尽,越有说服力。 “衣物可有花纹?” “有,暗绣着红梅。” “什么颜色的腰带?” “浅白。” “发间可有头饰?” “一支珠钗,被我卖了。” 夙冥聿的问题,问的全是细节,而暮秋的回答也一一对上。 无论是衣物的颜色,还是配饰,都与夙悦榕的喜好无异。 李睿阳越听心越寒,想起夙悦榕那一身衣裳,仿佛她还在。 夙冥聿淡淡的看着暮秋,凉声道“时隔半年之久,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暮秋眉心微动,糟了,只顾着证实她的谎言,却忽略了他给他下的套。 “嘿嘿……”暮秋讪讪一笑,冲着夙冥聿解释道“这不,瞧着这个玉佩太过不凡,也是怕,哪一日有人寻来,我这才不敢忘。”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视线下移,看向他下盘。 昨日李睿阳说他是男人,是因为验明正身了。 但刚刚,他却发现了一丝端倪…… 暮秋本就察觉夙冥聿不似李睿阳那般好骗,此刻加之他又盯着他下盘看。 暮秋心里一阵暗骂,也没听过这俩王有这个癖好啊。 他看向苏珊,眼中带了几分求救的意思。 苏珊即刻心领神会,朝着他怀中一软,一脸难受的皱着眉“夫君,许是这里太过阴寒,我身体不适,回去。” 暮秋将她打横抱起,冲着夙冥聿就道“就不打扰二位爷悼念故人,我们夫妻俩先行一步。” 暮秋抱着苏珊正要离开。 夙冥聿却再次打断了他。 “站住。” 墨色的人影上前,朝着他怀中人看了一眼。 苏珊躲过他视线,朝着暮秋的怀里钻了钻“夫君,我难受。” “我这就带你回去。”暮秋闻言,冲着夙冥聿稍作颔首,欲要再次离开。 然而,夙冥聿抬手间,一道力量将苏珊从他怀里拉出。 只是一瞬,暮秋的怀中便空无一。苏珊也落在了夙冥聿的怀里。 “欸,我说,这位爷,她可是我娘子,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你这……” “不满,可以报官。” 夙冥聿没理会身后的声音,抱着苏珊径直离开了。 暮秋被他一句话呛的接不上来。 一来,他俩并非真正夫妻,二来,报官,大梁的哪个官敢治罪北冥王? 暮秋气的一跺脚,不过想到夙冥聿既然愿意收苏珊为徒,那定然不会随意伤害她。一想到苏珊没有太大危险,他心里的担忧倒是少了许多。 他朝着一旁的李睿阳看了一眼。 李睿阳此刻正低头看着玉佩,轻声低喃着她的名字。 “榕榕。” “她叫榕榕?” 暮秋走向他,朝着他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 李睿阳没做理会,将玉佩收起,沉默的转身。 暮秋跟在他身边,这回才将他瞧了个仔细。 剑眉星目,面容俊秀,相比夙冥聿那股硬朗风范,他这种清逸俊秀倒是更合她胃口。 看着他此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暮秋一脸同情的上前,劝着他。 “男人有泪不轻弹,你瞧瞧我,娘子都被人掳走了,我这不也好好的嘛。” 暮秋说罢,不忘朝着他肩头拍了拍“女人嘛,实在不行,你换一个不就得了?” 暮秋一边宽慰他,一边偷瞄着他。 倒是看的出,他对她用情挺深的。 李睿阳听着他尽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侧头,怒视了他一眼“有病。” 说罢,他身影一闪,离开了乱葬岗。 秋一人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乱葬岗,又瞧瞧了夙冥聿和苏珊离开的方向。 “合着你们这些人,是觉得我好欺负了?” 暮秋闷声一哼,一甩衣袖,跟着离开。 此刻,离乱葬岗不远处,苏珊抓着夙冥聿的衣襟,朝着他身后偷看。 不管怎么说,人前,他俩是夫妻之名。 眼下她被另外的男人这般抱着,终归是不妥。 “那个,王爷,我突然就觉得不难受了。我还是自己走。” 她说完,抬头看向夙冥聿,这一眼只看到他下颚,弧度倾斜,轮廓硬朗。 她心跳快了一拍,即刻收回视线。 见他不理睬她,她又小声提醒“王爷?” 夙冥聿抱着她,心里却想着其他事情。 就连体重也相差无几,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事情? 第145章 北冥王强抢民女 暮秋没想到夙冥聿会问这个问题。 原本一切就是她换编乱造的,眼下问起详情,她只好接着编。 “乱葬岗。” 夙冥聿长眼浅眯,紧盯着他“劳烦,带路。” “呃……这,不太好,这我还得做生意的。” 暮秋有些不乐意去那地方,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夙冥聿静看着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暮秋将他看了一眼,一想到他是北冥王。他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扶着桌子欲要起身。 然而,狭长的双眼瞬间一暗,一道掌风直逼暮秋喉部…… 暮秋受惊,心里一阵暗骂。 这北冥王想动手就动手,这是不带让人消停了。 他闪身后退,正好苏珊从来。 看到这一幕,她吓得即刻上前,一把挡在了暮秋面前,冲着夙冥聿就娇声说道“师父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怒?” “师父?” 暮秋瞪大了双眼,盯着苏珊,一脸不可置信。 没听她说拜了北冥王为师啊。 李睿阳此刻也是一脸质疑的看向夙冥聿。 昨日两人还不相识,一夜过后就成了她师父?这速度比他当初在北境追云子衿还快。 夙冥聿视线从苏珊身上扫过,收手。 暮秋轻拍了拍胸口,不禁暗叹,别说,这一声师父,还挺有效。 苏珊转身冲着暮秋使了个眼色“后院的酒得挪一下了,你还不快去?” “我这就去。” 暮秋说罢,欲要离开。 然而,低沉得声音打断了他。 “站住。” 夙冥聿遥看着他,目光冰凉淡漠“带路。” 显然,夙悦榕就算是死了,他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暮秋转身看向夙冥聿。 果然,北冥王还是北冥王,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 不久之后的乱葬岗,尸横遍野,暮秋和苏珊两人挤在一起,频频作呕。 “这,这都半年之久了,就算是尸体,也烂的只剩一堆骨头了,二位爷还是回去。” 暮秋一边护着苏珊,一边冲着两人说着。 李睿阳手拿着玉佩,静看着那一片白骨,沉默着。 夙冥聿视线侧移看向暮秋,淡漠的问道“她死前穿的什么衣物?” 暮秋眼珠一转,即刻道“浅绿色长裙。” 毕竟说谎要全套,自然是越真,越详尽,越有说服力。 “衣物可有花纹?” “有,暗绣着红梅。” “什么颜色的腰带?” “浅白。” “发间可有头饰?” “一支珠钗,被我卖了。” 夙冥聿的问题,问的全是细节,而暮秋的回答也一一对上。 无论是衣物的颜色,还是配饰,都与夙悦榕的喜好无异。 李睿阳越听心越寒,想起夙悦榕那一身衣裳,仿佛她还在。 夙冥聿淡淡的看着暮秋,凉声道“时隔半年之久,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暮秋眉心微动,糟了,只顾着证实她的谎言,却忽略了他给他下的套。 “嘿嘿……”暮秋讪讪一笑,冲着夙冥聿解释道“这不,瞧着这个玉佩太过不凡,也是怕,哪一日有人寻来,我这才不敢忘。” 夙冥聿了然的点了点头,视线下移,看向他下盘。 昨日李睿阳说他是男人,是因为验明正身了。 但刚刚,他却发现了一丝端倪…… 暮秋本就察觉夙冥聿不似李睿阳那般好骗,此刻加之他又盯着他下盘看。 暮秋心里一阵暗骂,也没听过这俩王有这个癖好啊。 他看向苏珊,眼中带了几分求救的意思。 苏珊即刻心领神会,朝着他怀中一软,一脸难受的皱着眉“夫君,许是这里太过阴寒,我身体不适,回去。” 暮秋将她打横抱起,冲着夙冥聿就道“就不打扰二位爷悼念故人,我们夫妻俩先行一步。” 暮秋抱着苏珊正要离开。 夙冥聿却再次打断了他。 “站住。” 墨色的人影上前,朝着他怀中人看了一眼。 苏珊躲过他视线,朝着暮秋的怀里钻了钻“夫君,我难受。” “我这就带你回去。”暮秋闻言,冲着夙冥聿稍作颔首,欲要再次离开。 然而,夙冥聿抬手间,一道力量将苏珊从他怀里拉出。 只是一瞬,暮秋的怀中便空无一。苏珊也落在了夙冥聿的怀里。 “欸,我说,这位爷,她可是我娘子,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你这……” “不满,可以报官。” 夙冥聿没理会身后的声音,抱着苏珊径直离开了。 暮秋被他一句话呛的接不上来。 一来,他俩并非真正夫妻,二来,报官,大梁的哪个官敢治罪北冥王? 暮秋气的一跺脚,不过想到夙冥聿既然愿意收苏珊为徒,那定然不会随意伤害她。一想到苏珊没有太大危险,他心里的担忧倒是少了许多。 他朝着一旁的李睿阳看了一眼。 李睿阳此刻正低头看着玉佩,轻声低喃着她的名字。 “榕榕。” “她叫榕榕?” 暮秋走向他,朝着他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 李睿阳没做理会,将玉佩收起,沉默的转身。 暮秋跟在他身边,这回才将他瞧了个仔细。 剑眉星目,面容俊秀,相比夙冥聿那股硬朗风范,他这种清逸俊秀倒是更合她胃口。 看着他此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暮秋一脸同情的上前,劝着他。 “男人有泪不轻弹,你瞧瞧我,娘子都被人掳走了,我这不也好好的嘛。” 暮秋说罢,不忘朝着他肩头拍了拍“女人嘛,实在不行,你换一个不就得了?” 暮秋一边宽慰他,一边偷瞄着他。 倒是看的出,他对她用情挺深的。 李睿阳听着他尽说一些不着调的话,侧头,怒视了他一眼“有病。” 说罢,他身影一闪,离开了乱葬岗。 秋一人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乱葬岗,又瞧瞧了夙冥聿和苏珊离开的方向。 “合着你们这些人,是觉得我好欺负了?” 暮秋闷声一哼,一甩衣袖,跟着离开。 此刻,离乱葬岗不远处,苏珊抓着夙冥聿的衣襟,朝着他身后偷看。 不管怎么说,人前,他俩是夫妻之名。 眼下她被另外的男人这般抱着,终归是不妥。 “那个,王爷,我突然就觉得不难受了。我还是自己走。” 她说完,抬头看向夙冥聿,这一眼只看到他下颚,弧度倾斜,轮廓硬朗。 她心跳快了一拍,即刻收回视线。 见他不理睬她,她又小声提醒“王爷?” 夙冥聿抱着她,心里却想着其他事情。 就连体重也相差无几,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事情? 第146章 北冥王玩的太花了 “师父?” 清脆的声音响起,夙冥聿脚下的步子停住。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神色晦暗不明。 苏珊见他有反应了,再次说道“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我还是自己走。” 他闻言,将她放落。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他将她一把拉回,柔声道“子衿。” 他看向她,目光温柔,满眼期待,这半年,他一直在找她。 苏珊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和意外,她能看得出他眼底的温柔,但问题是。 “王爷,我叫苏珊。王爷要找的人叫子衿吗?” 温柔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 他看着她,双眉拧紧。 这种眼神,这种陌生,不是装的,她的确不是子衿。 他擒着她的手腕,凉声道“你别告诉我,白玉发簪也是从死人身上拿的。” 他的话让苏珊心中一惊。 显然,暮秋的那一番说辞,骗得了李睿阳,却骗不了夙冥聿。 他这是要追问白玉发簪的事。 “不不不,发簪不是从死人身上拿的,是,是我救了一个女子,她送我的。” 苏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夙冥聿紧盯着她“还送你什么了?” “匕首,还有……”苏珊试图将谎话圆了。 但一开口才发现,她这谎可不好圆。毕竟还牵扯身法。 要说东西可以赠与,但身法那东西怎么赠与? 眼瞧着她自己把话越说越远,夙冥聿冷笑一声“编不下去了?” “嘿嘿……”苏珊尬笑了凉声,轻轻扭转着手腕,试图从他的禁锢脱离出来。 然而,他手上的力道渐重,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宽阔的人影逐渐下压,黑色的阴影将她覆盖。与此同时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脸颊。 苏珊心里一慌,她倒没天真到不知晓接下来他想做的事情。 “王爷……” “师父……” 她有些惊慌的试图躲开他的呼吸。 但是巨大的体型差加之力量悬殊,她根本躲不掉。 湿热的唇瓣将她小口覆盖。 她惊得瞪大了眼。 那张硬朗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试图推开,可他身躯如铁壁一般坚硬,根本推不动丝毫。 她呜咽着发出抵抗的声音,可他却硬生生的将她唇齿撬开。 她被迫接受着他的侵占,毫无还手之力。 在他的攻势下,很快,她就变得没了力气。 柔软的身子全靠着后腰的臂膀揽着,才能勉强站住。 在浅尝了她的味道之后,他将她松开,意犹未尽的看着她。 这方面她也软的和她一样。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就是她。 可这张脸,还有她眼里的那份陌生又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我了?” 他低头,柔声问着她。 苏珊被他撩拨的一阵脸红心跳,气喘连连。 听他如此问,她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他。 她慌忙的转身,朝着客栈走去。 夙冥聿静立在原地。墨色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暗。 夜晚,客栈的二楼,走廊。 苏珊双手撑在栏杆,俯看着楼下的人。若有所思。 暮秋拿着一根瓜果,一边啃着一边凑了过来。 “原以为他们就住一日,没成想,这是不打算走了。” 两人朝着楼下边桌看着。 苏珊将夙冥聿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暮秋紧跟其后。 两人进了屋子,将房门锁上。 苏珊将今日回客栈时,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暮秋。 暮秋一愣,将手中的瓜连啃了几口,眨了眨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可是我娘子,这北冥王不明摆着霸占人妻吗?” “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登徒子一个。” 暮秋说完,朝着桌边一坐,气呼呼的。 苏珊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可我总觉得他待我好似不错?” “就感觉,挺温柔的,一点不像传说中的阴狠之人。” 暮秋回头看向她,瞬间想起了在乱葬岗时的李睿阳。 他拿着瓜又啃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说道“那个北境王好像也是。” 可两人现在的问题是,都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无论是家世,朋友,他们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 暮秋看向苏珊,一脸思索的问道“那你觉得,你俩之前会是什么关系?” 苏珊顿了一刻,回想着两人交手的场景,再加上夙冥聿告知她的话。 “师徒?”不知怎得,他说的话,她很信。 这下子,暮秋倒是不淡定了。 他从凳子跳起,惊呼道“师徒还对你那样?为师不尊?” “这北冥王玩的也太花了。” “你小点声。”苏珊见他如此激动,即刻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暮秋将她手掰落,再次啃了一口瓜。 “话说,你该不会真跟他走,那我怎么办啊。” 暮秋说完,一脸沮丧的坐回原位。 “那北境王没对你……”苏珊冲着暮秋一边说着,一边挑眉。 暮秋当然懂她意思。 他长腿一抬,撂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是个男人,他再怎么把持不住,倒也不至于对一个男人下手。这传出去,可是石破天惊的奇闻。” 苏珊听闻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 此时楼下的边桌。 夙冥聿长指轻抚着杯口,缓缓转着圈。 方才二楼的人影他看的清楚。 两人一同回屋了。 既是夫妻,回屋该做什么,不用多想也知晓。 “你去引开他。”他眼眸未抬,声音低沉。 李睿阳撇了他一眼,直接侧身转向一边,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他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佩。 他的心乱烦闷,夙冥聿自然知晓。 只是眼下,他要确定这个苏珊究竟是不是云子衿,暮秋就是一道麻烦,需要人支开。 手中的杯子落定,夙冥聿抬眸看向李睿阳。 “他不是男人。” 李睿阳冷哼了一声,没搭理。 是不是男人,他不知道?昨夜才亲手试探了。 眼瞧着李睿阳不信,夙冥聿吸了一口气,凉声道“他没有喉结。” 李睿阳身形一顿,回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质疑。 这点他倒是没在意。 毕竟哪个男人会盯着另一个男人的喉结看啊。 夙冥聿看着他,神色平淡。 两人四目相对…… 不久之后,二楼房门被人敲响。 第146章 北冥王玩的太花了 “师父?” 清脆的声音响起,夙冥聿脚下的步子停住。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神色晦暗不明。 苏珊见他有反应了,再次说道“我感觉没有不舒服了,我还是自己走。” 他闻言,将她放落。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他将她一把拉回,柔声道“子衿。” 他看向她,目光温柔,满眼期待,这半年,他一直在找她。 苏珊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和意外,她能看得出他眼底的温柔,但问题是。 “王爷,我叫苏珊。王爷要找的人叫子衿吗?” 温柔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 他看着她,双眉拧紧。 这种眼神,这种陌生,不是装的,她的确不是子衿。 他擒着她的手腕,凉声道“你别告诉我,白玉发簪也是从死人身上拿的。” 他的话让苏珊心中一惊。 显然,暮秋的那一番说辞,骗得了李睿阳,却骗不了夙冥聿。 他这是要追问白玉发簪的事。 “不不不,发簪不是从死人身上拿的,是,是我救了一个女子,她送我的。” 苏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夙冥聿紧盯着她“还送你什么了?” “匕首,还有……”苏珊试图将谎话圆了。 但一开口才发现,她这谎可不好圆。毕竟还牵扯身法。 要说东西可以赠与,但身法那东西怎么赠与? 眼瞧着她自己把话越说越远,夙冥聿冷笑一声“编不下去了?” “嘿嘿……”苏珊尬笑了凉声,轻轻扭转着手腕,试图从他的禁锢脱离出来。 然而,他手上的力道渐重,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宽阔的人影逐渐下压,黑色的阴影将她覆盖。与此同时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脸颊。 苏珊心里一慌,她倒没天真到不知晓接下来他想做的事情。 “王爷……” “师父……” 她有些惊慌的试图躲开他的呼吸。 但是巨大的体型差加之力量悬殊,她根本躲不掉。 湿热的唇瓣将她小口覆盖。 她惊得瞪大了眼。 那张硬朗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试图推开,可他身躯如铁壁一般坚硬,根本推不动丝毫。 她呜咽着发出抵抗的声音,可他却硬生生的将她唇齿撬开。 她被迫接受着他的侵占,毫无还手之力。 在他的攻势下,很快,她就变得没了力气。 柔软的身子全靠着后腰的臂膀揽着,才能勉强站住。 在浅尝了她的味道之后,他将她松开,意犹未尽的看着她。 这方面她也软的和她一样。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就是她。 可这张脸,还有她眼里的那份陌生又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我了?” 他低头,柔声问着她。 苏珊被他撩拨的一阵脸红心跳,气喘连连。 听他如此问,她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他。 她慌忙的转身,朝着客栈走去。 夙冥聿静立在原地。墨色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暗。 夜晚,客栈的二楼,走廊。 苏珊双手撑在栏杆,俯看着楼下的人。若有所思。 暮秋拿着一根瓜果,一边啃着一边凑了过来。 “原以为他们就住一日,没成想,这是不打算走了。” 两人朝着楼下边桌看着。 苏珊将夙冥聿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暮秋紧跟其后。 两人进了屋子,将房门锁上。 苏珊将今日回客栈时,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暮秋。 暮秋一愣,将手中的瓜连啃了几口,眨了眨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可是我娘子,这北冥王不明摆着霸占人妻吗?” “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登徒子一个。” 暮秋说完,朝着桌边一坐,气呼呼的。 苏珊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可我总觉得他待我好似不错?” “就感觉,挺温柔的,一点不像传说中的阴狠之人。” 暮秋回头看向她,瞬间想起了在乱葬岗时的李睿阳。 他拿着瓜又啃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说道“那个北境王好像也是。” 可两人现在的问题是,都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无论是家世,朋友,他们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 暮秋看向苏珊,一脸思索的问道“那你觉得,你俩之前会是什么关系?” 苏珊顿了一刻,回想着两人交手的场景,再加上夙冥聿告知她的话。 “师徒?”不知怎得,他说的话,她很信。 这下子,暮秋倒是不淡定了。 他从凳子跳起,惊呼道“师徒还对你那样?为师不尊?” “这北冥王玩的也太花了。” “你小点声。”苏珊见他如此激动,即刻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暮秋将她手掰落,再次啃了一口瓜。 “话说,你该不会真跟他走,那我怎么办啊。” 暮秋说完,一脸沮丧的坐回原位。 “那北境王没对你……”苏珊冲着暮秋一边说着,一边挑眉。 暮秋当然懂她意思。 他长腿一抬,撂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是个男人,他再怎么把持不住,倒也不至于对一个男人下手。这传出去,可是石破天惊的奇闻。” 苏珊听闻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 此时楼下的边桌。 夙冥聿长指轻抚着杯口,缓缓转着圈。 方才二楼的人影他看的清楚。 两人一同回屋了。 既是夫妻,回屋该做什么,不用多想也知晓。 “你去引开他。”他眼眸未抬,声音低沉。 李睿阳撇了他一眼,直接侧身转向一边,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他手里还拿着那枚玉佩。 他的心乱烦闷,夙冥聿自然知晓。 只是眼下,他要确定这个苏珊究竟是不是云子衿,暮秋就是一道麻烦,需要人支开。 手中的杯子落定,夙冥聿抬眸看向李睿阳。 “他不是男人。” 李睿阳冷哼了一声,没搭理。 是不是男人,他不知道?昨夜才亲手试探了。 眼瞧着李睿阳不信,夙冥聿吸了一口气,凉声道“他没有喉结。” 李睿阳身形一顿,回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质疑。 这点他倒是没在意。 毕竟哪个男人会盯着另一个男人的喉结看啊。 夙冥聿看着他,神色平淡。 两人四目相对…… 不久之后,二楼房门被人敲响。 第147章 可以教你点别的 “谁呀?” 屋内,苏珊解着头饰,问了一声。 门口店小二回道“老板娘,后院里遭了贼,那贼会些功夫,要不让暮掌柜下去瞧瞧?” 苏珊回头看了一眼暮秋“早些回来。” “知晓。” 暮秋说完,出了屋子。 屋内,苏珊坐在梳妆镜前,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簪,发着愣。 就在她思虑着她和夙冥聿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师徒的时候,镜子里出现一个人。 她抬头,在看到夙冥聿的一瞬,即刻起身。转身的同时,将玉簪放在了身后。 “师父。” 她冲他开口,并未称呼王爷。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看来,她是把师徒关系当真了。 “会饮酒?” 他岔开话题,单手抬起,掌中已多出一小坛酒。 苏珊见状,即刻笑脸相迎,冲着桌边示意“师父坐,我这就让人去备酒菜。” 说罢,她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转身走到房门外,冲着小二招呼着上好酒好菜…… 夙冥聿静坐在桌前,将这屋子环顾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床榻上。 苏珊进屋的时候,他视线收回,抬手倒着酒。 满上一杯之后,他正准备给对面的人满上。 苏珊抬手,白皙的手指青葱如玉,她将手盖在杯面,柔声道“我这有上好的千杯醉,师父一会尝尝。” 夙冥聿一笑,将酒坛收回。静默的坐着。好似真的在等她的酒一样。 苏珊将他杯中的酒看了一眼。找着话,闲聊。 他的回应都很冷漠,看似来喝酒,却又并非真的是。 小二将备好的酒菜端进屋,然后离开。 苏珊即刻将酒满在了杯内,递给了夙冥聿“师父尝尝。” 夙冥聿静看着她递过来的酒,视线下压,没理睬。 一如她拒绝了他那般,他手放在自己的酒杯边,未动分毫。 眼瞧着他没喝的意思,她笑着坐下,将酒杯放落。 “除了鬼影步,梅花刺,师父可还教过我什么?” 自打夙冥聿进屋起,她便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 夙冥聿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她,淡淡道“很多。” “比如?” “饮酒。” 苏珊闻言,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感谢师父。” 苏珊说完,将杯中酒举起,递给了夙冥聿。 夙冥聿单手扶在酒杯边,垂眼看着她杯中酒,并未接过来,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 举杯,两人酒杯相碰。 然而,就在苏珊唇瓣碰到酒杯的一瞬,她突然开口,将酒杯放落。 “师父还能教我些别的吗?” 夙冥聿看了她一眼,与她一样,将杯子放落,点了头“可以。” “想学什么。” 苏珊笑着朝他腰间指了指。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学,只是这酒她没法喝。 让店小二备酒的时候,她就示意了往酒里加点东西。 原本是想着糊弄着夙冥聿喝了酒,就将他抬出去的。 可他太精,怎么敬酒,他都不接。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他杯中酒也是一口未饮。 说是来喝酒的,结果这酒硬是一口没喝。 夙冥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腰腹。 “教过了。” 他的游龙剑,素不让外人碰,唯有她碰过。 苏珊听闻,干笑了两声,倒也不是真的要学。 就在她寻思着怎么把他轰走的时候。 他却笑看着她,冲着她举杯“可以教你点别的。” 说罢,他抬手就将杯中酒饮尽。 苏珊愣在原位,静看着他,她还以为他带来的酒里也有东西呢,所以一开始就没碰他的酒。 眼下,看着他自己饮下,她心中一顿,倒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晓他酒里是干净的,她只好装模作样的拿起他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与他一样一口饮下。 然而,这一口刚下肚,她就后悔了。 夙冥聿双指一抬,原本下肚的酒慢慢在指尖凝聚,低落。 “倘若酒里有东西,可以用内力逼出。” 他见她饮完杯中酒,缓缓开口。 他是这么教的,也是这么做的。 苏珊一惊,这才意识到落了他的套。 她几乎是不做停留的起身,欲要朝着房门口跑去。 然而,体内的血脉好似被火烧般灼热沸腾。她只觉浑身无力,头脑昏沉,骨头仿佛一碰就要断掉。 “你……” 苏珊撑在桌边,欲要站起,可四肢无力,根本站不起身来。 “究竟下的什么药?” 夙冥聿静坐桌边,抬手间一道掌风将房门闭合。 他静看着她,试图从那张脸上再度找出破绽。 然而,事与愿违,仅凭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得罪了。” 淡漠的声音响起,夙冥聿起身,将她放落在了床榻。 床榻边一盏烛火燃的正旺,借着火光,他将她看的清楚。 温热的指腹再次落在她脸颊。 这一次,他顺沿着她的发髻轻抚着…… 果然,在发髻深处,他触碰到了一抹异样的痕迹。 他视线一暗,指腹用力,将她的面具撕落。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冷漠的双眼瞬间有了光。 “子衿!” 强劲的臂膀将她拉起。 他降她拥入怀中,这一刻,他漂泊的心总算有了归宿。 “是我不好,不该吓你,不该那般禁锢你……” 他抱着她,低声呢喃,眼里悔恨与喜悦交加。 “这一次,你要做什么,都依你,再也不会干涉你。” 他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心窝,时刻与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可此时的苏珊却并没觉得多高兴。 他说的话,她只能模模糊糊的听清一些,她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所有的骨头宛如要散架一般,心口发慌,血液逆流。 “痛……” 她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勉强出声。 这一声也引起了夙冥聿的注意。 他松开她的一瞬,一眼就看到她涨红的脸。 她整个身体宛如火烧板滚烫,白皙的脸蛋也变成了绯红,连带着吐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夙冥聿眉目紧蹙,他为了将她一探究竟,下的是迷药,她充其量也就是睡一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暮秋,药……” 苏珊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的意识支撑着她朝着梳妆镜前伸手。 夙冥聿见状,即刻将屉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个药盒…… 第147章 可以教你点别的 “谁呀?” 屋内,苏珊解着头饰,问了一声。 门口店小二回道“老板娘,后院里遭了贼,那贼会些功夫,要不让暮掌柜下去瞧瞧?” 苏珊回头看了一眼暮秋“早些回来。” “知晓。” 暮秋说完,出了屋子。 屋内,苏珊坐在梳妆镜前,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簪,发着愣。 就在她思虑着她和夙冥聿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师徒的时候,镜子里出现一个人。 她抬头,在看到夙冥聿的一瞬,即刻起身。转身的同时,将玉簪放在了身后。 “师父。” 她冲他开口,并未称呼王爷。 夙冥聿垂眼看着她,看来,她是把师徒关系当真了。 “会饮酒?” 他岔开话题,单手抬起,掌中已多出一小坛酒。 苏珊见状,即刻笑脸相迎,冲着桌边示意“师父坐,我这就让人去备酒菜。” 说罢,她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转身走到房门外,冲着小二招呼着上好酒好菜…… 夙冥聿静坐在桌前,将这屋子环顾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床榻上。 苏珊进屋的时候,他视线收回,抬手倒着酒。 满上一杯之后,他正准备给对面的人满上。 苏珊抬手,白皙的手指青葱如玉,她将手盖在杯面,柔声道“我这有上好的千杯醉,师父一会尝尝。” 夙冥聿一笑,将酒坛收回。静默的坐着。好似真的在等她的酒一样。 苏珊将他杯中的酒看了一眼。找着话,闲聊。 他的回应都很冷漠,看似来喝酒,却又并非真的是。 小二将备好的酒菜端进屋,然后离开。 苏珊即刻将酒满在了杯内,递给了夙冥聿“师父尝尝。” 夙冥聿静看着她递过来的酒,视线下压,没理睬。 一如她拒绝了他那般,他手放在自己的酒杯边,未动分毫。 眼瞧着他没喝的意思,她笑着坐下,将酒杯放落。 “除了鬼影步,梅花刺,师父可还教过我什么?” 自打夙冥聿进屋起,她便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 夙冥聿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她,淡淡道“很多。” “比如?” “饮酒。” 苏珊闻言,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感谢师父。” 苏珊说完,将杯中酒举起,递给了夙冥聿。 夙冥聿单手扶在酒杯边,垂眼看着她杯中酒,并未接过来,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 举杯,两人酒杯相碰。 然而,就在苏珊唇瓣碰到酒杯的一瞬,她突然开口,将酒杯放落。 “师父还能教我些别的吗?” 夙冥聿看了她一眼,与她一样,将杯子放落,点了头“可以。” “想学什么。” 苏珊笑着朝他腰间指了指。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学,只是这酒她没法喝。 让店小二备酒的时候,她就示意了往酒里加点东西。 原本是想着糊弄着夙冥聿喝了酒,就将他抬出去的。 可他太精,怎么敬酒,他都不接。 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他杯中酒也是一口未饮。 说是来喝酒的,结果这酒硬是一口没喝。 夙冥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腰腹。 “教过了。” 他的游龙剑,素不让外人碰,唯有她碰过。 苏珊听闻,干笑了两声,倒也不是真的要学。 就在她寻思着怎么把他轰走的时候。 他却笑看着她,冲着她举杯“可以教你点别的。” 说罢,他抬手就将杯中酒饮尽。 苏珊愣在原位,静看着他,她还以为他带来的酒里也有东西呢,所以一开始就没碰他的酒。 眼下,看着他自己饮下,她心中一顿,倒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晓他酒里是干净的,她只好装模作样的拿起他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与他一样一口饮下。 然而,这一口刚下肚,她就后悔了。 夙冥聿双指一抬,原本下肚的酒慢慢在指尖凝聚,低落。 “倘若酒里有东西,可以用内力逼出。” 他见她饮完杯中酒,缓缓开口。 他是这么教的,也是这么做的。 苏珊一惊,这才意识到落了他的套。 她几乎是不做停留的起身,欲要朝着房门口跑去。 然而,体内的血脉好似被火烧般灼热沸腾。她只觉浑身无力,头脑昏沉,骨头仿佛一碰就要断掉。 “你……” 苏珊撑在桌边,欲要站起,可四肢无力,根本站不起身来。 “究竟下的什么药?” 夙冥聿静坐桌边,抬手间一道掌风将房门闭合。 他静看着她,试图从那张脸上再度找出破绽。 然而,事与愿违,仅凭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得罪了。” 淡漠的声音响起,夙冥聿起身,将她放落在了床榻。 床榻边一盏烛火燃的正旺,借着火光,他将她看的清楚。 温热的指腹再次落在她脸颊。 这一次,他顺沿着她的发髻轻抚着…… 果然,在发髻深处,他触碰到了一抹异样的痕迹。 他视线一暗,指腹用力,将她的面具撕落。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冷漠的双眼瞬间有了光。 “子衿!” 强劲的臂膀将她拉起。 他降她拥入怀中,这一刻,他漂泊的心总算有了归宿。 “是我不好,不该吓你,不该那般禁锢你……” 他抱着她,低声呢喃,眼里悔恨与喜悦交加。 “这一次,你要做什么,都依你,再也不会干涉你。” 他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心窝,时刻与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可此时的苏珊却并没觉得多高兴。 他说的话,她只能模模糊糊的听清一些,她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所有的骨头宛如要散架一般,心口发慌,血液逆流。 “痛……” 她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勉强出声。 这一声也引起了夙冥聿的注意。 他松开她的一瞬,一眼就看到她涨红的脸。 她整个身体宛如火烧板滚烫,白皙的脸蛋也变成了绯红,连带着吐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夙冥聿眉目紧蹙,他为了将她一探究竟,下的是迷药,她充其量也就是睡一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暮秋,药……” 苏珊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的意识支撑着她朝着梳妆镜前伸手。 夙冥聿见状,即刻将屉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个药盒…… 第148章 北境王有龙阳之癖 他将药盒打开,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他眉目紧锁。直觉告诉他,这药绝不是什么好药。 可床榻上的人此刻痛苦挣扎,嘴里念着药。 白皙的小手朝着他伸来,苏珊紧盯着那药丸。 “痛,头痛……” 见她如此难受,他心尖一疼,将药递给了她。 好在她服下药后不久,人就安静了下来。 火红的脸蛋逐渐恢复正常,身体的体温缓缓下降,原本难受的神情逐渐消失殆尽。 她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宛若睡着了一般。 夙冥聿静坐在床边,侧看着她,眉目紧锁。 他视线看向屉子,将药盒中的药丸取走了一枚…… 虽然他不知晓她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把他忘了,又为何会吃药,为何要易容,但是眼下,只要能找到她,对他而言,就已足够。 缺失的记忆,他会帮她找回来,直到她能记起他。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翌日,客栈边桌旁。 夙冥聿心情甚好的倒着茶。 “怎么样了?” 茶是给李睿阳倒的,话,自然问的也是他。 李睿阳将茶杯接过,笑言道“如你所料。” 他昨天将暮秋单约出去,当然不会空手而归。 原本他是不想冒犯暮秋的,毕竟之前“失手”验证了他是个男人。 但是昨天夙冥聿的话让他起了疑。本着反正也冒犯了,不在乎多一次的心境,他便再次接近了他。 这一次自然是知晓了暮秋也是个女人。 两人难得的心情好。 “掌柜的,上酒。” 李睿阳高喝了一声,回头朝着柜台处看去。 此时的柜台处,暮秋斜了桌边二人一眼,转身背对着二人,冲着小儿吩咐了一句“给那二位爷上酒去。” 苏珊从一旁的帘子里出来,冲着暮秋说道“酒要买了,后院不多了。” 原本,他们是计划等夙冥聿和李睿阳走了,便让暮秋与之前一样,出去买些酒水回来。 可眼下,已经过了两日,两人还没有走的意思。 更让他俩忧愁的是,两人的身份还被他们二人摸透。 暮秋单手托着腮,撑在柜台台面上,无聊的拨弄着算盘。 “我若是出门了,这店里只剩下你一人,我可不放心。” 苏珊闻言,到了他身边,伸手揽在他腰腹,靠在了他肩头“那怎么办,后院的酒也就够两三日的量了。” 两人亲密贴靠在一起的同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李睿阳看了暮秋一眼,随手拿过了他手中的算盘“这一段商路,我熟,去哪儿买酒?” 暮秋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算盘,要说最近的小城,来回最快也得一天,慢的话得两天。 倒不是他不熟悉路,而是不放心和苏珊分开。 苏珊将李睿阳打量了一眼,不管二人来这里住下的目的是什么,但眼下,他们二人除了喜爱打探她们两人的身份以外,倒是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 即便是昨日,她被夙冥聿下了药昏迷不醒,他也没有伤害她。 “量城。” 苏珊冲着他回了话。 暮秋见状,将她拉入怀中,小声道“不急这一两日。” “量城……来回最快也要一日,慢则两日,倒是不耽误事。” 李睿阳将算盘来回摇了摇,随手盘起了算盘珠子。 暮秋闻言,深知他的确对这里的地形很了解。 “这是价码,掌柜的若是出的起这个价,今日便可启程。” 李睿阳将算盘朝着暮秋面前一推,算盘上已经摆出了他要的价码。 苏珊朝着算盘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平日里她们去买货,多少也是要给随性的跟车人付些银两,但是却没有这么高。 “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暮秋见状,冲着李睿阳惊呼一声,一副被他气到的样子。 李睿阳看着他,抬手理了理衣袖,不急不慢的说道“掌柜的,生意是谈成的,你这般心气儿要经商,可不行。” “你有话不妨直说,我没那脑子跟你绕弯子。”暮秋将算盘拿起,来回摇晃,原本算盘上珠子显示的价码瞬间消失不见。 李睿阳挑了挑眉,虽然易容成了男人,但是性子倒是和之前没差“好说,陪我一晚,自行考虑。” 说罢,李睿阳转身离开,再次回坐在了桌旁。 他心情甚好的将茶杯移开,自顾自的倒了酒。 夙冥聿看了一眼他杯中酒,笑着拿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酒杯相碰,自顾自的喝着。 柜台这边,苏珊在看了桌边二人一眼之后,回头看向暮秋。 眼里带了几分质疑。 “这……北境王当真有龙阳之癖?” 毕竟前日晚上,暮秋才说了他男子身份坐实了的话。 今日,北境王就直言不讳的要他。 这让她这个外人,怎们看,怎么别扭。 暮秋眉头一锁,下压了视线,再次托着腮,撑在了台面。 昨夜他回屋的时候,他见苏珊已经睡着了,便悄声的更了衣躺下了。也就没空聊起昨晚的事。 “唉……”暮秋长叹一声气,昨晚原本小二说后院遭贼,他便下去瞧一瞧。 哪知,贼是没有,人倒是有一个。 李睿阳一句贼被他赶跑了,也不知道真假。 就在他欲要离开之际,李睿阳却突然对他出手,直接言明前一晚的他在骗他。 较之前一晚的点到为止,昨晚的李睿阳则不然,他频频的追问,他死咬着是男人不松口。 两人交手间,她发带被抢,长发散落,紧接着,腰带,面具…… 等到她衣衫不整,气急欲要杀之,怎料,他却突然住手,将她一拉抱紧,轻唤着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 暮秋沉思了片刻,起身拉着苏珊朝着后院走。 两人到了后院,回头看了看没人跟上来。 暮秋这才将昨日之事跟苏珊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她一脸疑惑的托着腮“夙悦榕,这名字,你可还记得?” 苏珊闻言,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随后摇了摇头,但她也想起了夙冥聿曾经唤过她的那个名字。 “子衿?”苏珊冲着暮秋投去了一样的眼神,显然是想问她,她是否也听过这个名字。 暮秋皱着眉,摇了摇头。 就在二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两人眼里同时有了光。 “你俩不招呼客人,在后院做什么?” 第148章 北境王有龙阳之癖 他将药盒打开,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他眉目紧锁。直觉告诉他,这药绝不是什么好药。 可床榻上的人此刻痛苦挣扎,嘴里念着药。 白皙的小手朝着他伸来,苏珊紧盯着那药丸。 “痛,头痛……” 见她如此难受,他心尖一疼,将药递给了她。 好在她服下药后不久,人就安静了下来。 火红的脸蛋逐渐恢复正常,身体的体温缓缓下降,原本难受的神情逐渐消失殆尽。 她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宛若睡着了一般。 夙冥聿静坐在床边,侧看着她,眉目紧锁。 他视线看向屉子,将药盒中的药丸取走了一枚…… 虽然他不知晓她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把他忘了,又为何会吃药,为何要易容,但是眼下,只要能找到她,对他而言,就已足够。 缺失的记忆,他会帮她找回来,直到她能记起他。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翌日,客栈边桌旁。 夙冥聿心情甚好的倒着茶。 “怎么样了?” 茶是给李睿阳倒的,话,自然问的也是他。 李睿阳将茶杯接过,笑言道“如你所料。” 他昨天将暮秋单约出去,当然不会空手而归。 原本他是不想冒犯暮秋的,毕竟之前“失手”验证了他是个男人。 但是昨天夙冥聿的话让他起了疑。本着反正也冒犯了,不在乎多一次的心境,他便再次接近了他。 这一次自然是知晓了暮秋也是个女人。 两人难得的心情好。 “掌柜的,上酒。” 李睿阳高喝了一声,回头朝着柜台处看去。 此时的柜台处,暮秋斜了桌边二人一眼,转身背对着二人,冲着小儿吩咐了一句“给那二位爷上酒去。” 苏珊从一旁的帘子里出来,冲着暮秋说道“酒要买了,后院不多了。” 原本,他们是计划等夙冥聿和李睿阳走了,便让暮秋与之前一样,出去买些酒水回来。 可眼下,已经过了两日,两人还没有走的意思。 更让他俩忧愁的是,两人的身份还被他们二人摸透。 暮秋单手托着腮,撑在柜台台面上,无聊的拨弄着算盘。 “我若是出门了,这店里只剩下你一人,我可不放心。” 苏珊闻言,到了他身边,伸手揽在他腰腹,靠在了他肩头“那怎么办,后院的酒也就够两三日的量了。” 两人亲密贴靠在一起的同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李睿阳看了暮秋一眼,随手拿过了他手中的算盘“这一段商路,我熟,去哪儿买酒?” 暮秋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算盘,要说最近的小城,来回最快也得一天,慢的话得两天。 倒不是他不熟悉路,而是不放心和苏珊分开。 苏珊将李睿阳打量了一眼,不管二人来这里住下的目的是什么,但眼下,他们二人除了喜爱打探她们两人的身份以外,倒是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 即便是昨日,她被夙冥聿下了药昏迷不醒,他也没有伤害她。 “量城。” 苏珊冲着他回了话。 暮秋见状,将她拉入怀中,小声道“不急这一两日。” “量城……来回最快也要一日,慢则两日,倒是不耽误事。” 李睿阳将算盘来回摇了摇,随手盘起了算盘珠子。 暮秋闻言,深知他的确对这里的地形很了解。 “这是价码,掌柜的若是出的起这个价,今日便可启程。” 李睿阳将算盘朝着暮秋面前一推,算盘上已经摆出了他要的价码。 苏珊朝着算盘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平日里她们去买货,多少也是要给随性的跟车人付些银两,但是却没有这么高。 “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暮秋见状,冲着李睿阳惊呼一声,一副被他气到的样子。 李睿阳看着他,抬手理了理衣袖,不急不慢的说道“掌柜的,生意是谈成的,你这般心气儿要经商,可不行。” “你有话不妨直说,我没那脑子跟你绕弯子。”暮秋将算盘拿起,来回摇晃,原本算盘上珠子显示的价码瞬间消失不见。 李睿阳挑了挑眉,虽然易容成了男人,但是性子倒是和之前没差“好说,陪我一晚,自行考虑。” 说罢,李睿阳转身离开,再次回坐在了桌旁。 他心情甚好的将茶杯移开,自顾自的倒了酒。 夙冥聿看了一眼他杯中酒,笑着拿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酒杯相碰,自顾自的喝着。 柜台这边,苏珊在看了桌边二人一眼之后,回头看向暮秋。 眼里带了几分质疑。 “这……北境王当真有龙阳之癖?” 毕竟前日晚上,暮秋才说了他男子身份坐实了的话。 今日,北境王就直言不讳的要他。 这让她这个外人,怎们看,怎么别扭。 暮秋眉头一锁,下压了视线,再次托着腮,撑在了台面。 昨夜他回屋的时候,他见苏珊已经睡着了,便悄声的更了衣躺下了。也就没空聊起昨晚的事。 “唉……”暮秋长叹一声气,昨晚原本小二说后院遭贼,他便下去瞧一瞧。 哪知,贼是没有,人倒是有一个。 李睿阳一句贼被他赶跑了,也不知道真假。 就在他欲要离开之际,李睿阳却突然对他出手,直接言明前一晚的他在骗他。 较之前一晚的点到为止,昨晚的李睿阳则不然,他频频的追问,他死咬着是男人不松口。 两人交手间,她发带被抢,长发散落,紧接着,腰带,面具…… 等到她衣衫不整,气急欲要杀之,怎料,他却突然住手,将她一拉抱紧,轻唤着一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 暮秋沉思了片刻,起身拉着苏珊朝着后院走。 两人到了后院,回头看了看没人跟上来。 暮秋这才将昨日之事跟苏珊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她一脸疑惑的托着腮“夙悦榕,这名字,你可还记得?” 苏珊闻言,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随后摇了摇头,但她也想起了夙冥聿曾经唤过她的那个名字。 “子衿?”苏珊冲着暮秋投去了一样的眼神,显然是想问她,她是否也听过这个名字。 暮秋皱着眉,摇了摇头。 就在二人同时叹了一口气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两人眼里同时有了光。 “你俩不招呼客人,在后院做什么?” 第149章 原来是故人 两人同时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长衣,发束于顶,容貌硬朗,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埃,一边冲着二人问着。 两人立刻飞扑了过去,一人挽着他一只胳膊,一阵询问。 “大哥去哪儿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日,客栈算是惹上大麻烦了,两尊大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送……” 暮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边指去“这酒也不多了,这两日又该出去了。” 流川听着她两人一阵念叨,随后就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条红色绸缎的发带是送给苏珊的,一条白色发带是送给暮秋的,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药盒。 他将药盒递给了苏珊,柔声道“出去买了些药,恰巧看到了这发带不错,就买了送于你们了。” 暮秋和苏珊二人接过发带,开心的道谢。 暮秋拿着发带就让苏珊替她系上。 “好看吗?” “好看。” 两人在后院里欢喜的系着发带。 流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二人,嘴角的柔和与笑意显而易见。 “对了,你们说的麻烦是谁?那吴大疤又来找麻烦?”流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外走去,将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牵了进来。 暮秋闻言,一脸愁容的上前道“哪里是吴大疤啊,他俩可比吴大疤可麻烦多了。” “哦?”流川将马系在了马棚,给马儿喂了草,随后朝着客栈后门走去“去瞧瞧,是多大的麻烦。” 暮秋听闻跟在了他身后,一边说着这两日她俩受欺负的事情,一边抱怨着对李睿阳的不满。 那字里行间俨然就是一副要他替她们出头的架势。 苏珊将他的衣衫拉了拉,小声道“你也莫要听他瞎说,不过这两日他们好奇我们的装扮罢了,要说伤人,倒也没真伤到我们。” 毕竟北冥王和北境王两人的身份她是知晓的,即便是流川再怎么厉害,她倒不认为,他能一人单挑两个王。 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生财,这个道理,她当然知晓。 暮秋性子急,脾气躁,爱打架,但她不然,他们三人中间,就属她性子最稳。 流川回头,冲着她一笑“知晓你喜静,但总不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来。” “就是,就是。”暮秋闻言,在一旁继续的煽风点火。 说话间,三人回到客栈。 待到流川一挑门帘,看清了客栈桌边的二人之后。 他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健硕的人影猛然一顿。 “就他俩。”暮秋冲着桌边的二人一指,给流川介绍着。 好似感觉到流川身上那股不自然的气息。 夙冥聿和李睿阳朝着柜台处看去。 一眼就看到一身玄色长衣的流川。 夙冥聿长眼浅眯。 论身形,此人一看就知,不是大梁人。 一身玄衣,加之身形高大,再加之,半年时常…… 夙冥聿将此人打量了一番,淡漠的收回视线。 李睿阳将他看了一眼,自然也是一眼看出此人不是大梁人。 想着刚刚暮秋一副将此人当作靠山的样子。 李睿阳冲着暮秋问道“找我有事?” 暮秋闻言,双手叉腰,露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冲着他伸手一指“你那捞什子的生意,我不稀罕了,我大哥回来,不需要你帮忙了。” 李睿阳见状,瞬间明白,这玄衣男子的身份。 原来,他就是大哥。 眼看着暮秋对他如此信任,依靠。他眼中闪现一抹寒意。 她对他如此防备,却对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信任,这种感觉,让他心中极为不悦。 “如此,讨教一二。” 语毕,他冲着流川出手。 流川见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二人,直接闪身去了客栈外。 他显然是怕两人交手伤到她们二人。 流川的这一举动无不是将李睿阳心里的火气推向顶端。 “倒是思虑周全。” 李睿阳冷声一句,追着流川出了客栈。 “唉,别动手啊……” “你让他们打,我倒要看看,他们俩谁厉害。” 苏珊本着劝架的意思,追了出去。 暮秋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跟在她身边。 夙冥聿见状,手中的茶杯放落,起身,到了客栈门口。 对于此人,他虽然有些猜疑,但是为保准确,他还是需要亲眼见证…… 客栈外,李睿阳和流川打的有来有回。 暮秋不禁暗叹“大哥就是大哥,一点不逊色半分的。” “哎呀,你可少说两句,这要真打出个什么事儿来,这客栈也甭想开了。” 苏珊双手紧握在一起,一脸着急的朝着两人看去,俏美紧蹙,紧咬着下唇。 夙冥聿缓步到了她身边,平声问着“担心?” “嗯。”她几乎都没察觉到是谁在询问,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一声。 夙冥聿轻点下颚,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转着白玉扳指,看似平静的脸上,一双长眼稍显幽暗。 以前的她,从不担忧除开他以外的男人。 “你大哥功夫不错,就是左位不行。” “……” 苏珊闻言抬头看向他。 此刻的夙冥聿神色淡漠的盯着二人。 也正是他这一句提醒,李睿阳嘴角上扬,找出破绽。 流川闻言,神色一顿,即刻收手。 “不愧是北境之王,是在下输了。” 随着流川的主动认输,李睿阳倒也不便再紧追不放。 “倒是挺识实务。” 李睿阳将他打量了一番,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此心智,不谋权而行商,倒是屈才了。” 李睿阳说罢,收手回到了夙冥聿身边。 暮秋则是一脸担忧的上前,拉着流川的衣袖来回看了看“没事儿。” “无碍。” 流川冲着暮秋回了一句,视线看向了夙冥聿。 李睿阳和他算是动过手了,夙冥聿还没出手呢。 两人四目相对,夙冥聿遥看着他,淡问了一句。 “怎么称呼。” “流川。” 夙冥聿轻点下颚,意有所指的说道“北境城边,有一河,也名为流川。”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 流川冲着他一笑,淡淡的回着。 李睿阳闻言,视线落在流川身上,稍作思索之后,他双眼一暗,凉声道“原来是故人。” 流川视线收回,冲着二人,弯腰行礼“不知两位王爷落脚几日?” 此话一出,将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李睿阳朝着暮秋看了一眼,在没把她带回去之前,他肯定是不会离开的。他是如此想的,夙冥聿当然也是如此。 夙冥聿视线收回,没有应答,转身进了客栈。 看来,这客栈里藏的事儿还不少。 第149章 原来是故人 两人同时回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长衣,发束于顶,容貌硬朗,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埃,一边冲着二人问着。 两人立刻飞扑了过去,一人挽着他一只胳膊,一阵询问。 “大哥去哪儿了?” “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日,客栈算是惹上大麻烦了,两尊大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送……” 暮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边指去“这酒也不多了,这两日又该出去了。” 流川听着她两人一阵念叨,随后就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条红色绸缎的发带是送给苏珊的,一条白色发带是送给暮秋的,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药盒。 他将药盒递给了苏珊,柔声道“出去买了些药,恰巧看到了这发带不错,就买了送于你们了。” 暮秋和苏珊二人接过发带,开心的道谢。 暮秋拿着发带就让苏珊替她系上。 “好看吗?” “好看。” 两人在后院里欢喜的系着发带。 流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二人,嘴角的柔和与笑意显而易见。 “对了,你们说的麻烦是谁?那吴大疤又来找麻烦?”流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院外走去,将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牵了进来。 暮秋闻言,一脸愁容的上前道“哪里是吴大疤啊,他俩可比吴大疤可麻烦多了。” “哦?”流川将马系在了马棚,给马儿喂了草,随后朝着客栈后门走去“去瞧瞧,是多大的麻烦。” 暮秋听闻跟在了他身后,一边说着这两日她俩受欺负的事情,一边抱怨着对李睿阳的不满。 那字里行间俨然就是一副要他替她们出头的架势。 苏珊将他的衣衫拉了拉,小声道“你也莫要听他瞎说,不过这两日他们好奇我们的装扮罢了,要说伤人,倒也没真伤到我们。” 毕竟北冥王和北境王两人的身份她是知晓的,即便是流川再怎么厉害,她倒不认为,他能一人单挑两个王。 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生财,这个道理,她当然知晓。 暮秋性子急,脾气躁,爱打架,但她不然,他们三人中间,就属她性子最稳。 流川回头,冲着她一笑“知晓你喜静,但总不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来。” “就是,就是。”暮秋闻言,在一旁继续的煽风点火。 说话间,三人回到客栈。 待到流川一挑门帘,看清了客栈桌边的二人之后。 他脸上的笑容即刻僵住,健硕的人影猛然一顿。 “就他俩。”暮秋冲着桌边的二人一指,给流川介绍着。 好似感觉到流川身上那股不自然的气息。 夙冥聿和李睿阳朝着柜台处看去。 一眼就看到一身玄色长衣的流川。 夙冥聿长眼浅眯。 论身形,此人一看就知,不是大梁人。 一身玄衣,加之身形高大,再加之,半年时常…… 夙冥聿将此人打量了一番,淡漠的收回视线。 李睿阳将他看了一眼,自然也是一眼看出此人不是大梁人。 想着刚刚暮秋一副将此人当作靠山的样子。 李睿阳冲着暮秋问道“找我有事?” 暮秋闻言,双手叉腰,露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冲着他伸手一指“你那捞什子的生意,我不稀罕了,我大哥回来,不需要你帮忙了。” 李睿阳见状,瞬间明白,这玄衣男子的身份。 原来,他就是大哥。 眼看着暮秋对他如此信任,依靠。他眼中闪现一抹寒意。 她对他如此防备,却对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信任,这种感觉,让他心中极为不悦。 “如此,讨教一二。” 语毕,他冲着流川出手。 流川见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二人,直接闪身去了客栈外。 他显然是怕两人交手伤到她们二人。 流川的这一举动无不是将李睿阳心里的火气推向顶端。 “倒是思虑周全。” 李睿阳冷声一句,追着流川出了客栈。 “唉,别动手啊……” “你让他们打,我倒要看看,他们俩谁厉害。” 苏珊本着劝架的意思,追了出去。 暮秋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跟在她身边。 夙冥聿见状,手中的茶杯放落,起身,到了客栈门口。 对于此人,他虽然有些猜疑,但是为保准确,他还是需要亲眼见证…… 客栈外,李睿阳和流川打的有来有回。 暮秋不禁暗叹“大哥就是大哥,一点不逊色半分的。” “哎呀,你可少说两句,这要真打出个什么事儿来,这客栈也甭想开了。” 苏珊双手紧握在一起,一脸着急的朝着两人看去,俏美紧蹙,紧咬着下唇。 夙冥聿缓步到了她身边,平声问着“担心?” “嗯。”她几乎都没察觉到是谁在询问,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一声。 夙冥聿轻点下颚,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转着白玉扳指,看似平静的脸上,一双长眼稍显幽暗。 以前的她,从不担忧除开他以外的男人。 “你大哥功夫不错,就是左位不行。” “……” 苏珊闻言抬头看向他。 此刻的夙冥聿神色淡漠的盯着二人。 也正是他这一句提醒,李睿阳嘴角上扬,找出破绽。 流川闻言,神色一顿,即刻收手。 “不愧是北境之王,是在下输了。” 随着流川的主动认输,李睿阳倒也不便再紧追不放。 “倒是挺识实务。” 李睿阳将他打量了一番,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此心智,不谋权而行商,倒是屈才了。” 李睿阳说罢,收手回到了夙冥聿身边。 暮秋则是一脸担忧的上前,拉着流川的衣袖来回看了看“没事儿。” “无碍。” 流川冲着暮秋回了一句,视线看向了夙冥聿。 李睿阳和他算是动过手了,夙冥聿还没出手呢。 两人四目相对,夙冥聿遥看着他,淡问了一句。 “怎么称呼。” “流川。” 夙冥聿轻点下颚,意有所指的说道“北境城边,有一河,也名为流川。”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 流川冲着他一笑,淡淡的回着。 李睿阳闻言,视线落在流川身上,稍作思索之后,他双眼一暗,凉声道“原来是故人。” 流川视线收回,冲着二人,弯腰行礼“不知两位王爷落脚几日?” 此话一出,将问题摆在了明面上。 李睿阳朝着暮秋看了一眼,在没把她带回去之前,他肯定是不会离开的。他是如此想的,夙冥聿当然也是如此。 夙冥聿视线收回,没有应答,转身进了客栈。 看来,这客栈里藏的事儿还不少。 第150章 身份揭晓 夙冥聿和李睿阳进了客栈,苏珊即刻到了他们二人身边。 她一脸小心的看向流川,小声的问道“你是如何知晓他是北境王的?” 她之前猜测夙冥聿的身份,也只是凭感觉,凭她听闻的有关北冥王的信息猜测的,但却不敢断言。 如今,流川开口就下了断言,这一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是旧识。” 流川说罢,抬手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暮秋和苏珊见状,一脸惊讶。 “大哥不是说,这面具,即便是死也要带着吗?如今怎的……” 两人冲着他追问,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二人。 “如今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你俩倒是说说,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人在客栈外一阵闲聊。 流川将她俩的话听在耳里。也明白了夙冥聿和李睿阳的目的。 他们俩是打算将她们二人带走。 “要跟他们走?”流川冲着二人询问。 暮秋摇了摇头,挽起了流川的一只胳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走。” 这半年里,她和苏珊,流川在一起相处的日子,让她喜欢上了这般无忧无虑,自在随性的感觉。 流川闻言看向苏珊,眼中满是柔和“你呢?” “我也是。”苏珊一把挽起了流川的另一只胳膊冲着他一脸认真的回着。 显然,她们二人对流川极为依赖也很信任。 毕竟这半年里,一直都是他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们。 “既是如此……” 流川将胳膊抽出,将她们二人拉在了面前,柔声道“记住我的名字,叫耶律海里。” “耶律海里……” 暮秋和苏珊两人皆是一脸茫然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不是流川吗?” 苏珊好奇的追问。 耶律海里垂眼看着她,声色柔和“你也不叫苏珊,你叫云子衿。” 如今的一切已经瞒不住了,与其让夙冥聿去揭露这一切的骗局,还不如他自己亲手揭露。 暮秋闻言,好似想起什么,即刻冲着耶律海里问道“那我是不是叫夙悦榕?” 毕竟,昨夜,李睿阳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只是她不信任他,他只相信耶律海里。 “是。” 耶律海里点着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云子衿和夙悦榕两人愣在原地,原来,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她们俩。 “你可知,他们为何找我们?” 云子衿冲着耶律海里追问。 既然他知晓几人的真实姓名,那对于她们记不起的那些事,他必然也是知晓的。 耶律海里看着她,眼里闪现了一抹忧虑。 这半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她对他的依赖,信任,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可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子衿,你要知道的不是他为何要找你,而是需要弄清楚,你当初为何要离开他。” 耶律海里的话让云子衿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药,还在吃吗?” 耶律海里冲着她柔声问着。 她点了点头“昨日有些头疼,但是吃完药便好了。” 耶律海里点着头,伸手拉起了她的小手“你若是愿意,我带你们离开,我们重新……” “嘶”的一声,皮肤被碎瓷器划破。 耶律海里吃痛将云子衿松开。 夙冥聿站在客栈门口,冷眼看着他。 虽未言一语,但是夙冥聿手中握着的杯子碎片已经表明了,伤他的人是他。 “你若是没失忆,就该记得你我二人的约定。” 夙冥聿单手夹着碎片,淡漠的开口。 云子衿在看到耶律海里手背受伤之后,即刻拉着他的胳膊,欲要看他的伤口。 毕竟此刻的她,只有这半年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替她遮风挡雨的人,是耶律海里。 夙冥聿站在原地,将她脸上的着急和担忧看在眼里。 眼看着她拉着他的手。 他长眼一暗,手中的碎片再次掷出。 第二道伤口,落在了耶律海里的手上。 耶律海里吃痛的皱眉,却为将手收回。 云子衿见状,立刻转身,将耶律海里护在身后,冲着夙冥聿冷声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我是不知道。可你若是要取人性命,你来拿便是,故意伤他算什么?” 她的身形瘦弱娇小,可是此刻,却硬生生的挡在了耶律海里的面前。 夙冥聿将她的勇敢看在眼底。 早在她跟随他去北境之时,他就知晓她心性坚韧勇敢。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一日,她这份勇敢,是为了别的男人与他对立。 “过来。” 他冲着她凉声命令。 她冷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一边。显然是不打算过去。 耶律海里见状,低头看向她“我带你离开?” 云子衿回头,正要答应。 这一次,却不似半年前。 低沉的声音响起,耶律海里伸出的手还没触碰到云子衿的衣袖,夙冥聿却早已闪现在了她身边。 “做梦。” 话音刚落,云子衿就被迫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夙冥聿将她揽在怀中,冷眼看着耶律海里。 “你带走她半年,我不杀你,便是看在你照顾了她半年的情分。” 所有与云子衿有情分牵扯的人,他多少是会给些活路。 除非像云悠然那般,自找死路。 耶律海里看着他怀中人,神色暗淡“她身体不好,每月需要吃药,药断,人亡。” 说罢,他身形移动,消失在了客栈外。 夙冥聿眉心一皱。 她吃药这件事他知道,但是那药是什么药,又为何会药断人亡,他却不知。 唯一知晓内情的耶律海里离开,此事变成了悬而未解的事情。 “你吃的什么药?” 他低头看向怀中人,神色紧张的问着。 可云子衿此时心里根本不在意这药的事,而是担心耶律海里去了哪里。 “你放开我。” 她冲着他挣扎着,欲要离开。 他将她一把拉住,柔声道“听话,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他语气柔和,她突然想起耶律海里说过的话。 她抬头看向他,神色狐疑的问道“你是好人?” “既然你待我那般好,那你告诉我,我为何要离开你?” 第150章 身份揭晓 夙冥聿和李睿阳进了客栈,苏珊即刻到了他们二人身边。 她一脸小心的看向流川,小声的问道“你是如何知晓他是北境王的?” 她之前猜测夙冥聿的身份,也只是凭感觉,凭她听闻的有关北冥王的信息猜测的,但却不敢断言。 如今,流川开口就下了断言,这一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是旧识。” 流川说罢,抬手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暮秋和苏珊见状,一脸惊讶。 “大哥不是说,这面具,即便是死也要带着吗?如今怎的……” 两人冲着他追问,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二人。 “如今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你俩倒是说说,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人在客栈外一阵闲聊。 流川将她俩的话听在耳里。也明白了夙冥聿和李睿阳的目的。 他们俩是打算将她们二人带走。 “要跟他们走?”流川冲着二人询问。 暮秋摇了摇头,挽起了流川的一只胳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走。” 这半年里,她和苏珊,流川在一起相处的日子,让她喜欢上了这般无忧无虑,自在随性的感觉。 流川闻言看向苏珊,眼中满是柔和“你呢?” “我也是。”苏珊一把挽起了流川的另一只胳膊冲着他一脸认真的回着。 显然,她们二人对流川极为依赖也很信任。 毕竟这半年里,一直都是他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们。 “既是如此……” 流川将胳膊抽出,将她们二人拉在了面前,柔声道“记住我的名字,叫耶律海里。” “耶律海里……” 暮秋和苏珊两人皆是一脸茫然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不是流川吗?” 苏珊好奇的追问。 耶律海里垂眼看着她,声色柔和“你也不叫苏珊,你叫云子衿。” 如今的一切已经瞒不住了,与其让夙冥聿去揭露这一切的骗局,还不如他自己亲手揭露。 暮秋闻言,好似想起什么,即刻冲着耶律海里问道“那我是不是叫夙悦榕?” 毕竟,昨夜,李睿阳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只是她不信任他,他只相信耶律海里。 “是。” 耶律海里点着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云子衿和夙悦榕两人愣在原地,原来,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她们俩。 “你可知,他们为何找我们?” 云子衿冲着耶律海里追问。 既然他知晓几人的真实姓名,那对于她们记不起的那些事,他必然也是知晓的。 耶律海里看着她,眼里闪现了一抹忧虑。 这半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她对他的依赖,信任,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可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 “子衿,你要知道的不是他为何要找你,而是需要弄清楚,你当初为何要离开他。” 耶律海里的话让云子衿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药,还在吃吗?” 耶律海里冲着她柔声问着。 她点了点头“昨日有些头疼,但是吃完药便好了。” 耶律海里点着头,伸手拉起了她的小手“你若是愿意,我带你们离开,我们重新……” “嘶”的一声,皮肤被碎瓷器划破。 耶律海里吃痛将云子衿松开。 夙冥聿站在客栈门口,冷眼看着他。 虽未言一语,但是夙冥聿手中握着的杯子碎片已经表明了,伤他的人是他。 “你若是没失忆,就该记得你我二人的约定。” 夙冥聿单手夹着碎片,淡漠的开口。 云子衿在看到耶律海里手背受伤之后,即刻拉着他的胳膊,欲要看他的伤口。 毕竟此刻的她,只有这半年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替她遮风挡雨的人,是耶律海里。 夙冥聿站在原地,将她脸上的着急和担忧看在眼里。 眼看着她拉着他的手。 他长眼一暗,手中的碎片再次掷出。 第二道伤口,落在了耶律海里的手上。 耶律海里吃痛的皱眉,却为将手收回。 云子衿见状,立刻转身,将耶律海里护在身后,冲着夙冥聿冷声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我是不知道。可你若是要取人性命,你来拿便是,故意伤他算什么?” 她的身形瘦弱娇小,可是此刻,却硬生生的挡在了耶律海里的面前。 夙冥聿将她的勇敢看在眼底。 早在她跟随他去北境之时,他就知晓她心性坚韧勇敢。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一日,她这份勇敢,是为了别的男人与他对立。 “过来。” 他冲着她凉声命令。 她冷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一边。显然是不打算过去。 耶律海里见状,低头看向她“我带你离开?” 云子衿回头,正要答应。 这一次,却不似半年前。 低沉的声音响起,耶律海里伸出的手还没触碰到云子衿的衣袖,夙冥聿却早已闪现在了她身边。 “做梦。” 话音刚落,云子衿就被迫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夙冥聿将她揽在怀中,冷眼看着耶律海里。 “你带走她半年,我不杀你,便是看在你照顾了她半年的情分。” 所有与云子衿有情分牵扯的人,他多少是会给些活路。 除非像云悠然那般,自找死路。 耶律海里看着他怀中人,神色暗淡“她身体不好,每月需要吃药,药断,人亡。” 说罢,他身形移动,消失在了客栈外。 夙冥聿眉心一皱。 她吃药这件事他知道,但是那药是什么药,又为何会药断人亡,他却不知。 唯一知晓内情的耶律海里离开,此事变成了悬而未解的事情。 “你吃的什么药?” 他低头看向怀中人,神色紧张的问着。 可云子衿此时心里根本不在意这药的事,而是担心耶律海里去了哪里。 “你放开我。” 她冲着他挣扎着,欲要离开。 他将她一把拉住,柔声道“听话,他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他语气柔和,她突然想起耶律海里说过的话。 她抬头看向他,神色狐疑的问道“你是好人?” “既然你待我那般好,那你告诉我,我为何要离开你?” 第151章 王爷有何吩咐 听着云子衿旧事重提。 夙冥聿的眼中闪现了一抹愧疚。 那事,终究是他还未及言明,她才难过离开的。 “我未想到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听着他如此回答,云子衿视线微顿,她看着那张脸,只觉得心头一口气堵得慌,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 难受的感觉袭来,她抬手捂着头,只觉得脑海里的血液翻涌沸腾,头疼欲裂。 她眉目紧蹙,双眼紧闭,难受的闷哼着。 “药……” 夙悦榕见状,即刻上前,将耶律海里今日拿回来的药拿了出来,取出一颗,递给了她。 夙冥聿侧看着她手中的药,和昨日他在屉子里拿的一样。 “这是什么药?” 他冲着她沉声问。 夙悦榕斜了他一眼,她的记忆和云子衿一样,只有这半年的记忆,其他的完全不记得。 她没理睬他,径直将药递到了云子衿嘴边。 夙冥聿将她手腕扼住,冷眼看着她,眼中满是寒意。 “痛……”夙悦榕吃痛的叫了一声。 李睿阳上前一把按在了夙冥聿的肩头,有几分提示“她记不住你,不知晓你是她兄长。” 夙悦榕闻言,愣愣的盯着夙冥聿,眨了眨眼。 兄长? 这么说,他是她哥? 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后,夙悦榕朝着云子衿看去,小声道“这是解药。” 听闻她说是解药。 夙冥聿将她松开,将药喂给了云子衿。 李睿阳上前将夙悦榕拉在了身边,冲着夙冥聿道“还是先上楼歇息。”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离开。 李睿阳回头看向夙悦榕,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问道“当真记不起我了?” 夙悦榕看着他,皱了皱眉“不记得。” 李睿阳点了点头,柔声问道“你记得什么?” 夙悦榕朝着耶律海里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眼下他已经离开。她们二人又落在了夙冥聿和李睿阳的手里。 她倒不是个看不清形势的人。 眼瞧着李睿阳对她还不错,她倒也不逞能,老实巴交的将这半年的记忆说了一遍。 李睿阳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耶律海里对云子衿的爱意,他是知晓一些的。 但好在,这半年里,他虽然对她爱意不减,却从未占有过她,反而是让夙悦榕女扮男装的与她假扮夫妻。 这样一来,惦记云子衿和夙悦榕的男人们,知难而退,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你可知,他为何待你好?” 李睿阳见她话里语里都是对耶律海里的信任与依赖,虽然心中憋屈,倒也沉得住气。 “他明明心中有情爱,但为何,人就在身边,他却从不逾矩?” “他知晓你身份特殊,只要他将你送回,无论是我,还是你兄长,对他定会感谢,可他,为何不但不送,反而还带着你们易容躲着?” 李睿阳一连串的反问,问的夙悦榕愣住了。 她只记得耶律海里的好,却从未深究过这一切的原因。 “榕榕……”李睿阳将她手牵起,柔声道“外面不似北境,人心险恶,你涉世不深,难免会受人蒙蔽。” 夙悦榕抬头看着他,本是有些质疑他的。 但是在看到他眼中的柔情之后,她眉头一皱,想起了他在乱葬岗时,轻唤她名字的样子。 那般深情倒不像是装的。 夙悦榕愣了一刻,她是觉心乱如麻,这一切的真真假假,她着实分不清。她将手抽离,转身进了客栈。 李睿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哀喜交加。 如今的她失忆了,记不得从前,自然也就记不得那段不好记忆。可同样,也记不起他。 倘若让她回忆起过往,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生气离开…… 他静立在客栈门口,良久,未动一步。 此时的客栈客房内,云子衿眉目紧锁的躺在床上,夙冥聿静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 看得出,她有头疼的毛病,也看得出,那药是缓解头疼的药。 只是,当初她离开王府的时候,并未换上头疼的恶疾。 这头疼的毛病是怎么来的,这药既是解药,为何又会药断人亡? 这一切到底是耶律海里故弄玄虚还是,是真的? 他心里这般猜疑,想起了耶律海里离开的情景。 这半年,他虽然知晓耶律海里消失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和云子衿她们在一起。 他们是如何碰面的? 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多,夙冥聿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直到床上的人儿轻哼了一声,他思绪收回,看向了她。 “好些了吗?” 他俯身,将她额前的发丝轻撩向后,柔声的问着她。 云子衿在睁开眼之后,看到他的一瞬,目光定了一刻,但立马感觉到了不对。 “你怎么在这儿?三番两次的闯别人房间,这就是北冥王的礼数?” 云子衿双手撑在身后,缓缓起身,显然,神智已经清醒。 她言辞锋利,对于旧情她什么都记不起,只记得耶律海里待她极好,而眼前的人,就在刚刚,把耶律海里赶走了。 倘若之前她对他还有几分好感,那此刻,这份好感已经变成了厌恶。 夙冥聿将她眼中的厌恶看在眼里。 他沉默一会,随后朝着屋内示意“信口开河可不好。” 这话一出,云子衿才看清了房间,哪里是她的房间?这分明就是夙冥聿的房间。 理亏的她视线收回,默默下床,冲着夙冥聿弯腰行礼“叨扰王爷了。” 说罢,她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站住。” 低沉的声音响起,夙冥聿坐在床边,叫住了她。 云子衿脚下的步子定住。 眼下,耶律海里离开,意味着她们唯一的靠山没了。 夙冥聿的脾性,她是有所耳闻的,可并不怎么好。 不近女色就算了,脾气还差。即便是贵为太子,只要跟他唱反调的,都是一样被惩治。 她并不觉得,在他面前,她是特例。 所以要想活命过安稳日子,对待这位王爷,自是要小心谨慎些。 在弄清现在的处境之后,云子衿即刻转身,脸上再没了刚才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顺从听话的模样。 “王爷,有何吩咐?” 第151章 王爷有何吩咐 听着云子衿旧事重提。 夙冥聿的眼中闪现了一抹愧疚。 那事,终究是他还未及言明,她才难过离开的。 “我未想到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听着他如此回答,云子衿视线微顿,她看着那张脸,只觉得心头一口气堵得慌,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 难受的感觉袭来,她抬手捂着头,只觉得脑海里的血液翻涌沸腾,头疼欲裂。 她眉目紧蹙,双眼紧闭,难受的闷哼着。 “药……” 夙悦榕见状,即刻上前,将耶律海里今日拿回来的药拿了出来,取出一颗,递给了她。 夙冥聿侧看着她手中的药,和昨日他在屉子里拿的一样。 “这是什么药?” 他冲着她沉声问。 夙悦榕斜了他一眼,她的记忆和云子衿一样,只有这半年的记忆,其他的完全不记得。 她没理睬他,径直将药递到了云子衿嘴边。 夙冥聿将她手腕扼住,冷眼看着她,眼中满是寒意。 “痛……”夙悦榕吃痛的叫了一声。 李睿阳上前一把按在了夙冥聿的肩头,有几分提示“她记不住你,不知晓你是她兄长。” 夙悦榕闻言,愣愣的盯着夙冥聿,眨了眨眼。 兄长? 这么说,他是她哥? 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后,夙悦榕朝着云子衿看去,小声道“这是解药。” 听闻她说是解药。 夙冥聿将她松开,将药喂给了云子衿。 李睿阳上前将夙悦榕拉在了身边,冲着夙冥聿道“还是先上楼歇息。” 夙冥聿抱着云子衿离开。 李睿阳回头看向夙悦榕,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问道“当真记不起我了?” 夙悦榕看着他,皱了皱眉“不记得。” 李睿阳点了点头,柔声问道“你记得什么?” 夙悦榕朝着耶律海里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眼下他已经离开。她们二人又落在了夙冥聿和李睿阳的手里。 她倒不是个看不清形势的人。 眼瞧着李睿阳对她还不错,她倒也不逞能,老实巴交的将这半年的记忆说了一遍。 李睿阳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耶律海里对云子衿的爱意,他是知晓一些的。 但好在,这半年里,他虽然对她爱意不减,却从未占有过她,反而是让夙悦榕女扮男装的与她假扮夫妻。 这样一来,惦记云子衿和夙悦榕的男人们,知难而退,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你可知,他为何待你好?” 李睿阳见她话里语里都是对耶律海里的信任与依赖,虽然心中憋屈,倒也沉得住气。 “他明明心中有情爱,但为何,人就在身边,他却从不逾矩?” “他知晓你身份特殊,只要他将你送回,无论是我,还是你兄长,对他定会感谢,可他,为何不但不送,反而还带着你们易容躲着?” 李睿阳一连串的反问,问的夙悦榕愣住了。 她只记得耶律海里的好,却从未深究过这一切的原因。 “榕榕……”李睿阳将她手牵起,柔声道“外面不似北境,人心险恶,你涉世不深,难免会受人蒙蔽。” 夙悦榕抬头看着他,本是有些质疑他的。 但是在看到他眼中的柔情之后,她眉头一皱,想起了他在乱葬岗时,轻唤她名字的样子。 那般深情倒不像是装的。 夙悦榕愣了一刻,她是觉心乱如麻,这一切的真真假假,她着实分不清。她将手抽离,转身进了客栈。 李睿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哀喜交加。 如今的她失忆了,记不得从前,自然也就记不得那段不好记忆。可同样,也记不起他。 倘若让她回忆起过往,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生气离开…… 他静立在客栈门口,良久,未动一步。 此时的客栈客房内,云子衿眉目紧锁的躺在床上,夙冥聿静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 看得出,她有头疼的毛病,也看得出,那药是缓解头疼的药。 只是,当初她离开王府的时候,并未换上头疼的恶疾。 这头疼的毛病是怎么来的,这药既是解药,为何又会药断人亡? 这一切到底是耶律海里故弄玄虚还是,是真的? 他心里这般猜疑,想起了耶律海里离开的情景。 这半年,他虽然知晓耶律海里消失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和云子衿她们在一起。 他们是如何碰面的? 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多,夙冥聿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直到床上的人儿轻哼了一声,他思绪收回,看向了她。 “好些了吗?” 他俯身,将她额前的发丝轻撩向后,柔声的问着她。 云子衿在睁开眼之后,看到他的一瞬,目光定了一刻,但立马感觉到了不对。 “你怎么在这儿?三番两次的闯别人房间,这就是北冥王的礼数?” 云子衿双手撑在身后,缓缓起身,显然,神智已经清醒。 她言辞锋利,对于旧情她什么都记不起,只记得耶律海里待她极好,而眼前的人,就在刚刚,把耶律海里赶走了。 倘若之前她对他还有几分好感,那此刻,这份好感已经变成了厌恶。 夙冥聿将她眼中的厌恶看在眼里。 他沉默一会,随后朝着屋内示意“信口开河可不好。” 这话一出,云子衿才看清了房间,哪里是她的房间?这分明就是夙冥聿的房间。 理亏的她视线收回,默默下床,冲着夙冥聿弯腰行礼“叨扰王爷了。” 说罢,她转身朝着房门口走去。 “站住。” 低沉的声音响起,夙冥聿坐在床边,叫住了她。 云子衿脚下的步子定住。 眼下,耶律海里离开,意味着她们唯一的靠山没了。 夙冥聿的脾性,她是有所耳闻的,可并不怎么好。 不近女色就算了,脾气还差。即便是贵为太子,只要跟他唱反调的,都是一样被惩治。 她并不觉得,在他面前,她是特例。 所以要想活命过安稳日子,对待这位王爷,自是要小心谨慎些。 在弄清现在的处境之后,云子衿即刻转身,脸上再没了刚才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顺从听话的模样。 “王爷,有何吩咐?” 第152章 王爷自重 她态度的转变,夙冥聿自然看的明白。 虽然记忆是缺失了,但她的性子和从前没变。 “过来。” 他双手撑放在双膝,抬眸看向她,冲她吩咐着。 云子衿低垂着头,听闻他这个吩咐,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王爷有话吩咐便是。”她静立在原地,没有动弹。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她不愿过去。 他坐在床边,视线收回的一瞬,起身走向她。 她不愿意过来,只好他妥协过去。 他到了她身边,抬手轻抚着她的发,柔声问着“怎会落下头疼的恶疾?” 在他抬手触碰她发丝的一瞬,她本能的闪躲,后退一步,低头道“王爷自重。” 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狭长的双眼里闪现一抹暗淡之色。 她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自重……” 他重复着她地话,记忆涌现。起初,她决意要追随着他去北境地时候,坐在他地马背,他何尝不是这般说过她。 “好!” 他应着她地话,转身走向桌边坐下。 “坐。” 他朝着对面地位置示意。 她思虑了一下,应声坐了下来。 “这客栈的酒水,准备如何买?”他给她倒着茶,问着她。 云子衿看了一眼茶水,陷入了沉思。 没错,后院的酒只够两三日了,是要去买些新的来了。 只是原本打算等耶律海里回来,几人分工一下,一人出去买,两人守店的。 但眼下,耶律海里的离开给她们二人带来了困境。 要出去买,就只能一人出去,一人守店。 守店的那个人自是不轻松,毕竟要应付店里的这两位主。 “明日自是会有人去买,断不会断了王爷的酒兴。” 她生疏的回着他的话。 夙冥聿点了点头,静看着手中的白玉扳指。 “碰巧,明日本王要入城,可稍带上你。”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 他话里的意思,她听的明白,无不是让她去买酒,而且是和他一起。 说什么碰巧,入城,约摸就是不成文的借口和说辞。 出去买酒这事儿,原本一直是夙悦榕在做。 可眼下,既然是夙冥聿开了口,加之留在家里的那个的确安全许多,云子衿倒也没做多的迟疑。 “如此,劳烦王爷。” 她冲着他低头道谢,然后起身离开了屋子。 屋内,夙冥聿静看着杯中茶,沉默了一会,起身离开了屋子。 刚出屋子,便和上楼的李睿阳碰了正着。 两人对视,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内,二人坐在桌边。 夙冥聿单手放落桌面,轻叩了一会,沉声道“明日我入城,你将她照看好。” “凌峰还没回来,你一人去?”李睿阳一脸正色的看向他,不太赞成。 早在他们二人决定留宿客栈的第二日,凌峰便领了命离开了客栈。 原本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无故前来。 云子衿离开皇城后不久,皇城便发生了兵变。 如今大梁的朝纲明面儿上看起来,像是太子把持朝政。但朝堂之上的官员无不知晓皇城内的兵防全被换成了北境将士。这些将士只听一人之命,此人便是夙冥聿。 说白了,皇城的一切就是他暗中把控。 他们二人相碰在此处,一来的确是有找人的意图,二来也是因为其他…… “她这药,不似大梁的药。”夙冥聿静静的转着白玉扳指,眼中有思虑。 李睿阳闻言,视线收回,随之低垂。 “异香阵阵,的确不似大梁的药。” “可你一人前往,终究是不妥,万一出个事儿……” 夙冥聿抬眼看向他“有事会给你密信,你将榕榕照顾好,倘若再出差池,全府陪葬。” 夙冥聿的最后半句满含杀意。 李睿阳闻言,深吸一口气,侧看向了一边“知道了。” 终是他负了夙悦榕,心中有愧,此刻,夙冥聿这般警告他的时候,他自是如数应下。 “有事书信。” 李睿阳冲他交代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还是回头冲着夙冥聿道“那事儿,绝对有问题,我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说罢,他出了门房。 夙冥聿静坐在桌边,朝着房门看了一眼。再次陷入了沉默。 翌日。 客栈门口,夙冥聿一身墨衣,坐在马背,静等着约好的人。 云子衿一身红衣,鲜艳明朗,正要去马棚牵马。 夙冥聿轻夹马肚到了她身边,将她一把拉起。 她坐在他马背,回头看着他,有些戒备道“客栈倒也没落魄到马匹都没有。” 夙冥聿淡看着她,笑了一声,没做理睬,缰绳一拉。 “欸,你等等,我们押车的人还没来呢。” “到了城里,买了酒再找人押车。” 他丢了一句话,将她禁锢在怀里。两人一马,径直离开。 起初一切倒还好,只是当两人行走一天,到了一家客栈之后,云子衿才惊觉有问题…… “掌柜的,一间房。” “两间。” 夙冥聿话音刚落,云子衿立马上前纠正。 掌柜的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夙冥聿。 眼瞧着夙冥聿衣着华贵,一眼便知身份比云子衿高贵许多,掌柜的即刻弯腰弓背的冲着夙冥聿询问“这……” “那就两间。” 夙冥聿笑看着云子衿,应了她的要求。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掌柜的将房门钥匙递给了小二,小二即刻上前领着二人上了楼。 云子衿的房间,就在夙冥聿相邻的第二间房。 等到小二领她进了屋,她递了一些碎银给了小二,小声问道“小二哥,这里最近的城是哪里?” 店小二将碎银收好,给她倒了茶“再往西行两日,便能抵达西疆边城了。” 云子衿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她就觉得这一路不像是去量城的路,原来,夙冥聿带着她一路西行了。 “小二,客栈可有快马?”云子衿上前,冲着店小二询问。 店小二看了看她,点着头“有倒是有,只不过,快马不似一般的马,那银子……” 店小二说完,将手里的碎银捏了捏,云子衿心领神会,立马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他“麻烦小二哥帮忙备一匹快马,夜里用。” 店小二见状,朝着她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成,客官先歇息,人定之时,客官去后院即刻。” 第152章 王爷自重 她态度的转变,夙冥聿自然看的明白。 虽然记忆是缺失了,但她的性子和从前没变。 “过来。” 他双手撑放在双膝,抬眸看向她,冲她吩咐着。 云子衿低垂着头,听闻他这个吩咐,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王爷有话吩咐便是。”她静立在原地,没有动弹。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她不愿过去。 他坐在床边,视线收回的一瞬,起身走向她。 她不愿意过来,只好他妥协过去。 他到了她身边,抬手轻抚着她的发,柔声问着“怎会落下头疼的恶疾?” 在他抬手触碰她发丝的一瞬,她本能的闪躲,后退一步,低头道“王爷自重。” 他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狭长的双眼里闪现一抹暗淡之色。 她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自重……” 他重复着她地话,记忆涌现。起初,她决意要追随着他去北境地时候,坐在他地马背,他何尝不是这般说过她。 “好!” 他应着她地话,转身走向桌边坐下。 “坐。” 他朝着对面地位置示意。 她思虑了一下,应声坐了下来。 “这客栈的酒水,准备如何买?”他给她倒着茶,问着她。 云子衿看了一眼茶水,陷入了沉思。 没错,后院的酒只够两三日了,是要去买些新的来了。 只是原本打算等耶律海里回来,几人分工一下,一人出去买,两人守店的。 但眼下,耶律海里的离开给她们二人带来了困境。 要出去买,就只能一人出去,一人守店。 守店的那个人自是不轻松,毕竟要应付店里的这两位主。 “明日自是会有人去买,断不会断了王爷的酒兴。” 她生疏的回着他的话。 夙冥聿点了点头,静看着手中的白玉扳指。 “碰巧,明日本王要入城,可稍带上你。” 云子衿抬头看向他。 他话里的意思,她听的明白,无不是让她去买酒,而且是和他一起。 说什么碰巧,入城,约摸就是不成文的借口和说辞。 出去买酒这事儿,原本一直是夙悦榕在做。 可眼下,既然是夙冥聿开了口,加之留在家里的那个的确安全许多,云子衿倒也没做多的迟疑。 “如此,劳烦王爷。” 她冲着他低头道谢,然后起身离开了屋子。 屋内,夙冥聿静看着杯中茶,沉默了一会,起身离开了屋子。 刚出屋子,便和上楼的李睿阳碰了正着。 两人对视,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内,二人坐在桌边。 夙冥聿单手放落桌面,轻叩了一会,沉声道“明日我入城,你将她照看好。” “凌峰还没回来,你一人去?”李睿阳一脸正色的看向他,不太赞成。 早在他们二人决定留宿客栈的第二日,凌峰便领了命离开了客栈。 原本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无故前来。 云子衿离开皇城后不久,皇城便发生了兵变。 如今大梁的朝纲明面儿上看起来,像是太子把持朝政。但朝堂之上的官员无不知晓皇城内的兵防全被换成了北境将士。这些将士只听一人之命,此人便是夙冥聿。 说白了,皇城的一切就是他暗中把控。 他们二人相碰在此处,一来的确是有找人的意图,二来也是因为其他…… “她这药,不似大梁的药。”夙冥聿静静的转着白玉扳指,眼中有思虑。 李睿阳闻言,视线收回,随之低垂。 “异香阵阵,的确不似大梁的药。” “可你一人前往,终究是不妥,万一出个事儿……” 夙冥聿抬眼看向他“有事会给你密信,你将榕榕照顾好,倘若再出差池,全府陪葬。” 夙冥聿的最后半句满含杀意。 李睿阳闻言,深吸一口气,侧看向了一边“知道了。” 终是他负了夙悦榕,心中有愧,此刻,夙冥聿这般警告他的时候,他自是如数应下。 “有事书信。” 李睿阳冲他交代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还是回头冲着夙冥聿道“那事儿,绝对有问题,我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说罢,他出了门房。 夙冥聿静坐在桌边,朝着房门看了一眼。再次陷入了沉默。 翌日。 客栈门口,夙冥聿一身墨衣,坐在马背,静等着约好的人。 云子衿一身红衣,鲜艳明朗,正要去马棚牵马。 夙冥聿轻夹马肚到了她身边,将她一把拉起。 她坐在他马背,回头看着他,有些戒备道“客栈倒也没落魄到马匹都没有。” 夙冥聿淡看着她,笑了一声,没做理睬,缰绳一拉。 “欸,你等等,我们押车的人还没来呢。” “到了城里,买了酒再找人押车。” 他丢了一句话,将她禁锢在怀里。两人一马,径直离开。 起初一切倒还好,只是当两人行走一天,到了一家客栈之后,云子衿才惊觉有问题…… “掌柜的,一间房。” “两间。” 夙冥聿话音刚落,云子衿立马上前纠正。 掌柜的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夙冥聿。 眼瞧着夙冥聿衣着华贵,一眼便知身份比云子衿高贵许多,掌柜的即刻弯腰弓背的冲着夙冥聿询问“这……” “那就两间。” 夙冥聿笑看着云子衿,应了她的要求。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掌柜的将房门钥匙递给了小二,小二即刻上前领着二人上了楼。 云子衿的房间,就在夙冥聿相邻的第二间房。 等到小二领她进了屋,她递了一些碎银给了小二,小声问道“小二哥,这里最近的城是哪里?” 店小二将碎银收好,给她倒了茶“再往西行两日,便能抵达西疆边城了。” 云子衿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她就觉得这一路不像是去量城的路,原来,夙冥聿带着她一路西行了。 “小二,客栈可有快马?”云子衿上前,冲着店小二询问。 店小二看了看她,点着头“有倒是有,只不过,快马不似一般的马,那银子……” 店小二说完,将手里的碎银捏了捏,云子衿心领神会,立马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他“麻烦小二哥帮忙备一匹快马,夜里用。” 店小二见状,朝着她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成,客官先歇息,人定之时,客官去后院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