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暴露后,身边人的反骨消失了》 第1章 救不活柔儿你就去死 好痛啊啊啊~ 这是谢棠宁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明明前一刻她还因为躲避神秘组织的追捕被丧尸群围堵在废楼里,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她想动,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脚被人用铁链锁在木架子上,眼前还有两个凶巴巴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 在末世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样有鼻子有眼,完整的男人了,由于异变感染造成人食人的现象,大多数的丧尸不是少个眼睛就是缺半边鼻子,相比之下面前两个大麻子脸的男人也算眉清目秀了。 啪—鞭子重重落在谢棠宁的身上。 “犟种!你瞪着个眼睛看什么看?” “要知道跟这些贵人比起来,你小子不过就是一把贱骨头,还在乎什么男女之别,再说,将军都不在意让你为夫人接生,你还不愿意了?” “就是……” “将军夫人可是将军的心头肉,她要是有个闪失,那就是你全家陪葬都不够赔,如今让你去接生是你的荣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棠宁吃痛拧着眉头,什么将军,什么接生?就在谢棠宁疑惑间,脑中一股风暴袭来,无数的记忆如洪流席卷,蜂拥至她的大脑。 短短呼吸间,好像又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了一辈子,接收完记忆的谢棠宁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将军…” 这时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男人如风似的走进营帐里来,只见他气宇轩昂,长相也是清俊英气,属于万里挑一的好皮囊。 只不过来者不善,到跟前就一把掐住了谢棠宁的脖子,恨不能给她拧断、捏碎。 “告诉你…” “你今日就是死也得死在柔儿床前,你若是保不住她和我的孩子,我有数百、数千种办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信不信?” 男人下手狠辣,抓住谢棠宁的头发,揪得发根直立起来。 谢棠宁很疼,涨红着脸虚弱扬起头打量眼前的男人‘顾盏’,也就是这具身体那瞎了眼的夫君。 记忆里原主在及笄之年就和顾盏成了婚,也正是成婚当晚边境急报,顾盏的父亲顾老侯爷不得不带着顾盏领兵前往,留下原主和顾盏病弱的母亲在京。 谁知这一去就是六七年,原主也安守本分伺候着婆婆,辛苦支撑着侯府,起先顾母还在世时顾盏还会来一两封书信,后面顾母离世顾盏再无书信送入京城,似乎是已经忘记还有一个女人为他守在京中,可即便是受此冷落原主还是满怀希望等着顾盏回去。 直到传言入京,说顾盏在荆州与一女子在军中出双入对,好不恩爱,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娘家人也因此抬不起头来。 原主不死心便女扮男装只身前来到军营做起了军医。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顾盏果真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了,而这个女子竟只是个充入军中的营妓。 听人说当时顾盏英雄救美为此还打伤了人,军中顾盏父辈叔伯都不看好林柔儿,为着顾老侯爷旧情好心还劝说过顾盏,偏林柔儿哄得顾盏心软怜悯,为此还和父辈叔伯们红了脸。 如今林柔儿已经是怀上顾盏的孩子就要生了,可又不知怎么忽然难产不下,营地刚好只有原主有这方面经验。 原主虽自小受到规训要温顺贤良,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偏就是不想给抢走她夫君的女人接生,于是就遭到一顿毒打殒命。 “顾盏是?” 谢棠宁面带冷嘲,声音哑哑的。 急昏了头的顾盏哪里晓得,眼前狼狈的男子是个女儿身,又哪里晓得眼前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男子就是他娶进门不闻不问,冷落了七八年的妻子谢棠宁。 顾盏稍稍松开了手,也害怕真把谢棠宁掐死,因为这兵荒马乱的,只怕也唯有谢棠宁能救他的柔儿和孩子。 “我便就是顾盏,今日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去给我夫人接生,否则……” “至于报酬,本侯答应你,无论金银财宝,权力地位你只管开口本侯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能保住夫人和我的孩子……” 夫人?谢棠宁轻蔑看着顾盏,叫得倒是亲热。 的确,如今的顾盏号称燕周的常胜将军,更是太子萧宴深的左膀右臂,权力比以往的老侯爷更盛,想办什么事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她这人最看不惯负心薄幸的人,尤其是顾盏这种脚踏两只船,抛弃糟糠之妻的。 “金银钱财?权力地位?很了不起吗?” “我不愿意……” 谢棠宁拒绝得干脆。 顾盏也不是什么慈悲的主,几乎是谢棠宁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匕首就离她的眼珠子近在咫尺。 “本侯给你颜色了是吗?劝你识时务一点,慎重开口,否则本侯现在就剜出你的眼珠子,再将你扔到北陈兵面前,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置你。” 顾盏眼底阴狠毕现,紧盯着谢棠宁凑近她耳畔,幽幽恐吓她, “我可是听说北陈粮草匮乏,曾经有人落在他们手里被煮来吃了,像你这般细皮嫩肉的…你好好想想会怎么样,本侯再给你最后思量的机会。” “想好再说!” 顾盏不怀好意威胁道。 谢棠宁差点被气笑了,只觉得顾盏不要脸,心肠比那些脑干缺失的丧尸还恶毒。 要不是现在她这具身体已经满身带伤,虚弱不堪,而她也没办法逃走,她都恨不得替原主弄死这对薄情寡义的狗男女。 什么玩意儿。 “本侯最后再问一遍,去是不去?”顾盏已经失去耐心,匕首在谢棠宁眼睛前晃了晃,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剜掉谢棠宁一只眼珠子出来,达到他威逼恐吓的目的。 谢棠宁无奈。 看起来那个什么林柔儿是狗男人的心头肉,当下又难产快死了,而且她瞧着顾盏就是一条疯狗,很难保证他不会为那女人做出丧尽天良之事来。 她没得选。 “顾将军,我可以去,不过事先说好,你那个什么柔儿或许有得救,你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就不知道了。” 毕竟耽误一天一夜了,作为古医族传人的她,即便没有搭脉也很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丑话总要说在前头的,免得有些人狗急跳墙。 顾盏不语,低眉怒目,似乎很不想听到谢棠宁说这些丧气话,转头给旁边两个士兵递去眼神。 士兵们立即摘掉谢棠宁手脚上的镣铐,将她连拖带拽拉去林柔儿生产的营帐。 第2章 隔夜饭差点吐出来 “啊啊啊啊!!” 此时营帐里充斥着紧张不安的气氛,林柔儿时不时的叫喊声从营帐里传来,数个丫鬟急色匆匆端着带血的水盆子进进出出。 看情势是不太妙。 谢棠宁站在营帐外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叫林柔儿的真是生猛,难产一天一夜竟还有力气嚷嚷,真是佩服,也没个大夫叮嘱叮嘱她吗? “还不进去!” 一个凶巴巴的士兵推了一把谢棠宁。 谢棠宁身形一顿,无奈迈开步子朝营帐里走去。 此时营帐里头弥漫着血腥气息,一架山河锦丝屏风后面数个稳婆严阵以待,屏风外头跪着数个焦灼的医士,拎着袖子不断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由于顾盏位高权重,又十分宠爱林柔儿,所以便叫全军中医士候命在此。 谢棠宁不禁为这些医士叫屈,有几个是与他相熟的,记得他们中大多数只会治些皮外伤,筋骨损伤方面的病,如今被拘来跪在这儿也是挺惨。 “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我们将军夫人还在里头受苦呢!你还有闲情瞎张望。” “若是我们夫人有个什么闪失,小心你脖子上那颗脑袋。” 两个丫鬟迎上来,满眼疑惑打量着因为受伤而步履艰难走进来的谢棠宁,猜到谢棠宁就是拒绝给林柔儿接生的医士时好不客气。 谢棠宁闻言冷看那丫鬟一眼,口吻气人又不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还不快去把药箱给我备着,迟了小心你们将军夫人死得难看。” 小丫鬟不服气想还口。 谢棠宁立马质问道,“怎么?难道你想被你们将军剥皮吗?” 小丫鬟怒气冲冲,气得不停鼓动腮帮子,她没想到谢棠宁这样一个小小的医士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嘴巴还这样毒。 但念及林柔儿现在情况危急那丫鬟不敢还嘴,只得灰溜溜按照谢棠宁说的去做。 “请,谢军医。” 另一个小丫鬟讪讪一笑为谢棠宁引路,心里暗想等林柔儿生下孩子,地位稳固,将来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处置一个军医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来到里间,谢棠宁请走了所有人。 床榻上林柔儿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如纸,一头青丝濡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但即使在这般尴尬狼狈的时刻,也依旧是美貌不减,清秀的五官中带着柔和,所以时刻给人一种柔弱娇软的样子,再加上此刻她双眸含了泪光,更显得一双透亮的眸水汪汪地,楚楚惹人怜。 即便是身为女人的谢棠宁也为之一惊。 这也难怪,在古代这种阶级制度严明,最重门当户对的封建社会,身为大将军的顾盏不顾忌身份也要和身份低微的林柔儿在一起。 原来是为色呀! 这就不奇怪了。 “大夫,好痛,真的好痛。” “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 林柔儿在谢棠宁盯着她出神之际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断央求着谢棠宁救她。 谢棠宁怔住,瞥一眼林柔儿紧握住她胳膊的手,暗想这林柔儿倒是不避讳什么男女之别,求生欲也是真的强。 “大夫…” “快些!我真的很疼,你若救了我,将军一定会重谢你的,到时候千金万金都不是难事,或许还能给你谋个官职。” “如何啊?” 未得到答复的林柔儿还在哀求。 好像真的很怕死。 谢棠宁见此眼底尽是淡漠,心觉这两口子求人的态度都一样,就知道拿金钱惑人,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不想再听林柔儿啰里八嗦,谢棠宁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人参片,一把塞进林柔儿嘴里。 “侯夫人…” “少说话,不要把力气浪费在吵嚷上,省点力气,接下来够你受的。” 林柔儿不解凝视着谢棠宁,在这军中一个军医竟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可是顾盏的女人。 “啊!” 谢棠宁一针下去打消了林柔儿所有胡思乱想,只剩下绵绵不绝的彻骨疼痛。 痛,实在是痛,林柔儿痛得神经错乱,口不择言起来。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没坐上侯夫人的位置,我还不能死。” “今日的幸福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弃,不,林柔儿你可以的,你不能泄气…” 听得烦,谢棠宁下手就更重了些,本来她可以替林柔儿封闭神经不让她痛苦,可是她不爽便只当记不得了。 “啊啊啊啊!” 营帐里只剩下林柔儿的惨叫声。 候在外面的丫鬟听得心惊。 心想怎么比方才叫得还大声? 好可怕。 许久,在谢棠宁一通施针下林柔儿横着的胎位顺了过来,她叫来接生婆,没多久林柔儿便生下一个男婴,只不过生下来已经面色青紫,啼哭几声后便没了呼吸。 彼时营帐内只剩下林柔儿悲痛的哭喊声。 “啊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啊啊啊,我的孩子,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林柔儿伤心欲绝,丝毫不顾忌产后虚弱的身子,死死抱住那已经咽气的孩子不撒手,她深知这是她光明正大进入将军府的一个重要筹码,如今就这么失去了多少心有不甘。 “夫人,我们还要抱小公子去给将军回话,你放手!” “将军定然知道你的辛苦,他如此怜惜你,将来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产婆和几个丫鬟急得头大,哄着一点点从林柔儿怀里抢走那去世的男婴,急急忙忙抱到帐外回了顾盏的话。 顾盏不忍心瞧上一眼,脸色铁青着摆了摆手命人好生安置了去! 伤心之余他听到帐里林柔儿的呼唤声,便也不听人拦阻闯进了营帐里,正巧与谢棠宁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他微微眯眼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谢棠宁,眼角噙着寒光。 他觉得谢棠宁现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甚是刺眼。 张嘴他想说什么时林柔儿扑了上来。 “将军…” 林柔儿哭得我见犹怜,泪眼汪汪道,“将军,我们的孩儿没了,他才刚出生,还未来得及睁眼就这么没了,当真是妾身无用。” “是我这个做娘亲的对不起他啊……” 一番声泪俱下,顾盏心疼不已,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林柔儿,只是紧紧抱住她陪她红了眼眶。 “柔儿…没事的,孩子还会有的。” 林柔儿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呜,将军……” “呜呜呜,将军,都是妾身没用,保不住孩子。” 林柔儿啜泣不停,心里也不忘盘算顾盏的心思,晓得他越是轻描淡写,证明越是失望。 如今她还没进族谱,而顾盏身份日益尊贵,京城里又还有一个少年就娶进门的发妻,虽说顾盏一再向她保证回京就休了那女人,但到底是没影子得事。 如今她没了孩子就等同于入门的倚仗就没了,今日定要哭得昏天黑地,因为男人的怜悯之心也足够让她今后的路好走些。 “呜呜呜,将军……” “怎么会这样,妾身的心都要碎了,呜呜呜。” 顾盏心疼,不忍林柔儿再伤心下去,温声安慰,“柔儿,夫君怎么会怪你,只会心疼你的,今后夫君一定加倍对你好,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看得这一幕,谢棠宁浑身不自在,林柔儿来来回回就这几句,她耳朵快要起茧子了,现在她才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再看下去她担心把隔夜饭吐出来。 谢棠宁开口冷冷道, “将军,将军夫人,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第3章 将军,你看她 未曾从伤心里缓过劲儿来的林柔儿,听到谢棠宁的声音,满眼怨恨看向谢棠宁,从心底里讨厌谢棠宁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将军…” “你看她。” “柔儿以为,你定也听到了孩儿的啼哭声,我们的孩子好端端怎么可能会死。” 林柔儿仰着一张流泪的脸看向顾盏,继续道,“将军…柔儿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一定是他不安好心,故意害我们的孩儿,你一定对她严加审问,还我们孩儿一个公道。” “不然他也是不会安心去投胎的。” 谢棠宁闻言冷嗤一声,费力竟救下一个白眼狼,回过头反咬她一口。 “什么道理,你这个疯妇。” “方才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说话吗?” 林柔儿哭得更伤心,揪住顾盏的衣襟矫揉造作抽泣起来,“呜呜呜,将军…要不是她迟迟不来给我医治,我们的孩儿怎么可能会离我们而去,这事无论如何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谢棠宁好笑,一点也不惯着立马回怼,“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医官,效命于朝廷,按道理来说我没有义务来这里给…你接生?你算这位将军的什么人?” 未曾明媒正娶,过府入族谱,那身份就不算被承认。 现在林柔儿也只能算是一个营妓而已,而营妓多半是叛国贼的家眷被罚充军,地位低下,是不配得到医官医治的。 林柔儿听出谢棠宁在暗讽她,平日她就最在意身份上的事,哪怕别人无心之失提到一句也会心存报复,于是便羞愤难当哭得更大声起来,直往顾盏怀里钻。 “将军,你听听,如今一个小小的医士都能嘲笑我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呀……” 顾盏心疼坏了,抬眼冷睇谢棠宁一眼,心以为林柔儿说话不无道理。 先前那般严刑拷打谢棠宁都不松口为林柔儿诊治,突然又肯了,定然想好这阴私的法子来对付人也不无可能,再说他也的确有所怀疑,想不通谢棠宁到底为何宁死也不肯为林柔儿接生。 谢棠宁这个人他定要好好查查。 他倒是要看看谢棠宁有什么阴,什么谋。 “来人,给本侯将他抓起来!” 顾盏决定将谢棠宁抓起来好好的审问,若真是敢害他的孩子,他一定会让谢棠宁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棠宁的手又被人用锁链铐起来,她当真是怒了,恼叱道,“顾盏你丧心病狂,你们还讲不讲理,我救了你的柔儿不说,你还恩将仇报抓我,有病!” “你果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狗东西,死渣男。” 顾盏听得不爽,面色铁青着怒吼一声,“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是,侯爷。” 谢棠宁被两个士兵粗鲁羁押带出营帐,她气得跳脚,破口大骂。 “好你个顾盏…破大防了是?听不得真话了?” “我偏要说,顾盏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狗咬吕洞宾,你个说话不算话的狗东西,我救了你的女人你还把我抓起来,我看你迟早遭雷劈。” 谢棠宁的叫骂声响彻整片营地,士兵不得已将谢棠宁带得远些,将她锁在了一辆停在树下的囚车里头,随后就离开了,留谢棠宁一个人在黑夜里喂蚊子。 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谢棠宁嗓子也是吼冒烟了。 累了安静下来,就在她要睡着时脑海里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主人,主人,你怎么睡着了?” 谢棠宁吓得一激灵,好家伙她的智能系统怎么跟过来了? 在她诧异的间隙,她身体里一股暖融融的能量四散流动,身上的伤竟都不痛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身体各项机能也在改善增强。 “小爱,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搞到这里来的?” 小爱没好气道,“好意思说,你差点被那只王级丧尸弄死,要不是我憋了个大的,你就嘎了,至于怎么穿回去,小爱目前也还不知道,不过小爱一定会研究出来的。” 谢棠宁沉默,尽管目前的状况很狼狈,但她倒是也不太想回去了。 末日世界充斥着血腥,又暗无天日,她的家人早就丧生,因为她觉醒了异能又有神秘组织整日盯着她想将她带回去研究,所以便整日过着躲躲藏藏,杀杀打打的血腥日子。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现在能在这方小世界活下去也不错。 “小爱,我的异能还能用吗?” “能是能……但小爱目前的系统版本较低,为救你耗尽了能量就要休眠了,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 “现在将空间手镯给你,还有目前你也只有隐身异能可用,且最大限度一日也只可持续使用一个时辰,若想解锁其他的异能权限,则需要你完成某些指定的任务才能给升级系统,这样小爱才能回来陪伴在你身边。” 音落,谢棠宁胳膊上出现一只竹节状的银色手镯,闭眼谢棠宁感受到了那个虚无空间里的灵泉,甚至还有当时她储备的三个亿的物资。 这可当真是够她在这个世界横着走了。 “主人,小爱真的要休眠了,你可一定要努力完成任务,争取咱们早日相见。” “好,好,知道了,我会给你升级的,到时你可要研究出怎么穿梭时空的,也带我去其他世界玩玩呗。” 小爱,“……” 难度有亿点大。 “有人来了,你快休眠去!” 谢棠宁闭上眼,撸下袖子将空间手镯藏起来。 囚车的门被人打开,两个侍卫拖拽了一下谢棠宁手腕上的铁链。 “起来,跟我们走。” 谢棠宁不紧不慢地从囚车里走下来。 “去哪儿啊?” 她借着说话的时机活动手腕,感觉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基本确定可以撂倒面前两个侍卫。 “自然是将军要见你,走就是了,废什么话。” 两个侍卫粗鲁牵动铁链,拉着谢棠宁往营地走去。 谢棠宁跟在二人身后,眼底隐藏着杀机。 顾盏那狗贼深更半夜不睡觉,偏要在这个时候见她,一定没安好心。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第4章 她太难了 谢棠宁眼睛咕噜一转,看了眼走在前头的两人,突然弯腰低头,捂住肚子,“哎哟,我的肚子好痛,腿也好痛。” “你们可真是丧良心,打伤人就这么扔着不管哟,我是走不动路了。” 两个侍卫闻声回头,不耐烦上前察看情况。 “别骂骂咧咧了,将军传你去你还敢违抗命令不成,小心又挨打。” 见二人到了跟前儿谢棠宁瞅准时机手一挥,卷走两人手中的锁链,和两个侍卫打在一起,不费吹灰之力两个侍卫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倒地晕死了过去。 谢棠宁松了口气,顺势摸走他们腰间的钥匙打开镣铐。 得以自由的谢棠宁没有半点犹豫,钻进林子里在夜色里慌乱逃走,即便现在她还弄不清目前这大片营地的情况,但她空间手镯里该有的物资都有,没什么好怕的。 总比留在这里任人宰割强。 黑夜里静悄悄,四处漆黑一片,不过还好古时的月极为清幽明亮,不用灯光也能看得清脚下的路。 谢棠宁选择了往营地的反方向逃跑,根据原主记忆西边是北陈地界,两军如今势不两立,就算顾盏发现她逃跑也不会追到北陈地界。 只是越往丛林里走雾气就越大,保不齐什么时候掉进坑里,或是扑出来一只野兽什么的。 谢棠宁还是有点害怕,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开阔的主道。 走了一会儿,突然,地面马蹄的震动声响起。 谢棠宁敏锐察觉到,耳朵动了动,听起来是有一队人马在往这边赶,她快速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不一会儿就见顾盏领头骑着马,带了一群人在夜色里急匆匆,很是着急的样子,瞧一眼就知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谢棠宁不敢再看,背靠在树后些许疑惑,顾盏出动这许多人难道是为追她? 她现在身份也不曾暴露,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官,就算她逃走,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来不及想那么多,谢棠宁只得原路返回,硬着头皮钻进瘴气四起的迷雾林里,好在她空间手镯里的灵泉可避世间一切毒气,根本没在怕的。 她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系统任务,拯救燕周太子萧宴深,系统升半级,还可解锁百里穿杨箭术异能,百发百中,任务限时两个时辰。} 系统声音响起。 谢棠宁惊呆了,系统怎么这时候给任务? 升半级?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升到一百级? 等等,谢棠宁忽然意识到什么,方才顾盏那渣男行色匆匆敢情不是为抓她,而是去救太子萧宴深的? 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萧宴深在哪里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救?茫茫密林,找个人那不等于大海捞针吗? 海底捞她可没兴趣。 {系统提示,萧宴深就在这片密林后面的温泉池里。} 谢棠宁瘪瘪嘴,倒是会享受。 现在天下大势纷乱未定,到处刀光血影,她还是需要来点技能傍身。 百里穿杨箭术,那不是一射一个准,那还不赖。 姑且就走一趟! 谢棠宁决定接下这个任务,去救一下那个什么太子爷叫什么‘萧宴深’的。 想罢,谢棠宁动身往密林深处走去,走了好久谢棠宁才穿过这片密林,估计已经是北陈设伏的地界,每个草丛里都可能钻出个不要命的敌寇,还是十分危险的。 穿过密林来到一处山崖边。 此处山崖不算高却被云雾环绕,即便是黑夜也依旧能看到浓浓厚厚的白色雾气升腾,如此可见下面定是温泉了。 谢棠宁走到边上往下望去,深不见底,虽是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发觉这雾气里有轻微的毒素,尽管不致命,但长时间吸入也可致神经错乱。 想那萧宴深定是遭到北陈兵围追堵截,不得已才跳进这池有毒的温泉里保命的? 谢棠宁深吸口气,她有灵泉护体,不会受到这点轻微毒素的干扰。 飞身跃了下去。 遁入水中的谢棠宁只觉周身温暖,这一池水水温正好令人松缓,只是现在不是来享受的时候。 谢棠宁从水里浮游起来,四处张望,发现池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靠在岸边一处大石上,她猜测,那人可能就是萧宴深。 遁入水中谢棠宁游了过去,凑近后,待她看清萧宴深的模样,眼底不禁掠过一丝惊艳。 “惊艳绝伦!” “多么俊美的男人啊,生这么一副好皮囊,荒郊野外的……” “是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谢棠宁挑起男人的下巴,目光不自觉对萧宴深多了几分打量和欣赏。 浓颜系的长相,一张冷峻的脸白如冠玉,棱角分明,淡淡蹙着的墨眉狭长入鬓,不禁让他多了几分清冷禁欲的味道,可就是这张妖孽般的脸,也丝毫让人不敢有亵渎之心,因为那怕他未曾睁眼,他所散发的强大气场也足以震慑人心。 谢棠宁轻声笑笑,喃喃道,“可见老天爷是公平的,再好的男人,一旦克妻,谁还敢靠近,怕不是嫌命硬。” 根据原主记忆,身为太子爷的萧宴深之前多妻妾,曾娶了六任太子妃,七八个良娣良媛,奇怪的是每一个女子在他府中都活不过半月,半月一过就离奇暴毙,死状也都不一样。 再之后消息传开,哪怕萧宴深如何位高权重,也没人再敢将闺女嫁给他。 “啧啧…可惜喽!” 谢棠宁颇为同情盯着萧宴深,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是微弱不堪,可以说是一只腿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好在今日遇到了她,这条命还能救回来。 谢棠宁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个杯子,再盛满一杯灵泉液,捏住萧宴深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这灵泉液不仅能治疗世间一切疾病,还可解毒强身健体,只要喝上一口就是到了阎王殿的人也能拉回来活蹦乱跳几日。 萧宴深喝下后脸色逐渐有了点血色。 谢棠宁张望四下,任由萧宴深泡在池子里也不是个事,她还需将人拖到岸边上去。 只是萧宴深人高马大,手长脚长的,原身又瘦弱娇小,她该怎么把人弄出去。 唉,想要完成个任务怎么这么难。 她太难了呀! 第5章 婆婆妈妈,难怪克妻 泡在池子里也不是个事。 想了想,谢棠宁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将人拖出去,她将萧宴深的两只胳膊圈在脖子上,死咬着牙背萧宴深走出温泉池,弄上岸后萧宴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谢棠宁身上。 谢棠宁也被压弯了腰,走在沙地上一步一个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萧宴深往一处山洞拖拽过去。 奶奶的,好在她是习武之人,要不然今日还不被压出屎。 走到地方谢棠宁赶紧放下萧宴深,叉着腰好久才把气喘匀。 只是山洞里潮湿,她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没办法谢棠宁只好又出去一趟捡了些干柴,再从空间手镯里拿出两块自燃炭在柴堆里,弄出个暖和的小火堆来。 看着火烧得旺盛,谢棠宁决定将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烘干,不然该感冒了,她看一眼萧宴深,确定他还昏迷着便脱掉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将束在头顶的青丝散落下来。 好一会儿过去,直到头发身上的衣物和头发干得也差不多了,谢棠宁才舒服了些,她回头看一下萧宴深,出于不忍心还是打算也给他的衣服脱下来烤一下。 就在她脱衣时手不小心碰到了萧宴深的脖颈,她恍然皱起眉头,发现萧宴深情况不对劲,浑身滚烫得吓人,人也不见清醒。 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给他喝了灵泉液,怎么还是不见好转。 难道刚刚都从嘴角漏了? “母亲,母亲……” “别离开我。” 萧宴深面色煞白,痛苦皱着眉头喃喃呓语,似乎是被什么梦境牵绊住了。 燕周有个传闻,萧宴深不是当今皇后亲生的孩子,萧宴深的母亲好像只是当今皇后母家送去皇上身边固宠的,听说生下萧宴深后就殒命了,而当今皇后对萧宴深管教严苛,动辄斥责打骂,更是不许萧宴深过问他亲生母亲的事情。 所以才养成萧宴深腹黑冷血,没有人情味的! 谢棠宁叹息一声,“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只好从空间里又取来一杯灵泉液,扶着萧宴深一点点给他喂下去,接着又给他冰敷了额头,擦拭手臂。 折腾许久,萧宴深总算好转。 谢棠宁也有些困了,便盘膝而坐守在萧宴深旁边。 夜里的风微冷,萧宴深迷迷糊糊中睁开一丝眼缝,在那温暖的火光中他看到了谢棠宁的侧影,只觉得格外的安宁静好,他伸手想去触摸,指尖却被风带起得她的发丝轻轻抚过。 凉凉的,柔柔的。 萧宴深心中顿时漾起一片荡开的涟漪。 恍惚又美好。 萧宴深好奇又心动,他很想看清面前的女人,可身子太虚弱没一会儿又晕了过去。 翌日,萧宴深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里,眼前还有一堆已经燃烧殆尽的柴火堆,他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上,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也没特别的处理,但就是不那么痛了,居然有几处已经开始结痂了。 好生奇怪。 这时外出察看情况的谢棠宁回来了。 警惕性极高的萧宴深躲在一处大石后。 谢棠宁看着火堆旁没人,四下也不见萧宴深的踪影,她呆愣了一会儿,就在她出神之际萧宴深悄然出现在她身后,并且用胳膊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谁?” 萧宴深的声音从谢棠宁耳后传来,阴冷冷地没有一丝温度,充满威胁性。 谢棠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废话,你的救命恩人。” 萧宴深迟疑了一下,他依稀记得昨晚救他的是个姑娘,怎么一下变成了个男子。 难道是他的错觉? 萧宴深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转眼他察觉谢棠宁身上的衣裳是燕周军医的服饰,便试探性问道, “你是军医?为何会只身来这里?” 谢棠宁当然不会说刻意来救他的,毕竟萧宴深城府极深,又多疑多思,说得太表面他定是不会相信的,说不准还会将她当成奸细杀掉。 “逃命逃到这里,碰巧遇到你,我倒是还没问你是谁?又怎么会在这里?” 谢棠宁明知故问一番,以便打消萧宴深的顾虑。 萧宴深沉默,松开谢棠宁狐疑注视着她,似在衡量她说话的真假,半晌又开口道,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我看你身上的服饰应是燕周的军官,那你知不知道逃兵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谢棠宁无奈眨眨眼,撩开袖子给萧宴深看,手臂上的伤触目惊心,红痕淤青哪哪儿都是,好好一只胳膊变得面目全非了都。 萧宴深不由得目露惊疑。 “看到了,不是我要跑,而是不跑就没命了,不是我说这燕周律法也太不严谨了,堂堂一个常胜将军,随随便便就对我一个医官动用私刑,简直太丧尽天良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听到谢棠宁对燕周朝律法的质疑,萧宴深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怎么讲?难道不是你不守规矩?” 谢棠宁笑了,带有恼意瞄了萧宴深一眼,两人真是穿一条裤子的,这她话都没说明白就为了顾盏给她来了个倒打一耙。 谢棠宁不想说话了,她才懒得跟无赖掰扯,“你要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萧宴深轻轻抬眉,“怎么说?” 谢棠宁也不再客气,“你这人纯纯喜欢冤枉人…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给我定了罪,反倒是我这个受害者成了不守规矩的了。” “你之所以那般护着顾将军,那是因为你觉得他身份贵重,但即便是他了不起,也不能仗势欺人?” “逼着我一个男子去给他的小妾接生,不遵从就严刑拷打,是个什么狗屁道理,要不是我命大估计就死在昨日了。” 萧宴深目光滞了一下,逐渐变得幽深仔细打量起谢棠宁,看来看去,他觉得谢棠宁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沉默片刻后,萧宴深还是不认同看着谢棠宁。 “你的确冤枉,但那也不是你当逃兵的借口。” 谢棠宁翻了个白眼,甚是无语,辩驳道,“没有我,你还就死在这里了。” “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怎么也没见你说句谢谢?” 萧宴深嘴角微勾,不以为然,“我不曾发觉你对我做过任何施救措施,倒是你行踪鬼祟,谁知道你揣着什么心思,我不杀你已经算是仁慈。” “就别再得寸进尺,还奢望凭此邀功,做梦…” 谢棠宁着实叫萧宴深的话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她就没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人,没有道理都能辨三分。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难怪你克妻,谁嫁你谁倒霉。 “还不跟上,今日你遇到我想逃跑是不行了。” 萧宴深打算离开,也打算拘着谢棠宁一道走。 他是不会相信一个逃兵的,如今四周都是北陈兵的埋伏,难保谢棠宁落入他们手中不会为自保泄露他的行踪。 今日无论如何,他也必须将面前这个滑头的小子带回去。 第6章 她哪能跟你比 谢棠宁见萧宴深紧盯着自己,跟防贼似的她浑身有些不自在,便愤愤眯眼看向萧宴深,心里暗骂道,活该你孤寡,我看你就该孤独终老,一个人寡到底。 “还不快走!”萧宴深不容置疑道。 谢棠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我若是不跟你走,你又能如何?” 她很是讨厌萧宴深这番命令人的口气,救命之恩只字不提也就罢了,居然待她这么不客气,依她看萧宴深就和那顾盏是蛇鼠一窝的东西,个个儿昧良心。 怎么就她这么倒霉,两个奇葩男人都让她遇到了。 眼下她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没必要还回去。 尤其是回去还要再见到顾盏和那个做作的林柔儿,想到她就头皮发麻。 萧宴深闻言似笑非笑,出言犀利又歹毒,“好啊!你现在过来将我杀了,你就还有得选。” “否则…我回去一定彻查你的身份,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然你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你自己想一想。” 谢棠宁气笑了,咬牙道,“你威胁我?” 萧宴深挑眉,“你可以这么认为。” 谢棠宁无语住了。 虽然原主的那些家人也一言难尽,但是也罪不至死,若按照九族来算的话,估计谢家篮筐里的鸡蛋都要被摇散了。 她还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无奈谢棠宁只得跟萧宴深回去。 出了山洞,谢棠宁走前,萧宴深盯贼似的跟在她身后,两人就这么往燕周营地方向移动,奇怪的是这一路来都不曾遭到埋伏。 谢棠宁猜测应该是顾盏昨日带人清缴过的缘故。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马群疾蹄的声响,竟是顾盏带着一队人马赶来。 谢棠宁冷哼一声,“来得倒是快。” 只瞧见顾盏飞速从马上下来,走到萧宴深面前恭敬拱手一礼,请罪道,“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还请责罚。” 萧宴深免了他的礼。 顾盏抬起头,恰巧与谢棠宁来了个对视,疑惑她怎么会和萧宴深在一起。 莫非她还跟太子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关系? 谢棠宁笑笑,瞧顾盏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她大方抬手与他打了个招呼,“顾将军,好久不见啊!” “哎呀!不对,你应该不想看到我?” 顾盏一脸疑云,满眼不解看向萧宴深,想要求得一个解释。 若两人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那他也不好拿谢棠宁怎么样。 萧宴深读懂了顾盏眼中的意思,心里却没有要包庇谢棠宁的准备,冷冷瞥一眼谢棠宁,淡漠道, “哦…他想跑路,我将他抓了回来,顾将军这人就交给你处置。” 说完,萧宴深在谢棠宁震惊的目光中离开,翻身上了马,带着一队人匆匆离开,头都不带回的。 谢棠宁气得要死,再怎么说他的命也是她救回来的,居然就这么拆台,她咬牙切齿对着萧宴深离去的方向挥舞拳头,“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无情……” “别费力气了,人已经走远了……”顾盏一把按住谢棠宁肩膀,目光从萧宴深策马离去的方向一点点移到谢棠宁身上。 谢棠宁恼火拍开他的爪子。 顾盏冷笑,阴阳怪气道, “不识好人心,我不过是在救你的命,你可思虑清楚了,若你还想像昨日骂我那般口不择言,那你知道辱骂皇室是什么下场吗?” “罪当凌迟枭首,还有可能会诛九族。” “难道你都不为你家人考虑嘛?” 谢棠宁眯眼瞪了顾盏一眼,脸上僵着不怎么走心的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顾盏不语,变脸速度极快,在谢棠宁猝不及防下他按住她的肩头,粗暴一把抗起谢棠宁往马上一丢,横掸在马背上。 谢棠宁惊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被顾盏丢到了马背上。 “顾盏,你做个人行吗?” “就算你要带我回去,也让我坐着不行嘛?这样趴着很难受啊喂。” 顾盏仿若没听见,不理会谢棠宁纵马飞奔,谢棠宁叫喊得越凶顾盏手中的鞭子就抽得越频繁,到最后谢棠宁放弃抵抗了。 回到营地谢棠宁被拘在了顾盏的营帐内。 顾盏似乎要去萧宴深的营帐复命,所以暂时留下两个侍卫将她看管起来。 谢棠宁又岂是吃素的,别忘了她还有隐身异能。 所以谢棠宁趁着两个侍卫不备溜出顾盏的帐篷,仗着隐身异能在营地四处溜达。 来到林柔儿营帐前就听见里头摔碗跌杯。 谢棠宁不禁想去瞧个热闹,来到营帐里头,只见林柔儿躺在床榻上哭哭啼啼,似乎还在为孩子的事情伤心,而床榻前跪满一地的丫鬟只为哄得她喝下一碗汤药。 “夫人,你就喝一口,就算再难过你也要保重身子,不然的话将军看到也是会心疼的。” 林柔儿红着眼尾,矫情道,“那你们说为何将军一日一夜都不来陪我,若是他真的担心我的话就不会晾着我。” “将军定是责怪我没保住孩儿,在和我生气呢!” 小丫鬟们面面相觑,苦恼怎么林柔儿这样难哄,便又想出一个说辞来安慰林柔儿。 “夫人,将军定是有要务在身,你需得体谅,再说将军不是答应过你,等这场仗打完回去就休了那女人,将来您是要执掌侯府中馈的女主人,怎么能不理解将军呢?” “奴婢听说京中的夫人都是端庄大气,尊贵无比的。” “咱们就快要回京了,夫人你还需提前适应,不然怎么应对京中那坐了冷板凳的女人。” 林柔儿闻言觉得丫鬟说得不无道理,便正了神色连眼泪也不掉了,挺直腰板笑道, “是,你们说得对,当主母就要有主母的派头,再怎么说我也比那守活寡的女人强,这些年将军都不曾提起过她,也没回去看过她,连一封书信也不曾寄送回去。” 小丫鬟们连连附和,“那是当然,夫人你貌美动人,那是哪个女人能比的,奴婢认为她如今在京中只怕眼睛都要望穿了。” 林柔儿听得好不开心,捏着手帕抹去眼泪,又重新提起精神, “说得是,我有侯爷的宠爱,将来一定会再为侯爷添人进口,只是我孩儿的仇我不得不报。” “你们可有听说那逃跑的医士抓到了吗?” 小丫鬟回道,“抓到了,听说关在了侯爷营帐里,依我看主子你就看侯爷怎么处理,你暂且先不出手,免得影响你在侯爷面前的形象。” 林柔儿深以为意,轻点点头。 “来,主子,这碗汤药喝下,凉了就不好了。” 小丫鬟端着一碗汤药递给林柔儿。 总算林柔儿愿意接下那碗药,可她刚伸手,碗就莫名其妙被一股力道推了一下砸在地上。 床边两盏燃烧着的安神香炉也被掀翻,香灰洒了一地。 谢棠宁趁机捉弄了林柔儿和几个丫鬟一下,敲打了她们的头。 丫鬟们也吓得缩成一团,惨声尖叫起来。 “有鬼,一定有鬼。” “有人掐我,救命。” 林柔儿强作镇定,怒了一声。 “胡说,肯定是我的孩儿,他心中有怨气,在怨怪我这个母亲,快去叫将军,我要见将军。” 第7章 听说你京中夫人很是贤惠 “是是是,夫人我们马上就去。” 小丫鬟们心拔凉拔凉的,赶紧起身收拾残局,连连又吩咐人去找顾盏。 “你们还不快去禀报将军……” “就说夫人这里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丫鬟连连应是,面带惶恐离开营帐。 解了气,谢棠宁也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她一路跟着那去送信的丫鬟,来到萧宴深的营帐外,好奇想知道小丫鬟会如何跟顾盏禀报。 来到萧宴深的营帐外,小丫鬟恭敬又客气朝守在营帐外的两个侍卫拜了拜。 “侍卫大哥可知将军还需在里面多久,我们夫人遇到点事情想见将军。” “不知能否为奴婢通报一声。” 小丫鬟说话吞吞吐吐,瞧着也是怕极了面前这尊冷面门神。 “不知道。”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萧宴深的侍卫也是仆随了主,冷冷冰冰的,说话一板一眼丝毫不给面子。 小丫鬟难为地抿唇还想再争取一下时,就遭到侍卫严词冷斥, “还不快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太子帐前岂能容你放肆,将军现在正和太子议事,若你惊扰了里面谈正事,耽误了军情你负责得起吗?” 丫鬟未必不知道这是侍卫打发她的托词,商议军事怎么可能选在萧宴深休憩的营帐。 只是事情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守在外面来回踱步。 谢棠宁倒是有点喜欢这个不近人情的侍卫,公事公办。 只是现在她还挺好奇萧宴深会和顾盏在里头说什么呢? 她决定进去看看。 不能浪费这隐身的机会。 谢棠宁趁着风卷起帘帐,偷溜了进去。 进到里面,谢棠宁就瞧见萧宴深坐在床榻前光裸着上身,医官跪伏在床榻前正战战兢兢为他包扎。 谢棠宁别的没注意到,只注意到了纱布缠绕下随着呼吸起伏,若隐若现的腹肌…… 萧宴深身上的皮肤不算雪白,胸前后背也都有各种伤痕,但胜在肌肉线条流畅好看,即使有伤疤也一点不影响美感,反而多了种很特别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张力拉满。 这大概是因为萧宴深长年征战的缘故,的确是一个实打实凭自己能力挣得功勋地位的一个太子爷。 难怪克死那么多妻子,也还是有不少头铁,不怕死的女人对太子妃之位趋之若鹜。 “殿下…” 站在旁侧的顾盏面色凝重又担忧,比林柔儿出事那日还要紧张不安,生怕萧宴深有个好歹似的。 “殿下,都是臣的错,要不是内人突然早产,也不会让你只身前往陷入险境。” 顾盏语态卑下恭敬,倒是和在谢棠宁面前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同,眼下在萧宴深面前还是老老实实装着孙子,作出一副妇人紧张自家相公那般婆婆妈妈的表情。 倒是显得十分的上心。 谢棠宁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里鄙夷了顾盏一番,这一趟她来得是真值,看顾盏装孙子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谁让他老在她面前摆谱充大爷。 萧宴深听了顾盏的话没有立刻说什么,不显山不露水道,“无碍,劳顾侯费心了。” 说话间他目光忍不住在顾盏身上游移,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谢棠宁说的那些话,一瞬间对顾盏的事充满了疑问。 不过,尽管在此前他没怎么关注过顾盏的私事,只听说顾盏身边跟了一位随军的妾室,但今日回来他仔细找人问过。 原来那林柔儿是叛贼家眷,其父兄贪墨军饷,勾结外贼,所犯都乃是不可饶恕的死罪,而那林柔儿便罚她充军做了营妓。 由此可见林柔儿家世非但不清白,人品也还带有争议。 按道理军臣身边不能有这样的人在侧。 萧宴深也没直白的说,而是突然问道,“顾将军,听说你年少成婚,京中可是有一位贤惠的少夫人?怎么不见她来此探望过?” 顾盏不明白萧宴深为何突然提起那个女人,他一时间哑住,如鲠在喉似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硬逼着他娶的女人,他是提都不想再提。 第8章 往事 见提到原主顾盏那般难堪的表情,好似吃了苍蝇似的,谢棠宁在心底里咒骂了一通顾盏。 不过此时萧宴深提起她,摆明了是要敲打顾盏,让他别忘本。 这下有好戏看了。 “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萧宴深继续问道。 顾盏闻言眼神闪烁,拱手一礼,“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没什么是不能对殿下说的,其实臣与京中哪位没有夫妻情分可言,个中缘由真的一言难尽,就不辱太子殿下清听了。”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顾盏回答得极为圆滑,说了又好像没说,语中意思好像他还多委曲求全似的。 当年谢家和顾家也算世交,顾家危难之际谢家出钱出力施以援手。 顾谢两家一时之兴,也就给还在肚中的两人定下娃娃亲。 十年沧海巨变,顾老侯爷带兵打仗挣得爵位家业,如日中天,而谢家还是那个官职微末的小官家,谢家原也谨小本分,从没想过以当年夸口之事攀附,直到原主母亲离世谢父再娶。 继母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为人势利眼又泼辣,自私自利,就想利用原主攀上顾家给自己的孩子挣得前程,所以便怂恿谢父去顾家,要求顾家兑现当年之诺。 顾盏本就桀骜,要他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他心中当然不甘,可碍于他母亲的劝说,还是娶了原主。 新婚夜当日他本可挑起红盖头,也算承认了原主为顾家人,可顾盏心头憋着气,话都未与原主说就这么撩挑子走人了。 而后打仗数年未归,对谢棠宁早就抛之脑后,只等着回京后休了谢棠宁,再娶林柔儿进门。 “不知殿下何以问起此事?”顾盏故作糊涂。 萧宴深见顾盏避而不谈,也不好再深问,毕竟那些是他的家事。 转眼萧宴深想到谢棠宁,便问道,“顾将军,今日那医官你可有了解,他到底什么来路,有没有查清他的身份?还有他为何要逃?” 顾盏摇头,选择性回答道,“臣尚未查清楚,只知道他叫谢棠,是一年前来到军中,颇通些岐黄之道。” 这时为萧宴深包扎的医士开口了。 “回殿下…将军,恕臣多嘴,这位医官微臣多有了解,在军医中他算医术上乘的,也很能吃苦,从不喊苦喊累,平时与人相与也和善,从不做逾矩之事。” 萧宴深饶有意味的哦了一声。 顾盏不悦看了那医官一眼。 医官惶恐低头。 顾盏神色凝重,猜测萧宴深是有些相信那医官话的,可从前萧宴深对他的私事从不多问,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谢棠宁昨晚在萧宴深面前嚼了舌根。 若真让萧宴深误会可对他不利。 迟疑了一下,顾盏俯首立即解释道,“太子殿下,臣以为这中间定有误会……” “昨日也是臣太过于着急,救人心切,而那谢棠…脾气古怪,说话做事粗鄙不堪,起先也是因为她怎么也不给内人诊治,臣前后派人软磨硬泡,好话软话说尽了她也不肯。” “臣实在不忍内人受苦,便心就急了些对他动了粗,可最终臣的孩儿还是早死腹中,生下来都青紫了,若是他早些出手,孩儿也不会……” 说到这个顾盏语气哽咽,面露伤心的表情。 “是吗?”萧宴深眼中浮着看不清的雾气,似在回忆,对于谢棠宁他也有些怀疑,分明他记得昨晚守在他身边的是个女子,转眼又变成了男子。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昨日他分明觉得身体里的寒毒发作了才跳入温泉池,以往碰到这种情况都是要去掉半条命,而昨日那次他好像很轻松就度过了,虽然他不知谢棠宁对他做了什么施救措施,但他莫名觉得这事和谢棠宁有关。 萧宴深回过神来,淡声道,“顾将军还请节哀,另外此人就有劳你好好的查查那个叫谢棠的医士,查清楚了告知于本王。” 顾盏应声是。 第9章 猜对了 谢棠宁亲耳听到两人一来一往的议论她,怀疑她,她在心中问候了她们祖宗十八代,尤其是顾盏。 惯会花言巧语,卖惨不说,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什么人呀! 就昨日林柔儿那情况而言,就算原主肯接生原主的医术也未必能扭转乾坤,说白了该难产还是难产,如今能留下一条命都算她慈悲。 再说原主隐忍着那般委屈,让她给自己丈夫另一个女人接生,谁受得了。 又不是圣人。 这么一想谢棠宁就越发替原主感到委屈,她气不过走到桌边,将桌上给萧宴深擦洗伤口的盆子一把掀翻,一盆子的血水全部泼到了顾盏脚上。 顾盏见状也是惊慌不定,连忙拱手作揖,“太子殿下恕罪,臣也不知怎么这水盆子掉了,兴许是臣的披风勾到了!” 谢棠宁好笑,狗东西还挺会给自己找补。 萧宴深眯了眯眼,长睫缓缓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光,他似乎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殿内并没有风,顾盏离那盆子也隔着一张桌几,怎么会呢? 当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好生怪异。 但萧宴深的疑惑从里到外都并未透露出一丝一毫,情绪依旧平静如水,淡淡道,“若无事,顾将军且下去!” 顾盏俯首一礼,没再多做停留退出了营帐。 谢棠宁也只好跟着顾盏离开,毕竟她要赶在顾盏到达营帐前悄无声息回去,不然被发现了那不就是自找麻烦吗? 不过还好,顾盏一走出营帐等在门外的小丫鬟就凑上前来,绊住了顾盏的脚,他听了小丫鬟的描述急慌慌赶去林柔儿的营帐。 谢棠宁则慢悠悠回到顾盏的营帐。 许久顾盏也没有回来,想来定是在和林柔儿卿卿我我,没空管她。 “诶…”谢棠宁在帐子里转了一圈,她捂着肚子,眼看已经是中午,实在是有些饿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给送吃的。 正当她这么想着,营帐外传来一声吆喝,“放饭喽!放饭喽!” 谢棠宁欣喜勾起嘴角,鼻尖缓缓钻进一丝丝香气,初秋微冷的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肉汤味道,经久不散,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谢棠宁光是闻味道就已经受不了了,她也的确怀念这种用热锅煮出来的饭菜味道。 因为末日期间,到处都是丧尸群,还有追捕她的神秘组织,她压根就不敢轻易的生火,成日吃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干粮,像这般大伙儿围在一起吃饭的样子在她记忆里都模糊了。 谢棠宁馋得受不住,来到营帐门口掀开布帘一角,果然外面的人正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呢。 柴火熬的一大锅猪骨肉,大肉块连着筋骨炖得很烂,放入口中脱骨即化,像这种寒冷的天气来上一口,快活赛神仙呐! 谢棠宁咽了咽口水,不禁在想要是大骨汤里头放上些炖得烂融融的土豆,该有多好吃。 “将军……” 两个侍卫拱手。 顾盏也在这个时候从林柔儿帐子里出来,锐利的目光一下就瞟到帘缝里正望眼欲穿的谢棠宁。 “里面的人可曾离开?” 侍卫们俯首。 “回将军,不曾。” 顾盏没说话,目光与谢棠宁对上,他总觉得林柔儿现在疑神疑鬼的事情和谢棠宁有脱不了的关系。 可惜他也没证据。 顾盏摆手,“罢了,你们也去用饭!” 两个侍卫点头应声离开,要吃肉的急切心情藏都藏不住。 谢棠宁冲顾盏翻了个白眼,放下帘子退回帐子里去,总之顾盏总是能让她倒胃口,这臭脸往这里一摆,她连看人吃播的心情都没了。 顾盏也跟着进去。 进到内里就瞧见谢棠宁将他的营帐当自己家一样,旁若无人躺在那张铺了老虎皮的小榻上,悠闲得闭着眼睛,嘴里还哼哼着什么。 他顿时恼火。 “你这人,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为过,在本侯面前竟是这般的肆意妄为,谁让你这般躺着的?” “还有没有点规矩?” 记得昨日谢棠宁见到他还缩脖子,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今日就像是变了个人。 当真是活见鬼了,莫非真是撞邪了? 谢棠宁闻言轻轻一笑,懒散睁开一只眼睛,“侯爷看不惯可以放我回去。” 现在她饿着肚子心情很差,便看什么都不顺眼,说不定真的会跟顾盏动手打起来。 顾盏冷笑,“你想得美,你的罪责还没交代清楚就想回去,也不知是你天真还是当本侯傻。” 谢棠宁心想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顾盏若有所思走到谢棠宁面前,沉声,“说,你为何先前不给柔儿诊治,后面又为何同意了?是不是存心报复?” “我孩子的死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谢棠宁听得气愤,她坐起身来怒不可遏看向顾盏,她当真是快叫顾盏的颠倒黑白给气死了。 “我要解释多少遍,你夫人的胎位乃是横位,不是我造成的。” “还有你听好了,我之所以不给你的夫人医治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知道吗?因为你就是个专会扭曲事实,给别人扣帽子,胡编乱造的人。” 顾盏瞪眼,满眼不可思议。 谢棠宁笑了笑,“诶,别不服气顾将军,听我把话说完。” “坦白说,你夫人难产就是胎位不正,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没点把握的医士谁敢贸然给她医治,再说将军你又那般爱重她,好与不好我们都要受苦楚,被连累。” “你也不好好想想,大家都是普通人,不是活菩萨,谁想做这掉脑袋的活儿?” “后来我给她医治那不是因为顾将军手段了得吗?我自然是甘拜下风的。” 顾盏听完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忏悔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谢棠宁却没瞧见顾盏那些细微的变化,倒是越说越起劲,“还有顾将军,有时候作为男人你也是需要知道点常识的,孕晚期是忌剧烈运动的……” “所以顾将军,别再言之凿凿抓别人身上的错处,害人的事你也有份儿哦。” 谢棠宁了解到林柔儿平日喜静,多几步都不愿意走动,生产前医士把脉也都一切正常,突然一两日内早产又胎位不正,绝大多数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长夜漫漫,两人情不自禁了。 第10章 罚你去做粗活 “你……”顾盏脸色青绿,眼珠子在眼眶里晃荡,他也是被谢棠宁的话噎得心梗,一时间说不上来话。 的确前一晚他和林柔儿确实难以自持来着,他也知道不好,可林柔儿坚持他也就放肆了。 不过谢棠宁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是能掐会算还是怎么着。 关键这怎么能说出口。 谢棠宁瞧顾盏一脸难堪的颜色,差点笑出声,其实她也是猜测,没想到真叫她猜对了。 顾盏按住情绪,很快将状态调整了过来,怎么说他也是领兵打仗的人,就这点难堪还是接得住的,他眼底泛着冷色瞥一眼谢棠宁,调转矛头开始威胁起谢棠宁, “人有所言,也有所不能言,口不择言小心害了你自己,尤其你那些妄加揣测,若是肆意散播出去,小心本侯割掉你舌头。” “知道吗?” 谢棠宁耸耸肩,表示她才没心情去说这种烂槽子话。 顾盏满意一笑,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又继续道,“相信你会遵守医家本分的,说实话本侯对你能言善道的本事刮目相看,不过,你也休想凭借你那张嘴摆脱罪责,你延误救治差点要了我夫人的性命是事实,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再说你竟擅自逃跑还被太子殿下逮住,此为死罪。” 似乎非要给谢棠宁安上个罪名才算解气。 谢棠宁早就料到一样,平静抬眼看向顾盏问,“所以呢?” 突然的谢棠宁不狡辩了,顾盏还有些不习惯,他表面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反应却迟钝了,好久他才开口道,“所以…看在你救了太子殿下的份上,也算将功折罪,只是活罪可免,死罪难逃,今日起你不必做医官,就在营地做个烧水添柴,打扫的活儿。” 侮辱,纯粹的侮辱。 谢棠宁当即气愤瞪眼,拔高声音道,“你说什么?让我堂堂一个医官砍柴做饭?顾盏你别太过分。” 顾盏漠然看她,先前谢棠宁的说辞的确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他实在不放心将这样一个人再放回去,必定要时时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不然你也可以去捡马粪。” 顾盏表情漫不经心,又十分的欠揍。 谢棠宁咬紧后槽牙,让姑奶奶给你们做饭是,小心哪天惹毛我给你们弄包耗子药毒死你们。 {系统任务,提升个人威望和魅力值,达到一百,可解锁马术,纹银千两,系统升半级,任务时限三日。} 系统的任务下达,方准备跟顾盏拼个你死我活的谢棠宁懵住了。 什么什么?提升个人威望和魅力值? 这任务未免越来越离谱了,她就一个社恐,不是一朵交际花,死了算了。 [宿主千万别气馁,想想那可是纹银千两的奖励。] 听劝的谢棠宁淡定下来。 想想也是,这场仗应该快要结束了,后面她只有离开顾盏,才能活得好,想要活得好哪也是需要银钱支撑的,而做医官的俸禄好像也没几个子儿,怎够她好好生活。 唉,生活不易呀! 眼下完成这点任务只当是攒养老钱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么想,谢棠宁当即一拍手,“好,就这么办。” 顾盏错愕盯着谢棠宁,不知她又在发什么疯,憋着什么坏主意。 谢棠宁注意到顾盏在看她,不屑白了他一眼,微扬下巴由着顾盏打量细究,临走还不忘道,“看,看,姑奶奶天女下凡又岂是你能看透的。” “想就此打垮我?那是不可能滴。” 顾盏冷声,“你在说什么,你给我站住。” 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谢棠宁拍拍屁股,头也不回离开了顾盏的营帐。 顾盏见此皱紧眉头,目送谢棠宁离开,小声疑惑道,“罚她去做粗活,怎么还能走出这六亲不认的步伐。” 满心满眼的不解堆满了顾盏的心头。 第11章 小肚鸡肠 按照顾盏的吩咐,谢棠宁来到西营区。 西营区离主帐比较远,而给谢棠宁安排的营帐嘛…和别人的营帐比起来只能算是窝棚,勉强能遮个风挡个雨。 谢棠宁里外看了看,营帐里面好歹还是给了一张木板床,不至于让她睡地上。 至于周围的环境,离她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怎么而说呢,她这也算是河景房了,倒是方便她今后梳洗了。 回想原主记忆,在这之前原主身为军医没日没夜忙碌,整日都是和那些同僚挤在一起,想要梳洗都不容易,久而久之粗糙得真就像个男人,五官是精致的,就是皮肤糙了些,犹如明珠蒙尘,失去了光鲜。 好在她空间手镯里之前就购置得有养肤,嫩肤,光子美白的仪器和护肤品,美容效果没得说。 后面有时间,她倒是可以给自己捯饬捯饬,给全身来个马杀鸡。 只是现在不是恢复女儿身的时候。 没再多想,谢棠宁朝帐里走去,准备好好布置一下,在她看来自己住的地方,怎么都要收拾干净,才能住得舒适放心。 苦了谁,她也不可能苦了自己。 谢棠宁熟练的闭上眼,意识进入到空间里,里面储物空间极大,所有东西分门别类陈列在架子上,摆放样式和超市差不多,只是囤积物资时她有系统辅助,想要搁置什么物品念头一到东西就在眼前了,想要取也是,只是现在小爱休眠了,搞得她要找个东西都困难。 “棉被…棉被在哪里呢?” “不对,不对,这里是洗化用品,这里是肉类…” 许久,谢棠宁总算找到了几床棉花被,还有蚕丝的四件套床上用品,不过她不打算用,因为到时若是被人发现就又该麻烦了。 现在她只需取出棉被换掉芯子即可,再将床板上也铺上一层防潮垫,最后铺上厚厚的棉被,这样就足够软和防寒了。 布置完谢棠宁躺上去左右翻腾着打了个滚,现在的床可谓是软乎舒适,哪怕给她一张龙榻她都不换。 “谢医士……” “谢医士你在里面吗?将军叫你去为大伙儿准备晚饭了。” 帐子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谢棠宁顿住,坐起身来不满地皱紧眉头,真是阴魂不散,她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使唤她,“资本家啊?这么没人性。” 听到里头的动静,外头的营地庖厨小七顿感疑惑,不由好奇侧耳倾听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当他聚精会神之际,只听得里头传来一阵尖锐闷沉的爆鸣声。 “啊啊啊,顾盏我去你大爷的……” 小七闻言掀开帘子,只看见谢棠宁将头捂在被子里挣扎,腿脚抽搐,触电了似的。他纯然眨了眨眼睛,明白让一个学识渊博的医士来做这些粗活肯定是不会习惯的,于是便温言说道, “谢医士不必苦恼,若你对厨艺之事不懂,可以问我,再有什么困哪营区的兄弟们也会从旁帮你。” “别担心…” 谢棠宁缓缓从被子里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笑,只觉着眼前的小伙子格外和善友好,不过她可是在末世锻炼过的人,厨艺方面再怎么也不会是一窍不通。 相反,在末世生存那些年只能宅在家,她也就只有研究菜品这一个爱好了,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吃货,对饮食方面还是有些讲究的,所以空间手镯里该有的酱料、调料什么的可是一点不少。 诶,谢棠宁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大腿,突然想到系统给的任务。 提升个人魅力和威望值。 那不就是让她笼络人心吗? 世人说这天下之人,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提到吃就能快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这目前她想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先从俘获大家的胃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谢棠宁走到营帐门口,熟络的和面前的小伙子认识起来。 被问到,小七略显羞涩,眼神闪躲着回答道,“回谢医士的话,在下小七,是这营地的庖厨。” 谢棠宁若有所思点点头,她拍了拍小七肩头,“好,小七,以后不必客气,叫我小棠就行,带我去看看营地备了些什么菜?” “走!” 小七迟疑地看了一眼被谢棠宁拍打的肩头,略有些发愣,原先他还以为医官都是肃然严苛的,确实没想到谢棠宁竟这般随和,还如此的好样貌,近距离看着那眉眼好生精致,脸上没个毛孔的,五官也那样秀气就像是一个女子似的。 想到这个他意识到自己想远了,不禁觉得羞愧。 “小棠哥…等等我,我带你去。” 小七跑着追上走在前头的谢棠宁,两人相视一眼他低眉一笑,为谢棠宁领路,“小棠哥,您这边跟我来。” 谢棠宁淡淡笑笑,跟了上去。 没走一会儿便到了。 “这里便是…?” 谢棠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张简易搭建起来的长桌案,好像还只是一块废弃的门板,上面放着稀稀拉拉几捆野菜,看着也不怎么新鲜,而这些简易搭建的灶台、桌案却是拿来给整个西营区的人做饭使用的。 至于烧菜的锅,就是木头三脚架支起来的一口吊锅,还有三口泥巴垒起来的大黑锅。 谢棠宁是知道随军条件有限,想每日大鱼大肉是不可能的。 她走到吊锅面前,打开锅盖,里头竟是些米面糊糊和着些稀稀拉拉的野菜,没有丝毫食欲,只能算勉强下咽裹腹,而且所剩下这么多没吃,足以说明那些将士们吃得不舒心。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我中午明明瞧见大家吃的炖猪骨还有馒头包子这些,怎么这里……” 另外两口锅也什么都没有,比脸还干净。 小七欲言又止,有一兜子话想说,最后还是斟酌了一下才尽量平和道,“哦,小棠哥说的骨肉汤应该是衔职高些的将士吃的,我们这边都是小兵小卒,比不得他们,吃这个已经很好了。” 明摆着小七说的不是实话,谢棠宁也心知肚明,因为今日她亲眼看见顾盏那边有七八口吊锅,吃饭的人里也有普通的士兵。 定是小七心善没有讲出这中间实质性的问题,说白了就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不好说出口。 “唉…”小七被谢棠宁盯得不自在,也深知有些事谢棠宁迟早会知道,便如实把原因说出来,“我老实说了…其实我们西营区这边的这些将士原先并不是跟随顾将军的。” “他们中大部分人原先是在战场中牺牲的刘将军麾下,当然这中间还有些是刘将军收下的北陈投诚军,自从刘将军走后,再没人为他们出头。” “而顾将军可是太子麾下,他的人自然什么都是最好的。” “不过即便是长久以来生活上的区别对待,大家也只有气没有怨,这眼看马上就要打完这场仗了,大家一心想着回家,觉得没必要争端个什么,再说兵荒马乱能活着已经是福分。” 小七颇为豁然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并没为为此感到不公平。 但话虽如此,谢棠宁却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滋味,身为军中人同样都是效命于朝廷的将士,也都是出生入死守卫国家的人,若只是因为跟了不同的人,就区别对待,让人吃野菜和糟糠,做得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在她看来就是顾盏做人做事格局小了。 办事小肚鸡肠,一点都不公平。 第12章 今晚吃肉 基本情况也都了解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家吃顿好的。 谢棠宁淡淡看小七一眼,明媚一笑,“没事,只要有我在,今晚咱们也吃肉喝汤。” “不必羡慕别人。” 昨日谢棠宁在那些密林里走时就看见很多野猪,野鹿,再加上她空间里鸡鸭鱼肉物资繁多,她怎么也得让将士们吃点好的。 再说后续系统升级,就会自动补货,如今拿点好的出来慰劳大家,也可助她快些完成任务。 小七一脸疑惑,谢棠宁就算是一个医士,可能做到的事也有限,她能有什么办法? 吃肉喝汤?想都不敢想,他好久都没见过荤腥了。 谢棠宁神秘笑了笑,“小七,带上弓箭,我们去野地里转一圈。” 她可是刚解锁了百里穿杨箭术,现在不拿出来试试,还等什么时候,今日她怎么也要给西营区猎一头野猪回来加餐。 小七惊讶,“小棠哥你是说你要去打猎?难道你除了医术还会箭术?” 太不可思议了。 谢棠宁没有说话,借了弓箭骑上马,带上几个庖厨就走。 来到密林里,谢棠宁眼似鹰隼,发出的白羽箭那是自带锁定,百发百中,什么野兔,野鸡,野鸽子,当然还有野猪,尽数囊括其中。 小七和几个庖厨们算是彻底傻眼了,猎获的野货太多,以至于还不得已回了营地一趟,特意摇了人才全部搬回去。 最后全员满载而归,回营地路过顾军营区时个个昂首挺胸,马匹驮回来的野货种类之丰富,不仅给那些人看傻了眼,也看红了眼。 毕竟这般多的野货,那就是箭术了得的顾将军也不一定能搞到,而西营区今日只用一下午弄这么多…… 菜备好了,接下来就该谢棠宁开始表演了。 虽然她不能明着将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但是煮到锅里谁分得出来。 于是谢棠宁命小七重新改造了一下他们的营地,命人用帐子将锅灶外圈围了起来,并且设立了一块牌子。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小七守在外面,不少顾盏那边的人跟过来看热闹,毕竟很少见人煮个饭如此大张旗鼓。 不过里头传来的饭菜香味实在令人垂涎欲滴,那香味只怕宫中御厨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我们小棠哥说了,闲人免进,你们顾军该回哪去回哪去。”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对不?” 凑热闹的顾军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大都不想离开,在听到西营区的人这般说话也是不服。 环胸抱臂的大胡子男人趾高气扬道,“嘁,装腔作势,有什么了不得的,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老实说我们还不稀罕呢!” “兄弟们方才伙夫可跟我说了,今晚咱们东营有红烧肉吃。” “唉,你说说这一天天的吃肉都吃腻了。” 闻言东营的人一众哄闹,起哄说道,“是吗?西营区好久都没闻到肉星子味儿了?” 小七脸上僵着笑,眼看东营的人在此捣乱,他忍下冲动的情绪,反正今晚他们西营区也是有肉吃就对了。 开玩笑,今日他们小棠哥百发百中,猎杀那么些个野货,想也不用想红烧肉已经没什么稀奇,尽管他也很久没吃肉了,肚子里的小馋虫早闹开了。 可他相信谢棠宁,也有底气今晚定能吃顿好的。 这么想着小七扬起下巴,“你们吃你们的红烧肉,我们吃我们的野味儿,井水不犯河水,快回去!” “哪来的回哪里去,我们也不羡慕你们的红烧肉,你们也别眼馋我们的野味。” 小七说完西营区的弟兄们也都纷纷出手,也不管那些顾军如何胡搅蛮缠一个个将他们送走。 东营区的人没见到真章,离开时骂骂咧咧,“你们也只能整点野味,听说野味吃多了容易闹肚子,小心点你们,别高兴太早。” 听到动静的谢棠宁从帐子里钻出个脑袋。 小七看见立马到跟前儿来,“小棠哥,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吩咐。” 谢棠宁摇摇头,该准备的方才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眼下瞧着已近黄昏,是时候动手了。 她对小七笑了笑,“小七,快去通知晚上用饭的兄弟们,把桌子板凳拼在一起,点起篝火,大家围在一起吃,今晚好好慰劳大家。” “每个人都有大肉吃,有热汤喝。” 闻言小七眼睛一亮,众人也纷纷叫好,欢呼道,“太好了,今晚有肉吃了,兄弟们还不快去准备。” 平常静悄悄的西营区活络起来,大家脸上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自然这些消息也传到了顾盏和萧宴深那边。 第13章 不请自来 此时顾盏和萧宴深正在军帐中议完军事,两人正在喝茶。 “你说什么?谢棠要弄篝火晚宴?” “消息可否属实?” 顾盏放下茶杯,颇为不可置信看向来禀报的侍卫,一连确认了两遍。 侍卫重重点头。 “回太子殿下,将军,是的,而且听说她们排场之大,不仅重新搭建灶台,还将做饭的地方围起来,连看都不让人看。” “搞得神神秘秘的,为此东营和西营的人差点打起来。” 萧宴深闻言眯起眼睛,烛光下,他墨黑的眼底泛着阑珊兴意,哼笑了一声道,“倒是没闲着。” “顾将军怎么看?” 顾盏惶恐起身,思索了一番拱手极为冷肃道,“殿下,容禀此前臣是想着他身为医者却有失稳重、妥帖,所以才谴他去静思己过,可没想到短短半日,他又闹出乱子来。” “此人向来行事离经叛道,一点没个安分,今日之举不知又存着什么心,这都怪臣太过心慈手软,早知就不应该留下他的。” “臣知罪……” 萧宴深不语,是否离经叛道非他亲眼所见,抛开其他不谈,他倒是很想亲自去看看稀奇。 这世上能引起他好奇心的人或事物屈指可数,这谢棠就是其中一个,冥冥之中他就感觉谢棠这人有些与众不同。 他低头整理着袖子,慢条斯理又似在思量着什么。 “本王以为这谢棠的确罪该万死,人前人后没个尊卑,说话做事又十分的张扬。” “可……” 顾盏闻言不知其意,没闹明白萧宴深的态度前他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殿下以为……?” 萧宴深轻笑了声,“此人为人处世方面是欠缺了些,但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至少在医术方面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顾将军可先按兵不动,待那个什么篝火晚宴开始时咱们一道去,好好看看他又闹什么幺蛾子,若实在是逾矩,到时再行惩罚也未尝不可。” 顾盏嗫嚅,萧宴深既然已经发话,他也没什么好说,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应声是。 另一边坐小月子的林柔儿也听到这个消息,在她看来谢棠宁弄这个什么篝火晚宴就是在向她挑衅,她的孩子刚没了,也不见谢棠宁露面表示歉意,现在还张罗着大家大张旗鼓吃吃喝喝。 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去看看。 “来人,给我更衣,我倒是要去看看,他弄这么大动静是要干什么?” 丫鬟们应声是,露出得逞的笑。 为那日的口舌之争,她们心里记恨着谢棠宁,巴不得林柔儿现在去教训一下他,再者日子还是太闲,难得有热闹瞧。 穿好衣裳,几个丫鬟领着林柔儿大摇大摆前往西营,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夫人,就在前边儿。” “你可是不知道那谢棠弄出多大的动静,一直以来西营那些人念旧主的情,丝毫不服管教,便一直和我们将军不对付,而那谢棠,将军是罚他过去赎罪的,结果他倒好,明摆着是要收买人心,好和将军作对。” “夫人你可要替将军留心点,该收拾他就收拾他,拿出你将军夫人的威风来。” 小丫鬟边走,边在林柔儿耳边煽风点火。 林柔儿听后冷笑了声,气势更见凌厉,“说得不错,今日我定要那谢棠好看。” 来到西营区,林柔儿张望两眼,架势十分嚣张,什么挡着她路了便给丫鬟们使个眼色,全一脚踢开。 此刻小七已经安排好人在空旷的地方围好了一圈桌案,桌案中间搭起了篝火架子,旁边还架着两个烧烤架子,上面烤着两头猎回来的野猪,滋滋啦啦冒油,看起来就非常好吃。 林柔儿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无疑搅饶了这份自在,不想应付还不得不去。 “人呢?” “你们西营的难道是些只知道吃的吃货吗?” 几个小丫鬟出声挑衅,引人注意。 小七无奈上前。 林柔儿瞥见小七赶来,目光带有轻蔑和讥讽的四处扫视一眼,踢了一脚面前的长凳,拔高声音说道, “啧,整片营地都在传,你们西营今晚要弄个什么篝火晚会,我当以为你们打了胜仗呢,搞得这么隆重……” “没有战功的人还如此大张旗鼓,简直不要太自以为是。” 主仆几人咯咯咯的嘲笑不停,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众位西营区的将士黑了脸,怒气积攒,相视一眼便跟着冲过去。 小七只得劝住大伙儿,不想让林柔儿将谢棠宁好不容易设的晚宴搅合了,只得硬着头皮朝林柔儿行了一礼,尽可能礼貌地说着场面话, “不知将军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可是……” 谁知不等小七把话说完,林柔儿的两个小丫鬟就站了出来,颇为凶悍冲到小七面前,恶狠狠道, “你什么规矩,我们夫人做什么轮得到你过问吗?小小杂役,还敢直视我们夫人,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小七惊愕,他虽只是给大家做饭的,可也不是什么杂役,也不知堂堂将军夫人身边的丫鬟还能蛮横至此,一点道理不讲。 “瞪什么瞪,说得不对吗?” 小丫鬟们叉着腰,堵在目瞪口呆的小七眼前,觉得小七老实便合起伙欺负他,用手指不断戳他的肩头,逼得小七一步步后退。 小七碍着她们是女子,也只能干瞪眼,只怨恨自己嘴笨分辨不出个什么道理来。 这时谢棠宁从后面的厨帐钻出来,手里抄着锅勺,拉好帘子走过来站到小七身后, “小七,你退后,打狗这种事我在行…” “这狗啊是最会看人眼色的东西,不给它点颜色 不知道厉害。” 谢棠宁在两个丫头面前挥了一下大勺。 两个小丫鬟吓得小脸紧绷,面对谢棠宁气焰瞬间小了,只是很恼愤谢棠宁将她们比作狗,磕磕巴巴道, “你无礼,居然将我们比作狗?” “实在是粗鄙……” 谢棠宁闻言气势汹汹一步步朝两个丫鬟逼近,“老子就这样怎么了,不服憋着。” 两个丫鬟叫谢棠宁吓得不断往后退,最后缩到林柔儿身旁,露出个求主子做主的表情。 林柔儿面露冷色盯着谢棠宁。 谢棠宁看林柔儿那斗鸡似的状态,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哟,恕我眼拙,这不是将军夫人吗?” “坐月子还难为你出来惹是生非,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月子里在风口站久了是会留下毛病的。” 林柔儿冷笑。 第14章 真能折腾 听到谢棠宁那样嘲讽林柔儿,小丫鬟们气势汹汹,想替林柔儿争辩回来,林柔儿却推开她们,笑着站到谢棠宁面前, “这就不劳谢医士费心了,有将军心疼,自会给我找最好的医师调理。” “难道谢军医认为缺了你就不行了吗?” 谢棠宁闻言没有说话,等着林柔儿把话说完。 林柔儿笑得虚伪,看谢棠宁不说话,环顾四周又接着道, “原本我也想静静的休息,只是你们这边的阵势弄得整个营地鸡飞狗跳的,我想不知道都难,这不是赶来给你捧场吗?” “听说今晚你掌勺,我竟不知谢棠医士除了会医术还会做厨子们的事,想来正是因此才在医途一道上懈怠了?” 两人视线相接,林柔儿目光里充斥着挑衅,“今日,我就姑且留下来尝尝谢医士的手艺,是否和你的医术一样上不得台面。” 谢棠宁气势也不输,却没有林柔儿那般刻意装腔作势的感觉,“我的医术和厨艺是否上得台面不重要,关键是将军夫人这般绞尽脑汁的无理取闹就很上不得台面。” “也不知你家将军知道你来此为非作歹吗?” 林柔儿愣了一瞬,还要装出很有底气的样子,“谢棠医士说笑了,妾身和将军一体,自然…” 解释显得苍白,林柔儿扫一眼众人也不再继续,笑说道,“我无需向你们什么,总之我今日就是不走了,难不成你们还敢硬生生赶我走?” 小丫鬟们见状也给林柔儿挪开一个位置,林柔儿瞥向谢棠宁的眼神散发着轻蔑和冷嘲,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来。 谢棠宁暗自和林柔儿较起劲来,她倒是想看看不请自来的林柔儿能耍出什么花样。 走到桌前,谢棠宁拿起茶壶给林柔儿倒上一杯,重重搁在林柔儿面前茶水四溅, “将军夫人好意思不请自来,我们是不好伸手打笑脸人的,反正我们准备的东西很多,不吃也喂了狗,将军夫人正好在便不浪费了。” “大家说是?” “真不差一口吃的。” 林柔儿笑得绵里藏针,目露不服输地劲儿,“那我便等着喽!” 谢棠宁笑笑,今日不管林柔儿来此什么目的,她的任务是一定要完成,若是敢阻挠她管她什么身份,看她整不整死她就完了。 折回身去,谢棠宁看向小七, “小七,叫兄弟们准备好,咱们马上就可以用饭了。” 小七点头。 谢棠宁给小七一记眼神,让他留意着林柔儿,转身便进了帐子继续准备。 小七会意,回过头看向林柔儿,脸立马垮了下来,大声道,“小棠哥放心,只要有小七在,今日就没人敢动手脚。” 不久之后,外面的人全部到场,纷纷就座。 大家都很期待今日的晚宴,脸上皆带着笑意,落座下来就不停谈论谢棠宁下午打猎的事情,个个兴高采烈地,好似过年那般开心。 这时萧宴深和顾盏也悄然到场。 在场之人懵圈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顾将军。” 小七见这么两尊大神驾临也诚惶诚恐,怀着忐忑的心理赶忙上前,一路小跑前去相迎安排位置。 众人则缓缓坐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瞧,太子殿下居然也来了?” “这顾将军来不奇怪,毕竟他那烦人精夫人在那儿坐着,可太子殿下何以会来这里?” “难道也是来给谢医士捧场的?” “可不是,我听人说谢医士对太子殿下还有救命之恩呢!所以如今连咱们顾将军都贵步临贱地了,说到底咱们还是沾了谢医士的光,不然也难得见他的金面一回呀!” 将士们惊讶于萧宴深的到来,同时也对顾盏存在情绪,说话夹枪带棒,反正就是对顾盏有很深的意见。 “太子殿下,您请……” 太子亲临,小七哪见过这等场面,便小心伺候着将上首的位置给萧宴深腾出来,重新擦拭了桌面又倒上酒和茶,生怕哪里做得不对。 至于顾盏。 林柔儿见到顾盏前来早就欢天喜地凑上来,满心欢喜挽上了顾盏的胳膊,黏黏腻腻说道,“将军,没想到你也来了,可是想柔儿了,不如你跟柔儿坐那边去!” 此举无疑是不合规矩的。 顾盏不似往日那般温言软语,脸上泛着尴尬瞥一眼萧宴深,小声严肃提醒林柔儿,“太子殿下面前不得无礼,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手被顾盏推开,林柔儿塌了眉头,很是不开心,她觉得顾盏是故作一本正经忽视她,心里莫名就闹起情绪,于是便敷衍式向萧宴深屈膝一礼,连嘴都没张。 顾盏见不妙赶紧俯首向萧宴深一礼,慌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内子昨日小产,身子尚且虚弱,若有不识礼数的地方。”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萧宴深表情淡淡喝着茶,一直都未曾抬眼,对于林柔儿他心里也有个数了,不过还是留着几分体面, “是吗?身子不好则该好生休养,跑这里来吹风岂不难为了?” 放下茶杯,萧宴深看一眼林柔儿,眼神深幽且令人难以捉摸,仿若看一眼就能剐人一层皮。 不见血的那种。 林柔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后脊生凉,只得悻悻错开萧宴深的视线,躲去顾盏身后。 顾盏硬着头皮只能再次帮忙解释,“回太子殿下,营地不大,内子喜热闹,再说谢医士的饭菜飘香,她应该也是心向往之,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了。” 萧宴深笑意不达眼底,修长如竹节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沿,篝火下,那火舌在他浓得化不开的墨眸里跳跃,却是不见一丝温度,那不可挑战的威严无形但极具压迫感,令人不得不心悦诚服。 气氛凝结,萧宴深不说话,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个。 顾盏知道萧宴深这是对林柔儿不满意了,只好识趣地俯拜一礼,拉着林柔儿退下。 萧宴深身后两个侍卫没眼看地摇摇头。 如此没礼数的人也敢领到他们太子殿下面前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半晌,还未见食物呈上来,萧宴深等得也有些不耐了。 众人干喝个水,再这么喝下去,待会儿就是一肚子水。 两个侍卫心领神会,叫来小七,“吃你们顿饭真难,请问你们这个晚宴什么时候开始,还要大家等多久。” 没得到谢棠宁的通知,小七也是很为难,不知到底何时才开始,他环视一眼众人,发现有的已经不耐用筷子敲起碗来,只看着中央那两头烤好的猪直流口水,恨不得上去抱着啃。 恰在此时谢棠宁从帐子里走出来,她道,“可以开席了。” 众人欢呼一声。 谢棠宁原本脸上还有笑意,但见到顾盏和萧宴深两个不速之客后,她脸沉了下去。 不过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说什么。 “小七,来帮我上菜!” 第15章 哪来的回哪儿去 得知能够开席了,大家高兴得拍桌子庆祝,他们已经是好久没见过荤腥,今日有肉吃,开心得像过年的孩子般。 谢棠宁和小七,还有几个营地庖厨一道走进帐子,没一会儿就有人端着菜出来。 第一道菜是汤锅羊肉,鲜菇高汤,配上薄切鲜羊肉,冬天来一口绝对满足,而且羊肉在秋季吃御寒保暖。 但食材是谢棠宁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为了不让大家起疑,谢棠宁只好提前为他们煮了,只需要在炭盆底下加块炭就可以吃了。 第二道菜是大骨肉炖土豆,炖得软烂入味。 上菜时谢棠宁要求小七给每人面前放上一盆子,派了个人专门给每桌先盛上一碗,配上一个刚蒸好的馒头,算是给大家解饿填肚子的开胃菜。 毕竟那么多人,菜要量大,而她准备的精致菜后续慢慢上也不迟。 将士们看着碗里的肉,还有那香气,全都是口水直流,可是萧宴深和顾盏不发话,他们也只能是干看着咽口水。 谢棠宁看出来了,便替大家说道,“殿下,你快开口让大家吃,臣后面还有许多菜等着上呢!” 萧宴深勾了勾唇,摆手示意大家开动。 得到允准将士们狼吞虎咽起来,好吃到像是吃到年夜饭,些许几个人吃得流泪,纷纷大赞谢棠宁的厨艺,也没空细究什么。 只是一向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林柔儿不以为然,瞧着一片叫好声冷笑不止,觉得这些人表现得夸张了,纯纯是在拍马屁而已。 拿起筷子她随便翻了两下,小声嘟囔道,“搞得这么夸张,不就是个锅子嘛,还是这么一锅要卖相没卖相,看起来还烂融融的一锅菜,这是人能吃的吗?” “未免也太没见过世面了些。” 顾盏听在耳里,默默喝了一口水,看林柔儿的眼神冷然。 林柔儿小心翼翼瞥一眼顾盏,明白顾盏还在为方才她的表现生气,也知道顾盏这眼神就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只得讨好一笑闭了嘴。 见丫鬟在碗里添的菜,林柔儿重新拿起筷子,满心满眼的嫌弃,筷子在碗里随便杵了两下。 心道这是给人吃的吗? 但在顾盏和萧宴深眼皮子底下,她也就只好装模做样夹起一筷子放入嘴里。 一块羊肉吃到嘴里后她整个人怔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舌头。 鲜香而不膻。 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好吃。 果真野味要不同一些吗? 顾盏瞧林柔儿的表情变化,心生好奇,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他目露惊讶,盯着碗里的肉片夹起来又是一口。 当真是好吃的,尤其那个羊肉,原汁原味的鲜香,口感极好,他在想怎么会有人把羊肉切得那样薄? 旁桌萧宴深看在眼里,瞧着顾盏夹起那一筷子肉两眼发直了都,他不禁也对谢棠宁做的菜感兴趣起来。 侍卫立刻懂了,赶紧吃一口试毒。 吃过后侍卫也愣了一会子,不可思议看向萧宴深,表示可以吃的。 萧宴深顿住,要不是看大家都是这个反应,他都要怀疑眼前瞪大两个眼睛看他的侍卫中毒了。 于是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真比宫廷准备的菜也不差。 他总算知道顾盏为何惊讶,这羊肉如雪花般轻薄的肉,没有一点功夫是不行的,而且肉片厚度全然相同,简直恐怖如斯。 哪怕是有十几年刀工的老师傅也不一定做得到。 萧宴深心里对谢棠宁又多了一份好奇。 在旁的谢棠宁也注意到几分的反应,更读懂了萧宴深和顾盏眼神里对羊肉片厚度的惊奇。 那怎么可能是她切的呢! 自然是现代机器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 她也不想解释什么,有得吃就不错了,本来她是觉得西营区的兄弟们可怜,才拿出来分享,才没有义务还要给他们去讲解做菜的过程。 她又不是什么私人厨师。 爱吃吃不爱吃拉倒。 “顾将军以为这肉如何?”萧宴深放下筷子,询问起顾盏的意思。 顾盏语气恭维,“臣在美食方面的见识自然不如殿下…” 林柔儿自然不懂顾盏此话是还没弄懂萧宴深对谢棠宁态度作的托词,她自作聪明还以为萧宴深是看不上谢棠宁做的菜,便咯咯笑出了声。 这笑声里的嘲讽意味十足,众人看在眼里。 林柔儿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表情,含笑扫了众人一眼,自诩是有见识的,便大声评价起来,“不知将军以为如何,就我个人而言,这道菜欠缺了些。” 她目光虚假笑意意看向谢棠宁, “谢医士,虽然你在庖厨方面不算有天赋,但也勉强能入口,这也算是我们将军慧眼识珠了,之前让你做医士的确埋没了,今日给我们露这一手当真难得。” “相信你再潜心学学,定能更上一层楼。” 谢棠宁望着林柔儿,嘴角含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看向顾盏。 如此场合之下,抢太子爷的话也就算了,还很自以为是发表这些个看法,以为谁是傻子听不出这话里藏着什么心思,空有美貌的蠢货。 但是她为什么要接林柔儿的话茬呢? 喜欢唱戏自己唱好了,别扯上她,她没兴趣在这里当跳梁小丑,平白惹人笑话。 见谢棠宁迟迟不接话,林柔儿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很是尴尬站在冷风里凌乱。 顾盏因此也抬不起头来,脸黑得能吃人了。 林柔儿只好再次开口,“为何置之不理?谢棠你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谢棠宁放下手中的筷子,当真有些烦了,“将军夫人你当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是吗?你搁这儿阴阳怪气谁呢?” “我请你来了吗?” “你爱吃就不吃,不爱吃拉倒,哪儿来的圆润的回哪儿去。” 林柔儿气得瞪眼,吼道,“你什么意思?” 谢棠宁笑笑,丢给林柔儿一个自行体会的表情。 第16章 厨艺大放异彩 费舌不讨好,林柔儿被怼得哑口无言。 顾盏嫌林柔儿丢人,立马拽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众人也看不惯林柔儿的举动,忙站出来帮谢棠宁说话。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么瞧得起我们的吃食,不爱吃就回去,别在这里扫兴。” “就是,不爱吃就走,对别人指指点点的人也好意思说别人目中无人。” 惹了众怒,林柔儿也怂了,纵然心里不服气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讪讪坐下。 “各位,眼下不过是开胃菜。” “在下还精心准备了些其他的菜,马上呈上来,大家解解馋。” 西营的人开心极了,纷纷为谢棠宁叫好。 在热闹欢呼声中萧宴深的目光紧锁谢棠宁,他发现谢棠宁不止机敏聪慧,而且极会讨好人,短短一天就让这么多人对她心悦诚服。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只狡猾的会钻空子的狐狸。 顾军和刘军一直不睦的事他多少知道点,而顾盏将谢棠宁罚到这边来做苦役,他非但不气馁,还借机获得了大家认可,今后恐怕顾盏再对谢棠宁做个什么决定,都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他真的越来越对这个谢棠好奇了。 没一会儿,一群人就在谢棠宁的安排下有秩序的呈上她为大家准备的菜。 红烧肉,东坡肉,桂花鸭,老卤猪蹄髈,酸菜鱼片,当然还有低配版佛跳墙。 为了不让大家对食材起疑,谢棠宁将佛跳墙改成了一碗汤。 另外那几道菜也没有方才的菜那般大分量,只是让大家尝个鲜,不过在这荒郊野外能做出这些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 “哇!谢棠兄弟,你这做的也太精致了!” “嗝~” “太饱了,吃得大家伙啊儿快撑破肚皮了都。” 已经吃得很饱的众人纷纷揉着肚子,看着眼前新上来的菜后悔吃太多,他们是真没想到后面的菜比前面两个还好。 萧宴深看着眼前桌案上的菜,也跟着惊讶了一下,尤其面前这碗黄澄澄的汤,看着其貌不扬,实则是鲜香浓郁,令人垂涎的食材香味难逃他的鼻子。 不花些功夫是做不到的。 “殿下,需要为你试这碗汤吗?” 侍立在旁的禁卫询问道。 萧宴深没有说话,而是立即将那碗汤端起来,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浅尝了一小口。 荤香浓鲜,唇齿留香,喝过一口便还想再喝第二口,这种口感的汤他自从离宫后也有好久没喝到了。 不成想如此考究的汤在这处不毛之地也能做出来。 又是一口。 几个侍卫见萧宴深连续喝下几口都惊了。平日里萧宴深不是一般的谨慎,这次不仅没让他们试毒就喝下,还一连喝下好几口。 至少他们没见过营地那个厨子能做到。 谢棠宁落座。 萧宴深胃也暖了,他放下碗看向右手上首桌的谢棠宁,话里有几分怀疑,“这汤是你亲自做的?” “那不然呢?”谢棠宁端起碗喝下一口,露出个享受的表情,随后察觉到萧宴深的视线有些紧迫。 她收敛了些,淡淡道,“是的,这汤是我精心熬煮的,食材都采自深山,天然又新鲜,殿下你可要多喝些。” 说完,谢棠宁将脸扭到一边,心里暗道,这古代人就是事多,说个话句句都要带点谄媚才行,真麻烦。 “哦,是吗?”萧宴深淡淡回应了一句,象征性夸赞了一句,“还不错…” 谢棠宁迫于压力只得配合着点点头,在她看来萧宴深是个什么情绪都只表露三分的人,让人难以捉摸,说不定那句话就得罪了他,只好是小心敷衍着。 “殿下喜欢就好…” 之后谢棠宁担心萧宴深再追着她不放,便扭过头去,尽量不与萧宴深对视上。 看着众人大口吃肉喝汤的满足感,谢棠宁也很开心。 顾盏也被吊起胃口不再端着,他真心好奇面前这碗其貌不扬的汤有多好喝,才让这些人一个个神魂颠倒的,谁知喝下一口后意外的让他眼前一亮,仔细品味起来果真浓厚醇香,口感悠长,层次丰富。 他还真从未喝过这般滋味的汤,至少没喝过味道相同的。 吃饱喝足后,有人便在这时站起来说道, “谢棠兄弟,我认为此汤只应天上有,托你的福咱们才能饱尝,有这口福,在这里敬你一个。” “是,是啊!” “我认为谢棠兄弟是用足了心的,对兄弟们没得说,真的。” 谢棠宁淡淡笑着,站起来回了一礼,说来惭愧,她不过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一时间谢棠宁的风头竟盖过了在场的萧宴深和顾盏。 林柔儿面无表情注视着得意洋洋的谢棠宁,皱了一下鼻子,半信半疑端起汤喝一口,哪知被烫到了舌头。 嘭——一下就扔了碗,汤洒出来,碗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在地上碎了。 “烫死人了,有什么好喝的……” “夸大其词。” 她矫情不满的声音落入众人耳里,是个人听了都不舒服。 这时就有人站出来为谢棠宁打抱不平了,“有些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人家谢棠兄弟费心准备饭菜,怎么就是堵不住有些人的嘴,高高在上给谁看呢?” 士兵们对林柔儿的情绪也直指顾盏。 往日里西营区的人就对顾盏行事不公有所不满,只不过眼见快要打胜仗才没节外生枝,这林柔儿无疑是撞枪口上了。 “就是,不喜欢吃别来呀!非要来大家面前显眼,一次两次的找事。” “可不是,连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怎么就将军夫人,哦,不,将军家的姨娘这么娇气。” “今日一定要给我们谢棠兄弟一个说法。” “对,就是。” 在场的人群起激昂,越说越激动纷纷要为谢棠宁讨要公道。 林柔儿被这些人的阵势吓到,大颗大颗眼泪滚落,示弱般拉住顾盏的衣角。 “将军,他们……” 顾盏作势将林柔儿护在身后,他何尝不知道林柔儿方才的表现太过了点,可在外他怎么都是要维护林柔儿的,让别人欺负了林柔儿那就是在下他的面子。 “闹什么!” “本侯看你们是吃太饱,如今烽火狼烟未熄,你们就要借机挑事吗?” 第17章 道歉要快 原就是和顾盏不亲和,西营的人个个心里存着意见,敢怒不敢言。 不过顾盏这气势是到位的,几个带头为谢棠宁讲话的让顾盏这么一吼,内心也有些惶恐,再开口已经是底气不足。 “我们没有挑事的意思,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顾将军你为维护你的女人,可是连公道都不放在眼里,这叫跟你的将士们何以信服?” “今儿必须给谢棠兄弟道歉,为这顿饭道歉。” 顾盏不想这群散军里还有几个能说的,只是眼前场合人多口杂他不想再争辩什么,便举起手中杯酒,眼底带着不得不敷衍的笑看向谢棠宁。 而谢棠宁低头吃得正欢。 “谢医士,大家都因你吵得不可开交了,你还吃得下?” 顾盏面色冷凝。 谢棠宁闻言抹了一把嘴,视线从几人身上掠过。 她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坐得稳,也迟迟未发话,端得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貌似怎么看萧宴深也会站到顾盏那边,谢棠宁也没什么好说,谁叫人家穿一条裤子,她只好起身喝下顾盏敬的酒。 在众人以为谢棠宁就这样接受了道歉的时候,谢棠宁搁下酒杯,恣意坐下看向顾盏, “顾将军,酒我喝了,若是你要替林姨娘道歉,那快道,我听着就是。” 众人震惊。 震惊谢棠宁的胆魄,比他们想象来得陡然得多,众目睽睽之下敢和顾盏过不去,让他下不来台,还敢让他道歉的人天下只怕也没几人。 顾盏气得脸色发黑,视线凝结成一缕锐利的光落在谢棠宁身上,好似能把人洞穿。 道歉? 他恼火捏紧了手中酒杯,悔恨之前对谢棠宁心慈手软,怎么没下狠心杀了她。 林柔儿见状,不忍心顾盏为她受此屈辱,也想着拱一把火,索性以退为进,她端着一杯酒,泪眼朦胧去到谢棠宁面前。 “谢棠医士,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不关将军的事。” “现在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求你宽宏大量。” 说完林柔儿举起酒杯盯着谢棠宁。 谢棠宁面无表情。 林柔儿见谢棠宁不为所动仰头猛喝下酒后摔碎了杯子,突然就往地上一跪,猛猛磕了两个头,磕到额头出血。 “这下你该满意了?” 谢棠宁被林柔儿的操作惊了,也有些无语她的这种手段,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何必呢? 不过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丧尸都见过,还怕你一个个区区成精的绿茶? 喜欢搞这种那就继续磕,反正谁先心疼谁是狗。 “柔儿,不必给他磕了。” “你起来!” 这不有人就急了。 谢棠宁好笑看向赶忙扶起林柔儿,心疼坏了的顾盏。 耸耸肩,“我可没让她跪,也不是谁可怜谁就有理。” 顾盏紧紧将林柔儿护在怀里,怒斥谢棠宁,“你未免冷血,柔儿头都磕破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再说罚你的是我,有本事冲我来呀?” 林柔儿脸上带着滚落的泪,声音发颤道,“不,不怪将军,怪妾身才是。” “妾身给谢医士赔不是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活像戏园子里唱戏的。 谢棠宁只道晦气,她甩了甩头朝二人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难道不是她自己站出来的。” “行了,将军夫人,你也无需做戏了,你是被人相护、疼爱着的人,本身就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就别再不依不饶了。” “何况今日我做宴本就是慰劳西营区的兄弟们,他们平日吃不到这些好的,对食物都珍惜备至,而你不喜欢可以离开,不要在这里浪费食物。” “也收起你那些拙劣的把戏,辣眼睛。” 林柔儿羞愧低头。 谢棠宁又将目光移到顾盏身上, “至于顾将军,不要因为被爱情遮住了双眼就缺失了明辨是非的能力,讲讲道理,到底是谁在这里无事生非,你心里应该清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顾盏脸色不是一般的黑,他很清楚现在的场面已经很难看了,再争执下去只会是颜面扫地,而谢棠宁也不是个软柿子,说话做事自有那么一股不卑不亢的劲儿,即使面对他和萧宴深气势也不弱。 总之就是不好对付,他也不想说什么了,而且林柔儿今日的确无理取闹了些。 沉默了一息,谁也没再开口。 一直作壁上观的萧宴深不知怎地轻声咳嗽一声,“咳咳…” 在场之人静下来,目光整齐向他看去。 萧宴深则是漫不经心站起身来,目光投射到谢棠宁身上,看她的眼神犹如沉寂已久的深潭。 谢棠宁被萧宴深看得脖颈发凉,仿若被一只野兽盯上了,她极力克制这种恐惧感,假装淡定与萧宴深对视,心里却在想完了…… 就在她以为萧宴深又要拉偏架时,只听到萧宴深淡淡说道, “本王以为今日之事确实是林柔儿姑娘放肆了,理当给谢棠医士道歉。” 谢棠宁错愕,怎么会呢?萧宴深怎么会帮着她说话? 她蹙着眉不解看向萧宴深。 其他人也这般疑问。 萧宴深没作解释,实则是方才谢棠宁言及林柔儿有人相护有人疼爱时,他看到谢棠宁眼底流露出的羡慕,有那么一瞬触动到了他,一时让他觉得他们或许是同类人。 在这世上他们或许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两人四目相对。 谢棠宁不明白萧宴深为何那般看着自己,又不说话怪吓人的,连忙错开视线。 萧宴深被谢棠宁的反应逗笑了,“对了,谢医士,你做的汤很不错,即日起你每日便熬好汤送去本王那里。” 谢棠宁皱眉露出个苦恼的表情,什么?让她给他做汤,还要专门送去? 那不就代表着她要打两份工? “还有今后不论西营还是东营大家同为一家,需做到一视同仁。” “那便这样!” 萧宴深勾起了嘴角,也没给谢棠宁拒绝的机会,提步便离开了。 “怎么能这样?”谢棠宁望着萧宴深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很是头大。 不行,绝对那不行。 “太子殿下你等等…关于做汤这个事…” 方想追上萧宴深的谢棠宁就被林柔儿阻了路,只见林柔儿不情不愿站到谢棠宁面前,施施然屈膝向她一礼, “谢医士对不住,刚才…是妾身放肆了。” 言罢,林柔儿略低着脑袋,不服气地抿住嘴角。 谢棠宁心里暗爽,她是没想到连顾盏的话都未必听得进去的林柔儿,居然会对萧宴深 的话言听计从。 好一个畏威不畏德的家伙。 临走顾盏冷眼瞪了谢棠宁一眼,看背影就知道气得不轻。 “侯爷……” “等等我。” 林柔儿焦急追上顾盏。 谢棠宁开心极了,扯着嗓子不忘再气一下林柔儿。 “将军夫人,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好走不送哈。” 待这些人走后,大家发出欢呼声,气氛比方才还要好。 有几个人甚至将谢棠宁举起来,抛向空中。 “喔,太好了,谢棠兄弟,太子殿下方才那话就是为我们做主的意思。” “我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太好了,太好了。” 营区振臂高呼。 谢棠宁吓得汗流浃背,又实在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恭喜!} {系统任务超预期完成,纹银一千两,花式马术等奖励已送达,系统现在一级,升到十级可解锁大力异能每日一个时辰使用时限。} 第18章 小棠哥你好像个姑娘 晚宴结束。 一切收拾妥当,大家也该休息了,谢棠宁预备回到自己的营帐,小七小跑拿着火把追上来。 “小棠哥,我送你,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你让我见到这辈子都没见到过的世面,小七觉得你太厉害了。” 谢棠宁回以温暖的笑。 今日也多亏大家帮忙,不然凭她怎么可能完成那么庞大的工作量。 “是我该谢谢你们才是,如此信任我。” 在谢棠宁让大家处理食材时,大家什么都没多问,她猜测估计大家现在还认为那些不认得的食材都是去顾军那边搞来的。 小七拍拍胸脯,“应该的,小棠哥,不过……” 谢棠宁拢了拢衣服,看出小七欲言又止,,满脸愁云,似乎有话要跟她说似的。 营地不算大,两人没走两步到了谢棠宁营帐外,谢棠宁站住脚。 “小七,有话你直说,这里就我们两人。” 小七犹豫再三,小声道,“小棠哥我知道我的话大逆不道,但我实在不想看你涉险,我听人说太子殿下不好伺候得很,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总是不明不白就死了。” 谢棠宁并不意外,从那日她从温泉里救回萧宴深开始,她就知道萧宴深是个很危险的人,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在他面前说话那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可怕得很呐! 小七着实替谢棠宁担心,声音更细了,直接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听说太子殿下八字很硬,克妻不说还克身边人。” “小棠哥要不你还是随便找个借口躲一躲!前程虽然重要,但我觉得命更重要。” 听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谢棠宁心生感动扭头看向小七。 小七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这么近距离被谢棠宁盯着,他心就不受控制狂跳。 他借着火光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谢棠宁,眉目精致如画,视线忍不住被谢棠宁那双明净透亮的眼眸吸引,他的心狠狠震颤了一下,呆愣愣脱口而出道, “小棠哥,这样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个貌美姑娘假扮的男子。” “叫人看了感觉怪怪的。” 谢棠宁闻言面色闪过一丝心虚,随后一记爆栗子敲打在小七头上。 “嘿,小小年纪。” “我看就是你春心萌动,想娶媳妇了,所以才眼花缭乱,胡说八道。” “等那天胜仗归京,要给你娶个媳妇好好管管你才是。” 小七憨傻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谢棠宁无奈,“快回去,该休息了。” 小七羞涩点头,跑开一段距离后大声道,“小棠哥说真的,将来就算我要娶媳妇,也一定娶一个如你这般的女子。” 言罢,小七害羞地快速回头,举着火把欢快消失在夜色里。 谢棠宁摇摇头,无奈一笑。 说真的,来到这方世界她只在小七身上看到善良纯真的影子,至于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 尤其是顾盏和萧宴深,每人身上揣了八百个心眼子。 懒得想那些,怎么说呢,谢棠宁一直信奉一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势而为,最后皆会柳暗花明。 眼下她要好好梳洗一下,然后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晚上谢棠宁洗完澡,点了熏香,熏香助眠且蚊虫不扰,她睡了一个很踏实的觉,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小七再次来到她的帐子外叫她。 “小棠哥,该吃早饭了。” “若你没睡醒也可再睡会儿,我们会给你留下早饭的。” 小七见帐子里没反应,心想谢棠宁一定是昨日太累,决定让她好生歇息,自己则先离开了。 许久后谢棠宁醒来,浑身酸软的她翻动了一下身子,想着是该起了。 起身后她简单收拾一番,从空间里拿了牙刷牙膏在河边洗漱过后,慢悠悠来到小七这边。 此刻正在锅灶旁忙活的小七看到谢棠宁来了,便命人将给谢棠宁留的早饭拿出来,同时手里的活儿也不停。 “小棠哥哪里有给你留的早饭,你先吃点。” 谢棠宁笑笑表示感谢,端着他们递来的粥喝了一口,又一手拿着馒头朝小七走去,见小七正给一只鸽子烫毛,她很疑惑, “小七你这是又在弄什么呀?” “昨儿我们准备的食材不是在瓮里吗?起码也够四五天了,你怎么现在还在忙活啊?” 小七笑笑没说话,低头处理着手中的鸽子。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索性跟谢棠宁说了实话,“谢棠兄弟有所不知,今早那边派人来说将军夫人昨日受寒,要喝小火慢煨的鸽子汤滋补,这不小七哥才老早做准备。” “你说她也配,太子觉得小棠兄弟熬的汤好,可以要求,她算什么东西。” 谢棠宁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气不过,存心报复啊!还指名道姓要她给熬汤,脸可真大呀,还真把自己当成将军夫人了。 谢棠宁淡淡看向小七,将馒头吃下,拍了拍手说道,“小七,你放下手里的活儿,还是我来,今儿我们就做这八宝乳鸽汤给太子喝,至于别的人想喝,就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了。” 想喝她的汤,那也要看某些人配不配。 小七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谢棠宁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不管谢棠宁卖什么药,他觉得一定是好药。 那林柔儿身份卑微,成日里却对所有人颐指气使的,他就看不惯,不过他相信谢棠宁这么聪明,一定不会被林柔儿拿捏的。 “小棠哥,鸽子我处理就是了。” “你备一些其他的炖料!” 小七对谢棠宁异常的有信心,还有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认为他太娇小不适合干这种粗活。 “好,那就谢谢啦…”谢棠宁也没跟小七客气。 因为要做好这八宝乳鸽汤,她就还需要去取一些特别的食材,好在今日这道汤的配料营地药库都有。 随后谢棠宁抽空去取了些炖汤用的材料。 待一切都备好后,谢棠宁便开始了她漫长的煮汤过程,为更好的将汤熬得口感好些,她亲自盯着,配料也按照比例,下汤的时间严格把控。 熬煮一个上午,香味飘过营地,是个人闻到了都挪不开脚。 “终于是熬好了。” 谢棠宁叫来小七准备了保温的汤盅,小心盛上两盏后准备送去,不过她特意绕了路子,往林柔儿营帐走去。 敢指使到她头上,今日必要叫林柔儿知道点厉害。 营帐前林柔儿的丫鬟冬至恰巧撩开帐子走出来,见谢棠宁端着东西,她眼睛提溜一转,快步上前高声叫住谢棠宁。 “嘿!谢医士,好巧呀!你这手里端的什么呀?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呀!” 谢棠宁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冬至急了,冲上前拦住谢棠宁的路,“你什么意思呀?我问你话呢,你这手里是什么?” 谢棠宁停住,“关你屁事!!!好狗不挡道啊!” 第19章 报复 “嘿!你敢骂我是狗?” 看着冬至气急败坏,谢棠宁哑然一笑,放大声音故意激怒她,“都说了好狗不挡道,你怎么还听不懂呢?” “让开,我要去给太子殿下送汤了。” 两人的争执声引来营地众多人侧目。 冬至咬牙忍了又忍,“我只是一个奴婢,你骂我我也就忍了,但是我家主子的汤你可做了?” 谢棠宁故意将目光移到手中的两个汤盅上,顿了一下,回答得很是干脆,“没有!!!” 冬至哂笑一声,上手打开汤盅看一眼,分明就是鸽子汤,她不耐瞪一眼谢棠宁, “你既然都准备了,还不快给我们夫人送进去,送得快点兴许还有奖赏,这迟了小心夫人告诉将军惩罚你。” 谢棠宁露出个毫不在意的表情,微扬下巴,“是了,你家主子多了不起呀!头日里太子殿下吩咐我做汤,后脚你家主子也要我做汤,现在这汤要凉了,我当然是先给太子送去,难道还要太子殿下迁就你们不成?”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冬至气得倒仰,她算是看出来了谢棠宁不是不知变通,而是专程赶来气人的,今日她还偏生要谢棠宁给她们夫人将这盅汤送进去。 于是恼羞成怒的冬至一把抓着谢棠宁的手不准她离开,还大声嚷嚷道,“今日你不放下这汤,你就不准走,明明一步之遥的事儿,非要弄这么复杂。” “我看你就是故意怠慢我们夫人。” “谁又知道你是不将我们夫人放在眼里,还是不将将军放在眼里。” 营帐不隔音,只隔了些挡风的布。 里头的林柔儿听到是谢棠宁的动静,就和那立了毛的斗鸡似的,立即就穿上衣服冲出来,小丫鬟在后门追着为她披披风。 见到谢棠宁盘子里端的汤盅,林柔儿冷笑了笑。 “哟?我没想到你还真准备了,还以为你怀恨在心不肯准备呢!” “既然都送来了,还不快给我送进去?” 谢棠宁表情冷清,“要喝汤,自己拿呀?” “微臣都说了还要给太子送汤去,你们主仆又何必不依不饶,要是耽搁了只怕你和侯爷加起来也未免吃罪不起。” 听到这里林柔儿气炸了,双手紧攥成一个拳头,越想越生气,她抬手就朝谢棠宁打去, “纯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一下。” 谢棠宁又岂是好欺负,顺势就将手里的汤盅泼出去,而且刚好只泼出去林柔儿那份,萧宴深的那份汤还完好在盘子里。 “啊啊啊啊!” “好痛!!!” 冬日里的衣裳厚,那滚烫的汤汁吸入衣裳里贴着皮肤烫,林柔儿疼痛难忍,不住扒拉那衣裳,面露痛苦之色。 “你故意的是不是?” “信不信我告诉将军去,治你个大罪。” 林柔儿恼怒。 谢棠宁看向林柔儿,无辜眨了眨眼,“怎么会呢?难道不是夫人想打我才招致祸端,这俗话说害人终害己看来是没错,眼前快午膳了,微臣还要赶紧去为太子送汤呢!耽搁了就不好了。” “提醒一句,莫要耽搁,再耽搁下去你的美腿就保不住了,肯定会起很多大水泡哟!” 说完谢棠宁脚下快步朝萧宴深营帐方向去。 林柔儿气恼跺了一下脚, 想着谢棠宁的话她又不得不就这么算了,只能赶紧往帐子里去, “还不快扶我进去换了衣裳,要是我身上留了疤,将军一定会嫌弃我的。” 几个丫鬟连声应答,不敢有一丝耽误。 整治了林柔儿,谢棠宁心情尚佳,一路哼着歌儿来到萧宴深营帐外,不过却被告知此时萧宴深正与人议事,她需要在外等候。 可眼见手中的汤就要凉了,谢棠宁伸长了脖子张望,就怕萧宴深那家伙嘴巴不好伺候,到时还要她重新准备。 那可就麻烦了。 但问了侍卫,侍卫还是不让进。 谢棠宁又只得再等。 谁承想这时换好衣裳的林柔儿突然站到了她旁边。 “啧,谢医士,瞧你着急忙慌的赶来,还不是要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只怕殿下喝了你这凉汤也不会高兴的。” “劝你呀收起你诡计多端的心思,这人想往上爬,只靠邀买人心这套是没有用的。” 林柔儿言语里充斥着讥讽。 谢棠宁面无表情转头看向林柔儿,“是了,奴才想挣得前程还要费心费力做这做那,林姨娘就不一样了,爬床就行。” 林柔儿闻言瞪大眼睛,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气得直发抖,“你……” “你竟然羞辱我?” 谢棠宁笑了,“很明显啊!不过不是你先羞辱我在先吗?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林柔儿气得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浑身发抖。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状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只听说最近有个姓谢的小子嘴巴了得,今日见了果真是一鸣惊人,不说则已,一开口就往别人痛处里扎,谁受得了。 正当此时营帐里头的人一个个走了出来,顾盏也在其中,见到谢棠宁和林柔儿又在一处,他心里莫名紧张,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又掐起来。 林柔儿见顾盏出来了,好似那扶风的弱柳哭哭啼啼迎了上去,拉住顾盏的手欲语还休,“将军……” 顾盏不明所以握住林柔儿的手,林柔儿轻嘶了一声,眼眶泛红。 “怎么回事?” 谢棠宁嗤了一声,无语翻了个白眼,方才可没有一滴汤落在林柔儿手上。 林柔儿眼含湿润,故作害怕看了一眼谢棠宁,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摇摇头,“没事,是谢医士给我送汤时,我没接住,不小心烫了一下,不碍事的。” 顾盏闻言断定此事就是谢棠宁故意的,他拿起林柔儿那红肿的手吹了又吹,心疼不已,“怎么这般不小心,你要做什么让丫鬟去做就是……” 第20章 别耍花样 林柔儿垂眸不语。 这时站在林柔儿旁边的丫鬟冬至凑上前,咕哝道,“将军实在有所不知,夫人手上的伤是他故意泼的热汤,才烫伤的夫人。” 林柔儿假装斥责一句,不让冬至多言。 可越是这样顾盏就越觉得林柔儿委屈。 他也是真没想到谢棠宁和林柔儿又掐起来,一时头大对谢棠宁怒吼道, “你一个大男人,整日跟个妇人似的小心眼,就不能心胸宽广一点吗?” “非要闹得你死我活是吗?” 明显的这些日子林柔儿和谢棠宁之间的明争暗斗让顾盏心累了,逐渐也失去耐心。 谢棠宁听了顾盏的话好笑,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谦让你的女人?凭什么?再说招惹是非的难道不是她吗?你们营区有伙夫,干嘛非要舍近求远让我给她做汤。” “顾将军你的眼睛不好,选女人的眼光太差没人说什么,反正日子是你们自己过,可若是你总是纵着她无事生非,给别人带来麻烦,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静了下来。 顾盏无语凝噎,这次真的是林柔儿不占理,沉默着他心里似乎也在打鼓,反问自己是否真的是他太过骄纵林柔儿? 总这么闹下去真的不是个事。 林柔儿也怕顾盏听信了谢棠宁的话,这些日子她急于给孩子报仇,想找谢棠宁的岔子,心急乱了阵脚,她深知如此行事不是长久之计,再这样下去顾盏一定会对她失去耐心。 在这乱世想要活下去,她不能失去顾盏这根高枝。 于是乎林柔儿温柔含情拉起顾盏的手,作出个懂事的模样,“将军,妾身受点委屈不碍事,走,别再太子帐前争吵,影响不好。” 顾盏沉思片刻,只是不耐看谢棠宁一眼,便转身和林柔儿离开。 谢棠宁望着两人离开,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进去!” “殿下传你入内侍膳。” 萧宴深的侍从冷腔冷调对谢棠宁道。 谢棠宁讶异。 侍膳怎么成她的活儿了? 缓步走进去,此刻营帐内烧着炭火,比外面暖和多了,谢棠宁张望了一眼,此刻萧宴深正在一架屏风后的案子前处理着政务,便是听到动静也没抬头。 有时候谢棠宁在想,为何萧宴深那样沉得住气,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了,他竟也不过问。 想不通。 谢棠宁摇摇头,这不是她该想的事,她端着汤盅,来到萧宴深用膳的案子上,放下后她瞧见桌案上萧宴深的午膳,很是简单,就是些清粥小菜,连点荤腥都不见。 “为何太子殿下的膳食这般寡淡?” 谢棠宁不解问了一句萧宴深的侍从风无。 风无淡淡看向萧宴深,不敢多言。 谢棠宁无语,说个话又不会死人,整得这般小心翼翼。 “你来了?” 萧宴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谢棠宁身后,突然开口吓了谢棠宁一跳。 谢棠宁拍了拍心口,眨着大大的眼睛看向萧宴深,眼中带着些小幽怨,人吓人真的吓死人,要不是面前的人是萧宴深,她估计已经炸毛了。 “是,这不是给太子殿下送汤吗?” 谢棠宁淡淡回萧宴深的话。 萧宴深神情淡漠,转身往用膳的桌案座椅边走去,缓缓坐下。 “今日煲的什么汤?” 萧宴深问。 风无动手要为萧宴深打开汤盅盖子,却被萧宴深一个眼神制止。 谢棠宁回过神,眼神流连间她懂了萧宴深的意思,看样子是要她为他侍膳。 “回太子殿下,今日本是要为您炖驱寒暖身的滋补乌鸡汤的,可顾将军夫人也要我熬煮汤给她送去,因臣实在无暇分身,所以只能委屈您喝这八宝乳鸽汤了。” 谢棠宁打开汤盅,里头一股热气飘出。 萧宴深看穿了谢棠宁的心思,这是在跟他抱怨呢,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风无会意,开口呵斥道,“没规矩!太子金尊玉贵,如何是她能比的?你不知道这些差遣理当以谁为尊吗?” 谢棠宁俯首,作出个为难有苦不能说的样子,别说还真得了林柔儿那几分精髓。 只是如此小伎俩又岂能逃过萧宴深那双淬了毒的双眼,他沉声,“你无须在本王面前耍这些心机手段,昨日那晚宴你都应付得过来,何况只是两盅汤?” 眼见被无情拆穿,谢棠宁也不好狡辩什么,只是不好意思地拱手小声说道,“太子殿下明鉴,微臣真的不是有意在你面前耍心眼,只是那女人实在烦人,老和微臣过不去,微臣真的没办法了。”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说完谢棠宁抬眼观察着萧宴深的表情。 依旧是无波无澜。 萧宴深沉眼看了谢棠宁一眼,拿起勺子尝起那盅汤,浅浅喝了一口后,又舀起第二勺,好像很合他胃口。 风无已是许久没见萧宴深有这等胃口,眼里夹杂着几分赞许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见此心里踏实了些。 许久后那碗汤见底,萧宴深用丝帕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道,“今日起本王的饮食便由你伺候了,至于其他人你无需理会。” 谢棠宁迟疑了一下,开心也不开心。 开心的是有萧宴深发话,林柔儿肯定不敢找茬,可今后却要伺候萧宴深,萧宴深简直比林柔儿难对付得多。 “怎么有困难?” “还是说不愿意伺候本王?” 萧宴深问道。 谢棠宁点点头。 萧宴深不悦皱了一下眉。 风无看向谢棠宁,眼睛里仿佛在你别不知好歹,又十分凶狠狠问道,“你倒是说,你有那点不满?” 谢棠宁抿了抿唇,她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风无就是萧宴深的嘴替。 凶凶巴巴的,又桀骜不驯,完全就是萧宴深的缩小版,萧宴深不想说的话也都由他说了。 可气! 谢棠宁想了想,问道,“微臣愚钝,不知伺候太子殿下,一个月能拿到多少俸禄?” 若是俸禄少,她还真不惜的鞍前马后伺候人。 萧宴深眨眨眼,从前可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不知具体是多少。 “呵…” “你还真敢问呐!” 风无冷嗤一声,他当真是被谢棠宁这个想法震惊了,别人都是挤破脑袋想来近前伺候,偏谢棠宁势利眼,一点蝇头小利竟也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 风无摇摇头,像是故意跟谢棠宁赌气道,“伺候太子殿下是福分,没有俸禄。” 谢棠宁目瞪口呆。 没有俸禄,那不是冤大头吗? 她不干! 第21章 不打黑工 谢棠宁试探性说道,“殿下,衣食住行乃人之常情,一个子没有未免不合理了些?” 萧宴深眯眼。 谢棠宁浑身不自在,“殿下,你不会要杀了我?” 萧宴深被逗笑了。 他示意风无离开。 风无行礼退出营帐。 谢棠宁越来越害怕,紧张盯着萧宴深不停吞咽口水。 怎么办? 该不会萧宴深真要杀了她? 传言萧宴深喜怒无常,不高兴就要杀人灭口,以前她只当传言有夸大其词的成分,眼下看来还真有可能。 谢棠宁只得赶紧找补,结结巴巴道, “其实…殿下我想了想,能为您效劳,没有俸禄也没关系。” “我没有怨言的。” “方才不过是脑子短路,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太子殿下你大人大量,饶了我!” 萧宴深抬眼,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你很怕我?” 谢棠宁假笑着,原本她是不怕的。 可是近日听了那些传言,她怎么可能不怕,人心多变可比那些面目丑陋的丧尸可怕多了。 只是这么说定触怒萧宴深,谢棠宁只得小心措辞,“太子威仪万千,微臣感佩五内,方才也是无心之失。” 油嘴滑舌。 萧宴深走近,居高临下打量着谢棠宁。 谢棠宁心底害怕低垂着头,震颤的眼睫一忽一闪。 萧宴深奇怪,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清秀? 心生疑问的同时萧宴深想起那晚的女子,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像是梦又像是真的。 而此刻略微低头的谢棠宁,说话时眉眼间那份柔婉与那女子竟是十分的神似。 萧宴深不禁想一探究竟,离谢棠宁更近了些,端着狐疑的目光仔细看她。 “抬起头来…” 谢棠宁缓缓抬头。 萧宴深的眼底眸色加深。 眼前的谢棠宁头发虽和男子般高束在头顶,戴着一顶黑色罩帽,可她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秀丽的眉眼,还有那小巧笔挺的鼻子,和……朱红润泽的樱桃小口。 怎么看都是个女子才对。 萧宴深突然伸手想扯掉谢棠宁头顶的罩帽,却被谢棠宁格挡住。 空气凝固冻结下来。 两人对视而立,彼此眼底的探究不断。 矮了大半个头的谢棠宁在萧宴深面前显得十分娇小。 萧宴深在谢棠宁眼底看到了慌乱。 谢棠宁在萧宴深眼底看到了怀疑。 两人心里莫名流动着很微妙的感觉,又有些尴尬。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好久萧宴深才掩饰掉那丝尴尬,眼底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淡淡道,“那个,本王只是看你头上有个异物,想替你弄掉,不成想你还会武功,谢医士你的本事真不小,本王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谢棠宁沉默,方才她也是本能反应,没想到居然是在萧宴深眼皮子底下露馅了。 索性都暴露了,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再说又有什么瞒得过萧宴深的。 “是,殿下,微臣冒失了,不过微臣算不上会武,也只浅浅懂得些防身术而已。” 萧宴深闻言深看了谢棠宁两眼,方才他分明都感受到内力了,怎么可能只是会些防身术。 他认为谢棠宁是在隐藏实力,而一般藏锋不露的人身上必定藏着什么秘密。 迟早他定要亲自扒开这团迷雾。 “殿下沈校尉……求见。” 风无突然闯进来,见谢棠宁和萧宴深之间气氛有些不一样,他一时有点懵圈,眼见来回流转在二人之间。 萧宴深收回落在谢棠宁身上的目光,垂眸拨弄着衣袖,“你下去!” 谢棠宁松了口气,连忙应声是,快步退出营帐。 营帐外头此时站满了军中各主将,看样子是有要紧的军情。 谢棠宁也没想太多就一个人回到西营区。 此时西营区忙得不可开交,大家忙忙碌碌,小七也手忙脚乱将库里的干粮都拿了出来。 谢棠宁疑惑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七脸色不是很好,深深叹口气,“小棠哥你还不知道吗?方才前方斥候来报,北陈又集结了兵力,估计又有一仗要打了。” 谢棠宁呆住。 难怪方才那些人急吼吼赶去萧宴深的营帐。 “那我需要去吗?” 谢棠宁现在找不到自己的队伍。 说她算萧宴深的人也不算,说她算军医队伍的人也不算,说她算伙夫也不算。 “你不必去!” 顾盏的声音响起。 谢棠宁回头就见顾盏全副武装骑在马上,身后带了一群士兵预备奔赴战场。 “为什么?” 谢棠宁不服气地问。 顾盏没有说话,丢给她一记不信任的目光骑马离开,看样子顾盏此次是作为先锋出战。 望着离开的士兵们谢棠宁此次没有逞口舌之快,毕竟疆场刀剑无眼,离开的人能不能再回来都不一定。 很快西营区的人也整编归队要离开了。 谢棠宁看向人群里的小七,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 大家也都来不及道别就匆匆跟随军队离开,而谢棠宁被留在了大后方。 她呆呆望着大家离开的方向,在心里默默为大家祈祷,祈祷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半月过去,大战迟迟未结束,前方也没有准时传来捷报。 谢棠宁每日除了负责少数留守的士兵伙食,就是跑去小七他们离开的方向等着,哪怕林柔儿找事她也无心理会。 半夜谢棠宁在营帐睡得好好的突然一阵骚动。 本来就没睡得浅的谢棠宁在黑暗中睁眼,穿上外套她就到外面看情况。 结果营地不知哪里闯进一伙贼人,还砍伤了人,好在营地留了一队看守的人,成功将那几个贼人抓住。 谢棠宁和林柔儿几乎是一道出现。 林柔儿惶恐不已,原本不担心的她眼下看到流血的事发生在眼前,不禁也开始为顾盏的安危忧心起来。 “谢医士你来得正好,他们都被砍伤了。” 营地的一个军士朝谢棠宁拱手一礼,请他相救。 谢棠宁自然义不容辞,命人将药箱拿来,为那被砍伤的士兵处理伤势。 每一处伤口都很深,很致命,可见那伙贼人是铁了心想要人性命,有预谋的。 好在谢棠宁空间里有抗生素。 处理好过后谢棠宁来到外面询问情况。 不出意料那几个贼人是北陈的人,只是他们也没交代出个什么就吞毒自尽了。 谢棠宁有不好的预感。 若是北陈的人能漏到大后方来,那前线的战况定不容乐观。 第22章 秘密武器拿出来遛遛 {系统任务,前往前线逆转局势,可获得京城宅邸一套,系统升一级,之前的异能使用权限增加半个时辰,任务完成时间不限。} 系统任务突然发布,谢棠宁呆住。 这么说前线真的遇到了麻烦。 完成奖励这般丰厚还不限时,难度一定也不容易。 不过谢棠宁打算接下这个任务。 她可是连丧尸都缠斗过的人,又岂会害怕这点困难。 再说她空间手镯里的大家伙们也该拿出来遛遛了。 收拾好东西谢棠宁留下一封信就离开营地。 原本北陈因粮食补给问题陷入恐慌,军心不稳,眼看燕周就要大获全胜,可不知如何他们说动了越国也加入这场战斗,北陈与越国兵分两路,北陈的兵正面迎击萧宴深和顾盏带的军队,越国则趁机对燕周边境的金城围了上去。 金城失守,他们俘虏了数百名守城将士,还有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困在城中,以此作要挟要燕周数座城池来换。 事发突然,谁也不知北陈如何与越国突然暗中勾连起来,更不知他们会如此卑鄙,以普通百姓做要挟来谋利益。 若是答应他们换了,未免助长越陈两国的气焰,若是不换,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和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死在他们手中,必然失了民心。 所以国都传来圣旨,要求萧宴深和顾盏无论如何也要想出解决办法。 萧宴深和顾盏只好选择先解决了北陈几拨残兵,再将越国的人困在金城,切断了他们的粮食输送,而此前北陈和越国是暗中勾结,越国集结的兵力不足,他们眼下也在等援兵。 萧宴深和顾盏则需要在越国的援兵到来前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到时一国对两国可就分身乏术了。 谢棠宁到了金城外围大军驻扎之地。 她现在需要的是了解更多的情况,再想办法。 嘭—— 谢棠宁的马突然被绊马索绊倒,她整个人飞了出去,还好她反应迅速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地,也只是落地的一瞬间脖子上多了几把刀。 “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穿着燕周盔甲的几个斥候将谢棠宁团团围住。 谢棠宁反应机敏,连忙从兜里掏出燕周医官的牌子,“各位大哥,我是从营地赶来的,我是你们的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即便谢棠宁有能证明身份的牌子,他们依旧谨慎, “带走,把他带回去给将军看看。” 谢棠宁呆住,这个时候往顾盏枪口上撞,他还不公报私仇。 “别…别别呀呀,各位大哥我不想见你们顾将军,不如你们带我去见太子也行。” 几人好笑。 “见太子,你咋不上天见玉帝呢?” 不管谢棠宁如何挣扎,她身上还是被捆了手腕粗的麻绳。 最后谢棠宁还是被带到顾盏面前。 顾盏也刚巧从外面回到驻扎地,下马就瞧见几人将谢棠宁按在地上。 尽管谢棠宁低着头,他也一眼就认出是谢棠宁。 “将军,这人行踪鬼祟,自称是营地来的医官,属下也不知真假,就带回来给将军定夺。” 顾盏一副了解的表情。 抬步走到谢棠宁面前,居高临下冷眼垂视着她,这个时候此地是草木皆兵,远比营地危险得多,谢棠宁还能在这个时候跑来,他倒是十分好奇谢棠宁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抬起头来!” 顾盏冷声。 谢棠宁深吸口气,她就知道顾盏不是什么好鸟,分明认出了她还要在这里装腔作势刻意刁难。 丑人多作怪。 “你不让人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怎么起来?” 谢棠宁仰头斜眼睨了顾盏一眼。 顾盏不悦看着谢棠宁,一把利剑从手中抽出指谢棠宁脑门,嘴角勾着冷涔涔的笑。 这个笑让人心生凉意。 谢棠宁却是最不喜被人威胁,火气一下蹿上头,抵近那剑几分,“有种你现在杀了我。” 顾盏狠咬咬牙,心道你是知道怎么让人下不来台的。 他不想再跟谢棠宁较劲下去,便一挥剑割开谢棠宁身上的绳子。 “本侯还有军务要处理,没空在这里跟你胡闹,你既然来了,就别闲着,最近军中大批伤者,医官也忙不过来。” 说完顾盏便收剑离开了。 谢棠宁起身摘掉身上的绳子,没好气扔在地上。 随后到安置伤员的帐子里瞧了情况,伤员众多,数十个医官忙得昏天黑地,熬药,煎药,换药。 瞧着很是惨烈。 出于想帮忙的心情,谢棠宁察看了几个伤员的伤,他们的伤大都没得到及时的处理治疗,以至于伤处腐烂发炎,性命垂危。 而面对这种情况,这些医官们也只能做到尽力而为,用汤药吊着性命。 “小谢,你不是在营地吗?”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原先作为谢棠宁师傅的老医师走了过来。 谢棠宁抹掉眼泪,回头看向老医师说道,“你们在前面这般艰辛,我自然是要来帮忙的。” 老医师很是欣慰,未免谢棠宁心情过于沉重,打趣道,“嗨,你小子,别总跟个小女娃似的见到伤者就哭鼻子就算帮忙喽。” 老医师难得的收起了沉重的表情。 想到从前谢棠宁每每看到有伤者陆续抬回来,就忍不住掉泪,边掉泪边为伤者医治,久而久之大家都开始以此逗趣。 谢棠宁不好意思地抿了嘴角,撒娇般道,“哎呀,师傅,你快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给您帮忙的。” “当然也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谢棠宁正了神色。 她想帮助这些伤者活命,决定把空间手镯里的消炎药拿出来,也可打消药物紧缺的问题,但这样大量拿出来势必遭人怀疑,所以谢棠宁只好撒谎, “师傅,我这里有一些药,对于那些重伤的人有奇效,我想让你试试,但是你能不能不对外说?” “也别问这药的来历?” 老医师一脸茫然。 谢棠宁知道这无疑是让老医师与她一道承担风险,老医师有自己的考量也是正常,所以她便说道, “这药我可以先吃,保证绝对没问题,若实在不放心,师傅你也可以选择让一部分伤情严重的人先试用,怎么样?” 老医师皱着眉,斟酌思量片刻,望着帐内无数伤重病人,再加上医药匮乏,条件有限,他决定采纳谢棠宁的做法。 当晚谢棠宁将空间里的抗生素药丸弄出100瓶,然后把包装盒子和瓶子都换掉,将药丸一粒粒装进瓷瓶里。 第23章 麻烦 翌日,谢棠宁将老医师带到营帐里。 “师傅,这些就是我说的那些药,到时我会将用量告诉你。” 谢棠宁拿着一小瓶药递给老医师。 老医师满脸的茫然,从药瓶子里倒出些来,看着那色白如玉的白颗粒药片,心中疑惑又感慨,究竟是如何做到这样的,小小一粒真的有用吗? 对此老医师深表怀疑。 但想到之前与谢棠宁的约定,也就没有过问。 谢棠宁看出了老医师疑虑。 她走到那些装药片的瓶子边,拿起药瓶子晃了晃,随机从里面拿出一粒放入嘴里,咽了下去。 “师傅,这下你尽可放心了?” 老医师没想到谢棠宁如此实诚,摇摇头一副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的表情,其实他打心里是相信谢棠宁的,不过医者本分就是需严谨,也是没办法的事。 之后谢棠宁便选出些伤情比较严重的人,按时给他们服用药,再配合中药外治伤口,果然一两日过去那些半梦半醒在昏迷当中的病人都清醒了过来。 老医师看在眼里,把谢棠宁叫到一边。 “谢棠啊,老夫瞧了,你那药当真有效,我看可以给其他人用了。” 谢棠宁点头。 如此再好不过。 这时营帐外传来动静,不断有人在喊太子殿下归营什么的。 这两日谢棠宁都在忙这边,还没来得及打听情况,也不知金城的情况如何了。 谢棠宁嘱咐了老医师几句,便打算到萧宴深那里探听些情况,她走到帐子后面,开启了隐身异能。 躲着人群谢棠宁来到萧宴深的营帐,此时营帐内站满了人,谢棠宁只能蹲着边角。 她看了看众人,大家坐在椅子上,个个面色凝重,而萧宴深脸色也十分的深沉。 “殿下,时不待人啊!越国集结了起码五万大军,我们若是再不拿个决策出来,到时肯定受制于人。” “是啊,我看不如舍小为大,干脆强攻进去算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 萧宴深和顾盏都未开口。 谢棠宁认为萧宴深和顾盏肯定觉得这群人说的没什么用,所以才迟迟没开口表态,而这件事的确又是个很难破解的局,连他们也都有所顾忌。 半晌,顾盏眼光轻扫了众人两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殿下,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目光聚集。 萧宴深定定看向顾盏,二人似乎想到一处去了,彼此都懂得对方心里的心思,可两人这眉来眼去的,弄得其他人一脸懵。 谢棠宁不禁在心里吐槽两人。 “顾将军,先把你的想法告诉大家!” 萧宴深淡声。 顾盏立即站起身,向萧宴深行了一礼,随后看向众人,“此前我们在外面封锁了金城,按道理这半月过去,城中已经缺粮少物,而今天根据探子消息,外围有北陈的人意欲渡河送粮,我瞧着我们可以适当松开个口子,借机换成我们的人进去,到时来个里应外合。” 闻言,众人似乎觉得不稳妥,满脸的疑虑担忧。 “可不知这方法是否不稳妥,到时里应外合不成,倒成了关门打狗。” “对啊,你有张良计别人未必没有过墙梯,我看此事漏洞颇多,危险性大,不能草率行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否定了萧宴深和顾盏想到的办法。 萧宴深不动声色站起来,沉声说道,“古往今来,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太过瞻前顾后,若什么事都要商量出个十拿九稳再行动,那时机也就溜走了。” “本王瞧着近日应是有雪落下,一旦落了雪金城就更需要物资,里头的老百姓也多了几分危险,我们不能再等了,此次就由我和顾将军前去,沈老将军还有宋将军等人,你们留在外面策应。” “不管如何都要赶在越国支援大军到来前破了这局。” 大家听后全都站起来,在这种时候身为当朝太子却能一马当先,心里眼里都对萧宴深充斥着敬佩,但萧宴深身份越重,他们就更不能让他去冒险,几个老将轮番苦口婆心相劝。 但萧宴深的主意已决,大家知道萧宴深的脾性,一旦他决定下来的事,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之后大家就这件事情再行细细重商议了起来。 谢棠宁听了会儿就离开了营帐。 怎么想她都觉得这次她要跟着顾盏和萧宴深一道前往。 这样才可完成任务。 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怎么才能让萧宴深和顾盏同意他参加此次行动。 夜晚来临,营地燃起了火把,谢棠宁找到小七,帮着大家为营地的人做了晚饭。 她提上萧宴深的晚饭,预备给他送去,顺便再看看怎么说服萧宴深要她参加这次的行动。 要知道系统奖励是一套京都豪宅。 这些日子她旁敲侧击的问过,在这个时代也是有严格的法律制度的,对于那些没有户籍身份的黑户,就会被视为流民贱籍,没有良民的权利,无法住客栈也没办法买房子这些。 所以谢棠宁认为她之前说走就走的想法,多少有点幼稚。 她必得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京城,然后想办法和顾盏和离,和离之后娘家肯定回不去,她是需要有个居所的。 京城又是燕周最繁华的地儿,能在那里养老最好不过。 想到这些谢棠宁提着食篮,脸上带着浅淡的笑。 今日种种都是为了将来能过好日子。 来到萧宴深的帐外,风无瞧见她眼中多少带点惊讶,也不忘说些风凉话来挤兑谢棠宁, “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之前不是不屑得伺候殿下吗?现在怎么一副狗腿子模样,转变得够快的呀你。” 谢棠宁干笑了笑,要不是她知道这个风无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嘴贱,她肯定怼死他。 “风无兄弟说笑了,不知殿下现在何处,可有空用晚饭呀?” 风无冷笑,环手抱臂不理会人。 谢棠宁咬牙忍耐,小声嘟囔了句‘真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趁着风无不注意,快步闯了进去。 帐子里安静异常,只有萧宴深一人,谢棠宁看萧宴深单手束在腰后静静站在那张地图前,眉头紧蹙深思,十分闷沉的样子,她心里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对时候了。 “诶,你这个人,怎么敢硬闯的?” 风无叫嚷着追进来。 萧宴深闻声转过身来。 谢棠宁神情淡然站在几步以外。 萧宴深见到她的到来一脸意外。 “你怎么来了?” 第24章 我敬你有几分胆子 谢棠宁没有作声,迈步将手中的晚膳一一放到萧宴深用膳的桌案上,“殿下,此事说来话长,你快来用晚膳!” 萧宴深静静看着谢棠宁。 原他是不饿也没心思用饭的,可看到谢棠宁那张娇憨傻气的脸,他心中好像也不那么沉重了。 “殿下,请坐。” 谢棠宁将萧宴深要用的碗筷摆好,随后露出个明净笑脸来,恭请萧宴深入座。 实在过于殷勤了些。 萧宴深不着痕迹抬了抬眉,对谢棠宁的意图开始疑心,不过他也乐意与谢棠宁说些话,哪怕是废话也成。 说了心里的烦闷也就纾解了。 “殿下,请看…这几道菜合不合您胃口?” 谢棠宁逐一打开保温的盖子,期待地看着萧宴深。 糖醋小排,回锅肉,黄焖鸡米饭,清炒时蔬,还有一个菌菇汤。 萧宴深看到这些菜并没有很开心,反而质问道,“如今战事吃紧,你还做这么些花里胡哨的菜?你觉得本王吃得下?” 谢棠宁沉了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好心当成驴肝肺。 再说这些菜明明都是她就地取材费心准备的,结果还反落一通埋怨,心里堵着气,她实在忍受不了反驳道, “你至于吗?难道你不吃不喝就能解决事情了?” “我就发现你这人活得特别的拧巴,虚伪,有时候也不用什么都证明给别人看,自己活得舒心不就行了?” 她总觉得萧宴深活得很死板,明明是尊贵的太子非要选择带兵打仗,明明有些危险可以派别人去,非要自己涉险,明明目前吃点好的没什么,非要吃点清汤寡水的。 谢棠宁认为萧宴深就是在皇后的阴影下长大,所以才变得总是在跟自我作对,不敢选择轻松幸福的那条路。 “你放肆!” 萧宴深拍桌而起,不愿承认被谢棠宁说中的内心隐秘。 谢棠宁吓得腿软,跪了下去。 风无见状赶紧为谢棠宁说好话,“殿下,这小子就是嘴贱,不过属下觉得她也是为殿下好。” “殿下,你可是统领千军之人,你若倒下,还有谁能为燕周带来胜利,何况属下瞧着这几道菜也没用什么上等食材,不算靡费,顶多是这小子炮制的手法罕见,弄得这菜呀看着金贵了。” “再说太子殿下体恤士兵们,也都准他们每日必有荤食,您又为何苛刻自身。” 言罢,萧宴深又看了一眼低头跪着的谢棠宁,缓缓坐下来。 谢棠宁不敢抬头,只在心里暗暗感慨,语言真是一门艺术,这风无的嘴灵,也更晓得如何哄了萧宴深。 许久,萧宴深拿起筷子,随便吃下几口菜后才开口让谢棠宁起来。 “说,你大老远从营区跑来本王面前,费心献上这几道菜,是为何事?又意欲何为?” “本王总不觉得你是那忠心之人。” 萧宴深同样也看透了谢棠宁的心思。 谢棠宁看着萧宴深顿顿地眨了眨眼,若是撒谎的话她担心难以自圆其说,想来想去她只能想到一个看似说得过去的理由。 且这个理由有一半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回殿下,臣不敢有所欺瞒,实则是臣厌倦了每日围着锅台转,所以就想讨好殿下,以便能趁这机会立个功,将来也好衣锦返乡,不至于再劳累当个厨子了。” 萧宴深闻言停下筷子,有七八分的信了谢棠宁这番话。 沉默了一息后,萧宴深说道,“也罢,今后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医官,不必干别的事了。” 萧宴深到底没明白谢棠宁的意思。 谢棠宁急了,直说道,“哎呀!殿下,我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就是想同殿下一起上阵杀敌,挣得军功回去。” 此话一出,萧宴深和风无不约而同笑出声。 谢棠宁不开心拧眉,表情生动表现出‘你们笑什么?’的疑惑。 风无推了一把谢棠宁,上下打量她,笑说道,“就你还上阵杀敌,瞧瞧你这娇小的个头,风一吹就跑了,怎么上阵杀敌?” “还是说到战场后你想拿锅铲拍晕那些人?” 萧宴深努力压制着嘴角,但看到谢棠宁不开心的样子,也觉得他们反应太过。 天下男儿有建功立业这是人之常情,他们的确不该因为谢棠宁外形嘲笑他。 “咳咳……” 萧宴深咳嗽了声,制止住风无。 谢棠宁不服气地看两人一眼,也不屑他们的同情,微仰头说道, “你们少瞧不起人,古语说得好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吗?我有轻功,能防身,而且我的射箭也很厉害,战场上总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不信咱们比一比?” 开玩笑,百里穿杨加自动校准锁定,她敢在这方世界称第二,不信还有人敢称第一。 风无定定看着谢棠宁,仿若在说‘我敬你有几分胆子’,突然他又笑喷了。 还边笑边拍谢棠宁的肩膀。 谢棠宁懵圈,气鼓鼓道,“笑什么笑?” 风无看了萧宴深一眼,收敛笑意,“你小子,难道不知道殿下的箭术号称燕周第一吗?殿下的箭术可是当今陛下都夸赞过的,便是顾将军也比不过的。” “你…嘁,不知天高地厚,越可怜你还越来劲了是?” 风无对谢棠宁嫌弃摇摇头,又转头满眼崇拜看着萧宴深。 谢棠宁表示。 没眼光。 萧宴深没有表态,端起茶喝了一口,似乎对风无的吹嘘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从容很有把握的样子。 也可能是他金尊玉贵,这样的吹捧听多了,也可能是不想给谢棠宁难堪,才没把话题继续下去。 总之谢棠宁不管萧宴深怎么想,反正这口气她忍不了。 谢棠宁捏紧了双手,思量了一下,真让她想到了个将计就计的办法。 “那个……” “风无,你是瞧见过殿下射箭,我可没看见过,想让我承认殿下第一自然心有不服。” “不如殿下跟我比试一下,若是我赢了殿下就要答应我,让我跟着你,我也想立功报效社稷,而不是整日围着灶台转。” “若我输了,我给殿下做一辈子伙夫,如何?” 第25章 比试 谢棠宁言罢,静下好一会儿。 若按规矩这种话是僭越,不符合常理的。 风无狠狠敲打谢棠宁的头,眯眼警告她不要大言不惭乱说话。 萧宴深半晌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谢棠宁再次冒死出言激将。 “殿下,你该不会是不敢?” “怕我抢了您的天下第一?” 萧宴深抬眼看谢棠宁,目光清凌凌地,虚名而已,他怎么可能在乎,只是谢棠宁嚣张的态度激起了他想挫败谢棠宁的心。 不知天高地厚,总是要让她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 可他有些想不明白,谢棠宁费尽心思要跟他去金城是所为何? 难道真是想建功立业这么简单? “想好了吗?殿下?” 谢棠宁再次开口。 “比就比,只是怎么比?” 萧宴深语气透出一丝好奇。 谢棠宁细思了下,赢就要赢得堂堂正正,还要有人在场才行,万一萧宴深不承认那不就白费心思了吗? “不若这样,明日由顾将军主持,他最是中正,而且他是习武之人,又素来在殿下身边,殿下最为信任他,由他作裁决最合适公平不过。” “怎么样?” 谢棠宁歪着脑袋,颇为自信看向萧宴深,等着他的回答。 萧宴深深深看向谢棠宁,放在以前有人花这般心思算计他,他定是十分恼火,不会浪费时间接这个岔,可不知怎么,每每谢棠宁刨了个坑,他还明知有坑,偏要上去一试。 连他有时候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 萧宴深蓦然笑起来。 谢棠宁和风无诧异看他。 萧宴深立马严肃,咳嗽一声,“那个,你出去,明日箭术比试择空进行。” 谢棠宁俯首乖巧应声是,退出帐子去。 出了帐子一股初冬冷风吹来,冷得谢棠宁缩脖子,风里已经有冬天的味道了。 谢棠宁望着朦胧昏暗的夜色,心想也许初雪真的会如萧宴深所说在这几日就要落下来。 又是一阵寒风,谢棠宁吸了吸鼻子,迈步往她休憩的帐子走去。 翌日,谢棠宁上午在营地忙了一圈,先是帮小七的忙,后又去帮老医师的忙,最后才来到萧宴深这边察看情况。 “诶,就是你小子不知死活要跟殿下比射箭是?” “那我们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哼,我看是他小子被殿下完虐。” 一路走来总有谢棠宁不认识的人,冷不丁一上来就对她说莫名其妙的话。 短短一上午,整片营区的人都知道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消息一定是风无那个大嘴巴泄露出去的。 谢棠宁气呼呼来到萧宴深营帐外,正好瞧见风无站在帐子外面。 如此大肆散布消息,若到时候她赢了萧宴深,萧宴深觉得丢面子气急败坏不肯认账,回过头来还耍赖怎么办? “你小子,是不是你小子把我要和殿下比试的事弄得人尽皆知的?” 谢棠宁叉着腰,恼怒指着风无。 风无偷笑一下,突然竖起手指在嘴唇中间,示意谢棠宁噤声,又看向营帐里。 谢棠宁收回指着风无的手指,意识到此刻萧宴深的营帐里定有人,她便也没什么好说的。 继续等在营帐外。 风无忍不住偷瞄她。 谢棠宁不耐皱眉,哑声张嘴问他,“你看什么?” 风无没吭声。 许久之后,门口两人快冻僵了,里头的人总算都陆续出来了。 不过他们都没走,纷纷堆在营帐门口对谢棠宁投射去打量、好奇的目光。 突然有一人高马大的校尉站住脚,开口拍了一下谢棠宁的肩膀,差点没给谢棠宁拍翻。 “听说你要和太子殿下比试射箭,挺有种啊!” 谢棠宁眼角抽抽,按着吃痛的肩膀。 和眼前这个男人相比起来,她只能算矮小,仿佛一只手都能把她提起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给风无投去一个记恨的眼神。 顾盏走出来,也用一种瞧不上的眼神看谢棠宁,阴阳怪气道,“听说你让我主持你和殿下的射箭比试,你可真有本事,眼下这么忙你还能诓了殿下陪你做这幼稚的事。” “只是有一点,就你的箭术还用得着拿出来招笑吗?” “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 “耍赖……” 谢棠宁越听越气,走上前直面顾盏,咬牙切齿道,“顾将军别那什么眼看人低,敢不敢打赌?” 顾盏皱眉,表情极其不屑。 他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然而旁边的人却一道起哄起来。 “这个提议好呀!” “顾将军,瞧你先头那般贬低人家小谢医士,怎么不敢赌一把?” “就是……” 谢棠宁见有人替她说话,抬眉挑衅看向顾盏。 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顾盏付出点代价。 顾盏看众人一眼,神情严肃。 大家便不敢再声张。 “怎么?顾将军不敢赌?” 谢棠宁嚣张问道。 顾盏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好,赌就赌,若你输了,就去给柔儿磕头道歉,怎么样?” 谢棠宁惊愕,甚是无语。 这时候了还不忘惦记那什么柔儿。 “好,我同意,若是我赢了……” 谢棠宁扶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竟笑出声。 大家对此也都好奇谢棠宁会出个什么难题给顾盏。 虽然极大可能不成功,但大家还是好奇谢棠宁到底想到什么发笑。 “你说!”顾盏些许不耐烦。 谢棠宁没忍住笑了声,大声说道,“若是我赢了,顾大将军你就男扮女装一次给兄弟们看,谁叫你那日说我像个女人,我看你眼睛大,睫毛浓,皮肤也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你穿上裙子说不定比我还好看。” “怎么样?” “可同意?” 闻言,围在这里的人全都笑出声,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也不例外。 连日来大家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里,眼下倒是难得开怀。 这时萧宴深从帐子里走出来,方才外面的事情他都听到了,讲实话遇到这种事他私心里都想放水了,因为连他也十分好奇想看顾盏穿上女装是什么样子。 只是这未免有损顾盏这赫赫威名大将军的名声了些,不可取。 第26章 输了穿裙子 “太子殿下……” 众人行礼。 萧宴深免了大家的礼。 “你们……在拿本王作赌?”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谢棠宁和顾盏。 顾盏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心里很不想答应谢棠宁这种荒唐的提议,可他偏就想挫一下谢棠宁的锐气,于是便说道,“太子殿下恕罪。” “臣也知不妥,只是这小子不知天高地,扬言一定会赢了殿下,臣怎么能看他如此不知所谓,妄想逾越了殿下去,便应下了。” 闻言,谢棠宁瞪看向顾盏,被他这么一说,搞得好像此事是她逼迫的,还打着为萧宴深着想的旗号对她不依不饶,令萧宴深来对付她。 谢棠宁厌恶极了顾盏,气呼呼小声嘟囔一句,“用心歹毒。” 顾盏斜斜冷盯着谢棠宁,心里自信萧宴深可以把谢棠宁打个落花流水。 萧宴深被两人较劲儿的样子差点逗笑,还好他稳住了,故作深沉道,“嗯,顾将军所言甚是,这小子成日里鬼机灵多,是该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至于你们之间的赌注,这次本王就当没瞧见。” 说完萧宴深讳莫如深看顾盏和谢棠宁一眼,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走,顾将军,听你安排。” 萧宴深道。 顾盏领路带着萧宴深和谢棠宁去演武场。 大家紧赶慢赶一道跟上,不止是对今日的比试输赢好奇,连对谢棠宁各自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几个老将凑在一团,摇摇头说道,“看来殿下面前又要多一个红人喽,若真是年轻有为,那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可不是,能让一贯沉默寡言的太子殿下出面做这种无意义的事,可见萧宴深对谢棠宁的恩宠。” 附和声连连不断。 很快大家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还在训练的士兵停下操练。 大家迅速集合在一侧,惊讶怎么今日这么多大人物来训练场。 顾盏上前,在几个首领耳边耳语了几句,又命人在一百米处搬来几个稻草人,并在上面各放置了一个萝卜。 “殿下,比试分三局,第一局就是你们每人各五支箭,谁在最短时间射中那些稻草人头上的萝卜谁获胜。” 谢棠宁笑笑,萝卜那般大,根本没什么难度,她上前在弓箭槽里挑选了一把看起来就很好用的弓。 萧宴深也脱去披风递给风无,随便在一个士兵手里拿了把弯弓,他左手握弓,右手抓起一支箭羽,随意把拿一放便射穿了远在百米外的一颗白萝卜。 动作干净利落,姿态中透着一丝矜贵优雅,画面养眼又美好。 收起弓,萧宴深朝谢棠宁投去一个傲娇的目光。 在无数人的叫好喝彩声中。 谢棠宁恍惚了一下,若不是她瞧见了萧宴深瞄准目标时不经意流露出的阴鸷杀意,她真有那么一瞬感觉,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世家宴会上正意气风发展示自己的恣意少年郎。 那般桀骜耀眼,胸有成竹。 “傻眼了?” 顾盏一副稳操胜券的示威模样。 谢棠宁回过神来,轻描淡写道,“也还好,不过太子殿下箭术好…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叫顾盏又快要跳脚恼火起来。 他怀疑谢棠宁此话有点别的意思,只是他没有证据。 “你就等着输!” 顾盏留下一句话甩膀子离开。 第一局开始,谢棠宁和萧宴深同样拿起三支箭同时发射,后又去拿箭时谢棠宁紧张了,再次放出两支箭的速度慢了些。 顾盏虽然感慨谢棠宁的精湛箭术,但幸灾乐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抓起谢棠宁的手大喊道, “本侯宣布,第一局谢棠,输!” 谢棠宁听得不能再清楚,耳膜都快被顾盏这个输字震破了,分明就是故意拖长音调气她。 此刻谢棠宁已经在心里给了顾盏一个大逼兜。 第二局,谢棠宁和萧宴深要同时射中在空中摆动的萝卜,一共五颗,一共五支箭,谢棠宁和萧宴深都只用了一支箭射穿了五颗萝卜。 算平局。 第三局,难度加大,萝卜换成了青梨,同样谢棠宁和萧宴深用一支箭射穿了五个青梨。 比试输赢难分高下。,自然也引得众人刮目相看。 “不得了,天下居然有人能和太子殿下比试箭术还平分秋色,难分伯仲,当真做一个小医官埋没了呀!” “可不是,今日也算开眼了,而且第一局我瞧了,要不是小谢医士拿到的其中那支羽箭箭头松动,她也不会输。” “可不是吗?实在太精彩,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呀?输赢未定。” “难道你真想看顾将军穿女装给你看,就算他真穿,你敢看嘛?不怕他剜了你的眼睛?” 听到大家幸灾乐祸的笑声。 顾盏的脸色很不好看,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起来,他是真没想到谢棠宁还留了这么一手。 “怎么样?顾将军?” “准备好穿花裙子了吗?” 谢棠宁终于是扬眉吐气,轮到她好好对顾盏幸灾乐祸了。 让她给林柔儿道歉? 那怎么可能,她还就要看顾盏穿裙子,丢面子。 渣男,落到她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顾盏闻言故作镇定看向谢棠宁,“别高兴太早,你现在也只不过和殿下平局而已,还未到最后,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你赢?” 萧宴深这时走了过来,两人俯首行礼。 萧宴深免了二人礼,他正面向谢棠宁,似在重新审视她,眼底对她又多了一重欣赏之色。 其实起先他也以为谢棠宁是那日去打猎,凭借一时运气膨胀吹牛,不曾想真的那般厉害。 是他看人的眼皮浅了。 “殿下,眼下后两局皆为平局,该怎么办?” 顾盏拱手而立,为难地请示萧宴深的意思。 萧宴深眼底染笑,“你是这比试的主持,自然该你来决定。” 顾盏轻缓放下手,冷眼瞥向谢棠宁,私心里他是觉得谢棠宁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萧宴深的,可是今日在场之人众多。 他要是不给出个公允的决定,定然会有损他的名誉,谢棠宁也会胡搅蛮缠。 见顾盏久久不给个决策,谢棠宁耐不住性子了,“顾将军不若这样,咱们玩个厉害的。” 顾盏和萧宴深同时疑惑朝谢棠宁看去。 对于谢棠宁的话两人都止不住的好奇。 “什么?你倒是快说。” 顾盏语气急了些。 谢棠宁拿起弓,望向一百米外摆动的青梨,“我们用布遮上眼睛,五十米的距离,还是五支箭,谁射中的多算谁赢好不好?” 全场哗然。 顾盏微怔了一下,传言有能人异士可听声辨位,但这到底是传言,至今也没人能做到。 现在他搞不清谢棠宁是说大话,还是真有这个本事。 第27章 你比我更适合穿裙子 眼见着谢棠宁自信一笑,从身上扯下一块黑布条,遮住了眼睛,静待时机过后持箭一放,真的一下射中五个摆动中的青梨。 在场之人无一不屏住呼吸,安静一片。 谢棠宁没得到反馈便扯下布条,扫了一眼呆滞了的众人,她认为自己玩得太过了点。 “那个……” “太子殿下不必觉得惊奇,其实不过是微臣投机取巧,您有所不知微臣自生下来耳力就比寻常人灵敏,所以……” 谢棠宁极力想给出个让人信服的合理解释。 萧宴深和顾盏却是一副探究神色,也不知在想什么。 谢棠宁有些慌了,握着弓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吗?你小子还有这能耐?” 这时候风无质疑一句,不信邪地上前去扯下谢棠宁捂眼睛的布条,遮在眼睛上。 惊呼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看不见。” 萧宴深微微垂眸一瞬,叹了口气后说道,“如此,本王只能甘拜下风了。” 萧宴深并没有输掉比试的不甘,反而有点子微妙的情绪在里头,他看了一眼顾盏,似乎在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谢棠宁笑而不语。 顾盏神色窘迫,可他瞧见大家都在为谢棠宁叫好,便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可能穿女人的裙子。 不能,他不能。 “殿下,臣认为箭术不该是花里胡哨图好看,也不是投机取巧,箭术是放在实战场上的,方才那什么黑布蒙眼不过是谢棠擅自做主。” “依我看,不若来一场马上的射箭比试,如何?” 萧宴深闻言淡淡看向谢棠宁。 胜负已定,突然又改为马上射箭,这对柔柔弱弱的谢棠宁来说很不公平。 谢棠宁微扬起下巴看向顾盏,可能这就是命,顾盏注定要穿裙子她看的,他哪晓得她也同样会马术。 “既然侯爷有所安排,属下又有何不敢?” 顾盏等的就是谢棠宁的回答,眼角漏了几分阴险,俯首道,“容微臣去准备。” 萧宴深点头。 过了一会儿,萧宴深和谢棠宁同时上马,拿好了弓,备好了箭,顾盏同样骑上马,来到二人中间,高声说着规矩,“此局比试,模拟的是沙场真实情景,谁射杀的敌人越多,谁胜,怎么样?” 谢棠宁和萧宴深没有出声,默认了顾盏的意思。 比试开始,谢棠宁和萧宴深策马离场,场地内突然被人弄了几个数十个俘虏入场,他们手举着人形草垛,同时场地里还出现了几匹狼,不断追赶着那些北陈俘虏。 望着眼前危险残酷的一幕,谢棠宁当即愣住。 顾盏得逞一笑,“殿下,谢棠,你们大可不必有所顾虑,这些人都是北陈兵,做惯了烧杀抢虐的恶事,死不足惜,能在死前再尽一份心力,也算他们的福气。” 闻言,全场响起了整齐的喊杀声,人们挥臂高呼。 谢棠宁眉眼抖了一下,她难以理解地看向顾盏,在他的脸上她看到的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 萧宴深也不例外。 是啊,他们一个是杀伐果断,手握重权的太子,一个是千人流血牺牲,万人枯骨黄土换来的常胜将军。 杀人不过眨眼的事。 顾盏之所以如此不过是逼迫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谢棠宁冷声嗤笑,如顾盏所愿说出了那句,“我认输…” 今日这场赌局是她想简单了,凡事过犹不及,顾盏不止想借此维护他自己的颜面,也想维护住萧宴深这个太子的颜面,要是她还一意孤行,指不定顾盏还会想出什么损招来对付她。 顾盏瞧谢棠宁识趣,忙不迭大声宣布道,“今日比试太子殿下获胜。” 全场哗然,议论纷纷。 萧宴深骑着马来到谢棠宁面前,望着那些场上的俘虏,笑问道,“你可是在怜惜他们?” 谢棠宁没好气,“怜惜他们,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开玩笑,丧尸她都杀过。 只是如今萧宴深是军中主将,战事未平息,若是今日她真的胜了萧宴深,此事必然会被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必然泄了士气。 萧宴深眼里对谢棠宁藏着探究之色,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得明白谢棠宁到底怎么突然认输。 是心慈手软同情那些俘虏,还是为着顾盏的刻意安排让谢棠宁有了顾虑,突然搞起了人情世故那套,让着他? 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思来想去,萧宴深人麻了,现在他一时也没办法通过谢棠宁的只言片语里找到答案。 可不管怎么说,谢棠宁主动认输也算给今日这场比试圆满收了场,不至于真的拿俘虏作赌,脏了他的手不说,平白惹来天下人非议。 “今日比试你虽主动认输,但本王看到了你的不凡之处。” “索性给你一个机会,留在本王身边做一个近身侍卫,如何?” 萧宴深正色与谢棠宁道 谢棠宁一听来了精神,笑开了花,“多谢殿下成全,不过臣还想问,做殿下近身侍卫有没有官位,有没有好处?可不可以立功?” 风无笑谢棠宁孤陋寡闻。 顾盏也偷偷觉得好笑。 萧宴深更是摇头嫌丢人。 风无只好解释道,“你可真是个势利眼,不过你说的这些都是自然,太子掌管三军,我们也统属军中管职,可参军事,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保证殿下安全,那也算立功,同样可根据立功的大小受嘉奖功勋。” 谢棠宁听了兴奋,再次问道,“那我的功劳要是奇大,可不可以也封爵,弄个将军来当当?” 大家笑出了声,有些甚至笑得眼泪花子流出来。 一个小小的医士,当太子侍卫还不满足还要当将军,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顾盏讽刺谢棠宁,“你是嫉妒我?什么都要跟我比着来是吗?” 谢棠宁磨了磨后槽牙,她才不会跟一个渣男比。 萧宴深这时开口道,“你所说虽有些不切实际,但也不是没可能,比如凭你一人之力解了危城之困,说不定真能捞着个什么官职。” 此话明显就是一种委婉的玩笑话,萧宴深说得也并不认真,只是在跟谢棠宁解释想要获得军功的难度。 谢棠宁自己也清楚,她就笑笑不说话。 许久,大家陆续散去。 在谢棠宁要离开之际,顾盏拦住了她,“你输了,可还记得赌注是什么?” 谢棠宁闭上眼深吸口气。 不就是道歉吗? “我知道了,愿赌服输,待回去我就跟她道歉行了?” 谢棠宁要走。 顾盏再次拦住谢棠宁,似笑非笑地看她。 如此敷衍了事的语气,他怎么肯相信谢棠宁会真心道歉。 此刻他改变主意了。 “啧,小谢侍卫此话听起来就勉强,本侯最不喜勉强人,而我现在改主意了,也不为难你,不若…” 顾盏眼神复杂。 谢棠宁带有抵触情绪盯着顾盏,“不若什么?” 萧宴深和风无看得乐。 顾盏沉默了一瞬,挑着个眉对谢棠宁开口道,“不若你男扮女装怎么样?本侯觉得你能想出这个法子自己定也是能接受的,还有你比我更…适合穿女人的裙子。” 顾盏话里有话。 谢棠宁些许的心慌,眼睫颤了又颤,肉眼可见的心虚。 要她男扮女装,那不就露馅了吗? 还是说顾盏已经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故意逼迫她如此? 第28章 可以男扮女装只给你一人看 谢棠宁心虚的反应萧宴深看在眼里,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情他就想起那日的事情。 他还真的很好奇谢棠宁穿上女装什么样子,会不会就和那晚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女子一样。 “怎么?敢赌不敢认了?”顾盏说着风凉话。 谢棠宁咬咬牙,心虚拒绝了顾盏,“我才不要!赌之前你也没说要赌的是这个,你怎么能随意更改赌约呢?” 可顾盏看到谢棠宁越是排斥,他就越高兴。 “愿赌服输,你也没说不能改赌约,再说小谢侍卫未来可是要做将军的人,将军乃是万人表率,你又怎能言而无信?” “还是说你也只是嘴巴厉害?糊弄人的?” 谢棠宁眼睛里流动着暗光,真的想一把捂了顾盏的嘴,免得他乱说话。 “本王也这么认为,谢侍卫你有鸿鹄之志,做不到言出必行又怎么令人信服,你自己又信吗?” 萧宴深竟也开口帮顾盏说起话。 谢棠宁咬着自己的唇厮磨,迟疑好久她开口道,“我可以女扮男装,不过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你这分明耍赖,临时改赌注那也是出尔反尔。” “而且我可以说到做到男扮女装,但也只给顾将军看,怎么样?” 谢棠宁故意把话说得黏黏糊糊,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顾盏,“……” 他觉得谢棠宁就是一只滑不留手的狐狸,不管他出什么招,她总能化解,而且每次化解的办法又都十分的出人意料。 萧宴深不乐意了,只给顾盏看他还怎么知道谢棠宁和那晚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若解不开这个秘密,他只怕睡觉都难安。 “不行!” 萧宴深和风无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风无看了萧宴深的眼色,对谢棠宁说的表示不服,“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你比试让我们大家一起来为你做见证,大家也都来了,怎么输了就想耍赖,那不行。” 谢棠宁气得要命,转身就走,面前的三个男人都有病,她是傻了才跟他们这群赖皮狗谈条件。 要说就是她自己活该,分明依靠异能系统能赢,还非要顾虑别人。 这下被逼上梁山了。 活该啊活该。 …… 谢棠宁边走边对着空气挥舞拳头,气得不轻,留在原地的三个男人看在眼里。 许久之后,萧宴深紧皱眉头,转头目光讳莫如深左右各看了顾盏和风无一眼。 “你们二人,为何那般急切想看谢棠穿女人的裙子?” “莫非……” 风无和顾盏连连摆手,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连连说道,“殿下,误会……误会。” 他可是个正正经经有家室的男人,而且只好女色。 风无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连连帮忙解释,“对啊,殿下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属下只是觉得谢棠那小子说话不算话,想帮顾将军讨要一个说法罢了。” 虽然他也一直打心眼里认为谢棠宁有时候糯不叽叽,说话腔调跟个娘们一样,但是也不是说非看不可。 萧宴深听了二人的解释目光深深,又缓缓各看了二人一眼。 难道只有他好奇? 几日过去,风无和营地的人都在追着要谢棠宁兑现诺言,或是嘲讽,或是玩笑,谢棠宁都以营地没有裙子为由拒绝了。 眼下战事未平,金城那边又有了新情况,大家慢慢也不再提及此事。 谢棠宁便按部就班做起了萧宴深的侍卫,她端着一壶茶走到萧宴深的营帐外。 风无手持长剑,拦住了谢棠宁的路,上下打量穿戴一新的谢棠宁。 玄色暗纹的贴身长袍,黑金的发冠,怎么看都与先前粗糙肥大的麻布袍子两样了。 “可以呀,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衣裳一穿……” 谢棠宁轻笑一声,等着风无夸赞,“怎么样?” 风无调笑,“你这身段娇小婀娜的,穿上这黑色袍子倒像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谢棠宁愕然,低头看了一眼,今日走得急她好像忘了束胸。 想了想这很有可能暴露,谢棠宁把手中的茶水交给风无,生气对他凶哼了一声,准备转身要走时,萧宴深和顾盏从里面走了出来。 “去哪儿啊?” 谢棠宁站住脚回头,发现萧宴深和顾盏都在看她。 她暗自心想,怎么这两个连体婴儿又在一起? 近日来只要顾盏在,话题就总会扯到让她兑现诺言,扮女装的事,她是躲都来不及。 谢棠宁回身站好,讪讪一笑,“回殿下,属下尿急,正要去如厕呢!” 萧宴深和顾盏异口同声,“那走!” “什么?”谢棠宁惊讶,没收得住声,“难道你们也要去?” 风无也跟着凑热闹,“走,一起一起。” 谢棠宁笑得苦不堪言,苍天啊,她表示看不懂男人们的癖好,如厕都要一起? 她可没这个兴趣,于是便抢了风无手里的茶壶,苦笑着说道,“我忽然又不想去了,这个我拿着,你们去就行。” 哪知风无立马抢了那茶壶,放回帐子里,连拉带拽非要谢棠宁一起去。 谢棠宁好生无助,一路上闭着眼,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终究,谢棠宁还是被三人带到不该去的地方,不过不是她想象中荒郊野外的那种。 还是有帐子作为遮挡。 为免暴露,谢棠宁也只得选了一个帐子,待到风无来到她帐子外催促,她才装模做样勒了腰带出去,迎头就看见萧宴深和顾盏站在河边等她。 “还不快些……” 风无勾了谢棠宁的脖子,将她带到萧宴深和顾盏面前。 萧宴深冷不丁睨了两人一眼。 风无收敛几分,心里疑惑萧宴深为何黑脸,悻悻地他放开了谢棠宁,站得端正笔直。 谢棠宁终于得以喘息,气鼓鼓地往营地方向走。 萧宴深紧随其后。 顾盏拍了拍风无肩头,眼中意味不明,随后不动声色地追上萧宴深和谢棠宁。 风无不明所以挠了挠脑袋。 什么情况? 难道? 风无惊恐,他们殿下该不会是有龙阳之好? 细想了一下风无吓得赶紧甩头,快步追上几人。 回到营地,突然几个校尉堵住萧宴深的路,在萧宴深耳边说了些什么。 萧宴深脸色立即变得沉重,快步入了帐。 谢棠宁站在帐外听得一清二楚,林柔儿私自离开营地跑来找顾盏,不小心被乱军劫获,又不知怎么被偷偷为越军运送粮食的人裹去了城中。 “殿下!情况危急。” “我们的计划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会生出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再说越军集结的人也快逼近了,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 帐子里只听得见顾盏几近咆哮的声音。 一片静默之后,萧宴深沉沉开口道,“如此,那便安排下去,今晚开始行动,具体的部署顾将军你跟大家细说。” 帐门前,谢棠宁对上风无的目光。 第29章 前去金城完成任务 风无笑着挑眉,小声问道,“怕吗?怕了的话就赶紧说,不然到了全是敌人的金城,嘴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谢棠宁没好气瞪了风无两眼,小瞧谁呢,这些天她费劲心力与顾盏和萧宴深周旋,就是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今日托林柔儿的福,能快点完成任务,她又怎么会怕。 该害怕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乱军。 不过,谢棠宁也懒得逞一时嘴快,便什么也没同风无说。 几个时辰过去,天色越来越昏暗,分明是晌午的天儿眼看着却好像已是傍晚。 冷风打着旋儿刮过,零星几片雪飘落下来。 谢棠宁伸手接住一瓣,这雪落得真是时候,她与风无相视一眼,风无将此事告知了萧宴深。 于是在萧宴深和顾盏的密谋下,带领着精挑细选出的一队人,趁着夜色装扮成给金城偷偷运送粮草的北陈军,划着小船准备往金城去。 小船上,谢棠宁和萧宴深坐在中间,顾盏和风无在船头划着船。 河上的风雪呼啸刮着,两岸萧条,船只幽幽飘在河上,只听得船桨拨水的声音。 萧宴深盯着谢棠宁看,“你真不怕吗?我们也许就是那送入虎口的羊,很大可能有来无回。” 谢棠宁淡然张望一眼,笑嘻嘻道,“我没什么好怕的,对了,把这个穿上。” 摘下肩头的包袱,谢棠宁从里面取出两件黑色的布甲,递给萧宴深。 萧宴深一脸莫名。 谢棠宁就知道不说清楚萧宴深是不会穿的,于是谢棠宁拿出一把寒芒毕露的匕首,用力在上面刺,可任凭她如何用尽全力毁坏,那软甲也没有半点破损。 “这个是我做的软甲,刀刺不坏,针扎不入,穿上可保命。” 谢棠宁伸手又朝萧宴深面前送了送,萧宴深只是惊奇看着,也不动手接,谢棠宁没了耐心要收回,萧宴深又一把夺了过去。 “果真有你说得那般神奇?” 萧宴深些许质疑。 谢棠宁也懒得再解释,露出个‘你爱用不用’的表情。 要知道在末世时这软甲五十万一件,可抗住丧尸的撕咬,若不是这次金城行动危险,她才不会拿出来。 “风无,接着,这件布甲给你了,关键时刻能救你狗命。” 谢棠宁把手中的软甲扔给船头的风无。 风无下意识接住后摸了一把,材质奇特,似是布料却比布料硬一些,又不似寻常盔甲那般沉重,看着就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布甲。 不过方才谢棠宁对着萧宴深试验那几下风无看在眼里,他想也没想赶紧脱下衣裳把布甲穿在里头。 有总比没有好。 穿好后风无拍了拍胸膛,“你小子鬼主意真多,这布甲能不能防刀枪暂且不说,穿上身真是又软又轻,还暖和了不少。” 谢棠宁笑了笑。 船尾没有得到布甲的顾盏满脸尴尬,只得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卖力划着船。 萧宴深静静盯了谢棠宁一眼,又看了眼手里的布甲,他知道谢棠宁故意没给顾盏准备,他又实在不想穿,起身将那布甲递给顾盏, “这小巧东西本王用着不合适,顾将军你风雪里划船辛苦,还是你拿去穿!” 顾盏没接手,而是投了一缕目光在谢棠宁脸上,谢棠宁冷着脸静静注视他,顾盏以为谢棠宁很不想让他穿,便心生逆反心理非要气一下谢棠宁,放下船桨双手接过萧宴深手里的布甲,穿上后故意冲着谢棠宁说道, “多谢殿下。” “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棠宁头皮发麻,已经不忍直视萧宴深和顾盏了,要不是顾盏火急火燎要去救林柔儿,她真怀疑顾盏和萧宴深之间有些什么。 萧宴深坐回船舱。 之后,谢棠宁开始为萧宴深伪装,像是报复谢棠宁给萧宴深贴了两搓八字胡,画了粗狂的野生眉,脸上也沾了两颗假痦子。 弄好后谢棠宁盯着萧宴深看了一眼,她嘴角抽抽个不停,咬碎了牙齿忍笑。 事实证明再好看的男人有了媒婆痣也变了种味道,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估计萧宴深也不会任由她摆弄。 好玩。 “嗯…这样看来殿下还真是有那个粗野的味儿了呢!” 谢棠宁忍俊不禁。 萧宴深不明所以,抬手想去扯掉脸上的胡子,谢棠宁一把握住他的手。 “别,殿下长得太出众了些,若不给你弄丑点是会露馅的。” 热热的指温源源不断传到萧宴深的手背上,他怔了怔,心生一片古怪异样的感觉。 男人的手怎会这般柔软细嫩,就…就像女人的手似的。 谢棠宁察觉萧宴深愈加灼热的眼神,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快速抽回手去回到位置上坐好。 萧宴深不自然低敛眉眼,被谢棠宁触碰了的手僵硬得仿若不是他自己的手,缓缓收回来,手指一根根紧紧蜷缩在一起,充斥着奇怪感觉的一种情绪在他心里横冲直撞。 令他心里乱糟糟的。 许久,几艘船靠岸,有人已经等在城墙脚下。 萧宴深和那些人对过暗号,那些人也没察觉出什么,带着他们往城墙根走去,掀开一片枯草,黑漆漆一个大洞露了出来。 萧宴深和顾盏相视一眼,这些越军当真是谨慎,为了不打开城门竟费力挖了个地道。 “愣着干什么,往里搬呀!” 几个越军不耐催促着。 萧宴深和顾盏扛着麻袋走在前头,谢棠宁和风无紧随其后,就这般他们来回将粮食送了进去,只不过里头的人很谨慎,并未给他们机会察看里头的情形,走到地洞出口就有人接替了他们手里的麻袋。 眼看快要运送完了,萧宴深和顾盏达成默契,在运送最后一趟麻袋的时候两人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了这些人,用麻绳将他们捆放在山洞里。 风无听命负责守在此处看住他们。 其余人则换上那些人的衣服代替他们入了金城。 驾着送粮的马车行驶在金城,谢棠宁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城内静悄悄的,店铺门口的灯没有一盏是亮起的,不少街口的屋子还可看出被火烧过留下的残垣断壁,乌漆嘛黑,死气沉沉又骇人。 难以想象城中百姓究竟受到了越军怎样的对待。 谢棠宁不忍看下去,就要放下帘子时,忽地一处灯火通明的繁华景楼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只见那栋红楼绸彩飘扬,四五层八角楼上的红灯笼全部亮着,门口来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谢棠宁回头看向萧宴深和顾盏,他们也注意到了。 第30章 身陷春楼 “殿下……” 顾盏欲言又止,他猜到这里之所以灯火通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是一处青楼,越军是受益者。 萧宴深命人停住马车。 这时候又一辆马在风雪里飞奔而过,而马后还绑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踉踉跄跄跟在那越军的马后。 谢棠宁仔细一看,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两眼,缓缓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冬至。” 林柔儿身边的丫鬟要是在此的话,恐怕林柔儿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盏沉了脸色,低声道,“殿下,臣必要去看看。” 萧宴深允了。 顾盏下了马车。 萧宴深和谢棠宁则要先将后面几车粮草送到,顺便察看越军的老巢在何处,他们只有先将越军领头的处置掉,使得他们群龙无首才好进一步行动。 然而粮草送到后,萧宴深和谢棠宁才得知那越军头子的老窝居然就在春凤楼。 当真是不走寻常路。 萧宴深和谢棠宁只好往春凤楼赶。 下了马车,萧宴深和谢棠宁悄悄靠近春凤楼,此时的春凤楼里丝竹管弦声不断,热闹非凡仿若另一个世界。 谢棠宁和萧宴深小心躲过那些守卫,趁人不注意来到春凤楼后院,将两个春凤楼过路的伙计敲晕,再次更换了衣裳准备潜入春凤楼。 刚准备往大堂走,身后一道尖锐的声音叫住两人。 “喂,你俩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还不快去搬酒,迟了小心你们的小命儿。” 春凤楼的老鸨掐着腰站在廊下。 谢棠宁和萧宴深回头,低低着脑袋应了声,连忙去搬那院墙根底下那拖车上的酒缸子。 一个不小心谢棠宁摔了一坛子酒。 原本要走的老鸨听闻动静回头,瞄着谢棠宁慌里慌张,眼角的光闪了闪似乎察觉到什么,精明的眼睛在谢棠宁和萧宴深的身上停留了会儿。 谢棠宁和萧宴深注意到老鸨在留意她们,于是抬着一缸子酒低头想快速走过。 可老鸨却伸手一把按住谢棠宁肩头。 “诶,你等一等,这坛子酒不过二十斤,他应该也搬得动。” 老鸨示意谢棠宁松手。 谢棠宁与萧宴深相视一眼,不想现在暴露只好松了手,让萧宴深独自搂着那缸子酒。 “宋妈妈有什么吩咐吗?” 老鸨听得谢棠宁如此客气唤她,更加确信了谢棠宁和萧宴深可能是想混进春凤楼里的刺客,而且她还看出了谢棠宁的女子身份。 近日那些越军总不满她楼里的姑娘,还从老百姓家里头弄了些黄花闺女来要她调教,可那些木木呆呆的姑娘怎么可能满足得了那些人的胃口。 再如此下去她担心自己小命难保。 老鸨重新将目光放到谢棠宁身上,来回打量一番,她的眼光不会出错,面前的谢棠宁虽是故意弄得邋里邋遢,可是身段子和剔透的长相蒙不了她眼睛。 若是好好打扮出来,定是个绝色美人。 那么她也就能交差了。 老鸨抓住谢棠宁的手,大呼一声,“来人!” 音落瞬间一群人围了上来,他们个个手持刀剑凶神恶煞。 谢棠宁见状一把推开老鸨,萧宴深也砸了酒缸子和那些人打在一起。 然而这些人从前是春凤楼养的打手,一个个身手不凡,加之越军驻守在此,越打人越多,前院不断有人前来增援,直到最后谢棠宁和萧宴深都被控制起来。 老鸨甩了甩手里的帕子走上前来,染了蔻丹的手指一把捏住谢棠宁的下巴, “小姑娘,你若想你的伙伴活下去,就乖乖听从我的安排,不然我现在就让人宰了他。” 谢棠宁皱眉,好家伙她的女儿身就这么暴露了? 她看向萧宴深,萧宴深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注视着她,像是在传达着什么。 也对,也不止一人说她像女子,此时萧宴深定以为老鸨认错了。 挺好…… “想好没有啊?” 老鸨目光在两人中间流连,脸上挂着不善的笑,“我就明说了!不管你们来多少人,今日你不顺从也得顺从。” “来人,将那刺客带上来给他们认一认。” 没一会儿,身上带伤,捆了麻绳的顾盏被人带了过来。 谢棠宁和萧宴深看向顾盏,好家伙满脸挂彩,两人都险些没认出那是顾盏。 老鸨得意一笑,“这二愣子你们可认识?以为自己会点子功夫就可以硬闯了我这春凤楼,殊不知双拳难敌四手。” “我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顾盏恼愤,要不是方才他看见有人把林柔儿推入楼里,他才不会贸然行事,又怎么会中了那使人手脚绵软的迷香被如此轻易抓住。 谢棠宁看顾盏那惨兮兮的狼狈样子,她莫名生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心思,心道你小子也有今天,活该!就应该让你好好吃点苦头。 想想顾盏这种号令一方的将军,应该也是从没受过阶下囚这种待遇的。 一切了然。 老鸨勾着嘴角看向谢棠宁,“行了,你做决定,是听我行事还是现在我就杀了他们。” “你可要想好了。” 谢棠宁闻言细想了想,好像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是最好接近越军头子的。 那她何不就将计就计? 只要杀了那越军的头子,那么她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回过神来,谢棠宁冲顾盏笑了笑,“嘿,愿赌服输,今日我便偿还那赌约。” 顾盏呆愣住,没搞清楚谢棠宁的意思,也不知道老鸨要带谢棠宁去哪里,眼下林柔儿生死未卜,他也没心思去管谢棠宁又要耍什么花招。 萧宴深听懂了,老鸨把谢棠宁认成了姑娘,要拿她去交差,而谢棠宁则跟顾盏说要兑现当日男扮女装哪个赌约,对此他心里莫名的紧张不安,他也不知道这份不安是不是自己不自觉在为谢棠宁担忧。 不过他相信,以谢棠宁的机敏,定是想好了应对之法。 老鸨不懂几人的密语,也不想听,只想赶紧给谢棠宁收拾打扮一番好交差,“好了,好了,就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了,跟我走!” 老鸨命人将谢棠宁带走。 “宋妈妈,那这二人?” 老鸨回头看萧宴深和顾盏一眼。 “关去柴房里,命人好好看守起来。” “是…” 顾盏和萧宴深被人带走。 老鸨也紧忙跟去谢棠宁那边,她们将谢棠宁关进了春凤楼的顶楼,进门谢棠宁就被里头的情形吓到。 数十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缩在墙角相拥在一起,见谢棠宁的到来吓得她们面露惊恐,有些人直接小声哭泣起来。 谢棠宁猜到这些人恐怕就是那些越军抓来的良家女。 第32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为免吓到这些人,谢棠宁摘掉唇上的胡子,恢复柔柔的女声,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大家别怕,我也是女子。” 闻声,那堆在墙角的女娘们住了声,好奇打量起谢棠宁,不过还是保持着警觉。 靠近后,谢棠宁扫了眼这些无辜可怜的女人,她暗暗下决心不管是不是任务,她都定要救她们出去。 “进去!” 门又打开了,满眼迷茫惶恐的冬至被扔了进来,只瞧见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如鸡窝。 嘭——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关上,冬至吓得蹲在地上紧抱住脑袋,抽抽噎噎惊呼道,“饶命啊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谢棠宁走了会儿神,上前去她站到冬至面前,“喂,你主子呢?” 冬至怔住,熟悉的声音让她停止了发抖,缓缓地她抬起头看向谢棠宁,眼中露出惊愤的神色,站起身来她咬牙切齿对着谢棠宁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 冬至带血的一双手狠狠揪住谢棠宁衣襟,方才那宛若惊弓之鸟的样子不见了踪影,她看谢棠宁眼里全是恨。 当日要不是谢棠宁以箭术作赌,让顾盏男扮女装的消息传回后方营地,林柔儿也不会贸然离开营地,也就不会沦落到敌军手里。 谢棠宁疑惑冷笑,“这也能怪我?” 她一把拍开冬至的手,眼下要是让那些越军知道她们的身份,尤其是林柔儿的身份,那会落得什么下场真未可知。 “说话注意些,暴露得越多死得越快。” 谢棠宁淡淡警告着冬至。 冬至嗤笑,俨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幻想越军会被顾盏常胜将军的威名震慑住,但有些事林柔儿不说她也不能说。 “你主子呢?” 谢棠宁想通过冬至知道更多的信息,眼下林柔儿在此,那就多了一重变数,她必须提前搞清楚状况,以便应对。 冬至侧头不语。 谢棠宁没那么多耐烦心,眼下的事也容不得玩笑,她一把掐住冬至的脖子将她抵到门板处, “想活下去,那便问你什么说什么。” 冬至吓到了,平时谢棠宁怎么跟林柔儿斗也总有种不着调的感觉,今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棠宁这带有威胁的一面,她拍了拍谢棠宁的手,服了软,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主子她也在这春凤楼里,而且…那老鸨逼着她给乱军表演,伺候人。” 冬至说话带着哭腔。 谢棠宁松了手。 果真和她想的一样,林柔儿也在这楼里,想来她还能安然无恙定是那乱军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林柔儿也许是乱军与燕周谈判的筹码,也许已经被杀来泄愤。 就在谢棠宁想偷摸溜出去,使用隐身看春凤楼里的情况时,门再次打开,那老鸨走进来,对着缩在墙根里的姑娘扫了一圈,最后挑了五个走。 “跟我走……” 姑娘们脖子上被架了刀,哭着走出这间屋子。 谢棠宁也在其中,她边走边观察,这春凤楼像是一个筒子楼,大堂设了瓦子戏台,戏台上有穿着艳丽的女人在跳舞表演,而每层楼都有越军的人搂着姑娘听曲儿吃喝玩乐。 一个个醉生梦死,其实若想要解决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房间,老鸨命人开始给几人扑粉打扮,而谢棠宁被单独拉到一个房间,甚至还给她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和几个伺候她的老妪。 “快点脱!姑娘。” “再磨蹭也无用。” 其中一个老妪上来就要给谢棠宁脱衣服。 谢棠宁当即护住自己胸口,笑了笑,“我还是自己来,你们转过去。” 老妪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几人对视一眼,懒得再和谢棠宁废话,上前去控制住谢棠宁,粗鲁地开始扒谢棠宁的衣裳。 谢棠宁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免得打草惊蛇,也只能顺从。 一圈又一圈缠在胸前的束胸解开,谢棠宁玲珑姣好的身段也暴露在空气当中,细腻如丝绸般的皮肤,毫无赘肉的腰线,笔直的双腿,胸前高高陇起,雪白雪白的,这身材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老妪们见此不禁脸红艳羡,哪怕是作为女人的她们也不由得心动,终是体会到何为美艳不可方物。 谢棠宁被人盯得不好意思了,快速钻进沐浴桶里,用花瓣遮住了身子。 老妪们卸了谢棠宁的头发,青丝散落在浴桶后,她们拿来篦子用栀子油为她梳头。 许久经过沐浴的谢棠宁终于出浴,她本想去拿衣裳,哪知又被老妪们拽回来,任她趴在一张桌上拿起两根线,拧捻着为她拔去身上的毛。 谢棠宁好生痛苦,扣紧了脚趾头,要脱毛也不早说,她空间里就有脱毛仪。 忍耐过去后,还没完,那几个老妪又开始给她全身涂抹香膏。 谢棠宁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后面也就习惯了任由她们摆弄,让抬手便抬手,让干什么便干什么。 一番梳妆打扮过后,老妪们拉着谢棠宁来到鉴身镜前,满意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 “好了,看看!” 谢棠宁摸了摸头上华丽的珠钗,还有她身上艳俗的衣着打扮,差点没惊掉下巴。 抹胸式的丝薄红襦裙极好勾勒出谢棠宁的身材,胸前的美好呼之欲出,头顶比脸还大的红色牡丹搭配金步摇,招摇又惹眼,好在谢棠宁的长相是那种艳而不俗的长相,即便是画上了浓妆,那骨子里透出的清冷感也减弱了那份过分乔装的艳俗感,反而透出一种惊艳不可亵渎的美,所有耀眼的珠宝皆在她面前失色。 “走!” 老妪急切地想凭此去邀功。 谢棠宁打了个冷颤,在架子上顺走一件白色斗篷披在身上。 等在外面的老鸨急得来回踱步,因为她对那乱军头子承诺过,今日必要找几个出挑的姑娘,若不能让他满意老鸨的性命也难保,他们还会烧了这春凤楼。 身家性命受到威胁老鸨自然尽心尽力。 “宋妈妈……” 两个老妪唤了那老鸨一声,待到老鸨回过头来时,两个老妪让开身位,站在身后精心打扮过的谢棠宁闯入她视线。 老鸨原本紧张得手心出汗,眼下看到如此惊艳的谢棠宁心情由阴转晴,感觉得救了似的深深长舒口气。 第33章 女儿身显露人前 隔壁房门打开,同样被精心打扮过的林柔儿让两个老妪生拉硬拽拖了出来。 林柔儿的气质相对淡雅,白色的襦裙更显清丽,脸上也只淡淡为她施了些薄粉,鬓边几缕随意垂坠的发丝灵动轻逸,水汪汪的大眼看起来更加惹人怜了。 说简单些,此刻的林柔儿就像一朵白色山茶花,美得优雅不惹纤尘,而谢棠宁则是一朵妖艳的红玫瑰,媚而不自知,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狐媚子。 可谢棠宁眼神又英气坚定,使得她外表和灵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 林柔儿认出了谢棠宁,惊得嘴巴一张一合,瞳孔猛烈放大又缩小,震荡不停跟看见鬼一样。 先前她就疑心怎么会有男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没想到谢棠宁居然是个女人,就说她怎么会莫名反感谢棠宁,原来都是女人的缘故。 看两人的反应,老鸨眯了眯眼睛。 “你们认识?” 谢棠宁看林柔儿一眼,怕林柔儿说漏什么打乱计划,于是上前挽住林柔儿胳膊,笑着对老鸨道,“不认识,不过这姑娘长得倒是很像我一个相熟的妹妹。” 林柔儿猜到几分谢棠宁的意思,慌张眨着眼睛,只要谢棠宁在说明顾盏不会不管她。 她敛着气息,笑着对谢棠宁摇摇头。 “不认识……” “只是我还从没见过如此……” 如此好看的女人,连一向自诩美貌的她都不得不服气。 “如此讨厌的女人。” 林柔儿望着谢棠宁,眼底掠过一丝嫉妒。 老鸨狐疑看着两人。 谢棠宁和林柔儿的反应很难让人相信两人不认识,不过她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她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她只知道只要哄开心了那些越军,不至于丢命,或者有人能制住那些乱军不影响到她,她是不会多言的。 “走!” 老鸨转身就要带着两人下楼。 谢棠宁和林柔儿都松了口气。 来到楼下,几个越军将几人打量一遍,谢棠宁无疑是哪个最扎眼的存在,瞧见了目光就再也挪不开。 那越军满身酒气站到谢棠宁面前,上下打量,对谢棠宁的脸蛋倒是十分的满意,“脱了,不觉得碍事吗?” 男人瞥了眼谢棠宁裹在身上的披风。 谢棠宁缩了缩脖子,心里暗骂你个老色批,天儿这么冷,我脱你大爷,你怎么不脱? 若不是现在不能出手,她真想把面前的人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老鸨眼见谢棠宁僵持,上前来一把拽走谢棠宁的披风,与那越军赔笑道,“爷,您别生气,这些姑娘们可都是青白姑娘,自然脸皮儿薄,您别介意。” 然而越军并没有在听老鸨说话,那发直的眼睛落在谢棠宁身上都移不开了,直勾勾盯着谢棠宁,眼底充满淫欲,说话都不带正眼看别人。 直愣愣地,十分恶心人。 谢棠宁感觉有被冒犯到,浑身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可现在也只能忍着。 “你说说,有这般绝色美人儿你怎么不早说?” 老鸨干干笑了笑。 男人色眯眯盯着谢棠宁,“美人儿,今日你要是陪好了那个人,本都尉可娶了你做妾,不让你在这个破地方受此苦楚,如何?” 谢棠宁面色无波,虽然她不知男人口中要她去伺候的人是谁,但可以猜到那人地位远在面前这淫虫之上,那她只要到时挟持了那人,或者找机会杀了那人,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知军爷口中提到的人是谁?” “一会儿伺候时我需注意些什么呢?” 谢棠宁莞尔一笑,软下声音套男人的话。 男人见谢棠宁识趣,也没想那么多就告诉了她,“当然是我们越国的霍侯,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是谁?” 谢棠宁大概知道这个越国的霍凌,一骑绝尘的少年将军,也是越国的世子。 只是之前萧宴深那边都不曾得到关于霍凌消息。 难道他也是悄然混进金城的? 也难怪金城断粮这些天还稳得住,原来是早已有可稳定军心的人来此了。 “记住,你今日要是伺候好了他,本都尉定不亏待你。” 男人拉住谢棠宁胳膊,手指恶心摩挲着她的手背。 谢棠宁迅速抽回手,猛地打一个喷嚏,喷了男人一脸口水和鼻涕,“哎呀!不好意思呀,这天气实在冷,我穿得单薄了些,冻着了。” 男人抹了一把脸,气得抬手想打谢棠宁,老鸨卖好儿笑着挡在谢棠宁面前。 “爷,你消消气,这天的确冷,姑娘们穿得单薄,你体谅一下,话说那位霍爷何时到?” 男人气哼一声,不怀好意盯着谢棠宁,心里暗暗打了鬼主意,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看向老鸨。 “听闻你们燕周女子能歌善舞,叫她们准备着,一会儿为我们霍侯献上一舞。” 老鸨连连应是,招呼着谢棠宁她们下去准备。 厅堂里戏台上下落了红绸,春凤楼里伺候的人忙进忙出,在每张桌案上都备好了琼酿玉液只待来人。 “你们谁会跳舞啊?” 老鸨颇为烦恼,见她们个个脸上挂泪,别说是跳舞了,走路不摔跤就算好了,她又重新将目光放到谢棠宁和林柔儿身上,眼下也就她们两人还稍微淡定一点。 “你,说话呀,会不会跳舞?” 老鸨语气重了些。 林柔儿吓得一个激灵,弱弱摇头。 谢棠宁左右看了几人一眼,看起来也只能她上了。 其实以前她在家躲避丧尸那段时间,她刚好买了个跳舞毯回来,不说跳得多好,至少也能糊弄糊弄,装出个七八分! “我,我来!” 谢棠宁站了出来。 老鸨一副得救似的表情,可也疑惑,“你会跳舞?” 谢棠宁拍拍胸脯,“当然,放心!” 外面的人跑来催促,老鸨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让谢棠宁上台,而林柔儿她们则被硬拽着去给那些越军倒酒。 站在红帐里,谢棠宁不断回想那些舞蹈动作,只是越想脑子里越混乱。 舞乐响起时她也忘得个大差不差了。 谢棠宁只得甩开袖子,缓缓动起来。 可是谢棠宁根本就不会国风舞蹈,跳得也是手忙脚乱,来回就重复着几个动作。 外面的反响并不好,唏嘘一片。 老鸨得罪不起,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只想赶紧补救一下,若是让人看见谢棠宁的脸也许能忽略那不入流的舞蹈。 她赶紧给旁边的人使了眼色。 待到曲子到达高潮部分,旁边的人将红绸拉起来。 谢棠宁吓一跳,眼前一双双眼睛让她四肢僵硬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早知道她就不硬着头皮上了。 第34章 原来是你 曲子还在继续,人们的眼睛全在谢棠宁身上。 几乎都对她僵硬的舞姿不满意,大堂内时不时发出嘲笑声。 谢棠宁也只得是瞎糊弄,手脚随意比划那么两下,越是这般到后面越不知干什么。 转眼间她瞧见二楼有越军对那些姑娘拉拉扯扯欲行不轨,她顿时心中燃起不爽的怒火,恨不得去捶爆那色批的狗头,就这般谢棠宁握紧手中水袖,将武术融入舞蹈。 那软软的布仿若有了灵魂般,任她施展,来回摆动下力道足够了,挥舞过去。 那二楼正调戏女人的男人被打了脸,恼怒正要发火,可看到台上谢棠宁曼妙的身姿轻盈翩若惊鸿,他瞪大眼睛似中了大奖般,一把推开那被他纠缠的女子,两只眼睛完完全全被台上的谢棠宁吸引。 如此谢棠宁渐渐找到感觉,由于习武身体韧性了得,她水袖飞舞,裙摆飘飘,抬腿下腰不在话下。 台下的男人看得眼馋,手中酒撒了都不知道。 逃出来的萧宴深和顾盏正巧看见这一幕,两人藏在人群里,望着台上翩翩起舞风姿倾国的谢棠宁,他们心里都有着不一样的微妙感觉。 顾盏很意外,也不得不承认他此刻完全被谢棠宁的魅力吸引了眼球,以至林柔儿就在不远处站着他也没发现。 只是谢棠宁女儿身的装扮让他越看越眼熟。 “她……” “怎么回事?” 顾盏看向萧宴深,站在暗处的萧宴深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在他幽深似海的墨眸里却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艳。 萧宴深淡淡道,“如你所见。” 其实对于谢棠宁是女子这个事实,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在这一刻他内心有一丝欣喜,也有一丝庆幸,庆幸那晚过后总出现在他梦里的是一个女子,如他想的那般美好。 “走……” 萧宴深收敛目光,提步离开。便离开。 顾盏目光在谢棠宁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对谢棠宁此刻他心里有一大堆的疑惑,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仔细研究。 两人消失在大堂。 就在曲毕舞停时,大堂里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在一群人簇拥下出现。 谢棠宁一眼就瞧见那人,她猜测此人应该就是霍凌了。 曾有人说霍凌长得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是妥妥的修罗,可今日一瞧就是一个长得粉白玉面的小鲜肉嘛,还是鲜嫩多汁的那种。 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只怕是要交代在她手里了。 霍凌同样也注意到了台上的谢棠宁,只是他未曾被美色迷晕了头,方才谢棠宁在台上跳得舞他看在眼里,没有一点功夫的人是做不到用水袖抽人的,不过他也懒得管谢棠宁有什么目的。 如今驻守金城的越军一个个被美色迷惑,哪还有什么心思打仗, 既然他接管了金城的兵,那他就决不允许这样的烂俗风气影响了越军士气。 “来人,给我将在座的女子全部拿下。” 霍凌高声一喝。 谢棠宁错愕不已,居然一上来就要抓人,难道是霍凌果真不近女色,疑似厌女? 那计划不就泡汤了。 反应过来的越军听从命令,动手扣住了春凤楼里的女子,更有一些心思不纯想占便宜的男人抢着翻上台去抓谢棠宁。 轰—— 大堂里一团团火球从高空坠下,楼里的红绸一瞬间燃烧起来,燃烧掉落的附着物落在那些越军的身上,疼得他们哇哇叫。 楼里彻底乱起来,浓烟四起,人们尖叫拥挤逃窜。 谢棠宁趁乱逃下台去,如今霍凌的出现算是彻底打乱了她们的计划,她必须赶紧去救萧宴深和顾盏,离开这里。 就在她往后院去时,萧宴深突然出现拉住了她的手。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走……” 谢棠宁点头,随后跟着萧宴深从后院离开,也并未去别的地方,而是待在了春凤楼的屋顶。 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顾盏和林柔儿也在。 两人坐在屋脊上,林柔儿依偎在顾盏的怀里,小声哭泣抽噎着,像是找到了避风港湾,心里一兜子的委屈,直到瞧见谢棠宁和萧宴深飞跃上来。 林柔儿和顾盏注视着谢棠宁,眼神里情绪复杂,多是因为她女儿身暴露。 屋顶的风有些冷,谢棠宁搂住自己,她不知该如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此事,可想想她终是要和顾盏和离的,女扮男装潜入军营的目的也会天下大白。 她看向顾盏,又瞥了一眼萧宴深,“我知你们对我的事充满好奇,等我们顺利回去后,我会细细向大家坦白。” 顾盏接收到谢棠宁眼中的信息,他沉着脸片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谢棠’和‘谢棠宁’不过一字之分,他终是明白眼前这个女男男装的谢棠就是他的发妻。 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平平无奇,反而很明媚耀目,美好得让他竟心生出一丝愧疚。 他也许不该娶了她却把她一个人留在京中不闻不问。 林柔儿带有警惕之色的目光来回在谢棠宁和顾盏之间辗转,她敏锐的捕捉到谢棠宁和顾盏对视间产生的别样眼神…… 一瞬她脑子里炸开无数种猜测,谢棠宁女扮男装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接近顾盏,想要勾引他。 说不定两人之前就认识,谢棠宁爱慕顾盏而不得,就想出这种卑劣的手段试图接近? 难怪她总觉得谢棠宁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还不肯给她接生。 林柔儿眼中盛满了恨意。 不允许,她决不允许,京中那原配就已经够让她烦的了,更别说再多一个狐媚子。 林柔儿上前一把拉住顾盏的手,轻柔唤了声将军。 顾盏这才收回落在谢棠宁身上的目光,心事重重地皱紧了眉头。 “将军,不想谢棠兄弟竟是谢棠姑娘…” “那么先前的事情都是我们误会她了,她应该不是介意男女之防才不给我接生,定是有别的原因!” 林柔儿旧事重提,此话听了表面是为谢棠宁辩解,内里不过是在引导顾盏,若谢棠宁真对顾盏有想法,那先前谢棠宁不给她接生就成了早有预谋。 顾盏闻言心里那点愧疚的念头戛然而止。 纵然谢棠宁再委屈,也不该公报私仇害了他的孩儿,如此一想,顾盏认定谢棠宁女扮男装来到军中定然就是为报复他。 真相大白,他心情很糟糕。 此刻他真的很想亲自问一问谢棠宁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孩子。 林柔儿见顾盏看谢棠宁神情上的变化,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这有时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姑娘,军法严明,就是我一介妇人都知道,女扮男装私自混入军营,那是要挨板子,游街示众的,你知道像你这般情况会受什么处置吗?” 第35章 炸了城楼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谢棠宁确定顾盏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并且经过林柔儿这么一说,她就成了顾家的仇人,不过她才不在乎顾盏会怎么看她。 等事情完了,回到京城,两人终究是要和离的。 “是吗?那又与林姑娘你何干?我犯错受什么罚我自己担着就是,需要你在这里置喙些什么?” 林柔儿语塞,“你作为一个女子未免嘴太不饶人了点……” 顾盏也十分纳闷,从前那个京中都在传的,贤惠舒婉的侯夫人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妒妇。 若真是,那当真是让他失望。 林柔儿见顾盏目光一直放在谢棠宁身上,心生一股危机感,赶忙上前挽住了顾盏的胳膊宽慰了他几句。 同时也是在向谢棠宁宣誓主权。 谢棠宁懒得再与两口子浪费口水,拢了披风站到一边去。 萧宴深在旁一直未吭声,不过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尽管顾盏和谢棠宁的话再正常不过,可那些话都带有复杂的情绪,两人很有可能之前就认识。 他也总算猜到为何谢棠宁那般卖命要跟来金城,无非就是想立功拿到免死金牌。 “你的事暂且不谈,眼下最麻烦的是我们该如何解决霍凌这个麻烦。”“霍凌的到来意料之外。” “再想像之前制定的计划那般行事,恐怕真的不行了。” 闻言,几人看向萧宴深。 顾盏,“殿下,依臣看今日那越军都尉在此献媚那霍凌,八成也是因为刚与霍凌相交,霍凌很有可能就是跟着偷运粮草的人渡河潜入了金城。” “有他驻守,我们想要找机会只怕难,而现在又闹这么一出,城中只会加大巡防,我们想要返回怕是不可能了。” “再者若后日柱国将军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动作,按照约定时间后日势必会带兵攻城,到时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萧宴深怎么可能不知道,到时燕周为确保战机,不落入北陈和越国支援大军两面夹击的境地,只会拼死攻城,会死伤多少人,这真的不敢想。 顾盏和萧宴深陷入沉默。 谢棠宁叹息一声,“唉,一个霍凌就让你们为难成这样?” “顾将军不是战无不胜的吗?” 顾盏一记眼风扫向谢棠宁,“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谁要长他霍凌的威风。” 谢棠宁嗤一声,对于这次的计划她认为也没什么大问题,甚至打心底里对萧宴深和顾盏这种为国家大义舍生忘死的精神佩服之至,可遇到事情想法子解决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大忌。 “我有一个计划可破解此难题。” “不知你们能不能配合?” 顾盏和萧宴深朝谢棠宁投来目光。 林柔儿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笑,“谢姑娘,这打仗是男人的事,我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谢棠宁无语反驳道,“你心甘情愿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不代表每个女人都和你一样,若我有能力那便为家国出一份力,若不能我会闭嘴不去干涉别人懂吗?” 林柔儿难堪一笑,不再看谢棠宁也不还口,委屈低头掉了一串子泪,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顾盏看不惯谢棠宁那般伶牙俐齿,搂过林柔儿肩头将她揽入怀里,冷言道,“你想做男人婆出风头,我们便不拦着你,只是如今这种状况不知你有何妙计?” 见到如此腻歪的画面,谢棠宁有种反胃的冲动。 至于妙计? 没别的,她的计划简单粗暴,那就是炸了金城的墙,全部给他炸塌喽。 “你们明日叫人负责在城中帮我找几样东西,我就能破了这金城的大门,如何?” 萧宴深疑惑,“何物?” 谢棠宁,“硝石,炭,硫磺。” 顾盏和萧宴深相视一眼,交换眼神,眼底露出深深的迷茫,就这么几件东西真的能破城楼? 林柔儿闻言带着几分轻视看谢棠宁。 顾盏凭借心底的几分猜想,看谢棠宁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质疑道, “原来你就想到这么个计策,就算你配置了毒药想毒死他们?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谢棠宁沉默无言以对,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本来她还担心到时候她从空间手镯里拿出炸药把城墙炸塌了会引起萧宴深他们怀疑,所以才让他们帮着找制作炸药所需的材料掩人耳目,眼下倒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炸药这个东西。 也好,她也懒得再想法子去圆谎了。 只是顾盏这厮的脑回路当真奇葩,不怼回去她心里不舒服。 “我呸…” 谢棠宁往顾盏面前走了两步,呸他一脸, “顾将军的思想异于常人也就罢了,说话如放屁都不过脑子的吗?毒死他们?亏你想得出来。” “我这个叫炸药,经过特定比列调配后,就可产生爆炸,声如惊雷,保证给这城楼炸出个窟窿来。” 顾盏瞪大眼睛,别的他没听见,就听见了谢棠宁爆粗口,他认为女人就该如林柔儿一样顺从温柔,而不是像谢棠宁这般离经叛道,仗着有几分聪明总是喜欢出风头。 “那你便说说你到底准备怎么做?你又怎么能证明你说的就行,若是不行你要怎么负责?” 已到这一步,顾盏无心和谢棠宁辩驳,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谢棠宁,便提出质疑就等着看笑话了。 谢棠宁倒是想解释,但她嫌麻烦也不想透露太多东西,免得漏了破绽引人疑心,于是左思右想她两手一拍,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做法有顾虑……” “我要做的事也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所以我不强迫你们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顾盏好笑,说起风凉话,“哟?军师这是又改主意了?” 谢棠宁不悦皱了下眉头,想骂人,却又忍住了,琢磨了一下她还是打算撂开他们单独行动,因为她真的不想解释了,太麻烦。 何况她有隐身,想要潜入城楼埋放炸药没什么难度,到时城楼上的炸药炸开城楼,燕周大军攻进来易如反掌。 “简单来说就是分两队行动,我去破楼,你们去集合昨日我们带来的人马保护后方百姓转移他们,我担心到时越军狗急跳墙,控制老百姓作要挟。” “这总行了?” 第36章 思绪纷乱 听了谢棠宁的计划,萧宴深和顾盏没有表态,萧宴深满眼愁思望向谢棠宁,陷入了纠结,因为谢棠宁如此匪夷所思的计划看似可行,但倘若城墙未破,后面的一切计划就是空谈。 事关千万人的生死,实在容不得半点的马虎,他需要好好想想。 谢棠宁看向犹豫不决的萧宴深,泄了气也不想再浪费口舌,对此她也能理解他们的顾虑。 迟疑了许久,萧宴深眉头才见舒展,拿定了主意似的,“这样!若谢棠所说的可行,明晚就由我和谢棠去破城楼,后日燕周大军集结攻城,届时顾将军可派我们藏在城里的人对霍凌后方发动突袭,两面夹击下霍凌也腾不出手对老百姓开刀。” “如何?” 谢棠宁些许意外萧宴深居然相信她,还要和她一起行动。 这可比只会挑刺的顾盏强不知多少倍。 “你以为呢?顾将军?” 有了萧宴深支持,谢棠宁底气足了很多。 顾盏视线在萧宴深和谢棠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萧宴深有此决定,证明他对谢棠宁已经完全信任,那他作为部下也没什么话好说,但他隐隐察觉到萧宴深对谢棠宁的感觉有些微妙。 从前做事谨慎缜密的萧宴深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就甘冒大险,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将军……” “我该怎么办?冬至又该怎么办?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救她呀!” 林柔儿慌了,如今城中兵荒马乱,而顾盏若是去领兵打仗了,那就会抛下她,到时她遇到麻烦怎么办。 还有冬至,她和冬至自小一起长大,她不能见死不救。 顾盏回过神握住林柔儿的手,宽慰道,“你放心,晚些时候我就将你送到风无那边去,你可跟着她撤出金城,至于冬至……” 眼下春凤楼大乱,冬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霍凌的人全城警戒,为了攻城之战他们没办法分出精力去找人。 林柔儿见顾盏欲言又止,她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将军,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冬至!” 说不够,林柔儿还在崎岖的房顶跪下了。 顾盏扶起林柔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应她,“若有机会我定救出冬至。” 林柔儿闻言这才止住哭声。 谢棠宁站在一旁,挖了挖耳朵,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吹冷风看那两口子的戏了,于是看向萧宴深,“走!我们……” 萧宴深点头,夜深了他们是该找个地方先落脚,转头他和顾盏交代了几句,随后与谢棠宁离开。 望着谢棠宁与其他男人一道离开,顾盏久久回不神来,心口里漏了风进去似的。 当晚,谢棠宁和萧宴深来到一处无人的客栈落脚,由于金城兵荒马乱,客栈的老板不知去向,屋子里空荡荡,四处狼藉无人收拾。 倒是和末世时的场景很像。 谢棠宁点了盏灯到处观察了一遍,这里位置偏僻,旁边就有一家卖硝石,硫磺这些矿产原料的店铺,到时若想骗过萧宴深的眼睛,也不用费力去找了。 “看什么呢?” 萧宴深站到谢棠宁所在的窗户边,也同她那般伸长脖子到处看,未见到有什么稀奇,便疑惑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淡笑着指向对面那家铺子,“你瞧,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所需要的都在那里。” 萧宴深顺着谢棠宁指向的位置看去,沉默后转头看向谢棠宁,烛火映照着她的脸,凝脂肤,玉容貌,饶是在美女如云的京都他也没见过有人能及得上谢棠宁三分,一时间他贪看失神。 “殿下……”谢棠宁声音很轻的唤着出神的萧宴深。 萧宴深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看一眼谢棠宁,“我竟不知你是女儿身,你可有想过你混入军营此为何罪,今日你必须向我交代清楚,你到底混入军营是何目的。” 萧宴深边说边往里走。 谢棠宁睫毛颤了颤。 这是要兴师问罪? 她关上窗户,举着灯往里走去,萧宴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她只好挪走软塌上的矮桌,去柜子里抱来一床被子,铺好后睡在了萧宴深对面。 萧宴深枕着手臂,转头看向对面同样睡下的谢棠宁,“说!你潜入军营是何目的,顾将军今日所言绝非虚言,要是你现在告诉本王,本王或可保你的命。” 谢棠宁闭着眼睛,她真的很累了,现在就想睡觉,而且明日她要是把金城的城楼炸个遍地开花,那就是燕周的皇帝老子也得拉拢她。 “怎么不说话?” 萧宴深不满,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眼见他的侍卫变成了侍女,谁受得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侍女还不听他的话,一贯无视他。 那他的太子威严何在? 不行,他可不喜欢忤逆的侍女,不问清楚怎么行。 萧宴深翻身下床,站到对面,用手推了谢棠宁胳膊一下,“睡什么睡,你都还未给本王解惑,本王睡不着你怎么能睡?快起来……” 谢棠宁睡意浓浓,困得眼皮撑不开,裹了裹被子嘟囔道,“哎呀,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待大战结束,后面我会交代清楚的。” 萧宴深没听得清,便蹲下侧耳凑近谢棠宁,可谢棠宁说话模糊不清,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你不说是,那你不许睡。” 萧宴深拿起谢棠宁一撮头发,在她鼻子下面扫动,谢棠宁痒得不行,一把抓住萧宴深的手,双手圈了萧宴深的脖子。 “别动……” “痒…” 萧宴深猝不及防趴在谢棠宁身上,下巴被挤在她肩头动弹不得。 谢棠宁总算暖和了,也不再乱动,意识里她就是抱着她的毛绒小熊在睡觉。 这般暧昧的姿势,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体温,还有那萦绕在鼻尖若有似无的清香。 萧宴深乱了,心底仿若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得平静,待他反应过来慌忙从谢棠宁怀里抽离。 站起身要走,后又想起谢棠宁被子没盖好,又佯装镇定回头扯着被角为谢棠宁盖好被子,僵硬得回去他自己的床榻上。 躺在床上萧宴深脑海里思绪纷乱,他强制自己闭上眼,可闭上眼方才与谢棠宁那般近距离接触的感觉又被更清晰的放大。 萧宴深猛然睁开眼,恼恨自己不受控制的心。 什么时候他竟会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分寸? 都怪谢棠宁长了张勾人的脸。 萧宴深越想越气,烦躁辗转不能入眠,转头他枕着胳膊看向熟睡中的谢棠宁。 谢棠宁睡得安稳。 萧宴深就更郁闷了。 不行,他必须克制。 区区女人还能影响他入眠? 睡,他肯定能睡得着。 第37章 难伺候 事实是越想克制胡思乱想越做不到,就这般萧宴深睁眼盯着谢棠宁直到天亮。 谢棠宁倒是睡了个好觉,睁眼伸长了胳膊,发出咕哝的声音,睁开眼才想起萧宴深也在。 她尴尬地转头,瞧见萧宴深还在熟睡中长舒一口气,起床她蹑手蹑脚下榻,来到外面推开窗就瞧见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到处都白蒙蒙的。 谢棠宁拢了衣服,穿得过于单薄的她有些冷,就在客栈旁边的衣裳铺子逛了一圈。 好在铺子里还有那么两件男士的厚袄子,穿上后谢棠宁感觉暖和多了。 她摘掉头上的发钗,重新束了头发上去,又恢复了男人的装扮。 回到客栈谢棠宁只觉得有些饿,便又从空间手镯里拿出几个鸡蛋,在客栈的后厨点火准备做点早餐来吃。 可刚点着的火就被赶来的萧宴深泼了盆子水。 “不想活了么?你还敢点火,烟升起来城楼上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萧宴深红着眼睛,语气重了几分,看起来就特别的凶。 谢棠宁失笑,心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清早火气就这么大,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她偷偷瞄了两眼萧宴深,眼见他眼圈下的乌青和眼球里的红血丝,活像个要爆发的火山,她不打算跟他顶撞了。 “那么…太子殿下,我们吃什么?” 谢棠宁好脾气地问。 说话的同时她肚子里传来响动。 萧宴深黑脸,“不知道!” 谢棠宁翻白眼,是了,被人伺候惯了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想这些问题。 “不知道那便饿着!” 丢下一句话,谢棠宁捂着饥饿的肚子走开。 萧宴深后知后觉自己的态度太过了点,望着谢棠宁的背影,他想张嘴道歉来着,但还是没开得了口。 消失一阵后再出现,谢棠宁已经吃饱喝足,看到萧宴深闷声不响坐在床榻上,她缓步走过去,还是从手里掏出一包用手绢抱着的压缩饼干。 “喏,给你吃!” 萧宴深没有接手,两只手揣在心口,一看就是藏着什么东西。 谢棠宁皱了下眉,“你吃不吃?” 萧宴深看一眼谢棠宁手中的古怪方饼子,不解问道,“你这是何物?” 谢棠宁微挑了下眉头,不想解释,“你吃就吃,不吃算了。” 就在谢棠宁要缩回手时,萧宴深抢了过去,他也把那两颗捂热的鸡蛋递给谢棠宁。 “你敲开看看,可能吃?” 谢棠宁一愣,接过萧宴深手里递来的鸡蛋,热乎乎的,她是真没想到萧宴深居然在当鸡妈妈,孵蛋呢! 觉得实在好笑,谢棠宁歪着脑袋面带笑意看向萧宴深,忍不住调侃道,“殿下你当真养尊处优不知世事,靠你那点体温,鸡蛋是捂不熟的不知道?” 萧宴深抬眼不悦看谢棠宁一眼,他好心好意为她捂热了蛋,非但没有一句感激,还嘲讽他。 真当他是笨蛋吗? “谁说我要捂熟它?” “本王看是你养尊处优还差不多,行军打仗条件艰苦,有东西能裹腹就不错了,挑挑拣拣……” 谢棠宁有种被叮了一头包还没法还嘴的憋屈感,她笑笑,“我已经饱了,这生鸡蛋我无福消受,还你。” 谢棠宁将鸡蛋塞给萧宴深,她有空间手镯,里头的物资应有尽有,是不需要吃生鸡蛋的。 萧宴深看着手里的鸡蛋,怔愣眨了眨眼。 悠哉哉,谢棠宁躺到软榻上,枕着胳膊翘起腿,嘴里还哼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见此情形,萧宴深又开始怀疑谢棠宁到底是不是个正经女子,行事未免太随性了些,可昨日他瞧谢棠宁女子装扮是那样贵气,气度不输京中那些大家小姐,关键眼下险象环生,她居然还能做到如此悠闲。 到底是什么让她心如此大的…… 许是女扮男装在军营里待得久了,性子也跟男人似的不拘小节了。 想想之前他们还硬要拉着谢棠宁一道去如厕,谢棠宁那一脸写满拒绝的样子他现在还记得,萧宴深忍不住轻笑了声。 谢棠宁恰巧看见,心尖颤了颤,心道好家伙,难道是压缩饼干过期了给萧宴深吃出幻觉了? 不过她也没搭话,因为萧宴深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不知道哪句话不对就惹到了他。 难哄啊…… 她才不要自讨没趣。 半日过去,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天灰蒙蒙的,风冷得直钻骨头缝儿,大街上巡视的人也不见,正好方便她们行动。 谢棠宁小心穿梭在金城的街巷,忽地她丢掉肩上扛的布袋子,叉着腰大口喘气, “踏马的,累死老娘了……” 天冷本来就穿得笨重,还要为了蒙骗萧宴深的眼睛背着一袋子硝石粉在巷子里乱窜。 造的什么孽哟。 唉,谢棠宁叹口气。 转念想了想系统给的奖励,京城豪宅一套,她浑身又是力气了。 为了奖励,咬咬牙坚持一下! “算了,还是我来扛!” 走在前头的萧宴深回过头来,将谢棠宁手里的袋子接过扛在自己肩头。 几大袋子东西扛在萧宴深肩头,说不重那是假话。 谢棠宁心生出些许愧疚,但想起萧宴深平日凶她的样子,就又觉得这都是萧宴深应得的。 跟上去,谢棠宁和萧宴深跨越半个金城,终于在天黑前溜到金城的城楼边。 谢棠宁和萧宴深蹲在草丛下,目前来看由于下雪的原因越军的人比较松懈,她完全可以找到下手的机会。 “喂,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一个人上去就行了。” “你退到我跟你说的安全距离去,在那里等着我就行了,或者你先去找顾将军汇合。” 谢棠宁拍了拍萧宴深的肩头,小声与他说道自己的计划。 萧宴深回过头看向谢棠宁,眸光幽深又凝重,在这前一刻他还在质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轻信别人,担心谢棠宁说的是大话,可是此刻谢棠宁要独自行动时,他又觉得成不成功又有什么重要。 一个女子面临这种状况能有如此心胸胆魄,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萧宴深其他什么也没说,只道,“一切小心。” 谢棠宁点头,目光坚毅。 随后谢棠宁便扛着那几袋子东西偷溜上城楼。 坐在城楼楼梯的拐角,谢棠宁确认萧宴深已经离开,她索性将这几袋子碍事的东西收入空间。 终于轻松了, 靠在墙角的谢棠宁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家伙,背这几袋子劳什子玩意差点给她累吐了。” 歇息了片刻,谢棠宁隐身往城楼上走去,她计划在每一个了望楼里埋藏炸药,并且设置好时间,一共十个了望楼,全部将在明日凌晨爆炸,燕周的大军明日集结攻打过来也就轻而易举了。 第38章 一切顺利 “来来来,押大押小?” “嘿,你怎么耍赖,不带你这样的。” 城楼上,几个越军的士兵窝在一个角落,抱着一只碗和几个骰子大呼小叫。 谢棠宁瞧有这么多人在,本不想在此安放炸弹,可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话,她默默回头,决定多放两包炸药。 “你们听说了吗?春凤楼的那些娘们全部都被霍侯关起来了。” “你说霍侯这人怎么这么死板,那些娘们本就是阶下囚,让我们玩玩怎么了,现在倒好,哥几个没得玩,只能在这冰天雪地玩破筛子。” “可不是……” “你们听说没?昨晚沈都尉想在春凤楼讨好霍侯,不知在哪里寻得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绝色,那脸蛋儿,那身材,绝对是个骚货,后来春凤楼突然起火了,那美人也不见了踪影,可给都尉气够呛。” “可惜了…也不知道那娘们儿最后会落在那个兄弟手里。” 这些越军攻入金城后,毫无人性,尤其对待那些手无寸铁的女人,辱人清白不说,反抗还要遭杀。 就在几人夸夸其谈时,突然面前的碗腾空飞起来,在空中一上一下摆动。 几人看呆了,瞪着大眼睛,反应过来后吓得屁滚尿流,四肢无力瘫软在地难以爬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的臭老鼠。 “有鬼,有鬼……闹鬼了。” “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几人哀嚎大喊。 谢棠宁丢掉手中的碗,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个士兵吓得不敢睁眼,全身哆嗦着缩到角落里。 玩性大发的谢棠宁怎么可能放过这群恶人,她抽出那士兵的刀,架在士兵的脖子上,故意用阴沉沉的声音问道, “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话刚出口,那男人手胡乱挥舞,双腿间冒着热气的水流淌出来。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谢棠宁一看男人被吓尿了,卸了他一条胳膊才作罢。 她丢掉手里的刀,哐啷一声,刀重重落地。 满地的血和那条血肉模糊还在地上抽动的手指给几个清醒的越军吓得晕死过去。 谢棠宁冷漠离开,继续安放炸弹。 十处爆炸点,也耗费了些她的时间。 待全部弄好后,她计算着隐身的时间也差不多快用完了,必须快些离开城楼,不然被越军发现就完了。 谢棠宁来到与萧宴深汇合的巷道,左右瞧不见人,她便小声喊道, “萧宴深…” 几声过后。 萧宴深出现在谢棠宁身侧,一把将她拉入一处逼仄的墙角,他捂着她的嘴将她堵在墙角。 两人的距离很近,萧宴深高大的身躯几乎覆盖住了谢棠宁。 谢棠宁仰头,眼睛亮油油看向萧宴深,萧宴深垂眸看着她,那眼神显然在告诉她有危险,不要出声。 整齐的脚步声逼近。 夜色中一队越军举着火把在巷道里搜寻,打打砸砸,几个破竹篓子也没放过,踢来踢去还被刀砍烂了。 “走!” “去下一条街,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脚步声渐远。 谢棠宁缓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宴深的掌心,酥酥麻麻,像是有一只小虫在爬。 萧宴深眸光渐深,心里有种压制不住的冲动,然而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松开手,表情不太自然地说道,“那个…许是顾将军那边暴露了,现在霍凌正在全城搜人。” 谢棠宁大口喘息着,方才那些人的阵势的确吓人,她都没敢呼吸。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 谢棠宁小声地问。 萧宴深也有些迷茫,一切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谁知道越国居然舍得派霍凌来金城驻守,他们先前的计划一举被打乱,现在还要寄希望于谢棠宁身上。 而谢棠宁所说的就像是天方夜谭,他还莫名其妙的相信了。 萧宴深神情愈加沉重,“说实话我也不知,不过你那边如何了?” 谢棠宁明白萧宴深的忧虑,若她的破楼计划不成,明日燕周的大军将会付出惨重代价去攻城,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可幸运的是她是燕周一份子,自得天助。 至于残暴不仁的越军,自该倒霉。 谢棠宁露出一丝笑让人放心的笑,“放心!两个时辰后城楼不攻自破。” 萧宴深半信半疑。 “走!我们去找找顾将军。” 谢棠宁点头。 两人在夜色下走过一个又一个巷子去找顾盏等人,原来那些据点也不见人。 金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谢棠宁当真累得够呛。 到了最后一处据点,一处荒废的土庙,萧宴深和谢棠宁推开破旧的大门,还没走进去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柄刀。 “殿下!?” 顾盏激动收回刀,俯首一拜赶紧道歉,“臣得罪了,还望殿下恕罪。” 萧宴深并没在意这些俗礼,而是神情凝重望向从破庙屋里一个个走出来的难民,他在这一瞬好像明白了为何霍凌会大肆搜城。 谢棠宁在这些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林柔儿和冬至。 她们居然也没能逃走。 这大概也是因为霍凌的缘故,据传他在用人打仗方面的聪明机智不输萧宴深和顾盏,从昨日春凤楼的风波后,他们就已经打草惊蛇,再加上顾盏将这些老百姓偷偷救出来,如今外头全城搜捕也就没什么好意外了。 谢棠宁认为顾盏此举当真不明智, “顾将军恕我直言。” “你这不是救人,你现在将他们带出来纯粹是在打草惊蛇,霍凌现在全城搜捕,难保不会找到这里。” 顾盏低头不作解释,捏紧手中的刀,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实在看不得这些人在越军手里再受到迫害。 萧宴深了解顾盏,他认为顾盏不会是那种轻易冲动的人,再他也注意到了这些老百姓身上的伤痕和无助。 “事情已经这样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你说过城楼到时间就会不攻自破,眼见已是凌晨,还需多久?” 谢棠宁闻言大致估摸了一下,回道,“还需半个时辰左右。” 顾盏闻言嗤笑出声,他压根就没把希望放在谢棠宁的身上,在他看来谢棠宁所说的就是不切实际的东西,这城楼何其坚固,怎么可能凭借她一人之力破开固若金汤的城楼。 “殿下,我看你就不该相信她,她就是一个只说吹牛说大话的女人,你就是白陪她跑了一趟。” “别指望着她…” 第39章 我是你丈夫 尽管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谢棠宁,但萧宴深不这么认为。 从前他在宫里无人陪伴也会看些志异奇书,里面的人物故事虽然离奇,能为人所不能,但他认为自己理解不了,没接触过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不能。 总之他就是鬼使神差的相信了谢棠宁,既选择了相信,就没什么好后悔。 “不然……” “顾将军你还有更好的计策吗?情况总归不会比这个更差了。” 顾盏心中直打鼓,话里隐忧,“殿下臣,只是替您不值。” “昨日你就该撤出去才是,若你出什么事,臣又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萧宴深不以为意,他敢来闯这金城就做好死的准备,再说天下又有谁会在乎他的生死,估计京中那些手足亲人巴不得他死。 “无妨,本王敢来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再说你昨日不也打算送林姑娘走吗?不也还是没走得成。” 顾盏低眉垂目,昨日他本打算送林柔儿去与风无汇合,哪晓得在街巷遇到冬至遭人欺负,林柔儿万般哀求下他只好出手救下冬至。 当他们再想走,已经错过时间,风无没等到他们,只怕早已经离开,而且经过春凤楼那么一闹,满大街都是人,不过这也给了他机会,霍凌的人清巢出去搜查,他正好潜入越军关押老百姓的大牢,在他们苦苦哀求下,他又心软将他们一个个放了出来。 对于这点他承认是他想得不周,可事情已经如此,他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接下来几人都没再说什么。 院子里静谧下来,大家保持着警惕心,萧宴深吩咐顾盏将那些救出来的难民全部喊回屋里躲着,随后带着一队兵手持刀剑守在院子里。 谢棠宁也没退缩,手拿刀剑与大家共进退,不过她表现得相当轻松,因为她相信到时城楼坍塌,霍凌只会怀疑人生,哪有时间顾忌他们。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院子里的人全都听见了动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谢棠宁瞧见这个情势,只好自告奋勇前去察看情况,走到门边,她贴着门缝朝外看去,只瞧见昨晚那都尉带了一队人马来到破庙前街,似乎要对这条街展开搜索。 回过神萧宴深在她身后,他也瞧见了外面的情况。 “怕吗?” 萧宴深淡淡的问。 谢棠宁意外萧宴深到这时候了竟问她这些无足轻重的话,可想想萧宴深能够凭她三言两语就相信她要做的事,这已经远超常人,换位思考,若是别人对她说这些天方夜谭的事,她可能也只会认为是在吹牛。 “不怕,有我在呢!” 谢棠宁想了想,若城楼那边爆炸时间还未到,大不了等那些越军靠近,她扔一个瞬爆炸弹过去,再不济她就冒着变成异类的风险掏出她对抗丧尸时买的进口机关枪,突突了他们得了。 萧宴深淡淡一笑,他是真没想到眼下都千钧一发了,自己还能笑得出来。 “快!快!快!” 越军的人越靠越近,搜过前街一个个院子。 “都尉这间破庙还没搜呢?” 骑在马上的都尉朝破庙的方向看过来。 谢棠宁和萧宴深立马撤回身去。 这眼神让人汗毛都立起来。 谢棠宁搓了搓手臂。 萧宴深对着院子的人做了几个手势,要大家做好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近。 院子里的人呼吸都紧了。 黑暗中的谢棠宁已经从空间里掏出手枪,准备在越军进门时就射击。 越军走到庙门口,一门之隔,就在他要推开门时,远处数个耀眼的光将黑夜驱散,天地剧烈震动。 院子里的人个个面面相觑。 谢棠宁心道糟糕当量太大,动静搞大了。 “都尉,动静是城楼那边传来的。” “什么情况?” 越军离开大门,全部朝前街跑去,激动看方才发出响动的城楼位置。 那沈都尉哪里见过这般异象,想也没想就吩咐人通知霍凌,并朝城楼的方向跑去。 待安全后大家放松了戒备。 几人回头一看藏在庙堂里的难民全跑出来看热闹了。 “将军,方才那是怎么回事啊?” “好可怕,是不是有妖异之相。” 林柔儿走上前来,挽住顾盏的胳膊。 顾盏收起手中的刀,觉得林柔儿现在拉拉扯扯不妥便甩开了她的手,还偷瞄了一眼谢棠宁。 谢棠宁装作看不见,回避了顾盏的目光。 “你果真说到做到了,当真厉害。” 萧宴深带有欣赏之色的目光落在谢棠宁脸上,心里也因为选择相信了谢棠宁而感到庆幸,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方才那种巨大的动静竟是一个女子所为。 谢棠宁淡淡一笑,多少人多少年的结晶,自然厉害,末世来临整个世界上所有国家的炸药都当白菜买,好在那时她屯了不少。 “你如何做到的?” “你又怎么突然会这些的?” 顾盏走过来突然插话。 谢棠宁烦躁拧眉,她莫名厌烦顾盏语气里那种质疑的态度,貌似已经将她归为他的所有物,若稍微做出些出格的事就会遭到他审问。 “我不想说,你管得着吗?” 顾盏难以忍受谢棠宁的忽视和对他说话的态度,脱口而出道,“我是你丈夫,为什么不能问?” 音落,院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萧宴深吃了一惊,蹙着眉头难以置信看向谢棠宁,心隐隐痛了一下,无力又很闷沉,仿若视若珍宝的东西一瞬被人夺走,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立场说任何话。 林柔儿崩溃了,“将军,你是说她是……” 侯夫人? 怎么可能,顾盏明明跟她说谢棠宁是个…… “谢棠?谢棠宁?” 林柔儿轻轻冷笑几声,愣了半天,原来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还害死了她的孩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处心积虑算计好的,你是觉得侯爷娶了你,冷着你,让你守了六七年活寡,所以你混入军营前就想好了接近我们,要报复是吗?” 林柔儿情绪不稳,皮笑肉不笑走到谢棠宁面前,一把揪住谢棠宁的衣襟, “你说是不是故意延迟接生,是不是故意要害我孩儿?” 谢棠宁定定看着林柔儿,原主的确是故意不给林柔儿接生,虽然按照她诊断的来看就算原主去接生也没用,但现在就算她解释其他人也不会相信。 “我无话可说。” 短短几个字的回复,林柔儿眼底盈满了泪,嘶吼道,“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好了,为何要报复我的孩子?” 第40章 仇恨加深 哭诉声响彻整个破庙,后面原本还在害怕的难民们全吃起了瓜,对谢棠宁指指点点起来,大都认为谢棠宁恶毒可恨,对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林柔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在谢棠宁面前昏死过去,顾盏搂住了滑倒在地的林柔儿。 “柔儿…柔儿…” 顾盏掐住林柔儿的人中,林柔儿清醒过来,眼眶里溢满泪水,顺匀了气才缓缓道,“将军,我从不知你与夫人的事,我与她也不曾见过面,无仇无怨,再说自古男人纳妾那不是礼法吗?为何要将这一切加注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他又有什么错。” “将军,你可要给我一个公道。” 顾盏面带愧色,温声哄着林柔儿,又带了冷意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知道林柔儿之所以现在耍浑无非想让顾盏休了她,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今日只要顾盏答应与她和离,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垂下眼睫,谢棠宁眼神黯淡下去,“林姑娘,我知道先前我对你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我和将军的事情迁怒到你头上,所以……” 林柔儿,“所以如何,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弥补了吗?那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 谢棠宁抬眼,尽量压制着眼底的兴奋,“所以将军我们和离!我自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如今已是无颜面再做顾家的侯夫人了。” 林柔儿闻言眨了眨眼看向谢棠宁,不敢相信谢棠宁真的愿意把夫人的位置让出来,只是不知顾盏又是否愿意,她转头期待地看向顾盏。 顾盏不语,先前他本还在想要如何对谢棠宁提和离之事,没想到谢棠宁竟那般轻松的就说出口了,原本他应该松口气的,可不知为何他现在又不想放谢棠宁走。 “将军…” “你说话呀!” 林柔儿晃了晃顾盏的胳膊。 顾盏回过神来,即便他在不愿意也架不住林柔儿软磨硬泡,于是眼神凌厉了几分看向谢棠宁,“好,待战事了结回到京城再商议。” 谢棠宁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嘴角的弧度难以压制不住,可害怕心思不定的顾盏反悔,她只得绷住脸,还要表现出一副自作自受的不舍模样,强撑着难受极了。 萧宴深将一切看在眼里,此刻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只能静静看着,一切与他都不相干。 所有的猜想在这一刻也都有了答案,谢棠宁费尽心思来到军营,都只是因为顾盏。 他眼含阴郁瞥向谢棠宁,心在此刻漏了风进来。 谢棠宁注意到萧宴深的视线,转头看向他。 萧宴深眉心一动,快速收回。 谢棠宁看着萧宴深独自走向一旁,她些许疑惑,不知萧宴深怎么用那种眼光看她。 后面大家在院子里席地而坐,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天快亮了,街前再也没有见巡逻的人。 萧宴深和顾盏带领人前往察看情况,顺便接应燕周大军的攻城之势。 破庙里只剩下一群老百姓。 萧宴深给她们留了一行士兵保护他们,离开前还留下话,让她们在此等候,等燕周大军破城成功后再派人来送他们出去。 谢棠宁想跟去瞧热闹,却被顾盏和萧宴深言辞拒绝,她有种被小看的郁闷,趴在破败的门前朝外看,她多么想去城楼那边看看她的杰作,到底炸成什么样儿了,有没有成功。 正烦恼着林柔儿和冬至就前来找麻烦了。 “谢医士…” “瞧什么呢?是不是侯爷不带着你不高兴啊?” 谢棠宁一回头两人满脸讥笑,特别是林柔儿,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好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 “冬至,不得无礼,眼前的可是侯府夫人,我们虽没有回过京,却还是要尊重两分的。” 林柔儿笑眯眯,全然不见方才那悲痛欲绝的模样。 谢棠宁淡定看着二人,又瞧见林柔儿身后那些老百姓,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林柔儿扯,便道,“别惹我,万一到时候我又不想让出侯夫人位置了呢!” “你岂不白高兴?” 林柔儿冷笑,瞬间一副斗志昂扬要战斗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害了侯爷的孩子你以为他会原谅你吗?迟早你会被扫地出门。” 谢棠宁全然不在意,淡淡一笑。 林柔儿更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恼羞成怒的她用力一推,谢棠宁被推出了门,并给冬至使眼色从里面插上门栓。 “侯夫人既然那般厉害,就留在外面为我们守门!” “我们会感激你的。” 谢棠宁苦笑,敲了敲门板,“林柔儿,你给我把门打开。” 林柔儿站在门缝里,露出不善的眼神看谢棠宁,冷冷道,“冬至守好了门,连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几个士兵看不下去了,虽说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可现在金城里危机四伏,到底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他们觉得林柔儿此举实在太过了。 “夫人,你还是把门打开,外面很危险的,到时若真出个什么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林柔儿眼色凌厉瞪了那个出来为谢棠宁说好话的士兵,皱眉道,“你看错了,分明是侯夫人自己不听劝阻,非要跑出去的,难道不是吗?” 冬至也在旁帮腔,威胁那个士兵,“你要知道你如今还是顾将军手底下的人,谁说话管用你难道不知道?” 那士兵犯了难,低头和旁边几个士兵交换眼神,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认了林柔儿的行为。 谢棠宁怒拍了一下门板。 林柔儿吓一跳,转眼又抬起手得意朝谢棠宁挥了挥手,“夫人好走不送。” 谢棠宁本就没指望林柔儿能大发善心放她进去,再说她也不想回去。现在她比较好奇城楼那边的情况。 没多作停留,谢棠宁根据昨日的记忆沿着小道前往金城城楼方向。 一路上谢棠宁发现大街上燕周的兵和越军打在一起,看样子城门真的破了。 她选择来到金城最高的建筑,鹤亭察看情况。 可她刚到鹤亭楼的二楼楼梯上,身后传来响动,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一柄刀朝她砍过来。 谢棠宁本能后仰,她起身看清楚了那人,居然是负伤的霍凌。 只见霍凌形容狼狈,发丝凌乱,脸上遍布飞溅的血点,微眯的双眼充满嗜血杀意,可怖又骇人。 震惊之下,不等谢棠宁反应霍凌的匕首已经逼近脖颈动脉处,凉凉的刀刃和她脖子上的皮肤近在咫尺。 “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霍凌声音冷酷。 谢棠宁咽了咽口水,“好,我不动,你冷静些。” 第41章 深陷危险 街头厮杀声,刀剑碰撞声还在继续,越军残余的人仍在顽强抵抗。 霍凌兴许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拉着谢棠宁来到高处,揪住她的后颈,望向街头惨烈的战况。 “天不佑大越,让那城墙接连崩塌,今日我若要死你便和我一道!” 谢棠宁勾了下嘴角,什么天不佑,分明就是你姑奶奶我的杰作。 只是她怎么倒霉,偌大个金城竟让她在这里碰到霍凌,还要拉她陪葬,至于吗? “霍世子,要我说你也太悲观了些,你身份贵重,即便是燕周的人抓到你也不会要你性命。” “再说我就是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干嘛非要带上我?” 霍凌笑了,是那种阴恻恻地凄凉冷笑声,漠视一切生命的那种,说话时鼻息间似有似无喷洒在谢棠宁耳后的气息都带着凉意和血腥气息。 谢棠宁心中发紧,“你…你冷静点,我们有话好好说。” 霍凌,“别装蒜了,你便是那晚在春凤楼逃走的女子!我瞧你也不是普通人,你说我要是拿你作为筹码,会如何?” 谢棠宁的心跌入谷底,好在于末世生存那些年已经让她练就处变不惊的能力,大不了她立马隐身,掏出武器弄死霍凌就是。 可霍凌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又有武力傍身,且不说她能不能逃出他的手,就说这离脖子一寸距离的匕首,也许顷刻就割断了她的喉咙,危险系数过大。 谢棠宁只能定神,好言相劝,“霍侯,实不相瞒,我只是一个军中小小的医士,此来金城也是被逼的,再说世上之人都知霍将军是个大义凛然的英雄,想必你也不会做出这等有损你身份的事。” “对?” 谢棠宁的话说得小心翼翼。 霍凌听后也没动怒,他斟酌了一下放开谢棠宁。 得以解脱的谢棠宁带着警惕心朝后退了两步。 两人四目相对。 “你说得对,本侯败了,但也没什么好怨的,北陈掏空了家底来打这场仗,兵败之势本就不可逆,可大越陛下听了北陈和亲公主的蛊惑,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兵援助北陈,丝毫不顾念来之不易的和平,只是君有令臣不得不遵。” “造成金城众多百姓无家可归,实非我所愿。” “罢了,你走!” 霍凌自顾自说了许多,表情颓然。 谢棠宁淡淡看着面前这个吃了败仗失意的君侯,心略微动容了一下。 所谓良将常有明君不常有。 只是这又关她何事。 就在谢棠宁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霍凌竟举起匕首要自尽。 啪—谢棠宁拍飞了霍凌手中的匕首。 “你干什么!?” 霍凌暴怒一声吼,对阻止他了断的谢棠宁心生怨怪。 谢棠宁懵了,连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多管起这些闲事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 下意识的反应,真让谢棠宁汗颜。 霍凌从未遇到过思想如此清奇的女人,看谢棠宁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不过他就要死了,这点小事哪里还值得他计较,瞧了眼躺在地上的匕首。 谢棠宁讪讪一笑,极有眼力见捡起来递给霍凌。 “真是不好意思哈…您继续。” 霍凌眼眶很红,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谢棠宁,居然还给他递刀? {系统提示,上一个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当前任务帮助霍凌逃离金城,并说服他效命燕周,可解锁鉴宝术,系统升半级,纹银五百两。} 突然的任务发布给谢棠宁来了个猝不及防,她默默收回要递给霍凌的匕首藏在了身后,对着霍凌笑了笑。 “嘿嘿…其实我觉得呢,这个…这个生命诚可贵,你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生命,没到最后一刻怎能轻言放弃?” “说不定再努力一下就峰回路转了呢?” 谢棠宁煞有其事,苦口婆心劝说着霍凌,想让他多听点鸡汤放弃轻生的念头,只是她笑嘻嘻的模样过于娇憨,也就连累她说的话变得不是那么可信了。 霍凌微微蹙眉,盯着眼前这个古里古怪的女人,弄不清她的意图,没什么耐心地问, “你这女人真是多管闲事,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快说!” 谢棠宁抿唇,想着系统任务是劝霍凌弃暗投明,她便婉转道,“当然是想救你,你可能不知道,即便是在我们燕周也流传着霍将军的英勇事迹,想你年纪轻轻就能为大越守疆拓土,安邦定国,那是何等的光彩荣耀,我若眼睁睁看着你死去于心也过不去。” “不然你再想想?” “天无绝人之路嘛!” 眼前这个心如死灰的男人明知是恭维吹捧之话,可眼神却一点点鲜亮起来,心灵总算得到一点点慰藉。 霍凌抬眼看着谢棠宁,微微一笑,“谢谢你,不过那些荣光都是新帝登基以前的事,现在嘛…” “将军百战死,今日也算死得其所,求仁得仁。” 谢棠宁有些失神,她看得出霍凌不仅仅是吃了败仗而挫败,还有深深的绝望,良将常有而明君不常有,她猜测霍凌应该也是对大越朝廷失望透顶,看不到希望才会如此。 “霍将军我不知你经历过什么,但是自古良将择主,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如今四国中燕周势大,而燕周国主有雄心伟略,将来一统四国是势在必行的,或许……” 霍凌寒声打断谢棠宁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说的是背叛,我大越也许君主昏庸,国力不济,但你不能就此认为我大越尽是些没有脊梁的贪生怕死之辈,为臣者无所谓英明睿智,首要就是忠。” “你懂吗?” 谢棠宁听完也正了神色,由心底里佩服,换位思考一下她的话对于有风骨的忠臣来说就是侮辱,她相信霍凌为人忠直哪怕是死也不会叛国,所以这次她选择放弃任务,尊重霍凌的决定。 她从背后拿出那柄匕首,摊开手怜惜看着霍凌。 霍凌垂眼看着那把刻了银龙纹的匕首,清幽幽的眼光闪烁,似在回忆什么,迟疑了一下,他走到谢棠宁面前拿起那把匕首。 没有犹豫,霍凌将那匕首刺进心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脸痛得抽搐,水色盈在了他的眼眶里。 眼见霍凌步子凌乱向后退了几步倒下,谢棠宁下意识上前扶住他。 第42章 你想多了 此时楼下传来动静,眨眼间那大越的沈都尉带着些残兵走了上来。 看到受伤的霍凌,他目光锁定在谢棠宁身上,一瞬想起谢棠宁在春凤楼的样子,他持刀冲上来。 谢棠宁放下霍凌,想从窗台跳下去,到底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那姓沈的已经将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跑哪儿去啊?” “我就说你这娘们儿不简单,还真是的,竟然动手刺杀了我们霍侯。” 谢棠宁冷哼了一声,心想萧宴深和顾盏太没用,连姓沈的这种人都能让他跑了。 “你笑什么?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来路?” 沈裘恶狠狠地,将放在谢棠宁脖子上的刀又抬了抬,威胁谢棠宁交代身份。 谢棠宁心一紧,“我就是一个医士,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杀了你们霍侯。” 沈裘眯眼,在心底里斟酌谢棠宁所说的话。 此时沈裘的人察看了霍凌情况,禀报道,“都尉,霍侯命在旦夕,我们该怎么办?” 沈裘看了眼失血过多的霍凌,若霍凌死了,即便他回到大越也不好交差,想起谢棠宁的话,他威胁道,“你不是医士吗?他就交给你了。” 谢棠宁瞪大了眼。 沈裘不善一笑,不给谢棠宁开口的机会,沈裘一记手刀敲在谢棠宁脖颈后,谢棠宁便晕了过去。 …… 破庙前燕周的大军围住了这里。 “燕军胜了,你们安全了,出来!” 顾盏从马上下来,迈开步子朝庙门走去,他明白若是他不出现,里面的人是不会放心开门的。 他来到庙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顾盏的部下从门缝里看到是顾盏,立马欢悦大喊着将这个消息告知了院里的人,并且打开了庙门。 林柔儿扑进了顾盏的怀里,作出个懵懂样子问道,“将军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顾盏沉沉嗯了一声,他们胜利了,并且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这还多亏谢棠宁炸开了城墙,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简直不相信那坚实的城楼能坍塌成那般。 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环视一圈顾盏没发现谢棠宁的身影,他看向林柔儿问道,“夫人呢?” 顾盏的话深深刺痛了林柔儿,她喃喃道,“将军你居然称她为夫人?她是夫人那我是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柔儿要娶我进门的吗?” 顾盏眨了眨眼,对要休了谢棠宁这事的态度变得模糊,他随意宽慰一句林柔儿,赶紧岔开话题。 “柔儿你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快说她去哪儿了?” 林柔儿哭笑不得,顾盏分明就在敷衍她,提到谢棠宁时她甚至还在顾盏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慌乱,这说明顾盏在关心紧张谢棠宁,会不会休了她那都是不一定的事。 但她林柔儿才不会那般轻易认输,属于她的一切她绝不会拱手让人。 “你过来,那个谢医士去哪儿了?” 顾盏在林柔儿这里问不到答案,便叫来方才守卫院子的侍卫。 侍卫上前来拱手一礼,嗫嚅着不知该怎么答,他为难看向林柔儿。 林柔儿笑意不达眼底斜了那侍卫一眼,回头冲顾盏甜甜一笑,柔声道,“将军你可别为难他们了,还是我来说!谢医士在你们走后,不听我们大家的劝阻非要闯出去,说是要去看看城楼那边的情况。” “我地位卑微,实在也劝说不上两句……” 顾盏闻言紧紧注视着林柔儿,未在林柔儿脸上看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他觉得林柔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没再继续多问。 “来人,派人去城里搜,务必要找到谢医士。” “找到后赶紧派人来报。” 侍卫们应声是,将顾盏的命令传达下去。 林柔儿捏紧了手,心里巴不得谢棠宁死了才好,这样就没人能阻挡她成为侯夫人。 整整一日过去。 金城都快要被翻个底朝天也未找见谢棠宁,还有霍凌和沈裘也不见,顾盏不得不将此事告知萧宴深。 此时萧宴深正在金城府衙内和军中将领商讨接下来的战事。 顾盏走进府衙大堂,军中各将领起身。 “臣参见殿下。” “殿下,臣派人搜遍了金城也不见霍凌和沈裘,估计是从鹤楼的秘密通道逃出了金城。” 萧宴深疑惑,“秘密通道?” 顾盏点头,“是,那秘密通道直通城外,至于何时修建的就不得而知了,还有……” 萧宴深见顾盏欲言又止,抬眼朝他看去,眼神极具压迫力。 顾盏似乎察觉到萧宴深哪里变了,可又不知如何描述这种微乎其微的变化,从前他和萧宴深是君臣亦是可话风月的朋友,但是现在的萧宴深隐隐给他一种冷漠疏远,难以捉摸的感觉。 愣了好久,还是旁边的人出声提醒顾盏才回过神,他俯首回道,“回殿下,臣怀疑她们将谢医士挟走了。” 萧宴深闻言急迫的眼光投射在顾盏身上,束在身后的手攥成了个拳头,他对谢棠宁的担心是十分,面上却只露出三分,语气听起来甚至显得平淡, “是吗?那可有派人去追查。” 顾盏轻抬眼看向萧宴深,对于萧宴深的反应他有些不在意料之中的意外,不过也没多想,“回殿下,臣已经派人去追。” 萧宴深沉默,随后看向风无,“你也派一些人去追,多派些人去。” 风无俯首应是。 其他的将领看不懂了,出言质疑道,“殿下,如今大越集结的大军逼近,为防殿下再陷入困境,您身边还是需要多留守些人,而那谢侍卫即便您再看重,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啊!” 萧宴深不言语,回到座位上坐下,他眼中带有深意瞥一眼顾盏随后说道, “顾将军你来跟他们说。” 顾盏也心领神会,扫了一圈这些将军,颇有些引以为豪的样子说道,“各位…你们只当这次金城城楼坍塌是天意,可你们不知的是,我们能如此轻松取胜都是谢医士的功劳啊!”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不解问道,“顾将军何意?” 顾盏淡然一笑,看向众人的表情转瞬又变得深沉,“说实在话我具体也不知谢医士用了什么方法让城楼坍塌,可这计谋的实施的确是谢医士提出并做到了的。” 第43章 不惜代价也要将她找回 众人瞠目结舌,那城楼墙高楼坚,如今坍塌倾倒成那般怎么可能是人力所为。 其实昨夜那动静他们也感觉到了,地动山摇的,怎么可能是人所为。 若真是人力所为,那整个天下还不为之颤抖。 “殿下……” 一个老将迫不及待向萧宴深证实事情的真假。 萧宴深没有说话,默认了此事。 老将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殿下,若谢医士真有这样的本事,那岂不是谁得之得天下,我看还是再多派些人去找!要是谢医士将此法告知大越,那还得了?” “我们再高再坚固的墙只怕也挡不住啊!” 其他的军中将领纷纷向萧宴深谏言。 萧宴深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眼底依旧泛起了一丝丝细微的光泽,那是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为此深感欣慰,也为谢棠宁感到感到欣慰。 “顾将军,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务必找到谢……。” 萧宴深不知该怎么称呼谢棠宁,说到她名字就停了下来,但他眼露郑重,像是在嘱托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顾盏抱拳应声是。 …… 醒来的谢棠宁发现她已经不在金城,而是在一处鸟不拉屎的树林子里,身上被绑了麻绳,躺在面前的霍凌面色苍白,嘴唇呈乌青状,一看就气滞淤阻,有内出血的可能。 她慌忙看向几个看守她的越军,“喂,来人呐,你们霍侯要死了。” 几个看守的越军闻声上前来,瞧了眼状况越来越严重的霍凌,几人犹疑交互了一下眼神,没有沈裘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做主。 谢棠宁无奈看向几个呆头呆脑的越兵,有些恼火道,“看什么,赶紧给我解开,救人呐,难道你们想看到他死不成吗?” 几个越兵没有理会谢棠宁。 “七哥我看霍侯的情况真的有点糟糕……”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问了一句他们领头的。 那带头的七哥也很犹豫,大半晌没有说任何话。 而众人的眼睛全在他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终于他朝身旁几个手下挥手道,“给她解开绳子。” 手底下几个士兵应声是。 谢棠宁扯掉身上的绳子,慌忙察看霍凌的情况。 霍凌浑身冰冷,胸前的伤口虽止住了血,可用的布条简陋,也没有用药,随时有感染的风险,何况现在天气这般的冷。 谢棠宁皱眉看向脸色煞白的霍凌,若现在不拿出些灵泉液喂霍凌喝下去,只怕是性命堪忧。 “唉,你们可带了药?” 闻言那几个越军满脸的晦气,他们现在就像是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哪里还带什么药。 “没有,不过沈都尉已经去和大军汇合了,到时自会有医官照顾霍世子,你现在只需要保住他的性命。” 听那越兵这么说,谢棠宁若有所思看向霍凌,她很不理解,要是大越真有大军前来支援,那为什么霍凌会这么般想不开,要知道他的身份可不单单是统领千军的侯爷,也是大越尊贵的世子,就算被抓住了也还有活命的机会。 大越总不可能放任他的性命不管?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霍凌脖子上发黑的中毒症状引起了她的注意。 谢棠宁拨开霍凌脖颈上的衣襟,发现他脖子以下的皮肤发黑乌青,胸膛上遍布可怖的红色斑纹,一看就是中毒已久,而这种毒发症状和传闻中大越皇室流传的绮罗毒相吻合。 据说中此毒者,轻则日渐癫狂,受毒素侵蚀生不如死,重则七窍流血,毒入经脉,而这些残忍的手段就是大越皇室专门弄出来对付与朝廷作对的重臣。 霍凌只怕就是太招大越新皇的恨才至此。 恍然地,谢棠宁明白了一切,她怜惜地看向霍凌,两人虽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传闻当中,但是她相信霍凌是个正义凛然的君子,她想让他活着。 “干什么呢?” 沈裘不知何时回来了,瞧见众人围作一团,他眼神里疑窦丛生。 几人赶紧站好,解释道,“回都尉,霍将军病情加重,我们便让她给霍将军看看。” 沈裘黑了脸,锋利的眼神落在几人身上,活像要将人现场凌迟一般。 如今大越的王不想霍凌活着,而他救霍凌出城不过就是为了讨个好名声,要是让霍凌真的回到大越,那他不就是在跟大越的王作对了吗? 他漫不经心吹了一下手指,递给旁边的侍卫一个眼神。 下一刻那几个士兵当场被抹了脖子。 谢棠宁看着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心头一阵恶寒。 沈裘脸上挂着一丝无所谓的笑意朝那几具尸体看了眼,目光又带有威胁性迅速朝谢棠宁看去,颇有杀鸡儆猴的意味,最后沈裘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视线落在霍凌身上。 “啧啧,瞧瞧,这绮罗毒几乎蔓延全身了,看来你不必费心救他了。” 谢棠宁很明白沈裘什么尿性,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她不弄死沈裘,那她和霍凌都没法活。 于是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边站起身来边说道,“救不救霍将军是我的事,而你身为同僚,却落井下石,实在是为人所不齿。” “实在太没人性了。” 沈裘笑了,凝视的眼光将谢棠宁上下打量了个遍,颇为不着调说道,“小美人儿你可误会本都了,是霍将军处处与大王作对,那他就只有死了,而我将会取代他的位置,劝你识时务些,跟了我,这样也可留你一命怎么样?” 谢棠宁平静看着沈裘,心想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沈裘欣喜,手不怀好意朝谢棠宁脸伸过去。 谢棠宁快速闪避,扫了眼沈裘身边的几个侍卫的站位,藏在身后的手突然掏出一把弹夹容量可达一百发的冲锋枪,人们亲切的称呼他为小蜜蜂。 “你…这是什么?” 沈裘还在惊讶的过程中,胸膛已经被子弹击穿,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击中透射进去,虽然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感,可他想说话却闷闷地难以张开嘴。 那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 而他身后那群士兵面露惊恐,想用刀剑防御却也是无济于事,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的胸膛全部中了弹,没扛两下便倒地不起。 第44章 处理干净 完事,谢棠宁吹了一下枪口,看向还未倒下的沈裘,疑惑是不是她枪法不好射偏了,随即又补了两枪。 嗖嗖—— 开枪的瞬间沈裘身躯明显剧烈颤抖了两下,再也扛不住的他单膝跪地,眼带恐惧看向谢棠宁,一边吐血一边骂道,“妖女…妖女…你这个妖女。” 音落便倒地瞪着两个死鱼眼似的眼睛,抽搐起来。 他总算明白那城楼一夜之间坍塌不是什么意外,就是眼前的谢棠宁所为。 谢棠宁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倒地的一群人她内心毫无波澜,默默将枪收回空间里。 对于在末世生存过的她来说,所见所闻比面前的恐怖得多,哪怕是亲手杀死数十个爆浆的丧尸,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感觉。 随后谢棠宁来到霍凌的身边,赶紧从空间里弄出些许灵泉液喂他喝下。 喝下灵泉液的霍凌伤口渐渐愈合,唇上恢复了些血色,而他身上的绮罗毒也被化解了,哪怕是入了经脉和骨髓的毒也在灵泉液作用下没了威胁。 谢棠宁松了口气,“太好了…” 呼呼的雪风不断的刮来,眼看又是一场大雪,不找个地方躲避一下是不行了。 谢棠宁只能扛着霍凌四处寻找容身之处,只是沈裘当时为躲避追捕将她们带到了荒郊野岭,想找到人帮忙是不能了,最后谢棠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着霍凌来到一处山洞躲着,哪知道迎面就撞上一只黑瞎子。 那就只能认倒霉了。 自然是熊瞎子倒霉。 谢棠宁把它嘎了。 洞里点上火把,别说还挺暖和。 谢棠宁拿出些棉衣给霍凌围上,自己则坐到一旁烤起了肉,油花滋滋啦啦,香气弥漫。 外面吹着风雪,洞里暖和似春,远离喧嚣的山林里静谧而美好,谢棠宁只觉得惬意。 正当她撒好佐料,准备张嘴要吃烤肉时霍凌醒过来,咳嗽了一声。 “咳咳咳……” 谢棠宁不舍看一眼手中的烤肉,想着人命关天还是插在地上,赶忙去霍凌身边察看情况。 “你怎么样?” 霍凌眨了眨眼,模模糊糊的眼前出现谢棠宁的脸,他不解问道,“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吗?” 谢棠宁瞥霍凌一眼,没好气说道,“你本是该死的,好在你遇到我这么个好心肠的人,你的命被我救回来了,身上的毒也解了。” “至于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们是被沈裘从金城密道带出来的,而沈裘那恶人被我杀了。” 音落,霍凌愕然看向谢棠宁,显然谢棠宁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有点捋不清。 在他看来沈裘行为不端本就该死,可谢棠宁究竟功夫有多高才能制住那么多人。 还有他的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解了,他是不相信的,绮罗毒乃是天下至毒,曾经他遍寻天下也没找到解药。 他带着对谢棠宁的疑惑,和一脑门子凌乱的思绪缓缓地坐起身来。 不同以往,此刻他身上因中毒而绵软闷沉的感觉的的确确消失了,手臂上的毒斑也肉眼可见的减轻,有消失的迹象。 霍凌眼神复杂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冲霍凌笑了笑坐回火堆旁,拿起她的烤肉吃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有滋有味的。 霍凌闻到香味,看饿了,捂着咕咕叫的肚子。 谢棠宁听在耳里,拿出霍凌那把匕首切下没有放调料那块肉,随后递给霍凌。 “饿了,吃!垫垫肚子。” “顺便尝尝味道如何?” 霍凌没有动手,而是满眼心疼看向谢棠宁手里的银龙纹匕首沾满油腥,那可是先皇当年送给他的。 谢棠宁皱眉,“愣着干什么,别跟我客气,拿着呀!” 霍凌只好接过谢棠宁递来的肉,他也实在是饿,便拿起啃了一口。 居然是咸的…… 霍凌又一次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谢棠宁。 荒郊野岭哪来的盐? 谢棠宁眉毛动了一下,猜到霍凌在想什么,便解释道,“不用惊讶,我是一个医者也是一个厨子,身上有带佐料的习惯。” 她拿出一节小竹筒给霍凌看。 霍凌这才收起了疑心。 谢棠宁看霍凌真相信了,心想这家伙真好骗,她将那一节竹节收进兜里,其实那并不是什么佐料,只是她方才一时兴起做的一个火折子。 吃饱过后,谢棠宁用衣袖擦干净那柄龙纹匕首,她坐到霍凌身旁。 “喏,还你……” 霍凌缓缓转头看向谢棠宁,眼中带着一丝意外,似乎没想到谢棠宁还会把那匕首还给他。 他伸手去接。 谢棠宁突然又收回去,神情严肃叮嘱道,“我可以还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你也要相信你们大越先皇将这匕首赐给你的初衷是勉励你,而非做这傻事。” 霍凌闻言定定地看向眼神泛起鼓舞之色的谢棠宁,心好似被揉了一下,酸酸涩涩地,自从家人去世,还没人这般关心过他,而谢棠宁不仅带给他新生,还这般关切他。 霍凌只感觉心底又升起一股力量,眼底的冰好似融化了一般,渐渐变得柔和,接过那匕首,他细心又擦拭了一遍。 谢棠宁笑了笑。 “所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霍凌愣住,的确他该仔细想想今后该怎么办了。 谢棠宁见霍凌不说,她捡起地上的一块木头朝火堆里丢去,火花四溅。 “实不相瞒,我有办法让你们大越的王认清现实,只要我把他打个落花流水,他肯定就知道你的价值了,到时你就算回去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认为这个办法如何?” 霍凌只当谢棠宁在说笑,大越此次集结了十万大军,而燕周和北陈的仗打完了,基本已经撤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想要再集结军队过来也来不及了。 只要北陈得到喘息之机,那么这些年的仗也就白打了,一国如何敌过两国的兵力,若要求援他国也需时间。 谢棠宁知道霍凌不信,抬了抬眉,“你以为你们此次如何败了?” 霍凌看向谢棠宁,他也很郁闷,原本只需要等到大军前来驰援,可那城楼居然一夜之间塌了。 实在诡异得很。 第45章 也许还会再见 谢棠宁最喜欢看的就是霍凌摸不着北的表情,她偷笑了一下说道,“雪停了我们就各奔东西!” 她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霍凌,也不想再逼迫他做什么,只希望至此之后各自安好。 霍凌听到谢棠宁与他道别,眼底微不可察闪过一抹失落,但他知道两人立场不同,是无论如何也站不到一起的,他克制了那些不该产生的感情,缓缓地他将手中的龙纹匕首递给谢棠宁。 “这个给你……” 谢棠宁惊讶,“我看你视这东西为宝贝,你怎么会给我?” 霍凌牵过谢棠宁的手,硬塞给了她,又快速抽回手去,低声说道,“只怕今后再也不会相见了,你救了我的命,我不知该如何感激你这份恩情,而这把匕首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你便收下!” 谢棠宁握着手中的匕首,她不想要,“这东西对你来说意义不同,你还是自己收着!我不能要。” 霍凌不接,阴郁的视线对上谢棠宁的目光,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又生生憋了回去,埋藏在心底。 “收下!若将来有机会再见,你将它还给我。” 再见? 两人还会再见吗? 谢棠宁手指摩挲在那匕首图腾上,细想想之前她劝说霍凌效忠燕周时说的话,她虽然不知道将来燕周是否会一统天下,但是这份愿景是美好的。 至少证明霍凌愿意好好活下去。 “好,我收下,记得来取。” 谢棠宁将匕首别在腰间,同时回以霍凌一个笑容,两人像是约定了什么似的。 翌日,风雪呼啸下了整整一夜,好在洞中有火堆还算暖和。 谢棠宁醒来坐起身穿好棉衣,旁侧霍凌还在熟睡中,她起身收拾了一下,用布包裹上近几日够吃的干粮留下,又弄好足够烧几日的干柴。 随后用烧黑的木炭在石头上写下一行字,叮嘱霍凌休养两日再行动。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谢棠宁便动身离开山洞。 她穿过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密林,迷失了方向似的,竟越走越险,来到一处山崖顶端,这是一处呈咬合状的两处山峰,山下便是一处幽静的山谷。 谢棠宁叹口气,上来这会子功夫已经是消耗了她许多体力,想要再原路下去只怕是会累死她,正当她苦恼之际,她眼见一群黑压压的士兵在移动,而那旗帜明显就是大越的军旗。 看来沈裘早就想好要在这里与大军会合,才会费心把她们带到这里来。 谢棠宁尚未想好要怎么办的时候,山谷另一端的燕周军出现在她视线里,并且也在朝山谷方向移动,依照两方移动速度来看,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必定狭路相逢。 然而站在谢棠宁上帝视角来看,大越军队几乎是全员进发,燕周这边不足百人,这要是遇到肯定会惨不忍睹。 来不及想那么多,谢棠宁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往山下赶。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谢棠宁算是亲身体会了,现在她就是脚踩风火轮都无法赶在两军相遇前通风报信了。 没办法,她只能用科技了。 于是谢棠宁从空间里掏出数个无人机,搭载触地瞬爆弹,而她只需闭上眼睛便可清晰看到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并且语音操控无人机。 数个无人机升空,大地上的雪花飞扬,谢棠宁根据传回到眼前的画面,给无人机发布了锁定目标指令,接到指令的无人机直奔红圈目标里的大越军队。 此时山谷里的大越军队也注意到无人机。 “刘将军,你看山上有一群黑压压的什么东西朝我们飞过来了。” “是啊!好大一群。” 大越领头的将军抬手,停下了前进的步子,看了一眼那些快速朝他们飞过来的无人机,虽然他看不清,也不太确定那些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些快速俯冲过来的速度,明显具有攻击性。 于是立刻吩咐弓箭手待命,还命人举起了盾牌。 距离越来越近,那些无人机的全貌也出现在眼前。 人们惊慌失措,谁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怪鸟,军队里的人们炸开了锅。 大越的将领们也慌了神,可还是要作出镇静的样子,在距离无人机两百米的时候吩咐道, “来了,放箭……” 音落,万箭齐发,数支羽箭飞向空中,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全部被轻松躲掉。 无人机很快来到大越军队上空盘旋,谢棠宁看着下面战战兢兢的人,终究还是想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开口说道, “下面的人听着……” “你们只要投降,不再对燕周发起攻击,我便饶了你们。” 声音一出,下面的人吓坏了,鸟怎么会说话? 即便是大越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没经历过这种怪事,但想想大越数十万人,就这么几只鸟他们难道还怕吗? 几个老将交换眼神,深吸口气大声喊道,“我不知你们燕周用的是何障眼法,告诉你,你唬不住我们的,我们大越的将士都是在血里火里拼杀过的,再怎么波诡云谲的事我们也遇到过,岂会怕你们这小小的巫术。” “我看你们燕周也已经是黔驴技穷,等不来援军才出此下策。” 短短几句话鼓舞了大越士兵的气势。 那将领也越说越自信,对着停在空中的无人机大喊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谓懦夫之举,放马过来!。” 谢棠宁看着那言之凿凿的老将令,心想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咋就不听劝呢。 不过气势还是有的,可惜碰到了她。 “阁下也是个有骨气的,那接下来我便演示一下,你们若是能接住这障眼法的一招,我算你们厉害。” 谢棠宁操控着一架无人机朝远处飞去,丢下一枚瞬爆弹,当那枚瞬爆弹落下的一瞬间,山崩地裂,碎石滚落,爆炸的响声响彻了山谷。 见此情形众人目瞪口呆,几个老将令在震撼之中久久回不过神,这是一种碾压式的打击,单凭他们的刀剑如何跟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比拼。 第46章 智退十万大军 谢棠宁操纵着无人机再次来到几个老将领头顶。 “你们也瞧见了,我若对你们下杀心,你们便没有活路。” “现在我只要你们撤军,并且回去告诉你们的大越王,想要守住安宁就必须与燕周交好,倘若再心生非分之想……” “形同此山!” 音落两架无人机飞向高空,丢下数枚瞬爆弹,炸塌了山间的一块巨石,地动山摇的一瞬大石坠落堵住了大越军前进的路。 将领们沉浸在打击之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棠宁再一次操纵着无人机来到他们面前。 “如何?可有了主意?” 将领们不知燕周如何做到的,但他们深知如此差异之下,未来将没人是燕周的对手,若今日不撤军,只怕是都要葬送在这里。 “好,我们会立即派人上报大王,得到他的批准我们便即刻撤军。” 闻言,谢棠宁想了想,说道,“那好,你们现在就带着你们的人撤到百里以外。” 将领们没有再多话,展臂一挥,“撤!!!” 大越的队伍掉头了,那数架无人机也缓缓升空,消失在了山巅之上。 与此同时燕周风无的军队亲眼目睹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幕,眼看山石崩塌。 他本是萧宴深派来寻找谢棠宁的,可现下路堵住不说,还亲眼观摩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当即决定立刻回金城将此事禀报。 而阻止了一场大战的谢棠宁远在山上,根本不知道山下就是来找她的人,不过她也凭借无人机找到了方向,一路在雪地里闯,急急忙忙往金城的方向赶。 回到金城的风无在城楼上找到了萧宴深。 此刻大家都在,看样子是在排兵布阵。 风无上前来拱手一礼,“回殿下,属下有要事要禀。” 萧宴深不语。 众人视线落在风无身上。 风无言道,“回殿下,我们在路过狮口谷的时候,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声剧烈的响动后,山崖上的巨石便朝山谷滚落,那场面天崩地裂的……” 萧宴深闻言立刻明白那定然是谢棠宁所为,不光是他明白,还有顾盏同样明白。 顾盏移步到风无面前,神情些许紧张,可又要表现出不是很在乎的样子,“那……” “那你可有找到谢医士?” 风无面带失望地摇头。 这时候一个士兵上前来,单膝跪地,“报…殿下,前方有紧急情况传回。” 萧宴深接过那信筒,目光快速在字里行间扫过,打开一看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 其他人满脑子疑问,“殿下,到底何事以至于你如此震惊?” 萧宴深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几人凑在一起看了那传回来的飞鸽传书。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越的数万大军本已经逼近狮口崖,可不知为何又突然回撤几十里,并且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风无心有余悸道,“那不是差点我就要碰到他们了吗?要不是那山石突然滚落,我肯定就无了呀!” 萧宴深和顾盏相视一眼,他们很清楚这一切就是谢棠宁在背后起了作用。 在一群人不知所以的时候,又一道密令传来。 “报…殿下,大越来使送来一封书信。” 萧宴深赶忙上前接过那书信,上面的话进一步印证了那让大越军队撤退的人就是谢棠宁。 众人围上来仔细看了,大概意思就是暂且休战,以和为贵,他们已经派人往越都传信,在没得到越王书信期间,他们会暂时在数百里外安营扎寨,这期间希望燕周不要对他们发动攻击。 谁都没想到之前还那般气势汹汹的大越,居然求和了。 顾盏看了一言不发的萧宴深一眼,“殿下,臣以为这事只有找到谢棠…才明白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宴深神色不明回看顾盏一眼。 众位老臣坐不住了,他们认为谢棠宁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一人之力轻松吓退十万大军,不费一兵一卒,这是多么大的能耐,于是便恳切道, “殿下,顾将军,眼下看来谢棠真乃是神人,是上苍赐给我们大周的宝贝,必定是要赶紧找回来呀!” 萧宴深闻声目光从顾盏身上抽回来,垂眼默了一瞬,开口道, “风无,派人去找,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本王带回来。” 风无应声是。 顾盏此时开口,“殿下,此事事关重大,就由臣带人去找她回来!” 萧宴深背对着顾盏,微微侧转了一下头,眼睫覆盖下那眼底的情绪暗涌,回过头去思量了一会儿才应允下来。 …… 彼时金城一个营的人出动寻找谢棠宁。 谢棠宁徒步在密林里,走着走着就摔进了坑里,要么是连滚带爬圆润的滚下去,属实是惨。 这不谢棠宁方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因为积雪覆盖看不清路又摔进了一个坑。 谢棠宁蔫头耷脑叉着腰,笑说道,“牛逼,连摔三个坑了。” 叹口气后,谢棠宁往上爬,谁知坑里的积雪越动越往下陷,恰在这时一只手朝她伸来。 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上面人的脸,谢棠宁根本看不清来人,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我拉你上来。” 原来是霍凌,谢棠宁走后没多久他就醒过来了,于是便顺着脚印找到谢棠宁。 谢棠宁闻声松了口气,将手伸出去。 霍凌解救了谢棠宁。 谢棠宁疑惑,“你为何不再多休养些时间?” 霍凌抬头望了一眼天边,“不能再耽搁了,这天很可能还有一场暴雪,再待下去说不定就走不出去了。” 谢棠宁想了想也是,霍凌要是现在不赶回去,说不定大越军队就撤走了。 拍了拍身上的雪,谢棠宁目光温和看向霍凌,“你也算救了我,我便告诉你,大越已经撤走,大概是往西北方向走了,你只需要赶过去就成。” 霍凌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说话。 方才山下那些动静他不是没注意到,其实在山上那会儿谢棠宁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的画面他全看到了,也听到了谢棠宁说的话。 他不知道谢棠宁为何拥有那般恐怖的力量,但他知道谢棠宁是善良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有恃强凌弱。 回过神来,霍凌看向谢棠宁什么也没提,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走!我们一道下山。” 谢棠宁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般相互搀着下了山。 第47章 既知身份 以礼相待 来到山脚路终于是平坦了,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谢棠宁轻声,“我们的方向不同,该再见了。” 霍凌,“知道了,那便后会有期!” 谢棠宁点头,冲霍凌挥了挥手。 霍凌走出去几步又突然回头,“现在我好像信了你的那些话,说不定将来燕周真的能一统天下,让老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 谢棠宁淡淡一笑。 希望如此! 直到看不见霍凌的影子,谢棠宁才回身准备往金城赶去,远远地她瞧见顾盏领着一堆人停留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不用亲眼瞧也感觉到了那一丝带着质问的眼神。 谢棠宁叹声气,嘟囔道,“鬼鬼祟祟的……” 终于是碰面,坐在马背上的顾盏青着个脸,不知道还以为谁欠了他钱似的。 谢棠宁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他,便走到风无马前。 风无跳下马,看了眼顾盏的眼色,悄默声与谢棠宁说道,“你怎么和霍凌关系那般好的?还目送他,还挥手,你不知道他是我们的敌人吗?” 谢棠宁不以为意,“你不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吗?” 风无眉头一沉,细想想谢棠宁这话没有什么不对,可又觉得哪里不妥。 顾盏却笑了,是那种笑谢棠宁不知天高地厚的嗤笑。 谢棠宁听得一清二楚,没好气回头看向顾盏,“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现在燕周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大越可是有十万,现在打起来吃亏的是谁谁知道。” 顾盏迎上谢棠宁的眼神,眼神里怒气沉沉,恨不能给谢棠宁撕成八瓣。 可就在谢棠宁准备与他吵上一架的时候,顾盏却只是丢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随后轻拽了一下缰绳折回,带领着队伍离开。 留下风无和谢棠宁在原地满脸茫然。 谢棠宁望着离开的顾盏,用手肘拐了一下风无,“你有没有发现他整个人怪怪的,他居然都没有反驳我。” 风无哼笑一声,呛说道,“你们半斤八两!我是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说你到底凭什么…殿下居然调了一个营的人来找你,跟丢了什么紧要的宝贝似的。” “你倒好,居然在这里和敌方恋恋不舍。” 谢棠宁越听越觉得风无说的话奇奇怪怪,不过仔细想想,她都能把城楼炸塌,凭什么不能得到萧宴深赏识。 傲娇瞥一眼风无后谢棠宁随即跨上马,“走!回去了。” 风无顿了一下,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不会怪怪的吗? 左右瞧了瞧,好像现在也只有一匹马。 风无揣着不适的心情跨上马,好在谢棠宁身板小,两个人坐上去也没什么大问题。 “准备好了吗?”谢棠宁鞭子一挥,马儿跑动起来,风无猝不及防往前一扑,差点没掉下去,骂骂咧咧道,“谢棠你这个疯子,你慢点,我要是掉下去有你受的。” 两人就这般一路在抢夺缰绳的过程中来到金城城楼下。 此刻找到谢棠宁的信息也已经通过信号告知,城门口陆陆续续有回城的兵马。 萧宴深和一早回去的顾盏就站在城楼上。 看到谢棠宁和风无毫无男女之防打打闹闹,萧宴深和顾盏两人的脸铁青着。 “你不知道多留一匹马吗?” “他们这般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萧宴深藏在披风下的手捏到骨节泛白,与顾盏说话的语气也带有责问的意思。 顾盏心里也不爽,面对萧宴深的质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大意了。” 他当时只顾着与谢棠宁赌气,没想到这个问题。 的确是不像样子,一个有夫之妇光天化日之下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士可忍孰不可忍,他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风无和谢棠宁丝毫不知情,全然没想到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城楼上的两双眼睛尽收眼底。 到了城楼下,马儿放慢了速度。 后知后觉瞧见城楼上站着的两人,谢棠宁傻傻地冲城楼上的萧宴深和顾盏挥手,可惜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一脸冷漠。 风无则一肚子委屈,入了城忙不迭下马,慌忙跑在谢棠宁前面想告状。 哪有人骑马如此不要命的,缰绳不给他就算了,还跑得如此快,差点没给他吓死。 谢棠宁满脸欢乐,将马儿递给守城门的侍卫后,加快脚步追在风无后面,“风无你跑什么呀?等等我。” 风无跑太快,谢棠宁赶到时风无已经在告状,等待谢棠宁的就是三张兴师问罪的黑脸。 谢棠宁看着面前气愤,鼻孔都粗了好几分的三人,呆住了,她不过是和风无玩笑了一下,至于如此得理不饶人吗? 突然,她眉头一蹙,捂住肚子哎哟一声。 “哎哟,胃疼…在山上三天也不曾吃过一口东西,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被饿得面黄肌瘦了?” 风无一眼瞧破谢棠宁的苦肉计,“殿下,你可别信她,这小子诡计多端,肯定是装的。” 萧宴深哪能看不出谢棠宁在耍什么花招,只是天气这般寒冷,在山上待上三日一定也是吃了不少苦,抽空还能帮他们解决数十万敌军,就算恃宠生娇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饿了……” 萧宴深看向谢棠宁,一双冰冷的眸子在谢棠宁身影闯入那刻,多了不少温情, “既然谢姑娘饿了,风无你便命人准备一些热食。” 萧宴深着意加重了姑娘两字,并向风无投去一个认真严肃的眼神,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口误的意思。 风无惊了,嗫嚅重复道,“姑…姑娘?殿下你是说谢棠是女子?” “怎么会呢?” 风无紧张得舌头打结,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谢棠宁,怎么也不敢相信谢棠宁是个女子,可又觉得谢棠宁这个小身板该是个女子才正常。 一时间风无恍惚不已,有太多问题捋不清楚。 突然被公布身份的谢棠宁也有些错愕,她不明白萧宴深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出她是女子的秘密,可既然已经说了,便也没什么好隐瞒。 谢棠宁干嗽一声,直起身子看向风无,轻轻一笑,“没错,之前我一直女扮男装隐瞒来着,不过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还有我原名谢棠宁。” “之后你可唤我棠宁。” 第48章 糖衣炮弹 见谢棠宁如此不知男女有别,顾盏脸上的表情很是阴沉。 风无本就不习惯与人太亲近,眼下看到朝自己伸出手的谢棠宁更是慌张,脑子里两个选择来回横跳,他到底该不该握上去。 但当他做好思想准备伸出手想握上去时,萧宴深忽地从两人中间穿过去,背对着二人冷冷道, “既然知道了,今后便以礼相处。” 风无和谢棠宁相视一眼。 萧宴深继续道,“你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事如何处置有待商议,不过本王既已将你收入麾下便会对你负责。” 说完萧宴深半回头一瞬,随即迈步离开。 风无急忙追上脚步。 谢棠宁呆愣了一会儿,似乎懂了萧宴深那话就是要罩着她的意思,虽然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是大过,但如今有当朝太子为她作保,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了。 她也不会因为过于招摇,泄露太多高科技而害怕得东躲西藏。 欣喜之下谢棠宁勾起了嘴角。 顾盏看在眼里,心情十分不爽,上前一步与谢棠宁并肩而立,冷冷道,“拿到保命符你是不是很开心?其实只要你求我我也可以保你的,毕竟……” 毕竟两人夫妻一场,只是这话拗口又生涩他说不出口。 谢棠宁浑不在意顾盏,冷冷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留下就提步离开。 笑话,她为什么要去求他。 再说回京之后她们就会和离,还是不要牵扯上什么瓜葛才好。 离开后谢棠宁来到萧宴深安排的住处,因金城大部分房屋损毁还在重建,所以大家暂住在老县令家。 两处院子一处给了顾盏和林柔儿住,还有一处院子便是萧宴深住着,谢棠宁和风无是萧宴深的侍从,便分别住在西侧屋和东侧屋。 谢棠宁回到房里四下看了看,整间屋子也比她想象中要宽敞洁净很多,光是她一个人住的话够够的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林柔儿带着几个小丫头大张旗鼓走进来,她们手里捧着花样繁复的衣裳和绣了花的鞋子,什么步摇金钗,一样不少,放眼看去充满了浮华奢靡的味道。 谢棠宁一过眼就明白了这里头的阴谋,如今金城百姓艰辛,战争余波未消,当真要是穿着这么一身出去,还不被人指着鼻子骂。 不用想也知道林柔儿安的是什么心。 谢棠宁表情淡淡没有理会林柔儿,走到炭盆前低头烘烤着双手。 不见谢棠宁接招,林柔儿略显尴尬,心头也很是不爽,便装作很忙的样子整理了一下斗篷,又露出一张笑脸朝谢棠宁的面前走去。 “给夫人请安…” “见到夫人无恙归来,妾当真是高兴。” 谢棠宁闻言目光沉沉盯着林柔儿看,心想怎么会有人脸皮如此之厚,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将她推出破庙,锁上大门是何等的威风,现在又低三下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夫人?” “柔儿姑娘你当真吗?” 林柔儿讪讪一笑,“自然,夫人与将军是年少夫妻,虽成婚之日也不曾掀过盖头,但是将军和妾身是敬重你的,那日突然知晓夫人身份,又因为之前失了孩子和夫人有误会,一时反应有些过激了,还请夫人原谅。” 谢棠宁是佩服林柔儿这副说辞的,起码反应够快,但敬重两字用得未免也太歹毒了,说得好像三人差了个辈分似的,用心之险恶。 两人依旧是没话说。 林柔儿便又硬着头皮找话来说,“对了夫人,如今你女儿身的秘密人尽皆知,我想你也是需要些衣裙首饰什么的,特意送来你挑选挑选,都是些上等料子做的……” 她一边对谢棠宁说着,一边朝身后捧着钗裙的丫鬟们一挥手,丫鬟们得令捧了那些华丽的衣裙上前来,两人一组撑展开那些衣裙供谢棠宁挑选。 “夫人您瞧瞧,可有喜欢的……” 林柔儿笑意盈盈看了两眼那几身衣裳,全都是顶好的料子绣样,她都不舍得穿,今日拿出来便就是等着谢棠宁往火坑里跳。 谢棠宁搓着已经没那么冷了的双手,见林柔儿那般饥渴,盼她上当的表情心生不忍,她怎么好让人希望落空呢? 既然礼都送到面前来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她上前摸了摸那光滑的料子,还有上面繁复的刺绣,的确是价值千金。 “瞧瞧这领子上的毛色,雪白雪白的,定是狐狸毛了,东西果然是极好的,柔儿姑娘你瞧你穿得那般素雅,我哪好意思收呢?” 林柔儿眉眼泛着精明笑意,自嘲说道,“妾身地位卑下,自当恪守礼法,万万不敢逾矩,这好东西该配夫人才是。” 谢棠宁笑而不语,卷了旁边那丫鬟手里的狐毛大氅转了个圈,假装自言自语道,“诶,这衣裳什么的都是穿给别人看的,金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就是穿了也没人欣赏不是,可惜了。” 林柔儿不想谢棠宁还是个虚荣的人,勾唇一笑,“夫人有所不知,如今住在这金城中,大家吃住都在一处,尤其是晚饭的时候,只要穿上还怕人瞧不见吗?” 谢棠宁哦了一声,柔声细语轻喃一句,“是吗?” 林柔儿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点了点头,生怕谢棠宁看出什么。 谢棠宁,“那便放下!柔儿姑娘的好意我也不好辜负了不是。” 不收白不收,至于何时穿那另当别论。 林柔儿赶紧命人放好那些衣裳,瞥一眼未曾觉察的谢棠宁,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眼底泄露一丝欣喜。 当那些丫鬟们将东西放好后。 林柔儿便来到谢棠宁面前,屈膝一礼,眉眼弯弯道,“夫人,那妾身就此退下了,今后还望夫人体恤。” 体恤二字说得恭敬,做小伏低,要是个没心眼儿的还真有可能被林柔儿做出来的恭敬,和这些糖衣炮弹骗了。 谢棠宁笑笑,她自然也不是面团捏的,不就是做戏吗?谁还不会了。 于是就见谢棠宁亲自面带笑颜送林柔儿出门,而林柔儿也欣喜备至,感恩戴德三步一回头,临了还不忘提醒谢棠宁注意添衣保暖。 谁见了不以为是见鬼了。 第49章 县令府和谈宴 送走了林柔儿,谢棠宁叫了伺候的丫鬟给她沐浴更衣,在山上这些日子摔摔打打,搞得整个人邋里邋遢,她是该好好梳洗一下了。 谢棠宁认为既然恢复女儿身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 梳洗过后她支走了伺候的丫鬟,锁好门窗。 她从空间里拿出滋养皮肤的面膜浸泡在空间灵泉液里,敷在脸上不仅能够修复滋养皮肤,还能够使皮肤白嫩透亮,即便是不用擦脂抹粉也能肤色胜雪。 敷上面膜谢棠宁困意袭来,她躺回榻上睡了一下午。 再睁眼是被院外的吵嚷声惊醒的,谢棠宁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咚咚—敲门声也恰在这时响起。 许是睡得久了,谢棠宁脑袋昏昏沉沉的,打开门,门口两个丫鬟满脸欢喜,屈膝一礼, “大越答应和谈,太子殿下今晚设宴在府内接见越军和谈的使者。” “可否需要我们为你梳洗打扮?” 谢棠宁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哦,不用,你们先下去!一会儿我需要会再叫你们的” 关上门,谢棠宁些许疑惑,大越此时派使者前来,恐怕不止是和谈这般简单,应该也是想再探虚实。 毕竟集结十万大军不易,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又要撤军,也是不会那么轻易。 简单收拾了一番,谢棠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敷过灵泉液浸泡的面膜,皮肤果然白皙细腻很多,但她却没有穿林柔儿送的衣裳,而是穿了萧宴深送来的素色衣裳。 月白色的衣裙,料子不算名贵却很光滑,上面绣着些淡黄色的花,衣领子上撺了兔毛,暖和又好看。 时辰差不多了。 谢棠宁起身拢了一件氅衣在身上,“走!” 两个小丫鬟应声是,仔细得再整理了一下谢棠宁的发间。 此时的前院已经人群扎堆,小小的县令府人声鼎沸。 谢棠宁穿过走廊朝前厅里走,人群里她一眼就瞧见了霍凌的身影,她小声疑惑了一句, “他怎么也来了,身上的伤好了?” 也对,灵泉液可谓是神药,无论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 她见霍凌独自一人,迈步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霍凌回过头看到一身女子装扮的谢棠宁,一丝惊艳在眼底划过。 眼神不自觉多了几许欣赏。 谢棠宁见霍凌愣神不语,她轻拧眉头打趣道,“瞧你孤零零地,莫非是被孤立了?” 这不难猜到,天下之人没有几个不势利眼,大越的臣民定然看君主眼色行事的,大越王又视霍凌为眼中钉,这群人当然会选择明哲保身。 “习惯了。”霍凌苦涩一笑。 谢棠宁淡笑着瞄了一眼霍凌,被人不待见怎么可能习惯呢! 她煞有其事宽慰道,“这怎么能习惯呢!你要相信你自己,今日的你他们爱搭不理,明日要他们高攀不起。” “如此才算大快人心嘛!” 霍凌被谢棠宁的话逗笑了。 谢棠宁见霍凌终于是笑了,也跟着笑眼弯弯,忽地想到什么,她正色看向霍凌, “那个…我听说你们要与我们和谈?” “倘若是和谈的话,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大越王派人去燕周京都找我们君主吗?” “今日这是…” 霍凌听出谢棠宁话里的试探,也不避讳,直言, “你若想知道什么,我这里还真没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你,因为沈裘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他们怀疑是我杀了沈都尉,所以格外防着我。” 谢棠宁闻言同情了霍凌两秒钟,现在霍凌处处受冷遇,不知道内情也很正常。 “干什么呢?” “拿着!!!” 黑着脸的风无突然走了过来,将掸在胳膊上的大氅往谢棠宁身上一丢,语气特别不耐烦, “你这月奉拿得倒是清闲,天儿这么冷,还不快将这个给殿下送去。” 谢棠宁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氅衣,咬着牙挤出一句抱怨的话,“事儿真多…” 出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穿好,非要让人整日鞍前马后,没个清闲,她可是在山里困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回来,也不让她休息一下。 “还不快去!” 风无瞪一眼谢棠宁,没个好态度。 霍凌冷对上风无的视线,他不喜别人对谢棠宁大呼小叫,但也清楚风无不是真的要欺凌谢棠宁,只是看不惯他罢了。 他不想谢棠宁为难,转眼笑容淡淡看向谢棠宁,温和道,“你去!我不碍事的。” “去!” 谢棠宁冲霍凌挥了挥手,“那好…一会儿见。” 霍凌笑着点头。 风无眼看霍凌目光紧紧追随着谢棠宁,那恋恋不舍的样子让他明白,为何萧宴深要让他来送这件氅衣。 他面无表情站到霍凌面前,挡住了霍凌的视线。 “霍世子,您请自便。” 假客套一句后风无转身离开。 霍凌站在原地,收敛起表情,视线辗转间与在廊下的萧宴深隔空相对,在那道视线里他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这一刻他明白了,不止他一个人对谢棠宁动了心思。 廊前月下,谢棠宁就那样站在萧宴深面前,还亲手为他系上那衣氅,那专注细致的模样,霍凌多么希望那人是他自己。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谢棠宁收了萧宴深的好处,她才勉为其难为他系那氅衣。 “殿下,说好了啊,回去若他们要治我的罪,你可要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 “罩着我…” 谢棠宁一边为萧宴深系绳结,一边不忘提醒他遵守承诺。 萧宴深脸上浮着淡淡的笑,目光紧紧盯着谢棠宁。 “当然,本王说话算话。” “绝没有诓骗你的意思。” 系好后谢棠宁抬眸看向萧宴深,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而萧宴深直勾勾的目光让她有些害怕,她反应过来迅速后退一步。 “多谢殿下。” 萧宴深看着谢棠宁慌张的样子,嘴角噙着捉摸不透的笑意,以绝对的胜利者姿态看了眼远处的霍凌,随后转身进了厅里。 其他人也纷纷跟在萧宴深身后入了大堂。 谢棠宁则心绪略微凌乱,脑子里不断闪过萧宴深方才看她那眼神,越想越发冷,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时顾盏和林柔儿也赶来赴宴。 “柔儿,你先进去……” 顾盏黑沉着脸,支走林柔儿,显然是有什么话想说。 林柔儿这次出奇的听话,什么话也没说,屈膝分别向顾盏和谢棠宁行了一礼便离开。 第50章 和离的事回京再谈 谢棠宁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顾盏,瞧他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心知没什么好事,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谁知下一刻她的手腕一紧,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盏拽到角落里。 谢棠宁愤然想甩开顾盏的手,可顾盏拽着她的手是用尽了力气,手腕子差点没给她捏碎喽, “你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你放开我。” 角落里四下无人,顾盏才用力甩开谢棠宁的手,冷笑着质问,“你也知道拉拉扯扯不成体统,那你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像什么样子。” “就你这水性杨花的样子,是要被沉塘的。” 谢棠宁总算明白顾盏现在为何如此气愤了,定然是方才发生的事被他看到了。 不过凭什么,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的就只能守活寡,一守就是七八年,她还偏不。 “沉塘?你捉奸在床了?这自古沉塘都是将奸夫淫妇一起,那你敢将太子也沉了吗?” 顾盏脸色一震,“你……” “我…我什么。”谢棠宁认为两人的事就是一笔糊涂账,索性趁今日之机一并说清楚, “眼看就要回京了,我们的事情也该有个说法了,你想休了我娶林柔儿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所以回京我们二人就和离!” “从此以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你和你的柔儿柔情蜜意,我和……” 谢棠宁顿住,她和谁呢? 对她还要完成任务,把小爱升级回来,这样她就可以让小爱研究怎么自由穿梭时空,她也能去其他世界见见世面。 “总之我要与你和离,我不管你的事儿你也别管我的事。” 听了谢棠宁的话顾盏眼底一片阴霾,好似一时间难以消化。 许久他幽幽笑了笑,“和离?我何时告诉过你要和离?” “没有本侯允准,你认为你跑得掉?” 谢棠宁懊恼,“你分明说过,不然林柔儿怎么会成日挂在嘴边?你说假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顾盏满不在意,就算他说过又怎样,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他还就是不想跟谢棠宁和离。 “本侯改主意了不行嘛?” “柔儿温顺贤良,她肯定也是能体谅的,再说你费尽千辛万苦来军营,不就是为了吸引我注意吗?” “你的目的达到了,本侯现在的确对你另眼相看,你该高兴才是。” 谢棠宁嘴角抽了抽,我高兴你奶奶个腿,她意识到顾盏就是不负责任的渣男,说话当放屁也是很正常。 “不是我说,侯爷你堂堂一个常胜将军,怎么成日里出尔反尔,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点脸成不。” “还有,谁说我来军中是为了吸引你注意了?” “君子权衡利弊,本侯自有计算,至于你…”顾盏眼看着谢棠宁,那眼神明显是不相信谢棠宁的说辞。 “那你来这军中是为何?” 谢棠宁皱了一下眉,心想若不打消顾盏那不该存有的心思,今后怕是麻烦。 她看向顾盏,难得的正经道, “这起先我是想报复你来得,你想我为了你苦守京中六七年,为你伺候老娘不说,还鞍前马后罩看着这么大个侯府,而你呢,在外面拈花惹草,你那点对得起这段姻缘?” “现在我直白告诉你,顾盏,顾大将军,我谢棠宁要与你和离。” “你听清楚了吗?” 然而并没有。 任凭谢棠宁说这一大通,和离两字顾盏愣是没听进去一个字,他始终认为谢棠宁现在不过就是闹情绪,为此感到委屈,所以才急迫的告诉他以前她为他付出的事情。 从前他是不懂得换位思考,现在他全然了解了,也知道从前是他辜负了她。 顾盏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眼含愧意看向谢棠宁,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你的爹娘都不会同意,我想你也是一时意气,再有就是从前是我冷落了你,今日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总算明白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今后我定当弥补你。” “主母之位没有人能与你相争,你永远都是顾家的主母。” 谢棠宁扶额苦笑,她说那些不是想让顾盏感到愧疚,只是想表达她的决心,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不稀罕什么主母之位,今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俩和离这事定了。” “不需要征求我爹娘什么意见。” 顾盏微微皱眉,断定谢棠宁在说气话,他也没有再逼迫,只是委婉道,“此事暂代商议,一切等回京之后再说!” 谢棠宁闻言神情淡然许多,她也不担心,因为就算顾盏不想和离,林柔儿也不会心甘的。 不想再作纠缠,也没什么好再说的,谢棠宁转身就走,大堂里就要开席了,迟了就是对吃席的不尊重。 顾盏见谢棠宁要走,他一把拉扯住谢棠宁的胳膊,谢棠宁愤然回头,方想张嘴骂人。 风无闯上前来,一把扯过谢棠宁的另一只胳膊,将两人距离拉开,护着谢棠宁在他身后, “顾将军,前厅开席了,殿下一直不见你便差我前来寻你,不想你和谢令侍在此,今日人多眼杂,拉拉扯扯怕是不妥。” 顾盏一字一句道,“拉拉扯扯不妥……” 他寒凉的视线落在风无紧拉着谢棠宁的那只手上。 风无意识到,立马松开手,颔首道,“顾将军今日是燕周与大越和谈的关键时候,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顾盏不为所动。 谢棠宁见状连忙帮腔,“是啊,顾将军,要是耽误了事,殿下肯定治你的罪。” 顾盏冷笑了一声,带着极其复杂的眼神扫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 待人走后,风无不耐烦看着谢棠宁,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责骂。 “你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殿下惹事,我一个不注意你就又惹上了麻烦。” “顾将军虽然是地位尊贵,但你也不想想,他可是有妻室的人,你怎么能和他勾勾搭搭。” 谢棠宁却是笑了。 风无满头懵然,“你笑什么,我这跟你说的事很严肃。” 谢棠宁笑着瞄了一眼还被蒙在鼓里的风无,她猜到萧宴深和顾盏眼下没跟风无说穿她的身份,定然是刻意要隐瞒。 眼看就要回京了,不说穿她的身份也好,免得传出些捕风捉影的事。 “你发什么愣?听到没有?今后离那顾将军远点。”风无一本正经,神情里还有些许担忧。 谢棠宁知道风无是关心她,便笑着道,“你说得对,我今后一定离他远点。” 如此风无总算放心了。 回到席间,谢棠宁来迟入座,她本想尽可能的低调,但天生丽质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自她进入屋子那刻起,所有目光汇聚,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讨论着她的身份。 坐在上首位置的萧宴深尽收眼底,是该给谢棠宁一个正式身份了,他微微侧头看一眼风无。 风无会意,几步站上前来大声道,“这位是我军中医士谢棠宁,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一手医术了得,更潜心研制出了威力惊人的……” “额…” 风无顿住,因为他并不知道这炸药为何物。 谢棠宁适时站起身来,笑呵呵道,“炸药,那能让城楼崩塌之物名为炸药,我也是偶然观一古书知道的方法。” 第51章 当堂对赌 炸药?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议论纷纷,见过那城楼残垣的将领们无不啧啧称奇。 而大越亲眼见过山石崩塌的大将军‘刘老将军’不住点头,对此赞叹道, “炸药,炸药?” “好妙一个炸药,谢医士果真是天资聪颖,触类旁通,学医都能学得比别人不同,真是厉害!” 谢棠宁抱拳,谦虚道,“不敢不敢,不过是瞻仰先人之光,实非我之功劳。” 刘将军闻言看了谢棠宁半晌,试探性道,“谢医士谦虚了,只是若按你所说是瞻仰前人之光,那请问此神书名何,出自哪家,怎的闻所未闻啊?” “如此惊世之才,应当供奉庙堂才对啊。” 谢棠宁语塞,她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套她的话,无非是想进一步验证炸药之事的虚假,若是真的,他们肯定也想偷师。 她又不傻,为何要说。 再说就算她说了,那些东西也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 “这个不瞒您说……” 在她开口说话时,萧宴深却出言打断了她,“刘将军,此事是我燕周的机密,怎可广而告之,你也无需难为她了。” 刘将军讪讪垂眼,转而又道,“殿下恕罪,臣等活了大半辈子,平生未曾见过如此惊奇之事,当真是心生好奇。” “两国交好,若得以让我大越王派来的忠勤将军一观,我等也无需浪费口舌了。” “要知道,若此事为真,那天下都要为之俯首。” 终于是道出了此来的真实目的。 言外之意就是今日不见到真章,他们也不会就那么撤军。 萧宴深闻言轻蹙着眉头看向谢棠宁,之前他对谢棠宁弄出那个什么炸药也是心存疑虑,认为谢棠宁不过是个不走寻路的人,也许只是侥幸搞出来那什么炸药。 眼下要让谢棠宁再当场重演一遍,他心里没把握。 “刘老将军,你也知道那炸药威力,眼下也没合适的场地对不对,这事……” 萧宴深委婉拒绝了刘老将军。 刘老将军闻言表情淡了下去。 而那大越王的亲信‘忠勤将军’却笑出声,“殿下如此推诿,莫不是框我们?” “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刘老将军可是亲眼所见那炸药威力,瞧着忠勤将军如此大言不惭,未免他惹怒燕周众怒,便起身道, “忠勤将军你到底年轻了,怎么能对殿下如此无礼。” “老臣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这殿下说得也对,眼下当真是没有合适的场地。” 那年少的忠勤将军不屑一嗤。 “若真有两下子,便不会遮遮掩掩,若拿不出实力,只能算是故弄玄虚,一切不过是你们燕周退我大越的障眼法?” 闻言,燕周的老将们被气得不轻。 “你们当真带着诚意来和谈的吗?” “说话未免太不客气了。” “你们以为我们燕周怕了你们?” 一直沉默着看戏的谢棠宁,眼瞧着两拨人争执不休,她想了想,那烟花也是炸药所做,不需要挑什么场地,今日不若就放个烟花,听个响儿? 记得末世来临之前,她听了系统小爱的建议,买了些烟花,就为引开丧尸。 今日她索性拿出来给他们长长见识,估计就算是烟花也能震慑住大越这群野心勃勃的人。 “别吵了!!!” 谢棠宁站起身来,大声制止了屋内的争吵声。 “这忠勤将军可见是见识短浅的,世界之大,你没见过的东西难道就没有吗?” 那忠勤将军见谢棠宁是个女流之辈,更是瞧不起,“呵…既然你们有真本事,又何妨让我们长长眼,婆婆妈妈的…终究是没什么信服力。” 谢棠宁轻笑了声,听来听去这什么忠勤将军瞧不起燕周的实力,更瞧不起女人,不过她也不生气,毕竟这就是一方小世界,人里头有两个愚昧一点,迂腐一点的也正常。 “那忠勤将军可敢与我一赌?” “若我今日让你亲眼所见了,你是否也得拿出些诚意?” “哟呵…”那忠勇将军歪嘴一笑,扫了一眼上首座的萧宴深,那眉头深锁的样子,分明透着担忧,这说明连萧宴深都不相信眼前这个嘴皮子厉害的女人,那他有何不敢。 “赌什么?” “你说…” 谢棠宁看向萧宴深,那眼神分明说,不要胡闹。 可她怎么可能放过这等机会,不好好教育教育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她咽不下这口气。 再说燕周连年打仗,国力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实在不宜再多一个敌人,眼下不震慑住他们,那怕是要完。 “咳咳…” “若是我赢了,你就回去告诉你们大越王,自愿成为我们燕周的附属国,如何?” 音落,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那忠勇将军却是淡定,“好,就依你所言。” 谢棠宁静静地看着他,“口说无凭啊!!!” 燕周的老臣们纷纷站出来帮谢棠宁说话,气势汹汹向那忠勇将军索要个说法。 “那你想怎么样?” 忠勤将军面露不屑,靠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只用眼角看人。 谢棠宁浅浅笑意浮在眼底,“你们若让霍世子出来作保,我就相信你们。” 闻言所有人朝坐在末尾位置的霍凌投去目光。 霍凌深感意外看向谢棠宁,他明白谢棠宁之所以如此,就是要在大越王面前保他性命。 “霍世子?” 大越派来和谈的使者们面面相觑,可大越王想要处置霍世子的事也不能为外人道。 “这霍世子英明在外,又是你们大越尊贵的存在,我让他作保很合理啊!” “难道忠勤将军不敢了?” 那忠勇将军眉眼一挤,看向霍凌,“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便这样!” 随后,谢棠宁站到大堂中间,俯首一礼,“回殿下,微臣既能鼓捣出那炸药,也能控制剂量,还请殿下放心。” “尔等可前往庭院,我去去就来……” 萧宴深与谢棠宁相视一眼,萧宴深的眼底尽是担忧。 谢棠宁俏皮的抛了个媚眼,笑了笑让他放心,随后离开。 萧宴深还是不放心,侧过头去让风无跟过去。 第52章 此为烟花 所有人也都来到庭院里等着了。 不出片刻,谢棠宁就和风无返回院子里,她来到萧宴深面前,俯首一礼。 “诶?你怎么回来了?” “你让我们来这院子里莫不是就看一看这空气?” 那忠勤将军满眼嘲弄,心想他赢定了。 谢棠宁没有理会那忠勤将军,而是站直身子看向萧宴深,“回殿下,炸药已经布置妥当,并且已经安放在安全位置,绝不会累民伤财。” 萧宴深静静看着谢棠宁,素来稳得住阵脚的他在此刻也不甚放心,只是淡淡道,“本王相信你,不需要搭理旁人,你只需按照你自己的计划来即可。” 虽然萧宴深还是不太敢相信谢棠宁,但却在众人面前给了她尊重。 谢棠宁看着萧宴深笑了笑,藏在袖子里手捏了捏控制器。 她站到庭院里,面对大家道,“流色溢彩花齐放,星雨奔落照夜明,最是慰人心。” “也许你们只是想知道这炸药的威力,但它的用途远不止于此…” 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将它称作烟花。 “我说,你搞什么名堂,还吟诵起诗来了。” “快点!我们可没耐心看你表演。” 嘭— 伴随着尖锐的亮鸣声,一束红色的烟雾窜上天际,又是一声爆鸣后那红色烟雾在天际炸开了一朵绚烂的花。 院子里仰望着的人们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画面,那天空之上炸开一朵朵花树,像是原本就开在夜空,绽放后掉落的明明灭灭更像是坠落的星星。 “你们看呐…真的好神奇。” “好漂亮啊!你们谁曾见过如此美丽之物吗?” 众人欣赏着烟花,讨论声此起彼伏。 萧宴深看着那些接连飞上天际的花树,想起那晚城楼崩塌爆炸的声响,也是这般震撼人心,但此刻的这些比那晚上的一切多了些观赏性。 他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谢棠宁,眼波里潋滟生漪,如同沉醉了一般。 谢棠宁恰好笑着转过头来,见萧宴深又在盯着她愣神,她抿紧了唇,一把挽住风无的胳膊,“怎么样?好看吗?” 风无愕然看了一眼谢棠宁,直觉浑身发寒,悻悻地看向萧宴深,就萧宴深那眼眸里透出的冰冷,吓得他差点当场给跪了。 识趣地风无赶紧将谢棠宁的手从自己胳膊上退下去,并且在谢棠宁耳边警告道,“你想我死是不是?” 谢棠宁无奈笑笑,她只不过是害怕,想让风无替自己挡一挡。 而身后的顾盏也尽观眼底,视线一直都未从谢棠宁身上离开过,无论林柔儿如何扯拽他的胳膊,如何撒娇他也没心思应付。 在这一刻他心里万万千千个后悔,后悔他为何当时那般的草率,为什么没有多了解了解谢棠宁。 “完了?” “谢医士这算完了吗?” 焰火不再升空,还没有看够的众人纷纷询问起谢棠宁。 谢棠宁借机赶紧从萧宴深身旁撤走,走去庭院中间,拍了拍手道, “没错,今日不过是演示给忠勤将军看,怎么样?忠勤将军如何说啊?” 那忠勤将军脸都快皱在一起了,心里不服气得很,“你所展示的的确是我们闻所未闻的,不过你这东西当真有这威力?” 谢棠宁就知道他要耍赖,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颗触地瞬爆弹,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从背后掏出那炸弹握在手里。 “忠勤将军嘴硬,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那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黑夜里没人看得清谢棠宁手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只瞧着谢棠宁在手里鼓捣了一下,展臂一扔,扔向了远处一个水翁里。 轰一声后,院子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水翁四分五裂,水花溅起四五丈高。 众人见此腿都软了。 先前还嘴硬的忠勤将军脸变了色,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棠宁挑眉看向那忠勤将军,“你瞧那边还有一口水缸,不若你站过去,我们试试这威力如何?” 那忠勤将军半晌说不出话来,也无言再说什么。 这时候大越刘老将军只好站出来圆场,做这和事佬,“谢姑娘海涵,我想忠勤将军已经知道利害了,还请你莫要再玩笑你我众人。” “这等威力的炸药,哪怕是在世武神也挡不住。” 谢棠宁笑着点点头,心想那是当然,这东西可是凝聚了人类几千年智慧创造出来的。 “如此…” “忠勤将军可愿意坐下来好好谈了?” 萧宴深在此刻站了出来,笑着看向那还未缓过神来的忠勤将军。 原本高傲不屑的忠勤将军变得乖巧,讨好道,“哎呀!太子殿下,那是当然,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是我们见识浅薄了,今后还望帮助帮助我们大越……” 萧宴深客气与他道,“那是当然,还望你回去好生向越王转达。” “至于赌约那便作罢,以示两国交好如何?” 闻言,那忠勤将军好不殷勤。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外面冷,我们里边儿请!” 萧宴深看一眼谢棠宁,目光里不乏赞许之色,随后在一众人的簇拥下重新进入大堂。 待人进去后谢棠宁也深深松了口气,由衷露出笑容。 入内落了座,不同方才的剑拔弩张,现在大厅内一派和气。 谢棠宁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拿着筷子吃起桌上的饭菜,虽比不得她做得好吃,但也不算难吃。 “来来来,谢姑娘我敬你一杯。” 旁侧一个燕周的老将此刻和蔼得和自家叔伯似的。 “看你年纪和我女儿一般大,若我女儿能如你一般优秀该多好。” “今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谢棠宁礼貌拿起酒杯饮下。 放下酒杯后她察觉到霍凌的目光,于是乎举起酒杯与他对饮。 霍凌的目光本就从未自谢棠宁身上移开过,眼下瞧谢棠宁敬他酒,心里多少有些雀跃。 喝下酒后,两人相视一笑。 见此情形后大越那些冷落霍凌的人也变了嘴脸,竟与他推杯换盏起来。 谢棠宁也为霍凌高兴。 第53章 阴谋暗酿 谢棠宁的一举一动无不尽收萧宴深眼底,黑了脸,萧宴深凑在风无耳边说了句什么,风无得到命令后就来到谢棠宁这座坐下。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少喝点?” “今晚可是你当值,别忘了。” 谢棠宁瞥了一眼风无,暗暗苦笑,“你说什么?我立了这么大功劳你们都不让我休息休息,还让我值夜?他还需要我保护吗?” 风无抛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你今晚弄这么一出,你可知你现在成了众矢之的,若没有殿下的庇护,有多少人要取你性命你知道吗?” 谢棠宁呆住,不会? 风无眯眼一本正经道,“你别不信,人性这东西很复杂的,一旦受到威胁,若他们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他们就会狗急跳墙。” 谢棠宁有些无语。 她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所以,你还是抱住太子这根大腿,否则你可要与天下为敌了。” 风无言之凿凿,半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谢棠宁叹口气,心道草率了,早知道就不冒尖出头了。 但是抱大腿她是不会抱的,顶多敷衍一下。 风无眼见萧宴深教他那些话对谢棠宁起了作用,也不再说什么,因为他也担心谢棠宁狗急跳墙。 再之后谢棠宁就和丢了魂似的,一个人闷闷不乐喝着酒,这酒起先喝着甜蜜蜜的,越喝就越头晕,直到再也喝不下了,她起身想出去透口气,顺便小解一下。 夜里的风凉凉的,谢棠宁两颊却滚滚烫热,她跌跌撞撞穿过走廊,哪知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清醒一点谢棠宁甩了甩脑袋,去茅房小解出来后她净了净手,也洗了把脸,随后在偏房小小歇坐了一下,手撑着脑袋,可还是晕晕乎乎的,她甩了甩脑袋。 不行,她可不能醉醺醺的。 就在她想喝一口灵泉液解酒时,敲门声响起,谢棠宁也就没再继续。 她伸长脖子,“谁呀?” 这时候门从外面打开来,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丫鬟双手捧着一杯热茶前来,到跟前也低着头,说话声音都在发颤, “谢令侍,殿下着我来给你送杯热茶。” “您请喝。” 谢棠宁面色微变,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那丫鬟,喃喃道,“倒是客气,多谢了…” 接过那杯热茶,谢棠宁放在嘴边假装要喝,只瞧着那丫鬟猛然抬头,眼神热切盯着谢棠宁,好似特别期待谢棠宁喝下那杯茶。 谢棠宁目光顿了一下,将那茶一饮而尽,喝完后那丫鬟眼见是完成任务了,赶忙上前来接过谢棠宁手里的杯子, “谢令侍,您还需要吗?” “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谢棠宁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只道,“好啊!多谢你了。” 那丫鬟着急忙慌就退出屋子。 谢棠宁深深吸了口气,往后面的软榻上一靠,抹了抹嘴角。 千魂香?真是下作。 也不想想你姑奶奶是干什么的。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声音,已经解了毒的谢棠宁闭上眼,装作药效发作的样子,昏迷过去。 吱呀门再次从外面打开,门口一男一女嘀嘀咕咕了些什么,门合上后屋子里的烛火被熄灭了,一串脚步声渐渐靠近。 谢棠宁只感觉有人在拍她的手,想来是在试探她是否真的中药,她戏精上身,脑袋一摇一摆直起身,嘴里含糊不清嘀咕了一句什么。 “你…” 这一下她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见谢棠宁的动静吓一跳,手在谢棠宁眼前晃了晃,“喂…” 谢棠宁眼神迷离的眨了眨,爬倒在桌上,那男人终于是放下心,上前来就要对谢棠宁上下其手,他搂住谢棠宁想将她抱到床上去。 谢棠宁登时睁大眼,给男人两脚各来了一枪。 男人惊慌,瞬间跪了下去,还以为自己中了什么暗器,喉咙里传出低怒声,“你竟没事?” 黑暗中谢棠宁快速将手枪收回空间里,站起身来就对着男人一脚猛踹,踹倒在地后她踩着那男人的脸, “卑鄙,就你们这点伎俩也想害你姑奶奶?” “说!是谁派你来害我?” 男人立马招认是哪个什么忠勤将军,都是他逼他做的。 谢棠宁当真是被恶心到了,她本是不想和那些人计较,谁知居然用这恶毒手段对付她,现在她还非要捉了此人去和他当庭对质,不让他脱层皮她就不姓谢。 咚咚—敲门声响起。 谢棠宁没好气道,“谁呀?” 风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半天不见影,殿下着我来找你,你干什么呢?” 谢棠宁,“你进来不就知道了。” 风无推开门,“怎么连个灯也不点?” 谢棠宁,“点上灯还怎么捉住这淫贼。” 风无闻言赶紧点燃桌上的灯。 屋子里瞬间亮起来,只见满地的血,而谢棠宁则脚踩着一个男人的脸。 风无惊呆了,结结巴巴道,“不是,你这又是闹哪出?” 谢棠宁环胸抱臂,神色平静,“小场面,淡定…” 风无眼角抽抽看着谢棠宁,他还从没见过那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的,今日也是长见识了。 走得近些风无看清了地上那男人的脸,他眉头一抬,“怎么回事?他不是那个什么忠勤将军身边的侍从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棠宁勾起嘴角,厌恶地看向那男人,“这主仆二人用心歹毒,给我下了千魂散。” 风无闻言惊呼,“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谢棠宁点点头。 风无气得捏紧拳头,上去就是一脚,“狗东西,敢动殿下的人,我弄死你。” 谢棠宁越听风无的话越觉得怪怪的,她什么时候是萧宴深的人了,但想想好像也是…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拦住风无, “别给打死了,我还要带他去当堂对质呢!” 风无心想也是,于是便在屋子里找了布条子,捆了人去到大堂之上。 当谢棠宁完好无损出现在大堂时,那大越的忠勤将军疑惑不已。 谢棠宁俯首一礼,“禀告太子殿下,微臣有冤要喊。” 萧宴深满眼茫然,心道又要胡闹什么。 谢棠宁冷笑不语,转头看向那忠勤将军,“怎么?忠勤将军此刻见了我很意外?” 那忠勤将军眉目挤在一起,装傻充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棠宁轻嗤一笑,转身对着大门外喊了一句,“进来!” 音落就见风无扛着那被捆了的男子进来。 由于那男子腿受了伤,所以血流得到处都是。 第54章 捉了图谋不轨之人 见此在场哗然一片。 谢棠宁看向萧宴深屈膝一礼,“殿下,方才微臣醉酒头晕,便去偏殿歇息了,这一去就有人生了坏心思,企图对微臣图谋不轨。” 闻言萧宴深目光滞住,拳头一紧,险些没坐得住。 谢棠宁接着道, “他们在微臣茶杯里下了千魂散,目的就是想让这个被我捉住的男人,毁我清白” “好在微臣是行医之人对气味都很敏锐,察觉这杯茶有问题后,臣守株待兔,便捉住了此人,此人已经招人是忠勤将军派来要害微臣的。” “而那给我送茶的丫鬟也已经被他们灭口。” 听完之后整个大堂指责声不断。 顾盏更是站了起来,直接走到谢棠宁身侧,“殿下,忠勤将军所行之事阴私鬼祟,还请您务必查清事实。” 谢棠宁不明所以看了一眼顾盏,心想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半晌萧宴深都未开口说话。 大堂里的空气凝结。 大越派来和谈的使者们都认得那被捆了的男人,此事铁证如山,他们也觉得此事是给他们大越蒙羞,想也没想赶忙下场跪求原谅。 霍凌也来到谢棠宁身边,他虽然知道谢棠宁不是一般人,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也在心里替谢棠宁捏了一把汗。 然而在众多大越为那忠勤将军求情的声音里,只有霍凌斩钉截铁道, “请太子殿下明察,务必给谢姑娘一个公道。” 谢棠宁深知霍凌在大越的难处,她没想到霍凌会在这个时候反过来帮她说话,眼里含了感激看向霍凌。 坐在高位之上的萧宴深阴沉着脸,没人可体会方才听到谢棠宁道出这件事时他内心的翻江倒海,以及想立即剁了那狗贼的冲动。 只是眼下正是和谈关键时刻,若真是闹崩了,定然难以收场。 两相抉择下,萧宴深陷入两难之中。 但他萧宴深又岂会是粉饰太平之人。 “忠勤将军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萧宴深眼底敛了一层冷光看向那忠勤将军,然而那忠勤将军似乎仗着和谈使的身份,对此事不以为意。 笑哼一声道, “殿下,两国如今正是和谈之际,一个女人而已。” “殿下当真要大动干戈吗?” 萧宴深笑着,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突然起身,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朝那忠勤将军走去。 没人知道萧宴深此刻在想什么,所有人都目光紧随,而那坐在椅子上的忠勤将军瞧见了萧宴深眼底的肃杀之气,捏紧了椅子扶手,装作淡定自若的样子。 “你…你想干什么?” “难道还想杀了我不成?” 那忠勤将军见萧宴深逼近自己,说话变得结结巴巴。 最后萧宴深停在那忠勤将军的桌案前,两人就那样隔空相对。 萧宴深目中自带威严,道,“杀你…恐怕不成,但废了你倒是可以。” “先前你们可能可以仗着十万大军嚣张行事,但你们可能不知我燕周三疆泗水的援军正在赶来,若你们敢战,我们必定奉陪到底。” “今日你等在和谈之际行此苟且卑鄙之事,摆明了是想辱我燕周颜面,那本王便不得不讨回了。” 一言出惊呆了所有人。 大越的和谈使们叩首求情,不断列举此行利弊,萧宴深不动如山站在那里,一字都未听进去。 “来人,拿本王的剑来。” 沉声一道怒吼,风无连忙双手奉上萧宴深的青茫剑。 “不!你不能动我。” “你不能,我可是王上的小舅子,你敢动我就是和整个大越为敌。” 谢棠宁眼看着这一切,在萧宴深拔出剑那一刻,她上前握住了萧宴深手里的剑柄, “殿下,如今两国正是和谈之际,若因此破坏了两国和平,吃亏的也只有老百姓。” “既然是我一人之事,那便由我自己解决。” 萧宴深被谢棠宁握住的手僵住,他目光深深看向谢棠宁,冷然的神色终于有了温和波动, “你想如何解决?” 谢棠宁舒尔一笑,提了萧宴深的青茫剑,直指那忠勤将军,“先前你就差我一个赌约,如今你又害我。” “你若是个男人我们就按江湖规矩来,生死赌约,不牵涉朝廷,不牵涉背景,就你我二人,公平对决如何?” 闻言那忠勤将军笑傻了,好久才站起来,“好啊!到时你可别说我恃强凌弱哦。” 萧宴深一把扯过谢棠宁的胳膊,“你是疯了吗?逞什么强?” 谢棠宁抬眸,笑意盈盈看向萧宴深,反手握住萧宴深的手,紧了紧, “相信我…” 萧宴深神情凝重看着谢棠宁,他心知谢棠宁聪颖机敏,遇事总能逢凶化吉,可他还是不免担心。 据他了解尽管这忠勤将军人品和武功都不怎么样,而谢棠宁的武功绝不逊色于任何人,但他只怕这无耻之人不肯给她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萧宴深盯着谢棠宁,不知拿她怎么办,那眸中思绪复杂,最后却带了一丝理解和成全凝视着她, “我知你惊才绝艳,也知你高志不逊于男儿,你若肯定那便去!” 本王会护你身后清净,绝不让你陷于危险之中。 萧宴深终是没有亲口说出那些话, 谢棠宁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因为她在萧宴深看向她的眼中看到一种纵容,好像无论她闯出再多祸事来萧宴深都会为她兜底,给她底气。 谢棠宁眉眼生媚笑笑,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萧宴深这人也不是那么冷冰冰。 “殿下,不可呀!” “如今谢医士是为燕周重点保护的人才,怎可让她涉险?” 燕周众臣纷纷出言劝阻。 顾盏见萧宴深不出声阻止谢棠宁,心也跟着慌了, “殿下,谢令侍一个女流之辈,怎能放任她如此鲁莽行事?” 第55章 你居然敢咬我 谢棠宁皱眉,打断他的话,“女流之辈怎么了?我便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女流之辈一样巾帼不让须眉,公道我自己一样可以讨回来。” “再说就算没有那炸药,我相信燕周一样能守护住百姓,屹立不倒。” 顾盏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谢棠宁。 谢棠宁装作没看见,“君子之约,愿赌服输,不过口说无凭,那便立下字据,让在场所有人作个见证,明日金城门口一决高下,如何?” 那忠勤将军一拍桌,“好啊!便让天下之人都作这见证人,那便没人能说个什么了。” 谢棠宁眼底里泛着笑,这忠勤将军不过就是仗着和谈使的身份嚣张行事,今日她设下生死之约,为的就是他赖不得账,而她的仇当然是要加倍讨回来。 晚宴散去,所有人都对着谢棠宁哀叹一声,向她投去一个同情的神情。 大堂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萧宴深和谢棠宁,还有顾盏和林柔儿迟迟不愿意离去。 谢棠宁瞄了三人一眼,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夫人你可想好了吗?” “真的要和男人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决斗吗?” “这是否有伤风化…” 林柔儿端着一副贤淑文静的模样,口气不乏暗嘲。 谢棠宁看出了林柔儿的心思,言道,“你无须阴阳怪气,我和你终归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便告诉你,今日我与你家侯爷说清楚了,回京之后我就要与你家侯爷和离。” “你无需整日对着我阳奉阴违。” “还有谢谢你今日特意送来的那些名贵衣裳,只是如今金城态势初稳,你若给我那些价值千金的衣服穿在身上,你让她们怎么想?” “将我置于何地呀?” 也不知是不是气儿不顺,火一下蹿上来了,谢棠宁开口就一顿输出。 听完这些话后林柔儿僵硬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转头朝顾盏看去,她在顾盏的眼底看到了暗蓄的浓厚怒气,讪讪低头不敢再多嘴。 坐在高位的萧宴深不动声色,眸里却翻涌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拇指覆于食指上来回揉捻着,始终未曾开口说什么。 两人要和离? 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谢棠宁眼见气氛沉寂下去,她站起身来道,“如此,没什么好说,我便下去了。” 待人走后,顾盏来到堂前,俯首一礼退下,转身步子大开追着谢棠宁而去。 林柔儿仓皇行一礼,也跟上去。 院内夜色正浓。 藏在廊柱后的谢棠宁露出一个脑袋,她眼见着顾盏急色匆匆追出来又悄然躲了回去,待人走后她深吸口气,从廊柱后走出来,还好她早就猜到顾盏会辇出来。 “你倒是了解他。” 身后是萧宴深的声音,谢棠宁没法装作没听见,她笑着回头,却被萧宴深堵在廊柱下。 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近得她仿佛能闻到萧宴深衣氅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谢棠宁一双水滢滢的眼睛巴巴望着他,在那双浓得化不开的眸底,她看到了不同以往萧宴深在人前显露的神情,他看她,总感觉有那么一丝暧昧,她的心慌乱了,紧忙扭过脸去, “殿…殿下,男女有别,只怕不妥。” 萧宴深笑了,剑眉下一双墨眸跳跃着戏谑之意,“哦?男女有别,那你为何女扮男装入军营,在那之前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谢棠宁闻言,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个像样的理由,于是讪讪道,“殿下,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我还要在金城门口与那狗贼比试呢,若不休息好,恐怕不成。” 萧宴深眼里发热,一把勾起谢棠宁的下巴,“现在倒是不嘴硬了,方才在堂上为何逞能?” 可知那时他有多担心。 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攀上了谢棠宁的下颌,紧捏着,迫使她视线与他相对。 谢棠宁不喜被如此对待,她眼角闪过一丝暗光,愤愤张口咬上萧宴深的虎口。 敢冒犯她… 当她是那逆来顺受的小猫咪吗? 红唇贝齿,还有那温温热热的触感,以及夹杂着酥麻的痛感,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尖。 萧宴深迟疑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被咬了,尖利的牙齿刺穿了他的血肉,他难捱地蹙了下眉头,垂目静静看着谢棠宁。 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任由她发泄。 渐渐的那力道轻了些。 萧宴深冷笑了声,“没力气了吗?怎么不继续咬了?” 幽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谢棠宁松开口,看着那光洁的手背上留下的一排血色牙印,她抿了一下嘴唇。 抬眼谢棠宁触到萧宴深那双充满愠怒的眼神,她心生一丝后怕之意。 一时冲动她居然咬了他。 “敢如此对待本王的,你谢棠宁还是第一个。” 萧宴深收回被咬伤的手,紧紧注视着那一排齿痕印,眸里有光,来回地看,像是在欣赏什么珍贵之物。 但谢棠宁未曾察觉,只是磕磕巴巴道,“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这不过是以牙还牙。” 萧宴深察觉到谢棠宁反应里有些慌张,他很高兴,至少他没见到谢棠宁在其他男人面前有过这种小表情。 “你咬伤了本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来本王房里给我上药!” 谢棠宁急忙反问,“凭什么?” 萧宴深后退一步,扬起眉尾看向她,“就凭你明日想赢,而我又恰好知道让你必赢的秘密。” 言罢,萧宴深迈步离开。 谢棠宁不明所以,她上次完成任务系统额外给了她一个奖励,那便是武力值加成,有这对付那忠勤将军已经是够用了。 可她这人架不住有人放钩子,便好奇跟了上去。 来到萧宴深的屋子门前,风无正好端着醒酒茶走来,见萧宴深手背上的红痕,他着急得问道, “殿下,你的手这是?” 萧宴深垂眸又看了一眼那伤痕,缩回袖子里,“哦,无碍,不过是野猫闹了脾气,不小心让她给咬了。” 风无瞪圆了眼睛,这太子殿下分明说瞎话,那牙齿印那般的大,怎么可能是野猫咬伤的,难道是… 他将目光看向谢棠宁,谢棠宁眼神躲躲闪闪,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如此,你便去给太子殿下找些消肿祛疤的药膏来,这种事儿你最在行了。” 风无抬高下巴,颐指气使命令着谢棠宁。 第56章 谁喜欢你 得了命令去给萧宴深拿药。 谢棠宁刚转身,萧宴深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记得,拿消肿止痛的药即可。” 闻言,谢棠宁怔住回头看向萧宴深,萧宴深却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人已经走进了屋子。 她步履踌躇着,心烦意乱,喃喃道,“只需消肿止痛?那是什么意思呢?” 莫非萧宴深他这等驰骋沙场之人不在意留疤? 要刻意留着? 这想法也是没谁了,谢棠宁被自己无语住了,她有些失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宴深的一句话就能搞得她头脑昏胀。 恍然地,谢棠宁想到什么,整个人定在原地,双眸瞳孔震颤、紧缩,她颓然般呢喃道, “不会!不会!” “他该不会是喜欢我?” 越想越后怕,谢棠宁心凉了半截, “该死的,那怎么成,一个当过不知多少次的鳏夫,克妻呀!” 她嫌命长了呀? 谢棠宁咬咬牙,不行,她今日一定要绝了萧宴深这个念头,不然真缠上她,她小命可不就不保了? 拿了药,谢棠宁再次来到萧宴深的门前,犹豫了好久她都没进去,直到风无从里头出来。 “你站外面干什么?” “拿个东西你磨磨蹭蹭,还不快进去。” 谢棠宁调整了神色,深吸口气,拿了那药走进去。 此时的萧宴深已经洗沐过换了衣裳,摘了发冠。 只见他着了一身黛青色的暗纹寝衣,肩头披着件灰暗暗的氅衣,就那么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手里捧了一本书卷,昏暗的烛光照着他,光洁英俊的面庞附着了一层暖光,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舒朗,倒是显得他比白日里温和许多。 “拿个药也需你这么久。” “若你再不来,本王手上的伤只怕也快好了。” 开口还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声音,自带三分毒气,不呛死人都不是他萧宴深。 谢棠宁不爽地瘪了瘪嘴,手里攥着那瓶药,走到萧宴深面前,将药瓶往桌上一搁。 “药拿来了,一日三次,你自己记得抹一下。” “我先回去了。” 像是大夫叮嘱病人,谢棠宁说完转身就走。 “本王允许你走了吗?” 萧宴深放下书卷,语气不悦。 谢棠宁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故意道,“殿下,夜深人静这不符合规矩,何况顾将军还在我房门前等我,难道你不怕君臣失和吗?” 就在谢棠宁回去拿药之时,顾盏的确等在她房门前,不厌其烦的说教一通,她烦了,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 眼下拿顾盏作为挡箭牌,也并无不妥。 “怕?”萧宴深起身走到谢棠宁面前,还是那只被咬伤的手,还是那般霸道固执地掐住她下颌,像是在惩罚她, “你以为我会怕他?” “方才你还说你们就要和离了,不是吗?再说他眼里何曾有过你?” 只要听到谢棠宁提及别的男人,尤其还是与她有夫妻关系的顾盏,萧宴深的嫉妒心就发作了,不可控制的怒火在他心里乱窜,燃烧着。 谢棠宁与萧宴深对望了一眼,头有些大,“你可是燕周堂堂太子爷,整日里觊觎一个下堂妇,是否太不体面了?” “难道你不会觉得有碍身份吗?” 萧宴深顿时笑了,“本王喜欢,干他人何事。” 他目光牢牢锁住谢棠宁,紧盯着她,弯腰凑得近了些。 谢棠宁本能的扭过头,躲避了他逾矩的行为。 “小棠宁…做本王的女人如何?” 萧宴深像是彻底的疯了,他看着谢棠宁,双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颊,眼角眉梢的冷意融化,额头与她相抵,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身份,忘记了那些世俗,心里只想着她谢棠宁。 他为这个女人痴狂,贪婪地想要得到她的心。 谢棠宁身体紧绷着,她很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就在萧宴深嘴唇翕张着要凑上来时,她在他的呼吸之间闻到了一丝酒气。 恍惚间她明白过来,萧宴深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在耍酒疯呢! 她推开萧宴深。 啪—清脆的一巴掌。 “萧宴深你清醒一点。” “以为喝了两杯酒,你就可以耍流氓了是吗?” “告诉你,我才不要做你的女人,你别在这里借着酒劲发疯了。” 萧宴深愣愣地待在原地,他是有些醉了,醉得乱了心智,可是为什么呢? 他到底何时对谢棠宁有了这心思。 有些伤怀的目光落在谢棠宁身上,萧宴深看到谢棠宁那冷漠的表情,他的心在下沉,坠入了一片黯淡里。 忽地他变幻莫测一笑,很快换了一张脸,痞痞地勾起嘴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呵…” “不错,看起来你是有些定力的,本王身边就需要你这样不为权势富贵左右的人。” “从今日起,只要你乖乖听话,回京后说不定我会向父皇请命,封你个官职,这样一来你可就是燕周第一位女官,你想和离也不用非要顾盏同意了。” “自请去官府提请即可。” 谢棠宁眼见着萧宴深的转变,她还有些处在混乱之中,茫茫然眨了眨眼。 这变化也太快了,感情萧宴深才是变脸大师。 好险,方才她险些阵地失守。 “你说的可当真?” “若我做了女官,就可以不用顾盏同意就能和离?” 萧宴深看着谢棠宁不信任的样子,怅然一笑,转身坐到桌前。 “你过来给我上药,我就告诉你,并且还会告诉你明日取胜的秘诀。” 谢棠宁眉梢挑了一下,闹半天还是要她去给搽药,塌了肩,谢棠宁露出一张认命的表情。 萧宴深依旧是侧倚在软榻之上,谢棠宁则拿了药瓶,搬了张凳子到他跟前。 “把手给我…” 萧宴深也算听话,换了握书的手,将右手递给了谢棠宁。 谢棠宁握住萧宴深的手,搭在自己的掌心上面,仔细看那一排齿痕印还挺严重的,要是让她这么被人咬,她可做不到一声不吭。 微微低头间,谢棠宁仔细地为萧宴深涂抹上药。 萧宴深时不时偷偷瞧上那么一眼,倒是认真仔细的,他也就那么放下心来,继续看书。 没一会儿,在他浑然不觉间隐约一股柔柔软软的风,正源源不断向他手背拂来,搅得他方沉寂下去的心又涟漪丛生,他一把握住谢棠宁的手,冷了脸色, “你这是在干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种举动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撩拨?” 第57章 你在勾引我 撩拨? 谢棠宁看向萧宴深些微嫌恶地拧了眉头,心道我撩拨你个大头鬼,她不过是瞧着伤口被她咬得那般狰狞,若是药不开化,好起来肯定是很缓慢的,这才吹了吹。 怎么又成撩拨了? 男人当真是经不住诱惑的,这么一点事都能误会来误会去。 “殿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微臣现在算是你的医官,照顾你身体安康那是理所当然。” “请不要误会。” 萧宴深冷声嗤了一声,松开谢棠宁的手,嘀咕了一句,“没心没肺…” 谢棠宁没听得清,也懒得再废话,收起药瓶后,她起身向萧宴深屈膝一礼。 “殿下,药也上了,天色不早了。” “微臣也该回去了。” 萧宴深轻扯了一下嘴角,在谢棠宁也就走了两步之余,他透着锋芒的目光轻轻从书卷上挪到她身上,开口声音有些发冷, “这么急着回去…” “莫非心里一直惦念着在等你的顾将军?” 谢棠宁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笑不出来,她这是自己坑到自己了呀,其实那顾盏早就让她打发回去了,根本就没有等不等一说。 “没有啊……” “怎么可能啊,殿下想多了。” 谢棠宁微笑着回头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眼底疑云密密。 谢棠宁知道萧宴深没那么好骗,心念辗转间,她敲了一下头,演起戏来, “哎呀!这个…这个席间只顾着和那群人周旋了。” “我都没吃两口东西,眼下肚子有点饿了,我现在就去厨房弄点吃的。” 萧宴深一眼看破,尖锐嘲讽道,“周旋?我怎么没瞧见,只看见你使劲吃喝了,那果酒水似的倒入腹中。” “你说你出去那么一遭,倒是笨得差点让人害了。” 谢棠宁尴尬笑着,这说辞糊弄不了萧宴深也就罢了,反倒是受尽他嘲讽。 不过也是,如此拙劣的谎言怎么可能瞒过萧宴深的火眼金睛。 她瞥了一眼萧宴深,眼下回不去了,戏总是要演下去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饿了。” 萧宴深静静看着她,“等着,我叫人给你备夜宵,你就在这里吃!” “吃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萧宴深脸上带笑,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阴险的味道。 谢棠宁无奈坐下来,反正是骗不了萧宴深了,那她只能留下吃点东西再回去了。 许久之后,风无端着几盘子点心和一碗汤面进来。 “殿下,以前你过了晚膳从不再进食,今日怎么…” 风无疑惑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放下书卷,没有说话,起身盯着谢棠宁看,可不是他想吃,而是面前这只馋猫要吃。 “面来了。” “快吃!” 顿了一下,他纠正道,“哦,不对,是要慢慢吃,这夜宵吃快了容易噎着,吃了最好是慢步回去,免得胃疼。” 风无脸拉下来,看着手里精心准备的吃食,心想当真是错付了,他重重搁下,负气似的走出去。 谢棠宁笑了,她知道风无这是看萧宴深对她太好,吃醋了。 她倒是乐得见。 “你慢吃,本王先就寝了。” 萧宴深起身朝里间走去,脱了鞋子躺上床。 谢棠宁伸长脖子看了眼,心想反正萧宴深已经睡了,她就算现在走了萧宴深也不会察觉到。 这么想着,谢棠宁狗狗祟祟起身,蹑手蹑脚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谁知没走两步,萧宴深幽远发沉的声音响起,“若我是你,还没拿到明日获胜的秘密就不会这么快走。” 谢棠宁泄气一般叹口气,没办法,什么都是逃不过萧宴深法眼的,哪怕是他连眼睛都没睁开。 算了,迟些回去就迟些回去! 好歹还有夜宵吃。 谢棠宁坐在桌前,慢慢享受起那些美食。 终于是吃饱了,谢棠宁看着碗里被她消灭干净的面条,打了个嗝,恍然她想起萧宴深还在睡觉,便捂住嘴又打了个闷嗝。 而后谢棠宁本欲走,回想起萧宴深的话,她打算去问问那个什么取胜的秘密。 来到里间,此刻里间并未燃灯,只有床前的一笼炭在噼里啪啦燃烧着。 谢棠宁看了看床上的萧宴深,见他睡得板正,紧闭着双眼,鬼使神差的她走了过去。 哪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过去,趴在了萧宴深的身上。 谢棠宁懊恼抬起头,只道,啊,吓死老子了,要不是她亲身经历,此等玛丽苏剧情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黑夜里萧宴深睁开眼来,幽暗深邃的眼睛敛着,表面虽是一汪看似平静的湖水,但实则已经灼灼沸腾。 谢棠宁被这样滚滚灼热的眼神吓得后缩,可不等她起身,腰后一只手已经将她禁锢起来。 她低低娇愤道,“萧宴深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然而那双结实的胳膊更紧实了,如藤蔓般缠绕在她腰后,牢牢往他胸膛里带,充满占有欲。 萧宴深望着谢棠宁,一双凤眼似深情似凉薄,挟着一丝怒意,紧了紧手臂, “这次,难道不是你自动送入怀的吗?” “谢棠宁,你处处撩拨,转眼翻脸不认账,你怎可厚颜还怪上我了?” 谢棠宁卷翘的长睫颤了颤,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是不是被腰后那双手箍得当真喘不过气,缺氧了还是什么,反正她就是乱了,是心和思想都正在被萧宴深诱导着,让她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感觉是陌生的,是让她手足无措的。 “萧宴深,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将来是要继承万里江山的,注定你的身边是没办法平静的。” “而我素来行事无端,偏爱自由,我想过的生活是不被拘束的,若我今日喜欢远山,我就去看那层峦叠嶂,若我来日想看白茫茫的雪景,我便能说走就走。” 腰间似有松动,谢棠宁也得以喘息。 萧宴深望着面前这张姣好的脸,艳而生媚,在不经意间处处流露着讨好人心的美。 以至于连他也为此迷失了自己,但他看得真切,那双疏离淡漠的眼睛骗不了人,一切真切的虚假的仿佛都不会真装进那眼眶里。 他眼眶红了,忽然一股怒意袭上心头,他猛一把推开谢棠宁。 第58章 逃不出他的掌心 “哎哟!” 猝不及防地谢棠宁一屁股墩儿坐倒在地。 好家伙,给她心子都吓突突了。 “喂,萧宴深你有病?突然又发什么疯?我这尾椎骨都快碎了。” “若是碎了,明日我还怎么比试?” 萧宴深起身盘膝而坐,见谢棠宁吃痛的样子,好似出了口气心底暗爽, “活该!” “你谢棠宁喜欢什么和本王有什么关系,自由?” “别妄想了,还是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若没有保护自己的权利,何谈自由?” 谢棠宁艰难起身,揉着屁股回怼道,“这倒是不用你担心,等我将小爱升级回来,我还怕什么?” 到时哪怕整个燕周的刺客加起来,要杀她,那也是自寻死路。 “哼…谁叫老娘金手指多呢!” 萧宴深疑惑皱眉,他听不懂谢棠宁叽里呱啦说的什么,也不懂她嘴里的小爱和升级是什么意思。 可越是对谢棠宁的事不了解,萧宴深就越恼愤,他无比烦躁道,“行了行了,说我疯,我看疯的是你还差不多。” “反正你说的这些什么什么,本王也听不懂,你快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本王要就寝了。” 谢棠宁冷嗤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以为她愿意在这里待似的。 走两步萧宴深喊住她,“回来…” “我且告诉你,那忠勤将军也不是难以对付,听闻他左腿有旧疾,而且这人最是易怒,你只需等消耗他的耐心,等他暴露了缺点再进攻。” 谢棠宁闻言在心里记下了,没说话她迈步走出了房间。 黑暗中,萧宴深目光紧随着那留在窗纸上的身影,缓缓移动,直到消失在窗角,瞧不见了。 他才漠然低敛眉目,而垂在膝上的双手捏成了拳头,愈捏愈紧,骨肉分明的手此刻青筋暴起,黑暗中他眸色越来越暗。 谢棠宁你凭什么觉得你能逃走,若你逃走,那本王这颗沉沦了的心该让谁来负责。 世间桎梏繁多,人亦受牵制。 本王相信,总能寻到合适你的那一条,将你牢牢留在本王身边。 …… 回到自己房间,谢棠宁关上房门才算松了口气,神情呆滞地回想起萧宴深对她说的那些话。 好生吓人,简直像是梦一样,还是噩梦那种。 世间之人的喜爱多半肤浅,不外乎是对美貌皮囊的喜欢。 摇摇头,谢棠宁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可是在末世杀了多年丧尸的女人,她的心已经冰冷坚硬,才不要搞这男女之间的虚情假意这些。 何况萧宴深可是个克妻的鳏夫。 她还没活够呢! 现在睡个饱饱的觉才是正理,明日还要教训忠勤将军那个狂徒呢! 翌日,谢棠宁一觉睡到天大亮。 她方才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坐起来,谢棠宁闭眼醒了会会儿神,这才穿上鞋子去开门。 开门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怨气比鬼还重的萧宴深。 萧宴深上下打量了一眼还没梳洗,甚至连一件外衣都没披的谢棠宁。 他翘着嘴角调侃道,“邋里邋遢,你还算是个女人吗?” 谢棠宁嘴角抽了抽,捂住自己关上门。 待谢棠宁好一番收拾之后,再打开门已经是恢复那般精致了。 开门,萧宴深站在廊下等他,单只是一个背影便能窥见他强大的气场,一袭玄色的大氅穿在他身上更显华贵。 谢棠宁站去他身侧,瞥了一眼冷着脸的萧宴深,估摸着他肯定是等得不耐烦了,便语气轻快道, “啊!今儿真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啊!” “好久没见到这么好的太阳了。” 萧宴深转头看向她,“生死赌约在即,我要是你就笑不出来了。” 谢棠宁不喜萧宴深说这丧气话,瞪着他道,“本姑娘笑得出来是因为我相信自己,而你大早上的竟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怎么你很瞧不起我?” 萧宴深不语。 谢棠宁眼尾一抬,从袖子里掏出匕首朝萧宴深刺了过去,“既是不相信我,那便比试比试!” 宽袖扶风而过,利刃寒光乍现。 萧宴深下意识一个闪身反应,规避开了谢棠宁的第一波攻势,并且快速调整自身身形,又见谢棠宁不放弃对他发动第二波攻击,他大氅一挥向后守住阵脚避退着,并没有真的对谢棠宁出手。 谢棠宁明显感觉到萧宴深在让着她,她好胜心被激起,加快了进攻势头。 萧宴深心里牵挂着谢棠宁今日的生死赌约,不想再陪谢棠宁胡闹下去,当谢棠宁身形靠近时,他利落一个回身锁,扣住谢棠宁的肩,手腕翻花似的拍飞谢棠宁手里的匕首。 谢棠宁不敌,手中匕首脱手出去,而她不仅失了武器,还被萧宴深从身后控制住了。 “就你这样,还怎么赢得了今日的比试?” “竟会整出些烂摊子让本王给你收拾。” 萧宴深肃然,脸上没有赢了谢棠宁的愉悦,更多的是为她今日的比试担心。 谢棠宁是个不服输的人,她趁着萧宴深对着她喋喋不休之际,掐了萧宴深的麻穴,成功脱身。 “今日的比试就不用你担心了,山人我自有妙计。” 她俏皮笑着朝萧宴深抬了一下下巴。 昨晚回去谢棠宁仔细的盘算过了,那忠勇将军武功虽是不怎么厉害,但体格子比她大,胜在力气。 不过好在她还有个系统,昨夜她已经用系统提供的下一个任务奖励作为交换,换取了一日的全方位属性加成,到时无论是武力值还是身体的抗压值都会大大增加。 现在她之所以打不过萧宴深,不过是因为加成时间还没开始而已。 萧宴深不知谢棠宁又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他只当谢棠宁是没心没肺,眼含忧愁朝谢棠宁走去,淡淡道, “你放心,本王不会真让你遇到危险,到时除了我和风无会在旁护着你之外,本王还安排了弓箭手。” “危急时刻,只要他敢真的对你下杀手,那么……” 第59章 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闻言。 谢棠宁若有所思笑看着萧宴深,她倒是没想到萧宴深会为了她背弃原则。 捡起地上的匕首,谢棠宁拿在手中仔细地用帕子擦了又擦。 “殿下,我能知道是为何吗?” “你为何愿意为了我这么做,众目睽睽你不怕遭人非议,说你枉顾公义?” 萧宴深定定地看向谢棠宁,神情冷了下来,那复杂的表情一语难明。 “我……” 谢棠宁慌了,好像猜到萧宴深会说什么,连忙打断他准备说出口的话, “诶,其实我觉得,殿下这个安排无可厚非呀!” “你想想天下皆知今日的比试与缘由,而我与那忠勤将军比试本就占尽舆论优势,若他真的对我下死手,不仅会被世人唾弃,也代表着大越是想与燕周决裂,到时燕周师出有名,就算伐了那大越也无可厚非。” “但倘若我赢了,那就是他们咎由自取。” 听到谢棠宁这番推论,萧宴深眼底划过一抹欣慰的光华,只道是,“看来是本王小瞧你了,不曾想你还懂得拿捏人心这套,能想到这层,算你有点聪明。” 谢棠宁愣了一下,“我只当你是在夸我了。” 她将匕首收回鞘里,别在腰后,而萧宴深看了那匕首上的银龙图案和独特的铸造工艺,眯了眯眼,问道, “你这匕首是?” 没想到谢棠宁竟毫不避讳道,“哦,这是霍凌送我防身用的,我救了他的命,他说用这个当作报答之礼。” 萧宴深闻言脸色阴沉了下去,一种晦暗难明的心绪在涌动着,越是压抑越觉得难受,他勾动嘴角,不动声色道,“你们倒是走得挺近。” 谢棠宁注意到萧宴深不对劲的情绪,两人仅是对望了一眼,好家伙那充满怨恨的眼神,简直了,吓得她心突突个不停。 恍惚间,她竟真觉得自己也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萧宴深的亏心事似的。 萧宴深笑着,见谢棠宁并未反驳她与霍凌的关系,眼底积压了怒气。 “不日就要回京,你今日可要好好与那霍世子道别,兴许这辈子都未必再能相见了。” 谢棠宁闻言面露怅然,想来觉得萧宴深说得很在理,燕周和大越相隔千里万里,在这车马慢的年代,也许一别就是一辈子,她没心没肺点点头。 萧宴深看了谢棠宁遗憾的表情更气了,拢在大氅里的拳头就要握不住了。 这时风无和顾盏还有林柔儿恰好赶来。 “殿下…你们在聊什么呢?” “谢小姐,今日的比试你有把握吗?” 萧宴深狠瞪一眼谢棠宁,怒声道,“别管她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要送死就要她去死。” 谢棠宁疑惑,谁又惹他了? 刚来的顾盏和林柔儿向萧宴深一礼,萧宴深话都没说,拂袖离去。 风无见此对着谢棠宁竖了竖手指,“你呀,你呀,整日就知道惹我们殿下生气。” 谢棠宁撇了一下嘴角,她可没惹他,不过是他自己性情古怪,整日里阴晴不定的,谁知道又是那句话让他炸毛了。 转眸顾盏和林柔儿用吃瓜的脸看向她。 谢棠宁懒得多说什么,静了一瞬,说道,“你们用早膳了吗?今晨吃什么呢?” 顾盏沉静着一张脸,“还惦记早膳,今日的比试你倒是有没有把握?” 谢棠宁瞥了一眼又在泛酸的林柔儿,故意说道,“没有,不过我相信殿下会保护好我的。”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顾盏咬紧后槽牙,怒视着谢棠宁离去的方向。 林柔儿见状,明白了谢棠宁是故意那么说,这也证明了现在是顾盏不肯放手,她赶紧挽住顾盏的胳膊,善解人意道,“将军勿要恼怒,夫人也许是还不明白你的好,一切等回京再说好吗?” 顾盏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看向林柔儿。 用过早膳,大家一起前往金城门口。 从府中出发,一路走来谢棠宁还在奇怪,怎么今日城里冷冷清清,等到时她才晓得,万人空巷,原来只是为了看热闹。 好家伙一晚的功夫,全金城上下都知道谢棠宁要比试的事情。 金城门口连擂台都搭起了,也不知是那些热心的朋友干得。 下了马,谢棠宁看向萧宴深,想问问什么时候开始,她是要现在上擂台还是等会儿,结果萧宴深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真是小气…” 谢棠宁没再跟过去,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在众多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她看见了霍凌,两人相视一笑。 而在这众多之人中,她看见不少大越熟悉的面孔,唯独未见那什么忠勤将军。 搞什么鬼? 关她的,反正她已经准备好了。 轻盈一个踮脚,谢棠宁飞上擂台,她站去台上将身上的披风脱掉,随手一丢, 丢完她就后悔了。 草率了,架势摆早了,好冷啊! 正当谢棠宁后悔,想要去将那被她扔在一旁的披风捡起来时,没想到台下的群众被她帅到了,一片叫好声,全是支持她的。 “好好好,我们支持你谢姑娘。” “一定要把那忠勤将军揍成猪头。” 谢棠宁吸了一下鼻子,手指蜷了蜷,绝了要去捡披风的念头,只是好冷啊! 冷得她牙齿都在发抖。 该死的那什么忠勤将军,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她就要变成一根冰棍儿了。 好久还是不见那忠勤将军的身影,台下萧宴深静静看着谢棠宁,眉头陇起。 一旁的风无疑惑道,“殿下,我怎么看着她在发抖啊!你说她是不是害怕了,在逞强啊?” 站在身后的顾盏和林柔儿也看到了,林柔儿也说道,“是啊!真的在发抖呢!” 萧宴深没眼看,蹙紧了眉头,“她那么贼胆包天的一个人怎么会怕,她那是冷…” “逞强!” 风无啊了一声,再仔细朝台上看去,谢棠宁的眼神好像还真是一直徘徊在那披风上,多么迫切渴望。 眼下积雪未化,只怕是冷狠了。 萧宴深递了目光给风无,“比试连一把剑都没有,你拿上我的青茫剑,顺便找机会给她把披风穿上。” 风无拱手应声是。 第60章 主母之位还不需要你来让 一切,顾盏都看在眼里,视线停在萧宴深身上,他不得不猜想,萧宴深是喜欢上了谢棠宁,而且对这种喜欢他连一点遮掩都没有。 萧宴深察觉到了背后有一双热切的眼神,他心知这双目光的主人是谁,他并未回头,但这并不代表他心虚。 总有一日,他会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谢棠宁是他的女人。 台上,风无为谢棠宁送去青茫剑。 “给你,这可是跟了殿下十数年的青茫剑。” “还有…你逞什么能,为了面子,连身体也不顾了吗?” 风无捡起地上的披风给谢棠宁围上。 得到解救的谢棠宁,手握住那柄青茫剑,心怀感激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却高傲地回避她的目光,扭过了脸去。 随后,风无高声道, “你们大越的忠勤将军什么时候来呀!” “让一个女娘子等在冷风里像话吗?” 台下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啊,你们大越的人无礼不说,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守。” “不会是怕了?” 大越那些老将们感到汗颜,抬不起头来,连连吩咐人去看情况。 隔了一会儿,一队人马从人群里开了一条路来,凑在大越老将耳边说了什么。 老将确认再三,有些难以置信。 “还比不比了?”群众纷纷不满。 大越的刘老将军神情愤懑,高声道,“比什么比,忠勤将军已经死了,还比什么?” 一语炸开千层浪,议论漫天飞,但大多数人觉得那都是报应。 得到消息的萧宴深也很震惊,他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大家都轻微摇摇头。 谢棠宁没想到还没比试还没开始就这么结束了,也不知是谁替天行道了。 放眼看去,因为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沸腾了,交头接耳讨论着到底谁是凶手。 唯独站在人群里的霍凌,目不斜视,满眼笑意望着台上的谢棠宁。 谢棠宁顿时意识到有可能是霍凌干的,而且也只有霍凌有这个机会。 她不禁为霍凌捏了一把汗,走下台去,她担忧看了眼霍凌,却不敢上前一步。 这个时候去找霍凌,只会给他徒增麻烦。 “过来…” 萧宴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棠宁看向朝她围过来的人,再回头霍凌已经消失在人群里。 她在人群里寻找着,怎么都找不见。 “既然不用比试了,风无你就先把他们送回府。” “顾将军你和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人死,必定是要查出真相的。 随后谢棠宁和林柔儿回了府,顾盏和萧宴深就同那大越的和谈使们前往事发地。 马车上,林柔儿见谢棠宁心事重重,她嘴角噙着笑意,“夫人,当真是叫人艳羡,时时刻刻都有人护着你。” 谢棠宁本来就心烦,心里还在为霍凌的处境担忧,眼下林柔儿无疑是撞在她枪口上。 她冷着脸,一把掐住林柔儿脖子,“你休得在这里说风凉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的事儿你也有份儿?” 那晚她在屋里,分明听到了一男一女在说话,她起先也认为是给她送茶水的丫鬟,可是她却在屋外捡到一块手帕,那手帕上绣着荷花,一看就是林柔儿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撞见她们要害我,你选择了无视,放任她们来害我。” “对吗?” 谢棠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林柔儿脸色涨红,抵抗着,双手拍打着谢棠宁的胳膊,怎奈谢棠宁的力气非她能抗衡, 她只得恼怒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侯爷视我如命,你若是伤了我,将军肯定会惩罚你。” 谢棠宁唇角勾起,猛地凑近林柔儿,嘲讽道,“是吗?你当真觉得你的侯爷非你莫属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侯爷,昨晚单独来找过我?” “侯府主母的位置,你觉得落入你这样心思恶毒之人的手里,顾家列祖列宗会不会同意?” 林柔儿闻言不再挣扎,瞪着大眼睛看向谢棠宁,眼眶里的泪流了下来,似笑非笑道, “所以呢?你不是想和离的吗? ” “对你来说离开了侯爷无所谓,谁看不出太子殿下对你亦是不同,而我离了侯爷活不了,我会死的。” 似乎是触及到林柔儿的底线,她近乎嘶吼。 谢棠宁松了手,一巴掌甩在林柔儿脸上,冷漠脸,“所以呢?你活不活,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林柔儿捂着脸,豆大的泪滚落。 她原以为谢棠宁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铁石心肠的人。 “你是很厉害,但你也应该知道,只要我和侯爷的感情还在,你就不能把我怎么样,而他对你不过是愧疚,亦或者是被你的样貌迷惑了而已。” “你又不喜欢他,也不是非他不可,为何就要与我争呢?” 谢棠宁冷眼看向林柔儿,笑死,就这点能耐,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她双手抱臂,靠在车壁上。 “的确,我本来就有要和你家侯爷和离的打算。” 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林柔儿也在心底松了口气,小心问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待在侯府?” 谢棠宁凝视着林柔儿,知道林柔儿在想什么,她翘了一下嘴角。 “是,不过…” 谢棠宁嗤笑一声,一些计划在她心底闪过。 林柔儿急了,“不过什么?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有要求尽管提。” “钱也好,什么都好。” 多么熟悉的话啊! 谢棠宁脸上挂着笑,直言道,“你今晚当众承认昨晚的事,我就不追究,回京就和顾将军和离,不然我若不让出侯夫人位置,你就永远是妾。” 林柔儿愁眉苦脸看着谢棠宁,几番权衡下她还是觉得,若就这么承认了,顾盏肯定不会原谅她。 她咬咬牙,言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今后,各凭本事!我要的主母之位,还不会可怜到需要你来让。” 谢棠宁轻笑一声,喃喃道,“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喽!” 话是这么说,但她没想到林柔儿还有点脑子,本来她打算忽悠一下林柔儿的。 林柔儿恨极了,叫停了车,下了车去。 下了车后她恨恨注视着马车离开,那分明是她早上来套的车,现在却是她让出。 她攥紧了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随后钻进了一间药铺。 第61章 启程回京 回到县令府,谢棠宁就在家等消息,她想知道那个忠勤将军到底因何而死,确切的说她想知道霍凌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现在的霍凌不得圣上的待见,已是艰难,这个时候再为了她的事情无辜受连累,那她于心也是不安。 她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一直到傍晚,萧宴深和顾盏才回来,谢棠宁得到消息就赶往前厅。 来到前厅所有人站在大堂里,气氛有些沉重压抑,因为谁都没有说话。 谢棠宁带着几个丫鬟,吩咐她们给大堂里的人上茶。 她看了一眼萧宴深,试探性问了几个问题,“事情如何了?那忠勤将军怎么死的?有线索吗?” 她期待着萧宴深能回答她。 然而萧宴深连眼光都未分给她,只是慢条斯理喝起茶来。 这时候顾盏站了出来,说道,“那忠勤将军是在赶来金城的路上,被人抹了脖子。” “现在还不能肯定凶手是谁,不过看大越那边的意思,似乎是怀疑是我们的人做的。” 由于两边和谈并不顺利,所以他们昨夜宴后还是选择了回到金城外的驻扎地,一来一回总得要大半个时辰,却不想今日那忠勤将军赶来的路上就这么遭人截杀了。 谢棠宁越想越不对,若真是霍凌做的,那也不可能啊,早上的时候霍凌还在人群里,这件事大家有目共睹。 那到底是谁杀了那忠勤将军呢? 萧宴深放下茶杯,兀自起身,言道,“还有一种可能,有人不想此次和谈顺利,杀了那忠勤将军,为的是挑起燕周和大越的矛盾,而现在这件事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北陈那边。” 不得不说萧宴深的分析才是最有可能的。 谢棠宁也是认同萧宴深的想法的,但若是这样,她就有些搞不清楚今天白日霍凌那充满暗示的眼神是何意。 难道是他透露给那北陈兵的? 这很有可能。 只是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事情没有真正得到解决,那燕周和大越还是很有可能一战。 “殿下,如今看来,不管是不是北陈的人干的,也必须是北陈那边的人干的。” 顾盏的意思摆明就是要咬死这件事,因为现目前来看,只有这件事真的是北陈那边的人出手的,才是对燕周最有利的。 萧宴深眼神充满忧思,只道,“各位早些休息!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所有人退出大堂。 谢棠宁和顾盏来到院外。 两人相视一眼,没什么话要说,谢棠宁转身要走,顾盏叫住她。 “等等,我有话想说…” 谢棠宁站住脚,回身看向顾盏,这时间的顾盏多了几分沉静稳重。 他看向谢棠宁,满脸凝重,考虑片刻说道, “此次事情若是不顺利,我希望你和柔儿离开金城,先回京中。” “好吗?” 谢棠宁听了顾盏的话有些意外,想不到危急时刻他是将她的安全同他的柔儿同等看待,只是她本就是要与他和离的,没必要纠缠不清。 “多谢顾将军好意,只是我认为林姑娘娇弱,你多操心操心她也就罢了,我的话我自己会负责。” 顾盏终是见不得谢棠宁这副急于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他冷脸上前捉住谢棠宁的胳膊。 觉得好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离吗?” “还是说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遭到质问,谢棠宁深吸了口气,耐住性子看向顾盏,“虽然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但我有必要认真且严肃的告知你,我与你和离不是因为任何其他,也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样,什么我又跟别的男人扯上关系了。” “没有!没有!没有!” “我就是单纯的讨厌你,日子过不到一起,明白吗?” “我想要的男儿至少是心中只能有我,且只有我,我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懂了吗?”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谢棠宁有些换不过气来,说完脸色都是涨红的。 “所以,还不放手?”谢棠宁拧眉看了眼顾盏攥着她的那只手。 顾盏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棠宁,缓缓松了手,他在心里细细思量着谢棠宁方才那番话。 比如什么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这不是一般的异想天开,至少作为太子的萧宴深做不到。 他似乎是松了口气,好像只要谢棠宁的丈夫不是萧宴深,他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我可以走了吗?” 谢棠宁些许不耐,心口压抑着火气。 顾盏回过神来,淡淡道,“你走!” 随后谢棠宁离开,顾盏目送着她。 然而方才谢棠宁那番话全然被萧宴深听了去。 顾盏斜了一眼那道门内的暗影,心里莫名的还有些快慰。 …… 几日过去,那忠勤将军意外离世的事情始终没得到解决,大越王都对于此次和谈不满意,似有迁怒燕周的意思,好在燕周的援军已经赶来,就驻扎在城外几百里。 两厢斡旋之下,大越决定撤军。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金城危机已解,特此召太子,顾侯择日回京,不得有误。” 京城诏书不远千里传来。 终究是踏上了回京之路,一路西行需要一月之久,谢棠宁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 马车里萧宴深正在闭目养神,谢棠宁和风无贴身随侍。 “瞧瞧你这谄媚的嘴脸,为了让太子殿下举荐你,居然又穿上了男子服饰,哪里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路途长而艰辛,风无又忍不住和谢棠宁斗起嘴来。 谢棠宁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短打劲装,利落又舒适,很正常的打扮啊,再说这也不是她的主意,是萧宴深说她着女装太过招摇,让她换了男子装扮。 她有什么法子。 “风大人您说什么都对。” “不过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我了,回京就给我请封一个官职。” “将来咱也算与你齐头并进了。” 谢棠宁笑看着风无,抛了一瓣橘子在嘴里。 风无心里头妒忌,冷哼一声,“你也就仗着太子殿下纵容你。” 第62章 中毒萧宴深看不见了 “既然太子殿下为你争取机会,那你可要给太子殿下争气才是,这女儿家要想和男子一起共事可不容易。” “这首先你就要获得圣上的认可,回去把你那什么炸药再好好研究一下。” 风无喋喋不休个不停。 谢棠宁对此没说什么,所谓是树大招风,皇城里到处都是皇室权贵,盘根错节,勾心斗角不会少,谁知将这炸药展露人前会如何。 她又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低着头喃喃问道,“我想知道太子殿下算老几?有几个兄弟啊?” 其实她就是想问有几个有能力跟萧宴深争皇位的。 虽说如今萧宴深是太子,身上有军功自己也有实力,但是他久不在京中,恐怕朝中大臣早就让其他几个皇子笼络了。 若在朝中无人支持,恐怕也是头疼。 风无听了谢棠宁的话,那叫一个震惊,“我说你之前怎么也是在京城侯府里待着。” “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今有几个皇子呢?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开始说胡话了?” 萧宴深也在此刻掀开眼帘,静静地盯着谢棠宁,眼中似有若无的飘浮着些许疑惑。 谢棠宁见状低头吃了瓣橘子压压惊,玩笑口吻道,“你们也知道我整日待在侯府,那还有什么好奇怪,想那无人撑腰的侯府大宅,日子能好过?” “再说我爹是个五品都不到的小官,我怎么知道皇宫有没有添丁进口。” 萧宴深和风无闻言也没再多疑,想来是相信了谢棠宁的话。 沉默了片刻,萧宴深才淡淡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问便是。” 谢棠宁看向风无。 风无立马端了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抢了谢棠宁手里的茶,“这个…这个,要说我们殿下, 他乃是正宫皇后所出,地位尊崇,当然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在众多皇子公主当中排行第三, 当然能力也是最为突出,也最得圣上和太后喜爱的。” “荣宠至此还亲自领兵打仗,更得圣上赞赏有加了。” 萧宴深听得眉头深锁,“捡重点,少拍马屁。” 风无讪讪点头,接着道,“总之圣上和皇后以及后宫诸多嫔妃,一共育有七个皇子,五个公主, 皇子里面有五个已经婚配,唯独老七和咱们太子殿下还没有成婚, 而公主当中有四个已经许了驸马,唯独最小的公主,也就是如今正得宠的兰贵妃的女儿,语嫣公主没有婚配。” “当然语嫣公主也深得圣上喜爱。” “劝你不要招惹上她,更要离她远点,否则打起来殿下未必帮得了你。” “总之我也只能跟你说个大概,回头你自己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谢棠宁听得是一头雾水,呐呐道,“好生复杂的关系…” 这个中的关系只怕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她才不要掺和进去。 萧宴深看向全然呆住的谢棠宁,眼带一丝薄薄的笑意问道,“你如何想着问起这些?” 他心里欢喜着,猜想这是不是代表着谢棠宁也对他的事情有所好奇。 谢棠宁将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她如何想着问起这些? “当然是无聊,路途漫漫总要找点话来说说,不然怎么打发时间。” 闻言,萧宴深收起表情,眼底的温度骤然冷却,神情比那凛冬里的风还要寒冷。 谢棠宁脊背生凉,意识到萧宴深也是皇室之人,而作为皇室之人的他,听到她将这些皇室秘辛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怎么可能高兴。 “那个殿下,您别生气呀!” “来,我给你剥橘子吃。” 谢棠宁立马扒了一个橘子赔罪,笑着将扒好的橘子递给萧宴深。 萧宴深静静地望着她,没有接那橘子,“你既喜欢吃,你吃便是。” 谢棠宁眨了眨眼,倒是也不惯着,立马将那橘子塞进嘴里吃了。 整日里阴晴不定的,难伺候。 恰在此时,一支箭从车窗上射了进来,正好不偏不倚扎在谢棠宁耳后两三寸的位置,她吓傻了,嘴里的橘子就这么囫囵吞了下去。 危急之下萧宴深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倒在车厢底部。 此时外面也传来了打斗声。 “有刺客,保护殿下。” “快!” 好在车厢够大,三人趴在哪里也不会拥挤,再抬头车厢壁头上已经扎满密密麻麻的箭。 萧宴深和风无提了剑准备下去看看情况,临下车时萧宴深还用特别凶狠的眼神瞪了一眼谢棠宁,命令她不许出去,就趴在哪里。 谢棠宁当然不会出去,她又不傻,再说萧宴深早已料到这一路回去不会太平,她也有心理准备,于是便悠哉悠哉地躺在里面继续扒橘子吃。 这橘子真甜,真好剥皮,根本停不下来啊…… 待到外面的动静没了,谢棠宁这才拍拍手出去,不出去还好,一出去一把利剑已经架在脖子上。 “不许动!!!” 谢棠宁举起双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家伙这群人竟然用毒。 整个队伍的人全部被红色的毒气毒倒。 “说,你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也能抵抗我们的毒?” 谢棠宁干笑了声,“不好意思,我自小就百毒不侵。” 一个后仰,谢棠宁躲掉挟制在她脖子上的刀,一脚将那刺客踹了下去。 随后从身后掏出枪,挨个将这群刺客逐一解决。 等到顾盏带着援军赶到时,就见一群群刺客被当猪仔一样捆着,在地上爬来爬去,而谢棠宁正拿着个容器一个个给那些中毒的人喂着什么东西。 顾盏从马上下来,来到谢棠宁面前,“怎么回事?” 给最后一个人喂完灵液,谢棠宁直起腰来,“哎哟,我这老腰。” “这群人应该是附近贼胆包天的贼匪,方才投了毒气,大家都中毒了。” 萧宴深从昏迷中醒来,顾盏上前扶起他。 “殿下,你的眼睛!” 萧宴深睁开眼,眼白一片赤红,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球,一看就是中毒所致。 “本王好像看不见了。” 萧宴深用手在眼前晃了晃,眼前好像是覆上了一层血红色的浓雾,只能虚虚得看清一丝丝人影,根本看不清楚人。 而这时其他清醒过来的人也发现自己看不见了,纷纷传来惊惶的哀嚎声。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第63章 遭劫的竟是顾家老小 “啊啊啊!我看不见了。” “怎么办啊!” 双目失明总是会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得知自己看不见了免不得害怕,吵作一团。 “嚎什么,别嚎了。” “解药已经喂你们喝下,会好的。” 谢棠宁冷声制止了他们,听了谢棠宁的话,个个也都安静下来。 提着剑,谢棠宁来到那群被她活捉住的贼匪面前。 “说,你们给用的什么毒,毒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又是什么来头,敢劫当朝太子的车队,活得不耐烦了吗?” 贼匪们呆头呆脑,哪里晓得他们劫的是太子,要是知道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时顾盏扶着萧宴深走上前来,“顾将军,你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审问即可,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在此地驻扎好了。” 谢棠宁闻言收起刀剑。 审问人这种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才行。 “是,臣这就去。”顾盏扫了一眼萧宴深和谢棠宁,拱手一礼命人将那群人带走了。 随后大家上了马车,来到一处地势开阔,适宜驻扎的位置停下。 经过审问之后,顾盏令人来回的萧宴深消息,而他则带了一群人急匆匆不知去向。 原来那群贼匪是一伙儿土匪流寇,近日燕周大肆征兵,老百姓们人心惶惶,以为是要打一场大仗,所以也都个个躲在家中不出。 百姓不出,大雪寒冬这群流寇贼匪没个生计,他们也就铤而走险来到官道劫财。 听说半月之前他们就劫了一家子人,而那一大家子人竟然是顾盏的大伯父。 在原主记忆里顾盏那一大家子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大伯父唯利是图。 年轻时在仕途之上不用功,带兵打仗又怕死,老了老了还想用钱财给自己儿子换个官做。 而二伯父一家凭着侯府余荫过日子,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子人见风使舵,惯会人前背后那一套。 在原主和顾盏母亲生活的那几年,没少被他们明里暗里的刁难。 想到这些,谢棠宁就为原主不值。 殊不知当年老侯爷和顾盏老母亲相继离世,就这些所谓的亲人恨不能瓜分了侯府,原主孤零零一人,费尽心力与这一大家子周旋才得以保全。 偏偏顾盏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在外面拈花惹草,最后还害死了原主。 “呸……” “恶心!!!” 谢棠宁气极了,往那火堆里丢了一大块木头,火花四溅。 围坐在一起的人疑惑不已,他们就算还不能完全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也能察觉到谢棠宁在生气,而且还是怒气冲冲的那种。 “怎么了?” “谁又惹着你了?” 坐在一旁的萧宴深淡淡问了句,语气听着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宠溺。 谢棠宁看向萧宴深,此时的萧宴深眼睛中了毒不能视物,连目光也是发愣发直的,和瞎子也差不多,她突然心生捉弄,换了位置坐去萧宴深旁边。 “就那些事,不提也罢。” “哎呀,殿下,你这脸上何时弄上灰尘了呢!” “我来给你弄干净!” 萧宴深微微蹙眉,“是吗?” “嗯,是呢。” “你别动,我给你弄干净。” 谢棠宁趁着说话,将手指上弄了碳灰,在萧宴深的额头上写了个王字。 本就冷肃的一张脸,现下多少有点子搞笑。 谢棠宁看着想笑,平日里萧宴深最是洁癖,洗个脸都要让她打三盆水,清洗茶具都要两遍凉水,一遍滚水。 哼,现在还不是被抹了灰。 “好了吗?” 萧宴深不满。 谢棠宁忍住笑,“好了,好了。” 就在这时,林柔儿不知怎么到了跟前。 “夫人?” “你这是做什么呢?” 林柔儿面带若有似无的笑。 谢棠宁心一下子宕到底,心想林柔儿要拆穿她,被萧宴深知道,他肯定是会想法子折磨她。 “没,没干什么呀!” 谢棠宁遮挡住林柔儿视线,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一通慌乱给萧宴深擦拭干净。 萧宴深怒声,“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 “你若敢对本王乱来。” “本王饶不了你。” 谢棠宁勾出略显歉意的笑容,“没,没做什么呀,我只是觉得殿下爱干净,所以再帮你擦一遍。” 萧宴深不语,但他有感觉,谢棠宁一定在他脸上没干好事儿。 林柔儿捏着帕子发笑,她倒是乐得见谢棠宁和萧宴深亲近,见萧宴深对此隐有怒意,便帮腔道, “回殿下,妾身看得真真儿的,夫人只是帮你擦了擦脸,并未做其他。” 萧宴深不喜听那‘夫人’二字,眉目生寒,便是连一句话都没有应林柔儿。 林柔儿尴尬地低眉,又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萧宴深,还以为是萧宴深看不上她低微的身份,所以觉得她不配与她们说话,心里生了深深的落差感。 谢棠宁反倒觉得林柔儿这次挺识趣,居然没有拆穿她,她看了林柔儿一眼,直言道, “你是来问你家侯爷的?” “他大伯一家落入贼寇窝,他前去营救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林柔儿眼露惊疑,打量打量了谢棠宁,见她不是在与她玩笑,便问道, “大伯一家?怎会…” 怎会沦落至此,怎么说顾家也是侯府高门,旁支亲戚理应也是在庇护之中,又如何流落到匪贼手里的。 谢棠宁也猜不到原因,她坐去火堆旁,用木枝捅了捅火堆,只说道, “别问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那一家子的事。” “一会儿你家顾将军回来,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 林柔儿闻言蹙着眉,若有所思盯着谢棠宁,随即屈膝一礼后叫了丫鬟急急忙忙离开了。 不出片刻,就在大家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顾盏的人马回来了。 黑夜里,一群脏得像乞丐的人冲到谢棠宁面前,盯着他们手里的干粮就像是恶狼一般,不住得吞咽口水。 第64章 泼她脏水 谢棠宁起身,望着面前头发七零八落,脏兮兮的男人,认出他很可能就是顾盏的大伯父,顾骁均,那个满心算计的男人。 眼下倒像是给他一个馒头,就能给人磕头下跪。 天道好轮回啊! “你手里的东西吃是不吃?” “不吃的话给我吃!” 顾骁均声音粗哑,盯着谢棠宁手里的东西眼睛都在发亮。 只是还不待谢棠宁同意,顾骁均就已经上手来抢了。 谢棠宁些许气愤,“嘿…你这也太…” 还不等她说完,那顾魏氏,还有那不成器的堂弟,以及那些管家老小也都开始抢其他人手里的东西。 一个个抓在手里就吃,狼吞虎咽,饿死鬼投胎似的。 顾盏望向谢棠宁,表情稍显尴尬道,“他就是大伯父,流落贼匪窝半月了,那些人没有给过他们半口吃食,整日里他们就吃些野草裹腹,看来是脑子饿糊涂了才这样。” “你别跟他们生气。” 谢棠宁瞥一眼顾盏,冷声道,“你倒是顾念着你这一家子亲戚。” 顾盏心知谢棠宁如今这个态度,一定是当年在这些亲戚面前受了委屈,他一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好饿,好饿,你手里的肉干吃不吃?” “不吃给我?” 眼见着有人想去抢萧宴深手里的东西,谢棠宁立马上前拍开那伸出手的妇人。 “太子殿下的吃食你们也敢抢?” “来人…” “给他们再弄些吃的来,别一饿起来什么规矩都忘了。” 顾盏见此也生怕他们冒犯了萧宴深,立马命人将顾骁均等人带下去。 待他们吃饱喝足,换上厚实的棉衣才算恢复了人样,也终于恢复神智,有了说话的力气。 大家围坐在一处,顾盏心里记挂着,想知道顾骁均这一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让人将收拾干净的顾骁均带了过来。 顾骁均已经是六七年不曾见过顾盏,见到顾盏那一刻他神情还有些恍惚,看着顾盏的脸,打量了又打量。 直到确认是他那侄儿后,激动得扑上去, “盏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呀!” 顾骁均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般抓住顾盏不撒手, “你常年不着家,顾家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你可是不知大伯父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如今你可是大将军了,能够像你父亲似的撑起整个家了,那你可要为你大伯父做主啊!” 顾盏与顾骁均从前也不算亲近,又有六七年不见,生分是难免的,但眼下看到顾骁均沦落至此,哭得伤心,他还是有些动容,宽慰道, “大伯父,如今我也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再不会让你受此委屈了。” 顾骁均闻言老泪纵横,“好啊!好啊!有你在,大伯父也就不用为愁苦奔波了。” 而后顾骁均向顾盏坦言,他们之所以遭了劫难,完全是因为谢棠宁走后,顾家无人做主,二伯顾骁安一家子算计着他们分了家。 起先顾骁均他们还能靠田产铺子过活,哪知顾骁均的几个儿子不争气,沾染上了赌,把田产铺子都尽数输了出去,还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后面顾骁均想着回凉州,看看顾魏氏娘家能不能接济他们,哪晓得去的路上就遭了劫匪。 顾盏听后看了眼谢棠宁,顿觉这些年来她的不容易,这六七年来要不是她压制着二房,估计顾骁均一家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说到底侯府如今落得这个局面,责任都在他,是他之前对父母逼着他娶亲之事耿耿于怀,对侯府生了怨气,所以才一直负气没回去过一次,也不曾有书信往来。 如今只怕是后悔也迟了。 “侯爷…” “我听说大伯父他们遭了难,可是真的?” 一袭盛装打扮的林柔儿赶来,珠翠满头,华贵无比,让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公主驾临了。 顾盏见了林柔儿的装扮,脸上颜色不是很好看,好在是萧宴深眼睛中了毒,瞧不见,不然他的脸都没地儿搁。 顾骁均回过头,眼见着美得高贵的林柔儿,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来,“盏儿,这是…” 顾盏看了眼林柔儿,“还不快过来见过大伯父。” 林柔儿满脸温和贤淑,淡雅笑着,轻盈盈迈开步子走到顾骁均面前,俯首屈膝一礼, “柔儿,在这里见过大伯父,问大伯父安好。” 顾骁均倒是没摆长辈架子,笑哈哈夸奖了林柔儿几句。 顾盏喜欢的,他总是要给点颜面。 “盏儿是好福气的,林姑娘也是个好姑娘,跟随您行军打仗只怕也吃了不少苦。” “要我看谢家那个,你不喜欢休了她也罢。” 闻言,几束目光朝谢棠宁看去。 谢棠宁嘴角咧了一道不屑的弧度,“这位叔叔怎么说?难道顾将军的原配发妻不好吗?” 黑夜下由于谢棠宁着了男装,又坐在萧宴深旁侧,顾骁均没看得清谢棠宁的样貌,只当她是想听闲话。 而顾骁均对谢棠宁又很是瞧不上,张了嘴便停不下来了。 “那女人就是个祸水,不讨人喜的。” “当年硬要嫁入我们顾家,嫁来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就遇到紧急情况,我三弟和侄儿不得不撇下我病入膏肓的三弟媳远赴战场, 再没个几年那女人就克死了我三弟和弟媳,要我说就怨不得我们盏儿不待见她。” “如今也好,她留了封书信就不知去向了,谁知道是不是跟那个野男人跑了。” 谢棠宁气结,当真为原主感到不值,这些年要不是原主操持内宅,顾盏那老母亲只怕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她捏紧了拳头,厌憎地看向顾骁均和顾盏。 “原来竟是这样, 那她当真是对不起你们顾家。” 谢棠宁盯着那顾骁均,说了句反话。 偏顾骁均没听得出来,继续道,“可不是,小官家的就是小官家的,一点教养也没有,可比不得面前这位林姑娘,知书达礼,那女人若谁惹到她了,和那母老虎似的,要吃人。” “走了也好。” 萧宴深听得都为谢棠宁委屈,偌大个侯府,谢棠宁那时无依无靠,性子再绵软些的话,恐怕就被侯府里的人活吞了。 “别说了。” 顾盏预见,倘若顾骁均再说下去谢棠宁非收拾顾骁均不可,连忙扯了扯顾骁均衣袖,让他闭嘴别再说了。 顾骁均看了顾盏的眼色,只好停下。 林柔儿见状也是窃喜不已,原本她还担心顾家那些老小会先入为主,偏袒谢棠宁,现在看顾骁均的态度,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她上前又是向顾骁均行了一礼,“大伯父,你误会夫人了。” 就在林柔儿看向谢棠宁,想向顾骁均暴露谢棠宁身份时,萧宴深起身,淡淡吩咐道, “天色不早了。” “你,扶本王回去休息!” 谢棠宁只道一声,‘知道了’。 顾骁均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坐在那里没吭声的是萧宴深,当今的太子爷,他吓傻了,立马跪下趴在地上。 “太子殿下,还请饶恕吾等失言之罪。” “吾等知罪了。” 谢棠宁搀扶着萧宴深,回头眼神发凉看了那顾骁均一眼,嘴巴那样恶毒,她发誓一定要好好替原主收拾收拾他。 第65章 给他来点厉害的 送萧宴深回到营帐歇下后,谢棠宁也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咽不下这口气,原主在顾家尽心竭力,如今人已经死了还要被他们泼脏水。 不收拾一下那顾骁均一家子,她不甘心。 谢棠宁坐起身,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红色瓷瓶,‘花红散’,粘上一点奇痒无比,抓心挠肝似的作痒。 出了营帐,谢棠宁直奔顾盏为顾骁均一家子安排的帐子而去,来到帐子外,她瞧见里头漆黑,也没有个动静,估计是睡下了。 谢棠宁捏了捏花红散的瓶子,踮着脚走进帐子里,来到顾骁均和顾魏氏脱下的衣裳架子旁。 不管了,说她睚眦必报也好,小心眼也好,反正她就是要出了这口气不可。 花红散就那样抖在顾骁均他们的衣服上。 只要他们明日接触到衣服就会染上,到时候还不痒死他们。 搞定后谢棠宁浑身轻松,心生愉悦,一时间走出帐子忘记事先探察情况,以至于出了营帐还没走几步就被顾盏的侍从,还有巡夜的人撞见。 “夫人,你这个时候不睡觉,在顾老爷的营帐这边里做什么?” 顾盏的侍从满眼狐疑,问话和审问人时的样子,和他主子顾盏如出一辙。 谢棠宁回过头,故作轻松看了那侍从一眼,于是便狐假虎威道,“我的行动受命于殿下,你无权多问。” 侍从闻言皱了皱眉头,但如谢棠宁所说,现在的她是萧宴深的医官,也是萧宴深的令侍,很多事情他们的确无权过问。 “如此,那便多有得罪了。” 侍从俯首一礼,带着巡夜的人离开。 谢棠宁眼前人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想着眼下行踪暴露,必定是要把解药拿出来。 但就是这么巧,听到声音的顾骁均也被惊醒了,他穿着衣服从帐子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 “那个小哥儿,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刺客?” 谢棠宁有些苦恼地埋着头,这时候她若过去,铁定是会被顾骁均认出来,于是微低着脑袋回道, “没什么,你快回去睡!” 说完谢棠宁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顾骁均望着谢棠宁离去的身影,些许摸不着头脑,夜里有些凉,他打了个寒颤,拢了衣服回去继续睡觉了。 回到自己营帐里,谢棠宁也没想太多,反正事情已经干了,那花红散要不了人命,至多是挠破皮,比起他们顾家从前对原主做的那些事,她还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 翌日,天刚亮,谢棠宁还在被窝里,外面就传来吵嚷声。 “杀人凶手,你给我出来!!” “既做得出来,就不要躲在里面不出声。” 一个妇人急慌慌的声音在帐子外炸开。 谢棠宁睡眼朦胧揉了揉眼睛,翻身起来穿上衣裳走出去,瞥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众多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瞧着是要找她算账。 “何事啊?” 顾盏还没张口,顾魏氏就挤到前面来,破口大骂,“别装了,就是你昨晚在我们门前鬼鬼祟祟的,说,是不是你给我们老爷下毒了?” 一句话都没说得完整,顾魏氏已经忍不住抓挠身上各处,瞧着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谢棠宁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闲散地靠在门框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闻言,那顾魏氏定定地看着谢棠宁,左看右看,最后走去顾盏身旁,悄声道, “我怎么瞅着这人像谢家那个女人?” 顾盏看了一眼谢棠宁,直言道,“大伯母,这就是谢棠宁。” 什么? 顾魏氏又是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谢棠宁,瞧着一身男儿装扮的谢棠宁,她险些没认得出来。 不过也就两年时间,谢棠宁的变化是从里到外的,在她看来从前的谢棠宁只是声音大的纸老虎,而现在的谢棠宁给她的感觉更有底气了,从里到外透着凌厉。 她不禁好奇这些年谢棠宁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怎么会在军营里,而且看样子顾盏也是知道的。 顾魏氏有太多想不通的问题。 谢棠宁瞧顾魏氏直愣愣盯着自己,笑了笑,“怎么了?大伯母?可是瞧着我没跟野男人跑了,你失望了?” “你…”顾魏氏一时气结不知该说什么。 她当真是没想到,谢棠宁竟将那些话堂而皇之挂在嘴边。 谢棠宁见顾魏氏说不出话,眉尾一扬,“你,你什么?我可没冤枉你,这话就是大伯父昨晚当着大家的面说我的。” “怎么?不想承认啊?” 顾魏氏气得眼冒金星,眼瞧着是说不过谢棠宁,她急得赶紧抓住顾盏的手臂,哭天抹泪起来, “侄儿啊,你可是听见了,你这媳妇牙尖嘴利,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 “冤孽啊,冤孽。” 顾盏无奈瞥一眼谢棠宁,他哪敢惹谢棠宁,真惹毛了,他还不是只有跟着一起挨骂的份儿。 什么孝顺恭敬的话,他愣是提都没敢提,也不知怎么,就算是有人亲眼看见谢棠宁在顾骁均营帐外转悠,他还是不相信谢棠宁会害顾骁均,至少他相信谢棠宁不会害他性命的。 “大伯母,现在大伯父生死未卜,你安静一些。” 顾盏出言制止了哭哭啼啼的顾魏氏,他静静地看了一眼谢棠宁,在顾骁均这件事上恐怕还要请她出手才行。 于是顾盏好脾气上前问道,“大伯父高烧不退,作呕不止,不知你可有法子治好他?” 谢棠宁面带笑容,“有…当然有。” 顾魏氏闻言放心不少,露出松快的笑脸看向顾盏。 谢棠宁扫了二人一眼,见两人正高兴,她不爽道,“我说我有办法治,但我没说要给他治啊!” 顾魏氏听到谢棠宁不给治,当场就撒起泼来,直接坐在地上哭起来,号丧似的。 瞧着是要将人都引过来,好给谢棠宁施加压力。 “哎哟喂,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也,给别人下毒也就算了,还见死不救唉。”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唉,要是我家老顾没命了,我也不活了。” 第66章 撒泼打滚没有用 顾盏也很烦顾魏氏这些要死要活的,不入流的手段,连忙劝说道,“大伯 母,你快起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就有用了吗?” “你先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气急败坏的顾魏氏哪里听得进去劝,越有人劝吵嚷得越是大声。 谢棠宁挖了挖耳朵,皱眉调笑道,“哎哟喂,大伯母,大伯父现在还有救你就开始号丧,未免不太好?” “听我一句劝,赶紧让你侄儿给你家老爷找医士去,再晚可就迟了。” 顾魏氏哭声滞住,半信半疑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轻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哎哟,我瞌睡还没睡醒,我先去睡个回笼觉了。” 言罢,谢棠宁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营帐里。 顾盏眼见是没办法说动谢棠宁给治病了,只能命人去叫了随行的医士给顾骁均瞧病。 再次醒来,谢棠宁收拾好前往萧宴深的帐子里,哪知刚到帐子前就听到顾盏在告她的状。 “殿下,臣所言非虚,昨晚臣的侍卫亲眼见到她在我大伯父帐前乱转。” “问她,她说是你指派了任务,还说别人无权过问。” “现在臣的大伯父危在旦夕,所有医士看了都不成,还请殿下明言。” 顾盏俯首而立,站在萧宴深面前神情肃然,大有要将谢棠宁捉拿归案的气势。 萧宴深听后大概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他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慢悠悠撇去上面的浮沫,刚想喝,又给放下了。 他瞄了眼帐外的衣角,猜到是谢棠宁,垂眼敛了眼角的暗光,淡淡问道,“顾将军觉得这件事真是她做的吗?” 顾盏犹疑了一下,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再说…” “以前微臣大伯一家就对她做过一件过分的事,你也知道她那个人最是小心眼,又记仇,对柔儿尚且存了报复的心思。” “如今定然也是不会放过大伯一家。” 萧宴深皱起眉,“过分的事?何事?” 顾盏动了动嘴皮子,有些难以启齿,闷闷道,“殿下,此乃微臣家丑,说出来亦是不美,还望殿下谅解。” 这时候谢棠宁闯了进来,冷着脸恨恨盯着顾盏,不想顾盏知道那件事还是选择包庇顾骁均。 她当真是替原主不值得。 在原主记忆里,由于战乱的原因,侯府有几年日子很是煎熬,而那个时候谢棠宁执掌中馈,算是当家做主的人,在她的打理下日子本还是平稳的,但由于顾家几个败家子不成器,惹了不该惹的人。 顾骁均就伙同外人,企图诬陷谢棠宁青白,为的就是想将她送到当朝刑部侍郎‘秦峥’床上去。 秦峥是什么人,朝堂之上老皇帝的爪牙,凡是被他盯上的没一个好过的,偏就是这样乖戾的一个人,还能凭借聪明的头脑和手段得到独一份的宠爱。 可他这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好色,老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碰见了原主,心生了歹念。 顾家又刚好撞到他面前去了,就这般原主差点就要羊入虎口了。 也是因此,原主打定主意要女扮男装去找顾盏。 谢棠宁越想就越替原主生气,她盯着顾盏冷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惯着,将整个事情的原委如实说了出来。 顾盏听了也有些接受不了,他听到的版本和谢棠宁所说还是有些出入。 顾骁均他们告诉他,是谢棠宁对那秦峥有攀附之心,他们才想成全她的。 “顾将军…” “我是真没想到你大伯父都要给你找绿帽子戴了,你还能这般维护他。” “索性我就告诉你,你大伯父谁爱治谁治去,我是不会给他治。” 顾盏看谢棠宁铁了心,也不打算再劝,想着明日就启程绕远路去给顾骁均请大夫。 看了这么一通热闹,萧宴深倒觉得有些口渴了,他端起茶慢条斯理饮了半杯。 待顾盏走后,他喊住谢棠宁,“你不想跟我解释解释那个秦峥是怎么回事吗?你是如何和他扯上关系的?” 谢棠宁抿唇,细一琢磨,萧宴深此刻问起那秦峥,肯定是想笑话她,她才不要说。 “谁知道呢!” “据说那秦峥好色来着,他可是你父皇的宠臣,你说不定还得拉拢他。” 萧宴深挑眉看向谢棠宁,让他拉拢一个刑部侍郎? 怎么可能。 谢棠宁猜到萧宴深的心思,嘴角噙着笑意,“怎么?你觉得拉拢他有失你的面子?可我怎么听到一个传闻,说那个秦峥之所以年纪轻轻就做到侍郎之位,是因为他的身世。” “有人说他是皇室血脉。” “这事儿你知道吗?” 萧宴深闻言蹙眉看向一脸吃瓜模样的谢棠宁,他生了恼意,“胡说,你说你没事乱嚼什么舌根,若是回到京城还这样,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谢棠宁沉思片刻,“也是,京城那个地方不能多待,等我与顾盏那厮和离之后,我就离开,山高海阔皇帝远,规矩也就束缚不到我了。” 萧宴深听到谢棠宁想走,脸色淡了下来,他垂眸思索着什么,拿起一块糕点朝谢棠宁递去一个眼神。 谢棠宁满眼茫然,萧宴深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为何突然要给她一块糕点? 她不明所以问道,“给我的?” 萧宴深不语。 见他坚持,谢棠宁走过去,拿了他手里那块儿糕点,那晓得下一刻她就坐在了萧宴深腿上,而萧宴深就那样目光如炬盯着她,半天不说话。 谢棠宁心慌慌,“你,你要干什么?” 萧宴深面上声色不露,眸里暗蓄的情绪却已经是失控,他幽幽的气息在谢棠宁耳边轻吐,“这么说,你是利用了本王,就想跑?” 谢棠宁凝眉思索了片刻,现在她虽然要靠萧宴深才能和离,但她也不想刚下顾盏那条贼船,又落入萧宴深这条贼船上,她利用巧劲儿泄了萧宴深手臂上的力气,转了个圈站起身来。 “殿下你克妻,我惜命得很,你死了这份儿心!” 第67章 拦路虎 萧宴深竟是没想到谢棠宁在意的是这事。 没错,身为太子的他,身为沙场兵卒的他,的确手染鲜血无数。 “所以?” “你是因为这些事,怕我?” 萧宴深看向谢棠宁,眼带若有似无的失望之意,又有些受到冤枉的委屈感。 他无比认真解释道, “想要嫁进东宫的女人,无一不是为着利益,为着刺探东宫虚实, 本王起初也给过她们机会,可她们根本就不会心软。 曾经还在本王的饮食里下药,致使本王身染寒毒恶症,发作起来神志不清要掉半条命。 你说这样的女人,本王又怎么能留她们在身边?” “即便如此,你还是怕我吗?” 谢棠宁呆呆地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提到此事萧宴深会如此激动,身在帝王家本来就需要杀伐果决,这也并非什么值得拿出来说得。 “殿下,你误会了,我认为你本身做的没有错。” “我方才也是嘴贱,不该说你克妻,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 见谢棠宁深感歉意的模样,萧宴深心里好受很多,从前面对其他人的误解他从不解释,而今听到谢棠宁提起那些事,他不知怎么就急了。 “好了,你先下去!” 萧宴深自己也想冷静一下,回想起上一次寒毒发作,还是在温泉池那次,难道是真让谢棠宁给她治好了? 他有点想不通。 “那殿下,我便告退了。” 谢棠宁屈膝一礼,转身退出营帐。 原本谢棠宁以为还能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多待一会儿,不成想顾骁均身染恶疾,病症加重,所以顾盏请示了萧宴深,不得不加快行程,当日就收拾起东西赶往淞阳县。 到了淞阳县为顾骁均诊治后,又再次踏上回京的路。 因为此事,谢棠宁耳朵根没个清净,被顾骁均那家子追着责骂,而林柔儿则表现得各种殷勤,她的处境就更加艰难。 索性他们是不敢闹到萧宴深面前来,谢棠宁就整日赖在萧宴深身边躲着。 眼看马上就要进京都城了,谢棠宁心生好奇,迫不及待地撩开马车帘子,探头探脑往外看。 可既没有见到街道的繁华,也没有见到热闹的人群。 城门封锁,店铺闭门,禁军开道,全都是为着萧宴深这位太子殿下。 “我当这京都得繁华热闹成什么样呢!” “原来也竟是这样。” 谢棠宁满脸失望放下帘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萧宴深不由皱眉,也掀开帘子一角瞧了一眼,果真大张旗鼓,是他那位好大哥做事的风格。 放下帘子,他继续闭目养神。 风无神情隐隐透出一股忌惮之意,有些担忧道,“殿下,你久不在京中,你说他们弄出这些阵势,无异于是烈火烹油,他们这是要致你于不义呀!” “明日朝中各路大臣,指不定会在圣上面前怎么参您呢!” 萧宴深嘴角缓缓勾起,无声而轻蔑地笑了笑,“这才哪里到哪里,等着看!好戏还在后头呢!” 依他对他大哥寿王的了解,搞出这些动作,他定然是有所目的,应该一会儿就会露面,至少他会派个人出场,将这场戏演下去。 谢棠宁见此情形瑟瑟发抖,这刚入京就这么水深火热,没个聪明的脑子指定是很难活下去。 车马刚进入城门,就听见追着马车跑的众多百姓欢呼,声势浩大,嘴里念念有词,其大概意思就是燕周没了萧宴深不行,萧宴深乃是什么天神下凡。 谢棠宁听了都觉得夸张,这无异于捧杀。 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然萧宴深是皇帝的儿子,但帝心如渊,这做皇帝的谁还不在乎个贤名,倘若儿子的功绩在百姓中盖过他老子,谁知道这亲生父子是不是会生嫌隙。 谢棠宁真为萧宴深捏把汗,自古比皇帝更难当的是太子,这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众多皇子都盯着太子之位,也就代表着萧宴深稍有不甚,就会被这些人所谓的亲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 臣弟特来此相迎…” 闻声,萧宴深缓缓睁开眼睛,幽深而平静的眼底,没什么情绪,但就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风无心底也是一震,言道,“殿下,听声音是六皇子,庆王殿下。” 庆王向来对寿王和雍王唯命是从,今日搞这些多半又是拿庆王当出头的椽子,非要给初回京的萧宴深一个罪名。 风无没说话,又撩开帘子又看了看,不止是庆王,还有穿着官服的数位在朝大员,今日真要是从这马车上下去,只怕是会被安一个逾制僭越的罪名。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明日参奏的折子定是会堆满乾安殿的桌子。 萧宴深未尝不知其中利害,他若有所思瞥一眼谢棠宁,“只怕还要请你帮我个忙了,陪我演一出戏。” 谢棠宁警惕盯着萧宴深,现在可是在京城,观众都是些老油条,她只怕她演技不好,漏了陷,说不定小命就嘎了。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萧宴深要让她做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为何非得是我。” “怎么不让风无陪你演?” 萧宴深见谢棠宁勉强的样子,索性来了个釜底抽薪,“事成本王送你一套大宅子,想你现在也是不会回顾家了,但若你不回顾家,恐怕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谢家是你继母在做主,你想回去只怕也不容易。” 谢棠宁闻言细细想了想,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一套系统给的大宅子,但谁又是傻子呢,怎么会嫌少。 “好,你想让我陪你怎么演?” 萧宴深目光发紧,凑在谢棠宁耳旁说了些什么,谢棠宁瞪大眼睛。 这方法的确歹毒,也的确对这些人有用。 但想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只见谢棠宁掏了一瓶药递给萧宴深,萧宴深仰头服下,谢棠宁深吸口气,捆上一块布在口鼻前,打开马车的门,下了马车她直奔着那群穿红衣的人而去。 第68章 你看我敢不敢动 “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跟我说即可,我会替你们向殿下传达。” 那呆头呆脑的庆王上下打量了一眼谢棠宁,不明白她为何遮一块布在脸上,纵有疑问,却也没多言,一门心思只放在萧宴深身上。 “为何?皇兄为何不能下来,我们可是特地来相迎的。” 谢棠宁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道, “庆王殿下,你就别再为难了,太子殿下实在是不便见人。” 庆王不满皱眉,认定谢棠宁所说的就是托词而已,不甘心又朝马车里张望了一眼,提步就要闯过去。 谢棠宁惊喊一声, “呔!站住!” 庆王闻声站住脚,回头。 谢棠宁撩开袖子,手臂上一堆红疙瘩,密密麻麻爬满整个手臂。 庆王大脑一片空白,太阳穴直突突,他哆哆嗦嗦问道,“你这,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不明所以的官员往前一凑,见到谢棠宁手臂上的红疹子,吓得连忙捂住口鼻,躲闪不及。 谢棠宁叹口气,“半月前我们回京途中,遇到一窝贼匪,他们久居深山,身染怪病而不知,当我们救下顾将军落入匪窝的家人后,大家开始陆续生病,今日殿下也不幸中招。” “所以,殿下不下来见你们都是为你们好啊!” “想你们个个久居京中,身子自然是不如太子殿下这种久经沙场的人强健。” “若是染上,说不定熬不过去会要人命嗷!” 闻言,那些一开始想着对萧宴深围追堵截的人,纷纷后退开几米远,捂住口鼻,怕死得要命。 甚至倒戈,开始劝诫起庆王,“庆王殿下,依臣看,人命大过天,有什么事我们等太子殿下好起来再说也不迟啊!” “还是不要现在打扰殿下了。” 庆王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遇到此事他也很慌,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应对此事。 谢棠宁眼见庆王的态度有所松懈,赶忙上前一步,想着继续劝说两句,那晓得庆王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就要弹射起步了。 “你,你别过来,就站在那边就行了。” 谢棠宁忍笑看着他,站着没再动。 “皇兄,既然你身体抱恙,那臣弟就不打扰了,臣弟这就将此事回禀父皇。” “那个,你也无需担心,臣弟会进宫为你请最好的御医。” 庆王望着马车的方向自言自语了两句,这时候萧宴深撩开马车帘子,有气无力咳嗽两声, “难为六弟来看我了。” “那便劳烦你去替我回了父皇,待我好转我自会去复命。” 庆王瞥了眼萧宴深,发现萧宴深脸色惨白,脸上脖颈上全是红疹子,他吓得浑身发麻,连看都不敢再多看萧宴深两眼。 “好,那臣弟就不扰你清净了。” “皇兄你自己当心身子。” 说完,庆王微微颔首,站去一旁。 那些拦在路中间的大员也让开位置。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谢棠宁压抑着笑,咳嗽那么两声上了马车。 待萧宴深的车马远去一段距离,几个大员凑去庆王身边,脸露疑色嘀咕道, “殿下,你说这会不会是太子弄出来的幌子?你我都被蒙骗了啊?” 庆王凛着眉头,瞥了眼那说话的官员,他瞧得真真儿的,方才躲得比谁都远的也是这群人,现在居然在这里放马后炮。 就在这群人苦恼没办法向寿王和雍王交差时,顾盏的车队也缓缓进入他们视线。 庆王想着顾盏是一路跟随萧宴深回京的,若顾盏和他的家人没事,那就证明萧宴深在戏弄他无疑。 “顾将军,你等等…” 骑在马上的顾盏勒了缰绳,下马俯首一礼,“不知庆王殿下何事?” 庆王上下打量了顾盏一眼,见顾盏完好无损,也没有起什么红疹子,便放心笑着与顾盏寒暄了两句。 临了,他装作关切的问,“对了顾将军,方才皇兄说顾老爷落入贼匪窝,也是同你们一道回来,不知他此刻可好?” 顾盏看着庆王,眼底闪过细碎的光,他认为庆王绝不会突然关心他的家人,方才前面马车队停下这般久,一定发生了什么。 见顾盏久不表态。 庆王与身旁几个要员相视一眼。 某位大人忽地对着马车大喊,“顾家大老爷,我们庆王殿下听说你一路受苦了,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 马车里的顾骁均听到声音,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立即坐起身来,他认定庆王专程关心他,那就是在抬举他,便不顾自身还未痊愈的身子,执意要下马车。 但当顾骁均下去,来到庆王等人面前,他们吓得差点子屁滚尿流。 原来本就染了恶疾的顾骁均,浑身长满了疮疤不说,还因为谢棠宁给下的痒痒粉,导致他脸上脖子上大片的皮被抓破,看着触目惊心。 “多谢殿下,各位大人关怀。” “吾感激不尽,今后还望各位大人常来府中坐坐。” 庆王看着顾骁均满身的创痕,有些不忍直视,但还是要客套两句。 “是是,如今顾将军携战功而归,还怕没人光顾你们侯府吗?” 顾骁均不住点头。 “那本王便不久留了,如今皇兄也被这传染病折磨,本王还要回宫告知父皇。” 话落,庆王赶紧开溜,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顾盏望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摇了摇头。 “盏儿,如今你可是真的风光了。” “你瞧这庆王送走太子,还特意留在这里等我们。” “大伯父也跟着沾你的光,走,我们也该回府,这下我倒是要看看二弟他们还能不能将我们赶出来了。” 顾骁均一心惦记着回侯府,想让顾盏帮他在顾骁恒那里出口气。 然而顾盏现在满脑子都是谢棠宁,他可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萧宴深身边,也更不可能让她住进东宫,这倘若传出去,顾家也是没有颜面。 看来他有必要去他岳父家,谢府走一趟了。 “大伯父,你且和柔儿先行回府。” “我办点事立马回来。” 跨上马,不待顾骁均说什么,顾盏已经骑马离开。 第69章 现实的女人 东宫门前,各院里的管事们整齐分列两排侯立在侧,执掌着东宫事务的老嬷嬷和老太监站在步道中央位置。 眼看着车队越来越近,他们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大家都知道萧宴深不是好伺候的主,自他走后大家清闲了也有几年了,眼下虽是提前半月知道消息,也早做了准备,但每个人的心里就是莫名的紧张不安。 没一会儿马车在东宫门前停下。 马车里萧宴深见谢棠宁一动不动,不打算与他一起,他便也没有动作。 最后他还是没沉住气,淡淡瞥了一眼谢棠宁,问道, “怎么?” “你不与本王一道?” 谢棠宁古怪看了萧宴深一眼,笑了声, “殿下,我跟你一起进出东宫算怎么回事?” “像话吗?” 现在她和顾盏还没和离,而东宫眼线众多,她真要是这么大摇大摆进了东宫,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到时候谁兜得住她呀! 萧宴深不悦,又有些无可奈何盯着谢棠宁。 谢棠宁被萧宴深的眼神吓到,缩了缩脖子,忽然她又想到什么,带有敌意的视线落在萧宴深身上, “难道太子殿下你想赖账?” “承诺宅子那事,莫非是骗着我玩的?” 萧宴深被谢棠宁气笑了,眉头皱得老高,“本王是那种人吗?” 谢棠宁静静看着萧宴深,想说实话,却无端地被他摄人的目光吓得生生将那些话憋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不想惹怒萧宴深,只好放软了声音,“殿下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不过我自己有宅子,不若您将宅子兑现成白银或者银票给我就成,我也不多要,五万两就成。” 谢棠宁伸出五根手指头,在萧宴深面前晃了晃。 萧宴深看着谢棠宁,猜到谢棠宁突然变卦要钱,无非就是急于与他划清界限, 他眼含锋芒盯着谢棠宁,嘴角勾出耐人寻味的弧度, “你还真是一个现实的女人,是不是被你利用完了,不管是谁你都会抛诸脑后啊?” “区区五万两,你就想买断关系?” 谢棠宁不明白萧宴深发的哪门子疯,她何时说过要断了关系,她还不是怕萧宴深不兑现承诺,所以才降低标准,只要了五万两。 他倒好,这扯得又是什么跟什么呀? 气氛凝结,冰凉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缓了一会儿,谢棠宁干咳了两声,她玩笑语气道,“殿下你也真是的,好端端地干嘛拆穿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但殿下,我这么做不也是不想给你招惹麻烦嘛! 你想想您现在携功而返,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扯上我,容易生事端,白白被人诟病。” 对于谢棠宁的说法,萧宴深根本不信, “你心里清楚得很。” “根本不是你所谓的怕给我惹麻烦,而是你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还差不多。” 谢棠宁的心思完全被说中。 萧宴深眯眼冷笑,“趋利避害,你做得也没错,咱们来日方长。” 谢棠宁眉心一跳,什么来日方长?她又惊又疑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避开谢棠宁的目光,“想必你今日也没住处,一会儿我让风无送你去酒楼,你暂且住着, 相信不多时父皇就会召见你,到时候本王助你一臂之力,你就可与顾将军和离了。” 谢棠宁缓缓点头,思虑了一下,这再好不过,她道,“也好……” “但五万两白银你还是要记得给我的。” 风无闻言嗤笑一声。 谢棠宁冲他鼻哼一下,转头掏了一瓶解毒散给萧宴深,“拿着,这是解药,记得吃了,不然这红疹到了晚上奇痒无比。” 萧宴深接过那药瓶,目光垂落在瓶身上,盯着看了一眼,转头他看向风无, “安顿好她,本王先下去了。” 风无应声是。 萧宴深独自下了马车。 谢棠宁可算是松了口气,靠在车厢壁上,淡淡看向风无,“你打算送我去哪间酒楼?” 风无冷漠脸,“你想去哪间酒楼?” 谢棠宁来了精神,在那荒郊野外这般久,如今可要好好享受享受,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肯定要狠狠敲一把萧宴深的竹杠。 最后风无给谢棠宁安排在离东宫不远的福运酒楼,此间酒楼背后的东家就是萧宴深,整个酒楼都是自己人,谢棠宁这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可立马知晓。 下了马车,在风无的带领下谢棠宁跟着来了酒楼大堂,只见风无掏出一块玉牌后,那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立即相迎出来。 风无抵近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掌柜毕恭毕敬,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做到。 “那这位公子,我们里边儿请。” 掌柜态度极好邀请谢棠宁进去。 谢棠宁点点头,立马迈步要跟着掌柜走。 风无却没来由的不放心,无奈叮嘱道,“你自己小心点,别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谢棠宁摆摆手,真当她是小孩儿了。 她不耐烦应付了几句,迫不及待地则在掌柜的安排下,来到此间酒楼的最顶层。 “这里便是您的房间了,若有事招呼我们一声。” 掌柜客气地为谢棠宁推开房门。 谢棠宁笑了笑,“知道了,掌柜您先去忙。” 掌柜俯首一礼退下。 谢棠宁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她好奇地四处察看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布置的确挺奢侈,桌椅床用得都是顶级的紫檀木,香薰炉也是漆金的,成套的茶具釉色厚重,一看也不便宜。 看来这竹杠是让她敲到了。 来到床边,谢棠宁摸了摸这一床织云锦的棉被,她躺了上去,不觉间她竟有些疲乏了,连日来急匆匆赶路,她骨头都快颠散架了,她搂住棉被本想睡一觉。 可门口急慌慌的敲门声,很是煞风景的响了起来。 咚咚— “小哥儿,大堂有两个人说是要找您。” “您看您是见,还是不见。” 谢棠宁火大坐起身,她气儿都还没喘匀,就有人找上门。 她倒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要找她? 第70章 亲爹找上门 跟着掌柜来到楼下,谢棠宁瞧见顾盏和一个身着深色官袍的男人等在那儿,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男人似乎先看见了她,满脸带着笑扑了上来, “宁宁啊!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你可知找不见你,为父多伤心。” “你这一走,你父亲我真是日夜为你忧虑。” 谢棠宁总算搞明白了,面前这个假装为女儿担心的男人就是谢聚德,也就是他那怕后娘的亲生父亲。 虚伪,好生虚伪。 这生硬又生涩的话,像是背台词,当真是不像一个父亲,更像是谁请来唱戏的。 她很是不适应,拂开了谢聚德的手,冷冷看他一眼。 抬眼又看向顾盏,不用想谢聚德出现在这里,肯定是顾盏的主意。 “说说!” “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 谢聚德眼见谢棠宁疏远于他,他脸上浮着很是尴尬地笑意,不知道说什么,他又看了一眼顾盏。 “呃…这个…这个…” 其实在他心里,他很不想来找谢棠宁的,可如今顾盏是武将重臣,在朝堂地位可想而知,而他在自己这位女婿面前,也不得不审势而行, “那个,宁宁啊,你的事,顾侯已经跟我说了。” “你说你今日回来,也没提前给你父亲来个信儿,父亲也好让你母亲准备一下嘛! 总不至于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酒楼里头。” 谢聚德并未直奔主题,客气还是要客气的,毕竟这个女儿和他不亲。 “你说呢?” 谢棠宁好笑,真心假意她还是能分清,而谢聚德这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奇葩行为,她看得透透的。 笑死,别以为她不知道,来此一遭装亲爹,客套,不就是为了卖顾盏的面子吗? 她笑了笑,盯着谢聚德道, “哎呀!父亲您真是太贴心了。” “那父亲,这么说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回谢府住几天?” 谢聚德愣住,说不出来话,从来他都是做不得府里的主,可碍于面子他又不得不解释两句挽回颜面, “可不嘛!” “那是当然,你是我们谢家的长女,是父亲心里最孝顺的好女儿,你想回去住几天都没问题。” 谢棠宁不信,满眼冷意盯着谢聚德,等着他的但是,果不其然谢聚德开口就是, “但是!” \"府里现在还没收拾打理,你回去只怕住得不习惯。\" 他心虚着看向谢棠宁,又瞥了眼顾盏,假模假式拿出了那么些许作为父亲的威严,说道, “还有啊,我看你还是不要任性了,也别把和离什么挂在嘴边。 你想想你以前过得什么日子,如今得偿所愿了。 顾侯也珍视你,我劝你就不要胡闹了,还是回侯府去!” 终于是把目的说出来了。 谢棠宁轻声笑了笑,“合着父亲你是来这里当说客的,大可不必, 我和顾侯爷,顾大将军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回京来就和离。” “怎么你又变卦了?” 谢棠宁咬着牙看向顾盏。 顾盏盯着谢棠宁,眼睫抖了抖。 身在疆场多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心早就又冷又硬,可唯独每次被谢棠宁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睛看着时,他竟会生出一丝丝退缩之意。 他想不通谢棠宁为何非要和离,若真是因为萧宴深,那萧宴深又有什么是他没有的,金银和权力,只要他有都可以给。 越想他心里的醋劲儿越浓。 抬眼,他目光坚定看向谢棠宁,直言道, “是,我变卦了,我早就变卦了。” “谢棠宁,本侯要你听清楚,只要你的身份还是侯夫人一日,本侯就不允许你把目光看向别人。” “你今日必须跟我回去。” 顾盏一把拽住谢棠宁的胳膊。 谢棠宁挣脱开,一巴掌甩在顾盏脸上,恼愤道,“怎么?你还想用强?顾盏你长本事了是?” 顾盏侧歪着头,气粗了两分,然而这一巴掌没有把他打清醒,反而让他占有欲横生。 见此,谢聚德冷汗直流,想要劝说谢棠宁两句,又感觉惹不起。 只好对着旁边看热闹的嗤了两句。 谁知下一刻他一回头,谢棠宁已经被顾盏封了穴,软趴趴晕头倒向了他。 顾盏眼色骇然,冷着脸道,“还不扶着…” 谢聚德一介文官,哪里见过这,他急忙扶住谢棠宁的肩头,惶然瞥一眼顾盏,只瞧见他脸上的五个手指印。 后怕不已,生怕是顾盏牵连他谢家。 “顾侯,这…这…” 顾盏不语,拧眉看了眼晕过去的谢棠宁,害怕她醒来会闹,又不想她住在酒楼里,过了半晌他看向谢聚德,“有劳岳父今日暂且将她带回府住几日,如今我久未回京中,府里好多事需要安排周全,待我把府里的事情料理妥当,我就来接她。” “可好?” 谢聚德微笑,连连点头。 顾盏回以笑意,不忘叮嘱道,“她这个人最受不得气,还望岳父大人切莫与她计较,家中姊弟妹的话,也望岳父多提醒几句,不要惹得她们姐姐不快。” “过几日我就来接她,可好?” 谢聚德略微吃惊,知道的是他迎回一个女儿,不知道还以为迎回了一尊大神。 顾盏见谢聚德不语,他正了神色,“岳父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这样,宁宁这几日回府的开销用度,我侯府一应承担,还有重礼相送,孝敬岳父大人。” 谢聚德眼睛发亮,笑脸也更融和了,有顾盏这话,他也不怕回家不好交代了。 “是是是,您放心,我定然好生照顾着宁宁。” 顾盏抱拳一礼。 两人就这般将谢棠宁拘走。 掌柜眼见此,上前想说什么,却被顾盏一个寒气骇人的眼色吓退, “我乃是武宣侯,带走的是我夫人,有什么疑问可直接来府上找本侯。” 掌柜满面无可奈何,但既然留下姓名,定然是不会有什么,而且方才他亲眼瞧见谢棠宁的确认识他们。 待人走后,他叫来一个小二,命人去报信。 东宫里,风无收到消息就来到萧宴深的承恩殿。 此时萧宴深沐浴完,正坐在榻上自己涂抹着药膏,见风无进来,他淡淡道, “快!” “你来得正好,这后背的药我擦不到,你帮我弄一下。” 风无小声应声是,净过手后接了萧宴深手里那瓶药,他边帮萧宴深涂抹药膏,边又不解的问, “殿下,这等小事你何须自己操心劳累,不是还有宫女吗?” 萧宴深转头看一眼风无,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淡淡道,“吩咐下去,今后承恩殿的事务都交给洪公公,由太监伺候,宫女一律不许出现在本王眼前。” 风无撇了一下嘴,真不知道谢棠宁到底给萧宴深灌了什么迷魂药,倘若她未有婚配还好,可偏偏数她的事情最多,要是萧宴深跟她牵扯上,今后的麻烦指定少不了。 “对了,殿下,方才福运楼人来报。” “说是她已经被谢聚德敲晕了接回府上去了,而这个敲晕她的人正是顾侯,顾侯亲口留下话给掌柜,说她是他的侯夫人,若有什么直接找他。” 萧宴深闻言眸色深了几许,半晌他道,“罢了,如今他也只是让她回到谢府而已,酒楼人多事杂,真让她一个人在酒楼本王倒还不放心。” 第71章 逆女 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谢棠宁缓缓睁开眼,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吓得她迅速作出反应,一记倒勾拳上去。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好你个小贱人,刚回来,你就要杀人呀你。” 继母何香云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半边眼睛骂骂咧咧。 谢棠宁起身,感觉后颈有点刺痛,忽然想起昨日之事,她大概猜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定是回到了谢府无疑。 她看了一眼身上,已经换了衣服。 起身她来到何香柳身侧,定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她。 穿着富贵,脸上的皮肤虽有些松弛和细纹,但是胜在白皙,还是有那么一点风韵犹存的意味。 “瞧着我爹对你还不错,你也没亏待了自己嘛!” 左右被谢棠宁这么盯着看,何香云骨头有些酥冷,从前的谢棠宁虽说也浑身带刺,但现在的谢棠宁无论外表还是内里都与从前大有不同了。 那眼睛看着是带笑的,却总感觉隐藏着些许杀伐血气,不再像从前那般好拿捏。 “你…你不是说过再也不回谢家了吗?” “为何又回来了?” 何香云忍着气质问起谢棠宁。 旧事重提,谢棠宁差点就被问住了,想了想,她大概是想起来了。 当年原主嫁去侯府日子过得艰难,尤其是后面顾母离世,她的日子就更加艰难,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回到谢家借了些银钱。 当时何香云拿了银钱打发原主,并要求原主承诺不再回谢府。 实际上就她给的那点银子,完全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回过神来,谢棠宁漫不经心盯着何香云笑笑,“哦,这事儿啊?继母你记性真不错,几年了,还记得这事呢?” “但我觉得你这人多少有些不厚道,我好歹姓谢,流的也是谢家的血,你拿哪点打发叫花子的钱,就想买清静,你凭什么?” “不若这样,我现在连本带息,再给你添点钱,你别赖在谢家了呗?” “你…”何香云气得胸口发闷,冷眼看着谢棠宁道,“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让你回来那是天经地义。” “而我可是为谢家生下一双儿女之人,你怎么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谢棠宁皱眉,笑看着何香云,“继母你说得都对,但为何我那娇纵任性的清婷妹妹,被夫君休了,您还留她在府中?” 前一年原主在为军中人诊治伤病时,偶然听人提起,只说当时谢清婷仗着身份,和家中婆母厮打在一起,将老母亲推搡磕碰了脑袋,后面瘫痪在床,因此两口子闹上公堂,那时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你…”何香云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气得发抖。 “你还好意思提你妹妹之事。” “若不是你当年凶悍的名声在外,你妹妹怎么可能嫁去那样寒酸的人家?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谢棠宁无辜眨了眨眼,轻飘飘道,“真是因为我吗?” “我怎么听说是你们生了攀附之心,眼见妹夫可能中举上榜,这才让你们女儿去勾引的别人,不是吗?” 何香云瞪大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扬起手就要打谢棠宁。 谢棠宁一把捉住何香云的手,用足了力气捏住她的手腕,目露凌厉之色盯着她。 “从前你们欺我,辱我也就算了,如今我回来你们还想再故技重施的话,劝你们最好收起心思。” “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们。” “不信咱们试试看。” 何香云在府中是做惯了主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谢棠宁爬到自己头上,张口就是叱骂, “你个小贱蹄子,你别以为有侯府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我怎么听说此次你家侯爷回京,还带回来一个美貌女子。” “你也不想想你的荣华富贵还保不保得住,你现在得罪娘家,下场只会和你娘一般,沦落成为遭人抛弃的下堂妇。” 何香云恶狠狠,满眼怨毒,口口声声咒骂着谢棠宁。 谢棠宁终于是忍不住了,骂她也就罢了,还敢骂已经去世的人。 啪—啪— 清脆又火辣辣的两巴掌甩在何香云脸上。 何香云愣神了一瞬,转眼眼里含泪看向谢棠宁,咬牙切齿道,“你敢打我?你个小贱蹄子居然敢打我?” 谢棠宁失笑,“怎么?你不信?来,你过来,我让你长长记性。” “今儿我就打了你怎么着?” 何香云捂着红肿的脸,眼角直跳,嘴里念念有词,“大逆不道,逆女。” “来人呐!” 谢棠宁抢了何香云的话,“来人呐!去把我父亲叫来。” 何香云惊奇,居然抢她的词。 随后没一会儿谢聚德和谢清婷匆匆赶来。 何香云见到谢聚德,眼泪滑落,活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扑了过去。 “哎哟喂,老爷,你可终于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你的好女儿打死了。” 谢聚德眼瞅着何香云脸上的巴掌印,鼻哼一声,瞪着谢棠宁。 “你母亲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 谢棠宁浑不在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不是说了吗?我打的啊?” 闻言,何香云哭天喊地,那叫一个委屈。 谢聚德为难地看一眼何香云,又看了眼如今已经是惹不起的谢棠宁,他两面为难。 “爹,你可要为娘做主。” 谢清婷不忍心见何香云受此委屈,拽住谢聚德的袖子,也跟着眼泪婆娑道, “娘为这个家已经是操劳半生,临了了该享福了,却要遭一个小辈打骂,这传出去,谢家还要怎么做人,说不定是会被圣上责问的。” 谢清婷言语间眼睛来回地朝谢棠宁瞟去,那眼神里的内容复杂得很,既有嫉妒,嫉妒谢棠宁如今在侯府的地位,又有忧患,她生怕谢棠宁因此在谢府说话分量越来越足,这样她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即便今日没有何香云的事,她还是会借事挑唆,赶谢棠宁出府去。 谢聚德闻言也是深深一吸气,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不敢说什么重话,微微嗔怒道, “宁儿,为父以为你出门一两年,应该是有改变的,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满眼失望又奈何不得地看向谢棠宁。 第72章 上梁不正的缘故 听到谢聚德说对自己失望,谢棠宁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松缓了,淡淡道, “父亲大人,有句话叫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我认为我们的情况应该用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才对,您作为榜样在前,才有了如今的我,为何又怪着我了?” “还有,人我也打了,您要想为何氏打抱不平,那不如就依着何氏的话,把我赶出去。” “如何?” 何香云和谢清婷闻言,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从前都是求着留在谢府,现在到底是有底气了,求着离府,不过这也正合他们心意。 “老爷,你瞧瞧她,对着你这个父亲尚且咄咄逼人,有这么一个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外嫁女儿在家,我们府里往后谁还敢惹她,怕是要骑到我头上拉屎了。” 谢棠宁嫌恶盯何香云一眼,咦惹,谁要骑她头上拉屎?这形容真是没谁了。 谢清婷也在一旁帮腔,通红着一双眼睛,“爹爹,娘说得没错,您作为父亲绝不能不能放任着不管,谢家还是你做主的, 再说今日她掌掴母亲,父亲你难道真的不心疼吗?” 谢聚德当然是把谢清婷的话听进了心里,但是顾盏前脚刚嘱托了他,后脚真是把谢棠宁赶出去,他那边也没办法给说法的。 两厢为难之下,他推开何香云和谢清婷的手,来到谢棠宁面前,冷肃着脸,试图用这种气势吓唬一下谢棠宁, “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动手打你母亲。” “今日,你要么道歉,要么为父就要对你动家法了。” 谢棠宁脸色微变,抬眸盯着谢聚德,还想对她用家法,那她今日不拆了谢府,不算完。 “家法?你凭什么对我动家法?” “父亲大人,后宅之事上,你行事偏私不说,还纵得何氏把持了谢家,教养得弟妹行事不端,为人嚣张跋扈,打伤婆母有违人伦的事您忘了? “不,你可没忘,你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事情过了,你们一家照样其乐融融。” “怎么唯独在我的事情上较了真?那还不是因为你觉得我身后没人撑腰。” “今日她何氏言语辱没我母亲,我作为女儿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您没吃过养育儿女的苦,也没在女儿遇到困难时伸手,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摆您父亲的架子?” “今日你带我回来,可不就是因为您又产生了私心,看侯府现在势大,想着攀扯上关系,对您的仕途有利,或者说想为您的宝贝儿子谋个前途。” “我说得对?父亲大人?” 被刺穿戳破的谢聚德,眼睛鼓得溜圆,恼羞成怒就要打向谢棠宁,然而谢棠宁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揉圆搓扁的人了,是非好坏她分得清。 而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称作父亲的男人,虚伪偏心,根本不配为人父, 手被谢棠宁高高劫住的谢聚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还动起手来了,长本事了,还想忤逆不成?” 谢棠宁冷笑,面上流露出无所谓的样子,“父亲,女儿身上的罪名已经是颇多,您再说什么我也是不在乎的,但我想告诉你,您的女儿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 “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死在了亲人袖手旁观之下,死在了您这位见死不救的好父亲手下。” “婆家欺辱,娘家对她避之不及,她就那样被你们活活逼得走投无路,而我不是她,用不着对你敬孝,叫您一声父亲那都是给你面子。” 谢棠宁说完,死死盯着谢聚徳。 十几年来,谢聚德从未见过谢棠宁露出这等气势骇人的神情,好像那字字切切刻骨入髓,发冷生寒。 他有一瞬恍惚,仿佛眼前看到的谢棠宁身体里装着的是另一个灵魂,而她方才是在替真正的谢棠宁喊冤。 难道她真的死了? 有那么一瞬他的心针刺一般的痛了一下。 眼见谢聚德被谢棠宁吼懵了,何香云只认为谢棠宁是在装神弄鬼,不过为了迷惑谢聚德罢了,她那能让谢棠宁得逞, 于是便扯破喉咙大喊道,“反了天了,你这逆女真是反了天了,居然大逆不道教训起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来人,去取谢家家法来。” 何香云蹦跶得欢实,生怕这屋子里的火烧不起来。 谢棠宁瞥了一眼何香云,心生厌烦,她甩开谢聚德的手,上前去掐住何香云脖子,往她嘴里喂了颗药, “你,既然管不住嘴,那我便帮你管住舌头。” “今后你可就不用开口说话了。” 何香云吓得干呕不止,想将那药丸抠出来。 谢棠宁松开何香云,“别白费力气了,此药除了我无解。” 谢清婷闻言上前扶住何香云,怒火中烧看着谢棠宁,“你,好歹毒的心。” 谢棠宁眯眼,“妹妹,谨言慎行,小心我也给你喂一颗。” 不再理会二人,谢棠宁转头看向谢聚德,眼神是陌生而又冰冷的, “曾经您在这内宅之中,喜怒宠爱全凭心情,现在…父亲您老了,我们角色互换了,所以你便就是看我行事不端,你也不得不忍着。” “这个父亲您做不来,而作为女儿的我也做得不好,今后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也只当不认识就好。” 谢聚德闻言心底里是无边冰冷,他想说什么,可谢棠宁说得好像又没什么错。 想了想他深吸口气,说道,“既然是如此,那您还敢行凶?你给你继母下毒,你不怕我告上官府?” 终是舍不得何香云有事。 谢棠宁笑了,直勾勾盯着三人看一圈,最后淡淡的目光落在谢聚德身上,笃定道,“上官府?别骗自己了,父亲大人您不会的。” “再说,拜你们所赐,我如今还有个身份,侯府主母,那是有品阶的,不知你们准备去哪里上告我?” “是去乾安殿,还是大理寺?” 谢聚德气结,捂着心口道,“你…你仗势而为,欺辱了家里人,你就高兴了?” “还不给你母亲把毒解了。” 谢棠宁勾唇一笑,当然是高兴的。 她视线挪到何氏身上,当年故意接近原主母亲,假装闺中密友,私心里却是一心想要爬自家姐妹丈夫的床。 口蜜腹剑的背心之人,就该遭到惩罚。 第73章 宣旨入宫 大闹一通后,谢棠宁就打算离开,正当她躲避着谢府下人的围追堵截,想要闯出谢府大门时,府门前来了一群穿着宫装的太监。 谢府的人见着此等情形,个个都愣住了。 多年来谢聚德在朝中不过是个小官,兢兢业业好些年也才有了每日上朝的资格,而且由于谢聚德为人谨小慎微,在朝中不曾参与党争。 虽然没有大功,也无大过。 今日府中突然到访如此多宫中的太监,谢家的人不免心慌,搞得都没空理会何香云的事情了。 “宫中人一来,感觉我们家好要紧似的,”谢清婷看着谢聚德,略显担忧道, “爹,你在朝中没犯什么事?” 谢聚德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谢清婷,茫然摇了摇头,眼瞧着那些人踏进府门了,他深吸了口气,连忙快步迎上去。 “公公…” “有失远迎啊!” 谢棠宁看着谢聚德一阵风似的从自己旁边走过去,她嘴角抽了抽,记得萧宴深告诉她,不日宫里就要派人来宣她入宫,若没猜错大概这些太监就是来召她入宫的! 府门廊下玉阶上,四五个公公躬身而立,双手端捧在身前。 “你就是工部侍郎中手底下的副史谢聚德,谢大人!” 说话起头的公公尖声细语,面带肃穆威仪,开口便报出了谢聚德的官职。 谢聚德拘谨的拜服一礼,小心谨慎道,“微臣便是侍郎中副史,不知公公此来有何旨意?” 公公见谢聚德还算乖觉,说话也软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敬意告诉谢聚德此行来意, “谢大人不必紧张,奴才是奉陛下旨意,今日特来此是宣谢家小姐入宫的。” 谢聚德闻言眉眼里藏了些许疑惑,回头扫了一眼谢棠宁和谢清婷,客客气气又福了福身,“不知公公要宣我哪位女儿?还望公公明言,此次陛下召见是为何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说完谢聚德就给府里的管家使了眼色,管家立刻明白。 谁都明白,谢聚德这是要拿钱孝敬这位韩公公。 韩公公会心一笑,身为圣上身边最得脸的内监总管,他还不屑得于这么点小恩小惠,于是笑着与谢聚德道, “谢大人无需这般客气,奴才奉旨办事,可不敢逾矩,不过念在武宣侯面上,就告诉你些!” “实则是你家女公子在军中立下震古烁今的 功绩,传回了宫,陛下这次怕是要嘉奖令爱,您且等着好消息!” 谢聚德震惊,缓了好一会儿,接着不相信似的问道,“公公你说她做出什么,有功于朝廷的功绩?” “还要受封赏?” 谢聚德一连回头好几次看向谢棠宁,他是不相信的,不相信从小就顽劣,长大逆反的女儿能做到这般。 “怎么,怎么可能呢?” “公公你可是搞错了?” 谢聚德不放心地又向韩公公确认了一遍。 韩公公笑笑。 从来恩宠荣耀乍然落在人身上,人一开始的反应总是持怀疑态度的,他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面对谢聚德的疑惑,他只好微微笑着,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谢大人,不会有错的,你还不相信奴才吗?” 谢聚德迟钝地僵了一下,连忙又告罪,“不不不,您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韩公公笑笑,视线越过谢聚德看向后面站着的女眷,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谢棠宁身上。 “您就是谢小姐?” “的确是位姿容绝世,又蕙质兰心的姑娘。” 谢棠宁眼里没有一丁点笑意,她只道,“公公说错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蕙质兰心的女子,我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父亲大人也就不会一连几遍向您确认,还是不肯承认我优秀了。” 韩公公哑然一笑,心觉谢棠宁倒是个实心人,在他一个外人面前说话也不见藏着掖着的。 然谢聚德见此大惊,生怕谢棠宁那句话不对付开罪了宫里的人,回头狠瞪了谢棠宁两眼,警告她,让她不要胡说。 谢棠宁翻了个白眼,上前看向韩公公,屈膝一礼,“公公,不知圣上让我何时入宫?” 韩公公回,“定在明日…” 谢棠宁蹙眉,“公公恕我冒昧,不知宫中可否有住处,谢府我住不惯,我这便与你去!” 韩公公若有所思皱眉,关于谢家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而且方才进门时他就见几个下人对谢棠宁拉拉扯扯,全然没个恭敬。 定然实在是谢家容不下她,所以才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看在顾家的面上,给谢棠宁一个方便。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从前接待外邦使臣,也会安排他们在离后宫较远的宫院住着。 侯夫人只住一晚的话,不难安排。” “倘若您决意如此,奴才回宫就向内务府禀明此事即可。” 闻言,谢棠宁点点头,行礼谢过韩公公,其实她也不是非要住宫里,不过是想逃离谢府而已。 然而谢聚德对此生了意见,不满斜了一眼谢棠宁,“何须入宫住?家里这么大你住不得吗?” “再说你这不是给韩公公添麻烦吗?” 谢棠宁心底里叹口气,不答话。 转头她看向韩公公,笑眯眯道,“公公我们走!” 韩公公见此不好多言,微微向谢聚德颔首,和谢棠宁离开了谢府。 待人走后,谢清婷和何香云这才围上前来。 “爹,你说她到底撞了什么大运?” “居然还能被宣进宫里去,还说什么要封赏,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不是不信,而是嫉妒,这些年谢清婷挤破头也才去了几个世家的大宴看上两眼,眼下她最瞧不起的姐姐,不仅要被宣入宫,也苦尽甘来得到侯府承认了。 一眨眼的功夫,什么光景都变了。 这让她怎么可能相信。 谢聚德深深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谢棠宁会有如今的造化,不过什么封赏荣耀与他有什么关系,谁叫从前他没将谢棠宁当回事儿呢。 “谁知道呢!也许那丫头是我们从前小看了她。” 何香云闻言猛地甩了一下袖子,扯着嘶哑干疼的嗓子,气吼吼道,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毒哑我嗓子的事儿怎么算?难道就看着她得意不成。” 短短几句话要了何香云命似的,不止没法再大声说话,还有些喘不上气,像是得了哮喘病似的。 谢聚德冷冷瞥一眼何香云,气恼道,“你这就是报应,谁让你从前瞒着我那般对她了,嗓子哑了也好,我耳朵根清净。” 说完,谢聚德甩开袖子就走。 何香云气急了,坐倒在地干嚎,刺耳又让人不适的声音钻进耳里,谢清婷眼露一丝嫌恶看向何香云,没办法又挨过去宽慰道, “娘,如今这样,你就是叫破喉咙爹也不会为你做主的。” “但谢棠宁身上有荣耀封赏对于我们谢家也好呀!说不定宫里会看在我那姐夫面子上,给爹升官,也能给弟弟弄个官职。” “你说是不是,你就别再闹了。” 何香云闻言停了下来,静静看着谢清婷。 谢清婷卷了帕子为何香云擦去眼泪,笑得别有深意,“听说她外祖母明年开春就要上京来了,娘你手里不是还捏着她把柄吗?” “姐姐可以不认我们,未必不认她母亲的娘啊!” 何香云点点头,眼睛里盛满了对谢棠宁的恨意,恨不得那日早点到来。 第74章 遭议论 出了谢府,谢棠宁就预备和韩公公一道入宫,由于谢棠宁爽朗的性子,韩公公心下里倒是很喜欢她的性子,两人一路畅聊。 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下,小太监来到车窗边说道。 “公公,是太子殿下。” 韩公公满是疑惑和谢棠宁相视一眼,谢棠宁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和你家侯爷也算是在疆场共同扛过敌,不若我们一起下去见见!这眼看也是快到宫门口了,我看我们就在这里下如何?” 韩公公对于萧宴深还是恭敬着,同谢棠宁交代了一句,就赶紧下了马车。 谢棠宁坐在位置上,感觉屁股意外的发沉,要是让别人看出她和萧宴深之间有什么,那不是找麻烦嘛? 可现在韩公公都下马车了,她这么待着也不是事儿。 深吸口气,谢棠宁还是选择下去,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的。 下了马车就见韩公公和萧宴深熟稔的说笑寒暄,许是看她从马车上下来了,二人视线齐齐看了过来。 “侯夫人,快过来…” 韩公公笑着招呼谢棠宁过去,念着她头一次入宫,便细心提点着她向萧宴深行礼问安。 谢棠宁缓缓走过去,眼神闪躲打量了一眼萧宴深,今日的萧宴深给她的感觉很不同。 衣着上他穿上了太子才能穿的服饰,织金的玄色龙袍,一件蓝灰色的大氅堪堪搭垂在肩上,衬得他有种说不出的深沉稳重,那扑面而来的天潢贵胄矜贵之气,是旁人想效仿都没办法做到万一的。 “殿下,这位便是武宣侯,侯夫人了。” 韩公公见谢棠宁呆呆的一语不发,他只好笑着牵头介绍谢棠宁给萧宴深认识。 “呵,侯夫人?”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萧宴深脸上堆满冷清的气息,不悦盯着谢棠宁。 谢棠宁蹙眉,又不是她让人这么称呼的,干她什么事? 她猜萧宴深这般,定然是那根神经搭错,疯病又犯了。 “这…” 然而不知情的韩公公却是被萧宴深问住了。 他皱着眉头,目光来回在二人中间流连,有些不明白萧宴深话里是什么意思。 韩公公笑容发涩。 谢棠宁眼神安抚了一下无辜的韩公公,转眼看向萧宴深,嘴角挂着笑屈膝一礼, “殿下可是误会了,臣女并非是那种顶着别人的尊荣,招摇的人,不若今后,你们都唤臣女闺名棠宁,可好?” “我听了也自在。” 韩公公听着愕了一下,看向谢棠宁忍不住提醒道,“夫人,按理来说你已经成婚,自称臣女是为不妥的,这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棠宁轻抬眉。 “是吗?” “棠宁?好名字。” 萧宴深将谢棠宁的名字挂在嘴边,喃喃念叨了两句,打断了韩公公的话。 韩公公一脸茫然讶异。 谢棠宁见萧宴深演得来劲儿,索性也跟着配合起他来,眉眼带笑屈膝一礼, “那就,多谢殿下赞许了。” 萧宴深闻言眼底暗暗闪过一丝甜意,按捺住这种情绪,他看向韩公公, “对了,韩公公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今日召见这位棠宁小姐入宫,是父皇的旨意?” “正好本王也要去给父皇请安,不如一起!” 韩公公塌了塌腰,笑着道,“回殿下,陛下明日才召见棠宁姑娘的 。” “她今日是要暂住在宫里的。” 萧宴深不语,视线落在谢棠宁身上,眨眼又看向韩公公,“反正韩公公也是要回宫复命的,本王就与你们同行!” 三人一道前往宫里,气氛有些微妙。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但韩公公就是感觉萧宴深待谢棠宁有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随后他们在揽秋宫安顿了谢棠宁,两人又一道前往乾安宫给辕帝请安。 此一去路上,韩公公追在萧宴深身侧,可步子怎么都跟不上,也不知是不是萧宴深人高马大,步子也比别人大的缘故。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方才从宫门口走到揽秋宫的时候,萧宴深可一直都是步调与侯夫人一致的。 难道萧宴深是在刻意放慢步子,反过来去适应侯夫人的? 那怎么可能,萧宴深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性子冷僻桀骜,没见他对谁好颜色过,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出神的功夫,他的步子又落下来,只好加快步子紧追上去。 “殿下,你等等我。” …… 住进揽秋宫,谢棠宁当真体会到什么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了,她就在殿里坐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宫里的宫女们进进出出,把她当猴子似的看。 她大概也知道原因,如今这顾盏载誉而归,自然名声大噪,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连她也得跟着遭殃。 “是她吗?” “是啊…是啊。” 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 谢棠宁看向殿里几个假装擦桌子,实则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的宫女,她有些不自在,便起身准备去宫院里透口气。 谁知当她方要踏出门,就听见两个门口的宫女议论。 “姐姐,里头的那位怕就是守了六七年活寡的侯夫人?” “你听说了吗?顾侯这次回来还带着一位貌美的娘子,听说还是一位被罚作营妓来的, 你说这侯夫人怎么说也是京城官家女儿,怎么忍受得了的。” “唉,世道于女子艰难,她若是不忍下这口气,回头遭侯爷厌弃了,随便给她一个什么善妒的名头把她给休了,她哭都不知道躲哪里哭。” “啧啧,高门大户日子难过哟!谁叫她当年选了这条难走的路,如今滋味也只得自己尝。” 第75章 风不平 浪不静 想不到自己在宫里的风评是这般,谢棠宁不理解,怎么好像她离了顾盏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她提步跨出门槛,看向那两个宫女,张了张嘴想与她们解释一下。 谁知两个宫女看到她,老鼠见到猫似的,连忙低头,屈膝一礼,赶忙退下离开。 谢棠宁望着落荒而逃的两人,叹口气。 “你们别走啊…” “事情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越说声音越细,压根就没人愿意听她把话说清楚。 “嘿,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人。” 郁闷得不行,谢棠宁回头看了眼殿里,宫女们探头探脑,见她回头又假装很忙的样子,也不同她说话。 “快快,别看了,别看了。” “她在看我们。” 谢棠宁闻言蹙眉回头,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出了揽秋宫,谢棠宁沿着宫道四处走走看看,可是皇宫很大,很少能碰到一个人,好不容易碰见一两个太监宫女,但大多面无表情的,麻木而冰冷,连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不过她也能理解,在这稍不注意就掉脑袋的皇宫,闲事不听不看才是正确的生存法则。 就这样谢棠宁漫无目的的瞎晃悠。 突然前面宫廊拐角,传来一声声清脆的掌掴声,还有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和着女子的求饶抽泣声。 “贱骨头,我瞧是爹妈生你没带脑子,所以才这么糊涂的是吗?这没脑子的东西就是没眼力见,胆子还大,送进皇后宫里的东西你们也敢敷衍,是不想活了吗?” “呜呜呜,公公,奴婢当真不是故意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宫里的花弄错的,奴婢真的不敢。” “求公公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次!” 那嘴角带血的宫女哭求着辩解,然而她的辩解在那些人眼里就是顶嘴,换来的是更狠的一顿毒打。 “啊啊啊,公公,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些太监借着皇后的威势,对那宫女拳打脚踢。 谢棠宁也曾听说过,如今后宫中皇后和兰贵妃分庭抗礼,眼下这花房的宫女怕也是无辜受牵连。 她看那丫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当真是可怜。 “谁!!!” “谁在哪儿?” 几个太监听到了谢棠宁的叹息声,注意到了她,远远地打量了一下,发现谢棠宁穿着并非宫中的人,大喊道, “你是谁?” “一个宫外的人也敢在皇宫随处行走?” 带头的那个太监虚了虚眼睛,旁边的几个小太监立马围了谢棠宁。 谢棠宁左右凝视着这群太监,个个眼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俗话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皇后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你什么身份,若是不说清楚,闯入后宫那只能当刺客处理了。” “到时候你下去跟阎王说!” 那太监上前来,打量着谢棠宁,见她身上穿的衣裳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便还有一丝顾忌,逼问着谢棠宁的身份。 谢棠宁失笑,“我什么身份用得着跟你说嘛?难道你认为随便一个什么身份的人就能进入皇宫?” 也许在这古代奉行什么人人平等是不可能的,但论身份她也不可能沦落到让几个太监欺压的地步。 “呵?” 几个太监在皇后身边办差,在整个后宫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第一次见有人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心里肯定是不舒服。 “既然奴才们问了,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来人,将这个私闯后宫的女刺客给我抓进尚方司,打到她说为止。” 音落几个小太监就预备对谢棠宁动手。 谢棠宁又岂是吓大的,上来一人她就抓住一人的胳膊,出脚狠狠将他们绊倒,顺势扔进旁边的池子里。 几个太监成了落水狗,领头的太监更加生气了,捏紧拳头就朝谢棠宁挥过去。 然而谢棠宁此时没主意,目光全在水里的几个太监身上,那跪在旁边的小宫女害怕谢棠宁吃亏,上前挡在谢棠宁面前,脸硬生生挨了一拳头,嘴角渗出血。 谢棠宁见小宫女为保护她受伤,她当真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巴掌将那太监门牙打掉了两颗。 “哎哟!我的牙…” 太监双手发抖,捧着掉落下来的两颗带血的牙,眼神里充满怒气。 “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敢打落我的门牙?” “在后宫行凶,你就不怕皇后娘娘责罚你吗?” 谢棠宁瞅着这老太监说话漏风的样子,有些滑稽好笑,她将小宫女护在身后,神情淡淡道,“你这个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相信皇后娘娘为人公正,孰是孰非,还用你来替皇后娘娘说。 再说方才我都瞧见了,分明是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在先,你还想让皇后娘娘为你做主? 难不成你想给皇后娘娘抹黑,让人误以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是个苛刻下人的刻薄之人?” 看着自己的人都折损在水里,吃了大亏,嘴上还说不过谢棠宁,老太监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这时候宫廊角一个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女人,目光紧紧锁定在谢棠宁身上,那清凌凌的眼神,难以言说的锋利,若视线能杀死人,此刻谢棠宁只怕是被千刀万剐了。 “好大的胆子!!!” “什么人,敢在后宫耀武扬威?”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吼了一嗓子,威严而有力度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谢棠宁立即回身,只见一大票子人拥着一个尊荣华贵的女人,缓缓朝她们走来,那步调虽慢,却威仪万千,让人不敢直视。 最后皇后停在几人面前,扫视了一圈,发现水里还有几个太监在蹦跶,她眉头不悦蹙了下。 老太监眼见皇后到此,他也算等来给自己撑腰的人,委屈地跪在皇后面前,膝行几步, “奴才给娘娘请安!” “娘娘,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你瞧这女人多歹毒的手段,我的门牙都被她打掉两颗。” “娘娘,这种人敢在宫里放肆行凶,就是在挑战皇家权威,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第76章 我要做官 皇后不动声色瞥了眼老太监。 身旁的嬷嬷立即明了皇后的意思,上前就是一巴掌抽在老太监脸上。 啪—啪— 左右脸各一巴掌,打得老太监眼冒金星,满脑门子疑惑,却还要作出感恩戴德的样子。 “哎哟!娘娘您可别动气,都是奴才的错。” 皇后看向一边。 桂嬷嬷呵斥道, “蠢东西,办事不中用还要劳累皇后娘娘。” “这两巴掌便是赏你办事不力的。” 老太监委屈地捂着脸,不敢有半句怨言。 “奴才知错,不该惊扰娘娘。” 杀鸡儆猴过了,皇后将视线慢慢移到谢棠宁和宫女身上,那微扬的凤眸蓄满了压迫之气。 小宫女害怕,立即跪下来,砰砰磕了两个头,“娘娘,都是奴婢的错,不关这位贵人的事,要罚你就罚奴婢一个人!” 谢棠宁见小宫女这样,心里难免感到不舒服,她最烦的就是古代人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 凭什么要跪,她就不跪。 “你为何不跪?” 皇后盯着谢棠宁,开口说话的声音听着柔和,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满满的压力,不怒自威。 谢棠宁淡淡抬眼看向皇后,屈膝一礼,“回皇后娘娘,我自认为是帮娘娘挽回了名声,不算有功,也无错,跪娘娘的人很多,向来宽宏大度的娘娘也是不会与小人计较的。” 皇后闻言轻笑了声,鬓边摇曳的金步摇在她眼底划过一丝光华,很显然她不喜欢谢棠宁这等嘴皮子太利索的人。 “桂嬷嬷,给本宫掌这位侯夫人的嘴。” “也好让她长长记性,后宫可不是给她耍嘴皮子的地方。” 皇后显然是知道谢棠宁身份的,可即便知道她还是没打算给面子。 桂嬷嬷不由冷笑。 谢棠宁心想皇宫果然是非多,今日难道真的要白白挨打了吗? 不,长这么大她爸妈都没打过她耳光,她受不了这个气。 眼看着桂嬷嬷气势汹汹靠近,谢棠宁攥紧双手,准备隐身逃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住手!!!” 是韩公公? 谢棠宁回头一看,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威严男人,以及身旁的萧宴深正朝这边赶来。 “陛下?” “您怎么来了?” 皇后见轩帝到来,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又冷冷瞥一眼和自己不亲的儿子。 萧宴深看向她,拜揖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丝毫不领情,语气酸涩尖锐道,“回来也有两日了,本宫当你这个儿子是忘了我这个母后了。” 轩帝见状立即打岔,“皇后哪里的话,太子前两日身上染了红疹,不去你坤和宫,还不是为着你着想,你怎么还怪罪起人来了呢?” 萧宴深再拱手,“是的!还请母后不要多心。” 轩帝明显是站在萧宴深这边的,皇后也不好过多说什么,微扬着下巴看了萧宴深一眼。 那神情只差把萧宴深不是她亲生的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谢棠宁偷偷瞄了一眼萧宴深,此刻的萧宴深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的眼神里的寒戾之气彻骨,再掩饰也藏不住。 不过这皇后的确讨厌,她也不喜欢这个歹毒的臭婆娘。 “对了,皇后今日怎么有闲情管下人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 轩帝坐在了旁边的石栏上,看着从水里刚挣扎上来的几个太监,他疑惑的目光落在谢棠宁身上,当真是一个女子能做到的吗? 皇后沉吟了一下,张口想回话。 “你来回话。” 轩帝指了谢棠宁一下,皇后尴尬地抿下嘴唇,没好气看着谢棠宁, “愣着干什么?方才不是挺能说吗?让你说又不说了?” 谢棠宁微微蹙眉。 轩帝叱了一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悻悻地闭了嘴。 “听闻你在战场不止诊治伤员,还研制出了那个什么炸药?解了金城之困。” “近几个月来,军中不少老臣都来折子,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谏言要朕重用你这等人才。” “你怎么说?” 谢棠宁静静地望着轩帝,她左看右看,只觉得轩帝就是一个有些威严的小老头,和她记忆中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这么一想,她也就没那么怕了,直言,“回陛下,他们当真是夸大其词了些,那些什么炸药也不是我捣鼓出来的,不过就是我偶然知道了如何使用它们的方法而已。” 轩帝闻言笑着看向谢棠宁,玩笑口吻,“你倒是谦虚,若按照你说的是偶然得到的方法,那为何世上这许多人都不知道?独独你知道?” 谢棠宁抿唇不知该怎么让轩帝相信,她也知道若她告诉轩帝还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他们八成也不会相信。 她深思了一下,还是不要做过多无谓的解释,反正也是浪费口水。 “怎么不说话了?” 轩帝看向谢棠宁,见她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放下严肃的脸,与她和颜悦色道, “别怕,有什么你就说,朕恕你无罪。” 谢棠宁笑了笑,又仔细打量了轩帝一眼,她直言,“回陛下,我认为百闻不如一见,我可向陛下展示一下,不过我有个条件。” 从方才皇后要掌掴她那一刻开始,她就发现了要在这方世界生存,不光要有钱,还需要权力傍身。 她不想动不动给别人跪下,挨耳光,也不想在下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祈祷能像今天这般幸运,遇到皇帝亲自解围。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在前朝为官,后宫的人才管不着她。 “哦?什么条件?” 轩帝好奇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目光坚定,俯首屈膝,“若我能让燕周国力整体提升,并且让燕周百姓过上安宁日子,那么还请陛下给我一个不低于三品的官职,因为我实在不想见着人就下跪,磕头,也不想什么都靠着夫家。” 闻言,皇后包括那些太监和宫女瞪圆了眼睛。 如此猖狂之言,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入朝为官,还不小于三品,开什么玩笑? 第77章 谁说女子不能做官 “入朝为官?” “你一个女子?” 轩帝从未见过那个女子敢在他面前,说话如此直白,还如此胆大。 谢棠宁见轩帝对女子入朝为官之事有疑虑和偏见,她理解的,但她绝不认为自己说的是错的,随后她自信满满且目光坚毅看向轩帝, “圣上…” “您觉得女子入朝为官有什么问题吗?” “可自古百官不就是从天下选拔出的对社稷有用之人吗?既然我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那是不是能者居之?” 话落,静默了下来。 轩帝皱着眉,看不出态度。 萧宴深见状赶紧揖礼一拜,替谢棠宁圆话帮腔,“父皇,此话虽说听着有些大逆不道,但儿臣亲眼所见,她的确能为人所不能,若真是如此,父皇理应为燕周千秋万代考虑,只有重用贤能,才能更加长远。” “不若待您亲自看过再作商议。” 轩帝听了萧宴深的话,轻微点了点头,他是相信萧宴深的,也相信上呈的那些奏报不假。 “如此…也好。” 萧宴深见轩帝并未动怒,继续道,“父皇,儿臣以为半月后乃是万寿,不若定在那日亲观成果如何?借此为父皇贺寿未免不是喜事。” 轩帝点点头,同意了萧宴深的建议,转眼他看向谢棠宁,眼神里流露出欣赏之色,也很好奇她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便开口与她闲话起来, “你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这两年的经历都能写成一本书了。” “告诉朕,你为何想做官呐?” 谢棠宁看轩帝随和的笑望着自己,心里虽然并未将他当一朝君主,但终归是不能话不过脑子瞎说,她怎么可能告诉轩帝,我做官就是为了和顾侯和离,我做官就是不想给皇后这个臭婆娘下跪。 倘若真这么说了,老皇帝肯定被她气死。 不行,不行。 想了想,谢棠宁俯首道,“回陛下,对于为何想做官,我说不出那许多大道理,但是我觉得男子都能做官一展抱负,为何女子不行,我这人比较倔还要强,所以就想试试。” 中规中矩的回答,没有夹杂私心。 轩帝听了也觉得谢棠宁这人还是比较单纯的。 他笑了笑,起身站在谢棠宁面前,沉声道,“不错,太子的提议也不错,明日在朝中商议过后,再行决定。” “今日你就留在宫里!” 谢棠宁低声应是。 轩帝又看向皇后和那满脸伤痕的小宫女,出言责问道,“皇后近来行事如何愈加苛刻了,这宫女年纪尚小却因为一盆花被打成这样,传出去你皇后贤良的名声怕也是不想要了。” 皇后见轩帝动怒,赶紧低头认错, “回陛下,臣妾知错了。” 轩帝看了皇后一眼,念着皇家体面,不想多做计较。 可皇后却没想就这么放过谢棠宁,出言道, “陛下,这顾侯家的未免太放肆了些,陛下您瞧,我身边的泰公公门牙都被打掉了,事情出自后宫,臣妾如何能不过问两句?” “难道臣妾执掌后宫,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此话多少带点怨念。 轩帝眉头深深皱起。 老太监见皇后帮着说话,他又有了力气,爬到轩帝面前卖起了惨。 “陛下,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萧宴深看了眼那老太监,不说他还没注意,瞧着那满口流血的样子,今后说话都只怕是会漏风,的确是比那宫女还惨。 他转头看向谢棠宁,露出无比无奈又佩服的眼神,他知道谢棠宁胆子大,但没想到她胆子如此的大。 泰公公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平时在后宫都是仰着鼻子走路,就连前朝的人都得给他三分颜色,今日被打落门牙,事关坤和宫颜面,难怪皇后生气。 谢棠宁见萧宴深冷眼,她知道这事可能有点严重了,便埋了头。 “陛下呀!” “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不然老奴真的不想活了。” 老太监扯着嗓子干嚎。 轩帝拉下了脸来。 皇后见机也忙为老太监叫屈,“陛下,泰公公怎么说也在臣妾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牙齿掉了,今后怕是都不能伺候臣妾了。” 轩帝闻言眼睛暗暗发亮,从前他就不喜欢皇后身边这些老刁奴,一个个就知道在主子面前煽风点火,闹得后宫乌烟瘴气。 今日被收拾了,后宫也乐得清净。 嗽了一声后,轩帝看了眼谢棠宁,“顾侯娘子,皇后说您冒犯中宫,你认否?” 谢棠宁没觉得老皇帝这话有问罪的意思,她抿了下唇,屈膝一礼道,“回圣上,虽说我打落了泰公公的牙,但是圣上你也要问问清楚事情的原因,起先我是看她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宫女,所以才过问了一二,哪知道他们见我是宫外来的,不知我身份,就嫌我多管闲事,仗着皇后娘娘的事开始作威作福,一群人要上来殴打我。” “至于为何泰公公掉了牙,那只不过是他不中用。” 轩帝嫌弃地瞥了眼泰公公,的确废物。 谢棠宁继续道, “圣上明鉴,若非他们行事不仁,而我初次入宫,和他们无冤无仇,犯不着和他们过不去不是。” 轩帝没来由的心里偏帮着谢棠宁说话,蹙着眉半晌,开口道, “今日的确是泰公公行事不端在先,挨了打也无可厚非,况且宫女犯错,有宫规和尚方司会管,你们滥用私刑还有理了。” 说着轩帝朝皇后看去,递了一记威严责问的眼神, “今日发生此等有违宫规的事情,朕都没质问皇后治理后宫无方,何时轮到皇后替一个有错在先的太监喊冤叫屈上了。” “既然皇后管理后宫无法严明公正。” “韩公公,传旨,即日起由兰贵妃掌管后宫,皇后就先歇歇!” 韩公公应声是。 皇后难以置信,冷笑着,委屈又不服气地看向轩帝,“陛下,您这么做,会不会对臣妾太不公平了些?” 轩帝鼻哼一声,给了皇后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随后挥袖离开。 萧宴深向皇后看去,浅浅一礼,临走又瞥了一眼谢棠宁,眼神警告她不要再胡作非为,而后追着轩帝离开。 剩下皇后气得站不稳,咬牙切齿,脸上的肉都在发颤。 第78章 后宫女尸 “娘娘,当心身子呀!” 桂嬷嬷上前扶住皇后,小心劝说了一句。 皇后闭上眼沉吸口气,今日种种哪里是嫌她治理后宫无方,不过是宠爱兰贵妃之过,她胸中郁闷,不甘心便宜就这么被兰贵妃捡走,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捏碎了。 片刻,皇后收敛声息,恼怒瞪了眼谢棠宁。 两人视线交错,谢棠宁嘴角噙着笑意,微微颔首。 皇后气汹汹道, “桂嬷嬷,我们走!” 谢棠宁让到一边,目送皇后离开。 待人都走后,那小宫女来到谢棠宁身边,跪拜在地,感激道,“多谢姑娘仗义相助。” 谢棠宁垂眸看着小宫女,连忙拉起她来,“快起来!你不用跪我,我这人不喜欢跪别人,自然也不喜欢被人拜来拜去。” 小宫女满眼恍惚,在这深宫里,她还没见过那个有身份地位的人这般心善。 转念她想到方才皇后离开时,对谢棠宁充满恨意的神情,她担忧地看向谢棠宁, “夫人…你真是心善的好人。” “只是你今日为了奴婢惹怒皇后,让她受了罚,怕是要给你带来麻烦的。” 谢棠宁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用,她看了眼小宫女,微微笑着, “不用替我担心,我又不在后宫,她想对我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倒是你…” 小宫女神情恐惧低下头。 谢棠宁注视着她,抓起她的手,将药瓶递给她,“来这个消肿药拿着,回去涂一点在伤口处,还有…” 小宫女眨了眨眼,“还有什么?” 谢棠宁看向一旁的花盆,拉起小宫女的手,“若你想在后宫好好活下去,就需要选择一方势力栖身,你一会儿还是要将这盆送错的花,重新打理一下再送去兰贵妃宫里,到时你就求兰贵妃保护你,今日你无形中也帮了她,她肯定也会重新给你安排差事的。” 小宫女似懂非懂点点头。 谢棠宁笑笑,“快去!想来这时候兰贵妃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小宫女眼含感激点头,抱起那盆花一步三回头看向谢疼宁。 谢棠宁摆摆手,让她赶快去。 待小宫女走后,谢棠宁也打算回揽秋宫了。 刚到揽秋宫,大门还没跨进去,就瞧见几个宫女围了上来。 “侯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我怎么听说你在华清池被皇后责罚了?” “此事可是真的?” 几个宫女一看就是借着关心谢棠宁,想要吃瓜来的。 谢棠宁迟疑片刻,笑了笑说道,“没有的事,圣上仁慈,我并未遭到责罚。” 宫女们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继续追着谢棠宁问,“是吗?那奴婢听说夫人你打落了秦公公的门牙,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你跟我说说嘛!” 谢棠宁真是没想到消息会传得如此的快,她并不想和这些宫女胡扯,于是敷衍笑了笑,转身就走。 回到殿里,谢棠宁有些累了,她躺在软榻上,殿里燃着不知什么香,闻在鼻子里暖洋洋的,没一会儿就有困意袭来。 谢棠宁也缓缓阖上了眼睛。醒来天已经黑了,殿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 她坐起身来,动了动脖子,猜想应该是白日没与那些宫女闲聊,得罪了她们,所以到这个时候了才一盏灯都不给点的。 后宫生活不易啊!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谢棠宁往殿外走去。 殿门廊下,愣是一个人影儿也没瞧见,就只剩下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寂静的宫院,静得有些可怕,可偏偏冬日里萧瑟的夜风还在不停的刮,也不知哪里的窗柩没有关得严实,风一吹,咯吱咯吱得弄出些响动来甚是瘆人。 还真有点子像随时都会发生点什么。 谢棠宁想了想,白日她得罪了皇后,可能现在这种状况就是皇后搞得鬼。 她出了揽秋宫的门,一路寻着有亮光的地方走,走着走着谢棠宁就听到身后的一处花木丛里有声音。 她疑惑蹙了蹙眉,没想太多继续往前走。 突然她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正当她茫然之际,面前小道上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谢棠宁愕住,她看得没错的话,那横在路中间的是一具女尸。 而那只绣了兰花的鞋子,她白日在那小宫女的脚上见过。 怎么会是她?明明下午还好好的。 她不相信,不相信。 谢棠宁脚步迟缓沉重,脑中浮现的都是小宫女稚嫩的脸庞,记得临走时她让她去给兰贵妃送花时,她还对着自己笑来着,就这么一下午的功夫竟然就死了。 害死她的人又会是谁呢? 兰贵妃还是皇后的人? “谁在哪里?” 远远地有宫中禁卫发现异动,朝这边赶来。 谢棠宁还沉浸在伤心之中,并未留意到,双脚还是不听使唤的朝那具尸体走去,虽然她不想看到那尸体是小宫女的,但她想搞清楚小宫女因何而死。 “别过去…” 萧宴深一把拽住谢棠宁的胳膊。 两人四目相对。 谢棠宁眼睛里含了泪水,她竟然哭了,可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控制不住流泪,也许是在这深宫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人命如草芥,也许是她在心里隐隐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那小宫女。 若不是因为她多管闲事,也许那秦公公只是掌掴一下便放过了小宫女,又或者是她不该自作聪明,让小宫女去找兰贵妃。 毕竟兰贵妃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也完全不了解。 “你说是不是我害死了她?” “她年纪还那么小,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死。” 谢棠宁鼻子酸楚,连呼吸都在替小宫女感到难过,她在想若她穿越过来,没有系统,没有学识和医术,也不是穿进这具侯夫人的身体里,而是一个普通人身体里。 是不是也会这么容易就被上面的大人物捏死。 因为哪怕她是一个现代人她也认为人人生而平等这种话,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景罢了。 因为有人天生就拥有聪明的头脑,有人生来就拥有美貌家世,或是拥有得天独厚般的幸运,所以才无形造就了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阶级。 但现代教育一直告诉她,拥有这些并不代表就有资格凌驾一切之上,生而为人,就该心存良知,有向下兼容,怜悯弱小的善心。 可事实是在位高权重的皇室人心里,杀了一个小宫女或是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她心里发寒生凉。 萧宴深盯着出神的谢棠宁,俯身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神情温和,“不是你的错,害她的人不是你,错的是那些背后下毒手的人,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知道吗?” “说实话,这还是本王第一次见你哭,看你为别人伤心落泪,以前你那般无情,本王还以为你是独来独往惯了,性情冷漠,从不把别人放在心上。” “今日觉得…你心里也有温暖和感情,或许从前你不对别人坦露真心,不过是你一个人太久,忘记了要怎么依靠别人。” 谢棠宁眼中泛着泪光,依靠吗? 这对于她来说有点难。 人心多变,她更相信自己。 第79章 颠倒黑白 谢棠宁与萧宴深说话之际,一队禁卫走了过来,萧宴深挡住谢棠宁,面无表情地直面禁军,冷言道, “那边那具女尸,可能是花房的一个小宫女,下午时还面见过父皇,你们赶紧去处理一下,并且此事必须交给尚方司好生查清楚,然后再回禀给乾安殿。” “听明白了吗?” 禁卫俯首应声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却充满怀疑看向后面的谢棠宁。 萧宴深注意到禁军的眼神,他将谢棠宁挡得更严实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禁军讪讪一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告知,“回禀殿下, 方才有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跑过来告诉我们,说是亲眼看到这边有一个女人在行凶杀人,我们这才过来的。” 说完他又狐疑地瞥了一眼萧宴深身后的谢棠宁,显然是一个女子,这很符合那小太监的描述。 萧宴深凝思了一下,持怀疑态度看向这群禁军,“你们怎么证明小太监说的话就是真话,小太监的身份核实了吗?” “再说你看看那具尸体身上,血的颜色都变了,应该遇害也有些时辰了。” “如此你们怎么还敢怀疑其他人?” 禁军被萧宴深的话问得张不了嘴。 萧宴深看着他们,接着道,“还有什么疑问吗?若没有就赶紧去查清楚,明日将此事上报给父皇。” 禁军抱拳应声是,随后去那边处理了。 见人走了,萧宴深看向谢棠宁,他脱下外氅给谢棠宁披上,“走!” 谢棠宁低垂着眼睫,时不时朝后面看一眼,她大概是明白了今日为何有此一事,显然是有人想陷害她,所以从揽秋宫一个人也不见开始,就是在引诱她出门,让她撞见那小宫女的尸体。 与其说陷害,又或者可以说这是一种示威。 萧宴深瞧了一眼谢棠宁,蔫头耷脑的,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闷闷地走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棠宁这般,从前可都是一副斗志昂扬,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怎么了?” “可是吓着了?” 萧宴深的声音轻又温和。 谢棠宁低头不语,半晌她抬头看了一眼萧宴深,淡淡道,“的确是惊着了,是被你们皇室中人的心狠手辣惊着了。” “那个小宫女有什么错?” 萧宴深嘴角微微起澜,他不否认皇室的心狠手辣,因为他们天生感情凉薄,同理心这种玩意是最没有用的,它在权力斗争中既不能变成手中的剑,也不能变成铠甲的一部分。 “那个小宫女无错即是错,在皇宫里若没有头衔,身份,奴才就是地上的杂草,任人践踏。” “我想我的母亲就如同那小宫女一样,被人利用了,榨干了剩余价值,最后无声无息消失在后宫之中,隔天繁华的宫闱一切照旧。” “谁又关心她是怎么死的。” 闻言,谢棠宁感受到了萧宴深语气里的悲伤和无奈,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萧宴深提起他的母亲,她好像也明白了萧宴深为何要出去打仗挣得军功了。 若他在皇宫之中,他就必定要接受皇后的支配摆布,才能获得想要的实力保住太子之位,而他在皇后那种人的掌控之下,就更加不能提及自己的生母。 甚至于人前都不能为她辩白一句。 “至少你还记得她。” “而今你已经脱离皇后的控制,相信她在天有灵,也是会替你开心的!” 谢棠宁笑着宽慰了一句萧宴深。 萧宴深敛眉苦笑一声,心觉谢棠宁安慰人的话过于老套,不过还是起到那么一点作用,至少对于他来说有用。 摇摇头他立即又换了张平静的脸,“对了,你为何不待在宫里,大晚上的瞎跑什么呀?” “要不是方才我正好在乾安宫用了膳回来,你刚才就被抓进尚方司了。” 谢棠宁叹息一声,“还说呢!我下午也就睡了一觉,醒来满宫一个人也没有,我又饿了,待不住便出来了呗。” “如今看来就是皇后故意的。” 萧宴深见谢棠宁恢复了精神,他也跟着高兴,言道,“看来你还没吃饭,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膳。” 谢棠宁点点头。 也到分路的时候了。 谢棠宁淡淡看一眼萧宴深,将身上的大氅还给了他,“那我走了啊!” 萧宴深微微勾着嘴角,轻点了下头。 …… 翌日,谢棠宁在揽秋宫无聊的待了一晌午,眼看是快午膳了,两个小太监就来传旨了,说是轩帝让她去朝乾殿。 于是谢棠宁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领路太监来到朝乾殿。 方到宫门口她就看见了皇后,似乎正在和另一位身着华服的美妇人说话,两人说话虽然都是带笑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笑里藏刀的笑,彼此都恨不得刀了对方。 谢棠宁远远地打量了一眼那贵妇人,与皇后那种瘦长瘦长的不同,那贵妇人身材丰腴匀称,满面红光,脸上一丝细纹都没有,比皇后似乎要抗老许多。 “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兰贵妃娘娘。” 领路的小太监俯首向二人参拜。 谢棠宁不动声色,也跟着向皇后和兰贵妃屈膝行礼。 皇后扫了一眼谢棠宁,嘴角挂着冷僻的笑,“哟?这不是我们哪位想做官的侯府娘子吗?” “昨日那般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去了?可是那宫女的死让你吓破了胆儿?” 谢棠宁迟缓地抬起头,木然看向皇后,那张精致的脸笑着,仿佛蛇蝎吐信,言谈生死是那么的毫无忌讳。 她确定害死那小宫女的就是皇后了。 皇后见谢棠宁用异样眼光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她眉头厌恶地蹙了一下。 “为何不说话?” “可是在因为那小宫女厌憎本宫啊?但你可能不知道,方才尚方司来人禀报,说那小宫女是和另一个小太监起了冲突,所以才遭杀害,而那小太监也畏罪自缢了。” “可谓是死无对证。” 谢棠宁冷眼看着皇后,看她颠倒黑白,偏大家心知肚明还拿她没办法。 她苦笑,说到底只是死了一个宫女,即便查清楚又能如何,蜉蝣岂可撼动大树。 第80章 倒打一耙 “皇后娘娘说得是,只是害人之人可逃过人眼,但却逃不过举头三尺的神明,万恶到头终有报。” “双手沾了鲜血的人,就该日日忏悔。” 谢棠宁漠然看着皇后,说了些极为隐晦的话。 皇后自然是知道谢棠宁这话冲她来的,她没有言语,并且表现出了一种不在意的样子。 而方才一直在打量谢棠宁的兰贵妃,突然帮着谢棠宁说起话来, “本宫以为你说得不错,想来皇后娘娘成日吃斋念佛,是有福之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会得神明保佑的。” “一般小鬼儿哪里近得了皇后娘娘的身。” 谢棠宁听了垂着眼睛好笑,真是讽刺,一个双手杀人从不心慈手软的人,却整日假惺惺叩拜神佛。 简直荒唐。 皇后闻言沉不住气了,恼怒看向兰贵妃,怒笑问道,“兰贵妃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宫害了那宫女不成?” 兰贵妃垂眸一笑,“臣妾不敢,皇后娘娘多心了。” 皇后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恨死了兰贵妃,并将谢棠宁归为兰贵妃一类的眼中钉。 正在此时,朝乾殿里一个太监,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圣上宣各位进殿。” 皇后斜了谢棠宁和兰贵妃一眼,随后甩了甩帕子转身走了。 谢棠宁方想跟着进去。 兰贵妃却叫住了她。 “小姑娘,你倒是个性子直的人,你为那宫女说话,不怕皇后迁怒吗?” 谢棠宁抬眼看了兰贵妃一眼,又略略垂眼,“回娘娘,死有什么好怕的,该怕的是那些拥有的东西更多的人,我没什么可失去的,自然不怕。” 兰贵妃没想到眼前这个不大的小姑娘,能说出这种孑然的话,她思索一番后,笑着淡淡道,“本宫瞧着你和本宫儿时的一位故人性情很像…” 话说到一半,里头的小太监又前来催了。 “贵妃娘娘,里边儿请!别叫圣上等着了。” 谢棠宁只好跟兰贵妃屈膝一礼,随后跟着进了朝乾殿。 进到朝乾殿,谢棠宁看到了萧宴深和顾盏皆在殿中,分别坐在两侧的椅子上,而轩帝和皇后坐在上位,漆金的软塌之上。 谢棠宁敛回目光,微微屈膝向轩帝行礼,“拜见圣上,皇后娘娘。” 兰贵妃这时也来到谢棠宁身旁,牵了她的手,笑看着轩帝,“圣上,这小姑娘臣妾真是喜欢的紧,您快别让她站着了。” 轩帝是偏爱兰贵妃的,见兰贵妃为谢棠宁说话,立马着人赐座。 皇后见状却是不爽了,自兰贵妃进到殿里,未向她行礼问安不说,轩帝还纵容,默许了她无礼中宫的行为。 如此一想,她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她压抑着怒气,视线随着谢棠宁和兰贵妃挪移,见她们二人坐下,开口道, “圣上,不知你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可是为昨日那小宫女的事?您有所不知,方才尚方司来报,说是那小宫女死因已经查清楚,罪在兰贵妃宫里。” “这事你要好好问问兰贵妃。”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疑惑看向皇后。 兰贵妃淡淡笑着,质疑道,“皇后娘娘,若臣妾没记错的话,昨日是你的人在华清池旁责罚她,而且圣上昨日也都瞧见了,为何罪责在臣妾了?” “臣妾当真是不明白了。” 皇后脸上挂着一丝笑,拨弄着手里的帕子,假装疑惑道,“这本宫怎么听说,昨日我们走后,那小宫女又去了你宫里送花? “听说还并央求你身边的管事太监给她换差事。” 而那畏罪自缢的小太监,便在你宫里管事太监手下做事,孰知不是你兰贵妃驭下不当,才心狠杀了那宫女?” 面对口若悬河的皇后,兰贵妃也顿住了。 谢棠宁知道皇后此计就是想一石二鸟,因为昨日轩帝夺了她的权,所以便杀了那宫女,想嫁祸给兰贵妃,又想借此敲打提醒她。 可是她怎么能看皇后这般颠倒黑白,她想了想,想到一些破绽,于是站起身来,屈膝一礼, “若按皇后娘娘所说,那尸体又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而且那小太监还亲自跑去告诉禁军小宫女被杀了,一切的一切未免太巧合了。” “再说为何那小太监非要选择在昨日行凶,我看就是被挑唆和威胁,才会行此下策。” 皇后闻言,倒是高看了谢棠宁一眼,不似那些养在闺阁的女儿,那般好糊弄。 “你问的这几个问题很好理解,也许那小太监去叫禁军是贼喊捉贼,至于为何选择在昨日行凶,人已经死了,谁能知道呢?” 谢棠宁静静凝视着皇后,深知皇后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无非就是觉得那小太监死了,死无对证罢了,而那杀害人的凶手又的确是兰贵妃宫里的人。 这没得说,只要认定那小太监是兰贵妃宫里的人,兰贵妃就难辞其咎。 皇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轩帝开口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今日朕叫你们来是为万寿节的事情。” 皇后和兰贵妃闻言,两人一同看向轩帝。 “圣上的意思是?” 兰贵妃询问着轩帝的意思。 以往万寿节边关战事吃紧,所以便没有大操大办。 轩帝沉默了一息,像是在思虑什么,片刻他道,“今年万寿节有大越和北陈来和谈的使者,万不能丢了颜面,所以今年万寿节由皇后操持,兰贵妃协理。” 闻言,皇后乐开了花,连忙起身屈膝半跪在轩帝身侧,语气都欣喜了几分。 “圣上,臣妾一定办好,不辱皇家颜面。” 众人见皇后起身跪拜,也不得不跟着起身。 谢棠宁沉寂着一张脸,扫了一眼得意的皇后,果真如同她料想的,一个宫女而已,再怎么,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事情一过后宫照样一片和乐。 不过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皇后既然敢给她下马威,那她定也是不会让皇后好过。 那小宫女的仇,她记下了。 万寿节的事情议定后,轩帝就遣走了皇后和兰贵妃。 第81章 不值得信 朝乾殿里,上了茶。 轩帝瞧了谢棠宁一眼,明知故问道,“你怎么看着比昨日寡言淡语了些,可是住在宫里不习惯?” 众人抬起头看了轩帝一眼,才知这话是问谢棠宁的。 谢棠宁放下手里的茶,想要站起来回话,轩帝却挥手制止了她。 “你就坐着说话便是。” “反正你也不爱拘着这些礼。” 闻言,在一旁看着的萧宴深和顾盏,相视一眼,他们鲜少看到轩帝对谁这般和颜悦色,甚至言语间,他们还觉察到了轩帝对谢棠宁不同于别人的宠溺。 可二人今日算是第一次见面。 到底是为何呢? 世间难道真的有没来由的喜欢? 他们皱眉疑惑着又朝谢棠宁看去。 谢棠宁还在为那小宫女的事情伤心,哪里察觉到这些,整个人闷闷不乐的,她心里憋着些话想说,浅浅啜着杯里的茶,又时不时抬眼盯着轩帝看。 轩帝注意到那缕来自谢棠宁的目光,顿了一下,笑说道,“你这孩子,性情真的很像出嫁以前的大公主,她性子直,每次遇到瞧不顺眼的事,也是这般盯着朕看。” “得了,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朕听听。” 谢棠宁不语。 轩帝又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就说!朕恕你无罪,君无戏言。” 谢棠宁侧目朝萧宴深和顾盏看了过去,萧宴深和顾盏的眼神,无不写着,‘慎言’二字。 可是她真的很为那小宫女不值得。 “圣上,您觉得那看似巧合的事情,当真是巧合吗?” “您不觉得那宫女很可怜吗?” “分明就是皇后娘娘…” 谢棠宁欲言又止看了眼轩帝,见轩帝沉着脸,她停下嘴里意犹未尽的话。 萧宴深和顾盏见状,浑身冷汗,竟是一同站了起来,想替谢棠宁解释。 “父皇…” “圣上…” 二人相视一眼,最后萧宴深冷静下来,向轩帝揖礼拱手道,“父皇,儿臣也认为此事蹊跷,还请父皇明察。” 谢棠宁闻言看向萧宴深,她没想到萧宴深会帮着小宫女说话,还以为又会和稀泥呢! 轩帝扫了几人一眼,神情颇为无奈,解释道,“此事昨晚尚方司就跟朕禀报了,疑点是颇多,不过凡事讲究个证据,即便朕乃一国之君,也不能靠猜疑臆断。” “再者万寿将至,北陈和大越也将来朝,此事关系到三国今后的关系,我们燕周和北陈连年打仗,国库已经是入不敷出,所以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三人闻言也都沉默了。 萧宴深没见过轩帝对谁这么软下话来过,可见燕周现在真的经不起折腾了,他立即站出来表态,“父皇无须忧心,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守护燕周太平安宁。” 轩帝很欣慰萧宴深有扛事的能力,他带着赞许的眼神落在萧宴深身上, “父皇明白,只是有些事若能兵不血刃就解决,就不一定非要用武力。” “何况素来打仗吃苦的都是老百姓,今年又飘雪苦寒,若是遇到个什么天灾,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轩帝说着将目光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似乎也能理解了,她终究是没有一国之君看得长远,所以便也缓缓站起来,赶紧表态道, “是,圣上说得对,大是大非面前,也要分个轻重缓急的。” “只是,若圣上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能让北陈和大越不敢再生别的念头。” “如何?” 轩帝是欣赏谢棠宁的,不光是欣赏她柔软善良的性子,更欣赏她这种刚直和聪颖,他笑了一声, “还是你想做官的事?” “此事今日已经在朝堂商议了,朝中大臣各执一词,你想要的还需要你自己争取。” 谢棠宁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不过她会让那些人心服口服,眼下她想说得是另一件事。 屈膝一礼后,她看向轩帝。 “圣上我想说的不是那件事。” “还请圣上圣裁,允我与顾将军和离。” 轩帝闻言疑惑看了两眼谢棠宁和顾盏,他思索着垂眸,没有明确表态。 关于谢棠宁和顾盏的事情,近来他多少也了解了些。 现在顾盏带回了那林姓女子的事,这两日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他心里偏心着谢棠宁,便眼带责问看向顾盏, “顾侯,你年纪轻轻就能有你父亲当年英勇风姿,朕心甚慰,只是于家事一着上,怎么就泛起了糊涂?” “林家通敌叛国,你怎么能留这样的人在侧?” 顾盏听了轩帝的话,知道轩帝着意调查过林柔儿了,所以他也不敢有丝毫的辩驳之言,只是低头认错。 “圣上,臣知错。” “也明白这些年,臣之所以能无后顾之忧在外征战,多亏了夫人安守家中,替儿臣孝顺年迈病弱的母亲,照看家中亲族,实在是臣愧对于夫人,今后一定加倍对她好,绝不会让别人逾越了夫人去。” “还请圣上做个见证,若臣今后对不起夫人。” “就请圣上罢臣的官,夺臣的爵。” “臣此生唯爱夫人,绝不更改。” 这些话听得轩帝都感动了,他满意的看向顾盏点了点头,嘴上却还是对此持有怀疑, “话说得再漂亮,做不到也是无用。” “不过你今日既在朕面前立誓,那朕便会一直盯着你,顾侯你需认真对待夫人才是。” 顾盏斩钉截铁应声是,言道,“若臣有违此誓,圣上到时怎么惩罚都成。” 轩帝微笑着点头。 静默下来。 黑沉着脸的萧宴深,一直未曾开口的他突然看向谢棠宁,问道,“夫人可是被这些海誓山盟感动了?” 谢棠宁闻言看向萧宴深,他冰冷的眼神把她从气愤中拉了回来。 “圣上…” 谢棠宁狠狠瞪了一眼顾盏。噗通—跪下乞求道,“圣上明鉴,我们二人本就是强扭的瓜,在一起也是不会幸福的,再说顾盏和林姑娘郎有情,妾有意,我横叉在中间不合适?” “还请圣上不要为难我,允准我们二人和离。” 顾盏也跟着跪下,铁了心似的看向谢棠宁,“我是绝不会与你和离的。” 谢棠宁气得头疼,朝顾盏递去一记眼刀。 “你在放什么屁,那你和林姑娘呢?” “老子天天要在你们中间当电灯泡不成?” 轩帝笑笑,对于谢棠宁的话他是不理解的,可又觉得男儿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妾室安守本分,不逾越了嫡妻即可。 他看向谢棠宁,咳嗽了一声,“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顾侯年少英雄,丰神俊朗,是难得的好夫君。” “不过…” 轩帝肃然看向顾盏,“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朕唯你是问。” 顾盏激动应声是,轩帝都发话了,那谢棠宁也就没办法和他和离了。 谢棠宁还想说什么,轩帝却转过身去,不想再听她说话。 “今日便这样!你们退下!” 无奈和离之事只得作罢。 出了朝乾殿,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都快要凝结了。 第82章 敢动姑奶奶的人 对于轩帝反对和离这件事,谢棠宁心口闷闷,垂头丧气的。 没一会儿,就在三人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韩公公追了出来。 “侯夫人等等…” 三人一起回过头。 韩公公颔首一礼,接着看向谢棠宁说道, “圣上交代,此次筹办万寿节事关重大,所以让夫人你近日入宫协助兰贵妃,圣上还特恩赐您住在宫外,到时宫里的马车会每日到侯府接您入宫。” “夫人,圣上还是偏心关切着您的。” “每日安排宫中马车接您,这可是大大的恩宠,相信聪明人都看得出圣上对您的厚爱,不敢再对你不敬了。” 谢棠宁面无表情地看向韩公公,什么大大的恩宠,她怎么没看出来。 分明就是轩帝想借机让他和顾盏重修于好找的幌子。 她敷衍屈膝一礼,“多谢圣上好意了。” 顾盏见状连忙向韩公公告罪,“不好意思了公公,我替夫人向您赔不是,还请莫要挂怀。” 韩公公本来就没生谢棠宁的气,笑了笑后回到了朝乾殿。 萧宴深也什么话都没说,看了一眼谢棠宁后沉默着离开了。 剩下谢棠宁和顾盏,大眼瞪小眼。 谢棠宁负气朝外走,顾盏大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府里的事情我都打理好了,你的院子我也给你收拾出来了,还有你的丫头,绿梦和芷兰,她正期盼着你回家呢!” 说到这里,顾盏的眼底隐匿着一丝心虚。 谢棠宁听到绿梦和芷兰这两个名字,脚步突然放慢了些。 记忆里原主和她们的感情非常好,绿梦和芷兰也都是忠心的丫头,在原主受苦受难那些年都一直陪在身边。 倘若如顾骁均所说,二房把持了侯府,那他们那般恨她,岂不是会迁怒两个丫头。 谢棠宁看向顾盏,眼神里透露着对两个丫头的关切,“绿梦和芷兰怎么样了?你二伯可有欺负她们?” 顾盏见谢棠宁还记挂着绿梦和芷兰,他当下就决意将计就计,牺牲一下二房,把谢棠宁骗回家。 得不到回答,谢棠宁急了些,“你怎么不说话?可是二房不做人了?是不是欺负我的两个丫头了?” 顾盏深知,惹到谢棠宁的人都不会好过,大房的人就是个例子,但此刻他想说,二伯为了我的幸福,只能牺牲一下你们了。 “自然是不好的…” “自你走后,二房就将侯府的家产都瓜分了,绿梦和芷兰也都被叫去二伯娘屋子里伺候。” “你也知道二伯娘那个人,为人刻薄矫情,所以绿梦和芷兰在此期间受了不少苦,还有就是…” 谢棠宁皱眉,“还有什么?” 顾盏不敢看谢棠宁,犹疑了一下,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早点说也好过在谢棠宁面前多个包庇之罪, 他顿了下,说话像是烫嘴,“就是…就是绿梦现在怀了身孕。” 什么? 谢棠宁瞪大眼睛,“所以那孩子该叫你堂兄,还是他该叫你堂叔?” 二房顾骁恒花花肠子最多,妾室塞了一院子,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他。 顾盏有些难以启齿,更怕谢棠宁知道后暴跳如雷,迟迟没说出口。 谁知下一刻谢棠宁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仰着脸满眼焦急盯着他, “你倒是快说呀!” 这一刻顾盏的心漏掉一拍似的,他盯着谢棠宁,不由自主道,“我问了绿梦,她不肯说。” 闻言,谢棠宁松开顾盏的手,手捏成了一个拳头,不管是谁,她都定要将那奸夫抓出来。 “走,回府,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不知死活。” 顾盏迟钝点了点头,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急忙追上谢棠宁的脚步。 而萧宴深这时却从宫墙后走了出来,他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漆黑的眸底似墨浓得化不开,束在腰后的拳头捏得青筋暴起。 …… 出了宫,谢棠宁乘着顾盏的马车一同回侯府。 她坐在马车里,冷脸看着顾盏和他递来的热茶,她不解,“你平日马车里还备着这些?” 案几上一大堆小食盒拼在一起,琳琅满目的零嘴。 顾盏没有说话,嘴角勾着笑又将那杯热茶往谢棠宁面前送了送。 谢棠宁接过顾盏手里的热茶,想了想,她笑着道,“这些都是你为林姑娘准备的? 你说你明明这么喜欢她,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你早些跟我和离,我好让出位置,对你们也好是不是?” 顾盏听到谢棠宁这么说,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他蹙着眉望着谢棠宁, “你今日也听到圣上说的了,她身上有罪,能回来京中已经是圣上格外开恩…莫说是主母之位,哪怕是个妾室的身份,顾家族老也对此意见大得很。” 为着入族谱过门这个事情,林柔儿回来这几天已经和他闹了好几回了,不仅是要他给她入族谱,还要他为她补办婚仪,当着顾家承认她。 只是这些事谢棠宁不知,也不知道顾盏话里的气是冲着林柔儿,她心以为顾盏是在冲她撒气,便道,“这些事你早该想到,现在谁你也怪不着。” 顾盏看了一眼谢棠宁,缓缓低下头。 他认真道,“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只要你不和离,你要如何都行。” 谢棠宁好笑,她也懒得和顾盏掰扯,眼下因为老皇帝暂时不能和离,不过等她有品阶之后,是可以向官府提请和离的。 到时候就算是老皇帝也不能随意插手。 顾盏看着谢棠宁沉默,不理会他,失落都写在了脸上,但他也并没有急于要一个结果,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侯府门口。 第83章 昔日主仆 看着马车停下。 林柔儿欢喜地站在廊下,准备将已经谋划许久的惊喜告知顾盏。 谁知马车停下,顾盏是下来了,可后头还跟着谢棠宁。 冬至哎呀一声,“夫人,她怎么回来了?” 林柔儿捏紧了手里的丝帕,看着谢棠宁和顾盏一前一后走到跟前,她眸光变得锐利起来。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还有……” “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林柔儿稍显僵硬地笑看着谢棠宁。 谢棠宁方想开口说什么,顾盏就替她回了林柔儿的话,“什么你呀你的?你该叫夫人才是,侯府从前都是夫人在打理,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怎么不能回来?” 林柔儿不甘心地咬咬牙,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谢棠宁才没空理会其他,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她看向顾盏说道, “既然我回来了,就叫绿梦和芷兰来见我,还有把二房的也都叫来。” “我倒是要问问,究竟是谁到处留情,还不负责。” “若让我知道,我今天阉了他。” 留下话,谢棠宁便往府里走去。 顾盏无奈,看向身旁的侍从,“去请大房和二房的过来,如今也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侍从应声是。 林柔儿见状没说什么,如今谢棠宁闹得越凶,对她越是有利。 侯府前厅,谢棠宁坐在上首位置,闷头喝着茶。 顾盏坐在另一旁,林柔儿则一副看人眼色地样子伺候在顾盏旁边。 下人婆子站了一院子,屋里只留了几个得力的伺候着茶水,你一眼过去,我一眼过来,没人敢开口说话,她们只觉得谢棠宁好生可怕,比起从前雷声大雨点小可不一样,如今气势更骇人了。 没多久,芷兰和绿梦来到前厅。 见到谢棠宁那一刻,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包满了泪水。 “宁主子,真的是你吗?” “你平安回来了?” 芷兰声颤着开口。 谢棠宁抬起头,眼见芷兰和大了肚子的绿梦,她放下茶杯。 细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丫头看着现在穿得不错,但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尤其是怀着身孕的绿梦,只肚子一点点隆起。 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虐待才如此的。 谢棠宁心揪地捏住椅子扶手,这感情出自本能,出自原主对两个小丫头的亏欠。 印象中芷兰和绿梦是陪她一同长大的,嫁进侯府时也是她们陪她一起共患难过来的,后来她要去找顾盏了,便将她们留在了侯府,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到底是她没想得周全。 芷兰搀扶着绿梦来到谢棠宁跟前,跪在谢棠宁面前,哭笑着道, “宁主子,你终于是平安回来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谢棠宁回过神来,一把扶起两人,左右打量二人,她眼含泪光,爱怜地抚摸起两人的脸颊,“这些话是我该对你们说才对,你们受苦了。” 芷兰和绿梦强撑着微笑,流下了委屈的泪,却还是摇摇头。 谢棠宁心疼地看向绿梦,视线缓缓移到她隆起的肚子上,果真是吃了大苦了,她眼底带着关心和愧疚抬眼再次看向绿梦。 绿梦却下意识地遮掩起自己的肚子。 谢棠宁看穿绿梦的心思,她拉住绿梦的手,由于绿梦实在太瘦,从外里根本看不出孩子多大了,她笑着柔和问道,“辛苦了,如今几个月了?” 绿梦闻言有一瞬的讶异,她没想到谢棠宁不仅没有骂她,也没开口盘问她,而是这般温柔的关心她,她泪水啪嗒啪嗒的掉,抽泣道, “回主子,已经快九个月了。” 谢棠宁笑点点头,喃喃道,“那不是快临盆了吗?” 绿梦低头,抿了抿唇。 谢棠宁看着绿梦不安的样子,她笑着看向芷兰,轻轻的摸了摸芷兰的脸, “兰儿,你扶绿梦坐那边去。” “我会为你们做主的。” 芷兰眼里有疑惑,不过还是按照谢棠宁的意思扶着绿梦坐了过去。 谢棠宁望着削瘦的二人,她对着旁边站着的婆子道,“天气冷,怀孕的人身子弱,不能冻着,你去取一个汤婆子过来。” 被谢棠宁盯着的婆子没有应声,也没有行动,而是将举棋不定的目光看向顾盏。 顾盏立即道,“怎么?夫人使唤不动你们了?在整个侯府,你们所有人记清楚了,我的话你们可以不听,但是夫人的话,你们敢不听,那就不是磕头认错能了账的。” 一屋子人见状,纷纷应声是。 婆子也立即派人前去给绿梦灌汤婆子了。 谢棠宁瞥了一眼顾盏。 顾盏轻点下巴让她坐下,满眼讨好求夸奖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只当没瞧见,丢给他一个白眼。 正当谢棠宁刚坐下,大房的人和二房的人也都陆续走进厅里。 林柔儿眼见他们前来,笑得谄媚,连忙吩咐婆子, “刘妈妈,大伯和二伯也都来了,你们赶紧上茶!” “还有今日我让你们买的点心也备着。” 婆子点头,瞥了眼谢棠宁,小声应是。 谢棠宁却在这时候,盯着桌上快冷掉的茶,笑哼了一声,“这茶都喝了两轮了,大伯和二伯才珊珊迟来,是路太难走还是被什么绊住脚了?” 顾骁均和顾骁恒笑意僵在嘴角,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绿梦,便知道谢棠宁的来意。 顾骁恒干咳嗽了声,从前谢棠宁就不好对付,如今又是在战场上立过功,还面见过圣上,今日只怕更不好了事。 他看向顾盏,“贤侄儿啊…不知今日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顾骁恒故意不接谢棠宁的话茬,而是把目光看向顾盏。 顾盏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发出声响。 啪嗒一声,谢棠宁重重的搁下茶杯。 “怎么?大伯父和二伯父是连说话的面子都不给了?” 顾骁均和顾骁恒浑不将谢棠宁放在眼里,反而是诘问起顾盏, “贤侄儿你这媳妇当真是霸道,一点也不把我们长辈放在眼里啊,这个家究竟是谁做主?” 嘭—谢棠宁狠拍了一下桌子。 在场之人心尖一颤,目光都聚集在谢棠宁身上。 缓过劲儿来,大房家的顾魏氏见不得谢棠宁嚣张,便管不住嘴了,嘴碎说道,“还是个妇道人家呢!就没见过哪家女人大庭广众之下敢拍男人桌子的,也不知道顾家怎么摊上这么个媳妇了。” “倒霉哟!” 谢棠宁闻言目光凌厉看向顾魏氏,嗤笑一声,“大伯母,你要是嘴巴闭不上,我不介意帮帮你。” 顾魏氏一听火来了,“怎么?你还要毒死我呀!” 谢棠宁勾起嘴角,目不斜视盯着顾魏氏,寒浸浸地,让人不寒而栗。 顾魏氏也老实了,不敢再多言,缩着脖子,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第84章 舌战群儒 顾魏氏闭了嘴,也安静下来。 谢棠宁看向二房一家子,她扫了一眼顾骁恒和他的媳妇,也就是二伯母顾马氏,的确一副精明相,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全在看在听了。 往往是这样的人,心机才是最重的。 “今日我叫你们来,就要好好问一问你们。” “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你们是谁让我的人怀了孩子,这个事儿准备怎么负责?” 大房的人一听没有自己的事儿,看起了热闹,又忍不住嘴贱道, “是啊!二弟,你们到底是谁干的这事?” “赶紧承认了,也给侄媳妇一个交代,否则的话顾家没个清净的。” 顾骁恒气恼地盯了一眼顾骁均。 “你们自己没问绿梦吗?” “她不是也说了,自己不知道是谁让她怀孕的。” 二房顾马氏笑说着,绵里藏针看向绿梦。 绿梦吓得瑟缩,低着头。 谢棠宁看在眼里,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绿梦若说实话,依着顾马氏这种阴狠性子,一定会害她。 只是现在她回来了,就容不得别人欺负她的人,也不会放任狂徒逍遥法外。 “二伯母,你这话说得就怪了。” “自我走后,不是你们二房的人要了她们去你们院子里伺候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总和你们院里脱不了关系。” 顾马氏轻飘飘笑着,似乎并不将谢棠宁的话当回子事,她阴阳怪气道, “是了,这丫鬟虽说在我们院子里当差,可是家里也有小厮和伙夫,你说他们要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苟且,我们也不能时时盯着不是。” 绿梦闻言激动地盯着顾马氏,手中汤婆子也掉在了地上。 谢棠宁看了眼芷兰,芷兰立马会意,替绿梦捡起汤婆子,好生放在她手中。 “绿梦,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再说你对宁主子还不放心吗?她肯定是会为你做主的,你放心啊!” 芷兰这些话当然是说给顾马氏听的。 谢棠宁看向顾马氏,知道她一定恐吓威胁过绿梦,让她不许说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敢有恃无恐。 现在让二房的人亲口认下此事,也不大可能。 于是她起身来到绿梦身边,笑着道,“绿梦,芷兰说得对,今日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相信我好吗?” “只要你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你,我一定为你做主。” 绿梦泪眼汪汪盯着谢棠宁,她又战战兢兢地看了眼顾马氏,摇摇头,她还是不敢承认。 这两日府里的人都在传谢棠宁要和顾盏和离,那她今日要是得罪了二房,今后是不会好过的。 绿梦推开谢棠宁的手,起身又一次跪在谢棠宁面前, “主子,这事就让它过去,我现在只想顺利生下孩子,只要让我生下孩子,我离开侯府也成。” 闻言,谢棠宁看着一脸顾虑的绿梦,她不知道绿梦为何不相信自己。 只不过这件事情不是捂着瞒着就行的,一个未婚的女子,有了身孕,也没个依靠,也没个生计,要怎么活。 谢棠宁扶起绿梦,强硬道,“不行!孩子你可以顺利生下,我给你银子养他都行,但是做了坏事的人必须出来负责。” “你告诉我是谁?” “是二房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做下的事儿?今日你必须告诉我。” 绿梦很感动谢棠宁说要帮她养孩子的事,但她总有些疑虑。 芷兰在这时候握住绿梦的手,劝说道,“绿梦,这件事不止是关系到你,还关系到咱们主子的颜面。” “若是谁都能对静夜院的人动手,那不是纯心给咱们主子添堵吗?” 绿梦听了芷兰的话,稍有松动,开口道,“孩子的父亲…是…是…” 她将目光看向二房的顾马氏。 顾马氏目光里藏着威胁,似乎是在警告绿梦。 谢棠宁看到了,挡在绿梦面前,轻声道,“绿梦你只管说,别怕……” 绿梦被说动了,咬牙道,“孩子的父亲是宇二公子。” 她羞愧低头,回忆着事发之日的事情。 那日顾书宇叫了几个公子吃酒,到晚上散了伙儿后,正好她去送洗好的衣裳,喝醉酒的顾书宇发了酒疯,抓住她就不放,凌辱了她,并在第二日警告她不要说出去。 后来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忍下这份委屈,在府里做事也都避着顾书宇,哪知顾书宇有一日闯进她休息的房间,又对她用了强。 因为那次她反抗,还打伤了顾书宇,为此顾马氏知道后将她调到其他地方。 再后来便是怀了身孕。 顾马氏知道后,就打算让绿梦生下孩子,然后再送她离开的,那晓得后面谢棠宁她们回来了。 “事情就是如此。” 说完,绿梦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谢棠宁心疼地看向绿梦,将她搂在怀里,宽慰道,“别怕……” 大房瞧热闹的顾骁均和顾魏氏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在一旁又是感叹,又是说风凉话。 “哎呀呀!老二呀!大哥我没想到你居然教出这么个儿子。” “毁了人家小姑娘清白就这么不管了?” “这要是我,我就让宇哥儿娶了人家,也好给人家母子一个交代不是?” 顾魏氏噗嗤笑出声,看了一眼脸色发绿的顾马氏,不忘讥讽道, “可不是嘛!” “二弟媳,马上就是要做奶奶的人了,你们做人可要厚道些,好生准备着。” 顾马氏一向踩着顾魏氏的脸,她看不起顾魏氏,觉得她蠢,想不到现在为了个死丫头的事情,嘲笑到她头上来了。 她冷笑了笑,也不客气,“既然大嫂这么喜欢,不若你也侄儿房里添两个丫头?到时候一群孙子围绕膝下多好呀!” 顾魏氏笑不出来了,咕哝一句,“就事说事,弟媳你什么意思呀!” 顾马氏道,“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谢棠宁见二人吵得火热,怒视着两人,她拔高声音吼了一句。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第85章 谁说要一个渣滓负责 厅里安静下来,虽然大家都很不服气谢棠宁,不过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谢棠宁坐下后,冷扫了眼二房的人,“既然现在知道犯事儿的人是谁,二伯父,你们是不是该叫他来一趟?” 顾骁恒和顾马氏相视一眼。 顾骁恒梗直了脖子,“你叫他来干什么?难道你还真想让我们宇儿一个世家子,娶一个低贱的丫鬟?再说男人谁还不犯个错,你说是,贤侄儿?” 他意味深长看一眼顾盏和林柔儿,暗指二人,想让顾盏站在他这边。 顾盏看一眼顾骁恒,脸色很是难看,但他也没有嘴为自己辩驳。 谢棠宁冷笑,目露不爽看向顾骁恒,“你们想得美,谁说我要把绿梦嫁给一个人渣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今后的人生我来管。” “现在我只是想让欺负人的那个狗东西站出来。” 顾骁恒笑了声,“负责?你一个女人你怎么负责,说到底你还不是要靠着侯府。” 这时候顾盏笑着看向顾骁恒,他心里记恨着顾骁恒方才的挑拨,开口替谢棠宁吹嘘起来。 “不不不,二伯父,你这话此言差矣。” “你可能不知,夫人她可不是靠侯府,而是侯府,甚至燕周未来都要靠着她,夫人蕙质兰心,手里捏着震古烁今的机密,得圣上青睐,将在万寿节将这项成果展示给满朝文武看,届时,说不定她还可在军中有一席之地,可入朝为官呢!” 如此震撼之言一出,满厅里的人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谢棠宁有这个能耐。 大房的人和二房的人面面相觑,眼光里透着怀疑。 顾盏看他们不信,又接着道,“怎么,大伯父,二伯父,你们不信啊?” 顾骁均和顾骁恒相视一眼,他们是听闻了一二,也知道谢棠宁这两人没回府是在宫里,不过他们没想到谢棠宁有这个本事啊,完全超乎了他们想象。 这怎么可能呢? 女子上朝? “知道你们不信,但是圣上言明,明日起夫人就要每日入宫协助兰贵妃操持万寿节,而且圣上恩准宫里的马车每日来府里接送她。” “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到了。” 顾盏一边说着,一边眼露自豪的神情看向谢棠宁。 顾骁均和顾骁恒对此,再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谢棠宁斜了二房的人几眼,虽说她不喜欢吹嘘,不过好像这些人就吃这套,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畏惧了。 “那么好…” “现在你们也该知道,我不靠你们侯府也能养活绿梦的孩子了。” “那么,来人呀!去将宇二少爷请来听雨轩。” 厅里的婆子见二房的人偃旗息鼓了,大声应声是,便亲自去请顾书宇了。 此间,厅里没有谁说话,一双眼睛全搁在了谢棠宁身上。 不过一会儿,顾骁恒终于是憋不住了,他看向顾盏,语气不再那般傲气, “贤侄儿,你说…这件事你们想怎么了?” 顾盏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旁边的谢棠宁。 顾骁恒也算看出来了,顾盏是什么都听谢棠宁的了,今后这侯府怕也是她做主,想罢,他挤出一丝客气的笑,“侄儿媳妇,你就说说,你想如何处置?” 谢棠宁笑而不语,抬眼扫了一眼顾骁恒和顾马氏,她截然道, “送官府。” 顾骁恒激动站起身,“什么?你要为了一个下人送我宇儿去官府?” “你未免太心狠了点。” “再说顾家不要面子的吗?你这样为了一个丫鬟,闹得顾家鸡飞狗跳像话吗?” “这种事保不齐每个府上都有,也只有你会捅出去。” 顾马氏也坐不住了,恨恨盯着谢棠宁急切道,“她一个丫鬟,本就是任由主子打骂磋磨的,难道官府会管一个低贱之人的性命?” 谢棠宁淡然,“可她们是我的人,身契这些也在我这里,你们对我的人施暴,那我就可以告你们。” 闻言,顾骁恒和顾马氏嗤笑,哑口无言。 顾骁恒知道谢棠宁的性子,说什么也是无用,他们便将眼光再次看向顾盏。 “贤侄儿,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说宇儿怎么也是你的堂弟,若这件事闹大,丢的也是你的颜面不是?” 顾盏皱眉,作出个为难的样子,又看了眼谢棠宁。 他淡淡道,“二伯父,这事儿我做不得主的。” 正在这时顾书宇到了。 见着一屋子的人,顾书宇笑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前拜了一拜顾盏, “给哥哥问好。” 顾盏冷着脸没有理会他。 随即他又瞥了眼旁侧的谢棠宁,上下打量着谢棠宁,笑道,“嫂嫂我怎么觉得你出去个一年半载,变了个人似的,气韵风姿完全不一样了。” “难怪能把我哥哥哄回来。” 谢棠宁清凌凌地看向顾书宇,就这言谈举止,定是个纨绔无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嫂嫂这样打量,不知收敛,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来人,把紫荆藤条给我拿上来。” 顾书宇不知厉害的抬了一下眉。 “嫂嫂你这是要罚谁呀?” “该不会是我?” 顾马氏见状赶紧将顾书宇往边上拽,护在身侧,她眼里带了恳求看向谢棠宁, “侄儿媳妇,是我们骄纵了他,还请你不要与他计较?” “家法就不请了?” “好吗?” 谢棠宁不语,态度强硬。 顾马氏咬咬牙,眼底里闪过怒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跪在谢棠宁面前, “侄儿媳妇,二伯母求你了,你行行好,别罚你堂弟了行吗?算我求你。” 一屋子人瞧见这个场面,全都坐不住了,站起来。 而顾马氏此举,无疑是想引起大家对谢棠宁的意见。 一开始看热闹的大房,在这个时候也站在了看起来相对弱势的二房,因为他们也怕谢棠宁到时候也这么对他们。 大房顾魏氏笑笑,当起和事老,赶紧扶起顾马氏,“起来!要我说你们也都别再针锋相对了,侄儿媳妇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可是一家子人。” “还有你,二弟媳妇,宇儿此事做得确实不对,该受的惩罚理应罚了,让侄儿媳妇出口气不是?” “毕竟绿梦是她屋里的人,你们欺负她的人,是做得不对不是。” 顾马氏看顾魏氏一眼,说过来绕过去和没说一样。 谢棠宁也不想再听这些人废话了,她看向顾书宇,谁知顾书宇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她忍不下去了,在紫金藤条拿送进来的时候。 她没再犹豫,上前抓起那藤条就朝顾书宇抽打过去。 第86章 恐怕要生了 “哎哟?” “嫂嫂你还真打呀?” 顾书宇后背刺痛,很不理解像谢棠宁这种貌美出尘的女子,打人时下手居然这么重。 顾骁恒和顾马氏看到自己儿子被打了,气吼吼冲出来挡在顾书宇前面。 “你干什么你?” “你要是敢打我儿子,你不如打我这个二伯母好了。” 谢棠宁手扬着紫荆藤条,眼见顾马氏护犊子,她面无表情一把推开她,接着又是一鞭子抽上去。 “啊啊啊!” “嫂嫂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每一下都精准落在顾书宇后背。 顾书宇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顿毒打他若不躲,恐怕是要落下一个残废,于是满厅的躲藏,二房的人追在后面护短,而打急眼了的谢棠宁哪里管她们,敢拦着那就一起打。 啪—— 手背挨了一鞭子的顾马氏,痛得倒吸凉气,没有力气也不敢拦着了。 当顾书宇再次躲藏到她面前,她竟也自觉为谢棠宁让开路来。 “敢动我的人……” “顾书宇,今天不让你脱层皮,我就不是谢棠宁。” 谢棠宁追着顾书宇好一顿毒打,后背已经是皮开肉绽。 领教了谢棠宁厉害的顾书宇,除了跑和躲,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连护着他的父母都挨了打。 “啊啊啊…” “嫂嫂,我错了,我错了。” 厅里乱作一团,时不时传来顾书宇惨叫声。 绿梦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不安地看向为她出头的谢棠宁,劝说道, “主子,你别再打了,小心磕了碰了。” 她更担心今日谢棠宁为她出头,打了顾家这群倚老卖老的人,到时候谢棠宁恐怕背都要被骂肿。 “主子,别再打了,也够了。” “停下好不好?” 顾书宇瞧着绿梦也站起来劝说谢棠宁,心想她是一定不会挨打的,所以便想跑过去,躲在绿梦身后。 那晓得他慌里慌张,没注意到衣裳挂在了桌角上,一个不小心绊倒,朝绿梦扑了过去。 绿梦整个人后仰倒地。 厅里的人见状心跟着紧了一下。 倒在地上的绿梦面色痛苦起来,“啊啊啊,好痛。” 顾书宇慌张地爬起来,眼神震颤看着绿梦和她捂着的肚子,他回头看向谢棠宁, “嫂嫂,怎么办呀?” 谢棠宁闻声回过神来,赶忙上去扶住绿梦,她看了眼绿梦双腿间的衣裳已经被羊水浸湿,猜测大概是要生了。 绿梦拉着谢棠宁的手,吓得脸色煞白,“主子,我害怕……” 谢棠宁摸了一把脉,绿梦实在体质弱,生这个孩子有没有力气都还不知道。 她握住绿梦的手,安慰道,“绿梦别怕,我在呢!” 转头谢棠宁扫了一圈身后看热闹的人,大吼一声, “看什么看!!!” “还不快去叫府医和接生婆来。” 急切响亮的声音似乎把这些人吼醒了般。 顾盏命人去找府医和接生婆了。 二房的人紧张又慌乱,“赶紧的,赶紧的,快去把东巷最好的接生婆找来。” 顾马氏紧张地念了句佛。 谢棠宁看向顾书宇和顾盏,“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把绿梦抬进房间?” 顾书宇愣了一下,赶忙按照谢棠宁的指示将绿梦安置回偏房。 等到府医和接生婆赶到。 谢棠宁就把顾书宇赶出了房间。 顾书宇也不知为何心里慌乱得不得了,身上挨打的疼都不记得了,着急的趴在门上,有些自责和愧疚,也祈祷着孩子平安降生。 顾盏拍了一下顾书宇的肩膀,“别着急…你嫂嫂会照顾好绿梦的。” 顾书宇回过头看一眼顾盏,眼神里充满深深的内疚之色,淡淡问道, “哥…若是他们母子出事,我该怎么办?” 顾盏沉默,他曾经也有过这种时刻,那时候他恨不得把身为医官的谢棠宁活剐了,可现在想想,谢棠宁就是个善恶分明的人,若是换做别人,她肯定不是那见死不救的人。 一切的根因在他身上,而非两个女人的错。 林柔儿这时候凑了上来,笑着宽慰起顾书宇,“堂弟切莫担心,夫人的医术在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之前我难产也是她帮着救治的。” 顾书宇惊疑,“就我嫂嫂那样的性子,能救你的命,你的确应该感恩戴德,就别阴阳怪气到处说了,毁了她的名声对你丁点好处都没有,你一样进不了侯府的门。” 林柔儿顿时眼含泪光,可怜巴巴望向顾盏。 顾盏敲了一下顾书宇的头,严肃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话不是这么说的…” “肚子里的孩子何辜?干什么也不能牵连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顾马氏笑得皮里阳秋,心里不满谢棠宁的所作所为,便忍不住站出来帮林柔儿说话。 顾盏皱眉看向顾马氏,知她不安好心想挑拨离间,便严词厉色道, “够了,此事的究竟我早就弄清楚了。” “今后谁再敢说三道四,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眼色凌厉看了眼顾马氏和林柔儿。 林柔儿低头,收住了眼泪。 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全都坐在外面静待消息。 房间里,谢棠宁伏在床榻边,双手紧紧握住绿梦的手。 绿梦满头大汗,由于身子长期营养不良,现在的她连使劲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生婆也急得不行,“姑娘,用力呀!你不用力孩子出不来呀!” “唉,这可怎么是好,这姑娘也太瘦了点,要是有提气的人参就好了。” 谢棠宁心里紧张着绿梦的安慰,身为医者的她,现在大脑也空白一片,忘记了想要提气,老参片是最好的。 她看向芷兰,“你出去,问府里有没有千年人参,叫他们赶快拿来。” 芷兰也担心着绿梦,听了吩咐立刻跑出去。 打开房门一瞬,门前的人围了上来。 顾马氏立即问道,“怎么样?我的大孙子没事?” 第87章 母女平安 一点不见得关心绿梦也就罢了,还重男轻女,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嚷嚷着问,‘我大孙子没事?’ 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芷兰白了眼顾马氏,紧要关头,她没空理会顾马氏,她着急地看向顾盏, “启禀侯爷…” “绿梦身子孱弱,孩子生不下来,已经没有力气了,需要人参提气,夫人差我出来问,府里有没有人参,最好是上年头的老人参。” 顾盏闻言有一丝迷茫,他也才回府中,府里的一切都是林柔儿在料理,他压根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人参。 他看向林柔儿,问道,“柔儿,我们库房里有人参吗?” 林柔儿看一眼顾马氏,轻摇摇头。 二房的人也是没想到,生个孩子还要人参,他们有些觉得可惜,迟迟不肯说。 顾书宇急得不行,他来到顾马氏面前,拽住她的手,急问道, “母亲,你倒是说话呀!” “区区一个人参难道有两条命重要吗?性命攸关,你就说有没有,我好去拿。” 顾马氏很心疼那百年人参,觉得绿梦一个贱婢根本不配,于是便甩开顾书宇的手,“哎呀!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一上午,先生生看,实在不行再说呗!” “瞧你急得,不过是下人至于吗?说不定她还没那参值钱呢!” 顾书宇震惊地看着顾马氏,他冷笑着点头,“好,既然母亲不给,我就自己去取,就当是给我用了总成?” 顾马氏想拦住顾书宇,然而却被一把推开。 望着顾书宇远去的背影,顾马氏气得简直头疼。 没一会儿,顾书宇抱着几个紫檀木盒子跑来,他打开盒子将里面用金线装饰的人参一把扯出来,交到芷兰手里。 “人参来了,你都拿去,不够再出来说,我再去买。” “快拿进去!” 芷兰拿着那人参,看了眼顾书宇,走进了房间。 有了人参提气,绿梦也有些精神了,再配合府医扎针,很快接生婆露出欣喜的笑意, “姑娘,看到孩子的头了,快了,快了。” “再用点力。” 绿梦深吸口气,浑身用力到发抖。 如此反复,不到半刻,孩子就顺利降生了,在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后,绿梦也累得晕了过去。 接生婆欢喜地道,“哎呀!恭喜,恭喜了,是个小姑娘。” 谢棠宁笑了笑,看一眼绿梦,她捋了捋绿梦鬓边濡湿的发丝。 她倒是替绿梦庆幸,幸好是个女孩儿,不然的话二房那一家子肯定不要脸,要争抢孩子的。 芷兰也松了口气,她俯身道,“主子,你也累了,奴婢扶您起来!” 谢棠宁搭着芷兰的胳膊,缓缓起身,一双腿已经麻得走不动道。 她笑了笑看向芷兰,“这里暂且交给你,看顾好她。” 芷兰点点头。 谢棠宁一瘸一拐走出房间,来到门前就见接生婆正抱着孩子给顾书宇和二房的人报喜。 明显他们重男轻女,觉得绿梦生的是个女孩儿,个个都不是很高兴。 她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去对接生婆道,“孩子刚出生别吹风,抱进去!” 顾书宇稀罕得紧,可谢 棠宁都发话了他也不敢反驳什么。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是都说了吗?绿梦的孩子我来负责就行。” “再说绿梦生的不过是个女孩儿,想来你们也不会很上心,所以都走!” 谢棠宁冷脸盯着二房的人。 二房的人闻言什么话也没说就都走了,只顾书宇没挪动脚。 谢棠宁视线落在顾书宇身上,质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顾书宇沉默着看向谢棠宁,他似乎有话要说,又畏惧着谢棠宁。 “那个…” 支支吾吾好久,他一咬牙说道,“嫂嫂,从前是我年少不懂事,但能不能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她们母子,我发誓我一定痛改前非。” 谢棠宁好笑,她不会相信一个浪子没经历过生死这样的大事,就会真的回头,只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得轻松而已。 “怎么照顾?” “你父母会同意吗?你要娶她吗?正如你母亲说得,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你世家公子,怎么可能?” 顾书宇回答不上来谢棠宁的话。 谢棠宁见顾书宇埋头沉默的样子,她不再听顾书宇说什么,转头她看向顾盏, “你跟我说,侯府没有人参?” 顾盏莫名心虚,他看了一眼林柔儿。 林柔儿立即站出来,笑着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也刚回来,库房里空得很,所以…” 谢棠宁笑看二人,她高喝一声,“来人…去给我打开库房,今日要是让我看见人参,林姑娘,你就给我跪在院子里忏悔。” 林柔儿闻言心慌眨了眨眼。 不出片刻,府里的婆子就从库房里找出三四盒百年老参。 婆子抱着那几个盒子来到谢棠宁面前,“夫人,这几盒都是上好的老山参,说是二房的人早就送过来了。” 谢棠宁看了一眼那几盒山参,她一把掀翻在地,一把掐住林柔儿的脖子,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 “性命攸关的事情,你当作儿戏?世上如何有你这般恶毒的人呢?” 林柔儿被掐得咳嗽不止,不住拍打着谢棠宁的手,“你放开我…” “侯爷,你救救我。” 她求救般看向顾盏。 顾盏想说什么,却被谢棠宁一个眼神噎住,这件事情上,林柔儿的确做得不对。 “侯爷,你当真不管管吗?” “她居然为了一个下人,就对我这般肆意凌辱。” 林柔儿泪眼汪汪,露出个可怜的样子看向顾盏。 顾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始终说不出口,他上前分开两人,将林柔儿护在身后。 “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见此,谢棠宁微微一愣,“心思如此歹毒之人,你还要护着她?我看你们二人着实相配。” “一个杀人放火,一个不分是非包庇,建议你们二人锁死。” 顾盏沉着眉头,他知道今日这事不让谢棠宁出口气,过不去。 他低声与谢棠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她的确做错了,所以你要怎么罚我都没话说的。” 谢棠宁笑而不语。 她转眼看向林柔儿,“林姑娘,你说绿梦不过是一个下人是?” “那你呢?现在妾都不是,不过是一个没名分的外室,还是个身上戴罪的罪臣之女。” “你高贵得到哪里去?” “打骂是不是也只能由主?” 第88章 你不能罚我 “这样!我也不打骂你,你就每日去院子里的鹅卵石子路哪里,跪上几个时辰。” “你觉得呢?” 谢棠宁语气不容置疑。 林柔儿气得发抖,她扫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下人,觉得面子挂不住,忍了又忍。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你谢棠宁想罚我,怎么都成,不过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且不说人参是二房送的,我没资格拿出来,绿梦怎么说也是二房的人,她们二房都没说话,哪里轮到我了?” “我身份卑微,谁都得罪不起而已。” “侯爷这里也不能体会我的难处吗?” 林柔儿抱住顾盏的胳膊,满脸委屈。 谢棠宁想笑,这些解释不过都是借口,只不过是她林柔儿不想失了顾盏的心罢了,不然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才不会浪费嘴皮子。 顾盏看向林柔儿,眼里神情复杂,他从前只觉得林柔儿温顺善良,沦落成为营妓也不过是受牵连,而现在看来她心思并不纯善。 当年他和林柔儿发生关系那晚,他明明记得自己只喝了几杯酒,可却醉得人事不省。 现在想想,是不是林柔儿别有用心也不知道。 “你的确不容易…” “但在生死面前,你的这些解释就显得单薄了。” “罚是一定要罚的。” 顾盏满眼失望拂开林柔儿的手。 林柔儿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盏,她眼眶里的泪再也绷不住了。 冬至见林柔儿要受罚,赶紧站出来维护道,“夫人,你不能罚我们主子,她现在已经有身孕了,怀了侯府的长子,你们不能这么做。” 回京前林柔儿就去了药铺,找大夫给自己下了猛药,她知道只有孩子才能帮她在侯府站稳脚跟。 谢棠宁震惊,之前林柔儿大月份难产,本就身体亏虚,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孕了? “你……” “怎么会?” 林柔儿擦去眼泪,笑着看向顾盏,重新挽上他的胳膊,并牵着他手到自己肚子上,“侯爷,我们又有孩子了。” 顾盏有些愣神,心绪有些复杂,既高兴又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棠宁。 可若今日的事不能让谢棠宁解气,也说不过去。 他抽回手,淡淡道,“你固然是有了孩子,可今日之事你的确做得不对。” “不如就等三个月过后再罚。” “而现在就让冬至替你受罚。” 谢棠宁没出声,静静看着几人。 林柔儿当然是不想让冬至受罚的,她和冬至患难与共,早就情同姐妹了。 她挽住顾盏的手,哀求道,“侯爷,你想罚我我毫无怨言,可冬至有什么错?” 顾盏看一眼谢棠宁,“我意已决,就这样!” 谢棠宁知道林柔儿这胎来得蹊跷,到时候若是出什么事还要怪在她头上,她不想徒惹一身骚,也不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回到静夜院,谢棠宁命人将绿梦安顿在西厢房,也花钱给她请了乳母。 屋子里谢棠宁正在捣鼓那炭火盆时,床上的绿梦醒了过来。 绿梦看向谢棠宁,眼睛里包着泪水,虽然方才她晕了过去,可是她却听得很清楚,是谢棠宁在护着她,如若不然她和孩子都没命了。 “主子…主子…” 听到绿梦的呼唤声,谢棠宁赶紧走去床榻边,她扶着绿梦躺下,给她掖好被子。 “快睡下,别起来,坐月子还是要忌着些,别出了月子落下一身的病。” “也别哭了,再哭该伤着眼睛了。” 绿梦感动地点点头。 谢棠宁笑了笑,“孩子一切都好,你放心。” 芷兰这时候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谢棠宁拿了枕头给绿梦身后垫上,接过芷兰手里那碗药, “来,我来喂她喝。” “芷兰你去让乳母把孩子抱来给绿梦看一眼。” 芷兰点点头。 没一会儿乳母便抱着孩子进来。 绿梦看了一眼孩子,孩子除了有些瘦小,一切都好,她的心总算放下, “主子,这孩子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也抱抱,给取个名字!” 她感激地看着谢棠宁。 听到绿梦这话,谢棠宁看向襁褓里的孩子,真的奇怪,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眼睛滴溜溜的转,还一直盯着她看。 她刚接过来抱在怀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主人,主人,我是小爱啊!} {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谢棠宁以为自己眼花了,可面前的小婴儿真的在笑,她难以置信她的系统居然变成了眼前的小婴儿? {主人,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休眠了,能量不够,只能借住面前的小婴儿才能跟你说话。} {你告诉我,你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谢棠宁有些烦,提到这个事情她就生气。 上次她完成任务正高兴领取奖励时,那破系统居然一步步引导她,说什么只要完成一个任务,就可升到一百级。 然后她就狂妄了,觉得也没什么任务能难倒她,毕竟前面几个任务都挺简单的。然后她就点了同意,并且不能更改。 结果那个任务摆在她眼前时,她彻底傻眼了,居然是让她助萧宴深登基为帝,而她要成为皇后。 奶奶的,这不是为难她吗? 然后时至今日她也没再理会过那个任务。 {原来是这样,那对主人来说也不难啊!杀掉老皇帝,利用你的高科技,很容易就能帮他得到皇位啊。} 谢棠宁震惊,“你挺狠啊!你觉得我杀了那小子的爹,他会放过我?” {也是哦…} {那你就嫁给他呀!} 谢棠宁无语,要她嫁给萧宴深,那不行,皇室斗争不适合她,她还要去云游天下呢! {这么说你是不想帮我了?} {别忘了,我和主人是一体的,要是我意识消失那天,你也会跟着消亡。} 谢棠宁闻言当下就慌了,她年纪轻轻,还没活够,银子还没花,大宅子还没住。 {不过你也别着急,你前面已经帮我升了几级,我还撑得住,你时间也够,至少还能撑个一两年。} 谢棠宁叹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芷兰看着谢棠宁奇奇怪怪地,她和绿梦相视一眼,晃了晃谢棠宁的手, “主子,你怎么了?” “为何发呆呀?绿梦让你给小孩儿起名字呢!” 第89章 兰贵妃 回过神来,谢棠宁轻笑了笑,她看着襁褓里小小的幼崽,想了想,“就叫她乐嫣!” 绿梦喃喃念了一遍,她很开心,这个名字寓意好也好听。 随后,谢棠宁将小孩儿交给乳母,她回头看向绿梦笑了笑。 “天色不早了,你好生歇着。” 绿梦点了点头,“主子,你也累一天了,早些休息去!” 谢棠宁起身,不忘叮嘱芷兰好生照看绿梦。 回到房间,谢棠宁细细想了想方才系统说的话,她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也就两年时间了。 干什么非要她当什么皇后? 这不是扯吗? “咿呀!烦死了。” 谢棠宁烦躁的薅了一下头发。 要她去勾引萧宴深? 纯粹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说不定比死还难受。 她心里烦闷着,脑子里也在这一瞬想起以往和萧宴深相处的画面,想到萧宴深跟他说的那些话,她脸一下变得烫热。 “救命啊…” “死了算了。” 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谢棠宁又直挺挺坐起身,话是这么说,还是活着才有希望,命更重要一点。 不就是找个男人过日子吗? 找谁不是找,再说其实她也不那么讨厌萧宴深,至少他的外形条件在她这里是及格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和顾盏和离,不然太背德了。 …… 翌日,谢棠宁醒来就见着一群府里的人站在她床前。 好家伙差点给她吓去世了。 “夫人,您醒了啊?” “侯爷说您往后都是要入宫的,穿着打扮不宜太随便,便让我们来伺候你梳洗。” 谢棠宁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由着她们替她梳洗打扮,别说有人伺候着真的不一样,她还能趁机醒一下瞌睡。 “夫人,弄好了,您瞧…” 成妆后,刘婆子替谢棠宁在发间簪上一根玉兰步摇,举着镜子让她照。 谢棠宁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 利落干净的发髻,衣裳挑的也是淡雅的淡紫色锦裙,初入宫闱不会显得张扬。 她看向身后替她弄妆发的人,“多亏你们了,既然享受了你们的服务,我就该付你们银子的,这样…除了侯府给你们的月钱,我每月多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这样我也能心安理得些。” “如何?” 闻言,众人受宠若惊的样子,立即给谢棠宁跪下了。 “多谢夫人。” 谢棠宁扶起刘婆子,“哎呀!你们起来!这是你们劳动所得,用不着谢我。”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正房夫人到底是正房夫人,那林柔儿就抠抠搜搜,每日还要拉着 她们训话,简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收拾妥当,谢棠宁用了早膳,门口小厮来通报,宫里的马车已经候在府门口,她也就准备出门了。 离开静夜院,谢棠宁直奔府门口,方到前院她就瞧见冬至跪在了最醒目的位置,引得一众人瞧热闹。 从宫里来的太监也看见了,还窃窃私语着。 芷兰看不下去了,“主子,我看那林氏就是故意的,她无非就是想抹黑您,让别人说您苛待下人。” 谢棠宁笑笑,想要毁别人名声,靠这点手段可不行,想要收买人心,也不是靠两句夸赞就行的。 她摘下腰间的钱袋子,拿在手里抛了抛。 “芷兰,没事儿别担心。” “你就留在府里照顾绿梦,今早我已经打点了那些婆子,她们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我晚上就回来了。” 芷兰沉沉点了点头。 谢棠宁刻意绕了路,从冬至面前走过,她停下脚步,“你主子倒是给你找了个好位置,那便看是你骨头硬还是这鹅卵石硬。” 冬至不服气盯着谢棠宁。 谢棠宁勾起了嘴角,随后她迈步出了府门。 来到等在外面的太监面前,谢棠宁屈膝一礼,“劳烦两位公公久等,今后一段时间怕是要麻烦两位了,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两位笑纳。” 两个公公相视一眼,接过那袋银子,拿在手里掂了一下,而后他们恭敬道, “侯夫人当真是客气了,奴才们怎么敢当。” 谢棠宁看了二人一眼,“收着就是了,不知二位公公怎么称呼啊?” 两个太监笑得谄媚,分别报了自己的名字。 谢棠宁喃喃念道,“兴旺…兴盛…我们走!” 两个公公应声是。 “侯夫人当心脚下。” “奴才扶您。” 踩在马凳上,谢棠宁看向一左一右两个太监,那无时无刻不盈满笑意的脸,还有那熟稔的动作,竟放下腕上的袖子,心甘情愿用自己胳膊给她作支撑,她笑了笑,心觉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看起来还要想个好的方法赚钱才是,不然打点的钱都没了。 入了宫,谢棠宁就跟着太监来到兰贵妃的玉沁宫,等了会儿,一个宫女出来通传说兰贵妃才起来,需要梳洗一段时间,让她自便。 谢棠宁有些意外,觉得这兰贵妃当真与后宫中人不同,竟也睡懒觉。 过了会儿,兰贵妃身边的宫女再次出来请她进去。 进到殿里,谢棠宁傻眼了,入眼可见的金钱气息扑面而来,各种漆金的桌案软塌,纯金的摆件,镶嵌玉器宝石一人高的烛台,浮华而又奢靡。 她有了解过这位兰贵妃,出身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非勋贵之家,只听说家中是有名的富商,而且当年还是因为娘家在水灾时捐了几十万两银子,才特恩准她入宫伴驾的,而那时她已年过二十。 在入宫择选的秀女里,算是年龄大的了。 所以后来即便她坐上贵妃之位,也不免受人嘲讽。 然而兰贵妃没将这些听进耳朵里,一切事情全凭心情,见到不公平的事还敢跟皇后叫板,所以哪怕她喜奢华贪口腹之欲,还是格外得老皇帝的宠爱。 “唉?站那边儿干什么,过来呀!” 兰贵妃坐在堆满吃食的桌前,笑着招呼谢棠宁过去,就像是邻家的富态姐姐,格外有亲和力。 第90章 故人之姿 见兰贵妃没有架子。 谢棠宁心里也松缓了很多,她迈步走了过去,屈膝一礼,“娘娘,您这是还没用早膳呢?” 兰贵妃看她,细微的嗯了一声。 只见她端正坐着,旁侧宫女端上来一盆净手的水,她侧过身去,将双手泡洗在金盆里。 白玉无瑕般地手掠起水面,轻柔的抚过手背,洗好了,又轻轻的在盆里弹了弹指尖的水,伺候着的宫女预备为她擦手,她却慢条斯理接过了那手帕,擦拭了两遍就将帕子丢给了小宫女。 谢棠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有些被这个一举一动透着优雅的贵妃吸引了。 “愣着做甚。” “你甭跟本宫客气,快坐下,陪本宫吃一些。” “本宫也是饿了,一大早的就要去坤和宫给皇后请安,回来还有些困就补了个觉,所以才现在吃早膳。” 兰贵妃的坦诚出乎谢棠宁的意料,像是什么话到她嘴里都变得稀松平常。 谢棠宁看着兰贵妃面前这一桌冒着热气的早膳,个个都是油大的荤腥之物。 她忍不住不由得问道,“娘娘,你大早上就吃如此油腻荤腥之物,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 “何况娘娘过了早膳才进食,这本身就对身体不好。” 闻言,殿里的人瞪大眼珠子盯着谢棠宁。 兰贵妃热衷口腹之欲,素来不喜欢人在她用膳的时候多嘴,更别说谢棠宁这种冒犯之言。 当真是有几分胆子的。 谢棠宁见大家盯着她看,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看向面前愣住的兰贵妃,疑惑道, “怎么了?娘娘?” “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吗?” 兰贵妃忽地泪目起来,一串泪水夺眶而出,她红着眼睛起身来到谢棠宁边上,与她坐在一起。 她神色激动,拉住谢棠宁的手,“你知道吗?很多年都没人在本宫用膳时劝本宫注意身体了,你方才的神情真的让我想起儿时一个暂住在我家的姐姐,她也是这样劝我的。” “你真的很像我那位故人姐姐,不知你母亲的名讳是什么?” 谢棠宁一头雾水,闹不懂这是要搞那样。 难道是到了认亲环节了? 不会这么巧? 她迟疑了下,缓缓动唇道,“家母郴云人氏,姓白单名一个瑶字。” 此言一出,兰贵妃直接一个尖叫起身,哈哈大笑两声后,她紧紧抱住谢棠宁,自言自语道, “我就说嘛!” “昨日见到你,我就说你有故人之姿,果不其然,你就是我那好姐姐的女儿,” 一边说不停又一边笑,眼角还带着激动的泪。 谢棠宁简直被这个动静吓懵圈了。 “娘娘你说什么?” “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兰贵妃眼圈发红看着谢棠宁,激动道,“你先告诉我,姐姐如今可好?她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谢棠宁微微发愣,如实相告道,“母亲,她已经离世十几年了。” 兰贵妃听了似乎想通了很多事,她一拍大腿,又开始自言自语。 “我就说嘛!姐姐不会不给我来信的,原来是英年早逝了。” “诶,世事无常啊!” 又一滴哀伤的泪滚落。 谢棠宁看着兰贵妃的状态,脑子有些乱。 她难以相信皇宫之中居然有她母亲的闺中密友,这是什么样的奇妙缘分啊! 半晌,兰贵妃情绪得已平静,她心疼地看向谢棠宁,一把扯掉她头上的珠钗,扔到一边,又从自己头上摘下金凤钗给谢棠宁戴上, “你看你头上戴的是什么呀!” “太素了,太素了,我好姐姐要是看到你过得这么惨,一定会心疼的。” 谢棠宁属实是招架不住,这也太过热情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道,“娘娘,太子殿下说要过来给你请安。” 兰贵妃没空理会,只淡淡道,“去请进来!” 过了会儿,兰贵妃满意看着谢棠宁,还喃喃自语道这才像话嘛! 碰巧萧宴深走了进来,看到满头凤钗的谢棠宁和将自己头顶钗饰拔干净的兰贵妃,他有一瞬的恍惚。 一向喜爱金银的兰贵妃,竟也舍得将这些东西赠人? 谢棠宁察觉萧宴深看她的眼神藏着惊讶,她便摘了兰贵妃给的凤钗。 “娘娘…” “宁宁知道您疼我,但我戴这个就逾制了,谢谢您好意。” 谢棠宁摘下后给旁边的宫女递去眼色,让她们收了起来。 “你呀!跟你母亲一样,从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 兰贵妃宠溺嗔一眼谢棠宁,心里琢磨着这些东西看气了,不适合谢棠宁年龄,等后面她再为谢棠宁重新打一套。 兰贵妃转眼看向萧宴深,笑着揶揄他。 “太子殿下来啦?” “今日怎么舍得来给你兰母妃请安了?” 宫中也有传言,萧宴深在小的时候知道自己亲生母亲不是皇后之后,他就嚷嚷着要老皇帝给他换个母亲,而兰贵妃,性子好,又与世无争,最得公主皇子们的喜爱,萧宴深这样冷性情的人也不例外。 所以皇子公主见了兰贵妃也都得尊称一句兰母妃,兰贵妃和他们亲近,也就常常开他们的玩笑。 萧宴深俯拜一礼,淡声应道,“兰母妃恕罪,前两日儿臣身上染了传染的痘疹,担心兰母妃身体,这才……” 兰贵妃哪里真的是计较,她见萧宴深这般煞有其事的解释,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总这么一本正经的,兰母妃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与你玩笑的。” “你用膳了吗?刚下朝来的?” 萧宴深嗯了一声,目光看向一旁的谢棠宁,淡淡道,“早膳用得不多,眼下倒是有些饿了。” 兰贵妃迅速在萧宴深眼里捕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信息,她瞥一眼谢棠宁, “宁宁…” “你可介意太子坐下与我们一起用膳?” 谢棠宁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她看一眼萧宴深,想到系统的任务,脸突然就发烫了,结巴道, “那个…贵妃娘娘做主便是。” “都行…都行。” 兰贵妃察觉谢棠宁脸红不好意思了,偷笑了一下,其实她也觉得那顾盏不是什么好托付的人,冷落了谢棠宁七八年,让一个女人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替他孝顺了母亲那么些年。 而他倒好,领着另一个女人回来了,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反正她是支持谢棠宁和离的。 “呃…” “太子,你也坐过来陪母妃一起用膳!” 兰贵妃眼中闪着微妙的光。 入座后,兰贵妃左看了看萧宴深,右看了看谢棠宁。 “哎呀!” “你们愣着干什么,吃啊!” “宁宁,你面前那道珍珠肉片是深儿最喜欢的,不如你帮本宫夹给他一块?” 谢棠宁闻言尴尬抬眼看向兰贵妃,脸上的表情僵住,然而兰贵妃脸上的神情再正常不过,倒是显得她有些反应过激了,她若现在反驳,只怕不让人往歪处想她和萧宴深的关系都难。 她笑笑,故作大方又僵硬地点了点,端起那盘子肉片,起身走到萧宴深身旁,冷冷道, “太子殿下…请!” “最好全吃了,别浪费娘娘心意。” 第91章 鉴宝术起了作用 听着谢棠宁恶狠狠的语气。 萧宴深眼底似有笑意,他迎着谢棠宁的目光看去,神色里的某种情绪浓稠,别有深意中透着点暧昧,就这么静静地,也不说话。 终究,谢棠宁招架不住了,她狠狠瞪了一眼萧宴深,咬牙小声道, “太子殿下看我干什么!” “我是肉啊?还不快点夹。” 萧宴深这时候却像是故意的,偏不接茬,而是淡笑着道,“兰母妃,你说她怎么这么凶啊?” “难怪不招顾侯喜欢。” 兰贵妃怔住,恨铁不成钢看向萧宴深,哪有姑娘喜欢嘴这么毒的男人。 “咳咳…” 兰贵妃咳嗽了声,提醒萧宴深。 可萧宴深好像心底里有仇怨似的,腹黑一笑,看着谢棠宁,问道, “怎么不说话,本王说得难道不对吗?” “你与那林姑娘比,容貌上没有差别,可惜性格太差,听本太子的,好好磨磨性子。” 谢棠宁不知萧宴深在发哪门子疯,她目光发紧盯着萧宴深,用最平常的口气道, “是啊!太子殿下说得不错,我是不招人喜欢。” “但殿下你呢?” “眼见也是快三十而立的年纪了?怎么成日只知道带兵打仗?光长年龄不长心智。” “不过也是,像太子殿下这样,又凶又毒舌的男人,没有女人会喜欢的?” “我们半斤,别说八两昂啊…” 萧宴深不语,听了谢棠宁这些话,他没有生气,眼睛里的笑意倒是愈加的浓了。 他盯了谢棠宁良久,喃喃道,“嗯…半斤八两…半斤和八两呀。” 兰贵妃见状,偷偷勾起嘴角,眼露欣慰之色,她认为女孩子就是要这样的性情,才不会被欺负了去。 “好啦!” “宁宁都给你拿过来了,太子殿下你别不知好歹啊!” 萧宴深低声呐呐,“好…看在宁宁如此执着的份上,那本王姑且尝尝!” 拿起筷子,他正要夹。 谢棠宁却将那盘子菜抬高,“诶,既然太子殿下不吃,那我便拿回去了。” 转身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夹起那肉脍一片片放进嘴里,一点没给萧宴深留。 待盘子空了,她还故意拿给萧宴深看。 兰贵妃震惊看着谢棠宁。 萧宴深好笑,“娘娘,不要觉得惊讶,她做事素来就是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来的,任性惯了。” 谢棠宁鼻哼一声。 兰贵妃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正在这时,兰贵妃身边的总管太监走进来,回禀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来人传了旨意,说是要您下午得空,去内务府挑些今年万寿节要用的一应器物,挑出几件来,她好再和礼部商议择选。” 谢棠宁抬眉,心道有皇后这么个难缠的项目总监,肯定是不太好应付的。 兰贵妃淡淡笑着,看向那太监,“知道了,你下去回了来传话的人,别叫人等久了。” 太监塌了塌腰应声是。 用过膳,萧宴深就告辞离开了。 兰贵妃和谢棠宁歇了会儿,便决定前往内务府挑选万寿节要用的一应器具。 来到内务府,内务府各方司的掌事就已经在内府大厅做好准备。 “参见贵妃娘娘…” 兰贵妃各看了一眼站在两侧的人,沉声,“免礼各位。” “谢贵妃娘娘…” 随即,兰贵妃握住了谢棠宁的手,谢棠宁也会意地搀扶着兰贵妃,坐在了大厅匾额下的主位上。 内务的太监瞧兰贵妃也入座了,他笑着道,“娘娘,此次万寿节,圣上言明要万分仔细,所以奴才特召各方司的掌事来,若您有任何要求可同她们说。” “奴才们一定尽心竭力配合娘娘。” 兰贵妃笑着看向阶下的这些人,会意看向她自己的贴身侍婢。 那侍婢轻点了下头,言道,“各位都是在后宫做事多年的老人了,有经验,娘娘也相信各位办事的能力,想来各位也明白此次万寿节,圣上有多重视,若此次各位能协助娘娘办好万寿节,不仅娘娘有赏,娘娘也会在圣上面前替各位说好话。” “到时赏赐什么的少不了你们。” “但倘若各位办差不利,也是要受到责罚的。” 闻言,众人再次表态。 “定不负娘娘所望。” 兰贵妃舒心地笑了笑。 接下来就是各方司的人分别向兰贵妃详细陈述细节。 谢棠宁无聊站在一旁,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甚至听得有些迷糊,瞌睡虫都给她逗了出来。 真不知道老皇帝干什么非要她协理兰贵妃,做这些事,她又不懂后宫里的事。 “宁宁,你过来坐。” 兰贵妃许是瞧见了谢棠宁瞌睡,便叫她过去,还拍了拍身边的软榻,要她过去一同入座。 谢棠宁哪里敢,这里是后宫,真要让人看见她不懂规矩,指不定又要给她安排什么罪名。 她笑了笑,向兰贵妃屈膝一礼,随后指了指阶下的椅子,表示自己坐下面去就行。 兰贵妃拿她没办法,宠溺一笑。 派人去给谢棠宁准备了一些茶点过来。 谢棠宁坐在椅子上,吃着兰贵妃命人弄来的糕点,不得不说这宫中的糕点做得真是精致,桂花水晶糕,好看得她都有些不忍下嘴了。 “你就是侯夫人?” “百闻不如一见,长得果真是貌美。”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方司对谢棠宁笑着。 谢棠宁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穿着精致的宫装,看年纪应该是在宫里有些年头了,再看看她头上簪的金镶翡翠簪,应是一位有头有脸的后宫女掌事了。 她本着不与人交恶的心理,拿起一块桂花水晶糕递给那女掌事, “多谢方司大人夸奖,这桂花水晶糕还不错,你要不来一块尝尝…” 那女掌事笑眼看着谢棠宁,没有接她手里的糕点,而是言道,“这糕点是贵妃娘娘赏给你的,奴婢怎好领受。” 谢棠宁抬了抬眉,不要算了,不要她就多吃一块。 “侯夫人…” “听闻您是圣上钦点协理兰贵妃,操办此次万寿节,兰贵妃现在忙着,不若您看看我们方司这次督造的金边翠玉碗,和这白玉碗,还有那雕花漆金碗,该用那个好?” 那女掌事笑指着大厅里案几上摆着的几样珍贵器物,说话那语气像是一种炫耀,或是暗暗觉得谢棠宁是个不识货的,以此来为难谢棠宁。 “您既是圣上钦点,就一定有过人之处,也给我们方司也提提意见。” 谢棠宁顺着那女掌事目光看去,桌上那些器物上出现几个字样,看向那件那件上面就自动弹出字样,而那女掌事要她看得都是些仿真假货。 她不禁皱了眉头,这宫里头的东西还有人敢以次充好,怕不是想被诛九族。 第92章 古玩街 “怎么了?” “侯夫人?” 那女掌事见谢棠宁枯着个眉头,以为谢棠宁是不识货怕露怯,心里正担惊受怕呢! “哦…没什么!” 谢棠宁收回目光看向女掌事,见女掌事眼角闪着不怀好意的笑,她顿了一下,问道,“方司您想必已经在宫里待了很多年了,那您可分辨得出这些器物的好坏。” 那女掌事闻言,更加觉得谢棠宁就是个脑袋空空,没有内涵和主见的花瓶,有些事情上,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正常。 她自信且目光锐利了起来,“侯夫人,这话说的,在这营造司还没什么是我沈荚不知的,但这人有时候…光长得好看没什么用,嘴皮子利索也没用,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你心里很应该有个数才是。” “不然你就会像那小宫女似的。” “死得不明不白…” 看着面前女掌事透着戾气的笑,和那些看似敲打,实则威胁的话。 谢棠宁眨了眨眼,差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女人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定是皇后在后宫的爪牙无疑,不过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前一瞬还和风细雨,后一瞬就电闪雷鸣。 难道这是后宫中人的必备技能不成? “诸位…” 在谢棠宁还处在恍惚当中时,那女掌事站起身来,大声引得众人不得不看向她们。 “ 贵妃娘娘,侯夫人方才与奴婢说,她对我们方司的事有兴趣,不知娘娘可不可以,将此次万寿节的一应事物交由我们处理。” 谢棠宁瞪大眼睛,她什么时候说了? 兰贵妃倒是很乐意谢棠宁帮她,想也没想就说道,“好,这事儿交给宁宁,本宫也放心。” “不过沈方司,宁宁还小,后面的事情还需你多提点一下。” 沈方司屈膝一礼,“那是自然,还请娘娘放心。” 谢棠宁简直是无语,她什么话都还没说,这沈方司就给她身上揽了活儿,分明就是要害她。 她就说嘛!方才这沈方司为何要她看那几件贵重的器物,可见就是在试探她的深浅,方便后面将这烂摊子推在她身上。 一大堆翡翠金器,还都是些赝品,这不是想坑害她吗? 不过,既然皇后想害她,那她何不将计就计。 到时候叫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之后,谢棠宁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陪那沈方司看了一下她们准备在万寿节使用的那些器皿。 她把玩着那些翡翠,玉碗碟,故作无知问了些有的没的。 沈方司觉得她傻,也就敷衍着她。 实则她已经用了鉴宝术,将这些器皿挨个检查了个遍,发现这里头大多数的碗碟都是些假货。 这要是真的,就只能证明,宫里的人跟宫外有勾结,真若是被爆出来的话,就是皇后也得脱层皮。 所以谢棠宁告诉那沈方司,明日要去营造司看看。 忙完后,谢棠宁和兰贵妃提请想早些出宫,其实她就是想去古玩店转转,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鉴宝术。 兰贵妃也应允了。 谢棠宁便告辞出了宫,方想上马车,萧宴深就追上了她。 “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那里?” “叫你几声你都没听见。” “你可是还在生早上那件事的气?” 谢棠宁苦着一张脸,她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眼下她烦恼的是营造司赝品的事。 她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萧宴深? 倘若他知道会不会如何反应呢? 回想上次,她和皇后对着干的时候,萧宴深好像有几次都帮着她在说话。 其实她倒是可以放心的。 萧宴深从未见过谢棠宁有如此沉默寡言,他不放心地追问道, “怎么光盯着本王不说话?” “今日在宫里,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谢棠宁深吸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的确是有件棘手的事,我们上车再说。” 说完就见谢棠宁走去跟兴盛说今日不用送她了。 然后她就跟萧宴深出了神武门,同上了萧宴深的马车。 马车上谢棠宁半晌没有说话,想了下她看向萧宴深,“你这赶车的侍卫可以信任?” “风无呢?怎么最近都没有看到他跟在你身边?” 萧宴深没有提及风无,只道,“都是本王的人,可以信任。” 谢棠宁挪动屁股,与萧宴深凑得近了些,她小声在萧宴深耳边道,“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今日在宫中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 “营造司的那些玉器,还有翡翠,里面有许多以次充好的,有些甚至就是赝品。” “还有那沈方司也很奇怪,她今日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求了兰贵妃,要我负责万寿节营造司的事。” 萧宴深些许惊愕看向谢棠宁,平常人是很难区分玉器一类物什的真假好坏,再说宫里宫规森严,禁止私相授受,查到就是抄家灭族之罪。 难道真的有人胆大到敢鱼目混珠? 谢棠宁瞧着萧宴深面露迟疑与不信任,她质问道,“怎么?你不相信啊?” 萧宴深轻微摇头,“本王是信你的。” 他说完神情又变得疑惑,“只是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你脑袋怎么长得,医术也好,箭术也好,马术也好,没想到居然还会辨别那些珍宝玉器的真伪。” 谢棠宁眉眼弯弯,笑道,“听你意思是夸赞我的意思?” 萧宴深沉默不语,转过头去嗨呀一声。 “有些人真是…” “说你胖还真喘上了。” 谢棠宁笑了笑,她撩开帘子朝外看了眼,“一会儿劳烦你跟你的侍卫说一声,我要去趟古玩店看看。” 萧宴深偷偷看了眼谢棠宁。 “是吗?” “那正好,本王回京来这许久也没出去逛过,不若本王陪你一起?” 谢棠宁回头看向萧宴深,想到什么,她觉得不妥,果断拒绝了,“不行!!!” 萧宴深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将脸扭到一边儿去。 谢棠宁知道萧宴深是有点子反骨在身上的,只要是他决定的事,那就是说破大天,他还是我行我素。 她才懒得浪费口水呢! 到了西巷的古玩街,谢棠宁就下了马车,她决定前去试试自己的鉴宝术是否是真的灵验。 第93章 得天独厚之人 来到古玩街,谢棠宁发现整条街的商贩小摊上,摆着各种珍奇摆件,甚至还有人现场赌石。 “来哟!来哟!看一看,瞧一瞧。” “新运过来的玉璞原石,各位,睁大你们的火眼金睛,挑一挑,选一选。” “挑中了顶好的翡翠帝王绿原石,就可身价大涨,买房娶媳妇儿,那是都不愁了。” 老板一声吼,瞬间摊位面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谢棠宁也来了兴趣,她倒是觉得有这鉴宝术,说不定今天运气好可以大赚一笔。 挤进了最里边,她定睛一看,每块原石上都分别标注好了,‘优劣’的字样。 根本不用费力去分辨,简直犯规。 “嗯…老兄你看我的这块怎么样?” “今日我绝对能中。” 在场的人拿到这些原石,上手采取了各种方法分辨,什么根据原石透明度,什么色彩观察大法,还有观察原石表面的纹理等专业的方法。 可这样的方法大家几乎是试了一个遍,还是有些举棋不定,毕竟赌石赌石,里面还是有赌的成分的。 谢棠宁看得不亦乐乎,以前她从未接触过这个,觉得还挺新奇。 萧宴深这时候也挤到了谢棠宁身边,看着一地奇形怪状的石头,他淡淡道,“想不到,你还懂赌石?” 谢棠宁勾起嘴角,她是不懂的,但耐不住她有外挂一般的鉴宝术啊! 她盯着那摊位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青灰色石头,一本正经对萧宴深道, “这个赌石讲究方法经验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看运气。” “我这人没别的,就是天生得天独厚而已。” 旁边的人闻言,笑出了声。 看着谢棠宁满脸嘲笑之意,“姑娘,别说什么大话了,光说不练家把什,不要用你外行的眼光,挑战我们这些赌石人的尊严。” “你选一块,若是中了,我就算你厉害。” 谢棠宁挑眉,心想真是哪里都不缺急着被打脸的人。 她欣然同意,“好,我们各自选一块,一会儿来分胜负。” 那小哥儿心性高,自然不认为自己能输给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女人。 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在一堆原石里挑石头了。 两人的热闹也引起围观人的起哄,纷纷开始下注作赌,买谢棠宁赢得一个没有,而买那小哥儿的倒是一大堆。 谢棠宁尴尬地笑笑。 萧宴深察觉到谢棠宁的失落,他朝那赌注摊走了过去,从侍卫怀里扯出两千两银票,压在了谢棠宁那边。 “两千两?” “老兄你大手笔啊!” “你当真要压那小姑娘?我看她是一窍不通,你就不怕输得血本无归吗?” 旁边的围观群众都忍不住为萧宴深担心。 萧宴深却是镇静,朝谢棠宁看去淡淡一笑,“无碍,我相信她。” 谢棠宁望着萧宴深,戏精发作起来,装得不认识萧宴深的样子,夸赞了一下萧宴深,顺道也给自己打起气来, “哎呀!这位公子风姿卓绝,天生的贵人相,想不到也这么有眼光。” “而我一定不负大家期望,投我绝对不亏。” 闻言,那些人纷纷开始跟投谢棠宁。 谢棠宁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后,开始在一堆原石里打转起来。 而要跟她比试那小哥儿,玩笑讥讽起来, “怎么还不下手?” “可是幸运女神突然不眷顾你了?还是害怕了?” 谢棠宁白了那小哥儿一眼,不与他计较,她朝那角落里的青灰色大石走过去。 询问着老板,“老板,这块石头多少银子?我要了。” 老板闻言心觉终于是逮到一个大冤种,那块原石放在那里已经差不多一年之久了,因为品相不好,以及各种瑕疵不被看好,所以都快砸手里了。 见到谢棠宁问起,他也是二话不说,比出一根手指头。 谢棠宁不懂行情,试着说出一个价位,“一千两?” 老板听到嘴角压制不住了,猛点头。 “是是是,一千两…” “概不还价。” 谢棠宁心觉自己是被这老板拿捏死了,说不定换个人来买这块石头,老板五百两都能卖出去。 可是她这人不管做人做事都很厚道,既然老板现在要狠狠诈她一笔,那待会儿开出来一个狠的,他只怕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好,我就要这个。” “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好了。” 老板开心接过谢棠宁手里的银票,营业小半刻就宰了一只大肥羊,他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谢棠宁不动声色瞥了眼老板,暗道,你就笑!一会儿肠子都要悔青, 她迈着自信的步伐,朝那青灰色的大石走去。 伸手摸了摸,眼前出现一行金色的字,顶级帝王绿翡翠,价值不可估量。 谢棠宁知道了结果,也没表现出来,她看向老板, “老板,让你们的匠人给我开了!” 收了银钱的老板也很客气,朝旁边专门负责开石的匠人挥了挥手。 匠人拿着工具就着手准备开石了。 那小哥儿也挑好了,拿了块巴掌大小的原石,来到谢棠宁面前,“看到没有,我这块无论哪方面来看,都比你随手一指的大笨石头胜算更大。” “你就等着输!” 谢棠宁撇了撇嘴,不稀得与他做口舌之争。 “那便一起开!” 闻言,那小哥儿十分自信将原石递给匠人帮忙开,不忘吹嘘,“我挑的,自然是上好的,等着瞧!” 老匠人开始着手开石,两块是同时进行的,由于那小哥儿的小一些,所以他的皮壳稍微卸掉一点,就打开了。 果然是上好的冰种翡翠,几乎没有杂质,算上等。 见此,大家都以为小哥儿赢定了,纷纷开始给谢棠宁喝倒彩。 “哎呀!小妹妹不要慌,说不定你那个大笨石头里面藏着乾坤,慢慢来…说不定能开出顶级帝王绿翡翠呢!” 谢棠宁听了不予理会,只瞧着那匠人拿着凿子,一点点捶开石头表面的皮壳。 没一会儿,匠人手就停下了,朝上面又鼓捣了几下,浇了一盆子水。 惊讶大喊道,“不得了啊!绿的,绿的。” 闻声,众人惊讶得目瞪口呆,难道还真让这小丫头走了大运? 萧宴深也跟过来,来到谢棠宁身边,他对着那匠人道,“再开一边看看。” 老匠人心里激动,又跟着开了一边,还是全绿。 这么大一块,若真是长全了,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也是,绿的…绿的…” “姑娘,你不用开了,根据老朽的经验,这半人高的石头开出来的翡翠,绝对算得上是天材地宝了,若找好的玉石匠人雕刻出来,那就是价值连城啊!” 谢棠宁高兴坏了。 而那老板则快吐血了。 “怎么会这样?” 老板和那小哥儿都有些怀疑人生。 第94章 心血来潮 顶级帝王绿翡翠,运气实在是爆棚。 在场之人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姑娘运气实在是好,实乃得天独厚之人呐!” 谢棠宁眉开眼笑接受着来往众人的恭维,她借了萧宴深赢得的碎银子,一把塞给了路过的一个乞丐。 “今天姐姐运气好,这些都给你!” “愿你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那蓬头垢面的乞丐愣住。 谢棠宁笑了笑,回身走到萧宴深身边,带着乞求的眼神拽了一下他衣袖。 “帮我个忙呗!” “劳烦,让你的侍卫帮我搬去你们府上先,后面再决定如何处置。” 萧宴深很意外,谢棠宁居然要把这价值连城的东西放他府上,不过他很开心,无论谢棠宁出于什么原因,起码她是信任他的。 最后萧宴深的侍卫叫了人,将这坨大石头小心搬运回府上了。 萧宴深则和谢棠宁也因为这件事引起轰动,遭到了大家的围堵,两人不得不选择放弃再逛下去的想法。 上了马车,萧宴深看着谢棠宁那停留在脸上的激动的样子,他心里也跟着开心。 “没想到你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若将这半人高的翡翠原石卖了,那钱够你敞开了用几辈子的了。” 谢棠宁捂着嘴还是笑出了声,她也是没想到就这么出去转一圈,荷包就鼓起来了。 终于是不用费脑子去想怎么经商赚钱了。 如此,养绿梦孩子的奶粉钱也不用发愁了。 想到这些,谢棠宁咯咯笑出声。 萧宴深皱眉看了一眼。 为免谢棠宁太过得意,他不得不站出来泼这一盆冷水了。 “别想得太美好了。” “这么大一块完整的翡翠,一般人可没那财力买得起的。” “但倘若你切开了卖,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谢棠宁闻言,脸上的笑戛然止住。 那可怎么是好? 她眼带迷茫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装模做样咳嗽了声,开始卖起关子来,“咳咳,我倒是有办法,知道有人买得起你这宝物,不过,想让本王帮你出主意,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谢棠宁斜睨了一眼萧宴深,心里真真儿是不愿意和萧宴深这样心眼子多的人打交道,显得她多呆呀! 不过看在今日招财进宝了的份上,她也很爽快道,“成!那到时候卖出去,我分你三成。” “怎么样?” “我够意思了?” 萧宴深看着谢棠宁市侩的样子,眼神透露着一丝嫌弃,他不为所动地朝后靠了靠,叹口气, “就这?你这明显没有诚意嘛!” “本王在你眼里,就是那种用钱就能收买的人嘛?” “未免太小看本太子了。” 谢棠宁心中冷笑无语,心知萧宴深是惯会为难人的,心里想什么也不是谁都能猜准的。 既然不要钱,她也给不了其他好处,那还能用什么打动他呢? 苦恼半天,谢棠宁也没想出什么东西能令萧宴深心动,她也有些不耐烦了, “你要说就说,不说我找别人去问。” 萧宴深见状,也打住了继续吊谢棠宁胃口的想法,只怕谢棠宁这人没耐心,到时候真翻脸了。 他看着谢棠宁笑笑,淡淡道,“其实,你可以问问父皇,他素来喜欢玉雕,尤其你发现的这个,说不定他会很喜欢,到时候他肯定命营造司雕来,在万寿节邀百官一起观赏。” 谢棠宁听了,若有所思一般,喃喃自语道,“从来就有抛砖引玉这个说法,我们何不借此事,将内务府私相授受的事告诉圣上。” 萧宴深笑而不语,深思了一下,他理了一下腿边的衣摆。 “明日,本王命人将那玉石抬进宫。” “到时候就可以借机让父皇,陪我们去营造司一趟,父皇多年来最喜把玩玉器,若那些东西出了问题,他们也就跑不掉了。” “你也就不用提心吊胆,防着那些要害你的人。” 谢棠宁听完猛点头,心情也舒畅了。 她看向萧宴深,揶揄道,“太子殿下,没想到你脑子还挺聪明的,既然你都打算帮我了,我心情好,就许你三个愿望如何?” “不论什么事,只要不违背道德,不杀人放火,我都可以答应你。” 静默了一瞬。 四目相对,萧宴深似乎是很满意谢棠宁提的条件,他也同意了谢棠宁的说法。 “好,一言为定。” 马车到侯府,谢棠宁对萧宴深挥了挥手,“那个我先回去了,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方下了马车,她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就见萧宴深跟着下来了。 谢棠宁的心莫名一紧,挥舞着手让他回去,“你跟下来干嘛呀?快回去。” 萧宴深完全不理会谢棠宁的想法,还是堂而皇之地走到她跟前。 他不悦皱眉, “本王是来找顾侯的,本王乃君,他为臣,而且他也是本王的部下,这很合理,也很正常。” “倒是你,贼头贼脑做贼心虚似的。” “难不成是你心里有鬼?” 谢棠宁嘴角不自然一抽,“胡说,我心里怎么可能有什么鬼?你可不能张嘴就乱说。” “小心我告你诽谤。” 萧宴深微微抬眉,心里暗爽,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他居然在谢棠宁双颊捕捉到了一丝红晕。 她害羞了。 她是在为他脸红害羞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在谢棠宁心里的感觉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总算正视他对她得感情了吗? 静默了会儿。 萧宴深感叹一句,“今天天气可真好,正适合叫上顾侯围炉煮茶。” 谢棠宁闻言愕然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见着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雪,哪里天气就好了。 “走!” “本王送你回府!” 萧宴深墨眸里泛着笑意,眼底倒映出谢棠宁慌张不安的脸,随后施施然对着木木呆呆的谢棠宁挥了挥手,自顾自朝侯府里走去。 谢棠宁站在原地,凝望着萧宴深那正朝侯府走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她隐隐察觉到一丝危险,总觉得今日会出什么事,不由得心跟着七上八下起来。 她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心里惴惴不安在想,难道这就叫乐极生悲,白日收获了意外横财,现在就要给她搞点事情。 萧宴深和顾盏能说什么呢? 或许在以前二人还算是生态良好的上下级关系,现在她总觉得二人一言一行间充斥着火药味,随时都有可能会掐起来。 可他们一个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天子,一个是声名显赫的朝中重臣。 两人当真因为她打起来,闹大了受伤的也只会是她。 “这可不妙啊!” 谢棠宁一拍手,追进了府里,无论如何,今日她都不能让悲剧发生。 第95章 不能忍 紧赶慢赶,谢棠宁追到了听雨轩,方到大厅门口就见萧宴深和顾盏相谈甚欢,两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谢棠宁这就有点摸不准二人的脉了。 来到厅上,谢棠宁左右留意着他们的脸色,心平气和,也未见动怒,看着的确是她多心了。 “听说,你和太子殿下一起回来的?” “那古玩闹市可还好玩?” 顾盏笑着看向谢棠宁,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不见异样,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谢棠宁长睫轻颤,没事人一样,“哦,是的,好玩啊!” 她瞥了眼萧宴深,“那个…你们今日是有事要谈吗?” 顾盏轻笑,眼神温和看着谢棠宁,显然他对萧宴深突然造访也有些猝不及防。 当下也不知道萧宴深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他谈。 二人目光齐齐朝萧宴深看去。 这时萧宴深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眼看向顾盏,嘴角扯出一抹笑, “本王闲来无事,今日不过是兴之所至,想来找顾侯对弈几局。” “可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一定得有什么事才能来,还是说你本王不该来?” 萧宴深摩挲着杯子边沿,冷森森的。 虽未指名道姓的问,但谢棠宁知道这些话就是在挖苦她,说她心眼多呗。 顾盏也知道萧宴深这些话是冲谢棠宁,他苦笑着,将心里的不快忍下,开口替谢棠宁解围, “这有什么的,哪能有什么不妥,太子殿下该多来我们府上才是,这样即使外人知道,也只会说我们君臣一心。” “这样!” “夫人,你去准备些茶水点心,我们在后院的兰亭阁围炉煮茶怎么样?” 谢棠宁眨眼看向萧宴深,见他没有异议,便下去准备了。 此时侯府的下人知道萧宴深大驾光临,已经在林柔儿的安排下热火朝天准备起来。 不出小片刻,兰亭阁的棋盘,茶点都已准备妥当。 侯府的宅子是老皇帝在老侯爷封侯时赐下的,院子大小按亩计算,所以园中风景还算不错,而后院的兰亭阁是建在后院花池的一处八角阁楼。 虽说冬日里已经不见荷花盛开的景象,也无鱼儿争食和绿树掩映的繁盛场面,但好在侯府的人也有仔细清理过,所以哪怕是再平静寂寥的水面,身处高阁之上,看着那么零星的几点雪花飘摇零落而去,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棠宁为了在两人打起来之际能够及时阻止,也为了能够听听两人究竟在聊些什么,她坐进了侧室的茶案炉火旁,上手亲自给二人煮茶。 芷兰在一旁帮衬着,她不解的看一眼谢棠宁,瞧着谢棠宁那竖起的耳朵和瞪大的眼睛,像是生怕错漏了那边二人说的话。 “宁主子,奴婢怎么觉得你今日怪怪的?” 谢棠宁不以为意,淡淡道,“哪有,你感觉错了,我才没有…” 芷兰闻言又顺着谢棠宁目光看了一眼,她是个谢棠宁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丫头,所以当谢棠宁说她感觉错了的时候,她也只是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茶煮好了。 芷兰端着一壶热茶和谢棠宁去到萧宴深和顾盏面前。 谢棠宁看一眼棋盘上的局势,那是难分胜负,她扫了两人一眼, “二位,茶煮好了,要不喝点茶再下?” 实则,她心里已经在盘算,趁着倒茶不注意毁了这棋局,这样萧宴深就能快些离开了。 “好…” “劳烦了。” 顾盏捏着一枚棋子,举棋不定,想放下又觉得有诈,便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萧宴深。 萧宴深则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眼看两人胜负欲起来了,压根就顾不得其他。 这不正好,谢棠宁眸光流转,转身举着茶壶,倒上满满一杯茶,随后深吸口气回过身去,手里捏着热茶各看了眼面前的二人。 若是将这杯茶递给萧宴深,泼在他身上的话,她铁定是会被骂个狗血淋头,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惊动东宫的御医,这样宫里也就知道了。 不行,不行。 她收回手中那杯预备递给萧宴深的茶,转眼将目光放在了顾盏身上, “侯爷,您请喝茶!” 闻言,顾盏抬眼朝谢棠宁看去,满眼受宠若惊加感动看向谢棠宁,此刻他感觉得到了全世界一般,眼带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了眼萧宴深,笑得特别得意。 就在他伸手去接那杯茶时,萧宴深阴沉的声音响起。 “等等!” 谢棠宁茫然看向萧宴深,这家伙又想找不痛快? 萧宴深眯眼一笑,盯着那杯茶,幽暗的眸底凝结了一层冰霜般,“侯夫人是否是离京太久……” “久到…连规矩都不懂了?” 气氛越来越尴尬。 谢棠宁恍惚了一瞬,似乎也听出来了,萧宴深话里有话,阴阳她不懂规矩,为什么没有先给他敬茶。 心心眼! 她笑眼弯弯,解释道,“殿下别急,我马上再给您倒哈。” 顾盏也在这时开口向萧宴深解释,“太子殿下勿怪,棠宁应该也是觉得这第一杯茶太烫了,所以才失礼了。” 他说完又看向谢棠宁,笑着接过那杯茶,嗔道,“夫人你也是,太子殿下来侯府那是客。” “理应先给太子殿下…” 谢棠宁欲言又止,眼看着顾盏打乱自己的计划而无可奈何。 “这杯茶还是先给太子殿下?” 顾盏笑着,双手举着那杯茶,亲自给萧宴深献上。 两人四目相接,此时的两人身上的气势不相上下。 顾盏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心里比打了一场胜仗还开心,哪怕谢棠宁第一次为他倒的茶,他不能喝,还要敬献给一个觊觎着他女人的男人。 “请!” “太子殿下!” 然而被奉茶的萧宴深似乎也不那么开心,脸色难看得厉害,笑得是那么得力不从心。 他接过顾盏的茶,浅浅啜了一口。 眉头一皱,“嗯…这煮茶的手艺还需再精进,喝着一股子涩口的味道。” “不好喝!!!” 杯中热茶溅了出来,泼在了手上。 萧宴深不知痛似的,寒着眼睛望向谢棠宁,那迸射出的锐利锋芒着实是让人心里发颤。 谢棠宁咬咬牙,她能坐在那里煮茶伺候,已经是给面子了,还挑剔不好喝? 她不服气地道,“那确实…太子殿下说得不错,我这煮茶的手艺肯定不如殿下府上的宫女,伺候得好。” “既然不喝,那就拿来!” 她伸手去抢萧宴深手里的茶杯。 萧宴深却不松手。 就这般两人的手纠缠在了半空中。 空气里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萧宴深心绪暗涌,他看了眼谢棠宁的覆在自己手上的手,那柔柔软软的温热触感,让他出神,内心极度舒适。 同时又小心眼,记恨着谢棠宁方才没奉第一杯茶给自己,他猛地将手缩了回去,喝了口茶,意味不明道, “嗯…” “怎么觉得这茶突然又好喝了呢?” 谢棠宁气恼,笑意僵在脸上。 她未曾想过这话是萧宴深故意说给顾盏听得,心里只感觉萧宴深是在刻意刁难她。 于是谢棠宁转身又拿了茶壶,往萧宴深茶杯里添茶,“是吗?殿下你觉得好喝是吗?好喝你就多喝点。” “我给你满上。” 突然加了热茶,自然杯壁的温度也会提高。 谢棠宁心存了报复,所以刻意将茶倒到杯口才停。 哪知萧宴深端着那茶杯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带晃得。 他盯着那倒满的茶杯,笑了笑,“真是有意思,这茶一看就很烫,可惜了,本王这只手常年握兵器,手指上厚厚一层老茧,竟不觉得疼呢!” 闻言,谢棠宁脸色微僵,把茶壶搁在旁边的桌几上后,她施施然一礼,转身又去了侧室。 萧宴深微微侧头,嘴角暗勾起一丝波浪。 顾盏将一切看在眼里,眸里浸出凉意,心里闷闷地,拉扯得他喘不过气。 “芷兰,把门关上,千万别搅扰了他们雅兴。” 回到侧室的谢棠宁气鼓鼓地,忍不住拔高声音吩咐了一声芷兰。 对于要赶萧宴深走的事,她暂时放弃了。 第96章 下雪了 一直到天黑,萧宴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棠宁也试过了各种办法,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看也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她便忙着去厨房吩咐准备晚膳的事情。 半晌,顾盏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叹口气,“诶,终究是臣棋艺不精,一下午竟只赢了一局。” “这眼下看着臣又要输了。” 萧宴深没有说话,许也是乏了,他顺手将手里黑色棋子丢进了棋盒里,转头朝阁楼外看去。 没想到外面竟飘起了雪。 顾盏起身,俯首朝萧宴深一拜,“殿下若觉得不尽兴,那不如臣将此棋局封存,下次臣再陪殿下。” 萧宴深收回远眺的目光,心想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转头他正要与顾盏告辞时,却看到从阁楼下兴冲冲赶来的谢棠宁。 他微微意动,改了主意与顾盏言道,“本王有些饿了,顾侯不如命人准备锅子来,我们小酌一杯?” 顾盏讶异抬眼,哪里料想到萧宴深还要留下来用晚膳,尽管他心里是不愿意的,可也不能真的出言赶萧宴深走。 他笑着淡淡应道,“是…微臣这就命人去准备。” 站在身后的谢棠宁暗道,真难伺候,她方才刚命人准备了菜肴,现在又突然想用锅子了。 她回头看一眼芷兰,小声道,“芷兰,你去吩咐一声厨房!还有让他们准备烧酒时不要度数太高的。” 芷兰沉沉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去。 谢棠宁来时不曾注意,雪竟然越下越大了,漫天的雪,绵绵密密。 她走了过去,扑伏在窗台之上,伸手到窗外,洁净晶莹的雪飘落在她掌心里。 谢棠宁笑靥如花,转头看向他们,亮晶晶的双眸散发着笑意, “你们瞧…下雪了。” “这是否算是上京的第一场雪呢?” 顾盏和萧宴深看着谢棠宁,出了神。 半晌,萧宴深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调侃道,“为何你每回见了雪都那般激动。” 回想金城危机时,他们坐船渡江那晚,江面也是飘起了这样一场鹅毛大雪,谢棠宁也是那般激动的。 谢棠宁收回手,敛去脸上的笑意,可能别人会觉得她大惊小怪或是幼稚,但她也不知道为何每次一到下雪就是会很开心,由心的开心,大概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欢喜。” “大概…是因为淋雪在我看来,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 谢棠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一瞬沉默了两个男人。 萧宴深没想到谢棠宁平日里大大咧咧,竟还有小女子细腻的一面。 顾盏瞧见二人一来一回的聊,他眼里飘忽着忧伤,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心里吃味儿,还不能说什么。 对于谢棠宁来说他就是不负责,负心薄幸,不可托付的男人。 眼下她之所以还留在府上,不过是因为他偷着去求过了圣上的缘故。 难道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哪怕是他后知后觉,明白了何为心动,何为爱慕,情不由己到只要谢棠宁肯为他留下,他能付出任何代价。 但他…终究是畏缩了。 他能感觉得到,他越是想要强硬留下谢棠宁,就会失去得越快。 明堂里,三人围坐在一方八仙桌前,沸腾的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谢棠宁看着锅里清汤寡水的,不合她喜欢吃辣的口味,所以她叫芷兰又命人弄了个锅子到自己面前,而后又借着倒茶的功夫,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麻辣牛油底料,放下去一瞬间她的锅底变成了红色。 谢棠宁欢喜地往锅里放了一整盘子牛羊肉,还有她爱吃的芋儿和南瓜。 “主子…” “你让我命后厨洗的东西,给你端过来了。” 芷兰端着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 顾盏和萧宴深满是疑惑。 谢棠宁盯着那一大盘子毛肚,两眼放光,“来得正好,我锅子开了。” 芷兰有些嫌弃地道,“主子,你为何要吃这牛下水呀!多恶心呀!” 谢棠宁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 她夹起人脸大的一块新鲜牛肚放入锅子里,就这么涮了个七上八下。 最后在碗里裹上了蒜香芝麻油。 “好了,看着你这么辛苦跑上跑下的份上,这第一口先给你吃。” 谢棠宁期待地眨着眼睛,将那片毛肚递到芷兰嘴边。 芷兰嫌弃皱紧了眉头,又不忍心回绝谢棠宁好意,勉强张嘴吃了进去。 “怎么样?” 谢棠宁很期待地看着芷兰。 芷兰咳嗽了两声,“感觉还不错,就是有些呛。” 顾盏和萧宴深吸了吸气,两人也都闻到了一股辛香味道,他们不约而同起身,好奇看着谢棠宁的锅底,那红艳艳的冒着热气的锅底色,他们从未见过。 “你这又是从哪里弄的新鲜玩意。” 萧宴深闻着那味道,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谢棠宁哑然一笑,又是烫好了一块儿毛肚,她忍不了了,自己先吃了。 “我这新鲜玩意吃了对身体不好,你们吃你们的。” “别管我…” 顾盏和萧宴深相视一眼,暗自咽了下口水,但谢棠宁既然那样说了,就是不想与他们分享的意思,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好虎口夺食的。 缓缓地,两人坐下,很是尴尬地对视一眼。 顾盏举起酒杯,“来!殿下,她吃她的,我们喝我们的。” 萧宴深举起酒杯,挑刺道,“是了,闻着就呛人,想也不是什么好吃的,吃了只怕闹肚子。” 说完,他一饮而尽。 谢棠宁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顾着吃还来不及,哪有闲情管他们说什么。 “芷兰…” “熟了,熟了…” 谢棠宁着急地将那煮好的食物一网打尽,全捞进了碗里。 眼睛又盯上了萧宴深和顾盏面前的菜,她看了眼芷兰, “芷兰,快,把那盘卤肉也给我倒下去。” 芷兰应声是。 几盘肉下肚,谢棠宁也吃饱了,而顾盏和萧宴深一顿晚饭下来食之无味,多数时候都干看着谢棠宁吃了,一不小心就把酒当水喝了。 到最后顾盏和萧宴深眼瞧着是已经醉醺醺的了。 第97章 打在一起 “干!” “太子殿下,来,臣敬你一杯。” 顾盏打了个醉嗝,踉跄着起身,来到了萧宴深身旁坐下。 萧宴深也醉得有些晕头转向了,他摇晃着拿起酒杯,嘭一声跟顾盏的酒杯撞在一起。 “来,干了!” 谢棠宁见二人喝到失态,不免有些担心,她劝说道,“你们别喝了,我去给你们煮些醒酒汤来。” 两人醉眼迷离朝她看了一眼。 顾盏打了个嗝,笑说道,“太子殿下,我夫人说要去给我们煮醒酒汤,你就说她贤不贤惠,殿下你是不是很羡慕我?” “嗯?你就说你是不是很羡慕我?” 萧宴深闻言酒意醒了几分,微红的眼角一涩,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再辛辣的酒入喉,也远抵不过此刻他心里的苦楚滋味。 他低垂着眼睫,用力攥紧了手中酒杯,压抑着那快要失去控制的情绪。 夫人,夫人? 这个只有顾盏能对她有的称呼,沉沉地压在他心头,来回不停的在脑子里乱窜。 是了,谢棠宁还是他的夫人,是他明媒正娶过了门的夫人。 他萧宴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觊觎别人妻子的伪君子? 抬眼,萧宴深眼底泛着几许冷隽的傲意,像是与自己赌气,他拿着面前的酒壶,一连倒了好几杯,猛往胃里灌。 “顾侯,你知道吗?” “本王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萧宴深饮下一杯酒,醉意迷离盯着顾盏,将手搭在顾盏肩头拍了拍, “若你现在回头看,你会后悔吗?” 顾盏瞥了眼在向芷兰交代事情的谢棠宁,沉眼看向萧宴深,“后悔,只是不知道殿下能否成全。” 两人相顾无言。 谢棠宁走了进来,未曾发觉两人间的气氛不对,只瞧见萧宴深又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也未察觉萧宴深看她眼神的变化,她天真的以为萧宴深还在贪杯。 来到萧宴深身后,她抢走了他手里的酒杯,神情严肃看着他, “你不能再喝了。” “难道你忘记明日答应我的事了吗?” 萧宴深手指一颤,抬起殷红的双眸看她,心底压抑的情感,忽然如洪流崩塌了他心底的防线。 四目相对,他无声的情感,冗杂一团,无法化解。 一颗复杂的泪悄然从他眼角滚落。 谢棠宁长睫忽闪,心跟着狠狠震颤了一下,她竟感受到了那双眼眸里压抑着的浓烈情感,几乎是望向她这一瞬就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她好似一下被击中,惊讶地说不出话,她喃喃道出一个‘你’字。 萧宴深这才敛去那些思绪,扭过脸去,沉声道, “我记得…” “劳烦你去帮我们二人准备些醒酒汤!” 谢棠宁心绪有些纷乱,她呆呆地哦了一声,屈膝一礼,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只留下顾盏和萧宴深两人。 顾盏眸光一沉,倒上一杯酒,冷言道,“殿下,你是不是对我夫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萧宴深僵了一下,抬眼看向顾盏,心里似乎有一肚子话想说,早就想说了。 他抢过顾盏的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你自己不珍惜,凭什么又要怪别人?” “此前你可是将她抛弃在京六七年,不闻不问,后又喜欢上了其他女子也有了孩子,还扬言要与她和离另娶的,这些谁人不知。” “怎么现在看见她美貌,聪颖,离开你也能活,或是你看别的男人对她动了心思,所以你不甘心了。” “你只是那该死的占有欲犯了而已,这才后悔没能好好对她,又想挽留她了不是吗?” 被说中了心思的顾盏低眉垂目,的确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要问他具体喜欢谢棠宁什么,他心里也不知道,但他就是觉得从前他心智不成熟,不懂得谢棠宁对整个顾家的付出,是他的不称职亏欠了她,现在他知道了,他觉得就该好好弥补她。 若是她离开了,他的心会很难受。 他会不习惯没有谢谈宁的日子。 空气陷入了沉默。 萧宴深眼神发寒看了眼顾盏,饮下杯中酒,问道, “心虚了吗?” “怎么不说话了?” 顾盏捏紧了双手,眼光复杂的情绪波动着看向萧宴深,他斟酌着,还是开了口,“那殿下呢?你若觉得感情是可以控制的话,你明知她身份,还不是对她动了情。” “哪怕臣没能留住她…哪怕她真的与臣和离了,好像也轮不到你?” “你是谁,太子!你身上肩负着天下,你若沾染臣子之妻,御史台和史官那支笔你要如何应对?” “嗯?” “你父皇你要如何说服?” 萧宴深沉默了,他眉头凛然皱着,忽地他揪住顾盏的衣襟,怒声吼道, “你明知之于我,这天下和太子之位,从来都是困住我的桎梏,所以你心里如何想我?” “笑我满腔心思终成空?” 顾盏笑了,冷笑着道,“殿下,这要问你了,也许你和我一样,终归是会负了她。” “倒不如离她远远的…不要开始的好。” 萧宴深眼尾发红,怎么都不能接受顾盏的说法,他挥舞一拳砸在顾盏脸上。 顾盏心里压抑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就是生气,生气谢棠宁每次看萧宴深展露的神情,与他不同,而对他只有冷眼,疏离,明明一切都该是他的。 嘭— 顾盏朝萧宴深也挥了一拳头。 两人扭打在一起。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煮好醒酒茶的谢棠宁赶到时,两人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渗血,狼狈不堪坐在那里,不知道还以为哪家的两个纨绔呢? 她瞪大眼,简直震惊道,“喝醉了就大打出手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明日你们二人可是要上朝的。” “到时候老皇帝问起来你们预备如何说?” 谢棠宁生气地将醒酒茶搁在桌上,瞥了眼二人顾盏和萧宴深,两人各自坐在软榻两边,谁都不理会谁,至于挂了彩的脸,青红青红的,惨不忍睹。 无奈,她看向芷兰,命她去煮鸡蛋消肿。 “芷兰,你去吩咐厨房煮两个鸡蛋来。” “她们若是问,什么都别说。” 芷兰点点头。 自觉酒醒也醒得差不多了,萧宴深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谢棠宁一把按住。 “你老实一点。” “等我给你消消肿再走。” 萧宴深觉得有些丢脸,愣是不听劝,窜起来就要走。 顾盏却在这时候嘲讽道,“殿下,你要是不想明日闹大,搞得朝野上下议论,你还是听话,消肿了再走。” 萧宴深侧头冷眼看了顾盏一眼,想了想,若闹大宫里肯定会着人调查,他不想牵扯谢棠宁受连累,无奈又只好坐下。 谢棠宁瘪了瘪嘴,走到桌子旁边,给二人各自倒上一盏醒酒茶, 她倒上两杯,同时递给两人,“来,这是醒酒茶,喝下!” 萧宴深和顾盏同时接下谢棠宁手里的醒酒茶,乖乖捧在手里。 第98章 和离书到手 谢棠宁瞧着顾盏和萧宴深脸上不同程度的伤,只怕到了明日肯定更显眼,老皇帝看到铁定是要追问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用特殊办法了。 出去了一会儿,谢棠宁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两人,“这个东西,你们明日让下人给你们涂在患处,即可遮住你们脸上的淤青,这样不凑近看就看不出来了。” 萧宴深拿着那银盒子装的白色乳膏,他拿在手里,闻了闻,竟有一股子香味儿。 他不禁问道,“你难道要让我们涂脂抹粉?” 谢棠宁双手环胸,“怎么?你有意见?动手的时候多干脆,现在我能给你们想到办法,你们不感谢,还那么多话。” 萧宴深沉默不语,尴尬地瞥了眼顾盏。 顾盏居然笑眯了眼睛看向谢棠宁,狗腿子道,“多谢夫人,我明日一定用。” 萧宴深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本王回府了。” 谢棠宁想追上去,顾盏却拉住了她的手,眼神变得含情脉脉起来。 “宁宁你别去。” 谢棠宁怔了一下,回头看向顾盏,她眉头皱了起来。 顾盏拉过她的双手,眸子里闪着光,温声喃喃道,“宁宁,你不要去追别的男人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 他说得哽咽了一下,又竖起手指立誓道, “宁宁,只要你不离开我,要我如何都可以,哪怕是我的命。” “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再回头看我一眼,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谢棠宁眨着眼睛,不为所动。 她看向他,心里五味杂陈。 而面对这双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眼眸,顾盏得不到一丁点满足,他失了理智,一把抱住谢棠宁,妄图用这种暴力的方式留住她在身边,哪怕只是片刻。 谢棠宁惊慌,她真没想到醉酒的男人都这般可怕,连顾盏这种看着还算正人君子的人也是如此,她一把推开顾盏。 啪—清脆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她气愤地看着顾盏,怒斥道,“你无耻,我都告诉你了,我和你之间不可能了,至少在你为了林柔儿打伤我那刻起,我和你就不可能了,因为…” 因为我就不是原来的谢棠宁,我不是她,就不可能喜欢上你。 顾盏闻言失落而哀伤垂下了眸子,盯着谢棠宁的手看了半晌,他缓缓道, “我知道了…” “宁宁,今日是我放肆了,对不起。” “我保证今后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保证今后无论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你,哪怕…” “哪怕你要与我…与我和离,我也绝无二话,谁让我之前不懂得珍惜来着。” “但宁宁,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心悦你,想要和你过好余生来着,可若是你心现在不在我这里,我愿意放你出去走一圈,看看其他的风景,也看看其他的人…” 谢棠宁被顾盏突然的表白和大度震惊地说不出话。 顾盏见谢棠宁眼底有一丝波澜,他勾起唇角,继续道,“你想什么时候和离,何时都行,只是请你记住,侯府永远是你的家,你 遇到任何事,都可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可好?” 没想到,一顿酒过后,顾盏居然就同意了和离。 谢棠宁还有点恍惚,她淡淡应了句‘好’。 静谧了一会儿。 谢棠宁瞥一眼顾盏,为免他反悔,她去里间取了笔墨来,“那你先把和离书写了,我怕你明日酒醒就反悔了。” 顾盏些许意外,心里五味杂陈又无奈,可说出去的豪言壮语又岂能反悔。 他大笔一挥,将和离书写好了。 谢棠宁拿在手里,吹了一下上面未干的笔墨,而后问道,“是否还需要盖印什么的?我不太懂唉?” 顾盏嗯了一声,“明早你到书房找我,我给你盖印。” 谢棠宁点了点头,不放心地伸出小手指,“那拉勾?骗人是小狗。” 顾盏哑然一笑摇摇头,可还是由着她。 拿到和离书的谢棠宁松了口气,她好生折起来放在了衣兜里,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和离的事情可否暂时不对外宣扬?我怕老皇帝找我麻烦,起码也要等万寿节过后,如何?” 顾盏点头,心里甚至希望这个消息永远不要公布出去。 …… 翌日,谢棠宁起晚了,着急忙慌收拾好准备让顾盏给和离书盖印,结果府里的人说顾盏上朝去了。 她只好坐着宫里的马车,急忙朝宫里追。 “兴盛公公,不好意思,今日晚了。” “来来来,这个给你,你赶马车可以快些吗?” 谢棠宁摘下腰间的荷包,塞到兴盛手里。 兴盛拿到钱和兴旺相视一眼,鞭子一挥,“好嘞!夫人你坐稳喽!”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远远地,谢棠宁眼看着顾盏走进了她去不了的恭道,淹没在赶着去上朝的人群中,心生懊恼。 “唉…偏今日睡过了头…看来是赶不上了。” 不知是不是有感应,顾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只瞧见谢棠宁被太监拦在宫门外,他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原本早上他早早端正衣冠坐在书房,等着谢棠宁来,谁知一直到上朝前都未见人影,心里止不住的开心,还以为谢棠宁也被他的诚心感动了。 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眼看是快要到上朝的时辰了,他转过身去,叹了口气,抬眼就见萧宴深往他边上快速掠过。 他眉毛动了一下,快步追上萧宴深的步伐,贼兮兮地道,“殿下,我们也算同病相怜,见到了也不招呼一声,不知你走这般快是不是故意躲臣啊?” 萧宴深黑沉着脸,不想理会顾盏。 顾盏又只得没话找话,“殿下,我瞧你嘴角淤青没遮得住,一会儿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萧宴深脚步缓缓放慢,最后站定了看向顾盏,皱着个眉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顾盏牵了萧宴深的手走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谢棠宁昨晚给他的那个脂粉。 打开来,他抹在指腹上,看了眼萧宴深,轻轻为他涂抹上,盖去那红肿的地方。 然而这样一幕落在了其他上朝的人眼里。 几个人不由得驻足,讨论起来,“我们素来知道太子殿下和顾侯要好,却不曾想是这么的要好,你们瞧瞧,这动作是否太……?”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三十而立了,还不曾立太子妃,此前娶的总是莫名其妙死于非命,而顾侯呢!娶了个夫人冷落人家六七年,不闻不问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可不是说顾侯带了位女子回府吗?” “嘁,障眼法罢了,也没见顾侯有纳妾的风声传出来呀!说不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几个身着绯色官服的官员不住点头,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的大瓜。 当顾盏追着萧宴深从前面走过,几人也不忘打量两眼。 第99章 那个着绯服的男子 望着顾盏已经走远,而谢棠宁被拦在宫门外无法进入,她无奈在宫门口徘徊了片刻,便打算现在还是先去玉沁宫找兰贵妃,晚上再找顾盏盖印也是一样。 转身谢棠宁正要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而她闷头撞在了他胸膛上。 谁知这男人像是练过,胸口邦邦硬。 好奇着,她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绯服男子,好一张美而近妖的精致面容。 阳光里,他笑容明媚,脸上不见一丁点瑕疵,浓墨似的剑眉,黝黑明亮的双眸时刻盈着薄薄一丝笑意,而那右眼尾下的一颗红痣鲜艳夺目,便在看人时深情缱绻,总给人一种已经入了他心的错觉。 反正一看就是那种,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说,这个男人不缺女人,桃花肯定很旺。 谢棠宁一瞬失神后,反应过来这样盯着人家看不妥,退开两步后,她颔首道, “撞到大人实属不该,不好意思!冒犯了。” 男子见谢棠宁是这般反应,他眼眸微眯,好像有些意外。 “你…” 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他只沉声道了句,“无碍…” 谢棠宁闻言,埋头屈膝一礼就离开。 而那男子望着谢棠宁仓皇逃离的样子,游离出神,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秦峥大人,辰时一刻了,里面请!” “当心迟了。” 宫门口看守禁卫,笑得谄媚至极。 秦峥回过头看了那禁卫一眼,勾着嘴角道,“也是,离京办案归来头一日,不好迟了。” 禁卫点头,侧身为秦峥引路。 秦峥目光深幽,又朝谢棠宁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回头轻笑了笑,随即迈开步子朝乾安殿走去。 … 谢棠宁来到玉沁宫,以为兰贵妃还和昨日一样,没起呢! 谁知此时兰贵妃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正殿里等着她呢! “宁宁,你来啦?” “正好,皇后让我们去坤和宫,说是要商议万寿节的事,我们一道走!” 谢棠宁点点头。 兰贵妃笑拉起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上,一起前往坤和宫。 来到坤和宫,此时坤和宫院里已经站满了人。 见到兰贵妃牵着谢棠宁走来,她们齐齐看过来,向兰贵妃屈膝行礼道, “给兰贵妃请安,兰贵妃万福。” 兰贵妃笑容温和,“起来!” “谢贵妃娘娘。” 多数人起身,将目光看向了兰贵妃身边的谢棠宁,她们都分外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敢在入宫头一日就和皇后对着干。 没遭斥责也就罢了,还得了圣上恩典,操持万寿节,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这时坤和宫的嬷嬷走了出来,沉声道,“皇后娘娘让各位娘娘进去呢!里边请!” 兰贵妃拍了拍谢棠宁的手,“走,宁宁。” 谢棠宁轻微点点头,讲实话扎在这女人堆里,她感觉自己都要被看光了,却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来到殿里,所有人都入座了。 按照规矩,今日是皇后召见后宫嫔妃,谢棠宁本该是坐在末尾的犄角旮旯的,但架不住兰贵妃热情宠爱,按着谢棠宁肩膀让她坐在了她旁侧的位置。 “宁宁,你就陪本宫坐下。” “来来来,皇后宫里的点心最是不错,你赶紧尝尝。” 兰贵妃随性惯了,有着圣上的恩宠,所以哪怕是在皇后殿里也全然按照自己性子来。 左一块栗子糕,右一块山药糕往谢棠宁手里递,什么好的都想让她尝尝,和在她的贵妃宫没有什么区别,半点没个忌讳的。 谢棠宁惴惴不安捧着那些糕点,只觉得四面八方的视线锐利似针尖,来回在她身上刺来刺去,恨不得将她刺出个大洞来。 都说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可怕,尤其是深宫里的女人。 今日她算是领教了。 不知闹了哪阵妖风,她揣在袖子里准备让顾盏盖印的和离书,一个不小心从袖子里掉了出来,飘落在地上。 谢棠宁见和离书躺在地上,她放下手中糕点,弯腰正要去捡。 而对面眼尖的贤妃瞧得清清楚楚,“侯夫人,你东西怎么掉了,本宫帮你捡!” 贤妃先谢棠宁一步,假装好心帮她捡东西,后又装作无心之失念了出来, “和…和离书?” “侯夫人,你与侯爷和离了?” 一言出,所有人的目光朝谢棠宁汇聚过来。 谢棠宁不悦睨了一眼面前的贤妃,一把夺过那和离书,好生折好放进了自己兜里。 “和离,她们竟然真的要和离。” “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顾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从外地带回来的罪臣之女。” 见殿里的女人叽叽喳喳议论着,兰贵妃起身来到谢棠宁身边,给她撑腰,满眼怒意看向贤妃。 “贤妃,你故意的是吗?” “还是这般管不住嘴是不是?” 贤妃自知理亏,赶紧屈膝向兰贵妃和谢棠宁赔罪,“贵妃娘娘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谢棠宁冷笑了一声,分明就是故意,还要装得这么无辜。 兰贵妃瞥了一眼谢棠宁,知道她的宁宁受委屈了。 这断断是不允许发生的。 她姐姐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责怪她的。 啪— 响亮亮的一巴掌抽在贤妃脸上。 谢棠宁惊呆了,不至于? 打得好!!! 她都想鼓掌了。 旁边坐着的妃嫔们,震惊不已,吓得站了起来。 而贤妃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懵了,她委屈地捂着脸,眼里立马有了泪意,“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宫里,你一定要这么嚣张跋扈吗?” 兰贵妃带有冷意笑了声,盯着贤妃道,“本宫位份在你之上,自然对你有管教之权,祸从口出,你难道不知道?” “有些事即便是事实,也轮不到你来说。” “可明白?” 贤妃瞪着布满眼泪的双眼看着兰贵妃,心里十分的委屈,但也不敢再多话,因为她知道兰贵妃霸道惯了,出了名的护短,所以心里再有不服,这会儿也不敢再与兰贵妃叫嚣。 第100章 和离风波 “闹什么?” “兰贵妃,你因何事打了贤妃啊?” 皇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从锦屏后缓缓走了出来,轻扫了贤妃一眼后,她缓缓坐了下去。 众人屈膝向皇后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勾着嘴角,“起来!” 她看兰贵妃的眉眼藏了锐意,“兰贵妃,一大早就动这么大气,对你身子只怕也不好啊!” 兰贵妃不理会她,笑着牵了谢棠宁的手,让她坐下。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有些替皇后尴尬。 皇后轻轻一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微摆手示意其他人也入座。 “贤妃,你来说。”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贤妃眼里噙着委屈的泪,同方才挑事精的样子完全两个样子,她微微低头,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从眼底滑落。 “回皇后娘娘…”她张了张嘴畏缩害怕看了眼兰贵妃,“这…这…” 皇后一副大义凛然的眼神瞥了眼兰贵妃,回眸笑着对贤妃道,“本宫在这里,自会为你做主,你无需顾忌其他人。” “是…”贤妃抿着唇,接着十分委屈地道,“回皇后娘娘,方才臣妾看到侯夫人的东西从袖子里掉了出来,就帮忙捡起来,不小心看到了她与侯爷的和离书,这才惹恼了贵妃娘娘。”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多嘴的。” 话经过贤妃这么一说,听起来她的举动好像真是无心之失一般,而兰贵妃则成了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恶人。 皇后闻言,站在一个看似公平的位置,笑得慈眉善目,轻言对兰贵妃道,“贵妃啊,贤妃素来是个没心眼的,做事有时是莽撞了些,在你面前失了分寸,你提点两句也合情合理。” 停顿了一下,皇后瞥了眼委屈的贤妃,又道, “不过你也是,身为贵妃,太容易动怒了点,动不动就打人耳光,这未免伤了姐妹间的和气。” “何况…” 皇后带了冷意笑看向谢棠宁, “这侯夫人要和顾侯和离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谁人不知道顾侯带回一个罪臣之女,貌美贤良,而侯夫人不过是占了名分上的便宜。 ” “其实这也怪不着顾侯,想当年老侯爷还在世时,也是被谢家逼得不得不应了这门婚事,只能说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你说对?侯夫人?” 话落,嫔妃们听出皇后话里对谢棠宁有意见,再加上谢棠宁不高的出身,又没了侯夫人的身份,便再没什么顾忌笑了出来。 “皇后娘娘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呢!” “是呢!想不到顾侯年少英雄,究竟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谢棠宁听了没什么反应,神情冷清而平静,她只当这群嫔妃是被关在笼子里飞不出去的金丝雀,太闲了,总得找些新鲜事打发闲暇的时间。 无所谓,只要她不往心里去就行。 然而兰贵妃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起身要为谢棠宁打抱不平。 “给本宫闭嘴…你们一个二个什么时候也学了宫外那套,市井嘴脸,搬弄起人家家里的是非了?” “当年的事,顾侯都没说个什么,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合着成日趴人家墙角来着?” 谢棠宁见状赶紧站起来扶住兰贵妃,她平和一笑看向兰贵妃,平息了她的怒气,表示自己有能力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兰贵妃微微愣了下,会意坐下。 谢棠宁来到众人面前,她向皇后屈膝一礼,言道, “关于我和离的事,在这里,多谢各位娘娘关心。” “不过…” 她冷清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视线还刻意在贤妃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昂首挺胸说道, “我和顾侯是和离了不错。” “但其中的缘由绝非各位心里想的那样龌龊不堪,也没那么多的阴私算计,还请各位娘娘不要相信了这讹传讹,捕风捉影的事。” “况且我和顾将军和离乃是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商议的结果,他也并非如各位猜想的那样,是什么见异思迁之人。” “望诸位贵人周知!” 谢棠宁说完,微笑着扫视了一圈众人,说话的力度张弛有度,既不会太重被抓到把柄,又不会显得太软弱。 可即便如此,那些认定了事实的嫔妃,心觉谢棠宁不过是在强行解释而已,不知是谁质疑了句, “你倒是心善,将顾侯撇得干净,那你呢?” 此话似乎引起了在场的另一位嫔妃共鸣,她捏着帕子嘲笑着,接过话茬道, “姐姐说得是呀!” “顾侯夫人,哦,不,现在该叫你小官家的谢小姐,你们谢家当年那么上赶着将女儿嫁去顾家,难道不是为了攀附权贵?” “自己做得出,还不让人说了吗?” 谢棠宁不语,关于谢家攀附顾家的事,的确是继母何香云撺掇谢聚德做下的事,是事实,这没什么好辩驳的。 众人见谢棠宁张不嘴,以为拿住了她的短,便更加得寸进尺,笑着讥讽道, “所以呢…” “谢小姐,没了显赫世家的夫家撑腰,行事就莫要张狂。” “皇后娘娘交代给你的差事,你定也要尽心尽力办好才是,这才是你的本分,懂了吗?” 谢棠宁想笑,真是墙倒众人推,没了侯夫人的身份,这些女人就再没了客气的样子,也不过是些拜高踩低的东西,还好意思说别人。 “皇后娘娘…” “顾侯带着圣上口谕求见。” 门口一个小太监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领着顾盏走了进来。 准确来说是顾盏在外面听不下去,闯了进来。 他站到谢棠宁旁边,眸里带了某种无法言说的神情看了眼谢棠宁,随后拱手一礼,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及各位…” “贵人…” 贵人两字他咬字极重,由于顾盏常年征战,身上的杀伐气息极重,所以即便是眸里含了笑意,那腾腾的杀气从眼底泄个一分半分,也足够摄人。 反观那些嫔妃,虽说一个个嘴皮子了得,但却犹如无根的浮萍,除了依靠皇后生活,终究是没有底气与顾盏这样手握实权的权臣相比。 “顾侯免礼!” 皇后笑里藏刀,心里不满顾盏贸然闯入进来,但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问道,“不知圣上让顾侯带了什么口谕?” 顾盏直起身子,他没有回皇后的话,而是沉声道, “皇后娘娘,微臣以为,各位娘娘对微臣的事恐有误会,微臣还是先将误会解除,再说其他的事也不迟。” 说到这里,他视线还刻意在方才搬弄是非的嫔妃身上停留了稍许,威胁意味明显。 皇后脸色微变,却也拿顾盏奈何不得,只得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这样吗?顾侯有话顾侯不妨直说。” 第101章 为她正名 顾盏眉目舒朗,勾着嘴角看一眼谢棠宁。 一直以来都是谢棠宁替他背了不少黑锅,今日该他还她清名了。 随即他拱手高声道,“顾谢两家之事,微臣最有发言权,还请诸位铭记,当年顾谢两家本就是世交好友,而后为了亲上加亲才共同定下的亲事,所以根本不存在攀附一说。” “至于和离一事,是微臣辜负了良缘才对。” “嫁我时,不知谢家小姐貌美才高,心底纯善,如今才知年少浅薄,殊知不曾珍惜的这段金玉良缘乃天赐,误了佳人…已是万分悔恨。” “如今又怎能任由人辱没她清誉。” 顾盏眼尾泛红看着谢棠宁,眼中情绪多得装不下。 谢谢你宁宁,为我独守内宅六七年,照顾年迈病弱的母亲,而今你我二人已经和离,你却不仅没有半点污蔑之言,还在人前维护了我的体面。 谢谢… 谢棠宁听了顾盏这一大段话,内心里滋味挺复杂的,只是原主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再说什么好听的话,也已经无用。 而她不曾体会过那种,轰轰烈烈,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爱情,所以代入不了一点。 只记得在原主女扮男装时,他为了林柔儿打死了原主,这点是说什么都不可原谅的。 不过今日听了顾盏的话,她心里对他好像也少了些许记恨,心中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行了…” “和离什么的,那是你们的私事,这件事到此为止!” “顾侯你还是先说圣上要带来什么口谕?” 皇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出言结束了这个话题。 话也说完了的顾盏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段感情终于是画上了句号,不过就算他和谢棠宁和离,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谢棠宁。 他俯首一礼,抬眼目光沉冷了两分,“娘娘,圣上查出营造司宫闱勾结,在金玉器皿上作假。” “现请娘娘过去一趟。” 皇后闻言脸色生变,喃喃自语道,“圣上怎么会突然去营造司?” 兰贵妃也是一阵后怕,这营造司万寿节期间都是她在负责,运气好今日查到了他们作假,若是万寿节过后,她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 众人一道来了营造司,此时殿内跪满了人。 轩帝神情冷肃坐在主位,不发一语,看样子是气得有些狠了。 皇后看着这场面,脸色也不太自然,她走到跪在地上的沈方司旁边,两人相视一眼, 皇后强作镇静道, “臣妾,给圣上请安…” 兰贵妃和谢棠宁也跟着上前,屈膝一礼。 只是轩帝似乎是气狠了,半天没说一句话,也没免她们的礼。 大家也只能拘礼等着。 这时候站在轩帝身边的萧宴深轻唤了声,“父皇…” 轩帝这才深吸口气,目光威严而冷然朝下面的众人看去。 “免礼” “平身!” 得到恩准,兰贵妃拉了谢棠宁去一边上坐着,皇后则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快要凝固似的。 她看了眼轩帝,心虚着明知故问道,“圣上,您说营造司私通宫禁,这事是真的吗?” 轩帝冷哼一声,将手边作假的翡翠碗砸在了皇后面前。 那翡翠碗跌了个稀碎。 营造司一众人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皇后也是心惊不已,暗自屏住了呼吸。 “你自己看!” “这就是你管理的后宫,连宫里这种御用之物也敢动手脚了,皇后这事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轩帝气恼,没给皇后一点面子。 皇后心提到嗓子眼,私通宫闱这种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这些仿真的假货,本来只是她让沈方司从宫外带进来,想要借着此次万寿节诬陷兰贵妃和谢棠宁。 那晓得现在就暴露了,反倒是被说成了私通宫闱这种大罪。 她立即跪下,请罪道,“圣上,这件事臣妾的确有失察之罪,但您也不能凭着几件仿冒之物,就说臣妾纵容营造司私通宫闱啊…” “私通宫闱,可是杀头的大罪!” “臣妾贵为皇后,怎么可能犯这等糊涂,相信沈方司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说是?” 皇后朝沈方司投去一个冰冷带有威胁的眼神。 沈方司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似乎也体会清楚了皇后这话里的意思。 私通宫闱这种事情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万万是不能认的,而她现在想要活命,不牵连家人,只能找个罪名轻一点的理由。 忽地,沈方司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重重磕了几个头,“回禀圣上,确如皇后娘娘所言,奴婢不敢隐瞒,其实…” “其实这些仿冒品,都是奴婢私自从宫外偷拿进来的,为的就是陷害顾侯夫人。” 谢棠宁无语,就知道没安好心。 轩帝瞥了眼那沈方司,眉头凛然皱起,“说谎!你与顾侯夫人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说有什么人指使你的?” 轩帝目光有意无意朝皇后看了过去。 沈方司见此心惊胆颤,现在她若将皇后牵扯进来,恐怕也不会活得太容易,相反家里人恐怕还要遭皇后牵连,她捏紧了已经出汗的手心,咬咬牙道, “回圣上,顾侯夫人的确与我无冤无仇,但是她多次冒犯宫闱,出言不逊。” “奴婢从前深受皇后娘娘大恩,是娘娘不弃,将奴婢从一个微末宫女,提拔到如今,所以奴婢更看不惯侯夫人屡次对娘娘不敬。” “便想着借此事教训一下她而已,仅此而已…” 皇后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好在沈方司是懂得审时度势的,没有将她供出来。 轩帝却是不相信,他眼神幽深盯着沈方司,认为沈方司这等言论根本站不住脚。 “沈方司,你可知对朕撒谎,那是欺君之罪,这不比私通宫闱的罪轻松多少。” “你最好对朕说实话。” 第102章 以死谢罪 沈方司匍匐在地,浑身的冷汗一茬一茬的冒,她知道轩帝不相信她的话,可现在她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死扛下去, “回圣上,奴婢不敢!” “圣上不信,可命人盘查,就知奴婢所说句句非虚。” 轩帝不语。 沈方司接着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还白白连累圣上误会了皇后娘娘,实在罪该万死。” 她又是重重磕了个头,起身她眼中含泪,用余光看了眼皇后, “还请圣上和娘娘念及奴婢多年苦劳的份上,不要迁怒于奴婢的家人,奴婢在这里谢过圣上,娘娘了。” 又是一叩首,沈方司直起后腰大声道, “奴婢所犯之罪不可饶恕…活罪亦是不好受。” “这就以死赎罪了。” 音落,就见沈方司拔下了头顶珠钗,毫不犹豫刺进了自己的脖颈里,那红艳艳的血溅射了几米远。 众人见状吓得不轻。 没一会儿,沈方司便没有力气地倒在了地上,一头扎进了那堆方才摔碎的渣子里,脖子和脸上不停地往外渗血出来,可她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始终看着皇后。 皇后作出个惊慌的样子,做贼心虚似的言道,“纵然沈方司你今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但看在你坦白的份上,本宫一定求圣上不怪罪你的家人。” 闻言,沈方司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殿里闹出了人命,众人心里也都不好受。 没人能想到沈方司竟是这样一块硬骨头,宁愿舍弃性命,也不愿意说出背后指使之人,还自戕了,这样也没办法再查了。 “来人!” 轩帝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看了眼旁边的太监。 太监了然,立即让人沈方司的尸体拖了出去,殿内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今沈方司已死,死无对证…” “皇后你的心大可放回肚子里去了。” 轩帝不咸不淡说了那么两句不明意味的话。 皇后微低着头,深知就算沈方司死了,轩帝的疑心也不会这么快打消。 她俯首一拜,索性主动认罪让贤, “臣妾自知对后宫的管理疏漏了,这才闹出今日这般的事惹圣上烦心,还好并未酿成大祸。” “圣上,臣妾甘愿领罪,自请禁足坤和宫,万寿节的事情就交给兰贵妃!” 轩帝闻言,也没什么好说的,冷言道,“既如此,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办!” 皇后沉默不语,俯首一拜。 纵然心有不甘大权旁落,但也只能默默忍下,由着嬷嬷搀扶起身 ,灰头土脸离开了。 而后轩帝看向兰贵妃,严肃交代了她几句,又看向谢棠宁,温言道, “今日的事委屈你了,好好跟在贵妃身边,再有什么直接来告诉朕,朕会为你做主。” 谢棠宁怔了一下,懵懵点头谢恩。 许是方才的事让轩帝心情不好,他也没再逗留,将剩下的事交给了兰贵妃料理,气冲冲大步离开了。 萧宴深也跟着离开了。 见人都走了,谢棠宁这才想起她那翡翠还没找到买主,喃喃碎碎念道,“走的也太快了,我那翡翠到底买不买了,我还急着用钱呢!” 兰贵妃看在眼里,也听到了谢棠宁的话。 她觉得殿里死了人有些晦气,便拉着谢棠宁出去说话,至于给营造司训话的事,她交给了身边的宫人。 来到外面,兰贵妃亲昵地拉起谢棠宁的手,关切问道,“方才的事情,是不是吓坏了?” 谢棠宁摇摇头,她是医者,也是末世生存过得人,方才那场面也就还好。 现在她发愁的是,怎么才能给那翡翠找到买家,这样一来她就能给绿梦和孩子买个宅子,她们也好从侯府搬出去住。 “宁宁…” “你这是怎么了?” 兰贵妃见谢棠宁寡言少语的,总是出神,有些担心,忽又想起方才谢棠宁嘴里念叨的翡翠什么的。 猜测谢棠宁是要和顾盏和离了,所以现在缺钱,才要变卖什么翡翠首饰。 “宁宁你有事要跟我说才是,我怎么也算你姨母,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这样的话你母亲在天有灵,看你这么孤苦无依该多伤心啊?” “这样,本宫明日就命人给你送十万两银票,不,今日就给你送去,就当是姨母给你的零花钱。” “不够再跟姨母说。” 谢棠宁闻言嘴角咧开一抹弧度,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兰贵妃看。 要说能买得起那翡翠的财主,面前不就有一个吗? 她亲昵拉起兰贵妃的手,“娘娘…不…兰姨,这个,不知道你对翡翠感不感兴趣,是这样的…” 谢棠宁将这件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兰贵妃,包括昨日她就察觉了沈方司的阴谋一事,以及后面怎么买到那翡翠的事,都统统告诉了兰贵妃。 兰贵妃听了,思虑了一下说道,“宁宁…这样,你那块翡翠若真如你所说,兰姨就要了,不过你那翡翠的价值可能也不止值五百万两,但看在兰姨的面上你就吃亏卖给兰姨,这样也免得我那父亲再多花心思去准备万寿节礼物了。” “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棠宁激动得说不出话,呐呐道,“五…五百万两?” 那不相当于小半年的税收了? 兰贵妃笑出声,捏了捏谢棠宁的脸蛋,“你瞧你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怎么样?要不要卖给兰姨呀?” 谢棠宁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找到买主,做梦似的,她一把拉住自己这个财主老姨,不住点头, “卖!当然卖了。” 兰贵妃笑笑,宠溺又捏了捏谢棠宁的脸蛋,“好,明日,我就送信出去,到时候我父亲会联系你的。” “不过你和顾侯真和离了?那…” 兰贵妃是想问谢棠宁今后的打算,是回谢家,还是说自己单独住出去。 谢棠宁眨了眨眼,她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兰贵妃,屈膝一礼道, “娘娘,我和顾侯和离的事情,恐怕还要劳烦您在圣上面前帮我多说几句,我怕圣上不肯让我和离,毕竟上次在朝乾殿,圣上就不想她和顾盏和离来的。” 兰贵妃笑着扶起谢棠宁,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揉了揉,“别担心,这件事本宫会去跟圣上说的,你把心就放肚子里。” 谢棠宁闻言,稍带感激看着兰贵妃,不得不说兰贵妃对她是真的好,比她那个爹还要关心她。 兰贵妃笑笑,拉了谢棠宁的手,往自己的玉沁宫而去。 “走!” “咱们回玉沁宫去,兰姨昨日就命小厨房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 “话说回来,兰姨有些好奇,你脸上用的什么保养,嫩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害得我呀总忍不住掐一把。” 谢棠宁讶异地轻抬了一下眉,这女人果然永远逃不过这个话题。 为了感激兰贵妃,她也打算将灵泉面膜研制出来,送给兰贵妃一些。 “兰姨有所不知,那些医药植物可不止是能用来治病,我发现有些植物还有美白,抗衰老的功效,所以一直研制着自己在用。” “您若喜欢,我改日给你拿来,让您也试试?” 兰贵妃听了激动得不得了,催促着谢棠宁早点拿进宫给她用上,她也是上年纪了,只希望不要老太快。 第103章 为何赖着不走 出了沈方司的事,宫里要忙的事暂且也搁置了,谢棠宁也就早早出宫了。 更重要的是,她只怕在玉沁宫再待下去,非要被兰贵妃喂胖几圈不可。 马车里,谢棠宁靠在厢壁头上发呆,现在她与顾盏算是和离了,和离的事也在后宫闹出了风波,想必老皇帝也是知道了。 好在还有兰贵妃帮她说话,不至于惹恼了老皇帝。 既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和离了,那她就不能住在侯府,她得找好房子搬出去才对。 想到这里,谢棠宁就想到了此前完成系统任务,大宅子的奖励还未领取呢! 现在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她与系统简单交流了一下,在系统的指引下她来到了王府巷。 马车停下,兴盛扶着谢棠宁下了马车,他不解问道,“夫人,你为何来此处?” 谢棠宁眨了眨眼睛,迟疑道,“呃…此前我在这里置了一处宅子,今日特来此看看。” 兴盛闻言瞪大眼睛。 “夫人?” “你是说你在这条街置了宅子?” 谢棠宁淡淡应了声,茫然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兴盛兴叹一声,“夫人你有所不知,这条街也叫王府巷,住得都是皇室,其余的宅子也都是圣上御赐给有功之臣的官邸,而能在这里买得起房的也只有勋爵贵人了。” “您想想要和这些人做邻居,那得是什么实力。” “奴才还在为您和侯爷和离之事担心呢,没想到…” 谢棠宁听了兴盛的话,心里只道意外,没想到系统还真是说话算话。 她摘了腰间的银钱袋子塞到兴盛手里,“多谢公公送我来此,这些只当是我的心意了。” 兴盛有些不好意思,接下后俯首一礼,“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夫人,明日奴才该到哪里接您呢?是这里还是侯府?” 谢棠宁想了想,新宅院怎么都要打扫一下,还要雇人来打理,今日是来不及了。 她看向兴盛,“到时我会跟公公说的。” 兴盛揖礼后退下。 谢棠宁来到大宅门口,按照系统的指令扣扣敲了两下房门,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见到她什么话也不说,就将房契和地契交到了她手里。 随后那面无表情的人什么话也没说,竟就凭空消失了。 太久没见到这等场面,谢棠宁也是被吓坏了。 平复心情后,谢棠宁一个人在院子里简单逛了一圈,怎么说呢,宅子大是真的大,只是需要修缮的地方也不少,还有府中的一应家具都得添置。 前院、后院再加上厨房,门房,起码得雇几十个人才安排得下来。 谢棠宁感慨,要养一个家真不容易,多的是花钱的地方,看起来她要好好想些办法赚钱了。 回到侯府,谢棠宁就找到顾盏,给和离书盖了印,也和他说过会尽快搬离侯府的事。 顾盏也没说什么。 而后几日,万寿节将至,谢棠宁不光要忙着去宫里帮兰贵妃料理万寿节的事,还要忙着新宅的事,又要忙着研制灵泉面霜的事,忙得是不可开交。 好在芷兰是原主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新宅的一应事在她料理下也得心应手,再过几日也就可以搬进去了。 一大早谢棠宁就捧着研制了几日的灵泉面霜,预备作为谢礼拿进宫感谢一下兰贵妃。 毕竟兰贵妃真的太照顾她了,连日来知道她在修缮新宅,不仅亲自命人帮忙打理,还让宫里的嬷嬷亲自调教新雇进府的下人。 “主子,你带些吃食再走,不然该饿了…” 府门口,芷兰追着谢棠宁,朝她怀里塞了一盒吃食。 谢棠宁摇摇头,在兰贵妃身边真的最不缺的就是吃食,“芷兰,你不用管我的。” “新宅那边还要劳烦你多上点心,缺什么,还要添置些什么,你跟我说,等我从宫里回来,咱们就去买。” “就这几日,我看咱们尽快搬过去!刚好绿梦身子也好很多了。” 芷兰点了点头,其实新宅的事真没让她操什么心,因为兰贵妃派来的人都太顶事了,什么事情都面面俱到,再用心仔细不过了。 “前面的…” “你们等等,我们夫人有话要说。” 正当谢棠宁踩着马凳要上马车之际,身后传来冬至的声音。 谢棠宁只好停下,下了马车看着林柔儿从府里缓缓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快说!” 谢棠宁自认为跟林柔儿没什么好说的,只想长话短说。 林柔儿本觉得谢棠宁已经和顾盏和离,可以不用跟她客气,可她看着还有宫里的人,也只好做做样子,向谢棠宁屈膝一礼,笑得意味深长, “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您谢小姐才对。” 谢棠宁不爽拧眉,“有屁快放!” 林柔儿怔了一下,微微笑看一眼谢棠宁,也不再搞那套虚的,开门见山道, “现在有个情况我想必须要你知道。” “由于近日老是下雪,我们那个院子总是太小,晒不到太阳,这怀了身孕的人,总是要多散散步,晒晒太阳才有益健康,所以特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搬离静夜院?” 谢棠宁颇为无语,她想了一下,对着林柔儿道,“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不劳你特来赶我走,今日我从宫里回来就搬。” “只是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静夜院是顾盏母亲给正房儿媳准备的,你嘛!如今就算有身孕,也还是个低贱的外室,想住静夜院你还不配。” 林柔儿最是忌惮别人提及她身份的事,尤其是如今回到京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总是有人在有意无意提醒她,她是罪臣之女,她不配。 可她怀着的是侯府长子,顾盏也心爱着她,她怎么可能不配。 想到这里,林柔儿越是气不过,对着谢棠宁恶狠狠道,“你说我不配?你谢棠宁又是个什么东西,都已经拿了和离书了,你就该有多远滚多远,而不是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我要是你,早就羞得脸没地放了。” 谢棠宁笑了,知道林柔儿在意什么,她就越是往她伤口上撒盐,“我为什么羞?你个大了肚子,还没过门的外室女都不害臊没羞,我羞什么?” “不嫌丢脸,你就继续站在这大街上闹!” 林柔儿气狠了,眼角一跳,扬起手就要打向谢棠宁。 顾盏这时来到两人面前,一把捉住林柔儿的手,沉声道,“你干什么?不是让你待在府里,不要乱走动吗?” 第104章 他的桃花 面对顾盏的责问,林柔儿红了眼睛,她委屈又厌恶地瞪着谢棠宁。 谢棠宁扫了两人一眼,她还赶着要进宫呢,才没空理会这些鸡毛蒜皮。 她转身就走,上了马车她站在车头停了下来,回头看一眼顾盏,“今日回来我就搬走。” 顾盏沉着眼睛不语,猜到一定是林柔儿说了什么,谢棠宁才匆匆决定今日搬走。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挽留。 而后谢棠宁又看向芷兰,嘱咐道, “芷兰你若得空,就去告知秦嬷嬷,让她多叫些人,把绿梦和乐嫣的东西收拾好,我回来就接她们去新宅。” 芷兰屈膝应声是,等着谢棠宁的马车走远,她白了一眼林柔儿后就离开了。 顾盏也不想理会林柔儿,在侍卫将马牵来时,他翻身上了马。 林柔儿眼角带泪,上前拉住顾盏衣角,“侯爷,你是不是在生柔儿的气?” “柔儿真的什么也没说,就觉得夫人忙着修缮新宅,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是想帮忙而已,可不知怎么惹她生气了,她说了些难听的话,柔儿气极了才…才…” “真的,侯爷你信柔儿好不好?” 顾盏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林柔儿,他淡漠地扯了衣摆,纵马离去。 林柔儿失望而痛苦站在原地。 冬至见她伤心,好心安慰道,“夫人,他们已经和离了,你就别伤心了,今后侯府还不是你说了算。” 林柔儿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回头就是一巴掌甩在冬至脸上。 啪— 冬至惊慌捂住脸,呜咽道,“夫人,可是奴婢哪里说错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孕期激素引起的心绪不稳,林柔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得癫狂,瞪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的确是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没听那个贱人说嘛?我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外室,我根本不配!” 说完,林柔儿满眼怨恨,摇摇晃晃往府里走去。 …… 到了宫里,谢棠宁直奔玉沁宫,而兰贵妃正好起床,坐在妆台前梳洗。 谢棠宁来到跟前,笑着屈膝一礼,“给娘娘请安…” 兰贵妃转过头来,宠溺道,“宁宁来啦?今日怎么这么早,对了,本宫一会儿有事要跟你说。” 谢棠宁笑了笑,捧着手里的盒子放在兰贵妃面前,亲手打开了那装在白玉盒里的面霜。 “娘娘,这是我花了几日功夫研制出来的面霜,你每日睡前洗过脸后,让人给你涂抹在脸上即可。” 兰贵妃笑着接过。 谢棠宁抿唇一笑,有些心虚道,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保证能让你的皮肤又白,又润,长期用下去还能淡化皮肤上的细纹呢。” 兰贵妃半信半疑,将那白玉盒子拿在鼻尖闻了闻,怎么说呢,味道是有些繁杂,颜色绿绿的,膏体浓稠看着有些奇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毒药呢! 但兰贵妃见谢棠宁的皮肤都这么好,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她迫不及待地让宫女收起来,叮嘱每日按照谢棠宁吩咐地给自己用上。 谢棠宁见兰贵妃没有嫌弃那面霜,这才坐去了一边,后又想起兰贵妃方才说有事要跟她说。 她坐不住,起身帮兰贵妃挑选起妆台上的珠钗,闲聊似的问起, “娘娘…你方才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来着?” 兰贵妃盯着谢棠宁看了一眼,想到这个她就有些难受。 这时为兰贵妃梳头的齐嬷嬷,开口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万寿节将至,在安山吃斋念佛半年的太后,还有各位公主驸马也就这几日都要住回公主府了。” “太后娘娘素来是最喜欢念叨我们娘娘的,娘娘本就为万寿节的事操碎了心,现在心头正烦呢!” 兰贵妃叹了口气,眼神都变得涣散了。 谢棠宁心想天下的婆媳关系是不是都这般一言难尽,难道皇家也不例外? 她试探性问道,“娘娘,太后很凶吗?” 兰贵妃扶额,好像是没心情说话似的,苦恼了一会儿,她一把拉住谢棠宁的手,有些头疼地道, “宁宁,近日本宫只怕要命人重新打扫整个后宫,不然太后回来指定又要数落本宫一通,这事情忙起来,本宫恐怕就照顾不到你了。” “不如这样,近日宫里该准备的也差不多,也没什么事了,本宫出宫不易,暂时告你两日假,你就和太子把驿站,公主府修缮的事情,盯一下。” “顺便把你新宅的事料理清楚,再回来帮本宫,怎么样?” 谢棠宁有些不明所以,这让她盯着各公主府和驿站的事,她理解,毕竟事关燕周体面,虽然有礼部在管,但周到一些总归更加妥帖。 只是,为何要把她和萧宴深安排到一块儿去? 总觉得里头有些阴谋的味道。 可这种事又不好明说,谢棠宁只得勉强接受这个现实。 陪兰贵妃用了早膳后,谢棠宁也出宫了,她决定今日先搬家,明日再说其他。 刚出了神武门,谢棠宁本是要去坐马车的,哪知冤家路窄,她抬头远远地就瞧见了萧宴深,还有一个纠缠着他,与他拉拉扯扯的女人。 那女人身着锦衣华服,圆脸杏眼,肤色白皙,一看就是养得很好的世家女子。 谢棠宁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走近了些,想听个墙角来着。 哪知道萧宴深一早就瞧见了她的身影,竟直冲冲朝她走了过来,那女子也跟着追了上来。 谢棠宁心里一慌,背过身去,脸冲着宫墙,想躲一下的。 哪知道萧宴深那家伙居然直呼她的大名。 “谢棠宁,你躲什么呀?” “墙上又没有缝,难道你还想把脑袋塞进砖缝里吗?” 谢棠宁无奈,可这就是萧宴深的行事风格,真是腹黑又可恶。 她转过身来,恬淡一笑。 那女子眨着眼睛,充满敌意打量了一下谢棠宁,在心里感叹谢棠宁生得的确是貌美。 这也让她有了深深的危机意识,所以本着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的想法,她笑着主动上前认识起谢棠宁, “你好…” “我是语嫣公主的伴读,也是她的好朋友,国公府嫡女,宋芸秋。” “请问你是?” 谢棠宁顿了顿,的确是勋贵世家的贵女不错了,看这样子,还八成是萧宴深的桃花。 第105章 同去搬家 谢棠宁看了眼萧宴深,笑了笑道,“宋姑娘,我的名字你方才不是都听到了吗?就不用我再多说一次了!” 宋芸秋闻言,打心眼里觉得谢棠宁不仅长得傲,脾气也傲得很,她很不喜欢,而且她能感觉出萧宴深对谢棠宁很不同。 这在她看来是绝对不允许的,只有她才配得上萧宴深,只有她才有资格做萧宴深的正妃。 谁都不能跟她抢。 “谢棠宁是吗?” “我听说过你…” 宋芸秋唇角浮着笑,看谢棠宁的神色意味非常,像是一种上位者对弱者的不屑,而对自己又充满着绝对的自信,和相比之下立于不败之地的决心。 谢棠宁看在眼里,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她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表示,“是吗?想不到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宋姑娘的关照,我的荣幸。” “不过,我今日真的很忙,就不和你们闲聊了,我先走了…” 宋芸秋见状嘴角抽了抽,她以为能凭借身份,压谢棠宁一头的,没想到谢棠宁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一拳头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压根没起到作用。 然而萧宴深却在谢棠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心急一把拉住了谢棠宁的胳膊。 谢棠宁僵滞地回过头,看了萧宴深一眼。 萧宴深也意识到不妥,快速松了手,抿了下唇道,“兰母妃说了,她宫中事忙,无暇出宫,让我同你一起负责公主府修缮一事,以及使臣驿站的住所问题。” “难道你忘了?” 谢棠宁无语,又拿兰贵妃来说事,她抬眼看向萧宴深和宋芸秋,不耐皱着眉头,“娘娘是这么说了没错,但是我今日要搬家,没空。” “有什么明日再说!” 说完,谢棠宁迈开步子就走。 萧宴深听到谢棠宁终于要从侯府搬出来,心里止不住的开心,他大步流星上前,站在谢棠宁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垂眸,他眼底浮出一层细密的情绪。 强势又肃然道,“既是搬家,那肯定是需要人手的,本王同你一起去。” 谢棠宁不可思议抬眼看他。 萧宴深蹙下眉,自顾自道,“兰母妃说了,要本王多照顾你的,帮你搬一下家,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宋芸秋不理解,萧宴深为何在谢棠宁面前就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事还要同她解释了又解释,她简直忍无可忍,上前拽住萧宴深的胳膊, “殿下,这恐怕不妥?” “你就算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一下谢姑娘的名声?你们二人现在算什么关系?” 萧宴深闻言面色一沉,看宋芸秋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宋芸秋心生恶寒,怯怯地松开了手,小声喃喃开口道,“殿下,你别生秋儿的气好不好,秋儿也是为你们考虑。” “你真的误会了。” “不如这样……” 她将视线挪到谢棠宁身上,突然又亲昵地挽住谢棠宁胳膊,自来熟般热络起来,“不若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谢姑娘自然就是我的好朋友了,这样人一多,也就不会传出那些不好的谣言了。” “你说呢?谢姑娘?” “我想你也不希望那些流言乱传!” 谢棠宁明白宋芸秋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她和萧宴深的关系不符合礼法,在这样的状况下,认为她谢棠宁必然自惭形秽,不敢也不会和萧宴深扯上关系,所以一定不会拒绝让宋芸秋加入进来,以免传出谣言。 可她谢棠宁,是那种做什么事需要别人指手画脚的人吗? 非要打肿脸卖萧宴深面子是? 那她何乐而不为,多一个苦力也是好的呀! 谢棠宁笑得浓郁,轻拍了拍宋芸秋的手,“宋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哦,我是要搬家,你们跟着去是需要动手干活的。” “可不是去郊游玩耍。” “即使这样你们也要去吗?” 她眼神暗藏着小心思。 萧宴深跟着笑出声,就谢棠宁这算盘声打得比什么都响,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这是在找劳力。 他轻扯了下唇角,看向宋芸秋,“如此,宋姑娘还去吗?” “本王瞧你玉指纤纤,金娇肉贵,不像是会干活的人啊!” 在萧宴深的激将下,宋芸秋逐渐走进了陷阱,她信誓旦旦道,“太子殿下你可别小瞧人。” “我作为公主的伴读,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动手干活这种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行,我把我哥叫来,反正他回京来这段时间休沐在家,整日也没什么事做。” 宋芸秋卖弄着小聪明,在萧宴深面前露出一张乖觉笑脸来,被坑也快乐着。 萧宴深轻嗯了声,转头看向谢棠宁,像是在说,看!我配合!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谢棠宁眸中几分无奈,摇摇头,随后缓步前行,嘀咕了句‘老奸巨猾’,而后上了马车。 …… 几辆马车到了侯府门前,不想芷兰已经命人在搬东西了。 而林柔儿因早上的事情记恨着谢棠宁,就领着一群侯府的下人,盯贼人似的,每运出来一件东西都要经过她检查。 芷兰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忍着这口气,在见到谢棠宁的车马回来时,她快步上前。 “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奴婢本想着您今日从宫里回来怕是来不及了,就想先搬点东西去新府,哪知道,你自己看!” 谢棠宁朝大门口看去,果真气人,那些听命于林柔儿的婆子,拿着她的东西摔摔打打,和搜查赃物似的。 她忍不下这口气,完全没顾及身后从马车上下来的萧宴深和宋芸秋,大步就去找林柔儿理论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凭什么乱翻我的东西,谁给你们的权利?” 谢棠宁沉着脸来到林柔儿面前,她比林柔儿高出半个头,所以相比之下,林柔儿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第106章 甩不掉的尾巴 因为早上的事林柔儿怀恨在心,再加上谢棠宁已经和顾盏和离,仿佛顾家已经是她在做主,故意要惹谢棠宁翻脸似的。 她笑而不语,一张原本柔和的脸扭曲阴暗,一把掀翻了那婆子手里的包袱。 抬脚,她眸光发冷,用力的将谢棠宁的东西踩在脚底,好似多年的隐忍在此刻爆发了,也不再伪装善良。 “凭什么你谢棠宁的东西就不能动?” “现在侯爷让我执掌侯府,从侯府里拿出去的东西自然动得,你又能奈我何?” “不过是些破烂玩意,踩烂了,赔你些银子便是。” 谢棠宁看着林柔儿嚣张的样子,眯了眯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和贱人置气。 她深吸了口气,神情淡淡, “你也就是仗着里有货,我不敢碰你。” “告诉你,若不是害怕你肚子有个闪失,讹上我,我还不把你打成猪头。” 林柔儿张狂一笑,移步来到谢棠宁面前,咬牙切齿地道,“是又如何?昨日府医还说我胎气不稳,你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谢棠宁捏紧拳头,忍了又忍。 这时候萧宴深和宋芸秋走了过来。 宋芸秋左右打量了一下林柔儿。 林柔儿见萧宴深和宋芸秋的到来,有些意外,同样也以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宋芸秋,瞧着宋芸秋身上穿的是上贡的飞金绣做的衣裙,还有那气度,知道她不好惹,便讪讪低了头。 可宋芸秋是个最见不得不守规矩本分的人,而方才林柔儿的一举一动她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喜林柔儿。 她环胸抱臂,转圈打量了一眼林柔儿和她身后的婆子,啧啧一声, “啧啧…” “我当是什么人天仙似的人物赢得了小顾侯的心,今日这么一看,也就是个没脑子,低俗的草包,只怕顾侯的家业让你这样无德无行的人管着,迟早败光。” 林柔儿难以置信地盯着宋芸秋,想呛回去又忌讳着萧宴深,便只能咽下这口气。 宋芸秋得意一笑,似乎还没说够,她又看向谢棠宁,瘪了瘪嘴, “我说你这也受得了?你在宫里可是连皇后都敢怼,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小人,反倒是任由她欺负到头上来了。” “真是没用!” 谢棠宁无语,反驳了回去,“她肚子里揣着人质,你厉害你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只要你敢我算你厉害。” “说别人没脑子,你有似的,难道不知道对待小人,要敬而远之吗?” 宋芸秋被谢棠宁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懂,怎么谢棠宁面对林柔儿就束手无策,对着她就重拳出击。 她气哼一声,转眼看到林柔儿在偷笑,她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带嘲似的讽刺道,“你笑什么笑,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侯府门都没过的外室女,有什么好笑的。” “就你最不该笑。” 林柔儿听到宋芸秋这样说,一反常态的她没有生气,反而是站得更加笔直了些,微扬起下巴道, “这位小姐,你纵然身份贵重,但烦请你搞清楚,当年通敌叛国之罪,我父亲也是受害蒙冤,近日刑部已经替我父亲翻案了。” “所以你们不能再一口一个低贱说我了。” 闻言,谢棠宁有些意外,暗道难怪林柔儿近日越来越嚣张。 宋芸秋不悦皱了下眉,依旧是用眼角看林柔儿, “是吗?就算你不是罪臣之女又如何,朝中百官,可也怎么从未听说过有你父亲这号人?” “微末小官罢了。” 林柔儿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萧宴深却是听不下去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行了!” “收拾好东西,就走!” 三个女人见萧宴深说话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谢棠宁看向芷兰。 芷兰会意,回静夜院最后确认了一遍,东西都装上车后,和谢棠宁接上绿梦,离开了侯府。 林柔儿没想到谢棠宁就这么顺利离开了侯府,她眼露恨意望着那离开的马车,挥手示意冬至上前,随后在冬至耳边说了句什么。 冬至听完疑惑看了眼林柔儿,却还是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刚忙完回来的顾盏见林柔儿站在门口,他心生疑惑。 “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说你今日要去城外接你父亲的吗?” 林柔儿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解释道,“哦…父亲大人命人捎信来,明日才到呢!” 顾盏皱了下眉,也没多想,迈步就要入府去,却听见身后顾书宇哀嚎的声音。 “哎哟喂!” “大哥,嫂子把绿梦和我的孩子都带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好?” “没有乐嫣我可不活了。” 顾盏一回头,顾书宇就哭天抹泪地揪住顾盏的衣摆。 “大哥哥,你可要帮帮我。” 顾盏听到谢棠宁接走了绿梦,瞬间没了心情,他还只当谢棠宁今晨的话是玩笑,没想到真的今天就搬走了。 走得如此匆忙… “大哥哥,你发什么愣,你说话啊倒是。” “嫂子在府里住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走了?本来绿梦已经答应我,只要我明年春闱中了,她就给我和孩子一个机会的。” 顾书宇说得激动,将怀疑的目光看向林柔儿,质问道, “你这女人,是不是你听说嫂嫂和大哥和离,所以你赶走了她们?” 林柔儿有些心虚地瞥了眼顾书宇和顾盏,她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半天,“没…没有啊!” “我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非要走的。” 没有谁比顾盏更清楚林柔儿的性子,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跨上马疾驰而去。 顾书宇在背后追了几步,“大哥,你去哪儿啊?” …… 这边谢棠宁来到新宅,下了马车,秦嬷嬷就从府里走了出来。 “宁姑娘,这是什么情况?” 秦嬷嬷上前握住谢棠宁的手,疑惑看了眼远处跟来的几驾马车。 谢棠宁俏皮一笑凑在秦嬷嬷耳边道,“嬷嬷不用管,不过是两个甩不掉的尾巴,您大可将他们当劳力,他们是自愿来干活的。” “不用白不用。” 秦嬷嬷一头雾水。 谢棠宁拍了拍秦嬷嬷的手,吩咐着秦嬷嬷,着人将东西都忘宅院里搬,并将绿梦和孩子先安顿好。 第107章 全员到齐 宋芸秋和萧宴深也在这时候从马车上下来。 秦嬷嬷瞧见了马车上下来的人,念了句佛,这可不是她能使唤得动的人,只是这几个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真是稀奇,这人啊,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这里…” “当真是你的住处?” 宋芸秋些许震惊看着谢棠宁。 谢棠宁笑笑,“你随意看看,我还有事要忙。” 她随意招呼了宋芸秋一句,就忙着去后面的马车迎绿梦和孩子入府。 宋芸秋只觉不可思议,因为她家就在隔壁那条街,而这处宅子,无论是环境还是地理位置,比她家国公府还要好。 当初这处宅子许多权贵都想买了当别宅,可惜价格实在太贵,还有就是原房主太难搞定,所以一直没人办成这事。 想不到现在成了谢棠宁的居所。 宋芸秋心怀着好奇小跑着上前几步,看着府门前匾额下的‘嵘园’二字,她跟着喃喃念了一句,又看向跟来身旁的萧宴深, “殿下,我听说这处宅子因为各个方面的问题,空悬多年,一直都没人拿得下来。” “想不到如今却被谢棠宁捡了现成。” “别的不说,这顾侯对谢姑娘当真是大方,和离了,还给她买这么一处居所作为补偿,想来对于谢姑娘来说也是值了。” 萧宴深闻言,眉头一蹙,眼里似有冷意透出来。 宋芸秋知道这话萧宴深不爱听,便立马住了嘴,笑着岔开话题, “殿下,你别说,这嵘园当真是气派哈……” 萧宴深扫了眼那描金的嵘园二字,他是知道谢棠宁性子的,爱财但不贪。 还有就是,纵然顾盏受封获赏丰厚,但架不住旁支那几个败家的亲戚,所以顾盏不可能有这般丰厚的家底,能买得起这里的宅子送给谢棠宁。 谢棠宁将绿梦安顿好后,终于是松了口气,她见萧宴深和宋芸秋站在一边当门神,便走了过来。 “你们不是说好帮忙的吗?” “为何站着不动?” 萧宴深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本王已经命风无去给你叫人了,等着就是,人一会儿就来了。” “哪里还需你动手。” 谢棠宁好笑,环臂看着萧宴深,虽是取巧,但勉强算他也出了份儿力。 这时两人同时朝宋芸秋看去。 宋芸秋撸了撸袖子,清了清嗓子,“不就是干活吗?你吩咐一声,我帮你弄就是。” “搞快点,磨磨唧唧的,弄完你今晚得给我们包晚饭。” 谢棠宁打量了一下宋芸秋,体格还不错,适合干体力活儿。 她看向后面那驾马车,指了指,“看到没,他们不是在搬了吗?你跟着去搬就好了,不过得当心点,里面都是我给小孩儿做的玩具,可不能磕了碰了。” “宋姑娘,你行吗?” 宋芸秋一愣,见那些小厮好几人才抬动的箱子,她吓坏了,可牛皮吹出去了,能怎么着。 最后为了在萧宴深面前表现,硬着头皮挑了几件小的物件,搬了两趟,累得是掐腰喘气不停。 而萧宴深则缠着谢棠宁,她搬一趟,他就非要抢着搬。 如此,就在快要搬完的时候,谢家的马车也跟着到了。 几乎是全员聚齐,就为看看冬至口中的谢棠宁住的贵宅。 当她们下了马车,看到嵘园的气派时,那叫一个嫉妒眼红。 何香云缠住谢聚德,嘶哑着喉咙,在他耳边吹起了耳旁风。 “老爷,你这女儿如今真是不把你当一家人了。” “和离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你,搬了家也没跟你说一声。” 谢聚德着实生气,气谢棠宁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居然就这么放弃了侯府夫人这个位置,白白拱手让了人。 他压抑着怒火来到府门前,见门口廊下宋芸香倚在那里歇气,他快步走过去,怒气冲冲喝令道, “你!” “还不快去让谢棠宁来见我!” 宋芸秋满脸莫名,她本来因为太累就心情不好,而谢聚德还对她这么凶,无疑火上浇油。 她直起身子,气势绝不弱于谢聚德,“死老头,你嚷嚷什么?你眼睛不好是不是,居然也敢指使本小姐。” “我可是国公府嫡女,公主的伴读,未来的太子妃,你个老不羞的,你敢指使我!?” 谢聚德咽了咽唾沫,未曾想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身世背景竟然这么惹不起。 他的火气小了几分,看到旁边有小厮进出,上前揪住小厮道, “快去让你主子出来见我!” 小厮是新来的,比较的懵,只认得秦嬷嬷,便去叫了秦嬷嬷来。 秦嬷嬷见府门口这么一堆人,而且个个不怀好意的样子,便端着几分姿态问, “听说有人找我?” 谢聚德见秦嬷嬷上来,穿着下人衣服,他便没了顾忌,“你谁呀?我说要找你了吗?” 宋芸秋见状看不惯了,叉着腰就上前来介绍起秦嬷嬷的身份, “死老头,没见识,你居然敢大言不惭问秦嬷嬷的名讳,她可是如今最得宠的兰贵妃身边的老嬷嬷。” “公主皇子见她都要尊称一声嬷嬷,你还敢吆五喝六的,你算老几呀?” 谢聚德汗颜,好嘛!又一个惹不起的。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说话声音小了几分,“那么请问你们谁,能去通传一声谢棠宁,就说她父亲来找他了。” 宋芸秋和秦嬷嬷相视一眼。 这时候萧宴深又从大门走了出来。 谢聚德见了,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口吃道,“太…太…太子殿下,您怎么也在这里?” 萧宴深蹙眉,不知道谢聚德以及这乌泱泱一片,是何人,他看了眼秦嬷嬷。 秦嬷嬷笑呵了一声,谢家的事她也听兰贵妃不止一遍说过,便介绍道, “殿下,这位嘛!就是谢姑娘的爹,也就是我们贵妃娘娘那好姐妹的丈夫,后面那位八成就是丧妻没三个月就娶进门的何娘子了。” 谢聚德听到秦嬷嬷的介绍,嘴角抽了抽,十分惶恐应了声是。 萧宴深意味不明说了‘是吗’? 何香云担心着谢聚德的前程,也顾不得规矩,竟上前跪在了萧宴深面前。 她扯着嗓子解释道,“殿下,你可不要误会,我们老爷决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还请您不要多想啊!” “可不能冤枉了我们老爷,那个什么兰贵妃,我们怎么可能见过,一定是弄错了。” 萧宴深好生震惊,动不动就下跪喊冤,而面对何香云这种人,他真的有种在大街上踩到狗屎的恶心感,毁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秦嬷嬷知道萧宴深的性子,便好心上前劝慰,“何娘子,你这么做真的不合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跪太子殿下的,你还是起来!叫人看见真的不好。” 她也朝谢聚德递去一记眼神。 谢聚德迟疑了一下,赶紧让谢清婷把何香云扶起来。 “还是这么喜欢丢人现眼!” “你们为何找到这里来了?” 谢棠宁冷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谢家几乎全员到齐,还闹这么一出,真的打心底里厌恶。 第108章 免费劳力加一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谢棠宁的身上,而谢棠宁厌恶地轻扫过谢家的每一个人,还真是劳师动众。 她知道和离的事她的父亲大人迟早知道,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及时,她前脚刚搬过来,后脚谢家的人就急急忙忙跑来了。 谢棠宁眉头轻皱了一下,不难想,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林柔儿去通风报信的,除了她,好像也没谁会这么穷极无聊了。 “说!” “你们今日来所为何事?” 谢棠宁看向谢聚德,语气没什么耐性。 谢聚德听到谢棠宁这么不将他这个父亲当回事,他本是怒火中烧的,可见到在场还有许多外人在,也就没有当场发作。 他压抑下去些许怒气,凝重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才说道,“没…没什么,只是看你搬家劳累,我们来看你需不需要帮忙而已。” 说着他还偷瞄了眼萧宴深,又继续看向谢棠宁,并拉上谢清婷到谢棠宁面前, “你有什么腾不开手的,尽可让你妹妹帮帮你。” “不至于一个人劳累了。” 这话自然没人信,面子功夫罢了。 谢棠宁也不信,她笑了笑,心里对自己这位父亲大人的心思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今日见着她府上都是些皇室权贵,便想把谢清婷往面前送。 她都不好意思点破,不过即使她不说,在场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她又何必多句嘴的,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 “成如你所见,府中一应事情都安排好了,就不劳您和清婷妹妹操心了。” “你们就回去!” 见谢棠宁下逐客令,谢聚德与谢清婷对望一眼,他朝谢清婷使了眼色。 谢清婷自然懂得谢聚德向她眼色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想方设法留下,可谢清婷一向是自视甚高的人,从前就看不起谢棠宁,又怎么肯放下身段,去巴结谢棠宁。 她扭捏唤了一声,“父亲…” 谢聚德见谢清婷犹豫,他沉眼盯着谢清婷,充满威胁意味的眯了眯眼睛,“让你留下便留下,反正你在家也无所事事,还不如留下来帮帮你姐姐。” 谢清婷目光闪烁,有些委屈,现在她被下堂,名声也不好,前路迷茫,自然是还要待在谢家,靠着谢聚德过日子的,那她就不能忤逆了谢聚德的意思。 无奈她攥了攥拳头,抬眼扫了一圈谢棠宁身后的众人,没一个是她惹得起的,待在这里免不了被人旧事重提,到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奚落嘲笑她。 只是她还能怎么办? 谢清婷咬牙缓步走到谢棠宁边上,讨好笑着,“姐姐,你就让我留下来帮你!” “不然的话,父亲大人和母亲是不会安心的,求你了。” 说完,她委屈低垂着头,脸上的光彩有些挂不住。 谢棠宁不太适应谢清婷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她也明白若不如了谢聚德的意,留下谢清婷,恐怕这一大群人不会轻易离开。 没个清净的。 她叹了口气,心想反正今日府上已经够热闹了,再多个人也不会怎么样。 “好,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帮忙!” “先说好,留下来是要干活的,我新打的那些案几,桌椅板凳老板也都送过来了,全都需要搬进府里,妹妹你当真没关系吗?” 谢棠宁看向谢清婷,心里打定主意,凡是非要往她跟前凑上来的,那就是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而谢清婷生来就是娇生惯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现在要她干活那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惩罚。 若是她识相,就应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谢清婷意外的答应了下来, “不过是搬些桌椅板凳。” “这没什么的,再说帮姐姐干点活那也是应该的。” 谢清婷表现得乖巧客套,心想府里有这么多下人,不可能真的让她干活的。 谢棠宁点点头。 “呵呵…” “还是太年轻啊!” 站在一旁的宋芸秋看了眼谢清婷,暗嘲她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只有被她谢棠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份儿。 她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小妹妹,你还是太小看了她谢棠宁的心狠手辣,连我这等身份尚且还要被她谢棠宁支配,更莫说你了。” 谢清婷表情凝固在脸上。 静默了下来。 各自不相熟的几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宋芸秋拉着萧宴深继续去搬东西了。 而如愿以偿留下的谢清婷,显得有些拘谨,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拽了拽谢聚德的衣袖,“父亲,既如此你和母亲,还有弟弟就先回去!” “这里有我就够了。” 对此谢聚德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哄着何香云和谢凡先上了马车,而他临走时还不忘将谢清婷拽到一边,告诉她要留意谢棠宁的举动,回去都要一一向他禀告。 谢清婷不敢忤逆,也就答应了下来。 而后,事情的发展超出谢清婷的想象,她没想到谢棠宁有活儿是真让她干呀! 一下午她都在谢棠宁的支配下做这做那,压根就没时间想别的。 来回的折腾了几个来回后,谢清婷实在累坏了,她靠在门口的廊柱下弯着腰休息。 气儿还没喘匀,宋芸秋又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对望一眼。 谢清婷有些不自信地直起身子,唯唯诺诺道,“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宋芸秋收回打量的目光,轻笑了声,环胸抱臂对着谢清婷,“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这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也看见了,你那个姐姐不知天高地厚,身份微末就算了,还整日里缠着太子殿下。” “我瞧你也看不惯她,不如你把她得喜恶告诉我,我们整她一把?” “让她出出糗,这样殿下就不会喜欢她了。” 谢清婷原本听着宋芸秋对谢棠宁身份的贬低,还有些尴尬和生气,可又觉得若是跟宋芸秋联手,那一定能让谢棠宁好看。 光是想到这一层她就觉得够了。 更何况在她心里谢棠宁是和她一样被下了堂的女人,凭什么她就要被人骂得躲起来,不敢出去见人,而她谢棠宁就能出入宫廷,和这些皇室贵女为伍,甚至攀龙附凤? 都姓谢,凭什么她谢棠宁就能碰到这些好事。 如此一想,谢清婷心里更加不平衡,当即答应跟宋芸秋联手,“好,我答应你,你想怎么整她?” 第109章 姐姐野心不小 见谢清婷答应两人联手整谢棠宁。 宋芸秋勾唇一笑,“那你快告诉我,谢棠宁最害怕什么?” 谢清婷皱着眉头思来想去,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见谢棠宁露出惊恐的样子,还是在她们小时候。 有一回参加宴会,谢棠宁为了救一只落了水的猫,便独自去到水边,而谢棠宁也还算聪明,知道自己不识水性,就给自己身上绑了绳子,可就在她救起小猫时,不知哪家的顽皮公子,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朝她丢了石子。 谢棠宁吓得失足掉下水,后面虽说被人救起,但也呛了不少水,也是自那以后,谢棠宁再也不敢靠近有水的地方太近。 记得曾有一次她和谢凡二人为了吓唬谢棠宁,在院子的水边牵了根绳子,害得谢棠宁落水,哪知那次落水使得谢棠宁得了溺毙症,好几日昏睡不醒,人病得呆呆傻傻的,不断说着胡话,很是吓人。 也是自那次好转之后谢棠宁才开始爱上了看医书,学习医术,还学会了研制毒药,后来她和谢凡再也不敢平白无故招惹谢棠宁。 听完谢清婷的讲述,宋云秋心中已经酝酿好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让谢棠宁掉进水里,只要她的溺毙症发作,胡乱说起话来,说不定谢棠宁心里那些阴暗心思就暴露了出来。 这样一来,她的太子殿下就不会喜欢谢棠宁了。 宋芸秋越想越激动,她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一把拉住谢清婷的胳膊,“一会儿将谢棠宁弄下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若你办成,你想要什么都行。” “哪怕是再为你找个如意郎君都行。” 谢清婷看着宋芸秋的反应,以为就此搭上了宋芸秋的船,就此以后再不用躲藏起来,而上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宴会上,她也能有一席之地了。 如此,两个人一拍即合。 在谢棠宁从府里出来时,二人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宋芸秋还是继续去帮忙搬那些小摆件,而谢清婷深吸了口气走到谢棠宁跟前。 “姐姐,这几案如此重,你一个人怕是搬不动,还是我来帮你!” “两个人总是轻松些。” 谢棠宁疑惑挑了挑眉,见谢清婷执意要与她搬一张案几,她也没说什么,只以为谢清婷是故意要与她套近乎,想打听她的一些事情。 二人一前一后抬着桌几来到院子里。 谢清婷四处张望着,见中庭是建在一处引了后山活水的人造湖上的,心生窃喜,因为每一个连廊都是她的机会。 她看了眼谢棠宁,试探性问了句,“姐姐,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劳动他大驾为你劳心劳力的搬家呢?” 谢棠宁不动声色一笑,心道总算是切到正题了,这话八成也是谢聚德让谢清婷打听的。 谢清婷不明白谢棠宁笑什么,眉头拱了一下,“姐姐你笑什么?” 谢棠宁从来就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她沉默了一会儿,故意放低声音道,“妹妹,我知道是父亲大人派你来打听的,做姐姐的也不能让你交不了差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太子殿下相互喜欢,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侯夫人,我未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闻言,谢清婷惊得瞪大眼睛,面前的谢棠宁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为了在侯府活下去,谨小慎微慎之又慎的人,她只觉得眼前的谢棠宁陌生,野心勃勃,眼神里的欲望丝毫不假掩饰,但又莫名的让人看不透。 真的好生可怕。 她不禁开始担心,若真有一日谢棠宁坐上皇后之位,而今日她又害了她,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妹妹怎么不说话?” “怕了?” 谢棠宁浅浅笑着,询问起谢清婷。 谢清婷见谢棠宁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半没有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她惊奇又疑惑盯着谢棠宁看了好一会儿,随后说道,“怕那倒是没有,不过就是觉得姐姐这个想法很天真。” “你和我一样遭人下了堂,出身也不高,凭什么你就觉得自己能够够得上那个位置。”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谢棠宁听到谢清婷这么说,她没有解释,而是告诉她,“出身并不能决定我的价值,何况当个皇后有什么难,只要我愿意,天下也就如同我的囊中之物。” “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清婷嗤笑一声,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向谢棠宁,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我知道你野心不小,但你这说的…也太大逆不道了?” “你想死,别拉上我们谢家行吗?” 谢棠宁唇角微不可察勾了勾,她还就喜欢看谢清婷这种惊涛骇浪般的表情,不过她说的是事实啊! 若她要想要这天下,对于她这个异世穿越而来,还带有那般多开挂似的神器的人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只是天下她要来何用,还是现在这种小日子好过呀! “所以…” “妹妹,你现在知道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了吗?” “你回去一五一十的好生告诉爹,姐姐我现在常在宫中行走,若那天你们把我逼急了,我一个不想活,谢家都要跟着我完蛋,株连九族的那种哦!” 谢清婷闻言无可奈何冷笑着,她只当谢棠宁是疯了,一个能千里迢迢追去军营,放着侯府主母不做的人,脑子不正常也不奇怪。 不过真是这样的话,倘若谢棠宁知道她和宋芸秋联合起来要害她,那要是把谢棠宁逼疯了,可要怎么是好。 谢清婷心里犯了难。 她现在心里非常的纠结,纠结到底该不该按照计划把谢棠宁推下水。 当谢清婷拿不定主意,眼看要错失良机的时候,她不平衡的虚荣心又在作祟了,想着她的日子本来就没盼头,要是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活着,岂不这辈子就这样了。 “姐姐…” 谢清婷突然站定了不动。 两人抬着一张案几,谢清婷不走,谢棠宁也只有停下,她不解看向谢清婷, “妹妹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清婷勾着笑意,眉目间的情绪却在悄然发生着微妙变化,她朝谢棠宁身后的水池看去,捏紧那张案几的桌角,突然一个用力怼着谢棠宁往前冲。 谢棠宁没反应得过来,人就已经被怼在栏杆上,“你干什么?” 好在谢棠宁是习武的,胳膊上的力气还是在的,没有一下被谢清婷怼下水去。 可是谢清婷见到谢棠宁脸上出现惊慌的表情时,她的兴奋感也就上来了,挑着眉头,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用力的推着谢棠宁。 “姐姐,妹妹我的日子过得苦,今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谢棠宁吃痛拧眉,不过手腾不出来,不代表脚不行,她忍着腰上的疼,脚用力往栏杆上一顶,借势一拉那桌几,位置瞬间和谢清婷对调。 谢清婷的背狠狠砸在栏杆上,栏杆被撞断了,她整个人跟着后仰,可她手抓住那桌几就是不肯罢手,猛地一拉,谢棠宁就跟着她一起掉入水中。 “来人啦!” “落水啦!” “来人啦!” 第110章 她不会死了吧 落入水里,谢棠宁浑身冰冷,她挣扎着,可身子还在不断下沉,她也算是能文能武,天不怕地不怕了,可偏生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啊! 天杀的‘死蜻蜓’,好端端的居然想杀她灭口。 “救…” “救命啊!” 冬日里的水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冻僵成一坨冰块。 谢清婷也慌了,她虽是会游泳,可没预料到自己还能掉进水里,也不曾想到谢棠宁这般难缠,为了不沉下去,竟然勾住了她的脖子。 “说!你为何要害我?” 谢棠宁死死扣住谢清婷,将她当作一根浮木,她是不会游泳,可不代表她脑子不好,反正她是不会松手的,要死一起死。 谢清婷被勒得喘不上气,她涨红着脸拍打水面,“你先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了。” 谢棠宁笑了,“你当我傻吗?” 咚— 谢清婷的肩膀传来一记钝感的痛,她整个人被一道重力压入水中,浮起来后她恼火咆哮, “谢棠宁你干什么!” 抹开眼睛上的水,谢清婷眼瞧着谢棠宁拿她作了踏板,竟抱上连廊边斜长出的一棵歪脖矮松,就要借力往上爬。 她记恨着,眼底暗光闪过,游过去一把拽住了谢棠宁的后腿,用力往下拽。 “姐姐,你可不能独自上去。” “妹妹我好害怕呀!” 谢棠宁翻了个白眼,眼下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被拖后腿了,那是一步也别想前进,不管她怎么奋力想挣开,最后还是被拖入水里。 落入水中,谢清婷仗着会游泳,抱住谢棠宁,用力的将她往水下按,想要把她沉入水底。 “姐姐,别上去了。” “你就留在水下!” 谢棠宁喝了几口水,她也当真是生气了,玩归玩,闹归闹,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 眼看着自己是要被这只‘死蜻蜓’害死了,她下意识从空间里掏出手枪,对准了谢清婷的胳膊一枪。 谢清婷松了手,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瞬被什么东西击穿了,没有了力气。 血水把眼前的湖水染红了,她才知自己受伤了。 她吓坏了,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也不再管谢棠宁自己浮游出水面。 此时的岸边连廊上已经站满了人。 萧宴深和宋芸秋,甚至顾盏也不知道怎么来了。 他们见是谢清婷在水里,眼中并无过多情绪波动,便只是看热闹似的瞥了一眼谢清婷。 “哎呀!好好的,怎么落水了。” “你们,还不快把谢小姐救上来。” 宋芸秋装模做样关切了一句,紧忙吩咐小厮下去救人。 她是真没想到谢清婷为了把谢棠宁弄下水,舍得如此卖力,这么冷的天,自己也跟着下去了。 几个小厮为了救人跳入水中,费力救起谢清婷。 谢清婷冷得哆嗦,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撅在一边,而手臂上传来的疼已经让她麻木,脸色惨白了。 可她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藏了自己受伤的胳膊在身后。 然而还是被眼尖的小厮看见了。 “哎呀!”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一个小厮惊疑了一声。 萧宴深眼色一沉,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若只是落水的话,谢清婷身上怎么可能有伤? 他神经立马紧绷着朝水面看去。 谢清婷也在这时眼含清泪,柔柔弱弱道,“快…姐姐还在水里,你们救救她。” 咚— 话音还未落,两道身影快不可见的遁入水中。 宋芸秋盯着水面,心中一震,“殿下,你怎么能下水呢?” 她心里急切,瞪红了眼睛看向旁边已经下过一次水的小厮,嘶吼道, “你们还不快下去救人。” “太子殿下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 小厮们冷得哆嗦,却也只能再次下水。 水里,谢棠宁眼睛虚睁着,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不断往下沉去,她已经没有了力气挣扎,从前的一切犹如过眼云烟,频频在她眼前闪过。 就在她阖上眼认命的时候,腰后一只有力的大手圈住了她,带着她往水面去。 没一会儿,顾盏带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谢棠宁浮出水面,萧宴深也在这时从水里冒了头。 他看着谢棠宁被顾盏抱着,脸色难看得紧。 上了岸,顾盏将谢棠宁平放在地上,不断拍打谢棠宁的脸,然而她却没有一丝声息。 “她…” “殿下,她不会死了?” 宋芸秋说话声音发颤,她不曾想过要害谢棠宁性命的,眼下看到谢棠宁一动不动,她有些心慌了。 萧宴深听了宋芸秋的话,他挤开顾盏,连忙将谢棠宁扶起来,扛在肩头,不断拍打着她的背,直到谢棠宁将水咳出来。 “咳咳…” 谢棠宁奄奄一息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了动静。 萧宴深是真的慌了,他放下谢棠宁搂在怀里,手抖着轻拍谢棠宁的脸颊, “不能睡。” “醒醒,你醒醒啊!” 萧宴深的语气急切。 谢棠宁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萧宴深的心揪作一团,他看向秦嬷嬷,“快!带本王去她的卧房,让人去东宫里找太医来。” “快啊!!!” 秦嬷嬷不曾见过萧宴深如此紧张过谁,她愣了一下,领着萧宴深朝谢棠宁的卧房走去, “殿下这边请。” “不过,叫太医只怕不妥?” 宋芸秋和顾盏也跟了上来。 “是啊!” “殿下,你知道传太医意味着什么吗?” 萧宴深眉头深锁,脚下的步子没有停。 什么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 此刻,他只要谢棠宁平安,其他的什么也就顾不得了。 “还不快去!” “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 见萧宴深怒火中烧,秦嬷嬷心中颤栗。 小心应声是,即刻命人去寻了太医,也着人将此事给宫里的兰贵妃送去消息。 “殿下这边请!” 秦嬷嬷继续为萧宴深带路。 第111章 她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萧宴深抱着怀里已经冰冷的谢棠宁,大步往卧房里走。 宋芸秋见状,焦急冲到前面拦住了萧宴深 ,“殿下!” 萧宴深凌厉抬眸,“滚开!” 宋芸秋内心一惊,萧宴深可是从未如此凶过她,而现在他居然为了谢棠宁吼她? 她眼中噙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认为现在萧宴深为了谢棠宁已经失去理智分寸,若是她不阻拦,只怕明日过后满京都是流言蜚语。 她回神再次追上萧宴深的步伐,挡住了他的去路,大有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与萧宴深道, “殿下,你若当真这么做?” “信不信我现在就入宫去告诉圣上?” “到时,你的太子之位保不保得住都还是问题。” 萧宴深额角青筋狂跳,他真的厌恶面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他咬牙忍下胸中想要杀人的冲动。 字字切齿与宋芸秋道, “你威胁本王?” “听好了,区区太子之位而已,远不及她在本王心中的分量。” “你!只管去就是。” “本王不惧!!!” 说完,他撞在宋芸秋肩头,抱着谢棠宁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宋芸秋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嫉妒这份她得不到的偏爱,她在心酸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 “她谢棠宁真的值得你如此对待吗?” 宋芸秋喃喃自语着,想不通的她再次上前。 顾盏却在此时拦住了她,挡在门口。 “宋小姐,你这样未免有失身份。” “她现在是圣上钦点和兰贵妃操持万寿节的人,你却和谢清婷联手暗害她,你说若圣上知道。” “难道你们国公府不会被降罪吗?” 宋芸秋抬眼望着顾盏,心绪不稳的她冷笑着质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 顾盏眼中敛藏的锐意毕现,“做没做过,只需拉你去跟谢清婷对峙就是,难不成你觉得你还瞒得住?” 方才他骑马赶到府门口时,就瞧见宋芸秋和谢清婷在门前嘀嘀咕咕,据他了解,谢清婷和宋芸秋并无来往,而且宋芸秋一直安山陪伴太后。 两人不可能认识。 巧的是就在两人密谋过后,谢棠宁就落了水,此事不言而喻,肯定就是谢清婷和宋芸秋干的无疑。 而这差点没要了谢棠宁的命。 想到这些,顾盏有些后怕,他再次对着宋芸秋警告道, “我不管你是国公嫡女也好,还是什么公主伴读。” “你记住,今后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那她所受的,你也要跟着承受十倍。” 面对顾盏的质问加威胁,宋芸秋没有否认自己的行为,也没有承认,反而是用一种很难言说的表情看着顾盏。 “你不是已经和谢棠宁和离了吗?” “为何还跑来她府上?” “眼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抱走,你心里当真就不介意吗?” 顾盏眸中神色滞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捏作拳头。 介意,他有什么资格介意,本就是他辜负她在先,现在他只是体会到了先前她的感受而已。 这都是他活该。 宋芸秋瞧着顾盏隐忍的样子,以为拿准了他的心思,笑着道,“你既然在乎她,就应该和我联手才是,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将她拱手于人。” “默默藏在背后的守护是不会被看到的。” 顾盏看她,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烧到心尖,他一把掐住宋芸秋的脖子,脑海里不可抑制想到谢棠宁方才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双眼发红,将宋芸秋抵在门板上,“宋姑娘,你不说本侯都忘了我这双手杀过多少人,染了多少血,还要谢谢你的提醒。” “若你执意要动她的话,本侯不介意亲自剥了你的皮。” “不信你试试?” 宋芸秋脸上的血管发青,快要窒息断气似的,但她还就是不肯求饶,冷笑着道, “有种,你试试。” “我爹是国公爷,朝中三品大员,我峥哥哥是刑部侍郎,你今日要是杀了我,他们也会为我报仇。” 顾盏脸色更黑了。 不提秦峥还好,一提秦峥,他就想到他不在在京,秦峥如何躲在背后戏弄谢棠宁的,他粗暴揪住宋芸秋的后颈,将她带到院子里一个装了水的瓮边。 宋芸秋惊慌,“你要干什么?” 顾盏面无表情,狠狠将宋芸秋的脑袋按进水缸里,眼神里流露着无情的杀气。 宋芸秋整个上半身浸在了水里,她痛苦挣扎着,打出生起她还没受到过这等虐待,现在遭到这种欺辱,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感觉差不多了。 顾盏又将宋芸秋从水翁里拉出来,揪住她的头发,声音发寒道, “刑部侍郎?无耻之徒一个,你告诉我,他这种人如何斯文断案?” “我看你们宋家教养出来的人也就如此了。” 宋芸秋满脸的莫名,不明白顾盏话里什么意思,但她和秦峥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也最听不得别人诋毁他。 她心里呕着火,自己尚且还自顾不暇,就对着顾盏一顿反击,猛踩他的脚。 顾盏也不惯着宋芸秋,按着她的脑袋,又将她往水里按。 宋芸秋的脸离那缸翻涌的水还差一寸,她吓得尖叫,再回想起方才呛水的滋味,心里更加害怕和恐惧了,她双手用力撑在缸口上。 “顾盏!” “你放开我,呜呜,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盏笑了,“那你为何要这么对别人?如今你也尝尝被迫喝水的滋味。” “如何?” 这时谢清婷走了过来,见到宋芸秋被顾盏欺负成这样,她吓得瑟缩着脖子。 小声唤了声顾盏, “姐夫…” 顾盏闻声瞥了眼谢清婷,也松开了宋芸秋。 宋芸秋怒了,站起身子就直指顾盏的鼻子。 顾盏睨了她一眼。 宋芸秋立马怂了,咬牙道,“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我爹?我要我爹上奏折参你?” 顾盏不以为意,他淡淡看向宋芸秋,威胁道,“你要是敢乱讲,我多的是法子整治你。” “除非你永远不出国公府的大门。” 经过方才那一遭,宋芸秋知道顾盏的行事作风了,他是真敢啊! 她委屈瘪了瘪嘴,敢怒不敢言。 顾盏满意地抬了下眉,转眼将目光看向谢清婷,瞧着她衣裳上的血迹,猜到定然是谢棠宁弄的。 他皱眉,“我跟你一起回谢府,今日你伙同外人谋害你姐姐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父亲。” “另外,别怪我没警告你,今日你要是敢回家乱说,你就和宋芸秋一个下场。” 谢清婷是十分害怕自己这位前姐夫的,毕竟在谢家顾盏说话的分量,比她可要管用得多。 她看了眼宋芸秋,嗫嚅着抿了抿唇。 宋芸秋吸了吸鼻子,跟着也警告她道,“他说对,你要是敢透露太子殿下的事,用不着他动手。” “听明白了吗?” 谢清婷卑微地点点头。 第112章 偷亲她 太医诊治过,也扎了针,但谢棠宁仍旧一直昏迷不醒,一整天一动也不动。 时不时嘟嘟囔囔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萧宴深担心极了,守在床边,怎么劝都不肯挪开一步。 秦嬷嬷见萧宴深浑身湿透了,想让他换身衣裳,可萧宴深一句话不说,就那样牵着谢棠宁的手。 她深知这样不妥,就没让人进来伺候,什么东西都是送到门口,由她拿来呈给萧宴深。 “殿下,这里有奴婢守着,您还是去把干衣服换上!” 萧宴深依旧是那样一动不动,目光牢牢盯着昏迷中的谢棠宁,生怕她不见了似的。 秦嬷嬷无奈,“殿下,我知道谢姑娘这样你难过,可是你也该保重自身,不然你病了,谁来照顾她?” 萧宴深闻言这才有些反应,他低垂着眼帘,大掌裹着谢棠宁的小手,拇指揉搓着她的手背,心道我去去就回。 起身,他拿了秦嬷嬷准备的衣服,去到另一间厢房更换衣裳。 秦嬷嬷来到谢棠宁床榻边,牵着下午兰贵妃差人送来的狐裘被,替谢棠宁小心盖好。 嘴里喃喃道,“姑娘,你快醒醒!你若再不醒,这两个男人只怕会闹出大事来呀!” 据她所知,下午顾盏将谢清婷送回谢府后,才知道谢棠宁患有溺毙症,又听到太医诊断谢棠宁呛了不少水,治不好的话,恐怕今后只能缠绵病榻。 他一怒之下离开嵘园,强闯了国公府掳走了宋芸秋,将宋芸秋带来了嵘园,现在正被捆了跪在前厅。 国公宋仁礼和秦峥得知消息,也赶来嵘园要人了。 可那晓得萧宴深也跟着疯了起来,他命人调来了东宫的禁卫,将嵘园围了起来。 听说宋仁礼还与禁卫发生争执,被打伤了。 如今这种情况,可算得上是天下大乱了。 秦嬷嬷将这些讲给了谢棠宁听,祈祷着她快些醒来,好阻止这两个为她发疯的男人。 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不知何时,换好衣服的萧宴深悄然回来了。 秦嬷嬷见萧宴深不悦,连忙起身请罪,“是奴婢多嘴,殿下恕罪。” 萧宴深没有说话,只是带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坐到了床榻边,轻握住谢棠宁的手。 片刻,他才沉声道,“你下去!” 秦嬷嬷小声应是。 待房门关上,萧宴深轻抬眼看向谢棠宁。 瞧着谢棠宁双眼紧闭,呼吸浅浅,睡着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眉宇间没有一丝浮躁气,他眼底泄了一丝柔情,轻声细语道, “原先总觉得你不温柔,有时甚至过于凌厉,吃不得半点亏,还得理不饶人。” “可现在看你躺着,不知道为什么,本王心里特别不习惯,好像更愿意看你张牙舞爪,与人针锋相对,永远不服输的样子。” 说到这些,萧宴深陷入了回忆,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而后又皱眉嗔怪地看向谢棠宁, “说你聪明,却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那些所谓的骨肉血亲,在他们要害你性命时,你就该知道他们已经不配做你的亲人了。” “你无须手下留情。” “知道吗?” 萧宴深说过也是愣了愣神,眼底透着清幽的光,说别人容易,他又何尝不是呢? 敛息后,他又心疼地看着谢棠宁,温热的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暗自出神。 从前本王知你还不是自由之身,所以一直在心里克制着对你的感情,可好像越是克制就越难以抑制那种冲动,时时刻刻想着你,而现在…… 他俯身,双眼含情看着谢棠宁,垂眸间,见她那样安静睡着,心内压抑很久的情绪涌动,他薄唇翕张,低唤了一声, “棠儿…” 独属于他对她的称呼。 修长的手指轻柔拂开她鬓边的发丝,他声音轻柔,深情道, “棠儿,你可愿意做我的太子妃?” 望着谢棠宁明净恬淡的脸庞,萧宴深心生爱怜,倾身在谢棠宁的额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里包含的情绪复杂,他为自己确定了对谢棠宁的心意而雀跃开心,同时又忐忑不已,害怕谢棠宁不接受他,害怕皇室斗争让她厌倦从而想远离他。 短短一瞬,他想了好多好多。 睁开眼睛,萧宴深的唇缓缓,不舍离开谢棠宁的额头。 不想谢棠宁竟瞪着眼睛看着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 谢棠宁紧张地抿着唇,其实方才萧宴深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听得兴起才没睁眼,哪里想到萧宴深竟然偷偷摸摸亲她。 竟然亲她!!! 她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尴尬地要死。 萧宴深也十分的紧张,可看见谢棠宁醒来,神情慌张,比他还要不安个几分,顿时他也就还好了,反而是理直气壮地问道, “你都听见了?” “都看见了?” 谢棠宁揪住被角,使劲摇摇头,表示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萧宴深皱眉,这还能装什么都没发生? 那不行,他俯身凑近,整个上半身撑在谢棠宁上方。 谢棠宁紧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萧宴深,浑身酥酥麻麻,过了电似的动弹不得。 她慌里慌张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萧宴深垂眸,眼瞧着谢棠宁脸红到耳朵根,心生捉弄之意,捏了一把她的脸蛋,眼底逐渐流露出一丝蛊惑。 “你觉得本王要干什么?” 第113章 我就说你要和我私奔 谢棠宁紧张得屏住呼吸,抬手挡在二人中间,可萧宴深凑得实在是近,这也就导致她的手直接覆在了他的唇上,温温热热的,甚至能感受到他鼻尖呼出来的热气。 萧宴深看着贴在自己唇上的手,他心生愉悦,却还是忍不住捉弄谢棠宁。 猛地,撅起唇瓣,他亲了她手心一口。 谢棠宁整个凌乱了,心也一团乱麻,要缩回的手还被萧宴深牢牢擒住。 她气得咬牙切齿地道, “你无耻!” “欺负我一个病人,你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萧宴深勾唇一笑,“谁说本王要做英雄好汉来着?不过,棠儿你这脸为什么那么红?” 谢棠宁不耐,还能是为什么,一般人谁受得起你太子殿下这般撩拨? 但她是不会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若说了,说不定依照萧宴深不要脸的个性,还会沾沾自喜,说她是喜欢他。 谢棠宁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眼瞧着还在期待她回答的萧宴深,恼骂道,“我…我脸红还不是因为托你的福,你这么重压在我身上,我简直都快窒息了。” “还好意思说,你还不给我起开!” 谢棠宁说得激动,挣扎着要萧宴深松开她的手,可她越是挣扎,萧宴深就捏得越紧,忽然地他严肃道, “棠儿,你对本王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嘛?” “哪怕一点点呢?” 谢棠宁眨眨眼,满眼的无措,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前她也不曾喜欢过谁,在她看来她是个天生冷心冷情之人,对于世间男女之事的看法很淡,认为男女结合不过就是一时的冲动。 她不太懂自己对萧宴深究竟是什么感觉。 若说是喜欢,可喜欢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她凝神思量了一下,抬眼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令她讨厌,但若说还有什么其他浓烈的感觉,那倒也没有。 “你说感觉…” “那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面对谢棠宁对男女之事宛若孩童般的提问,萧宴深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开心她心里从未住进过谁,不开心是她现在完全不能体会他的感觉。 静默了一会儿。 萧宴深凝眸看向谢棠宁,幽深漆黑的眸里似有细微的光闪过,他握紧谢棠宁的手贴近他的胸口,温声细语道, “你不懂,我就没办法用三言两语跟你形容我的感觉,不过,你可以自行感受。” “这里会在看见你时心动,会在看到你受伤时难过,会在你看向别人时嫉妒,自认定你开始,它就不再受我控制,所有的感觉都围绕着你的行动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在这件事上,本王不能说比你懂得多,但遇见你,这样的感觉多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说完萧宴深静静看着谢棠宁,握住她那只手紧了又紧,随后又深情道, “棠儿,没有人生来就会爱人,人性甚至是自私的,但不论你信不信,本王愿意为你背弃天性,一生只忠情你一人。” “给自己一个正视感情的机会好不好?哪怕你现在对我没感觉也没事。” “我们慢慢来行吗?” 谢棠宁听完愣住了,她虽然不知自己对萧宴深是什么感觉,但听完萧宴深的话,她心里热热的,有那么些许感动。 “其实,你说的这种感觉,我有过。” 萧宴深闻言不安了起来,追问道,“你对谁?” 谢棠宁好笑,“自然不是你想的那个谁,小时候我养过一条狗,那只狗陪伴了很多年,在我最孤独的那些年,它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后来,它死了。” “我伤心难过了好一阵,睡觉的时候甚至会梦到他。” 见谢棠宁说得那般认真的模样。 萧宴深气不打一处来,说这么半天,到头来他还不如一条狗。 什么跟什么呀? 不解风情! 他甩开谢棠宁的手,起身气鼓鼓地整理着袍子,“是吗?那它叫什么名字?” 谢棠宁察觉到萧宴深的情绪,她挑了下眉,故意说道,“不记得了,只知道它和你一样脸黑。” 萧宴深嗤笑一声,回头给谢棠宁递了记眼刀。 倏地他站起身,威胁道,“你若敢把这个讲给别人听,看本王怎么惩治你。” 谢疼宁笑了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萧宴深也知道谢棠宁是个不受胁迫的性子,他叮嘱了谢棠宁几句,又细心为她拉好被子,转身就要走。 谢棠宁见状下意识问道,“你去哪儿?” 萧宴深半回头,沉声,“当然是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来到前厅,萧宴深看着躺在地上被顾盏捆了的宋芸秋,他迈步走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宋芸秋见萧宴深到来,她委屈地眨眼,开口要说话,但因为下午被顾盏按进了水里,所以喷嚏不止。 “殿下…” “你终于来了,我的手脚都麻木了,你再不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萧宴深理都不想理会她,径直从她旁边走过去。 “殿下,你为何不理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 宋芸秋目光追随着萧宴深,可顾盏将她绑的跟粽子一样,先前她拒绝跪着,便躺倒在地,现在想起来亦是艰难。 顾盏见萧宴深来,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关切问起谢棠宁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 “醒了没有?” 萧宴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顾盏知道谢棠宁醒转过来,内心也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门口的人来报,国公府的人也找来几十个家丁,围住了蝾园的大门。” “祸是我们闯的,万不能连累了别人。” 萧宴深明白顾盏口中的别人不是别人,是谢棠宁,他皱眉问道, “国公那边伤得如何?” 顾盏沉默了一下,回道,“额头破了块皮,应是没什么大碍,可国公三朝老臣,又深得圣上信任,只怕这事不好善了。” 宋芸秋听到自己父亲受伤,在地上蛄蛹着翻滚一圈,破口大骂, “顾盏你敢动我爹爹,你好大的胆子!” 萧宴深烦躁地蹙眉。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对宋芸秋吼了一句,‘闭嘴’。 宋芸秋越想越委屈,萧宴深凶她也就算了,顾盏凭什么凶她。 她哭声越来越大,并且一边哭一边嘀咕,“你们欺负我,我告诉你们,我爹爹老来得子生下我,家里又只有我这么一个亲生的。” “你们今日对我如此粗暴,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萧宴深和顾盏闻言,对视一眼。 人质在手里,还怕对付不了一个老头? 萧宴深在顾盏耳边说了些什么。 顾盏眼睛一亮,命人给宋芸秋解开绳子。 宋芸秋一脸的疑惑,却是躺在地上不敢起来,“你们在打什么坏主意?” “告诉你们,我们国公府可不是你们能算计的。” 顾盏咧着嘴角,一把提起宋芸秋,抽掉捆她的绳子,坏笑着道,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出去告诉你爹,今日之事是误会,不再追究,也不会去圣上面前告状。” “要么我就说你倾慕于我已久,今日是要与我私奔,到时候谣言四起,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宋芸秋震惊。 “你说我,我堂堂国公府嫡女,公主伴读,你让我嫁给你?” “你做梦!” 第114章 无赖的才不是他 “做梦?” 顾盏微微勾唇,什么也没说,蔫坏儿的手指挑起宋芸秋的一缕头发,坏笑着看她。 宋芸秋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她浑身汗毛直立,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磕磕巴巴带着哭腔道,“你无赖,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我告诉你,你敢欺负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顾盏笑看着宋芸秋,臂弯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拢到自己面前,故意吓唬她, “哦?不会让我好过?怎么个不会让我好过法?” “你是觉得你打得过我,还是无赖得过我?” 宋芸秋吸了吸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盏差点被她的样子逗笑,但还是忍住了,威胁道,“要么你答应我方才提的要求。” “要么,我这刚和离,府中还缺一个镇宅的夫人,你脸圆正好压得住,嗨呀!不答应是!明日我就敲锣打鼓去你国公府上提亲。” “闹大了,收不了场,你只能自己看着办喽。” 宋芸秋扬起脸看他,委屈口吻道,“你为了那个谢棠宁,还真是不要脸,这种下作的办法都能想得出。” 顾盏掏了掏耳朵,这种下作的办法当然不是他提出来的,他哪来那么不要脸。 起身,他歪着脑袋看宋芸秋,“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就出去告知你父兄,你是要和我私奔。” “就看他接不接受我这个女婿了。” 宋芸秋闻言恼恨地瞪着顾盏,又含情看了眼萧宴深,无论如何她都要嫁给萧宴深,做他的太子妃才对。 今日吃这点苦算什么。 她攥着的手慢慢收紧,起身她来到萧宴深跟前,温温柔柔道, “殿下,我若去告诉父兄不将此事闹大,也不让他告诉你父皇。” “你会开心吗?” 萧宴深端着一张冷肃的脸,若不是此事事关谢棠宁,他真的连正眼都不愿意再瞧宋芸秋。 不过眼下为了谢棠宁,他还是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得到答案的宋芸秋心满意足的笑了,她眼底藏匿着对萧宴深的情谊,心里也并没有灰心。 尽管今日真的她当真惹得他不高兴了,可只要今后她好好表现,就还是有机会的。 三人一道来到嵘园大门口。 此时天已黑,府门口却亮着晃眼的火把。 宋仁礼和秦峥焦急等在外面,走来走去。 见宋芸秋出来,宋仁礼急慌慌上前,却被东宫的禁卫拔刀拦住。 秦峥凌厉抬眼,视线看向宋芸秋身后的两个男人,沉声道,“你家主子都出来了,还要如此无礼吗?” 禁卫闻言朝身后看去,见萧宴深出来,他们也就自动让开路。 宋芸秋眸里闪着泪光,跑着扑向宋仁礼的怀中,喃喃叫了一句爹爹。 宋仁礼沉沉地唉了声,担忧的将宋芸秋推开自己的怀抱,仔细检查着她,发现没有伤时,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秦峥看着自己的妹妹没事,也放心不少,不过这口气他却不能咽下去。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拱手向萧宴深一礼,“殿下,今日之事,不知你们能否给臣下和父亲一个解释?” “为何你们要绑了我妹妹在此?” 萧宴深眼帘微垂,同顾盏一样,看到秦峥这张脸,他就想到秦峥对谢棠宁也是有意的,所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秦峥还是自己不被承认,流落在外的‘小皇叔’。 深得太后的喜爱。 眼见气氛快要凝固。 宋芸秋也察觉到萧宴深对自己的哥哥眼神里有敌意,她虽不知道为何,但她相信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绝不能让关系继续恶化。 她笑着站在两人中间,“哥,这事不关殿下的事,是我,是我做得不对,是我不该…” “不该…” 宋芸秋有些难以启齿。 秦峥皱眉,“妹妹你无须替谁打掩护,你就实话实说。” 闻言,宋芸秋就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她低着头,不太好意思的道, “哥,我没替谁打掩护,是我不该心术不正,伙同谢棠宁的妹妹,将她弄下水,害得她溺毙症发作,差点丧命。” 音落,静了下来。 秦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消化,好似回忆起什么事情。 了解事情真相的宋仁礼也无话可说,自己这个女儿他还是了解的,显然发生这种事,还不就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为了萧宴深争风吃醋来着。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为了一时之气,要去伤害别人性命。 他没好气看了眼宋芸秋,只道,“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而后宋仁礼来到萧宴深面前,俯首躬身一礼,“殿下,今日之事的确是小女不对,老臣回去定当好生管教,还请殿下恕罪。” 萧宴深扶起宋仁礼,他知宋仁礼是明白是非之人。 “国公无须向我请罪,你们该向谢姑娘这个受害者请求原谅才对。” 宋仁礼闻言愣住了,他疑惑地抬眼看向顾盏,又看了眼萧宴深,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不过他还是晓得分寸,没有多问,只是再次揖礼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老臣回府一定备好礼品,改日领着小女亲自上门给…给谢姑娘赔不是。” 如此萧宴深也没再说什么。 宋仁礼和秦峥也就领着宋芸秋离开了。 走时,秦峥频频回头朝嵘园里张望了好几眼,脸上的表情阴云重重,好似也在担忧谢棠宁安危似的。 第115章 跪了一夜的傻瓜 看着宋家的马车离开。 顾盏和萧宴深也算松了口气。 隔了一会儿,顾盏有些担忧地看向萧宴深,“眼下宋家这边是解决了,可宫里你可要如何交代?” 停顿了一下,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因为心里担心着谢棠宁的安危,也就只能把事情和他的看法说开了, “你和她的事,你想好怎么跟圣上说了吗?” “你就不怕龙颜大怒,若圣上不同意,你可能护好她?”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更别说一个没有背景依靠的女子,也许就是一条白绫,一杯毒酒的事。 “你又问过她的意思吗?她是否愿意待在闷沉煎熬的后宫,过一生呢?” 顾盏是了解谢棠宁性子的人,自由热烈,不爱拘束,可叹从前为了他守在侯府内宅,他更愿意今后谢棠宁的日子能随心,而不是困在深宫。 萧宴深又何尝不知道,他神色凝重,束在腰后的手紧紧捏在一起。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别人伤害到谢棠宁,至于谢棠宁最后的选择,他… “父皇来人,要我与她一同去宫里,可现在事情还没有明朗,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她。” “我自行去面对就是了。” 顾盏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眼萧宴深。 而后两人各自离开,只留下几个禁卫看守嵘园各个大门。 …… 翌日,谢棠宁醒来,睁眼就看见秦嬷嬷坐在自己床边。 见到她醒过来,一挥手,着人将熬好的中药拿了上来。 秦嬷嬷笑端着碗,“姑娘,来把药喝了。” 谢棠宁最是怕苦,她下意识牵着被头往后躲,其实昨日她醒来后就已经喝下灵泉液,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哪里还用得着喝这些苦不拉几的药。 “嬷嬷,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这些的。” “你放着!也跟下面的人吩咐一声,今后就不用给我熬药了。” “真的喝不了一点。” 谢棠宁带着些撒娇语气与秦嬷嬷商量,毕竟秦嬷嬷真的将嵘园照料得很好,什么事情都没让她操心,还和长辈一样关爱着她。 秦嬷嬷见谢棠宁不愿意喝药,慈爱笑了笑,随后命人拿来一碟子山楂糕。 “姑娘您瞧,这山楂糕可是太子殿下命人给你做的,酸甜酸甜的,喝药之后吃下一块保证不苦。” “而且,这药也是御医开的,我们可不能白费了太子殿下的心意,来,我们把药喝了。” “身体才能恢复健康啊!” 见秦嬷嬷如此执着劝说,谢棠宁只好艰难起身,端着那碗黑黢黢的药,捏着鼻子喝下。 苦,是真的苦。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臭了。 拿起那山楂糕吃下一块,才好些。 不过,萧宴深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怎么会想到准备什么山楂糕。 谢棠宁看着手里的山楂糕陷入沉思,随后她笑了一声,拉着秦嬷嬷的手问道, “嬷嬷,太子殿下是不是也怕喝药?” “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给我准备山楂糕呢!” 秦嬷嬷闻言想了一下,她入宫早,那时萧宴深还小,皇后照料他时身体总是不好,御医日日为他调理身体,开了各种药调理,也不见得好。 小小年纪,跟个药罐子似的,后来长大些,跟着顾老侯爷习武这才身体健壮了些。 “唉…” 谢棠宁听了秦嬷嬷讲的这些往事,心觉萧宴深还挺可怜,出生就不见亲生母亲,还要认下一个可能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作母亲。 这谁忍得了。 反正她是忍不了,心里不觉间开始有点佩服萧宴深了。 “对了,嬷嬷…” “宋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秦嬷嬷看着谢棠宁,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笑了声,早在今晨东宫还派了人来,着意嘱咐她不要告诉谢棠宁,昨夜萧宴深被圣上请进宫,还罚跪了一夜的事。 可是秦嬷嬷的反应足以说明问题,谢棠宁也估摸出来,这件事牵连到了萧宴深。 她拉住秦嬷嬷的手,眼神清澈明亮,“嬷嬷,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因此受罚了?” 秦嬷嬷看了眼谢棠宁,知道根本瞒不住,她沉沉点头。 “老奴也算看着太子长大,有人说他身处高位面黑心冷,甚至说他手段狠辣,不是什么善类。” “可他在那样一个复杂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从未有人给过他温暖和庇护,他又怎么可能明朗呢?”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轻信于人,桀骜冷僻的人,他为了姑娘跪在乾安殿外一整夜呀!” 秦嬷嬷说得泪目。 “奴婢虽不知殿下和姑娘的关系,但奴婢看得出殿下真的是把你放在心尖上,这么多年,奴婢不曾见他与圣上红过脸,听说为着昨日的事,太子第一次顶撞了圣上,乾安殿的人吓得没一个敢吭声。” “期间还听到里头传出要废黜的言论。” “而发生这样的事,殿下他还特意派人来嘱托奴婢,不让我们告诉姑娘。” “只要你好好养病。” 谢棠宁也被萧宴深这一举动震惊了,他这样一个唯我独尊的人,居然为了她触怒龙颜。 等等废黜? 那萧宴深的太子之位岂不不保? 这怎么能行呢? “嬷嬷,你替我更衣,我要入宫。” 谢棠宁着急忙慌掀开被子起身,站起来一阵眩晕,差点没倒下去,还好秦嬷嬷扶稳了她。 “姑娘,你两日不曾进食,眼下真的能进宫吗?” “我瞧外面今日下了小雪,天寒地冻的。” “再说就算你去了宫里,圣上未必肯听你的,依奴婢看,宫里暂且有兰贵妃照看着,你就别去触霉头了。” 谢棠宁摇摇头,这些事都是因为她,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的。 再说她和萧宴深,目前也并非大家想的那样。 秦嬷嬷眼看拗不过谢棠宁,只好让人拿来了兰贵妃送来的狐裘大氅,由于要入宫面圣,秦嬷嬷还是特意为谢棠宁里里外外仔细收拾了一下,只是无论怎么收拾,谢棠宁看着还是有些病恹恹的。 入了宫,谢棠宁并未如秦嬷嬷所说先去找兰贵妃,她径直前往了乾安殿。 如今已是深冬,天色雾沉沉的,大雪虽还没落下来,地面也没有冰霜,可就是这种,冷风吹着零星几点雪的天气最是冻人刺骨。 谢棠宁撑着伞,远远地她瞧见了那御阶上跪着的,腰板却挺得直直的萧宴深。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一道背影,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卑下,反而令人越发心疼,发自内心钦佩于他的勇气。 凉风吹过,谢棠宁鼻尖酸酸涩涩的。 缓缓走去,她站到萧宴深边上。 萧宴深满脸疲态扭过脸来看向她,他打量着谢棠宁的气色,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身子都还没好全,谁让你来的。” “我不是都交代过秦嬷嬷了吗?” “你可是又不听话了…” 谢棠宁看他。 总是这样,明明是关心,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她目光淡淡,走过去将伞撑在萧宴深的头顶。 “放心,我死不了。” “倒是你,如何这么傻?” “这么做,值吗?” 四目相对。 两人对望着彼此。 萧宴深别开眼去,面对谢棠宁那样懵懂无知的眼神,他蹙了眉,使气似的喃喃道,“谁跟你似的呀!都成过一次亲了,还什么都不懂。” 谢棠宁不语,不过她觉得此刻的萧宴深甚是可爱。 她撑着伞倾身弯腰,歪着脑袋看向萧宴深,笑脸明媚,“我是不懂,不过看到你为我做的,我心里很开心,很感激。” “谢谢你…”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羞涩的笑,接着小声了几分道,“现在我是不懂,不代表今后不懂不是嘛。” 闻言,萧宴深缓慢眨巴着眼睛,这一刻他心里高兴得只差放炮仗了。 某人开窍了? 谢棠宁笑着,蹲下来牵起已经傻愣住的萧宴深的手,将伞给了他。 “放心…” “我有法子说服里面那老头儿,保证你的太子之位绝不会便宜给别人。” 第116章 找老皇帝理论 什么? 老头儿? 萧宴深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如此大言不惭之语怕也只有谢棠宁说得出口了,只是谢棠宁能用什么方法说服他父皇呢? 他望着谢棠宁往乾安殿而去的背影,不放心地道,“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你只有一条命,一颗头!!!” 谢棠宁听了,停下步子,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真当她是傻的吗? 走到乾安殿门口,谢棠宁笑着看向韩公公,屈膝一礼,“公公,劳烦通传一声,我要求见圣上,你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韩公公叹口气,他是喜欢谢棠宁的,心里也为着她好,所以便告诉她,“姑娘,圣上现在在气头上,昨晚发了好大的火,要不是太子殿下护住了你,昨晚圣上就传召你入宫了。” “你怎么还敢在他气头上自己送上门呢!” “你瞧太子都跪下了。” 韩公公操心不已,苦口婆心劝说着谢棠宁,实在不愿意她进去冒险。 谢棠宁却是置之一笑,她宽慰着韩公公,“公公别怕,你就照我说的,进去通传!” “事情因我而起,总不能一直让太子这么替我跪着!” 两人齐齐看向还跪着的萧宴深。 眼见这天灰蒙蒙的,怕是要下雪,再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韩公公叹口气,“罢了罢了,奴才这就进去为姑娘通传。” 谢棠宁闻言,露出个乖巧的笑脸来,冲着韩公公又是屈膝一礼。 她站在外面等着。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摔打的声音,听着像是茶杯碎了。 谢棠宁吓一激灵,她摇头小声道,“小老头脾气还不小。” 隔了会儿,韩公公灰头土脸从里面走出来,不放心叮嘱道,“圣上正在气头上,你一会儿进去了可要小心应付,不要再口无遮拦,惹恼了圣上。” 谢棠宁点点头。 接着韩公公就领着她进去殿里。 殿里烧着炭拢,很暖和。 谢棠宁见此,不得不在心里为萧宴深叫屈,这么冷的天让别人在外冻着,老皇帝倒好,自己在里面舒服着呢! 真是狠心。 她走到殿上,瞄了眼坐在龙椅上,满脸肃然的轩帝,只是他分明察觉她到殿上了,却头也不抬,手里拿着那朱批笔,勾勾画画,眉毛都快翘上天了。 看样子是气狠了。 谢棠宁也不慌,即便是韩公公几次给她使眼色,让她下跪请安,她也只当没看见。 韩公公也是服了。 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圣上面前,小娘子还不跪下请安?” 谢棠宁勾了勾嘴角,仍旧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轩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御笔一摔,冷哼一声。 殿里的人见状,吓得全都扑簌簌跪地,趴在地上,唯独谢棠宁站在原地,眼里还带些怨气看向轩帝。 轩帝不曾见过谁敢这么藐视天家威严的,也就谢棠宁一个了。 可他想生气,也莫名对她生不起气来。 倒是很好奇谢棠宁脑瓜里又在想什么,干什么那么委屈巴巴看着他,好像错的人是他似的。 “你为何那么看着朕?” “你可知你现在就是在挑衅皇威?” 谢棠宁不傻,她听得出轩帝的语气,根本就没有生气,进而她就更加胆大了。 直言。 “我可没…” “但圣上你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惩罚人,可不让人无法心悦诚服吗?” 轩帝气结,怒拍了一下桌子。 谢棠宁不以为意,接着道,“本来就是嘛!哪有你这样当父皇的,你自己在殿里倒是暖和舒服,你让他在外跪一夜,多冷啊!” “那地板多硬啊!” 轩帝不语,而是看向韩公公,支走了殿里的所有人,只留下谢棠宁。 起身,轩帝来到殿前,他深沉看着谢棠宁,“你也是个知礼明非的姑娘,你和顾侯不能在一起,朕只当你们是年轻气盛,和离也就和离了。” “可你要朕怎么接受你跟太子,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非得是他?” “他可是未来要继承江山大业之人,你觉得凭你的身份,能和他在一起吗?” “百官会怎么看他?” 谢棠宁见轩帝嘟嘟囔囔个不停,她真是无语了。 她叹口气,“圣上,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说,谁跟你说我喜欢太子?他纯粹胡说八道。” “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嫁给他可要遭老罪喽!” 轩帝一惊,“什…什么?你不喜欢他?那他还是一厢情愿了?” 谢棠宁满脸无辜,看着他点了点头。 轩帝叉着腰,不可置信看着谢棠宁,哭笑不得看着谢棠宁,也不是不相信谢棠宁说的话,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傻儿子居然单相思。 “你说,太子哪里不好了?” “他有哪点你看不上?” 谢棠宁懵了,“圣上,你不是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吗?我不喜欢他不正好吗?” 轩帝顿住,随后又皱眉找补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朕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但是!” “朕想不通啊!太子如此为你着想,为你跪了一整夜,就为了朕消气,不找你麻烦。” “你倒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枉费他的一片苦心啊!” 听了轩帝的话。 谢棠宁有那么一瞬怀疑人生,只觉得面前的皇帝老头,可能有点什么精分症。 一点不讲道理。 她撸了撸袖子,对于不讲道理的人,她也无须客气,“圣上,我觉得您可能是年龄大了,脑子不太好。” “我是学过医的,要不我给你扎扎针?” “韩公公,韩公公,给我送几根银针来。” 殿门口,韩公公冷汗一茬一茬的冒,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奇女子,眼下他哪敢进去。 招呼着其他宫人走远些,他也捂住了耳朵不敢去听。 谢棠宁没有得到回应,看了眼轩帝,咂了一下嘴。 轩帝好笑,“没有朕的吩咐,他们绝不会进来,还给朕扎针,你当真是不知死活。” “你也就沾了长公主的光,知道朕宠你。” 谢棠宁瘪了瘪嘴,“圣上,你还是赶紧让太子起来,不然,再跪下去,恐怕就成瘸子了。” “你也别太狠心,意思意思得了呗” 轩帝闻言,冷了脸,他背过身去,稀奇,有生之年竟轮到一个小女娃教他管教儿子。 荒谬! 他偏不听。 第117章 接着忽悠 半晌,轩帝严肃几分后回头看谢棠宁。 他认真且半信半疑问道,“你当真不喜欢太子?” 谢棠宁看着轩帝,重重点了点头。 轩帝瞧着谢棠宁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松了口气,其实他是喜欢谢棠宁这个人的,若她不是成过一次婚,做太子妃也未尝不可。 他甚至举双手赞成。 只是… 唉,他可惜地叹口气。 抬眼,他看向谢棠宁,身为萧宴深的父皇他了解萧宴深的决心,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纠缠谢棠宁的。 为了江山大业有人继承,他只好做这个恶人了, “既如此,朕要你今日立誓,绝不会和太子纠缠,今后离他远远地。” “你可做得到?” 谢棠宁啧啧一声,“圣上,幼不幼稚,立誓有用才怪,你可记得上次朝乾殿,有人也是这么对你立誓的。” “结果怎么样?” 轩帝皱眉,“你别打岔!” 谢棠宁耸了耸肩,“好,我说,我是不喜欢太子,但我没说我不嫁给他呀!” 该死的系统任务,必须助你萧宴深当皇帝,她还必须是皇后。 若是她完不成,就只能被这个世界抹杀。 天杀的。 轩帝又是一惊,差点发出尖锐爆鸣之声,他冷静了一会儿,看着谢棠宁嗤笑着道,“你说什么?你要嫁给他?为何?”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谢棠宁神情平淡,一改嘻嘻哈哈的模样,认真得不像话。 “是啊!” “我对太子没兴趣,可我对皇后之位有兴趣啊!” 轩帝简直气笑了,他知道谢棠宁贼胆包天,不想竟还如此直白,他当真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一语不发,叉着腰来回转,时不时看谢棠宁两眼,看不懂,看不透又冷笑两声。 谢棠宁看着头晕,她深吸口气问道,“圣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生注定的姻缘吗?而我就是哪个下凡来庇佑燕周江山的天人。” “不知你信不信?” 轩帝无语,一副‘你觉得我很好忽悠吗’的表情看谢棠宁,只觉得自己真的太纵容谢棠宁,现在为了达到目的,连他也敢编排了。 今日他要不发威,估计今后再没有威严可言了。 “荒谬!” “你给朕站好喽!” 轩帝板着黑脸,恼叱一声。 谢棠宁着实吓一跳,心咯噔咯噔的跳,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抬眼,她看向轩帝,知道自己编造谎言骗人不对,可是为了活着,那没办法了。 “圣上,我知道你没办法相信,可世上之事,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意念动。 谢棠宁手上凭空出现一个平板电脑,她眼中充满着玄妙的笑,拿起来平板快速输入密码,找来找去,找到一部仙侠剧。 点击播放。 她展示给已经惊呆了的轩帝看。 轩帝看着那小方块里,画面缥缈,如梦似幻,人还在动,而且有声音,里面的人果真还能施法。 谢棠宁见轩帝看傻眼了,她笑了笑,想当年她看电视剧的时候,还真被电视里虚构出的仙界,和特效唬住过,真以为天上住着仙女。 甚至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仙女呢! 嗨!今日为了活下去,真是冒犯了。 “这…这…这竟是真的?” “里面有人?” 轩帝目不转睛看着谢棠宁手上的平板,不可置信,稀奇又震惊。 谢棠宁笑着收回那平板,担心再播下去非露馅不可。 “你快跟朕说说,这是不是真的?” 轩帝焦急又好奇得不得了。 谢棠宁感叹不愧是九五之尊,接受能力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她咳嗽了声,假装高深道,“当然是真的,不过圣上你可不能泄露出去。” 轩帝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看了看谢棠宁,疑惑问道,“你说你是上界来的,还要做皇后,难道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闻言,谢棠宁点头,儒子可教也。 轩帝沉思了一下,又问她,“那你们那个上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谢棠宁心虚笑了笑。 她微眯着眼睛看向轩帝,煞有其事道,“这个任务嘛…天机不可泄露。” 轩帝听了赶紧各方拜了拜,之后他讨好笑着看谢棠宁,左看右看。 看了又不住地咂着嘴。 谢棠宁当真是受不了,她皱眉问,“圣上,你有什么就问,我能说的一定告诉你。” 轩帝立即高兴得拍手。 “你果真会法术?” “那你再给朕施展一下呗?” 谢棠宁嘴唇抿成一条线,开始有点质疑自己这个方法到底合不合适,若今日开了这个口,那轩帝今后还不一直缠着他,可能还会要她搞什么长生不老药。 那不完蛋了吗! 突然,她想到自己还有隐身异能。 于是,谢棠宁笑着看向正眼咕噜盯着自己,满眼期待的轩帝。 转了个圈后,隐身功能开启。 谢棠宁消失在殿里。 轩帝吓得脊背生寒,额头浸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走了几步,小声蛐蛐道, “朕知道你的神通了,你快出来!” 谢棠宁偷笑,再次出现在轩帝身后,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轩帝吓一跳,捂着心口,回头看向谢棠宁的眼神都充满敬畏。 他声音发颤,说话再没有九五之尊那种高傲,“你…你说你要和太子成婚,还要做太子妃,这事朕明白了。” “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燕周的。” “放心,这事朕来解决。” 谢棠宁眼睫颤了颤,对于老皇帝态度的变化,她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觉得老皇帝这样还挺亲切的。 “圣上,你无需做什么,我自有打算,还有的是时间,不急的。” “还有你也无需对我如此客气,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相处,你还将我当作您的女儿!” “让我继续沾长公主的光!” 轩帝闻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看谢棠宁的眼神充满了慈爱,感慨自己果真没看错人。 两人之后又重新谈了一下。 轩帝终于是答应不再干涉她和萧宴深,至于其他问题,她答应轩帝到时候她会自己解决的。 可这样的事终究是犹如天方夜谭,轩帝也无法淡定面对,非要问东问西。 没办法,谢棠宁只能将自己看过的小说,当作是上界故事讲给老皇帝听。 老皇帝听得津津有味,迟迟不放她走,并还要她答应日日进宫讲给他听。 谢棠宁知道老皇帝和萧宴深一样赖皮,若不答应,肯定是会背烦死的。 无奈她只好答应。 第118章 太子茶 一切搞定后。 谢棠宁亲自打开乾安殿的门, 笑盈盈走了出去。 殿外站在一旁的韩公公埋着个头,双手捂住两个耳朵,嘴里还念念有词。 瞧着是真的有点逗。 谢棠宁忍俊不禁一笑。 带着捉弄的心思走过去,她凑近他耳旁惊呼一声。 “韩公公!” “念经呢你?” 韩公公差点被这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墩跌坐在地。 谢棠宁笑得前仰后合,赶紧弯腰拉起韩公公。 韩公公拧着个眉,抱怨道,“小娘子,你当真是要吓死奴才,奴才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 顿了顿,他伸长个脖子朝殿里头瞅了瞅,“诶?你方才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圣上都没有责罚你吗?” 谢棠宁神情淡淡,“没有啊!他才不敢罚我呢!” 韩公公汗颜,早知道不问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真不是他听得的。 一听一个不吱声。 “如此…” 韩公公看向还跪着的萧宴深,欲言又止。 谢棠宁抿了抿唇,笑着道,“圣上赦免他了,我去宣布旨意就是了,你还是进去伺候老皇帝!” 韩公公脸色僵滞,差点惊掉下巴。 老…老皇帝? 纯粹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呀! 谢棠宁淡然笑了笑,屈膝朝他一礼,随后朝跪在御阶之上的萧宴深走去。 萧宴深不明所以望着她,尽管他不知道殿里方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到谢棠宁好好的从里面出来,心中大石也就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他父皇没有追究谢棠宁就是最好的事了。 “别愣着了,起来!” “你父皇不会再追究你了。” 谢棠宁眼中映着萧宴深惊讶的脸。 “这怎么可能呢?” 萧宴深皱眉。 昨晚轩帝的态度那样强硬,他好话说了一大车,半点不见轩帝动摇。 怎么可能就凭谢棠宁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主意呢? 他不是很相信。 以为谢棠宁在与他玩笑。 而这时韩公公带着轩帝的圣意走了过来,他叉腰笑着,恭敬道, “殿下,小娘子说得没错,圣上让你起来。” “并且让奴才去为你宣太医来。” “还有昨日您与轩帝说的事,可再议…” 韩公公话里隐晦。 说着,上前去小心搀扶起还处在懵圈当中的萧宴深。 萧宴深满眼疑云。 怎么个意思? 再议? 这是不反对他和谢棠宁的事了? 然而萧宴深跪得实在太久,膝盖直不起来,差点摔倒,好在韩公公眼疾手快。 扶住了他。 可萧宴深好似不领情,给他递去一个眼神,又是一个趔趄。 韩公公会意,哎哟一声。 “殿下,你这膝盖伤得不轻呀!” 谢棠宁见状手忙脚乱上前,她看了眼萧宴深的膝盖,果真是膝盖的裤腿都渗血了,当真是伤得不轻。 “需要我帮忙吗?” 萧宴深疼痛难忍蹙着眉,自然而然将手搭在她肩头。 “恐怕是要劳烦你陪本王去御药房了。” “不上药,只怕…” 谢棠宁点点头,“是是是,是要上药才行。” 她着急看向韩公公,想了想,现在萧宴深膝盖伤得这么重,宫里这么大,路还是太远,走着去御药房只怕萧宴深两条腿都要报废。 “公公,劳烦你去叫一顶轿子来。” “殿下的腿伤这么重,走着去御药房恐怕是不行,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韩公公闻言拿不定主意看了眼萧宴深。 萧宴深害怕穿帮,便没有说话。 韩公公只好应声是,叫了一顶轿子来。 在御药房上过药后,谢棠宁本打算去玉沁宫,谢过兰贵妃赐下的那些东西,可是萧宴深硬是要她送他回东宫。 没办法,谢棠宁就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这次萧宴深为她的事情当真费了心思。 她也不是那么白眼狼的人,于是两人同乘一驾马车出宫。 马车上,萧宴深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紧盯着谢棠宁,腿不疼了,也不吆喝了。 只见他一语不发坐着,手自然搭在膝上,拇指和食指指尖捻了又捻。 似乎有些紧张。 谢棠宁唇角紧抿,被盯得不太自在,实在忍不了开口问道,“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我脸上又没有花!” 她低垂着眼帘,小声咕哝了一句。 萧宴深闻言眨眨眼,坐在侧位的他,挪动几分,朝谢棠宁靠近。 探身向前,他带有狐疑看向谢棠宁,“你说,你是如何说服我父皇的?” “你们在里面聊了什么,居然聊这么久。” “还有韩公公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再议?” 面对萧宴深的十万个为什么,谢棠宁心虚一笑,她总不可能说,我编了个故事,糊弄了一下你父皇,你父皇还真相信了。 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她觉得还是不要说与萧宴深知道。 至于告诉轩帝,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嘛…” 谢棠宁头疼不已,想着胡乱编个理由,但假若说的是假话,依着萧宴深浑身的心眼子,定能找出她话里的漏洞,犹疑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不说了。 嗫嚅一阵后,谢棠宁语气凶了几分, “你问这个干嘛!我有必要什么都告诉你吗?” “人都是有秘密的,给彼此留点隐私不行吗?” 萧宴深一愣,不想话没套出来,反过来还把人惹生气了。 算了,她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改日直接去问他父皇不就好了。 静默了一会儿。 萧宴深瞧着谢棠宁沉默也不说话,他一点点挪动,直到坐去谢棠宁旁边,他什么也不说,过了一会儿,脑袋一偏,自然倒在谢棠宁肩头。 “哎呀!” “一整晚没睡,本王可真困呀!” 第119章 不是说来道歉吗 看着萧宴深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谢棠宁僵硬着身子,扭过头看了眼萧宴深,她卷翘的眼睫颤了颤。 讨厌! 居然把她当靠枕了。 可是昨晚她多半在梦魇当中,也没怎么睡得好。 车厢里很静,一股股暖香流动。 没一会儿谢棠宁也瞌睡了起来,她脑袋顶在厢壁头上一摇一摇的。 萧宴深余光看了眼,眉头一沉。 不靠谱,还是这么的不靠谱,居然比他睡得还快。 缓缓地他坐直身子,转眼看向阖着眼睛睡大觉的谢棠宁,不自觉勾起唇角,感叹,还是睡着可爱呀! 为了让谢棠宁睡得舒服些,萧宴深长臂一揽,轻轻护住她那颗摇摇欲坠的脑瓜,慢慢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终于,谢棠宁的小脑袋靠在了他肩头,他心里几丝窃喜,随后又害怕谢棠宁冷,伸手想去够旁边的软塌,几番周折也没弄得到。 而就在这时,谢棠宁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咕哝了一句,“别动…” 猛然间,萧宴深身形一僵,眼角余光下他总忍不住去看谢棠宁,想知道她现在是睡着了在说梦话,还是在装睡。 可不管怎么样,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谢棠宁对他真的与以往不同了,她开始依赖于他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惜,马车很快停下,看来是到东宫了。 “殿下!” “东宫到了。” 马车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萧宴深下意识的捂住谢棠宁耳朵,他沉着眼睛撩开车帘,脸色发暗,难看得跟那要吃人似的。 “去嵘园…” 太监张嘴想说话,却看见萧宴深手指覆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小太监讪讪点了点头。 马车前往嵘园,萧宴深继续护着谢棠宁安睡。 醒来时,谢棠宁揉了揉眼睛,转头就看见自己倒在了萧宴深肩头,她立马直挺挺坐起身来。 而在闭目养神的萧宴深也开口了。 “醒了?” 谢棠宁不太好意思地眨眨眼,她明明记得萧宴深是靠在她肩头睡的,怎么一觉起来两人角色互换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撩开帘子看了眼,已经到嵘园了。 “那个…”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了眼萧宴深,起身就要下去。 萧宴深一把拉住她的手。 谢棠宁眉头一皱。 萧宴深立马松开手,淡淡道,“还记得兰贵妃吩咐我们的事吗?明日可能去各公主府看看?” 谢棠宁点头,为着她落水的事,已经耽误一日了,明日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不然太后回来,在她那里又是一项罪过。 下了马车,秦嬷嬷和芷兰也迎了上来,看着像是刻意在门口等着她呢! 谢棠宁生怕两人担心,开口就道,“放心!宫里的事解决了,没事了,这天气怪冷的,眼看是要下雪了,你们不用刻意出来相迎。” “我们回去!” 秦嬷嬷和芷兰当真是担心的,不过却不是为着这事等在门口,而是府中来了客。 秦嬷嬷搀着谢棠宁往府里走。 “姑娘没事就好,不过…姑娘走后府里来了人。” 谢棠宁疑惑。 什么人? 秦嬷嬷和芷兰相视一眼,没好气地道,“宋家的,还有她那个野哥哥也跟着来了。” 谢棠宁闻言眉心微蹙。 这是带了帮手来找事? “在哪儿?” 芷兰气鼓鼓,走前面引路,“他们现在正在前厅呢!我们怎么赶都赶不走。” 来到前厅,谢棠宁看向摆了满厅的礼品,她迈步走进厅里,轻掸了掸身上的雪屑。 “宋家人倒是客气呀!” 她语气带嘲。 闻声,秦峥的视线落在谢棠宁身上,温冷的目光透着些许打量,随后他语气里带笑道, “谢姑娘,在下秦峥,昨日之事是舍妹不对,今日特来向你告罪。” 宋芸秋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秦峥,听秦峥这么说,她也缓缓站了起来,不太好意思的低垂着下巴。 谢棠宁看着她,也不说话。 半晌,气氛越来越尴尬。 掌握主动权的谢棠宁看向宋芸秋,咧嘴一笑,“不是说告罪吗?宋小姐为何不说话?” 算计了她,可不是送点什么礼品就能让她熄火的,若今日宋芸秋不登门道歉,她都打算去宋府的库房走一遭,也算劫富济贫了。 然而宋芸秋好像并不是诚心要道歉,听了谢棠宁此话,更是窝火,任性惯了的她,怎么可能轻易向别人低头。 何况谢棠宁还是她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人物。 “告罪?” “我也就是出了个主意,你真正要怪的应该是你那狠心的妹妹,再说我们已经登门表示歉意了。” “谢棠宁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秦峥见此,连名带姓喊了一声宋芸秋的名字,横眉怒眉看着她。 宋芸秋心里一震,目光闪躲着不敢去看秦峥,声音却比之前淡了许多,嘀咕道,“峥哥哥,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她这就是得理不饶人,再说我们父亲还被打伤了,也没地儿说理去。” 秦峥塌眉摇了摇头,当真是拿任性的宋芸秋没办法,他也就只能笑着上前几步,朝谢棠宁揖了一礼。 “姑娘见谅,小妹实在是顽劣,还望姑娘见谅。” 谢棠宁看向秦峥,她想起来了,那日在宫门口她迎头撞见的人正是秦峥。 可秦峥这个名字,她总觉得有些耳熟。 该不会… 她惊疑地看向秦峥,该不会捉弄过原主的男人就是眼前的秦峥! 这么巧? 可眼前的秦峥丰神俊朗,斯文清雅,一点也不像记忆里那个躲藏在背后,捉弄戏耍人的衣冠禽兽呀! 这中间应该有误会! 秦峥眼见谢棠宁盯着自己不说话,他目光里也生了疑,心想难道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原来,秦峥和谢棠宁自小就相识,谢棠宁的溺毙症就是因为他,那时他在别家宴会上碰见了救猫的谢棠宁,他心生了捉弄之心,本是想吓唬一下谢棠宁,那知道那截衣服绑成的绳子不结实。 害得谢棠宁落了水,后来他就一直匿名给谢棠宁写去一封封信,想要引得她注意,可年少无知的他不知是对她暗生了情愫,所以幼稚的总是编造一些恐怖故事吓她,慢慢的他也会写些藏头情诗给谢棠宁。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从那些鬼故事看多了,谢棠宁就没打开过那些信,拿到手就烧了。 再后来得知谢棠宁嫁人了,他觉得情意被辜负,心生怨气,就总在这六七年找各种理由接近她,为难她,但都没有现身。 有一次谢棠宁去寺庙烧香,他偷摸跟着去了,发现她写在签子里的心愿是要去了结她和顾盏的事,他开心不已,还暗自找人给谢棠宁安排进了军营。 本来他也想跟着去的,晓得圣上下旨要他去查案。 “刑部侍郎?” “秦大人?” 谢棠宁半信半疑问了句。 秦峥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棠宁,笑容微滞,“是在下…” 此刻他当真是忐忑,害怕被谢棠宁发现他多年的心意,又害怕见光死。 毕竟那几年他当真是幼稚,多次在背后威胁恐吓谢棠宁。 谢棠宁沉默了片刻,其实原主早就知道在她背后的人是秦峥,那几年在侯府她当真是步履维艰,而秦峥总在背地里出钱出力,什么事都为她安排妥帖。 这样一个田螺姑娘般的人,原主怎么可能不好奇,略施小计就知道了。 眼下秦峥定还以为原主不知道呢! 不过也好,原主已经死了,有些事就这么过去也好。 第120章 偃月池诗会 “所以?” “谢姑娘可否原谅小妹?” 秦峥望着谢棠宁,脸上的表情温柔,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在替宋芸秋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对于这件事。 谢棠宁认为做下这件事的是宋芸秋,其他人代替她的道歉总是差点意思。 “反正又不是诚心要来道歉的。” “道不道的没什么所谓。” “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谢棠宁饶有意味朝宋芸秋看了一眼,话里意思明显,既然宋芸秋并非真心道歉,也就没有要她原不原谅一说。 事实上,宋芸秋今日肯来嵘园是秦峥强烈逼迫的,不过是他私心里想来认识一下谢棠宁。 用另一种全新的身份。 而眼下听了谢棠宁的话,秦峥心里直打鼓,他也不知道谢棠宁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暗自纠结。 难道她知道他是有意接近的了? 见秦峥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复杂盯着谢棠宁,宋芸秋很不高兴。 他哥哥素来清高矜贵,对其他接近他的女人是看都不看一眼,连与她交好那些饱读诗书的名门世家女,想要通过诗文认识他,他也是眼高于顶,话都不与人说两句。 今日面对谢棠宁,不但多次替她向谢棠宁道歉,求得原谅,还一副痴汉 脸。 莫不是也和萧宴深一样喜欢上了谢棠宁? 那可不行,谁都可以当她宋芸秋的嫂子,唯独谢棠宁不行。 宋芸秋笑着搂住秦峥的胳膊,撒娇似的道,“峥哥哥,你发什么呆呀?” “既然别人不想要咱们的道歉,我们走就是,可不能热脸去贴冷屁股。” “难道你忘了?今日沈家的小姐可是邀我们一道去偃月池边赏雪作画呢?” 秦峥脸上扬着尴尬的笑,瞪一眼宋芸秋。 那什么诗会,他压根就没打算去。 谢棠宁见状,笑了笑,“如此,那我就不送两位了,慢走不送。” 秦峥略微失落,今日来他就是为了谢棠宁,想要重新认识她,可话都还没与她说上两句,就被宋芸秋两句话搅和了。 现在谢棠宁一定误会他了? “哥,我们走!” “别叫沈姑娘等急了。” 宋芸秋早就想走了。 秦峥不走,她就拉扯着他的胳膊。 “等等!” 谢棠宁叫住她们。 “宋姑娘,你们带来的这些东西还是都拿回去!不能占的,不该占的便宜,我们不占…” 宋芸秋气得咬牙,本来她今日就不想来的,要不是秦峥,她才不会跑来受这个气。 就在她张嘴要驳斥回去的时候,秦峥这时候开口了。 “礼既然已经送了,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收不收是姑娘你的事,是拿来用了,或是扔了,但凭姑娘处置。” 谢棠宁没有说话,有了秦峥此话在前,再说什么都会显得她计较。 而宋芸秋目光一直流连在秦峥看谢棠宁的视线里,她认为秦峥无非是被谢棠宁的外貌所迷惑了。 完全不知谢棠宁这人就是空有其表,根本比不过她身边的那些名门闺秀。 突然地,她想到什么,明知故问道,“峥哥哥,你当真不去那诗会吗?” “我知你素来不喜欢那些喧闹的场合,但此次偃月池的诗会此次来的人都名头不小。” “这不…谢姑娘的妹妹,伤还没好全就要去凑热闹,为的就是讨一个彩头,听说此次偃月池的诗会若得头筹,就可得前朝公孙先生的真迹一幅,圣上一直寻而不得的游园图,为万寿献礼。” 谢棠宁些许惊讶。 谢清婷如今负伤,还执意去凑那热闹,八成是她那满脑子钻营的爹逼她去的。 为了在万寿露脸,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 宋芸秋微勾嘴角,打定主意要将谢棠宁诓去,便试探开口道,“怎么样?谢姑娘要不要也去试一试?” “想你能得太子殿下和顾侯相护,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不若一起去?” “再说你们谢家那么想万寿献礼,你何不帮一把?” 谢棠宁还能不知宋芸秋怎么想,她才不会送上门去被人打脸,何况她对这什么诗会不感兴趣,霜冬日去那山间野地闲游,真是吃饱了没什么事干。 “我不爱凑那热闹的,你们自去就是。” “至于谢家想不想要那游园图,我管不着。” 秦峥看了谢棠宁两眼,心里似有主意,目光微微一闪,道,“姑娘身子不适,的确不适合出去吹风,但那游园图,在下自当为姑娘赢回来。” “只当是聊表歉意了。” 说完,还不等宋芸秋反应过来,他就拽着她离开了。 谢棠宁望着这两兄妹急匆匆的身影,皱了皱眉,小声喃喃道, “她什么时候说想要那游园图了?” 摇摇头,她也不想再去管,以宋芸秋那口气来看的话,那什么游园图估计是不会那么容易得到。 谢棠宁吸吸鼻子,叫来秦嬷嬷着人把宋家送的东西,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而后她有些倦意,决定回卧房补个觉。 …… 偃月池诗会。 金亭楼阁抱泉而建,雪色菲菲,在此作画以诗会友,别有意境。 秦峥与宋芸秋走过曼回游廊,前往设了席位的金亭阁。 此时的金亭阁热闹非常,人们吟诗弄词,欢声笑语,还有靡靡丝竹声幽幽传来。 而宋芸秋和秦峥的到来,无疑是将诗会拉到另一个高潮。 “是,秦峥,你们看。” “真的是秦峥大人,没想到他竟真来了,总算见着活的了。” 在座世家女子或是富有,或是饱有清名的贵女,本就是奔着秦峥来的,眼下瞧了,心就更加热切,眼巴巴望着两人,盼二人能与自己同席。 秦峥望了眼亭中席位,前排大多已经坐满,唯独谢清婷一个人坐在最末尾。 他不顾众人眼神里的热切,径直走了过去。 “谢家娘子,不知秦某能否坐在此处?” 谢清婷望着秦峥,心是砰砰乱跳,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当真是叫她沉寂多年的心房,又一次荡漾起来。 “好,大人坐下便是。” 谢清婷略有些羞涩,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 第121章 解围 见此等情形。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谢清婷和秦峥的方向,大家纷纷议论起她的身份,在得知她已经嫁过人,悬着的心立马放下了,甚至还打趣起她。 “哎呀呀!” “谢家娘子,秦大人肯坐你边上,你可是捡着个大便宜了。” 谢清婷知道今日来此的人非富即贵,她得罪不起,便只是殷切地笑笑,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秦峥为着谢清婷是谢棠宁的妹妹,出言帮她解围道,“小姐哪里的话,分明是秦某晚来,还要感谢谢家娘子大度,肯与谢某分席,哪里又叫捡便宜了?” “当真是说笑了。” 闻言,众人收敛起嘲弄的表情。 谢清婷极是感激秦峥,从前她在这些宴会上,受尽了冷嘲热讽,今日也不例外,却从未有人像今日这样,帮她说话。 她面容腼腆,走过去,为旁坐的秦峥倒上一盏茶,细语温声道,“多谢秦大人仗义执言了。” 秦峥笑笑,于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他不爱喝茶,便将那茶推得远了些。 他解释道,“有劳谢娘子费心,这里自有下人伺候。” 谢清婷稍显尴尬,点了点头。 接着沈家小姐与宋芸秋耳语了几句。 作画比试便正式开始。 沈家小姐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出来,笑着道,“这便是公孙先生的名画,游园图,今日作画获得头筹之人,就可以得到这份真迹。” “当然了,前提是,各位能满足我们今日的条件。” “接下来由我们请来的燕京最负盛名的画师,作为今日的评师,为大家出题。” 闻言,在四位老画师的推举下,一个白胡子老画师站了起来。 他看向沈家小姐,捋了捋胡子,“这作画讲究的是传神,今日此间良辰美景,佳人在畔,胜似仙子临凡,不若就作神女图。” “画下你们各自心中的女神模样,如何?” 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来此的男子中,唯秦峥是沈家小姐的心仪对象,这题分明就是那老画师讨好沈家小姐。 不过大家也都看破不说破,欢声应和着。 “画师这题出的好呀!” “光有技巧不得传神,非要心领神会才能画得栩栩如生,可做 不得假呀!” “不知秦大人眼中的神女该是什么模样。” “我瞧着在座诸位中,唯沈家小姐明眸善睐,多少溢美之词不足以形容,该是以你为模子了?” 沈家小姐瞧大家打趣她,她看向秦峥羞涩一笑,语气娇俏而不好意思, “哎呀!大家快别说了,还不赶紧作画。” 玩笑过,大家便开始各自作画。 不过这些人却都不是诚心要来比试的,心思自然就不在作画之上。 她们安静没有一刻,几人便相邀着来到秦峥桌案前围着。 谢清婷也是被挤到一旁,墨汁颜料弄了一身。 宋芸秋瞧见了谢清婷狼狈的样子,便递给她一张手帕,环胸抱臂看着她, “擦擦!” “你说你姐姐现在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又得兰贵妃宠爱,送进府里的赏赐都没断过,怎么也没说提携提携你,出门在外,穿这等几年前的款式,未免寒酸。” “何况这落雪时节,到处白茫茫一片,你还穿件不合时宜的白色衣裙。” “唉,我真怕你走在路上,谁踩你一脚都不知道。” 谢清婷闻言低头看了眼身上弄脏的衣裙,这身价值千金的云锦裙,还是何香云前些年过年送她的,从前她还舍不得拿出来穿。 没想到今日穿上,反倒是遭一通羞辱。 她一句话没说,有些窘迫闷着脑袋,整个人变得特别的不自信。 秦峥见状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他肃然冷看了一眼宋芸秋。 宋芸秋怕挨骂,立马闭嘴低了头。 而谢清婷无法忍受这么多人异样的目光,则越发使劲擦拭那衣裙上的污秽。 秦峥看在眼里,心觉不管怎么说谢清婷也是谢棠宁的妹妹,就算是碍着谢棠宁,也该为她解围。 他思量了一下,目光温和看向谢清婷。 “谢娘子,我朝圣上开明,从不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才有今日大家共赴诗会的场面,且锦衣华服不过身外物,只要人品行高洁,则无需旁物来衬托。” 说着,秦峥看一眼谢清婷披在肩头的披风,淡淡问道,“不知谢娘子可否将弄脏的这件弄脏的披风脱下?” 谢清婷不懂他的意思,懵懵地,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将弄脏污了的披风脱了下来。 秦峥接过,将那件溅了颜料的云锦披风,平放在桌案上。 抬手拿起画笔,落笔一勾一提,通过巧妙的构图就将那些溅射成点的脏污变成了连枝盛开的花瓣,仿若名画古迹。 在场之人无不称赞。 “哇!秦大人也太厉害了,有了他作的画,谁还在意这衣裳的款式如何?” “是啊!是啊!不过秦大人为何这般帮着谢清婷?” 谢清婷也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逐渐自信起来,心里又窃又喜,不过她有些不懂,为何秦峥会平白对她那般好。 难道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了? 其实她长得还是可以的嘛! 谢清婷害羞抿唇,羞答答地看着秦峥,完全一副小女家的模样。 画完,秦峥放下笔。 “今日乃是作画比试,为谢娘子污了的衣裙作画,化腐朽为神奇,也算应景了。” 谢清婷欣喜,迫不及待地就给侍女使了眼色,侍女拿来那披风为她穿上。 其他人见此不禁眼热嫉妒,阴阳怪气道,“你也算因祸得福,能得秦大人亲手赐画,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呢!” “我看你今日回去了,还是拿来日日烧高香供着才是。” 有了秦峥相护在前,谢清婷似乎也不那么在乎其他人怎么说,只是小心摸着那披风,害羞低垂着红晕晕的脸颊,心里暖哄哄的。 “好了,小小插曲,不必放在心上。” “大家也都别围在这里了,还是各自作画去!” 沈家小姐适时前来维持住局面。 大家也都纷纷回到各自位置上去了。 “芸秋,我们也过去!” 沈家小姐哄着宋芸秋过去。 宋芸秋本打算走,后想起什么又来到谢清婷面前。 “你知道我哥哥为什么那么帮你吗?” 谢清婷也有些疑惑,她看向宋芸秋摇了摇头。 宋芸秋不动声色,淡淡道,“其实,我峥哥哥之所以这么帮你,还不都是因为你那姐姐,你也算沾了你姐姐的光。” “回去可别忘了感激她。” 宋芸秋没安好心的刻意挑拨了一句。 谢清婷闻言脸色发僵,她攥着披风的手越发的用力,指甲盖都掐没了血色。 上次因为顾盏前去谢府告状,她受了罚,在祠堂跪了一夜,还被谢聚德支配来这里,遭此羞辱。 好不容易得了秦峥几分照顾,居然又跟她说是因为谢棠宁。 怎么什么坏事都跟谢棠宁有关。 她真的恨,恨不能就此没了这么个阴魂不散的姐姐才好。 第122章 根本不值得 隔天,整个燕京城都知晓了秦峥在偃月池,作画夺魁的事。 谁都以为秦峥此番费尽心思是要在万寿节,向圣上献礼。 不曾想第二日,那幅公孙先生的真迹和神女图都出现在了嵘园。 谢棠宁看着手里这人人相争的游园图,她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秦嬷嬷,你确定送画之人没走错地儿?” 秦嬷嬷摇头,她抓住来人确认了几遍,都说那画是秦峥着人专程要送给谢棠宁的。 谢棠宁看着眼前的两幅画,所谓无功不受禄,她是不可能收的。 抱着画,她出门去,打算将这画还给秦峥。 方走出嵘园,就见萧宴深的马车等在了外面,谢棠宁这才想起来今日要去确认公主府修缮的事宜。 她也没想太多,上了萧宴深的马车,想着顺路的事,可以先去将画还了,再去其他地方也不迟。 “来这么晚,还以为你忘了时辰。” 萧宴深坐在那里,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有些阴阳怪气。 谢棠宁猜想现在嵘园都有萧宴深的人看守,八成他也是知道了秦峥给他送画的事,可秦峥不过是原主从前的缘分,她可没主动招惹。 “哪能呢?” “你腿好些了没?可能走路?” 得到关心的萧宴深眸光波动,脸上的神情也不再似方才那样紧绷,小声嘀咕了句,“还算你有点良心。” 闻言,谢棠宁知道萧宴深不生气了,她将那两幅画放到一旁。 “陪我去将这两幅画还了!” 萧宴深心里酸酸的,看向谢棠宁,拿了那两幅画,非要打开来看。 谢棠宁争不过他,又怕撕烂了只能由着他看,其实她也没打开看过,也有些好奇,便凑过去跟着一起看。 画打开那一霎,亮丽的色彩和构图,瞬间夺去谢棠宁的目光,让她不由得赞叹道, “哇!你别说画得还挺好。” “我一个不懂作画的人都觉得厉害呢!” 只是随口这么一句话,没想到却像是踩了萧宴深的尾巴,他握着那画卷,劲瘦的手指掐着画轴,裱画的花纹纸都被弄皱了。 他酸不溜秋的道,“神女图?本王瞧着这眉眼和你有七八分相似,也不知这一次次往嵘园送东西,是真想表达歉意,还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棠宁对上萧宴深的目光,皱起了眉头。 她直白了当问道,“你这是在吃醋?” 萧宴深一噎,手中的画轴滚落在地。 谢棠宁想起上次萧宴深怼她的那句话,她原封不动还了回去,“殿下也是成过几次婚的人了,怎还搞得这么没经历过风浪的样子。 ” “吃醋这种事不是人之常情吗?你不必遮掩。” 萧宴深阴着脸,有种被看穿吃透的局促感,他没好气问道,“说别人时头头是道,那你呢?你就不曾为谁吃过醋吗?” 谢棠宁想了想,她也是人,是人就会吃醋,可是至今好像还没什么人让她有过吃醋的感觉。 摇摇头,她神情无辜明亮,“我不曾吃过谁的醋,不若你让我也吃一回醋?” “身为太子殿下,甚至未来的皇帝,你未来是不是还要纳很多妃子?” “不过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有后宫?” 萧宴深蹙起眉头,似乎心有不悦,将那画卷一丢,塞进谢棠宁的手里。 “没心肝的家伙。” “你既要还画,那我们便去罢!” 谢棠宁见萧宴深不高兴,她也收敛了笑意,过了一会儿,才道,“也罢,也罢。” 马车到了宋府,谢棠宁捧着两幅画到门口,说要还画,小厮却告诉她,今日秦峥有案子,不在府上。 没办法谢棠宁只得将那画交给小厮,让他代替转交。 回到马车上,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宋芸秋急匆匆跑了出来,笑意盈盈来到车窗边。 看到谢棠宁时,她的笑也跟着僵硬了,不过面对萧宴深却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拜见殿下。” “殿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宴深余光瞥了眼谢棠宁,想到谢棠宁说自己不会吃醋,便心里有了什么主意似的。 他沉声道,“我们要去各公主府转一转,你与语嫣公主相熟,自然知道她的喜好,不若一起?” 宋芸秋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萧宴深的邀请,自然是欣喜万分,马不停蹄就上了马车,她与萧宴深坐在对立面。 谢棠宁虽是坐在主位上,正中间,但现在她好似一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左看也不是,右看也不是。 这样密闭的空间,三人行,总是非常尴尬地。 宋芸秋脸红着,没话找话道,“殿下,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她眨着眼睛各看了眼谢棠宁和萧宴深。 萧宴深垂着眼帘,眼底若有似无透着笑意,“哦,没什么,不过是谢姑娘热心,正劝谏本王纳妃呢!” 闻言,宋芸秋抿了抿唇,有些意外盯了一眼谢棠宁,随后小声附和了声是。 萧宴深饶有意味瞥了一眼谢棠宁,又继续问道,“宋姑娘,你身为女子是否会觉得,一生只爱一个男子而感到委屈?” “你认为身为女子该是怎样的?” 宋芸秋满头雾水,不知道萧宴深这么问的意图,不过还是斟酌着,小心措辞回答他。 她咬咬唇,“回殿下,身为女子自古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人这一生原本就该忠心于丈夫,自然眼里心里都爱重他,以他为天,那里会因此感到委屈,只会认为自己不够好。” 说完,宋芸秋害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萧宴深却是满意,挑着眉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不服气,一声冷笑后她道,“宋姑娘,你可听说过一句话,男人的嘴,骗死鬼。” “你当他们是天,不过是因为外面的天地不能给女人自由选择的权利,他们男人喜新厌旧,不爱了只会当你是块破抹布,说扔就扔了。” “自古以来负心薄幸的人还少吗?” 宋芸秋满脸惶然。 萧宴深笑眯了眼,看着谢棠宁,眼中电光火石,“凡事都有例外,你怎么知道男人就一定始乱终弃,女人就一定忠贞不渝?” “你就是个不敢付出的自私鬼,捂不热的石头,不管别人对你再好,你的心还是和石头一样冷。” “根本就是不值得。” 谢棠宁笑了,“我就是胆小鬼又怎么样?我求你喜欢我了吗?还不是你自己非要缠上来。” “自作多情!!!” 第123章 太后召见 宋芸秋不曾想两人吵成这样,她被两人的气势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多言,生怕怒火烧到自己。 萧宴深被这句自作多情气得眼角狂跳,心好似被人攥在手里揉捏了一把,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只觉得谢棠宁根本就是生性凉薄,再多深情她也看不见的。 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停车!”,他怒吼一声。 马车停下,萧宴深铁青着脸冲了下去。 宋芸秋也跟着追了去。 “殿下,您干什么去?” “等等我呀!” 马车里独留下情绪低落的谢棠宁,回想起方才萧宴深和宋芸秋那些谈话,她只感觉自己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丢掉自己的尊严和需求吗? 她做不到。 “去嵘园。” 谢棠宁低沉着声音对马夫吩咐了声。 回到嵘园谢棠宁也高兴不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脑子里一直想着萧宴深说的那句,你就是个胆小鬼,捂不热的石头,根本就不值得。 来来回回…折磨得人心烦意乱。 而后几日,谢棠宁更是蔫蔫的,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话也不说,也不出门,就把自己闷在房里。 终于,这天太后回宫,要召见她的消息从宫里传来,谢棠宁才肯打开门来见太阳。 秦嬷嬷瞧着谢棠宁开了门,语气温和关切,“奴婢伺候姑娘梳洗!宫里来人,说太后昨日回宫,今日就要召见您。”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谢棠宁没什么力气的哦了声。 太后要见她,八成是听了她和萧宴深的传闻,如今是要请她去问话,八成是警告她离太子远些。 见怪不怪,想见她,她自去见就是。 随后谢棠宁跟丢了魂似的,任由秦嬷嬷和下人摆弄,伺候她妆发。 “姑娘,贵妃娘娘派人跟奴婢说,太后这人最是难对付,要您今日入宫后,在太后面前一定谨言慎行。” “不过也叫你不必太放在心上,凡事有她在呢!” 谢棠宁闻言抬起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捶打了一下胸口,“嬷嬷,为什么我好好的,会觉得自己的胸口发闷呢?” “怎么都是不舒服。” 秦嬷嬷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现在谢棠宁什么状况,她温和问道,“是不是跟太子殿下吵架了?” 那日谢棠宁抱着那两幅画兴冲冲跑出去,还上了萧宴深的马车,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一语不发将自己锁在屋里。 不难猜到两人吵架的事。 谢棠宁吸了口气,尽管她不想承认,但秦嬷嬷却是一猜一个准。 她有些消沉的低下头。 目前看来她的确是因为萧宴深那几句话在难过。 秦嬷嬷看在眼里,宽慰道,“两个人能相知相识,需要很深很深的缘分,我不知道你和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很在乎他。” 闻言,谢棠宁眼泛淡淡忧愁,透过镜子朝秦嬷嬷看了眼,她真的喜欢萧宴深吗? 明显到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嬷嬷我这算是喜欢他吗?” 秦嬷嬷柔温一笑,像是个慈爱的长者般开解她,“姑娘,人有时候是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只有经历了某些事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 “你可以仔细想想你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他对于你来说跟别人有何不同?” 谢棠宁敛着眉头,要说她对萧宴深什么感觉,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若说是与顾盏相比,萧宴深对她来说多了份信任和亲近感。 可那日萧宴深是那样咬牙切齿说什么不值得。 那不就是说她不值得吗? 人心就是善变。 算了,不想了。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男女之事果真是麻烦的,叫人难受。 啪— 谢棠宁一拍桌起身,准备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这些没用的事情。 …… 入了宫,玉沁宫的宫女得了兰贵妃吩咐,早早在武门等候谢棠宁,接到她,就快步不停领着她前往太后住的‘慈安宫’。 谢棠宁平日里自认为自己走得够快了,今日在这位宫女带领下,她觉得自己两只脚快倒腾不过来了都。 “姑娘,这便是慈安宫了。” 小宫女停下来,低着头朝谢棠宁屈膝一礼,并且告诫她, “姑娘切记,一会儿见到太后少说多听就是。” 谢棠宁点点头。 走到慈安宫的殿门口,谢棠宁方想告知守在门口的宫女,让宫女帮她通传,谁知她嘴还没张圆,就有一个凶巴巴的老嬷嬷走出来。 “你就是谢小娘子!” “请!太后等着呢!” 谢棠宁顿了下,跟着那一步两回头的老嬷嬷走进殿里,方走进殿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却比寺庙里的那种香多了丝清甜,很是好闻。 而殿内的陈设不见得富丽堂皇,反而是很质朴简陋,物件看着都有些年头了,这可能和太后喜爱礼佛的原因有关,也难怪太后不喜欢好奢靡的兰贵妃。 “宁宁,快过来!” 兰贵妃见谢棠宁进来,忙起身招呼她过去身边。 想是太后看不惯,喉咙里哼了那么一声。 殿里也就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棠宁扫了一眼,殿里人到得是真齐,各路妃嫔,皇后,语嫣公主还有宋芸秋都在,而坐在上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太怕就是令后宫众人闻之色变的太后。 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皇帝的老娘,别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子气势在身上的。 什么话都没说,就能让人不敢漏了声息。 谢棠宁自认为一个老太太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她没有躲去兰贵妃身边,而是按照规矩分别向太后和皇后请安行礼。 “给太后,皇后,贵妃娘娘请安。” “各位贵人万福。” 太后见状不动声色捻着佛珠,既没有开口免谢棠宁的礼,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用一种极为苛刻的眼神仔细打量她。 在她看来女子红颜多薄命,长得好看是得人喜欢,却并不一定有福气活到最后。 尤其是在皇家。 “上前来一点,让哀家仔细瞧瞧。” 太后浸冷的目光闪了闪,语气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谢棠宁也没多想,只当这太后是上年纪了,老年昏花看不清,那她只好将就一下老年人,只当是尊老爱幼了。 缓缓走上前,她刻意往前探了探身子。 “太后,如此你可能看清我的脸了?” 第124章 勉强上位 皇后见谢棠宁在太后面前仍旧没个敬畏之心,生气恼呵一句。 “好大的胆子!” “太后面前岂容你嬉皮笑脸?” 谢棠宁迎上皇后的目光,笑了笑,“皇后娘娘,太后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再说我几时嬉皮笑脸了?” 皇后眼色凛然,僵持着,正要开口教训谢棠宁时。 沉默的太后这时扬起手,示意皇后不要说话。 皇后最是了解太后,知道太后绝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异类,肯定是会收拾谢棠宁的,她也就暂且忍气吞声不说话。 等着太后决断。 太后似笑非笑,手里不断捻着檀木珠串,沉眼睛再次望向谢棠宁时,开口就是别有深意的话。 “有些聪慧的聪明人大多傲气。” “她们恃才傲物,是不会轻易被权力折服的。” 早在回京之前,她就听闻了宫里近些日子的事情,也着人打探过谢棠宁。 知道谢棠宁虽出身不高,不得父亲重视,嫁了人也是受尽冷落,而后不知怎么,愣是千里追去军营,弄出了个什么炸药,搞得军中不少大臣很是推崇。 这一点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 而对于谢棠宁和萧宴深的传闻,在她看来,萧宴深是君,后宫的女人不过是他笼络前朝的工具,而像谢棠宁这样有些本事的女人,纳入后宫又能如何? 起码她对江山社稷有用,百官又能说个什么? “你老实告诉哀家,你是否喜欢太子?” “说实话!” 此言一出,方赶来给太后请安的萧宴深,也定在了殿门口。 他眉头蹙在一起,忐忑又好奇谢棠宁究竟会怎么回答。 谢棠宁似乎因为太后的言论吃了一惊,来慈安宫前,她想过被太后问责,怎么她都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直白问她喜不喜欢萧宴深,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答。 若说是喜欢,现在她和萧宴深吵架了。 若说不喜欢,好像也有点喜欢。 片刻,谢棠宁笑容些许犹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太后为何这般问? ” 太后看了眼殿门口的萧宴深,微微眯眼,目光又慢慢移到谢棠宁身上,稍显失望道,。 “哀家原以为你会与别人不同,不想连敢爱敢恨都做不到,方才那个问题,你第一反应没有否认,而是反过来试探哀家,我想没谁比你更清楚你自己心里的答案。” “可你的心意摇摆不定,凡事是否思量计较太过?” “这样的人,哀家又怎敢让你相伴太子身侧?” 谢棠宁又是一愣,且不说她没承认喜欢萧宴深是有别的原因,就说她这个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好! 万一她承认了… 想到这里,谢棠宁开始明白太后说她思量太多什么意思了,的确若连承认喜欢的勇气也没有,那不就是不够喜欢吗? 此时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答案的萧宴深走了进来,他站到谢棠宁边上,并未看她,而是恭敬向太后行礼请安。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谢棠宁怔怔望着萧宴深。 太后眼神在两人中间流转,“太子,你也不小了,此前你在外征战,为百姓奔忙也就罢了,眼下也该往东宫添人了,皇祖母还想等着抱小从孙呢。” 萧宴深余光瞥了眼谢棠宁,想到此前她说他自作多情,怒气冲上头,便说了气话,“皇祖母说得是,若皇祖母觉得合适就为孙儿安排就是。” “本王身为东宫太子,必得是后宫姹紫嫣红,才热闹。” “谢小娘子以为呢?” 谢棠宁闻言强忍着,作出个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是,太子殿下说得是呢!那便提前恭喜殿下了。” 两人暗自较劲的样子,太后看在眼里,其实往往越是这样,在彼此心里都是把对方看得比自己重,这种感情固然美好,但不能出现在皇家。 想要后宫平衡宁和,那么她就不允许出现专宠。 太后咳嗽了声。 殿里的人安静下来。 她瞄了眼萧宴深和谢棠宁。 “想我燕周祖制也并非是封建守旧的,前朝也有寡娶之例,民间再嫁的比比皆是,索性今日太子也有意再择选,哀家就做主了。” “赐谢家小娘子太子妃位分,伴嫁东宫,但必须同时纳宋国公之女为侧妃,柳侯之女为良媛。” “大家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殿里的人哗然,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原本大家以为太后今日传谢棠宁入宫是要叫她知难而退,不想竟然直接赐婚,还要给她太子妃位份,这未免太抬举她了一点。 “国公和柳侯之女也算人中龙凤了,太后居然让她们为侧?” “这难道不会引起不满吗?”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谢家小娘子能接住这泼天的富贵吗?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棠宁眉头不展,耳边议论声此起彼伏,而她却是直愣愣望着太后。 眼下太后看似抬举她,不过是在用宋芸秋国公嫡女和柳侯之女的高贵地位,以退为进,逼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要她知难而退罢了。 可现在明知是这样,她也没有退路,因为无法完成系统的任务,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 “还不谢恩吗?” 太后语气淡淡,有种稳坐钓鱼台,作壁上观的感觉。 宋芸秋看着这一切,倒是不觉得惊讶,只是心里认为不公平,她身份高贵,与谢棠宁更是有着天壤之别,眼下却要作了绿叶衬托她一个小官家的。 但日子还长,一时的花团锦簇不一定长远,她能嫁给萧宴深,哪怕是暂时为妾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 “臣女,拜谢太后。” “多谢太后娘娘垂爱赐婚,臣女不胜感激。” 宋芸秋跪拜在地,作出个感激涕零的样子,随后浓情蜜意般望了眼萧宴深。 而萧宴深则看向一语不发的谢棠宁,终究是不舍得再跟她赌气,正当他想要告诉太后绝不会娶她以外的人时,却见谢棠宁跪了下去,还谢起了恩。 “承蒙太后厚爱,感激不尽。” 她的一句话叫萧宴深怔在了原地,唯余苦笑,“感激…不尽?” 什么样的女人会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恐怕也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了,那就是谢棠宁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一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第125章 你竟不介意 越想萧宴深心头越是煎熬,想要说的话也都生生咽了回去,最后连看向谢棠宁背影时的眼神都透着苦涩。 气氛沉寂。 太后见一切按照她预想在走,也就没什么好说,笑着缓和起气氛来, “好好好…如此,你们快起来!” “往后还望你们和睦相处,尽心伺候太子,谨守本分。” 谢棠宁合着宋芸秋的声音应了声是。 “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嗓音带笑,“都起来!” 谢棠宁起身,阴沉着一张脸的萧宴深搀着她胳膊,扶起她, 四目相对。 萧宴深脸上泛着别扭的笑,寒声道,“若是早知如此,本王就该早些找皇祖母赐婚才是,也用不着,日日围着你转,浪费那些不必要的心思在你身上。” “太子妃?” “本王以为没人比你更配了,你心胸宽阔,有容人之宏量,完全符合皇家儿媳的标准。” “你说是?” 谢棠宁眉头轻皱,她不明白萧宴深又在阴阳怪气什么,老是对她说这么颠三倒四的话。 听了叫人犯糊涂。 “为何不说话?”萧宴深追问着她。 谢棠宁甩开了他的手,“殿下想我说什么?如今太后赐婚,不是如你愿了吗?” “你若是不愿意,那也没办法。” 两相利害取其轻罢了。 事发突然,又实在太意料之外,她能做的就是理性看待事情,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不完成任务,她是会死的。 至于其他,她才懒得去管。 萧宴深见谢棠宁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攥紧了双手,一字一句道, “算本王想太多了,行吗?” “只是有些话,你现在不说,那就永远都别说了。” 谢棠宁不知萧宴深话里几个意思,她也开始莫名心闷烦躁,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萧宴深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太后,草草一礼后就离开了。 留下谢棠宁和宋芸秋大眼瞪小眼。 这时太后呵呵笑了声。 “万寿将至,再加上今日之喜,也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大家还不上前恭贺两位新人。” 殿里的人大多是看太后眼色行事的,见此纷纷热闹附和起来。 “是啊!” “燕周连连打仗,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还真是托太后的福。” 皇后也不例外,多年来她与轩帝的关系越来越僵,得太后庇佑才不至于失了体面。 虽然她也不喜欢谢棠宁,但也无比了解太后,她相信太后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便只等着看被勉强捧上位的谢棠宁,日后是如何被另两个家族势力强盛的女人拉下马的。 “恭喜恭喜啊!” “宋姑娘好福气,该多谢太后恩典才是。” 兰贵妃看不下去了,这些拜高踩低的人,竟一个个都恭维起宋芸秋,冷着谢棠宁。 不要做得太难看! 她实在替谢棠宁难受,给她使了眼色。 谢棠宁也会意。 两人一前一后告退后离开了慈安宫。 出了慈安宫,正当兰贵妃拉着谢棠宁想说两句体己话时,抬眼就瞧见了等在一旁的萧宴深。 兰贵妃左右看了两人一眼,明白两人这是闹了矛盾,她该给两人些空间。 “宁宁,你有什么话好好跟太子好好说,兰母妃去那边等你。” 兰贵妃轻拍了拍谢棠宁的手,交代了两句就躲到一边去了。 谢棠宁苦笑,眼下她真没什么好跟萧宴深谈的。 突然地,她胳膊一紧,萧宴深将她拉到一边,瞪着一双阴沉的眼睛看他,色淡如水的眼眼此时微微泛红,格外惹人心疼, “谢棠宁!” “你真的就没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谢棠宁不语,她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萧宴深,微微垂眸,思索了一番,再次抬眸看他,“我当真不知道说什么,你有什么,可直白与我说。” “我真是不想去猜。” “还是说你对赐婚不满意?” 萧宴深听闻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他狠狠捏了一把谢棠宁的胳膊,直到她喊疼为止,而后又冷着声音道, “你对本王娶别的女人,果真没有一丁点在意?” 谢棠宁迎着萧宴深的目光,神色里充满了不解,她对此能有什么意见? 让一个未来的皇帝为她一人守身如玉? 莫说是在现实中,那就是在小说中也都是罕见的存在。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魅力,再说哪怕眼前萧宴深在乎她,往后变了…… 兰因絮果罢了,终究是没意思的。 “我在意不在意重要吗?” “你现在不过是太子,你又如何拒绝太后?日后你登基为帝,你又如何说服百官。” “后宫不纳妃,说什么梦话呢你。” 再说她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都还是未知数,所以什么什么都对她来说不重要。 活着,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萧宴深看着谢棠宁眼神里的淡漠,说不出话来,从前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够理智淡定的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能够很冷静的处理一切事情,可眼下谢棠宁的超然物外,让他自愧不如。 甚至是在感情上,她都能控制得很好,过心不入心,眼里有千万深情,心里却不留一分。 “你是厉害的。” “但愿你永远都能如此清醒。” 萧宴深心如死灰似的,说话时看着谢棠宁的双眼绯红,有种求而不得的无奈感。 谢棠宁眨眨眼,看他。 相顾无言。 萧宴深自嘲一笑,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失望地瞥她一眼后,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冬日的狭长宫墙里,不知从哪里刮起一股风拂过他的衣袍,微微飘浮,那背影透着落寞孤寂。 谢棠宁望着那道渐渐远离的身影,眼底里的神情混乱复杂,她颇为想不通,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萧宴深会有那般大的反应。 而且这一切不都是对萧宴深最有利的吗? 他为何生气? 第126章 抱团也不顶用 兰贵妃见两人不欢而散,她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谢棠宁,挽起她的手,肚子里有一箩筐的话想对她说。 可感情之事上,到底还是要他们自己慢慢磨合,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道,“走!跟兰母妃回玉沁宫,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 谢棠宁点了点头,也不再去想。 两人正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娇娆的女声。 “母妃!” “你怎么走也不叫上我?” 萧语嫣同宋芸秋一道追了上来,不那么待见地看了眼谢棠宁,并对她放起冷箭, “母亲大抵是不疼我了,走了也不叫我,眼里是不是只余别人了?” “可外人终究没有儿臣跟你的血缘关系,就好比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看你叫她办的事,一件都没帮你办好,害你被皇祖母责备。” 言罢,萧语嫣笑着将谢棠 宁从兰贵妃的身边挤走,并还给宋芸秋使了记眼色。 宋芸秋立刻懂了萧语嫣的意思,绕过去挽住兰贵妃另一只胳膊,将谢棠宁排挤在外。 “贵妃娘娘,让臣女扶着你!” “方听说你们要去做好吃的,这倒是让臣女想起从前,娘娘在冬日里亲手做那芝麻糕,还有冰糖葫芦,可都是臣女和公主最爱吃的,久了不吃,一提还真有些想吃了。” “不若今日我们就去玉沁宫做来,也给娘娘尝尝好不好?” 兰贵妃也是在宫里待了多年,什么心机手段没见过,她只当是宋芸秋在萧语嫣耳边嚼了舌根,所以两人合起伙来欺负谢棠宁。 她笑了笑,松开了宋芸秋的手,也松开了萧语嫣的手。 “宁宁啊!” “过来,兰母妃做的软糕,糖葫芦你都还没吃过!今日到玉沁宫去,兰母妃做给你吃。” 兰贵妃宠溺看着谢棠宁,招手示意她过去。 可谢棠宁还是个看得懂眉眼高低的人,这萧语嫣和宋芸秋本就是一伙的,能玩到一起,那自然兴趣相投,她不好让兰贵妃为难的。 她淡笑着朝兰贵妃屈膝一礼,“娘娘,再过两日就是万寿节了,我还得回去给圣上准备万寿贺礼呢!” “今日就算了!” 兰贵妃看着谢棠宁,她是知道的,谢棠宁是不想她为难,她也没再说什么,也就成全了谢棠宁的心意。 “那好…你便回去!” “一会儿兰母妃做好了,让人给你送去。” 谢棠宁感激点头,再次屈膝一礼后离开。 萧语嫣和宋芸秋望着离开的谢棠宁,相视一笑,满面得意的样子。 不过二人没打算就这么便宜了谢棠宁。 萧语嫣哄着兰贵妃说要去取些东西,实则是跟着谢棠宁来到御花园。 走在路上的谢棠宁早就发现了身后跟着人,她不动声色,等在一棵大树后。 等到两人来到面前的时候,她黑着一张脸从树后悄无声息站到两人身后,并冷着眼看了眼那些发现她的宫女们,示意她们噤声。 宫女们迟疑地看着她。 “你说这人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宋芸秋和萧语嫣无比疑惑。 谢棠宁缓步上前,嘴角噙着阴恻恻地笑,“你们是在找我吗?” 宋芸秋和萧语嫣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尖叫一声,腿都软了。 萧语嫣眉头紧锁,凌厉的眼神扫了眼那些宫女,“你们究竟是谁的奴婢,学会装聋作哑了是吗?” 宫女们惶恐,纷纷跪下请罪。 谢棠宁注视着萧语嫣,啧啧了两声。 萧语嫣扯着嘴角看向谢棠宁,讽刺道,“别以为凭着母妃和你娘那些旧交,你就认为可以与本公主大声说话了,告诉你,你还不配。” “还有!你别太得意,就算你如今是得皇祖母赐婚,那也不过是抬举你,别真看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日后你要是敢欺负秋儿的话,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告诉父皇,让他砍了你的头给秋儿出气。” 谢棠宁沉默看向宋芸秋,在此之前她觉得宋芸秋骄横,可今日见到萧语嫣,宋芸秋就不那么够看了。 “所以呢?” “你们这是赶着来威胁我?” 萧语嫣勉强扯出一丝冷笑,“不然你以为呢?” 谢棠宁这人是最不怕别人威胁的,她不惧反笑,甚至反客为主,一步步朝萧语嫣和宋芸秋逼近。 站在她们面前,长长吁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若你们非要在我面前放狠话的话,我也就不客气了。” 自小在千恩万宠中长大的萧语嫣,半点未将谢棠宁的话放在眼里,忍不住挑衅道,“不客气?那你倒是让本公主瞧瞧,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空气静默下来。 谢棠宁扫了眼面前的两人,她放在身后的手凭空出现一个喷雾药瓶,打开瓶盖后,她按动了两下,粉色的喷雾在气压下飘浮在了空气里。 “说呀!” “你想对本公主怎么个不客气法?” “本公主现在就借你两个胆子,我看看你到底敢对本公主怎么样?” 萧语嫣面露嚣张,认定谢棠宁说得不过是大话,根本就不敢把她怎么样,便不断叫嚣激怒谢棠宁。 谢棠宁眼角暗了暗,她就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 那她只好助人为乐了。 当萧语嫣与宋芸秋对视一笑,再看向谢棠宁的时候,一些粉色药沫伴随一股浓烈的味道袭来。 萧语嫣和宋芸秋眯着眼睛,挥舞着手。 谢棠宁拿着那喷雾,对准两人一顿狠喷。 没一会儿萧语嫣和宋芸秋就晕晕乎乎起来。 啪叽— 两人倒地不起。 后面那群跪着的宫女吓坏了,六神无主似的瞪大眼睛,眼看着谢棠宁朝她们走来。 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杀人啦!” 又是一通喷,粉色香沫覆盖在空气中,宫女们在惊恐逃窜中晕倒。 谢棠宁收起喷雾,这药方,在末世可是她用来对付丧尸的,起码能迷晕丧尸一分钟。 而且这药粉还有一个罕见的功效,那就是一个时辰后醒来的人什么也不会记得。 如此,谢棠宁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居然敢抱团来威胁她? 别以为人多就能欺负人了。 第127章 人参树 没一会儿,谢棠宁挑了一棵壮硕的大树,利用空间里的机械臂,将这群宫女包括萧语嫣和宋芸秋,全都五花大绑拉到半空,吊在了两三米高的树上。 弄完后,谢棠宁还拍了拍手,欣赏了两眼,“人参果树?妙呀!” 真想看萧语嫣和宋芸秋醒来会是什么样子,指定是吓得哭爹喊娘哟! 算了,她还是懒得看,现在她只需要隐身,快些找个人证洗脱嫌疑。 …… 迷迷糊糊中醒来的宋芸秋,有些头疼,她甩了甩脑袋后缓缓睁开眼睛,恍惚中她还以为自己在床上。 可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被吊在了半空,吓得她尖叫挣扎起来,树枝震动,她身后的绳子也开始晃动。 转头一瞧,旁边还有好几个人被吊在不同的树杈上,那画面简直和见鬼了没什么区别。 “啊啊啊!” “公主,公主!你醒醒呀!” 宋芸秋声音发颤,既害怕掉下去,又想喊醒身边的人,便一边流眼泪,一边呼喊着萧语嫣。 这时旁边的宫女们被宋芸秋的声音吵醒,她们眼见自己被绑在半空中,张慌失措起来。 “我们为什么会在树上?” “来人呀!救命呀!” 终于,萧语嫣也在吵嚷声中清醒过来,正当她恼火耳边的吵闹声想骂人时,眼前的场景真是将她吓傻了。 她竟然被绑在了树上,面前树杈上,宋芸秋和宫女一个个被挂在树上荡来荡去,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是没有宋芸秋她们那么惨,不过却被和大树的主杆绑在一起,绳子一圈圈缠在身上跟个粽子一样。 “怎么回事呀?” “到底是谁干的?居然捉弄本公主,开这种玩笑!!!” 萧语嫣气恼大喊。 宋芸秋听闻萧语嫣的话,她抽泣着,回想之前的事,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她们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只记得她们离开慈安宫,之后要去干什么忘了。 “公主!” “我们该怎么办呀?” 宋芸秋害怕得脸色青白,戚戚哀哀看向萧语嫣。 从未吃过苦的萧语嫣恼火不已,“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有力气问本公主怎么办,不知道喊人求救吗?” 遭到萧语嫣叱责,宋芸秋委屈陷入沉默,而后又用同样的嘴脸看向旁边的宫女。 “看什么看,还不快大声喊,把你们哭的力气拿出来呀!” 宫女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呼救声此起彼伏,半晌过去,终于有两个胆子大的太监走了过来。 但看着这满树的人,和那吊死鬼差不多,他们也是吓得腿软。 “你们俩那个宫的,还不快去叫人来,把本公主放下去!” 两个小太监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听到萧语嫣的话,也是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开口给个回应的。 直到萧语嫣发火,他们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赶忙跑去叫人。 不出片刻,消息传遍整个宫里,所有人都来瞧热闹了。 轩帝和皇后听闻了消息也来了。 一树鬼哭狼嚎的人吊在半空,下面里三圈外三圈围了许多人。 轩帝来到正中间,看着这些个太监禁军,拿梯子的拿梯子,爬树的爬树,当真是差点惊掉他的下巴。 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可由于这捆人的方式奇特,一个个都被捆在了刚好能承受她们各自体重的位置,好似仔细计算过似的,所以其他人光想解绳子救人还不行。 最先被救下来的萧语嫣,委屈落泪,看到轩帝时哭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父皇,嫣儿差点就死在哪里了,你可要彻查害我的人,把他揪出来给嫣儿报仇。” “不然的话我可要气死了。” 轩帝关切地看了看萧语嫣,发现她并未受伤,也就松了口气,继续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吊在半空的宋芸秋。 这时一个禁卫上前,面露难色。 “圣上,梯子上不去,人也没办法去解绳子。” “属下实在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被捆上树的,非人力能办到呀!” 轩帝闻言皱眉,心中早有猜想,能在皇宫办成这件事的,除了谢棠宁没别人。 为打消其他的顾虑,他沉声道,“你想说什么,宫中最忌怪力乱神,取巧而已,稍微会点功夫的人就能做到。” “你去找人拿几床棉被来,在下面撑着,割断绳子不就将人救下来了?” 禁军恍然大悟,悻悻地应声是。 皇后这时却看向那禁卫,冷声责备道,“这大白天竟会出现这么荒唐的事,作为禁卫首领的你有很大责任,还不赶紧去查清楚。” 禁卫低垂着头,小声认错。 轩帝心知肚明,不想将此事闹大,到时候查到谢棠宁头上那可就不好了。 他咳嗽了声,“这事不必查了,万寿节在即,闹大了也有失皇家颜面。” 萧语嫣听了觉得满心委屈,她仰着小脸看向轩帝,满眼哀怨,见轩帝视而不见,她又撒娇似的晃了晃轩帝的胳膊。 “父皇…”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女儿的颜面难道就不重要吗?” “今日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不出这口气,其他人还会将我这个公主当回事吗?” 轩帝有些头疼的看着萧语嫣,在他看来,若此事是谢棠宁干的,那可真是仁至义尽,并未将她和宋芸秋一样吊起来。 多半也是看在兰贵妃面上。 他甩开萧语嫣的手,冷声,“你说得轻巧,那你倒是跟父皇说说,你都做了什么,你可有看见是什么人捆了你?” “嗯?” 萧语嫣哑口无言,说来也奇怪,现在她脑袋里什么都想不起。 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被捆在了树上。 许久,轩帝见萧语嫣不说话,他严肃命令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搬弄是非者,格杀勿论。” 宫人们齐齐跪地。 皇后见此,倒是对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办到这些事。 待人都走后,皇后停住脚步,她留意到了树下的一个奇怪的瓶子。 第128章 万寿节上 恶整了萧语嫣和宋芸秋一把,谢棠宁心情那是大好,隐身之下悄无声息出了宫,还在宫门口遇到了内府司外出采买的刘方司,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好久。 不在场证明和人证都有了,就算萧语嫣和宋芸秋怀疑是她,也拿不出充分的证据。 再说那喷雾药粉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起码能让人丧失对时间的概念,萧语嫣再怎么,也无法清楚记得自己何时被捆的时辰。 想到这里,谢棠宁心情就格外舒爽,她上了马车,准备到街市口转转。 顺便想想万寿节献礼一事,万寿节当日大家都会向老皇帝献礼,她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礼物老皇帝会喜欢。 金银俗气,玉器老皇帝虽然喜欢,但当中有兰贵妃从她那里买走,并找到数位大师精雕细琢的弥勒,珠玉在前,的确是不好送同类型的东西了。 至于旁的东西,老皇帝什么珍奇古怪没见过。 看得多了也就不新鲜了。 …… 转眼间万寿节已至,作为此次协理兰贵妃操办万寿节的人,谢棠宁提早一日便住进了宫里。 她看得出,宫里的人都嫉妒兰贵妃能够操办此次万寿节,所以各宫里的人也是蠢蠢欲动,到处的刺探打听,只怕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谢棠宁心里思量着,为确保此次万寿节不出什么差错,在安排好所有事宜后,她一早就和兰贵妃商量过,派人分别向老皇帝和太后告知了万寿节的全部流程。 轩帝自然是满意得没话说,太后那边不说十分满意,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万寿夜宴开宴在即,谢棠宁坐在妆奁镜子前梳妆打扮,伺候她的秦嬷嬷叹息道, “姑娘,奴婢听说,圣上今日上午同百官在大殿上面见了北陈和大越派来和谈的人,谁知两国的和谈使商量好似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虽是提出了休战,但也无礼提出了和亲的条件。” “圣上气得不轻,眼下宫里唯余语嫣公主了,圣上一直很疼爱语嫣公主,怎么肯让她下嫁过去和亲,事后圣上找百官商议对策,可气的是百官认为不过是牺牲一个女子,为此圣上龙颜大怒,御医都被宣进了乾安殿。” 谢棠宁听后也是蹙着眉,她不喜欢萧语嫣是真的,可站在女子的角度,还挺同情她。 北陈和大越一直与燕周兵戈相向,死伤无数,多年积怨根本不可能是一则婚约就能消除的,萧语嫣真嫁过去,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此事未定,还有商量的余地,还有兰贵妃在呢!” 谢棠宁不咸不淡说了句,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发衣裙,出发前往华筵殿参加万寿夜宴。 此次万寿夜宴,之所以选在华筵殿除了要对北陈和大越展示焰火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华筵殿在所有宫室中,位置和视野相对高,即便是坐在大殿里,一眼望出去也能看到万家灯火,更气派也更隆重。 到了殿里,谢棠宁略看了一下,来的人可真是不少,顾盏还有林柔儿也来了,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谢聚德也来了,按理说他官职不高,根本没资格出席老皇帝的寿宴。 她本想去问问清楚,但此刻大家已经落座,她只好去到自己的席位坐好。 没一会儿,一道道珍馐由穿着喜庆服饰的宫人呈上,除了画面赏心悦目,各种美味佳肴也是前所未有的,有皇室名菜,也有创新菜,五花八门,看得这些来赴宴的人也是眼花缭乱。 “嚯?你瞧这雕花凤凰,到底是用什么雕的?活灵活现呀!” “皇兄,我怎么听说这御膳房研制的新菜式,可都是由未来太子妃一力督办,甚至还能给那些御厨一些很好的建议。” “着实是比别人精明能干的。” 六皇子盯着面前桌案上的菜肴,瞧了稀奇,还忍不住调侃了萧宴深两句。 “看看!这栩栩如生的展翼凤凰,背后还驮着佳肴,让人都不忍下得去嘴了,皇兄你可真是有福气,能得太后赐下这段姻缘。” “来,皇弟敬你一杯。” 闻言,首席第一个位子的萧宴深面无表情,也不接六皇子的岔。 其他皇子笑而不语。 而已经出嫁的公主和驸马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说话夹枪带棒,从里到外都透着皇室贵族的傲气,瞧不起身份低下还有那样一段过往的谢棠宁。 “果真了不得。” “先前我还奇怪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如何能得太后厚爱,赐她为太子妃,关键父皇对此也没意见,没想到是别出心裁,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此话引得众人一笑。 另一个公主也是倨傲的,连忙附和了句。 “可不是,不过就算皇祖母和太后同意,难道百官真的不说什么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不起谢棠宁的自然还有那些飞上枝头的驸马,他们端着姿态,阴阳怪气道, “你们还是把她想简单了。” “若她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女人,也不值得圣上为她压下的那些弹劾奏折了,我听说她在军中颇有些声名,曾在金陵城之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弄出个什么炸药,就解决了那次的危机。” “厉害着呢!” “你们可都别小瞧了她。” 闻言,眼高于顶的五公主嗤笑一声。 萧宴深忍不住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谢棠宁,眼神更加阴鸷了。 突然地,嘭一声。 他手中的酒盏猛摔跌在桌案上,发出剧烈响声。 杯盏碎了,伺候的宫女卑微上前,赶紧收走那碎掉的盏子。 萧宴深慢条斯理甩了甩手,道,“本王还在这里,你们就敢污蔑我未来的太子妃,怎么你们是当我死了吗?” 其他人见状瞪大眼看萧宴深,原本他们还以为萧宴深是牛不喝水,被硬按了头,不想他还是护着谢棠宁的,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哎呀!” “大家本是手足,该是一家人才是,太子殿下娶正妃,还是这么一位有本事的,我们该接纳,替太子高兴才是。” “何必弄得这么尴尬呢?” 不知是哪根墙头草,见气氛不对,站出来说了几句缓和气氛。 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太子,地位前朝今朝绝无仅有。 若无意外,那就是未来的九五之尊。 这些公主和驸马纵然心有意见,心里还是晓得厉害的。 空气陷入凝滞。 丝竹之声也恰在此刻停下。 气氛更加不对了。 坐在对面的谢棠宁不明所以,她眨眨眼看向面无表情的萧宴深,其实方才萧宴深摔杯子她看到了,心里只当他是阴晴不定,又在折磨那些宫女。 不知他是在为她说话。 第129章 万寿节下 “太后,皇上,皇后,驾到…” 伴随着礼乐再次响起,老皇帝扶着太后缓缓走进大殿,大家都站了起来,纷纷行礼参拜。 “拜见太后,给太后请安。” “拜见吾皇,吾皇万寿千岁,福寿绵长。” 轩帝在众人参拜祝福声中落座。 “众爱卿免礼。” “平身!” 众人起身落座。 丝竹声继续,乐坊歌舞,戏曲表演轮番上场,大家也在欢声中觥筹交错,一片盛世和乐。 只是酒足饭饱之后,大越和北陈的人也就开始找事情了。 北陈的使臣柱国将军,手里端着酒盏,满脸的嫌弃鄙夷, “唉!这等表演好看是好看,只是千篇一律,唱的也都是些陈词滥调,听得人既觉得没新意,也听厌烦了。” “你说是不是啊?刘国舅?” 男子口中的刘国舅,也正是大越皇后的亲弟弟,他和那柱国眉来眼去,商量好了似的,各种找茬。 “是啊!” “都说燕周富庶,这酒菜看着倒是尚可,只是这助兴的歌舞如此没有新意,寡淡无趣,看着可不如我们大越一半热闹。” 贬低之言不言而喻。 轩帝脸色难看得紧,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皇后则是看热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兰贵妃作为操办此次万寿节的人,对此也是着急,她性子急,直接呛了回去, “今日是万寿节,你们的君主可知你们如此无礼吗?” 大越的柱国将军和沈国舅相视一眼,发出咯咯的笑声,连同那些小小使节也跟着发出嘲笑之声。 谢棠宁看不下去了,万寿节是她和兰贵妃一力操办,自然是要维持住局面的,面对大越和北陈两位使者找茬,她留意看了一眼轩帝,开口不紧不慢地高声道, “嗨呀!” “小女子我觉得两位使臣说得极对呀!” 闻言,众人的目光朝谢棠宁看了过来。 刘柱国和沈国舅也是怀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谢棠宁。 谢棠宁展颜一笑,各看了两眼那大越和北陈来的使臣,从容带讽刺口吻道, “是,我们的歌舞是寡淡了些,远不如大越民风开放,可我却是觉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不知道你们请上殿的乐妓个个露腰坦胸,所跳的舞秽俗不堪。 “若你们就是好那口,喜欢那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你们去个地方。” “那便是燕京花柳巷子,勾栏瓦舍,淫词艳曲,指定符合您二人的胃口。” 那大越的沈国舅和北陈的柱国老将军气得瞪眼。 轩帝捋了捋胡子,琢磨了一番谢棠宁的话,差点笑出来,他宠溺看一眼谢棠宁,心道这挤兑人的话可能也只有她说得出口了。 然而就是这样被指着鼻子骂低俗,刘柱国和沈国舅也说不出个反驳的话来。 两人心里还是忌惮着谢棠宁。 因为别人或许不知道谢棠宁的厉害,但他们却是清楚,早在金陵城一事后,谢棠宁的事情在大越和北陈都传疯了,都说她是长相艳绝无双的巫女,掌握了很厉害的妖术,可开山劈石,驱鸟说话。 沈国舅没有亲眼见过,但回去大越的老将军们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他心里忌讳着谢棠宁,闷闷一笑。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便是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巫女?” “我听说过你,都说你很厉害。” 谢棠宁疑惑皱眉,“巫女?此言真是笑话,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鬼神谬言,沈国舅说笑了。” 那大越的沈国舅脸色微变,充满狐疑的目光紧盯着谢棠宁,要不是因此事没搞得清楚,他们早就趁那一次的士气,攻打进燕京了也说不定。 他笑了笑后又问起金陵城外的怪象。 “谬言?” “那你如何解释山石崩塌,还有那能口吐人言的鸟?又是怎么回事?” “从前这些事可不曾有谁听过,更没这么多人同时见到过,难道你敢说他们都是胡言?” 对此北陈的刘柱国将军也是气愤,他心里堵着气,咬定非得要在今日搞清楚燕周到底是装神弄鬼,还是说燕周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你怎么解释?这么多人都瞧见了,难道他们都眼睛瞎了不成?” 二人咄咄逼人,大有逼问的意思。 殿里不知情的人也都开始沸腾议论,尤其是前两日历经怪事的萧语嫣,更加断定谢棠宁就是巫女。 她怒目而视,死盯着谢棠宁,吼了一句,“难怪本公主会丢那么大的人!原来是你!” 谢棠宁看她。 萧语嫣一阵激灵,害怕地看向轩帝, “父皇,若真是这样,我们可留不得这样的祸害。” “还请父皇把她抓起来,仔细查问才是。” 轩帝见萧语嫣不分青红皂白,黑了脸。 萧语嫣咬死了后槽牙,还想再接着说什么,宋芸秋见势不妙赶紧拉了拉萧语嫣的袖子,提醒着她。 “呵呵,看来你们自己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越的沈国舅更加笃定。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谢棠宁的身上。 轩帝也沉着眼看向谢棠宁,从前他只知道炸药一事,城墙一夜坍塌之事,可没听说什么鸟还能说话,但他是知道谢棠宁不一般的身份的,在这事上他认为谢棠宁简直就是上天赐给燕周的祥瑞。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定是要护着谢棠宁的。 随后就在大家议论不止时,他冷咳几声。 殿里安静下来。 轩帝淡淡道,“两位的确是说笑了,巫术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至于你们看到的那些异象,只不过是这妮子比二位多读了两本书而已。” “书中乾坤你们窥见不得,就编出些不像样的话,未免有失你们国之风范呀!” 有轩帝帮忙说话,沈国舅和那刘柱国也讪讪地,不敢再和先前一般的激烈之言。 第130章 万寿献礼 等到谁都没话说的时候。 谢棠宁站起身来,看向那沈国舅和刘柱国,笑说道, “国事之上,本就是先礼后兵,我强你弱的事。” “此次万寿,圣上邀你们来,为的也是向你们也展示一下我们的实力。” “还请各位稍安,一会儿用完膳之后,可移步一观。” 那沈国舅和刘柱国不屑一笑,但事情到底还没有水落石出,他们也就耐着性子,安分下来。 殿里恢复和气,大家继续宴饮,待时辰也差不多时,兰贵妃站起来,举起一杯酒对轩帝道, “圣上万寿之喜,怎能没有礼物相贺。” “接下来便是献礼环节。” 轩帝心情大好,与兰贵妃对饮一杯后,笑着对兰贵妃点了点头。 得到允准的兰贵妃,给旁边的嬷嬷递去一个眼色。 不过一会儿,嬷嬷端着一个签盒上来,兰贵妃起身将那签盒捧在手里,欢愉温声, “万寿之喜,大家都预备了贺礼,但时间有限,为表公平,本宫将献礼之事交给天意。” “摇出谁的签子,就由谁来献礼。” 闻言,大家情绪高涨,也祈祷着自己能讨得头彩。 兰贵妃开始抽签, 随着签筒摇动,一支写着名字的签从签筒里跳了出来。 众人翘首,瞪大眼睛,好奇那签上的名字会是谁? 兰贵妃将那签拿在手里,笑了笑,“到底谁会是第一个幸运儿呢?” 她垂眸看了眼遮住的那支签头。 大家心里祈祷着。 “知道大家都着急,本宫也就不逗大家了,第一个献礼的是侍郎中副史谢聚德。” “为陛下献的是…” 当兰贵妃看到谢聚德所要献的万寿礼之时,她欲言又止,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她不解地看向谢聚德,前段时间偃月池金阁的诗会,京中乃至皇宫的人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谢棠宁刚和离,后脚又和宋国公之子秦峥勾搭上了,什么秦峥为博美人一笑,夺下魁首,赢得公孙先生的游园图。 这风波才刚平息,如今倒好,谢聚德竟然堂而皇之将这画献上,这不是徒惹人非议那些传言吗? 何况现在谢棠宁已经被赐婚给萧宴深。 当真是脑子不清的,为了功名利禄,连女儿的名声也不顾忌了吗? 而这时谢聚德也从席位离开,双手捧着那寿礼来到大殿中央。 “侍郎中,谢副史献礼,公孙先生在鹊山所作的凤惊凰游园图。” 太监扯着嗓子报出谢聚德所献贺礼。 谢棠宁捏着杯盏的手一紧,她不是那日已经把两幅画还给宋家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谢聚德手里? 想不通,谢棠宁左思右想,心里盘算着回想那日的情形,她的确是去宋府还画来着,可是那日秦峥不在府上,画也就并未亲手交到他手里,而是交给了看门的小厮,后来她们快走时,宋芸秋跑了出来。 她怀疑这会不会是宋芸秋做下的事? 谢棠宁带着疑惑看向坐在萧语嫣旁边的宋芸秋。 然而宋芸秋却是一副平静神色,眼睛里的笑意若有似无的,也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可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宋芸秋做下的,受益者最大的终归都是她。 两人同时被赐婚给萧宴深,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太子侧妃,若是她谢棠宁的名声受损,那就没机会嫁给萧宴深了。 谢棠宁视线快要凝固,这件事她必定是会弄清楚的,若真是宋芸秋做下的,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她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凤惊凰?” “好一副凤惊凰啊!” “只是不知道我们未来的太子妃,又是何时与国公之子相识的,相知到能赠画的情谊?” 大殿里的人议论纷纷,对谢棠宁不利的声音是越来越多。 谢聚德捧着那寿礼也是战战兢兢。 轩帝没好气盯着殿下的谢聚德,心里早把这个坑女儿的老匹夫,骂了七八百遍了。 虽说他是对这幅画有向往之心,可现在的局面,他怎好要来? 这礼真如那烫手的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谢副史,你这礼着实贵重,难道你不介绍一下你这礼的来历?” “前段时间的传闻是否属实?” 殿里有几个好事的发出了质疑声。 其他人也都见热闹不嫌事大,满脸的吃瓜相。 “是啊!是啊!” “谢副史可要仔细说清楚,不然圣上怎好收你这贺礼?” 谢聚德诚惶诚恐捧着那画,他只是想献礼,谋求个恩赏,不曾细细打探过这礼还有什么由来,更没听说过什么传闻。 他额上生汗,半晌憋不出屁,只在心里生了感慨,陪王伴驾果真不易,稍不留神就会死于唇枪舌战之下。 犹犹豫豫,好久都没张开口。 兰贵妃见谢聚德木讷,她为着谢棠宁考虑,出言提醒了一句。 “谢副史,你尽快交代这画由来,平息了谣言,也好让其他人有献礼的机会呀!” 谢聚德得到兰贵妃的提醒,醍醐灌顶似的,他毕恭毕敬跪在大殿之上,双手将那礼举过头顶, “回圣上,此画是微臣小女儿在诗会得到的,微臣也并没有听到过什么谣言。” 越说他声音越感觉出不对劲,他终于也是反应过来,谢清婷若金亭诗会当日得了画,为何是在第二日晚上才得到的画,说到最后他趴在地上,细若蚊蝇之声。 换来的是更多的质疑。 “怎么谢副史你是不自信了吗?” “且不说谢副史小女儿有没有那个才气,我等怎么听说这金阁夺魁的是国公之子。” “真相究竟为何?” “你知道吗?” 谢聚德闻言已经是汗流浃背,恍惚间感觉生命走到了头。 第131章 谁与争峰 瞧着谢聚德不中用,没有一点遇事的应变能力。 轩帝极为不满,心下不禁开始怀疑谢棠宁到底是不是他生的。 怎么生父能孬成这样,女儿又能如此聪慧,连他都羡慕谢聚德能得谢棠宁叫他一声父亲。 不过现在谢棠宁也算是他儿媳,今后也是要随萧宴深叫他一句父皇的。 这时候谢棠宁站了起来,她来到谢聚德边上,屈膝一礼, “圣上,此事臣女虽不知谣言从何起,但事关臣女清白,也就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了。” 轩帝面上不显,可眼神还是那样宠溺慈爱,比谢聚德看谢棠宁还多了两分疼爱。 他很是欣赏谢棠宁敢作敢当的性子,沉声道,“你只管说就是。” 谢棠宁俯首一礼,看向方才质疑声最大的两个文官。 她神情含笑,可眼神流露出的凌厉和压迫感很强,“你们无非好奇这画的由来,所以才相信了那些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那么我今日就在这里告诉你们。” “这画根本就不是我妹妹得到的,而是国公之女宋芸秋送与我的。” 闻言,所有人看向宋芸秋。 谢棠宁微微挑眉,“我说得对?宋姑娘?” 宋芸秋明白谢棠宁已经猜到那画是她,私自送给了谢清婷,她看着谢棠宁镇静地笑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而是把在意的目光落在萧宴深身上。 萧宴深神色不悦,淡漠看了眼谢棠宁又垂眸,原本他想为她挺身而出说些什么的。 可就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在面对这么多张嘴的质疑下,谢棠宁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哪怕她流露那么一丝哀求,懂得示弱,站在他身后,他也会护得她周全,哪里需要她像现在这样冲锋陷阵。 归根结底,不过是她谢棠宁从未信任他。 三人眼神辗转,情绪太复杂。 这样一来大家就更加揣测不断了,在三人的对视中,脑补出无数狗血画面。 谢棠宁没有去看萧宴深,面对宋芸秋的刻意引导,她也不慌, “宋姑娘是脸皮薄的,害羞不肯说,那我来替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大家都知道我与宋家小姐同时得太后赐婚,我是太子妃,她是侧妃,尽管大家不相信我们之间有姐妹情谊,不过事实的确与你们想的有很大出入。” “那幅画,当真只是宋姑娘相赠,以表姐妹情意而已。” “若觉得我说的还是不足以证明什么,那么我想大家应该也都听闻过,宋国公曾亲自登门拜访过我嵘园的事。” 此一言,逼得宋国公宋仁礼不得不站出来。 他心里明镜似的,谢棠宁聪慧过人,说这话就是在点他,若现在不承认那画是他们相送,那么宋芸秋那日在嵘园谋害谢棠宁的秘密,今日就守不住了。 为了今后和宋家的颜面考虑,宋仁礼只得承认,“不错,正如太子妃所说,那画的确是我们送的,我们宋家与太子妃绝不是传闻中那样。” “还请圣上神断。” 有了宋仁礼这位三朝老臣的话,其他人再有什么也不会明着质疑。 轩帝扫了殿下总算安分的众人,笑呵呵道,“宋国公千金一诺,想必大家听了也没有疑问了,今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谁都不许再提。” “将寿礼呈上来,你们也都起身!” 谢聚德颤颤巍巍起身,险些摔一跤。 谢棠宁扶了他一把,笑意嘲讽,“爹? 为权势富贵争得头破血流的滋味如何?” 谢聚德凝神看了谢棠宁一眼,旁的不说,到现在他后背心的汗还未干透,犹如去了一趟龙潭虎穴也为之不过了。 谢棠宁好笑,她挽着谢聚德送他回到席位上,并在走时轻声说道。 “爹,今日之事,是小妹算计我。” “我们后面再算这个账。” 谢聚德听了谢棠宁的话,没有恼意只有后怕,他也没想到谢清婷会和他扯谎,这的确可气,让他没面子不说,今日差点就要在当今圣上面前乌涂了多年清誉。 越想越觉得心下生凉。 他小心翼翼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席位的人与他说话,他也仿佛听不见,捧着那酒猛往胃里灌。 回到席位的谢棠宁松了口气。 兰贵妃继续摇签,大家继续为轩帝敬献寿礼。 “圣上…” 兰贵妃捏着那抽中的签,动身来到殿前,她看了眼席间的父亲。 兰贵妃的父亲会意起身。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圣上,接下来轮到臣妾的父亲为圣上献上寿礼,臣妾知圣上偏爱翡翠,而上好的翡翠更是不易得,所谓天材地宝不易得,若能寻得必是吉祥如意的好兆头。” “臣妾和父亲谨以此贺礼,恭祝吾皇万寿无疆,洪福齐天。” 兰贵妃说完,七八个太监就抬着一个盖了红布的东西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目光。 宋芸秋拽了拽萧语嫣的胳膊,“公主,你说会是什么呢?” 萧语嫣傲娇仰着下巴,笑了笑道,“等着看就是,反正是能让你们惊掉下巴的寿礼,谁也比不过,我母妃和外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宋芸秋神情一顿,笑而不语。 虽说她心里不是很喜欢萧语嫣张狂炫耀的样子,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 轩帝走下御阶,来到兰贵妃面前,光是用眼睛描摹了一眼那红布盖着的东西,双眼就闪闪发亮。 “爱妃,你该不会是说,这盖着的是…” 兰贵妃神秘一笑,侧身抬手,邀请轩帝亲自下场去揭开。 轩帝也是迫不及待,像个小孩子似的回头望了眼太后。 太后坐得定,她不喜奢靡是真,可今日到底是万寿节,她也不好说什么的。 轩帝兴奋不已,一把掀开那红布,一个半人高精雕细琢的弥勒出现在眼前,那质地,那光泽,连轩帝这等有见识的爱玉之人都为之一惊。 “喔唷?!” “这是!” 殿里的人伸长脖子,更甚者直接站了起来。 懂行之人忍不住发出称赞。 “可真是了不得。” “这寿礼当之无愧,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想我燕周往后定是能得天庇佑,才有机缘获得此至宝。” 轩帝看着这寿礼,又惊又喜,已经不能用高兴来形容,他当即允了兰贵妃父亲做商会长,与皇家生意互通往来的恩典。 兰贵妃和其父亲立即拜谢。 轩帝亲自扶起二人,又搓着手看向那玉雕,目光都舍不得移开。 “看来,今日没有谁的礼物能与兰贵妃这个比了?” “这兰贵妃母家真是阔绰,这上好的翡翠还是这么一块完整的,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钱呢!” “钱对于兰贵妃母家来说容易,主要是这心意,懂得对陛下投其所好。” 有这般寿礼在前,大家也就对自己所要献的礼没什么信心了。 什么玉如意,什么书画古玩,瓷器贡缎,甚至还有送美人的。 轩帝看来看去也不是很喜欢,他抢了兰贵妃的抽签筒,看着里面写着谢棠宁名字的签子,望眼欲穿。 他当真好奇谢棠宁会给他献什么礼。 第132章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摇啊摇。 轩帝抱着那签筒,左右上下摇,都试过了,每次就是不中谢棠宁那根。 其他献礼的人也不得他半分颜色,送礼的忐忑不安,收礼的神情愤懑。 谁都看得出轩帝似乎在期待什么,就是不知他到底在期待谁的礼物。 兰贵妃看不下去了,身为枕边人她知道轩帝总把谢棠宁挂嘴边,尤其近来,轩帝就总拿那些进宫给他请安的公主皇子相比。 在得知太后为谢棠宁和萧宴深赐婚后,他就拉着兰贵妃讲那日的情形,在玉沁宫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得只差昭告天下了。 兰贵妃虽然不知轩帝和谢棠宁之间的其中隐情,但她直觉能察觉到轩帝此刻这样子,多半是在期待谢棠宁为他送礼。 她也会意,上前去笑吟吟道,“圣上,让臣妾来!兴许能让你得偿所愿呢?” 轩帝古板着一张脸,颇有恼意将那签筒放在御桌上,并让身边的公公递给兰贵妃。 兰贵妃拿到那签筒后,抽出谢棠宁那根签子藏在袖口里,就那么装模做样的在众目睽睽下作弊,摇得快了直接将袖子里的签子丢在桌上。 轩帝隐忍一笑。 兰贵妃很是得意。 可其他人没看出什么不对,但处在御桌两旁的太后和皇后看了个清楚。 两人碍着轩帝的颜面装作不知,只当是瞧热闹了,再说,谁献礼不是个献。 “中签者,太子妃!” “太子妃上来献礼!” 太监声音高亢。 整个大殿的人都看向谢棠宁。 萧语嫣和宋芸秋更是嫉恨,忍不住嘲讽道,“真是显眼,怎么什么事都有她掺和,也不知是什么运气。” “莫不是真如北陈和大越说的那样,她会巫术?” 宋芸秋面色平静,她倒没觉得谢棠宁如传言中那般会什么巫术,只认为她是有点小聪明,不过如此而已。 “公主看着就是。” “她素来是聪慧过人,点子多,别说我还真好奇她会给圣上献什么礼呢!” 萧语嫣白了一眼宋芸秋,嗤声道,“凭她?她一个小官家的,有什么礼是能拿得出手的?” “嘁!先头她父亲送的礼,不还是宋妹妹你慷慨相赠吗?” 停顿了一下,萧语嫣用一种极为冷嘲的眼神看向宋芸秋,捏着帕子好笑,“莫非真如她所言,你们是为人不知多年的好姐妹?可你们终归是要同时嫁入东宫,服侍我皇兄,难道真的能忍?” 宋芸秋抬眼冷冷看向萧语嫣,眼中除了对谢棠宁的嫉恨,还有对萧语嫣的不满,反应过来,她眼睫微颤,害怕泄露心迹,又赶紧收回目光,对着萧语嫣惺惺作态一笑, “公主哪里的话,臣女自然唯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和她?” 宋芸秋嘴角一抹讥诮,目光落在来到殿中央的谢棠宁身上,咬着后槽牙冷声道, “我和她只能是宿敌,竞争者,仅此而已。” 萧语嫣被这样浑身满是戾气和野心的宋芸秋一惊,来回不确定的看了她好几眼。 直到谢棠宁从袖子里拿出个不伦不类的东西作为贺礼,遭到大家嘲笑时,宋芸秋脸上的表情才逐渐缓和。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就那种东西也敢说是给圣上的贺礼?” 殿里的人见谢棠宁手中的东西,议论不止,那东西他们虽不曾见过,可一看就不是什么稀罕物名贵的物件,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看着有些怪异的东西。 谢棠宁勾唇一笑,“圣上,臣女的礼物比较独特,且这殿里不方便展示,何不与我一同去外面?” 闻言,轩帝一拍桌,抑制不住的兴奋。 众人来到殿外,谢棠宁走进夜色,扔了几个五颜六色的雾气弹,而她将带有吉祥字样的礼花筒从空间里弄了出来。 众人没见过雾气还带颜色的,心里既觉得稀奇,又有些害怕。 “你们说她在那团屋里搞什么?” 萧语嫣挽着宋芸秋。 宋芸秋摇摇头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面无表情,上次在金陵城中,谢棠宁也是这样将所有人请出大殿,漫天夜空炸开了绚丽多彩的光,在场之人无不称奇。 有时候他也很奇怪,谢棠宁为什么能搞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那个她称之为焰火的东西,的确是他有生之年见过最璀璨的东西了。 萧宴深抬头朝天上看去。 轩帝瞥了眼萧宴深,笑呵呵道,“太子啊…你一晚上也不怎么说话,怎么父皇看你兴致不高啊?” 萧宴深闻言恭敬作揖,挤出一抹笑来。 他诚心恭祝道,“父皇误会,今日是父皇的寿辰,儿臣怎么会不高兴呢!儿臣惟愿父皇年年岁岁,喜乐似今朝。” 轩帝很欣慰,拍了拍萧宴深的肩头。 父子俩离得更近了些,他指着那烟雾里,皱眉疑惑,“你说她又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萧宴深笑而不语。 轩帝更好奇了,“你之前在金陵城已经见过了,你就告诉我,她到底在弄什么?” 在场其他皇子看在眼里,充满嫉妒,还不得不赔笑着。 谢棠宁这时候从烟雾里出来,走到轩帝面前,她看了眼萧宴深,而后挤到两人中间。 “圣上,我送礼的礼物准备好了,你要现在一观吗?” 轩帝笑着点头。 轰一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后,一道绚丽的光直插夜空,留下一道绚烂的光辉,突然那五彩斑斓的颜色在空中绽开,好似一朵朵耀眼的繁花点缀在夜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还有些许没见过这等场面的人吓得坐倒在地。 “圣上,你看那天上,一团团的火燃起来了。” “会不会有危险呀!” 不少古板的老臣开始担心。 第133章 女侯 危险? 谢棠宁眉头一皱,不理解这些人怎么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如此差,看看人家老皇帝就不会。 此刻轩帝仰望着夜空,那一幅幅彩色画卷在他眼中展开,听着那洪亮的炮鸣声,他甚至觉得比他登基那日的鼓乐还要响,叫人心生欢悦。 合该在这样喜庆祥和的日子多放些。 没一会儿三筒礼花全部放完,可看的人意犹未尽。 见许久没有了动静,所有人全部看向谢棠宁。 轩帝眼里充满了惊奇,感慨不已又激动道, “朕,从未见过如此美好,令人欢欣鼓舞的场面。” “太子妃,还能让它接着放吗?最好是放一整晚,让天下子民都能看到。” 谢棠宁尴尬笑笑,空间里的烟花不多,只有这几筒了,今日算是全部放完了,现在她的系统还没被拯救回来,没办法补货,她就是想放也不行呀! “那个…圣上,这东西珍贵,为了圣上万寿臣女才弄出这些。” “眼下是没了。” 闻言,轩帝有些失望,心想这东西实在是美好,可就是不能保留,还不能让更多人见到,有些可惜。 他叹息一声。 “就这?” “你们说的能敌千军万马的东西,莫不就是方才弄出的这动静?” 大越的沈国舅满眼不以为意。 谢棠宁嘴角勾起几分弧度,别以为她没看到,方才这烟花升空,这俩躲得最快,只怕是差点就吓尿了,现在嘴硬起来了。 不过没事,她有的是办法治嘴硬的人。 “非也!” “沈国舅误会了,我们可没说过这东西能敌千军万马,这不过是它的姊妹,姐姐‘烟花’负责赏心悦目,妹妹‘炸药’嘛!负责以德服人,脾气火爆,威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那沈国舅嗤笑出声 “哈哈哈,你是来搞笑的?就这?你还以德服人?” 其实在场之人除了北陈和大越来的使者不信,还有朝堂上那些官员也不相信。 “说得好听!” “你怎么证明?可不要夸大其词!到时候弄出笑话来,让我们燕周难堪。” 谢棠宁眼无笑意,看了眼那站在其他皇子身后,提出质疑的言官。 今日她还真得治一治这些嘴硬的铁憨憨。 “若你们能征得圣上同意,我可让这处宫殿倒塌。” “怎么样?” 此一言出,那些没见识过厉害的只当谢棠宁是夸口,而那些军中见过厉害的则赶紧来到轩帝面前。 “圣上,不可呀!” “臣等可是见识过威力的,万一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恐怕是死伤无数。” 轩帝也不想,但其他两国的使者在,他就是想给他们一点厉害瞧。 何况他觉得这处宫殿挺结实的,是经过能工巧匠花上多年功夫弄出来的,应该不至于这么经不住事? “太子妃你就只管弄就是,别叫有些人看了我们燕周的笑话。” 谢棠宁无语,她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些人还动真格的。 如此好的宫殿,炸了可可惜。 她环视一圈,想了想,“圣上,不是臣女不想,而是这华筵殿炸了怪可惜的,不如我们去把冷宫炸了!” “反正冷宫也废弃了,阴森森的,到时候重建要拆也是个麻烦事。” 轩帝同意了谢棠宁的说法。 谢棠宁俯首一礼,“我去去就回,你们暂且稍安勿躁,在这里就可等好消息。” 那大越的使者和北陈的使者窃窃私语,等着看热闹。 谢棠宁斜了他们一眼,在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冷宫。 来到冷宫,谢棠宁在宫殿的各个角落里都安装了定时炸药,而后又回去华筵殿,只是皇宫实在太大,她还未走到,那定时炸药包就发生了爆炸。 只听得轰隆一声,天地间发出犹如雷鸣般的声音,地动山摇。 此刻处在视野最开阔的华筵殿的人们,亲眼目睹了冷宫方向由于爆炸产生的亮光,以及大地震动的动静,他们切身感受到了这名为‘炸药’的威力。 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看得人忘记了思考,目瞪口呆的。 北陈和大越的使者们面面相觑,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以及恐惧的心思。 轩帝则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有今日一遭,相信大越和北陈蠢蠢欲动的心思也会渐渐收敛。 而萧宴深却因为看到那爆炸,谢棠宁又没回来,开始忍不住的担心,正欲着人去找,就见谢棠宁和那几个太监回来了。 那几个太监吓得浑身直发抖,见到轩帝就跪下了。 “圣上,奴…奴才们亲眼所见,那冷宫塌了。”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啊!” 听到几个太监如此回复,那些再想多嘴的人便没什么可说得出口的了。 之后大家回到大殿。 轩帝坐在上首,看着那两个方才还咄咄逼人,眼下脸色铁青铁青的使臣,他忍不住想笑,还故意道, “两位使臣为何不言语了?” “可是外面的天气太冷,把两位都冻得不会说话了?” 那沈国舅讪讪一笑,嚣张气焰不再,甚至有些惧怕与轩帝对视。 北陈的使臣们同样,再不似先前那样嘴硬。 轩帝多年因为战乱的郁闷在此时得到纾解,他扫一眼殿里的百官,起身他端起酒, “今日乃是朕这些年过的最好的一次万寿节,朕心里高兴,想来我燕周的文武百官也该高兴才是。” 众人站起身来,面向轩帝。 轩帝继续道,“朕决意,今日特授太子妃镇国女侯,三品官爵之位,得此英才是我燕周之福,是天下万民之福,朕允诺你,从今往后见皇室与百官均可不行参拜之礼,更不用向她人低头。” 顿了下,轩帝扫视一圈众人, “你们谁可对此还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可眼下就算他们心里有意见,也不会当着北陈和大越人的面反驳轩帝。 只见他们齐齐跪地,异口同声道,“圣上英明决断,臣等不敢有意见。” 轩帝欣慰一笑,挥手免了他们的礼,随后他的目光落到谢棠宁身上。 御前的韩公公会意,温声提醒还傻坐在席位上的谢棠宁,“女侯?还不上前谢过圣上恩典?” 面对新称谓谢棠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放下手中方才端上来的,还热乎着的芝麻软糕,有些不舍拍了拍手起身,来到殿前。 跪下谢恩道,“微臣,多谢圣上恩典,定不辜负圣上期望,不辜负天下万民的期望。” 说完她又拜了下去,直起腰来她皱眉觉得不对。 不是说好不要她跪得吗? 还未等到轩帝免礼,谢棠宁就站起身来,俏皮笑了笑,“诶,圣上可莫怪微臣无礼,是您金口玉言说过,不让臣下跪的。” 轩帝宠溺摇摇头。 “是!以后你都不用给谁跪了。” 第134章 诡计 一个女子封侯? 这在其他女人眼中那就是倒反天罡的事。 自古女子最多随夫君荣耀,封个诰命什么的,她倒好,居然直接和男人平起平坐,获封了爵位。 这中间最心不甘,气不平的就是萧语嫣和宋芸秋,她们自觉比谢棠宁聪明多了,可也没得到如此殊荣。 萧语嫣气得心窝窝疼,转头将气都撒到了宋芸秋身上,“本公主可是燕周的公主,天潢贵胄,远没她谢棠宁那么爱出风头。” “父皇未免太抬举她了,竟允她不向皇室行礼参拜,今后她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 宋芸秋是个有心计的,不管萧语嫣说什么她都笑笑也不表达意见。 只是现在谢棠宁的确得意,身份也与以前大不相同,她现在是可在朝上说得上话的人,那么今后要对付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让宋芸秋有些头疼。 萧语嫣见宋芸秋出神,她皱眉,“你发什么愣?这就让你偃旗息鼓了?还是这么没用。” 宋芸秋回过神来,眼底带笑道,“哦,我只是在想,公主先前就怀疑那日是她害我们,如今她地位尊崇,我们只怕是找到证据也奈何不了她。 ” 萧语嫣气闷皱眉。 宋芸秋抬眼看了眼萧语嫣,笑笑又故意道,“嗨,我就那么一说,公主别往心里去,您肚量大,千万别和她计较,何况她也没真把我们伤到。” 萧语嫣听了宋芸秋这话更加生气了,暗沉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怕那是你没用,我可是公主,我还怕她?” 欺辱了她萧语嫣,可不是说算就能算的,她不会让谢棠宁好过的。 说着她看向身旁的宫女,招手让那宫女到跟前,并在宫女耳边说了什么。 得到命令的宫女悄悄退出大殿。 宋芸秋莫名看一眼萧语嫣,皱紧了眉,“公主,你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她现在最得盛宠,你可不要这时候撞上去,别到时没伤她分毫,反倒是碰一鼻子灰。” 萧语嫣不满冲宋芸秋轻笑一声,神情流露出一丝轻蔑,而那看向谢棠宁的眼神透着危险气息。 顿了下,她叹息一声,“你要是没这个胆子就闭嘴,本公主可不是她谢棠宁能比的…我有的是办法。” “只是,你说说你就你这么个狗胆子,今后也就只能是被她谢棠宁踩在脚底,日日向她摇尾乞怜,过那种卑微的憋屈日子了。” 萧语嫣语气嘲讽。 宋芸秋闻言脸上的表情尴尬地收敛了回去,即便是心里已经恨死了萧语嫣,却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一丁点,只是淡淡道, “公主说得是,是我无能,这不还要仰仗公主吗?” 萧语嫣冷哼一声。 宋芸秋不着痕迹暗瞥萧语嫣一眼,心里生气,却还是低声下气哄着她,说了一箩筐恭维之语,萧语嫣被哄开心了,也就将她的计划告诉了宋芸秋。 宋芸秋一听,瞪大眼睛看萧语嫣,原她以为萧语嫣是没脑子的,不成想如此短的时间里,居然就能找到办法对付谢棠宁。 想了想,她觉得这个计划还需再周详些,又将她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萧语嫣。 萧语嫣听后眼睛微眯。 许久,夜宴差不多也要结束了,那去办事的宫女还没回来,萧语嫣急得不行,忙又吩咐了人去。 她抬眼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太后和轩帝,焦急的她来到大殿中央跪下。 “皇祖母,父皇……” 太后和轩帝见萧语嫣跪在殿下,他们疑惑相视一眼。 轩帝不明所以,“嫣儿你这是干什么?” 萧语嫣只是想将太后和轩帝留下,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想说,她焦急看着太后和轩帝,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半天她道, “父皇,皇祖母。” “儿臣听说你们要将我嫁去北陈,儿臣是绝不会嫁去北陈的,还请你们为我做主。” 兰贵妃微微一惊,“住口!” 太后和轩帝互相看了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眼下北陈和大越的人都没提这件事,萧语嫣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到这个,那这件事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那不等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 轩帝有些恼火,沉吟片刻他道,“今日也不早了,这事我们后面再议…” “你起来!” 然而大越和北陈原本要走的使臣都又坐了下来,咂舌道, “语嫣公主,我北陈也是诚心诚意想要与你们燕周结秦晋之好,怎么听你语气,嫁去我们北陈好像我们委屈你了似的。” “难道你们没有要和谈的意思?” 萧语嫣慌了神,可她自觉燕周强大,还不将北陈和大越放在眼里,于是负气道,“和谈难道就非要本公主嫁去你们北陈?你们北陈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些蛮荒偏僻之地,本公主才不会去。” 北陈和大越的使团纷纷不满,争论声此起彼伏。 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轩帝和太后只好又回到位置上去,不得不先将萧语嫣搞出来的烂摊子收拾了。 “咳咳…” 轩帝清了清嗓子。 殿里安静下来。 北陈和大越的使臣挥臂讨要说法,“圣上,我们大越和北陈是不如你们燕周富庶,可破船还有三斤铁呢,你们如此傲慢无礼,堂堂公主口出狂言,是否也太霸道专横了?” “难道你们觉得我们当真怕你们?” “若今日之事传出去,我们剩下的这些小国联合起来,你们又预备如何应对?” 为平息北陈和大越的怒气,轩帝不得不与他们装腔作势一番,笑呵呵道,“尔等息怒,听朕一言。” 安静下来,北陈和大越的人都在等着看轩帝的态度。 轩帝缓缓抬眼看向北陈和大越使团的每一个人,和气道,“方才是我们失言了,朕在这里跟你们赔不是。”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轩帝,用一种敬佩的眼光看他。 燕周百官看了心酸不已,而一众皇子更是咬碎了牙,若不是今年雪灾无力再支撑打一场仗,他们也用不着如此忍气吞声。 可燕周的隐忍并未让北陈和大越看清自己,反而觉得燕周如此忍让,定然是内里空虚,他们更过分些。 第135章 展示 “这根本就不是一句道歉能了事的。” “你们今日羞辱的不止是我们,还有我们小国的颜面,这次你们不给我们一个好的交代,那是绝对不行的。” “和亲那是必须的,此外你们还要答应我们一些条件才行。” 大越和北陈的人叫嚣起来,丝毫没给燕周体面。 眼见事态如此,燕周的老臣看不惯了,驳斥道,“你们这是得理不饶人,如此夸口嚣张,难道你们就是抱着和谈来的吗?” 北陈和大越一个鼻孔出气,闹哄哄一团,咬定了萧语嫣方才那些言论,怼得燕周那些言官说不起话。 轩帝被他们吵得头疼,求助的眼神看向太子萧宴深和一众皇子那边。 但那些皇子个个鬼精明,根本不肯出来说话,全将目光投向萧宴深。 萧宴深捏着拳头,言道,“自古和亲都是败降方,向胜者示好提出的盟约,如今你们北陈不过仗着得了大越的支援,反过来无礼要求我们燕周,现在怎好有脸说我们不给你们脸面。” “难道不是你们无礼在前!” 北陈使团的人听了萧宴深的话,几分不屑,仿佛油盐不进,要厚颜无耻到底了。 他们的人张狂开口与萧宴深分说道,“乱世之争,还讲究个什么光明磊落,我们只知道你们遭了灾,现在举国上下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只怕国库空虚,那又还有什么资本说是胜者?” 闻言,凡是燕周的人都气不过了,恨不能削了他们。 轩帝也许多无奈,总不能为了一时输赢,弃那些受苦受灾的老百姓于不顾! 难道当真要送一个公主去和亲吗? 谢棠宁将眼前的情势尽收眼底,她看了眼无奈而窘迫的老皇帝,心里觉得老皇帝是个为百姓考虑的好皇帝,有慈悲和仁心,而那北陈和大越的就太小人得志了些。 这样的人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她站起身来,恭敬地向轩帝一礼,“圣上,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所有人满脸莫名看向谢棠宁。 轩帝有些头疼,不过对谢棠宁还是尽可能语气温和,“有话你就说。” 谢棠宁眼中几分笑意,她 扫了眼在座北陈和大越的使团和谈使,言辞切切道,“这自古天要其亡,必先让其猖狂,你们这么对我们燕周,就不怕我这个你们眼中的妖女报复吗?” 闻言,那北陈和大越的人笑了笑。 他们心里也承认谢棠宁那些花招够厉害,只是这东西也只能说看着赏心悦目,并不能说什么抵挡千军万马,到底还是吹嘘了。 “呵呵…报复?你想怎么个报复法?” “先前流言太过,害我们相信了那些不实的言论,今日看过了也就觉得并不怎么样,镇国女侯…你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小心吹牛闪了舌头,别回头你这镇国头衔还没捂热就要丢掉喽。” 此言一出,殿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谢棠宁并未立马反驳,而是等这些人的笑声冷却下来,她才缓缓道, “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你们口中称之为仙术的东西,或者见到的神乎其技的东西,在那个世界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事。” “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能够使人飞天遁地,所造出来的东西想要灭掉一个国家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碰巧,我就在梦里习得了些,不说有多厉害,起码有能力做到让你们乖乖闭嘴。” “你们信吗?” 这话不止北陈和大越的人不信,连燕周的那些官员都觉得谢棠宁吹嘘太过。 有人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吼了一句,“既然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那有本事你就灭了我们北陈。” 谢棠宁微微笑着,长睫微垂,她记得上次系统让她领取最后一个任务时提示过她,只要任务有进度,就可以获得三次觉醒系统的能力,眼下她和萧宴深算名正言顺,那么她就可以操作系统。 “你倒是说呀!” “你要怎么个报复法?” 使团的人还在叫嚣。 忍无可忍的谢棠宁使用一次机会,唤醒了系统小爱。 {主人?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小爱苏醒后,用软软糯糯的声音与谢棠宁在脑海里交流,并拟人似的打了个哈欠。 谢棠宁压抑着怒气,直接道,“帮我办件事,现在我要你让北陈和大越丧失国力,让这些嚣张的人把嘴给我闭上。” 小爱很少见谢棠宁如此动怒过,它呆呆地回了句哦,并忠心得按照谢棠宁的指令操作了一番。 {ok! 主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命令完成任务。} {能量不够了,小爱又要休眠了,主人一定要再接再厉,继续完成任务。} 谢棠宁皱眉,“这就完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能量耗尽的小爱无法组织语言跟谢棠宁沟通,最后只听得小爱用一种极为卡顿和微弱的声音道, “主人放心,绝种程序已启用,往后二十年他们庄稼将颗粒无收,家畜绝对生不出一只母的。 ” 绝种? 这是个什么鬼点子? 谢棠宁暗自偷笑,这个计划不要太棒,当真是兵不血刃就做到了止战。 “喂!” “女侯?你是哑巴了吗?” 北陈和大越的人见谢棠宁突然不说话,以为她是吹牛把牛皮吹破了,预备好生嘲笑一番谢棠宁的。 可谢棠宁才不是那么好惹的主,她什么话也不说,也没嘴上逞凶,左右扫了一眼殿里的情况。 好在是够宽敞。 她看一眼还跪在殿中央的萧语嫣,“你!起开!一边儿去。” 萧语嫣不知谢棠宁要搞什么鬼,神色复杂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就没见过这么木讷的人,她没好气道,“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萧语嫣自觉现在惹了祸,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咬牙退到一边,就在她前脚退开,后脚整个殿里地动山摇,发出了一道道爆鸣声,她下意识蹲在地上,捂住耳鸣的两个耳朵。 “啊啊啊!” 所有还没弄清状况的人,吓得尖叫,有些甚至钻到了桌角。 谢棠宁心想,这武器展示可还没完,接着她又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 没一会儿,一股子呛人的味道散开,整个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又辣眼睛的烟雾,让人泪流不止。 所有人都扛不住了。 谢棠宁扯着嗓子吼道,“不想瞎了眼睛就赶紧出去!” 闻言,殿里的人疯了似的,争抢着跑出大殿。 第136章 谁还没个脾气 “跑啊!” “这烟雾有毒!” 不知是谁大喊乱叫了一声。 殿里本就乱作一团的人们,纷纷开始往外跑,根本无暇去管到底是谁弄出的这呛人烟雾。 谢棠宁站在烟雾里,将余下几枚催泪弹收进空间,有空间灵泉在身,自带屏蔽和解毒,她是不怕的,甚至还可以看到烟雾里边的情况。 搞笑的是这萧语嫣和宋芸秋平时那般要好,关键时刻,为了逃命,居然互相在推搡。 真是很好笑,也很讽刺。 就在她看热闹之际,忽地她胳膊一紧,只听得萧宴深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为何不动?还不快跟本王走。” 烟雾实在是呛人,萧宴深说这两句差点把肺咳出来。 谢棠宁心里还憋着气,甩开萧宴深的手,“你拉我干什么,要逃你自己逃,这烟雾对我没用。” 话还没说完,谢棠宁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萧宴深居然二话不说将她扛在了肩头。 “萧宴深你放开我!” “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 “你不是说我冷血无情吗?那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还管我干什么?” 谢棠宁很受不了被人这样当猪一样扛着,她挣扎,拍打着萧宴深的后背,惹急了还掐他后腰的肉。 谁知萧宴深朝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老实点!” 安静下来。 谢棠宁双颊发烫,有点怀疑人生,这狗男人居然打她屁股? 这多少有点冒昧了。 她本想反抗,转眼萧宴深已经将她扛出大殿,此刻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两人。 好生尴尬。 萧宴深将谢棠宁慢慢放下来。 谢棠宁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 所谓患难见真情,轩帝瞧二人有和好的趋势,也跟着放心不少,他收回目光,沉声道, “谁知道方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得一声爆炸声后,这烟雾就越来越浓。 眼下殿里还有残余烟雾,没人敢再进去。 韩公公回应道,“圣上,这烟雾带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眼睛根本睁不开,还泪流不止,奴才以为只能等那些烟雾散去才知道。” 闻言,轩帝沉默了。 这时谢棠宁站了出来,“圣上,不必叫人去查了,那烟雾一时半刻根本不会消散,若闻得多了会神志不清的。” 轩帝惊讶地看向谢棠宁。 他知道谢棠宁是想给北陈和大越一点威慑力,可这做法未免鲁莽了些。 还有干嘛要说出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反复思索着,他在想要如何帮谢棠宁辩解,才不至于惹了众怒。 寂静了一瞬。 轩帝方张口要说什么,那北陈和大越使团里就有人站出来指责起谢棠宁了。 “你们燕周就是如此行事的吗?” “未免也太儿戏了点!完全不把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谢棠宁承认她这做法过于偏激了,可这不代表她错了,她怒看向这些急着讨要说法的使臣,笑哧了声, “一时情急,不过是逼不得已使用的一些非常手段。” “再说我也是按照你们的要求行事的,怎么回头还怪起我来了,难道不是你让我证明给你看的吗?”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在万寿之日三番两次对我们燕周咄咄逼人又是为何?” 顿了下,谢棠宁又道, “如今你们想看的也看到了,但我有一言不得不警告你们,你们想闹事,也要衡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这个实力,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手段还多得是,不信你们来试试看!” 快不可见的,谢棠宁暴脾气的又从空间里掏出一个耳鸣弹,扬手扔到这群使臣身后,产生了爆炸。 轰—— 刺耳的尖锐声钻进耳膜里,疼痛折磨非常人能忍。 方才还在叫嚣的使节们吓得蹲在地上,紧紧捂住耳朵。 好久他们才缓过来,不过眼神还是有些迷离,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你你你…” “你说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谢棠宁冷着脸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妖法,我说了这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我不过碰巧知道怎么使用而已,而且我所知道的方法还远不止这一种。” “若你们不肯好好说话,那我们燕周也是不怕的,尽管打来就是。” “到时谁输谁赢你们心里清楚。” 北陈和大越的人闭了嘴,今日他们到底是被震慑住了,不敢再张狂。 轩帝见这些人终于肯安静下来好好说话了,他带着称赞的眼神看向谢棠宁。 两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然而今日谢棠宁暴露的太多,不仅仅是北陈和大越的人对她心生畏惧和仇杀之心,连燕周的人,尤其是一众皇子看谢棠宁的眼神也渐渐产生了异样。 对于这样的能人异士谁不想据为己用? 只要得到谢棠宁和她手里的东西,天下岂不唾手可得? 可谢棠宁还不知道危机已经降临,此时有多少人的心思和主意都打在了她身上,说是虎视眈眈也不过如是了。 轩帝将一切尽收眼底,作为过来人他最是明白皇权之争,也是人才之争,他为了保护住谢棠宁。 当即说道,“没错!你们要打来,我们燕周也是不怕的。” “朕早已秘密特训了一支这样的军队,你们回去也告诉你们君主,我们燕周爱好和平没错,可若你们得寸进尺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了。” 北陈和大越使团的人悻悻低了头,今日他们见的世面实在太多,也终于相信就算几个小国联合,也不可能打得过燕周。 轩帝见他们都老实了,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如今你们无礼提出和亲,那就是对燕周男儿的侮辱。” “也就别怪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北陈和大越的人慌了神,心想这下是玩脱了,和谈失败,他们估计也是要回去受罚了。 随后,轩帝遣散了使团的人,而那些朝中的官员们也都还在懵圈当中,倒是没说什么就散了。 余下皇室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的眼中藏着心思。 轩帝扫视一圈,沉声道,“今日也都累了,你们都暂且退下!” 诸位皇子闻言俯首一礼,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萧语嫣身边的宫女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眼,那宫女冲萧语嫣点了点头。 这时候,宫廊下跑过来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连滚带爬跪在了大家面前。 “万岁爷,不好了,不好了。” “那边死了好多人,还请万岁爷过去看看。” 第137章 存心构陷 死了好多人? 怎么会? 轩帝和太后愣了一瞬。 太后尤为生气,今日发生的事情本来就难以消化还离谱,眼下万寿还没过,又弄出人命那就是存心添堵。 太后怒声,“有话好好说,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这也幸亏那些使团的人走了,不然传出去燕周皇室就成了笑话。 几个太监趴在地上,浑身冒着冷汗,其中一个年纪胆子稍大些的太监回道, “回太后,圣上,方才不知怎么冷宫里传出爆炸声,宫殿全塌了,奴才们前去检查时发现,冷宫里的十几口人全部死于非命,血肉模糊的。” “事关重大,这才不得已赶来禀报。” 闻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朝谢棠宁看去。 谢棠宁怔住,怎么会这样,她分明记得有人跟她说那冷宫里没有住人的。 “太后,圣上,还请明察,我去冷宫时有个太监跟我说过,那冷宫里没人的。” 太后冷哼一声 看起来并不相信谢棠宁说的话。 轩帝有些为难的蹙着眉头,他看向韩公公。 韩公公叫来了当时陪同谢棠宁去冷宫的几个太监。 太监们上前来,跪在地上。 轩帝问道,“你们是陪同太子妃一起去的冷宫,朕问你们,当时可有人与你们说冷宫没有住人?” 几个趴在地上的太监直起身来,他们看了眼谢棠宁,随后如实回答道,“启禀圣上,当时奴才等的确是陪太子妃去的冷宫,但不知她为何到了冷宫就不让我们靠近,说要自己进去布置。” “再后来过了大概小片刻,女侯就出来了,带着我们离开了冷宫。” 怀疑的目光再次回到谢棠宁身上。 谢棠宁哑口无言,她当时不想让小太监跟着去,一来是不想空间戒指暴露,二来她怕万一发生什么危险,跑都跑不了。 谁又能未卜先知现在发生的事情呢? 她记得去那冷宫时明明有个巡夜的小太监跟她说了没人,她这才安放的炸药。 怎么会害死十几口人呢? 萧宴深心里着急,脸色冷沉着看向谢棠宁,“你倒是说话呀?为什么当时不让他们几个跟着去?” 他更气谢棠宁什么事都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商量,现在遇到事情单靠她一张嘴,别人根本不会采信。 谢棠宁抿唇不语,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语嫣暗喜,见谢棠宁说不出理由,便火上浇油起来,“我早觉得你鼓捣那些东西很危险了,所谓双刃剑,掌握不好便是害人害己。” “我看你不如趁早把你知道的秘密交代出来,这样大家都好替你把把关不是?” 这话与那些皇子们所想如出一辙,他们也都开始纷纷偏帮着萧语嫣说话,劝说起轩帝, “是啊!父皇,儿臣们也觉得皇妹说得在理。” 轩帝听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很是清楚这些皇子心里在盘算什么,他是不会让谢棠宁手里的东西落入他人手里。 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一味的偏帮谢棠宁,还是要拿个说法出来的。 “今日这件事,朕认为太子妃的确有失察之责,但念及她今日帮燕周度过危机,这件事…” 太后看不下去了,抢了轩帝的话,冷斥道,“皇帝!自古功过不能相抵,凡事一码归一码,你让太子妃一个女流入朝已经是闻所未闻。”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是行事偏私的话,那怎么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 轩帝为难不语。 萧宴深急忙站出来帮着谢棠宁求情,“皇祖母,今日之事本就事出紧急,您也看到了那些使团的人,在殿上是如何与我们针尖对麦芒的 ,若今日不震慑住他们,那将还会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 “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皇祖母宽恕。” 轩帝也跟着赔笑脸,连连帮谢棠宁说话。 “是啊……” 太后神情肃然,她本是不想纵容了谢棠宁,却也不能一力违拗过轩帝和萧宴深的意愿。 “太子妃,你可知罪?” 她愤懑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没有说话,眼神里透着桀骜不驯,她当真是没错,为何让她认错? 萧语嫣见状,立马跑去太后身边,不怀好意道,“皇祖母,你看她,不仅是嘴硬,还藐视皇权,这样的人留着对我们燕周虽然有用,可一旦把握不好,也是祸端。” 兰贵妃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了萧语嫣的手,警告她,“你给我住嘴。”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 萧语嫣生气又委屈,从心底里看不惯兰贵妃帮着谢棠宁,她用力甩开兰贵妃的手。 “母妃连你也偏帮着她,你们所有人难道都被她迷惑了心智吗?” “那可是十三条人命,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这话引起谢棠宁怀疑,她来到萧语嫣身边,眯起眼睛紧盯着她。 “方才那小太监也没说具体死了多少人,语嫣公主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说呀?” 萧语嫣眼神一丝闪躲,看了眼疑惑的众人,支支吾吾解释道, “我也是随口一说,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没交代清楚,就不要来牵扯旁人了。” 停顿了一下,她恢复了底气,开始质问起谢棠宁, “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支走父皇跟你一起去的人,你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你没安好心?” 这个问题谢棠宁没办法回她,迟疑了一下,转身她看向轩帝。 “圣上,日月可鉴,臣并不是语嫣公主口中那等不明是非之人。” “眼下事情复杂,还请圣上允准人将那些尸体弄过来,待臣看后自有定论。” 轩帝点了点头。 萧语嫣肉眼可见的慌了,连忙道,“父皇不可呀!您万寿节都还没过完,怎么能亲眼看那些糟污的事情,这恐怕不吉利呀!” 轩帝没有说话,但看萧语嫣的目光有了一丝怀疑。 萧语嫣心虚抿唇,转眼又将目光看向太后,“皇祖母,你倒是劝劝父皇呀!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由掖庭的人查办,查出来什么她们自会告知我们的。” 太后冷叹口气,征求的目光看向轩帝,然而轩帝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随即,轩帝吩咐韩公公着人按谢棠宁所说的去办了,并叫了方正司的人一道察看。 是非曲直,稍后自有分晓。 第138章 真相大白 所有人移动至偏殿等消息。 谢棠宁则跟着尚方司的那些人查验那些盖了白布的尸体。 果真是整整十三条人命,死者不仅有前朝的几位太妃,还有本朝犯了事疯癫了的嫔妃,而现在她们已经是面目全非,不过这伤痕一看就不是炸伤,而是烧伤。 谢棠宁心中有了数,她好生为死者盖上白布。 “各位方司可有定论了?” 几个还在查验的方司看一眼谢棠宁,她们个个出自掖庭,都是有真本事的,自然个性倨傲,根本不想同谢棠宁这个外行多说什么,更何况谢棠宁现在自身就还有嫌疑,殊知不是想套近乎。 “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的话,我们进去回话!” 领头的说话就带着其他几个仵作进到殿里。 谢棠宁瘪了瘪嘴,心道有本事的人当真都是有脾气的,连话都懒得与人说,她摇摇头跟着也朝殿里走去。 入了殿内几个仵作正按照自己查验的情况,如实回话。 “圣上,臣等查清楚了,这些死者均是死于烧伤无疑。” “且暂还未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轩帝皱眉,陷入了沉思。 萧语嫣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在座之人的表情,淡淡对谢棠宁道,“证据确凿,这下你可没有其他说辞了!” “他们统统都是被烧死的,而你鼓捣的那些东西连宫殿都能炸塌,肯定也是能致人烧伤。” “不管你是无心之失也好,还是什么,总之是你提议去炸冷宫的,那就是你害死了她们。” “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你谢棠宁难辞其咎。” 谢棠宁微笑而不语,现在她基本可以断定今晚害死这些人的就是萧语嫣,为了陷害她,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活活被烧死。 当真是心狠手辣的,简直愧对了兰贵妃的教养。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本公主劝你还是赶紧认错,争取父皇宽大处理。” 萧语嫣目光闪烁,言语里很是焦急。 谢棠宁好笑,“语嫣公主就这么着急要我认罪?这是为什么?我瞧圣上和太后都没你急呢?” 萧语嫣唇角勾着极浅淡的笑意,她故作镇定瞄了一眼众人。 众人的眼里此时也有些疑惑。 今晚也就萧语嫣话最多,这多少让人想不通。 萧语嫣眼见谢棠宁的话引得众人开始怀疑她,她心就更慌了。 “本公主不过是看不惯你这种诡计多端的人。” “但是就算大家都被你迷惑了,本公主也要站在正义这一面。” “你害死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萧语嫣厌恶又记恨地瞪着谢棠宁,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谢棠宁也懒得再和这样一个死性不改的多说什么,就算兰贵妃将来是要怨怪她,她也不得不扯破萧语嫣这张假面皮子。 “是吗?” “我诡计多端?” 她三步并作两步去擒住了萧语嫣的宫女,手掐在那宫女的嘴巴,喂了一颗吐真药。 宫女吓得要命,跪在地上咳嗽不止。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你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还不够,还要害我吗?” 宫女红着眼睛,还在帮萧语嫣造势。 所有人震惊看着谢棠宁。 没人知道她到底又干了什么。 轩帝和萧宴深偷瞄一眼太后,此时的太后隐忍不发,但看得出真的在爆发的边缘。 两人当真为谢棠宁捏把汗,心道她怎么做事总是这样出其不意,搞得现在他们就算心里想帮她说话,都不容易。 谢棠宁却是不急的,她慢条斯理吹了一下手指,淡淡道,“放心,我给你吃的绝不是毒药,不过嘛!” “你们也知道,我总做些梦,梦里刚好知道一种吐真水的秘方,据说吃了这药,不出片刻,那就是有秘密也兜不住的。”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秘方。 若得到这个秘方,那不是想知道什么都行? 萧语嫣终于是爆发了,她看了眼已经开始发晕的宫女,跪在地上恳求轩帝和太后。 “父皇,皇祖母,你们难道真要看着这个女人胡作非为下去吗?”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胡扯,万一这就是她搞出来的鬼把戏呢?说不定她就是别有心思。” 轩帝和太后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事,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太后手里拨弄着佛珠,笑说道,“嫣儿,你先起来,这事儿你父皇自会查明真伪,若查清楚了绝不姑息,也会还你身边人一个公道。” “可劲儿…”萧语嫣皱着脸,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不怒自威的眼神吓住了。 兰贵妃气愤不已,紧忙让人将她扶到一边。 安静下来。 轩帝沉吟片刻,看向谢棠宁问道,“若按照你说的,当真有如此神奇之效,那么便开始问!” 谢棠宁颔首应声是。 众人的目光来到那侧坐在地上的宫女身上。 那宫女神情呆滞,嘴里一直喃喃咕哝着什么。 谢棠宁蹲下,拔下头上一支步摇,轻拍了拍她的脸。 宫女朝谢棠宁看过来。 谢棠宁将那珠钗在宫女眼前晃了会子,细声问道,“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谁是你的主子?” 那宫女双眼迷离,磕磕巴巴道,“奴婢香草…自小同语嫣公主长大,语嫣公主是奴婢的主子。” 见状,众人那叫一个惊讶。 六皇子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也来到那宫女面前,试着问道, “香草是吗?告诉本王你家主子最讨厌的人是谁?” 那宫女听了六皇子的话,毫不犹豫说出谢棠宁的名字。 六皇子笑惨了,站起身来拍拍胸脯道,“父皇,这吐真药的功效我想没假,也不必再试了,直接问她是不是皇妹指使她去冷宫杀人的不就好了?” 萧语嫣恼怒,“皇兄,为何你也帮着一个外人?” 六皇子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意识到自己得罪了萧语嫣,讪讪回到自己的座位。 第139章 雷声大雨点小 “试什么试?” “你们难道真的信了她的话?” 轩帝沉着眼睛看向已经慌乱不堪的萧语嫣,他的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做下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女儿,居然还贼喊捉贼,简直是荒唐。 “奴婢…” “奴婢记得,是…是公主和侧妃说太子妃太得意了,所以才叫奴婢找人去杀了冷宫的人,嫁祸给太子妃。” “是这样的没错 ,就是这样。” 那宫女一字一句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真相大白,事情出现反转。 萧语嫣眼含泪水,不服气地瞪着布满红血色的双眼。 为什么,谢棠宁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吐真药? 她哭笑不得摆了摆脑袋,眼泪鼻涕一把大吼,“没错,是我做下的,可我是公主,而那冷宫里的人不过是些本就该死的人,弄死了也就弄死了。” “所以呢?你们知道了又想怎么样?难道要我为她们赔命吗?” 停下来话来,萧语嫣扫了一圈看着她的众人,她有些接受不了被各种异样的眼光盯着看,哭得已是脸满泪痕。 忍受不了便神情激愤大声吼叫道, “为什么不说话?” “父皇,皇兄?你们最开始知道谢棠宁弄死了这么多人,不还帮着她说话吗?现在知道真相了,怎么也不说话了?”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被她迷惑了心智?” 萧语嫣怒指着谢棠宁,咄咄逼问着萧宴深和轩帝,看起来已经是恼羞成怒了。 啪— 就在萧宴深和轩帝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兰贵妃甩了萧语嫣重重一巴掌。 萧语嫣被扇懵了,手捂着挨了一巴掌的半边脸,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兰贵妃,“母妃你竟然打我?难道连你也被她迷惑了吗?” “你还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骨血?” 啪—— 又是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萧语嫣脸上,她的话甚至还没说完。 由于兰贵妃手上的力气太大,仅是一巴掌就将萧语嫣扇跌在地。 见此,兰贵妃身边的嬷嬷忙过去扶萧语嫣。 萧语嫣不领情,一把推开那老嬷嬷,“滚开!不要假惺惺了。” 她恨毒了的眼神盯着兰贵妃,像是看仇人一般,哽咽道,“母妃,自小到大,你从未碰过我一根手指,今日你却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兰贵妃眼含泪水,开口声音盖过了萧语嫣,“你当我是为别人打的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视人命如草芥,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吗?” “我只恨没把你教好…” “现在竟变成了个心思狠辣的人,我没你这个女儿。” 殿里一片死寂。 萧语嫣苦笑两声,不再争执,她道,“事情是我干的,父皇你要罚就罚!” “但是我要警告你们,不要被有些人迷惑了,她是个很危险的人。” 轩帝看着不成样子的萧语嫣,眼里散发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许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缓缓道,“既然你觉得身边的人都对不起你,那你就回封地去,好好的待上两年再回来!” “期间没有诏令不得私自离开封地。” 萧语嫣没说什么,认下了轩帝对她的处罚。 事情了结,太后和皇后,还有几个皇子也都退下了。 剩下的几人中间弥漫着奇怪的氛围。 身为掌权者的轩帝,自知徇私枉法,面对直视着自己的谢棠宁,心虚得有些挂不住脸,叹口气后扭头到一边。 兰贵妃也深感抱歉,是她没教育好萧语嫣,这才有了今日的诬陷之过。 而萧宴深则只是淡淡看着谢棠宁,他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她眼下定是心不平,气不顺,可又没有立场去劝她。 因为是他也一样做不到公平公正。 “父皇,母妃…” “嫣儿知罪,这就告退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萧语嫣,不见丝毫悔改,倒是十分的淡然自若,俯首对着轩帝和兰贵妃施施然一礼。 转身她对上谢棠宁的目光,似笑非笑。 仿佛在说,如何?就算本公主杀了她们,还不是照样好好的。 两人怒目相对。 谢棠宁站立在原地,攥紧的双手紧了又紧,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为那些惨死的无辜者鸣不平,可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就是如此不公平。 她收回目光,心里念着兰贵妃的情分,便没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向轩帝和兰贵妃屈膝一礼,后退三步离开了大殿。 兰贵妃略显担忧皱眉,给萧宴深递去一个眼神,让他追上去。 萧宴深抱拳一礼,也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走后,兰贵妃跪在了轩帝面前,请罪道,“圣上,嫣儿如今这样都是臣妾的过错,臣妾明日一定会去向太后请罪。” 轩帝深吸口气,扶起兰贵妃,“这不光是你的错,也是朕的错,但愿罚了她去封地能好些,你呀!可别再惯着她了。” 兰贵妃不语望着轩帝。 轩帝宽慰一笑将她揽入怀中,还是忍不住小声责备道,“这才嫣儿做得当真是太过了。” 兰贵妃轻靠在轩帝胸膛上,有些担忧道,“臣妾总觉得宁宁那孩子心里有气,今日是嫣儿冤枉了她,今后我们可要对她更好些。” 轩帝点了点头。 而退出大殿的萧语嫣没走,等在了殿外,待谢棠宁出来,她还不忘挑衅道, “如何?” “就算父皇知道本公主杀了那些人,陷害了你,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现在你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谢棠宁沉默着冷睨向萧语嫣,好可恨的嘴脸。 啪—— 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抽在萧语嫣脸上。 萧语嫣直接一个趔趄,回头眼神凌厉看向谢棠宁,扬起手就要还手。 谢棠宁劫住她的手,又是一巴掌抽在萧语嫣脸上。 萧语嫣气恼,上手就抓住谢棠宁后腰上的头发,与谢棠宁厮打在一起。 旁边的宫女太监干着急,可怎么也拉都拉不开两人。 最后谢棠宁推倒了萧语嫣,骑在了她身上,左右拉弓狠狠打了她的脸。 “诬陷我?你是公主就了不起是吗?” “今日我还就打你了,有本事你就去告状啊!” “看我不打死你。” 萧语嫣毫无还手之力,又挨了两个大耳光。 她又气又恼,对着旁边的宫女太监大喊,“你们死人吗?还不快来帮忙?” 几个太监宫女得了吩咐上前。 谢棠宁微偏头看他们一眼,并掐住萧语嫣的脖子,威胁道,“你们敢过来,我就喂你们公主吃屎,信不信?” 萧语嫣瞪大眼睛。 什么? 喂她吃屎? “谢棠宁你怎么敢的?” 第140章 难道你也被她迷昏了头 屎? 哪来的什么屎? 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深感谢棠宁粗鄙的同时,还有些犯糊涂。 迟迟未动手帮萧语嫣。 萧语嫣怒火中烧,冷声呵斥那些宫女太监,“她说有屎就有屎呀?蠢笨如猪的东西。” “你们还不快把她给本公主拉开。” 太监和宫女张皇失措,听了吩咐上前来就拉扯骑在萧语嫣身上的谢棠宁,可就算他们几个一起上,一样都不是谢棠宁的对手。 只瞧着谢棠宁左一个勾拳,右一个摆臂,将他们全都打趴在地。 萧语嫣见此,果真是慌了神,惊恐大喊,“啊啊啊,来人呀!杀人了。” “失火了,失火了。” 谢棠宁快被萧语嫣尖叫声烦死了,她皱眉,“吼个毛,今晚夜宴,禁卫都分散在别处,公主殿下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她边说边脱掉自己的袜子,拿在手里抖了抖,坏笑着看向萧语嫣, “确实…” “我一时半会儿找不见屎,不过嘛!这本姑娘穿过的袜子倒是有一双。” “你…”萧语嫣瞪大眼睛,挣扎着想要逃开,可她力气不敌,还是没办法抵抗住谢棠宁的折磨,手和脚都被捆了起来。 “啊!” “谢棠宁,我可是公主,你敢拿这种秽物弄本公主,信不信我叫父皇砍了你的头。” 萧语嫣惊恐瞪着大眼睛,企图通过威胁阻止谢棠宁疯狂的举动。 “砍我的头?” “你当我怕?” 谢棠宁邪魅一笑,一想到萧语嫣陷害自己,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一巴掌抽在萧语嫣脸上,警告道, “公主殿下劝你老实点,否则臣这巴掌可就不知道轻重了。” “别动…” 谢棠宁捏住萧语嫣的下巴,将那袜子揉成一团塞进萧语嫣嘴里,并撕了一长条布捆住了她的嘴,让她想吐出来都没办法。 “你是公主不错,看在兰贵妃的情分上,我也的确下不去死手,没办法将你绳之以法。” “这世人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公主殿下,你就好好受着!” “这都是你应得的。” 萧语嫣泪流不止,想到是自己嘴里塞的是谢棠宁的袜子,她就, “呕yue~” 想杀死谢棠宁的心都有了。 “嗯嗯嗯…” 由于嘴巴被袜子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萧语嫣终于是不挣扎了,哭着侧躺在地上,恨恨地等看向谢棠宁。 她从出生起还没受到过这般虐待。 她恨! 恨不能杀了眼前的谢棠宁。 反正别给她机会,否则她一定剥了谢棠宁的皮。 谢棠宁看着狼狈不堪的萧语嫣,她凑近用手指接住她眼角掉下的泪珠,拿起来看了眼,哈哈大笑起来。 “堂堂公主殿下,竟然哭了?” “你加害我,我恶心恶心你,不为过?” 萧语嫣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眉目间浮出几许杀意。 谢棠宁看见了,啧啧了两声,“瞧瞧你,这充满恨意的眼神,你很恨我是?” “可惜…” 萧语嫣流着泪,又无能为力,只能将脸扭到一边去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道浑厚冷冽的声音。 “你玩够了吗?” 谢棠宁眼角瞥了一眼旁侧映在地上的影子,眼神里充满防备和敌意。她淡声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了?” “我这不过是替天行道。” 萧语嫣见到萧宴深的到来,沉寂的眼眸闪亮,看到希望似的挪动,嘴里呜咽,发出委屈的哀嚎,仿佛天塌下来了似的。 “呜呜呜…” “嗯嗯嗯…” 谢棠宁从萧语嫣身上起来,站起身,回头冷冷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凛然蹙着眉,看了眼谢棠宁身后的萧语嫣,没说什么,就要去救萧语嫣。 谢棠宁见状,张开步子,挡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 她嗓音没什么情绪,可以说是带着敌意的一种质问。 萧宴深眯眼看她,语气微怒,“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非要闹得收不了场才开心是吗?” 方才他跟出来就已经瞧见了打在一起的两人,之所以不阻止,是因为他知道谢棠宁睚眦必报的性子,若不让她出了气,肯定是不行的。 可闹闹终归也就过了。 他上前,谢棠宁还是不让,“她为了陷害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过是小小惩罚她一下而已,怎么就是我闹了?” 萧宴深不语,推开谢棠宁。 两人并肩而立。 萧宴深低声道,“本王知道你不凡于人,所以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便行事随心所欲,但你也需知道孤掌难鸣,单丝总是不成线的,得罪太多人对你没好处,尤其是你现在…” “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那些是想取而代之的敌人,哪些又是恨不得杀你而后快的,你想过嘛?” 谢棠宁闻言,一瞬恍惚,她看向萧宴深。 萧宴深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敛去目光,绕到她身后去为萧语嫣解开了绳子。 得到解脱的萧语嫣满腔怨气,扑倒在萧宴深的怀里,“皇兄,你可要为我做主,今日我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现在就帮我杀了她。” 萧宴深同样也推开了萧语嫣,眼底蕴着一丝怒意看她,幽深的眸子眯了眯,深不可测又压迫感十足。 萧语嫣望着这样可怕的萧宴深,她后背一凉,呆呆地语气不自觉多了两分乖觉, “皇兄为何这样看着我?” “难道皇兄就这样看她欺负我,不帮我出气吗?你是不是也被她迷昏了头?” 第141章 独木不成林 面对萧语嫣的冥顽不灵。 萧宴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沉眼盯着她,“你今日做的事得到现在的惩罚不算狠毒,若你不想被罚得更狠,劝你也收敛些。” “父皇不可能护你一辈子,死性不改的话将来会落个什么下场,谁又知道呢?” “听不听得进去,全看你自己,无论是我还是母妃都帮不了你。” 萧语嫣闻言,仰头看着萧宴深的头垂了下来,她嗤笑一声。 显然是没听进去萧宴深的话,甚至心里颇有怨气。 “蠢东西,还不快过来扶本公主起来。” 萧语嫣对着几个宫女太监大发脾气。 几个太监和宫女殷切小心上前搀扶起她。 萧语嫣站直了身子,记恨的目光扫了眼萧宴深和谢棠宁,咬牙切齿地道, “今日之辱本公主必不忘。” “皇兄,作为亲妹妹我劝你别太因为这个女人迷失了自己,否则那天你是怎么被她伤害的都不知道。” 说完,萧语嫣布满恨意的双眼又盯着谢棠宁看了会儿,没再说什么,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 留下谢棠宁和萧宴深。 谢棠宁隐在袖口的手攥紧,她望向萧宴深的背影,想说谢谢他的告诫,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是能应付的。 可萧宴深并未给她机会开口,只是凉薄看了她一眼后就迈步离开了。 两人擦身而过,谢棠宁僵滞地眨了一下眼睛,她有些无法适应现在对她变得分外冷漠的萧宴深。 自上次两人争吵过后,萧宴深见到她都是一张冷脸,有时两人远远地在路上碰见,他也只当是看不见,还会绕路躲开她。 这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谢棠宁心酸地垂下眼皮,有些无措地握紧拳头。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夜里的风很冷,谢棠宁呆愣愣地一个人走着,皇宫很大,安排她住的宫殿也很繁华,可她还是没有归属感,便决定出宫。 一直走到宫门口,谢棠宁看见守在武门的几个禁卫,她下意识去掏腰牌,可惜今日赴宴前便摘了。 “女侯…” “你要出宫是吗?” “今日特例,不用腰牌也可以出去的。” 他们看着满头乱糟糟的谢棠宁,心里纵有疑惑,也没细问,而是恭恭敬敬与她方便。 谢棠宁淡淡垂睫,心想这消息传得还真快,有了爵位是不一样哈,平日里见到她正眼都不瞧一眼的,现在跟她说话都如此客气了。 她也没说什么,无精打采冲那几个禁卫微微颔首,迈步就朝宫外走去。 正当她走了没几步,身后的禁卫又好心说道,“女侯,今晚宫里的马车都派出去送人了,你若是没有马车的话,只怕不行…” 谢棠宁停住脚步,她看向平日停马车的地方,的确是没人。 只是现在她不想再待在让她恶寒的皇宫,哪怕是走的,今晚她也要回自己家去。 几个禁卫见谢棠宁自顾自朝外面走去,疑惑不解地相视一眼。 “你说为何她都加官进爵了还不开心?” 其中一个禁卫有些好奇说道。 其他几个禁卫以一种看客似的语气说了句,“谁知道呢!” 夜色浓厚,深宫高墙。 谢棠宁步调缓慢一个人向外走着,那瘦小的背影透着几分孤独,莫名让人心疼。 几人看得出神,目送了谢棠宁一段距离,各自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出了武门,谢棠宁停住脚步,回过身看了眼幽深的宫门尽头,是那么的压抑。 短短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上位者傲慢尊贵,人微言轻者卑微如尘。 整整十三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又有谁在乎她们死前是如何痛苦。 谢棠宁深吸了口气,有些害怕自己守不住本心,担心自己被同化,终将变成他们中间的一员。 这样的结果却也无可厚非,她也是人,顺势而为才是生存之道。 一直走,一直走,仿佛不知道累一般。 好久,一辆马车从她身旁经过,越过她又停了下来。 谢棠宁没什么精气神地抬眼,好奇朝那停下来的马车看去,顾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头。 他走了下来,许是瞧着此刻形容不整的谢棠宁有一丝意外,他脚下的步子顿住,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打量她。 谢棠宁也停下脚步。 两人相视无言。 最后顾盏朝她走了过来,他没说什么,只道,“走!我送你。” 谢棠宁看他,犹豫不前,现在她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再上前夫的车马恐怕不妥? 上了马车,谢棠宁看了眼林柔儿,她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和凌乱的妆发,以及撕碎的衣裳。 天杀的,早知道林柔儿也在,她就是死都不会上这个车,现在肯定是要被嘲笑死了。 马车里的烛光晃动,灯下林柔儿眼里泛着幸灾乐祸之色对着谢棠宁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 方才马车路过时,车夫看到谢棠宁,告知了顾盏,她本是不高兴的,可现在看到谢棠宁这样狼狈的样子,她突然又觉得麻烦一点也没什么,至少瞧见了热闹。 “咳咳…” “太子妃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见宫里的车马送你?” 林柔儿看似语气关心,其实话里酸着谢棠宁,心里更是嫉妒谢棠宁今晚在万寿宴出尽了风头,不仅风光荣耀无限,地位更是常人难以企及。 这眼下又沦落这般,她见了,自然是要过过嘴瘾,好好奚落嘲笑一番的。 “没什么,不过是想一个人走走。”谢棠宁没什么心情地回了一句。 顾盏皱眉看着谢棠宁。 林柔儿眼见顾盏对谢棠宁那种紧张,她眼角跳了又跳,可现在想想谢棠宁已经是未来太子妃,就算顾盏有心,二人也再无可能。 她暗自咽下了这口气,只当时没看见,转眼她又将目光看向谢棠宁,试探性地说道, “这就奇了怪了,方才侯爷落了东西,我们掉头回去取东西的时候,眼见那些宫人急色匆匆,个个慌张得不得了,万寿夜宴刚歇,就连夜惊动了掖庭的人,莫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太子妃你现在这副模样,可实难让人相信没有发生什么呀!” 半晌,谢棠宁也没说话。 林柔儿眨了眨眼,见谢棠宁迟迟未开口,她又笑着道,“侯爷,想必你也想知道?” 自从谢棠宁走后,顾盏就总一个人去后院的亭阁待着,静夜院也不许人挪动一分一毫。 林柔儿知道这是因为谢棠宁在顾盏心里还有位置。 “是…” “是啊…” 顾盏不动声色看了眼谢棠宁,眼底又隐匿着关切,其实他对皇家秘闻倒是不好奇,主要就是想知道谢棠宁是否受了什么委屈。 谢棠宁抬眼冷看向二人。 今晚宫中异动,知晓真相的人没有几个,依照今晚老皇帝对萧语嫣做法来看,私心里还是维护着萧语嫣的,只怕也是不想让消息流出去的。 她若说了,很容易就能查到是她。 收回目光,谢棠宁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散漫道,“皇室秘辛知道得越多,对你们越不好,说不定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劝你还是少打听得好。” 谢棠宁笑盯着林柔儿。 林柔儿嘴角抽了抽,装出个不在意的样子,“我不过是看你形容狼狈,这才多嘴问了句。” 谢棠宁低笑一声。 眼见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要打起来了,顾盏赶紧开口岔开话题。 他不动声色打量了眼谢棠宁,温声说道,“前些日子,你外祖母来信,说近些日子就要来京了。” “今日宴上碰到你父亲,你父亲也是这样说。” 谢棠宁失神,外祖母? 那不就是她母亲娘家的人吗? 第142章 下手重了些 “你确定外祖母要来?” 谢棠宁皱起了眉头,她不解的是这外祖母要来,却也不是给她这个外孙女来信,反倒是给前外孙女婿去信。 着实叫人想不通。 不过也可能是她这个外祖母人老耳痴,不知道她已经与顾盏和离了。 顾盏嗯了一声,“是,听说是要住回京里的老宅,你父亲今日跟我说,你继母还着意派人提前去帮忙打理了。 ” 这话谢棠宁听了更是愁眉不展。 她的外祖母要来,干继母何香云什么事? 用得着这么献殷勤吗? 记忆里这个久居外地的祖母曾经也是住在京城,后来儿子在外做官,才不得已离京生活。 在原主母亲还在世时,这个外祖母对原主和原主母亲还算不错,对她的爹就更不错了。 记得原主母亲刚过世那会儿,还是这位外祖母牵头允了何香云进谢家的门。 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没一会儿,马车到了嵘园,谢棠宁下了马车。 目送顾盏他们离开后,正当她欲迈步入府时,又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 她疑惑皱眉。 萧宴深怎么这时候跟来了? 莫非他一直都在跟踪她? 没一会儿车夫将马车门打开,萧宴深低头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站在马车车头定睛看着谢棠宁,那紧绷的神情,看着着实像人欠了他钱似的。 然而谢棠宁却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萧宴深缓步下了马车,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最后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皱了下锐利的寒眉,“你可还记得你现在的身份!!!” “难道非要本王亲口告诉你吗?” “你这个女人对别的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边界感吗?” 谢棠宁讨厌别人对她大呼小喝,尤其是萧宴深现在这种语气,搞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她也不客气对着萧宴深大吼了一句,“你有边界感,你全家都有边界感,那你先前不也不怀好意跟着去了侯府,还赖在那里不走。” “当别人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对一个有夫之妇贼心不死,你才是不要脸,怎好回头来说我?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未免太霸道专横了些。” 谢棠宁越说越停不下来,好似几日来积累的怒气在这一刻全都发泄了出来,不吐不快。 萧宴深语塞,似乎是狠狠戳中了他的心思,从神色里就能看得出他尤为在意谢棠宁的这些话, 他怒视着她一语不发,火气也在爆发边缘。 “我是专横霸道了些,难道你答应嫁给我,完全是因为太后赐婚吗?” “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我?” 谢棠宁微微抬起下巴,看他,她觉得她之所以答应嫁给萧宴深,这中间有各种原因,至于是不是因为萧宴深,她觉得也有一点点! 于她来说,她并不讨厌萧宴深也就是了。 半晌,谢棠宁深吸了口气,她没有直面萧宴深的问题,而是迂回道, “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关系,这是重点吗?” 萧宴深闻言突然凑近,一把拢住她的肩头,情绪有些激动得道, “如今看起来你就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冷心冷清从不将谁放心里,再多柔情蜜意于你就是对牛弹琴。” “你根本就是不值得温柔以待。” 谢棠宁被萧宴深的话震得心下微颤,下意识挣扎,可肩头捏住她胳膊的手越来越紧,宛若一把钳子,牢牢将她禁锢住,她有些疼,便轻嗔道,“萧宴深你放开我,夜深人静的,你不回去睡觉,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我疼啊!你放开我!” 萧宴深笑,笑得愈加无赖,“你还知道疼啊?那你可知本王近日被你折磨得日夜辗转难眠,而你不痛不痒。” “现在你知道疼了,是该疼些,才知道被人拿捏住会有多不适。” 他的手紧了又紧,死死钳住谢棠宁的两条纤细的胳膊。 谢棠宁不堪忍受,报复性地用脚踩在萧宴深的脚背上,可萧宴深不知痛似的。 仿佛她打开了萧宴深的什么变态开关,她越是挣扎,他眼底的愉悦就越浓,就那么冷清着一张脸戏弄她,满脸的玩味。 许久,谢棠宁也有些累了,她知道萧宴深不会那么容易放开她的,她也就不挣扎了。 “你不放开我是?” “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宴深目光瘆人地眯起眼,“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到底她觉得谢棠宁就是个女子,力气再大能抵得过他。 就在他一不留神之际,大腿根传来一股子无法言说的疼痛,眼中马上有了泪光,他不可置信看向谢棠宁。 “你居然…” “你居然敢对本王……” 萧宴深窘迫俯下身去,脸色扭曲。 谢棠宁退后一步,她也是没办法,而且她都警告过了,也不算不讲武德! “你怎么能对殿下下此毒手?” “你不要命了吗?” 风无看不下去了,上前来搀扶住萧宴深,并怒声呵斥着谢棠宁。 “你瞧瞧,殿下都快痛晕过去了。 ” 谢棠宁有些懵,心想她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痛不痛,再说了她觉得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呀! 只见萧宴深面色煞白,红着眼角看她,眼神中充斥着痛苦的神色。 谢棠宁有些心慌,暗道该不会真的把他踢坏了? 突然地,萧宴深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风无惊慌大喊,“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不管他怎么拍打萧宴深的脸,萧宴深也不见醒过来。 谢棠宁看傻了,她眼神无辜盯着倒在地上闭眼不起的萧宴深,心里有一个问号。 “怎么会呢?” “不会真的被我踢坏了?这么脆弱的吗?” 她蹲身来到萧宴深面前,伸出手想去试探萧宴深的鼻息,却被风无一巴掌拍开, “你干什么,你这女人不知轻重的,难道你活寡还没守够,现在又想害死殿下,继续当个寡妇?” 第143章 什么屁话 这是什么狗屁话? 谢棠宁气恼,想还嘴,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里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你怎么这么心黑手辣呀!” 风无有些替萧宴深委屈,不住责备起谢棠宁。 这时他腰后传来一阵疼痛,风无整个人僵直,他若是没感觉错的话,是萧宴深在掐他。 风无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一眼萧宴深,分明还闭着眼睛。 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近些日子两人吵架以来,萧宴深总是闷闷不乐,也不开心,今晚在宫里他对谢棠宁放了那些狠话后,肯定是又后悔了,才又跟着追上谢棠宁。 谁知在宫门口就见到谢棠宁上了顾盏的车,这可没给萧宴深气死。 眼下弄出这糊弄人的把戏,八成就是又是想找借口表演苦肉计,好让谢棠宁心疼罢了。 风无有些无语瞥一眼谢棠宁,咳嗽了一声,忽然没好气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眼前的是被你踹伤的尊贵的太子殿下,你难道忍心看他在这寒夜里?” “还不把太子殿下弄进府里去,你自己弄伤的人,只能是你自己救治,不然这要是传出去,太子的英名就毁了。” 听风无噼里啪啦这么一通,谢棠宁也有些发懵,她愣愣地哦了一声,忙起身叫来门口的小厮,忙将昏过去的萧宴深弄进府里,并将他安排在了她住的蔷薇院。 几个人架着萧宴深,由于他人高马大的,所以格外费力,不过好在是顺利将他放在了床上。 小厮们累得喘不上气,作揖一礼后退出了房间。 谢棠宁站在一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宴深伤到的是隐私部位,她能给他治什么呀? 与风无相视一眼,她有些尴尬地扭头到一边。 风无抱臂立在床边,“你做的好事,你自己收拾,治不治得好也全在你。” 谢棠宁脸色青白。 “怎么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因着谢棠宁和秦嬷嬷入宫,早早入睡了的白芷听到动静后急忙赶了过来,在看到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她满眼惊恐,指着床榻上的萧宴深结结巴巴道,“主子,这…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他这是怎么了?” 谢棠宁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白芷解释,只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去给我准备一下医药箱,再烧些热水来。” 白芷哦了一声,还有些懵。 风无看了眼脸色尴尬地谢棠宁,偏生忍不住嘴贱了一句,“是,你快些去准备!你家主子今日治不好太子,只怕是终生幸福就毁了。” 闻言,白芷目瞪口呆,一下全明白了,又好像没完全懂,她喃喃,“太子殿下伤到隐处,为什么不找太医,我们主子可是女子,多有不便呀!” 谢棠宁眼睛僵滞地眨了眨,红着一张脸看向白芷,有些难为,“白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给他扎个针,等他清醒了若还有什么,会找太医的。” “你还是赶快去给我准备银针来。” 白芷哦了一声,屈膝一礼,紧忙吩咐人去准备谢棠宁需要的东西。 风无别有意味瞥了眼谢棠宁,瘪了瘪嘴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间,谢棠宁来到床榻边坐下,她看了眼萧宴深,掀开他的袖管,仔细摸了摸他的脉。 脉搏有力,强壮得跟一头壮牛差不多了,就这身子怎么会这么不经揍呢? 她叹息一口气,小声说了句,“真真是不经事,这么一下就坏啦?” 要要不检查一下呢? 谢棠宁余光瞥了眼某处,这好像不在她的擅长范围内啊,该怎么弄呢? 要不还是先把萧宴深弄醒,再决定治疗方案! 她凑过去,看了眼萧宴深,预备按他的人中的,可她凑得近了些,瞧见萧宴深的眼睫毛竟然还在发颤,眼皮上也能清晰的看到眼球在移动。 她断定萧宴深一定是醒了,这是在跟她装睡呢! 这乐子不就来了。 谢棠宁故意咳嗽了一声,“哎呀!这男人的气海处伤到的话,那我可要好好检查一下了,别留下什么病根。” 她留意着还紧闭双眼的萧宴深,手伸去萧宴深大腿根的衣摆处,扯拽了一下。 这时她胳膊一紧,萧宴深用力猛地一拽,谢棠宁整个人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 萧宴深的眸子漆黑黝亮,他的眼光描摹勾画着谢棠宁的面容,视线在她莹润诱人的红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喉结滚动,似有些冲动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不得已将目光快速移开,用愤怒分散注意力,“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举动很危险又无礼?” “你当真不明白什么是男女有别吗?” 他神色紧迫地盯着谢棠宁。 谢棠宁轻咬着下唇,“我…我只是看你迟迟不醒,所以才想动手帮你检查一下的。” 她意外的撒了谎,并未直接告诉萧宴深她是知道他醒了,故意恐吓他。 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怕萧宴深生气。 “所以,你之前…也给别人这么检查过?” 萧宴深心里泛酸,话里很是在意。 谢棠宁摇摇头,轻柔而小声道,“没有,我才没有,而且你也不是别人,你是我未来的夫君,这有什么的?” “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说完她垂下眼睫,有些不敢直面萧宴深。 一句夫君,萧宴深目光回温,那眼底的冰逐渐融化。 许久他才缓缓道,“你…你说我是你什么?” 谢棠宁抬眼看他,不好意思再说那两个字,挣扎下她想起身。 可腰后的手越箍越紧。 “今日你不说清楚,你别想离开。” 萧宴深愠怒中带着些威胁,嗓音沙哑而低沉,似有颗粒感,遁入人的耳朵里,痒痒的。 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近了些。 谢棠宁双颊红霞一片,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骂人的语气自带娇嗔, “萧宴深你就是个无赖…” “我可没遇到过你这样脸皮厚的病人。” 萧宴深勾着嘴角看她,眸色清润柔和,似有涟漪在眼底波动。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举动落在他眼里那就是在变相撒娇,他扣住谢棠宁的后脑勺,一个翻身,两人姿势对调,谢棠宁躺在了他的下方。 谢棠宁整个人变得僵硬,慌乱却还要故作镇定,“萧宴深,你要干什么?” 萧宴深俯身而下,当然是做早就想做的事。 第144章 登徒子 许久,两人就快要窒息,再冲动的心思,在这一刻也都平静了下来。 萧宴深缓缓抽离,垂着眼帘看向谢棠宁。 此时的谢棠宁双手还紧紧揪扯着他的袖子,雪腮绯红,盈盈水色的双眼一眨一眨地望着他,木木呆呆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似还未从醉意迷离中缓过神来。 瞧着她如此生涩的表现,应该也是从不曾经历过情事。 “咳…” “那个……” 萧宴深心底里暗喜,微微启唇想对谢棠宁道歉,他的确是冲动狠了,不该那么粗鲁蛮横的。 只是他话刚到嘴边,突然地就被谢棠宁一把推开,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一股牛劲儿,萧宴深整个人被推翻过去。 他愣神一瞬,索性慵懒得靠在一边,脸上泛着笑意盯着谢棠宁的背影。 “你…” 开口他生了逗弄之心。 “你该不会是第一回被人亲?” 谢棠宁坐直了身子,双唇又热又痛,她神情窘迫,因为萧宴深的强迫不止让她气愤,也让她有了心慌意乱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人迷失,她不喜欢,便没好气地道, “太子殿下你是什么登徒浪子吗?深夜闯入我府中,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萧宴深挑眉,颇为不屑,“怕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太子妃,我看有谁敢说什么?” 闻言,谢棠宁没应声,扭过头她怒看向萧宴深,委屈又憋闷,双手捏紧裙角越发用力,那清凌凌地眼神怒气奔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反正就是很不高兴,不愿意看见萧宴深那么不把这种行为当回子事的样子。 萧宴深见谢棠宁一语不发盯着他,他略微正了些神色,却还是漫不经心地道, “你这么看着本王干什么?莫不是你因为这个生本王的气了?” “还是说你没准备好?” 谢棠宁闻言肉眼可见的慌乱,她是生气的,可好像不全是因为这个,但更可气的是萧宴深现在的反应。 居然把这种事当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未经她允许,做下这样的事还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简直和那孟浪的登徒子没区别。 “是!” “你这个骗子!” “明明就没病,你装什么病秧子。” 萧宴深下意识瞥了眼哪里,说真的,起先他是真的痛,现在他… 好像没坏。 他扯了扯衣摆,挡住某些地方,重新坐直身子。 两人紧挨着坐在床前。 谢棠宁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萧宴深转头看她,声音柔了些哄她,“这件事本王当真是错了。” “不该欺瞒你…” 谢棠宁目光慢抬,用余光瞥了眼萧宴深。 其实她也不是那心硬之人,何况像萧宴深这么高高在上的人肯低头,她心里再大的火气也消减了两分。 可下一刻,萧宴深的转变却是极快地,他死死攥紧了她的手。 谢棠宁回头,皱眉看向萧宴深,声音有些不稳,“你这是干什么?” 萧宴深勾着唇角,分明笑着,眼底却看不出笑意,反倒是有一丝不以为然。 “本王是错了,但对于你这样吃硬不吃软的女人,方才那样的确实是最有用的。” 他气势有些迫人。 停顿了一下,他紧扣住谢棠宁的手在掌心,发沉的眼睛蕴起一丝雾气, “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都是本王的太子妃了,你心里眼里都只能是本王。” “本王不许你再把目光看向别的男人,一丝都不行。” “你听懂了吗?” 面对萧宴深忽然严肃的脸,和那较真的劲儿,谢棠宁些许的不知所措。 不过她大概是知道的,这都是萧宴深这颗占有欲在作祟,男人嘛!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女人就要谨守本分,男人就可以朝秦暮楚,实在是不公平的。 她一把甩开萧宴深的手,“这不公平,我允许你三妻四妾,你却连话都不让我跟男人说,何况我们还是清清白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关系。” 萧宴深听了这话,那火气就上来了,就她和顾盏那关系也算清清白白的正常关系的话? 那就是他傻。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盏还对谢棠宁贼心不死。 再说侧妃是他要纳的吗? “本王可以不娶别人,那么你可以答应本王不再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了吗?” 这话怎么听都阴阳怪气的。 谢棠宁听了来火,她腾一下站起身来,“什么叫不清不楚,我自问做人清清白白,哪里有你那么多龌龊心思。” “再说…你什么身份?纳妾是你说不,就能行的吗?臣子权贵要送,三年一次的选妃是祖制,岂是能朝令夕改的?” “还有哪怕是你现在答应得好好的,不娶别的女人,那晓得以后会不会变。”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承诺而已,我不信,我更相信自己。” 话落,安静了下来。 萧宴深幽幽的视线从谢棠宁身上移开,现在他的确没办法证明他的真心。 可比起这个,谢棠宁一口咬定的态度更让他难受。 他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淡淡瞥了眼谢棠宁,而后就离开了房间。 门口白芷见萧宴深气冲冲走了,她才缓步走进房间,看着谢棠宁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有些担心,“主子,你们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谢棠宁回过神来,微微苦涩一笑,“没什么,不过是各自据理力争罢了,他说不过我,恼羞成怒了呗!” 她努力的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白芷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安慰谢棠宁,她只是小心的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伺候谢棠宁梳洗。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谢棠宁也听了白芷的建议,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在家休息,困了就睡觉,闲了就去后院的池塘钓个鱼。 宫里的兰贵妃因为萧语嫣陷害她一事,过意不去,总差人送东西来府上,谢棠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兰贵妃的盛情,就算宫里传召,她也称病不去。 一来二去,眼看快要年下。 这日谢棠宁在绿梦房中逗弄小孩儿,白芷着急忙慌进来,好似有什么话要说。 谢棠宁瞥了眼绿梦,嘱咐她好生照看孩子。 她跟着白芷来到门外,“怎么了吗?看你急慌慌的。” 白芷皱着脸看向谢棠宁,“方才小厮差人来说,老爷叫你回去用个午饭,说是你外祖母来了,让你回去呢!” 谢棠宁沉默,没有说话。 按道理来说她外祖母来了,她是该去看看的,不过见白芷这个有话难说的样子,她猜到这顿饭应该是鸿门宴了。 反正她在家待了也有半月了,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白芷,替我更衣,今日就算是老虎洞我也要去走这一遭。” “前些日子我那妹妹害我的这账,还没算清楚呢!” 白芷应声是。 第145章 鸿门宴 马车来到谢府门前,白芷提醒了声,“主子,谢府到了。” 谢棠宁整了整衣裳,钻出马车抬头的一瞬间,她惊呆了。 好些马车停在谢府巷外,把这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的。 站在下面的白芷嘴里提醒着谢棠宁小心,并伸出手搀扶她,还不忘说笑道,“主子当点心,奴婢瞧着老爷今日这排场,恐怕是把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都喊来了,天晓得他要做什么嘞!” 谢棠宁点头,他这爹八成是要道德绑架她了。 只是她不是原主,有什么好顾念这虚伪亲情的。 只当今日是来吃一顿的席了。 缓步下来马车后,她昂扬着下巴朝谢府走去。 此刻府里后院热闹得紧,女子们在厅堂里围绕一团,喝茶听曲儿,闲话热闹。 “哎哟,何家妹妹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你瞧瞧现在,你家官人荣升四品,那是极得圣上赏识的。” “我听说你们在万寿夜宴,献的那幅公孙先生的游园图还是宋国公相赠的,瞧着你们是交情不浅呀!” 何香云正享受着来自众人的吹捧,见这些妇人们艳羡的眼神,她哑着嗓子也是要开口炫耀几句的, “诸位姐姐说得是呢!” “说起来,这万寿献礼一事我家清婷可是出了大力了,是她与宋国公之女交好,这才有了他爹爹今日的荣光。” 何香云将万寿献礼的功劳都归功于谢清婷,私心里是想为谢清婷挽回些名声,为的就是将来她好再嫁的。 可其他人听了何香云的话脸上的表情很尴尬,试探性问了句, “我们听说太后已经赐婚宋国公之女为太子侧妃,而你们家大小姐为正妃,这谢二小姐与宋国公之女交好,你们也不怕大小姐回来闹?” 提到谢棠宁,何香云脸立马拉了下来,她脸色难看道,“你们不知道内情也不能张嘴就胡说,我们婷儿和宋家小姐早就认识了。” 众人听到此处发出了带有嘲意的笑声。 谁不知谢家从前是个什么光景,那就是再会拍马屁也不可能高攀上宋家。 扯谎也不知道好好寻思寻思。 “你们可是不信?”何香云有些急了,那嘶哑地声音更加干瘪难听。 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何家姐姐,你想给你家二小姐脸上贴金,也不用这么哄着我们呀!” “谁不知道你们是沾了大小姐的光,要说还是你们大小姐有本事的。” “初嫁就凭着旧日恩情嫁入侯府,前阵子都说她的侯爷夫婿领了个更漂亮的回来,说什么她守活寡六七年也没能换来好下场,大家还都在可怜笑话她,转头,怎么着…” “人家又有了更可靠的依傍,得了太后赐婚为太子妃,还封了爵位,这在燕周可是旷古未有的。” “你们还不巴结着点,以后说不定也能帮衬帮衬你们的。” 谢棠宁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些人哪里又是真心帮她说话,不过是眼下看她势大,向着她说话,益处要大过何香云才如此罢了。 更令她气愤的是,在外人眼里不管她做了些什么,那都是靠巴结萧宴深得来的。 当真是讽刺。 “哎呀!” “诸位婶娘伯娘说得是呀!多谢大伙儿帮我说话了。” 谢棠宁说笑着走到了厅堂上。 厅里的人见她到来,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那些人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谢棠宁,些许的谄媚,“宁姐儿客气了,怎么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自你小那会儿就觉得你脱俗不凡,长大必定是有大作为的。” “如今你出息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也是替你高兴的。” 谢棠宁眼中闪过冷意,自然荣耀时做什么都是有理的,她心里极度膈应这些虚伪至极的嘴脸,可活在这世道就免不了要与她们打交道的。 以前原主就是太刚硬,凡事都要辩三分,不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 有时适时的曲意逢迎,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哎呀!” “诸位婶婶和伯娘们,你们这番话可真是让我感动,自我母亲离世这么些年,都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呢!” 谢棠宁凭借脸白嘴甜,很快就将和这些女人们打成一片,一屋子的人笑作一团。 何香云被排挤在外,坐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嘴的。 她本想给谢清婷说门亲事的计划也泡了汤,心里对谢棠宁就更记恨了。 奇怪从前清高得不行的谢棠宁,现在怎么肯自降身份和这些女人有说有笑了。 难道当真不记得此前,这些女人中的某些人是如何看她的热闹了? “是吗?” “宁姐儿你可太厉害了,真让我们刮目相看。” 聊了会儿,这些女人们被谢棠宁的三言两语就哄得晕头转向。 何香云冷眼旁观,握了握拳头。 “母亲,母亲…” “家里来客了,父亲叫我们出去相迎呢!” 而在这时候谢清婷闯了进来,当她见到谢棠宁在时,脸上的表情立马心虚起来。 何香云瞥了眼谢棠宁,故意大声道,“是吗?” 她笑了笑,扫众人一眼。 “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如何?” “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谢棠宁最是了解谢聚德的为人,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肯定也是不会值得他劳师动众的。 她见所有妇人一直看着她,她淡淡一笑,“嗨,大家坐在这里实在无聊,不如我们就出去看看?” 闻言,众妇人兴致再次高涨起来,给面子道,“既然宁姐儿说了,那我们大家都去看看。” 何香云好生气愤,差点没瞪掉了眼珠。 什么时候谢家这些见风使舵的妇人们这么听话了。 难道今后整个谢家,都让她谢棠宁做主了不成? 第146章 没憋好屁 所有人来到谢府门前,洪老太太的车马也到了。 谢棠宁很是好奇自己这位摆谱的祖母,到底长个什么样儿。 没一会儿只见人群围着的马车里,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着富贵,脸圆白净有肉,不似寻常年迈妇人那般老态龙钟,光华的脸上不见沟壑崎岖的皱纹,反倒是气色红润,柱着一根镶金拐杖,显得格外的有气场。 “母亲,大舅哥…” “席面已经备好了,快快有请。” 谢聚德热情笑脸上前,又是搀扶,又是温言问候,表现得比那老太身边的儿子还要有孝心。 不光是他,连那何香云见了也迫不及待迎上去讨好,对老太太嘘寒问暖,搞得跟她亲娘似的。 众人议论,有生之年也不曾见过哪家续弦如此贤惠大度,对自己丈夫亡妻的母亲还能做到如此恭敬。 而那老太太也十分喜欢自己这个女婿,一路往府里去的间隙有说有笑,慈祥又和蔼。 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谢棠宁叹息一声,摇摇头跟着她们相迎了老太太入府。 入府后宴席便开始了,今日谢府为此准备的是流水宴,大家都坐在一张桌上,七嘴八舌没个清净。 谢棠宁被安排入座在老祖母对面,只是从老太太入府到现在她都不曾正眼瞧过谢棠宁,反而是对谢清婷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问长问短。 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老太太对谢棠宁生了意见。 谢棠宁是不在意的,她该吃吃该喝喝,心里没憋好屁的又不是她,到时候了想说的人自己会说的。 “今日,感谢各位今日赏光。” “老太太您也是好久没回京了,我在这里以薄酒敬你一杯。” 何香云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对着老太太敬起了酒,笑容满面,孝敬又恭顺。 “好好好…” “你是孝顺的。” 老太太喝下何香云敬的酒,对何香云也是客气着。 或许别人看不出,谢棠宁却瞧得清楚,这老太太每次看何香云的眼神都透着防备。 她就说嘛! 自己过世女儿,丈夫的续弦,若老太太还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真的与她有多好。 不过是惺惺作态,维持着表面的融洽。 就这样的情况世上也是少见的。 何香云放下酒杯,坐下就给谢清婷使了眼色。 谢清婷会意,装出个小辈乖觉的模样,双手捧着果茶,“外祖母,孙女儿也敬您一杯。” 何香云皱眉,“敬你外祖母,哪有喝茶的,来人给二小姐倒上酒。” 谢清婷含笑,表情些微的尴尬,她喝不得酒的,这事儿何香云也知道,可如今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还让她充面子陪酒,她眼神暗自闪过委屈记恨。 重新倒上酒,谢清婷努力挤出一抹笑,“老祖母,孙女儿敬你一杯。” 老太太笑笑。 只是还未见老太太喝下,谢清婷就饮在了老太太前头,似乎是带着气一饮而尽,坐下后她又倒上一杯,猛灌进口里。 老太太眼中些许不解。 何香云陪笑,替谢清婷找补道,“这孩子见到您老人家高兴坏了…” 转头她又将目光看向谢棠宁,“宁姐儿,你也给外祖母敬一杯酒?” 谢棠宁对上何香云笑里藏刀的视线,她放下筷子,拿起酒杯, “外祖母,既然她们俩都敬了,我也敬你一杯。” 她笑拿着酒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不给丝毫面子,一下就将酒杯重重搁在了桌上。 杯中酒四溅。 众人都安静下来,目露不解,心下按耐不住瞧热闹的激动,“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谢棠宁微笑,并没有被老太太恐吓住,她饮下手中的酒。 “酒外孙女儿敬了,喝不喝是您老的事。” 老太太斜眼看向谢棠宁,一挥手将面前的酒砸在地上,算是一点颜面都不给谢棠宁。 她冷哼一声,“你母亲泉下有知,见到你今日这样的行为做派,只怕是要被你气死。” 谢棠宁表示她就知道今日的饭不会吃得太容易。 她全然不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地坐下后看向老太太,笑了笑, “外祖母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要说我母亲泉下有知的话,只会以现在的我为荣。” “我真就不明白了,外祖母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毫无缘由就对我发火,瞧着您该是继母的母亲,二妹的祖母才是。” 老太太气得狠了,眼中闪过冷意,“瞧瞧你,我说一句你就要顶十句。” “完全没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就你这样的乖张性子,有何颜面嫁去皇家。” “你怕是要害死我们全家的。” 谢棠宁瞪大了眼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她见过,可没见过眼下这般厚颜无耻的亲长。 从前原主困难时也曾去信给这位外祖母,谁知人家压根就不理会,现在倒是急着赶回来,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了。 好大一块脸呀! “所以呢?” “外祖母你想说什么?” 谢棠宁看向一脸义愤填膺的老太太。 老太太低沉一笑,冷眼看她,沉默许久之后,说道, “所谓好女不侍二夫,你若还当我是你外祖母,那么你就恭敬去宫里把婚事退了,求得外孙女婿的原谅,这样你、你母亲的颜面就还保得住。” “不若的话,你就是忤逆亲长,瞧你这太子妃之位也坐不稳。” 此话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谢棠宁蹙紧了眉头,心里一阵想吐的反胃感。 怎么这世上还有这样恶心的老东西。 她强忍着怒气,“外祖母倒是替我想得周全,我若不呢?你又能奈我何?” 老太太沉着老脸,厌恶地看了眼谢棠宁,招手命人将谢棠宁围住。 “你若一意孤行,那么就只能我这个外祖母替你母亲管教你了。” “来人,给我将这个不孝女捆起来,关她在房间里不许她吃喝,直到她认错为止。” 谢棠宁瞥了眼左右之人,想捆住她派这么两个草包东西可不够的。 就在那两个老婆子对她动手之际,她一巴掌拍桌而起,狠狠将两个满脸凶悍之相的老巫婆踹飞在地。 “哎哟!” “你个死丫头好狠的心。” 两个老太婆坐在地上哇哇大叫。 何香云见此立马对着洪老太太挑拨,“老太太,你瞧见了!这丫头现在野蛮霸道得很,连您的管教都不服气的,瞧瞧给两位妈妈打得。” 老太太本来就小心眼,气闷于心,听了何香云的话就更觉得颜面挂不住,她拿出拐杖,颤颤巍巍朝谢棠宁走去,迎头就要打谢棠宁。 “老婆子我今日就替你母亲管教管教你…” 第147章 必须退亲 “好你个忤逆的,今日我就替你母亲管教管教你。” 谢棠宁一直在跟两个老婆子缠斗,没注意到老太太的举动, 扭过头来时已经晚了,导致她额头狠狠挨了一棍,好悬没给她打出脑震荡。 “我不过是看你年纪大,黄土埋半截了,才客客气气的。” “你有完没完了?” 不再忍受,谢棠宁用力拽走老太太手里的拐杖,给她扔到一边去。 老太太气得胸口一鼓一鼓地,呜呜咽咽从牙缝里挤出个你字,声嘶力竭道, “你就是个冤孽…我女儿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谢棠宁凝视着老太太,白皙的额头红肿起一大块,本欲上前与她好好理论的,但身后还有两个难缠的粗使婆子拖住她的后腿,让她寸步难行。 “大小姐,你可不能冲动。” “你打了我们也就罢了,难道还想打老太太吗?那你可就是要遭天雷劈了。” 谢棠宁深吸口气。 实则是她手下留情,不想在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然这群老疙瘩她早就撩到了。 她也是吃了这些人的亏,看起来她们就是有意激怒她,想坏了她的名声。 “你们放开她,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敢对我老婆子动粗。” 老太太脸色发青。 用强不行又心生一计,哭哭啼啼,捶胸顿足起来, “哎哟,我女儿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来,今日你连我这个年过半百的人都敢打。” “实在不知你今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大伙儿也给老妇人我评评理。” 典型的自己说不过打不过,就开始要伙同旁人一起施压,道德绑架了。 其他人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心下知道谢棠宁是委屈的,可到底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就是可以慷他人之慨。 “可不是嘛!” “宁姐儿就算是你老祖母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也不该动手啊,万一她有个什么,你可是要背上个不孝不悌的罪名。” “你呀!的确是该体谅,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祖母,还能害你不成?” “可不都是为你好吗?” 其中两个妇人一唱一和,装出个好心热肠的长辈样劝说谢棠宁。 “消消气,大家都消消气。” 谢棠宁冷眼看着这群唱大戏的人们,要她道歉,凭什么? 她还就不道歉了。 嘭— 两个拽着她腿脚的老妈子被一脚踹开,口吐鲜血躺倒在地。 场面是越来越乱,不少人生怕事情闹不大,尖叫开来, “哎哟!” “杀人啦!杀人啦!” 动静是越闹越大。 老太太也喘气不赢,晕了过去。 何香云赶紧扶住老太太,大吼道,“快去喊老爷来,这边闹出事了。” 没一会儿前院吃席的男人们也都急赶了过来。 谢聚德来到后院,看到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从来好面子的他觉得丢人,赶紧着人将其他客人遣去其他院子。 待到人走后,谢聚德才前去关心老太太。 “母亲,你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气着你了?” 为显关心他明知故问了句。 老太太凄声哀哼两声,老泪纵横,“贤婿你当真是错了,你将我女儿留下的血脉教成如今这样,你难辞其咎啊!” 她揪扯着谢聚德胸口的衣裳,满脸的戚然。 谢聚德颇为动容,扶住老太太到椅子上坐着,弓腰低头,作揖认错起来,“母亲,是小婿管教不严,让您老伤心,还望母亲息怒。” 老太太目光闪了闪,叹口气道,“想让我息怒也行,你必须让你的好女儿给我道歉,还有…退了宫里的婚事,不然就别说什么要我宽宥的话。” 谢聚德不吭声,他心里本是觉得谢棠宁能攀上皇家,那是对他大大的有助益,今后能捞着的好处肯定也更多。 但老太太有句话他觉得没错,皇家与她们有云泥之别,谢棠宁做得好,能不能沾光未必,若做得不对,那就是砍头的死罪。 全家都得遭殃。 何况顾盏对他这个岳父还是颇为体谅的,若将来有所求,同顾盏比太子好说话。 两厢权衡比较下来,谢聚德决然的站在了老太太这边,冷脸劝说谢棠宁。 “宁宁,你祖母说得不无道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听听呢!” “为父瞧着姑爷很体谅你的,而且他心中也还有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呢!” 他说话软硬兼施,让人听了还真以为他这个做爹的在为女儿考虑呢。 谢棠宁笑了,“爹,你这话听得我差点就信了,不过我今儿把话撂这里,我的事你们以前装作看不见,现在你们更管不着,也没资格在这里充什么长辈,收起你们那些心思。” “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还装什么?” 谢聚德怒瞪着眼睛看她。 老太太气得不住甩头,捶打胸口,满口子的幽怨,“我老婆子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样一个不孝的后辈。” 何香云和谢清婷在一旁可是幸灾乐祸了。 尤其是谢清婷,见着有人能让谢棠宁不好受,她比过年还高兴,高兴得只差放炮竹了。 于是不咸不淡的火上浇油起来,“爹,外祖母,你们可别再气坏了身子,长姐脾气素来就是如此,习惯习惯也就能忍受了。”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缓缓将目光看向谢清婷。 她恼叱,“难道要我一个长辈向她低头?” 谢聚德嗤了一句谢清婷,让他不要胡说。 而后站出来向老太太告罪,“母亲可别与她置气,她不过是心直口快,至于与皇家退亲的事,明日小婿自会在早朝上向圣上陈情。” “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相信圣上也是能体谅的,何况这赐婚圣旨未下,就还有转圜余地。” 闻言,老太太露出个满意的笑。 谢棠宁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她的婚事要这群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就在这时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丫鬟。 “老爷,门口的小厮说贵妃娘娘的车驾到府门口了。” 第148章 做贼心虚 “贵妃?” “她来干什么?” 谢聚德小声疑惑了句,转眼将目光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也不清楚,因为萧语嫣的事情,近些日子她都没去宫里。 不知兰贵妃为何会出宫来,还寻到了谢府。 “你,拿了粉给她额头盖盖。” “我们也好出去相迎。” 谢聚德瞥了眼谢棠宁额头红肿起来的大包,他知道兰贵妃最是疼爱谢棠宁,见到谢棠宁的伤是一定会过问,他不想搞出麻烦事来,就给何香云使了眼色,要拿粉给谢棠宁遮盖。 “是…”何香云是生怕事情闹不大,心里不想这么做,但碍于谢聚德的威严,她还是命人去拿了粉来。 没一会儿小丫鬟就拿了粉盒子来。 何香云凑上前,就要对谢棠宁动手动脚, “来,宁姐儿,我给你抹上…” 谢棠宁等得就是这个时刻,真当她是软柿子了,她一把拍翻了那粉盒子,弄得何香云满脸都是。 “你们做贼心虚,现在还要欲盖弥彰了?” “怕什么?” “你们方才不是说还要把事情闹到宫里去吗?现在宫里来人了,你们倒是怂了。” 一时几人开不起腔。 谢聚德意识到谢棠宁不可能配合的,再闹下去只怕会更难堪,他招手示意气惨了的何香云停手。 言辞犀利对着谢棠宁警告道,“你和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维护家里的颜面,那你自己脸上也无光,你自己看着办!” 谢棠宁冷觑着谢聚德,她本就不是真正的谢棠宁,和这个家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要她帮着遮掩。 正在谢聚德准备去府外迎驾时,府里的小厮已经将兰贵妃迎进来。 谢聚德惊了,一眼瞪向那不懂事的小厮,“你不把贵妃娘娘往正厅带,领来这院子做什么?” 小厮深知自己犯了错,低埋着头。 兰贵妃缓步从游廊尽头走来,边笑边道,“这有什么的,你们都能在此宴客,本宫为何不能来,谢大人可别小家子气了,反倒和府里的下人置气。” 谢聚德心里畏惧着,不敢有一丝的反驳。 到了跟前儿,兰贵妃看着这一地狼藉和微妙的气氛,她就已经猜到今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尤其是在看到谢棠宁额角的红肿时,她心疼得紧,却还是隐忍不发,新账旧账今儿她慢慢跟他们算。 “见了贵妃,尔等还不行礼?” 秦嬷嬷扫了一圈众人,尤其在看向洪老太太时,目光着意在她身上停留了稍许。 洪老太太当然是认出了兰贵妃,曾经两家有过来往,不想曾经的小胖丫头,如今已是贵妃了。 她在婆子的搀扶下起身,对着兰贵妃就跪了下去。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参拜了起来。 “拜见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 谢棠宁见状本欲随大流拜一下的,谁知兰贵妃扶住她的胳膊,高声道, “太子妃,你可是忘了,圣上有令,无需你向任何人行礼参拜,哪怕是皇室也不必。” 谢棠宁随之一笑,站起身子,她看向兰贵妃,明白兰贵妃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两人相视一笑。 她笑眼弯弯,柔柔应了声是。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尤其是在被这些所谓的亲人欺负,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兰贵妃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光,让她有了很大的底气。 “来,宁宁,你跟本宫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兰贵妃笑容和煦,拉起谢棠宁的手与她同坐在老太太方才的软椅之上。 而其他人没有兰贵妃的应允只能拘礼,跪在地上。 谢棠宁坐下后,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娘娘,方才我父亲和祖母商议着要抗旨呢!我劝阻不成,他们就要命人捆了我。” 兰贵妃极有威严的反问了句‘是吗’? 她看向抬起头预备开口解释的谢聚德,两人对视一瞬,谢聚德又默默低下头,小声喃喃念叨了句,“不是这样的…” 兰贵妃嘴角翘起,对旁边的嬷嬷道,“秦嬷嬷你也是,也不提醒提醒本宫,还叫谢大人和老太太拘着礼呢!” 秦嬷嬷会意,颇带了些歉意的说了句,“是奴婢的不是。” 随后她站直了身子,替兰贵妃向还跪着的众人说道,“都起来!” 闻言,谢聚德和何香云扶着老太太起身。 不知是老太太有意的,还是真的年纪大到腿脚不灵便,纵有谢聚德和何香云搀扶,也险些摔倒。 谢聚德见状求情道,“贵妃娘娘,母亲年纪大了,不知可否赐座 ?” 兰贵妃沉默半晌,瞥了眼老太太。 她见老太太满面红光的,一看就是精神头十足,那就是再站个个把时辰也无所谓。 “你们倒是说说,你们因何要违抗圣旨,还有是谁弄伤了宁宁?” “难道是你们觉得我姐姐不在了,便可以肆无忌惮欺负我们宁宁了是吗?” 她没有让老太太入座,而是直接岔开话题,问罪众人。 第149章 往事一幕幕 谢聚德惶恐,他有些难为情地道,“贵妃娘娘,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曾亏待过孩子,只不过是她外祖母跟她讲了某些道理。” “这孩子性子急,又倔了些,所以这才不小心磕了,碰了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吗?” 说到后面谢聚德自觉无理,声音越发低。 兰贵妃却听了个一清二楚,愤懑道,“不小心,好一个不小心,这不小心磕了碰了的怎么不是你,也不是别人。” “一家子人欺负一个,还好意思在这里遮掩。” “某些人呀…父亲不像父亲,亲长不像亲长,倚老卖老指手画脚还不罢休,动不动还要打人呢!” “本宫瞧打人都有力气,站个一时半会儿的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兰贵妃此话就是故意说给洪老太太听的。 洪老太太是个性子刚直的人,听了兰贵妃的话她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笑哼了声,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贵妃娘娘你身居高位,却也没有随意插手人家事的道理。” “还望娘娘恕老身直言之罪。” 老太太斜身而站,说话时避讳着,未将目光直视兰贵妃,可就算如此,也能看出她厌烦极了兰贵妃。 兰贵妃看了老太太一眼,收敛神色,“老太太哪里话,这素来路见不平,是个陌生人也会仗义执言两句,本宫身为姐姐的妹妹,虽没有血缘关系,可在一起的那几年,比亲姐妹还亲。” “可怜她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女儿,若她知道你们今日打着骨肉血缘关系的旗帜害她女儿,泉下有知的话又会如何安宁?” 兰贵妃的一席话叫老太太气得干瞪眼。 可她却还是没说完,不吐不快的,“老太太,你也不用上火,其实你什么心思,明白人心里都有数。 别当天下人都是瞎了眼的,谁家亲女儿的娘,会在女儿过世还不到三个月就同意自己女婿另娶,拉媒作保,竟是比何娘子家的亲娘还跳得欢,蹦跶得老高。” “本宫以为就算是个外人也明白这事怪,其中关窍就在于有人做了亏心事。” 兰贵妃语调不紧不慢,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柄柄刀直插洪老太太心窝。 洪老太太无力反驳,看兰贵妃的神色忌惮中透着厉色,“所以呢?贵妃娘娘你今日来是想干什么?” “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你这又是何必?” 兰贵妃笑了笑,慢慢悠悠的说,“本宫当然是把知道的事说出来的,让真相大白,也叫我姐姐泉下有知,好生安息。” 洪老太太气结。 何香云眼看自己唯一的筹码要丢了,也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只能悻悻低着头,生怕城池失火会殃及池鱼。 其他人则是好奇。 谢棠宁低声问,“娘娘,这中间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她早就觉得洪老太太和何香云眉来眼去,怪怪的了。 兰贵妃轻拍了拍她的手,“当然…” 自从她与谢棠宁在宫里相认,得知谢棠宁母亲去世的事,她就开始着人留意谢家,的确是查到了这令人气愤的消息。 先头她一直在忙万寿节的事,还未来得及处理此事,不然的话她肯定早就来找何香云算账了。 洪老太太只觉大事不妙,恐当年的事情暴露,她恼羞成怒看向兰贵妃, “贵妃娘娘,你纵有千娇万宠,却也没资格来我们谢家撒野?” “再说谁家没有一笔烂账,你用得着特意翻找来闹出不愉快吗?” 兰贵妃嘴角含了可气的笑。 现在知道急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让她说,那她还偏要说。 “老太太你久未回京,今日一来便揪着宁宁不放,说白了还不就是当年做了丑事被何家知道了,把柄捏在了人家手里,当然只能仰人鼻息,让你干什么,你便要干什么。” “若我今日不说,你又要仗着长辈身份欺负宁宁到何时?” 谢棠宁看着兰贵妃,她很好奇兰贵妃口中的当年之事。 洪老太太眼看当年之事瞒不住了,炯炯的目光泛起怒火,威胁,“你今日要是敢说,我老婆子就死在这里。” “逼死了人,看你要如何摘干净。” 兰贵妃嗓音微怒,“威胁谁呢?你当本宫怕你?” 站起身来,兰贵妃神情严肃。 “当年我姐姐拒绝了求谢大人给你儿子谋官,你们便另外找了路子,碰巧求到了在翰林院的何家,经过何香云的劝说,何家倒是愿意帮这个忙。” “但前提是要答应何香云嫁入谢家,还要做正室夫人,你作为姐姐的母亲,竟然同意了这个做法。” “就因为我姐姐身子亏虚,所以你们便买通谢府的下人,不给她用药,任由她自生自灭,导致她早早亡故。” 越说兰贵妃越是切齿,声音都在发颤,恨不得刮了面前这个死老太婆。 她的眼眶湿润,“我姐姐若是活到现在,看到害死她的凶手的你们…又为了利益再次逼迫她的女儿,会作何想法?” 洪老太太苦笑。 不过年近花甲的她,思想不是一般的顽固,偏不肯承认是她的默许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厚颜无耻得认为她为了家族繁盛没有错。 “明明是她本身就身子不济,薄命早死了能怪谁?” “这都是没有的事…没…没有的事。” 兰贵妃见洪老太太不承认,是她和何家合谋杀害了谢棠宁母亲,她似乎也早有准备。 “自然,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们肯定是死不承认的。” “不过本宫早就命人找来翰林院的卷宗,当年你儿子笔试考绩总是有的,一个无才无德的人,又凭什么爬上去的?” 洪老太太一时无语。 若当年的事情重现,只怕是要落个流放的重罪,那她们家多年的经营可不一下就完了。 何况兰贵妃在当今圣上跟前得宠,随便说个什么,那就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白家。 思及此处,洪老太太又将目光放到了谢棠宁身上,她眼波流动,一把拉住谢棠宁的手, “好孩子,当年的事情是祖母糊涂,今日是祖母不对,你快求求贵妃娘娘,可千万不能将此事闹大。” “否则的话,我们可就完了。” 谢棠宁无语,死老太婆害死自己的女儿不痛不痒,现在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了倒是知道哭爹喊娘了。 她甩开老太太的手,“祖母,你们害死我娘,难道还要我替你们求情?你们的心真的是肉长的吗?” 何香云见谢棠宁不为所动,拉了谢清婷跪在谢棠宁面前。 她戚戚然流泪不止,“宁姐儿,求你了,你今日要是将这个事情捅出去,那我们三家都是要抄家灭族的呀!” “你发发慈悲,睁只眼闭只眼,就让这往事过去!将来我们一定老老实实做人。” “求你了。” 何香云砰砰磕头,不想旧事重提后连累母家。 谢清婷也慌了,她不成想现在已经到了谢棠宁一句话就能要了她们三家人的身家性命。 她没见过这般风浪,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连累发配充军,她哭哭啼啼拽住谢棠宁的衣摆。 “长姐,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流放的?” 谢棠宁皱眉。 谢清婷心更慌了,她扭头高喊了声已经愣住的谢聚德, “爹,你倒是说话呀!” 谢聚德回过神来,有些缓不过劲儿来,这么说的话何香云和老太太都在算计利用他,现在出了事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家业也要毁于一旦了。 “爹,你发什么愣?说话呀!” “难道你真想看着我和弟弟去流放吗?” 谢清婷求情不成,便哭哭啼啼闹起来,要谢聚德想办法,她可不想流放。 再说事情又不是她做的,她可是无辜的。 谢聚德再也绷不住了,他低着眉些许不好意思看向谢棠宁,“宁儿啊…这件事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事关我们三家人的基业,若露了出去,对你也不好呀!你将来不是要做太子妃吗?要是娘家倒了,你肯定也是不好做人的。”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就让它过去!” “算爹求你行吗?” 谢聚德说话变得低声下气,私心里不见得真悔改了,而是怕如今的经营大厦倾颓。 谢棠宁听了这番话,看谢聚德的眼神带嘲。 “你们这群杀人犯,一点悔意也没有,竟还只是担心面子。” “简直可笑!” 第150章 悔之晚矣 “如若不然呢?” “难道你真想看着全家去死吗?就算你得到了想要的公平,那你娘也是无法起死回生了。” 谢聚德面对谢棠宁振振有词,心里只在乎家族的繁茂兴衰,根本不管为他谢家诞育了子嗣,夫妻多年的亡妻是否得到公允。 何香云和谢清婷也哭哭啼啼。 洪老太太眼眶发热,心眼里当真是怕极了。 “是啊!好外孙女,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想清楚了,你要是把这件旧事捅出去,那你的名声也就毁了。” “你还要如何嫁入皇家?” 谢棠宁心里膈应,她气恼地呛了回去,“好笑,这会儿知道外孙女外孙女的喊了,你们方才不还威胁我,说要闹到宫里去,要去给我把亲事退了吗?眼下倒是又用这个胁迫上我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啊外祖母。” 兰贵妃闻言哭笑不得,扫了眼面前这几个黑心烂肠的人。 她侧目睨视着谢聚德和洪老太太,语气发沉,“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竟想擅自做主毁人姻缘,你们有几个破胆敢违抗皇命了,还不是一个个不安好心,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停顿了一下。 兰贵妃接着说,“眼下好了,你们多年的苦心经营终究梦里黄粱,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没了你们这些娘家人,那也还有本宫替宁宁撑腰,本宫就是她的家人和后盾,保证不会让她受欺负。” “你们还是该认罪认罪,该伏法伏法,擅用职权干预科举可是死罪,你们自己看着办!” 何香云闻言心肝发颤,双眼瞪圆了透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害怕。 求生欲让她很快从走神中清醒过来,她跪着膝行几步到兰贵妃跟前, “不,娘娘…臣妇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让我现在去死都没关系,只是不能因此连累了我母家。” “娘娘,我这就给姐姐赔罪还不行吗?” 兰贵妃居高临下,满眼厌恶看向何香云,不想与她过多纠缠。 看向谢棠宁,她温言,“宁宁我们走!今日之事我自会将证据呈交给圣上。” 谢棠宁点点头。 两人正欲走,洪老太太就晕倒在地,浑身抽搐,不省人事。 谢聚德急赶急凑上去,“来人呀!快去叫大夫。” 谢清婷看着洪老太太挣扎,她立马想到谢棠宁也是大夫,立即道, “爹,长姐不就是大夫吗?让她给扎个针总比现在去找大夫强。” 谢聚德回头看了眼谢棠宁,哀求,“宁宁啊,就算你祖母再不是,你也先救人性命,什么事我们容后再说好不好?” 谢棠宁蹙着眉,老太太私心用甚害死了原主母亲,这令她一个外人都气愤,可老太太这个样子,八成是犯病了,不救的话,只有死。 兰贵妃同情地看她一眼,“宁宁…” 沉默了会儿,谢棠宁命人去拿来银针,作为医者她身负责任,眼下的情况她不能放任不管。 否则她的良心难安,再说让这害人的老太婆就这么死了,未免便宜了她,她做了恶,应该亲眼看到报应才行。 谢棠宁肃着脸,命人将老太太放平,而后一顿施针,老太太的状况得到缓解,终于也清醒了过来。 看到谢棠宁的脸,她惊恐瞪大眼睛,将谢棠宁错认成了她母亲,喃喃说起胡话来,“琴儿,母亲知错了…母亲不该害你呀!” 她涕泗横流,抓住谢棠宁的手不肯放手。 谢棠宁忍着心底的鄙夷,把手抽开了,她收起银针。 起身,只见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拖拽着她的衣摆,可怜巴巴仰望着她, “琴儿,都是母亲的错,一切都是母亲偏心惹得祸,你原来母亲好不好?” “你的弟弟真的是无辜的。” 谢棠宁半回头,唇角勾起几分凉意,她想不过,同是一个母亲生的,怎么有人就狠心到为了儿子的前程,默许别人害死自己的亲女儿。 要不是如此,原主也不可能从小失去母亲,嫁去侯府那些年无人问津,吃那么些苦。 “够了!” “你以为两句道歉就能求得原谅了吗?那些罪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弥补的,你们的报应还在后头。” “老太太,好生活着!好好看看你做下的孽。” 说完,谢棠宁用力甩开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侧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眩晕,心底是后悔莫及,哭天喊地看着谢棠宁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兰贵妃心疼得看着谢棠宁,“走!” 其他人见状天塌下来似的。 何香云和谢清婷连滚带爬到谢聚德面前,哭喊着道,“爹,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呀?” 谢聚德眉头紧蹙,张皇失措愣在原地。 他能怎么办? 许久,他压抑着怒气看向何香云,哂笑一声,“你果真是好心机呀,当年我真是被你哄得团团转,早知如此,你可想过还有今日?” 何香云眼角挂着两行泪,屈跪在地不敢直视谢聚德。 当初年轻气盛她也是昏了头,是谢棠宁的母亲成日在她耳边说自己丈夫待她如何如何好,而她母家给她说的亲事,那些男人个个歪瓜裂枣,不堪入目。 终究是她错了,为色迷了心窍,居然去贪图一个有妇之夫。 “如今事已至此…” “老爷你该想想办法才是,我怎么说也为你诞下了一双儿女,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何香云寄希望于谢聚德身上。 谢聚德怄火,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想到谢家就要毁于一旦,他一把掀了桌上的碗碟在摔碎在何香云面前,无能为力道, “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做下这件事的时候就该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如今大家一起去死,流放或是砍头,你只能认命。” 何香云傻眼了。 难道她真的只有死这条路可走了吗? 第151章 失去理智 “爹?你熟知律法,依你看这件事会牵连到谢家吗?” 谢清婷方才还担心自己会受牵连,可听来听去,她才反应过来事情只涉及到何家和白家,谢家和她至多是名声不好听,不至于流放什么的。 一下子她松了口气。 谢聚德冷哼,“事情是何家和白家密谋,关谢家多大事,我们不过也是受了连累,谁知当年竟娶回来这么一个毒妇,壁虎尚且为了活着舍尾求生,今日休了你或还能保住谢家。” 何香云不可思议地看着谢聚德,她知谢聚德为人凉薄自私,可到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她哭笑不得站起身来,泪水在眼睛里婆娑打转,“是,这事是我错付了, 我不该痴迷、执着于追求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拿全家人的前程赌你的真心,可笑我纵知道你心凉薄不堪托付,还自欺欺人。” 谢聚德气粗了几分,叱问,“你现在提这些陈年旧事有用吗?你们何家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何香云失笑盯着谢聚德,目光复杂而失望,嘴里念念有词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之前当然各自飞了,只是我又怎么可能牵连何家呢?” 她大笑两声,转眼将目光看向谢清婷。 “婷儿,母亲疼你这些年,今后就不能陪伴在你们身边了。” 谢清婷茫然问,“母亲,你什么意思?” 何香云眼角含笑,看向坐在一旁的洪老太太,她走过去。 洪老太太眨着眼睛看她。 身边的婆子惊慌,“你…你要干什么?” 只见何香云眼底闪烁着变幻莫测的笑意,她道,“老太太,你和我都是罪该万死之人,今日我们就一同赴了黄泉,也好平息你那外孙女的怒气,你以为如何?” 洪老太太虽是一把年纪的人,可她还是不想死的,见何香云如此疯狂,她颤着嘴皮子,劝解道,“事情还没到绝境,我们还可想办法。” 何香云笑问,“如何想办法,难道你又想杀了你外孙女?” 可惜这个办法不顶用了,兰贵妃插手了这件事,就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现在只有她和老太太死了,也许还能平息抵消一点谢棠宁的怒气,可能也就不再追究两家无辜之人。 她摔碎桌案上的一个碗盏,拿在手上。 “老太太,我们一起去了!” 何香云笑得骇人,“这些年她日日夜夜心悬,梦里不得安生,想到能解脱了,心里就有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何娘子,你要死就自去,别拉着我们老太太。” 洪老太太身旁的婆子,说话就上前抢夺何香云手里的瓷片。 刺啦一下,反被何香云划伤了手。 “你个蠢妪,不想死就滚开!” 何香云拿着那带血的瓷片指着那婆子。 婆子满脸痛苦捂着划伤的手,看着朝她靠近的何香云,默默后退了两步。 旁边谢聚德和谢清婷看呆了,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母亲,你千万不要冲动。” “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想要证据也是不容易的,或许查不到你头上的。” 谢清婷上前劝说,想让何香云不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然而何香云已经失去理智,她回头看了眼谢清婷,“婷儿,你走开,母亲不想吓到你…” 谢清婷摇头,无法接受。 下一刻,何香云掐住了洪老太太的脖子,瓦片刺进了她的脖子。 鲜血溅射出来。 “你…” 洪老太太面色痛苦,身旁的婆子上前扶住她,替她捂了受伤的脖子。 “来人呐…有人行凶啦!” “来人救救我们老太太。” 谢聚德是看傻了眼,没想到一向顺从的何香云会如此,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恼叱道, “你疯够了没有,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你才肯停手?” 他上前夺了何香云手中的瓦片。 何香云惊了一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奔着旁边的廊柱就去了。 嘭—— 一声巨响后,何香云额角流血,整个人口眼翻白,缓缓滑倒在地。 谢清婷惊喊了声。 “娘!!!” 她腿脚无力,朝何香云方向爬了过去,搂住晕了过去的何香云,她大喊,“来人呀!找大夫…” … 刚出了谢府的大门,谢棠宁和兰贵妃本欲各自上马车,就见谢府将那些客人都哄了出来。 谢棠宁和兰贵妃满眼的疑惑,抓住一个来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来人不知是哪家的贵妇,她恭敬地向兰贵妃行了一礼。 兰贵妃免了她的礼。 贵妇赔着笑,“多谢娘娘,娘娘这谢府眼下是大乱了,我听人说何家娘子不知怎么发了疯,眼下是用碎瓷片刺伤了洪老太太,嚷嚷着要与她同归于尽,后面她自己也触了柱,现在大夫正在救治,不知道是死是活。” 谢棠宁和兰贵妃相当地惊讶。 兰贵妃淡淡道,“知道了,你去!” 贵妇人行礼离开。 谢棠宁抬眼看向兰贵妃,有些难以置信,“娘娘,你说她为何这么做?” 兰贵妃叹了口气,“这女人心狠手辣,对自己都下得去手,对别人更下得去手,无非是想在今日用她们两人的命了结当年之事,要你知道后消火心软,这样她娘家就不会受到牵连。” 女人终其一生不是在为夫家想就是在为母家想。 若她知道谢聚德并非那么情深似海,更是个靠不住的,肯定也是不会傻得那么悲哀。 谢棠宁对于何香云的做法很无语,只道,“我有什么资格替受害者原谅?再说就算我肯宽宏大量,难道律法会放过他们吗?” 兰贵妃叹息一声,轻拍了拍谢棠宁的肩膀,握住谢棠宁的手,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今日你同本宫入宫去!这件事还是要你和圣上说清楚的。” 谢棠宁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同上了一驾马车。 马车里谢棠宁许久没说话,兰贵妃看了心疼,为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说道, “宁宁你猜今日为何本宫知道来你谢府找你的?” 谢棠宁盯着兰贵妃,茫然摇摇头。 兰贵妃满脸的姨母笑,“是太子派人送了消息给我,说你可能会遇到麻烦,让我去给你撑腰的。” 谢棠宁睁大了眼睛。 萧宴深怎么会知道她有麻烦? 兰贵妃哑然失笑,“太子对你的事可是了如指掌哦,他待你自有真情在,你可要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 谢棠宁抿抿唇,心里还在怨怪萧宴深那日的鲁莽举动,一时脸颊烫热起来。 她小声道,“他这个人性子古怪,总是阴晴不定的,我有时候都不知道哪句话不对惹到他了,他呢…总问些幼稚的事情。” “娘娘,你不知道他,反正一言难尽。” 兰贵妃偷笑,人生在世不可能遇到脾性完全相合的两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事,磨合后才能沉淀出深厚的感情。 何况是身在皇室的他们,不经历些风浪,今后要怎么面对那许多的挑战。 “好啦!” “不要想了,今日就陪兰姨入宫,眼看就要正旦了,过了正旦再出宫。” “况且今日之事凶险,你入宫本宫也放心些,就当是躲个清净。” 兰贵妃拉了谢棠宁的手,满脸和煦笑意对着她。 谢棠宁感激地看向兰贵妃。 正好她也要跟圣上商议组建一支秘密军队的事。 第152章 别客气 “组建一支特训军队的事情,朕也有此考量。”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太子的婚事。” 乾安殿内,轩帝语重心长,可说了半晌都未有人应声,他无奈放下手中的奏折,愠怒看了眼谢棠宁。 谢棠宁忙着吃属国方上贡来的蜜瓜,没空说话,或是不想接轩帝的岔。 轩帝站起身来,走到谢棠宁面前,有些生气她的无视,却没开口说话,叫她自己猜。 谢棠宁也是个装傻充愣的,她拿起一块蜜瓜递给轩帝,“圣上,你也吃块,真的很好吃呢!” 轩帝抬眉,“当真好吃?” 他接过那蜜瓜,只是这么大一块,也不好入口的,若是就这么啃的话,未免有失形象,他可不像某人。 谢棠宁打了个饱嗝,见轩帝迟迟不吃,她笑了笑,“怎么?这瓜不合您老胃口?” 想了一下,她想起空间里还有好些水果的,现在系统差不多恢复了一半的能量,想要什么意念到了,就能拿出来,而且不管什么东西,用掉再多都可自行补充。 “圣上不想吃没关系,我这有几样水果,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轩帝点点头。 谢棠宁就从空间里掏出许多水果,什么车厘子、榴莲、草莓、葡萄、猕猴桃、新鲜的荔枝、还有冬日限定砂糖橘。 轩帝看着摆满一桌的水果,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些水果大多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产地遥远,运送过来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路上损耗些就所剩无几了,显得也就弥足珍贵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好吃吗?” 轩帝指着那一箩筐草莓发出疑问。 谢棠宁慢条斯理道,“这个东西叫草莓…口感酸甜,圣上可试试。” 轩帝哦了一声,又看向一旁的车厘子。 谢棠宁驾轻就熟介绍起它的口感,“这个叫车厘子,樱桃的外国品种,口感甜,果肉大,您叫韩公公端个盆来洗洗就可以吃了。” 轩帝点点头,朝外吼了一声。 韩公公紧忙走进来,见桌案上一堆他见都未见过的水果,瞪大了眼睛,迟疑道,“圣上这些水果哪里来的?” 轩帝和谢棠宁相视一眼。 轩帝会意,眉目微臣,眼神里透着不悦,“狗奴才,不该问的不要问,小心朕割了你的舌头。” 韩公公立马磕头认错。 谢棠宁皱眉,心觉老皇帝太过严厉了些,老拿人家性命吓人,真不像话。 她扶起韩公公,“公公,这事当真不能传出去,劳烦你也跟身边的人交代两声,还有给我们备一盆干净的水来。” 韩公公应了声,立即着人去取水。 轩帝瞧见谢棠宁宽和仁善,对待奴才都如此有耐心,将来若是她为后,他心里是很放心的。 “水来了…” 没一会儿韩公公用金盆端着一盆干净的水来。 谢棠宁看着金盆,有些不放心地问,“这盆子是干净的?该不会是圣上用来洗脚和洗脸的?” 韩公公发笑。 他看了眼轩帝,回道,“不是的,太子妃,这盆是洁净的。” 谢棠宁闻言这才放心,她接过那盆水,将水果都丢进去洗了一下,拿着那水淋淋的车厘子递到轩帝手里。 轩帝颇为嫌弃地拿在手里,看着谢棠宁将这只洗了一次水的水果塞进韩公公嘴里。 他不安地道,“水里过一遍就能吃了?” 谢棠宁回头看轩帝一眼,心想老皇帝怎么这么娇气,她不耐道,“吃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话音还没落下,旁边韩公公发出惊呼声。 他瞪圆了眼睛,“这水果真甜,还有股子樱桃味,大冬天能吃到这个应该是极难得了。” 谢棠宁自己也咬进嘴里一颗,将那尾巴拽掉,过去又豪气地抓了一把塞到韩公公手里,“不用客气,随便吃,想吃多少有多少,这边还有其他水果呢…” “都可以试试…” 韩公公满脸的幸福。 轩帝将信将疑吃下一颗车厘子,眼睛发亮,他想了想,“得了这般多水果,不若今晚就叫太子来,我们在寿康殿办一场水果宴如何?” 韩公公兴奋地点头,不住口说好啊好啊。 谢棠宁没有说话。 轩帝看出两人这是还在闹别扭,他就更加要帮两人将误会解除,撮合两人见面才是。 “好,就这么办,韩公公你命人去跟皇后说一声。” 韩公公俯首应声是。 这时候外面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启禀圣上,刑部侍郎秦大人请求参见。” 轩帝正色,他看一眼谢棠宁,多半是有关何白两家的事。 他回到龙椅上,对着谢棠宁道,“你也留下来听听!” 谢棠宁轻点头,她退到一边坐下。 没一会儿,身着绯色官服的秦峥和刑部尚书一同进到殿里。 秦峥目光如炬,一进到殿里就注意到谢棠宁的存在,他不露声色也未和谢棠宁有目光接触,而是同尚书一起跪拜圣上, “微臣拜见圣上…” 轩帝免了他们的礼。 “两位爱卿此来,可是当年的案情有进展了?” 第153章 不能便宜了他们 轩帝问起案子的进展。 那尚书老奸巨猾,见到谢棠宁在旁,他害怕得罪了太子,便不做声让秦峥来禀报此事。 “圣上,此事都是侍郎大人在主理,还是由他来禀明圣上!” 秦峥自然什么都懂,他也没有推脱,因心里介意着上次送画遭拒的事,对谢棠宁生了怨气,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甚至还想借此狠狠报复一下谢棠宁的。 他抱手一揖,沉声回禀道,“启禀圣上,微臣已经协同刑部诸位大人调取查验清楚,何家与白家当年确有勾连,擅用职权插手科考,证据确凿,而何氏身边的人交代,她的确是收买了谢府下人,谋害亡故的谢夫人,白家洪老夫人包庇纵容,算从犯。” “供词画押俱全,还请圣上定夺。” 韩公公接过秦峥双手递上的证词画押。 轩帝一张张仔细看过,很是生气。 他想起兰贵妃昨日与他说,何香云和老太太居然威胁打骂谢棠宁,还要她和太子退亲,这事他当真不能容忍。 “来人呀!” “宣旨下去,参与谋划此事者,统统按照律法严厉处置,绝不姑息。” 秦峥随尚书应声是。 他余光瞥了眼谢棠宁,生怕谢棠宁不知,说道,“圣上,若按照律法处置的话,何家和白家都当罢免官职,流放千里,主谋甚至当斩首。” “现在说的是何夫人和老太太重伤未醒,还请圣上定夺。” 轩帝沉默不语。 那何氏和老太太的确是可恨,可若老太太死了的话,那谢棠宁和太子的婚事也恐怕会受到阻碍。 他仔细斟酌了一下,道,“斩首就不必了,何氏和洪氏一个参与谋划害死嫡妻,罪不可赦,一个为自己儿子的前程纵容别人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更是天理难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只要何氏和洪氏还有口气在,就日日罚跪掌嘴,若伤病了就治好再继续,若有求情者一律重罚。” 轩帝说得气愤,拳头都捏紧了。 谢棠宁倒是满脸的无所谓,对于她来说原主和原主的母亲早就死了,就算如今坏人得到了惩罚,也无法弥补。 “行了,这件事就交由秦大人去办!” 轩帝些许的头疼。 秦峥应声是。 随后两人拜揖一礼,后退走出大殿。 临走前秦峥还是没忍得住,沉沉的眼光在谢棠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碰巧被轩帝尽收入眼底,他不禁替自己儿子吃味起来。 闷闷咳嗽了声,“咳咳…看来小丫头和秦大人当真有些渊源啊,你瞧瞧那俩眼珠子差点落你身上了,朕总算知道太子是为何要和你吵闹了。” 谢棠宁有些厌烦老皇帝的阴阳怪气,她的火气比轩帝还大,张口脆生生的声音回响在大殿里。 “圣上,你不知道就别瞎说,你儿子的古怪性子有你一半的责任,说不定就是搁你这里遗传的。” “整天神经兮兮的,说什么我没心肝,我看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让他纳妃娶妾还成了我的不对了。” 轩帝闻言瞪大了眼睛,面露尴尬,还有些不敢说话。 说得起劲的谢棠宁看向轩帝,带着些怨气问道,“你说是不是他有毛病?” 轩帝打哈哈似的笑了笑,见谢棠宁在气头上,立即调转矛头开始指责起萧宴深。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被谢棠宁吃得死死的。 前脚萧语嫣被打一顿,有苦不能言,那日被打后也不见她来跟他告状。 他可还未见过被娇惯着长大的萧语嫣吃了亏,反倒闷着不张扬的,有时就连他和兰贵妃都拿她没办法,也不知谢棠宁是怎么治服的萧语嫣。 莫非真若宫里下人传言的那样,被打了耳光还塞了袜子? 咦…这种事也只有谢棠宁做得出来,关键萧语嫣还照单全收了。 想想都好笑。 一时他有些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 谢棠宁见状一颗车厘子差点没噎死她,她面露讶异,“圣上你这冷不丁的笑什么呢?” 而后她认为轩帝一定是在笑话她,便气鼓鼓道, “没意思的,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贵妃娘娘了。” “至于组建特训队的事,我们明日再聊。” 说完谢棠宁干脆利落转身就走,半点不给轩帝解释的机会。 轩帝无奈摇摇头,继续捡起那奏折看起来。 离开乾安殿,谢棠宁准备前往玉沁宫找兰贵妃。 可到了玉沁宫也不见兰贵妃,听宫人说兰贵妃被皇后和太后传召了过去,说是近些日子皇后总无缘无故找兰贵妃的岔。 太后也不喜欢兰贵妃,两人就合起伙来挑刺找麻烦。 兰贵妃为此很是苦恼。 谢棠宁打算去会一会皇后和太后。 上次皇后陷害她那件事,她可还没出气呢! 惹毛了她今晚就隐身去皇后宫里,看她折腾不死她。 来到太后的寿安宫,谢棠宁站在外面听了会儿,里面好生的热闹,叽叽喳喳个不停。 不过大多数时候听到的都是,那些嫔妃和皇后在借着萧语嫣的事情刻薄兰贵妃。 想是兰贵妃还不起嘴,只能默默忍受,所以谢棠宁许久都没听到兰贵妃出声。 “这位姐姐,劳烦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带了圣上旨意,要求见皇后。” 谢棠宁看向守在殿门口的宫女。 宫女闻言颔首,进去帮她通禀。 没一会儿宫女走出来,侧身引她进去,“太子妃,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传你进去呢!” 谢棠宁感激看她,跟着宫女进到殿里。 此刻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谢棠宁聚集了过来。 谢棠宁扫了眼殿里众人嘴角意犹未尽的笑,还有兰贵妃尴尬窘迫的脸色,她全然记在心上。 走上前,谢棠宁恭敬有礼,行止端庄地向在座之人行礼。 “臣给太后、皇后,贵妃娘娘…” “各位小主请安。” 皇后目光冷凛,她看了眼太后,瞧太后没有免谢棠宁礼的意思,她暗自偷笑。 心想就算你谢棠宁再得圣上赏识,在后宫得罪了太后也是寸步难行。 看你要怎么办。 许久,殿内还是一片静谧。 兰贵妃看得干着急,方要张口帮着谢棠宁说句话,却见屈着膝的谢棠宁自行站直了身子。 “皇后娘娘…” “圣上交代我告诉您一声,要您晚上在寿康殿办一场家宴。” 皇后看向谢棠宁,嗤笑,“这消息方才已经有乾安殿的宫人递过来了,何须劳动太子妃再来说一声?” 谢棠宁望向皇后,绵绵笑了笑。 “臣这不是见皇后现在这时候了还在太后这儿,担心您贵人多忘事,忘记了圣上的吩咐,这才来告知您一声嘛!” “怎么皇后是臣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皇后眼角直跳,狠狠瞪着谢棠宁,又拿她没办法。 太后瞧皇后是不中用的,便攥着那佛珠抖了抖,抬眼眼里藏了些杀意看向谢棠宁。 “无视中宫,心存挑衅,藐视皇权,你好大的胆子。” “太子妃你可知罪?” 所有人都被太后的话震慑到,连忙起身跪下,请求太后息怒。 唯独谢棠宁站在原地。 她不明所以望向太后,“太后娘娘,哪怕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 “臣进来行礼问安无一错漏,您又何出此言呢?” “欲加之罪,恕臣实难领受。” 太后怒视着谢棠宁,顿时笑了起来,“好一个牙尖嘴利,也不知哀家抬举你是对是错。” 她眼见谢棠宁不屈不挠的性子,和耳聪目明的反应,心底里不禁有了些担心未来谢棠宁真坐到那个位置,后宫岂不被她独霸了? 第154章 给哀家仗责她二十 “抬举吗?” “太后娘娘何以见得?” “恕臣愚钝,不明白太后娘娘你话里的意思。” 谢棠宁笑吟吟看向太后,语气柔韧。 太后很是不满谢棠宁的态度,从前谁人见了她不是恭敬有礼,唯恐开罪了她,而眼下谢棠宁仗着有几分聪明,当着后宫众人的面也敢对她和皇后牙尖嘴利。 此次若是就这么便宜了她,今后还有她们什么说话的余地。 嘭—— 太后一怒之下将手里的紫檀佛珠拍在桌上,串线断裂开来,无数个珠子在桌上和地上弹跳得老高。 “你好大的胆子。” “纯心和哀家过不去是吗?” “哀家说一句你要顶十句,你当真以为哀家不敢惩治你了是吗?” 太后暴跳如雷的震怒声响彻大殿,犹如平地一声雷,吓得殿中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猝不及防。 谢棠宁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向凶巴巴的太后,她暗道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总有人找她的麻烦。 改日一定是要去寺庙烧一柱高香才是。 静默了一会儿。 皇后和兰贵妃率先站起来,其他嫔妃也接连起身来到大殿中央,以皇后为首,大家都屈膝跪下, “太后还请息怒啊…” “当心凤体才是。” 太后冷哼了一声,沉着眼睛看向谢棠宁,那眼底的怒火滔滔不绝。 “你为何不请罪?” 谢棠宁不由地疑惑皱眉,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她认错? 难道有权利就要这样压迫人吗?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她也没说什么呀! 莫不是更年期到了? 有火没处发作? “太后娘娘,恕臣愚钝,还请太后娘娘明言臣何错之有?” 谢棠宁满脸无辜看向太后。 太后愈加气恼,“来人,给我将这个目中无人,无礼不恭顺的拖出去,杖责二十,打到她认错为止。” 说话那些太监和嬷嬷就上来要拖人。 兰贵妃连忙挡在谢棠宁面前,那些太监和嬷嬷心里都是不太敬重兰贵妃的,便邪眉横眼警告起兰贵妃。 “兰贵妃,你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违抗太后的旨意吗?” 兰贵妃早就看不惯这些太监和老嬷嬷,她怒瞪了眼他们,“太后娘娘都还没说什么,你们这些奴才居然还多嘴教训起本宫了?” 太监和嬷嬷也知自己逾矩,便不开口,而是回头看了眼太后。 太后看在眼底,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气问,“怎么?贵妃是要忤逆哀家了?” 兰贵妃摇摇头,她立马跪了下来,求情道,“太后娘娘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万万不敢顶撞您老人家的。” 停顿了一下,她微微垂眼,带着谢请求的目光看向太后,软下话来为谢棠宁说起了好话, “只是太后,仗责二十未免太重了些,天下子民都知您老吃斋念佛,是最慈悲心肠的人了,您若今日无缘无故责罚了她,只怕是…” 兰贵妃话还未说完,太后打断了她, “只怕什么?” “难道哀家责罚不得她了?” 兰贵妃深吸口气,面露出一种尴尬的笑意,小心翼翼道,“太后误会,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半晌,兰贵妃见太后还是不肯松口,她拜揖一礼,“若太后无法消气,实在要罚的话就罚臣妾好了。” 对于兰贵妃来说,谢棠宁娘家无靠,从前就没有人替她撑腰,遇到事情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如今在宫中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护住她的体面的。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谢棠宁挨这顿罚。 “你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威胁于哀家是吗?你当哀家真的不敢罚你?” 太后怒气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重,她是真没想到兰贵妃会如此护着谢棠宁。 按理来说谢棠宁和萧语嫣关系不好,两次栽倒在谢棠宁手里,吃下大亏,奇怪的是兰贵妃知道后不仅一句话没说,现在居然不惜触怒她也要帮谢棠宁说话。 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面对太后的质问,兰贵妃拼命的摇头。 谢棠宁不忍看兰贵妃为了自己难做,她深吸口气,立即跪了下来。 “太后,要罚就罚臣一个人好了,不关贵妃娘娘的事,还请你不要迁怒她。”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她也不能真让兰贵妃陪着她受罚,怎么说兰贵妃也是与皇后共同执掌着后宫,今日真要因为她受罚,那那些嫔妃今后多是不会听命于她了。 太后面露阴阳怪气的笑容,“你这话听着也不像是真的服软了,倒像是害怕兰贵妃为你委屈的,兰贵妃也算没看错你。” “那你这二十杖责就好好受下,今后见了哀家和皇后也当知道该是什么个态度了。” 兰贵妃见状拼命求情,甚至磕了两个响头,“太后娘娘,她一个女孩子家,将来也是要嫁入皇家的,您老如此草率就责罚了她,该要她今后如何立足?” 太后不语,闭眼不去看兰贵妃,任凭她如何求情,她也是铁了心要责罚谢棠宁。 谢棠宁看着兰贵妃如此真心待她,她心里酸楚,眼圈泛红,扶起兰贵妃后宽慰道, “娘娘,不怕…不过是二十仗责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今日的责罚,我受得起的。” 受得起不代表她不记仇,今日敢让她受罚,那么今晚太后宫和皇后宫肯定遭殃。 兰贵妃心疼落泪,无可奈何地看着谢棠宁,自责着自己。 谢棠宁却是拍了拍兰贵妃的手。 她昂首挺胸站起身来。 皇后眼底带了丝丝笑意看她,那幸灾乐祸的心思不言而喻,在谢棠宁走之前,她还不忘挑衅道,“太子妃,但愿你今日受罚过后能长长记性。” “今后见了本宫客气些,不要以为你有几分聪明和太子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 谢棠宁面无表情瞥一眼皇后,这仇她誓不能忘,今日过后她有的是办法报仇。 殿外宽凳和刑仗准备就位。 谢棠宁身边两个嬷嬷牢牢看着她,并催促她,“太子妃,还不快去?” 殿里的众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看来是打算看她受刑。 第155章 硅胶屁屁 众目睽睽之下谢棠宁也是丝毫不慌的,她可是有系统的人,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她。 不就是打个板子吗? 她在脑海里与系统沟通,用一次任务奖励兑换了一个硅胶假屁股帮她安排上。 “太子妃,你还磨蹭什么呢?” 旁边的老嬷嬷又焦急的催促了句谢棠宁。 谢棠宁神情自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嘴角还挂着些笑意, “别急嘛…” “容我热热身,太后不是在哪里看着呢嘛!她也没急呀!” 只见她蹦蹦跳跳抖了两下,并且当着老太后和众位等着看她热闹人的面做了套热身体操,故意引太后上火。 嬷嬷们面面相觑,拿谢棠宁也是没办法。 而站在台阶上的太后显然是觉得谢棠宁过场多,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可也不好说什么的。 皇后却看不下去了,言道,“太子妃,你还是不要磨磨蹭蹭了,就算是圣上也不能违拗太后的意思,快些受了责罚,大家也免得陪你在这里站着了。” 谢棠宁做了一套扩胸运动后,笑着回道,“皇后娘娘当真是慈悲心肠,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臣流血受伤?” 其他嫔妃目露同情看了眼谢棠宁,又不太赞同的盯一眼皇后。 皇后心知是自己太着急了些,若今日因为要惩罚谢棠宁露了相,只怕这些嫔妃今后会站队在兰贵妃那边。 她不再说话,只是笑笑。 终于系统准备就位,谢棠宁拍了一下自己的假屁股,果真是不疼的。 她趴上那张凳子,看向两边准备施刑的小太监,“来!打!” 小太监们相视一眼,他们看着花儿一样美丽的太子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扬起那刑仗棍,轻轻的落在了谢棠宁的屁股上。 旁边负责监视的嬷嬷见此,气势汹汹看向那俩小太监,恶狠狠道,“没吃饭吗?用点力呀!” 兰贵妃在旁哭得不成样子,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她给自己的心腹递去眼色,让她去乾安殿找圣上来。 那心腹会意,悄悄溜走。 “一…二…” 受到警告的小太监下手重了些。 不过有硅胶屁股垫着,谢棠宁并没有丝毫感觉,她甚至还在掰着手指头玩,“方才少数了一个啊…你们别当我不识数。” 两个施刑的小太监是老实的,默默应了她一声。 就这样一下接着一下,刑仗不断落下挥起,发出啪啪的声响。 不少嫔妃见了都心惊不已,有些不忍心看,因为一般受到这种责罚对她们来说疼是一回事,更是一种脸面上的侮辱。 太后今日这样,对她们多少也是有点心理压力的,谁不知道里头还有一层杀鸡儆猴的意思呢! 这一棍棍举起落下的,她们心里早已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更多是可怜谢棠宁。 然而谢棠宁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见皱一下眉头的。 太后和皇后眼睛利得跟很,她们也很是纳闷,想不通这么一顿板子下去,谢棠宁为何也不喊叫,也不求饶的。 早前她们又不是没看到过宫里的下人被施刑,一棒子下去就已经哭爹喊娘了。 这谢棠宁也不知是皮厚,还是什么…不仅不喊疼,还有些悠然自得。 太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泛着愁意与皇后相视一眼。 她也没想真的要打够谢棠宁二十棍的,本就是想着吓唬一下谢棠宁,达到震慑她的目的就罢手。 眼下可倒好,一会儿消息若传出去,真让轩帝和萧宴深知道她不明缘由就打了谢棠宁二十棍。 今后大家见了面也只怕是不好相处的,多少会伤了彼此间的情分。 但板子都下去八九下了,也不见谢棠宁喊一声疼的,她也没有理由喊停的。 这可怎么是好? 太后着急得眯起了眼睛。 “十一…十二…” 还在继续挥棒的小太监从未见如此能忍的女子,他们手膀子都酸了,谢棠宁也没吭个声。 …… 乾安殿,兰贵妃身边的老嬷嬷着急忙慌就要闯殿。 韩公公手里捧着一方墨,见老嬷嬷要往里头硬闯,他肃着脸拦下她。 “诶…齐嬷嬷?你怎么闷头就往里头闯呢?” “圣上还在和几位大人议事,你做什么事那么着急?” 齐嬷嬷回过身看向韩公公微微颔首,焦急着面带乞求看向韩公公, “公公,奴婢实在是有急事通禀圣上,还望公公通报一声。” 韩公公知道齐嬷嬷是兰贵妃的人,见她的确着急,也就通融着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你去通传一声。” 小太监应声是,转身进去乾安殿。 韩公公客气道,“齐嬷嬷不要着急,小路子已经去为您通传了,只是不知您何事如此惊慌?” 齐嬷嬷心疼兰贵妃,便急得落泪,她红着眼眶看向韩公公,“公公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和皇后非说太子妃不恭敬,下令责罚太子妃二十刑仗,我们娘娘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求饶都无用。” “眼下,我们娘娘跪着,太子妃还在受罚打板子,只有圣上能救我们娘娘和太子妃了。” 韩公公闻言也跟着着急了。 他瞪大眼睛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说话他就快步跑进乾安殿。 此时乾安殿内轩帝、萧宴深以及几位大臣还在商议事情,方才进来通禀的太监还站在一旁,有些害怕开口叨扰了正事。 韩公公见状,立即跪在殿下。 “圣上,大事不好了!” 轩帝皱眉,头疼地看他一眼,将手里的奏折丢到一边,“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朕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几位大臣说,你有什么事容后再说。” 韩公公眼见轩帝心情不好,他悻悻地抿了抿唇,后又想着谢棠宁对他很是不错,便冒着龙颜大怒的风险大声道, “圣上,太后在后宫仗打了太子妃二十大板,贵妃娘娘也罚了跪,眼下正在施刑呢!” “还请圣上赶紧过去救人呀!” 此言一出,萧宴深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真的?” 韩公公沉沉点头,“千真万确呀!现在兰贵妃身边来通风报信的齐嬷嬷还在外头候着呢!” 轩帝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先不要多说了,我们还是尽快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萧宴深点头,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在他看来谢棠宁不是那么轻易就犯的人,还记仇,只怕这次后宫要不得安宁了。 第156章 谁敢动本王的太子妃 得知谢棠宁在寿安宫遭到杖责,轩帝和萧宴深二话不说就快速赶了过去。 到了寿安宫两人都傻眼了。 萧宴深更是心疼地看着趴在凳子上,还在遭受两个太监毒打的谢棠宁。 他侧目凝视着那些站在一旁瞧热闹的后宫众人,尤其是始作俑者的太后和皇后。 于他来说,今日她们打的不仅仅是谢棠宁,更是他太子的脸面,随随便便就动了他的人,可见是不打算给他留半分情面了。 那他还客气个什么劲儿了? “都给本王滚开!” “本王的太子妃也是你们能动的吗?” 只见怒火涌上心头的萧宴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将那太监踹飞出去两丈远。 太后和皇后心知,今日的事情闹大了,理不在她们,也不言语站在那里,只是淡淡挥了挥手让施刑的太监下去。 旁边的嬷嬷会意,感觉到大事不妙,便自作聪明换了张殷切的脸,笑着去扶谢棠宁, “太子妃…” “太后娘娘对您是小惩大诫,眼您的责罚受够了,奴婢觉着你也没什么大碍,还是赶快起来?” “别闹了误会。” 老嬷嬷认为依照谢棠宁方才不痛不痒的表现来看,并无什么大碍,只要现在谢棠宁能起身,太后和萧宴深的关系就还有得挽回。 嘭— 还不待谢棠宁说什么,她就眼瞧着方还在自己面前的嬷嬷,莫名其妙飞了出去,留下一缕影。 “狗奴才,本王许你碰太子妃了吗?” “杖刑二十大板,你跟本王说没什么大碍?” 萧宴深火气很大,一脚就踢飞了那强逼着谢棠宁起身的老嬷嬷。 老嬷嬷不堪忍受萧宴深这当胸一脚,倒地后面露痛苦捂着心口,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来人!” 萧宴深怒不可遏,他不认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给本王将这个老刁仆按着打,杖责二十…看她是不是受完这仗刑还起得来。” 老嬷嬷被轩帝的禁卫拖着来到谢棠宁跟前。 谢棠宁反应过来这是要她腾位置。 她顿时戏精上身,一副挨打受虐的苦情戏小白花模样,眉头一皱,隐忍又委屈。 “你们…” “等下…” 指甲掐进肉里,谢棠宁眼泪瞬间到位,鼻子一阵阵酸楚。 她捂着屁股,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搞出来一个小小的血浆包藏在袖子里,用力一捏。 十分逼真的血浆染了她一裙子,整片屁股浸湿了一片片红团。 “我挨了打起身恐有不便…” “娘娘,可否请你扶我起来,好给她腾个地儿?” 为显逼真,谢棠宁一直捂着自己的屁股,等那血浆干一些,她才可怜巴巴看向兰贵妃,向她投去哀求的眼神。 还在愣神中的兰贵妃迟疑地点了点头,忙上前握住谢棠宁的手,叫来嬷嬷扶起谢棠宁。 正当她们要扶起谢棠宁时。 萧宴深抢先一步,神情隐忧看了眼谢棠宁拿袖子遮住的地方,一片血红,心更疼了些,他脱下大氅好生为她盖住了起来,包裹住她后。 他蹲身在谢棠宁跟前,嗓音轻柔,“疼就别动,我抱你…” 谢棠宁看他,干扯了下嘴角,她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哪里用得着让人抱。 “你干嘛?” 没等她想明白,萧宴深就将她公主抱在了怀里,出于本能反应,她也不得不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 萧宴深幽幽地盯着她,“这样可痛?” 谢棠宁脸白了几分,有生之年她还是第一次让人公主抱,她十分生涩地摇摇头。 “那我带你去找御医…” 萧宴深提步就要走,心里眼里只在意着谢棠宁的伤势。 可热闹没看完,谢棠宁怎么甘心走,她着急道,“唉…不急,都还没给我个公道,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对?” 谢棠宁扫了眼萧宴深和老皇帝。 方才一直不曾开口的轩帝轻咳了声。 兰贵妃见状忙委屈上前,“圣上…你可要为臣妾和太子妃做主才是,今日我们可是被人当成下人给处置了。” 轩帝知道兰贵妃和谢棠宁是委屈的,他无奈看了眼远处慢慢朝他走过来的太后和皇后,还有一众妃嫔。 他笑了笑,“母后,何事以至于你大动肝火啊?” 太后一噎,冷剜了眼兰贵妃和谢棠宁,没有说话。 皇后看向轩帝笑勾着嘴角,轻描淡写地说道,“圣上,太后不过是在教太子妃规矩。” “何以见得像兰贵妃所说得那么严重呀?” 轩帝狠狠瞪一眼皇后。 太后见了眼睛微眯,护短地道,“你不必这样瞪着皇后,今日之事是哀家下的命令,你想护着兰贵妃也好,或是太子妃也好,不如就冲哀家来。” 轩帝闻言敛去脸上的好颜色,从前他以为太后给谢棠宁和萧宴深赐婚,也是和他一样对谢棠宁没有意见,是赞成的。 不想只是为了更方便掌控约束谢棠宁,令她受罚受委屈,是他想错了,人之成见哪有那么容易放下的。 他深沉着目光看向太后,“母后此话当真是折煞了儿臣,纵然你有错,作为儿子也是不能问的,但作为燕周的君主,朕还是有权判论这件事的是非对错的。” “不知你们可记得,万寿当日,朕许诺太子妃不必跪拜,她乃是前朝功臣,只不过是近段日子事多,一直未下诏书为她正名。” “然今日母后,以及后宫众人无一人当朕的旨意是一回事,你们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轩帝怒气冲天。 说罢除太后和皇后以外的嫔妃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太后想过轩帝会因爱才之心护着谢棠宁,却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皱眉盯着轩帝,脸上有些挂不住,“所以?你是在责问哀家?” 轩帝作揖一礼,眸色更冷了些,“仁义有假,忠孝不分善恶是非也乃愚者,母后今日仗责前朝可堪大用的重臣,那就是有违国之礼法。” 突然地,他撩开袍子跪在了太后面前,逼她认清自己的错误, “儿臣自知今日之事恐得罪了母后,但还请母后放下皇室的傲慢,正视自己的错误…不然只会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我大燕何谈复兴光耀?” 第157章 不阴不阳的道歉 眼见于此,寿安宫所有人都齐齐跪下了。 太后站立在原地,错愕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轩帝,她声音冷若冰霜, “你不就是要逼迫于母后向她低头认错吗?” “又何须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轩帝怔望着太后,道理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太后不是不懂,只是皇室之人身居高位,总放不下骄傲和自满的心态,但他更明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 谢棠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暂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并不能完全相信谢棠宁那些胡编乱造的什么怪力乱神的言论,什么她来自仙界之类的,但事实是谢棠宁于国有利,还对他们燕周没有加害之心。 这该是他们的福分。 若结了仇,恐怕不用他来逼太后认错,谢棠宁就会动手。 轩帝越想决心就越大。 今日他必要消了谢棠宁的气才是。 何况今日太后对谢棠宁的责罚,说没有私心他怎么都不信。 “是!!” “母后你权当是儿臣之过,但还请您跟太子妃赔个不是。” 轩帝与太后对望,决心毅然。 太后低垂着眼皮看轩帝,用一种极其复杂且受不了的眼神看他。 目露不解,哭笑不得后退了两步, “你这一国之君当得…真是好啊…好啊…” “居然要我一个年近半百的太后,给她一个晚辈道歉,什么愚孝忠义,不过都是你拿来压迫哀家的说辞。” 在场其他人也都惊愕住了,纷纷抬起头看向就要反目的太后和轩帝,心想轩帝莫不是真被谢棠宁的什么巫术给蒙住了眼睛。 居然让太后向她谢棠宁认错。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今日哀家是打了她,但这个错,不管你怎么说,哀家绝是不会认下的。” 太后咬紧了牙关,誓要与轩帝所说之言不两立。 眼下形势势同水火。 轩帝骨子里也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拼着今日颜面尽失,来日史官添油加醋让今日之事留于青史之上的风险,也要和太后辩白此事对错。 他再拱手,“若今日太后不认,那儿臣便长跪不起,直到母后肯认下今日之过。” 太后闻言心下暗暗一紧,若轩帝真长跪不起,势必惊动百官,那她这太后又岂能独善其身。 保不准就是要动摇国本。 她满眼屈辱地捏紧了袖子,端着的姿态渐渐放下,咬着牙看向轩帝, “今日你寿安宫长跪逼迫哀家的事,哀家断不能忘,今后哀家定然不再插手你的后宫之事,你自行去料理解决!” 说完,太后走到萧宴深面前,她眉头微抬看向谢棠宁,那眼神里的冷意凛然。 “今日仗责于你是哀家之过,不知太子妃可否原谅?” 她的话阴阳怪气,意在激怒于谢棠宁。 谢棠宁岂是憨傻的,她可不会平白让太后抓到把柄。 于是她抿了抿唇,眼露出一种惭愧的眼神,“太后言重了,微臣实在是愧不敢领受。” 没有达到目的的太后气恼,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 谢棠宁望着太后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声。 而这声夹杂着得意的笑声恰好钻进了萧宴深耳朵里, 他些许疑惑皱起眉头,不过却没有看谢棠宁。 “这下,你该满意了?” 谢棠宁没听出萧宴深话里那丝骄纵,只当他又是在质问她,她有些不太开心地道,“还行,一顿打换一句不阴不阳的道歉,你们应该都会觉得值了?” 可惜,这对她来说还很不够。 那可是整整二十刑仗,换做是旁的一个娇小姐,肯定是皮开肉绽,脸皮再薄一点的,说不定觉得没脸见人,一脖子吊死都有可能。 区区一句道歉,她才不稀罕。 太后这死老太婆今日打了她,她不会就这么了事的。 “那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萧宴深试探性询问了句谢棠宁。 谢棠宁想也没想说道,“当然是报复回来喽…” 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不妥,便又改口,“我说着玩的,你信吗?” 萧宴深暗暗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怀里眼巴巴望着自己,眼神无比清澈纯真的谢棠宁,他沉下嘴角,说出了两个很是笃定的字,“不信!” 鬼才相信睚眦必报的小人说话会是开玩笑的。 他可是很清楚谢棠宁为人的,说话做事谁让她一寸,她就让别人一尺,凡事当下都可隐忍三分,但不代表她真的不记仇,可能就是当下没想到更狠的报复方法而已。 “反正你已经受伤了,伤又伤在那种地方,就让本王来照顾你好了。” “本王保证贴身伺候,一步都不会离开你的。” 萧宴深低头瞥了眼谢棠宁。 谢棠宁不可置信看他一眼,小脾气上来就是吼,“干嘛?你是觉得我府上没人给我上药,还要劳烦您亲自给我上药?”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投向了二人。 萧宴深是个不要脸的,他拔高了声音,像是在宣誓主权道,“是啊!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除了我谁还比我有资格给你上药?” 谢棠宁听了他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笑得有些羞怯,声音压得极低,“你开心就好啊…不用管我的死活。” 萧宴深得意微扬下巴。 见状,轩帝叹口气,遣散了在场的其他嫔妃,并罚她们抄写女德三百遍,而皇后也被褫夺了主理后宫的权利,禁足三个月。 待所有人都走了后,他和兰贵妃来到两人面前,同样以心疼地目光看向谢棠宁, “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本是想今日准备个家宴的…没想到。” 轩帝语气惭愧。 沉默了下,他又道,“朕定好好弥补你,你想要什么都行。” 谢棠宁想了想,她似乎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可见老皇帝那直直盯着她,满眼愧疚,期盼能弥补她一些什么,她玩笑中带着几分认真道, “嗯…” “若圣上当真觉得亏欠了我,就允我去军中特挑些人,我到时自会将一些我所知道的知识教授于他们,这样来日他们也可成为圣上你有力的助手,以备来日嘛!” “我总觉得周边的小国不安分得紧,天下安稳和平不能光靠和谈,也需要一些特殊手段证明我们的实力。” 顿了一下,她笑说道,“反正我也无所事事,整日来这后宫还徒惹事端不是?” 轩帝和兰贵妃皆被她的话逗笑。 谢棠宁看着有戏,略带撒娇口气道,“圣上你最是圣明睿智,你就答应我嘛…” 轩帝许久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她和萧宴深一眼。 “想要朕答应你也行,不过你需先和太子将婚事办了。” 第158章 尽早完婚 “婚…婚事?” 谢棠宁结结巴巴,不太好意思接老皇帝的岔。 轩帝笑了笑,示意的目光看向萧宴深,要他给个态度。 萧宴深顿了下,说道,“父皇说得不错,儿臣也正有此意,不过正妃都还没过门,其他人依儿臣看就暂且等等…” 他不想娶宋芸秋,眼下又只能暂且拖延,而后再找机会把婚事退了。 轩帝深知萧宴深在想什么,无非新人情热,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作为过来人他理解他的做法,只是百官朝臣又要怎么争得过。 也罢,现在他还只是太子,有此天真的想法他怎好忍心戳破。 “这事父皇答应了。” “兰贵妃,你就看个好日子,争取新年之前给她们把婚事办了!” 兰贵妃欢喜得应声是。 谢棠宁不乐意了,“这也太着急了?” 正当她说出此话,脑海里任务系统就给出提示。 {成婚,任务进度即可达成一半,届时我们将为您恢复系统百分之八十的能量,助你恢复所有异能的使用权,隐身异能,读心异能,读取记忆,时间倒退,大力系统,等异能均向您开放使用权。} 谢棠宁听后静了下来。 所有异能均向她开放的话,那会不会意味着她所处的环境越来越危机四伏了? {是的,宿主会参与皇权之争,所以系统特为你开放权限,助你完成任务。} 她就说嘛!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回过神来,谢棠宁看向几人,她淡淡笑了笑,“我觉得好像年前成婚有点赶?礼服这些赶得过来吗?何况我屁股上还有伤呢!” 轩帝和兰贵妃对望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年前让他们成婚,至于礼服这些整个尚方司绣娘都会协力办事的。 “兰贵妃啊…” “一会儿让御医好生为太子妃诊治,确保两个月内让她好起来。” 兰贵妃心领神会,笑着应是。 萧宴深不乐意了,赶紧抢话道,“她有儿臣照顾也就是了,我会将她接到东宫住着,免得在宫里太后看了心烦,耽误她养病。” 轩帝闻言低笑两声,那叫一个尴尬,还没成婚就住一起,成何体统,他歪头连忙给兰贵妃递了个眼色。 兰贵妃无语,坏人居然让她来做,不过想着是为谢棠宁好,她也就温和着声音与萧宴深委婉道,“那个…太子啊…你们虽说快成婚了,但这就让宁宁住去你东宫,恐怕会让人说闲话的,要不还是…” 萧宴深笑得坦然,“母妃你想哪儿去了,她屁股上还有伤,我能对她做什么,再说…” 他是要监视谢棠宁,免得她没憋什么好屁,闹出乱子来。 “再说我偷偷将她接到东宫里住着,谁能知道,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宁宁也是不会在乎的对?” 萧宴深意味深长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懒懒地眨了眨眼皮,配合得笑呵了声,“圣上、娘娘,你们就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她话里揶揄了一把萧宴深。 萧宴深眸色变沉,这死女人什么屁话,搞得好像他多猴急似的。 分明是他害怕她再捅出什么篓子,这才… “行了,行了…” “眼下太子妃受伤,你们又快要成亲了,就算别人知道也只会说你是疼惜爱重她。” 轩帝看不过眼这对小两口打情骂俏了,敷衍了个两句就离开了。 兰贵妃看了眼谢棠宁,摇摇头,“你这孩子当真是皮实,二十杖下去竟也不见你喊疼。” 谢棠宁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她怔愣了下解释道,“那俩小太监没真下重手,我才没事,娘娘你可要好好嘉奖他们。” 转眼,她一拳头捶在萧宴深胸口,假装生气,“你也是,干嘛一来就给别人一脚。” 萧宴深笑得冷硬,合着他还好心没好报了,有人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他恭敬看一眼兰贵妃,微微颔首,抱着谢棠宁就走。 不见萧宴深开口反驳,谢棠宁很是不安看他。 兰贵妃发笑,曾经都是萧宴深让别人有口难开,不想如今也遇到了对手。 她捏着帕子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 “宁宁…照顾好自己啊,好生养着,过两日你好些我再命人给你量体裁衣。” …… 萧宴深抱着谢棠宁离开了皇宫,下人们正忙着给马车上的榻子铺设软垫,方便谢棠宁趴着。 他也就抱着谢棠宁等在一边,许是手有些酸了,他不太舒服地扭动了一下手臂。 谢棠宁察觉,瞥了他一眼,“你若累了就放我下来,别逞强了行吗?” 从宫里到宫门口,的确有些时候了。 若不是萧宴深习武,恐怕胳膊早就废了。 萧宴深胳膊酸软,不过他是不会放谢棠宁下去的,方才他可都瞧见了,那屁股上血红一片。 站起来还要人扶,怎可由着她下去。 “也不知道逞强的到底是谁,你老实待着就行,我还可以。” 谢棠宁笑。 不识好人心,愿抱就抱着,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许久,马车上的软毯铺好了,几个宫女来到他们跟前,悄咪咪打量了一眼谢棠宁, “回太子殿下,马车上的软毯铺好了,是上好的裘绒毯,暖和又柔软,绝不会让太子妃硌着。” 萧宴深嗯了一声,没再与那宫女废话,赶紧就抱着谢棠宁上了马车。 放下谢棠宁后,萧宴深两只胳膊都快要麻木了,他坐到一边,缓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两只手。 谢棠宁趴在软榻上,瞧萧宴深那样,忍不住损他,“都说了让你放我下去,你非不听,眼下难受了?”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宴深看着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幽深的双眼越发沉了下去,许久后,他缓缓开口,“你管呢…本王乐意行了!” 第159章 漪澜殿新主 这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谢棠宁与萧宴深对望一眼,她真的鲜少见萧宴深不毒舌,还有些许反应不过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歪趴在枕头上。 枕上带着些微清幽的香味,和搭在她身后大氅上的味道一样。 想来这些东西都是平日里萧宴深用着的,自然带了她的味道。 可方才她在屁股上挤了些血浆,恐怕是要靡费了这些上好的狐裘。 “那个…殿下,我这不冷,要不你还是把这大氅拿走!别被我弄脏了。” 萧宴深递了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放心,不要你赔,你安心盖着就是。” 谢棠宁不咸不淡哦了声,回头瞄了眼这溜光水滑的大氅,价值千金都少说了,却沦落到拿给她盖屁屁。 她的手朝屁股后面伸过去,打算是将那假屁股收进空间戒指里,免得一会儿漏了馅。 哪知搞着搞着,一个圆润的肉色假屁股从她裙子里溜了出来。 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落在了萧宴深脚下。 萧宴深目光发沉看着脚下的异物,他又看了看谢棠宁,不解的问,“这长得和太岁一样的东西怎么会从你身上掉下来?你身上揣的东西未免也太奇怪了。” 谢棠宁干笑了声,眼角直跳,好家伙该说不说挺尴尬,好在萧宴深不知道那长得和太岁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屁屁垫。 今日她屁股没开花全靠它。 “我本就是大夫,身上揣着这些很正常嘛!” “喏…我身上还有毒药呢,毒性很大的,指甲盖一点大小的就能要人性命。” 未免惹得萧宴深怀疑,她从袖兜子里掏出了两瓶药在萧宴深面前晃了晃。 萧宴深见了眸光暗闪,在宫里身上还带着毒药,这当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是谢棠宁这种动不动就炸毛,要给人好看的女人。 他抢过谢棠宁手里的瓶子,“这东西危险得很,也不知道你带着干嘛,还是给本王,我给你保管着。” 谢棠宁无语,她不过是骗他的,那瓶子里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就是普通的治感冒的药而已。 瞧给他紧张的。 伸手,她就要去拿萧宴深脚下的屁屁垫。 萧宴深皱眉,低声开口道,“你还有伤在身,我帮你捡。” 弯腰他就将那屁屁垫拿在手里,好家伙不是一般的柔软厚实,好像捏着个白面馒头,还温温的。 手感莫名… 这可一点也不像是太岁。 他拿在手里左右打量,瞧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你老实交代,这是什么?” 谢棠宁恼人的视线望向萧宴深,“你这人,好好说话不行吗?说个话就跟那审犯人的老吏似的,怎么?你是要把我当犯人审问吗?” 此话萧宴深听了,疑心就更重了。 仿佛提醒了他似的,他微眯眼睛,狐疑的看着谢棠宁,疑窦丛生。 整整二十仗,换做其他人不死伤,也是叫苦连天,起码头几日都是说不上话的。 就算如谢棠宁所说,是那两个施刑小太监手下留情,那也不太可能啊! 毕竟太后和皇后眼皮子底下想要耍滑头,这万万不可能。 他左右打量一番谢棠宁,中气十足,气色红润。 八成就是装的。 而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谢棠宁藏起来那个东西,很有可能是谢棠宁提前放到了那个部位,挨打时才没伤到她。 发现这个秘密的萧宴深恍然大悟似的,他就说嘛! 谢棠宁的性子可不是会吃亏的。 萧宴深想笑,又极力压制住了。 “嗯…” “本王不问了还不行吗?” 她既要装病,那他何不陪她演到底,如若不然,她怎么会乖乖住进东宫? 谢棠宁又是一愣,满头雾水皱着眉头。 她试探性地问,“你果真不想知道这是个什么?” 萧宴深神情淡然摇摇头,撩开帘子看了眼,马车也到东宫了。 待马车停稳后他站起身来,“来,我抱你进去!” 谢棠宁乖巧的哦了声,心里还在庆幸萧宴深没再继续深究屁屁垫的事,她伸出双臂,环绕在萧宴深脖颈上。 娇小的她小小一团,萧宴深歇了会儿,胳膊也不酸了,抱着她根本不费力气的。 下了马车,风无迎上来,看到谢棠宁时蹙了蹙眉,“你怎么来了?” 谢棠宁拧眉,“我来不来还需跟你说吗?” 风无噎住。 萧宴深看了眼风无以及伺候在东宫的下人们,“风无你的确是无礼了,她乃是本王的太子妃,还望你们今后知晓本分,说话做事待她要和本王一样。” 风无到底是年纪小,听了萧宴深的话有些不理解,不过他也不是讨厌谢棠宁,就是看不惯谢棠宁老欺负萧宴深罢了。 东宫里的年嬷嬷和薛总管是机敏的,他们早就知道这位太子妃的不凡,也明白萧宴深看重他。 为表诚意,当即率领东宫众人跪下,“奴才们定当尽心伺候好宁主子,不敢懈怠。” 萧宴深满意地勾唇,长步踏进东宫,边走边吩咐人将漪澜殿收拾出来。 谁都知道漪澜殿是未来太子妃的居所,从前纳的那些妃妾都不曾住进过东宫,只住在从前的王府里,眼下萧宴深开口要让谢棠宁住漪澜殿,八成两人的婚事也就不远了。 大家也都十分高兴,高兴东宫终于有个正经的女主人了。 萧宴深抱着谢棠宁来到漪澜殿的正殿里头。 由于漪澜殿从前没住人,只搁置了两床锦丝棉被,所以眼下还要更换了冬日的棉被,年嬷嬷便带着歉意来到萧宴深面前, “太子,太子妃,奴婢们很快弄好,还请稍许等上一会儿,我让她们去拿更加软和厚实的松云被了。” 萧宴深没有言语。 谢棠宁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尽管这位嬷嬷神情面貌慈祥又和蔼,但眼光里处处透着精明劲儿,想来能跟在萧宴深身边的,定然是极得重用,所以这洞悉人心的本事不在话下。 从马车上下来到现在,也没问过她为何要萧宴深抱着回来,可见一斑。 这也让她更加不想待在东宫,在关公眼皮底下,她假装受伤露馅是迟早的事。 “唉?” “我初来乍到就要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这会不会不太好,我看我还是回嵘园!” 谢棠宁望向抱着她去偏殿的萧宴深,内心惴惴不安。 萧宴深盯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你住进来是早晚的事,委屈你先习惯习惯…” “年嬷嬷是从小伺候我到现在的,值得信任,你有什么不方便告诉我的,可与她说。” 谢棠宁唇畔笑意苦涩,早知道她就不整这么一出了。 第160章 看在眼里 松云被铺设好,萧宴深就将谢棠宁抱到床上趴着,并贴心的为她盖上被衾。 “太子殿下,奴婢叫来了御医。” “现在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是否需要现在请进来?” 观事入微的年嬷嬷一直候在旁边,她一早就看出来谢棠宁身子不便,便在一开始就叫了人去宣来御医,并还着意要求宣女大夫。 萧宴深对年嬷嬷办事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他点了点头,“好,辛苦年嬷嬷去将人请进来!” 年嬷嬷微笑颔首,转头叫伺候的宫女去叫了御医进来。 谢棠宁趴在床上,内心焦灼,这若是御医一来瞧了就知道她是装的。 也不知道萧宴深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宫里的人要是知道了,尤其是老皇帝要是知道还不气死。 老皇帝今日可是因为她给太后都跪下了。 她挠了挠头,心里很是烦躁。 萧宴深瞧得分明,低眉敛眸中藏着小心,生怕谢棠宁发现他已经知晓真相,就惦记着看谢棠宁怎么不打自招。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宫服的女医官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她抬眼便看向了坐在床榻边上的萧宴深。 许是只在传闻中听过萧宴深的名字,不曾近身伺候过,所以一见真人她双眼发亮,意外和惊讶一团闪过,早就忘了身为御医的本分。 年嬷嬷留意到失了分寸的女医官,便温和着声音出言提醒,“劳烦沈御医了,你们还不帮忙卸下药箱,帮忙准备着?” 闻言,几个宫女上前接过女医官的药箱。 那女医官不好意思地笑笑,脸颊闪过一片红晕。 她没再东张西望,准备好脉枕来到床榻边上,抬眼瞄了一下萧宴深,微微冲他点头,又将目光看向谢棠宁, “不知女侯是哪里不舒服?” 谢棠宁的脸色一僵。 她看向萧宴深,放柔了声音,“殿下,我伤在那种地方,可不可以不让别人看,我自己也是大夫,可以给自己疗伤的,你让她走。” 萧宴深盯着她,也没说话。 那沈御医眼神含了蜜意,若有似无看一眼萧宴深,像是刻意要在萧宴深面前表现,便出言反驳了谢棠宁的话。 “女侯,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所谓医者难自医,通常我们为人看诊讲的就是一个准确,只有正确的根据伤者伤势判断,才能对症下药,康复痊愈,您真的以为你现在不需要微臣吗?” 谢棠宁半晌没能张口说话,按照道理的确是这样,可她现在是在装病啊! 她仔细盘算了一下,目前好像也只有一个办法能瞒天过海了,那就是收买眼前这个女医官。 于是谢棠宁回头看向萧宴深,她笑了笑,“沈医官说得对,那就让她为我医治!不过你们先出去行吗?我那伤见不得人的,给我留点隐私。” 萧宴深尴尬地眨了下眼睛,心里分外清楚谢棠宁要搞什么把戏,不过他却没有拆穿,而是对着她宠溺一笑,转眼看向年嬷嬷。 “走!人家不要我们在这里凑热闹。” 年嬷嬷微微一笑,立即将闲杂人等退了出去。 萧宴深站起身来,微偏头用余光瞥了眼那女医官,“好生伺候着太子妃。” 那女医官低低俯首,应了声是。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谢棠宁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盘膝而坐。 她撩了撩腿边的衣摆,笑看着那目瞪口呆的女医官,“好姐妹儿,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女医官见旁人出去后生龙活虎的谢棠宁,皱眉满是疑惑警惕看她,眼神中甚至带了些鄙夷的神色。 她也听说过谢棠宁的一些事,小官出身,先是及笄之年就早早嫁到了侯府,遭到夫家人薄待,丈夫顾侯更是看都不想看她两眼,后面为寻夫追到军营,可却没斗过一个外室。 现在凭着两分聪明,得到太后赏识赐婚给了太子爷。 怎么说呢? 她看待谢棠宁那就是站在风口子上飞起来的猪,不过比别人多了几分美貌,幸运,可家底到底太薄,勉强坐上太子妃之位那就是德不配位。 “诶?” “跟你说话呢?” 谢棠宁见女医官盯着自己发愣,还有那眼神不太友好的样子,她语气也就急了几分。 “哦…” “您说?什么事?” 那女医官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些许笑意应付谢棠宁。 谢棠宁见状咳嗽了两声,“那个,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受伤,现在呢…我想让你帮我瞒着这事儿,尤其不能告诉太子,更不能对外说。” “至于你能不能答应,有什么条件你考虑一下?” 闻言,女医官扯下唇角,看谢棠宁的眼色隐匿着一丝轻蔑,心里暗自认为谢棠宁就是个靠装惨卖弄,用尽卑劣手段博取萧宴深同情的骗子。 她很是不服气,她认为谢棠宁的手段不入流,却可以靠骗靠耍心机就能嫁入皇家,而她出身御医世家,若能做了侧妃,将来也可做个贵妃,便再也不用做这伺候人的事儿了。 想了想,那女医官定定地看着谢棠宁,抿唇道,“女侯想让我帮您瞒天过海也行,只不过嘛…我也是有条件的。” 一个自作聪明的计划在脑海里展现。 谢棠宁未察觉出女医官的野心,只觉得这女医官也算爽快,至少没有跟她藏着掖着,还愿意帮她瞒下这事儿,索性也就不跟她绕弯子了,让她有话直说。 “是金银还是首饰?” “或者要我帮你办什么事?都可…” 女医官微微一笑,她的心思在萧宴深身上,寻常钱物根本打动不了她。 低眉敛目间,女医官颇有心机的视线时不时偷瞄一眼谢棠宁,不过她也没敢将这件事挑明了说,只道,“女侯,我可以帮你行一个方便…” “但还请你看在我帮你的份儿上,让太子将我调来东宫伺候,我不想在宫里的御药房待着了。” 谢棠宁没出声,她缓了一会儿,想来想去只以为女医官是厌倦了在宫里与那帮老成唠叨的太医待着,不过是想清闲些,压根没想到她会是冲着别的。 她立马答应下来,“好…我一会儿会跟太子殿下说,反正你近段时间也是要帮我打掩护的,不过说好了,这事儿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外传。” 女医官笑着,笑意深深应声是,满眼都是窃喜。 谢棠宁无意中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古怪眼神,心中也有了一丝怀疑,可她也没表现出来,而是道, “你一会儿就说我屁股上的伤不算很重,只需擦些药,过两日就能下地走路了,不要说得太严重,但也别漏了破绽。” “还有就是药这些你正常开,明白了吗?” 女医官闻言再次俯首应声是。 她看了眼殿外,不知在想什么,简单和谢棠宁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收拾药箱。 收好后,她看向谢棠宁,“女侯既然已经无碍,那我就去回禀殿下,顺便给你开些药来?” 第161章 闹脾气 “知道了,你去!” 谢棠宁冲女医官点了点头,两人聊了这么些时辰,外面萧宴深应该等得急了,再磨蹭下去只怕他闯进来。 她继续趴好,盖上被子,挥了挥手,“你去!记得千万别漏了陷,也不要多说,他那个人心思深不可测,你小心他把真话给你套出来。” 女医官听了这话,笑着与她对望一眼,提着药箱后退两步离开。 打开大殿的门。 女医官望着萧宴深站在廊下,身影高挑颀长,腰背挺拔,着玄衣暗龙纹太子冠冕,气势不怒自威,关键还长得英俊非凡。 从前她只听说过远赴战场的太子,是位骄子下凡一样的人物,不想如今她有幸离他这样近和他说话。 心中意动,她女儿家的娇羞情态不自觉显露了出来,抬手想拨弄鬓边发丝的她手一顿,忘了,现在她还着的是御医服制,青丝都挽起藏在了发顶的纱帽当中。 她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脸上浮出笑意,特意放柔了声音唤了句,“太子殿下…” 萧宴深闻言并没有回头,他目光变得幽暗,心中对这位医女的企图一清二楚。 不过他心系着谢棠宁,也就没有闲心多管一个女医官作何想,毕竟又不是一次两次出现对他动了心思的女人。 “怎么样了?” “太子妃的伤势可有大碍?” 他的嗓音动听而又沉稳。 女医官心跳怦然,眼睫微微颤了下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的伤势嘛…” 听到女医官犹疑的语气,萧宴深好奇回过头看她,“太子妃伤势如何?” 由于他的迫切,看女医官的眼神便多了丝明亮。 女医官害羞地低下头,微微勾起唇角,“太子妃伤势不好说呀!说重呢也不重,说不重也重,其中关窍还需太子您细细琢磨,微臣不好多说什么…” 为了在萧宴深面前卖乖,又为拆穿谢棠宁虚伪的假面具,女医官含糊其辞,话里隐隐暗示萧宴深,又没明说,引萧宴深自行去猜想。 萧宴深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有些意味深长地道,“知道了,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尽心伺候着太子妃就是。” 女医官小心应声是,她还是不太明白萧宴深这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方才那些暗示的话萧宴深到底有没有明白。 不过现在她还需借谢棠宁的口留在东宫,只要多了伺候萧宴深的机会,那么还愁没机会吗? “那微臣先告退了,这就去为太子妃煎药。” 女医官眼底泛着笑意看了眼萧宴深,自行退了下去。 萧宴深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方才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年嬷嬷上前来,她看人素来没走过眼。 “殿下,需要老奴给太子妃重新换一个人吗?” 萧宴深敛回目光,冰冷发沉的眼底,似是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暂且不必,若她是个中用的,不生别心就可留着她,若真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余光冷瞥向年嬷嬷。 年嬷嬷心领神会俯首,“奴婢会命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若她生出歪心思,那我们东宫自然留不得这样的人。” 萧宴深没再说话,单手负在后腰,转身进了殿里。 趴在床上的谢棠宁瞧着萧宴深进来,她赶紧调整好姿势,试探性地道, “你不用守着我,我没什么大碍的,方才那个女医官一定也跟你说了,我身子素质好,没几日就好了。” 说完她扭过头去,发出娇憨的笑声。 萧宴深笑而不语,缓步来到谢棠宁的床榻边,用一个较为轻松的坐姿坐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帮谢棠宁掖好身上的被子。 殿里好安静。 只是越安静,谢棠宁心里就越是犯嘀咕,“你为何不说话?难道那女官跟你说了什么?” 萧宴深唇角压着微扬的弧度,抬眼他目光慢慢恢复正常神色,温和看她。 “没有,本王只是在想,需不需要帮你搽药什么的。” “你若不方便,我就帮你呗?” 谢棠宁僵直了眼睛。 搽药? 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她没受伤,就是受伤了她也不可能要萧宴深给她搽药。 “我可不敢劳您大驾,有那个女医官帮我就行了。” 提到这个她忽然想起,那女医官让她跟萧宴深说调职的事,她盯着萧宴深看了两眼,勾起一张笑脸来, “说到这个,我觉得要不殿下就将那女医官留在府上!反正我也是要住在这里的,她每日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是?” 萧宴深不明意味抬眼看谢棠宁一眼,大概的他也猜到了为何那女官愿意帮谢棠宁隐瞒了。 原来是用这个做了交易。 他浓黑的眼底透出一丝丝寒意,有些不相信谢棠宁没看出那女人的心思,可就是如此,谢棠宁还是拿他做了交易。 “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活该你挨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他一把捏住谢棠宁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些意气。 谢棠宁被捏得有些疼,不就是让调个人吗? 用得着这么生气? 莫名其妙! “反正你就是要帮我留下她,我也只让她给我医治,不然的话,我就不待在东宫了。” 萧宴深对上谢棠宁的视线。 他无奈又火大。 怎么谢棠宁就是丝毫不在意那些接近他的女人呢? “好…” “你好得很,只是你别后悔!” 甩开谢棠宁的下巴,他站起身来对着年嬷嬷道,“年嬷嬷,听到太子妃的吩咐了吗?就这么办!” 年嬷嬷目光流转在两人中间,小声应声是。 随后萧宴深生气离开。 殿里静下来,谢棠宁轻揉着被萧宴深弄疼的下巴,与年嬷嬷相视一眼,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年嬷嬷你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你知道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吗?” 年嬷嬷淡淡笑意。 “他那是闹脾气,希望你多在意他一些。” 第162章 骗她吃醋 “殿下是个没安全感的人,自小又是在皇后膝下长大,而皇后要求甚严,说是严苛,还不就是认为太子不是她的亲骨肉,叱骂惩罚全凭心情。” “太子小小年纪时常被一个人关在没人的偏殿里,不管他如何哭闹也不开门,或许如此才养成了他阴晴不定的性子!” 年嬷嬷讲得伤心,双眼泛红,有了泪意。 谢棠宁听了也跟着动容,出生在皇家的人是荣耀也是枷锁,何况他小小年纪就与生母分离,皇后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能对他有多好。 着实是可怜的。 她拉过年嬷嬷的手,宽慰,“年嬷嬷,你不要伤心了,我今后多多关心他一些,前提是他不惹我的情况下。” 年嬷嬷擦干眼泪,对着谢棠宁笑了笑。 随后,年嬷嬷退下,说是要命人去给谢棠宁准备晚膳。 伺候的人都走了,殿里空无一人。 谢棠宁也总算是能坐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下了床,穿上鞋后来到殿里四下参观了一圈,还是很无聊,空荡荡的大殿,就只有她一个人,真的很闷。 可是她还要装病,也不知道还要装几天。 这让她很苦恼。 谢棠宁悄悄打开大殿的门,想着偷溜出去透口气,结果在门缝里看到外面还站着两个门神。 许是年嬷嬷给留了两个宫女值守。 无奈她只好退了回来。 “沈医官…” “药煎好了,我进去给太子妃送药。” 殿外传来动静,谢棠宁赶紧跑回自己的榻上趴好。 没一会儿那女医官便端着热腾腾的一碗药进来。 她看了眼谢棠宁,说道,“没有外人,太子妃尽可放心。” 谢棠宁缓缓起身,盘膝而坐。 她看了眼女医官手里的药,“是药三分毒,你这碗里的药想办法处理了,我不喝。” 女医官也没说什么,端着那药倒在了旁边几案上摆着的瓷器瓶子里。 只听咔嚓一声,瓷瓶没耐得住高温,碎了。 谢棠宁傻眼了。 女医官无措地看着谢棠宁,眼神呆滞,“怎么办呀?” 怎么办? 凉拌! 这漪澜殿的摆件陈设大多金贵,她可赔不起。 “谁让你往瓶子里面倒了?” “开了眼了,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呀!” 谢棠宁起身,走到那碎掉的花瓶边上,蹲下捡起一片宛若蛋壳一样薄的碎瓷片,颜色雪白晶莹,可透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现在碎掉一个,另一个孤零零待在一边,怎么看都不协调。 女医官面露难堪,可她不认为自己错了,反倒是摆出一副讹人的架势, “还不是你让我帮你处理的?” “现在你说怎么办!?” 听她还嘴,谢棠宁回头好气又好笑瞥她一眼,“大姐,你是猪吗?这瓷器透光,你倒进去一碗黑糊糊的药,不觉得突兀吗?” “还是你当别人眼瞎看不见?” 女医官扯着嘴角,有些生气,“反正已经碎了,我都是为了帮你,你看怎么办?” 谢棠宁愕然看向她,就没见过蠢成这样的猪队友,捅了篓子居然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她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将这碎掉的瓷器修好? 正当两人无奈之际,殿门敲响。 谢棠宁见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回床上趴好,装死。 女医官也遮遮掩掩挡在那碎掉的花瓶旁边,眼见着萧宴深走进来,她心虚笑着行礼一拜。 萧宴深不动声色,其实方才他就听到了殿里的动静,再看看这床榻边上,谢棠宁那两只各奔东西的鞋子,一看就是慌里慌张之下露了马脚。 他修长的手指勾起那飞落在床沿上的鞋子,再看了眼女医官身后碎掉的瓶子,以及那流了一地的药。 “你们俩谁来给本王解释解释?” “这一地的狼狈,究竟怎么回事?” 女医官悻悻低头,她是不会承认这瓶子是她弄碎的,她也赔不起。 谢棠宁看出女医官胆小如鼠的性子,是不愿意出头为她遮掩了,她抬眼看向萧宴深那满脸疑惑求解的模样,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解释, “呃…这个嘛!” 转眼她似乎想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气恼盯着那女医官, “还不是这女医官笨手笨脚!给我端来的药又苦又臭,还差点烫死我,我一时恼火便用鞋子砸了她,哪知不小心把桌上的碗砸翻撞倒了那瓷瓶…” “她一直给我赔礼道歉来的,你手上这只鞋子是她捧还给我的,不信你看鞋面还乌涂了些药汁呢!” 说完,谢棠宁看了眼蹙起眉头的萧宴深,还以为他已经信以为真,被她给说晕了,便在心底里佩服起自己这番说辞。 并且为了逼真一些,她再次捡起鞋子朝女医官横丢了过去。 “下次,可不能煮这么难喝的药给我端过来了。” “不然我还丢你…” 她假装出一副我是病患我最大的嚣张跋扈样子。 女医官看着砸在自己面前的鞋子,心中些许的苦涩、嫉妒、不忿凭什么她要遭谢棠宁如此作贱。 她怯怯地看一眼萧宴深,爆棚的自尊心让她觉得在萧宴深面前丢了脸,羞得有些无地自容。 可纵然心有万般不甘,却还是不得不接受谢棠宁地位权力在她之上的现实,所有一切她都得受着。 “都是微臣的错…” “微臣但凭太子妃责罚。” 见女医官委屈地跪地道歉,谢棠宁冲着她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也没说要罚你,不要有下次就行。” 演戏而已嘛,怎么搞得真跟她欺负了她似的。 谢棠宁无奈看向萧宴深,柔和委婉道,“殿下,你看她都已经认错了,要不就不罚了?让她下去!” 这话倒不是真的在寻求萧宴深的意思,而是想看对于她砸碎了他的杯子,萧宴深会是个什么态度。 要让她赔的话,她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第163章 心意相通 萧宴深心里全然明白,面前的两人在这与他演双簧呢! 他似笑非笑,猜测谢棠宁不过是不想喝药,找了个瓶子想把药藏起来,结果把这瓶子搞炸了,看他进来,来不及收拾,所以才上演了这么一出恶主戏卑微仆从的戏码。 他还不了解她谢棠宁? 自家的丫鬟生了孩子,都是她在帮忙养着,怎可能会是仗势欺人的人。 不过他私心里为了让谢棠宁学会吃醋,便将计就计,调转矛头开始指责起谢棠宁。 “罚她?她何错之有?” “这不是你引起的吗?关她什么事?” 萧宴深一反常态的态度,令谢棠宁讶然,不过她很是害怕萧宴深让她赔那花瓶的钱,便没开口还嘴。 而得到萧宴深维护的女医官,心里乐开了花,心里美滋滋以为萧宴深是在帮她。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忙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为谢棠宁说话, “殿下,还请您不要怪罪太子妃,她如今病着,难免心火大,微臣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谢棠宁闻言捏紧拳头,气得差点站起来。 好家伙,分明是她猪脑子办不来事,她帮她顶了事儿,现在还搞得她罪大恶极似的。 气死了,气死了。 萧宴深见谢棠宁嘴都气歪了,心里开心极了,索性再添油加醋一把。 “这也不怪你,你起来!” 顿了下,他看向谢棠宁,“相信太子妃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谢棠宁白那女医官和萧宴深一眼。 女医官暗自欢喜,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她温婉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帮微臣说话。” 说话她站起来,眼底闪着得意看了眼谢棠宁。 谢棠宁心里犯嘀咕,是不是真是她识人不明,弄回来一个妖精。 她有些生气地趴在枕头上,“你们都出去!我累了,想睡觉。” 萧宴深站在床边,心想是不是太过了,若真惹得谢棠宁不高兴,肯定很难哄。 他看了眼女医官,“你下去!我有话与太子妃说。” 女医官缓缓抬眼扫了一眼二人,她立马俯首退出大殿。 待人都出去后,萧宴深坐到了谢棠宁床榻边上。 许久,两人都未开口说话。 突然地,萧宴深挤了挤谢棠宁,枕着胳膊躺倒在她边上,逼得谢棠宁不得不和他说话。 “你干什么?” 谢棠宁很是紧张,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萧宴深对她那一次的画面,她紧张得屏住呼吸,雪腮渐渐泛红。 萧宴深看了,挑着眉道,“你这么紧张干嘛?还有你脸为什么红了?” 明知故问,噎得谢棠宁无话可说。 四目相对,暧昧的气氛升温。 谢棠宁心里张皇失措,紧忙扭过脸去,哪知她方转过去,腰间就伸过来一只手抱住了她。 他越靠越近,鼻尖的气息若有似无喷洒在她的脖颈后面。 谢棠宁抗拒地挪了挪,腰间的手越圈越紧,一扯将她整个人勾进了他怀里。 他像一头受伤的小狮子,嗓音闷沉,低低哀戚着,“宁宁,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全身心的相信我呢?在我面前你若还要演戏,那往后余生你只怕都不得自在。” “我早就知道你根本没受伤,一开始就是在配合你,假装不知道而已…” 蜷缩在他怀里的谢棠宁闻言,仿佛整个人石化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 她深吸了口气,淡淡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萧宴深没有说话,微颤的长睫在眼下打下一片暗影,他眸色深浓,直直盯着她背影,似是在思考她这个问题。 许久他才轻声开口,“许是怕你离开我!哪怕你还有月余就要嫁与我,可我还是患得患失,出于私心,想将你留在东宫,陪在我身边。” “宁宁,何时你心里眼里才能有我呢?” 谢棠宁微微一怔,她缓缓转过身来看他,不知是不是被他眼底的深情打动,还是急于安抚他的情绪,她下意识地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啊…” 萧宴深与她沉默对望,不得满足,可看着她满眼的纯净,忽然心疼,不禁开始反思,是否是他太贪得无厌,若谢棠宁没将他当作丈夫,又怎么肯住进东宫里来,答应嫁给他。 他眉头越皱越紧,在心里自责起来,从始至终他们俩这段感情里,都是他所求太多,一株在沙漠里,烈日下、狂风里长起来的树,干涸得太久,就快要死了,怎会是一丁点雨露就能滋养弥补得了的。 那怎么又会是她的错呢? 是他太过苛求才对。 他是缺失的,不完整的,也是因为这样,他没有安全感,所以更加希望谢棠宁能爱他多一点,再多一点,所以试探再试探。 这时谢棠宁的手指轻点在他的眉头,轻轻帮他抚平眉心的结, “老人常说皱眉影响运势…” “殿下,你要少皱眉才是,年嬷嬷告诉我皇后不曾真心待你,所以你害怕失去你在意的一切。” “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真正拥有的是不会失去的。” 萧宴深目光定住,只觉得谢棠宁温润的手指仿若一股清风从他心尖拂过,她的话渐渐消融了他心底的顽固和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他对她更加悸动而炙热纯粹的感情。 他握住谢棠宁的手,牢牢抓在自己的掌心里,“宁宁…我不求你多爱我,但只求你一直陪伴在我身侧,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也只要你,不要别人。” 他扣住她的手更紧了些。 谢棠宁微笑,她在萧宴深眼底看到了渴望,浓浓的渴望,就像是一个常伴黑暗的人,忽然有一天见到一缕阳光,满眼的小心翼翼,拥有了就害怕起了失去,所以卑微,可怜的央求着… 她其实不是一个做不到就随便承诺的人,可现在看着这样一个宛若神明之子的男人,在她面前展露出如此脆弱易碎的一面,她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 “好…” “君若不弃,我定常伴。” 萧宴深闻言心底的不安这才舒缓了些,不由得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最后忍不住在她额头留下深深一吻。 他道,“宁宁,我必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你就放心的依靠我,我若不死,定护你万全。” 谢棠宁在他怀里,淡淡眨着眼睛,她心里是不相信的,因为她活了两世,清楚的知道很多事情非人力可改,能顺着你心意发展下去那是幸运,不能的话那才是现实而真实的。 只是萧宴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还是不忍对萧宴深说出如此悲观残忍的话。 她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情到浓时,萧宴深越凑越近,眼底闪过某种缱绻的情绪。 谢棠宁浑身紧绷,手指堵在了他的嘴唇上。 结结巴巴道,“你要干什么?” 萧宴深无奈,含糊不清咕哝了句什么。 谢棠宁皱眉,没听得清,她松开手,问道,“你说什么?” 猝不及防地,萧宴深亲上了她,翻身将她欺在身下,撑在她的上方,俯身而下。 浓情蜜意许久,二人才分开,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第164章 助纣为虐 由于萧宴深的包庇,谢棠宁也不用成日装病。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半月过去了。 两人自从心意相通之后,再加上日日相处在一起,彼此之间更加浓情蜜意了。 年嬷嬷都直呼,现在的两人更加像是小两口了。 这日萧宴深和往常一样前去上朝了,谢棠宁闷在东宫里无聊,眼看半月过去,她也就不用闷在家里,便想抽空回一趟嵘园看看情况。 谁知她刚出门,上了马车,就有躲在暗处监视她的人回去通风报信了。 国公府里,宋芸秋得知谢棠宁出门的消息,她拿在手里的茶杯一顿,热茶洒了出来。 “你说真的?” “她真的从东宫里出来了?” 她看向那来通风报信的小厮,冰冷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激动。 自从知道萧宴深要与谢棠宁成婚,并推迟了娶她的时间,她就知道萧宴深不止是要推迟与她的婚事,而是在等时机与她退婚,然后与谢棠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允许,她怎么能允许自己从小爱到大的人与自己退婚,然后另娶了别人。 “是,小姐,奴才是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赶回来报信的。” 宋芸秋闻言,脸上的笑波诡云谲,她谢棠宁不是要抢她的位子吗? 那若是死了,看她还要怎么觊觎别人的东西。 “这次,我要她死,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宋芸秋抬眼看向那小厮,神色阴戾。 小厮拱手一礼,“回小姐,奴才们已经按照小姐吩咐,只要她出门,就去嵘园绑了她的丫鬟,一定能将她引到郊外,然后趁机杀了她。” 宋芸秋嘴角微勾。 不想这时候房门被推开,秦峥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她面前,他将宋芸秋的计划全然听在了耳朵里。 宋芸秋见秦峥那样盯着自己,她若无其事笑了笑,依然是笑得那样天真,不过说话的声音却有一丝发颤, “哥哥,你今天没有案子吗?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我还想着今晚父亲回来,我们好好一起吃个饭呢。” 秦峥冷着脸走进来,扫了眼宋芸秋和与她密谋的小厮,阴沉看她,直奔主题的问,“光天化日,妹妹幽闭暗室这是在密谋什么呢?” 闻言,宋芸秋脸上的笑意僵住,她逐渐收敛起笑意,有些心虚得不敢与秦峥对视。 “哥哥,怎么这样问,妹妹我在哥哥心里就是那种人吗?”她 语气透着一丝撒娇意味,欲盖弥彰。 秦峥哼了一声,“你们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还能有假?还是妹妹觉得哥哥耳朵聋了?” 屋里彻底地安静下来。 宋芸秋再没出声,也没打算隐瞒秦峥,于是站起身来看向他,唇角勾起满是邪性的弧度。 “既然哥哥都知道了,那么哥哥还当我是妹妹的话就不要阻我,因为你不懂爱人若痴,求而不得的感觉。” “没有太子殿下,对我来说人生就没有意义了,你懂吗?” 秦峥听了宋芸秋的话,眼底掠过一丝隐痛,他怎会不知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 缓缓地,逆光里站着的他长步走了进来,帷帘遮挡住了窗柩透进来的光,他站在暗影里,神情莫测。 “所以?” “你为了他不惜杀人放火?” 宋芸秋怔望着他,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这位大哥,心思高深,连她爹都有捉摸不透的时候,更知道他身份贵重,不得已才扎根在他们家。 今日若他不答允,她是如何也办不成事的。 可她是一定要嫁给萧宴深的,不嫁给他,她会死的。 想到这里,失去的滋味煎熬着,她攥紧了双手。 ‘噗通’一声,她跪在了秦峥面前,泪水从眼角滑落,哀求看着他, “哥哥,我求求你,你知道的,我非他不嫁,哪怕是拿我的命为他去博一回我也是愿意的。” “求你不要阻我,不然我真的生不如死,你可怜可怜我。” “求求你了。” 秦峥嘴角下压着,居高临下看了眼这个为了别人跪在自己脚下的妹妹,想到她从前是何等的高傲,如今却如此卑微,他笑了,压抑而心疼的笑,既是在笑她也是在笑自己, “傻妹妹…” 他嗔怪一句,俯身宠溺地扶起宋芸秋。 一字一顿告诉她,“哥哥懂你心里的滋味,想做就去做!哥哥不会阻你去追求你的爱人,可我也绝不会允许你伤害谢棠宁,明白吗?” “有哥哥在,办法多得是,哥有一千一万种办法助你嫁进东宫,相信哥哥好不好?” 宋芸秋顿时眼睛里燃起希望,她半信半疑哭问道,“真的吗?哥哥你真的肯帮我?” 秦峥定定看着她,眼神越来越阴沉。 想要获得某样东西,光凭宋芸秋这么小打小闹可还很不够呢! 他需要借助力量,将水搅浑,这样就算他萧宴深是太子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看着!哥一定助你得偿所愿。” 宋芸秋朝秦峥投去感激的目光,心底也总算有了着落,不过眼中似还有疑问, “多谢哥哥成全。” “那若按哥哥的意思,我今日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她派出去的人恐怕是已经按照计划行动了,现在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秦峥若有所思眯起眼睛,仔细考虑一阵后道,“那就再派一队人马去,暗中将先头派去的那些人解决掉,不过有一条,让你的人不能伤了太子妃。” 说着他垂下浓长的眼睫,目光深幽看着右手食指上那支雕刻了一朵小海棠花的玉扳指,慢慢悠悠吐出一句,“一根汗毛都不许。” 宋芸秋很是不满,“可机会难得…” 秦峥凛然抬眼看她,“怎么?你有意见?” 宋芸秋无奈抿唇,她是不喜欢谢棠宁,更加巴不得她死,可是现在既然秦峥答应帮她得偿所愿,那么她也就不争一时长短。 毕竟她的目标只是嫁给萧宴深。 第165章 很好用的异能 回到嵘园的谢棠宁见大门紧闭,她有些茫然。 不就半月没在家中吗? 怎么府门还关上了呢? 推开大门,院中空无一人,她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奔跑在各个院子找人,最后在小厨房发现了被迷晕扔在一起的下人。 她与东宫里来的一个小宫女相视一眼,不可置信。 走过去,她试探了一下她们的鼻息。 还好人是活着的,来不及去想这些事是谁做的,她赶紧舀起一勺水,泼在了这些人脸上。 水泼下去,他们逐渐醒了过来,看到谢棠宁回来,这群婆子哭得跟小孩似的, “太子妃,你可算是回来,你不知道方才有一伙儿歹人闯了进来。” “他们将我们打晕了,丢在这里。” 谢棠宁丢掉手中的水瓢,心中不断地在想,到底是谁权柄大到敢到她府上作恶。 是皇后,又或是太后的人? 正当她迷茫之际,一个从东宫跟着她来的宫女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太子妃,这是方才有个人让我交给你的。” 宫女战战兢兢地将那封信递给谢棠宁。 谢棠宁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府门口,也没发现这人的身影。 她打开那封信,里面写着白芷和绿梦以及孩子都被抓走了,要她去城外才肯放人。 不用想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绑匪干的事,不图钱财,那么就是图她的命了。 冷静想了想,她让人去报了官,骑着马只身前往了城外。 不过她也不傻,不打无准备之仗,便将防弹衣这些都穿在了身上才出发的。 来到信上指定的地方,谢棠宁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荒郊野岭,空无一人。 她将枪藏在袖子里,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 这时一阵移动,旁边的树林里出来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手持砍刀缓缓朝谢棠宁靠近,两只眼睛装了雷达似的,很是警惕看着谢棠宁,发现救她一个人时,他们不可置信道, “你当真就一个人?” “一个人你也敢来?” 几个蒙面的歹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谢棠宁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她既然敢来,就还是有把握的, “所以你们诱骗我来此,是何目的?” “指使你们的又是谁?” 闻言,那几个蒙面歹人嚣张一笑,“这你不用管,我们上头的说了,只要你交出那个什么炸药的制作方法,我们就放人。” “否则,你和你的丫头今日就回不去了。” 谢棠宁眼瞅着面前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她倒是有信心可以撂倒他们,不过现在她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觊觎‘炸药’。 在这个落后的王朝,得到炸药就等于在这片土地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而有这个野心的,要么是皇室,要么是别国的细作。 范围有些大,看来要抓两个活的来问问了。 “嗨,我当是什么呢!” “不就是炸药的配方吗?这还不简单。” “不过我想先看到我的两个丫头,你让她们出来,我就可以告诉你们。” 黑衣人中间没一个能做得了主的,磨磨蹭蹭半天,才决定将人弄出来。 只见他们中的一个人吹响了一支哨子,随后就有两个黑衣人从树丛里钻出来。 他们带着被捆绑的白芷和绿梦前来,绿梦那还没满百日的孩子一直哭闹着,当她们看见谢棠宁时,俨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白芷疯狂挣扎,喊叫着,“主子,你快走,不要管我们,他们人很多的,你会有危险的。” 嘭—— 许是那些黑衣人嫌白芷话多影响谢棠宁,直接被敲晕了过去,抱着孩子的绿梦吓得哆嗦,不过她还是忠心于谢棠宁的,便高声喊道, “主子,不要管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黑衣人威胁了。 谢棠宁见那黑衣人要动手,她急忙大喊,“你住手!” 黑衣人罢了手。 “你要想她们活着,那么就乖乖交出炸药的配方,否则的话,我现在就宰了她们。” 谢棠宁瞧着他们人有些多,便假意顺从,可她就算有枪一时间也没办法解决掉这么多人,还可能激怒那些黑衣人害了白芷她们。 冷静下来,她不愿意冒险,决定启用异能系统。 {已根据宿主需要,时间倒退至两分钟前。} 闻声,谢棠宁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她果真来到黑衣人出现之前。 如此她果断隐身,拿着手里的消音枪来到白芷她们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白芷和绿梦被几个黑衣人看守着,捆绑在一棵树下,满眼的绝望。 谢棠宁看向那几个黑衣人,出手果断,砰砰两枪,黑衣人倒地不起。 白芷和绿梦吓得嗯嗯惨叫,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她们,犹如青天白日见到了鬼一般,恐慌不已。 谢棠宁也并没有浪费这次隐身的时间,她转身又到另一群黑衣人藏身的地方。 解决掉了几个人后,还不忘留下两个活口,打晕了他们,捆绑起来。 完事,她才现身,来到白芷和绿梦被绑的地方。 “嗯嗯嗯…” 白芷见到谢棠宁的身影,说不出的激动。 “别怕,我来救你们了。”谢棠宁赶紧跑过去,为她们解开身上的绳子,并取下那群歹人在她们嘴里塞的东西。 得救后的白芷眼泪鼻涕一把,“主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你不知道我们可吓死了。” 谢棠宁来不及听白芷说话,又跑去将绿梦松了绑。 松绑后绿梦来不及哭,立马跑去旁边的马车里抱回孩子,她腿软的走过来,跪在谢棠宁面前,“主子,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和孩子可就死在她们手里了。” 谢棠宁宽慰一笑,扶起她,“起来,你和白芷先上车,然后赶紧回去,我们已经报官,相信没人再敢去嵘园撸人了,别怕…” 白芷眼里含泪,“那主子你呢?” 谢棠宁皱眉看向她们,她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害她,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为免两人担心,她只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别担心,快走!一会儿官兵就来了,不怕。” 白芷心存疑问,还想劝说谢棠宁一句,“可…” 绿梦心知谢棠宁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便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不想成为谢棠宁拖累的白芷,虽心里还是对谢棠宁不放心,但也没再啰嗦,待绿梦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后,她毅然决然驾着车离开了此地。 当两人心惊肉跳来到城外,正巧遇上得知消息,带了一群禁军出城的萧宴深。 萧宴深认出驾车的白芷,拦住了她,只是还不等他开口,白芷就已经跳下马车,跪在了萧宴深面前。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在城外的黄狗坡,我带你一起去。” 说着,白芷在路边借了一匹守城人员的马,骑上马便带着萧宴深前往。 第166章 还好你没事 “说!到底谁派你来的?” “若是不说,有你好果子吃。” 谢棠宁蹲在树下,拿了根枯树杈子戳了戳被她捆在树下的贼人。 可由于贼人嘴里还塞着东西,没办法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谢棠宁干笑了声,好家伙她差点忘了给人嘴堵上了。 “我可以给你把嘴里的东西弄掉,不过嘛!你要是敢咬舌自尽,能死算你本事,若是被我救回来…” “我让你生不如死。” 她故作威胁,警告了一番黑衣人。 黑衣人圆眼鼓鼓,没再发出声音,而当谢棠宁摘掉他脸上的绳子,他立马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太子妃你未免狠毒,怎么能拿干掉的马屎塞我嘴里。” “我家小姐说得对,你就是个狠毒的小人。” 黑衣人忍受不了嘴里那股恶臭味,干呕着,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 谢棠宁却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信息。 “小姐?” “你嘴里说的小姐是谁?” 她想再没有别人了,肯定是‘宋芸秋’没错了。 “是宋芸秋对吗?” 也只有宋芸秋会因为萧宴深如此不要命。 黑衣人不肯承认,拼了命的摇头,“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黑衣人的装傻充愣,谢棠宁摇摇头,她就没见过嘴这么漏还如此嘴硬的笨贼,都已经直呼她太子妃了,还不肯认,笨得也是没谁了。 嗖—— 一支冷箭不知从哪里射了过来,直插在黑衣人的胸膛上,他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嘴角一股股鲜血流了出来, “我…你…” 他艰难开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也懵了,居然下作到连自己人也灭口? 她站起来四处搜寻了一圈,一个人影也不见。 恰在此时萧宴深和白芷也赶到了,看着这一地死去的黑衣人,萧宴深飞快下马来到谢棠宁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受伤?” 谢棠宁蹙着眉看他,轻摇了摇头,现在事情还没个定论,人证也没了,她不好直接告诉萧宴深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宋芸秋。 可即便谢棠宁亲口对他说没事,萧宴深还是不放心,他紧张地拉着她,左看看又看看,检查了一遍发现她丝毫没有受伤,才放心不少。 “我就说我没事?你还不信。” 谢棠宁笑着,语气傲娇。 萧宴深却是一脸的怒沉,今日之事惊险,且到现在还不知是谁做下的,他实在笑不出来。 正在此时,一大堆官府的官兵接近。 三人齐齐朝那些官兵看去。 官兵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下了马,连忙跑过来拜见萧宴深。 “太子殿下,恕我们来迟。” “太子妃没事?” 萧宴深目光发冷,单手束在腰后转身面向他们。 “你们是何时接到的报案消息,又是何时出发前来营救的?为何来得比本王还迟?” “朝廷发你们俸禄,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震怒的吼声惊得这群官兵抬不起头,之于萧宴深的质问,更无一人敢站出来承担,只是低低地埋着头,生怕引火上身。 可越是这样,萧宴深的火气就愈加难以压制,他当真是不敢想,若今日被掳走的是谢棠宁,面前死去的是不是就是无力招架的谢棠宁了? 那时他该怎么办! 他只怕是会疯。 这样的想法是连他自己都不允许去想的,仿佛是触及到了底线,只见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再次开口,他不再似是方才那般大吼大叫,可浑身散发的气息更加阴冷, “ 燕京城,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就有贼人敢私闯宅院撸人,发生在这样的事情你们府尹难辞其咎。” “今日这事没个交代,查不清楚,就让他解甲归田去!” “本王静待你们府尹大人的消息。” 萧宴深死死盯着这群群龙无首的官兵。 他们也知萧宴深是动了肝火了,听了他的话更是后脊生凉,谁成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原本还以为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案件,而那去给他们官府递消息的也没说,不想这事事涉太子妃。 如今事情可就大了。 眼下他们中无人做得了主,只能硬着头皮硬扛下萧宴深的怒火。 “是!” “我们回去就将此事禀明府尹大人,相信他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萧宴深不语。 官兵们也不敢妄动。 谢棠宁看在眼里,面前的这些就是虾兵蟹将,根本没有面对萧宴深这种大人物的经验,也不容易。 她微笑着看向这群官兵,“你们也别愣在这里了,还是先去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若想知道什么,也可派人来问我。” 官兵们被骂傻了,听到谢棠宁跟他们说话先是一愣,直盯着她好久才反应过来,谢棠宁这是在给他们解围。 “是…是是是,我们这就去。” 至于询问情况,他们暂时是不敢在萧宴深眼皮子底下问谢棠宁什么了。 “多谢太子妃…我们去了。” 几人感激地看了谢棠宁一眼,又诚惶诚恐向萧宴深揖礼一拜,悻悻地前往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搜查证据。 谢棠宁来到萧宴深面前,瞧他端着一张肃然冷酷的脸,她明白他是在为她担心生气,便伸手用手指勾住他的手指。 “好了,别生气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再说,想杀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我保命的办法多得是。” 萧宴深心疼看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将她圈在怀里。 第167章 真是一段酣畅淋漓的爱情 “还好你没事。” 萧宴深紧紧拥着谢棠宁,满是后怕。 谢棠宁无奈只能贴近他,让他抱一会儿,安了他的心,随后抽离他的怀抱。 “好了,我们先回去!” “这你就交给他们。” 萧宴深勾唇,看了眼谢棠宁紧拉着他的手,心里的火气也渐渐熄灭,得到了安抚一般。 他是绝不会允许谢棠宁出事的。 这次不管是哪路神仙,他都一定要将她揪出来… “上来!” 萧宴深翻身上马,朝谢棠宁伸出了手。 站在马下的谢棠宁毫不犹豫伸手给他,轻轻一扯,就将她纳入怀中。 “嵘园出了事,我今日可不可以不住东宫,回去一趟。” “府里的人应该是都吓坏了。” 萧宴深没有说话,勒动缰绳让马跑了起来。 待速度平稳后他道,“不行,今日你出事已经让我心慌意乱了,再发生点什么,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嵘园的事你别管了,我会重新派人去打理,你府中的那些人就此遣散了!还有…今后你出门本王都不允许你再一个人,必须配上十个二十个禁卫才行,不然我可不放心。” 谢棠宁皱眉。 心里泛起了嘀咕,她总觉得嫁给萧宴深就等同于失去了自由,今后也不能随意出门了,那她还不憋死? “你的意思是,我嫁给你了,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萧宴深我可告诉你,就算你是太子,你也不能妨碍我的人身自由。” “否则的话我就悔婚。” 萧宴深脸色紧绷着,对于谢棠宁的威胁之言,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她那天不高兴真那天逃婚了。 今日的事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那么多贼人,全都被谢棠宁撂倒了,又还有什么是能难住她的。 许久,他低沉着声音与她道,“宁宁,本王答应你,不限制你,不拿世俗和规矩束缚你,你是自由的,可…” 他停下话,神情里透着些许紧张不安。 谢棠宁不解,“可什么?” 萧宴深目光落在她的耳后,眉头紧锁,“可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就不能食言,更不能用离开来威胁我,你知道的,我在乎你,害怕失去你。” 静下来,只听得马儿疾蹄的声音。 谢棠宁意识到萧宴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刚才无意识说出来的话,让他紧张不安了。 于是她握住萧宴深拉缰绳的手,认真且真诚地与他道歉,“方才是我不该说那些话来刺激你,我也明白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能说出那些话不容易,我保证今后绝不再说那些话,好不好?” 萧宴深没说话,他似乎已经不那么相信谢棠宁的话。 许久,他想到了什么,道,“ 你不能只是随口一说,你先告诉我,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放在我这里,这样本王才放心。” 此话一出,谢棠宁直接是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以前她总认为萧宴深这个人总是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发现那就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 她有些无语,“我说殿下,你会不会太幼稚了,你认为一个东西就能困住我吗?” 话音还未落,萧宴深冷酷道,“那我的命呢?” 什么? 谢棠宁皱起眉头回身看他一眼,不禁担忧起来,哪有人好好谈个恋爱死去活来的,这不纯粹脑子不正常吗? “殿下,你冷静些,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萧宴深摇头,他冷静不了一点,“从前我听人说,苗疆有种蛊,叫做同生蛊,两个相爱的人种下后就可同生共死。” “本王敢与你种下此蛊,你敢吗?” 谢棠宁不可思议眨了眨眼,好一段酣畅淋漓的爱情,且不说这种蛊存不存在,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不能正常的相处吗?非得搞出些幺蛾子,不死不活个几次就不叫恋爱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知道这什么蛊不存在,就是有也不好找,便为宽萧宴深的心,坚定的道,“好,既然未来坐拥万里江山的君王都敢,我有什么不敢?” 萧宴深怔了下,他本意试探谢棠宁,眼下谢棠宁答应了,他还是觉得心有不安,真恨不能现在就给谢棠宁下个蛊,好叫她离不开他。 唉,当下是不能了,改日他定要派人去找找,看是不是真有这个玩意。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很快就回到东宫。 东宫门前,年嬷嬷急得走来走去,见二人回来,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她担忧着迎上前来,小心扶着谢棠宁下马。 “太子妃,你没事?可伤着没?” 谢棠宁从马上跳下来,在年嬷嬷跟前转了个圈,笑吟吟道,“没有,我好着呢!倒是叫嬷嬷担心了。” 年嬷嬷欣慰点头,心想还好谢棠宁无碍,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萧宴深得多担心呢! 转眼,她看向萧宴深,又小心翼翼留意着谢棠宁的表情,无奈说道,“太子殿下,这国公家的宋小姐许是知道了你飞马出城的消息,现在正在余庆殿等您呢!” 萧宴深敛眉,不悦,“她来你就让她进?” 年嬷嬷惶恐低头。 谢棠宁却觉得宋芸秋这个罪魁祸首,才不是单纯为了萧宴深来的,只怕是来刺探虚实的,她伸手挽住萧宴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微微仰头看他,乌黑晶亮的眸子温柔笑意, “哎呀!来者是客,这也怪不得年嬷嬷。” “你哪来那么大的火,我们去见见!” 萧宴深拧眉,古里古怪看她,也不说话,似是对于谢棠宁所说的话纳了闷。 “怎么了?”谢棠宁眨着清透的双眸,不解问他。 萧宴深还是不说话。 两人就那样张望彼此。 好久,谢棠宁大概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萧宴深又在吃她不吃醋的瘪了,她在心里无声的臭骂了他一通,随后还是挤出一张笑脸来。 嗔里带哄的口气与他说,“殿下,好的夫妻那是恩爱两不疑的,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不是嘛?” “再说她宋芸秋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们是经得住考验的对不对?” 萧宴深很是意外看她,颇有种你总算是上道了的表情,尤其是她脱口而出的那‘夫妻’二字,让他暗爽不已。 “你呀!别光话说得好听,宋芸秋对你夫君可是有虎狼之心,你不护着,还上赶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他眼中阴郁消散,轻掐了掐她的脸,得了便宜还卖上了乖。 谢棠宁拍开他的手,冷笑,“谁说对于有虎狼之心的人,我就要避着,那可不是我谢棠宁的风格。” “怎么着,我也要拿上刀剑,上去搏杀个两回,谁输谁赢到时自见分晓。” 萧宴深眸子深了深,一把捞起她的手裹在掌心里,傲娇睨了她一眼带她往府里走去,还不忘驳斥她,“杀什么杀你杀,这种事情让女人出面,那是男人无能。” 他才舍不得让她去面对那些。 年嬷嬷跟在两人身后,自心底里发出祝福的笑容来,她很欣赏如谢棠宁这样有勇有谋的女子,相信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陪伴在萧宴深身边,成为他的太子妃,与他共同抵抗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第168章 心知肚明 “哟?” “这不是宋家小姐吗?” 殿里宋芸秋正坐着等萧宴深归来,听到动静她欢喜的扭过头来,迎头就瞧见谢棠宁走了进来。 谢棠宁知道宋芸秋的来意,更知道她觊觎萧宴深的心,所以进到殿里就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年嬷嬷,你说让宋小姐等这么半天,也不让她们上点好的茶点,光喝茶有什么趣儿。” “是?” 谢棠宁悠然看向宋芸秋,就想故意气她。 年嬷嬷也十分的配合,“还是太子妃想得周到,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茶点来。” “……” 宋芸秋到底是瞧不起谢棠宁,觉得她德不配位,自然没有将她这一系列表现放在心里,而是转头满面笑意明媚看向年嬷嬷,并卖乖似的拉起她的手,表现得亲近, “年嬷嬷,你跟在殿下身边多年,是最周到贴心的人,我喝茶原就是不爱配茶点的,哪儿能怪您呢!” 年嬷嬷敷衍笑着,很清楚宋芸秋什么心思,但她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这往后东宫里谁说了算,她还是晓得的。 推开宋芸秋的手,她微微颔首,“宋小姐爱不爱是一回事,奴婢没有安排妥当,疏漏了这些,让太子和太子妃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本就是罪过。” “太子妃通情达理那是她为人仁善,老奴可不敢颠倒黑白。” 暗示的话不能再明显。 年嬷嬷冲宋芸秋礼貌笑了笑,随即大声冲旁边的宫女喊道, “你们还不快去给宋小姐上些茶点来。” 宫女们应声是。 宋芸秋尴尬地笑了笑,她看得出,也听明白了年嬷嬷的意思,无非是已经将她谢棠宁当成是未来太子妃在讨好,所以才这么排斥她,好在谢棠宁面前邀宠。 不过,事情还没到最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等将来她嫁到东宫里来,今日奚落过她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不再把心思放在年嬷嬷身上,而是切换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嘴脸,走近年嬷嬷身旁停了下来, “既如此,那就有劳年嬷嬷了。” “哦,对了,素日里殿下喝茶喜欢配什么茶点,你就给我上什么!” 年嬷嬷不见意外,只是用一种平静有礼的眼神看她。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 宋芸秋也没再继续计较,高傲瞥她一眼后,径直走去谢 棠宁的对立面坐下,“听说你府上今日遭了贼人,怎么回事啊?可是你平日得罪太多人?” 谢棠宁看着她,目色生凉,就宋芸秋现在这种耀武扬威的状态,她基本已经可以肯定,做下这事的就只有眼前这位权柄滔天的国公之女,满京城也只有她宋芸秋如此痛恨她。 她笑了,“我得罪的人是不少,然而这里头,作奸犯科还敢明目张胆送上门来的也只有你有这个底气了。” “堂堂国公之女,背地里满腹阴谋算计,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虽然她并不知道宋芸秋要那炸药何用,但也有可能是想杀了她,取而代之,然后用此作为代价,换取她真正想要的。 “是吗?太子妃这话可不能乱说。”宋芸秋目光挑衅,与谢棠宁对视着,皮笑肉不笑, “这凡事都是讲证据的,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身为太子妃未来你是要面见命妇,对着那些贵眷说话还如此口无遮拦的妄加揣测的话,只怕人家要说你个德不配位了。” 谢棠宁闻言,忍不住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我是一定会查清楚的,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我都一定会将她揪出来,还有…我认为做人做事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的,为人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要先清明公正,而不是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行事不端之人,早晚原形毕露,就算再如何算计终究会是一场空,你说是宋妹妹?” 宋芸秋嗤笑,明知谢棠宁在内涵她,却还是不得不咬牙切齿应了声是。 “是,姐姐说得是呢!” 看着宋芸秋吃瘪,谢棠宁暗自好笑。 这时正好宫女重新送了茶和茶点上来,谢棠宁颇为大方地道,“茶点来了,宋妹妹说了这会儿话,喝点解解渴。” 在一旁看愣了的年嬷嬷也反应过来,紧忙帮着上茶和茶点。 她恭敬地端着茶递给谢棠宁,眼中些许的敬佩和意外。 她原以为谢棠宁是聪明的,不想怼起人来嘴皮子功夫这么溜。 也难怪宫里的皇后都能被气得七窍生烟。 今日见了,果真大开眼界啊! 宋芸秋抿了口茶,眼睛一转,便道,“对了,年嬷嬷,怎这么半天也不见太子殿下?” 年嬷嬷没有回答她,而是将话语权交给谢棠宁,她目光看向谢棠宁,等着谢棠宁回答宋芸秋这个问题。 谢棠宁喝了口茶,慢慢悠悠道,“哦,太子嘛?他说还有些事,不见外客。” 宋芸秋气得捏紧了杯子,指甲划拉着杯壁,发出吱吱的声音。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挂上笑容,站起身来看向谢棠宁,“既然见不得太子,那我便走了。” “年嬷嬷还请你转达,过两日是我爹的寿辰,到时我们是一定会下帖子的,还请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年嬷嬷不好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宋芸秋朝外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下,转头笑看谢棠宁,“对了,你亲妹妹到时也会去,我可听说你父亲正要将她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刘侍郎做续弦。” 说完她冷笑一声,迈步离开了大殿。 待人走后,谢棠宁皱起了眉头,她想不通,谢聚德为何要将谢清婷嫁给那样一个老头。 此前她也听说谢聚德因为何香云那事,日子不好过,眼下怕也是为了巴结顶头上司,才做出这么下头的事。 第169章 事情变得狗血 “人走了?” 宋芸秋走后,萧宴深走了进来。 年嬷嬷诶了声,立马吩咐人上茶。 然而萧宴深却说不用,偏要去抢谢棠宁手里的茶,拿在手里闻了闻,直接喝了起来。 “嘿,你怎么抢我喝过的?” 谢棠宁回过神来,又急又无语瞪了眼萧宴深。 萧宴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声道,“你喝又喝不完,我喝口怎么了?” 谢棠宁强压下心底的无奈,转头叫年嬷嬷重新给她上一杯。 放下手中茶杯,萧宴深装作不在意地问,“你们方才都聊了些什么?” 谢棠宁微微一愣,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萧宴深,今日之事是宋芸秋做下的,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可以自己解决。 何况此事若萧宴深插手,那宋芸秋的父亲宋国公也会插手,到时才是真的越闹越大。 何况现在她还不知道宋芸秋的真实目的。 “太子妃,你的茶…” 年嬷嬷又重新为谢棠宁端上一盏茶来, 谢棠宁这才反应过来,年嬷嬷是在提醒她回萧宴深的话,她端着茶,浅浅啜了口之后,漫不经心地道,“嗨,我跟她能有什么好聊的…” “她就是来找你的,说是过几日宋国公寿辰,邀你前去。” 萧宴深抬眉,其实他已经从谢棠宁的言行,感受到了异样。但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回了句,“是吗?” 谢棠宁也察觉到他周身气压极低,便笑意迎上他的目光,“嗯,不知道你打不打算去。” 萧宴深嘴角噙着笑,反问她,“那你去吗?” 谢棠宁闻言,迟钝地笑了下,宋芸秋父亲的生辰,她为什么要去,以什么身份去。 “还是不了!”她尴尬地摇头。 萧宴深沉默,他心里是想谢棠宁以太子妃身份陪他一同出席的,也好趁此机会,将他和宋芸秋的婚事说清楚,不过既然谢棠宁不想去,他也不打算勉强她,便道,“不想去便不去!” …… 几日过去,宋国公寿辰之日,萧宴深与谢棠宁说过,今日可能会晚些回来。 谢棠宁一个人在家无聊,便决定和年嬷嬷弄一顿烧烤来吃吃。 她还邀请了白芷和绿梦一起。 几人风风火火在漪澜殿的后院垒砌了一个烧烤支架,弄上烧好的红炭,将腌渍好的肉串放在炭火上烤,烤得有肉香味飘出来后,撒上蜜汁酱料,经过炭火的熏烤后,独有的烧烤味道在整个后院弥漫开来。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宫女们忍不住咽口水,好奇地问道, “太子妃,你这什么佐料,撒上去烤出来,简直飘香十里,让奴婢们都馋得流口水了。” 谢棠宁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不停翻弄着,“我这个佐料那是秘制的,里头有好几十味香料,研磨成粉制成的,看在你们辛苦串肉的份上,大家今晚都有份儿。” 宫女们闻言感激又兴奋地看向谢棠宁,两眼放光盯着她手里的肉串, “多谢太子妃…太子妃你真好。” 正当谢棠宁第一份烤肉制作好,准备分给大家品尝时,兰贵妃领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神情肃然,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谢棠宁没有察觉,还在给大家分享着她的烧烤。 兰贵妃来到谢棠宁面前,看着她心情正好,有些不忍地道,“宁宁,你这是还没用晚饭?” 谢棠宁拿着一把烧烤串,她知道兰贵妃是最爱吃的,便笑着递给她,“娘娘,你也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好不好吃。” 兰贵妃面生愁容,接过那烧烤串闻了闻,的确是很香,闻着就好吃。 只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没心情吃东西。 她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串交给旁边的齐嬷嬷,并着意看了眼齐嬷嬷。 齐嬷嬷瞬间会意,遣散了众人,余留下谢棠宁和兰贵妃。 谢棠宁终于是察觉出兰贵妃有些不对,她不解问,“娘娘,你为何愁眉不展,是发什么事了吗?” 兰贵妃深吸了口气,拉住谢棠宁的手,似乎是担心什么,有些有口难言。 为难了许久,她才道,“你应该知道太子去参加宋国公寿宴的事?” 谢棠宁点了点头。 兰贵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也更气愤了,吞吞吐吐地道,“这喝了酒,是容易误事的,你是大夫肯定也理解的,现在皇后和圣上因为这事儿已经急着赶去了宋国公家。” 谢棠宁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明白地问,“娘娘,你有话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贵妃抿了抿唇,只觉得这件事对于谢棠宁来说很残忍,但身在皇家,这种事情今后肯定是免不了。 她定定地看向谢棠宁,沉声道,“我听说,今日寿宴太子跟宋国公喝了不少的酒,两人相谈甚欢,后来他去了趟厢房更衣方便,便不再见人,再后来就有丫鬟发现他和宋芸秋……” “大庭广众之下,不少朝臣都目睹了这场误会,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后来,不知宫里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听说是皇后去报的信。” “圣上便和皇后一起去国公府了解前因后果了。” 谢棠宁闻言大脑是空白的,脑子里嗡嗡的响,手里的烤串也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皱眉,“如此狗血的事情,没想到有一天还真的会发生在她身上。” 兰贵妃瞧谢棠宁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心里心疼她,便软下声音劝慰道,“宁宁,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你要知道,身为皇家的人,尤其是身为太子后妃的你,更要心宽,才能过好你的日子。” 谢棠宁面无表情,不知该作何回应,她的理智是相信萧宴深的,也猜到这件事是宋芸秋设下的陷阱,否则那日她也不会专程来邀请萧宴深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心里也认为这件事萧宴深是无辜的,也能明白兰贵妃那些话的意思,可她就是有点犯恶心,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萧宴深有了别的女人。 想到她们两人是如何辗转缠绵,宋芸秋又是如何曲意承欢的,她就有点想吐。 从前她认为她是不在乎的,可事情发生了,她只想逃,连看都不想看到萧宴深。 不知不觉间,眼里有了泪意,谢棠宁努力的想要憋回去,睁大眼睛,但就是控制不住,她缓缓转头看向兰贵妃, “娘娘,我明白这世上之事没那么多巧合,也知道他可能是无辜的,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我就是难受。” “有些接受不了他有了我以外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兰贵妃心疼地看着谢棠宁,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爱情本就自私,她没经历过,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谢棠宁大度。 第170章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圣上,皇后娘娘明鉴,这件事不能怪殿下。” “是我自己愿意的,要怪就怪我!” 此刻宋家后院里外都被宫里的内侍围了起来,禁军威严肃穆守在院子里,闲杂人等无人敢靠近。 厅堂中央宋芸秋跪在地上,满脸的泪痕,哭求着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身为其父亲的宋仁礼,脸上无光的陪站在旁边,内心颇为苦涩无力,面对天家头都抬不起来。 而高堂之上一左一右坐着的轩帝和皇后,心里很是惊讶和意外,可面上淡淡的,到底没有表现出来什么。 轩帝叹息一声,没有理会宋芸秋,转眼看向坐在下首位置,表情漠然的萧宴深。 “太子…” “这件事你做得实在太没分寸了,喝了点酒怎么就糊涂了呢?你说还好你们是有婚约的,这如若不然…今日宋卿府上这许多人都看到了,你要朕明日如何去面对朝臣?” “再说,今日是宋卿的寿辰,你们实在是太胡来,太不该了!” 萧宴深仍旧没有一丝反应,心里苦恼而烦躁,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 明明他与宋仁礼喝过几盏酒之后,两人已经商量好与宋芸秋退婚的事,宋仁礼也答应了,后来他喝得多了实在有点不舒服,便和风无去到暖厢房更衣,准备回府。 哪知一阵敲门声响起,宋芸秋堂而皇之走了进来。 他只记得宋芸秋身上有一股异香,两人聊了两句,他便眼前一黑。 再醒过来,宋芸秋已经是赤身裸体躺在了他身边,他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 紧接着宋芸秋身边的丫鬟就开始大喊大叫,引来了赴宴的各路人。 他很清楚自己是被算计了,而且事已成定局,如果谢棠宁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他现在想都不敢去想。 萧宴深压着眉头看向宋芸秋,那目光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起身,他一步步走到宋芸秋面前。 “你远比本王想的无耻。” 宋芸秋眼含泪光,想看又不敢看他,喃喃唤了句,“殿下…” 这声娇滴滴而又委屈的殿下,引得萧宴深冷笑,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恶寒。 他当真是讨厌别人对他耍心机手段,更讨厌拿男女之事算计他,将他玩弄于股掌。 牙齿差点咬碎。 萧宴深头疼地吸了口凉气,厌烦而漠然地看向宋芸秋,口吻戏谑轻慢, “宋小姐你不择手段接近本王,又毫无礼义廉耻的在你父亲寿辰自荐枕席,做下这么多,你好意思哭?” 该去死才对! 他的话压抑着,在场之人都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似乎那股怒火隐隐的就要爆发。 “我…” 宋芸秋望着萧宴深,黛眉下一双眼尾泛红的杏眼娇滴滴无辜地轻眨着,那泪水呼之欲出,引得人心生怜悯。 可她不知道越是这样,她在萧宴深眼里就越恶心,倒胃口到让他恨不能掐死她。 “殿下…臣女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今日与你不后悔…” “臣女也知道,自己无貌无才,比不得太子妃在您心里的分量,但求你看在我如此钟情你的份上,就让我嫁给你,哪怕是做妾呢?” 宋芸秋抽泣着,卑微跪在地上仰望着萧宴深,想去拉他衣摆,却被一个嫌恶冰冷的眼神吓退。 “殿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知道我比不过太子妃在你心里的地位,但我是爱你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萧宴深眉头紧蹙着,不屑回味了一下宋芸秋这番话又是冷笑嘲讽,沉下脸来,他狠狠道, “不错,你的确是比不上她,你连她的头发丝都不如,也永远不要妄想取代她的位置。” “还有…你可以不要脸提出做妾,却没想过自己配不配,本王会不会答应…” 这样一个满腹算计的女人,就是给他当下人他都不要。 闻言,宋芸秋眼前浮现出一抹伤心难过的泪水,她不死心地将希望的目光转向宋仁礼。 她扯着宋仁礼的衣摆,央求着,“父亲,女儿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的,你帮女儿说说话呀!你不是一向最疼女儿的吗?我的要求你都是无有不依的。”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宋芸秋脸上。 宋仁礼满脸失望和悔恨看向宋芸秋,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倒是还记得我这个父亲,那你又记得我对你的教诲吗?” “今日若不是看在你早死的母亲的份上,我…我早就把你打死了。” 身为三朝老臣的宋仁礼,此时此刻内心无比煎熬,焦灼懊悔,看着自己女儿如此不知自爱,为达目的口无遮拦,他只觉得老脸都没地方放。 而宋芸秋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她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完全没体悟到宋仁礼对她的教诲,只听到他要将她打死那话。 心生起逆反心理,她委屈哭了出来,“爹…女儿自问没有错,你凭什么打死我?” “我早已倾慕殿下,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可你身为父亲,你只在意你的官声,你就害怕别人说你攀附皇家,所以迟迟不应允我和殿下的婚事,哪怕时至今日,你还是不答应。” “倘若方才席间不是你听了殿下的话,同意了我与他退婚的事,我也不会剑走偏锋,导致行差踏错。” “说到底,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仿佛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戳破,宋仁礼也不再端着,他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脑子礼乱作一团左右踱步开来,最后激愤之下拔出禁卫的刀剑,直指宋芸秋, “你这个逆女,都怪我没把你教好,让你变成如今这样不知羞耻,眼下当着天家的面,你都敢口出狂言了?” 宋芸秋非但不知悔改,还威胁性地将脖子伸出去,赌的就是宋仁礼不敢真对她下手。 宋仁礼被宋芸秋逼得没办法,苦笑着道, “圣上,娘娘,是老臣教女无方,今日我就刺死了她,省得她再痴心妄想。” 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难免是会使人恼羞成怒,宋仁礼也不例外,身为朝臣,让当今天子看到这种鸡零狗碎的事,难免觉得羞愧,便颤抖着那柄剑,真朝宋芸秋刺去。 刺啦——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芸秋的胳膊被划伤一道口子,在宋仁礼又一次挥剑而起时,宋芸秋眼露决绝凉意,仿佛就此要宋仁礼撕破脸,她一把攥住了宋仁礼的剑。 第171章 是我要她这么做的 父女二人张望着对方。 利剑割破血肉,鲜红的血浸没了剑身,一滴滴滚落在毯子上。 宋仁礼满眼难以置信,布满泪水和红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 他心里的滋味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芸秋松开剑,摊开手一看,满目鲜红,掌心被刺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肉分离,手心里温热的血唤醒了她的痛感。 她目光僵滞,深深吸了口气,朝萧宴深看去,盼望着他一丝丝的关心。 然而萧宴深表情很是无关痛痒,甚至在她看向他时,冷淡的移开了视线。 宋芸秋失落而痛苦地抿下唇角,只能自己受下手心里源源不断的疼痛。 轩帝和皇后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轩帝起身,夺走了宋仁礼手里的剑,严肃而责备地看他,“干什么!干什么!” “父女俩人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非要动刀动剑的。” 轩帝之所以迟迟没有劝阻,心里多少对今日宋芸秋算计萧宴深之事,感到不舒服,若不是宋芸秋说出宋仁礼打算退婚,并无攀附皇家的心思。 他还当真是不会姑息这件事。 “圣上,今日之事,都是臣的错,臣万死难辞其咎呀!” 宋仁礼当即跪在轩帝面前,俯首躬身,满心的悔恨歉意,恳求着他的宽仁。 轩帝表情微妙,从前宋仁礼铁面无私,在朝中说话有时比他还要管用,三两句就能导向一件事的走向,不想眼下为了儿女之事,能这样百般哀求,忍气吞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大开眼界也新鲜、相形之下君臣关系回归到了最正确的位置,在那无形的窗户纸捅破之后,关系一下拉近了。 轩帝弯腰扶住宋仁礼两只胳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宋卿不必如此,起来!快起来。” 宋仁礼潸然泪下,可却并未起,余光瞥了眼地上那些刺目的血,作为父亲他终究是不忍,豁出了一张老脸哀求看向萧宴深, “圣上,殿下…老臣这个女儿是糊涂,也不体面,做出来的事也全凭一颗痴心。” “她对殿下的情谊并非是一朝一夕,而是多年的暗中倾慕,还望圣上和殿下,看在老臣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一片痴心的份上,给她一个名分!” “全了老臣的颜面,不然老臣是没法做人了,更无颜面 做官。” 此话不言而喻,大家都听得出来,宋仁礼这是要为宋芸秋求婚,并且还用辞官隐退作为胁迫。 轩帝是绝对不允许的,如今乱世动荡,说不定哪天又开战了,到时真的无人支应。 他看向无动于衷的萧宴深,明白他心里怎么想,可身为国君想的应该是天下黎民,而非因为一点儿女私情计较。 “宋卿,这事你言重了。” “本来他们二人就有婚事,眼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得到轩帝应允的宋仁礼起身,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萧宴深,没有得到他表态,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但萧宴深就不是那受胁迫之人,偏就是一言不发。 轩帝干笑了两声,“宋卿啊…这事就这样,朕做主了,你就不必担心了。” 宋仁礼收回目光,笑了笑。 俯首躬身,他道,“那老臣就多谢圣上了。” 萧宴深本就心不平,气不顺,在看到轩帝和宋仁礼那么欢喜沆瀣一气的样子,他更是难以接受,抢了宋仁礼的话。 他红着眼角,冷冷道, “皇家家最不缺的就是下场悲凉,自作聪明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到最后发现不过都是一场空。” “大家都是聪明人,做了决定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至于能在这个台子上唱多久的戏…” 他笑,阴戾的双眼压制着愤怒,毫无温度的视线从宋芸秋和在场之人的脸上扫过,令人生寒,随后拂袖离开。 轩帝气得哑口无言。 宋仁礼更是后怕和担忧看向宋芸秋,从前为太子所不喜的那些女人,不到一个月,最多不过半年就离奇暴毙,今日宋芸秋如此算计他,今后会过什么日子。 他不得不再次跪下恳求轩帝。 “圣上,还请您多多开解太子殿下,老臣也只有这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她要是有什么意外,老臣只有死呀!” 轩帝无奈又不得不安抚宋仁礼。 “爱卿放心…” 皇后见状,终于是开口道,“宋国公你就宽心!太子殿下也不是那心硬的人,今后芸秋嫁给他了,温和顺从些,天长日久他也是会心软的。” 宋仁礼依旧愁眉不展。 不过还是顾着天家颜面,何况还是他自己女儿不争气,再多要求就成了笑话。 他恭敬拜了拜,感谢道,“多谢圣上、皇后娘娘体恤,臣感激不尽。” 轩帝看向宋仁礼,扶起他,也没什么好说,就决定离开了。 走前皇后和宋芸秋隔空相视了一眼。 宋仁礼全都看在了眼里,莫名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他冷盯了眼宋芸秋。 没说什么,便跟着去相送轩帝和皇后了。 见人都走了,宋芸秋才松缓了口气。 府里的人拿来了药箱为她处理伤口,她身边的丫鬟已经忍不住要对她拍马屁了。 “小姐,当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终于是得偿所愿,可以嫁给太子殿下了。” 宋芸秋看着为她抹药的婆子,疼的嘶了声,那丫鬟便伶力赶走那婆子,接手了给宋芸秋抹药的活儿。 “嗯…勉强!” “只是个侧妃没什么了不起的,将来若我能做得太子妃,甚至是皇后那才叫过瘾,当下的委屈和屈辱终究都不算什么了。” 话还没说完,宋仁礼就迈步走了进来。 丫鬟和婆子们见了,心生畏惧,立马起身行礼。 宋芸秋不爽皱眉,冷看向那给她抹药的丫鬟,“你起来干什么,继续抹药呀!” 丫鬟木木讷讷地哦了声。 宋仁礼愧疚地看了眼宋芸秋那血肉模糊的手心,到底是心疼的,可也没表现出来,而是更加严肃冷硬地问道, “方才我见你和皇后眉来眼去,这里面的事,可有皇后参与?” “你是什么时候和皇后勾连到一起去的,今日你务必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宋芸秋心虚看他一眼,这件事的确是皇后和秦峥计划好的,只是她心一急,迫不得已提前了这个计划而已。 好在结局是好的,她终于能如愿嫁给萧宴深了。 “爹?” “你不必再逼问妹妹了。” 突然地,秦峥出现在门前。 他看了眼受伤的宋芸秋,来到宋仁礼面前跪下。 “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而且都是我一力促成的。” “还请父亲成全了妹妹一番痴心!” 第172章 煎熬 啪—— 沉重且响亮的一记耳光落在秦峥的脸上。 宋仁礼颤颤巍巍地怒视着秦峥,露出难以相信和失望的眼神,万万没想到今日宋芸秋做出的荒唐事,秦峥也参与其中。 这可真是令他如鲠在喉。 多年来他一直觉得秦峥是个极为稳妥的人,虽是骨子里冷僻,但不是个满腹钻营的人,没想到,现在一味纵容宋芸秋,还是和皇家扯上了联系。 “当年,太后和你母妃为保住你,才将你托付给了我,让你随外姓,为的就是不让你与皇家牵扯上,如今你还是要卷入这场纷争当中吗?”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亲娘吗?” 秦峥的生母是一位不得宠的妃子,在太上皇上年纪了才有的秦峥,那时还是嫔妃的太后和秦峥的生母关系好,两人在先太上皇的发妻,贞淑皇后的手底下本就过活艰难。 后太上皇又逐渐病入膏肓,后宫更是贞淑皇后的天下了,两人日子实在不好过,秦峥的母妃患病无药可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要不久于世,便托付太后将秦峥过继给宋家,改名换姓才得以保留他的性命。 宋仁礼为着年轻时和秦峥母亲那点旧情,不管外面再多的流言蜚语,多年来也都忍下了,对待秦峥更如亲子。 可是现在秦峥还是和皇家牵扯上了,他不担心那是假的。 “皇家帝位之争,从来都是尸骨成山,你母亲费尽心思只是想让你平安长大,你现在真的好意思辜负她的在天之灵吗?” “皇后…” “皇后有多少心思是你能猜得透的?” 宋仁礼俨然一位担忧自己孩子的老父亲,垂垂砸泪,极是担心秦峥有个什么,将来对不起他的母亲。 眼见宋仁礼如此着急上火,秦峥见了不忍,认错道,“父亲放心,儿子绝不会心里明白,不会去蹚那浑水,只是…” 他眉头深蹙,再次拱手一揖,心疼地看向宋芸秋。 “只是妹妹真的爱慕太子,我和她总有一个要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得偿所愿的,还请爹爹成全她的心意。” 宋芸秋感激地看向秦峥,跟着也跪在了宋仁礼面前,仰着头,可怜巴巴望着他, “爹爹,不怪哥哥,这些都是我自愿的…而且,今日的事,也不是哥哥让我这么做的,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她小声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宋仁礼作为当爹的,听闻这种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皱起了眉,可宋芸秋母亲去世的早,他又当爹又当娘,不好意思问也是要问的, “你和太子当真…我看他醉酒自己都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你诬陷了他?” 宋仁礼心里也有个疑影,他也是男人,也有醉酒的时候,但即便是醉得再不省人事,心里也还是有个数的,可方才萧宴深并未否认什么。 宋芸秋抬眼看了眼秦峥和宋仁礼,弱弱道,“爹,太子的确是喝醉了,不过却没有醉得不省人事,我用了…用了皇后给我的一种香,我弄在了手帕上,他闻到了,也就晕过去了。” “后面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根本怪不着他…” 实则萧宴深晕过去后,两人什么事都没做,她的衣裳也是自己脱下的。 丫鬟也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不过这件事她是不会说的,她要此事成为她嫁进皇家的筹码,更要此事更为卡在萧宴深和谢棠宁中间的一根刺。 宋仁礼没再细问,也不想细问,他拂了拂袖子。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今日你算计他,可想过你嫁给他,日后他冷落你?到时我和你大哥可帮不了你。” 秦峥也担心地看向宋芸秋,不过他知道,若能陪伴在心爱之人身畔,哪怕是再冷落的遭遇也是可以忍下的。 至少他是…可惜他没机会了。 宋芸秋深吸了口气,她是个倔脾气,不撞南墙绝不会回头,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今生她若是不能和萧宴深在一起,那她也不会甘心。 只见她捏紧了那只受伤的手,坚定地看向宋仁礼。 “爹,女儿自己做的决定,绝不会后悔。” 宋仁礼无奈看她一眼,缓缓转过身去,只能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管不了,也管不着了。 …… 那边萧宴深从宋家出来,上了马车就往府里赶,心里忐忑不安又急迫。 他心里不希望这件事谢棠宁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一路上他静坐着,眼睛都很少眨,满脑子都在预演见到谢棠宁他该说什么,怎么说才能让她不生气。 突然地,马车停住。 风无道,“殿下,是…是顾侯。” 萧宴深攥紧了拳头,今日顾盏也去了宋家,估计现在也是等他好久了! 他没有言语,而是直接推开马车的门。 黑夜下,顾盏气势汹汹朝他看过来,翻身下马,风无想要阻拦被一把推开,他径直闯入马车里。 两人对立而坐。 顾盏冷着眼看萧宴深,满腹的疑问和愤怒。 “你能仔细跟我说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吗?” 他问,等不及地又恨铁不成钢怨怪起他,“眼看你和她就要成婚了,我以为你们就此一帆风顺了,可谁知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你要她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萧宴深无力低着头,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一觉醒来是个梦该多好。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有些烦躁地道,“我该怎么面对她呢?她那刚直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宋芸秋于她来说就是死敌一样的存在。” 何况他感觉,谢棠宁都没有真正接受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要前功尽弃了,她不讨厌他,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我真怕她会就此连我也一起讨厌,说不定哪天我们谁也找不到她了。” “怕…?”顾盏嗤笑,听不下去的他打断萧宴深的话,“你知道她会讨厌,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让她失望的事?” 从前他就是没有好好珍惜谢棠宁,现在已经是悔恨不已,他真的很心疼谢棠宁,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只是木已成舟,他在想该怎么跟谢棠宁解释,才能将这伤害降到最低。 他低低冷声嗤笑,自嘲道, “你…和我都是没用的混蛋,我们没有一个做到了对她的承诺和守护,反倒是让她接连裹挟到阴私算计里来。” 萧宴深靠后,很是痛苦地仰头闭上了眼睛,心里萦绕着无数个‘对不起’。 他恨,恨算计他的宋芸秋,更恨无能的自己。 “你最好是回去之前想清楚,该怎么和她解释。”顾盏望着萧宴深,心里干着急,却也给不出个具体的办法,不放心嘱咐了他一句后就离开了。 这种事情,遇上了,无解。 想要解决,主要还是要看谢棠宁知道了会是什么态度,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第173章 无力 回到东宫,萧宴深下了马车就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夜色清辉下,他一动不动,脚就像是粘在了地上。 风无冷得都缩了缩脖子,关切看了眼萧宴深,他劝说道,“殿下,进去!再晚些太子妃就该睡了…” 萧宴深眸色深幽,暗自道,睡了才好呢!她就不用知道这些污七糟八的事情,不用知道他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惜,他还是辜负了她。 “风无,你说太子妃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风无年纪尚小,不懂得男女之事,想了想,他觉得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更何况是皇家,只是目前看来宋芸秋陷害了萧宴深,目的明显就是想抢太子妃之位,就这点也的确对不起谢棠宁。 其他他倒觉得没什么。 “殿下,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待太子妃之心日月可鉴,属下有时候都感动,我觉得,太子妃若明白你,也定当是会理解你的。” “再说你不是说,她都不介意你纳妾的吗?” 萧宴深听了他这话,回过头神色苦涩看他一眼,的确是了,她从前就不在乎他,现在他与宋芸秋在两人大婚前荒唐了,她可能就更不会当他是一回事了。 “不在意,自然是不介意的,好笑的终究是我太贪,贪念着她的全副心思,结果最后又是我亲手毁了这个机会,从前说与她的那些誓言都成了笑话。” 说那些话时他有多信誓旦旦,眼下他就有多可悲好笑。 风无听不太明白,更弄不清楚这些男女之爱的复杂。 他只觉得冬日里的夜风好冷,“殿下,我们进去!你就是站到天亮,终究还是要面对太子妃的。” 萧宴深不语。 心里却认为风无说的话在理。 踌躇着,他艰难迈开两双麻木而生硬的腿,入了府,他双手捏成了两个拳头,不安和多方面的复杂情绪在他心里徘徊,无数种预想的场面在他脑海里乱窜。 谁知到了漪澜院,一个人也不见,他慌了,脚下步子不禁加快,仓皇着四下寻找。 寝殿里,侧殿里,都找不见谢棠宁的人影。 他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失魂落魄推开一扇扇殿门,直到听到漪澜殿后院的欢声笑语,他才缓过来一些。 一步步走到后院,萧宴深惶惶不安看着院子里拿着焰火棒玩耍的主仆,谢棠宁笑得是那样欢乐,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明媚,他真的不忍打破,想过去,走向她,可他的腿就好像嵌在了地上。 “殿下…” 不知是哪个宫女发现了萧宴深。 白芷和绿梦也都停下来,齐齐回过身向萧宴深俯首屈膝一礼。 谢棠宁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萧宴深那刻,也变得些许微妙。 年嬷嬷上前来,看一眼萧宴深,微微颔首,“殿下…贵妃娘娘来过了,才刚走。” 萧宴深深深瞥了眼年嬷嬷,转眼带着些许无措张皇的眼神朝谢棠宁看去,在看到谢棠宁避开他的视线时,他的眸色黯淡下去。 多半是兰贵妃已经将他和宋芸秋的事,告知了谢棠宁。 他薄唇微张,“你们都先下去!我有事和太子妃说。” 年嬷嬷应声是,给白芷和绿梦使了眼色。 待所有人都下去后。 萧宴深鼓起勇气走向谢棠宁,站到她跟前,看向她时眼睛已经泛红酸涩起来。 他眼神满是愧意,盯着她,许久才有勇气开口道,“谢谢你…” 此言饶是谢棠宁也有些许意外,她莫名看了他一眼,还是避开了他的目光。 萧宴深道,“棠儿,谢谢你还肯等着我回来向你解释…” 他早就做好准备,以为回来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漪澜殿,或是一个不愿听他解释的谢棠宁,眼下谢棠宁的反应,比他想的好很多。 可接下来谢棠宁开口说的话,叫他心凉。 “不然呢?你是觉着我会因为你跟宋芸秋的事落荒而逃?未免太看不起我,也未免太看得起你了。” 谢棠宁抬眼看他,神色清冷而漠然。 这种眼神是她一贯看他时的样子,又似乎少了什么,他总感觉眼前的谢棠宁看他时眼睛里少了些什么,好像一夜之间他们的关系回到了以前,陌生中带着防备。 她到底还是对他失望了。 尽管萧宴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幻想了很多种谢棠宁的反应,但听到她说这样无情的气话时,心里又痛又闷,这种感觉比被人砍一刀还难受。 相顾无言,谢棠宁没什么想说,又不面对萧宴深,便想走。 萧宴深心慌了,拽住她的手,“棠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他声音发颤,与谢棠宁说话时语气里的哄和卑微,不禁让人心疼。 谢棠宁却是不想听的,她淡漠回头看他,“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件事我早料到会发生,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她扯开自己的手,与萧宴深拉开一个身位的距离。 见她闪躲于他,萧宴深的心还是一紧,悬在半空的手无力垂下,含了雾气的双眼,猩红、暗淡、又小心翼翼盯着谢棠宁,好半天才硬生生挤出一句对不起。 “棠儿…” “真的对不起。” 解释的话到嘴边,他忽然又不想说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再多解释都弥补不了对谢棠宁的伤害,而这句单薄又好笑的对不起,根本就是个笑话。 第174章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对不起?” 谢棠宁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平静看向萧宴深,不在乎地道,“你无需向我道歉,我说过,这种事情只是比我预料的来的早。” “你的生命里就算没有宋芸秋,还会有刘国公家的亦或是那个郡王家的小姐,因为你本就是那坐拥后宫的君王,这点你改变不了。” 关于这一点,谢棠宁很早就认识到了,也理解,只是她现在心里上的落差是,萧宴深答允过她,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而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抵触情绪。 萧宴深看着谢棠宁,剜心似的疼,他真的从未想过娶谢棠宁以外的任何人,即便这个想法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还是太天真。 “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从没想过娶她,今日和她发生这样的事纯属意外。”他沉着眼睛,无比认真向谢棠宁解释,盼望着她能听一听。 可惜这些话就像是刺,一根根扎进谢棠宁的心,她想表现得大度些,可是有时候人的情绪是不受控制的。 她冷笑着说,“是吗?意外?怎么就那么凑巧?喝酒,喝着喝着就喝到床上去了?” 萧宴深闻言,有种无地自容的垂下眼睫。 待谢棠宁情绪缓了缓,他才喃喃解释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醉酒之后便想走的,可宋芸秋那时候走了进来,我在她身上闻到一股异香就晕倒了。” 谢棠宁眯起眼睛看他。 萧宴深继续道,“真的,我当时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她就躺在了我身边,然后还被前去赴宴的人围观了。” 久经沙场的他,没想到也会有栽跟头的一天。 只是现在他没办法证明自己真的跟宋芸秋,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 谢棠宁听了萧宴深的话,凝神深思了片刻。她直觉是相信萧宴深的。 目前这件事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宋芸秋,那她精心设计萧宴深也说得过去,不过就是想让萧宴深娶她。 “你这话我倒是相信的,因为你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你想要什么不能正大光明获得。” “女人也好…哪怕是天上的仙女。” 谢棠宁心结还是未解,说话间对着萧宴深就是冷嘲热讽。 萧宴深听着也只能听着,无从反驳,他只是淡淡道,“我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至于其他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 “那你呢?” “你想要的又是什么?你有将我放在心里吗?” 他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蠢货,听得懂谢棠宁话里的弦外之音,总说什么他想娶谁娶谁,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殊不知他也是有感情的,做任何事难道不是由心而发吗? 他也会因为心悦一人,只想和她长相厮守,别无二人。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只信你自己,即便是我告诉了你,我是有苦衷的。” “我是受他人陷害,你嘴上相信了我,可是话里还是疏远着我,避我如蛇蝎,我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对吗?” 萧宴深说得激动,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他逼问着谢棠宁一个究竟,焦急之下他搂住了她的胳膊。 “说啊!你说啊!” 谢棠宁似乎也是被他的话激怒了,她似笑非笑看他,无情而冷酷拍开他的手,“是又怎么样?我心里从来就只有我自己那又如何?” “我从未要求过你对我忠贞,你也做不到,那你为何要来逼问我一个究竟?何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她后退两步,满眼的冷漠, “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索性也就告诉你。” “没错,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就是要嫁给你,辅助你坐拥天下,而我成为皇后,那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离开了,不然你以为我那些东西,真是凭空而造?” 萧宴深彻底傻眼了,他笑了,又拧眉一副惊疑的样子看向谢棠宁。 “你在说什么?” “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175章 坦白 (2章) “你…你竟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怎么…怎么可能呢?” 萧宴深眼底里半是惊愕,半是无法接受现实的笑,抽离地看着谢棠宁,熟悉又陌生,陷入泥沼般苦苦挣扎,他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可现实告诉他又的确是那样。 他不得不重新正视她,抬眸间眸光震颤,“你说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你带着什么…什么任务,所以你并非真的想嫁我,只是因为你必须嫁我,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谢棠宁面无表情看着他,不假思索道,“没错,不然你以为只凭你雪夜跪求一夜就能如愿?还不是我坦白了身份,你父皇才默许了太后的赐婚。” 她说着,渐渐也意识到,自己所受到的所有关注,无一不是系统所带给她的光环,倾注真心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不如早些面对现实,划清界限。 萧宴深愣住,皱眉看她,眸中疑云重重,似乎难以接受,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接受这个无法接受的现实。 “怎么不信?” 谢棠宁也无法控制的被情绪牵着走,她轻声笑了笑,打算全然将自己剖白给萧宴深看。 后退几步,她展臂,将旁边花池中央的花盆尽数收进自己的空间。 转瞬,花池一空如洗。 萧宴深惊讶看着那些花盆消失在自己眼前,转而又见那些花盆无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不知道谢棠宁如何办到,起码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还未消化,转眼谢棠宁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他眼前,他心一紧,谢棠宁又出现在他背后。 “所以你现在相信了吗?” 萧宴深闻声回头。 谢棠宁冷着脸,瞧着萧宴深脸上的震惊,她似乎还觉不够,又从戒指里掏出了激光刀,光束打开那一霎,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拦腰断开,铺天盖地地倾倒在了她身后,惊起一片风浪。 “看见了吗?若愿意,我拥有的东西,顷刻间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她覆手将东西收回戒指里,“所以你觉得我会在意你今日娶了谁,明日纳了谁?我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离开这方世界而已。” 说到这些,谢棠宁鼻尖微酸,她苦笑道,“我是谁呢?我只是灵魂短暂居住在这具可怜的躯壳里,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我只是拥有了她的皮囊,而你们真正爱的,喜欢的是谁,我分不清,估计你们也分不清!” “真正的谢棠宁她早已经死了,死在了军营里…” 言罢,谢棠宁木然看着萧宴深,心里又有一种倾吐秘密后的轻松感。 萧宴深同样眼神僵滞,双唇紧抿,看她许久许久,内心顿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也在不断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爱她吗?爱的是她这个人吗? 可她从来离他很远,他也从未触及过她的灵魂,抛开这些不说,面前陌生又强大的她,他又要如何奢求她的爱呢? 她若要离开,即使他有千军万马也阻她不得。 他在心里自嘲,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一个强大如神明一样的人? 半晌,他恍惚抬眼看向谢棠宁,眸中神色从晦暗转变为一种释然之色,他平静道, “我说过,你是自由的,至少在我这里是…” “若我是你离去时的必经之路,那么我很荣幸,和光本不应该同尘,从前都过去了…” 也是他放肆了。 静谧许久,两人就这么默默张望着彼此。 他深呼吸了下,勾起唇角看着她笑,干涩的笑夹杂着苦涩无奈,“你要回去的世界一定一定也有你的眷恋,我们说好了,来日你助我为帝,我也会帮你铺平回去的路,太子妃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你的,未来皇后之位也必然是你的…” 至于其他,他不想奢望了,不敢奢望,也不想成为阻碍她离开的艰难困苦。 说完他氤氲着水色的视线在谢棠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没等她说话,便颓然转身离开了。 谢棠宁望着那道缓缓离去的身影,心里闷得难受,可要强的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甚至在心里欺骗着自己,这样也算对两人最好的结果。 帝王无情,天下才能安宁,后宫才能无虞,或者他应该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反正不会是她。 而她也得自由。 缓了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到漪澜殿。 …… 翌日,谢棠宁醒来,年嬷嬷就敲响了房门。 “太子妃,你醒了吗?” “奴婢带人来伺候你梳洗。” 谢棠宁浑身没有力气地坐起身,懒懒地又躺了下去,扭头看了看外面,天好像已经是亮好久了,这已经是年嬷嬷第二次来敲门了。 “太子妃,今日阳光真的很好,奴婢伺候你梳洗,眼看快年下了,奴婢一会儿带你去街上热闹热闹。” “街上现在都挂上花灯了。” 年嬷嬷推门带着宫女们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满脸的欢喜与谢棠宁说着趣事,整个人就和这晌午的阳光一样,明媚暖洋洋的,照进了谢棠宁心里,驱散了那该死的阴霾。 “也是呢…” “冬日里难得有这样的好日头。” 谢棠宁也不好叫人家再催的,她穿上鞋下了榻,准备出去走走。 年嬷嬷看着谢棠宁愿意回应了,也跟着开心,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谢棠宁和萧宴深因为宋芸秋的事闹了别扭,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难以接受。 眼下只能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了。 “可不是,太子妃,元宵后你就要与太子成婚了,还不趁着现在多出去走走,不然今后哪有机会再这样出去。” 忙着给谢棠宁穿衣的宫女,说了句大实话,结果被年嬷嬷一眼给瞪了回去。 谢棠宁笑了笑,“嬷嬷,她说的也没错啊!” 年嬷嬷温和笑意,上前给谢棠宁整理衣裳,她留意着谢棠宁脸上的表情,看着还算不错,便道,“太子殿下爱重太子妃您,不管你干什么,都不会拘着您的,你无须听她们乱说…” 听到这个,谢棠宁脸上的笑意慢慢收回,她垂下眼帘,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整理起自己的袖子。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 哪怕是帝王也有自己的无奈,她现在既然是打算好好完成任务,那必然不会再任性连累萧宴深的。 她要做好一个太子妃,协助他,也好更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收拾妥当,用过早膳,谢棠宁离开漪澜殿,在年嬷嬷和一众宫女的陪伴下,准备出门逛逛街,买点过年的东西回来。 这时一群太监们抬着一捆捆树杈,运往外面去,一个个匆匆忙忙在总管太监指挥下收拾着这一地狼藉。 走在谢棠宁边上的年嬷嬷,见她在看,淡淡道,“也不知是那股子风把院子里好好一颗桂花树给折断了,奴婢记得这颗桂花树是当年兰贵妃贺太子殿下及冠送的…” 闻言,谢棠宁皱眉看向那郁郁葱葱倒在地上,被截断搬运的桂花树,心下好生内疚,她本以为就是一棵普通的树。 真是没想到… “太子妃,你怎么了?”见谢棠宁停下步子发愣,年嬷嬷轻声问。 谢棠宁回过神来看了眼年嬷嬷,“你知道哪里有卖桂花树的吗?我想买棵一样大的回来。” 年嬷嬷笑笑,“这树自小种在这里,也已经有好些年了,若再买一颗一样的回来,恐怕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还不一定运得回来,何况就算买一颗一样的回来,也不是原本那颗了。” 两人遗憾的视线都看向了那桂花树。 谢棠宁心里的愧疚达到了顶峰,她真不该意气用事,眼下她也只有买一颗一样的回来,以作弥补了。 “嬷嬷,你叫他们不要刨了那根,我有办法让它重新长出新芽来,还有…你带我去买!” “我有办法弄回来的…” 尽管没办法复原了,但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年嬷嬷不懂,也不知道谢棠宁想要去买树出自愧疚,还以为是关心萧宴深才这么做的。 她自然希望他们两人感情深厚,越深厚越好。 过了会儿,年嬷嬷回到谢棠宁身边,“太子妃,走!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不刨桂花树的根,还留了个坑在旁边,到时你买回来的就可种下。” “太子回来,看到一定很高兴。” 谢棠宁淡淡微笑着,她买树不过是心里过意不去,才不是因为让谁高兴,她也没做多的解释,看了眼那桂花树,迈步离开了漪澜院。 到了东宫门口,年嬷嬷小心扶着谢棠宁。 谢棠宁看了眼面前停的马车,些许疑惑,“这不是太子的马车吗?年嬷嬷你还是命人重新套了来,这六乘的马车实在太招摇过市了。” 年嬷嬷轻笑了笑,回道,“太子妃,自你来到东宫那日起,太子就换了马车,这辆马车想就是留给你的,你就安心坐着!再说重新套车来需要好久呢!” 跟着一道的宫女也连忙附和年嬷嬷,劝说起谢棠宁。 “就是,太子妃你就乘这辆!我们还要买很多东西回来呢!这马车大,装得多。” “再说我们也想试试,这上去了还可以站人的马车,坐起来会是什么样。” 几个宫女越说越想试试,便上前摇晃起谢棠宁的手臂,撒娇起来。 谢棠宁无奈,也受不了她们磨人的功夫。 “好好好,我们就乘这辆。” 年嬷嬷跟着也不那么严肃了,说道,今日特例,那就容你们陪着太子妃一起! 宫女们欢欣鼓舞,她们终于是不用跟在马车边上跑了,也能坐一回马车的。 上了马车,谢棠宁决定先去看桂花树,再去街市上采买些东西。 她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不然心里总惦记着难受。 到了花市,在店家的推荐下,谢棠宁来到一处栽种着桂花树的庄子,挑选了一棵上好的桂花树,店家也答应帮忙送回府上。 随后年嬷嬷便帮着移栽桂花树的事情,谢棠宁带了几个宫女上街。 快过年了,街上果真是热闹的,百姓家中老老小小都上街游玩了,人山人海地围着杂耍,瞧热闹,小情侣一起猜灯谜的,欢乐非常。 谢棠宁看了也很开心,买了不少好东西,似乎短暂的忘却了心里的郁闷气。 可就在她高兴之余,冤家路窄地碰到了宋芸秋和秦峥。 宫女们生怕谢棠宁看了不高兴,便遮挡着她,带她往另一边走。 哪知宋芸秋的丫鬟趾高气昂冲到面前,打翻了她们手中的东西。 “哎呀!” “不好意思打翻了你们的糕点,说说!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宫女们干瞪眼看着那丫鬟。 宋芸秋跟着也凑了上来,看着一地的糕点,她道了句‘穷酸样’。 谢棠宁不紧不慢撇开挡住她的宫女,冷脸扫了眼宋芸秋,站到了掀翻她糕点的小丫鬟面前。 啪—— 狠狠一巴掌,那丫鬟直接被打倒在地,两颗门牙飞落出来。 “区区一个狗仗人势的贱奴。” “你有什么资格谈赔偿?” 那丫鬟从嘴里吐出一口的血,手心颤抖着,怒视向谢棠宁,“你是太子妃就可以仗势欺人吗?你不过是在气愤,嫉妒我们小姐比你先得到太子殿下的心。” 谢棠宁好笑。 她翩然抬眼看向宋芸秋,声音清朗,“仗势欺人?我若当真仗势欺人,你还有命在这里狗叫?” “还有…” 谢棠宁停下话,目光带着轻蔑,“你主子做下的事并不光彩,用不着拿来当成光荣事迹,天天在外面高喊,而且…就算她嫁过来,永远永远都要低头跟我说话,你这个蠢奴才又怎么好意思跟我哇哇叫?” “再叫等你家主子嫁过来,你也是要听我管教的,到时候信不信我让你去马厩里过活?” 小丫鬟见状,不敢再还嘴。 宋芸秋更是脸色青白,眼神颤抖得厉害。 谢棠宁却很满意看到宋芸秋现在的反应,她视线微凝,笑说道,“你说我说得对吗?宋小姐…” 两人隔空对视,仇恨的滋长。 宋芸秋眼皮狂跳,忍不住去刺激谢棠宁,她站到谢棠宁面前,无害一笑, “是呀!太子妃,你纵然是得意的,可惜你的愤怒已经藏不住了,这证明什么?证明你还是在意的…这就够了。” “我宋芸秋注定是横在你心里的一根刺,你就算不想看见,但还是要看着我嫁给他,成日在你眼前走来走去…阴魂不散。” 谢棠宁微微蹙眉,只觉得眼前这张脸恶心又欠打。 忍? 不忍了,爱她娘的谁谁谁… “你宋芸秋的确手段多,但还不配做我谢棠宁的对手。” 第176章 不用告诉她 “滚开!” “少跟我大呼小叫的…” 谢棠宁一巴掌呼在宋芸秋脸上,将她脸推到一边。 宋芸秋一个趔趄。 不可置信回头看她,激动骂道,“你粗鄙,居然对我动手动脚!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谢棠宁侧首望着她,“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我这才热了个身。” “我们的账还没算吗?” 宋芸秋眼底一片茫然。 谢棠宁要走,秦峥拦住她。 抬眼,谢棠宁没好气看他,“怎么?你也想拦我?” 宋芸秋跟着在后面委屈捂着脸,拉仇恨道,“哥哥,她方才打了我,你还不快帮我报仇。” 秦峥听了她的话,沉着眼睛给了她一个眼神,宋芸秋只好忍气吞声。 他看向谢棠宁,不知道说什么,可又不想让她走。 谢棠宁不想和宋芸秋有关系的任何一人沾染上关系,转头就走。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秦峥拉住了她的胳膊,意识到不妥之后又松开了手, “你嫁给他,当真不会后悔吗?” “而且你当真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吗?” 谢棠宁退开一个身位看向秦峥,淡淡道,“秦大人多虑了,而且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近到可以谈论这些事,再说我嫁给谁,这是我的私事,还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操心。” 说完,她看都没再多看秦峥一眼就冷漠离开了。 秦峥怔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里一股浓浓的失落之色。 “哥,你那些话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说你喜欢她,还是说你帮着我,也是为了你自己?” 宋芸秋负气地看着秦峥。 秦峥也不遮掩,平静回头看她,“是又如何?最终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宋芸秋咬咬牙,她还以为秦峥帮她争取,替她想办法都是为了她着想,不想这里面还有谢棠宁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笑了,真正阴魂不散的该是谢棠宁才对。 为什么她总是比不过谢棠宁。 “走!” 目光再也寻不到人群里那抹身影,秦峥哑声道。 …… 回到东宫,谢棠宁来到漪澜院,此时的年嬷嬷正指挥着人帮忙将买回来的那棵桂花树栽种下去。 她看到谢棠宁回来,欢喜道,“太子妃,为何回来这么早,我这还说去接你呢。” 宫女们闻言紧忙给年嬷嬷使了眼色,走到她边上道,“方才我们在外面碰到了宋家那个,她们实在是过分,很是耀武扬威呢!” “太子妃因此发了好大的火呢!” 年嬷嬷诧异看了眼两个宫女,转眼满是歉意和心疼地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迈步走向那棵已经放入土坑的桂花树,繁茂的树枝被绳子捆着,由于搬弄掉了一地的碎黄。 她走过去,拿起镐头一点点往坑里填土,那些土就好像是她的歉意,虽然她没办法言说一句抱歉,但这样做至少也能弥补些。 等到土都填满后,盖上草皮,解开那束在桂花树上的绳子,一切如旧,便什么也看不出了,而那棵被伤害了的桂花树,光秃秃立在一旁。 谢棠宁给它施了肥,并添上了营养液,再让花匠处理了一下,祈祷着它能长出新芽,这样也能减少一些她内心的罪恶感。 傍晚,萧宴深忙完归来,习惯性地朝漪澜院走,走到一半他停住,回到自己的殿中。 “风无,你去叫年嬷嬷来,眼下快年下了,本王有事要交代她。” 风无应声是。 没一会儿,年嬷嬷来到殿里,俯首一礼,“殿下…听说你有事要交代奴婢?” 萧宴深嗯了一声,并未拿开手里的书,眉头紧皱着,视线在那字里行间不疾不徐地扫过。 年嬷嬷候在旁边等着他吩咐。 半晌过去,他还是头也不抬,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年嬷嬷觉察出什么,看了他一眼,猜定他是在等她先说什么,而且是想知道些关于谢棠宁的事,她便轻咳了声。 “殿下…” “今日天气好,奴婢便拉着太子妃上街去采买了一趟,买了好些她爱吃的…” 萧宴深没什么情绪的嗯了声,翻动了一下书页,也没继续问。 年嬷嬷轻勾嘴角,继续道,“不过嘛!回来的时候,我听几个宫女说,太子妃在街上恰好碰到了…宋小姐,两人差点打起来。” 萧宴深目光一顿,微眯起眼睛,尤为在意,却还是没有抬头。 只是淡声问道,“那她回来时情绪如何?” 年嬷嬷缓缓开口,带着些自豪的口吻,“太子妃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吃亏,奴婢倒是听说宋小姐身边那刁钻丫鬟,因为故意撒了太子妃最爱吃的糕点,门牙被打掉了两颗。” 萧宴深没什么情绪地眨了下眼睛,暗道这倒像是她的风格,慢慢地,他视线从书本上移到年嬷嬷身上。 “下次出门多带些禁卫在身边,宋家的…不必理会,她若执意纠缠太子妃,你也不必拦着,打了便打了。” “还有…” 他合上手里的书,肃然看向年嬷嬷,“她的事,你都需事无巨细告诉我,但你无须将我的事告诉她。” 年嬷嬷会意俯首,轻微叹息了一声。 萧宴深耳尖地听到了,直言,“嬷嬷你不用唉声叹气的,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还有,劳烦你告诉她,宫里除夕家宴,到时我们需一同出席。” 年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随后又点点头。 萧宴深看在眼里,明白年嬷嬷是想问他为何不自己去跟谢棠宁说,可他不想说,他是因为害怕,目前看来他是一定没办法平静地去面对谢棠宁。 不过他会努力的,相信他过些日子就可以做到波澜不惊,面对谢棠宁。 就和最熟悉的朋友那样相处。 夜里萧宴深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躺在榻上,难以成眠,脑子里乱哄哄地,哪怕是闭上眼睛还是一团乱。 第177章 风寒 嘭—— 不知哪股风将窗柩吹开,冷风直往殿里灌。 萧宴深坐起身来,扭头看向外面,值夜的宫人被惊醒了,正急急忙忙拉着那窗柩,好半天才锁上。 他困意全无,听到外头那般动静的风,便想到漪澜院是否关好了门窗。 穿上鞋子,他随便拿了件披风就往外走。 殿外的守夜太监起身,着急道,“殿下,是不是风太大把你吵醒了?都是奴才们的错,只是这深夜又冷又寒,您可别冻坏了。” “窗户我们已经关上了。” 几个守夜太监战战兢兢地看着萧宴深。 然而萧宴深一语不发,长步就往漪澜殿走,几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追上。 萧宴深却厉声让他们掐灭了灯笼里的蜡烛。 黑灯瞎火,摸着黑来到漪澜殿的殿外看了眼,窗户果然是吹开了,不过那些值夜的宫女们也都发现了,立马关好了。 萧宴深见状,只能躲到一边,不想被发现。 跟着他来的小太监们缩着身子,也藏了起来。 小太监百福是个机灵地,他瞥了眼偷摸站在廊下的萧宴深,不忍他受了夜里的霜寒,小声提醒了句。 “殿下,太子妃这里有值夜的人,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快回去!” 萧宴深拢了下肩上的披风,这冬日里大晚上出来,确实很冷。 猛地吸了下鼻子,喷嚏不期而至。 他闷着打了个喷嚏。 这动静也引得漪澜殿守夜的宫女们警戒了起来。 萧宴深只好生生憋了回去,绕路从漪澜殿后院回到他的流云殿。 他为首,几个太监为尾,一路鬼鬼祟祟路过漪澜殿的后院,在看到那棵被谢棠宁砍断的树,又没事一样好好长在那里的时候。 萧宴深恍惚了一瞬,不过还是一刻都不敢耽误,绕了一大圈回到流云殿。 回到流云殿,他也快冷成一块冰块了,喷嚏声不止。 小太监百福见了心疼道,“殿下…你这定是感了风寒,奴才这就命人去给你煮碗姜茶,你喝了再睡。” 萧宴深没有说话,脱了鞋就躺回床上,用棉被包裹着自己,只是许久也不见暖回来,要不是这,他都快忘记了,他身上还有寒毒。 慢慢地,他额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身体开始发烫,那火一样炙烤的感觉在他五脏烧开来。 一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冷是热。 小太监端着姜汤再回来时,见床榻萧宴深嘴唇煞白,满头冷汗,吓坏了, “来人,宣御医来…” 萧宴深闻言猛然睁开眼,双眼通红看着小太监,他冷声呵斥道,“不许传御医!” 这件事不能让宫里知道,更不能让谢棠宁知道。 小太监凝噎,“可是…” 萧宴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姜茶,仰头猛往嘴里灌去,那漏掉的汁水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一缕缕顺着他脖子往下。 “快!命人去烧水,本王要药浴。” 小太监递了只手帕给萧宴深,瑟瑟发抖应声是,赶忙按照萧宴深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隔天,谢棠宁早起坐在饭桌前吃早膳。 一早上没露面的年嬷嬷,也在这时候来到她面前。 谢棠宁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样子,问道,“嬷嬷?你怎么了这是?看你脸色不大好呀!” 年嬷嬷微笑不语,上前来为她盛了一碗粥,怪罪地看向一旁伺候的宫女。 “怎么回事?我就是这么教你伺候太子妃的吗?” “粥都不给盛上一碗?这粥定是要盛上放一边凉一下的。” 宫女们感受到了年嬷嬷的火气,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谢棠宁也察觉到年嬷嬷说话声大了些,平常年嬷嬷可是个最拿得定的性子,今日怎么回事。 她喝了口粥,问道,“嬷嬷,你是怎么了?为何大早上不见你人?” 年嬷嬷也知自己揣着心事的样子很难瞒过谢棠宁,可萧宴深交代过她,不让她告诉谢棠宁这些。 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寒毒可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想来萧宴深是怕谢棠宁担心的,她也不好说什么,便笑了笑,敷衍了谢棠宁两句。 “嗨,没什么,不过是殿下那边的人伺候不周,奴婢看了有些生气罢了。” 顿了下,她看向谢棠宁,将除夕宫宴的事情告诉了她,以便打消她的疑虑。 “太子妃,殿下让我告诉你,宫里除夕夜家宴,让你与太子殿下一道。” 谢棠宁闻言,轻点了点头。 这两日她都刻意躲着萧宴深,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的,该见还是要见。 最好是越自然越好。 她想了想,放下筷子,“嬷嬷,往年他们都送什么礼物给圣上和太后贺岁呢?我也想准备准备。” 年嬷嬷走了神,许久都未回应谢棠宁的话。 谢棠宁和几个宫女相视一眼。 宫女小声提醒了句,“嬷嬷…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年嬷嬷温声醒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冲着谢棠宁屈膝一礼,“太子妃恕罪,老奴…” 她没什么底气地解释着,越说是越无力。 最后她抬眼看向谢棠宁,颇为无奈和心酸的神色。 谢棠宁缓缓起身,扶住年嬷嬷的手,“嬷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年嬷嬷眉头微塌,因着自小将萧宴深带大,早已经是将他当作家人,而知道现在他还遭着罪,自然是伤心得垂泪。 见她落泪,吓坏了一众人。 谢棠宁也吓坏了,越是精明镇静的人越是冷静的,那么能让年嬷嬷落泪的,一定是紧要的事情。 “嬷嬷,你就别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困难说给我听,我们大家帮你一起想办法,事情总能得到解决的。” 宫女也在旁附和。 年嬷嬷索性也不管萧宴深醒来是否跟她大发脾气了,反正她就是要说的。 她泪目看向谢棠宁,“回太子妃,是殿下,他自小受了皇后体罚,就要在寒冬腊月跪上几个时辰,久而久之就害了寒毒在身,每到了冬日或是乍寒之际就会发作,昨晚不知怎么感了风寒,现在已经是烧得意识不清了,偏他又不想将此事透露。” 年嬷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的掉泪。 谢棠宁抿唇,她想起初见萧宴深时,他就泡在一个温泉池,当时周围全是毒瘴之气,可见也是寒毒发作,没办法了才铤而走险。 眼下他不想让宫里知道,兴许也是怕皇后和众位皇子知道徒增是非! “带我去,我有办法治好他。” 年嬷嬷沉沉点头,眼中闪过希望。 “那可太好了,早就听闻太子妃仁医妙手,殿下在你的调理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来到流云殿,殿中足足烧了十个炭笼,窗户也是堵得死死的。 萧宴深就那样闭目躺在榻上,苍白的脸团在墨狐被里,时不时皱眉,闷沉地咳嗽两声,听得出他在极力压制着,因是肺热,咳得久了便连呼吸声都透着痛。 看着这一幕,谢棠宁仿佛窥见了萧宴深的脆弱。 第178章 脾气还挺大 “咳咳…”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停从寝殿传来。 萧宴深喉咙干痒得难受,他勉强坐起身来,哑着声音,“来人,拿水来…” 许久不见有人应。 他皱紧眉头,眼神迷蒙看向那站在锦屏后的一道身影,眯起眼睛看了看,是个宫女没错,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便恼骂道, “死人吗?” “本王让你拿水来!” 谢棠宁翻了个白眼,缓缓从暗里走出来,没好气道,“病成这个样子,还大动肝火,什么破脾气。” 萧宴深见是谢棠宁,蹙紧了眉头,眼神心虚闪躲,一下子好像不口渴了,慢慢躺了回去。 他语气冷硬,“你来干什么?他们人呢?” 谢棠宁没理他,走到桌前倒上一杯热茶,拿在手里,迈步过去递到他面前。 “喏…快喝些!喝了会好受些。”她递了递杯子到他眼前。 萧宴深瞥了眼那热茶,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他捏紧拳头咳嗽一声。 有些痛苦地皱眉扭过头去,闭上眼睛轻轻喘息了声,“多谢,不过这些事用不着你来做,你出去!叫下人来伺候就好了。” 他的语气听着疏远又客气。 谢棠宁也没再说什么,放下了手中杯子,从空间里倒上一大杯灵泉液,搁在了床榻边的茶桌上。 她垂眼看向萧宴深扭到一边的半张脸,淡淡道,“我这药液可愈百病解百毒,你若不想请御医来给你看,那你便喝下。” “过个几日就会好些。” “别忘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没有你我也完不成任务,所以你用不着别扭…” “也更用不着有太多心理负担,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萧宴深闻言缓缓睁开眼,掩在眼睫下的眸中情绪深谙,他声音沉静道,“我知道了,多谢。” 说话间,彼此都多了一丝刻意的客套。 谢棠宁难掩低落地眨了眨眼,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在想萧宴深之所以不愿意回头看她,应该是不想让她看到脆弱又狼狈的他。 只是这种相处方式,让她还有些许的不适应,便连走时的步子都变得僵硬。 待没了动静后,萧宴深才回过头来,看向那杯谢棠宁为他倒的茶,出神许久。 …… 有了谢棠宁的灵泉液调养,萧宴深身体很快得到好转,就这样,她每日都从空间里弄出灵泉液来,让人给萧宴深送去,也弄出好些灌溉给那棵被她弄死的桂花树。 漪澜院的人都不太明白,说二人情深意长,这半月来两人都不曾见面,也不曾说话,说二人没什么感情,谢棠宁又将萧宴深的桂花树照料得极好。 这日是除夕,漪澜院挂上了红灯笼,院子里也贴上了彩。 年嬷嬷为谢棠宁精心打扮着,看着镜子里瓷白粉嫩的人,她忍不住夸赞, “太子妃,你穿这身正红色的锦裙,当真是喜庆,衬得人肤色好,人比花娇。” 镜中,谢棠宁笑眼弯弯,她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一把红包。 回头,她看向年嬷嬷,起身与她屈膝一礼,“嬷嬷,这些日子多谢您的关照,新年快乐。” 年嬷嬷感动泪目。 谢棠宁笑靥如花,双手递给她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年嬷嬷吸了吸鼻子,接过那红包,“多谢太子妃…” 谢棠宁挑眉一笑,道了句客气。 随后她也分别给殿里的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宫女们摸着厚实的红喜袋子,欢喜不已,纷纷向谢棠宁道贺新年。 “年嬷嬷,太子那边差我们来问,太子妃这边准备好没有。” “可别误了入宫的时辰。” 年嬷嬷唉了声,转眼看向谢棠宁,替她整理了一下头顶的步摇。 “太子妃,我们走!” 谢棠宁点了点头。 来到马车上,萧宴深已经坐在里面,看见她低头走进来,青丝柔顺如水,自肩头流淌到身前,一袭红衣亮眼,略施粉黛的脸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双颊淡淡的红晕,让她变得面若桃李,令人如沐春风。 他看着她,满眼惊艳,不过他很快收回目光,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而是将那欣赏之色抑在了眼底。 只是淡淡道,“我们走!” 谢棠宁嗯了声,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暖手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萧宴深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也不出声。 谢棠宁无聊就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一看外头的热闹,而后又偷吃些早上带在袋子里的零食。 很快到了宫里,马车停下,太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太子殿下,太子妃,该下车了。” 谢棠宁抬眼看向萧宴深,气氛实在是压抑,她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萧宴深放下手中的书,凝目看她,“等等…” 谢棠宁顿住,回头呆滞看他。 “做戏就要做全套,你既是本王的太子妃,人前当同行。” 萧宴深走到她身前,右手弯臂微张,谢棠宁看他一眼,又看那手,僵硬地将自己的手从衣氅里伸出来,生涩得搭在他胳膊上。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果然,一下马车就遇到了冤家。 顾盏和挺着孕肚的林柔儿也在邀请之列,两人也刚下马车,迎头就看到了萧宴深和谢棠宁。 “侯爷,你看,好巧呀!” 林柔儿掐着腰,那快六个月的肚子圆圆滚滚,可身子是纤细的。 顾盏也看到了谢棠宁,眼底藏匿着一丝惊艳和欣喜。 两人走了上来,俯首向萧宴深行礼。 “听闻太子殿下近日感染了风寒,不知现在可好了?”顾盏扫了两人一眼,见她们貌合神离,明显感觉不对。 萧宴深抬眼看他,笑了笑,“一切大好,多谢关心。” 顾盏审视的眼神看向谢棠宁,似在问她身上的伤,是否也好些了。 谢棠宁压低眼睫,脸上浮现尴尬地笑,将揽在萧宴深胳膊上的手抽了回去,双手捂着那暖手炉。 她道,“怪冷的,我们快走!别站在风口里了。” 几人淡淡相视一眼,的确,在外人看来,他们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关系。 气氛有些怪异,谁都没再开口,便迈步一起朝太后的寿安宫里去。 第179章 寿安宫里的热闹 寿安宫里很是热闹,今日日头也好,来请安的人个个穿着喜庆,几人围成一团在寿安宫院子里赏花闲谈。 兰贵妃和皇后坐在椅子上,逗弄着大皇子寿王的儿子、二皇子庆王的小儿子,还有几个公主的孩子也嬉闹在一起。 “呜呜…” “这个球是皇爷爷给我的,你们还给我…” 小孩儿堆里长公主家的小郡主‘云安’,哭得稀里哗啦,追着几个世子要他们手里的蹴鞠。 许是长公主不在旁边,云安便受了几个小世子的欺负。 这时谢棠宁她们赶到,大皇子寿王的儿子不小心绊倒,手里抢来的球自然滚落到谢棠宁脚下。 谢棠宁看了眼那淘气的小世子,满脸的傲娇凶悍样儿,爬起来就是将身边的云安郡主推倒,还恶狠狠喊道,“你走开,那球,谁抢到归谁。” 云安郡主年纪小,推搡不过几个世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在自己前面,哭哭啼啼抹眼泪。 “你是谁?” “还不快把本世子的蹴鞠还给我。” 两个小世子气势汹汹看着谢棠宁脚下的球。 谢棠宁轻笑一声,敢对她大呼小叫,一看就是家教不好的小皮猴子。 今日她便陪他们好好玩一玩。 只见谢棠宁一脚踢飞那蹴鞠,在脚上颠了好几下,给几个小世子看傻眼了。 “哇哇哇,你好厉害…” “那球在你脚上飞。” 小世子目瞪口呆看着谢棠宁,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谢棠宁窃喜,将那蹴鞠抛向空中,接到手里,她走到云安郡主身边,扶起她,把蹴鞠还给了她。 “来,这个还给你。” 谢棠宁对着小哭包云安笑了笑,满脸的温柔。 云安眨巴着眼睛看她,接过那蹴鞠,甜甜糯糯道,“谢谢…” 可这让几个被娇宠惯了的小世子,吵闹起来,非要争抢云安手里的蹴鞠。 “你为什么把蹴踘给了她,这不公平。” 云安吓得躲在了谢棠宁身后。 谢棠宁皱眉看向那几个小顽劣,从手里拿出几个包裹着彩纸的摔炮,并丢给他们看。 嘭— 只要丢出去就发出炸响。 小世子们瞪圆了眼睛,安静下来圆眼咕噜噜转,直勾勾看着谢棠宁。 “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呀?它为什么扔到地上就会响呢?”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好玩的东西,便心生好奇。 谢棠宁微笑着,“这个啊!就和烧爆竹是一样的,扔下去就会有响动,最适合除夕春节玩了,想不想要呀?” 一群世子围在了谢棠宁身边,乖得不得了,一个个都收起了顽劣的样子。 兰贵妃和皇后那边也被他们的声音吸引。 皇后嘴角噙着笑,扫了眼将谢棠宁团团围住的孩子们,她道,“这太子妃真是有本事的哈,连那些从未见过的小世子,郡主们都有本事哄得住。” 兰贵妃面无表情瞥了眼皇后,随后又带着笑意看向和孩子们玩在一起的谢棠宁。 “可不是吗?” “这孩子最是天真无私的,只喜欢和善良有趣儿的人玩,我们呐…便是有这个心思,也未必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 说完,她回头看了眼皇后,想到皇后方才想尽办法讨好寿王的孩子,还遭到嫌弃,她就想笑。 这话自然也是说给皇后听的。 皇后略显尴尬,“是啊…” 嘭— “啊啊啊…” 不知哪个小世子将手里的摔炮捏碎了,在手里就炸开了,从未玩过这个的小世子吓得尖叫,泪汪汪就哭起来。 谢棠宁抱着小云安,也是被突然哭起来的小世子吓一跳。 她倾身安慰那张着嘴大哭的小世子。 “男子汉,别哭了。” “没事儿的,这就是听个响儿的玩意儿,不会受伤的…” 然而小世子还张个大嘴在干嚎,都能看见喉咙里的小舌头在跳舞了。 谢棠宁与小云安相视一眼,是真头大。 小云安糯叽叽道,“他怎么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点也不男子汉。” 哪知这时候寿王的王妃冲过来,一把将还在假哭的小世子揽在怀里,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小世子,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起身就跟斗鸡似的,要跟谢棠宁理论, “太子妃…” “你这又是弄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看把我冶儿炸得…” “若他伤着了,你负得起责吗?” 谢棠宁看着这吱哇乱叫,小气又咄咄逼人的寿王妃傻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市井泼妇。 许久,待寿王妃停下,她才道,“放心寿王妃,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再说小世子看着也六七岁了,不至于这么娇弱?” 哪知这话又像是招惹到了易燃易爆的寿王妃。 她回过头来对着谢棠宁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嘲讽,“不至于?你自然是不懂的,若是懂怎么会被人嫌弃,宁愿要一个罪臣之女也不要你,可见还是毛病太多。” 她说着还瞥了眼旁边挺着大肚的林柔儿,“瞧瞧…别人都怀上了,你呢?” 就在谢棠宁准备还口时。 轩帝还有萧宴深赶来。 萧宴深面无表情站到了谢棠宁身旁,带有威胁性的眼神看了看那寿王妃。 寒着声音质问道,“不知皇嫂在哪里听了那些冷言嫌语,太子妃不过是好心带着世子郡主们玩,您方才所说之言未免太恶毒了些,这恐怕会让兄弟姊妹间关系失和。” “难怪…您如此心性,哪怕是生了小世子,这么多年也不见得笼络住我皇兄的心思。” 寿王妃面色讪讪,羞愧低了头。 伺候太后梳洗的长公主也走了出来,在下人们告知下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她跟着也面色带嘲说道, “皇弟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们寿王妃是贤惠的,为了笼络住皇兄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成日在外面挑选有颜色的妓子送给皇兄开胃。” “王府里现在好不热闹。” 说完,她越过寿王妃,极有压迫性的眼神瞥了一眼寿王妃。 轩帝默默抬了抬眉,也没出言干预,他也是不满意寿王妃这个儿媳的。 寿王妃因此羞得无地自容,双手按着小世子的肩头,把小世子按疼了。 “母妃…你掐我干什么呀?” 小世子回头对着寿王妃嚷嚷起来。 寿王妃恼羞成怒,低吼起小世子,“吼什么,我哪有掐你!” 小世子立马大哭,转头跑到了轩帝面前。 轩帝黑着脸,小声道,“大过年的,对一个孩子大呼小叫什么?” 寿王妃委屈俯首,面对轩帝,她不敢多言。 第180章 一起办了也省事 “娘亲,方才…就是这个漂亮姐姐帮我抢回了球。” “世子哥哥她们都欺负我。” 小云安怀抱着谢棠宁的脖子,见长公主到面前,水灵灵眨巴着大眼睛,对着长公主就是一通撒娇委屈。 长公主闻言打量了眼谢棠宁,两人的神采风韵的确有些类似,她微微颔首以示感激。 谢棠宁也微微颔首,小心将小云安递到长公主怀里。 两手刚空,几个小世子就围住她,“太子妃娘娘,你刚给我们的那些没有了,你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们听说你上次在皇爷爷的寿宴上弄了个很美的,能在天上开花的东西,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也让我们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竖起手指让他们不要出声。 小世子们听话得点点头,压低了声音,稚气地又问了遍。 谢棠宁差点被他们逗笑了。 她抬眼看向老皇帝,“你们去问皇爷爷,他让我给你们玩,我就能给你们玩。” 小世子们闻言跑过去,抱住轩帝的腿,拉扯他的衣裳,咿咿呀呀撒娇起来。 弄到最后也是头大,一堆小世子叫他束手无策。 “好好好,你们听话给皇祖母拜年,皇爷爷就让太子妃陪你们玩。” 小世子们难得的听话,齐齐应声是。 这时太后走了出来,身旁宋芸秋小心搀扶着她。 萧宴深余光瞥了眼谢棠宁,他也不知道这宋芸秋怎么会出现在家宴。 估计也是太后授意的。 “皇太祖母,孙儿们给您拜年了。” 太后很高兴,笑得满脸慈祥看向这些小世子。 哪知小世子们还没等太后的赏,就通通跑到了谢棠宁面前,给太后都整不会了。 谢棠宁看着面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世子,她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堆摔炮给他们,每人给了些,分发在他们手里。 有寿王妃小世子的前车之鉴,她不放心叮嘱道,“不可以放嘴里,不能往人身上丢,去玩!” 小世子们兴奋得蹦蹦跳跳离开。 碍着寿王妃站着的小世子,满眼羡慕,他扯了扯寿王妃的袖子,小声道,“母妃我也想玩。” 寿王妃没好气看一眼谢棠宁。 谢棠宁偏生不喜欢见寿王妃对一个孩子如此苛刻,她朝小世子招了招手。 小世子怯生生看了眼寿王妃。 轩帝撑腰道,“冶儿,男子汉,别什么都看别人眼色,想做什么就去做。” 小世子点头,满心欢喜来到谢棠宁面前,眨巴着刚刚哭过,水汪汪的大眼看她。 “美人姐姐,可以给我些吗?” 谢棠宁看着他可爱,刚伸手要给他,萧宴深却拦住她,将小世子拉到面前,“没礼貌,要叫皇叔母,还有方才你哭鼻子惹得你母妃误会了皇叔母,你小男子汉不应该道个歉吗?” 小世子委屈巴巴看一眼谢棠宁。 谢棠宁勾着嘴角,微微笑了笑,她瞥一眼耐心与小世子讲道理的萧宴深,脑子里竟不自觉在想,若将来萧宴深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是这般场景。 忽然,她的手一热,小世子小小的手拽住她一根手指,小小一个人儿,仰着头眼巴巴看她,“皇叔母,冶儿知道错了,还请你不要生冶儿的气,好不好?” 谢棠宁心一软,蹲下身来和他说话,“皇叔母没有生气,你不要听你皇叔父乱说,来…冶儿,皇叔母这里有好多好玩的玩意,给你…” 她将摔炮放进袋子里,让小世子提着,并柔声告诉他怎么玩。 小世子终于学会了怎么玩,便开心跑去与其他世子分享。 谢棠宁站起身,看着充满童真的孩子们,她也跟着笑了笑。 “太后你瞧…” “还是我们太子妃会哄孩子的。” 皇后扶着脸色尴尬的太后,又开始挑拨离间了。 太后面露不喜,不过好像也习惯了,只是笑了笑,“是啊…太子妃聪慧美貌,连最难哄的小世子和郡主们都爱围着她转。” 谢棠宁知道皇后和太后又在阴阳怪气,她轻抿着嘴角,只当做没听见。 萧宴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委屈的,连忙站出来打岔。 “皇祖母,孙儿给你拜年了。” “听说你给我们准备了新年礼物,快给我们看看是什么!” 见萧宴深说话了,其他的皇子公主和驸马也都站起身来,纷纷向太后拜贺新年。 太后一高兴就让人将礼物,命人用瑶盘盖上红布呈了上来,宫女们按照太后吩咐,送到每个人面前。 每个人的新年贺礼都不一样,大家打开都很欣喜,不是珠宝就是珍奇古玩,或是按照她们喜好送的。 唯独谢棠宁打开看到的是一沓书,什么女训女戒之类的规训之书。 谢棠宁脸色微变,盖上那红布。 而此时得到特殊礼物的宋芸秋,在一众人艳羡声中,满眼沾沾自喜 “哇,这支五尾彩凤步摇不是皇太祖赐给太后的吗?太后竟舍得拿出来送给了宋小姐。” “太子侧妃你可是好福气呀!” 宋芸秋闻言再次向太后叩首谢恩。 太后熙和笑了笑,命人扶起宋芸秋,甚至还亲自给她戴上。 “你年轻,也戴得出来。” “这般好的年纪,便是要好好打扮的。” 宋芸秋淡淡微笑着,感激点了点头。 在场之人不禁唏嘘,朝谢棠宁手里端着的礼物投去异样的目光。 天壤之别,身为太子妃不得重视,还要被拿来作比较,而宋芸秋仅仅是侧妃却在这样的场合风头盖过了谢棠宁。 谢棠宁何尝不知道太后就是故意的,不就是想用这些小手段打压她吗? 谁在乎似的。 她不再端着那一盘子书,而是转头将它们递给身后的宫女。 太后瞥见了,故意挑刺于她,“太子妃可是不满意哀家送的礼物啊?摔摔打打的…没教养。” 谢棠宁抬起头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看向太后,“我哪儿敢啊!太后送的书一定都是好书,我这不是让宫女帮我收起来,我回去仔细研读吗?” 没有气到谢棠宁,太后似乎不甘心,她冷看一眼谢棠宁后,拉着宋芸秋,故作慈爱。 “皇帝啊…你说芸秋这孩子太懂事了点,一大早就来伺候哀家梳洗,勤谨恭敬,不如早些让她和太子完婚!” “哀家觉着,就让她们三个一起把婚事办了算了,也省事。” 第181章 又不是给我娶媳妇 提及完婚。 轩帝看一眼萧宴深,颇为尴尬。 太后看在眼里,又重新将主意打到谢棠宁身上,“你说呢?太子妃?” 被问到的谢棠宁吸了吸鼻子,一脸茫然道,“太后抬举,这说得好像是给我娶媳妇似的,你怎么不问问太子?” “你…”太后闻言气得瞪圆了眼睛,差点没厥过去。 宋芸秋赶紧朝她投去宽慰的眼神,扶太后坐下,茶里茶气道,“太后息怒,莫因为臣女的事气坏了身子。” 太后坐下后叹口气,这谢棠宁当真是让她为难的,她抬眼看向萧宴深,话赶话已经到这里了,也不好不问萧宴深的。 “太子…既然太子妃都说让你做主了。” “这事你怎么看?” 太后没有直面萧宴深,而是将头撇到一边,以为这样萧宴深就会服从了。 哪知沉默的萧宴深开口就直接拒绝了。 他道,“皇祖母方才送太子妃许多书,相信皇祖母自己也是看过的,那么按照夫纲伦常来说,侧妃是侧室,即为妾,所谓日月不同辉,一个妾室怎能逾越了祖制与正室嫡妻争辉。” “况且,孙儿以为一年办两次婚事真的太靡费了,我燕周才刚战胜,积年累月亏空过大,孙儿怎好奢靡度日,若问儿臣的话。” 他面色无比冷酷看向宋芸秋,“要么一切从简安守本分做了这个侧妃,要么就待来年或是以后再说!” 宋芸秋笑不出来,心里又苦又闷,她明白现在萧宴深如此给她难堪,就是在替谢棠宁出气。 “胡闹!!!” 太后不乐意了。 萧宴深直面太后,态度很是坚决,“孙儿决意如此,还请皇祖母莫要为难。” 为难两字他咬字极重。 太后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无非觉得她打发了谢棠宁两本书,那就是为难了呗。 但就像谢棠宁说的那样,娶妻的是萧宴深,太后插手越多,越影响二人关系,今后到底还是要宋芸秋和萧宴深相处。 太后转眼看向宋芸秋,要她自己拿主意。 宋芸秋委屈瞥了眼萧宴深,立即跪下,“太后,太子殿下说得对,是臣女僭越了,一切就按照他说的办!臣女只要能嫁给太子,就毫无怨言了。” 她叩首一拜,起身乞求怜悯的目光落在萧宴深脸上。 可萧宴深连余光都懒得分一丝给她,满脸的凉薄寡淡,视她于无物般。 谢棠宁见状,在心里好一番幸灾乐祸。 不过光看萧宴深怼那宋芸秋两句,可解不了她的气,那便新仇旧恨一切算了! 她听人说最近宋芸秋一直在宫里住着,好像是在练习什么什么舞,为的就是在除夕夜表演给萧宴深看。 那她何不借机整她一把,将从前的仇都报回来。 站在她旁边的萧宴深,看到了谢棠宁眼底的波动,还有她那捏得紧紧的拳头。 轻咳一声,他道,“一会儿你先和兰贵妃她们玩着,父皇要我们去乾安殿还有要事要同我们说。” 谢棠宁随意点了下头。 眼看着谢棠宁也乖乖听话了,当真穿越人海去找兰贵妃了,可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 男人们都走后,谢棠宁和兰贵妃都不想和皇后这群做戏的人待在一起,便回到玉沁宫里,预备晚上夜宴直接去华筵殿。 兰贵妃拉着谢棠宁在侧殿坐下,让人上了好些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她爱吃的东西。 “来来来,宁宁,这些可都是兰母妃亲手给你做的,快吃!” 可谢棠宁心不在焉,拿起那糕点吃了两口,又放下。 兰贵妃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儿嬷嬷就将兰贵妃库里的积年首饰拿了出来。 “宁宁,来看看,这些你可喜欢?” 谢棠宁皱眉,好生夸张,她摇摇头,“兰母妃,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太后说什么我一点没在意,你也不必如此破费。” 何况兰贵妃前前后后,已经不知道赏了她多少好东西了,真恨不得搬空玉沁宫,都往她的嵘园塞去。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嘛!” 兰贵妃见谢棠宁客气,拿起那一看就弥足珍贵的金钗往她头上插, “年轻貌美时就该多戴些,还要戴好的,贵的,咱们宁宁不是没人疼,而且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不贵的咱们还不戴了,喜欢什么款式也尽管跟我说,我让我爹命人去给你寻,找最好的匠人做来。” 谢棠宁看得出,兰贵妃当真是让太后和宋芸秋气得不轻,只得宽慰,“娘娘,我真的不委屈,你也不必替我感到不值,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的…” 兰贵妃瞥她一眼,完全不理会她这些说辞,偏要挑选出最华贵的钗子来,为的就是让谢棠宁戴出去给宋芸秋看看。 “这个…这个怎么样?” 兰贵妃一边挑,一边询问旁边嬷嬷的意见。 “奴婢觉得这个好,华贵大气…” 谢棠宁呆愣住坐在一旁,瞧着自己的话在兰贵妃那里是不奏效了,她只能是无奈摇摇头。 这都要怪太后那个老妖婆和宋芸秋。 大过年的,平白要整得人心烦。 她是不会放过她们的,今日一定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 “这个…” “这个好看,嬷嬷你再把我给宁宁准备的那云锦霞光裙拿来,她穿红色好看。” 在兰贵妃还在替谢棠宁挑选头饰时,谢棠宁在心里又开始盘算起要怎么报复一下那几个讨厌鬼。 她本想问问兰贵妃,皇后和太后都害怕什么,可想了想,这件事断然是不能让兰贵妃知道的,否则当真连累了她。 最终谢棠宁打算一劳永逸,直接和系统提出最后一次的任务奖励,她要言出必灵,今晚她说的话在太后和宋芸秋身上都会灵验。 那她不得好好恶整上她们一把。 到时候她要她们喝凉水塞牙,吃饺子都喝不上汤,倒上一整晚的大霉。 第182章 除夕夜宴 除夕宫宴在华筵殿举行,到时辰了,谢棠宁就和兰贵妃一道前往,入了座。 挨着谢棠宁旁边的是长公主,身后的是林柔儿,右侧的是宋芸秋。 谢棠宁则是完完全全被不喜欢的人包围住了,她这一坐下,身后就传来林柔儿的干呕声。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谢棠宁想喝口水或是想吃点点心,身后总能传出倒人胃口的声音。 几番忍耐,谢棠宁孰不可忍,回头瞪一眼林柔儿,“你要是怀着孕真辛苦,就不要总出来晃悠,免得惹人恶心。” 林柔儿捏着帕子,在鼻尖下轻擦了擦,看谢棠宁的眼神都透露着挑衅。 她故作无知道,“妾身身怀六甲,身体异于常人,对气味有些敏感了,还望太子妃恕罪才是。” 谢棠宁拧眉,不想吃那就今晚都别吃了,她要林柔儿今晚吃下的每一口食物都是臭的,喝下的每一口水都是辣的。 {系统指令已执行} “呵…” 旁边的宋芸秋哼笑一声,浅抿了口茶,转眼看向林柔儿,两人像是臭味相投般,就和那飞舞在空中的苍蝇似的,打眼就能找到最新鲜的一坨屎。 “侯夫人你可是辛苦的,这有孕之人的艰辛,我们太子妃哪能体会,还是你得侯爷疼爱,眼看就要为侯爷生下长子了,恭喜恭喜啊…” 林柔儿家道中落,如今父亲虽是洗刷了身上的冤屈,可是再不复往日里的精神,成日里病恹恹地,只能靠林柔儿命人照顾着。 娘家无靠,她又想在后宅女人堆里站稳脚跟,便觉得眼下的宋芸秋就是可巴结倚靠的人,说话那叫一个谄媚, “宋姑娘…哦,不,该叫太子侧妃才是,承你吉言,你在妾身看来就是那最温和敦厚的人,难怪太后那般喜欢你,连当年太上皇赐的金钗都能送给你。” “想你今后也是尊贵无上的,不似有些人,戴上凤钗也不是哪个意思。” 闻言,宋芸秋心里暗爽,捂嘴一笑。 两人异样的视线,齐齐看向谢棠宁鬓上的嵌宝石金钗。 “瞧瞧,太子妃头上的金钗,一看就价值不菲,铁定是出自兰贵妃娘娘之手了,不过这东西不在贵重,更重要的是太上皇倾注在上头的情谊。” 林柔儿又是一顿吹捧,给宋芸秋吹得是上了天,好半天没下得来。 “侯夫人说得是呢…金钗便是那门户平常的小老百姓也是戴得的,不算稀罕,这最重要的是心意,否则就俗不可耐了。” 宋芸秋对着谢棠宁就是一通阴阳怪气,无非就是自觉金贵,和太后一样瞧不起兰贵妃娘家是商户。 谢棠宁不忍再听下去,回怼道,“俗?说得你是多么高雅之人似的,不过是捧着个款式老旧的钗子吹嘘,捧臭脚罢了,谄媚于人而不自知,说什么情谊心意的…虚伪至极。” 宋芸秋气恼咬牙。 说得不过瘾,谢棠宁贴脸开大,转身正面向宋芸秋,目光森然盯着她道, “拜托,你是嫁给太子,不是嫁给太后,若想求得怜悯,还要靠下药这种龌龊手段的话,那你可算是废了,殿下可不会给卑鄙如小人的你第二次机会。” 说完,谢棠宁笑看宋芸秋,挑起眉尾,“哎呀…我忘了,方才是谁像一个遭人厌弃的皮球似的踢,某些人想嫁,却被无情拒绝,多么可怜,多么可笑,你在这里沾沾自喜个嘚儿。” 林柔儿皱了皱眉,属实没想到谢棠宁嘴还是那么不饶人,专往人心肝里戳。 她看向气得炸毛的宋芸秋,“某些人也不知嘴巴为何那么毒,这话利得跟刀子似的…叫人害怕。” 谢棠宁冷笑看她。 林柔儿害怕得低下头,捏着桌案上的杯子,想用喝水来掩饰心里的恐慌。 哪知刚喝一口,她就瞪大眼睛,惊觉不对劲,“这水…” 怎么味道会那么怪? 旁边伺候的宫女上前,小心询问,“侯夫人,怎么了?” 林柔儿被辣得喘不上气,她吸着气道,“劳烦你帮我换一杯水来,这个水有些辣。” 宫女疑惑,水怎么可能会辣,她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浅浅尝了一下。 根本就不辣呀! 不过还是碍着林柔儿身怀有孕,猜测她可能是气味敏感,便着人换了一杯来。 “侯夫人…这是换过的水,您请喝。” 林柔儿端着水杯,小心翼翼喝下一口,还是辣得不行,呛得她咳嗽不止。 宫女们惊奇看向她。 “辣辣辣,太辣了。” “你们为何要在水里放辛辣之物?” 水辣得熏眼睛,比方才那杯还要辣,林柔儿捂着被呛出鼻涕的鼻子,一下子本性暴露出来,言语间对着那宫女有训斥之意。 宫女们心里存疑,轮番尝了一下林柔儿说辣的水,根本没味道。 她们觉得林柔儿就是矫情过了头,故意为难她们,想逞威风。 “侯夫人,我们虽说是宫里伺候的宫女,但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 林柔儿有苦说不出,捂着帕子咳嗽起来。 宋芸秋想到林柔儿方才帮她说那些话,便出言训斥起几个宫女,“你们这是什么话,侯夫人觉得水有问题,去换了来就是,那那么多话,小心我禀明了太后,扒了你们的皮。” 宫女们忌惮着宋芸秋,只能又去给林柔儿换水来。 谢棠宁勾着嘴角,笑了笑。 换? 今晚哪怕是把皇宫的水都换上一遍,你也喝不到一滴不辣的水。 就这般反反复复替林柔儿换水,宫女们忍无可忍,直接将此事告知了太后。 太后隔得远远地看了林柔儿一眼,林柔儿便老实安分下来,只能喝那冲鼻子的水。 这时谢棠宁便高高兴兴吃喝起来,身后林柔儿见她那样大吃大喝,怀着身孕的她消耗大,本也想吃些,可那碗碟里的菜每一样都散发出恶臭,比恭桶还臭。 她只觉得邪了门了。 可皇宫里容不得她放肆,只能闷头忍着,更可气的是连水都喝不了一口。 “今日家宴,也是除夕,大家欢乐与共,太后今日为大家准备了贺礼,朕也为大家准备了贺礼。” “来人,呈上来。” 第183章 不能厚此薄彼 高位之上,轩帝喜笑颜开,尽兴之际着人为大家送上了贺礼。 一个个宫女还是和下午太后那般,命人将贺礼盖上,装起了神秘。 谢棠宁看着自己面前的红布,深吸了口气,暗自吐槽道,这些皇家就那么喜欢给人惊喜吗? 下午她已经抱回去一摞的书,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哇?” “圣上给我的是一套琉璃盏。” 林柔儿满心兴奋,忍不住与旁边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看着别人不如她的贺礼贵重,那叫一个洋洋得意。 “诶?” “宋姑娘,圣上给你的是什么呀?快让我们大家看看。” 林柔儿将目光看向宋芸秋。 宋芸秋脸上散发着尴尬的笑,因为她的礼物不用掀开红布看,也知道是一摞书,和晌午谢棠宁收到的礼物一样。 她自然将目光转移到谢棠宁身上,见她面前的礼物,心里莫名一紧。 林柔儿偏还看不懂眼色,催促着宋芸秋打开那贺礼,“侧妃,你快打开给我们看看呐…看看圣上都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还不等宋芸秋打开,谢棠宁先打开了。 红布下竟然是一顶璀璨夺目的凤冠,精雕细琢的凤冠上缀满了宝石,华丽丽得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的天,今日最佳贺礼怕只能是太子妃了?” “居然是凤冠,还是前朝越皇后的那顶,越皇后可是贤良淑慧,女子的典范啊,圣上将这件凤冠赠予太子妃,可见是寄予了深厚的希望。” 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宋芸秋和林柔儿彻底傻了眼,太后也是脸色都不大好了,前脚她送了宋芸秋凤钗,后脚轩帝又抬举了谢棠宁,这让她觉得很没有面子,便忍不住问道, “皇帝这是何意?” “这贺礼送得未免也太逾矩了。” 轩帝本就是有意抬举谢棠宁,面对太后的质疑,他敷衍笑了笑,反过来道,“太后何出此言,您上午不也送了太子妃女训女戒给太子妃,以此作为勉励吗?想来你也是觉得她该克勤克勉,方不负您的重托,这儿臣还不是顺着母后你的意思吗?” “这凤冠送给太子妃也相得益彰。” “不然难免叫误会母后,厚此薄彼。” 太后听完冷笑抑在嘴角,又不好发作,只得看向谢棠宁,淡淡道,“太子妃,你可要收好了,千万不要辜负了圣上的心意。” 谢棠宁起身,抬眼看向太后笑眼弯弯,随后她分别向圣上和太后表达了谢意。 “是…” “谨记太后教诲。” 说完,她便坐下了。 太后见状脸色青白,看着谢棠宁就来气,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 轩帝为宽她的心,叫人上了歌舞。 殿里又恢复了平静。 有此一遭,宋芸秋再没了方才的心高气傲,瞧了眼放在谢棠宁面前的那顶凤冠,心里记恨得牙痒痒,她看向对面的萧宴深,无意间发现,萧宴深一晚上都没怎么关注谢棠宁,两人之间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 她忽然又生出了些许勇气,指尖掐进掌心,暗暗在心底里发誓,属于她的荣耀,她一定会得到。 收回目光,宋芸秋看向谢棠宁,唇角漾开一丝笑意,举杯与她, “太子妃,我敬你啊…” 谢棠宁瞥了她一眼,装作没听见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宋芸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圆其说地道,“太子妃何必小气,连杯酒都不想与我喝不成?” “还是说你在心里嫉妒我?害怕我?恼恨我?” 谢棠宁微微侧首,目光淡漠看她,“侧妃你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谢棠宁都不曾把你当作过对手。” 顿了下,她面色带嘲道了句,“你不配,懂吗?” 宋芸秋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轻轻笑了笑,“是吗?但太子妃我想你记住,冠子很重,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拿得起,并且一直拿得起的,这一时的风头又算得了什么,太子妃你我二人走着瞧。” 谢棠宁闻言回首挑眉看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奉陪到底。 并扣下那空掉的酒杯在桌案上。 宋芸秋气得发抖,如此猖狂,她定与谢棠宁不死不休。 回过身去,她手捏着那酒杯,一饮而尽,灼热的酒灼烧着她的喉咙,干涩又火辣辣的疼。 “主子,太后身边的嬷嬷问你准备好了吗?” “太后说你可不要为了一时口舌之快,误了辛苦筹划的正事。” 一个宫女来到宋芸秋耳边,俯首在她耳边提醒了句。 宋芸秋闻言,看向上位的太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去准备更衣献舞。 谢棠宁余光瞥见,更加欢乐得哼起了小曲。 今日她要宋芸秋出尽洋相,每跳一下,脚滑一下,摔个狗吃屎才好。 不出片刻,殿里的舞乐停下。 太后抓准机会,开始为宋芸秋铺垫起来。 “这舞乐年年如此,多没有新意啊!” “哀家以为,正值此新年之际,就该看些不一样的。” 轩帝颇为疑惑,不明所以看向太后。 太后笑了笑,瞥了眼萧宴深道,“这侧妃是个多才之人,这不为了恭贺新春之喜,学了一支舞,准备献上。” 有热闹看,在座之人兴致高涨起来。 不少人为着太后和宋国公的面子,开始替宋芸秋吹嘘起来。 “这都说女子德行贤良为典范,可在下却认为,才貌双全才可谓佳人也。” “宋国公之女在京一直都有闻名遐迩的才女之名,今日能有幸一观舞姿,那也是荣幸了。” 这有说好的,就有说不好的。 作为皇室公主来说,宋芸秋这种行为就是在献媚,抢风头,她们不待见,便连太后的面子也不给。 “才女?” “是才女有该端着些仪态,偏要和那些舞姬似的搔首弄姿,简直不嫌丢人。” 几个坐在一起的公主们发出咯咯的嘲笑声。 其实她们也不是不待见宋芸秋,而是不喜欢萧语嫣,原先宋芸秋和萧语嫣关系最好,眼下最得宠的萧语嫣不在,她们自然是要好好在宋芸秋身上出出气的。 太后见了不喜,阴沉着眼睛看向那几个公主。 “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你们如此多嘴多舌,驸马竟也没嫌弃你们?” 第184章 热闹 (2章) 遭到训示的公主们收敛笑意,不过这诸多公主中,还是有看不懂眉眼高低的。 居然堂而皇之质疑起太后。 “皇祖母何必对我们动气?” “那宋芸秋眼看是要嫁入皇家了,做的事情不合时宜,难道连说都不让说了。” 太后气得咬碎了后槽牙。 轩帝眼看场面控制不住,便站出来做起了和事佬。 “你们休得对太后不敬…” 他先是假装生气斥责了几个公主,而后又道,“侧妃准备舞蹈不易,大家看看也无妨,再说自古就有女子一舞动天下,声色舞乐虽不会直接带来某些意义,但也能养养眼,愉悦人的心情嘛!” 有了轩帝发话,公主们自然也不再反驳什么。 安静下来。 轩帝转头看向韩公公。 韩公公恭敬询问起太后的意思。 太后勉强忍下心中的气。 歌舞声响起,殿里一排排身着舞服的宫女走进来,各自手里端着一个直冒白烟的炉子,殿里很快被这些白雾笼罩,颇有些装神弄鬼的样子。 谢棠宁咂了下嘴巴,“啧啧…献舞也来点阳间的东西呀!” 她撑着脑袋继续看热闹。 不得不说,宋芸秋是费了心思的,这花样层出不穷,宫女们将那炉子放在大殿两边每位客人的桌案前,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层层红纱,两人一组撑着,围成了一个圈。 “这是要干什么?” “搞得这么乌烟瘴气!你们莫要闹出乱子才好。” 许是上次华筵殿,谢棠宁弄那些烟雾弹让人有了心理阴影,站在轩帝旁边的韩公公捏了把汗。 禁卫们也都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宋芸秋在拿红纱的宫女们簇拥下来到大殿中央,如同一个花蕊被包裹在其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恭贺新春,臣女特为殿下献上一曲踏春舞,还望殿下喜欢。” 不用问,这话是冲着萧宴深去的。 然而萧宴深面色如一滩死水,根本不见波澜,甚至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想是觉得丢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可把谢棠宁看笑了。 她默默在心里道,这才哪里到哪里,一会儿更精彩。 “侧妃,还是快些开始!” “不然一会儿烟没了,也枉费了你的心机。” 几个公主摆出了看热闹的姿态,催促着宋芸秋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太后闷哼一声,和那保安队长似的,又站出来维护秩序了。 殿下安静下来,奏乐响起。 围着宋芸秋的宫女们,和那扑棱着翅膀的花蛾子似的,煽动着红纱,站在中央的宋芸秋笑意柔情,身上穿着的衣裙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冬天居然穿一件纱裙,还赤裸着双足,为了邀宠真是煞费苦心啊!” 白色的齐肩纱裙,缎带飘飞,若隐若现的腰肢在那纱裙包裹下夺目非常,而那踩在软毯上的纤纤玉足更是白皙无瑕。 谢棠宁看了都差点惊掉下巴,心道这宋芸秋也是够拼的,大冷天穿这么少,模仿什么神女下凡。 抱着个琵琶不会弹,只会做做样子。 简直是上不得台面。 只是光是这个那可不够看的。 谢棠宁目光紧盯着宋芸秋,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 啪叽—— 原本跳得好好的宋芸秋,失足着地,直接踩着裙角摔在了地上。 伴舞的宫女们瞧见了,连忙将她遮在中间。 宋芸秋来不及觉得丢脸,迅速又摆好姿态,随着音乐缓缓进入状态,只是她刚找到感觉,又是脚一滑,跌坐了个屁股墩在地上。 她茫然无措环视一圈,想死的心都有了。 “咦…” “就这上不得台面的舞蹈,也敢搬上来?简直是脏了大家的眼睛。” 议论声此起彼伏,宋芸秋脸红到耳朵根,恨不得把头埋进缝隙里。 她抬头张望一眼太后,见太后严肃的脸和失望的眼神,她咬牙站起来。 舞乐还在继续,宋芸秋起身摆好姿态,心想就算出糗了,也要拿出个态度来,说不定萧宴深见了还能心疼她。 嘭—— 又是狠狠一跤,摔得是四仰八叉。 连旁边看热闹的宫女都惊呆了。 殿里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纷纷看起了宋芸秋的热闹。 “才女呀!” “好一个才女,这舞姿大家可是从未见过,宋姑娘你能在今日跳出这样的舞,逗得大家开心,也是功不可没了。” 面对诸位公主的嘲讽,以及众人的视线,宋芸秋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摔跤的痛,她难堪而窘迫跪在地上。 “臣妾辜负了太后的信任,还请太后恕罪。” 二话不说,宋芸秋眼红着落泪,开始磕头向太后请罪。 太后见了,深吸口气,不得不为宋芸秋找补些,“这也不能怪你,你的心意是好的,近些日子想来是太过用功,没日没夜的练,这才导致你失力。” “可见你用心了。” 得太后这么一说,宋芸秋的摔跤变得情有可原。 可是这只能说服站在太后那边的人,几个刁钻的公主可不会轻易放过嘲笑宋芸秋的机会。 “皇祖母,若说这摔一跤情有可原,但这宋小姐,连摔三次,谁知不是为了扮可怜,博取同情怜悯的…” 遭到误会的宋芸秋直起身子,看向那给她泼冷水的五公主,流泪道, “五公主这话说得就诛心了。” “我何曾想过靠摔跤博取同情,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你们都不会愿意的?” 五公主慢条斯理道,“本公主才不屑你那些邀宠的手段…” 宋芸秋哽住,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卖惨道,“诚如太后所言,臣妾为了献上这支舞,跳得崴了脚,红肿起来也不敢耽误,就为了向大家献上这支舞。” “哪知天不遂人愿,方才臣妾的脚就痉挛起来。” 闻言,谢棠宁都有些佩服宋芸秋胡说八道的能力了,想想她往日的嚣张,再看看如今,犹如跳梁小丑般在那里瞎掰。 痉挛? 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她何不好人做到底,帮她实现? 谢棠宁的意念到了,系统指令也就开始执行了。 大殿中央跪着还在说话解释的宋芸秋,突然脸色一变,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她的脚筋开始抽搐,挛缩在一起。 痛到她失去面部表情,双腿后面的筋越拉越紧,她难受到躺倒在地,捧住自己的脚大喊, “救命啊…” “谁来帮帮我。” 眼见宋芸秋痛苦挣扎,太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喊传太医。 但太医都在太医院,叫了也是需要些时辰的。 宋芸秋只能痛苦挣扎着,蜷缩在一团,旁的宫女想上前去帮忙都无从下手。 谢棠宁看着舒心,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吃起来。 此时萧宴深的目光不自觉来到谢棠宁身上,他冥冥中有种感觉,宋芸秋眼下这样,和谢棠宁脱不了关系。 “太子妃不是医术了得嘛?” “这太医赶来,侧妃准痛死了。” 太后跟前的近臣献上一言,太后立马看向谢棠宁,发现她优哉游哉的样子,怒火中烧,大吼道, “太子妃,侧妃都这样了,你还吃得下?” “都说医者仁心,哀家瞧你…” 太后没有把话说尽,而是冷哼了声看向她,要她自行体会。 谢棠宁听了当没听到,装傻充愣吃了口菜,放下筷子又喝了口小酒,这才站起来看了眼宋芸秋。 她皱起眉头,“这…又不是我抽筋,我为什么吃不下,何况依照我和她的关系,我动不动手,你们都有说辞,到时候闹得难看。” “我避避嫌也是无可厚非的选择。” 嘭—— “你放肆!” 太后气极了,猛地拍桌而起,恼叱起来口不择言,“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侧妃这样哀家看你有逃脱不了的罪责,你的席位与侧妃相邻,说不定就是你做了手脚。” 此言一出,殿里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无端也顺着太后思维揣测起谢棠宁。 “是啊…” “两人现在关系微妙,谁知道和太子妃有没有关系。” 谢棠宁听着这些猜忌,她失笑了声,“太后,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害了侧妃?没有证据就胡乱给人扣帽子,这叫栽赃!” 太后瞪大眼,愤愤从口里挤出个你字来,深知不占理,便开始装模做样假装头晕,身子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晕倒似的。 轩帝看在眼里,连忙让人扶老太后坐稳,而后抛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提醒谢棠宁。 “不得无礼…” “太后年纪大了,太子妃你体谅些。” 谢棠宁挑了挑眉。 好,那她就当时看在轩帝的面上,不再与老巫婆争辩。 坐下后,她又开始研究起宋芸秋。 痛得快厥过去的宋芸秋,忽然感觉那痉挛的感觉又加剧了,她痛得哀嚎起来。 “嗯啊啊…” “太后娘娘,救我,救救我。” 太后蹙眉,装病的她自顾不暇。 轩帝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继续下去,好心叫了韩公公再去看看太医到哪里了。 只是,宋芸秋的叫喊声实在是恐怖,就和那妇人生孩子似的,弄得大家都没心情了,想走呢,又怕错过了热闹,就这样大家谁都没走,生忍着宋芸秋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直到太医赶来,一针下去,殿里才得以安静下来。 宋芸秋两眼无神,虚弱地躺在地上,像是被封住了疼痛穴位,不再那样痛,却也是筋疲力竭,满身的冷汗。 太后认定此事就是谢棠宁下毒所致,再加上谢棠宁也是大夫,更加证实了这一猜测的可能性,她便不顾忌自身,来到宋芸秋面前亲自询问情况。 “太医,怎么样?” “侧妃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引起的,哀家命令你一定要从实查清楚。” 太医诚惶诚恐应了声,又是搭脉,又是观相,反反复复半天也没找出具体原因。 他只得道,“回太后,这痉挛之症,大多是由于体虚,平日里动得少了,猛地动作幅度过大,就会引起。” 太后闻言不语,想是不相信此话。 而那回话的御医俯首躬身,只觉得汗流浃背。 轩帝赶忙来解围道,“那看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你赶紧去开了方子,好生为侧妃调理就是。” 御医战战兢兢应声是,眼皮都不太得退下继续为宋芸秋施针。 一场闹剧歇下,宋芸秋也在每十分钟一次的痉挛当中,彻底失去说话的力气,得太后吩咐了抬去了侧殿休息。 报了仇的谢棠宁心情大好,但也没打算放过太后,宴会进行到后半场时,太后头越来越疼,简直头疼欲裂,可她却没办法开口说话,无法表达自己的需求,就像是一个哑巴,心里苦,喊不出,还只能浑浑噩噩干坐在那里,痛不欲生。 谢棠宁远远地与她对视一眼,敬了她一杯酒。 太后愤愤地眨眼,知道这件事就是谢棠宁干的,可她却有口说不出。 放下杯子,谢棠宁打了个酒嗝,她有些醉了,忽然想起下午还答应了小世子和郡主给他们看烟花的,便起身准备去兑现这个承诺。 今天她一定要放好多的烟花。 来到外面,谢棠宁伸了个懒腰,低头就见小世子和云安郡主将她围住了。 她稀奇地道,“你们什么时候跟着出来的?” 小世子们心思单纯,今日一天都记得谢棠宁的话,所以方才席间就一直注意着谢棠宁的动静,她一走,她们便都跟了出来。 “太子妃,我们要看烟花…你快放。” 小家伙儿们蹦蹦跳跳,嚷嚷着要看烟花。 谢棠宁又怎好拒绝,她揉了揉他们的小脸蛋,要他们乖乖坐在御阶上,她去去就回。 于是皇宫某处黑暗的角落里,谢棠宁操纵着无人机搭载烟花升空,设置了半个时辰的烟花表演。 “好了,搞定!” 弄好后谢棠宁便回到小世子们身边,准备和他们一起看烟火。 “皇叔母,你干什么去了,说好的烟花呢?” 小世子们乖乖坐在御阶之上,见谢棠宁空手而归,他们满眼失落。 “马上…”谢棠宁笑了笑,挤到几个世子中间,抱着小云安道, “来…我们一起从一数到五,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烟花了。” 小世子们很是听话,用稚气的童声齐齐数起了数字,身后萧宴深眼看着这一幕,深沉的目光落在谢棠宁的背影上,心中情绪复杂。 嘭—— 伴随着轰鸣声,绚烂的烟火点亮了夜空,绽开的花树光芒璀璨。 “哇,这便是烟花吗?” 小世子拉着有些醉意的谢棠宁,忍不住好奇的问。 第185章 成婚 “没错,在我们那个世界,过年都会放的。” “好看!嘿嘿…” 谢棠宁望着天空,看向那短暂绽放又消逝得很快的烟花,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心里都有种不真实感,似是在做梦又似是一场游戏。 眼下看到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烟花,绽放在这方世界的夜空,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滋味。 放烟花的动静也吸引了华筵殿里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仰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是看着这种美丽的事物,能让人心里的浮躁之气平静下来,所以大家都默契得没有去打扰,陪同小世子们坐在御姐上的谢棠宁,只安静站在身后。 待烟花放完,华筵殿的人也都撤了回去,谢棠宁还无知无觉,不知方才自己身后堆了多少人。 “得了,小主子们,该看的也都看完了。” “我们该回了?” 这时伺候小世子们的嬷嬷赶来,夜里风凉,小孩子们都睡得早,也是时候该回去睡觉了。 然而小世子们都意犹未尽,个个眼巴巴看着谢棠宁,拉扯着她的手,撒娇般不愿离开。 “皇叔母,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呢?” 谢棠宁微微偏头,夜里的风卷着她鬓边的发丝,看着她格外温柔。 她笑着看向这群小孩子,捏了捏她们脸蛋。 “快回去!” “什么时候再看?等叔母大婚的时候,再邀请你们看如何?” 小孩子们总是最好哄的,以为一句话就代表了坚定不移的承诺,听到谢棠宁那么说,他们奶唧唧的说道,元宵很快就到了,到时皇叔母大婚我们就可以看了。 随后在嬷嬷们的带领下,一个个也都离开了。 剩下谢棠宁一个人坐在御阶之上,她是真的有些醉了,起身准备离开时都差点摔一跤。 还好萧宴深扶住了她。 谢棠宁站定后抬眼疑惑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萧宴深冷着一张脸,松开了她的手后,侧身而立,“本王早就在这里了,方才整个华筵殿的人都在你们身后,许是你喝多了,这么大的动静你都不曾察觉。” 谢棠宁淡淡地垂下眼帘,她的确是有些醉的,没有什么可再与萧宴深说的,她便转头看向萧宴深,想说今晚她就不回去了,要住在玉沁宫。 哪知忽然的对视,惹得两人有些尴尬,她又快速将眼神瞥到一边。 她道,“新年快乐…” 萧宴深有些意外,迟疑地扭头看她。 谢棠宁心里越来越没底,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声,解释道,“别误会,在我们那个世界,新年都这么说。” 萧宴深没有说话,隔了许久与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我们这里也这么说。” 言罢,留下一个让谢棠宁自行体会的眼神。 …… 元宵后二日吉时良辰,两人顺利大婚。 在太后的强拉硬塞之下,宋芸秋还是同一日与谢棠宁进了东宫的大门。 不同的是,谢棠宁和萧宴深的婚事在皇宫举行,盛大而繁复,由帝后亲自见证,在礼官的赞礼声中叩拜过皇家宗祠,也得百官相迎随行,而宋芸秋则是一顶花轿上门,连高堂都不曾拜过。 一日下来,婚仪得已圆满,因为皇家没有闹洞房这个环节,宫中的人将谢棠宁送到漪澜院,说了几句吉祥话就都离开了。 盖头下的谢棠宁听到屋里没了动静,她总算松了口气,一把掀了头顶的盖头。 这时萧宴深正好迈步走了进来,织金喜服穿在他身上,格外熨帖,完美勾勒出了他颀长的身形,也衬得他肤色格外的白皙,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矜贵冷隽之气。 不过他眼底并无新婚之喜的愉悦,看向谢棠宁的脸色也格外的淡漠。 两人对视一眼,他移步到桌案边,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上喝了杯。 “宫里的喜娘还没走。” “今晚我可能要在你这里借住一晚了。” 谢棠宁眼睫微微颤了颤,懵懵地哦了声,想到宋芸秋还在君兰院,她轻声问道, “那个…” “侧妃哪里你不用说一声?” 萧宴深闻言重重搁下手里的杯子,回头眼睛微眯,幽暗的眸子凉如夜色。 他讥讽地勾起嘴角,“怎么?你就这么着急要本王去跟她洞房花烛?你收太后的好处了?你说说她都给了你什么好处?” “嗯?” “还是说你在怕?所以催促着本王赶紧走?” 谢棠宁眼睛一眨不眨看他,疑惑,她什么时候收太后好处了? 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用得着这么凶吗? 两人张望着彼此,萧宴深几分凉薄笑意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眼神,看得谢棠宁发怵,她有些心虚地张口道, “我…”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不要误会。” 萧宴深收回目光,嗤笑一声,低头继续倒上一杯酒,猛地灌入肚子里。 只是这酒越喝就越上头,他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身上也开始变得燥热。 这才意识到这酒有问题。 啪—— 他砸掉手中的酒杯,晕晕乎乎起身,身形变得摇晃。 谢棠宁惊了一跳,以为萧宴深是喝多了,开始耍酒疯了。 转眼萧宴深朝她投来一缕目光,“你不是大夫吗?你总是能解了这毒的。” 他难受得扯开腰带,边走边脱。 谢棠宁吓得从床榻上站起来,眼神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紧张地揪住衣摆,浑身变得僵硬。 她敛息不安看他,“解毒也用不着脱衣服!” 萧宴深越过她,坐在了先前谢棠宁坐的位置,一把将她拽入怀里。 谢棠宁身子一倒,颤颤巍巍坐在他腿上,瞪大了眼睛看他。 “现在要么你想办法给本王解了这合欢酒的药效,要么本王生吃了你。” “自己选!” 萧宴深语气里几丝强硬几丝不耐,额角暴起的青筋,身上的热温,都足以证明他此刻是在压制和隐忍的。 谢棠宁定神后,从他怀里挣脱,她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现在萧宴深的状态,再不解毒,真的很容易出事。 于是她想也没多想,就连忙跑出去叫了年嬷嬷,给她准备医药箱。 经过一番折腾,萧宴深身上的药效下去了,可他也赖在了谢棠宁床上。 第186章 别耽误我们正事 谢棠宁看着床榻上酣睡的萧宴深,她无奈收起医药箱,准备一会儿抱一床被子去旁边的榻上睡。 咚咚咚— 这时房门敲响,宋芸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殿下,臣妾听闻你身子不爽利,很是担心。” “不知你现在如何了?” 谢棠宁抬头看了眼外面,暗道这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嘴角勾笑,看向床榻上的萧宴深。 然而萧宴深根本没有要回应的意思,牵着被子就背过身去了,甚至还拿了个枕头盖在头顶,极度不满。 “殿下…” “妾身当真不是有意打搅,我只想看你一眼,只要你平安妾身便回去了。” 门外宋芸秋一刻也不停息,没办法了,谢棠宁只好亲自去会一会宋芸秋。 放好医药箱后,她准备出去,朝外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看了眼床榻上的萧宴深,突然地她有了个气死宋芸秋的打算。 脱掉喜服,又卸掉了头上的冠子,她故意披上了一件大氅走出去。 当门打开那一霎,宋芸秋看着谢棠宁这副样子,心死了一大半,张嘴就要骂人。 “嘘!” 谢棠宁竖起手指在唇畔,“殿下已经睡下了,他好得很,不用侧妃操心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吗?” 宋芸秋盯着这样宽衣解带的谢棠宁,内心久久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爱的男人,一会儿就要和另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更不敢去想谢棠宁今晚会是怎样的辗转承欢。 她眼中噙着不甘心的神色,“殿下身子有恙,作为他的侧妃你有何理由不让我进去看一眼?没这个道理。” 说话她就要往里闯。 谢棠宁也不退让,上前拦住了她,“我说了殿下不想见你,你再强闯,别怪我不客气喽。” 宋芸秋眉心紧了紧,选择了无视谢棠宁的警告,强闯也要进去看一看萧宴深。 今日就算她没有洞房花烛,谢棠宁也不能有,这般底气来自她的家世,她不相信谢棠宁真敢动她。 提步宋芸秋就想直接越过谢棠宁,往里走,哪知步子方才迈开,裙子就被谢棠宁踩住了。 “侧妃,我说了你今日见不到太子殿下。” “怎么说不听还要硬闯呢?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谢棠宁环胸抱臂看着宋芸秋。 宋芸秋回头看她,又看了看被踩在谢棠宁脚下的裙子,她弯腰用力往外拉,可怎么都拉不动,而就在她猛用力的瞬间,谢棠宁松开了脚。 啪叽—— 宋芸秋狼狈跌坐在地。 谢棠宁居高临下看她,眼底一丝丝嘲讽之意,“哎呀!摔倒了呢,都说了嘛让你不要乱闯,不听,这下好了?” 宋芸秋感觉谢棠宁在有意学她说话,那个气呀! 两个腮帮子气得圆鼓鼓地,眼睛滴溜溜一转,下一刻她连滚带爬朝殿里闯了进去。 谢棠宁冷哼一声,属实是没想到宋芸秋已经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 “殿下…” “殿下你方才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一说好不好?不然妾身是不会放心的。” 宋芸秋跪在床榻之前,眼巴巴张望着床榻之上的萧宴深,那叫一个低声下气。 “殿下,求你理一理臣妾好不好?” “臣妾是真的担心你。” 谢棠宁快叫宋芸秋说话那股黏腻劲儿给腻歪死了,她打了个冷颤,靠在床榻边上瞧起了热闹,那眼神有恃无恐,似乎在说我的男人你能撬走算我输。 宋芸秋不服气地与她对望一眼,索性也豁出去了,便上前扯拽起萧宴深的衣角,柔声呼唤道, “殿下,你就理一理臣妾好不好?” “只要你回头看一眼臣妾,臣妾就走。” 半晌,床榻上的人仍旧没有动静。 谢棠宁快憋不住笑了。 就在宋芸秋尴尬地不知怎么收场时,床榻上的萧宴深一把扔远了脑袋上的枕头,坐了起来。 起身他就瞥见谢棠宁跟个局外人在旁看戏,他不耐烦拨开宋芸秋拉扯着他衣角的手。 “本王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思,眼下你目的也达到了,想来太后也教过你如何进退有度侍奉本王和太子妃。” 宋芸秋闻言,没有细想他的话,只觉得委屈,便可怜兮兮仰起头看他,“可是…殿下…” 萧宴深不耐看她,眼神极其凉薄锐意,“退下!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停顿了一下,他口吻玩味,“而且…我和太子妃还有正事要办,耽误了你可负不起这个责。” 下一刻,萧宴深一把拽过倚在床榻边看热闹的谢棠宁,紧紧扣在怀里,他看向宋芸秋,翘着唇角道, “还不走?” “怎么?难不成你真想站在这里一整夜,看我们洞房?” “若太子妃愿意的话,本王倒是不介意。” 谢棠宁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看向萧宴深。 宋芸秋也羞红了脸,却还是依依不舍看着萧宴深,喃喃低唤了一句,“殿下…” 萧宴深看在眼里,知道她不死心,转眼抬起谢棠宁的下巴,幽深的眼眸紧盯着谢棠宁的双唇,覆了上去。 眼见这一幕,宋芸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眼睛一眨不眨死盯着二人,眼泪从眼角滑落,缓缓地站起身慌不择路离开了房间。 待人走后,沦陷其中的萧宴深逼着自己清醒过来,睁眼他目光冷然看着谢棠宁,狠狠咬了她一口。 谢棠宁蹙眉,惊恐睁开眼睛看他,双手拍打着他。 直到腥甜味蔓延,萧宴深才松了口,迅速抽身一把推开谢棠宁, “你…” 谢棠宁气又恼盯着他,委屈不已。 萧宴深舔食着嘴角的那抹滋味,一脸受用的表情。 “你这人,无赖,你为何咬我?” “你是狗吗?” 谢棠宁吃痛地抿了抿被咬破的嘴角,极为不理解萧宴深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 然而萧宴深则在她愤怒情绪中暗生了一丝愉悦,他眯眼看她, “本王无赖又如何?” “谁让你将不该放进来的人放了进来,还一脸看戏,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这么会给本王添麻烦,那这…” “也是你该受到的惩罚。” 他捏住谢棠宁的下巴,盯着那唇上破掉的鲜红色咬痕,神色冷凝,“你给本王记好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你替我挡住那麻烦女人,而本王助你完成任务,这样我们也算两不相欠,否则的话你就只能拿别的东西来抵了。” 谢棠宁眨了眨眼,暗自想到先前有人说,成婚后的男人会变成另一个人,她现在算是信了。 第187章 冠冕堂皇 “如此…”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萧宴深慵懒地倚在床榻上,神情慢条斯理,不像是在与人商量,更像是对谢棠宁的一种命令。 谢棠宁对于他这个提议,心里是没什么异议的,毕竟她想要完成任务,还少不得萧宴深的帮助。 只是萧宴深现在玩世不恭的态度,她当真是气愤,“合作自然没问题,可是你不能就此公报私仇,泄私愤呀!咬人就是不对的。” 提到这个,谢棠宁就觉得唇瓣上那伤处灼痛难忍。 可萧宴深不这样想,他淡淡嗤出一声冷笑,目光极为精明锐意看向谢棠宁。 “泄私愤?那都是没有的事。” “刚才那种情况你也都瞧见了,这有时候做戏不做得逼真一点,聪明的敌人是不会相信的,还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责任在你,你若不把她放进来,还有这回事吗?” 闻言,谢棠宁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绕进圈套里了,她吼道,“凭什么宋芸秋闯了进来要怪罪在我身上,人是你娶的,你不娶她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你。” 两人怒视着彼此,大有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萧宴深眼睛里带了雾气,许久才道,“娶她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愿,人都有无奈的时候,你不也一样吗?若有选择的余地,你会选择嫁给我吗?” “所以…” 他神情肃然看她,“我们演好各自的戏,达到彼此的目的就行。” 谢棠宁眉心皱了皱,彼此的目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萧宴深移开目光,后仰躺下后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她这个话。 谢棠宁也不再追问。 今日也当真是劳累了一整天,人都快累散架了,该休息了。 她起身,看了眼床榻上叠着的两床龙凤喜被,倾身她瞥一眼萧宴深,动作尽量的轻柔,准备抱上一床被子去旁边的榻上睡。 她刚准备拿,萧宴深就抬腿压住了那被子。 “不要矫情好吗?” “夜里会有人进来的,被人看到你又要扯几个谎去圆?” 谢棠宁转头看向他。 萧宴深神情淡漠,“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对你怎么样?还是说本王应该将床让给你?可这需要完成任务离开的是你,本王没有那舍己为人的精神。” “你还是打消那些念头。” 谢棠宁眨眨眼,她才没有那般自私的想法。 不就是睡一张床吗? 能怎么样? 最后,两人躺在床上,各自盖了一床被子。 谢棠宁些许不安地捏着被角,神情紧张扭头看了眼已经闭上眼睡觉了的萧宴深,这倒是让她安心不少。 她也当真是有些困了,浅浅打了个哈欠后,再也熬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 然而当她的呼吸越来越浅的时候,萧宴深睁开了眼睛,他扭过头看她,眼神描摹了一遍她睡着的模样,眸里神色深沉。 虽然知道谢棠宁最后是会离开的,但他内心已是满足,至少她与他有过这样一刻。 翌日,燃了一夜的喜烛也在最后一丝青烟升起后燃尽了,谢棠宁从睡梦中醒来,刚睁眼就瞧见躺在旁边的萧宴深,而她竟然将他挤到了床榻边上,并钻进了他的被窝。 这吓得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立即将自己缓缓往边上挪,想要挪到自己的被窝里去,然后假装若无其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她刚移动了一点点,萧宴深就毫不留情的开口了。 “醒了就想跑?” “你不该对你昨晚做的事情负责吗?” 谢棠宁整个人僵住,她哪知道睡着以后发生的事情,“我…我负什么责?” 她脸色涨红,快速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然后理直气壮,硬着头皮道,“再说不是你非要我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吗?我这做梦,磨牙,打呼噜,那你可都得受着。” 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那就是别人。 “你说得很在理呀!”萧宴深对谢棠宁这番话,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回想起昨晚,谢棠宁因为怕冷,便一个劲儿往他被子里钻,那手和胳膊就跟藤蔓似的缠住他,不管他怎么后退,都无动于衷,弄得他在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只能是凭意志力死撑到天亮。 天晓得他是有多煎熬。 现在萧宴深只想洗个澡清醒清醒,坐起身来,吩咐了声已经等候在床前的宫女。 “来人…” “替本王烧好热水,本王要沐浴。” 宫女们小声应是。 谢棠宁闻声不淡定了,快速而懵圈地眨了眨眼,她哪晓得床外面已经站满了人。 这下子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待萧宴深离开后,她也从床上起来,宫女们将预备好的衣裳首饰全都拿了过来。 “太子妃,奴婢们伺候您更衣?” “奴婢先帮你把鞋子穿上!” 宫女上前伺候谢棠宁穿鞋,眼尖的发现她嘴唇上的齿痕,眼中闪过一丝打量,笑而不语。 谢棠宁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下意识地抿了下唇上的伤痕。 来到梳妆镜前,谢棠宁发现她唇上的咬痕还挺扎眼,是想遮都遮不住的。 年嬷嬷恰在此时赶到,望见镜子里的谢棠宁,露出了姨母笑,却也没有多事笑话她,而是道, “太子妃,收拾好了吗?” “这按照规矩,侧妃该早起伺候你和殿下起床,还要向您敬茶,可她那边的人说她呕吐恶心,这事儿您看怎么办?” 谢棠宁淡淡抬眼看向年嬷嬷。 在后宅之事上,年嬷嬷阅历够,见多识广,是最懂得拿捏人心的,眼下她这么问,应该也是想考验她,想借此让她在东宫立威,先于宋芸秋掌握主动权。 其实她本是不想弄尔虞我诈这套的,不过前段时间的事情她心里一直有个疑影,那日去嵘园绑架白芷的是不是宋芸秋的人动的手,以及宋仁礼寿宴那日,皇后为何迅速得到消息请了圣上前去,是否与宋芸秋暗中有勾结。 萧宴深与她说过,他根本就不记得对宋芸秋做过任何事,而且宋芸秋接近他时身上还有一股异香。 谢棠宁猜测,这件事有可能根本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也许就是宋芸秋做的文章,她今日定是要弄个清楚的。 “年嬷嬷,一会儿你让侧妃在漪澜殿来敬茶!” “告诉她,如果不来,那我只能亲自去找她了,到时要她好看。” 年嬷嬷俯首应声是。 第188章 大白真相 另一边的君兰苑,年嬷嬷命人亲去传了话。 “我不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身子不爽利,不想去,她谢棠宁以为得了太后抬举,就当真与我能平起平坐了?” “要我去见她?做梦!” 宋芸秋大发雷霆看着面前来传话的宫女,直接砸掉了桌上的碗盏。 啪— 碎掉的玻璃渣子崩得整个屋子都是,前来回话的宫女惶恐又诧异,先前可都说宋国公是世家,怎么教养出宋芸秋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呢! “你看什么看?” “还不快去回了她的话,就说我不去!” 宫女见状,十分为难地道,“可是侧妃,这是规矩…而且太子妃说了,你若不去…” 宋芸秋盯着欲言又止的宫女,恶狠狠道,“我不去怎么了?你说呀?难不成她谢棠宁还能杀了我不成?” 宫女低着头。 正在此时,等得久了的谢棠宁带着人找了过来,年嬷嬷以及一堆的宫女太监跟着。 宋芸秋眼看这些人鱼贯而入,围了她的屋子,她也慌了,却还要装作淡定,质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带这么多人来是要干什么?” 谢棠宁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四下扫了一圈,瞧着满地的碎渣子,她撇了撇嘴。 最后坐在了屋里的主位上,似笑非笑盯着宋芸秋,“我三请四请你都不赏脸,那我只能不请自来了,来算我们之前就该算的账。” 嘭—— 谢棠宁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画押的纸拍在桌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派去嵘园和那些威胁绑架我们的人,的确都死了,但他们是人,不会消逝得无声无息,总有人与他们有过接触。” “谁能想到宋国公养大的女儿,居然拿钱去暗桩买人性命…现在那暗桩的老板已经落入我手里,他都招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芸秋不以为意冷笑了声,在她看来谢棠宁查到的这些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暗桩里养的都是些贱籍奴隶,死了也就化作灰了,没有人会在意。 她有恃无恐看向谢棠宁,淡淡道,“所以呢?你搜查到又怎么样?你若有办法治罪于我,还用得着来这里跟我对峙?” 谢棠宁嘴角勾笑,的确,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古代,这并不能治罪宋芸秋,她试图将此事与官差说过,官府里的人碍着宋国公的势力,根本不愿意蹚这趟浑水,甚至还认为这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她也知道,要让宋芸秋遭到应有的惩罚不容易,所以她才不指望其他人,想知道什么只能自己动手了。 刺啦—— 她将手里的纸撕掉,“我知道光凭这些还不能拿你怎么样,年嬷嬷,你们都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就是着火了都不能进来。” 年嬷嬷俯首,脸上浮着莫测的笑意,叫走了人,守在殿外。 宋芸秋慌了,她是知道谢棠宁什么性子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总能想到令人预料之外的办法来整治人。 两人相视一眼。 宋芸秋警惕紧盯着谢棠宁,颤颤巍巍从桌子上站起来,可怎么都动不了,也控制不了自己。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她憋着一口气想站起来,可下一刻就摔倒在了地上。 谢棠宁笑了笑,一步步走向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侧妃,你是否觉得气海逆行?手麻腿软呐?不要怕,这种症状待我问清楚一些事情后,自然就会好了。” “你可要乖乖回答,不然今后可就只能这样了。” 宋芸秋恍然意识到方才谢棠宁进来,从她旁边经过时,是有一股异香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她看着这样心思深沉且手段狠毒的谢棠宁,她失笑道,“下毒这样的事你竟真做得出来,你这样不怕我告诉殿下吗?你就不怕宫里知道吗?” 谢棠宁挑眉,怕,她就不会这么做了。 她上前一步,踩在宋芸秋纤纤玉指上,毫无波澜垂眼看着,“你可是忘了我是谁了,我说过你还不配做我谢棠宁的对手,之前一直不和你计较,你还真以为我怕你?” “你会不会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不如今日就让姐姐好好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如何?” 谢棠宁带笑看向趴在自己脚下的宋芸秋,又用力了些。 宋芸秋痛得面色惨白,不光是手指上的疼痛,还有身上源源不断的疼痛,以及那快要她逐渐意识模糊的眩晕感。 谢棠宁蹲下身,看着面前迷迷糊糊,满脸冷汗的宋芸秋,她问,“你是谁?” 宋芸秋晃了晃脑袋,不想回答,可还是控制不住被谢棠宁支配,乖乖回答了谢棠宁的话。 谢棠宁满意勾唇,继续问道,“上次嵘园是不是你派人去绑架了谢棠宁的人,目的是什么?你和太子殿下什么关系?” 她有些语塞,一面想知道,一面又纠结,但还是忍不住细问了句,“你父亲寿宴那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中间和皇后有什么关系?” 宋芸秋目光呆滞,身上软意绵绵的她根本无法自主思考,迟钝地说,“报复…我讨厌谢棠宁抢了殿下,可峥哥哥说,他有办法让我嫁给殿下,我便又派了一拨人去灭了口。” 谢棠宁皱眉,没想到这中间还有秦峥的参与。 “殿下根本就不喜欢我,即便有皇后娘娘给的神仙妙药,他心里都只有谢棠宁,根本不给我机会,生日宴那日他找到我父亲要和我退亲,我趁着他醉酒,又给他用了迷香,陷害了他。” 想是说到了伤心处,意识不清醒的宋芸秋居然掉了眼泪。 谢棠宁听了她的这些话,竟然不知今后该怎么面对萧宴深,她心里滋味复杂看着宋芸秋。 忽然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宋芸秋脸上,瓷实的耳光让宋芸秋从模糊的潜意识里清醒了过来,她好像反应过来,谢棠宁又故技重施给她用了那个什么吐真水。 回想方才给她倒水那宫女,她就觉得怪怪的,不对劲,原来竟是谢棠宁早就安排好的。 “你都知道了?” 宋芸秋有些崩溃地看着谢棠宁。 第189章 其他的就别想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阴谋算计,知道了你心狠手辣。” “你当真爱他吗?” 谢棠宁不懂宋芸秋为何能为了一个人完全丧失理智,就像是宋芸秋完全不懂萧宴深为何那般在乎谢棠宁。 宋芸秋苦笑了声,“被爱着都有恃无恐,你当然不懂追求者的苦衷,我当然爱他,爱他爱到可以献出自己的性命,而你呢?你又是否能做到?” 谢棠宁想了想,为另一个人献出生命吗?她眼中似有不明状的情绪闪过,最后理智战胜了一切,“我想的确如你所说,我做不到。” 宋芸秋笑出了声,余光看向旁边走了进来的萧宴深,她表情变得复杂,语气里一丝嘲讽。 “殿下,你都听见了吗?” “这就是你所珍视之人,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放心里。” 谢棠宁心尖一紧,方才那些话萧宴深一定都听到 了,缓缓回过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闪躲中透着些心虚。 萧宴深冷着脸不语,迈开长步朝里走了进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诡异 的气氛。 许久,他声音淡漠道,“太子妃先行下去!本王有事跟侧妃聊聊。” 谢棠宁淡淡的应了声,明白萧宴深是要跟宋芸秋算账了,她在这里的确是不好。 待殿门关上后。 萧宴深将那浸了寒光的双眸看向宋芸秋。 宋芸秋心中忐忑不安,微微抬眼看了一下萧宴深,又默默垂下眼皮,小声道,“殿下为何这么看着我?臣妾之前的确是做错了事,但是还请看在臣妾心悦你的份儿上…” 有些话说来她自己都觉得没理,便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眼泪从眼眶里啪嗒啪嗒掉了出来,她爬到他的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衣摆, “殿下,臣妾真的不是想害你,只是太想嫁给你了,所以才做了糊涂事。” “你原谅臣妾好不好?” 萧宴深眉头紧蹙,眼睛里盛满了对宋芸秋的厌恶,他道,“你最让本王恶心的不是你拙劣的手段,而是你居然联合皇后来算计本王,你说你和她还准备预谋什么?” “是预谋本王的命还是太子之位?” 宋芸秋摇头,拼了命的摇头,她带着哭腔解释,“殿下你相信我,我不会的,我怎么会出卖你呢?我绝不会的。” 萧宴深眉头紧拧,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就算宋芸秋不会做什么,那皇后娘家也会联合宋家的势力。 近日皇后与寿王来往甚密,寿王的人也在接近宋家的人,这其中定是有关联的。 先前他想不通的,如今都想通了。 “一个满腹算计的人,凭什么值得别人的信任,就算你现在还没有做出伤害本王的事,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呢?” “不过本王还要感激你闹出这么一场误会,让本王看清了许多的事,自然会给你留条性命的,至于其他你就别想了,今后本王都不会来你的君兰苑,你好自为之。” 宋芸秋无力地松开了萧宴深的衣摆,满眼心酸绝望,这不等于将她打入冷宫了吗? 萧宴深没有话再要说,站起身来,预备离开,没走两步,宋芸秋叫住了他。 “殿下,我认为我们都是相同之人,求而不得,难道我们不应该抱团取暖吗?你非要做得这样绝吗?” “你就不怕我宋家和太后叱问你吗?” 萧宴深半回首,扯了下嘴角,语气冰冷道,“你说错了,本王与你永远都不会是一类人…” 宋芸秋心有些痛,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萧宴深的背影,再想到他的话失声笑了起来,“殿下,你看你这话说得一点自信都没有,臣妾以为你还是不要把话说太早了,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冷静,不过是因为她还在你身边,若将来有人把她从你身边抢走了…” “你也会疯,你也会恼的,殿下你现在不再是没有软肋的人了,她就是你的软肋。” 萧宴深定了会儿回过头去,心里被种下了一丝挥不去的烙印似的,他不肯承认宋芸秋说的话,欺瞒着自己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别不承认,殿下…那种感觉会让你嫉妒得发狂生恨。” 宋芸秋喃喃道。 萧宴深不愿意再听下去,敞开步子就往外走,心里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的,只当宋芸秋说的是疯话。 …… 但自那日在君兰苑与宋芸秋谈过话后,萧宴深就再没出现在漪澜殿,吃住都在承恩殿,平日也鲜少露面。 谢棠宁和宋芸秋也只在入宫请安的日子见上一面,平日里鲜少说话碰面的,见面也只当不识,由于上次的事,宋芸秋也不再敢轻易招惹谢棠宁。 这日寿王妃要给小世子举办生日宴,谢棠宁也在邀请之列,她不喜寿王妃的为人,可到底还是要顾着些面子,便备上了贺礼准备与萧宴深一同前去。 上了马车,萧宴深已经坐等在上面,手里捧着本批了朱红的折子。 两人已经是好几日没说过一句话了,猛地这么一碰面还有些尴尬。 谢棠宁坐在了一边,说了句,“走!” 下一刻萧宴深将手里的折子递给她,“看看!大越近来异象不断,牲畜死伤无数,庄稼也都埋在了雪里,估计明年颗粒无收,这不…连上了好多道折子,请求我朝援助,不久又要派使臣来我朝了。” 谢棠宁一边听,一边接过萧宴深手里的折子,还是有些心虚的,因为上次使臣挑衅,所以她一气之下动用了系统的力量。 可能现在大越灾难频发和她有关! 只不过这奏折上面勾勾画画的,还有那些含有深意的说话方式,她根本看不懂深层的意思。 “那圣上打算怎么办?帮还是不帮?” “现在趁机收服他们不是更好吗?” 第190章 幼稚 萧宴深沉眼看向谢棠宁,似乎是觉得她此话幼稚,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奏折。 谢棠宁对上他的眼神,“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嘛?” 安静下来。 萧宴深注视了她几秒,合上手里的折子后说道, “你说得何止是不对,你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这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大越虽小,北陈也不大,但耐不住他们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此时趁人之危动了他们,周边的其他小国也会人人自危,你真以为燕周有能耐同时与几个小国斡旋吗?” 想了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谢棠宁下意识地点点头,望着萧宴深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们帮还是不帮呢?” 萧宴深眼睫微微颤了颤,淡淡道,“帮是一定会帮,至于怎么帮,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先前燕周雪灾,也是举全国之力,燕周国力虽比周边那些小国强,但是目前想要给多大的支持只怕也是不能够了,可是不给援助,又说不过去。 谢棠宁深思了下,看向萧宴深,“所以现在朝廷是想,既要给予帮助,又要没有什么损失是吗?” 萧宴深没有说话,默认了。 “可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谢棠宁不禁疑惑。 萧宴深垂着眼帘,忽又抬眼直直看着她,“你一向是聪明睿智的,今日寿王妃借着帮小世子办生日宴,可能就是想集思广益,寿王野心勃勃,一直是想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本王怕你无意中着了道。” 闻言,谢棠宁扬了扬眉,就说萧宴深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起朝廷之事,原来是为了警告她来的,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说给寿王妃听。 就寿王妃那个小心眼的性子,两人注定就不是一路人。 “放心!亲疏远近我还是清楚的。” 萧宴深听了她这话,视线落在她脸上又快速移开。 空气再次陷入冷寂。 马车外响起宋芸秋的声音,“殿下…” 萧宴深撩开马车帘子,朝外投去一片目光。 宋芸秋俯首一礼,脸上带着微笑道,“臣妾给殿下…太子妃请安,听闻你们要去寿王妃那里,寿王妃也邀请了臣妾,不知可否一同前往,臣妾还亲手做了点心给殿下带上。” 萧宴深转头看一眼谢棠宁。 谢棠宁瞥开目光。 “不必了。” “点心你自己留着吃!” 宋芸秋很是失望,不过还是在马车离开前,将自己做的糕点盒子塞进了马车。 萧宴深看着手中的糕点盒子,他丢到了一旁,盒子里的糕点倾了出来,倒在了桌子上。 谢棠宁被这动静吓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后又看向那小几案上精致的糕点,没忍住说了句,“真是精致,看来是用了心的。” 听着这话,萧宴深视线再次与她对上,那泛着冷意的目光叫人不适。 谢棠宁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后,实在是不好意思,便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好看的糕点我做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干笑了声,她默默闭上嘴,选择不说话了。 萧宴深脸上的颜色却是好转了些,看向那几块倾洒在桌几上的糕点,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下,“这一看就在说谎,糕点还未凉透,上面还带着热乎气,而本王瞧着她妆容精致,手上还弄了蔻丹,一大清早捣鼓她自己都要费好久的事,又怎么可能是她亲自动手做了这糕点?” “她拿这一盒糕点,无非就是想找个由头和我们一起去罢了。” 谢棠宁傻眼了,光是凭这么一盒子糕点就能想到这么多,当真是厉害的,她有些惶然眨了眨眼,不知该说什么了。 萧宴深丢了手里的糕点,嫌弃地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然后便是一路的沉默。 到了寿王府,萧宴深和谢棠宁默契对视一眼,两人当即切换了状态,他扶她下马车,她依偎在他身边,紧紧挽住她的胳膊,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 碰巧和赶来的六皇子以及庆王和庆王妃遇见。 “太子,太子妃,你俩走那么快干什么?” 六皇子追上前来,笑嘻嘻打量二人,眼睛里充斥着疑惑。 他道,“我不是听人说,你们吵架了吗?怎么又和好了?” 谢棠宁和萧宴深相视一眼,她们居然都不知道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看来天下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她们想解释的时候,庆王和庆王妃,还有宋芸秋挽着秦峥一同上前来。 宋芸秋为在萧宴深面前卖好,又想落个贤良淑慧的名头,便抢先当起了人证,“六皇子你可真是没眼力见的,你没看见太子和太子妃还是那般恩爱吗?你呀!定是听了那些下人传出来的谣言,再说,天下哪有夫妻不拌嘴的。” 作为曾经萧语嫣的伴读,宋芸秋和六皇子也是认识的,说话自然不用忌讳他皇子的身份。 而六皇子面对怼自己的宋芸秋也甘之如饴,谁叫她有个让他害怕的哥哥呢! “是是是…太子侧妃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六皇子肉眼可见的怂了,在这群人他惹不起的人面前,也只有夹着尾巴做人。 宋芸秋得意笑了笑,转眼看向萧宴深时眼里的光变得黯淡又卑微,时刻小心翼翼似的。 就这萧宴深也没有领情的意思,拽了谢棠宁就往王府里走。 秦峥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宋芸秋,“爹说让你不开心就回府住几日。” 宋芸秋勉强扯出一丝笑,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后悔。 她挽住秦峥的胳膊,撒娇似的语气道,“峥哥哥,还是你和爹爹疼我,可若你们真的心疼我,能不能不要和皇后还有国舅爷扯在一起,他会不高兴的。” 秦峥带了几分意外看她,冷峻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宋芸秋很少见秦峥黑脸,她心里有些害怕,扯了扯秦峥衣角,问道,“峥哥哥,你怎么了?” 秦峥回过神来,淡声道,“朝廷上的事你不懂,这些事你也不用管,哥和爹自有打算。” 宋芸秋是不懂,可她能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哥哥,心思变得深沉了,让她捉摸不透,甚至还让她产生了一丝畏惧。 这样的哥哥让她害怕。 …… 第191章 不够看 谢棠宁从未参加过小孩子的生日宴,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一场攀比,宴席还未开始寿王就叫了一众皇子去阁楼,而女人们则是围在后院的戏台前看戏听曲儿。 寿王妃抱着小世子坐在中间,不知是谁突然提出要开始为小世子送礼。 一个个接连上前送礼,送的礼物不是镶金的锁就是纯金的项圈,也有有心之人送了遍寻不得,材质极为罕见的文房四宝的,再不济也是送价值千金的衣料做成的衣帽。 谢棠宁看着自己手上的几个香袋,有些拿不出手,她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生日宴,还能弄得这么复杂。 坐在她旁边席位的宋芸秋瞧了,捏着帕子笑了声,“太子妃,你该不会一会儿送礼就送你手上那个玩意儿?你这不光是丢你自己的脸,也是丢整个东宫的脸,你没瞧见人家送的都是什么?” 谢棠宁被她的话激怒了,一眼瞪了回去,“你管好你自己不行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这个香囊就比你们送的礼物差?” 这些香囊里的药材可都是她根据小世子的体质,亲手配的,能驱邪避毒,预防蛇虫鼠疫,很是有效,而且这些香囊也是她亲手缝制,学了半个月呢! 宋芸秋扯着嘴角想笑,顺手叫人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呈上来,喃喃道,“送礼不是要你自己觉得好,那才好,而是要顾忌体面,而且寿王是长子,地位尊贵,人家孩子生日宴,你准备的东西未免寒酸了些。” 说完她打开了面前的锦盒,一只镶嵌着宝石金蟾摆在一个玉质底座上,看着的确是富丽堂皇。 谢棠宁眉尾抬了抬,言道,“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玩意,金银玉器到底是俗物,不过你能想到的殿下怎么可能没想到,碰巧,殿下也准备了一份嘱托我献礼的时候拿出来。”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宫女,宫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谢棠宁缓缓将那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串玛瑙珠穿宝石做的纯金长寿锁,她看向宋芸秋道, “殿下说了,这可是他拿去国寺请大师开光加持过的,玛瑙又是佛教圣物,定是能保佑小世子康健永乐,而不同颜色的珠宝便是从不同地方寻来,寓意珍贵无一。” “那相比之下,侧妃你这只金蟾就有点不够看了,甚至还有些俗气,他一个小孩儿懂什么?” 宋芸秋闻言眉头皱在一起,扫了一圈盯着她看的众人,捏紧了手里拿的盒子。 瞧着嘴上吃了亏的宋芸秋,寿王妃不得不赶紧站出来为她解围,她牵着小世子来到宋芸秋面前,柔声问道, “冶儿,走…” “我们过去瞧瞧,侧妃娘娘送你的礼物可喜欢?” 宋芸秋见状,立即将盒子里的礼物捧到小世子面前,佯装出一副善意的表情。 小世子看了两眼盒子里的金蟾,又看了看宋芸秋,不说话,他虽然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可他觉得面前的姐姐笑容很假,眼睛里透着寒气,并不是真心喜欢他的,倒是有点像嬷嬷说的拐孩子的坏人。 眼见尴尬,寿王妃不得不引导着小世子,蹲在他面前哄说道,“冶儿,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小动物的吗?你看侧妃娘娘手里的不是小青蛙吗?” 小世子闻言转头看向寿王妃,一把将那盒子拍翻在地。 嘭—— 盒子里的东西掉在地上,那金蟾也摔变了样子,身上的宝石都掉了下来,坑坑洼洼,丑得不行,真成了癞蛤蟆。 这可给一向爱财的寿王妃心疼坏了,她不快看了眼小世子,又不好发作,连忙叫了身边的嬷嬷来收拾。 “侧妃,孩子还小,不懂这个的。” “还望你不要生气。” 寿王妃赔笑着与宋芸秋致歉,生怕得罪了她,更怕得罪太后。 然而就在两人惺惺作态的时候,小世子跑到了谢棠宁面前,他眨着眼睛看了看谢棠宁,两只眼睛像小星星似的一亮,“皇叔母,你也来给冶儿过生辰吗?” 谢棠宁心里不喜寿王妃,可对面前的小世子是没什么戒备心的,见小世子与她说话,声音不自觉变得柔和了,“是呀!今天到的所有人都是来给冶儿庆贺生辰的。” 小世子开心笑了笑,目光被她手里的香囊吸引住了,伸手去拽了那流苏,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刺绣,奶声奶气道,“皇叔母,这是你给冶儿的生辰礼物对吗?” 谢棠宁点点头,起身蹲在他面前,亲自为他系在了盘扣上。 见此,寿王妃不得不上前来,客套与谢棠宁道,“太子妃有心了…冶儿你喜欢吗?” 小世子仰头看向寿王妃,沉沉点了点头,真挚道,“皇叔母送的香囊是冶儿最喜欢的了,母妃你看这小猫多可爱呀!” 谢棠宁尬住,那其实是一只老虎。 寿王妃没忍住笑出了声,捏着那香囊左右瞧了瞧,故意道,“这绣娘功夫实在差,老虎都能绣成一只病猫,太子妃要是找不到好的绣娘,改日皇嫂给你推荐几个。” 谢棠宁无语瞥了眼寿王妃,何尝不知道寿王妃这是在变着法子嘲讽她。 拜托,她以前又没绣过花,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算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什么事这么好笑呀!” 寿王带着一众皇子前来。 小世子跑到寿王面前,将身上的香囊拿给寿王看,“父王,你看,这个小老虎好看吗?” 寿王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个香囊是谁送的,便摘下香囊转着圈拿给身边的众人看,突然他扯住秦峥的胳膊,笑问道,“侍郎官,你可是阅案无数,眼睛比那鹰隼还利,相信眼光也是独到的,你觉得这个香囊怎么样?” 秦峥闻言接过那香囊,修长的手指勾住把玩了一下,眼神悄悄瞟了眼谢棠宁。 他沉声道,“手艺精湛的绣娘很多,她们能做到仿真传神,而眼前的这件东西,虽说是技艺粗糙了些,不过胜在有意趣,我觉得很有意思嘛!” 寿王愣了下,不想这么一件不起眼且粗制滥造的东西,竟也入得了秦峥这个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人的眼。 他笑了笑,“是啊!的确是有意思的,人也到得差不多了,不如大家落座!” 第192章 抢手 寿王邀请众人落座,秦峥则将那香囊偷偷藏进了袖子里。 可他似乎忘了,这件香囊是谢棠宁送给小世子的,小世子心里记挂着,便从席间折回来到他面前, “哥哥,你也看完了,是否该将香囊还与我了?” 秦峥低头望着面前的小世子,他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小心将那香囊掖进袖子里,转而用一张极为冷漠的脸面对小世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道, “什么香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是有好几个吗?丢了一个没关系?” 小世子眉头一皱,小表情似乎在说‘你不对劲’。 秦峥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便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给他,蹲下来哄他道,“世子乖,小叔叔当真不记得你说的那个香囊哪儿去了,不如我把这个赔给你好?” 小世子为难的拿着秦峥硬塞给他的玉佩,其实他还挺喜欢那只小老虎香囊的,可面前的哥哥明显最是会耍无赖的,他也不好计较的。 没办法他只能点头应下,“好!” 秦峥揉了揉他的脑袋,牵着他一起前往席间。 而方才一大一小的对话,全部被迟来的萧宴深尽收眼底,他眼神暗了暗,目光落在小世子手里提着的那块玉佩上,世间罕见的墨玉,居然拿去换一个香囊。 他捏紧了手,回到席间,众人纷纷站起来,依礼向他行礼。 谁知他竟是直接去牵了小世子的手,目光锁定在小世子重新系好的香囊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问道,“冶儿,过来跟皇叔坐好不好?” 小世子懵懂无知,不知面前的皇叔已经开始惦记上他身上那绣了龙的香囊,他从前只觉得萧宴深威严冷漠,和皇爷爷一样,眼下看到他愿意对他笑,也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 来到席间,萧宴深抱着小世子坐在自己旁边。 小世子不敢动,也不敢吵闹,圆眼咕噜盯着萧宴深。 萧宴深尽可能的表现得温柔,给他拿了一块糕点,“冶儿,你可要吃糕点?” 小世子点点头,伸手去拿,萧宴深又不给,说道,“你想吃这个也行,不过你要拿东西来交换。” 小世子年纪小,哪里懂得萧宴深的套路,只知道他手里的糕点平时寿王妃都不给他吃,他想也没想就道,“皇叔说的可是真的?” 萧宴深点头,端了一盘到面前,“嗯,只要你给我换,这一盘点心都是你的。” 小世子捏住腰间的香囊,方才已经被抢走了一个,有些舍不得捏在手里,但想想面前的枣泥糕,他还是选择与萧宴深交换了。 萧宴深将那香囊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丑的确是丑了点,但这可是谢棠宁亲手绣的。 他开心得将香囊藏进袖子里,好生放着。 转眼小世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皇叔,我有些难受…” 萧宴深转头就瞧见小世子满脸的红疹,呼吸困难的看着他,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小世子这是怎么了?” 寿王妃立马从座位上起身跑过来,看见小世子满身的红疹,她紧紧搂住小世子,哭着关切道,“冶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母妃呀!” “来人呀!还不快去传御医。” 萧宴深愣住了,不知道小世子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子,简直太奇怪了,难道有人下毒? 是要给他下毒,还是给小世子下毒? 无数个可能从他脑海里掠过。 “哎呀!” “小世子这是怎么了?” 一群人围了上来,寿王遮遮掩掩将小世子搂在怀里,脸上的神情焦急又诡异,好像很不想让人看见小世子现在的样子,只是着急得大吼下人,赶紧去传御医。 “你们,还不快去传御医,快呀!” “去去去,你们都去!” 众人见状,心里同情着寿王妃,这小世子是寿王妃得来不易的孩子,一直看得比较珍重,再加上寿王妃在生小世子时难产,便更加谨慎,就没人多想什么。 “母妃,我难受…” 小世子难受得哼哼着,前一秒还好好说着话,下一秒就开始抽搐,嘴里不断吐出白沫来。 寿王妃吓傻了,大喊道,“冶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毒了吗?” 谢棠宁站到了萧宴深旁边,她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紧绷,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愧疚,便上前去察看小世子。 “我看看…” 她摸了把小世子的脉,的确是过敏,情况紧急,她赶紧道,“快,将小世子抱回房里去,我有办法医治他。” 寿王妃不太相信谢棠宁,哭喊着道,“你又不是御医,你能行吗?治坏了我的冶儿你负的起责吗?” 谢棠宁不明白寿王妃为何一再的阻止,不过面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情况,想来没有那个母亲能淡定下来,她可以理解,只是现在情况真的危急,要是不赶紧救治,只怕小世子危险。 她神情肃然看向寿王妃,请她相信自己,“寿王妃,你相信我好不好?眼下去请御医真的来不及了。” 寿王妃红着眼睛,将小世子搂得紧紧的,寿王前来劝说都不顶用。 “你再厉害也不过是和那些江湖术士一样,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我家冶儿一直都由刘太医照料,你要我怎么放心你?” 见状,谢棠宁颇为无奈。 萧宴深选择了相信谢棠宁,他道,“皇嫂时不待人,做人做事都讲究个轻重缓急,眼下冶儿情况危急,耽搁不得了,若是有什么,本王一定负责到底。” 他给寿王使了记眼色,寿王脸色变幻,不见着急,倒是透着几分古怪,不过见萧宴深这般着急,他皱眉,立马上前去寿王妃怀里抢了小世子,赶紧抱到屋子里去。 谢棠宁遣散了众人,叫了医药箱,在她的扎针和灵泉液作用下,小世子得到好转,人也清醒过来。 他抓住谢棠宁的手,喃喃道,“皇叔母,你方才给我喝的是什么?怎么这么甜?” 谢棠宁见小世子好起来,她微笑着将剩下的也给他拿了过来。 “那你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小家伙点了点头,将剩下的灵泉液一股脑喝了下去,喝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水。 “皇叔母,从前我母妃从不叫我喝甜的,也不叫我吃糕点,我每次都可想吃了。” “她还不要我告诉别人,自己不能吃这些,所以根本就不怪皇叔。” 谢棠宁闻言这才惊觉不对,尤其是方才寿王妃那个紧张的样子,明显就有古怪。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第193章 可怖的奶娘 推开门,谢棠宁看向着急等在外面的一众人,她道,“小世子只是吃坏了东西,发了急症,人已经醒过来了。” “好生照料就不会有大碍的。” 寿王妃和寿王冲在前面,急急忙忙往里面跑了进去。 唯独萧宴深站在原地,松了口气似的,刚才小世子那种情况真的吓到他了,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原谅自己的。 他藏在袖子里捏起来的手松散开来,目光看向谢棠宁,流露着一种感激,庆幸还好有谢棠宁在,不至于酿成大祸,让他愧疚终生。 谢棠宁读懂了他眼神,出言安慰,“这不怪你,小世子不能吃那些东西你又不知道…” 何况这还是寿王妃刻意隐瞒造成的。 她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给萧宴深透个风,于是试探性说道,“这按道理来说,小世子从出生就有人记录喜好忌讳,怎么…连你这个做皇叔的都不知道?” “他方才醒过来跟我说,寿王妃不让他吃那些糕点,更不让他跟外人说。” “殿下你说这…” 萧宴深皱眉看着谢棠宁,反应过来似的,若依照常人所想,方才小世子那般状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毒,可寿王妃并未让人查验,从前也从未听说过小世子忌讳什么,再联想到寿王妃一直阻挠谢棠宁给小世子医治,坚持要找什么刘太医。 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隐瞒,不然寿王妃不可能那么紧张,可他瞧着大皇子寿王似乎对小世子突然发病,也不是一无所知,像是知道这个事情。 而且作为小世子的父王,刚才那种状况,不见他有一丝心急。 实在是不符合常理,简直古里古怪。 “殿下…” “你们在说什么呢?妾身方才进去看了小世子,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宋芸秋走了出来。 谢棠宁回过身看她一眼,敛眸微笑着与萧宴深淡淡道,“殿下,你也进去看看小世子!” 萧宴深定看她一眼,明白这件事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为外人道,若真的有什么,那么此事牵涉太大,更不能打草惊蛇的。 他没说什么,迈步便朝殿里走去。 宋芸秋见萧宴深进到殿里,目露疑惑看向谢棠宁,“你刚才和殿下说什么呢?我总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谢棠宁微微抬眉,没等她说完,沉声道,“你感觉错了,我不过是见他心里愧疚,出言宽慰他两句而已。” 两人目光对峙,谢棠宁眼神平静而诚然,令宋芸秋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可也因此她看谢棠宁的目光多了些思量,方才那种情况,若是会医术的是她,替萧宴深解了围,是不是萧宴深就会高看她几眼。 这么想着,她忽然开口问道,“你习医多少年了?” 谢棠宁不解望着宋芸秋,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暗自以为宋芸秋是想借此套话,打探小世子的事情,心生起警惕看了她一眼后不露痕迹笑了声。 “不记得了,不过这有什么好问的…” “再说我们好像不是可以好好聊天的关系。” 说完,谢棠宁在宋芸秋恼怒的眼神中转身进到殿里。 赶来为小世子诊治的刘御医赶到,正在殿中察看小世子的情况,时不时蹙眉,看得寿王妃着急非常。 她站在床榻边,探着身子问道,“刘太医,怎么样?是否已经没事了?” 刘御医放下诊脉的手,回头看了看寿王妃,将诊断的结果告知了她,正如谢棠宁所说,小世子已经无碍。 寿王妃总算是放下心来,给寿王使了眼色。 寿王会意,转眼笑看向众人,“好了,好了,虚惊一场,冶儿已经无碍,大家也都不用跟着操心了,我们出去继续看戏去…” 谢棠宁和萧宴深相视一眼,纵然心里有疑惑,也不好多留,只能先行离开。 “我们走!” 萧宴深淡淡与她道。 谢棠宁点点头,就在她走出殿门的一瞬间,一个身着灰蓝色短褂的女人急匆匆往里闯,与她撞在了一起,谢棠宁吃痛,下意识朝来人看去。 她惊讶的发现,面前这个撞了她神情慌张的女人,满脸可怖的红疤,崎岖不平的创痕覆盖了半张脸,不像是胎记,更像是被人用烙铁毁了一张脸。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狠的事情来。 谢棠宁吃惊的表情从眼底透出来,她深知这样不礼貌,便下意识俯首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没有撞疼你?” 女人感觉到谢棠宁在打量她,眼神里都是慌乱的,支离破碎的神情分外惹人心疼。 “站住!” 忽然身后传出的一道声音惊醒了她,她头也不回朝殿里闯了进去。 谢棠宁疑惑,回头看一眼萧宴深。 这时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是在追前面那个女人, 她们来到门口,见谢棠宁和萧宴深生了疑心,便收敛了方才那般恶狠狠的样子,恭敬屈膝一礼,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没有被那疯妇吓着?” 谢棠宁装作若无其事摇摇头,问道,“这人是谁呀?看着怪吓人的,寿王怎么会留这样的人在府里?” 老嬷嬷们脸上挂着古里古怪的笑,许是这其中有隐情不好回答的,可面对谢棠宁的查问,她们又不好不给个解释的。 她们笑着向谢棠宁解释道,“回太子妃,这人原先是我们小世子的奶娘,后来她的孩子死了,人也就疯了,方才不知是听 谁说小世子出了事,着急忙慌就跑出来吓人了。” “怎么拦也都拦不住。” “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才是。” 谢棠宁闻言淡淡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这寿王最是花心心狠,寻常也是最看重女人的颜色,王府里的姬妾也好,甚至是伺候的宫女,都要经过严格的挑选才有资格入府伺候,这如今居然肯留一个这样面目可怖的奶娘,真的很奇怪。 不过她也没多问,免得惹人生疑,便道,“知道了,你快去帮你家王妃的忙!” 两个嬷嬷俯首一礼,转身进到殿里。 待人走后,谢棠宁和萧宴深默契对视一眼,心知这寿王府定然是藏着秘密,但眼下也是不好追问过多。 第193章 可怖的奶娘 推开门,谢棠宁看向着急等在外面的一众人,她道,“小世子只是吃坏了东西,发了急症,人已经醒过来了。” “好生照料就不会有大碍的。” 寿王妃和寿王冲在前面,急急忙忙往里面跑了进去。 唯独萧宴深站在原地,松了口气似的,刚才小世子那种情况真的吓到他了,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无法原谅自己的。 他藏在袖子里捏起来的手松散开来,目光看向谢棠宁,流露着一种感激,庆幸还好有谢棠宁在,不至于酿成大祸,让他愧疚终生。 谢棠宁读懂了他眼神,出言安慰,“这不怪你,小世子不能吃那些东西你又不知道…” 何况这还是寿王妃刻意隐瞒造成的。 她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给萧宴深透个风,于是试探性说道,“这按道理来说,小世子从出生就有人记录喜好忌讳,怎么…连你这个做皇叔的都不知道?” “他方才醒过来跟我说,寿王妃不让他吃那些糕点,更不让他跟外人说。” “殿下你说这…” 萧宴深皱眉看着谢棠宁,反应过来似的,若依照常人所想,方才小世子那般状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毒,可寿王妃并未让人查验,从前也从未听说过小世子忌讳什么,再联想到寿王妃一直阻挠谢棠宁给小世子医治,坚持要找什么刘太医。 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隐瞒,不然寿王妃不可能那么紧张,可他瞧着大皇子寿王似乎对小世子突然发病,也不是一无所知,像是知道这个事情。 而且作为小世子的父王,刚才那种状况,不见他有一丝心急。 实在是不符合常理,简直古里古怪。 “殿下…” “你们在说什么呢?妾身方才进去看了小世子,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宋芸秋走了出来。 谢棠宁回过身看她一眼,敛眸微笑着与萧宴深淡淡道,“殿下,你也进去看看小世子!” 萧宴深定看她一眼,明白这件事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为外人道,若真的有什么,那么此事牵涉太大,更不能打草惊蛇的。 他没说什么,迈步便朝殿里走去。 宋芸秋见萧宴深进到殿里,目露疑惑看向谢棠宁,“你刚才和殿下说什么呢?我总觉得你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谢棠宁微微抬眉,没等她说完,沉声道,“你感觉错了,我不过是见他心里愧疚,出言宽慰他两句而已。” 两人目光对峙,谢棠宁眼神平静而诚然,令宋芸秋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可也因此她看谢棠宁的目光多了些思量,方才那种情况,若是会医术的是她,替萧宴深解了围,是不是萧宴深就会高看她几眼。 这么想着,她忽然开口问道,“你习医多少年了?” 谢棠宁不解望着宋芸秋,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她暗自以为宋芸秋是想借此套话,打探小世子的事情,心生起警惕看了她一眼后不露痕迹笑了声。 “不记得了,不过这有什么好问的…” “再说我们好像不是可以好好聊天的关系。” 说完,谢棠宁在宋芸秋恼怒的眼神中转身进到殿里。 赶来为小世子诊治的刘御医赶到,正在殿中察看小世子的情况,时不时蹙眉,看得寿王妃着急非常。 她站在床榻边,探着身子问道,“刘太医,怎么样?是否已经没事了?” 刘御医放下诊脉的手,回头看了看寿王妃,将诊断的结果告知了她,正如谢棠宁所说,小世子已经无碍。 寿王妃总算是放下心来,给寿王使了眼色。 寿王会意,转眼笑看向众人,“好了,好了,虚惊一场,冶儿已经无碍,大家也都不用跟着操心了,我们出去继续看戏去…” 谢棠宁和萧宴深相视一眼,纵然心里有疑惑,也不好多留,只能先行离开。 “我们走!” 萧宴深淡淡与她道。 谢棠宁点点头,就在她走出殿门的一瞬间,一个身着灰蓝色短褂的女人急匆匆往里闯,与她撞在了一起,谢棠宁吃痛,下意识朝来人看去。 她惊讶的发现,面前这个撞了她神情慌张的女人,满脸可怖的红疤,崎岖不平的创痕覆盖了半张脸,不像是胎记,更像是被人用烙铁毁了一张脸。 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样狠的事情来。 谢棠宁吃惊的表情从眼底透出来,她深知这样不礼貌,便下意识俯首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没有撞疼你?” 女人感觉到谢棠宁在打量她,眼神里都是慌乱的,支离破碎的神情分外惹人心疼。 “站住!” 忽然身后传出的一道声音惊醒了她,她头也不回朝殿里闯了进去。 谢棠宁疑惑,回头看一眼萧宴深。 这时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是在追前面那个女人, 她们来到门口,见谢棠宁和萧宴深生了疑心,便收敛了方才那般恶狠狠的样子,恭敬屈膝一礼,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没有被那疯妇吓着?” 谢棠宁装作若无其事摇摇头,问道,“这人是谁呀?看着怪吓人的,寿王怎么会留这样的人在府里?” 老嬷嬷们脸上挂着古里古怪的笑,许是这其中有隐情不好回答的,可面对谢棠宁的查问,她们又不好不给个解释的。 她们笑着向谢棠宁解释道,“回太子妃,这人原先是我们小世子的奶娘,后来她的孩子死了,人也就疯了,方才不知是听 谁说小世子出了事,着急忙慌就跑出来吓人了。” “怎么拦也都拦不住。” “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才是。” 谢棠宁闻言淡淡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这寿王最是花心心狠,寻常也是最看重女人的颜色,王府里的姬妾也好,甚至是伺候的宫女,都要经过严格的挑选才有资格入府伺候,这如今居然肯留一个这样面目可怖的奶娘,真的很奇怪。 不过她也没多问,免得惹人生疑,便道,“知道了,你快去帮你家王妃的忙!” 两个嬷嬷俯首一礼,转身进到殿里。 待人走后,谢棠宁和萧宴深默契对视一眼,心知这寿王府定然是藏着秘密,但眼下也是不好追问过多。 第194章 波诡云谲 两人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回到席间,此时台上再也不是唱的文辞雅调,而是换成了清运楼的乐妓在弹奏琵琶,寿王听得有滋有味,高兴时还丢上那么几两银子。 谢棠宁颇为震惊,这可是小世子的生日宴,不知道还以为是给寿王的选妃现场,这幸好小世子不在,不然这不是教坏小孩吗? 可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说什么,只因为寿王出身高贵,生母地位尊崇,是先太师之女,在世时与轩帝情深义重,轩帝初登基时就有意立她为后,可身弱早逝,离世后轩帝追封其为端慧皇贵妃。 并且,哪怕端慧皇贵妃已逝,轩帝也没有冷落其族人,反倒是重用了她娘家哥哥,让身为一方郡守的哥哥,执掌兵权多年,即便是流寇贼匪已清,仍旧委已信任,没有要收回兵权的意思。 “你们说…这寿王妃也是够能忍的,在这种日子还纵着寿王胡来。” “可不是嘛!要说寿王妃也是将门遗孤,从前见她还是有几分气结的,这如今真的是仍有人揉捏了,前段时间我听说她居然同意寿王又纳了好几个妾室。” “啧啧啧,也不知道现在她这份儿委曲求全,地下老祖宗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笑死。” 几个命妇挤在一起,少不得是要议论两句的。 谢棠宁听了,虽是觉得这些人话尖锐了些,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将门该都是些忠勇无二之人,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眉的。 多次相处下来,她倒不觉得这寿王妃有什么气节,骨子里小里小气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绪飘忽时,眼尖的她发现方才撞到她的妇人,正在被几个嬷嬷追赶。 她不禁有些奇怪,跟着离开了席位,准备去一探究竟。 只是这府上人太多,每处都有宫人值守,不好乱走的,而且那女人身边随时跟了两个嬷嬷,一看就是被看管了起来,想要找到她了解情况也只怕是不易。 “那个春桃…”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去方便一下就来,如若殿下问起,你就说我吃坏了东西,如厕去了。” 谢棠宁支走两个随侍的宫女,隐身后凭着记忆跟去那疯女人逃跑的方向。 追了几个院子,越走越安静,好久都没看到一个人影,谢棠宁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跟丢了,她不甘心,又继续找,想着那女人看向她时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怜了,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她。 若她是有冤屈的话,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带着好奇,谢棠宁找遍了每个院子,王府后院实在是大,好些院子都空着,根本没人,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嚎叫吓得谢棠宁心肝一颤。 只能用凄厉来形容。 谢棠宁寻着声音寻找,最后在一处偏僻的角院发现了动静。 院子的门虚掩着,门口守着一个老嬷嬷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望风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谢棠宁就在老嬷嬷视线的尽头发现了匆匆赶来的身影,是铁青着脸的寿王妃。 老嬷嬷见寿王妃赶来,敬畏地俯首一礼,“王妃,那女人想跑,不过我们已经把她捆起来了,方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让太子妃看出端倪了。” 寿王妃闻言眼角斜了那婆子一眼,尽管她没有说话,可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场不一样了,满身的戾气和怨怒。 那老嬷嬷汗颜,双膝跪地,连连告罪,“王妃恕罪,都怪老奴没有看好她,一定没有下次了。” 寿王妃还是没有说话,闭眼深吸了口气,身边的太监似乎接受到她的信号,一记手刀将那嬷嬷敲晕,大声咒骂道,“碍眼的东西,拖出去喂狗,免得脏了王妃的眼。” 几个外院的小厮应声是,将那老嬷嬷拖走了。 谢棠宁见了,忍不住的道一声,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娘们。 跟着寿王妃进到小院里,两个太监在院外把守。 谢棠宁想进去看个究竟,又不好直接推门的,便从旁边的狗洞钻了进去。 进到院子里她又是一惊,好家伙,院子里杂草丛生,青苔长得到处都是,跟那野外荒无人烟的坟堆似的,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腐烂霉臭味道。 主屋门没关,老旧破烂的窗户有蜘蛛在上面结了网,窗纸也都不完整了,整个一看比柴房还要脏乱破败几分。 谢棠宁在想,这里难道就是那个疯女人住的地方吗?换位想想,谁住在这里不疯呢? 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朝里看去,漆黑一片,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 “就算你打死我,换了一张脸,你也一样抹不去你曾经给我为奴为婢的事实,我才是冶儿的亲生母亲,你如何都替代不了我,你知道吗?” 趴在地上的疯女人,被人用铁链拴住了脖颈和手脚。 寿王妃居高临下望着她,旁边放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篓子,许是那疯女人的话刺激到了她,她拿起那烙铁,活生生往那疯女人的肩上烫去。 只听得肉被炙烤后的刺啦声,还有那疯女人的惨叫声。 “主子你说得对,可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只配在这里苟延残喘,看着你的孩子叫我母妃,把我当作他的亲生母亲,而你什么也不是。” “他根本就不记得你,就算见到你也只会害怕你,瞧瞧你丑陋的样子,恶心…简直太恶心了。” 寿王妃就像是恶魔一般,下手狠毒,毫无怜悯之心。 那疯女人听了她的话后不顾身上的疼痛,奋起朝她扑了上去,揪住寿王妃的衣襟,咬牙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 寿王妃丢掉手里的烙铁,一脚踢开后,她俯身捏住那疯女人的下巴,笑得癫狂, “报应?什么报应?” “天下最大报应不应该先降临在你身上才对吗?寿王妃, 听听这个讽刺的名字,你该恨的人难道不是寿王吗?要报应也该报应在他身上,而你…当初因为一个误会,害死了我全家,就因为我眉眼与你相似,害我不得不变成今日这副模样活着。” “王妃,你觉得你很无辜吗?” …… 第194章 波诡云谲 两人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回到席间,此时台上再也不是唱的文辞雅调,而是换成了清运楼的乐妓在弹奏琵琶,寿王听得有滋有味,高兴时还丢上那么几两银子。 谢棠宁颇为震惊,这可是小世子的生日宴,不知道还以为是给寿王的选妃现场,这幸好小世子不在,不然这不是教坏小孩吗? 可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敢说什么,只因为寿王出身高贵,生母地位尊崇,是先太师之女,在世时与轩帝情深义重,轩帝初登基时就有意立她为后,可身弱早逝,离世后轩帝追封其为端慧皇贵妃。 并且,哪怕端慧皇贵妃已逝,轩帝也没有冷落其族人,反倒是重用了她娘家哥哥,让身为一方郡守的哥哥,执掌兵权多年,即便是流寇贼匪已清,仍旧委已信任,没有要收回兵权的意思。 “你们说…这寿王妃也是够能忍的,在这种日子还纵着寿王胡来。” “可不是嘛!要说寿王妃也是将门遗孤,从前见她还是有几分气结的,这如今真的是仍有人揉捏了,前段时间我听说她居然同意寿王又纳了好几个妾室。” “啧啧啧,也不知道现在她这份儿委曲求全,地下老祖宗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笑死。” 几个命妇挤在一起,少不得是要议论两句的。 谢棠宁听了,虽是觉得这些人话尖锐了些,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将门该都是些忠勇无二之人,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眉的。 多次相处下来,她倒不觉得这寿王妃有什么气节,骨子里小里小气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绪飘忽时,眼尖的她发现方才撞到她的妇人,正在被几个嬷嬷追赶。 她不禁有些奇怪,跟着离开了席位,准备去一探究竟。 只是这府上人太多,每处都有宫人值守,不好乱走的,而且那女人身边随时跟了两个嬷嬷,一看就是被看管了起来,想要找到她了解情况也只怕是不易。 “那个春桃…” “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去方便一下就来,如若殿下问起,你就说我吃坏了东西,如厕去了。” 谢棠宁支走两个随侍的宫女,隐身后凭着记忆跟去那疯女人逃跑的方向。 追了几个院子,越走越安静,好久都没看到一个人影,谢棠宁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跟丢了,她不甘心,又继续找,想着那女人看向她时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怜了,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她。 若她是有冤屈的话,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带着好奇,谢棠宁找遍了每个院子,王府后院实在是大,好些院子都空着,根本没人,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嚎叫吓得谢棠宁心肝一颤。 只能用凄厉来形容。 谢棠宁寻着声音寻找,最后在一处偏僻的角院发现了动静。 院子的门虚掩着,门口守着一个老嬷嬷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望风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谢棠宁就在老嬷嬷视线的尽头发现了匆匆赶来的身影,是铁青着脸的寿王妃。 老嬷嬷见寿王妃赶来,敬畏地俯首一礼,“王妃,那女人想跑,不过我们已经把她捆起来了,方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让太子妃看出端倪了。” 寿王妃闻言眼角斜了那婆子一眼,尽管她没有说话,可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场不一样了,满身的戾气和怨怒。 那老嬷嬷汗颜,双膝跪地,连连告罪,“王妃恕罪,都怪老奴没有看好她,一定没有下次了。” 寿王妃还是没有说话,闭眼深吸了口气,身边的太监似乎接受到她的信号,一记手刀将那嬷嬷敲晕,大声咒骂道,“碍眼的东西,拖出去喂狗,免得脏了王妃的眼。” 几个外院的小厮应声是,将那老嬷嬷拖走了。 谢棠宁见了,忍不住的道一声,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娘们。 跟着寿王妃进到小院里,两个太监在院外把守。 谢棠宁想进去看个究竟,又不好直接推门的,便从旁边的狗洞钻了进去。 进到院子里她又是一惊,好家伙,院子里杂草丛生,青苔长得到处都是,跟那野外荒无人烟的坟堆似的,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腐烂霉臭味道。 主屋门没关,老旧破烂的窗户有蜘蛛在上面结了网,窗纸也都不完整了,整个一看比柴房还要脏乱破败几分。 谢棠宁在想,这里难道就是那个疯女人住的地方吗?换位想想,谁住在这里不疯呢? 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朝里看去,漆黑一片,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 “就算你打死我,换了一张脸,你也一样抹不去你曾经给我为奴为婢的事实,我才是冶儿的亲生母亲,你如何都替代不了我,你知道吗?” 趴在地上的疯女人,被人用铁链拴住了脖颈和手脚。 寿王妃居高临下望着她,旁边放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篓子,许是那疯女人的话刺激到了她,她拿起那烙铁,活生生往那疯女人的肩上烫去。 只听得肉被炙烤后的刺啦声,还有那疯女人的惨叫声。 “主子你说得对,可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只配在这里苟延残喘,看着你的孩子叫我母妃,把我当作他的亲生母亲,而你什么也不是。” “他根本就不记得你,就算见到你也只会害怕你,瞧瞧你丑陋的样子,恶心…简直太恶心了。” 寿王妃就像是恶魔一般,下手狠毒,毫无怜悯之心。 那疯女人听了她的话后不顾身上的疼痛,奋起朝她扑了上去,揪住寿王妃的衣襟,咬牙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 寿王妃丢掉手里的烙铁,一脚踢开后,她俯身捏住那疯女人的下巴,笑得癫狂, “报应?什么报应?” “天下最大报应不应该先降临在你身上才对吗?寿王妃, 听听这个讽刺的名字,你该恨的人难道不是寿王吗?要报应也该报应在他身上,而你…当初因为一个误会,害死了我全家,就因为我眉眼与你相似,害我不得不变成今日这副模样活着。” “王妃,你觉得你很无辜吗?” …… 第195章 把柄 那疯女人听了寿王妃的埋怨,仰天长啸。 冷笑着看向这个曾经与她一同长大,一同嫁进王府的丫鬟。 她视她如心腹,如手足,不曾薄待过她,哪想到她不仅听信了那男人的谗言,与她反目也就罢了,还错将她当作仇人,为了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自欺欺人到疯魔。 “呵呵…” “也不知是谁疯了,想要害人的人,怎么都是能给自己找到借口的?” “试问我曾经待你不好吗?你家发生那样的事情,我都告诉过你了,不是我做的,可是你相信吗?” “你听信了他的谗言,骗取我的信任,将曾经他舅父通敌叛国的罪证从我这里夺走,他害我毁容不能见人,你就甘愿听他的话易容成了我,把我的孩子从我这里抢走。” “你好狠毒的心!” 女人满眼血泪,冰冷而又麻木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恨,她厌憎面前这个因为男人的花言巧语迷失了本性的女人。 “晚秋…” “你当真还要执迷不悟吗?” 她沉声叫出了她的本名,神情凄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拥有着和自己从前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的寿王妃。 “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女人眸光微滞,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久到她都快要忘了,可是她不喜欢,不愿承认那是她的名字。 “我才是真正的寿王妃…我才是…” 她眸中似有恼意,她恼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寿王妃,恼恨为什么不能真正替代面前这个女人。 于是她失去了理智似的掐住寿王妃的脖子,“小姐,我真的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可你知道吗?若不是我留住你的性命,你可能早就被寿王拖出去喂了野狗。” “所以…” 她揪住寿王妃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揪,逼迫着她不得不仰视着自己。 她笑,笑得狂妄狰狞,“所以呀!你该谢谢我将你这张脸毁了,毁得不见往日之姿,以至于就算你今日在外面露了脸,也没有被人发现。” 寿王妃看着她,复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麻木和绝望,她仿佛已经认命了,轻声带着些许乞求道, “不管你如何折磨我,作践我也好,只求你照看好冶儿,还有…若你还顾念往日的情分,良心还没泯灭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二叔不要查当年的事了。” “他不会放过我二叔的。” 这些年她也发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良心还没有完全坏透,至少对于小世子,她还是比较关切的,因此,她才敢贸然提出这个要求。 女人听到她有事相求,甩手松开她头顶的头发,站起身来神情冷漠而高傲,“你那个二叔近些年吃尽苦头,你是知道的,咱们那个寿王心狠手辣,眼高于顶,对于你这个总想抓他错处的二叔,你觉得他会放过他?” 她停下话看向可怜又可悲的寿王妃,眼角流露出一丝兴奋和恶毒,“除非你磕头求我,我就答应用你这张脸去见你二叔。” 音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寿王妃,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傲气,砰砰就开始给女人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念念有词祈求着她大发慈悲。 这可给毒妇爽翻了,她嘴角噙着笑看向寿王妃,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妆容精致的她明眸红唇,可看着莫名的瘆人。 她俯身与同她形成鲜明对比,狼狈不堪的寿王妃道,“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今日我就不折磨你了,倘若还有下一次的话,你的性命那便留不住了。” “听明白了吗?” 寿王妃木讷点头,脖子上的铁链发出碰响声,犹如她死寂的心,不再对任何事情有一丝的幻想。 “你们,去给她煮一碗参汤来,别叫她死了。” 女人临走前吩咐了几个看守的嬷嬷。 嬷嬷们听话照做,在女人走后就从外面将门锁了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谢棠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面前这个遍体鳞伤,犹如在地狱里挣扎的女人,简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在这些折磨中走过来的。 想来曾经的她定也是意气风发,美貌非常,如大多数女人一样,以为自己嫁了个可靠的郎君,而今造成她今日这般困苦的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这简直可恨! 谢棠宁气得叹息一声。 “谁!” 不想她的这声叹息被寿王妃听到了,她虽是面目被毁,可身上还带着习武之人的警觉,一双犀利的眼睛环视着周围。 谢棠宁看着面前可怜的女人,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出现帮帮她,还是说回去之后再与萧宴深商议后再做筹划。 嘭——门突然被打开,是方才那些嬷嬷们回来了,她们端着一个土罐子,上来就对着女人猛灌。 “来!王妃,这些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参汤。” “喝!别人想喝还没有呢!” 婆子们脸上流露着邪恶的笑,完全没有将眼前这个曾经的主子当回事,反而是落井下石,不断捉弄着她。 女人身上有伤,再加上手脚都被铁链限制着,根本没办法与两个老妖婆反抗,只能忍受着那烫人的汤汁灌入喉咙,烫得满嘴的泡。 谢棠宁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手一脚踹在了老婆子的屁股上,顺带将那烧得通红的炭拢塞到她屁股下面。 “啊!”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你干嘛整我?” 婆子烫得满地打滚,还以为是另一个婆子害得。 谢棠宁好笑,怜悯看了眼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很是同情她,便决心出去后一定想到办法救她于水火,然后让寿王这个龟孙子倒大霉。 到时真相大白,就算是老皇帝也不能包庇。 回到花园,谢棠宁撤去隐身,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幕,仍旧心有余悸。 花园尽头,秦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见谢棠宁心不在焉,跟上去,结果走到她面前还没被发现,脚被踩了,谢棠宁一抬头,又把他下巴撞了。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失?” “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秦峥捂着下巴,表情些许吃痛。 谢棠宁捂着脑门,定过神来后还是有些惊慌,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在跟踪我?” 这她隐身或是真假寿王妃的事情,随便那件被他知道,可都不得了,到时寿王警觉,可就不好办了。 然而秦峥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在席间见谢棠宁许久没出现,想来花园偶遇她罢了。 他看着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关切,“你头没事?” 谢棠宁不明所以摇摇头,还有些许愤慨,“你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看着人也不知道躲的吗?” 秦峥这个人她不了解,可也听人说过,再加上他和原主的那些事,不清楚也了解个大概,心思深沉,和萧宴深是一样喜怒不定的人。 谁也不知道和风细雨的背后又是怎样的算计。 眼下他没有明确表示有没有跟踪她,或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谢棠宁心里就很没底。 第195章 把柄 那疯女人听了寿王妃的埋怨,仰天长啸。 冷笑着看向这个曾经与她一同长大,一同嫁进王府的丫鬟。 她视她如心腹,如手足,不曾薄待过她,哪想到她不仅听信了那男人的谗言,与她反目也就罢了,还错将她当作仇人,为了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自欺欺人到疯魔。 “呵呵…” “也不知是谁疯了,想要害人的人,怎么都是能给自己找到借口的?” “试问我曾经待你不好吗?你家发生那样的事情,我都告诉过你了,不是我做的,可是你相信吗?” “你听信了他的谗言,骗取我的信任,将曾经他舅父通敌叛国的罪证从我这里夺走,他害我毁容不能见人,你就甘愿听他的话易容成了我,把我的孩子从我这里抢走。” “你好狠毒的心!” 女人满眼血泪,冰冷而又麻木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恨,她厌憎面前这个因为男人的花言巧语迷失了本性的女人。 “晚秋…” “你当真还要执迷不悟吗?” 她沉声叫出了她的本名,神情凄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拥有着和自己从前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的寿王妃。 “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女人眸光微滞,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久到她都快要忘了,可是她不喜欢,不愿承认那是她的名字。 “我才是真正的寿王妃…我才是…” 她眸中似有恼意,她恼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真正的寿王妃,恼恨为什么不能真正替代面前这个女人。 于是她失去了理智似的掐住寿王妃的脖子,“小姐,我真的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可你知道吗?若不是我留住你的性命,你可能早就被寿王拖出去喂了野狗。” “所以…” 她揪住寿王妃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揪,逼迫着她不得不仰视着自己。 她笑,笑得狂妄狰狞,“所以呀!你该谢谢我将你这张脸毁了,毁得不见往日之姿,以至于就算你今日在外面露了脸,也没有被人发现。” 寿王妃看着她,复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麻木和绝望,她仿佛已经认命了,轻声带着些许乞求道, “不管你如何折磨我,作践我也好,只求你照看好冶儿,还有…若你还顾念往日的情分,良心还没泯灭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二叔不要查当年的事了。” “他不会放过我二叔的。” 这些年她也发现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良心还没有完全坏透,至少对于小世子,她还是比较关切的,因此,她才敢贸然提出这个要求。 女人听到她有事相求,甩手松开她头顶的头发,站起身来神情冷漠而高傲,“你那个二叔近些年吃尽苦头,你是知道的,咱们那个寿王心狠手辣,眼高于顶,对于你这个总想抓他错处的二叔,你觉得他会放过他?” 她停下话看向可怜又可悲的寿王妃,眼角流露出一丝兴奋和恶毒,“除非你磕头求我,我就答应用你这张脸去见你二叔。” 音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寿王妃,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傲气,砰砰就开始给女人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念念有词祈求着她大发慈悲。 这可给毒妇爽翻了,她嘴角噙着笑看向寿王妃,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妆容精致的她明眸红唇,可看着莫名的瘆人。 她俯身与同她形成鲜明对比,狼狈不堪的寿王妃道,“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今日我就不折磨你了,倘若还有下一次的话,你的性命那便留不住了。” “听明白了吗?” 寿王妃木讷点头,脖子上的铁链发出碰响声,犹如她死寂的心,不再对任何事情有一丝的幻想。 “你们,去给她煮一碗参汤来,别叫她死了。” 女人临走前吩咐了几个看守的嬷嬷。 嬷嬷们听话照做,在女人走后就从外面将门锁了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谢棠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面前这个遍体鳞伤,犹如在地狱里挣扎的女人,简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在这些折磨中走过来的。 想来曾经的她定也是意气风发,美貌非常,如大多数女人一样,以为自己嫁了个可靠的郎君,而今造成她今日这般困苦的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这简直可恨! 谢棠宁气得叹息一声。 “谁!” 不想她的这声叹息被寿王妃听到了,她虽是面目被毁,可身上还带着习武之人的警觉,一双犀利的眼睛环视着周围。 谢棠宁看着面前可怜的女人,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出现帮帮她,还是说回去之后再与萧宴深商议后再做筹划。 嘭——门突然被打开,是方才那些嬷嬷们回来了,她们端着一个土罐子,上来就对着女人猛灌。 “来!王妃,这些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参汤。” “喝!别人想喝还没有呢!” 婆子们脸上流露着邪恶的笑,完全没有将眼前这个曾经的主子当回事,反而是落井下石,不断捉弄着她。 女人身上有伤,再加上手脚都被铁链限制着,根本没办法与两个老妖婆反抗,只能忍受着那烫人的汤汁灌入喉咙,烫得满嘴的泡。 谢棠宁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手一脚踹在了老婆子的屁股上,顺带将那烧得通红的炭拢塞到她屁股下面。 “啊!”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你干嘛整我?” 婆子烫得满地打滚,还以为是另一个婆子害得。 谢棠宁好笑,怜悯看了眼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很是同情她,便决心出去后一定想到办法救她于水火,然后让寿王这个龟孙子倒大霉。 到时真相大白,就算是老皇帝也不能包庇。 回到花园,谢棠宁撤去隐身,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幕,仍旧心有余悸。 花园尽头,秦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见谢棠宁心不在焉,跟上去,结果走到她面前还没被发现,脚被踩了,谢棠宁一抬头,又把他下巴撞了。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失?” “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秦峥捂着下巴,表情些许吃痛。 谢棠宁捂着脑门,定过神来后还是有些惊慌,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在跟踪我?” 这她隐身或是真假寿王妃的事情,随便那件被他知道,可都不得了,到时寿王警觉,可就不好办了。 然而秦峥并没有察觉什么,只是在席间见谢棠宁许久没出现,想来花园偶遇她罢了。 他看着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关切,“你头没事?” 谢棠宁不明所以摇摇头,还有些许愤慨,“你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看着人也不知道躲的吗?” 秦峥这个人她不了解,可也听人说过,再加上他和原主的那些事,不清楚也了解个大概,心思深沉,和萧宴深是一样喜怒不定的人。 谁也不知道和风细雨的背后又是怎样的算计。 眼下他没有明确表示有没有跟踪她,或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谢棠宁心里就很没底。 第196章 小公爷说得是 “你倒是说话呀?” “干嘛跟着我,你就不怕别人到时候误会?” 谢棠宁言语里继续试探。 秦峥皱眉望着她,不明白谢棠宁话为何执着于此,他不想承认内心的小心思,可却也没有要对她说谎的意思,只道,“席间,许久不见你的身影,便想来此处看看是否能碰得到你,我有些话藏在心里许久了,只盼能与你说清楚。” 谢棠宁略怔了一下,瞧着秦峥这个深情带了些悲伤的目光,她觉得秦峥一定是对小时候那段过往,还在念念不忘,这可不行… 若今后她走哪里都多双眼睛盯着,那谁受得了。 于是她打算就此断了他这个念想。 与此同时,另一处回廊下,宋云秋和萧宴深也赶了来。 宋芸秋望着那边的谢棠宁和秦峥,忍不住添油加醋道,“哥哥和太子妃怎在这处?她们看起来还挺聊得来嘛!” 萧宴深面色黑沉,目光直直看着二人,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闷和愤怒,而宋芸秋无疑是自找苦吃。 他道,“你若想挑拨离间的话,劝你还是省省!再多言小心本王让你一辈子变成开不了口的哑巴。” 宋芸秋悻悻低头,不敢直视萧宴深。 可她明白萧宴深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已经是在吃醋,这时候就是她离间二人的最好时机,就算没办法真叫二人失和,也能让她们互生猜忌。 “是是是,殿下莫要生气,是臣妾小人之心了。” “太子妃和我哥哥怎么可能呢?这太阳底下,光明正大,哪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这今日小世子寿宴,人多嘴杂,太子妃又久未出现,难免是要让人猜疑的。” 宋芸秋语气柔婉,感觉像是多么为谢棠宁着想似的。 萧宴深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却是为他前去带走谢棠宁找了个好借口。 “本王认为你这话说得不错…” 说完他头也不回,迈步朝谢棠宁走去。 宋芸秋满心激动,傻傻望着萧宴深的背影,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萧宴深赞同她说的话,内心止不住的开心。 追上去,萧宴深并没又走太近,而是站在一处能听到两人对话,又不太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只听得谢棠宁一番真挚的表白。 “秦大人,我不知道以前我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但今日我想与你把话说明白,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 “我谢棠宁此生都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我将对他忠贞不二,他便是我的天,而我心里也再无法容纳第二个人,他是我的君,我重臣于他,他也是我的夫,我将爱慕于他,至死不渝。” 一番磅礴大气的表白,说的词听着是那么回事,好像她真的对萧宴深用情至深似的。 可这在秦峥看来,那就是一段毫无感情的旁白而已,他冷清着一张脸,心里很嫉妒谢棠宁要对萧宴深说的这些话,可他不信,因为这里头没有感情,再加上他很了解谢棠宁。 “太子妃,秦某承认你说得很感人,但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你性子桀骜,哪怕身后无人支持,也一样练武习医,样样不逊于男儿,在我看来你自由,热烈,坚韧得像是一颗破土而出的春日竹,可不是那种会为一个男人俯首称臣的人。” 这些话秦峥早就想说,也早就想问谢棠宁,在她成婚之前,可那时她住在东宫,哪怕他日日在外面守着,盼望一见,还是落了空。 谢棠宁闻言,有种被拆穿的恼羞感,她怄着气抬眼看他,“我承认你说得也很多,但谁说我不愿意为了他牺牲所为的自由,你秦小公爷谦谦君子,眼高于顶,今日不也为了小女子,行此不君子的鬼祟之事。” “可见所有的规矩都可以打破,所有的标准都会为某人让路,倾其所有,为我所能与他,甘之如饴。” “对吗?秦小公爷?” 两人对望着彼此。 秦峥攥紧了双手,他承认她说得没错,再清醒的头脑,再口齿伶俐,遇到她也会变得无从辩驳,只是他羡慕甚至是嫉妒,她心里的这份偏爱属于另一个男人。 明明是他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为什么? “秦小公爷…” “太子妃方才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萧宴深满脸春风得意从旁边走了过来,那眉眼带笑的样子,看着就得意。 谢棠宁心情难以名状,想到她方才大言不惭那些话,再加上她和萧宴深现在的关系,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 秦峥瞧见萧宴深走来,瞥了眼谢棠宁,他自己倒是不怕的,不过他心里在意着谢棠宁的感受,担心她被误会连累,开口也不避讳,直言, “太子殿下说得是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太子妃对殿下的钟情当真是让臣艳羡呢!” 谢棠宁瞥一眼面前两个气场一样凌人的男人,她有种无意窥见两头老虎打架,而她误入其中的自危感,脊背不由得有些发凉。 这是她能参与的吗? 不能,这修罗场谁爱待着谁待。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当她一言不合就要开溜的时候,肩头一把被萧宴深搂过,死死扣在怀里,面向秦峥,完全就像是在宣誓主权。 “小公爷说得是呢!” “本王一定也会像太子妃说得那般,爱重她。” 第196章 小公爷说得是 “你倒是说话呀?” “干嘛跟着我,你就不怕别人到时候误会?” 谢棠宁言语里继续试探。 秦峥皱眉望着她,不明白谢棠宁话为何执着于此,他不想承认内心的小心思,可却也没有要对她说谎的意思,只道,“席间,许久不见你的身影,便想来此处看看是否能碰得到你,我有些话藏在心里许久了,只盼能与你说清楚。” 谢棠宁略怔了一下,瞧着秦峥这个深情带了些悲伤的目光,她觉得秦峥一定是对小时候那段过往,还在念念不忘,这可不行… 若今后她走哪里都多双眼睛盯着,那谁受得了。 于是她打算就此断了他这个念想。 与此同时,另一处回廊下,宋云秋和萧宴深也赶了来。 宋芸秋望着那边的谢棠宁和秦峥,忍不住添油加醋道,“哥哥和太子妃怎在这处?她们看起来还挺聊得来嘛!” 萧宴深面色黑沉,目光直直看着二人,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闷和愤怒,而宋芸秋无疑是自找苦吃。 他道,“你若想挑拨离间的话,劝你还是省省!再多言小心本王让你一辈子变成开不了口的哑巴。” 宋芸秋悻悻低头,不敢直视萧宴深。 可她明白萧宴深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已经是在吃醋,这时候就是她离间二人的最好时机,就算没办法真叫二人失和,也能让她们互生猜忌。 “是是是,殿下莫要生气,是臣妾小人之心了。” “太子妃和我哥哥怎么可能呢?这太阳底下,光明正大,哪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这今日小世子寿宴,人多嘴杂,太子妃又久未出现,难免是要让人猜疑的。” 宋芸秋语气柔婉,感觉像是多么为谢棠宁着想似的。 萧宴深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却是为他前去带走谢棠宁找了个好借口。 “本王认为你这话说得不错…” 说完他头也不回,迈步朝谢棠宁走去。 宋芸秋满心激动,傻傻望着萧宴深的背影,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萧宴深赞同她说的话,内心止不住的开心。 追上去,萧宴深并没又走太近,而是站在一处能听到两人对话,又不太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只听得谢棠宁一番真挚的表白。 “秦大人,我不知道以前我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但今日我想与你把话说明白,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 “我谢棠宁此生都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我将对他忠贞不二,他便是我的天,而我心里也再无法容纳第二个人,他是我的君,我重臣于他,他也是我的夫,我将爱慕于他,至死不渝。” 一番磅礴大气的表白,说的词听着是那么回事,好像她真的对萧宴深用情至深似的。 可这在秦峥看来,那就是一段毫无感情的旁白而已,他冷清着一张脸,心里很嫉妒谢棠宁要对萧宴深说的这些话,可他不信,因为这里头没有感情,再加上他很了解谢棠宁。 “太子妃,秦某承认你说得很感人,但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你性子桀骜,哪怕身后无人支持,也一样练武习医,样样不逊于男儿,在我看来你自由,热烈,坚韧得像是一颗破土而出的春日竹,可不是那种会为一个男人俯首称臣的人。” 这些话秦峥早就想说,也早就想问谢棠宁,在她成婚之前,可那时她住在东宫,哪怕他日日在外面守着,盼望一见,还是落了空。 谢棠宁闻言,有种被拆穿的恼羞感,她怄着气抬眼看他,“我承认你说得也很多,但谁说我不愿意为了他牺牲所为的自由,你秦小公爷谦谦君子,眼高于顶,今日不也为了小女子,行此不君子的鬼祟之事。” “可见所有的规矩都可以打破,所有的标准都会为某人让路,倾其所有,为我所能与他,甘之如饴。” “对吗?秦小公爷?” 两人对望着彼此。 秦峥攥紧了双手,他承认她说得没错,再清醒的头脑,再口齿伶俐,遇到她也会变得无从辩驳,只是他羡慕甚至是嫉妒,她心里的这份偏爱属于另一个男人。 明明是他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为什么? “秦小公爷…” “太子妃方才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萧宴深满脸春风得意从旁边走了过来,那眉眼带笑的样子,看着就得意。 谢棠宁心情难以名状,想到她方才大言不惭那些话,再加上她和萧宴深现在的关系,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呢! 秦峥瞧见萧宴深走来,瞥了眼谢棠宁,他自己倒是不怕的,不过他心里在意着谢棠宁的感受,担心她被误会连累,开口也不避讳,直言, “太子殿下说得是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太子妃对殿下的钟情当真是让臣艳羡呢!” 谢棠宁瞥一眼面前两个气场一样凌人的男人,她有种无意窥见两头老虎打架,而她误入其中的自危感,脊背不由得有些发凉。 这是她能参与的吗? 不能,这修罗场谁爱待着谁待。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当她一言不合就要开溜的时候,肩头一把被萧宴深搂过,死死扣在怀里,面向秦峥,完全就像是在宣誓主权。 “小公爷说得是呢!” “本王一定也会像太子妃说得那般,爱重她。” 第197章 合谋 萧宴深当着秦峥的面带走了谢棠宁,刚好宴席也快结束了,她们也就预备回府,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安静。 谢棠宁凝眸望着萧宴深,在心里仔细盘算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方才她说那些话,并非出自本意,不过是想打发了秦峥。 然而还未待她开口,萧宴深抬眼看她,道,“那个…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也真是没想到,谢棠宁居然会说出那些话,他其实还是有些感动的。 谢棠宁低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这件事,可若是不解释又害怕萧宴深会误会,她低头在心里来回措辞后,看向他,温声道, “其实…我方才那么讲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是我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所以才找借口打发他,哪成想那么不凑巧被你听见了。” 说完,马车里一片寂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分。 谢棠宁有些不敢去看萧宴深此刻的表情。 半晌,只听得他淡漠说了那么一句,“其实不用你解释,我都明白。” “正如他说的,你那么桀骜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舍弃自由。” 谢棠宁察觉到萧宴深说这话时语气里的低落,她抬眼看向他,触碰到他眼神的一瞬间,她心里有一种想要解释的冲动,但好像又差点什么。 她收回目光,自己的情绪好像也变得不那么受控制,她想尽可能的不被影响,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马车离开寿王府,一路上气压很低,直到马车回到东宫,下马车前谢棠宁道,“去你的书房!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萧宴深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应了声。 下马车后,两人也没什么交流,谢棠宁只管闷声跟在萧宴深身后。 来到萧宴深的书房,谢棠宁叫年嬷嬷把人都叫走,她关上了房门。 萧宴深坐在茶案上,用刚烧好的水在沏茶。 谢棠宁走过去,坐在了他面前,“你还记得那个在小世子房门前撞了我的人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才是真正的寿王妃,我们面前看到的这个其实是被换了脸的她的丫鬟。” 闻言,萧宴深捏着茶壶的手一顿,他若有所思看向谢棠宁,“你说真的?” 谢棠宁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觉得眼前这个寿王妃,自从小世子出生后就性子大变吗?” 萧宴深皱着眉,听谢棠宁那么一说,他心里的那些疑惑也算解了,怎么说寿王妃也是将门之女,怎么可能会容许寿王荒唐至此。 原来都是这般缘故,可这一切又都是为何呢? “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谢棠宁伸手找他要茶。 萧宴深看她一眼,“等会儿…” 谢棠宁哦了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寿王妃的二叔找到了寿王舅父此前通敌叛国的罪证,也是他们让寿王妃一家惨遭灭顶之灾。” 闻言,萧宴深蹙眉看向谢棠宁,眼底泛着摄人的寒光,容不得人开半点玩笑。 这件事若是真的,牵扯可就太大了,动摇国本也未可知。 谢棠宁属实是被他的这个眼神吓到了,弱弱道,“不是,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真是我亲耳听到的,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需问一问寿王妃了。” “我准备今晚亲自去一趟,问一问寿王妃具体情况,今日我听她说要假寿王妃去找她二叔,不让他再执着于找到当年的证据。” 经过谢棠宁这么一说,萧宴深也打算派人暗中去找寿王妃的二叔,他可能就是当年的知情人。 谢棠宁喝了口茶,低敛着眼皮看他一眼,“大皇子的生母极得圣上厚爱,那这件事你要怎么告诉他,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今圣上年迈,身体也大不如前,若经不住这顿打击一病不起也是有可能的。 萧宴深也明白这件事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他看向谢棠宁,“今晚你要怎么去?” 谢棠宁现在有异能,寿王府的大门当然是想进就进,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寿王妃谈起这件事,她这些年之所以心甘情愿困在王府,无非就是担心小世子,不然王府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我需要你将小世子带出来,还不能引起寿王他们的怀疑,你能办到吗?” 萧宴深有些为难蹙着眉,平日里寿王就视他为眼中钉,想要办成这件事还是有些难的,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不行也得行。 “我一会儿就入宫,让父皇把小世子宣进宫,就说要让御医好生诊治…相信做贼心虚的他们也不会过多阻挠。” 他不太放心地看向谢棠宁,“只是你要怎么去呢?” 谢棠宁抬眸看他,“你忘记了我是谁吗?我想进王府的大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现在她算是朝着任务的方向又迈进一大步,所有的异能都能使用,所以这点困难还是难不倒她。 萧宴深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小心。 …… 傍晚,天刚擦黑,宫里的韩公公来到寿王府上。 寿王妃一把推开寿王寝殿的门,闯了进去,此时寿王正和中午那弹琵琶的戏子你侬我侬。 “啊…” 戏子见寿王妃气势汹汹闯进来,吓得躲到了寿王身后。 寿王的好兴致叫人搅扰了,黑着脸很是生气,“你干什么?谁叫你闯进来的?还有没有规矩。” 他一边恼叱寿王妃,又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带。 寿王妃在寿王面前一向是低声下气的,她不喜床上的女人,可又敢怒不敢言。 “殿下息怒,不是臣妾无礼,而是宫里的韩公公来了。” 寿王微眯起眼睛,这个时候宫里怎么突然来人了,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琵琶女,有些心虚。 不过从前他做这些宫里也是知道的,最多申斥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寿王整理好衣冠,回头挑逗一下那琵琶女,“宝贝儿,等爷回来。” 琵琶女不敢抬头。 寿王妃凑上前挽住寿王的胳膊,“王爷,走!一会儿叫韩公公等急了。” 寿王无奈,只好前去前厅。 第197章 合谋 萧宴深当着秦峥的面带走了谢棠宁,刚好宴席也快结束了,她们也就预备回府,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安静。 谢棠宁凝眸望着萧宴深,在心里仔细盘算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方才她说那些话,并非出自本意,不过是想打发了秦峥。 然而还未待她开口,萧宴深抬眼看她,道,“那个…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也真是没想到,谢棠宁居然会说出那些话,他其实还是有些感动的。 谢棠宁低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这件事,可若是不解释又害怕萧宴深会误会,她低头在心里来回措辞后,看向他,温声道, “其实…我方才那么讲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是我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所以才找借口打发他,哪成想那么不凑巧被你听见了。” 说完,马车里一片寂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分。 谢棠宁有些不敢去看萧宴深此刻的表情。 半晌,只听得他淡漠说了那么一句,“其实不用你解释,我都明白。” “正如他说的,你那么桀骜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男人甘愿舍弃自由。” 谢棠宁察觉到萧宴深说这话时语气里的低落,她抬眼看向他,触碰到他眼神的一瞬间,她心里有一种想要解释的冲动,但好像又差点什么。 她收回目光,自己的情绪好像也变得不那么受控制,她想尽可能的不被影响,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马车离开寿王府,一路上气压很低,直到马车回到东宫,下马车前谢棠宁道,“去你的书房!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萧宴深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应了声。 下马车后,两人也没什么交流,谢棠宁只管闷声跟在萧宴深身后。 来到萧宴深的书房,谢棠宁叫年嬷嬷把人都叫走,她关上了房门。 萧宴深坐在茶案上,用刚烧好的水在沏茶。 谢棠宁走过去,坐在了他面前,“你还记得那个在小世子房门前撞了我的人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才是真正的寿王妃,我们面前看到的这个其实是被换了脸的她的丫鬟。” 闻言,萧宴深捏着茶壶的手一顿,他若有所思看向谢棠宁,“你说真的?” 谢棠宁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觉得眼前这个寿王妃,自从小世子出生后就性子大变吗?” 萧宴深皱着眉,听谢棠宁那么一说,他心里的那些疑惑也算解了,怎么说寿王妃也是将门之女,怎么可能会容许寿王荒唐至此。 原来都是这般缘故,可这一切又都是为何呢? “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谢棠宁伸手找他要茶。 萧宴深看她一眼,“等会儿…” 谢棠宁哦了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寿王妃的二叔找到了寿王舅父此前通敌叛国的罪证,也是他们让寿王妃一家惨遭灭顶之灾。” 闻言,萧宴深蹙眉看向谢棠宁,眼底泛着摄人的寒光,容不得人开半点玩笑。 这件事若是真的,牵扯可就太大了,动摇国本也未可知。 谢棠宁属实是被他的这个眼神吓到了,弱弱道,“不是,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真是我亲耳听到的,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还需问一问寿王妃了。” “我准备今晚亲自去一趟,问一问寿王妃具体情况,今日我听她说要假寿王妃去找她二叔,不让他再执着于找到当年的证据。” 经过谢棠宁这么一说,萧宴深也打算派人暗中去找寿王妃的二叔,他可能就是当年的知情人。 谢棠宁喝了口茶,低敛着眼皮看他一眼,“大皇子的生母极得圣上厚爱,那这件事你要怎么告诉他,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今圣上年迈,身体也大不如前,若经不住这顿打击一病不起也是有可能的。 萧宴深也明白这件事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他看向谢棠宁,“今晚你要怎么去?” 谢棠宁现在有异能,寿王府的大门当然是想进就进,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寿王妃谈起这件事,她这些年之所以心甘情愿困在王府,无非就是担心小世子,不然王府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我需要你将小世子带出来,还不能引起寿王他们的怀疑,你能办到吗?” 萧宴深有些为难蹙着眉,平日里寿王就视他为眼中钉,想要办成这件事还是有些难的,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不行也得行。 “我一会儿就入宫,让父皇把小世子宣进宫,就说要让御医好生诊治…相信做贼心虚的他们也不会过多阻挠。” 他不太放心地看向谢棠宁,“只是你要怎么去呢?” 谢棠宁抬眸看他,“你忘记了我是谁吗?我想进王府的大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现在她算是朝着任务的方向又迈进一大步,所有的异能都能使用,所以这点困难还是难不倒她。 萧宴深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小心。 …… 傍晚,天刚擦黑,宫里的韩公公来到寿王府上。 寿王妃一把推开寿王寝殿的门,闯了进去,此时寿王正和中午那弹琵琶的戏子你侬我侬。 “啊…” 戏子见寿王妃气势汹汹闯进来,吓得躲到了寿王身后。 寿王的好兴致叫人搅扰了,黑着脸很是生气,“你干什么?谁叫你闯进来的?还有没有规矩。” 他一边恼叱寿王妃,又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带。 寿王妃在寿王面前一向是低声下气的,她不喜床上的女人,可又敢怒不敢言。 “殿下息怒,不是臣妾无礼,而是宫里的韩公公来了。” 寿王微眯起眼睛,这个时候宫里怎么突然来人了,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琵琶女,有些心虚。 不过从前他做这些宫里也是知道的,最多申斥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寿王整理好衣冠,回头挑逗一下那琵琶女,“宝贝儿,等爷回来。” 琵琶女不敢抬头。 寿王妃凑上前挽住寿王的胳膊,“王爷,走!一会儿叫韩公公等急了。” 寿王无奈,只好前去前厅。 第198章 正道的光 来到前厅,韩公公恭敬向寿王行礼,然而寿王半点没给韩公公好脸色,一屁股坐了下去,隔了许久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韩公公你这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呀? ” 韩公公微弓着身子,和颜悦色道,“回王爷,是圣上听闻小世子今日身子不适,圣上心里记挂着他,特遣奴才来问问,并且顺道接回宫里调养些时日。” 寿王妃一听警铃大作,看韩公公的眼神也不如方才那般和气,她态度冷硬了几分,“不行,冶儿身子不适,方才大好,这怎么能说接走就接走的…” 韩公公有些尴尬,求助的眼神看向寿王。 寿王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一心记挂着那琵琶女,想着眼下若是不按韩公公说的办,又要在这里磨蹭半天。 起身他冷眼看向寿王妃,喝令道,“父皇不过是关心冶儿,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再说你不让冶儿去父皇身边,难道要让庆王的孩子凑在前头?” 他打心底里还是瞧不起眼前的假寿王妃,认为她不过是个短视的奴婢,便说话间动辄呵斥,给脸色瞧。 寿王妃也拿寿王没办法,眼下就算她咬定不松口,可寿王都答应了,她再有疑虑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最后韩公公如愿将小世子接走,寿王又继续回去和那琵琶女风流快活了。 寿王妃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 谢棠宁得到萧宴深那边人来的信,得知小世子已经从王府接走,她便趁着月黑风高混着府里的下人走进了王府,凭白日的记忆来到角院。 角院夜里只上了锁,无人看守,谢棠宁碰了下那门上的钥匙,无奈她又只好从旁边的狗洞进去了。 进到院子里,谢棠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她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遍,一会儿该怎么跟寿王妃沟通这个事情。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推开屋子那漏风的门,屋子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寿王妃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她明显能感觉到有人在朝她靠近。 她警觉冷喝道,“谁!” 谢棠宁在漆黑的角落里现身,她摸黑来到寿王妃面前,看着面前这个脏如乞丐,无比凄惨的女人,她声音轻柔道,“寿王妃,你可还记得我?” 由于长期在黑夜里生活,寿王妃不止眼睛很利,连鼻子也很灵,她闻出了谢棠宁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荷露味儿,犹如夏日早晨莲池边盛开的荷花,淡雅而清香。 “你是太子妃?” “你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太子妃?” 谢棠宁听出寿王妃言语的欲言又止,她的名声是不太好的,只是没想到连一个长期被关在角院,不见天日的人都有所耳闻。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对,我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大逆不道之人,我今日来是想救你出去的,帮你平反你的冤屈。”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的冤屈的时候,我真的太生气了,你放心!我已经叫太子帮你把小世子喊进宫里去了,你的二叔太子也吩咐了人去帮你找了。” 这无疑是切断了寿王妃最后一点顾虑。 这些年她一直被困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人能帮她。 然而今天谢棠宁出现在了她面前,她觉得谢棠宁就像是上苍派来拯救她的。 她激动拉住谢棠宁的手,“太子妃,我知道你和她们那些人不一样,你是一个心善之人,可是我不能连累你,偌大的王府我们出不去的,就算出去了也逃不过那些府兵的手。” 谢棠宁可没功夫听她说这些丧气话,她一把拽开了寿王妃面前的铁链子。 寿王妃彻底惊呆了,好半天说不上来话,“你…你这是?你…” 谢棠宁回头对她笑了笑,“我就是天生力气大了些。” 寿王妃有些不可思议,她曾在军中见过力气大的,可也都是又高又壮的人,而谢棠宁看着身子那么娇小,力气却这般大。 “来…起来!” “我们一会儿从后面出去。” 谢棠宁扶起寿王妃,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哪知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动静,原来是假寿王妃因为寿王冷落,心情不好,便想来此处撒气。 “你去给我把门打开。” “你们将这个火炉也给我抬进去,今日我要那贱人也尝尝什么叫做有苦难言。” 院子里假王妃指挥着看守院子的下人,看样子是又想动用私刑来满足她那颗变态的心理。 谢棠宁透过门缝看了眼,心道来得正好,她早就看这个假货不顺眼了,看今日她不撕了那女人的假脸。 回头,她将真寿王妃护在身后,两人用手比划着哑语,躲了起来。 恰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婆子拿着刑具进来,什么刺骨针,红烧烙铁,竹夹,可当东西放好后,她们才发现屋里的人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怎么不见人?难道给那女人又跑了?” 假寿王妃闻言冲进来,她提着灯笼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将以前寿王妃躲藏的那些角落都找了个遍,却只发现地上断掉的铁链子,她怒气冲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到底怎么看管的?今日已经一连跑出去两次了。” 婆子们低头不敢言,这寿王妃原先是习过武的,平常的手段若她真想要逃,根本就困不住她。 还未待她们把事情搞明白,谢棠宁一脚踹飞了那假王妃,将她踹得吐血在地。 几个婆子吓傻了,寿王妃从后面勒住她们脖子,干了一件她早就想干的事情,那就是报仇雪恨,将原先她们施加在她身上的恶行还给她们。 短短一瞬,几个婆子就被两人联合打倒在地。 唯余那假王妃捂着心口,挪移着屁股往后躲,“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太子妃你深夜闯进王府,你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谢棠宁转头对她冷笑了一下,与寿王妃相视一眼,心里就没打算放过这个毒蛇妇。 她一脚蹬在假寿王妃的心口,看了看,果然是假货,耳后那封针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好你个恶毒的假货,今日你姑奶奶就解决了你这祸害。” “撕了你的假脸,也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折磨。” 第198章 正道的光 来到前厅,韩公公恭敬向寿王行礼,然而寿王半点没给韩公公好脸色,一屁股坐了下去,隔了许久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韩公公你这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呀? ” 韩公公微弓着身子,和颜悦色道,“回王爷,是圣上听闻小世子今日身子不适,圣上心里记挂着他,特遣奴才来问问,并且顺道接回宫里调养些时日。” 寿王妃一听警铃大作,看韩公公的眼神也不如方才那般和气,她态度冷硬了几分,“不行,冶儿身子不适,方才大好,这怎么能说接走就接走的…” 韩公公有些尴尬,求助的眼神看向寿王。 寿王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一心记挂着那琵琶女,想着眼下若是不按韩公公说的办,又要在这里磨蹭半天。 起身他冷眼看向寿王妃,喝令道,“父皇不过是关心冶儿,你在这里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再说你不让冶儿去父皇身边,难道要让庆王的孩子凑在前头?” 他打心底里还是瞧不起眼前的假寿王妃,认为她不过是个短视的奴婢,便说话间动辄呵斥,给脸色瞧。 寿王妃也拿寿王没办法,眼下就算她咬定不松口,可寿王都答应了,她再有疑虑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最后韩公公如愿将小世子接走,寿王又继续回去和那琵琶女风流快活了。 寿王妃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生闷气。 谢棠宁得到萧宴深那边人来的信,得知小世子已经从王府接走,她便趁着月黑风高混着府里的下人走进了王府,凭白日的记忆来到角院。 角院夜里只上了锁,无人看守,谢棠宁碰了下那门上的钥匙,无奈她又只好从旁边的狗洞进去了。 进到院子里,谢棠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她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遍,一会儿该怎么跟寿王妃沟通这个事情。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推开屋子那漏风的门,屋子里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寿王妃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她明显能感觉到有人在朝她靠近。 她警觉冷喝道,“谁!” 谢棠宁在漆黑的角落里现身,她摸黑来到寿王妃面前,看着面前这个脏如乞丐,无比凄惨的女人,她声音轻柔道,“寿王妃,你可还记得我?” 由于长期在黑夜里生活,寿王妃不止眼睛很利,连鼻子也很灵,她闻出了谢棠宁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荷露味儿,犹如夏日早晨莲池边盛开的荷花,淡雅而清香。 “你是太子妃?” “你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太子妃?” 谢棠宁听出寿王妃言语的欲言又止,她的名声是不太好的,只是没想到连一个长期被关在角院,不见天日的人都有所耳闻。 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对,我就是她们口中那个大逆不道之人,我今日来是想救你出去的,帮你平反你的冤屈。”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的冤屈的时候,我真的太生气了,你放心!我已经叫太子帮你把小世子喊进宫里去了,你的二叔太子也吩咐了人去帮你找了。” 这无疑是切断了寿王妃最后一点顾虑。 这些年她一直被困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人能帮她。 然而今天谢棠宁出现在了她面前,她觉得谢棠宁就像是上苍派来拯救她的。 她激动拉住谢棠宁的手,“太子妃,我知道你和她们那些人不一样,你是一个心善之人,可是我不能连累你,偌大的王府我们出不去的,就算出去了也逃不过那些府兵的手。” 谢棠宁可没功夫听她说这些丧气话,她一把拽开了寿王妃面前的铁链子。 寿王妃彻底惊呆了,好半天说不上来话,“你…你这是?你…” 谢棠宁回头对她笑了笑,“我就是天生力气大了些。” 寿王妃有些不可思议,她曾在军中见过力气大的,可也都是又高又壮的人,而谢棠宁看着身子那么娇小,力气却这般大。 “来…起来!” “我们一会儿从后面出去。” 谢棠宁扶起寿王妃,牵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哪知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动静,原来是假寿王妃因为寿王冷落,心情不好,便想来此处撒气。 “你去给我把门打开。” “你们将这个火炉也给我抬进去,今日我要那贱人也尝尝什么叫做有苦难言。” 院子里假王妃指挥着看守院子的下人,看样子是又想动用私刑来满足她那颗变态的心理。 谢棠宁透过门缝看了眼,心道来得正好,她早就看这个假货不顺眼了,看今日她不撕了那女人的假脸。 回头,她将真寿王妃护在身后,两人用手比划着哑语,躲了起来。 恰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婆子拿着刑具进来,什么刺骨针,红烧烙铁,竹夹,可当东西放好后,她们才发现屋里的人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怎么不见人?难道给那女人又跑了?” 假寿王妃闻言冲进来,她提着灯笼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将以前寿王妃躲藏的那些角落都找了个遍,却只发现地上断掉的铁链子,她怒气冲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到底怎么看管的?今日已经一连跑出去两次了。” 婆子们低头不敢言,这寿王妃原先是习过武的,平常的手段若她真想要逃,根本就困不住她。 还未待她们把事情搞明白,谢棠宁一脚踹飞了那假王妃,将她踹得吐血在地。 几个婆子吓傻了,寿王妃从后面勒住她们脖子,干了一件她早就想干的事情,那就是报仇雪恨,将原先她们施加在她身上的恶行还给她们。 短短一瞬,几个婆子就被两人联合打倒在地。 唯余那假王妃捂着心口,挪移着屁股往后躲,“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太子妃你深夜闯进王府,你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谢棠宁转头对她冷笑了一下,与寿王妃相视一眼,心里就没打算放过这个毒蛇妇。 她一脚蹬在假寿王妃的心口,看了看,果然是假货,耳后那封针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好你个恶毒的假货,今日你姑奶奶就解决了你这祸害。” “撕了你的假脸,也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折磨。” 第199章 逃出来 闻言,那假王妃挣扎,可谢棠宁力气实在是大,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是满眼惊恐干看着谢棠宁,慌乱大喊救命。 “来人呀!” “救命呀!太子妃杀人了。” 谢棠宁见她吵闹,一把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 这是断魂散,吃过后根本就不会记得今日的事情。 她想着趁药效还没发作,让这假王妃原形毕露,也感受一下痛苦,轻轻地她手指甲按进那假王妃耳后的假皮子里,揪着那层已经和真皮长在一起的假皮往前扯。 假王妃痛得叫喊出声,“啊!你们不能这么做…” 哪知真王妃阻止了谢棠宁。 谢棠宁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道,“她害你害成这样,你还要手下留情?” 寿王妃摇摇头,她拿了那门口烧红的烙铁,一步步走到那假王妃的面前。 假王妃瞪圆了眼睛,惊恐道,“不…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做。” 寿王妃垂着眼睛看她,犹如死水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兴奋在跳跃。 她声音没什么起伏道, “你作威作福也已经够久了,怎么?这张假脸和王妃的身份你拥有得太久,就真以为是你的了?” “不过我瞧你是真喜欢这张脸,但你喜欢的话,那就永远都别摘下了!” 说完还没等那假王妃反应过来,那鲜红的烙铁就落在了那假王妃脸上,将那层假皮和她的脸深深交织在了一起。 谢棠宁看得心惊肉跳,有些不忍见,便躲去了外面。 不一会儿,寿王妃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里带着泪,望着天空又哭又笑。 她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这让她不禁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太子妃,谢谢你…” 谢棠宁点点头,“走!我们该离开了。” 黑夜里,两人来到王府后巷,又从另一个狗洞钻出去,谢棠宁带着寿王妃来到指定的地点,风无已经等在那里,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谢棠宁拿出火折子想点亮车里的油灯,谁知寿王妃下意识吹灭了那火折子。 谢棠宁看着窝在黑暗角落的寿王妃,有些疑惑。 半晌,只听得寿王妃小声且自卑道,“太子妃,这灯就不必点了!我习惯了黑暗,而且我害怕我的模样吓到你。” 她不安地揪住衣角,这要放在以前她是不害怕见人的,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是谢棠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不知怎么就变得有些不自信。 谢棠宁也理解她的感受,她没有收起那火折子,而是将火折子递到了寿王妃的手里。 “哪有人愿意一直待在黑暗里,你现在是自由的,你有走到太阳下的权利,想想你的仇,还有你的孩子,你必须勇敢才能争取到这些东西。” “再说…白日我们可是已经打过照面了,我又怎么会害怕,而且我是大夫,你脸上这些伤,我不说能帮你复原个七八十,也能帮你去掉那些疤。” 车厢里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寿王妃颤抖着双手吹燃那火折子,微微火光照亮了车厢一隅之地,她带着激动的神情看向谢棠宁,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你说…” 她双唇发颤,说话都在发抖,“你说能帮我恢复容貌是真的吗?” 谢棠宁看了眼充满期待的寿王妃,想了想,她空间里有灵泉液,还有一些去疤痕的特效药,不出错的话,是能做到的。 现在的寿王妃最是脆弱,需要的就是重拾信心。 “没错,我可以试试。” 寿王妃落下了眼泪,其实能不能恢复容貌是其次,主要是她不想吓到她的孩子,之前哪怕她费尽千辛万苦,冒着挨打的风险逃出去,见到了小世子,他也不认识她,甚至还躲去了那假王妃身后。 这叫她一个做母亲的多么痛苦。 谢棠宁接过那火折子,点上了油灯,心里也猜到了寿王妃的顾虑,她道,“这小世子是最懂事的孩子,聪明也善良,相信今后他也能明白你的不易。” 寿王妃默默垂下眼皮,心里滋味复杂。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东宫西巷,谢棠宁先行下了马车,待确认四周无人时,偷偷带着寿王妃入了漪澜院。 她和萧宴深商量过,眼下事情还未明朗,只有将寿王妃藏在东宫里是最安全的,不然的话谁知道寿王会不会派人刺杀。 漪澜院此时已经熄了灯,只有年嬷嬷守在殿中。 听着门外有动静,她起身来到门边察看情况。 “嬷嬷开门,是我…” 确认是谢棠宁后,年嬷嬷打开了殿门,迎面就闻到一股熏人的臭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恐怖的女人,结结巴巴道,“太子妃…这…这是什么情况,你说要带回来的就是她?” 谢棠宁嗯了声,她也没有刻意的替寿王妃解释,而是道,“没错,此事说来话长,年嬷嬷你就不要多问了,后面我会跟你解释的。” “最近漪澜院这边就不方便其他人伺候了,您务必挑一些心腹人在这边伺候,君兰苑那边的人,更不得要她们走动。” “还有…劳烦你去准备些干净的衣裳,带…” 她看向寿王妃,尴尬地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寿王妃会意,嗓音清澈而明亮道,“家父已故平南侯,你们可称呼我姜瑶…” 只听这一个名字,年嬷嬷瞬间瞪大了双眼,震惊得话都说不出。 同时也心里疑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谢棠宁将门关上,拉了年嬷嬷的手解释道,“嬷嬷,这件事只能这么跟你解释,从前你看到的那个寿王妃,那都是被鱼目混珠,换掉的,面前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寿王妃。” 年嬷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眼下真的有种在做梦似的不真实感。 这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简直是太奇怪了。 “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奇怪也正常,毕竟不是谁都能想象到皇室会出现这样的事。” “还有你们以后唤我名字就好,我不喜欢寿王妃这个称呼。” 第199章 逃出来 闻言,那假王妃挣扎,可谢棠宁力气实在是大,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是满眼惊恐干看着谢棠宁,慌乱大喊救命。 “来人呀!” “救命呀!太子妃杀人了。” 谢棠宁见她吵闹,一把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 这是断魂散,吃过后根本就不会记得今日的事情。 她想着趁药效还没发作,让这假王妃原形毕露,也感受一下痛苦,轻轻地她手指甲按进那假王妃耳后的假皮子里,揪着那层已经和真皮长在一起的假皮往前扯。 假王妃痛得叫喊出声,“啊!你们不能这么做…” 哪知真王妃阻止了谢棠宁。 谢棠宁看着她,有些不明白,她道,“她害你害成这样,你还要手下留情?” 寿王妃摇摇头,她拿了那门口烧红的烙铁,一步步走到那假王妃的面前。 假王妃瞪圆了眼睛,惊恐道,“不…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做。” 寿王妃垂着眼睛看她,犹如死水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兴奋在跳跃。 她声音没什么起伏道, “你作威作福也已经够久了,怎么?这张假脸和王妃的身份你拥有得太久,就真以为是你的了?” “不过我瞧你是真喜欢这张脸,但你喜欢的话,那就永远都别摘下了!” 说完还没等那假王妃反应过来,那鲜红的烙铁就落在了那假王妃脸上,将那层假皮和她的脸深深交织在了一起。 谢棠宁看得心惊肉跳,有些不忍见,便躲去了外面。 不一会儿,寿王妃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里带着泪,望着天空又哭又笑。 她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这让她不禁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太子妃,谢谢你…” 谢棠宁点点头,“走!我们该离开了。” 黑夜里,两人来到王府后巷,又从另一个狗洞钻出去,谢棠宁带着寿王妃来到指定的地点,风无已经等在那里,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谢棠宁拿出火折子想点亮车里的油灯,谁知寿王妃下意识吹灭了那火折子。 谢棠宁看着窝在黑暗角落的寿王妃,有些疑惑。 半晌,只听得寿王妃小声且自卑道,“太子妃,这灯就不必点了!我习惯了黑暗,而且我害怕我的模样吓到你。” 她不安地揪住衣角,这要放在以前她是不害怕见人的,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是谢棠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不知怎么就变得有些不自信。 谢棠宁也理解她的感受,她没有收起那火折子,而是将火折子递到了寿王妃的手里。 “哪有人愿意一直待在黑暗里,你现在是自由的,你有走到太阳下的权利,想想你的仇,还有你的孩子,你必须勇敢才能争取到这些东西。” “再说…白日我们可是已经打过照面了,我又怎么会害怕,而且我是大夫,你脸上这些伤,我不说能帮你复原个七八十,也能帮你去掉那些疤。” 车厢里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寿王妃颤抖着双手吹燃那火折子,微微火光照亮了车厢一隅之地,她带着激动的神情看向谢棠宁,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你说…” 她双唇发颤,说话都在发抖,“你说能帮我恢复容貌是真的吗?” 谢棠宁看了眼充满期待的寿王妃,想了想,她空间里有灵泉液,还有一些去疤痕的特效药,不出错的话,是能做到的。 现在的寿王妃最是脆弱,需要的就是重拾信心。 “没错,我可以试试。” 寿王妃落下了眼泪,其实能不能恢复容貌是其次,主要是她不想吓到她的孩子,之前哪怕她费尽千辛万苦,冒着挨打的风险逃出去,见到了小世子,他也不认识她,甚至还躲去了那假王妃身后。 这叫她一个做母亲的多么痛苦。 谢棠宁接过那火折子,点上了油灯,心里也猜到了寿王妃的顾虑,她道,“这小世子是最懂事的孩子,聪明也善良,相信今后他也能明白你的不易。” 寿王妃默默垂下眼皮,心里滋味复杂。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东宫西巷,谢棠宁先行下了马车,待确认四周无人时,偷偷带着寿王妃入了漪澜院。 她和萧宴深商量过,眼下事情还未明朗,只有将寿王妃藏在东宫里是最安全的,不然的话谁知道寿王会不会派人刺杀。 漪澜院此时已经熄了灯,只有年嬷嬷守在殿中。 听着门外有动静,她起身来到门边察看情况。 “嬷嬷开门,是我…” 确认是谢棠宁后,年嬷嬷打开了殿门,迎面就闻到一股熏人的臭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恐怖的女人,结结巴巴道,“太子妃…这…这是什么情况,你说要带回来的就是她?” 谢棠宁嗯了声,她也没有刻意的替寿王妃解释,而是道,“没错,此事说来话长,年嬷嬷你就不要多问了,后面我会跟你解释的。” “最近漪澜院这边就不方便其他人伺候了,您务必挑一些心腹人在这边伺候,君兰苑那边的人,更不得要她们走动。” “还有…劳烦你去准备些干净的衣裳,带…” 她看向寿王妃,尴尬地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寿王妃会意,嗓音清澈而明亮道,“家父已故平南侯,你们可称呼我姜瑶…” 只听这一个名字,年嬷嬷瞬间瞪大了双眼,震惊得话都说不出。 同时也心里疑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谢棠宁将门关上,拉了年嬷嬷的手解释道,“嬷嬷,这件事只能这么跟你解释,从前你看到的那个寿王妃,那都是被鱼目混珠,换掉的,面前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寿王妃。” 年嬷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眼下真的有种在做梦似的不真实感。 这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简直是太奇怪了。 “这样的事情你觉得奇怪也正常,毕竟不是谁都能想象到皇室会出现这样的事。” “还有你们以后唤我名字就好,我不喜欢寿王妃这个称呼。” 第20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寿王妃? 她是极其痛恨这个称呼的。 不过年嬷嬷这样称呼,也只是出于礼貌。 然而姜瑶可能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过了六七年,与人交流的方式也略显生疏,所以便在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些攻击。 年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场面有些尴尬。 谢棠宁见状,赶紧调和气氛,“好了,年嬷嬷你去准备洗澡水,顺便把我那些药膏都拿来。” 年嬷嬷点点头,连忙出了门去。 谢棠宁则拉了姜瑶去里面,她找了好几些衣服出来,边挑还不忘边与她说话,“既然你不喜欢别人叫你那个称呼的话,那我就放肆了,叫你一声瑶姐姐可好?” 姜瑶有些哽咽地说了句好,看着忙前忙后,那般贴心为她准备衣裳的谢棠宁,她心里很是感动和感激。 “这些衣服都是兰母妃给我的,面料还算柔软,你现在身上有伤,穿着正好。” “一会儿洗完澡,我给你把伤药涂了,然后再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你就尽管住在漪澜院,寿王他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就算找到这里来,我也能把她打跑。” 闻言,姜瑶眼睛里有了泪意,这些年来她饱受折磨,已经对人失去信任,可谢棠宁的善意真的是她不可多得的温暖了,若没有她,这辈子可能也就消失得无声无息了。 “谢谢你…” 她深深道了句谢,眼里的泪滚落。 谢棠宁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 随后洗澡水准备好了,谢棠宁和年嬷嬷便想留在水房帮着姜瑶洗澡,当她脱下那身破衣烂衫,露出身上的各路伤痕时,看得谢棠宁这个习医的人都受不住。 “好了,我自己能洗,你们出去!” “免得见了害怕。” 姜瑶也是个性子要强的女子,哪怕身上有伤,还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假手于人,便把谢棠宁和年嬷嬷轰了出去。 谢棠宁和年嬷嬷深知姜瑶的脆弱,便只好出去等着。 许久,姜瑶洗好在年嬷嬷带领下回到房间,此时房间里等着给她搽药的谢棠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而萧宴深正拿着一件狐裘预备给她披上。 可这一举动吵醒了谢棠宁,她从睡梦里惊醒,看到是萧宴深得脸,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 “你回来了?” “小世子如何了” 听到关于小世子的事情,姜瑶冲了进来,“冶儿怎么样了?” 四目相对,萧宴深打量着面前的姜瑶,犹记得从前的姜瑶是那般英姿飒爽,而现在满目疮痍。 他收回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恭敬道,“皇嫂莫急,冶儿得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御医照顾,现在一切无恙。” 姜瑶闻言也松了口气。 几个人都再没有话说,萧宴深看了眼谢棠宁,“这么晚了,你也别打搅皇嫂休息了。” 姜瑶也不想再麻烦谢棠宁,夺走了她手里的药,连忙道,“不不不,是我不应该打扰你们休息才对。” 她带着些许深意的目光看向年嬷嬷,挽住她的手,“年嬷嬷,你快带我去偏殿,或者随便哪个房间都行,我们别耽误太子和太子妃休息。” 年嬷嬷会意,笑而不语,也跟着装起了糊涂,“是是是,太子殿下你务必留在漪澜殿,不然明早侧妃要过来闹怎么办?你在她可不敢乱闯的。” 两人有意撮合,萧宴深和谢棠宁尴尬相视一眼,就在谢棠宁开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姜瑶和年嬷嬷转身就跑,根本不给她机会的。 走时还不忘把殿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谢棠宁莫名的还有些紧张,她抿了抿唇,问道,“现在怎么办?” 萧宴深不疾不徐的朝床榻走去,脱掉外面的氅衣,“能怎么办,这么晚了,也只能将就一晚上了,再说,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谢棠宁脸都绿了,上次睡着睡着就出事了,这次说什么她也不会和萧宴深睡一张床。 她什么也没说,抱了一床被子吹了灯就去软塌上睡下。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 “晚安。” 萧宴深看着对面果真睡下的谢棠宁,他有些想笑,为了避开他,居然舍得将床让给他。 他望着那道身影,本意只是逗逗谢棠宁,现下两人这样安静待着,他竟真不想走了。 躺下后,他侧着身子,眼睛在黑夜里睁着,牢牢看向那边床榻上躺着的谢棠宁,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他都有种心安的感觉。 …… 翌日,接收到萧宴深在漪澜院过夜的消息的宋芸秋坐不住了,一大早的就要来漪澜院给谢棠宁请安,说是请安,实则就是为了见到萧宴深。 年嬷嬷将姜瑶藏起来,敲响了漪澜正殿的房门。 “太子,太子妃,你们可起了没?” “侧妃吵着嚷着要请安呢!” 听着外面急促的声音,谢棠宁醒来,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下去。 好在萧宴深先起来了,正好接住了她。 他看着怀里的谢棠宁,叹了口气,“睡觉还是这么的不老实,叫你睡床上你又要跑。” 谢棠宁回避他的目光,将脸扭到一边去,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你快放我起来。” 萧宴深笑笑,搂在她后腰的手一松,谢棠宁的身子猛地下沉,使得她心一惊,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胳膊。 谢棠宁恼火拧眉,“你幼不幼稚,门外有人来找茬了你没听见吗?” 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宋芸秋有所察觉,到时候姜瑶的存在暴露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她拍了拍萧宴深的手,“起来,真的别闹了,年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 萧宴深沉眼看她,眼神里残存着一丝撩人的蛊惑,又像是在回味她那句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话。 “好!” “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 他一把搂住谢棠宁的后腰,捞起她。 谢棠宁站定后,一把推开他,疾步前去开门。 萧宴深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笑。 打开门,年嬷嬷看着谢棠宁还是昨日那身衣服,有一丝诧异,不过还是没多问。 “侧妃说要与你和太子在花厅一道用早膳呢!” “你看…” 谢棠宁沉默,心里是不想和宋芸秋用什么早膳的,尤其是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得不敷衍着。 “既如此…” “那便让她按照规矩侍膳!” 萧宴深走了出来,与年嬷嬷相视一眼,懒洋洋扭动了一下脖子。 年嬷嬷会意,心知萧宴深八成又是想借此敲打宋芸秋,这按照规矩侍膳的话,宋芸秋就只能站,不能坐,而且还必须周到有礼。 如此那宋芸秋今日怕是要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第20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寿王妃? 她是极其痛恨这个称呼的。 不过年嬷嬷这样称呼,也只是出于礼貌。 然而姜瑶可能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过了六七年,与人交流的方式也略显生疏,所以便在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些攻击。 年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场面有些尴尬。 谢棠宁见状,赶紧调和气氛,“好了,年嬷嬷你去准备洗澡水,顺便把我那些药膏都拿来。” 年嬷嬷点点头,连忙出了门去。 谢棠宁则拉了姜瑶去里面,她找了好几些衣服出来,边挑还不忘边与她说话,“既然你不喜欢别人叫你那个称呼的话,那我就放肆了,叫你一声瑶姐姐可好?” 姜瑶有些哽咽地说了句好,看着忙前忙后,那般贴心为她准备衣裳的谢棠宁,她心里很是感动和感激。 “这些衣服都是兰母妃给我的,面料还算柔软,你现在身上有伤,穿着正好。” “一会儿洗完澡,我给你把伤药涂了,然后再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你就尽管住在漪澜院,寿王他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就算找到这里来,我也能把她打跑。” 闻言,姜瑶眼睛里有了泪意,这些年来她饱受折磨,已经对人失去信任,可谢棠宁的善意真的是她不可多得的温暖了,若没有她,这辈子可能也就消失得无声无息了。 “谢谢你…” 她深深道了句谢,眼里的泪滚落。 谢棠宁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 随后洗澡水准备好了,谢棠宁和年嬷嬷便想留在水房帮着姜瑶洗澡,当她脱下那身破衣烂衫,露出身上的各路伤痕时,看得谢棠宁这个习医的人都受不住。 “好了,我自己能洗,你们出去!” “免得见了害怕。” 姜瑶也是个性子要强的女子,哪怕身上有伤,还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假手于人,便把谢棠宁和年嬷嬷轰了出去。 谢棠宁和年嬷嬷深知姜瑶的脆弱,便只好出去等着。 许久,姜瑶洗好在年嬷嬷带领下回到房间,此时房间里等着给她搽药的谢棠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而萧宴深正拿着一件狐裘预备给她披上。 可这一举动吵醒了谢棠宁,她从睡梦里惊醒,看到是萧宴深得脸,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 “你回来了?” “小世子如何了” 听到关于小世子的事情,姜瑶冲了进来,“冶儿怎么样了?” 四目相对,萧宴深打量着面前的姜瑶,犹记得从前的姜瑶是那般英姿飒爽,而现在满目疮痍。 他收回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恭敬道,“皇嫂莫急,冶儿得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御医照顾,现在一切无恙。” 姜瑶闻言也松了口气。 几个人都再没有话说,萧宴深看了眼谢棠宁,“这么晚了,你也别打搅皇嫂休息了。” 姜瑶也不想再麻烦谢棠宁,夺走了她手里的药,连忙道,“不不不,是我不应该打扰你们休息才对。” 她带着些许深意的目光看向年嬷嬷,挽住她的手,“年嬷嬷,你快带我去偏殿,或者随便哪个房间都行,我们别耽误太子和太子妃休息。” 年嬷嬷会意,笑而不语,也跟着装起了糊涂,“是是是,太子殿下你务必留在漪澜殿,不然明早侧妃要过来闹怎么办?你在她可不敢乱闯的。” 两人有意撮合,萧宴深和谢棠宁尴尬相视一眼,就在谢棠宁开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姜瑶和年嬷嬷转身就跑,根本不给她机会的。 走时还不忘把殿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谢棠宁莫名的还有些紧张,她抿了抿唇,问道,“现在怎么办?” 萧宴深不疾不徐的朝床榻走去,脱掉外面的氅衣,“能怎么办,这么晚了,也只能将就一晚上了,再说,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谢棠宁脸都绿了,上次睡着睡着就出事了,这次说什么她也不会和萧宴深睡一张床。 她什么也没说,抱了一床被子吹了灯就去软塌上睡下。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 “晚安。” 萧宴深看着对面果真睡下的谢棠宁,他有些想笑,为了避开他,居然舍得将床让给他。 他望着那道身影,本意只是逗逗谢棠宁,现下两人这样安静待着,他竟真不想走了。 躺下后,他侧着身子,眼睛在黑夜里睁着,牢牢看向那边床榻上躺着的谢棠宁,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他都有种心安的感觉。 …… 翌日,接收到萧宴深在漪澜院过夜的消息的宋芸秋坐不住了,一大早的就要来漪澜院给谢棠宁请安,说是请安,实则就是为了见到萧宴深。 年嬷嬷将姜瑶藏起来,敲响了漪澜正殿的房门。 “太子,太子妃,你们可起了没?” “侧妃吵着嚷着要请安呢!” 听着外面急促的声音,谢棠宁醒来,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下去。 好在萧宴深先起来了,正好接住了她。 他看着怀里的谢棠宁,叹了口气,“睡觉还是这么的不老实,叫你睡床上你又要跑。” 谢棠宁回避他的目光,将脸扭到一边去,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你快放我起来。” 萧宴深笑笑,搂在她后腰的手一松,谢棠宁的身子猛地下沉,使得她心一惊,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胳膊。 谢棠宁恼火拧眉,“你幼不幼稚,门外有人来找茬了你没听见吗?” 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宋芸秋有所察觉,到时候姜瑶的存在暴露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她拍了拍萧宴深的手,“起来,真的别闹了,年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 萧宴深沉眼看她,眼神里残存着一丝撩人的蛊惑,又像是在回味她那句带了些撒娇意味的话。 “好!” “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 他一把搂住谢棠宁的后腰,捞起她。 谢棠宁站定后,一把推开他,疾步前去开门。 萧宴深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笑。 打开门,年嬷嬷看着谢棠宁还是昨日那身衣服,有一丝诧异,不过还是没多问。 “侧妃说要与你和太子在花厅一道用早膳呢!” “你看…” 谢棠宁沉默,心里是不想和宋芸秋用什么早膳的,尤其是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得不敷衍着。 “既如此…” “那便让她按照规矩侍膳!” 萧宴深走了出来,与年嬷嬷相视一眼,懒洋洋扭动了一下脖子。 年嬷嬷会意,心知萧宴深八成又是想借此敲打宋芸秋,这按照规矩侍膳的话,宋芸秋就只能站,不能坐,而且还必须周到有礼。 如此那宋芸秋今日怕是要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第201章 撞见 花厅里,年嬷嬷命人将早膳端上桌。 等了许久的宋芸秋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年嬷嬷,殿下怎么还没来?” 年嬷嬷并未立即应她,而是指挥着宫女不断调整膳桌上的菜品摆放,大到主子的用餐习惯,小到筷子的摆放,那都是马虎不得的。 宋芸秋见此脸色微变,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嬷嬷就是个死脑筋,做起事来实在严苛,压得下面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在萧宴深面前伺候的。 她咳嗽一声,再次发问,“年嬷嬷,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年嬷嬷听到宋芸秋语气重了些,眼光滞了下,回过头微微颔首。 “回侧妃,殿下和太子妃正在梳洗,您且耐心等候。” 宋芸秋竟没想到萧宴深昨晚当真歇在了漪澜殿,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是堵得慌。 这时候萧宴深和谢棠宁走了进来。 厅里的人见状纷纷行礼问安。 宋芸秋心里憋着股子劲儿,要她给谢棠宁行礼问安,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微微低了低头,目光像是粘在了萧宴深的身上。 直到萧宴深落座,她才委屈巴巴上前,屈膝一礼后说道,“殿下…听说你昨晚很晚才从宫里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萧宴深闻言和谢棠宁相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他道,“父皇召我入宫是常有的事,你怎么这样问?难道是你父亲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得到回答,反遭了质问的宋芸秋满脸的错愕。 她委屈摇了摇头,解释道,“殿下误会,父亲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让他们和皇后的人搅合到一起…殿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宴深神情莫测,听了宋芸秋这些话眼皮都没抬。 宋芸秋知道他还是不相信她,便娇娇弱弱上前,扯住他的衣摆。 “殿下…” 这么哼唧一声,带着些示弱和娇媚,若是换做其他男人估计也就拉不下脸来了。 可萧宴深这人的性子最是冷清,对于不喜欢和厌恶的人,他绝不会容忍别人触碰他。 他瞥了眼宋芸秋拉扯他衣摆的手,“你是忘记本王那日对你说的话了吗?” “你若再敢这么得寸进尺,你就滚出东宫去。” 宋芸秋被这样冷硬的态度吓退,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谢棠宁在一旁瞧着热闹,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好,可她面对的人是可恶的宋芸秋,那还不得好好笑一笑。 她轻笑了声。 哪知这笑声引得萧宴深和宋芸秋同时朝她投来目光。 谢棠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个小菜在粥碗里,浅浅尝了口后说道,“年嬷嬷,今日这小菜甚是可口呢!” 年嬷嬷打量一眼黑了脸的萧宴深,不好说什么的。 突然萧宴深清了清嗓子,“侧妃,你不是来侍膳的吗?太子妃都说那菜好吃了,你还不快给她添些?” 宋芸秋不明所以,好好的干什么拿她撒气,从前在家都是别人伺候她的,现在居然要她去伺候谢棠宁。 她攥紧了双手,有些气闷。 萧宴深抬眼看她,“怎么?太后教给你那些规矩都忘了?她没跟你说过尊卑礼仪吗?” 宋芸秋难以置信看着萧宴深,明明是谢棠宁惹怒了他,可却要拿她来当出气筒,她委屈得红了眼。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看不过去了,想着为宋芸秋解围,便硬着头皮上前道,“殿下,侧妃什么都不会,这怎么能伺候好太子妃呢?还是奴婢替我们家小姐给太子妃布菜!” 说着就要行动,她快速去到谢棠宁身边。 而这一幕明显惹得萧宴深不悦,他摔了下手里的勺子,跌得叮当作响。 丫鬟吓得停了下来,一脸紧张得看着萧宴深。 宋芸秋看着萧宴深,明白今日要是不按照他的想法来,恐怕是要惹得他厌恶了。 她眼角闪着泪光,咬咬牙道,“楠儿不得无礼,臣妾得太后教诲,才得以有幸侍奉殿下,又怎么能惹殿下不高兴呢?” 萧宴深仍旧面无表情,不过听了她这番顺从的话,又重新拿起了勺子。 谢棠宁不知道萧宴深这是要闹哪样,不过她觉得既然他想这么做,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太子妃?” “妾身伺候你用膳,有事尽管吩咐…” 宋芸秋净了手来到谢棠宁身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短短几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且看着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谢棠宁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太子妃,听到了吗?” “你有什么吩咐,尽可差遣。” 萧宴深一边用膳,一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与谢棠宁说话。 谢棠宁不知道哪里惹了萧宴深,不过她才懒得猜,既然非要宋芸秋伺候那就让她伺候好了,她又不会少块肉。 “太子妃…” “给您来一小碗软烩如何?” 宋芸秋脸上带笑,竟真的任劳任怨为谢棠宁添起菜来,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来…” “太子妃,妾身再为你添些小菜。” 宋芸秋从旁伺候,俨然一副讨好顺从的样子,一会儿为谢棠宁添菜,一会儿询问谢棠宁对菜品的喜好,漱口水都由她亲自为谢棠宁端。 谢棠宁眼见如此,心里直发毛,却也硬生生将就了下来。 一餐饭下来,也只有萧宴深是真的在认真吃饭了,吃过后他也就离开上朝去了。 而宋芸秋当场没有发作,直到回到君兰苑,才将隐忍的脾气发泄了出来,她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屋子里有什么砸什么。 她的婢女楠儿害怕她气坏了身子,小心翼翼上前去劝说,“主子,奴婢明白你是委屈的,可你也要当心身子呀!” 宋芸秋泪目,由于胸中的气闷根本无法彻底得到纾解,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丫鬟的话,反而是将面前的丫鬟当成了谢棠宁,眼神颇为凌厉直视着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伺候?” “当真以为你有太子撑腰就有地位了?这次…我一定要你死,不管谁都留不住你。” 宋芸秋掐住了丫鬟的脖子,几乎是在咆哮。 丫鬟看着宋芸秋瞪着大眼,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也是吓坏了,根本不敢挣扎,只敢软声求饶。 “主子,我是楠儿呀!我不是太子妃…” 宋芸秋终于是疯够了,松了手她勾着嘴角看向丫鬟,一把抱住她。 她轻拍了拍丫鬟的背,像是在哄,“楠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下手的…” “你也是在国公府与我一道长大的,从现在开始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回去告诉我爹和我哥哥好不好?” 丫鬟不知道宋芸秋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但她思想单纯,勉强应了下来,猜测宋芸秋不过是因为今日之事不想家里担心罢了。 “是,楠儿不会多言的。” …… 夜色暗了下来,宋芸秋宛若木雕似的在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脸色阴沉沉地也不说话。 这时楠儿身边跟着个提了吊罐的小厮,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主子,你要的东西已经替你找回来了。” 楠儿扫了眼面前的小厮。 小厮低垂着脑袋,提了那吊罐到宋芸秋面前,打开来一瞧,密密麻麻的毒蝎竖起了尖尾。 “这蝎子毒得很,被蛰到的话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主子您要这蝎子是为何?” 小厮也是怕宋芸秋处置不当造成麻烦,便多嘴问了句。 宋芸秋没有说话。 楠儿瞧了,叱骂一句,“你好大的胆子,主子的事你也敢多问了?” 小厮闷头不敢多言。 宋芸秋却是满脸的不在乎,她起身夺了小厮手里的吊绳,嘴角噙着笑,“告诉你也无妨,这东西我就是要用来对付太子妃的…” 小厮面露惊恐,只觉得面前的侧妃有些疯癫。 下一刻,宋芸秋徒手抓起一只毒蝎,扔到了小厮身上,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蛰了脖子,痛苦倒地。 宋芸秋见状笑了,“好啊…这东西果然是至毒之物,见效竟然这么快。” “楠儿,你说太子妃是不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只要她死了,殿下的宠爱就是我的了,我也就不用再处处被人压一头了。” 楠儿皱着脸,心里是又惊又怕,面前的宋芸秋当真是疯了,疯得可怕。 宋芸秋盖上那吊罐的盖子,手捧着它,踏过了那小厮的尸体,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 她道,“楠儿,叫人把殿里打扫干净,等我回来。” 说完,她脸上浮着诡异的笑,离开了。 楠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宋芸秋是她的主子,她哪敢忤逆她,尤其是宋芸秋现在脑子不太清醒的状况下。 成功躲过所有人的宋芸秋来到漪澜院,顺利来到了谢棠宁寝殿外的窗台边,趁着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她翻身进去,将那一罐子毒蝎子都放在了谢棠宁的床上。 随后又想悄无声息离开,哪知走着走着又被侧殿的烛火亮光吸引,仔细一听,似乎还能听到谢棠宁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于是心生好奇的她走了过去。 侧殿里谢棠宁正和姜瑶在屋里说话。 “姜姐姐你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去见你二叔了,到时只要将罪证交到圣上面前,相信圣上一定会给一个公平的决断出来。” “到时你和小世子就能团聚了。”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被推开,宋芸秋出现在了门口。 谢棠宁张望了一眼,宋芸秋身后空无一人,她心生疑惑,不知道宋芸秋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就闯了进来的。 这下被她发现了秘密,只怕是不好善了了。 正在此时年嬷嬷和几个宫女追了上来,发现为时已晚,眼露出歉意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也不怪她们,这有心想躲的人,势必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蒙蔽别人眼睛的。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秘密…” 宋芸秋凝着双目仔细看了看姜瑶,一步步走近,眼中带嘲,“啧啧啧…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好像一下想通了很多事情,在寿王府给小世子办生日宴那日,她也碰巧撞见被几个婆子押送走的姜瑶,还见到了寿王妃为此大发脾气,当时她就觉得奇怪,眼下一切都明白了。 “曾经的寿王妃心高气傲,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你们又在隐瞒什么秘密?” 宋芸秋就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谢棠宁和姜瑶有些不安看着宋芸秋,总感觉眼前的宋芸秋一颦一笑都有些瘆人,和从前不一样了。 当谢棠宁想靠近宋芸秋,准备用迷香让她忘掉这些,哪知宋芸秋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她冷笑着道,“太子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对我用药对吗?” “我告诉你,在我推门进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了我的丫鬟楠儿,让她把这个消息回去告诉了我爹了,所以你对我下手也无用。” 原来,就在方才楠儿因为不放心宋芸秋便悄悄跟在她身边,从而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宋芸秋吸取了从前的教训,便留了后手。 谢棠宁和姜瑶算是彻底没招了。 不过还好,萧宴深已经找到了姜瑶的二叔,那么就算现在消息走漏了出去,也没什么大的妨碍。 想到这里,谢棠宁松了口气,她索性坐下,并邀请姜瑶也一道坐下。 “侧妃当真是想多了…再说这算什么秘密,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们,该害怕的难道不是寿王,你觉得你爹知道这个消息会跑出去乱说,从而得罪寿王吗?” 姜瑶闻言也算是定下心来,配合着谢棠宁,两人还对饮起来。 宋芸秋看着两人不在乎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糊涂了,她狐疑紧盯着二人,细想想方才两人见到她时,神情里流露出的紧张不是假的,这眼下的故作轻松,可能只是在做戏给她看。 “行了,侧妃你也别站着了,坐过来喝杯茶?” 谢棠宁笑看向宋芸秋,明面上是叫她来喝茶,其实不过是想激她快些走,然后好做后面的安排,也好找人给萧宴深去信告知这件事。 果然宋芸秋根本不屑得在这里喝茶,她瞥了眼谢棠宁手里的茶,说道,“这茶没什么好喝的,还是太子妃你多喝些!臣妾告退了。” 第201章 撞见 花厅里,年嬷嬷命人将早膳端上桌。 等了许久的宋芸秋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年嬷嬷,殿下怎么还没来?” 年嬷嬷并未立即应她,而是指挥着宫女不断调整膳桌上的菜品摆放,大到主子的用餐习惯,小到筷子的摆放,那都是马虎不得的。 宋芸秋见此脸色微变,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年嬷嬷就是个死脑筋,做起事来实在严苛,压得下面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在萧宴深面前伺候的。 她咳嗽一声,再次发问,“年嬷嬷,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年嬷嬷听到宋芸秋语气重了些,眼光滞了下,回过头微微颔首。 “回侧妃,殿下和太子妃正在梳洗,您且耐心等候。” 宋芸秋竟没想到萧宴深昨晚当真歇在了漪澜殿,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是堵得慌。 这时候萧宴深和谢棠宁走了进来。 厅里的人见状纷纷行礼问安。 宋芸秋心里憋着股子劲儿,要她给谢棠宁行礼问安,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微微低了低头,目光像是粘在了萧宴深的身上。 直到萧宴深落座,她才委屈巴巴上前,屈膝一礼后说道,“殿下…听说你昨晚很晚才从宫里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萧宴深闻言和谢棠宁相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他道,“父皇召我入宫是常有的事,你怎么这样问?难道是你父亲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得到回答,反遭了质问的宋芸秋满脸的错愕。 她委屈摇了摇头,解释道,“殿下误会,父亲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让他们和皇后的人搅合到一起…殿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宴深神情莫测,听了宋芸秋这些话眼皮都没抬。 宋芸秋知道他还是不相信她,便娇娇弱弱上前,扯住他的衣摆。 “殿下…” 这么哼唧一声,带着些示弱和娇媚,若是换做其他男人估计也就拉不下脸来了。 可萧宴深这人的性子最是冷清,对于不喜欢和厌恶的人,他绝不会容忍别人触碰他。 他瞥了眼宋芸秋拉扯他衣摆的手,“你是忘记本王那日对你说的话了吗?” “你若再敢这么得寸进尺,你就滚出东宫去。” 宋芸秋被这样冷硬的态度吓退,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 谢棠宁在一旁瞧着热闹,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好,可她面对的人是可恶的宋芸秋,那还不得好好笑一笑。 她轻笑了声。 哪知这笑声引得萧宴深和宋芸秋同时朝她投来目光。 谢棠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个小菜在粥碗里,浅浅尝了口后说道,“年嬷嬷,今日这小菜甚是可口呢!” 年嬷嬷打量一眼黑了脸的萧宴深,不好说什么的。 突然萧宴深清了清嗓子,“侧妃,你不是来侍膳的吗?太子妃都说那菜好吃了,你还不快给她添些?” 宋芸秋不明所以,好好的干什么拿她撒气,从前在家都是别人伺候她的,现在居然要她去伺候谢棠宁。 她攥紧了双手,有些气闷。 萧宴深抬眼看她,“怎么?太后教给你那些规矩都忘了?她没跟你说过尊卑礼仪吗?” 宋芸秋难以置信看着萧宴深,明明是谢棠宁惹怒了他,可却要拿她来当出气筒,她委屈得红了眼。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看不过去了,想着为宋芸秋解围,便硬着头皮上前道,“殿下,侧妃什么都不会,这怎么能伺候好太子妃呢?还是奴婢替我们家小姐给太子妃布菜!” 说着就要行动,她快速去到谢棠宁身边。 而这一幕明显惹得萧宴深不悦,他摔了下手里的勺子,跌得叮当作响。 丫鬟吓得停了下来,一脸紧张得看着萧宴深。 宋芸秋看着萧宴深,明白今日要是不按照他的想法来,恐怕是要惹得他厌恶了。 她眼角闪着泪光,咬咬牙道,“楠儿不得无礼,臣妾得太后教诲,才得以有幸侍奉殿下,又怎么能惹殿下不高兴呢?” 萧宴深仍旧面无表情,不过听了她这番顺从的话,又重新拿起了勺子。 谢棠宁不知道萧宴深这是要闹哪样,不过她觉得既然他想这么做,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太子妃?” “妾身伺候你用膳,有事尽管吩咐…” 宋芸秋净了手来到谢棠宁身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短短几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且看着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谢棠宁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太子妃,听到了吗?” “你有什么吩咐,尽可差遣。” 萧宴深一边用膳,一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与谢棠宁说话。 谢棠宁不知道哪里惹了萧宴深,不过她才懒得猜,既然非要宋芸秋伺候那就让她伺候好了,她又不会少块肉。 “太子妃…” “给您来一小碗软烩如何?” 宋芸秋脸上带笑,竟真的任劳任怨为谢棠宁添起菜来,完全看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来…” “太子妃,妾身再为你添些小菜。” 宋芸秋从旁伺候,俨然一副讨好顺从的样子,一会儿为谢棠宁添菜,一会儿询问谢棠宁对菜品的喜好,漱口水都由她亲自为谢棠宁端。 谢棠宁眼见如此,心里直发毛,却也硬生生将就了下来。 一餐饭下来,也只有萧宴深是真的在认真吃饭了,吃过后他也就离开上朝去了。 而宋芸秋当场没有发作,直到回到君兰苑,才将隐忍的脾气发泄了出来,她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屋子里有什么砸什么。 她的婢女楠儿害怕她气坏了身子,小心翼翼上前去劝说,“主子,奴婢明白你是委屈的,可你也要当心身子呀!” 宋芸秋泪目,由于胸中的气闷根本无法彻底得到纾解,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丫鬟的话,反而是将面前的丫鬟当成了谢棠宁,眼神颇为凌厉直视着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伺候?” “当真以为你有太子撑腰就有地位了?这次…我一定要你死,不管谁都留不住你。” 宋芸秋掐住了丫鬟的脖子,几乎是在咆哮。 丫鬟看着宋芸秋瞪着大眼,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也是吓坏了,根本不敢挣扎,只敢软声求饶。 “主子,我是楠儿呀!我不是太子妃…” 宋芸秋终于是疯够了,松了手她勾着嘴角看向丫鬟,一把抱住她。 她轻拍了拍丫鬟的背,像是在哄,“楠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下手的…” “你也是在国公府与我一道长大的,从现在开始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回去告诉我爹和我哥哥好不好?” 丫鬟不知道宋芸秋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但她思想单纯,勉强应了下来,猜测宋芸秋不过是因为今日之事不想家里担心罢了。 “是,楠儿不会多言的。” …… 夜色暗了下来,宋芸秋宛若木雕似的在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脸色阴沉沉地也不说话。 这时楠儿身边跟着个提了吊罐的小厮,两人一起走了进来。 “主子,你要的东西已经替你找回来了。” 楠儿扫了眼面前的小厮。 小厮低垂着脑袋,提了那吊罐到宋芸秋面前,打开来一瞧,密密麻麻的毒蝎竖起了尖尾。 “这蝎子毒得很,被蛰到的话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主子您要这蝎子是为何?” 小厮也是怕宋芸秋处置不当造成麻烦,便多嘴问了句。 宋芸秋没有说话。 楠儿瞧了,叱骂一句,“你好大的胆子,主子的事你也敢多问了?” 小厮闷头不敢多言。 宋芸秋却是满脸的不在乎,她起身夺了小厮手里的吊绳,嘴角噙着笑,“告诉你也无妨,这东西我就是要用来对付太子妃的…” 小厮面露惊恐,只觉得面前的侧妃有些疯癫。 下一刻,宋芸秋徒手抓起一只毒蝎,扔到了小厮身上,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蛰了脖子,痛苦倒地。 宋芸秋见状笑了,“好啊…这东西果然是至毒之物,见效竟然这么快。” “楠儿,你说太子妃是不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只要她死了,殿下的宠爱就是我的了,我也就不用再处处被人压一头了。” 楠儿皱着脸,心里是又惊又怕,面前的宋芸秋当真是疯了,疯得可怕。 宋芸秋盖上那吊罐的盖子,手捧着它,踏过了那小厮的尸体,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 她道,“楠儿,叫人把殿里打扫干净,等我回来。” 说完,她脸上浮着诡异的笑,离开了。 楠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宋芸秋是她的主子,她哪敢忤逆她,尤其是宋芸秋现在脑子不太清醒的状况下。 成功躲过所有人的宋芸秋来到漪澜院,顺利来到了谢棠宁寝殿外的窗台边,趁着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她翻身进去,将那一罐子毒蝎子都放在了谢棠宁的床上。 随后又想悄无声息离开,哪知走着走着又被侧殿的烛火亮光吸引,仔细一听,似乎还能听到谢棠宁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于是心生好奇的她走了过去。 侧殿里谢棠宁正和姜瑶在屋里说话。 “姜姐姐你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去见你二叔了,到时只要将罪证交到圣上面前,相信圣上一定会给一个公平的决断出来。” “到时你和小世子就能团聚了。”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被推开,宋芸秋出现在了门口。 谢棠宁张望了一眼,宋芸秋身后空无一人,她心生疑惑,不知道宋芸秋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就闯了进来的。 这下被她发现了秘密,只怕是不好善了了。 正在此时年嬷嬷和几个宫女追了上来,发现为时已晚,眼露出歉意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也不怪她们,这有心想躲的人,势必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蒙蔽别人眼睛的。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秘密…” 宋芸秋凝着双目仔细看了看姜瑶,一步步走近,眼中带嘲,“啧啧啧…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好像一下想通了很多事情,在寿王府给小世子办生日宴那日,她也碰巧撞见被几个婆子押送走的姜瑶,还见到了寿王妃为此大发脾气,当时她就觉得奇怪,眼下一切都明白了。 “曾经的寿王妃心高气傲,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你们又在隐瞒什么秘密?” 宋芸秋就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谢棠宁和姜瑶有些不安看着宋芸秋,总感觉眼前的宋芸秋一颦一笑都有些瘆人,和从前不一样了。 当谢棠宁想靠近宋芸秋,准备用迷香让她忘掉这些,哪知宋芸秋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她冷笑着道,“太子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对我用药对吗?” “我告诉你,在我推门进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了我的丫鬟楠儿,让她把这个消息回去告诉了我爹了,所以你对我下手也无用。” 原来,就在方才楠儿因为不放心宋芸秋便悄悄跟在她身边,从而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宋芸秋吸取了从前的教训,便留了后手。 谢棠宁和姜瑶算是彻底没招了。 不过还好,萧宴深已经找到了姜瑶的二叔,那么就算现在消息走漏了出去,也没什么大的妨碍。 想到这里,谢棠宁松了口气,她索性坐下,并邀请姜瑶也一道坐下。 “侧妃当真是想多了…再说这算什么秘密,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们,该害怕的难道不是寿王,你觉得你爹知道这个消息会跑出去乱说,从而得罪寿王吗?” 姜瑶闻言也算是定下心来,配合着谢棠宁,两人还对饮起来。 宋芸秋看着两人不在乎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糊涂了,她狐疑紧盯着二人,细想想方才两人见到她时,神情里流露出的紧张不是假的,这眼下的故作轻松,可能只是在做戏给她看。 “行了,侧妃你也别站着了,坐过来喝杯茶?” 谢棠宁笑看向宋芸秋,明面上是叫她来喝茶,其实不过是想激她快些走,然后好做后面的安排,也好找人给萧宴深去信告知这件事。 果然宋芸秋根本不屑得在这里喝茶,她瞥了眼谢棠宁手里的茶,说道,“这茶没什么好喝的,还是太子妃你多喝些!臣妾告退了。” 第202章 恼羞成怒 宋芸秋已经知道了姜瑶的事情,谢棠宁认为不宜再耽搁了,东宫已经不安全了,她和姜瑶需要快些入宫,将此事告知圣上。 说走就走,谢棠宁和姜瑶也不打算等到明日,她当即叫年嬷嬷套了车。 两人趁着夜色入宫。 马车行驶在黑夜里,谢棠宁看得出姜瑶很是紧张,她坐到了她旁边,轻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相信父皇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姜瑶看向谢棠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谁不知道万岁从前最是爱重寿王的母妃,差点就要立她当皇后的,这现在要他如何相信这样一个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变成了这样。 可她又能如何呢? 眼下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了,不扳倒寿王,那寿王也不会要她好过的。 嘭— 突然地马车发生了剧烈的颠簸,车厢里天翻地覆,谢棠宁和姜瑶都受到了不小的重创。 “太子妃,有人拦路。” 马夫被一箭封喉,临死前告知了谢棠宁外面的情况。 此时马车外面围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他们飞檐走壁,手持利器缓缓靠近马车,一看就来势汹汹。 谢棠宁艰难起身,撩开帘子的一小角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朝她们走来,她回头看一眼姜瑶,应该是寿王派来灭口的人。 她冷静说道,“你别担心,就待在车里别出来,我出去把她们解决掉…” 说完就要出去,然而姜瑶不放心她,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也是习武的,让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个照应。” 在这种危险时刻,她怎么能让谢棠宁一个人去面对,自己却躲起来,这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谢棠宁承认姜瑶比一般女子要厉害些,可她身上还有伤,何况那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出去了指不定从哪里射出来一支冷箭。 再说她空间里有的是武器,对付外面那群人小菜一碟,姜瑶跟着出去她还不好发挥。 只是眼下定是要找个合理的理由说服她的。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我也是习武之人,我身上还有毒药,他们奈何不了我,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来杀你灭口的,你出去不是正中下怀吗?” 姜瑶犹疑看着谢棠宁。 谢棠宁推开她的手,顺便从腰间掏出霍凌给她的匕首,“拿着防身。” 出了马车,无数的黑衣人朝她冲了上来,房屋顶上还有暗箭朝她射过来,不过还好都被谢棠宁一一躲开,她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几枚烟雾弹,快速扔到那些黑衣人面前。 没有见过这东西的黑衣人也都害怕了,他们相互依靠,围成个圈。 谢棠宁知道她的机会来了,趁此机会,她混入烟雾里,在烟雾里她拿出了消音手枪,一个个解决了那些黑衣人,房顶上的人也没放过。 不出片刻,黑衣人全部都被拿下,谢棠宁也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证物,的确是与寿王府有关。 估计那寿王天真的以为,凭着这群黑衣人一定能刺杀成功,哪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更是铁证如山了。 谢棠宁抛了抛那令牌,来到马车前喊了声,“没事了,出来!” 姜瑶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迎头一看,大街上烟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方才那群黑衣人也都不见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谢棠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棠宁笑而不语,上了马车预备驾车入宫,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寿王不知道还会不会派人来。 驾车往宫里去,很快到了宫里,谢棠宁从腰间掏出腰牌递给武门的禁卫。 禁卫拱手一礼,他们是认识谢棠宁的,只是身后一起跟来的女子不曾见过。 谢棠宁看着疑惑望着自己的禁卫,她道,“这中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你们让我们进去!” 禁卫们因着谢棠宁太子妃的身份,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很快放了行。 来到宫里,谢棠宁带着姜瑶直奔乾安殿。 殿门前韩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拦住他们,“太子妃,你深夜来此何事?” 说话间,小太监又奇怪打量了眼姜瑶,没有认出她,反而是流露出一丝嫌弃。 谢棠宁不想多做解释,便道,“劳烦您去通传一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圣上。” 小太监犹犹豫豫,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天子的,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或是行刺的事,他可担待不起。 这时候韩公公从殿里走了出来,谢棠宁看见他快步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韩公公不可置信与谢棠宁对视一眼,又打量了面前的姜瑶,他连话都说不出,许久之后才慢慢悠悠道,“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离开时还要一步三回头确认一眼。 此时乾安殿的轩帝听到谢棠宁求见,本来还在批阅奏折的他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肉眼可见的开心,连忙吩咐韩公公去准备谢棠宁爱吃的点心。 “圣上,恐怕太子妃是没有胃口的…” “你还是快些召见她!” 韩公公皱皱巴巴一张脸,脸上的表情谨慎又微妙。 轩帝瞧了立刻意识到谢棠宁此来怕是有重要的事,他立即让韩公公宣召了谢棠宁进到殿里。 不出片刻,韩公公就领着谢棠宁还有姜瑶一起上殿。 “这是…” 轩帝犀利的目光落在姜瑶身上,虽然她脸上毁了容,但他发现她似乎给人一种熟悉感。 谢棠宁抬眼看向轩帝,“父皇,你还认得眼前的人吗?” 轩帝皱起眉头,仔细地又看了看眼前毁了容的姜瑶,他有些迷茫眨了眨眼,实在想不出面前的人会是谁。 姜瑶突然地跪在了轩帝面前,眼中带泪,“父皇…我是姜瑶啊…” 这句话喊出了她多年的委屈。 轩帝瞬间不淡定了,嘴巴张了张,心中满是疑惑,怎么可能呢?面前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姜瑶呢? 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有些激动地看向谢棠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棠宁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过她不打算自己说,而是将话语权交给姜瑶自己来说。 她朝姜瑶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姜瑶会意,转眼又看向轩帝,“父皇,因儿臣发现了舅父内外勾结的罪证,所以寿王将儿臣囚禁了起来,还找人易容成了儿臣,代替了儿臣…” “儿臣身上这大大小小的伤,全都是寿王授意下造成的。” “今日他知道我逃了出来,还派人来杀我灭口,这就是罪证…” 她从手里拿出寿王的腰牌,双手奉上。 韩公公看了眼轩帝,上前接过递到轩帝面前。 不知是轩帝接受不了,还是太过生气,他看着那腰牌半晌都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手颤抖着拿过那腰牌,又神情肃然看向姜瑶。 姜瑶流着泪,昂首与他对视,“儿臣所说句句所实,还请圣上为家父以及那些在当年平乱中,惨遭谋害的人做主。” 说完,她双手交叠于额前,重重叩首下去。 轩帝手里的腰牌掉落在地,许是一时接受不了,胸口一阵气闷,跌坐在了龙椅之上。 韩公公关切询问,却见他挥袖拒之。 此时心里的疼痛远比身上痛得多,他没想到寿王会连同他舅父做出这样的事来。 心里呕着火,怎么也平复不了。 碰巧寿王得到消息,赶着进了宫,在殿外求见。 “父皇…儿臣有要事请求觐见。” 传旨太监路方才走到一半,殿外寿王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了进来。 轩帝正在气头上,转头便对着韩公公吼了句,“愣着干什么,让他进来,我看她还要怎么狡辩。” 韩公公不敢耽误,立马给了小太监一个眼神。 不过一会儿,寿王就走了进来,在见到姜瑶时那眼神恨不能把她吃了,就连路过谢棠宁时,也不忘眼神威胁一番。 好在轩帝在上,他还是有所收敛的,然而当他跪下后又是另一副嘴脸。 他拱手一副被冤枉的表情,“父皇你是最了解儿臣的,你可不能听信这个不实的谎言,面前的人根本就是太子派人来诬陷我的,她面容尽毁,丑陋又恶心,怎么可能是我的王妃呢!真正的王妃已经被太子妃弄死了,尸体就在王府…” “还请父皇明察。” 谢棠宁嘴角勾笑,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居然为了洗脱自己就编造这么个谎言。 轩帝面无表情,眼前的事情他有生之年都未遇到过,要让他立即就做出个公平的决断也是不可能的。 寿王见轩帝不说话,心里有些慌乱,他恼羞成怒看向旁边的姜瑶,“你说话呀!你不是说你是姜瑶吗?但看看你这个鬼样子,你要怎么证明?” 没等姜瑶开口,他又道,“父皇,她们没有证据,但是我有,我们院里的人前天晚上都看见了,太子妃强闯了儿臣的王府,好多人可以作证的。” 下一刻,那些被伤了一片的婆子全都由寿王身边的亲信太监带了上来。 那些婆子们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寿王瞥她们一眼,暴怒一声吼,“哑巴吗?还不快将你们看到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婆子们惊了一跳,连忙将那晚谢棠宁和姜瑶如何暴打她,还有寿王妃的事情复述了遍,当然这里面还有寿王的添油加醋。 经过这么一番说辞,轩帝也犯起了难,“光靠这些婆子的言论,还不足以采信,再说太子妃有何理由害你?” 寿王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闷着头转了转眼珠,随后激动说道,“父皇,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妃是太子的人,前段时间儿臣在朝上挤兑了太子,反对他在朝政上的看法,再加上文武百官的一些议论,兴许导致他心里不平衡,想要铲除我这个威胁也未可知…” 关于这一点轩帝也是知道的,此前就有谣言说什么萧宴深抢了寿王的太子之位,只是光是这个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谢棠宁见寿王利用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快要将老皇帝蒙在鼓里,她也就不得不上前自证清白了。 “圣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那什么事都是凭人一张嘴,什么话都可以乱说,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殿下能文能武,丰功至伟,怎么看那都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选。” “而寿王殿下嘛!要是外面那些传言都可听信的话,那我听到的关于您的都是些什么,沉迷女色什么的…” 寿王气得瞪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微笑着,走去他身边扇了扇风,又嫌弃地捂住鼻子,“圣上,本来呀!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寿王殿下的脂粉香实在是呛人,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试问,谁更适合做君,谁更适合做臣,还用得着说嘛?” 寿王简直气得两只眼睛冒火,站起来就是对谢棠宁一顿威胁压制。 他指着谢棠宁,“你这个妖女,就会耍嘴皮子妖言惑众,这种话你也敢当着父皇的面乱说?都说后宫不得干政,怎么你要破了这个先例?” 谢棠宁笑了,她又不是后宫里的人,便不客气的回怼道,“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你还想捂我的嘴不成?后宫?寿王殿下你怕是忘了,我的身份可不止是太子妃,还是圣上亲封的女侯。” 寿王眉眼压低,气得是咬碎了牙。 轩帝见二人争执不下,只好出言劝阻,“行了,都不要吵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到姜瑶身上。 姜瑶看着轩帝,开始诉说起往日的事情。 谁知寿王又道,“你处心积虑,为达到目的,自然这些有有心之人告诉你。” 姜瑶闻言是真的怒了,她是真没想到寿王无耻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站起身后,她直面寿王。 “你够了!” “你瞧瞧我脸上的每一处伤痕,你仔细瞧瞧,这中间哪一次没有你的功劳?你花心流连于外面的女人,她便就将这些怒气发泄在我身上。” “就算这些你不记得,那你总记得我生冶儿那晚,你都做了些什么!” 寿王一听,当下就怒了。 站起身他一巴掌抽在姜瑶脸上,“你住口!我让你住口你听到没有?” 第202章 恼羞成怒 宋芸秋已经知道了姜瑶的事情,谢棠宁认为不宜再耽搁了,东宫已经不安全了,她和姜瑶需要快些入宫,将此事告知圣上。 说走就走,谢棠宁和姜瑶也不打算等到明日,她当即叫年嬷嬷套了车。 两人趁着夜色入宫。 马车行驶在黑夜里,谢棠宁看得出姜瑶很是紧张,她坐到了她旁边,轻拍了拍她的手,“别紧张,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相信父皇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姜瑶看向谢棠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谁不知道万岁从前最是爱重寿王的母妃,差点就要立她当皇后的,这现在要他如何相信这样一个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变成了这样。 可她又能如何呢? 眼下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了,不扳倒寿王,那寿王也不会要她好过的。 嘭— 突然地马车发生了剧烈的颠簸,车厢里天翻地覆,谢棠宁和姜瑶都受到了不小的重创。 “太子妃,有人拦路。” 马夫被一箭封喉,临死前告知了谢棠宁外面的情况。 此时马车外面围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他们飞檐走壁,手持利器缓缓靠近马车,一看就来势汹汹。 谢棠宁艰难起身,撩开帘子的一小角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群正朝她们走来,她回头看一眼姜瑶,应该是寿王派来灭口的人。 她冷静说道,“你别担心,就待在车里别出来,我出去把她们解决掉…” 说完就要出去,然而姜瑶不放心她,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也是习武的,让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个照应。” 在这种危险时刻,她怎么能让谢棠宁一个人去面对,自己却躲起来,这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谢棠宁承认姜瑶比一般女子要厉害些,可她身上还有伤,何况那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出去了指不定从哪里射出来一支冷箭。 再说她空间里有的是武器,对付外面那群人小菜一碟,姜瑶跟着出去她还不好发挥。 只是眼下定是要找个合理的理由说服她的。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我也是习武之人,我身上还有毒药,他们奈何不了我,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来杀你灭口的,你出去不是正中下怀吗?” 姜瑶犹疑看着谢棠宁。 谢棠宁推开她的手,顺便从腰间掏出霍凌给她的匕首,“拿着防身。” 出了马车,无数的黑衣人朝她冲了上来,房屋顶上还有暗箭朝她射过来,不过还好都被谢棠宁一一躲开,她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几枚烟雾弹,快速扔到那些黑衣人面前。 没有见过这东西的黑衣人也都害怕了,他们相互依靠,围成个圈。 谢棠宁知道她的机会来了,趁此机会,她混入烟雾里,在烟雾里她拿出了消音手枪,一个个解决了那些黑衣人,房顶上的人也没放过。 不出片刻,黑衣人全部都被拿下,谢棠宁也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证物,的确是与寿王府有关。 估计那寿王天真的以为,凭着这群黑衣人一定能刺杀成功,哪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更是铁证如山了。 谢棠宁抛了抛那令牌,来到马车前喊了声,“没事了,出来!” 姜瑶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迎头一看,大街上烟雾笼罩,什么都看不清,方才那群黑衣人也都不见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谢棠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棠宁笑而不语,上了马车预备驾车入宫,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寿王不知道还会不会派人来。 驾车往宫里去,很快到了宫里,谢棠宁从腰间掏出腰牌递给武门的禁卫。 禁卫拱手一礼,他们是认识谢棠宁的,只是身后一起跟来的女子不曾见过。 谢棠宁看着疑惑望着自己的禁卫,她道,“这中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你们让我们进去!” 禁卫们因着谢棠宁太子妃的身份,也就没有过多为难,很快放了行。 来到宫里,谢棠宁带着姜瑶直奔乾安殿。 殿门前韩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拦住他们,“太子妃,你深夜来此何事?” 说话间,小太监又奇怪打量了眼姜瑶,没有认出她,反而是流露出一丝嫌弃。 谢棠宁不想多做解释,便道,“劳烦您去通传一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圣上。” 小太监犹犹豫豫,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天子的,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或是行刺的事,他可担待不起。 这时候韩公公从殿里走了出来,谢棠宁看见他快步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韩公公不可置信与谢棠宁对视一眼,又打量了面前的姜瑶,他连话都说不出,许久之后才慢慢悠悠道,“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离开时还要一步三回头确认一眼。 此时乾安殿的轩帝听到谢棠宁求见,本来还在批阅奏折的他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肉眼可见的开心,连忙吩咐韩公公去准备谢棠宁爱吃的点心。 “圣上,恐怕太子妃是没有胃口的…” “你还是快些召见她!” 韩公公皱皱巴巴一张脸,脸上的表情谨慎又微妙。 轩帝瞧了立刻意识到谢棠宁此来怕是有重要的事,他立即让韩公公宣召了谢棠宁进到殿里。 不出片刻,韩公公就领着谢棠宁还有姜瑶一起上殿。 “这是…” 轩帝犀利的目光落在姜瑶身上,虽然她脸上毁了容,但他发现她似乎给人一种熟悉感。 谢棠宁抬眼看向轩帝,“父皇,你还认得眼前的人吗?” 轩帝皱起眉头,仔细地又看了看眼前毁了容的姜瑶,他有些迷茫眨了眨眼,实在想不出面前的人会是谁。 姜瑶突然地跪在了轩帝面前,眼中带泪,“父皇…我是姜瑶啊…” 这句话喊出了她多年的委屈。 轩帝瞬间不淡定了,嘴巴张了张,心中满是疑惑,怎么可能呢?面前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姜瑶呢? 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有些激动地看向谢棠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棠宁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过她不打算自己说,而是将话语权交给姜瑶自己来说。 她朝姜瑶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姜瑶会意,转眼又看向轩帝,“父皇,因儿臣发现了舅父内外勾结的罪证,所以寿王将儿臣囚禁了起来,还找人易容成了儿臣,代替了儿臣…” “儿臣身上这大大小小的伤,全都是寿王授意下造成的。” “今日他知道我逃了出来,还派人来杀我灭口,这就是罪证…” 她从手里拿出寿王的腰牌,双手奉上。 韩公公看了眼轩帝,上前接过递到轩帝面前。 不知是轩帝接受不了,还是太过生气,他看着那腰牌半晌都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手颤抖着拿过那腰牌,又神情肃然看向姜瑶。 姜瑶流着泪,昂首与他对视,“儿臣所说句句所实,还请圣上为家父以及那些在当年平乱中,惨遭谋害的人做主。” 说完,她双手交叠于额前,重重叩首下去。 轩帝手里的腰牌掉落在地,许是一时接受不了,胸口一阵气闷,跌坐在了龙椅之上。 韩公公关切询问,却见他挥袖拒之。 此时心里的疼痛远比身上痛得多,他没想到寿王会连同他舅父做出这样的事来。 心里呕着火,怎么也平复不了。 碰巧寿王得到消息,赶着进了宫,在殿外求见。 “父皇…儿臣有要事请求觐见。” 传旨太监路方才走到一半,殿外寿王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了进来。 轩帝正在气头上,转头便对着韩公公吼了句,“愣着干什么,让他进来,我看她还要怎么狡辩。” 韩公公不敢耽误,立马给了小太监一个眼神。 不过一会儿,寿王就走了进来,在见到姜瑶时那眼神恨不能把她吃了,就连路过谢棠宁时,也不忘眼神威胁一番。 好在轩帝在上,他还是有所收敛的,然而当他跪下后又是另一副嘴脸。 他拱手一副被冤枉的表情,“父皇你是最了解儿臣的,你可不能听信这个不实的谎言,面前的人根本就是太子派人来诬陷我的,她面容尽毁,丑陋又恶心,怎么可能是我的王妃呢!真正的王妃已经被太子妃弄死了,尸体就在王府…” “还请父皇明察。” 谢棠宁嘴角勾笑,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居然为了洗脱自己就编造这么个谎言。 轩帝面无表情,眼前的事情他有生之年都未遇到过,要让他立即就做出个公平的决断也是不可能的。 寿王见轩帝不说话,心里有些慌乱,他恼羞成怒看向旁边的姜瑶,“你说话呀!你不是说你是姜瑶吗?但看看你这个鬼样子,你要怎么证明?” 没等姜瑶开口,他又道,“父皇,她们没有证据,但是我有,我们院里的人前天晚上都看见了,太子妃强闯了儿臣的王府,好多人可以作证的。” 下一刻,那些被伤了一片的婆子全都由寿王身边的亲信太监带了上来。 那些婆子们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寿王瞥她们一眼,暴怒一声吼,“哑巴吗?还不快将你们看到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婆子们惊了一跳,连忙将那晚谢棠宁和姜瑶如何暴打她,还有寿王妃的事情复述了遍,当然这里面还有寿王的添油加醋。 经过这么一番说辞,轩帝也犯起了难,“光靠这些婆子的言论,还不足以采信,再说太子妃有何理由害你?” 寿王被问得哑口无言,他闷着头转了转眼珠,随后激动说道,“父皇,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妃是太子的人,前段时间儿臣在朝上挤兑了太子,反对他在朝政上的看法,再加上文武百官的一些议论,兴许导致他心里不平衡,想要铲除我这个威胁也未可知…” 关于这一点轩帝也是知道的,此前就有谣言说什么萧宴深抢了寿王的太子之位,只是光是这个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谢棠宁见寿王利用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快要将老皇帝蒙在鼓里,她也就不得不上前自证清白了。 “圣上,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那什么事都是凭人一张嘴,什么话都可以乱说,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殿下能文能武,丰功至伟,怎么看那都是最适合做太子的人选。” “而寿王殿下嘛!要是外面那些传言都可听信的话,那我听到的关于您的都是些什么,沉迷女色什么的…” 寿王气得瞪看向谢棠宁。 谢棠宁微笑着,走去他身边扇了扇风,又嫌弃地捂住鼻子,“圣上,本来呀!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寿王殿下的脂粉香实在是呛人,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试问,谁更适合做君,谁更适合做臣,还用得着说嘛?” 寿王简直气得两只眼睛冒火,站起来就是对谢棠宁一顿威胁压制。 他指着谢棠宁,“你这个妖女,就会耍嘴皮子妖言惑众,这种话你也敢当着父皇的面乱说?都说后宫不得干政,怎么你要破了这个先例?” 谢棠宁笑了,她又不是后宫里的人,便不客气的回怼道,“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你还想捂我的嘴不成?后宫?寿王殿下你怕是忘了,我的身份可不止是太子妃,还是圣上亲封的女侯。” 寿王眉眼压低,气得是咬碎了牙。 轩帝见二人争执不下,只好出言劝阻,“行了,都不要吵了。” 他将目光重新放到姜瑶身上。 姜瑶看着轩帝,开始诉说起往日的事情。 谁知寿王又道,“你处心积虑,为达到目的,自然这些有有心之人告诉你。” 姜瑶闻言是真的怒了,她是真没想到寿王无耻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站起身后,她直面寿王。 “你够了!” “你瞧瞧我脸上的每一处伤痕,你仔细瞧瞧,这中间哪一次没有你的功劳?你花心流连于外面的女人,她便就将这些怒气发泄在我身上。” “就算这些你不记得,那你总记得我生冶儿那晚,你都做了些什么!” 寿王一听,当下就怒了。 站起身他一巴掌抽在姜瑶脸上,“你住口!我让你住口你听到没有?” 第203章 孽缘 住口? 姜瑶是一个吃了太苦,受了太多伤的人,区区一巴掌而已,与她以往经历的相比,这一巴掌就是毛毛雨而已。 她舔了舔嘴角血,回头看向寿王,冰冷的眼神饱含恨意,“你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 寿王恼羞成怒,再一次想打姜瑶时,谢棠宁率先一脚踹开了他。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寿王更加愤怒了,说着就要上前对谢棠宁动手,轩帝一声呵斥熄灭了他的火焰。 轩帝看向姜瑶,“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 今日的事情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他不信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震惊的。 姜瑶认真思索着,事关皇家颜面,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说出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不过寿王这样的无赖如若不得到惩治,她也不会好过的,自己的孩子更不能回到她身边。 “父皇,你也知道冶儿是早产,之前我发现了那些秘密时,腹中孩子还有两月就要生产了,虽然我心里是又恨又难过的,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我也就没说什么,暗中让我二叔去寻找了罪证,就在我得到那些罪证后,又撞见了另一件让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才导致冶儿早产…” 她一边说,一边又觉得愧疚,眼眶里的泪不断往下掉,说话声音变得模糊,也或许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父皇,寿王他与庆王妃有私,两人暗通款曲,当日我们在国寺礼佛,庆王妃假扮成丫鬟与他私会,被我撞见了就要杀我灭口,要不是腹中有孩子,他根本不打算留我活口。” “哪知后来他用人代替了我,还用冶儿的生命来威胁我…” 讲完这些,姜瑶趴在了地上,羞于面对轩帝。 殿里一片静默。 不单是轩帝难以置信,连谢棠宁和韩公公都有点受不了。 从前外人总说皇室关系错综复杂,不曾想乱成这样,庆王躺着也受伤。 这下牵扯可真越来越广了。 寿王看了眼姜瑶,随后又僵硬地转头看向轩帝,他趴在地上大喊冤枉,“父皇,你可不能听她乱说,儿臣万万不敢…” 轩帝也不想相信,可是当年寿王和庆王是一同选妃的,姜瑶家世简单,为人也更清明,所以他将原本要配给庆王的姜瑶嫁给了寿王,又将原本要配给寿王的庆王妃配给了庆王。 “你个逆子!” “这种有违人伦纲常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轩帝顺手扯起御桌上的东西朝寿王砸去,拍案而起,他来到寿王面前,捂着心口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件事?” 轩帝到底还是对寿王寄予了期望的,这种情况下都还要让他自己亲口承认,哪怕他一眼看出了寿王的心虚。 寿王面对轩帝的质问,终究是不敢承认的,这要是承认了,他一定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的。 于是他开始卖惨,利用起轩帝的偏爱之心,跪走两步上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拽住轩帝的衣摆,“父皇,儿臣没有,你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你真的不能冤枉儿子。” 轩帝闭了闭眼,已经是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搞得头昏脑涨。 正在此时,办完事回来的萧宴深出现了。 韩公公见状似是看到救星,连忙迎上去,“殿下,你可算来了…” 萧宴深点头,走向轩帝。 方才赶到的他,差不多也将殿里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父皇,儿臣明白您对皇兄是抱有希望的,只是你可千万当心身子呀!” 轩帝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看向寿王,一脚将他踹倒一边,自己也气得不轻,不断咳嗽起来。 韩公公上前递了个手帕,拿下来,上面竟有血,韩公公惊讶望着轩帝。 轩帝却将那帕子捏在手里,对着寿王又是一顿骂, “你还不从实招来!” 寿王不动声色从一边爬起来,心里的情绪也逐渐濒临崩溃,尤其是萧宴深进来轩帝对他又踹又踢,他感觉自己的面子早已经挂不住,索性他也就不装了,怒笑着大声顶撞起来。 “没错!那些事就是我做得又怎么样?” “父皇!” “难道就没有错吗?儿臣当年也是心爱霞儿的,可你呢?你自以为的为我好就将这个跟我毫无感情的女人塞给我,那又怎么能怪我不遵人伦纲常呢?” “说到这个,父皇你又遵人伦纲常了吗?天下间的女子凡是你看上的,你怎知不是夺人所爱?” 轩帝见寿王胡言乱语扯到自己身上来,气得岣嵝了背。 萧宴深上前劝说,可轩帝怒指着寿王,道,“你让他接着说!” 寿王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了也当痛快,他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做下的事情我认,但你们别牵扯女人。” “还有…” “父皇你挺虚伪的,你明明事事在意太子,却要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好,既然图别人一个明君的名声,那就别再扮演慈父了,皇室当中哪来什么父慈子孝,兄弟手足…” 轩帝终于是忍不了了。 嘭—— 一巴掌抽打在寿王的脸上,眼中除了愤怒就是失望,他失望这些年他亲自拉扯大的孩子是个不明是非的人。 “你原就是愚钝的,启蒙比别人晚,在课业上一窍不通,长大后又贪恋女色,就你这样的人,你觉得朕如何把江山交给你?” “就算交到你手上,你也不问问自己配吗?” 轩帝面色难堪,说话时胸腔剧烈的抖动,急怒攻心之下,身子已经有些受不住。 谢棠宁和萧宴深相视一眼,心觉再这样下去,轩帝可能真的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萧宴深立即上前劝说,“父皇,还请您保重自身。” 轩帝眼里含着泪光,身为呼风唤雨的九五至尊,骨子里也是有傲气和底线的,哪怕心里舍不得寿王,还是要给个公平的决断出来,才得已服众。 “来人,替朕拟旨,即刻宣召东江太守回朝觐见,若拒不回京,以谋逆论处,令寿王苛待发妻,心生寡毒之心,现幽闭王府内,由大理寺连同叛国罪一同查处,若证据确凿,必当论罪重处!” 寿王听到后心里又后悔了,连忙上前求情。 轩帝不想看他,回过身去,闷嗤道,“下去!” 寿王两眼绝望,只能离开,临走时死死盯了萧宴深两眼。 待寿王走后,姜瑶又磕起了头,“多谢父皇主持公道,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轩帝深吸了口气,回头眼睛里泛着歉意和怜悯看她。 姜瑶起身,俯首道,“圣上,我与寿王已经是前缘尽破,再无夫妻情分一说,今遂求圣上还家父当年青白公道以外,还请圣上恩准我与寿王和离。” 几人目光相接,姜瑶有此决定也无可厚非。 轩帝给韩公公使了眼色,扶起姜瑶后,他抱歉地看着她,“你说的朕都能理解,对于寿王这些年对你做下的事情,朕知道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你的,所以朕准了你这个意愿。” 姜瑶泪目,又是屈膝一礼感谢。 缓了一会儿,姜瑶又欲言又止的看向轩帝,“圣上…” 轩帝明白姜瑶在意的是什么,这些年来她能隐忍至今,多半也是因为孩子,只是现在寿王出事,他也不可能让姜瑶带走冶儿。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冶儿在皇家才有更好的照顾,就算你和寿王和离,你也还是可以看他照顾他。” 这话听起来就已经算是在委婉拒绝姜瑶的请求了。 姜瑶心灰意冷之下,无奈朝谢棠宁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谢棠宁抿了抿唇,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的确是残忍的,何况姜瑶唯一的念想就是小世子了,倘若真的养在皇室,姜瑶再想要见到小世子,比登天还难。 她咳嗽了声,看向轩帝说道,“圣上,我觉得这对姜姐姐多少有点残忍了,她已经很多年没和小世子待在一起了。” 轩帝叹了口气,知道如此对姜瑶不公平,可是他是不允许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的。 随后他给韩公公递去一个眼神,只能釜底抽薪了。 韩公公会意,立即退出去。 “朕已经让人去将小世子接过来,他愿不愿意跟你这个母亲还要他自己抉择。” 姜瑶立马羞愧垂下眼皮,将脸扭到一边,现在她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冶儿一定不会认她的。 谢棠宁认为轩帝这做法有点杀人诛心了,便帮着姜瑶说了句公道话。 “圣上,你这么做不觉得太伤人了吗?你明知道小世子见了寿王妃会害怕,你还现在让她见?” 轩帝瞥一眼姜瑶,似乎在说,这就是事实。 姜瑶更加羞愧了。 谢棠宁很同情姜瑶,于是在姜瑶心灰意冷,打算不见小世子的时候,开口说道,“这有什么的,我可以为她将脸上的伤疤复原个六七十。” 姜瑶如同看到希望似的看向谢棠宁,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轩帝知道谢棠宁总有很多办法,只是他真的不愿意看到小世子流落在外,怎么说小世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你想与冶儿相认也行,但也要看他的意愿,再者及冠之前,朕希望他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说趁着他年幼无知就替他做了决定。” “这也是我这个做皇爷爷的自私之言。” 轩帝看向姜瑶,希望她能体谅。 姜瑶心里敬重着轩帝,明白轩帝能说出这话已经是让步,再加上她心里也是知道的,轩帝是真的很在乎小世子的感受,没再过多争辩,她默默认下了轩帝的这一说法。 “好!就如父皇之言,让他自己选择!” 就在此时,韩公公牵着小世子出现在了所有人身后,稚嫩的眼神纯真无邪。 “小世子,跟着奴才走!”韩公公哄着他往前走。 姜瑶听到这话神经紧绷,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水。 在所有都转头看向小世子的时候,唯独她一直不敢扭头。 “皇爷爷…” “皇叔,皇叔母,冶儿给你们请安了。” 小世子按着宫里嬷嬷教他的,分别向所有人请了安,而在与姜瑶对视之时,他吓得躲在了谢棠宁身后,不敢去看姜瑶。 谢棠宁牵住小世子的手,她非常能体会姜瑶现在的煎熬,于是蹲下抱住小世子,软下声音问他, “冶儿,你能告诉皇叔母你为什么躲吗?” 小世子吓得直往谢棠宁怀里钻,眼睛却警惕盯着姜瑶,流露出惊恐的感觉,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谢棠宁不得不安慰他,引导着他慢慢去接受姜瑶,“冶儿,你告诉皇叔母在那位姐姐的脸上,你看到了什么?” 小世子与谢棠宁对视一眼,道,“我害怕,我不敢看她…” 谢棠宁没有强迫他,转而面对他,“冶儿,你相信皇叔母吗?如果你相信皇叔母,那皇叔母的话你总相信!” 小世子点点头,鼓起勇气看向姜瑶。 姜瑶满眼爱意,泪眼朦胧看向面前与他宛若陌生人的孩子,心比针扎还难过。 谢棠宁见状继续说道,“冶儿,我相信你一定通过关于英雄的故事,面前你看到的这个人,她是因为要守护她心爱的人,才受了伤,没办法得到及时的治疗,才变成这样的,如此你还害怕她吗?” 小世子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姜瑶,而姜瑶也配合蹲下来,笑着看向他。 “我知道你是冶儿,你最好的朋友是院子里的小花猫,你曾经为了捉院子里的鱼喂它,差点摔进池子里,你还拜托我不要告诉别人的。” 听到这些,小世子记起了什么,他道,“原来是你,你就是被母妃关在角院的那个人。” 曾经他也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偷偷跟着那些婆子去过角院。 姜瑶知道小世子还记得她,心生动容,心切地展开手臂想抱抱他。 可这一举动到底还是吓到了他。 谢棠宁只好安慰,“姐姐,我们慢慢来…” 姜瑶起身眼中噙着泪水,有些事情记不得,这么多年都忍受下来了,再花点时间等等也没什么。 随后韩公公送小世子离开,谢棠宁她们也准备离开,为了姜瑶的安全她们打算让她暂住在东宫。 几人刚出乾安殿,便见皇后急匆匆赶来,看样子是已经知道寿王遭受处置的消息了。 第203章 孽缘 住口? 姜瑶是一个吃了太苦,受了太多伤的人,区区一巴掌而已,与她以往经历的相比,这一巴掌就是毛毛雨而已。 她舔了舔嘴角血,回头看向寿王,冰冷的眼神饱含恨意,“你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 寿王恼羞成怒,再一次想打姜瑶时,谢棠宁率先一脚踹开了他。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寿王更加愤怒了,说着就要上前对谢棠宁动手,轩帝一声呵斥熄灭了他的火焰。 轩帝看向姜瑶,“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 今日的事情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他不信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震惊的。 姜瑶认真思索着,事关皇家颜面,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说出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不过寿王这样的无赖如若不得到惩治,她也不会好过的,自己的孩子更不能回到她身边。 “父皇,你也知道冶儿是早产,之前我发现了那些秘密时,腹中孩子还有两月就要生产了,虽然我心里是又恨又难过的,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平安降生,我也就没说什么,暗中让我二叔去寻找了罪证,就在我得到那些罪证后,又撞见了另一件让我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才导致冶儿早产…” 她一边说,一边又觉得愧疚,眼眶里的泪不断往下掉,说话声音变得模糊,也或许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父皇,寿王他与庆王妃有私,两人暗通款曲,当日我们在国寺礼佛,庆王妃假扮成丫鬟与他私会,被我撞见了就要杀我灭口,要不是腹中有孩子,他根本不打算留我活口。” “哪知后来他用人代替了我,还用冶儿的生命来威胁我…” 讲完这些,姜瑶趴在了地上,羞于面对轩帝。 殿里一片静默。 不单是轩帝难以置信,连谢棠宁和韩公公都有点受不了。 从前外人总说皇室关系错综复杂,不曾想乱成这样,庆王躺着也受伤。 这下牵扯可真越来越广了。 寿王看了眼姜瑶,随后又僵硬地转头看向轩帝,他趴在地上大喊冤枉,“父皇,你可不能听她乱说,儿臣万万不敢…” 轩帝也不想相信,可是当年寿王和庆王是一同选妃的,姜瑶家世简单,为人也更清明,所以他将原本要配给庆王的姜瑶嫁给了寿王,又将原本要配给寿王的庆王妃配给了庆王。 “你个逆子!” “这种有违人伦纲常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轩帝顺手扯起御桌上的东西朝寿王砸去,拍案而起,他来到寿王面前,捂着心口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件事?” 轩帝到底还是对寿王寄予了期望的,这种情况下都还要让他自己亲口承认,哪怕他一眼看出了寿王的心虚。 寿王面对轩帝的质问,终究是不敢承认的,这要是承认了,他一定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的。 于是他开始卖惨,利用起轩帝的偏爱之心,跪走两步上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拽住轩帝的衣摆,“父皇,儿臣没有,你不能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你真的不能冤枉儿子。” 轩帝闭了闭眼,已经是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搞得头昏脑涨。 正在此时,办完事回来的萧宴深出现了。 韩公公见状似是看到救星,连忙迎上去,“殿下,你可算来了…” 萧宴深点头,走向轩帝。 方才赶到的他,差不多也将殿里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父皇,儿臣明白您对皇兄是抱有希望的,只是你可千万当心身子呀!” 轩帝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似的看向寿王,一脚将他踹倒一边,自己也气得不轻,不断咳嗽起来。 韩公公上前递了个手帕,拿下来,上面竟有血,韩公公惊讶望着轩帝。 轩帝却将那帕子捏在手里,对着寿王又是一顿骂, “你还不从实招来!” 寿王不动声色从一边爬起来,心里的情绪也逐渐濒临崩溃,尤其是萧宴深进来轩帝对他又踹又踢,他感觉自己的面子早已经挂不住,索性他也就不装了,怒笑着大声顶撞起来。 “没错!那些事就是我做得又怎么样?” “父皇!” “难道就没有错吗?儿臣当年也是心爱霞儿的,可你呢?你自以为的为我好就将这个跟我毫无感情的女人塞给我,那又怎么能怪我不遵人伦纲常呢?” “说到这个,父皇你又遵人伦纲常了吗?天下间的女子凡是你看上的,你怎知不是夺人所爱?” 轩帝见寿王胡言乱语扯到自己身上来,气得岣嵝了背。 萧宴深上前劝说,可轩帝怒指着寿王,道,“你让他接着说!” 寿王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了也当痛快,他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做下的事情我认,但你们别牵扯女人。” “还有…” “父皇你挺虚伪的,你明明事事在意太子,却要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好,既然图别人一个明君的名声,那就别再扮演慈父了,皇室当中哪来什么父慈子孝,兄弟手足…” 轩帝终于是忍不了了。 嘭—— 一巴掌抽打在寿王的脸上,眼中除了愤怒就是失望,他失望这些年他亲自拉扯大的孩子是个不明是非的人。 “你原就是愚钝的,启蒙比别人晚,在课业上一窍不通,长大后又贪恋女色,就你这样的人,你觉得朕如何把江山交给你?” “就算交到你手上,你也不问问自己配吗?” 轩帝面色难堪,说话时胸腔剧烈的抖动,急怒攻心之下,身子已经有些受不住。 谢棠宁和萧宴深相视一眼,心觉再这样下去,轩帝可能真的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萧宴深立即上前劝说,“父皇,还请您保重自身。” 轩帝眼里含着泪光,身为呼风唤雨的九五至尊,骨子里也是有傲气和底线的,哪怕心里舍不得寿王,还是要给个公平的决断出来,才得已服众。 “来人,替朕拟旨,即刻宣召东江太守回朝觐见,若拒不回京,以谋逆论处,令寿王苛待发妻,心生寡毒之心,现幽闭王府内,由大理寺连同叛国罪一同查处,若证据确凿,必当论罪重处!” 寿王听到后心里又后悔了,连忙上前求情。 轩帝不想看他,回过身去,闷嗤道,“下去!” 寿王两眼绝望,只能离开,临走时死死盯了萧宴深两眼。 待寿王走后,姜瑶又磕起了头,“多谢父皇主持公道,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轩帝深吸了口气,回头眼睛里泛着歉意和怜悯看她。 姜瑶起身,俯首道,“圣上,我与寿王已经是前缘尽破,再无夫妻情分一说,今遂求圣上还家父当年青白公道以外,还请圣上恩准我与寿王和离。” 几人目光相接,姜瑶有此决定也无可厚非。 轩帝给韩公公使了眼色,扶起姜瑶后,他抱歉地看着她,“你说的朕都能理解,对于寿王这些年对你做下的事情,朕知道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你的,所以朕准了你这个意愿。” 姜瑶泪目,又是屈膝一礼感谢。 缓了一会儿,姜瑶又欲言又止的看向轩帝,“圣上…” 轩帝明白姜瑶在意的是什么,这些年来她能隐忍至今,多半也是因为孩子,只是现在寿王出事,他也不可能让姜瑶带走冶儿。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冶儿在皇家才有更好的照顾,就算你和寿王和离,你也还是可以看他照顾他。” 这话听起来就已经算是在委婉拒绝姜瑶的请求了。 姜瑶心灰意冷之下,无奈朝谢棠宁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谢棠宁抿了抿唇,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的确是残忍的,何况姜瑶唯一的念想就是小世子了,倘若真的养在皇室,姜瑶再想要见到小世子,比登天还难。 她咳嗽了声,看向轩帝说道,“圣上,我觉得这对姜姐姐多少有点残忍了,她已经很多年没和小世子待在一起了。” 轩帝叹了口气,知道如此对姜瑶不公平,可是他是不允许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的。 随后他给韩公公递去一个眼神,只能釜底抽薪了。 韩公公会意,立即退出去。 “朕已经让人去将小世子接过来,他愿不愿意跟你这个母亲还要他自己抉择。” 姜瑶立马羞愧垂下眼皮,将脸扭到一边,现在她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冶儿一定不会认她的。 谢棠宁认为轩帝这做法有点杀人诛心了,便帮着姜瑶说了句公道话。 “圣上,你这么做不觉得太伤人了吗?你明知道小世子见了寿王妃会害怕,你还现在让她见?” 轩帝瞥一眼姜瑶,似乎在说,这就是事实。 姜瑶更加羞愧了。 谢棠宁很同情姜瑶,于是在姜瑶心灰意冷,打算不见小世子的时候,开口说道,“这有什么的,我可以为她将脸上的伤疤复原个六七十。” 姜瑶如同看到希望似的看向谢棠宁,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轩帝知道谢棠宁总有很多办法,只是他真的不愿意看到小世子流落在外,怎么说小世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你想与冶儿相认也行,但也要看他的意愿,再者及冠之前,朕希望他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说趁着他年幼无知就替他做了决定。” “这也是我这个做皇爷爷的自私之言。” 轩帝看向姜瑶,希望她能体谅。 姜瑶心里敬重着轩帝,明白轩帝能说出这话已经是让步,再加上她心里也是知道的,轩帝是真的很在乎小世子的感受,没再过多争辩,她默默认下了轩帝的这一说法。 “好!就如父皇之言,让他自己选择!” 就在此时,韩公公牵着小世子出现在了所有人身后,稚嫩的眼神纯真无邪。 “小世子,跟着奴才走!”韩公公哄着他往前走。 姜瑶听到这话神经紧绷,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水。 在所有都转头看向小世子的时候,唯独她一直不敢扭头。 “皇爷爷…” “皇叔,皇叔母,冶儿给你们请安了。” 小世子按着宫里嬷嬷教他的,分别向所有人请了安,而在与姜瑶对视之时,他吓得躲在了谢棠宁身后,不敢去看姜瑶。 谢棠宁牵住小世子的手,她非常能体会姜瑶现在的煎熬,于是蹲下抱住小世子,软下声音问他, “冶儿,你能告诉皇叔母你为什么躲吗?” 小世子吓得直往谢棠宁怀里钻,眼睛却警惕盯着姜瑶,流露出惊恐的感觉,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谢棠宁不得不安慰他,引导着他慢慢去接受姜瑶,“冶儿,你告诉皇叔母在那位姐姐的脸上,你看到了什么?” 小世子与谢棠宁对视一眼,道,“我害怕,我不敢看她…” 谢棠宁没有强迫他,转而面对他,“冶儿,你相信皇叔母吗?如果你相信皇叔母,那皇叔母的话你总相信!” 小世子点点头,鼓起勇气看向姜瑶。 姜瑶满眼爱意,泪眼朦胧看向面前与他宛若陌生人的孩子,心比针扎还难过。 谢棠宁见状继续说道,“冶儿,我相信你一定通过关于英雄的故事,面前你看到的这个人,她是因为要守护她心爱的人,才受了伤,没办法得到及时的治疗,才变成这样的,如此你还害怕她吗?” 小世子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姜瑶,而姜瑶也配合蹲下来,笑着看向他。 “我知道你是冶儿,你最好的朋友是院子里的小花猫,你曾经为了捉院子里的鱼喂它,差点摔进池子里,你还拜托我不要告诉别人的。” 听到这些,小世子记起了什么,他道,“原来是你,你就是被母妃关在角院的那个人。” 曾经他也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偷偷跟着那些婆子去过角院。 姜瑶知道小世子还记得她,心生动容,心切地展开手臂想抱抱他。 可这一举动到底还是吓到了他。 谢棠宁只好安慰,“姐姐,我们慢慢来…” 姜瑶起身眼中噙着泪水,有些事情记不得,这么多年都忍受下来了,再花点时间等等也没什么。 随后韩公公送小世子离开,谢棠宁她们也准备离开,为了姜瑶的安全她们打算让她暂住在东宫。 几人刚出乾安殿,便见皇后急匆匆赶来,看样子是已经知道寿王遭受处置的消息了。 第204章 山雨欲来 谢棠宁对皇后施施然屈膝一礼,她并不想过多的与她说些什么,便拽着姜瑶离开。 萧宴深也是象征性地颔了颔首。 几人一道离开,回到东宫。 在案子进行的这几天,姜瑶与谢棠宁同住,借此机会谢棠宁也将她脸上的疤痕祛除得差不多了,再见到小世子时,小世子也愿意与姜瑶亲近了,这比什么都让她高兴。 两月过去,当年那些陈案终于也水落石出,但由于寿王牵涉其中,使得这件事错综复杂了些,宫里现在已经是一团胶着,和寿王交好的大臣纷纷出言劝谏轩帝手下留情,而轩帝也是恨极了,连同寿王和他舅父一同发落了。 寿王褫夺爵位封号,幽居王府,他的舅父被罢了官爵流放,可在流放的路上遭人杀害。 萧宴深告诉谢棠宁,这也许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也许一场酝酿了许久的风雨就要来了。 谢棠宁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那些低飞的燕子,还有天上阴云密密,这恐怕春天的第一场雨或许就要落下来了。 “太子妃,倒春寒也冷得厉害,你还是进去坐着!” 年嬷嬷见谢棠宁在这冷风口站了许久,便上前出言相劝。 谢棠宁仍旧没有反应,只是眨了眨眼,回头看一眼年嬷嬷,“嬷嬷,我总觉得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圣上因为寿王病了,一病就是大半个月,而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突然又传旨让太子去查寿王舅父的下落,看着没什么问题,可我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 年嬷嬷也听人说了,近来宫里皇后下令后宫众人不得随意走动,街上也时不时有人巡查,那种紧张的气氛不同以往。 她皱着眉头看向谢棠宁,“太子妃,如今太子不在,圣上也病了,我恐怕有些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倘若让他们得了先手,那就遭了…” 自古皇位之争就是鲜血淋淋的,所有人也都各自分了党派,倘若太子落了下乘,那么她们这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棠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此前朝堂之上就总有人对萧宴深的太子之位存在各路异样的声音,寿王以及身后的势力早就存了异心,姜瑶这件事的发生不过是进一步发酵了这个过程,让迟早就有一场的争端提前了而已。 萧宴深现在不在她身边,她是一定要站出来稳住这个局面的。 “年嬷嬷,一会儿我就入宫去,你照看好府里。” 年嬷嬷原是沉得住气的,可此事非同以往,她满脸担忧看向谢棠宁,“太子妃你可要怎么入宫去?皇后现在辖制了后宫,你恐怕进去都恼火呀!” 谢棠宁淡然一笑,她可是有系统的人,想要进宫去还是有办法的。 叮嘱好年嬷嬷后,谢棠宁打算出门去,刚走出府门门外就等着一辆马车,她心生疑惑。 顾盏撩开了帘子,沉着一张脸,只道,“上车…” 谢棠宁满脑子问号。 上去马车后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盏脸上没有丁点笑意,精神紧绷着,“你不该出门的,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吗?” 谢棠宁不明所以,她不明白顾盏专程等在这里就是来阻拦她的?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才要去看看宫里什么情况。” 顾盏声音重了些,“他们也许等得就是你。” 谢棠宁倒是没想过她会如此重要,这些人难道还会专程设下一个陷阱让她钻? 此前萧宴深也跟她说过,由于她暴露太多武器,可能这些人就把歪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可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你放心好了,我入宫后看看圣上什么情况,若是他没事,我就放心了,若是他有事我更应该进去察看情况,与你们里应外合。” “ 你记住,若到时有事,我就会放一支红色焰火,若没事就没有焰火。” 顾盏盯着谢棠宁看,对她的这个计划很不放心,其实他来这里也是因为萧宴深走前就有疑心,所以要他一定护住谢棠宁。 只是现在萧宴深的动向不明,他也实在担心宫里的情况,谢棠宁的说法让他有些动摇了。 “曾经在金城,我就觉得你很厉害,这次在京城,我也希望你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谢棠宁点了点头。 她心中忽然对顾盏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故事结尾,对于从前的一切都释然了一样。 “你还是回府!听说你的夫人就要生了。” 顾盏看了她一眼,思来想去也没再跟她客气,只道我送你一段路。 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在到快接近皇宫的路边,谢棠宁下了马车, 果不其然现在皇宫大门封闭,进出都有禁卫值守,这属实不符合常理。 她趁着无人注意,隐身躲过了禁卫的盘查,来到皇宫里。 进到皇宫她率先试着去玉沁宫找兰贵妃,想要知道宫里的消息,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兰贵妃。 到了玉沁宫,谢棠宁就察觉出情况不对,宫门紧闭,连一个进出的宫女都没有,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便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就在这时有两个路过的宫女在聊天。 “唉,现在宫里可真是人人自危,这皇后现在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了,居然公然说太后年老疯魔了,将她和兰贵妃幽禁在了寿安宫。” “可不是,从前太后有多护着皇后,现在就有多愧疚,前日要不是兰贵妃维护太后,皇后还真敢对太后动手。” 谢棠宁听了两个宫女的言论,恍然明白了,皇后勾结朝臣,恐怕是想谋朝篡位了。 她现在必须去寿安宫找到兰贵妃,然后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 跟着两个宫女,她到了寿安宫,寿安宫的门前被两个禁军守着,进出的宫女都要好一番查问。 没人能看得到谢棠宁,她便趁着禁军把门打开时走了进去。 在她进去发现宫里没人的时候,皇后带着一群人也赶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兰贵妃和太后许是听到动静,连忙出来察看情况。 皇后笑看着兰贵妃和太后,“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方才有婢女说您身子不适要请御医?臣妾特前来关心,只是不知道你是真不舒服,还是想搬救兵呢?” 太后板着一张脸,叱问,“你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你皇后做腻了是吗?居然伙同外人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闻言嗤笑一声,走得离太后更近了些,双眼微眯紧盯着太后,冰冷的眼中夹杂着化不开的仇恨。 猝不及防地,在所有人震惊之下,她居然一巴掌甩在了太后的脸上,带着满腔的恨意道,“当年要不是你为了对付绾妃,弄错了那碗药,我会不能生孩子吗?” 当年绾妃嚣张跋扈于后宫,凌驾在所有嫔妃之上,搬弄是非,就在皇后去她那里时,绾妃将太后赐下的燕窝给了她喝下,导致已经怀有身孕的她小产落胎,此后再不能生育。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这些年假惺惺对我好,还不是因为心里愧疚。” “太后娘娘,希望你记住,今日你落得现在的下场,都是拜你自己所赐,怨不得别人。” 从未遭到如此羞辱的太后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皇后盯着她,如同一个积怨已深的深宫怨妇,埋藏在心里的怨气在今日统统散发了出来。 “来人,把我为太后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站在身后的宫女上前,端了那道与当年太后赐给绾妃一模一样的燕窝来。 皇后打开那盖子,当着太后的面,一点点将那粉色药沫倒进去,端在手里搅合了搅合。 “来,太后,臣妾最后再伺候您一次?” 太后到底是年纪大了,脸色煞白煞白的,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兰贵妃看不下去了,终于是忍不住为太后说话。 “皇后娘娘,你这么做就不怕圣上雷霆之怒吗?谋杀太后,你这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皇后端着那燕窝似笑非笑。 做这些事情之前,她就想过了,再大的后果她都可以承受。 “兰贵妃,你还不知道!圣上他醒不来了,如今太子遇刺下落不明,朝上朝下一团乱,无人主持大局,那你知道皇城当中禁卫都听了谁调遣吗?” “没错,是寿王…” “你们这些人早晚都得死,生不如死,如此倒不如不如死在本宫手里。” 兰贵妃想不到现在事情已经复杂到这个地步,她也开始害怕了,心跳得很快,再想与皇后争辩已经是没了胆气。 皇后见了说不出的得意,她拿了那碗下了剧毒的药靠近太后,并让人架住了兰贵妃,压制住了太后。 在谢棠宁还在愣神当中,太后已经被灌下剧毒。 兰贵妃挣脱开这些人的束缚,发现为时已晚,剧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太后的嘴角有鲜血流出,心口剧痛。 就在皇后准备给兰贵妃也下药时,谢棠宁一脚踹飞了皇后,一枪将她和那些禁卫毙命。 兰贵妃见此情形吓傻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皇后也害怕了。 谢棠宁生等着她死后才出现。 当她平白出现在兰贵妃身后时,兰贵妃感觉到身后有人便缓缓回头,看到谢棠宁时,她僵滞地眨了眨眼,“宁宁…你…” 好多话欲言又止,又都卡在了喉咙里。 谢棠宁蹲下身来,拉住她的手,“娘娘别怕,我是悄悄混进皇宫的。” “眼下事情紧急,还不是向你解释的时候,你先告诉我,圣上怎么样了?” 兰贵妃还没从紧张中回过神,整个人脸色凝重,眼中带着泪光。 “圣上因为寿王的事情气得不轻,再加上他日夜煎熬处理朝政,身子就更加吃不消了,皇后为着这个事此前一直熬了汤给他送去,一开始谁都没怀疑什么,直到有一日圣上吐了血。” “太后遣人去看,御医说有人给圣上下了毒,太后本想不动声色查证,可当晚给圣上看诊的御医就离奇暴毙了,皇后此后就禁闭了后宫,不准大家随意走动。” 兰贵妃越说越害怕,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心里没有底,现在皇后死了,皇城又在寿王的掌控之中,他们也许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宁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皇后死了,太后也死了…” “圣上如今昏迷不醒,随时都可能离世,太子失踪没了消息,我们该怎么办。” 兰贵妃六神无主看着谢棠宁,心里已经在想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谢棠宁却是稳得住的,她认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机会见一面轩帝,再做之后的打算。 “娘娘…你先告诉我圣上现在那个宫,身边都有谁在看守?” 兰贵妃极力保持镇静,她吸了吸气道,“圣上现在被皇后母家代替了禁军的统领看守,里三层外三层,殿里还有很多寿王的眼线,恐怕也只有韩公公能进去。” “他们也许是想着,圣上离世,太子失踪,他们能顺理成章扶持寿王上位,也就留了韩公公一命。” 谢棠宁闻言细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找韩公公帮帮忙,带她去内殿。 “宁宁…现在皇后死了,势必打草惊蛇,你说一会儿有人发现皇后不在了,该怎么办?” 兰贵妃看着地上的尸体,完全无法平静下来,便紧紧拉住谢棠宁的手。 谢棠宁扫了眼,再看了看兰贵妃,她宽慰了两句兰贵妃,随后起身在兰贵妃耳边轻语两句,要她装疯卖傻自保,若有人审问就说皇后和太后是自相残杀死的。 事实上,在谢棠宁伪造下那些禁军也没起疑,他们将疯了的兰贵妃看管起来,而谢棠宁则前往乾阳殿找韩公公。 此时的乾阳殿四处都是把守的禁军,谢棠宁隐身来到侧殿住下人的耳房。 韩公公正与那跟在他身边的两个眼睛闹呢!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如厕你你们是不是也要跟着?” 小太监们面无表情,反正不管韩公公干什么他们都跟着。 韩公公气得不轻,摔碗摔碟子,很是霸道。 谢棠宁觉得恐怕要接近他不容易,只能先自己前去乾阳殿看看。 她看了,发现乾阳殿里堆满了人,五步两人守在殿里,她即便是有隐身,也没办法现身为轩帝看病。 没办法她又只能回去找韩公公。 第204章 山雨欲来 谢棠宁对皇后施施然屈膝一礼,她并不想过多的与她说些什么,便拽着姜瑶离开。 萧宴深也是象征性地颔了颔首。 几人一道离开,回到东宫。 在案子进行的这几天,姜瑶与谢棠宁同住,借此机会谢棠宁也将她脸上的疤痕祛除得差不多了,再见到小世子时,小世子也愿意与姜瑶亲近了,这比什么都让她高兴。 两月过去,当年那些陈案终于也水落石出,但由于寿王牵涉其中,使得这件事错综复杂了些,宫里现在已经是一团胶着,和寿王交好的大臣纷纷出言劝谏轩帝手下留情,而轩帝也是恨极了,连同寿王和他舅父一同发落了。 寿王褫夺爵位封号,幽居王府,他的舅父被罢了官爵流放,可在流放的路上遭人杀害。 萧宴深告诉谢棠宁,这也许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也许一场酝酿了许久的风雨就要来了。 谢棠宁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那些低飞的燕子,还有天上阴云密密,这恐怕春天的第一场雨或许就要落下来了。 “太子妃,倒春寒也冷得厉害,你还是进去坐着!” 年嬷嬷见谢棠宁在这冷风口站了许久,便上前出言相劝。 谢棠宁仍旧没有反应,只是眨了眨眼,回头看一眼年嬷嬷,“嬷嬷,我总觉得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圣上因为寿王病了,一病就是大半个月,而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突然又传旨让太子去查寿王舅父的下落,看着没什么问题,可我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 年嬷嬷也听人说了,近来宫里皇后下令后宫众人不得随意走动,街上也时不时有人巡查,那种紧张的气氛不同以往。 她皱着眉头看向谢棠宁,“太子妃,如今太子不在,圣上也病了,我恐怕有些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倘若让他们得了先手,那就遭了…” 自古皇位之争就是鲜血淋淋的,所有人也都各自分了党派,倘若太子落了下乘,那么她们这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棠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此前朝堂之上就总有人对萧宴深的太子之位存在各路异样的声音,寿王以及身后的势力早就存了异心,姜瑶这件事的发生不过是进一步发酵了这个过程,让迟早就有一场的争端提前了而已。 萧宴深现在不在她身边,她是一定要站出来稳住这个局面的。 “年嬷嬷,一会儿我就入宫去,你照看好府里。” 年嬷嬷原是沉得住气的,可此事非同以往,她满脸担忧看向谢棠宁,“太子妃你可要怎么入宫去?皇后现在辖制了后宫,你恐怕进去都恼火呀!” 谢棠宁淡然一笑,她可是有系统的人,想要进宫去还是有办法的。 叮嘱好年嬷嬷后,谢棠宁打算出门去,刚走出府门门外就等着一辆马车,她心生疑惑。 顾盏撩开了帘子,沉着一张脸,只道,“上车…” 谢棠宁满脑子问号。 上去马车后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盏脸上没有丁点笑意,精神紧绷着,“你不该出门的,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吗?” 谢棠宁不明所以,她不明白顾盏专程等在这里就是来阻拦她的?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才要去看看宫里什么情况。” 顾盏声音重了些,“他们也许等得就是你。” 谢棠宁倒是没想过她会如此重要,这些人难道还会专程设下一个陷阱让她钻? 此前萧宴深也跟她说过,由于她暴露太多武器,可能这些人就把歪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可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你放心好了,我入宫后看看圣上什么情况,若是他没事,我就放心了,若是他有事我更应该进去察看情况,与你们里应外合。” “ 你记住,若到时有事,我就会放一支红色焰火,若没事就没有焰火。” 顾盏盯着谢棠宁看,对她的这个计划很不放心,其实他来这里也是因为萧宴深走前就有疑心,所以要他一定护住谢棠宁。 只是现在萧宴深的动向不明,他也实在担心宫里的情况,谢棠宁的说法让他有些动摇了。 “曾经在金城,我就觉得你很厉害,这次在京城,我也希望你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谢棠宁点了点头。 她心中忽然对顾盏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就像是故事结尾,对于从前的一切都释然了一样。 “你还是回府!听说你的夫人就要生了。” 顾盏看了她一眼,思来想去也没再跟她客气,只道我送你一段路。 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在到快接近皇宫的路边,谢棠宁下了马车, 果不其然现在皇宫大门封闭,进出都有禁卫值守,这属实不符合常理。 她趁着无人注意,隐身躲过了禁卫的盘查,来到皇宫里。 进到皇宫她率先试着去玉沁宫找兰贵妃,想要知道宫里的消息,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兰贵妃。 到了玉沁宫,谢棠宁就察觉出情况不对,宫门紧闭,连一个进出的宫女都没有,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便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就在这时有两个路过的宫女在聊天。 “唉,现在宫里可真是人人自危,这皇后现在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了,居然公然说太后年老疯魔了,将她和兰贵妃幽禁在了寿安宫。” “可不是,从前太后有多护着皇后,现在就有多愧疚,前日要不是兰贵妃维护太后,皇后还真敢对太后动手。” 谢棠宁听了两个宫女的言论,恍然明白了,皇后勾结朝臣,恐怕是想谋朝篡位了。 她现在必须去寿安宫找到兰贵妃,然后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 跟着两个宫女,她到了寿安宫,寿安宫的门前被两个禁军守着,进出的宫女都要好一番查问。 没人能看得到谢棠宁,她便趁着禁军把门打开时走了进去。 在她进去发现宫里没人的时候,皇后带着一群人也赶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兰贵妃和太后许是听到动静,连忙出来察看情况。 皇后笑看着兰贵妃和太后,“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方才有婢女说您身子不适要请御医?臣妾特前来关心,只是不知道你是真不舒服,还是想搬救兵呢?” 太后板着一张脸,叱问,“你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你皇后做腻了是吗?居然伙同外人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闻言嗤笑一声,走得离太后更近了些,双眼微眯紧盯着太后,冰冷的眼中夹杂着化不开的仇恨。 猝不及防地,在所有人震惊之下,她居然一巴掌甩在了太后的脸上,带着满腔的恨意道,“当年要不是你为了对付绾妃,弄错了那碗药,我会不能生孩子吗?” 当年绾妃嚣张跋扈于后宫,凌驾在所有嫔妃之上,搬弄是非,就在皇后去她那里时,绾妃将太后赐下的燕窝给了她喝下,导致已经怀有身孕的她小产落胎,此后再不能生育。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这些年假惺惺对我好,还不是因为心里愧疚。” “太后娘娘,希望你记住,今日你落得现在的下场,都是拜你自己所赐,怨不得别人。” 从未遭到如此羞辱的太后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皇后盯着她,如同一个积怨已深的深宫怨妇,埋藏在心里的怨气在今日统统散发了出来。 “来人,把我为太后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站在身后的宫女上前,端了那道与当年太后赐给绾妃一模一样的燕窝来。 皇后打开那盖子,当着太后的面,一点点将那粉色药沫倒进去,端在手里搅合了搅合。 “来,太后,臣妾最后再伺候您一次?” 太后到底是年纪大了,脸色煞白煞白的,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兰贵妃看不下去了,终于是忍不住为太后说话。 “皇后娘娘,你这么做就不怕圣上雷霆之怒吗?谋杀太后,你这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皇后端着那燕窝似笑非笑。 做这些事情之前,她就想过了,再大的后果她都可以承受。 “兰贵妃,你还不知道!圣上他醒不来了,如今太子遇刺下落不明,朝上朝下一团乱,无人主持大局,那你知道皇城当中禁卫都听了谁调遣吗?” “没错,是寿王…” “你们这些人早晚都得死,生不如死,如此倒不如不如死在本宫手里。” 兰贵妃想不到现在事情已经复杂到这个地步,她也开始害怕了,心跳得很快,再想与皇后争辩已经是没了胆气。 皇后见了说不出的得意,她拿了那碗下了剧毒的药靠近太后,并让人架住了兰贵妃,压制住了太后。 在谢棠宁还在愣神当中,太后已经被灌下剧毒。 兰贵妃挣脱开这些人的束缚,发现为时已晚,剧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太后的嘴角有鲜血流出,心口剧痛。 就在皇后准备给兰贵妃也下药时,谢棠宁一脚踹飞了皇后,一枪将她和那些禁卫毙命。 兰贵妃见此情形吓傻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皇后也害怕了。 谢棠宁生等着她死后才出现。 当她平白出现在兰贵妃身后时,兰贵妃感觉到身后有人便缓缓回头,看到谢棠宁时,她僵滞地眨了眨眼,“宁宁…你…” 好多话欲言又止,又都卡在了喉咙里。 谢棠宁蹲下身来,拉住她的手,“娘娘别怕,我是悄悄混进皇宫的。” “眼下事情紧急,还不是向你解释的时候,你先告诉我,圣上怎么样了?” 兰贵妃还没从紧张中回过神,整个人脸色凝重,眼中带着泪光。 “圣上因为寿王的事情气得不轻,再加上他日夜煎熬处理朝政,身子就更加吃不消了,皇后为着这个事此前一直熬了汤给他送去,一开始谁都没怀疑什么,直到有一日圣上吐了血。” “太后遣人去看,御医说有人给圣上下了毒,太后本想不动声色查证,可当晚给圣上看诊的御医就离奇暴毙了,皇后此后就禁闭了后宫,不准大家随意走动。” 兰贵妃越说越害怕,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心里没有底,现在皇后死了,皇城又在寿王的掌控之中,他们也许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 “宁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皇后死了,太后也死了…” “圣上如今昏迷不醒,随时都可能离世,太子失踪没了消息,我们该怎么办。” 兰贵妃六神无主看着谢棠宁,心里已经在想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谢棠宁却是稳得住的,她认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机会见一面轩帝,再做之后的打算。 “娘娘…你先告诉我圣上现在那个宫,身边都有谁在看守?” 兰贵妃极力保持镇静,她吸了吸气道,“圣上现在被皇后母家代替了禁军的统领看守,里三层外三层,殿里还有很多寿王的眼线,恐怕也只有韩公公能进去。” “他们也许是想着,圣上离世,太子失踪,他们能顺理成章扶持寿王上位,也就留了韩公公一命。” 谢棠宁闻言细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找韩公公帮帮忙,带她去内殿。 “宁宁…现在皇后死了,势必打草惊蛇,你说一会儿有人发现皇后不在了,该怎么办?” 兰贵妃看着地上的尸体,完全无法平静下来,便紧紧拉住谢棠宁的手。 谢棠宁扫了眼,再看了看兰贵妃,她宽慰了两句兰贵妃,随后起身在兰贵妃耳边轻语两句,要她装疯卖傻自保,若有人审问就说皇后和太后是自相残杀死的。 事实上,在谢棠宁伪造下那些禁军也没起疑,他们将疯了的兰贵妃看管起来,而谢棠宁则前往乾阳殿找韩公公。 此时的乾阳殿四处都是把守的禁军,谢棠宁隐身来到侧殿住下人的耳房。 韩公公正与那跟在他身边的两个眼睛闹呢!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如厕你你们是不是也要跟着?” 小太监们面无表情,反正不管韩公公干什么他们都跟着。 韩公公气得不轻,摔碗摔碟子,很是霸道。 谢棠宁觉得恐怕要接近他不容易,只能先自己前去乾阳殿看看。 她看了,发现乾阳殿里堆满了人,五步两人守在殿里,她即便是有隐身,也没办法现身为轩帝看病。 没办法她又只能回去找韩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