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途问道》 第1章 潜龙惊蛰,前路修远 明月高悬,冷眼看遍人间悲欢,只将清辉洒。 深夜,大楚国苍南城祥丰镇陆家村。 纵有明月清辉,村里的绝大部分地界仍似泼墨山水。 位于村子中心的苏员外家却是这墨色山水画中强行插入的水彩画。 大宅院里此刻灯火通明,许多丫鬟下人规规矩矩的守在一间装扮华贵的卧室外,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从里面传出,打破了这临时的安静。 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妇,对着苏员外一阵恭喜。 苏员外脸上原本就带着一丝笑意,在他听到对方说是个带把的公子后,脸上的笑容变的更大了几分。 原来老妇是个接生的稳婆。 “老爷我今天高兴,赵管家,带着她下去领一钱银子。” “那,那老爷,她接生要的二十文钱,还给不给她啊?” 高瘦的管家摸着左脸上的黑毛痣,神色带着几分犹豫,请示道。 “这个嘛,都给她一钱银子了,原本那二十文就算了。” 苏员外经过认真的思考后说道。 原本稳婆脸上的期盼荡然无存,表情也呆滞了一会。 可能是怕惹的苏员外不高兴,拿不到钱还会招来一顿打,她又匆忙的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 不过她这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块去了,恰似一朵雨打后的老菊花。 赵管家领着稳婆下去了,其他的丫鬟则是进入卧房,去侍奉照顾苏夫人和刚刚生下来的苏少爷。 家丁则是护卫在屋外。 看着各自忙碌的下人们,苏员外点了点头,开始朝着厢房走去,他要小憩一会。 走在路上,苏员外心中思索。 我得给我宝贝儿子起一个好名字,明天一早就让人去镇上把有点名气的算命先生都请来,好好商讨一番。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处,也有婴儿的啼哭响起。 这里就冷清多了,破旧的茅草屋,昏黄的油灯,顺产后精疲力竭的妇人,以及在一旁站着,显得手足无措却又明显兴奋的黑瘦汉子。 两地虽同处一村,环境却迥然不同。若要强说,唯有天上月相同。 茅草屋的窗户是那种可以用木棍撑起的木板。 但是怕有蚊虫飞进,所以紧闭着,同时也将月光拒之于外。 为了节省一点油,没过多久,油灯就被吹灭了,这里又陷入到了黑暗。昏沉的,看不到一点希望的黑暗。但是不时响起的婴儿哭声,反而使其中多了那么一点点生机。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射过来,苏员外的家丁便趁着那一丁点儿明亮往镇上赶去。 可不能耽误了老爷的大事,后果我可担不起,他在心里如此想到,同时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他是驾着马车去的,因为那些算命先生可走不了一个来回,虽说从陆家村到祥丰镇不远,但也不近。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蜿蜒盘曲的山路尽头,苏员外才放心的从躺椅上坐起来,缓了缓后,慢步走向夫人和儿子所在的房间。 …… 太阳已经步入中天,尽它最大的力量带给世人光明。 但是它无法照亮每一个角落,就像此刻苏员外家的凉亭里,阴阴凉凉的,好不舒服。 苏员外面前站着镇上有名的三位算命先生: 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人,一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还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年人。 青年人抢先说道: “我本事尚浅,还能看到令公子身上的龙虎之气,可见其气之盛。 他以后未必不能成为人间帝王,真龙天子。 但是他如今尚小,潜龙蛰伏。今日惊蛰,令公子于后半夜丑时出生。 惊蛰醒的不止有百虫,还有令公子这尊龙。不如就起名叫惊蛰,必定一辈子风云直上。” “赏!” 苏员外听的高兴,手一挥,赵管家识相的便把被红布包着的银子递到青年手中。 见此,仙风道骨,白眉白须的老者等不住了。 他也向前一步道: “我算了一辈子,就从来没有见过像小少爷这般的气象。 这已非是人间能有,绝对是天上仙人谪世。” 苏员外心里更加高兴,恭敬的回道: “既是如此,老神仙看我孩儿该叫什么?” 老者转了转眼睛,思索片刻,便道: “也是惊蛰。” 这时,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却叹了口气。 苏员外不悦道: “哪怕先生有更好的见解,也不便在这里叹气,扫人兴致。” 苏员外见他样貌不如另外两人,心中本就带着几分轻视,见他叹气,便忍不住开始苛责。 此人也不辩解,只道了声实在是对不住,就想告辞离开。 苏员外怒意更盛,立马叫人将其拦下,非要让其说个明白。 中年人见走不了,于是拱手一拜,说道: “在下本事低微,不如另外两位先生,若是有哪里说的不对、讲的不好,也请苏老爷见谅。 若是我不小心讲错了话,也还请苏老爷您不要跟小人我一般见识,您若是答应,小人我便说上两句。” 在得到应允后,中年人缓缓开口: “令公子确实是九天神龙,但就是因为不是凡俗所有,若是叫惊蛰,睡龙复苏,恐怕会克死不少人啊,尤其是血亲,凡人怎配作神龙的父母啊。” 此时,苏员外神色更加不耐烦。中年人却没有顾及,继续说道: “此龙该在人间沉睡一辈子,安安稳稳度过这一世当最好,所以我觉得令公子该叫久潜,苏久潜。” 闻言,青年人和老者皆是站出来反对。 苏员外也不耐烦的说道: “罢了,先前我答应不跟你一般计较,那你就走。” “大喜的日子净说丧气话,没叫你赔钱就不错了,赶紧走,报酬就别想了。” 赵管家摸着黑痣,刻薄的应和着。 中年人步行离开了,而青年与老者则带着金银,坐着马车,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走到村子边缘时,正巧碰到一个黑瘦汉子扛着木柴迎面走过来。 黑瘦汉子看见中年人陌生,不是村里人,又加上一身奇怪打扮,认出来应该是苏员外请来的算命先生。 于是求道: “先生,俺家婆娘昨夜给我生了个娃,是个小子。您能帮忙给起个像样的名字吗?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能报答您的,您瞧瞧这捆柴怎么样?” 说着就要把背在身上的柴火取下,中年人赶忙拦住了他。 “罢了,在苏家我没有成功,那便帮你儿子起个,也不需要什么报酬。姓什么?” “陆。” “路?” “对,陆!”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要不就叫路难?” 黑瘦汉子听了连忙摇头,“您说的啥我也没听懂,就听到难难难的,我这辈子就已经够难了,能不能别让孩子也难了,先生?”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那路修远,路修的远,人走的就远。” “陆修远,嘿嘿,好,谢谢先生了,您慢走,要不来我家屋里坐坐,顺带着喝两口水?” 汉子没有听到中年人的回答,只看到对方渐行渐远,空余背影在蜿蜒土路与两侧灌木杂草里若隐若现,直至不见。 没过多久,天上便响起惊雷,要起风雨了。 第2章 时光荏苒,已成童蒙 欢乐惬意总会让人觉得时间过的好快,苦闷无聊又会把时间拉长。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不是,童年不管快乐与否,总是过的飞快。或许是儿童心思更单纯,快乐能持续的更久,痛苦转头就忘掉了。 十年时光悄然过去,苏惊蛰和陆修远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 作为苏员外家的小少爷,哪怕只是个山村地主家的,依旧过的算锦衣玉食。 而陆修远出身贫寒,家中仅有的那一片地也在他出生不久后,父亲为了给刚生产的母亲买些肉补一补,也抵给了苏员外家。 现在他父母都成了苏家府邸的佣人,连带着他,在八岁时,也开始帮着喂猪,干一些杂活。 实际上,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差不多都开始帮着家里干一些简单的农活了。 由于陆修远家里更穷,吃的更差,从而导致自身发育也更为迟缓,陆修远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瘦小。 从佣人住的小屋到后面的猪圈马厩的途中,会经过一间书房,这是苏员外特意为苏惊蛰请的私塾先生教书的地方。 在经过时,陆修远总会偷偷的站在窗外去记几个字。他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科考是他们这些穷人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他不懂,就算他学有所成,他的寒窗苦读也抵不过别人家境显赫,权势滔天。更何况,主考官也要人情世故,重点关照一下同僚和上司的孩子。 当然,这都想远了。从八岁到如今十岁,陆修远才认识四百多个字,会写的还少一点。因为先生是按苏惊蛰的进度来,苏天资聪颖,学字启蒙也快。后面先生就开始讲解经文诗赋,兵法谋略。而陆只是在每天的几次来回中,趁着周围没人,才能悄悄驻足偷瞄上一会。 他的名字他也只会写陆与远,修太麻烦了。是啊,凡人怎么会修呢。 东方刚呈现出鱼肚白,天空还掺着几分黑色,陆修远就要出门要去割草来喂猪了,就碰见了教书先生。 先生看上去斯斯文文,带着一股莫名的书卷气。白袍儒雅,但也有一种穿久洗多后的暗。 “先生,小子冒昧问一下,修字怎么写?就是,就是……” 陆修远挠着脑袋想着,怎么描述是哪个修字。却没有注意到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先生,他脸上那丝不耐烦与眼中的嫌弃。 看着这个因为营养不良矮小瘦弱,常年日晒导致皮肤黝黑,与猪圈马厩为伴而熏入味道的小孩,他打算扭头就走。 却转眼瞧见,苏惊蛰也在几位丫鬟的照顾下出门。苏外表粉雕玉琢、明眸皓齿,内里也天资聪颖、智慧过人。教书先生看着忍不住连连点头,暗自称赞。 心想,我刚到苏员外家时,便听到丫鬟家丁讨论说,苏惊蛰乃神仙转世。当时只觉得,此子不过外表俊秀点而已。教了两年后,到如今,我已经渐渐觉得,或许那些传言不虚。 “先生,今日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苏惊蛰好奇。 “说来惭愧,不过短短两年光景,我便已经没有东西要教你了。单说这两年间,我所教的也没什么,大抵说文识字,之乎者也。” 教书先生此刻情真意切,儒雅的面庞,配着一身白衣,白色上的那一抹暗似乎也不曾存在。 陆修远就呆呆傻傻的站在角落,看着他曾经仰慕的教书先生,似乎也没那么仰慕了。但他有了疑惑,为什么人能活的那么不同? 是他不努力?他也努力了啊,每天起早贪黑,割草喂猪。 而苏惊蛰却不曾努力,因为他读书时,总是风轻云淡,毫不吃力。 天赋?或许是,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啊…… 出身?或许也是,我若也是苏家少爷,没有天分,也会被人尊重,哪怕,哪怕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尊重也好。 陆修远此刻,心中根植了一种东西,叫自卑,这伴随了他很久很久…… 在见过苏惊蛰后,教书先生不再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听他笑吟道: “东曦初见犹燿目,已知他日照苍生。” 苏惊蛰听到后,对着先生大声喊到: “高挂玄天中,无人敢仰望。 时时常自照,不是为苍生。” …… 教书先生走后,日子还是依旧的过。 陆修远的生活更乏味和劳累了,割草,喂猪,打扫猪粪。这样的未来一眼就能望到头,没有希望,一片死寂。环境的苦难并不会消磨人,消磨人的是所经历的,所付出的毫无意义。吃苦并不会得到回报,反而带来痛苦。 但总要活下去啊,饭得吃,哪怕是粗糠野菜;觉得睡,哪怕挤在一处阴暗的侧屋。不干,就没的吃住,一切都是苏员外的。 而苏惊蛰的日子却更惬意了,醒无定时,随意;吃无定食,随意。 走到哪,丫鬟伺候到哪,侍卫跟随到哪。 不过终究是孩子,还是喜欢跟同龄人玩闹,他召集了村子里的孩子一起。这些穷苦百姓的孩子本该是干活劳动的,但是苏惊蛰招他们是有报酬的,三餐而已,食物按下人的标准。 小孩子干活,原本就顶不了多大用,能挣口饭吃就不错了,更别说工作内容还是玩了。所以他们都很乐意,陆修远也是其中之一。 其他孩子没读过书,陆也不算读过,但也每天蹭一会儿课,坚持了两年,直到教书先生走了。微量的学识,加上在苏家工作,老爷夫人少爷过的日子见多了,他的心气还是和那些同龄人不太一样的。 欢乐玩闹的日子还在持续。 那些穷人的孩子现在玩乐,不通农事,长大以后下地耕作,可能会颗粒无收,然后把地抵给苏家,自己给苏家当佣人。而苏惊蛰虚度光阴后,却会继承家产,成为下一个苏老爷。 陆修远也在这样的日子重归于麻木,不是他的问题。他才几岁,又有什么办法脱离这一切?不如接受,也许累完这辈子就好了。 连绵的雨季到来,由于下雨,苏惊蛰躺在软床上,吃着丫鬟递来的水果。 其他孩子们,可没这个待遇,雨天陪玩的工作没了。就又得回归往日的劳动,仅仅是下雨而已,怎么能停下。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这一日,天气转晴。苏惊蛰在苏软的床上伸了个懒腰,闻着屋里熏香的气味,心里盘算着待会出去玩什么。 而此刻的陆修远,刚打扫完猪圈,身上混着潮湿和猪粪的味道。他起的很早,阴雨天,潮湿拥挤的房间,他不想久待。他觉得自己活的不如猪,猪还由他来伺候。 第3章 闻人说仙,却笑他癫 不一会,孩子们又都被苏惊蛰召集在了一起。 “今天来演戏,我当皇帝。” 苏惊蛰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说道。 终究是少年意气,其他孩子都想争着想演大官、大将军。 有上就有下,有人高贵就有人低贱。 孩子之间的地位很好论,长的比较高大粗壮的说他当将军,无人敢反对。 苏惊蛰看着他们争抢角色,面带微笑,心中却想道:还不够,还不够,多少有点无趣啊。 于是开口道:“朕还缺一个太监,你们还没定下来演什么的那些人,最好快点给朕送一个过来,如若不然,你们就都当公公好了。” 他这话使剩下的那些还没抢到角色的人开始慌乱,他们都是一些比较瘦弱的孩子。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弱者可以向更弱者出手。 不幸的是,陆修远便是其中最弱者。但他并没有等其他人动手,而是直接走到苏惊蛰身旁,弯腰站立,进入角色。 “陆修远果然是做太监的料,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 “谁说不是呢。” 周围嘲讽声不断,这种拿他人取乐的事情并不少见。 陆修远却没有在乎这些挖苦取笑的声音,而是在想,若我真的是皇帝身旁的公公,好像也不错。 地位远远高过现在的自己和周围的其他人。 人啊,就喜欢评头论足,哪怕自己达不到对方的水平,难道就不能评价了吗?谈不上对错,无有不行。凡是青史留名者的功过大多是后世无名大众,茶余饭后所谈笑的,几个大老爷们酒后所指点的。 看出陆修远在身旁发呆,苏惊蛰没有说什么,而是喊到小陆子,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苏惊蛰声音把控的很巧妙,再高一些,就会打断陆修远发呆,再低一些,其他的大臣们就听不到了。 于是不用苏惊蛰开口追究,自是有人帮他责备陆修远。 “陆公公,皇上叫你,你不应答,按律当斩。” “当斩当斩。” 一人开口胡诌,其余人便纷纷应和。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在玩游戏,怎么斩,假装比划一下也太无趣,太便宜他了。 于是又有人开口,“皇上大人大量,怎么会杀他,不如打他三十大板略施警告。” “我来我来。” 开始抢大将军角色的高壮孩童急忙道。 真就是这样,遇到问题时,身边的人往往正经主意半天憋不出一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是一大堆。真心朋友会设身处地的帮你想解决办法,普通朋友反而会借此打趣,出一堆馊主意,表面朋友则会落井下石。 此时,陆修远已经回过神来,他知道这人下手向来没有轻重,长的又高大,大家平时都避让着。 被打事小,但是受伤后家里可没有多余的钱给我医治,父母也得为苏家打工,根本没时间照看自己,万一留下病根,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不行,绝对不行。 一念至此,陆修远连忙下跪,故作恐慌道:“皇上赎罪,皇上饶了小人这条贱命。” 在呼喊的同时,跟着连连磕头。 看着不住磕头的陆修远,苏惊蛰顿感兴致索然。于是摆手道:“罢了,朕姑且饶你这一次。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实际上,苏惊蛰针对陆修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无聊,搞点乐子,看这一群泥腿子内斗。二则是陆修远出神思考的样子令自己厌烦,他并不喜欢手底下的人想太多,这种人不好操控。 但是在见到陆修远下跪后,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陆修远听到苏惊蛰答应不再追究后,连忙道谢,顺带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待陆修远抬起头来,打算站起继续侍奉在苏惊蛰身边时,只见从村东头不知何时走来一个乞丐。 待其走近,陆修远才看清其样貌。 苏惊蛰等人也看到了他。 他衣衫褴褛,弯腰驼背,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除了脏,还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令人心感不适。一张神色古怪的脸庞上,泛着隐隐的青灰色,两个眼窝深陷,眼圈发黑,带着血丝的红眼从野草般的白发底下探出,总感觉其中暗涌着几缕疯狂。 老乞丐向着这群孩童走来,不时咧嘴一笑,透着一股子诡异,令人莫名生惧。 苏惊蛰以眼神示意,扮演将军的孩子看到后,立马向前一步,站出来问道: “老头,你是打哪来的啊?” “我自天上来。” 老乞丐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老头在这讲故事呢,莫不是看我们都是小孩,糊弄我们寻开心。” 孩子里有人嘲笑并带着几分质问道。 “孩童蒙昧,岂识天高几重。” 闻言,苏惊蛰从皇位,也就是躺椅上站起,恭敬的抱拳问道:“那么敢问老人家,天到底高几重呢?” 他自是不信老乞丐的鬼话,只是天天享乐,日子待得有些乏味,想听故事了。 “昔有九天,建木为支。从下至上,路途渺茫。古神盘亦感念九天路遥,于是执斧劈断建木,使九天归为一天。” “但九天归一,仙佛神魔与凡人同处一界,凡俗众生沦为口粮。” “盘自知好意打通九天路途,结果却酿成大祸,于是舍身开天,使其一分为三。” “如今的天便是这三重,下天为凡俗天,中天为修真天,上天为大罗天。” 听到这里,苏惊蛰更加确信这老乞丐以前可能是个说书人,他也听故事听的兴致正浓,于是追问:“老伯,您再说些,给我们一群小子开开眼。” 老乞丐打量了苏惊蛰几眼,继续讲道:“昔日九天,成仙艰难。分三天后,成仙便容易了许多。但是由于太多人成仙涌入大罗天,在三万年前,大罗天上有盖世大能绝地天通,断了中天去往上天的路,直至今日中天再无一人成仙。” 老乞丐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而苏惊蛰听的正兴起,道:“继续说下去啊。” “没了。” 苏惊蛰明显意犹未尽,听到老乞丐说已经讲完了后,又礼貌尊敬的询问了几次。 在接连听到没了的回答后,他觉得这老头沦落到当乞丐不是没有道理的,学个说书就会个开头。刚引起别人的兴趣,就没了,没了! 不挨顿揍都算好的了。 不过碍于老乞丐身上莫名的古怪气质,孩子们倒是没有对他动手动脚。 不过等他们从故事里完全回过神来后,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 “这老家伙讲的倒像那么回事,你们说他自己信不信这个啊?” “这种神话故事,我七岁时就知道是糊弄小孩的了。” “那这个老头在拿我们当小孩糊弄啊!” “我们不都还是孩子吗?” “……” 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陆修远却在盯着老乞丐,因为他信了。 他现在的处境也只能寄希望于神仙之说了,这是很多人面临绝望时的正常想法。 第4章 有心不得,无意自来 陆修远犹豫片刻,还是对着老乞丐开口道:“老先生,您说您是天上来的,天上有没有穷人,他们过的怎么样?” 老乞丐似乎看透了陆修远的想法,于是用着沙哑的声音无情嘲弄道: “天上也有高下之分,不说别的,就连这三天都要分个上中下。你不争,那就永远只能在下面。” “可是经文上讲,上善治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苏惊蛰看这老家伙不顺眼,开口反驳道。 老乞丐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如果洪水临近,只有一条小船可渡,却只能载一人,你和仇人两个在附近,你争还是不争?” “万一我们中有人会游泳呢,再者说,他是我的敌人,为什么不争。” “洪水激荡,游泳终会力竭。那如果是陌生人呢,与你无冤无仇,你争与不争,让与不让?” “陌生人,既不相识,万一他是坏人呢,不让。” “他是个众所周知、举世闻名的大善人。” “那也不让,他善,我又没受他恩惠。” “那如果你受过他的恩惠呢?如果是你的朋友和你争?你的父母?” “……” 苏惊蛰沉默了,他的性格本就是谁也不让,他的观点其实也与老者相同,只是故意反驳。 就因为讨厌一个人,而故意反对你所认同的东西,没这个必要。想到这里,苏惊蛰不再说话。而是看了看陆修远,意思是你们继续聊。 陆修远想了想,说道: “争肯定是争,但是也许不用你死我活。在路上努力走快点,提前来到船前,是不是就能避免两人发生冲突?” “你不和他在船前决生死,但是提前把船抢到手,他还是会被洪水淹死。不自己动手杀人,但他还是因你而死。争就是争,为什么不愿意去承认。” 老者继续说道: “修行,就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夺就是抢,抢就是争,侵也是此理。与天争,与地争,与日月相争。” “但这些只是其次,最重要的,那就是与人相争。” “争争争,老头,你争了一辈子,到老咋成了个乞丐呢?” 孩子里有人听不懂,但是却抓住了一些不重要的点开始反驳。 老者叹道:“争争争,到头一场空。” 正当那个出口反驳的孩子,以为自己辩赢了连苏惊蛰都没说过的人,而暗暗自得的时候。 老者却抬头大笑道: “哈哈哈哈,这只是我争输了,若是不争,早已成空。” 老者转身离开,他的声音却在陆修远耳边响起, “小子,这里就你相信天上有天,世上有仙。但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资质太差。别说选择争与不争了,你连争的机会都不配有。” 陆修远看向其他人,却发现他们神色如常,该是只有自己听到了老者的声音。 实际上,苏惊蛰也收到了老者传音,只不过他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表情,没有被陆修远看出来罢了。 不过苏惊蛰也没有注意到陆修远,他正沉浸在思考当中。老者和他说的是,今天晚上,再来此地,老者将会把他的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 苏惊蛰在想,老者说的有几分真,是不是别有用心。 ……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 苏惊蛰轻动脚步,缓缓推开房门。就听到呼噜声起伏连绵,循着看过去,巡夜的家丁正靠着院墙酣睡。 轻舒了一口气,他来到了院门前。开门的吱呀声可能会吵醒别人,想到这,刚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就缓缓收了回去。 驻足片刻,观察了一下四周,苏惊蛰选定了墙边的一颗柳树。 这颗柳树种在院内,苏惊蛰先去柴房找了根麻绳背在身上,然后爬了上去。 他站在墙上,将绳子一端系在一根粗枝上。然后手拽着绳子,脚蹬着墙,缓慢小心地顺了下来。 然后就朝着白天时的那片空地走去。 “该死的,忘了拿灯了”,苏惊蛰心道。由于苏家大院周围挂着几盏灯笼,周围一片比较明亮,使他忘记了夜晚视野较暗,行路不方便的问题。 等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今夜是月不明,星不亮的。 “只能抹黑走了”,苏惊蛰打定主意,再走回去,爬墙一个来回对于十岁多的他来说,有些累。他不想回去拿灯,宁愿摸黑前行。 习惯了家里的灯火通明,外面虽然是黑一些,但是在苏惊蛰的感受中,却是更甚。 乡下的夜晚,是小动物们的天堂。路边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蟋蟀、蛙叫…… 这些声音原本是充满生机,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惹得苏惊蛰心里几分发怵。 他可不信什么仙佛之说,他认为这些皆是愚昧世人的故事。 白天时,他对老乞丐所讲的什么三天之说嗤之以鼻。但到了夜晚,他又不免对周围的黑暗感到害怕,对于那看不清的夜里的未知所恐惧,哪怕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人就是这样,明明不信世上有神仙,却又对于那些鬼怪故事害怕的紧。 慢慢的,苏惊蛰不再害怕周围的黑暗,因为他的思绪跑到了别的地方,不去多想就不会害怕。 “老乞丐让我半夜到此,有没有什么其它的企图,他为什么会在一群人中选择我?” “从他能把声音单单让我听见,别人却没有感知到来看,他还有些江湖术士能人的小手段,学来倒是也有几分用处。”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小子,你虽不信我,却又对我的手段感兴趣。” “你不信有仙,是因为你把自己看的太高,目空一切,不信世上还有仙人能凌驾于包括你在内的众生之上。” “我施展传音入耳的小手段,你却觊觎而来,不顾自身安危。想要一切的贪婪,不顾性命的争夺。”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苏惊蛰闻言,反驳道:“世上几乎无人不贪,无人不争,难不成都是修仙的好苗子? 既是如此,你何不把白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叫来?” “这就是命!白天那黑瘦小童,也有求仙之心,但他的天资,在这凡俗天中,都属于下等。 而你虽不相信,但你的天赋,纵使放在修真天,也是难得一见。” 苏惊蛰神色不变,依旧是冷漠淡然,老者见此更为赞叹,十岁小儿竟是如此心性。 自出生以来,苏惊蛰便常常听到他人的夸赞之词,已然习惯。 父母和丫鬟下人都闲聊过他刚出生时,算命先生所言。后在书房,教书先生两年间亦是夸奖不断,如今连一个老乞丐都言自己的资质冠绝天上。 他却并不因这些夸赞而欣喜,因为下位者才会因为上位者的恩宠或侮辱而惊喜或忧惧。 何谓宠辱若惊?宠之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这种道理,他早已从书中知晓。 第5章 前尘往事,终归尘土 “夸奖我的话,就不用说太多了,这些赞美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倒是你,老家伙,先谈谈你自己的经历,然后再讲讲你能传授给我什么东西。”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一抔黄土的过去你也想了解?” 苏惊蛰闻言,伸出两根手指道: “一,你若是真有本事,我自会承认你是我师傅,作为你的弟子,你的经历我将替你铭记。不至于让它随着黄土被风吹散,直至毫无存在过的痕迹。” “二,就算你没有什么能耐,就是个浪迹江湖的卖艺人,后来沦落为乞丐。那你这一辈子,多多少少也见过什么新奇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下可是极其喜欢听故事。” 闻言,老乞丐先是沉默了片刻。 然后便用手将他那杂乱苍白的头发拨开,那双有些瘆人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惊蛰。 苏惊蛰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也没有错开目光。他那依旧冷漠淡然的稚嫩面孔,径直朝向老者,双目与老者对视。 “我是个孤儿,师傅从小便这么告诉我。” 老者缓缓开口。 “师傅还收养了几百个孩子,与我一样,都是孤儿,而且都是上等天赋。” 老者继续道。 “他收养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你要是由此便认定他是个好人,那就太可笑了。” 老者说完咧嘴一笑,竟带着几分诡异与恐怖。 “我们确实都是孤儿,他没有撒谎。但是说不准就是他,亲手把我们一个个变成孤儿的。几百个颇具天赋的孩子,几百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不过,我并不怪他。原本的家庭太弱小,保护不了我。就算没有他,以后也可能会有别人。” “弱小就是原罪!” 苏惊蛰听到这里,开始对老者还有修真界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当然前提是这老家伙没有撒谎,他真的来自于修真天。 如果是假的,那就全当是自己为了听个话本小说半夜跑出来,那也没什么。 只要自己不曾亲眼所见,任凭他人说的如何真实,或者是如何的天花乱坠,苏惊蛰都会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 看老者停了下来,苏惊蛰决定开口引导一下。就算是说相声的,还有个捧哏呢。 再者说,让人开口作自我介绍,一般人都讲不了几句。要是开口搭话,这人反而能说出不少。 “那你们在的这个门派也不小啊,光有天赋的小孩就几百人。” 苏惊蛰问的时候,脸上还故意作出好奇和吃惊的表情,倒是有些可爱。 老者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我们几百人并不是他的徒弟,他让我们称呼他为主人,我们也只算是他所圈养的奴仆。” “他给了我们每个人相同的资源和功法,外加三年的时间。” “但是在我们安稳的修炼了一年之后,他又将我们召集在了一起,重新给每个人相同的修炼资源。” “但是,他随后又告诉我们,有一条规矩要改一改。剩下的两年里,不再禁止相互之间的争斗和资源的抢夺。” “两年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接连不断。好不容易等到三年期满,他跟我们所有人说,他只需要两个人。” 苏惊蛰见老者又停顿下来,问道:“那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最后能站在他面前的就只能是两个人。” “那你和另外一个人活了下来?” “我们两个在他手下做事,他也将我们两个放在一起教导。” “我们两个出生入死,共同完成了一批又一批他安排的艰险任务。” “其间曾多次九死一生,命悬一线。但是我们靠着相互合作,都勉强活了下来,变得越来越有默契,到最后都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后来?”苏惊蛰迫不及待的抢问道。 “后来,后来他告诉我们,他只会收一个人做徒弟,他的本事也绝不能让第三个人带出去。” “那?” “那?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自那以后,我便是他唯一的徒弟。跟在他身旁学习,直到他临终前。” “他临终前怎么了?” “他临终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但是我却向他隐瞒了一个秘密。” 老者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向着苏惊蛰玩味一笑,说道: “你既然自诩聪明,那你就猜猜这两个秘密分别是什么,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苏惊蛰脸上的淡然终于不见了,此刻他体会到了一种抓心挠肝般的感受,忍不住爆粗口道: “猜,我猜你妈的猜。” 见到苏惊蛰恼怒,老者咧嘴一笑,虽然有几分吓人,但还是能看出他的高兴。 “这样才像个小屁孩,故作什么深沉啊。” “……” 苏惊蛰心想,你让我像小孩,那我就如你所愿。 他拽着老乞丐的胡子,耍赖般的让他把答案告诉自己。 最后实在磨不过,老乞丐又继续讲道: “一,自绝地天通以来,我派就一直在谋划一件事,一件关于成仙的大事。” 说罢,便伸手指向苏惊蛰,一团亮光进入了他的脑海。 “老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惊蛰惊怒道。 “没什么,我把那个秘密封存在了你的识海,等你以后进入修真天,修为达到某种境界后,它就会解封。” “你好奇心这么重,那我偏不现在告诉你,哈哈,难受。” “你太恶毒了,老家伙。” 苏惊蛰再也忍不住了,就要给这老头一拳。又想到他刚才的手段,闻所未闻,可能真是来自天上,他就识时务的怂了。 “那还有第二个秘密呢,你隐瞒了你师傅什么?” “哦,师傅他老人家是被我出卖害死的,为了给当初的好友报仇。” 老乞丐的神情突然落寞了几分。 “几百人中和你一起活下来的那个?” “嗯” “那他不是被你杀死的吗?” “那也是师傅逼迫我们互相残杀,我总不能自杀,所以只能苦了师傅他老人家。” “再说了,我还年轻,师傅他年纪大,没有几天盼头了。怎么选才算是明智之举,这不明摆着的。” “……”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乞丐又介绍了一些他的大致情况。 他自从在背后阴死师傅,得知门派惊天谋划后,便一直在为此事尽力,谁不想成仙呢。 但老者是魔修,一路走来,屡被正道针对,老对头也有好几个。他就是被其中的一个击伤,被迫逃往凡俗天来。 “停,不用告诉我是谁,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帮你报仇的。” “我并不需要你替我报仇,但是你先听我讲完。” 第6章 不言报仇,只诉机缘 老者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继续讲道: “自绝地天通以来,修真天再无一人成仙。” “停停停,这句话我听过好多次了。” 苏惊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他向来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对于所听过的话也是如此。 “但是我却发现了一处仙人传承。” 老者继续说着,他见苏惊蛰又想插嘴,便,便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忙道: “曾经九天合一,修真天有仙人传承并不奇怪。哪怕如今的凡俗天,也有不少仙道大能的传承,未被发掘。” “那我怎么没在书里看到过修真天的人来凡俗天探索的记载? 如果是凡俗书籍,所知有限,不曾记载。 那你未受伤之前为何不来,你逃到凡俗天,你的对手为什么不追来,反而放虎归山?” “天分九重,修行之人的境界也分为九重。 一到六重为凡,六到九重为仙。但是在三天之间,有着规则限制。 修真天的修士,三重境界以上就无法下到凡俗天去。我为了多活几天,便自废修为,逃了下来。而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对方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自降修为下来。” “哦,那你发现的那处仙人传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惊蛰生怕老者沉默,便搭话道。 “那个仙人是近三万年来才成的仙,也就是绝地天通以后!” 老者激动道,那本来就狰狞的面孔显得更加恐怖。 “绝地天通为什么就不能成仙了?” 苏惊蛰毕竟还是个小孩,感觉有些害怕,连忙提问分散一下老者的情绪。 “它绝的是修真天和大罗天之间的通途。 三万年以前,六重在突破到七重的过程中会受到修真天规则的压制,破开压制,将打通修真天去往大罗天的路,进入之后,便来到了大罗天,压制消失的瞬间,便会成功升入到七重。 而这三万年来,六重想要突破进入七重境界,只会一直受到修真天的压制,却无法将其破开,也就无法使仙路出现。 所以说,那处仙人传承,藏着中天升仙之秘。” “你们门派三万年以来不是也筹备着关于升仙的计划吗?” “我们是筹备,而那个仙人是成功了。再者说我派的计划是进入上天……, 不对,你是想套我的话。哈哈,你还是慢慢等着我封存在你脑海里的记忆解封!” 老者先是说到紧要关头忽然停顿,然后便开始嘲讽苏惊蛰。 苏惊蛰有些无奈,赶忙转移话题问道: “那这升仙之秘如今在你手里?” “不在。” “那在谁手里?” “安静下来仔细听我说,一定要认真记住,千万不要忘了,千万。” “我向来过目不忘,入耳也不忘。” “我并不是自己发现的那处传承,而是在和奚伯震交手时,无意中触发的。” 老者在提到名字时,故意加重了声音。 “在发觉这是一处仙人传承后,我们两人便立马停手了。 我们先是各自尝试了一番,发现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进入其中,于是我俩当即达成协议,进行暂时的合作。 进入后,面对仙人留下的重重考验与试炼,我们在互相戒备中合作通过。 直到最后,我们俩站在了仙人遗骸面前。在他石碑的自述上,我们俩个得知了他是近三万年来才成的仙。 面对遗骸手中紧握的成仙秘术,我俩知道如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很显然,我败了。” 苏惊蛰沉思了一会,说道: “你和奚伯震分属正邪两道,是老对头,但是碰面后只会简单交手,并不尽全力。 发现传承后,你们又达成合作,算是暂时的伙伴。 最后在成仙秘术之前,你们又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 所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你早知道就算传授给我本事,我也不会去帮你报仇,所以你一字不提报仇的事。 你也知道,如果我将来有能力,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桩无上机缘的。所以你将它告知与我,等我将来如果有机会,出手找他时,你的大仇也就得报了。” “哦,对了。你的仇人叫奚伯震,那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师门又叫什么? 等你把一切传给我,就都是我的了,我不能不清楚叫什么。” 苏惊蛰喋喋不休,说的老者心烦。他忙道: “你不住嘴,让我怎么说?” 看到苏惊蛰识趣的停了下来,他继续开口讲道: “我们派叫神峰派,祖师爷人称玄微子。 一直以来,我派都是一脉单传,我不知道到我已经是第几代了。” “不是魔道吗,神峰派玄微子,听上去怎么像是名门正派?” 苏惊蛰又忍不住插话。 “坏人通常不会说自己坏,好人也不会说自己好。你所见到的那些自诩的正义,谁又会知道在其背后埋藏着怎样的一颗魔心。” “也许当初我派实力绝顶、声威显赫,说不准在当时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待到没落,便被说成邪道魔门。” “不过我派功法确实不是正法,在旁人看来,颇有几分残忍。不过仙路本就孤独,本就无情。” “只要你能够盖压天下,独尊于世。哪怕屠尽苍生,又有谁敢不识相的站出来指责你?到时候你说你是正,他们那些人也只会摇尾附和。” “今夜就暂且到这里,你如今对修真界也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如果你想踏上这条路,明天晚上就再来一次。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条路是坦途,因为这里是凡俗天,下天所存留的遗迹与传承远高于中上两天。 就拿我曾在的修真天为例,容易发觉的传承和危险较小的遗迹都被搜刮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较为特殊的还存留着,无人敢去或是隐藏太深,难以发觉。 这就是凡人和修士的区别,凡人目不识仙,难以发觉,而修真者则不同。” “那有什么危险呢?别光说好处!” 苏惊蛰虽然有些被老者蛊惑,或者说是被他自己对于追求力量的野心驱使。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问出这个问题。 老者表情玩味的盯着苏惊蛰,回答道: “如果你按照我说的来做,我敢保证这条路绝对是一片坦途,青云直上,笑傲九天。 哦,不对,是笑傲三天。 但是的确需要你付出那么一点东西,但却不是你的东西。” 老者说的有些拗口,纵使苏惊蛰聪慧,但也一时间无法理解。 “需要我付出一点东西,但不是我的东西,那是什么?如果是别人的东西,为什么说是我付出?” 第7章 再次赴约,纵横古经 老者却不再细说,摆摆手道: “回去,你若下了决心,那便明晚再来。 如若不来,我便当你放弃了。 白天的那个高壮小子便是我的第二选择,虽然他远不及你,但也是矮个子里拔高,是除你之外那群人中天赋最好的了。” 闻言,苏惊蛰知道,即使他再问,老者不会再说什么了,扭头便往回走。 回去的路就快多了,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感受。 苏惊蛰还在琢磨老者的话,就忽的发觉眼前变亮了许多,到家了。 双手攀着绳子,脚蹬着墙,很快就上去了。然后他又耐心的解掉绳子,防止被人发现。 最后顺着树爬了下去。 回到床上,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熬夜困了,苏惊蛰倒头便睡去。 柔软的床,温暖的被子。 …… 硬邦邦的床,潮湿单薄的被子。 陆修远还是睡不着,他想不明白。 白天就只有他相信那个老乞丐,他为什么说自己连争的资格都没有,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天赋,或者说天赋差劲到了极点? 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纵使不甘,他最后还是昏昏睡去。 第二天。 “这太阳都到大中午了,我儿怎么还在睡觉,连早饭都不吃。” 苏员外有些生气,觉得平日里他太纵容儿子了。 若是日日颓废,极尽享受,哪怕老子我给你留下偌大的家业,也迟早会有被你小子败光的一天。 “老爷,蛰儿还年纪小,正长身体的时候,多睡点觉怎么了。” 苏夫人为孩子辩解道。 他们都不知道,陆修远昨夜很晚才睡着,今天却依旧要早早起来,出去割草喂猪,重复往日的工作。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没人会在乎。 苏惊蛰一睁开眼,就被阳光刺的立马闭了起来。稍稍缓了缓,他才适应过来。 看了看窗外的太阳,苏惊蛰判断现在大概未时左右(下午一点到三点)。 先去见见父亲母亲,虽然一直以来都是看心情起床,但是一觉睡到下午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父亲又该瞎想了。 苏惊蛰打定主意,便朝着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苏员外果然不在这里,正如苏惊蛰料想的一般。赵管家在这里,也如苏惊蛰料想的一般。 “赵叔,我爹现在在哪?” 闻言,赵管家抬起头来,见到是苏惊蛰后,赶忙起身。 “小少爷,你可算是起床了。你要是再不来起来,老爷可是要急坏了。” 赵管家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一脸猥琐的靠近苏惊蛰的耳朵,说道: “老爷他认为,少爷你是因为他只有你一个孩子,没人和你争夺家产,所以越来越放肆了。 所以老爷他现在正在屋里,和夫人努力生个二少爷出来。” 苏惊蛰神色不变, “哦,是吗?那就多谢赵叔你告诉我这件事了。 不过下次不要靠我这么近了,你脸上的黑毛痣都碰到我了。” …… 而此时卧房中, 苏夫人正在和苏老爷聊天。 “老爷,你这办法能行吗? 让赵管家告诉蛰儿说我们要给他生个弟弟?”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的问,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面带几分娇羞的柔声道 “蛰儿向来聪明,我们假装骗他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要不, 要不老爷您和我真的试试,看看还能不能怀上个。 哪怕给蛰儿生一个妹妹,他当哥哥了,也会更加懂事,成熟不少。” 苏老爷一脸正经严肃的回答: “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蛰儿是天上仙人谪世,生来早慧,颖悟绝伦。 我只要有他一个孩子就够了,也尽全力培养他一个就够了。” 闻言,苏夫人脸上的妩媚与期盼荡然无存。 “好好好,我不说了,有蛰儿一个就够了,就够了。 我也够了。” …… 入夜了,今夜倒是星月朗朗。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有了昨夜的经验,今夜苏惊蛰更加熟练与迅速,不一会便来到了苏宅的墙外。 有着月光照耀前路,他路上也是走的比昨日更快。 不管要舍弃什么,我都不想再当凡人了,勾心斗角,只不过是为了一村之利益,如同井蛙。父母也打算要个弟弟了,我可以无有顾忌的踏上仙路了。此时苏惊蛰已打定主意,不再犹豫。 “你还是来了!” 见到苏惊蛰后,老者第一句话便是感叹。 “怎么,你不想让我来吗?” 苏惊蛰不解, “我只是怕你后面会反悔。” 老者解释, “我既然来了,就是下定决心,不会再做改变了。 书上曾言:不求大道出迷途,纵负贤才岂丈夫,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浮。 我这一生,若不踏上仙路,去看一看三天风景,便只能一辈子偏安于一村,直到老死。 想到对于村里的那些穷人来说,陆家村就是他们世界的全部,走了一辈子,都走不出。 我就感到莫名的恐惧,我不要像他们那样。 纵使苏家有一点钱,纵使我运气好,去到镇上、城中乃至于国都,亦是渺小至极,与蝼蚁无异。” “好,那你稳住心神,我把我的毕生所学传到你的识海。” 闻言,苏惊蛰静心凝神。 只见老者用尽全力,将自身所学的知识凝聚成一段庞大的记忆,然后缓缓送于苏惊蛰的脑海。 苏惊蛰虽然聪慧,但只是凡人,要承受这些记忆颇为痛苦,他咬牙坚持。 “这还只是我派的修炼法门,你就要承受不住了吗?” 老者出言嘲讽。 苏惊蛰心高气傲,听到后反而激起斗志,最后成功吸收这些知识。 “你才十岁,能完全承受神峰传承,已经不错了。 本来我还想把我的其他所学和一生经历封印起来传给你,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是我承受不了吗?” 苏惊蛰有些惭愧的问道。 “不,封存起来,你完全可以接受。随着你的逐渐强大,这些记忆可以慢慢解封。 但是你有了我几百年的经历和所学,只会成为第二个我。我不需要,只有一个我就够了。 你只能是自己。” “我刚才传给你的,是我神峰派开派祖师玄微子所留下的传承,名为《纵横古经》。 其内包罗万千,含功法、秘术、武技种种。 你想要踏上仙路,并且一片坦途,首先就必须要完成上面所记载的秘术,孤明!” 说道最后,老者特意加重声音进行强调。 “孤明?” 闻言,苏惊蛰立马翻找记忆中关于秘术孤明的记载。 仔细查看后,苏惊蛰表情变的古怪,忍不住出声道: “这……” “这便是你所说的我要舍弃,但是却不属于我的东西?” “怎么,你不忍心?你刚进来时的决绝呢?” 第8章 欲攀仙路,焚心灭情 老者继续说道: “成仙路上的一切阻碍皆可以除掉,哪怕是父母!” “孤明秘术,先献祭所有血亲成就孤明之体。 大日临天,众星隐没,唯我孤明独照!” “孤明之体的好处你也从记忆中了解了,不管你是直接杀死对方,还是暗中间接害死对方,都会夺取对方的气运。 不过屠戮万人所得的气运,都不如诛灭一个大气运者来的多。” 老者说着说着,声音便低落了下来。 “当初师傅制造我们几百个孤儿,都是在帮助我们成就孤明之体。 然后我们几百个小气运者互相争斗,最后只留下两人,几百人的气运便来到了我们二人身上。 后来我们一起完成任务,杀了不少人。等到我二人都成为了大气运者,师傅便逼我们互相残杀。 最后只剩我一人,我的气运更加昌盛了。 后来,我暗害死师傅后,他的气运又被我夺走。” 苏惊蛰听到这里,疑惑的说道:“那你的气运如此庞大了,又为何落魄到如此境地?” “不,我遇见了如此天赋的你,更是我气运的证明。 因为我还身怀夺舍秘术,一般人夺舍,能匹配个五六成就算好了。但我用此秘术,可以和被夺舍者的身体达到九成吻合。 你说我运气好不好呢?” 苏惊蛰被老者的话和狰狞的面孔吓得连连后退。 老者见此哈哈大笑,待到他笑够了,缓缓道: “不过,我走到如今,累了,太累了。争了一辈子,有些倦了,我不想再重复走一遭了。 你听好了,我大概还有三个多月的寿命。在此期间,你一定要成就孤明之体。 然后过来杀掉我,拥有了我的气运,在凡俗天,你绝对是一片坦途,我没有骗你。 等到那时,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我们才算是真正的成为师徒。 在你杀掉我之前,我都不会认可你的,哪怕你现在已经身负神峰传承。” 听到这里,苏惊蛰说不清心中是怎样的感受。 他也记不清是怎么离开,怎么回到的家中。 …… 此时苏惊蛰的心很乱,看花草也烦闻笼中鸟鸣也烦。 他终于忍不住发泄了起来,将花草扯烂拔出,弄的花园地面上一片狼藉。 也许还是不够,他又将视线放在了悬挂着的一个个鸟笼上。 终于,他还是把手伸了进去。 小鸟已经被喂养的不那么惧怕人了,他见苏惊蛰伸手进来,亲昵的跳了上去。 苏惊蛰顺势抓住,然后狠狠的攥下。被掐住喉咙的鸟连最后的悲鸣都发不出。 后面笼子里的小鸟见状,一个个在笼子里扑腾着,但是毫无作用。 苏惊蛰一个个鸟笼接连走过,一只只色彩斑斓,叫声动听的鸟儿紧跟着倒下,永远的倒下。 到了最后一个鸟笼,苏惊蛰已经冷静下来。 “真是个幸运儿。” 他盯着最后一只鸟,喃喃自语。 “蛰儿。” 这时一声轻柔的话语传来,如和风拂面,碧泉流淌。 是苏夫人来了。 当她看到花园里的情景,先是吓了一跳,脸上有几分惊恐。 但她迅速转变神色,又是那么和蔼可亲。 她慢慢靠近苏惊蛰,然后举起手中的那雕刻精美的木质糕点盒。 “蛰儿,怎么发脾气了?来,吃些点心放松一下。” 听着苏夫人的细心安慰,苏惊蛰原本就有一丝松动的心,动摇的更加厉害了。 “母亲,我现在没胃口,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等我心情好些了,就全把它们吃掉。” 看着眼前精美的糕点,苏惊蛰小声说道。 “好,那你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心情好了,就把它们给吃了啊。 记得一定要全吃完,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苏夫人扭着腰肢,颇为风情动人的走出了花园。 此刻,苏夫人的内心也是波涛翻涌。 蛰儿最近越发惹人讨厌了,作息无律,喜怒无常。 老爷也是,自从有了蛰儿以后,再也没有碰过我。 我不甘心,我也够了。 他这么残忍,以后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感觉当初那位先生说的克死血亲一事,不无道理。 他还是死了好了。 到那时,老爷又会和我一起,生下一个蛰儿,生更多更多的蛰儿。 …… 苏夫人走后,苏惊蛰的内心平复了很多。 父亲母亲待我如此之好,我确实不忍下手。赵管家不是说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吗? 等到父母寿终正寝,他(她)就是我唯一的血亲了。到时我再动手,就没有顾虑了。 念头通达,苏惊蛰将注意力转移到点心上。小巧玲珑,形状各异,有的像小塔,有的像鸟儿…… 鸟儿,苏惊蛰看着唯一仅存的那只小鸟。心中将对之前死去鸟儿的歉疚,都放在了它身上。 那这个鸟儿样貌的点心就给你吃。 …… 看着眼前七窍流血死去的小鸟,苏惊蛰稚嫩却已显俊秀的小脸变得阴鸷起来。 伫立良久,他脸上终于又上露出一丝笑容。 对着那模样凄惨和恐怖的鸟尸,喃喃道: “看来幸运的不是你,而是我啊!” 仙路漫漫,凡人终成枯骨,我又何须父母。 第9章 初涉修行,母子交锋 苏惊蛰的念头彻底通达,一颗魔心已然形成。 话说苏夫人这个下午过的可是度日如年。 一开始她先是给了一个丫鬟一笔钱,让她去外地过活。 然后就打算后面等人查起,将一切都推给这个早已不知所踪的丫鬟身上。 理由苏夫人都替这个丫鬟想好了,此人身为低贱下人,妒富嫌贫,暗地里谋划许久,先是投毒暗杀苏惊蛰,后是偷盗财物当盘缠潜逃。 结果算盘打的挺好,但是事情并没有向着其预料的方向进展。 几个时辰过去了,她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后面她都忍不住了,每见到一个来往的下人,就会询问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 就这样在煎熬中过了一个下午。 快要吃饭时,她招来一个下人说道:“快要吃晚饭了,你去找一下蛰儿。” 看着下人出发,她心里暗暗吐了口气,这下总该有人发现了。 …… 此刻的苏惊蛰,正在仔细查阅《纵横古经》。 刚经历被苏夫人暗害一事,他发现自己还很弱小。 现在还是阴谋诡计,万一后面找人来硬的,他作为一个十岁的孩子,根本无力抵抗。 所以要先修行。 他在浩瀚的古经中,不断翻阅,最后选定了三种功法,对应精气神三宝。 〈营魄抱一道〉,载营魄抱一,使之无离,这是一门修炼神魂的法诀。 〈先天行气诀〉,则是通俗意义上的修行功法,对应真气运行,境界提升等。 〈周天炼体法〉,则是效仿周天星辰运行,以人体做出一些类似的动作,达到淬炼身体的目的。天行不息,此法也当持之以恒。 选好之后,苏惊蛰就开始尝试周天炼体,仅一个动作可以勉强做到,还撑不了几瞬。 又试了试先天行气诀,不一会就就有气感,却无法控制着运行。 最后的营魄抱一道,他倒是感觉良好。他现在的心思其实很纯粹,就只有自己。其他的东西要不就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要不就是该除掉的阻碍。 忽然,他察觉到有人靠近。这个距离之前的他绝对察觉不出来,看来是营魄抱一之法的功劳了。 “少爷!” 之前被苏夫人嘱托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呼呼,少爷,你,你可是让我好找。 呼,少爷。夫人,夫人她让我告诉你,快要吃晚饭了,你别只顾着玩,忘了时间。” 此人终于缓过气来。 “哦,苏夫人让你来叫我去吃晚饭。” “对,是夫人…… 哎?不对,是小人的夫人,少爷你的娘亲。” “哦,是你夫人?” 苏惊蛰玩味道, “那可真是人尽可夫的贱人。” 听到此话,吓的那个家仆立马跪地磕头, “少爷恕罪,是小的胡言乱语,是小的胡言乱语。” 同时不断的用手扇自己耳光。 “罢了,罢了,起来,跟你开玩笑呢。 怎么动不动就下跪,跟陆修远似的。 奇怪,怎么会想到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快要吃晚饭了,下去。” 看到苏惊蛰不耐烦的摆手,此人赶忙站起来,弓着身快速退了下去。 望着仆人离去的方向,苏惊蛰微微出神,晚饭,她该怎么面对我呢?我又该想个什么说法当借口呢?三个月,时间足够了。 残阳一道,挂于天边,被红霞血染,恰似苏惊蛰此时的心绪。 …… 夏日颇热,所以晚饭在凉亭下的石桌上。此凉亭便是十年前,算命先生们齐聚的凉亭。 苏夫人此时正和苏员外抱怨, “蛰儿最近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不是睡到大下午,就是不来吃晚饭。” 她还想继续往下说,就看到一个身影,一个本不该再站起来的身影。 “娘,你今下午给我送的点心……” 话还没有说完,苏夫人赶忙打断道: “什么点心?翠儿这贱丫头偷了我的镯子簪子,跑没影了,我在屋里待了一下午,见人就问有没有发生什么,心里期盼着有翠儿被抓的消息传来。” “那个点心盒被突然出现野猫打翻了。它想吃点心……” “它吃了没有?” 苏夫人又插嘴问道, “娘,你不是没给我送点心吗?” 苏夫人有些紧张,心想,既然被这祸种发现了自己要杀他,要不要晚上雇人直接动手,一了百了。 同时有些吞吐的说, “可能是娘我忙忘了,都怪翠儿,对了,我做点心的材料也是翠儿给我买的。” “关点心材料什么事?” 苏惊蛰故作好奇,心中却已肯定,欲盖弥彰是,简直是不打自招,呵呵。 “我想和娘说的是,野猫打翻点心后想偷吃。 我气不过,那可是母亲您亲手给我做的,我吃不到,它怎么能吃。 于是我把它赶跑了,然后把地上的点心埋花园里了,我吃不到,谁也别想吃。 放心,谁也没吃。我就是觉得辜负了母亲大人的一片苦心,过意不去。 所以在花园难过了一下午。” “哦,没吃就好。” 苏夫人松了一口气,但她庆幸的是野猫没吃,没被苏惊蛰发现点心有毒。但也遗憾,遗憾对方没有吃,给他逃过这一劫。 苏惊蛰坐在石凳上,就开始夹起上面的菜匆匆吃起,可能是周天炼体的效果,饭量比往常大了不少。 苏夫人看着苏惊蛰没心没肺的狼吞虎咽,觉得这个孽种没有发现自己投毒的事。 纵使早慧,也不过是十岁孩童,遇到自己母亲要杀他这种事,怎会像如今这般淡定。 苏夫人放下心来,觉得沙苏惊蛰之事可以慢慢谋划,徐徐图之。 饭后,各怀心事的二人先后离开,只剩下什么都不清楚的苏老爷喝着小酒,看着娇妻和儿子的背影,沉浸在自己的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自豪中,心满意足。 第10章 好运化险,意外发现 残阳殒没,月又东升。 望着漫天星河,苏惊蛰心生遐想,这天上的天,到底又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收回思绪,排除杂念,将自身精神收敛,苏惊蛰就在卧室窗边盘腿坐下,开始修炼营魄抱一道。 同样一片月,却照不同人。 此刻,村外的树林中,约定好的地点,两个装扮古怪诡异的男子正站在此处,不知在等何人。 一位是个老者,满嘴黄牙,眼眶凹陷,颧骨突出。 身披一件百衲衣,瘦骨嶙峋的十指紧握着一根骷髅拐杖,骷髅头的双目处似有鬼火涌动。 另一位则外貌俊美,苍白的脸和唇却又有一种阴柔之感,他那一头绿发在月光下尤为显眼。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终于来人了。 “苏夫人,你请我们办事,还让我们等这么久啊?” “虽然我已经和老爷分房睡十年了,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看见,所以我得等到巡夜的家丁也睡了,才能出来。” “毒公子,鬼道人,原本我是想请你们二人直接强杀那个小杂种的,但是那样,会引来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 我发现那个孽种还没有觉察出来,所以还是继续暗杀。 事成之后,答应你们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毒公子闻言道:“先前用了我的毒,虽未成功,但也不是因我的原因而失败。 这次该鬼道人你出手了。” 老者闻言,嘿嘿笑道: “那好,不过现在太晚了,天都快亮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那就等明晚,我会派出小鬼去对付他。” “那好,后天早上,我要听到他的死讯。” 苏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早,苏惊蛰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他修炼到半夜,非但不觉得困,反而神清气爽。 但他知道,这并不能替代睡眠,所以后面他就摆出周天炼体的第一个动作,持续了几秒便筋疲力尽,很快就在床上昏昏睡去。 醒来后,苏惊蛰握了握拳,觉得自己的力量也有提升,感知更是灵敏了数倍。 他回想以前在杂书上看到的武道境界,也称为武道三关,分别是内气关、开元关、真武关。 凡俗天是有一到三重的修士存在,只不过在他们的自我认知里认为自己是武者。 实际上,只不过是同样的境界,不同的称谓罢了,武道三关就是一到三重天。 他们把那些低劣不堪的修行功法当成武林秘籍、绝世神功。 而一些大世家或者是皇室贵族,应该是知道修行这一说法的,苏惊蛰猜测。 他根据对一些武林高手的描述,觉得自己的感知和体力大概能达到练气关初期的境界。 但实际上他还是不入流的武者,因为他的炼气功法还没有入门。 正常来说,一般人没有专门的锻炼神魂或者身体的功法,只是靠着境界的提升,而自然提升。 而苏惊蛰现在虽然修为还不入流,但是神魂和体魄算是一重初期的水准。只不过没有真气,也就是凡俗天武者所讲的内力。 但是苏惊蛰没有真的遇到过武者,所以不清楚自身能达到一个怎样的战力。 不过他觉得一个月后,屠杀整个陆家村应该没问题。 他不想玩阴谋诡计,直接以武力横推多简单。 苏惊蛰喊来丫鬟,在其服侍下洗漱完便走出房门。 他先去吃了早饭,在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表面氛围中,但苏惊蛰清楚,也仅仅只是表面,暗地里不知是怎么样的波涛暗涌。 饭后,他又来到了那个埋葬了许多小鸟的花园。 今天,他打算把时间都用来参悟先天行气诀。半天后,他终于来到一种恍恍惚惚、杳杳冥冥的感受,在此期间,他好像看到天地间存在模糊朦胧的黑白线条在游动。 “先天行气诀里讲‘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就是所谓的阴阳二气吗?” 苏惊蛰心里生出一丝明悟。 午饭期间,苏惊蛰察觉到苏夫人身上有一种急躁和不耐烦的情绪。 但是到了晚饭时,她又变成了终于要等到的欢欣喜悦。 不对劲,今晚可能有人会来害我,苏惊蛰判断。 吃完晚饭后,他就立马回到自己的屋里。 先是将门关好,插起来后又顶上了个桌子,又是把窗户闭严封死。 到此刻,苏惊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也就一小口。 他又盘膝运行营魄守一道法,使精神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以便他能及时发觉周围的一点点风吹草动。 夜半时分,乌云遮月。 “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村子附近一处荒地上,鬼道人高兴道。 只见他单手握住骷髅头拐杖,另一只干枯的手僵硬的掐着法诀,口中也念念有词。 他周身鬼气缭绕,但是都往骷髅头中涌去,不一会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骷髅头在鬼气都进去后,竟张开嘴,像是吃饱了打嗝般吐出一个小鬼。 “去!” 鬼道人将拐杖插在地上,双手合拢并指,朝着苏府方向喝道。 那小鬼虽是孩童形状,但眼睛像个流血的窟窿,嘴巴似个漆黑的大坑。 双手双脚爬着行动,速度却十分迅捷。 “虽是最低级的小鬼,但也有内力关初期的实力,对付一个普通孩童,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鬼道人的话飘荡在夜风里,像怨鬼哭泣,又似恶魔低吟。 苏府,苏员外的卧房。 苏员外正躺在床上练还阳卧,却发觉有股阴森邪气朝着这里赶来。 “好胆,敢来惹我苏家,也是时候让蛰儿知道我的真实实力了。” 苏员外便朝着大门走去,正好拦在小鬼面前。 小鬼朝着苏员外嘶吼,但苏员外并未让路。 见对方不识趣,小鬼发怒,涌着黑气朝着苏员外扑去, “哼,蝼蚁撼山,痴心妄想。” 苏员外不屑,竟一动不动。 但是小鬼还没撞到苏员外,身上便开始滋滋冒烟,它痛苦地哀嚎着,不一会便烟消云散了。 “真气护体,内气关大圆满!” 苏惊蛰心中惊讶,他早早等着苏夫人出招,结果却等来这样一幕。 看来武力横推是不行了,得另想他法。 在小鬼嘶吼时,苏府上下就都已经被惊醒,等他们走出房门恰好看到小鬼消失的一幕,都惊得张大了嘴。 苏惊蛰在看到大家都出门观看时,便毫不起眼的混入其中。 第11章 为成孤明,开始谋划 “蛰儿,夫人,你们两个跟我来书房一趟,其他人都退下。” 苏员外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听起来却比往日似乎更加有威严。 下人们都畏畏缩缩的走回房中,陆修远和他的父母也在其中。 很快,就只剩下苏惊蛰和苏夫人站在原地。 苏惊蛰则表现自然的跟着苏员外往书房走去,苏夫人则站在那里不知道思考什么。 “娘亲,父亲叫我们去书房,你站在这里干嘛?” 苏惊蛰故意大声说道,引起了苏员外的注意,回过头将视线转向了苏夫人。 苏夫人则是在思考中被苏惊蛰这一嗓子吓到了,身子一震,然后她也迅速调整状态,只不过表情还是有些局促。 “唉,蛰儿,母亲只不过是想不明白,你父亲怎么突然变成了位高手。” “先跟我来书房,不要在这里说。” 苏老爷及时的打断了谈话。 等二人进入书房后,苏老爷便将房门闭上。 “夫人,蛰儿,我知道你们二人有许多困惑与不解,不过先别急,听我慢慢讲下去。” 看到苏惊蛰困惑的表情以及苏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员外便说道。 “其实,早在十五年前,我在外面游历时便有奇遇。 但直到十年前,蛰儿降生后,我才开始修炼。 夫人,这十年独守空房,苦了你了。” “老爷,我不辛苦,只要你……” 苏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苏员外继续讲道: “只是,你还得继续下去,苦一辈子。” 闻言,苏夫人刚才还苦尽甘来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脸色像是吃了一堆死苍蝇般难看。 丝毫不顾及苏夫人的感受,苏员外又往下讲去。 “因为十五年前,我无意中得到了一位武林高手纯阳子的传承秘籍,叫做存阳篇。 此功法,从未经人事的孩童开始修炼,效果最为好,但是一辈子不能碰女人,以防精元流泻,功亏一篑。 我也是有了蛰儿后,才下定决心修炼此功。” “蛰儿。” 苏员外又将头转向苏惊蛰,目光直视着他,郑重问道: “我给你三个选择,一是放弃修炼此功,做一个普通的地主,富贵一生; 二是靠着你的童子身现在开始修炼,放弃世俗的男欢女爱,追逐武道; 三便是和我一样,为苏家留个后,然后再开始修炼,只不过日后成就可能会受限,勉勉强强算个高手。” 苏惊蛰闻言,故作欣喜若狂之状, “真的吗,父亲,您要把此等神功传授给我?” 内心却暗暗思索,我有纵横古经,何须这劳什子存阳篇,不过我可以先把这功法搞到手,参悟一下其中破绽。 若是日后真的要交手,我的胜算也会大些。 “父亲,我想好了,我现在就要开始修炼。” “真的吗,蛰儿?你现在还小,不懂女人的滋味。 真的要切记,修炼以后,是段不可以泄精的,否则会破功。 武功尽废导致多年苦修功亏一篑不说,还会身受重伤、走火入魔。” “我想好了,父亲,我想登临武道巅峰,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嗯,我一直遗憾于不是童子身,导致功法修行受限,修为进展缓慢。 你有此决心,我甚是宽慰,我未达成的心愿就由你来替为父完成。 夫人,你先回去,后面我要教授蛰儿了。” 苏夫人退去了,但是她心中的杂念却不断涌来。 完了,我要一辈子守活寡了。我竟错怪了蛰儿,还要杀他。 这一切都是老爷的错,不顾夫妻之情,执意修炼这断情绝欲的魔功。 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画面转回到书房内, “蛰儿,那本秘籍我虽然牢记于心了,但是原来的孤本我仍珍藏至今,如今就传于你了,你看完后就烧掉。” “为什么要烧掉?” 话刚问出口,苏惊蛰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因为你修炼后,就不打算要后代了,孤身一人。这等神功,宁愿死后带到棺材里,也都不要传给外人。” “是,父亲。孩儿以后必定时时自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绝不在男欢女爱这等龌龊事上耗费精力,以至破功。” 在听到苏惊蛰的郑重保证后,苏员外才满意的让他回去休息,明天再修炼。 因为熬夜会损耗阳气,不利于修炼。 回到房间,苏惊蛰开始参悟存阳篇,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修炼,而是为了后面对付苏员外时知己知彼。 等他翻阅完,长吐了一口气。这存阳篇倒也不是低等功法。可能是九天合一时,残留在下界的。 修炼成功后,一身纯阳真气,百毒不侵,阴邪莫害,倒也是端的厉害。 只不过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相配,方成造化。 这存阳篇勉强算是上等功法,却远远达不到顶尖层次。 其破绽,除了房事之外,苏惊蛰也已发现其它。 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后面便是付诸实践了。 他当然不会去练这存阳篇,仍是上半夜抱一修神,然后周天炼体,后半夜睡觉修养,恢复身体和精神。 而此夜的苏夫人,倒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同样不好过的还有鬼道人,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小事,却遭遇意外,导致小鬼身死,自己也惨遭反噬。 他和毒公子实力半斤八两,所以平日里客客气气,互相合作。 但合作的基础是双方实力对等,如今平衡却被打破。 他怕毒公子得知后会趁机下手,所以带着伤连夜赶路,慌忙离去。 翌日,阳光明媚,是个大好天。 苏惊蛰上午又修练了一上午的先天行气诀。 到了下午时,他借口说需要买一些增益阳气的药物来辅助修炼存阳篇,向着苏员外请求让赵管家带着他去镇上。 苏员外对苏惊蛰的修炼态度很满意,天道酬勤嘛。 天道酬勤,此时在猪圈给槽子添水的陆修远却是不信。 在昨夜见识到苏员外大展神威后,他对于底层穷苦百姓翻身一事的态度更加消极了。 他算是认命了,不过命运还是不会放过他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了。 去往祥丰镇的马车在小路上徐徐行驶,车轮在不太平整的路上‘格拉’的响着,车身也有‘吱呀’的微声传来,声音寂寥而单调。 在这种氛围之下,苏惊蛰与赵管家却相谈甚欢。 “少爷,昨天夜里,老爷那是?” 赵管家摸着脸上的黑毛痣,忍不住好奇问。 “我爹那是修炼了神功。” 苏惊蛰故作神秘道。 “神功,什么神功?少爷可否说与小人细听?” 赵管家看他神神叨叨的,愈发感到好奇。 “赵叔,咱俩什么关系,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自无不可,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第12章 塞翁失马,鬼道纵横 苏惊蛰和赵管家这里倒是平淡与安逸,可此时鬼道人的处境却截然不同。 本来匆忙赶路的鬼道人,此刻却在疯狂逃窜。 该死的,还是走漏了消息! 但是不应该啊,昨晚之事传出去是迟早的,但不可能我前脚刚走,后脚毒公子便追了上来。 “毒公子,今日饶老道一命可否? 来日自会相报,难不成真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 后面不停追赶的毒公子闻言后,苍白的脸上依旧是冷漠无情,只不过没有血色的唇边,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丝玩味的笑。 绿发在奔跑中往后方飘动,倒是俊逸潇洒。 他不急不缓的开口, “鬼道人,你刚受伤便离去,倒是果决。只不过我也一时间得到消息,追赶过来。 你负伤拼命赶路,期间没有丝毫时间休养疗伤,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之前你不开口,如今却出言求和,可见你内心也已经没有把握,何谈鱼死网破。 你若是乖乖引颈受戮,我还能给你个痛快。若是等我动手,哼哼,你会后悔现在没有早点投降。” 鬼道人听后,心中更加慌乱。不过心中也对告密者有了猜测。 “是不是苏夫人那个婊子向你通风报信,我倒是好奇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反正我也逃不出去了,你若是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我还可能会安心受死,不做反抗。” “告诉你也无妨,苏员外修炼了一种功法,不能人事,与太监无异。 苏夫人可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怎么会甘心独守空房,守一辈子活寡。” “原来你成了她的姘头。” 鬼道人不屑。 “你懂什么,是她投靠顺从了我,给我留在那里做内应。等拿下苏家,一切都是我的,连她也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 在说话过程中,鬼道人手中小动作不断。毒公子见对方不再讲话,注意力一集中,也发现了。 他又急又怒, “老鬼,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要不然待会我会把每种毒都在你身上用一遍。” 鬼道人闻言,手中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迅速了。 “你追杀我,不过是为了我早年得到的宝物鬼头杖,不过我偏不让你如愿。 你只知这鬼头杖能召唤和操控小鬼,却不知这宝贝也能化身恶鬼对敌。 只不过用过后,它便毁坏了。 嘿嘿,好了,给我去。” 却见鬼道人将手杖投向自己,毒公子顿觉不妙。 只见顿时血雾弥漫,腥臭刺鼻,突然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满,有着满嘴獠牙的狰狞恶鬼冲破血雾,朝着毒公子杀来。 毒公子与其交手数下,猛的往后一退。 这是一件死物幻化而成的恶鬼,并不惧怕我的五毒真气。 鬼道人真的是罪该万死,事到如今,我就算打赢了这恶鬼,鬼头杖也已损毁。我只会白白受伤,反而得不到一丝好处。 想到此,毒公子果断退去。 魁梧恶鬼朝他离去的方向追赶,但速度也有些不及。 鬼道人见对方离去,舒了一口气,随后恶狠狠的不甘道: “此次真是元气大伤,毒公子,你给我等着。 若有机会,此仇必报。” 狠话放完,鬼道人便不再停留,抓紧离去。欲寻一隐蔽之处,安心疗伤。 赶路许久,他终于找到一处隐蔽洞穴。外面枯藤缭绕,若不是他伤势发作,不得已停下,也不会发现。 进入其中后,刚坐下盘膝打坐,鬼道人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心中清楚,鬼头杖已经毁了,这是反噬带来的伤。 他却没有注意,鲜血被下面荒草掩盖住的残破石碑所吸收。 鬼道人刚继续打坐疗伤没多久,山洞的地面便开始坍塌。 鬼道人又被打断,噗,一口血涌了上来。他也较起劲来,强忍着又给咽了下去。 看着眼前出现的洞口,鬼道人径直走了进去。 他并不是不害怕,而是如今的他已经一无所有、身受重伤。 进去后,是一个简陋的洞府,两侧分别刻有‘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之句。 鬼道人往里瞧去,只有一张石桌,一个蒲团。 石桌是普普通通的石桌,蒲团也是打坐的蒲团,并无奇特之处。 看到如此景象,鬼道人内心有些失望。 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石桌上面,那里摆放着一本书。 他将其拿起,开始翻看。 不一会便喜形于色,忍不住仰天大笑。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大难不死,后福已至。” 原来此洞府主人,也是一介平民,生于九天合一之际。 他不甘平凡,在外飘零几十载,半生坎坷。 终是一无是处,一事无成,一无所有。 最后心灰意冷,便返回了当初的村子,本来是羞见故人,结果却发现村子早已因为战乱和饥荒,人烟不存了。 他便自己用树枝和茅草搭建了一个小屋,本打算就这样了此残生。 因为他已经离群索居,所以记不清是过了多久,反正是某一日寒冬。 此处人迹罕至,不知为何,一个穿着粗布短袍的老翁却瑟瑟发抖的来到了这里。 他好心将老翁接进草屋,老翁烤了一会火,冻僵硬的身体恢复过来后,却神色桀骜的要他身上穿的长衣。 他愕然,但还是强忍心中的不满,违心地将衣服脱下,给予老人。 随后,老人看见摆在一旁刚做好的饭,也不询问,直接拿来给吃的一干二净。 他今年开荒种的粮食收成,勉强可以支撑他度过这个雪季。他已经把每日的饭量都给规划清楚,老者都给吃了,那他今天就该饿着肚子了。 他已久历人间沧桑,饱经漂泊生活的种种磨难,因而强压怒火,不欲与这老者纠缠。 此后三天,老者皆是如此。三天不吃,在如此寒冬,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也曾试着多做一些饭,大不了后面没粮食了再饿着。结果老人不管他做多少,都能给吃的干干净净。 他想挥拳打这个老头,再用脚踹他,但他只是想想。 他膝跪于前,朝着老者拜了又拜,求其放过自己。 老者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笑道:“孺子可教矣。” 原来老者是仙人,为神峰派掌门,但是已有弟子,不能再将神峰传承教授于他。 但是感念于他的至诚和隐忍,老者将其毕生对于神峰传承《纵横古经》的一点点拙见,写成了一本书,叫做《阴阳纵横策》,传授于他。 后来他靠着此书,在这仙神妖魔和凡人并存于一界的时代,辅佐刘沛久创立神国。 刘沛久被尊称为赤霄龙帝,他则被后世称为谋天圣师。 鬼道人震惊于书中所讲,什么九天合一,什么神仙妖魔,什么神国之类的,他都未曾听过。 不过是真是假,往后面看去便知。他将书翻到阴阳纵横策那里,开始仔细研究。 开篇即总结说: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继续往下看去: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鬼道人一时间竟入了神,忘却了时间和自身的伤势。等到他又忍不住咳血时,才发现早已月上中天。 这《阴阳纵横策》果真是奇书,仙人之说诚不骗我。 只是世上竟真有仙人,叹我半生碌碌却不曾得闻。天见可怜,赐予我此等机缘。 真是不知那所谓的神峰真正传承《纵横古经》又是何等的可怕。 鬼道人已经打定主意,于此陋室修行,直至功成方可出山。 第13章 初到镇上,药铺巧遇 马车还在吱吱呀呀的走着,而赵管家则是被苏惊蛰忽悠得云里雾里。 他的手在左脸黑痣上摸来摸去,上面的那根毛都快要被他拔掉了。 他表情有些纠结,看上去欲言又止。猛的好像下定了决心,刚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 迎面却吹来阵阵清风,吹的两侧杂草摇晃,树枝微摆,同时也把赵管家给吹冷静了,刚刚燃起的欲望之心又被吹灭了。 苏惊蛰看到后,对着赵管家静静一笑。 “赵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也想修炼对。其实,我可以偷偷教你。” “真的?少爷!” 赵管家心中的火又死灰复燃。 “当然,但是在你入门之前,都不能碰女色。” 苏惊蛰一脸严肃的告诫道。 “那我入门后呢?” 赵管家有些纠结了,学了这种东西,就不能碰女人了。 苏惊蛰将其神态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不屑。如此心性,纵有绝世神功,亦是无有所成。 亲人、朋友、爱人,这些我都不需要,没有什么人可以成为我的牵绊,阻碍我的道路。因为站在峰顶的只能有一个,不需要,也不应该有与我并肩者。 他用手将车帷掀开,不顾刺目的日光,直直地盯着太阳,看它独占整个天空,星月也只能隐藏于夜晚。 哪怕借助它一部分光的月亮,都比群星耀眼。 众星朗朗,不如皓月之明;星月璀璨,难抵大日独照。 而我注定是太阳,不成则亡。 他随后放下帷幔,转而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赵管家。 “赵叔,你想多了。等到功法入门,那种事自然是可以的,而且会更加生龙活虎,勇猛异常。” 苏惊蛰表面上信誓旦旦,心里却暗想,就是要让你先练成后破功,给我一点参考,让我看看破功的反噬到底有多大。 如今我父亲可是碍眼的很,如那暂时遮日的乌云,令人生厌。 “不过不急,赵叔,现在车马颠簸。而且秘籍我也没有记住。 等回去后,你每天下午来花园,我慢慢教你。” 实际上,清晨至中午,阳气渐生,才适合修炼存阳篇,但是苏惊蛰上午要自己修行先天行气诀。 再者说,就因为下午阳气渐弱。不适合修,才不容易引起苏员外的怀疑。外加上那时太阳暴晒,虽然会在体内积攒阳毒,却易于赵管家速成,有没有什么隐患他可不管。 “多谢小少爷,多谢小少爷。” 赵管家不断道谢,表现的感激涕零。随后便自己在那发呆,不时发出嘿嘿的猥琐笑声,表情也有些得意忘形。 马车上只有他们二人在车厢内,并无第三人驾车。 因为养马就是为了方便去镇上,所以这匹马一直往来于祥丰镇和陆家村之间这么条不长不短的路,早已识途。 也不怕它乱跑,它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另外的出路。 马是这样,陆家村的那些穷人亦是如此。 …… 为了坐的舒服,不是那么颠簸,马车走的并不快,到达镇上已经接近傍晚了。 走之前,苏惊蛰就已经跟苏员外讲过,今晚打算不回去了,就住镇上的客栈里。 赵管家走出车厢,坐在前面驾车。 村子里就一堆穷人破屋,唯一像样的就是苏家府邸,外加周围的农田及自然风光。 镇上则截然不同,看上去便繁华多了,热闹的人流,路边叫喊的小摊贩和一些店铺。 祥丰镇犹如此,苍南城又该如何,更别说大楚国都彭城了。这还只是凡俗天,其上还有修真天,以及那仙人居住的大罗天。 苏惊蛰内心感慨,又觉得那些在陆家村呆了一辈子的农人是真的可怜,无知却不自知。 等经过一处戏台,上面演着农民和仙女的爱情故事。哦,还外加一头老黄牛。 不过是穷人的幻想罢了,看着围在四周的普通老百姓,苏惊蛰内心不屑。 不过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赵管家,故作好奇的问道:“赵叔,世界上真的有仙女吗?” 赵管家用一副少爷果然还是个孩子的表情看着苏惊蛰, “少爷,那都是话本小说里的故事,像农人娶仙子,书生遇女鬼等,都是那些劳苦百姓和穷酸书生自己瞎编的。世上谁人不死,怎会有仙。” 井蛙应谓无龙窟,篱鶠争知有凤巢。 苏惊蛰内心暗道,又想到自己当初也不相信老乞丐的话,不禁笑道: “赵叔,我也是这么想的。” ‘以前是。’ 后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赵管家听到后,觉得少爷这个孩子还是挺聪明挺讨人喜的,他于是又开口往下说: “少爷,我听老爷说你是打算买一些药材。这镇子上就只有一间药铺,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别没有什么其它地方了吗?” “附近村有些人去山里采药后,会来到镇子上卖。他们一般都聚集在南街,是为了避开药铺,不互相争夺生意,药铺在北街那边。” 苏惊蛰思索了一下, “赵叔,药铺可能会全一点,我们先去那看看,然后再去南街采药人那里看看能不能捡漏。” “也好,驾。” 赵管家给了马屁股一鞭。 一块黑底金字,做工精良的牌匾映入眼帘,上书‘金玉堂’三个大字。 苏惊蛰一头黑线, “赵叔,这就是你说的镇上唯一的那间药铺?” “是啊,少爷,你看这。” 赵管家指着两边不起眼的地方说。 一副药铺门口常见的对联龟缩在那里,‘但祈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苏惊蛰又瞪大眼睛看着金玉堂牌匾,终于又在下面找到了几乎要被盖住的小巧横批‘聚蓄百草’。 虽然苏惊蛰没去过别的药铺,但之前跟着教书先生学对联时却接触过不少。 这幅对联意境不错,但是药铺的装潢却有些艳丽奢华,与对联格格不入。就好像嘴上说着我不爱钱,实际动手拿钱的时候比谁都快。 “我看是‘但祈世间人多病,助我架上药卖无’。” 苏惊蛰喃喃。 “少爷,你说(⊙o⊙)啥?” 赵管家搭话。 “没啥,快点进去,待会还要去南街,最后还得找客栈吃饭住宿。” “哦哦,这个啊,少爷,信我驾马的技术。” “镇上马车跑太快的话,撞到人可就不好了,这里可不比在家的时候。” 赵管家刚想再说点啥,就见苏惊蛰已经迈步走了进去,于是连忙跟上。 还没开始打量四周,苏惊蛰就发现里面的顾客中,有一人满头绿色长发,好不惹眼。 第14章 设计结交,各怀心思 绿发青年似有感应,也转过头来看着苏惊蛰。 于是苏惊蛰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虽然俊美却显阴柔,尽管肤白但无血色。 “哇,小兄弟,你这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多半是虚了。别靠着样貌英俊就四处留情,也莫仗着身体年轻而不加节制啊!” 赵管家看到转过来的年轻人后,忍不住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告诫。 毒公子嘴角一抽,内心恼火。 赵管家大概也察觉失口,于是又像长辈一样叮嘱苏惊蛰。 “少爷你还小,虽然不懂,但是千万要记住这么一句话,女人是老虎。” 苏惊蛰看着一脸严肃的赵管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叔是要我以后远离女人,不要被美色所迷惑吗?” 只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错,大错特错! 少爷,我辈男儿,怎能退缩逃避。见到老虎,当以棍棒降服之,这才能显现雄风本色。” “……” 苏惊蛰看着满脸严肃认真的赵管家,觉得自己小瞧了对方的脸皮。 只见附近一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副称赞的表情连连点头。 “兄台真是高见,那来在下店里是不是要买一些补益阳气的药材?” 原来此人正是药铺掌柜。 赵管家先是听到对方夸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后又听到对方推测,忍不住惊讶。 “你怎么知道?” 胖掌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想根据你之前的谈话,也能知道你肾虚。 只不过他嘴上却客气道: “胡乱猜的,侥幸而已。” 看着赵管家与药铺掌柜交谈甚欢,感觉被忽视的毒公子顿感无语。他来这里是假装偶遇苏惊蛰,然后与其结交,趁机打探苏员外功法信息的。 他忍不住对苏惊蛰开口道: “这位小友长的就显聪慧,不知怎么称呼?” 赵管家听到有人跟少爷说话,他也不管自己根本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张口就来。 “这位肾虚,不,绿发小兄弟,也是能掐会算。 你怎么知道这些药材是我家少爷需要的?你是这家药铺的伙计?” 苏惊蛰感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同时灵敏的感知听到有人悄悄讨论。 “这么小,就需要那种药了?” “正常,你看他的仆人这么猥琐,他从小耳濡目染,唉,可悲可叹啊。” “以后怕不是……” 苏惊蛰眉头微皱,转而一副天真且疑惑的表情。 “赵叔,这药不是你打老虎的时候要吃的吗,为什么说是我需要啊,你要教我打老虎吗? 不行不行,我还小,肯定打不过老虎。” 苏惊蛰一副害怕的表情连连摆手,看上去有点滑稽加可爱。 “原来是恶仆欺主,自己不行还诬陷自己家小少爷。” “谁说不是呢,仗着孩子小,不懂事,真可恶。” “这也是个人才,不怕被自家老爷知道啊?” “对啊,童言无忌,你看,现在这孩子就说漏嘴了。” 听着转变后的话风,苏惊蛰嘴角微微上扬。 看见赵管家好像有话说,他赶紧喊到, “赵管家,快点买,我肚子饿了。” 赵管家原本还想辩解,听到这才想起此行的任务,那句赵管家,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而且还得靠小少爷教自己神功呢,不能现在就飘了。 “好,掌柜的,锁阳、淫羊藿、肉苁蓉…… 这些每样各来一斤。” 听到对方论斤买,胖掌柜笑的合不容嘴,连忙跑去柜台上算账,而药材自然由店铺伙计去拿取称量。 赵管家拿着大包小包的往马车走去,苏惊蛰觉得这些药材就差不多了,不用去南街看了,因为他本来就用不到这些东西。 不过后面赵管家练存阳篇大概会用得到,下猛药助他速成一下。 还是先找个客栈吃顿饭,然后就住店修整,继续每晚的修炼。 苏惊蛰正想着,却见那绿发男子拦在了马车前,他先是合手鞠躬表示歉意,然后表达来意。 “在下姜羽彦,也是初到此地,不知客栈在何处,小少爷能否捎我一程?” 看出对方好像对自己感兴趣,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放在明面上,总比放任对方在暗处要来的好。 于是也客气回应。 “相逢即是缘分,大哥哥无需客气,进来坐。” 苏惊蛰礼貌的用手把车厢帘布掀开,示意对方进来。 姜羽彦倒也不客气,直接做了进去。 赵管家依旧在外面驾车,里面的二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后,毒公子直入主题。 “我看小兄弟好像也在练武,不瞒你说。在下不才,习武多年,也勉强达到内气关后期。” 仙道一到九重境界,皆分为初前中后期以及大圆满。 内气关后期,就是一重后期的境界,而我爹是一重大圆满,苏惊蛰内心暗暗盘算着。 “哇!大哥哥,你好厉害。” 苏惊蛰如同小迷弟一般,满眼小星星。 小孩就是好糊弄,毒公子内心自豪,同时暗加引导。 “你若是修炼的话,可以把你的功法跟我说说,我可以趁着空闲时间来指导你一下。我自己也有功法,都已经修到内气关后期了,肯定不会再转修别的功法,从头开始了。” 苏惊蛰觉得有道理,对方既然不是贪图我的功法,却又好奇打探,是针对老苏的啊,那就可以利用一下,苏惊蛰心中已有计较。 “大哥哥,现在在马车上不好说话。等到了客栈后,我们再详谈,你可要好好指导我。” 成了,毒公子内心激动。他和鬼道人实力半斤八两,他的五毒真气与鬼道人的阴冥真气一样,被苏员外的纯阳真气所克制。所以他打算先从苏惊蛰这里打探情报,然后智取苏员外。 “少爷,姜公子,客栈到了。” 马车刚刚停下来,前头就传来赵管家的声音。 三人一起下车,赵管家将马车交给店小二,让对方将其牵入后院喂养。 毒公子情真意切: “多谢你们主仆二人捎在下这一程,在下打算包下一雅间,摆酒席请两位一顿,以表谢意,还望赏脸。” 赵管家本着省一顿饭钱的心情刚想答应,又想到了苏惊蛰,不便僭位,于是眼神请示。 苏惊蛰觉得赵管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眼力劲的,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姜大哥了。” “不客气,请。 小二,来一间雅间。” “来嘞,客官,跟着小的这边走。” 第15章 人生无常,初见即亡 刚一走进包厢,外面大堂的嘈杂声便小了许多。 说是雅间,但不文雅,只是清静,益于交谈。 里面除了桌椅,就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上面绘有一只苍鹰,眼神锐利,双翅后扑,双爪前伸。 还有一只大蛇,身体扭动,颈部微抬后缩,呈s状,与之对峙。 画的赫然是苍鹰与大蛇战斗前夕的情景,虽然看上去是廉价的装饰画,不过确实有几分神韵在其中。 苏惊蛰心中想到一句话,禽之制在气。 看到苏惊蛰对画上的鹰蛇相斗感兴趣,姜羽彦借机熟络起来。 “苏小兄弟,看你对这幅画,好像很感兴趣,那你觉的是哪一方会赢呢?” 赵管家忍不住插话, “老鹰捕食蛇,是对方的天敌,肯定是鹰胜啊。” “哦,我看不然。这蛇虽大,却不是蟒类,仍有剧毒,若是出其不意,击中苍鹰一次,便已然胜券在握。 不过还是不知苏小兄弟怎么看?” 毒公子反驳赵管家,并继续与苏惊蛰搭话。 “我看输赢的关键不在鹰蛇,而在作画者的心中。他让谁赢,谁便不得不赢。” 毒公子闻言,刚想通过夸奖来拉近关系(不过苏惊蛰可是讨厌别人夸奖他),就听到一道豪爽的声音传来: “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壮志豪心倒是令人感叹。天下之大,人人都想做那翻云覆雨的丹青手,主宰苍茫天地这幅画卷,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闻声望去,一个青面虬髯,身材高大挺拔的汉子竟推门而入。 苏惊蛰倒是觉得有意思,看了姜羽彦一眼,又看向那高壮汉子,心道,怎么又来一个,不知这个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他马上就明白了。 只见汉子刚刚还豪爽的声音,竟变得愤恨起来。 “毒公子,你之前毒杀我一家七口,如今终于被我找到了,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闻言,毒公子不屑。 “之前你运气好,恰好遇到事情外出,没有一起去吃我给你准备的黄泉饭。 可怜你的家人都白死了,不过还好,今天再补上,刚好让你们下去团圆。” 不过说到运气好时,他不自觉的看了苏惊蛰一眼。 之前帮苏夫人下毒,这小子也侥幸逃过,也是运气好。不过现在苏夫人放过这小子了,而且目前我还需要从他那里打探苏员外的底细。 ‘事后,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有此等运气。’ 对着看热闹津津有味的苏惊蛰,毒公子内心记恨道。 健壮汉子听到毒公子的嘲讽,再也忍不住了,举拳便冲了过去。 其势迅猛,毒公子不愿与其相抗,屡屡躲避。 只不过四周墙壁却遭受了无妄之灾,“碰”“啪”的声音下,雅间的墙壁碎裂。 苏惊蛰个头小还好,赵管家则直接在地上爬着,缩小体积,生怕被波及到。 苏惊蛰瞅准时机,从一处刚被打出的破洞处走了出来,赵管家紧随其后的慌忙爬着。 楼上的打斗声,引起楼下大堂食客的注意,加上墙壁已经所剩无几,都纷纷在下面注目围观。 苏惊蛰则混入到人群后面,到了一个目测比较安全的位置,却发现自己个太矮,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 于是赶忙寻找赵管家,发现对方正龟缩在不远处的桌子底下,双手抱头。将瑟瑟发抖的赵管家拉出来,回到刚才的位置。 最后坐在赵管家背上的苏惊蛰满意的看着楼上的打斗。 壮硕汉子,攻势虽然勇猛,但是不够灵活,在狭小的环境里速度也显得不足。 反观毒公子,虽处处避让,却显得游刃有余。 壮硕汉子眼见奈何不得仇人,忍不住狂怒道: “你这奸诈小人,只会暗中下毒和逃跑吗?还我全家命来!” 毒公子却淡淡道: “我是只会下毒和逃跑,这也比你只会无能狂怒好,可怜你一家人还等着你来为他们报仇呢!啧啧啧。” 汉子闻言,怒及,双目泛起红色血丝,又是什么都不顾的往上冲。 据苏惊蛰判断,这汉子的实力大概内气关中期,而毒公子说过自己是内气关后期。哪怕他练的是力道刚猛的攻伐功法,也无济于事。 汉子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他见报仇无望,已心怀死志,运功损耗自身精气来提升实力。 由于汉子速度突然猛升,毒公子来不及反应,挨了一招。 毒公子原本是抱着猫捉老鼠的想法,慢慢耗死对方,再就是在苏惊蛰面前显摆一下,获取这个小屁孩的信任与崇拜。 可不曾想,如今却被老鼠反咬了一口,一点伤势虽轻,丢了面子事大,内心也是生气。 只见毒公子不再单纯躲避,还会轻飘飘的拍打在对方身上。 苏惊蛰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看出毒公子那些掌看似轻柔,却往对手体内注入了丝丝绿色真气,那汉子绷起的血管周围也开始发黑。 交手一段时间后,毒公子突然后退,然后丢出一物,打在汉子肋下。汉子顿时七窍流血,然后便四分五裂,化作乌黑尸块。 再看地上,原来毒公子刚才丢的,仅仅只是一根筷子。 靠前的一些看客,被上面蹦下来的黑血所溅到,顷刻也七窍流黑血死去。 这些人惨死的模样,让苏惊蛰想起了花园里的那只鸟,那只代替他吃了点心的鸟。 “原来是你。” 苏惊蛰盯着毒公子,脸上止不住的笑。 就在毒公子,以胜者姿态俯视楼下众人时,旁边酒桌上,一位戴斗笠的人紧握了一下手边的包裹。他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三截短棍,将其上下对准后,拧紧在一起。然后他便站起来,朝着楼上而去。 就在毒公子打算下楼时,一物横拦在他身前,细看原是一杆明晃晃的长枪。 何人如此没有眼力劲,没看到他刚才大显神威嘛,毒公子恼怒。 眼前的人,头戴斗笠,看不清样貌年龄,一身破烂,鞋子也露出几个脚趾。 毒公子随手又是一根筷子丢出,朝着对方的太阳穴飞射而出,不光如此,其上也被他暗中涂抹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却见斗笠客,右手持枪横拦着不动,左手一挥,便见筷子已然在他手中。 原来是个高手,毒公子放下轻视之心,全力以赴,飞速朝着对方奔去。毒公子也是杀人无数,经验丰富,知道近身后,长枪不好施展。 斗笠客右手微抬,长枪指过去,毒公子赶忙后退。 刚退出长枪的距离,舒了一口气,就见毒公子神色一变,满眼的不可置信,而后化为惊惧。 看着倒在眼前的毒公子,对方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却透着一股刚毅的年轻脸庞。 见到对方的长相,判断出他的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毒公子脸上的不可思议更浓了,然后缓缓倒下。 一道年轻却富有侠气的声音传来, “你们二人私斗我不管,可是故意让毒血溅出,残害数十名普通人的性命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闻言,毒公子满脸懊悔的死去。 “这位少侠真是好本事!” “谁说不是,看着好年轻啊。” “唉,刚刚长枪明明没有碰到对方,他怎么就死了?” “我也没看明白,不过高手的事,不需要我们明白,知道牛批就行了” 听着周围的夸奖,苏惊蛰也有几分惊讶,别人不懂,但他却有猜测。 真气外放,这青年是开元关的高手。 第16章 惊蛰夜回,修远上山 此人将斗笠重新戴回头上,径直朝着客栈外走去。 苏惊蛰正好在人群后面,靠近门口处,少年经过苏惊蛰时,好像想起来什么。见对方慢慢靠了过来,赵管家的腿又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苏惊蛰觉得有些丢脸,不明显的朝外迈了一步,离赵管家稍稍远了一些。 少年依旧温和的开口,清澈且坦荡的嗓音似小溪流水,明月相映。 “刚才那个毒公子,是你们朋友?我看你们在一起吃饭。他不是个好人,但可能对你们还不错。 我叫林川行,来自东齐国百圣学门。日后若有机会,你们大可来找我寻仇,我都一并接着。” 赵管家听到寻仇,原本颤抖的腿更加站不稳了,瘫坐在地上,连连说 “不敢不敢,少侠,我们和那歹人也是刚刚认识啊!” 闻到一股尿骚味,苏惊蛰忍住嫌弃,不着痕迹地离赵管家更远了一点。 然后他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走上前拉着林川行的裤脚,稚声道: “大哥哥,我们和他也是刚刚在药铺认识的。可能是看我们露财了,所以才一路缠着我。幸亏有人来寻仇,揭露了他的真面目,更多亏了大哥哥你,最后出手结果了这恶贼。” “赵叔,你去问问他们打坏了的东西值多少钱,这件事和我们也有一定的关系,就给赔了。” 赵管家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连忙远离这位少侠,跑去另一边找掌柜商谈赔偿事宜。 “大哥哥,你从东齐来到大楚,是要到哪里去啊,这一片我很熟的。” 苏惊蛰撒谎了,这一次来祥丰镇还是他第一次出村。但又没有完全骗人,因为他以前看过附近的地图,加之过目不忘,也算了解。 此话说到林川行的心坎里了,他虽有目标地图,却也不是十分详细,能在他国找到祥丰镇已经费了老些时间了,更别说周围的那些犄角旮旯村庄了。 林川行本来就打算找个向导的,奈何囊中羞涩。如今有人带路,虽说是个小孩子,但看上去天真烂漫,单纯可靠。相比于那些上了年纪的油滑向导,反而不容易泄露太多消息,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于是蹲下身子,摸了摸苏惊蛰的头,将一个地图递给苏惊蛰,柔声道: “那就麻烦弟弟你了,你看看这上面的地方有没有见过,看不懂也没关系的。” 苏惊蛰接过地图后,便看了起来,上面画圈的地方很熟悉,就在陆家村周围不远的山上。 “大哥哥,这个地方就在我家附近。等赵叔回来,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去。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啊?” “乖,等上了马车哥哥再与你细讲。” 林川行说着又摸了苏惊蛰的头好几下。 到时候,你大概也只会当成故事听。看着苏惊蛰,陆川行觉得没什么。至于那个胆小的赵管家,大概也只会认为我在哄孩子玩。 很快赵管家就回来了,看到林川行还在,有些拘束。苏惊蛰让他把马车牵来,他们连夜回家。 本来往返的路上,马儿自己识途,哪怕是晚上,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赵管家还是不太想与林少侠同挤车厢,于是主动请缨去前面驾车。 “哥哥,你下午说要给我讲的。” 苏惊蛰糯糯的撒娇道。 看着这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林川行慢慢开口。 “据说啊,我们这个世界曾经有过仙佛神魔,当然,这些都是传说故事。 不过也是发掘了不少的神功秘籍传承,但是那些作者却不曾在历史上有过相关记载。 他们自称什么老仙,什么老祖的。但是我们不说神仙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将那些人尊称为古圣。 我所在的百圣学门就曾发掘了很多流派古圣的武功秘籍,求同存异,互相考证。 如今我现在要找的这个地方,便是一处古圣传承之地。” 哦,听到这里,苏惊蛰心中已经大体明白。古圣传承,就是九天合一之时,那些修士和仙人留下的传承。 …… 自从那晚见识过苏员外的修为后,陆修远就一直浑浑噩噩。 他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哪怕就算没有仙人,苏员外的手段也不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他听到一些年纪大的老仆人曾言,老爷是武林高手。 他这天早上像往常一样的去山里割草,回来后,却发现猪圈的石墙坍塌了半截,有只母猪逃跑了。 通过外面的猪脚印,他判断是附近山上的公野猪发情了,来这里撞坏了一小块墙,有一只跳的比较高的母猪翻过墙去跟它私奔了。 这只猪,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他内心因为极度的恐慌和混乱,反而一片空白。 呆立在那里良久,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山里把消失的它找回来,他已经做好和公野猪拼命的准备了。 陆修远先是回家找了找了一些地瓜干和糗(糗是粟米炒熟之后,捣碎加水,揉搓成形,最后再晾干的食品) ,然后用粗麻布包起来,背在了身上。 因为家里的余粮也不多,陆修远就带了够他吃三天的粮食,当然他省省,每顿只吃个半饱,差不多能在山上坚持五天。 他翻来找去,找到个装水的葫芦,却发现装满水,绑上绳子带着容易磕碰到,也容易断裂。 但是方便的牛皮水囊不是他们家能有的。 陆修远一咬牙,选择了不带水。因为从山上到村外有一条小河,可以过去喝水。而且很多动物都会去河边,他也打算在山里演着河道上下寻找,看看能不能发现那两头猪。 最后想了想,就算找到了,他也打不过野猪,但是不找又不行。 父母还得在苏员外家打工,没时间,也不能来帮忙。 他还是抽了把小的粪叉带着防身。 他先是去了村外和河边,找到了浣衣的母亲,告知了猪跑丢了一头的事情。母亲听完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家连一根猪腿的钱都赔不起。 陆修远安慰了母亲一会,说到自己打算离开几天,去山上寻找,让母亲晚上的时候顺带告知父亲一声。 刚走出几步,陆修远又想到了什么,又返了回去,原来是让母亲这几天帮忙照看一下猪圈里面剩下的那些猪。 觉得真的没有什么遗忘的事情后,他瘦小的身体扛着一根长长的粪叉朝着山上走了。 风吹过他的脸庞,这是整个世界所能给他的全部温柔了。 他其实已经厌倦了,找不到他就不回去了。希望他的命能平息苏员外一点点的怒火,不要太难为他的父母。 第17章 天降大任,忧患不灭 山路婉转,流水潺潺,草木丰茂。 纵使好景,遇伤心人,也是空付。 陆修远一步一步走着,心中却记起他站在窗外偷学的一句诗,忍不住用有些细小和难听的声音吟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看了看周围的夏日景色,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本来诗就不会几句,竟也念的不合时宜。 就是这样,从出生起,自己就是这样,万般不如人,是自己的错吗? 陆修远也不清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改,也没得改。 那就不是自己的错了,那错的又是谁? 他小小的笨笨的脑袋瓜可想不通这些大道理,索性不去瞎想。 找到逃跑的猪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他虽然每天上山割草,但是并不会爬的太高,因为他很忙很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 沿着河流往上走,路有时是硌脚的石子,有时是粘人的泥泞。 扭头四处寻找,看见山石草木,鸟雀蛙兔,就是唯独不见他要找的。 如此登山,身体疲惫至极,加上心中也惶恐忐忑,陆修远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目前的状态。 中途除了趴下掬几捧溪水喝以及吃干粮和去周围树丛中撒尿,他几乎没有停留。 白天的时光有限,晚上看不清路,有大把的休息时间,到了晚上就好了。 到了晚上就可以休息了,陆修远不断的用这个念头强迫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行动。 太阳马上要落山了,陆修远在附近找了一棵树,他想摇一下把上面的虫子啊毒蛇啊什么的晃下来。 但是树干和瘦小的他差不多粗了,他根本撼不动,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小的树了。 当然还有那种很细的,像他手里粪叉的杆子差不多粗的,别说承担不住他的重量,而且太矮了,真有什么野兽也就一扑就够到他了。 不管了,看着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他直接爬了上去,还好没什么蛇,被他吓跑了几只松鼠,剩下一些恼人的毒虫蚊蝇陪着他。 浑身都好黏好痒,真该早点停下来,先在河里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的。 陆修远难以入睡,想要偷懒的心思不时涌过脑海,他对此感到很羞愧。因为他的父母辛勤劳作了一辈子,也一直这样教育他。 好不容易入睡了,半夜又被饿醒。 白天的消耗太大了,这些粮食撑不了三天,就只能撑过明天…… 自己本来打算节省的度过五天,却发现现实只给了自己两天多。 陆修远倍感无奈,同时因为吃了一些粗糙干燥的粮食,他此刻的喉咙也又干又痛。但是大半夜的,根本看不清,爬下树去河边喝水也很困难。 就这样在煎熬中,他度过了下半夜,身累心困却难受的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他连忙下树,却因精神昏沉手脚酸软,半途使不上劲而摔了下来。 一瘸一拐的来到河边,喝了个痛快后,陆修远感觉自己又能勉强活几天了。 结果没走多远,竟觉腹痛难忍,而身上蚊虫叮的包也令他倍感瘙痒。 他不甘心的继续往前爬,不知道过了多久,浑浑噩噩意识模糊间眼前出现一个小土堆,上面还竖立着半截残碑,经岁月洗礼,已经完全看不出上面所刻的文字。 ‘荒坟吗?和我这种人还挺合适的。’ 陆修远终于撑不住了,靠在了半截墓碑上。 ‘差不多是到这里了吗,我的路终于要结束了,再也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了。’ 陆修远忘却了身上的伤痛,感到了即将解脱的愉悦。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迷离恍惚间,陆修远感觉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虽说沧桑低沉,却又给人一种质朴温润之感。 他看见了一座草堂,里面虽简陋,却堆满了经文。 一位儒衫男子站立在那,身形落寞,又透着几分孤傲。 他周身好像萦绕着一种无形的气,陆修远看不见,却能模糊的感觉到。 沛然而又生生不息。 “那是什么?” 他不禁好奇。 “浩然之气。” “那是什么?” “天地之间,自有浩然正气,需用心去感悟。” “我不懂,既然天地有正气,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受苦,我又没做坏事。” “罢了,道是无缘又有缘。你虽不懂,但却已领悟一丝苦难之意,那便传你这一篇。 我虽创此功法,却从未修炼过,你带着它去问问,天下为何还有人受苦。” “我练了就能不再受苦了吗?” 孩童那了无生气的眼中竟又涌出一丝期冀,如同枯木逢春般。 “不,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练了此功法后,你将会一生坎坷多桀,但同样的,你将会有能力使别人不再受苦。你还愿意选择它吗?” 陆修远想到了父母,以及村子里的百姓。 也想起了,私塾先生曾讲过的诗文,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他心中竟涌出一股气,一股不甘、不屈、不服的气, 我命何苦! 只有我一个如此就好。 他狠狠的点了点头,坚定且明确。 “善。” 儒衫男子摸着胡须,仰天大笑,竟有一丝欣慰与期盼。 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不清,在将要消散之际,陆修远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如一股风,千里快哉! 陆修远醒了过来,身上伤势犹在,不过脑海里也多了一部功法,名曰《忧患不灭曾益功》。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些他并不认识的字,此刻也清楚理解。 此功分为四部分, 〈苦心志〉炼魂,〈劳筋骨〉炼体,〈空乏身〉练气, 武技〈行拂乱〉。 皆如其名, 〈苦心志〉,遭受痛苦,或者神魂攻击,能使自己灵魂提升,变得更加坚韧与壮大。 〈劳筋骨〉,身体受伤受苦,可以使筋骨强健,体魄增强 。 〈空乏身〉,每当耗尽体内真气,便会使炁海壮大,纳气变强。 而武技〈行拂乱〉,则是奇怪至极,每一个动作都颠倒错乱,违背人体而不顺。 他照着〈劳筋骨〉尝试了一下,虽然不能马上练成,倒也缓解了一下浑身的疼痛。 勉强站起身来,朝山下走去。 第18章 古圣真传,川行浩然 马车走的很慢,因为是夜路,加上马儿还有些疲惫和困倦。 苏惊蛰估摸着,大概明天一早能到家。 林川行看苏惊蛰资质不错,想带他去百圣学门,被他给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古圣,可能是仙人大能,也可能只是四到六重的普通修士,不会比我如今获得的传承好。 再说了,我可要和过去好好做个了断。’ 但是想到老苏的实力,苏惊蛰有些头疼。但是想到身旁青年的实力,又觉得老苏不足为惧。 苏惊蛰装作小孩子瞌睡,眯上眼睛躺着开始抱一炼神,因为极致内守,不会有神魂波动溢出,所以他并不怕被对方发现。 林川行见对方睡了,便开始盘腿修炼,他所学的是百圣学门真传弟子的主流功法,《纳气秘要》。 他天资较好,且为人勤勉,修行不辍,其实力在当今天下年轻一代中,也位于前列。 伴随着车厢外赵管家的呼噜声,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晨光微熹,苏惊蛰睁开了眼,掀开帘布,看着前方的村庄和后面的小山。 陆家村到了,林川行的目的地便是那座山。 不断端详,苏惊蛰还是没有看出它有什么不同。太普通了,跟这一路上的其他小山没有太多差距,甚至还不如一部分雄伟。 林川行也在注视着那座山,他已经判断出那座山便是地图上的标记点。 同时内心有几分激动,跨越国度,跋山涉水,终于是到了啊! 就在两人等待着马车停下时,山上突然传出一股气机波动,壮烈激荡却又生生不息。 林川行见状,直接从车窗跳出,朝着气涌之地奔去。 苏惊蛰看着对方的背影,并未跟上去。他内心很清楚,以他的实力,不管是何人的传承,都与他没有关系。 “该是我的,自会过来。不是我的,强求无用。” 想到初遇老乞丐时,他和陆修远的境遇,他淡淡感慨。 …… 林川行一路狂奔,恨不得能飞过去。只不过御空而行,是真武关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作为开元关的武者,他奔行间,双腿外放真气来给自己增添一点速度。机缘当头,容不得半点疏忽。 不过前面怎么有个小孩子,林川行立马警戒,打量后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而且偏瘦的农家小子。 这浑身是伤的样子,是在山上调皮,被突然出现的遗迹传承吓到,然后匆忙间不小心伤到了吗? 看这样子,大概也撑不到下山了。 林川行心生不忍,将一瓶普通的疗伤丹药扔了过去,然后继续向前跑去。 林川行并不是舍不得好药,而是那些强劲的疗伤药对这个小孩子来说太过猛烈,对方根本受不住。这瓶普通的药能不能救他,林川行也不清楚,但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便无愧于心了。 陆修远强撑着身体往山下赶,结果就见远处烟尘四起,轰击声不断。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斗笠客便迎面而来。 只见对方先是严阵以待,打量了自己后便放松下来,目带怜悯地扔给自己一瓶药后,又继续匆忙赶路。 看着对方的背影,一道晴朗的声音传来, “你身子骨太弱,这些小伤也足以要你性命,吃了那瓶药,剩下的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匆忙,但是陆修远已将对方的面容与声音深深的印在了脑海,这是除父母外,第一个对他表达善意的人 。 他打开瓶口,连忙吞服了几粒丹药,便拖着身子走到一处荒掩盖的静谧处,开始按照脑海里的经文以及图示修炼〈劳筋骨〉。 他只觉浑身青筋突起,好似虬龙乱窜,使他浑身苦痛不止,难受万分。他强提起精神,同时修炼起〈苦心志〉来。 精神的折磨使他的神魂得到淬炼提升,而神魂的提升又反使他对痛苦的感知越发清晰。 没过多久,他便满眼血丝,筋疲力尽满头大汗的瘫倒在草上。 停下来后,陆修远只觉浑身暖暖的痒痒的,不光伤势好了大半,自己好像也变强了不少。 …… 林川行继续往山上赶去,刚才的小插曲他已经抛于脑后。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做了多少好事,不管是大是小,他都不会记于心上。 抵达后,他发现眼前的传承地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小坟堆,连墓碑都少了一截,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朝前走去,看着碑文,竟沉浸于其中。 等他回过神来,欣喜若狂。 他得到了此处古圣的传承,一本修炼功法〈养气诀〉,一本武技〈浩然剑〉。 〈养气诀〉所修炼出来的真气是浩然气,搭配上相应的武技〈浩然剑〉,威力是成倍增加。 等到后面全学门大比,凭此机遇,他已有信心夺得魁首。 他并没有立即下山,而是打坐调息,然后开始转修养气诀,将纳气秘要所修出的秘府真气提炼转化为浩然气。 花费了大半天时光,才堪堪转化了一小部分。 他又开始琢磨浩然剑法,折了一根树枝,模仿起来。 觉得自己第一式已有三分相似,林川行便停了下来。然后催动体内的一点浩然气,使出了刚才的这一招剑法。 只见真气汇聚,一剑惊鸿,河水都被斩成了两段,虽然只持续了瞬息,却也令林川行欣喜不已。 他之前修炼的百战枪法,消耗真气较少,但也相应的威力差一些,只适合长时间消耗打斗。 而高手对决,往往胜负只在片刻间。所以今日得到这传承,大大弥补了他之前的不足。 他同时在心中对苏惊蛰十分感激,觉得就是碰到他指路,才能让自己如此之快的抢夺先机,获得机缘。 看着残阳渐半,他朝山下走去,走的很悠然从容。 看着两岸山光水色,以及被自己赶来时发动真气弄的狼藉的草木。 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就在此时,又有一群人赶来。看他们的站位,应该是三伙人。 第一伙人江湖草莽的模样,领头人是个粗大的胖子,头小身子大,真的像一座肉山一般。 看其显露的气息,也有内气关大圆满,加上一身的横肉,修炼的功法大多也与防御有关,在开元关初期的高手底下,大概也能撑许久。 另一伙人则温文尔雅的多了,领头的男子书生打扮,青衫如瀑,眸灿若星。长相和之前被杀的毒公子不相上下,却比毒公子多了几分书卷气,以及几分阳刚正派之感。 第三伙人则穿着铠甲,领头的竟是一位女将军,长得倒不漂亮,却很英气。浓眉大眼,脸略方正,身形魁梧。 看来无法善了了,林川行拽低了斗笠,如果杀的人多了,他是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长相的,说是怕被他们死了都记恨,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你们死了都不知道杀你们的人长啥样,那就是不是我干的。 第19章 轮番乱战,老苏上场 肉山看到林川行拉低斗笠,翁声闻道: “小子,你这是干嘛,把斗笠给我摘了。” 林川行刚想动手,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反问 “你们这群家伙,看样子像是一群草寇,杀了不少人?” 肉山后面有小喽啰闻言,嘲笑道: “小子,怎么,怕了? 爷爷们个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手。单说像你这种年轻人,不管是细皮嫩肉的,还是五大三粗的,在我手底下的亡魂都不下百十来个。” 林川行置若罔闻,看向女将军, “你们是附近城池,叫什么来着?哦,记起来了,苍南城,你们是那里的守城军队。 看见辖区里的土匪,也不出手管一下吗?” 一道中性的声音笑道: “小子,你把传承交给姑奶奶我,我自然会罩着你。 在没见到东西前,大家肯定是不会打起来的,你就别费心思了。” 看到林川行一脸无奈的表情,书生那边有人忍不住嘲笑, “还想驱狼吞虎,当我们都是没脑子的家伙吗。” 他不知道的是,林川行一脸无奈是因为觉得要杀这么多人好累好麻烦。 不过听到有人嘲讽他,他反而不打算直接出手了,他就是要证明这群人是没有脑子的。 他故作生气,咬牙切齿的瞪着那个出言不逊的人,暴露出内气关中期的真气波动。 见此,对面三批势力的领头人才舒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们都是内气关大圆满的实力,却看不清林川行的修为。 万一是对方实力远高于他们,再者说,林川行又这么年轻,那就很可能是大家族大门派的传承人,他们可根本惹不起。 但是现在对方暴露出只有内气关中期的实力,那就是说,除了传承外,人家还有掩盖气息的宝贝。 真是一个送财童子! 察觉到三人火热的目光,林川行觉得浑身不自在,无奈摆手,表情犹豫。 “我确实得到了古圣传承,但是却不是什么神兵珍宝,而是功法武技。” 书生撑开手中纸扇,上书有“言念君子温润如玉”八字, 他动作潇洒飘逸,纸扇轻摇,秀发飘动,看上去真有那么回事。 书生这些派头做完,一本正经的开口: “观你身上的真气残留,恢弘正大,该是与我书院有关,像是君子之道,大丈夫之道。 既然传承与书院有缘,便是与我有缘。你把它交出来给我,我可以引荐你进入苍南城书院,甚至可以亲自收你为徒。 咱们师徒二人共享传承,岂不美哉,流传后世,必定是一出佳话。” 林川行故作无奈, “各位好汉,各位大人。若是书籍传承,我自然将其交出,来保全小命。 但是此传承印在我的脑子里,这该如何是好?” 肉山抢先说道: “既然在你脑子里,我掰开你的头,往里瞅瞅不就行了。” 感觉这肉山不太聪明的样子,林川行打趣, “掰开了,里面的字你能认全吗?” “是昂,我不认字,那该怎么办,对了,我把你吃了,里面的字不就从你脑子到我肚子里了吗。” “你可真是个人才,” 林川行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朝着另外二人说道: “这憨大个真是又傻又坏,还吃人。 两位英雄,你们是苍南城的正派人物,我相信你们,我愿意把传承交给你们。只是一无纸笔,二来我就算写出,你们也不能判断真伪。 所以护我回苍南城,自有时间来拷问在下。” 肉山闻言,举起粗大的手臂,挠了挠他小小的脑袋,一脸听不太懂的样子。 然后又变得苦恼起来,朝着后面的手下问: “他们是不是在商量什么坏事?” 书生看着肉山一脸的不屑,女将军也是无语至极。 书生和女将军说道: “我苍南书院和苍南军同气连枝,完全可以共享功法,不如……” 话还没说完,书生就手握扇子,转头对着肉山一击。肉山的手底下的人看见,大声呼喊, “老大小心,这群正道的卑鄙小人不讲规矩。” 话还没说完,书生的攻击便已经落下。 只不过这精心谋划的全力一击,仅仅是将肉山的肚子划破,流了一地肥油而已。 肉山瞬间发怒,张开手朝着书生横抱过去,书生朝着肉山挥扇,几根钢针朝着肉山的眼睛射去。 肉山停下攻势,举起大手挡在脸前,钢针没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 肉山彻底恼火,像狗熊一样横冲直撞,逼的书生连连后退,一时躲闪不及,还被蹭到了一下。 女将军见状连忙拿着大刀劈杀上来,帮书生解围。 三人一时打的难舍难分,他们手底下的人也呼喊着厮杀起来。 军队和书院的人经过正规训练,配合比这群乌合之众强得多,把那群山贼喽啰杀得丢盔卸甲,局势一片大好。 肉山见自己的手下都快死完了,下手更加急促,之前对于一些攻击还稍微躲闪,现在直接就是不管不顾,以伤换伤。 以一敌二之下,竟取得明显的优势。 看着肉山周身的伤口都冒着肥油,书生急中生智,忙对女将军喊到: “快让你手下的人用火箭!” 闻言,女将军连忙后退,挥手指挥。 相应士兵迅速布好阵型,从后背取下长弓与箭袋,另外的士兵吹着火折子,将特制的箭矢点燃。 一片火焰箭雨铺天盖地而来,书生较为灵活,还是被烧的灰头土脸。 而肉山体积太大,肥油一触即着,蔓延极快,不多时便彻底化为一个火焰巨人,朝着人群扑来。 肉山原本想拉书生与女将军垫背,但是他们境界相仿,只顾躲闪的话,肉山根本追不上。 被逼无奈,他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以林川行的修为,早在火攻时,便料到了后面的场景,早已躲远。嘿,我能打过你们,我就是不打,就是玩,看你们打。他有点后悔当时赶着去拿传承,没从苏惊蛰的车厢里抓一把瓜子。 火焰巨人四处乱窜,无情的吞噬着周围的人,空气中充满着哭喊与哀嚎,还有一股烤肉的香味。 其他人都随着肉山燃成黑炭了,偶尔有几个还没死的,看样子也挺不了多久了。 女将军有些悲痛,怒斥书生, “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我手底下的兄弟全死了。” “我只是出主意而已,下命令的可是你。再者说了,如果不这么做,先死的可能会是我们两个!” “……” 女将军被说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苏惊蛰领着苏员外赶来。 “林哥哥,你没事,我把父亲喊来帮你了。” 苏惊蛰清楚林川行的实力,喊苏员外来一是故意卖个人情,二是想彻底探探苏员外的底,看看他实力到底如何。 境界可不全等同于实力,就像刚才三人同等境界,那两人却打不过肉山一样。 苏惊蛰早就赶到了,不过看他们打的正欢,就没有赶着过去自讨麻烦。 苏员外早就听苏惊蛰说了林川行的真正实力,为了交好这位前途光明的青年,他二话不说,直接对着书生和女将军出手。 刚一交手,女将军便察觉苏员外的实力比肉山更棘手,慌忙喊道: “你是要与苍南城为敌,与大楚国为敌吗?” 书生一听,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苏员外听到女将军的话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迅猛与歹毒。 “你们都死了,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下的手?你们分明是与匪徒战斗,同归于尽英勇就义了。” 女将军不敌,拖刀就走,苏员外忙追。不料对方反身劈斩。不过苏员外并不惊慌,手拍刀面,将其打错开。 这时书生又携扇而至,与苏员外交手数招。他硬抗苏员外一掌,将扇子指向苏员外面门,反被苏员外另一只手给握住了手腕。 书生面上却没有惊慌之色,反而露出计谋得逞之色,手一翻将扇子给展开,扑面而来的白色的粉末迷入苏员外双眼。 苏员外虽说早到了,却离得远,没有看到先前书生释放暗器飞针的一幕,不知道此人道貌岸然,阴险无比,未做防备。 苏员外捂眼后退,书生却与女将军抓住机会欺身上来。 “中了此毒,他双目必瞎。 逼他运功,加速毒药在他体内的蔓延,他撑不了多久。 快点动手,小心后面还有人来坐收渔翁之利。” 书生喝道。 女将军也不拖拉,将真气附在大刀刀刃上,劈降下来。他们内气关大圆满虽无法外放真气,隔空对敌,却可以附在贴近身体的物体上。 将真气附在手中的武器上,或是像之前那夜苏员外真气护体,就是附着在周围衣物上。而书生用扇子发出的暗器那种,脱离了身体,就无法附上真气。 苏员外就地翻滚而过,刚才所站之处被劈了一道裂痕,入地颇深。 苏员外一手捂眼,运集纯阳真气,眼内毒粉渐渐消散,不过他却故意捂着眼睛,装作仍看不见。 女将军刀势凶猛,苏员外全力躲避。军队武将,多修此等破甲真气。纵穿盔甲,挨上一下,也会伤到皮肉。 之前肉山满身肥肉,倒是克制此等真气,但是苏员外不行,硬抗虽说也可以,但是躲闪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苏惊蛰将三人表现尽皆看在眼里,苏员外故意示弱,想抓住机会一举拿下二人。但是书生至今,仍未暴露自身真气属性,是一变数。 林川行见苏员外处于下风,渐渐不敌,想要暴露修为过去帮忙,却被苏惊蛰拦下。 “大哥哥,相信我父亲。” 不过他心中却想,‘这老家伙,如果出现意外就这样走了,倒也省去我日后再做一番功夫。’ 第20章 川行辞别,赵某失踪 看着女将军力压苏员外,书生便开始在一旁协助,阻断苏员外的后路,防止他逃跑。 看着以为稳操胜券而略微放松的女将军,苏员外瞅准机会,直接变掌为爪,打在她左胸上,透体而过。 鲜血喷洒而出,溅了苏员外一脸。鲜血纹路的残忍感加上他一身纯阳真气的刚正,反差对比之下,更显妖异恐怖。 书生被惊了一跳,和苏员外交手几招,苏员外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 但时间太短,眼见来不及反杀,书生只能逃跑。 “书院有两种普传功法,一修仁气,二为礼气。由于仁气难成,且不善对敌,所以罕有人修,渐渐失传。 当世书院,只剩此礼气,其功用便是可干扰敌人意识,使对方克己守礼,失神片刻。” 见苏惊蛰好奇,林川行解释。 “那此真气有如此妙用,这书生为何不早点拿它来对付我父亲呢?” 苏惊蛰愈发不解。 “人一旦失礼,就只会越来越无礼。他只有开始时作用最大,一旦被人摆脱,后面便会被人逐渐抵抗乃至免疫。” “感觉此等真气好没用处啊!” 苏惊蛰吐槽。 “不,此气对于远弱于自己的人有奇效。哪怕双方实力对等,片刻失神也可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 “既然对方远弱于自己,我为什么还要动用真气?” “书院教化百姓,对普通人施展礼气,可使国家长治久安。” “哦,哪怕他们过的很苦,也可以使他们心甘情愿的劳作下去,安分守己,确实算是奇效。” 苏惊蛰懂了,同时又问: “那义气呢,书院不修吗?” 林川行不屑,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在他们谈话间,苏员外提着书生的尸体回来了。 “林少侠,幸不辱命!” “苏员外客气了,此次帮忙,林某铭记在心。” “没有在下,林少侠对付他们怕也是轻而易举,再者说来,是蛰儿求我来帮忙。若是林少侠念情,记在蛰儿身上便好。” 林川行看着外表粉雕玉琢,表情天真无邪的苏惊蛰,有些感谢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林哥哥,天色晚了,去我家吃饭,宰几头猪烤一下。” 苏惊蛰想进一步拉近关系,不过林川行却拒绝了。 “不了,此处遗迹惊动了一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赶来。加上死掉的这三批人,后面也会引起一些麻烦。 我这就走,等我走后,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头上就好了。真说他们是同归于尽,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信的。” 说罢,他就朝着山下走去,打斗了太久,天早就黑了,林川行的背影也融入到了黑暗当中。 “蛰儿,我们回去。” “好的,父亲。” 半夜的修炼,半夜的休息,一晚上就过去了。 在结束完上午的修炼后,苏惊蛰的境界终于突破到了一重初期,也就是武林人士口中的内气关初期,但他的体魄和神魂却远超初期,接近中期水准。 吃过午饭后,花园。 苏惊蛰和赵管家两个人在此地碰头,看着赵管家期盼的表情和颤抖的手,苏惊蛰能感受出他的激动与忐忑。 观察了一下赵管家的身体状况,苏惊蛰叹道: “赵叔,你年纪大了,还不节制,身体亏空的也太厉害了。” “小少爷,那怎么办呢?我那家伙事老早就不行了,还盼着跟你学了神功后,重振雄风生龙活虎呢。” 明知道虚不受补的道理,苏惊蛰还是一本正经的指导赵管家: “赵叔,你这种情况,得下猛药才行,我打算让你这半个月就入门存阳篇。 时间可不等人啊!”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赵管家还以为苏惊蛰在为他着急呢,殊不知人家是怕他耽误自己三个月内完成孤明秘术,继承老乞丐气运的计划。 “来人,去把这些药给煎了。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赵叔,你就在太阳底下给我晒着,先多多少少补一下阳气。” 说完苏惊蛰便提着买的药材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后,由于早就过了饭点,里面并没有人,这也正合苏惊蛰的意。 起火烧水后,他往锅里一股脑的丢了一堆药材。 等他熬完,将药倒入碗中,用食案托着便往花园走去。 赵管家已经晒的大汗淋漓,他原本就虚弱,又如此暴汗,已伤根本。 但苏惊蛰不在乎这些,又让他过来趁热把药喝掉。 赵管家“呼呼”吹两口气后,就“吸溜”喝一小点,慢慢喝完后更觉浑身燥热难耐。 苏惊蛰多次严肃叮嘱,你才刚补进去,千万别泄了。边补边漏,别说练不成武功,你那还可能彻底报废,乃至有生命危险。 赵管家被说怕了,才勉强克制住心猿意马,不去胡思乱想。 就这样重复的六七天,看着赵管家一直鼓囊囊的下面,苏惊蛰觉得差不多了。 便开始传授赵管家存阳篇,虽说苏惊蛰自己没练过,但不妨碍他指导苏管家练。 苏管家才练了几天,下面便恢复了正常,阳气内敛回身体了。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赵管家终于入门了。 在这半个月内,陆修远丢猪的事情被发现了。由于赵管家忙于修炼武功,时间要紧的很,便不再按规矩处理,而是发泄般的暴打了陆修远一顿。 换做以前的陆修远,这几顿打早就要了他的小命,但如今的他修炼了《忧患不灭增益功》,被暴打虽然很痛苦,却能提升他的实力。 苏惊蛰则忙于谋划,仙路无情,也不等人。 苏员外在见识过林川行比他年幼却早已是开元关修士后,也是发奋努力,忙于修炼。 他们都无心在意一只猪的小事情,就是这种他们眼里的小事,却会让一个穷人提心吊胆,甚至为此丢掉身家性命。 再回到赵管家这里,他既然已经入门。苏惊蛰就告诉他,可以自己去检验成果了。 赵管家心想,苦了这大半个月,我终于可以大展神威,棒打猛虎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苏惊蛰也是急于知道结果,虽然赵管家是速成的,根基十分不稳,内蕴大量阳毒,但也能提供一份参考,通过他来大致判断苏员外破功的后果。 当天夜里,赵管家住处惨叫连连。 下半夜时,声音悄然停止。 苏惊蛰便偷偷溜了进去,里面像是经历了多番大战。 床早已坍塌,赵管家的娘子已经被他蹂躏致死,模样凄惨。双目凸出,嘴角流涎,四肢凌乱张开,地面混乱不堪。 而赵管家则是形容枯槁,脸颊凹陷暗黄,身子在那扭曲着,看样也活不了多久了。 苏惊蛰打算把赵管家给处理掉,如果留他在这,可能会被苏员外看出些什么。 这些时日以来,苏惊蛰不曾落下修炼,体魄强健异常,远超十岁孩童。赵管家如今骨瘦如柴,也没了几斤几两。 苏惊蛰很轻易地便把赵管家给提了起来,大步往外跑,之前靠着绳子才能翻出去的墙。如今他一只手拎着赵管家,助跑蹬墙攀住上去跳下,一气呵成。 单纯靠走,时间不够,没办法把赵管家丢太远。所以苏惊蛰找了两根竹竿捆住赵管家的四肢,把他仍在河中。让他不会沉底,而是随着流水一直走很远很远。 处理好一切,他又返回赵管家的卧室,把案发现场稍作修改。营造出赵管家不小心凌辱虐待导致妻子死亡,然后畏罪潜逃的假象。 苏惊蛰觉得差不多了,便回到自己房间等待天亮。 而赵管家那里,却没有就此结束。河道弯曲而水流湍急,赵管家不知道在何处,被冲到了岸边。绑缚手脚的绳子和竹竿也早已消失不见。 “咳咳。” 一口水被吐了出来,赵管家苏醒,颤颤巍巍的站起,朝着远处走去。 第21章 苍南来人,公羊捕头 第二天一早,苏员外就发火了。他修的是存阳功法,憋蓄了十年多。昨夜赵管家住处呻吟不断惨叫连连,害他一夜未眠,生怕半睡半醒间意志不坚定而导致破功。 昨晚发现赵管家做那种事后,苏员外便开始默念静心口诀,迫使自己不再关注外面的那些事情,念了整整一夜,心绪犹未完全平复。 后面苏惊蛰干的那些事,早已被他屏蔽而不知晓。 可是任他喊了半天,就是不见赵管家人影。 “夜晚放纵,白日困睡,这也太不成规矩了。 来人,给我把苏管家捆来。” 几名下人来到赵管家的住处,哪还有他人的影子。 众人都被眼前的惨案景象所震惊,缓了一会,一名下人不解道: “我听赵管家他老婆说他不行好久了,怎么会突然……” “好啊你,偷偷和赵管家的妻子勾搭许久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听到有人发现了盲点,此人连忙摆手否认 。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赵管家发现了他妻子不守妇道,所以才一怒之下虐杀对方。” “这奸夫怎么没事呢?” “对啊,我怎么……,你才奸夫呢!” “神探”闻言,思索了半天,眼珠滴溜溜乱转。看到别人质疑自己的睿智猜测,急的汗水直冒,突然脑袋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 “赵管家体虚,大家都知道。肯定是他觉得对付一个年轻力壮的人没把握,而且时间也不够了。就放过了他,匆忙逃命去了。” 以苏惊蛰如今的魂力,隔着老远,便已经听到了此人的分析。 ‘此人不错,赵管家没了,空出一个位置。要不待会就跟父亲说声,提拔一下他。’ 上位者就是这样,他们需要的不是对的东西,而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就像此人,错了反而有福。若是真叫他猜对了,那小命早就不保了。 其实此人已经察觉赵管家不是畏罪潜逃了,因为屋内财物没有少。 这就是苏惊蛰富贵惯了,百密一疏,远不及这些下人对钱财的敏感。 不过他猜想的是苏员外杀了赵管家,因为苏员外大发神威那晚大家都看到了,是个武功高手,怎么会不知道昨夜赵管家这里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贼喊捉贼。 这时,小少爷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少爷,小人张二牛。” “很好,赵管家跑了,那你便是新管家了,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闻言,这人高兴的连忙跪谢。 哼,穷人就是喜欢下跪,苏惊蛰虽然内心不屑,却十分喜欢这种感觉,看着别人臣服在他脚下。 权利,真是令人着迷的毒药。 苏员外听到消息后,也赶来了案发现场。扫了眼便说道,待会让人去镇上报一下官。 “不用去报官了,苍南城总捕头公羊晟奉命前来查案!” 一道威严且洪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望去,一位身穿绛色官袍,头戴乌纱高帽,脚着皂靴,左侧别有身份腰牌的中年男人正阔步走来。 一张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冷硬容颜,威猛、粗犷,却又目光如炬,似能透彻人心,周脸的落腮胡被打理的仅仅有条,看上去便粗中有细,使人能感觉出此人武力不凡,智谋也不低。 下人中有私语声响起, “这昨夜才死人,人家总捕头一大早就来了,看看这办事效率。” “是啊,真是神了,苍南城有此等人物,真是我们百姓之福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公羊晟神色一抽,随即恢复威严之状,声如震雷。 “我不管你们昨夜死了个丫鬟还是死了个夫人,此等小事,根本不重要。 我来是调查半个月前苍南军黑凤营和书院副院长一脉在此失踪一案的!” 苏员外一脸谄媚,奉承讨好的说: “公羊捕头,这个凶手,我们大家也都清楚,他自称是来自百圣学门,名叫林川行。” 公羊晟连忙打断,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一家之言的。来个人带路,领我去案发现场,以及古圣遗迹处。” …… 看着被火焰焚烧的残尸,以及战斗的痕迹,公羊晟皱眉。 “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同归于尽,那武婧楠将军和元诩先生呢?尸体都不在这里。” 由于那二人是被苏员外的纯阳真气所杀,为了掩盖痕迹,早已挫骨扬灰,世间无存了。 苏员外赶忙陪笑 , “那二人被林川行用枪钉死后,便带走了。” “哦,那你说说他为什么偏偏带走那二人的尸体,留着收藏吗?” 公羊晟瞪着大眼,仔细端详苏员外,想看出点什么来。 但苏员外表现的倒是滴水不漏,但越是这样,公羊晟就越怀疑。 “此案还有诸多疑点,我留下来住几天,苏员外你不会不欢迎!” “当然欢迎,我是巴不得总捕头大人早日破案,捉拿贼人,让死者安息啊。 我看大人对我颇有猜疑,也希望大人能尽快查清,来证明小人的清白。” “那就好,哈哈哈哈。” 公羊晟自己挑了一个房间,便是之前赵管家的住处,也就是昨夜的案发现场。 他本来是不会在乎死一个下人这种小案件的,世界上每天死的穷人多的是,谁会在乎。但是武婧楠元诩一案确实是毫无线索,不如另辟蹊径,查一下赵管家之死,看看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隐情,而被杀人灭口,掩藏真相。 半夜,察觉到门口有人鬼鬼祟祟,公羊晟闪身过去一把将其提起。 是白天那一堆奴仆中的某人,公羊晟对他还有些印象。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公羊晟将其拽了进来,关上了门。 赵管家妻子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明明门窗已经关好,那人还是觉得仿佛有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公羊晟克制音量,小声询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我,又怕被罪犯发现?” 那人激动的点了点头,才开口: “小人张二牛。” 第22章 再临客栈,进言献策 “小人怀疑是苏员外杀了赵管家。” 听到此处,公羊晟心里有了个猜想,苏员外为了独吞古圣传承,在那三方人打的两败俱伤时,渔翁得利了。 武婧楠将军和元诩先生也是被他害死的。 林川行此人,公羊晟听说过,是百圣学门的真传弟子,就算真传之中也属前列,就算杀人,也没必要带走尸体。 如果真的是林川行毁尸灭迹,为什么还留下苏员外这些人来把他供出呢?这不是自相矛盾。 真相只有一个,苏员外谋夺古圣传承,害死了武婧楠将军和元诩先生。在毁尸灭迹的途中,被自家管家所发现。所以苏员外又解决了自家管家,这是杀人灭口! 公羊晟的眼睛亮了起来,觉得自己要破获大案了。 忽的又想到,那二人皆是内气关大圆满,与自己同等境界。他们都不是苏员外的对手,自己也够呛。 要是,要是苏员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真相,那我的境遇就很危险了。 一想到这,公羊晟周脸的络腮胡子都蔫了。 结果这时,敲门声响起。 张二牛吓的躲在公羊晟身后,公羊晟浑身戒备的向前去开了门。 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孩子,苏府大少爷,苏惊蛰。 公羊晟松了一口气,同时有些好奇,这么晚了,对方过来是做什么。不会也是大义灭亲,状告苏员外。 苏惊蛰开门见山, “我和林川行是在祥丰镇的客栈上认识的,当时苏管家也在。如今他们二人都杀人逃跑了,所以我想邀请总捕头和我明天再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看着对方一个小孩子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公羊晟想拒绝又怕太直接,内心还在想着措辞,却见对方口型变化,他看出来了, “有要事相告!” 也是怕被别人听到吗?那有如此实力的只有苏员外了,难不成真是他。 公羊晟看着苏惊蛰,点了点头。 苏惊蛰不再停留,直接离开。张二牛也有些紧张,小声告辞。 屋子里又只剩下公羊晟一个人陷入思考,还有一具惨死的女尸陪着他。 苏员外此刻却不好受,他总感觉最近阳气有些旺盛,打破了往常的平衡,今晚竟有几次差点走火入魔。 难不成是昨夜感知到了赵管家干那种事情,心境受到了干扰?还是十年来,自己的定力下降了? 这时苏员外听到在夜里很明显敲门声,他将注意力转到了赵管家住处那边。接下来的谈话很正常,他觉得是蛰儿要转移公羊晟的注意力,把嫌疑往林川行身上引导,并没有过分在意 还是先解决自身的修炼问题为要,公羊晟要调查,就由他去,不可能查出什么来的。苏员外又开始静下心来,内观己身。 相同的马车,不同的人,苏惊蛰又一次来到了镇上。 客栈也早已修缮好了,苏惊蛰点了上一次同样位置的包间。布局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之前挂着的那幅画却早在打斗中损毁,如今那个位置空着,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公羊晟看着这个小屁孩一副缅怀的样子,忍不住打断道。 “苏公子,你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表演的?” “公羊捕头,这客栈被打斗损毁了,还能修缮如初。我在想,苏家被毁了,可不能人事如旧了。 如今赵管家走了,我很伤心。我更舍不得我父亲,但是从大义上来讲,我还是要指控他。 想必你也获得一些线索了!” 苏惊蛰故作感伤让公羊晟放松警惕,他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打探对方已经知道什么线索了。 听到苏惊蛰都点名直指苏员外了,公羊晟不疑有他,朗声道: “苏公子,你父亲谋夺古圣传承,害死武婧楠将军和元诩先生的事我已经知道。” 为了显示自己断案如神,公羊晟又自豪地说: “不光如此,连他杀赵管家灭口的事,我都查的一清二楚。” “噗。” 苏惊蛰听到这,惊得把嘴里的茶水喷出,这脑补能力可以啊。 然后表现出一副认命的表情,老实道: “这都是我父亲犯的罪,不至于株连家人?” “你若是老实交代,配合破案,本官可以保你非但无罪,而且有功。” “好,大人,一切皆如你所说。 只不过我父亲实力高强,又得古圣传承,实力大增,只怕难以对付。 你若是回去搬救兵,他怕是早就跑了,那就连累了我们这些跑不了的人。” 公羊晟闻言,脸色阴晴不定,破获此案,自是大功一件。但是让要犯逃脱,也算过错。 苏惊蛰见状,连忙献计。 “大人,我父亲已经修炼了所得的古圣传承,然后把他交予了在下,请看。” 说着,苏惊蛰便将手伸进锦衣当中,仔细摸索,掏出一本古籍,交给公羊晟。 “《存阳篇》” 公羊晟看见上面写着这三个字,后又翻开细看。 苏惊蛰见对方对此很感兴趣,便在一旁安心等待,不做打扰。 许久,公羊晟意犹未尽,赞到: “此功法修出的纯阳真气,确实了得,不亏是古圣传承,不知此圣人唤做何名?” 苏惊蛰想到神峰祖师爷玄微子,于是胡扯道: “听我父亲讲,此圣人名为纯阳子。” 公羊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却被苏惊蛰捕捉到眼里。 “大人,怎么了,是有什么隐密不可说吗?” “不,并无不可说,我只是听闻与我大楚国交界的恶来国,其宫内有一秘藏功法,唤做《炼阴篇》,因无人练成,所以被恶来国君主摆在王宫内做饰品之用。不知这《存阳篇》与它有无关联啊,只是想到这里,我才……” “哦,原来是如此。不知大人看了此功法后,可有想到什么对付我父亲的办法?” 公羊晟一脸不好意思, “这等神功,罕有缺点。若是修成了纯阳真气,百毒不侵,邪祟难染。怕是只能硬碰硬了。总不可能找个女人给你父亲……” 说到这里,公羊晟觉得失言,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这样谈论他父亲。 苏惊蛰并不在意,而是献言, “我倒是有个猜想,觉得可能有所作用。” 公羊晟自己都没想到办法,这十岁孩童却夸言说有想法,有些不太相信,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纯阳真气虽然百毒不侵,却是可以借助太阳或是补益阳气的药材修炼。 物极必反,过犹不及。可以偷偷用一些大补之物,加在我父亲的饮食中,定可以打乱我父亲体内的真气平衡。” 公羊晟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此法有用,但不足以杀死他。而且等他调养好,将那些药效吸收殆尽,反而会实力提升。” 苏惊蛰补充道: “所以才需要大人你的帮助,我可以让人把饭做的补益一些,就算我再偷偷加入大量壮阳药材,银针也测不出来。 我父亲吃完,真气紊乱,定要调息。大人你趁此机会出手,他贸然运气,只会乱窜的更厉害。 只要大人你拖住,我父亲必败无疑。” 第23章 险象迭生,苏员外死 “真是妙计。” 听到这里,公羊晟忍不住站起来喝道,转而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苏惊蛰。 “你谋算你父亲许久了?” 苏惊蛰并不惊慌,而是情真意切的请求道: “大人,自从我父亲犯下大错,我便开始整日思考如何弥补。 还望大人看在我献计的份上,饶我父亲一命啊。” 公羊晟疑虑打消,劝慰道: “你父亲是死罪无疑了,不过看在你献策的份上,就按我之前说的,不光无罪,还有大功。” 苏惊蛰还是悲痛万分,缓了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说: “也好,能保全我苏家已经是万幸了。” …… 从祥丰镇回来后,公羊晟便一改往日作风,说他已查的线索,真凶是林川行无疑。如今案件已破,他明日就要离开苏家,前往苍南城复命。 在苏惊蛰的提醒下,苏员外下令今夜要摆酒席,给总捕头大人送行。 看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公羊晟暗舒了一口气。 而苏惊蛰却不然,反而戒备更甚往日。君不闻,善终若始,则无败事矣。 是夜,苏府大堂处灯火通明,仆人们一个个端着丰盛的菜进入,摆放在堂中的大长桌上后,又小心翼翼地走开,每个动作都谨慎无比,生怕把菜汤溅到主子们和贵客身上。 等到饭菜上齐,苏员外举起酒杯敬向公羊晟: “我苏府位于乡野小村之中,饮食自是比不上苍南城,还望公羊大人见谅。” 公羊晟倒是不在意,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美食佳肴不如苍南城,但是苏员外你的实力,放在苍南城中,也可位于前列啊。” “大人谬赞了。” 苏员外也将酒一饮而尽,苏惊蛰关心道: “父亲,别光喝酒,对肠胃不好,先吃些菜垫垫。” “好,我儿有如此孝心,为父大感欣慰。” 说罢,苏员外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入口中。 苏夫人在一边沉默不语,自从毒公子失联后,她先是觉得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寡义,得到了便不再珍惜。 后听苏惊蛰说林少侠在镇上行侠仗义,除掉了一个为非作歹的绿毛娘炮,她就知道毒公子再也回不来了。 自那后,她便郁郁寡欢,不复往日那般多嘴多舌。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反正表面上是宾主尽欢。 苏员外酒足饭饱,察觉体内真气有点躁动,觉得是最近吃的太好了,加上被赵管家妻子那夜的呻吟所勾动俗心所致。 今日之后,便要斋戒吃素,禁酒修心。 打定主意,苏员外便开始谢客。 “如今酒菜都已经吃完,在下也倦了,还望公羊大人见谅,今日就到这里。” 公羊晟装作酒醉,面带不喜,无赖道: “怎么,苏员外是瞧不起在下。” 同时醉步踉跄地靠了过去。 苏员外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鄙夷不屑,就你这酒量,没喝几杯便醉成这样,呵呵。 公羊晟拿起苏员外的酒杯,便将其倒满,给苏员外敬酒。 “喝了这最后一杯,你就能下去了,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苏员外不想招惹一个醉汉,便想着先顺着他算了。 见公羊晟双手端着酒杯递过来,苏员外还想,公羊晟虽醉酒,还知道双手捧杯给我敬酒,我也双手接过,以表谢意。 却不曾想,自己刚接过酒杯。公羊晟空出来的双手便握攥成拳头,势大力沉的打了过来。 来不及用手抵挡,苏员外运转真气护体,硬接了对方这一招,身子直接倒飞出去,座下的椅子粉碎不堪。 “你!” 苏员外惊疑不定,但是还是迅速躲避对方的攻势,他拿不准对方是真的想动手还是撒酒疯。 但是看出对方杀招连连后,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后,他觉得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双方交手数招,由于苏员外真气紊乱加上被偷袭,双方竟显得势均力敌,打的有来有回。 苏夫人见势不妙,想找机会离开,但是公羊晟和苏员外正在门口处战斗。 苏惊蛰注意到后,忙扑过去。 “娘亲,蛰儿害怕。” 苏夫人见苏惊蛰过来,不惊反喜,连忙将其抱住,想要把苏惊蛰推到打斗的双方中间,自己趁机出去。 结果不曾料想,苏惊蛰稳如磐石,她用尽力气,都没有推动半步,心中惊疑,正要开口。 没想到苏惊蛰喊到: “娘亲不要!” 就把她推到了战场中间,她被苏员外运用真气的一掌直接把半边身子给打没了。 苏惊蛰趁机跑出门去,在外面哭喊: “娘亲她,她是为了救我才主动冲上去的,呜呜。” 发现此处还是不太安全,又往后跑了几步,离战斗的二人更远了些,然后表现的悲痛至极,随后用情至深地开口: “为了不辜负娘亲的用意,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苏员外早对妻子没了感情,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顾,又朝着公羊晟冲去。 公羊晟心惊,这苏员外竟如此勇猛,又庆幸自己偷袭得手,要不早就惨死于对方手下。 同时决定,如果大难不死,便转修这《存阳篇》。 苏员外现在也不好受,他是强压着紊乱的真气以及伤势,但是在激烈的战斗中快压制不住了。 得速战速决,他开始拼命。 公羊晟开始支撑不住,看到远处的苏惊蛰,他心生一计。 朝着苏惊蛰奔去, “苏员外,你修炼了这等功法,肯定不会再有子嗣了,看我断了你们老苏家的香火。” 闻言,苏员外气急,真气开始奔走乱窜,忽的浑身气息变强。 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突破到了开元关。 他挥手一道真气打出,公羊晟便应声倒下,没了气息。 看到公羊晟倒下,苏员外开始坐下调息,强行突破给他体内留下了不小的隐患,得抓紧处理。 苏惊蛰外表一片惊喜,像是为死里逃生而高兴,为苏员外突破而高兴。 实际上,他脑子疯狂乱转,苏员外竟然突破了,待他养好伤,自己就更没有机会了。 他先是回到了自己住处,没过多久,便走了出来,故作关心的跑到苏员外身边,将一瓶疗伤药递给苏员外。 苏员外不疑有他,再者说纯阳真气百毒不侵,至少这苍南城是没有能伤到他的毒药,一口气将疗伤丹尽数服下。 结果却猛的吐血,同时一把匕首插入他的身体。 看着苏惊蛰,苏员外颤颤巍巍开口: “为什么,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为父?” “没什么,只是你挡我路了而已。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功效是普通壮阳药百倍的特制大补丹怎么样?” “好好,我儿如此心机,我也可以安心走了。” 苏员外说完却突然发难,死前反扑,苏惊蛰被一掌击飞进内堂,生死不知。 倒在一旁的公羊晟,手指微动,身体渐渐恢复,气息如常。 第24章 名公孙衍,无陆家村 看着公羊晟,苏员外的心沉入谷底。 公羊晟摸着脸上的络腮胡,小人得志般。 “看来站到最后的人是我。” 苏员外不屑 , “若是我没有被那不孝子偷袭,你便一直在那装死,苟且偷生?” “我会装死等你们放松警惕,然后趁机逃走。 可是世事反复无常,不枉我硬挨下你一招,然后装死,咳咳。” 公羊晟说完,忍不住咳了两口血。 “为避免夜长梦多,我这就送你去上路。” 公羊晟直接将只剩一口气的苏员外打的脑袋粉碎。 然后拖着身子朝苏惊蛰处走去,打算补上两刀。 苏惊蛰也强撑着站起,多亏了周天炼体,让他的体魄远超他的境界,不至于立马死去,但他伤的很重。 但他故作轻松, “公羊晟,你伪装了自己,难道我就没有隐藏实力吗? 我也不怪你刚才想对我下杀手,实话告诉你,我现在状态不好,不想和你动手。 但你也伤的不轻,若是不识趣,大不了鱼死网破。” 看着苏惊蛰的神情,公羊晟拿不太准,但他并不想两败俱伤。 他伸出手, “那好,我可以走,之前你给我看的《存阳篇》交出来。” 苏惊蛰根本不在乎《存阳篇》,但是如果交的太轻松,又怕对方怀疑,于是讨价还价。 “我能不能先抄录一份?” “不能,现在就给我。” 苏惊蛰咬牙下定决心,掏出《存阳篇》,将其一撕为二,往相反的两个方向扔出。 公羊晟看着逃跑的苏惊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 …… 公羊晟走了,陆家村恢复了短暂的平静,随后便掀起滔天波澜。 苏员外就是压在村民头上的天! 公羊晟走后,苏府便大门紧闭,里面血腥味浓郁。随后几天,更是变得臭不可闻。 村民们实在是受不了,破门而入,苏员外与夫人死无全尸,苏惊蛰失踪,丫鬟杂役尽数惨死,无一幸免。其中张二牛,至死脸上都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开始村民们还害怕,后来想明白了。苏府作恶多端,被城里来的大捕头一锅端了。 然后村民们就欢呼起来,因为往后的日子更好过了。 他们蜂拥着抢夺财物,财物抢完,就开始打苏宅的主意了,这些木头啊,瓦片啊什么的,也是好东西。 就这样,偌大的苏府消失了,只留几处断壁残垣证明这里曾经存在过那么一间豪宅。 苏惊蛰早就养好了伤,此刻正在村西边的荒郊野外,他父母的尸体就扔在这里。苏员外一家为富不仁,自然没有村民给他们安葬。 只见苏惊蛰将他父母的残尸摆成诡异的形状,然后手上变化不断,口中念念有词。 他是在进行孤明秘术。 过了这些天,他父母的魂魄已经离去,他先是给他们招魂,然后封印在尸体内。 从半夜到天亮,仪式终于结束,他父母的尸体也荡然无存、魂飞魄散了。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苏惊蛰知道自己已经修成了孤明之体。 是时候去找老乞丐了。 见到苏惊蛰时,老乞丐便明白了。 那沙哑沧桑的声音,苏惊蛰听来却是有几分和蔼与亲切。 “你来了,动手。” 苏惊蛰挠头, “师傅,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何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动手时,我便告诉你。 还有,等你杀了我,你才是我真正的徒弟,现在不要叫我师傅。” “我想下手快点,让你不是那么痛苦,但是又怕下手太快,你来不及告诉我和认我做徒弟。 下手慢些,又觉得你死前还要遭罪。” 老乞丐气笑, “老夫公孙衍,记好……” 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惊蛰拔剑斩掉头颅。 看着飞出去的头颅,苏惊蛰觉得他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分散注意力后再快点动手,老师你走前就不会感到疼了。 公孙衍,这个名字我记住了,我可是过目不忘呢!” 拖着带血的长剑离开,苏惊蛰朝着陆家村的方向走去。 把过去的一切都切割掉,就该是新的开始了。 …… 陆修远现在的生活很快乐,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丢了猪,被赵管家打伤。怕儿子再被赵管家碰到,陆父陆母便将陆修远带回了村边的老房子养伤。 到了夜里,他们夫妻二人也赶路回家照顾儿子,不再住苏府的杂役间,反倒因此躲过了一场灭门惨案。 他现在每天种地砍柴挑水……,虽然还是干很多活,但都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衣食住行而劳作,不是帮别人打工,也没有苏员外的压榨。 这种日子,他觉得过一辈子也挺好。 什么武林高手,什么造福天下,他不管。粗茶淡饭,柴米油盐,哪怕在别人看来很苦,他也甘之如醴。 他知道外面有很大的世界,但他没出去过,他也不想,就守在陆家村,坐井谈天又如何。 看着母亲在给他织衣服,父亲坐在那抽旱烟,陆修远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自己。 “修远,来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听着母亲慈祥而质朴的话,看着她虽中年却因苦难而过分苍老的脸。陆修远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终于摆脱了过去的日子。 父亲却开玩笑道, “老婆子,光给这傻小子做衣服,都忘了老头子我了,真是有了儿子忘了老伴啊。” 同时滑稽的摇头叹息,逗的母亲直笑。 这时,村里人称作四叔的男子过来,挎着一篮果子,笑着说: “今天运气好,在山上发现了一颗果树,我这把果子都摘下来了。 来给你们家一颗,尝尝味道。不是老四我小气,其他家我也得去分一下。” “谢谢四叔。” 陆修远礼貌着回应。 “老四,不是我说你……” 陆父的话还没说完,表情就呆滞住了。 老四的身体被劈成了两瓣分开倒下,苏惊蛰的身影从后面出现。 “少爷,你这是?” 陆母害怕的问着。 “还知道我是你们少爷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呢! 这是最后一处了,快点来送死,少爷我还赶时间呢!” 最后一处?听到苏惊蛰的话,陆修远反应过来,声音颤抖: “你把,你把村子里的人都,都给杀了。” “没有。” 苏惊蛰回答, “还剩你们家呢!” 说着举剑斩向陆修远,陆修远愣在原地,却被陆父推开。 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陆修远心里说不出的苦痛, 这时,陆母也抱住苏惊蛰的腿, “修远,快跑。” 苏惊蛰一脚踹起这个瘦弱妇人,然后空中一剑透体而过。 陆修远的理智彻底丧失,拿起挑水的扁担,便冲了过去,却被苏惊蛰剑剑削断,身上也被划出数道伤口。 疼痛使他恢复了清醒,心里的苦闷与绝望也使他的精神变强,思维变敏锐。 苏惊蛰发现对手变强了,不,根本称不上是对手。 他对眼前的玩具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招招不致命,却招招划伤陆修远,凌迟也不过如此。 陆修远明白,自己不是无敌的,〈劳筋骨〉也有承受范围,超过了,自己就死了。 但是父母的仇,村里人的仇谁来报呢? 我不能死,陆修远想明白了,至少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 如今的实力,虽说打不过苏惊蛰,但还是有逃跑的希望的。 他装作要拼命的样子,结果却抬脚踢起一片土,趁着苏惊蛰遮挡的功夫,他朝着河边拼命奔跑。 “有点意思。” 看着陆修远跑远,跳进河里,苏惊蛰并未追赶。 他脸上也没有恼怒之情,反而笑着, “苟活却看不到报仇的希望,可是比死了都难受啊! 如今陆家村已无,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我前进的脚步,我的未来是天上。 老师给我的一片坦途,是你在荆棘路上怎么也追赶不上的。 我们不会再见了,陆修远。” 第25章 守株待兔,公羊遇仙 从陆家村的残骸中,找到了一笔盘缠后,苏惊蛰便放了一把火,掩盖掉一场屠杀的大火。 看着地图,他决定要去彭城,大楚的国都。 走在路上,周围风景不错。不过这小路杂草灌木太多,苏惊蛰拿着剑不断开路。 选这种偏僻小路,是苏惊蛰有意为之。他和公羊晟之间还有恩仇,所以在没出苍南城的管辖范围前,他不能走官道。 半天后,苏惊蛰饿了,靠在一棵大树下,才发现自己锦衣玉食,被人侍奉惯了,外出没有带干粮。 就在这时,他听到砰的一声。 有兔子撞晕在他靠着休息的树上。 苏惊蛰一只手拽着两只长耳朵,看着那晕乎乎的胖兔子,陷入了沉思…… 是了,我杀了公孙衍,夺去了他的大气运。 这时胖兔子醒了,开始蹬腿。苏惊蛰攥的可紧,它最后认命了,不再反抗。 苏惊蛰与这胖兔子大眼瞪小眼,心中却想,这就是气运的好处吗? 苏惊蛰觉得可以吃掉它,填一下肚子。 看到苏惊蛰拔剑,兔子吓得哆哆嗦嗦,然后尿了苏惊蛰一脸。 苏惊蛰无语,打算给他一剑痛快的。胖兔子前爪连连摆动,像是有话说。 苏惊蛰怕它跑了,便用绳子把它拴了起来,像狗一样牵着。 看到胖兔子想回头咬绳子,苏惊蛰将剑怼到它脸前,吓得它再也不敢回头。 苏惊蛰发现这兔子虽胖,但看起来很灵活,可能和兔子的走路特征有关。 在慢步时,它会先抬起前脚,然后腾空后脚,接着再放下前脚,最后再放下后脚。 看起来还挺可爱。 苏惊蛰想起来花园里最后死去的那只鸟,觉得养宠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惊蛰被领着走啊走,他渐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开始周围还是荒草丛生、树木茂盛,虫鸣鸟叫声不断。 现在周围枯树寒鸦,嘶鸣阵阵。脚下的路也由长满草的柔软土路转变为黑石路。 明明枯树残枝挡不住太阳,苏惊蛰却觉得这里比那繁茂的树林还暗,暗中带着一丝阴冷。 “死兔子。” 苏惊蛰说着还顺势朝着它的胖屁股来了一脚,它不满地咕咕叫着。 “还生气了。” 苏惊蛰把它的尾巴给拽老长,就听到了喷气声,然后他就被咬了。 苏惊蛰觉得自己想养宠物的想法十分不明智,还是最开始的烤兔子比较靠谱。 胖兔子好像察觉了苏惊蛰的想法,又开始加快速度的带路。 面前是一座宏伟的山,苏惊蛰却没有印象。他向来过目不忘,却从未在地图上见过此地。 兔子抬起前爪,指了指,这是个兔子洞。苏惊蛰好奇,这肥兔子瞎挖洞,还进了山里面不成。 他刚朝着漆黑的兔洞探查过去,便感觉到一种气息,荒凉古老而又深沉恐怖。 这不是我现在能招惹的,他牵着绳子打算把兔子拽走。 兔子却叼着一个东西出来,是一把剑,长约三尺,颜色暗红。细看过去,其上没有任何锈迹,却也无锋锐之感。 将剑拿起,触手粗糙。细看剑身,篆刻“天倾”二字。 卖相不怎么样,名字倒是大气,苏惊蛰吐槽。 他左手持天倾,右手持自己的佩剑。两剑相劈砍,“铮”的一声,谁也没有断。 “什么嘛,也不过如此啊。” 听着自己佩剑震动所产生的剑鸣, 苏惊蛰觉得还是原来的宝剑好使,这天倾剑可以当古董卖了,换点盘缠。 他最后死死瞅着此地,把细节看得一清二楚,日后他还会来探索的。 此山虽大,却无比荒凉,唯有山石,不见草木。诸多枯骨,无有野兽。 不光是是这座山,连它周围的土地也是,虽有树,是那怪异扭曲的枯树,虽有动物,是那不断凄鸣的寒鸦。 苏惊蛰走了,在他走了半天后,有人来了。 “奇怪,明明感觉那小子是朝国都的方向前进,怎么会突然转向来到这么一个怪地方?” 男子摸着他的络腮胡,原来是公羊晟。他修的是在捕快中属于上乘的功法《万里追敌录》,修出的索敌真气,在碰到敌人身上时,可以残留一段时间。 之前觉得苏惊蛰在掌控之中,他可以在苍南城守株待兔,没想到这小子心这么大,往国都彭城跑。殊不知,彭城米贵,居大不易。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害我亲自来抓他。咦,在苍南城的辖区里,竟然有这么一座山,我竟然不知道。” “也是苏惊蛰这小子运气好,我还想在改修《存阳篇》之前拿下他。如今他已跑远,时间可不等人。等我浑身真气都转变为纯阳真气,就更找不到他了。” 他刚想追去,却有一只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脚踝,他用力挣脱不得。配合上周围瘆人的环境,一时间他有些毛骨悚然。 “谁?” 并没有人应答,连之前听到的阵阵鸦鸣都在此刻沉寂。 公羊晟强打着精神低头,发现是从土中伸出来的一只手臂,皓如白玉,又带着一丝红润的光泽,不似死人般苍白,紧握住他的左脚。 见此,公羊晟稍微安下心来 他抽出刀来用力往下砍去,却不见丝毫效果。他又连劈数十刀,直到刀口都卷刃了,而那手臂上连一丝白痕都瞧不见。 公羊晟又提心吊胆起来,但是没有办法,不能耗死在这里。 出于无奈,他只能动手朝下挖去。 结果真给他给挖出一个人来,是一个赤身裸体,模样俊秀妖异的青年,双眼紧闭,似无呼吸。 公羊晟之前对付苏员外时,就运用过闭息的小法门,对方实力强大,龟息闭关也是正常,他觉得对方是一个人,外炼和内力都很强的一个人。 但他还是害怕,他怕自己打扰了对方,等人醒来,会不会一怒之下,随手碾死自己。 青年眉毛微动,呼吸归于正常,没过多久便睁开了眼睛,用清澈而又带着几丝迷茫的眼神盯着公羊晟,一脸好奇,却没有说话。 公羊晟心想,你要是想动手,就快点给我个痛快。 在这无言的精神折磨下,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你能把握着我脚踝的手松开吗?” 虽是粗壮汉子的口音,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自信。 “好。” 对方答应的很干脆,松完手便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你是谁?” 公羊晟询问,他不想再陷入之前那种沉默。而且就算死,他也要做个明白鬼。 “我是谁,我是徐……,对我是徐、徐什么来着。” 青年或者说青年模样的人,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三个字回答: “我忘了。” “……” “忘了也没关系,俗话说得好,贵人多忘事,傻人有傻福嘛!” 想要讨好对方的公羊晟脱口而出,随后便自觉说错话,连忙捂住嘴,开始转移话题, “对,贵人多忘事,要不你就叫徐贵好了。” “徐贵,我叫徐贵。” 男子好像逐渐接受了这个称呼,或者他可能觉得记起自己的名字太麻烦了,头也好痛,不如先听公羊晟的,随便起个名字。 “如今是开天历多少年?” 青年终于主动开口,但是一开口,所提出的问题就让公羊晟一头雾水,无从应对。 “什么开天历?如今按大楚历来说,是开国三百二十七年,按其它国家又有不同,东齐历四百零一年,恶来历……” 公羊晟有点摸不着头脑。 青年又抱着脑袋,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九天合一后,人世大乱,盘神重开三天,此日为开天历元年。 我就记着这么多了。”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忘了,可能是过了太久了。 公羊晟觉得自己好像挖出来什么宝贝,决定要把他带回苍南城。 好在对方失忆了,也无去处落脚,便随公羊晟离开。 不久后,大楚国举国震动,苍南城向大楚国君进献古仙人一名!!! 第26章 遇见恶少,兔揍狼犬 大楚国接壤东齐的城池,临鲁城。 夏日的傍晚,酒馆是个好去处,微醺遇上晚风,便胜却人间无数。 林川行正在酒馆喝酒吃饭,享受人生,酒是好酒,菜是招牌。 这大手大脚的享受下,与之对应的是上次苏员外为了结交而送他的盘缠也都要快被花光了。不过还好,就要回到东齐国了。 到了东齐国,凭他百圣学门真传弟子的身份,一路上自然会有人宴请。林川行作为一个侠义之人,自然不会辜负他们的好意。 他豪爽的将一坛酒一饮而尽,正要用手擦嘴。 便听到旁边一桌上,坐了不少江湖人,正在谈天说地,高言阔论。 一个衣着华丽长袍,上有精美蟒蛇刺绣的公子喝多了,吹嘘到: “我听到消息说,苍南城总捕头公羊晟挖掘到一尊活着的古仙人,进献给国君,被封赏为了苍南城的副城主。” 周围好像不少人都认识他, “小世子,你说的是真是假啊?他公羊晟是在哪挖的,也没见有人搭伙去挖仙人啊。” 那个被称为小世子的男子,酒气上头,听到有人反驳他,怒道: “自然是我老子收到了情报,小爷我也听到了。 说来倒也奇怪,那公羊晟一离开挖出仙人的神山,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如此说来,世上再也没人能找到那里了。” 听到这些谈话,林川行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酒都给喷了出来。仙人,怎么还挖出仙人了。这大楚国要搞哪一套,不会想要打着君命仙授的幌子,称霸天下?不行,我得抓紧回东齐,上报这件事。 实际上,还有人能回到那个挖仙之地,就算他不能,他牵着的肥兔子也能。 苏惊蛰离开苍南城的范围后,便由小路转为官道大路,每日的步行进程都快了不少。 今日赶在天黑前,正好来到了一个城镇。 城墙高约一丈八,看这个规格,应该是附近大城的附属小城。 城门口有两个士兵,正在那收取入城费。 之前苏惊蛰走小路时,觉得荒郊野外钱财没用还重,都给扔了。 一路上他饿了,就能碰到野兽不长眼的出现,解决掉后还能发现它们守护着的上了年份的药材。 野兽他自己烤着吃了,药材都喂兔子了。这一路走来,兔子又胖了一圈,体型像一个小狗一样。 正苦恼没钱进城,苏惊蛰就察觉踩到了什么,有点硌脚。抬起脚来一看,是一小块银子。 为了防止失主发现,他蹲下假装整理鞋子,悄悄把钱拿到手中。 苏惊蛰把银子递给守城的汉子,高瘦的那个瞅了瞅苏惊蛰和兔子,不耐烦的说道: “入城费每人二十文,马匹五十文,猎犬三十文。你这一人一狗共五十文钱,刚才你给我二钱银子,应找你一百五十文。” 苏惊蛰笑道: “两位叔叔在这守城辛苦了,那五十文钱就作为你们的辛苦费平分了,给我一钱银子就好。” 瘦高个给苏惊蛰投去一个你这小娃娃真懂事的眼神,另一个中等身材的守卫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苏惊蛰像一个好奇宝宝,乖巧的问: “叔叔们,为什么除了人头费,犬马也收费啊?” 这次瘦高个没说话,中等身材的男子解释, “马匹容易乱拉,你养的这狗啊喜欢乱尿,多影响咱们城里的环境啊。 雇人打扫也是一笔开销,当然得收费了。” 还能再趁机捞点油水是,苏惊蛰心想,然后就打算先进城。他刚迈进去半步,就停下了。 “站住!” 高瘦门卫喊住了他。 “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这狗耳朵也太长了,这明明是一只大兔子。 你瞧瞧,长这么大,进城会制造多少粪球! 所以不能按照狗的标准收钱,得按马匹的来,所以不好意思,你还得补上二十文钱。” 苏惊蛰直接把那一钱银子又丢了回去,淡淡道: “不用找了。” 这次就很顺利的进去了。 城里比祥丰镇上热闹多了,苏惊蛰还发现了教书先生压在枕头下的书上所描述的青楼,不过他并没有进去探索。 看到那些浓妆艳抹的胭脂俗粉,听到她们拉客的声音,不去他也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还教书先生,呵呸,猥琐,也就比赵管家好一大截。 先找地方住,苏惊蛰牵着兔子在路上找客栈,中途又捡了几钱银子。 闹市繁华,叫卖声不断,苏惊蛰瞅着两旁的小贩,忘了要找客栈的事了。 一位被人环绕的微胖公子,牵着一只大狼犬,迎面而来。 他原本的目光在周围的小娘子身上乱窜,还时不时的伸手在某个的屁股上掐一下。 这些被他掐过屁股的女子,半夜就会失踪,实际上是被他的恶仆掳走,然后被他玩弄死,最后做成狼犬的食物。奸杀淫掠,毁尸灭迹被他们这种人玩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他眼光忽然盯向苏惊蛰,或者说是他手中牵着的胖兔。 “竟然碰到了个牵狗上街的,真是有意思,外来的小屁孩吗。” 往日街上的狗,都被他放出的狼犬咬死了,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牵狗上街或者散养。 今天倒是碰到了,这是给爷我来送乐子了,那公子一脸邪笑,拍了拍大狼犬,指了指苏惊蛰和兔子,然后松开它的脖绳。 狼犬久经训练,已懂他的意思,吃掉那个小男孩以及对方身旁的蠢狗。 他如一阵风扑了过去,苏惊蛰不想暴露实力,他才十岁,如此修为,不好解释。 于是他把兔子朝着狼犬扔了过去。 兔子在空中满头问号??? 接着灵活地咬断了身上的牵绳,朝着狼犬冲去。 苏惊蛰早已发现这兔子的不凡,普通兔子吃了那么多草药,早补死了。它啥事没有,反而力气大的离谱。自己修炼周天炼体,劲力堪比内气关中期,才能勉强拽住这大兔子。 在围观的人看来,两只狗马上就要斗到一起,结果不言而喻,狼犬怕是会一口咬死这个小狗。 微胖公子面带笑意,他手底下的一群恶仆在欢呼叫好。 然后下一刻,他们都呆住了。只见对方的小狗躲过狼犬的扑击,然后蹬腿把对方踹倒在地,两只前爪一顿拳击,狼犬竟被活活打死。 众人也发觉这不是狗,是只兔子,更加惊呆了。 这倪公子养的狼犬,最会抓兔子了。抓了一辈子的兔子,最后的结局是被兔子活活打死,真是因果报应不爽。 一些路人不禁叫好,想起倪公子还在场后,都捂着脸灰溜溜的走了。 倪公子并未生气,反而高兴的不得了。 “好,好,好。本公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勇猛的兔子,这是你的部将,不,你的宠物。” 他朝着苏惊蛰说道, “不管是不是,这都不重要。它打死了我的狼犬,那么它就得把自己赔给我,现在这是我的兔子了。” 苏惊蛰摊手,指了指兔子, “那你问问它愿不愿意。” 兔子当然不愿意了,这一路走来,它早发现了苏惊蛰气运非凡,跟着他不缺好吃的。 看见兔子摇头,倪公子更喜欢了,真是通灵性。 他一招手, “给我上,每个人赏五两银子,抓住的那人得双倍。” 众恶仆闻言,如同打了鸡血,蜂拥而上,围住兔子就扑了上去。 第27章 苦命人亡,抱兔者活 只见兔子后退猛蹬,身子高高跃起,那群恶仆便撞到了一起。 没给他们反应时间,就一顿兔兔拳伺候。 看着倒地生死未卜的一群手下,倪公子双腿打颤,往后退退缩缩。声音也不复刚才的张狂,而是故作镇定,威胁道: “你要是敢动我,倪家饶不了你。”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只兔腿。 苏惊蛰和兔子扬长而去,到了客栈门前,掌柜的虽然害怕,但是却鼓起勇气, “这位少侠,” 然后发现兔子在舔前爪,忙补上, “还有这位兔少侠,我们客栈不是不招待你们。 而是你们之前打的倪公子恶名昭彰,为什么还放肆到今天,就是因为倪家势大,在这城中,能一手遮天啊。 听老朽一言,你们快点跑。” 苏惊蛰看似不在乎,其实心中已有盘算。像苍南城,最强战力大概是开元关的高手,也就是城主、书院院长以及护城军的大将军之流。下面的手下是内气关大圆满,也属于尖端战力。 而现在这个城为附属城,顶尖战力大概也就内气关大圆满,城主或者倪家族长能达到这个水准。下面内气关后期,也是家老了,一般也不会出手。先派出的,应该都是内气关中期前期以及初期的武者。 这也是苏惊蛰没杀倪公子的原因,要是杀了,对方一怒之下指不定派什么高手。自己现在只是暴打对方,而且全是兔子下的爪,应该会按自己猜想的那样派人。 苏惊蛰早就想和武者对战,验证一下自身实力。他虽然是内气关初期,但却修的是先天阴阳真气。体魄和神魂经过锤炼,也堪比内气关中期。 纵横古经中的战技他也修炼了几招适合他这个境界用的,就差一场实战了。 等打完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再跑也来得及。 谁会在意一个十岁的小孩呢?感觉他们会更重视兔子。 你说是,兔子?苏惊蛰将大兔子抱起来,揉着它毛茸茸的胖屁股。 兔子在苏惊蛰的怀里原本老老实实,忽然鼻子耸动,抬起小爪子指向一个方向。 掌柜的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兔子,不,是兔爷。 苏惊蛰跟着它的指示,一路左拐右拐,中间还凭自身的好运气捡到了几次钱。 暗中跟踪苏惊蛰的倪家狗腿子们,看得眼馋不已,他们将其归功于指路的兔子。 “玛德,这兔子不光武力惊人,还是招财兔啊!” 苏惊蛰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城的另一面。 白天所见的是那光鲜亮丽的一面,哪怕有倪公子这种人渣存在。 夜晚他所在的这条街则不同,是穷人们的集市,一些乞丐也聚集在这里。 苏惊蛰好奇,便挑了一个最瘦弱的乞丐,丢给他一块银子, “白天城中心那么热闹,有钱人那么多,怎么不见有一个人在那乞讨?” 这乞丐先见到银子后,知无不言, “小公子,你可能不知,城主大人最重视本城的环境。 若是见管辖的区域内还有乞丐,他会让城卫军把人直接带走。 城主大人认为我们这些乞丐光天化日下在闹市乱窜,会让别人觉得是他没有治理好。 带走的那些人,可没有一个回来的。 这里的穷人也是,虽然比我们好点,但也不许白天去影响市容,否则严惩不贷。 我等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活在黑夜与污秽中。” 苏惊蛰了然,打量着这个乞丐, “看你谈吐,不像是乞丐啊。” “小人原本在城东教书,奈何那天杀的倪公子见我内人貌美,半夜派人前来抢夺。 我等读书人,怎会是那些粗鄙壮汉的对手,我反抗不过,被打伤了。 治好伤后,听闻家妻已被凌辱致死,尸骨都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 小生就此心灰意冷,流落街头。” 哦,苏惊蛰明白,世道向来如此。 “很快你就解脱了,不用谢我。” “小公子你心地善良,给我的这块银子确实能让我暂度难关,解脱一段日子。” 苏惊蛰不置可否,抱着兔子缓步离开。 那瘦弱乞丐便被一群同行给围住了。 作为最弱者,苏惊蛰给他的不是恩赐,而是劫难。 银子被抢走了,而他也解脱了,永远的解脱了,去与他的妻子重逢了。 苏惊蛰没走多久,也被一群乞丐围住,如此小儿,身怀不少钱财,怎能放过。哪怕他有什么背景,大不了抢钱后,有了盘缠,就能逃出这座城,逃出这个地狱。 苏惊蛰并不在乎,但也不想暴露实力,他提着兔子的耳朵,把它丢了出去。 只见一道残影,乞丐们都应声倒下,他们身子骨弱,突然吃到兔爪这么大补的东西,多半是活不成了。 兔子又一跃而起,跳回到了苏惊蛰的怀里。 苏惊蛰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兔子所指示的地方。 这一片卖的都是一些山货,有打猎者出售的野物极其皮毛,有采药者寻到的山珍或是药材。 苏惊蛰站在一堆药材前,假装挑选,都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些药物极其普通。 察觉兔子对着一株花流口水,他拿起查看,他之前也读过药材类的书籍,但是没有图绘,只有文字描述。 按照特征,对照了半天,该是株导气花,这是内气关武者修炼所需要的药材,比较珍贵。 但是这些普通人是不懂的。 苏惊蛰丢出一两捡来的碎银,把这些药材都给买下。 看着手里的药材,略微思索,就把导气花塞到兔子嘴里。 卖药的男子,身上还缠着绷带,他为了采药,可是伤得不轻。 见到苏惊蛰大手大脚,买下一堆药材,只是为了喂自己养的宠物,露出羡慕的神色。他不是羡慕苏惊蛰这种有钱人,那是白日做梦,他羡慕的是人家养的宠物,他也想给人家当狗。 但是太好笑了,苏惊蛰并不是因为在意兔子才喂给它。 而是他对于修炼资源,也是一知半解,觉得像是导气花,又不能完全确定。 反正兔子都流口水了,是它自己想吃,万一中毒了,也不关自己的事。 再说了,自己修炼的〈先天行气诀〉,是运用天地间流散的先天阴阳二气,这些药材里面的真气,已经属于后天之流了。 后天返先天,苏惊蛰也能做到,但是事倍功半,吃力不讨好。他明明能直接从天地寰宇中吸取先天气,何必多此一举吃这些低等药材,除非是一些先天至宝或者灵药才行。 尾随苏惊蛰的男子,是内气关中期的修为,其余那些境界较低,都赶回去通风报信了。 他是认识导气花的。见苏惊蛰毫不在乎的将其喂给兔子,他觉得苏惊蛰不认识导气花,不然不可能如此。暴殄天物,他有一丝心疼。 这小孩子应该是不懂修炼,靠的全是身边的兔子。待会等兄弟们来了,让他们去对付兔子,我将这小儿拿下。 “哈哈哈哈。”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傻笑起来。回过神来,见苏惊蛰拐到偏僻的小巷子去了,他急忙追过去,同时在墙上留下跟踪记号。 第28章 紫袍国师,斩草除根 结果他刚走进巷子,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糟糕跟丢了,他慌忙回头,迎接他的是一剑。 他倒下了,看着那个小童,震惊无比。 苏惊蛰用的是天倾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用这把剑。毕竟它是从那恐怖的地方发现的,里面的气息那样骇人,这把剑总归要有什么奇特之处。 一开始将它握在手中时还好,但在那把剑刚划破对方的皮肤,接触到鲜血时,苏惊蛰就感受到一种渴望,一种对于杀戮的渴望。 原本他是想先拿下对方,打探一下倪家的情况,结果却在干扰下就把人给杀死了。 在杀死对方后,他还感觉到天倾剑好像变强了一丝,那种对于杀戮的渴望也涨大了一些,对于他的影响也提高了一点。 看来,得更加注重神魂的修炼了,没事多抱元守一,不然以后可能会被这把妖剑所控制。 若是有仙人大能在此,便会发现,天倾剑杀人后,会夺取对方的力量,一部分被剑体所吸收,而另一部分,则是进入天倾剑后,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了何处。 苏惊蛰就靠坐在这小巷子的墙边,面对着那睁着眼睛的尸体,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兔子,另一只手握住剑,将其撑在地上,浅睡过去。 等他被吵醒,天还没有亮,约是下半夜。夜风一吹,纵使是夏天,还是感觉有点冷。 抱紧怀中的兔兔,另一只手用力把剑一撑,他站了起来。 巷子较小,对方把两头给堵住了。同样的,巷子较小,他们每次攻过来的人不会太多。 苏惊蛰审视眼前的状况。 不好,苏惊蛰闪身,刚才停留之处露出一把锤子,对方这是要把两侧的墙都锤破推倒! 而巷子两头守着的都是内气关后期的老者,对方竟一上来就动真格的! 苏惊蛰以奇怪的方式催动真气,运转着手中的天倾剑。 这是在古经中寻找到的一个比较低级的武技——破云剑法,他当时是想留着对付苏员外的,但是实力差距太大,没机会用上。 此剑法的亮点在于迅疾与穿透,正适合此刻的突围。 他朝着一头的老者冲去,对方先是不屑,真气护体打算硬抗,在剑刺入身体的那一刻,顿觉不妙。 老者一掌拍出,将剑打偏,苏惊蛰借力冲出小巷。 老者只是被轻微刺伤,但是面子上却挂不住,丢脸丢大了。浑身真气迸发,吹得胡子竖起,今日他非要拿下这个小儿。 老者全力以赴,虎步龙行下带动周围气流,他身边的那些小喽啰身体摇晃,站不稳而倒地。 一个避无可避的大手出现在苏惊蛰面前,苏惊蛰忙把兔子举到身前。 就在这时老者却被击飞出去, “哪位大人到此,倪家处理私事,如有得罪,还望见谅。 在下倪甫,不是何处做错了?” 一道邪气的声音传来, “你父,但敢骂本尊,今日倪家,无!” “本尊,武尊,是真武关强者!” 众人惊惧不已。 但见一紫袍老者御空而行,拂尘一扫之下,倪家众人尽数倒地,气绝身亡。 紫袍老者缓步走下,站在苏惊蛰面前。 看着苏惊蛰好奇的神色,赞许: “胆识不错,智谋也有,你知你为何会被逼入险境吗?” “实力不足。” 听到苏惊蛰的回答,老者更是欣赏。苏惊蛰一进城,他便关注到了,只不过一开始是好奇兔子,现在他对苏惊蛰更有兴趣。 苏惊蛰没有回答一开始不该招惹倪公子,这是对的。因为是倪公子招惹他,是避不开,避不了的。 苟且未必能偷生。 苏惊蛰注视着老者,对方面容阴狠,邪气凌然。一双看不透的眼眸暗光流转,衬着深邃的眉目。一把白色长须是浑身上下,唯一仙风道骨的地方了。 老者提着苏惊蛰脖子后面的衣服,说道 “跟我来,斩草先除根,我说倪家今日无,便今日无。” 然后御空而起,苏惊蛰紧紧抱住怀中的兔子,不是怕兔子掉下去,而是夜空中的烈风真的很冷,高处不胜寒啊! 来到倪府门前,紫衣老者带着苏惊蛰落下。 苏惊蛰前去敲门,拜访要有礼貌,主人家最喜欢他这种客人了。 开门的仆人看到苏惊蛰后,觉得眼熟,对照着手中的画像,越看越像,然后手舞足蹈。 “发财了,你小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来人啊,我抓到今日暴打大少爷的那个浑小子了。” 然后瞅了一眼对方怀里,紧接着大喊: “还有那只胖兔子!” 看到对方呼喊结束,苏惊蛰觉得应该能叫醒里面的人。 然后就一剑劈死了他。 为什么要让他喊醒里面的人,因为让敌人在睡梦中死去对于苏惊蛰来说有点太仁慈了,他不喜欢。 那些喽啰他杀的很爽,一剑一个。 后面家老和族长出来了,苏惊蛰也懂事的躲到了紫袍老者身后。 一个家老站出,看着紫袍人,质问: “阁下便是这小兔崽子,不,这两只小兔崽子的底气?” 对方在看到苏惊蛰怀里的大胖兔子时改口。 紫袍老者并不说话,一道真气挥出,这个家老尸骨无存。 族长见对方真气外放,惊呼。 “开元关!” 随机调整心态,礼貌的说: “阁下,我们不知这位公子与您有关系,不小心得罪,我们可以赔偿,还望放倪家一马。” 见紫袍人不做答,又劝道: “这是大楚国境内,阁下纵是开元关高手,杀了我倪家上下,怕也是跑不出去。” 听到对方转而威胁,紫袍老者终于有了回应。 阴森森的嘲笑, “是吗?” 然后缓步走到天上。 “真武关,武尊强者!” 倪家众人心惊不已,倪族长壮起胆子,小声道: “阁下贵为武尊,更不能随意杀人,我大楚国境内也有不少武尊的。” “哈哈哈哈。” 紫袍老者笑罢,丢下一块身份令牌,倪家族长看到后,面如死灰。大楚国师,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国师大人。 他知道必死无疑,朝着苏惊蛰赶去,要拉个垫背的,都是这小子害的。 结果被紫袍国师一掌拍死。 几息过后, 倪府上下几百口人,都倒在血泊中,他们都是自身气血不受控制,致使浑身破裂流血而亡。 差距太大了,他们全是一重的修士,而老者已经三重。 感觉浑身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变化,但又好像没有,苏惊蛰知道,这是孤明体夺取了倪家上下的气运,只不过有点少。 随后火光亮起,倪府化为火海,照亮了这片夜空。 白天这倪府众人,干尽了那些阴暗龌龊之事,到了晚上化身成光来照亮这么一小片黑夜倒还不错,至少苏惊蛰是这么觉得。 这时,紫袍老者盯着苏惊蛰,阴森邪恶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帮你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连带着消除了后患,你该怎么报答老头子我呢?” 第29章 恐怖强大,未知存在 听到此话,苏惊蛰不答反问, “阁下救我,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 “此处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说完,紫袍老者提起苏惊蛰,苏惊蛰抱着胖兔子,又一次上天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的体验就好多了。看着身旁云流似水、鸟飞如箭,这御空而行的感觉让苏惊蛰心中对实力的渴望更强烈,就连胖兔子也对飞行着迷,望着一只只飞鸟愣愣出神。 飞行就是比走着快,苏惊蛰只觉下面景物变换,自己还没怎么细看,紫袍老者就到地方了。 下面是一片绵延起伏的低山区,从空中往下看,如同一片縠皱波纹。 苏惊蛰以前看过的大楚地图是祥丰镇上的商铺常卖的简化版,大多数城池在地图上都有标记,而其他地方则是粗略无比,他也不清楚眼下是到了何处。 老者带着他落下,这是群山中并不起眼的一座。 仿佛看出了苏惊蛰眼中的疑问,老者捋着长须,语气生冷傲然。 “此地是铜禄山,我的封地。” 见苏惊蛰还是一脸茫然,老者尴尬, “你没听说过我?” 苏惊蛰更是不解, “我该听说过你吗?” 然后一拍脑袋,恍然, “是了,是了,你身为武尊强者,整个大楚国也没有几人,必定都是大名鼎鼎之辈。 还请前辈见谅,小子出身苍南城的一个偏远村庄,不曾听闻您这般人物。” 老者倒是没有怪罪之意,反而是听到苍南城后倍感惊讶。 “小子,你说你是来自苍南城?” 苏惊蛰恭敬道: “不敢欺瞒前辈。” 他捋着胡须,眉头紧皱,像是思索着什么,连胡须不小心捻断几根都没有在意。 待会再说,先跟我上来。 老者有意让苏惊蛰大体了解铜禄山的环境,并没有直接带他飞上山顶,而是沿着陡峭的台阶拾级而上。 此处都无高山,脚下这座也不例外,他们很快便来到山顶。 山顶上有一大方平地,其上建有一座道观,血瓦玄墙,两侧绘有诸多恶鬼邪神,模样狰狞诡异,恐怖骇人。 屋檐上雕刻,也如同一根根人的脊椎骨,显得异样古怪。 大门上牌匾,是绿色漆刷的幽玄观三字。 道观外面长有一些株矮叶细,灿若云霞的紫红色花朵。推开大门,里面的院子里也零零散散地长着此花。 来到大殿坐下,里面供奉的不是任何神仙,而是老者自己的雕像,栩栩如生,像是放大了一号的他。 他坐在桌子旁的躺椅上,朝着苏惊蛰挥手, “不必客气,坐。” 苏惊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旁,然后把他刚刚摘的紫红色花朵喂给兔子。 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这是什么花啊,有没有毒,能不能喂兔子?” 老者眼角一抽,你不知道啊,那还给你的兔子吃。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用真气将茶水煮沸,然后给苏惊蛰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悠悠道: “不急,先喝口茶,听本尊慢慢道来。 此地的花叫铜草花,没有毒性,反而有强身健体、易筋壮骨的功效。我这茶,便是此花所制。” 说罢,还饮了一口,像是在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不光如此,铜草花还有一种独特的习性,喜欢生长在古铜矿上,根据此地古铜花的数量,可以推断,这座山下几乎都是古铜矿石。” 古铜,苏惊蛰也有耳闻,比一般的玄铁矿石都要好。 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炼器材料,但是架不住量多。这山下的古铜矿提炼出来,制作成武器护甲,大概也能装备一支军队。 别看只能装备一支军队,但是如果操练得当,配合古铜甲械,在国家战争中,足以所向披靡。 老者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自顾自的往下讲。 “你不知铜禄山,那之前我在倪家扔下的令牌,也定然不知晓它所代表的含义。 本尊伍屈徇,为当今大楚国国师,被当今王上封为参幽尊者、玄楚上师。” 苏惊蛰知道老者身份后,更是好奇。 “国师大人的实力无人能及,地位又高不可攀,可谓是权倾天下,有什么事是需要小人做的?” 国师笑了,意味深长却又古怪莫名地笑着。 “我的烦恼与你,” 苏惊蛰开始紧张,此等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与你的故乡苍南城有关。” “国师大人,我自小出生在一个您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叫做陆家村。后来村子惨遭变故,父老乡亲皆被奸人所杀,唯有我一人侥幸逃脱。” 国师问道, “何人敢在我大楚屠村,你们那的总捕头叫公羊晟,哦不,他现在可是副城主了。” 苏惊蛰原本是想说那歹人是公羊晟的,结果那么一个小城的总捕头竟然会被国师大人所知道。于是他转变思路, “是我家的一个下人,和我一般大,名叫陆修远。原本他只是每日养猪喂马,不知怎的,突然就稀奇古怪的实力大增。 可能是平日吃苦久了,记恨我家,他竟惨无人道的将我苏家屠戮一空。 这也就罢了,可能是感觉没有尽兴。他又杀了整个村子的人泄愤,迁及无辜,实在是可恶啊。 我也是在父亲的舍命保护下,才侥幸逃脱。所以一路上不敢走官道,只在偏僻小路前行。” 伍屈徇并不在意苏惊蛰的身世,灭门这种事情他也经常做。 “那你对于公羊晟了解吗?” “他那等大人物怎么会和我这种小孩子有交集。” 苏惊蛰说起瞎话,脸不红心不跳,自然流畅。 “我告诉你,那家伙可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苏惊蛰闻言,抬起头,盯着伍屈徇倾耳聆听。 “你相信世界上有仙人吗?” 这个问题苏惊蛰听过好多次了,有时是别人问他,有时是他问别人。 “国师大人也信此等无稽之谈不成。” 伍屈徇摇头,叹息。 “这个不是无稽之谈,苍南城进献给当今王上一尊古仙人,一尊活着的古仙人。” “这怎么可能!” 这下轮到苏惊蛰震惊了,他是相信世上有仙,但仙人应该在大罗天,凡俗天怎么会挖出一尊古仙人来??? 看到苏惊蛰诧异呆滞的神色,伍屈徇用一种古怪的语气继续往下说道: “连你等小儿都不相信,王上竟然信了,可笑,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贵为当朝国师,便是大楚的活神仙,怎么能有古仙人站在我头上,高高俯视着我。” “难不成是假的?” 苏惊蛰茅塞顿开,觉得是极是极,定是有人冒充的,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 “不!” 国师面带惊惧,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不是假的,仙人就是公羊晟挖出来的,他一个我之前从未听闻过的小捕头怎么敢欺瞒王上。 而且,我也去找了古仙人。他是那么年轻,那么俊美,看上去恍惚迷离,又带有一丝惆怅。 但是我不信,我随手将他打飞出去,这下我更不相信了。 但是他站了起来,看上去不曾受伤,但刚才只不过是我的随手一击。 我调转浑身真气,使出我的全力一击,想要将其挫骨扬灰。 而他浑身气息骤变,神秘而古老。他口中呢喃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万古长生竟是如此孤寂,不,不是,还有,还有帝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的天空便开始破灭,太阳的光芒也在此处消逝,成片的裂缝逐渐出现,周身的空间也寸寸崩毁。 有一道模糊的影子站在天地尽头,带着无尽的荒古气息,罪恶残暴而又神圣不可侵犯。他似乎是在注视着这里,又似乎是在沉睡,还未复苏。 似乎整片天地都无法容纳他的真身一般,一切湮灭,好像末日来临。 好在古仙人此刻恢复了正常,又是往日那般失忆的模样。 我劫后余生,心惊不已,背后早被冷汗湿透。” “对,有仙人!世有仙人,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 伍屈徇逐渐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好在没多时,他便恢复正常。 “我要你做的,便和古仙人有关!” 第30章 离去 苏惊蛰心惊不已,伍屈徇要他做的事,竟然和古仙人有关。 似是看出苏惊蛰的忧虑,对方又说道: “不必害怕,我若是要你送死,还会白费口舌与你讲这么多吗?” 是了,想明白过来的苏惊蛰又恢复了那冷淡平静的面容。 “古仙人虽然是真,但他却已经失忆,遗忘了许多。 听挖掘者公羊晟禀告,古仙人蹭谈及九天合一,开天历等话语。 王上决定开启一个名为‘回仙’的计划,招集顶尖的真武强者与一些研究上古文字和历史的老学究,共同参译古圣传承所出土的相关古籍与宝物。 当然,我们还发现,古仙人在接触到熟悉的场景时,容易想起一丝往日的回忆。 但是我们凡人武者,资质低劣,几十岁才开元关。难以引起古仙共鸣。 所以召集大楚境内,所有孩童,测试天赋,于古仙面前修行,以望仙人能忆起半点有关于修行的记忆,都是莫大的功劳。 如今资质选拔,已成定局,将于十五天后举国进行。 王上对于此事,十分上心,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滔天大怒。 所以各方势力都无法直接举荐人选,只能走选拔一途。我要让你参与选拔,打入其中。但是不能暴露与我的关系,发现机密后,记住隐瞒,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你也不用太过于害怕,大王纵使对此事上心,也只会盯着我等大人物。他在乎的只是他自己,他自己的大楚。 整个大楚国都被他当成私人财产,他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个人能动摇他对大楚的绝对控制。仙之一词,变数太大,他不希望我们接触。 同样的,他高高在上久了,是注意不到你这种蝼蚁动手脚的。你自己找个身份,正大光明的通过选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说罢,伍屈徇看到苏惊蛰陷入思索,阴森可怖的警告, “不要打什么歪心思?我已经在你体内打入了一丝血煞转轮真气。 三十日一轮转,到时你会周身如蚁噬,气血如虫爬,痒痛无比,不能自已,真是生不如死。 不过你若是能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等到最后结束时,我会帮你解除此真气的。” 苏惊蛰表现出一副害怕的神情,唯唯诺诺的应答。 伍屈徇见状十分满意, “下山后,朝着东南方向走四五日光景,便能抵达彭城。到时,你可以在国都选拔上,大放异彩,进入‘回仙’计划。 去。” 最后摆手送客。 苏惊蛰目前只能老实听从,再者说,这一切也符合他的利益,他今日初次听闻古仙之事,便耿耿于怀,难以舒遣。有人帮他铺好路,也省了他自己苦心谋算。 唯一的坏处,便是那道血煞转轮真气,不过倒也没什么。此真气对苏惊蛰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更不会危及生命,只是每月一次的折磨罢了。 下山的路有点崎岖,苏惊蛰把兔子扔地上,让它自己走。 依旧的山野景色,在离开苍南城时,苏惊蛰便已然看倦了,此次劫后余生,再看这山花野草、丛簇灌木,竟别有一番滋味。 苏惊蛰缓步慢行,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周围,却有声音传来,扰了他的大好兴致。 第31章 匪,兵 是孩童的哭嚎,妇人的呻吟与悲鸣,汉子惨烈又无奈的呐喊与叫骂。 有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人,狼狈地朝着这里逃跑。看到苏惊蛰后,她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与不忍,声音凄厉沙哑的喊叫。 “孩子,快跑,这里有土匪。” 话刚说完,后面就追赶过来五人,也许是跑得太急,他们的裤子都跑掉了。 赶到后,五人就立马将被追赶的人团团围住,就地严刑拷打起来。 看到苏惊蛰,他们以为是妇人的孩子,一个满脸横肉,下面短小的汉子为了满足他的变态想法。 对着苏惊蛰喊到: “小子,你如果不想死,就睁大眼睛看着你娘是怎么在老子胯下浪叫的。” 越说他越是兴奋,下面还挺了起来,不过依旧不大。 苏惊蛰就淡漠的看着,这个汉子对于苏惊蛰的表现十分不爽,你倒是给老子哭啊,叫啊。 于是下手越加残忍。 他们看着苏惊蛰不跑,不喊,不动,以为这小子吓傻了,也不去管。 待到他们五人接连表演完,已经过去了小半天,村子那边的哀嚎惨叫也已经停止,化作死寂与一片火光,但是在白天,那火光显得十分微弱,似有似无。 又有一大批汉子赶来汇合。 其中一个麻子脸的大声叫嚷, “几位大哥光吃独食,又不给兄弟们留下几口汤泄火。 没气了也就算了,你们自己看看,都烂成啥样了,让我们这群兄弟还怎么使啊?” 几位头领看着那摊烂肉,觉得确实有点不太够意思。 他们也不在乎自己没穿裤子,在那商讨怎么补偿兄弟们。 那个比较短小的倒是早就穿上了,也最快给出了主意,指向苏惊蛰说道。 “这小子长得也挺像个娘们的,便宜你们这群人了。” 后面那群人中,有几个变态已经忍不住,扔了裤子,流着口水,挺着大枪,径直朝着苏惊蛰围过去。 苏惊蛰缓缓拔出天倾剑,那几位见状,更是笑的如同吃了屎的猪。 “你个小屁孩,毛都还没长齐,还学别人佩剑。” 苏惊蛰挽了个剑花,如清风掠叶,周围一群变态都变成了公公。 他们吓得呆若木鸡,苏惊蛰也不管,也懒得杀。 兔子倒是侠义十足,主动跳下去,一个个把他们的脑袋踢爆。 死的是后来的那批人中先站出来的变态,还有大批匪徒活着。 看到一人一兔的表现,知道是踢了硬茬。 麻子脸求饶, “这位少侠,这位小少侠,我们自问是看走了眼。 看您的身手,绝对和村子里那些穷光蛋毫无牵扯。 不如放了我们。” 那个四长一短身材的头领,也是讨好的说道: “小少侠,你之前也未曾插手,眼睁睁看我们杀了那批村民,想来也是毫无关系,就大人大量放了我们。” 苏惊蛰看着他们变脸的模样,觉得他们像是一群鬣狗。 他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只不过嘴角的笑容表露了他轻蔑的态度。 “什么小少侠,我虽年幼,也比你的大。你那地方真踏马小,也好意思出来丢人。” 短小汉子闻言,脸色憋的通红,还是强忍住怒气连连称是。 苏惊蛰直接一剑帮他从小变无,他彻底崩溃了,不过苏惊蛰没有杀他,而是一剑掠过,对方四肢的经脉都被废去,瘫倒在地。 苏惊蛰指了指地下瘫倒的那个,紧跟着对着后面那些土匪说道, “如果你们不想变成他这样子,就赶快给我过去,他之前做了什么,你们就对着他照做。等我看高兴了,就放过你们。” 看着大汉们人来人往,走进离开,苏惊蛰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看着地下被玩坏了的那个,还在叫骂自己,又帮他把舌头拔了。 那些刚输出完的歹徒,虽然进入了无欲无求的圣贤模式,面对苏惊蛰这般的小恶魔,还是心惊肉跳,胆颤不已。 看着苏惊蛰继续往前走,渐渐离远,他们刚吐出一口气,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我放过他们了,那你呢,兔子?” 一时间又如坠冰窟。 正义感爆棚的兔子,先是踢了他们下面的祸根,后又踢了他们肩膀上的瘤子,一个个送他们归了西。 兔子回来后,朝着苏惊蛰嘴巴嘟动,却由于不会人言,只是让人觉得搞笑可爱。 苏惊蛰知道它是在生气。 它在气自己见死不救。 苏惊蛰将它拽住,抱在怀里,拍了拍它的脑袋,开始灌输苏式思想。 “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经开始杀人了对。 他们都杀了一批人了,那剩下的那些人活着就只会痛苦,为死者哀痛。 所以我们看着不管,让土匪把剩下的也都杀干净,那些人的苦难也随着死亡而消散了。 再者说了,如今世道,匪徒横行。我们这次救了他们,下次换谁来救。我们不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不如这次就直接一了百了。我们还能替他们报仇。” 兔兔的小脑袋晕乎乎的,觉得有问题又觉得有道理。 他们继续前行,相同的事情又再次发生。只不过上次是土匪烧杀村庄,这次是官兵。 他们先是将不明状况的百姓召集到一起,然后肆意打杀。 他们倒是很有纪律,只是杀人,没有做那些龌龊事。但奇怪的是妇孺老幼被杀后便扔在一旁不管了,而壮年男子被杀后,却被斩下头颅收集起来,放到了一起。 做完这些,他们又开始搜刮财物,最后放火烧毁了村庄和那些尸体。 苏惊蛰原先不明白状况,躲起来观察了整个过程。 然后他搞懂了,这些官兵不想跟土匪对上,但是又奉命剿匪。真跟土匪打起来,肯定会有伤亡,他们都不想死。 所以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屠杀村庄,嫁祸给土匪,把成年男子的头颅收集起来,当成是剿灭的匪徒,去换取功劳。 苏惊蛰没有管他们,而是提前赶路,在前面等着。 如果此刻撞破,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是苏惊蛰还用的到他们。 官兵们带着他们的功勋往城里赶,领头的统领则是骑在马上饮酒欢歌,他醉的不轻,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清醒过。 只见他眯着眼,狭长的眸子泛着冷光, “一扫狼烟尽,万庆举国安。 剑定君王国,凯旋大风还。” 唱完,又是痛饮一坛酒,看上去真像是一个英勇无畏的将军得胜归来。 行至半途,忽有士兵前来禀报,前面有一孩童持剑拦路。 原本统领想让队伍直接碾过去。 又一琢磨,不是那么一回事,连忙叫停队伍。 一个小孩,独自在城外,携带佩剑,孤身拦路一群官兵。 这样的人,必定有故事。 统领决定亲自去会会对方。 第32章 危为安,敌或友 这时,突然下起暴雨,夏天的天气就是如此,阴晴不定,反复多变,人心也是如此。 雨水砸在土地上,不会溅起尘土,却会带起一阵土的味道。喜欢的人说它是泥土的芬芳,不喜欢的人叫它土腥味。 官兵们穿着甲胄,雨水淋入其中,莫名的难受。 而苏惊蛰头顶着兔子,雨水先是给兔子洗了个澡,随后顺着打湿成一缕缕的毛发滴落。苏惊蛰身上也湿透了,兔子遮雨,哪怕它胖,也是一点用没有。 看着下马走来的统领,苏惊蛰原地不动。 只是第一眼,苏惊蛰就想杀掉对方。他自从修成孤明体后,就能隐约的判断对方的气运。气运越高,自己就越不舒服,越想让对方黯淡下来。 林川行当时就让他感觉难受,好想吃掉对方的气运,但是实力差距实在是太过于悬殊了。 这个统领的气运没有林川行那么高,但是比苏惊蛰之前遇到的那些普通人可是强的多。 统领走过来后,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 “在下陇川危为安。” “苍南苏惊蛰。” 危为安闻言也是一愣,当今天下,苍南与古仙人在武者当中,几乎无人不知。 如今的苍南城,可谓是鱼龙混杂,其它国家的探子,本国的投机者,冒险队伍,各大势力,都有派人手搜索。 对于公羊晟来说,仙山路渺茫,空似梦一场。 自进献仙人以后,明里暗里联络他的人无数,身处旋涡当中,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他也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他没时间去想,今晚又有大势力请他去赴宴。 这一切真的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回到苏惊蛰这里,危为安回神后转而又言: “以后可不是苍南城了,我听小道消息讲,待到全国仙考结束,苍南城就要更名为仙源城了。” 苏惊蛰倒是不在乎苍南城改不改名字,只是好奇, “不知这所谓的仙考是什么?” 危为安一招手,后面的士兵识趣的递过去一坛烈酒,他痛饮一大口, 眯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充斥着一些说不明的意味。 “小兄弟,你孤身佩剑行走至此,不就是为了仙考吗?” 苏惊蛰恍然,全国性选拔有天资者的考核被称作仙考。 这世道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讲,和仙人扯上一点点联系就被称为仙什么仙什么的。 苏惊蛰点头回应, “阁下真是料事如神。” 危为安摆手,下面的人向前想收走酒坛子,被他瞪了回去。他摆手是否认苏惊蛰的话,不是叫人来拿走美酒,这家伙真是没有眼力劲。 “很多人都想去彭城大选凑热闹,因为大王会亲临观礼。不过正因如此,你们会提前被粗略地筛选一次。” 苏惊蛰懂了,大王观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去的,万一一堆天赋低劣的,这不是丢大楚国的脸面吗?如此盛会,肯地会有很多他国人前来观看。 先大致选出中上天赋者,再在大选中明确选出第一名。虽说只是彭城第一,但是说一句大楚第一恐怕也无人反驳。 只是苏惊蛰好奇,这危为安为什么懂的这么多。 但是危为安接下来的话更令苏惊蛰震惊, “你是国师的人。” 有那么多势力,危为安萍水相逢却能一口就说出是国师来,说明对方心有把握,不是诈人。 “是。” 苏惊蛰老实回道。 危为安见苏惊蛰答应的如此痛快,稍微诧异了一下。 随机拔剑转身挥去,他身旁的士兵尽皆死去。 “还傻愣着干嘛,他们都已经听到了,全都杀了,不能放跑一个。” 危为安说的很随意,好像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 当然,人命本来就不值钱。 苏惊蛰也迅速动手,天倾剑他用的越来越顺手。 漫天的暴雨纷乱不止,中间夹杂着鲜血与残肢。下雨天,最适合杀人了,老天爷的眼泪会洗去一切痕迹。 苏惊蛰杀人很迅捷,很猛烈,或许是受天倾剑的影响,也很残忍,很扭曲。 危为安则不同,他的手法很优雅,如雨中漫步,又像是一支舞蹈。 呐喊,惨叫也淹没在暴雨声中,被狂风带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惊蛰看着危为安轻松写意的样子,知道这还不是对方的全部实力。 这时,有人骑马奔逃,苏惊蛰催动真气,穿云破月,人连带着剑飞出,将几十步外的逃跑者刺穿。 苏惊蛰顺势坐在马上,左手牵住缰绳,右手一挥,将刚才的尸体抛飞出去。 骑马劈砍了一阵,苏惊蛰觉得马上用剑,还是多有不便,于是又翻身下马。 与此同时,危为安迎面赶到,跨步上马,抢了一个士兵的长枪后,顺带将佩剑插回腰间鞘内。 执枪纵马,快意潇洒,看上去真像个大将军。 挥刺横扫,冲杀了一阵后,他用带血的长枪,将地上的酒坛挑起,接在手里。鲜血与烈酒,又掺杂着雨水,他毫不在意的送入口中。待其咽下口,又仰天狂啸。 苏惊蛰已经把人杀的差不多了,但他看着危为安在马上喝酒,心里不爽,于是故意放跑了一个。 危为安似有所感,扔下酒坛。取下后背的长弓。 他一手执长弓,一手将弓弦拉的如同满月,全然没有在意长弓没有搭上箭矢就立马松手,口中还说着“嗖”。 远方的人应声倒下。 又是开元关的修士,又是外放的真气,苏惊蛰人麻了,又碰到个打不过的。 这时,刚才的战马来到苏惊蛰身前。危为安翻身下马,站在了苏惊蛰身旁。 “你的表现,并不像一个小孩子。” “你的表现,也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统领。” “哈哈哈哈,我原本还觉得你年幼,不想跟你细说。 但如今看来,你是早慧之人,否则伍屈徇那老谋深算的家伙也不会选你。 不过你是被逼的?” 苏惊蛰越听越震惊和好奇, “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你直呼国师的大名,想来也不是他的人,又是何方势力之人?” 危为安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苏惊蛰的头。 苏惊蛰不解,这是什么哑谜? 看着苏惊蛰满脸的困惑,危为安忍不住大笑出声。 “天上还在下着大雨,你头顶的兔子也早就去躲雨了,你我要在这里冒雨谈论吗?岂不是连兔子都不如。” 随即出手,不待苏惊蛰反应过来,就被危为安一只手抱住。 危为安踩着马镫上马,苏惊蛰被他揽在身前。 苏惊蛰喊了句兔子,胖兔子便闻声赶到,调到苏惊蛰怀里。 身后是湿冷的铁甲,身前也是湿漉漉的兔团子,苏惊蛰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对着危为安催促。 “走,快点找个躲雨的地方。” 危为安对苏惊蛰的口气并没太在意,旋即纵马离去。 踏踏的马蹄声最先隐没在风雨中,随机那道骑马的背影也了无踪迹。 风雨还在继续,鲜血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只留一地苍白的尸体。 第33章 怪物 远处有个茶棚,因为大雨,没有客人,只有一位老者和他的孙女在内。 老者弯腰驼背,见到来人,连忙从板凳上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来,小女孩则继续坐着吃花生。 苏惊蛰问道: “老爷爷,这么个大雨天,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摆摊,不回家嘛?” 老者看着乖巧俊俏的苏惊蛰,慈爱的说道: “小娃娃,我和孙女是四处流浪摆摊的,哪来的什么家。” “哦,四处流浪。老人家,这附近可不太平啊。” 危为安眉毛微挑,插话道。 “这位将军说笑了,有你们这些人在,天下何来不太平一说。” 危为安直接出手抓向老汉,老汉闪身躲过。 “原来老人家有功夫在身,确实不怕那些匪患,只不过为何连我等也隐瞒。” 老者神色不变, “将军啊,你可误会老头子我了。我是有些家传的功夫在身上。 可是这人出行在外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没有一时间相告知。” 随后慈祥地盯着小女孩, “我这孙女,是我收养的孤儿。老头子我心想,自己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这娃娃也怎么办啊? 所以打算和他去陇川先初选一次,要是能过啊,就舍了我这条老命,也要陪她去彭城。” 说完,老汉还抹了抹眼泪。 然后走过去抱小女孩,小女孩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这一幕被苏惊蛰和危为安都注意到了,他们俩同时出手攻向老者。 老者防住了危为安的招式,却没料到苏惊蛰这么小的娃娃也是武者,被斩掉了三根手指。 他慌忙抓住女童,扔向苏惊蛰。被苏惊蛰横剑切开,内脏纷飞。 苏惊蛰连忙立起桌子抵挡,怕被溅了一身。 而老者和危为安已经战至雨中。 危为安手中长剑残影无数,如同这倾盆的大雨,要将老者覆盖。 老人神色不变,向腰间抽去,一根长鞭被他取到手中。 长鞭造型奇特,不是那种赶牛放羊或者类似形状的绳鞭,而是一节一节脊骨打造而成的骨节鞭。 随着老者甩出,长鞭好像一条骨蛇盘动,将那一片剑影给搅碎在空中。 危为安的真气为寒霜真气,在交手中,可以令对方的真气流转越来越缓慢。 但老者的攻势虽然变缓慢却威力更加强劲,抵挡起来更加困难,不过却更加容易躲闪开来。 危为安不断闪避,妄想从中寻找机会,但老者如此猛烈的攻势,令人觉得他的真气绵绵不绝,无从下手。 危为安看准时机,硬挨了一下鞭子的侧风。他本是想以伤换伤,却低估了这一下的威力,哪怕是被余威扫到,都将身上穿着的铠甲给打得凹陷下去,令他只觉五脏震颤,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出。 不过好在,他那一剑也刺穿了对方持鞭的手掌。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被苏惊蛰所捕捉到,老者修的是沧浪真气,在对战时,如同大浪相叠,威力是越来越强,越战越勇。但是此刻被危为安打断,老者之前所叠加的真气消失殆尽,体内又充斥着危为安打入体内寒霜真气的残留。 察觉情况不妙到极点,老者转身欲走。 苏惊蛰连忙赶去强留,但是相差一个大境界,即使老者受伤,也不是他能对付的。 苏惊蛰勉强撑了两招后,危为安已经从后面赶到,对着老者一剑流光飞来。 老者顾不得苏惊蛰,转身防守危为安的致命一击。苏惊蛰朝着老者一剑扫过,被老者用护体真气硬抗,然后浑身真气喷涌。苏惊蛰连忙立剑抵挡,但还是被击飞出去。 危为安突然笑了,配合他嘴角的血迹,显得阴冷而又凄惨。 “焚。” 他口中淡淡地吐出这么一个字。 老者顿觉浑身经脉像是被针刺火烧,疼痛无比,欲运功疗伤,真气又似被寒霜侵袭,与炽热的经脉相抵触。 老者浑身经脉断裂,涌出血来。 危为安有两种真气,一者寒霜,一者焚炎,就像苏惊蛰也有先天阴阳二气。 老者人之将死,脸上却仍不见一丝害怕的神色,反而是一脸坦然与释怀。 转而死死地盯着苏惊蛰与危为安二人,揶揄嘲笑,眼中带着嗜血的疯狂。 “这个世界如此虚幻不堪,如同今日的风雨,这死亡才是唯一的真实。 功法不是真实,圣人也是虚假。” 危为安闻言,神色巨变, “不好,快解决掉他。” 他赶忙举剑杀去,但是已经晚了。 老者眼中一片死寂,在这如潮的天色中,更显幽深。他的身体似不受控制般蠕动,扭曲。 他苍老的脸上那如枯裂的树皮般的皱纹都张开了血红的眼睛,身上被剑所造成的伤口也张裂为嘴巴。 在他的手臂上,带毛的尖刺如雨后春笋般不断露头生长。 而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特征,两条腿变成两条蛇尾将他的身子从中撕裂部分。 它已经不属于凡人了,它的气息也是节节攀升。 危为安神色凝重,往日微眯着的狭长眸子,此刻也完全睁开,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的怪物。 “他原本和我一样,只有开元关初期的实力。但是它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气息,怕是有开元关后期了。” 说完变拽着苏惊蛰往陇川城跑去。 陇川只是小城,城主实力大概还不如危为安,只不过危为安一直隐藏实力待在陇川罢了。 那为何要往陇川跑,苏惊蛰没问,因为他心里清楚,这里离陇川最近。到了陇川以后,那些凡人和低等武者也能暂缓怪物的脚步,给二人逃跑争取时间。 大雨此时已经停歇,乌云也开始散去,天上的星光表明,这已是黑夜主宰的时刻。 苏惊蛰看着身后还在不断变化的老者,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伪圣学派根据古神残骸所制造的试验品。” 危为安竟然回答了,这出乎了苏惊蛰的意料。 “你看到了,如今的世界越来越不太平了,仙人的出世更是表明,武者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等逃过这一劫,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东西。” 第34章 陇川沦陷 苏惊蛰听到身后传来沙沙呲呲的声音,像是蛇在爬行时,它的身体与地面或花草树木的摩擦所产生的声响,而且通常是在蛇快速移动时发出。 “该死,他追上来了。” 苏惊蛰表情严峻,颦眉蹙额,思索逃生出路。而危为安似若未闻,头也不回的继续拽着苏惊蛰朝着陇川方向疯狂逃命。 听着耳畔的破空声,苏惊蛰下意识的侧头,一道利爪贴着他的鬓角穿过。 “呼,好险。” 苏惊蛰惊魂未定,一只长着嘴巴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也咬住了他的衣角。 苏惊蛰挣脱不得,于是用天倾剑刺向怪手,插入对方嘴里,黑血汩汩冒出,却没有丝毫松动。不得已,他转而迅速用剑切开衣服。 手咬着那片衣角伸了回去,后面传来嗤嗤的声音,怪物似是气急。 后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怪物不再追赶。苏惊蛰和危为安没有时间回头看,活命要紧,他们争分夺秒的飙蹿。 周围的景物在寒星点点的照射下,并不明朗,只能见朦朦胧胧的黑影不断往后移去,苏惊蛰他们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快。 后面的老者,不,是怪物,它的每个眼睛都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而它的无数嘴巴都紧闭起来,又一瞬间一起张开嘶吼, 一道道“吱吱啦啦”的刺耳声音传遍四周,如同刀子划过玻璃,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危为安原本就有伤势,突然接触到这等精神污染,开始加重起来,眼角都有血滴留下。 苏惊蛰本身的修为境界低,遇到此等的无形攻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崩裂冒血,七窍也是血流不止。 兔子在一开始逃跑时便跳到了苏惊蛰的头上,事到如今,在这音波与精神的双重攻势下,苏惊蛰觉得它已经死了,打算把它拿下扔掉,减轻一点负担。 结果拽下来的兔子,仍是完好无损。只见胖兔子的两只耳朵,紧紧地抿在身上,不留缝隙。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苏惊蛰也拽了一把兔子屁股上的浓密毛发,攥成团塞在耳朵里。 只一瞬间,苏惊蛰便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又紧忙拽了一把,顾不上兔子呲牙咧嘴的表情,将手里的兔毛递给危为安。 危为安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苏惊蛰,但他身体的伤势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只能相信对方了。 塞完后,危为安精神大震,带着苏惊蛰猛提速度,飞速前奔。 后面的怪物见到猎物逃跑的更远了,生气的加大了嘶吼的音量,结果发现对方不受影响后,只能继续追赶了上去。 怪物走后,这片土地方圆几里的生物,离中心近的,已然全部猝死,离得远的,也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扭曲,气息微弱,重伤昏迷。 不光是动物,附近的花草树木也是如此,树皮皲裂,汁液流溢。 快些,再快些,此刻苏惊蛰与危为安的心情都是紧迫无比的。 身后蛇身爬行的声音又渐渐大了起来,好在不远处,一道城门出现在眼前。 城门处,有一队士兵正在看守。 实际上,凌乱的桌子,满地的酒坛,七倒八歪的光膀子大汉,扔了一地的盔甲。呼呼大睡的大部分人以及仍在喝酒的少部分人。 “站,站住,你们快给老子停下来,不知道进城要给钱的吗?” 一个喝得迷迷糊糊的汉子站了起来,想要拦住苏惊蛰和危为安,可惜喝得太大,没站稳,一屁股又蹲地上了。 他原本因酒变红的脸,此刻更红了,恼羞成怒的喊着: “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大胆,连本统领都不认识了吗?” 危为安一声怒喝,将对方的酒劲都给吓醒了不少。 “危,危统领。快,快进来。什么事这么着急,其余兄弟们呢?” 那汉子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地讨好道。 危为安一把把他推开,拉着苏惊蛰就冲进城去。 汉子被这一推之下,又没有站稳,再次摔了个屁股蹲。看着危为安离去的背影,小声呢喃道: “哼,装什么,不过就是个小统领。待到老子飞黄腾达,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为安不丈夫。” 带他发完牢骚转头,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什,什么东西!” 他吓得在地上不断往后爬,但是一双长满眼睛和嘴巴的尖刺利爪已经按住了他的脑袋。 “啊!” 一声惨叫过后,城门处重归于安静,比之前更安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醉汉的叫喊声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漆黑的夜,绝望的城,无声的屠杀。 等到人们发觉时,大半个城池已经失去了生机。 “城主,这怪物怎么办?根本打不过啊。” 看着眼前宛如修罗地狱的场景,以及死去的无数将士,副城主左志坚询问。 “还能怎么着,这怪物的实力是开元关。我们全城都没有此等修为的武者,如何抵抗。 对了,你们先派人撑住,我亲自去彭城求援。” 说罢,大腹便便的城主便乘着马车飞速离去。 听着周围百姓撕心裂肺的惨叫,左志坚强打起精神。 “布五艮军阵,将这怪物围困住,让百姓先撤离。” 残余的将士们重新改变站位,原本他们用的是杀阵,结果毫无作用,反而死伤惨重。如今左志坚已不抱希望除去怪物,只求多困住它一段时间,让仅存的那些百姓能够安全离去。 此军阵可以困住开元关中期的修士一炷香的时间。左志坚让百姓朝不同方向逃跑,增大那么一丢丢存活下去的希望。 但他低估了这个怪物的实力,而且残余的将士也不足以发挥五艮困阵的实力。 未撑几息,怪物便轰破困阵。 它每个红眼都散发出诡异的红光,将士们互相厮杀起来。 “怪物,看剑。” “我杀死它了,噗” 他们在干扰下将战友看作是敌人,不是杀死自己人,就是死在自己人刀下。 “醒醒,都给我醒醒。” 左志坚硬撑着精神,想要阻止内战,结果却被士兵围住,他不愿伤害士兵,只求防守,最终被乱刀分尸。 这座小城完了, 而始作俑者苏惊蛰和危为安,一把怪物引进来,便朝着国都彭城逃亡。 在他们后面,便是后来逃跑的城主裘富。 “危为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临阵脱逃。” 裘富的马车在追上了危为安二人, “快上来给本城主驾车,到了彭城,你自己最好主动把罪责都认领了。” 裘富私自弃城而逃,一路上怕被问责,此时看到危为安,心中大喜,想着让危为安一人背负所有罪名。 第35章 死里逃生 面对着肥头大耳裘富的厉声恫吓,危为安停了下来,走上了马车。 见状,裘富大笑。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嘛,危为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到时候我会为你求情的。” “聒噪。” 危为安眯着狭长的眸子,揶揄道。 “你说什么!” 裘富刚想要发怒,就见自己的身子怎么在下面。 原来是危为安刚吐完那两个字,便手起刀落,将对方的头颅劈飞到天上去了。 危为安朝着那肥胖的无头身体,就是一脚踹去,将其踢落到马车下。 做完这些,危为安回头朝着苏惊蛰礼貌的一笑,招手说道: “好了,现在有马车坐了,还愣着干嘛,快点上来。” 苏惊蛰正愣神于危为安的实力,但是仔细一想,又释然了。 危为安是开元关初期的修士,这个胖子作为陇川这等小城池的城主,应该有内气关大圆满的境界。 危为安还有伤势在身,结果还能一招秒杀对方。 对方养尊处优惯了,不善战斗,疏忽大意之下被危为安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是一方面的原因,两者相差一个大境界也是一方面。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危为安的战力远超其境界,他修炼的功法大概也是一等一的。 苏惊蛰之前就对危为安的运势有过判断,远超常人。加上他的实力来看,说明对方这些年应该有过不少的奇遇,他所修的功法便是其一。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么多的时候,逃命要紧,于是苏惊蛰在这片刻的失神后,便恢复如常,笑着回应危为安的招呼,连忙登上马车。 马车是按照大楚国城主驾乘的统一标准配置的,前面驾车的龙驹马浑身皑皑,如同天底下的雪一般,没有一丝的杂色,日行千里丝毫不在话下。 车驾连同车厢全部采用上好的百年金丝楠木制成,铆钉也都镀得金光灿灿,车帷亦是由极品的紫色绸缎外加金线刺绣制成。 坐在上面,比之前二人奔跑可快多了。 在经历了之前的狼狈逃命,如今躺在车厢铺着软垫的座板上,苏惊蛰又回到之前悠哉的状态。 倒不是苏惊蛰懈怠放松警惕了,而是在暗中运转抱元守一,尽可能的多恢复一些精力。而且危为安还坐在前面,时刻关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暗夜寒星,荒路孤舆,纵马疾驰。 “快到彭城了没?” 苏惊蛰从座板的软垫上坐起,询问道。之前的战斗,苏惊蛰基本插不上手,他的消耗都在跑路上,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快了,再等……,看到远处的高墙没有。” 危为安原本还比较冷静,但是仔细观察,发现了远处隐约的城墙,变得有些激动。 “那就是国都彭城吗,好壮观,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 苏惊蛰也感叹道。 这时,那索命般的沙沙声又开始响起,那怪物追上来了! 一道道沧浪真气如同赤色小蛇般朝着马车射来,危为安连忙运功抵挡,他所修的功法名为《坎离返本直指》,是他在一处古圣遗迹所得到的传承。一般的功法只能修出一种属性真气,而这本《坎离返本直指》能修出寒霜焚炎两种真气。这两种属性相反的真气一出,令他在过往的战斗中无所不利。 原本老者的沧浪真气质量不敌危为安,但它如今变成怪物后,它的沧浪真气中竟附加了一丝奇怪的特质,能接连破开好几道危为安的真气。 危为安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古神力。 如今对方实力远高于自己,连真气质量也是如此,已经是处处落于下风,没有一丝优势。 难不成就要死于彭城之前,功亏一篑。 这时,他看到苏惊蛰,想让苏惊蛰去报信,自己先撑住。但是如今实力差距悬殊,根本撑不了多久。 又一道血色的沧浪真气飞射过来,目标是苏惊蛰。 苏惊蛰察觉到了,但是这道攻击速度太快,已经躲避不开了,只能硬扛。 他横起天倾剑用剑身抵挡,奈何对方攻势太猛,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撑住剑身,但还是抵挡不住。 此时已经危在旦夕,苏惊蛰连忙撤掉另一只手,将胖兔子放到身前。 攻击经过剑身和胖兔子的缓冲后,打到苏惊蛰身上,将其击落马车。 苏惊蛰强忍着压下浑身翻涌的真气,吐了一口气。 龙驹马拉着马车飞速远去,只传来危为安的声音。 “小兄弟,你先撑住,我马上就到彭城去禀报此事,等待我求援归来。” 危为安自然不信苏惊蛰能撑住,但是怕对方丧失斗志死的太快,没法帮他拖延时间。所以鼓励对方,为自己逃生增添一点点机率。 “玛德!” 苏惊蛰暗骂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那怪物已经来到自己身前。 左右两根蛇身将苏惊蛰的身体死死缠住,苏惊蛰用手拍打,却撼动不了分毫。 看着怪物那血盆大口不断临近,苏惊蛰想挥剑斩断自己被缠住的下半身,但又狠不下心来动手。 对方突然加速咬了过来,苏惊蛰抱着能拖一会算一会、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将胖兔子塞了过去。 胖兔子原本被苏惊蛰拿着扛了一招,脑袋晕乎乎的,现在又被苏惊蛰突然提起,朝着一个丑陋的大嘴塞去。 胖兔子猛的蹬腿,它要踹的不是怪物,而是苏惊蛰,它恨死苏惊蛰了,它要踹爆对方的脑袋。 苏惊蛰下半身被缠住不能动,看到兔子踹来,一只手提着兔子往前送,一边侧身侧头躲避。 结果踹到苏惊蛰的另一只手,苏惊蛰只觉手腕一痛,手中的天倾剑便飞了出去,正好落到怪物口中,怪物猛的一咬,被天倾剑给刺穿了下颚。 正常来说,苏惊蛰挥剑是砍不中对方的,以怪物的实力,完全可以躲避的很轻松。哪怕不躲,苏惊蛰也砍不伤它。 它原本看兔子和苏惊蛰内讧,有点愣神,就这片刻的迟缓,发现一把剑飞入自己口中。 虽然并没有对怪物造成一丁点儿伤害,但是它生气的想要把剑给咬碎,却低估了天倾剑的坚硬程度。 它的大力闭嘴,反而推动天倾剑刺穿了自己。 天倾剑好像在怪物体内吸收着什么,怪物想将剑给拔出,却不料天倾剑像扎了根一样,待在对方下颚,任凭怪物怎么拔动,就是不出来。 实在是无可奈何,怪物最后只能用手掰住自己的下颌,将其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怪物生气的将下颌连同插在上面的天倾剑扔掉,身上的嘴巴不断嘶吼,连同上面那一只只眼睛,死死盯着苏惊蛰和兔子,决心要让这两个小爬虫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怪物似有察觉,连忙举起双臂扛在身前。 天上寒光一道,自北方而来,在这漆黑的夜中,如同流星坠落。 苏惊蛰只见眼前一道刀光闪过,似要切碎两侧空间,苏惊蛰觉得眼睛也被割的生疼,连忙闭眼。 但是那夺目的光,哪怕闭着眼苏惊蛰都能感受到。 等光芒消散,苏惊蛰才缓缓睁开了眼,只见大地上有一道裂痕,除此之外 再不见怪物的身影。 这时有人走来,从身后拍了拍苏惊蛰的肩膀。 苏惊蛰赶忙转身望去,是危为安。但不只是危为安,还有一队打酱油的士兵。 危为安是高兴中带着不可置信, “你竟然还活着!” 似乎察觉出自己好像说的有点歧义,又忙道, “我的意思是,你竟然能从那个怪物手底下坚持到现在。” 苏惊蛰摆了摆手, “运气好罢了,它可能之前在陇川吃饱了,等消化消化食再吃我,结果就被人砍死了。 对了,刚才那一刀,是哪位大人斩的?” 这是身后的那队士兵,都面露不屑,似乎再说,哪来的土包子,连这等大人物都不曾听说过。 危为安倒是开口替苏惊蛰辩解,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这位小兄弟确实是小地方出来的。他年仅十岁,却已经是内气关的正式武者了。 四天后的仙考,想来是必定榜上有名。虽是出身寒门,将来未必不能青云直上啊。” 听到危为安的一番话,那队士兵态度有所转变,虽然仍是傲气,却不似之前那般瞧不起人。 他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豹头环眼的青面汉子往前一步,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第36章 神秘组织 “小兄弟有所不知,在这彭城地界,有那么几位是顶尖人物,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他本来想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想到了苏惊蛰,又加上了几乎二字。 “首屈一指的肯定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大楚国的国君。这第二位嘛,便是玄楚上师伍屈徇大人。 要说这第三啊,便是劈出刚才一刀的那位大人,我们王城禁军的统领兼天下兵马副元帅,范且隹范统领。” 这时苏惊蛰挠头,面露不解,十分显眼。 这汉子见状,便停止往下讲,而且对着苏惊蛰道: “小兄弟,我说的够明白了,你怎么还一脸疑惑?” 苏惊蛰: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豹头环眼的青脸汉子大手一挥,豪爽说道。 “这范大人是副元帅,为何排在第三位,那大元帅呢?” 汉子轻笑, “我刚才说了,这是彭城的大人物排名。大元帅白升大人,位处西境,领兵驻守,抵御恶来国,他不在彭城啊。” 说到这,他还拍了拍手,一脸无奈,好像在说苏惊蛰不认真听。 苏惊蛰实际上听明白了,他装傻询问只是为了再听一下大元帅的情况。 苏惊蛰好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说: “实在对不住了,我记性不太好,大哥您继续往下讲。” 见苏惊蛰道歉,汉子也不再抓着不放,继续往下说去。 “提到这第四位,便是当今大楚国的文官之首,当朝的宰相须泽安大人。” 汉子说完,便又退回到队伍中去。 苏惊蛰对着这些禁军拱手一拜,面露感激,情真意切的说道: “谢谢各位前来,更感谢范且隹大人的救命之恩。” 那队士兵又缓缓离去,只剩苏惊蛰和危为安留了下来。 “你竟然能请动这等大人物出手。” 苏惊蛰看着危为安,越加狐疑。 危为安摆手嗤笑, “想多了,我和他们没关系,只不过是上报陇川被屠城了。如今仙考临近,还有宵小之徒干在大楚地界做这种事,所以范大统领才决定亲自出手,杀鸡儆猴。” “好了,跟我来,这荒郊野外的,先进王城安顿下来再说。” 说罢,危为安便朝着彭城走去,苏惊蛰抱着气呼呼的兔子,忙快步跟上。 放轻松下来,苏惊蛰就感觉时间过的快多了,似乎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彭城城门外。 看着那高耸入云天的城墙,苏惊蛰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或者说是由此地开始征服天下的野心。 危为安前不久刚过来求援,和城门口看守的那队守卫打过了招呼。 于是现在危为安交上他与苏惊蛰二人的入城费后,城门的那队看守者也没有过多的盘查和询问,便放二人进城了。 天边残月渐隐,东方微光阵阵,原来前前后后,过了一夜了。 不过仅是短暂的一夜,对于苏惊蛰来说,发生的事情又是那样的多,那样的险。 进了城,危为安轻车熟路地带着苏惊蛰左拐右转的,从虽然是清晨,但早已人流涌动的宽敞大街,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子。 苏惊蛰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起眼。两侧的宅院,大都是荒草处处,野鸟只只。 在看到苏惊蛰他们到来后,有一只乌鸦悄咪咪地飞进了其中一处民居。 虽不起眼,但还是被苏惊蛰关注到了。 危为安发现苏惊蛰对着那处住宅望去,颇为赞赏地说到, “那里便是我们再彭城的据点,而那些野鸟则是眼睛,是由一位精通驭兽的尊者所布置。 它已经飞进去禀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里面便有人出来回复我们。” 果真不消片刻,那破旧的木门便吱呀吱呀的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男子。 此人年纪正值壮年,却生的矮小,弯腰驼背,给苏惊蛰一种家里老仆的感觉。 他用他那沧桑的似乎遍历人情冷暖的眸子,默默打量着苏惊蛰二人。 不见此人开口,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难听到苏惊蛰怀疑对方的嗓子是不是被刀划过。 “苏惊蛰是,副会长大人让你进来。” 闻言,苏惊蛰先是诧异,后转念一想,对方这么大的组织,探听一下自己的情报信息是很简单的事情。 苏惊蛰于是看向危为安,门口的佝偻男子见状,对着危为安说道: “你还有其它的任务需要去做,去” 说完,佝偻男子便将一张纸条扔向危为安。危为安右手气劲鼓动,在接到信后,还踉跄地退后了几步,然后躬身一拜,快步退下。 苏惊蛰倒是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佝偻男子在告诫自己,对方实力比危为安还强,让自己不要动什么小心思。 于是苏惊蛰老老实实跟在对方身后,往宅子里走去。 待苏惊蛰进去,男子转身一挥,真气涌动,破旧的木门就自己吱吱呀呀的闭了上来。 苏惊蛰打量了一下这里,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看着那男子走进大堂,他连忙跟上。 这里面也空荡荡的,只有几根支柱,却见佝偻男子伸出手,不,这不能称作是手。 准确的描述,这是手,但这不是活人或者什么活物的手,那是一种机括。 只见齿轮转动,那手分开又旋转重组,变成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 佝偻男将其插在左侧第三根柱子的底部,然后就见下方地面两侧张开,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地下通道。 看到苏惊蛰仔细观察着其它柱子,男子不知心里想些什么,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不用看了,这里的每根柱子都是一个入口,分属于不同的人。跟我下来,这个入口是我的,你将会先到达我的地盘。 你这么喜欢观察,就先好好看看我这里,然后我再领你去见副会长。” 苏惊蛰连忙道谢,不过他马上就要后悔了。 苏惊蛰跟随男子走进那漆黑不见底的路口,还没走进去多远,就有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涌进鼻子。 又走了一段时间,前面亮了起来,四周的一切映入苏惊蛰的眼帘,令他一阵反胃恶心。 第37章 虞始 眼前的情景用人间地狱来描述都毫不为过,苏惊蛰用忌惮的眼神看着前方佝偻男子的背影,这家伙竟然用活人做实验。 但是想到自己对赵管家的所作所为,苏惊蛰又释然了。 两旁是数不清的铁笼,里面是无数衣着破烂的贫民。 而大厅中央,是一个高大的台子,上面还有解剖到一半的女子,她的半边身躯已经改造成机械了。 那佝偻男子回头看向苏惊蛰,面带一丝骄傲,虽未张口,但那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 “怎么样,这些如同蝼蚁的普通人,只要经过我手,哪怕是最简单的改造,都能使他们拥有内气关的实力。 如今武道断绝,不知真武之上又是何等境界? 通过自身的机械改造或者移植一些天才特殊体质的相关构造,能使我等武者更上一层楼。” 就在佝偻男子朝着苏惊蛰夸夸其谈的时候,大楚王宫内,一名身材健硕匀称的中年男子,赤裸着上半身。上面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疤,似在诉说着一场场战役,一次次生死。 他不光着装不合规矩,他手中也拿着兵器。 这是一把刀,一把漆黑如墨的刀。 任何人盯上去,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仿佛这把刀甚至能夺走注视者眼中的光彩。 同时刀的周围,围绕着无数的孤魂野鬼,哀嚎声凄惨而又吓人。 这人便是之前挥刀救下苏惊蛰的禁军统领范且隹,他手中的刀便是随他一起名扬天下的魔刀缚魂。 传言死在此刀下的亡魂,都会被束缚在周围,永世不得超生轮回。 就刀身周围缭绕黑气的无数恶鬼看来,这并不是传闻。 范且隹对面的男子高坐龙椅之上,眉目含威。 “王上,那名伪圣学派的试验品被臣下所斩杀后,并无魂魄残留。 根据以往遇到的试验品加之这次,可以判断,他们是将自身魂魄献祭给了古神,或者说古神的残骸,以此来获取强大的力量。” 范且隹单膝下跪,将头低下,同时双手捧着缚魂高举。 楚王只是将目光放在刀周围的鬼魂上一刹,便毫不在意的移开。 “这么说,伪圣学派那些人所探寻的路,也是走不通的。 哈哈哈哈,天佑我大楚,于此际降仙人来指明前路。 看来仙考不容有失,下去,这件事就全权交由你去准备。” 闻言,范且隹谢恩后,便大步退下。 …… “怎么样,苏小兄弟,你觉得我的这些研究怎么样?” “先生的实验真是构思巧妙,举世无有人能出其右。” 苏惊蛰脸不红的吹捧着。 佝偻男子先是洋洋得意,后又脸上乌云密布,气氛道: “奈何时不我与,此等研究正遇瓶颈,急需人力物力。 但那可恶的公羊晟竟挖出仙人,进献给楚王。 组织已经停止了对我研究项目的支持,将精力都放在了那仙人身上。 走,跟我去见副会长,你的任务就与仙人有关。” “是。” 身后是一片死寂,那些笼中人早已心死,无有半点活人气,也不哀嚎,只是静静等着自己被送上实验台。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 苏惊蛰终于站在一所地下宫殿前。 佝偻男子向着两侧侍卫点了点头,对方便在推开大门后重新立于两侧。 经过时,佝偻男子指着一个长着牛角的高大汉子,朝着苏惊蛰炫耀道: “他体内经过我的改造,拥有了一半的蛮牛精血,这使他的力量突破到了改造前的三倍之多。” 听到这话,那牛角汉子,微笑回应,表明其所言非虚。 苏惊蛰眼瞳微微张大,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从这里联想到危为安之前说的伪圣学派以及那个浑身是眼和嘴巴,两条蛇身的怪物。 凡俗天虽然忘却了修行的大部分理念,称得上是修行之路荒芜了。但是却又因此而不断探索,另辟蹊径,发现了许多不同的道路。 “后面你如果表现的好,以后我可以把我珍藏多年的玄水腰子送给你。” 听到这话,苏惊蛰连忙摇头委婉拒绝。 “您客气了,我感觉我的肾还好,用不着换。” 苏惊蛰都这样说了,佝偻男子便不再多言,向来都是别人求他出手,绝没有他求着别人收下自己珍藏的那些特殊器官的道理。 见两人走进去后,两侧守卫又连忙把殿门给闭上,那上面绘制的众生图惟妙惟肖。 进去后,苏惊蛰对于这个建筑的评价是,不是太过宏伟,但也并不俭朴。 墙壁都是用的荧光石,可能怕是不够亮,顶上还点缀着不少的夜明珠,如同地底璀璨的星河。 墙面的彩绘并不是什么神魔仙佛或者知名人物,而是一幅幅俗世百姓的图画,纯朴善良和奸诈油滑等等众生相都在其上有所体现。 雕砖斗拱也是形貌奇特,色彩怪异,图案非凡。 看着周围的环境和布局,苏惊蛰心里总是感觉有那么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大殿正位上摆着一个椅子,上面雕刻着张牙舞爪的异兽。 一个男子正坐在上面,一股文人之气在其身上散发出来。 虽然如此,但是苏惊蛰却清楚的知道,对方是一位实力高强的武者,乃至是当世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员。 那人正手捧一卷经书,饶有兴趣的读着。 似乎是察觉到苏惊蛰的目光,他将手中的书放下,缓缓抬起头来。 在这时,佝偻男子十分识趣,弯腰行礼后,便径自退下。 那座上之人五官端正鲜明,双唇红润,相貌堂堂。 虽美却不是那种妖艳,而是目似寒星又多了那么几分悲天悯人,眉黑直如剑却不凌厉刺人,配上那高挺的鼻子,给人气宇轩昂中夹杂着几分慈悲。 他开口打断了苏惊蛰的端详,他的声音真的如同他的长相般,似一位激昂慷慨的文人,又像一名虔诚无比的僧侣。 “苏小友,你好。 在下虞始,你也可以同其他人一样称呼我为副会长。” 看到苏惊蛰打算开口,他轻轻摆手制止。 “我知道你最近经历了很多,心中也有着窜簇成堆的疑惑,不要急,我接下来就告诉你。” 虞始用眼睛注视着苏惊蛰的双眼,轻缓的如同溪流般继续往下讲去。 第38章 救世会 “你肯定好奇我们为什么会选择你,这是偶然,是巧合。 但是在危为安碰到你时,或者说你拦住危为安那刻,便是注定,是天意了。” “我们之前找了很多的天才少年,他们才是我们一开始计划实施的主力。 但是你来了,那你便是主力,他们便从旁做辅助。” 说完虞始抬手掐诀变换,摆样做印,朝着苏惊蛰打来。 苏惊蛰脸上犹是波澜不惊,他在被伍屈徇变作棋子时,便已经清楚,凭自己的实力,在这各方势力的交锋中,完全身不由己,只能逐流前行。 苏惊蛰想象中自己被击杀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身上蒸腾出一丝血气,令他大感舒畅。 “这是?” 苏惊蛰不禁问道。 “这就是伍屈徇给你种下的血煞转轮真气 ,也是我们选择你的原因。 伍老贼可是精明无比,又近水楼台,更为了解古仙人和仙考的相关事宜。 他都选择你,说明你确实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加之你身上被他种下血煞转轮真气,说明你并不是真心臣服他的人,而且被他所威逼操纵。 今天范统领又救了你,等你仙考表现出色,他可能也会派人暗中联络你。 但是与那些人合作都是与虎谋皮。 现如今,只有我们这一方是最为可靠的。 你与危为安也有过接触,这里的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是组织所需要的栋梁,而不是那些任人摆布的傀儡,可以随意丢弃。” 苏惊蛰倒是认同对方的话,对方还只是隐藏暗处的地下组织,可谓是求贤若渴。 伍屈徇范且隹那些是既得利者,高高在上,在他们那种人的认知里,其他人只配给他们碎骨铺路。 “那你们组织又是什么样的呢? 如今你们没有掌权,还需要我等,但是我又怎么能知道,等你们掌控天下,会不会把我一脚踢开?” 苏惊蛰故意嘲讽,想激怒对方,看看能不能多获得一些情报。 不过虞始并未发怒,反而眉眼当中的怜悯与慈悲更甚。 “在这红尘地狱之中,众生皆苦。就算王朝政权更替,也不过是换一轮人来享福罢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我所在的组织名为救世会,既是救世,便不会在意所谓的权势,更不会立国。” 听到这里,苏惊蛰更迷惑了。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 而且我遇到危为安时,他在屠杀平民来冒充山匪,想要以此领赏。 而且刚才领我来的那个曾做人体实验,这也是组织支持的。” 苏惊蛰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在意那些蝼蚁的死活,他只是觉得心口不一的组织难以令人安心。 “不,你看得片面了,救世之路并非一条,而且我们也在探索。 无论在哪里,都是实力为尊。所以清理掉那些人,也是为了让他们少受苦。 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见过匪徒杀人,他们往往是残忍的虐杀。 这个世道如此,恶人不绝,我们不可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危为安动手利落,他们反而没有多大的痛苦。 并且刚才公输依智的实验你也看了,那是我们探寻的另一条路,给他们力量。 修武得看天资,所以总有人实力低下,任人踩踏。 但是这人体改造一途则不然,哪怕是最羸弱的人,经过改造也会有内气关的实力。 我其实很看好这个项目,只是最近研究遭遇瓶颈,加上古仙之事又不容错过,迫不得已只能暂停项目。 就像我之前说的,实力为尊的世界,如果让那些王权贵族真的探究出成仙之妙。 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救了,楚王他一个人统治这里千世万世,那大楚百姓子子孙孙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所有的组织都在探求力量,但我们与他们不同的是,我们想尽可能的把力量赐予每一个人。” 说到这里,虞始不复之前的冷静,变得慷慨激昂,意气风发。 苏惊蛰并没有被对方的狂热所感染,他忽的笑了,目光锐利的看着虞始道: “哪怕我这种小童都懂,世上根本不存在公平。 就算让所有的百姓都拥有实力,还是有高下之分,总有人实力会强些。 你这样只是提高的那些韭菜的基础素质罢了。” “你这样说倒也没错,所有我们更要从古仙人那里拿到成仙之秘。 我若成仙,盖压当世,平等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谁敢不从?” 到头来还是为了你自己啊,苏惊蛰并不鄙夷,因为他也渴望那一言便可横断天下的实力。 “这个世界很复杂,有数不清的组织和势力。你加入我们后,才能逐步窥见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些底层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真相。” 虞始继续谆谆善诱。 “不要害怕伍屈徇留在你体内的血煞转轮真气,我们组织针对大楚的这些顶尖战力,都有相应的针对安排。 虽然真的对战时可能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对于像你这种情况却是好用的很。 我其实能帮你全部化解的,但是这样会引起伍屈徇的怀疑,所以我只化解了一丝向你证明一下。 这门秘技叫做《化煞生印》,不光能化解煞气,还能将其转化为一股生气蕴养你的身体。 当然,你加入我们,然后好好表现,这便是奖励之一。” 虞始的话确实打动了苏惊蛰,目前来说,加入救世会也是最好的选择。 在听到苏惊蛰答应后,虞始眉眼渐舒,又稍加安排和嘱托后,便让他离开。 苏惊蛰刚走出大殿,便见到站在外面静静等候的公输依智。 对方见到苏惊蛰安然走出并未意外,他知道苏惊蛰这个家伙人小鬼大的,是个识时务者。 “跟我走,我再送你出去。” 公输依智那沙哑的声音传来,苏惊蛰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对方见状,便转身快步离去。 苏惊蛰紧紧跟了上去。 又回到了那如同炼狱的实验室,这次苏惊蛰就不像上次那样紧张。 闲庭漫步中,他发现在东北方的一角,摆满了一排排的琉璃柱子,里面不知道灌注着什么液体,保存着各种不同的器官,有手指,有臂骨,甚至还有血液。 但是看到公输依智的背影渐远,苏惊蛰也来不及细细观察,只能快速朝前方赶去。 第39章 其兽非凡 熟悉的黑暗甬道再度走过,苏惊蛰想起了什么。 对了,这条道路如同墓道,而之前虞始所在的大殿的莫名感也解释清了。 那殿中的装饰壁画,雕砖斗拱也似墓室。 走到地上,来到院子,还是那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的破败景象。 苏惊蛰不在意,但是有人却在在意他。 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抱着胖兔子走来。公输依智见到对方后,连忙行礼。 对方却恍若未见,径直走向苏惊蛰。 直到走到近前,苏惊蛰都看不到对方的样貌。 低沉阴鸷的声音像是贴着耳朵灌入,清晰而分明,却听不出是男是女。 “你叫苏惊蛰是,你的兔子我很感兴趣。如果你不是组织的人,我就动手自己拿了。 但是你现在安稳出来,说明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可以把这只胖兔子让给我吗,我会给出令你满意的价格的。” 苏惊蛰看到胖兔子对着斗篷下的身影露出惊恐慌张的神色,这时兔子又扭头朝着自己看来,露出楚楚可怜的请求表情,然后连连摇头。 对方既然向自己询问,说明自己还是有回绝的余地的,而且胖兔子陪了自己一路,也显露出一些不凡之处,于是苏惊蛰开口: “这兔子被我从小养到这么胖,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实在舍不得割爱,还望大人见谅。” 说罢,苏惊蛰躬身行礼。 “罢了,给你。” 斗篷人说完便将胖兔子扔给苏惊蛰,苏惊蛰连忙将其接住。 看到斗篷人进入大堂,公输依智连忙拉着苏惊蛰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又回到了繁华的闹市,这给苏惊蛰一种重回人间的异样感受。 公输依智拉着苏惊蛰来到一处客栈,便离开了。离开前,他问苏惊蛰知不知道刚才拒绝的是什么人,苏惊蛰说是位尊者,在听到苏惊蛰心里门清后,他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苏惊蛰早有猜测,见到公输依智如此反应后,便愈发肯定,那斗篷人便是一开始危为安告诉自己的那位擅于驭兽的尊者。 根据胖兔子反抗的表现来看,对方无法控制兔子,这令对方感兴趣。但这也恰好显现了兔子的不凡,苏惊蛰是不会将它拱手让人的。 想到这里,苏惊蛰朝着在怀里打呼噜的大胖兔子的屁股拍了一把,吓的睡梦中的它连蹬后腿,这滑稽的一幕,引的苏惊蛰发笑。 公输依智走前已经替苏惊蛰订好了厢房并付完了钱,并且还给了苏惊蛰一笔银子作为近期花销。 苏惊蛰扔给小二一块银子并点了一堆饭菜让对方送到自己房间后,便抱着兔子来到二楼住处。 躺在床上,枕着兔子,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苏惊蛰竟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孤寂。 这令他心慌,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自己怎么能开始害怕孤独,刚才他差点都想弄醒兔子陪陪自己。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使劲甩了甩头,调整了一下状态,苏惊蛰打起精神思考起来。 虽然刚刚经历生死,又加入了救世会,但目前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自己还是身不由己。 实力,还是实力。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自己对一切的了解都很有限,根本做不出什么计划,更何况有关于仙人的仙考这等大事,变数又极多。 判断完毕后,苏惊蛰不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焦虑上,而是开始盘膝修炼。 没过多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店小二送饭来了。 苏惊蛰起身下床,穿鞋后去开门。 从店小二手中接过餐盘,小二原本还觉得苏惊蛰一个小孩拿不动,想帮忙送进去,结果在见到苏惊蛰稳稳端住后,忍不住伸了个大拇指便下楼了。 这种事虽是奇特,但是最近却也正常,明天是仙考初选,彭城作为国都,像苏惊蛰这种孩童也是聚集了不少,店小二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苏惊蛰端着饭菜放到了桌子上,便察觉背后好像有一股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他连忙转头,同时全身紧绷,作出防御姿态。 结果是胖兔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桌子上香气腾腾的食物而已,苏惊蛰吐了一口气,对着胖兔子喊道: “过来一起吃。” 听到苏惊蛰的招呼,兔子身形快如闪电,一眨眼便出现在了桌子上,挑着一些素菜吃。 胖兔子不吃肉,但是却吃肉菜里面的蔬菜。 苏惊蛰也饿了,连忙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他和胖兔子风卷残云一般,没一会,桌面的盘子里便干干净净。 苏惊蛰双手抱着肚子满意的靠着被子斜躺在床上,他身旁的胖兔子也学着他的模样双爪抱肚靠在被子上。 待消化了一会食物后,苏惊蛰又开始重复往日的先炼体,炼体累了炼魂,炼魂完了睡觉的常规操作。 苏惊蛰并没有用帘布遮住窗户,所以早上天刚亮,他就被照到脸上的阳光晃醒了。 梳洗打扮了一番后,他便打算出门,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胖兔子,苏惊蛰放弃了叫醒它的想法,独自离去。 刚出客栈,半只脚迈入大街的苏惊蛰发现,此刻外面已经有了不少人领着孩子行色匆匆的赶路,在拦下一人打听后,苏惊蛰才明白,今天是仙考初试。 不光是彭城,整个大楚的城池都在今天选拔。那些小城可选一百人,大城可选三百人,而彭城作为王都,可选五百人。 一周后,上述选拔出来的所有人,都会齐聚彭城,仙考才算正式开始。到时候会进行更加精密严格的选拔,从全国的几千天才中,选出最顶尖的七十二人,进入大楚仙院,跟在古仙人身旁学习和修炼。 虽然古仙人忘掉了往事,但是进入仙院后,能查看大楚王室所珍藏的武功秘籍,也会得到举国的资源倾斜,这便是天大的好处。 更别说万一古仙人在他们修炼时受到启发,回忆起什么往事,教他们一招半式,王上更会亲自给他们嘉奖。 被拦下的人骂骂咧咧的朝着一处赶去,而苏惊蛰依旧慢悠悠的走着,装着一个少年的心事。 今天是要与整个彭城的少年天骄争夺这五百个名额吗,苏惊蛰嘴角玩味。 他丝毫没有将选拔放在心上,哪怕是他的便宜老师,来自修真天的公孙衍都对他的天赋赞不绝口,更别说这凡俗天中数个王国之一的大楚,又能有几人天资在他之上呢? 第40章 黄狃卖票 彭城禁军府前的广场,占地长宽各五百丈,广阔无比。 而在广场的最中央处,有几十个比试台,这都是往日禁军们比武切磋的地方。 而今日,这些台子上都被摆上了测试石,测试石前面有一位武官监督,防止有人作弊,旁边还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有专门的文官负责统计测试结果,两旁还站有数名禁军维持秩序。 这偌大的广场早已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尤其是中间这几十处测试的地方,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嘈杂声音,苏惊蛰只感觉烦躁,要不是实力不足,他真想将此地屠戮殆尽,还天地一个清静。 此地之所以这么挤,并不是参加选拔的孩童和领着他们的父母造成的。 更多的是凑热闹,当做看一场盛会的无关人士,以及带着扁担,挑着大筐的商贩。 苏惊蛰走到一边,打算先吃个早饭。他左右张望,终于找到一个人比较少的摊位,可能他家的早点比较难吃,但是苏惊蛰也管不上那么多了,他根本不想排队。 来到摊位前,他才发现这里卖的是豆腐脑和油条。 “大爷,这怎么卖?” 苏惊蛰朝着那忙碌的中年人问道,对方拿起旁边有些发黄的白布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又顺道擦了一下手上的油。 “豆腐脑三十文文一碗,油条十文一根。” 对方倒是回答的干净利落,但是苏惊蛰心道果然,这价格比往日翻了十多倍。 苏惊蛰并不太在乎钱,古人可不欺他,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句话说到苏惊蛰心坎上了,就算没钱了,他没事走两步又能再捡到。 丢给对方一钱银子,要了一碗豆腐脑,苏惊蛰往里又加了不少辣椒油才停下。 就着豆腐脑,吃了三根油条后,苏惊蛰就不想吃了。 老板见状,刚把手伸进衣服兜里要给苏惊蛰找钱。 苏惊蛰用手拽住对方, “不用找了,多余的当我的赏钱了。” 他可不想为了那几十文钱耽误他的时间。 就刚才这吃饭的功夫,人更多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排到他,他心中迟疑,要不要回去客栈修炼会,下午再来看看。 看着苏惊蛰犹豫的目光,又想到他刚才的豪爽,老板轱辘着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却见对方拦住刚打算回去的苏惊蛰。 苏惊蛰略显诧异的望着对方,却在老板的眼神中看到几丝精明。 小摊老板笑呵呵的开口, “小哥,可是在为排队的事情苦恼?” 苏惊蛰打断对方的明知故问, “那老板你这么问,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提前测试不成?” 老板脸上的笑开始显得有几丝奉承,目光却是炯炯盯着苏惊蛰。 “我没有门路,唉,你别急啊。” 苏惊蛰故意转身,老板见到后慌忙拦住,也不再卖关子。 “我知道谁能搞定,不过小哥一看也是贵人,在下介绍给你,能否给点……” 看着老板捻动的两根手指,苏惊蛰不等对方说完,抛出一块完整的银子。 老板也不再打哈哈,指着在不远处摊子上吃面的一个男子说道: “看到那个穿着蓝褂麻黄裤子的大光头了没有,他那里能买到位置。 办法我可告诉你了,行不行就看小哥你的财力了。” “老板,你这油条怎么卖?” “客官,来喽,十文一根,童叟无欺。” “你这涨价也太多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在这里摆摊,得上交摊位费的。” 老板开始和新的顾客交谈起来,苏惊蛰也不再管他,朝着对方介绍的光头走去。 黄狃正吃着面,心里盘算着自己今天大概能赚多少钱,就见一个模样俊秀的男童站在自己面前。 对面的人自然是苏惊蛰,他眯了眯被黄狃光头晃到的眼睛,开门见山说道: “我听人说你有办法不用排队?” “这哪能啊?这等选拔,就算是达官显贵之子,也不能不排队。 不过嘛,这些富少自然有仆人早早起床给他们排队。 我这也有人替排队。” 说罢,黄狃指着排队的人群给苏惊蛰看。 “看到第四十四号测试台了没有,那是我负责的。” “你负责?” 苏惊蛰不解。 “这里一共有五十二个测试台,每一个都有人售卖前排位置。” “此等场合还能这样搞?” “都提前打点了各自负责的测试台上的官员和守卫,所以这价格嘛,自然是不低。” “你还剩哪些位置?” “这前三十六名是那些贵族子弟专门派人排的,三十七到后面一百五十是我的人,不过现在就只有一百以后的位置没有售出了。” “那我要第一百零一,多少银子?” 黄狃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 苏惊蛰身上就剩一百零几两了,不过他也不在乎,直接把几乎是全部身家的那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对方。 黄狃先是大致一扫,看到是大楚的银票后才伸手接过,然后放在太阳底下,对着阳光仔细检查,确定无误后,他是一脸陪笑。 他从兜里掏出一堆票子,找了找后,递给苏惊蛰一张。 苏惊蛰拿到手一看,就是一张普通的票子,上书一百零一,然后盖了一个印章,是黄狃二字。 大概这个光头叫黄狃,苏惊蛰猜到了,他拿着票子走到一零一排队的大妈身旁。 大妈拿过票子查看,然后把位置让给了苏惊蛰。 苏惊蛰看到他前面排队的也是个孩子,便知道对方是买下一百号位置的人,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回过头来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你长的好好看。” 对面的男孩说道。 “你长的也是和光同尘。” 苏惊蛰客气的回夸。 只不过对方闻言,笑容一滞,嘴角微抽,但是还是调整好状态。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好奇,这测试怎么还不开始啊,你知道原因吗?” “这你都不懂?” 少年一脸轻视,然后有些嘚瑟地开口: “住持王城仙考初步测试的人是范且隹大统领,这等官员,律令规定的上朝班时间是巳时(九点到十一点),现在才卯时(五点至七点),离开始测试还早着呢! 你没见前三十六位,那些权贵子弟还是仆人代排吗? 等到他们亲自排队,也就说明范大统领快要上朝班了。 对了,你这位置花了多少两银子?” “一百两,你呢?” 苏惊蛰并不关心对方花了多少钱,只是看时间还早,想和对方多聊一会,多打探一些有关仙考的基本信息。 “什么,你才花了一百两,我这个位置可是花了整整二百五十两。 这就是前一百名和后面的差距吗,真是天壤之别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自恋,好像这不是排队的名次,而是他们这次测试结果的排名。 第41章 马卫邦,泰迩 听着那自夸的话,看着那贱兮兮的表情,苏惊蛰想朝着对方那平平无奇的脸来上几拳,把他给打成二百五。 但是苏惊蛰还是冷静了下来,配合的吹捧, “哇,二百五十两,果然适合你。 我才用了一百两,你家真有钱啊!” 对方听到这话,丝毫没有察觉苏惊蛰的阴阳怪气,反而脸上的得意更甚,拍着自己的胸脯开口, “那是,我马家再怎么说,在这彭城商贾当中也能排得上号。” “是吗,那你怎么排在我后面,看起来马家也不怎么样啊。” 这时,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随着一道尖酸刻薄的嗓音传来,是前面的九十九号,一个小胖子。 “泰迩,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哟,马卫邦,你小子能耐了。” 泰迩瞅见了苏惊蛰,一副恍然的神色。 “原来你找了个小弟,想在他面前显摆显摆啊。 那我如你所愿,再说一遍,看来马家也不怎么……” 砰, 泰迩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给打断了。 “哎呦,马卫邦,你敢打我,看我泰家浑源土力。” “哼,我马家五连雷劲也不是吃素的。” 看到眼前两人扭打在一起,苏惊蛰看的有滋有味。 泰迩和马卫邦二人,还都没正式步入内气关。 马卫邦拳头上倒是有丝丝电气,看来再修炼几个月,大概就能正式成为一名武者了。 泰迩也差不多,只不过那丝浑源土气是盘踞在双腿之上,使他稳如小土堆。 看着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苏惊蛰感觉有些乏味。 “你们打累了没有,要不停下来聊聊天?” 他好心询问。 “小子,没见过我们这等强者对战,是不是吓坏了? 你在那好好看着就行,看我怎么教育你大哥。” 泰迩自傲的声音传来,令马卫邦气愤不已。 “哼,是你马爷爷教育你,吃我五连鞭手。” 只见马卫邦变拳为掌,甩动如鞭,一招接着一招,接连不断而来。 这是一招武技啊,苏惊蛰强打着精神观看。 泰迩重心下沉,拼劲全力抵挡。五招过后,马卫邦明显后劲不足,被泰迩抓住机会一脚踹飞。 马卫邦力竭躺在地上喘息,泰迩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被五连鞭手打的胳膊生疼,最后又拼尽力气踹出一脚,此刻也瘫坐在地。 因为二人刚才的打斗,周围人避让下,使周围倒是宽敞了一点。 现在二人停下,他们赶忙恢复原位,加上被吸引来的看热闹的人,竟然比原来更挤了。 苏惊蛰暗叹倒霉。 看到苏惊蛰一脸苦色,略带愁眉,马卫邦安慰道: “是不是刚才被我二人的打斗吓到了,不用妄自菲薄,我和泰迩虽说不是官宦家庭,但也是商贾之家。 家里花钱买药材买资源祝我们修炼,自然是远超你们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同辈。” 说到这里,马卫邦还不禁用手拍了拍苏惊蛰的肩膀,一脸鼓励后辈的模样。 “是啊,你们这等凡人,肯定比不上我俩,但是你也不用怕,你只要比其他的穷孩子厉害就行了。” 泰迩罕见的没有怼马卫邦,反而应声附和。 苏惊蛰更是一脸黑线,忍不住捂脸,他突然不想跟这俩傻子说话了。 “唉,你别捂脸哭啊。” 马卫邦见状又开始喋喋不休。 苏惊蛰连忙岔开话题, “你俩家里那么有钱,那之前测试过天赋没有?” 一句话就使二人安静了下来,他们两家虽富,却也没机会测试自身天赋。 泰迩挠挠头,讪笑道: “这些测试资质的石台,都由王室统一把控,连那些大宗派想要购买,也得向官方备案,我俩自然是没测过。 哎,对了,你知不知道资质是怎么划分的,要不我给你讲讲? 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啊?” 苏惊蛰其实懂的资质划分,不过是公孙衍教他的修真天统一划分标准,这凡俗天的划分标准他倒是真不清楚。 按照公孙衍所讲,天赋分为凡阶、真阶和仙阶,又各分下品、中品、上品,共九等。 而苏惊蛰的天赋,根据公孙衍探查,属于仙阶中品偏上,无限接近于上品。 “在下苏惊蛰,对于资质的划分标准,还真的是不清楚,劳烦泰迩兄告知在下。” 泰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暗自得意,说罢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 “你别拽的那么文绉绉的,我辈武者,自是豪气干云不拘小节。 苏惊蛰,你听好了。 话说这资质啊……” 还没等泰迩说完,马卫邦听不下去了,拉了一下苏惊蛰。 “还是我来告诉你, 这资质分为五等,就是劣等下等中等上等极等。 一般来说,劣等资质,没有机遇,连武者都成为不了。 下等资质,可以安稳进入内气关,再往上爬,就看运气了。 中等资质,一般可以修炼到开元关。 上等资质,若不夭折,加以好好培养,成为真武关的尊者不再话下。 至于那极等资质,若不是武道断绝,是可以达到武尊之上的!” 说到后面,马卫邦渐渐神游天外,一脸遐想,到最后,都流哈喇子了。 泰迩一脸鄙夷的看着马卫邦,忍不住撇嘴。 “哼,苏惊蛰,你看马卫邦这猪哥样,他肯定到不了极品,连上品资质都够呛。 我的话……” 然后泰迩也和马卫邦一样,幻想起来,一脸猥琐。 这二人真是卧龙凤雏,不分伯仲啊。 苏惊蛰心里倒是有了猜测,按照公孙衍所说的武道境界分为九重,资质分为九等。 那自己的仙阶中品资质,岂不是说,若是仙路未曾断绝的话,自己按部就班修炼不出意外,是能修炼到第八重的。 加上自己无限接近于上品,那修行巅峰的第九重,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可惜绝地天通,仙路已断。 就在苏惊蛰也跑神的时候,一抬抬轿子出现在广场外。 随着一位位锦衣貂裘的孩童下来,迈步走向各各测试台的前列。 苏惊蛰看到不断有人走向自己排队的四十四号测试台前方,他回过神来。 这些权贵子弟来了,说明巳时快要到了,离范且隹统领上朝班也不远了,终于要开始测试了。 第42章 耀眼夺目 苏惊蛰喊醒了还在幻想的马卫邦和泰迩,两人分别道了一声谢后便开始严阵以待,认真排队,等候测试。 果然过了没多时,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两侧各快步跑来一队士兵,待他们站稳后,纷纷行礼。 而后又跑来一位军官,在地上铺着绸缎,等他一直铺到五十二座测试台的中央位置,那里也有一座高台,其上摆了一把华丽威严的座椅。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下下,像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令众人紧张不已。 偌大的广场,如山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出。 范且隹统领来了。 搞什么嘛,区区一国的禁军统领就搞这么大的排场。等自己以后统一凡俗天,又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场景呢,苏惊蛰心中暗忖。 这个时间太阳已经是又亮又晒,可是范且隹坐在高台上,好似被一层黑雾笼罩,令人看不真切,注视久了,还会觉得阴森凄冷。 这就是缚魂刀下亡魂所形成的鬼域,实力强些的高手就能勉强看到一些黑线,并发现源头来自范且隹腰间的佩刀。 不过凭苏惊蛰此刻的魂力,还是分辨不出来,其他的孩童更别提了。 “范大统领高坐于上,在这青天白日下竟似一尊魔神,令人心惊不已。” 马卫邦一脸羡慕的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今生有没有可能成为武尊。 范统领站了起来,身旁衣袂无风自动,颇显豪迈。 “彭城初试,现在开始。” 简短而有力的话语结束,他便又慵懒地坐了下去。 而负责测试的士兵和等待测试的孩子则与范统领的惬意截然相反,前者是忙碌,后者是焦虑。 但是苏惊蛰不同,也是心如止水,他是完全不在意,或者说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这时人群一阵哗然,苏惊蛰凭借锻炼的感知从周围观众的讨论声中明了缘由,第一号测试台的第一位测试者是一位王子,而且他的天资大概率达到了上等,乃至是极等。 为什么说大概率,因为这只是初试,测试台也是较为普通的一款,只能判断个大概。 但是根据台柱所显示的光芒强弱,还是能判断个排名高低的,而且负责记录的文官也是有经验的老手,能根据光芒强弱得出相差无几的数据,把抽象的亮度具体成一个分数。 最后全部五十二个测试台的数据由专人合并,当场公布出前五百名。 不过苏惊蛰知道,变数在那些达官显贵的孩子之外。 因为不论是王室子弟还是官宦家庭,肯定都有途径提前测试过自己的天赋。 他们之所以还来参加,是因为楚王的重视,并且特意强调过公开公正。 为什么彭城作为王都,权贵无数,来测试的子弟却不多。 单拿苏惊蛰所在的四十四号测试台来说,上层子弟只有三十六人。 因为他们都提前测试过,能来的人,一般都是有信心的人。而那些天赋差些的权贵子弟干脆不来了,仙人举世瞩目,仙考全国重视,不来一轮游丢这个人了。 所以这个王子的修炼天赋应该极佳,所有才能排在第一测试台的第一位。 看着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上去测试,苏惊蛰也熟悉了这个测试步骤。极其简单,只需要把手放上去就行。 很快就轮到九十九号泰迩,他有些紧张,不,不是有些,是极度紧张。 颤颤巍巍的走上高台,畏畏缩缩的伸出手,之前他与马卫邦干架时的傲气荡然不存。 亮度还可以,他快速跑下去。 马卫邦又开始上台,他的表现比泰迩也好不到哪里去,亮度也大差不差的。 终于轮到自己了,苏惊蛰伸了伸懒腰,从容的迈步上台,稳稳地将手伸入测试区域。 一片耀眼的光芒亮起,原本这个测试台没多少人关注,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引得人们纷纷注目。 “这亮度,好像比十一王子殿下的还亮。” “难道此人天赋比十一王子殿下还好,不,不可……” 原本他还想说不可能,但是那无比刺眼的台柱显而易见,他也老实的住嘴。 “嗷,这是彭城的骄傲。” “说是大楚之光也不为过。” 铺天盖地的议论转变为全场的欢呼与赞扬。 这些议论的人多是平民百姓,上流人士原本就极少而且还比较注重公众形象。 看苏惊蛰的站位,排在一百零一,显然也不是权贵子弟,更能引起百姓的共鸣。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能排到一百零一,说明苏惊蛰也是不太差钱的主。也可能是人们有意的去无视,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代表人物来维护底层那可悲的自尊心,也需要一个榜样来激励孩子,更需要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让他们劳作一辈子。 这时记录的文官倒是犯了难,苏惊蛰这亮度,满分一百的话,给他记录一千都不为过。 但是他知道十一王子的数据,是九十九,把苏惊蛰这种没背景的人记录到特别高,会不会影响王室的威严啊? 他思来想去,下不得笔,左顾右盼好一会才恍然大明白。这等亮度,范且隹大人早已关注到此处,他朝着高台看去,依旧是看不真切,不过一道声音却悄然传入耳中。 “如实记录,天降此等良才,大王想来也是高兴才是。” 范且隹此时也是震惊,哪怕这只是个初试,这个测试台也只能测个大概。 但就是这个大概,他就能判断七日后的仙考大会上,此人也将会是全国第一。 他盯着苏惊蛰,发现一丝古怪与熟悉。这是昨日伪圣学派试验品旁边的那个小孩,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他体内怎么会有伍屈徇那家伙的血煞转轮真气? 这时一道传音进入范且隹的耳内, “范统领,我和这孩子萍水相逢,当时发觉他有几分天赋,所以生了惜才之心,当时于危难中救他一命,但是却没想到他的天赋竟然如此惊人。 当时只是想着让他以后报效大楚,又怕他年少不懂事,所以才在他体内种下一缕血煞转轮真气。 我现在就收回那缕真气,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王上了。 等初试结束,我再亲自去拜访你,商谈此事。” “国师大人,客气了,说实话,我对此子也有救命之恩。 不过当下确实不是谈话的时机,那今晚我就静候您的到来了。” 第43章 邀战 这里发生的交谈,苏惊蛰当然不知。 他此刻正在慢步下台,忽然察觉浑身一阵轻松,那道血煞转轮真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残留的抽离感让他清楚,这是被人收走了。 他忍不住一脸诧异,伍屈徇这老贼想要做什么? 是了,我表露出的天赋算是绝世,等到仙考结束,别人说不准,但是我一定会被楚王召见,这道真气对那老家伙来说反而成了隐患,他当然得急着收回去。 想通后,苏惊蛰又笑了起来,这神态落入众人眼中却是恰到好处。 原本人们还觉得苏惊蛰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平淡和冷静了,但此时的反应体现出他原来是故作镇定,到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和窃喜。 苏惊蛰走回人群,周围的陌生人都接连向他恭喜。 “公子好天赋,真是我大楚之幸啊。” “是啊是啊,可谓是大楚的未来,彭城的光辉。” “起开,起开,这是我大哥,你们注意点。” 泰迩的声音打断了那些奉承话, “就是,就是,这是我们大哥,你们快避开,好让我大哥早点回去休息。” 马卫邦不落下风,连忙接话。 看到苏惊蛰并未搭理自己,而是头也不回的往广场外面走。 马卫邦赶忙询问: “我的哥啊,你这是要去哪啊?” 苏惊蛰原本不想回话,但是看到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都用好奇眼光瞅着自己,想了想,还是开口: “通过初试进入仙考的名单是等所有人测试完毕后,经过合并统计才会公布。” 说到这里,苏惊蛰瞅着那些领着孩子排队的普通百姓,挑了挑眉毛。 “测试的人群里,底层百姓的孩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现在离他们全部测试完,还早着呢! 所以我打算先回住处休息会,等到下午再来候着名单公布。 好了,大家往边上让一让,我先出去。” 众人自觉的让开了道路,苏惊蛰迈步而行,潇洒的好像他不是在挤满人的广场,而是在宽广的名山大川旅游。 “这家伙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真令人生厌,我真想给他一拳。”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就现在私底下说说,后面如果一起加入了回仙计划,看对方的天赋,说不准我们还要跪舔他呢!” “也是,乌鸦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后,也是这种暴发户的姿态?” “哼!” 就在那些权贵子弟私下小声议论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似不屑又似恼怒。 他们朝着哼声传来处张望,在见到那人后却纷纷行礼, “十一王子殿下。” 对方并未理会众人,而是朝着众人谈论的焦点走去。 苏惊蛰正在享受名望所带来的便利,就有人不识趣的站到了他面前,和那些主动让路的众人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这人比苏惊蛰高上一些,可能比苏惊蛰大两岁或者发育的比较早。他面带傲踞之色,使那原本如同刀刻的硬朗五官多了一丝腻歪。 他整了整身上的金黄色蟒袍,挡在苏惊蛰身前一动不动。 苏惊蛰看出他应该就是那位天资卓越的十一王子了,但是苏惊蛰却本能的生出一股厌恶感。 这倒不是苏惊蛰小心眼,因为对方挡路而生厌,这是气运上感受。 作为孤明体,苏惊蛰遇上运气好的人会感到不舒服,会想干掉对方,吃掉对方的气运。 遇上霉运缠身的人,他也会不舒服,会生厌想远离对方。 而这十一王子给苏惊蛰所带来的不舒服之感,是后者。 但是苏惊蛰有点想不明白,对方是位王子,修炼天赋还好,运气怎么会这么差? 对了,运气是会变的,他也可能是后来转运了。 那十一王子开口了,别看他年龄虽小,开口倒是有一股子王者气。 “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苏惊蛰是。自我介绍一下,本殿下是大楚的十一王子,名为项逸。” 说罢,对方又重新整理起了身上的蟒袍。 苏惊蛰才不在乎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呢,他老子还需要自己这等天才。恃才傲物怎么了,你因为身世这等外物自傲,我凭借自身的天赋骄傲一下也没啥。 “哦,王子殿下,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项逸对苏惊蛰的态度很不爽,但是他不会知道自己向来对别人也是这个态度。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转瞬即逝,然后又恢复原本的凌厉傲然,用一股恩赐的态度缓慢开口: “本殿下承认资质是比你差了一点点,所以我很好奇你的实力, 你听好了,本殿下就勉为其难的允许你和我一战,就不用谢恩了。” 项逸表现的是满不在乎,内心却是怒意肆虐,快答应,本殿下要让你认清现实,天才又怎么了,这个世界看的是实力,是背景。 死掉的天才还能称为天才吗? “哦,多谢你的好意了,但是在下有要紧事要回去,没时间与殿下你切磋。” 苏惊蛰两眼眯着,还打了个哈欠,语气还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 项逸好奇的开口问了出来, “什么事能比和本殿下切磋更为重要?” 苏惊蛰伸了个懒腰,不耐烦的开口: “我困了,要回去午睡了。” “你……” 项逸被气的咬牙切齿,顾不得再维持仪态,厉声嘶吼: “我命令你和我决斗,就是现在。” 这时范且隹站在了两人中间,说话是毫不客气。 “十一王子殿下,今天是初试的日子,这里是我主持的地方,不是你们小孩子玩闹的场所。” 项逸先是神色迟疑,略带为难,但是他猛地一咬牙,狠下心来。 “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放出话来了,作为王室中人,自是一言九鼎。 后续出了什么问题,本殿下一并承担。” 看到对方这么讲了,范且隹也不管了,而且他也想看看苏惊蛰的实力。如果对方真的不敌十一王子,自己还能出面卖他一个人情。 “那好,就在这,本统领给你们当裁判。” 说完范且隹右手一挥,周围的人纷纷站不稳往后退去,空出一片场地。 范且隹看苏惊蛰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再拖拉,漠声宣布: “比斗开始。” 第44章 比斗结束 就在范且隹宣布比斗开始的话音刚落,苏惊蛰就毅然出手,而项逸还沉浸在自得中,什么狗屁范统领,到最后还不是得应允本殿下的打斗要求。 直到他被苏惊蛰一巴掌呼出去,才回过神来。 “贱民就是贱民,卑鄙无耻,只知道偷袭。 接下来本殿下就让你知道……” 砰,狠话还没说完,苏惊蛰又是一脚踹来。 项逸慌忙躲避,不小心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直觉颜面尽失,他彻底恼怒起来,抽出身上佩剑。 而苏惊蛰则是把天倾剑留在了客栈床上,反正胖兔子在那睡觉,也不怕有人偷。 这次项逸变聪明了,不再多话,而是招招朝着苏惊蛰的要害刺去砍去。 其实项逸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反而此刻的他心中特别的冷静,他是故意装成被苏惊蛰激恼,便可以在杀掉,就算杀不掉也要废掉对方后,有借口可以减轻甚至摆脱罪责。 他盘算的确实是挺好,但是却误判的苏惊蛰的实力,但这也不怪他,谁能料到苏惊蛰虽出身一般,对于项逸来说,不光是一般,甚至是极差,却有着傲人的天资与难以匹敌的气运。 当然,若是换做路修远,苏惊蛰的出身便是他无法企及的天上,更别谈及项逸是王室子孙,由此可见这世道的参差,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已经被拉大到无可挽救了。 看到自己往日切磋中又稳又准又狠,无往不利的剑招被苏惊蛰一一躲过,项逸也开始察觉到不对了。 但事已至此,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自己已经把对方得罪了。 更重要的是,往日他因为天赋在众王子里面最为顶尖而被楚王当做继承人培养,但是自从那该死的公羊晟,从苍南那等垃圾城池出发,赶来彭城,朝见父王并进献一尊古仙人,活着的仙人后,一切都变了。 父王因为凡人终有生老病死而熄灭的野心复燃了,而且比他年轻时候烧的更旺。 他要长生不死,一个人统治大楚千世万世。是的,只需要他自己就够了,什么继承人,完全是笑话。 所以楚王无比看重回仙计划,所以如果自己今日杀不掉苏惊蛰,日后苏惊蛰的地位绝对会远高于自己,会将自己踩踏到烂泥里。 项逸咬紧牙关,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赢下这场战斗,一定! 苏惊蛰倒是在对方的攻势下游刃有余,而且对方持剑,自己赤手空拳,舆论的压力也倒向对面。 周围议论声熙攘不停, “王子殿下这也不行啊。” “谁说不是啊,他还拿着把宝剑呢!” “看看苏惊蛰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像是戏弄一个小孩子。 话说回来,根据外貌来看,项逸殿下好像比对方还年长一些,真丢脸啊。” “是啊,苏惊蛰出身远不如对方,却靠自己名扬彭城,日后怕是还会声震大楚,天下皆知。” “苏惊蛰,苏惊蛰。” 众人的欢呼声如同高山落石,一声声重重的砸在项逸的心头。他双眼通红,几近疯狂,从故意装作恼怒到彻底被恨意蒙蔽双眼,不过短短功夫而已。 “苏惊蛰,我要你死!” 再嘶吼的同时,他迅速的将左手从长剑上划过,鲜血染红了剑面。 范且隹提起精神,他已经看出来了,苏惊蛰的修为是内气关初期,而项逸是内气关前期。 但明明是十一王子殿下比对方高了一个小境界,但是战斗起来反而像苏惊蛰比十一王子殿下高了一个小境界。 苏惊蛰的体魄与魂力远超同境界,差不多与一般的内气关中期武者相同了。 范且隹不知道这是苏惊蛰修炼周天炼体和营魄抱一所致,只当时苏惊蛰除了修炼天赋,在体魄和精神上也天赋异禀。 现在十一王子打算动用禁招,可能会击伤苏惊蛰,自己一定要在危机关头把苏惊蛰给护下来,再卖对方一个人情。潜龙尚幼,自己雪中送炭一番,不说苏惊蛰以后能不能成为顶尖高手。眼前的回仙计划就是苏惊蛰给自己报恩的一个好机会,伍屈徇那老家伙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料到对方天赋这么好。 范且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下这等天骄,打算在晚上伍屈徇登门拜访时,商议合作事宜,共同操纵苏惊蛰,借助苏惊蛰暗暗干预回仙计划,哪怕能从中得知一丁点儿的仙人隐秘,也算赚了。 这时项逸悍然出招,剑势雄大,如同山岳倾轧而来,这便是项氏祖传的霸王撼山秘技。 不是剑法,而是秘技,可以大大提升自己下一招式的威力。当初项氏先祖便是凭此秘技与一杆长枪,打下大楚的基业。 苏惊蛰看对方拼命了,他有把握硬刚此招,但是转念便放弃了。 项逸贵为大楚王子,他使用的压箱底招式肯定也是极为不凡,要是自己也有招式能不落下风甚至是强过对方,肯定要被王室盘查,逼我交出去。 不光如此,暗中隐藏的有心人也可能因怀玉之罪暗害自己。 算了,重伤就重伤。 苏惊蛰举着拳头迎了上去,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极为震撼。 “知其不可而为之,总是一死而无所憾。” “苏公子真有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英杰豪气。” 和普通百姓的赞扬不同,那些权贵子弟哂笑不已。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看着苏惊蛰就这么迎了上来,要与自己硬碰硬,项逸也是暗自高兴,苏惊蛰被打的四分五裂,毙命当场的画面在他脑海渐渐浮现出来。 一些小胆的人都开始闭上了双眼,有的用手捂脸,但偷偷张开的指缝显示出他们内心对结局的好奇。 但是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烟尘消散后,范大统领出现在比斗二人的中间。 只见他轻描淡写的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项逸的宝剑,等他撤手后,宝剑四分五裂,化为碎片。 “你!” 项逸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范且隹作为大楚王城的禁军统领,非但不向着自己,还庇护苏惊蛰这个与自己作对的人。 怒极之下,他狂喷了一口鲜血,就直挺挺的倒下,晕了过去。 第45章 蒹葭 闹剧就此结束,苏惊蛰朝着范且隹道了一声谢后,便离去了。 众人望着那孩子的背影,虽矮小,却看起来又伟岸,矛盾不已。 在享受了一路的注目与夸赞后,他终于回到了客栈。 刚迈步进去,就被客栈老板给拦了下来。 苏惊蛰皱眉,这老板是王室的人? 却见老板脸上挂着讨好的表情,十分有礼貌的说, “苏公子,你的名声已经响彻彭城。对于你这样的天骄,本店决定免除你的房费,并把你的房间给调转到最好的天字号。” 说完老板双手捧着当初公输依智替苏惊蛰交的房费银两。 苏惊蛰伸手接过,往胸前塞去,装了起来。 见到对方接过,老板又一拍手,一名貌美的丫鬟捧着一个覆盖红布的托盘走了上来。 老板伸手一拽,红布底下是一两两排列整齐的纹银。 “苏公子,小人还有礼物相赠,还烦请收下。” 这种事情,苏惊蛰知道,如果自己不收,对方反而会生气,从而纠缠不断。 所以他应了下来, “那就多谢掌柜了。” 同时伸手去接那托盘,不料却被老板拦下。 “苏公子,这丫鬟也是在下送你的婢女。 蒹葭啊,去跟着苏公子,帮他把银两放下后就留在其身边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听到了没有? 若是苏公子不满意,我绝对轻饶不了你。” “奴婢遵命。” 一声娇媚的女声允诺下来。 就这样,苏惊蛰先是回到原来的房间,佩戴上天倾剑,双手抱住一脸懵逼的大兔子,在蒹葭的带领下往楼上的天字号房间走去。 进入新房间,苏惊蛰就朝着大床扑去,真软,贵的就是不一样。 但是总感觉有地方不对,是了,枕头,再好的枕头都比不上一个大兔子。 苏惊蛰不顾胖兔子反对的表情,强行把它垫在头下,躺在床上。 屋里雕栏玉砌,各种装饰与摆件也精美无比,但是却有几分奇怪,到处都红色旖旎,装扮的像是新婚夫妇的洞房。 看着侍候在一边安静站着的蒹葭,缓缓开口, “蒹葭是,我要午睡了,你出去等着。” 蒹葭面色潮红,声音妩媚,双手摆弄在身前,犹犹豫豫的小声道: “苏公子,奴婢可以侍寝的。” “算了,我还小,这种事情对于我的修行有害无益,你先出去。” 这次苏惊蛰的声音开始加重,但是蒹葭还不死心, “苏公子,就算不需要奴婢侍寝,我可以候在一旁,万一你睡醒后渴了,我也可以给你端茶倒水。” “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 这次苏惊蛰怒了,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蒹葭还是有些着急,还想说些什么,苏惊蛰忙道: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如果这样,你还是回掌柜的身边。” 这下蒹葭紧张了,一边鞠躬道歉,一边出去。 “苏公子息怒,奴婢这就出去。” 等蒹葭出去,关上房门后,苏惊蛰睡意全无。看了一眼已经呼呼大睡的兔子,苏惊蛰盘膝而坐,腰身挺直,他要修炼了。 感受着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苏惊蛰不断吐纳吸收。 世间的生物都负阴抱阳而生,自己本就具足,不需要再和女子交媾打破自身小天地的平衡。 再就是,他才十岁,蒹葭年纪那么大了,还馋自己身子。想到刚才蒹葭那急迫的表情和死缠烂打的行为,苏惊蛰觉得此人不行,她竟然是恋幼癖,真令人作呕。 苏惊蛰这里打坐修炼,话回到蒹葭那边。 她出门后便上了楼。 这个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大堂,二楼是吃饭的雅间,三楼是住宿的人字号房,四楼是地字号房,五楼是天字号房。 而这个客栈一共有六层,第六层并不营业 没人知道上面住着什么人。 而蒹葭则是上去了,她进入一间屋子后,掌柜的早已经等候在里面。 不过奇怪的是,掌柜的是站立等候,在见到蒹葭进入后,还躬身行礼,略带畏惧的问道: “小姐,得手了没有?” 蒹葭闻言,一想到苏惊蛰刚才满不在乎甚至厌恶的态度,就恼怒起来。 “那种小屁孩,怕是还没有发育。把那个肥兔子当成宝贝,睡觉都离不开。把本小姐当成垃圾一样嫌弃,哼。” 客栈掌柜连忙劝慰, “小姐息怒,根据调查。这苏惊蛰已经十岁多了快接近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迷恋女人的时期了。 到时您勾勾手,他就会像一条公狗一样乖乖听话,任人摆布。” 听到掌柜的奉承话,蒹葭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一些。 “好了,你先下去,派人守在苏惊蛰房前。等他喊我,就马上上来通知。 我也休息一会。” “是,小姐,小人会安排的,就此告退,您好好休息。” 不过苏惊蛰好像忘了他有这么个婢女,直到修炼到下午。 起床穿好鞋子,用凉水冲了把脸,他就打算回到禁军府前的广场上等待进入仙考的名单公布。 不过这时,他注意到桌上的一壶酒。 太奇怪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他们怎么会在房间里弄酒。 苏惊蛰拿起那纹龙绘凤的银酒壶,朝着还在睡觉的胖兔子走去。 他把那壶酒灌进了胖兔子的嘴里,之前在山野和胖兔子同行的时候,苏惊蛰遇到的药草都喂给了兔子。 这令他发现了兔子的一个非凡之处,哪怕是剧毒的断肠草,兔子吃了后也不过是多放了几个臭屁而已。 兔子睡梦中咂咂嘴,把酒喝了进去。然后,苏惊蛰仔细查看胖兔子的身体。这一次,他真的有了发现,胖兔子的小弟弟硬了起来,没几秒便又恢复如初。 根据胖兔子的抗毒性,苏惊蛰判断这酒里下了药效极强的春药。 他不禁一阵后怕,这个蒹葭果然是个变态啊,自己差点就失身了,还好当时态度坚决,把她赶走了。 苏惊蛰转动脑筋,心里暗暗有了个想法,他连忙叫醒还在沉睡的兔子。 兔子一脸迷惑的看着苏惊蛰,苏惊蛰缓缓开口: “兔子,你能听懂我的话就点点头。” 胖兔子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它好奇苏惊蛰想干什么。 苏惊蛰一脸为你好的表情, “不用怕,是好事。那个掌柜的不是给我了一个侍女和一堆银子吗? 我打算把那堆银子都用来给你买珍贵的药材吃,那个侍女就是带着你去买饭的。” 苏惊蛰的这些话听得胖兔子双眼发亮。 “不过,” 第46章 兔堪大任 不过什么啊?胖兔子一脸迷惑。 这时苏惊蛰喃喃道来, “不过有个任务交给你。 你在蒹葭面前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兔子,只不过是被我喂的大了些胖了些。 这个蒹葭是个坏女人,我怀疑她对咱俩有什么坏想法。所以你就跟在她身边,帮我监督她。 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她要是干了什么坏事,你可以比划表演给我看。 听懂了没有?” 兔子连忙点头。 苏惊蛰于是大喊: “来人。” 守在门外的仆人飞奔上楼,禀报给蒹葭,蒹葭又连忙下楼来到苏惊蛰门前。 她拿出个小镜子,照着整了整头上的发簪,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美后。 便将镜子又装了回去,缓缓开门, “来了,苏公子,找奴婢有什么事?” 苏惊蛰看着蒹葭一脸玩味, “蒹葭是,掌柜的把你送给了我。 我这可不养闲人,所以思前想后,给你找了个活干。 看到我怀里的兔子没有,这兔子跟我从小玩到大,情同手足。 我才十岁还小,但是兔子十岁已经老了。它之所以还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我一直喂给它一些天材地宝。 看到桌上的托盘了没有,掌柜给我的钱都在里面,分文未动。 这些钱就交由你保管,作为兔子的伙食费。你以后每天领着它去买一些天材地宝吃,听到了没有?” 蒹葭微微愣神,苏惊蛰又加大音量,她才反应过来。 “奴婢听到了。” 蒹葭心中暗恨,天天就知道兔子,看我怎么弄死它。 似乎有所感应,苏惊蛰又开口道: “这个兔子绝对不能死,如果它死了,我会要你顶命。就算你不会受惩罚,我也再不用你给我当婢女了。” “是,苏公子,我一定会给你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话说出口,她才察觉有误,这个白毛胖兔子相对于同类来说已经够胖了,自己再喂它也变不成肥猪。 交代完任务,苏惊蛰开心的哼着小曲出门了,只剩下蒹葭和按照苏惊蛰指示装的傻乎乎的兔子。 蒹葭嫌弃的看着胖兔子,想到苏惊蛰说它年纪大了快要死了,也释然了,怪不得看上去那么蠢还天天睡大觉,应该是已经老年痴呆了。真是的,据说动物越老越成精,你这兔子却不是,真是活该,不过可千万别死在自己手上,老娘我的计划可是还没完成呢。 想到这,他打算把兔子丢在房间里,安排掌柜的的给它买点药材吃。 不过蒹葭刚想转身,兔子就扑了过来,条件反射下蒹葭抬掌就要击出,手刚行至半途,她便回过神来,连忙收住劲力,顺着把跳来的兔子抱在怀中。 她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行动了。 …… 苏惊蛰刚走出客栈,外面已经围了好些人,都是一些势力的奴仆,守在这里是打算送礼的。 苏惊蛰知道如果自己不收,就会被缠在这里,小半天脱不得身。 于是他回到客栈,喊来客栈掌柜。 “苏公子,有何吩咐啊?” 掌柜的倒是满脸恭敬,一副任君差遣的表情。 苏惊蛰也是不跟他客气,指着外面的人群说, “劳烦掌柜的帮我把礼物收起来送到我房间。” 然后不待掌柜的回话,就朝着送礼的所有人大声喊到, “我已经拜托了客栈掌柜的,他会帮我记录谁家送的礼,是什么东西。 所以你们把东西都先交给掌柜的,让他帮我带回房间。 我现在要去禁军府那了。” 这样喊完,那些送礼的奴仆都纷纷挤进客栈。但是有钱人终归是少数,还有一大群是凑热闹的普通百姓,外面还是乌乌泱泱的。 “公子,你还没走呢!” 一道颇具风情,令周围男人热血上涌的妖娆声音响起,但就是这道声音,传到苏惊蛰耳朵里,却只令人感到恶心反胃和想要呕吐。 蒹葭换了一身素衣,穿在她的身上却极显身材。 仅仅是略施粉黛以及任由墨发如瀑般披散在两肩,换做是其他女子,长相普通的会是质朴无华,好看些的绝对是清纯淡雅。在蒹葭妖艳的长相及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下,这等朴素装束也是明艳夺目,再配合她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真的是暗露锋芒,举手投足皆魅惑十足,引人遐想流连。 “真大啊!” 一名国字脸,大约三十多岁的汉子不禁感慨。 “流氓,不要脸。” 周围的一些姑娘纷纷远离他。 “不是,你们误会了。” 这汉子有些慌乱,觉得自己的老实人形象要毁于一旦,赶忙解释,看到周围人看他还是一脸鄙视。 他猛吸一口气,声若洪钟, “这娘们是个平胸,你们误会我了,我刚才说的是她怀里的兔子。” 这么一来,众人的目光从蒹葭脸上转移到胸前,微微撇嘴,确实一马平川。最后下落到怀里,哟,都忍不住惊讶,这兔子确实大,一锅炖不下。 看到周围赞同的眼光,这国字脸男子才舒了一口气,便感觉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使他浑身发麻,大感不自在。 他扭头看去,蒹葭一脸微笑,使他如沐春风,不对,应该是使他来到了春天,浑身都躁动起来。 刚才的应该是错觉,男子将之前的念头抛之脑后,对着那女子痴痴傻笑,流哈喇子了都没有察觉。 苏惊蛰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也是在心里暗暗警觉。他并不喜欢蒹葭,但以后如果碰到有女人的美貌可以干扰到自己的反应和判断,那自己一定要除掉她,一定。 苏惊蛰知道,在送父母享受极乐,度化整个陆家村后,自己已经斩断过往。 仙路注定孤独,不该有人和自己共享那绝顶风光,也不该有人可以美到干扰自己。 当然他也没碰到那样的,碰到了,自己绝对不会手软。 “公子,奴婢帮你叫了一顶轿子,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他们围着了。” 蒹葭又是十分关心的补充。 轿子是由被细心雕刻过的木材和绣花布料构成,处处展现着奢华。 这些却都不是重点,重点在那八个人上,外露的气势表明他们都是武者,四人抬轿,剩下四人两人开路两人压后。 苏惊蛰不会客气,走到轿前,左侧抬轿的人贴心的用手撑开帘布后,他直接坐了进去。 看到蒹葭还想上来同乘,苏惊蛰眉头微蹙,古井无波的脸上染了几缕寒霜,冷冽开口, “记住你的身份,只是掌柜的送我的下人。我交给你的任务是喂兔子懂吗,如果它瘦了一丝一毫,可别怪我无情。” 说罢就让人起轿快速离开。 第47章 遇刺 蒹葭潸然欲泣,看的周围的男人差点忍不住上去安慰呵护她一番。然后对着客栈的一个下人使眼色,很快另一顶轿子来到跟前,蒹葭步态轻盈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轿,她之前的姿态都荡然无存,咬牙切齿的腹诽已经远去苏惊蛰和正在怀里的兔子。 苏惊蛰坐在轿子里思考,这蒹葭不对劲。她越展现的完美,就越不像一个婢女,而且对方的气运也不错,该是一位修行人。 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图谋自己的什么。算了,看兔子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行的话,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着对方出招了。 “苏惊蛰,苏惊蛰!” 轿子外面的行人呼喊不绝,苏惊蛰掀开窗帘,朝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又引得一阵惊呼。 苏惊蛰认为彭城的百姓还是太闲,闲到搞偶像崇拜。楚王还是不行啊,我若为王,必然你们天天过的充实,没时间搞这些有的没的。 若是外面的人能知道苏惊蛰此时所想,肯定直呼恩将仇报。 轿子停了下来,到地方了,广场依旧,人却不同,人比上午多了好些,都快要人叠人了。 苏惊蛰甫一下来,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围住,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上午没来看热闹的,听到有人天赋力压王室,并且与十一王子比斗还将对方气晕了过去,特意赶在下午公布结果前来等候瞻仰一下苏惊蛰,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传言中的身体异于常人。 “说好的耳大如扇,手长捶地,头生三眼,各具重瞳呢?” “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是说天赋异禀,年仅十岁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声如奔雷力能扛鼎!” “什么嘛!原来是个秀气的小男孩。” “嘿,你还别说,真别说,真的异于常人,异于常人的俊俏美丽。” “苏公子,听闻你才十岁,再过几个月我的女儿就要出生了,十年后送你做媳妇要不要?” “你别瞎说,还没出生怎么知道是女孩,我是真的有女儿,今年刚三岁。” “男孩怎么了,苏公子此等伟男儿,说不准有龙阳之好,我看我儿子就不错。” “……” 听着周围的瞎扯议论,苏惊蛰基本无视,这群人身处底层,活的已经够累了,还不允许他们肆意空想瞎侃山南海北的话,实在是太残忍了。 就这时,苏惊蛰看到了不远处的项逸,这家伙这么快就醒了啊。 项逸一脸阴沉,似夏日集聚不散的乌云,用他那双阴鸷的眸子盯着苏惊蛰,就这样静静的盯着,像是择人而噬的野狼在等待时机。 苏惊蛰丝毫不惧,用毫不在乎的眼神对望,不愿先行错开视线。 见到苏惊蛰的反应,项逸诡异一笑,似奸计得逞,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苏惊蛰还以为对方在恐吓自己,结果人群中就有一个汉子猛然暴起,一把匕首袭来。 不好,苏惊蛰来不及躲闪,只能微微侧身避过要害。匕首插在了左肋上,只离心脏几寸。 对方见一击不得,忙拔匕首,不过却被苏惊蛰死死夹住。 对方只能松手,看到赶来的士兵,对方知道逃脱不得,又朝着苏惊蛰攻来,想要抢先杀掉对方。 看到对方想要跟自己同归于尽,苏惊蛰左手拿下腰间天倾,看闪身不得,将身边最近的一个老头拉到身前猛的一推。 老人一身骨架咔嚓咔嚓被打个稀碎,苏惊蛰趁这个功夫负剑抽出。 迎了上去,对方实力大概达到了内气关后期,要是上午,自己肯定就死了,但是现在是傍晚。 今天修炼时苏惊蛰已经突破到了内气关前期。虽然还是差了两个小境界,但对方一时间也杀不掉自己。 见到苏惊蛰竟然突破了,那汉子知道刺杀无望了。 在被禁军赶来拿下前,他仰天叹道: “天竟眷你如此,难不成王侯将相,贩夫走卒,皆是天命乎? 为何我儿是废品,你就是绝顶天赋,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说罢,他举手运气,朝着自己额头猛然拍下,自戕了。 “原来是嫉妒苏公子的天资啊。” “是啊,是啊,真是什么人都有,他儿没有修炼天赋,关人家什么事!” “就是,竟然想以命换命,屠杀我大楚的少年天骄,真是可笑。” 人群在听到男子的遗言后,纷纷议论起来。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是苏惊蛰却不信那刺杀者临终前的话。 虽然对方做得很隐秘,但是还是被苏惊蛰捕捉到了,他曾朝着项逸所在的方向望过一眼,这件事和项逸脱不了干系。 但是苏惊蛰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有,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处罚,王室也不会把子孙处死。 苏惊蛰只能自己暗加小心,纵纵使是王城,也未必比荒郊野岭更安全,自己刚才还是被名利遮眼,疏忽大意了。 他迅速调整心态,抬起头,朝着气急败坏的项逸灿烂一笑,对方似是不想看自己的笑脸,径直扭过头去。 禁军先是将人群驱逐开了一些距离,便围在了苏惊蛰身旁。 “苏公子,范统领让我等守卫在你身边,直至仙考结束。” 领头的小队长向前行礼后告知。 苏惊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但是对方并未起身,反而双手捧着一瓶丹药。 “这是范统领让在下转交给你的极品疗伤丹药,以示对刚才刺杀的歉意。” “我收下了,等后面仙考结束你们回去复命时,别忘了替我向范统领大人表示谢意。” 苏惊蛰说罢一手拿过丹药,打开瓶子取出后便当场吞服了下去,效果着实不错,没一会疼痛感便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痒感,伤口在缓慢愈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范且隹的声音终于响起,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我宣布,彭城初试结束,大家稍等片刻,待五十二座测试台结果汇总完毕,就宣布最终结果。” 大家都在安静的等候,没过多时,便有一位文官带着一张纸走向中间高台,将手中结果交给了范且隹。 范且隹拿到后,念了起来, “第一名,苏惊蛰,第二名,项逸,第三……” 范且隹只念了前十名,便停了下来,将纸扔回到那个文官手里,便御空离开了。 “这……” 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那文官无奈,从从第十一名接着往下念去。 苏惊蛰没有耐心听到第五百名,他也往回走去,那队禁军围在四周跟着走。 之前的轿子并未离去,苏惊蛰又坐了上去。 有了一队禁军在周围护卫,就不需要人来开路了,所以原来的四抬大轿变成了八抬大轿。 这样一来,排场倒是不小。 一顶八抬大轿,周围候着一队禁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达官显贵。 第48章 虚与委蛇 很快便又回到了客栈,抬轿的人离去了,那队禁军跟着上了楼,就驻守在苏惊蛰房外。 苏惊蛰进屋后,发现兔子还没回来,于是插上门,开始做一些导引动作修炼周天炼体。 等浑身力竭,他停了下来,发现左肋处的结痂开始脱落,伤口初愈了,这有范且隹所赠丹药的功劳,也有周天炼体催发生机的原因。 锻炼完肉体,就该锤炼魂魄了,苏惊蛰盘膝打坐,营魄抱一。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苏惊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修炼。 苏惊蛰缓缓起身,前去开门,是蒹葭抱着胖兔子回来了。 兔子见到苏惊蛰后,迅捷的跳到对方怀里,蒹葭则是趁机把房门关上插了起来。 “公子,听说你遭人刺杀受伤了,要不要紧? 这兔子就是兔子,属于牲畜,不像人,不懂的关心公子,它这么胖,刚才那猛的一扑,有没有弄疼公子的伤口。” 见苏惊蛰只顾着摸兔子的脑袋,蒹葭从兜里掏出一瓶药膏就开始扯苏惊蛰的衣服。 “公子,听到你受伤后,我连忙赶到药店,为你买了这上好的金疮药。 快脱下衣服来,让奴家帮你上药。” 苏惊蛰拽开对方的手,走到门前抽下门栓,对着门外的禁军喊到, “我怀疑这女子对我图谋不轨,劳请各位军爷帮我把她送出去。” 看到官兵就要踏进,蒹葭赶忙自己走了出去,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苏惊蛰, “公子不解风情也就罢了,为何还如此绝情。 拒绝奴家的好意,还将我赶出门来……” 苏惊蛰不给对方演戏的机会,他还有很多事要询问兔子,于是对着那个小队长补充说, “各位军爷,一定要帮我守好房门,重点是这位女子,千万不能放进来。” 说完,便不顾蒹葭的反应,把房门闭了上来。 听到门栓响动,蒹葭一阵生气,她又往楼上走去。 “大哥,这女子上楼了,看样子,她背景也不简单啊。” “别管闲事,我们只管守我们的门,其余都不是任务所需要的。” 队长警告道,他心知有些事,乱掺和容易自找麻烦,惹祸上身,不管不问就不会有过错,做多反而错多。 那士兵虽是不懂,却不再多言。 苏惊蛰这边,他和肥兔子都坐在床上,面对着面。 双方干瞪眼了一会,兔子不会说话是个麻烦事。 “这样,你来比划,我来猜,你点头或者摇头。” 苏惊蛰想了半天,也只能这样了。 胖兔子点了点头,开始了它的表演。 它先是躺在床上四肢摆来摆去, “你们先是走了一段路?” 苏惊蛰不太确定,但是兔子点头肯定了他。 然后兔子两条前腿不断比划椭圆, “蛋?蒹葭下蛋了?” 兔子摇头, “她是鸡精化形?” 还是摇头, “比划的准确点……” 兔子停了下来,前脚捧着兔头思索了片刻,它指了指房门。 “她领你来到了门前?” 兔子终于点头。 “什么地方的门?” 兔子指了指嘴巴,然后作出不断咀嚼的动作, “药材铺?” 兔子继续点头,然后不断动嘴, “然后你就一直吃?” 兔子还是点头。 “就没什么别的了吗?” 兔子想了想,然后比划着指了指自己的小兔兔, “蒹葭是男的?” 苏惊蛰心中一阵后怕。 兔子摇了摇头,坐了起来,用一根前腿指着两根后腿, “你的意思是,两个人会面,一个是蒹葭,另一个是一个男的。” 兔子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他们做了什么?” 苏惊蛰好奇, 兔子撅起了嘴,狂亲起了自己的前腿, “……” 苏惊蛰一头黑线,他看明白了,这蒹葭果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他们有没有做更刺激的事情?” 兔子一脸疑惑,想了想,紧接着摇头。 “应该是时间来不及了。” 苏惊蛰猜测, “然后她就抱着你回来了,那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事情?” 兔子的大眼珠骨碌碌的乱转,忽的猛拍脑袋,连忙抬头看着苏惊蛰,想比划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愣了愣,它用前爪在身上摸来摸去, “她摸你了,这也正常!” 兔子摇头,朝着两只前爪吐唾沫,然后在身上抹, “她看你太脏,给你洗澡了?” 兔子还是摇头,一脸着急。 苏惊蛰一下子想明白了,一阵后怕。 “她在你身上涂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液!” 兔子点头。 苏惊蛰连忙静心内视,兔子的抗药性可谓是绝无仅有,它没事,但是自己摸了它,不知道有没有吸收进去一些。 随着真气全身上下流转,苏惊蛰真的有了一些异样感,那东西不是毒药,应该是那种药。 感受着下面的炙热感,苏惊蛰开始打坐调息。 他尽可能的从天地间多吸收一些先天阴气,少吸收一些先天阳气,然后再慢慢地调和。 就在这期间,苏惊蛰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东西,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以那先天的阴阳二气,洗涤自身,除了去除蒹葭下的药,还把平日饮食留在体内的一些后天杂质也清了出来。 等苏惊蛰睁开眼,已经出了一身的臭汗,兔子也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这只是一小部分,苏惊蛰知道,以后自己还得每天都得重复一番。因为自己不能饮气餐霞,日日五谷杂粮,体内总有凡秽堆砌。 这只是小事,只不过是每日的修炼多了一个步骤而已。 当前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是仙考,这件大事错综复杂。 二来必须得搞清楚蒹葭的目的,她到底在图谋什么,要不然自己得时时防备。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来千日防贼的,必须得尽快了结此事。 就算不行,也可以了结制造问题的那个人——蒹葭。 “公子!” 门外响起蒹葭的声音, “公子,奴婢来给你送洗澡水,你身体是否有些不适,怎么不开门啊?” 哼,明知故问,你以为这次能拿下我?苏惊蛰心中暗恨。幸亏纵横古经中的先天行气诀玄妙莫测,要不然自己真要栽在这上面。 苏惊蛰用一股刻意隐忍的声音低沉的回话, “好,我这就给你开门,你进来服侍我洗澡。” 听到这话以及苏惊蛰那忍耐的声音,门外的蒹葭心中暗喜,你这还不是中了老娘的圈套。 第49章 作茧自缚 “好嘞,公子,你快点开门,要不待会水就凉了。” 听着主仆二人的谈话,外面的那队禁军碍于队长的威严,都在故作正经,但是相互之间的挤眉弄眼,说明他们此刻的心绪并不宁静。 这倒也正常,王城禁军里基本上没有女性,全是一堆大老爷们,平时的训练和驻守巡逻工作又辛苦劳累且无趣乏味,他们平时就喜欢聊一些荤段子之类的提一下精神。 看着扭着屁股进门的蒹葭,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 队长咳嗽了一声, “门都关上了,还看什么!” 一个黑脸汉子强压着声音小声问话, “队长,我们奉命保护苏惊蛰的安危,那到了晚上,我们在外面,他在屋里。怕是会有所疏忽,而且真要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们也容易不及时援助。” 队长盯着那黑脸汉子,用询问的语气小声回话,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进去贴身保护?” 黑脸汉子露出队长你冤枉我了的表情, “那肯定不行,不过队长,整个队里就我耳朵好使。你可以特准我听墙根,我把耳朵贴着墙往屋里听,时刻注意里面的风吹草动。 一有问题,就像你报告。” 说罢,他的大黑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他规整的敬了个礼。 那个队长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思,你那是要关心保护对象吗,我都不好意思说破,你那是想偷听一些羞羞的声音。 不过, “好,我准了。听仔细点,等后面有时间写份报告交上来。” “是,队长!” 黑脸汉子一脸痴笑的把自己耳朵贴向墙壁。 这天字号房间的隔音效果其实很不错,哪怕黑脸汉子听力超群,也得紧靠着墙,才能勉强听得到里面的声响。 此时屋里,苏惊蛰一脸难耐的神情被蒹葭看在眼里,她就要上去脱苏惊蛰的衣服,但是被对方身上的臭汗味熏清醒了。 她提醒, “苏公子,我们还是先洗个澡再说。” 苏惊蛰咬牙坚持, “好,好,我洗快些。” 苏惊蛰脱光衣服,走进水桶,一边洗一边估算蒹葭的实力。 苏惊蛰作为个孩子,洗澡用的水桶比成年人的小上许多,但也不是没有修炼过的女子能搬得动的。 算了,不行就喊外面的人进来帮忙。苏惊蛰打定主意后,加快了搓洗的速度。 蒹葭见状,调笑道: “看你猴急的样子,之前还拒绝姐姐,待会你得跪在地上舔姐姐的脚趾,然后给我道歉。 姐姐我啊,才会大发慈悲的满足你。” 苏惊蛰置若罔闻,扑向蒹葭,两人在床上滚了两下。 蒹葭把苏惊蛰压在身下,强迫苏惊蛰盯着她的眼睛。 蒹葭那原本风骚的眼睛,此刻竟变的漆黑无比,像是吞噬一切的漩涡,苏惊蛰的灵魂好像也被对方所吞噬,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 “哼,再绝顶的天才,没有成长起来前,也不过是个乡下出来的土小子。” 蒹葭很是得意,她伸出留着长指甲的双手,在胸前不断比划结印,朝着苏惊蛰的额头按去。 苏惊蛰的魂力也不低,没迷惑住几息便已经挣脱出来,他继续装作一副痴傻样,只不过是在静候一个时机。 但是眼见蒹葭的玉手就要按到自己的额头,苏惊蛰也能继续装傻下去。 他给兔子使了个眼色,对方就朝着蒹葭的大屁股蹬去,蒹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未受什么伤,却令她片刻分神。 苏惊蛰趁机攥住蒹葭的双手,然后用尽全力反折过去,只听咔嚓一声,竟将蒹葭的双手折断,苏惊蛰拿着保持结印状态的双手,朝着蒹葭的额头就按了上去。 此时屋外听墙角的黑脸汉子一脸淫笑,才刚洗完澡,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苏惊蛰虽年幼,却真是不能貌相啊! 苏惊蛰直觉一道法则之力将自己和蒹葭链接在了一起,他神念一动,蒹葭就抱着头在地上惨叫起来,表情痛不欲生。 屋外的黑脸汉子惊呆了,这小娃娃这么猛,自己后面要不要向对方取经学习一下,他一脸纠结。 而苏惊蛰搞懂了,这是一个奴印,只不过一般的是用来驭兽的,蒹葭这个明显是经过改造的技法,是用来驭人的。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她自食恶果,成了苏惊蛰的人宠。 苏惊蛰停了下来,蒹葭此刻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神情凄厉。 她恶狠狠的盯着苏惊蛰,苏惊蛰继续动念,她又开始了满地打滚。 过了大约之前的两倍时间,苏惊蛰又停了下来,这次蒹葭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神情讨好的看着苏惊蛰。 “公,公子,饶了奴家,你想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 苏惊蛰一脸玩味,转身朝着柜子走去。 看着苏惊蛰的背影,蒹葭一脸怨恨,想要动手,但是想到之前的痛楚,她又忍了下来,必须得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才行。 苏惊蛰拿了笔墨纸砚走到桌上,写下‘小心隔墙有耳’几字。 后又疾书, ‘你如果不想生不如死,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懂吗?’ 蒹葭气的浑身颤栗,她双手被苏惊蛰折断,此时无力的耷拉着,怎么写字。 但是害怕被折磨,蒹葭还是用嘴咬住苏惊蛰手中的笔, ‘懂。’ 苏惊蛰又拿回笔,就这样苏惊蛰开始了对蒹葭的盘问。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图谋,如果仅仅是想把我变成奴隶的话,根本用不着和我做男女之事。 你为什么非要得到我的身子?’ ‘我有一门秘法,可以通过交合夺取对方的修行天赋。’ 苏惊蛰心道原来如此,随即又迷惑起来, ‘既然如此,你应该和很多修行天赋优秀的男人上过床了?’ ‘是’ ‘那你年纪比我大了一倍还多,怎么修为还如此不济?’ 蒹葭一脸羞愤,但还是拿过笔缓缓写道, “若是能完全夺取对方天赋,那未免太过于逆天。 我这秘法的转化率大概能获得对方三分之一的天资。” ‘那对方会剩下三分之二?’ ‘不,被夺取者会变成劣等资质,成为不能修炼的废物。’ 听到此话,苏惊蛰开始思索起来。 蒹葭一脸害怕,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苏惊蛰便结束了思考,继续提问。 ‘你是什么人,背后有何等势力?’ ‘南疆之人罢了。’ 蒹葭好像不愿多说,苏惊蛰对南疆的了解也有限,他只知道中原七国,大楚在最南方,大楚之南,便是南疆。 据传那里巫蛊之术盛行,巫师善于修炼神魂,无论是养蛊还是诅咒,驭兽还是控尸,都是拿手的绝技。 那里还有蛮族,与巫人不同,他们头脑简单,神魂孱弱,却天生高大,力如蛮牛。常被巫师操纵,作为麾下的战士。 第50章 误杀 这么看来,蒹葭属于南疆中的巫师一类。 苏惊蛰又在纸上动笔, ‘你很渴望获得修炼天赋,但我的资质你是别想了。 不知道你对于仅次于我的第二名有没有想法?’ 蒹葭一脸懵逼, ‘谁?’ ‘项逸,大楚国的十一王子。’ ‘我如果夺走他的天赋,等到事情败露,你我都得死。’ ‘你是掌柜的送我的,我因为得罪了项逸,内心惶恐不安,思前想后,决定把你送给他。 你是南疆派来的卧底,我只是被你利用了而已。 而且你得手后就离开大楚,我再把责任都推你身上。 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而且我察觉这个契约是有距离限制的,等你离开大楚,我就威胁不到你了。’ 蒹葭思前想后,觉得夺取了项逸的天赋后,她离向苏惊蛰报仇的目标就更近了一步。此事若成,有利无害,于是应允, ‘好,但是得从长计议。’ 两人是达成了简单的同盟,开始商议后续计划的具体实施步骤。 两人拟定了个大概,如果仙考前动手,那么等到仙考检测那天就会败露,时间太紧。所以苏惊蛰打算在仙考那天,项逸检测完后,便把蒹葭送给他赔礼道歉,后面的就看蒹葭自己的魅力和手段了。 既然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苏惊蛰便开始送客。蒹葭也如释重负,她的双臂疼痛无比,却强忍着和苏惊蛰聊了这么久,她要回去请大夫接骨。 蒹葭临走前,还是故作媚态, “奴家如今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公子何不留奴家过夜?” 苏惊蛰见蒹葭仿若无视她自己身上的伤,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对此女的印象更差。 对自己够狠的人,那么对别人会更狠。 这不是一个柔弱女子,如此隐忍,连身上的伤痛都不顾,怕是在卧薪尝胆,她笑的越艳,心里应该越是想要自己去死,苏惊蛰觉得等利用完蒹葭就该除掉她,以绝后患。 开门时,苏惊蛰察觉禁军中有一黑脸男子一脸敬佩的看着自己,大黑脸上纠结犹豫的神色还表明他有话要和自己说。 这人难不成也是他方势力的卧底?苏惊蛰没有多问,只是暗自提防,对此人愈加小心。 蒹葭则是在这队禁军面前,半捂着因叼笔写字而微肿的小嘴,在他们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中展露风情,柳腰轻扭莲步翩翩的离去,就算是因骨折而无力下落的双臂,在众人眼中也像是故意慢垂霞袖。 就在他们魂不守舍,痴痴盯着蒹葭背影时,苏惊蛰砰的一声闭上房门,才令他们惊醒,但他们第一感觉不是后怕此女的魅力,而是羡慕苏惊蛰。 此后的几天,苏惊蛰一直在房间中按部就班的修炼。 …… 仙考的前一天,窗外突然下起了稀疏的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入秋了啊,苏惊蛰在心中想道。 他不再于屋中静坐,打算出去走走。 苏惊蛰打开房门,把小队长叫了进来。 “苏公子,你有何吩咐?” 小队长有些疑惑,他奉命守护苏惊蛰,对方也很识趣安分,在屋中接连修炼这些天,明天就是仙考了,只需要把他安稳送到考核地点,他的任务就圆满结束了。 今天把自己叫进来,对方是要搞什么幺蛾子,队长其实心中不悦。 “我打算出去走走。” 见苏惊蛰如此直白,队长反而不好开口拒绝了。 “你打算走多远,我这就让所有人待命。” “不用了。” 苏惊蛰直接拒绝, “人太多了,在这下雨天也引人注意。明天就是仙考了,我这么些天没动静,就算真有人要害我,也会觉得我打算会龟缩到底。 而且我换上了当初山野赶路的衣服,如此残破不堪,再戴顶斗笠,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个穷苦小孩。” “这……” 小队长还想再说些什么,苏惊蛰直接调转话头, “你的成员一般都是什么修为,我看那个黑脸汉子挺顺眼的,实力咋样?” “苏公子,作为禁军士兵,他们的实力大都在内气关前期或者中期,黑三也不例外,仅是前期修为,不过他耳朵好使点。” “那就让他换身衣服,一个人陪着我从后门偷偷出去就好了。” 小队长眉头紧锁,苦口婆心的劝说, “作为军队,单打独斗不是强项,我作为队长,也不过内气关后期修为。 但是我这一队人布阵对敌,加上我的指挥,诛杀内气关大圆满的武者都不在话下。 就算是遇到开元关初期的宗师,我们都可以围困住他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给你创造逃跑的机会。” “不用了,就那个黑脸汉子,黑三是,他一个就够了,我又不是和大楚为敌,和世界为敌,怎么会有那么些人要害我,你想多了。” 苏惊蛰话说到这份上了,小队长也不再自找没趣,对方要是真出事了,统领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责众。 他走出门朝着黑三安排下去,不多时,穿着小二衣服的黑三便来到了苏惊蛰面前,两人一同从后院的小门离开。 黑三遇到和苏惊蛰独处的机会,很是激动,他想找机会向苏惊蛰请教一下御女之术,那天蒹葭那等尤物在屋里叫得死去活来,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这一连好些天,那个叫蒹葭的女子都没缓过劲来,不敢来见这位小少爷。 察觉到身旁黑三的呼吸逐渐加重,神色也莫名的激动起来,苏惊蛰开始戒备。 苏惊蛰撑着伞,一言不发,快步疾行。 下雨天,本就人少,苏惊蛰还专往人少的地方拐去,他走的其实是去往救世会的路。 看着身旁的环境逐渐破败起来,黑三也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苏公子,这是什么地方?” 听着不时传过的阵阵鸦鸣,他只感觉浑身发冷。 看到黑三在打哆嗦,苏惊蛰关心到, “一场秋雨一场寒,黑大哥你得注意保暖啊,哪怕我等武者,也得顺应天时。 要不然逆反自然,四时之气戕害身体,有损根基。” “是,多谢……” 黑三有点感动,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双脚一阵刺痛, “你,你干什么?” 他惊呼。 苏惊蛰在说话的时候趁黑三听讲,抽出天倾剑便废了对方的双腿,现在趁着黑三惊慌,又是一剑上扬,接着把对方的双手给废了。 现在应该保险多了,苏惊蛰还是保持戒备,淡淡开口, “是谁派你来的?” 黑三一脸茫然, “是队长派我来的啊,难不成是队长要害我! 他一定是嫉妒我的才能,怕我抢了他的位置,所以才让你找机会杀我,是不是?” 说到后面,黑三是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苏公子,我原本还敬你是个人才,你竟然要伙同他人害我! 你和队长都会不得好……” 看到是自己想多了,苏惊蛰也不再纠缠,一剑封喉,结束了黑三的骂骂咧咧。 这时一旁的院门打开,熟悉的面孔出现,是公输依智。 “苏小兄弟,怎么能在我们门前杀死一个禁军呢?” 苏惊蛰则是神色从容,若无其事, “我这是对于组织的信任,这人不太正常,被我处理了,不管是不是误杀,组织一定能解决。” 公输依智一脸讷讷,对于苏惊蛰的脸皮厚度,他有了新的认识,而且还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眼里这些人,充其量也只算试验品而已。 公输依智对苏惊蛰谈及组织不羁轻视的态度不满,眉目肃然,厉声说道: “你最近有些麻烦了,跟我进来。” 第51章 特殊体质 苏惊蛰心中惊疑不定,是什么麻烦找到自己身上,不管了,进去就知道了。 哪怕是第二次见,苏惊蛰还是感觉奇异,公输依智的机械手臂还是不断转动变化,成了一个古怪的钥匙。 又是那如同墓道般漆黑漫长的甬道,二人来到了公输依智做实验的地方。 苏惊蛰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对方,等着对方开口说明那所谓的麻烦。 “项逸和你有仇是?” “对,他看我不顺眼,还想害我。” 苏惊蛰大方承认。 “他可能受了刺激。” “他疯了?” 苏惊蛰有些高兴, “不是,恰恰相反,他因此觉醒了特殊体质。” 公输依智给苏惊蛰不切实际的猜想浇了一盆冷水,不过却让苏惊蛰抓住了重点, “特殊体质,他觉醒了什么特殊体质?” “霸王之体,大楚项氏一族血脉相传的体质,不过除了开国君主,加上前任楚王,项逸是第三个觉醒的人。” “哦,” 苏惊蛰的求知欲被调动, “公输大哥,请恕小弟我孤陋寡闻,可否细讲一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血脉驳杂的蛮龙体罢了,只不过项氏称王后,为了听上去更威武霸气一些,便把名字给改成了霸王之体。 就算如此,也不可小觑,” 听到对于体质颇有研究的公输依智这样讲,苏惊蛰神色凝重, “公输大哥,那这蛮龙体到底有何天赋异能?” 公输依智不慌不忙,并未立刻回答苏惊蛰的问题,反而回问: “你觉得这些身体天赋如何分类,又有哪些等级划分?” 苏惊蛰讪讪一笑, “不知。” 公输依智早已料到,这些东西自己研究了半辈子,这乡下走出的小辈如何能知。 他将自己驼背的身体挺了挺,颇为自傲地侃侃而谈, “话说这些特殊体质分为两类,一类便是全面体质,就像这蛮龙体,是整个身体全方位的强化,功能较为全面却不够突出; 这第二类叫做部分体质,我们救世会的会长大人就是如此,他的体质叫搏天手,顾名思义,是他的手部拥有特殊的潜能,虽是部分强化,却威力更为霸道单一。 而且你看我做的实验,总不能把整个人都给换掉,所以全面体质无法被剥夺。 部分体质则不然,只要对方的这部分与你的身体不相冲突,便可以移植到你身上,其实就算不匹配,也可以动用特殊手段强行据为己有。” “这样啊。” 苏惊蛰若有所思。 “其实你刚才杀掉的那个人也有特殊体质,只不过非常一般,他的耳朵应该勉强算是,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帮你换上。” 公输依智看似随意的说道。 “算了,” 苏惊蛰一口回绝, “那种体质一看就很垃圾。” “何以见得。” 公输依智反问, “若是了的,你能让他暴尸街头,还不当宝贝似的拖进来收藏。” 苏惊蛰毫不迟疑的回怼。 “那倒也是,” 公输依智毫不避讳,继续往下讲道: “这些体质,若是划分等级,可以分为一般、上等、极品。 那黑脸汉子的体质只能算是一般,而蛮龙体虽说是上等,却也是上等中的顶尖,算是伪极品了。” 苏惊蛰听到这里,开口询问: “那会长大人的搏天手算是极品体质了?” “不不不,” 公输依智否定了苏惊蛰的猜测, “在极品体质之上,还有一些很特殊的体质。 我将他们称为天眷和叛道两类,搏天手,与天相搏,自是离经叛道。 而天眷则是相反,常得天地眷顾的特殊体质。 ” 苏惊蛰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在公输依智讲完后,还在思索。 公输依智见状,很是满意对方的表现,哪怕对方最近名动王城,资压项氏,还是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 而苏惊蛰想的是自己的孤明体算哪类,肯定是极品之上,那是叛道还是天眷呢? 屠尽血亲,方成孤明,算的上是叛道,而且还得一路杀伐,夺人气运。 但是气运越多,越得老天庇护,又可以说是天眷。 思前想后,苏惊蛰觉得可能算是行叛道之事,得天眷之利。 “咳咳!” 公输依智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苏惊蛰的思考,像一个诲人不倦的老师, “看你思索的模样,何处不懂,说出来我帮你解惑。” 苏惊蛰半吹捧半真诚地说, “这体质学说真是博大精深,听公输大哥刚才一番言论,我真是受益匪浅。 刚才沉思良久,也只是再三回味,想琢磨透其中的深意。” 公输依智听到苏惊蛰的这一顿抬高,颇为受用,开始领着苏惊蛰参观自己的收藏。 就是上次苏惊蛰注意到的那一堆,但是当时没来的及细看。 东北方的角落里,一排排的琉璃柱,里面泡着一些能令离体部位保持鲜活的未知液体。 公输依智指着一个柱子里的碧绿手指说道, “这是毒厄指,勉强算是上等。” 接着他又指着一个琉璃柱里的金色眼球炫耀, “这个是古神残骸,不过历时久远,我勉强才让其恢复了一丝活性,但也是极品体质,我给它起名为黄金神瞳。” “哇,好厉害,不知陨落了多少纪元的神明的残躯,公输大哥你都能让它恢复一丝活性” 苏惊蛰看到公输依智向自己显摆他的收藏品,于是投其所好地赞美道,想借此让对方多给自己看一些珍藏品。 “这几个也不错,虽说都是上等,但也较为罕见并且作用不俗, 我分别给你介绍一下,你可以挑其中一个,我帮你移植到身上。 这个舌头叫做尝百草,不论什么药材,只要你舔一舔,就能知道它的功效和作用。不过你得首先确定它没毒,才能开舔。 这瓶血是百战血,战斗过程中,你受伤流血越多,越会激发你的战意和实力,最多能发挥超越自身三倍的战力。不过需要拥有者意志力强大,要不然很容易死战到底,以身殉战。 至于这个玄水肾,我之前跟你推荐过,肾属水,主藏精纳气。这玄水腰子,更是精气十足,对于修炼具有极佳的辅助作用。 最后面那个右脚的大拇指,我称之为霉咒。这玩意的作用比较荒诞,我辈武者,本不该信那些迷信之说,不过这个脚趾的作用是……” 公输依智有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苏惊蛰换了一种说辞,不问功能,只问怎么用 “那它如何使用?” “就是移植之后,你把这根脚趾放在水里搅一搅,然后给别人喝下,对方就会连着倒霉好几天。” “好,就他了!” “什么,你,你……” 公输依智对苏惊蛰无语,你这么恶趣味吗。 “不是我用,” 苏惊蛰赶忙解释, “你把它送给我,先留你这,以后我有了信得过的人,便把这根脚趾送给他。” 第52章 雪夜梅花 公输依智对霉咒并不是很喜欢,只不过比较稀有而收藏起来。 既然自己已经答应让苏惊蛰随便挑其中一个,并且对方就想要这根脚趾,公输依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你早点选好人,到时候告诉我地方,我带过去帮你给那人换上。 这脚趾待我这久了,我怕跟着会倒霉。” 苏惊蛰盯着那琉璃柱,突发奇想, “只是在水中沾一下,就能令喝下去的人倒霉,那你这柱子里泡脚趾的水,该有多大的威力啊?”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应该确实会威力比较强,不过也没人会喝这水。 隔着琉璃你闻不到,其实这保鲜液的气味很大的。” 苏惊蛰又想了想, “下毒没用,但是可以强逼着别人喝下去,可以作为一种酷刑来使用。” “……” 公输依智想避开这个恶心反胃的话题,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这霸王之体有什么作用呢!” “蛮龙体。” 苏惊蛰纠正道。 “这蛮龙体,可以释放一股龙气威压,令一些魂力薄弱,意志不坚的对手丧失斗志,任其宰割。 不过这龙气威压,项氏给它改名叫王霸之气。 再就是这蛮龙之体,力大无比,发掘其潜能至大成,拔山扛鼎,轻而易举。” 就这,苏惊蛰有些不屑,但是转念一想,就发现了其厉害之处。 这是凡俗天,很多修行理念都失传了,众人把修行谓之武道,重视炼气而忽略体魄和魂力。 纵有体修和魂修,也只是专精一道,精气神三者兼修的是少之又少。 这方天地只能容纳一到三重的修士,算是修炼前期,多是拳拳到肉的对战,这蛮龙之力不可谓不好用。 而且国与国之间,多是军队战争,士兵虽是武者,但并不兼修魂魄。万军丛中,若是龙气一释放,便可吓得对手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确实能被称得上是以一敌万的霸王。 “原来如此,惊蛰受教了。” 苏惊蛰对着公输依智作揖行礼。 “这才哪到哪,特殊体质为什么特殊,因为稀少。 所以这条路不如机械化改造自身来的普遍,大多数凡人经过普通金属的机械化改造,就能达到内气关初期的实力。 对于强者来说,这条路也行得通,只不过是把材料换为珍稀的陨铁神铜之类的。” 看到公输依智打算喋喋不休的讲下去,苏惊蛰想岔开话题,他对这方面并不感兴趣,因为苏惊蛰认为,保持身体经络的完整,对于修炼尤为重要。 把某一部分换成器械,则真气运行不畅,纵使真气能附在机械上,也和在体内运行不一样了。 “公输大哥,你之前说我最近有些麻烦,这个些字,不只是指项逸觉醒了蛮龙体!” 公输依智一拍脑袋, “惊蛰小兄弟,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还有一件事,是雪夜梅花。” “雪夜梅花?” “对,这是一个杀手组织,横贯中原七国。 里面的刺客来自各方势力,但是却不知道身份,我们也有人在里面,发现榜单上有你的悬赏任务。” 苏惊蛰咬牙暗恨,竟然还找杀手组织悬赏我,等我知道你是谁,那你就等死。 他心中有两个人选,但是拿不准,不是项逸就是蒹葭,虽然麻烦了些,但是确实可以把他俩都给干掉。 苏惊蛰精神一震,哈哈笑了起来。 “苏小兄弟,你是压力太大,要疯了吗?” 公输依智有些摸不着头脑,借着打趣询问。 “不是,我杀了黑三,雪夜梅花要杀我,我可以把黑三的死甩锅给对方。 公输大哥,烦请多告诉我一些这个组织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你这算盘打的倒挺好,不过也是,雪夜梅花里鱼龙混杂,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接了任务出手,此计可行。 其实要嫁祸给他们,也很简单,给。” 说罢,公输依智从袖口掏出一物,扔给了苏惊蛰。 苏惊蛰出手接过,仔细端详,是一枚铁制梅花,栩栩如生,苏惊蛰心中有了猜测, “这是雪夜梅花组织的信物?” 公输依智摇头, “不是,这是梅花铁令,雪夜梅花作为最大的杀手组织,狂的很。 若是杀死了任务目标,就会留下一枚沾着被杀者血液的梅花令; 若是失手,便留下染着自己血的梅花令,表明此恨未休。” “哦。” 苏惊蛰把玩着手上的梅花铁令,好奇开口, “他们组织的所有杀手都是使用这梅花铁令吗?” 公输依智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辩解, “我忙于实验,加入这个组织后一直没有做任务提升身份等级, 实际上,铁牌杀手是最低一级,完成十次黑铁级的任务就能升为银牌杀手, 再完成一百次白银任务就能升级为黄金杀手。” 苏惊蛰听到一百次,忍不住啧舌, “呲呲,为什么银牌升金牌这么麻烦?” 公输依智回道, “这你就不懂了,你莫不是以为大家加入这个组织就是为了悬赏的那些奖励?” “要不然呢?” “成为金牌杀手,就会被传授雪夜梅花的两大绝技,身法武技踏雪无痕和对战武技折梅手,不少人都是奔着这个去的,可惜大部分都折戟于任务途中,只有少数精英能活下来成为金牌杀手。” “那金牌往上呢,还有没有更高级的杀手?” “再往上就是些元老和正副会长了。” 苏惊蛰了解的差不多了,不打算在这阴暗血腥的实验室多待, “我要回去了。” “这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想向你介绍一下关于机械方面的知识呢!” “下次,下次一定。” “那好。” 公输依智有些兴趣缺缺,好不容易有人听他分享自己的研究感悟,还没聊多久这就要走了。 苏惊蛰跟着公输依智回到了地面上,上次那个披着斗篷的驭兽尊者又在那里等着他。 “怎么样,要不要用那只胖兔子和我交换,武技,法宝,或者这只蛮荒虎的幼崽。” 听到这,苏惊蛰才发现对方那隐藏在斗篷下的怀里,抱着一只灰褐色的老虎幼崽。 “算了,这颜色太暗淡了,不好看,不如我的兔子白白胖胖。” “那这只呢?” 对方并未放弃,反而把苏惊蛰打趣的话思考了下,伸出了手,上面趴着一只和对方巴掌一样大的蜘蛛,五彩斑斓的,煞是好看。 “算了算了,我这人怕蜘蛛,再说了,那个兔子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弟,不舍得给别人。” 见苏惊蛰这么坚决,斗篷人干脆的扭头就走。 第53章 路遇 公输依智见苏惊蛰又扫了对方的面子,好心劝道: “苏小兄弟,一只兔子而已,何不交出去用来换一位尊者的人情呐。” 苏惊蛰惺惺作态, “公输大哥,不必劝了,我这人重感情,就算是一种兔子我也打算给它养老送终。” 公输依智对苏惊蛰的印象更上一层楼了,心想他对一只兔子犹如此,更何况是人。以后应该与对方多搞好关系,苏惊蛰的天赋在这摆着呢,当个投资也不亏。 在公输依智的注视下,苏惊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似下非下的,氤氲的水气打在斗笠下苏惊蛰那稚嫩却显坚毅的小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周遭院子的树木,有叶子被风吹下,这才刚入秋,树叶还是绿色的。 它并不是因为长大成熟而自然离去,只是人世风雨难料,被迫飘落。 苏惊蛰到底还是小,纵使心如铁,也偶有低落时, “叹,落叶飘零,人亦飘零,萧条雨相迎。 侃,身也渺然,思也渺然,何日是归年?” 他那稚气的嗓音却念着沧桑老成的词句,有些奇怪和不搭,但这一切都是苏惊蛰自己的选择,不怪旁人,也不怪老天。 要问苏惊蛰他悔不悔,他当然不悔,纵然无悔,还不许他慨叹两句吗。 苏惊蛰用力甩了甩头,欲摆脱这忽如其来的消极情绪,恰逢此刻,传来鸿雁哀鸣,他抬头望天,形单影只的孤鸿掠过天际。 他却由此引动了胸中的豪情,原先的郁闷壁垒一扫而空。 他对着天际孤雁挥手,吾虽孤,吾道不孤, “彭城荒巷客浮萍,一人恰如孤鸿影。 万重云路三天长,且借西风慢慢行。” 他不再犹豫,大步向前,寥落渐消,人声愈喧,这是出了救世会所在的那片偏僻地界,来到了热闹处。 旁边茶棚底下的说书人,正在讲着新编的故事,‘苏惊蛰初试名声显,小王子约战脸面失’。 听着话本里的自己如同天命之子,苏惊蛰不禁莞尔,世道就是这样,成王败寇,胜者昔日的龌龊也会被人夸耀,败者的一切都是罪过。 他不想听这种东西,打消了想喝口茶听人闲聊明天仙考的心思,继续大步向前。 两旁的吆喝声不断传入耳中,苏惊蛰刚想掏钱,就不知道哪里掉落一枚铜钱,正好落在掌心,省下了掏兜找钱的功夫和力气。 他用这文钱买了串冰糖葫芦,今天气温低,糖葫芦不容易化掉,可以慢慢吃,要不天气热,吃太快容易腻歪。 他呲溜呲溜的舔着手里的糖葫芦,看着冒雨进山的药户采摘的山珍灵材,很多是不值钱的东西。 还有些故意夸大了唬人,想坑骗上一笔钱就不来了。 苏惊蛰慢慢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一边打量地摊上的各种货物。 这时一辆马车驰过,溅起一路的泥水,苏惊蛰现在所在的位置还算平缓,没什么水坑,躲过一劫。 话也不能这么说,也不算躲过一劫,就凭苏惊蛰的气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被溅到,就算眼前有水坑也不会。 别人可不像苏惊蛰,前面不远处,一个算命的瞎子老者被溅到后,气的睁开眼对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 发觉有失形象后,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待苏惊蛰走到他那里,老者像模像样的开口, “问卜前生缘,求算来世命。 莫要稀里糊涂度此生,至死犹梦中。” 念完,他眼角微开,朝着苏惊蛰瞅了一眼,动作虽微,却躲不过苏惊蛰如今的神识。 只见老者一伸手,正好拦在了苏惊蛰身前, “这位小哥,具老夫开天眼所观,你命犯阴煞,穷鬼傍身。 你是不是一直都运气不佳,穷困潦倒?” 苏惊蛰就静静的看着老者瞎扯,他肯定是见自己穿着往日的衣服,破旧褴褛,就朝着这方面胡掰。 苏惊蛰刚想离开不管这死老头,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赶来。 这妇人的打扮比苏惊蛰还差,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她走到老者面前就一头跪下,哭喊不断, “大师,上次您说我家娃娃命有灾殃,当时我以为您是骗子就没搭理。不过我娃娃从那天回家去后就高烧不退,一直恶心反胃。 也是我人穷见识短,识不得您这尊大仙,还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家的娃娃。 就算砸锅卖铁卖身为奴,我也尽量凑够消灾钱。” 说罢就抱着老者的腿不撒手。 老者没有回话,而是一脸无欲无求。不过他的手倒是很老实,伸出放在妇人眼前。 意思已经很明显,妇人哪能不懂,她掏出个布包,层层揭开,里面就几十文钱,但却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她果决地把这些钱放在老者手心,老者表情不悦,把钱收进自己口袋后,又把手放在妇人跟前。 妇人见状,脸上愁色更甚,赶忙磕头, “大师,老神仙,您先救救我的娃,剩下的钱我回去就凑。” 老者终于开口回话, “不是我要钱,老头子我两袖清风。而是你的孩子命不久矣,我要这钱是向阴差买命。” 老者说的是大义凛然,不过话语中透露的意思都是先交钱。 苏惊蛰看到老者左手掐指,妇人怀里的孩子开始难受哭嚎,呕吐不止。 然后老者故作施法状,对着孩子一点,喝道, “止。” 孩子果然恢复平静,老者又是开口, “老夫刚才跟阴差打了招呼,他们同意暂缓几个时辰,你先去凑钱,到晚上还没凑够钱,那他就神仙难救了。” 妇人闻言,重重地朝着青石板磕头,都有鲜血流出,她似未觉,口中忙言 “谢谢老神仙,谢谢老神仙,我这就去筹钱。” 说完,不顾额头伤势,抱着自己的孩子催命似的离开。能不快吗,慢了就没命了。 不过苏惊蛰心里门清,这老东西装瞎骗人就算了,还用一些小手段害人,给钱才给解除。把这些穷人耍的云里雾里,自己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第54章 “赵管家” 老者见妇人抱着娃离开后,又把主意打在了苏惊蛰身上。 “小娃娃,看到了,老夫诸葛映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你懂不懂复姓诸葛的含金量! 你被穷鬼纠缠,一辈子苦命,可不是唬你。” 苏惊蛰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脚来,下面是一角银子,然后挑衅的看着老头。 老头不慌不忙,过去捡起银子,放在怀里, “这是老夫故意放在地上的银子,就是为了考察你的心性。 拾金不昧,很是不错,你这种人我可以救,回家准备五两银子再来。” 说话的过程中,还偷偷朝着苏惊蛰身上丢东西,苏惊蛰不动声色,悄悄将那东西摄在手里,是一只形似蚜虫的小型蛊虫。苏惊蛰用拇指和食指揉搓,把这虫子弄的晕头转向,然后像弹鼻屎一样抛到老者身上。 老者是浑然不觉,还打算等苏惊蛰离开就施术,让对方卧床不起,最后心悦诚服的乖乖送钱来。 见苏惊蛰像根木头似的纹丝不动,老者疑惑, “你怎么还不走?” 苏惊蛰发出害怕的声音, “大师,我家里有钱,你跟我去取钱,然后立马救我。” 在斗笠下看不到的脸上,苏惊蛰露出一抹邪笑。 老头高兴至极, “好,好,等我收拾一下就跟着去你家取钱。” 说罢,便手忙脚乱的收拾摊子,还不时的偷睁眼缝,瞄看着加快速度。 苏惊蛰轻车熟路,在大街小巷中闪转腾挪,似蝴蝶穿花般轻松惬意,把身后紧跟着的老者给累的够呛。 很快又回到了救世会彭城分部所在的地方,苏惊蛰前脚刚走没几个时辰呢! 终于到地方了,看到周围寥落的景象,老者停下大口喘息,累的发青的脸色渐渐恢复。 “小子,我就说你被穷鬼索命,家住这么破烂的地方,连西街的平民巷都比你这热闹! 你家里最好有钱,要不然害老头子我白跑一趟事小,没钱消灾平白丢了性命事大。” 等老头装模作样的恐吓完,他眼中又被贪婪所充斥。 看到了地方,苏惊蛰索性不装了,直接摊牌,他左手抬起按在斗笠上。 老者不明所以,见苏惊蛰不走了,口中开始咄咄逼人, “臭小子,还想不想要命啊,还在这耍帅。” 苏惊蛰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稚嫩的脸,也是最近名头大盛几乎人尽皆知的脸,纵是没亲眼见过,也见过画像。 这里提一嘴,苏惊蛰出名后,他的画像卖的很热,主打的就是买一幅挂回家,保准庇佑你孩子脱颖而出,天赋渐显。没孩子不要紧,你自己买回去挂床头,保佑你金榜题名,妻妾满堂。 “你,苏惊蛰。” 老者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苏公子,老夫今日算触了你的霉头,你大人大量,此事就此作罢。 要不然,老夫虽不会武功,但是逼急了也能鱼死网破。” 苏惊蛰表情玩味, “老东西,你鱼死网破一下给我看看啊。” 老者气急,双手掐诀,然后,然后他就浑身疼的厉害,他连忙停手,然后变化印法,那个小虫子就从他自己身上爬了出来。 见一开始的诡计都被识破,他连忙跪地求饶, “苏公子,不,苏大人,饶了老夫一命。” 老者讲完,朝地上拜去,双手匍匐在地。 “哼,不老实。” 苏惊蛰拔剑一斩,看似砍到了空气,实际上,老头拜首的时候,又把那个蛊虫扔了过来,似芝麻大小的虫子,刚才便被苏惊蛰一分为二。 老头这下彻底慌了,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原本休息过来的额头上又冒出汗水。 “看着我!” 苏惊蛰一喝,老者不自主的望去。 苏惊蛰现在施展的是纵横古经里记载的控魂之术。 他之前为何不对蒹葭施展,因为蒹葭的魂力不低,而此术的施展的前提条件是魂力远大于对方。 哪怕老者这个江湖骗子,没什么修为,苏惊蛰施展起来也颇为费力。而且也难以达到完全操纵对方,把他变成傀儡的境界。 苏惊蛰只能退而求其次,口中不断念叨,给老者洗脑,灌输他所编造的记忆。 天色渐暗,还没到晚上,不过这地方采光不好,下午应该是有了,苏惊蛰长舒一口气,便盘膝调神。 刚才的施术,令他很是疲倦,不是肉体上的累,而是精神被耗光,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趣的那种。 片刻后,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的苏惊蛰对着老者打了个响指,对方原本浑浑噩噩的双眼恢复了神采。 他看到苏惊蛰,惊喜地喊道, “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自从陆家村被路修远那恶贼屠戮殆尽,苏府也毁了,只有我跟少爷你逃过一劫,却也中途离乱分别。 但是苍天不负,老奴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老者双目含泪,嘴角却带着欣慰的笑,仿佛胸中块垒一消而尽。 闻言,苏惊蛰很是满意,现在诸葛映就是赵管家了,叫赵诸葛。 反正苏惊蛰也不知道真的赵管家叫啥,自有印象起,苏惊蛰就管他叫赵叔。 苏惊蛰脸上也表现出惊喜, “赵叔,能与你再相见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一个凡人在此乱世肯定活不长久,所以我决定送你点东西。” “什么东西?小少爷,我们刚相见你就送我东西,我却没有东西给小少爷你,真是……” 好不容易他乡遇‘故知’打开话匣子的赵管家,话还没说完,便晕了的过去,是苏惊蛰用剑鞘对着他的后脑来了一下子。 然后苏惊蛰用手拽着赵管家的一条腿,拖拉着他走到了救世会门口。 苏惊蛰看到有鸟儿飞进去后便静静的候在门前,不一会,公输依智来开了门。 “苏小兄弟,是不是觉得外面没什么好逛的,还是和我探讨学术比较有意思。 哎,你怎么还拽着个人,他难不成有什么特殊体质,你想让我取下来给你换上吗?” “公输大哥,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尽快把霉咒带走吗,我找好人了,帮我给他换上。” 第55章 移植 “你确定?那霉咒的使用方法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却是罕见的影响气运方面的特殊体质。 再者说来,给敌人喝自己的洗脚水岂不是很刺激,怎么样,要不要留着自己用?” 公输依智尽力劝着苏惊蛰,苏惊蛰却拖着赵管家径直入内,见苏惊蛰不听自己的劝说,公输依智叹了一口气便不再提及,然后重重的关上大门,朝大堂而去。 苏惊蛰拖着赵管家,跟在公输依智身后,来到了实验室。 中途赵管家醒了过来,苏惊蛰又给了他一下后再度昏厥。 公输依智见到苏惊蛰的处理方式,觉得自己后脑发凉,伸手摸了摸后,开口提醒, “你这样非但不保险,还容易给试验品造成损失,我实验室里有麻醉的药物,待会给他灌进去就行了。” 将赵管家放在实验台上后,公输依智先从底下掏出工具箱,从里面取出一瓶迷药,扒开赵管家的嘴,直接全倒了进去。 做完这些,公输依智直接脱下的赵管家右脚的布鞋,一阵气味传来,苏惊蛰忍不住抬手覆鼻。 公输依智忍不住指正, “苏小兄弟,你这也太矫情了,我实验过程中失禁的试验品都不少,脚臭味而已,还算比较正常。” 苏惊蛰听到后,放下了捂鼻子的手,公输依智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直接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尖刀,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赵管家的右脚大拇指切去。 像切一根萝卜丁一样,赵管家原本的大拇指就掉了下来。 然后公输依智取来了泡着霉咒的那瓶琉璃柱,然后用力旋拧上部,将它给打开。 然后公输依智的那根机械手臂开始变化,形成了一个细长的镊子,将霉咒给取了出来。然后取来一瓶药液,用另一只手把药液涂抹在霉咒的切口处, “这是减少排异的特殊药剂,可以使这些部分体质更好的与移植者结合。” 公输依智一边操作,一边向着苏惊蛰讲解。 “怎么样,这些药剂的配方都是我耗时数年才研究出来的独家配方。 你要是愿意拜我为师,我倒是很乐意把这门手艺教给你,让你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 苏惊蛰先是表示感谢抬爱,然后推辞, “公输大哥,你这门技艺可谓是博大精深,想要学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如今仙考在即,等成功后,还会被楚王安排侍奉仙人,着实没有时间。 这样,等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后,再来求学。” 公输依智应允,然后把霉咒对准赵管家的脚掌切面贴去,开玩笑似的对着苏惊蛰说, “你是不是以为接下来我会将伤口给缝合? 实际上用不到,虽然我不修那些疗愈类的功法,但是……” 公输依智的话戛然而止,卖了个关子,苏惊蛰只能认真观看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公输依智对着赵管家大拇指和霉咒的贴合处,疯狂地吐唾沫。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接下来更为炸裂,公输依智又掰开赵管家的嘴,对准撒了一泡尿。 看见被震惊到目瞪口呆的苏惊蛰,公输依智很是满意, “我再告诉你个重大发现,我之前碰到一个人,他受伤后就朝着伤口吐唾沫,然后患处便很快愈合。 我将他抓来解剖,他果然有特殊体质,但是那部分不在舌头。你没有听错,唾液不是舌头分泌的。 我怕弄伤试验品的特殊部位,又找了很多奴隶做实验,我发现唾沫主要是从腮部,下颌下部,舌下部分泌出来。 它们源源不断,如同泉眼,所以我命名为腺。 然后我就把那人的腮腺,下颌下腺,舌下腺挖了出来,移植到我的嘴里,所以我的唾液能愈合外伤,我将这种体质称为玉津。 不信你看。” 公输依智顺势指着霉咒开口,苏惊蛰顺眼望去,伤口处果然已经连接在了一起,公输依智慢慢地松开了手,这根大拇指也没有掉下来。 “那这尿也是同理?” 苏惊蛰大胆猜测,公输依智很是欣慰, “能够举一反三,你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细说起来,也不需要什么天赋,不过是一些大胆的猜想与仔细严谨的实验求证罢了。 尿是从何而来我没有研究清楚,但是它却存在于一个地方,男女都一样,但是我们男人多了一个部位,我将之称为前列腺。 有一颗树,长得是颇为生机勃勃,后来发现,是某个人天天朝它撒尿的原因。 我又将他的尿液灌给不同的人,发现极有效果,能大大催发服用者体内的生机。 我又多次尝试,发现就与他的前列腺有关,我将这种体质叫甘露。 然后好东西当然要据为己有,更何况我经常做人体实验,太需要疗愈内伤和外伤的方式了。” 看到苏惊蛰一脸释怀,公输依智继续开口, “苏小兄弟,你以后受了伤,也可以来我这,我会帮你的。” 苏惊蛰顿觉一阵反胃,强忍住干呕的欲望, “不必了,我向来爱惜自己的身体,应该不会受伤的。” “对了,我赵叔这是可以了吗?” 苏惊蛰调转话题,公输依智闻言解释, “应该快好了,不过他年纪大了,体内生机不足,还得施一番甘露。 不过我没尿了,先等我喝点水。” 就这样又等了半个时辰,给赵管家喂了一些甘露后,公输依智取来一盆凉水,不断用瓢往赵管家脸上浇。 浇了半天,都没动静,公输依智一脸尴尬, “迷药喂多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解药。” 说完,他就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喂给赵管家,然后赵管家就悠悠转醒。 公输依智这番操作看的苏惊蛰一阵无语,不禁内心吐槽,你为了省一粒解药,就浇了赵管家一脸的冷水,看来做你的试验品也算得上是一种酷刑。 “少爷,我这是在哪?” 赵管家晕晕乎乎的刚开口,就被苏惊蛰一下撂倒,再度晕了过去。 苏惊蛰一脸无辜,不好意思的对着公输依智道, “实在是抱歉,忘了还在组织里,让他醒早了。 我这一下,他很快就能醒,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一只手拽着赵管家的腿,如同来时般就要拖走。 “且慢,忘了这个。” 公输依智开口提醒,顺道把地上彩锦浅帮,绣制云纹,圆头厚白底的布鞋扔了过来。 苏惊蛰一脸嫌弃地给赵管家穿上,然后拖死人一样拖着他走了。 第56章 弱者乞公,强者求权 荒巷之中,黑三尸体之前。 赵管家又又又再度醒来,不过这次没有醒来就昏过去。 “小爷,我后脑好疼,发生什么事了? 啊!这怎么还有一个死人。” 苏惊蛰望着那具尸体,先是一脸后怕,然后是痛惜,最后是缅怀。 “赵叔,刚才有刺客想要杀我,你被打晕了过去。 恰好一直暗中保护我的黑三大哥听到风声,冲了过来,与歹人搏斗。 我当时吓得逃走了,现在回来,发现黑三大哥不敌刺客,被残忍杀害了。 赵叔你可能由于是一个凡人,刺客不屑杀你,侥幸留下一条命。 我们先离开,以防刺客再度袭来。” 赵管家吓得有些哆嗦,磕磕绊绊张口, “那,那好,少,少爷,我们快点,快点离开。” 苏惊蛰背起黑三的尸体,一脸严肃, “我不能让为了保护我而死的黑三大哥暴尸此地。” 结果一个铁质梅花从尸体上掉落,被赵管家眼尖看到,捡了起来, “少爷,你看这是什么?” 苏惊蛰看了一眼,也是迷惑不解, “大概是刺客留下来的,赵叔,你先收好,等到了住处拿给他们队长看,他一定知道。” “队长是谁?” “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赵叔,我们先走。” 一路上,很多人都惊讶于斗笠小孩能背动一个黑脸汉子,却没有过多的注目。 幸好提前把黑三的脸给蒙起来了,没人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要不然被发现背着一个死人,少不了不必要的麻烦,苏惊蛰心想。 市井如旧,熙攘为利。 直到走到一处,地上趴着两个人,很眼熟的人,是之前被诸葛映吓骗的那对母子。她俩已经凉透了,正在被禁军拖着离去。 苏惊蛰看到禁军远去后,朝着旁边卖炊饼的矮汉子询问,对方并不搭理他。 赵管家气急,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没见我家少爷问你话呢!” 那矮汉子瞅了一眼苏惊蛰的打扮,又看了一眼赵管家,穿的还没有自己仆人好,唬谁呢。而且头戴斗笠,身后还背着个大汉子,一看就是童工奴隶。 苏惊蛰一手托住身后的黑三,空出一只手来拦下准备发火跟人吵架的赵管家,然后收回手在身上摸索,掏出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老板,这对母子怎么死了,谁敢在这彭城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啊?” 老板见钱眼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简直将势利眼三字挂在了脸上。 “这位小少爷说笑了,谁敢在这王城乱杀人。” 不能乱杀人,苏惊蛰心中清楚了个大概, “既然不能乱杀人,那她俩是按规矩被禁军处死的?” “公子真是聪慧绝顶一言中的,这对母子就是被刚才的禁军杀死的。” 老板顺势吹捧抬高,希望苏惊蛰能再多打赏点。 “这俩人犯了什么罪?” 赵管家听到这也开始好奇。 “这对母子到处借钱,所以被处死了。” 老板不咸不淡的说道,对待赵管家,他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借钱也犯法?” 苏惊蛰诧异。 “借钱自然不犯法,但是明日就是仙考,全国天才汇聚一堂,其它国家也有不少人来观光打探消息。 她们当众到处借钱乞讨,实在是有损我大楚的威严。” 赵管家忍不住插嘴, “她们是不是过不下去才被迫借钱?” 老板瞥了瞥赵管家身上的打扮,有几分疑惑, “据说这娘们是被一个和你差不多打扮的算命先生连骗带吓,花钱给自己儿子买命。” “这算命先生真不是个东西。” 赵管家闻言,开始了赵诸葛骂诸葛映。 岂不知这就是你上午干的坏事,下午前身就变陌路了,苏惊蛰吐槽,不过也不怪你,我这算度化了你,也是功德无量。 “走。” 打听清楚满足了好奇心后,苏惊蛰喊着赵管家动身离去。 一路上,赵管家脸上戚戚,带着几丝愁容。 “赵叔啊,你也不是这么善良的人,何以悲伤如此之久?” 苏惊蛰就差没直说,你也不是一个好人,干嘛这么伤心。 赵管家强打精神, “我虽不是一个好人,但却同样是一个小人物。 我等的命运,不过他人口中的一句规矩,便被那些奉命行事的人安排的透透的。 这世道还有天理可言,公平可言吗?” 苏惊蛰不屑, “赵叔啊,你记好了, 弱者才渴望被施舍以公平,而那些强者自身就是特权!” 苏惊蛰没有管因此话心中震颤的赵管家,继续说了下去。 “我之前说送你一个礼物,在你昏迷期间,我帮你检查了身体。” 闻言,赵管家捂住屁股,后又摇头,自己想什么呢,少爷还是个孩子,不过孩子怎么能说出刚才的话来,少爷是有些早熟。 越琢磨,赵管家脸色就越不对。 苏惊蛰开口打断了他的瞎想, “你有特殊体质,你看看你右脚的大拇指。” 赵管家听后,动手脱下右脚的布鞋,脸色惊惧, “少爷,你看这个大拇指洁白如玉,和其它四根粗糙带皴的样子格格不入。 有人给我偷换了脚趾!” 苏惊蛰糊弄的安慰道, “赵叔,你想多了,这只是觉醒天赋后的正常表现。 你不是一般人了,后面我再传你老苏家的祖传功法存阳篇,你未来也能成为大人物。” “谢谢少爷。” 赵管家感动不已。 “说什么谢,你我就是苏府仅存的活人了,自是该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苏惊蛰义正言辞,但他自己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好心,之所以对赵管家那么好,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软肋,哪怕是假的。 苏惊蛰没有在乎的人或者事,所以别人对付他就会针对他自己。苏惊蛰预感到以后会有很多人要害他,也不用预感,现在项逸就是一个。 他从现在开始打造一个人设,重情重义,视老管家如亲人。那么别人要害他,可能会从赵管家下手。 如果事情可以解决,苏惊蛰就顺道救赵管家,如果事不可为,还有丢车保帅的选择。 如果苏惊蛰就是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在乎,那么所有的阴谋阳策都是直面自己,太麻烦了,所以他需要赵管家。 第57章 凌云台 客栈五楼,天字号房前。 那队禁军在听完苏惊蛰描述的前因后果之后,那位队长看着赵管家递来的铁质梅花出神。 “苏公子,此事怪不得你,这是雪夜梅花的刺客,黑三算是因公殉职。 后续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在听完队长的保证后,苏惊蛰领着赵管家进了屋。 看到胖兔子后,赵管家一脸感慨, “少爷,这就是你从小养大的那只兔子! 真是造化弄人,苏府死了那么多人,它倒是活了下来。” 胖兔子一脸懵逼,你谁啊,我们很熟吗?然后就瞅着苏惊蛰,你带来的这个人怎么说胡话。 苏惊蛰抱起兔子,将它的长耳朵不经意的凑到嘴上,看上去像是一个孩子抱着兔子的温馨画面。他小声开口,用极小的声音说话,不过兔子能听到,它听力向来很好。 “这人失忆了,我救了他,给他编造了一套新的过往记忆。 在他印象里,是我的管家,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兔子,别露馅了。” 兔子听明白了,然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赵管家,真是可怜。 赵管家觉得兔子的眼光看得他很不舒服,像是嘲讽。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只是个兔子而已。 劳累了一天,没有过多的叙旧,二人一兔便早早睡去。苏惊蛰跟兔子睡床上,赵管家打地铺。 第二天一早,苏惊蛰就醒了,他叫起睡在地铺上的赵管家, “少爷,你自己起这么早就算了,叫醒我干嘛?” 赵管家揉着几乎睁不开的睡眼,说话连带着几个哈欠。 “赵叔,今天我要去参加仙考。” 苏惊蛰郑重的说。 “哦,是要我陪少爷你去吗?” 赵管家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开始往身上穿衣服。 “不用,” 苏惊蛰话还没说完,赵管家就开口, “不用少年你就别叫我了啊!” 说着就飞速脱下刚套在身上的衣物就朝被窝里钻。 苏惊蛰道, “你难道就一辈子打算做普通人吗,赵叔,我早起是为了教授你我苏家的绝学存阳篇!” 赵管家猛的起身,飞速往身上穿衣服,说话速度快导致有些口齿不清, “少爷,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真是无以为报啊!” 看到赵管家表现出来的态度,苏惊蛰还是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大概半个时辰,苏惊蛰教会了赵管家入门的心法,让他留在屋里自己参悟。看赵管家皱眉的样子,苏惊蛰判断没有十天半个月,对方都感受不到气,没有几年功夫,怕都进不了内气关成为武者。 反正只是自己利用的棋子,苏惊蛰也没必要多管,他对镜整理了一下仪表,便大步出门。 门外的禁军小队已经严阵以待,等把苏惊蛰送到王宫前的广场,他们就解放了。 下了楼,蒹葭也在客栈门口等着了,今天苏惊蛰将把她作为赔礼送给项逸。 看着蒹葭今天的打扮,苏惊蛰很满意,只看外表,确实是秋水映惊鸿,使人念念不忘,看周围所有人纷纷不自觉的露出痴汉表情就知道了。 “公子,奴家已经为你备好了轿子。” 蒹葭对着苏惊蛰深情款款的开口,令其他男人一片心碎。 “好。” 苏惊蛰冷漠的吐槽一个字,便上了轿子,蒹葭紧随其后进入。 今日庄重无比,自是无人胆敢闹事,一路风平浪静,护卫的小队禁军们也是顺利的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掀开轿帘,苏惊蛰就看见一片人山人海,比初试时多了几十倍的人还不止,当然这个王宫前的广场也不是之前禁军府前的广场所能比拟的,这是彭城最大的广场,也是整个大楚最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有个台子,名为凌云台,高耸入云天,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彭城风景,千街闹市万户烟火尽收于眼底,这就是仙考的具体地点。 很显然,下面广场上的百姓只是凑热闹,却没资格观看仙考的境况,凌云台上是天,广场下是地,天壤之别,便是如此。 上面的达官显贵高高在上久了,和这人世烟火早已脱节,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凌云台上,也是层次分明,楚王位居最高处,国师伍屈徇,元帅范且隹,宰相须泽安次之,其他高等官员显贵及他国贵宾则在这第三列。 三列之下,则是普通观众,马卫邦泰迩二人随着家族便在其中。所以说,就是普通观众,也是巨富之家官员之流,只不过没有前三列地位那么高罢了。 而等待测试的三千二百名通过初试的少年天骄已经在下面广场上集合,负责点名的数位官员在对他们逐一验证身份后,便由一位公公负责领着他们上去。 公公看着这群少年,运足真气进行喊话, “各位都是我大楚未来的天骄,虽然今日只选拔七十二人,但落选者仍会被各方势力拉拢并进行培养。 但咱家还是希望你们能为大楚效力,留在彭城加入禁军是一方面选择,回到原来的城池加入官方也是不错。 当然,若无心男女之事,有志进入王宫,咱家也会尽心尽力帮忙的。 如果对方条件更优,就算加入各方世家也无可厚非。 不过肯定也会有他国细作探子进行挖人,你们可以跟着去他国发展,但是若是给他们当奸细,留在大楚刺探情报。咋家丑话放在前头,一经发现,必是九族株连。” 这公公声音尖细刺耳,但在他的气势下,显得极有威严。 然后他调转话头,语气略微缓和,看向长阶开口, “这通往凌云台的阶梯被称为登天路,得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捷径可言,除非你们当中有人是武尊,可以直接飞上去。 跟在我后面走就行,但是你们要注意自身的行为,王端坐在上,俯视一切,如果你们太喧闹,吵到那些大人物的后果要自己承担。” 这位公公说完便朝上走去,后面的三千多人原本乌泱泱的,立马自行排队有条不紊的跟在后面。 第58章 意外迭出 凌云高台之上,三列之下,普通观众席间,也是暗流涌动。 此时某一世家区域,一人横眉冷对,潜隐杀机,伺时而动。他一袭白衣如雪,脸上沧桑似尘,露出的手臂上伤痕累累,直至衣袖深处。这无数伤疤昭示着他曾屡经生死,如今呼吸却也急促几分,可见今日之事重大,超脱生死。 另外一处地方,有四人神色倨傲,看着周围之人满带嫌弃和不屑。 他们三男一女,其中女子鬓发如云,柳眉如画,眸若春水,琼鼻挺翘,唇红似霞,可谓是漂亮至极。加上她高挑的身材,胜雪的肌肤,自带一股出尘的气息,似仙人但又多了丝清冷傲气。 三个男子当中,为首者也是俊美异常,但是脸上不羁的笑让他显得有几分疏狂。 剩下二人,一人身材高大壮硕,眉毛粗浓,方正的国字脸;另一人满身书卷气,温润如玉,令人靠近便生好感。 他们四人正在用神念交流,壮硕男子嘲讽,“这凡俗天还有仙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儒雅男子反驳,“这未尝不是楚王选拔人才的计策,治国非单靠修为就能解决的,还需要脑子。” 壮硕男子气愤,“玉彦旭,你什么意思,是说老子我没有脑子吗?” 看到两人要吵架,女子出来调解,“好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你说是,公羊师兄?” 领头男子闻言,以不容置否的语气结束了这场谈话,“好了,奚冉师妹说的有道理,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是诛杀公孙衍那老贼。等到他们所谓的仙考结束,我们就借这个场合向这些凡俗天的人公布公孙衍那老贼的样貌,问有无人见过。” 此时,一批批考生从登天路上出现。 楚王开始发表讲话, “诸位,眼前这些孩童就是我大楚的未来, 古言不假,虎豹之驹虽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 若待他日,必将猛虎长啸,声震林野;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楚王将目光从观众席位转向考生,鼓舞道, “本王只希望你们能铭记今日,不负大楚。” 感受着身边的欢呼雀跃,苏惊蛰只觉得可笑,别人几句话就能让你们喜形于色,真是比狗还下贱啊,至少狗还看见骨头才摇尾巴,你们却能被空话哄骗许久。 同时,他注意到了楚王的眼睛,每个里面都有两个瞳孔,是重瞳。这应该也是一种特殊体质,就是不知道能力是什么。 然后仙考就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初试时是有权有势的先测,到了现在,却是小城池的人先进行测试,那些天赋好的压轴。 如果没有估计错,苏惊蛰觉得自己将会最后测试。但是早测晚测都一样,因为那些测试完的也是乖乖站回原处等着。 在大人物面前,小人物是没有自由的。 看着一位位考生上去进行测试,看着高级测试台上不断显现的天赋等级,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反应。 那位白衣胜雪身形落寞,遍体伤痕眼神冷峻的男子仿佛下定了决心,这大楚人才济济,真是天命庇佑,若是放任不管,其余六国必将被它吞并。未来的天下大势如何走向,就看自己今日一举的成败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攥紧腰间的佩剑。 而那三男一女,皆是强忍哈欠,顿感无趣,就这等垃圾,也配称作天才? 无聊的时间很漫长,但也很迅速,有意则缓慢,稍一晃神则飞快。 终于轮到了彭城的考生,中途也有几个孩童的天赋令那三男一女微微点头。 倒数第二人了,项逸,他在觉醒了霸王之体后好像稍微找回了一些自信,他从容不迫的走向测试台。 看到项逸的天赋,儒雅男子玉彦旭微微点头,这人的资质在自己宗门勉强也能进入内门了。 听着周围的欢呼,项逸挑衅的望向苏惊蛰。 苏惊蛰倒是一反常态,歉意的笑了笑,这样后面把蒹葭送给项逸才不显突兀。 他走到高级测试台前进行测试,这所谓的高级测试台并不是大楚国制造的,而是出土的文物,后来经过研究,发现是测试天赋用的。 上面会显示一到九,而所谓的极等天赋,也不过显示到四。之前项逸的天赋是五,他就很是骄傲。 而此刻苏惊蛰的天赋显示的是八! 这下全场哗然,楚王也将目光死死盯着苏惊蛰。 三男一女的神念也在激烈讨论, 壮硕男子恒宽瞠目结舌: “这怎么可能,下界怎么会有此等天才?” 儒雅男子玉彦旭也疑惑: “公羊师兄,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天赋也是八。” 这是奚冉插话, “但是师兄的八字没他的亮,师兄的天赋应该是勉强达到仙阶中品,而这人的天赋是无限接近仙阶上品!” 公羊慕开口, “此子确实是天赋绝顶,事后我们可以联系一下,如果他愿意,等我们任务结束,便带他回修真天加入宗门。 他若是鼠目寸光拒绝了,那我们也无需多管。” 奚冉反驳, “若是突然知道天上有天,他该求着我们带他去,怎么会拒绝?” 公羊慕道, “如今他在这世俗王国名声大显,万一放不下这里的荣华富贵呢? 再说了,突然有人告诉你天上有天,你会信吗,他可能还会觉得我们嫉妒他的天赋,想要害他。” 这时,负责记录的官员开始上交一份名单,楚王过目后递给宰相须泽安。 徐泽安开口宣布了前七十二名,那些落选的人神色沮丧,但是随着观众席里的世家和官员开始拉拢,他们又喜笑颜开。 是时候了,白衣男子下定决心,却忽然愣住。 不光是他,周围都静了下来。 只因有四人腾空飞起,屹立在凌云台中间。 竟是四名武尊,还都这么年轻! 范且隹严阵以待,如此重大场合,岂能由他人玩闹。正打算出手试一试对方斤两,如果可以,就地拿下。 楚王传音而来,“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第59章 风起王城(一) 凌云台已高入云天,公羊慕又御空在上,风甚是凌冽,他的长发被吹动飘舞,显得更是潇洒。 “先自我介绍一下,”公羊慕知道不说清楚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斗,强龙尚不能压地头蛇,还是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 “我等四人,来自修真天。” 此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修真天,那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会不会是类似于古圣遗迹的东西。” 苏惊蛰闻言,倒是顿感有意思,这是除了老师公孙衍外,他第一次见到的其他的中天之人。 “哦,据你所言,你来自修真天,那本王所在的是什么地方?” 楚王出言询问,这么年轻就修炼到了真武关,应该不是傻子和骗子,难不成是某隐世家族的所在地?他曾在古籍上听过修真天三字,但是存本残破,字体古老,笔墨风化严重,他也不得其意。 但是楚王知道,修真天大概有突破武尊的方法,再见到这么年轻的尊者后,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 “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为凡俗天。” 公羊慕并未隐瞒。 “好大的口气,他在的地方就是修真天,我们就凡俗了!” “唉,人家有这个资本,看那四位,皆是二十来岁,境界却都达到了武尊。” “谁说不是呐,看看他们要说啥,在今天这么重大的场合,搞这么一出。” “我猜修真天是某个强大的组织,他们要宣布出世。” “你傻啊,没听他们说我们这个世界,这用词说明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 “万一他是打比方呢,表示他们这些天才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也有道理。” 公羊慕也不着急,给他们时间思索,等到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止息,他又开口, “除了这个世界,确实还有另外的世界,就在……”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天上。 “哈哈,你听到没,他说他们是天上的仙人。” “哼,看境界,他们也不过是武尊,离仙人远了去了。” 楚王开口了,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本王好奇,修真天应该是有突破武尊的方法。” 此言一出,周围人皆是看向公羊慕,希望能从对方嘴中听到什么惊人的消息。 “自是有突破武尊的修行者,更何况,你们所谓的武尊也不过是开始。 修行之路,分为九重,你们凡俗天所谓的真武关也只不过是其中的第三重境界罢了。” “敢问修真天可有九重的绝顶之人?” 这次是伍屈徇忍不住问了出来。 公羊慕见这些人什么都不懂,也不再回答,他可不是来科普知识的,该干正事了。 他伸手朝着天上稍一比划,空中便浮现出一个人的画像。 画中人一头白发张狂,黑眸泛红,如幽泉映血月,平静的神色中像是孕育着亟待爆发的野火,一身黑袍舞动,端的是一副枭雄样貌。 老乞丐,这就是你以前的样子吗?苏惊蛰心中呢喃,感叹任凭个人往昔如何风光,一昔失败,堕入泥潭,如凡人乞丐无异。 这提醒了自己,无论如何不择手段,都不能失败! 公羊慕指着空中画像,傲然开口, “此人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修为高达六重大圆满,但却还是被我师尊击败,逃落凡俗天。 我今借此盛会,便是悬赏此人下落。” 宰相须泽安在楚王示意下,开口质疑, “照你所言,此人修为如此之高,我等在其眼中怕是如蝼蚁,随手可杀。” 公羊慕轻笑, “这你不用担心,他已身受重伤,不复往日之能。” “对啊,而且你们这凡俗天太过低级,由于天地限制,修为最高只能为三重,那老贼已自废修为,又身受重伤,不足为惧。” 恒宽紧跟着说,完全没注意到公羊慕提醒的眼神。 这倒是被楚王抓住了重点, “我等不能突破武尊,是此方天地的限制,而你们修真天超越武尊的修士是没有办法下来的,除非自废修为。” 楚王摸着下巴呢喃,突然重瞳一亮,其中似有欲望之火熊熊燃烧,他大手一挥, “来人,请这四位贵客进宫与本王促膝长谈” “楚王,你这是何意!” 奚冉冷声斥喝。 “本王并无恶意,只是听君一席话,感触颇多,欲留几位做客寝宫。” “你啊,说话就是不经脑子,惹来大祸了!” 玉彦旭朝着恒宽说道,但此刻也不是吵架的时候。 伍屈徇,范且隹,须泽安三人已经将这四人围了起来。 别看他们人多,但是公羊慕不过尊者中期,玉彦旭和恒宽是前期,而奚冉不过是初期。 伍屈徇三人停留大圆满境界已久,不得突破武尊之法,只能不断打磨自身实力。 所以双方实力差距甚大,万一落到楚王手里,他们必会遭受非人折磨,用于逼问修真天的消息。 伍屈徇催动血煞转轮真气,顿时赤色覆盖了半轮天空,令人心惊胆战。 那片血色天空引动着四人体内的气血,其他三人勉强还能压制住,而奚冉却境界差距太大,体内气血不受控制的翻涌,引得她脸上浮现一抹不健康的红润。 见状,公羊慕只能分出部分真气帮助师妹承担一部分压力,大风自天边而起,但却吹不散那片遮天血云。只能回归公羊慕身旁,激动起奚冉身上的丝丝电光,让她压力顿减,趁此时机,连忙缓息调气。 这时范且隹动手了,他抽出缚魂长刀,这一片顿时化为鬼域。 天下血云,地上鬼雾,再度削弱了四人的实力。 范且隹看似随意挥刀,却已用全力,看似缓慢,却悄然而至。 恒宽一咬牙,这是他惹出来的祸,就该他自己冲上去顶住,玉彦旭紧跟了上去。 “你来干嘛,陪我送死吗?” 恒宽内心感动,但嘴上还是怒斥。 “说你不动脑子,你自己上去就是白给。我们来相互配合,还能给师兄他们拖延一些时间。” 恒宽定身不动,似巍峨山岳,莽莽苍苍,这就是他所修炼的山岳无相神功。 而玉彦旭也没闲着,四周的氤氲水汽不断聚来,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他的功法大泽兑汇玄抄的功效也已显现。 双方功法可以相互配合,山泽通气,一道气脉从恒宽身上周流到玉彦旭身边又返了回去,使那座山岳更为磅礴。 这时那刀光已近,漆黑如墨,劈山斩岳,将二人击飞出去。 徐泽安则是专心提笔绘阵,道道纹路于虚空中闪现,如龙蛇舞动,此行目的不是除掉这四人,所以要用阵法活捉他们。 这时,观众席那身影落寞白衣如雪的男子眼神一亮,将手握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第60章 风起王城(二) 男子心中浮现出前些日子的场景,表情变得义无反顾起来。 那日,魏梁国的榆次城城郊,他待了十三年的剑庐。 夕阳晚照,动人心魄,他就于这落日残辉下,简陋草庐前,像往常般取出佩剑,依旧练着剑法。 这时的他,还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命运的齿轮马上就要开始转动,一切将会发生改变,有如东海扬尘,风流云散。 他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每日于剑庐练剑的往昔了,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不过,这也是他的选择,自己的选择,并无他人强迫。 等他练完剑,望着晚霞出神,经年不见人的地方竟然有了来客。 那人身着墨色布衣,打扮极为朴素,纵是如此,他眼中的意气风发彰显出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普通。 “你好,我叫燕清回。” 他打招呼的方式也是那样的平凡和简单。 “姜次非。” 我回道,一贯的简洁明了。 “我知道,姜先生。” 他看着我的双眼很是恳切,我也从中看到了那份求贤若渴。 “听闻您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只是世人的谬赞,剑海浩瀚,我也一篙求索罢了。” 对方跪了下来,说道, “烦请先生助我。” 我抬着他的双手将其托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丹国太子燕清回。”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我听说过他,坊间流传,丹国太子待人平和,礼贤下士,颇有一代公子之风。 但是我不知道他叫燕清回,当然,现在知道了。 我回绝了他, “我已经隐居剑庐十三年,早就不理世事,更何况是插手王国争霸。 刚开始的那些年还偶有人来找我问剑,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我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平淡的日子, 兴亡皆由他去。” 燕清似有预料,回道, “姜先生,清回非为自己,而是替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求助您啊! 您若是不管,眼前这平淡的日子也不过是朝露晚霞,转眼即逝。” 我也被他挑起了兴趣, “那你说说,这百姓苍生如何需要我。” “先生久居剑庐,不通时事。如今大楚兵强马壮,楚王重瞳野望,志在天下。 更何况,大楚苍南之城,有人进献仙人一名。” “仙人,听上去不过像是玩笑罢了。” 我并不相信。 燕清回反驳, “楚王雄才大略,怎么会被人蒙骗。此事,清回思前想后,得出两种可能。” “哦,哪两种?” “一是真,一是假。” 听到他的回答,我被气笑了, “你要是来给我讲这种笑话的?那就请回!” 燕清回伫立原地,继续开口, “事不过真假,这大家都清楚,但是背后隐藏的深意却不是人人都能明了。 若此事是真,得仙人相助,大楚往后一统诸国,不在话下。 当然,清回也和先生一样不信,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假的。但是楚王为什么要放出假消息,来上演这么一出戏呢? 我猜他是想假借此事,宣扬天佑大楚,降下祥瑞,也是意在其余六国。” 看我还想反驳,他继续开口, “如今七国鼎立,少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先生也得偿所愿,享一安稳。 若是大楚发兵,挑起战火,无论兴亡,苦的都是黎民百姓啊! 所以清回才不远万里,着平民衣来遮人耳目,只为到此寻先生相助。” 我被他的话说动了,但我还是想先弄清楚他的计划, “战火欲燃,你打算怎么办,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带兵伐楚吗? 以战止战,永不得歇,非是良策。” 燕清回继续讲出他的计划, “大楚得仙人,楚王于全国上下搞了一个盛会,叫做仙考,用于选拔人才。 他选这些人,怕不是为了日后的战争做准备。 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去现场观礼,看一看大楚人才如何,楚王雄心如何。 若是如清回所言,烦请先生出剑。 我深知先生有侠士之风,不屑暗杀,但是为了天下人,只能苦了先生您。 请先生暗中等待时机,给予楚王致命一击。” 我最后答应了他,也许是我心中还有那么一丝追求,对于侠义的追求。 也或许是我还有几分虚荣,贪慕那个拯救苍生的名头。 不管了,我已经应下此事来了。 我连日继夜地跟他去往了赵国,寻到了闻名天下的炼药师徐夫仁,请他在我的佩剑上淬毒,那毒叫作‘不复返’。 最后,于赵国与丹国临界处的寒水,燕清回为我举行了最后的送别仪式。 是时,满座宾客皆着白衣,头戴白帽。 该死的燕清回,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是出殡的丧服打扮。 太扫人兴致了,等老子回来,非得在你们每人的屁股上来一脚。 这时,还有一个更烦人的家伙,他击筑而歌,唱到, “寒水潇潇,西风彻彻。 壮士一去,永不复返。” 我听到后很是生气,当时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不想看见他们满脸的泪水,也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脸上那被风吹红了的双眼。 虽是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我与这群志同道合的人便是如此。 又是一路奔波,我来到了大楚,来到了彭城。 见到了燕清回给我安排好的接应人,若是我败了,他的家族大概也会因此葬送。 回忆飞速掠过脑海,白衣剑客眼神归于平静,死一般的静。 如今楚王手底下的三大高手都被拖住,不可谓不是天赐良机。 他暗中催动体内的真气,不让它流露出来一丝一毫。 他修炼的功法是破虚斩月录,破虚真气穿透极强,而斩月真气威力绝伦,但两者不可以同时使用。 不过他有办法,燕清回送了他一本剑诀,没有名字,鉴于是在寒水宴会上送他的,姑且叫它寒水剑诀。 最后一页记录了一式,名曰履霜无归。 可以调动全身的力量,让他发挥出完整的破虚斩月真气,但是这是一招舍命的剑法。 他还在等待,楚王看着毫无悬念的战局,盯着那四位天上来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快,笑意凝滞,楚王望向一处。 一抹寒光,悄无声息而至。 第61章 风起王城(三) 剑光与日光重叠,几近于合二为一,姜次非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但是,他忽视了楚王的重瞳。 在重瞳的帮助下,楚王看清了这一剑,但是剑与楚王的面庞只相隔咫尺。 得手了,姜次非内心激动,持剑的手却愈加稳固,功败垂成,古来多少英雄好汉如此,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 楚王运足真气聚集右手之上护在眼前,整个大楚的地势骤然加于他身。 姜次非感觉自己如同与整片大楚疆域的天地为敌,但那又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纵山河阻吾破之。 楚王所修的功法名为山河无垠术,可借自身所统治地域的力量,所以他才要一统天下。 到时候天下之力加身,这世上还有何人能杀他。 但是楚王失算了,刺客是姜次非,天下第一的剑客。 那把长剑仅稍微阻顿,便刺穿楚王的右手。 生死存亡之际,就在这瞬息间,楚王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不再留手,立刻发动重瞳的主动能力。 他的重瞳,除了可以带给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外,还有一个主动的能力,那便是吞噬对方的一次攻击,并储存起来,可以随时释放出去。 但是却有极大的限制,此能力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并且用后的那一个月里,重瞳附带给他的观察力也随之消失。 但是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楚王对面的姜次非只觉楚王的双眼变幻,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黑洞一般,似乎光明也无法逃出它的吞噬。 那一剑消失的无影无踪,楚王猛的吐了一口鲜血。 重瞳吸收的伤害是有限度的,姜次非那一击已经超出了这个限度,楚王由此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但他没有死,这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第一剑客,果然名不虚传,早闻你已退隐江湖,你不该来刺杀本王的。” 楚王知道对方已经油尽灯枯,决定拿下对方盘问出幕后指使。 却只觉右手如同火烧,转瞬又坠入冰窟,他脸色难看,负剑拔出,斩断自己的右手, “剑上淬毒,纵使名满天下的剑客,也逃不过使用此等伎俩吗?” 楚王怒极反笑,开口嘲讽。 幸亏他用重瞳接下来那一剑,要不然哪怕那一剑杀不掉他,也会使他遭受重创,到时候体内真气不足以抵御毒素侵蚀,就会遍布全身,毒气攻心而亡。 就算如此,他还是付出了一条手臂作为代价,还是最常用的右手。 姜次非见事已至此,仰天长叹,悲呼: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说罢掷出长剑,飞向专心布阵的须泽安。杀不掉王,带一个宰相垫背罢了。 徐泽安精通阵法,虽是武尊,但实力不及楚王伍屈徇范且隹三人。 那绝命飞剑将其贯穿,那阵法也在即将布成之际损毁。 公羊慕四人因其脱困,恒宽见由于自己说错话的原因,连累同门落此境地,心存死志,出手推开其他三人。 然后落在凌云台上,引动自身全部真气。 他的山岳艮气与凌云台的建筑发生共振,源源不断的山石之气被从搭建成凌云台的巨大石砖上抽离。 然后,恒宽自爆了,汇集着巨大的真气自爆了。 而被抽离山石之气的凌云台也不复坚固,被爆炸的震波摧的是寸寸崩裂。 见此,伍屈徇和范且隹放弃追赶逃走的另外三人,因为整个大楚的天才儿童都在这里。 而不成尊,无法御空,从这等高度落下,每个人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死的。若是放任不管,由他们死去,那就等于大楚的未来也死了,他们只能赶忙施救。 楚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看着地上自己被剧毒腐蚀成黑骨的右臂,看着被长剑贯穿钉在一处没了气息的须泽安,看着不断崩塌的凌云台,看着那些因来不及施救死去的大楚上层阶级和来参加仙考的大楚天才。 他忽然爆发,怒吼一声,用仅剩的左手将奄奄一息的姜次非扔起,一掌打的粉身碎骨。 一代剑客,就此落幕。 而姜次非刚才重伤躺着的地方,一本剑谱留了下来,楚王捡起,扔给那位公公,让其放入大楚的功法库。 实际上,阻止楚王称霸很简单,杀了那些前来参加仙考的考生就行了,这比刺杀楚王简单多了。 但是,姜次非不愿滥杀无辜,连累其他人,所以他曾严词拒绝过燕清回的这个提议。 苏惊蛰现在倒是很安全,伍屈徇第一个救得就是他。 地面上,那些欢呼雀跃的百姓陷入了慌乱,凌云台的残块不断掉下,如同陨落的星辰,重重地砸在地上,造成巨坑掀起碎石气浪,杀死一片片的平民。 造成这一切的恒宽早已烟消云散,他的三个同伴则是死命逃亡。 公羊慕与奚冉伤势很轻,而玉彦旭则是之前和恒宽扛了范且隹的全力一刀。恒宽体魄较强,玉彦旭则相反,所以他伤的很重。 “奚冉师妹,你和公羊师兄,先走。” 他艰难的说出此话。 “你说什么,恒宽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死了。我们来了四个人,还什么都没干,就没了一半人算怎么回事!” 奚冉回头喊道,说着说着,声音低落,带着哭腔。 “我受了重伤,扛不住奔波,我也不是送死,是打算找一处先藏起来。 ” “那我们留下照顾你。” 奚冉开口。 “不行,师妹,你和师兄先走。” 看对方还有坚持,玉彦旭说道: “师妹,你们继续逃走还能吸引一些注意力,帮助我争取躲藏起来的时间。” 闻言,奚冉不再反驳,公羊慕则是抓来一个平民打晕,和玉彦旭交换了衣物,然后二人带着假的玉彦旭继续逃亡。 真的玉彦旭则是强撑着精神,进行简单易容后,来到一处客栈前。 “来一间最好的房。” 说完,扔给小二一锭银子,这也是路上杀人除踪,顺手取的。 “好嘞,客官,我们最好的房间便是五楼的天字号房,我这就带您去。” …… 仙考就这样结束了,而乱世也要由此开启。 第62章 承剑 离凌云台事件的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天。 当时高台塌了三分之一,上面的人死了一大半,那三千二百名考生也仅剩下了一千多人,当然其中包括苏惊蛰在内的前七十二人。台下的平民百姓更是死伤无数,只不过官府不屑统计他们的伤亡。 楚王于当天宣布闭关,大楚国事尽皆交由太子项煦代为处理,国师伍屈徇和统领范且隹相辅佐。 残破的凌云台是大楚的耻辱柱,太子项熙下令拆除。 苏惊蛰第二天就和其他另外七十一人进了王宫,被太子项熙所接待,太子当众宣布了‘回仙’计划的正式实施。 大楚王宫内有一殿名为修武,而这修武殿里面包含着功法库,内集大楚各种顶尖功法;练武场,王子公主修炼的地方;王室学堂,也是他们学习的地方。 而今,修武殿正式更名为迎仙殿,作为仙人徐贵的居所。 而苏惊蛰他们七十二人的任务,便是每日在这迎仙殿学习修炼。 因为徐贵的记忆残缺,忘记了很多东西,需要看到某些场景才能逐渐回忆起一些东西。 而王室就是想让他通过那些天才们的修炼,来回忆起修行方面的记忆。 同时,太子还临时启动了另一个计划,名为‘兴楚’,而那七十二名顶尖天骄,便是计划的主体。 而蒹葭,没等苏惊蛰主动将她献给项逸,对方便亲自动手了。 二人本无仇怨,但是他项逸是大楚王子,第一天骄,想来受惯了这等名头的吹捧。却有朝一日,被一个没背景的乡下小子,在他引以为傲的天资方面,狠狠的超了过去。他不甘心,之前的刺杀也没成功。 如今,苏惊蛰以大楚天骄第一人的身份加入了‘回仙’计划,项逸没有机会对苏惊蛰动手了,只能对付他的身边人。 他从之前护卫苏惊蛰的那队禁军处,打听到蒹葭是苏惊蛰的侍女,还发生过那种事情。 对付不了苏惊蛰,那就霸占他的女人来恶心他,所以项逸就命人把蒹葭接到了他的寝宫。 当苏惊蛰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古怪,别人以为他在生气,他其实是在感慨自己的运气。 实在是太逆天了,他想把蒹葭送给项逸,来害对方,都计划好了。 结果老天相助,对方直接就直接乖乖送上门,都省了苏惊蛰亲自动手。 今天,苏惊蛰照常赶去迎仙殿学习。 大楚王宫,雕栏玉砌,竞相豪奢。 就在迎仙殿门口,他碰到了项逸,或者说,对方就是在门口等着他。 “苏惊蛰,蒹葭是你的女人,可是真润啊!” 项逸还故意伸出舌头舔着嘴唇,配合他那两个黑眼圈,消瘦蜡黄的面颊,真是猥琐无比。 完全没有之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样子。 苏惊蛰听到对方的嘲讽,毫不在意,只是礼貌一笑, “十一王子,你可要注意身体。在下自幼熟读医书,看你这付面相,怕不是被女人给榨干了身体,今日修炼将会难得寸进啊!” “哼,你到现在还是个小屁孩,还自幼!不用咒我,得到你女人的滋润,本殿下现在好着呢!” 已经达到目的,嘲讽完了苏惊蛰,志得意满的项逸扭头进殿。 苏惊蛰忍不住摇头,真话就是没人信,你的天赋都被蒹葭夺走了,还修什么,已经没有修炼天赋了啊,我的十一王子殿下! 苏惊蛰也进入了殿内,徐贵正在那里看书,苏惊蛰看着对方,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了,苏惊蛰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仙人真是俊美无比乃至于妖异,这是苏惊蛰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他自己尽管好看,也不过十岁孩童,可爱居多。 对方放下手中书,朝着苏惊蛰望来,然后慢慢走近,然后开口, “你身上的气息好熟悉,天倾,是什么来着,我怎么会想起这两个字?” 仙人皱眉,他还是没有完全想起来。他拍了拍苏惊蛰的肩膀,从上面取下一根兔毛,呢喃, “这也好熟悉,这,这是,是什么?” 徐贵抱头,他越想脑袋就越疼,他也不管众人,朝着他的住处而去。 仙人的话语,其余人都没有听清。他们只看到仙人走近苏惊蛰,友好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像还鼓励了对方两句。 他们内心嫉妒,凭什么他的天资就那么好,凭什么仙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但是很多孩子都还没开始修行,他们朝着摆放着各种功法武技的书架走去,开始自行琢磨学习。 苏惊蛰也朝前靠了过去,他拿起刚才徐贵放下的那本书。 实际上,徐贵来到大楚王宫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书他早都看完了。 而这本,是前两天才送进来的,所以他才好奇观看。 而这本,就是姜次非身上掉下来的无名剑诀。 苏惊蛰开始翻看,这里面的剑招都还可以,和他在纵横古经学的剑法差不多。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 “履霜无归。” 他念了出来,这招看上去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但是他真气运转的路线却有几分奇怪,苏惊蛰跟着运气,只觉浑身不适,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状,周围的人纷纷嘲笑, “修炼天赋好怎么了,这悟性也太差了,连个武技都蹲地上了。” “就是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 还有人趁机拍起了项逸的马屁, “就是,据说初始那天,项逸王子使出一招,声势震天,据说是王室秘技,他都修炼成了。 再看看这苏惊蛰,一招都入不了门。” “唉,我也听说了,要不是范统领插手,他苏惊蛰早被十一王子打死了。” 项逸听到这些话,很是得意,但是他盘坐了半天,修为没有一丁点儿进展,他很是疑惑,看着坐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苏惊蛰,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真的纵欲过度了? 苏惊蛰根本没有听到这些议论的话,因为他正在研究那一招,他对自己的天赋很有信心。 然后就在页尾发现了很小的一行字, “履霜而行,周气合一。 剑锋所致,敌我无归。” 妈的,原来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拼命招式,幸亏刚才自己施展不成。他向来过目不忘,但还是将此页又看了一遍。 保不准以后会用到,希望自己永远用不到。 第63章 逸失天赋,杜撰淮信 又是翻看了一天的书,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苏惊蛰看着一脸郁闷的项逸,缓缓开口, “十一王子殿下,在下给你看的面相可准?” “哼,你少得意了,本王子今天修为极快,感觉远胜往常。” 项逸死鸭子嘴硬,并不承认。 而周围的人听到,又是一番吹嘘, “不愧是项氏血脉,天资就是好。” “对啊,不像某些人,看招剑法就躺地上了。” “希望王子殿下修行能日日如今朝!” 听到这些人捧夸的声音,项逸心中更为恼火,但是表面上却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感谢诸位了,我必不负大家的期望,往后都如今日般修为飞速进展。” 不料自己一语成谶,往后的日子里项逸懊悔不已。 回到寝宫的项逸,有些犹豫和扭捏,但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坚定下来,鼓足了勇气开口, “蒹葭,我被美色所迷,今日修行不得寸进。 我决定了,从今日起,戒色,我们最多一天一次。” 但是寝宫内安静依旧,并没有传来一点回应。 项逸觉得可能是对方生气了,妥协的小声安慰, “好好,我错了,但是最多一日两次。” 还是没有回应,项逸恼羞成怒,你都被苏惊蛰玩过了,而且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婢女,怎么敢对本王子使脸色。 项逸借着怒气冲了进去,但是偌大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他不断寻找一个个角落,窗户开着,难道蒹葭逃走了? 这时他看到那张大床上的金丝被子稍微凸起,眼神又亮了起来,口中喃喃, “蒹葭,你是不是藏在被子里跟本殿下玩捉迷藏,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错了,照昨日依旧七次成了!” 这时,被子突然塌了下去,里面没有人,项逸也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不止是身体,心里也空空的,他瘫坐在椅子上,像失去了灵魂。 苏惊蛰也回到了住处,还是那处客栈。 房间里,赵管家在地铺上打坐修炼,兔子在呼呼大睡,睡梦中嘴巴也不断咀嚼,把跟前的药材吃进腹中。 苏惊蛰这些日子奔波久了,现在安稳下来,突然发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就这样想着,忽然惊醒,不对,自己不能对安逸妥协,没有实力,这些都是假的。 连楚王都有刺客暗杀他,自己得走到凡俗天最强才算安全。 见到苏惊蛰回来,赵管家停下了修炼,赵管家这种人修炼天赋和苏惊蛰相比,实在是差到没边。 所以苏惊蛰也不知道赵管家有没有认真修炼,还是看到自己快要回来了,临时装样子。 不过苏惊蛰也不在乎,赵管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死了,他还可以制造下一个,只是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的挡箭牌罢了。 “少爷,” 赵管家的声音很小,苏惊蛰说道, “赵叔,这层楼是天字号房,隔音效果都是极好的,你没必要这么小声。” 赵管家的音量并没有因此提高,依旧小声, “少爷,我知道这里隔音好。 正因如此,我有了个发现。” “什么发现?”苏惊蛰的声音在赵管家的影响下,也小了起来。 “少爷,隔壁,是隔壁不对劲! 这里隔音这么好,我今天还是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痛呼和咳嗽声,虽然很小。 但是传过来声音很小,那他房间里的声音肯定很大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大白天做那些羞耻的事情,但是不对劲,时间太长了,一整天都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好像是在证明赵管家所言非虚,隔壁又有声音传来,苏惊蛰比了个嘘音的手势,侧耳靠墙倾听。 是痛呼哀嚎,什么人,住的起天字号房间,请不起医生治病。 难道是得了不治之症? 这时小二敲响了苏惊蛰的房门, “客官,您的晚饭。” 苏惊蛰打开门,看着送饭的小二,他心里有了计策。 他把小二拉进屋,关上房门, 小二双手抱肩,护在身前,有几分害怕, “这位小公子,本店不提供那种服务。当然,你如果实在想要,得加钱。” 苏惊蛰丢出一两银子, “赶快脱下衣服。” “不是,少爷,你……”旁边的赵管家震惊不已,然后回过神来开口,“少爷,你如果想要,赵叔我也可以帮助你的,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何必浪费这冤枉钱呢!” 苏惊蛰不搭理赵管家,看到小二脱完衣服,他自己开始解下衣袍。 赵管家双手捂眼,从指缝中偷看,他开始期待后面的剧情。 苏惊蛰拿起小二的衣服换了上去,然后端起另一份饭菜,那是给隔壁的,走了出去。 咚咚咚,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被打开了,门内外的人见到对方的长相都忍不住一惊。 然后苏惊蛰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给拉了进去。 看着眼前不断咳血的虚弱之人,苏惊蛰将其和之前在凌云台上儒雅翩翩的那位天上来客对了起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玉彦旭冷笑, “放你离开,给楚王那老贼报信吗?” 苏惊蛰闻言,开口, “先生,可愿听一个故事。”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讲!” 苏惊蛰开始了他的表演,以前看过的话本小说不断在他脑海里翻页, 他的表情逐渐充满怨恨,咬牙开口, “三百年前,楚国开国帝王有一员爱将,名为苏淮信。 话说这苏淮信,兵策无双,在他的统率下,大楚军队屡破强敌,战无不胜。 这大楚能够定鼎一方,苏淮信起了大半的功劳。 未建大楚前,四方征战时,楚国开国君王曾与苏淮信约定,你助我征战天下,待我称王,必分一半天下与你。 当时楚国说的很是郑重,如今楚国已经建立,苏淮信却不提往日约定。 正因如此,楚王越发猜忌,他不提赏,为何不提,虽然楚王压根也不想给。 他心里觉得苏淮信起兵造反,自立为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于是设宴相邀。 苏淮信内心光明磊落,以己度人,自不会有疑,于是欣然赴宴。 结果在宴会上,被乱刀分尸。 而后,楚王更是下令株连九族。 而我这一脉,就是苏淮信侥幸逃脱的第四子传下来的。” 说到这里,苏惊蛰似颠若狂,浑身气的发抖。 “不对,我虽来凡俗天不久,却也做过功课,提前了解,咳咳。 我读遍史书,这历史上,就没有苏淮信这么一号人!” 玉彦旭开口反驳,语气变得更为阴冷,就要动手。 第64章 平淡的一天 苏惊蛰嗤笑, “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岂不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 我恨啊,恨先祖功劳无双,竟遭此残害。更恨项氏篡改史书,使这段真相湮灭于时间长河。 你肯定不会知道,这是我苏家一脉,口口相传的秘密,如今就只有我一人知晓了。 你杀了我,让这段真相彻底消失,让项家依旧光鲜的世世称王。 唉,叹不能亲手斩去楚王头颅,以慰苏淮信先祖的在天之灵!” 这时,玉彦旭收回了杀意,朝着苏惊蛰笑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 玉彦旭话头一转,拿起了桌子上一块像眼珠的东西, “这玩意不知道你应该没见过,我给你说一下,它叫作留影石,如它的名字,可以将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影像储存于其中。 而我,把你最后那段辱骂楚王的画面给留了下来。 你要知道,在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蚂蚁和大象之间的差距都大。 普通人杀死另外一个普通人那是死罪,如果是君王杀人,屠戮万民也是无罪。 同样的,辱骂一个凡人什么事都没有,辱骂一国之君,则会死的不能再死。 别看你天赋惊人,只有你是大楚的子民楚王才会惜才,若是敌人,他则会比别人更想将你除之后快。” 苏惊蛰闻言,放松了下来, “好了,现在咱们算是一条战线上的队友了,你应该不会杀我了。” “当然不会,作为队友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才对,是吗?” “你想要什么?” “帮我搞些疗伤的药来,我伤势很重。” “好,我该回去了,待久了容易让人起疑。 至于药,后面我搞到了,抽时间给你送来。” “早点送来,如果你故意拖时间,让我伤势加重活不了。 隔壁那是你叔,就算你能躲在皇宫,他也跑不了!” 苏惊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衣服还给了小二,换回自己的袍子。 见小二走了出去,赵管家连忙跑上去关门,然后好奇的小声询问, “少爷,隔壁那是?” “哦,赵叔,隔壁没啥事,你放心好了,如果你死了,他也会偿命的。” 苏惊蛰打趣。 日落月生,月沉日浮,又是一天。 这次项逸还在迎仙殿门口等着他,苏惊蛰知道,大概是蒹葭那娘们得手后就跑路了,但还是脸色故作惊疑, “十一王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那道就因为我天赋好,就针对我吗? 看来不仅仅是天妒英才,连庸人也妒。” “你!哼,我不是跟你废话的。 蒹葭是你的婢女,她是不是回你那去了。” 苏惊蛰双唇微微抿起,涨红的脸上带着愠怒,一副被人冤枉的表情。 苏惊蛰年纪虽小,老演员了。 “你凭什么污人清白,别人玩过的女人我是不会玩的。” 这句话很是巧妙,虽然苏惊蛰和蒹葭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在外人眼中,蒹葭是苏惊蛰的女人。 苏惊蛰玩过了,项逸还玩;项逸玩了后,苏惊蛰不屑再玩。 “你,你!”项逸很是生气,但是看苏惊蛰的样子不像是骗人,那蒹葭到底去了哪里呢? 苏惊蛰开口提醒, “蒹葭是流云客栈的掌柜送给我的,他会不会回到掌柜那了?” 项逸听了,打算等今天事情结束,就去流云客栈搜查一下,寻找看看。 苏惊蛰倒是想让他们都死在玉彦旭手里,最好事后他再重伤发作,一起玩完。 这样也算是苏惊蛰害死的,他们的气运就都会被苏惊蛰吞并。 不过他想多了,到了下午,项逸修为还是没有半点进展,他在拿不准的情况下去测试天赋看看,结果发现自己成了废品资质。 这事被领头的公公知晓后,给带走赶了出去。 没有天赋的废物,同样没有了资格留在迎仙殿,参与回仙计划。 一切都是那么现实,如今太子当政,一个天赋卓绝的小弟变成废人,倒也不算是坏事。 不过还是得装装样子,派人盘问了很多人,其中包括苏惊蛰。 最后太子项熙得出结论,是一个名叫蒹葭的女魔头暗害了他的弟弟,于是全城缉拿蒹葭。 不过苏惊蛰想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蒹葭早就出城了。 这还搞什么所谓的城内追拿,看来项逸确实成了弃子,已经没了半点威胁。 等后面对方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自己再做一件好事,帮他彻底解脱,苏惊蛰心里盘算。 今日倒是平淡,徐贵一直在躺椅上晒太阳睡大觉,并没有关注他们,也没有记起什么。 不过对方的表现,让苏惊蛰想起了胖兔子,也是没事就睡大觉。 很快就到了傍晚,离去后,苏惊蛰在大街上乱逛,进了几家药店,买了一些廉价的药材。 等他回到客栈,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 他没有先回到自己住处,而是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玉彦旭放他走了进来,苏惊蛰把手中提着的两大袋子药材扔在桌子上。 玉彦旭先是见到这两大袋子,内心高兴,觉得苏惊蛰这个小家伙还是靠谱的。 等他打开后,脸色就变了,他急忙提起两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桌子上。 看着满桌子的药草,他朝着苏惊蛰生气 “这就是你所谓的药材,大概只有最底层的穷人才用这些玩意。 你养的兔子吃的都比这好!” 苏惊蛰无奈的两手一摊, “你也知道那胖兔子吃的那么好,所以我早就没钱了。” 玉彦旭更是生气, “昨天晚上你怎么不说!” 说着往身上掏去,结果发现自己半路上杀人劫的财也用光了。 他讪讪的将两袋子草药装了回去, “这也能用,不过你已经是名动大楚的少年第一人了,搞点钱应该不难?” 苏惊蛰也有借口, “拿人手短,我接受了他们的馈赠跟他们扯上关系,他们可能会更加关注我,到时候发现了你的存在,可是得不偿失。” “好好。” 玉彦旭无奈摆手,让苏惊蛰回去,自己看见他就来气。 很快又是新的一天,苏惊蛰原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天天的过下去,直到自己修炼的强大起来。 可是意外这不就来了! 楚王死了,无比诡异的死了! 第65章 无目楚王 这天早上,迎仙殿门口没有了项逸那家伙来堵自己,苏惊蛰还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同样的时间,太子项熙正往朝堂赶去,他如今代理朝政,可是不能迟到。 项熙从侧殿门进入,里面是一段高阔的长廊,从这里走路程会更近一些,每隔数步都有一名侍卫把守,看到太子后,纷纷行礼。 项熙虽然赶时间,但还是朝着每位行礼的侍卫施以微笑。 不光是侍卫,宫里所有人都对这位太子的印象十分好,这是一位性格宽仁却又勇武刚毅的温雅公子。 终于到了正殿后方,项熙从后门进入。 但是今日很奇怪,前方竟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往日上朝,这些早到的大臣早就互相絮叨个不停了。 他走到了王位之后,正打算上前坐下,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了王位上面。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项熙忍住怒火走上前去,见到那人,他连忙下跪请安, “儿臣拜见父王,只不过父王不是告诉儿臣,您要闭关三个月,如今才几天不到,您怎么出关了?” 没有声音传来,项熙更为害怕,将头紧贴地面,久久不闻回应,他便稍微抬起头往上看。 楚王端坐在王位上,头却低了下去,看不清表情。 “父王,父王,父王!” 太子连喊好几声,还是没有动静,不光是他,连下面的大臣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开口提醒, “太子殿下,你快看看大王是怎么了。” 项熙也不迟疑,飞速向前扶起父亲,却呆住了。 好在太子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回过神来,恢复了冷静,大喊, “来人,招国师大人和范统领前来觐见。” 国师伍屈徇与统领范且隹作为顶尖实力的高手,平时是不用上朝的,只有要事才会被召见。 底下的大臣议论纷纷,可是太子就站在楚王身前,将大王的身影给挡了起来,他们也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时,二人便应召而来。 项逸没有说话,而是侧身迈出一步,楚王就这样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他双目处成了两个窟窿,那对重瞳已经被人挖走,顺着泪沟流下的鲜血也已经干涸。 楚王死了! 群臣开始乱作一团,幸好项熙提前叫来伍屈徇和范且隹二位,他们两人很快稳住了局面。 范且隹看了伍屈徇一眼,像是在询问,见对方点头后,他开口, “太子殿下,事已至此,国不可一日无君。 还请太子殿下继位,在大楚风雨飘摇的时刻站出来,带领大家走下去。” 项熙摇摇头, “范统领,伍国师,还有在场的诸位大臣。 大楚积威已久,欺压他国甚多。如今凌云台一事后,中上层损失惨重。 而今我父王身陨,顶尖战力又少一位。 我若是宣布登基,其余六国得知消息,便会猜测出我父王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项熙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反问, “平时一个人仗着自身强大,一直欺负其他六个人。 可是有一天,这个施暴者突然病倒了,你们说说,其他这六个人,会做些什么啊?” 见无人回答,项熙看向范且隹, “范统领,你不光是统领,还是大楚的副元帅。 作为统帅,你的实力自是不用说,谋略也是一流,那你来告诉大家,会发生什么!” 范且隹犹豫后,还是开口, “太子殿下,其他六人可能会联手报复那个病倒了的施暴者。” 项熙听了,点了点头, “所以说,一旦我父王去世的消息传出,其余六国就将联手对大楚发动战争。 但是这种消息也不可能瞒住太久,我父王当时宣布的是闭关三个月。 所以说,我们还有不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或者说,还有两个多月的和平时光了。” 项熙顿了顿,还是开口, “我们目前有两个选择,一是与大楚共存亡,死战到底。 二是利用这两个多月,提前搜刮物资,然后撤离,留下一地的烂摊子和大楚的百姓。 若是选择共存亡,胜利的可能虽然渺茫也不是没有。 若是选择撤离,我等靠着搜刮的资源,到也能隐姓埋名,安稳发展。不过这大楚的百姓可就惨了,战败国的子民,多半会沦为奴隶。 诸位,你们说大楚该如何抉择啊? 你们说大楚该如何抉择啊!”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大声吼出口的。 现场又沦为了一片死寂,这种时候,没人愿意站出来。 项熙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他无力的开口, “那就给大家一天时间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来给我答案。 不过要知道,时刻有人在关注着你们,不要想着泄密或者提前联系下家。 要不然,我父王就在那里等着你们!” 众人纷纷称是,慌乱退下,推搡中还发生了踩踏。 看着这群人,项熙看不到一点希望,大楚将亡乎? 于此同时,在迎仙殿的学子,包括苏惊蛰在内,皆被告知自今日起开始放假,具体到什么时候结束并不确定,回去等待通知就行了。 苏惊蛰大感怪异,迎仙计划是楚王定下的,优先级别很高,怎么说停就给停了下来。他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他打算去救世会那里打探一下情报,好谋划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抉择。 他还是先绕了好几个圈子,怕有人跟踪自己,最后来到一个小巷子等着。 真有人随后而至,是项逸。 见到对方,苏惊蛰报以微笑,开口, “十一王子殿下,您怎么尾随在下。” 项逸一脸阴沉,声音似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怨毒, “收起你那恶心的笑脸,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修为无法寸进,你也别想好过。 我要你死!” 最后四个字几近于咆哮,项逸的神色也开始扭曲, “要不是范且隹那老家伙碍事,当时在初试时你便该死掉了,现在也不晚。” 苏惊蛰不屑,随口说道, “当时我的实力或许不如你,虽然从那日到现在没过多久,但是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项逸双眼气的发红,呼吸急促。 他从袖口取出一个青釉玉瓶,拔出上面的塞子,将里面的药丸全部倒入口中,嚼也不嚼,全都吞了下去。 看着对方呛的不断咳嗽,苏惊蛰确信,项逸已经疯了,是被自己气疯的。 但这也是对方咎由自取,自己从来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却纠缠不休,屡次三番的恶心自己。 正好,一切就今日解决! 第66章 山雨欲来 十几天前,苏惊蛰和项逸于禁军府广场前的那一战,可谓是万众瞩目; 今日,还是同样的二人进行拼杀,地点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巷,没有一个观众能看到这场对决。 项逸持剑冲来,剑招狠辣无比,自初试以来,这些天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想除掉苏惊蛰。 不,或许说错了,他被蒹葭所迷惑时曾忘记过。温柔乡,英雄冢,或许不止英雄,小人也逃不过去。 项逸是不如苏惊蛰,他自己也承认,所以他吃了一瓶的噬生提气丹,用自己的生命力来转化为庞大的真气。 同时动用了项氏祖传的霸王撼山秘技,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求与苏惊蛰战个痛快,最好是同归于尽。 苏惊蛰看穿了的对方的想法,其实就算硬拼实力,自己也不落下风,而对方却不能持久,胜的会是自己。 但是苏惊蛰不愿意,不愿意和对方正大光明的硬拼,因为让项逸发现和自己有着巨大的差距,哪怕一整瓶丹药都无法弥补的差距,对方死前会释然。 而苏惊蛰要让对方,哪怕死,都难以瞑目。 苏惊蛰拔出天倾剑,与项逸硬拼,几招过后,苏惊蛰就装作不敌,渐渐落入下风。 看着自己的长剑不断划破苏惊蛰的衣服,项逸顿感痛快,但是还不够,还不够,自己还要削下对方的肉来。 苏惊蛰尽力抵挡,到了后面开始躲闪,项逸的攻势也越发迅猛。 “次次都差一点,都差一点。”项逸口中不断呢喃,状若疯魔。 他朝着苏惊蛰狂喊,“你不是比我强吗?你躲什么!躲什么!” 苏惊蛰就是和对方不时交手两招,然后装作被打退,再慌乱躲闪。 项逸也跟着不断加大输出,他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消耗。 看着对方的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苏惊蛰知道差不多了,他挺剑上前,装出与对方一招定生死的样子。 项逸脸上狂喜,这样才对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剑刺来。 苏惊蛰抵挡的剑被他打飞出去,插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眼看就要一剑刺穿苏惊蛰的喉咙,项逸只觉浑身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 “不!” 他怒喊,他的生命力已然耗尽。 剑尖停留在距离苏惊蛰的脖颈不到一寸的地方,虽是咫尺,却仿若天涯。 不,甚是比天涯更远,这之间相隔了生死。 项逸不瞑目的死了,对方明明不是我的对手,最后明明已经打飞了对方的兵器,明明就要刺穿对方。 看着死去项逸那憋屈的样子,苏惊蛰却只觉浑身舒畅。 他能把一切策划的如此精准,说明他的真实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方。 苏惊蛰没有管项逸的尸体,在这荒巷子里,大概没几天就要臭了,到那时候,自会有野狗来给对方收尸,顺道还能饱餐一顿,这就是好狗有好报! 捡起不远处插落着的天倾,苏惊蛰将其送回腰间剑鞘内。 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去救世会问问,近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到了地方,他愣住了。 原本救世会所在的那片区域有很多荒宅,如今却只剩了一堆灰烬。 是谁? 是谁放火烧了这里的一切? 是仇家找上门来,还是虞始他们自己放火焚灭一切痕迹,到底是为什么。 苏惊蛰也看不清,他觉得天变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笼罩在云雾之中。 什么线索都没了,还能干嘛,回去。 回去的时候他选了另一条路,没有项逸那一脸不甘的尸体的路。 又回到了客栈,跟赵管家简单解释了两句,说明最近都不用去王宫后,便回到床上,抱着胖兔子,修炼起来。 修炼到半夜,炼体也累了,炼魂也累了 ,苏惊蛰躺着就睡着了。 但是没睡多久,楼下就有吵闹声传了上来。被吵醒的苏惊蛰双眼都要睁不开了,他很难受,静静躺着等待再次入睡。 但是楼下那群人却不知扰民,仍然不休的大喊大叫,又是喝酒划拳,又是讨论着什么。 苏惊蛰听不清楚,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已经挺好了,都这么吵,楼下到底在干什么。 眼见喧嚣没有尽头,苏惊蛰直接不睡了,打算以德报怨,你们让我一晚上睡不了觉,我让你们彻底长眠。 他打开窗户,声音清楚了许多,他驻足听了一会。 这群人是禁军,在一楼大堂喝酒,根据谈话,苏惊蛰了解不光是他们迎仙殿的学子放了假,全城禁军竟然放假七天。 为什么,苏惊蛰搞不明白,但是知道会有大事发生,看来这彭城自己可能也待不了多久了。 他翻身出窗,用手攀缘着墙壁和窗户的凸起处,一层层不断下楼。 来到街道上,他藏在一处,等着那群人酒罢归去。 等了好久,几十个大汉勾肩搭背,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流云客栈。 不时有人落单呕吐,却再也没有归队,也没有人发觉。 王司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劲,他扭头一看,原本的几十个兄弟都已经消失不见,这空旷的大街上只有他自己和月光下的影子。 “是谁!” 王司朝着四周喊话,他不知道对方藏身于何处。 “你可知道这里是彭城,敢对禁军出手是死罪!” 没有声音回应他,回应他的是一柄剑,借着月光,王司看清了那柄剑,剑身暗红,像凝固的鲜血。 噗,一声倒地的声音过后,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苏惊蛰打着哈欠朝着客栈走去,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维护了周围一大片百姓的安眠。 “哈”,苏惊蛰用手捂嘴,看来明天会赖床了。 第67章 认林为兄 第二天中午,苏惊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谁啊,大清早的,”看到那刺目的阳光,苏惊蛰于是改口,“这大中午的。” 这次又是谁啊,苏惊蛰想知道。 不过这次来人真在他的意料之外,看着那个熟悉的斗笠装扮,看着下面那清秀且坚毅的脸。 苏惊蛰表现的很惊喜与意外, “林大哥,你怎么来彭城了?” 林川行也不隐瞒,但也没有细说, “百圣学门收到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派我来打探一下真假。 刚到彭城,就见到街上有小贩卖你的画像。我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你如今在这里声名鹊起,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啊!” 苏惊蛰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就如同他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应该有的表现, “我也不知道我的天赋原来这么好。 林大哥,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说话。” 同时,苏惊蛰让开身子,伸出一只手摆出请进的姿势。 林川行对苏惊蛰这个小弟弟的印象很好,上次就是多亏了对方带路,自己才得到那养气诀和浩然剑法。 进了屋子,里面的布置在客房中算是挺好的了。黄花梨木的大桌子摆在正中央,林川行刚打算找把椅子坐下来休息休息,就发现青木地板上铺着一床褥子,上面坐着一个老头,一副算命先生打扮, “这是?” 他望向苏惊蛰,询问。 “这是赵管家啊,你们见过的。” “可是我记忆中他不是这个样子啊?”林川行不解。 “可能你记错了,太久不见这也正常,再说赵管家也开始修炼了,气质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苏惊蛰解释,顺便拍了拍赵管家的肩膀,“赵叔,你看一下谁来了,你还记得吗?” 赵管家抬起头,看着林川行也是一脸清澈的愚蠢,紧跟着摇了摇头。 苏惊蛰笑道,“我说时间太久了,你们之前的时候又没有过太多的接触。 你记错了还算好的,你看赵叔都彻底把你给忘掉了。” 是这么回事吗,好像是过了挺久了,可能自己真的记错了,林川行一只手放下斗笠,另一只手挠着头。 他不忘抓过一边的楠木穿藤椅坐了下来,同时瞥见了床上的兔子,这体型能顶得上狗了。 看到林川行的视线,苏惊蛰解释, “这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兔子,上次你到我家时比较匆忙,你当时又急着走,也没时间领着你看一下它。” 接下来林川行开始和苏惊蛰唠起了家常,得知整个陆家村都被一个叫陆修远的人给毁了后,听的他义愤填膺。只是他不知道,那日他送出丹药救下来的人就是陆修远,也不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跟他谈笑风生的好兄弟苏惊蛰。 杂七杂八的事情谈论了不少,林川行开始拐弯抹角的打探楚王的消息。 林川行这人太过正直,不怎么会演戏,苏惊蛰是看出来了,对方要打探的消息和楚王有关系。 苏惊蛰也不动声色, “林大哥,楚王闭关了,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怎么了,你要是有事,等他出关后,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林川行神色古怪,好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凑到苏惊蛰耳边,仅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交流, “苏小弟,你对我也算有恩,我也觉得与你投缘。” 苏惊蛰见对方有点要松口的意思,趁热打铁小声回话, “林大哥,小弟不是那种管不住秘密的人,你放心和我说就好了。” 林川行看着苏惊蛰郑重其事的样子,觉得对方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开口说, “百圣学门收到神秘组织传信,说楚王驾崩了。 实际上,不止我们,六国的势力都收到了风声。 只不过那个组织叫什么,他们提供的情报是真是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我们都没有搞明白。 但是楚王驾崩这个消息需要尽快验证真假,如果是真,那战机可不能耽误片刻。” 苏惊蛰这下懂了,同时最近发生的不合常理的事情好像也有了解释,一切都对上了。 苏惊蛰觉得此事不像有假,楚王如果是诈死,这对他对大楚都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使其它六国结盟,令大楚陷入危机。 是该盘算自己的未来了,留在故国,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有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苏惊蛰当机立断, “林大哥,看来大楚风雨飘摇,到了危急存亡之际。 我这等十岁小儿留在这里也是危险重重,等你打探完消息,带我去东齐国,不知道你所在的百圣学门还招不招人?” 林川行一口答应了苏惊蛰的请求, “苏小弟,这没什么,尽管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只不过,这大楚也算你的祖国,真要背井离乡吗?” 苏惊蛰神色凄楚, “林大哥,这里是一片伤心地,我父母也没了,就剩赵叔和胖兔子跟我相依为命了。 我是愿意为大楚献身的,但是我不能将我仅剩的亲人置于险地。 我虽爱国,但国破与否不是我一个小儿所能决定的。 与其将精力放在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上,不如用心去做自己所能改变的。 苏府是没了,要是赵叔和胖兔子再死了,我就真的家亡了。” 苏惊蛰双目流泪,看上去让人怜惜。 林川行听完这些话,又看到苏惊蛰凄惨的样子,他哭的稀里哗啦。苏惊蛰的身世真是太坎坷了。父母被歹人害死,他自己流落到彭城,好不容易被发现天赋惊人,结果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又要颠沛流离。 唉,人生在世,轻尘栖弱草,几时风雨,难料啊! 这激起了向来侠义的林川行的保护欲,拂袖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着苏惊蛰保证, “从今日起,你苏惊蛰就算是我林川行的亲弟弟了。 你放心,到了东齐,谁要是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得到林川行的保证,苏惊蛰内心高兴,但还是装作感动的样子, “林大哥你。” “弟弟,还叫什么林大哥。” “哥。” 就在苏惊蛰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演这么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时,透过窗纱,他瞄到了窗户外面的一只鹦鹉,似曾相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斗篷人的样子。 苏惊蛰连忙装出恢复斗志的样子, “哥,你还要验证消息的真伪,时间紧迫,你先去忙!” 第68章 接连来访 “那好,”林川行应到,自己确实该去办正事了,“那小弟你好好留在这,等回去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你也提前准备和收拾一下行李。” “嗯,我知道了,哥,你先去忙。” 没听到之前谈话的赵管家一脸问号,他们俩刚才谈论了些什么,怎么就成兄弟了? 看到林川行离去,苏惊蛰又开始找理由支开赵管家, “赵叔,这些天来,我们一直吃客栈里提供的饭菜,我都吃腻了。” 苏惊蛰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对方手上, “你出去帮我去西边的摊位上,看看有没有卖驴肉火烧的,有的话帮我买几个。 我好不容易放个假,刚才被我哥吵醒了,我还是想睡个懒觉,就麻烦赵叔你了。” 赵管家开始穿鞋子, “小少爷,一点也不麻烦,我这就去。” 砰的关门声响起,赵管家也走了。 苏惊蛰过去插好门,这才走到窗边,拉开窗纱,那只鹦鹉很自然的飞了进来。 飞到桌上,对着刚才摆好的茶水喝了一口,开口, “苏惊蛰,” 鹦鹉模仿的是那位斗篷驭兽尊者的声音,几分相像中又带着鹦鹉特有的腔调。 苏惊蛰则是在看着这个鹦鹉,它长的十分可爱,顶上冠毛是几缕黄色,浑身则是淡灰色有些地方接近于白色,双颊有圆形红斑,像是两朵腮红。 鹦鹉见苏惊蛰盯着自己发呆,于是“咳咳”两声, 苏惊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你接着讲。” 鹦鹉盯着苏惊蛰看了两眼,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再搞些幺蛾子了,继续往下讲去, “组织已经撤离大楚了。” 苏惊蛰一脸责备,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可知道当时我去找你们,看见一片废墟,心里有多担心你们。” 鹦鹉人性化的鄙夷,“得了,小子,别装了。” 苏惊蛰恢复正常,撇了撇嘴,眼睛瞄了下四周,凑过去小声询问, “你们不光是撤离,还一把火烧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大事,楚王的死和组织有没有关系?” 鹦鹉跳起来想啄苏惊蛰的鼻子,被苏惊蛰躲过了。 它愤愤道,“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少打听,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不懂吗!” 苏惊蛰扭头, “尊者大人,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倒好,一走了之,留下我这个刚加入组织的新人在漩涡中心。” 鹦鹉被苏惊蛰这么一说,也觉得他们做的事是有点不太够意思,扑腾了两下翅膀,飞上了苏惊蛰的肩头,开口安慰, “副会长这不是派我来给你指条路吗,不过我在窗外待了挺久了,你和那个小子的谈话我也都听到了。” 苏惊蛰:“不是,我们俩声音那么小,你也听到了。” 苏惊蛰把鹦鹉从肩头拿下,放在桌子上,然后他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仔细端详着位于中间的小鸟, “你释放了神念偷听,那你这是分出一缕灵魂控制小鸟,还是?” 鹦鹉不悦,“我的驭兽手段,自然是不传之秘,你愿意把你自己修炼的功法告诉本尊吗?” “这倒也是,那你说的路是?” 鹦鹉:“还不是你小子乱插话,老是打断我。 那个小子,不,是你哥跟你说的百圣学门算是一条。 我是想告诉你雪夜梅花在彭城的分部,让你参加考核,转入地下的黑暗势力。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苏惊蛰若有所思,“不是,大楚接下来会非常危险,这作为王都的彭城尤甚,你们还想让我留在这!” 鹦鹉也察觉了不妥,“那雪夜梅花其他国家的据点也可以,你想怎么选? 公输依智那家伙之前也告诉过你,雪夜梅花的折梅手跟踏雪无痕算是两门很不错的技法了,前提是你能爬到金牌杀手的位置。” 苏惊蛰一脸不屑, “我怎么选? 小了,小了。” 鹦鹉不解,“什么小了?” 苏惊蛰故作神秘的开口, “格局小了! 我为什么要选择,不能都要吗? 之前公输大哥也跟我讲过,雪夜梅花里的人,来自各方势力的都有,说明很多杀手,明面上都有一个另外的身份。 我自然可以加入百圣学门,然后私底下再做一名雪夜梅花的杀手。 这两者之间有冲突吗?根本没有!” 鹦鹉看着侃侃而谈的苏惊蛰,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附和, “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该说的它已经说完了,扑腾着小翅膀从窗户离开了。 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今天的客人怎么这么多,苏惊蛰不耐烦的去开了门。 玉彦旭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 “一开始是个二重修士找你,刚刚离开的那个有三重修士的气息,他们来找你来做什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苏惊蛰淡淡开口, “是大事,对你来说,还是大好事!” 玉彦旭把手放在苏惊蛰的头顶, “好好说。” 感受着头顶的那只大手表面浮动的真气,苏惊蛰变回了一个乖小孩的样子, “大哥,相识已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玉彦旭。” “玉大哥,楚王不是你们的大仇人吗,他死了。” 听到这话,玉彦旭浑身一震,只觉不敢置信, “你,你是说真的。” 苏惊蛰也没把握, “我也见不到楚王,没法验证真假,不过据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哈哈哈哈。” 玉彦旭仰天笑道, “苍天有眼啊。” 说完低头看向苏惊蛰, “我的伤势靠你买的那两袋廉价药材,恢复了一点,但还是杯水车薪。 如果楚王真出了事情,那他们应该没时间再来缉拿我,我就要找机会离开大楚,再想办法恢复些伤势然后回到修真天去。” 然后玉彦旭看向苏惊蛰,颇为惜才, “以你的天赋,放在天上也是凤毛麟角,你可愿意跟我回宗门。” 苏惊蛰心想,这凡俗天未被开发的遗迹还有无数,等自己统一天下就要把他们搜刮殆尽,怎么能提前上去。 再说了,上面的资源不一定有下面多,有纵横古经在,自己又不是那么缺功法武技。 第69章 通天之路 于是苏惊蛰表现出一脸不甘, “楚王虽死,但大楚未灭,祖先苏淮信的大仇还是尚未得报,我不甘就这么上去。 但是玉大哥,不,玉师兄,我是很想加入你们宗门的。 你可以告诉我如何去到天上,等大楚灭国,我再上去找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玉彦旭沉思了一会,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大秘密,而且去往修真天的通路都有势力把守。 就算泄露出去,别看三重修士在下面称尊称王,等他们通过通道上去后,狗屁不是,看守的军士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行,那你记好了。 恶来国以西,西荒地界以南,有一山脉,横空出世,气势磅礴,那上面四季如寒冬,名曰昆莽山。” “这昆莽山,我听过,万山之祖。”苏惊蛰补充。 “对,你只管往最高处爬。” “顺着爬就能到达修真天?” “不能!” “……” “但是你站在最高峰勘察,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昆莽山有九大高峰,有八处在一片区域,但有一峰,卓然不群,名曰玉虚。 那通天之路便在玉虚峰上。” “我记住了。”苏惊蛰看到玉彦旭朝自己看来,回答道。 玉彦旭收回目光,继续开口, “除了昆莽山之外,” “还有?”苏惊蛰这才明白,原来不只一条路啊。 “对,还有,”玉彦旭平静,毫无波澜, “你不要打断我,先听我说。” “好。” “不用回答。” “好。” 玉彦旭无语,不管苏惊蛰,自顾自的往下讲, “浩瀚东海,其上岛屿众多,如繁星密布,不过这些都是凡俗小岛罢了。 真正的仙岛只有一个,那就是蓬瀛仙岛,但是烟涛微茫,不达第三重修为,无法御空而行,便难以寻找。 除了这两地,其实还有一处,而且那里对应的修真天的出口处无人把守。” 说到这里,玉彦旭拿起茶杯,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欲言又止。 苏惊蛰拿起自己身前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抬眸看着玉彦旭,表示自己很好奇。 看到玉彦旭还在那装模作样,摇晃茶杯,苏惊蛰实在是受不了了,垮下脸,语气执拗, “要不你就别说,要不就说完,说一半算什么事情。” 看苏惊蛰还发火了,玉彦旭悠然散漫的抬起头,嘴角轻轻往上扯了下,还是开口, “拔地通天,雄峙天东,这便是位于东齐的封禅山。 你应该也知道在七国之前,整个中原地区只有一个皇朝,那就是霄汉皇朝,而皇朝的帝王是天下共主。” “而这帝王又被称为天子,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玉彦旭讲到这里不讲了,苏惊蛰识趣地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双手提起,恭敬地朝着玉彦旭身前的茶杯添水。 等添完水,苏惊蛰放下茶壶,拿起那个茶杯送到对方手中。 到这里,玉彦旭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始品茶。 苏惊蛰也不急,等玉彦旭派头做足,又接了下去, “受天命而立,是为天子。 那天命何来?我直接告诉你,天命就是我们修真天修士的命令。” 玉彦旭口中的傲气令苏惊蛰不爽,但又没办法,对方是天上来客,换种说法也算得上人上人。 “帝王带着贡品来到封禅山,祭司上天,然后修真天的人通过通道下来,被凡俗天的人当做上天的使者来恭恭敬敬的对待。 然后天使下达命令给帝王,然后带着供品回到天上去。 这条通道放在以前,是用的最多的那条。 但后来礼崩乐坏,天下七分,各自立为王。 这之后人们便不再去封禅山上祭祀上天了,你们下边的人不上供了,上面自然也不再派人把守着了,于是这条通路便荒废了。” “那封禅山上的路还能不能用呢?”这是苏惊蛰最为关心的问题。 “只要有元石提供动力,就能用。” 玉彦旭回答。 “元石,这是什么?” 苏惊蛰觉得自己懂的还是太少,主要是公孙衍没把他的记忆和人生经历传给自己,怕让自己成为第二个他。 “我们每个人修炼的功法不同,体内修出的真气自然也不同。 而这元石,它里面存储着元气。 元气是一种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真气,正因为这种真气极为普通,所以有很强的可塑性。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用元石来修炼,把其中内蕴的元气转化成我们自身的真气。 在修真天,修士之间交易的货币,便是这元石。” “你身上还有没有元石?” “我大部分元石都使用了,当时伤的太重,体内真气也损耗的厉害,所以只能用了,不过还剩了一些。” “这些够不够开启封禅山上的路?” “应该是够了,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够了就行了,”苏惊蛰一拍手,“玉大哥你看你现在身处大楚,西去昆莽多有不便,你又有伤在身,东寻蓬瀛也不妥。 正好,我打算去东齐,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从封禅山离开。 正好这一路,我还能照顾你。” 玉彦旭听到后,翻了翻白眼,我看你小子是想让我照顾你,受伤的尊者也比你小子大。 苏惊蛰却有此意,如果玉彦旭和自己同行,一是更为稳妥些,二是路上还能向他打探一些消息来提升阅历。 “那玉大哥你怎么考虑。” 玉彦旭觉得苏惊蛰刚才的分析有道理,同行对自己也没坏处,于是应答了下来, “可。” 就这么定下来后,玉彦旭便离开了苏惊蛰的房间,回到隔壁去了。 等到苏惊蛰要离开的时候,再过去叫上他就行了。 苏惊蛰一个人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复盘着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当时觉得一切都充满了意外与变数。如今这些已然过去,直到现在都成为了定局,再回首望去,才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苏惊蛰又开始想象那不确定的未来,听说东齐国临海,自己还没有见过大海呢! 书上说,大海无量,海阔天空,但是单凭这些文字,自己只能知道大海很壮阔,但是到底长啥样,耳闻总是不如目见。 初到彭城名即扬,得意马蹄疾。 将往东齐人不识,一切待从头。 少年就这样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第70章 海阔凭鱼跃 秋高云淡,天上只有寥寥几朵白云在惬意的游荡。 纵使云朵少,但现在已经入秋了,温度是一点都不热,快哉的小风一吹,哪怕是远行千里万里,少年的心绪依旧洒脱。 一行人走在路上,也是说说笑笑。 是苏惊蛰他们,四人一兔,赶在那暴风雨前,趁着这岌岌可危,一触即破的宁静,他们朝着东齐进发。 林川行一脸着急,他根据大楚的一些布局和花钱打探到的消息,确认了楚王已死的真实性,他得尽快赶回东齐复命。 看着愁眉不展,脸带急色的林川行,苏惊蛰给出他的建议, “哥,大楚东临大海,而东齐也靠海,在大楚以北。 要不我们乘大船前往东齐,可能时间上还能快些。” 听到苏惊蛰的建议,林川行思索对比了一下陆路的耗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玉彦旭, “我没有问题,只不过你这个朋友,体弱多病,不知道能不能抗住船上的颠簸。” 玉彦旭微微一笑, “不用管我,小生也想见见大海,这也临近中秋佳节了,不知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场景是何等壮丽?” 玉彦旭装作的是一位落榜书生,与苏惊蛰偶然相交却一见如故,决定与他同行前往东齐,再搏一搏功名。 这便是苏惊蛰对林川行的说辞,配合着玉彦旭儒雅书生的外貌,因伤苍白的脸,真有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而且玉彦旭是武尊,在林川行面前隐藏气息也不成问题。 这几日下来,玉彦旭对林川行的印象不错,此人正直无私,极具侠气,同时天赋也还不错。 玉彦旭也曾想过向林川行表明身份,询问对方可否愿意与自己上去。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品行,玉彦旭觉得很可能是多此一举,还容易生些祸端,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胖兔子在官道上像狗一样撒欢,跑累后又回到苏惊蛰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们调转了前行的方向,由东北转向正东,要去海边。 从内地到临海,一路的风土人情也不断变换。 从常见的住房,渐渐变换成江南水乡。 四人也乘上一条小船,在艄公的不断挥桨下,他们将两岸的一排排房子甩在身后。 一帘烟雨袭来,天色灰蒙蒙的,整个世界都像笼在薄纱之中,烟波浩渺,景物朦胧,他们仿若身处一幅水墨丹青。 玉彦旭看着这片天地,摇扇吟诗, “碧影映湖间,悠然云水天。小舟轻入画,不敢大声言。” 苏惊蛰也忍不住开口抒意, “几回梦中山水遥,今朝真到江南岸。” 林川行开口打断, “行了行了,在下知道你们二位文采斐然了。此去东齐,玉兄一定能高中功名。 只是弟弟,你倒是文武双全,要不要试着科考,取得点名气再与我前往百圣学门。 到时候,你也能留下一个文武双全,翩翩少年的美名。” 苏惊蛰摇头, “算了,哥。功名利禄,皆是幻影,虚浮不堪,这世道,唯有实力才是斩破一切迷雾的真理。” “行行行,你总是一堆道理。” 四人交谈声渐渐没去,画中风景不断迎面而来。 两个天色明暗间,几番舟楫换船,他们终于到了海边。 看着热闹的海市,卖各种海产的渔民,苏惊蛰大开眼界。 一个身体窄长筒状,略平扁的生物引起了苏惊蛰的好奇。此物头像虾,身体却长似带甲壳的爬虫。 他忍不住问老板,“这叫什么?” 风吹雨打,皮肤黑红店家回答,“客官,这是虾爬子,又叫皮皮虾,这玩意可好吃了,要不要来上一斤,买回家去尝尝。” “老板,算了,这东西长得也太丑了。” 老板极力挽留,“长得越丑,吃着越香,客官您真不试试?” 苏惊蛰摇着手摆脱店家的纠缠,跟上一脸笑意的其余三人继续朝东赶路。 路上再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海产,苏惊蛰只是瞅上几眼,不再向前开口询问。 终于在日落前,他们见到了大海。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天是空中海,海是地上天,真可谓是海天一色。 大浪滔滔,不断撞击着礁石,声音震得近处的苏惊蛰耳朵嗡嗡。 没看多久,林川行就联系好了一艘客船,回来喊苏惊蛰三人。 交了不少钱,买了四间上等舱房,自是没有什么麻烦找来。 他们通过栈桥,从码头走到船上。 大船通体为暗黄黄木板加上块块黑色铁箍,十分壮观。 老少商贾,形形色色的人不断上船,等到人齐了后,船员收起栈桥。 船锚破水而出,被拉上了甲板,大船开动了。 随着海波摇晃,其余三人还有一只兔子,他们都没事。 苏惊蛰自己站在栏杆处,朝着大海吐个不停,他身边还有一些人,都是和他一样晕船来吐的。 看着壮阔无边的大海,吹着扑面的阵阵海风,苏惊蛰终于适应了下来。 又过了几个时辰,苏惊蛰看够了大海,开始朝自己的舱房走去,看到赵管家站在自己门前, “赵叔,你在干嘛呢?” “少爷,”赵叔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我有些害怕,听说过海难没有,一但失事,在这无边无岸的大海上,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赵叔,你还是没说清楚为什么站在我房间前。” “少爷,我想和你睡一间房,打地铺就好。” 苏惊蛰还是答应了下来,听闻少爷同意,赵管家脸上的害怕也渐渐变小,隐去不见。 苏惊蛰是没有丝毫担忧的,凭他的气运,不会有事的。 哪怕有海难发生,自己可能也会被送到一个充满宝藏的小岛上。 回到屋里,赵管家从他的房间抱着一床被子过来,铺到地上。 也许是安心了,没多久呼噜声就此起彼伏。 苏惊蛰躺在柔软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碧海浩瀚水连空,日月星辰出此中。 我欲乘风归去也,海上仙山第几峰。 第1章 身处地狱的少年 “修远,这是四叔刚从山上摘的果子,你快来尝尝。” 接过眼前模样老实的中年男人递来的野果,路修远狠狠咬了一大口,开心的称赞, “甜,真甜,四叔,您这果子简直了。” 而眼前的四叔露出憨厚的笑容,然后身体就从中间一分为二,里面的内脏流出散落一地。 这时,彩色的世界变得血红起来。 那一地的内脏不断蠕动,不一会便拼凑成苏惊蛰那稚嫩却俊俏的小脸。 然后苏惊蛰便从这鲜血与残肢中生长了出来,在路修远面前,一剑劈死了他的父亲,又是一剑劈死了他的母亲。 而陆修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拼尽全力,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 感觉有人在用力扇自己的脸,陆修远这才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带刀疤的高瘦汉子,他一脸嫌弃,举着大手正欲打下,看到陆修远醒了过来,手停留在半空片刻,还是给了陆修远一个大嘴巴子,大声嘟嚷: “臭小子,你又鬼压床了!” 陆修远还没清醒,又被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头脑昏昏沉沉,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声吼道, “不是鬼,是我亲人来看我了,不光是亲人,还有少爷,他又来嘲讽我的不自量力了!” 刀疤汉子没听清,恶狠狠开口,“你说什么?还敢横!” 挥起大手又是噼啪两下。 “没什么,刀哥。” 陆修远捂着泛肿的双脸。 “你是没什么,我有事!你又吵到兄弟们睡觉了。” 说罢,迎面就是一脚踹来,陆修远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周围七八个人围上来拳打脚踢。 看到陆修远昏死过去,刀疤男子叫停众人, “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不过这小子真抗揍啊! 明天我就去和管事说一下,这样下去可不行,兄弟们都睡不好,明天挖矿怎么有没力气。 挖出来的矿石数量不够,大家不光吃不饱饭饿肚子,还得挨顿打。” 周围其他人纷纷称是,然后他们躺在大通铺上再次睡了过去,空留地上昏迷不醒的陆修远。 天还黑乎乎的,鸡鸣声却开始响起,提醒那破木棚里的众人该起床了。 一群瘦削的汉子接连出门,手中扛着一把矿镐,而镐头处还挂着一个竹制大箩筐。 等他们走了没多久,陆修远带着个破旧的筛子跟了上去,顾不上浑身的疼痛与无时不在的饥饿。 那日跳河求生,从恶魔手中逃脱后,陆修远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撞到一些突兀的岩石,最后不省人事。 等陆修远再次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这是过去了多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 看着自己身下的破木板以及四周漏风的墙壁,陆修远知道他被人救了。 但不是话本小说中的英雄落难美人相救,一个瘦弱甚至有些丑陋的女子见到他醒来后,连忙跑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身旁多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粗壮的如同山猪一样,浑身毛发浓密散乱,还带着一股体臭,熏的陆修远眼中含泪。 “小子,” 对方开口了,语气十分粗鲁, “是老子救了你的命,现在你就是我手底下的奴隶了,要是敢逃跑,你会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说罢,对方也不顾陆修远身上的伤势,让人丢给他一个筛子。 山猪壮汉语气嫌弃的开始了他对陆修远的安排, “你这么小,这么瘦,让你挖矿也起不了半点屁用,拿着这个筛子,筛他们弄出来的碎石和土屑,挑出里面可能漏掉的碎矿石,懂了吗?” 陆修远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破筛子,跟着一个奴隶走了出去。 根本没有人来教陆修远该干什么,该怎么干,他自己在打骂中不断摸索,终于花费了一周多的时间和遍体伤痕来学会他的工作以及如何在这里生活。 这是一个官老爷的私人矿场,官老爷叫什么,这是什么矿,陆修远都不清楚。 他只弄明白了这里管事的就是他第一天见到的如同山猪般的那名粗壮男子,所有人都叫他朱管事。 那名瘦弱女子是朱管事用来发泄欲望的奴隶,也是在这黑矿里苟延残喘夹缝求生的可怜人,叫小翠。 刚开始的那一周里,陆修远不会干活,所以就没有饭吃,只有些清水野菜汤填肚子。就是小翠姐偷偷分他一些食物才使他熬了下去,但是陆修远知道,小翠姐自己也吃不饱,但还是把食物分给了他。 后来他拒绝吃小翠的食物,小翠这才告诉陆修远原因。原来小翠有个弟弟,和她关系很好,后来家里闹饥荒,为了弟弟能活下去,他爹把她给卖了。 见到矮小瘦弱皮肤黝黑的陆修远,小翠不光是想到了弟弟,还从陆修远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一样的凄苦,一样的无助。 就是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帮助陆修远。如同年幼时,她一直渴望有人能来帮帮她。 不同的是,当时没有人出现帮助自己,不过现在的小翠想弥补那时的遗憾,自己能帮陆修远,虽然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少的可怜,但至少不像那时的自己,那样的无助。 就这样,陆修远在苦难中活着,为了活下去,他不断运转劳筋骨功法恢复伤势。 到后面,等他恢复过来,体魄就会变得更加坚韧。就这样,陆修远的身体越来越好,能承受的苦难也随之越来越多。 他被安排在和刀疤汉子他们几人一间窝棚,只不过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一次次的梦魇,令他休息不好,也影响到了其他工友的睡眠,因此招来一次次的拳打脚踢。 回忆过眼,一切消散的无影无踪,只有存在于陆修远身上的那一道道伤疤,在诉说着过往,诉说过往的苦难,诉说命运的不公。 回到黑暗狭小,闷热恶臭的矿井,苏惊蛰拉着一筐碎石吃力的往矿井外走去。 压力使他本就瘦小的身板不得不弯腰借力,显得更矮更小了。 来到出口处,陆修远放下肩膀上的粗麻绳,拿起筛子,由于一侧破的大洞比较多,他只能用还算完好的另外一侧筛。 只用一侧,事倍功半,他受更多的累,能筛出的矿石残渣却少的可怜。 一道声音传入陆修远耳中,是刀哥在同朱管事谈话。 第2章 心中的火开始复燃 “管事大人啊,你捡回来的那个小黑东西天天晚上睡着后就开始大喊大叫的,严重影响了我们那个屋的休息。” 刀哥用极尽奉承的语气说着这些话,在朱管事面前,他脸上的刀疤好像都变温柔了不少。 那山猪一样的朱管事嗯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背着手来回踱步, “那小子刚救回来的时候看着瘦弱不堪,我以为很快就可能死掉,没想到却是越来越顽强了。 这可是个宝贝,吃的差干的多,等他长大了,又是一个好用的牛马。” 朱管事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一个小毛孩目前确实是干不了太多活,不能耽误你们挖矿的进度。 这样,我和他说一下。” 朱管事扭着头四处张望,发现陆修远其实就在不远处,不断的摇晃着手里的筛子。 “喂,小东西,刚才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 朱管事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蛮横,陆修远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妥,可能会被揍,于是站起身来,恭敬的大声回话, “报告管事,我听到了。” 朱管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那么一丢丢, “今晚你就搬出来,在这外面睡。” 天已入秋,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就凭那床破褥子在外面睡…… 虽然知道,但是却没办法,陆修远只能老实的答应下来。 看事情已经搞定了,朱管事又把注意力放在那刀疤汉子身上,那汉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怯怯的开口,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回矿井了。” “还不快滚,挖不够别想着吃饭,等着吃鞭子!” 刀哥灰头土脸地往矿井口走,经过陆修远身旁时,他故意一脚踢到陆修远的手上,将筛子给打翻,碎石与矿石渣又混在了一起,又得重新开始筛了。 陆修远却恍若未见,伸手捡起地上的破筛子,机械地不停晃动双手,筛下无数尘土,他也不闪不避,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刀哥见状,啐骂了一声“呆子”后,便进了矿洞。 不知道筛了多少筐碎石,陆修远的双手都开始因为劳累抖了起来。 空地上插着一根铁棍,阳光照射下来,投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影子。 随着太阳的偏移,影子也不断移动,最后与地面上的一条深沟重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随着挂在一棵大树上的铜钟被敲响,一群人纷纷从矿洞里往外窜出,先是冲回各自居住的屋棚,然后拿着碗再冲向分饭的地方。 可以看到每个人手中的碗都无比的干净,可是他们却从来不洗碗。 为什么?因为在这里,饭永远不够吃,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碗舔的干干净净,不放过一丁点儿的食物残渣。 陆修远作为矿场上唯一的小孩子,只能排在最后,每次轮到他时,稀饭里的米早已被人舀光,只有似清水般的米汤给他垫一垫肚子。 好在晚上的窝窝头,陆修远还是能分到一小块的。 陆修远的亲人已经不在了,他很多时候会去想,父母在地下是不是活的比他幸福。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的话,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应该算是。 下午的工作,就是毫无意义的重复着上午的工作,很快就到了晚上。 月淡星疏,凉风阵阵,算的上是好天良夜。 但越是如此,就越显得人世困苦。 陆修远拿着他那脏兮兮又单薄的褥子从他原先住的破木棚里往外走,其他人都很高兴,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因为高兴,他们破天荒的没有揍陆修远。 棚子后面,这些人起夜时会乱撒乱尿,肯定不能睡那边。 但是棚子前面是一大片空地,不挡风。 正在纠结的路修远不经意瞥到了矿洞口,视线停了下来,那里确实不错。 抱着毯子,他走到了那里,朝着矿洞里面望去,黑漆漆的,如同深渊巨兽张着大嘴,择人而噬。 陆修远却丝毫不怕,这里至少没人对他拳打脚踢。 躺在褥子上待了一会,陆修远感觉选的这个地方还是不太行,风朝着洞口呼呼的往里灌。往里走的话,白天矿工在里面拉屎撒尿,自己又看不清,很容易踩到。 他又提着褥子离开了。 天下之大,竟无寸土来容身,陆修远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哭也没用,只会换来嘲笑甚至是殴打。 一道模糊的人影从远处渐渐走到陆修远的身前,看到来人的相貌,陆修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小翠姐,你怎么来了?” 女子关切的回答, “我听到你被赶了出来,寻思着晚上凉,来给你送个被子。” 陆修远这才注意到小翠姐的怀里抱着一床被子,虽然也是薄薄的,但是在这地方也是极为珍贵。 但是陆修远还是犹豫了, “这,你把被子给我了,你盖什么?” “我至少住屋子里,现在还没到特别冷的时候,姐还能挺住。 你这可不一样,我在这外面吹了一小会风,就感觉冻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陆修远还想着拒绝,一道粗鲁蛮横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小翠,小翠!你怎么没在自己的房间?” 是朱管事,在叫小翠姐。 “管事大人,我出来上个厕所,这就回来。” 小翠赶紧朝着自己的房间赶去,正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朱管事。 朱管事毫不怜香惜玉,一拳将小翠打倒在地,然后用右手拽着小翠的头发,就向着自己的房间拖去。 很快,朱管事的房间里就传来小翠不断哀嚎的声音,以及朱管事“臭婊子”“母狗”之类的辱骂。 陆修远听着这些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后又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松了下来。 气有什么用,这世道就这样,穷人只能受着。 但是小翠姐算自己唯一的亲人了,陆修远不再麻木,他心中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忍受住这些磨难,通过‘忧患不灭曾益攻’让自己不断变强,直到打败朱管事,救出小翠姐,也顺带解救刀哥他们。 这时的陆修远还是太幼稚,不知道单纯的打败朱管事根本解救不了小翠这种底层人,他需要改变的是这个世道,这个吃人的世道! 第3章 坦诚相见 盖着带有小翠姐温暖的被子,陆修远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天亮。 这晚他没有做噩梦,是自从陆家村覆灭以来,第一次没有做噩梦。 这个安稳觉给了陆修远陌生的感觉,太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陆修远明白,自从父母亲人死了以后,他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渴望,至于向苏惊蛰报仇,太遥不可及。 他都逃不出这片炼狱。 但是昨夜,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有亲人,是小翠姐,自己一定要救她脱离苦海。 陆修远还是不明白,他要救的其实不光是小翠,还有溺水的自己,他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就如同洪水,要将自己淹死在其中。 哪怕身体没死,心也死了。 好在,死灰也可以复燃,烧得更加猛烈! 这褥子和被子不能扔在外面,容易被别的矿工随手顺走,尤其是天气开始逐渐变冷了。 但是原先住的刀哥他们那间木棚也回不去了,左思右想下,路修远觉得只能把东西先放在小翠姐的屋里。 不知道小翠姐有没有从朱管事屋里回来,正想着敲门呢,就见小翠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在陆修远的注视下,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打开屋门,走了进去。 “小弟,东西放进来!” 小翠刚才已经看见了陆修远手里抱着的被褥,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声音沙哑的喊道。 陆修远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愧疚,有些不自然的走进了屋子。 而小翠已经脱光了身上的衣服,用一块破布沾水擦拭身体,陆修远清楚的看到了对方胸部的杂乱指印以及浑身的伤痕。 小翠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嘴里发出“嘶”的声音,那是凉水触碰到伤口的疼痛所致。 看着对方肿了的嘴巴和下体,还是小孩子的陆修远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怎么样的细节,但也知道是那头山猪做了一些禽兽的事情。 看到陆修远眼神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裸体,小翠神色平淡的开口, “小弟,姐姐的身体很丑?也是,已经脏透了! 你以后如果有机会逃出去,一定要找个不像姐姐这样的女人结婚。” 虽然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但是陆修远听出了语气中的凄凉。 陆修远坚定的出声反驳,语气要多倔强就有多倔强, “不丑,姐姐的身体一点都不丑,又丑又臭的是那头死山猪。” 听到陆修远的话,小翠连忙跑上前抱住陆修远瘦小的身体,用红肿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小声告诫, “弟弟,你不要命了! 这种话你心中可以偷偷的骂,但是千万不能说出来,被人听到你就完了。” 陆修远看着小翠姐的双眼,那股倔强藏于心底,脸上懂事乖巧的点头。 见到陆修远答应了下来,小翠松开陆修远,将对方怀中的被褥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 “晚上睡觉前,我再过来拿。” 陆修远留下这么句话,便朝着屋外跑去。 “你慢点跑,小心点注意路。” 听着身后关切的话语,陆修远很想哭,但是还是没有哭出来。 自从跳河逃生被救后,陆修远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可以哭,但是不管怎么着,都没有眼泪。 出了门,来到空地上,拿起陪伴自己的破筛子,陆修远就静等着开始工作。 早上是没有饭的,大家都是一天两顿,由于中午抢不到,喝清汤,陆修远算是一天一顿饭。 原本他受不住,后来饿习惯了,陆修远才发现自己很抗饿。 虽然小翠姐说过,自己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应该多吃。但是在这里,能活下去已经算是万幸了。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周遭的那些破木棚里开始传来响动,很快工人们就麻溜的穿好衣服,背着工具朝着矿洞走去。 在这里,没人敢赖床,也没人敢磨蹭时间,除了朱管事。 刀哥那一行人出了他们的木棚,看到陆修远精神的样子,就一股火气冲上脑门。 其中一个矮汉子,平时都是被欺负的料,陆修远来了后,他就得救了,开始跟别人一起欺负陆修远了。 他走到陆修远跟前,一只手抓住陆修远的衣领,另一只手就是一巴掌, “好小子,出来睡就精神了,和我们哥几个一起睡就天天做噩梦。 我看你是故意恶心我们的!” 其余几人也想上前对着陆修远来上几下,但是朱管事起的很早,顶着个黑眼圈,恶狠狠的朝着一群人吼道, “大早上的吵什么,老子要补个觉,待会谁要是敢吵醒我,那他的尸体就等着挂在这棵树上跟大钟作伴!” 看着一群人灰溜溜的逃进矿洞,朱管事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群下贱东西就是欠收拾,几天不给他们松松筋骨,就想反了天了!” 说罢,朱管事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屋,躺在大床上睡的像头猪,呼噜声也是震天响。 空地上铁棍的影子随着太阳的偏移,再次与地面上的一条深沟重合,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但是今日钟声却没有响起,因为朱管事在睡觉,敲钟会吵到他。 今天也没有午饭,因为一群乌泱泱的工人从地下上来会很吵,吃饭时嘈杂的声音也会很吵,都不利于朱管事的睡眠,所以都取消了。 陆修远倒是还好,中午他原本就抢不到饭吃,不喝那薄如清水的米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矿洞里的那群劳工不行,米饭是比较顶饿的一种食物,中午这顿饭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才是一天中最管事的那顿饭。 一群人在里面饿的昏头转向,之前打了陆修远一巴掌的矮汉子更是不小心打翻了一筐矿石,气的刀哥给了他两拳。 虽然只有一个矿洞口,但是里面却挖了通向不同方向的矿道。这里有很多的矿工,同一个通道的工人住在同一个工棚里,也就是说,陆修远原本住的那个破木棚里的人,是在同一个矿道里工作的。 所以矮汉子打翻了筐子,是耽误了全队的进度。 第4章 全队覆没 其他人也气愤地冲上前去揍他,发泄仅仅因为朱管事想要补个觉,就害的大家伙没饭吃的怒气。 矮汉子被打的抱头求饶,赶忙说等他把矿石捡回筐,就去矿道深处找找看,有没有老鼠,给大伙开个荤,将功赎罪。 原本这矿井中是有老鼠存在的,它们可以探测地下有没有毒气泄漏,如果将要发生地震或者是塌方,也可以提前预警。 但是由于工人们成天吃不饱饭,实在是太饿了,这老鼠虽小却也是肉,就都被他们给吃干净了。 不过他们才开采了一小半的地方,这条隧道的更深处还没有人去探索过。 一是没那个闲工夫,他们也需要保存为数不多的体力,减少消耗,肯定是要先就近开采。 二是矿洞深处,用煤油灯照过去也看不到头,幽静阴森而又深沉恐怖,别看他们这些人欺负起别人来横的很,在这地下也是小胆的不行。 矮汉子花了挺长时间才把一筐的石头捡回去,给他累的不行,张着嘴大口喘息着矿洞里污浊酸臭的空气,同时肚子也咕噜噜的叫唤个不停。 被逼无奈,他只能提心吊胆地朝着矿道的深处走去。 这个矿道十分离奇,他们小队实际上并没有挖多深,就挖通了对面,来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连通的是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窟还是人工挖掘留下的隧道。 但是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朱管事。每一个小队都管着开采一条矿道,分别位于不同的方向,所以其他工棚的人也没有机会发现他们小队的秘密。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不报,是因为刀哥觉得,有了这么一条矿道,他们就省了自己动手挖的时间和精力,可以偷点懒。而且这条道路的墙壁上也存在着矿石,并没有被人开采过。 而且必须得瞒着朱管事,要不然依照朱管事那贪婪残暴的性格,如果真知道了他们挖通了一条道路,省了亲自动手开挖的步骤,肯定会让他们小队每天多上交一大批矿石的。 实际上他们也好奇这条隧道到底通向何方,里面有什么东西。但经不住高压的工作强度和每日吃不饱睡不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满足好奇心。 随着不断的深入,周围越发的安静甚至于说是死寂也不为过,矮个男子觉得这种地方肯定不会有老鼠,打算再走两步就扭头回去了。没有找到老鼠吃,大不了再挨刀哥他们一顿打,等晚上出去吃完晚饭,自己再把火撒在陆修远那小子身上,出出气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一个踉跄,脚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手中的油灯也在刚才的踉跄中不小心脱手而出,甩在了不远处熄灭了。 趁着熄灭前的微光,矮个男子看清楚了绊倒他的东西,是一具死人尸骨。 他内心慌乱无比,十分害怕,哪怕陷入了一片漆黑,他也朝着来时的方向撒丫子跑。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他身后出现了两道红光。 …… 刀哥一边挖着矿道墙壁上的矿石,一边跟其他的兄弟吐槽, “他奶奶的,矮冬瓜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你们说他能找到老鼠吗?”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问到, “刀哥,你说矮冬瓜如果找到了,会不会自己先偷吃完了再回来?” 听到这话,刀哥冷哼一声,随及语气有些不太自信, “他应该不敢,如果偷吃,他回来,我们都能闻到肉味。 他如果觉得有朱管事在,我们不敢打死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矮冬瓜真的找到了老鼠,还自己偷吃了,那我们就一起揍死他,然后扔矿井深处。 到时候和朱管事说发生矿难了,万幸只死了一个人。” “别啊,刀哥,扔矿井里多浪费,我们大可以一起分而食之。 已经好久没吃肉了,矮冬瓜虽然长的矮,但多多少少能让大伙填填肚子享受一番。” 一个饿的几近于发狂的人阴恻恻的开口,令其他人不禁脊背发寒。 其中一个小胆的人,对着刀哥弱弱开口, “刀哥,我先去撒个尿。” “啊!”这时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从矿道深处传来,是那个矮个男子的声音。 那个说要撒尿的男子裤子湿了一片,显然是被刚才的那声惨叫吓到了。 “刀哥,矮冬瓜好像出事了,我们要不要下去找找他。” 还是有人问出了口。 “不用,”刀哥回答的斩钉截铁,同时告诫众人,“这件事也不能告诉朱管事,就按我们刚才想的借口,就说发生矿难了。要不然朱管事要是知道我们隐瞒他挖通了一条隧道的事,大家伙都免不了一顿打,要是朱管事生气的厉害,我们还可能会被饿几天,那大家就真的死定了!” “继续挖矿!” “是。” 他们又开始埋头干活,继续开采。 …… 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候,朱管事下午就已经睡醒了,所以晚饭的钟声按时响起。 又是蜂拥而出的矿工,蜂拥着排队,晚饭是窝窝头,他们不用回工棚拿碗。 不过陆修远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奇怪的事,刀哥那小队人竟然没有上来。 陆修远觉得他们可能出事了。 虽然刀哥他们经常对陆修远拳打脚踢,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好几条人命啊! 而且那也是有理由的,陆修远对他们心怀愧疚,从住进他们工棚以来,自己天天晚上做噩梦大喊大叫,吵的他们一直休息不好。 在这种环境下,对方施以暴力也情有可原。 想明白后,陆修远拿到了自己的那份窝窝头后,便快速大口吃完,也顾不得噎嗓子。 随后朝着朱管事身前走去,看到这一幕,其他的工人们都窃窃私语, “这小子吃饱了撑的,竟然敢去找朱管事?换做我,朱管事不来找我就谢天谢地了!” “怎么会是吃饱了撑的,大家都天天吃不饱饭,谁会撑到?他肯定是刚才吃得太快,噎坏脑子了。” 第5章 深入地下 朱管事看到走上前来的陆修远,也是心中好奇,平日里这些奴隶都躲着自己,今天这小玩意怎么自己凑了过来。这是鸡来给黄鼠狼拜年啊,他到底有啥事找老子? 因为疑惑,朱管事的语气竟然比平时温和了几分,虽然还是很强横, “你小子有事?那就快说,别耽误老子时间。” 陆修远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管事大人,刀哥那队人没上来吃饭,可能,不,是一定出事了。” 听到陆修远的话,朱管事朝着人群一一打量,所有他目光注视过去的地方,人们皆是低下了头颅。 这让朱管事看不清人脸,于是威胁道, “都抬起头来,谁再低着头,看老子不打死他。” 众矿工皆是抬起头来,不过全部目光躲闪,不敢与朱管事的视线相对。 看了个遍,朱管事发现刀哥那队真的没上来,确实是出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 如果是大问题,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大人不会轻饶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这山猪管事浑身烦躁不止。 他白天睡了好久的觉,现在临近晚上却精神的不得了。 他打算今夜下矿洞去查看一番,心中却又有几分担忧。 并不是因为晚上的缘故,无论白天黑夜,矿洞里都是乌漆麻黑的,都需要提着油灯或者拿着火把进去。 山猪管事犹豫和担心的是未知,面对未知,可能只是一个小问题,像是老刀他们在的那条隧道塌方了,他们被堵在里面出不来。 但也有可能是自己都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他不太想赌。 就在朱管事愁眉苦脸的思索对策的时候,陆修远的声音轻轻响起, “管事大人,我可以退下了吗?” 对了,自己怎么把这小崽子给忘了,朱管事猛的一拍脑门,然后开口询问, “陆修远,是老子救了你,你认不认?” 陆修远实诚的点了点头,出声回答道, “认。” 朱管事咧嘴一笑, “你认就好,” 转眼脸色就变得十分严厉,开口命令, “那你今晚别睡了,我打算让你去老刀他们组负责的那条矿道去看看, 放心,没事的,遇到危险你就跑回来找我。” 虽然话听上去像是在跟自己商量,但是陆修远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去, “是,管事大人,我这就去。” “嗯,你去,不要害怕,我今晚也不睡了,就在外面等你。” 不要害怕?哼,如果没危险,你怎么不自己下去。 陆修远很烦朱管事,但对方确实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虽然小翠姐付出的更多,但是朱管事是这里的话事人,没他开口,小翠姐也不敢救自己。虽然对方的目的不纯,救下自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干活当奴隶。 在朱管事那如尖刀般锐利的眼光注视下,陆修远只能举着火把一步一步的朝着矿洞迈进。 直到在黑暗中彻底看不见了苏惊蛰手火把的光亮,朱管事这才收回目光。 干等着也是无聊,朱管事又把脑袋转向了小翠的房间,捧着大肚子一摇一摆的走去。 很是粗辱的用大手一把推开房门,就用他那粗大的身子朝着瘦小的小翠压去。 深夜中不断的呻吟,令很多没睡着的汉子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纵使营养不良使他们早就没有了弹药。 …… 越往深处走去,漆黑的隧道就越使人感到压抑,因为熬夜昏沉的脑袋配合着那些矿工留下的屎尿气味,令陆修远一阵窒息。 他强撑着疲惫的精神,运行起苦心志功法,在痛苦与倦累中,他的魂魄不断变得强大起来,感知越发清晰,连那恶臭味闻起来都变得更强烈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惊蛰并没有看到刀哥几人的身影,几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修远继续往里不断深入,举着火把不断照亮周围,那裂痕交错的洞壁如干裂的老树皮一般。 已经深入地底,按理说该是没有风能到达这里,陆修远却还总是感觉凉风阵阵,不断朝着他的后颈吹去,不由得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注意四周的动静。 陆修远刚迈出脚,便停留在了空中,然后慢慢的收了回去。 他借着火光看清了,是一具枯骨。 陆修远一只手将火把靠近对方,然后另一只手在骨头上拍拍打打,这不是刀哥他们的骨头。 陆修远虽然曾在古圣遗迹中被传授修炼功法,但他对于修为境界的划分等基础知识一窍不通。 他只知道自己比一般人强一些,刚开始时,刀哥他们揍自己还留手,生怕打死自己。 到了后面,他们发现自己到了第二天就没啥事了,就开始下死手,自己反而能比较轻松的扛下去。 但是为了给刀哥他们面子,等到了他们手脚都打累了,控制不住的气喘吁吁的时候,陆修远就会装昏过去。 刚才陆修远的拍打中,发现这具骨骼很是坚硬,不是普通人能具有的,死者生前该是一名修炼者。 而且陆修远发现自己的精神变强大了,能隐隐感觉枯骨上的威压,对比朱管事给自己的感觉,陆修远觉得对方生前应该比朱管事要厉害。 这家伙这么厉害都死这了,朱管事还让自己不要怕,如果自己能活着回去,那么就跟朱管事两清了,对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复存在了。 “什么东西!” 陆修远举着火把飞速转身,却只看到两个血红的光团嗖的远去。 陆修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上去,还是到此为止逃出这里。 但是对方似乎不给他选择的机会,又回身过来,趁陆修远失神的片刻,将火把打飞出去,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但是没有熄灭。 等对方朝着陆修远的脖颈袭来时,陆修远已经做好准备了,他躲避闪身,但还是被伤到了左手小臂。 他定睛看去,是一道深入皮肉,快要见骨的咬痕。 对方不是人,陆修远心中震动,连忙背靠墙壁,摆好架势,等待对方的再次袭击。 第6章 怪物模样 料想中的再次袭击并没有到来,不好,陆修远心惊,对方之所以没有先攻向自己,是因为它朝着火把扑了过去。 对方这是打算先弄灭这唯一的光亮,让自己变成瞎子,再慢慢对付自己。 即使搞清楚了对方的想法,陆修远也来不及去拿回火把了。 借着对方靠近火把,光明还没有熄灭前的短暂功夫,陆修远看清楚了那个怪物的全貌。 那应该是一只老鼠,应该是,陆修远也不太能确定。 它体型大小像一只山羊,但是外貌确实是老鼠的样子。 它前肢腋下还生有眼睛,单看它呲牙咧嘴露出的牙齿如同老虎的尖牙,老鼠的爪子原本就像人手,这个怪物更是如此。 看着那怪物狰狞吓人的样子,陆修远有些胆怯。 但是想到自己还没有报答小翠姐,如果就这样死去,她就要被那头恶心丑陋的山猪凌辱一辈子。 不行,自己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片刻,陆修远又恢复了求生的欲望以及斗志。那具修士的骨头仍在,说明这怪物啃不动那玩意,也给了陆修远一定的信心,对方还没强大到那种程度。 那怪物,姑且叫它大老鼠,又扑了上来。 黑暗中,陆修远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其实硬要说看,也能看到,那就是对方血红的双眼,像两团红光,仅此而已。 陆修远只能凭借对方眼睛的位置来估算对方身体的位置,再通过神魂感知和声音来勉强判断对手的动作以及身体部位。 就这样他才刚好凑活地躲过了大老鼠的攻击,但他左手的胳膊上却被蹭到了,衣服被抓成一缕缕的布条,露出的手臂上也是一道道血痕。 之前被咬到左手小臂,现在又被抓到,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陆修远的躲避习惯,他喜欢往右边躲。 那大老鼠又是忽的闪身而过,在陆修远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这样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陆修远发现了,这大老鼠没想杀他,至少是没想立马杀掉他,要不然对方完全可以攻击他的要害,陆修远根本连一招都接不住。 这大老鼠在不断戏耍着陆修远,像一只大猫戏耍一只小老鼠。 作为被玩弄的猎物,陆修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庆幸对方不是立马杀掉自己。 通过与大老鼠的不断交战,陆修远不停地运转忧患不灭曾益功,虽然进步不多,但是陆修远自己能察觉到那一点点的进步。 大老鼠似乎也察觉到了,感觉十分有趣,它从小在这底下长大,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陪自己玩挺长时间的玩具,它很是兴奋。 又是一记飞踹,平时的陆修远应该能躲过,但是现在体力消耗过大,晚饭的那一个粗粮窝窝头不足以支撑他剧烈的消耗。 腹中响个不停,身体也没有劲,躲闪明显慢了一大截,那一脚将陆修远狠狠的踢飞,撞击在墙壁上。 看着精疲力尽的陆修远,听着对方肚子里传来的响动,大老鼠的红眼转了几圈,离开了。 这是要让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吗,难道我都不配死在一个老鼠手里,浑身被布满伤口,衣物破烂而且被鲜血染红的陆修远忍不住自嘲起来。 然而他想错了,那大老鼠并不是放弃了他。 没过多长时间,陆修远浑身酸痛无比,根本没缓过来,那大老鼠就去而复返,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变沉重了一些,陆修远不知道对方拿了什么东西。 是武器吗,难道要一棒子敲死自己? 等大老鼠靠近,从身上放下一个东西扔在了陆修远身前。 陆修远伸手摸索,先是一个人头状的东西,再是残缺的身体,手臂手指,一根腿。 这是被对方吃剩下的人,刀哥那个小组的人。陆修远通过身高体型判断,这是那个三角眼的高瘦汉子。 听到大老鼠不断吱吱的叫声,很是急促,陆修远搞懂了对方的意思。 它是让自己吃下这种食物,然后和他继续对战。当然说是对战不够贴切,对陆修远来说这不是对战,是挑战不可能,对大老鼠来说这也不算对战,是戏弄和玩耍。 陆修远心里天人交战,难以做下判断,吃还是不吃? 对很多人来说,这个问题好像很奇怪,这可是吃人啊!当然选择拒绝。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陆修远所经历的一切,如果他们走过陆修远的人生,未必会比他做得更好。 不吃,这老鼠肯定不会罢休,更别说逃出去。而且就算自己不吃,就算运气好放自己回去了,但是朱管事就没有那么善良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询问自己里面的情况,然后就丢下自己不管,等不到明天晚上的窝窝头,自己就被饿死了,之前的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在朱管事看来,解决矿洞的问题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自己的死活无关紧要。 简而言之,不吃就是死。 吃的话,这可是人肉,哪怕对方不是自己杀死的。 对了,对方已经死了。到了生死时刻,陆修远抓住了那么一两句借口,开始自我暗示。 对方不是我杀死的,他已经死了,借他的身体,让我活下去,活下去,活! 对,自己不能死! 因为黑暗,陆修远看不到,这减轻了他一些心理上的压力,抱着一根胳膊,啃着上面的血肉。 看到陆修远开始吃食物了,和自己一样的食物,大老鼠开始有一点点把对方当成同类,它也是太孤独了。 幸好是在漆黑的矿洞中,要不然在外面,满嘴鲜血一身血衣的陆秀远绝对会被人当成是恶魔。 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过肉了,在陆修远的印象中,最后一次还是自己六岁那年,父亲上山打猎到一只兔子,他和母亲两个人都舍不得吃,做成肉干让自己吃了好几个月。 没想到,再次尝到肉味竟是在这种情景下,吃的还是…… 吱吱吱,大老鼠又不耐烦起来,陆修远知道这是对方催促自己站起来和它玩耍,和它对战交手。 补充完体力的陆修远明显更强了一些,但还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时,他想起了那套武技,那套奇怪至极,每一个动作都颠倒错乱,违背人体而不顺的武技——行拂乱! 第7章 前因后果 陆修远跟着作出那些古怪的动作,大老鼠不以为意,觉得对方是不是脑袋被自己打傻了。 但是接下来它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变强了,虽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不像之前只能躲避。 陆修远身体古怪扭动,战斗,然后反击。 大老鼠在与陆修远的切磋玩闹中,也跟着模仿起陆修远那怪异的舞动,慢慢的还有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陆修远也渐渐的发觉不对劲了,这玩意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学习能力是挺强的。 陆修远这武技也没练过多久,看到大老鼠一上来就能上手,也引动了陆修远比较一番的心思。 他们俩你来我往,不知道切磋了多久,陆修远肚子又饿了。大老鼠又抬起地上的死人扔给他,但陆修远不想吃,就算必须得吃,也不能生吃了。 他摸索到火把,将其放到身前,再在墙壁上不断摸索,用力扣下两块石头。用力的擦击,但那石头不是燧石,只是摩擦的很热,并没有火星掉落。 看着行不通,陆修远沉思片刻,将火把折断,用手持那一截的细头,不断转钻之前着火的那头。 陆修远使劲的用力转着木头,等到他的手都麻木了,火光也出现了。 大老鼠先是好奇陆修远到底想做些什么,在火焰出现的那一刻转变为惊讶。 但是它一直待在黑暗中,对光明有着本能的抗拒。 在看到路修远把那具尸体拽下一只手放在火上烤,它还是继续看了下去,强忍着把火熄灭的冲动。 过了一会一股香气令它口水直冒,陆修远打算闭着眼硬往嘴里塞时,发现烤肉没有了。 等他再睁眼看,东西已经到了大老鼠手里,算了,自己不吃了,身体还能坚持坚持。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半截火把,往矿洞更深处走去。 大老鼠见状,也不再厌惧火光,反而一溜烟跑到陆修远前面给他带路,领着他参观起自己的家来。 这一路上,陆修远看见了一具具的枯骨,横七竖八的散乱在地面上,周围墙壁上的一道道剑痕刀劈,拳迹掌印,表明他们这些人之间曾发生过一场战斗。 继续往前走去,陆修远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这些人的死因。 走到最后矿道开始发生变化,越往里走越空旷开阔,到了终点处,那里已经不再算是矿道了。 说是石室也不恰当,空间比石室大太多了。但又没有什么装饰,说是石殿又简朴了一些。 在这一大片空间的中间位置,孤零零的立着一座祭台,旁边还有一具枯骨,枯骨身侧的地面上有用剑刻下的大片文字。 祭台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砌成的,通体纯白,似玉石却无光泽,内敛中带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祭台四周刻满了诡异的符号和不知名的文字,看上去就久经岁月洗礼。 陆修远再去打量那具枯骨,这也是一位修行者,但是比之前过道里那些残留的气息强了不少。 再去看他留下的文字,这次陆修远看懂了,看来这些修士都是后来者,离如今并没有过去太漫长的时间。 磕磕绊绊地读着那些字,陆修远知道了,这个祭台是一个封印,里面封印着古神残骸——饕餮之心。 这些修士是分属于不同势力的探宝者,在这里相互间发生了战斗,最后只有这位最强者走到了祭台跟前,好不容易破开上面的封印,但是却也因为重伤不治而亡。 那这老鼠又是怎么回事,陆修远看向大老鼠,大老鼠指了指祭台,又指了指嘴巴。 原来是这样,老鼠应该就是矿洞里的普通老鼠,但是这里的矿工没人吃的又差还吃不饱,所以都捉老鼠来开荤果腹。 其它老鼠都被他们给吃的一干二净,但是有一只小老鼠拼命的往隧道深处跑逃过了这一劫。 来到祭台前,这只小老鼠被上面的心脏散发出来的气息所吸引,最后将其吃掉。 可怜最后那位修士,临死前辛苦破开封印,到最后,竟为他人,不,是它鼠做了嫁衣裳。 虽然修士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前的人物,老鼠是后来的小老鼠,但阴差阳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鼠吃掉心脏变异后,还是害怕别人来吃他,所以一直待在这矿井深处。 直到矮个男子进来打破了这个平衡,同时也让大老鼠意识到,它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小老鼠了,这些当初吃他们的人并不是不可战胜,反而是不堪一击。 猎物跟猎人的位置发生了转变,之前刀哥他们吃光了小老鼠的家人同伴,因果轮回,到最后,他们都死在了脱胎换骨的大老鼠嘴下。 陆修远分不清此事孰是孰非,谁对谁错。 搞懂这些,陆修远打算出去,大老鼠有点不舍。 陆修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最后又指了指脚下,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还会回来的,不清楚大老鼠有没有听明白,不过对方确实不再阻拦陆修远了。 等陆修远走出矿洞,刺目的阳光刺激得他立马闭上了眼睛。 缓了一会,他才适应过来。朱管事已经站在了陆修远的面前。 因为陆修远一晚上没出来,朱管事越发觉得矿洞里可能出了大事,所以今天停工,所有的工人都没有进去工作,而是在外面守着。 往日整天待在漆黑的地下,只有午饭时间才能见见太阳,如今出了问题,他们终于有了半天的时间来晒晒太阳。 见到陆修远,那群工人内心并不高兴。那个小屁孩都能安全出来,说明里面并不是特别的危险,他们很快就要继续干活了。 小翠姐听到那边人群聚集,知道矿洞里可能出了事情,担心陆修远的安危,她慌忙跑过去。 在见到陆修远还活的好好的后,小翠提在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了下来。 但是在看到陆修远衣衫褴褛,一身抓痕后,她又关心起来, “小弟,你怎么样,没事?” 这时朱管事一巴掌把小翠扇飞出去, “臭娘们,别打扰老子问话。” 看到捂着嘴巴躺在远处的小翠姐,陆修远心中愤恨。加上小翠身上今天的伤痕,他知道这肥猪昨晚又对小翠姐做那些龌龊事了。 第8章 除掉朱管事 “报告管事,地下并没有什么危险。” 陆修远并不打算将实情告诉朱管事,要不然对方一定会禀告上面,找人来除掉大老鼠。相处时间虽短,但陆修远能看出,作为一个动物,大老鼠并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心思。它杀刀哥他们是为了报仇,对于陆修远,老鼠是把自己当玩伴对待的。 “那你衣服的破损以及身上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朱管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陆修远的双眼。 陆修远神色不变,一脸老实, “我被绊倒了,滚进了矿洞深处,被里面突出的尖石给划了个遍。” 朱管事料想这个小子应该不敢骗自己,也不会撒谎。 但他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夜,陆修远经历了一次生死,还为了求生被迫吃了人肉。 虽然陆修远没有变坏,但是他成长了很多,明白了善恶不能单纯的只看表面。 自己是要做好人,但是对待坏人,自己也得比他们更坏才行,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对于朱管事这种,残暴不仁,拿小翠姐发泄的畜生,自己已经还了对方的救命之恩,接下来就要报害自己的仇了。 陆修远悄悄靠近朱管事,朱管事警觉, “你要干嘛?” 陆修远左右瞅了瞅,小声说道, “管事大人,其实我有其它的发现,只不过我觉得可能比较重要,不适合其他人听了去。” “哦?” 朱管事也来了兴趣,看着周围围着的矿工,大声命令, “既然下面没有危险,你们这群蠢货还待在这里干嘛!真是一堆懒蛋,快给老子去挖矿。 虽然耽误了半天时间,但是最后上交的数量还是按照往常的计算,都听到了没有?” 矿工们都慌慌忙忙地拿上工具,朝着矿洞里赶去。 有一个十分消瘦的矿工愣在原地,犹豫了几息,还是弱弱地开口, “管事大人,我最近肠胃不舒服,完全使不上劲。” 朱管事眉毛一横,厉声喝问, “那你是想不干活?” 那人吓得连忙跪下, “不敢啊,管事大人,我怎么会不干活,只是希望大人您能体谅体谅,让我的数量稍微低一点就好。” “哼,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白白浪费粮食,你这种废物还是死了比较好。” 话音刚落,朱管事就一脚朝着瘦削男子的胸口出去,对方直接飞出几米远,胸膛塌陷,满嘴冒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朱管事神色不变,看向陆修远, “好了,现在跟我讲讲你说的其它发现。” 陆修远知道,刚刚是朱管事对他的警告,是一种杀鸡儆猴。如果自己所说的内容并不重要,或者不合对方的心意,那自己也得死。 “管事大人,我顺着矿道一路向里,走了好久,” “等等,”朱管事开口打断,“老刀他们挖了那么深?” 陆修远说出真相,“他们是挖通了一条通道,一直瞒着您。 之前我去捡碎石,刀哥他们还不让我深入,大概是怕我发现这个事情。” “老刀他们真是死有余辜,竟然还隐瞒我这种情报,继续往下说。” 陆修远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开口, “然后我被绊倒了,被尖石划了一身的伤。 我原地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然后继续往里走,最后在终点处发现了一个祭坛,周围还写着一些字,不过我不识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祭坛。” 朱管事口中重复,神色飘忽不定,来回走了几步下定了决心, “我得亲自去看看,你给我在前面带路。” “是。” 朱管事拿了个火把进入矿洞,陆修远懂事地接了过来, “管事大人,让我来,你拿这种东西有失身份。” 进入矿洞,看着通向不同方向的隧道,陆修远进入了其中一个,朱管事紧随其后。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第一位修士枯骨处。 “站住。” 朱管事开口,然后伸出手示意陆修远把火把给自己。 没成想,陆修远直接把火把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整个矿道陷入一片黑暗,两道红光闪过,朱管事身上多了一道伤痕。 “小崽子,你敢暗算老子,这是什么玩意?” 陆修远并不搭话,因为朱管事听到自己的声音,可能会先赶过来杀掉自己。 他悄悄捡起块石头,扔向一旁。 朱管事听到声音,一掌打了过去, “小崽子,想害老子是,老子先杀了你。” 结果一掌没有打到人,陆修远动用行拂乱从背后偷袭,加上大老鼠主攻,令朱管事手忙脚乱。 已经深入矿洞,跑也跑不掉,朱管事只能死战,但是他向来作威作福惯了,都是欺负一些普通人,身手不比以前。 大老鼠又是一击,咬伤了朱管事的一只脚。 朱管事本来就处于下风,现在行动不便更是一败涂地,很快就气息奄奄。 陆修远对着大老鼠喊道,让我来解决了他。 陆修远还没有杀过人,但是为了报仇必须得亲自动手。 现在是为小翠姐报仇,是为矿场上所有的矿工报仇,杀掉朱管事,他们就都解放了,都自由了。 而且后面自己还要为全村人报仇。 陆修远想着,就两只手紧紧掐住了朱管事的脖子,感受到朱管事的死前挣扎,陆修远默默加大了力度。 朱管事在扑腾了几下后,便没了气息,可算是彻底死了。 陆修远在地上摸索,找到了刚才弄灭的火把,又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 这次下来前他可是变机灵了,提前向朱管事要了个火折子,说是怕火把灭了。 等点燃了火把,陆修远看着大老鼠开始比划,弄了半天,对方才弄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修远是问大老鼠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听懂后的大老鼠自觉跟了上来,表明了态度。 “好,鼠兄。”说完,陆修远觉得不合适,大老鼠都已经吃了饕餮之心了,在叫老鼠就不合适了。 他指着大老鼠,不断重复“小饕”二字,直到大老鼠听习惯了。 “好了,小饕,你虽不是人类,却比绝大部分人单纯多了。以后你就跟着我,虽然你现在比我厉害,但是我年纪……” 说到这,陆修远才发现论年纪,也是小饕比自己大, “算了,小饕兄,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兄弟了,你是大哥。” 陆修远也不管小饕只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别的都没听懂,就和对方击了一掌,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修远面带微笑,除了小翠姐,他又多了一个亲人。 第9章 旅途 等陆修远再爬出矿洞,身边少了朱管事的身影,多了小饕。 其他人还在矿井里工作,只有小翠在上面安静的等待,看到陆修远安全的走出,他很是高兴。 “小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朱管事呢?” 陆修远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口中冷冷吐出“死了”二字,他想知道小翠姐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到朱管事已死,小翠脸上先是露出欣喜的神色,随后便转为担忧, “小远,朱管事是和你一起下去的,结果他死了,你好好的上来了,上面追究下来,该怎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注意到了小饕,忍不住惊呼, “啊!这是什么?” 陆修远还是给小翠姐做了解释, “它叫小饕,是我和它一起杀了朱管事。” 小翠向陆修远提出自己的建议, “小远,要不你把责任都推到这怪,小饕身上,怎么样?” 陆修远双眼瞪大,严肃的说道, “小翠姐,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刚才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小饕也是我的亲人,而且他只吃坏人。我也发现了,好人太过于老实本分,逆来顺受,这样只会让坏人得意,越发逞凶。 我打算以后和小饕行侠仗义,扶危救难惩奸除恶,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小翠表情复杂,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往日向来看上去人兽无害的弟弟,一直被人欺负,却在今日毫无征兆的杀死了朱管事,自己该不该跟他走? “好,小远,姐姐就跟你走了。”小翠还是下定了决心。 陆修远并没有动作,而是呆呆看着那个吃饭的钟,“我是不是现在应该把大家伙叫上来,告诉他们已经自由了?” 小翠摇头,“小远,你先别敲,我们无家可归,不知道要流浪多久。 先给姐姐一点时间,收拾一下行李,顺便从朱管事房间那些银两当作盘缠。对了还有食物,你去矿工的厨房那找些糗粮,我从朱管事那里再找些肉铺。” 说干就干,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大概几炷香的时间,小翠将一个大大的包裹背在身后,将她本就瘦瘦的身躯显得更矮小了。 陆修远见到这一幕,有些心疼,“小翠姐,要不我帮你背。” 小翠咧嘴一笑,“小远,这包裹都要比你大了,还是让姐背着。 你现在正在长身体,路上你多吃些肉铺,姐姐吃你从厨房里找来的糗就够了。 你快些长大,就能帮姐姐分担一些家务了。” 陆修远并没有直接叫那些矿工们上来,他也算是知道人性了。朱管事没了,虽然是陆修远杀掉的,但是他们那些人不怕陆修远。因为没了朱管事,他们反而会陷入混乱,抢夺小翠姐身上的行李。 陆修远觉得自己和小翠姐搜刮了银两和粮食离开的行为不太好,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和小翠姐也得生活。 他自己的话,可以牺牲一下帮助其他的人,但他不想自己的亲人受委屈。 陆修远把朱管事的房子烧掉了,然后把火把的中间部分绑到了栓铜钟的绳子上,等到火把烧到那里,大钟就会掉落发出声响,其余人就会从矿洞里爬出来。 等他们看到朱管事的房子被烧成灰烬了,应该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算不明白,陆修远也管不了。 二人一鼠踏上征程,陆修远和小翠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而小饕则是好奇,因为地面上的一切,它都从未见过。 为了怕引人注目,小翠把朱管事屋里搜刮到的羊皮披在了小饕身上,用绳子系好,一眼望去,就像一只黑脸白毛的羊。 矿场地处偏僻,周围像是荒漠,这在南方是比较少见的场景,但这里确实是在大楚国境内。 小翠不知道路,更别说陆修远了。他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几天后终于碰到一个小镇。 小翠留在外面,小饕负责保护她,陆修远自己走进镇子,买了一些补给后,他开始问路。 问来问去,大家都建议陆修远去问镇上年纪最大的老张头。 终于,在一处闹市街边,陆修远找到了衣衫褴褛,躺大街上晒太阳的老张头。 “老先生,你可知道去往苍南城,该往那个方向走?” 老张头摸着脏成一缕一缕的胡子,并不说话,伸出两根手指捻来捻去。这年头,没点好处费还想让人搭理你? 陆修远不舍地给了对方几文铜钱,老张头这才缓缓开口, “苍南城应该在这里的西南方向,具体路怎么走,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走看!” 说完,老头眯上眼,不再理会陆修远。 陆修远无奈地去找小翠姐他们汇合,花了钱结果才得到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唉。 见陆修远回来,小翠兴奋的上前询问, “小远,怎么样,打探清楚路没有?” 陆修远摇了摇头,见小翠一脸愁容,从包里掏出两个烧饼,将其中一个递给小翠 “姐,一路上你只吃糗粮,也顶不住,我买了个现烤的烧饼,来填填肚子。” 说完,陆修远又把另一个递给了小饕,他自己开始吃之前的干粮,见小翠姐撕了一半烧饼,陆修远拒绝, “姐,我之前只吃肉铺,现在正好换换口味,你吃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就这么风餐露宿兜兜转转几个月,苍南城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这是一处依山而建的小村庄,地势较低,正好被群山隐藏在里面。 至于陆修远是怎么发现此处的,还要说他们风餐露宿太久了,小翠身体原本就被朱管事摧残的比较差,这连日的奔波实在是顶不住了,于是他们便停了下来。 陆修远看着这片山脉,决定打只野兔之类的野味给小翠姐补补身子。 走上山后,陆修远找到了一处小水潭,便停下开始蹲守,附近的这些动物总归是要来喝水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陆修远一动不动在石头后面待了几个时辰,终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虽然很小,但还是被陆修远捕捉到了。 是一只小鹿,陆修远开始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靠近。 第10章 虎口脱险 十步距离,五步距离,三步…… 陆修远手持一块石头击出,但是就在这陡然之间,身后风声响起,他心中产生了不妙的预感,心悸不已。 陆修远慌忙转身,调转攻势,用力朝身后打去。 “砰”的一声,陆修远便被击飞出去数米远,那头庞然大物不依不饶,再度袭来,是一头青眼吊睛白虎,陆修远别无他法,只能连忙向前扑倒,这才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轱辘……扑通,刚才那块石头也滚动着掉进水潭。 四周没有适合对敌的工具,陆修远心中不住地暗叹倒霉。 这头老虎刚才一击没中,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死死地盯着陆修远,观察他的破绽。 看着猛虎后腿弯曲,身体下沉,做出随时可能飞扑而来的姿势,陆修远故作转头走神。 老虎抓住这个时机猛撑后腿,眨眼间那血盆大口便来到了陆修远的眼前。 陆修远用两只小手掰住老虎的嘴,用力之下,双手被尖牙刺穿,血流不止。 这可糟了,浓重的血腥味彻底激发了老虎的凶性。张大的嘴在一点点合上。 等这牙齿闭合,自己这两只手就都废掉了,陆修远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他撤出右手,左手咔嚓一声,他往日遭受百般磨难,锻炼出来的坚硬手骨断裂了。 陆修远顾不上左手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趁着这个瞬间,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扣向老虎的双目。 老虎受伤吼叫,趁着虎嘴微张,陆修远使劲一抽左手,老虎反应过来,开始闭嘴。 但还是慢了一步,陆修远的左手已经抽了出来,不过上面的血肉被老虎的牙齿剥掉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虽然老虎双目已瞎,但是嗅觉还在,陆修远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由于失血过多的无力感涌上全身,自己要变成老虎粑粑了。 好在周围人声传来,一位位身披兽皮,手持弓箭的猎户赶到。 老虎听到声音,开始逃跑,一大半的人追赶了过去,留下几个查看陆修远的伤势。 “小哥,你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实力可是真不弱啊!” 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猎人夸赞道,同时把嚼烂的草药吐到陆修远的双手上,用身上撕下来的破布条给他包扎。 陆修远对这位老人报以微笑,同时运转功法。 “这不光是实力非凡,毅力也是远超常人啊! 这愈伤草嚼烂后敷在伤口上,哪怕是我们这等壮年汉子也得疼得大吼大叫,这小娃娃居然还笑的出来。” 留下来的几人中,一位中年猎户对陆修远也是感到敬佩。 “没什么,其实我还是觉得疼,疼的要命。” 陆修远笑着回答, “那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其余人皆是不解。 “苦惯了,疼惯了,虽然还是苦,还是疼,但是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何妨一笑呢?” 陆修远的回答令这些人心中生出一股怜悯,一股无助,这孩子是从小经历了些什么啊,他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熬到现在的? “孩子,你自己孤身一人吗?来我们村子住一段时间,要是感觉还不错,就定居下来。” 老人和蔼的邀请道,陆修远这才想起来小翠姐和小饕还在山脚下等着自己呢! “老爷爷,我不是自己,我姐和我养的羊还在外面呢,他们能和我一起去村子里住一段时间吗?” “当然可以,他们在哪,快点请他们过来。” 其余猎户抢先回答,老者摸着胡子哈哈一笑 “他们还在山外面靠近这里的官道旁等着我呢。” “官道旁,最近天下可不太平,赶紧把他们叫上来,回村子。 实不相瞒,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的,先祖为了躲避战乱才带领族人迁徙到此。 最近我们打猎时发现,这官道上的兵马往来的比以前频繁太多了。” “兵马多,那你们没有派人下去打听一下情况吗?” 陆修远自己倒是好奇起来, “我们村早就与世隔绝,干嘛下去找那些不愉快,还有可能暴露村子的位置。” 老人说着拿出旱烟袋,往地上磕了磕,然后放进烟丝开始嗒嗒地抽了起来, “孩子,不知道你有没有上过私塾,这些话像老头子我这种人就算明白其中道理也说不了这么文雅透彻,但是文人可以。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写的好啊,写的是真好。 走,去接上你的亲人,我们回村去。” 山边的官道旁,小翠正百无聊赖,也不管小饕能不能听懂,自言自语开口, “小饕啊,你说小远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实际上,我知道你喜欢吃肉,我也喜欢,谁又不喜欢吃好吃的呢? 但是,对比于食物,我更关心小远的安全。哪怕粗茶淡饭,我们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我就感觉很满足了。 只不过小远也是执拗,非要打猎给我们改善伙食,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我不想拒绝。万一小远要是因此出现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怕是都要活在愧疚中了。” 小翠还在叨叨不休,小饕却竖起了耳朵,朝着远方吱吱叫着。 小翠见状,也高兴起来,她知道小饕的耳朵好使,肯定是小远回来了。 等了一段时间,陆修远赶了过来,身边还多了几道身影,就是刚才帮助他的那几位猎户。 “小远,你的左手怎么了?” 小翠是一眼就发现了陆修远左手上缠着的破布条, “姐,没什么,就是我不小心磕着了,对了,这几位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他们也帮了我,还邀请我们去做客。” 小翠第一时间担心陆修远的安危,听到陆修远的话,才回过神来,发现他身边多了好几个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还几位高壮的中年汉子。 “感谢你们帮了小远,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报答你们。” 老人摆手,“这位姑娘客气了,我们只是见令弟实力不俗,而且意志坚韧,想要结交一番罢了,并不求什么回报。 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对于这位小兄弟,老夫是颇为敬佩。” 第11章 打算离去 临近村子外围,陆修远便望到一排木栅栏,不光围栏很高,还有削尖的木头横列其中。 一个壮年大叔小心叮嘱,“你们可要小心点,别被这些木头刺伤。 老村长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他从附近山上采摘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毒草,经过细心调配,最后涂在了这些木刺上。” 这大叔说话过程中,还不断向陆修远使眼色,陆修远这才明白,之前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老者,便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怪不得自己觉得这位老爷爷那么有文化。 走进村子,里面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黄发垂髫,悠然自得,好一幅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陆修远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哪怕是以前的陆家村,邻里之间再和睦,也会受到苏员外的压迫。 这种与世无争人人平等的村庄让陆修远产生了久居于此的想法,于是他们在这暂时定居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修远对这里的情况也逐渐熟悉。 村子里有一百来号人,里面老人和孩子居多。壮年里曾有一批人耐不住寂寞,发下誓言,不向任何人透露村子的消息后,便出去闯荡了,再也没有回来。 陆修远年纪大不大,所以村里的很多孩子纠缠着他, “陆修远,听说你能和大老虎掰手腕,是不是真的啊!” 村里的孩子王天天来烦陆修远,因为陆修远来村子的当天,大人们就抬着一只白毛大老虎凯旋归来。 村里已经好久没有捕获过如此大的猛兽了,所以自然引发村民们的热议。 在知道是陆修远那个小孩子一个人打瞎了那只老虎的双眼后,更是令人频频惊叹。 孩子们自然也从大人口中得知此事,其他小孩子纷纷佩服陆修远,这严重影响了他这个孩子王的威望。 “不是,当时这只畜生就要吃掉我了,多亏了村长他们那些人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我一命。” 陆修远并没有以此自傲,反而是十分谦虚。 “哼,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么瘦小,怎么能和大老虎相比。” 孩子王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所有人都被陆修远给骗了,自己要做英雄,揭露真相。 陆修远自然没有时间关心其他的小孩子是怎么想的,他虽年幼,却饱经困苦。可以说村里的大人,也过的平淡幸福。在这里,没人懂自己的心思。 这时小饕过来拱了拱陆修远的肩膀,陆修远笑了一笑,“也是,还有你和我相似,但是,”陆修远语气低沉,“小饕啊,你算是大仇得报,可是我,何日能为父母,为陆家村惨死的其他人报仇呢?” “苏惊蛰,苏少爷,你说我永远不可能追上你的步伐,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也许你是对的,我追不上你,但是我不会停下脚步。” 想到这里,陆修远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这里安逸的生活并不属于自己。 他,陆修远,从出生起,便深陷泥潭,纵使后来爬上岸,也是一路荆棘,哪怕自己现在还是无名之辈,救不了任何人,但他不能在这里沉沦。 往日受尽苦难,如今享受片刻的幸福安稳都令陆修远不习惯,甚至十分别扭。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矛盾,他明明渴望这种生活,但是真的体验过后,他又感觉无所适从。 小翠姐和一个丧妻的汉子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这些天来,陆修远都是吃住在他家。 “姐夫,我回来了。” “小远回来了,快来吃饭。” 不大的木质饭桌,因为常年使用颜色有些暗沉,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干净,周围围坐了四个人,陆修远、小翠姐、姐夫以及他去世的前妻留下的女儿。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除了陆修远,小翠发现了他的异常, “小远,怎么了,最近不舒服吗?” 陆修远笑着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开口直说, “姐,姐夫,我打算离开了。” “为什么离开啊,在这里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小翠不理解,这里在当今世界,算是少有的安居之地,小远为什么要走。 陆修远还是报以微笑,只是其中掺杂了不少苦涩, “姐,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你救我前,我生活在一个名叫陆家村的小地方,那里和这里很像,只不过多了一个压榨大家的苏府。 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苏府众人皆死伤殆尽,唯有那个小少爷消失不见。” “难道说,你就是那个小少爷,你以前过的是豪奢日子,却因为某些事情,全家被屠,就你自己活了下来?” 不得不说,小翠姐的这个老公想象力还是挺不错的,陆修远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他们家喂猪的一个下人,因为丢失了一只猪,我被打的遍体鳞伤,然后被赶了出来。 正因如此,我全家都侥幸躲过此难。” “那你怎么还会流落到矿场边的河里?” 小翠追问,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弟弟的过往。 “那个叫苏惊蛰的苏小少爷,没过多少天便重新出现在村子里,杀光了所有人,除了我。” “他为什么不杀你?”这次问话的是那个小女孩,他也被苏惊蛰的经历所吸引。 “也许他就喜欢看我这种人泥泞挣扎,摆脱不能的戏码,呵呵。” 这下小翠明白了,“所以说,你还是想报仇?” 陆修远点了点头。 “苏惊蛰,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小翠挠着头陷入了沉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记起来了,最近朱管事曾提到过这个名字。那天夜里他喝多了酒,踹开我的房门,进来后,” 小翠一脸凄凉,没有说朱管事做了什么事情,看到妻子的表情,那个汉子把小翠搂到怀里,轻声安慰,“小翠,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的。” 小翠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开口, “他口中曾念到过苏惊蛰的名字,好像是大楚国第一天骄。” “大楚国第一天骄。”陆修远重复了一遍,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顾不上掌心里那一点点疼痛,因为他的心陷入到了暗无天日的状态,“少爷果然还是那么耀眼,我的仇……” 第12章 中秋夜,杀人天 看到陆修远陷入到了癔症,那汉子劝慰道, “我没有文化,但是村长夸你的那句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那个叫苏惊蛰的拥有超世之才,但是修远小弟你也不差,这坚韧不拔之志显露无疑。 你不要自我怀疑和否定,你这样自暴自弃才是真的报仇无望。” 听到汉子的话,想起自己在那荒坟前,向传授自己功法的那道身影许下的承诺,陆修远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姐夫,谢谢你,希望你以后能照顾好小翠姐。” “没事,不过你要离开村子,得先去找村长,许下永不泄露村子所在位置的誓言才行。” “这事不急,”男子见陆修远起身打算去找村子,连忙劝道,“至少先和你姐吃完这最后一顿饭,不要让她担心。” 闻言,陆修远又默默地坐了下去。 …… “陆小娃子,你真打算离开啊?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老头子我也不问你原因了。 只不过,这选择可是注定了不同的人生,你真的想好了吗?” 村长摸着他雪白的长须,目光灼灼地盯着陆修远。 陆修远想到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坚定地吟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至死方休。” “好,,既然你执意要走,那我也不拦你,你可以离开了。” 村长很好说话,陆修远疑惑,“不用照着什么东西念,发下毒誓吗?” “我们的祖先搬来这里以前,便信奉农圣,到后来,其他村民都不知道这么回事了,只有村长一脉才会传承下去。老头子我作为现任村长,也有那么一点看透人心的小本事。 陆小娃你啊,你的心虽说是千疮百孔,却仍许光明,实乃罕见。 你不是一般人,你注定有自己的使命,去,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你也不属于这里。” 拜别村长,陆修远一个人背上小翠姐给他收拾好的行囊,朝着来时的路离去。 “吱吱。” 小饕跟了上来,它也不属于这里,它的心是古神饕餮之心,有吞吐万物之志,它也回不去当初是小老鼠的日子了。 “走,小饕,未来的路还很漫长,还好有你,让我不是那么孤独。” 陆修远温柔地抚摸着小饕的脑袋,小饕也亲昵的蹭着陆修远的手,一个瘦瘦小小黑黑丑丑的孩子和一只体型巨大狰狞恐怖的老鼠就这样走了下去。 一人一鼠继续朝着西南方向走去,陆修远相信,只要自己步伐坚定,一定会走到苍南城。他要回陆家村看看,父母乡亲的尸骨还暴露于荒野,等着他回去埋葬。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圆了几回,今夜月又圆。 陆修远和小饕互相靠着打算休息,一阵马蹄声碎碎传来,是一小队士兵,看装扮并不是大楚人而是来自他国。 这些日子的漂泊旅途中,陆修远也发现了一些端倪,其他国家的军队竟然频繁地奔袭在大楚境内。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碰上了,陆修远和小饕依旧闭着眼睛,没有过多的关注。 陆修远不想招惹麻烦,但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他也避不开。 这队士兵把陆修远围了起来,其胯下的军马不断转圈,看得陆修远眼晕。 没转几圈,他们就都停了下来,并分开一道口子,一位头戴绛袙,身穿带有披膊的侧襟皮甲,甲胄下是褐色深衣的男子骑马进来。 这应该是他们的头头,也就是小军官,陆修远朝着对方拜首, “这位军爷,有何贵干。” “没什么事,我和兄弟们长途跋涉自恶来国,久吃军粮,不沾荤腥。 今日恰逢团圆节,我打算让大家开开荤。 你走,那头黑脸白毛羊给我留下。” 中秋了啊,陆修远心中伤感起来,天上月虽圆,地上人难全。阿爹阿妈,你们泉下可好。 看着涌出眼泪的陆修远,军官开始不耐烦起来, “想死就继续在这哭,不想死就赶紧把羊交出来!” 陆修远还是打算先讲道理, “军爷,今日已是八月十五,我家人都不在了,这只羊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否通融一下。” “通融,我通融你妈!” 军官彻底恼火,没人能连续忤逆他的命令,将手抓向腰间佩刀,抽出指着陆修远,冰冷开口, “给我杀掉这个不长耳朵的小子,至于这羊,也尽快烤好,将两根后腿给我送来。” 说完便走了出去,士兵连忙把开口堵上,陆修远又被死死地围住了。 看着这些正值壮年的军人,陆修远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们远赴异国他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战争将近。 你们就不怕回不去吗?别忘了,恶来国中,你们也有家人在望月怀人。 我希望我们能就此别过,这样对谁都好。” “哈哈哈,死到临头了,你这臭小子还敢威胁我们。” “就是,你们大楚国要完了,已经无力庇佑你们这些平民了。” 听着周围的话语,陆修远叹息的摇了摇头,对着小饕开口, “你也好久没吃肉了,今日过节,你就破例开一次荤。 唉,逢遇战争,没有对错,不管他们中间有没有好人。自从踏上大楚,开启侵略的步伐,杀人者人恒杀之。” 说完,拍了小饕的脑袋。 “笑死我了,这小子让他养的羊来杀……” 话未说完,他的脖子就被咬断。 “该死,这不是山羊,是一只怪物,大家不要留手。” 士兵们专注起来,全力围攻小饕,一时之间,竟然奈它不得。 其中一个人眼尖,脑子也有小聪明,瞅到了陆修远,忙喊, “擒贼先擒王,拿下那个小子。” 看着刀剑劈开,陆修远无比淡定,他也不是当初陆家村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那个少年了。 路修远飞起一脚,踢向来人手腕,那人只觉一痛便不自觉松开了手。 刀从敌人处脱手飞来,陆修远顺势接住,他不会刀法,但是他的体魄精神和修为都远超这些普通的士兵。 陆修远尽量一击必杀,这是他对待敌人仅剩的仁慈。 第13章 迎六国来客 随着哀嚎声不断响起,那位军官也发现出了问题,连忙赶来,看向陆修远, “好小子,原来老子看走了眼,你还是个练家子。 你这天赋,为何不曾上过大楚仙考的名单。” 其他六国军队的大小官员手上都有一本画册,上面记载的是那凌云台上的七十二位天骄。 对于这些优秀的人才,他们可以网开一面,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国家。 如果对方不识相,则要赶尽杀绝,免留后患。 这位军官不认识陆修远,但觉得对方的身手,该是不比七十二位中排名靠后的那些差。 “小子,本官爱才,你可愿加入我恶来国。要知道,哪怕你们大楚的第一天才苏惊蛰,也投靠了东齐,加入了百圣学门。” 看着对方甲胄上的修罗纹路,陆修远淡淡开口, “恶来国的军队吗,我以后碰到就认识了。” 军官恼怒, “竟然自言自语,不搭理本官,今天就让你知道恃才傲物的后果。” 陆修远摇头, “我没有才,我的天赋差到不能再差,我只不过是吃过的苦多了一点。”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军官举刀劈来,陆修远吃力的抵挡,这人比士兵的修为强了不少,刀法也更为精湛。 对方刀法越来越快,带着滚滚气流,打的陆修远十分狼狈。 小饕已经解决完其他人,见状想要来帮忙,陆修远连忙拒绝, “小饕,先让我来,受伤没什么,这样才能变强,这也是我变强的唯一方法了!” 小饕好像听懂了,站在一旁观望,等到陆修远遇到生命危险,它在上前。 同时,它也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学着军官的样子舞弄起来。好像发现这个刀法不如陆修远的行拂乱有意思,劈砍了一会就丢下刀不玩了。 军官一开始见那怪物想要来帮忙,第一时间想要退缩,结果听到陆修远不需要帮忙的话语,他不打算逃跑了。 这小子竟然看不起自己,觉得他一个人就能解决自己,这种狂妄,他不能忍受,他一定要让陆修远好看! 军官额头上的血管凸起,可以判断他甲胄下的身体肯定也是青筋暴起,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手中长刀嗡鸣,是灌注真气过多所致。 陆修远见状想要躲避,却发现对方紧紧地瞄准着自己,避无可避,而刀法自己又不擅长,于是丢掉长刀。 在军官的刀劈近陆修远左胸的肌肉几分后,便被陆修远用双手死死抓住。 感受着修远不断流血的双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军官有点不敢置信,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能对自己这么狠,而且还面不改色。 趁着军官震惊和思索的片刻,陆修远动用了行拂乱,他的胳膊顺着长刀缠住军官的双手,缩紧扭曲的疼痛令军官松开双手,长刀无力的掉落在地下,陆修远赶忙把它踢飞出去。 现在是赤手空拳对战的时候了,陆修远对自己还是有着信心。 军官双手张开,手指弯曲成爪状袭来,陆修远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躲过去,又一拳反击打来。 军官吃痛,以前战场上多次搏杀的经历让他清楚,眼前这个小孩子擅长拳脚功夫。 所以当陆修远再次打来,军官硬接了他这一击,然后攥住陆修远的手腕顺势将其拉过,紧紧抱住,然后两人就扭打在地上。 军官穿着甲胄,陆修远在这方面吃亏,只能用嘴撕咬住军官脸上露在外面的皮肤。 军官狠心一扯,脸上皮肉被撕掉一块,他那鲜血淋漓的脸上尽是狰狞之色,然后双手死死掐住陆修远的脖子。 “小杂种,还敢咬老子,给爷死。” 看着陆修远脸上的笑容,军官开始意识到不对劲,转头的瞬间就看见那只怪物正站在自己身后,它那像人手的爪子上还捧着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啃食。 军官这才发觉胸口处的疼痛,这怪物的利爪竟然能穿透蛮牛皮制成的甲胄。 看着倒在眼前死不瞑目的尸体,陆修远解释,“当时我喊的是先让我来,现在已经战斗到了后面,小饕出手也合情合理。 你说是,小饕?” 小饕停下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在看到陆修远现在的惨状后,用手把那颗吃了一半的心脏递给陆修远。 满嘴鲜血的陆修远笑了笑,也像是一个小怪物,摆了摆手,开口, “小饕,我们很像,都是吃东西就会不断变强。 但是我们又不一样,因为我吃的是苦。” …… 一处溪流边,陆修远正在清洗伤口和身上残留的血迹。 洗完后,他并没有立马上岸,反而是站在溪水中,愣愣地低着头,望着水中那一轮圆月,失神良久,直至天上的月亮西移到水中无法反照出来。 小饕餮倒是吃饱喝足后在水中嬉戏打闹,它并没有打扰陆修远,自己一个鼠玩。 等陆修远回过神来,发现岸上有好多鱼,都是小饕抓来的,已经在岸上憋死了。 小饕吱吱叫着,向陆修远邀功,看着陆修远竖起大拇指,它很是高兴。 陆修远也很高兴,之前小饕想带着那些死人肉赶路,被他拒绝了。 小饕并没有生气,反而抓了好多鱼作为食物。 等到天亮后,陆修远把鱼挨个开膛破肚,挂在树枝上。晒了几个中午后,都成了鱼干,陆修远把它们装在包袱布里了,带着继续上路。 过了几天,陆修远还是没有回到故乡,由于最近不太平,他打算先安顿下来,过一阵子,等一切都恢复正常后,再继续寻找苍南城,寻找陆家村。 …… 他们又走了几天,终于在一天傍晚,趁着霞色如火,夕阳晚照,赶到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热闹如旧,看不到任何战火的痕迹,望着城门上迎客城三个大字,陆修远领着小饕走了进去。 门口侍卫看到陆修远的穷酸样,便开始讨要入城费。 陆修远身上没有银两,但是之前他杀死的恶来军官身上的银质令牌被他拿走了。 侍卫在接过陆修远丢来的令牌后,立马一改之前轻蔑的神色,变得谄媚起来, “大人,您早点把令牌挂在身上不就好了嘛,小的狗眼看人低,没把您给认出来,还望赎罪。 您看看,我们城最近才更名为迎客城,欢迎的就是您这种六国来客。” 在对方的注目礼中,陆修远牵着小饕进了城,身后还能听到侍卫的窃窃私语, “大楚国算是完了,我们得抓紧讨好这些异国人,说不准这里以后就划给哪个国家呢。” “刚才那个人,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真的是恶来国的小统领吗?” “唉,你看他那个样子,不可能从别人手中抢来这块令牌。所以他说不准是恶来国哪个大人物不受宠的私生子,丢这里来混点小战功。” 第14章 工作 走入城中,一片繁华盛景,一人一鼠呆愣在原地出神的望着四周的一切。 陆修远想到了他之前路上看到的民不聊生的场景,想到了他在矿场的悲惨日子。是啊,他差点都忘了,还是有人在替他们幸福的活着。 由于小饕是第一次进城,看着各种新奇的事物,都让它心中欢快万分。 走在宽广的大街上,听着往来游人的欢声笑语,无数街边小贩的卖力吆喝,以及异国装扮的人们昂起的高傲头颅。 陆修远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正常,却又是那么的协调。 一个书生正在聚众演讲,慷慨激昂, “我们都是大楚国的子民,怎么能做六国的走狗! 大楚若亡,这天下焉能有我等大楚子民的容身之处!” 他讲的十分动情,奈何围观的众人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这令他恼怒于众人的麻木,叹息一句,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然后他就被匆忙赶来的士兵给抓走了。 陆修远留在原地听着他人的议论, “这蒋秋筠不是今年的大楚状元吗?脑子怎么这么不正常!” “是啊,读书给读傻了,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到这里,陆修远开口替蒋秋筠打抱不平, “我也听人说过一句话,叫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听到有人反驳自己,那人没好脸色的看来,发现是一个丑小孩牵着一只丑羊,他开口呵斥, “去去去,哪来的小屁孩,你懂个锤子,就在这逼逼赖赖。” 陆修远也没心情和对方辩论,牵着小饕就去寻找住处。 露宿街头其实对于陆修远不算问题,问题是吃住,之前荒郊野外,陆修远干粮没了可以打猎或者挖野菜,但是在这种城市里,只能找一个工作来挣口吃的。 看着大街两旁的楼台阁宇,被看招摇,陆修远摇了摇头,这种地方应该不缺工人。 他满城的寻找,看到了无数的才子佳人,异国贵族。 终于在天黑之前,他找到了一条看上去就比较平民化的商业街,当然是相比于之前碰到的那些繁华,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地方。 他看到一家餐馆门口贴着招人启示,他就赶忙走了进去。 小二看到有客人来了,便热情的开口招呼, “这位小客官,您打算吃点什么,我们店的烧鸭可是招牌一绝。” 陆修远被对方的热情弄的有些不自在,赶忙摆手,直接说明来意, “我看你们家门口的告示上写着要招人,” 没等陆修远话说完,那个小二就懂他意思了,脸上热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冷淡的领着陆修远往里走,看到陆修远还牵着伪装后的小饕,挑眉后不耐烦地开口, “把你的羊先拴在门口,不要弄脏了里面。” 陆修远无奈,把小饕留在外面,小声安抚, “小饕,你在这等着我回来,不要乱跑。” 看到陆修远并没有拴上,小二提醒, “你的羊要是跑丢了,我们可不管着赔。” “不要你赔。” 听到陆修远这么说,对方也不再管。领着他进了后堂,一个中年人正在躺椅上打瞌睡。 小二不敢吵醒对方,于是小声叮嘱陆修远, “你在这安静的等着,掌柜睡醒后,你便和他直说,留不留你就看掌柜的了,我要继续去前面招呼客人了。 你小子自己在这里识趣点,乖乖的站着。” 对方踮着脚没有发出声音,悄然离开。 陆修远就在这里安静地等着,过了好久,中年掌柜才缓缓睁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孩。 陆修远鞠了一躬, “掌柜的,我看你们这还招人?” 掌柜的没好气的拒绝, “根据大楚法律,禁止雇佣童工!” 陆修远也知道这条律法,但是以前在陆家村,苏员外不管这些。后来去了矿场,那里也不管这些。 难道这就是大城市的好处,比较遵纪守法?陆修远感觉要是这样,自己在这里可活不下去,得赶快离开这迎客城。 “但是,” 掌柜的继续开口,陆修远就知道事情有转机, “你们这种可怜的孩子没活路,我也会好心收留,只不过这可是担责任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管吃管住,没有工钱,你能不能接受?” 陆修远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只相依为命的羊,得喂养在这里。” 掌柜拿出算盘,敲打了两下, “你的工作只够你自己吃住,这只羊半价卖给我。 我可不是占你便宜,你这瘦瘦弱弱营养不良的样子,羊应该品相也不咋地,你在外面叫卖,能卖出四分之一的价格就算谢天谢地了。 怎么样?我可没太多时间等你思考。” 陆修远摇头拒绝, “掌柜的,这羊是我相依为命的伙伴,我不可能把它卖掉。 说真的掌柜的,你别看我人小长的瘦,但是力气可大了,可以多干点活,只求管我俩的吃住就行。” 掌柜的闻言,开始端详陆修远,思考对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陆修远看到对方思考,知道有戏,连忙趁热打铁, “掌柜的,你不信让我上菜试试,绝对一个顶俩。” “哼,你想的倒是挺美,你这长相,在前面有辱我们店面的形象。 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倒夜香,这是一个成年汉子的活,你跟我来,我看看能不能搬动。” 在见到陆修远一个人就能挑起两大桶粪便后,掌柜的才点了点头。 “你不是有羊吗?我这里可不养闲人,哦,是闲羊。 看到这个牛车没有,你把桶挑过来搬上去。你要不就自己拖着车,要不就看看你的羊能不能拉动,把这些污物带到城外,自己找个地方处理掉。” 说是倒夜香,其实单论屎尿,一天没多少,还有很多是餐馆里的泔水。 陆修远答应了下来,掌柜的指着牛车旁边的牛棚, “原本是有头牛的,但是招待给外国贵宾了,现在那里就是你和你家羊的住处了。” 陆修远连忙去餐馆门口找小饕,结果发现什么都没发现…… 被人顺走了,陆修远不担心小饕的安危,却怕对方激怒小饕,要是闹出人命,自己和小饕可就又得亡命天涯了。 第15章 勇为反成罪 凭借自己的敏锐感知,陆修远还是在石头街道的尘土上,勉强辨别出一道道爪印,像人手,这是自己和小饕前来的方向。 很快陆修远就找到另一道,那就是小饕离去的方向。 陆修远加快脚步追去,同时庆幸这条路上没有扫大街的。 顺着巷子深入,一声呼救传入陆修远的耳中, “非礼啊!有没有人能来,呜呜……” 少女的呼喊声渐渐小了下来,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 陆修远连忙飞奔向前,在转弯处,他看到了一个身高九尺有余的高大男子,浑身漆黑,正在一只手捂着一个少女的嘴巴,另一只手在撕扯对方的衣物。 而小饕孤零零的站在旁边,是谁牵走了它,陆修远来不及思考,重要的是先救人。 那男子把少女放倒在地,欺身而上,正欲实施不轨,就被飞来一脚踹飞好几米远。 那男子感受到这一脚的力度,来不及多想,就仓皇而逃。他没有看到陆修远,也不知道对方是一个小孩子,只知道对方应该是武者,自己打不过。 地上的少女大概十五六岁,小麦色的皮肤和紧实躯体,加上身穿的粗布衣服,可以看出该是寻常人家女儿。 少女裤子被扒下来一半,慌忙的往上提去,但是上半身被撕扯半露出已经发育的初具规模的酥胸就来不及遮挡。 陆修远看到了,也看到了上面的抓痕,他想起来当场的小翠姐,那里也是被朱管事揉捏抓握,伤痕可见,他生气的握起拳头。 少女提完裤子就双手抱胸,结果发现救自己的人只是个小孩子后,她便放松下来。 “谢谢你,你快走,对方你招惹不起。” 陆修远不解, “那么黑的人竟然有大背景?” 少女一脸愁容,还是开口解释, “那是昆莽奴,是来自西域的奴隶,不过天生高大,被各国贵族所喜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他主人可能是我们大楚的贵族,更有可能是其余六国来的大人物。” 陆修远闻言,松了一口气,有些放下心来, “不就是奴隶吗,你这么紧张干嘛?” 少女依旧担忧, “你个小孩子,自然不懂打狗还得看主人的道理。 之前这里已经发生了十几起强奸案了,迟迟没有侦破。 今天看来,官府应该是查出来了,但是不敢公布,也不敢去那大人物家拿人。” 听到这里陆修远也是皱眉,不过很快便不在乎,那个昆莽奴又没看见自己,只顾着逃跑。 但是他忘了,那个汉子知道少女长什么样,而少女又见过陆修远。 陆修远牵着小饕离开巷子,回到自己将要工作的餐馆。 躺在牛棚的稻草堆上,望着天上黑漆漆的夜空和零落的几颗星,他对着小饕问出了他好奇的事情, “小饕,是那个大黑汉子,还是那个女孩,他们之中是谁把你顺手牵羊了?” 小饕没有回答,而是丢给陆修远一块布片,是一片粗麻布,他心里有了答案。 “是家里贫困,要牵你回去吃肉改善伙食,还是卖掉补贴家用?” 陆修远打趣小饕,同时心里想强弱并不能代表善恶,弱者未必是善者。 这个时代,可能是全员恶人,也许小翠姐现在所在的那个村子便是仅剩的桃花源了。 第二天陆修远早早的起床,餐馆还没开始营业,他已经成习惯了,习惯了早起,一时无法改变。 他把旁边的牛车拉出,发现这车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没什么大毛病,直接用就可以了。 “小饕,要不要拉车?” 陆修远凑到小饕耳边问道,小饕下意识摇头,它只是披着羊皮装羊,又不是真羊,再说了,就算是真羊,也不应该拉车。 看着陆修远把泔水桶和粪桶搬上车,打算自己拖着离开,小饕还是老实的走到车前。 它不想拉车,更何况是这么肮脏的破车,但是他更不想和陆修远分开,也不愿意陆修远一个人吃苦。 兄弟,就是得同甘共苦。 拉着车砊啷砊啷的走着,陆修远则是用力在后面推。 实际上,这点重量对他和小饕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但是羊不可能轻松拉车,哪怕加上一个小孩,所以还是得装装样子。 出城后,陆修远没有随便找地方倒掉,而是走了很远,找到一个深坑才把车上的桶倒干净。 等他回到餐馆,已经半下午了。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就连城门守卫看到他,也是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没有为难。 从后门进入院子,老板已经在那守着了,看到陆修远回来,很是满意。 他指着一些客人的剩菜,对着陆修远说, “你小子倒是挺勤奋的,我也不亏待你,这一天里的剩菜都是你俩的伙食。 别觉得嫌弃,连前面的小二,也只能啃馒头。我是看你确实能干,才破例让你能吃上菜。” 谢过掌柜后,陆修远和小饕开始狼吞虎咽,老板看到这一幕后便转身离开。 “吃完后,你得把这些盘子都刷洗干净。” 听着前面传来的话,陆修远塞满的嘴说不出话,但是出声应了一下。 陆修远还期盼着这样工作几个月甚至几年,但是三天后的下午,陆修远和小饕拉着车刚从后门进入,便看到了围着的一队捕快。 在这其中,他还看到了之前救下的那个女孩。 “是他吗?”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捕快粗声询问,女孩看了看陆修远,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点了点头。 “给我拿下!” 陆修远没有反抗,在这城中,自己就是鱼肉。 被两位捕快架住双手后,陆修远平静的开口, “敢问各位捕头大哥,在下犯了什么罪?” 一位上了年纪的捕快面带不忍,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根据我们调查,加上人证指认,你就是最近一个月内强奸十六位妇女的恶徒。” 老捕快缓了缓,继续说, “原本犯了如此大罪,该是要将你处死,但如今看来,你还是个小孩子,那就关押七十年。” 陆修远没有反驳,他们都敢承认是十岁孩童强奸妇女,自己还辩驳什么呢。 陆修远朝着小饕使了使眼色,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路上总归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迫使二人分开。 那么小饕自己就一路向南,去往南疆密林,在那里,它应该能照顾好自己。 第16章 狱中岁月(一) 掌柜的看到陆修远被抓,安慰道, “你小子就在官府大牢里好好改过,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这头羊的,保准喂的白白胖胖,肉质鲜美可,”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饕飞奔离去,不见了踪影。 “咳咳,” 尴尬地咳嗽两声后,掌柜的继续开口, “大难临头各自飞,唉,不光是人,看来这畜生也是不讲道义的。” 陆修远身上被戴上枷锁,双脚也被铁链拴住,就被官差们押送着离开。 走在大街上,大胡子捕快还向围观百姓声明, “乡亲们,最近的暗巷色魔已经被我们逮捕归案了,以后大家尽可以放心出行了。” 陆修远听着这些话,他知道那个昆莽奴并没有被抓,应该是那位大人物许诺会看好他养的黑狗,而这些官差们也得找个替罪羊把他们从这件案子里摘干净,同时把自己这个打狗的挑衅者抓捕归案。 不时有菜叶臭鸡蛋丢在陆修远身上,有的起哄者还趁机扔石头,陆修远感受着这些不足轻重的疼痛,没有任何反应。 …… 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充斥着恶臭,陆修远看到自己还有一位室友,正在背着他在角落里扒拉着什么。 对方好像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猛的将之塞入口中,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透过对方嘴角不断动弹的触须,陆修远判断那是一只虫子。 看到有了新室友,对面连忙双手在裤腿上抹了两把,然后用手拍打长袍,拍打完尘土后,又对着衣领整理了一下。 “是你!” “是你!” 借着微光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陆修远和对方同时惊呼出声。 “你认识我?” 这次是陆修远自己询问了,对方是那日演讲的蒋秋筠。 蒋秋筠无奈将手一摊, “被抓前在我的最后演说上,周围的其他人都是麻木不仁,纷纷嘲笑。 而你当时牵着一只羊,好奇的观望着四周,对我说的话也微微点头,也只有你,让我感觉是在认真听我演讲。 我当时就记住你了,你也许是从乡下来到城里想打拼出一片天,对城市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却又不失少年热血。 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我竟然在这里与你重逢。 小兄弟,不知你是犯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修远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蒋秋筠气的咬牙切齿,用拳头重重锤在带着血污的石墙上, “大楚还未亡,他们这些臣子就已经对六国俯首称臣,国将不国,不对,是国已不国!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唯一的好处,也许是亡国了,我们也不知道。” 这时,隔壁牢房传来一阵嗤笑, “小子,他们如此正大光明的冤枉你,你也不辩解,真是没用!” 隔着一堵墙,陆修远不清楚对面人的长相,但是还是开口回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说什么还重要吗!” “也是,” 隔壁的人附声赞同。 “只是你竟也不反抗。” “反抗也无用,被当场斩杀,就如同一粒沙尘没入大海,激不起一丝涟漪。 活着,才有希望。” 对方陷入沉默,蒋秋筠却投来赞许的目光, “小兄弟,刚才我扒拉墙角找虫子吃的龌龊场景你应该看到了。 身为读书人,该有自己的气节,我不是没有,而是和你想的一样。 活着,逃出去,未来或许能有光复大楚的那一天。” 刚才沉默的隔壁也开始自言自语,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 只叹天道不公,越坏的越逍遥自在,好人却只能任人宰割。” 另一侧隔壁也有人出声, “小子,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陆修远恭敬回答, “不知,烦请细说。” 对方很满意陆修远的态度, “我也是被冤枉进来的,只不过是一家首饰铺,那里的伙计监守自盗。 当时掌柜的来巡查,他见瞒不住要暴露,抢先一步说见我偷偷将珠宝吞入腹中。” “所以你就被抓进来了?” 陆修远顿感同命相怜。 “不是,店铺老板让我自证清白,我不可能因为别人的诬陷就剖腹扒肠,掏心掏肺给他们看,于是我反让那个伙计拿出证据来。 那伙计他指着自己的双眼说,这就是证据,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觉得我不可能自杀明志,他偷盗的行为就不会暴露,所以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东西。” “那你就这样被以偷盗罪抓了进来?” 蒋秋筠叹息, “那你还真和这位小兄弟相似,只不过没有他那么离谱罢了,十岁小儿连奸十几人,这种事情他们也想的出来。” “哈哈哈哈,不对。” 隔壁那人大笑一阵,后来声音渐渐变小,透露寂寥, “既然他的眼睛就是铁证,那我便扣下他的双眼,吞入腹中,让他在我肚子里好好瞧瞧,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偷盗的首饰。 后面嘛,我就被当成疯子关了进来。 再后来,我听说那个伙计东窗事发,本以为会在牢中再次见到他,虽然他不可能看见我了。” “那个伙计进来后,你又报复他了没有?” 陆修远想知道结局。 “他没有进来。” 隔壁叹息一声。 陆修远越发迷惑, “他不是东窗事发了吗?” “他把偷来的金银珠宝都献给了查案的捕快,捕快以未发现赃物为由,宣布对方是被冤枉的,然后草草结案。” “这……” 陆修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现实比话本小说还扯淡,没想到还是屡屡打破他的认知。 就这样过去了好些天,陆修远才发觉这里关押的犯人基本上都不是坏人,反而还有几位是有本事的人。 在这里,除了吃不饱穿不暖,每日还受鞭打外,没什么不好。 而往日在苏府,在矿场,陆修远也是吃不饱穿不暖还遭受殴打。 这么一对比,在这里,至少还有一些人陪他讲话,在这个过程中,极大的开阔了他的阅历。 又不知道几个月过去,蒋秋筠突然开始教陆修远治国经略,陆修远不解。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奈何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时不我与,为之奈何? 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而小陆你年纪最小,按理说也能活的最久。 这么算来,你最有希望重见天日,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作为大楚的状元,也有些苦读诗书经文的过往。 我不想带着这些去到地下,反正在这牢里也是无所事事,我决定慢慢教你。 你会了这些经世学问,等到出去以后,考个大官,然后尽可能的帮助自己治下的老百姓,给他们一个公平公正,让他们少受欺负,也使像你自身经历过的这种冤假错案不再发生。” 第17章 狱中岁月(二) 往后的日子里,也许被蒋秋筠感染,不想让自己的本事就此埋没,也许是因为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确实是无聊,其他几位称得上是有本事的犯人也开始接触陆修远,旁敲侧击地询问陆修远想不想学他们的本事。 陆修远自然是来者不拒,学而不厌。 只是陆修远会时常不自觉地出神,然后摇头,暗叹真是可笑,自己竟然在这官府地牢中,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时间就这样看似平淡的流逝,而陆修远也未放弃修行,时常自残,引得蒋秋筠多次问询,只得到陆修远一个他在锻炼身体的回答。 这只是炼体,他还会回想那些惨痛的记忆来锻炼灵魂,只不过效果越来越差。 至于修为,每当蒋秋筠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陆修远就偷偷滥用真气,直至空乏。 陆修远不敢停歇,根本不敢,当初在小翠姐口中得知苏惊蛰是大楚第一天才后,他就常生出力不从心之感。 陆修远不能停,也不敢停。 日子就这么持续到第三年,还是第四年,还是第五年,陆修远也不知道。 但是那日鞭炮齐鸣,牢中也能零星听到。 蒋先生很是不解,蹙眉背手,在狭小的牢房中踱步不止,终于驻足后,开始连连摇头, “不对啊,不对啊,根据我的记忆,如今离年关尚远。” 觉得自己没有记错后,蒋秋筠开始拍打铁门,引来狱卒一顿暴打。 打完之后,狱卒心情变好,脸上透出笑意,蒋秋筠这才开口, “这位官爷,现在离过年还远,为何外面鞭炮不止?” 官差一脸得意,颇有兴致的回答, “今天算老子心情好,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今日大楚国重获新生,更名为小楚国。” “小楚国,噗,哈哈哈哈!” 陆修远顿觉滑稽,忍不住大笑。 “你这小崽子,笑什么,难不成想找死。” 说着狱卒就拿起鞭子在陆修远身上不断抽打,直到累的长鞭脱手,胳膊战栗。 陆修远也冷静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蒋秋筠继续开口, “大人,能否细细道来,我等在这里已久,不接世事,真是不得一点思绪。” 狱卒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将它塞进腰间, “之前六国兵马纷纷进入大楚,后来便传出王上驾崩的消息。 再后来白升大元帅投靠恶来国,开放边境关隘,恶来大军长驱直入。” “白升元帅竟然投敌卖国,后来呢?” 这些事情听得蒋秋筠心潮起伏不定。 “后来嘛,多亏了太子殿下,不对,现在该称小楚王上了。 王上面对恶来大军,提出了量大楚之物力,结六国之欢心的口号,宣布我们大楚是为六国服务,并非恶来一国。 此言一出,便得到其余五国大力支持,恶来无奈退兵。 蒋秋筠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个项熙,怎配为我大楚的太子。” “哼,” 狱卒不屑, “王上如果不这么做,早亡国了,这岂是你等腐儒能明白的道理。 后来咱们大楚与各国签订协议,变为六国共治,王上为代理之人,并将大楚更名为小楚。 今天便是正式实行之日,举国欢庆,锣鼓齐鸣,鞭炮轰天。” 蒋秋筠无力的瘫坐在地,口中不断呢喃, “小楚,呵呵。小楚,呵呵。” 狱卒见状,笑骂一声“书呆子”后,便畅快离去,国家亡不亡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官没丢,还能在这些罪犯面前作威作福。 等到人走远,陆修远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他走到蒋秋筠身旁蹲下,在其耳边大声叫喊, “蒋先生,蒋先生,你怎么样了?” 见对方没有反应,还在那喃喃傻笑,忍不住摇晃对方的肩膀。 这一晃倒好,蒋秋筠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过了许久,这才停下。 他有气无力的喊着, “小陆,小陆。” 陆修远攥住对方颤抖的双手,不停回答, “先生,小陆在这,在这呢。” 等到情绪稳定,蒋秋筠才开口, “到如今,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你听好了,我问你,大楚国是什么?” 陆修远不解,“大楚是楚王和他治下的国土与百姓。” “不对,不对,” 蒋秋筠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着, “大楚是这片土地和生活在其上的人民,与楚王无关。 忠君与爱国,向来不是一回事! 王上作为统治者,他的利益与百姓与这片土地都有所冲突。 项熙为了自己能继续做大王,向六国俯首称臣,每年向对方朝贡,那么百姓的赋税便是往日的数倍! 改大楚为小楚,侍奉六国,项熙此举,与亡国无异,还空令百姓受苦。 这样看来,那还不如大楚亡国,百姓并入他国之下,作为他国百姓,他们还能活的还轻松一些。” “先生,你这话,真可谓是大逆不道!” “哼哼,忠君只是愚忠。天下兴亡,百姓皆苦,我们应该考虑得是他们。 一王何以贵与一国之百姓? 小陆啊,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再希望你以后报效君王,当官治理百姓了。” “那先生想让修远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罢黜诸王,让这个世界百姓做主! 也许这个期望太过于异想天开,但我还是希望你把这火种传下去。 我相信,终有一日,它可以燎原。” 说罢,蒋秋筠便没了动静,陆修远把手凑到对方脸前,已然气息全无,魂归天上。 陆修远在心中暗暗向蒋秋筠做出保证,他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当初在陆家村,他便察觉这世道的不公。 只是当初的自己没有能力,虽说如今还是没有,但是陆修远相信,只要自己饱受折磨,终有一日会有能力改变一切,让别人不再受苦。 为了这个目标,自己可以过的更苦一些。 “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陆修远循声望去,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在狱卒的搀扶下进来。 陆修远知道对方刚才的话是对着蒋先生说的,他看向老者询问, “你是谁?” “我是谁?我也是来坐牢的。” 老者回答了陆修远的问题,然后对着狱卒摆摆手, “好了,你下去,我就和这个小子住一间牢房。” 第18章 狱中岁月(三) 狱卒闻言,正要按对方的命令下去。 这时老者反应过来,招手道, “回来,回来,蒋秋筠已经死了,你把他带下去好好安葬。 难不成让老夫与死人长住一室!” “是。” 狱卒躬身俯首应答,然后打开牢门,将蒋秋筠提了出去。 又过了不久,来了其他几位狱卒,他们开始打扫陆修远这间牢房的卫生。 后面又有一群人扛着一张大床,上面绫罗绸缎铺就。 老人皱眉, “打扫干净就行了,其余的我不需要。” 见老者坚持,这些狱卒无奈退去。 等到官差走尽,老者开始和陆修远搭话, “小子,你是蒋秋筠的学生?” 坐在一旁的陆修远缓缓抬起头,观察着老者, “我是这里很多人的传承者,帮他们把手艺和知识传承下去。 当然,如果我这辈子都出不去这里,就会把他们教我的东西再教给后来者。” “传承者吗?” 老者口中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不过,蒋秋筠只是一介书生,空有一肚子大道理,却不知这个世道,实力为尊。 和强者讲道理,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至于其他人,三教九流的东西,能教的也不过如此。” 看老者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态度,以及之前那些官差狱卒的表现,陆修远知道对方地位不一般,但是还是不喜欢对方的轻蔑, “他们也许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但确实教会了我不少的东西。” 看到陆修远恭敬的态度,他觉得这个小子有些意思,伸手抓去,陆修远避无可避,一只手被老者死死攥住。 老者又探出另一只手,在陆修远身上摸来摸去,摸索了一阵,停下来捋着胡子,神情疑惑, “怪哉怪哉,你根骨这么差,竟然能踏上修行之路,还达到了内气关中期。 小子,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 陆修远见对方起疑,他也不是当初懵懂天真的孩童,编造一个理由那是张口就来, “我不会修行功法,只不过我体质特殊。” “哦,怎么个特殊法,说给老夫听听。” 陆修远反而一脸倔强, “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成什么东西了。 ” “小家伙,还挺傲。老夫没有恶意,刚才抓住你,是想看一下你的天赋,把我自身所学传授给你。 但是你天资极差,自是不能修炼功法,但是你说你体质特殊,我又见你身怀修为。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体质不一般,能不修炼便可以变强。虽然我的修炼功法与你无用,也能传授你一些武技。 要知道,空有修为如同空有蛮力,得运用武技才能把它最大程度的给发挥出来。” 陆修远听到老者的话,眼珠偏向一边,思索了片刻,他自己会的武技就只有行拂乱,能再学一些也不是坏事,便点头, “好,老先生,那我就告诉你,你可不能反悔。” 老者捋着长髯一笑, “老夫自是一言九鼎。” “我的体质从小就很特殊,身体受伤后,等到痊愈就会变强。 至于你说的修为,我只知道我体内的气用完后,等到再次恢复就会变多一点点。” “竟有如此怪异的体质?” 老者不太相信,控制着力道不断拍打着陆修远的身体,虽不致命,但是陆修远还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老者就静静地等着,直到第二日,看着更加生龙活虎的陆修远,老者开始相信,不由得叹道, “你这体质,真不知道说好还是坏。 得受伤才能变强,一般的孩子可受不住,看你年岁不大,达到这个修为应该吃了很多苦?” 陆修远一脸释然,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可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到如今再回头望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好小子,真有你的。” 老者颇为敬佩和欣赏的拍了拍陆修远的肩膀, “那我也不食言,从今日开始,我便把我所精通的武技都传授给你。” 就这样,陆修远又像之前继续着不断学习的日子。 “看好了,我这套步法叫匹夫步。” 老者开始讲解演示。 “匹夫步,好奇怪的名字。” 听到陆修远的话,老者解释,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所以说,我这匹夫步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速度的一门步法。 它胜在迅疾,却持久不足。 若是与人对战时运用,那就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乘胜一招杀敌。” 陆修远练了好几周,才勉强入门,老者忍不住叹息, “你这天赋可真是差的要命,贵在勤勉,这牢中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充足,你大可以慢慢学。” 只是,时间也不等人。 没过几个月,就有一个衣袍华丽的中年人进入地牢,他一摆手,狱卒便识相的行礼退下。 “父亲大人,好久不见。” 中年人对着老者躬身一拜。 “哼,你小子还记得我是你的父亲!” 老头子见到对方,便气地须发直立,怒目圆睁。 “您年纪大了,不宜动怒,孩儿也不过是让您安享晚年,您又何必怄气来到这牢狱之中。” “呵呵,你把我从城主的位子上挤下来,然后软禁我,便是让老头子我安享晚年?” 中年人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无奈叹息, “父亲,您执意抵御六国,只会带着此城陪葬,牵连全城百姓。 孩儿将您请下位置,把城更名迎客,这才是乱世存身之道。” 老者气笑, “你软禁我,改城迎客,也就罢了,如今大楚变成小楚,你又更名奉主城,难不成你真把六国当成主人,俯首帖耳甘为走狗。 那老夫真是罪人,宁愿住到这地牢之中。 你不用再多说,我是不会上去的。” 听到这话,中年男子大喜, “老头子,我知道你一生看重承诺,既然说了不上去,就不会反悔。 那我告诉你,这座城池已经被划分为白升大人的封地了。 明日,白升大人便作为恶来国代表亲自驻守此城。 届时,我将举办一个盛大的欢迎晚宴,就怕你倒是不识趣的出现,为了口舌之快给孩儿带来麻烦。 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一直待在这里就好了。” “你,逆子!咳咳。”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看到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老者气的咳嗽不止。 陆修远靠近给老者拍背理气,到现在,陆修远也只不过才勉强入门了七八个武技而已。 老者看到陆修远,冷静下来,告诫道, “你小子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苦难磨砺,等闲面对。不像我那个不孝子,为了荣华富贵,权势名利,什么都可以抛弃。 你好好学,争取早日继承我的一身本事。” 只不过,老者不知道,没机会了。 有些时候,总觉得时间还多,来日方长,岂不料意外就在眼前,朝不保夕。 第19章 重瞳又现 第二日一早,听着满城的锣鼓声,地牢中的老者神色萎靡,表情难看。 陆修远也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蒋秋筠时的场景,忍不住说道,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十分应景的,外面的锣鼓声隐去,而歌舞声又续,丝丝缕缕来到这牢房中。 老者神色阴晴不定,手指甲掐进了肉里,过了好半晌,他才抬起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老人,陆修远关心道, “老师,您是?” 老者泄了一口气,说道, “我决定了,今日我要打破自己的原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反承诺。 你准备一下,今晚我带你离开地牢。” 陆修远还是没弄明白, “老师,那我们去哪?” 老者用他那沧桑浑浊中又带着几分明亮的眼睛看着陆修远,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记住,你要活下去。而老夫,年纪大了,也活够了。 我打算去参加晚宴,把那叛国贼白升给痛骂一顿,死了也舒心。” 陆修远劝慰,希望老者改变心意, “老师,蒋先生和我都认为活着才有希望。” 老者摇头, “修远,你不必再劝我了。 实际上,今日就是仅剩的机会了。若是白升统治这里,你怕是永远也没机会离开这座地牢了。 趁着他刚到来,全城欢庆,才是逃跑的好机会,你要把握住。” “为什么,老师,我们以后也可以谋划逃离啊?” 老者苦笑, “你不懂这些大人物,我告诉你,白升原本是我们大楚的兵马大元帅。 能做到这个位置,自是实力不俗,可称得上是顶尖中的顶尖。 而且他也身怀特殊体质,楚王重曈子,大楚不少人知道。 而白升则身怀幽冥战骨,杀敌越多实力越强,他曾不顾王令,坑杀恶来四十万降卒。” “白升后来不是投敌恶来吗?” 陆修远不明白,恶来国为什么会接纳这个大仇人。 “呵呵,实力为尊啊。别说四十万普通士卒,就算是一百万,也不如白升一人。 这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 而且白升投靠恶来国后,为了表明忠心,也连续屠戮了大楚的好几座城池。 他这么一个实力强劲,心狠手辣的人,来到这里的做主人,你以后哪还来的逃脱机会。” 见陆修远还想说些什么,老者继续往下讲, “孩子,我不是为了你,或者说不光是为了你。 我本身也不想就这样老死在这里,还不如痛斥奸臣,一舒胸臆,死得其所。 我想这么做,很大原因是为了我自己,你明白吗?” 见陆修远强忍着泪水点头,老者语气强硬, “你给我发誓,今天绝对不会跟着我去送死。 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以后我还等着你给我报仇呢!” 陆修远知道,老者口中所谓的报仇是假,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他是想让自己别跟着做傻事。 在老者期盼的目光中,陆修远带着哭腔,磕磕绊绊的发下誓言,自己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天色很快便黑去,老者领着陆修远就这样直接离去。 唯一的那个狱卒自然是不敢阻拦,而之前的中年城主觉得他父亲也就是老者不会食言,所以也没有过多的重点关照地牢。 陆修远看着昏倒的狱卒,弯腰伸手,从他腰间拿下一串钥匙。 老者看着陆修远, “怎么,你想救他们,但是时间可不等人。” 陆修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是想救他们,但是不用亲自救。” 陆修远把那串钥匙丢到距离他最近的那间牢房,对里面的人说道, “你挨着试一下,等打开牢门,你在把钥匙传递给下一个人。” 等做完这些,陆修远看向老者, “好了,老师,我们上去。”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一切就是得量力而行。” 等他们来到地面上,只见城市中心灯火如昼。 老者指着那里开口, “看到了没有,城主府所在,好了,我要去那里,你自己离开,分别就在此时。” 陆修远摇了摇头, “老师,我知道我就算偷偷跟踪你,你也会发现。但是你就让我这么独自离开,我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说,还是让我跟着去,到时候我会躲在人群中间,默默看着。 就让我送你到最后,我答应你,到时候如果情况不对,发生什么危险,我肯定第一个逃跑。” 老者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看着一路的欢歌笑舞,老者也笑了,对着旁边苦大仇深的陆修远瞪了一眼, “老头子还没有死,你小子就这么一副表情,是盼着我死吗?” 看着陆修远连忙摆手,强撑出一副笑容,老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生就生死事大,但是来时哭,去时就该笑。 来这趟人世间,也不过是短暂逆旅。 未生之时,所处之地才是原本的故乡,而死后身散于天地,魂归于自然,那才是游子归家。 修远啊,老头子就要回家了,你该是替我高兴才对。” 老者洒脱地大步向前,陆修远看着对方的背影,驻足思考刚才听到的话。 想了一会,他动身朝着前方追去。 “麻烦请让一让,谢谢。” 陆修远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引得周围人不断叫骂斥责。 “对不起,实在是抱歉了。” 陆修远一边朝前跑,一边回头给他挤开的人道歉。 砰的一声,他撞到了什么。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怒视着他,陆修远只得低头躬身,不断道歉。 对方好像还不解气,伸出手来想要打他,但是却被同行之人攥住胳膊。 胳膊连同衣服被拽住,对方的手从衣袖中露出,借着花灯明亮,陆修远清楚地看到那手不是人手,而是一堆金属制作而成的机械手。 陆修远惊异,忍不住把低下的头抬起,他顺势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是一位身材矮小,弯腰驼背的佝偻男子。 陆修远同时关注到了对方胳膊上的那只手,那是一双极其完美的手,陆修远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只能用完美无瑕来形容。 顺着那只手,陆修远跟着抬起头来,那是一位长相俊美,身材高挑的男人。 对方似察觉到了陆修远的目光,低下头来,对视的一瞬间,陆修远连忙再次低下了头颅,将脸上浮现出的惶恐表情给隐藏了起来。 那是一双重曈,而老者说过,楚王是重曈,但是早已经驾崩了。 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拥有那双重曈? 第20章 将军无骨 陆修远背后冷汗直冒,好在对方并未在意,看着眼前害怕到就要打哆嗦的小孩,对着那佝偻男子缓缓开口, “算了,公输。今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做,此刻难为一个孩子是什么道理?” “是,会…… 是,大人。” 佝偻男子应声,然后二人就这么离开了,等到陆修远再次抬起头,已经不见二人的一点踪迹。 陆修远往前跑去,遇到了老者,对方有些搞不太懂, “你小子不是说送我最后一程吗,怎么掉队了?” 陆修远憨厚一笑,挠挠头,原本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便回答 “没什么,只不过跑的太急,撞到了行人。” 老者闻言,出声叮嘱, “你小子向来稳重,也不是这么莽撞的人,今天你的心乱了。 我告诉你,你得时刻保持冷静,慌乱于事无补,反而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陆修远想到了当初在陆家村,面对刚杀死四叔的苏惊蛰,当时害怕的不行,导致父母为了救自己挡剑而死。 只是年犹少,换做今日的自己,哪怕只有当时的实力,应该也能让父母活下去。 陆修远刚打起精神,又开始泄气,自己的进步虽大,苏惊蛰的进步只怕是更大。 “怎么了,脸色阴晴不定的?”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往事。” 老者从未打听过陆修远的过往,只是打趣安慰, “你现在都没几岁,还会追忆过往了。” 事情就这样扯过,二人继续前进。 往日紧闭的城主府高耸大门,此刻正四敞八开,中间的丝绸地毯从中铺出,伸向远方,直达南城门。 两侧的美艳婢女正身着罗纱,轻歌曼舞。 这盛大的一幕,也引得全城百姓往这里汇聚,而先来的,便可以大饱眼福。 陆修远混在人群中,而老者占据另一处,都在静静等着。 一阵杀气威压全城,所有人都瑟瑟发抖,一时间全城寂静的针落可闻。 一位身披黑金战甲,其上血色纹路绘成三面六臂修罗的魁梧男子出现在南城门处。 而中年城主也静候在此,见到来人,他恭敬下跪, “奉主城城主拜见破军侯殿下,恭迎殿下降临封地。” 白升并未搭话,而是顺着地毯一路向前,两侧开始是跪拜的官员和士兵,到了后面,逐渐变为一众跪地颤抖的百姓。 而那中年城主,未得起身的命令,他不敢稍有动作,只是保持跪姿纹丝不动。 白升此刻倒是得意非常,他转投恶来国门下,遭受礼遇,如今大楚,不,是小楚,变成六国共治之地。 恶来王封他为破军侯,帮他在小楚争来一座城池。 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他如今富贵到了极点,自然要重回楚国,耀武扬威。 白升已经盘算好了,在这里先待几日,便离去前往彭城,看看项熙那个贱种。 以前他功高震主,大楚王把他派到边境,常年镇守。 边关苦寒,不及彭城享乐。如今大楚王已死,小楚王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自己自然要以主人的身份去管教一下项熙。 只是白升不清楚,他今日是尊贵到了极点,而他也会永远停留在今日。 临近城主府,老者还没什么动作,便见有人先一步踏上了那长毯,如闲庭信步,就站在长毯中央,闭目养神。 所有人都跪在两侧,鸦雀无声,恭候白升大人。 此人此举,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 陆修远混在人群中,看着那个人,是他,那个拥有完美双手的男子。 白升走在路上,快到城主府了,听到前面人群窃窃私语,他内心升起杀意,这群贱民竟然如此大胆,这般轻视本侯,此城改灭,看来自己要在废墟之上重启一座新城。 白升快步向前,看到对面竟有一男子站在专门为他铺设的长毯之上。 原来如此,他不再计较那些贱民的私语,原来是有人要挑战自己的权威。 看到对方闭目的样子,白升愤怒到了极点,竟然有人敢无视他到这种地步! “看你闭眼的样子,怕是没长眼珠,本侯就帮你开一下眼。” 说完,白升右手伸大拇指和食指,弯曲成爪状,向对方双目袭去。 这看似不经意的出手,白升其实已经动用了九成实力。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他都力求一击必杀,以鲜血重立威严。 对方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而是缓缓睁眼,注视着白升。 看到那双熟悉的重曈,白升心神大震,难不成楚王死在此人手中。 一念至此,白升不再留手,从腰间抽出长剑,动用十成十的实力。 一时间,此处如同化为森罗地狱,无数人被杀气腐蚀成白骨,却站立起来,把守两侧,犹如白骨士兵。 这时老者也顾不上什么,赶到陆修远身旁,用全身真气将他们二人护起。 而人群中,还有一人无事,便是陆修远之前见到的机械手怪人,他被那重曈男子分出真气护住。 看到对方与自己交手期间,还分出心神,护住别人,白升冷笑,重曈只能使用一次。 但是对方并未发动重曈的能力,而是从容伸手,一切仿佛静止,那一把长剑就这样被对方攥住。 白升心中惶恐,自己的实力就算不是天下前五,也能称得上前十。 就算是楚王也远做不到如此轻松,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这世上,实力顶点便已经是武尊了,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强,强大到自己好像是一只蝼蚁。 他的斗志随着对方的出手而瓦解,四周的杀意也渐渐淡化,那些白骨士兵纷纷散架,化作一地枯骨。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已经杀了楚王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对了,重曈,你夺走了楚王的重曈,你一定是想要我的幽冥战骨。 我可以给你,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说完,白升跪倒在地,看着对方怯懦的样子,重曈男子拂手而来,按在对方头顶。 白升不敢反抗,就这样死去。 倒地后的白升的面庞,正好被陆修远看在眼中。那死死睁大的双眼,以及满脸遭受愚弄的气愤和不甘,好像他死的极为憋屈,也极为后悔。 陆修远思索,白升为什么是这么一副表情,难不成这重曈男子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厉害? 这时机械手男子匆忙上前,双手变换,重组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用十分精密的手法破开了白升的身体,挖走了左侧的第七根肋骨。 第21章 公输依智的牢笼 察觉到了陆修远的观察,那男子抬起头来,朝着陆修远咧嘴一笑,丑陋至极。 很快,男子将那根肋骨装入琉璃柱中,里面不知灌注着什么液体。 此时老者抱着陆修远不知如何是好,其他的普通人早就成了地上散乱的骨头,现在这里就只有他,陆修远和对方二人。 将东西都收拾好,猥琐男子缓缓开口, “二位莫怕,在下公输依智。你们既然没死,那就是天意如此,让你们来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意思?” 老者还是颤颤巍巍开口。 “是好事,” 公输依智咧嘴邪笑, “就是在一个台子上乖乖躺着,然后给我研究研究,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准你还能因此变得更强。” 不等老者再次询问,他就感觉天旋地转,陆修远已经昏倒在了自己面前,而他也紧接着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南城门处,那中年城主才敢怯怯起身,其余众人跟在身后,一行人唯唯诺诺地前往城主府。 然而等到地方,众人皆当场呆滞,头皮发麻,此地空余无数白骨与一位无骨将军。 此后一段时间,诸国震惊,很多大人物都惶恐不安,人人自危。 而七国各地,不知源头,纷纷流传出“楚王无目,将军无骨。莫要惶恐,圣人救世”的童谣。 而此时,东齐国百圣学门,一间奢华的洞府内,已经被门主收为真传弟子的苏惊蛰看着手中的消息,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救世会他们夺取这些部分体质是为了在第三重境界的限制下更进一步,但是他们忘了,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可靠。” 六国为了共治小楚国,建立的六国同盟内部,也是各有分歧。 恶来国代表对丹国代表向他们的太子燕清回提出质疑, “我如果没有记错,当初就是你们丹国的清回太子谋划的刺杀楚王一事?” 丹国代表闻言,义愤填膺,立马反驳, “当初我们太子殿下屈尊远行千里亲自去请姜次非先生刺杀楚王,但是却失败了,凌云台事件,可是天下皆知。” 恶来国代表冷哼一声,面带厉色, “但是楚王后来确实死了,就在刺杀后没几天,我们又怎么能知道这会不会是你们太子的后手。 如果是,那么我们恶来国的破军侯白升大人也是被你们太子算计致死。” “你们恶来国少血口喷人了,我们丹国的清回太子素有贤名,世人皆称赞有公子之风。” 恶来国代表听到对方这么说,面色狰狞,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正因为清回太子的人品,所以此时才更有嫌疑。 都知道破军侯白升为人阴狠恶毒,在大楚时便杀我恶来四十万降军,投靠我恶来国以来,又接连屠戮大楚城池。 如今六国共治,白升侯爷自然无罪。万一是清回太子看不惯他逍遥法外,于是暗中动用一些手段来将其绳之以法,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相比于各地的动荡,陆修远用尽力气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片昏暗。 四处张望,这是用玄铁打造成的铁笼,而那老城主就和他关在同一间里面,周围还有很多铁笼,里面都关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 陆修远跑到老者身边,用手指探对方的鼻息,还没死,赶忙摇晃对方的肩膀。 不一会,老者也睁开双眼, “修远,别晃了,再晃我又要昏过去了。” 陆修远闻声停下手中动作, “老师,我们这是被抓到这里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对方要怎么处置我们?” 老者想起白升被挖骨的场面,又看到这里的环境,根据那人双眼的重曈,他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时公输依智出现在铁笼外,看到陆修远和老头都醒了过来,阴恻恻的笑着, “呵呵,老家伙,你可是离武尊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是气血枯败,这一步便是天堑。 幸亏你遇到了我,我还没在你这么高修为的人身上做过实验。 我决定了,先拿你下手。” 说完,公输依智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对着陆修远二人继续往下讲, “这里面装得是蚀气,一种可以腐蚀武者体内真气的毒烟。 不过你们不用害怕,他持续的时间最多也就三天。老头修为高深,也就能作用一天半。 这也不能怪我,我是想帮你,但是就这么放出你们来,老家伙肯定要反抗。” 说完,公输依智往脸上戴了一个古怪的面罩,然后打开瓶子,一股烟雾飘出,他伸手朝着关押陆修远二人的铁笼方向扇了扇。 大概过了半炷香时间,陆修远就察觉到浑身真气消失殆尽,一点也用不出来。 但公输依智还在等,大概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他才打开铁笼,一把拽住老者,然后往对方嘴里塞了个药丸,老者便昏睡了过去。 公输依智重新锁好笼门,把老者扛在肩膀上,便往外走。 陆修远则是思索如今的境遇,自己该怎么办。 想不出办法,他就垂头丧气,打算自残锻炼身体。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修炼功法空乏身,自己真气耗尽后,便会使炁海扩大,修为精进。 现在自己的情况也算是被毒烟耗尽了真气,想到这里,他开始运转功法。 修炼了大半天,果然有效,炁海变大了一些,但是真气仍未出现。 趁着毒烟还有效果,陆修远继续修炼,就这样进行了回,迷烟效果彻底消失,而陆修远也感觉自己离内气关后期近在咫尺。 他没有急着消耗真气,现在毒烟效果消失,他就能释放真气出来,如果到时候被公输依智察觉到真气残留,那不光解释不清,还可能遭受严刑拷打,甚至于被对方解剖乃至丧命。 他便开始用身体撞击铁笼,旁边笼子里,一个被折磨的没有人样的男子开口, “小兄弟,这玄铁牢笼,岂是肉体凡胎可以撞开的,我劝你省点力气。 要不然你被那恶魔折磨时,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修远并不理会对方,看着陆修远自残了一段时间,对方好像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想自杀,别白费力气了,别说你现在仅仅是自残。 自杀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陆修远看对方喋喋不休,不耐烦的吐出几个字, “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啊,你以为自残有用吗,你变成了残废那个恶魔反而更高兴。 他如果不给你移植别人的躯体,就是把你给改造成半机械的怪物。” 第22章 折磨 陆修远不再说话,对方也顿觉没意思,不再白费口舌,这小子想自残就干,他蹲到铁笼角落,双手抱膝,伴随着陆修远撞击的咚咚声,开始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公输依智再次出现,同时还有赤身裸体的老者,他身上缝补的特殊丝线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等到半夜,老者才醒来,看到一丝不挂的身体上那开膛破肚的痕迹,良久无言。 陆修远关心地询问, “老师,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老者脸上露出那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我感觉很好,比以前都好,但是这里面塞补替换了很多别人的东西,现在的我还是我自己吗?” “怎么会不是,” 陆修远安慰道, “至少老师你的精神还能完全操纵这具身体,不是吗?” “不,” 老者开口否定, “目前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些东西还不如我以前自己的老零件熟悉。” 陆修远偷拍了自己的嘴一巴掌,话都不会说,真是的。 老者安静下来,摸着自己的身体,手中划过缝合的伤口,若有所思, “我的五脏,除了肺和心,其余的都被换成了别人的,它们要更为年轻并且具有特殊体质。” “修远,” 老者开口叮嘱, “必要时,你需要暴露你挨打就能变强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我之前都从未听闻过。 想来那个怪人也会感兴趣,而且你的体质是整个身体都如此,对方也没有办法将其夺走,反而会留下你的性命,用来观察研究。 当然,我是说如果发生了迫不得已的情况。” 看到老者不关心他自身的情况,反而担忧起自己来,陆修远心里十分感动,嘴里呜咽着说了一句, “知道了。” 此刻整个地牢陷入了相对的安静之中,夹杂着不时响起的呻吟与哀嚎,还有其它笼子里的人被疼醒后的叫骂。 老者开始闭上了双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但是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使自己冷静一下。 陆修远则是睡着了,第二天一早他便醒了过来。这里昏暗的分不清白天夜晚,但陆修远对自己的作息习惯很有信心。 其它铁笼中被囚禁的试验品还在昏昏沉睡,他们被关押太久了,浑浑噩噩看不到希望,已经认命了。在他们看来,万事都不如一场好觉,也许梦中还有往日的自由。 陆修远和老者默默等着,他们知道公输依智还会回来,好不容易碰到老者这种修为的试验品,对方的兴趣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减退。 果然,在陆修远对着摇晃的灯影数到两万八千三百一十九时,公输依智出现了,在见到老者状态良好时,他很兴奋,忍不住大叫, “果然,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只不过那些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住而已。” 陆修远和老者都没有开口询问,他们知道,对方这种疯子很有可能向他们炫耀成果。 果不其然,公输依智没有停下,继续癫狂地往下讲着, “你知道吗,老家伙,我给你移植了玄水肾,乙木肝,重土脾。 原本这玄水肾我是打算给苏兄弟的,他当时没有要,也幸好没要。” 听到苏兄弟,陆修远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苏惊蛰的面庞,他无奈摇头,自己太恨对方,竟然会联想到他,这个怪人的兄弟不可能是苏惊蛰。 见到陆修远摇头,公输依智气愤地拍打着铁笼, “你这种蠢小子知道什么,还敢蔑视老子的研究。 我告诉你,这五行内脏一般都单一出现,属于上等体质。 但是老子根据研究判断,将这五行器官移植到一个人的体内,五行循环往复,必然可以转变为极品体质。 只可惜往日做实验的那些普通人,最多就能坚持两个器官,往往还在互相冲突的情况下导致活不了多久。 而老家伙你则不同,实力强劲,等我后面再给你把心和肺给换掉,都时候就能成为五行之体。 五行流转,生机不断,虽说返老还童还不至于,但也能让你年轻一些,说不定你还能借着这个契机晋升到武尊之境。” 说到这里,公输依智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此事若成,比他自己晋升武尊都要重要。 “不过为了实验的成功率,得再等几天,观察观察,如果你的身体没有出现排斥反应,那应该就完全没问题了。 至于现在嘛,老家伙不急,那就轮到小家伙你了。” 公输依智用那机械手伸出手指指着陆修远, “你虽然年幼,但也算是修士,不过修为太低,我打算除了脑袋给你保留下来,其余的地方都给你换成机械的。” 闻言,老者开口反对,激将道, “亏你自诩对特殊体质颇有研究,不过看来,也就这样。” “老家伙,你胡说八道什么!” “哼,可笑你没看出来,这个小子也是特殊体质。” 公输依智闻言,一脸不可置信, “这绝对不可能,再怎么看,这小子都是平平无奇,不可能拥有特殊体质。” 老者朝着陆修远喊话, “修远,展示一下你的体质,给这个蠢东西开开眼。” 陆修远也不想自己被改造成机械人,如果那样,自己就没办法修炼,报仇更是奢望。 他对着公输依智说道, “我体质特殊,如果受到不致命的伤害,等我再度恢复,便会变得更强。 不过老师现在的身体不便,那就由你这个罪魁祸首出手。” 公输依智一听来了兴趣,真气先是附到机械手上,然后隔空打出。 陆修远只觉浑身像是被巨石击中,碾压着身体的每一丝每一毫。 见陆修远没有惨叫出声,公输依智不由得另眼相看,这可是他在实验中研究出来的一套折磨人的手法,可以通过刺激穴位,极大程度地增大对方对于疼痛的感知。 本来就算酷刑的折磨,在此之下,宛如炼狱焚魂,这毛头小子竟然能一声不吭的抗下。 等到陆修远遍体鳞伤,昏死过去,公输依智刚要吐唾沫和解开腰带撒尿,让陆修远尝尝玉津和甘露。 但是立马又停了下来,不行,他的唾液和尿液也有激发生机的疗伤作用,如果使用了,可能对结果有所影响。 得让这小子自然恢复,如此才能判断是不是对方的体质原因。 陆修远身体已经养成了习惯,哪怕昏死过去,也能自发运转劳筋骨。 而公输依智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铁笼外,他得时刻监视着,防止这老者动用什么手段作弊,虽然对方已经一丝不挂了。 能活到这么大,都老而成贼了,贼精贼精的,万一对方为了保全这小子的性命动什么手脚糊弄自己呢? 第23章 罪血 也许是折磨的太重,一天一夜后陆修远才恢复过来。 相比于陆修远的生气勃勃,公输依智此刻却是疲惫不堪,太长时间不合眼,双目里面的血丝让他有一种异物感。 通过灵魂力感知着陆修远的身体,公输依智发现,这老头所言非虚,这小子确实变强了几分。 公输依智盯着陆修远,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小子,你受伤身体会变强,那遭受痛苦是不是灵魂也会变强?” 陆修远点头,公输依智摸着下巴, “果然如我所料,看你一声不吭就知道精神力不低,那修为呢?” “耗空真气后,等到再恢复,修为也会更进一步。” 公输依智摆弄着机械手,淡淡开口, “小子,我要赐你一场机缘。” “什么机缘?” 陆修远并不是很相信对方的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罪血?” 公输依智这话并不是问陆修远,而是老者。 老者听到后,低头思索, “我只听闻罪血是一种特殊体质,生来拥有罪血的人被称为天生的罪人,无时不刻受到来自血脉诅咒的痛苦。” 公输依智接话, “你说的并不全面,罪血是一种特殊体质,而且是一种非常废物的特殊体质。 通常的体质,最差的便是一般等级的特殊体质,而罪血这种体质更在这之下,非但对于拥有者没有一丁点的帮助,反而还有极大的负作用。 所以把拥有罪血体质的人称之为被上天降罪的人,这罪血不光无时不刻带来肉体的痛楚,还会折磨精神。 每日子时到丑时,还会焚烧体内真气,令拥有者暂时丧失修为。 不过这小子体质如此特殊,我用罪血将他原本的一身血液替换掉,那他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强?” 老者闻言,气愤地攥紧铁栏杆,激动地摇晃着, “你这算什么,这不等于让他永远遭受非人的酷刑吗? 而且晚上丧失修为,对于武者来说也是莫大的弱点!” 公输依智摇头, “虽然说修为很重要,但是仅属于精气神中的气而已。 肉体练到极致,哪怕没有修为,也不存在危险,更何况还拥有强大的精神力。 而且也不过是晚上丧失修为罢了,到了第二天他的修为会变得更强。” 陆修远听到他们的交谈,内心反而升起一股期待,他渴望变强,无惧那些许风雨挫折。 原本就没有什么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有了罪血,就有了永世相伴的痛苦。 看到陆修远眼中闪现的光芒,老者知道这孩子已经下定决心,于是不再多言,只是叹了一口气,命运对这个少年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公输依智打开牢门,手上真气一吸,把陆修远拉到身前,然后又把玄铁门锁上。 顾不上精神的疲惫和双眼的不适,公输依智内心炽热,巴不得当场就给陆修远换血,这是他对于研究真理的迫切渴望以及操作实验的无限热爱。 陆修远并没有被公输依智喂下迷药,因为他的实力在对方看来太过于弱小,并没有威胁性。 陆修远也很老实地跟着公输依智离开关押实验者的屋子,刚一离开,进入相邻的房间,陆修远才发现实验室就在这里,两者相邻的这么近。 这间屋子中间,一座金属制成的实验台被擦拭的锃亮,而周围地下尽是血渍和污秽,可见在这公输依智眼里只有实验。 陆修远不待对方开始指挥,便开始脱衣服,公输依智见状立马喊住, “喂,你这小东西脱衣服干嘛?” 陆修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地回答, “被你做实验不用脱干净吗?” 公输依智用手捂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是愚蠢啊, “实验分为很多种,像那老家伙移植内脏得开膛破肚,自然要脱衣服。 至于赤身裸体,是我怕他藏着什么手段。 至于你,呵呵,换血只用露出两根胳膊就行。” “哦。” 陆修远将双臂衣袖卷到胳肢窝,然后就要往实验台上躺去。 “停!” 公输依智又开口将人叫下,陆修远不耐烦, “又怎么了?” 公输依智看这小子的反应,一时不太适应, “你这么积极的试验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身上的衣服这么脏,直接躺上去不就弄脏我的台子了吗。” 公输依智指着一旁,那里有很多丝绸垫子, “去拿一张铺到上面,再躺上去。” 陆修远老老实实地照做。 隔着轻薄的丝绸垫以及身上的衣物,陆修远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金属台的冰凉,这让他异常的清醒。 四周淡淡的血腥味传入鼻腔,夹杂着一些内脏和人肉的味道。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陆修远也不觉得恐怖,他还吃过这些东西,哪怕当时是被逼无奈。 公输依智出去不一会,带着一个水桶大小的琉璃柱子进来,里面装着发暗发黑的液体,陆修远很清楚的看在眼里,这液体好像很有活性,还在流动。 公输依智看着陆修远好奇的眼神,讲解道, “这就是罪血,我会把你一身的血液都给换成这种东西。 正常来说,根据我的研究,血液是从人背后的脊骨中所产生,而罪血则不同,它仿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可以在你体内生根并不断再生。” 一边做实验一边给试验品讲解,这是公输依智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感觉还不错。 他这么伟大的技术,终于有人欣赏了,并且对方还是亲身体验者。 公输依智又拿来两根带着细小针头的管子,先是把一根对准陆修远的小臂,然后仔细观察。 “就是这根。” 说完公输依智便把管子插入其中,往外放血。 同时又把另一根管子的一侧接到装有罪血的琉璃柱上,把针头插进陆修远另外一侧的胳膊上,往里输血。 原本放血时,陆修远并未感觉到难受,只是一阵阵头晕和无力感,但是随着罪血进入体内,他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痛苦和难受,直彻灵魂。 他紧咬住牙,体内原本的血液就这样排放到地上,闻着自己鲜血的味道,忍受着罪血带来的折磨。 陆修远就这样坚持着,不知过了多久,因为痛苦,陆修远只觉度日如年,对时间的基本把控也不再准确。 排放血液的那头不再流出鲜红的血液,而是暗沉的罪血,又过了许久,公输依智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终于换干净了。” 他伸出两只手,同时拔掉输入和排出的两根管子,然后朝着陆修远手臂上的伤口吐唾沫。 这令陆修远感觉好笑,小时候,村里的狗打架受伤了,也是舔舐伤口,自己磕破皮了,也是点唾沫,这公输依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陆修远猛的一震,只觉伤口处酥酥麻麻,已经愈合结痂了,他才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这应该也是一种特殊体质,极大概率是这个怪人从其他人身上掠夺而来。 第24章 故人 公输依智又开始脱裤子,陆修远问道, “你要干嘛?” 公输依智没好气道, “你小子真是不识好歹,老子打算喂你点甘露,这可能激发你体内的生机,让你好受一些。” 甘露,结合对方的行为,陆修远猜出是对方的尿液,哪怕是特殊体质的产物,具有非凡的疗效,他也不想喝下对方的尿。 看着对方又已经解开了裤腰带,陆修远吓得慌忙坐起,不停摆手, “不用了,我体质特殊,现在痛苦一些,到时候我才能变得更强。” 公输依智一想也是如此,便又开始系上裤腰带,还替陆修远惋惜, “你小子没福分,享受不了老子的甘露。” 就这样,陆修远又回到了铁笼子里。后面几天中,老者并无异样,公输依智给他把剩下的两个器官也给替换掉。 后面大概又过了一个月,老者彻底适应,五行之体让他头上白发根处显黑,皱纹淡化。 又这样过了几天,今日陆修远发现四周庞大真气汇聚而来,盘绕着老者不散。 公输依智这时也来到铁笼外,看着老者,对着一脸担忧的陆修远说道, “小东西,不用担心,这老家伙要突破到武尊了,好好看着,这种近距离观摩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突破大概持续了半天多,周围真气都被老者纳入体内,消散一空。 看到老者如今的样貌,陆修远不由得一惊,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模样,与那日地牢中的中年城主有几分相似。 回过神来,陆修远讪笑,他们是父子,当然会有几分相似,看自己被震惊的都胡思乱想了。 老者徒手掰弯玄铁笼子的铁杆,从里面大步走出,直到公输依智面前。 而公输依智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慌乱,而且表情玩味,语气轻佻, “老家伙,你现在突破到了武尊,我不是你的对手。 你是不是在打算杀掉我逃出去?” 老者摇头,满脸无奈, “我哪怕突破到了武尊,这等实力在白升眼中也不过如同蝼蚁,更何况白升也被你们轻易杀死。” 公输依智一脸你这老家伙识趣的表情, “那你跑出来是打算干什么?” 老者神情恳切,语气真挚, “老夫一辈子就违背过一次诺言,就是答应那不肖子不走出地牢,结果出去了。 这么看来,我也算是一个守信的人。 虽然我实力不怎么样,至少也是个武尊,我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哦,” 听到老者这么说,公输依智顿时来了兴趣, “那你说说,你这等阶下囚能和我谈什么买卖?” “如果我不想为你效力,哪怕死,你也无法逼迫我。 但是我愿意给你卖命,只希望你把这孩子放走。” 说到这里,老者慈祥地看了陆修远一眼。 陆修远内心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老人正直,为这种恶人卖命干坏事,与对方本心相悖。但老者为了自己,却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公输依智像是在盘算得失, “这小子的体质加上我的改造,也是很有前途啊!” 老者摇头, “你也观察了这个月了,虽然进步不休,但是他年纪尚小,就算达到老夫的实力,还不知道要多久。” “嗯,所言有理,若论未来可期,这世间唯有我那苏惊蛰兄弟担得起。 这小东西,我可以放过他。” 然后公输依智看向陆修远,而陆修远还在思索对方口中的苏惊蛰,为什么少爷能和这种组织扯上关系,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他稳住心神,镇定下来。 “小子,我待会就放你回到那奉主城,希望你能努力活下去,未来再站到我面前,让我看看罪血加你的特殊体质,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陆修远不想离开老者,却只觉后脑一痛,刚等他回过头去,发现是老者出的手,就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双眼,陆修远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巷中,自己这是回到了奉主城。 经过之前一事,如今奉主城变得冷清了不少,走出巷子的陆修远看着零散的人群以及稀疏的商贩,感慨不已。 这座城,他当时待了没几天,就被抓进大牢关了好几年。 一枕斜阳,满怀愁绪。 当初打算只是暂居此地,后面就寻找陆家村给父老乡亲们收尸。 可是天意无常,竟淹留经年,陆家村只能有缘再故地重游了。 还有小饕,也去往南疆许多年了,自己也还没找他。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在大街上闲逛,身体和精神上那无时不刻的痛楚也无法打断陆修远的思绪。 两侧景色过眼如走马灯,却都未进入陆修远的心中。 忽然,陆修远顿了下来,望着左前方四五步距离的地方,那里有个女子在卖一些小首饰,大部分都是廉价的木头材质,售卖的对象自然是底层百姓。 陆修远并不是因为对这些小玩意感兴趣,而是这女子他认识,虽说只有两面之缘。 一次是在傍晚孤巷,他从一个歹徒手中救下了对方,另一次就是几天后对方带着官差,来到他工作了没几天的饭馆后院指认他。 少女依旧穿着粗布衣服,打扮的很是朴素,二十岁左右的脸上尽是操劳后的憔悴,从露在外面的手和脸上,能看到一些淤青。 陆修远本就想这么离开,对方却喊住了他, “这位小兄弟,你要不要买点簪子之类的东西送给心上人啊? 我看你停在那里,往这看了挺久,如果是囊中羞涩,我可以稍微给你便宜一点点。” 说完,对方用手从鬓角往后捋了一下发丝,表情楚楚的朝着陆修远抛了一个媚眼。本是少女清纯的年纪,对方的动作却令陆修远感到庸俗和市侩。 陆修远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女子闻言,满眼的疑惑,停下手中动作开始思考,想了一会无果。 这不怪他,这几年陆修远变化很大,从孩童变成了少年,样貌的变化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被关地牢好几年,不见太阳,小时候被晒黑的皮肤也捂的略显苍白 虽然不算英俊,但也说不上丑陋。 “看来你是把我给忘记了,提醒你一下,几年前你在一个小巷子里被昆莽奴欺负,是谁从对方手中救下了你。” “是你,怎么可能!” 第25章 了结离去 女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同时表情变得悲愤。 陆修远不解, “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而且当时也是形势压人,你也身不由己,我也未曾怪过你,你为何生气?” 女子苦笑,一脸凄楚与悲凉, “我怎么会生恩人你的气呢。” “那你是为诬陷我而生自己的气?” 陆修远向来以己度人,把对方往好了想。 女子摇头, “不,蝇营狗苟的坏事我没少做。 你还不知道,当初是我偷走了你栓在饭馆外的羊,我怎么会因为诬陷你而生气。 但我的确在生自己的气。” “你之前还没生气,直到我表明身份才变了脸色,究竟为何?” “呵呵,为什么,因为你一个关大牢的犯人竟然被放出来了,还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她语气怨恨,但他不知道陆修远经历了什么,罪血在他体内不停的涌动,换做成她来承受这些,怕是早就忍受不住自杀了。 “我看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再回想起当初的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除了岁月在我身体上留下衰老的痕迹。 我才发现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好几年了,我还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工作,不知道为了什么?” 陆修远知道对方的心境,当初他在苏员外家喂猪时,也是如此。 并不是他们两人有缘,境遇才如此相似,而是所有的底层百姓都是如此。 只不过陆修远经历过困顿后已经觉醒,而对方才刚开始感到迷惑,对往日的一切进行质疑和否定,更多的老百姓还是处于麻木和沉沦。 “阿怜,这是谁?” 一道磕绊并且别扭生涩的话传来,陆修远扭头一看,是一个昆莽奴,还是当初小巷子里强奸十几人的那个,自己也是给对方顶罪才被关到牢里。 “倪哥,这是来买东西的客人。” 阿怜怯怯的回答,倪哥上来就给了阿怜一巴掌,对方却没有反应,看来是习惯了这些。 陆修远就静静的看着,倪哥狠狠地蹬向陆修远, “你,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打死你跟这个骚贱女人。” 说着还举起黑乎乎的大拳头在陆修远面前比量,然后抓起陆修远的胳膊,将陆修远的拳头举起来对比。 “呵,小白脸。” 陆修远随手一拽,便挣脱了对方, “和你这种黑东西比,所有人都算小白脸了。” “你,你说什么?” 这倪哥作为昆莽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好吃懒做,就这样完全被激怒了,丝毫没有发觉对方随手就能挣脱自己的奇怪地方。 看着那恶心的大黑拳像一坨大粪一样袭来,陆修远一脸嫌弃, “奸淫妇女,你按律当诛,官府昏庸放任你,我可是替你坐了好几年牢,几天就为名除害,还为自己和那些女子讨一个公道。” 说着,陆修远的手指灵巧的在对方的胳膊上飞速游走,点来点去。 这倪哥原本不在意,但是等陆修远收手,他发现自己完全感受不到右臂的存在了,他惊恐万分, “修士,修士大人,你在奴才身上做了什么?” 这一招叫封脉手,也是老城主教给陆修远的,对于修士,这可以短暂限制对方体内的真气流动。 而对于倪哥这种普通人,则可以完全封住对方的经络,让对方无法控制自己被封住的部位。 不过陆修远也不想白费口舌给对方解释,而是轻轻一拉,就把对方的右臂给扯了下来。 “啊!” 这倪哥从原本的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到忽然剧痛传来,忍不住痛呼出声,然后大喊, “救命啊!杀人啦!” “聒噪,就你这种东西还算人?” 陆修远一指点出,给倪哥脑门戳了一个洞,对方保持着张嘴呼喊的样子倒了下去。 陆修远掏出几文钱,扔给不远处害怕的摊贩,买了一块粗布,把沾着脑浆混杂血液的手指给擦干净,然后丢到倪哥大睁的眼睛上,给盖了起来。 这并不是陆修远同情死人,对于坏人,他并不抱有一丝善意,用布盖住也只是对方的黑脸太恶心,他不想多看。 “你,你,倪哥啊!” 阿怜慌忙扑到倪哥身上,痛哭流涕。 陆修远忍不住询问, “这是当初在巷子里想强奸你的那个昆莽奴对,你竟然嫁给了他。 看你的样子,他平日里对你非打即骂,他死了,你却这么伤心。” 阿怜看向陆修远,一脸仇恨, “都怪你,我当初如果被他强奸了的话,只不过是和另外的十几个女子一样。 就因为你救了我,他没有得逞怀恨在心,除了把你弄进大牢,还强行娶了我。 原本只不过是被他玷污一次就算了,就因为你,我要被他玩弄这些年!” 陆修远并不懂这些因果,只是说, “当初我也是好心救你,却被你诬陷坐牢这么些年,看来当初我少年意气,见义勇为的一次,却转头害了你我这些年。” 陆修远说完便扭头就走,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在这昏暗迷离的世道,想做一道光也是有罪的,只会闪到那些适应了环境之人的眼。 他还是会和坏人作对,但是还救不救人就两说了,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些恶人欺压的是良善之辈还是弱一些的恶人。 看着陆修远离去的背影,阿怜原本想抱住对方的腿讹诈一些钱,好过点舒服日子,但是想到对方一指点死倪哥的风轻云淡,她就不敢上前。 就这样愣在原地,阿怜想到这些年的过往。这昆莽奴的主人是白升将军手底下的一个小统领,原本如果白升接手这座城,对方也能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而倪哥作为白升手底下的狗养的一条狗,日子也能滋润不少。 当初就是想到这些,嫁给对方,阿怜其实也并不反感,当初她是有机会推脱掉的。 可是造化弄人,没过几年,白升大人要来接手这座城,阿怜还以为日子能变得更好,没成想迎接的当天,白升就死了。 那个小统领的靠山没了,加上白升暴虐狠毒,得罪的人不少,连夜把家当收拾完,将府邸和奴仆低价出售,然后跑路了。 她跟倪哥就从大府侍奉的仆人,沦落为低贱的底层百姓,至少阿怜是这样认为的,她自始至终觉得,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当狗,也总比做一个清贫的自由人高贵。 第26章 陆家村不再 陆修远离开了奉主城,不走等着那些吃干饭的官差来抓自己吗。虽说一般官差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打了一个还会有更厉害的出来。 陆修远不知道该去哪,只是一路往南行,他觉得先去南疆,然后再慢慢寻找小饕也许比较好。 但是天意无定,随意胜有意,南行之路没过几天,陆修远就发现周围景色仿如故。 顺着低坡缓上,鸟鸣幽切,似迎似拒,如乐还悲。 感受着脚下那石子的纹路,看着走兽奔过,陆修远的双眼泪流不止。 直到湿尽胸前衣服,他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乱却显笨拙地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泪水。 这一切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自他八岁起,每日天不亮便来此间割草,直到十岁多,跑丢了一只母猪后。 同样是这里,一位贤者赠予了陆修远一套修行功法,才使他自己有了对抗命运的力量。 虽然还是随波逐流,被形势裹挟而行,但却不至于让他淹死在这潮流中。 这里就是陆家村旁边的那座小山!以陆修远如今的实力,翻过此山轻而易举,但他却走了好久好久,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 远的不是眼前的路,而是他心底的伤。 他在用这段路程整理心绪,来面对久别的村庄。 陆家村应该已经荒废了?陆修远心里拿捏不定,但是他觉得这样或许也还不错,亡故的乡亲父老都可以安息于此,无人打扰。 不对,陆修远狠狠地甩了一下头,顺势给了自己一巴掌,不住自语, “陆修远,你在瞎想些什么,杀害他们的人春风得意,他们怎么能安息。 你是不是动摇了,是不是迷茫了,这都不是你该有的情绪。” 就在陆修远陷入内疚难以自拔的时候,一道童声传来, “爷爷,你看,那个人在自己打自己的脸,好奇怪。” “虎子,这个小哥可能不小心掉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找不到了,在自责?” 陆修远抬头望去,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对他回以微笑,语气略带无奈, “小哥,我这孙子童言无忌,想到一出说一出,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老朽在这像你赔罪了。” 陆修远看着那天真无邪的孩童,心底闪过一丝羡慕,随即便被他隐藏过去,不在意的轻摆手, “无妨,不过老人家,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老人还没回答,旁边的虎子就抢着开口, “大哥哥,你问的好奇怪,我们住的村子就在附近啊。” 陆修远脑袋一愣,像是被击中了一样,有点不敢置信的开口, “是陆家村吗?” “什么陆家村,没听说过啊?” 虎子呆头呆脑,样子可爱,倒是旁边的老者开始接话, “小哥曾是这里人?” 陆修远点点头,老者有些对不住的样子,思索了一会,还是缓缓开口, “那小哥,老朽要告诉你一点事,你可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陆修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他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着老者喃喃道来,陆修远搞懂了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是六国乱楚时产生的一群流民,家乡被毁,被迫漂流百里千里。 所有人都在尽力自保,何谈救济他人,他们只能一路乱窜,直到发现这里有个村子,他们原本想和里面的村民打声招呼,就在旁边的山上重建家园。 结果进去后,才发现满地白骨,荒草萋萋,他们判断这里也遭受兵祸,被屠村了。 于是众人把白骨收拢起来,埋到一处,然后就住进了这里。 老人之前劝陆修远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以为陆修远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屠村了。 陆修远面无表情,这不是六国兵乱,是那苏惊蛰一人所为,想到这,陆修远捏紧了拳头, “老人家,那他们都埋在了那里?” “哦,不远,翻过去看到村子,就能在旁边找到那个大坟堆。” 陆修远道谢后快步前去,留下爷孙二人。 虎子看着不见踪影的陆修远,对着老人开口, “爷爷,那个大哥哥走的真快啊!” 老人用力拍了拍虎子的脑袋瓜,没好气的教训到, “你小子以后别在陌生人面前乱说话,看那小哥的速度,可能是个武者。 幸好人家脾气好,哪天碰到戾气大的,咱们爷孙俩被当场格杀那也没什么办法,去了下面也没地讨个说法。” 虎子被吓得把脑袋缩进脖子,当初那些耀武扬威,掠夺他们村子,害的他们无家可归的军人就是武者,可是厉害的不行! 过了一会,他才缓过劲来, “那爷爷,他的村子都被人杀干净了,为什么不哭呢,还那么平静?” 老人瞪了虎子一眼,还是耐心开口解释, “虽然我不是他,但是以我这么些年的经历判断,他应该是伤心到了极点。” 看着虎子傻乎乎的样子,老头摸了摸自己孙子的头发, “你不懂是好事,希望你一生都不要懂。” “为什么,哼,坏爷爷,虎子就要长大,要懂好多好多道理嘞!” “一般的悲伤痛苦,大哭一场就好,就怕这种没有反应的,这才是难受到了极点,欲哭无泪。 傻孙子,爷爷是为了你好,我可不想你陷入那种境地。” …… 陆修远很快便翻过了小山,途经那无名残碑时,他还向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谢当初的授业之恩。 看着焕然一新的陆家村,不对,已经不是陆家村了,陆修远心里五味杂陈,他绕着村子一圈,便在北边看到了一个大土堆,村子里的人应该都埋在这里了。 陆修远没有过多反应,就这样跪在坟前。 到了傍晚,上山的爷孙俩回来后,想起山上碰到的人,特意来这里看看,结果就发现陆修远跪在这里。 “小哥啊,要不要到老朽家坐坐,歇息歇息?” 陆修远没有回应,仿若死人。 老者见状也不再开口,牵着虎子回村了。 第二天,村子里就开始议论纷纷,讨论村北长跪的那个青年,后来听到老者解释,他们也长吁短叹。先是同情这个悲惨的家伙,后又庆幸他们虽然流离失所,却也未伤性命,到这里又开始新的生活。 第27章 蒹葭圣女 就这样整整三天,陆修远长跪于此,一动不动。 村里的人也由同情变为敬佩,这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不拉不尿坚持三天,真是有毅力。 后来他们也察觉出来什么,一般人哪能做到这样啊,也开始怀疑这个少年是武者,便不再议论,怕凭空招惹祸事。 对方痛失亲人,心情不好,万一迁怒于他们,也搞个屠村就完了。 当然,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等到第四天早晨,陆修远便不见了踪影。 仍是一路向南,陆修远答应过小饕的,等他出来后,一定会去南疆找它,自是不会食言。 青山迢迢,绿水遥遥。 一路上陆修远都是往荒山野岭里窜,故意避开城池和村庄,倒也乐得自在。 实际上,现在的小楚国一切都有条不紊,百姓的苛捐杂税翻了好几番,他们忙的没有时间闹腾,官员们也是乐享其成,享受清闲。 不过陆修远不想看见这些,只会让现在的他心烦意乱,不如暂且寄情于山水。 随着渐行渐远,这些日子陆修远也有了自己的发现。这南疆山丘无数,不过都不是十分高大。但有一点令他感到好奇,每逢雨后,哪怕是稀疏小雨,这些山中也是有烟雾不断冒出,缭绕升天,似人间仙境。 他想不明,怎么会有人在雨天生火,直到他往根源处寻找,才发现那是些水雾。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下雨还有雾气呢? 他还是阅历太少,不懂其中缘由,不过他也不再深究,诗文中不乏山中烟雨的诗句,他以前不懂为什么叫烟雨,如今搞明白了。不过他可没时间,没精力探究这种风景是如何产生的,提到探究,陆修远想到了公输依智,那家伙应该能解释这些自然现象。 又从公输想到老城主,那威严中带着和蔼的面庞在陆修远脑海中不断浮现,令他随山水渐起的心情又坠入谷底。 时间不等人啊,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做,好多路要走,但是陆修远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加快这个进程。单靠每日的罪血折磨,他的实力是在按部就班的提升,但是提升的太少了,进步的太慢了。 倾吐了一口气,陆修远诵读出牢中蒋秋筠教给自己的诗句, “不浓不淡烟中树,如有如无雨外山。” “公子真是好雅兴。” 一道娇媚的夸赞声传来,陆修远没有回头去看来人,而是摇头, “山野小子,当不起公子的称呼。” 说完,陆修远就加快步子,打算离去,避免麻烦,这种地方碰到的人,都不简单。 “大胆,蒹葭圣女在跟你说话,你竟然敢这么无视!” 另一声女子斥喝传来,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一掌,陆修远转身接下,将对方震飞出去。 “圣女,这小子竟然修为不弱于我。” 那容颜俏丽的圣女点头之后开口, “小莲,你先退下。” “是。” 名叫小莲的女子回到蒹葭身后,卑微且恭敬的站着。 “公子,且恕小女子管教下人不利,让小莲这丫头养成了骄横的性格。” “无妨,就此别过。” 陆修远不想和对方太多纠缠,但是这名叫蒹葭的圣女好像听不懂人话,美眸中泛起涟漪,似一江春水, “还不知公子大名,小女子想请公子一起共进晚餐,好好替小莲刚才的无理偷袭行为赔罪。” 陆修远却大步跑出,见对方如此不解风情,蒹葭招呼侍卫, “阿大,阿二,你们两个去给我把这小子抓回来。” “是,圣女。” 两人紧跟其后,飞步追去。 小莲看着蒹葭圣女,吐了吐舌头, “蒹葭大人,你放心好了,虽然那小子修为不弱,但是刚才那一掌,我已经偷偷在他身上下了石头蛊,很快就会双足沉重行动迟缓,被阿大阿二他们追上是轻而……,噗!” 话还没说完,小莲就口吐鲜血,刚才洋洋得意的模样不见一丝一毫,而是模样凄惨,她声音怨毒, “圣女,我的石头蛊刚钻入他的体内,接触到对方的血液,便惨死了!” “哦!” 听到这里,蒹葭心中的兴趣更甚,对方的天赋应该不弱,等自己春宵一度,夺走他的天赋后再慢慢研究他的血液有何古怪之处。 陆修远虽然速度不慢,但是这山木乱草阻拦下,还是多有不便,同时留下大量痕迹。 而阿大阿二两人则不同,有陆修远在前面开路,他们走的不光舒服,同时跟着歪倒的草木,也不会追丢。 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声响,见无法摆脱掉身后追赶之人,陆修远停了下来,跑不掉,那就战。 很快追兵就来到了陆修远面前,这二人身材高大,不输之前见过的昆莽奴,不过却是古铜色的皮肤,不似那般黑炭一样。 对方拳头袭来,不带半点真气波动,陆修远疑惑,这二人难道是样子货,疑惑之下,出拳略显犹豫。 双拳相交,砰的一声,飞出去的却是陆修远,而且连着撞断身后好几棵树木。 这二人有古怪,看上去没有半点修为,体魄却强大的惊人。 陆修远不再留手,用尽全力的回应,俩人打的那是酣畅淋漓,陆修远感受到身体上的伤痛,也是欣喜万分,还是战斗能给自己带来的提升更多。 对方的一脚贴着陆修远的衣袍划过,被其顺势抱住,对方并不在意,之前陆修远就尝试扳倒自己,却未撼动分毫。 结果这次令他失算了,他被陆修远直接抬起腿放倒在地,他赶忙朝着另一个人呼喊, “阿大,别看戏了,这小子有古怪,越打身体越硬,力气越大。” “哼,阿二,让你每天在瀑布下多练一会,你不听,现在连个白嫩小子都打不动了。” 虽然嘴里在嘲讽,但是这阿大身体却没闲着,飞身袭来。 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庞大身影,陆修远暗道不妙,自己光顾着感受身体的变强,却忘了对方还有一个人。 而且劳累感是不会消散的,他没有力气再去应付另一个大汉了,而且听交谈对方还更强。 第28章 逃跑失败 不过陆修远也不会坐以待毙,还是朝着来者出拳。 像是打在一座山丘上,陆修远冷嘶了一声,刚缩回胀痛的拳头,就被对方双手钳住,锁在了怀中。 “好了,阿二,我们回去向圣女复命。” “好的,阿大。” 两个大汉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回赶,相比于他们俩个的体型,陆修远在阿大怀里就像是被一名顽劣孩童死死搂住的小猫咪一样无助。 陆修远看似认命了一般,在阿大怀里一动不动。 但是,像陆修远这种一路走过来的人是不会这样轻易认命的,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归程往往比出发前行用时快,但现在却相反。 因为出发时是一个死命的跑,两个跟在后面死命的追。 如今阿大阿二顺利完成了蒹葭下达的命令,完全可以用正常速度行走,而且阿二还打累了,速度甚至比平日的正常速度还慢一些,用来歇息恢复身体。 就这样走了好一会,陆修远见行程已经超过了大半,虽然他的体力恢复了一小半,但是真气却只恢复了不到四分之一。 没时间再等了,等他们汇合后自己就得对付四个人了,而且那个被其他人称作圣女的蒹葭还没有出手过,想来实力也不会低。一念至此,陆修远打起精神,观察四周,寻找着合适的挣脱契机。 没过多久,就给陆修远找到了机会。阿大走进了一个草丛,追赶时被搡倒的杂草在里面混杂的小灌木枝条的支撑下半起着,正好遮住阿大的下身。 阿大这种莽汉原本就大大咧咧,现在被遮挡住了视线,更不会在意下半身的情况了。 现在的陆修远双手连同上半身被阿大那粗壮的臂膀狠狠钳住,他只能靠脚来偷袭对方。虽然封脉手名字里带着一个手字,是一种手法武技,但是侧类旁通,陆修远可以用脚趾点出。 陆修远的打算很完美,他要趁此机会封住阿大的双腿,这兄弟二人体内都没有真气,但是却能让其双腿麻痹倒下。趁其不备之际,陆修远再用力挣脱逃跑,而在阿大恢复的这个期间,阿二不是自己对手。等阿大缓过来,自己早跑了。 陆修远想清楚了就开始动手,不对,是动腿,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他膝盖半弯,小腿迅速动作来带动双脚,脚趾灵巧的点在阿大大腿的穴位与脉络处。 糟糕!在陆修远出手后的刹那,他心里就暗叹不妙,对方身体没有真气却极其强大,陆修远原本以为这两人是单纯的体修缘故。但是随着自己的双脚点出,陆修远就发觉这阿大的脉络比一般人的简单太多,但主干却又粗壮百倍,他们拥有特殊体质。 果不其然,阿大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缓, “小子,我劝你老实点。要是再趁我不备用脚偷偷踹我,老子就把你团成个球再抱住。” 听到阿大的警告,陆修远默不作声。 待他们走出这片草堆,周围都是一些高大的树木,阿大开始对着身后的阿二喊到, “阿二,你走快点,快过来。” “阿大,你干啥子嘛,我和这小子打了一架,身体累得很。” “阿二,这小子刚才在草里不老实,趁机偷踹了我几脚。我现在打算把他放下来,让他用手抱住双腿,我再重新锁死他。” 听到阿大这么说,阿二赶紧往前跑,追上阿大,现在马上就要回去了,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 “来了,阿大。” 陆修远看到两个大汉碰到一起,他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你先拽住他的双脚。” 阿大开口吩咐,然后等阿二双手攥住陆修远的脚踝,在陆修远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阿大快速松开双手。而阿二很有默契的双手一提,陆修远身子瞬间后倾,由于双脚被攥住往上,他就这样失重倒垂了下去。趁此时机,阿大又用双手死死捏住了陆修远的双手手腕。 这么默契的配合,看来二人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陆修远抓不到一丝的破绽,除非他能提前预料到阿大的松手。这么说也不合适,应该是能提前料想到阿大会松手的这么干脆。 四肢被钳住,阿大说道, “小子,把腿缩起来,再用手抱住双腿。 之前还想偷袭我逃跑,没门,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陆修远一脸无语, “你们钳住了我的四肢,我怎么缩腿?” “哼!”这时阿二冷哼一声,“小子,别想耍花招,你只管缩腿,只要我感受到了你的发力,双手会配合你的。” 陆修远不想缩成一团,然后被一个大汉死死抱在怀中,于是开口, “我说你们两个真是傻大个。” “小子,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阿大被激怒,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捏的陆修远手腕生疼。 陆修远赶紧说道, “我现在四肢被你们二人死死控制住,你让我缩起来干嘛,不是多此一举嘛?” 闻言,两个汉子都是恍然大明白,阿二出口附和, “阿大,这小子说的有点道理,就剩下这么一点路了,我们两个人这样抬着他不是更为保险。” 阿大听到阿二这么讲后,开始生气, “住嘴阿二,你要是这么说,岂不是认同了我们之前对其他人这么干都是多此一举了吗?” 阿二嘿嘿一笑,“没事的,阿大,这小子不知道我们之前这么干过。” 听到阿二的解释,阿大也释怀的笑了起来,只留陆修远一个人夹在中间凌乱。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你们说出来,我不就知道了吗,不过陆修远也没有开口吐槽。谁知道激怒这两个傻子后,自己会不会被强逼着缩成一团。 就这样,陆修远他被带到了蒹葭的面前,看着那俏丽的容颜,陆修远不知道对方那颗自己看不到的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而蒹葭也在端详着陆修远的身体,看得是直咽口水。 看到蒹葭喉咙处的蠕动,令陆修远心惊胆颤。他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知之明,对方不可能馋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不住地吞咽口水,说明对方又是在馋自己的身体,她不会是和小饕一样吃人,她是想吃了自己! 第29章 终陷淖泥中 不过陆修远这次可猜错了,事情截然相反,这蒹葭是在馋他的身体,但却是第一种的馋。 “阿大,阿二,你们干的不错。” “谢谢圣女大人夸奖。” 俩傻大个都很高兴,脸上根本藏不住,但是蒹葭接下来的话令他们更兴奋了。 “为了奖励你们二人,你们就像现在这样好好控制住这位公子,把他放到那里。” 随着蒹葭的手指指出,陆修远的目光也跟着落了过去,那是一处被清理干净的土地,上面还铺了一张大红布,红布上的金丝鸳鸯格外显眼。 这时蒹葭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奖励就是你们二人能亲眼目睹本圣女宠幸这个小子。” 闻言,阿大阿二激动地双脸通红,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气,像两头跑累的大黑牛。 之前追赶自己,这两人都没累的这么喘,这女人一句话就让他们这样。陆修远心里害怕,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 他只是被蒋秋筠教导过,例如“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又例如“芙蓉白面,不过带肉骷髅;芍药红妆,乃是杀人利刃。”“拔山盖世之雄,坐此亡身辱国;绣口锦心之士,因兹败节隳名。” 由于未知,所以陆修远害怕,但是想要搞清楚,他心里又有一丝期待。 看到阿大阿二如今的样子,这些念头更甚,在陆修远脑中不受控制地攀升并相互倾轧。 他一会害怕想逃跑,一会又想快一些搞明白。但是最后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如今已经被控制住,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看到陆修远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蒹葭更是捂嘴调笑, “公子你原来还是个雏啊!” 陆修远嘴硬, “小姐莫要胡说,我曾在奉主城因为玷污过十几名女子而被关进官府大牢好几年。 你要是识相,赶紧放了我,我可是一个十恶不作的大淫魔。” 蒹葭摇头,“你若有过男女之欢,便不会是如此表现。” 听到蒹葭这么说,陆修远更是不解, “那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见此,蒹葭笑的更欢,眼中秋水涟漪不断,双颊红云显现, “若是有过那等经验,见我如此,是求之不能,怎么会像你这样惊疑不定。 没听过别人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陆修远被阿大阿二控制住双手双脚,如同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他如今这样,也不想逞什么口舌之利,于是紧闭双嘴一言不发。 见陆修远这样,蒹葭顿感无趣, “呵,公子,你这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 不管是不是,你现在一副了然无趣的表情可真是令人厌恶,不过别急,我这就让你体验一下人间极乐。” 蒹葭嘴上调笑着,手上也没停,在陆修远身上拂过。陆修远只感觉有些酥酥痒痒,很不对劲。 蒹葭轻车熟路,抚摸过陆修远的全身,便解开了他身上的衣物,并将它们丢在一旁。 赤身裸体之下,陆修远除了羞耻,竟莫名的产生一丝兴奋,他找不出这种情感产生的源头,好像就是忽然出现,像是根植于这副躯体的原始本能。 蒹葭就这样趴在了陆修远身上,脑袋凑到陆修远耳边,呵气如兰, “公子,你现在还觉得无趣吗?” 陆修远感觉自己像阿大阿二一样,浑身血脉喷张,流动加快,不自觉的往下半身汇聚。 罪血的活跃令他比往日痛苦许多倍,但是那身上温润柔软的触感,让他在下面涨的难受的同时,又想释放自己。 陆修远很是纠结痛苦,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不喜欢这种浪荡的坏女人,为什么反而会起反应。 他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他长的这样平凡普通,这女人都能下手,完全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家伙,自己要冷静下来。 但有些时候,肉体和精神的分界是那么的明显,他心中的不情愿,肉体上却表现地十分迎合。 看着蒹葭轻解罗裳,身躯凹凸有致并且线条优美,在他身上的触感也是细腻滑嫩。 路修远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他其实有些想看却又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耻和屈辱。 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是耳朵对于那起伏不断的呻吟感受地愈发清晰,同时夹杂着阿大阿二大口的喘息。 陆修远想起了少时养猪的场景,一头公猪趴在母猪上面,他在想自己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会与动物的反应无异。 他不再关注外面的声音,紧闭着双眼,耳朵也倾听自己身体中罪血流动的声音。 外界,蒹葭也是感觉非常愉悦,不光是肉体,同时心中呼喊,快点,再快点,你的天赋马上就是我的了。同时,她还有一些不解,这小子真的是第一次吗,时间还挺久。 她也闭上了眼睛,把身下的男子想象成苏惊蛰的模样。如今的苏惊蛰与林川行并称为百圣双雄,且跻身东齐第一公子,画像自然是流传出来,蒹葭手中也留有一幅。 对于苏惊蛰,蒹葭可谓是又爱又恨。八年前的彭城,她反成了对方的奴隶被种下奴印,所以她一直远离那个男人。 但是对于苏惊蛰的样貌,她很是垂涎,对于对方的天赋,更是魂牵梦萦,得不到就日夜骚动。 但同样的,她也想除掉苏惊蛰,以绝后患。 想着想着,苏惊蛰的样貌在蒹葭脑海里越发明显,细节尽显,如同画中人走出。 眉目疏淡,似长剑却不显锋锐,如流云而中怀刚劲,那双眸子黑同渊底又有着星辰般的亮光。鼻子挺拔,朱唇紧闭。 蒹葭受不了了,喊出声来, “惊蛰,快,苏惊蛰……” 陆修远此刻神识内守,却恍恍惚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苏惊蛰,对于这个杀父杀母的仇人,自小高高在上的少爷,陆修远自是此恨永生难忘。 他驻耳倾听,呻吟娇柔妩媚,却又浪荡淫逸,他忍不住睁眼,看到了正处巅峰的蒹葭满面潮红,娇艳欲滴,口中还不断呢喃着苏惊蛰的名字。 此刻的陆修远实在是忍耐不住,就这样一下子破功了。 第30章 原本面目 感受到体内的爆发,蒹葭不再伪装,一把推开陆修远,脸上满是厌恶。 她就这样身无片缕却急不可耐,立马盘膝于地进行修炼,来检验自己夺取了多少的天赋。 没过多久,“啊!”一声充满恼怒与怨恨的叫声响起。 满脸不甘的蒹葭走到陆修远面前,状若疯狂, “为什么没有一丝的提升,为什么!” 她用俏手不断扇打陆修远的双脸,朝着对方失去理智般的不断盘问, “你这贱东西到底是什么天赋?你这贱东西到底是什么天赋?” 看着对方一言不发,满脸讥笑,她用尽力气的咆哮, “告诉我,你听到了没有,告诉我!” 同时不断殴打着陆修远,令他身上出现道道血色抓痕。 这些年,为了使自己的天赋上升,为了赶超苏惊蛰,蒹葭和无数男人上床,老的少的,美的丑的,虽都有所获,但无论如何,与苏惊蛰的天赋成就相比,仍是遥遥无期。 此刻自己被这个贱东西白嫖了,这些年的压抑彻底爆发,蒹葭一下子就陷入了崩溃。 从她那漂亮的嘴中吐露出一个个污秽的词语来羞辱陆修远,等她骂累了,见陆修远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气急,指着阿大阿二开口, “早知道你是个一点修炼天赋都没有的废物,老娘还不如便宜阿大阿二呢!” 阿大阿二闻言,都自豪的挺起胸脯,两人对视一眼,阿大往前一步开口, “圣女大人,我和阿二愿意为您效劳。” 见这两人一副傻乎乎外加色眯眯的表情,给蒹葭气笑了, “呵呵,不用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远点,小莲你跟着监督他俩,离远点。” “是。” 小翠说完,便带着阿大阿二离去。 陆修远坐在金丝鸳鸯红布上看着蒹葭,对于这个恶心的女人,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中的愤怒, “你是什么实力,打算一个人对付我吗?” 蒹葭靠近陆修远,把玉手放在他腿上,陆修远一阵恶寒,赶忙移开躲得远远的。 蒹葭冷笑, “别以为你占了老娘的便宜,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说罢,蒹葭手中催诀,口中念叨些什么,随之而来的是她脸上身体的皮肤中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越来越快,令人感到恶心和惊悚。 看着那些鼓起不断移动,最后都聚集到了蒹葭嘴里,她双腮鼓鼓囊囊,像是一个癞蛤蟆。 “呕!” 随着她开口吐出一滩令人反胃的恶浊绿水,里面夹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有的似蚕幼虫般蠕动,有的又像是甲虫,还有的带翅,有些还一节一节似百足虫。 这时蒹葭的模样大变,浑身苍白无血色,不似之前柔嫩,眼睛小如鼠目,鼻子紧塌,嘴巴却又大又丑。 身材虽有起伏,但却平庸,完全不像之前一丝一毫。 她看着陆修远,恶毒的开口, “老娘的真实样子你可看清楚了,你这贱东西好好把我记在脑子里。 刚刚和你翻云覆雨的女人就是长这个样子,说起来我是没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你更没有。” 蒹葭这女人也是自幼丑陋,天赋平庸。但是她靠着不断努力,习得南疆蛊术和一些其它的秘术,在自己体内种虫改变了外貌,变得美丽非凡。于此同时借着美貌与通过交媾夺人天赋的秘术,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这一路,她也是从泥沼甚至可以说是粪坑中挣扎而来,别看如今光鲜亮丽,这背后充满了无数不为人知的腌臜与龌龊。真实的她并不是表面的她,反而是与之天差地别。 这陆修远算是她变美后,第一个见到她原来面目的男人,她就是要恶心对方,谁让她费了大力气却没有夺得一丁半点的天赋。 她并不觉的陆修远是受害者,只觉得自己没讨到什么好处,于是便深深记恨,她就是要让对方恶心一辈子,最好在床上见到女人都会想起今日而硬不起来。 陆修远看着对方,淡漠开口,语气怜悯, “原来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比我还可怜,连自己的身体和本心都肆意出卖。” 对方的表现加上言语口气,令蒹葭更加难受,疯狂大喊, “你这个废物,给老娘滚!” 陆修远捡起一旁的衣服就此离开,现在自己没有机会,但是以后他一定要杀死这个玷污自己的恶毒女人。 看着陆修远走远,蒹葭捡起红布上的虫子,一只只往口中塞去,过了大概半炷香时间,她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美貌动人的蒹葭圣女。 她也不能停,在这种世道,想活的像个人,就得不当人般的往上爬,不择手段,接下来得加快寻找更多天赋优异却背景平庸的男人了。 等到小莲领着阿大阿二回来,她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圣女大人,那个小子?” “那种贱东西,多看一眼我都感觉烦,我已经让他滚了。” 见小莲还是犹豫犹豫,想要说些什么,蒹葭以不容置喙的语气结束了这场对话, “好了,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谈及此事和此人。 接下来我们要加快进度,努力寻找具有天赋的男人,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世道要不太平了。现在一切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这个局面维持不了多久了。” …… 此时的恶来国王宫中,恶来王正询问身旁的一个太监, “赵上,你说最近崭露头角的陆修远此子不可留,需要尽快除去?” “是的,大王。” 那衣着华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毕恭毕敬地开口回答,若是苏惊蛰和陆修远其中一个人在这,都能认出来,这大太监赵上,不就是当初陆家村的苏府管家嘛,那个原本的赵管家。 他衣着蟒袍,外表阴柔,语气幽幽, “大王,此子天赋傲绝当世,却投靠了东齐。诸国争霸不可避免,此子算是一个大患。 自凌云台之变,至今不过八年,他从一个孱弱孩童走到如今的东齐第一公子,不可谓不惊人。” 恶来王从王座上挺直腰板,然后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赵上,如今的你要是碰到这苏惊蛰,能有几分把握?” 第31章 赵上 恶来王的话把赵上给带回了往日的记忆中去,苏惊蛰十岁时的样貌也渐渐浮现在他面前,一声声赵叔仿若在耳畔不断响起。 八年前,苏惊蛰教给他修炼功法存阳篇,和他一起去祥丰镇上购买辅助药物。当时的他竟是那样的愚蠢,以为年幼的少爷真把自己当作亲叔叔对待。 虽然说赵上自问当时的他确实有些好色猥琐,但却并未对苏惊蛰这位少爷有什么异心,也从未做过损害苏府利益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他清楚明白,这一切都早已暗藏祸心。虚不受补的道理,以少爷的早慧应该是明白,却仍每日给自己炖大补的壮阳药物,可笑他当时还感恩戴德少爷的一片苦心。而每日下午修炼,阳气虽然炽盛,却呈现衰退之势,弊大于利,修为进展神速而阳毒攒积,待其爆发,自己定然死无全尸。 赵上可以找借口欺骗自己,苏惊蛰当时年纪尚小,确实不懂这些。但是修炼了存阳篇严禁男女之事这种忌讳,苏老爷肯定千叮咛万嘱咐过他。 赵上如今十分肯定,苏惊蛰这个小恶魔就是故意愚弄自己,通过一些损害身体的方法让他速成,然后再观察破功后的表现。 赵上想到此处,一股怒气生出,恶来王用气势相压,让他从回忆中清醒。 赵上赶忙赔罪解释, “大王,我正在思索您刚才提出的问题,奴才是万万不敢怠慢陛下您,所以恳请大王再给我一些时间思考此事。” 闻言,恶来王身躯往后一倾,靠在王座背椅上,轻吐一字,“允。” 赵上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晚,自己与夫人翻云覆雨,岂不料刚开始结合他就丧失了理智,控制不住的对着身下之人疯狂输出。 等再清醒过来,他的夫人已经凄惨的死去,眼睛突出,嘴巴歪斜,四肢扭曲,血与水混杂一大滩。 他先是一惊中掺着害怕,自己杀人了,后是高兴,他雄风重振,禁不住将手伸到眼前握拳。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一只枯瘦如古稀老人的手,不,这是他自己的手,像一根弱不禁风的干树枝出现在面前。 他拼尽全力想站起来,却又站不起来,赵上努力的爬到镜子前,在昏倒的前夕,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形容枯槁,比风烛残年的老人还不如。 后面他又醒了一次,时间虽短,他还是记住了苏惊蛰将自己绑在竹竿上,抛入河中毁尸灭迹的一幕。 幸好苍天有眼,不亡怀仇之人。赵上没有死,而是被冲到了很远处的岸边,他就一直靠着乞讨为生,讨不到东西的时候,就只能像一只老狗一样吃垃圾。 原本以为报仇无望,只能苟延残喘,终此残年。却不料,真是上天垂怜,六国乱楚,恶来国临近大楚,于是先一步派人来探查消息。 赵上就遇到了恶来国上一任大太监张朝恩,张公公。此人也是一位武尊强者,见到赵上,发觉此人虽未阉割却阴气极重,远超他们那些阉人或者深闺女子。 他就这样被张朝恩带在身边,一直到回恶来国王宫,他由此被割掉男根,也成了一名太监。 恶来国王宫浩大,殿阁栉比,他当时根本记不住那些路。张朝恩告诉他,这里很好记,早朝大殿便位于整个皇宫的中心位置,还带着他前去辨认。 早朝大殿前的广场上摆着一块石碑,赵上好奇,难不成上刻历代先王功绩还是救国功臣名讳。 张朝恩告诉他,那里刻着一部无人练成的功法,炼阴篇。 听到这里,赵上一惊,炼阴篇,好像与存阳篇相似。见其好奇,张朝恩便带他上前,将其中内容告知与他,岂不料赵上竟然真的入门此功法。 也就是那日,赵管家才把自己改名作赵上,他以后就是要高高在上,不要再被人愚弄和瞧不起。原来的赵管家只不过是叫赵二狗,但就是从那日起,世上再无赵二狗。 通过修炼成功炼阴篇开始,赵上就发现自己进展惊人,不过短短四年,他便踏入武尊门槛。 赵上成为武尊的那晚,张朝恩来见了他。赵上对这个给予自己命运转机的人很是感激,言这恩情永世不忘。 张朝恩摆手,道出此次前来的目的,原来张朝恩对赵上的刻意照顾并不是偶然,自第一次见面,张朝恩就震惊于赵上身怀的纯粹阴气,便有了让其修炼炼阴篇一试的想法。后来的那些,都是刻意为之。 赵上还是磕头三次,起身直言, “张公公,虽说一切是你有意而为,但却并未损害到我,反倒是令我获益匪浅。 今日我已成武尊,你前来应该并不是单纯恭喜我这么简单,有什么吩咐直言就好。” 张朝恩也不在遮掩, “赵上啊,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接班人,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 赵上不解, “张公公,您修为通天,寿元仍多,接班人是什么意思?” 张朝恩轻笑, “我修为已经到了武尊大圆满,却一点也望不到前路,所以打算抛却尘事,志心于武道。 但是王朝之事纷杂,不是我想能脱身就能脱身的。所以我得再培养一个有潜力的武尊来顶替我,大王才能安心放我离去。” 见赵上面怀不舍,还欲开口挽留,张朝恩直言, “自从我遇到你的那日起,便已经开始对你进行观详考察,据你后来的种种表现,我猜你身怀大仇,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对你可谓是帮助极大。 你不用再多说什么,此事与你与我皆有好处,不光王上那里我已经言明情况,就连其它朝臣那里我都已经给你打点好了。” 说完,赵朝恩飞身而起,眨眼不见。 从此刻开始,赵上便成了权倾恶来的大太监,深得王上信任。 赵上思忖自己经历奇特,可谓是阴差阳错下的大机缘,令他四年前便成就武尊,到如今,他已经是武尊后期修为,离大圆满也不过一步之遥。 料想少爷天赋惊人,但是前期修炼存阳篇,后到东齐百圣学门,该是会从头转修其它更好的功法,至今八年,怕也是武尊上下。 念及此处,赵上颇怀信心的朝着恶来王开口, “王上,若是自己碰到那苏惊蛰,自信有七成把握拿下对方。” 第32章 相逢不相识 闻言,恶来王震惊,右手不住地拍打龙椅扶栏, “连你也犹豫许久,才给出寡人七成的答案,看来苏惊蛰此子确实不凡,不能再放任其成长下去了。”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赵上有些拿不准,于是开口请示。 “寡人打算派你前去诛杀此獠,你意下如何?” 恶来王对着赵上问道。 “定不辜负大王的信任!” 说完,面上激动一闪而过的赵上便告辞离去。 看着对方匆忙的背影,恶来王双眸幽深,若有所思。这赵公公和苏惊蛰好像相识,说起来他也是张朝恩从小楚带来的,苏惊蛰也是小楚人氏。他们之间是真的素有冤仇,还是赵上故意在寡人面前演这么一出戏,好去和故人叙旧? 想到这里,恶来王用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轻轻叩动王座上的龙头。没几息,便见鬼影幢幢,闪烁而过,一排身着修罗血甲,脸戴青面獠牙恶鬼面具的侍卫便出现在大殿两旁,工整列阵。 “全体修罗卫听令,本王命你们前去暗中协助赵上诛杀如今风头正盛的少年天骄苏惊蛰。 赵上要是乖乖照办还好,若是发现和对方有什么串通勾结,则将其一并除去。” 恶来王话音刚落,又是鬼影闪动,整个大殿恢复如常,那还有什么人影鬼影的。 …… 苍穹高远深邃,遥不可及,几缕惨淡愁云,却仿佛触手可得。 望着天际,陆修远感到很是迷茫,云漂泊无依,他也同样是无根浮萍。去南疆找小饕的打算目前来看,好像行不通,那个蒹葭就是南疆某一势力的圣女。 提起蒹葭,陆修远心中也是无比愤恨。倪哥那种昆莽奴奸淫良家妇女该杀,这蒹葭玷污了他这种无辜之人自然也不能放过。而且看起来,他们那一套流程信手拈来,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陆修远明白自己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目前的他没有能力去做些什么。 就这样思前想后,陆修远打算再返苍南城,那也算他以前的故乡了。至于消逝的陆家村就暂且不去了,尚未报血海深仇,谈何脸面再去见亡故的父老乡亲。 至于小翠姐那里,也不能回去,如今乱世,那一处仅存的桃源再经不起外人的侵扰,除非自己能放下一切决定隐居,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心中已有考量,陆修远便朝着来时陆家村方向稍微偏北的位置进发。 …… 苍南城在公羊晟进献仙人后,曾改名仙源城,不过世事变迁,如今又改回了苍南城,只不过是从大楚国的苍南城变成了如今小楚国的苍南城。 此时,苍南城城东的一处酒栈内,一位身形英姿飒爽却面容普通无华的男子正在饮酒,一坛坛痛饮而尽,看上去倒是豪气干云。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云纹锦袍的俊俏少年郎走近, “兄台真是海量。” 男子并未搭理对方,而远处酒客的窃窃私语被他尽收耳底, “是公羊浩少城主,自从他爹从副城主上位,正式成为苍南城真正的主人后,他行事倒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不过说来,这男子虽然长相普通,气质却不落凡俗,怪不得能被公羊浩看上。” “哼,被看上难不成是什么好事?这少城主喜好男色已经不再遮掩,被他玩弄死的俊俏公子都堆满了城北的荒沟了。” 公羊浩见这男子不搭理自己,也不气恼,而是冲着小二喊到, “给本公子把你们店最好的酒拿来,我要与这位兄弟畅饮。” 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见酒栈掌柜的亲自拿着一坛美酒前来,虽然身形有几分打怵,但还是讨好的开口, “少城主,这是本店珍藏四十年的瑶波酒,今日美酒赠英雄,送给二位。” 公羊浩一把拿过酒坛,就把掌柜的推倒在一边,满是不耐烦, “没点眼力劲,我要与这位兄弟一起,你这种丑男离这么近干嘛,真是大煞风景!” 被推搡倒地的酒栈掌柜不敢站起身来,只能赶紧在地上爬着逃走。 “真是好酒。” 男子从公羊浩手中夺过美酒,拍开泥封,扯下布盖,鼻子对着坛口就是猛吸一口气。 公羊浩见状,也是直流口水,只不过不是对那美酒,而是对着男子垂涎欲滴。美男子他也玩过不少,不过这种长相平庸,气质却如谪仙般的人物他还从来没有玩过。 “兄弟你喜欢就好,在下公羊浩,是这苍南城的少城主,不知兄弟大名?” 男子举起酒坛喝了一口瑶波酒,然后洒脱回应, “在下苏久潜。” “见兄弟面生,想来是初到这苍南城,不妨就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实话说来,我家中胜此百倍的美酒都数不胜数,你要不与我回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说到这里,这公羊浩就要拉男子的手,却被对方巧妙躲过。 “不,少城主有所不知,在下正是这苍南城的人,只不过是从下面小地方出来的,归属于祥丰镇所管辖的一个村子,想来你是没有听说过。” “哦,祥丰镇,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不过底下的村子嘛,没人会去管那种地方。既然你是苍南城治下的百姓,那你跟我回家快活一晚,我就免了你们一村,不,一镇子人三年的赋税。” 见到对方是自己父亲统治下的百姓,公羊浩再无顾忌,直接暴露本来面目。 不料这苏久潜继续喝酒,满不在乎, “那个破村子早就没了,我也自幼离乡。不过,要让我跟你回家也行,我对令尊大名仰慕已久,你先带我去见他一面,我就答应你。” 听到这话,公羊浩顿时眉飞色舞, “嘿嘿,美人,这些事情都好说,你跟我回城主府,自然是能见到我父亲的。” 眼见这公羊浩就要去抱那苏久潜,不料对方微一侧身,就闪了他一个踉跄。 “少城主,我就这么在后面跟着你,你不要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不跟你回家了。” “好,好。” 公羊浩嘴上满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等到进了城主府,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想到把这样一个矜持男子玩弄成一个骚货,公羊浩又忍不住呵呵直笑。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酒栈门口。 在另一旁喝闷酒的陆修远见此一幕,心生不快,由小翠姐到阿怜,再到他自己,他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淫魔色鬼。 他借着这几文钱的粗劣烈酒的酒劲,心生一股怒气,自己绝对不能让这兄弟被一个男人所奸污,更何况他们同来自于祥丰镇,也算是同乡了。 于是丢下几个铜板,便也离开,大步跟上刚才离去的二人。 第33章 是不是 公羊浩看着身后跟着的气质男子,内心正浮想翩翩。 砰的一声,走路不看路的他就撞到了一个人, “哪里来的不长眼玩意,敢撞老子!” 公羊浩骂了一声,紧接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等他正过身子,双眼恋恋不舍的从后面苏久潜的身上移开,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长相普普通通,气质也朴实无华的青年。 看到对方握剑伸手,挡在前面,他冷笑开口 “你小子是什么人,敢来拦本少爷的路?” “在下路难,同样是祥丰镇人氏,不想让这个素昧平生的同乡受此大辱。” 公羊浩表情变得轻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又是祥丰镇,还是素昧平生的同乡,呵呵,小子,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在老子面前自刎,我就放过他,二就是你们两个可以一起走,那就叫整个祥丰镇的人来替你们去死。” 陆修远收手拔剑,斜挑攻去, “我那个都不选!” 见状,公羊浩冷笑一声, “真是好胆!” 说罢便往右躲闪,这过程中云纹锦袍下摆荡起,朝着苏久潜的面庞扑去,一股粉末从中袭出。 原来是这公羊浩怕这男子在他打斗过程中逃跑,想用迷药先把对方弄晕过去。 不曾料想,这苏久潜并未中招,反而是抬手一挥,似广寒仙子舞袖,令这公羊浩一下子就痴了,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而这迷药则被尽数扫到公羊浩脸上,从他的口鼻吸入。 而公羊浩并未慌张,反倒是调动真气,嘴唇微启,轻吐一口。 然后便转身一掌,与攻来的陆修远对了一招,双方各退几步。 这结果令公羊浩侧目, “好小子,老子竟然没瞧出来,你还有这么些本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愿意做本公子的手下,我可以饶恕你今天的冒犯之罪。” 回应他的,是夕阳晚照下,少年一往无前的长剑。 公羊浩不再轻敌,抽下腰间系带,原来那是一柄软剑,随着剑被抽出,他的长袍也四散张开。 公羊浩身影一转,陆修远刺中了那空空的锦袍,随着手上挽了个剑花,四分五裂的罗锦满天飞舞。 这迷离的场景下,游动的软剑从中钻出。这把剑长三尺多一点,剑身由不知名的韧性金属铸就,薄若蝉翼。但就是这样薄的剑身上,却有着金色云龙纹路,又显得威严高贵,刃如秋霜般扑来。 相比之下,陆修远手中的剑那就逊色太多,就是他觉得赤手空拳不方便,在进城后于附近处找了个铁匠铺,从里面挑了那把最便宜的。 软剑摇摆不定,忽上忽下,临近跟前却被陆修远精准的挡住。只是不成想,手中的剑却随之而断。 见到对方手中长剑如此不济,公羊浩大喜,手腕一摆用出巧劲,直达剑尖。原本被挡住的软剑由此从中间开始弯曲,剑刃划伤陆修远的手腕,半截断剑插入脚下泥土。 陆修远不顾伤势,任由对方长剑在自己身上划出道道深可见骨的创口。这也是逼不得已,他没了武器,若不通过以伤换取近身搏斗的机会,接下来必败无疑。 “哼,真是找死。” 见状,公羊浩开口嘲讽陆修远的不知死活,持剑的那只手猛然一拽,软剑瞬间被拉直,手腕又是一转,金色云龙直扑陆修远的面门。 陆修远见此,却露出计谋得逞的表情,往后弯腰,长剑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左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眼见就要倒地,陆修远赶忙双手撑地,整个身子弯成一道拱桥。 公羊浩见对方此刻分身乏力,想要乘胜追击。不料陆修远一脚踢出,插在地上的半截飞剑直冲公羊浩的心口。 无奈之下,公羊浩只得收剑防守,趁此机会,陆修远贴身而来。这等距离下,公羊浩也只能用空出的左手对敌。 接触到陆修远的真气,公羊浩察觉这股真气虽然庞大,却无甚显着特性。 而对面的陆修远却感受到一股炽烈,不似火焰,而是至刚至阳。 这时,不远处一股真气转瞬即逝,似从九幽地狱泄露而出,这突生的变故令交手的二人立马分开。 双方这才发现,周围竟然还有别人,而对方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倒是公羊浩身后的苏久潜最为淡定,对方其实刚到不久,他就注意到了。 不过等到这人走出,看清对方的样貌,苏久潜也是心头一震,却被他很好的掩盖了下来。 表情变化虽是一瞬,却被陆修远注意到了,赶忙看向这人。 这一看之下,他也愣住了,赵管家?这人竟然是赵管家! 赵上此刻倒是好奇,他从情报组织尘世楼那里花大价钱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苏惊蛰可能在苍南城。就因为这个可能,他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还没探查多久,就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是修炼了存阳篇才能拥有的纯阳真气! 赵上发现了陆修远的愣神,却没有在意,只是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吓到了,而且他现在关注的重点是修炼了存阳篇的公羊浩。 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滔天气势,公羊浩也吓得腿软, “武,武,武尊大人,小人父亲是这苍南城城主,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的功法是跟谁学的?” 公羊浩都要吓尿了,哆哆嗦嗦开口回答, “是我父亲,公羊晟。” “他在哪里搞到的这本功法?” “小人也不知道。” “带本尊去见他。” “是!” 此时的陆修远已经反应过来,这就是赵管家,除了声音变得阴柔,其余方面没有太大变化。 不对,陆修远惊醒,为什么苏久潜刚才也露出那样的表情。苏,祥丰镇,被灭掉的村子,自幼离开,赵管家,苏久潜就是苏惊蛰! 陆修远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犹豫再三还是畏畏缩缩地朝着赵管家开口, “这位武尊大人,既然你要去见城主,那这个被少城主掳来的人可否交由在下来处理。” 赵上没有回话,而是瞪了陆修远一眼,就令对方吐血倒地。 陆修远本来打算开口说出,自己与对方都是祥丰镇人氏,这位苏先生好像来自什么陆家村,借此试探一下。 但是还没等他把这些话说出口,公羊浩就怒骂起来, “你这丑男根本不认识我家苏久潜,还在这里死缠烂打什么?” 闻言,苏久潜神色大变,从背后一掌将公羊浩打出,令对方迅疾射向赵上。 赵上脸上露出一抹怪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34章 人事已非 赵上看着飞来的公羊浩,不在意的一挥手,对方就四分五裂,分散各处。 苏久潜,这个名字赵上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当初府上只流传着苏惊蛰这个名字由来的故事,而他曾给少爷讲过,还有一个算命先生说少爷潜龙惊蛰,之后将会害死很多人,所以提议少爷叫苏久潜,但是被老爷生气拒绝并赶跑了。 这人是苏惊蛰无疑,赵上紧追而去。 真是瞬息间,周围就只剩下了陆修远跟公羊浩的碎尸。 看着不远处的一只断手,手中还紧握着那把软剑,陆修远走上前去,掰开这只手,从中取过宝剑。 “恨生,” 看着剑柄处缠着的丝绸,上绣恨生二字,陆修远将其扯下,丢在地上, “现在你就叫怜生了。” 这剑其实也颇有来历,是公羊晟当初进献仙人,升为副城主后,其他敌对势力为了获取消息而贿赂给他的,也是从古迹中挖掘出来的宝物。 公羊晟一直以来当做贴身佩剑,都不舍得给别人看一眼。 八年前,公羊晟在得到存阳篇后,便立马传给了当时十五岁的公羊浩。三年后,公羊浩成年欲娶亲,却被向来严厉的父亲告知,修炼存阳篇后,终生不得亲近女色,否则破功之下,生不如死。 这时公羊浩才知道,一直以来,父亲在男女之事方面对自己严厉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经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之下性情大变,掳掠全城美男用于享乐。而且在其中,公羊浩是扮演柔弱承受的那一方。 公羊晟因此心怀愧疚,于是在两年前把这把宝剑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公羊浩。 但是如今,这把剑属于陆修远了。他将软剑缠在腰间,想要朝着赵管家离开的方向追去,但是还没走几步就停住了。 赵管家如今是武尊强者,看苏惊蛰逃跑的样子,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仇恨。 所以陆修远想明白了,如果赵管家杀了苏惊蛰,这种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播出去,他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不差这么一会。如果追上去,搞不好会被赵管家随手捏死。 万一赵管家被苏惊蛰反杀了,那自己这种实力,更是无济于事。 盘算完利弊,陆修远打算离开小楚,去往北方的其他国家游历。 而且自己现在身怀公羊浩的佩剑,于此城多待也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看着夜幕将近,连夜离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 苏惊蛰此时的心情并不简单,八年前是他自己亲手把赵管家丢到河里,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命大,不光活了下来,还踏上了修行之路,成为了武尊。 苏惊蛰其实也早已修成尊者,但一直隐藏修为,他不打算在人多的地方暴露实力,于是朝着陆家村的方向逃去。 而跟在苏惊蛰身后的赵上,看出了苏惊蛰打算逃往的地方,并没有出手阻拦,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对方身后,如同猫抓耗子前的戏弄。 “少爷,既然一切都起于陆家村,那么就让这一切也终于陆家村。” 赵上漫步天上,此话说的极为洒脱,但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步法虽稳,但上半身却显僵硬,手臂的摆动也不似往日自然。 他了解这个早慧的少爷,心机深沉,对方此刻逃往陆家村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不要提前拦下对方?万一对方就是要让我提前出手,将恶来国高层追杀东齐国天骄这种消息散布出去呢。 他猜不透魔鬼的心思,他也不打算猜,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如果苏惊蛰能与自己抗衡,为什么要逃跑。 出了城,苏惊蛰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好像是体力不支,见四下已无外人,他往脸上一抹,卸下易容伪装。 那普通到难以给人留下印象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灿若星辰的美貌,配合流溢而出的谪仙气质,真不像此间少年。 见此一幕,赵上纵使在早已在坊间画像上见过苏惊蛰如今的长相,但此时仍被震惊到无言。 就此凡间丹青手,难绘公子半寸颜。 “赵叔,八年未见,幸得今日重逢,不知对我如此紧追不舍,是有什么话要嘱托惊蛰吗?” 赵上并不想与对方扯这些有的没的,自空中藐视着下方,语气直接, “苏惊蛰,其实八年前的那晚,我曾中途醒过,你把我扔入河中那一幕我永世不忘。 你的赵叔在那夜已经被你除掉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赵上,一个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恶鬼。 一切都缘起于陆家村,就让这一切在那里终结!” 苏惊蛰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 “既然我注定要死在陆家村,那去之前我先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没什么问题?” 赵上环臂站定于空中,面色从容, “我知道你自幼鬼点子多,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花招都只能黯然失色。 看在相识一场,我可以让你休息,但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只给你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休息吗,真是谢谢了。” “不,是三个时辰内到达陆家村,这期间的休息与赶路任你安排。 若是月上中天,你还没有到达,那我只能在外面杀死你了。” 听到这话,苏惊蛰立马站起身来,朝着陆家村的方向夜奔。 赵上仍在空中漫步,但话已说开,他心中不再有丝毫的犹豫迟疑,整个人变得无比坚定。他的每一步都在蓄势,等到到达陆家村,他就用自己的最强一击送对方上路,不给对方留一星半点的机会。 感受着身后的气势,苏惊蛰觉得赵上如今的境界该有半步大圆满了,而他自己前几个月才刚进入武尊后期。但是境界不等同于实力,苏惊蛰对他自己也有这个信心。 月悬当空,苏惊蛰也正好到达了陆家村,感受着村中凡人的气息,心中冷笑,你们这些鸠占鹊巢的家伙,就跟着去给赵上这条狗陪葬。 苏惊蛰想起来了,赵上,恶来国的新晋大太监,神秘的很,一直没有画像传出。 第35章 还有后手 浩瀚阴云遮蔽了那轮明月与万千星光,村中也不时响起孩童因为梦魇而产生的啼哭。 这庞大精纯的阴气汇聚,连带着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大人们都止不住的打喷嚏。 “咳咳!” 当初为陆修远指路的老人咳嗽不止,惊醒了做噩梦的虎子, “爷爷,你怎么了?” “人老了,身子骨就是这样,不像你这种半大小子耐折腾。” “爷爷,今天晚上好像格外的黑。” 老者慈爱的拍打着孙子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解释, “可能是要下雨了,天才阴的黑黑的。” 说完,老者就把当做窗户透气用而撑起来的木板放下,闭的严严实实的。 村北的坟丘,里面埋葬着原本陆家村居民的枯骨,其上荒草一丈高,此刻正在无风自动。 细看下去,原来是下面整个的坟堆都在动荡,一只白骨手破土而出,与之而来的是无数白骨手掌紧随其后,如雨后荒草般蔓延。一具具白骨骷髅在里面挖动土石,骨头与石头的摩擦,声音恐怖瘆人。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凄惨、怨愤、不平的情感,夹杂着古怪的悲鸣与哭喊。一团团黑影从荒坟里面冒出,向四周溢散,朝着村中的屋舍飘去。 这是在赵上汇聚的阴气作用影响下,那些被苏惊蛰屠杀的村民,冤魂成鬼,白骨为僵。 “爷爷,那是什么?” 虎子指着从紧闭的窗户缝隙中钻进来的一团黑影,瑟瑟发抖地朝着老者询问。 老者的视线跟随到虎子所指处,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虎子,屋里这么黑,你能看见什么!” 老者虽是嘴上埋怨,但心里却觉得是自己的孙子怕黑,于是还是吹起火镰子,点燃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 昏黄的灯影下,老者看向窗户处,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再看向虎子,这孩子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蜷缩在角落里,指着老者身后,张大了嘴巴。 老者只觉浑身发凉,猛的回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不光此处,好像整个村子都有人拜访。 嘭嘭嘭,铛铛铛,咚咚咚…… 不同材质的屋门敲击所产生的声音不同,却都于此刻响起。 声音听来具有某种规律,却让所有的住户内心莫名的慌乱。 老者看着被吓破了胆的孙子,觉得自己这个当爷爷的得做出榜样,于是强提起胆子,朝着门外喊到, “谁啊,这么晚了?” 老人觉得可能是又有军队半夜前来劫掠村庄,用颤抖不住的手抽出了门栓。 看见伫立门外,举起手臂打算继续敲门的白骨骷髅,老者吓得把刚打开的房门紧紧锁死。 不光此处,其他村民家里也是如此,害怕的、痛苦的、无助的悲鸣与惨叫不时响起,一道看不见的枷锁笼罩了整个村子。 此时的村外,整个天空中浮现出一个庞大的手掌,缩指成爪,那骇人的气息好像要撕裂一切。 地下的苏惊蛰抬头望天,看着那道爪影,从中他不光感受到了纯阴真气,还发觉里面混杂着庞大的灵魂力量。 此时的一幕没有观众,不,有观众,隐藏在周围的修罗卫正死死盯着战局中的那二人。 赵上高立空中,背后庞大的手爪蓄势待发。 而苏惊蛰就那样站在地面上,与空中的巨像形成鲜明的对比。 赵上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他这绝技叫作碎魂爪。 就这样简单的杀死苏惊蛰并不能解其心头之恨,所以他要摧毁对方的神魂,把苏惊蛰变成一具活死人,带在身边,日夜折磨。 随着遮天巨手抓来,苏惊蛰的衣袖被迎面的狂风吹的向后飘荡。少年就这样于狂暴的气势中伫立,身体纹丝未动。 攻击还未打出,那巨手就在苏惊蛰跟前急停,这时他看到那巨爪掌心中有一道纹路一下子裂开,化作狰狞血口,咆哮镇魂。 悄然运转营魄抱一道,配合自身强大的精神力,这一声怒吼在苏惊蛰身上并未起到什么效果。 见状,赵上不再淡定,苏惊蛰的精神力竟然这么强大,远超自己,难不成对方在百圣学门专修神魂? 不过既然你不想留一个全尸,那我就成全你,赵上双手合掌,猛的一推,爪影便开始继续前进并且合拢攥拳。 苏惊蛰就这样被困于其中,赵上左手不断变幻,掐了好几个口诀,然后右手随之指出,口中轻念一句, “给我粉身碎骨。” 阴气拳头开始飞速变小,并不是赵上真气损耗巨大,而是这纯阴真气在不断压缩。 只听其中噼里啪啦,咔哧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见此,赵上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发谨慎,凭他对苏惊蛰的了解,觉得一切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当遮天拳影一直缩小到蛮牛大小,便好像被抵住了,无力再收缩。 轰的响起,这阴气汇聚而成的牢笼便应声炸裂开来,露出苏惊蛰的身影。 此时的苏惊蛰,衣袍碎裂大半,露出片片如玉肌肤。饶是如此,却也不显狼狈,反倒是多了几分疏狂与不羁。 “赵上,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了吗?” 赵上恼怒的脸色羞红,原来单靠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七成把握。不过还好,自己从来都不敢小觑这位曾经的少爷。 赵上咬牙切齿, “苏惊蛰,赵某自问向来都是往高处猜测你的实力,却不料到头来还是小觑了你。 不过我也想过你强大到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我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闻言,苏惊蛰有几分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重视自己,但同样的, “原来赵叔你是这么的害怕我啊!真想知道你多少次半夜会因为梦到我而吓醒?” “哼,苏惊蛰,你不要搞这种没意思的心理战。 你是我的梦魇没错,但就因如此,我现在的内心中涌动的不是怕,而是滔天的恨。” 说完,赵上从身上取出一只玉匣子。 “封神玉!” 待看清玉匣的材质,不光是苏惊蛰,连同在远处观看的修罗卫们也是一惊。 这封神玉是用来封印古神残骸的专属材料,而赵上取出来的这只玉匣, 除了本身通体是由封神玉打造而成外,其上还贴满了形形色色的符箓,布遍了森罗万象的阵法。 第36章 娲神之手 苏惊蛰盯着那个匣子,心中无端产生一股悸动。 “赵上,你要是动用这种手段,那你自己的命还要不要了?” 此刻的赵上,双目中布满了杂乱的血丝,与他状若癫狂的形象相比,语气倒是极为理智与冷静, “同归于尽也罢,这也算是当前最好的结果了。” 赵上明白,他还是远远低估了苏惊蛰的天赋,如今的自己不再是他的对手,以后更不会是。 所以今夜才是他最有希望杀死苏惊蛰的时候,岂能因为身死而放弃。 赵上扯下玉匣表面画着奇异古怪文字的符箓,然后在他手中先是凝结成冰,后碎为肉眼瞧不见的粉末,挥手一扬。 苏惊蛰没有阻止对方,这个距离下已经来不及了,没必要先自乱阵脚。 一股古老莽荒的气息从匣中泄露而出,这一瞬,整个陆家村的怨鬼尸僵都老实了下来。 村里已经没有活人了,虎子家只剩下孩童被啃食剩下的残肢碎块夹杂着鲜血在地上流淌,这对旁边的那只白骨骷髅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但是此刻的它一动也不敢动。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感到害怕,赵上也是如此。他只知道此物是南疆娲神教一脉的传承圣物,被他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办法搞到手以后,便一直遮遮掩掩,不敢声张。 他本来打算等自己和张朝恩一样到达武尊大圆满后,了却君王天下事,便告老还乡研究此物,看看能不能窥见更高境界的一角风光。 但是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是不可能了,赵上不知道自己死前,会不会后悔寻仇。老天八年前没让他死成,若是放下就此开启新的人生该是也不错。 但是别人害我,我就睚眦必报,还以千倍万倍,纵使再给自己一次,不,哪怕是千次百次选择的机会,应是不悔。 赵上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小人,报仇是天经地义的,失败了也不过技不如人罢了,更何况还没有失败。 赵上心怀死志,一脸决然地掀开匣子,见到里面的东西,他愣住了。 里面是一只手,白玉无瑕的手,只是见此一幕,赵上的脑海里就自动填补全出一位绝色女子的样貌。 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 何等的美人,这就是娲神吗?不光是赵上,苏惊蛰跟潜伏在暗处的修罗卫们也仿见此景。 苏惊蛰当即出言嘲讽, “看来这位古神也曾是一位绝代佳人,只可惜今落于阉人之手。 倾国已逝难再赏,辗转反侧枉断肠。 但得此景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惊蛰吟完当即大笑,他虽觉此等美色迷人,倘若他真的一统天下,自当挖尽此间古迹宝藏,那有工夫软玉温香。 美人,狗屁不如,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他故意说出,用来激怒赵上的。 赵上右手并指如剑,运足真气朝着左手手腕斩下,断口处整齐如刀切。 然后拿出匣中纤纤玉手,朝着左手断腕处按去。 那娲神残躯一接触到血液,就仿若生根,死死停留在赵上的伤口处安家落户,如同它本来就是赵上的手。 赵上顿时感觉自己仿佛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下子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苏惊蛰刚才的话语,反而掐了一个兰花指,语气含情脉脉, “公子,听你的意思,是愿意为奴家建功立业,裂土为王吗?” 苏惊蛰看赵管家如此动作,心中恶寒,想要作呕。 “什么古神,既已作古,就说明不是无敌的存在, 今世未来,都是属于我苏惊蛰的时代!” 苏惊蛰不再留手等待,抢先一步朝着赵上攻去。 如今的苏惊蛰,早就是雪夜梅花的黄金杀手了,也习得了那踏雪无痕步法与武技折梅手。 “看我把你的神手给扯下来!” 苏惊蛰的双手化作万千影像,纷至沓来,看不出真假。 躲在暗处的修罗卫首领暗自心惊,苏惊蛰此子果不能留,他成为黄金杀手该是花了不少时间,八年中剩下来的时间,他还要做很多事情。 真留给他暗中修行折梅手的时间应该是寥寥无几,但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他竟然把折梅手修习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就在苏惊蛰百掌千手的攻势下,赵上有条不紊,右手背在身后,只用娲神左手对敌,竟然游刃有余。 百招过去,苏惊蛰换了不下数十种武技,都被对方轻易接下,他心中开始慌乱。 见此,赵上挑眉咬唇,一副娘娘腔的样子,嗤笑了声, “苏惊蛰,你就别徒劳了,乖乖束手就擒。 我现在心情好,不会马上杀掉你。” 苏惊蛰好像察觉了什么,并不为其所动,反而抬眸瞥了赵上一眼,里面充满了浓浓的轻视与不屑。 赵上见此,彻底发火, “你根本攻不破我的防御,还敢瞧不起我!” 苏惊蛰嘴角勾勒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开口质问, “赵上,现在的你还是你吗?你已经被这只手影响,怕是用不了多久它就成为你这副身体的主人了。” 赵上气的发抖,身上蟒袍无风自动。 苏惊蛰变得更加强势, “你既然拥有了绝强的力量,为什么还一味地防守,却不杀了我呢? 我苏惊蛰,你的大仇人,就这样站在你面前。” 苏惊蛰已经发现了赵上的不对劲之处,赵上被揭破后,也不再掩饰, “那又如何,你也杀不了我!” 这句话正中苏惊蛰下怀,他玩味的开口, “既然这样,那我可要走了。你要知道,过了今天,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假以时日,古神又奈我何!” 这话说到了赵上的痛点,他拦在苏惊蛰身前, “我就算不能自主,只能被迫防守,也要留你在这里,哪怕一起饿死。” 苏惊蛰开始坐下修炼,见此给赵上气的牙痒。同时也在思索,这娲神之手,该是不会如此简单,但是倒地该怎么控制呢? 躲在暗处的修罗卫开始暗中交流, “首领,我们现在要不要动手?” “先别轻举妄动,再观望一会。” “是。” 这稳定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 第37章 变异,战斗 “啊?” 苏惊蛰捂嘴打了个哈欠,表情看似不在意的开口, “赵上,你搞明白那只手怎么用了没,要不你慢慢搞,我先睡一觉?” 他是想扰乱赵上的思绪,赵上也确实开始急躁起来。 别看苏惊蛰表面上修炼困了,其实他暗地里时刻关注着赵上的进展。 第二天天刚亮,由于日光阳气的影响,赵上将遮天的阴气纳入体内,来保存力量。没想到天空刚被露出来,异变就发生了。 赵上左手那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开始皲裂破碎,出现的道道血痕,看上去极为渗人。 苏惊蛰同时绷紧全身,结果发现赵上的脸上也满是惊恐与不解, “什么嘛,原来这不是赵公公你搞出来的,吓我一跳。” 赵上没有时间回应苏惊蛰的话语,而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 裂纹下的皮肤褪去,出现了金色蛇鳞,中泛绿芒。 赵管家的身体跟着从左手处开始逐渐变异,这让苏惊蛰想起当初他跟危为安在一只被古神残骸影响变异的怪物追赶下逃命的经历来。 现在的赵管家修为比当初那个老者更为强大,古神残骸也是从被严密封印的玉匣中释放而出,想来曾经也是极为顶尖的存在。 现在的苏惊蛰虽不是当初的那个弱小孩童,但是面对着赵上不断膨胀的气势,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 暗中隐藏的修罗卫们发现了赵上的异状,慌忙往外退去,产生的波动引起了苏惊蛰的注意,原来周围还埋伏着数十位武尊。 苏惊蛰也想跑,但是赵上的神念死死锁定在他身上,他知道无法脱身。但又不敢贸然攻击,怕引起一些未知的异变,只能静静地等待。 苏惊蛰向来相信自己的气运,如今靠实力没有把握,更是只能期望孤明之体发挥些作用。 忽然原本晴朗的天空大变,在天幕上面出现一道大裂缝,往里望去,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混沌一片。 不光如此,周围的大地好像在寸寸塌陷,碎石好像要把苏惊蛰给掩埋。 天上的裂缝此时也不再漆黑,开始往外散发耀眼的火光,火光下洪水奔腾的声音震耳欲聋。 天塌地陷,火烧水淹,整个世界陷入到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之中。 苏惊蛰这才惊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幻境所迷惑,哪怕他时刻凝神注意。 这时的赵管家也没了踪影,只有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在将一块块五彩石子投入大山脚下的烈火中焚烧,而这些小石子也一块块被熔炼成巨石。 其上流溢着五彩光芒,光芒混杂着蒸腾的热气,化为了天空中的五彩云霞。 女子双手举起巨石,朝着天上裂缝飞去,天火罡风,暴雨雷霆,都湮灭其中。 苏惊蛰看得入迷,也跟着舞动,待他再回归神来,发觉这好像是门掌法武技。 根据苏惊蛰刚才的所见所闻,他将其命名为补天。 天穹被那女子补好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地上的人们纷纷跪地朝拜,口中高喊娲神。 苏惊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同时感叹,原来赵上搞到的这个左手这么有来头。 随后整个天地开始震动,破碎。 “还来?” 苏惊蛰吐槽,难不成还要回放几次?却不料是幻境消散,他又回到了现实,刚才的一切似尘土被吹散,无影无踪。 有点意犹未尽,苏惊蛰想着幻境中的故事,悠悠开口, “四极毁废,九州崩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焱火不灭,浩洋不息。 大荒山下,焚石九夜。乾坤正位,万民颂名。今无人知,娲神补天。” 苏惊蛰刚念完,就被一掌轰飞,是赵上,对方此时尚有人形,却已无人样。 脑袋畸变,头顶两团血肉隆起,眼睛化为竖瞳,鼻子像是两个孔洞。大张的嘴巴中布满了尖锐的牙齿,往里望去,喉咙处还有数不清的小嘴在里面开合。 除了面部,身体处的变化也极为大,首先是身形涨大,浑身衣物被撑碎掉落一地。 裸露的身躯上遍布鳞片,每一枚鳞片中间都有一条纹路。手也变为利爪,表面突出的筋像虬龙扭曲。 “赵上,你还有意识吗?” 擦掉嘴角的血迹,苏惊蛰好奇开口。 听到这话,对方的鳞片上睁开一只只眼睛,有的乱转,有的眨来眨去,原来鳞片中间的纹路是合上眼睛后的缝隙。 对方又是猛烈攻来,苏惊蛰觉得赵上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对自己的杀意已经成为了本能。 苏惊蛰抽出天倾剑,像是鲜血凝固后的暗红一闪而逝。他一剑砍出,向来无往不利的宝剑被赵上用利爪夹住,没有造成一点伤。 苏惊蛰拼尽全力将剑拔出,刺向对方体表鳞片上睁着的眼睛。一剑刺入,赵上嘴里不住地嘶吼,大嘴中无数小嘴扭动,里面鼓起数不清的疙瘩,像是癞蛤蟆背部的脓包,流出粘稠的绿色液体。 苏惊蛰赶忙躲闪,液体喷射在他身后的石头泥土上,腐蚀出大大小小的坑洞。 “赵上,我劝你要有武德,别动不动就随地吐痰。” 抽出长剑,苏惊蛰打算故技重施,没想到被刺瞎的那只眼睛开始流黄水,一条触手从里面钻出,不断扭动,如同雨后冒出来的蚯蚓。 触手抽打而来,苏惊蛰横剑抵挡,又被击飞出去。 在地上滚动的过程中,苏惊蛰还得集中注意力躲避对方口中飞射而出的绿色腐蚀液体。 等再站起身来,苏惊蛰集中注意,死死盯着赵上,心中骂道,长的真是越来越恶心了,实力也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对付。 躲避途中,苏惊蛰又被打倒好几次,对方的速度根本不弱于他,逃避也不是办法。 那鳞片覆盖下,根本破不了对方的防御,而刺瞎上面的眼睛,就会有触手蠕动而出,令苏惊蛰难以招架。 赵上虽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是被一个小虫子戏弄半天,却杀不死对方,他本能的开始恼怒。 大张的嘴巴里的无数小嘴不再喷吐绿水,而是从中伸出一根根舌头。说是舌头,但是无比细长,上面还遍布长须,像一条条蜈蚣在空中杂乱无章的扭动。 第38章 重伤 苏惊蛰挥剑斩向那些扭动而来的舌头,却是被死死缠住,顺着长剑就要朝苏惊蛰的身体爬去。 不能弃剑,赤手空拳更打不过这种怪物,在这紧紧急关头,苏惊蛰双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扭。 剑身转动下,对方的缠绕稍微松懈,苏惊蛰瞅准机会,用力把天倾剑抽了出来。 暗红的剑身上滴答着粘稠的污黄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苏惊蛰又使出一招穿透力极强的剑招,赵上仍旧不躲不避,挨了这一下后,对方还是像没事人一样。 怎么会这么强! 苏惊蛰心中惊叹,自己根本就对它造不成多大的伤害,这怎么打? 怪物乘胜追击,眼见天倾剑又要被对方缠住,苏惊蛰一咬牙,老子就算是死也要灭掉你这个怪物。哪怕杀不了,也绝不能让你好过。 这时撤掉的修罗卫又返了回来,见到苏惊蛰还在苦苦支撑,不由得惊叹, “这家伙不愧是当世最耀眼的天骄,竟然能拖到现在!” 修罗卫首领摇头, “哪怕如此,他今日也要陨落在这里了,死去的天骄连狗都不如。” “首领,我们撤吗?” “不,见到苏惊蛰死掉后再跑也来得及。” “可是,万一赵上对我们出手呢?” 首领闻言,略一思索,开口回答, “赵上对苏惊蛰充满了恨意,现在变成怪物了,也不过是遵循本能找对方寻仇,等他解决掉苏惊蛰,只会在小楚祸害凡人,应该不会再去招惹武尊。” 这时的苏惊蛰,内心还有一些纠结,他看惯了别人的生死,对自己的生死也不是太在乎。但是九重境界,他才走到第三重就要止步于此,心有不甘,于是仰天长叹, “公孙衍,你的仇我是没法替你报了,那奚伯震我连见都没见到,不对,我都还没离开这个凡俗天。 壮志未酬身先死,无奈啊,无奈!” 苏惊蛰开始汇聚全身的阴阳二气,这是修炼先天行气诀而吸纳的留存于天地之间的先天阴阳之气,与存阳篇与炼阴篇不同,后两者练的是人身中的纯阳与纯阴。 苏惊蛰之前也尝试过将两者合二为一,只不过是周游流转,化为太极图案,威力是强,但不至于消灭赵上。 他此刻要动用的是八年前,于大楚迎仙殿的王室藏书阁内所学的那招同归于尽的剑法。这剑法本是丹国太子,如今的丹王燕清回献给当时的天下第一剑客姜次非,用来暗杀大楚王的绝招。 “履霜而行,周气合一。 剑锋所致,敌我无归。” 当苏惊蛰按照里面的运气路线行进全身的阴阳之气,二者开始融合,不是之前的那种太极阴阳图,而是真正的合二为一,复归于无极。 强大的真气将坚硬无比的天倾剑震得颤抖,苏惊蛰感叹这股力量,只可惜是昙花一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迎着无数像蜈蚣张牙舞爪的舌头,苏惊蛰一剑斩去。 战斗产生的爆炸惊天,修罗卫们拼命用真气护体来抵挡余波。 “这是什么剑招!” 修罗卫首领惊叹,底下其余的修罗卫也同样震撼于此,纷纷议论, “这才八年时间,苏惊蛰此子真是惊才绝艳。” “真是不知道再给对方几年,这世上还有没有他的对手。我可算是明白了赵上的急于复仇,要是再晚一些,怕是成不了了。” 现在的陆家村完全是两幅景象,西南边是一片鬼域,里面还残留着一些当年被苏惊蛰屠杀的村民的鬼魂与白骨骷髅。 而东北边战场则是充满了古神力与无极混沌之气的残留,光辉伟岸下,气势让人难以靠近,宛若神界。 苏惊蛰没有死,此时的他筋脉尽碎,浑身没有一丝真气,残破的躯体无力的躺在深坑之中。 修罗卫首领对着身边的人微微示意,对方立马领会了其中含义。 顶着古神力与混沌气的威压,朝着战场中心走去,一步一步,这名修罗卫走的极为缓慢也极为艰难。 才走了一大半路程,就已经汗流浃背,不住地喘着粗气,难以再向前寸进半步。 首领见状,只能自己亲自前往查看,同样的威压下,他比刚才的那人要好了不少,直到战场中央才停下。 看到深坑中躺着的苏惊蛰,他刚想放出神念探查对方的情况,却觉神念难以扩散,如同包裹在深水中,无处不在的压力抑制下,只能维持在身边不远处。 无奈,堂堂修罗卫首领,也只能像个凡人一样靠近苏惊蛰,用肉眼查看对方。 他的手刚搭在苏惊蛰手腕上,就被那传来的震动吓得往后一退,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都没有死!” 然后仔细探查下,才发现对方已经筋脉俱碎,体内没有了一丝真气, “真是虚惊一场,没想到堂堂的绝世天才,如今筋脉俱损,哪怕伤愈,天赋也会大大下滑。再加上从头修炼,怕不是泯然众人矣。” 感叹完,修罗卫首领默默地拔出腰间佩刀,将其举起,对准苏惊蛰的脖子,怪笑几声后开口, “不过,本统领还是要杀死你,拿着你的脑袋回去向大王复命。我最喜欢杀死天才了,哪怕是曾经的天才。” 只是还未动手,就有人走了过来,他没好气的开口, “本统领不是没让你们进来吗?” 不对,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下根本没实力进到中心。 看清来人长相,修罗卫统领发现竟是与苏惊蛰并称为百圣学门双雄的林川行。 对方语气充满怒意, “就是你们暗害了我弟弟?” “弟弟?” 修罗卫首领语气狐疑,看向坑底试探开口, “苏惊蛰?” “果然是你们!” 林川行这就拔剑出手,修罗卫首领艰难的挡下这招,开口解释, “林少侠,都是误会。 此地残留的威压你也感受到了,这不是我能造成的。 是有被古神残骸污染的人类出现,苏少侠应该是来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结果才身负重伤。” 说道这里,修罗卫首领心中开始打起算盘,苏惊蛰现在已经废了,自己没必要为此再与林川行对战。 哪怕加上其它的修罗卫组成合击大阵,足以诛杀林川行,但怕是会伤亡惨重,就这样回去复命算了。 第39章 苍南城主府 修罗卫首领立马开口,表情显得急促,好像是在替苏惊蛰担心, “林少侠,苏少侠如今身受重伤,急需治疗,你还是快些带他走。 若是执意要找我等无关人士的麻烦,怕是令弟就要死在这里了。” 林川行闻言,收回佩剑,将苏惊蛰背在身后,扭头离去, “等我弟弟恢复过来,要是从他口中听到此事有你们在从中作祟,我定没完。” 修罗卫首领表面一副‘是是是,你说的都对’的样子,心中却拆台,这苏惊蛰已经不再是绝顶天才了,百圣学门还会为他出头吗? …… 林川行背着苏惊蛰,感受着对方身上的伤势,觉得要是赶回东齐治疗怕是来不及了。 林川行对这里还有印象,当初他的浩然剑法就是在旁边的小山上找到的传承,这里也是苏惊蛰的故乡。 林川行向来光明磊落以己度人,以为苏惊蛰是想家了,所以才回来看看,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所以才瞒着大家。 结果遇到意外,为了除恶,导致身受重伤。他不可能想到,苏惊蛰的本意是除掉公羊晟,以报八年前的追杀之仇。 “唉,老弟,幸亏我觉得好久没见你了,所以出来找你。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猜测你可能回家了,但是却迷路了,幸好这惊天的战斗气息传出。” 林川行对着背后昏迷不醒的苏惊蛰喋喋不休,其实苏惊蛰之前在坑中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直到看到林川行来了,才彻底松一口气,昏厥过去。 很快,林川行就来到了苍南城,打算先寻找城里有名的大夫给苏惊蛰处理一下伤势。 没成想,刚到城门口,就看到这里排起了长队。林川行等不及,于是走过去想和排最前面的人打个商量。 “这位仁兄,我弟弟深受重伤,我急着赶入城找大夫医治,能否通融一二,让在下插个队?” 那人一脸不情愿,伸手摸索着嘴角的八字胡,开口推辞, “兄弟,这进城其实很快的,出城才麻烦。” 见状,林川行行走江湖多年,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从口袋里想掏出一锭银子,结果摸索一阵也只翻出几文铜钱。他向来如此,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不皱眉,手里是留不住钱。 往日还好,今时林川行后悔了,觉得自己从今往后要改掉这个坏习惯。要是耽误治疗,因此害死了苏惊蛰,那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见到林川行摸索半天,才找出几文铜钱,八字胡男子一脸鄙夷,但还是伸手接过钱,收进兜里, “算了算了,谁叫我向来仗义,赶紧的,别耽误了令弟的病情。” 林川行是千恩万谢的走到对方前面,经过排查后进了城。 其实这封城与苏惊蛰也脱不了关系,公羊浩死了,那可是城主公羊晟唯一的儿子,对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封城排查,只许进不许出。 林川行进了城,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八字胡男子进来后,他赶忙向前,对方见状紧张开口, “你,你想干什么?不会刚进城就卸磨杀驴,要把那七文钱给要回去?” 他故意放大嗓门,引来周围人的注目,这令林川行十分尴尬,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回那几文钱,而是想询问兄台,这城中最好的大夫在那里?” 听到原由,对方一脸冷漠, “你掏遍身上才凑出来几文钱,还想找最好的大夫,就是最差的也不会给你们治病,更何况令弟伤的那么厉害,医药费怕是不便宜。” 见到八字胡男子离去的背影,林川行心里有了打算,为了这个弟弟,自己得仗势欺人一次了。 当然,林川行肯定不是欺负八字胡这种普通人。此刻,城主府,公羊晟正满面愁容,双眼通红,就见小人来报, “老爷,不好了。” 公羊晟看着对方跌跌撞撞赶来,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对方踹的嘴角流血, “老子的儿子都死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更不好?” “公羊城主暂且节哀,对于令公子之死我也很伤心,但是现在我弟弟就要死了。 如果他死在你这里,我不会拿全城的百姓怎么样,但是一定会让你这整个城主府上下的人来陪葬。”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威胁,公羊晟刚要发怒,就感到一股威压袭来,感受到对方的实力远高于自己,他一下子就冷静了。 儿子刚死,他要是再死了,公羊家就绝后了。其实现在跟绝后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修炼了存阳篇也不会再留种了。 “这位大人,有何吩咐?” 公羊晟语气毕恭毕敬。 “去给我把城里有名气的大夫都找来,要快!” “是,大人。” 公羊晟说完,对着躺地上吐血的下人开口,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没听到这位大人的吩咐吗?” 对方赶忙爬起,一瘸一拐的往外跑。 林川行恼怒,从外面径直来到大殿,伸手一指,就将公羊晟击飞到身后的墙上,却并没有伤到对方, “这只是一个警告,不要在这里敷衍我。 一个被打伤的下人是什么速度,你去给我亲自把大夫找来。 要不是我对这里不熟悉,我就直接自己去找了。” “是是是。” 从墙上坠落倒地,公羊晟赶忙起身离去。 大概半炷香时间不到,十几名大夫便汇聚城主府,一张锦绣大床上躺着重伤的苏惊蛰。 “赵大夫,你也在这里。” “嗯王大夫,你们也被城主带来了。” 十几位大夫刚一凑面,还想寒暄几句,就被一股真气震慑,赶紧闭嘴。 林川行走上前,微一拜手,便开口, “时间紧迫,话不多说,我要你们给我保住床上之人的性命。 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成了。” 听到这话,这些大夫一下子紧张起来,把脉的把脉,观察伤势的观察伤势,看上去十分忙碌。 一个个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箱,忙前忙后。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朝着林川行恭敬开口, “这位大人,我们随身携带的药材不够,还需要回去……” 没等对方说完,在一旁等候的公羊晟开口, “我这里收藏了大量珍贵的药材,你们随便用,千万务必一定要治好这位大人的兄弟。” 然后朝着手下人吩咐道, “给我把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第40章 黄金台 不多时,几十个壮汉扛着一排排货架走了进来,然后轻缓地放在地面上后,赶紧走了出去。 “怎么样,这些够不够?” 看着琳琅满目的药物,这些医生纷纷点头。 药草在石臼中被研磨成粉末,放入砂锅中熬煮,一位医生正亲自控制着火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却令林川行感到心安。 苏惊蛰破损的身躯满是伤痕,像是布满裂隙随时可能四分五裂的瓷娃娃,大夫们将新鲜的药草捣烂,涂抹在那些伤痕上。 药熬好了,来不及等它自然冷却,公羊晟就吩咐下人从冰窖中取冰。 将炙热的砂锅放在冰盆中开始降温,林川行怕此举会影响药效,但是公羊晟反驳, “大人,现在是时间不等人,牺牲一些药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药液很快就凉了下来,紧接着就被灌入到苏惊蛰口中。 “咳咳。” 苏惊蛰被呛得咳嗽,然后无精打采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人已经醒来,大夫们松了口气,林川行也很是激动,但是看到苏惊蛰过分苍白的脸,还是压抑住胸中想要说的很多话,只是轻轻开口, “弟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没什么事,就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苏惊蛰无力的点了点头,闭目养神,任由这些医生施救。 公羊晟见状也是舒了口气,现在自己不光没有过错,反倒是还让这位大人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于是先一步走到屋外。 林川行看懂了对方的意思,跟着走了出去。 “不知大人名讳?” 公羊晟用讨好的语气询问。 “林川行。”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公羊晟顿时思绪如潮般翻涌起伏,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情。 当初他作为总捕头,前往陆家村调查失踪的苍南军黑凤营军士以及书院副院长一脉的书生,林川行当时就是嫌疑人之一。 只不过后来在他的调查下,觉得真正的犯人应该是苏员外。 再后来,苏员外的儿子与自己合谋处死了犯人,而自己也得到了秘籍存阳篇。造化弄人,就是自己好心让儿子修习这功法,却害的他喜好男色。 自己的儿子现在死无全尸,而苏员外的儿子苏惊蛰,现在已经成长为了当世最耀眼的新星。 想到这里,公羊晟反应了过来,苏惊蛰与林川行并称为百圣双雄,情同手足。现在林川行说是救他弟弟,难不成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人就是苏惊蛰。 自己八年前曾追杀过对方,想来对方这等天骄,应该是早把这种小事情给忘记了。要不是自己在跟踪过程中巧遇仙人,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转折,也不会把这种事情给记在心里。 “那现在床上那位是苏?” 公羊晟刚一试探性开口,就被林川行打断, “你能做到一城之主,定能分清此中利害,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能抡得清楚?” 稍微拷打了公羊晟一下,林川行就开始思索等回到百圣学门,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不过还好,如今门内,自己跟苏惊蛰这位弟弟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代领军人物,苏惊蛰更是被当做下一任门主来培养。 现在苏惊蛰是身受重伤,但是应该是没人敢落井下石,因为自己还在,就算苏惊蛰不成,那自己也是下一任门主的有力候选人。 谁敢不开眼的招惹苏惊蛰,该是没有,哪怕不复往日的天才,林川行也打算让这个弟弟一辈子在门中无忧无虑。 …… 离苏惊蛰重伤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陆修远现在来到了丹国。 陆修远看似无意的游历,实则是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因为苏惊蛰。 苏惊蛰在东齐,而丹国是东齐的邻国,陆修远不想与仇人效忠一国,而又多次听闻丹王燕清回求才若渴礼贤下士的名头,这才来此,打算闯荡点名堂出来。 姜城,丹国与赵国接壤处,临近寒水,是为了纪念姜次非而更名。 陆修远横跨了整个丹国来此,之前他先到的是丹国与东边东齐国接壤处,打探到苏惊蛰武功尽失的传闻后,便一路往西,来到了丹国与西边赵国的接壤处。 在陆修远看来,不管苏惊蛰怎样,他只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这样报仇的希望才会越来越大。 选择这个姜城,陆修远有自己的打算。自凌云台事变,姜次非舍身刺楚王,哪怕失败身亡,却也燃起无数英雄热血。 燕清回作为策划者,不光更改城名纪念对方,更是在姜城寒水旁的易山上,听从士大夫郭隗的建议,建造了一座宫殿。 殿中央筑台置千金,以延揽天下贤士,被人拿来与当初大楚选拔人才的凌云台相提并论,被世人叫做黄金台。 逢时独为贵,历代岂无才。隗君亦何幸,遂起黄金台。 陆修远来姜城就是想通过黄金台的选拔,投靠丹国,为贤君效力。 易山山脚下,一座宏伟的雕像矗立,那人横眉冷对,杀机潜隐,伺时而动。他一袭白衣如雪,脸上沧桑似尘,露出的手臂上伤痕累累,直至衣袖深处,昭示着他曾屡经生死。 这就是姜次非吗,仅是一座石像,就令陆修远感到心悸,体内罪血流动加快。 周围人潮如织,有的是来朝拜这位死去的剑客,有的是登山前往黄金台。 陆修远先是在雕像前的香炉旁上了三根香,躬身一拜后,也朝着山上赶去。 很快,他就见到了那所谓的黄金台。 高台千丈,斜风飞云,豪情满怀。 俯瞰地上风景,人间万事细如牛毛,陆修远久久难以平静下来,就听到身旁有人不禁开口喟叹, “大丈夫当如是也,虽出身于微末,遍历艰险,拔地而起,终能矗立云霄,傲视天下。” 他转头望去,是一老者,满嘴黄牙,眼眶凹陷,颧骨突出,看起来是其貌不扬,甚至于可以说是丑陋也不为过。 但是听其刚才所言,陆修远知道此人不可貌相,于是恭敬询问,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对方咧嘴一笑,也是一拱手, “老夫冥九,你也可以唤我鬼道人。” 第41章 良相良将 陆修远听到对方这么讲,心想对一个老者,直呼姓名好像不太好,于是开口, “鬼先生,你也是来参加这黄金台选贤的吗?” “难道你来这里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不成?” 鬼道人的反问令陆修远感到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是有些明知故问了,只得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鬼道人见陆修远有些难堪,便将此事一笔带过,转移话题道, “老道我对于占卜算命也略有涉及,观小友面相,也是命途多舛之人。” 见陆修远一脸狐疑,怕是觉得自己是什么江湖骗子,鬼道人开口讲解, “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算过去为顺,要容易一些,知未来为逆,则会难上不少。 我先算一下小友的过去,你看看老朽讲的是与不是。若是对的上,我再给你说一下未来之事。” 陆修远觉得有些意思,于是点头,之前在奉主城的地牢里,也有算命先生教他一些小技巧,说世上卜算者九成九都是会察言观色的好手罢了。 鬼道人端详着陆修远的脸庞,然后伸出手来示意。 陆修远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看完面相接着要看手相,于是将手掌心朝上放到对方面前。 鬼道人双手掰扯着陆修远的手掌细细的查看,倒是有那么点样子。 “好了没有,不知鬼先生有何指教?” 陆修远故意让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然后紧接着表现出一脸冷淡,不想让对方从自己的表情中猜测出什么事情来。 鬼道人察觉出来什么,这是要考考自己有没有真本事,于是摸着潦草的胡须自信开口, “你出身贫寒,一路坎坷,这是因为你的命不好。 但好在你自己勤勉努力,自助者天助,这过程中又有几次转机,让你得遇贵人。 一是幼时授业恩师,引领你进入武道之门。后面流落在外,得一女子照料,使你重拾斗志。 再往后,有牢狱之灾,虽说是祸,实则是福,在里面还有二人,一人授你以文,一人授你以武。 不知这些,老道我说的对不对的上号?” 陆修远表情控制的很好,但是眼眸中闪过的惊讶还是让鬼道人洋洋得意。 之前老人的慨叹可以透露他胸中藏着的吞吐天下之心,但是雄心壮志人人皆有,重点是有没有真才实学。 如今看来,老者果然不一般,这黄金台上,卧虎藏龙。陆修远赶忙恭敬询问, “往事已过,不知对于未来,鬼先生对小子有什么赐教?” 见话终于引到了这里,鬼先生悠悠开口, “你今天还会遇到贵人。” 这话听上去模棱两可,让陆修远心中不住的猜测,难道是说今天在黄金台上,自己会得到某位大人的赏识不成? 见陆修远神色不定,鬼道人直接说破, “不用瞎猜了,老夫便是你的贵人。 在其他人眼中,你虽算少年才俊,却又不怎么突出,按百里挑一来算也能凑出一大堆,更别说在这黄金台上。 如果不遇到我,今日过后,也不过是能在这姜城里面谋点小职位。” “那在下已经遇到您老人家了,您能带我做什么?” 陆修远现在信了大半,但是语气中还是带有一丝揶揄。 鬼道人摇摇头, “不是我带给你什么,而是你带给我什么。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只是慧眼识人罢了,你小子是一个将星。” 看着还在思索的陆修远,鬼道人继续往下讲去,娓娓道来, “老夫虽是武者,却也只算底层,早年间做一些谋财害命的勾当,算不上好人。 但是造化弄人,我最后一次失手了,导致被心怀不轨的同伙追杀,生死存亡之际我才发觉,自己是那么的怕死。 老夫怕死,却还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我才醒悟。 所幸回头不晚,得遇良岸。 我苦修这数载,只为实现人生抱负。我为良相,君为良将,共佐明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修远点头, “照你所言,我当然愿意,不过你说的太大太空,让人不敢相信。” “这万物不过阴阳,天下不过纵横,老夫苦读阴阳纵横策多年,岂会糊弄与你,跟紧老夫,往下看去便知。 白发千茎雪,丹心一寸灰啊!” 接下来,陆修远就老实地跟在老者身旁,等待测试开始。 一位身穿布衣的中年人在一众官员的拥簇下来到现场,朗声开口, “在下郭隗。” 此句刚落下,就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陆修远也赶紧望向郭隗,就是此人进言于丹王燕清回,脚下的这座黄金台也因此筑就。 看了半天,陆修远只得出一个结论,此人衣着普通,长相普通,本事却不普通。 后面郭隗只是讲解黄金台的选贤标准,总而言之,就是不看天赋,只看实力。 陆修远问向身旁的鬼道人, “鬼先生,这是为何?” “天赋需要时间,而实力不需要。当初楚王看中天赋,是意图徐徐谋取天下。如今丹国只重实力,怕是觉得战争不远了。” “怎么会,我觉得如今还算安定啊?” 鬼道人摇头, “不,如今小楚国不甘心被六国共治,经常搞一下小手段,而其余六国也是纷争频起。 就拿最近的苏惊蛰之事说起,据传是恶来国下的手,而苏惊蛰又是东齐的顶尖天骄。两国相隔甚远都如此,别谈相近的国家了。 若我判断的不错,这就是一根导火索,会点燃并引爆所有的冲突。 快了快了,在乱世厮杀中,英雄才能崛起。” 一位武将站在中央,与一位位选拔者交手,标准很简单,并不是要打倒对方,只是让对方满意就行。 此轮不算难,只刷下去一小部分人。通过者也按实力被分为三等,陆修远算是下等,鬼道人实力强一点也不过是中等。 后面的流程就是郭隗大人挨着接见他们这些通过的贤才,鬼道人提醒身旁的陆修远, “待会你跟我一起进去,千万别自己一个人。” 而陆修远则在想,单凭自己下等人才,鬼道人也勉强中等,该是不会得到重用。想到这里,陆修远瞥向身旁的鬼道人,对方是打算游说郭隗来引起重视,郭大人该是不会像自己这般好糊弄,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搞。 第42章 冥九论天下势 房间朴素,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堆积如山的黄金。两袖清风的郭隗看着这些财富,内心毫不起波澜,只是热情地同一位位进入的贤才交谈。 他说的每一句鼓励的话语都发自心腹,情真意切,交谈时,双眼直直望向对方,没有丝毫的动摇和转移视线,让与之交谈的人感到备受重视。 当他们手持黄金推门而出时,一个个挺直了腰板,面露豪情壮志,似是要为丹国肝脑涂地,要在这乱世创出一番不世功业。 看着他们的表现,陆修远知道那郭隗不简单,怪不得世间流传这么一句话,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今日看来,此言并非有意夸大。 这接见的顺序是上等人才,接着是中等,最后是下等。 按此规则,鬼道人是会先于陆修远进入,但是等轮到鬼道人时,他却眼神示意陆修远,陆修远也很识趣,像是侍奉他的护卫紧跟在身旁。 门口处的看守自然会进行阻拦, “郭大人为了表达对贤才的尊敬,是要一位位单独接见的,还望先生理解。” “老朽年纪大了,身旁少不得侍奉之人,既然郭大人如此礼贤下士,定不会在意此等小节。” 鬼道人故意提高音量,让屋内之人听到。 守门者还想阻拦,就听到屋内传来郭隗的声音, “罢了,既然老人家身体不便,自当有所通融才是。” 话虽说得十分礼貌,但郭隗心中却升起一丝不悦,既然是年老体衰,加上如此爱惜身体,怎么能甘心为丹国大业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呢。 陆修远亦步亦趋,在鬼道人身后进入到了屋中,刚一入内,就被数量庞大的黄金所震撼,但仅是一刹那,就恢复过来。 见此,郭隗倒是对陆修远颇怀好感,千金虽贵,不移壮士之心。 见到鬼道人进来,郭隗连忙从座上起身迎接,并将对方让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同时对着陆修远说道, “既然你是老先生的护卫,那就也跟着坐在老先生身旁,好生照料。” 等郭隗勉励的话语说完,紧跟着从身后抽出黄金赠予鬼道人。 但鬼道人并未伸手去接,郭隗望向一旁的陆修远,意思是你家主人年纪大了,那你来替他拿着。 但是陆修远也恍若未见,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嫌钱少,郭隗心中更加厌烦,其余贤才莫不是被自己的话语所感动,热泪盈眶下收下黄金。对他们而言,自己的看重,胜却黄金百倍。而这老家伙重财重利,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鬼道人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捋须开口, “郭大人,老道也不在乎这些钱财,铜臭而金银更甚。” 此言一出,郭隗知道对方还有什么话要说,礼貌还是做足,拜手以示歉意, “不知老先生有何赐教,郭某洗耳恭听。” “君高筑这黄金台,难不成就是为了招一些莽夫与死士? 我猜不是,世上贤才甚多,由于武道兴隆,向来是重武轻文。 但作为郭大人这种身怀大才之人应该明晓,靠一人武力改变战局问鼎天下这种事,世间罕有,我是从未听闻过。 武道最高便是尊者,从未出现过更强者,这天下也难靠蛮力来一统。 昔日楚王武力超群,姜次非在凌云台上暗杀偷袭也难以抗衡。结果到头来还是惨死在王座上,双目被人挖去。 丹王陛下早年是太子时,便英名远扬,靠的也不是武力。 为何今日选拔人才,郭大人只能偏执一处,而漏掉真正的栋梁?” 郭隗面露惭愧,发自内心的真诚一拜, “是在下狭隘了,先入为主下,自以为是的轻视先生,还望先生莫怪。 刚才所言,真是振聋发聩,不知您还有什么要讲的?” 鬼道人知道不说点有用的,对方还是难以真正的相信自己,于是继续往下讲去, “如今天下是六国共治,实则是七国并立,小楚并非名存实亡,其太子项熙不是昏庸无道者,心怀中兴之志,其余六国间也是明争暗斗,给了他们喘息的时机。” 郭隗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与殿下也是这般认为,但是如今小楚是六国一起治理的地方,不好多加插手。” 鬼道人说道, “这才是我说项熙不简单的原因,当时楚王驾崩,六国虎视眈眈,恶来国大兵压境。 在此等绝境下,他提出改大楚为小楚,让六国共治,假借其余五国的威势逼退来势汹汹的恶来军队。 由于是六国共治,利益交错,意见往往难以统一,小楚国竟在这夹缝下存留了一部分自主权利。 加上从最强到最弱,各国由原先的同仇敌忾到彻底放下警惕。 项熙表面上是卖国求荣,但实则是卧薪尝胆。” 郭隗被鬼道人的话带入到思考当中,继续请教道, “如今的天下大势,先生是如何看待。要是我丹国欲信大义于天下,君谓计将安出?” “丹国国力中下,看似不利,位处劣势。但优劣转换,其中妙机又有谁能说清楚。 就像当初的大楚,说是最强却满溢盈亏,由盛而衰;如今的小楚,说是最弱却得喘息,潜滋暗长。 要想破局,丹王不若提议诸国,共同商讨出霸主归属。 而这战场可以设在小楚,各国在里面角力。如此下来,虽有伤亡,但涂炭的却是小楚的国土与百姓。” 郭隗拒绝, “大王心怀仁义,志布天下,虽说如今是小楚的百姓,但是未来,又何尝没有可能变为我丹国的百姓呢?” 鬼道人面露深意,言近旨远, “老道自有谋划,只是不便与向大人诉说,待我面见王上,必定细细道来。” 郭隗这才恍然,面露歉意, “是我逾越了,这等大事,自当由王上亲自决断。 先生先在此住下,不日郭某就带您去面见王上。 来人,给这两位贵客安排好住处。” 闻声赶来的是刚才测试众人的那员大将,他洪亮开口, “郭大人,就让我去带他们入住怀玉阁。 两位先生,请跟我来。” 第43章 藏锋 怀玉阁的雅间内,陆修远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闭上眼睛就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一阵烦闷。 当初在牢房里,蒋先生临死前告诫他民贵君轻,这个世界不应该有王侯将相,人也不该分三六九等。 但是自己一个人也感到很无力,需要找个势力挂靠,现在的丹王仁慈,算是一个明主。 “蒋先生,我还是做不到你那个样子。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但是我答应你,会把这个火种给藏好,不让它熄灭,有朝一日让它燎原。 你应该能谅解我的苦衷?” 陆修远眼前浮现出蒋秋筠的样貌,对方正一脸欣慰地望向自己。 用力甩了甩脑袋,陆修远从床上坐起,穿好鞋子便开门走了出去。 紧接着,隔壁的房门被敲响。 推开门的鬼道人看向陆修远,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鬼先生,我想……” 鬼道人撇了撇嘴,指了指周围的护卫, “无论你想干什么,都先进来再说。” 鬼道人紧接着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陆修远走进来,然后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鬼道人坐到了他对面,拿起旁边小火炉上烹煮茶叶的水壶,随后往桌子上的一个茶杯中倒了点热水,晃荡着涮了一圈,然后将其倒掉。 又如此重复了三次,觉得杯子应该是干净了,鬼道人又倒进去茶水,紧跟着将其推到陆修远面前。 道了一声谢,陆修远拿起茶杯,嘘了几口,然后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 “鬼先生,既然你能掐会算,能不能帮我算一下苏惊蛰。 我想知道他伤势如何,到底废了没有?” “哦,” 闻言鬼道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原来陆小友还与那鼎鼎大名的苏惊蛰相识。” 说完,便一脸歉意, “老夫之前也说过,对于卜算,我只是略有涉及。 而苏惊蛰此人命数颇奇,我之前也曾想算过,只是一片朦胧不清,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模糊。 要是他小时候,我还可能有机会给他算上一算。” 闻言,陆修远陷入沉默,鬼道人就静静地候在一旁。 过了一会,陆修远才察觉失礼,道歉后便告辞离开了。 陆修远其实在害怕,苏惊蛰如果天资未废,自己复仇极其渺茫。 虽然公布出来的消息是苏惊蛰重伤,天赋大打折扣,但是鬼道人说他越来越卜算不出结果,这令陆修远拿捏不准,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 东齐,百圣学门,圣贤居内。 一辆四轮木质小车横在花园中央,车身由梨花木打造,而四个小轮子则是紫檀木与金丝楠木拼凑。 座位处铺着云锦与火浣布,苏惊蛰端坐其中,身上披着貂裘大衣,手中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林川行正在其身后推着,同时安慰道, “老弟,你受伤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这才能闲下来晒晒太阳。 门中藏书万千,修行功法更是不计其数,你多看看,如今修为虽然暂时丧失,但是你可以试着转修更好的功法。” 苏惊蛰淡淡一笑,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 “大哥,你不用安慰我,如今我双腿残废,未来成就怕是有限。 不过你不用担心,经此大难,我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开心了。” 看着苏惊蛰脸上真挚的笑容,林川行被惊艳到了,同时心中发誓,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弟弟。 苏惊蛰笑的这么真挚,倒不是什么伪装,而是他真的很高兴。 当初他还在想凭自己的气运为什么会遭逢赵上那等大难,但他后来明白了,这是天大的机缘。 那招同归于尽的剑法是那样的精妙绝伦,按理说施展之后必死无疑,但是他苏惊蛰修的恰巧是先天阴阳二气。 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 而苏惊蛰就是因为阴阳相融而产生的巨大生机才让他保住了这条命,不光如此,他还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现在苏惊蛰练的还是先天行气诀,但修出来的却不是先天阴阳二气了,而是鸿蒙混沌之气。 此气甚是原始,接近于本源,有极大的妙用。根据苏惊蛰这些天的研究,他发现自己可以修行任何功法。 正常来说,一个人只能修行一种功法,练成相应功法的独特真气。若想转修,只能废去本来的真气。 但是苏惊蛰不同,他的混沌气可以转化成任何一种真气,只要他按照相应功法中的真气运行路线运功即可。 所以他这些天才苦读修行功法,之前的他可是对这些垃圾功法向来不屑一顾。 只要会了对方的功法,就能模拟对方的真气,这种事情在伪装、嫁祸等等方面该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想到这里,苏惊蛰开口询问, “大哥,你能不能把你的功法传授与我?” 林川行没有多想,当即应允, “没问题,看到你振作起来,我心里就好多了,为兄所修的功法叫作养气诀,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当初在陆家村旁边……” 说到这里,林川行意识到自己失言,如今陆家村已经毁了,苏惊蛰也在那里身受重伤,自己身为大哥,怎么能揭对方伤口,还朝着撒盐。 苏惊蛰倒是浑不在意,但是这副表情落到林川行眼里,就是这个弟弟为了安慰自己而假装的。 他赶忙调转话题,用心的教授起苏惊蛰来,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何为浩然之气?” “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太阳就挂于西山,气息奄奄。 苏惊蛰也搞懂了这门养气诀,这令林川行感慨, “虽然说你天赋受损,但是聪明才智却不曾受损,还是这样让人自愧不如。” 林川行当即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又提到弟弟天赋受损去了,自己真是不会说话。 苏惊蛰仿若未闻,他天赋受损,双腿残疾都是装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现在诸国明争暗斗,残害对方天骄。 而林川行陷入自责,为了让心里好受点,又把自己的绝技托盘道出, “对了,与这本功法的配套武技我还没有告诉你。这技法叫做浩然剑,配合修炼出来的浩然之气一同使用,可谓是霸道绝伦。 现在外面天气凉了,我推你进入屋内,再传授与你。” 第44章 出战 夜半时分,感受着体内的罪血正在慢慢焚烧着全身的真气,陆修远顾不上肉体的疼痛,端坐在床上进行修炼。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陆修远浑身仍觉困乏,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稍微梳洗一番,便出门去寻找吵闹的源头。 顺着青玉地板一路前行,就走出了这怀玉阁。 在出口处,鬼道人好像在等着自己,陆修远赶紧加快脚步。 “鬼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鬼道人倒是十分爽快的直接说明了情况, “哦,今天有人来砸场子。” “黄金台招贤是大王亲允的,什么人敢这么不开眼?” 两人一边朝着前面走去,陆修远一边问道。 听到陆修远的话,鬼道人只觉对方现在还是太天真,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认真的回答, “燕清回只是丹国的大王,不是天下的大王。” 陆修远一拍脑袋, “原来是赵国的人来闹事。” 鬼道人觉得有点意思,开口考问, “为什么是赵国,而不是其他的国家呢?” 陆修远认真解释, “鬼先生,最开始是我没有仔细思考,但是在你刚才的提醒下,我想明白了。 这姜城临近寒水,而寒水又是丹赵疆域的分界线,黄金台建在这里,除了能选拔丹国本身的人才外,还能吸引一部分赵国怀才不遇者。 这种挖墙脚的行为,赵国肯定看不惯,会有所针对。” 鬼道人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对方说的很好,然后转为一脸严肃,认真的告诫, “很多事情,其实你自己也能想明白,但是你刚才却第一时间开口来问我。 这个世道,不应该对别人有任何的依赖,我希望你以后遇事能先自己思索,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后再来问我。” “是,先生。” 陆修远听到对方的要求后,知道鬼道人是为了自己好,于是恭敬回答。 两人很快就来到黄金台边缘,此刻在中央处分为了两批人,一是昨天负责考察众人实力的那位将领,他身后跟着很多通过考核的人。 而在他们对面,是一位赤裸上身,筋肉如虬龙般高高突起的男子,脸上的几道伤疤好像从头顶连到下巴处,要将这张脸一分为二,显得狰狞恐怖。 鬼道人指着他们给陆修远介绍道, “这位在黄金台上负责考核的人叫作骑劫,是丹国比较有名的将领,而他对面的那位叫做颜聚,则是赵国将领。 这二人实力大差不差,都是武尊境大圆满的实力。” 陆修远忍不住惊叹, “武尊境大圆满,岂不是最强的境界了。” 鬼道人摇头,开口纠正, “是最高,而不是最强。 在这片天地,修炼到武尊就到头了。但是你记住了,天外有天,不要把自己只局限在这片天空下。 再者说来,同样的境界,实力也存在很大的差距。白升这个名字你听说过没有,昔日大楚的兵马大元帅,曾坑杀过四十万人,后为恶来国的破军侯。 白升也是武尊大圆满,而骑劫和颜聚跟他相比,却不是一合之敌。纵使白升武尊后期时,应该也能轻松打败眼前的二人。 只不过哪怕是强如白升,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陆修远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白升他不光听过,还亲眼见到过,并目睹了对方的死亡全过程。 鬼道人的话,自然躲不过这两位将领的耳朵,双方均是看了过来。 骑劫见到是昨日郭隗大人十分看重的老先生,于是对于对方刚才轻视的话语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反而回以微笑。 倒是颜聚表情开始扭曲,脸上的疤痕如同蜈蚣般蠕动,然后恶狠狠地开口, “骑劫,这老家伙也是你们在黄金台上选拔的人才吗?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开元关的修为,牛皮倒是吹的响亮。 难不成,吹牛也是你们选拔的标准之一?” 对方身后的青年才俊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令骑劫内心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对方一大早就赶来这里要见识一下黄金台上选拔出来的人才,但是却提出要求,说单论武力,在场的没人是他们二人的对手。所以要加一个限制,二十五岁以下。 但正如鬼道人昨天分析的一样,黄金台上,只看实力,不看天赋。若是限制年龄,对方带来一群年轻俊杰,显然是有备而来,自己要是答应,明显正中对方下怀。 若是不答应,怯战也是大损士气,对方后面肯定大加宣传,对日后的选拔肯定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 骑劫正陷入两难境地,鬼道人凑过去了解对方的提议后,仍是未表现出丝毫紧张,大言不惭地开口, “我这里要应战。” 颜聚对于刚才这老头拿自己跟白升做对比的事情心怀怨恨,出言讥讽, “你怕不是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没听到老子说的限制吗,二十五岁以下。” 鬼道人将身旁的陆修远往前退出一步, “我的侍卫满足标准,不过他才十八岁,二十五岁的标准是极为不公平,二十岁怎么样,老道还让了你们两岁。” 陆修远清楚自己的实力,跟各国天骄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他倒是不怕一战,只是怕给丹国丢了脸面。 但是鬼道人却不在乎这个,他知道陆修远赢不了,他也没想过让他赢,只是让他先展示一下目前的实力。 颜聚也看穿了陆修远的境界,半只脚步入开元关的修为,加上对方的年龄,还算不错,资质中等偏上。 当然他不知道陆修远根本没有什么修行资质,却修行到了与那些资质中上的人差不多的境界。 像苏惊蛰那种十八岁达到武尊后期修为境界的毕竟只有一个,而且还隐瞒了实力,除了赵上和那些修罗卫知道这骇人听闻的事情,再无他人知晓。 苏惊蛰现在又从头重修,也不知道实力如何。 想当初林川行二十岁左右,也不过开元关后期的修为,就已经位于顶尖天骄的行列了。 而别看赵上八年里,修为进展竟然比苏惊蛰还快,也不过是修炼存阳篇破功后,阳气散尽逆转极阴。后面改修炼阴篇,也是伐命损寿,拔苗助长罢了。 赵管家之所以心急复仇,一是苏惊蛰哪怕隐藏了天赋,但是明面上显露出来的部分实力都让他感到害怕。 再就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自身的情况,他是进步神速,一举修行到武尊半步大圆满,深得恶来王的看重。但是身体已经透支严重,如果继续保持这个修炼速度,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所以要活下去,后面的进展怕是要变慢很多,而且还得用很多天材地宝来填补寿命。 这么看来,赵上将复仇时间把握的非常好,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最高的修为,只是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苏惊蛰的天赋。 第45章 惨烈 颜聚望向身后自己带来的一众天骄,实力强的那几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而剩下的那些则是稍微差些,一脸的急不可耐,跃跃欲试。 来回扫视了几遍,颜聚觉得陆修远的境界不高,直接派最强者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以势压人,于是对着其中一个华服青年喊到, “秦霄,你今年十九岁了,修为也有开元关初期。” 说到这里,先是面色阴沉地看着鬼道人,然后视线转移到陆修远身上, “那老不死的东西,手底下的侍卫也不过半步开元关。 看上去相差不多,但是内气关终究是武者,而到了开元关便可以称为宗师。 你,应该有信心。” “是,颜将军。” 那名叫秦霄的少年一脸兴奋,那老家伙得罪了颜将军,还敢派出手下迎战,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对方,借此机会在颜将军面前展现一下自己。想到这里,他内心止不住的激动。 秦霄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中间的场地,颜聚看着踌躇不前的陆修远,开口嘲讽鬼道人, “老家伙,和你只会吹牛不同,你这个护卫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都不敢上前。” 鬼道人拍了拍陆修远的肩膀,冷眼看向颜聚, “小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勇气,哪怕输了也不算丢人现眼。 这一时的胜负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陆修远往前走去,让鬼道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落下,回答道, “谢谢你,鬼先生,但是修远并不是害怕丢自己的脸,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一无所有,也无可失去。。 我只是怕在这黄金台上,丢了丹国的脸,有负知遇之恩。” 看着少年冷清孤傲的背影,鬼道人眼神微暗,掩去眸底的潮涌,心中想着,老夫此举自有深意,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当好我手中的棋子即可。 看着走来的平凡少年,长相普通也不曾梳妆打扮,一身粗布衣服显得也不是很合身,秦霄双手环臂,神色居高临下, “待会千万不要怪我下手重,谁让你家主子都要土埋眉毛了,还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陆修远没有回话,这令秦霄更加厌恶,没有实力还装高冷,看老子待会不把你踩进地底。然后说了句请赐教,便直接一道真气打出。 秦霄此击被陆修远轻易躲过,但是陆修远并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陆修远知道,对方只是在告诉自己与对方的境界差距,这就是开元关,真气可以离体。 刚才的震慑没有起到作用,陆修远眼中深深地警惕与那令人厌恶的斗志显露无疑,秦霄停下之前的招式。 如今他刚到开元关,真气离体进行战斗消耗会比较大,为了稳妥起见,他抽出佩刀,身形如电,转瞬来到陆修远跟前。 陆修远不敢托大,将紧缠在腰间的怜生拔出,将对方的突然一击给勉强抵挡下来。 看着陆修远手中的软剑,秦霄眼中泛起贪婪的火,这种宝剑落在一个穷小子手里真是暴殄天物。他生起抢夺之心,好宝贝,本公子这就将你解救出来。 秦霄抡动右臂,手中宝刀猛然劈下,刀风凌厉,破空声呼呼响起。 此招极快极稳,精准中彰显狠辣,不给陆修远一点躲闪的余地。 软剑轻柔,不好抵挡大刀的强悍一击,加上陆修远得到怜生后没怎么使用过,不太懂发力技巧,只能硬撑。 剑身传来的打击力道将长剑震得四处摆动,如风中乱柳,多次划破陆修远身上的衣服。 “小子,你会不会用这把剑,怎么还将自己划伤,真是令明珠蒙尘,不如把它送给本公子,说不定我心情好,待会还给你开口认输的机会。” 陆修远咬牙,受伤不是坏事,只要他能撑住,就会变得更强大。 秦霄的攻击一招接着一招,紧紧相逼,不给陆修远一丝喘息的机会。 没多时,黑色的罪血从数不清的伤口渗出,陆修远整个人就像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就是不肯倒下。 秦霄的人影伴着刀光再次闪过,又是将软剑弹起,划伤陆修远的侧背。 这一次次抵挡中,陆修远对于怜生的掌控愈发熟练。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变化,秦霄不打算再拖下去,一刀刺出,陆修远侧身避过。 他紧跟着刀身一横,朝着对方腰间斩去,陆修远将软剑剑身紧贴身上,虽然当下这横斩,但是却也震得他腰间发麻。 就这片刻迟缓,秦霄跟进,以腿带身,举起膝盖猛顶陆修远的肚子,将对方击打在地。 一脚踩住陆修远握着怜生剑的右手,秦霄蹲下身子,去掰陆修远的手指。 你既然想要给你就好了,陆修远松开右手,翻动身子,让踩在自己手臂上的脚滑落到地上。 而陆修远的左手则是拔出对方刚插回腰间的长刀,反手攻去。 秦霄身子随之一偏,赶紧抓住怜生剑就是一个滚身,擦身躲过那一刀后连忙跳起, “小子,你以为我们换了兵器你就有机会了吗,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 陆修远还是不回应秦霄,任由对方一个人在那放狠话。 这次软剑如同长蛇袭向陆修远,陆修远左手握刀,右手抵在刀背上,软剑从兵器相交处弯折,直攻陆修远面门。 秦霄得意, “看到了没有,它在你手中发挥不出半点作用,但是本公子却不同,这等宝物在我手里才能展现真正的实力。” 而陆修远笑了,看着攻来的软剑,他右手从刀背上移开,挡在了面前。 宝剑虽利,但是力道却不足,将陆修远胳膊上的血肉划开,却被露出的白骨所阻挡。 陆修远将右手手臂一扭,缠住软剑剑身,血肉被绞的碎块四散。 秦霄看着神色平静的陆修远,这与对方身上的惨烈形成鲜明对比。 对方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显慌乱,秦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害怕。 而陆修远则是将之前被膝顶,从喉咙上涌后被他含在嘴里的血液吐出,漆黑的血喷了秦霄一脸。 趁着对方闭眼的瞬间,陆修远将右手手臂顶到对方身前,小臂骨骼连带着碎肉与紧缠其上的软剑剑尖朝着秦霄心脏位置狠狠刺去。 第46章 暗流涌动 颜聚见状,只能进场阻拦,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死在这里。 同样的,随着他的下场,骑劫也进入其中护住陆修远,语气强硬, “颜将军,是你们输了。” 颜聚也知道他出手救下秦霄,等同于认输,扭头看向陆修远, “是我小瞧了你小子,虽然天赋不怎么样,但是那男儿血性不输本将军。 不过可惜天赋差了些,要是我一开始就不顾及脸面,直接派出实力前几位的,你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怎么,你要赖账。” 骑劫陡然沉下了脸,语气也更加冰冷, “莫不是赵国执意要与我丹国开战!” 颜聚摸着脸上狰狞的伤疤,反驳骑劫, “我颜聚还是要脸的,输的起。” 狠狠瞪了身后的秦霄一眼,紧接着开口对其他人下达命令, “我们回去。” 比试中一言不发的陆修远此时开口了, “骑劫将军,我的剑还在对方手里。” 骑劫听到这话,看向颜聚。 颜聚给气笑了,死死盯着秦霄, “老子还不至于贪墨小辈的东西,还不快给我还回去。” 秦霄将沾满陆修远血肉的宝剑扔给对方,陆修远接过后也把对方的刀抛了回去。 赵国的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垂头丧气的离开,而造成这一切的功臣就是昨天选拔出来的一个下等人才。 看着这一切,郭隗更加赞同鬼道人所说,这黄金台上的选拔标准其实是有问题的。但是在如今的情况下,这个标准又是最合适的,无法去改变。 陆修远将怜生重新缠回腰间,默默回到鬼道人身边。 鬼道人看向陆修远,颇为赞许,开口, “回去,我给你包扎一下。” …… 怀玉阁,陆修远房间里,鬼道人往陆修远胳膊上涂了一些黑漆漆的药膏后,便用透气的素纱缠了一圈又一圈。 待伤口都处理完,鬼道人又开口对着陆修远嘱咐, “小子,对自己够狠,这一点老夫很欣赏你。 但是你要记住,光对自己狠是没有用的,欲成大事,对别人也要狠才行。” 陆修远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不是很认同鬼道人的话,在思考怎么反驳对方。想了一会后,坚定地开口, “那丹王呢,他向来以仁德被人们所称赞。 鬼先生,你我不也正是因此才来投奔于他吗?” 鬼道人坐在陆修远床边,躺着的陆修远看不到鬼道人此刻眼神幽幽,里面充满了嘲笑与不屑,仿佛在说,正因为这样,他燕清回才成不了大事。 就这样待了一段时间后,鬼道人起身, “小子你好好躺着养伤,老道我就先回自己屋里,不在这打扰你休息了。” 鬼道人离开后,陆修远陷入思考,想起对方之前的贵人言论,他觉得其中有些问题。 之前碰到的人对自己好,不说无私,但也没有什么企图。但是陆修远总感觉鬼道人所做的一切,总是有目的的,那自己算是对方计划中的哪一环呢? …… 鬼道人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来到了黄金台偏僻处,望远赏景。 看着满目山河,他悠悠一叹,心想,若是诸国君王不死,这相互制衡的局面不知道还能维持多少年,再拖下去,功业未就,只怕…… 回首一生,转折点就在毒公子追杀自己的那天,误入传承之地,得阴阳纵横策。 想起自己所获传承的主人,本是一介凡人,却凭借阴阳纵横策辅佐刘沛久创立神国,他也被尊称为谋天圣师。 回到自己身上,鬼道人耳畔响起颜聚今早上的那声辱骂,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家伙。没错,鬼道人知道自己修行没有天赋,哪怕得到阴阳纵横策,也难以修行到武尊境界来延长寿命。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鬼道人不在乎容貌,不在乎寿命,不在乎生死。他只怕自己功业不成,名声未显,连昙花一现都不曾有,就默默死去,像一只野狗。 …… 蓟州城,丹国的王都,此刻的王宫内,燕清回收到了郭隗的传信。 看着信上写的消息,燕清回一个人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这鬼先生是一个人才,自己确实需要早点见见对方。 但是这六国商讨霸主之事,有些不妥,择一霸主也不过像往日的大楚,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天下一统才是终局。 不过一人所虑,终有不足之处,所以他需要找人来商量和讨论,这鬼先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念及此处,燕清回赶忙修书一封,吩咐手下将它传送到郭隗手里。 …… 东齐,圣贤居内,苏惊蛰惬意的躺在轮椅上晒太阳,看书。 这时,一位英武的中年男子走来,苏惊蛰合上书,放在腿上,恭敬的喊了一声, “王上,请恕惊蛰身体不便,无法行礼。” “无妨,你兄长现在何处?” “惊蛰不知。” 中年男子不再多言,扭头离开。 苏惊蛰眼眸深邃,盯着太阳。这老匹夫,我还是门主接班人时,多次寻我以联络感情。如今我废了,林川行成了下一任门主有力的候选人,便天天来找他。 不过这百圣学门,注定是我说了算,这东齐也不过是我争霸天下的。 苏惊蛰开始忖量,等到自己恢复后,是先除掉门主,还是副门主呢,要不直接宰掉东齐王这个老匹夫? 不过等自己实力恢复好像太慢了,有没有可能从救世会那里借力,苏惊蛰开始判断此举的可行性。 …… 恶来国王宫,恶来王回想着之前修罗卫首领的汇报,看着铺平在案牍上的七国地图,心事重重。 恶来国是如今明面上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但是恶来王还是心里充满了忌惮。 之前大楚号称最强,结果楚王一夜间惨死在王座上,诸国排名剧烈变更。造成这种改变的暗中势力,完全不输一国。 而且恶来国这些年并不是很顺利,当初趁着楚王身死,发兵大楚,原以为能抢占不少领土,结果却被其余五国联合针对,被迫收兵。 招纳了白升这员大将,刚封对方破军侯,人就惨死在封地。 张朝恩告老还乡,接替对方的赵上也因复仇身亡。 而且要不是赵上去刺杀苏惊蛰,本王都不知道此人隐藏如此之深。若是再晚几年,对方都偷偷修炼到天下第一了,还好被打废了。 就是不清楚各国雪藏的天才里还有没有像苏惊蛰那种怪物,应该没了,唉,至少我恶来没有。 恶来王就这样越想越愁,当初听到楚王驾崩时的野心勃勃荡然无存。 第47章 身徘徊,心彷徨 两天后,丹国官道上,一辆标准配置的官府马车正在疾驰。 马车内,鬼道人感受着身下的颠簸,随口朝着陆修远问道, “你的身体应该还能撑得住?” “无妨,这些伤势并不碍事。” 虽然陆修远嘴上这么说,但是他额头上的冷汗证明他的身体实际上并不轻松。 陆修远知道鬼道人只是装样子询问,所以自己也客气一下。王上要召见他们,自己身体不舒服又能怎样,马车并不会因为自己而放缓速度。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哪怕燕清回爱民如子,他手下的绝大部分官员可做不到。陆修远受伤是为了丹国的荣誉,但是这件事说小不小,却又不一定能传到王上的耳朵里。 其实陆修远身上其它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那些全是秦霄造成的。 但是右臂没有,陆修远对自己太狠了,上面的肉都被绞烂,想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官道虽然比较平缓,但是马车速度一快,产生的颠簸也让陆修远的身子不时晃动,期间右臂蹭到车厢内部的次数也不少,烂肉和包裹其上的布摩擦产生的疼痛感很强。 陆修远咬牙,吸了一口气后,朝着外面驾车的马夫喊话, “车把式,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蓟州城?” 外面回话, “要是除去吃饭和便溺的时间,连夜赶路,大概明天晚上能到。” 鬼道人嘱咐道, “每天只需要在驿站停留一次就行,我们都有修为,只吃一顿也没什么。” “好嘞。” 车厢内又陷入一片安静。 …… 下午时分,马车停了下来,陆修远知道这是到了沿途的驿站,要准备开饭了。 陆修远也饿了,他的身体需要一些营养来恢复。 等鬼道人下了车,陆修远才动身跟在后面。 一出来,陆修远先是打量四周,此处有些荒凉,一眼望去看不到人烟,这都已经到了晚饭时候,很显然周围几里的范围内都没什么住户。 不过相较于周围环境的萧条,这驿站建的倒是不错。 陆修远看见正上方,丹阳驿三个字那是金光璀璨。 马夫领着二人入内,里面倒是比较简陋,几个负责传递情报的官员正在用餐,陆修远瞅了一眼,清汤寡水,白菜豆腐。 陆修远倒也不算很失望,这种荒郊野外,有的吃就不错了,很多底层百姓都吃不了这么好呢。 不过马夫倒是穿过大堂,领着陆修远二人径直入内,外面用餐的几人见到后,脸上是一阵羡慕的表情。 里面就小了很多,不过装修的比外面精致多了。见到他们三人入内,一名驿务走上前询问, “大人,你们三人是?” 马夫轻车熟路的掏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对方接过后查看,然后恭敬道, “原来是郭隗大人的贵客,这边请入座,饭菜马上就来。” “外面就只有一辆马车,你去帮我们换匹好马,我们待会还要连夜赶路。” 马夫开口叮嘱道,驿务则是满口称是。 待三人落座,车夫对着鬼道人解释, “送信的劳力只配吃那些粗茶淡饭,但是鬼先生您不同,我也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在这好好吃一顿。” 陆修远感叹,果然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越是底层人越辛苦,反而吃的却越不好。达官贵族,养尊处优却餐餐奢华。 见到陆修远沉默,鬼道人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出言安慰,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陆修远摇头, “至少他们身居高位,再怎么目光短浅,也比普通人看得远。” 想到自己的父母与童年经历,陆修远继续说道, “像那种劳苦一生,拼命挣扎只为活着的人,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如同被黑布蒙住眼睛,只知道围着磨盘转的驴子,到死方歇。” 这时,另一位驿务双手托着餐盘到来,里面烧鸡炖鱼烤肉野味,香气扑鼻勾人食欲。 “各位贵客再稍等片刻,后面还有一部分菜肴,美酒也包括在其内。” 看着这么多东西,陆修远震惊, “我们就三个人,他们上这么多菜。” 鬼道人开始纠正陆修远的思想, “这人分三六九等,上位者虽少却可享受绝大多数资源。而底层百姓虽多,他们也只配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修远,你该明白了。” 陆修远还是不能理解,面容沮丧,低声开口, “可人终究是人,不可能什么都对,所以才要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哈哈哈,若是做到如此地步,那他也不算人了,而是圣贤。古今帝王,几人能成圣贤,你想的太多了。”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陆修远像是怄气一般,念出来蒋秋筠先生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诗。 鬼道人倒是不想在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上继续与陆修远争论,撕下一根鸡腿,递到陆修远的左手边, “嗯,快点吃,再说下去,菜都凉了。你右手伤的那么重,也需要好好补补。” 很快美酒被端上来,陆修远心情烦闷,不顾劝阻,喝的酩酊大醉。 虽然酒不利于伤势的恢复,但是那麻痹作用,却可以让陆修远暂时忘掉身体的疼痛和心头缠绕的烦忧。 看着一旁享受的车夫和思考事情的鬼先生,陆修远只觉人生无知己,甚是孤独,发酒疯般喊道, “向来如此,难道就是对的吗?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等吃饱喝足,三人回到马车上。车夫见到新换的马匹,乐呵呵开口, “郭大人的面子就是好使,这千里驹可名不虚传,这样看来,明天中午我们就能到达蓟州了。” 鬼道人看着醉醺醺的陆修远,对着马夫开口, “待会等到了附近的城池,麻烦再停下来一次。” “鬼先生,怎么了?” 车夫不解地询问。 “这孩子受了伤不适合舟车劳顿,加上此时他心里也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开。 我打算到了最近的城池,先放下他,让他自己体验一番这个世道。他不通人间烟火,把一些幻想当成理想,看得太崇高了。” 说完转头对着陆修远吩咐, “我此去面见大王,算上商讨国事,等到真正实施计划,少不了得四五个月之后。 所以你给我听好,四个月后,你若是想通了,就去蓟州找我,我会提前吩咐清楚,所以就不给你什么信物了。” 第48章 襄平撞鬼 夜深人静,天空如墨般粘稠黑重,望不见星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感,让人觉得窒息。 按理说,哪怕是小城镇的晚上,也不至于如此冷清。每家每户都熄着灯,看不到一点光亮,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哪怕是呼噜声,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陆修远瘫躺在大街边的台阶上,冷风吹过,醉倒睡着的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然后醒了过来。 “好冷啊,鬼先生,现在到哪里了?” 人虽然醒了,但是酒却没有醒,陆修远整个人还是醉醺醺的,脑袋不太清醒。 没有听到回应,他以为鬼先生还在生自己的气,小声嘟囔, “什么嘛,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应为一声。” 四周还是一片死寂,透骨的冷风再次迎面吹来,这下陆修远有点缓过劲来。 看着漆黑的四周,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用耳朵听着声音。 太奇怪了,风不小,为什么一点吹动树叶或者门窗的声音都没有? 没办法,总不能在这待着等到天亮,陆修远用脚贴着道路边沿的台阶往前行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客栈开门。 这时陆修远察觉体内的罪血开始加速流动,焚烧体内的真气。 现在到子时了吗,有点不太好,还没搞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以及周围的状况,真气就暂时丧失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前面终于出现一点惨白的光,陆修远加快脚底下的动作,朝着那里赶去。 等到了跟前看清楚,陆修远被吓得后退几步,这地方是个义庄,那惨白的光点是里面挂着的大白灯笼,穿过敞开的大门照射出来。 灯笼底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屋里停放了好几口棺材。 “小娃娃,夜深了,怎么不回家啊?”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修远赶忙转头,就见一个老妇人不知道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老妇人身材瘦小,身上穿着个大红褂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仰头盯着陆修远。 她脸庞有些瘦削,显得很病态,头上的白发虽长却很稀疏零散,凹陷的眼眶像两个黑窟窿。 嗒着嘴巴,见陆修远好奇,老妇人咧嘴一笑,里面的牙齿都已经掉落干净,有些像血水的东西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她仿佛没有察觉,任由这东西滴落到她身上的大红褂子上。 陆修远凝神静气,顿了几息开口, “老奶奶,这晚上天气这么凉,你就穿这么点衣服,不冷吗?” 老妇人闻言一愣,开口回答, “冷啊,我这老婆子可不抗冻,不过啊,住进去就好了。” 说着,还抬起手指僵硬的指向前方。 陆修远下意识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扭头看去,这老婆婆指着的是其中的一口棺材。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陆修远觉得,这老人家大概是说进屋就能挡点风,所以才不冷了。 等他再回过头,那老妇人又凭空消失了,去的如同来的一样突然。 陆修远心里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使劲甩头,但是却挥之不去。 妈的,拼了,借着残留的酒劲,陆修远走了进去,一把掀开刚才老妇人所指的那口棺材。 棺材盖歪倒掉在地砖上,哐当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刺耳和不协调。 陆修远瞪大眼睛往里面瞅去,刚才那老妇人直愣愣地躺在里面。 陆修远伸出有点颤抖的左手,先是放在对方的鼻子下,没有感受到呼吸喷出的气体。 还是不相信,他心一横,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也没有脉搏传来。 对方的的确确是一个死人,那刚才自己的所见又该怎么解释,陆修远愈发疑惑。 这时从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一个黑袍青年,对方见到陆修远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跑过来拉着他往外走, “你怎么在这,我可告诉你,这地方闹鬼!” 陆修远任由对方拉着自己,感受到对方在探查自己的身体。但是此刻自己体内没有丝毫的真气,活脱脱的像一个普通人。 七拐八扭走出老远,对方用钥匙打开一间屋门,把陆修远拽了进去,然后赶紧闭上门,用门栓插好。 这黑袍青年好像还不放心,从角落抬起一块厚大的木板顶在后面,这才拿出火折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陆修远到现在才有时间看清对方的样貌,脸颊浮肿,双眼眼白处满是血丝,成网状,黑眼圈也很是明显。 对方好像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询问, “你是外来的,怎么跑那去了?” 陆修远看着对方有些急切的询问,想了想,还是慢吞吞回答, “我不是这儿的人,” 刚说半句,对方就抢着追问, “那你来自那里?” “我是蓟州城的普通百姓,几天前逛街的时候走到一个小巷子里,就被人迷晕了过去。 后面醒过来就发现被人贩子捆住装在了一辆马车里,要不是我右手有伤,对方绑的松了些,我都没机会挣脱。” 黑袍青年看着陆修远举起的右手,点了点头 陆修远继续往下编着瞎话, “哪怕是这样,我都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偷偷挣脱开。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我落地摔晕了,幸好那些人贩子没发现。等我醒过来,就在这里的大街上。我走了好久才发现一点亮光,追着过去,就来到了刚才那个义庄。” 说完,陆修远还露出害怕和不解的神情,向黑袍男子着急开口, “这里到底是哪里,对了,你刚才说的闹鬼是什么意思?” 看着害怕的陆修远,想到刚才自己探查过了,这小子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黑袍男子逐渐放下警惕,说着一些不知道真假的话, “这里是襄平城,原本热闹繁华,可这几个月来,怪事频发,闹的人心惶惶。 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晚上,都没人敢出门。 而且我说的闹鬼,也不是吓唬你,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撞到过。” 陆修远哆哆嗦嗦的抱住身子,缩着脖颈,显得很是害怕。 这黑袍男子显得很是仗义和乐于助人, “不过你别怕,先在我这住一晚,明天我再找人送你离开。” 第49章 运用 陆修远一个人躺在木板硬床上,思考着今晚遇到的事情,他觉得一切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对于鬼,他其实是不信的,若是有,为什么苏惊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但是陆修远不知道,现在的陆家村旧址,已经有一半化为了鬼域,他父母的魂魄可能被困在那里,也可能在另一半的战斗区域内魂飞魄散了。 对于救他的黑袍青年,陆修远不认为对方会那么好心。若是真闹鬼,对方大半夜赶去那里做什么,不可能是专门来救自己,对方明显是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在那里的。 而且对方有修为,还专门探查了自己。不过等丑时过去,自己的真气就会恢复,对方可能会对自己下手。 虽然陆修远不怕一战,但他还是想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想继续伪装下去。 他凝神内观,开始感受体内罪血吞噬真气的方式。 随着时间推移,陆修远的观察有了发现。 这罪血不同于一般的血液,根据公输依智那个怪人介绍,普通人的血液都是由人背后的脊柱内产生。而罪血则不同,可以自己不断再生。 而陆修远的发现就是与此有关,这罪血与晚上子时丑时吞噬真气后,便会产生新鲜血液。 陆修远继续深入研究罪血吞噬真气的过程,很快丑时就过去了,他体内的真气又慢慢开始恢复。 陆修远开始了自己的尝试,他用真气去挑逗或者控制罪血。 几十次失败后,陆修远终于有了一点进展,有一部分血液开始吞噬了一小部分真气,然后开始分裂产生新的。 这一发现令陆修远大受鼓舞,直到夜晚过去,他终于成功的操纵罪血不断产生,让体内的真气重归于无,看上去与普通人别无二致。 这个技能可是很有用处,伪装是一个功能,虽然过程中确实会丧失真气,但是陆修远依靠体魄和魂力还是能勉强自保的。 更加重要的是,罪血的更新一天只需要两个时辰。以前都是被迫晚上丧失修为。现在这个过程可控后,陆修远完全可以在每天他认为安全的两个时辰自动控制这个过程的进行。 正当陆修远高兴时,铛铛铛的敲门声响起, “兄弟,你睡醒了没有?我打算趁早送你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我也能早点安心。” “哦,我刚醒,稍微等我一会。” 陆修远回完话,就赶紧起床,想看看对方到底搞什么名堂,有出去的手段,他自己还待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这里面绝对大有问题。 看到陆修远推开门走了出来,黑袍男子一脸关切的靠近,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陆修远的手,又是一番探查。 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对方浑身上下普普通通,一丝真气都没有,确实是一个不曾修炼的普通百姓。 看着黑袍男子很隐蔽地舒了一口气,陆修远内心也是放松了一些,这个罪血的用法,伪装起来果然十分有效。 陆修远脸上蹙眉,一脸担忧,问向黑袍青年, “这位兄弟,那你打算把我送到哪去,是直接送回蓟州,还是待我逃出城就算了?” 黑袍青年一脸高深莫测,释放出自身的气势威压, “不用怕,其实我是一个武者,你放心好了,我绝对把你送到一个好地方。” 说罢,就死死拽住陆修远,让对方紧跟在自己身边。 拿下堵门的厚木板,抽出门栓,开门走出后,又把门给锁了起来。 晚上陆修远看不清楚环境,现在倒是能好好探查一下外面。 看着陆修远瞅来瞅去,不断歪头扭脖,黑袍男子吓唬到, “别乱看,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陆修远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在查看四周。 对方领着陆修远走了一会,陆修远发觉有些熟悉,虽然周围的景象自己没印象。 很快陆修远就明白那里熟悉了,虽然晚上自己看不清路,但是对于那些拐弯处还有些记忆,对方这是领着自己去往那个义庄。 很快,熟悉的大白灯笼和里面的棺材都相继出现在眼前,印证了陆修远猜想的没错。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你不是这地方闹鬼吗?” 陆修远磕磕绊绊地开口质问,黑袍青年倒是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回答, “你一个普通人,什么都不清楚就别乱问,好好听我的就没错。” 这次陆修远数清楚了,里面摆着十五口棺材,对方领着陆修远走了过去,停在恰好是昨天那个红衣老妇人躺着的那口棺材面前。 陆修远拿不准,试探着说道, “难不成是我昨晚惊扰她老人家,你今天带我来给她陪个不是,上两柱香?” 对方恶狠狠地瞪向陆修远,他只好识趣的住嘴。 黑袍青年猛推棺材,随着棺材的移动,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陆修远懊悔,原来是自己昨天的打开方式不对,不该掀棺材板,应该直接掀棺材。 黑袍青年踹了陆修远一脚, “给我滚下去。” 陆修远只好乖乖照做,对方紧跟在后面防止他逃跑。 就这样走了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他朝着陆修远身后的黑袍男子询问, “这个是?” “这就是昨晚那个不长眼闯过来的小子,我检查过了,是个普通人,也能用得上。” “哦,那正好,反正城里的都用的差不多了,还得出去抓。” 说着两人把陆修远带了进去,原来这里是个地牢,对方打开牢门就把他推了进去。 地牢不算特别大,但是这个空间里塞了不少人,陆修远估摸着至少有一百多号人。 在一众关押者好奇、怜悯、绝望等等目光的注视下,陆修远往里挤了挤,一位满脸憔悴的年轻女子凑近问道, “你这是躲哪了,到现在才被找到抓住?”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好奇,还有一位大叔叹息, “躲着也没用啊,不还是进来了。” 他旁边的男子反驳, “至少能晚死几天,怎么没用。” 陆修远也想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于是回答, “我是其它城池的百姓,喝醉酒后跑马,结果不小心来到了这里,还失足坠马,醉倒街头。” 听到陆修远这么说,附近的人都是一阵唏嘘,这小子运气是真不好,以后怕是要戒酒了,不对,没以后了,下辈子再说。 第50章 门神 对方问的陆修远都回答完了,他开始问对方自己想知道的, “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大家咋都被关这里来了?” 憔悴女子解释,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最开始城里发生了一些怪事,好像是闹鬼。” 陆修远好像想到了什么, “鬼是不是一位红衣老妇人,我觉得她是刚才送我进来的那个瘦小男子伪装的。” 女子摇头, “这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最开始城中晚上天空黯淡无光,不见星月。 大家最开始认为仅仅是阴天而已,结果一连大半个月都是这样,才发现不对劲。 后来外城有一处地方,有人说晚上一直听到有鬼在说话,起初没人相信,以为这户人家做噩梦,睡糊涂了。 后来范围扩大,周围一圈都有人反映这种情况。 城主也只好派遣守卫去探查,结果一连三批人,都了无音讯。 城主只好亲自带人去寻找问题原因,后来好像真发现了些什么。只知道城主回来后很高兴,紧接着召集所有军士去了那里,一直也没回来。 再往后,有一股势力接管了这里,为了防止暴露,就把全城的百姓都关押了起来。 后面隔三差五就带走一大批人,现在这里就我们这些人了。” 陆修远看了看四周, “这里这么拥挤,应该塞不下那么多人?” “人多自然关押在大地方,现在就这么点人,我们都被转移到这里来了。” 后面又问了一圈,得到的答案都相差不大。 陆修远无奈,这些人应该就只知道这么多,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凭借肉身,不太引人注目地慢慢挤到墙边,在那开始修炼。 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对方下一次带人出去的时候混进去,才能搞明白点东西。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修炼了,越强一点,后面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应该就会大一些。 没让陆修远等多久,下一天就来了一批人,黑袍青年赫然在其中,他们把一半多的人押了出去,陆修远也悄悄挤到了那群人中。 没走几步,他们就到了地方,这里应该就是之前谈到的外城夜闻鬼语那处,原来被关押的地方已经很靠近目的地了。看来应该是随着人数减少,对方把关押地点不断挪近这里。 陆修远暗道倒霉,自己咋就正好摸索到这附近,被人给发现了。要是摸索出城,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也是必然,就义庄那里有光亮,自己一般也不会去到别处。 随着进入其中,陆修远发现整片天地发生了剧烈变化,由白天一下子进入到了夜晚,而且天上那一轮红月甚是显眼。 随着见识的增长,陆修远觉得这里应该是一处遗迹或者类似的地方。 很快,他们这群人都被带到了一处大门前。大门上雕刻着恐怖的巨大鬼脸,张着大嘴,好像要择人而噬。 一些小孩子直接被吓哭了,还有一些人嚷嚷着这里是地狱之门,想要逃跑,在他们被那群武者当场击毙后,剩下的所有人都老实了起来。 看着他们把刚才被击毙者的血液洒在门上那张大嘴里,所有人都害怕起来,就算不跑,应该也会被杀死,血液用来浇灌大门。 这时,那群武者让开道路,一位戴面具的男子从后面进来,看上去应该是他们的领头者。 面具人对着角落问话, “大概还需要多少人的鲜血?” 这时陆修远才发觉,刚才都被恐怖的大门吸引了注意力,竟然没看到这里。 面具男问话的对象是一只猫,不对,这身子是猫的身子,脸却是一位长着尖牙的老太太,看上去十分的别扭,更是无比的骇人。 对方用尖锐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森然回答, “快了快了,等门神喝够血,它自然就会放你们进去。” 面具人浑然不惧,反而威胁对方, “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会把你的血也喂给它。” “呵呵,老婆子我陪着它在这地底度过了无数岁月,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怎么会骗你。 而且,我的血也没用,一是它根本不喝我的血,再就是老婆子我身体里也根本没有血。” 一位位百姓被拖拽上去,放血给这一道大门喝,大门上的鬼脸露出享受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凶恶。 陆修远也看明白了,这怪物更喜欢喝活人的血,所以这些人不会立马杀死他们,除了之前逃跑被击毙的。 而是架过去,慢慢放血直到失血过多才死去。 死后他们还会把人提起,直到一滴不剩才丢到旁边堆起来。 很快,陆修远就被架着上前,划开手腕,刚把血放进去,大门就闭上了嘴巴,鬼脸上是说不出的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 面具人赶忙询问,猫身老太满脸着急,抬起爪子指向陆修远,回答并阻拦道, “快给老身停下,这人的血太难喝了,门神不喜欢。” 陆修远很快就被放了下来,他身后的看押者走上前询问面具人, “大人,这人该怎么处置?” 面具人略微思考就有了答案, “先留在一边,既然猫老太说快了,等开门后,还可以用来探路。 现在全城都空了,人也不好抓,要物尽其用,不能浪费。” 陆修远就这样被人扔到一旁,刚才看守他的人也从人群中新抓了一个,前去放血喂那所谓的门神。 陆修远明白,这是看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就不专门安排人手候在自己旁边了。 随着这一批人都放完血,旁边的尸体堆的高高隆起,大门都还没开。 面具人瞪了猫老太一眼,对方根本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办法,他对着手下安排道, “把地牢里剩下的所有人都给我带来。” 面具人心中发狠,要是还不够,这死猫别想活下去。 由于路程近,不一会地牢里剩下的人就全部被押了过来,大概就还有四十多个。 不过这次是真的快了,放了十来个人的血液后,门神就打了个饱嗝,然后大嘴撕裂开来,从中间出现了一个入口,望去好像无底深渊,宛如一直通往九幽地狱。 第51章 进入 对于这个看上去就不太对劲的入口,面具人朝着猫身老人脸的怪物厉声质问, “猫老太,里面真如你之前所说,有那等宝贝?” 猫身轻展了一个懒腰,然后盘卧在地上,老太太的面庞狰狞一笑,尖牙透着寒光, “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一切,老婆子我从来不说瞎话。” 这时黑袍青年看到了熟悉的脸庞,拽过混入剩下人群里边不起眼的陆修远,邀功般地凑上去表现, “老大,不是说好了让剩下这些人先进去探探路吗?” 在得到面具人的点头应允后,黑袍青年将陆修远的双手擒在背后,还故意对其受伤的右手格外用力,一下子将人推了进去。 双手得到放松的一瞬,陆修远就把左手放在腰间,凝聚精神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一旦发生什么变化,就立即抽出怜生对敌。 然而进入后,环境又是焕然一新。 天空红彤彤的,但不像之前诡异的血月,而是十分美丽的自然现象。 夕阳晚照,红遍半片天幕,浓云朵朵,端的是无限好风光。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修远回头望去,来时的通道早就消失,空空如也看不出一点痕迹。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放下内心的警惕。 根据之前的居民所说,城主带了所有的官兵来到这里,结果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再没有一个人出来。 根据陆修远判断,身为官兵多多少少都有些修为,他们的血液应该能顶很多普通人。如果城主真的利欲熏心用手底下人的性命来开门,那也会剩下不少实力强大的高层,结果连他们都没有出来,说明此地应该是有未知的危险。 陆修远在原地等待了许久,见仍是没有人出现,也不再停留。 看来进入者都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那目前我不用担心与面具人那一伙碰到,陆修远推测。 …… 一轮红月的照耀下,早就没有了活人的身影,面具人他们和残存的襄平百姓都从入口进去了。 猫老太甩着尾巴走来走去,将地上的影子拉的悠长。 它心中迟疑,时不时地用眼睛余光偷瞄着大门上的入口,最后停下脚步,死死盯着。过了好一会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朝着大门轻盈一跃,跳了进去。 …… 斑驳的斜阳洒在江面上,引起粼粼波光,倔强苦撑着的枯黄残荷铺散其上。 一位采藕的大叔,不顾秋水寒凉,下半身完全没入其中。只留上半身露出水面,满脸笑容地推着一道竹筏,筏子上堆满了粗长的莲藕。 这是陆修远见到的第一个人,他不清楚对方是真实的还是幻象,也不清楚对方是不相干者还是陷阱。 满怀戒备的他朝着江边靠近,那位大叔见到有人过来,也朝着岸边走去。 还未等陆修远开口,他的肚子就传出咕咕声,响叫个不停。 看着筏子上那饱满白嫩的莲藕,陆修远咽了口唾沫,满脸不好意思地朝着水中的大叔开口, “你好,我能帮你干活,换两根莲藕吃吗?” 陆修远心中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他目前摸不清这里的状况,想弄来两根莲藕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端倪。 同时,他也确实饿的不行,之前一直操纵罪血吞噬体内真气不断更新,对能量的消耗也很大。 大叔没有听清陆修远刚才说些什么,喊道, “用什么换藕?” “干活,用活。” 陆修远耐着性子又认真重复了一遍。 “话,什么话啊?说话啊,不用说话。 咱们家自个的,咱们家自个种的,你随便拿就行。” 大叔一脸憨厚,用着浓重的乡音回答。 陆修远闻言不再客气,蹲下在竹筏上挑了两根,攥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掰下一节,放在水里洗去表面上泥土,露出洁白的藕身。检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陆修远朝着嘴里塞去。 咔哧声不断,莲藕在陆修远嘴里被嚼烂,口感十分爽脆,味道带着几分甘甜。 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咽了下去,解渴的同时也顶饿。 看着大叔又开始忙碌,陆修远觉察出来的不对劲的地方。 若是还在丹国,不止是丹国,整个七国,百姓苛捐杂税繁多,怎么会这么爽快的给外来人食物呢。 不怪七国百姓小气,他们也吃不饱啊。而眼前男人这么热情,说明他们并不差什么食物。 陆修远解下身上长袍,将裤子挽到大腿根,也下了水。 凉意透骨,这种工作干久了,晚年怕是下不来床。 “大叔,我刚吃了你的藕,身子有劲多了,这就来帮你,要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看着陆修远又来了,还下了水,大叔赶忙拒绝, “后生,你这右手包裹的这么严,怕是伤的不轻,不能沾水。 而且水里凉,快些上去!” 话刚说完,陆修远就来到了筏子另一侧, “没事,叔,我年轻火气重,不怕凉,来和你说点话。” 大叔一个人采藕,也是寂寞无聊,难得有人陪着拉呱唠嗑,他便不再拒绝。 “叔,你们这采的藕都是自己的吗?” 这话搞的大叔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自己种的东西不是自己的,还能是谁的?” “不用给官府上交一部分吗?” “官府,那是什么?为什么我辛辛苦苦种的东西,要给他们?” 又和大叔聊了一阵,陆修远心里凝重,一切果然不一样了,这里是古代,还是什么? 陆修远别扭的弯着左侧身子,用左手捞藕,同时高举右手,防止碰到水。 给大叔看乐了, “不用,你陪我聊天就好,不用帮忙。”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后生仔,你是哪的人?” “大叔,我之前撞到了脑袋,记不清楚了,只能到处跑,也找不到家在哪。” “没事,等天黑了,你先住我家里。” 等两人拖着竹筏上岸,大叔笑着说, “今年倒是丰收,这些东西先扔这路边上,明天上午再收拾,反正又没人会偷。” 陆修远跟在大叔身后,朝着对方的住处走去,同时心想,路不拾遗,怎么可能。 第52章 发现问题 面具人进入后,就直接出现在了一座宏伟的大殿中,里面珠光宝气,看上去比王宫还奢华。 周围屹立着十八道神像,全是黄金塑身。 每道神像底下,都有一个琉璃宝座,里面封存着一件物品。 面具人神色激动,朝着其中感应过去,是古神遗物,有兵器,也有躯体残骸。 那强大的威压令面具人神魂震颤,他赶紧收回感知,脸上的激动变为狂热,嘴上的笑容都无法合拢。 “果真没有骗我,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拥有了这些宝贝,我要凌驾在这世俗之上。” 随后是一阵疯狂大笑,充斥在大殿中,传到每一个角落。 …… 陆修远跟着大叔走进院子,看到对方连大门也不锁,夜不闭户,这里真的是古人所言的大同社会吗? 二人围炉烤火,驱散寒意,大锅架在炉子上方,水烧的沸腾。 大叔往里面扔了一把干辣椒后,就从旁边的屋子里取来食材,是一些青菜莲藕以及鱼虾,随后拿刀将藕和鱼虾切的一块块的,连同青菜一起扔到锅里。 大叔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坛美酒,敲开泥封后,酒香弥漫整个屋子。 “这是我珍藏了几十年的美酒,今日得遇小友,便启他一坛,你我开怀畅饮。” 陆修远只顾着饮酒欢歌,享受美食,没有发觉大叔的言辞和之前不太一样,发生了变化。 醉倒后,躺在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陆修远感觉很是幸福。 第二天醒来后,日上三竿,他吃完早饭出去帮大叔把昨天捞的莲藕运回住处。 然后大叔继续留在江边劳作,而陆修远则闲逛了起来,他发现离他们住处不远,还有好几户人家,房屋虽然不相接,却又离得不是太远,这应该是一个村子。 每家每户里都传来欢声笑语,在路上碰到的每个村民都友好且热情地朝着陆修远打招呼。 …… 猫老太的眼睛从人眼化作猫眼,里面的瞳孔由竖瞳变为圆瞳,瞪得老大。 她漫步其中,经过一个个人,一个个世界。 …… 陆修远在逗着一个小女孩,陪对方玩耍。 他们玩的是斗百草的游戏。 秋天的野草颇有韧劲,陆修远仔细挑选了一根草茎,穿过小女孩手里那根,两者相交结,随即双方各自拽住自己草茎的两端,用力向后拉扯。 陆修远用了好大的力气,草茎都没有断掉,双方僵持了许久后,陆修远手里那根折掉,他也身子往后仰倒,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小女孩不知道是因为眼前这一幕,还是因为赢了游戏,笑从双脸生。 一位中年妇女赶来,领着小女孩回家,走之前,还递给了陆修远一个果子。 陆修远说了一声谢,就伸手接过。 看着母女两人欢快的背影,他心中也跟着高兴起来。 突然,陆修远眼神变得凌厉,他看到一只猫从草垛跑过,赶紧追在后面。 因为那猫身前的人脸很是眼熟,是猫老太。 陆修远动用全力,很快就拦在了对方身前。 猫老大先是疑惑地看着陆修远,然后想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血特别难喝的小子。” 陆修远倒是毫不客气,抽出怜生,轻薄剑身上的金色云龙纹路此时霸气外露。 “猫老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猫老太古怪一笑,嗓音呕哑嘲哳,难以为听,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即可。” 说完,它就想离去,陆修远自然不会让她如愿,挥舞软剑朝它刺去。 喵呜一声惨叫后,猫老太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上的几缕猫毛。 陆修远回到住处,等着大叔回家,回来后,又是围炉夜话,美酒佳肴。 到了白天,陆修远又是与村中居民打招呼,然后陪几个孩童玩乐。 如此往复,过了好几个月。 这日,鞭炮齐鸣,大叔白天也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里陪着陆修远。 看出陆修远的疑惑,对方解释, “今天是春节,就是要团聚在一起。” 陆修远茅塞顿开,紧接着又开始挠脑袋, “春节前几天,我们也没有贴对联窗花还有福字那些东西啊?” 大叔表情尬住了,过了一会才接话, “年纪大了,可能是我忘记了。” 可能,忘记,陆修远听着这些词,觉得很是不对。 到底不对在哪里呢? 大叔又是搬来一坛美酒, “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趁着团圆佳节,你我开怀畅饮,岂不美哉。” 陆修远破天荒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一个人回到屋里,开始回忆这些天的经过,思索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 他才发现,这里面竟然充满了问题与漏洞,只不过自己下意识的给忽略掉了。 首先,大叔刚见面的时候语言憨厚,没什么文化,但是到了晚上劝酒时,说的就文雅了很多。可以勉强解释,他作为一个好酒之人,劝酒词懂得会比较多。 但是刚才,自己问他,为什么没有贴春联,他回答自己,他可能忘记了。 一个人对于自己做什么事情,原因为什么用可能来描述,像是别人推测一样。 而且村里的人也奇怪,陆修远就只见到大叔每天劳作,而村中的其他人都不干活,至少陆修远没碰到过。而且大叔每日采藕,就好像江中莲藕无穷无尽一般。 每家每户,自己白天闲逛经过时,里面都是欢声笑语,这也不对劲。快乐很正常,但是一直快乐就很不正常。 村里的孩子也不对劲,自己陪他们玩耍,有些时候都动用了很大的力量,但是他们根本不受影响。就像斗草时,自己用力拉扯,一个成年人都能拽动,但是那个小女孩却像是很轻松的与自己角力。 这个春节来的更是没头没脑,村里的百姓之前都是重复着每日的生活,今天突然就过节。不光大叔家没准备,也没见其他人家提前准备,这些鞭炮是哪里来的? 猫老太都能被自己打伤,看上去根本就没什么实力,为什么能来无影去无踪。在这里莫名出现,又忽然离去。 而且它说这里有自己想要的的一切,更是无稽之谈,自己做梦都想要杀死苏惊蛰,给父母报仇,苏惊蛰何在哉? 对了,自从来到这里后,自己竟然忘记了报仇之事。 这怎么可能,此恨难偿,唯有以命相抵! 第53章 破局 这一夜陆修远都憋在房间里思考问题,没有出去与大叔喝酒。 结果第二日一早,对方就着急地敲响了陆修远的房门, “小子,又有一个外来者迷路了,你赶紧出来看一下。” 陆修远听到对方这么说,立马紧张起来,是面具人那一伙,还是无辜的百姓?这算是自己首次听到外来者的消息,左手放在腰间,受伤的右手慢慢打开房门。 这时陆修远才发现一个自己忽略已久的问题,自己都来这里好几个月了,受伤的右手怎么还没好,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看到大叔旁边的小孩,陆修远愣住了,这是苏惊蛰,至少是八年前苏惊蛰的样子。 陆修远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这里肯定是幻境,但是破绽太多了。 看到陆修远的反应,大叔试着询问, “他不应该长这个样子吗?” 等陆修远再次看去,孩童模样的苏惊蛰又变成了在苍南城碰到时的长相,易容后很平凡的样貌。 但是陆修远知道,这不是苏惊蛰真正的样子, “不对,不是这个样子。” 听到陆修远的呢喃,眼前的人又变换了相貌,脸上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样子。 “是因为我不知道现在是苏惊蛰长什么样子,所以你们就变不出来吗?” 听到陆修远的话,大叔傻笑着,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是假的,是根据我心中的渴望而生出的妄念!” 此话刚说完,眼前的世界开始支离破碎,陆修远发觉自己正躺在地上,身边还有很多人,正是面具人和被关押的城中百姓。 在更远处,还有一大批人,但是他们都没了气息,已经死掉了,其中一位还穿着城主官服。 这些人应该是更早前进来的城主等人,灵魂迷失在里面出不来,身体由于饥饿而丧失了生机。 不对,自己都在里面待了好几个月,怎么没有饿死。陆修远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发现之前被黑袍青年用力捏过的右臂还在隐隐作痛。 现实中应该没过多久,里面就是几个月了,要是外面过了几天,是不是在里面就过完了一辈子。 轻微的响动传来,陆修远赶忙躺倒在地,伪装成昏迷的样子。 “小子,你在里面竟然想杀死老身,那我就只好在这里除掉你了。” 劲风传来,陆修远赶忙歪头,睁开眼睛,堪堪躲开致命一击,但还是划伤了他的脸。 猫老太吓得往后一跳, “嗷呜,小子,你竟然能自己醒来!” “那还是多亏了你,才让我发现了里面不对的地方。 不过你竟然想趁此机会将我了结,看来留你不得。” 看着陆修远持剑走来,猫老太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逃,在这里怕是也难以跑掉。 很快,猫老太就被逼到死角,发现身后已经无路可退,面前的陆修远将宝剑高高举起,她惊慌大喊, “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陆修远冰冷地开口,他的意思很明白,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处。 “我虽然只是在外面看门,但是对于这里我也了解一些,别杀我,我带你去寻找宝物。” 陆修远思考了一下,便收起了宝剑。猫老太见状,匍匐着猫身子进行跪拜,表示臣服。她深深低下脸,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 陆修远刚要在猫老太的带领下进行探索,后面就传来了响动声,又有人醒来。 是那黑袍青年,对方见到陆修远竟然早他一步,不禁惊讶, “怎么可能,你小子明明是一个普通人,竟然会比我提前一步苏醒,要知道,我可是有宗门赐予的……,” 话尚未说完,他就察觉有些失言,便戛然而止。 “你小子身上定然有什么秘密,看我把你拿下。” 一张大手朝着陆修远肩膀抓来,陆修远的身子往左偏移半步,然后左手先一步攥住对方的手腕。 黑袍青年用尽力气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就像牢牢焊在那里一样,纹丝不动。 察觉到了陆修远恢复后的一些真气,黑袍青年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放开我,你是哪方势力派来的?” 陆修远也不过分为难,直接撇开对方的手腕, “那你呢,你应该也是卧底?要不然你们老大都没醒,你却提前醒来。” 黑袍青年支支吾吾,并不回答,见状,陆修远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两人各站在一边,相互警惕对方。 等了一会,黑袍青年觉得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一回事,于是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 陆修远见状,也把左手放在腰间,问道, “你想干嘛,要在这里先拼个你死我活吗?” 黑袍青年并没有管陆修远,而是径直走向面具人他们一伙, “这些人是伪圣学派的家伙,算是邪教徒,不能留。” 只见他一下刺穿了面具人的喉咙,剩下的其他人也没有放过。 杀完他们,黑袍青年好像还不过瘾,又举起匕首朝着残存的百姓走去。 陆修远见此,出声阻止, “这些都是襄平城的百姓,好好的一座城池,被你们杀的就剩这些了,你也不放过吗,那你与伪圣学派的人有什么两样?” 黑袍青年冷哼一声, “哼,普通百姓,你一开始不也装作这样,万一他们之间还有像你这样的隐藏者呢? 再说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普通人,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与其在美梦中沉沦,不如让我提前送他们上路。” 陆修远想要救下这些人,却又觉得不够明智。 见到陆修远这副进退两难的表情,黑袍青年嘲笑, “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呢,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你,” 陆修远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但还是尽快调整过来,恢复冷静后,站到了黑袍青年的身前。 “你说对,我不够坚定,也不够理智,但我还是不能让你杀了他们。 就算叫不醒这些人,在美梦中逝去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哼,愚蠢。” 黑袍男子并不想在探索这里之前,就搞得筋疲力尽一身伤势,于是退让了。 第54章 锁魔 “好,我放过他们,不过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机缘当前,需要保存实力,我不想凭空再添一些变数。” 看着黑袍青年远去,陆修远松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猫老太说道, “走,你刚才不是说你知道这里的宝物都放在那里。” “知道,知道,您跟我来。” …… 片刻后,黑袍青年又返回此处,匕首映着他冷峻的脸。 很快,上面便染尽鲜血,那些普通人尽皆身首异处。 黑袍青年望着陆修远离开的方向,心中又是一番算计,这小子,有那只猫妖跟在他旁边,说不定他们前去的地方,便是宝藏所在。 “在这里潜伏了这么久,该是收获的时候了,这一切该是属于我沐清寒的。” 他把匕首在死人的衣物上反复擦拭后,放回袖中,用力站起身来,对着前方低声宣告。 原来黑袍青年名唤沐清寒,他也是邻国势力百圣学门的弟子。 沐清寒曾跟在苏惊蛰身旁一段时间,算是苏惊蛰的手下。他知道苏惊蛰有多么恐怖,但他并不佩服苏惊蛰,而是想要成为对方。 苏师兄天赋惊人,做起事来仍是不择手段,我修行上不如他,所以更要在这些事情上做尽做绝。 如今听闻苏师兄双腿被废,修为也是从头再来。如今百圣学门的人物就只有林川行师兄了,但也仅是在修行上算个人物,其它方面不如我。 等我夺得机缘,以后未必不能与其争一争门主之位。 “杀人空城血如注,尸骸成山满路岐。 圣门弟子为何故?鬼门大开今朝入。 世人莫知千般苦,往事且归一梦去。 待我寻得机缘处,笑尽苍生天地覆。” 将心中野望收起,沐清寒朝着陆修远前进的方向追踪过去。 …… 一座高塔前,陆修远抬头望去,却看不到塔顶所在。 “这里就是你所说存放宝物之处?” 猫老太老脸上带着谄媚,信誓旦旦, “老身绝无虚言,你看那塔门上,不是写着锁瑰塔三个字吗? 瑰自然是瑰宝的意思,如此证据摆在面前,大人可不要冤枉我。” 陆修远盯着那三个字,来回扫视了好几遍,这是古文字,他也辨认不出,但是将锁瑰塔三个字对应过去,能看出点雏形来。 猫老太心中阴笑,她赌现在的人认不出当年的字,更何况是一个年轻的小辈。 这不是什么锁瑰塔,而是锁魔塔! 里面镇压邪魔千万,到如今还能在里面活下来的,无一不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就这傻小子进去,必定是尸骨无存。 陆修远盯着大门查看再三,还上手摸来摸去。 这石门甚是厚重,他抽出怜生瞬息甩出十几剑,上面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相信你的话,不过这大门怎么打开?” 猫老太还在幻想着陆修远各种悲惨的死状,忍不住心中发笑。结果听到陆修远的提问,她一下子就傻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开门。 猫身围绕着陆修远转圈, “别急,老身一定要给你想出开门的办法来。” 陆修远都要给她转晕了,但是看到对方脸上万分凝重的表情,他又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自己的事情,猫老太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对待,她不过是被自己胁迫的。对了,她肯定也贪慕里面的机缘,陆修远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陆修远身后几十步的地方,是一个拐角,沐清寒正等在那里。猫老太之前给陆修远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望着这座看不到尽头的高塔,想到里面存满了宝贝,他心头就一片火热。 再看向陆修远,沐清寒皱起眉头,眼露凶光,这小子实力摸不准,但也不简单。 该怎么解决对方呢,沐清寒苦恼,但立马释怀,这高塔这么大,一共就两个人,在里面不容易碰头,先寻找宝贝再说。 猫老太此刻也想不到办法,她就是一个看门的旁边的小杂役。对,她连看门的都算不上,门神是把守大门的,她是门神手底下伺候对方的。以她这种微不足道的地位,又怎么会知道打开锁魔塔的办法。 “要不然试一试血祭?” 联想到门神,猫老太提出了她的建议。 “这怎么可能,哪里来的鲜血?” 猫老太眼神向后瞥去,示意那些醒不过来的人。 “机缘当头,你这傻小子可别搞愚善。” 陆修远目光冰冷,将怜生剑放到猫老太的脖子上。 感受着剑身上龙纹的触感与那凉意,猫老太慌了, “小子,老身这也是一片好意啊,你不妨试试。” “哼,外面那座大门,喝了差不多一座城百姓的血液方才打开。 这里要真如你所说,是收藏珍宝的地方,那得需要多少人的血液,怕是少不了几座城。 试与不试,没什么区别。” 陆修远又凑近石门,开始研究,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猫妖也是什么都不懂,不如自己想办法。 陆修远摸索着大门上的纹路,释放出自己的感知,看看能不能查探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见到这两人束手无策,沐清寒也不再隐藏自己,大步走上前去。 见到对方跟来,陆修远很是警惕, “你跟踪我?” “不,我逛遍了其它地方,没发现什么东西,就来这里了。 不过目前看来,你们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不妨让我试试。” 见陆修远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沐清寒趁热打铁, “这座高塔如此宏伟,如果里面藏满宝物,此地就你我二人,放开手脚使劲拿,怕是也拿不了多少。” 陆修远让出了大门的位置,示意沐清寒上前查看。 沐清寒刚才也听到了猫老太的猜测,他用匕首刺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到门上来验证对错。 但是血滴滑落,大门没有吸收一点,见到这一幕,沐清寒摇头, “不是血祭,那这外面一定有开门的机关。” 断然没有入宝山而空手回的道理,沐清寒从大门顶端,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往下挨着查探。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陆修远也凑到另一边,用自己的办法来寻找开门的方法。 第55章 开启 陆修远还是一无所获,沐清寒倒是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整个石门轰隆隆作响,往两侧打开。 很快,一条半人宽的门缝出现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但是没完全打开,这却并不影响他们进去,只需要稍稍侧身罢了。 沐清寒伸手示意陆修远请, “这里是你先发现的,所以按道理该你先进去。” 陆修远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先进去也不算什么坏事,所以转头对着猫老太喊道, “我们走。” 但是猫老太刚上前几步,就被沐清寒拦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修远皱着眉头,死死盯住沐清寒的双眼。 沐清寒眼光并不躲闪,而是迎了上去,与陆修远对视, “什么意思,这里面存放了大量的宝贝,我之前说的是我们二人共享,并没有提到这个玩意。” 说罢,一脚将猫老太踹翻在地,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你!” 陆修远还想在说些什么,倒是猫老太开口阻止。它之前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推脱,不与他们一同进入这锁魔塔,现在倒好,机会来了。它脸上完全看不到被踹后的愤怒,反而好言相劝陆修远, “大人,这等藏宝处,确实该你们共享,老身不配进入。” 沐清寒朝着陆修远喝道, “听到了没有,这个丑陋的怪物它自己都同意不进去,你还在这犹豫什么? 难道你要替它做决定,那这也未免太霸道了。” “哼!” 陆修远不再多管,头也不回地进入其中。 沐清寒倒也不着急进去,等了一会,觉得陆修远一时半会应该赶不回来,才双目幽幽地盯着猫老太。 猫老太只觉浑身不自在,尾巴不自然地摇来摇去,苍老沙哑的声音略带着颤抖, “这位大人,您不进去吗?再耽误些时间,宝贝怕是都要被刚才那个小子给拿干净了。” 沐清寒抽出匕首,仿佛在照镜子,看着上面映照出来的自己,他口中慢慢吐出两个字, “不急。” 然后伸出手掐住猫老太的脖子,强烈窒息下,猫老太那苍老恐怖的脸上,双眼凸的瞪圆,泪水也从眼角慢慢涌了上来。 它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脖子上的手劲却慢慢小了下来。 沐清寒轻轻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掌温柔地抚摸着猫头,这令猫老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沐清寒悠然浅语, “别害怕,你说这里叫锁瑰塔,里面存满了宝物,那你为什么不想进去呢?” 猫老太神色慌乱,被憋了许久,它想大口喘气却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怕惹怒面前的魔鬼, “大,大人,老身自然也想进去寻宝,只是您不同意,我自然不敢触您的霉头。” “是吗,刚才那傻小子也在,你完全可以求助于他。 他那么善良,说不准就会为你求情,甚至与我反目。” 说到这里,沐清寒顿了顿,将匕首横过来贴到猫老太身上,从脖子处顺着往下滑,一直捋到尾巴尖。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想进去啊,你好像没有跟我说实话。 我可与刚才的那个小子不一样,你马上就会知道。” 沐清寒柔声说着话,手上却不闲着,用匕首将猫老太的尾巴一截一截切下。 沐清寒切的很用心,每次都是薄薄一片,猫老太期间多次忍不住想要与对方拼了,但在见到沐清寒那不夹杂半点情绪的深邃双眼后,它又立马怂了。 “你这就怕了吗?我这也只不过是对苏师兄的拙劣模仿而已。 不要怕,就让我一点一点在你身上尝试,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 听到这里,猫老太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攻破, “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先住手。” 此刻的沐清寒仿若未闻,用心的握住匕首,在猫老太身上轻轻雕刻,仿佛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很快,一身猫皮连同那苍老的妇人脸皮,都被沐清寒剥下。 看着浑身血淋淋的猫老太,他轻轻摇头,好像不是很满意。 猫老太的声音气若游丝,但还是坚持说着, “这里不是锁瑰塔,而是锁魔塔,里面也没有什么宝物,只有数不尽的邪魔。 我什么都说了,请你给我一个痛快。” 沐清寒不敢置信,立马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猫老太强撑着又说了一遍,这下轮到沐清寒忍不住了,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风轻云淡。 “你说这里没有宝物,你知道我在这个组织里面潜伏了多少年吗? 终于有了遗迹的消息,我也如愿被派来,你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 猫老太害怕的不敢再说话,沐清寒拍了拍自己的脸,立马恢复到了之前的冷静模样, “我看你还是不老实,我得再帮一下你才行。” 他用匕首轻轻解剖开猫老太的爪子,看似不经意地一挑之下,便将里面的骨头全部剔除出来。 看着成为一摊烂泥,早已死去的猫老太,以及旁边的一身骨头,沐清寒觉得自己的心慌了。 这不行,他开始动手拼凑猫老太的骨架,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骨猫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沐清寒轻轻吐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终于平复,望着那道门缝,看不见里面,像是隐藏着恐怖巨兽的古老水潭。 “呵呵呵呵,邪魔又怎么样,未必不是机缘。 与其像蝼蚁一样活着,我沐清寒宁愿以身赴险,纵使身死也无妨。” …… 陆修远进入塔内空间,这第一层的空间很大,存在着数不清的阵法,但里面却没什么宝物,要不是几缕黑气,就是一地白骨,有的甚至空空如也。 这里给陆修远的感觉很熟悉,像之前他被关押的地牢,只不过时间太过于久远,囚徒们都化作了黄土。 陆修远知道猫老太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对方领着他来到这里,也算任务完成了。 陆修远也看出了那个黑袍青年怀疑起了猫老太,但是他并不想管,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是陆修远不会想到,猫老太被磨的渣都不剩了。 第56章 塔内 逛遍第一层,陆修远并没有发现什么宝贝。 “看来这第一层并没有什么东西剩下来,都不敌岁月漫长。” 陆修远轻叹一声,打算前往第二层看看,这时沐清寒进来了,他没有看陆修远一眼,就抢先一步登上楼梯,往上冲去。 就算是锁魔塔,那最厉害的魔头也应该被关在最顶峰,沐清寒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最强者就是他的目标。 陆修远见状,心中猜测,难不成他真的从猫老太口中逼问出了什么秘密,要不然为什么目标明确地一直往上爬。 陆修远也不再迟疑,动用全身力量往上追去,死死跟在沐清寒身后。 “该死的,这小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跟我抢,真要是碰到什么魔头,他肯定会阻拦我,不让我将其释放出来的。” 台阶上的威压越来越大,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沐清寒推测这种塔与外界的常规建筑不同。 普通的高塔,都是下方坚固,地基自然不用讲,因为要支撑起上面的重量。 而这锁魔塔,越强大的魔头越被关在上面,那肯定是越往上走塔身越坚固。 不能再等了,沐清寒当机立断,用尽全力轰击在楼梯上,中间十几节坍塌下去。 陆修远用胳膊挡住脑袋,由于右手的伤势,他把左手放在最外面,将右手护在中间。虽然被掉落的石块砸的血肉模糊,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沐清寒见上面的台阶并没有跟着掉落,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走一步便轰碎身后的石阶,直到双手露出森森白骨,指骨上都显现出裂痕,而他也对石阶造不成半点的伤害后,才无奈放弃。 陆修远从下面望去,只见中间几百阶都被对方毁掉,上面好似悬空的天梯一般。他只得放弃追逐,在下面的几层搜寻。 一天一夜过去,陆修远搜遍了下面几层,并没有什么收获。 而沐清寒哪怕爬了一天一夜,由于威压越来越强,他也只走了一大半,还剩下很多路程才能登顶。 怎么会这样,沐清寒也发起狠来,他早就舍弃了一切,哪怕双手双脚并用,他也要爬上去。 苏惊蛰天赋出众,气运非凡,自然不需要苦了自己,他只需轻轻一按,就能碾压无数众生。 而陆修远则不同,他虽然对自己够狠,但是面对他人,往往以直报怨,却不会过分折磨对方。 沐清寒这种人,对别人狠辣,对自己也不会留手,他想要活的活的光鲜亮丽,只能背地里不择手段。这与蒹葭很相像,不止是蒹葭,很多人都得这样往上爬,只不过沐清寒做得更绝一些。 身上如同背负着万斤巨石,压的沐清寒喘不过气来,他趴倒在台阶上,台阶凸起的边棱顶在他的肋骨上,想要把他的胸口勒穿。 沐清寒开口一笑,血水不自主的从口中流出,将衣领染得又黏又腥。他浑然不在意,自己好像是活不成了,但是不能停下来,哪怕死,自己也要死在塔顶,证明自己从未放弃过。 沐清寒回首以前在百圣学门的日子,他的资质仅属于中等偏上,而门中天骄无数,他不如很多人。 原本以为后面混个外门长老当当,就这样度过一辈子也不错。直到他被分到苏惊蛰手底下做事,对方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在其眼中,他们都如同蝼蚁一样,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苏惊蛰自己一个人。 那不是孤独,或许也是,但苏惊蛰很享受那种感觉,无人比肩的感觉。虽然林川行认其做弟弟,哪怕苏惊蛰表现的态度谦虚,言行守礼,进退有据。但是沐清寒却看出来了,苏惊蛰其实仅仅把林川行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那样才华无双的人,都是如此。 沐清寒很好奇,于是他有一次在庆功酒宴上装作不经意地询问对方, “苏师兄,你有什么理想吗?” 苏惊蛰那向来轻蔑一切的眼神却是透露出无比坚定的神采, “没有理想,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走到修行之路的尽头,途中越过一个又一个无需记在心上的过客,直到抬眼,前方不见一人。” “那岂不是很孤独。” “清寒,我问你,你觉得太阳孤独吗?” 身体的疼痛让沐清寒从记忆中回到现实,他身上的骨头像是一根根被磨碎,这比他之前对猫老太的折磨还要强上万分。 沐清寒好像失去了自我,又好像没有,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但是往上爬的执念让他不曾停下,哪怕自己成不了太阳,也要死在追逐的路上。 …… 陆修远靠在塔壁上,突然闲下来让他感到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继续修炼吗,应该,感受着身体上的伤势,他觉得现在不适合炼体。 于是催动罪血,消耗身体中的真气,等再度修行过来,炁海又壮大了一丝。 陆修远刚进行完一轮,打算继续下去时,却感受到了很微弱的生命气息,他朝着那里寻找过去。 看着破旧的古塔,无尽的荒凉,一些低等的阵法都被侵蚀得只剩下部分浅淡的痕迹。 陆修远终于找到了地方,阵法中只剩一具骷髅,正在他疑惑时,对方却开口了, “小子,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意思,你还活着吗?” “哈哈哈,怎么才算活着,我修为才到五重,都未成仙,怎么能活这么久。 只不过我把一身精华都炼到了骨头了,供养这具残魂。 现在外面是何人主宰沉浮,盘神吗?” 盘神,这个词语引动了陆修远尘封的记忆,那个老乞丐讲的故事。 “盘神舍身开三天的故事你不知道吗?” “盘舍身开三天,那之前砍断建木,让九天归一又是何苦来哉?” 说完这句,骷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自嘲到, “就算是盘神,也不过徒劳无功。我这种小人物,一辈子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邪修,杀人屠城灭国,用他们的骨血和灵魂祭炼宝物。 奋不顾身的追求力量,到头来,被囚禁在这里无数岁月。 一切都化作尘土,那些耗尽脑汁,拼尽全力所获得的力量与法宝也被时间抹去,我又得到了什么?” 第57章 清寒?千劫? “小子,你来这锁魔塔,又是想获得什么?” 听到骷髅的问话,陆修远陷入了沉默,报仇吗,但是目前看来遥遥无望。 就算自己奋尽全力,成功报仇后呢,难道自己一生只是为了复仇? 如果不是,那自己有什么理想抱负吗,好像也没有。 这种思考竟然给陆修远的精神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他好像觉得一切似乎终归于虚无,哪怕是仇恨。 他想给自己找一个活着的目的,复仇只能算其中一小部分。 想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踏上修行之路,想到牢房中蒋秋筠临死前的叮嘱,他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我想让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处,欺压、凌辱、剥削不复存在。”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这可能存在吗? 听你的语气,怕是自己都不相信!” 陆修远虽然疑惑,却不迷茫, “我还是想试试,不做怎么知道这不可能实现呢? 你肯定没有尝试过,又怎么能嘲笑这一切不存在?” 骷髅停下笑声,语气恢复严肃, “小子,你要是真能为此努力一辈子,傻是傻了些,却令人佩服。 当然,前提是你能坚持下去。” 陆修远其实也没那么坚定,但也没有动摇,人这一生该是为自己而活,他也一样。他有自己的英雄主义,就如同姜次非一样,甚至更极端。被嘲讽,被质疑,被污蔑,被欺辱,这一切都不算是什么。 人为什么一定要寻求别人的认可呢?我自己一个人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够了。 他想到这些,又开始发狂似的拼了命的修炼。 …… 沐清寒确信自己来到了塔顶,因为已经没有了更高的石阶。 而他自己也成为了一摊烂泥,浑身骨骼尽数粉碎,像一团面被揉来揉去。 他想扭头看看这一层的风景,脖子却根本动不了。 一股力量传来,沐清寒漂浮到空中,身体像一团章鱼。 他才看清楚,这顶层的空间只有一栋小房子那么大,这里也只关押了一个人。 那人普通的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老人,抬着沧桑的眸子观察着自己。 “有意思,这锁魔塔竟然还能再度打开。不过相比于这些,你这种实力的小家伙竟然能来到这里,真是更加有意思。” 耳边如同道音的话语响起,沐清寒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失去意识。 等沐清寒再度醒来,浑身伤势已经痊愈,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而那阵法中端坐的老者,此刻已经闭上了双眼,如同沉沉睡去。 沐清寒脑海里如同山崩海啸,庞大的记忆袭来,让他头痛欲裂。 他实在忍受不住,抱着脑袋在地上不断打滚。 等到脑海中的一切渐渐平息,他缓缓站起身来,眼中尽是迷惘, “我是谁,东齐国百圣学门弟子沐清寒?” “还是叱咤风云的魔帝历千劫?” 感受着脑海里的两股记忆,都清晰无比。 魔帝历千劫,九天合一之际,率领万千魔修,为祸苍生,后被仙道联盟暗算,囚禁于这不见天日的锁魔塔内。今日遇见一个艰难爬来的蝼蚁,对方不光实力低微,还重伤濒死,完全不可能破解此地的封印阵法。 迫不得已,自己只能耗尽全身修为,让这一缕神魂逃出,夺舍重生。 不对,不对,沐清寒使劲摇头,自己是沐清寒,受尽重伤来到这锁魔塔塔顶,因缘际会下,继承了魔帝的记忆。 也不对,沐清寒继续摇头,很快他就释然了,不管自己是谁,都算重获新生。 我有了这庞大的记忆,以及年轻的生命,从头再来又如何,自己要复仇,要重新登临这天下,要做太阳。 阵法感受到里面被囚禁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开始自动销毁。 这锁魔塔其实只是为了囚禁历千劫一人,而其余被困的无数魔修,只不是用来被阵法索取修为制衡历千劫的工具。 如今顶层的核心阵法感受到被困的厉千劫如今身亡,开始催动整个大阵加速运转,直到毁坏。 …… 陆修远还在修炼,骷髅身边的法阵大亮,里面的白骨开始散架,从中传来嘶嚎与惨叫。 然而没多久,光芒熄灭,里面的白骨与残魂也一同熄灭。 不止此处,整座塔,无数阵法,只要里面的邪魔还显示有生机,就会被疯狂剥夺与摧残,直到彻底死寂。 无数的鬼哭狼嚎,让陆修远感到脑袋纷乱,灵魂像是被无数人撕扯,他强行压下逃到外面的想法,在这些折磨中,开始运行苦心志。 陆修远知道,只要自己挺的时间越久,等到恢复过来,自己的收获就会越多。 为了自己的魂力突飞猛进,他必须忍受下去,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见。 …… 此时沐清寒早就逃到了塔外,望着之前杀掉的凡人与修士,以及早先死去的城主一批人,他心中盘算。 如果利用这些人的血肉与灵魂,自己不光能恢复一部分实力,还能炼出一把百骨问心剑。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等到锁魔塔彻底破灭,这里就会消亡,自己便会被传送到外面。不知道丹国有没有派人围困这里,所以不能贸然修炼邪功。 锁魔塔正在不断坍塌倾覆,崩出的碎片如同流星,一闪而灭,几个时候后便彻底化为尘埃。 陆修远茫然抬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民居内,他不敢贸然行动,只听外面一声厉喝, “什么人!” 陆修远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结果就听到了黑袍青年的声音, “大人,我是东齐国百圣学门的弟子沐清寒。” “百圣学门的人,怎么会来到我们丹国? 哦,你们这些人碰到遗迹就像是狗闻到了屎,不过这里不是你们东齐。 说!这襄平城满城的百姓被杀,是不是你们所为?” “大人冤枉我们百圣学门了,我是奉命潜伏在伪圣学派里面探查消息。 您也知道这是个邪教,为了一些古神躯体,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他们屠城的时候,小人本来是想传递消息的,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对方那人好像并不相信, “哼,现在就你自己活了下来,所以事情还不是任凭你自己胡说,都没人能揭穿。” “大人,冤枉啊,这期间我还发现了一个罪魁祸首,他肯定活了下来,他是伪圣学派一位长老的私生子。 现在肯定带着机缘没跑多久,你抓紧搜查还来的及。” 陆修远听到这里,暗道糟糕,对方说的伪圣学派长老私生子肯定是指自己。 此人身为名门正派弟子,而陆修远自己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若是就这样被抓住,有口也说不清。 第58章 躲藏 虽然听出了沐清寒话语中教唆的意味,这个统领却也只能乖乖照做,没办法,按照流程的确应该寻找存活下来的人。 是与不是,让双方对质一下,再交由上面处理,他也算有功无过了。 陆修远此时胆战心惊,他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发出响声。 陆修远观察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一户人家的厨房。 由于全城百姓被抓,这里有段日子没人使用了,但还是充满了长时间柴火燃烧后的烟熏味,说好听点是烟火气。 陆修远的鼻子耸动了一下,立马停住,他硬生生地把一个喷嚏给憋了回去。 锅炉灶底下的洞虽然通着烟囱,但是太窄,水缸这种显眼的地方搜寻人员应该不会放过。干草和树枝堆成的小草垛,既然能存放在屋里,也不算大,遮不住人。 这里看着挺拥挤,杂物颇多,真找下来,却没有一个适合躲藏的地方。 沐清寒好像跟着那个统领离开了,对方手底下的士兵不再拘谨和约束,肆意地搜寻起来,弄出的声响不小。 陆修远趁着这个机会推开门,进入到院子里,听着墙外逐渐明显的脚步声,陆修远极力控制呼吸。 他将动作的幅度尽力变小,来控制声音,然后施展匹夫步,迅疾地来到了大门后。 哐当,几个士兵粗暴的推开木门,陆修远就躲在门后。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不再紧张,事已至此,没被发现算是老天眷顾,被发现了就只能先快速解决这几个人。 整座城的几处城门都被重兵把守着,这些负责搜查的人反而放松起来,觉得就算有生还者,也插翅难飞。 如此玩忽职守下,陆修远趁几人进院子的功夫,来到门外,结果就看到一队士兵大大咧咧的背影。 对于这里,他也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几处地方。一是沐清寒开始带他去的地方,不过距离这里不近,二便是义庄以及底下的牢房,这倒是没多少路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修远不是很相信这句话,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赌一把。 就这一点路程,提心吊胆下,陆修远走的很漫长,躲过去好几批人。 看着被翻的七零八落的棺材,陆修远选了一个大开着的,他躺了进去,将那死人放在自己上面。 尸水从上面流淌下来,滑落到陆修远的皮肤上,他一动不动,仿佛也已经死去。 就这样过了许久,又有人来到了这里,是沐清寒领着那位统领, “这位大人,此地便是那些恶徒关押百姓的地牢,就在这地下。” 然后一个棺材便被沐清寒踹飞出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陆修远所在的棺材被撞击了一下,他身上的尸体开始有些歪斜,幸好这些尸体放了太久,发胀之下,哪怕歪一点,也能盖住全身。 那个统领一摆手, “来人给我下去搜查一遍。” 吩咐完,这统领又在这房间里闲逛起来,陆修远藏身的这种没有了棺材盖的,他只是捏着鼻子瞄了一眼,就不再多关注。 而有几个还算严实的,都被他掀开了盖子,看着腰间的宝刀,统领心有不忍,于是转而抽出手下的佩刀,朝着这几个捅了数下。 等做完这些,他看着刀上都是些污血与尸水,并没有些许鲜红血液混在其中,他嫌弃的把那把刀扔在地下,还给对方。 然后朝着剩下的人说道, “赶紧的,其它的棺材也补上几刀看看。” 剩下的士兵只好照做,嫌弃之色也不隐藏,全表现在脸上,快速捅了下,就拔出来查看。 陆修远也挨了一刀,幸亏他的血发暗发黑,并不显眼,检查的那个士兵一扫而过。 又是一阵脚步,下去搜寻的人都返回了地上,齐刷刷排好队后,其中一个向前开口禀报, “大人,这地下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都搜遍了?” “大人,这下面很是简陋,我们翻来覆去搜了七八遍。” 统领看向沐清寒,向对方确认, “这里就是个临时关押百姓的地方,里面很是简单,除了通道就是一间牢房,没搜到人就说明对方没藏在这里。” 这统领不想钻什么地道,既然都已经确认,他也不再下去查看。要是事事都得他确认一遍,那他自己一个人就得搜遍全城,根本不现实。 “既然没藏在这里,那沐清寒,你带本官去往你说的第一晚见到对方时,被那恶徒哄骗去的地方。” “是,大人,您跟我来。” 脚步声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这统领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手下命令道, “这座城的百姓都死光了,这些房屋留着也没什么用。 你们搜寻完一处,便烧掉一处,这样下来,若是真有活人,他躲到最后,定然无处藏身。” 脚步声又渐行渐远,他们离开了。 然后一片大火从周围蔓延过来,陆修远明白了,先从这里开始烧。 陆修远先是忍着灼热,等了一会,感觉身上的尸体都开始冒热气了。他判断到这种地步,那些士兵肯定都撤出去了。 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腐尸,这尸体在腐烂和加热的作用下,一推竟然烂了,弄了陆修远一身。 他强忍着恶心,朝着地洞扑去。就这几息,他的身体就被烧伤了不少处,尤其是受伤的右手,由于缠绕着厚厚的布,被点燃后,给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不过烧一下也好,这些尸体上,指不定带着什么东西,容易让伤口发炎。 就这样躲藏了四五天,察觉地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后,陆修远便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原本的城市化作了一片废墟与灰烬,陆修远就这样伫立在原地。 丹国不能留了,若是沐清寒把自己的画像传出,各处通缉,那这七国都不能留了。 趁着脸上烧伤还在,不会有人认出自己,陆修远打算往北走去。听闻北部是一片草原,上面的人都很豪放狂野,但也有很多亡命徒与通缉犯流窜在边境线上。 陆修远苦笑一声,自己现如今也算是屠城的大盗,去那边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不过鬼道人那边,自己要失约了。 第1章 随意春芳歇 绣罗金缕纱帐,柔花温玉软榻。 女子横躺其上,身材的起伏跌宕尽皆显现,她手握水晶玛瑙琉璃杯,想要饮酒,却不小心洒落在身上,将薄纱湿透。 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有意? 苏惊蛰低头自顾自地抚摸着胖兔子,此时它的体型已经比一般的肥猪还要大上几分。 刚才的春光乍现就这样被他忽视掉,女子见状气的嘟嘴,看似不经意地盯着兔子,心中却满是羡慕与嫉妒,‘这兔子都要被养成猪了,有什么意思,难道比本公主还好看。’ 苏惊蛰就这样安静的轻抚兔子雪白的毛发,静静等着。心想小公主自是沉不住气的人,自己不用管,对方自然会说出她的目的。 果不其然,一声娇喝中带着几丝羞恼传来, “苏惊蛰,本公主把你叫来,你就这样把我晾在一边?” 苏惊蛰拱手, “公主殿下请息怒,惊蛰腿脚不便,礼数上多有不周,烦请见谅。既然您此刻心情不好,那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苏惊蛰就双手放在兔子背上发力,用劲一撑下,身子跃起,稳稳当当的骑在了兔子背上。 别的不说,在苏惊蛰装瘸的过程中,他发现轮椅行动中多有不便,而这兔子倒是完美的替代品。 单论底盘低,轻而易举就能骑上去是一个优点,再就是对方浑身毛茸茸的,骑在上面不光不硌屁股,还很舒服,比雪缎锦织软垫还强上很多。 见对方要走,女子也急了, “苏惊蛰,你如今双腿被废,已经不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之骄了。 以前的你,哪怕我身为公主,都不敢有一丝奢望。但现在你残疾了,不妨从了本公主,安享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如何?” 苏惊蛰拽着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像是拽着马缰绳一样,兔子也很熟悉苏惊蛰了,知道对方的意思,停下来后缓缓转身。 看着黑发飘逸的苏惊蛰随之转身,女子的心又加剧跳动几分。 “公主殿下,敢问贪恋一个人的才华与外貌,这算有感情,还是没有?” “苏惊蛰,本公主是真的喜欢你,你我年岁相当,八年前进宫面见我父王时,便已芳心暗许。 怎奈你太过于优秀,我身为一国公主靠近你也会自卑,不敢吐露爱意。 你可知,心悦君兮君不知,是怎样一种折磨?” 苏惊蛰低眉颔首,似在思量,其实心中不屑一顾,无论是情还是欲,在他看来都可笑无比。 一见钟情,贪慕的不过是那容颜未老;日久生情,在乎的也仅仅是安稳与熟悉。 何谓一见倾心,换句话描述,一时起意罢了。 哪来的相濡以沫,只不过是适应了不想改变。 看着苏惊蛰思索的神情,女子也不过分为难, “苏惊蛰,那本公主给你几日的思考时间,你回去后好好想想。” 目的达成,苏惊蛰故作此态就是为了让对方以为自己意动,好放他离开。 一国公主又怎么样,乱世来临,也不过徒增累赘。 望着苏惊蛰离去的背影,青丝随风舞动,女子看的入了神。少年白马算什么,少年白兔才是永远的神。 她知道,见过最好的,就不会再想要那些残次品。 苏惊蛰出了宫门,回望着楼阙千重,任由阳光刺入双眼,他不躲不避,心中轻言,‘姬梦瑶,你喜欢我这无所谓,恨我也无所谓。但若是不知好歹干扰我,也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苏惊蛰回到圣贤居自己的别院处,林川行早在门外等候, “弟弟,听闻小公主大早上的就召见你,怎么样?” 说完还挑眉弄眼。 苏惊蛰苦笑一声, “大哥你莫要打趣我,我就算一个残废,怎敢高攀公主殿下。” 林川行对于这话很是不同意, “你是我弟弟,哪怕残疾了,也还是,如果你喜欢,我会不留余地地帮你。 等我以后继承了门主之位,就算是王上,该是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见对方会错了意,苏惊蛰也不再绕弯,这林川行心思太简单,不会琢磨别人的话语, “不,大哥,惊蛰并无此意。纵使如今身残,仍许丹心碧血于武道,不想分神在那些儿女私情的小事上。 你若真心帮我,就替我多关注一下梦瑶公主,让她别来打扰我。” “唉,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哪怕是武尊,也不过三百载寿元。 择一良人,守望一生不好吗?” 苏惊蛰内心嗤笑,武尊也不过是起步罢了,便能寿三百,等到后面,就算不成仙,驻世几千年应该不成问题。 见苏惊蛰不为所动,林川行只得依他, “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会帮你回绝。” 对于林川行的承诺,苏惊蛰还是十分相信的。见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他向其询问宗门与国家方面的事情。 “大哥,如今门内年轻之辈,就靠你一人支持,可否有发生什么大事?” 林川行不光没有隐瞒,还想借着这些事情重拾对方的斗志,于是将一些发生的事情全都告知对方。 但苏惊蛰并不满意,尽是些宗门日常,蝇营狗苟。 “那大哥,其他国家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川行听到苏惊蛰的话,开始一手撑着额头,思索起来。 这就是苏惊蛰瞧不起林川行的地方,仗义善良不算什么,还没有心机,对于一些征兆完全不放在心上。 如果是在上面的修仙宗门里,一心修炼也算是优点。但在这凡俗天,天下大势风云动荡之际,如此就有些可笑了。 林川行猛的一拍脑门, “弟弟,我想起来了,最近确实有一件大事,闹的沸沸扬扬。” 这勾起了苏惊蛰的好奇心, “说来听听。” “丹王燕清回你应该也算了解,在他还是太子时便策划过凌云台事件。” 苏惊蛰接上话题, “嗯,凌云台事件我还亲身经历过。 不过若是没有天上来客的干扰,他的刺杀计划算是彻底失败。 大哥,你继续说,这燕清回又搞了什么事情?” 第2章 怅平生 萧瑟的西风,透过窗户,扑打在沐清寒的脸上,此时的他,正在与一众同门师兄弟于客栈二楼的雅间内饮酒。 “沐师兄,听闻丹国的一座城池都被伪圣学派的人杀干净了,生还者只有你一个人。” 一位面容俏丽的女子仗着酒意柔声开口,双脸泛红,笑靥如花。 其余几个男弟子见状,连忙捧场附和, “对啊,沐师兄(弟),你就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沐清寒冷漠地瞪了那个女弟子一眼,对方吓得冷汗直冒,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等她再抬起头,沐清寒满面笑容,洒脱地开口解释,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 坐她旁边的一位男弟子发现异状,赶紧出言关心, “师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酒喝多了,要不然你就先别喝了。” “赵师兄,我没事,只不过被风吹得有点着凉而已。” 对方闻言,赶紧起身去关窗户。 沐清寒还在那里说着襄平城的经过, “当时那邪教贼子将我打伤后,便把那些平民尽数杀害。” “这贼人最后还是逃脱了吗,他到底是谁?” 沐清寒好像胸中满是愤懑,声音愈发慷慨激昂, “确实给他逃掉了,当时那里被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是怎么逃脱的。 不过我将此人相貌描述出来后,才得知对方名叫陆修远,还在那黄金台上显过威风。” “黄金台嘛,我也听闻过,世人拿他与当年的凌云台相比。现在看来,笑话而已,都分辨不出忠奸,招个佞人害了一城百姓。” 又有一人帮腔, “别说黄金台,当年凌云台上不也一场闹剧。” 这时那个女弟子不愿意了,出声反驳, “苏师兄就是凌云台走出来的,还是当年的鳌首,风头无二。 只是,可惜了。” 说到后面,女子一脸愁怨,像是为苏惊蛰惋惜与不平。 刚才替女子关窗户的赵师兄醋意借着酒劲上来了, “哼,苏师兄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压的大家喘不过气来。如今这样,门内事务换林师兄接管,不是挺好。” 女子跟他吵了起来, “我看你就是嫉妒苏师兄,他入门比你晚,成就却比你高,人还长的英俊潇洒。” 男弟子火气憋不住了,马上就要发作,被身旁的人拉住,此人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别说我们,连老天都嫉妒苏师兄的才华,断了他两根腿。 不过别忘了我们今天聚在一起,可是为了给沐师弟接风洗尘,不要聊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沐清寒接话劝解, “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翻过去了事。” 然后便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 “对了诸位师兄,清寒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情萦绕心头,搞不明白,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帮我解惑。” “好,有话你就直接说,不要见外。” “我观这些古圣的实力,都远超武尊,为何如今尊者已是修为巅峰?” 这是厉千劫的记忆与沐清寒的记忆重叠后,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疑惑。他还想要重现往日的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只修炼到武尊可不行。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都说不出一个结果。 倒是那名女弟子神色犹豫,沐清寒看出来后,温和有礼, “师妹,看你好像知道什么,有话就大胆说,这里没什么外人。” “我认真研究过苏师兄的际遇,” 话还没说完,又被旁边的赵师兄打断, “苏师兄,苏师兄,你就知道个苏师兄。我们现在讨论修行上的大事,你还提什么苏师兄。 我看你是犯了花痴,口不择言了。” 女子气愤起身,想要摔门而去,还没待她动作,沐清寒就连忙把她拦下,好言相劝。 “赵师兄,我看你是误会师妹了,她好像真知道些什么。” 说完赵师兄,紧接着安抚女子, “师妹,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女子这才坐下, “还是沐师兄你通情达理,这件事真跟苏师兄有关。 准确来说,是跟凌云台有关。 据传当年凌云台上,在姜次非刺杀楚王之前,就有三个年轻的武尊抢先一步站了出来,说他们是天上来客。” 沐清寒心中更加疑惑,盘神不是斩断建木,九天合一了吗,怎么还有天上。看来从我被关到如今,这片天地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想要突破第三重的修为,难不成得去往天上,那通道现在何处? 沐清眼中的质问似要化成实质,压的女弟子喘不过气来,这令她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恐怖眼神,于是赶紧解释, “沐师兄,对于这件事,我知道就这么多。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可以改天去拜访一下苏师兄。” 这时另外有个弟子也开口证实, “听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之前是听说过这么一回事。不过师妹你记错了,是四个天外来客,好像他们自称来自什么修真天,把我们这里叫做凡俗天。 我了解的也不多,就这么一点,沐师兄你真的想搞清楚,确实可以去问问苏师兄。” 苏惊蛰,沐清寒心中暗道这个名字,看来以后还得去找一下此人。当初看不透对方,如今自己有了魔帝的记忆,倒是可以再去试探试探。 “好了大家,我自从执行这个卧底任务,也好些年没去拜访苏师兄了。 如今他英才天妒,我是该抽空去探望一下。” 那女弟子见缝插针,顺杆而上, “沐师兄,你什么时候去,要不也带上我一起。” 她之前一个人不好意思去,现在沐清寒要去,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眼见她身边的赵师兄又要发怒,沐清寒赶忙转移话题, “虽然陆修远那贼子夺走了大部分机缘,但是我也侥幸获得了剩下的一二。” 一听到机缘,赵师兄也顾不上吃醋了,赶紧竖起耳朵。 见大家的目光都朝着自己汇聚而来,沐清寒故作神秘地四处张望,然后压低音量,小声说了起来。 他讲的都是魔帝记忆里,一些杀人夺骨囚魂,甚至是活祭生灵的邪功。 众人听了皆是神色惊诧,哑然无声,过了良久才有人弱弱开口, “沐师兄,这种功法,看起来不像是正派所修啊。” 沐清寒出言蛊惑, “这是古圣所传承下来的,怎不是正派所修。再说了,这些功法,可是能让人短时间内功力大进。 我们完全可以拿那些邪修来练功,反倒是为民除害,功德无量。 事无对错,功法也无正邪,全看修炼之人的所作所为。” “有理有理,还是沐师兄您看的透彻明白,师弟佩服。” 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人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干坏事。 沐清寒知道,一旦他们开始接触这种东西,到时候绝对停不下来。 回想当年自己带领着万千魔修叱咤风云的日子,又联想到如今,沐清寒心中感慨万千。 他举起一杯酒,畅快地一饮而尽,随后拔出腰间佩剑,敲击剑身,口中吟道, “击剑且悲歌,韶华能几多? 风雨自秋过,江山空日落。 豪情换索寞,鲸饮代浅酌。 莫愁修真路,醉眼八方阔。” 第3章 拜访 庭院内,风吹到此便停歇。 陆修远摸着座下的兔子,仔细听着林川行讲解天下间发生的大事。 兔子倒是毫不关心这些事情,自顾自地啃食着苏惊蛰院内的花草。 林川行听着咀嚼声,低头看去,无奈一笑, “弟弟,你就是太宠这个兔子了,这园中栽的,不是名贵花草就是珍惜药材,你倒是一点也在意,任由它吃。” “资质差的人自然可以借用天材地宝来提升修为,但是我不需要。” 林川行看到自己这个弟弟还是这么骄傲,心里倒是很宽慰,看来这些挫折并没有打击到对方。 兔子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嘴边还挂着几片蓝色的七叶药草,随着它嘴巴的一动一动,全部都被慢慢吞了进去。 林川行逼着自己把视线从兔子身上移开,省得见了糟心, “我继续给你讲,这燕清回派使者给我们东齐送信。” 苏惊蛰手指敲打着兔子的耳朵,好似神游天外,但是林川行知道,这其实是对方开始认真听自己说的话并且进行思考。 “不光是东齐,根据在别国探子传来的情报,他给其余六国都送达了相同的信件,包括小楚。” “哦,信上说了什么?” 林川行也没有卖关子,直言不讳道, “倒也没啥,他是觉得最近天下不大太平,等到战乱一起,天下黎民百姓都不得安生。 所以提议,让我们各国以小楚为战场,派出各国强者擂台比试,以及精锐队伍进行模拟战争。 至于目的嘛,就是选出一个霸主,诸国共尊,再维持几十年的安定。” 听到这里,苏惊蛰手上劲道加大,兔子吃痛,心想主人这是又想到了什么东西吗,转头又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门外前来拜访的沐清寒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心想到时候小楚怕是要乱起来,自己倒是可以趁机收割一批凡人,用来提升修为。 还未等沐清寒进门,苏惊蛰就感受到一股气运,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还算庞大,只是陌生了一些。 这是谁人前来,正在他疑惑间,门外响起声音, “苏师兄在吗?清寒前来拜访。” “进来。” 苏惊蛰心想自己几年前见到对方时,气运还不是这个样子,如今倒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难不成对方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 沐清寒进来后,又朝着林川行拱手一拜, “见过林师兄,原来您也在这里啊。” 林川行看到沐清寒后,想到了什么, “弟弟,你问我最近发生的大事,见到清寒师弟,我又想起来一件。 他之前接了个任务,前往伪圣学派当卧底,结果丹国的襄平城里,所有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说完,林川行拍了拍沐清寒的肩膀, “给你苏师兄讲一下当时的情况,他正闲得无聊。” “林师兄,有件事情你可说错了,当时不光我自己活了下来,还有一个幸存者,叫陆修远,他是伪圣学派里面一位长老的私生子。 可能被赐予了什么逃生宝物,一大批人都没有搜到他。” 陆修远,苏惊蛰听着有些耳熟,好奇对方是不是自己小时候家里的那个奴仆,于是朝着沐清寒询问, “沐师弟,你可有那位陆修远的画像,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此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接过沐清寒从怀中掏出来的画轴,苏惊蛰将其迅速打开。 林川行也好奇的凑了上来,看后摇头道, “没见过,不过以后要是遇到了,自当为民除害。” 这人苏惊蛰倒是见过,当时在苍南城,拦住公羊浩,想见义勇为的那个小子。对方当时说他也是来自祥丰镇,叫路难。 路难,陆修远,还真是故人。只不过这么一来,沐清寒在自己面前没说真话。 那这屠城事件,里面大有猫腻,苏惊蛰不动声色地卷起画卷,交还给沐清寒,并开口, “沐师弟,好好讲讲你们在襄平城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清寒就给师兄描述一下此事的大体经过。 得知襄平城里隐藏着一处遗迹,伪圣学派先是命几人去打探情况。 结果据回来的人报告,城里的军队包括城主,全都不见了踪影。 所以他们趁着此事还没传出去,迅速接手了襄平,把全城百姓都给关押了起来。 后面吗,遗迹的开启,需要进行血祭。由于他们人太多,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把情报给传递出去。 即是如此,我也不忍心下手屠杀百姓,这期间还救了一个误闯者,就是这陆修远。 谁知道他隐藏得那么深,唉,是我害了他们。” 说道这里,沐清寒还用手擦了擦眼角,满脸懊悔。 “再往后,我们都进入了遗迹中。结果就陷入到了幻境中。 辛亏我之前曾在门中换了一件宝物,叫做定念珠,遇到幻术时可以提升一些魂力。 但是等我醒来,才发现陆修远那贼子早就站在那里,用匕首杀了一大批人,可笑我之前一直认为他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我为了那些陷入幻境昏迷不醒的百姓,与陆修远决战,奈何不敌,只得暂时逃脱。 在我躲在一处角落疗伤时,里面的机缘好像都被那陆修远取走,整个遗迹坍塌崩毁。 而我则被传送到外面,接受丹国的审讯与调查。” 林川行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沐师弟,你也别太自责,只怪这些敌人太过于奸诈。 好了,你在这陪着你苏师兄聊一会天,门中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一步。” 察觉到林川行已经走远,沐清寒开始打量苏惊蛰,看到对方胯下的兔子时,也忍不住一惊。 最开始他还没太在意,以为是什么异兽,现在仔细感受,对方好像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 “苏师兄,你这养宠物的手段可真了不得,普通的兔子都能养的这么雄壮。” 苏惊蛰眼底尽是惆怅,语气悠悠, “没办法,师兄我现在是一个废人了,与其糟蹋了这些灵丹妙药,不如全喂给兔子。” 沐清寒见话题终于被引到这里,开始了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苏师兄,听闻你修为被废,师弟心中多是担忧。 从头来过,不知道你如今达到了什么境界? 师弟斗胆请师兄赐教一二,放心,师弟我会把修为压制在与你同等的境界。” 第4章 戏弄 听到沐清寒的话,苏惊蛰心中更加疑惑,这小子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可是对自己怕的要死,这才短短几年时间就信心暴涨乃至于膨胀了。 不知道是何等际遇,给了他如此底气。单凭自己双腿被废,修为丧失重来,绝不至于如此。 具体如何,还得进一步试探一番。 “回想起来,上一次与师弟切磋,还是当初你刚被分到我手底下做事,那时的你对我心存不服。 现在看来,往事还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发生。 真是大江东去,年华不复,如今意气风发的你,像极了师兄当年。” 沐清寒不为所动,只是重复刚才的话, “请师兄赐教。” 同时心中不喜,他有身为魔尊的傲气,此人修为最高时,怕不是也就刚到三重境界,如今更是废物一个,竟然还把自己当成晚辈,一脸感慨的将之比作当年的他。 “好,既然师弟你多次恳请,师兄我自然应允。” 沐清寒昂起头,面上欣喜,袖子里藏着的拳头却紧紧握住。当年的沐清寒挑战你一次便被吓破了胆,但是今天的我,也要一次击垮你的自尊。 “那师兄你如今在何境界,我好压制修为,免得重伤了你。” 关注到对方的小动作,苏惊蛰玩味一笑,他原本还想隐藏实力装作不敌,被对方击败。 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这些对自己心存恨意的人,苏惊蛰向来不想让他们如愿。藏拙是得藏,但是输也不能输。 “师兄的修为现在才恢复到内气关后期,那师弟你也压制到这个境界。” 沐清寒浑身气势爆发,开元关中期的修为一展无遗。 这是在对自己示威吗,真是可笑,苏惊蛰挑眉。 随后这股气势一路下跌,直到内气关后期才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沐清寒突然出手,成鹰爪型,直冲着苏惊蛰的胸口掏去。 他这出手的动作十分刁钻,哪怕一个双腿健全的修士都难以躲闪,更何况坐在兔子身上不能移动的苏惊蛰。 可是苏惊蛰也不想躲闪,轻飘飘出手,就将方才一招给挡了下来。 沐清寒羞恼,他觉得哪怕只是一重境界,凭借自己的阅历,使用一些普通招式也能击溃对方,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他双指上魔气缭绕,直插苏惊蛰的双眼,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你继续用手挡啊,看我不戳穿你的掌心。 苏惊蛰这次没有抵挡,反而伸手还击。 沐清寒眼见自己的双指就要戳瞎对方的眼睛,而苏惊蛰的攻势才到达自己的小臂处。 苏惊蛰丝毫不显慌乱,他动用折梅手,左手顶住沐清寒的小臂,右手调转攻势,砸在肘关节上,一下子就将对方的手折了过去。 沐清寒也被对方这一下给秀到了,趁着自己大部分真气汇集于两指上,竟然一瞬就抓住自己手臂处的破绽。 苏惊蛰的真气可以千变万化,但他向来只用浩然之气示人。此气恢宏正大,对魔气有一定的克制,这令沐清寒感到厌恶的同时,还有些束手束脚。 沐清寒当即决定不再留手,施展鬼手绝技,从对方的擒拿中抽回手臂,然后再度攻去。 看着面前的残影无数,苏惊蛰知道单凭折梅手是防不住对方这一招,于是施展自己与赵管家战斗时学到的那一式补天。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沐清寒此刻呆滞住了,自己的手被苏惊蛰死死攥住,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 他心底生出一种狮子被苍蝇戏耍的感觉,厉千劫的自傲与沐清寒的嫉恨都于此刻爆发,他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超越了开元关后期的境界。 哼,我是魔修,自然不会遵守承诺,我要你死,哪怕后面叛逃出百圣学门。小楚现在风云际会,逃去那里杀人修炼也是不错的选择。 苏惊蛰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气急败坏,不过这也没什么,但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于是夹了夹身下的兔子。 这一动作很是微细,气上心头的沐清寒自然没有发现。 而兔子很是识趣,得到苏惊蛰的暗示,它前爪高高跃起,如猛虎扑食,沐清寒的攻击都打在了兔子的肚子上。 他意料中的肠穿肚烂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反而被肥肉上传来的力道给反震的后退几步,然后就被兔子的爪子打在脸上。 趁着对方被打蒙的片刻,兔子短时间内施展出一套组合拳,给沐清寒揍的鼻青脸肿。 苏惊蛰满意地摸着兔子的大脑袋,脸上却装出关切的神色,嘴中着急喊道, “兔子,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兔子又是补了两下,才停下来,继续低着头啃食着院中花草。 苏惊蛰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了,沐师弟,不过你刚才没有压制住境界,这样看来,此次比试是师兄赢了。 唉,可惜了师弟,正常比试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多亏了师弟你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提出压制到同一境界。” 沐清寒听到对方惺惺作态的话语,气的想吐血,但是想到从此前来还另有目的,于是脸上装出不在乎的表情。 “没事的师兄,确实是我输了。而且我不光输了,还看走了眼,你这兔子不是通俗之物。 只是师弟好奇,这到底是何种异兽?” 苏惊蛰脸上露出释怀的神色, “既然师弟你没事,那师兄就放心了。 至于这兔子嘛,我也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应该就是普通的兔子,只不过天材地宝吃多了,可能发生了什么变化。” 对于苏惊蛰的解释,沐清寒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不过追问下去,该是没什么结果,他只能放弃。 “师兄,有一件事,你肯定会知道。”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沐清寒顿下来,组织语言, “就是听说师兄你曾在凌云台上见过天外来客,是否属实?” 苏惊蛰毫不避讳,他也想趁机找到对方的一点马脚, “确有此事。” “那师兄可知,为什么如今尊者就是武道巅峰了,那不成要突破还得去往天上? 而且师弟在古老文献上曾看到过,昔日盘神斩断建木,令九天归一。 为什么现在不是这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惊蛰的手指又开始敲击兔子的后背,心中有些拿不太准,这沐清寒是在遗迹中发现了什么古代传承以及记载,还是被人夺舍重生? 看着那陌生的气运,苏惊蛰点了点头, “师兄我确实知道一些,在这下天,四重修为便到顶了。” 沐清寒不敢置信, “不是最高才到三重修为吗?” 说完这句,沐清寒自觉失言,倒是苏惊蛰十分满意。 “师弟,你也知道修为境界分九重,武尊就是第三重,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5章 心事有谁知 “师弟知道的自然没有师兄多,我在遗迹留存下来的几本古籍中仅看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不过就到九天合一那个时代。” 说到这里,沐清寒故作神秘,靠近苏惊蛰,悄声传音, “师弟还在上面看到了几种断肢重生和祭炼别人躯体为己用的秘法,只要师兄解答我的疑惑,师弟自当双手奉上。” 苏惊蛰故作欣喜,将一部分事情透露给沐清寒, “清寒师弟你想,九天合一,仙佛神魔处于一界之中,凡人的处境可不容乐观。 盘神见此悔不当初,于是舍身重开三天。 你刚刚猜的没错,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做凡俗天,第三重修为便是顶点了。若是想要再进一步,须得前往修真天。” 倒是沐清寒先一步忍不住气,不自觉地往下追问, “那该如何前往修真天?” 苏惊蛰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摆明了吊着对方, “师弟,你现在修为尚浅,知道的太多容易影响自身心境。 师兄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等你达到了第三重大圆满,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 沐清寒刚想发怒,就看见胖兔子的身体动了动,吓得他连忙后退几步,摸着脸上的伤势,仍在隐隐作痛。 苏惊蛰趁机强势开口,咄咄逼人, “好了,你所答应的祭炼之法该给我了。” “你没有全部回答我的问题,那师弟也只能给你一部分。” 就见沐清寒将手伸入怀中,掏出几页纸,扔了过来。 苏惊蛰伸手一抓,全都牢牢握在手中。 现在形势比人强,沐清寒只得作罢,轻行一礼,告辞而去。 苏惊蛰的心情很是不错,不是因为戏耍了沐清寒,而是林川行所说的共商霸主一事。 虽然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苏惊蛰心中有预感,这一切肯定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种大事,诸国国君以及精锐都会齐聚小楚,若是发生什么变故,可真谓是一网打尽。 不再往下继续深入思考,苏惊蛰翻看起来手中的纸页。 上面墨迹未干透,应该是沐清寒来之前匆忙写下。 只是草草翻读了一遍,苏惊蛰就忍不住摇头,这些办法有用,只不过太古老,有些落伍了。 单是从屠杀几百人,就是为了祭炼一双腿来看,就不实用。换做公输依智,拿一双腿来让他动手,便能轻易给人接上。 更别说砍掉双腿,用几万人的精血来催发生机,让断肢重生的邪术了。 沐清寒,你就算是古人夺舍重生又如何,时代变了, “少岁功名何足论,往事千般皆成灰。 青云有志终难遂,白发无情空自悲。 纵使今朝重来过,光阴变幻万事非。 今时早不同往日,我辈雄才方可为。” …… “南国万里花尽落,秋风不堪萧索。 此间局势难掌握。 故国仍旧在,只是万般改。 高楼提酒携众酌,无人知晓寸心。 关山他日属楚否? 前尘已成空,来日莫为梦。” 残破的凌云台被视为楚国的耻辱,早已拆去。 而今旧址上,新的建筑从废墟中冒出,这楼是小楚国成立之日开始建造,项熙亲笔题字,俯首楼,向六国俯首称臣之意。 今日高楼上,早已成为君王的项熙正大摆筵席,为丹国使臣鬼道人接风洗尘。 酒入愁肠,化作万千心绪缭绕,项熙忍不住赋词抒怀。 鬼道人听着对方吟完,忍不住举起酒杯,朝着项熙敬去, “楚王方才言错,并非无人知晓。臣会凭栏意,在这山河万里。” 项熙并未看向鬼道人,而是俯瞰彭城的万户千家,百姓商贩,从远处的低矮平房到近处的楼阁宫殿。 “哦,难不成丹国之臣,也能懂这楚人之忧。” 鬼道人摸着下巴上胡须,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边嚼边反驳, “大王您想多了,这不是楚人之忧,而是楚王之忧。” 项熙听懂了鬼道人的言外之意,如今百姓困苦,未必心向国家,只有自己作为当权者,舍弃不下这一切。 “哼,寡人对不住这小楚的百姓,难道其余六国就对得住吗? 如今燕清回提出共商霸主,把这战场设立在小楚境内,更是不把他国之人当成人来看。” 鬼道人火上浇油, “丹王宽厚仁慈,为世人所悉知。哪怕你们小楚的子民,他也当成自己的子民来看待。 这诸国共议,齐聚小楚一事,是在下的提议。” 项熙不屑, “就算是你的提议,哪怕你再为燕清回说好话,他不还是采纳了此事。 不过既然你是始作俑者,那来人,给本王把他关起来。” 话音刚罢,就有大批军士涌来,将原本宽阔的楼层给堵的拥挤。 这摆满佳肴美酒的桌席被层层围困,在座的一些文臣吓得瑟瑟发抖,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还是起身进言道, “大王,不可啊,如今小楚式微,不宜得罪丹国。 更可况,平白无故,关押对方使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项熙脸上全是不悦之色, “世人皆言寡人卖国,你们这些庸臣更是连寡人都不如。” 接着扭头转向军士,开口下令, “正好,把这个老家伙顺道拖下去斩了。” 其余臣子,原本还想劝谏,见此一幕,皆是唯唯诺诺不敢言。 项熙还是心中不满,但是又不好继续发作,万千话语变作一句, “孤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来人,扶孤回宫休息。” …… 小楚国都彭城,王宫地下的牢房内,鬼道人面容镇定,似有成竹在胸,双手负在背后端坐于地。 别的不说,这王宫的地牢,就是比别的地方干净一些。只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却不见蚂蚁蚊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项熙来到了牢门前。 他命令看守打开牢门后,仔细吩咐道, “你们都退下,在外面守好,一只苍蝇都不要给我放进来。 若是有人闯入,那你们就都陪着他去见阎王!” 等到地牢中只剩下项熙与鬼道人二者,项熙对着鬼道人恭敬行礼。 “鬼先生,我小楚的未来,都托付在您身上了。” 鬼道人扶起对方,保证道, “大王放心,我出身楚国,自当为楚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6章 私奔? 十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期间里,苏惊蛰前往尘世楼花钱打探了很多消息。 这尘世楼是横贯七国间的一个庞大信息组织,当初赵上追杀苏惊蛰,就是在这里购买的消息。 虽然都不是很明确,但是将里面的蛛丝马迹牵连起来,苏惊蛰还是推断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燕清回的提议通过了各国的商讨,半个月后将会在彭城举行,被称为七国会武。 如今的苏惊蛰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是凭借林川行的面子,也能跟着一起去。 前两天林川行曾提起过此事,说是要带着苏惊蛰一起去看看,顺便散散心,却被苏惊蛰给回绝掉了。 对于七国会武,苏惊蛰始终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而彭城就是风暴的中心,会吞噬一切,所以他自然不会靠近。 同样的,苏惊蛰也不想躲得太远,这样容易丧失先机。 对此,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去处,陇川,当初他和危为安为了逃命,害死一城百姓的地方。 这种国家大事牵扯很多,东齐第一大派百圣学门,上层战力会前去一大半。门主会与两位副门主亲自前往,只留下另一位副门主坐守。 而王室那边,东齐王有三儿四女,其中只有小公主姬梦瑶没有婚嫁。 其余三位公主都已经和别国联姻,不在东齐了。 剩下三位王子互相竞争,明里暗里勾心斗角。 东齐王肯定要亲自前往彭城,剩下的三位王子都想暂时代理朝政。东齐王不好决断,于是决定带领三位王子一同前往,让小公主摄政。 由于小公主迟早会嫁出去,三位王子对东齐王的旨意并没有感到不妥。 而这却苦了苏惊蛰,虽说七国会武的开幕大典在半个月之后,但是那些要去的人前天就出发了。 为什么要提前那么多天,一是路上可以慢一些,更为舒服稳妥。再就是早点到达彭城,就能早先进行安排,防止其他国家别有用心,暗下手脚。 这些人一走,姬梦瑶的权势大到没边,没了林川行的帮忙,她又凑到了苏惊蛰的身边。 “苏哥哥,每天上朝都好无聊啊,重复听那些老家伙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耽误了我好几个时辰来欣赏你的容颜,令我每天的开心时间少了许多。” 听着身旁女子的喋喋不休,苏惊蛰不知道对方的耳朵到底起没起茧子,反正自己的耳朵离这不远了。 看着身旁俏丽华贵的女子又要开口,苏惊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对方的朱唇上。 姬梦瑶的脸色顿时变得红彤彤的,令她又凭空添了几分可爱。 原本就灿若朝霞的美貌,在本来的华贵威仪上,加上天真烂漫,真是动人无比。 “嘘,你先听我说。” 苏惊蛰并没有一点失神,若是这样就能迷住他片刻,那每天照镜子,他不得昏过去几个时辰。 “小公主殿下,” “惊蛰哥哥,现在又没有外人,你叫我梦瑶就好。” 姬梦瑶娇嗔,眼见又要絮叨一堆,苏惊蛰赶忙改口, “好,梦瑶,既然你觉得上朝很无聊,反正最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不如宣布闭关几个月,最近都不上朝。” 姬梦瑶俏脸上显露出几分惊慌, “几个月,这样荒废国事,天下会不会乱?” “如今实力为尊,普通百姓不曾有修行之法,无力作乱。 而那些世家贵族,都在等着七国会武的结果。只要王上他们在这期间不出什么意外,那些人自然也不敢反叛。” 姬梦瑶经过苏惊蛰这么一提点,也彻底想明白了,于是眼神紧紧盯着苏惊蛰,渐渐媚眼如丝,她小声嘟囔, “若是不上朝,那这几个月都在你这里干什么呢?” 苏惊蛰往后移了移身子,提醒到, “公主殿下,” 见到对方就要变脸,赶忙改口, “梦瑶,你这都要爬到兔子上来了。你别看这兔子长得很壮,实际上是虚胖,可驮不动两个人。” 梦瑶嘟着小嘴,俏脸故作生气, “惊蛰哥哥,你别看我身材这样,其实我一点也不重。” 确实,姬梦瑶身形娉婷婀娜而又挺拔,一切都恰到好处。 唉,苏惊蛰不想逢场作戏,但现在又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梦瑶,你想不想去小楚国。” 对方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苏惊蛰不动声色地躲过对方扑来的身子。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对面刚想答应就想到了什么,一脸愁容, “但是去彭城会遇到父王和王兄他们,到时候不光会被赶回来,怕是还要受罚。” 苏惊蛰给出建议, “我就是从楚国来的,对那里还算了解,在彭城不远,还有一座小城,叫陇川。 我们可以在陇川待着,彭城里面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也能很快传到那里去。” 苏惊蛰为什么要带上姬梦瑶,这其中有他的打算。 一是对方一直缠着他,如今更是掌管国事,苏惊蛰很难在其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二来,彭城中万一发生什么,那姬梦瑶就是东齐王室唯一的继承人了,她的那些姐姐都已经算是别国之人了,自然没有机会。 姬梦瑶现在正上头,对苏惊蛰的话没什么抵抗力,于是略微思考,便答应下来,只不过还得等一天。她明天上朝时,得把所有事情提前安排妥当。 这天晚上,姬梦瑶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和苏惊蛰私奔的画面。 到了第二天,她顶着个大熊猫眼,在朝堂上宣布了自己要闭关几个月的消息。 朝臣们都没有反对和阻拦,反而很多人站出来提醒小公主要注意身体。哪怕醉心修炼,也不能废寝忘食,通宵不睡眠啊。 这天下午,她乐呵呵的抱住了苏惊蛰的胳膊。 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热与柔软,陆修远十分巧妙的从对方的夹击中抽出了手臂,提醒道, “梦瑶,我这兔子,除了门中少部分弟子见过,基本上没人知晓。 我们此次出行,首先得乔装打扮一下,再就是你也得寻找一个代步的走兽。 要不然我骑着一只兔子,你跟着步行,显得也不是很合适。” 第7章 黑水鹿 “惊蛰哥哥,我现在身居高位,不知道多少眼睛盯在我身上。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我天天来找你,所以没放在心上。 但是我要是突然购买一只坐骑,肯定会有不少王公大臣能猜出我是想跑出去玩。 所以嘛,这事还得麻烦你了。” 姬梦瑶拽着苏惊蛰的胳膊,晃来晃去,撒娇道。 苏惊蛰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幼年时还对权势名利有所贪图追求。 但现在的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所谓的金钱、权势、名声、美人种种,在他看来,这些全部都无关紧要。 他只想尽可能的变强大,先成为仙人再说。 按照他先前的修为,只要待在门中,日夜修炼,不需几年就能到达第三重大圆满,然后前往修真天。 但是之前公孙衍说过,上界的遗迹都给发掘的差不多了,而这凡俗天倒是充满了机缘,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因此,为了尽可能的强大,减少前往修真天后的危险,他必须要一统天下,然后大力开掘古迹。 将此界机缘搜刮干净后,再前往天上。 为了这些事情,他必须得适当的隐忍与妥协。 之前赵上一事,给足了苏惊蛰教训,虽然他也因此获益匪浅。 实际上,时隔八年,公羊晟这种家伙早就入不了苏惊蛰的眼了。 在苏惊蛰不经意间搜寻仙人徐贵的资料时,才发现公羊晟发现仙人是偶然,也不是偶然,当时对方是在追杀自己。 这令苏惊蛰动了杀心,没想到中途却遇到了赵上搅局。 收起这些心思,苏惊蛰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只是淡淡的道, “坐骑这种事,那就交给我。 明天晚上你再来找我,记住别让人发现,然后我们连夜出城。” “惊蛰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姬梦瑶高兴地手舞足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苏惊蛰脸上,轻轻一点,随即露出计谋得逞的坏笑,看上去鬼灵精怪。 同时她暗下决心,惊蛰哥哥,在你犹豫不定时,我会紧紧攥住你的手,一往无前地站在你身旁。 只是她想错了,苏惊蛰从未犹豫摇摆过,他对自己想要追逐什么,都很清楚明白。 她也不知道,在苏惊蛰心中,有用处时,她是一块垫脚石,可以费些力气来搬动。无用的那天,便是一块绊脚石,只会被狠狠地一脚踹飞出去。 …… 夜幕降临,笼罩在这片城市的头顶,但下方却灯红酒绿,黑夜如昼。 苏惊蛰并没有乔装打扮,只是披上一袭黑袍。因为世人皆知他现在是一个瘸子,只要大步出现,就没人猜到是他苏惊蛰。 出了圣贤居,苏惊蛰直奔山门外。 看守大门的禁卫弟子也只以为他是外出执行任务的,并未盘查询问。 街道上灯火通明,苏惊蛰整个身子都被宽大的黑袍遮盖住,没人能看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面容。 苏惊蛰越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看着一位位公子王孙把酒欢歌。高楼上被看招摇,一些淫靡之音从中传出。 这些富家子弟的夜生活是普通百姓做梦都梦不到的快活,不过苏惊蛰不禁摇头,这种世道,自己就算把它毁了,也是在拯救世界。 在这凡俗天中,坊市分为两种,一是普通人聚会的集市,柴米油盐酱醋茶之流。 再就是专门服务于武者的武市,里面兵器丹药功法御兽种种。 在这个世界,一重修为被叫做内气关,拥有此等境界的人被尊称为武者。 以此类推,二重开元关,此等境界者便叫做宗师。三重真武关,这等修为,称呼为武尊或者尊者皆可。 这是精确到相应的境界,算是武者的狭义。在广义上,只要是拥有修为的人,不管是一重还是三重,都可以统称武者。 无论丹药还是兵器,在凡俗天中传承都不多,仅存的也技数寥寥不堪。传世的神兵利器,宝药神丹尽是古迹中出来的。 所以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炼丹师,铸器师协会或者宗门。 在玉彦旭那里,苏惊蛰曾打探过很多信息。因此知晓,在修真天中这些人地位崇高,并且抱团成立相应的势力,于各方之间保持中立,无人敢招惹。 武者心气高傲,容易以武犯禁,所以武市虽不隶属于国家,但是诸国对此地把控都很严格,入口处驻重兵把守。 苏惊蛰出示了一块百圣学门的弟子令牌,顺利进入其中。 这是苏惊蛰出门时从禁卫弟子身上顺来的,他自己的身份令牌太过高级,容易引起过多的关注。 兔子虽胖,跑的可不是一般的快。普通走兽的速度太拖后腿,耽误时间。 外围商铺一般,里面的宠兽难以满足条件,只有中心区域的拍卖行,里面的异兽可能还差不多。 苏惊蛰还没踏入拍卖行的门口,眼尖的侍女已经看出对方是来这里的客人,走到门口迎接。 对于苏惊蛰这一身黑袍打扮,她早就司空见惯。来这里的大部分客人都不愿意暴露身份,很是正常。 她十分礼貌的开口, “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是寄拍还是竞拍?” “今晚有没有坐骑类的异兽拍卖?” 侍女摇头, “先生,座驾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城中权贵各自驾车的御兽,早就安排好了。 坐骑类的异兽倒是没有,不过战斗类的异兽向来不缺。 今天有一只黑水鹿刚到,于今晚竞拍。” 黑水鹿,这种异兽苏惊蛰也有所耳闻。相传神兽五色鹿,汇聚五行之力。而这黑水鹿便有一丝五色鹿的血脉,承水行之力。 不过这玩意跑的快不快,苏惊蛰就不清楚了, “那这黑水鹿速度如何,能日行多少里?” “据奴婢了解,这鹿类异兽,速度自是不慢,在战斗类异兽中排名靠前。哪怕放到坐骑里,都不算太差。” “好,那你带我去包厢。” 说完,苏惊蛰向这个侍女出示了一张黑卡。 虽然没来过几次,但是苏惊蛰对于这里的规则还算了解。 一般人只能在下面的席位中竞拍,但是资产超过十万金,便能进入单独的包厢。 而这黑卡,便是在钱庄存款超过十万金的凭证。 第8章 竞价 进入包厢,苏惊蛰熟练地坐在软榻上,将隐枕靠在背后。 侍女端来切好的水果以及茶饮,然后走到角落,点燃几十种名贵香料制成的熏香。 透过特制的窗户,苏惊蛰能很清楚地看到台上的景象以及听清拍卖师的声音。而从外面往包厢内瞧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哪怕把耳朵紧贴其上,都没有动静传出。 想要竞价时,只需按动桌上的阵法,就能把包厢里的声音扩大传出。 这些拍卖品中,功法武技,苏惊蛰丝毫不感兴趣。除了纵横古经中的记载,百圣学门里的藏书也被苏惊蛰看了个遍。 至于武器,苏惊蛰倒是想搞一把。天倾剑是很不错,随着苏惊蛰杀敌越来越多,这把剑也变得越来越强。 苏惊蛰现在的精神力很强大,并不会被剑中传来的杀气所影响。 同样的,随着苏惊蛰精神力的变强,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倾剑杀人会吸血并得到强化,它吸收的力量很多,但却只有其中一小部分转化到剑上,大部分都不翼而飞。 回想起得到这把剑的地方,那种恐怖古老的气息,苏惊蛰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很快就拍过去六七件兵器,其中有三把是剑,但苏惊蛰都不是很喜欢。 “接下来拍的这把兵器是一把断剑,别的老朽不多说,单凭它都断了,还能进入此次拍卖,便能看出其不凡。” 拍卖师的声音过后,上场的是两位大汉,用力抬着黑漆漆的半柄剑,全场一片嘘声。 之前的宝贝都是盖着红布,由美艳的侍女捧上场。 苏惊蛰望去,他看出这把断剑的不凡,虽然逊色于天倾。 由于剑断了,里面的阵法铭文自然也跟着失效,这只能算是一把坚硬无比的凡剑。 苏惊蛰倒是不在意,武器只是工具,只有他本身才是真正的属于他自己,修为体魄与灵魂,这些才能跟随自己一辈子。 随着衰老,体力下降,修为减退,灵魂蒙昧,此三者也会化为尘埃。 所以只有不断修炼,不断突破,增长寿命,直至永生,自己的东西才能真正属于自己。 “这把宝剑起拍价一千两白银,现在开始竞拍。”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场中开始了激烈的竞拍,但是包厢中的人却没有一人出声。 能在包厢里的,自然都是有钱人,他们更在乎面子,佩戴一把断剑像什么样子,简直掉份儿。 “我出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别跟我抢。” “一千三百两。” “一千四百两。” 大厅席位中就座的这些武者,大多从事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工作,对于面子什么的根本不在乎,实用和实惠才是他们评判的标准。 看着底下那些人全都一百一百的加价,好像还得折腾老半天,苏惊蛰启动阵法,不耐烦的开口, “一千两。” “起拍价就是一千两,现在老子喊到一千九百两了,你” 底下一位虬髯大汉刚说到一半,就察觉出来不对。能进包厢里的都是些大人物,不差钱,这一千两指的该是…… “黄金。” 苏惊蛰淡淡地吐出后面两个字,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千两黄金就是一万两白银,现在最高价才一千九百两,对方一下子就叫到一万两,真是财大气粗。 没人再继续加价,这把剑很顺利的被苏惊蛰拍下。 后面的东西苏惊蛰依旧不感兴趣,是一些丹药,有提升修为的,也有疗伤以及爆发类的。 又等了一段时间,终于轮到了黑水鹿。 拍卖师在台上夸夸其谈, “这黑水鹿,又叫玄水鹿,据传它具有一丝神兽五色鹿的血脉。 虽然战斗力不算顶尖,但是在灵敏和速度方面要比其它的强上不少。 算是战斗类宠兽中最能跑的,代步类宠兽中最能打的。 而且黑色入肾经,这玄水鹿的鹿茸鹿鞭鹿血都算大补之物。” 在苏惊蛰所在包厢的左侧第三间房内,一位满身肥肉的大胖子从美艳侍女身上爬起。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而那不着片缕的侍女脸上全是意犹未尽,根本没有被满足。 在听到黑水鹿的作用后,他开启阵法,发话道, “这只鹿,本殿下买了。” 听到对方的话,场下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这么狂。” “对啊,这里有八座包厢亮着灯,说明还有七位大人物,他敢下这种狠话。” 苏惊蛰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因为对方根本没有遮掩。 这头肥猪是大王子的大儿子,算是王长孙,叫姬灞潇。岁数二十好几了,比苏惊蛰年长不少,修为则是一塌糊涂。 而他对苏惊蛰满怀敌意,当初还没有体现出来。自从苏惊蛰被林川行从苍南救回来后,这小子就不装了。 这玩意好色成性,还一直垂涎他小姑姑的美色,也就是对姬梦瑶别有心思。 由于姬梦瑶喜欢苏惊蛰,对他不屑一顾,加上以前对苏惊蛰傲人天赋的羡慕嫉妒,他明里暗里没少下绊子。 实际上,王室中乱伦的事情也不算少,美其名曰保持血脉纯正。 但是姬灞潇不一样,完全没什么才能,除了好色成性。 要不然现在代理国事的就该是他,而不是姬梦瑶。 姬灞潇之前多次去雪夜梅花雇杀手杀自己,苏惊蛰都看在眼里,不过这些小事都被林川行解决了。 现在林川行他们前往彭城了,由于这两天姬梦瑶在自己这,他没有动手。但是苏惊蛰觉得这胖子如此小心眼,说不定哪天想起自己,就又要买凶杀人。虽然没啥用,却容易暴露出自己不在王城,顺带着牵连出姬梦瑶都不在,也算个后患。 要不走之前,把他顺手解决了,想了想,苏惊蛰觉得此事可行。 回到场中,拍卖师不敢得罪王孙,但是还是爆出了底价, “黑水鹿起拍价,五千两白银。” “那本殿下就出五千两。” 姬灞潇话语刚落,苏惊蛰就毫不客气的跟上, “五千两。” 现在场中众人都知道了,前一位出五千两,后面这位爷还是五千两,那肯定就是指黄金了。 五万两白银,姬灞潇拿不出来。别看他是王室,但是太给他爹大王子丢脸了,大王子就控制了对方的花销,并且更加重视自己的二儿子。 由此姬灞潇甚至连自己的弟弟都记恨上了,导致他们兄弟之间根本没有亲情可言。 这也是苏惊蛰觉得杀他没啥影响的原因,东齐王和王子们都走了,如果没走,还可能顾及王室颜面,下令严查。 现在这些王室小辈之间,也是互相争斗,而这个胖子最讨人厌,就算杀了,最后应该也会不了了之。 姬梦瑶无心国事,这些官员也乐的清闲,应付了事。 等到姬梦瑶明天宣布闭关后,怕是真的没人干活了,全都尸位素餐。姬灞潇之死,可能会变成一桩悬案。 第9章 出发 拍下了黑水鹿,见目的已经达成,苏惊蛰便离开去往后台付钱。 至于后面拍卖的那些宝物,苏惊蛰都不感兴趣。 来到后台,苏惊蛰将黑卡递给对方,掌柜的笑吟吟接过,先是叫侍女去下面把钱给扣除掉,然后命令手下把东西带来。 拍卖行天天进行大把的交易,流通的金额更是多的吓人,所以钱庄在这里设有分部。 两位壮汉抬着断剑先一步赶到,苏惊蛰单手从中接过,试着挥了两下,还算满意这个重量,将其背在斗篷后面。 很快一位侍女牵着黑水鹿,带着一纸契约赶到。 掌柜的把牵绳与契约递到苏惊蛰手中,开口解释, “这张纸是专门绘制阵法铭文以及契约的灵纸,其上用黑水鹿的血液画成一道奴隶契约。 到时候你只需要滴一滴血进去,这纸就会自燃消失,然后这只黑水鹿的生死,便在你的一念之间。” 等掌柜讲解完,之前的侍女正好捧着黑卡赶回,苏惊蛰将其和灵纸收起,便牵着玄水鹿从后门处先行离开。 圣贤居苏惊蛰所住的院落内,他直接把黑水鹿扔在院子中,也没有拴起来,而是对着大兔子开口, “兔子,你给我看住了它,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说完苏惊蛰再度离开。 黑水鹿好像是听懂了,等到苏惊蛰走远,它撩着蹄子就想跑,被兔子一爪子拍到土里,轰出个大坑。 它还是不服,鼻子哼哧哼哧,想挑战兔子。 乒乒乓乓几声过后,黑水鹿满头大包,昏死在坑中。 …… 同样是繁华的街道,这次苏惊蛰的路线改变了,一袭黑袍的他出现在武市与王宫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辆绘制着蟒纹的马车出现在前面不远处,周围一圈还跟随着十几名护卫。 十步,五步,三步,一步, 马车与苏惊蛰擦肩而过。 中途一瞬,月光好像格外明亮,晃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轱辘一声,车厢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滚到了木板上,但是却没人在意。 对方就这样渐渐远去,苏惊蛰也转头离开。 王宫大门前,马夫在车厢外蹲下了身子,恭敬的说道, “灞潇殿下,现在已经到了王宫门口,烦请移步。” 以姬灞潇的地位,不能在宫中坐马车,所以车夫蹲在那里,等着对方踩着他下来。 一刻钟过去了,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倒是血腥味越来越浓。 不好! 一位侍卫暗道不妙,连忙拉开车帘,只见姬灞潇肥胖的身子依旧端坐在那里,只是头颅却落到了两脚之间,被夹在那里。 …… 睡眼朦胧的姬梦瑶被慌乱的宫女从梦中叫起,她心中那是一个气啊。 刚梦到和苏惊蛰拜堂成亲完,马上就要进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被打断了。 她没好气的开口道, “在这王宫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公主殿下,不好了,灞潇殿下被人杀死了,尸体还在宫门外放着呢!” 想起那个比自己大的不成器的侄子,姬梦瑶更是来气, “他被杀了,该找负责查案的官员去调查,来找本公主干嘛!” 说完,她又躺倒在床上,用楚帛绣凤锦被蒙住脑袋,希望能续上刚才的美梦。 宫女无奈,只能出去传话。 而负责查案的大臣听到宫女的转述后,心想,梦瑶殿下如今代理朝政,此事她都不放在心上,那我就装装样子糊弄过去算了。 那么多护卫在场,这刺客都能无声无息地杀掉灞潇殿下,我找这麻烦干嘛。 …… 第二天上朝时,姬梦瑶果然没有提及此事,底下的大臣们也没有为此出声的。 倒是姬梦瑶提起自己需要闭关好几个月后,底下的官员开始争论不休。 一派是以丞相为首的文官们,劝阻公主殿下不能荒废朝政,另一派则是武官团体,他们认为修行为重,让公主殿下放心闭关就好。 也没顾他们的讨论,姬梦瑶直接就这么决定了,然后便宣布退朝。 当晚,她身穿黑色武服,悄摸摸溜出王宫,来到了苏惊蛰住处。 看着那玄水鹿,姬梦瑶嘟着小嘴,这鹿倒是挺漂亮,身躯修长,眼睛像璀璨的星星,皮毛更是像锦缎一般,还泛着黑光。 只不过,这满头的包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是苏惊蛰送自己的礼物,加上兔子是一身白毛,这鹿是一身黑,她和苏惊蛰的坐骑还是情侣配色,姬梦瑶又开心的不得了。 看着这位小公主,先是嘟着小嘴,好像有所不满,接着傻笑起来。 苏惊蛰搞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想明白。 苏惊蛰从怀中掏出契约,将其递给对方。姬梦瑶接过后,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液上去,这灵纸便一下子烧没了影,化作两道流光飞入她跟黑水鹿的体内。 苏惊蛰将真气往脸上汇聚,就见他面部的五官开始微微变化移动,片刻后,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了姬梦瑶眼前。 还算英俊,但是跟苏惊蛰本来的样貌完全没法比。 苏惊蛰看着姬梦瑶,对方也盯着苏惊蛰,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苏惊蛰无奈,开口提醒, “公主殿下,你也易个容啊!” 姬梦瑶尴尬开口,都忽略了苏惊蛰对她的称呼, “惊蛰哥哥,我不会易容的术法啊。” 苏惊蛰无奈,把口诀教给了对方,但是见姬梦瑶呆头呆脑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怕是一时半会学不会。 他只能把真气附着在手上,抚摸着姬梦瑶的俏脸。 感受到脸上的温润感,姬梦瑶很是享受,只不过没一会,苏惊蛰就把手拿开了。 姬梦瑶还意犹未尽,不自觉地开口, “你干嘛把手拿开啊?” 回答她的是苏惊蛰将一面镜子摆在了她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陌生女子的样貌,还算漂亮。 “惊蛰哥哥,你干嘛把我们都弄得这么丑啊。” “美貌,容易招惹祸端。出行在外,平平无奇最好。” 来到城门口,果然有很多士兵在巡查,这是由于姬灞潇昨晚刚被刺杀的缘故。 除了人数变多以外,并无其它变化,查得还是很松,两人都易容过,很是轻易地通过了盘查,就这样出了城。 第10章 赶路 走在路上,姬梦瑶用脚轻轻踢了踢身下的玄水鹿,示意对方靠近苏惊蛰。 玄水鹿扭头瞅了一眼旁边的大兔子,对方丝毫不惯着它,直接回瞪了一眼,吓得它立马躲得远远的。 姬梦瑶心中不快,却又立马将其丢之脑后。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王城,对于那未曾体验过的远方满怀憧憬。 中原七国,分别是小楚、恶来、魏梁、东齐、荀、赵、丹。 中原以北是北原,也分为两部分,先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面游牧民族部落繁多。再往北深入,则是霜雪万年不化的冰原,此地人迹罕至,少有记载。 而中原以南是南疆,不同于北原,这里的巫蛮与中原人交流较多。 这是因为在北部边境线上,存在着横贯魏梁、赵、丹三国的长城关隘,虽然挡不住可以御空而行的尊境强者,却能抵挡住无数游牧民族的骑兵。 同样的,南疆的地形也与北原截然不同。相较于一眼望不尽的平原,南疆尽是些低山丘陵。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十万大山,据说里面密林繁盛,遮天蔽日,不见曦月。其中更是妖兽群集,常有吼啸之声,令闻者毛骨悚然,失色数日。 七国以西则是一片荒芜之地,由南向北可以分为三部分。 最南边是一片高峻山脉,横空出世,气势磅礴,其上四季如寒冬,常年冰雪覆盖,名曰昆莽山。 而中间地带是一片高原,辽阔壮丽,北部则是大漠黄沙,长河落日。这两部分被统称为西荒,上面有僧侣传教,服饰不似中土。 七国以东,一片汪洋大海,被叫做东海。东海之上,岛屿星罗棋布,蓬瀛仙岛更是烟涛微茫,难求真假。 岸边渔民中多有传闻,海中鲛人泣泪成珠,珍贵异常,常与蓝田美玉相媲美。 古人诗云,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善哉斯言! 想着博物志中对于山川河海,异境奇物,怪诞故事的记载,姬梦瑶就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 看着自己身旁同行的苏惊蛰,女子心中更是雀跃。 忽然想到这些年的情深义重,得不到回应,心情又一下子低落起来。 但是现在结伴同游,应该算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也不枉这些日子的清宵细长,夜夜空负了。 姬梦瑶鼓起勇气,美眸中倒映着星辰璀璨,面对这灼灼的目光,苏惊蛰下意识的躲闪开。 见此一幕,她心中有些慌张,两只玉手捏住衣角,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姬梦瑶,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就不应该动摇。 姬梦瑶檀口微张,吐露心意, “小院残红离散多,深宫只影芳心落。 夜夜梦中相对坐,朝朝欲言情难说。 明月天上也寂寞,伴妾与君同游过。 苍天不负人所托,良宵此刻共阡陌。” 开始时,语气幽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说到后面,渐渐清脆起来,如铜铃摇曳,甜美中透露着坚韧,犹如晨曦中的露珠。 苏惊蛰自然能听出对方的心意,以及语气中的坚定。 “惊蛰哥哥,你懂吗,懂梦瑶的心思吗?” 姬梦瑶还是硬生生操控着玄水鹿靠了过来,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苏惊蛰好像枯木顽石,不解风情般回答, “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一切都只是冷暖自知罢了。 春花秋月,佳人见之动情,惊蛰则不然,一朝风月,怎敌得过万古长空。” 随即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 心事不与他人说,青天明月也难知。” 看着苏惊蛰纵兔加速前去,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姬梦瑶眼中泛起涟漪,泪水凝聚成滴,滑落而下,月光映照其中,似传闻中的鲛人泣珠。 还好姬梦瑶不断自我暗示,现在相较于以前,她与苏惊蛰的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用力踢了一下玄水鹿,示意它赶紧加速跟上前方的苏惊蛰。 前半夜还好,到了后半夜,忽地下起雨来。 啪嗒啪嗒的雨滴还没维持多久,就开始哗啦啦起来。 姬梦瑶是开元关前期的修为,可以释放出真气抵挡雨水。 而苏惊蛰不过内气关的实力,当然这只是他展露出的,但他也不想暴露真实的境界,任由雨水滴落到自己身上。 秋夜寒风瑟瑟,若是身上淋湿了,就算身为武者,也会感到难受。 见到苏惊蛰淋雨,姬梦瑶忍不住了,从玄水鹿上站起,双脚踩在鹿背上,弯曲双腿,开始蓄力。重压之下,玄水鹿的身形都忍不住一顿。 就见姬梦瑶高高跃起,跳到了大兔子的身上,从背后环抱住苏惊蛰的腰。 姬梦瑶从上落下,有一定的冲击力,而兔子的步伐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姬梦瑶散出真气,将兔子和他们二人笼罩其中,隔绝开雨水。 要是往日,兔子肯定会故意装作驼不动两个人。但是现在下雨天,它不想把自己的长毛弄湿,所以就任由对方坐在自己身上。 察觉出大兔子丝毫不受影响,姬梦瑶抱着苏惊蛰的手臂开始用力,将自己身前的柔软挤压变形。 “哼,惊蛰哥哥,你竟然敢骗我。这兔子别说两个人了,我感觉十个人它也能承担的住。” 身后的玄水鹿不用担人,轻松了不少,加上雨天,它本身就是承水行之力,反而更加自在。紧紧跟在兔子后面,丝毫没有掉队。 苏惊蛰感受到背上的弹性,忍不住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准备好雨伞。 其实他身上是有储物袋的,里面有雨伞和一些杂物,但是苏惊蛰不想将其暴露在别人面前。 这储物袋不是他从遗迹中找到的,而是当年玉彦旭送给他的。 根据玉彦旭所讲,修真天有一种异兽,名为吞兽,具有五重修为,它们能吞下大自己十几倍体型的食物。 实际上吞兽的胃,只占身体的二十分之一大小。这么算来,实际上这个胃能装下自身体积几百倍的东西。 而一只吞兽的胃,能制作几百个储物袋。 加上铸器师的炼制,和刻画一些空间阵法铭文,更能进一步大大加强其内部的储物空间。 在修真天中,储物袋虽然珍贵,但却并不稀少。 还有一种空间戒指,那是用珍稀无比的空间晶石打造而成。外表体积小巧,内部空间却更为庞大,加上数量稀少,如果能佩戴一枚,对身份地位算是一种象征。 不过无论是储物袋,还是空间戒指,对精神力都有一定的要求。 苏惊蛰觉得下界遗迹中,肯定有不少储物类法宝,其中不乏空间戒指。只不过很多人的精神力不达标,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纵有宝物,也当做垃圾丢弃。 第11章 破庙躲雨 “惊蛰哥哥,以我目前的真气消耗速度来看,炁海内剩下的真气坚持不了几个时辰。 要是雨一直不停的话,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先歇歇脚。” 姬梦瑶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现在虽然是晚上,但头顶那大片的乌云还是能辨别的出来,丝毫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其实也不需要姬梦瑶出言提醒,根据她的实力,以及维持这个范围真气罩的消耗,苏惊蛰心里大致有个判断,知道对方撑不了太久。 他开口安慰道, “没事的,梦瑶,我们先继续走一个时辰看看,这一路上就算碰不到村庄,应该也能遇到破庙废宅之类的。 要是真的倒霉到了极点,什么都没有,那我们就原地停下,躲树下或者劈几棵树暂时搭个小棚子。虽然挡不了多少雨,也比直接淋一通要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苏惊蛰心中并不认同,自己的运气向来可靠,不可能一无所获。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交谈完没多久,前方就有火光出现,摇晃闪烁,虽然不大,在这雨夜里却格外清晰。 苏惊蛰拽了拽大兔子的长耳朵,对方立马提速。这一晃之下,姬梦瑶差点掉下去,连忙死死抱住苏惊蛰,将整个身子靠在对方的后背上。 苏惊蛰才察觉不妥,言语中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向来一个人惯了,忘了你还在后面。 不过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提前提醒的。” “没事,你不提醒也挺好。” 姬梦瑶的半边脸贴在了苏惊蛰的身上,露出来的另外半边羞红,似一片云霞。 苏惊蛰完全没把少女怀春的话语记在心上,他正观察着火光的来源。 这是一座早已荒废掉的破庙,并不大,四四方方的,长宽也就四丈多一点。虽然墙壁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苏惊蛰下兔走近后推了几下。 苏惊蛰虽然没有动用多大的力道,但是可以判断出这座庙,一时半会塌不了。 庙门口的两扇木门上尽是破洞,和没有门没啥两样,火光就是从这传出去的。 抬头看了一眼牌子,上面的字迹都模糊掉了,只有最后一个庙字勉强能看得出来。两边的檐角断裂掉落后,只剩下半截,只伸出去一点。 雨水打在瓦片上,水滴破裂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 苏惊蛰往里面望去,有两男一女正在里面躲雨,中间的一堆火就是他们升起来的。 三人都戴着斗笠,看不清楚长相,但是根据身材,能判断出来其中一名是女子。 见到对方三人都朝着自己看来,苏惊蛰开口询问,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二人能进来躲一下雨吗?” 三人闻言,两名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位女子,看样子她的地位更高一些,具有话语权。 女子朝着外面看了看,扫过姬梦瑶和兔子以及跟着后面的玄水鹿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二人进来躲雨自无不可,这座庙又不是我们的。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里空间不大,你们二位的坐骑怕是塞不下。” 听到对方答应后,苏惊蛰朝着姬梦瑶挥了挥手, “林夕,快点进来。” 这是苏惊蛰出发前和姬梦瑶提前商量好的,在外人面前不能暴露真实姓名。所以姬梦瑶取自己的梦字,分为林夕当做化名。 而苏惊蛰懒得想那么多,就继续叫苏久潜。 听到苏惊蛰的招呼,姬梦瑶回了一句, “好的,久潜哥哥,我这就过来。” 说完就对着大兔子和玄水鹿吩咐到, “你们两个就乖乖地待在外面怎么样。” 玄水鹿喜水厌火,自然愿意待在外面。但是大兔子不一样,它朝着苏惊蛰撒娇般呜呜叫着。 苏惊蛰见状,挠了挠头,对着大兔子开口, “那你变小点,这里面挤。” 兔子使出吃奶的劲来,憋的腮帮子鼓囊囊的。 姬梦瑶见状好奇, “久潜哥哥,这兔子还能变化大小吗?” 苏惊蛰没有回答她,只是挑了挑眉,示意她回头看。 等姬梦瑶转过头去,大兔子的体型确实变成了之前的一半大小,但还是能占两三个人的空间。 苏惊蛰指了指墙边,让兔子趴那里别碍事。 兔子又叫了叫,抬起爪子就比划个不停。 苏惊蛰抬头看了眼,那边在滴水。 姬梦瑶眼珠子一转,有了鬼主意,她抱住苏惊蛰的胳膊, “久潜哥哥,可以让胖兔子趴我们这,我们两个再坐到它背上,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它也省得淋雨,我们坐它身上,可比坐小板凳舒服多了。” 等两人并排坐好,苏惊蛰开始观察庙内的布局。 神像那边破败不堪,香炉烛台乱扔在地上。瞅了一眼火堆,原来供桌被这三人劈烂给烧了。 神像那边还有一堆野兽粪便及缠绕着蛛网的树枝,看来这里被三人提前打扫过了,怪不得这么干净。 这里荒废了许久,别说贡品,放贡品的果盘都没有。 顺着神像的身子往上看去,脖子处是个坑洞,头颅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由那坑洞判断,很明显能看出这座神像是中空的。 观察完这些,苏惊蛰开始朝着烤火的三人找话说, “在下苏久潜,这是我师妹林夕,我们二人是百圣学门的弟子。 不知三位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一位男子开口答话,斗笠虽然遮住了他大半边脸,但是下巴处的寸短胡须还是能看到。 “原来是百圣学门的弟子,久仰大名,我们三人来自沈家。” “哪个沈家?” 姬梦瑶好奇追问,这东齐国的大小势力,她都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飞鹰沈家。” 这次是那女子开口回答。 飞鹰沈家,苏惊蛰也有所耳闻,据传他们这一脉来自南疆,不远万里迁徙至此。 为何称为飞鹰沈家,是因为他们家族擅长御兽,而且专门只御白羽鹰这一种。 白羽鹰不光战力不凡,还可以当做飞行坐骑,其张开双翼,可达数丈,飞在天上,宛如一片白云。 苏惊蛰拱手抱拳, “飞鹰沈家,白羽鹰之名早有耳闻,不知三位的御兽?” 女子继续回答, “我三人的白羽鹰,不比公子的白兔,可以变化大小,所以只能放在外面的树上。 二位既然是百圣学门的弟子,此次外出是执行什么任务吗?” 听到女子的追问,苏惊蛰立马回答, “倒不是因为什么任务,” 看到对方三人都看向自己,苏惊蛰继续往下讲,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七国会武想来你们都应该听过了。” 第12章 入梦诉冤 “公子,难不成你们二人是打算去往小楚,参加七国会武?” 苏惊蛰脸上全是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地开口回答, “不是,我们师兄妹二人实力低微,没有资格参加七国会武,所以单独前往去观看这一盛会。 你们三位这是?” 他们三人凑到一起,小声商量着些事情。讨论了一会,为首的女子开口, “既然你们是百圣学门的弟子,那我们三人就直说了。实不相瞒,这一片地方,都是我们沈家的领地。 但是最近,周围的几个村庄,总是莫名地出现人口失踪事件,唯有处于中心位置的王家集,这个村子没有上报过。 我们三人就是接了家族中的这个任务,前来调查的。 百圣学门的弟子素有侠名,我们三人恳请二位能够协助我们前去调查。” 苏惊蛰原本想拒绝,却看到姬梦瑶一脸期待,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是想乘坐一下白羽鹰。 苏惊蛰也好奇起来,乘坐飞行御兽和尊者御空而行有什么区别呢?他到达过尊者境,体验过御空而行的感觉,却没有乘坐过飞行坐骑。 而且现在时间充裕,提前到达陇川也只会被姬梦瑶天天缠着。 “好,行侠仗义,乃我辈义不容辞之事。 只是还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 女子拿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头如瀑青丝,直垂腰间。长相阳光活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矫健,感觉里面充满了力量,似一头小猎豹。 “在下沈凌薇,是沈家的直系传人。” 然后指着那位短须男子开口, “这位是沈成志,是旁系子弟。” 那男子随着沈凌薇的介绍,也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带着笑容向苏惊蛰示好。 “最后这位名叫虞峻,是加入我沈家的外来供奉。” 随着沈凌薇的介绍结束,虞峻也露出长相,古铜肤色,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眼中瞳子发蓝,不像是中原人,反倒有些西夷人的特点。 姬梦瑶藏不住心事,虞峻看出了她脸上的好奇,开口解释, “我祖上有西荒人的血脉,所以我的长相和大家有一些不同。” 接下来就是一番客套,等场面话都说完了,双方皆是无言。 庙内陷入安静,偶尔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响起,就被外面的风雨声所掩盖。 这种环境下,最是引人困意。 作为修行者,哪怕不睡觉,晚上也会打坐冥想,恢复精力。 姬梦瑶坐在大兔子背上,挨着苏惊蛰,烤着火,浑身暖洋洋的,听着庙外的雨滴声就睡着了。 苏惊蛰跟沈家三人则是闭目养神,苏惊蛰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睡觉,对方三人行走江湖多次,自然也不会如姬梦瑶般毫无防备。 庙门破烂,和没有一样,风就直直地吹进来,火光忽闪忽闪,就灭掉了,里面顿时一片漆黑。 还好是秋天,要是夏天,伴着电闪雷鸣,真是恼人心绪。 苏惊蛰只是境界重修,但他的精神力依旧强大,堪比第三重大圆满。 他能感受到一股没有生机的魂力,从神像里冒出来,他睁开眼睛,漆黑中什么都看不到。 苏惊蛰只好重新闭上双眼,用心感受,应该是一只孤魂野鬼,自己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虽然那怨气和恨意浓重,但并不是针对他们的。 对方飘向苏惊蛰身旁入睡的姬梦瑶,然后渐渐没入对方脑海。 事不关己,苏惊蛰并不是很在乎姬梦瑶是否会受到伤害,反而静静地在一旁观望,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些什么。 “啊!!!” 没过多久,睡梦中的姬梦瑶突然惊恐大喊,然后就吓醒了过来。 苏惊蛰察觉到那鬼魂紧接着从姬梦瑶身上飘出,回到了神像里面。 这声惊叫在下半夜突然响起,让对面的沈家三人从打坐状态瞬间变为了戒备。 等苏惊蛰重新把中间的柴堆点燃,火光下,对面三人背靠着背,手持兵器对准外面。 “不好意思,是我师妹做噩梦了。” 苏惊蛰一脸歉意,语气带着几丝宠溺与无奈。 对方三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对苏惊蛰二人放下戒心,轻视起来。哪怕对方出身名门,实力不凡,不懂出门在外的规矩也是不足为惧。 荒郊野外,夜宿废旧寺庙,还能安心入睡,看来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新人。等以后受到江湖中的各种毒打后,还能活下来,他们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如同外出旅游般懈怠了。 “怎么了,林夕师妹?” 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姬梦瑶,苏惊蛰满脸关切,语气着急。 沈凌薇他们见状,没放在心上,虞峻甚至打趣道, “这很正常,你们在宗门里待久了,睡惯了软床,忽然在外面住一晚,肯定会做噩梦。 不光这位女侠,沈家里,很多年轻子弟都有恋床的习惯。” 姬梦瑶被对方嘲讽的脸色难看,但还是出言辩驳, “不是的,我是真的碰到鬼了。” “碰到鬼,还是梦到鬼了?” 不光虞峻,沈凌薇脸上也充满了不信。 倒是苏惊蛰表现的信任满满, “林师妹,你别急,慢慢说,这个鬼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见到终于有人相信自己,还是爱慕的苏师兄,姬梦瑶心里不再那么慌乱和害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缓缓道来, “这是一只女鬼,她倒是没有对我做什么。” 听到这,沈家三人更是确信对方做噩梦了,心中轻叹,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 “只不过她告诉我,她就被困在这神像里面不能入土,魂魄也逃不出这座庙宇。 她希望我们能将她救出,好好埋葬,早日入土为安。 她还说她来自后沟寨,希望我们能帮她报仇。” “后沟寨,这个名字好耳熟。对了,王家集周围出现失踪事件的村庄里,就包括这个后沟寨在内。” 沈凌薇起身,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对方不是单纯地做梦,而是真的遇到鬼魂了。 沈凌薇到底是女子,靠近神像几步后,便有些犹豫,于是命令沈成志, “成志,你们两个砸开神像,看看里面到底藏没藏着尸体。” 虞峻倒是胆大,抢先一步用刀劈开神像。泥塑土块碎裂一地,中间果然有一具尸体,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像根棍子。 第13章 继续探查 五人一起凑上前去,观察这具女尸。对方衣着完整,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受到侵害。 脸部腐烂的十分厉害,只见一滩肉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苏惊蛰从虞峻手中夺过刀,划了几下,女尸身上的衣物尽数破碎。 虞峻赶紧拿回自己的刀,面露不快, “这人都死了,苏少侠何必还这样侮辱她呢?” 看着大部分衣物虽然碎掉,但是却被腐烂粘稠的皮肤粘住。 苏惊蛰没办法,他其实是想看看对方身上的情况,有没有什么伤口,是否腐烂的如脸上一般严重。 虞峻都这么说了,苏惊蛰也不好再去撕掉粘在皮肤上的碎布。 这女尸双手被捆在身后,看看手上的腐烂程度也行。 苏惊蛰捡起一根带着蛛网的树枝,放到火堆中点燃,然后拿在手中。 借着这树枝燃烧的微弱火光,他凑到神像背后那狭窄的位置,端详了起来。 过了一会才走出,见到苏惊蛰若有所思的样子,沈凌薇开口询问, “怎么样,苏少侠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苏惊蛰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姬梦瑶开口, “林夕师妹,你说女鬼让我们为她报仇,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是谁害死了她。” 姬梦瑶闻言,摇头, “我问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尸体为什么会藏到这里。 我当时还想问些什么,这女鬼却突然抱着脑袋,披头散发,随后抓扯着她自己的脸,说好疼,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见沈凌薇还想追问自己,苏惊蛰朝着女尸那里指了指, “那边地下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的?” 沈成志不解,倒是沈凌薇开口替他解答, “苏少侠刚才靠近绕到后面,应该是那时候发现的。” 苏惊蛰点了点头, “的确,我踩上去后,发出的声音不同。只不过我的脚步声太小,你们没有注意到罢了。” 虞峻先是用两根手指提住绑在女尸身上的绳子一头,把她给拖拽到一旁。然后用脚清理着地上的泥塑土块,把它们踢到两边。 其中有几脚跺在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沈凌薇直接一道真气轰出,砸开个半步长宽的小洞,露出地下的空间。 姬梦瑶好奇心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抢先一步过去伸头往下看,紧接着扭头想吐。 里面倒是没危险,也不吓人。只不过杂乱堆积着几十个人的尸体,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挖眼割舌,很是血腥恶心。 苏惊蛰见怪不怪,这种场景他之前在公输依智那里见过不少。 突然联想到公输依智,这倒是给苏惊蛰提供了一个参考思路,眼前残忍血腥的场景是不是同样有人在做一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呢。 对于解救无辜的百姓以及替天行道这种事情,苏惊蛰是丝毫不感兴趣。 他只是觉得一切或许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其中可能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自己能多了解一些事情和背后隐藏的秘密,对于未来可能发生的动荡就能多掌控一些主导权。 自从苏惊蛰瞒着所有人,装作双腿残疾以来,救世会就开始慢慢疏远了他。 一切都是那么现实,救世会也不像它的名字一样要解救世人,反而欺世盗名,别有阴谋。 倒是公输依智曾暗中传书给苏惊蛰,说是他那里的珍藏中,有一双妖兽追云虎的后腿,可以帮其换上,不过被苏惊蛰十分坚决的推辞掉了。 苏惊蛰走到姬梦瑶身边,看她还在恶心反胃,于是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扶着对方去到大兔子那里坐下。 他不想翻看那些尸体,怕弄脏了自己的手。再者说了,这本来就是沈家三人的任务,自己没必要太用心。 “沈姑娘,林师妹身体不适,作为师兄,在下得在一旁照料。 至于地下那些尸体,请恕我无能为力,就只好由你们查探了。” “理应如此。” 眼前的发现让沈凌薇感到焦头烂额,她管不了别人,也没工夫去管。 她将洞口破开扩大,命令沈成志和虞峻把下面的尸体都搬上来,逐一排查。 听到她的命令,那二人虽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听命照做。 地洞里的尸体不少,苏惊蛰瞅了瞅这里的空间,于是对着屁股下的兔子招呼到, “去门口那里,别给他们碍事。” 大兔子听到苏惊蛰的命令,站了起来,坐在它背上的苏惊蛰和姬梦瑶二人并没有起身。 由于兔子体型缩小了一号,他们二人的脚刚好够到地上,于是微微抬起脚,被兔子驮到门口。 大兔子暗自腹诽,这两人可真懒。只不过它自己也立马趴在地上,眯上眼继续睡起觉来。 等到第二天天亮,雨开始变小,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要晴天了。 沈凌薇三人打着哈欠,闻到浓重的腐臭和血腥味后,又立马闭紧了嘴。 他们忙碌了一晚上,记录了这些死者的状况。 沈凌薇总觉得苏惊蛰好像看出来了些什么,但又立马在心中否决,这俩人就是初出江湖的菜鸟,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这些日子先让他们跟着自己查案,摸清他们师兄妹的实力和底细。若是没有什么背景,就直接杀人劫货。 按道理来说,百圣学门那么大的宗门,这师兄妹二人还有些修为,应该是内门弟子,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两件宝贝的几率很大。 就算没有,逼问出一两门修行功法上交家族,也能换取点奖励。 想到这里,沈凌薇脸上挂着十分明显的笑容,看上去和善无比。她朝着苏惊蛰二人说着昨晚的探查结果, “苏少侠,经过我们三人一晚上的仔细搜查,发现这些死者都是些普通人,身上毫无修炼过的痕迹。 而且根据一些突出的长相或者身体特征,判断有几人应该就是最近汇报上来的失踪人口。 因为他们身上都有残缺,所以应该还有很多人包含在失踪人口中,只不过我们辨认不出来。”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沈姑娘,只要你们定好计划,我们师兄妹二人会好好配合你们的。” 苏惊蛰和姬梦瑶对视了一眼,开口询问并保证。 第14章 进入王家集 沈凌薇听到苏惊蛰二人的保证,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轻笑, “那我们就先去王家集那里搜集一下线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东西。” 虽然听上去像是建议,实际上却是不容否决的命令。 苏惊蛰和姬梦瑶并肩走出破庙,沈成志和虞峻紧随其后,像是怕他们两人跑掉。 姬梦瑶身为公主,平日在宫中,宫女太监就是这样侍奉在身后,紧随左右,所以不觉得奇怪。她凑到苏惊蛰耳畔,小声私语, “苏师兄,沈家这些人还挺好,护卫在咱们身旁。” 苏惊蛰自然没有那么天真,但他也不想揭破,就让姬梦瑶保持心中的想法。 沈凌薇最后才走出来,她朝着空中吹了声口哨,就见三只白色的大鹰飞来,落在地面上。 “沈姑娘,不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附近的地图。” “哦,苏少侠,有我们带路,你还需要地图吗?” “你误会了,” 苏惊蛰指着正在打哈欠的大兔子,沈凌薇见状,被传染般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瞅了瞅白羽鹰的体格,苏惊蛰很肯定的开口, “我这兔子肯定没法乘坐白羽鹰,它太胖了,坐上去根本飞不起来。 别看它胖的像猪,其实它还是比较聪明的,当然猪也不笨,我也没有歧视猪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给这兔子看地图?” 沈凌薇有点不太确定。 “对,这地面上道路曲折,而且地势不平,白羽鹰在空中却可以直线飞行。 所以说哪怕它们的速度不输白羽鹰,也会掉队。 得让它们看一下地图,防止走丢掉。” 说完苏惊蛰看了看在水坑中撒欢的玄水鹿,有点怀疑对方的智商,对着大兔子叮嘱道, “你给我看好这头鹿,别让它走丢了,要不然后面的路程你就得多承担一个人的重量。” 沈凌薇半信半疑地递出地图,苏惊蛰接过去扫了一眼便记住了。 苏惊蛰为了不引起怀疑,随即把地图放到大兔子面前,他不再去看一眼。 等了大半个时辰,兔子才叫了一声,苏惊蛰捡起地图,还了回去。 看着昂首挺胸的白羽鹰,优美而雄俊的身姿,加上锐利的眼神,真是很有韵味。 姬梦瑶有点眼馋,苏惊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师妹,这种飞行御兽可不简单,哪怕你和它签订了契约,它们不会故意伤害你。 你要是当做坐骑,骑乘在它们身上,一个配合不好,不小心掉下去,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所以操纵它们需要一定的御兽法门,除非你成为武尊了。那时候你都可以御空了,飞行坐骑显得又可有可无。” 姬梦瑶被苏惊蛰的一番话打消了刚刚升起的兴趣,然后想到虽然没有飞行御兽,但是乘坐一次也好,又高兴起来。 “苏少侠,你就和你的师妹乘坐成志的那头白羽鹰。” 沈凌薇刚安排完苏惊蛰二人,又朝着沈成志下命令, “那成志,你就和虞峻搭乘一头。” 都嘱咐妥当后,他们各自走上所乘坐的白羽鹰后背。 雄鹰振翅高飞,姬梦瑶紧紧拽住苏惊蛰的胳膊。 飞行了一会后,她逐渐适应,慢慢松开手。 感受着迎面的狂风,姬梦瑶被吹的发丝乱糟糟的,有点遮挡视线。于是释放真气护体,同时包裹住苏惊蛰。 感受到姬梦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沈凌薇心中大定,这小丫头是开元关前期的修为,而她师兄怕是连开元关都没有达到。 这个社会,男子保护女子是一种应有的风度,若是这个苏师兄有开元关的修为,那他应该护住他师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师妹所保护。 苏惊蛰缓缓开口, “林夕师妹,你的真气也不多,不用护住我。” “这怎么行呢,苏师兄,你不用担心我的。” “不,我其实很享受在这空中,被风刮面的感觉。 凌冽如刀,高处不胜寒。” 又飞行了一段时间,俯瞰下面久了也有点乏味,姬梦瑶不再像刚开始那般热情。 她坐在鸟背上,想与苏惊蛰闲聊,却被苏惊蛰以风力过大,开口说话多有不便为由拒绝了。 正在姬梦瑶百无聊赖之际,座下的白羽鹰却身形一抖,两人闪倒,趴在鸟背上,差点掉落下去。 苏惊蛰知道这是沈凌薇他们故意的,就是为了探查他二人的实力与反应。而苏惊蛰也是将计就计,故意跌倒,与姬梦瑶面面相觑,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慌和庆幸。 这时,一只白羽鹰搭着沈凌薇靠近,对方脸上全是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是沈成志刚才走神了,我已经告诫过他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听到对方诚挚的道歉,姬梦瑶刚想倾泻出来的怒火就被浇灭下去。 后面的飞行就稳定了很多,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三头白羽鹰降落在一处小山丘上,沈凌薇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小村庄开口, “那里就是王家集了,我们现在马上就过去,还是等一下二位的坐骑。” “不用等了,兔子和玄水鹿应该能找到村庄,我们先过去,和村民们打声招呼。 以免待会它们俩出现,引起什么恐慌。” 五人中,沈凌薇稳稳当先,苏惊蛰跟姬梦瑶走在中间,沈成志和虞峻则留在最后。 村边有条小河,或者说村子建在河边。这很正常,如果没有河流,那村庄中间往往会有一口大水井。 走进村子,立马就有人围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嘴中叼着旱烟。 嗒嗒几口后,他开口介绍起来, “各位沈家的大人,老朽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沈凌薇厉声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村长吓得跪倒在地,大声喊冤, “冤枉啊,各位大人,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附近有人失踪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就我们这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这里的村民也害怕啊,生怕我们村子就有人开始失踪。 这里归沈家管,所以料到上面会派人来调查,而且前两天,县里衙门的官差还没走呢。” 因为这是东齐境内,虽然一些地方被世家贵族或者宗门帮派掌管,但还是有官方存在的。只不过更像是一种象征,大部分都是装装样子,真发生什么事情,还不能指望他们。 “哦,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回禀大人,他们还在村里调查呢。” “领我们过去。” “是。” 周围村民让出道来,跟在两旁,这时姬梦瑶好像看到了什么,被吓的脸色难看。 苏惊蛰攥住了对方的小手,同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姬梦瑶有事不要现在说。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姬梦瑶安心了许多,脸色恢复如常。 很快就看到前方有一队衙役正在到处翻找,共七个人,其中一人服饰不同,该是带领这些人的捕头。 捕头看到有陌生人到来,望向村长,老者赶忙解释, “吴捕头,这五位应该是沈家来的大人。” 其余六人闻言,脸上都是恭敬,倒是吴捕头不要在意, “在下吴琑玮,家父是这晓枫县的县令,家兄吴坌世,前年成为了百圣学门的亲传弟子。” 听到对方满脸自豪地说出这些话,苏惊蛰才明白对方为什么听到他们是沈家人,却没有多少害怕了。 只不过这些好像都没什么,县令而已,这沈家管着三座大城,其下有十二个小县城。 至于百圣学门亲传弟子,还算可以,只不过门中长老太多,亲传弟子更是不少。这吴坌世苏惊蛰听说过,是一位没权势的小长老座下的亲传。 不过对于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这样,有一点关系和背景,就自傲得不得了。 沈凌薇也站出来介绍, “在下沈凌薇,这位是沈成志,虞峻,我们三人都来自沈家。 至于这二位,苏久潜苏少侠与他的师妹林夕,出自百圣学门。” 听到苏惊蛰跟姬梦瑶也是百圣学门的弟子,吴琑玮有些侧目, “不知二位是外门还是内门,或者说是亲传弟子?” 苏惊蛰开口, “我们师兄妹不才,在下不过是外门弟子,我师妹天赋高我一些,已经成为内门弟子。” 听到苏惊蛰的介绍,吴琑玮心里更加不屑,原来是区区外门弟子。 然后看了一眼姬梦瑶,这位姑娘长的还不错,内门弟子身份也算可以,不过还是不如我哥。 “原来是林夕姑娘,不知道听没听说过家兄吴坌世,改天我介绍给你。” 同时心里在想,让我哥给咱俩做个媒,嫁给我也算你高攀了。 只不过姬梦瑶看到对方色眯眯的双眼,伸手揽住苏惊蛰的胳膊,这令吴捕头心中不快。 然后转头看向沈凌薇,这位长的也行,虽然皮肤不白,身材却高挑挺拔,与小麦色的皮肤搭配起来,尤为显现力量与活力。 这也不怪吴琑玮好色,而是自从他哥哥成为亲传弟子后,他就眼高于顶,觉得这县里的女子都配不上他的家庭背景。 沈凌薇在那里和吴琑玮虚与委蛇,姬梦瑶高高在上惯了,不喜欢对别人假意殷勤,敷衍应付,于是拉着苏惊蛰离开。 苏惊蛰没等走远,就回头说道, “沈姑娘,吴捕头,我们师兄妹先去周围看看,你们慢聊。” 苏惊蛰和姬梦瑶走了一段距离,发现有村民在偷偷跟着。 他们俩加快步伐,拉开距离后,连着翻了好几座墙,来到一处屋后,向四周探了一遍,发现已经没有人跟着了。 “惊蛰哥哥,我刚才发现了一个秘密。在那一群围观的村民里面,有一位女子长的跟我昨夜梦到的女鬼一模一样。” 苏惊蛰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之色,见状姬梦瑶好奇, “难道你就不吃惊吗?” “昨天我不是绕到后面去观察了那具女尸吗,那时候我就发现,她被绑在背上的双手处,腐烂的并没有那么厉害。 而脸上却烂肉一堆,应该是被人剥了脸皮。” 姬梦瑶闻言满眼小星星,充满说不出的崇拜。 苏惊蛰摇头, “我没见过女鬼的长相,所以没发现其中的破绽。不过经你这么讲,这个村子确实大有问题。 待会你把那个人暗中指给我看,我倒要瞧瞧那张脸皮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嗯,好。” “而且梦瑶,你难道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这个村子太过于安静。” 姬梦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苏惊蛰才想起来她身为公主,不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 “村子里的百姓除了种地,还会养一些牲畜或者家禽。而这里太安静了,听不到鸡鸭牛羊猪狗的叫声。 而且身为底层百姓,需要每日辛苦劳作。这里的百姓却不是,都围在那里等着我们到来。” 听完苏惊蛰的话,姬梦瑶茅塞顿开,连忙回答, “对对对,哪怕在宫中后花园,也有鸟鸣婉转。 这里偌大的村庄,却听不到动物的叫声,果然有问题。 那惊蛰哥哥,我们要小心一些了,别中了什么圈套。” “应该快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对那些捕快动手,是在等沈家来人。” “他们完全可以先解决掉那些衙役啊,这样不是更保险一些?” 苏惊蛰摇头, “就是因为吴琑玮那一群人实力并不高,还好好地活到现在,没出现什么意外,更能让沈凌薇他们放松警惕。 但是现在人齐了,他们可能很快就会动手。” 姬梦瑶突然变聪明了,开口建议, “那惊蛰哥哥,要不然我们先行离开,反正这里不关我们的事。 趁着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沈家那些人吸引住,现在走正是好时机,不会遇到多少阻拦。” 虽说她是东齐公主,但是普通百姓的生死,并不能引起她的重视。 王室子弟,自小在深宫中互相算计,对于亲情格外浅薄,更别说对于那些不相干的老百姓了。 这就是姬梦瑶的矛盾之处了,她其实也很聪明,懂那些阴谋诡计,但都是王室内部的斗争。由于身份尊贵高高在上,遇到的宫女太监侍卫大臣都是对她毕恭毕敬,令其对其他人都心存忽视。 换句话说,窝里斗久了,对于外部的威胁就会心存大意,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让她吃几次亏,明白过来,反而成长的会比别人更快。 苏惊蛰拒绝了姬梦瑶的提议,他要搞清楚这里的真相。虽然自己的实力没有恢复到往日的巅峰状态,但是他还是很有自信,能来去自如。 哪怕打不过想走,也没人能阻拦。 更何况根据此地的布置来看,破绽很多,应该没什么实力高强的大人物留守在这里。照这样看,自己应该能稳操胜券,掌控一切。 “梦瑶,我们先去和沈姑娘他们汇合,应该没什么危险。” “嗯,我听你的,哪怕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梦瑶也会尽力保护你的。” 苏惊蛰倒是不在乎,不过他不想在姬梦瑶面前暴露真实实力,让对方挡在自己面前也好。 虽然她现在还有用处,不能死,但是受点伤昏过去却不影响大局。 第15章 激斗开始 等到苏惊蛰他们二人赶回去时,就听见吴琑玮张狂的话语, “说实话,论天下英雄,我之前就佩服苏惊蛰一人。 现在的他如流星转瞬即逝,所以说已经没人值得我敬佩了。” 听到这些话,姬梦瑶用小手戳了戳苏惊蛰,小声打趣, “他在夸你呢。” 苏惊蛰不屑, “井底之蛙,口气大到可以吞天了。” 正好被吴琑玮看到苏惊蛰和姬梦瑶归来,他走过去拉住苏惊蛰,问道, “你们两个也算百圣学门的弟子,以前有没有亲眼目睹过苏惊蛰的样貌。 据传他好像长的十分俊美,不在我之下。”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姬梦瑶捂嘴偷笑,却被吴琑玮看到,他恼羞成怒,大声质问。 姬梦瑶当即想教训一下这个家伙,他拿自己的长相跟苏师兄去做类比,真是极大的侮辱。 还没等姬梦瑶开始出手,四周就有破空声传来,她赶紧拉着身旁的苏惊蛰躲避。 几十根粗大的弩箭射来,沈家三人轻易躲闪过去。 苏惊蛰被姬梦瑶拉到一边,护在身后,他俩也没事。 吴琑玮虽然狼狈,却也没有受伤,仅划破了腿上的衣物。 只不过他身后跟随着的六名手下,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运气了,全都被扎了个透心凉,像个刺猬一样。 吴琑玮看着村长,拔刀相向, “老东西,你们是想造反吗? 不过攻城弩虽然强劲,却奈何不了我们这些高手。” “呵,忒!” 村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撇嘴讥讽, “吴捕头就别自夸了,你算什么高手,剩下的这六个人里,就你最狼狈不堪。 老朽听你吹嘘了这么多天,早就恶心坏了。” 说完伸手掐住吴琑玮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吴琑玮脸上惶恐,他都没看到村长出手的动作,这说明对方实力远高于自己。 害怕加上渐渐传来的窒息感,吴琑玮给吓尿了,黄色液体顺着裤裆滴淋到村长的鞋子上。 村长低头看了一眼,就抬脚跺在他的裤裆中间。 吴琑玮满脸痛苦,捂着裆部就跪倒在地上,张着嘴痛嚎不停。 村长将被滴上尿的那只脚塞到了吴琑玮的嘴里,使劲扭动,只听到吴琑玮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待到村长把脚抽出,紧跟其后,掉落了一地的牙齿。 “老家伙,你死定了,我哥可是百圣学门的亲传弟子,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吴琑玮一脸怨毒,出声威胁。 老者满脸狰狞,恶狠狠开口, “原本以为给你点教训,你就能老实一点。现在看来,你这种蠢东西,只有死了,才能安静下来。” 说完就将手放在吴琑玮的脸上,除了双眼,双颊上也被抠出三个洞,这五根指洞里不断涌出血水。 老者抽出手指,对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抠向眼睛的食指和中指插的最深,除了带出两个眼珠子,还沾着一点白花花的脑浆。 村长将那两根手指伸到嘴里砸了两下,就抽了出来。 看着对方嘴巴咀嚼眼珠发出的咔嚓声,将在场的几人都给吓住了。 姬梦瑶提剑往前冲,同时对着身后呼喊, “师兄,你快走,把这里的消息给传出去,好为我报仇。” 话刚说完,就瘫倒在了地上,是苏惊蛰抬手将她打晕了过去。 “苏少侠,你这是何意!” 沈凌薇质问,现在身处险境,对方竟然还减少己方的战斗力。 村长好像发觉这青年隐藏了实力,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伸手招呼其他村民前去试探。 几十人按照一定规律围在四周,沈凌薇满脸凝重,提醒其他三人小心, “这好像是一种阵法,我们需要配合起来,齐齐攻向一点,才有可能突围出去。 苏久潜,我不管你为什么打晕你的师妹,但是现在我需要你听我的指挥。 我们四人一同出手,合力攻向一处,方才有一丝生存下去的可能,你听懂了没有!” 沈凌薇蓄起剑势,刚待动手,就有一柄长剑从她的胸口穿出。 她嘴里吐出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看去,是虞峻,那把穿过她胸膛的长剑剑柄正握在虞峻的手里。 “为什么?” 沈凌薇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我原本就是卧底啊,要不然为什么会主动请缨参与此次任务。” 说完,虞峻双手一拧,长剑在沈凌薇身体中转了一圈,剜了一个小洞。 沈成志愤怒,与虞峻斗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苏久潜,你还在等什么,快来跟我先杀掉这个叛徒,要不然等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沈成志还没等到回答,就见自己的身体出现在下方,他的脑袋被苏惊蛰削掉飞到了空中。 陈成志的脑袋掉落到地上,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苏惊蛰。 不光是他,周围的村民也都不解的看向苏惊蛰。 苏惊蛰目光一扫,围着的村民都忍不住倒退半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尤其是你,我可和你不一样,不是叛徒,也不是卧底。” 语气中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令虞峻恼怒,他望向苏惊蛰,与之对峙起来。 只见苏惊蛰目光一寒,身上气势陡然朝着虞峻笼罩过去。 这并不是境界上的威压,但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在空气中不断聚集凝结,像是要变为实质。 这令身处其中的虞峻浑身说不出的难受,身上冷汗直冒,手心处的汗水让他感觉连剑都有一些拿不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感觉这个小子的修为并没有多么高深,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虞峻心中的震惊和疑惑随着时间变为了恐惧,并在身上不断蔓延,好像要充斥四肢百骸。 “找死!” 他大吼一声,给自己打气,希望能驱散一点心头的不安。 原本虞峻还想再等一会,因为苏惊蛰身处包围,根本逃不掉。 这种情况下,拖得越久,对方就会越心慌,越容易暴露出破绽,让他可以更有胜算。 只不过虞姬峻没有想到,现实竟然完全相反! 此刻的苏惊蛰气定神闲,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害怕与紧张。 反倒是虞峻等不了了,他怕自己再不果断一些,马上就要信心全无,甚至不敢将剑指向对方,更别谈出手了。 看着虞峻持剑攻来,带出四道剑影,苏惊蛰高高跃起至半空中,将其躲了过去。 他刚才站立的地上,出现四道细长而幽深的裂缝。 “哼,不过如此,只知道躲闪的家伙。” 虞峻继续放狠话,给自己提升一些信心。 苏惊蛰之所以不还手,是因为他正在思考,该用什么功法杀死对方。 之前也提到过,如今苏惊蛰体内的真气混沌无极,可以变幻为任何一种属性的真气,只要他会相应的功法,并按照其中的路线运行真气即可。 苏惊蛰打定主意,一道碧绿真气附着在断剑上,凌空劈下。 虞峻横起长剑,奋力抵挡。 苏惊蛰这一击势大力沉,虞峻脚下被踩出两个小坑,没过了他的脚面。 “除了力气大一点,也不过如果,我还以为你多厉……” 虞峻原本以为防住了苏惊蛰这一招,正得意间,就见他的剑从中断开。 不好,他迅速后退,但还是被苏惊蛰的断剑横头划破了皮肤。 好险,就差一点,虞峻惊魂未定,就觉双腿发软,浑身摊成一片,倒在地上。 “这蚀骨真气,果真名不虚传,阴毒无比,防不胜防啊!” 村长在外面鼓掌,他说的这些话,是在提醒剩下的村民要小心,千万别被伤到。 第16章 破阵 几十名村民的身形开始按照一定的规律变动,此时他们的境界都显露无疑。 “全都是内气关的修士嘛,修为最近的竟然也有中期修为,挺不错的。” 苏惊蛰摸着下巴,开口点评起来。 这些村民恼怒,其中一人忍不住骂到, “小子,你现在是瓮中之鳖,还敢大言不惭。 大家不要留手,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是绝望。” 这些人阵型似山脉纵横交错,又像百川流水迅疾,汇入大海浩瀚磅礴,浑然一体。 “这是效法大地创造出来的阵法,若是在下没有看错,应该是杀阵土央归流。” 听到苏惊蛰一语道破这阵法的名称,村长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摸着胡子开口, “好小子,还有几分眼力。 既然你知道此阵,便该知晓这几十人虽说都是内气关武者,但是在阵法作用下,困杀一名初期尊者都是有可能的。” “哼,不用诓我。此阵确实有诛杀初期尊者的威力。 但是正常来说,尊者境界可以御空而行,这些垃圾完全没有机会困住对方,并且布好阵型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用他们去杀尊者,哪怕最垃圾的,也没有一丝机会。 反倒会被尊者随手捻去,瞬息灰飞烟灭。” 老者对苏惊蛰更为赞赏了, “小子,别看你境界不高,但眼力着实不错。 但你一不是尊者,二来这阵法也早已经布成,你现在是插翅难飞。 如果你肯跪下与我结定奴隶契约,侍奉老朽,倒是可以勉强放你一马。” 苏惊蛰狂笑, “哈哈哈哈,好久没有尽力一战了,今日我倒要试试这土央归流阵到底如何! 初期武尊破不了此阵,我虽不是武尊,却可不惧。” 说完运剑跳起,道道剑气在空中形成水幕,滔滔不绝袭来。 这招叠浪剑法,是苏惊蛰根据沧浪真气所自创的。 众所周知,修行功法会赋予真气独特的属性,并且积攒提升境界。而武技这种,只是相应的招式,让少量的真气发挥更大的威力。 沧浪真气是当初在陇川,遇到的那位老者所修炼,可以层层叠加威力无穷。 这门功法苏惊蛰也修习了,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身怀多种真气的秘密,平时难以施展。 所以他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对其中的叠加奥妙有了一定的理解,将功法修改成一门剑法。 但是这叠浪剑法局限很大。 由于沧浪真气属于真气本身的特性,叠加起来对于身体的负荷很小。 但这叠浪剑法却不同,层层叠力,到达一定程度,一般的宝剑就开始承受不住而断裂,导致上限很低。 但苏惊蛰拍卖的这把断剑正好除了坚固,一无是处。 不光是剑,对于持剑人的体魄要求更为严格,恰好苏惊蛰体魄经过周天锻体,早就堪比一般的武尊大圆满。 不如白升,范且隹那等顶尖人物,也与骑劫,颜聚差不多了。 威力叠加至后面,对于精神力的要求严苛无比,通过精神力,将对身体和真气的操控细微到毫末。 前期几次冲击抵挡下来后,苏惊蛰在大阵中越来越得游刃有余。 “不好,赶快断掉他的节奏,不要让他再积蓄力量了。” 村长人老成精,目光如炬,开始指挥节奏。 几十名村民开始施展最强一击,其中弱一些的都开始顶不住嘴角流血。 烦死了! 苏惊蛰原本还想看看凭借自己现在的体魄与魂力,到达叠加上限后的威力如何。 对方直接开始放大招,再叠下去也挡不住了,只会重伤。 “小子,你现在求饶还来的及。” 村长现在不是惜才,而是眼馋苏惊蛰的叠浪剑法。 但他不知道,凭他老朽的骨头与灵魂,根本叠不了多大的威力,纯属鸡肋。 “哼,难道我不能变招吗? 要破此阵,吾心中有七八种方法,只不过我想实验一下这种而已。” 话毕,周围尸体上的佩剑纷纷飞起,围绕在苏惊蛰身旁。 “既然以力打力不成,那就看我以阵破阵。” 剑法周流,浑然一体。 这怎么可能,老者内心震惊,要操纵这么多飞剑,并且组成剑阵,需要的精神力怕是极为庞大。 考虑到这些,老者眼中的贪婪之火要将自己给点燃了,这小子必定掌握一种极为高深的炼魂之法。 捕快七人,沈家三人,加上姬梦瑶,一共十二把飞剑,行云流水,绵绵不绝。 老者看出端倪,这是流云剑阵,讲究的是剑如流云,畅通无阻,施展起来意似流水,随心所动。 不过,这阵法可是比不上土央归流杀阵。 变化突起,大风激荡飞扬,流云澎湃如海啸席卷。 “这……” 老者彻底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是组合阵。 苏惊蛰先用六把飞剑布成流云剑阵,后六把则成大风阵。 这两个阵都算一般,但经过苏惊蛰奇思妙想的搭配之下,竟然远超从前。 这真是妙手天成! 苏惊蛰的蚀骨真气配合其中,绿云翻卷,直冲对方几十人。 霎时间烟气弥漫,等到散尽,那几十人瘫软成泥,早就看不出人形了。 村长端详对面的苏惊蛰,只见对方虎口震裂,将断剑插在土中,勉强保持住站立。 “呵呵,你如今油尽灯枯,别再负隅顽抗了。 你魂力如此磅礴,必定有所奇遇。 只要你把那炼魂之法交给我,老朽自然饶你一命,甚至收你为徒。” “呸,凭什么!就凭你是武尊,还是凭你是一头畜牲。” 吐了一口血沫,苏惊蛰冰寒的脸上尽是轻蔑,丝毫不加掩饰。 村长脸色铁青难看,浑身毛发疯长,遍布脸上,同时五官开始变形,嘴巴突出狭长。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显然是一只狐狸成精。 “你早就看出来了?” 老狐狸不解, “那你还敢如此放肆,为什么啊?我问你为什么啊!” “不过尊者境前期而已,哪怕半步大圆满,老子都杀过。 至于为什么我会发现,之前你杀吴琑玮时,五指成爪,显露真型。 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凭借我的精神力,注意到那只狐狸爪子和那丝丝妖气并不困难。” “是吗,原来如此,看来下次老朽要更加注意才是。” 老狐狸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下次,怕是没有下次了。而且你吃人眼时,那种欣喜,也是无法改变的。” “老狐狸,听闻妖兽到达尊者,便可以口吐人言,化形成人,今日看来不假。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待会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第17章 诛妖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苏惊蛰没有说出。沈家人除了战斗,还擅长御兽,这白羽鹰算是一大战力。 结果直到他们全部身死,白羽鹰都没有出现。 哪怕是武尊前期的威压,也不好震慑敌人的御兽。白羽鹰之所以不敢出现,说明对方不单纯是武尊,而且是妖族武尊。 狐妖老者现在仍旧使用人类的身体,只不过是头颅显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浓重妖气向着苏惊蛰压来,化作数只张着大嘴的狐狸。 这妖气似乎有血肉般,它所幻化而成的狐狸栩栩如生,张着狰狞的大嘴,里面冒着寒光的獠牙清晰可见。 攻击转眼就来到了苏惊蛰的面前,苏惊蛰艰难的举起断剑,勉强抵挡,但还是被一只绕后的狐狸击中,飞到了老者的面前。 看着浑身鲜血,凄惨无比的苏惊蛰,狐妖老者像之前提起吴琑玮一样,攥住了苏惊蛰的脖颈。 “小子,你不是狂吗,现在你继续狂给我看啊! 你最好把那炼魂之法乖乖给我交出来,我还能让你痛快的死去,要不然待会你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掐住敌人的脖颈,狐妖老者只觉胜券在握,幻想得到功法以后,修炼数载,妖魂壮大,未尝不能重回十万大山,夺回妖王之位。 他正在得意,却扫到苏惊蛰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 “不是你抓住了我,而是我抓住了你啊!” 苏惊蛰浑身混沌真气爆发,在他背后形成一只巨大的龙首,几乎凝成实质,但又周身围绕混沌真气,看上去像是在现实又像是在梦境。 被苏惊蛰背后的真气巨龙盯住,狐妖老者只觉如芒在背,浑身说不出的不得劲。 趁对方这片刻失守,苏惊蛰动用魂力强行攻破老者的识海,闯了进去。 苏惊蛰的样子都是故意伪装的,他之前破阵是有一定的消耗,但却并没有对方想象中的那么大。 不过苏惊蛰现在还没恢复到尊者境,无法御空,要是老者执意逃跑,他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为了能拿下对手,苏惊蛰只能以弱视敌,没想到这老狐狸这么狡诈,竟然还不近身,动用妖气袭击自己。 面对对方妖气凝形的狐狸,苏惊蛰有能力全部防止,但他就是故意放任身后那只打中自己。 背后的冲击会使他向前飞向狐妖老者,这才是苏惊蛰真正的目的。 他自己冲过去,对方会戒备和防御,但他如果是被对方一击打飞过去,对方肯定不会警惕。 之所以选择精神攻击,是因为妖族的肉体和其中蕴藏的生命力比人类强上太多,如果等到老者现出原形,其中变数颇多。 与之相反,人类在精神力方面占据优势,要比妖兽神魂强大,更何况苏惊蛰远超常人。 此时,老者识海中,一只小狐狸正在瑟瑟发抖,它对面是一只极为庞大的苍龙。 “饶命啊,我愿向您俯首称臣。大人您想知道什么,老朽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苍龙开口,苏惊蛰的声音从中传来, “晚了,杀了你,我也可以搜寻你魂魄中的记忆。 死人才不会说谎。” 苍龙张开大嘴,将狐狸一口吞下。 外界,老者直挺挺的倒下,这具躯体内已经没有了魂魄,算是一具活死人。 仅靠肉体生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彻彻底底死去。 苏惊蛰睁着幽黑的眸子,搜索着老者魂魄中的记忆,同时消化着这股魂力,毕竟蚂蚱再小也是肉。 很快苏惊蛰就明了一切,这老狐狸来自南疆十万大山,在那里算是一方妖王,地盘也有方圆几百里。 只不过有一天一只老鼠来到他的地盘进行挑战,原本老狐狸心存不屑,没想到对方却强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想,被击败后勉强逃走。 陆饕,这是那只老鼠的名字。 来到小楚,他虽是尊者,也不敢肆无忌惮,只能投靠朝廷,是项熙派他来东齐进行任务的。 对于具体的内容,老狐狸了解的也不多,但是通过对方记忆里的影像,苏惊蛰认出了在东齐与之接头的人来自救世会。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救世会杀死了上一任楚王并且挖去对方的双眼,上一任楚王就是项熙他老子,但是项熙并不知道内情。作为现在的小楚王,竟然还与救世会合作,简直与虎谋皮。 这里是救世会的一处实验基地,周围村子的普通人其实都具有特殊体质,只不过非常一般。 他们把这些人放在这里繁殖,就是为了从他们后代身上获取强一些的体质,再偷偷移植到自己人身上。 这种实验基地东齐境内应该不光这一处,而其他六国里应该也有。 等到天下大乱,这些地方就是一个个起义点。 小楚,项熙,燕清回,七国会武,还有隐藏在背后,与多方存在暗中联系的救世会。 由于线索不足,苏惊蛰一时间想不通他们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这次七国会武大有阴谋。 对于救世会,苏惊蛰了解的并不多,虽然他也是其中一员,但只与公输依智一人交好,参与不到内部之中。 苏惊蛰当初之所以会加入救世会,也只不过是想借此破除身上被伍屈徇设下的血煞转轮真气。 但是在初次选拔时,他所展现的天赋力压其余人,伍屈徇那老贼将他自己设下的那些小手段又收了回去。 当初最先遇到的是危为安,但他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而苏惊蛰加入百圣学门后,主要活动在东齐国内。除了两人的第一次相见外,后面再也没有碰到过对方。 这么些年,就公输依智常与苏惊蛰有书信往来。 苏惊蛰也知道在公输依智手底下,多了一名武尊在替他办事,对方好像是奉主城的老城主。 除了这些,苏惊蛰对于救世会的谋划一无所知。 公输依智醉心研究人体奥秘,从来不关心其余事情,苏惊蛰根本打探不到重要的情报信息。 身后有了一些动静,姬梦瑶快要醒来了。 苏惊蛰停下思索,后面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探查其中的真相。 回头看向姬梦瑶,苏惊蛰走了过去,然后装昏躺在对方身边。 在他做完这些事情没多久,姬梦瑶就苏醒了。 “惊蛰哥哥,你快醒醒。” 感受到肩膀被人剧烈摇晃,苏惊蛰强撑着睁开眼睛,装出筋疲力尽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开口, “梦瑶,你没事?” “我没事,不过这里发生了什么?” 苏惊蛰装出思索的样子, “当时我们被村民围困住,陷入险境,你提剑冲上前去,想要掩护我逃跑。 但我怎么可能丢下同伴,独自求生呢,于是我从背后打晕了你。 可能是我实力低微,他们没有放在心上。等他们把其他人都给解决掉后,打算对我出手。 恰逢有修行毒系功法的强者出现,救下了我,那强者好像是说,什么人族境内,妖邪安敢放肆,就与村长等人激斗在一起。 随即我就被战斗余波震昏了过去,直到刚才你叫醒我。” 第18章 短言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 “一如以前啊!” 对于如今的境地,陆修远淡然一笑。 如今的他浪迹在这里。 中原到此的亡命之徒,北方草原上的凶恶马贼,塞外凌冽的寒风,烧人喉咙的烈酒。 自己还是默默无闻,陆修远觉得世事就是如此,普通人总是占大多数。 他们熙熙攘攘,在无端操劳和虚度中,显得自己从众而不孤独。 其实孤独才是永恒的朋友,与之为伍,才能发掘自己的精神,寻找到自我,从中获取力量。 这种力量或许不值一提,却可以让人自得其乐。 南望中原,举目苍茫,不见故国。这些年,怕是都回不去了。 陆修远饮下烈酒,咳嗽几声,对着无垠的黄草白雪,大声咆哮, “天涯渺渺若梦,孤身茫茫如尘。 塞外牛羊空负约,关内山河有旧仇。 莽苍踏雪痕。 徒步翻山越岭,持剑荡寇鏖兵。 草木残生心铸铁,酒入愁肠恨凝冰。 嘶彻逆天命。” …… 在东齐队伍前往大楚的路途上,百圣学门的门主宋夜怀偶得机遇。 一颗淬体果,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根本没有用处。但且可以淬炼全身,外从皮肉,内至筋血。简而言之,这东西可以医治好双腿的瘫痪。 当然,苏惊蛰本身没有受伤,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门主宋夜怀内心纠结,若是往日天骄,他必定竭力帮助。但现在苏惊蛰从头重修,在他心中的份量就不够了。 而且他自己的修为才真武关后期,由于天赋不够,再过些年怕是也难以进入大圆满。 恰好他有一门秘法,可以通过献祭来提升天赋,一生只能用一次,而且献祭对象的天赋必须高于自己。 宋夜怀心中本盘算着,等七国会武事毕,回去就把苏惊蛰给活祭了。 但现在获得了淬体果,他心中又开始摇摆不定。 想到自己若是突破了,便可以晋升太上长老,归于幕后,潜心修炼,不用再被这些繁琐杂事所劳累。 他捏碎了玉盒中的珍果。 是的,若是苏惊蛰恢复了,以后是个不安定因素。 世人皆以为林川行是门主的有力继承人,其实则不然。 以前的苏惊蛰天资绝顶,心机深沉,别人也争不过他。 但现在苏惊蛰废了,宋夜怀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他要把自己的儿子宋仁埱立为下一任门主,论资历,也只有自己的儿子最合适。 其实上一任门主,现在的太上长老就是宋夜怀他爹。 这个时代,资历背景可比本事重要的多,只不过之前碰到了苏惊蛰这个怪胎,他的天赋太强了。 靠本事打破背景的就他一个,可怜昙花一现,门主之位还是稳落在宋家人身上。 要说林川行,他为人太忠厚老实,就算不把门主之位交给他,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不会做一些过激的事。 所以苏惊蛰不能恢复,宋夜怀心想。 其实当初苏惊蛰的行踪,是宋夜怀泄露的,不过他也拿不准,只是猜测苏惊蛰可能回家乡了。 所以尘世楼里告知赵上信息时,也是说有一定机率,并不保证绝对,只不过真给他碰上了。 当时宋夜怀仅是想看看运气,并不觉得苏惊蛰会怎么样,现在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老宋家的。 第19章 到达小楚 周围环境千疮百孔,大地上剑痕无数,不远处的屋舍树木也东倒西歪。 有一片正对着苏惊蛰二人的房子直接从中裂开,地上一道剑痕如深沟,至到远方都清晰可见。 看着那些死去村民的惨状,瘫倒在地如同面团,姬梦瑶认可了苏惊蛰的说法。 “惊蛰哥哥,你说的没错,看他们的死状,这是蚀骨真气,应该是一位毒修大能。 幸亏他来的及时,救下了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姬梦瑶惊魂未定,脸上还是一阵后怕。生前未能如愿和对方在一起,纵使死后在一处,她也心有不甘。 “不过,你的双腿竟然已经恢复了,什么时候的事,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担心那么久。” “我这不没事嘛,别这种表情了,像是我死了一样。 而且我压根就没想瞒着你睡,我的腿刚好,就拉着你出来玩了,之前在破庙那里我不是就下地走路了吗?” 姬梦瑶听到苏惊蛰的解释,心中美滋滋的,果然惊蛰哥哥对我最好,他的腿刚恢复,就约我出来告诉我。 苏惊蛰还没安慰几句,想到了什么,赶忙拽住姬梦瑶的手,拉着她往村外走。 姬梦瑶还没幻想多久,就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但很快又沉浸在对方掌心的温润触感中。 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昏头,就几息间,便恢复镇定和警惕,跟着边走边问, “惊蛰哥哥,怎么了,他们不是都死了吗,为什么还匆匆离开?” “沈家的三只白羽鹰都没影了,怕是飞回去报信了。 凭它们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沈家就会派人赶过来。 他们家的那些人都死了,就我们两个没事。哪怕此事与我们无关,也得各种证明,纠缠许久。 我们抢先一步走,别被这种事耽误了。” 二人很快就赶到村头,玄水鹿见到主人便主动迎了上去。 只不过苏惊蛰没看到自己的兔子,它跑哪去了? 环顾四周,他在远处发现了一团白色。 这兔子将头埋在那里的草垛中,只把一个又肥又圆的大屁股露在外面。 苏惊蛰忍不住捂脸,这家伙真是又胖又怂,真是给自己丢脸。 他忍不住拽着兔子的尾巴把它从里面拉了出来,没想到兔子眼睛紧闭,大张着嘴,睡了过去。 苏惊蛰觉得自己刚才说漏了,不仅是又胖又怂,还懒。 看看人家玄水鹿,实力虽然不咋样,至少勇气可嘉。 刚夸完,苏惊蛰就注意到兔子钻出的那个洞旁边还有一个小一号的洞。之前他光管兔子了,没看到。 这蠢鹿也跟着把头埋进去了,只不过没睡着是。 来不及管它们,苏惊蛰使劲拍了兔子的脑袋一下,把它给打醒,然后骑了上去。 “快走,继续朝着小楚进发。” 看兔子睡眼蒙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惊蛰气不打一处来, “你再不跑,待会敌人追上来,看你这么肥,第一个就先炖了你。” 什么,有敌人在后面,兔子马上狂奔起来,把骑着玄水鹿的姬梦瑶给甩下不短的距离。 两天后,他们算是赶到了小楚国的境内。 来到这,苏惊蛰便不着急了。 沈家就是东齐的一个小势力,他其实不怕,不过姬梦瑶在身旁,不好施展全力。 如果隐藏实力,会被纠缠很久。 但是到了小楚,他们就管不到了。 再说连续赶路两天,他们二人也有点舟车劳顿,于是决定去最近的小城整顿一下。 进城后,苏惊蛰和姬梦瑶找到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酒馆,刚进去坐下就听到有人在用十分自豪的语气相互交谈。 “七国会武此等大事,算是天下闻名,近期将在我小楚国的都城彭城举办。 这么看来,我们国家还是很强大的。” “的确如此,以前大楚战败变为小,还觉得灰暗无望,在其余六国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这还没过多少年,就能承办这等盛会,想起来我就忍不住昂首挺胸。” “来,兄弟们,干了。” “干,祝小楚未来光明。” 听着他们的话,苏惊蛰觉得太可笑。他们二人这进城以来,看见的街道都是萧条景象。 别说这七国会武选在彭城进行是其余六国商量好的,而不是他们小楚争取到的。 就算是他们自己争取的,也不值得炫耀。如今小楚年年向六国进贡,导致赋税严苛,民生凋敝。还劳民伤财,举办这种东西,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七国会武,不是什么武林大会,观赏比赛。 其中有各国顶尖军队的实战演练,肯定会有死伤。彭城那附近的百姓,至少得死一大半。 你们的国都都被其他六国当成战场,随意玩弄,根本没有尊严和主权可言,你们还在这沾沾自喜,要亡国而不知,真是愚不可及。 不过这种事,苏惊蛰向来不会多管,更不会去点醒他们。到时候不光得不到他们的感谢,反而会被诘难和问责。 他苏惊蛰不是救世主,他就是他,只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天下苍生。 当初与自己的私塾先生临别之际,就曾留诗明志。 高挂玄天中,无人敢仰望。 时时常自照,不是为苍生。 他苏惊蛰就是要做太阳,但太阳光泽万物,照耀众生,是为了天下生灵吗?不是! 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死去,太阳依旧高高挂起,亮眼夺目。 有人说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 还是堪不破名利,人生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志向,而不是为了他人的目光。 苏惊蛰承认,自己小时候,幻想过权力,幻想过万人之上。 但是越修行,他的心思就愈发专一,他就是要不断的修炼,顺着那条仙路一直走下去。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不分善恶,不顾他人。 随便点了一些菜,苏惊蛰和姬梦瑶填了填肚子,便牵着兔子和玄水鹿去旁边的客栈开房。 路上匆忙,没怎么吃热乎饭,现在吃完了,再躺床上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两间房,隔壁间,他们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吃了早饭后,便离去了。 期间无事发生,没有什么富少不长眼,故意找茬或者调戏的情节。 苏惊蛰和姬梦瑶目的明确,就是前往陇川,不过现在离七国会武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很是充裕。 他们完全可以白天赶路,晚上住宿城中旅店。 不过这才是常态,不管凡人,还是修士。 凡人几万天,其中大多数时间都在重复枯燥单调的工作。 哪怕是达官贵人,也是重复,只不过重复的是纸醉金迷,夜夜欢歌。 修士几千年,也不可能天天都在寻找机缘,随时随地觅宝探险。枯燥的打坐修行,刻苦的练剑习武,充斥着大部分时间。 第20章 人变物也非 他们像游山玩水一样,速度自然是比之前慢了不少。 五天后,苏惊蛰二人才到达陇川,离所谓的七国会武开幕,还提前了四天。 兔子被苏惊蛰放养在城外,姬梦瑶把玄水鹿留下来给它作伴。 兔子见此开心不已,这头笨鹿可以任自己指挥,要是不听话还能揍它撒气。 安排完这些,苏惊蛰领着姬梦瑶进入城中。 这陇川只是一个小城,而且在八年多以前,还被苏惊蛰和危为安二人引来的怪物给屠城了。 现在看来,这里发展的竟然比路上许多的小城池都要好上不少。 毁灭之后的新生,胜过苟延残喘。 一间酒楼的上房里,姬梦瑶询问苏惊蛰接下来的打算, “惊蛰哥哥,这四天里我们做些什么?” 反正不管苏惊蛰如何规划,她就乖乖跟着做就是了。 苏惊蛰确实有所安排,但是不能带上姬梦瑶。 各国的天骄人物,应该都早到了,如今齐聚在彭城之内。 他想隐瞒身份,与这些人交手切磋一下。 姬梦瑶不能跟着他,因为对方知道自己修行的是浩然真气。而这养气诀,只有苏惊蛰跟林川行修炼。 苏惊蛰想要不暴露身份,就得使用别的功法真气,若是姬梦瑶在身边,根本没法解释,不可能直接告诉对方,自己修炼出的真气,混沌无极,可以不断变化,转换万千。 这可是他的秘密和底牌! “梦瑶,我打算去彭城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果然不出苏惊蛰所料,对方肯定缠着自己,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借口。 “你易容的秘法都没有学会,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若是碰到你父王他们,被看破伪装,就会被他们派人送回东齐,严加看管。” “那怎么办,我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啊。” 姬梦瑶拽住苏惊蛰的胳膊,晃来晃去,撒起娇来。 “梦瑶,我之前教你的易容之法,你还记得内容吗?” 姬梦瑶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 “忘了。” “那好,我现在再教你一次,你先记在脑海里。 这些天就留在客栈里修炼,等什么时候学会了,再跟我一起出去。” “好。” 苏惊蛰早就计算好了,之前传给她的是一篇简单的易容方法,她都没有立马学会。现在自己要教她最为高深的易容秘术,这四天你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练。 传授完毕,姬梦瑶皱着眉头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中。 双腿盘坐在床上,她静心凝神,闭目苦思,开始钻研这篇易容法门。 她总觉得这篇跟苏惊蛰之前教给她的那篇不太一样,不过她不像苏惊蛰那样过目不忘,说不出哪里不同来。 这篇好像更为高深,姬梦瑶心中想到,肯定是惊蛰哥哥怕我被父王那种修为的高手识破,所以才教给我了更为珍贵的秘术。 陇川离彭城很近,当初苏惊蛰实力弱,得赶路小半天。现在的话,用不了几个时辰。 陆修远半路上又改变了一副模样,看上去三十几岁,风尘仆仆。 彭城当初他也待过一段时间,与记忆中的变化不大,还是那么繁华热闹。而且由于七国会武的原因,甚至更盛八年前的仙考之时。 道路上,各国武者人来人往,根据服饰特点,还是比较容易辨认的。有的辫发梳髻,衣冠楚楚;有的身披兽衣,狼头盖住半边脸;甚至还有的衣衫不严,裸露出刺青图案。 除此之外,一些异兽坐骑也是令人大开眼界,赤角牦牛,身长数丈,毛发垂地。 炙势雪豹,身上似是灼烧着火焰,靠近后反而寒气逼人。 很多百姓都唯唯诺诺的站在大街两旁观看,只不过全部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到承受不起的麻烦。 闲逛中,苏惊蛰还是发觉出了彭城的变化。 也是,八年了,一个人都能改变很多,别说一座城了。 凌云台在苏惊蛰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被拆了,现在旧址上竟然新建了一座楼,俯首楼。 而且在附近的广场上,还扩建了一大片宏伟建筑,向周围人打听过后苏惊蛰才知道,这都是给六国贵宾专门建造的住宿之处。 苏惊蛰在外面还没看多久,从里面就出来了两批人,气势汹汹,互不相让。 一边身穿长袍,圆领窄袖,袍里着裤,腰间束带,脚蹬长靴,一身装扮干净利落,再加上男子头上髡发,苏惊蛰能判断出这是魏梁国的人。 另一群人衣服上的修罗纹,则说明他们来自恶来国。 两国相交,自然容易发生冲突。 看这群人年纪不是很大,应该是年轻一辈的天才俊杰。 看到他们之间并没有爆发冲突,苏惊蛰觉得没意思,怎么不动手啊。 他们都朝着城西赶去,苏惊蛰赶紧跟上。 到了之后才发现,由于七国在彭城碰头,自然冲突事件频发,为了解决矛盾,在这城西专门建了一处比武台。 是非恩怨,都在上面解决。若是一战泯不了恩仇,那就双方在众人的见证下,开启死斗。 要是技不如人,身死道消,也怨不得别人,更不能追究到其身后的国家。 苏惊蛰摸着下巴,七国会武还没开始,这群人就忍不住开始打架了。 随着魏梁国人和恶来国人发生冲突的消息传出,原本这里就热闹无比,现在又赶来很多看热闹者,更是拥挤。 台下呜呜嚷嚷,吵闹的人心烦。随着双方各有一人走出,场中的声音慢慢变小,安静下来。 等到他们登上比武台,下面人群又爆发一阵骚动。 “死斗,死斗。” 人群中有看热闹者偷偷起哄,被场下一位魏梁国大汉看到后,被拽住脖子后面的衣领,直接丢了出来。 “死斗,你这种贱民也敢故意挑拨,我这就让你死。” 然后这魏梁国大汉便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将起哄者给活活打死。 这一幕,吓得其余人不敢多言,纷纷噤声。 被打死的是小楚国的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尊严可言。现在其余六国都齐聚彭城,小楚国官方更不会为这种平民出头。 苏惊蛰算是看出来了,这两批人闹的虽凶,却也不敢拿出性命来进行生死赌斗,只是想打一场发泄发泄。 第21章 花病酒 台下众人看到这两人仅仅只是切磋,兴致顿时低了很多。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光怪陆离之下,正常反而显得最不正常,人们都麻木了。 只有战争与鲜血才能让人暂时提起斗志,唤醒心底最原始的渴望。 什么被人欺压,当街分尸喂狗,什么没有饭吃,鬻妻易子而食,什么稍有姿色,被掳掠蹂躏致死。 都很正常,哪有什么公道可言,唯有权势当头,压的人翻不了身。 你高高在上,杀人放火,无论干什么都不会受到惩罚。若你没权没势,被别人看着不顺眼,都算死罪。 百姓们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这等消息落入他们耳中,根本激不起一点浪花。 七国会武,能来参加的武者在他们心中算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看他们争斗才有意思,可惜这次不是你死我活的场面。 苏惊蛰看着围观百姓眼底隐藏的那丝嗜血红芒,他觉得就算是这七国会武的举办没有阴谋,真的是要商选什么霸主来维持秩序,也根本阻挡不了战争的到来。 不光小楚百姓凄惨,其余六国的百姓就算比这里好过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所以动乱是天下大势所趋。 但是不管这天下怎么变,普通人都是棋子,没有成为棋手的能力。 只有修行,获得强大的实力,才能在动荡不安的局势中掌控自己的命运。 说到底,战争的结果,只是换一批人去主宰众生,享受荣华富贵罢了。 穷人还是穷人,反而还可能会因为战乱,过的更加艰难困苦。 但是戾气积攒在他们心里,无处消解,他们就是渴望一场战争来发泄,哪怕作为炮灰身死。 很快就有权贵开始组织赌局,增添点乐子。 台上的魏梁国人叫聂东衡,一赔一点七。 他的对手,也就是那个恶来国人,名字是罗极,一赔一点二。 只能下注一方,不能都押。 单从赔率来看,坐庄之人明显看好罗极 ,很多人也求稳押他。 双方还没有开打,能获取的情报不多,只能根据台上二人目前的表现判断。 苏惊蛰打量了几眼,掏出一个铜板,丢到赌桌上,这文钱滴溜溜地滚到聂东衡那边才倒下。 苏惊蛰不在乎钱,也不喜欢赌,押聂东衡仅仅是想看看自己的眼光如何。 在赌桌周围维护秩序的几名高手见状,朝着苏惊蛰围了过去, “此等赌局也是你这种贱民能参与的? 丢一文钱是什么意思,是想戏耍我们?瞧不起谁呢,老子这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其中一位头顶尖尖的大汉说完,便拿出苏惊蛰刚才丢到赌桌上的那枚铜钱,在众人的视线里,放进手心,用力攥拳一握。 等他再摊开手掌,里面只有一颗形状不够规则的铜珠子。 苏惊蛰就是来找茬,想找人打架的,但不是现在,他还想看完这场比赛,于是释放出身上的气势想暂时劝退对方。 “等他俩打完,我再跟你上去打。” 谁料尖头大汉根本不听,原本展示一手,是想吓得对方跪地求饶。没想到苏惊蛰非但不怕,反而释放气势来震慑自己。 “贱民不配上这专门为七国高手搭建的比武台,你有点修为怎么了,老子一样在这里解决你。” 苏惊蛰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现在不是在旅途中的那些小城。这里是七国会武的举办地,彭城,天下高手齐聚。 虽说自己不弱,但是这些人只会看修为境界,而苏惊蛰现在的境界不过开元关后期。这等气势爆发出来,那尖头大汉肯定不会退让。 面对袭来的大手,苏惊蛰觉得还是得拿出点真本事给对方瞧瞧,顺便震慑一下其他人。 一招下去,那尖头大汉抱着右手在地上痛呼。 看到其余人还想一起上,苏惊蛰暗中调动真气,做好准备反击。 这时,一道洒脱不羁的声音传来, “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去。” 那人一身红袍夺目,鬓角簪花,一手持酒自顾自地往嘴里灌,打湿身前大片,另一只手则在怀中美艳女子身上来回游走,引起娇喘连连。 看到对方样貌,苏惊蛰认出来人正是荀国公子花病酒,自诩天下第一风流。 他这名字取自诗句‘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整日留恋酒栈花楼之中。 荀国向来法令严苛,此人逆反心重,故意与之对着干,平日里不尊法礼,放浪形骸。 不过幸好他天赋还不错,所以荀国高层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深究过。 花病酒放开手中女子,扔在一旁,凑到苏惊蛰身边,朝着那几位维护赌局秩序的高手开口, “你们别以为我是扫你们的面子,这位刚才使的可是折梅手,说明人家至少是雪夜梅花的黄金杀手。”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开始远离苏惊蛰,对方身为杀手,靠太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苏惊蛰仿若未见,面容依旧冷峻,淡淡开口, “放心,我没接什么任务,只不过是来看热闹的。” “那就好,只是不知兄台名讳?” 花病酒总觉得眼前的男子不凡,虽然看上去相貌平平,正值中年,但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莫名气质围绕在他身上。 “在下姓步,一步两步的步,步项朔。” 苏惊蛰并不打算和他们搞好关系,平日在宗门里装的温文尔雅就很累了。 其实他是一个不合群的人物。 什么人情世故,什么乱七八糟,他都不喜欢。苏惊蛰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神明,那就是一头离群索居的野兽。 “好名字,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 步兄弟,来这边坐。” 花病酒指着一旁的粉蝶戏花椅,邀请道。 有地方坐,他自然不在乎其它,道一声谢,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台下这场闹剧结束,台上的两人见观众的目光又回到自己身上,便不再等待,齐齐看向一旁的裁判。 见双方都准备好了,裁判便宣布开始。 声音刚落,聂东衡跟罗极的身体同时发动,冲向对方。 罗极招式凶猛,压的聂东衡连连后退。 花病酒朝着身旁的苏惊蛰开口介绍台上两人, “这聂东衡修炼的是赤火诀,一身赤火真气无物不焚。而罗极的功法名为冰凝结气功,与聂东衡相克。 如今秋冬季节,阳气衰落,寒气渐生,依据天时而言,罗极占优。 魏梁国虽然与恶来国接壤,但是在恶来国以北,与小楚国相隔便远了。 而恶来国与小楚一东一西相接,地理环境更为相近。 按照地利来说,也是身为恶来人的罗极更占几分便宜。 如今场上,罗极咄咄逼人的攻势更是压的对方抬不起头来。 我就想知道,步先生为什么要押聂东衡胜呢?” “这铜钱乱滚,你怎么知道我原本想要押的不是罗极?” 听到苏惊蛰随便搪塞的话,花病酒一个字都不信, “步先生这等修为,控制铜钱的落点不是手到擒来。” 苏惊蛰不想多说,也不解释, “那就当我想押聂东衡,至于为什么,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第22章 上台切磋 罗极见一时间内竟然拿不下对方,心中开始暗自着急。 于是瞅准机会,在跟对方互拼了一招后,便迅速向后退去,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趁着这个机会,对方想要攻来需要一定的时间,罗极快速掐诀施展武技。 无数冰刺从聂东衡站立处的地面上升起,在他躲闪期间,还是被数根冰锥刺伤,甚至有一根穿透了他的小臂。 聂东衡一咬牙,手掌上附着火焰,将冰锥从地下砍断。 上面那一截还留在他小臂上,他并没有用真气将其融化。 若是化掉,肯定会出很多血。他就这样留着,反而还好一些。 聂东衡不想坐以待毙,开始动用压箱底的武技。 只见他双手握拳,打出残影,像是千手观音。 无数火焰拳影出现在他面前,紧接着连成一片赤红色的火幕,向着罗极压了过去。 罗极无处躲闪,只能站在原地蓄力,眼神紧紧盯着对方的拳头。 就在那片火幕已经压到罗极面前还有几寸远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在等下去了,直愣愣一掌,打在火幕的中心点。 虽然是以点破面,将火幕击溃,但破碎洒落的火焰还是将罗极身上其余的地方灼伤,令他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罗极立马凝气成冰,附着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冰晶,如同浅蓝色铠甲。 体表的烧伤处,被这样冰敷过后,罗极好受了不少,看到对面的聂东衡正在气喘吁吁。 他恶狠狠开口, “你的真气怕是不多了,看我把你给轰下台去。” 罗极如此,是想引对方先手攻来,他再用冰甲慢慢消耗对方。 “哼,有功夫在这放狠话,却没实力解决掉我。 我就在这站着,来。” 聂东衡也不会因为罗极的狠话就动摇,反而趁机嘲讽对方。他虽然修炼的是火系功法,但脾气却没有那么暴躁。 看对方不吃自己的激将法,罗极只能追击过去,他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等对方再恢复一些真气,就容易绝地反击。 看着聂东衡被罗极用冰拳一下下轰击得不断后退,就快要掉出比武台。 花病酒朝着苏惊蛰淡淡说道,语气不知道是在打趣还是嘲讽, “看来步项朔先生,你押错了呢。”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折扇,唰的一下打开,然后轻轻摇动,自以为潇洒无比。 刚等花病酒把话说完,结果台上的罗极脚步一乱,被聂东衡给抓住了机会。 由于他俩现在靠近比武台边缘,聂东衡躲闪后,往前顺势一推,罗极就掉下去输了。 台上的聂东衡一脸侥幸,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反败而胜。 花病酒刚装完就被这样无情打脸,他觉得很没面子,更是想不通, “看聂东衡这副样子,不像是装的。他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能赢,你为什么会押他?” 苏惊蛰本来不想搭理花病酒,但是觉得自己要是不说,被对方一直追问也很烦,索性直接开口, “刚才他们两个人上台后,还没站定,我就发觉罗极左腿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 距我判断,由于七国会武临近,他一定是强行吸纳大量寒气来提升功力,导致左腿处淤积结节,导致真气运行到那里时会有一定的不畅。 所以很好判断,聂东衡作为能来参加七国会武的天骄,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只要他能坚持防守一阵子,对方自然会露出破绽,败下阵来。” 花病酒闻言暗自心惊,苏惊蛰嘴上说得轻巧容易,但是真要做起来,可是极为困难。 聂东衡在比武台上,离罗极那么近,还时刻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场下的花病酒自认为没有错过什么细节,却也没有发现苏惊蛰说的一幕。 苏惊蛰能做到,可不是简单地纯靠眼力,更多的是神魂探查。 这说明什么?说明苏惊蛰的神魂远超其他人,包括花病酒在内。 花病酒心中有所不服,认为苏惊蛰作为一个刺客,虽然擅长精神方面的技巧,但若是上场比试,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为了挽回颜面,保持自己的风流倜傥,潇洒气度,花病酒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步先生,要不我俩上场试试?” 看完聂东衡和罗极刚才的比试,苏惊蛰也是技痒难耐。本来他到彭城的目,就是想试试水,看看七国天骄的深浅。 “好。” 听到苏惊蛰的应允,花冰酒很是高兴,站起身来,朝着台上走去。 他没走台阶,凭空踏行,来到比武台上。 看着场下群众的欢呼,花病酒心中无比得意,看到了没有,本公子年纪二十多,便已经是武尊初期的高手。 他低头看着往台阶处走去的苏惊蛰,心中评价道,三十多岁,开元关后期的修为,真是普普通通。 不过能成为雪夜梅花的黄金杀手,想来是有几分手段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自己可不会轻敌。 花冰酒想着自己要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好好出出风头。 场下之前被苏惊蛰折断胳膊的那位尖头大汉,正在欢呼, “花公子,帮小人折断他的四肢,我可是押了你三万两,等你赢了他,我尽数奉送。” 如今下面的赔率分别是: 苏惊蛰,一赔十;花病酒,一赔一点一。 场下大部分人都押了花病酒,苏惊蛰也有几个人押,只不过都是想碰碰运气的投机者,而且也没押多少。 之前苏惊蛰一个铜板押自己的闹剧,都被聂东衡看在眼里。他心想,你押了我一文钱,我现在押你十两银子,也算够意思了。 因为在世人眼里,武尊之下都是蝼蚁,成尊与没有成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聂东衡也觉得苏惊蛰必输,自己拿十两银子来打水漂就差不多得了。 只不过后面有他后悔的,后悔没拿全部身家去押苏惊蛰,那可是翻十倍!十倍啊! 第23章 暗算 “花公子,撕碎他!” “把他干掉!” “别轻易杀死他,在这之前最好多折磨一会!” 台下的百姓声嘶力竭,状若癫狂。 这座比武台是专门为七国会武的来宾建造的,而苏惊蛰明显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所不需要苏惊蛰开口同意什么死斗要求,只要上了台,就算他被花病酒杀死,对方既不犯法,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苏惊蛰沿着阶梯走上台来,速度很是稳定,像是每一步所花的时间都是相同的。 “步先生,你听到了没有,底下那些贱民都等着看你被我杀死的惨状呢!” 花病酒以为苏惊蛰在强装镇定,朝着下面撇了撇嘴,语气中充满了揶揄和戏谑,想要对苏惊蛰造成一定的精神压力。 “我不会杀了你的。” 这句话是从苏惊蛰嘴里说出来的,言语间风轻云淡,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来。 不过传到花病酒的耳朵里,就变了味,成为了难以忍受的嘲讽。 一位开元关后期的宗师对着他这么一位武尊开口说不会杀死自己,要饶自己一命,真是莫大的侮辱! “虽然我不想听台下那些贱民的指挥,但是我还是决定要杀死你。” 花病酒紧咬着牙,忍着怒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放心,就算你想杀我,我还是不会改变主意,最后会放你一马。” 无视花病酒逐渐阴冷的目光,苏惊蛰依旧像是不知死活般说着。 “希望你到最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嘴硬。” 花病酒发现自己说不过对方,不再开口,也不等裁判喊开始,就主动出手。 花病酒以风流潇洒自居,所修的功法真气竟是蕴含风属性的,令他移动速度大大增加。 苏惊蛰在第一时间内就想好了自己要使用的功法,搬山一气功。 苏惊蛰之所以如此选择,有着他自己的思考与打算。在修为境界上,他不如花病酒,拥有的优势点在于他自己的体魄与灵魂远超当前境界,也强于花病酒。 但是他之前刚展现了精神力,对方在这方面肯定会有所防备,所以苏惊蛰打算完美发挥体魄的力量。 搬山一气功修炼的是力道真气,加上强大的体魄,苏惊蛰真如同一头凶兽,浑身上下都渗透着一股可怕而强大的力量。 这是擂台赛,能飞又怎么样,总是脱不出这个圈子太远。 花病酒是可以飞出擂台的区域,但要是飞没影了也没用,还会被别人认为是逃跑。花病酒是有一定的范围的,不像是之前对付狐妖老者时,苏惊蛰还要害怕对方逃离。 花病酒转眼间就划出数不清的剑气风痕,纷纷刮向苏惊蛰。 还没等苏惊蛰有所动作,便被完全包围住,像是一只完全由飓风组成的虫茧。 虫茧里面,狂风剑气呼啸不断。 台下众人见状,皆是夸赞花病酒,嘲讽苏惊蛰。 “这花公子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是尊者境界的高手大能。” “确实,这家伙真是不长眼,看上去都三四十岁了,还没成尊,就妄想越级挑战,以宗师境界挑战武尊。” 议论纷纷的观众中,尤数尖头大汉最为兴奋,朝着台上大声嚷道, “花公子,别让他死的太痛快,他折断我一根手臂,我要他断五肢。” 见花病酒不搭理自己,尖头大汉攥了攥还完好的左手,拳头咯咯作响, “花公子,除了我押你的三万两,我再额外给你两万两。” 听到这话,花病酒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本公子可不是你的仆人,要想让本公子帮你,不光得求我,更得拿出足够的好处。 “放心,打断五肢先不说,在这剑气狂风中,他每多待一息,便如同凌迟几十刀。” 听到花病酒的解释,大汉心中痛快了不少,感觉很是解气。 只不过都过去了几百次呼吸的时间,那道风茧中都没有苏惊蛰的声音传出,只听到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不对啊,都这么久了,这小子怎么没有惨叫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上面,只见风茧中突然破出来一只手,紧接着是第二只。然后两只手紧紧抓住那个裂口,分别往外撕扯,一个大洞出现,苏惊蛰从中一跃而出。 这时苏惊蛰身上破破烂烂,衣服也是丝丝缕缕,尤其是两根手臂,全部暴露在外。 主要是怕自己一丝不挂,苏惊蛰只好用双手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上面白痕道道,有些还渗出血来,像一根根红线。 原本是不用这样的,让全身均匀受到攻击,伤害会低很多。但是苏惊蛰的肉体能撑住,衣服却根本不行,让他大庭广众之下遛鸟,苏惊蛰可做不到。 “步先生,看来你还有点本事。 不过本公子是怕把你给弄死了,所以只用了一小部分的实力。 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耐玩,那本公子就不再留手了。” 他手中剑鸣,使出百花残剑法。 东风无力,尚且能令百花凋残,此刻的花病酒挥舞出的剑气,怕是如同狂烈的北风,要呼啸席卷一切。 这剑法本来就迅疾猛烈,性质如风般,再加上花病酒的风属性真气,这种叠加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如虎添翼,威力远超之前。 苏惊蛰这才拿下背上断剑,抡转起来,声势颇大,像是要斩天裂地。 这叫断流剑法,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但是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分江断海不在话下。 二人就这样,各自施展全力,双剑相交,产生的轰鸣震耳。 断剑虽不锋利,却坚固无比,在苏惊蛰的巨力作用下,稍微受到阻拦便斩破了花病酒的剑气,更是硬生生将对方手中的宝剑给砸断。 花病酒在自身风属性真气的加速下,飞身躲过,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身后的比武台可就遭殃了,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要裂开成两半。 花病酒在空中思索,自己兵器都没了,苏惊蛰可以用剑气来攻击自己,但是他自己也能够进行躲闪,这样消耗下去,根本没什么意义。 但是平局不是花病酒想要的结果,与一个开元关后期的家伙打成平手,自己就算没输,在别人眼里也是输的一败涂地。 要是这样,那这多年来所积攒的名气,也跟着全都毁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花病酒偷偷传音给苏惊蛰, “步先生,你现在投降,事后我给你三万两。” 见苏惊蛰不为所动,他狠下心来,继续传音, “五万三千两,这已经是那个尖头大汉承诺给我的所有报酬了,本公子一分不要,全都给你。 你赢了我不过赚一个虚名,这对杀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名气大了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苏惊蛰点了点头,好,反正他也测试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切磋,目的已经达成了。 见苏惊蛰答应,花病酒得寸进尺, “要不你别开口投降了,装作被本公子一招打下台去。” 反正差别不大,苏惊蛰继续点了点头。 场下的人开始疑惑,他们俩怎么不打了,一个在天上没有任何动作,一个在下面傻乎乎的点头。 花病酒刚对着苏惊蛰安排完,就不经意地对着场下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对方做的极为隐蔽,但还是被苏惊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这花病酒不老实啊! 苏惊蛰暗中戒备,浑身上下都保持着警惕与防备。 很快花病酒的一掌打来,这是他俩之前商量好的,苏惊蛰被这一招打下台去。 就在这一掌马上就要到达时,苏惊蛰浑身一沉,这是礼气! 苏惊蛰心里还有印象,七国的文人并非不修炼,书院中大多数人都修习礼气。这种真气对于不修炼的老百姓来说,作用十分明显,洗脑愚民那是轻而易举。 一旦造成思想枷锁,更是根深蒂固,日久难除。 当初苏员外和元诩交战时,苏惊蛰就见过这种真气。礼气可以使人暂时停顿,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只不过苏惊蛰不算是讲礼的人,他心中无有枷锁与束缚,而且台下偷袭者的境界并不比苏惊蛰高多少,所以这次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只是令他行动迟缓了片刻。 花病酒的衣袖中突然划出来一把匕首,落到他的掌心中,被紧紧握住,朝着苏惊蛰的心口位置猛然刺去。 这等距离下,苏惊蛰来不及躲闪,只能将左臂尽量地往胸口处凑去,花病酒这一下给扎进了苏惊蛰的左肩膀上。 还好,躲过了致命的伤害,还没等苏惊蛰喘一口气,就发现了其它问题。 这把匕首上有毒! 苏惊蛰抓住花病酒的手腕,大力之下,给对方挫断,然后往地上狠狠砸下。 做完这些事情还没完,苏惊蛰紧接着抬起脚,朝着地上被砸出来的坑中跺下,一脚踩在花病酒的身上,暂时控制住对方。 苏惊蛰这才开始处理左肩上的问题,迅速并且极其隐蔽的运转存阳篇,将真气从力气转换成纯阳真气,焚烧进入体内的毒素。 将伤口处扩散了一部分的毒都解决完,苏惊蛰这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脚下的花病酒,心想自己不能现在把他给打死,要不然肯定会引起底下六国人的围攻,短时间内怕是难以脱身。 等到这里的消息被传递出去,各国的顶尖高手很快就能赶来,自己最后怕是要把命都得搭在这里。 这时苏惊蛰脚下踩着的花病酒察觉到了苏惊蛰的目光,浑身发寒,忍不住颤抖并且开口求饶, “咳咳,” 一开口,花病酒就咳出两口血,这些堵在胸口的淤血排出,他说话的速度就立马就流畅了很多, “步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但苏惊蛰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对方,继续悄然变换功法,挪开脚,一只手把花病酒从坑里提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一缕蚀心真气偷偷打入到花病酒的体内。 “放心,我说饶你一命,就不会食言。” 这股真气萦绕在对方的心脏附近,等到花病酒下一次寻花问柳,章台作乐,这股真气就会被引动,让对方死在女人身上,如同猝死。 听到这些,花病酒放下心来,脸上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心底却被憋屈,怨毒,愤恨种种不甘的情绪所充斥,他心中暗暗发誓,步项朔,你给我等着,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苏惊蛰做完手脚,就把半死不活的花病酒用力扔到台下。 花病酒被苏惊蛰这用力一砸之下,真的给摔昏了过去,附近一堆人赶紧围了上去探查情况。 苏惊蛰从比武台上高高跃下,立马有人围住了他,但是他们又不敢太靠前,始终与苏惊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花病酒没死,我说饶他一命,定然不会反悔,哪怕这个卑鄙小人偷袭我。 你们检查完他的情况没有?若是检查好了,就请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人听到苏惊蛰的话,朝着花病酒身旁的那些人看去,得到对方的点头回应后,他们才让开一条路。 苏惊蛰就在他们这些人充满忌惮的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的走了。 刚才踩在花病酒身上,苏惊蛰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花公子怎么变成了花姑娘,算了,看看这些人能检查出来什么东西。 反正这里的消息定然能传播出去,到时候自己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到苏惊蛰离开,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背影后,比武台附近沸腾了。 有的百姓抓住苏惊蛰话中的某些点,疑惑询问, “没看见花公子偷袭啊,步项朔是什么意思?” “诬陷吗,也不对,哪有胜者诬陷败者的。” 与这些普通人的迷惑不解不同,这些武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太影响颜面,他们也不会去解释说明。 那位用礼气偷袭苏惊蛰的男子脸色难看,悄悄退至众人身后,便慌忙跑走。 这时,在花病酒身旁检查的武者招手, “快过来,老子有了大发现!” 不久后,有两个劲爆消息散布出去。 一是有神秘男子步项朔,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份应该是雪夜梅花的黄金杀手,以开元关后期的修为战胜了真武关初期的花病酒。 第二条则是关于花病酒的,众人给他检查身体时,发现这个风流公子竟然有胸。 难不成是女的? 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朝着花病酒的大胯来了那么一下,发现他下面也有那根东西。 荀国公子花病酒是人妖的秘密也跟着这场战斗暴露出来,在彭城内疯传。 那名偷袭苏惊蛰的男子跑了很久,由于这一路上并没有发觉有人跟踪自己,他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微蹲着低头大口喘着粗气。 忽然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他猛然抬头,就看到步项朔正在笑眯眯地盯着他。 等到明天中午,才会有人发现,那名用礼气偷袭苏惊蛰的人,暴尸在一条偏远僻静的小巷子里。 …… 彭城某处地下,一条条甬长的暗道,纵横交错,如同蜘蛛网般密布。 这些暗道内,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不清的尸体。 密密麻麻如同发丝般纤细的血线,从那些尸体表面浮现出来,原来是他们身体中的血液。 这些尸体由于血液的流逝,逐渐变得枯槁,如同晒干的树枝。 而这些断被抽出的血液,在地上流淌汇集,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它们并不是杂乱无章的乱流,而是按照一定的路线,如同天上的星图脉络,繁复而又玄妙,这是无比玄奥的大阵。 无数条血色通路,散发着幽幽红光,带着那些鲜血流向四面八方,向着远处不断蔓延。 这个阵法看来十分庞大,几乎囊括了整个彭城,像是一经发动,便能把这整座城都拖入无边地狱。 在一条血路的旁边,站着两个人。 一位身披着鹅黄色镶金边的袍子,昂然孑立,即是静静站在那里,也是神韵独绝,清高华贵。 他一开口,强势霸道显露无疑,威扬中带着凌云傲气,魄力十足。 “鬼先生,远处七八个城的百姓都偷偷运到这里了,你的布局快要完成了吗? 这七国会武可是没几天了,可千万不要让寡人失望啊!” “王上放心,为了那一天,老臣也是等了太久太久。 此事若成,我的志向才有实现的几分可能,绝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临阵退缩。 这阵法到目前来看,已经差不多了,七国会武时,群雄汇聚,再加上整个彭城的百姓,绝无意外发生。” 枯槁的声音,如同脚踩在秋天的黄叶上,令人迟暮之感丛生。 “千秋霸业,尽在几日后,孤得先生,真是三生之幸啊!” 项熙眼中,是藏不住的野心,勃勃欲出。 站在他身后的鬼道人,黑袍掩面,隐藏在其中的脸上带着邪笑,空洞的眼眶深邃,看不清楚眼睛。整个脸上的表情诡异,充满了嘲讽,又充满了期待。 第24章 乌鸦蝗虫 彭城中还在流传着步项朔的传说,而故事的主角苏惊蛰却早已离开。 叶尽去,不觉间过八载秋冬; 人重顾,恍惚中回当年凌云。 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置身其中,却常常令人忽视,蓦然回首,今日少年不似当年,又似当年。 苏惊蛰说不清心中的感受,很复杂,走出城门,回望彭城。 十岁时,他在凌云台上初显天赋,名声大振,那时的他很傲,巴不得每个人都知道他。 八年后,他在比武台上以弱胜强,技惊七国,今日的他依旧很傲,但这份傲只需自己知道就够了。 彭城回陇川的路上,苏惊蛰骑在青墨驹上,且饮且行。 这座下的宝马,是他趁着城中乱糟糟的瞎热闹时,顺手牵的。 路旁老树萧瑟,黄叶从上随风而下,忽忽悠悠,就要落到地上被马蹄踏碎,却又被一阵大风吹起,起起伏伏间落到了苏惊蛰的肩膀上。 苏惊蛰酒意微醺,听着马蹄声,扔出肩头黄叶,随后抽出背上断剑,剑斩风动叶舞。他口中也念念有词, “哒、哒、哒,抚剑听风伴叶舞。” 这时头上乌鸦飞过,“哇、哇、哇”,低沉嘶哑的叫声飘过。 苏惊蛰刚想趁着此情此景,作出下半句,就见那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他前面的路上。 这乌鸦身形庞大,能比得上苏惊蛰之前见到过的白羽鹰了,加上对方双翅一展,正好把苏惊蛰的前路给挡的死死的。 苏惊蛰醉眼微眯,朝着它看去,这一身羽毛,黑里透红,泛着光泽,颇为神异。 这还不是重点,那一对鸟眼处,燃着森绿色的火焰,还在不断跳动。 “苏惊蛰,好心劝你一句,后天就不要再去彭城了。” 这道声音对于苏惊蛰来说并不陌生,属于救世会那位善于御兽的尊者。 对方以前总是通过动物联系他,而屈指可数的见面过程中,对方身上也总是披着斗篷,苏惊蛰一直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容。 不过此刻令苏惊蛰心中难以接受的是,对方怎么知道是他,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恢复原本的容貌。 千猜万猜猜不出,苏惊蛰就直接开口问向对方, “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乌鸦倒是没有半点想要回答的意思,回头啄着身上的羽毛。 苏惊蛰翻身下马,将手中酒壶扔出,持剑摆好姿势, “不想说,那就别怪在下失礼了,尊者大人。你放心,我只是想让这只乌鸦陪我几天,直到它想说为止。” 乌鸦丝毫不管面前严阵以待,随时可能挥剑而上的苏惊蛰,还是在继续整理翅膀下面的羽毛。 “有些事情,完全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些人,你觉得他毫无危险,却在背后潜伏,像一条毒蛇,准备随时咬你一口。” “你说清楚点,我最讨厌谜语人了。” 苏惊蛰满脸嫌恶,瞅了一眼乌鸦,改口, “谜语鸟,我也讨厌。” 乌鸦倒是不恼怒,继续说着, “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今天我只是来传话的,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乌鸦大张着嘴巴,开始呕吐,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苏惊蛰一开始以为是鸟舌,随着东西慢慢爬出来,他才发现这玩意长的好恶心。 那是一只蚂蚱,不对,那粗壮的身子像是一只大蝗虫等比例放大。 只不过原本是一对复眼,三只单眼的位置,各被一张人脸所替代。 那五处则对应着五张脸,那五张脸中,面容各异,有男有女,有看上去苍老枯槁者,有看上去青春年少者。 相同的是,每张脸看上去都痛苦不堪,挣扎扭曲。 乌鸦在一旁介绍, “这种妖兽蝗虫,本身不过内气关的实力,他身上的这五张脸,也都是来自普通人。 按照这些材料以及武道境界来划分,它只有内气关的实力,还比你低了一个大境界。 这是送你的小玩具,你试试看。” 看着面前的怪物,苏惊蛰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但他身后的青墨驹却无法再保持淡定,吓得马腿打颤。 然后实在忍受不住现场的氛围,它扭头就朝后狂奔起来。 苏惊蛰身前的蝗虫怪物动了,两根粗大的后腿蓄力后,高高跃起。 苏惊蛰没有回头,但身后响起青墨驹的惨叫,这声音越来越小,变成哀嚎与悲鸣,最后只剩下咀嚼声。 “这些技术,是公输依智在研究,你们把他的实验成果用来制造这种怪物,他知道吗?” “啧啧,世间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反正应该不在乎。 倒是你,竟然能改变体内真气的属性,据我所知,你应该是跟着林川行修习浩然真气。今天在比武台上,你使用的却是力道真气。 相比于其它,我们对你更为好奇,你一直以来都在伪装。 陆家村那里的情况,我去看过,战斗过了那么久,余威还是令人难以靠近,不知道当时的战斗,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声势浩大。 你之前的修为怕是远远超过我了,却一直没人知晓。 这才过去多久,你从头重修,竟然能击败初期武尊了,还一直守愚藏拙,装作废人。 我想,对于其它不相干的事情,公输依智应该对你更感兴趣。在他的实验室中解剖你,把你切成一寸一寸的,再细细切片来研究。” 苏惊蛰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察觉咀嚼声消失,身后风声响起。 回身横剑,左手顶在断剑宽大的剑身上,苏惊蛰用力抵挡。 袭来的是蝗虫的一根前肢,好像一根铁柱,重重压下。 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此刻苏惊蛰也顾不上隐藏,运行赤火诀,这是罗极所修炼的功法,苏惊蛰在百圣学门的藏书阁中也看到过。 火属性的真气比较克制这些虫豸,所以苏惊蛰才选择此功法,将真气转换为赤火真气。 断剑上附着着赤红火焰,沿着蝗虫怪物的前肢往其身上爬去。 蝗虫怪物的虫身扭动,胸腹部上的小孔向外打开,往周围不断喷出浑浊的白色气体。 火焰被这气体覆盖,很快就熄灭掉。 但是这蝗虫怪物并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往外排放着不知名的气体,很快就将它周围,包括苏惊蛰附近,全部笼罩起来。 从外面看过去,那里像是发生了一场大雾。乌鸦眸子里的绿火闪动,静静地等待着已知的结果。 第25章 马卫邦 迷雾开始涌动,像是烧沸了的水面一样,咕噜咕噜。 就这样过了一阵,开始发生变化,如同撒了气的皮球,开始不断地收缩着范围。 等到最后,竟然全部散尽,里面的情况也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乌鸦面前。 苏惊蛰身上十分干净,根本看不出来有过任何战斗的痕迹。 蝗虫怪物的尸体则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的脑袋里还插着苏惊蛰的那把断剑。 不光如此,蝗虫的六条腿都被苏惊蛰给卸掉了,翅膀也被撕扯下来,光秃秃的像一条大胖肉虫。 苏惊蛰手中正提着那两根粗大的后腿,青色的火焰从他手上蔓延过去,直至覆盖整条大腿。 没一会,肉香味开始芬芳四溢,被烤的不断滋滋往外冒着汁水。 “赤火诀不行,我还有更为高级的火系功法,青炎焚功” “我知道它不是你的对手,这个小玩意,只是给你玩玩。” 看烤的差不多了,苏惊蛰摆动双臂,将那两根烤好的大肉腿扔向乌鸦。 “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 乌鸦张大嘴巴接住后,便直接吞了下去, “是挺不错的,你不来点?” “算了,我挑食。” 苏惊蛰一边跟乌鸦聊着天,手却摸向了插在蝗虫脑袋上的断剑剑柄。 乌鸦立即飞向空中,断剑出现在了它原本所停留的位置。 乌鸦很是果决,苏惊蛰刚开始有所行动,不等到完全撕破脸,它就直接朝着远处飞走,只留下一句话。 “明天再来彭城,送你一个小礼物,应该比今天的小玩意好玩很多。 千万记住了,苏惊蛰,想来你应该不会退缩?” 就这样看着乌鸦飞走,苏惊蛰暗骂了一声晦气,看来他得抓紧修炼,尽快回到第三重的修为才是。 收回断剑,苏惊蛰往后一挥,蝗虫怪物的肚子便被划开,里面只剩一些毛发和碎肉,掺杂着恶心的黏液。 青墨驹也被这东西给吃了,自己只能靠双腿赶回去了。 …… 关上房间的门后,苏惊蛰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刚给自己冲倒了一杯茶,还没开始喝,就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不用想,苏惊蛰也知道,肯定是隔壁的姬梦瑶。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担忧的俏丽容颜。 姬梦瑶不等苏惊蛰完全打开门,就赶紧挤进了屋里,关切的开口询问, “惊蛰哥哥,没发生什么事情,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没什么,只是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罢了。” 安慰了姬梦瑶好长时间,苏惊蛰才把她送回到隔壁房间。 重新坐下的苏惊蛰,这才有功夫喝一开始倒下的茶水。 那位御兽尊者,直接显露身份,应该不是幕后黑手。 那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呢? 公输依智沉迷科研,不是他,难不成是救世会的会长。对了,他们一直在掠夺别人的体质,楚王的重曈,白升的幽冥战骨。自己被他们盯上了,救世会,以及他们神秘的会长。 苏惊蛰感到一阵头大,自己的运气应该能纵横这凡俗天啊,如果公孙衍说的没问题的话。 老乞丐是自己亲手杀死的,他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不过,既然对方想要研究自己,目前就没有理由来害自己,苏惊蛰想明白这一点后,觉得对方劝告自己后天不要去彭城,说明他们会在后天动手。 不过明天还有一个小礼物,那自己一定要去看看。 对方都劝告明说后天会发生一些大事情了,还让自己不要找死,恰好证实了明天的礼物不会有什么圈套。 想通后,苏惊蛰盘坐在床上,他不打算睡觉了,就这样打坐冥想了一晚上。 等到第二天,苏惊蛰下楼跟姬梦瑶一起吃过早饭后,便匆匆离开。 等到苏惊蛰彻底没了影,姬梦瑶才意犹未尽地转身回去,同时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早一点学会那个易容秘法,这样才能跟着苏惊蛰一起去彭城玩。 这次苏惊蛰修改了易容后的样貌,是一位满脸胡渣的大叔,嘴巴上还有一道狭长的疤痕。 进城后,城中的气氛相比于昨天,显得更为热闹,很多人都闲谈昨天那场奇迹般的比赛,以及花病酒是人妖的传闻。 这时,一队士兵急匆匆地来到一处墙边,往上面张贴了一张告示,等他们离开,周围的百姓才乌泱泱一片,凑了过去。 苏惊蛰挤开前面的人,来到了告示前,上面画着步项朔的画像,说这是杀死花病酒的凶手。 花病酒死了,苏惊蛰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原本以为对方还能坚持好几天。 那道蚀心真气不会平白无故地爆发,难不成花病酒昨天晚上就去找女人泻火了。 这才刚被自己打的一身伤,真是服了,一点自制力都没有,活该早死。 逛了一大圈,苏惊蛰都没有找到乌鸦所说的,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时有人迎面走来,撞了苏惊蛰一下,苏惊蛰看向对方,是一位很瘦弱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武服。 男子拉住苏惊蛰,口中说着“好久不见,快跟我来”,就把苏惊蛰拉到一个角落里。 “我们见过吗?” 瘦弱男子脸上怪笑, “是我啊,马卫邦,苏兄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八年前的仙考初试,排队的时候,我可是在你前面。” “你就是礼物吗?” 听到礼物两个字,马卫邦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哼,只不过是让我跟你上比武台,给你看看组织这些年的研究成果。” 苏惊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马卫邦先行, “研究成果,你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比武台周围的人见到苏惊蛰和马卫邦上台,兴奋起来。 “他娘的,昨天那个花公子被揍后,就没人敢上台了。” “谁说不是呢,今天我都等了老半天了,都没一个人上去。” “谢天谢地,终于有打架看了,不过上面那两个人都很眼生啊。” 看着对面的马卫邦,苏惊蛰开始回想当初关于对方的记忆,五连雷劲,闪电鞭手。 面对这种雷电属性的真气,自己选择土属性的功法比较好。不过既然是要我见识一下研究成果,对方应该接受了人体改造,还是得小心。 苏惊蛰在脑海中不断搜索,最终选择了一门名为浮土罡气的功法。 既然救世会知道了自己可以通过不同的功法来改变真气,所以只要瞒住场下的观众就行,无需理会身为对手的马卫邦。 苏惊蛰浑身浮土罡气围绕,像是被包裹在一团土黄色的气体中。 马卫邦开始就是猛攻,上来一个左刺拳,啪,被苏惊蛰防住了。 又是一个右鞭腿,啪,还是被苏惊蛰防住了。 最后一个左正蹬,不出意外,苏惊蛰还是防住了。 苏惊蛰甩了甩胳膊,哪怕有浮土罡气护体,这整条手臂还是酥酥麻麻的。 马卫邦冷笑一声, “还不错吗,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希望你还能撑得住。” 说完,马卫邦就浑身抽搐,摆出莫名其妙的动作。 唰唰唰,苏惊蛰就感觉身上被连续抽打了五次,最后竟然将他身上的罡气击破。 这就是五连鞭手吗,竟然比以前变强了这么多。 场下的人们看得是很爽,尤其是普通人,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很酷炫,很过眼瘾。 而那些武者则不同,他们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对战的双方都是开元关的修为,但是战斗过程中释放的威力,竟然不弱于昨天的花病酒。 “什么嘛,现在都流行越级对战吗?我人麻了!” 一位黑袍武者看台上二人的交手,看得是汗流浃背。 “这可不是越级对战,你看清楚点,他俩都是开元关。” “是,都是开元关不假,但是给我的感觉,他俩可比一般的真武关初期要强上不少。” 苏惊蛰拔出断剑,斩向马卫邦。兵器会导引电气不假,但是马卫邦竟然赤手空拳,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苏惊蛰觉得,用承受对方一击的代价来砍掉对方一根胳膊,还是比较划算的。 铛的一声,金铁交击的鸣声响起,苏惊蛰的断剑被马卫邦用手给接了下来。 马卫邦虎口处血肉炸裂,露出其中漆黑的骨骼。 苏惊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惊呼出声, “这是黑硫铁!” 黑硫铁,只不过是一种比较坚硬且稀少的异种金属,这不是苏惊蛰惊讶的原因。 令他诧异的是,对方竟然把骨骼换成了金属。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仅仅是将手骨替换掉了,还是浑身的骨骼。 不过目前看来,后者居多,苏惊蛰知道自己这一击的力量,对方却能空手攥住断刀,并且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保持身形稳固。 马卫邦没事,不过苏惊蛰却被对方传导过来的电力,激的手臂上的皮肤崩裂,产生了类似烧伤的痕迹。 苏惊蛰调整浑身状态,将巨大的断剑舞地虎虎生风,出现了残影。 在这举重若轻的控制力下,苏惊蛰把一柄断剑玩出了剔骨刀的感觉。 很快,马卫邦双臂上就没有了血肉,只剩两根漆黑如墨的铁骨。 马卫邦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脸上露出嗜血的疯狂,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紧跟着一拳轰来。 苏惊蛰用力抵挡,却被击飞了出去,对方的实力竟然提升了一倍多。 看着对方顺着臂骨不断流淌的鲜血,以及凹瘦脸上表现出来的残忍与疯狂,苏惊蛰想起了公输依智给自己介绍过的一种特殊体质,百战血。 拥有这种体质,在战斗过程中,所受伤害越严重,流血越多,越会激发拥有者的战意和实力,最多能发挥超越原来三倍的战力。 不过这需要拥有者的意志力足够强大,能够及时停止,要不然很容易就死战到底,以身殉战。 看着愈发疯狂的马卫邦,苏惊蛰觉得对方并没有那么强大的灵魂力量。 自己只需要慢慢消耗对方,直至耗尽马卫邦的最后一滴血与生命力。 打着打着,苏惊蛰就发现不对劲了。 此刻浑身是血的苏惊蛰,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前方的马卫邦。 这时的马卫邦,身上早就没有血液流出来了,而且对方的实力也达到了恐怖的三倍。 这种情况,对方分明是血液早已经流干了,但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马卫邦意气风发,感受着充斥在身体中的强大力量,大声嘲讽质问, “看到了没有,我是不死之身,你拿什么跟我斗!” 场下的观众也都被吓住了, “这家伙血液都流干净了,为什么还不死?” “你问我,我问谁啊?” “简直是怪物,这让对面怎么打?” 听着台下的议论与惊叹,马卫邦更为得意。 苏惊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喃喃开口, “我不信有什么不死之身,要是有,早就天下无敌了。” 苏惊蛰提剑冲去,与马卫邦纠缠几十招后,再度被打飞出去。 没办法,如果对面是正常人,这种相互消耗,苏惊蛰还有很大的胜算。 但是这马卫邦根本不怕这些,只有苏惊蛰自己在被不断消耗。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啊,天赋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论天赋,我远远不如你。但是现在,我却可以轻易完虐你。” 轻易吗?苏惊蛰不屑,马卫邦虽然没有死,但这惨烈的模样,可是完全说不上轻易。 苏惊蛰扔掉手中断剑,开始与马卫邦进行拳脚比试。 打了一阵子后,苏惊蛰双臂上全是伤痕,马卫邦也愈加轻蔑。 终于给苏惊蛰找到了机会,抓住马卫邦的臂骨,拽到身前,死死抱住。 马卫邦不屑,这是找电啊,开始施展五连雷劲。 见到此幕,苏惊蛰一笑,等的就是这个,他开始运转水系功法,水气连通两人。 这狂暴电力最终还是将苏惊蛰弹开,苏惊蛰不断咳血,但是对面的马卫邦竟然罕见的停顿了一下,捂着胸口,好像有些难受。 苏惊蛰这才想起了什么,心脏处提供人体所有的血液,将其运往四肢百骸。 这马卫邦的血液都流干净了,按理来说心脏也就没有用处了。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对方心脏处有古怪,可能这里藏着对方不死的秘密。 苏惊蛰使出折梅手打掩护,被马卫邦尽数抵挡。 交手几十次,马卫邦都习惯了。 “没用的,放弃,今天我不会杀你。” 苏惊蛰充耳未闻,继续不断出手。 终于有一只手突破了对方的防线,正常来说,马卫邦是能挡下来的,所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照常按之前的招式进行拦截。 好机会,补天! 苏惊蛰临阵变招,一手掏进马卫邦的胸口,顿时强大的电流席卷苏惊蛰全身。 “不!”马卫邦惊呼。 苏惊蛰豪不犹豫,拽住对方的心脏,狠狠抓出。 就在心脏离体的那一刻,马卫邦顿时全身僵硬,还在往回防守的骨爪也停留在半空中,如同死人般一动不动。 苏惊蛰这才低头打量手中的东西,通体浑圆,不是什么真正的心脏,而是一颗金属球,还在不断往外滋滋冒电,只不过由于没人操控,电量并不是很强,酥酥麻麻,甚至还有点舒服。 第26章 仙人境界 苏惊蛰转身来了一个帅气地回旋踢,给这场战斗画上了句号。 马卫邦便十分生硬死板地飞向台下,像一块废铁,铿铮一声,砸出一个大坑。 “好,死人了好啊!” “这场比斗真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一场了。” “不光时间打的久,而且还够血腥,够残忍,最后还杀人掏心,简直棒极了!” 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虽然没有上场,仅仅是在下面观看,他们就感觉浑身酣畅淋漓。 其它的都不重要,这群麻木的人,就是喜欢血腥残忍恐怖暴力的画面,只有这样,他们如死水一般的心,才会泛起一点点涟漪。 有几道神识扫来,虽然隐蔽,却瞒不过苏惊蛰。 他往台下看去,发觉人群中,有一些人格外显眼,他们在盯着自己。 扬了扬手中的金属球,苏惊蛰对着台下所有的观众大喊, “这个圆球可是一个奇珍异宝,能让人拥有不死之躯。刚才在台上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对手是有多么棘手,全是靠这玩意。” 苏惊蛰抛了抛手中的金属球,给底下的人看了看,继续开口, “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你们,不管是谁抢到,那它就是谁的。” 说完,苏惊蛰便把金属球扔向那群盯着自己的人所在的区域,周围其他人都围了过去,把他们堵在中间。 苏惊蛰这才跳下比武台,快步离去,那些被堵在人群中的人无可奈何,只能拼命往外挤。 虽然大部分盯梢的人都在那个区域,但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朝着苏惊蛰离开的方向跟踪过去。 苏惊蛰察觉今天可能不会像昨天那么平静,于是在城里不断兜圈子,最后混进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身粗布麻衣后进入换装间。 等再出来,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麻衣老者,而那柄断剑,也被他趁机收到了储物袋当中。 就这样,苏惊蛰步履蹒跚地从城门口走出。一步两步,等离的远了,他才加速朝着陇川狂奔而去。 …… 苏惊蛰回房的一瞬间,敲门声就紧跟着开始响起。 等到姬梦瑶进来,苏惊蛰拿起刚给自己倒的水,正想喝,就被对方伸手接了过去。 姬梦瑶一口喝尽,然后满脸兴奋地开口, “惊蛰哥哥,那门易容秘术我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我再努力一晚上,明天我就能跟你去彭城玩了。” “明天休息,我不去彭城,你如果想去我也不会拦着你。” 苏惊蛰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姬梦瑶的热情都被熄灭了,顿时意兴阑珊, “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自己一个人干啥都没意思。 对了,惊蛰哥哥,既然你要休息,要不明天我陪你在陇川逛逛街?” 苏惊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明天我打算修炼一整天,给你一个忠告,最好也抓紧修炼。 如今这形势,如同雾里看花,让人看不分明,多一点实力,到最后才能多一分生机。” 听着苏惊蛰的说教,姬梦瑶嘟着小嘴,嚷嚷到, “既然这不行,那不行,明天我来你房内和你一起修炼行不行? 你放心,就是单纯的修炼,我不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说完,姬梦瑶两根手指在胸前不断比划,内心纠结不定,等待着苏惊蛰的答案。 苏惊蛰想了想,这丫头耐不住寂寞,任由她一个人,总会时不时地打扰自己。不如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还好控制。 见到苏惊蛰点头,姬梦瑶激动地扑到苏惊蛰身前,趁他不注意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回自己房间了。 苏惊蛰不知道该同情对方,还是羡慕对方。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傻乎乎乐呵呵的。无知是福还是祸,不好说,反正苏惊蛰自己不想变成对方那样。 …… 彭城王陵那里,沐清寒正在踩点。 整座王陵因山而筑,气势雄伟,这座山因而得名王山。 山上陵园内设立了祭享殿堂,称为上宫;同时陵外设置斋戒、驻跸用的下宫。陵山前排列石人、石兽、阙楼等。 而山脚周围有一片小城邑,可以称作陵邑,这里是守墓人家族世代生活的地方。 沐清寒此行的目的很明确,他想趁着七国会武期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其他地方,他好趁机偷走上一任楚王的尸体。 沐清寒脑海中的魔帝记忆,已经消化了一部分,现在的他,明白能够称帝的人,是何等的强者。 仙路九重,每重都有五个小境界,初期、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只不过修为越靠后,每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越大。 打个比方,最低的一重境界,也就是内气关,越阶战斗不算什么。 但是到了第九重,根本不可能存在跨越境界的以弱胜强。九重初期和九重前期之间的差距,比八重初期到九重初期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修为达到第七重便可以被称之为仙。 只不过七重是凡仙,五个小境界被称为凡仙五阶。例如七重初期,被叫做一阶凡仙,以此类推,七重大圆满便是五阶凡仙。 第八重被叫做真仙,同样是五阶,参照上面。 而第九重则完全不同,九重初期为太乙境,可以称为太乙仙。 九重前期为大罗境,便是大罗仙。 九重中期为仙尊,后期才是仙帝,大圆满则为仙祖。 照这么说,魔帝厉千劫,是一位九重后期的强者。 而历千劫,以尸证道,所留下的传承也与之相关,这正是沐清寒前来偷盗楚王尸体的原因。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打探,守墓人家族的最强者,是一位武尊后期的高手。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武尊前期,五位武尊初期,剩下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喽啰。 尽管如此,这么些人也不是目前的沐清寒所能对付得了的,所以只能靠智取,无法强行抢夺。 第27章 混上王山 实际上,山脚下的陵邑是允许外来人进入游览的,尤其是这七国会武期间。好奇者可以通过购买门票进入,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完全落入到这个守墓人家族的手中。 但哪怕购买了门票,活动区域也仅限于山脚下的这座小城,上山接近王陵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沐清寒身上积蓄不多,就一百三十几两银子,但他还是花了一百二十五两购买了门票,对此,他还是很心疼的。 没办法,得意千金不算事,落魄一文愁煞人。 他有点后悔之前的路上没有多抢劫一些金银财宝,现在到了彭城,不好随便动手,尤其是现在接近王陵,更不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引人警惕。 进入这个小城后,沐清寒到处逛了逛,一切都普普通通,除了进入时的巨大牌坊,里面一些零散的碑刻石兽,别无什么特色景点。 使这里出名的楚国王陵,他们还不让进,周围布有侦查的阵法,唯一入口处,还有专人把守。 真是的,沐清寒心中不快,这种地方有了些名气,能吸引不少游客后,就开始变本加厉,疯狂宰人,主要是这里还真没有什么好玩的。 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拿着画笔宣纸靠近沐清寒,询问他需不需要与这背后的王山合画,一张五十两。 还有卖山泉水的,一瓶三十两,卖这么贵的噱头就是,这是从埋葬君王的大山上流下来的,蕴含着龙气。妈的,就是埋死人地方旁边的水,什么龙气,真是晦气。 而且对方就挑着两桶水,瓶子自备。 吃饭就更别说了,贵的离谱,买完门票后,沐清寒身上就十几两银子,啥都消费不起。 唯一值得沐清寒庆幸的是,他是来偷家的,不是来旅游的。 观察了老半天,沐清寒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这个卖水郎就是破绽,每次等到对方的泉水卖完后,他就得上山去挑,对方与入口处的守卫是一家人,不用什么盘查就能进入王山。 这里游客太多,大街上都不好动手,但是茅厕中却可以,只不过里面也三三两两,没法让对方彻底落单。 沐清寒很快就有了解决办法,他专门搞了一块木牌,一面写上无人请进,一面写上有人勿入,挂在了厕所门口。 有了这块牌子后,虽然极大程度的保护了个人隐私,但是却降低了效率,厕所门口排起了大长队。 沐清寒就在旁边慢慢的等着,等了许久,才等到卖水郎尿急。 不过卖水郎前面还排着五个人,等排到他,他已经等不及了,连忙把门口处的牌子翻到有人勿入那一面,没来的及细想这里啥时候多了这块牌子,就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解着裤腰带跑了进去。 门口处还有七八个人在排队,沐清寒只能从后面翻墙进入。 这卖水郎的实力在内气关后期,如今的沐清寒是开元关后期,相差一个大境界,击败对方轻而易举,问题是不能发出什么响动,吵到外面的人。 卖水郎正蹲在坑上,没有注意到背后,沐清寒见此心中叫好,天助我也。如果对方是撒尿,会正面朝着他,而且时间还短,由于站着,难度也会大上不少。 现在对方来大的,背朝着自己,还是蹲着,难度小了很多,就是给沐清寒熏得难受。 在墙上,沐清寒犯了难,落脚点不好找,他只能飞跃过下面的粪坑,直接跳落到对面,踹晕对方。 沐清寒飞身一跳,就要踹到卖水郎脑袋时,对方却通过面前尿出来的水坑中的倒影,发现了身后的沐清寒。 “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清寒踹晕,沐清寒顺利着陆,立刻模仿着对方的声音大喊, “来,快出来,怎么就是拉不出来。” 听到里面的喊话,外面排队的老多人都纷纷离开,有人刚来看到这一幕,就开口询问, “你们怎么都走了啊?” “晦气,里面那家伙便秘,不知道得等多久,还是去找其它地方的茅厕。” “他拉他的,碍你什么事?” “你不知道,这里这个厕所是专供的,一次只容纳一个人。” 外面的人无奈离开,沐清寒在里面可是忙的不行。 他先是脱掉自己的衣服,把里面的物品装在对方衣服的口袋里,然后避开尿湿的地方,扔到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面上。 然后就扒掉卖水郎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衣服上面,生怕弄脏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光溜溜的在厕所里,沐清寒将手掌放在对方心口处,调动真气一用力,就将对方的心脏给震碎掉,这卖水郎就在昏迷中死去。 沐清寒紧接着从旁边衣服处摸出一把匕首,在对方背上开了一个小口,把对方身上的血液都放干净后,才开始剥皮。 他技巧娴熟,速度很快,不多时一张完整的人皮就出现在他手里。 接着沐清寒就开始往自己身上穿那一层皮,其余地方都好说,就是脸部区域得再处理一下,沐清寒用匕首剜掉自己的脸皮,又瞅了瞅对方的脸,发现鼻子和颧骨那里也不太一样,自己的鼻子太高挺,颧骨又瘦了一些。 他于是用匕首慢慢的削着鼻梁,进行精修,然后从对方脸上割下一点肉,附在自己双颊上。 做完这些,他从放在旁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往血肉模糊的脸上撒摸均匀,才将那张人皮的脸部贴上,最后捡起卖水郎的衣服穿了上去。 在这整个过程中,有两个人莽撞的冲了进来,还没说些什么,就被沐清寒给一刀毙命。 但是沐清寒心中知道时间不多了,少了这俩人,他们没有同伴还好,若是有,很快就有人察觉。 他把这三具尸体扔进粪坑里,就赶紧跑了出去,外面的牌子也没翻,还是在有人的那一面,现在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他来到自己水桶处,装作被绊了一跤,一下子踢倒了中间的扁担,把两边的水桶都给带倒。 然后沐清寒就做出满脸晦气倒霉的表情,此刻他人皮里面的肉其实都疼的难受,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就这样扛起扁担,带着两个空桶,朝着山上跑去。 来到王山阵法的唯一缺口处,两名武尊初期的强者正把守在这,看到沐清寒挑着水桶赶来,其中一名打趣道, “小五子,你今天怕不是又挣了不少钱,最后别忘了上交给我们三分之二。” 沐清寒脑袋里回想着这个卖水郎的声音,刚要开口回答,另一名武尊捂着鼻子摆手, “快进去,你这小子是不是掉茅坑里了,这么臭。” 看着两人让开了一条路,沐清寒赶紧钻了进去,使劲往山上爬。 第28章 入墓 真是不容易,终于混上来了,不过时间不等人,别说厕所那三具尸体,如果我没有按照往常的挑水时长下去,那守门的两名武尊也会发现异常。 事到如今,我只能尽快找到楚王的尸体,练成尸傀,哪怕它只能发挥生前十分之一的实力,也足以轻松护我离开。 沐清寒在攀爬中分析了目前的局面,并且迅速做好安排。 爬到半山腰,已经望不到山脚后,沐清寒把身上扛着的扁担连带着两个空水桶都丢到了路旁。 后面的路上沐清寒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直到爬上山顶,沐清寒才得以肯定。这座王山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其它的陵墓,说明历代君王皆葬在一处。 山顶上有一处湖泊,所谓的泉水就是从这里流下来的。 湖泊中央有个小岛,也可以说是半岛,因为三面临水,一面与一旁的大土丘连接在一起,看上去像一只乌龟。 那土丘是乌龟的身子和龟壳,那座小岛便是王八的头,中间相连接的那处地带便是脖颈部位。 沐清寒敢确认,这座陵墓的入口便在水中,乌龟嘴的位置。 既然要下水,就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沐清寒于是轻手轻脚地脱下那张人皮,铺平在地面上。 他身上都没事,只不过脸部由于也剜掉了自己的脸皮,现在看上去还是很骇人。 幸好沐清寒提前在上面涂抹了药粉,现在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结痂了。 沐清寒对着地上那张人皮念念有词,将一股真气打入其中,那张人皮竟然膨胀起来,像一个完整的人,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 沐清寒精通尸道功法,操控尸体自然不在话下,这张人皮也算作尸体的一部分,控制起来更是轻而易举。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沐清寒竭力将一股神魂分出,附在人皮之上。 这样他就能够通过这个人皮傀儡来下水试探,并且观察水底的情况。要是真存在什么危险,他还能提前知晓并做出应对。 “去!” 指着那片湖泊,沐清寒喝道。 那卖水郎的人皮便开始朝着水中走去,渐渐被湖水所淹没,直到彻底看不见。 湖水下面还算清澈,中央的小岛很容易就能看到,朝着那个方向,人皮傀儡一步一步走去。 途中它踏在淤泥上也不沉底,水草遇到它便自动分开,倒是没什么危险,附在上面的那道沐清寒的神魂如此想着。 但是不可能什么危险都没有,越是靠近那座小岛就得越要注意,自己需要尽可能地使这具傀儡发挥其最大的作用,探查足够多的消息。 不出所料,若把这座小岛看作乌龟的头颅,在乌龟嘴部的位置,确实有一处黑漆漆的甬道。 人皮傀儡刚想踏入其中,沐清寒便只觉眼前一黑。 在外面等待的沐清寒感觉脑袋一阵疼痛,那缕神魂也被对方吃掉了。好在距离足够近,双方能够同步感知,所以沐清寒也看到了人皮傀儡被吞前的最后一幕。 那是一只异兽,龙首蛇颈鱼身龟爪,实力在半步武尊境界,只要等到对方突破,便能够化作人形。 还在可以对付的范围内,但是水下是对方的主场,若是下去,少不了一场死战。 沐清寒之前便把身上的物品都放在了卖水郎的衣物口袋中,现在他开始摸索寻找,掏出了一个很小的瓷瓶。 这可不是之前的那个药粉,里面装的是沐清寒这一路来,挖坟盗尸数万具才提炼出来的一丁点尸毒。 他打开瓷瓶,将其丢入水中,丝丝绿色从其中冒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那异兽被尸毒侵染,会慢慢变成丧尸,但是现在时间紧迫,短时间内对方只会半丧尸化,攻击力会在极大程度上得到提高。 但这并不是在加大难度,沐清寒有他自己的打算。妖兽本来的智商就不高,神魂薄弱,再被这尸毒一侵染,就会更加弱智。 到时候对方不光会忘记看守通道的任务,还会见到生物就冲上去疯狂撕咬。 只要沐清寒用尸道真气护住全身,便能偷偷溜进去。哪怕当面碰到这怪鱼,对方也只会觉得自己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当成同类而忽略掉。 看着龟岛下面不断冒着气泡,水流涌动并且开始变得浑浊,沐清寒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发狂,到时候了。 他用护体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膜,就大步朝着水下走去。 入目处是一些已经尸化了的普通鱼类,沐清寒不去管它们。 现在水底被搅动的浑浊,他只能按照一条直线不断往前走,沐清寒在下水前就对准好了方向。 前面传来打斗的波动,强大的水流推着沐清寒不断向后而去,把他的方位给打乱。 不过这并不要紧,这打斗处应该就是墓道入口所在。 只不过为什么会发生战斗呢,按理说这水底下的生物应该都被尸毒所侵染,不会互相攻击。 为了以防万一,沐清寒动用真气,唤来了一只巨大的丧尸鱼,他掰开对方的嘴,钻入其腹中,开始暗中操纵对方朝着战斗处游去。 靠近那里后,沐清寒操控尸鱼躲在一旁,偷偷进行观察。 进行战斗的双方,一边便是那头怪鱼,而它的对手是一位老者,头上有两个凸起,脸部还有没褪完的鳞片。 沐清寒懂了,原来有两头守墓兽,另一头已经突破到了武尊,化为了人形。 这尸毒侵染了那头半步武尊的怪鱼,但是这位武尊境界的却提前发现问题,隔绝了湖水,没有摄入尸毒。 如此一来,水中丧尸便开始围攻这位化形老者。 半步武尊境界的怪鱼半丧尸化,实力得到提升,不惧伤痛,倒是和对面这位突破武尊境界没多少的老者打的是有来有回。 你们俩在这慢慢打,我先走一步。 沐清寒控制自己所藏身的尸鱼朝着墓道口游去,老者发现了这头尸鱼,但是分不出精力来管它。 算了,不过是一头普通的鱼发生了异变,应该没什么事。 目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眼前的二弟,你到底是怎么了,老者心中暗自发誓,要是知道是谁害了你,我一定将对方给大卸八块。 他的二弟自然是对面的那头怪鱼,对方突间就发狂似的朝着老者不断进攻,现在的它应接不暇,忙于招架,分身乏力。 …… 沐清寒控制着尸鱼不断往前游,如今的这条大鱼被这狭小墓道中不断射出的暗箭,插的像一只刺猬一样。 幸好尸化后,大鱼的防御得到提升,沐清寒也一直在用真气护体,所以这么些箭矢,沐清寒只受到了十几次轻重不一的伤害。轻的仅仅擦破一层皮,重的倒是射穿了他的一根大腿,不过还好,都不伤及性命。 尸鱼最终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已经没有水了。 这墓道的趋势是倾斜的,沐清寒这一路是在往上往前走,到这里便来到水面之上了。 他小心避开鱼腹中的无数箭头,从里面游了出来,刚走几步,就回到了陆地上。 “我闻到了尸体的气息,真是无比的美妙。” 沐清寒此刻舔了舔舌头,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拽住鱼嘴,把大鱼拖上岸,然后抓住对方的尾巴,往前使劲一丢。 在这力道下,尸鱼不断往前翻滚,突然地面下陷,它落入一个深坑中。 沐清寒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站在上面朝下探头,那条尸鱼被里面的液体腐蚀的只剩骨头了。而且仅剩的骨头也在咕噜噜冒泡,不断变小,直到彻底消失。 唉,麻烦,留两头守墓异兽也就算了,里面还布置这么多机关。 死都死了,干嘛还恶心后来人,沐清寒不断吐槽。 他又退回到墓道临水处,把手放入水中,释放微弱的尸道真气,引来很多弱小的尸鱼,尸虾,尸蟹,尸龟等生物。 他不断用这些尸化生物来开路,试探前方的陷阱。 耗费了许久,沐清寒才来到楚王的棺材前,这是他碰到的第一具棺材,里面应该还有不少。 掀开盖子,入目的是一具被挖去了双眼的尸体。 沐清寒将对方的上半身抬起,看上去像是坐在棺材里一样。 紧接着,他自己也跳入棺材中,盘坐下来,开始祭炼这具尸骸。 炼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响动都消失了。 为什么守墓家族的强者还没有赶来,沐清寒心中升起疑问。 这时无数丝丝缕缕的血气凝成网线,朝着这里缠来。 沐清寒见状,脸色大变,忍不住开口, “这是,血道阵法! 虽然不算很高级,但是在这第三重便是最高境界的凡俗天,也是无人能敌。 不好,过来了!” 沐清寒赶紧控制楚王的尸体挡在面前,并操纵对方不断变大,直到撑裂四周墙壁,彻底堵死墓道。 挡不了多久的,只要体内还有一丝血液,就会被这大阵不断攻击,而且这阵法会越来越强。 一念至此,沐清寒割开自己的手腕,使劲往外放血。 虽然沐清寒不是马卫邦那种半机械化的改造人,但是他手里掌握着一种秘法,可以暂时把自己炼成半尸,这样就算没有血液也能存活一段时间。 …… 此时的彭城,已经被一轮巨大的血色太阳所笼罩。 这所谓的血道阵法所涉及的范围极大,包括整个彭城上下,哪怕是王陵所在的外围区域也被囊括在内。 一开始,只是那些凡人和低阶武者遭遇血网扑杀,随着他们的血液被抽干和汇集,整座大阵在不断变强。 很快,这座大阵就强到高阶武者,乃至武尊都抵挡不住。 所有人,包括七国会武的顶尖强者,一身精血都在被不断抽出,根本无力抵抗,这座彭城,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唯有天上那轮血色太阳还在不断往外扩大。 第29章 诬陷,猜疑的种子 大楚王都彭城的郊外,历代楚国君王埋身的王山陵墓之中。 沐清寒浑身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因为如今的他为了躲避那血道大阵,已经成为半尸之身。 之前挡在他面前的楚王尸体,已经残破不堪,沐清寒稍微用力,便将破损处扩大,自己走了出去。 墓里还有不少尸体,不过年代久远,未必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现在的沐清寒,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今七国会武,天下皆知,却出现此等血道大阵,说明背后有人暗中布局,谋划许久,欲将天下豪雄一网打尽。 根据这阵法的威力,沐清寒判断,除了他之外,难有其他人能够存活下来,幕后之人的目的应该算是达成了。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他,七国强者的尸身全在彭城,只要他慢慢祭炼,就都会变成他自己的战力手段。 离开墓道,沐清寒进入湖中,那具化形的鱼妖早被阵法杀死,泡在这被他下入尸毒的湖水中,已经变成了尸僵。 沐清寒将手放在对方的眉心位置,开始施展秘术,没过多久,这鱼妖老者便跟随在他身后。 从湖水中走出,他便下了王山,这陵邑之中,建筑丝毫没有损伤,只不过没了一个活口。 沐清寒掐诀施法,身旁老者化为原型,一只体型巨大的龙首鱼身龟爪妖兽出现在他面前。 沐清寒骑到这妖僵身上,便驭驶着对方朝着彭城主城区飞去。 那一轮血日虽然还在天空中照耀,但沐清寒判断如今已经是晚上了。 这道阵法大概还能坚持三天多,这期间自己出不去,但是别人也进不来,所以得趁着这大好时机,把那些顶尖强者的尸身都炼成尸傀。 沐清寒心中有了判断,这可是自己崛起的天赐良机。 …… 陇川,某客栈房间内。 苏惊蛰正盘坐在床上专心修炼,而在他身边的姬梦瑶则是闲不住,修炼一会就偷偷地瞅苏惊蛰几眼。 见苏惊蛰犹如老僧入定般,姬梦瑶便装作修炼累了,不经意地半躺在苏惊蛰的床上,把脸蒙在枕头中,嗅着对方残留的味道。 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姬梦瑶赶忙正襟危坐,像是修炼的十分认真一样。 苏惊蛰睁开双眼,心中很是疑惑,他不是和店小二说了,今天都不用来送饭了吗,那现在敲门的是谁? 他下床穿好鞋子就朝着门口走去,在这里外出的时候,他和姬梦瑶都会进行伪装,应该没有熟人能发现他们才是。 “老弟,七国会武明天就要举行了,你现在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道声音极具亲和力,又不失豪迈。 此时,打开门,还站在屋内的苏惊蛰却愣住了。门外站着的是林川行,但是他并没有找对方啊。 很快,苏惊蛰就反应过来,是救世会的人,装成自己给林川行送信。 “此事进来再说。” 苏惊蛰连忙让出路来,让林川行进屋。 坐在床上的姬梦瑶看到来人后,也是高兴地打招呼。 “林师兄,你怎么来了?” 林川行看到二人同住一屋,姬梦瑶还在床上,心中开始猜测,难不成自己的弟弟跟公主在一起了,叫自己过来是为了宣布此事? 而且对方给自己送了两封信,一开始让自己早上到陇川等着,为此自己不惜天不亮就开始赶路。 到了陇川后,一直不见人影,直到傍晚才又送信来,让自己前往这家客栈某处房间,这两人大白天的是生米做成熟饭了? 看到林川行奇怪的眼光,姬梦瑶有些害羞,而苏惊蛰满是无语,对方脑子里在瞎想些什么? “大哥,你先坐下来,此事我们慢慢说。” 苏惊蛰紧接着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水有些凉了,你不要在意。” “没事,咱们兄弟俩,你跟我客气什么。你们俩的事,不用担心,哪怕王上现在不同意,我也会全力帮你们争取,一定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林川行拍着胸膛,自信地打着保票。 苏惊蛰满头黑线,这是哪跟哪, “不过老弟,你的双腿竟然已经康复了,见此为兄就放心多了。 想来王上那里,对于你跟梦瑶公主的婚事,就不会了过多的阻拦了。” “大哥,是谁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的?” 林川行赶紧打断林川行的胡言乱语,问出他心底的疑惑。 “不是你让人传信给我的吗,让我一大早到陇川等着,熬到晚上才告诉我你们的具体位置。” “烦请把那书信给我看一下。” 苏惊蛰知道林川行这家伙,凡事大大咧咧,没什么脑子,肯定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林川行听到苏惊蛰的话,开始察觉有一点不太对劲,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两张纸,递给了苏惊蛰。 苏惊蛰接过后,开始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但这如果是救世会搞的鬼,苏惊蛰把第一封信铺到桌面上,举起茶杯,用水慢慢浇透。 果然不一样的内容出现在了上面,上面写着, ‘百战血只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现在我研究出了让体质突破的方法,变成千战血、万战血也不在话下。’ 林川行和姬梦瑶盯着上面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苏惊蛰脸色阴沉,果然是救世会搞的鬼,我倒要看看你们想要干些什么。 苏惊蛰将第二封信也铺好倒湿, ‘苏大人,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布好了阵法。 等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彭城已经如您所愿,变成了一座死城。’ 该死,这是要诬陷我吗。 因为林川行早就达到了武尊后期的修为,实力也比一般这个境界的人要强上不少。 苏惊蛰根本不能对其下手,非但除不掉对方,反而更会坐实自己就是幕后黑手。 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如果要栽赃我,除了误导眼前的二人,肯定在别的地方还有布置,苏惊蛰放弃了杀掉眼前二人的想法。 林川行盯着信上的内容,问到, “苏大人,阵法,彭城,死城。 弟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姬梦瑶也抓住了苏惊蛰的胳膊,一脸想知道真相的样子。 苏惊蛰叹了口气, “我说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信吗? 现在我们立马前往彭城,去那里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彭城外边,一层血色阵法笼罩,苏惊蛰三人根本进不去其中。 城门口的守卫和百姓都倒在地上,浑身干枯,像是被吸干了血一样。 “这些人都死了,不知道父王他们怎么样?” 姬梦瑶脸上满是不安,虽然王室之中,互相间多有算计,但并不是彻底没有亲情可言。 而且若是他们都死了,东齐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林川行同样如此,他自幼在百圣学门修行,门主待他亲如父子,当然在林川行眼中是这样子的。 姬梦瑶颤巍巍地问道, “惊蛰哥哥,你前两天都来了彭城,为什么单单今天就要修炼呢?” 林川行听到姬梦瑶的话,心中惊起滔天骇浪。自己这个弟弟前两天都来彭城了,却没有来找他们。而且他不光今天没来,还写信把自己给叫走。 回想之前对方也是十分关心天下大事,曾仔细向自己询问过七国会武的相关事宜。 难不成策划这一切的人真是这个向来足智多谋的弟弟? 如果真是苏惊蛰,那他虽然害死了其他人,但却唯独放过了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林川行此刻心乱如麻。 苏惊蛰没有解释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救世会要栽赃自己,那留下的所有线索必定指向自己。 对方以有心算无心,这次算自己输了。 苏惊蛰朝着林川行和姬梦瑶二人拱了拱手,虽然苏惊蛰对这二人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走前奉劝了他们一句, “林师兄,姬师妹,不是我。 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切都会大不一样。 你们两人自己小心,惊蛰就先行告辞了。” “惊蛰哥哥,你就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吗,而且你要去哪里?” 姬梦瑶满脸泪水,她弄不明白,怎么原本都还好端端的,突然间就如同发生了天翻地覆一样。 林川行还想拦下苏惊蛰,但是始终没有抬起胳膊,任由对方消失在眼前。 苏惊蛰走了,但林川行和姬梦瑶没有,他们俩要在这里等着,等到笼罩整个彭城的阵法消失,他们要等待一个结果,要进去探明事情的真相。 第30章 天下纷乱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有两人正在交谈。 “按你所说,这纵横古经中的功法纵使非凡,却也不能让苏惊蛰体内的真气千变万化。” 沙哑低沉的声音,好似被刀片划过喉咙一般。 不过另一道回答的声音十分机械化,不像是活人。 “大人,在这凡俗天之中,传承藏伏无数。他得我部分气运,定然是另有机遇。” “等后面我给你制造一副更加强大的身躯,等到天下翻覆,便会分出部分地域归你来统治。后面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大人,若是苏惊蛰藏在我的辖区之内,我必定将他捉拿,交由大人处置。 不过老夫有一事不解,那个老城主被您改造后,实力不俗,您为何不派他去抓住苏惊蛰。要知道,拖得越久,对那小子就越有利。” 沉默片刻后,回答的声音响起。 “那人还在进一步改造中,无法中断,他等到后面,我也有大用。” …… 苏惊蛰虽然与林川行和姬梦瑶分别,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彭城的另一边。 望着那一层阵法屏障,苏惊蛰脸色阴晴不定。 苏惊蛰脑海中的纵横古经有关于阵法的部分,之前他全都翻看过。凭借那过目不忘的天赋,苏惊蛰观察了几炷香的时间,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这应该是四重巅峰的阵法,血海噬灵阵。四重巅峰很好理解,就是说完整的血海噬灵阵能困杀四重大圆满的修士,也就是五重境界之下,基本上不可能逃脱。 不过这个阵法应该是不完整的,不过在这下界也无人能破解。 苏惊蛰虽然能认出来,却也无法破解。这阵法一道,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学会的。 苏惊蛰对于这部分知识,也不过是粗略扫过一遍,靠着过目不忘能想起来,但是却从来没有研究过。 唉,苏惊蛰内心叹气,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单单是修行一道,就困顿住无数人,更别说分出精力来研究阵法,铸器,炼丹,御兽种种其它技艺了。 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通晓万事,除非能成仙,让寿元先大幅度增长才有可能去研究他物。 见进城无望,苏惊蛰不会再停留下来继续浪费时间。 目前一切混沌朦胧,他也摸不到什么头脑,必须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暂时去思索分析才行。 苏惊蛰没有回陇川,而是找了处荒山野岭,挖开一个山洞,进去后又用巨石将洞口死死封住。 里面是一片黑暗,但苏惊蛰却十分喜欢,极致的黑暗中,双眼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心才有可能看清迷雾。 救世会那么强,楚王,白升,七国强者,他们都死了。 如果要针对我,我不可能还活着。 那么为什么我还活着,那位御兽尊者又是如何发现我的? 苏惊蛰双手捂着额头,他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是救世会在针对我,但又不是。准确来说,是救世会里面有人在针对我,但他目前又没办法彻底拿下我。 马卫邦并不是一个小玩具,而是对方目前能出动的最强战力。 不过等到对方空出手来,我可能根本抵挡不住。 到底是谁? 公输依智,这个名字浮现出来,苏惊蛰有些心悸。到底是不是你,如果是,那伪装的也太可怕了。 当初自己天赋惊人,对方却没对自己下手。反而是暴露了自己能够随意转换真气后,才引起了对方的兴趣,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好奇自己的体质。 那他们又是怎么发现我的呢,苏惊蛰开始沉思,自己改变了真气的属性,还易容改变了面容。 对了,是精神力,神魂是不会骗人的! 聂东衡和罗极对战时,自己肆无忌惮的动用神识探查,真是疏忽了。 看来以后不能轻易探出神识了,苏惊蛰惊醒。 他知道一种秘法伪装神识,是将活人抽魂祭炼,附在自己的神识表面,可以暂时蒙混过关。 但是往日觉得没必要,看来下次易容的时候得试一下子了。 想通了这些,苏惊蛰开始在这里修炼。彭城这种大事发生,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混乱,他打算等七八天,稍微平息一些后,再出去。 …… 与此同时,七国各地,不约而同出现叛乱。 而他们看似散乱,遍布各处,却都打着相同的名号与借口, “七国放任天下贫富强弱不均,反天理而将亡,致使圣人现,均之以救世。” 贫富为何不均,是因为人与人的实力不同,为何实力不同,归根结底在于人的修炼天赋不同。 同时王国门派世家都死死握着修炼功法,不让他们肆意流传。哪怕底层人有天赋,也会被他们招到门下,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进而巩固统治。 天赋如何能均,不过这些起义军中大多数人确实是以前被判定为修炼天赋极差的平民。 无数城池中火光四起,其中驻军被杀得血流成河。 哪怕城墙高筑,城门紧闭,但却被起义军用从未出现过的兵器轰开大洞。 守城的士兵披盔戴甲,严阵以待,但他们虽然都是武者,却实力不高。 而攻来的起义军,看似没有修为,却战力惊人,特异体质,机械身躯,在他们当中层出不穷。 很快中原大半山河都已经沦陷,唯有六国都城,以及一些世家门派,零星坚守。 恶来王城外,早已退居幕后的上一任老国君重新掌权,提报赵上后离去的太监张朝恩再度回归。 此刻他们二人正站在城墙上,指挥战局,外面起义军的尸体堆积如山。 张朝恩僵硬的脸上没有表情,把视线从城外战场转向老国君, “陛下,老奴竟然还有再跟随您出战的一天,上一次可是四十几年前了。 这些起义军端的是古怪,只有领头的几人是修行的武者,而那些士兵都是凡人而已,看不出体内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战力却敌王城禁军。” 老国主脸色严肃, “这些贼人竟然都打到国都来了,如此看来,彭城那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道我儿还活着不?” 张朝恩出言宽慰, “陛下不必担心,小陛下所在的彭城,可是七国顶尖战力齐聚,该是比我们这里安全。 只不过如今天下战火四起,书信断绝,没有消息能传过来罢了。” 恶来国的老国主没有说话,而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如此。 这时,下方起义军中,有人抬起手,变成机械飞爪,发射出去,勾中城墙边沿。 无数人顺着铁锁往上爬,城墙上的士兵没有斩断铁链。 见此一幕,张朝恩随手一挥,砰的响起,那铁锁应声而断。 老国主皱眉, “不对劲,我方伤亡极低,对方也是久攻不下。 这些天多是佯攻,如今为什么像发了疯一样的猛冲?” 他往前几步,紧贴着城墙护栏,运足真气,朝着下方大喊道, “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普通城市抵挡不住你们的人海战术。 但此城不同,有本王坐镇,你们再来多少人都没有用。 要知道,尊者之下,皆为蝼蚁,更何况是寡人这种顶尖武尊。 之前是本王自恃身份,加上你们并没有大军强攻,所以不愿出手。 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莫怪本王无情。” 然而对方的攻势却丝毫不减,完全不惜命的猛冲。 老国主恼怒,御空而行,欲要镇压城外数十万敌军,王气显露无疑。 “啧啧啧。” 一阵轻蔑的声音自下方响起,老国主恼怒,蝼蚁胆敢激怒雄狮,真是可笑,一道大掌印从天而下,如同山岳般朝着下方声音响起处压去。 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手印还没落地便烟消云散。 下方一人也凌空而起,此人长相俊美,身材高挑。 老国主刚待开口,看清对方长相后却愣住了,不是因为对方的美貌,而是因为那双重曈。 “不用惊讶,上一任楚王死在我手里,白升也是。可惜他们都没有撑过我一招,真是索然无趣。” 对方淡淡开口,声音听上去温文尔雅,内容却令老国主毛骨悚然,他强装镇定,维持住君王的威严,厉声开口, “寡人虽老矣,却也不惧。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针对我恶来国!” 俊美男子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针对你恶来国,你想的太多了。先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本人赫连邃溟,是救世会的会长。 至于救世会,只不过是一个小组织,你怕是没有听说过。 在来这里之前,除去彭城,其余五国的国都在下都已经走了一遍。 他们没有拦住我,现在轮到你了。” 老国主背后冷汗直冒,对方虽然语气轻柔,看似不经意,但是他能察觉,这些话不像作假。 老国主稳定心神,出言反讽, “为什么要把彭城排除在外,那里七国强者齐聚,你莫不是怕了。” 男子这次忍不住了,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老匹夫,彭城那里,在七国会武的前一天就化为了死城。 我去那里做什么,跟死人打架吗?” 第31章 体质,机械 恶来国的老国主这是第一次听闻彭城的消息,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没有被证实,但他心中已经相信了大部分,如果彭城那里没有出问题,他的王儿以及恶来的顶尖战力都应该回来守卫国家了。 赫连邃溟冷笑,他与人对战前,就是喜欢先摧毁对方的信心。 他天生具有特殊体质搏天手,这是一种极其逆天的体质。 根据他麾下的公输依智研究,体质等级分为一般,上等与极品,而他的搏天手还要在这三者之上,属于叛道体质。 搏天手的两个本命天赋神通都很强大,一是逆流衍命,可以进行命道推演。 赫连邃溟这些年通过这个能力事事占据先机,快人一步,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没有人能够设计暗算他,让他看上去战无不胜,无人可敌。 第二个天赋神通则叫做搏天化劫,发动时可以免疫一次致命的伤害,而且一天之内最多可以发动三次。 赫连邃溟本身就具备极其强大的实力,加上命道推演的能力以及一天三次的搏天化劫,可以说,他就是无敌的。 哪怕如此,与人交战时,他还要先一步攻破敌人的心防,令对方斗志尽失。 当初抢夺重曈时如此,在奉主城对战白升时更是如此。 当初白升拼尽全力的一击被他用搏天化劫给抵挡后,赫连邃溟随手一甩,装出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令白升误判了他的实力,从而乖乖引颈受戮,没有来得及做多少的抵抗。 如今的赫连邃溟除了搏天手,还身具重曈与幽冥战骨,自认实力是这天下第一。 重曈的天赋神通叫做目反,可以吸纳敌人的一次攻击,并释放出来反击给对方。不过三个月内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如果吸纳的能量过于强悍,超出了限度,自身还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天赋神通远远比不上搏天手的搏天化劫。 赫连邃溟重视的是重曈的附带天赋,识微见尘,可以极大程度上增强自身的观察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窥探出敌人的弱点。 只不过若是动用了目反,那这三个月内,识微见尘也会暂时丧失效果。 当初赫连邃溟对付上一任楚王时,便趁了这个空子。对方刚被姜次非刺杀没多久,目反在那时已经动用过了,导致识微见尘连带着暂时失去效果。 至于幽冥战骨,则是偏向于肉体和神魂方面,不过都需要周围出现大量的死亡事件才会更好的发挥相应的效果。 幽魂幻界,可以汲取周围几天内丧生者的魂魄,构造出来一个由灵魂搭建的囚笼世界,将敌人的神魂困于其中。 虽然不致命,还容易被攻破,但是要知道,强者对战,片刻失神便会被扭转战局,更何况幽魂幻界的封困时间还要久上一些。 幽冥战骨的第二个能力是冥能堕引,汇聚吸纳周围亡者的血气,极大程度的增强体质与战力。 而与白升的交战时机,都是赫连邃溟深思熟虑,提前设计过的。 奉主城是白升的封地,白升性格骄傲、自大、狂妄,向来看不起别人,喜欢把人划分成不同的等级。 而迎接他的城主与卫兵都跪在城门口,不敢贸然行动,更不敢跟随在白升的身后。 等到白升到达中心地带的城主府,四周就只剩下了一些凡人,哪怕杀光他们,对于幽冥战骨都没有多大的提升。 老国主知道今天怕是活不成了,心存死志,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而是要拉着对方同归于尽。 赫连邃溟也知道这种老家伙寿元无多,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轻易认输。 老国主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位中年人冷峻的面容,那是现任的恶来国君王,也就是他的儿子。 想到赫连邃溟刚才的话,自己的儿子怕是凶多吉少,这祖传的基业毁了,毁了啊! 等到老国主再睁开眼,里面满是死寂与阴沉。 他拔出佩剑,朝着赫连邃溟飞身刺来。 见状赫连邃溟并不在意,而是朝着长剑空手握去。 兵器被赫连邃溟拿住,纹丝不动,老国主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张,反而开口笑道, “我的实力伤不了你,如果我自爆呢,不知道你还能否挡的住?” 老国主周身光芒大盛,璀璨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的肉体在燃烧,真气在燃烧,灵魂在燃烧。 精气神皆焚,等待他的结果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只不过爆炸湮灭的最后一瞬,老国主残留的影像中,他本来微笑着的嘴角蓦然顿住。 因为他看到赫连邃溟仅仅是轻轻抬手,那狂暴毁灭的力量便消散在对方面前,对方根本没有一点事!这不可能! 老国主就这样消逝在了爆炸的中心,没有了任何的痕迹,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瞑目,舍命一击竟然没有给敌人造成丁点伤害。 幸好他没有下辈子了,要不然这怨念怕是要好几世才能磨平。 “陛下!” 张朝恩目眦俱裂,原本以为是国主的英勇壮举,结果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笑话。 “轮到你了。” 赫连邃溟转头看向张朝恩,微微抬手,像是在说,我将要恩赐给你死亡。 “会长大人,稍等。” 这时,一句话从下方响起,引得赫连邃溟低头望去。 是一位身材矮小,弯腰驼背的中年人,而在他身旁,站着极为高大的铁甲,里面没有一丝血肉生机传出,但是其中蕴藏的灵魂力量却令赫连邃溟感到悸动。 是公输依智,跟他的试验品。 “会长大人,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完全由金属打造而成的生灵,或许称他为生灵也不太合适。 他的周身是由坚硬且能够自主恢复的赤铁血精所打造,而脑袋里,更是运用了极为珍贵的蕴魂银,保证寄住在其中的灵魂不会枯灭。” 之间公输依智骄傲的昂首拍胸,只不过弯腰驼背的他做这样的动作,显得极为可笑。 “所以,会长大人,把这个人留给他练练手,让我记录一下数据。” 张朝恩原本以为自己即将死在赫连邃溟的掌下,没想到却被人拦住。 只不过等他听完公输依智的话语,更觉毛骨悚然,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家伙,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吗! 第32章 七国终结 天色昏黄,乌云暗淡,遮蔽日光。下面的战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些断剑折戈如同枯草杂乱,满地分散的残肢断骸无言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城墙上的士兵在见到他们的老国主舍弃生命的自爆都奈何不了对方后,心中都不免升起一丝荒凉。 眼见对方就要朝着他们仅剩的强者张朝恩公公出手,一位身穿修罗纹银色战甲的将领挥出手中剑,指向公输依智身旁的那个铁甲人, “用攻城弩,给我狠狠的射他。事到如今,大不了以身许国,临死前至少也要给张公公提供些许帮助” 收到命令的军士齐齐发力,缓缓推动城墙上巨大的弩箭。 数十门攻城弩对准了那位铁甲人,公输依智在他身旁,看着这些弩箭,摊了摊手, “这么多小玩意对准这里,可别射偏了擦伤到我。” 话毕,公输依智移步到铁甲人身后,被那高大的身影完全掩盖住。 “发射!” 银甲将军挥剑斩下,下达指令。 十几根如同树干般粗细的玄铁大箭瞬息间朝着铁甲人射来,在空中引动起呼呼的破空声。 攻城弩是特制的兵器,甚至可以穿透几米宽的城墙,这十几根齐射一处,就算是张朝恩,如果不躲闪,也会受到不小的创击。 哼,张朝恩见状心中冷笑,这佝偻男子竟然敢躲到铁甲人身后。如此一来,这铁甲人就无法躲闪了,要不然就会伤到身后隐藏的人。这么多攻城弩,就算是咱家也不敢硬接。 但是他意料中的铁甲被穿透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只见赤红色的铁甲人周围竟然浮现出一圈纹路,弩箭射在上面,仅仅激起数道涟漪,并不能穿透这个防护罩。 之前公输依智对于铁甲人的介绍,张朝恩也听到了。这玩意既然通体由金属打造,怎么可能释放出来护体真气? 神识探查过去后,张朝恩察觉了一些端倪,这不是真气,那是什么? 赫连邃溟也在空中低下头,俯瞰着公输依智,他心中亦是好奇。 见此,公输依智慢悠悠从铁甲人身后走出, “会长大人,我在这铁甲之上,铭刻了大大小小几百道阵法铭文,令这铁甲虽不是武者,却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您请接着往下看,他的实力远不止这些。” 阵法,听到这个词,赫连邃溟以及张朝恩心中都有些震动,这种东西在古圣遗迹中发掘出来不少,但是传承早就断绝。 单凭出土的古籍文献来摸索,这世上的阵法师并不强大,仅仅能困杀一些武者宗师之流,完全不比武尊。 公输依智看穿了赫连邃溟的想法,继续进言, “会长,彭城那里虽然有我们的介入,但是那覆灭七国强者的阵法却是由鬼道人所布置。 这世上有无数条道路,武道只能走到尊者境界,想要继续提升实力,就只能另辟蹊径。 特殊体质方面的增幅,大人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但除此之外,我们还得继续探索更多的道路。 今日,我先向您证明一下机械方面的研究成果。 等到今日之事结束,在下另有事情要与会长大人您相商。” 好像是要印证公输依智刚才的话语,这赤色铁甲竟然飞入空中,朝着张朝恩那里攻去。 张朝恩不敢大意,如今的境况下,他要是死了,恶来国也就跟着亡了,但他必须要死在亡国之前。 “杀!” 他大喝一声,虽然嗓音中带着太监独特的阴柔,但他的决心却不输于真正的男儿。 他布满青筋的手紧紧攥着长剑,力贯双臂,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划破虚空,朝着飞来的赤色铁甲迎了上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这话从铁甲人的身上发出,沙哑且疯狂。 铁甲人直接用手臂挡在身前,铛铛铛的声音响个不停。 张朝恩这一瞬劈出了十八剑,剑剑都砍在相同的位置,结果对方的手臂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公输依智适时的趁热打铁,朝着赫连邃溟继续讲解, “会长大人,这机械改造一途,不光涉及阵法一道,而且跟铸器也密不可分。 这铁甲人的浑身上下,每一个零件,都比精心祭炼过,堪比神兵利器。” “不错,看来此道不可小觑。” 听到赫连邃溟的赞同,公输依智刚想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被打断。 “公输依智,听闻你曾派人去抓苏惊蛰,是为何故? 当初的天骄无双,如今算是大半个废人,你为何念念不忘。” 果然瞒不过对方,这一点公输依智早已料到,他还打算事后再跟对方解释,没成想对方现在就问了出来。 “大人,我怀疑苏惊蛰身具特殊体质,不输于您的搏天手。” 听到这里,赫连邃溟浑身一滞,不自觉地攥起拳头捻动手指。 搏天手的强大,他早就深有体会,若是苏惊蛰真的身怀不输于自己的特殊体质,那此子万不可留,而且那种体质自己也必须得夺到手! “那你为何不早跟我讲,你自己提前出手,放跑了对方还打草惊蛇。” “冤枉啊,会长大人,我之前也不知道,最近碰到后,派人试探过才发觉此事。 而且后面我保证不会失手,您全权交给我就好,在下办事,您应该懂。” 公输依智说完,低下了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有嘲讽,有漠视。 加上他原本就佝偻的身子,赫连邃溟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公输依智之所以不让赫连邃溟插手,是因为自己要抓活的,研究其中更深层次的奥秘。而赫连邃溟这种家伙,不懂这些含义,他只在乎自己的强大,怕不是会提前杀死苏惊蛰,将尸体交给自己来移植。 轰的一声,地面上烟尘四起,等到散尽,只见一个大坑出现在那里。 张朝恩从中勉强站起身子,双臂被震得不住发颤。 他用惶恐的眼神看着空中的铁甲人,然后将视线转到赫连邃溟与公输依智身上。这个组织太恐怖了,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能制造出这么强大的东西。 铁甲人于空中傲立,虽是一堆金铁,却显露出霸道睥睨的气势, “老太监,记住了,杀你者公孙衍,去阎王那里可别报错了名字。” 只见铁甲人掌心纹路闪耀,其中有能量在沿着流动,汇聚成型,一道完全由能量构成的光剑凭空出现。 “剑引苍龙!” 一道气势磅礴,巨大狰狞的龙首浮现空中,张着大嘴栩栩如生,连口中牙齿都清晰可见,透着寒光。 苍龙急速掠过,张朝恩只感觉耳边风声响起,他捂着心脏直愣愣的倒下。 临终前,他忍不住感叹,这门武技真是强大无比,更为惊人的是,这么一具机甲人,竟然能催动武技,而且还十分高明。 “投降者不杀,” 赫连邃溟催动真气,滚滚音浪响彻整个城市, “你们也看到了,武道有终点,我等正在探索新的道路,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弃暗投明。 别说你们一个城,就算再多十个八个,本尊依旧能轻易抹去,但没有任何意义。 武道极其看重天赋,多少人因此望而却步,不能入门其中,这世间压迫由此而生。 而今,我救世会研究的这条路,不看天赋,人人皆可飞天入地,成龙化凤。” 这么一番话下去,无数士兵与百姓内心动摇,底层总归是多数,他们的资质大都平庸。 底层人,虽然不会整天痴心妄想,但多少夜深人静时,也曾有过成为上层人士的美梦。 赫连邃溟这么一番话,就显得极为鼓动人心。 见大部分士兵都丢盔卸甲,放下武器,少数将领也无可奈何,除了几名忠心者自刎许国,剩下的都跟着投降归顺。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很多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真做起事情来,猪狗不如。 七国争雄的时代就此结束,迎接他的不是翘首以盼的美好未来,也不是人人如龙,高高在上的场景,而是一段看不到丝毫光明的长夜笼罩。 第33章 如今形势 昏暗的岩洞,滴答的水声,苏惊蛰原本打算休养几日,结果却在这里闭关了三个多月。 苏醒过来的他感受到腹中的饥饿,于是缓缓起身,抬手轰碎堵住洞口的巨石。 抬起苍白的手掌,挡在眼前,太久处于黑暗之中,苏惊蛰需要一点儿时间来适应。 不知道如今的天下如何,七国折戟彭城,谁又能主沉浮。 摸了摸肚子,苏惊蛰暗道,在聪明的人,只要不成仙,终归是要吃饭的,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地方吃些东西。 他之前藏身的山洞在彭城附近,而彭城已经被毁灭了,那就去陇川,也不算远。 缓缓踏步走到空中,这就是苏惊蛰苦修的成果,又回到了尊者境,哪怕是尊者初期,他也能飞了。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只不过途经了几个村庄与乡镇后,苏惊蛰发现了一个怪状。 那就是这些村子周围,都挖出了深深的沟壑,如同护城河,只有一条通路,还有人在那里把守。 这是做什么,苏惊蛰摸不清楚,难不成搞什么全民皆兵,乡村也只留一条路来对敌? 大半天后,苏惊蛰终于赶到了陇川城外。 望着不远处的城墙,苏惊蛰心道,待会一定要大吃一顿。 他没有易容,因为这三个多月的闭关下来,他头发胡子疯长,遮挡住了一部分面庞。那张俊美无比的脸颊藏于其中,并不像原来那么显眼。 结果来到城前,只见沟壑纵横,深不见底。 原本一座城有东西南北四道城门,结果苏惊蛰跟前那道被紧紧封堵。 为了探寻一二,苏惊蛰强忍着腹中饿意,悄摸摸绕着陇川城走了一圈。 这么下来,他发现了,不光是乡村集镇,这城市也是如此。 一圈沟壑断绝出路,只留一个进出口,重兵驻守。 既然又重修回到了武尊境界,苏惊蛰本来想偷偷飞入城中打探情况。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在这陇川小城之中,应该是遇不到什么危险,不如从北城门所留的那唯一一条路,正大光明的进去。 想了想,苏惊蛰从地上抓起两把土,往脸上胡乱抹了抹,确定灰头土脸之后,才停下了手。 刚要出发,结果低头瞅见自己华贵的长袍,觉得不妥,伸手撕的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劲装。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苏惊蛰这才回到大路上,朝着仅留的城门口慌慌张张的赶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怎么在外面乱跑?” 守卫将苏惊蛰拦下,开始进行盘查。 “大人,小的是这附近的猎户,由于追一只角鹿太过于深入,结果在山中迷了路,被困了三个多月。” 说着,苏惊蛰取下背后的断剑, “几位官爷,你们看,小的为了活下去,与野兽搏斗,剑都砍断了。” “三个多月,” 一位小胡子军士,摸着下巴,开始打量苏惊蛰。 满面尘灰,衣衫褴褛,宽剑断折,想那么回事,但他还是继续盘问, “那你知道如今的陇川,属于何方势力吗?” 苏惊蛰抓耳挠头,满脸的不解之色,试探的说道, “这不是楚国的地界吗?” “看来你还真的被困山中三个多月,连当今天下归属都不知道。 好了,你快进去。” 结果苏惊蛰好像没听到一样,留在原地不动,只顾着伸手往怀中掏去,周围的士兵见此纷纷拔出武器,对准着他。 苏惊蛰赶紧伸出手来摊平,里面是一块碎银子, “官爷,你们误会了,千万别杀小人。” 见到苏惊蛰将银子递给自己,小胡子迅速接过,把这块碎银子放到自己的袖口里面,露出一副算你懂事的表情, “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可以替你解答一二。” 苏惊蛰见到目的达成,开始询问, “这位爷,您刚才说如今陇川不是楚国的地界了,那现在是?” “咳咳,” 清了两下嗓子,小胡子士兵又整了整衣服,这才开口, “你仔细听好了,如今的楚国,归属于救世会所统治。” 救世会嘛,苏惊蛰听到这,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但他脸上还是装出意外之色,紧接着脸色低沉, “救世会,楚国已经亡了啊。” 小胡子军士拍了拍苏惊蛰的肩膀,劝慰道, “谁管天下不都一样,你这种人,乖乖地听话就行,反正都是被压榨的料。” 苏惊蛰苦笑一声,继续往下追问, “那如今七国又是如何,全都被救世会给一统了吗?” “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小胡子一脸得瑟,之前他已经跟同僚们吹嘘了好些遍,他们都烦了,现在正好跟眼前这个猎户隆重讲讲。 “这七国王室,确实都被救世会所消灭。 不过,不过嘛,他们倒也没有统治七国,而是掌管魏梁、赵、丹、东齐这北方四国以及中部的荀国。” 苏惊蛰抓住了对方话语的漏洞, “您刚才不是说,楚国也归救世会所管理吗?” 小胡子点了点头,对于苏惊蛰的表现很是满意, “很好,你听得很认真,这很不错。 我们楚国现在归属于机械协会所掌管。” 机械协会,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苏惊蛰疑惑,这个名字自己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 只见小胡子继续说道, “为什么我之前说楚国是救世会所掌管呢,因为这机械协会就是从救世会内部划分出来的一方势力。” 说完,小胡子更加得意了, “告诉你,我有个亲戚在机械协会里面当差,我这可都是内部消息,虽然不算什么机密,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 苏惊蛰适时地在脸上表现出惊讶与佩服, “多谢大人告知在下,不过不是还有恶来国吗?” 这是小胡子脸露不悦,开始胡搅蛮缠出言威胁, “去去去,告诉你这些就不错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懂吗?” 苏惊蛰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胡子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才出言威胁。 不过能从对方口中打听到这些消息,苏惊蛰觉得已经不错了,于是赶忙告辞,往城中赶去。 等到走远了,苏惊蛰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自己还是少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要只留一个城门。 而且就算是只留下了这一个城门,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城,而出城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还派重兵把守。 不过想来,这种事情,这些士兵怕是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应该也不能泄露给自己。 第34章 尘世楼据点 迷离的日光裹挟着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苏惊蛰于是调转了一个方向。 光线从背后照来,苏惊蛰踩着自己的影子大步前进。 总感觉自己还是忘记了什么,苏惊蛰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到底是哪里被自己忽视了呢,看着脚下的影子,他想了起来,是胖兔子。 当初自己把它放养在陇川城外,现在自己回来了,而且还绕着城池观察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对方。 苏惊蛰并不觉得兔子会遇到什么危险,对方的实力差不多尊者境以下无敌了,更是皮糙肉厚,加上性格怂的一批。 兔子没有在这里等自己,两个可能,一是好几天没看到他,对方直接开溜了。 第二个可能便是,姬梦瑶回来取玄水鹿时,它跟着他们走了。 当务之急,是先探查消息。如今天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而彭城之变便是一切的起始,陇川又临近彭城。 苏惊蛰推辞,尘世楼这个情报组织在陇川肯定有相应据点。 但是,吃饭要紧,在寻找尘世楼的秘密据点之前,他要先填饱肚子。 三个月的闭关期间,虽然辟谷食气,消耗一定程度上变得很低,但时间摆在那里,还是得补充一下,恢复体力。 街边商贩三三两两,相比于七国会武前的那段时间,可是稀疏了太多。出门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脚步迅疾。 苏惊蛰还想多探听一些消息,所以往城市中心区域赶去,那里的酒楼哪怕生意不如以前,应该还是会有不少人,能从他们的交谈中了解一些近况。 就你了,看到一家酒楼大堂中还有十几个人在里面饮酒,不时响起酒后谈天说地的话语,苏惊蛰径直往里走去。 苏惊蛰还没进去,就被眼尖的店小二给堵在了门口。 对方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鄙夷跟嫌弃,捏着鼻子撇嘴道, “你这叫花子,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我告诉你,今天可没有什么剩菜给你。” 苏惊蛰了然,自己如今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确实不像是能在这种地方消费的起。 于是苏惊蛰伸手往怀里掏去,店小二赶忙摆手, “去去去,要搓灰去一边搓去,别再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恶心到里面的大爷们,你可承担不起!” 苏惊蛰等到对方说完,才拿出手,将一块银子扔了过去,见小二还想说些什么,苏惊蛰打断, “这算是给你的赏钱,有什么招牌菜,都给我上一遍,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店小二见钱眼开,连忙换上一副奉承讨好的样子,让开一条路, “这位爷,跟我来,正好里面还有空位。” 将苏惊蛰领到靠窗的一个角落里,店小二继续说道, “您先在这里等一会,看看风景,我这就去后厨吩咐一下,待会肯定好酒好菜让您满意。” 苏惊蛰见对方就要往后堂走去,赶紧喊下, “跟后厨说完就快过来上几壶好酒,让本大爷先垫垫饥。” “好嘞,您在这候着就行。” 桌上很快就摆上了几壶美酒,苏惊蛰顾不上浅斟慢酌,直接就伸手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很快几壶酒都空空如也,苏惊蛰体内运功,加快化开酒气,只觉体内暖洋洋的,不像之前饿的那么厉害了。 到这时,他才有那么一点闲情逸致,一只胳膊搭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风景看去。 其实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大街上零星的行人,苏惊蛰一心二用,眼睛观察着外面,耳朵却听着酒楼里的闲聊。 果然,这些普通人也不了解多少东西,根据他们的交谈,苏惊蛰知道,这三个月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变化。 城中百姓在城内还算自由,就是不允许出城。除此之外,就是城主府那里被改造成了机械协会的一个小分部。 而且,机械协会正在城中招人,很多能工巧匠,打铁师傅都去碰过运气,被选上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正在苏惊蛰分析脑海中的情报时,店小二端着餐盘走来,往桌上摆着一盘盘的菜。 “客官,这红烧鲤鱼是我们店里师傅的拿手绝活,这纸包鸡也不赖……” 苏惊蛰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话,只会吵得他头疼,赶紧催促着让小二放下菜就离开,不要打扰自己的雅兴。 撕下一根鸡腿,就往嘴里塞去,嚼着嚼着,苏惊蛰慢慢停下了嘴。 自己的运气真不是盖的,他发现了尘世楼的据点。 对面的药铺大门紧闭,却有几只鸽子不断飞入飞出楼上,他们行事虽然隐蔽,但是却瞒不过苏惊蛰的神识。尤其是被救世会的御兽尊者搞的,苏惊蛰对这些鸟类格外的敏感。 苏惊蛰盘算着,自己这运气,目前都在一些小事情上发挥作用,虽然算不上心想事成,却也差不多了。 在大事上的运气,就一次,赵上那里,还掺杂着几分险,让苏惊蛰自己来说,都不清楚是他的际遇,还是劫后重生。 吃完饭,苏惊蛰往身上抹了抹手上的油,就装模作样的往怀里掏去,实际上这只是掩人耳目,他是从里面的储物袋里往外取钱。 一锭银元宝被苏惊蛰哐当一声扔在桌子上,便起身离开朝着对面的药铺的方向走去。 “客官,下次再来啊!” 店小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惊蛰也不回应,很快就来到了药铺紧闭的房门前。 砰砰砰 “店家,我要买药。” 苏惊蛰在外面又是敲门又是大声呼喊,屋内响起回应, “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营业。” “我这病是耳朵上的,最近是啥消息都听不太清楚,只有你们这里能治。” 听到苏惊蛰这么说,屋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了一半,苏惊蛰就这么走了进去后,又被砊哧一声用力闭上。 屋内有些陈旧,架子上摆着零散的草药,一位老者正在柜台里面。 老人看上去气色不错,虽然身材不胖,反而有些瘦,却油光发亮的。 脸色呈现出些许暗淡腊黄,这是年纪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对方应该岁数不小了,眼睛却炯炯有神,比一些小孩子的眼睛还要亮。 苏惊蛰走到柜台前的板凳上坐下,表现的很是随意。 老者在柜台里面打量着苏惊蛰,根据对方的表现,他判断对方应该跟尘世楼打过不少次交道,所以并没有任何拘谨的表现。 “老夫就倚老卖老,姑且称你为小友,希望不要介意。” 老人说完就不再吭声,既然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我就不介绍了,要什么事情就直说,我也不会去主动问。 原本就是情报交易,苏惊蛰就直言快语, “老掌柜,我想知道所有关于天下形势的情报,尤其是救世会,机械协会以及恶来国属于何方势力等等。” 听完苏惊蛰的问题,老者拿起一个算盘就在桌面上打的啪啪作响。 苏惊蛰会意,生意就应该有来有回,赶紧取出不少黄金堆在柜台上。 老者脸色不变,将黄金推了回去, “小友,你要知道,很多时候,钱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 老夫需要知道你的信用程度。” 尘世楼这个情报组织,虽然不过问顾客的身份,但是对于一些交易过很多次,比较稳固且信用较好的客户给予一定的评级卡。 评级卡能证明这个人的可靠程度,给予一定的特殊优待。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种卡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搜集顾客的信息。来这里的人就算是伪装身份,但是根据其所咨询的消息就能判断出不少东西,更何况是经常交易的客人。 苏惊蛰取出一张卡,递了过去。他虽然在尘世楼里购买过不少消息,却都没什么特点。 老者接过卡后,开始查询,对方应该是百圣学门的高层弟子,具体身份不明。 “小友,根据这张卡来看,虽然权限不怎么高,但还是值得信任的。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虽然我们尘世楼向来以消息灵通所着称,但是对于救世会他们还是不算了解。 如果你想知道这些方面的消息,作为报酬,我们不需要什么金钱,而是想让你为我们做一件事。” 苏惊蛰并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用手指敲击这柜台桌面, “哦,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苏惊蛰说完,手指不再敲打,而是伸手一揽,将自己面前刚取出来没多久的黄金都收了回去。 “虽然不清楚小友你的身份,但想来也是年轻俊杰,资质应该比很多人都要好。 所以我们需要你打入机械协会内部,帮我们提供一些消息。” 第35章 参加选拔 “可以,先把我想知道的情报说一下,我不会反悔的。” 苏惊蛰很随意的就应了下来,像是答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老者知道去当卧底这件事远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救世会,机械协会,这种平时没什么名气,哪怕他在尘世楼工作,之前也没有怎么听说过这个组织,却突然冒出来终结了七国的统治。 看向对面那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子,老者心中有种预感,对方并没有骗自己,告诉对方情报后,他一定会前去参加机械协会的选拔。 虽然自己年纪大了,一直谨慎小心,但并不是没有相信别人赌一把的勇气。 老者笑了笑,显得很是慈祥,用矍铄明亮的老眼看着苏惊蛰,说着对方想知道的情报, “七国亡了,起因便是七国会武这场惊天骗局。 哪怕之前他们当中有人怀疑过,但是一想到七国顶尖战力齐聚彭城,又怕什么阴谋诡计。” “但他们还是栽了,栽的很彻底。” 苏惊蛰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听不出其中的苦与乐。 老者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讲着, “对,七国已成历史,或许后世的史书上会有人批判他们的骄傲自大。 但不管怎样,都没有什么意义,历史浩瀚,每个人都能扯上两句。知史而不知引以为鉴,何其可悲。 根据各方流言,这彭城陷阱中都牵扯到两个人。” 听到老者语气微微停顿,苏惊蛰狐疑,救世会除了栽赃自己,难道还有别人,忙追问道, “是谁?” 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苏惊蛰连忙改口, “是哪两个人?” “苏惊蛰,沐清寒。 苏惊蛰这个名字,想必你并不陌生,那个陨落的昨日之星。 至于沐清寒就没什么名气了。” 沐清寒,听到这个名字,苏惊蛰心中知道,这个师弟自上次来见自己时,便大不一样了。 “掌柜的,仔细说说,彭城之变为何跟这两个人有关系?” “根据打探,七国会武之前,沐清寒曾去拜访过苏惊蛰。 以这两个人当时的情况来说,一个双腿被废的陨落天才,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他们都没有资格参加七国会武。 但是他们两个人在七国会武前都曾去往过彭城。 并且根据亡国公主姬梦瑶的证词,苏惊蛰双腿被废也是一直以来的伪装。 那沐清寒更是大有问题,彭城杀阵解封当日,他率领着无数七国强者的尸体杀出重围,从救世会副会长虞始的手下逃生。 不过这两人虽然嫌疑重大,诸多矛头指向他们二人。 但是根据我们尘世楼的专属线索,彭城的大阵是丹国谋臣鬼道人的手笔。 令人疑惑的是,这鬼道人还与小楚国纠缠不清,但他跟救世会没有丝毫的关系,跟苏惊蛰沐清寒两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其中具体盘根错节,扑朔迷离,我们也不清楚。但是七国覆灭,再去搞懂其中缘由也没什么意义了,你说是不是?” 苏惊蛰知道,对方告诉自己,关于彭城之事,他们尘世楼就知道这么多,也不想继续深究,若是自己还想打探,就自己去寻找线索。 “好,那恶来国的领地,今归属于何方势力。再就是,你们既然希望我打入机械协会内部,总得告诉我他们的具体情报!” “自当如此,恶来国是被救世会最后覆灭的一个国家,但是他们却撤离了那里,很快便被另一伙势力全盘接收。 那个势力叫作古神研究所,但是它的前身是赫赫有名的邪教组织伪圣学派。 不过老朽大胆猜测,无论是机械协会还是古神研究所,都是从属于救世会的。 他们都是一方势力,不过各司其职罢了。” 抓住了话语中的关键词,苏惊蛰点名指出, “各司其职,此话怎讲,就算是分开治理,也不该用这个词。” “小友倒是会抓重点,因为这三个组织所钻研的方向不尽相同。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知晓,不过从人才选拔上来看,救世会着重寻找一些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来收入门下。 至于古神研究所,根据它的名字以及前身伪圣学派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他们对于古神残骸更感兴趣。 接下来,我给你着重讲一下机械协会,你听仔细了,这对于你参加他们的选拔也有帮助,最好提前做一些准备。” 说到这里,老者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但他面前的苏惊蛰仍是一脸淡漠,幽深的黑眸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老者不往下讲了,苏惊蛰无奈开口, “老掌柜,我在听着呢,没走神,你继续说。” “没走神就好,这机械协会里面分为很多部门,目前根据选拔的内容来看,分别是铸器与阵法与巧匠,通过其中一门就行。 这三个月来,整个陇川的几百位铁匠都去参加过选拔,就四位被选中了。” 几率这么低吗,苏惊蛰心中暗叹。 “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招的不是普通的铁匠。咱们陇川城最出名的大师张柏溪都被刷掉了,而入选的四人中有三位还是铁匠学徒。 根据负责选拔的人说,世俗的铁匠功夫根本屁用没有,他们要钻研的是真正的铸器之道。 所以很多没有经验的人去接受选拔,反而成功了不少。具那些成功者说,选拔内容与体魄以及火焰的操控亲和能力有关。” 铸器之道在这凡俗天中,传承早就断绝,为什么会突然振兴,而且还有阵法,也是如此。 苏惊蛰开始猜测,难不成是他们发掘了什么重大的铸器师传承,还是与上界有什么联系? “而阵法的选拔,则与精神力以及真气的细微运用有关联。具体是怎么判断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至于巧匠那里的测试,我不建议你去,只有一位偶得墨门传承的机关匠人通过考核,入选其中。 要知道,那人随手砍断旁边的一棵大树,造成一只木鸢,敲击之后,盘旋而起,飞翔三天方才落地。” 老者的话已经说完,便开始静静等着苏惊蛰的回答。 苏惊蛰思索了一阵,这铸器师的试炼,他很有信心通过,不过他更想跟着学习阵法,就是不知道阵法跟机械有什么关系? “掌柜的,你放心,我对于通过选拔很有信心。 这三门试炼,应该可以都尝试一遍的?” “确实可以都试一遍。” “那就好,我先去试一下阵法方面的试炼,如果通过不了,再去铸器试炼,我现在就去。” “那老夫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后面有什么情报,你就寻找合适时间过来交易。 情报合适的话,三条我们便两清了。要是重要情报,一条就可以,我们甚至会给予补偿奖励。” …… 看着眼前那条长龙,苏惊蛰寻思,怪不得外面的那些街道萧条冷清,看不到多少人,感情是都来这里排队了啊! 很快就有人从前方出来往外走,等对方靠近后排苏惊蛰排队的位置后,那嚎啕的哭声震得苏惊蛰耳朵疼。 这还没完,那人突然仰天大叫,哦哦啊啊的,吓得周围人一哆嗦,纷纷站的离他远了一点。 看上去应该是没有被选上,不过这至于吗?苏惊蛰心中吐槽。 其他人望向那位淘汰者,眼中也全是不屑与鄙夷,更有甚者,怒目而视, “你他妈有病,吓老子一跳!” 那哭闹的淘汰者被对方骂醒,不再瞎喊瞎叫,但他的内心中仍是充满了巨大的失落感。 加上周围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他在里面看到了同情、鄙夷、幸灾乐祸等不同的意味。 “那人我认识,我隔壁邻居二大姨家的儿子,真是不堪,丢人现眼啊!” “就是,没选上怎么了,我之前选了三次都没选上,还没有放弃,更没有哭鼻子。” “不是老兄,三次都没选上,你怎么还来?” “这怎么了,每次落选后,我都努力修炼一个月,这次我感觉稳了。” 这些窃窃议论,指指点点,让刚才的淘汰者脸羞得通红,赶紧用双手抱住脑袋就往外跑。 见对方逃跑,刚才骂他的那个人上瘾了,开始跟在后面猛追。 一边追,一边也不让嘴闲着,继续破口大骂。 跑出几百米远后,这人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脱离队伍了,刚想回到自己刚才排队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挤的严严实实,已经插不进去了。 “大哥,你看,我前几秒还在这里,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说完,后面的人都朝着他投来恶狠狠的目光,他只能怯怯地走到队伍最后面,老老实实地从头开始排队。 见到这种逗比,苏惊蛰脸上露出笑意,真好,可以少排一个人的时间。 第36章 四方云动(一) 雪隐衰草,落日残幕,马鸣萧萧。 随着时间推移,中原地区七国覆灭的情报不断流传出去,境外之地也开始知晓。 正因如此,他们在这变动的影响下,也发生了很大的不同。 北风萧萧,不光吹得云动雪飘,更是将远方的狼嚎之声带来。 此时的陆修远围坐在篝火边,吃着烤肉,喝着烈酒,听着身边战友用北方粗犷的声音讲着异族语言互相交流。 他多多少少能听懂一些,那些人都是在称赞伟大的地可汗阿古达木。 这时一位中原人长相的男子走到陆修远身边,没有说一句话,就是举起大碗,与陆修远不断撞杯后痛饮。 陆修远不认识对方,但是知道,这也是一位从中原逃往北境流浪的亡命之徒。 原本他们这些人散乱流荡,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分为无数的家族部落,各自为政。 就是在七国覆灭的消息传来北原没过一个月,就有一个氏族横空出世,以无可匹敌的攻势横扫整个草原,整合了所有的势力。 不管是草原上的其它家族,还是陆修远这种中原来的逃亡者,都是全然不拒,通通收入麾下。 按照他们的话说,不是选择臣服加入,就是选择直面死亡。 如今统治整片北境的家族被尊称为黄金家族,而他们的首领阿古达木更是被所有人敬畏的称呼作地可汗。 原本其余人都想唤他为天可汗,但是阿古达木拒绝了,理由是苍天高高在上,他并不配这等荣誉,而大地生养万物,赐予他们北原人广袤的草原,养育了那成群的肥硕牛羊以及无数北原子民。 陆修远看着对面那位中原人身上穿着具有浓郁草原风格特色的服饰,那长袍、腰带、靴子、首饰,他苦涩一笑,自己也是这种打扮,怕是再在这里待上几年,就彻底融入进去了 “干!” 陆修远用粗犷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句,他的嗓子被狂风烈酒洗礼过后,便是如此,同草原上的野马一样。 将酒碗跟对面的碗重重碰撞后,陆修远举手一饮而尽,然后翻身上马。 渐渐的夜色降临,无星无月,任由这位游子在无边的黑暗中信马游缰。 此时,中央大帐内,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正在油灯下观看着中原地区的地图。 他就是外面士兵口中的地可汗,阿古达木。单从长相来看,他面部宽阔,头发和胡须稀少。与其他北原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是青色或者说蓝灰色更为合适一些,背后的长辫子是红褐色。 虽然他长相威严,颇有统治者的气质,但其中却又内蕴着一丝文雅冷静。 这凡俗天也不安全啊,时不我待,难啊! 阿古达木在心中叹息,在他十五岁时,便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他是仙人转世,真真正正的仙人转世。 前世的他身为太乙仙,虽不算顶尖强者,却也绝不算弱。 前世的他叫左拙书,在大罗天仅有的两位仙祖之一的断界控道仙祖门下,作为侍奉的奴仆。 只是某一日前去整理仙祖大人的书房时,不慎碰巧撞破了一桩机密,虽说房内无人,但还是吓得他立即动用秘法自绝,保证留一缕残魂进入下界投生。 当时太过于害怕,觉得修真天也不安全,直接逃到了凡俗天。 没办法,晚了怕是得灰飞烟灭,彻底消散于这三天之内。 大罗天就两位仙祖,一是他侍奉的断界控道仙祖,二则是慈事渡法仙祖。 而断界控道仙祖,便是绝地天通的始作俑者,他这举动,防止了过多的下界人涌入大罗天,维护了仙人的尊严,赢得了无数仙人的赞颂。 当时的左拙书也是很钦佩对方,不光修为登临绝巅,更是用大法术绝地天通,导致仙凡永隔。 但是那个秘密他还记得,在擦拭对方书橱上的灰尘时,误触机关,在一隐蔽隔间中发现了一张图纸。 虽然看不懂,但也能猜测出来个大致的作用,对方想要更进一步。 虽说仙路九重,但历史证明,不是这样。盘神能劈断建木,让九天合一,还能舍身开三天,这种实力不是九重仙祖境界所能做到的。 上面还有路,但是通过仙道却够不到。 断界控道仙祖当初便因为整个大罗天的仙气有限,所以才绝地天通。如今对方更是怀疑这还远远不够,甚至想以整个大罗天为熔炉,以无数仙人为薪柴,集世间所有的仙气助他窥探预想中的第十重。 好在还有慈世渡法仙祖制衡他,对方想要实行这种疯狂的谋划大概至少还需要数千年的时间。 唉,阿古达木心中发愁,他得尽快强大起来,寻找打破绝地天通的方法,去往大罗天,找到慈世渡法仙祖,向其揭露断界控道仙祖的阴谋。 长夜漫漫,有心人难眠。 …… 西荒之地,大漠黄沙,商队伴随着驼铃声不断临近,沐清寒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为了从救世会手中逃出,这一路上,他报废了无数的尸道傀儡,如今在他身边,就只剩下来了一具。 这具傀儡是伍屈徇的尸体,因为对方修炼的血煞转轮真气,与那血道大阵有几分相似,虽然还是死在了阵中,但实力损耗的较少。 其余尸傀,沐清寒最多保存他们生前十分之一的实力,而伍屈徇这具,他能保留大约五分之一。 沐清寒背上还背着范且隹的缚魂魔刀,这在凡俗天里也还算件宝贝。 商队到来,身上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商人坐在骆驼上,无视了沐清寒,打算就这么继续前行。 伍屈徇挡在了这群人前面,此时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没有自己的思维,这当然是沐清寒的意思。 抽出腰间的弯刀,商队中的护卫就打算杀掉伍屈徇。 伍屈徇掌心朝上微动,这群人就浑身血液沸腾,从骆驼身上滚了下来。 沐清寒走到他们身前开始夺取他们身上的血液,之前为了躲过彭城中的大阵,他将自己炼成了半尸之身。如今为了恢复活人之躯,他需要这群人的鲜血。 这半尸秘法有时间限制,之前一路上被救世会的人追赶,没有机会来解除秘法,现在不能再多拖了。 等到沐清寒恢复过来,他扒下死人身上的白衣白袍,将伍屈徇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反正这里的人都是这种打扮,这样也不奇怪。 骑着骆驼,沐清寒朝着前方走去。 因为不识路,所以沐清寒没有限制骆驼的行动,任凭它自己按印象走。 两天一夜后,在第二天的夜晚降临前,沐清寒终于来到了一座沙城。 沐清寒有着自己的想法与打算,这西荒之地,百姓尚未开化,不懂仙道,却被那些僧侣洗脑。 所以沐清寒要与这些和尚争夺信仰,佛说来世,虚无缥缈不可见。 而他的尸道则不同,如果对方刚死没多久,便炼制成傀儡,与生前差别不大。在这群凡人眼里,怕是与起死回生无异。 而且论道,他也自信能辩得过那些和尚僧侣。 不久之后,这西荒大地之上,就要开始兴盛起新的道统来了,被称作死禅佛教。 …… 东海群岛之中,一座面积最为庞大的岛屿上,正在举行会议。 这座岛叫作桑扶,其上一座华贵的宫殿内,东海各岛岛主齐聚于此,互相之间推杯换盏,像是在举行什么宴会。 一位大腹便便的老人开口询问身边的精壮中年人, “赵岛主,你可知道这野泽岛主召集我们来此的目的啊?” “李岛主,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野泽岛主好像是想号召大家联合起来,共同成立一个组织。” “是吗,但是我们向来自在惯了,联合起来受人管辖多不自在啊!” 老人愁眉紧锁,向着身旁的中年人继续说道, “这种事情,要是我们大家都持反对意见,就算他桑扶岛的面积最大,实力最强,应该也不敢硬逼我们。” “但是最近中原地区天翻地覆,引起各方生变,野泽岛主怕是会以此为借口要挟我们。” “哼,中原管我们东海群岛什么事,谅他也不敢与大家伙一起作对。” 就在群情激奋之际,一位身材偏矮,嘴上留着一抹胡须的中年人来到场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他就是其余人口中的桑扶岛的岛主,野泽秀中。 他脸上带着十拿九稳的笑意,强势开口, “刚才在座的诸位岛主的议论,我都听到了。中原之变,并不是我召集大家伙来这里的原因。” “哦,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之前就对于联合心怀不满的那位老者在下面没好气的打岔。 “此事确实是另有目的,八年多以前,大楚仙人之事,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 听到仙人之事,场下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开口道, “野泽岛主,你该不会相信活仙人这种无稽之谈。” 野泽秀中被对方质疑,并不恼怒, “在咱们东海之中,自古流传着蓬瀛仙岛的传闻,谁都没见到过,到如今却还有不少人相信此事。 现在一位活生生的仙人在此,为何不信。” 说完野泽秀中开始鼓掌,在他掌声中,一位极其俊美妖异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 野泽秀中指着男子,开口为场下就座的岛主们介绍道, “当初楚王被挖双目而死,之后仙人便从王宫之中失去踪迹。 原本以为仙人被杀死楚王的那个人带走了,但经过我派去的探子,多年以来坚持不懈的探寻,终于在不久前将仙人给带来了桑扶。 这位就是当世仙人,徐贵先生。” 野泽秀中嘴上说得是慷慨激昂,但这些岛主也都是一些老狐狸,口说无凭,他们并不会就这样相信。 野泽秀中早就料到会这样,开口说道, “你们谁不信,便可以上前来向仙人讨教几招,自然会清楚其中真假。” 开头的那位老者李岛主与身旁的中年赵岛主一起站了出来,一起抱拳开口, “那就请赐教一二了。” 对于他们两人的实力,其余岛主很是清楚,这二人联手虽不算弱,但是能赢过他们的也大有人在,就算这徐贵赢了,也不能断定他就是仙人。 但是他们很快就清楚了野泽秀中这么说的原因。 徐贵并没有动手,突然之间身上的气势浑然变化,神秘而古老,充满了莽荒气息,压的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让他们体内的真气流动凝滞。 而首当其冲的挑战者二人则是当场给跪了下来,他们连忙俯首,惶恐开口, “我等冒犯仙人,实在是罪该万死! 还请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让我们有机会在您麾下当牛做马来赎罪。” 第37章 四方云动(二) 看着眼前如同乌龟一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徐贵只觉无趣。 他来到东海沿岸,只是觉得这里有些熟悉,恰好被桑扶派来的卧底发现。 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什么激烈交战,他是自愿跟随对方来到这里的。 一如当初进入大楚国王宫,他来到了这桑扶岛,他只是想搞明白自己的过去。 野泽秀中拿他来狐假虎威,借势想统一东海,他没有意见,但也不会主动参与其中,帮他做些什么。 “我并不怪你们,起来,地上凉,别趴着了,待会拉肚子可别怨在我头上。” 说完,徐贵就离开了大殿,往外面远去。 听到仙人竟然如此接地气,跪在地上的赵岛主与李岛主等了一阵,才朝着门口的方向行礼后起身回到他们的座位上。 殿内又开始了利益的纠葛,现在东海群岛联合的提议已经无人再反对,但每位岛主接下来都要极力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离开那人心鬼蜮的地方,徐贵来到了一片沙滩上,他很自然地脱掉了脚上穿着的的鞋子,赤足踩在沙子上。 如今冬季,刚入足处还有些冰凉,但阳光晒到的地方却又有些温暖。 随着他慢慢走远,留下一行脚印,蓦然回首,望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徐贵的心中莫名的恍惚。 人生一世,多多少少总该留下些什么,但是如今的他,却忘记了很多事情,也找不到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就如同现在沙滩上的脚印,不知何时海浪升起,这些便会被抹去,烟消云散不留些许。 再回身,望着眼前浩瀚悠悠的大海,徐贵低下头,看着水中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心怀惆怅。 水波荡漾,泛着磷光,虽看不真切,但他能通过神识感知到,鬓角竟然有了一缕白丝。 自己不是仙人吗,怎么会老? 他只觉心中烦闷,开口吟道, “枫叶丹丹细沙黄,客旅愁鬓怯新霜。 此间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八年寻迹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雁去鸿飞孤风冷,无尽沧海掩过往。” …… 山脉起伏,丛林茂密,虽是冬季,但这南疆十万大山,仍是郁郁葱葱,一片茂绿。 俗话说,十万大山十万妖,但今日,群妖却集会于这阴暗的山谷之中。 其内刮出来的罡风,可以透皮穿骨,彻人心肺,小妖们都不敢靠近此处。 一头蛮龙咆哮,从里面走出。 “诸位,如今天下不太平,虽说那救世会统一中原后,便没了什么动静。 但人族向来狡诈,这未尝不是佯装,让我等放松戒备,等他们休养生息后,再度打来。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管是与不是,都需要防备。” 一头浑身肌肉大块大块隆起,通体灰褐色的巨大荒虎应声, “龙尊,那你说我们该如何,难不成联合起来,让你做老大?” 蛮龙不在乎这头傻老虎的质疑,朝着其余的妖尊解释道, “我并无意于这些权势,而且想说,人类并不敢面对我们十万大山所有的妖族。 但是每个山头,各自争抢地盘,摩擦内斗不断。最近不如停息这些事端,暂时进入和平阶段,应对人族。” “如何应对?” 空中,一只浑身火红的朱鸟询问。 “我们可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外宣称我们十万大山的妖族共同成立一个势力。 我知道身为妖兽,不愿被束缚,所以我们实际上仍保持现状。但要是人类真的攻来,所有的妖都必须前往交战处,鼎力相助。 在座的诸位,你们看我这提议如何?” “好主意,龙尊大人真是实力强横,谋略无双!” 下方的妖尊都纷纷出言应和,弱小一些的还趁机拍起马屁来。 “嘶嘶,我也同意,只不过什么时候,这等集会,一只小老鼠都能凑过来看热闹了?” 粗长的蛇身在地上不断盘旋扭动,三角形的巨大蛇头高高抬起,碧绿森然的蛇瞳死死盯着身旁的一只大老鼠。 蛇吃老鼠,天经地义,它想吞掉对方。 “给在下一个面子,先好好相处,不要无故发生争端。 三年,如果三年内,人类都没有向我们发动战争,再向过去一样,随便争斗,我都不会去管。” 那头蛮龙如同一座大山,隔在了两妖的中间。 “看在龙尊的面子上,就让你这只小老鼠多活三年。” 巨蛇不甘的扭头,但那老鼠却只凭双足站了起来,前肢腋下两个眼珠子盯着龙尊,行了一礼后才开口。 “龙尊大人,攘外必先安内。既然我与这蛇妖之间,双方都心生嫌隙。 若不解决,日后怕是只会阳奉阴违,暗地里互相使绊子。 不如在今日,所有妖的注视下,决一死战,泯却恩仇。” 虽然凭借他们的实力,都能够幻化成人形,但在目前这种重要的时候,变成人样容易引起周围妖兽的敌视。 所以陆饕才以本体的姿态,双腿站立下行礼。 蛮龙听到陆饕的话,觉得有道理,看向一旁的巨蛇。 察觉到蛮龙眼中询问的意味,巨蛇咧嘴冷笑, “正有此意,求之不得。” 蛮龙起身离开,一群大妖围在周围,空出中间的位置。 陆饕的体型,相较于其它的鼠妖,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了。 但如今对上这巨蛇,像是猫与虎之间的体型差距。 当然,陆饕是猫,巨蛇是虎。 当然,这说的是体型,并不指实力。 原本围观的妖兽都看好那头大蛇,但在见到那只小老鼠将巨蛇完全吞下,拍着肚子,打饱嗝时,都傻眼了。 有道是蛇吞象,不曾料,这妖鼠更是离谱。 见到战局这么快结束,蛮龙也是心中一怔,随即颇为欣赏得看着陆饕, “你很不错,出乎意料的不错,现在那头蛇的领地也属于你了。” …… 不光妖兽之间热闹的不行,这南疆巫教势力之间也是如此。 在一位枯瘦的如同骷髅一样的老头当众咒杀死数位反对者后,南疆的巫蛊势力被临时统一起来。 在这场集会上,蒹葭也顺利勾搭上了一位年轻的巫术天才。 这天才欲想寻鱼水之欢,以为对方是自己送上门来白给,却不知,猎物与猎人,向来难以判断。 望着那丑陋无比,嘴歪眼斜,满身脓包的天才,蒹葭内心厌恶,但是她不能停,这是极佳的养料,滋养她不断往上生长的养料。 第38章 常见的找茬剧情 随着时间推移,阳光越来越微弱,忽然间,一片雪花荡悠悠地落到了苏惊蛰的杂乱的发丝上,来的很是匆忙。 这只是开始,很快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然后悠悠落到街道的地面上,最后融化沾染尘土。 这场景很凄美,对于多愁善感的人来说是这样。但是对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来说,现在很冷。 苏惊蛰如今重回到第三重境界,这点寒冷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不过这里排队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妄想通过选拔一步登天的普通人。他们没有什么修为,只感觉温度突然降了下来,手脚冰凉,甚至有些僵硬。 原本追出去骂人,无奈回到后面重新排队那人,自然也是冻的不行,眼珠子开始在他前面那些人的身上滴溜溜地乱转。 他叫武仁品,算是当地比较有名的街溜子,一直以来,游手好闲惯了。 正因如此,之前才会追着那位落选者骂,他其实还想揍人家,不过回过神来他还在排队,就无奈放弃了。 但他还是晚了,早就出了队伍不短的距离。 虽然平日里武仁品面对这些和他一样的普通百姓时,气焰嚣张,恃强凌弱。 不过那些时候往往是面对一个人或者一家人。 重新插队却要面对身后一大群人,所以他当时认怂了。 其实大家联合起来,这种小混混根本不成什么气候。但人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平日武仁品欺负别人时,围观者生怕招惹麻烦,惹祸水上身,只敢躲得远远地看热闹 这次排队也是因为他动了大家的一点利益,加上当时人多,他们混在里面,也不怕事后被报复,这才会一起怒视武仁品,让对方心虚而退让。 但是现在,武仁品开始动歪脑筋了。 人就是这样,有些时候,能占一点小便宜都兴奋的不行,哪怕排队时能提前一两个人。 就这样,衣服满是破损,头发胡须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的苏惊蛰,便被他看成了最为合适的软柿子。 更何况,苏惊蛰在他前面足足有二十七个位置。 就这样,气势汹汹的武仁品重新走出了队伍,朝着前面赶去。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他要插队,继续用正义的目光来施压。 武仁品解释道, “老子不是要插队,这种选拔的场合下,这种乞丐怎么能来!” 他指着苏惊蛰朝着周围人说道。 见到对方是找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的麻烦,百姓赶紧收回正义的目光,换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同时心中开始幸灾乐祸,这个臭乞丐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看他们过的比自己惨,这些人反而心中高兴满足。 “有事?” 苏惊蛰冷冷瞥向站在他身旁的武仁品,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臭乞丐,你给我出来,这个位置我要了,如果你不想挨一顿揍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这并不是武仁品大度,而是看苏惊蛰身上破烂,动手怕弄脏自己。要是苏惊蛰穿的干净一点,他就直接上手了。 “有病?” 苏惊蛰依旧是淡淡吐出两个字来。 “你敢戏弄老子,简直是找死!” 武仁品撸起胳膊上的袖子,直到露出整个小臂来,就要朝着苏惊蛰打去。 “你这样不冷吗?” 苏惊蛰开始了第三问。 “是有点冷。” 武仁品放下袖子来,刚抬起手。 “你撸起袖子又放下,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次武仁品没了耐心,大手朝着苏惊蛰的后脑勺位置用力拍下,还没碰到对方,就被苏惊蛰很轻易地攥住了手指。 苏惊蛰用力往后一掰,咔哧一声后,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哎呦,疼死我了。” 苏惊蛰开始给武仁品诊断看病, “你不光脑子不好,现在右手手指也断了,不过……” 不过什么,围观的众人好奇。 “不过不止这些,我还看出你的左腿马上就要断掉。” 说完,苏惊蛰一脚将武仁品踹倒,用力地踩在他左腿的膝盖上,不断扭动碾压。 整套动作干净流利,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看得周围人心中一阵暗爽,这没人品今天算是撞到硬茬子了。 此刻的百姓,又变回了正义公民的样子。 “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是我刚才脑子发病了。 事出有因,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 一边求饶,武仁品一边悄悄往后面挪步。苏惊蛰没有搭理这种苍蝇,在考核现场杀掉对方不明智,就算自己能够脱身,但是后面还是得去往其它的城市进行考核,太耽误时间了。 武仁品就这样拖着一根伤腿,再次回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开始排队,这比他刚才的位置还要靠后了九十来个人 。 他心中恨啊,同时在努力祈祷,祈祷老天让这臭乞丐通不过考核,而自己能通过,等到以后看自己怎么报仇。 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武仁品这么一套自我安慰下来,心理好受多了,连带着伤处都感觉没那么疼了。 苏惊蛰刚才凌厉的身手,也引起了维护秩序的守卫的注意,不过他们没有放在心上。苏惊蛰并没有显露出真气来,在他们看来,就只是一个身手矫健的普通人。 他们虽说任务是维护现场的秩序,实际上,只要不乱作一团,不死什么人,他们就懒得管。 要是武仁品有什么不凡的背景,他们还可能出手帮忙。 不过这都是些笑话,真有背景的人,不会在这里排长队。 雪下得不小,很快地面上就覆盖了一层,随着厚度不断加深,雪能没过鞋子后,队伍终于排到了苏惊蛰。 一位面容古板的老者,看着苏惊蛰,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小子,你刚才的身手我也看到了,去参加铸器师的选拔,你这体力通过的可能性不小。” 苏惊蛰还是拱手感谢了对方的好意,虽然他不听也不选, “我想进行阵法师的选拔试炼。” 好言一句就够,对方不听,老者自然不会多劝,走在前面给苏惊蛰带路。 见到苏惊蛰进去后,武仁品感觉自己又行了,嘴里嘟嚷着, “他进了中间那条道,那可是选拔有没有阵法师天赋的。 我承认那个乞丐武力不错,但是具我的了解,阵法可不是四肢发达就能行的。” 想起没人跟自己说话,武仁品转身朝着身后的人骂道, “那家伙才是有病,脑子不好使,你给老子看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淘汰下来。” 第39章 考核测试 跟随领路的老者进入内部,苏惊蛰感叹这城主府真的是大变样。 虽然他之前没有进入过陇川城的城主府,但是其他城市的城主府却见过,想来布局应该都是大差不差的。 而现在陇川的城主府内,往日建筑不见踪影,而是新划分了数个区域,房屋建筑形态各异。 其中有一条岩浆河竟然横贯那片区域,流淌出来,热气蒸腾,末尾处的都已经凝结成岩石。 苏惊蛰很是好奇,地底熔岩往往在深处,怎么会在地表流淌,此地有没有火山。 或许是因为对苏惊蛰的印象还不错,面容古板的老者解释道, “这并不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岩浆,而是阵法的产物。” 听到老者的话,苏惊蛰从脑海中找到了一个符合的阵法,二重阵法小熔岩阵。 此阵法可以杀敌,但是通常上被用作低等铸器师的辅助阵法。高等铸器师的修为也比较高深,往往掌握强大的火系功法或者天地间的奇火,就不需要这种事情东西来提供火焰了。 这些都是纵横古经中的记载,对于纵横古经,苏惊蛰还是比较满意的,算是一本较为全面的修仙百科全书。 至少在凡俗天和修真天这两个世界里,单靠这本纵横古经是够用了。 “好了,你进去。” 老者把苏惊蛰领到一处门前,吩咐道。他并没有询问苏惊蛰的姓名以及其它身份信息,只有通过考核者,他才会做相应的一些记录,淘汰者是不配浪费他的时间的。 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在门口慢慢等待结果。 实际上,他一个人负责接待所有的考核者,效率是很慢的,但是他不想太累。 效率不高,或者说是很低又怎么了啊,外面那些人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怨言。面对自己时,他们只会惶恐不安,努力作出感恩戴德的样子。 苏惊蛰进入屋内,不见任何人,像是走在无穷无尽的迷雾世界一样,看不到周围的环境。 苏惊蛰知道,自己这是进入了阵法当中,而且还是很低级的幻术阵法。以他的灵魂力量,强行破阵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会暴露自己。 所以他极力内敛精神,只散发出一丝一毫的神识去探查周围,寻找阵法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此时,阵法外面正站着两人,一位成熟英俊的中年大叔以及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他们闲着无聊,在闲谈打赌。 中年大叔开口, “楚会长,你看此子怎样?” 之前苏惊蛰在外面教训武仁品的事情,被他们用神识感知到过,所以对苏惊蛰这个不修边幅的年轻男子还是颇感兴趣的。 妇人缓缓开口,声音有几分妩媚,但更多的是威严, “他身手不错,在普通人中算顶尖。但是阵法与身手敏捷程度无关,与实力也无关。 更多的是考验一个人的灵魂力量,所以我觉得他一炷香内破不了阵,会被淘汰。” 在一炷香之内走出这个阵法便算合格,反之若是超时则会被淘汰。 妇人并不看好苏惊蛰,当然那个中年心中也不看好,但他为了讨好对方,还是开口, “楚会长,要不然我们两个打个赌,我堵这个小子能够通过这个幻阵。 要是我输了,就将最近获得的一块阵法铭刻石送给你。” 妇人叫楚涵曦,是机械协会在这陇川分部的副会长之一,中年名叫秦汉,他为了讨好对方才直接称呼对方楚会长。 当然,这个所谓的打赌,也不过是委婉的送礼罢了。 “好,秦长老,我跟你赌了。” 虽然楚涵曦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提出自己的赌注是什么。 这时,苏惊蛰已经走到了阵法的核心处,望着那镌刻铭文的小旗子,苏惊蛰内心犹豫,要不要现在把它给拔出来,会不会太快了。 想了想,苏惊蛰决定等一等,不能太着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时间还剩下一半,这时秦汉便取出一块晶莹透彻的小石头,递给楚涵曦。 “楚会长,里面都没什么动静,想来是那人没什么天赋,虽然才过去半柱香,但我觉得我应该是输了。 愿赌服输,这块阵法铭刻石请您笑纳。” 妇人满脸笑意,嘴上不断说着“客气客气”,正要伸手去拿,这时中间的雾气消散,苏惊蛰的身影在里面显现出来,他手中正拿着一个小旗子在端详研究。 此时的楚涵曦脸上有些尴尬,手已经伸出去了,此时停留在半空中,不知道是去接秦汉的赌注还是现在就收回手。 秦汉很是懂事,赶紧把那块阵法铭刻石铭刻石塞到楚涵曦的手中。 楚涵曦赶紧把东西收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着苏惊蛰开口, “对于未曾修炼过的人来说,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很不错了,你的天赋很好。” 但是她不知道,在这整个陇川城中,苏惊蛰的修为怕是所有人中最高了。 这时秦汉指着一旁的石碑道, “小子,那边有一块石碑,你过去把手放在上面,然后集中注意力去看上面的字。” 苏惊蛰按照对方的指示,来到了石碑前,将手放在了上面,入手就是石头冰冰凉凉的触感。 苏惊蛰没有集中注意力去看石碑上的字,而是极力内敛神识,只用一丝魂力不经意地瞥过石碑,上面刻了一个神字。 石碑上亮起了四颗星,这让秦汉感到很诧异。 楚涵曦开口讲解, “这块测神碑只是最低等级的,可以测出内气关修士的精神力,初前中后大圆满五个小境界代表五颗星。 你未曾修炼过,就能点亮四颗,说明你的神魂与普通的武者后期修士差不多了。” 看到苏惊蛰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楚涵曦内心猜想,苏惊蛰应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要不然知道自己在神魂方面天赋异禀,该是十分兴奋激动才对。 她继续补充道, “修炼神魂的功法极为罕见,所以每个人的灵魂力量大抵与修为境界相差不大。 你作为一个凡人,不曾修炼过,灵魂却有着内气关后期的实力,算是很有天赋了。” 苏惊蛰好像搞懂了对方的意思,酝酿了片刻情绪后,脸上表现出欣喜万分的神色,装作很骄傲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胸膛, “哇,原来我果然是一个天才!” 看到苏惊蛰现在的反应,楚涵曦和秦汉才满意起来,这是个好苗子,就是反应有点迟钝。 不对,楚涵曦疑惑,之前跟别人交手,说明身手很灵活,而且经过测试,神魂力量也不错,大脑的反应怎么这么慢? 不过在她进行大脑风暴的时候,秦汉已经出手了, “小子,我是这机械协会陇川分部的长老秦汉,你可愿意入我门下,拜我为师啊?” 第40章 随心所欲 “不愿。” 苏惊蛰说的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时间秦汉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苏惊蛰懒得将就,就他这样,自己能打一百个,也不怕给自己小鞋穿。 楚涵曦倒是出来打圆场, “你这种天赋,秦汉长老教你确实是不太合适,要不你就跟着本会长一起学习。” 想着这么拖下去没完没了的,苏惊蛰有些委婉的拒绝, “会长,小子刚来,先自己跟着大家一起学一下,等到后面我再看看。” 听到苏惊蛰这么说,楚涵曦自恃身份,不再强迫。只是心中想到,这样也好,让他跟着新来的学徒们一起,等到后面进步缓慢,就会清楚自己的斤两,乖乖地找师傅来教导。 秦汉刚被拒绝,原本心情有些不好,见到楚涵曦同样如此后,平复了一些, “你先出去找张老登记,别耽误后面的测试者时间。” 苏惊蛰闻言,自顾自地离开了。 见状,楚涵曦和秦汉心情都有些不好,这小子是因为他们之前的夸奖膨胀了吗,告辞也不知道和他们打声招呼,真是不懂礼数。 苏惊蛰只是觉得自己高看了这里,这个秦汉和那个什么会长,看上去本事不咋样啊。 想要真的学点本事,窝在陇川是没前途的,自己得尽快显露些天赋,努力往高处爬。 长老见苏惊蛰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出来了,知道他是通过了考核,开始盘问苏惊蛰的信息, “姓名?” “苏一,艹办苏,一二三四五的一。” “年龄?” 想到临近年关了,苏惊蛰回答, “十九。” “何方人士,家庭背景之类的介绍清楚。” “我就是陇川旁边那座牛头山上的猎户,家中父母在我外出打猎之际,都被山中的老虎给吃了。 我为了报仇,连追三个月才找到那只大虫,拼命搏杀后终于报仇。 在山上只会睹物思人,徒增伤悲,所以才来这城中某点营生。” 老者并不在乎真假,如今天下都是救世会的,不怕有人混进来闹事。 记录完,便丢给苏惊蛰一块牌子,指着后面说道, “既然你是外来的,在这里还没找到落脚之处。 正好也剩下了回家安排的时间,你一直往那走,后边那一片区域便是宿舍区。” 苏惊蛰拿过牌子便朝着对方说的位置找去。 “真是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 张老忍不住摇头。 苏惊蛰也知道张老没有说完,但他是故意的。张老如果说的清清楚楚,他哪来的借口到处乱跑,顺道好好查探一遍。 踩着绵软的雪,苏惊蛰撒欢一样到处跑,装出兴奋过头的样子。 “他日登仙去,斩落云无数,坠入人间化作雪如絮。” 看到一排装饰普通的房子,苏惊蛰知道这应该是刚通过的学徒居住的地方,但是苏惊蛰偏不往这走。 那边华贵的住所,应该是长老会长等高层休息的地方,正好去看看。 经历过之前被那绿眼乌鸦找到过的事情后,苏惊蛰现在不敢随便释放出神识来肆无忌惮的查探四周。 就是那间最豪华的庭院,苏惊蛰翻身进去。 “谁!” 一道声音喝起,苏惊蛰赶紧隐藏身形,园中正有一位少年在习武,见周围静悄悄的,没看到什么东西。 少年挠头,奇怪,难道是我刚才看错了? 苏惊蛰此时已经躲进了一间房内,里面女子声音传来, “阿兰吗,去帮本小姐把衣服拿来。” 没过多久,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随后充满不耐烦的斥责话语传来, “真是磨蹭,现在天气这么冷,叫你办点事拖这么久。 后面再这样,你就去我弟弟那边负责暖床!” 这时,又一道开门声响起,随后,一声尖叫, “啊,你是谁?快来人啊,有人偷看小姐洗澡!” 听到侍女的呼喊,里面的女子意识到不对,赶紧对着那丫鬟喊到, “阿兰,快把衣服给本小姐。” 那婢女赶紧将手中衣服团成一团,扔了过去。 片刻后,小姐从里屋走了出来。 倩步盈盈,看向苏惊蛰此刻的打扮,一脸嫌恶, “你这种家伙,之前怕不是街边要饭的?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偷看本小姐洗澡!” 苏惊蛰没有回答,扬了扬手中张老给的牌子。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位少年有些着急, “姐,你没事?” 女子看了看苏惊蛰,对着门外回答, “我没事,是阿兰那丫头看走眼了,把我脱下来的旧衣服当成了外人。” 紧接着,门外传来少年驱赶下人的声音, “好了,都散开,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去。” 女子自然不是好心为苏惊蛰解围,而是想到,对方误闯这里,自己没吃亏不假,但要是闹出去,人言可畏,不知道会怎么瞎传。 不如自己在这里施以私刑,处理掉这个家伙。 “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好呢?” 女子表情妩媚动人,语气撩拨,苏惊蛰还是察觉到了隐藏其中的那一缕杀意。 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要是不曾晋升武尊,苏惊蛰刚才会第一时间杀掉这主仆二人,不让一丝声音传出。 “该怎么处理由你来决定,接不接受却要看我的态度。” “好大的口气!” 女子不屑,却被苏惊蛰当场掐住脖子,喉咙处大力之下传来的窒息感让她接下来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兰想要呼救,却被苏惊蛰另一只手一指真气洞穿喉咙,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鲜血如泉眼,汩汩流出。 女子见状,双眼瞪得老大,里面的惊惧情绪格外明显。 她虽蛮横,处罚下人时,偶有失手将人打成重伤,却从未杀过人。 就算是刚才,她也是想打废苏惊蛰,让阿兰去动手杀人。 “你看到了,别想呼救,我杀你用不了一瞬。 要是听懂了,就点点头,我就放开你。” 女子被攥住脖子,不好发力,但她还是努力做出点头的动作。 苏惊蛰见状松手,女子只觉脖子一松,顿时瘫坐在地。 她望向苏惊蛰, “你到底想干些什么?别杀我,我可以把身子给你。” “切,什么垃圾东西,一堆烂肉而已,别搞这种没用的。” 女子羞愤,脸色恼得绯红。 原本是想按部就班的来,不过太慢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 苏惊蛰看到死去的侍女阿兰脚底雪上沾着的一块小石子,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背在身后,用真气把石子吸到手中。 随即向前,用力掰开女子的嘴,把那石子朝着对方的喉咙眼扔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女子捂住身上的衣服,满脸惊慌失措。 “再说一遍,我不是采花贼,我也不会碰你。 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死,事后自会给你解药。 不然等到毒发,你会满身脓疮,脸部溃烂而死。” 苏惊蛰并没有继续与女子掰扯,而是转过身蹲下,手在阿兰的脸上不断摸索,捏来捏去。 很快,阿兰的脸变成了一副男人相貌。苏惊蛰头发胡须遮脸,别人也看不清他的长相,所以大致修改,看上去似是非是就行。 随后脱掉其身上的衣服,丢在一旁。 后面的女子见状,尸体,把容貌换成男人,难道此人好这一口?真是太变态了! 不过苏惊蛰并没有干女子幻想中的事情,而是用断剑把阿兰的身子剁成肉馅,看得一旁的女子干呕不止。 苏惊蛰走进里屋, “跟我进来。” 女子跟在苏惊蛰身后,看着苏惊蛰进去后开始脱衣服,她满脸求饶的表情, “你不是说过不碰我吗?” “你哪只眼看老子要碰你,我打算洗个澡先。 对了,你给我转过身去,我是怕你跑了才让你进来。” “那是我刚才洗过的水,你,要不我让下人重新换一盆水。” “恶心,你以为我想,但是没办法,那颗头颅跟一堆烂肉还在外面。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多说话,要不然……” 女子心中害怕万分,她向来养尊处优,哪曾经历过今天这种事情,所以老老实实杵在那里一声不吭。 苏惊蛰沐浴完,起身光着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女子用旁光瞥过,那侧脸如惊鸿照影,让她只觉这男子好美。 随即反应过来,收回目光,相比于容貌,这人更加残忍,不能去看他的正脸。 很快苏惊蛰又从外面走进里屋,不过此刻对方完全是阿兰的模样,甚至胸前都微微隆起。 “你,你……” 女子本来想说你怎么穿着阿兰的衣服,以及变成了阿兰的容貌,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但是及时住嘴,她还不想死。苏惊蛰看着自己染血的碎黄花布侍女裙,对着女子吩咐道, “待会记得让下人把那具尸体给悄悄处理掉,之前你是想杀死我。 就像处理我的尸体一样,把她给处理掉。 好了,现在先给我仔细说一下你的具体情况?” 第41章 该死就跑不了 这女子早就被苏惊蛰之前的行为吓破了胆,现在听到苏惊蛰盘问自己,她开始事无巨细的讲述起来。 在经过长达半天的描述后,苏惊蛰已经搞懂了一个大概。这女子是陇川分部正会长叶南天的女儿叶灵霜,之前在庭院里习武的男子是他弟弟叶灵雷。 至于在这陇川分部内,长老算是专精一处大师,要不就是擅长铸器,要不就是精通阵法。 而两个副会长,其中一人叫张顺,他擅长用机械零件来改造人体。另外一个就是苏惊蛰之前见过的楚涵曦了,则擅长外部的机甲武装。 至于正会长叶南天,则是两方面都懂。 当然,上面所说的精通擅长之类的描述,是相对于叶灵霜来说的。 苏惊蛰判断,他们也不过堪堪入门罢了,算不上多厉害。 最后,苏惊蛰开始询问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你父亲他们有没有能够对付武尊初期的底牌?” 要是没有,苏惊蛰打算不装了,直接摊牌,拿下叶南天,然后隐居幕后,暗中操控这里。 “我也不清楚,要是真有这种东西,只会被父亲牢牢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根本不会告诉其他人,包括我。” 叶灵霜说的很有道理,苏惊蛰皱眉,该怎么打探呢? 不一会他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明天你跟着我去逛街,不对,是奴婢我跟随小姐您出去逛街。” 到时候,走到无人之处,他不再保留,肆意释放尊者境的威压。 然后再跟叶灵霜赶回去,让她跟叶南天说,逛街时,她们不小心惹到了一位刚入武尊的强者。 若是他们有手段对付这种实力的人,应该不会表现出惧怕。但要是没有,那可别怪自己不客气了,想到这,苏惊蛰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看到苏惊蛰的表情,叶灵霜内心很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叶灵霜就喊来人,让他把那个人头跟一堆碎肉给处理了。同时拿着苏惊蛰给她的那块牌子,嘱托将其交到负责统计过选者的张老手里,顺便告诉他说,划掉苏一的名字。 一切安排好,苏惊蛰在叶灵霜屋里吃过了晚饭。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该回婢女们住的地方去了。” 叶灵霜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提醒苏惊蛰。 苏惊蛰满不在乎, “我敢说,那个人头以及令牌的事情,早就被你父亲及一些高层知晓了。 他们应该能脑补出来一个大概,就是苏一刚通过选拔,就得意忘形,误闯了你的闺房,结果被你杀人泄愤了。” 说到这里,苏惊蛰顶着阿兰的那张脸,贴近叶灵霜,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所以今晚我不走也没有事情,要是别人问起,你大可以把原因推脱到苏一头上。 就说今天被陌生人闯入了房间,心里有几分不自在,所以要求阿兰留下来,陪着你。” 叶灵霜无奈的同时,内心更为害怕与警惕。这个人喜怒无常、善恶无定,却又心思缜密,真是令人感到窒息,希望对方所图谋的事情,不会害死这里的所有人。 这一夜,苏惊蛰拿了床被子铺在地板上,打坐将就着过去。 第二天,便如苏惊蛰昨天安排的一样,叶灵霜拉着她出去逛街散心。 街市依旧萧条,苏惊蛰想到了什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为什么这里只允许进,不允许出呢?” 原本苏惊蛰没抱什么期望,没想到叶灵霜竟然知道, “张顺跟我父亲,都有机械改造人体方面的研究。 这种事情,需要大量的试验品,而城中的普通人都算是备用的原料。” 苏惊蛰笑道,原来是这样,由此及彼,其余被沟壑围困的城镇大概也是如此。 不光这些,如今整个天下,应该都成为了救世会圈养世人的棚舍。 里面的人都被他们当做待宰的羔羊,肆无忌惮的进行那些所谓的研究。 现在刚接手各地,所以还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应该用不了多久,等各方面稍加稳固,这些普通人就会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而他们却根本无力反抗。 苍天有缺,匹夫难补,需要娲神那样的人,不,是神站出来才行。 正想着心事,一声怒骂在前方响起,很熟悉的声音。 是武仁品在欺负路边的一个摊贩。 “现在都没多少人上街,小老儿的生意根本挣不到钱。 武大人,你行行好,街道管理费就少收点,求求你了。” 一个布衣老头,跪在武仁品的身旁,抱着他的左腿痛哭着求饶。 “妈的,老子这根腿刚被人打伤,你还敢碰!” 说完,左手提前瘦弱的老头,摔到了大街石板地面上。 这一下,可是摔狠了,那老头嘴里一个劲地往外冒血。 苏惊蛰见了,心道真巧,不过他并不会为老者出头,再说对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但他却是能报仇时就不会拖,没机会时也不会去强求,自找麻烦。 而如今,就是好机会,真是太有缘分了。 于是苏惊蛰站出身来,用饱含气愤与指责的女声质问武仁品, “你这家伙好生无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欺负老人家!” 武仁品见到对方是女子,长相还可以,于是用色眯眯的语气调戏到, “小娘子,这老家伙欠钱不还,是活该。不过你倒是可以替他来肉偿,怎么样,只要你陪我一晚上,我就放过他。” 说着,咸猪手就要朝苏惊蛰的胸脯捏去,被他灵巧躲过, “你这家伙,腿都被人打瘸了,还不长记性。” 武仁品冷笑, “小娘子,你怕是不知道,打伤我的那人早死了。 而我右手被那人捏断手指,导致铸器师试炼没有通过。 幸好老子本事够硬,顺利通过了阵法师的考核,被秦汉长老赏识,将我收入到他老人家门下。 而惹我那人名叫苏一,我在师傅口中打探过了,那小子不老实,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分尸处死了。” 听到苏一,想到苏惊蛰交给自己的那块牌子,叶灵霜面色古怪,视线在苏惊蛰跟武仁品之间来回扫视。 这家伙可真不走运,苏一这个变态现在就在他面前,可惜他却认不出来。 苏惊蛰听到武仁品显摆的话,害怕地躲到了叶灵霜的身后,一副被吓坏了的小丫头模样, “小姐,这个人吓唬我。” 这时,武仁品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丫鬟的主子,长得更加美艳。 那脸蛋,那胸,那腰,那屁股,那腿,想想滋味就销魂。 平日里武仁品欺软怕硬,不会去招惹这些公子小姐。 但是昨天他被人欺负,心中憋着气,又幸运的被机械协会的长老收入门下。 所以,今天,他不会再忍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如今时间已到! 第42章 小插曲 滴答!滴答! 屋檐上的雪融化后,沿着楞隙往下掉落,砸在地面上,破裂四溅。 武仁品高举着左手,太阳光从他指尖缝隙中穿过,显得颇为不凡。 苏惊蛰看不惯这家伙死到临头前还装逼,从背后将叶灵霜推上前去。 叶灵霜还想说些什么,脑海中传来苏惊蛰的话语, “直接打死他,你身为会长的女儿,到时候秦汉肯定不敢找你的麻烦。” 昨天通过测试,走出幻阵时,秦汉给楚涵曦送礼的一幕可是被苏惊蛰看在眼里。 一个欺软怕硬的徒弟配上一个阿谀奉承的师傅,不得不说,还是很搭的。 苏惊蛰这么吩咐了,叶灵霜不敢不从,她的修为不高,一重天中期,但再怎么说至少也是个武者,比身为凡人还被苏惊蛰打伤过的武仁品强多了。 修长的大腿,凌空而起,一脚踹到武仁品的胸口上,武仁品就这样躺在了之前被他打死的老者身旁。 只不过嘴角溢出的那丝鲜血,说明武仁品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却不足以致命。 叶灵霜心想,自己这样做应该差不多了,刚想回头去看苏惊蛰的脸色。 “别回头,身为小姐,怎么能看自己丫鬟的脸色行事呢! 继续,说了打死他,听不懂人话吗?” 叶灵霜不算好人,不过第一次杀人还是有些犹豫,苏惊蛰昨天剁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不行,自己必须得按照这个魔鬼的话来做。 一咬牙,一狠心,叶灵霜运足力气,朝着武仁品的太阳穴飞踹出去。 不成想,这一脚力气太大,那脑袋像断了线的风筝,又像滚动的皮球一样骨碌碌飞出去老远。 见此一幕,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这与昨天看苏惊蛰杀人的感觉不一样。 这一次是她亲自动手后的切身体会,在恶心恐慌的同时,竟然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爽感,她有些害怕,却又有点迷恋刚才的感觉。 叶灵霜的表情变化被苏惊蛰尽收眼底,这女人有点变态杀人狂的潜力啊! 不过,这关他屁事,只要对方乖乖听话,不要动一些小心思,就算屠尽整座城取乐,他也不会去插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苏惊蛰只管走自己那条,可能在这中途会对别人的行进过程产生影响或者说是干扰,但苏惊蛰不会去负责的。 人生就是这样! 他赶紧走上前,拉住叶灵霜的胳膊, “小姐,我们离这里远一些。” 两女,在围观者眼中是两女,就小碎步地飞快离开。 没人敢拦,对方明显是武者,指不定有什么大背景。武仁品扯出机械协会的秦汉长老,对方都不带怕的。 就这样,苏惊蛰拉着叶灵霜一直往外城偏僻处走。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还杀谁?” 叶灵霜缓了过来,有些意犹未尽地出口询问苏惊蛰下一步的安排。 苏惊蛰没有管她,直接释放出武尊境界的威压,在他判断城中心机械协会那里应该差不多能察觉到后,便收了回去。 此刻叶灵霜被吓得双腿打颤,有些站不稳。 想起昨天看到的侧颜,对方年纪应该不大,竟然这等修为!不对,他也可能是老妖怪,只不过皮肤保养的比较好。 想到一些流传的故事,一些老家伙为了恢复青春,食用婴儿,喝处子血等等,叶灵霜觉得苏惊蛰这人更加恐怖了。 苏惊蛰不知道叶灵霜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将她打醒。 “先离开此处!” 在赶回去的路上,叶灵霜明白了苏惊蛰的要求, “是要我找到父亲,告诉他说我不小心招惹到了一位刚步入武尊境界的强者。 而那位强者不知道有什么恶趣味,说过几天后会来取我全家的性命,让我试探一下我父亲有没有对付武尊的手段吗?” “对。” 苏惊蛰看对方搞明白了,就不再多说什么废话。 叶灵霜也不是傻子,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此人是武尊境界,要我打探协会有没有对付他这种境界强者的手段。 要是没有,对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机械协会,其实跟救世会暗中有联系的。 而救世会总部的会长赫连邃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给我提建议,如果你觉得自己活够了的话就当我没说。” 从城郊往中心区域的路上,叶灵霜无言沉默,她不敢再没话找话说。 这时街边一位老奶奶正在摊饼卖,用的是一些粗谷杂面,叶灵霜对这种食物当然是不感兴趣。 不过有个打着赤脚,衣裳单薄的小男孩在摊位前面眼巴巴的,不住地吞咽口水,但他没有钱,仅仅是烤烤火就满足了。 趁着老奶奶转头去拿柴火的功夫,小男孩伸出他脏兮兮的手,顾不得烫,从鏊子上抓起一块饼,就往衣服里藏。 在他扭头想跑的时候,却被叶灵霜给拦了下来。 望着挡在面前的美艳女子,小男孩眼中全是害怕与惊慌。 叶灵霜并没有对小男孩做什么,而是等到老奶奶拿着柴火回来后,帮他付了钱。 小男孩感激地用小脏手朝着叶灵霜道谢,然后就朝着他们身后跑去,这过程中,他不小心撞了叶灵霜一下。 看到叶灵霜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嫌弃与鄙夷,苏惊蛰知道,她并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刚杀完人,心中或许还有些芥蒂,所以才做点好事。 呵,自欺欺人! 苏惊蛰心想,面对真实的自己就那么难吗,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坏,不去找任何的理由去推脱,接纳黑暗中的自我不好吗? 那丝伪善真是令人感到既可笑,又恶心。 苏惊蛰眼中没有善恶,或者说他明白善恶,但这却约束不了他。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去瞎想和后悔,遇到的人也只分挡路者与不挡路者。 不挡自己的路,他不会去做些什么,要是挡了自己的路,能杀则杀,不能杀则避。 而且,叶灵霜的钱包被那个小男孩偷走了,苏惊蛰看得很清楚,却没有开口去提醒叶灵霜。 他们就继续往协会分部的方向赶,快到达时,看着道路两旁逐渐变多的商铺,叶灵霜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们出来逛街,不买东西,就这样空手回去可不好。” 说完,叶灵霜看向苏惊蛰,想要邀功,你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她朝着腰间摸去,一脸错愕,放钱袋的位置空空如也。 “是那个孩子偷走了,现在先去找你父亲,招惹到尊者,你没心情购物也很正常。 对了,保持住你现在的表情,可以更慌乱,更着急,更害怕一点,这样才会显得比较真实。” 叶灵霜看着阿兰靠近自己,用仅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仔细的叮嘱自己。 她心中对这张脸背后隐藏着的那个男人,产生了莫名的情感。厌恶,害怕,却又好奇,如同隐藏着无数秘密的深渊,令她想要探索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43章 原来老师没死 简约而淡雅的房间内,叶南天坐于主位,手中端着茶杯,用杯盖在上面蹭了两下后,朝嘴边送去。 却见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撞到墙壁后发出哐啷一声。 见到来人是叶灵霜后,叶南天细细抿了一口茶水后,将茶杯放在一旁, “霜儿,你都多大的人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这么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嘛。” 叶灵霜面露难色,显得颇为纠结,好似内心在做着什么思想斗争。 然后婉婉上前,搂住叶南天的胳膊, “霜儿,说罢,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要是当街杀人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怕,为父就相当于这陇川城的城主。 这种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父亲,我今天出去逛街,杀了那个泼皮无赖后,就往外跑。 一时间有些慌不择路,没发觉的就来到了城郊那里,惹到了一位尊者。” 叶灵霜还是鼓起勇气,撒了这个谎。 闻言,叶南天沉默不语,用手将茶碗拿回,看着里面起伏的茶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爹!” 叶灵霜试着喊了一声,见叶南天紧紧盯着她, “对方好像刚晋升到武尊境界,现在正在巩固修为,他说过几天来杀我全家。 我们到底有没有手段对付他啊?” 这时,叶南天才回过神来, “霜儿,你是说那位尊者要过几天才能来,那还有时间。 要是现在来报复,为父还没有办法。 但是他刚步入尊者,既然他想要巩固修为境界,那正好,我这就召集所有长老一同布置阵法。 到时候他要是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尊者境的威压,今天我也感受到了,还以为是路过的武尊前来示威。 没想到原来是这样,那他死定了。” 叶南天从座位上起身,打算现在就去召集所有长老开会。 却见又有人走了出去进来,是一位俊逸不凡的青年。 此时看到苏惊蛰的正脸,叶灵霜感到很是熟悉,想起以前街头巷尾热卖的画像,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是苏惊蛰!” “什么!” 听到叶灵霜的话,叶南天也反应了过来,表面上做足了功夫,十分客套的让苏惊蛰就座, “苏少侠,难不成少女招惹到的人就是你?” 叶南天心中既害怕,又惊喜。 害怕苏惊蛰不讲道理,暴起杀人。 惊喜的是,机械协会的总会长曾特意发布过关于苏惊蛰的缉拿通知,要是有机会能把苏惊蛰在这里的消息报到上面去,奖励可是十分丰厚。 苏惊蛰却丝毫不讲道理,立马上前控制住叶南天。 叶灵霜在一旁还想要劝阻,被苏惊蛰恶狠狠地盯住,威胁道, “我有一些话想要跟你父亲说,你去外面守好门。 要是有人闯进来,我就先杀你父亲,再把这里的所有人都除掉。” 叶灵霜只得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地走出去,关好房门。 “苏少侠,有话好好说,不管你到底想跟老夫说些什么,我都会好好配合你的。” 叶南天想的倒是挺好,先假意迎合,拖延时间。 不过苏惊蛰不吃这一套,将手放到叶南天的头顶,使用搜魂之法。 过去大约两个时辰,叶南天双眼浑浊,表情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苏惊蛰在消化着脑海中得到的一些消息,这些消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机械协会的总会长,是一具金属傀儡,而他的名字,苏惊蛰很是熟悉,叫作公孙衍。 “老师,果然你还是留了一手,没有被我杀死。” 苏惊蛰口中喃喃,但他还是疑惑,公孙衍就是幕后主谋吗,还是说他背后还有人? 难不成公输依智是无辜的,苏惊蛰只觉一阵头大。 这叶南天地位不够高,知道的信息有限,这种感觉让苏惊蛰很是难受。 除了公孙衍这个消息,苏惊蛰还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记忆。 一是叶南天在铸器,布阵,以及机械改造方面的经验。 有了这些记忆,苏惊蛰就能够快速入门,对于纵横古经上的相关记载,应该就能看懂初始部分,慢慢研究了这些方面的东西。 不过对于机械改造,纵横古经上没有记载,这种技术应该是后来才出现的。 而且机械改造不像叶灵霜说的那样分为两部分,倒不是叶灵霜骗了自己,而是对方本来这方面的知识也不多。 除了机械改造人体以及外部机甲,还可以通体打造机械傀儡,往里面封印兽魂,或者是人类的魂魄。 而他的老师公孙衍,目前就是第三种情况。 继续吸收翻看着记忆,苏惊蛰找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自己正在被通缉,悬赏还很丰厚。刚才叶南天认出自己的第一时间,便捏碎了一块玉符,上面有阵法,能够通知到机械协会总部去。 这是上面统一分发的,每个城池中的分部都有,在发现自己时,就可以捏碎玉符,及时上报。 苏惊蛰看向浑浑噩噩,已经变成了傻子的叶南天,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老实,随手释放一道真气,就洞穿对方的眉心,碾碎里面痴傻的灵魂。 自己的踪迹泄露,看来得早点离开这里了。 苏惊蛰推开房门,叶灵霜表情着急,想要进屋去看看她父亲的情况。 见她们如此父女情深,苏惊蛰便好心送她上路,然后把尸体丢到里面,跟她父亲作伴。 复盘整个经过,苏惊蛰觉得自己的目的应该算是达到了,想要学阵法方面的入门知识,结果直接通过搜魂,剥夺了人家会长的学识。 剩下就是尘世楼那里了,不过他目前没有时间去履行跟那老掌柜的承诺了。 …… 东齐,百圣学门旧址,圣贤居苏惊蛰曾经的住处内,公输依智正在里面。 他手上捧着一把宝剑,剑身通体暗红,赫然是苏惊蛰以前使用的天倾剑。 看着这把剑,公输依智似乎想到了什么,喊来一位侍卫,径直将其一剑杀死。 感受着剑身不断从死去的侍卫身上吸收着能量,公输依智看出来了,这把天倾剑杀人后,只有少一部分能量被剑体本身所吸收,用于进阶。 而更多的能量,则是被转移到它处,应该是被他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老朋友利用了。 公输依智忍不住嘿嘿笑道, “果然是你吗,竟然还苟活在这凡俗天之中。 真是意外收获,不过在这片天地里,我倒是的确拿你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我本来就没有针对你的打算,但是现在碰上了,至少也得意思意思。” 说罢,用自己的机械手拂过长剑,公输依智皱眉,目前这副身体的修为太低,无法封印这把长剑上的能量转移铭文。 看来,只能自己好好收藏着这把剑,让它别再染血了。 第44章 新仇旧怨 靠在一处城墙边,苏惊蛰飞身而出,不过刚出了城,他便立即落到了地面上。 天上一只麻雀飞过都算显眼,别说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苏惊蛰感觉还是地面上走比较隐蔽。 此刻他,早就换了一身白袍,如今冬天,即使没雪也有霜,白色总归是不显得那么突兀。 小道上,衰草连天,苏惊蛰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这是他从叶南天身上搜出来的,是对方制作的一个小型机械傀儡。 苏惊蛰对着它戳弄了几下,它开始变形,不一会,就从原本的圆球形状开始变化,咔咔咔的声音随之响起。 一个大概二尺高的小型机械狗就这样出现在了苏惊蛰面前,给我上,苏惊蛰给它下达命令。 结果机械狗开始朝着苏惊蛰的方向跑动扑来,还没等它走两步,就凭空摔了一跤,四脚朝天,很是搞笑。 苏惊蛰动用神识深入其中,才发现这里面还真的封印了一只狗的灵魂。 摔倒应该是因为狗的智力远不及人类,无法快速适应这具机械身体。而它扑向苏惊蛰,则是因为它发现自己不认识对方,所以依照本能的想要攻击。 想要操控这个机械狗,应该需要用神识烙印来让它认主,不过苏惊蛰觉得对方只算是一个摸索过程中的半成品,整体设计与构造都太过粗糙,没什么使用价值,所以并没有布下烙印。 拽着一根金属后腿,将这玩意提溜起来,苏惊蛰开始逐步拆解。 看到对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苏惊蛰判断,对方感受不到疼痛,对整个身体的把控能力很低。 拆分到最后,只剩下了狗头还在苏惊蛰的手上朝着他不断地呲牙咧嘴。 就这样简单的拆分了一遍,苏惊蛰就大致了解了这东西的制作过程。要是给他材料,他现在就能造出一只差不多的来。 这狗头发不出声音来,只是不断做着撕咬的表情。 想咬老子,在做什么美梦! 苏惊蛰将其抛到空中,等其落下至他腰间的高度时,抬腿飞踹一脚,机械狗头直接撞断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苏惊蛰走过去查看,狗头早就七零八散,一地零件了。 坚固程度也很弱,看来叶南天这种小会长,也是接触这种东西没多久,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技术。 到底是何人谋划了这一切,传闻中的救世会总会长赫连邃溟?应该不是。 看这些东西,公输依智更有嫌疑,但是他传道他所研究的这些知识,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惊蛰搞不懂,天地间明明白白一条路,那就是好好地修行。机械再强,可以提高实力,可以强化身体,但是能永生吗? 单凭机械根本无法从本质上改变灵魂,很快就会消散。就算能长存,也不过是灵魂被封印其中的傀儡,就像刚才那只狗的灵魂一样。 这种技术,可以作为修行的辅助,但是不能专研此路。 哪怕是公孙衍,他的老师,应该也是仗着以前将灵魂修炼到极为强大的程度,才能跻身傀儡之中。 上面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没有修行过的普通家犬,灵魂只有被封印在傀儡里面,才不至于消散。而公孙衍,神魂强大,不需要这种禁锢,他相当于夺舍,只不过对象是金属身体罢了。 想到从叶南天记忆中寻找到的关于公孙衍的有用信息,真是寥寥可数。 但苏惊蛰很肯定,对方一定是当初的那个老乞丐。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成为机械协会的会长,屈身于他人之下。按理说,从上面下来的人应该都有特殊的傲气才对,看不起凡俗天中的原住民。 是因为赫连邃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 看来凡俗天中也是英雄无数,不能小觑他人。 前方传来奔跑的声音,好像有不少人,苏惊蛰戒备。 白白胖胖的大团子,不,是大兔子首先映入眼帘,紧随其后的是坐在玄水鹿上的姬梦瑶跟骑着流云驹的林川行。 后面跟着一队人马,看打扮,都是以前百圣学门的弟子。 “苏惊蛰!” 姬梦瑶见到前方身影后,忍不住出声,脸上带着极其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苏惊蛰。 林川行张着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看口型,他应该是要喊弟,但是没有说出口。 苏惊蛰心里倒是没有丝毫的感慨,原本就不曾爱过,不曾真心信任过。 对方如何看待他,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倒是后面的一队弟子中,不断有问责和辱骂的声音传出, “苏惊蛰,东齐和学门都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死那些人!” “真是畜生东西,是不是因为当时修为被废,所以心中对宗门生起怨念?” “哼,你看他现在双腿好好的,当初重伤应该也是装的,怕不是蓄谋已久!” 听到他们的话,苏惊蛰还没开口,林川行又抢先一步呵斥道, “苏师弟当初重伤,是我救下来的,此时千真万确,没有什么伪装。” 后面的人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有女弟子小声质疑, “林师兄,你向来善良,万一他是苦肉计呢?” “就是因为他与沐清寒,才害的我们如同丧家之犬。而且最可怜的就是姬师姐,从高贵的一国公主到如今的亲人死绝一无所有。” 林川行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看向对面的苏惊蛰,希望对方能辩解两句,让他不再犹豫。 “林川行,姬梦瑶,好久不见!” 苏惊蛰还是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后面那队人,继续说道, “我还以为你俩离开楚国了呢,没想到还在啊,只不过怎么多了这么一群拖油瓶?” 那对人里,有的羞愤,有的恼怒,有的怨恨, “你才是拖油瓶呢,这一切还不是你害的。” “就是,亏我当初还那么佩服你,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道貌岸然虚有其表罢了。” “你少在那挑拨离间了,如果没有林师兄,我们早就死了。” 苏惊蛰懒得跟这些人多说,他看出来了,这群人实力底下,应该是想来七国会武看热闹的外门弟子。 因为他们不是跟着大部队的顶尖天骄,所以不用提前赶到彭城,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看到苏惊蛰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姬梦瑶就觉得心中委屈,尤其是对方干脆的扭头转身就走,更是令她万分苦楚。 她朝着苏惊蛰的背影喊道, “苏惊蛰,难道你还是不解释什么吗,为什么?是不是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你压根就无法解释,所以才躲着我!” 林川行听到众人群情激慨,飞身上前,拦住了苏惊蛰的去路, “师弟,我再叫你一声师弟。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兄,就留下来说清楚,我绝对会为你做主,不让你平白遭受冤枉与污蔑。” 苏惊蛰觉得可笑,为什么他们这些人的感情都这么充沛啊,自己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哪怕当初杀死自己的父母,苏惊蛰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可能自己确实天生感情淡薄。 看到后面人群中,还有人哭唧唧的,苏惊蛰来了兴趣,刚想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干的。 “我承认,这一切都……”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就变了, “妈的,你们耽误老子时间,现在都走不了了。” 林川行也是浑身充满了戒备,看向四周, “大家小心,是机械协会的人。” 姬梦瑶满脸的痛苦与不敢置信, “苏惊蛰,你果然和他们有勾结!” 周围几十位机械协会的高手,将这里围得是水泄不通。 一位身披碧绿大袍,披头散发的枯瘦老者站出身来,盯着苏惊蛰,随后掏出一幅画像,来回不断地打量对比,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还以为会被叶南天独吞功劳,看来你小子运气不错,还逃出来了。” 倒是苏惊蛰看得愁眉苦脸,不是因为敌人太强,而是太弱了,根本无法帮他消耗林川行。 “你们是总部派来的吗?” 苏惊蛰问完紧接着摇头否定, “不对,你们太弱了,不可能是总部派来的。 既然不是,那就是来自附近城池中的分部,接到叶南天的报信,急着赶来分一杯羹。” 绿袍老者颇为欣赏的看着苏惊蛰, “不愧是当初名动天下的少年俊杰,你猜的不错,老夫是澜沧城分部的会长童禹坤。” “你叫什么,我不感兴趣,死人的名字有什么好记的。 而且你还搞错了一点,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急着赶过来根本分不到什么机缘,只会白白丢了性命,这种送人头的行为,很快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黄口小儿,也敢信口雌黄!” 老者拿出一个阵盘丢了出去,顿时光芒笼罩苏惊蛰跟林川行那队人。 “当初阵法不兴,诸国士兵靠摆一些低级的军阵都能以弱胜强,围杀强者。 如今我这里有上面赐下来的高等大阵,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什么高等大阵,这是能围困三重中期的阵法,不过也好,能拖住林川行一段时间。 现在的苏惊蛰,刚恢复到武尊初期,还不是身为后期的林川行的对手。 哪怕苏惊蛰知道,林川行不会真的对他出手,但也不会放任他就这么离开。 要是一直缠着自己,还带着这么一大队人,真是令人头大。 还好机械协会这群人来的及时。 阵内突然狂风四起,卷的后面那些还坐在马背上的弟子晕头转向,东倒西歪。 这还没有完,老者开始催动阵法变化, “巽风止,离火起。” 随之而来的是风停火起,姬梦瑶的玄水鹿能暂时庇护两三个人,剩下的则是被林川行的真气所包裹。 “林川行,这个阵法困不住你,但是你想在里面保护这么些人,也纯属做梦。” 苏惊蛰出言提醒,却没怀什么好心,他知道林川行不会抛下那些弟子,所以非但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反而令对方烦躁着急起来。 地上无数石刺窜出,有几名弟子受伤倒地,林川行只能将下方也用真气护住,这样一来,消耗又大了几分。 正如苏惊蛰所言,他自己逃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要闯出去所花费的时间,足够这些弟子死一遍的了。 他可以大杀一通,替他们报仇,但是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林川行自幼在百圣学门长大,把宗门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现在整个门派就这么些弟子了,他们活着,学门还有复兴崛起的机会,要是都死光了,只留他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念小情不能成大事,苏惊蛰毫不犹豫,在对方阵法变换,石刺换泥沼的空隙,闯阵而出。 这还多亏了其他人帮自己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要不然绝不会这么轻松。 看到苏惊蛰逃出来了,绿袍老者满脸着急, “苏惊蛰,你难道不管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了吗?” 苏惊蛰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阵法中苦苦挣扎的弟子们,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说这话时,山风吹动苏惊蛰身上的白袍,激荡之下呼呼作响,像战旗嚯嚯。 听到苏惊蛰的话,阵法中被围困的弟子们满脸绝望。 现在林师兄护住他们,撑不了多久,苏惊蛰要是现在出手,肯定能救下他们。 “苏师兄,我们刚才肯定是误会你了,希望你能念在往日的同门之情上,施以援手。” “对啊苏师兄,我们错怪你了,求你救救我们。” “我之前都是胡说的,你把那些污蔑的话,当成我在放屁。” 林川行的真气保护圈内,不断有弟子下跪,朝着苏惊蛰磕头认错。甚至一些女弟子痛哭流涕,比死了亲妈还痛苦,可谓是幡然悔悟。 苏惊蛰表情玩味, “现在是林川行在苦苦支撑,保护着你们,你们倒是看不到,没有一句感激的话,反而全都来向我认错。 看到了没有,林川行,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和这么一群蠢货一同赴死而已。 要是现在抛下他们,全力冲击这个阵法,还不晚。 只有逃出来,才能活下去,大不了以后为他们报仇就是了。” 苏惊蛰在外面徐徐劝说道,不是念及往日情意,而是想玩弄人心。 他知道这个大师兄向来仗义,不可能独自逃生,但他就是要让对方做出选择。 林川行是会坚持自我,做无谓的牺牲,还是在自己的开导下,认清这群师弟,独自离开? 离开后,是消极沉沦,与这个世道同流合污,还是继续遵循本心,日日夜夜遭受独自逃跑所带来的煎熬? 对于这些,苏惊蛰很感兴趣。 至于兔子,此刻也被困在阵法当中,挖了一个大洞,把头和身子都藏到了地下,只露出一个大屁股朝着众人。 苏惊蛰知道,兔子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死不了的。 第45章 玩弄戏耍 阵法中,霹雳、狂风、石刺、冰锥、烈火、泥泽,不断流转变换,纵使林川行修为高深,在护住这些人的情况下也开始捉襟见肘。 那群弟子内心开始慌乱,加上苏惊蛰刚才的离间,他们都很害怕林川行抛弃他们自己逃命。 “林师兄,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我们这群人的小命现在全放在你手里了!” “你可千万不要听苏惊蛰那畜牲的挑拨离间,咱们可是同门。” 听着这群人没脸没皮的话,姬梦瑶气的胸脯鼓鼓的,咬牙对着林川行开口, “林师兄,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你还是抛下我们先离开,记住日后为我们报仇就行。” 人群中,好几位女弟子不愿意了,开始指责姬梦瑶, “姬师姐,还拿你自己当公主呢,对着林师兄指手画脚的。 而且你劝他独自逃生,抛下同门于不顾,到底是何居心!” “就是,我们知道你跟苏惊蛰关系好,现在苏惊蛰那叛徒在外面这么说,你还附和他,你们之间是不是还藕断丝连啊!” 几位男弟子也加入到讨伐姬梦瑶的队伍中去, “我看苏惊蛰策划害死那些高层,姬公主定然也掺和其中。你们想,那些人都死干净了,东齐是不是就归她做主了。 不过救世会突然冒出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此时,万里之外的鬼道人打了一个喷嚏。 他本来是想害死七国高层,然后辅佐年幼的丹国太子,把持朝政,助他统一天下,了却心愿。 为此,他先是欺骗了燕清回,后又愚弄了项熙,结果到头来,毛都没捞到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救世会给接手了。 鬼道人看着如今混迹在普通人当中的自己,忍不住仰天长叹, “时不吾与,天意薄我!” 话回到苏惊蛰这边,他见阵法中的林川行不为所动,想了一个好主意。 只见他对着里面的那群人喊道, “事到如今,你们不过是在等死罢了,现在我给你们一条出路。 只要你们捅林川行一刀,我便杀死一位敌人。” 说到这里,苏惊蛰抬起头看着绿袍老者一行人,伸出手指开始计数。 很快就数完了,对着那些弟子继续说道, “一共四十七人,很好解决,只需要你们捅他四十七刀。 要是怕林川行报复,你们就每人轮流来一刀,法不责众嘛,他总不可能把你们都杀了。 再说了,只要他能挺下来,你们就都得救了,包括林川行。” 苏惊蛰的话语极具蛊惑性,很快就有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 苏惊蛰轻蔑出手,趁着机械协会那伙人不注意,上来就杀死了一位。 “看到了没有,这个算送你们的,接下来只需要四十六刀就行了。” 绿袍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吩咐手下把手段都用出来,谨防苏惊蛰偷袭。 看到他们想要对苏惊蛰下手,阵法中有弟子小声提议, “要不然我们就这样等着,我们其实不需要伤害林师兄,那群人就会出手对付苏惊蛰。 苏惊蛰为了自保,肯定会杀他们。” 在外面不断躲闪的苏惊蛰好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像泥鳅一样滑溜,就是不还手。 拖了几分钟,林川行一时真气来不及供应断开,就这刹那间,便有两位弟子被冰锥刺穿胸口死去。 见到这一幕,被困在这阵中的其他弟子不淡定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短剑,朝着林川行走去。 其余弟子见状,都装作没看见,根本没有人有上前阻拦的打算。 姬梦瑶被这群人气的难受,想要挡在林川行身前,却被其余弟子围住。 那人拿着短剑,眼中泪水流淌, “林师兄,你可别怪我,我这是为了大家着想。” 林川行满脸苦涩笑意,摇了摇头, “没事,你出手。” 他浑身真气都在保护众人,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力量保护自己。 他用短剑划伤林川行的手臂,没有动用太多的力量。 在外面的苏惊蛰见状,不再躲闪,而是飞速贴近一位浑身被铁甲覆盖的男子,直接一掌打在了对方身上。 结果机甲表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其余机械协会的人见状,嘲讽到, “这外穿机甲,可是由天外陨石中的特殊金属打造而成,坚不可摧,你这是白费力气。” 等他话刚说完,那机甲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苏惊蛰见有其他人拿剑靠近林川行,他提醒到, “必须要刺穿林川行的身体才行,像刚才的那道划伤,我只能纵容一次。” 说完,被困的弟子又开始犹豫起来。 见状,苏惊蛰也不着急,继续游走躲闪,同时跟着机械协会的那些人说话, “这外穿机甲还不错,不过你们这群人,不注重修炼,肉体太过于孱弱。 我打不破机甲,但透体的真气却能杀死里面的人。 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先用机械改造身体,再去研究这种外穿机甲。 要不然,就在机甲上构画一些可以抵御穿透型真气的阵法铭文。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目前这些机甲,只类似于盔甲。你们可以让它变得巨大,高几十丈,厚几丈,也没人能伤到里面。” 苏惊蛰虽然提出了很多意见,但口头上说是容易,技术突破哪有那么简单。 绿袍老者据理力争,对于科研,他们认为很是崇高,不容苏惊蛰这种门外汉诋毁, “你说的倒是容易,我们这群人就是因为没有修炼天赋,所以才会追求平等的真理。 至于改造自身,再去穿机甲,毕竟一个人的时间有限,精力有限,怎么可能精通这两个方面。 至于那些特殊的阵法,也不容易接触到,更何况学会并能够铭刻到特殊金属上。 再说你那最后一条,如同巨人的机甲武装,根本没有那么庞大的特殊金属提供给我们。” “那是你们的问题,并不能说成是我的建议不可行。” 苏惊蛰闲庭信步般来来回回,避开无数道攻击。 林川行额头开始流汗,一些弟子见状不再犹豫, “不能再拖了,林师兄体内真气损耗太多了,还是早点动手。” 说完,一刀捅穿林川行的手掌,林川行原本就极度劳累,加上身体上的疼痛,有些失神,又有几位弟子在破绽中死去。 这下其余人坐不住了,纷纷拿着武器凑了上去,恼怒责备, “林师兄,大家都是逼不得已,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林川行有口难言,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这次苏惊蛰选了一位改造肉体的敌人,之前与马卫邦交手时,早就有了经验,一把掏出对方的能量核心。 又是一招,机械协会那些人慌了,他们就这么几种手段,在苏惊蛰面前根本一碰就碎。 苏惊蛰继续点评, “你们应该努力使这些能量核心分散到全身上下,不要这么明显。 不过看你们这个样子,技术还是达不到。太丢人了,做不到就加倍努力,这样消极推脱,可是让人瞧不起。” 第46章 师兄,我这可是在帮你 任谁面对一个高高在上,对于你熟悉的领域夸夸其谈的人,都会忍不住想揍对方一顿。 童禹坤现在便是这样的感受,看着苏惊蛰不断躲闪,然后逐个点评他们,却无可奈何,心中真是愤懑到了极点。 “老家伙,你的脸怎么比你身上的袍子还绿,是不是犯病了?” 苏惊蛰凌空而起,继续出言嘲讽。 对方这些人来自澜沧城,苏惊蛰根据他们的实力判断,这座城应该和陇川差不多的规模,都没有武尊境界的实力。 “来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飞天的技术。” 一位机甲背后喷射出气体,直冲苏惊蛰而来,然后就被苏惊蛰一巴掌拍到了地面上,狠狠砸进泥土之中。 “不好意思,刚才恰好有人捅了林川行一剑,所以按照我的承诺,得杀一个人。” 说完,苏惊蛰朝着坑中一指点出,那还在勉强支撑,想要站起来的机甲人,彻底一动不动了。 剩下的几十人都紧张起来,撤退到绿袍老者身边,紧张的询问, “童会长,我们该怎么办,完全拿这小子没办法啊!” 看着这群人在商讨对策,苏惊蛰并没有趁机会去打断他们,反而朝着阵法中的那些弟子开口, “对了,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询问过他们是不是总部派来的。 既然他们不是,说明你们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强大到我也不能应付的人赶来。 所以你们要想活命,得抓紧时间好好伺候林师兄啊!” 这时,一位精神崩溃到极点的男弟子,听到苏惊蛰此刻的话语后,彻底绷不住了,冲到林川行面前,用刀子狂捅对方的腹部。 苏惊蛰就在空中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帮对方计数, “……十七……二十一……好够了。” 在这个过程中,林川行由于重伤垂危,导致被迫缩小保护范围,又死了差不多二十名弟子。 现在里面存活下来的人还剩下林川行跟姬梦瑶以及十余名弟子了。马匹玄水鹿早就死在了外面,大兔子还是撅着屁股,一动不动。 “喂,老头,你们商量好对策了没有,我要行动了。” 话还没说完,苏惊蛰就冲过去唰唰唰直接干掉了一大半的敌人。 看得阵法内的一众弟子胆战心惊,一位黄发男弟子忍不住惊叹, “这苏惊蛰,不,是苏师兄竟然这么强。” “是啊,现在林师兄身受重伤,等脱困出去,看来我们得依靠苏师兄了。” 仅剩的几位女弟子中,也有人一脸钦佩,含情脉脉地看向苏惊蛰,赞同地回应。 但是他们这些存活者都知道,苏惊蛰完全就像一个来自深渊的魔鬼,但他们没有办法。 实力低微,没有人来保护他们,他们根本活不了多久。魔鬼如果能庇佑他们,信奉魔鬼又如何。只要生死危机一直存在,他们就一直会是对方忠诚的信徒。 “林师兄,你没事?” 现在就只剩下了姬梦瑶一脸关切地看着林川行,开口询问道。在她心中,林川行其实很是可靠,比她的亲哥哥还亲。 现在苏惊蛰已经成了她的仇人,毁了她的家,能感同身受的也只有林师兄了。 这时,阵法外面就只剩下了绿衣老者,他将操控阵法的枢纽交出,放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苏惊蛰,老夫愿意投靠您,饶我一条狗命。 你要是想放出你的师兄弟,你就尽管拿起枢纽放掉就是了。” 看着童禹坤满脸陪笑,语气姿态充满了谦卑,苏惊蛰没做什么表示,将地上的操控装置吸入手中。 看到苏惊蛰已经成功,阵法内的弟子高声呼喊, “苏师兄,你赢了,快放了我们!” “苏师兄,小女子爱慕你已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怕只能以身相许了。” 其中有男弟子想着自己没法以身相许,所以变了个说法 “对,苏师兄,今后我周峻纬就是你的忠实小弟了。你让我往东走,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抬屁股,我绝不缩腿。” “吵死了。” 苏惊蛰冷冰冰开口,让里面的弟子顿时安静了下来,生怕激怒到对方。 “苏惊蛰,你不会食言。” 这话是林川行说的,他在姬梦瑶的搀扶下,勉强正撑着身子。 “我自不会食言,所以等到我杀光他们后,自然会放你们出来。 希望你还能多撑一会,要是又死人了我可不负责。” 听到苏惊蛰朝着自己看来,童禹坤很是紧张, “苏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老奴已经归顺你了。” “归顺我,你还不配。” 看着苏惊蛰朝自己缓缓走来,童禹坤面色阴沉,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既然你要逼我,那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瓶试剂,咕嘟咕嘟灌进嘴里。 其实苏惊蛰在刚才的距离下,他完全可以抢下药剂提前阻止对方,但他没有那么做。 他刚才之所以慢慢走,同样是为了给对方心理压力,让其动用底牌。 “之前玩的太无趣了,希望接下来能有意思一点。” 童禹坤喝完药剂,真的是浑身绿了,无数根须从他身体中窜出来,疯狂的扎根地下,头顶也不断窜出枝条绿叶。 等了一阵子,对方完全变成了一棵树,只不过树干上还存在着对方的人脸。 此时的童禹坤,眼中失去了光彩,苏惊蛰可以看出,对方完全不想活了。 “苏惊蛰,杀掉我,求求你了。” 苏惊蛰走近,摸索着树干,用神识仔细探查。 这是公输依智的研究吗?看来他已经不只局限于特殊体质了。 这应该是从植物类妖物的身体内,提取某些主要成分,才制成了这瓶药剂。 可惜,童禹坤老迈的身体,不能完全扛住其中蕴藏的力量,直接被同化成了植物。 “真是白瞎了我之前的期待,你就在这好好生长,说不定几百年后能修炼成精。” 苏惊蛰放弃了杀死对方的想法,既然对方都不想活了,苏惊蛰偏要让他就这么活下去。反正对方都变成了一棵树,想自杀都做不到。 他转身来到阵法前,把玩着控制枢纽。 阵法中的攻势突然猛烈,阵阵缠雷击溃林川行的防护罩,将其中一位弟子电成黑炭。 “苏师兄,你是做什么?” 剩下的弟子满脸惊慌,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抱歉,刚才我只是想玩一下,我这就放你们出来。” 苏惊蛰又朝着控制枢纽戳弄了几下,阵法彻底消失,之前的阵盘回到了苏惊蛰手中,苏惊蛰将其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见到阵法光幕消失后,这些弟子才彻底舒了一口气,赶紧围到苏惊蛰身边,不断地拍着马屁以及说一些感激的话语。 倒是林川行彻底撑不住身上的伤势,坐倒在了地上,姬梦瑶站在他身后,用复杂的眼神远远看着苏惊蛰。 苏惊蛰好像察觉到了,转身视线与姬梦瑶对上,然后缓缓靠近。 姬梦瑶忍不住把手放在剑柄上,满脸的戒备。 “放松,我不会杀你们。” 苏惊蛰走到林川行面前,开口保证。 “就是,苏师兄救了大家,姬梦瑶你可别不识好歹。” “今后我们就以苏师兄马首是瞻,我相信苏师兄一定能够带领我们重现往日的辉煌。” “聒噪。” 苏惊蛰毫不客气的碾死了刚刚拍马屁的两人,引得围在他身旁的人都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我之前答应你们会杀掉这些人,放你们出来,但是却没说不会对你们出手。” 说完,一个三百六十度华丽转身,周围一圈弟子尽数死亡。 还活着的林川行双眼之中充斥着怒火,恨不得将苏惊蛰扒皮吃肉,剔骨饮血。 姬梦瑶也是抽出长剑,指向苏惊蛰, “为什么?” 苏惊蛰开口, “林师兄,你早该认清现实了。这个时代,你的善良救不了任何人。 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在帮你啊,师兄。” 说完,捏起林川行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颗药丸,见姬梦瑶想要出手,制止道, “只不过是颗疗伤的丹药罢了,我可不想师兄就这么死去。 还有你,姬师妹,今天这些事情,不光是为了帮助师兄认清现实,也是在教会你生存下去的道理。” 林川行听不下去苏惊蛰的邪门歪理,强撑起身体,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去。 姬梦瑶想要跟上,却被林川行制止, “姬师妹,我想一个人静静,就于今日分别。” 苏惊蛰见这场自己策划的戏剧落幕,同样朝着姬梦瑶挥手道别, “师妹,就此别过。” 看着那俊美容颜上,无比灿烂的笑容,姬梦瑶忍不住走到一旁,扶着大树,恐惧得不断干呕。 苏惊蛰揪了揪那撮毛茸茸,圆滚滚的雪色兔子尾巴, “你也自己走,我现在可没空管你。” 紧接着,苏惊蛰踏步走入空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47章 重回武尊后期 澜沧城内,苏惊蛰从城墙外飞身而入。 是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打算隐藏在这座城里修炼。 这是苏惊蛰深思熟虑过后得出的最佳选择。 彭城,陇川,澜沧,三座城相隔不远。彭城在当初沐清寒携无数尸僵与虞始对战时毁了,而陇川那里是叶南天死前发出情报的地方,必定会被仔细搜查。 而澜沧城的那批人是在路上被苏惊蛰给除掉的,那处战场肯定也是重点关照的地方。 苏惊蛰放跑了林川行跟姬梦瑶,那两人走时来不及隐藏痕迹,对了,还有胖兔子。 三处疑阵,所以搜查的结果肯定是分三处追踪那两人一兔而去。 等他们发现抓错人,肯定会觉得苏惊蛰早就远走高飞了,不会想到他竟然隐藏在他们眼底下的澜沧城。 而那些乡镇则不在苏惊蛰的考虑范围内,那里面的百姓大都相互认识,而城市则不同。 平淡的修炼日子过了大半个月,苏惊蛰才打算出去放松一下心情,却发现城中不见乞丐的身影。他分明记得刚来时,街头虽不热闹,凄惨的乞讨者数量倒是不少。 询问后,苏惊蛰才得知,是机械协会的人把那些乞丐都带走了,后面甚至还抓住了不少百姓,但那些人被带走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惊蛰心中明了,不过大肆抓捕底层百姓进行试验,而且还不让出城,终究会出问题的。 经济不再流通,食物也没有来源,等这里储备的资源耗尽,那时,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无间地狱。 不过这与他无关,天下芸芸众生再惨,苏惊蛰应该也不会陷入窘迫。 这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苏惊蛰的注意。 这打扮,竟然还有乞丐没有被抓走,看对方气运也算不错,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苏惊蛰悄摸跟上,紧随其后。 这乞丐便是鬼道人冥九,当初在彭城地下布好杀阵,在启动前便赶往了附近的澜沧城内,静候佳音。 没成想,他期待的乱世没有到来,他想象中的自己大显身手,统一天下,留下不世功名的美梦破碎。 机械协会突然冒出,掌管了楚国领土,他也被困在城中出不去。 怕被人发现,他不惜污首垢面,自秽隐藏于乞丐堆中,奈何老天好像真的要与他作对一般,这沧澜城中的机械协会成员竟然大肆抓捕流浪街头的乞讨者。 刚才他偷摸摸想搞点吃的,料想普通百姓也发现不了他,不曾想就被人盯上了,他其实并没有发现对方,但是直觉告诉他,快点逃! 可惜鬼道人实力不强,也没有什么材料和时间布置厉害的阵法,只能在路上仓促间随手丢下几道阵法阻拦一下。 看着眼前冒出的火蛇,苏惊蛰信手掐灭,随后的小型幻阵踏步便破,这些根本挡不住他。 这反而引起了苏惊蛰的兴趣,这人阵法手段可以,竟然不在机械协会内部担任职务,却沦落街头至此。 现在看来,一定要抓住对方才行了。 鬼道人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些小手段非但没有让来人知难而退,反而坚定了对方抓住自己的决心,恐怕会叫苦连连。 鬼道人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规律地乱冲,这样对方应该就猜不到自己的目的地了,他心中如此想着。 下一步,鬼道人就被面前的男子击晕过去,是苏惊蛰。 如果想玩弄对方的内心时,苏惊蛰还可能多说两句。在其它事情上,他可是毫不废话,行事干净利落。 提着鬼道人走近小巷子尽头处丢下,便开始对对方进行搜魂。 良久之后,苏惊蛰满脸笑容地离开了这里,而巷子内部却空无一人,再也没有鬼道人的身影。 阴阳纵横策,想着从鬼道人识海中得到的东西,苏惊蛰笑道,真是苍天眷顾。 感受着自己又强了一丢丢的气运,心想,老天爷以后会越来越保佑我的。 此次苏惊蛰先是搞懂了七国会武那场阴谋的黑手之一,就是这鬼道人,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完完全全给救世会的人做了嫁衣裳。 但所有记忆里面最为重要的却是这部阴阳纵横策,这是神峰派祖师所着作的书籍,里面包含了对方关于纵横古经的所有见解。 拿世俗常见的经文打比方,那纵横古经便是原文,而阴阳纵横策便是不包含原文的注释。 同样一本经文,往往注解无数,但却不能否认其价值。 纵使这种注释只是一家之言,却也能给苏惊蛰参悟纵横古经带来极大的参考价值。 毕竟这位祖师在他所处的时代,至少是仙人境界的存在。 单看鬼道人就能知晓,饶使苏惊蛰聪明才智,却仍觉得古经内的阵法知识晦涩难懂。而冥九本来同样毫无基础,苦读阴阳纵横策,闭门造车,最后却能布下之前笼罩整个彭城的那种四重阵法。 修行上不能懈怠,但是现在有了捷径,阵法方面的学习亦不能落下。 苏惊蛰找了一户中产家庭,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杀干净后,就大门紧闭,开始忙碌的修炼时光。上午纳气,下午学阵,晚上锻体后炼魂,炼魂后休息。 苏惊蛰之所以选择这户人家也是有原因的,高门大户突然销声匿迹太过于可疑,免不了麻烦,而普通百姓说不准哪天就被机械协会的人上门抓去做实验。 选择这种中层人士,安稳的日子会久一些,至少城中底层老百姓都用干净了,麻烦才有可能找上门来。 一切也正如苏惊蛰所料,两年半后,这户人家堆积的粮食还没有吃完,他便突破到了第三重境界后期,追上了他重修之前的境界。 麻烦也找上门了,若是没有外面的踹门声,苏惊蛰还打算继续修炼下去。 算了,都过了两年多了,还是得关注一下外界。 打开门,是机械协会的成员,三男一女,见到苏惊蛰后,他们先是被苏惊蛰的容貌震惊了一下。 随即那女生眼中的好感直接溢出,令同行三人都能察觉出来,他们眼中满是阴寒与嫉妒,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还有就是,这家的大门怎么这么结实,腿都给他们踹麻了。当然,这是因为苏惊蛰怕被人打扰,之前在门上布过阵法罢了。 “跟我们走,协会内部有事情需要你协助!” 协助!是指做实验品吗? 苏惊蛰完全不搭理他们,大摇大摆走出门去,身后的四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他已经不打算在澜沧城继续待下去了,所以行事不再顾及。 这座城真像是一座死城,街道上尽是机械协会的成员破门而入,闯进一些人家中,拖拽着百姓离开的身影。 苏惊蛰没有停留,闪身而过,离开了这座荒凉的城。 路上,经过一些乡镇村庄,里面的百姓相食裹腹。 限制行动,不让外出,农田中杂草丛生。 而这些百姓又不似城中富户,存粮众多。 这种地方,往往一处只有三四个机械协会的人手管控,做实验也用不了太多的人。 所以他们面临的危险是食物的短缺,富户的大鱼大肉肯定会孝敬给那些看守者,而看守者也会庇护富户。 老百姓肯定没办法从里面抢出一粒米来吃,所以饿到不行,易子食妻,迫不得已。 对于活下去的渴望,大于一切道德伦理。 真是的,这群家伙就是一堆疯子,就知道进行那些无趣的研究,根本没有半分管理才能。 这才不到三年,富庶的中原地区,就被他们搞的荒凉破败不堪。 这一路的民生凋敝,世道惨状,完全拨乱不动苏惊蛰的内心,他只管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果然,之前震惊五域的一则大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苏惊蛰耳中。 他目光幽深,迎着太阳,朝着东方望去,看来,东海那里,自己得走一趟了。 第48章 东岛鲸霸海 东海岸边,恰逢天气晴朗,这冬日的暖阳就是令人惬意,很多渔民都趁着这个时间出来晒太阳,赶海。 与内陆的严格限制自由不同,东海边的这些渔民,有时候打鱼连着好几天都不上岸,渔村很是简陋。 而且大部分人都与海中那些群岛有交易往来走,在那边岛上短住的也有。 通俗来说,内陆百姓,靠着那二亩三分地吃饭,基本上没有什么流动性。而海边渔民则不一样,靠海吃饭,不一定拘束于一处,小渔村住户少且分散,不好管辖。 强行逼迫,可能会都逃往海上群岛之中,反而壮大东海的势力。 所以这里的居民在生活上反而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加上赋税消失,甚至可以说是过的更滋润了。 礁石竦峙,立于海水当中,形状奇异,多有不同。 偶尔涌起的浪头打在上面,哗啦哗啦,变成碎沫散开。 海面上波光粼粼,游荡在上面的风裹挟着咸咸的味道吹来。 岸边的渔民等了一段时间,开始退潮了,海水不断地收缩着先前所占据的地盘,露出大片大片的沙滩。 没经验的小孩子,在沙滩上扒拉出来着,捡着那些海螺,扇贝,生蚝等。调皮点的,乱翻着岩石底下,寻找着藏于其中的螃蟹章鱼一类。 而有经验的渔民,早就朝着沙滩上露出的小孔洞上面撒着盐,不一会就有蛏子冒出来。 这些盐,只是海水晒干后得到的粗制盐,获取简单,里面杂质矿物很多。 想要食用,就得进一步过滤提取等步骤处理。 阳光下,可谓是一片其乐融融。 但霎时间,天上就风云变幻,狂风呼啸而起,浓云翻滚汇聚,卷集成巨大的旋涡,其中凝聚着无尽的神秘与未知。 天空中的异象,吓得沙滩上的孩子哭爹喊娘地跑向父母。 海面如同沸腾,不断上涌着气泡,颜色也变得幽黑深沉,像是要有怪兽出现。 远方海面鼓起,水流分开,露出大鱼形状的生物。 其长不可计数,明明远隔岸边无数里的距离,仍是连天接地。 大鱼张嘴,像是要吞天食地,囊括乾坤,霎时间周围空间变得晦暗起来,只有两个巨大的光点。 一处金光璀璨如日,另一处则莹白皎洁如月,这是大鱼的那双眼! 东海桑扶岛上,野泽秀中与徐贵并肩站立,实际上,野泽秀中稍稍后于徐贵一点距离,但是却几乎微不可察。 野泽秀中见到远处奇观,内心激动不已, “东岛鲸霸海,这是群岛崛起之征兆啊! 天佑我东海,中原救世会掌权,昏庸无道,百姓惨死。 如今天降此异象,定是要我东海群岛起兵西伐,进军中原。” 不管这到底是什么,野泽秀中都把它解释成起兵的预兆,他图谋中原许久,正等一个借口。 不过他身旁的徐贵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不是鲸鱼,观其几万里长的身形,这是鲲,是一只虚空鲲兽,其中内蕴一片小天地。” 徐贵刚解释完,东海上的空间又开始发生剧烈地变化。 天降血雨,地涌泪泉,岛上草木枯萎,鸟兽悲鸣。 而海面上,无数鱼虾龟蟹等海兽纷纷露出水面,甚至有人影在其中掺杂,是鲛人。 鲲兽之上的天穹似在崩塌,虚空不断破碎,海面也开裂露出无尽的深渊。 看着周游万事万物皆显现出悲伤异象,不断沉浮,野泽秀中心生惶恐,看向身旁一脸凝重的徐贵,出声问道, “仙人阁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贵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些记载,脱口而出, “仙人将陨,天地悲恸!” “仙人!难道您要?” 野泽秀中万分悲痛,面露不舍地深情望向徐贵。 徐贵浑身恶寒,心中不悦, “不是我,是这只鲲,活不了多久了。” 这等大事,不光是东海,五域震动。 公输依智满脸凝重,这虚空鲲兽,体内孕育天地,实力堪比真仙。 只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凡俗天,是当初自己绝地天通时,遗留在下界的吗? 看来应该是一直沉睡于海底,用来减缓自身的消耗,奈何凡俗天内,没有一丝一毫的仙气,无法来恢复。 如今现世,说明它已经快要死了,应该是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 赫连邃溟闻听消息,更是高兴不已,如今他早就是天下第一,实力再难寸进,天降神兽,食之怕是大有裨益。 而且他身为会长,早就想要一统天下,创立皇朝,在史书中万古留名。 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很忌惮公输依智,虽然对方看上去实力稀松平常,不堪一击。 但每次赫连邃溟想要对公输依智下手,搏天手的逆流衍命神通总会默默提示他,此举可能会要命。 他想进一步推演,却总是模糊朦胧不清,令他很是顾忌。 所以才听从公输依智的建议,把救世会分裂成三部分,分区管理。 如今神兽现世,他一定要夺取其中最大的机缘,真正的掌控天下,乃至于征讨四方,把北原西荒东海南疆都归入版图,立前人所不曾立下的功业。 北原无垠草地之中,兵肥马壮。 此时军中大帐内,地可汗阿古达木自然也是听闻了东海那里的消息,内心一片惋惜。 他明明想早一点回到大罗天,但是却出现这等机缘,让他无法染指。 这虚空鲲兽虽是仙兽,但是它体内的那片小天地却不能容纳仙人。 而他前世可是太乙仙啊,如今的神魂中,还有一丝仙性,该是无法进入其内。 当然,不能进去的不光有他,徐贵,公输依智,沐清寒都难以进入鲲兽体内。 不过公孙衍却能,由于绝地天通,他不曾成仙。 当然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不管他们能不能进入那片小世界,都会赶去东海的。 不能进去者,会在外面截杀他人,不让别人进去。就算有漏网之鱼进去了,也会等他们出来抢夺机缘。阿古达木跟沐清寒内心中,都是打着这个算盘。 倒是徐贵无意于此,打算去寻找那烟涛微茫的蓬瀛仙岛,从那里上往修真天。 而公输依智亦然,他不屑于那种垃圾机缘,分魂三界,也不过是因为他仙路早就走到了尽头,利用这些劣等的生命来摸索探寻蹊径。 第49章 鱼凫 巨鲲浮于海面,离四周的岛屿以及东海岸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其嘴大张,似无底黑洞,令人胆颤。 但野泽秀中在徐贵口中得知入口便在那里,并且其中机缘无数后,便下令命人进入其中。 很多人不到武尊修为,只能驾驭大船,乘风破浪,靠近那里。 待好几船人都进入其中后,虽不见人出来,却也没看到什么危险,于是野泽秀中抢在其他岛主之前,御空从巨口飞入。 见野泽秀中行动,其余岛主不再犹豫,都争抢着进去了。 毕竟东海岛屿近水楼台,但救世会也不慢,没过两天,赫连邃溟率众赶来,察觉东岛之上没什么强者气息后,便赶紧朝着鲲嘴入口冲去。 后面公孙衍等自是无法舍弃机缘,等他们都走干净了,原本驻守的强者里,也有人想争一争,以求逆天改命。 所以到最后,只剩一堆烂鱼臭虾乘船把守在外。 而林川行跟姬梦瑶确实是被机械协会的人给抓住了,但是公孙衍却放过了他们。 不但如此,还收留在身边好生教导,至今已经三年有余了。 苏惊蛰把他们当做诱饵舍弃,给自己逃离争取机会,所以在公孙衍看来,林川行跟姬梦瑶还有点利用价值,算不上什么敌人。 而林川行跟姬梦瑶在这段时间里,也反思了过去的种种。 之前被苏惊蛰戏耍玩弄,如今被公孙衍留在身边,无论好坏,终归是被他人操纵,不能自主,不得自由。 他俩算是看清了现实,在这世界上,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 还是实力不够啊! 所以他们也进入了鲲内世界,为了自身的命运奋斗。 苏惊蛰得到消息后,一路马不停蹄,但赶到东海时,那里只剩下了船上把守的小喽啰们。 晚了吗,还不晚,苏惊蛰直接飞入鲲口,进去其中。 船上那些人根本不敢对其出手,搞什么嘛,他会飞,是尊者境的大佬,能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 等苏惊蛰进去都三四天后,相隔最远的西荒和北原之人才到达。 阿古达木无法进入其中,只能在外面等待。他双眼锐利,如天空中的雄鹰,等待有人能从里面出来。 沐清寒也是大手一挥,一群光头和尚各自身后背着漆黑的棺材进入。而他自己则如潜藏在泥沼中的毒蛇,伺机而动,欲择人而噬。 …… 刚飞到大鱼的喉咙处,还没到达腹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苏惊蛰在反应过来,已然身处一片丛林之中。 斗转星移,这种空间天赋真是不凡,对于大鲲的本事,苏惊蛰忍不住赞叹。 抬头想看一下天色,来判断时间,奈何树多遮挡。 苏惊蛰纵身一跃,便来到了树顶之上,原来都傍晚了吗,还以为这林子里原本就黑。 他身如鬼魅,在巨树枝叶的掩盖下,飞速穿行,但不一会,他就停了下来,而他目前所处的大树底下,正有二人在窃窃私语。 “郑文,我之前安排你去做的事情,目前怎么样了?” 在树下一块黄褐色的岩石后面,一名脸色白净,如果再白一点,都能称得上是煞白了。丹凤眼细长,琼鼻如女子般娇小挺翘,薄薄的红艳嘴唇就好像快要滴出血来般的的男子,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转过身来问道。 而他谈话的对象,则是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位脸色有些黝黑,脑袋忒圆,脸面方正,嘴巴不小的仆人。 这位名叫郑文的圆头方脸大嘴男子,一脸陪笑,显得很是卑微。他紧张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取出地图看了看。 “公子,你之前安排的事情,属下都已经照做了。你放心,我办事,绝对万无一失。 等到夜半时分,守夜者昏昏欲睡,其余人梦意沉酣之时,便是他们那一群人的死期。” 郑文的语气无比肯定,阴柔俊美男子闻言也放下心来。 这公子穿着一身绣花长袍,袒露着胸膛,长长的发丝黑色而又柔顺,紧紧贴伏着他的后背,垂至腰际。 他叫严念全,是附近东陵城严家的大公子,二重中期的修为,原本天赋并不怎么强,都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却偶然在狩猎时,误入前人洞府,得到一部上古功法,类似合欢双修之术。 以女子为修行炉鼎,通过交媾之事吸收对方的功力进而反哺给自己。 由于修炼这等邪功,连着他自己的相貌,也跟着变得更加阴柔起来。 虽然在正常人看来,这严念全有些娘娘腔了,但是对于那些女孩来说,却是俊朗无比,充满了诡异莫名的吸引力。 若是见到他,目光就难以从其身上移开。 而他所将要设计的对象,就是同为东陵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刘家天骄少女刘芳容。 女子年方二八,却早就突破到了二重前期的修为。 别看严念全的修为高于刘芳容一个小境界,但他也比对方大了差不多十岁。而且严念全天资平平,单靠苦修,根本无法寸进。他只能像一只寄生虫,不断掠夺女子的修为。 “郑文,按照计划,等到晚上先将藏在他们那群人驻扎地不远处的馋兽果用箭射碎。那散溢出来的气息必定会引起野兽躁动。 睡梦中面临兽潮突袭,他们措手不及之下必定伤亡惨重。 等到他们无力支撑时,我们再出手掳走刘芳容。等我吸干她,便让她到野兽肚子里跟她的同伴们相聚。 哼,天骄来这种山野里面历练,遭遇意外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还有兽袭的痕迹,哪怕刘家怀疑我们,也根本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公子神机妙算,郑文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恰到好处的马屁,让严念全志得意满,飘飘欲仙。他嘴角露出一抹看不见的弧度,转身从褐色岩石后面出来,迈入密林之中,郑文更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待这二人走远,苏惊蛰才若有所思地出现在他们刚才所处的岩石后面。 东陵城,严家,刘家,这大鱼体内竟然有人类生存。 苏惊蛰决定帮刘家一马,倒不是为了英雄救美,而是更好地融入这片世界,打探到更多更有用的消息。 他可以不顾一切地看着大开杀戒,炼魄搜魂,而且会更有效率,但来到这里的外来者可不光只有他自己。 除了救世会的危险,他同样拿不准这片世界到底有没有隐藏的修士高人。 夜色已深,黑暗寂静的森林之中,一堆篝火在中央灼灼燃烧,数顶简易的帐篷则围绕在四周。 不远处的树枝上,有位中年人躺在上面,戒备的四处张望,他就是今晚的守夜者。 由于他们并未太过于深入丛林,所以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一人放哨足矣。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看去。 来者卓尔不凡,气质如仙,黑发如墨色长瀑,眸光幽深邃暗中透着几丝光亮,如长夜中点缀着数颗星辰。 但令这放哨男子感到疑惑的是,如此相貌不凡的年轻人,修为倒是有些平平。 他从树上跳下,拦在苏惊蛰身前。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要是没什么事情,还是快些离去,如若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 这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好,苏惊蛰看着对面的中年,二重中期的修为,与那个严念全倒是相同。 “我有要事求见你们小姐,事关你们这群人生死存亡的要事!” 看苏惊蛰脸色不起丝毫波澜,十分平淡地吐出这些话,语气倒是不容置疑,十分肯定。 刘强西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算了,万一真有什么大事可就不好了,还是叨扰小姐的睡眠。 要是小姐怪罪下来,全推到面前这个俊秀青年身上就好。 他来到一处帐篷前,恭敬地站在外面,通报道, “小姐,有陌生人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事关我等的性命。” 刘芳容在帐篷内刚睡着不久,就被守夜的刘强西叫醒,心中满是怒气,在听到事关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后,她把被吵醒的怒气全部压回心底。 真要有事情汇报还好,如果要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自己的休息,哼哼,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刚走出帐篷的刘芳容在见到苏惊蛰后,顿时眼前一亮。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无双公子! “你好,我叫刘芳容,是这附近东陵城刘家的二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只是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对方是一名身着粉红花裙的鹅蛋脸少女,明眸皓齿,雪肤玉骨,眉目如画。 头上扎着一条乌黑的马尾,腰间缠着长鞭以及鹿皮刺绣香囊,显得奔放活泼而又亭亭玉立俏皮可爱。 “你好,我叫苏惊蛰。” “苏惊蛰吗,真是好名字。” 刘芳容眼睛很是忙碌,使劲在苏惊蛰脸上瞅来瞅去,想把这美男子的容貌印在脑海中。 很快,她努力移开视线,装作一本正经, “听刘强西说,苏公子你有要事禀报。那就快点说来,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本小姐可是要好好拷打,不,教育你一番。” 终于问到重点了,苏惊蛰叹了一口气,开始长话短说,将他在树林里历练,不小心听到严念全阴谋的事情告诉了刘芳容。 刘芳容听后,一脸严肃,当即做出相应的安排, “刘强西,你去叫醒其他人,记住小点声。” “是,小姐。” 刘强西行动很是迅速,之前对待小姐,他不能闯进去。 但是这些男护卫可就不同了,算是他的老兄弟了。他挨着钻进帐篷,捂住对方的嘴巴,就一巴掌拍在其屁股上,将对方弄醒。 很快,刘强西带着其余六名侍卫来到了刘芳容的面前。 苏惊蛰打量过去,两位二重前期,四位二重初期,算上刘芳容,那便是三位二重前期。 这刘家的实力不错啊! 这么看来,这里的综合实力还强于外界吗,有些离谱。 苏惊蛰不知道,这鲲内世界,比外界小多了,人口基数远远比不上,可能是外界的万分之一大小。 但是他们受鲲内仙气的滋养,虽然人口不多,修炼天赋上等的好苗子却层出不穷。 外界可能是千里挑一,这里一百人当中,或许就有两三个。 但毕竟外界人口多,总体计算下来,还是不如外界的。 刘芳容很快就把从苏惊蛰口中获得的消息,告诉了其余人。 按照所说,严念全他们应该夜半行动,现在才入夜不久,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准备时间。 “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我们都提前悄悄藏在树上,躲避兽潮来袭。 他想害本小姐,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反杀他们。 反正在这荒郊野外,死无对证。” 苏惊蛰、刘芳容、刘强西外带六名护卫,这一行九人各自分散,寻找那种粗壮无比的大树,极其小心地攀爬上去。 苏惊蛰也选好了自己的那棵树,刚想往上爬,便察觉刘芳容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见苏惊蛰扭头看向自己,刘芳容有些扭捏, “苏公子,小女见你实力有些勉强,怕你在这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决定跟你待在一起。 你可别多想,我这是像报答你,要是你的消息无误,那可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苏惊蛰儒雅一笑, “那就麻烦了。” 他并不重要刘芳容跟着自己,反倒是他能趁着一点时间,提前多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大树之上,枝繁叶茂下,苏惊蛰跟刘芳容藏身于其中。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刘芳容觉得有些闷,悄悄靠近苏惊蛰,用细小到只能他们二人便听到的声音询问, “苏公子,您来自哪里?” 苏惊蛰打着哈哈, “具体是哪里我就不说了,反正离这里是挺远的。” “挺远的,那是辽阳府,还是烨北城?” 见苏惊蛰好像不愿告诉,她撅着嘴,气呼呼地捂住耳朵, “巧了,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苏惊蛰故作满脸无奈,像是在说真是服了你了,从刘芳容刚才提到的地址中随机选了一个。 “烨北城,行了!” 见苏惊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刘芳容重新恢复开心的表情,她可是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很是兴奋。 在这里与野兽搏斗历练,哪有与坏人相斗有意思,她待会可要好好教训严念全,为东陵城除掉这个祸害。 在他们等待的过程中,苏惊蛰不断旁敲侧击,尽量少说话,多听刘芳容讲述。 他对这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世界,就只有一个国家,叫做鱼凫。 鱼凫,鱼腹,还算有些意思。 在史书中,苏惊蛰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第50章 自作孽 月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只有零星几点照在了地上。 刘芳容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惊蛰,欣赏了一会儿后,想要继续搭话,却被苏惊蛰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小嘴。 刘芳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正在疑惑间,远处奔跑的声音响起。她内心讶异,这苏惊蛰的感知力竟然这么强,自己都还完全没察觉到什么呢! 最先赶来的是几只狼兽,通体雪白,几道蓝色纹络在其腹下隐藏,是雪狼。 这种生物在外界并不多见,快要被北原人杀绝种了,现在草原上以龟背食腐狼为主,适应能力和防御力都更为强悍。 这几只狼还在到处嗅来嗅去,拼命用前爪刨地,挖着坑。 看来,这就是严念全吩咐郑文放置馋兽果的地方之一。 不过要是被这几只狼抢先一步挖出来吃了的话,就不够热闹了。 苏惊蛰一念至此,探指点去,其中一只正在他们藏身的树下抬腿撒尿的雪狼就被削掉了作案工具,血腥气弥散出去。 这种要害部位受伤的雪狼就被同伴咬死,啃食了起来。 还没吃几口,这几只狼毛发悚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有更为强大的凶兽赶来。 后来者是一只铁臂银背大猩猩,虎背熊腰,浑身茂密黑毛,只有背上那一抹银色。 它疯狂敲击自己的胸膛,见那几只雪狼不识好歹,还在那呜呜的叫,几步就赶到它们面前,双手拽住狼的后腿和头颅,用力一扯,内脏夹杂着血液浇了这头大猩猩一身。 后续赶来的无数野兽被其身上的鲜血刺激到了,纷纷激发野性,朝着那头大猩猩前仆后继的冲杀。 过了许久,兽潮渐渐退却,这头铁臂银背大猩猩早就伤痕累累,还剩下几只豹纹山猫不肯放弃。 刘芳容看不清底下的场景,只是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气以及不时响起的惨叫 ,她就知道这次兽潮不简单,单凭他们那几个人,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应付。 多亏了苏惊蛰,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把视线放在自己身旁的苏惊蛰脸上。 苏惊蛰看那头大猩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能判断出来,这头猩猩是二重大圆满的实力。 妖兽就是妖兽,要是换做这个群境界的武者,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如今步入尾声,严念全闪亮登场。 在他怀中,此刻正揽着一名俏丽女子,对方痴恋的在他身上不停地蹭着,迷离的双眼中充满了湿漉漉的水气。 但女子面上不时闪过几丝纠结与挣扎,导致面容有些发白,娇躯偶尔颤抖几下,显得自相矛盾。 苏惊蛰能看出来,这个女子不是自愿的,但是却不能自主。 严念全见兽潮退去,前方还有打斗声传来,目光看向远处,心中有所判断。 他相信刘家侍卫的忠诚,如今能活下来的只会是他们的小姐刘芳容,还在苦苦挣扎。 是时候了! 严念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猩红的长舌,在怀中女子白皙的脖颈上轻轻舔舐起来。 女子在严念全的动作下,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一丝丝粉色的能量从她身上冒出,源源不断地没入严念全的体内,让他享受的闭上了眼。 而随着粉色能量的枯竭,女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衰老起来,她的双眼也在此刻恢复清明,哆嗦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苏惊蛰根据对方的口型,能辨认出她是在喊救命。 随着最后一丝能量被严念全吸纳,他看着怀中丑陋的女子,皱了皱眉,随手把她从自己怀中丢出,毫不留念,像是在扔垃圾。 “啊,爽!” 严念全觉得此刻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饭前甜点只不过是开胃用的,接下来该享受正餐,好好怜惜刘芳容了。 他脸上挂着自以为帅气的邪魅微笑,朝着打斗处喊道,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见几只豹纹山猫仍在不停地朝中间围攻,严念全潇洒几剑解决了它们,并且将中间之人搂在怀里。 “刘小姐,好久不见。” 说完他闭上眼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 这刘芳容毛发真是旺盛啊,感受着口中的津液,严念全催动合欢功法。 不对,他睁开了眼睛,铁臂银背大猩猩的那张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啊!” 吓得他慌忙松开了抱住对方的双手,不住地后退。 而那头猩猩则是满脸的意犹未尽,转身朝着严念全撅起了屁股。 原来雌性都会被这邪功吸引啊,苏惊蛰觉得好笑,忍不住发出声音。 刘芳容满脸不解地看着身边的苏惊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那么高兴。 倒是严念全抓住了这道声音,朝着传来的方向看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对方藏在那里,愤怒地骂道, “什么人,快给我滚下来!” 苏惊蛰也不再隐藏,抢先从树上跳到地面。 严念全就见一容貌不输于自己的男子从黑暗中出现, “你是什么人,刘芳容呢?” 紧接着刘芳容,刘强西以及一众侍卫纷纷出现,将严念全围在了中央。 “你们都没事!” 严念全惊讶出声,发觉不妥,迅速住嘴。 而这些大汉满脸不怀好意地看着被围住的严念全,嘿嘿笑道, “果然是你想要谋害我们!” “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 苏惊蛰对着刘芳容开口,你们继续,我去抓只漏网的小杂鱼。 听着远处的惨叫声,郑文躲在石头后面一脸坏笑,公子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突然他面前冒出来一名陌生男子,该说不说,长的真是俊俏啊,比自家公子还好看了几倍。 “你是……” 他还没问完,就被苏惊蛰迎面而来的一拳打晕了过去。 提溜着郑文,苏惊蛰回到了刘芳容身旁,而被刘强西他们围住的严念全,早就被揍成猪头了。 觉得还不解气,刘强西命令其他人按住严念全的四肢,他从附近折了一根粗树枝,对准其菊花,狠狠地捅了进去。 同时还啐了口唾沫,鄙夷开口, “叫你喜欢玷污女子,你不是会采阴补阳吗,还采不采了?” “不采了,不采了。你们别杀我,要不然严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难道刘家是想跟严家开战不成?” 刘芳容杀掉了昏迷状态下的郑文,丢到了趴在地上的严念全面前, “把你们都杀了,再喂野兽,谁能查得出来? 你们是葬身兽潮之中,可不要嫁祸给我们。” 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倒是害了自己的性命。 严念全瞪大了双眼,不甘的死去吗,而在一旁伤痕累累的大猩猩则是没有离开,一直守在旁边,不敢靠近也不愿意离开。 见刘家几人散开,它才满脸着急地凑了过去,将严念全的尸体紧紧抱在了怀里。 对于这种实力的妖兽,虽不能口说人言,却也能听懂人话了。 苏惊蛰对着它开口,吐出了几个字, “节哀,趁热!” 第51章 欲娶妻 看着母猩猩满脸欢欣,抱着严念全的尸体屁颠屁颠地离开,刘芳容很是无语。 苏惊蛰倒是无所谓, “你们又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让它拿着玩去。” 刘芳容是想毁尸灭迹的,但是转念一想,被这种强大的妖兽带到丛林深处,未尝不可。 虽然她之前在树上看不清地上的战斗,但是现在观察周围死去妖兽的尸体,这头母猩猩实力还是很强横的。 要是没受伤,他们这群人可能都不是对手。 “好了,苏公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小女子我回刘家,我要好好款待你,以报救命之恩。” 刘芳容柔荑放在身前,不安地转动着手指,一副小女儿姿态,生怕苏惊蛰拒绝。 “我初来乍到此地,正没地方落脚,那就有劳了。” 苏惊蛰原本也想以刘家为,打探这里的消息,寻找宝物机缘,自然是应允。 他从外界赶来,当然是人生地不熟,这话落在刘芳容耳中,她也没察觉异常,之前苏惊蛰就说他来自烨北城,距离东陵城很是遥远,当然陌生。 进入东陵城,苏惊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发现它们与外界并无太大的不同,只是风格古朴一些。 看着苏惊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顾右盼,刘芳容宠溺一笑,这苏公子不光人长的帅,没想到性格还这么可爱。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苏惊蛰的伪装而已。 就在苏惊蛰拿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一串一串地大快朵颐时,一位儒雅书生般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 刘芳容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难不成是自己这些人杀害严念全的事情暴露了,不应该啊!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对面男子直接说出了事情缘由, “是老爷要娶妻了!” “沈管家,你慢点说,我母亲不是还在吗,我爹算娶小妾?” “不是,老爷要罢免掉你母亲的正妻之位,贬为妾室。” “我哥知道此事吗,他怎么说?” “大公子劝不住老爷,老爷说大公子要是再提此事,就把他赶出刘家。” 这下刘芳容急了,加快速度往家赶, “我去劝劝我爹,他要搞什么,和我妈都老夫老妻快二十年了,如今搞这么一出!” 看着刘芳容急促的身影,苏惊蛰朝着沈管家行了一礼。 “你是?” 沈管家面露疑惑,对方长的这般英俊,自己不该没有印象,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对方不是这东陵城人士。 刘强西早就追着小姐离去,而其余剩下的六个护卫还在苏惊蛰身边,他们朝着沈管家说起了苏惊蛰救他们的事情。 只不过说的很隐晦,没有具体的提及细节,对于杀死严家公子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原来是苏公子啊,感谢你救了我家小姐一命。” 由于这些侍卫说的太模糊笼统,沈管家还以为苏惊蛰只是救了刘芳容一人。 这也不怪他,加上刘强西,这侍卫七人都实力不俗,在这东陵城地界算是不小的战力了,怎么会遇到什么危险。 想来肯定是小姐不听话,甩开这些侍卫到处乱跑,才遇到危险,被这位公子搭救。 “苏公子来自烨北城?” “是的,怎么了?” 苏惊蛰见这沈管家松了一口气,很是不解。 听到苏惊蛰询问,沈管家开始娓娓道来, “苏公子您有所不知,最近这东陵城来了很多陌生面孔,好像都不是鱼凫国的人,他们自称是打什么外面来的。”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苏惊蛰心中有些好奇, “不知道他们这些外来者现在都在哪里呢?” “这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实力都挺强的,不过还有一位倒是在我们刘家。” 苏惊蛰继续试探, “沈管家,刚才你听说我不是外面来的,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看这样子,你并不是很欢迎外来者,为何刘家内竟然还有一位外来者存在?” “刚才我跟小姐的话,你都听到了,问题就出来这里。” “哦,刘老爷娶妻和外来者待在刘家,这两件事难不成还是一件事。” 苏惊蛰凑近追问,沈管家也不隐瞒, “这件事不小,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闹的满城皆知,所以我也就不着瞒你了。 老爷要娶的妻子就是一位外来者,叫做蒹葭。” 蒹葭,苏惊蛰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了然。他跟蒹葭有着主仆契约,现在二人同处一城,他为什么没有感受到。 苏惊蛰猜测,可能跟他们在这巨鱼肚子里有关,这主仆契约暂时失效了。不过没什么关系,就算失效,他也不怕蒹葭,往日的手下败将罢了。 虽然苏惊蛰心中想的不少,但嘴上还是恭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好名字啊,想来容貌也不会差,刘老爷娶此佳人入门,是好事啊!” 沈管家脸上全是苦色, “苏公子,慎言啊。 夫人育有一儿一女,所以我家老爷之前从未纳过妾室。 如今外人一来,他便没迷住心智,要将夫人贬为妾室。 据我猜测,这女子不一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老爷的心智。” “原来是这样啊,苏某之前失言,莫怪莫怪。” 就这样,苏惊蛰跟沈管家有说有笑,相互交谈了许久,一直等他们这行人到达刘府门前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苏惊蛰见到地方了,把手中的糖葫芦靶子朝着沈管家摇了摇,沈管家会意,喊来一名小厮接了过去。 做完这些,沈管家要先安排一下苏惊蛰,于是开口, “苏公子,你初来乍到,又救了小姐一命。我听这些护卫说了,小姐打算安排你住进府内,那你跟我来。” 沈管家领着苏惊蛰来到了侧厢房,专门安排了一位侍女服侍苏惊蛰,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苏惊蛰向沈管家道谢,沈管家客套了客套,便着急离开。 如今刘家发生了这么件大事,他也是很忙,苏惊蛰赶紧摆手,送对方离开。 厢房内,那名侍女在打扫卫生。这里算干净,但毕竟是客房,往日没人居住,落了些灰尘。 打扫完桌椅,这婢女又不知从何处抱来一床崭新的被褥。 看着正在铺床的铺床的丫鬟,对方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刚才打扫屋子给她忙坏了。 这丫头年纪不大,但是手法很是伶俐老练,看来是很小就在这刘府内当差了。 丫鬟往日没有这么认真的,只不过苏惊蛰长的太过于好看,给了她动力,让她干活不自觉地起劲。 第52章 莲儿 床褥轻展,绣被微铺。 总算是忙完了,丫鬟伸出手擦着小脑袋上的细汗。 看对方终于闲下来了,苏惊蛰打算跟对方瞎聊,看看能不能探出点消息。 没想到这小丫鬟很是尽职尽责,开口给自己找活干, “公子,这一路上你也累了,要不要奴婢去打点热水来,伺候你洗个澡。” 这话说的软软糯糯,对方到最后都要快把羞红的小脑袋埋进胸口里了。 “不用,看你也累了,坐下来陪本公子聊聊天。” 苏惊蛰此刻坐在梨花木椅上,整个房间就这一把椅子,用来给客人坐着休息。 小丫鬟四处张望后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我还是站着,没事,我不累。” 她没找到椅子,也不是非得要坐着,只是没有完成客人的命令,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唉,大户人家的客房是单间,只住一个人,所以只有一把椅子,苏惊蛰觉得不太好。 他指了指丫鬟身后她刚铺好的床, “你做床上就行。” “这,这怎么好呢?” 丫鬟还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苏惊蛰有些不耐烦, “让你坐下就坐下。” 听出苏惊蛰话语中的不快,这丫鬟只好听话乖乖坐下。 “你多大了,看你干活的利索劲,待在这府上挺久了。” “回禀公子,奴婢今年十五岁,在这府里面待了快四年了,目前还是处子之身。” 只不过这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但是苏惊蛰的神识强大,听的是清清楚楚,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无需你来侍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苏惊蛰这么说,丫鬟脸上并没有露出放松的神色,反而是一脸的遗憾与不甘。 但还是强颜欢笑, “公子,奴婢叫莲儿。” “莲儿,好名字,玉雪窃玲珑,纷披绿映红。生生无限意,只在苦心中。” 苏惊蛰随口客套一番,不过莲儿闻言后,满脸萧瑟与感伤, “公子,莫要打趣我了,莲儿这种名字,一听就是下人丫鬟的称呼。 只不过莲子心中苦,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苏惊蛰闻言,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这首诗,不是对方写的,他在诗书上看见过。但对方不过小小一个丫鬟,还有这种文化。 “莲儿姑娘,你这学识,比一般的丫鬟要强上不少啊!” 对方仍是苦笑, “公子不要称呼奴婢姑娘,我就是一个下人。只不过年岁跟二小姐差不了多少,所以才有幸沾光成为伴读,也算是读了两年书,能识一些字罢了。” 苏惊蛰并不认同对方的话,这可不算什么幸运。本就是劳苦的命,如今读了那么点诗书,反倒更是平添了许多的烦恼与哀愁。 一般的下人,碌碌一生,逆来顺受,熬到麻木,一辈子过去就罢了。 这莲儿少女怀春的年纪,又识了一些字,加上刘芳容这种大小姐在她面前做比较。 这颗心真怕是会苦一辈子! “对了,你家大少爷人怎么样?你这长相又加上懂点墨水,未必不能成为陪睡丫鬟,努努力或者成为一房小妾。” 苏惊蛰看似在开导对方,实则借机打听这个从未谋面的刘家大少爷。 “大少爷性格向来唯唯诺诺,在武道和文学上都没什么天赋,不是很争气,老爷都打算找个入赘女婿,把刘家给二小姐打理。” 说完,莲儿才发现对着客人说主子的坏话不好,有些慌张。 苏惊蛰毫不在意, “莲儿姑娘,就全当苏某是你萍水相逢的朋友。 在朋友面前,没什么话不能说,放心,我自会保守秘密。” 公子姓苏啊,朋友,和我当朋友吗,莲儿心中暖洋洋的,不再向之前那样烦恼。 苏惊蛰怎么会把她当朋友,他没有朋友,只不过是想让她不要顾忌,多吐露点消息。 “你们二小姐叫刘芳容,那大少爷叫什么?” “苏公子,大少爷叫刘芳年。” “具体给我讲讲刘府内的人,以及他们的性格,不是莲儿姑娘行不行?” “好” …… …… 在苏惊蛰白璧无瑕的美貌以及温润近人的性格,双重打击下,这莲儿的小嘴叭叭个不停,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吐露了个干净。 说完这些,莲儿没什么事情能告诉苏惊蛰了,开始夸耀对方的容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以前在书中看到我还不信,如今亲眼见到公子才明白此言非虚。” 目的已经达成,看着对方的花痴样,苏惊蛰不想继续虚与委蛇,抬手扶额, “莲儿姑娘,苏某旅途劳顿,有些倦了,你先下去,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莲儿闻言,只能意犹未尽地走了出去。她心中还在想,这苏公子人真好啊,不光没有瞧不起她一个丫鬟,还愿意当她的朋友,听她倾诉。 不像其余人,老爷小姐的整天高高在上,而同为仆人丫鬟的还总是嘲讽她做白日梦。 她自从跟小姐上过学以后,就觉得没人能理解她,其余同伴都是自甘堕落的土包子,没什么文化。 苏惊蛰心中对刘府上下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他决定就先从那大公子刘芳年下手。 蒹葭不是蛊惑了刘老爷吗,那他就操控对方的一对儿女。 而且自己还得会会蒹葭,到时候在明面上,刘家成两股势力。而实际上,全由自己掌控。 由此向外蔓延,打探此界里的机缘消息。 而在刘府最大最华贵的卧房内,大床咯吱咯吱叫唤个不停。 那里面并没有什么春风光景,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赤身裸体,抱着被子不断的蛄蛹,同时双手摸索来摸索去,口中喘息阵阵。 这完全是在自娱自乐啊! 倒是一旁的茶桌边,美艳动人的少妇满眼嫌弃与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少妇自然是蒹葭,她的确用蛊虫控制了刘老爷的心智。不过对方一没有什么美貌,二来天赋平平,她不会跟对方上床。 只是虫子钻到对方脑子里,制造了一片幻境,让这刘老爷觉得是在跟自己鱼水交合。 第53章 尽在掌控 湖心凉亭之下,一道身影慵懒的倚靠在柱子上,一只手捏着些鱼食,不断的往水中丢去。 几头身材臃肿的鲤鱼缓慢游动,偶尔张嘴吃上几口。 “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喂鱼!” 刘芳容用怒其不争的语气朝着刘芳年喊道,刘芳年缩了缩身子,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老妹,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什么天赋,文不成武不就,爹根本不拿正眼看我。 我说的话在他心中本来就没什么重量,你还指望他老人家听我这个不中用的儿子的话吗?” 刘芳容闻言顿时语塞,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的,使劲朝地上跺了两脚。 刘芳年看妹妹在这,自己也喂不成鱼了,直接把手中一把饵料全洒进湖中, “老妹,你的话在爹那里管用,怎么样?” 这话非但没有劝住刘芳容,反而让她是气更不打一处来, “我没见到爹,什么怎么样!” “不应该啊,难道爹连你都不见了吗?” 刘芳年挠着屁股,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是爹没在书房,而是在卧室。 我去到了门口那里,淫秽不堪的声音传出,爹他竟然白日宣淫,你说像什么样子!” 听到妹妹这么说,刘芳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开口, “这样一来,我再去青楼,爹应该没理由揍我了!” 刘老爷是不揍他了,不过刘芳容忍不了她这个哥哥了,觉得她得揍一下对方。不是为了管教哥哥,而是出出气,为了她自己心情舒畅。 惨叫声过后,刘芳容拍拍柔嫩的小手离开,算了,还是去苏公子那里看看,就算对方没有办法,单是欣赏美人就能愉悦心情。 刘芳年满头大包,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如今这窝囊样子,他也不打算喊丫鬟过来,还是自己缓缓。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他努力抬头看去,是陌生人。 该说不说,长的真不赖。 “大公子,久仰。” 苏惊蛰看着地上姿势奇葩,满身伤痕的刘芳年,拱了拱手。 “你是?” 苏惊蛰简短地将自己救他妹妹的事情说了一遍,隐去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哦,原来苏公子你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啊。” 苏惊蛰一把就将刘芳年从地上给提起来,丢到了凉亭的座椅上。 过来之前,苏惊蛰便在周围布了一道简易的阵法,没什么用,主要是遮掩耳目,让那些下人忽视此处。 “刘芳年,你这懦弱无能的样子,真是有趣。” “谢谢夸……,嗯,你竟然骂我!” 听到苏惊蛰的嘲讽,刘芳年习惯性的客套道谢,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来,竟然不是什么赞美的话,而是骂自己。 对人下菜,这刘芳年明显是毫无主见,朽木不堪的家伙,苏惊蛰并不打算跟对方来那些没用的。 只见苏惊蛰抬手挥掌,朝着湖水打去,顿时水面沸腾,那几条大胖鲤鱼翻着肚子浮出水面,紧接着一道烤鱼香味飘来。 刘芳年只感觉自己的裤裆湿漉漉的,这一幕,给他吓得够呛。 “你,你想干什么,来人啊,快来人啊!” 看着对方像是要喊破喉咙,苏惊蛰毫无动作,任凭对方求救。 过了好一会,刘芳年发觉不对劲,怎么就是没人来呢? 苏惊蛰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开口, “喊累了,那就听我慢慢说。” 苏惊蛰伸出指头,朝着湖水点去,一道水流便灌进刘芳年的喉咙。 “你先喝口鱼汤润润嗓子,我的本事你也看到了。 只有乖乖地听我的话,啥事都没有,不然,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芳年原本就和父母以及妹妹的关系不好,如今被苏惊蛰一吓唬,心中没了那些求救的想法。 他脸上全是乖巧的表情,像只狗一样, “那苏公子,不,苏大人,你需要我干些什么?” 苏惊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放心,不是什么坏事。 你爹被外来人蛊惑了,你知道。” 刘芳年满不在乎,甚至有些羡慕, “那有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爹这么大年纪,荣发第二春倒是好事。” 苏惊蛰这才发现,自己还是高看了对方,跟这刘芳年讲道理完全没什么意义。 “算了,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就行。” …… 苏惊蛰所住的客房里,刘芳容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搭理,于是推门而入,里面空空如也,不见苏惊蛰的身影。 她不甘就这样离开,于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苏惊蛰还没进门,早就察觉到了屋中的场景。他推开门进去,见到刘芳容后,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刘姑娘,你怎么在我这里。” 刘芳容见到苏惊蛰这张脸,心情好了不少,开口倾诉道, “别说了,我都没见到我爹,他彻底被那女人给迷住了。” “不知刘老爷实力如何?” 莲儿作为一个普通人,不知道这些修炼境界上的事情,所以苏惊蛰朝着刘芳容开口询问。 “我爹的实力在武尊初期,如今东陵城三大家族,严家家主也是这个实力。不过城主府东方世家,他们要强上不少,家主为武尊中期。 我刘家跟严家向来不对付,明争暗斗多年。我爹他现在沉迷女色,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要是严家家主突破,我刘家就遭殃了。” 苏惊蛰闻言,心中了然,但他却不打算像陇川城那样直截了当。 虽然城中原住民没人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还隐藏了一些外来者啊,不光只有蒹葭。 赫连邃溟那种绝强者,他们应该不在这东陵城,但是其他人说不准了。 目前自己的实力,已经有武尊后期,跨一个小境界,应对普通的武尊大圆满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还是得谨慎,这里的人实力普遍偏强。而且外面进来的人,也都是些好手。 苏惊蛰看着双眼湿润的刘芳容,安慰道, “你爹不争气,不是还有你吗。你把府中的护卫联合起来,未必不能主持大局。” “我爹实力那么强,怎么可能!” 刘芳容自然是想掌权的,她生来天赋出众,自幼她爹就是把她当接班人培养。如今父亲被外来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给迷住了心智,自己当然要站出来。 但是没有实力,就没有任何办法。他们计谋再多,她爹都能一力破之。 苏惊蛰继续出谋划策, “刘小姐,你别看苏某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在下对于阵法颇有研究。 府中好手大都是开元关的实力,我有一个阵法,你们合力布阵修炼,你自己作为阵眼掌控全局,面对武尊初期的令尊,不是没办法。” “可是那妖女能蛊惑我爹,想必不会简单! 这么看来,不是只控制住我爹一人就能行的。” 第54章 开始 很快,在刘芳容的召集下,达到二重境界的护卫在便全部赶来了。 除了之前守护她的刘强西七人,还有五位苏惊蛰没见过的。 刘家护卫里有十二位高手,之前刘芳容出去历练,就有七位跟随保护,可见刘老爷还是很宝贝他这个女儿的。 人既然已经到齐,刘芳容就大致说了一下他的计划,其中有三人面色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变化。当然,这是对于其他人,却瞒不过苏惊蛰。 在原来七人中有两位,后面五人中有一位,看来都是刘老爷的亲信。 对于不安定因素,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玩过家家了,苏惊蛰在暗中直接动用魂力出手,这三人只觉心脏被人攥住。 看着人群中突然倒地不起的三人,周围其余人都有些慌张,赶紧凑上去查看。 得到结果后,刘强西朝着刘芳容报告, “小姐,这三人都是猝死,虽然很诡异,但的确是这样。” “算了,现在内忧外患,危机重重,还是先听苏公子给我们讲解一套合击阵法。” 原本七人中,剩下的五人念及苏惊蛰之前的救命之恩,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后面那五人当中活下来的四人面露不屑,这小子看修为都没有突破开元关,还是内气关的小渣渣。除了卖相不错,他们并不相信苏惊蛰是什么阵法高手。 但接下来苏惊蛰深入浅出的讲解,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如今包括刘芳容在内,还剩下十人,所以苏惊蛰教授了他们十幻困灵阵。 这些人对于阵法并不了解,不过听了苏惊蛰的话后,却对这十幻困灵阵有了很深的感悟 。 刘芳容充满感激与敬佩的望向苏惊蛰,信心十足的开口, “苏公子,我们只需要演练一两个月,肯定能救回父亲。” “一两个月,太久了。” 苏惊蛰的话让刘芳容及一众护卫懵逼了,这么厉害的阵法,他们只需要练习一两个月,就有信心能拿下武尊初期的家主,在对方眼中,竟然太慢了! “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就出手。” “苏公子,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刘强西心中不安地开口,苏惊蛰不在乎,反正他会暗中出手,不过的确得给他们一点信心,想到这里,他拍着胸膛打保票, “刘大哥和芳容小姐,你们就放心,这套阵法其实另有乾坤,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你们只需要会施展就够了,具体原理不需要深究,也没那个时间。” “是吗,那好。” 看苏惊蛰信誓旦旦,其余人有些相信了。不过这个阵法就是像看上去的那样表里如一,没什么深藏的奥秘。 看着这群人热火朝天的训练,苏惊蛰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绕着整个刘府外围闲逛。 当然,在别人眼中是闲逛,其实苏惊蛰在偷偷布下一道笼罩整个刘府在内的阵法。 明天打斗可能会闹出些大动静,所以必须提前布置一个掩耳遮目阵。 训练中的护卫们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嘴上却没闲着, “小姐,这个苏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在阵法方面的理解真是远超常人。” 刘强西反驳, “什么人不可貌相,这苏公子单看外貌,也是颇为不凡啊!” “是极是极,我说错话了。” 看着这群人夸奖苏惊蛰,刘芳容感觉比夸奖自己还高兴,一脸的甜蜜。 翌日这个时间,刘家主的卧房外,刘芳容开始敲门, “父亲大人,您已经好久都没有出来过了,女儿有要事求见。” 回应她的是房间内绵绵不绝的淫靡之音,羞得她俏脸红彤彤的。 她转身看向一众侍卫,点了点头,便强行破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她赤身裸体的老爹正趴在床上,前后晃悠。 而那妖女,正坐在一旁喝茶。 “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蒹葭没想到对方真的敢强行闯进来,那就全灭口,催动蛊虫,刘家主从床上一跃而起,冲着刘芳容他们冲杀过去。 “速战速决,不要让外人看到我爹这副模样。” 刘芳容下完命令,众人身形开始不断挪移,站定九处方位,而她则在中心指挥并迎战。 蒹葭翘着二郎腿,颇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下短裙裂到了大腿根,露出一片雪白。 “蒹葭,好久不见!” 一道传音在其脑海中响起,不过这声音很是陌生,她之前不曾听过。 这倒不怪蒹葭,上次见面,还是苏惊蛰十岁时,如今童音早就褪去,她肯定没有听过苏惊蛰如今的嗓音。 不过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何人,但是如今的蒹葭早就突破到了武尊前期,艺高人胆大,在识海中回问道, “你是何人?” “你要是想知道,那就来后堂一叙。” 哼,装神弄鬼! 蒹葭不再管眼前的战局,起身朝后堂那里走去。 不过,见到那人后,她却是愣住了,这张脸她之前在画像中见过无数次。 每次她与男人媾和时,也会把对方的脸幻想代替成眼前这张。 “主人,好久不见,奴家想死你了。” “是想死我,还是想我死?” 看着蒹葭春水泛滥的那双桃花眼,苏惊蛰冷笑。 蒹葭没想到对方会是苏惊蛰,因为她体内的主仆契约之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应,如今看来,可能是在这鱼腹之中,暂时失效了。 这样正好,如今不被契约所挟制,她倒要看看现在的苏惊蛰有几斤几两。 未到时气势浩瀚如同凶兽扑杀,近面后又似百花翩迁,春意盎然。 不过蒹葭声势浩大,却被苏惊蛰不起眼的一手掐住脖颈,不能动弹,原本华丽的景象就这样熄火了。 怎么可能,蒹葭心神俱震,她知道苏惊蛰是重修再来。 对方修两次,都比她一次走的快走的远吗,蒹葭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怨恨苍天不公。 她本以为,这些年的强颜欢笑,与无数不爱的人上床,并且夺走他们的天赋后,如今的自己,应该是不输于苏惊蛰的。 不过现实很残忍,给了她重重的一击,直到被苏惊蛰扔出去,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失魂落魄的她才回过神来。 “我不想杀你,但是得让你认清你我之间的差距,这样你才会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乖乖听话。” 苏惊蛰回手一拉,蒹葭身体不受控制地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虽然不会控蛊,却能凭借强大的神魂来迫使它们乖乖听话。 蒹葭只觉体内蛊虫不受控制地想往外逃跑,她拼尽全力,才能很小幅度地摇头, “不要,不要,求求你了。” 她不想让苏惊蛰看到丑陋的自己,她体内的那些蛊虫仅仅是起到整形的作用,让她维持现在的美貌。 苏惊蛰停手了,不是怜惜对方,而是敲打的差不多了,太过火容易适得其反。 瘫坐在地的蒹葭松了一口气,看向苏惊蛰的眼神中除了敬畏,还有感激。 第55章 布局 蒹葭还坐在地上失神,一个东西飞快地朝她袭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将其接住,是一个圆滚滚的大包子。 对面的苏惊蛰正在大快朵颐, “这是莲儿给我送的晚餐,你应该还没吃过?” “还没有,谢谢。” 坐在地板上的蒹葭有些受宠若惊,苏惊蛰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 “想要谢我,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情报。” “这……” 蒹葭闻言,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不能……” 蒹葭还没回答完,就被苏惊蛰打断, “只要想,就没有什么不能,看来你是不愿意告诉我呢!” 这鲲内世界四季如春,却不知怎的,蒹葭只觉脊背发寒,好像自己只要再说一个不字,就会殒命当场。 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听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她想背叛自己的教派。 “根据大巫主的判断,停留在东海之上的大鱼就是传说中的神兽鲲。 而我们现在就位于其腹内的小世界,这是虚空鲲兽所具有的独特本命天赋。 鲲之大,不知其几万里也,而在它体内,生长着一种寄生虫,名为食鲲绦蚴。 此虫身体长大,却头节细小,呈匙形,其背、腹侧各有一条较窄而深凹的吸槽,颈部细长,就像普通鱼体内的寄生虫的巨大版。 虽然长的恶心,不过蛊虫当中又有几个可爱的。 这食鲲绦蚴既然能寄生在神兽鲲的体内,实力自然不低,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它。” 听到蒹葭的讲述,苏惊蛰懂了个大概,但是心中还是有几点疑惑之处, “既然实力不低,你们打算怎么抓它?而且现在怎么偏居东陵城这一隅,又是想干什么?” 蒹葭原本不想说的太仔细,想糊弄过去,但见苏惊蛰问得这么详细,她无奈叹了一口气,继续回答, “成虫生活在鲲的血肉里,我们根本无法对付,不过它会把虫卵产在这个小世界内,并且孵化成幼虫,直至它们成长到有能力啃食神兽的身体汲取能量时才会离开此界。 而鲲为了消除体内的寄生虫,会去吞食一种仙草,名为万虫清。 您也知道,如今的天下,早就没了那些仙人仙草之类的东西。这只鲲兽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不过想来,应该是仅存的仙兽了。” 苏惊蛰心中清楚,仙人仙草仙兽都还存在,只不过是存在于大罗天之中,这凡俗天内应该是没有了。就算古遗迹里有残存,没有仙气的滋养,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如今是没有了仙草万虫清,不过这头鲲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以前自然会吃掉过。 而据我们探查,在这东陵城城主一脉,东方世家内,便有由万虫清仙草制成的法宝,世代相传。” “所以你们是在图谋东方世家,想要取得那法宝来捕捉食鲲绦蚴的幼虫,祭炼成蛊。 而这刘家,便是你们的第一步棋落子之处?” 见苏惊蛰都已经猜到,蒹葭忙拍马屁, “公子大才,算无遗策,就是这样。” “不对,不对。” 苏惊蛰摇头,给蒹葭看得心惊。 “东陵城有三大家族,既然你们没有直接对东方家出手,说明他们有令你们忌惮的底牌。 单凭一个刘家,没什么用处,那严家是不是也在你们的掌控之中。 但是刘家这么弱,严家作为刘家势均力敌的死对头,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怎么对付东方家?” 听着苏惊蛰的判断,蒹葭越来越佩服和害怕,于是不等苏惊蛰向自己发问,赶紧老老实实地交代, “东方世家存在着由万虫清制成的法宝,我们不方便用蛊虫来控制他们的人,容易暴露。 但是在这东陵城内有一个传统,过年时会举行三家狩猎仪式。” 快过年了啊,苏惊蛰心中感慨,修行无岁月,他几乎有七八年没有过凡人的节日了。 蒹葭话语未停,仍在讲述, “最近我们的人在附近的丛林内投放了大量的龙肉蚕。 这种虫子当然不比龙肉,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美味无比,据说口味可以媲美龙肉。 而有一只食鲲绦蚴的幼虫,被吸引了过来,就在丛林深处。同时,我们也派人向东方世家泄露了这个消息。 三家狩猎,是个老传统了,决定城主的归属。东方家为了今年不出纰漏,应该会让狩猎队的人带上那件法宝。 而那时,我们的人混在严刘两家之内,在山林中合围东方家,强夺法宝,捕获食鲲绦蚴。” 将这计划前后捋了一遍,苏惊蛰点头肯定, “嗯,不错的计划,只不过这种法宝,东方家的人真的会随便让人带出去吗?” “这法宝就对虫类有奇效,平日里很是鸡肋。只不过作为传承信物,一直供奉在他们家族祠堂内,所以我们才没有得手。” “哦,那大巫主是什么人,他也进来了吗?” “大巫主是当今巫术第一人,统一了南疆大大小小所有的巫蛮势力。 他自然进来了,只不过目前不在东陵城中,而是在附近的山林内追寻绦蚴的踪迹。” 听到这里,苏惊蛰心中一条计策生成。如今自己知晓一切,而别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时候完全可以出其不意,趁机从中牟利。 很好,很好。 苏惊蛰将注意力放到外面,刘芳容他们已经落入下风,快要被刘家主破阵而出。 见此,他朝着蒹葭下令, “让刘家主输掉。” “为何?” 蒹葭不解。 “先故意让刘家主输掉,让其在这些人面前恢复正常。 而实际上,他还是被你所操纵,而你又被我所控制。 归根结底,这刘家主不过是我手下的傀儡罢了。 但是你之前做的太明显,我不喜欢,我要让他看上去正常,实际上很不正常。” 懂了,懂了,蒹葭明白了苏惊蛰的意思,催动刘家主体内的蛊虫。 画面回到正在外面对战的一行人,此刻刘芳容额头冷汗直冒,浑身疲惫不堪,刘强西心生退意, “二小姐,不行啊,时间太过于仓促,我们对于这十幻困灵阵还是不够熟练。 我们还是先撤,老爷如今被人控制,怕是不会顾及亲情,再拖下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 刘芳容闻言,内心纠结,心想难不成自己被苏惊蛰给骗了。 就在这时,阵中的刘家主身形一震,慢了半拍,被其余人抓住破绽。 这么一来,战局扭转,刘芳容跟其余人乘胜追击,打得对方无法还手。 第56章 刘家主得救 十人身影灵活转换,变动之间却滴水不漏,浑如一体的铜墙铁壁。 虽然对面是自己的父亲,刘芳容也不敢留手,此等机会转瞬即逝。 “穿叶掌。” 她一掌正中刘家主的胸口,对方踉跄几步后,双手捂在身前,猛吐了一口鲜血。 然后刘家主满脸的不解,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芳容,为父这是怎么了?” 见状,刘芳容赶紧抬手,止住了后面想要冲上来补刀的护卫, “赶快给我住手,父亲大人已经恢复了!” 刘强西以及其余护卫闻言,脸上皆是露出激动的神色, “家主,你真的没事了吗?” “强西,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像没有这几天的记忆。” 刘芳容冲进家主的怀里,哭诉道, “爹,在女儿去外面历练的时候,你被外面的贱女人给给迷住了。 你还要娶她做妻子,把我娘贬为妾室!” 说到后面,刘芳容的小拳头在她父亲的胸前捶个不停,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之前她打到的地方,刘家主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见状,刘芳容丝毫不嫌脏,用自己的袖口轻轻擦拭去她父亲嘴边的血迹,才离开站到一旁。 见时候差不多了,苏惊蛰才凑了过去,来到了众人眼前。 见到苏惊蛰,刘家主一脸疑惑地朝着其他人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 见到对方脸上的表情,苏惊蛰在心中暗笑,这蒹葭操控得真好啊,如果不是清楚这刘家主根本没有脱离对方的控制,他还真有可能被骗。 听到自己的父亲询问苏惊蛰的消息,刘芳容赶紧凑到苏惊蛰的身旁,满脸感激与自豪地对着刘家主诉说着苏惊蛰的功绩。 “爹,说真的,这次你能得救,真是要多感谢苏公子才行,没有他,你现在还是那妖女的傀儡!” 看着刘芳容脸上的小表情以及语气中的爱慕,刘家主满脸慈母笑, “芳容,既然苏公子救了为父,那我肯定会重重的感谢他的。 你说,我该给他点什么东西,才能体现我的心意呢?” “我怎么知道!” 刘芳容撅着嘴,以为父亲在抠门,没想到刘家主盯着她,说道, “要不然,为父把你许配给苏公子作为报答!” 刘芳容的俏脸顿时羞得通红,双手捂住脸,有些羞耻地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 “哼,臭爹爹,我再也不理你了!” 周围的侍卫看此一幕,都被逗的哈哈大笑。 倒是苏惊蛰没什么表情,心中知道这是蒹葭在开玩笑。不过,他很不喜欢,看来对方还是没有正确地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地位。 苏惊蛰抱拳,高风亮节地开口, “苏某行事,全凭道义。刘家主被奸人所害,我自然该出手,无需什么回报。 既然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在下就先行告退,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苏惊蛰便头也不回地朝着他所暂时居住的厢房位置走去。 见此一幕,这些侍卫在心底佩服这位少年, “这苏公子,不光长的一表人才精通阵法,还人品绝佳,行事遵循心中正道,不在乎那些虚名以及回报。” “是啊,这人能处,以后苏公子就是我的兄弟了。” “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定竭尽全力相助!” 这些人夸奖的话说个不停,虽然苏惊蛰早就走远,但是凭他庞大的神识,自然是一字不漏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他很不悦,这些人的态度,完全是把他看作优秀有前途的后生晚辈。 哐当一声后,苏惊蛰关上了厢房的屋门。 蒹葭正藏身在他的住处,笑呵呵地看着赶回来的苏惊蛰,问道, “苏公子,那二小姐还是处子之身,你要不要爽一下。 放心,这种事情,不过是那刘家主的一句话而已。” 苏惊蛰没有说话,光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势就压的蒹葭难以忍受,那双如同深潭死水的黑眸,更是让她感到头皮发麻,如芒在背。 “不要用你来衡量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蒹葭清楚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是在说她是万人骑的婊子吗,呵呵,她心中止不住的苦楚。 你苏惊蛰是高高在上的天才,怎么会知道我这么一个长相丑陋,天赋低下的女子,要走到如今的地步,需要付出何等的努力? 苏惊蛰本身就很讨厌轻浮的人,随着不断修炼,他的欲望逐渐减少,唯有登临绝巅的渴望不变。 这很正常,修行修的就是精气神三宝,精满不思淫,气满不思食,神满不思睡。 他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却不会被男女之事所引诱。对于食物,也不过是补充体力与能量,并不在乎味道。每日固定的睡眠更是在保证精神的充盈,不会多睡。 他当初年少,还是孩童,不太懂这些。如今再看到蒹葭,他能很清楚的判断对方的肾精不足。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有些肾虚。 对于修行者,而且还是达到武尊境界的人来说,要达到肾虚的程度,需要那个的次数,简直是令人发指,难以言喻。 蒹葭伺候的男人多了,很会通过对方的表情感知对方的态度。她很清楚地在苏惊蛰的眼中看到了厌恶与鄙夷,而对方根本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还是不可能吗,蒹葭悲叹,原本她想蛊惑苏惊蛰,让他玩弄刘芳容。 这样一来,等到对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时,她就有机会跟苏惊蛰上床了。 “还有,你需要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是奴隶,是仆从,而我却是主人。 千万要记住,如果僭越会死的很惨! 好了,不要继续留在我这里,既然刘家主依旧是你的傀儡,并且你的实力又达到了武尊前期。 那你随便找个地方住,其他人都发现不了。” 先是被苏惊蛰警告,现在又听到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蒹葭不敢在多停留一秒,嗖的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剩下的就是马上要来临的过年,以及在这期间举办的三家狩猎大比了,我该以什么身份参加呢,苏惊蛰开始为接下来的计划思考。 第57章 百花斋 夜灯初明,暗市如昼,鱼凫国东陵城内真是热闹非凡。 自从救世会占领中原地区后,苏惊蛰就没看到过这种景象了。 不过世间好物不牢靠,彩云易散琉璃脆,这里的欢乐也持续不了多久。 苏惊蛰明白,鲲兽破海浮岸,说明对方快死了。等其死后,这片小世界会彻底暴露出来,那时,纷争定然不断。 不过别说那时了,现在外面的强者都涌入进来。目前还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但是想来不会持续太久。 苏惊蛰出来前已经跟刘芳容告别,对方现在怕是还在闺房内哭泣。 呵呵,儿女情长路更长,别人愿意为此驻足停留,可是他苏惊蛰不愿意。 他内心早有定计,不能顶着自己的脸出现在三家狩猎上,南疆的人未必不能认出自己来。 都怪当时年少,贪图虚名,搞的天下人皆知苏惊蛰。其实现在回想,自己拥有纵横古经,又不依赖外物丹药,完全可以自己修炼,暗中发育。 当初美貌才华惊天下,一时间各处画舫都有自己的画像售卖,真可以说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唉,搞的现在自己出去,都得易容改貌。 苏惊蛰现在就顶着一张毫无特点的脸走在路上,周围无数年轻男女在游玩,莺声燕语,不时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是了,新年临近,这里的人都很快乐。 不过东陵城的风俗与外界有所不同,在外面新年算是团圆佳节,而这里,因为三家狩猎的存在,新年像是一个游乐的重大节日。 三大家族为了比试而忙碌准备,不过普通百姓既得清闲,又能看热闹。 老一辈很多人晚上都安分地待在家里,倒是年轻人耐不住寂寞。 这里四季如春,又逢佳节,不少人开始催发出最为原始的生殖欲望。很多人讲着粗鄙的笑话,逗的同伴大笑,在那些笑声中,不少都显得猥琐而淫荡。 苏惊蛰此行的目的地是这里最大的青楼,百花斋。 不是他想去,而是刘芳年在那里快活。 而苏惊蛰打算取代刘芳年,然后参加三家狩猎。 不少漂亮女子结伴同游,美目却偷偷打量着往来的男子,为自己挑选心仪的对象,看看后面有没有机会发展一下。 男子亦是如此,只不过没那么含蓄,其中不少目光肆无忌惮,充满了侵略性。 有些情侣打扮的漂漂亮亮,男方一袭白衣,一把折扇,骚包的不行。女方靓丽长裙,挽着对方的胳膊,情意绵绵。 苏惊蛰刚才说要出门时,刘芳容还想陪他逛街,想来也是想和周围这些男女一样约会。 不过在听到他说是告辞离开时,对方才梨花带雨的嗯了一声,便关上了房门,将她自己锁在了屋里面。 除了游人,建筑也喜庆非凡,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在前面一片广场上,很多工人还在有条不紊地施工,搭建着各种巨大的建筑,形体具备,看来快要接近尾声。 苏惊蛰就像一个外出闲逛的公子哥,四处好奇张望。 远处烟花升空,照亮了上空的天宇,五颜六色,引起下方人群的一阵欢呼。 先是一声爆响,紧接着又有一道烟花冲天而起,这次离苏惊蛰很近。 就在烟火璀璨,引人炫目的时候,一枚金线绣着鸳鸯的荷包不知道被谁塞进了苏惊蛰的手里。 苏惊蛰其实看到了,是早就跑开四五步远的那位小姐,人还长的不错。这令他有些无语,自己如今的相貌可谓是很一般。 不过他忘了,自身这宛若仙人的气质并没有改变,这也是一种魅力。 百花斋门口,几位衣着端庄保守的丽人,正在柳眉款款,秀目依依地拉着客。 苏惊蛰忍不住点了点头,这青楼掌柜厉害,是懂得反差感的。 “客官,生面孔啊,第一次来玩?” 一位胸脯颇鼓,身材热辣的女子,上穿小一号的蓝色翠水薄烟衫,下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看着虽然很美,不过却是刻意为之,这百花斋的姿仪训练有些本事。 苏惊蛰很自然的从兜里掏出一小块金子,递给女子,装出色眯眯的样子。 同时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吓得对方躲避起来,但苏惊蛰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躲开了就躲开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子见苏惊蛰收手,柔荑直接攥住苏惊蛰的那只手,放在了她腰间的位置。 苏惊蛰那只手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而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始了登山之旅,直至到达山顶处才停下。 似不过瘾,手上还加大了几分力道。 第58章 (二) (一直审核不过,分两小章) 即使隔着严严实实的服饰遮挡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山峦变化。 “嗯哼。” 这女子吃痛后,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来,但还是十分迅速地接过苏惊蛰递来的金子,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欲拒还迎地拉着他往里走。 见到里面的莺莺燕燕,苏惊蛰满脸猪哥样,低声吟道, “春犹未到,阅尽百花娇。” 嘴上说着,手也不闲着,又放在了女伴的屁股位置上。 “公子,你可真的急性子。” 女子娇嗔,却没有挣脱开,反而一脸享受,眼中水气盈盈。 看苏惊蛰这么着急,女子就领着他去了二楼的一间空房间内。 两人刚一进屋,苏惊蛰眸子里的诡异神采大盛,女子与之对视后便昏睡了过去。 苏惊蛰将其扔到了床上,像丢一件物品。 对方紧紧抱着被子,身体在无意识中扭动,像一只性感可爱的小猫,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好梦。 接下来,就得找出刘芳年在哪个房间了。 苏惊蛰神识扫出,所到之处,处处上演着春意盎然的景象。 虽是无意,却也看得他下面有些发胀。苏惊蛰立马抱元守一,清静无为,运转炼魂功法。 身上的异状消失,苏惊蛰快速且仔细的一层一层,一间一间排查,终于在第七层的一间房内,发现了刘芳年。 里面还有三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苏惊蛰见状,评价道,还挺会玩。 七楼啊,还可以。 实际上,百花斋总共高十层,而楼层越高费用越贵。这是有理由的,在高处所能看到的美景就越好,不少客人都喜欢在窗户边上干正事,良辰美景自然能助兴。 刘芳年在解决了两位同伴后,就开始满头大汗。 这明显表现出来的力不从心,令他十分尴尬。 第三位还没开始,当然是不尽兴,开始手脚并用,巧舌如簧,不断地发力。 希望此举能给予对方一些帮助,助其重振之前的雄风。 李芳年疑惑,他虽然修为不济,却也好歹算是个武者,对付起普通女子来怎么还会这么费力。 是了是了,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答案,肯定是之前在湖心亭,被苏惊蛰那么一吓,给影响到了那部分的功能。 “苏惊蛰,我艹你妈!” 刘芳年忍不住叫骂出声来。 嘴巴被堵住,女子有些说不话来,呜呜咽咽几息,然后努力地张大嘴巴发出声音,好奇询问, “唔,公子,苏惊蛰是谁?” 刘芳年刚想要回答,苏惊蛰消去易容,恢复原貌的脸就在窗户外面显现出来,他的身体刚稍微有点起色,结果在见到苏惊蛰的瞬间,那部分一下子就吓痿了。 女子努力了许久,但此刻她再也忍受不了,终于崩溃。 她动用浑身解数,累得全身快要僵硬麻木,结果就这! “你这不中用的家伙!” 她还以为刘芳年会发怒,结果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石化了一般。 紧接着她就感觉头晕,倒了下去,与她相同的还有另外二人。 苏惊蛰从窗户外走进屋内,脸上不知是挂着何种表情,就这样看着刘芳年, “背后骂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第59章 前夕 刘芳年大半夜流里流气地一把推开大门,回到刘府内。 没人感到奇怪,这个大少爷就是这样,根本扶不上墙。 这正合苏惊蛰的心意,别人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麻烦,所以他才选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人来取代对方。 翌日,天光大亮,苏惊蛰才掀开被子,稍作洗漱后便去找到刘芳容。 刘芳容见到他没什么好气, “你来做什么?” 苏惊蛰咧嘴一笑,带着几丝讨好的油滑, “芳容,哥想参加这次的三家狩猎。” “切,就你这实力,参加是为了给我们刘家丢脸吗?” 苏惊蛰无所谓地继续说道,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一下你。 此事,父亲大人已经同意了。” 其实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刘家主说,不过对方就是一个提线木偶,早说晚说,说与不说,都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自己大哥得瑟的背影,刘芳容气的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 “父亲怎么能同意让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参加呢,这不是拖累我们嘛!” 接下来的几天,苏惊蛰除了吃饭,就是待在屋子里修炼。 当然,这落在别人眼中,成了他吃了睡,睡了吃。 这三家狩猎,一家能出五人,原本刘家是刘芳容,刘强西,以及另外三名护卫参加。 其中刘强西是二重中期的修为,刘芳容是二重初期的修为,其余三人是二重前期的修为。 而苏惊蛰占了一个位置后,按理说是该踢掉修为最低的刘芳容,但她向来心气高傲,不愿意退出。 看在她身为二小姐的面子上,前期修为的那三人中,有一位被苏惊蛰假扮的刘芳年挤掉了。 此人心怀不满足,想教育一下这纨绔的大少爷。当然,他这也是为对方考虑,毕竟刘芳年才一重中期的修为。 与其让这家伙去与其余两家高手竞争,在过程中要是不小心出现意外,还不如让自己打醒对方。 谁知道,这大少爷竟然一直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青楼都不逛了。 其余几位参与者同样对此表示意外,不过刘强西揽过话题, “大少爷不去妓院是好事,有什么好讨论的。 如今对方要参加,老爷都发话了,以我们的身份地位,也根本干预不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难度就加大了不少,所以更得抓紧时间准备,别聚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了。 要知道,严家跟我们可是死对头,这次比试中,对方还不知道会下什么黑手呢。” …… 卧室内, 苏惊蛰从修炼状态中醒来,轻吐了一口气,看来突破到三重大圆满境界还需要不少时间,不是目前一时半会就能达到的。 一到三重境界,需要不断地在体内开辟气海。而四到六重境界,则是需要将气海凝练成丹丸,并且持续不断地进行压缩。 一张一扩,一合一缩,奥妙尽在其中。 到这时,体内真气的源头便不再是气海,而是源丹。 源丹又被称为金丹,诗云, 草木金银皆滓质,云霞日月属朦胧。 更饶吐纳并存想,总与金丹事不同。 如今他的气海浩瀚无边,早就达到了一个极限。不过三重晋升四重,得凝练气海,压缩成丹,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现在自己还在后期,大圆满都没达到,想那么多干什么,苏惊蛰笑了笑,这种事情等去了修真天再去思索都不迟。 这时门外传来仆人的大声通报, “大少爷,明天就是三家狩猎了,今日老爷召集你们前去,说是有事情要吩咐。” “知道了,我待会就过去,你先退下。” “是。” 刘家会客大厅中,其余人早就到了,只差苏惊蛰一个。 刘芳容很是不满,对着刘家主抱怨, “爹,你为什么要答应大哥参加狩猎的要求啊? 原本我还以为他想要做出什么改变,结果除了不去妓院,其余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好!” 刘强西也开口附和道, “家主,看大少爷如今的态度,同意他参加比试,确实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另外二人的意见同样如此, “二小姐跟强西大哥说的没啥毛病,家主,要不还是按原来的安排,把刘刚叫回来。” “对啊,要不然我们还得分心去保护他。” 刘家主见这些人吵吵个不停,猛的一拍他身旁的桌子,震得上面的茶具嗡嗡作响。 “够了,我的儿子定然不会是什么庸才,如果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就是,我可不需要他们来保护我。 你们听好了,如果我遇到什么危险,可千万别救我,略略略。” 苏惊蛰缓缓来迟,听到了这些人的埋怨,他反口怼了回去,最后甚至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进行嘲讽。 说完这些,苏惊蛰才朝着刘家主行礼, “见过父亲。” 刘家主身居高座,庄严肃穆,看着下面的五人,一挥手,五个玉瓶分别落入他们手中。 然后清了清嗓子,讲出要他们前来的目的, “这瓶子里装的是提升修为的丹药,你们现在就给我服下去。” 闻言,他们都打开自己手中的玉瓶,从中倒出一粒黑不拉几的药丸。 苏惊蛰盯着手中的丹药,透过神识,他能清楚地看到正在丸衣里面隐藏的蛊虫,一节一节的,似蜈蚣却没有腿。 他举起手往嘴里送去,装作吞服,却没有吃下去,而是藏了起来。 苏惊蛰做得很是隐秘,但是看他这个哥哥不爽的刘芳容一直在盯着他。 见到自己的哥哥没有吃下去,刘芳容心中疑惑不解。她熟悉自己的这位大哥,好色成性,贪生怕死。 如今对方既戒了女色,又主动要求参加这么危险的活动。如今有了提升修为的捷径,他竟然还不走。 父亲也是,以前瞧不起大哥,如今竟然有些惯着,或者说是纵容。 心中生疑,她也做了一个吃药的假动作。 倒是刘强西三人都乖乖服从家主的命令,吞服下了药丸。 吃下去的瞬间,三人都面露喜色,虽然没有突破,但是却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一小截。 刘芳容见状,也跟着表现出惊喜的表情。 苏惊蛰看着几人,没有跟着演戏,自己装作的刘芳年无论做出多么荒唐反应,其实在这群看不起他的人眼里,都不算什么。 而蒹葭的传音在苏惊蛰脑海中响起, “主人,这蛊虫是靠强行催发寄主的潜力跟寿元来提升修为的。” 苏惊蛰明了,反正南疆这群人,只是利用他们伏击合围东方家的参赛人员,夺走万虫清制作而成的法宝,最后谋夺食鲲绦蚴。 所以刘家严家这些参赛者,身为一次性的用品,自然要发挥其最大的作用。 看着下面感恩戴德连连道谢的几人,刘家主摆了摆手, “好了,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么点事,现在没事了,你们都退下。” 五人都离开了大厅,回到自己的住处,为明天的比赛做着最后的准备。 实际上,三家狩猎,东方家作为城主一脉,年年都是第一。 而严刘两家,向来不对付,所以都努力争夺这第二的位置。之前每年的比试中,也都是这两家的伤亡最为严重。 苏惊蛰觉得,其中大概有东方家的手笔,为了巩固对东陵城的统治,他们巴不得与之齐名的另外两家损失惨重。 或许这两家的矛盾,其中有不少是东方家的策划。 苏惊蛰不去深究其中的具体缘由,毕竟在他看来,权谋不过小术尔,他不屑,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得看自身的实力。 夜色降临,苏惊蛰在院子里赏花观月,拿着壶酒,边饮边以美景来下酒。 有人翻墙来到了他所在的小院,是刘芳容,对方见到苏惊蛰未睡,心中一惊。 苏惊蛰眼神无视了对方,只不过还是问道, “芳容,大半夜翻墙来为兄的住处,所为何事?” 苏惊蛰知道,对方可能是想趁自己睡着,打伤自己,让他明天无法参赛。 刘芳容尴尬一笑, “哥,你还没睡呢。 明天的狩猎不安全,之前我曾在那片丛林里历练,还未深入,就遇到了生命危险,当时多亏了有苏公子在旁相助。 所以我就想过来劝劝你,哪怕不行,多看两眼也好,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 “哦,谢谢啦,你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不过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苏惊蛰继续饮酒赏花,以无所谓的态度回应。 “哥,往日这个时间你早就睡了,明天要去狩猎,今夜你为何反而不好好休息呢?” “哼,只不过是狩猎而已,哪怕明天这个世界就将要毁灭,也不影响我于今夜在庭院之中静赏花开。” 听到自己的哥哥竟然说出这么豁达的话来,刘芳容呆愣片刻,就缓过神来告辞离开。看来明天狩猎的时候,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这个哥哥了。 第60章 狩猎开始 天刚蒙蒙亮,苏惊蛰就从床上醒来。 昨天晚上,不光只有刘芳容拜访,另外三位队友,除了刘强西没有过来,剩下那俩也偷摸摸翻墙进来想要做些什么,对了,还有那被他顶替下来的刘刚。 这些人在见到苏惊蛰并未睡去,反而在院子里饮酒时,都面露尴尬。 苏惊蛰倒没管他们,只是明确表示他今夜要赏一晚上的花。至此,他们都心有不甘地悻悻离去。 苏惊蛰知道这刘芳年不讨喜,比赛前一晚肯定有人想让他明天不能正常参与。 不过他们都想趁自己睡着后,再偷偷下手,明目张胆地对付他这个大少爷倒是还不至于。 应付完这些人后,苏惊蛰觉得应该是不会再有客人了,便打着哈欠回到床上舒服地睡起觉来。 至于之前说的彻夜不睡,那是骗小狗的。 五人按规矩应该都在刘府大门前集合,看着早早就到来的苏惊蛰,刘强西打了个招呼, “早啊,大少爷。” 同时心中感慨,最近除了不逛青楼这一个优点外,大少爷还守时了不少,竟然能提前赶到。 随后赶到的刘芳容三人,见到苏惊蛰后,都面露惊讶,对方一晚上没睡,神色还这么好。 五人到齐了,便朝着城中心的广场处进发。 刘家主跟他的夫人肯定会去到现场,只不过不用像这些参赛者一样提早过去。 大街两侧挂满了彩纸与灯笼,被装饰的很有节日气氛。 不过路上行人倒是不多,他们应该是为了抢一个好位置,早早出发去了中心广场。 果然,到了地方,整个广场几乎都被人给塞满了。 “是刘家的队伍,刘芳年今年竟然要参与狩猎!” “是吗,在哪在哪,我瞅瞅。靠,还真是!” “他该不会是富家大少的日子过腻了,想找点刺激?” “这哪是找什么刺激啊,简直是找死,你们看严家那边,都快要等不及了。” 见到苏惊蛰五人,这些百姓在周围窃窃私语,但还是识相地让出一条路来,再怎么说,这也是东陵城三大家之一。 来到中间的台子上,严家就有人前来打招呼, “哟,刘大少还能来参赛啊,看来你们刘家真是落寞了。” 这是一位中年人,看着正值壮年,头上却生了不少的白发。 刘芳容不甘示弱,出言道, “严二爷怎么亲自上场,您的地位就仅次于家主了。 你们严家的大少爷呢,怎么看不到严念全的影子,该不会是怕了,真是连我哥都不如!” “你……” 这严二爷被说的哑口无言,但是苏惊蛰能够看出,对方其实并没有生气,一切都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说的更明白一些,这个严二爷已经被人所操纵。 感受着严二爷身上那股其他人的神识气息,苏惊蛰的目光在场下不断移动,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对方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满头绿发,看上去有些眼熟,自己以前是不是见到过? 在苏惊蛰疑惑间,蒹葭出现了,站到了绿发男人的身旁。 这时,蒹葭的声音在苏惊蛰脑海中响起, “主人,我身旁之人叫做姜羽俊,他负责控制严家,而我负责控制刘家。” 姜羽俊,姜羽彦,俊彦,是兄弟吗,原来如此。 听着这个名字,以及那头绿发,苏惊蛰想到了毒公子,这是好久前的记忆了。 同时,苏惊蛰感受到了刘强西三人脸上露出极为短暂的挣扎后,就恢复了正常。他们三个刚才被蒹葭催动体内的蛊虫,给控制住了。 由于催动控制蛊虫,会产生片刻的神魂波动,所以姜羽俊并没有注意到蒹葭给苏惊蛰传信。 场下人群突然沸腾起来,都在大声欢呼,是东方家的参赛选手到场了。 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只不过见刘家的人没来,所以一直藏而不出。 身为三家最强,城主东方家的人,他们认为自然该压轴出场。 人群中,不断有少女抛出荷包,扔向为首的那位青年。 对方是东方家的公子东方傲,这座城的少城主。 剑眉朗目,神采飞扬,说不出的俊逸,给一众女子看得是两眼放光。当然,长相还是其次,这少城主的身份才是最大的加分项。 这长相可比严念全那个娘娘腔顺眼多了,苏惊蛰审视着对方。 三支队伍,十五位参与狩猎者,站在舞台前方,傲然站立,享受着下方百姓羡慕敬佩的目光。 当然苏惊蛰除外,仇富心理人人都有,更何况这刘芳年还德不配位。如果优秀,他们自然不敢去嫉妒。 就像之前的严念全,虽然修炼合欢功法,作恶多端,比刘芳年这种废物大少恶毒无数倍。但是实力强劲,为人阴狠毒辣,别人也不敢嚼其口舌。 等了一阵子,阳光都晒得苏惊蛰身上微微发热,刘家主和严家主以及一众高层才赶来。 等他们落座后,城主才不急不缓地出现在舞台中央。 等他对着全场百姓发表了一通本身没什么内涵的长篇大论后,才宣布三家狩猎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苏惊蛰他们十五人,便飞快地跳下台子,朝着城外的丛林飞快赶去。 台子中央有一块石碑,在之前城主发表讲话的时候,他们十五人每人都领了一块令牌。 杀死妖兽后,这令牌便会吸收对方的妖魂,同步地显现到这石碑之上。 其并不计算杀死妖兽的数量,而是统计所吸纳灵魂的强大程度。 这很公平,杀死越强大的妖兽,获取到的灵魂力量就越强,顶得上几十只乃至几百只弱小的妖兽。 只看石碑,很是无聊,在这新年佳节之际,段不能让一城的百姓盯着块石头看一天。 一群衣着暴露的美艳歌姬,上台跳起舞来,而这只是开场,后面还会按照顺序表演着各种节目。 至于狩猎,虽然最为重要,但也得等到最后结尾时,才能得出结果。 三家十五人,按照往年的情况,该是分头行动。 刘芳容朝着四位队友开口提议道, “我们往那边走,我之前历练时知道,那里妖兽的数量比较多而且分布较为集中。” 而刘强西三人仿若未闻,继续盯着东方家的队伍追去。不光是他们,严家的五人同样如此。 苏惊蛰知道,刘家严家这些人都被南疆的家伙控制了。按照计划,应该合围东方家的人,抢夺那件只能克制虫类的鸡肋法宝。 苏惊蛰装作体力不支,被拉开一段距离,但前方那些人,始终都没有超出他所能探查到的范围。 刘芳容回头看了一眼掉队的哥哥,又看向前方不听指挥的刘强西三人,咬了咬牙,抛下苏惊蛰,朝着前面追了上去。 第61章 围猎 “少主,我们要先去捕捉那条食鲲绦蚴吗,那家伙可不好惹。” 一位老者面色忧虑地开口询问。 东方傲看了看腰间细长如大葱般的碧绿法宝,神色很是自信, “海老,只要我们拿下了那头妖虫,就算剩下的时间里,不再去杀别的妖兽,这第一的位置都稳了。” 旁边一位女子很是好奇,朝着东方傲开口,动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感觉, “傲少爷,食鲲绦蚴不应该在肥硕的地方暗中发育吗,怎么会跑来我们东陵城这种地方?” 东方傲面露几分得意, “具我父亲判断,可能是地脉移动所致。 如果是一条高等级的地脉挪移到这里,那我们东陵城在未来可能将不输于那些中央大城。 哈哈哈哈哈。” 说完,东方傲忍不住大笑。当然,他想的是很美。 此时食鲲绦蚴的幼虫,正在啃食着面前的龙肉蚕。 嗯,真香! 它可不是因为地脉移动才来到这里的,而是闻到了龙肉蚕的香气,被引来的。 在食鲲绦蚴不远处,有几只臭虫正注视着它。 而这些臭虫便是那大巫主的眼线,他自身实力比较强,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不敢太靠近。 要不然打不过,或者是让它逃掉了,就都没机会了。 还是等着手下人给自己取来法宝,再行动才万无一失,目前自己只需要死死盯住这条虫子就好。 而操控这些臭虫当眼线刚刚好,弱小又恶心,一般不会被其它的妖兽杀死。 东方家的几人正在边跑边幻想着东陵城美好的未来, “少主,刘家跟严家的人紧跟在我们后面,甩也甩不掉。” 海老发现了什么,提醒着开口。闻言,东方傲很是不悦, “都停下来等着,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等他们都停下手脚,后方在丛林中穿梭的簌簌声格外的明显。 很快,严家五人加上刘家的三人将他们围了起来,跟在后面的刘芳容也是摸不着头脑。 “刘强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跟严家的人混在一起了!” 刘强西三人并没有搭理刘芳容,而是同严家的人一起朝着东方傲五人发动进攻。 “好胆!” 东方傲不屑,对于刘严两家这些人的实力,他心中都有数,不可能是他们东方家的对手。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跟着他一起迎敌。 但是方一交手,他们就察觉出不对来,这些人的实力竟然都比往日强了一大截! 其中那位女子,更是由于年轻经验不足,加上轻敌之下,被对方一招击败,殒命于此。 见到刘家严家这些人行事毫不留手,明显是要置他们于死地,海老赶紧吩咐剩下的两人跟他一起合力攻击一处,帮助东方傲突围出去。 海老手中钺矛舞得是虎虎生风,让对方几人一时间内无法近身。 后面两人趁此机会,赶紧催动他们的底牌,霎时间两道剑光飞射而出,洞穿了严二爷的胸膛。 好机会,东方傲刚才已经把身体调动到了最佳状态,就等海老他们帮自己打开一处破绽。 他步法极速,导致身后残影重重。 拜拜了您,咱们这事没完,东方傲刚想从严二爷尸体旁边越过,就被对方一掌拍了回去。 海老身后的二人赶紧扶住了激射而来的东方傲,此时他胸前的衣服早就破损,只留下了一道漆黑的掌印。 “有毒。” 东方傲吐了一口黑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严二爷竟然没死。 不可能,他的左右胸口都被洞穿,无论他的心脏长在哪边,都没有存活的道理。 苏惊蛰此刻正在相隔战场不近不远的一棵大树上观望,这严二爷确实是死了,但是他体内的虫子没死。 不过这蛊术确实奇妙,竟然能操控尸体,还给对方的攻击附带毒伤。 又有人来了,苏惊蛰朝一旁看去,那边姜羽俊与蒹葭正在后面,像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赶来,等着验收成果。 这样看来,东方家的人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而此刻在战场一边的刘芳容也不傻,见自己家的人如此奇怪,竟然和严家的人一起屠灭东方家的这些人。 她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朝着丛林深处逃去。 此刻海老打算拼命,整个人如同一头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猎豹,朝着严二爷猛冲过去,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要是严二爷还能思考的话,一定会吐槽,你们怎么就盯着我一个人打。 海老这攻势燃烧了他的老命,看样子非要破出一个缺口来才行。 而东方傲已经吞服下了疗伤药,在另外二人的保护下调整状态。 其余七人原本在朝着中间的东方傲三人不断攻击,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光是他们七个,还有严二爷,这八个人都一动不动。 好机会,海老收回了一分力,能不死他当然不想死。现在对方不知为何,都停了下来,那他也不用继续燃烧生命了。 不光是海老,里面的东方傲三人见状也是大喜,真是天赐良机,他们没有一丁点儿时间的迟疑,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突围。 四人,四个方向,只要他们之中能够逃出一人,就一定要马上去禀报城主,让他灭了刘家跟严家,给大家报仇。 但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外面八人的皮肉好像开始融化,变成缕缕细丝,织成道道蛛网,将他们给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四人接触到这丝网,竟然发觉他们身上的皮肉也开始融化,滴答滴答落在了地面上。 不管是外面的八个人,还是里面被网住的四个,每个人都血肉模糊,很是骇人。 倒是东方傲发觉自己腰部的血肉竟然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痕迹。 是那件法宝!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那只露出森森白骨的右手紧紧攥住腰间像一颗大葱一样的法宝,绕着身体挥舞了一圈。 嗖,血肉蛛丝断裂,他紧跟着从蛛网上掉落下来。 不过东方傲的双腿已经消失不见,只留在地上一滩血水。 可恶,自己还年轻,还没有继承父亲的城主位置,还不想就这么死去。 但是现在的他确实是没有能力逃跑出去了,就只能在密布四面八方的蛛网包围中,躺在地面上,慢慢地等着。 如果等不到父亲派人来救自己,那就只能等待死亡了。 此时,正在不远不近处的树冠上,苏惊蛰很是纠结,要不要现在就从东方傲手中,把法宝给抢走,还是继续等待? 一位优秀的猎人,既需要拥有足够多的耐心,也需要学会判断眼前的境况,能够准确无误地把握出手的时机。 第62章 死后声名何足道 一阵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让苏惊蛰的心于此刻寂静了下来。 此刻的他还不能出手,远方姗姗来迟的姜羽俊与蒹葭不是自己的对手,那大巫主呢? 再者说了,南疆巫蛮部族教派都已经被对方所统一,那他手底下可以动用的人员绝不止眼前这两人。 此刻出手,是不明智的,苏惊蛰压下心头想要抢夺宝物的冲动,继续将身形隐藏于树顶浓密的枝叶当中。 失去双腿,浑身血肉模糊的东方傲,正绝望地躺在地上,看着那笼罩自己眼前整片天空的皮肉蛛网,内心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被存于其中的巨兽死死咬住,生不出一丝的求生欲望。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由小变大,越来越清晰,是脚步声! 东方傲苍白的眼神中重新被赋予了色彩,他挣扎地扭动着身体,让自己斜倒在地上,脸朝着来人的方向,努力大声呼喊求救, “快来人啊,我是东陵城的东方傲,只要救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哪怕陷入到如今的境况之中,突然遇到有人前来,东方傲在激动下还有着残存的理智。 想要让别人救自己,肯定要先说出自己的身份地位,让对方明白,只要能救下他,得到的好处是数不尽的。 而坐视不管,或者杀掉他,只能得到寥寥好处。哪怕他手中还攥着一件法宝,但也只能克制虫类,用途有限。 但是东方傲根本不会想到,对方就是为了这么一件法宝而来。 姜羽俊的碧绿色真气,直接将东方傲的半截身子给腐蚀成了枯骨,看上去一碰就碎。 同时嘲笑道, “生死面前,都会暴露不堪的本性。 东方傲之前高高在上,万人簇拥又如何,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狗屁的少城主。” 蒹葭有些无语, “你这是在嫉妒吗?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一城少女的梦中情人又如何,难道奴家的姿色比不过她们吗?” 姜羽俊正在为蒹葭的嘲讽感到生气,听到下半句后就有些后怕的开口推辞, “一顾倾人城,蒹葭你自然是要比那东陵中的满地庸脂俗粉要漂亮。 只不过,我听闻以前那些与你欢好过的天骄,之后都泯然众人,没什么音讯了。” 蒹葭抚了一下额前的秀发,面露妩媚,娇躯动人, “且将有限身,来享无穷乐。 莫看我好像人尽可夫,其实不然,只有你这等豪杰才能捕获我的芳心。 而且这些年过来,我的技术怕是全天下都找不出可以与之媲美的第二人。” “啧啧,我可没这个福分来享用你。 巫主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呢,耽误了大事,你我可都承担不起。” 姜羽俊摇了摇手上拿着的形似大葱的法宝,快步走开,留下蒹葭还在原地搔首弄姿。 “哼!” 见姜羽俊如此没有风范的留下自己,蒹葭有几分恼怒地跺了跺脚,便赶紧追了上去。此事自己也有一半的功劳,不能让对方先去邀功。 等到二人走远,苏惊蛰才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了那片蛛网前。 这里只有十三具不完整的尸体,少了他跟刘芳容。 想了想,苏惊蛰还是一把火烧掉了这一切。 不断扭动挣扎的虫子从被焚烧的尸体中破体而出,朝着苏惊蛰的身体钻来。 苏惊蛰并不躲闪,一指迎了上去,将对方戳了个爆浆。 其余蛊虫闻到死去同伴的体液味道,吓得扭转方向,落荒而逃。 看着这群可爱的小家伙,苏惊蛰开口, “你们可不能走,还没让我好好款待一下,这怎么能行。” 有几只蛊虫感受到身后恐怖的气息,甚至吓得脱壳钻入地底,想要土遁逃跑。 但都被苏惊蛰用剑指发出的真气一一戳爆,然后焚成灰烬。 做完这些,苏惊蛰朝着姜羽俊二人的方向跟踪过去,只不过更加小心了万倍,毕竟对方的老大不出意外就在那边。 此时,东陵城广场中心的舞台上方,那矗立的石碑上,每个人的排名之前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全部为零。 东方城主并没有多想,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东方傲,手持法宝心高气傲,肯定会选择去对付那头食鲲绦蚴的幼虫,这种事情,一时半会断然无法得手。 至于刘家家主跟严家家主,这二人早就成了傀儡,不会也不能去怀疑什么。 但突然之间,属于刘芳年的位置急速上升,排在了第一位。 至于其他人,还是零。 这是由于被苏惊蛰焚烧的那些人,虽然早就死了,而且还不是苏惊蛰出的手,但灵魂还能存留一段时间。 等到苏惊蛰毁尸灭迹时,暂时在那里残存的灵魂就被苏惊蛰身上的令牌所吸收。 而死去的那些人身上的令牌,为什么没有吸收他们的亡魂,则是因为它们探查不到持有者的生机,无法自主发动。 看着突然夺目的刘芳年,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看样子这刘大少是有备而来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虽然有人夸赞,但大部分人还是满脸的不屑,推测到, “你们看为什么刘家其他人的排名没有发生变化,据在下猜测,可能是他们先费尽力气把猎物打伤,最后让那废物大少提供致命一击。” “那这么说,他一个人不光拖累了全队,还无情地夺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功劳,真是太无耻了!” 当然,这些人的议论跟当前的苏惊蛰无关,他也不会再装成刘芳年,重新回到东陵城了。 不光是他,怕是所有的参赛者,都难再出现于东陵城中了。 要是苏惊蛰知道城中百姓的议论,会对早就死去的刘芳年说一声, “不客气,让你最后还火了一把。” 在蒹葭跟姜羽俊赶路的途中,发现他们原本在刘家跟严家那群人身上所布置的蛊虫突然间就断了联系。 姜羽俊惊疑不定, “难不成在这片丛林中,还有什么高手?” 蒹葭想到了苏惊蛰,但还是开口转移话题, “快走,不管什么高手,肯定不会是巫主大人的对手,先去复命要紧。” 姜羽俊想了想, “也是。” …… 双目只有眼白的老者,如同尸体般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形如槁木。 实际上,他脑海中有两处影像,一部分是由那几只臭虫所给予的关于食鲲绦蚴的视野,另一部分则是由在他周身几步范围外,盘踞了一圈又一圈的巨大蛇蟒所提供。 大约半炷香左右的时间过后,姜羽俊手持法宝,身后几米外,蒹葭那婀娜的身姿紧随其后。 巨蟒吐出蛇信子,嘶嘶几下,嗅了嗅二人身上的气息,让开一条道路。 等姜羽俊跟蒹葭走了进去,它巨大的身躯继续盘动,如同堡垒般,将内部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见到老者,姜羽俊单膝下跪,双手捧着法宝举过头顶,恭敬的开口, “巫主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第63章 蛇亡鼠来 老者十分淡然地从姜羽俊手中拿起了那件法宝,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但是蒹葭通过这些年察颜悦色的经验,还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皱纹微动,表明其心情远没有看上去的这般平静。 其实对于取得宝物这件事,老者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因为他一人便能屠东陵一城,此事绝无意外。 之所以派姜羽俊跟蒹葭去负责此事,是因为他作为首领,不可能事事亲为。 要是所有的事情,无论巨细,全都交给他自己来处理解决,那他统一南疆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孤身一人,反正自己都能做得到。 再者说来,他能做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却无法同时去做无数件事情。 就像一个普通人,可以砍柴,也可以放羊,甚至可以在放羊时砍柴。但是再多几件事情呢,或者再多几十件事情。每一件事单独拿出来说,他都能办得到,但是放在一起便不行了。 这便是人多的用处,而面前的大巫主只需要看好那只食鲲绦蚴就够了。 “很好,你们做的很好。” 大巫主用那嘶哑的嗓子发出声音,如同虫子爬过干枯的树叶,很是嘲哳难听。 但是适当地给予下属肯定,也是维持统治,笼络人心的必要环节。 蛊虫再为可靠,制造的也不过是傀儡,无法掌控人心,大巫主深谙此道,自然是知道这点。 大巫主心念微动,这巨蛇便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迅速将脑袋探入其中,他苍老的身体十分轻盈地飞上蛇头,这画面看上去有几分别扭,甚至不协调。 巨蛇在山林间飞速掠过,一排排树木被它压入身下,碾个粉碎。 蒹葭跟姜羽俊没有跟上去,大巫主既然没有让他们二人登上蛇头,也没有任何的示意,便说明后面的事情不再需要他俩。 他们当然不会自找没趣,跟上去当个显眼包。过于刻意的表现,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一条巨大的蠕虫,似水蛭,又像肚子里的蛔虫,在那里十分惬意地吞噬着一只只肥大的肉蚕。 黑绿色的汁水四溅,看上去很是恶心,但是对方却吃的很香。 在与此地相隔几十里远的山林外,有几只妖兽寻味而来,蠢蠢欲动。其中为首者,赫然是只腋下生眼,头顶双角,形似山羊恶魔,实则是一只大老鼠的妖兽。 “饕大王,前面的味道真香啊,我们要不要过去?” 一只浑身斑点的野狗状妖兽,朝着陆饕出言询问。 “前方的威压不弱,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陆饕否决了对方立马上前查看的建议。 其口中的威压,并不是指散发出来的气势或者修为,而是来自于妖族体内的原始血脉。 而且它的大王身份,也不是整片南疆的妖兽之王,而是十万大山其中一座山头的王。 所以它们这群人,不对,是这群兽的战力,并不能支持它们去肆无忌惮地行动。 但是很快,陆饕就改变了想法。 浓重的血腥味自前方传来,不是龙肉蚕那种食物的美味,而是高级妖兽的血液,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激发了陆饕体内的嗜血渴望,如果能吃掉对方,自己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 它能判断出来,弥漫的血液中,有一方是一只蛇妖,根据气息,可能是它当初杀掉的那头蛇妖的父辈。 对了,事后好像确实有手下查询完了过来汇报,说那只蛇的爷爷还活着,只不过被人族抓住所奴役。 至于另外一股血液,其中的威压更甚,好像源于东海上的那头鲲,但又有些不太一样,低微和卑劣了不少。 是鲲内寄生着的妖兽一族的家伙吗,如果自己能吃上几口,那实力绝对会比现在要强上一大截。 陆饕渴望实力,无比的渴望。 因为它当初认识的第一个伙伴陆修远,一直没有来南疆找过他。当初对方被诬陷入狱,现在想来,可能早就死在了牢中。 人族就是这样卑鄙阴险,行事中充满了尔虞我诈。 太过于善良,只会去做一些好事,到头来就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死的尸骨无存! 它还记得那座城,迎客城,它还记得那个女人,试图偷走它,却被陆修远救下来的女人。 如果当初陆修远不来找自己,那它便会等着那个黑人凌辱完那个女人后,吃掉这两个脏东西,然后乖乖回到陆修远的身边。 陆修远是清楚知道它的实力的,当初还来找它,只不过是为了救下那个牵走它的小偷罢了。 真傻啊,这是它所见到过的最傻的人类。 不过陆饕很是喜欢那个傻傻的男孩,也很庆幸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对方。 所以它需要实力,支持它在人族领地内大杀四方的实力。这样它就能重返迎客城,循着当年的气味,找到那个女人,为陆修远报仇。 不,不光那个女人,那里所有的人都有罪。 被牙齿咬出血的下颚,传来的疼痛让陆饕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与失态。 “我们走。” 一声命令下达,几十只妖兽面露狂热,浩浩荡荡地跟随着陆饕朝着鲜血的源头位置奔袭过去。 此时,战斗爆发的地方,大蛇满身创伤倒在了地上,鲜血四处洒落,形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血池。 而对面的食鲲绦蚴要好上不少,它的皮肤血肉,乃至整个身体,都如同果冻般柔软,橡胶般坚韧。 在与巨蛇的对拼中,依靠此等特性卸力不少,身上只留下了被对方牙齿划破的数道伤痕。虽然受伤不重,但体力消耗却很多。 此刻,大巫主才缓缓上场。 如果他刚才跟巨蛇一起动手,巨蛇所受的伤势可能会轻上很多,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濒死的状态。 同样的,如果他早先一起出手,事后他自身却会受更多的伤。 大巫主像是在鉴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盯着面前的食鲲绦蚴,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这条蛇就算死了,他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惋惜与心疼。 很正常,他所御使的妖兽和蛊虫,如果有了更好的替代品。那之前所使用的家伙,就变成了随手可以丢弃的工具。 第64章 巫主撕蚴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烟尘四起,大巫主的身影从中极速冲出。 首先出现的便是一双墨绿色的带蹼利爪,如同蟾蜍的蛙蹼,皮肤上面还有一层小疙瘩,流着脓水。 而面对眼前的突然袭击,像蠕虫一样的食鲲绦蚴明显是没有来的及反应,黏腻的皮肤上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纵使在疼痛的刺激下它的脑子还是很懵,对方明明是一位枯瘦的老头,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头庞大的怪物? 这利爪足足有好几米长短,粗大嶙峋的骨节,尖利如巨刺般的指甲,凹凸不平的皮肤,藏于皮肤底下,隐隐展现出痕迹的狰狞鳞片,加上厚实的掌蹼,昭示着面前的老者已经不再是人类。 大巫主口中传来沙哑怪异的咆哮,如同古神低语。 而在他与绦蚴的中央位置,那根形似大葱的法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插入地面,同时被激发启动。 无数翠绿的光芒笼罩四周,感受着这股力量,食鲲绦蚴明显察觉出来,自己的实力被禁锢了好几分,加上之前与大蛇对战过程中的消耗,现在最多能发挥出全盛时期一半多的战力。 任由这股光芒洒落到自己的身上,大巫主没有丝毫的躲避。 万虫清制成的法宝,当然是专门针对虫族的。纵使他的蛊术手段同样被限制,但作为南疆最强大的巫师,他还有数不清的巫术咒法手段可以动用。 其实,在大巫主心中也有一个秘密,没有外人知晓,他并不是纯粹的巫族血脉。 当初他的母亲,是南疆赫赫有名的巫师,成长途中,少不了会招惹到很多的敌人。 于是在一次出行中被仇家设计报复,她拼尽浑身的气力,用足了手段才得以逃生。 同样的,那时的她早就油尽灯枯,没有多余的体力支撑身体,昏倒在了一处隐蔽的草堆里,被一位外出狩猎的蛮族男人所救。 男人的行为并不是完全的出于好意,对方在其虚弱时,夺走了她的身子,很多次。 等到她实力完全恢复,首先便是杀了那个男人,也就是大巫主的父亲。 接下来就是男人所在的那个小型蛮族部落,其中无论老幼,无一活口。 最后,设计暗害导致她沦落于此的那位仇人,另一位女巫师所在的部族也被其消灭,那位仇人的灵魂被封锁在了她自己的头骨内,于烈日下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魂飞魄散。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巫主的母亲性格逐渐变的疯癫起来,有时候对他疼爱的不行,生怕其磕到碰到,有时候又恨的要死,各种残酷的刑罚都在他身上不要钱似的使劲施展。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大巫主的身心算是饱经折磨。但他还是坚强的活了下去,最终在学完了他母亲的所有本事后,奋起反抗,将对方杀死,从那变态到令人窒息的母爱中解脱出来。 所以大巫主是巫蛮混血,纵使他的体魄不似蛮族人那般高大,看上去就是纯正的巫师一脉。这也是他为了不暴露杂种身份,将浑身的血肉精华全部内炼于骸骨之中。至于这段过程中他自身所遭受的万般痛苦,更是无人能够知晓。 也正是由于他拥有一半的蛮族血脉,才能够支撑他的体魄,强大到足以承受远古巫灵的降神。 对的,现在的大巫主并不是单纯的变异了,也不是公输依智手底下的那种人体实验,而是通过降神之法,承接了来自远古的力量。 如今他的真面目很是骇人,足有十几米高的庞大身躯几乎快要赶得上食鲲绦蚴的体长了。 全身覆盖着墨绿色的滑腻表皮,皮肤底下隐藏着的纹路,暗示着里面覆盖着坚实的鳞甲。但在其背上,腹部等地方又生长有毛发,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留存着人类光滑的皮肤。 那化为带蹼利爪的手脚,自是不用多说。 大巫主如今的头部则显得最为诡异,一半依旧还是他原本苍老的面目,表情痛苦狰狞,又带着虔诚和狂热,眼珠不断地乱转,额头暴起的青筋像是虫子一样不断蠕动。这疯狂外表下,往深处仔细看去,其实还存留着理智。 至于另外一半脑袋,则变成了既像鱼又像癞蛤蟆的模样。中间连接处,死灰色与暗绿色交织的皮肤,一层层不断皱起,上面夹带着湿滑的粘液和血水。另一只眼睛更是完全突出,其内血丝密布,嘴巴裂开到嘴角,狰狞可怖,内里布满了利齿。 “稀里哇啦,库卡摩奇……” 口中发出难以听懂,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呓语,像是远古巫灵的呐喊。 但随即便换回了人类的语言,目光无比森然,同时包含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浑身充满了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小宝贝,你最好乖乖的臣服于我,否则我就只能把你给打趴下了。” 食鲲绦蚴忍不住口吐人言,装出作呕的模样,蠕虫般的身子不断扭曲抽搐, “老东西,你现在长的可真丑!还想让如此英俊的我臣服于你,真是搞笑!” 大巫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这条恶心的虫子,竟然嘲讽自己丑。 由此可见,哪怕在食鲲绦蚴的审美里,现在的大巫主也根本就排不上号。 大巫主高高跃起,朝着绦蚴扑下,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其虫身,砸击的深深陷下去一大块,久久不能复原。 要知道,这食鲲绦蚴的身躯,有着让它引以为傲的弹性与坚韧,提供了强大的卸力防御能力。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要不然自己会被这老怪物打烂。 面对着大巫主如疾风暴雨般猛烈的攻势,食鲲绦蚴开始主动迎接而上,先是缠住对方的一根蹼爪,然后顺着不断往上爬,直到死死缠住大巫主的整个身子。 大巫主不断挣扎,可是通过现在的姿势,他根本不好发力,浑身力气只能施展出十之三四,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食鲲绦蚴想要啃破大巫主的皮肤,钻进对方的体内,食其内脏,不过却被其皮肤底下那层鳞片所阻挡。 双方一时间僵持住了,不过食鲲绦蚴口中那排密密麻麻的利齿,不断在大巫主的鳞片上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看来破开那层鳞甲,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虫子的实力果然强大,之前对付那条蛇妖,它并没有动用全力。如今被限制了一大半的实力,都还这么难缠。自己果然没有判断错,这将会是个很完美的妖宠。 大巫主嘿嘿笑着,然后大嘴一张,一条十几米长的舌头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住之前插在地面上的那根法宝。 做完这些,长舌激射而回,带着那根大葱状的宝物,从食鲲绦蚴之前战斗留下来的伤口处,直直插入对方体内。 啊!一声惨叫响起。 大巫主感受到缠在身上的食鲲绦蚴力道变小,他顺势抽出双爪,扯住对方的身子,开始发力,刺啦一声,就将食鲲绦蚴硬生生给扯成了两段。巨大的虫身砸在地上,没入土中不少,同时在不断地痛苦扭动挣扎。 第64章 巫主撕蚴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烟尘四起,大巫主的身影从中极速冲出。 首先出现的便是一双墨绿色的带蹼利爪,如同蟾蜍的蛙蹼,皮肤上面还有一层小疙瘩,流着脓水。 而面对眼前的突然袭击,像蠕虫一样的食鲲绦蚴明显是没有来的及反应,黏腻的皮肤上被划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纵使在疼痛的刺激下它的脑子还是很懵,对方明明是一位枯瘦的老头,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头庞大的怪物? 这利爪足足有好几米长短,粗大嶙峋的骨节,尖利如巨刺般的指甲,凹凸不平的皮肤,藏于皮肤底下,隐隐展现出痕迹的狰狞鳞片,加上厚实的掌蹼,昭示着面前的老者已经不再是人类。 大巫主口中传来沙哑怪异的咆哮,如同古神低语。 而在他与绦蚴的中央位置,那根形似大葱的法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插入地面,同时被激发启动。 无数翠绿的光芒笼罩四周,感受着这股力量,食鲲绦蚴明显察觉出来,自己的实力被禁锢了好几分,加上之前与大蛇对战过程中的消耗,现在最多能发挥出全盛时期一半多的战力。 任由这股光芒洒落到自己的身上,大巫主没有丝毫的躲避。 万虫清制成的法宝,当然是专门针对虫族的。纵使他的蛊术手段同样被限制,但作为南疆最强大的巫师,他还有数不清的巫术咒法手段可以动用。 其实,在大巫主心中也有一个秘密,没有外人知晓,他并不是纯粹的巫族血脉。 当初他的母亲,是南疆赫赫有名的巫师,成长途中,少不了会招惹到很多的敌人。 于是在一次出行中被仇家设计报复,她拼尽浑身的气力,用足了手段才得以逃生。 同样的,那时的她早就油尽灯枯,没有多余的体力支撑身体,昏倒在了一处隐蔽的草堆里,被一位外出狩猎的蛮族男人所救。 男人的行为并不是完全的出于好意,对方在其虚弱时,夺走了她的身子,很多次。 等到她实力完全恢复,首先便是杀了那个男人,也就是大巫主的父亲。 接下来就是男人所在的那个小型蛮族部落,其中无论老幼,无一活口。 最后,设计暗害导致她沦落于此的那位仇人,另一位女巫师所在的部族也被其消灭,那位仇人的灵魂被封锁在了她自己的头骨内,于烈日下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魂飞魄散。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巫主的母亲性格逐渐变的疯癫起来,有时候对他疼爱的不行,生怕其磕到碰到,有时候又恨的要死,各种残酷的刑罚都在他身上不要钱似的使劲施展。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大巫主的身心算是饱经折磨。但他还是坚强的活了下去,最终在学完了他母亲的所有本事后,奋起反抗,将对方杀死,从那变态到令人窒息的母爱中解脱出来。 所以大巫主是巫蛮混血,纵使他的体魄不似蛮族人那般高大,看上去就是纯正的巫师一脉。这也是他为了不暴露杂种身份,将浑身的血肉精华全部内炼于骸骨之中。至于这段过程中他自身所遭受的万般痛苦,更是无人能够知晓。 也正是由于他拥有一半的蛮族血脉,才能够支撑他的体魄,强大到足以承受远古巫灵的降神。 对的,现在的大巫主并不是单纯的变异了,也不是公输依智手底下的那种人体实验,而是通过降神之法,承接了来自远古的力量。 如今他的真面目很是骇人,足有十几米高的庞大身躯几乎快要赶得上食鲲绦蚴的体长了。 全身覆盖着墨绿色的滑腻表皮,皮肤底下隐藏着的纹路,暗示着里面覆盖着坚实的鳞甲。但在其背上,腹部等地方又生长有毛发,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留存着人类光滑的皮肤。 那化为带蹼利爪的手脚,自是不用多说。 大巫主如今的头部则显得最为诡异,一半依旧还是他原本苍老的面目,表情痛苦狰狞,又带着虔诚和狂热,眼珠不断地乱转,额头暴起的青筋像是虫子一样不断蠕动。这疯狂外表下,往深处仔细看去,其实还存留着理智。 至于另外一半脑袋,则变成了既像鱼又像癞蛤蟆的模样。中间连接处,死灰色与暗绿色交织的皮肤,一层层不断皱起,上面夹带着湿滑的粘液和血水。另一只眼睛更是完全突出,其内血丝密布,嘴巴裂开到嘴角,狰狞可怖,内里布满了利齿。 “稀里哇啦,库卡摩奇……” 口中发出难以听懂,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呓语,像是远古巫灵的呐喊。 但随即便换回了人类的语言,目光无比森然,同时包含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他感觉此刻的自己,浑身充满了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小宝贝,你最好乖乖的臣服于我,否则我就只能把你给打趴下了。” 食鲲绦蚴忍不住口吐人言,装出作呕的模样,蠕虫般的身子不断扭曲抽搐, “老东西,你现在长的可真丑!还想让如此英俊的我臣服于你,真是搞笑!” 大巫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这条恶心的虫子,竟然嘲讽自己丑。 由此可见,哪怕在食鲲绦蚴的审美里,现在的大巫主也根本就排不上号。 大巫主高高跃起,朝着绦蚴扑下,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其虫身,砸击的深深陷下去一大块,久久不能复原。 要知道,这食鲲绦蚴的身躯,有着让它引以为傲的弹性与坚韧,提供了强大的卸力防御能力。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要不然自己会被这老怪物打烂。 面对着大巫主如疾风暴雨般猛烈的攻势,食鲲绦蚴开始主动迎接而上,先是缠住对方的一根蹼爪,然后顺着不断往上爬,直到死死缠住大巫主的整个身子。 大巫主不断挣扎,可是通过现在的姿势,他根本不好发力,浑身力气只能施展出十之三四,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食鲲绦蚴想要啃破大巫主的皮肤,钻进对方的体内,食其内脏,不过却被其皮肤底下那层鳞片所阻挡。 双方一时间僵持住了,不过食鲲绦蚴口中那排密密麻麻的利齿,不断在大巫主的鳞片上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看来破开那层鳞甲,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虫子的实力果然强大,之前对付那条蛇妖,它并没有动用全力。如今被限制了一大半的实力,都还这么难缠。自己果然没有判断错,这将会是个很完美的妖宠。 大巫主嘿嘿笑着,然后大嘴一张,一条十几米长的舌头弹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住之前插在地面上的那根法宝。 做完这些,长舌激射而回,带着那根大葱状的宝物,从食鲲绦蚴之前战斗留下来的伤口处,直直插入对方体内。 啊!一声惨叫响起。 大巫主感受到缠在身上的食鲲绦蚴力道变小,他顺势抽出双爪,扯住对方的身子,开始发力,刺啦一声,就将食鲲绦蚴硬生生给扯成了两段。巨大的虫身砸在地上,没入土中不少,同时在不断地痛苦扭动挣扎。 第65章 虫落两方 几十头妖兽朝着战场处奔袭,蹭倒一大片树木的同时,卷起漫天尘土。 对于这一幕,苏惊蛰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岩石后面悄无声息地看着。 他之前跟着姜羽俊和蒹葭二人走了一阵后,便停留了下来,虽然这二人实力差些,发现不了自己,但是那个大巫主就说不准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提前等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变数出现。 现在好了,从远处赶来了这几十头妖兽,竟然跑去打头阵。虽然它们其中大部分都是第二重的修为,但是那个长相颇为怪异的领头妖兽实力倒是不低,它旁边的斑点狗也有三重修为。 那就让我看看现在的战况如何,苏惊蛰很自觉地跟了上去,并且还暗中超过了这群妖兽一小段距离,抢先在一旁埋伏好。 在看到大巫主跟断裂成一长一短,一大头一小头的两截,并且不断扭曲的肥长蠕虫后,苏惊蛰忍不住吐槽出声,不过声音并不大, “这是什么玩意,蛤蟆大仙吗?” 看着如今模样大变的大巫主,苏惊蛰真的是满头雾水,别的不说,这造型还真是挺个性的。 听着由远处不断靠近而来的踩踏大地的轰隆声,大巫主半边人面脸上的眼睛中冒出森森寒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吗,那可真是想多了! 很快,陆饕领着一众妖兽赶到了大巫主的对立面,开始形成对峙。 感受着对面熟悉的气息,大巫主呵呵冷笑, “来自南疆的畜生吗,在外面老夫没有跟你们一般见识,现在到了鱼肚子里却要来触我的霉头。 真是之前活的太舒服了,现在想要死一死!” 陆饕满脸都写着警惕与戒备,对面这头蛤蟆妖王,它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是听对方的意思,也是同样来自于南疆,还骂它们其它的妖兽为畜生。 难不成,难不成对方是被巫族所圈养的妖兽,所以才看不起它们这些野生的。不过对方的气势真的挺骇人,不,是挺骇妖的,跟龙尊那头蛮龙王比起来都丝毫不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斑点狗妖兽试着开口讨好道, “蛤蟆大王,看在我们同为妖兽的份上,你自己吃肉,至少要让我们喝一点汤水。” “胡言乱语,真是岂有此理!” 大巫主恼怒地抬起蹼爪,朝着多多少少还能看出点人样来的半边脸,指了指, “看老夫怎么会教训你这条狗!” 嘴巴一张,长舌如同利箭射出,嗖的一下便把那斑点狗卷了过来,狠狠地摔入土中。 这只斑点狗妖嘴巴那么欠,大巫主心中琢磨着还是多折磨对方一会,并不想让它死的太痛快。 斑点狗侧着身子瘫倒在地,看到不远处地上的那小半截巨大肥虫,它举起狗头朝天嚎叫,然后身子开始不断变大,直至比大巫主和食鲲绦蚴大上一号才停了下来。 大巫主刚要打算继续出手,陆饕已经指挥身后的所有妖兽扑杀上去,给老狗制造逃脱的机会。 螳臂当车!大巫主双爪张开,转身横扫,几十头妖兽纷纷飞出摔落。 这时,那条巨大的斑点狗已经叼着那段要小上不少的食鲲绦蚴身躯,狂奔而出。 陆饕倒是有些贪心不足,并没有马上跟着跑走,而是朝着剩下的那一大截虫子啃了起来。 吞咽了不少血肉后,才开始叼住虫子,想要跑走,但是已经晚了一步,愤怒的大巫主已经将其余的妖兽都给打烂了。 “恶心的臭老鼠,你也别想跑。先灭了你,老夫再去杀那只贱狗!” 事到如今,陆饕只能拼命,身子变大,朝着冲来的大巫主迎了上去。 …… 陆饕还在那里拼死求生,苦苦挣扎,斑点狗早就叼着小半截食鲲绦蚴的身子冲到了丛林的边缘地带。 看已经远离了战场,它刚想要大快朵颐,就被那半截虫子给缠住了嘴巴。对方不断收缩,想要从它的眼睛鼻孔等位置钻进去。 狗爪子疯狂往它自己的脸上扒拉,想要将那条虫子给弄下来,但很快就奄奄一息,无法动弹。 食鲲绦蚴这半截身子,像是蚯蚓或者蚂蝗的细头,扭动朝着战场方向,用着极为得瑟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没想到,蚴爷我自由了。 你们都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恨,他日必千倍万倍尽数奉还!” 说完,它就松开身子,将狗嘴露了出来,脑袋伸进去,不断地往里面钻。 现在半截身子钻进去了一大半,断口处就被人定住,并不断的发动攻击。 是苏惊蛰来捡漏了! 狂烈的剑气,顺着断口处裸露在外的血肉,不断往其体内灌注。 食鲲绦蚴虽然皮肉坚韧强劲,但伤口的截面处却弱了太多太多。 苏惊蛰左手扣住巨大的虫身,不让其逃脱,右手则是用剑不断顺着断面往里戳击。 左手拽累了,直接用剑刺穿对方的皮肤与血肉,将其钉在了地上。 看着一动不动的虫子,苏惊蛰开始把它从狗嘴里往外拽了出来。 看着这如同死尸般的虫子,苏惊蛰有些犯难。 这玩意是挺厉害,但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用,或者说就算能用,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食鲲绦蚴瞬间变小,飞速朝着苏惊蛰的耳孔发动冲击。 苏惊蛰心中并未松懈,立即做出回应,伸手阻挡,用食指跟中指将其夹住。 但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生命力跟力量,这虫子之前鏖战许久,又被拽断身子,还被他偷袭轰击了无数招,现在却仍是活蹦乱跳,力大非凡。 食鲲绦蚴直接从苏惊蛰双指的夹击中冲出,苏惊蛰赶紧变指为掌,用手死死攥住,却还是被其挣脱。 情况紧急,苏惊蛰连忙侧头,但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口。 真是烦,苏惊蛰怕对方逃走,来不及多做打算,就只能挡住对方的去路,硬着头皮对拼。 而陆饕那里的战况也不容乐观,大巫主现存的实力可是要比遭受重创的食鲲绦蚴更强。 但好在那半截大头绦蚴,为了活命,在不断找机会想逃走。 大巫主一下子阻拦它们二者,倒是给了陆饕一些喘息的机会。 陆饕跟食鲲绦蚴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起上!” 喊完,这两人没一个冲上去,反而都在抓紧时间动用最后的保命手段想要逃跑。 大巫主虽然恨陆饕,但他此行的目的却是食鲲绦蚴,这就给了陆饕几分逃生的机会。 陆饕之前吃过地蝉兽王,从中获取了对方脱壳重生的本事。 只见大巫主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食鲲绦蚴的身上,但还是有小部分攻击打来,转瞬而至,令陆饕有些躲闪不及,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大巫主用舌头牢牢捆住了那食鲲绦蚴,并将万虫清制成的法宝塞入对方的体内,令其动弹不得后,口中开始念动咒语。 这一幕很是诡异,大巫主那长长的舌头还在外面,嘴巴却动个不停。 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不过那食鲲绦蚴的身子却开始挣扎扭曲,紧跟着便缩小到了常人的拇指大小。 然后大巫主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个周遭布满神秘纹路的陶罐,将这条虫子装入其中,盖上盖子封存好。 很快,大巫主便恢复了往日枯瘦老者的形象,而那个陶罐便被他捧在手上。 他打算先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再开始祭炼手中的食鲲绦蚴,将其变为自己的兽宠。 只剩一半不要紧,这种蠕虫类的生物,很快就能长出另外半边的身子。 他缓步走到了陆饕面前,伸手一点,对方的尸体就像瓷器摔到地上一样,裂成了碎片。 “脱壳求生吗?” 很明显,对方只是一层空壳。 数千里之外,一具光滑软嫩的蜕皮身躯凭空出现,是陆饕。 现在的它跟之前的样貌变化不大,只是浑身没毛,变成了无毛老鼠。 纵使还很虚弱,但它不敢停留,立马撒丫子狂奔。 这一趟也不算太亏,虽然手底下的妖都死光了,而且自己还身受重伤虚弱无比,但它好歹还吃了好几大口虫肉。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品种的虫子,但是光从实力来看,就绝对不是凡品。 相比于陆饕,苏惊蛰的情况就要好上不少,虽然看上去浑身是伤,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有些力竭。 如今在他的大拇指上,多了一个灰褐色的戒指。 是食鲲绦蚴,它在被苏惊蛰击败后,身上就被对方布下了数十道弱化外加禁锢的阵法。 但是苏惊蛰仍旧觉得不保险,不过现在的他也需要找地方恢复一下。 苏惊蛰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得往这条虫子身上布下至少百来道阵法,做完这些也不过是马马虎虎,勉强能令他放心一点。 第65章 虫落两方 几十头妖兽朝着战场处奔袭,蹭倒一大片树木的同时,卷起漫天尘土。 对于这一幕,苏惊蛰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岩石后面悄无声息地看着。 他之前跟着姜羽俊和蒹葭二人走了一阵后,便停留了下来,虽然这二人实力差些,发现不了自己,但是那个大巫主就说不准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提前等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变数出现。 现在好了,从远处赶来了这几十头妖兽,竟然跑去打头阵。虽然它们其中大部分都是第二重的修为,但是那个长相颇为怪异的领头妖兽实力倒是不低,它旁边的斑点狗也有三重修为。 那就让我看看现在的战况如何,苏惊蛰很自觉地跟了上去,并且还暗中超过了这群妖兽一小段距离,抢先在一旁埋伏好。 在看到大巫主跟断裂成一长一短,一大头一小头的两截,并且不断扭曲的肥长蠕虫后,苏惊蛰忍不住吐槽出声,不过声音并不大, “这是什么玩意,蛤蟆大仙吗?” 看着如今模样大变的大巫主,苏惊蛰真的是满头雾水,别的不说,这造型还真是挺个性的。 听着由远处不断靠近而来的踩踏大地的轰隆声,大巫主半边人面脸上的眼睛中冒出森森寒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吗,那可真是想多了! 很快,陆饕领着一众妖兽赶到了大巫主的对立面,开始形成对峙。 感受着对面熟悉的气息,大巫主呵呵冷笑, “来自南疆的畜生吗,在外面老夫没有跟你们一般见识,现在到了鱼肚子里却要来触我的霉头。 真是之前活的太舒服了,现在想要死一死!” 陆饕满脸都写着警惕与戒备,对面这头蛤蟆妖王,它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但是听对方的意思,也是同样来自于南疆,还骂它们其它的妖兽为畜生。 难不成,难不成对方是被巫族所圈养的妖兽,所以才看不起它们这些野生的。不过对方的气势真的挺骇人,不,是挺骇妖的,跟龙尊那头蛮龙王比起来都丝毫不差,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斑点狗妖兽试着开口讨好道, “蛤蟆大王,看在我们同为妖兽的份上,你自己吃肉,至少要让我们喝一点汤水。” “胡言乱语,真是岂有此理!” 大巫主恼怒地抬起蹼爪,朝着多多少少还能看出点人样来的半边脸,指了指, “看老夫怎么会教训你这条狗!” 嘴巴一张,长舌如同利箭射出,嗖的一下便把那斑点狗卷了过来,狠狠地摔入土中。 这只斑点狗妖嘴巴那么欠,大巫主心中琢磨着还是多折磨对方一会,并不想让它死的太痛快。 斑点狗侧着身子瘫倒在地,看到不远处地上的那小半截巨大肥虫,它举起狗头朝天嚎叫,然后身子开始不断变大,直至比大巫主和食鲲绦蚴大上一号才停了下来。 大巫主刚要打算继续出手,陆饕已经指挥身后的所有妖兽扑杀上去,给老狗制造逃脱的机会。 螳臂当车!大巫主双爪张开,转身横扫,几十头妖兽纷纷飞出摔落。 这时,那条巨大的斑点狗已经叼着那段要小上不少的食鲲绦蚴身躯,狂奔而出。 陆饕倒是有些贪心不足,并没有马上跟着跑走,而是朝着剩下的那一大截虫子啃了起来。 吞咽了不少血肉后,才开始叼住虫子,想要跑走,但是已经晚了一步,愤怒的大巫主已经将其余的妖兽都给打烂了。 “恶心的臭老鼠,你也别想跑。先灭了你,老夫再去杀那只贱狗!” 事到如今,陆饕只能拼命,身子变大,朝着冲来的大巫主迎了上去。 …… 陆饕还在那里拼死求生,苦苦挣扎,斑点狗早就叼着小半截食鲲绦蚴的身子冲到了丛林的边缘地带。 看已经远离了战场,它刚想要大快朵颐,就被那半截虫子给缠住了嘴巴。对方不断收缩,想要从它的眼睛鼻孔等位置钻进去。 狗爪子疯狂往它自己的脸上扒拉,想要将那条虫子给弄下来,但很快就奄奄一息,无法动弹。 食鲲绦蚴这半截身子,像是蚯蚓或者蚂蝗的细头,扭动朝着战场方向,用着极为得瑟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没想到,蚴爷我自由了。 你们都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恨,他日必千倍万倍尽数奉还!” 说完,它就松开身子,将狗嘴露了出来,脑袋伸进去,不断地往里面钻。 现在半截身子钻进去了一大半,断口处就被人定住,并不断的发动攻击。 是苏惊蛰来捡漏了! 狂烈的剑气,顺着断口处裸露在外的血肉,不断往其体内灌注。 食鲲绦蚴虽然皮肉坚韧强劲,但伤口的截面处却弱了太多太多。 苏惊蛰左手扣住巨大的虫身,不让其逃脱,右手则是用剑不断顺着断面往里戳击。 左手拽累了,直接用剑刺穿对方的皮肤与血肉,将其钉在了地上。 看着一动不动的虫子,苏惊蛰开始把它从狗嘴里往外拽了出来。 看着这如同死尸般的虫子,苏惊蛰有些犯难。 这玩意是挺厉害,但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用,或者说就算能用,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食鲲绦蚴瞬间变小,飞速朝着苏惊蛰的耳孔发动冲击。 苏惊蛰心中并未松懈,立即做出回应,伸手阻挡,用食指跟中指将其夹住。 但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生命力跟力量,这虫子之前鏖战许久,又被拽断身子,还被他偷袭轰击了无数招,现在却仍是活蹦乱跳,力大非凡。 食鲲绦蚴直接从苏惊蛰双指的夹击中冲出,苏惊蛰赶紧变指为掌,用手死死攥住,却还是被其挣脱。 情况紧急,苏惊蛰连忙侧头,但脸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口。 真是烦,苏惊蛰怕对方逃走,来不及多做打算,就只能挡住对方的去路,硬着头皮对拼。 而陆饕那里的战况也不容乐观,大巫主现存的实力可是要比遭受重创的食鲲绦蚴更强。 但好在那半截大头绦蚴,为了活命,在不断找机会想逃走。 大巫主一下子阻拦它们二者,倒是给了陆饕一些喘息的机会。 陆饕跟食鲲绦蚴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起上!” 喊完,这两人没一个冲上去,反而都在抓紧时间动用最后的保命手段想要逃跑。 大巫主虽然恨陆饕,但他此行的目的却是食鲲绦蚴,这就给了陆饕几分逃生的机会。 陆饕之前吃过地蝉兽王,从中获取了对方脱壳重生的本事。 只见大巫主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食鲲绦蚴的身上,但还是有小部分攻击打来,转瞬而至,令陆饕有些躲闪不及,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大巫主用舌头牢牢捆住了那食鲲绦蚴,并将万虫清制成的法宝塞入对方的体内,令其动弹不得后,口中开始念动咒语。 这一幕很是诡异,大巫主那长长的舌头还在外面,嘴巴却动个不停。 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不过那食鲲绦蚴的身子却开始挣扎扭曲,紧跟着便缩小到了常人的拇指大小。 然后大巫主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个周遭布满神秘纹路的陶罐,将这条虫子装入其中,盖上盖子封存好。 很快,大巫主便恢复了往日枯瘦老者的形象,而那个陶罐便被他捧在手上。 他打算先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再开始祭炼手中的食鲲绦蚴,将其变为自己的兽宠。 只剩一半不要紧,这种蠕虫类的生物,很快就能长出另外半边的身子。 他缓步走到了陆饕面前,伸手一点,对方的尸体就像瓷器摔到地上一样,裂成了碎片。 “脱壳求生吗?” 很明显,对方只是一层空壳。 数千里之外,一具光滑软嫩的蜕皮身躯凭空出现,是陆饕。 现在的它跟之前的样貌变化不大,只是浑身没毛,变成了无毛老鼠。 纵使还很虚弱,但它不敢停留,立马撒丫子狂奔。 这一趟也不算太亏,虽然手底下的妖都死光了,而且自己还身受重伤虚弱无比,但它好歹还吃了好几大口虫肉。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品种的虫子,但是光从实力来看,就绝对不是凡品。 相比于陆饕,苏惊蛰的情况就要好上不少,虽然看上去浑身是伤,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有些力竭。 如今在他的大拇指上,多了一个灰褐色的戒指。 是食鲲绦蚴,它在被苏惊蛰击败后,身上就被对方布下了数十道弱化外加禁锢的阵法。 但是苏惊蛰仍旧觉得不保险,不过现在的他也需要找地方恢复一下。 苏惊蛰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得往这条虫子身上布下至少百来道阵法,做完这些也不过是马马虎虎,勉强能令他放心一点。 第66章 无双公子意薄情 之前大战时,声势惊天,吓得无数妖兽不敢靠近。 如今大巫主手捧陶罐心满意足地离开,空留大蛇尸身以及洒落的血池无人去处理。其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在人类眼中腥臭污秽不堪闻,不过落到那些妖兽鼻子里,如同玉液琼浆,引得之前躲离此地的妖兽们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苏惊蛰开始漫无目的地远离这里,反正他来此地就是为了寻找宝物机缘,没有一个注定的方向。 其腰间的试炼令牌在风中晃荡,不断触碰拍打到苏惊蛰的身上,苏惊蛰将它从腰间拽下,握在掌中。 看着这狩猎令牌,苏惊蛰颇为无语,将其丢到杂草堆里。他早就恢复到了本来的面容,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东陵城他不会再回去了。 苏惊蛰其实早就发现,自己伪不伪装都无所谓,因为就算伪装了,他还是会很小心警惕的做事,只不过之前装成刘芳年还是会更稳妥一点。 东陵城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气氛。因为其他人的狩猎显示一直都没有发生变化,而刘芳年的却是格外的耀眼。 这还是因为那块牌子之前在苏惊蛰身上,吸收了斑点狗的灵魂。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刘芳年少爷这光亮,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四年前,应该是狩猎到了尊者境的妖兽。” “尊者境,刘家竟然能狩猎这种妖兽,真是恐怖如斯!” 东方城主没有管下面百姓的议论声,心想,要是傲儿成功狩猎到了食鲲绦蚴,岂不是要惊掉你们这群下等人的下巴。 当然,东方城主明显是低估了这传说中的妖兽的厉害,就算没有蒹葭他们的谋害,东方傲手持那根状如大葱的法宝,带着四个小喽啰去挑战食鲲绦蚴,同样会死无全尸。 东方城主对他的儿子有着莫名的信心,所以并未担忧和怀疑。仍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挑拨严家跟刘家的关系,制造更大的冲突。 刘家主跟严家主一脸淡定,笑呵呵地喝着茶,吃着桌前摆着的精美点心,他们俩早就是被抛弃的傀儡了,全凭内部蛊虫的喜好吃喝。 至于后面东方城主发现自己的儿子死了后,会爆发怎样的怒火,都不干苏惊蛰的事了。 走出密林,阳光照耀,苏惊蛰嘴角叼着一根草,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嗯?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女子,是刘芳容,原来她跑到这里来了。 “苏公子!” 见到苏惊蛰的刹那,刘芳容原本还乌云密布的脸上,顿时阳光明媚,一扫之前的阴霾。 “哦,刘小姐,好巧啊!” 苏惊蛰有些不在意的打着招呼,不过刘芳容并没有在意,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苏惊蛰看着对方脸上发自肺腑的笑意,以及那真澈到显而易见的开心,有些呆愣。刘芳容对刘芳年这个哥哥可不会这么在意,同样的,她之前对于刘家主的关心,也仅仅是关乎家族存亡,对于父女之间的亲情算是只占一小部分。 恋爱脑吗,看样子比姬梦瑶还严重,苏惊蛰忍不住摇头。不过认真说来,姬梦瑶倒也不算是恋爱脑,只是以前贵为公主,可以肆意任性,觉得最好的男子只配她才能拥有。亡国之后,对方就看清了很多,不会再义无反顾的奔向苏惊蛰。 这么说来,当初最明显,最真切的亲情,苏惊蛰还是在陆修远以及陆家村的那些村民家里见到过。 再往后,苏惊蛰所接触到的人,地位都不低,皆是豪门大户,反而没有那种浓厚的亲情,倒是算计居多。 不过苏惊蛰并不是在感慨,而是觉得这才是正确的。蝼蚁不及情,无有感情这种概念。而凡夫俗子,情之所中,又沉沦其内,无法自知,不得解脱。 而仙之一道,自然要超脱这些世俗的欲望与情感。 “你怎么了,苏公子?” 见苏惊蛰愣神,刘芳容有些担忧。 她明明之前还在为自身的处境所烦恼,在见到苏惊蛰后,就忘却了一切,又因为苏惊蛰的短暂愣神,而局促不安。 这莫名的感情很炽烈,但是苏惊蛰却无法理解刘芳容的心思,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是因为自己的美貌与才华。 不过尽管他不理解,但还是破天荒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刘小姐,你那里的狩猎令牌和提升修为的丹药还是扔了。 哦,对了,至于东陵城,我也奉劝你不要再回去了,言尽于此。” 说完,苏惊蛰的身影淹没在斜阳芳草之下。 林外何人步履轻,无双公子意薄情。 在苏惊蛰消失的那瞬间,刘芳容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难不成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她内心忍不住忧愁慨叹。 时间过去了许久,爱恋的朦胧感觉渐渐淡去,刘芳容的智商就又随之回来了大部分。 不对,苏公子早就离开了刘府,为什么还会知道提升修为的丹药这件事? 令牌还好解释,城中百姓对于这一年一度的狩猎盛会很是了解,一打听就能知道。 他劝我不要回去,那我到底要不要听,联想到自家队伍跟严家队伍其中成员的奇怪举止。 又想到这些人中例外的自己跟大哥,都是没有吞服丹药的人。 苏公子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自己应该相信对方,毕竟他还救了自己一命。 只有丹药的事情,可能是苏公子在暗中默默守护与关注自己,脑补到这里,她忍不住脸红。 刘芳容朝着远处,苏惊蛰离开的方向走去。不太可能再碰到对方,但她就是想碰碰运气,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虽然信任的原因很奇怪,但刘芳容毕竟还是听从了苏惊蛰的建议,由此远离了东陵城接下来的旋涡。 天涯何处,云卷云舒,相比于刘芳容那纠结缠绕的小女子心态,苏惊蛰就洒脱的多了。 关于之前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善意提醒,苏惊蛰终于是分析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不是喜欢,而是对于别人喜欢自己的怜悯。 真是有些可笑,苏惊蛰提醒自己,以后这种情感也不该有。 第66章 无双公子意薄情 之前大战时,声势惊天,吓得无数妖兽不敢靠近。 如今大巫主手捧陶罐心满意足地离开,空留大蛇尸身以及洒落的血池无人去处理。其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在人类眼中腥臭污秽不堪闻,不过落到那些妖兽鼻子里,如同玉液琼浆,引得之前躲离此地的妖兽们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苏惊蛰开始漫无目的地远离这里,反正他来此地就是为了寻找宝物机缘,没有一个注定的方向。 其腰间的试炼令牌在风中晃荡,不断触碰拍打到苏惊蛰的身上,苏惊蛰将它从腰间拽下,握在掌中。 看着这狩猎令牌,苏惊蛰颇为无语,将其丢到杂草堆里。他早就恢复到了本来的面容,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东陵城他不会再回去了。 苏惊蛰其实早就发现,自己伪不伪装都无所谓,因为就算伪装了,他还是会很小心警惕的做事,只不过之前装成刘芳年还是会更稳妥一点。 东陵城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气氛。因为其他人的狩猎显示一直都没有发生变化,而刘芳年的却是格外的耀眼。 这还是因为那块牌子之前在苏惊蛰身上,吸收了斑点狗的灵魂。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刘芳年少爷这光亮,好几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四年前,应该是狩猎到了尊者境的妖兽。” “尊者境,刘家竟然能狩猎这种妖兽,真是恐怖如斯!” 东方城主没有管下面百姓的议论声,心想,要是傲儿成功狩猎到了食鲲绦蚴,岂不是要惊掉你们这群下等人的下巴。 当然,东方城主明显是低估了这传说中的妖兽的厉害,就算没有蒹葭他们的谋害,东方傲手持那根状如大葱的法宝,带着四个小喽啰去挑战食鲲绦蚴,同样会死无全尸。 东方城主对他的儿子有着莫名的信心,所以并未担忧和怀疑。仍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挑拨严家跟刘家的关系,制造更大的冲突。 刘家主跟严家主一脸淡定,笑呵呵地喝着茶,吃着桌前摆着的精美点心,他们俩早就是被抛弃的傀儡了,全凭内部蛊虫的喜好吃喝。 至于后面东方城主发现自己的儿子死了后,会爆发怎样的怒火,都不干苏惊蛰的事了。 走出密林,阳光照耀,苏惊蛰嘴角叼着一根草,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嗯?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女子,是刘芳容,原来她跑到这里来了。 “苏公子!” 见到苏惊蛰的刹那,刘芳容原本还乌云密布的脸上,顿时阳光明媚,一扫之前的阴霾。 “哦,刘小姐,好巧啊!” 苏惊蛰有些不在意的打着招呼,不过刘芳容并没有在意,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苏惊蛰看着对方脸上发自肺腑的笑意,以及那真澈到显而易见的开心,有些呆愣。刘芳容对刘芳年这个哥哥可不会这么在意,同样的,她之前对于刘家主的关心,也仅仅是关乎家族存亡,对于父女之间的亲情算是只占一小部分。 恋爱脑吗,看样子比姬梦瑶还严重,苏惊蛰忍不住摇头。不过认真说来,姬梦瑶倒也不算是恋爱脑,只是以前贵为公主,可以肆意任性,觉得最好的男子只配她才能拥有。亡国之后,对方就看清了很多,不会再义无反顾的奔向苏惊蛰。 这么说来,当初最明显,最真切的亲情,苏惊蛰还是在陆修远以及陆家村的那些村民家里见到过。 再往后,苏惊蛰所接触到的人,地位都不低,皆是豪门大户,反而没有那种浓厚的亲情,倒是算计居多。 不过苏惊蛰并不是在感慨,而是觉得这才是正确的。蝼蚁不及情,无有感情这种概念。而凡夫俗子,情之所中,又沉沦其内,无法自知,不得解脱。 而仙之一道,自然要超脱这些世俗的欲望与情感。 “你怎么了,苏公子?” 见苏惊蛰愣神,刘芳容有些担忧。 她明明之前还在为自身的处境所烦恼,在见到苏惊蛰后,就忘却了一切,又因为苏惊蛰的短暂愣神,而局促不安。 这莫名的感情很炽烈,但是苏惊蛰却无法理解刘芳容的心思,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是因为自己的美貌与才华。 不过尽管他不理解,但还是破天荒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刘小姐,你那里的狩猎令牌和提升修为的丹药还是扔了。 哦,对了,至于东陵城,我也奉劝你不要再回去了,言尽于此。” 说完,苏惊蛰的身影淹没在斜阳芳草之下。 林外何人步履轻,无双公子意薄情。 在苏惊蛰消失的那瞬间,刘芳容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难不成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她内心忍不住忧愁慨叹。 时间过去了许久,爱恋的朦胧感觉渐渐淡去,刘芳容的智商就又随之回来了大部分。 不对,苏公子早就离开了刘府,为什么还会知道提升修为的丹药这件事? 令牌还好解释,城中百姓对于这一年一度的狩猎盛会很是了解,一打听就能知道。 他劝我不要回去,那我到底要不要听,联想到自家队伍跟严家队伍其中成员的奇怪举止。 又想到这些人中例外的自己跟大哥,都是没有吞服丹药的人。 苏公子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自己应该相信对方,毕竟他还救了自己一命。 只有丹药的事情,可能是苏公子在暗中默默守护与关注自己,脑补到这里,她忍不住脸红。 刘芳容朝着远处,苏惊蛰离开的方向走去。不太可能再碰到对方,但她就是想碰碰运气,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虽然信任的原因很奇怪,但刘芳容毕竟还是听从了苏惊蛰的建议,由此远离了东陵城接下来的旋涡。 天涯何处,云卷云舒,相比于刘芳容那纠结缠绕的小女子心态,苏惊蛰就洒脱的多了。 关于之前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善意提醒,苏惊蛰终于是分析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不是喜欢,而是对于别人喜欢自己的怜悯。 真是有些可笑,苏惊蛰提醒自己,以后这种情感也不该有。 第67章 全都要 茂密的参天巨树,根植于深深的泥土之中,朝着天际不断生长。 而其中一棵树下,有一人如树干般笔直站立,如遗世仙人,冷清独立。 他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到了他的对面, “主人,你找奴家过来干什么?” 是蒹葭,她将双手抱在身前,装出害怕的样子,很是浮夸却又魅惑十足,把胸前的山峦勒得格外凹凸有致。 站在原地等待的人自然是苏惊蛰,他将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灰褐色戒指取下,扔在了地上。 “主人,这是哪家小姑娘送给你的戒指,这么难看,对方还真是没什么审美呢!” 说完,蒹葭又看到了苏惊蛰那迷人的面庞,改口补充道, “不对,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苏惊蛰没有回话,而是嘴巴往地面方向努了努,就见那戒指竟然开始蠕动,从原本的圆环状打开,变得像一条小蚯蚓。 紧接着,这条小蚯蚓就化作了大蠕虫。 “这是,这是食鲲绦蚴!” 蒹葭见状,面色震惊,大巫主得到了食鲲绦蚴,早就离开这里寻找安全的地方炼化去了。 但她却没有想到,在苏惊蛰手上竟然还有一条。 苏惊蛰看出了蒹葭的疑惑,解释道, “这跟你们大巫主手上那个是同一条。喂喂,注意一下,你的下巴快要裂开到地上了!” 对于蒹葭吃惊到难以描述的表情,苏惊蛰忍不住吐槽。 “不过这一条被弄断了,我一半,你们的大巫主一半。” 蒹葭回过神来,继续搔首弄姿, “主人,你是不是要把它送给我。” 无视了蒹葭楚楚动人的表情,以及那充满了渴望的大眼,苏惊蛰将这条虫子收回,继续戴在大拇指上。 “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 苏惊蛰摊了摊手,做出毫无用处的动作, “我又不曾修炼过蛊术,这条虫子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不过你们之前从东方傲手上抢夺的那件法宝,我倒是很有兴趣。” 闻言,蒹葭面露为难, “那东西还在大巫主手上,我拿不到……” “别急嘛,” 苏惊蛰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满了蛊惑意味, “那件法宝专门克制虫类,而你们的大巫主又精通蛊术,还得到了食鲲绦蚴。 带着这么一件东西,他肯定会浑身不自在。 你后面自己随意找时间,找机会,不管是偷取也好,还是求得也罢,只要能把那件宝物给我带来,我自然会将这条虫子双手奉上,与你做交换。” 蒹葭有些意动,苏惊蛰转身离开, “你再好好想想,我不强求。只要你能把东西搞到手,便随时可以来找我进行交易。” 蒹葭驻足停留,陷入了沉思,对于食鲲绦蚴,她当然眼馋,这可是连大巫主都不愿意放弃的虫子。 而苏惊蛰大步流星,嘴里哼着口哨,颇为悠然自得。至于刚才的话,自然做不得真。 这条虫子跟那件法宝,他苏惊蛰都要! 只要把那件专门克制虫类的法宝搞到手,苏惊蛰就有自信能把这条虫子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交换,真是笑话。这蒹葭都是自己的奴隶,等她把法宝搞到手后,根据奴隶的东西自然是属于主人的道理,那蒹葭的东西不就是他苏惊蛰的所有物嘛! ……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时间,在这期间里苏惊蛰碰到了那头母猩猩,就是严念全算计刘芳容时,被波及到的那头铁臂银背大猩猩。 严念全真惨啊,死了还饱受折磨,尸体被这头母猩猩拖回去,给祸害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不过对方好像还不过瘾,在发现苏惊蛰后,就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他,甚至还想要对他出手,被他一招给打得渣都不剩了。 接着,苏惊蛰就横贯了整片山林,来到了另一端的城市。 在这里的街道上,苏惊蛰见到了不少的光头和尚,满身异域僧侣的打扮,每个身后都背着一口怪异的黑棺。 苏惊蛰原本还以为他们是鱼凫国内的特色和尚,找人打听过后才知道,这些人竟然也是来自外面。 不对啊,我印象中的西荒和尚,背后应该没有这口棺材才对啊! 苏惊蛰还在想着事情,就有人跟他打了声招呼, “苏师兄,好久不见!” 苏惊蛰应声望去,哟,是沐清寒,那可真是好久不见。 对方打扮正常,留着头发,但是身旁一左一右却有两人紧紧跟随。 其中一人是伍屈徇,苏惊蛰的老相识,昔日大楚国的国师。而且还往自己身体里打入过血煞转轮真气,虽然最后又收了回去,但苏惊蛰还是记得此事。 不对,对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不似活人。也是,伍屈徇该是死在了彭城血阵之中。 这么看来,这沐清寒会御尸之术。 苏惊蛰又看向沐清寒另一旁的那人,是一位老和尚,气势不弱,身后背着不伦不类的黑棺材。 看样子,里面应该也蕴养着尸体,不过想来应该是比不上伍屈徇这般自然,所以没有放出来。 说到底,苏惊蛰的心思还是玲珑,这才哪到哪,刚打了个照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心中就将大概的情况给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沐清寒之前有奇遇,该是与炼尸有关,而且对方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将西荒的和尚都收入了麾下。 “沐师弟,近来可好?” 苏惊蛰不惧对方,而沐清寒有伍屈徇跟一众手下在此城,也是从容自得。 看到苏惊蛰那张脸,沐清寒就想到了他之前找对方切磋,被兔子暴揍的一幕,心中很是生气,但却没有发火。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从苏惊蛰口中,得知如何去往修真天的消息。 而苏惊蛰虽然一个人惯了,但也想利用一下沐清寒,毕竟对方人手多,探查秘境机遇等消息,还是比自己方便。 “劳师兄挂念,清寒自从向师兄讨教过后,便一切安好。” 两个人互相客套,虚与委蛇了好一阵子,才相约暂时结伴同行。 路过一处,沐清寒手下的和尚正在传教,苏惊蛰见状,面露兴趣地停了下来。 沐清寒停下脚步,站在苏惊蛰身旁没有打扰。让这苏惊蛰看看自己手下人的实力也好,顺便震慑一下对方。 只见那年轻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对着那老妇人说道, “信千劫帝尊,得永生!不光如此,除了生者长寿外,亡者复活也是可以的。” 要想让对方虔诚相信,肯定要说一下加入他们宗教的好处。 老妇人闻言,很是激动,拉着那年轻和尚的胳膊不松开, “小师傅,你来的正好,我老头子前两天刚走,现在尸体还放在院子里等头七,没有下葬。 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机会啊?” 老婆子满眼泪花,心中充满了期盼,又怕徒劳无功。 年轻和尚装模作样一番,咳咳两声,像是世外高人一样, “就放在院子里吗,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随着他们二人进入院内,苏惊蛰跟沐清寒还留在大街上,站着不动,不过纷纷开始释放各自的神识去感知里面的状况。 只见那年轻和尚比划了几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将一股真气打入到摆放在院子正中央的棺材内,嘴上喊道, “复活,你的爱人!” 第67章 全都要 茂密的参天巨树,根植于深深的泥土之中,朝着天际不断生长。 而其中一棵树下,有一人如树干般笔直站立,如遗世仙人,冷清独立。 他等了许久,才有人来到了他的对面, “主人,你找奴家过来干什么?” 是蒹葭,她将双手抱在身前,装出害怕的样子,很是浮夸却又魅惑十足,把胸前的山峦勒得格外凹凸有致。 站在原地等待的人自然是苏惊蛰,他将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灰褐色戒指取下,扔在了地上。 “主人,这是哪家小姑娘送给你的戒指,这么难看,对方还真是没什么审美呢!” 说完,蒹葭又看到了苏惊蛰那迷人的面庞,改口补充道, “不对,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苏惊蛰没有回话,而是嘴巴往地面方向努了努,就见那戒指竟然开始蠕动,从原本的圆环状打开,变得像一条小蚯蚓。 紧接着,这条小蚯蚓就化作了大蠕虫。 “这是,这是食鲲绦蚴!” 蒹葭见状,面色震惊,大巫主得到了食鲲绦蚴,早就离开这里寻找安全的地方炼化去了。 但她却没有想到,在苏惊蛰手上竟然还有一条。 苏惊蛰看出了蒹葭的疑惑,解释道, “这跟你们大巫主手上那个是同一条。喂喂,注意一下,你的下巴快要裂开到地上了!” 对于蒹葭吃惊到难以描述的表情,苏惊蛰忍不住吐槽。 “不过这一条被弄断了,我一半,你们的大巫主一半。” 蒹葭回过神来,继续搔首弄姿, “主人,你是不是要把它送给我。” 无视了蒹葭楚楚动人的表情,以及那充满了渴望的大眼,苏惊蛰将这条虫子收回,继续戴在大拇指上。 “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 苏惊蛰摊了摊手,做出毫无用处的动作, “我又不曾修炼过蛊术,这条虫子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不过你们之前从东方傲手上抢夺的那件法宝,我倒是很有兴趣。” 闻言,蒹葭面露为难, “那东西还在大巫主手上,我拿不到……” “别急嘛,” 苏惊蛰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满了蛊惑意味, “那件法宝专门克制虫类,而你们的大巫主又精通蛊术,还得到了食鲲绦蚴。 带着这么一件东西,他肯定会浑身不自在。 你后面自己随意找时间,找机会,不管是偷取也好,还是求得也罢,只要能把那件宝物给我带来,我自然会将这条虫子双手奉上,与你做交换。” 蒹葭有些意动,苏惊蛰转身离开, “你再好好想想,我不强求。只要你能把东西搞到手,便随时可以来找我进行交易。” 蒹葭驻足停留,陷入了沉思,对于食鲲绦蚴,她当然眼馋,这可是连大巫主都不愿意放弃的虫子。 而苏惊蛰大步流星,嘴里哼着口哨,颇为悠然自得。至于刚才的话,自然做不得真。 这条虫子跟那件法宝,他苏惊蛰都要! 只要把那件专门克制虫类的法宝搞到手,苏惊蛰就有自信能把这条虫子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交换,真是笑话。这蒹葭都是自己的奴隶,等她把法宝搞到手后,根据奴隶的东西自然是属于主人的道理,那蒹葭的东西不就是他苏惊蛰的所有物嘛! ……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时间,在这期间里苏惊蛰碰到了那头母猩猩,就是严念全算计刘芳容时,被波及到的那头铁臂银背大猩猩。 严念全真惨啊,死了还饱受折磨,尸体被这头母猩猩拖回去,给祸害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不过对方好像还不过瘾,在发现苏惊蛰后,就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他,甚至还想要对他出手,被他一招给打得渣都不剩了。 接着,苏惊蛰就横贯了整片山林,来到了另一端的城市。 在这里的街道上,苏惊蛰见到了不少的光头和尚,满身异域僧侣的打扮,每个身后都背着一口怪异的黑棺。 苏惊蛰原本还以为他们是鱼凫国内的特色和尚,找人打听过后才知道,这些人竟然也是来自外面。 不对啊,我印象中的西荒和尚,背后应该没有这口棺材才对啊! 苏惊蛰还在想着事情,就有人跟他打了声招呼, “苏师兄,好久不见!” 苏惊蛰应声望去,哟,是沐清寒,那可真是好久不见。 对方打扮正常,留着头发,但是身旁一左一右却有两人紧紧跟随。 其中一人是伍屈徇,苏惊蛰的老相识,昔日大楚国的国师。而且还往自己身体里打入过血煞转轮真气,虽然最后又收了回去,但苏惊蛰还是记得此事。 不对,对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不似活人。也是,伍屈徇该是死在了彭城血阵之中。 这么看来,这沐清寒会御尸之术。 苏惊蛰又看向沐清寒另一旁的那人,是一位老和尚,气势不弱,身后背着不伦不类的黑棺材。 看样子,里面应该也蕴养着尸体,不过想来应该是比不上伍屈徇这般自然,所以没有放出来。 说到底,苏惊蛰的心思还是玲珑,这才哪到哪,刚打了个照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心中就将大概的情况给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沐清寒之前有奇遇,该是与炼尸有关,而且对方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将西荒的和尚都收入了麾下。 “沐师弟,近来可好?” 苏惊蛰不惧对方,而沐清寒有伍屈徇跟一众手下在此城,也是从容自得。 看到苏惊蛰那张脸,沐清寒就想到了他之前找对方切磋,被兔子暴揍的一幕,心中很是生气,但却没有发火。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从苏惊蛰口中,得知如何去往修真天的消息。 而苏惊蛰虽然一个人惯了,但也想利用一下沐清寒,毕竟对方人手多,探查秘境机遇等消息,还是比自己方便。 “劳师兄挂念,清寒自从向师兄讨教过后,便一切安好。” 两个人互相客套,虚与委蛇了好一阵子,才相约暂时结伴同行。 路过一处,沐清寒手下的和尚正在传教,苏惊蛰见状,面露兴趣地停了下来。 沐清寒停下脚步,站在苏惊蛰身旁没有打扰。让这苏惊蛰看看自己手下人的实力也好,顺便震慑一下对方。 只见那年轻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对着那老妇人说道, “信千劫帝尊,得永生!不光如此,除了生者长寿外,亡者复活也是可以的。” 要想让对方虔诚相信,肯定要说一下加入他们宗教的好处。 老妇人闻言,很是激动,拉着那年轻和尚的胳膊不松开, “小师傅,你来的正好,我老头子前两天刚走,现在尸体还放在院子里等头七,没有下葬。 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机会啊?” 老婆子满眼泪花,心中充满了期盼,又怕徒劳无功。 年轻和尚装模作样一番,咳咳两声,像是世外高人一样, “就放在院子里吗,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随着他们二人进入院内,苏惊蛰跟沐清寒还留在大街上,站着不动,不过纷纷开始释放各自的神识去感知里面的状况。 只见那年轻和尚比划了几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将一股真气打入到摆放在院子正中央的棺材内,嘴上喊道, “复活,你的爱人!” 第68章 被肆意玩弄的蝼蚁 一根枯瘦的手臂伸出,将盖在上面的棺材板掀飞,滚落到地面上。 然后里面躺着的老汉,身子忽然坐起。满脸黑气,没有丝毫的生机,像个僵尸一样。 “老头子,是你吗?” 老妇人赶紧跑上前去,扶住对方的胳膊,满脸关切地开口询问。 只不过老者只是被炼化的尸体,他作为凡人,魂魄孱弱,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不可能给她回应,只是在对方的搀扶下,呆呆地站起身。 老妇人一个劲地流着眼泪,望着她的老伴看了好一会,才转头对着年轻僧人, “小师傅,算了,哪怕他的尸体能够在重新站起来,也不是之前的他了,如同一具空壳。 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他尘归尘土归土!” “施主,你可想清楚了。” “嗯,能在最后多看看他,就已经够了。” 年轻和尚伸手一招,之前注入老汉尸体内的真气散掉,对方又倒回棺材里。 这时几只鸟雀结伴打闹,落入庭院之中。其欢乐场景与那充满哀伤的妇人,很是不搭。 沐清寒有些尴尬,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手下露两手,展现出点厉害手段给苏惊蛰瞧瞧,没想到这样草草收尾。 不过他为了掩饰一下自己脸上的些许窘态,吟诵前人诗句道, “凤不至空台上,燕飞来百姓家,恨满天涯。” 这片小天地里的沐清寒就是沐清寒,之前说过,鲲内世界排斥仙人,蕴含仙性的魂魄亦是不行。 按常理而言,沐清寒是无法进来的,但他终究还是想出来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他手底下多余的那些尸体,暂时创造出一具分身,把他识海内属于沐清寒的那部分凡俗灵魂注入其中,让他得以凭借这具身体进来此处。 而他的本体,现在还在由厉千劫主导,守在东海鲲兽外。 沐清寒当初一直没有搞懂自己究竟是谁,是魔帝将沐清寒夺舍,还是沐清寒获取了对方的灵魂记忆。所以对于属于沐清寒的弱小魂力,他并没有强行出手炼化掉,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看着年轻的僧侣无功而返,苏惊蛰面带微笑的看向沐清寒, “人来世间,以自己的哭,亲人的笑开场。 你说走时,亲人在哭,那逝者的心中有没有在释然的笑呢?” “也许。” 沐清寒心不在焉,他决定待会如果碰到类似的情况,要亲自出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沐清寒知道,算是一种执念。人这一生,心中总会特别渴望得到某一个人的认可。 他以前就特别佩服并且拿苏惊蛰当目标,后来与厉千劫的那部分在一起,就忘却了这个无聊的想法。 如今,这个分身中只有沐清寒,恰好又遇到了苏惊蛰,在他看来这未尝不是天意,让他在苏惊蛰面前证明自己。 机会很快就再次来临,在那年轻和尚脸上挂着有些扫兴的表情走出老妇人的大门时,又有一位年轻的男子凑到他身前。 男子面容消瘦,眼眶深深凹陷,里面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而且年岁不大,却满头白发。 “小师傅,你真能让死者起死回生吗?” 想到刚才的经历,年轻和尚这次回答的就很是全面了, “如果死了没多久,倒是还可以带着生前的记忆。如果已经好几天了,那会有些像傀儡一样,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实际上,也不过是将死者的灵魂强行禁锢在尸体之中,让其不得解脱与超生罢了,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男子闻言,十分激动地拽住和尚的手臂, “太好了,我娘子昨天不幸被火烧死,还没过太久,应该有机会?” 这下和尚恢复了自信,拍着胸脯打包票, “放心好了,全包在我身上。” 苏惊蛰看着这憔悴不堪的男子,想着对方妻子昨天才死,一夜时间竟然变得如此模样,叹道,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沐清寒见机会来了,对着苏惊蛰说道, “苏师兄,不必如此感慨,这次师弟我打算亲自出手帮助这家伙。” 苏惊蛰摇头, “你想错了,我只是见那男子甚是可笑,贪恋红尘,形容瘁枯。为世间情爱悲伤至此,怕是难以长寿。 我等修士,当持三把慧剑,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 沐清寒辩驳,这苏师兄一路顺风顺水,高高在上久了,无法同底层人共情,他沐清寒可是拼命从下面往上爬的家伙, “普通百姓,先不说有没有修炼资质,光是那些修炼功法就被高门大户所私藏,不示与人。不得机遇,难以踏上修行之路。 而人世间又这么苦,他为什么不能沉溺于男欢女爱,与这熙攘人间醉酒同流。” “也许。” 苏惊蛰照着沐清寒之前心不在焉的回答,重复了一遍。其实苏惊蛰有不同的见解,因为他是一个极其利己的人,在他看来,哪怕不能修行,首要任务也是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了个死人,让自己失魂落魄,身心俱疲,完全没有什么意义。逝者已矣,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母,妻子,子女,或者任何人,他苏惊蛰都不会为他们流一滴眼泪。 或许在别人看来是很自私很无情,但他苏惊蛰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男子正拉着年轻僧人往自己家赶,就被人拦住去路,他刚要发火, “你是什么人,快让让,要是晚些耽误了我娘子的……” 僧人捂住了男子的嘴,打断了其话语,介绍道, “沐先生可谓是佛陀转世,纠正了我西荒的教义,令立死生一同的经法。 其死禅之道,便是我死禅佛教的由来。” 年轻男子脸上带着惊讶与狐疑, “这么年轻,你不会是骗我!” 僧人赶紧纠正, “都说了,沐先生是佛陀转世,天生带着大智慧。” 沐清寒摆手, “不必多说,你娘子在哪里,待会我一出手你便会知晓。” 男子赶紧跑到前面去带路,沐清寒让僧人先行离去,然后朝着苏惊蛰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对于苏惊蛰,年轻男子也注意到了,并且为其容颜惊艳了一瞬,但是由于心中急切挂念着他的娘子,所以没有放慢脚步。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院子前,大门半开着,里面倒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看来这对夫妻虽然贫穷,但是并不懒惰,手脚很是勤快。 进来后,沐清寒左瞅右瞅,就是没瞅见棺材,不至于,他们家虽穷,但是看这男子深沉的爱意,应该不至于不为亡妻买一口棺材。 苏惊蛰抬手指了指灵堂上摆着的一件小木盒,沐清寒看到后满头黑线,这不单单是被烧死了,而是直接被烧成灰了! 果然,男子满目深情的盯着木盒,用力抱在怀中,来到了沐清寒面前。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 虽然麻烦了些,但是沐清寒还是有办法。 他伸手一甩,院中水瓮里的水流飞到空中,然后朝着地面落下,泥土被冲击的到处溅射,却被沐清寒控制在了那片直径半米左右的小区域内。 一汪泥浆形成,沐清寒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于是顾不上消耗,用真气凝为一双手。 随后便拿过男子怀中的骨灰盒,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泥浆里。 男子见状,直接红了双眼,就要冲上去找沐清寒拼命,却被苏惊蛰给控制住了。 沐清寒解释道, “你娘子都化成灰了,想要活过来,缺个身子。 你尽管看好了,我给她捏一个。” 刚想装一下逼,沐清寒就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连对方娘子长啥样,身材如何都不知道啊! 真是麻烦,算了,直接搜魂。 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肯定不能把这家伙弄成傻子,所以沐清寒的动作极为小心,同样的,消耗的魂力就变多了。 沐清寒先是查看了他们洞房花烛夜的记忆,不过环境有点黑,看不真切,细节方面还差点事。 沐清寒只能再度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他俩白天办事的场景。 唉,沐清寒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到头来这么麻烦,算了,不去多想,直接动手开干。 真气凝成的手掌从泥坑中挖出一捧土,开始仔细捏造。 先是骨骼成型,再是五脏六腑与血肉经络,最后便是皮肤与外表的一些特质。 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捏完五官,然后是胸脯,最后是使用工具。 终于好了,沐清寒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天色早就暗淡了下来,他忙了快一天了。 现在黑天了也好,魂魄什么的好融进去。 紧接着又是一番操作,到了午夜时分才弄好。 男子看到那如同土塑泥偶的妻子,突然动了起来,差点给他吓得魂飞魄散。 “虽然用词有些不够恰当和贴切,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该不会是叶公好龙!” 苏惊蛰出言激将。 被苏惊蛰这么一说,男子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试着出声, “冬儿,是你吗,冬儿?” 泥人看着自己的双手与身体,呆愣了片刻,就被男子的声音打断。 她没有立马相认,而是朝着沐清寒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才朝着男子跑去,同时张开了双臂, “江郎,是我。” 沐清寒不等他们叙旧,直接提醒道, “这具身子,不是不能沾水,少量可以,但是像洗澡这种事情,以后是不行了。 除此之外,你也不用再吃东西了,对于你们来说,这不算什么坏事,还能省下一个人的伙食费。 而且你们仍然可以行夫妻之事,不过不会有孩子。” 这时,那名叫冬儿的女子,再次下跪, “你们是仙人,奴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奸人害死的!” 具体过程,她喃喃道来,原来她在西街的赵员外家当浣洗衣物的佣人,昨天赵员外的大公子赵三山喝多了酒,想要强行霸占她,她抵死不从,撞墙而死。 不料这赵三山还是趁热玷污了她,并且烧掉尸体,将她伪装成失火身亡。 “所以,还请恩公替我们主持公道。” 随着冬儿说完,男子也紧跟着跪倒在地,一同朝着苏惊蛰跟沐清寒磕头。 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女子泥偶身躯还好,男子早就是头破血流了。 “得寸进尺,还是死了的好。” 苏惊蛰不多废话,直接把跪在地上还在磕头的二人杀死,沐清寒由于消耗过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阻拦不及。 看见沐清寒伸到一半,还停留在空中的手,苏惊蛰问道, “你不会真的想替他俩,去找那个叫什么赵三山的报仇?” 唉,沐清寒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还是解释, “不,我不想帮他们报仇,但是我忙了这么久,总得收点利息。 你倒好,直接让我徒劳无功,白干一场。” 看着倒在地上的泥偶碎片与男子尸体,苏惊蛰问道, “就他们这种蝼蚁,有什么用处?” 他原本以为沐清寒不会告诉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答了, “你觉得我搞这么一个宗教是为了什么? 自绝地天通以来,仙人于凡间绝迹,逍遥于大罗天上。 他们现在高高在上,并不在乎那些凡俗信仰。 不过我不同,我还需要搞一些香火之力用来做手段。” 沐清寒觉得苏惊蛰应该听不太懂这些,所以话语中丝毫不加掩饰。 不过苏惊蛰明白,这宗教的香火之力,虽然有所不同,却也类似于君王的国运之力。 看似虚无缥缈,却也能发挥大作用,而沐清寒应该是有能使用它们的方法。 就像鬼道人,他导致了彭城炼狱,无数高手及七国君王都殒命于此。最后只能装成乞丐苟且偷生,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死在了苏惊蛰手中,不得善终,这未尝不与那些君王身上的山河运势有关。 “所以那两个人会是你虔诚的信徒?不过才两个人而已,还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想让别人去替他们报仇,死了就死了。” 沐清寒知道是这么个道理,那俩人没啥用,死了就死了。只不过他忙了这么久,有丁点儿回报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太亏,现在倒好,他做了这么多,结果完全是一场空,亏死了。 第68章 被肆意玩弄的蝼蚁 一根枯瘦的手臂伸出,将盖在上面的棺材板掀飞,滚落到地面上。 然后里面躺着的老汉,身子忽然坐起。满脸黑气,没有丝毫的生机,像个僵尸一样。 “老头子,是你吗?” 老妇人赶紧跑上前去,扶住对方的胳膊,满脸关切地开口询问。 只不过老者只是被炼化的尸体,他作为凡人,魂魄孱弱,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不可能给她回应,只是在对方的搀扶下,呆呆地站起身。 老妇人一个劲地流着眼泪,望着她的老伴看了好一会,才转头对着年轻僧人, “小师傅,算了,哪怕他的尸体能够在重新站起来,也不是之前的他了,如同一具空壳。 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他尘归尘土归土!” “施主,你可想清楚了。” “嗯,能在最后多看看他,就已经够了。” 年轻和尚伸手一招,之前注入老汉尸体内的真气散掉,对方又倒回棺材里。 这时几只鸟雀结伴打闹,落入庭院之中。其欢乐场景与那充满哀伤的妇人,很是不搭。 沐清寒有些尴尬,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手下露两手,展现出点厉害手段给苏惊蛰瞧瞧,没想到这样草草收尾。 不过他为了掩饰一下自己脸上的些许窘态,吟诵前人诗句道, “凤不至空台上,燕飞来百姓家,恨满天涯。” 这片小天地里的沐清寒就是沐清寒,之前说过,鲲内世界排斥仙人,蕴含仙性的魂魄亦是不行。 按常理而言,沐清寒是无法进来的,但他终究还是想出来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他手底下多余的那些尸体,暂时创造出一具分身,把他识海内属于沐清寒的那部分凡俗灵魂注入其中,让他得以凭借这具身体进来此处。 而他的本体,现在还在由厉千劫主导,守在东海鲲兽外。 沐清寒当初一直没有搞懂自己究竟是谁,是魔帝将沐清寒夺舍,还是沐清寒获取了对方的灵魂记忆。所以对于属于沐清寒的弱小魂力,他并没有强行出手炼化掉,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看着年轻的僧侣无功而返,苏惊蛰面带微笑的看向沐清寒, “人来世间,以自己的哭,亲人的笑开场。 你说走时,亲人在哭,那逝者的心中有没有在释然的笑呢?” “也许。” 沐清寒心不在焉,他决定待会如果碰到类似的情况,要亲自出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沐清寒知道,算是一种执念。人这一生,心中总会特别渴望得到某一个人的认可。 他以前就特别佩服并且拿苏惊蛰当目标,后来与厉千劫的那部分在一起,就忘却了这个无聊的想法。 如今,这个分身中只有沐清寒,恰好又遇到了苏惊蛰,在他看来这未尝不是天意,让他在苏惊蛰面前证明自己。 机会很快就再次来临,在那年轻和尚脸上挂着有些扫兴的表情走出老妇人的大门时,又有一位年轻的男子凑到他身前。 男子面容消瘦,眼眶深深凹陷,里面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而且年岁不大,却满头白发。 “小师傅,你真能让死者起死回生吗?” 想到刚才的经历,年轻和尚这次回答的就很是全面了, “如果死了没多久,倒是还可以带着生前的记忆。如果已经好几天了,那会有些像傀儡一样,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实际上,也不过是将死者的灵魂强行禁锢在尸体之中,让其不得解脱与超生罢了,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男子闻言,十分激动地拽住和尚的手臂, “太好了,我娘子昨天不幸被火烧死,还没过太久,应该有机会?” 这下和尚恢复了自信,拍着胸脯打包票, “放心好了,全包在我身上。” 苏惊蛰看着这憔悴不堪的男子,想着对方妻子昨天才死,一夜时间竟然变得如此模样,叹道,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沐清寒见机会来了,对着苏惊蛰说道, “苏师兄,不必如此感慨,这次师弟我打算亲自出手帮助这家伙。” 苏惊蛰摇头, “你想错了,我只是见那男子甚是可笑,贪恋红尘,形容瘁枯。为世间情爱悲伤至此,怕是难以长寿。 我等修士,当持三把慧剑,一断爱欲,二断烦恼,三断愚痴。” 沐清寒辩驳,这苏师兄一路顺风顺水,高高在上久了,无法同底层人共情,他沐清寒可是拼命从下面往上爬的家伙, “普通百姓,先不说有没有修炼资质,光是那些修炼功法就被高门大户所私藏,不示与人。不得机遇,难以踏上修行之路。 而人世间又这么苦,他为什么不能沉溺于男欢女爱,与这熙攘人间醉酒同流。” “也许。” 苏惊蛰照着沐清寒之前心不在焉的回答,重复了一遍。其实苏惊蛰有不同的见解,因为他是一个极其利己的人,在他看来,哪怕不能修行,首要任务也是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了个死人,让自己失魂落魄,身心俱疲,完全没有什么意义。逝者已矣,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母,妻子,子女,或者任何人,他苏惊蛰都不会为他们流一滴眼泪。 或许在别人看来是很自私很无情,但他苏惊蛰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男子正拉着年轻僧人往自己家赶,就被人拦住去路,他刚要发火, “你是什么人,快让让,要是晚些耽误了我娘子的……” 僧人捂住了男子的嘴,打断了其话语,介绍道, “沐先生可谓是佛陀转世,纠正了我西荒的教义,令立死生一同的经法。 其死禅之道,便是我死禅佛教的由来。” 年轻男子脸上带着惊讶与狐疑, “这么年轻,你不会是骗我!” 僧人赶紧纠正, “都说了,沐先生是佛陀转世,天生带着大智慧。” 沐清寒摆手, “不必多说,你娘子在哪里,待会我一出手你便会知晓。” 男子赶紧跑到前面去带路,沐清寒让僧人先行离去,然后朝着苏惊蛰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对于苏惊蛰,年轻男子也注意到了,并且为其容颜惊艳了一瞬,但是由于心中急切挂念着他的娘子,所以没有放慢脚步。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小院子前,大门半开着,里面倒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看来这对夫妻虽然贫穷,但是并不懒惰,手脚很是勤快。 进来后,沐清寒左瞅右瞅,就是没瞅见棺材,不至于,他们家虽穷,但是看这男子深沉的爱意,应该不至于不为亡妻买一口棺材。 苏惊蛰抬手指了指灵堂上摆着的一件小木盒,沐清寒看到后满头黑线,这不单单是被烧死了,而是直接被烧成灰了! 果然,男子满目深情的盯着木盒,用力抱在怀中,来到了沐清寒面前。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 虽然麻烦了些,但是沐清寒还是有办法。 他伸手一甩,院中水瓮里的水流飞到空中,然后朝着地面落下,泥土被冲击的到处溅射,却被沐清寒控制在了那片直径半米左右的小区域内。 一汪泥浆形成,沐清寒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于是顾不上消耗,用真气凝为一双手。 随后便拿过男子怀中的骨灰盒,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泥浆里。 男子见状,直接红了双眼,就要冲上去找沐清寒拼命,却被苏惊蛰给控制住了。 沐清寒解释道, “你娘子都化成灰了,想要活过来,缺个身子。 你尽管看好了,我给她捏一个。” 刚想装一下逼,沐清寒就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连对方娘子长啥样,身材如何都不知道啊! 真是麻烦,算了,直接搜魂。 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肯定不能把这家伙弄成傻子,所以沐清寒的动作极为小心,同样的,消耗的魂力就变多了。 沐清寒先是查看了他们洞房花烛夜的记忆,不过环境有点黑,看不真切,细节方面还差点事。 沐清寒只能再度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他俩白天办事的场景。 唉,沐清寒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到头来这么麻烦,算了,不去多想,直接动手开干。 真气凝成的手掌从泥坑中挖出一捧土,开始仔细捏造。 先是骨骼成型,再是五脏六腑与血肉经络,最后便是皮肤与外表的一些特质。 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捏完五官,然后是胸脯,最后是使用工具。 终于好了,沐清寒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天色早就暗淡了下来,他忙了快一天了。 现在黑天了也好,魂魄什么的好融进去。 紧接着又是一番操作,到了午夜时分才弄好。 男子看到那如同土塑泥偶的妻子,突然动了起来,差点给他吓得魂飞魄散。 “虽然用词有些不够恰当和贴切,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该不会是叶公好龙!” 苏惊蛰出言激将。 被苏惊蛰这么一说,男子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试着出声, “冬儿,是你吗,冬儿?” 泥人看着自己的双手与身体,呆愣了片刻,就被男子的声音打断。 她没有立马相认,而是朝着沐清寒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才朝着男子跑去,同时张开了双臂, “江郎,是我。” 沐清寒不等他们叙旧,直接提醒道, “这具身子,不是不能沾水,少量可以,但是像洗澡这种事情,以后是不行了。 除此之外,你也不用再吃东西了,对于你们来说,这不算什么坏事,还能省下一个人的伙食费。 而且你们仍然可以行夫妻之事,不过不会有孩子。” 这时,那名叫冬儿的女子,再次下跪, “你们是仙人,奴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奸人害死的!” 具体过程,她喃喃道来,原来她在西街的赵员外家当浣洗衣物的佣人,昨天赵员外的大公子赵三山喝多了酒,想要强行霸占她,她抵死不从,撞墙而死。 不料这赵三山还是趁热玷污了她,并且烧掉尸体,将她伪装成失火身亡。 “所以,还请恩公替我们主持公道。” 随着冬儿说完,男子也紧跟着跪倒在地,一同朝着苏惊蛰跟沐清寒磕头。 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女子泥偶身躯还好,男子早就是头破血流了。 “得寸进尺,还是死了的好。” 苏惊蛰不多废话,直接把跪在地上还在磕头的二人杀死,沐清寒由于消耗过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阻拦不及。 看见沐清寒伸到一半,还停留在空中的手,苏惊蛰问道, “你不会真的想替他俩,去找那个叫什么赵三山的报仇?” 唉,沐清寒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叹气了,还是解释, “不,我不想帮他们报仇,但是我忙了这么久,总得收点利息。 你倒好,直接让我徒劳无功,白干一场。” 看着倒在地上的泥偶碎片与男子尸体,苏惊蛰问道, “就他们这种蝼蚁,有什么用处?” 他原本以为沐清寒不会告诉自己,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答了, “你觉得我搞这么一个宗教是为了什么? 自绝地天通以来,仙人于凡间绝迹,逍遥于大罗天上。 他们现在高高在上,并不在乎那些凡俗信仰。 不过我不同,我还需要搞一些香火之力用来做手段。” 沐清寒觉得苏惊蛰应该听不太懂这些,所以话语中丝毫不加掩饰。 不过苏惊蛰明白,这宗教的香火之力,虽然有所不同,却也类似于君王的国运之力。 看似虚无缥缈,却也能发挥大作用,而沐清寒应该是有能使用它们的方法。 就像鬼道人,他导致了彭城炼狱,无数高手及七国君王都殒命于此。最后只能装成乞丐苟且偷生,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死在了苏惊蛰手中,不得善终,这未尝不与那些君王身上的山河运势有关。 “所以那两个人会是你虔诚的信徒?不过才两个人而已,还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想让别人去替他们报仇,死了就死了。” 沐清寒知道是这么个道理,那俩人没啥用,死了就死了。只不过他忙了这么久,有丁点儿回报也不至于让他觉得太亏,现在倒好,他做了这么多,结果完全是一场空,亏死了。 第69章 庚金山上机缘现 “走。” 苏惊蛰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出了这片充满荒凉的小院。 天上月亮冷清的光芒落下,引起了苏惊蛰的注意,这个小世界里也有太阳和月亮,但是与外界的不同。 赶上来的沐清寒发觉苏惊蛰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天空,若有所思的回答, “这里的日月应该就是外面那头虚空鲲兽的双目。” “这样嘛,那外面世界注视着三天的日月,会不会是我们所未知存在的双眼?” 见沐清寒开始思索,苏惊蛰打了个哈哈, “沐师弟,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多想了,现在该走了。 反正我也给予了冬儿跟她的江郎以恩赐,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恩赐,死亡吗?” “不,只是用另外的方法,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你很快就会知道。” 等他们二人离开后,一道披头散发的鬼影出现在了小院里,是冬儿。 苏惊蛰虽然打碎了那具泥塑身体,却没有泯灭她的灵魂。 与之相反,那江郎,名字唤作江潮的痴情男子,则是灵魂破散,尸体完好。 有了刚才寄宿泥偶躯体的经验,冬儿的鬼魂进入了江潮的尸体内。 江潮身形恍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冬儿在借尸还魂。 江潮之前不是恳请他们复活自己的妻子吗,现在算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第二日下午,又有一则消息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那就是江潮在死了妻子后,彻底丧失了理智,变得疯疯癫癫,竟然手持菜刀闯进了被看招。 在一众护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以极为鬼魅的速度冲到了楼上,推开其中的一间房门,砍死了还在床上羞羞的赵家大公子赵三山。 根据当时还在床上的妓女柳若絮讲,江潮在砍死赵三山后,便用菜刀剜出了对方的心脏,直接生吞了下去。 等到其余人赶来时,凶手江潮也已经被活活噎死了。 这件事情里,充满了诡异,很多地方都不合逻辑,不符常理。 为什么江潮他一个普通人,速度竟然能让练过武的护卫们都措手不及。 为什么楼上那么多的房间,他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径直冲向赵三山所在的那间。 还有很多的疑点,人们都无法回答,所以一时间内,此事就被当做鬼故事疯传。 沐清寒听闻消息后,下意识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苏惊蛰,苏惊蛰回以微笑, “你看,他们的第二个愿望也成真了。” “嗯嗯,是成真了。” 沐清寒看着对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只感觉脊背有些发寒,对方行事,全凭一时兴起,毫无理由,而且性格喜怒乖张不定。 “对了,” 沐清寒的视线不自觉地避开了苏惊蛰,然后才开口转移话题道, “最近我的人确实打探到了一则消息,是关于这里的最大机缘!” “最大机缘,” 苏惊蛰来了兴趣, “怎么个最大法?” 沐清寒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递给了苏惊蛰,苏惊蛰接过看了起来。 鲸吞海,鲲食天地。 当初虽然又重新划分为三天,但是仙人仍然可以通过限制自身的实力,来游戏人间。 当然,获取人间信仰跟香火是其中一个理由。 而断界控道仙祖,突如其来地施展大手段,导致绝地天通。 很多没来的及返回大罗天的仙人,只能留于凡俗天跟修真天。由于这两天内都不存在仙气,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 同样的,虽然身为仙人,但位于下界,会受到强大的天地规则相制约,根本发挥不出自身的实力,只与那一天的最强者相当。 当然,位于凡俗天,他们施展出四重实力,就会去往修真天。(为什么凡俗天的人去往修真天需要通路,而这里不需要。因为凡俗天的本地人,只能修炼到三重,没法打破界限。而那些仙人,通过超出常理的手段,掩盖修为,本身实力很强,等展现出来,就会为凡俗天所不容,排斥到修真天去。) 但他们在修真天,想要破界飞升,却又打不破断界控道仙祖所布置的绝地天通。所以只要施展出超越六重的实力,就会为天地所不容,却又不能被排斥走,只会遭受天罚的无尽轰击。 所以他们虽为仙人,却也与六重大圆满的修士无异,只能慢慢熬死在下面,留下遗迹传承。 而这头鲲兽在绝地天通后,同样没来得及返回大罗天。 但是它体型巨大,本身就能熬,加上在最底层的凡俗天里经常沉睡,通过减少消耗来保存体力,所以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是它也要快死了,所以才会现身东海。 在它偶尔睡醒的那些日子里,也会去寻找带有仙气的东西来吞噬,从中吃掉过不少的仙人遗迹,或者说坐化之地。 由于鲲内天地不同,很多都淹没在历史中,被粉碎虚无。但是却有一道传承保留至今,这恰恰说明,它是这些传承里,最为强大最为宝贵的那道! 而沐清寒给苏惊蛰的那张纸上,便详细写了那道传承再次出世的消息。 当然,纸上只有传承的消息,至于上面那些话,沐清寒跟苏惊蛰都不知道。毕竟,厉千劫在划分三天之前,就被囚禁,而苏惊蛰,更是出生在当世。 “这个消息,你手下的人都能打探到,想必早就被很多人所悉知了。” 什么叫我手下的人都能打探到,听到苏惊蛰的话,沐清寒只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但他没法反驳, “应该在强一些的修士中,都流传开来了。” “这么说,赫连邃溟大巫主那些人都会前往。” 遗迹现世之地,在鱼凫国偏西北方向的庚金山上。 而苏惊蛰现在所在之地,虽说在东陵城以西,但还是算作东部区域,得抓紧时间赶去了。 这时,外面天空之上,有雪花飘落。 这很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的反常。 在外面的世界正值冬春交际,是还有可能下雪。但是在这鲲内世界,从来是四季如春温暖祥和,下雪是绝无有过的事情。 看着外面那飘零飞舞的白雪,唯美凄冷的画面,苏惊蛰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鲲之双目,为此界日月。 一直四季如春的这片天地,如今大雪纷飞,说明这太阳要熄火了,而大鲲的寿命也临近终点。 苏惊蛰不知道对方死后,这里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抢夺机缘,最好要趁早,要赶在对方死前。 第69章 庚金山上机缘现 “走。” 苏惊蛰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出了这片充满荒凉的小院。 天上月亮冷清的光芒落下,引起了苏惊蛰的注意,这个小世界里也有太阳和月亮,但是与外界的不同。 赶上来的沐清寒发觉苏惊蛰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天空,若有所思的回答, “这里的日月应该就是外面那头虚空鲲兽的双目。” “这样嘛,那外面世界注视着三天的日月,会不会是我们所未知存在的双眼?” 见沐清寒开始思索,苏惊蛰打了个哈哈, “沐师弟,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多想了,现在该走了。 反正我也给予了冬儿跟她的江郎以恩赐,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恩赐,死亡吗?” “不,只是用另外的方法,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你很快就会知道。” 等他们二人离开后,一道披头散发的鬼影出现在了小院里,是冬儿。 苏惊蛰虽然打碎了那具泥塑身体,却没有泯灭她的灵魂。 与之相反,那江郎,名字唤作江潮的痴情男子,则是灵魂破散,尸体完好。 有了刚才寄宿泥偶躯体的经验,冬儿的鬼魂进入了江潮的尸体内。 江潮身形恍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冬儿在借尸还魂。 江潮之前不是恳请他们复活自己的妻子吗,现在算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第二日下午,又有一则消息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那就是江潮在死了妻子后,彻底丧失了理智,变得疯疯癫癫,竟然手持菜刀闯进了被看招。 在一众护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以极为鬼魅的速度冲到了楼上,推开其中的一间房门,砍死了还在床上羞羞的赵家大公子赵三山。 根据当时还在床上的妓女柳若絮讲,江潮在砍死赵三山后,便用菜刀剜出了对方的心脏,直接生吞了下去。 等到其余人赶来时,凶手江潮也已经被活活噎死了。 这件事情里,充满了诡异,很多地方都不合逻辑,不符常理。 为什么江潮他一个普通人,速度竟然能让练过武的护卫们都措手不及。 为什么楼上那么多的房间,他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径直冲向赵三山所在的那间。 还有很多的疑点,人们都无法回答,所以一时间内,此事就被当做鬼故事疯传。 沐清寒听闻消息后,下意识的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苏惊蛰,苏惊蛰回以微笑, “你看,他们的第二个愿望也成真了。” “嗯嗯,是成真了。” 沐清寒看着对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只感觉脊背有些发寒,对方行事,全凭一时兴起,毫无理由,而且性格喜怒乖张不定。 “对了,” 沐清寒的视线不自觉地避开了苏惊蛰,然后才开口转移话题道, “最近我的人确实打探到了一则消息,是关于这里的最大机缘!” “最大机缘,” 苏惊蛰来了兴趣, “怎么个最大法?” 沐清寒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递给了苏惊蛰,苏惊蛰接过看了起来。 鲸吞海,鲲食天地。 当初虽然又重新划分为三天,但是仙人仍然可以通过限制自身的实力,来游戏人间。 当然,获取人间信仰跟香火是其中一个理由。 而断界控道仙祖,突如其来地施展大手段,导致绝地天通。 很多没来的及返回大罗天的仙人,只能留于凡俗天跟修真天。由于这两天内都不存在仙气,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 同样的,虽然身为仙人,但位于下界,会受到强大的天地规则相制约,根本发挥不出自身的实力,只与那一天的最强者相当。 当然,位于凡俗天,他们施展出四重实力,就会去往修真天。(为什么凡俗天的人去往修真天需要通路,而这里不需要。因为凡俗天的本地人,只能修炼到三重,没法打破界限。而那些仙人,通过超出常理的手段,掩盖修为,本身实力很强,等展现出来,就会为凡俗天所不容,排斥到修真天去。) 但他们在修真天,想要破界飞升,却又打不破断界控道仙祖所布置的绝地天通。所以只要施展出超越六重的实力,就会为天地所不容,却又不能被排斥走,只会遭受天罚的无尽轰击。 所以他们虽为仙人,却也与六重大圆满的修士无异,只能慢慢熬死在下面,留下遗迹传承。 而这头鲲兽在绝地天通后,同样没来得及返回大罗天。 但是它体型巨大,本身就能熬,加上在最底层的凡俗天里经常沉睡,通过减少消耗来保存体力,所以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是它也要快死了,所以才会现身东海。 在它偶尔睡醒的那些日子里,也会去寻找带有仙气的东西来吞噬,从中吃掉过不少的仙人遗迹,或者说坐化之地。 由于鲲内天地不同,很多都淹没在历史中,被粉碎虚无。但是却有一道传承保留至今,这恰恰说明,它是这些传承里,最为强大最为宝贵的那道! 而沐清寒给苏惊蛰的那张纸上,便详细写了那道传承再次出世的消息。 当然,纸上只有传承的消息,至于上面那些话,沐清寒跟苏惊蛰都不知道。毕竟,厉千劫在划分三天之前,就被囚禁,而苏惊蛰,更是出生在当世。 “这个消息,你手下的人都能打探到,想必早就被很多人所悉知了。” 什么叫我手下的人都能打探到,听到苏惊蛰的话,沐清寒只感觉自己被轻视了,但他没法反驳, “应该在强一些的修士中,都流传开来了。” “这么说,赫连邃溟大巫主那些人都会前往。” 遗迹现世之地,在鱼凫国偏西北方向的庚金山上。 而苏惊蛰现在所在之地,虽说在东陵城以西,但还是算作东部区域,得抓紧时间赶去了。 这时,外面天空之上,有雪花飘落。 这很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的反常。 在外面的世界正值冬春交际,是还有可能下雪。但是在这鲲内世界,从来是四季如春温暖祥和,下雪是绝无有过的事情。 看着外面那飘零飞舞的白雪,唯美凄冷的画面,苏惊蛰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鲲之双目,为此界日月。 一直四季如春的这片天地,如今大雪纷飞,说明这太阳要熄火了,而大鲲的寿命也临近终点。 苏惊蛰不知道对方死后,这里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抢夺机缘,最好要趁早,要赶在对方死前。 第70章 人走城凉 大雪纷飞,掩盖着地上的一切。 苍白的道路上,偶有尸体隐现,大部分都被盖在了雪下。因为这方小世界里,常年温暖,突如其来的降温与大雪,让不少人与动物丧生其中。 一行脚印通向远方,近处的早就被雪没过不可见了。 那是一队身背黑棺的僧侣,像是在朝圣,不说是整齐划一,也是纪律性极强。 在这队伍前方,为首的是两位青年,模样都不错,其中一位更是俊俏非凡。 当然是苏惊蛰跟沐清寒二人,他们带领着手下离开了这里,朝着庚金山的方向进发。 而他们身后的这座城,在被沐清寒占据的期间里,城中的强者早就被屠戮一空,能看得上眼的,更是被装进了和尚背后的棺材里。 等苏惊蛰跟沐清寒这队人走远,一道飘忽不定的猩红色身影若隐若现,很快就稳固了身形,是已经化作了厉鬼的冬儿。 冬儿将视线从早就看不到人影,一片白茫茫的远方收回,她不敢跟上去,更不敢找苏惊蛰报仇。 但是在这座城中,还有许许多多的赵三山,他们就是那些为富不仁欺男霸女,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地主乡绅。 冬儿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先是赵员外一家,随后是其他的大户。 一时间里,全城的达官贵人都人心惶惶。之前的沐清寒还只杀强者,留下他们能够继续作威作福,屠刀不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就不影响他们享乐。 但是这女鬼不同,每户被她找上门的人家,生灵全部惨死,无论老幼妇孺,还是鸡犬猪羊。 当然,他们很快心中就不会再害怕了,因为心都不跳了,还怎么害怕。 期间,一位其貌不扬的少年途经此城,身旁还跟着一位长相凶神恶煞的中年同伴。 “你们不用怕,我叫陆修远,这里好像在闹鬼患,用不用我出手帮忙?” 陆修远向城中百姓问询状况,被他问话的那群百姓接连摇头, “不用不用,这个女鬼我们认识,叫冬儿。 她杀的都是那些恶霸之流的家伙,算是在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对对对,那张主事还霸占了我的一家小酒馆,拆了建妓院。 赵千户之前打死过人,因为官官相护,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们死的都是罪有应得,冬儿姑娘可是大好人,从来不祸害百姓。” 既然如此,陆修远便不再多管,更何况他也忙着赶路,庚金山的消息都传开了。 在他身边的同伴,是被地可汗阿古达木所收服的流落关外的江洋大盗李洪易。 而地可汗进不来这里,所以命令手下两两结伴,便于行事。 李洪易对于陆修远这一路上的行侠仗义颇为不解, “陆老弟,我们虽说不是绝顶高手,但也跟这群凡人相去甚远,何必管他们的闲事呢? 这一路以来,你帮了许许多多的人,根本没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纯属浪费时间。 老哥劝你,这修行路远,年光有限,不要过多的把关注力放在这些普通人身上。” 陆修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回应道, “李大哥对不起,是我耽误时间了。 不过老天会给每个人恩赐,无论是眷顾还是磨难,而别人是无法看到属于自己所被赐予看到的东西。” 这句话说的云里雾里,李洪易没听明白,但也不再去过问,对方愿意浪费时间,就浪费。 等陆修远二人走后没几天,城中官僚乡绅,全都被杀干净了。 而嗜血过多的冬儿,在这杀戮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理智。 没办法,哪怕天性善良的鬼,杀这么多人,被那些人死前的怨念跟咒骂所浸染,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凶魂,是迟早的事情。 她只能遵从近乎于本能的杀戮,恶人杀光了,还有好人。上层人杀光了,还有数量多上几千倍几万倍的底层人。 之后,这座城中的百姓,都死绝了,无一人能幸免于难。 而这里,也化作了死城。 鲜血浸染了白雪,又被白雪所覆盖隐藏。 …… 庚金山前,各方英雄豪杰云集。 秘境还未开启,早有无数强者守在入口处,他们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熊熊气势,汇聚在一起直冲云霄,破开天幕。 整个世界都在下雪,唯独这里没有。 妖异俊美的赫连邃溟雄踞一方,寄居在铁甲傀儡中的公孙衍略靠后半步,而在他们身后,便是几百名救世会的强者。 赫连邃溟不动声色,目望天外残云,看似无意地开口试探, “公孙衍,那日你战张朝恩时,使出来的剑招不凡。” “没什么,是小人偶得的奇遇而已。” 公孙衍这副钢铁身躯上,无法表现出来什么表情,只是用机械的声音回答。 这种感觉令赫连邃溟很不爽,对方就是机械人,自己无法通过对方的面部表情或者肢体动作来判断分析对方话语的真假。 “奇遇暂先不谈,你这等高手,本座以前为何从来没有听闻过,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 再就是,你为何会沦落到公输依智手中,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还是开始好奇起我来了吗,公孙衍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当初公输依智为了让他远离赫连邃溟,专门找机会让他去楚国地界当机械协会的会长。 如今公输依智没进来,也可能是进不来,创造了他跟赫连邃溟独处的机会,对方果然提问了。 公孙衍编造了一个故事应付过去,说他向来隐世,寿元将尽之时,为求活下去,才接受了公输依智的改造。 实际上,当初他被苏惊蛰斩掉肉体后,仗着灵魂力量强大,瞒过了苏惊蛰并附在了对方身上。 原本公孙衍还想着,等苏惊蛰再强大一些,可以更好的容纳他的灵魂时,再进行夺舍。 却没想到在苏惊蛰第一次遇到公输依智时,他就被对方给发现了,并且还落到了对方手里。 随着时间越往后,他才越清楚地察觉到公输依智的恐怖,对方好像是大罗天上的人。 不过对方是怎么通过绝地天通的封禁,神魂下来的,公孙衍不知晓。 在公孙衍还在想着公输依智时,赫连邃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公孙衍,你觉得公输依智这个人怎么样?” “会长大人,何来此问啊? 公输先生可是您的手下,您自当是再了解不过了。” “不,你想错了,我根本不了解他。 以前所谓的了解,只是我看走眼了而已,而这近几年来,我才发现此人周身那是迷雾重重。 我以前真是大错特错啊!” 赫连邃溟的目光毫无顾忌地在公孙衍的傀儡身体上四处打量, “你这副身体是公输依智制造的,而且你还跟在他身边不短的时间,可能你比我更加了解他,不是吗?” 第70章 人走城凉 大雪纷飞,掩盖着地上的一切。 苍白的道路上,偶有尸体隐现,大部分都被盖在了雪下。因为这方小世界里,常年温暖,突如其来的降温与大雪,让不少人与动物丧生其中。 一行脚印通向远方,近处的早就被雪没过不可见了。 那是一队身背黑棺的僧侣,像是在朝圣,不说是整齐划一,也是纪律性极强。 在这队伍前方,为首的是两位青年,模样都不错,其中一位更是俊俏非凡。 当然是苏惊蛰跟沐清寒二人,他们带领着手下离开了这里,朝着庚金山的方向进发。 而他们身后的这座城,在被沐清寒占据的期间里,城中的强者早就被屠戮一空,能看得上眼的,更是被装进了和尚背后的棺材里。 等苏惊蛰跟沐清寒这队人走远,一道飘忽不定的猩红色身影若隐若现,很快就稳固了身形,是已经化作了厉鬼的冬儿。 冬儿将视线从早就看不到人影,一片白茫茫的远方收回,她不敢跟上去,更不敢找苏惊蛰报仇。 但是在这座城中,还有许许多多的赵三山,他们就是那些为富不仁欺男霸女,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地主乡绅。 冬儿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先是赵员外一家,随后是其他的大户。 一时间里,全城的达官贵人都人心惶惶。之前的沐清寒还只杀强者,留下他们能够继续作威作福,屠刀不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就不影响他们享乐。 但是这女鬼不同,每户被她找上门的人家,生灵全部惨死,无论老幼妇孺,还是鸡犬猪羊。 当然,他们很快心中就不会再害怕了,因为心都不跳了,还怎么害怕。 期间,一位其貌不扬的少年途经此城,身旁还跟着一位长相凶神恶煞的中年同伴。 “你们不用怕,我叫陆修远,这里好像在闹鬼患,用不用我出手帮忙?” 陆修远向城中百姓问询状况,被他问话的那群百姓接连摇头, “不用不用,这个女鬼我们认识,叫冬儿。 她杀的都是那些恶霸之流的家伙,算是在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对对对,那张主事还霸占了我的一家小酒馆,拆了建妓院。 赵千户之前打死过人,因为官官相护,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们死的都是罪有应得,冬儿姑娘可是大好人,从来不祸害百姓。” 既然如此,陆修远便不再多管,更何况他也忙着赶路,庚金山的消息都传开了。 在他身边的同伴,是被地可汗阿古达木所收服的流落关外的江洋大盗李洪易。 而地可汗进不来这里,所以命令手下两两结伴,便于行事。 李洪易对于陆修远这一路上的行侠仗义颇为不解, “陆老弟,我们虽说不是绝顶高手,但也跟这群凡人相去甚远,何必管他们的闲事呢? 这一路以来,你帮了许许多多的人,根本没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纯属浪费时间。 老哥劝你,这修行路远,年光有限,不要过多的把关注力放在这些普通人身上。” 陆修远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回应道, “李大哥对不起,是我耽误时间了。 不过老天会给每个人恩赐,无论是眷顾还是磨难,而别人是无法看到属于自己所被赐予看到的东西。” 这句话说的云里雾里,李洪易没听明白,但也不再去过问,对方愿意浪费时间,就浪费。 等陆修远二人走后没几天,城中官僚乡绅,全都被杀干净了。 而嗜血过多的冬儿,在这杀戮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理智。 没办法,哪怕天性善良的鬼,杀这么多人,被那些人死前的怨念跟咒骂所浸染,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凶魂,是迟早的事情。 她只能遵从近乎于本能的杀戮,恶人杀光了,还有好人。上层人杀光了,还有数量多上几千倍几万倍的底层人。 之后,这座城中的百姓,都死绝了,无一人能幸免于难。 而这里,也化作了死城。 鲜血浸染了白雪,又被白雪所覆盖隐藏。 …… 庚金山前,各方英雄豪杰云集。 秘境还未开启,早有无数强者守在入口处,他们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熊熊气势,汇聚在一起直冲云霄,破开天幕。 整个世界都在下雪,唯独这里没有。 妖异俊美的赫连邃溟雄踞一方,寄居在铁甲傀儡中的公孙衍略靠后半步,而在他们身后,便是几百名救世会的强者。 赫连邃溟不动声色,目望天外残云,看似无意地开口试探, “公孙衍,那日你战张朝恩时,使出来的剑招不凡。” “没什么,是小人偶得的奇遇而已。” 公孙衍这副钢铁身躯上,无法表现出来什么表情,只是用机械的声音回答。 这种感觉令赫连邃溟很不爽,对方就是机械人,自己无法通过对方的面部表情或者肢体动作来判断分析对方话语的真假。 “奇遇暂先不谈,你这等高手,本座以前为何从来没有听闻过,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 再就是,你为何会沦落到公输依智手中,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还是开始好奇起我来了吗,公孙衍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当初公输依智为了让他远离赫连邃溟,专门找机会让他去楚国地界当机械协会的会长。 如今公输依智没进来,也可能是进不来,创造了他跟赫连邃溟独处的机会,对方果然提问了。 公孙衍编造了一个故事应付过去,说他向来隐世,寿元将尽之时,为求活下去,才接受了公输依智的改造。 实际上,当初他被苏惊蛰斩掉肉体后,仗着灵魂力量强大,瞒过了苏惊蛰并附在了对方身上。 原本公孙衍还想着,等苏惊蛰再强大一些,可以更好的容纳他的灵魂时,再进行夺舍。 却没想到在苏惊蛰第一次遇到公输依智时,他就被对方给发现了,并且还落到了对方手里。 随着时间越往后,他才越清楚地察觉到公输依智的恐怖,对方好像是大罗天上的人。 不过对方是怎么通过绝地天通的封禁,神魂下来的,公孙衍不知晓。 在公孙衍还在想着公输依智时,赫连邃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公孙衍,你觉得公输依智这个人怎么样?” “会长大人,何来此问啊? 公输先生可是您的手下,您自当是再了解不过了。” “不,你想错了,我根本不了解他。 以前所谓的了解,只是我看走眼了而已,而这近几年来,我才发现此人周身那是迷雾重重。 我以前真是大错特错啊!” 赫连邃溟的目光毫无顾忌地在公孙衍的傀儡身体上四处打量, “你这副身体是公输依智制造的,而且你还跟在他身边不短的时间,可能你比我更加了解他,不是吗?” 第71章 机缘未现,动乱先起 救世会这边,赫连邃溟还在跟公孙衍交谈,只不过公孙衍的回答却有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而其余方位,则分别被其他几方势力的高手所占据。 站在食鲲绦蚴那巨大蠕虫身上的大巫主,身后跟着几十人,有一半是正常体型的巫师,还有一半则是身形魁梧高大远超常人的蛮族,蒹葭和姜羽俊也在这群人当中。 蒹葭美眸顾盼流转,想在周围人群中寻找到苏惊蛰的身影,不过没有找到,只能略显失望的收回目光。 那克制虫类的法宝现在落到了蒹葭手中,只不过并不属于她,而是暂时借用。 但她已经想好了要叛逃出南疆,因为她已经见识过了大巫主手中那条食鲲绦蚴的威力,只要自己跟苏惊蛰做完交易,她大可凭着这等妖兽,在其他地域隐姓埋名,暗中发展。 在南疆人族的对面,则是另外一方势力,他们中的人,个个长相奇异,有的头生牛角,有的屁股后面有条尾巴,有的脸上布满了鳞片,有的满嘴獠牙。 他们都是化形后的妖兽,同样来自于南疆。由于附近的地方不够宽阔,它们都化作了人形,当然,这也说明它们的实力都是尊者境。 其中为首者,虽打扮的像是文人雅士,却浑身气势浩瀚磅礴,如一头巨龙。 它便是南疆妖兽的最强者,被其余妖称为龙尊的那头蛮龙。虽然血脉不够纯粹,但杂血龙也是龙,毕竟这是在凡俗天,其实力不能小觑。 相比于南疆的两方势力,北原西荒东岛的人就有点不太够看了。 北原的地可汗阿古达木身为仙人转世,被此界排斥,未能进来。 而西荒之地,向来贫瘠,唯有世人信仰浓厚,现在被沐清寒领导,算是个中等势力。苏惊蛰跟沐清寒二人还在赶来路上,不过就快要到达这里了。 东海群岛,小岛割据,其心不一,而且实力也不够强,野泽秀中明面上算是话事人,实际上,若是有大难临头,其余人不会顾及盟友,只会各自逃跑。 至于这鱼凫国的本土武者修士,则是抱团取暖,毕竟之前突然闯入大量的外界强者,刚开始时还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过了有一段日子了,他们都同仇敌忾,暂时联合在了一起。 不过有一人却例外,那就是空相不离。他是此方世界的原住民,但他不是鱼凫国的人。 乍听上去上去很奇怪,因为这里就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鱼凫,他怎么会不是鱼凫人? 因为世人皆称他为一人王,他自己就是独立的国度。 举世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却有一个人自称独立,却没有被灭掉,反而还能被世人所承认,可见其实力。 要是说赫连邃溟是外界第一人,那空相不离便是这鲲腹内的第一人。 当然,现在赫连邃溟进来了,他们二人还未尝一战,如今的天下第一是谁,还说不太准。 空相不离头发胡须潦草,身着布衣,腰间背后都未曾佩戴武器。就是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却并不普通,因为他的双眼太奇特了,比重曈还显眼,一目显金光,一目呈银辉。 他打量着四周的强者,最后把视线放在了赫连邃溟身上。而赫连邃溟似有所感,停下与公孙衍的交谈,抬起头来,对上了空相不离的目光。其重曈中黑芒闪过,与对方那双一赤金一莹银的双眼发生碰撞。 就在这时,道道诵经声响起,远处一潇洒少年,淡然自若的来到了场中。 “好徒儿,你来了啊。” 公孙衍那嘎吱嘎吱的机械声音响起,如今夺舍对方,成功率太低了。 但是自己如果能拿下苏惊蛰,便可以将公输依智的注意力给移开,这样自己就有了时间来摆脱对方的控制。 苏惊蛰早就知道公孙衍未死,所以如今脸上并没有出现意外之色,只是微微皱眉, “老东西,你也骗了我啊!” 公孙衍抬起手,摸向脖颈,发出金铁交鸣的撞击声, “好徒儿,别怪师傅,当初你的剑也未曾迟疑啊。” “也是,人都是越活越怕死,除了下面那些活的生不如死的人。 当初你那么干脆的赴死,原本就有问题,可惜那时年幼,人情世故遍历不足。” 看着双目中魂火闪烁的机甲人,苏惊蛰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浮现出的力量,赶忙闪身飞跃到一旁。 而苏惊蛰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出现了公孙衍的身影。这具铁甲傀儡,别说看上去笨重无比,但在刚才那行如鬼魅的速度,却着实惊人。 “遗迹还未开启,师傅你打算现在就跟我先来上一场吗?” 回应苏惊蛰的,是对方迅疾的铁拳。 苏惊蛰举起断剑抗下,心知对方这是打定主意出手了。 有些失算,他本以为目前这里没人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这老狐狸反其道而行之。 四周众人皆是不怀好意的观望,看看待会有没有机会浑水摸鱼,除掉一个竞争者。 这就是苏惊蛰吗,赫连邃溟想到公输依智迫切的想抓住对方。为了一探究竟,他索性不再顾及脸面,直接伸手朝着苏惊蛰抓去。 眼见那张大手避无可避,苏惊蛰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惊慌与不甘。 难道要止步于此了吗? 然而,这一掌并没有抓下,而是被空相不离所挡了下来。他原本有些忌惮,怕跟赫连邃溟交手时,对方身旁的公孙衍出手偷袭。 现在倒好,公孙衍与那少年战在了一起,而对方身后虽说还有几百名手下,但是凭他们的实力,是无法贸然插手他跟赫连邃溟的对决的。 看到有人救下自己,苏惊蛰松了一口气,继续与公孙衍交手。 而赫连邃溟不顾身份,对后辈出手,却一击不成被人拦下,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多少年了,没人敢忤逆自己。 赫连邃溟浑身光芒大盛,双眼、身前骨骼、双手,这些特殊体质的功用瞬时间内达到了一种极限,浩瀚无匹的力量朝着空相不离砸下,这磅礴的伟力竟然让周遭的空间出现了片刻的扭曲。 看着被暂时破开的虚空,空相不离面露愤怒,左目赤金与天上骄阳相呼应,一团烈火将赫连邃溟刚才的攻击威势焚烧殆尽。 第71章 机缘未现,动乱先起 救世会这边,赫连邃溟还在跟公孙衍交谈,只不过公孙衍的回答却有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而其余方位,则分别被其他几方势力的高手所占据。 站在食鲲绦蚴那巨大蠕虫身上的大巫主,身后跟着几十人,有一半是正常体型的巫师,还有一半则是身形魁梧高大远超常人的蛮族,蒹葭和姜羽俊也在这群人当中。 蒹葭美眸顾盼流转,想在周围人群中寻找到苏惊蛰的身影,不过没有找到,只能略显失望的收回目光。 那克制虫类的法宝现在落到了蒹葭手中,只不过并不属于她,而是暂时借用。 但她已经想好了要叛逃出南疆,因为她已经见识过了大巫主手中那条食鲲绦蚴的威力,只要自己跟苏惊蛰做完交易,她大可凭着这等妖兽,在其他地域隐姓埋名,暗中发展。 在南疆人族的对面,则是另外一方势力,他们中的人,个个长相奇异,有的头生牛角,有的屁股后面有条尾巴,有的脸上布满了鳞片,有的满嘴獠牙。 他们都是化形后的妖兽,同样来自于南疆。由于附近的地方不够宽阔,它们都化作了人形,当然,这也说明它们的实力都是尊者境。 其中为首者,虽打扮的像是文人雅士,却浑身气势浩瀚磅礴,如一头巨龙。 它便是南疆妖兽的最强者,被其余妖称为龙尊的那头蛮龙。虽然血脉不够纯粹,但杂血龙也是龙,毕竟这是在凡俗天,其实力不能小觑。 相比于南疆的两方势力,北原西荒东岛的人就有点不太够看了。 北原的地可汗阿古达木身为仙人转世,被此界排斥,未能进来。 而西荒之地,向来贫瘠,唯有世人信仰浓厚,现在被沐清寒领导,算是个中等势力。苏惊蛰跟沐清寒二人还在赶来路上,不过就快要到达这里了。 东海群岛,小岛割据,其心不一,而且实力也不够强,野泽秀中明面上算是话事人,实际上,若是有大难临头,其余人不会顾及盟友,只会各自逃跑。 至于这鱼凫国的本土武者修士,则是抱团取暖,毕竟之前突然闯入大量的外界强者,刚开始时还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过了有一段日子了,他们都同仇敌忾,暂时联合在了一起。 不过有一人却例外,那就是空相不离。他是此方世界的原住民,但他不是鱼凫国的人。 乍听上去上去很奇怪,因为这里就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鱼凫,他怎么会不是鱼凫人? 因为世人皆称他为一人王,他自己就是独立的国度。 举世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却有一个人自称独立,却没有被灭掉,反而还能被世人所承认,可见其实力。 要是说赫连邃溟是外界第一人,那空相不离便是这鲲腹内的第一人。 当然,现在赫连邃溟进来了,他们二人还未尝一战,如今的天下第一是谁,还说不太准。 空相不离头发胡须潦草,身着布衣,腰间背后都未曾佩戴武器。就是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却并不普通,因为他的双眼太奇特了,比重曈还显眼,一目显金光,一目呈银辉。 他打量着四周的强者,最后把视线放在了赫连邃溟身上。而赫连邃溟似有所感,停下与公孙衍的交谈,抬起头来,对上了空相不离的目光。其重曈中黑芒闪过,与对方那双一赤金一莹银的双眼发生碰撞。 就在这时,道道诵经声响起,远处一潇洒少年,淡然自若的来到了场中。 “好徒儿,你来了啊。” 公孙衍那嘎吱嘎吱的机械声音响起,如今夺舍对方,成功率太低了。 但是自己如果能拿下苏惊蛰,便可以将公输依智的注意力给移开,这样自己就有了时间来摆脱对方的控制。 苏惊蛰早就知道公孙衍未死,所以如今脸上并没有出现意外之色,只是微微皱眉, “老东西,你也骗了我啊!” 公孙衍抬起手,摸向脖颈,发出金铁交鸣的撞击声, “好徒儿,别怪师傅,当初你的剑也未曾迟疑啊。” “也是,人都是越活越怕死,除了下面那些活的生不如死的人。 当初你那么干脆的赴死,原本就有问题,可惜那时年幼,人情世故遍历不足。” 看着双目中魂火闪烁的机甲人,苏惊蛰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浮现出的力量,赶忙闪身飞跃到一旁。 而苏惊蛰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出现了公孙衍的身影。这具铁甲傀儡,别说看上去笨重无比,但在刚才那行如鬼魅的速度,却着实惊人。 “遗迹还未开启,师傅你打算现在就跟我先来上一场吗?” 回应苏惊蛰的,是对方迅疾的铁拳。 苏惊蛰举起断剑抗下,心知对方这是打定主意出手了。 有些失算,他本以为目前这里没人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这老狐狸反其道而行之。 四周众人皆是不怀好意的观望,看看待会有没有机会浑水摸鱼,除掉一个竞争者。 这就是苏惊蛰吗,赫连邃溟想到公输依智迫切的想抓住对方。为了一探究竟,他索性不再顾及脸面,直接伸手朝着苏惊蛰抓去。 眼见那张大手避无可避,苏惊蛰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惊慌与不甘。 难道要止步于此了吗? 然而,这一掌并没有抓下,而是被空相不离所挡了下来。他原本有些忌惮,怕跟赫连邃溟交手时,对方身旁的公孙衍出手偷袭。 现在倒好,公孙衍与那少年战在了一起,而对方身后虽说还有几百名手下,但是凭他们的实力,是无法贸然插手他跟赫连邃溟的对决的。 看到有人救下自己,苏惊蛰松了一口气,继续与公孙衍交手。 而赫连邃溟不顾身份,对后辈出手,却一击不成被人拦下,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多少年了,没人敢忤逆自己。 赫连邃溟浑身光芒大盛,双眼、身前骨骼、双手,这些特殊体质的功用瞬时间内达到了一种极限,浩瀚无匹的力量朝着空相不离砸下,这磅礴的伟力竟然让周遭的空间出现了片刻的扭曲。 看着被暂时破开的虚空,空相不离面露愤怒,左目赤金与天上骄阳相呼应,一团烈火将赫连邃溟刚才的攻击威势焚烧殆尽。 第72章 赫连邃溟败逃 苏惊蛰之所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并不是鲁莽。 他深思熟虑过,觉得只有救世会在针对自己,但是会长赫连邃溟身为最强者,其他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定然要联合起来对抗他才有机会。 结果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作壁上观,还好空相不离最后站了出来。 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很多人想要暂时跟大巫主合作,其中野泽秀中更是低声下气,好言好语求投靠。 但是大巫主在得到食鲲绦蚴后就膨胀了,觉得无需别人,他自己现在就不弱于赫连邃溟。 苏惊蛰在接下公孙衍的一击后,扫到了站着食鲲绦蚴上,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巫主,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苏惊蛰摘下手上戒指,将上面的阵法尽数抹去,然后丢向大巫主那里。 原本大巫主座下的食鲲绦蚴还浑浑噩噩,在戒指靠近的那一瞬间,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灵光,身体如同山岳攒动,将大巫主给甩了下去,同时碾死不少对方的手下的巫师跟蛮人。 大巫主心中大为疑惑,自己明明将这只妖虫给驯化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暴起。 结果等他抬头,在他面前两条一模一样的食鲲绦蚴赫然矗立。 紧接着,两条虫子缠绕在一起,越盘越紧,最后重新化为了一条。 大巫主脸色骤变,不复之前看戏时的风轻云淡。 妈的,驯化了这条虫子后,他给对方服用了很多的天材地宝来提升实力,让对方能在这庚金山上的机缘抢夺中更好的助自己一臂之力,结果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巫主愤恨地瞪了苏惊蛰一眼,就加入了战局,手忙脚乱地继续对付起食鲲绦蚴来。 咳咳,大巫主枯瘦的身子被对方一记甩尾给打的吐血,他本想招呼蒹葭把那法宝交给自己。 结果在他之前看戏时,苏惊蛰便下令让蒹葭赶快躲藏起来 ,能离这里多远就跑多远。 真的是要老命,大巫主只能继续降神,这一次,只降一个远古巫灵怕是不顶事了。 拼了,大巫主那枯老的身子迅速膨胀,相比于上一次的模样,这一次的更加狰狞与诡异,肩上额外长出两个头颅,三头围成一圈,而且背后九条尾巴像海中水草一样舞动,形成一道屏障。 不过蛮龙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南疆人族与妖族的斗争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有机会终结这一切了。 它的身体化回原型,原本这里就狭窄,一下子多了它跟大巫主怪兽般的身形,再加上食鲲绦蚴,三个庞然大物争斗间,不知道撞死了多少人。 这里一下子就乱了,弱一点的在哭爹喊娘的逃命,大部分被战斗余波所秒杀。 而强一点的,不是浑水摸鱼,就是趁此机会与往日的仇敌了解过往恩怨。 庚金山,庚金山,山上山石皆为金属质地,如今却被破坏的四分五裂。 苏惊蛰再次用宽大的断剑抵御住公孙衍掌心那道完全由能量汇聚构成的光剑, “公孙衍,你我师出同门,用相似的剑招又有什么意思。 你必定藏了不少东西没有教我,用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公孙衍如今是一副铁甲傀儡,脸上无法表现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用木讷的声音回答, “好徒儿,你这可冤枉为师了,对于纵横古经,我可是完完全全的教授给你了。 不过我确实有一套剑法,但却并不属于门派传承,而且我以前机缘巧合下所得。” 说罢,剑气巨龙乍现,朝着苏惊蛰呼啸而来, “剑引苍龙!” 苏惊蛰自从上次与赵上对决时,使用了履霜无归后,除了能随意改变自身的真气外,还有一个发现。 那就是这道原本是同归于尽的剑招,现在苏惊蛰可以随意使用,威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但是却可以很好的融合不同属性的真气。 苏惊蛰意气风发,周围缭绕火焰的冰蓝色巨剑斩击而下,切断了剑气苍龙的龙首。 而且在破掉对方的剑引苍龙后,冰炎巨剑威势丝毫没有减弱,继续朝着公孙衍重重落下。 公孙衍继续出招,周围神龟浮现,傲然抬起头来,背上大蛇张着巨嘴咆哮, “剑守玄武!” 冰蓝巨剑接触神龟魔蛇后寸寸断裂。 公孙衍继续出招, “剑御白虎,剑焚炎雀。” 这套四象神剑,也是了不得的传承,尤其是白虎属金性,与这庚金山相共鸣,威力远超平常。 白色巨虎,浑身凌厉的杀伐之气,一招将苏惊蛰击飞。 苏惊蛰擦去嘴角的鲜血,面露轻松, “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你没机会了。” 公孙衍不解,转身却见赫连邃溟从他身旁飞掠而过,满身狼狈。 这是败逃了,怎么可能?根据公孙衍的见识,赫连邃溟在第三重境界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在这凡俗天,该是没有对手,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公孙衍来不及细想,他只能跟着赫连邃溟朝着远处飞走。就连赫连邃溟都被那空相不离打败了,自己不走能行吗,现在这副身体跟自己的实力可太弱了。 苏惊蛰还盼望着空相不离追上去,把这两个敌人都给消灭掉,结果空相不离并未动身。 而是朝着食鲲绦蚴攻去,眼中是说不去的怒火。 大哥,这条虫子没招惹到你,苏惊蛰无语。不对,看着空相不离的异色双眼,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他妈的不是人。 对,鲲内世界,鲲之双目为此界日月。之前空相不离用左眼引动太阳之力时,苏惊蛰还没察觉出来,以为是原住民跟这里的感应更为强烈。 现在看来,这空相不离,双眼一左一右,一金一银,分明是一日一月。 大鲲是要死了,可是仙兽岂会就这么容易认命,这是把部分神魂跟血脉之力,注入婴儿体内,想借人身再活一世。 怪不得死前它要浮出东海海面,让体内世界的蝼蚁陪葬不好吗,原本苏惊蛰想不明白,现在看来,是为了让空相不离离开这里。 而食鲲绦蚴,在鲲兽,或者说空相不离看来,就是恶心的寄生虫,折磨了他无数年。 对于这虫子的恨意,远远超过了赫连邃溟,所以他才会放弃追赶。 同样的,公孙衍的眼光没错,赫连邃溟算是这下界最强,但是空相不离在这鲲界内,能借用本体的力量,所以赫连邃溟才会不敌对方,仓皇逃命。 第72章 赫连邃溟败逃 苏惊蛰之所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并不是鲁莽。 他深思熟虑过,觉得只有救世会在针对自己,但是会长赫连邃溟身为最强者,其他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定然要联合起来对抗他才有机会。 结果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作壁上观,还好空相不离最后站了出来。 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很多人想要暂时跟大巫主合作,其中野泽秀中更是低声下气,好言好语求投靠。 但是大巫主在得到食鲲绦蚴后就膨胀了,觉得无需别人,他自己现在就不弱于赫连邃溟。 苏惊蛰在接下公孙衍的一击后,扫到了站着食鲲绦蚴上,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巫主,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苏惊蛰摘下手上戒指,将上面的阵法尽数抹去,然后丢向大巫主那里。 原本大巫主座下的食鲲绦蚴还浑浑噩噩,在戒指靠近的那一瞬间,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灵光,身体如同山岳攒动,将大巫主给甩了下去,同时碾死不少对方的手下的巫师跟蛮人。 大巫主心中大为疑惑,自己明明将这只妖虫给驯化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暴起。 结果等他抬头,在他面前两条一模一样的食鲲绦蚴赫然矗立。 紧接着,两条虫子缠绕在一起,越盘越紧,最后重新化为了一条。 大巫主脸色骤变,不复之前看戏时的风轻云淡。 妈的,驯化了这条虫子后,他给对方服用了很多的天材地宝来提升实力,让对方能在这庚金山上的机缘抢夺中更好的助自己一臂之力,结果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巫主愤恨地瞪了苏惊蛰一眼,就加入了战局,手忙脚乱地继续对付起食鲲绦蚴来。 咳咳,大巫主枯瘦的身子被对方一记甩尾给打的吐血,他本想招呼蒹葭把那法宝交给自己。 结果在他之前看戏时,苏惊蛰便下令让蒹葭赶快躲藏起来 ,能离这里多远就跑多远。 真的是要老命,大巫主只能继续降神,这一次,只降一个远古巫灵怕是不顶事了。 拼了,大巫主那枯老的身子迅速膨胀,相比于上一次的模样,这一次的更加狰狞与诡异,肩上额外长出两个头颅,三头围成一圈,而且背后九条尾巴像海中水草一样舞动,形成一道屏障。 不过蛮龙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南疆人族与妖族的斗争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有机会终结这一切了。 它的身体化回原型,原本这里就狭窄,一下子多了它跟大巫主怪兽般的身形,再加上食鲲绦蚴,三个庞然大物争斗间,不知道撞死了多少人。 这里一下子就乱了,弱一点的在哭爹喊娘的逃命,大部分被战斗余波所秒杀。 而强一点的,不是浑水摸鱼,就是趁此机会与往日的仇敌了解过往恩怨。 庚金山,庚金山,山上山石皆为金属质地,如今却被破坏的四分五裂。 苏惊蛰再次用宽大的断剑抵御住公孙衍掌心那道完全由能量汇聚构成的光剑, “公孙衍,你我师出同门,用相似的剑招又有什么意思。 你必定藏了不少东西没有教我,用出来给我见识见识!” 公孙衍如今是一副铁甲傀儡,脸上无法表现出任何的表情,只是用木讷的声音回答, “好徒儿,你这可冤枉为师了,对于纵横古经,我可是完完全全的教授给你了。 不过我确实有一套剑法,但却并不属于门派传承,而且我以前机缘巧合下所得。” 说罢,剑气巨龙乍现,朝着苏惊蛰呼啸而来, “剑引苍龙!” 苏惊蛰自从上次与赵上对决时,使用了履霜无归后,除了能随意改变自身的真气外,还有一个发现。 那就是这道原本是同归于尽的剑招,现在苏惊蛰可以随意使用,威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但是却可以很好的融合不同属性的真气。 苏惊蛰意气风发,周围缭绕火焰的冰蓝色巨剑斩击而下,切断了剑气苍龙的龙首。 而且在破掉对方的剑引苍龙后,冰炎巨剑威势丝毫没有减弱,继续朝着公孙衍重重落下。 公孙衍继续出招,周围神龟浮现,傲然抬起头来,背上大蛇张着巨嘴咆哮, “剑守玄武!” 冰蓝巨剑接触神龟魔蛇后寸寸断裂。 公孙衍继续出招, “剑御白虎,剑焚炎雀。” 这套四象神剑,也是了不得的传承,尤其是白虎属金性,与这庚金山相共鸣,威力远超平常。 白色巨虎,浑身凌厉的杀伐之气,一招将苏惊蛰击飞。 苏惊蛰擦去嘴角的鲜血,面露轻松, “姜还是老的辣,不过你没机会了。” 公孙衍不解,转身却见赫连邃溟从他身旁飞掠而过,满身狼狈。 这是败逃了,怎么可能?根据公孙衍的见识,赫连邃溟在第三重境界的实力,还是很不错的。 在这凡俗天,该是没有对手,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公孙衍来不及细想,他只能跟着赫连邃溟朝着远处飞走。就连赫连邃溟都被那空相不离打败了,自己不走能行吗,现在这副身体跟自己的实力可太弱了。 苏惊蛰还盼望着空相不离追上去,把这两个敌人都给消灭掉,结果空相不离并未动身。 而是朝着食鲲绦蚴攻去,眼中是说不去的怒火。 大哥,这条虫子没招惹到你,苏惊蛰无语。不对,看着空相不离的异色双眼,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他妈的不是人。 对,鲲内世界,鲲之双目为此界日月。之前空相不离用左眼引动太阳之力时,苏惊蛰还没察觉出来,以为是原住民跟这里的感应更为强烈。 现在看来,这空相不离,双眼一左一右,一金一银,分明是一日一月。 大鲲是要死了,可是仙兽岂会就这么容易认命,这是把部分神魂跟血脉之力,注入婴儿体内,想借人身再活一世。 怪不得死前它要浮出东海海面,让体内世界的蝼蚁陪葬不好吗,原本苏惊蛰想不明白,现在看来,是为了让空相不离离开这里。 而食鲲绦蚴,在鲲兽,或者说空相不离看来,就是恶心的寄生虫,折磨了他无数年。 对于这虫子的恨意,远远超过了赫连邃溟,所以他才会放弃追赶。 同样的,公孙衍的眼光没错,赫连邃溟算是这下界最强,但是空相不离在这鲲界内,能借用本体的力量,所以赫连邃溟才会不敌对方,仓皇逃命。 第73章 秘境开启 一时间内骄阳大盛,令原本有些寒冷的天气,瞬间升温了不少。 紧接着天光坠落,直击食鲲绦蚴那肥硕的身子,一下便打得它皮开肉绽,绿色浆液肆意流淌。 食鲲绦蚴身为妖兽,对于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刚才还是它提前躲避后的结果。要是被这一击直中要害,那它怕是早就没命了,纵使能活,怕也活不了多久。 出于对生存的本能,迫使它急剧收缩身体,化为普通人大小,然后朝着远处极速飞走。 “你这孽畜,想往哪里跑!” 空相不离已经杀红了眼,朝着食鲲绦蚴远遁的方向紧追不舍。 而大巫主刚才以一敌二,对战食鲲绦蚴跟蛮龙,也是极力压榨自己的力量,现在得以喘息片刻。 但是蛮龙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人一妖,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也不断远离庚金山。 如今这秘境之外的强者,唯有苏惊蛰、沐清寒跟野泽秀中三人算是其中最强了。 三人互相对视,然后点了点头,便开始清场。 苏惊蛰刚才与公孙衍对战,有着一番不小的消耗,加上手中食鲲绦蚴那张底牌也用了,如今确实不好跟另外两人再起冲突。 而场中,识相点的早就跑远了,而留下来想分杯羹的投机者,则是全被三人所诛杀。 而西荒的和尚沐清寒也不放过,哪怕他们是自己的手下。若是留手,引起另外二人的不满,让他们联合攻之,就不划算了。 等到外人死绝,三人各立一方,成鼎足之势。 “苏师兄,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解决掉那个外人? 我们好歹还是同门,而那个小矮子可是东海上的倭人。” 沐清寒看来看野泽秀中,转头对着苏惊蛰开口, “好啊,沐师弟,师兄我刚才跟那个老家伙干仗,可是累坏了。 这次师弟你来打头阵,我在后面掠阵支援。” 苏惊蛰大喘了几口气,擦了擦额头,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野泽秀中可是给吓坏了,忙开口讨好, “苏桑,沐桑,你们不要开玩笑了。我出自东海上的桑扶岛,向来跟你们中原人井水不犯河水。 更何况,如今天下共敌,是那救世会的会长赫连邃溟,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完全不输于对方的空相不离,我们之间更不应该大动干戈。” “哈哈哈!” 苏惊蛰不禁失笑,这倭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不过他的沐师弟可不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自己,这场合作自然不会成立。 之前回光返照般的温暖过后,雪下的更大了,过了有半天光景,三人膝盖处就被雪所没过,准确点来说,是二人,而其中较矮的野泽秀中例外,雪已经没过他的大腿根了。 苏惊蛰在防备其余两人的同时,极力恢复自身的真气与体力。 无数刀光剑芒云雾水气从秘境入口处外泄,照的天边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到时间了,异象出现的一瞬间,外面静候的三人开始等待,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蓄势待发。 等到异象消散尽,一切重归于平静,看着那不起眼的入口,三人中竟然没有一人抢先。 野泽秀中鞠躬行礼,放低姿态,近乎于极其卑微,伸出手向着苏惊蛰跟沐清寒二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对方这个谨慎的样子,苏惊蛰开始勾动了心思, “喂,你这个小东西,给我听好了。 老子让你先进去,你要是不从,我可要跟沐师弟联手了。” 沐清寒闻言,做出跃跃欲试的动作,同时满脸期盼地看向野泽秀中,意思好像是在说,你可千万别听苏惊蛰的。 野泽秀中无奈,只能十分警惕地半步半步,慢慢挪移身子,最后进入秘境之中。 见对方进入,沐清寒紧随其后。 苏惊蛰倒是不着急,他能清楚感觉到,他们这两人的运气都不如自己来的强盛。 他闲庭信步般,不显丝毫急切,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等到三人进去一段时间后,周围又聚拢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进入其中。 李洪易跟陆修远二人,也在其中。 等他们赶到这里时,李洪易还在埋怨陆修远,在路上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结果在看到外面被打的四分五裂的山体与大地后,以及上面残存的强大真气后,才心有余悸的开口, “幸好我们来晚了一步,陆老弟,果然还是好人有好报啊,呵呵。” 陆修远不在乎这个,而是询问李洪易, “李大哥,在外面我们结伴而行。而这里面可是为了寻找机缘,分散开来几率才更大。 你打算是一起,还是单独行动?我全听你的。” 李洪易微微皱眉思索,摸了摸脖子,下定论道, “还是分开行动。” 二人相继进入入口的光幕之中,在他们之后,陆饕也钻了进去。 …… 苏惊蛰看着身旁无一人身影,才发觉这秘境是把进入者都分散开来了。 一条通道笔直向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后,前面又分叉为两条道路。 一块石碑立于中间,上面文字古朴,虽然不认识,但只要用神识扫过,便能理解上面的意思。 此地传承分属于两人,金公与水母,是一对神仙道侣。 只需要将自身的真气注入面前的这块石碑,它便会根据其中所蕴藏的特性,帮助后来的继承者,选择一条合适的试炼之路。 苏惊蛰看完信息,哑然失笑,自己自然可以模拟出金属性的真气,或者水属性的真气。 但这样好像太普通了,他打算做一个尝试,同时释放并融合两种不同的真气。 要知道,苏惊蛰只有运转某一门功法,体内真气才会转变成相应的属性。 而同时包含两种属性的功法少之又少,除了他的先天行气诀,他便只见过危为安的坎离返本直指这一门功法,而且苏惊蛰还不会。 之前对战公孙衍时,苏惊蛰也是先用冰属性真气凝聚大剑,然后转换为火属性真气,缭绕周围,用剑招履霜无归相平衡。并不是同时出现两种真气,而是一前一后,有顺序的单独出现。 如今苏惊蛰想做一个尝试,用一半身体运转金属性功法,另一半身子运转水属性功法,最后用那合并剑招,将他们在气海内相融合,然后再输送到石碑之中。 其实这个设想,苏惊蛰早就产生了,只不过之前都是理论研究,现在感觉有七成多的把握成功,现在未尝不可一试。 毕竟这个石碑是根据真气属性给予合适的试炼传承,而此地大能又精修于金水属性。 来都来了,他苏惊蛰一定要拿到最好的传承才行。 第73章 秘境开启 一时间内骄阳大盛,令原本有些寒冷的天气,瞬间升温了不少。 紧接着天光坠落,直击食鲲绦蚴那肥硕的身子,一下便打得它皮开肉绽,绿色浆液肆意流淌。 食鲲绦蚴身为妖兽,对于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刚才还是它提前躲避后的结果。要是被这一击直中要害,那它怕是早就没命了,纵使能活,怕也活不了多久。 出于对生存的本能,迫使它急剧收缩身体,化为普通人大小,然后朝着远处极速飞走。 “你这孽畜,想往哪里跑!” 空相不离已经杀红了眼,朝着食鲲绦蚴远遁的方向紧追不舍。 而大巫主刚才以一敌二,对战食鲲绦蚴跟蛮龙,也是极力压榨自己的力量,现在得以喘息片刻。 但是蛮龙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人一妖,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也不断远离庚金山。 如今这秘境之外的强者,唯有苏惊蛰、沐清寒跟野泽秀中三人算是其中最强了。 三人互相对视,然后点了点头,便开始清场。 苏惊蛰刚才与公孙衍对战,有着一番不小的消耗,加上手中食鲲绦蚴那张底牌也用了,如今确实不好跟另外两人再起冲突。 而场中,识相点的早就跑远了,而留下来想分杯羹的投机者,则是全被三人所诛杀。 而西荒的和尚沐清寒也不放过,哪怕他们是自己的手下。若是留手,引起另外二人的不满,让他们联合攻之,就不划算了。 等到外人死绝,三人各立一方,成鼎足之势。 “苏师兄,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解决掉那个外人? 我们好歹还是同门,而那个小矮子可是东海上的倭人。” 沐清寒看来看野泽秀中,转头对着苏惊蛰开口, “好啊,沐师弟,师兄我刚才跟那个老家伙干仗,可是累坏了。 这次师弟你来打头阵,我在后面掠阵支援。” 苏惊蛰大喘了几口气,擦了擦额头,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野泽秀中可是给吓坏了,忙开口讨好, “苏桑,沐桑,你们不要开玩笑了。我出自东海上的桑扶岛,向来跟你们中原人井水不犯河水。 更何况,如今天下共敌,是那救世会的会长赫连邃溟,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完全不输于对方的空相不离,我们之间更不应该大动干戈。” “哈哈哈!” 苏惊蛰不禁失笑,这倭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不过他的沐师弟可不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自己,这场合作自然不会成立。 之前回光返照般的温暖过后,雪下的更大了,过了有半天光景,三人膝盖处就被雪所没过,准确点来说,是二人,而其中较矮的野泽秀中例外,雪已经没过他的大腿根了。 苏惊蛰在防备其余两人的同时,极力恢复自身的真气与体力。 无数刀光剑芒云雾水气从秘境入口处外泄,照的天边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到时间了,异象出现的一瞬间,外面静候的三人开始等待,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蓄势待发。 等到异象消散尽,一切重归于平静,看着那不起眼的入口,三人中竟然没有一人抢先。 野泽秀中鞠躬行礼,放低姿态,近乎于极其卑微,伸出手向着苏惊蛰跟沐清寒二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对方这个谨慎的样子,苏惊蛰开始勾动了心思, “喂,你这个小东西,给我听好了。 老子让你先进去,你要是不从,我可要跟沐师弟联手了。” 沐清寒闻言,做出跃跃欲试的动作,同时满脸期盼地看向野泽秀中,意思好像是在说,你可千万别听苏惊蛰的。 野泽秀中无奈,只能十分警惕地半步半步,慢慢挪移身子,最后进入秘境之中。 见对方进入,沐清寒紧随其后。 苏惊蛰倒是不着急,他能清楚感觉到,他们这两人的运气都不如自己来的强盛。 他闲庭信步般,不显丝毫急切,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等到三人进去一段时间后,周围又聚拢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进入其中。 李洪易跟陆修远二人,也在其中。 等他们赶到这里时,李洪易还在埋怨陆修远,在路上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结果在看到外面被打的四分五裂的山体与大地后,以及上面残存的强大真气后,才心有余悸的开口, “幸好我们来晚了一步,陆老弟,果然还是好人有好报啊,呵呵。” 陆修远不在乎这个,而是询问李洪易, “李大哥,在外面我们结伴而行。而这里面可是为了寻找机缘,分散开来几率才更大。 你打算是一起,还是单独行动?我全听你的。” 李洪易微微皱眉思索,摸了摸脖子,下定论道, “还是分开行动。” 二人相继进入入口的光幕之中,在他们之后,陆饕也钻了进去。 …… 苏惊蛰看着身旁无一人身影,才发觉这秘境是把进入者都分散开来了。 一条通道笔直向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后,前面又分叉为两条道路。 一块石碑立于中间,上面文字古朴,虽然不认识,但只要用神识扫过,便能理解上面的意思。 此地传承分属于两人,金公与水母,是一对神仙道侣。 只需要将自身的真气注入面前的这块石碑,它便会根据其中所蕴藏的特性,帮助后来的继承者,选择一条合适的试炼之路。 苏惊蛰看完信息,哑然失笑,自己自然可以模拟出金属性的真气,或者水属性的真气。 但这样好像太普通了,他打算做一个尝试,同时释放并融合两种不同的真气。 要知道,苏惊蛰只有运转某一门功法,体内真气才会转变成相应的属性。 而同时包含两种属性的功法少之又少,除了他的先天行气诀,他便只见过危为安的坎离返本直指这一门功法,而且苏惊蛰还不会。 之前对战公孙衍时,苏惊蛰也是先用冰属性真气凝聚大剑,然后转换为火属性真气,缭绕周围,用剑招履霜无归相平衡。并不是同时出现两种真气,而是一前一后,有顺序的单独出现。 如今苏惊蛰想做一个尝试,用一半身体运转金属性功法,另一半身子运转水属性功法,最后用那合并剑招,将他们在气海内相融合,然后再输送到石碑之中。 其实这个设想,苏惊蛰早就产生了,只不过之前都是理论研究,现在感觉有七成多的把握成功,现在未尝不可一试。 毕竟这个石碑是根据真气属性给予合适的试炼传承,而此地大能又精修于金水属性。 来都来了,他苏惊蛰一定要拿到最好的传承才行。 第74章 万象铉水 两部不同的功法,自苏惊蛰左右两边身子分别运行,充满肃杀的金气与柔和包容万物的水气相交于他的丹田气海处。 金生水,两者并不是相克的关系,进行融合的过程出乎苏惊蛰的意料。 也可能是这个秘境本来就利于这两种属性的真气,所以才会如此。换做外界,重复同样的过程,成功率可能就不会有这么高。 虽然这两股真气暂时融合在一起,却不能长久,苏惊蛰抓紧时间将其渡到石碑之中。 同时前方的道路除了分叉的那两条,又按着原来的方向出现了第三条道路。 原来还有暗中密藏的道路,这么看来,这条路中的试炼与众不同,机缘该是亦然。 苏惊蛰大步往前,踏上了这忽然出现的第三条道路。 于此同时,公孙衍跟赫连邃溟重回到了秘境入口,大步踏了进去。 转眼间,二人就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与苏惊蛰刚进来时一样的场景。 公孙衍看到石碑后,十分自信的将铁手放在上面,输入真气。 如今的他通体都是由金属打造,真气也是从其中的阵法上产生,所以跟金属性的契合度很高。 果不其然,左侧的岔路突然明了,而右侧的路则是愈发朦胧。 公孙衍也不犹豫,径直朝着左侧进入。 而赫连邃溟这里,他对于金水两种属性的契合度都不高,不过这并不算什么问题。 之前他见公孙衍那招剑御白虎,在庚金山地势的加持下,威力很是可观。 所以在进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让公孙衍施展了此招,然后储存在了重曈内,打算阴人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就派上用场了,他极力压制此招的威力,只见轻缓和煦的金风刮向石碑,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如今动用了重曈的主动神通,在三个月的冷却期内,被动所附带的极致观察能力也随之失效。 不过赫连邃溟并不担心,在这里,他就算不是最强者,但也应该没有人能够杀死自己。哪怕打不过,他大可以逃跑。作为武者,在踏上这条路时,除了要学会战斗,更要学会如何去保命,这样才能走得久,走得远。 只擅长战斗,不擅长保命的,哪怕没死,也走不到他如今的地位。 同样是左侧的道路,充满了金属的光泽,赫连邃溟迈步向前,不断走远。 …… 苏惊蛰顺着第三条路走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汪清泉汩汩流出,水中充满了灵气,苏惊蛰见此便放下心来,伸手捧了一把喝进嘴里,说不出的清凉与甘甜。 此水不凡,刚咽下去第一口,苏惊蛰便察觉到了。 他向来自诩天赋卓绝,所以从来不屑于吞服什么天材地宝。以前得到什么东西,全塞兔子的肚子里了。 今天之所以喝此水,一是想看看对方留下这道泉水有什么用意,二来他也确实是有些口渴了。 如今饮下,只觉灵魂如同遭受洗涤一般,道心越发坚定。 此水不润肉体,却可洗魂,苏惊蛰痴迷于这一刹神清气爽的感觉,开始畅饮起来。 结果泉水却在他喝了第三口后,枯竭了。 同时两道残影出现在泉水旁边,是两道还有些许意识的残魂。 其中一人身着金甲,高大伟岸,像是征战天地的大将军,苏惊蛰心中有数,此人该是所谓的金公了。 另一人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似绰约仙子,又像母仪天下的王后,是水母无疑了。 女子轻音响起,似天籁回响, “这是祸泉之水。” “此水可以涤魂洗魄,为何称为祸泉?” 苏惊蛰在这两道残魂面前,没有丝毫的拘谨,心中生疑,嘴上便直接开口询问。 “此物很是珍贵,珍贵的东西便容易凭空生出一些祸端来。岂不闻,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再者,除了灵台清明之外,你还觉自己有何不同?” 苏惊蛰浑身探查了自己一番,没有察觉出来自己有什么问题, “没事啊,我感觉自己好着呢!” 水母轻叹一声, “人对于自己所执着痴迷的东西,往往难以察觉,难以知足知止。 你是不是发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明确心中所想,那便是祸源。 此水帮你洗去杂念,坚定心中所最想要的目标。 同样的,一个人有了坚定的信仰是好事,但是太过于固执,为了达成目的,到头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便是祸患,于己于人,皆是如此。” 听完水母的解释,苏惊蛰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膛道, “什么嘛,原来就这。不饮此水,我行事便如此作风。喝了这水,往后我还是如此。 这么看来,我不曾变过。” 这时一旁的金公开口,问向苏惊蛰, “你说,是金厉害,还是水厉害? 锋利到极致,天下无物不断,但却斩不断流水。难不成我身为男子,竟然真比不过我的道侣?” 水母面露得意, “以柔克刚,无上的大道理。” 苏惊蛰并不认同, “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其作用,水不能替金,金不能替水。 为了非要分出胜负来,就如你们二人,身为道侣,相互合作不是能发挥出更为强大与全面的力量吗?” 金公满脸的欣赏与欣慰,单手背于身后, “这种道理我们当然知道,只所以还要问出来,是为了考察一下你的看法罢了。 果然,这第三条路便是为了寻找到能同时背负金性与水性真气的后辈。 你能开启这条路,便说明你身怀这两种真气,当然知道各有其用,合胜与分的道路。” 等金公说完,水母伸出纤纤玉指,点向已经干涸的祸泉池底,一滴散发着苍白金属光泽的水滴从中漂浮到半空之中。 “你身具金水两种真气,说明你如果不是体质特殊,那就是拥有极为奇异的功法。 无论是那种可能,我们二人的功法都于你无用。” 听到这里,苏惊蛰想要直说,不是啊,你们的功法我也很眼馋,我可以修炼各种功法,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来。 万一两道残魂强行探查他的身体,发现他根本不具备两种真气,不把传承给自己了怎么办。 那滴奇异的液体飞到了苏惊蛰的面前,水母继续解释道, “我与金公,自结为道侣以来,心中便有一个期盼,想要创造出一门金与水所共融的功法,没想到穷极一生都没有成功。 由于我们二人都饮过祸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不停地在三天之中遨游,想要寻找到一个契机。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绝地天通困在下界,最后身死。 但同样的,我们找到了那个契机,却没有参悟透彻。” “契机?” “对,便是在你身前的万象铉水,是金是水,非金非水。 此物有诸多妙用,你日后大可以慢慢研究。” 等水母说完,苏惊蛰便被送出了秘境。 第74章 万象铉水 两部不同的功法,自苏惊蛰左右两边身子分别运行,充满肃杀的金气与柔和包容万物的水气相交于他的丹田气海处。 金生水,两者并不是相克的关系,进行融合的过程出乎苏惊蛰的意料。 也可能是这个秘境本来就利于这两种属性的真气,所以才会如此。换做外界,重复同样的过程,成功率可能就不会有这么高。 虽然这两股真气暂时融合在一起,却不能长久,苏惊蛰抓紧时间将其渡到石碑之中。 同时前方的道路除了分叉的那两条,又按着原来的方向出现了第三条道路。 原来还有暗中密藏的道路,这么看来,这条路中的试炼与众不同,机缘该是亦然。 苏惊蛰大步往前,踏上了这忽然出现的第三条道路。 于此同时,公孙衍跟赫连邃溟重回到了秘境入口,大步踏了进去。 转眼间,二人就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与苏惊蛰刚进来时一样的场景。 公孙衍看到石碑后,十分自信的将铁手放在上面,输入真气。 如今的他通体都是由金属打造,真气也是从其中的阵法上产生,所以跟金属性的契合度很高。 果不其然,左侧的岔路突然明了,而右侧的路则是愈发朦胧。 公孙衍也不犹豫,径直朝着左侧进入。 而赫连邃溟这里,他对于金水两种属性的契合度都不高,不过这并不算什么问题。 之前他见公孙衍那招剑御白虎,在庚金山地势的加持下,威力很是可观。 所以在进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让公孙衍施展了此招,然后储存在了重曈内,打算阴人个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就派上用场了,他极力压制此招的威力,只见轻缓和煦的金风刮向石碑,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如今动用了重曈的主动神通,在三个月的冷却期内,被动所附带的极致观察能力也随之失效。 不过赫连邃溟并不担心,在这里,他就算不是最强者,但也应该没有人能够杀死自己。哪怕打不过,他大可以逃跑。作为武者,在踏上这条路时,除了要学会战斗,更要学会如何去保命,这样才能走得久,走得远。 只擅长战斗,不擅长保命的,哪怕没死,也走不到他如今的地位。 同样是左侧的道路,充满了金属的光泽,赫连邃溟迈步向前,不断走远。 …… 苏惊蛰顺着第三条路走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汪清泉汩汩流出,水中充满了灵气,苏惊蛰见此便放下心来,伸手捧了一把喝进嘴里,说不出的清凉与甘甜。 此水不凡,刚咽下去第一口,苏惊蛰便察觉到了。 他向来自诩天赋卓绝,所以从来不屑于吞服什么天材地宝。以前得到什么东西,全塞兔子的肚子里了。 今天之所以喝此水,一是想看看对方留下这道泉水有什么用意,二来他也确实是有些口渴了。 如今饮下,只觉灵魂如同遭受洗涤一般,道心越发坚定。 此水不润肉体,却可洗魂,苏惊蛰痴迷于这一刹神清气爽的感觉,开始畅饮起来。 结果泉水却在他喝了第三口后,枯竭了。 同时两道残影出现在泉水旁边,是两道还有些许意识的残魂。 其中一人身着金甲,高大伟岸,像是征战天地的大将军,苏惊蛰心中有数,此人该是所谓的金公了。 另一人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似绰约仙子,又像母仪天下的王后,是水母无疑了。 女子轻音响起,似天籁回响, “这是祸泉之水。” “此水可以涤魂洗魄,为何称为祸泉?” 苏惊蛰在这两道残魂面前,没有丝毫的拘谨,心中生疑,嘴上便直接开口询问。 “此物很是珍贵,珍贵的东西便容易凭空生出一些祸端来。岂不闻,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再者,除了灵台清明之外,你还觉自己有何不同?” 苏惊蛰浑身探查了自己一番,没有察觉出来自己有什么问题, “没事啊,我感觉自己好着呢!” 水母轻叹一声, “人对于自己所执着痴迷的东西,往往难以察觉,难以知足知止。 你是不是发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明确心中所想,那便是祸源。 此水帮你洗去杂念,坚定心中所最想要的目标。 同样的,一个人有了坚定的信仰是好事,但是太过于固执,为了达成目的,到头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便是祸患,于己于人,皆是如此。” 听完水母的解释,苏惊蛰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膛道, “什么嘛,原来就这。不饮此水,我行事便如此作风。喝了这水,往后我还是如此。 这么看来,我不曾变过。” 这时一旁的金公开口,问向苏惊蛰, “你说,是金厉害,还是水厉害? 锋利到极致,天下无物不断,但却斩不断流水。难不成我身为男子,竟然真比不过我的道侣?” 水母面露得意, “以柔克刚,无上的大道理。” 苏惊蛰并不认同, “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其作用,水不能替金,金不能替水。 为了非要分出胜负来,就如你们二人,身为道侣,相互合作不是能发挥出更为强大与全面的力量吗?” 金公满脸的欣赏与欣慰,单手背于身后, “这种道理我们当然知道,只所以还要问出来,是为了考察一下你的看法罢了。 果然,这第三条路便是为了寻找到能同时背负金性与水性真气的后辈。 你能开启这条路,便说明你身怀这两种真气,当然知道各有其用,合胜与分的道路。” 等金公说完,水母伸出纤纤玉指,点向已经干涸的祸泉池底,一滴散发着苍白金属光泽的水滴从中漂浮到半空之中。 “你身具金水两种真气,说明你如果不是体质特殊,那就是拥有极为奇异的功法。 无论是那种可能,我们二人的功法都于你无用。” 听到这里,苏惊蛰想要直说,不是啊,你们的功法我也很眼馋,我可以修炼各种功法,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来。 万一两道残魂强行探查他的身体,发现他根本不具备两种真气,不把传承给自己了怎么办。 那滴奇异的液体飞到了苏惊蛰的面前,水母继续解释道, “我与金公,自结为道侣以来,心中便有一个期盼,想要创造出一门金与水所共融的功法,没想到穷极一生都没有成功。 由于我们二人都饮过祸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不停地在三天之中遨游,想要寻找到一个契机。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被绝地天通困在下界,最后身死。 但同样的,我们找到了那个契机,却没有参悟透彻。” “契机?” “对,便是在你身前的万象铉水,是金是水,非金非水。 此物有诸多妙用,你日后大可以慢慢研究。” 等水母说完,苏惊蛰便被送出了秘境。 第75章 新的篇章 秘境之外又来了一批人,其中林川行跟姬梦瑶也在其中。 而苏惊蛰突然被传送了出来,出现在了人群中央。 见到苏惊蛰,林川行跟姬梦瑶的表情都很复杂,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蒹葭不知道从何处跑了过来,凑到了苏惊蛰身边。 苏惊蛰在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里,便发现了宝物所在,被蒹葭藏在了胸口位置。 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苏惊蛰很粗俗地在这一群人面前扯开了蒹葭的衣服。 “苏惊蛰,你!” 开口的姬梦瑶,她不敢相信,她印象中的苏师兄已经变成如此饥不择食的样子了。 不过现实证明她想歪了,在蒹葭面露得意时,苏惊蛰抽出了那根克制虫类的法宝,速度很快加上力量又大,造成的摩擦感令她胸口火辣辣的生疼。 苏惊蛰将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后,朝着周围的围观群众开口, “看什么看,秘境在前,你们杵在外面看热闹,活该得不到机缘!” 一语惊醒众人,纷纷朝着秘境入口冲去。 其实第二批的第一个人到达时,看着满地的疮痍,跟空无一人的秘境外面,谨慎的停了下来。 结果后来者同样如此,导致外面聚满了人,却没一人敢进去。 如今见苏惊蛰从里面出来,第一个到达的人才明白之所以外面没人,是因为他们都进去了。 法宝被抢,蒹葭面露苦涩,苏惊蛰更开始火上浇油, “对了,那个食鲲绦蚴没有了,跟你们大巫主那只合二为一了。 而且那东西还跟你们的大巫主干了一架,当时那老头想问你要这宝贝,可惜你早跑了。” 说完,苏惊蛰又取出那根大葱状的宝物,朝着蒹葭挥了挥。 完了,蒹葭一脸担忧,如今东西没得到,法宝还没了,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就说东西被苏惊蛰抢了,但是战斗开始前,苏惊蛰已经被那公孙衍缠住了,我确实是提前跑了。 蒹葭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秘境。 等人们都走干净了,苏惊蛰打算离开,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 纵使对方的相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苏惊蛰还是将对方给认了出来,是危为安。 对方见苏惊蛰看来,便开始移动步子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苏老弟。” “确实挺久了,当初还是你引荐我加入的救世会,结果你便被派走了,自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嗯,而今再见,好像你走到了救世会的对立面。” 听到危为安这话,苏惊蛰笑了, “是我被你们的人算计了,这么说来,是你们站着了我的对立面。 你打算动手吗?” 危为安没有动作,解释道, “你想多了,我加入这个组织,只是为了抱团谋些方便而已。 犯不上为了它跟别人打生打死,再说了,现在的我,怕是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们不是敌人。” “我知道了。” 苏惊蛰留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危为安同样如此,两人差不多是同时转身,一个朝着远离秘境的方向,而另一个则是进入了秘境之中。 后来又过了几日,这些天苏惊蛰都在把玩着手中的万象铉水,他对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玩意可以千变万化,在注入真气后便会变得坚硬无比。 可以说,这东西可以当武器用,一把顶万千把。 其实除了武器,也可以捏成人形,苏惊蛰有时候在想,要是把它做成傀儡,是不是会比公孙衍现在的那副身体强。 终于,时间到了,所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排斥力,等苏惊蛰回过神来,便发觉身子在往下坠,他赶忙停在空中。 是鲲内世界所有的生灵都被放了出来,武尊境界的还好,可以御空。 而其余人纷纷落在东海海水中,像是一碗水,上面浮满了蚂蚁一样,乌泱泱一片。 武者跟会水的平民还不显慌张,倒是不会水的那些普通人,顿时手忙脚乱,拉扯着身边的人。 一些会水的百姓被周围人拽住,同样溺水沉了下去。 有些人不开眼,不小心拉到了武者的衣服,也不能说是不小心,落水的人就是这样,想拼命的抓住身旁的东西,便被对方当场打死。 海面闹腾了一阵子后,便满是浮尸跟血水,引来了不少的大鱼跟凶兽。 这时苏惊蛰看到了公孙衍,还是那副傀儡身子,但此刻的对方好像更为灵动了不少,看来对方也是有所收获。 见到里面的人出来,埋伏在外面的沐清寒的本体,跟地可汗阿古达木这两批人,纷纷开始出手。 只见阿古达木朝着天空引弓射箭,箭矢直破长天,然后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箭雨落下,将弱小的武者戳了个透心凉。 一时间里,又有大量武者被他们杀死,紧跟着涌上一批人,将死去的武者身上的衣服撕扯粉碎,寻找他们身上的宝物。 此刻,天下豪杰尽数汇聚在这里,苏惊蛰看着天空中飞行的武尊境界的高手,大概有一千多人。 赫连邃溟跟公孙衍正在对苏惊蛰虎视眈眈,而空相不离离开了鲲腹,无法借助外力,此刻不知道藏身在何处。 正在苏惊蛰思索应对之策时,天边霞光绵延几千里,无数紫气风起云涌,成旋涡状。 这是? 无数人抬望眼,看向远方,心中泛起嘀咕。 倒是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公输依智,用机械手臂划着小舟,解释道, “是蓬瀛仙岛现世了,只不过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人群中的野泽秀中若有所思,之前徐贵仙人说是打算去往修真天,便独自离开去寻找那烟涛微茫的蓬瀛,现在看来,对方好像是找到了。 赫连邃溟顾不上苏惊蛰,心中大为兴奋,他卡在武尊境不得寸进,就是因为这方天地的限制所致。 据说那蓬瀛仙岛上,便有登天之路,此界他已经无敌,所谓的权势也不过那样,他要去往天上天。 赫连邃溟一马当先,朝着紫气涌出来的地方飞去,无数高手紧随其后。 阿古达木也是内心震动,他想返回大罗天,只不过希望渺茫,不过现在有去往修真天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沐清寒更是如此,他脑中有厉千劫的帝境经验,自然不甘蜗居于这三重天便到顶了的地方。 高手们都有追求,尽数飞离。 这么一来,苏惊蛰乐了,苍天如此眷顾于自己,自当不辜负。 公输依智还在船上,一眨眼苏惊蛰便来到了他身后,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呢?” 公输依智倒是没有惊慌, “我只是想搞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探寻出前进的道路。 不过无所谓了,你会去往修真天的,哪怕现在不去,以后也会去。” “你想表达些什么,讲清楚点!” 苏惊蛰此刻倒是成竹在胸,这公输依智连尊者境都没有达到,根本翻不起丁点儿浪花。 公输依智佝偻着身子,低沉下脑袋,别人看不见的脸上挂着邪笑,眼中有幽光闪过, “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过临行前,我给你留了一个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公输依智的身体便倒在了地上,看不到丝毫的生机,像是早就死了一阵子一样。 水中,一头巨大无比的章鱼破空而出,章鱼头顶,却长着一副人类的上半身。 此刻躲藏在礁石后边的陆修远脸上却不再淡定,他认识对方,便是教授他武技的那位老城主。 该死的公输依智,竟然把老城主给变成了这么一个怪物。 陆修远刚想冲出去,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是李洪易。 他虽说是江洋大盗,但却并非是无恶不作的坏人。这个世道黑暗,想要活的好,就得逐流前进。 不过跟陆修远在鲲腹内的这段日子,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对方很傻很纯粹。 这种人怕是没有多少了,所以他不想让陆修远就这么冲上去。 背起晕过去的陆修远,李洪易带着他远离了这片海域。 而苏惊蛰飞身到空中,盯着那庞然大物的躯体, “你就是公输依智送给在下的临别礼物吗,真丑啊!” 说完,苏惊蛰轰碎了载着公输依智尸体的小舟, “你可说错了,这礼物我并不喜欢。” 苏惊蛰手中一滴苍白液体浮现,化作一把长剑在手。 “而且,你还是低估了我现在的实力。没进入鱼凫前,可能还算棘手。 现在嘛,一剑斩之。” 话毕,苏惊蛰瞬身而过,出现在章鱼怪物的身后,紧接着,那副人类的上半身跟下面的章鱼躯体便光滑的从中分开。 …… 中原百姓在救世会的统治下,过了好几年的地狱时光,人口百不存一。 结果某一日,东海之上出现异象,长鲸破海,紧跟着圣人觉醒。 而这圣人,名为苏惊蛰。 他结束了救世会的统治,同时一统中原,南疆,东海,西荒跟北原,建立了大夏皇朝。 史书上,将救世会所统治的那段日子,称之为无光长夜,而终结了这一切的圣人,便是大夏皇朝的开国帝王苏惊蛰。 苏惊蛰一统天下后,建立皇朝,号为大夏,划天下为五洲,分别是东西南北跟中州。 之所以国号为大夏,据野史记载,苏幼时便常以太阳自比,而夏季,正是太阳最为炽烈的时候。 随后的三年内,苏惊蛰大力挖掘天下的遗迹传承,使无数的修炼功法广为流传,让世间人人都得以修炼。 随后,这位开国帝王便禅让了皇位,让诸位大臣成立议会,商议共治,而他自己则是飞升而去。 …… 修真天上,公孙衍看着这阔别已久的故土,心中百味杂陈。 不过好在是摆脱了公输依智的魔爪,公孙衍正感慨间,几千里天穹上,霎时间内紫电交错,无数雷蛇狂涌。 “得知故友归来,奚某特意前来迎接。” “奚伯震,你!” 公孙衍胸中块垒闷堵,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要这么激动,其实我们并未分别太久。 公输依智是我,奚伯震也是我,但他们又都不是我。” 这话落下,公孙衍握紧的拳头顿时松开,心中被无力之感所充斥, “原来如此,既然你是天上之仙,当初为何还要跟我争夺那成仙之秘。” “九重仍不似终点,但我却看不到前路,只能在别的方向寻找了。 不过可惜,当初那道传承也是不行。” 公孙衍已然放弃,甘愿被奚伯震当棋子,不过还是开口, “我认命了,但我还是好奇,那人是如何在绝地天通后成的仙?” “欺天仙罢了,欺瞒这修真天的天道规则,达到所谓的伪七重。 但也只是到此为止,能瞒得过此方天地,却骗不过大罗天 ,算是没什么用的小妙招。” …… 徐贵踏入修真天后,记忆又恢复了不少,原来公羊晟挖出自己的那方山下,埋藏着帝陵,帝陵中沉睡着帝祖嬴一。 修行境界分九重,每重都有五个小境界,初期、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修为达到第七重便可以被称之为仙。 只不过七重是凡仙,五个小境界被称为凡仙五阶。例如七重初期,被叫做一阶凡仙,以此类推,七重大圆满便是五阶凡仙。 第八重被叫做真仙,同样是五阶,参照上面。 而第九重则完全不同,九重初期为太乙境,可以称为太乙仙。 九重前期为大罗境,便是大罗仙。 九重中期为仙尊,后期才是仙帝,大圆满则为仙祖。 而嬴一其实只是仙帝境界的修士,之所以被叫做帝祖,不过是因为他是帝境第一人,或者说是仙祖之下第一人。 当初他为寻突破机缘,离开大罗天,却被绝地天通封死在下界。 于是炼制不老药,吞服下去,靠沉睡等待时机。而那把天倾剑,杀人后所掠夺的大部分修为,都被传输给了嬴一,为他的沉眠提供能量。 至于徐贵跟兔子,不过是嬴一座下的仆人跟宠物,同样吞服过不老药。 现在徐贵懂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便是寻找回到大罗天的办法。等自己找到后,便可以唤醒帝祖,一起回归。 人生有了目标与意义,徐贵不复往日的迷茫,开始执行起自己的任务来。 …… 终于忙完三年了,苏惊蛰通过古迹开发,又获取了大量的修行功法,当然,他的修为也达到了三重大圆满。 最后感觉差不多了,便按照玉彦旭当初从东齐封禅山离开的方法以及对方赠与他的几块元石,开启法阵后,去往了修真天。 踏出法阵的那一瞬,苏惊蛰便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凡俗天,来到了修真天。 因为这里的天地法则更为庞大与完善,在下界,他觉得自己一拳能轰碎一座大山,而在这里,怕是只能打倒一座小土丘。 还没等苏惊蛰完全适应过来,脑海里就涌入了大量的信息,是公孙衍当初给他暂时封印的那一部分。 原来如此,苏惊蛰明悟,盘神虽然以身开三天,但是天地之间,仍用建木残枝作为支撑。 凡俗天有七七四十九处支点,而修真天有八八六十四处,大罗天则有九九八十一处支撑。 整个三天呈一座倒金字塔的形状,这很合理,因为实力越强,破坏力就越大,所生活的地方就需要更加的坚固。 其中最底下的四十九根,贯穿上中下整个三天。而修真天多出来的那十五根,则是直通修真天跟大罗天。 而神峰派所谋划的升仙计划,便是从那十五根建木支点下手,只需贯通其中的一根就行。 不过凡俗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建木,但是盘神当初斩断建木的斧子被他们找到了。 但是古神之武器,他们也无法动用。 所以这三万年来,神峰派虽然世代单传,但是每一代都杀大量的修士来血祭这把斧头。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当成大魔头的原因,就是滥杀无辜太多。 不光如此,要是计划成功,一处支点坍塌,怕是那一域的生灵都将死绝。 轮到公孙衍这一代,已经快差不多了,但是他在遗迹中发现了后世成仙者。 面对着就在眼前的成仙秘法,他可能忍不住,奈何败在了奚伯震手底下。 还需要杀百万生灵啊,苏惊蛰开始盘算,当然,全是普通人还需要百万之数。要是祭品的修为越高,所需要的数量就会越少。 也不用急,现在修为还差老远,至少要等到自己六重大圆满的时候,能杀够就成。 …… 而在凡俗天中,虽然修行功法流传开来了,但是毕竟每个人的资质不一样,实力上还是会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与七国之时的阶级压迫一样,只不过是每个人都有了机会而已,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老天所给予的资质。 就像读书考状元一样,人人能考,但死记硬背的书呆子还是比不过妙手天成的大文豪。 而这修行功法上的选拔,就像是武考。 等底层中偶尔有一两个天资出众的人脱颖而出,他们便会跻身上层,继续巩固着皇朝对底层的压迫。 而陆修远正在为蒋秋筠先生所描述的大同社会所努力。 他是不如苏惊蛰,不如很多人,但是他们都走了,自己还在。 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坚持下去,终能推翻大夏皇朝,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达官显贵的世界。 就这样,虽然往日的故事结束了,但是新的篇章又将要开启,每个人仍在朝着自己的目标所奋斗。 第75章 新的篇章 秘境之外又来了一批人,其中林川行跟姬梦瑶也在其中。 而苏惊蛰突然被传送了出来,出现在了人群中央。 见到苏惊蛰,林川行跟姬梦瑶的表情都很复杂,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态度。 蒹葭不知道从何处跑了过来,凑到了苏惊蛰身边。 苏惊蛰在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里,便发现了宝物所在,被蒹葭藏在了胸口位置。 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苏惊蛰很粗俗地在这一群人面前扯开了蒹葭的衣服。 “苏惊蛰,你!” 开口的姬梦瑶,她不敢相信,她印象中的苏师兄已经变成如此饥不择食的样子了。 不过现实证明她想歪了,在蒹葭面露得意时,苏惊蛰抽出了那根克制虫类的法宝,速度很快加上力量又大,造成的摩擦感令她胸口火辣辣的生疼。 苏惊蛰将东西装进自己的口袋后,朝着周围的围观群众开口, “看什么看,秘境在前,你们杵在外面看热闹,活该得不到机缘!” 一语惊醒众人,纷纷朝着秘境入口冲去。 其实第二批的第一个人到达时,看着满地的疮痍,跟空无一人的秘境外面,谨慎的停了下来。 结果后来者同样如此,导致外面聚满了人,却没一人敢进去。 如今见苏惊蛰从里面出来,第一个到达的人才明白之所以外面没人,是因为他们都进去了。 法宝被抢,蒹葭面露苦涩,苏惊蛰更开始火上浇油, “对了,那个食鲲绦蚴没有了,跟你们大巫主那只合二为一了。 而且那东西还跟你们的大巫主干了一架,当时那老头想问你要这宝贝,可惜你早跑了。” 说完,苏惊蛰又取出那根大葱状的宝物,朝着蒹葭挥了挥。 完了,蒹葭一脸担忧,如今东西没得到,法宝还没了,自己该怎么解释呢? 就说东西被苏惊蛰抢了,但是战斗开始前,苏惊蛰已经被那公孙衍缠住了,我确实是提前跑了。 蒹葭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秘境。 等人们都走干净了,苏惊蛰打算离开,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 纵使对方的相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苏惊蛰还是将对方给认了出来,是危为安。 对方见苏惊蛰看来,便开始移动步子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苏老弟。” “确实挺久了,当初还是你引荐我加入的救世会,结果你便被派走了,自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嗯,而今再见,好像你走到了救世会的对立面。” 听到危为安这话,苏惊蛰笑了, “是我被你们的人算计了,这么说来,是你们站着了我的对立面。 你打算动手吗?” 危为安没有动作,解释道, “你想多了,我加入这个组织,只是为了抱团谋些方便而已。 犯不上为了它跟别人打生打死,再说了,现在的我,怕是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们不是敌人。” “我知道了。” 苏惊蛰留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危为安同样如此,两人差不多是同时转身,一个朝着远离秘境的方向,而另一个则是进入了秘境之中。 后来又过了几日,这些天苏惊蛰都在把玩着手中的万象铉水,他对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玩意可以千变万化,在注入真气后便会变得坚硬无比。 可以说,这东西可以当武器用,一把顶万千把。 其实除了武器,也可以捏成人形,苏惊蛰有时候在想,要是把它做成傀儡,是不是会比公孙衍现在的那副身体强。 终于,时间到了,所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排斥力,等苏惊蛰回过神来,便发觉身子在往下坠,他赶忙停在空中。 是鲲内世界所有的生灵都被放了出来,武尊境界的还好,可以御空。 而其余人纷纷落在东海海水中,像是一碗水,上面浮满了蚂蚁一样,乌泱泱一片。 武者跟会水的平民还不显慌张,倒是不会水的那些普通人,顿时手忙脚乱,拉扯着身边的人。 一些会水的百姓被周围人拽住,同样溺水沉了下去。 有些人不开眼,不小心拉到了武者的衣服,也不能说是不小心,落水的人就是这样,想拼命的抓住身旁的东西,便被对方当场打死。 海面闹腾了一阵子后,便满是浮尸跟血水,引来了不少的大鱼跟凶兽。 这时苏惊蛰看到了公孙衍,还是那副傀儡身子,但此刻的对方好像更为灵动了不少,看来对方也是有所收获。 见到里面的人出来,埋伏在外面的沐清寒的本体,跟地可汗阿古达木这两批人,纷纷开始出手。 只见阿古达木朝着天空引弓射箭,箭矢直破长天,然后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箭雨落下,将弱小的武者戳了个透心凉。 一时间里,又有大量武者被他们杀死,紧跟着涌上一批人,将死去的武者身上的衣服撕扯粉碎,寻找他们身上的宝物。 此刻,天下豪杰尽数汇聚在这里,苏惊蛰看着天空中飞行的武尊境界的高手,大概有一千多人。 赫连邃溟跟公孙衍正在对苏惊蛰虎视眈眈,而空相不离离开了鲲腹,无法借助外力,此刻不知道藏身在何处。 正在苏惊蛰思索应对之策时,天边霞光绵延几千里,无数紫气风起云涌,成旋涡状。 这是? 无数人抬望眼,看向远方,心中泛起嘀咕。 倒是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公输依智,用机械手臂划着小舟,解释道, “是蓬瀛仙岛现世了,只不过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人群中的野泽秀中若有所思,之前徐贵仙人说是打算去往修真天,便独自离开去寻找那烟涛微茫的蓬瀛,现在看来,对方好像是找到了。 赫连邃溟顾不上苏惊蛰,心中大为兴奋,他卡在武尊境不得寸进,就是因为这方天地的限制所致。 据说那蓬瀛仙岛上,便有登天之路,此界他已经无敌,所谓的权势也不过那样,他要去往天上天。 赫连邃溟一马当先,朝着紫气涌出来的地方飞去,无数高手紧随其后。 阿古达木也是内心震动,他想返回大罗天,只不过希望渺茫,不过现在有去往修真天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沐清寒更是如此,他脑中有厉千劫的帝境经验,自然不甘蜗居于这三重天便到顶了的地方。 高手们都有追求,尽数飞离。 这么一来,苏惊蛰乐了,苍天如此眷顾于自己,自当不辜负。 公输依智还在船上,一眨眼苏惊蛰便来到了他身后,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呢?” 公输依智倒是没有惊慌, “我只是想搞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探寻出前进的道路。 不过无所谓了,你会去往修真天的,哪怕现在不去,以后也会去。” “你想表达些什么,讲清楚点!” 苏惊蛰此刻倒是成竹在胸,这公输依智连尊者境都没有达到,根本翻不起丁点儿浪花。 公输依智佝偻着身子,低沉下脑袋,别人看不见的脸上挂着邪笑,眼中有幽光闪过, “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过临行前,我给你留了一个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公输依智的身体便倒在了地上,看不到丝毫的生机,像是早就死了一阵子一样。 水中,一头巨大无比的章鱼破空而出,章鱼头顶,却长着一副人类的上半身。 此刻躲藏在礁石后边的陆修远脸上却不再淡定,他认识对方,便是教授他武技的那位老城主。 该死的公输依智,竟然把老城主给变成了这么一个怪物。 陆修远刚想冲出去,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过去,是李洪易。 他虽说是江洋大盗,但却并非是无恶不作的坏人。这个世道黑暗,想要活的好,就得逐流前进。 不过跟陆修远在鲲腹内的这段日子,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对方很傻很纯粹。 这种人怕是没有多少了,所以他不想让陆修远就这么冲上去。 背起晕过去的陆修远,李洪易带着他远离了这片海域。 而苏惊蛰飞身到空中,盯着那庞然大物的躯体, “你就是公输依智送给在下的临别礼物吗,真丑啊!” 说完,苏惊蛰轰碎了载着公输依智尸体的小舟, “你可说错了,这礼物我并不喜欢。” 苏惊蛰手中一滴苍白液体浮现,化作一把长剑在手。 “而且,你还是低估了我现在的实力。没进入鱼凫前,可能还算棘手。 现在嘛,一剑斩之。” 话毕,苏惊蛰瞬身而过,出现在章鱼怪物的身后,紧接着,那副人类的上半身跟下面的章鱼躯体便光滑的从中分开。 …… 中原百姓在救世会的统治下,过了好几年的地狱时光,人口百不存一。 结果某一日,东海之上出现异象,长鲸破海,紧跟着圣人觉醒。 而这圣人,名为苏惊蛰。 他结束了救世会的统治,同时一统中原,南疆,东海,西荒跟北原,建立了大夏皇朝。 史书上,将救世会所统治的那段日子,称之为无光长夜,而终结了这一切的圣人,便是大夏皇朝的开国帝王苏惊蛰。 苏惊蛰一统天下后,建立皇朝,号为大夏,划天下为五洲,分别是东西南北跟中州。 之所以国号为大夏,据野史记载,苏幼时便常以太阳自比,而夏季,正是太阳最为炽烈的时候。 随后的三年内,苏惊蛰大力挖掘天下的遗迹传承,使无数的修炼功法广为流传,让世间人人都得以修炼。 随后,这位开国帝王便禅让了皇位,让诸位大臣成立议会,商议共治,而他自己则是飞升而去。 …… 修真天上,公孙衍看着这阔别已久的故土,心中百味杂陈。 不过好在是摆脱了公输依智的魔爪,公孙衍正感慨间,几千里天穹上,霎时间内紫电交错,无数雷蛇狂涌。 “得知故友归来,奚某特意前来迎接。” “奚伯震,你!” 公孙衍胸中块垒闷堵,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要这么激动,其实我们并未分别太久。 公输依智是我,奚伯震也是我,但他们又都不是我。” 这话落下,公孙衍握紧的拳头顿时松开,心中被无力之感所充斥, “原来如此,既然你是天上之仙,当初为何还要跟我争夺那成仙之秘。” “九重仍不似终点,但我却看不到前路,只能在别的方向寻找了。 不过可惜,当初那道传承也是不行。” 公孙衍已然放弃,甘愿被奚伯震当棋子,不过还是开口, “我认命了,但我还是好奇,那人是如何在绝地天通后成的仙?” “欺天仙罢了,欺瞒这修真天的天道规则,达到所谓的伪七重。 但也只是到此为止,能瞒得过此方天地,却骗不过大罗天 ,算是没什么用的小妙招。” …… 徐贵踏入修真天后,记忆又恢复了不少,原来公羊晟挖出自己的那方山下,埋藏着帝陵,帝陵中沉睡着帝祖嬴一。 修行境界分九重,每重都有五个小境界,初期、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修为达到第七重便可以被称之为仙。 只不过七重是凡仙,五个小境界被称为凡仙五阶。例如七重初期,被叫做一阶凡仙,以此类推,七重大圆满便是五阶凡仙。 第八重被叫做真仙,同样是五阶,参照上面。 而第九重则完全不同,九重初期为太乙境,可以称为太乙仙。 九重前期为大罗境,便是大罗仙。 九重中期为仙尊,后期才是仙帝,大圆满则为仙祖。 而嬴一其实只是仙帝境界的修士,之所以被叫做帝祖,不过是因为他是帝境第一人,或者说是仙祖之下第一人。 当初他为寻突破机缘,离开大罗天,却被绝地天通封死在下界。 于是炼制不老药,吞服下去,靠沉睡等待时机。而那把天倾剑,杀人后所掠夺的大部分修为,都被传输给了嬴一,为他的沉眠提供能量。 至于徐贵跟兔子,不过是嬴一座下的仆人跟宠物,同样吞服过不老药。 现在徐贵懂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便是寻找回到大罗天的办法。等自己找到后,便可以唤醒帝祖,一起回归。 人生有了目标与意义,徐贵不复往日的迷茫,开始执行起自己的任务来。 …… 终于忙完三年了,苏惊蛰通过古迹开发,又获取了大量的修行功法,当然,他的修为也达到了三重大圆满。 最后感觉差不多了,便按照玉彦旭当初从东齐封禅山离开的方法以及对方赠与他的几块元石,开启法阵后,去往了修真天。 踏出法阵的那一瞬,苏惊蛰便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凡俗天,来到了修真天。 因为这里的天地法则更为庞大与完善,在下界,他觉得自己一拳能轰碎一座大山,而在这里,怕是只能打倒一座小土丘。 还没等苏惊蛰完全适应过来,脑海里就涌入了大量的信息,是公孙衍当初给他暂时封印的那一部分。 原来如此,苏惊蛰明悟,盘神虽然以身开三天,但是天地之间,仍用建木残枝作为支撑。 凡俗天有七七四十九处支点,而修真天有八八六十四处,大罗天则有九九八十一处支撑。 整个三天呈一座倒金字塔的形状,这很合理,因为实力越强,破坏力就越大,所生活的地方就需要更加的坚固。 其中最底下的四十九根,贯穿上中下整个三天。而修真天多出来的那十五根,则是直通修真天跟大罗天。 而神峰派所谋划的升仙计划,便是从那十五根建木支点下手,只需贯通其中的一根就行。 不过凡俗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建木,但是盘神当初斩断建木的斧子被他们找到了。 但是古神之武器,他们也无法动用。 所以这三万年来,神峰派虽然世代单传,但是每一代都杀大量的修士来血祭这把斧头。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当成大魔头的原因,就是滥杀无辜太多。 不光如此,要是计划成功,一处支点坍塌,怕是那一域的生灵都将死绝。 轮到公孙衍这一代,已经快差不多了,但是他在遗迹中发现了后世成仙者。 面对着就在眼前的成仙秘法,他可能忍不住,奈何败在了奚伯震手底下。 还需要杀百万生灵啊,苏惊蛰开始盘算,当然,全是普通人还需要百万之数。要是祭品的修为越高,所需要的数量就会越少。 也不用急,现在修为还差老远,至少要等到自己六重大圆满的时候,能杀够就成。 …… 而在凡俗天中,虽然修行功法流传开来了,但是毕竟每个人的资质不一样,实力上还是会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与七国之时的阶级压迫一样,只不过是每个人都有了机会而已,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老天所给予的资质。 就像读书考状元一样,人人能考,但死记硬背的书呆子还是比不过妙手天成的大文豪。 而这修行功法上的选拔,就像是武考。 等底层中偶尔有一两个天资出众的人脱颖而出,他们便会跻身上层,继续巩固着皇朝对底层的压迫。 而陆修远正在为蒋秋筠先生所描述的大同社会所努力。 他是不如苏惊蛰,不如很多人,但是他们都走了,自己还在。 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坚持下去,终能推翻大夏皇朝,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达官显贵的世界。 就这样,虽然往日的故事结束了,但是新的篇章又将要开启,每个人仍在朝着自己的目标所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