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白月光今天下线了吗》


 第1章 沈川

    宋依然按照系统的指示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云华神君，在小说中清冷的谪仙因雷劫身受重伤，连衣服都透出好几处血迹。
    “系统，你确定他是好人对？他不会恩将仇报，不会害我孤家寡人，不会让我虐身虐心！”
    面对宋依然的反复确认，系统已经波澜不惊：“他是好人，那些事情不会做的。”
    宋依然勉强抛开“路边的男人不能捡”的金科玉律，握住云华神君的手腕施了个挪移术。
    眨眼间，他们挪动了目测不超过十米的距离。
    狐族生来以尾巴数量判定天赋，原身阿灵是只三尾白狐，修行速度不快，加上喜欢变回狐狸在山上跑，对挪移术没兴趣。所以，她只会小挪移术，现在还带个人，移动的范围只会更小。
    宋依然一边不断地施挪移术一边下定决心，把云华神君带回去就开始学大挪移术。
    施展法术耗精力，好不容易把云华神君带回自己的竹屋，宋依然累到直接躺在地上。偏过头，他的狼狈模样映入眼帘。
    宋依然靠着最后一点善心，支撑起为数不多的精力，替云华神君清理好外伤，顺便补好了衣服。虽然补丁有点明显，但宋依然还是很满意。
    许是伤势过重，尽管没清醒过来，云华神君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宋依然试图抚平，未果后收回手给自己找补：“没关系，好看的人蹙眉都是好看的，不必勉强。”
    白日几乎耗尽精力，宋依然很快就睡着了，只不过睡得不安稳。
    从高楼跳下的失重感让宋依然惊醒，双手攥紧被子，大口的喘气声提醒她自己还活着。许久，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我死的那天也是个下雨天。”宋依然推开窗，微冷的风迎面而来，雨声也更清晰，“那天的雨很大，打在身上有一点点痛，不过和我落地的时候相比微不足道。”
    宋依然是在救护车上去世的，死后发现自己是小说中的角色，拿的是白月光变恶毒女配剧本。
    一个完美的白月光一定是芳华早逝的，她的美好反复被怀念，缺点逐渐消失不见，最后完美无瑕。
    可宋依然不是，她短暂地离开又回来，美好的滤镜破碎，她走向偏执与不堪，最后面对失望的目光和一句“依然，你怎么变成这样”的疑问。
    白月光系统给她看完了剧情，提出绑定。
    宋依然对白月光敬而远之，可系统给的条件实在难以拒绝。
    “如果任务成功，你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摆脱剧情控制，重新开始。”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条件？如果有，肯定不是宋依然。而且宋依然也算有经验，痛定思痛后吸取教训，一定早早下线，成为一个完美的白月光。
    云华神君就是宋依然的第一个任务对象。他生来是神，不懂情爱，直到一只狐妖冒失地闯入他的世界。他为这只狐妖走下神坛，染上人间烟火气。
    这只狐妖并不是宋依然，而是很久以后才出现的女主。宋依然如今所处的时候连剧情都没开始，只是他回忆里的寥寥几笔。
    云华神君在书中是男二，动情不自知，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愫时，女主已经和男主虐恋情深了。
    正是因为女主是狐妖，系统特意为宋依然选定了因雷劫而死的狐妖阿灵的身体。
    阿灵在小说中从未出现，只有宋依然知道她的名字，在后山为她立了衣冠冢。
    宋依然曾经问过系统，为什么会有系统和任务者的存在。
    “因为读者的心愿。”系统具体地解释着，“小说中的人物原本只是一个名字，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作者安排的剧情发展。可读者的心愿足够强大时，人物就有了改变的可能。”
    “比如我吗？”
    “是的，宿主。”
    宋依然是刻板的恶毒女配，单纯为男女主的感情发展添堵，作者在创造她时忽略了她行为的逻辑性与合理性。
    有读者发长文表示对女配形象的刻板化不满，宋依然便是文中的例子。这篇长文得到很多点赞与评论，说明了读者的态度。
    位面管理局会给引发足够讨论的角色机会，绑定系统并完成任务，成功后会被位面管理局重新安排到自己的世界中。
    “宿主对白月光与替身梗ptsd，所以位面管理局才会让您完成白月光任务，这属于脱敏疗法。”
    对于系统的解释，宋依然保持怀疑态度：她严重怀疑位面管理局只是单纯给任务者制造困难。
    “我会不会抢夺其他人的气运？”
    “宿主，你穿越到的小说并不是原来的小说，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
    得到这个答案，宋依然的最后一丝顾虑消散，绑定后系统。
    宋依然睡不着，干脆在屋内设下结界，专心修炼起来。
    阿灵死在突破四尾的那场雷劫中，宋依然也躲不开这场雷劫。况且，任务里有帮原身完成心愿的要求，阿灵的心愿是成为九尾狐。
    她想在雷劫之前和云华神君打好关系，说不定到时候能请他帮忙护法。
    所以宋依然修炼时小心翼翼，既要精进术法，又要避免达到突破之境，提前引来雷劫。
    再睁开眼时，宋依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雨下了一夜还没停，宋依然没有出门的念头，而是提着茶壶和话本到云华神君的房间等他醒来。
    云华神君醒来时大脑一片混沌，想不起自己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能从身体各处的疼痛确认自己受的伤不轻。
    他转过头，看见一女子正托腮凝神注视着手上的书，耳边是风吹过竹林的飒飒声和雨落下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安宁”这个词。
    宋依然在上辈子很少看小说，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她真的没看过。在别人最喜欢看小说的年纪，宋依然的人设是完美的白月光，她所有的时间都被用来学这学那。
    所以，她看起话本来一发不可收拾，云华神君咳了一声她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发出的动静，直到翻页才猛然抬眼，然后迅速放下话本，倒了杯水疾步走过去。
    “公子醒了。”宋依然借着云华神君喝水的空档，把经过处理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我昨日原本打算去镇上，不料在溪边遇见受重伤的公子，偏偏路上又没瞧见其他人，便把公子带回家了。幸好我略懂医术，公子的外伤已经无碍，只是内伤并非一朝一夕可好，还需静养。不知公子家住何方，可要写信向家中报个平安？或者请家里人来接你回家？”
    云华神君苦笑：“我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莫要说家在何方，连名字也想不起来。”
    虽然宋依然早就知道，但还是表现出惊讶又带有歉意的样子：“公子受伤不知是何人所为，若是仇家，离开岂不是危机重重。若公子不嫌寒舍简陋，不如在此养伤。”
    云华神君思虑再三，没有推脱。
    宋依然展颜：“既是如此，公子唤我依然即可。”
    “只是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名字是个称呼，若是一时想不到，我倒是有个想法。家母姓沈，我遇见公子是在溪边，暂且叫沈川如何？”
    云华神君失忆，可宋依然总得称呼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名字。沈为“神”的同音，川有河流水道之意，沈川实在很适合他。
    “甚好，多谢姑娘……”对上宋依然的眼神，沈川连忙改口，“多谢依然。”
    宋依然心满意足，飘飘然地把手放在了沈川头顶，差点就顺手拍了拍，幸好及时改变手法，面不改色地胡诌：“你头发有些乱。”
    怕自己再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宋依然丢下一句“你的伤需要好好休息”就带着自己的话本回屋了。
    “宿主，男主刚醒就让他睡觉吗？而且他不需要吃饭吗？”
    “我记得在这段回忆里，男主可是靠自己挺过来的。他一个神仙，应该很扛饿，等饭点咱们再去送饭。”
    系统努力开解自己：宿主是被剧情束缚太久，现在随心所欲也没什么，毕竟没出乱子。

 第2章 恩情

    宋依然坐在秋千上欣赏练习剑法的男主，啧啧称奇：“不愧是修炼天才，才两天外伤就都痊愈了，一个星期就能舞剑。话说这样剧烈运动真的可以吗？难道说他是靠练剑强身健体？”
    说到“强身健体”，宋依然心下一动：她现在只会法术攻击，物理攻击充其量就是变回狐狸上去抓一把或者咬一口。面前可是现成的教练，怎么能放过？
    趁着沈川休息的间隙，宋依然捡了根竹子走上前去：“沈川，能不能教我这套剑法？”
    沈川没有拒绝，放慢动作示范给宋依然看。宋依然跟着比划，三遍就记住了所有动作。
    第四遍时，沈川站在一旁看宋依然的动作，没什么差错，只是不太连贯，放心地让她一个人练习，自己则去做饭。
    在沈川第一次做饭时，宋依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他是伤患。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就是有人对厨艺的天赋为负数，其中的典型例子就是她自己。与此完全相反的是沈川，他对做饭无师自通。
    对比之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认定，如果还是宋依然做饭，他们迟早会中毒身亡。厨房就在这样的默契中被交给了沈川。
    等沈川做好饭，宋依然的剑法已经很是流畅。
    周围都是绿色，唯有宋依然身上是红色，实在显眼，沈川的目光每次都无法从那一抹红色上移走。
    宋依然喜欢红裙，每日穿的裙子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舞剑时裙袂纷飞，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会挣脱丝线的束缚飞出来。
    她见到沈川的身影，萌生出恶作剧的心思。
    宋依然手中的竹子冲着沈川的面门而来，动作凌厉，带起的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后手腕一转，竹端掠过地上，扬起不少竹叶，最后纷纷扬扬地落下。
    沈川从头到尾都没有躲开，在宋依然停下后递出手帕：“依然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人。”
    话音刚落，两人都有些愣，宋依然甚至没想到接手帕。
    “你的记忆恢复了？”
    沈川摇头：“没有，可我总觉得不用太久。”
    宋依然替他把脉，伤势好转的速度很快，大半个月就能痊愈，记忆恢复应该是不出半个月的事。
    “系统，他的恢复能力有buff，我可能刷不到足够的好感。你觉得，如果我偷偷把他打伤会被发现吗？”
    系统：“……做个人。”
    宋依然半天没出声，沈川不可避免地朝不好的方向猜测：“难道我的伤严重了？”
    “没有没有。”宋依然迅速否认，“只是你的伤好得太快，我有些好奇罢了。想来你不是习武之人就是修行之人。”
    “我前几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调息，这应该是我从前就会的。”
    宋依然面上笑意不减，在心里咬牙切齿：“系统你听见没？他在炫耀！自从他学会调息，我这竹屋就变成全山灵气最盛的地方。可是竹屋的主人，也就是我自己，为了防止被他发现，每天要跑到后山修炼。”
    系统摸着自己的良心辩驳：“可是你也不仅仅是修炼，还在布置阵法为雷劫做准备。”
    沈川还在分析：“内伤好得快是因为天地灵气的功劳，清溪山上灵气充沛，我或许很快就能想起一切。等我恢复记忆，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宋依然抓住机会为未来打算：“我救你并非图你的回报，只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提这是救命之恩。何况你还收留我这么多天，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沈川的反应在宋依然的预料之中，她继续为自己的美好未来添砖加瓦：“我自幼生活在这山野之中，已经孤身一人很多年了。于你而言，是我收留你；可于我而言，却是你陪了我这么多天。你还要再和我论恩情吗？若你实在过意不去，就把你会的剑法都教给我。”
    如果不是沈川目前只会剑法，宋依然真想狮子大张口。或许哪天在性命攸关之际，宋依然可以凭借云华神君独创的剑法、阵法和云华神君攀关系，虚张声势。
    宋依然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阿灵的学习能力强，一套剑法三天就能学会。夜深人静时，她朝沈川送她的竹剑里注入灵力练习，后山的竹林在她的勤学苦练中空出一大片。
    沈川每天都能在厨房发现许多竹筒，挖空心思用这些做饭。
    宋依然学习第四套剑法的时候，沈川身边出现若隐若现的仙气。
    如果沈川有记忆，他会隐藏仙气，可他还没恢复记忆。宋依然佯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能提醒他，只能默默设好结界，以防招惹来居心叵测的人。
    沈川一旦恢复记忆，宋依然的身份就会暴露。
    平静的生活即将结束，雷劫也快到眼前，宋依然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
    她拎着两瓶酒在阿灵的墓前坐下，双手握住酒瓶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灵，陪我喝酒。”宋依然寒暄完这一句，直接打开了话匣子，“我现在的心情就很像以前要考试的心情。这场考试只有两道题，一道题是系统给我的，一道题是你留给我的。不过我平时考试最坏的结果是重修，你们这两道题我完成不了可是没命！”
    系统为自己发声：“我为你挑的都是和你契合度高的攻略角色，应该算划重点。”
    宋依然摸摸自己的头顶——她和系统是一体的，就当在摸系统的头：“谢谢。”
    她一边躺下一边拍着旁边：“阿灵，一起看会儿星星……原来今天没星星，那一起吹会儿风。”
    微风拂面，宋依然惬意地闭上眼。然而风似乎越来越大，直到宋依然的头发糊到她了脸上，她面无表情地抓起头发的同时睁开眼睛，看见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宋依然吱哇乱叫地起身，头发没整理，身上的土没拍，直接瞬移到她为雷劫准备的地方，开启阵法后在自己周身设下结界。
    提前考试不通知考生的吗！
    宋依然甚至分不出精力去吐槽，全心放在自己的结界上，只希望自己命大。

 第3章 狐狸

    天空似乎被泼了一层又一层墨，漆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暗沉沉的。空气闷得像是要下雨，让人压抑得喘不上气。
    一道亮光毫无预兆地照亮大地，雷劫要到了。
    沈川也看见了这道闪电，莫名不安起来，披着外衣就跑到宋依然门前，敲门却没有人答应。
    “依然，你再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正当沈川准备推门时，一道惊雷乍响，许多画面从他脑中掠过，那道雷仿佛劈在他身上，头疼欲裂，晕了过去。
    宋依然兢兢业业布下的阵法只撑过了两道天雷。
    第三道天雷落下之前，宋依然屏息凝神，在心里默念着“我得活着，我得完成任务，我一定要回家”，朝结界源源不断输送灵力。
    雷鸣阵阵，一声盖过一声，天地间只有闪电能短暂地驱逐黑暗，而后是更深的黑暗。狂风在竹林纵横，带起一阵一阵的呜咽。
    第七道天雷落下，宋依然的结界碎了，她顾不得涌上喉头的血腥气，重新聚力凝起莹白的屏障。只是这屏障没抵住第八道天雷，砸到宋依然时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朝一边歪去，连忙用手撑住。
    宋依然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咬牙站起：“系统，上天有好生之德，帮我祈祷最后一道雷不会要我命。”
    闪电照亮整座清溪山，紧接着是天雷。云华神君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醒来，他还没回过神，耳边又是一道雷声。
    惊天动地的雷鸣后是万籁俱寂，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云华神君闭了闭眼，右手掐诀，眨眼出现在后山。
    空中的乌云并未散去，但墨色减了许多，也有了光亮。
    云华神君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纤尘不染。他面前是昏死过去的白狐，虽然身上的血几乎将她变成了赤狐。
    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妖魔可恶，遇之则杀。可宋依然救了他，朝夕相处，他看得出她没有害人之心。
    一滴雨落在了他脸上，像是上天在落泪。然后是无数的雨滴落在他身上。
    倾盆大雨突如其来，云华神君来不及思考，抱起宋依然，小心地挡住雨，低头微不可闻地自语：“带你回家。”
    十道天雷给宋依然带来的是打回原形、五天昏迷以及呼吸都会痛的身体。
    宋依然醒来后痛得龇牙咧嘴，一动不动地维持睁眼的姿势，生怕牵扯到那里的伤口。
    如果只是九道天雷，她至少能维持人性。谁知道她刚松了半口气又来一道天雷，把本来就被打趴的她直接劈晕。
    系统的猜测是，最后一道天雷是给她这个异世者的。
    无论是惩罚还是警戒，宋依然都只能接受。
    “希望以后突破境界不要再多一道。”
    面对宋依然的许愿，系统首先发出免责声明：“本系统不能确保，但会督促宿主修炼。”
    宋依然还打算和系统科普劳动法，对自己的权益据理力争，巧好云华神君端着碗水走进来。
    “终于醒了，先喝点水。”
    宋依然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转过身去。作为一只聪明的狐狸，宋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暗暗叹了口气。
    她有点怀念之前那个一无所知的沈川，可惜现在只剩心里有着一道名为“仙妖有别”的坎的云华神君。
    这是个神仙与妖魔势同水火的世界，原书的虐点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男女主身份的对立。
    宋依然在男主面前刷好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知晓自己身份时不至于直接拔刀相向，不过看他把自己带回家，或许成功了。
    不过不管怎样，宋依然无法接受自己维持狐狸形态在云华神君面前喝水，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眼神。
    云华神君顺她的意转身，宋依然这才自在地喝起水来，不过又痛到面目扭曲。
    天雷是天道所生，外伤可以处理，内伤只能靠修养，外力没有任何作用。
    宋依然就着现状，努力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趴下，还没闭上眼，云华神君就坐在了一旁。
    “你是妖，可你也没骗我。宋依然，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为什么要救一个人？”
    宋依然听见自己的全名，不免有些心酸：“系统，你听见没？当初给我做饭的时候叫依然，现在知道我是妖就喊全名！”
    系统：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还是沉默。
    云华神君自幼生活在蓬莱，离开蓬莱也是去斩妖除魔。师尊教导他，妖魔作恶多端，心思狡诈，切莫心软。
    他低头，一只狐狸正瞪着他，不过对他而言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你在气什么呢？难道是没有识破我的身份？可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你现在也像是一只普通狐狸，不过我能看出来你是四尾。宋依然，为什么你可以不图回报地救下一个普通人，却对我生气呢？”
    宋依然腹诽：“我现在更生气了。因为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狐狸，但我是独一无二的狐狸，一点也不普通。”
    “我已经传音回蓬莱，师尊和师兄弟不会再担心我的安危，我也不用急着回去。我需要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刚好你要养伤，我们继续在清溪山上住一段时间。”云华神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胡萝卜，“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你恢复人形，还是叫我沈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宋依然盯着面前的胡萝卜，对自己的物种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长得很像兔子吗？还是说这个世界里喜欢吃胡萝卜的其实是狐狸？

 第4章 告别

    清溪山的荼靡谢时，宋依然终于变回人形并喊出了自己想说很久的话：“沈川，别再给我变着花样做胡萝卜！我是狐狸！狐狸！”
    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沈川面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自言自语的这个月，他很期待宋依然回来。
    围栏前的宋依然鲜妍明媚，死气一丝不剩。沈川看着她，困扰多日的问题豁然开朗。
    人也好，妖也罢，他面前的是宋依然。
    “那好，今天的胡萝卜归我，你吃烤鸡。”
    宋依然这才发现沈川堆好的柴以及一旁装着野鸡和调料的篮子，双眼都在放光。
    沈川忍俊不禁，朝她招手：“要不要帮我？”
    宋依然顾及烤鸡，暂时放下她和沈川的胡萝卜之仇，回屋找了个凳子跑到他身边：“怎么帮你？”
    “帮我盯着不要烤焦，然后帮我尝尝合不合口味。”
    宋依然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托着右脸，看着沈川忙活。
    “可以用生火诀吗？神仙在人间不是不能用法术吗？”
    沈川控制着火的大小，抽空回答宋依然：“只是不能干涉凡人的因果，不然会有天罚。在人间施法一旦被普通人看见或许会引起一些慌张,所以最好不要用法术。清溪山上只有你我，自然无妨。”
    宋依然好奇地问：“既然如此，你可以用法术烤好这只鸡吗？”
    “如果你想，我能用胡萝卜给你变一桌美味佳肴，但是那些比不上做出来的饭菜。人间烟火气是法术无法变出来的。”沈川突然想起他吃过的野菜粥，试探着开口，“之前那些饭是你做的还是用法术做的？”
    宋依然自然知道沈川指的是什么，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承认那是她做的。她下锅的时候也没想到野菜是苦的，加上没掌握好火候和时间，最后的成果就是一言难尽。
    如果她有手机一定会连夜申请加入炸厨房组，并且评论应该是清一色的“我不饿，楼下吃”。
    没遇到沈川的那些天，她都是去最近的镇子上买吃的屯在家里，直到她想在沈川面前露一手。
    宋依然的沉默代表了一切，沈川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开始给烤鸡刷油。
    烤鸡很快就散发出香味，宋依然整整一个月没吃到肉，眼泪都要掉下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出那个困扰已久的问题：“谁教你给狐狸喂胡萝卜的？”
    “三师兄的狐狸就很喜欢吃胡萝卜。”
    宋依然半信半疑：“居然真的有这样的狐狸。”
    后来，三师兄告诉宋依然，他养的是兔子，只不过时不时把兔子变成其他动物的外形。那时候沈川年纪还小，不仅看不穿障眼法，而且好骗。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救我？”
    真正的理由不能说，宋依然干脆反问：“难道妖就不能做好事吗？”
    “并无此意，只是……”
    “只是见惯了作恶的妖，便觉得妖都是坏的。”
    “师尊说，魔并不可怕，因为他们皆有邪念，可怕的是妖。妖最是狡诈，擅长利用人心，也擅长欺瞒。”
    在小说的设定中，魔处于绝对邪恶的一方，妖则有善有恶，原书的结局是妖魔一齐作恶，而女主则联合厌恶战争、心存善念的妖推翻了野心勃勃的妖王，使妖界对魔界反戈相向。
    宋依然既然做了妖，就由不得别人随随便便以偏概全：“那你觉得我阴险狡诈吗？”
    “得知你是妖时，我第一次觉得，或许师尊也有错的时候。”
    宋依然推测过沈川的年纪，他如今大概一千余岁，对凡人来说沧海桑田的岁月于神仙而言不过沧海一粟。宋依然理解沈川将师尊的教导奉为圭臬。
    作为读者，她知道沈川师尊厌恶妖甚过魔的原因，也知道他再三告诫沈川远离妖的原因。所以虽然宋依然不认可这个观点，但也不想粗暴对着沈川地指责他师尊。
    “万物有灵，妖也有灵。神泽被苍生，妖也在苍生之中。”
    沈川指着正在冒油的烤鸡：“你一会儿吃的烤鸡也有灵。”
    宋依然愤愤：“我的意思是，妖有好坏，不能一言以蔽之。”
    沈川侧过头，认真地回答：“我知道，你心中有善念。”
    宋依然拿过他身旁的调料，洒在了烤鸡上，躲开他的目光：“如果你不急着回蓬莱，我们下山。”
    她想带沈川去人间，带他看人生百态。
    她有私心，要他走下神坛，要他在心里永远给她留一个位置。
    “还没到时候。”
    宋依然以为沈川在拒绝她，不由得有些挫败，不料他只是拿走了她手里的调料：“晚点再洒上去。”
    “那下山吗？”宋依然迫不及待地追问。
    沈川故意卖关子，直到宋依然凑到了他面前，他才点头：“明天就下山。”
    “那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依然想了想，觉得不能空手去见阿灵，扔下一句“我去准备东西”就跑进屋。沈川失笑，开始猜测宋依然要带他见的是谁。
    烤鸡熟的时候宋依然已经饥肠辘辘，趴在了桌上。
    沈川进屋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倒不觉得懒散，只是想起宋依然还是狐狸的样子，直接把烤鸡推到了她面前。
    宋依然非常识趣地分了一半出来，专心大口朵颐。
    “可以告诉我待会儿去见谁吗？让我做好准备。”
    宋依然摇头：“你不需要做任何准备。”
    沈川站在阿灵的墓前才明白宋依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不知所措。
    宋依然拿出篮子里的三瓶酒，朝沈川手里塞了一瓶后熟练地分别碰杯，然后将阿灵的那瓶浇在地上。
    她蹲下后拽拽沈川的衣服，沈川顺从地和她一样蹲着。
    “这是阿灵，如果以后你路过清溪山，可不可以来祭拜她？”
    沈川没有问原因，直接答应下来。宋依然有自己的秘密，这没什么奇怪的。
    “他是沈川，也是云华神君，他会记得你。”
    阿灵在原书中从未出现过，或许是因为这样，宋依然固执地要留下她的名字。
    沈川学着宋依然朝空中碰了个杯：“阿灵，我会来看你的。”
    “谢谢你，沈川。”
    两个人喝完瓶中的酒，沈川起身，腿有些麻。他向宋依然伸手，想拉她起来。
    宋依然摇头：“我想和她说说话。”
    “我去前面等你。”
    虽然沈川不会偷听，可宋依然怕他听力太好，还是设了个结界以防万一。
    “只有你知道我的来历，有些话也只能告诉你，希望你不嫌我烦。刚刚那位是我的攻略对象，简单来说，我是为他而来的。可我们是在我的处心积虑之下才有的联系，我是真的很自私。所以最后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该承受的。”
    “阿灵，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以后，我应该不会回来了。沈川既然答应了，就会履行承诺。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完成我自己的任务，然后赴死。所以，我大概率没有机会重新回到这里。”
    “再见，阿灵。”
    宋依然没有想到的是，沈川和她一样，也没有机会再次回到清溪山。
    只是两人离开的时候都无法预知未来，哪怕是恋恋不舍的回首都没有。

 第5章 副业

    人间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是京城，宋依然和沈川的计划便是一路向北前往京城。
    计划中唯独忘记考虑一件事——钱。
    宋依然以前算得上是富家千金，穿书后系统非常有良心地准备了一些钱，加上清溪山最近的那个小镇物美价廉，宋依然没为钱操心过。
    沈川从来没花过钱，对钱更是没有概念。
    两个人不过是走到陵阳便窘迫到只能租一间房，对着即将见底的钱袋面面相觑。
    宋依然眨着眼：“你会点石成金吗？”
    “心思不正，金子只能维持三天，而且会被反噬。”
    “你们神仙的条条框框还挺多。”宋依然盯着沈川，“那只有一个赚钱的办法了，我们去降妖除魔捉鬼。”
    沈川抓住宋依然，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在降妖。”
    宋依然拍开他的手：“好好感应一下除了我之外陵阳还有没有其他的妖魔鬼怪，我们明天就出发。”
    怕影响沈川，她变回狐狸老老实实地趴在打好的地铺上，却被沈川抱起放在了床上。
    “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打地铺，安心睡，我会探查好的。”
    宋依然抬起爪子在沈川小臂上拍了拍，然后直接钻进被子。
    沈川捂住被拍的地方，情绪莫名，只是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三师兄为什么热衷于养各种动物了。
    他只留一盏灯，坐在桌前，手腕翻转，灵力自指尖流出，如丝如线隐在夜色中朝四面八方飞去。
    灵力只能探到妖魔的存在，至于善恶还得第二天去查看。沈川一一记好方位才躺下，此时宋依然已经与周公相会了。
    宋依然刚睡醒脑中就出现一个雀跃的声音，硬生生把她的哈欠吓回去了。
    “宿主，好久不见呀，有没有想我？”
    “你最近去哪儿了？”
    系统在宋依然变成狐狸的第二天就向她告假，保证如果她喊了一定出现。不过宋依然最近的生活平静如水，几乎把系统忘在脑后。
    “帮宿主挑选合适的小说，已经挑好剩下的八个啦。除此之外就是预防bug。”
    “bug？”
    “之前和宿主说过，现在所处的世界相当于原小说的平行世界。但是两个世界的剧情都是既定的，只是一个能改变，一个不能改变。我们这个世界属于出bug导致剧情发生偏移的情况，所以我和宿主就是最大的bug。”
    任谁被称作bug或许都会不开心，宋依然试图纠正系统的称呼：“我们是变数。”
    “好的。”系统答应了但是不改，“因为蝴蝶效应的存在，原定剧情外的情节肆意发展，自动完善自己的故事线，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bug。所以我最近可没有偷懒，在认真工作。”
    “真棒！”
    宋依然仍是狐狸的形态，沈川看不见她丰富的内心活动，只以为她刚睡醒在发呆，喊了一声。
    她回过神，跳下床落地的瞬间变回人形。
    系统牢记礼尚往来，趁机回夸宋依然：“宿主的法术越来越熟练啦，真厉害！”
    宋依然面上云淡风轻，沈川却觉得她的尾巴露出来了，摇摇头把错觉甩开。
    “昨日确定了城中东方有妖气，方才我想店小二打听，得知住在东方的唐员外家中闹鬼已经好几个月了，而且请过不少道士都束手无策。”
    “既然是闹鬼，说明扰民了，这是作恶。既然是员外，应该不缺钱，咱们的路费有着落了。”宋依然乐滋滋地畅想未来，顺便叮嘱沈川，“虽然不能用法术，但是画符和设阵应该可以，如果这也不行，那只能我出手了，反正我不受天条的约束。”
    沈川看着手舞足蹈的宋依然，不自觉地带上笑意：“降妖除魔应该是拨乱反正，天道不会与我计较。不过用阵法比较保险，不然几轮斗法下来，唐员外的屋子就保不住了。”
    宋依然豪气地拍上沈川的肩：“你把生事者控制住，我问清缘由才能动手。”
    沈川任由宋依然安排，只是笑着点头附和。
    系统冷不丁地出声：“宿主，你给男主下迷魂汤了吗？”
    “会不会说话？”宋依然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谴责，“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话说真的有迷魂汤吗？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
    “那为什么男主什么都听你的？”
    “因为他没有人间的生活经验，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系统觉得宋依然说的有几分道理，选择相信她。
    他们出客栈后先按照老板的指示揭了唐家求高人捉鬼的榜，到唐府已经将近正午。尽管他们看着年轻，但既然敢揭榜必然是有几分本事，所以二人被恭敬地请了进去。
    其实唐府只有十余个仆人，唐员外早已带着妻儿老小到庄子上避祸，府上大小事宜皆由管家打点。
    “府上不安宁已经有三个月了。”管家一边领着二人往里走一边简要说明情况，“起初是夜间有人听见女子的声音，哭声、笑声、说话声，后来有人看见那女子在后花园，那人当场吓晕过去。醒来后，他信誓旦旦，那女子并不是府上的人。”
    “听着的确是鬼。”
    宋依然及时给管家反馈，下一刻却和沈川交换了个眼神：唐府上有的只是若有若无的妖气，没有丝毫鬼气。但这妖装鬼吓人难道是看上了宅子？
    两人都悄无声息地放出灵力在宅中探查，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宅子各处都有微弱的妖气，他们无法根据妖气确定具体位置，只能一个一个地方去找。
    沈川突然出声：“你不害怕吗？”
    宋依然和管家同时讶异地望了过去，谁也没想到进门后一言不发的沈川会突然说话。
    管家指着墙边的木樨树，那树长得很高，一半的绿叶探出了墙外，生意盎然。
    “那棵树是我到府上第三年亲手栽下的，一开始还没我高，如今我已经可以在树下乘凉了。沈公子、宋姑娘，我在府上十年，这里一草一木的变化都看在我眼里，说句逾矩的，这里是我的家。”
    宋依然走到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脸上，微风拂过树冠发出轻轻的簌簌声，她似乎闻到了桂花香。
    于有些人而言，这里只是个宅子，住得不舒心换个地方就是。可有人把这里当成家，不舍得离开。
    沈川的视线从宋依然身上挪开，重新回到管家身上，他总觉得管家身上有说不出的不对劲。

 第6章 旧事

    管家派人给宋依然和沈川收拾好了两间屋子，两人喝完一杯茶后兵分两路，宋依然去城中打听唐家，沈川留在府上找装神弄鬼的妖。
    宋依然勤勤恳恳看小说的好处是，她能精准找到消息最灵通的人。
    于是，她和一群阿姨在路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唐家的发迹史。
    丹凤眼阿姨眼睛一斜：“唐宏志的员外名头是用钱买的，他那宅子原来是李家的。”
    左脸颊上有酒窝的阿姨点头：“他把李家害得家破人亡，还敢住人家的宅子，不闹鬼才怪。”
    宋依然连忙给各位阿姨手里都塞一把瓜子：“展开说说。”
    唐家的发达在十五年前，发达于处心积虑的算计。
    陵阳产茶，李家世代是茶农，到李建业的祖父这代时开始成为茶商，李建业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将李家的茶发展成陵阳第一茶。
    李建业发妻早亡，膝下一儿一女，长子李茗，幼女李芸。他对李茗期望甚高，李茗刚会跑跳便被带去茶园茶厂，可惜他似乎天生就对茶一窍不通，偏偏又毫无兴趣。
    李芸恰恰相反，李建业从来没指望让女儿接管家业，奈何女儿天赋异禀，对李茗而言难如登天的东西对李芸来说却是无师自通。
    李建业没法子，只得悉心教导女儿，指望日后女儿在一旁帮儿子打理好家业。他甚至想过为李芸招个赘婿，那李芸就永远是都是自家人，不必担心她的心偏到婆家。
    宋依然猛得一拍桌，震起了不少瓜子壳：“李建业能做这么大的生意还真有本事，算计人起来连女儿也不放过。”
    圆脸阿姨被她的义愤填膺吓到，连瓜子都掉在了桌上，宋依然倒茶给她压惊，追问：“后来呢？”
    几位阿姨面面相觑，还是丹凤眼阿姨开口：“后来就是彻底的悲剧。”
    李芸在及笄那年开始学习如何管理茶厂，李茗对妹妹的能力放心，加上李建业早已承诺未来李家的一切都是李茗所有，他逐渐随心所欲。
    他想要的不多，就是安逸地过一生。
    李茗就这样走进唐宏志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家财万贯的人沾上赌都会血本无亏，唐宏志徐徐图之，用了一年赢到李茗的一切，包括他未来才会得到的。
    李建业将李茗打了半死，可白纸黑字无法抵赖，而且唐宏志与官府有着联系。李家世代积攒的家业毁于一旦。
    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芸儿，只要你嫁给他，他就也是李家人，李家的家产有他一半。”
    宋依然听明白了，这个故事全员恶人，只有李芸无辜，但她却成为唯一一个牺牲品。
    李芸没有嫁人，她在自己十七岁前夕自戕。
    唐宏志大摇大摆走进李家那天，李建业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宅子的新主人大发慈悲扔下一张银票供李茗为父亲准备葬礼。一切结束后，李茗投江自尽。
    宋依然回到唐府已经是黄昏时分，她抬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唐府”二字，似乎能从字缝里看出血来。
    李家的旁支曾经从李建业这里得了许多利，但最后没人出来帮他们。李家三人中李茗可恨，李建业可恨又可悲，李芸则是可悲。
    那个妖会不会和李家有关系？留下来的这些人真的都是胆大到不信鬼神吗？还是知道所谓的鬼到底是什么？
    宋依然不想进去，绕着宅子转了两圈和系统说话：“我觉得李芸好惨。”
    “宿主，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冲动行事。你觉得唐宏志活该，可是陵阳所有人都知道唐家闹鬼，无论他们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会担心害怕。”
    她绕两圈后再回到大门时，沈川站在门前等她。
    “怎么不进去？”
    宋依然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情绪不稳的时候，灵力也会不稳。我已经对你的灵力很熟悉了，自然能分辨。”
    沈川站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起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在外面再走走。”
    宋依然反而变了主意：“我们回去好好查清这件事。”
    在回屋的路上，宋依然瞥见了那棵木樨树，心念一动。她走到树前，将自己的右手按在树干上，阖眼催动灵力。
    沈川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缘由，只是耐心地等她，直到宋依然仿佛被烫了一般收回手。
    “这里面有一道微弱的气息。”宋依然皱眉，“不对，不是树里，是树底。”
    下一刻，两个人异口同声：“管家有问题。”
    他们回到房中，第一时间设下结界以防隔墙有耳。
    宋依然把在外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诉沈川，他立即明白了她的猜测。
    “府中一定有人与李家有关系，现在看来，应该是管家。”
    宋依然低头抱臂围着桌子转圈，忽然想通了关窍：“你还记不记得管家姓什么？”
    “进门时他提了一嘴，说他姓穆……”沈川恍然大悟，“木子李，他是李家人。”
    “李家只有一子，李茗跳河自尽但不见尸首，若是改头换面回来也不是不可能。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李家旁支的人，不过以他们当时作壁上观的态度来看似乎可能性不大。”
    沈川想起木樨树底的那道气息，身体往前倾了倾：“是妖吗？”
    宋依然摇头，让她脊背生寒的是鬼魂之气。那棵木樨树所在的地方死过人，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却虚弱到不特意感受就会忽略的地步。
    直觉告诉她，那是李芸。
    唐府的人每次撞见鬼都是在晚上，白天总是风平浪静，宋依然和沈川查不出什么，干脆安心等待天黑。
    宋依然始终记得阿灵的心愿，争分夺秒修炼，沈川则是闭目养神。
    夜幕降临，宋依然收回四条狐尾，伤彻底好了之后尾巴都有了光泽。
    宋依然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木樨树而去。
    入夜后，唐府内安静得可以听到街巷上传来的声音，宋依然和沈川一个人也没碰到。
    木樨树下空空荡荡，唯有风带起树叶的摩擦声。
    “你们是在找我吗？”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宋依然腿一软，幸好沈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宋依然转过身，面前穿黄衣的女子温柔恬静，巧笑倩兮。
    沈川试探着开口：“李芸？”
    宋依然眉头一皱：“她不是李芸，她是妖。”

 第7章 画灵

    黄衣女子听到宋依然的话，不高兴地走上前：“我就是李芸，我不是妖，是鬼。”
    看在同类的份上，宋依然也不害怕了：“傻不傻啊，妖至少还是活着的，鬼已经死了。”
    宋依然认为眼前这只妖的确是有些傻，竟然连自己的本身是什么都分不清楚。
    自称李芸的女子哼了一声，径直走到木樨树前：“如果我不是鬼，怎么只能在晚上出来？我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没有害人，只是在自己家里走动，你们不能抓我。”
    “你从来没在白天出来过？”
    沈川正想对那段没害人的话进行辩驳，不料宋依然的关注点压根不在这上面。
    “李芸”跺脚：“鬼就是不能在白天出现的。”
    宋依然明白了为什么白天查不到妖气的来源，原来是这个糊涂鬼压根不出现。
    她把“李芸”拉开，指着木樨树：“让你见见真正的李芸。”
    宋依然顺着木樨树向下输送灵力，她虽是妖，但灵力至纯，不会伤到鬼魂。
    李芸出现的那一刻，宋依然和沈川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猜对了。
    宋依然默默站回沈川身边，朝他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沈川眼神向下，示意宋依然看他竖起的大拇指。
    这是和宋依然学的，她说是称赞的意思。
    李芸和“李芸”沉默地对视着，宋依然和沈川并不打扰，后退了两步安静地看着她们。
    “系统，这算不算红白玫瑰？”
    “宿主，这应该算替身文学。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就只有神态不同，简直是照着李芸画的。”
    宋依然也发现了二人神态不同，李芸眉目刚烈，舒朗大气，“李芸”则温顺……
    发现树底那道气息的寒意又蔓延开来，像蛛网一样将她缠紧：“你说，另一个李芸是不是有人想要李芸成为的样子。温顺，不谙世事，容易哄骗。”
    沈川侧头，见宋依然眉头紧锁，轻轻拍了她的肩。宋依然转过头勉强笑了笑。
    “李芸”故作镇定地开口，尽管另外三个人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微微颤抖：“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是李芸。”她转向宋依然，莞尔，带泪的双眼在月光下像是亮晶晶的宝石，“十五年前，我死在最喜欢的木樨树下。金秋九月，桂香馥郁，在这样的芬芳里结束自己的一生是我最好的结局。”
    “可我没想到，那棵树第二天就被砍了，整个园子都被种上桃树，只为辟邪。新种的桃树不足以让我魂飞魄散，又偏偏困住了我。虽然桃树已经不在，但我还是只余一丝气息。”
    “谢谢你。”
    李芸的陈述简简单单，然而宋依然听得压抑，她走到李芸面前抬起手才想起她触碰不到李芸。
    “没关系的。”李芸安慰宋依然，“你已经帮我了。”
    “李芸”靠在树干上不知所措：“可我不知道我是谁。哥哥叫我阿芸，可你才是李芸，他在骗我。”
    沈川知道，宋依然的猜测又对了，她好像有很准确的直觉——无法解释的天然的能力。
    “为了区分，先叫你阿芸行不行？”阿芸点头后宋依然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管家是不是李茗？”
    李芸微微瞪大的眼睛在看到“李芸”点头后瞪到了最大：“他还活着？”
    阿芸下意识地维护：“你们兄妹不是感情很好吗？你现在可看不出来半点高兴。”
    李芸嗤笑一声，满脸讽刺：“他算计我，害我丧命，何来兄妹情深？”
    宋依然觉得或许阿芸的世界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来自于李茗，但李茗灌输给她的是经过修饰的东西。
    撕下那层修饰，阿芸面对的是满目疮痍。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有意识的，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他说他是我兄长，他说唐宏志算计了我们的家产，他说他忍辱负重只为复仇。”
    “他骗了你。”李芸面露不忍，打断了阿芸的回忆。
    宋依然握住阿芸的手，阿芸下意识地攥紧。
    “我们去找他，过往种种都是可以斩断的。”
    “不用去了，他已经来了。”
    众人顺着沈川的目光看去，李茗从阴影中走出，身旁是个未曾见过的男人，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赤裸裸的贪婪。
    李茗朝着李芸挥手：“妹妹，好久不见。”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成了这副模样。”
    宋依然上前把李芸和阿芸护在身后，李茗不以为意，向诸位介绍起身边的男人：“这位是我师傅，不钧仙人是也。”
    “分明是人却浑身妖气，如此歪门邪道竟也敢自称仙人。”
    沈川话语刚落宋依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愤怒涌上头：“你杀妖取丹以涨修为，这般荒唐不怕天道有罚吗？”
    不钧感受着宋依然散开的妖气，满意地闭上眼：“看来我今日又能修为大涨。”
    他对李茗发号施令：“为师素来是个有善心的人，你让他们做个明白鬼罢。”
    “好啊，那就从阿芸开始说。”
    李茗拿出一条手帕，只是挥了挥，阿芸就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
    李芸伸手去拦却拦了个空，着急地抓宋依然的衣袖：“我知道阿芸的来历了，她是那幅画。”
    十五年前，她万念俱灰在新帕子上写下“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一夜未眠，李芸自觉走到了穷途末路，蜡烛燃尽前选好最喜欢的衣服，出门前看见桌上的手帕，提笔作了幅画。
    李芸在天将明时走到木樨树下，看着自己的画像，眉目温和：“来世，希望能顺心遂意。”
    阿芸是那幅画中的画灵。
    只要画在李茗手中，无论是宋依然还是沈川都拦不住朝他走去的阿芸。
    “李芸，你还真是白眼狼，连仿着你造出来的画灵都是白眼狼。”李茗捏着阿芸的下巴狠狠甩开，“你知不知道我日日看着她这副无辜的样子有多恶心。”
    他还在继续说：“师傅救了我，又看出这画上有你的不甘和执念，教我怎么造出画灵。我既要小心存着这条手帕，还要讲述我与你的兄妹之情。”
    宋依然摘下树叶注入灵力朝李茗飞出去，李茗躲不开，是不钧挡下了。
    “小姑娘，还在讲故事呢，别急着动手。”
    宋依然面无表情地催动周身灵力：“李茗颠倒黑白，你修邪道，师徒真是一丘之貉。我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听不了这又臭又长的自我感动。”
    “放心，我会给你们留口气讲故事的。”
    宋依然放下狠话，叮嘱沈川保护好李芸后直冲李茗而去。

 第8章 云散

    宋依然发现带着系统打架有意外之喜，系统就是她背后的眼睛。
    她的目标是李茗，但她可是有四条尾巴的狐狸。
    于是，宋依然的爪子划过李茗的脸的同时四条尾巴抽向了不钧。
    李茗疼得双手捂脸，右手松开的那一瞬间，宋依然夺过了手帕，迅速退回沈川身边。
    面对狼狈的李茗，宋依然嘲讽技能拉满：“怎么，你师傅只教你三脚猫功夫？是觉得他能时时刻刻护住你吗？还是说你只是个利用工具，压根不需要上心啊？”
    随后目光转向不钧：“骄兵必败没听说过吗？你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都是轻视，防备也掉以轻心，非要被我抽了才正眼看我吗？连我的原身都看不出来还敢招摇撞骗。”
    不钧或许是难得吃瘪，身上的妖气都压不住了，铺天盖地朝宋依然压来。
    与宋依然的妖气不一样，不钧的妖气明显就邪门许多，引得宋依然烦躁不安，阿芸也直接靠在了树上。
    沈川不受妖气影响，但是能察觉到宋依然的情绪。他怕宋依然失控，唤出自己的本命剑。
    重光。
    他恢复法力之时轻易召回了自己的剑，之前的日子风平浪静，尽管宋依然和他朝夕相处也没见过重光。
    “你在此保护她们，其他的交给我。”
    宋依然向来拿得清自己的实力，方才是不钧轻敌，其实只能堪堪打个平手。但沈川出马结果显而易见，她不得不怀疑不钧之所以嚣张，是因为他根本看不出沈川的身份。
    料到一会儿动静很大，宋依然飞速设下结界罩住整个后院，力图不扰民，不引起骚乱。
    趁着沈川与不钧打斗，宋依然以强凌弱，把李茗抓了过来，笑语盈盈地让他继续讲故事。
    “现在我有空闲，把你和你师傅做的好事都说说。”
    李茗投江被不钧所救，不钧承诺，会替他报仇。
    不均用了五年给李茗换了面孔、变了声音，往日的痕迹丝毫不见。
    五年，李茗从半信半疑到完全信赖不均，事事由不均决定。
    于是他听不钧的安排进入唐家，一为复仇，二为磨练心性。
    “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
    对李茗来说，不钧令他脱胎换骨，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入府第三年，他逐渐有了些话语权，园林改造之时，他鬼使神差的在李芸选中的地方栽下一棵木樨树。
    第六年，他成为新的管家。同一年，画灵有了意识。
    画灵经常出现在唐宏志面前，不需要说什么，仅仅是出现，就会让他不安。
    对于唐家，他自重新回到这个宅子的第一天就在算计。
    他挑动府宅的内斗，在一日日的卑躬屈膝中搜罗能将唐家送入监牢的证据。
    旧的管家是因为他而出意外，他笼络人心，试图逐渐将唐府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钧藏在唐府之中，消化他掠夺来的妖的元丹。
    有时妖气会被路过的方士察觉，李茗则会遮掩一切。
    李铭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瞪着宋依然：“我师傅降妖除魔，怎么不算功德？”
    “修道者修的是自己那颗心，为的是持正不阿。他肆意妄为，不分善恶，走的是歪门邪道，甚至有入魔之势。别说功德，这些都是罪孽。”
    “你胡说！”李茗歇斯底里地反驳，“你是妖，妖孽伤人，我师傅一定会收了你！”
    宋依然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看着打斗的二人：“你给我看清楚了，沈川是神，你师傅人不人妖不妖。你觉得妖孽该死，那么你意图弑神的师傅呢？”
    李芸和阿芸也愣住了，她们也不知道沈川的身份。
    在原书的世界观中，人崇拜着神，惧怕妖魔。所以沈川的身份被宋依然说出来时，李芸和阿芸有些不知所措，但更震惊于沈川居然和宋依然同行，甚至二人中做决定的是宋依然。
    说好的神与妖对立呢？
    如果不是李芸没有实体，只怕两人已经依偎在一起了。
    沈川手中的重光化为万剑，亮如白昼，映出了不钧面上的惊恐。
    宋依然看着沈川的手落下，心里没有半分痛快，依旧堵得慌。
    那股压着她的妖气消失了，一阵风拂过她的头发。
    “阿芸！”
    李芸的惊叫让宋依然回神，她转身看见阿芸的身子慢慢变得透明，连忙拿出袖子中的手帕。
    这条手帕起先看起来像新的一般，如今却迅速爬上了岁月的痕迹。
    李茗狂笑起来，环视后院的所有人，挑衅：“神仙也好，妖也罢，还有那个鬼，你们都听好了，这画灵的原身可是全靠我师傅维护，他死了，画灵自然就魂飞魄散。”
    他盯着阿芸：“造出你是为吓唬唐宏志，既然没了利用价值，就给我师傅陪葬。”
    宋依然输给阿芸的灵力并无作用，沈川的也是如此，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阿芸消散。
    阿芸的泪落下：“我糊涂了这么久，倒不如一直糊涂。”
    宋依然在心里大骂这憋屈的剧情。
    “系统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宿主，剧情是合理的。”
    “合理到我心如死灰。”
    系统开始装死，宋依然不想再掰扯，从沈川手里要来剑。
    重光不在主人手上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器，但已经足够了。
    宋依然把剑横在李茗面前：“这些年搜集的证据放哪儿了？”
    李茗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宋依然把剑移近才回答：“我屋中桌子下有块可以拿出来的砖，是暗格。”
    “我会让李芸看到她想看到的结局。至于你，余生在牢里过。”
    宋依然打晕李茗后把剑还给沈川，撤回结界，走向呆滞的李芸：“那些证据我会想办法交给官府，直接交给陵阳上一层的官府。总归是李茗花费多年搜集的证据，算下来罪名应该不小。”
    李芸端正地作揖：“多谢宋姑娘、沈公子，今生无以为报，惟愿来世可以报答二位。”
    宋依然摆摆手：“无需报答，我只希望来世的你可以不再受这些束缚。”
    沈川点头：“既是来世便与今生无关，何必念着报答呢。”
    李芸犹豫着开口：“阿芸她……还会有来世吗？”
    宋依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这个……还真说不准，说不定下一世你们是双生子。凡事皆有可能嘛。”
    后院的气氛几乎凝固，沈川正想着换个话题，还没想到僵局就被打破了。
    好消息：僵局被打破了。
    坏消息：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打破的。
    宋依然被雷劈晕了。
    沈川没想到会毫无预兆地降雷，接住宋依然才发现这雷是人为引来的，引雷符上的灵气他很熟悉。
    集曜神君御剑途径此地，发觉妖气大盛，向下看竟看到师弟与妖女僵持，特此助师弟一臂之力。
    只是落地后，这场景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妖女怎么倒在师弟怀里？师弟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
    集曜神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只见他师弟抱起妖女就走，完全不理他，倒是树旁的姑娘好心搭理他。
    “你刚刚劈晕的可能是你弟妹。”
    集曜神君惊慌失措地追了过去：“师弟等等我。”

 第9章 偏见

    集曜神君伤了宋依然，沈川干脆把需要处理的事情都推给他。
    于是，找李茗房中的证据并送到官府、报官抓李茗、送李芸去投胎通通都是集曜神君的任务。
    沈川则在宋依然昏睡的时候从头到尾理清整件事情。
    不钧救下李茗，帮李茗复仇，李茗为了报答凡事都听他安排。
    唐府之所以到处有妖气是因为不钧和李茗在府上多年，妖气的来源并不是阿芸。
    阿芸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宋依然醒时沈川立即注意到了，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神情怏怏。
    “昨日是我师兄误会，他以为我与你打斗僵持不下。他今日去处理李家和唐家的事了，等他回来，一定向你赔罪。”
    宋依然能猜到沈川师兄的心理活动，说来说去不过是“偏见”。
    人与神都对妖抱有偏见，这种偏见是千百年来形成的，刻入骨髓难以改变，宋依然理解但不接受。
    何况她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沈川，我想一个人歇一会儿。”
    宋依然很讨厌这种无力感，愤怒、不平、不甘……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宿主，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这不是你的错。”
    宋依然推开窗——她被沈川带回第一天住的客栈——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有人奋力吆喝，有人闲庭信步。
    “我在想，李芸会不会也走过这条街？她会买什么？”
    “她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这不公平。”
    “世事本就不公，哪怕是你原本的世界也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是妖，你入不了仕，你改变不了人间。”
    宋依然伸出手去感受微风，下定决心：“那就去做我能做的事情。”
    沈川回到客栈的时候，宋依然的情绪似乎没那么低落了。
    “师兄已经回来了，你要不要见他？”
    “当然要见他，总得知道事情的后续。”
    集曜神君提着两盒糕点认认真真地给宋依然赔罪：“在下鲁莽，伤了姑娘，望姑娘见谅。”
    沈川接过糕点，顺势拆开，推向宋依然：“师兄，说正事。”
    集曜神君自然把沈川的动作看在眼里，飞快地扫了两人一眼。
    “那些证据已经送到御史中丞手里了，我还给他托梦叮嘱要仔细查办，无论是唐家还是当年和他勾结的人都跑不掉。”
    余下两件事集曜神君也都办好了，宋依然听到李芸已经被送去冥府终于放下心来，被雷劈的不满都抛到了脑海。
    “多谢神君。”
    “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云华昨日把认识你后的事都告诉我了，是我太冲动。”
    “沈川”叫多了，宋依然差点没反应过来云华是谁。
    集曜神君的态度很真诚，还帮了忙，宋依然也不好意思和他计较。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吃人嘴短，这糕点不仅种类多，味道也好，宋依然一个没注意吃了半盒。
    沈川发觉宋依然情绪高了不少，直接把糕点放到宋依然的面前。
    “其实之前我提过师兄的，养狐狸的三师兄。”
    宋依然听完直接噎住了，沈川连忙给她倒水，她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原来是你害我吃那么久的胡萝卜！为什么给狐狸喂胡萝卜？”
    集曜神君摸不着头脑：“我只养过兔子。”
    “师兄，你分明养过狐狸，还有别的动物。”
    集曜神君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突然浮现：“云华，你说的难道是我用兔子变的那些动物吗？”
    宋依然：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川拉着集曜神君：“师兄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宋依然默默地看着两个人拙劣地表演着离开，想起自己每天吃胡萝卜的日子，狠狠地咬下一口糕点。
    沈川拉着集曜神君到自己的屋内，追问：“师兄当初怎么能骗我？”
    “我哪儿知道你那么好骗。”
    集曜神君取笑完恢复正色：“说正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
    “李芸说，宋依然是我弟妹。云华，你的心思可太明显了。”
    沈川着急地辩解：“不是这样的……”
    集曜神君听沈川解释着恩情，恍然大悟：云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如果昨晚听到这些，集曜神君也会觉得是李芸误会了。可刚刚看到师弟和宋依然的相处，他只觉得李芸敏锐。
    抛开一切不谈，宋依然是妖。
    并非人人都会去分辨妖的善恶，仅仅是蓬莱中，云华就护不住宋依然。
    世上的路这么多，怎么师弟偏偏选择最难的一条路。
    集曜神君想的很多，几乎看见了师弟和未来弟妹脚下坎坷的路。
    为什么师弟偏偏喜欢上一个妖！偏偏自己还伤了宋依然，日后若是二人有难，他总得伸出援手。
    沈川说完发现自家师兄视死如归的表情，疑惑不解：“师兄？”
    集曜神君拍拍沈川的肩：“云华，暂时先别回蓬莱，日后师兄能帮的一定帮你。”
    “师兄，我人间的名字叫沈川。”
    “好的，沈川。”
    自家师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叫了上千年的名字说改就改。
    蓬莱对弟子没有太多舒服，集曜神君不急着回去，和沈川、宋依然在陵阳待了大半个月，顺便给自己取了人间名字——沈曜。
    尘埃落定的日子终于到来，托沈曜那个梦的功劳，那份证据被极其认真对待。唐家被抄家流放，宅子被贴上封条，原本已高迁至京城的官员也被下狱。
    李茗在狱中自尽，这次没人救他。原本宋依然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但沈曜说他会在冥府中受审。
    沈川先前出城为李芸和阿芸立冢，她们连衣冠都没有，只能折两枝木樨放在土中。
    三人一起去城外将结果告知李芸与阿芸，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宋依然说不出内心的情绪，但事情的告一段落多少让她轻松。
    沈曜和宋依然意外地脾气相投，对她是妖的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不见。
    “陵阳的事情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宋依然望着沈曜：“你不是说要回蓬莱？”
    沈曜拉着沈川：“我是为了照顾师弟。”
    “乱花渐欲迷人眼，连集曜神君都不舍得离开人间。”宋依然取笑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要去最繁华的地方——京城。”

 第10章 国师

    京城的第一场秋雨结束后，宋依然一行三人到达抵京。
    途中，宋依然突破五尾，自己凭本事渡的雷劫。
    天雷这次没有买九送一，所以宋依然的伤痊愈用了不到十天。
    这一路体验了各种交通工具，包括御剑，宋依然因此坚定要找到自己的佩剑。
    沈川说，武器也是需要讲究机缘的，所以不能着急。
    宋依然指着京城：“我觉得京城会让我们有很大的收获。”
    沈川和沈曜都见识过宋依然得天独厚的敏锐直觉，对京城多了几分期待。
    京城不愧是最繁华的地方，无数的人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幸好一路上揭下许多榜，拿到了不少奖赏，否则他们三个连客栈都住不起。
    第一夜，宋依然做了一个梦。
    四周都是浓雾，她什么也看不清，莫名地不安，右手化掌，戒备心十足地向前探去。
    不知走了多久，左前方传来的声音，时有时无，宋依然顿住脚步。
    要不要走过去？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朝那个方位走过去，雾渐渐淡了些，但依然看不清前面。
    不过宋依然听出那声音是什么——《高山流水》。
    这雾没完没了，哪怕音乐声已经在宋依然面前，她还是看不清前面。
    她觉得，可能这雾是真没法走出去。
    “有完没完！少装神弄鬼，赶紧出来。”
    古琴声戛然而止，对方一言不发。
    “有事快说，我要回去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满，宋依然直接呛了回去：“我管你是谁，找我到底什么事。”
    “……”
    对面的人似乎真的被她气到了，深呼吸的声音清晰无比。
    他好不容易调节好情绪：“本座不与你计较，今日找你是有要事。”
    宋依然敷衍地应和了几声。
    “……你作为妖，为何与神仙厮混？”
    此话一出，宋依然猜到他是妖或魔，毕竟人与神可是会觉得是她高攀。
    莫名找上门的妖魔，宋依然统一归为不怀好意。
    于是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副摆烂的模样。
    “神仙视我们为异己，多少同族因他们而死，你怎能如此冷血？”
    无论对面说什么，宋依然主打一个油盐不进。
    “本座只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迷途知返？”
    “我也只说一次，我支持以和为贵。所以，我已经在我认为的正途上了。”
    宋依然正眼后才明白那是个梦，对方好像很强，梦里连系统都进不去。但是，他至多放狠话，没办法真正伤到她。
    她自己想不明白，跑去和另外二人分享。
    说完自己的梦，宋依然补充：“我们昨天傍晚才到京城，那人当晚就入我的梦，我合理怀疑，我们一进城就被盯上了。”
    “敌在暗我在明。”最为成熟的沈曜提出自己的对策，“他想拉拢你，那至少这几日不会动手。我们若是防备得太厉害，没准对方在暗地里看笑话，不如痛痛快快玩几日。”
    宋依然举手同意，沈川举手同意，全票通过。
    三人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听到属下汇报的某人气得摔碎了手边的茶杯。
    这狐狸居然真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仅拒绝了他的邀请，还敢大摇大摆地在京城四处游玩。
    那干脆把他们请到自己府上。
    宋依然对自己吃糖人吃到一半被强硬请到国师府这件事相当不满，她的糖人都碎了。
    “国师要见姑娘。”
    沈川拦在宋依然面前：“国师想做什么？”
    侍女一板一眼地回答：“公子放心，国师只是觉得姑娘天赋过人。”
    沈川还想说什么，被宋依然拦下：“没事的。”
    其实宋依然没想到那个人这么快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毕竟能在京城搞事的人怎么也得耐心十足。
    没想到这人一点都吃不了亏，宋依然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混到国师这个位置的。
    侍女将她带到一个屋子前：“国师吩咐，姑娘直接进去即可。”
    礼貌起见，宋依然还是敲门才进。
    屋中很暗，仅仅是可视的程度。
    宋依然站在门口看不见什么，因为一张张屏风阻断了她的视线。
    “进来。”
    宋依然绕过那些屏风，仔细观察屋中的布局。
    入目所及全是书，这个房间说是个藏书室也不为过。
    国师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面前是布满纸的书桌。
    他看着宋依然的眼神像是老虎盯着猎物，宋依然不由得皱起眉。
    “你想干什么？”
    “你不肯合作，那我只好请你过来。”
    宋依然双手拍在他的书桌上：“你是谁？”
    “本座乃魔君旻回。”
    宋依然知道这个名字，他是原书的反派，未来的魔尊。
    她默不作声地收回手。
    打不过，还是先端正态度。
    她知道这是哪一段剧情了。
    旻回在登上魔尊之位前曾在人间引起战乱，导致生灵涂炭。
    无数的人会因他丧命。
    宋依然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为什么选中我？”
    旻回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你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度过死劫的人，不对，是妖。”
    宋依然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死劫？旻回看到的是谁的死劫？是阿灵的还是她的？
    也对，无论是阿灵还是她自己，都死过一次了。
    旻回居然能看到别人的命数，那世上会不会有读心术？
    “只能看到部分。”旻回看出了宋依然的诧异，“如果说命数是一条线，总有些地方的颜色很深，例如你的死劫。当然，倘若你的修为在我之上，我会什么也看不出来。”
    “世上会有读心术吗？”
    “慧极必伤，读心术不被天道所容。”
    宋依然没想到他居然相信天道：“那你想做的事情怎么就保证天道能容忍呢？”
    “天道既然允许魔存在，又怎么会怪罪魔去与神争呢？强者才能站在六界的顶端是天道制定的规则，只要遵守这个规则，便无所谓谁是强者。”
    宋依然摇头：“天道制定的规则是六界和平。”

 第11章 禁咒

    宋依然迟迟不归，无论是沈川还是沈曜都坐不住了。
    沈川要出门，被侍卫拦住：“请公子在此静候。”
    “如此冷落客人，便是国师的待客之道吗？我要见国师。”
    “国师身份尊贵，京城里多少达官贵人都未必能见到。府上已为公子准备了茶点，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在下。”
    沈曜拉住沈川，轻轻摇了摇头。
    沈川的心思全在宋依然身上，可沈曜却发现国师府内有阵法，他们如今半点法术都使不出来。
    旻回之所以不放宋依然走，是因为他想弄清楚宋依然是如何从死劫中逃过。
    数百年前，魔尊曾预言，他万年后有一死劫。
    从来没有人从死劫下活命，宋依然是第一个。
    可宋依然无法传授经验，她没办法并且不能向任何人解释系统的存在。
    “只是我运气好。”
    宋依然这话出自真心，她是真的运气好，遇到了很好的读者，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不过旻回不相信。
    “你最好趁本座还有耐心的时候说实话。”
    宋依然镇定地对上他质疑的目光：“魔君既然能看出我的命数，那便应该知道我不过是只平平无奇的狐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所以，真的只是侥幸。”
    旻回靠左手支着脑袋，直直地盯着宋依然，笑得意味不明：“你误会了。我只能看出你之前的命数，可自死劫陡然生变，迷雾重重，我可半点看不出来。”
    “你是谁？”
    宋依然浑身僵住，冷汗都冒了出来，疯狂召唤系统。
    “是不是有bug？他怎么看出不对劲的？系统救我！”
    “检测并未发现bug，或许修仙世界有些人的能力本身就是bug。”
    旻回满意地观察宋依然的表情：“看来被我猜对了。”
    宋依然想起自己先前力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现在她只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掌。
    “你那两个朋友修为不够，看不出来，可换个厉害的神仙呢？本来就是妖，还是个夺舍的魂魄，或许人人得而诛之。”
    旻回说世上没有读心术，宋依然怀疑他在骗自己，不然怎么踩痛点踩得这么准。他当什么反派啊，直接去当心理大师不好吗？
    “不如与我合作？我会帮你隐瞒好身份的。”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宋依然还是没回来，沈川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往外闯。
    宋依然在双方打起来前一刻赶到：“沈川！”
    她把两边的人拉开，在沈川与沈曜之前张开手拦住侍卫：“他们担心我才有此举，若是冒犯还请见谅。”
    转身又给二人顺毛：“别担心，我没事，我们可以回去了。”
    到客栈后沈川拉着宋依然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圈，宋依然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任何不对才暂且放心。
    宋依然斟酌再三，把能告诉他们的都说了出来。
    她用尽可能若无其事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扔下一个炸弹：“国师是魔君旻回。”
    “什么！”
    “什么！”
    两道异口同声的震惊在宋依然一左一右响起来。
    “他为什么要当上国师？”
    这是沈曜。
    “他为何要单独见你？”
    这是沈川。
    ……
    两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源源不断，宋依然捂住耳朵大喊：“我来说！”
    耳边安静下来了，但两边灼灼的目光完全无法忽视。
    旻回在宋依然离开前给宋依然施了一道法：“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你的异样。”
    他给宋依然三天的时间考虑，要站在哪一方。
    系统也保证，三天后绝对能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宋依然的命数。
    宋依然正打算把除她是穿书者这一部分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沈川与沈曜，然而一张口直接失声了。
    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声音。
    三人立刻猜到是旻回所做，宋依然气得拍桌而起，下一刻又因为太过用力痛到跳脚。
    “我与旻回不共戴天！”
    只有系统能听见她说话，承担起替宋依然分担的重担：“既然没法说，宿主不如试试写字？”
    宋依然比划着让沈川去找纸笔，不料她刚拿起笔手腕就像被重物砸到，条件反射地松开手后笔落到了地上。
    沈川拿帕子浸过凉水，敷到宋依然手心。刚刚拍桌子后手心又红又热，冰凉的帕子很有效果。
    沈曜在一旁冥思苦想，国师府肯定是要再去的，可是要怎么去呢？那里面有压制法力的阵法，他和沈川就算武艺超群也很可能有进无出。
    宋依然很快做好决定，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国师府的方位。
    沈曜还在等着宋依然下一个动作，沈川已经出言反驳：“不行，你不能去。”
    “依然还没说完呢。”
    宋依然摊手，再次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国师府。
    沈曜没想到宋依然还真是沈川说的意思，同样否决：“国师府里本来就用不了法术，你现在又说不了话，万一有什么危险连信都传不出来？”
    宋依然疑惑地望着他。
    沈曜这次看懂了那个眼神：“你在国师府中法力没有受到影响？”
    宋依然点头。
    沈川猜测：“师兄和我都受到了影响，在府中法力全无。侍卫和侍女没有修为自然不会受到影响，没想到依然也不被影响。看来阵法只对神仙有作用。”
    “但依然就算有法力也不行，依然若是受伤，你我都没法救她。”
    宋依然连比带划，几乎演了一台默剧，勉强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会出事。
    沈川交给宋依然一枚玉符，认真叮嘱：“里面有我一丝灵力，你察觉到危险把它捏碎。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救你。”
    宋依然收好，拒绝了二人的护送，独自前往国师府。

 第12章 婚事

    旻回早就猜到宋依然会去而复返，一进门就有人上前给她带路。
    宋依然离开不过一个时辰，旻回依旧在书房中。
    “你性子真是着急啊，小狐狸。”旻回粲然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国师府，不如我拨个院子给你住？”
    宋依然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旻回才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杰作：“差点忘记你说不出话了。”
    他长袖一挥，宋依然脖子处轻松的感觉转瞬即逝。
    “你到底干了什么？”
    “是你干了什么。”
    旻回冷眸微眯，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宋依然迫于压力直接跪在了地上，挣扎着但起不了身。
    “本座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结果你前脚出门后脚就想出卖本座。”
    旻回走到宋依然面前，屈尊降贵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宋依然的下巴。
    宋依然被迫仰视旻回，对上他的双眼。
    旻回是丹凤眼，眼尾上挑，自带风流。原本是秀眉俊目，可他目光沉沉，宋依然本能地想躲开。
    但她挣脱不开。
    “你离开时本座给了你两次机会，如果你想说出第二句出卖本座的话就会失声。都说狐狸狡猾，本座今日算是见识了。”
    宋依然辩驳：“我从来都没站在你这边，怎么能算得上是出卖？”
    “但本座替你隐瞒秘密，施法时你也未曾抗拒啊。”
    宋依然无话可说，这点她的确理亏。
    旻回看见她憋屈的表情，嘴角上扬：“那两个蓬莱的愣头青到底有什么好的，哪怕本座手里捏着你的把柄，你也站他们那边。”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想挑起人间的战乱，我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家破人亡……”
    宋依然的话戛然而止，她意识到自己把后面的剧情说出来了。
    “宿主，黄牌警告一次。”
    泄露剧情属于事故，位面管理局规定的惩罚不仅仅是口头警告。
    旻回看着宋依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宋依然：已经被雷劈习惯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川和沈曜在客栈连饭都没心思吃，玉牌无事，可宋依然入夜都没回来。
    “我要去找她。”
    沈曜拉住沈川：“别冲动，你进不去的。就算你进去了，能找到依然在哪里吗？何况他是国师，要是倒打一耙说你是擅闯国师府的贼人怎么办？”
    “那我能怎么办？无休无止地等她吗？万一她有危险呢？”
    “依然出门前说自己不会有事的，而且玉符完好，相信她。”
    “明日如果还没有回来，我就真的不能等了。”
    沈曜虽然嘴上镇定，但是和沈川一样，面向国师府的方向坐了一夜。
    旻回也一夜未眠。
    宋依然竟然知道他的计划——从未告知任何人的计划。
    她莫非有预知的能力？
    旻回的确想要人间有战乱，且不说这会让人界的力量削弱，战争带来的痛苦、伤心、怨恨、后悔都有利于魔气的增长。
    宋依然真的不能为自己所用吗？倘若不能，那也不能让她去帮神仙。
    旻回的手掌覆上宋依然的脖颈，停留许久，最后还是选择松开。
    她能夺狐妖的身，未必不能夺其他人的身。若是她换了个新样子躲在别处，可不好找。
    不如放在自己眼下。
    沈川和沈曜没等到宋依然回客栈，等到国师即将娶亲的传言。
    “国师今日早朝上奏，他命定之人已经出现，愿圣上赐婚。圣上大喜，甚至答应为国师主婚。”
    “不知夫人是哪家的千金？”
    “国师夫人只是一普通女子，但她与国师乃珠联璧合、命中注定。”
    沈川无意间折断了手中的筷子，断裂处的木刺扎进他手心。
    沈曜立时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帮他处理伤口。
    他们二人都猜到那位国师夫人是谁，愁得焦头烂额。
    宋依然怎么也想不明白旻回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得和他成亲？
    “系统，我突然想起来人能导电，所以他是不是也被雷劈了？”
    “本系统严正声明，位面管理局的惩罚只作用于宿主，绝对没有任何连带。”
    “那你尝试解释旻回抽什么疯。”
    “超出职责范围，系统已下线。”
    宋依然出门，水霏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一靠近院门就提醒：“国师吩咐，夫人应安心备嫁，不宜离开斛芳院。”
    “既然我出不去，那就让国师来见我。”
    旻回一直到午后才姗姗来迟。
    他把婚书递给宋依然，可宋依然没有伸手去接。
    “因为我不肯与你合作，你竟然试图用婚事来绑住我。”
    “我原本是想杀了你。”旻回并不遮掩，“但万一你再以别人的身份重生，我未必能抓住你。”
    宋依然发自内心地称赞他：“你还真是坦诚。”
    “旻回，我不会与你成亲。”
    “如果你与我成亲，或许我会推迟我的计划。”
    宋依然已经看过很多小说了，她讨厌为谈恋爱而随意牺牲三界的主角。虽然她不是在谈恋爱，但旻回在道德绑架她。
    尽管她知道这是道德绑架，但她没办法说出“我不在乎”。
    宋依然自认为不是圣母，可倘若旻回在她离开后真的做了什么导致无数生灵蒙难，她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为什么是我呢？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第一个原因已经告诉过你，第二个原因是你能预知未来。”
    宋依然不得不承认，她把事情都搞砸了。
    “三日后我们成亲，陛下会亲自给我们主婚。”
    宋依然提出自己唯一一个要求：“我要见沈川和沈曜。”
    旻回抓着宋依然的把柄和弱点，并不担心她能做出什么，答应了她。
    沈川和沈曜不到一个时辰就出现在国师府。
    宋依然一眼看见沈川受伤的右手。
    “怎么受伤了？”
    沈川不开口，沈曜没拆师弟的台。
    “不小心伤到，没什么大碍。只是依然你怎么会与他成亲？”
    宋依然很想从头说起，迫于旻回的威胁只能闪烁其词：“事出有因。我之所以要见你们是怕你们担心我做出冲动的事情。”
    沈曜借机告状：“要不是我拦着，他昨日就要强闯国师府。”
    宋依然拿出玉符，摆在沈川眼前：“你能感受到它是否完好，怎么就不能相信我是平安的呢？”
    她握住沈川的手：“我能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来国师府，这里对你们而言更危险。”
    沈曜刻意咳嗽以引起二人的注意：“先别谈情说爱，说正事行不行？”
    “正事就是相信我，然后照顾好你们自己，若有危险，不要硬抗，给你们师尊报信。”
    不能传信回蓬莱是沈川沈曜以及旻回公认的事情。
    因为宋依然是妖，与魔君有纠葛的妖。
    沈川沈曜不能保证凭他们二人能让师尊相信宋依然。
    旻回善于把握人心，料到如此，不屑于对二人下手。
    种种原因导致了现在的场面。

 第13章 心事

    斛芳院里主要种的是木樨树，宋依然搬出躺椅，躺在树下休息。
    丝丝缕缕的花香安抚着她焦躁的情绪。
    “如果没完成阿灵的心愿会怎样？”
    “任务的效果打一半折扣，可能要多完成一个任务。”
    宋依然慢悠悠地晃着躺椅：“我想在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旻回的身份，到时候估计性命不保。”
    皇帝莅临的婚礼，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旻回的多年筹谋付之一炬。
    换位思考一下，宋依然也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
    “我打不过他，沈川、沈曜进门就只剩下武功，物理攻击对法术攻击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蓬莱的人摇过来，一群人和一个人打，就算那个人再厉害也没办法一直赢。”
    “不过就算蓬莱的人都来了，被这个阵法一压都使不出实力，还是得破阵。”
    系统早就知道自家宿主是个话痨，也习惯了宋依然的自言自语，甚至预估她最多再说三句就能做出决定。
    “旻回和沈川师尊哪个厉害呢？他师尊会受到阵法的影响吗？”
    “说来说去还是得破阵，那么需要找到阵眼。”
    阵眼会在哪儿呢？
    宋依然闭眼回忆着自己去过的地方，悲催地发现，自己只去过前厅、书房和斛芳院。
    她正思索怎样寻找阵眼，忽然有什么掉在了她脸上。
    宋依然睁开眼，纷纷扬扬的木樨自树上洒下，像是漫天的星星都向她而来。
    秋天落在她怀中。
    是旻回施法晃动宋依然上方的树，突如其来的想法，但结果很满意。
    这是他们第四次相处。
    第一次是宋依然单方面的剑拔弩张，第二次是旻回的恼怒不解，第三次是两人的冷言冷语。
    这一次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平和。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没有敌意。”
    “彼此彼此，也是你第一次没想着算计我。”
    旻回搬来椅子时看见宋依然盯着树发呆：“你喜欢木樨树？”
    “一般，只是会让我想起一位……”
    宋依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芸，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太绝情，说是朋友却只认识了一个晚上。
    思来想去，貌似只有“故人”这个词合适。
    或许是夜色过于温柔，旻回都温和了许多。
    “这位故人在哪儿呢？”
    “她已经不在了。”
    旻回有意识地岔开话题。
    “既然你能预知未来，能看到我的未来吗？”
    “上次泄露天机的后果我可没忘，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宋依然用袖子遮住脸，不让旻回看到她的表情，“我绝对不会说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们的相逢都不是偶然。”
    宋依然腹诽：“当然不是偶然，是我刻意制造的。”
    “你出现一定有缘由，或许是被派来指引我的。”
    “你还相信上天啊？我以为你这样胡作非为的性格是坚信人定胜天呢。”
    正吐槽着，宋依然灵光一闪，瞬间坐直身体，对着旻回循循善诱。
    “你说得对，我就是来阻止你的。现下百姓安居乐业，你为什么一定要毁掉这一切呢？”
    “因为我是魔，人间的怨念有助于魔界力量增长。”旻回理所应当，“人受到灾害会祈求神仙庇佑，若是神仙救不了他们呢？神受到的崇拜减少，力量自然会被削弱。”
    人心的力量是守恒的。
    “人间混乱，神仙就会出手相助，必然会与妖魔产生冲突，四界迟早会有一战，只是缺个由头。”
    宋依然承认他分析得井井有条，但她还是要反驳。
    “四界的争斗凭什么把人界和冥界牵扯进来？无数的生灵丧命，冥界的工作得多到什么地步？”
    “冥界天天加班，你猜猜他们是会对谁不满？人界受此劫难又会对谁不满？表面上是四界，其实是六界。而你，一开始就处于不利的地位。”
    旻回沉默不语，哪怕宋依然嘴里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也不影响他理解。
    宋依然没打扰他，躺下重新晃悠。
    不料旻回直接踩在躺椅的底架前端，直接把宋依然弹了起来，几乎与他贴面。
    “你干什么！”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很久以前，神对人不满，降下洪水，多少人丧命。凭什么他们现在依旧被信奉？”
    宋依然把他推得远了些：“你离我远点，别一会儿激动口水喷我脸上。”
    “……”
    见旻回黑脸，宋依然连忙解释：“你刚刚说的既对也不对。”
    旻回松开脚，躺椅由于惯性差点掀翻，宋依然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能保持心平气和。
    “洪水之后，神界受到了损失，上古的神先后陨落。再说人界，大禹治水成功后，尽管依然有人信仰神明，但也有人开始相信人自己，他们的观念是人定胜天。”
    “哪怕是神，高高在上地视人命如草芥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宋依然眼一闭，破罐子破摔：“你要是不改变主意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就晕了过去，连自己的心声都没来得及说。
    “看在我豁出命的份上，求求你改邪归正！”
    客栈里的木樨同样开花了，郁郁菲菲，沁人心脾。
    沈川坐在窗边许久，始终打不起精神。
    宋依然一次又一次说相信她，但他就是放不下心。
    沈曜轻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往日是宋依然喜欢坐在窗边，他和沈川都是坐在桌旁的。
    “师兄。”沈川坦露心迹，“原来李芸说的是真的。”
    宋依然不在的第二天，他在记忆中细细找寻和她有关的一切，回到最初的一眼，宋依然便已经与旁人不同了。
    他听她念过一段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宋依然说，这是一段唱词，可惜她不会唱，只是生硬地背了下来。
    沈川默默记下了这段词，如今想来，才明白其中之意。
    他心悦宋依然，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宋依然受伤他会担心，宋依然的喜好他都了解。宋依然有时会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他问后就会记住。
    宋依然不在，他会着急，会胡思乱想，会心心念念。
    “师兄，恐怕我要让师尊失望了。”
    沈曜长吁短叹，在心里给沈川冠上“恋爱脑”的名号。
    “恋爱脑就是指一个人一旦对某个人动心，那么满脑子都是这个人，都是和这个人相关的一切。”
    他家师弟，是实实在在的恋爱脑。

 第14章 合作

    宋依然这次昏迷的时间比上次长，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意识还没恢复，脑中传来系统的叹气声：“宿主，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第四次就会判定违规，任务失败。”
    宋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痛定思痛：“要不我把自己毒哑。”
    系统的叹气声更重了。
    旻回进屋便对上宋依然充满希冀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什么小动物。不对，宋依然本来就是狐狸。
    遗憾的是，这双狐狸眼很快就黯淡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后悔，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旻回布局十余年。
    在他的生命中，十年只是一瞬。然而对于人间的一个国家来说，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
    旻回在朝搅动浑水，对外养虎为患，北狄野心已起，不可能说消就消。
    当下的局面可谓覆水难收。
    宋依然焦虑地在房间踱步，忍不住一脚踹翻凳子。
    李芸的往事是木已成舟无法改变，可是眼前之事竟然是明明知道结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
    她不甘心。
    事情并不会按预期发展。
    宋依然才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及时止损的方法，下一刻旻回就被传进了宫中。
    传令的内官急切而且不安，宋依然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旻回和宋依然的婚事没办成，因为在婚礼的前一天，边境急报，北狄袭击青胥，青胥失守。
    战事提前了。
    紧张的气氛弥漫在国师府每个角落，不出意外的话，城中应该也是如此。
    宋依然在思考人生，但是她就是想不通战事提前的原因。
    仿佛是剧情在告诉宋依然它的不可违抗。
    它在嘲弄她：“你不是想改变这个节点吗？我偏偏要让这个节点提前到来。”
    宋依然不服气，告诉水霏客栈位置，让她把沈川沈曜带来。
    她站在剧情的对立面，告诉它：“我就是来对抗你的。”
    旻回踏着月色回府，手下人告诉他，夫人在后院等他，还有夫人的两位朋友。
    听雨亭内不仅桌上摆满了菜，鹅颈椅上也摆了一圈的菜。
    桌子中间铜锅里一锅红汤，三个人围着锅望眼欲穿。
    宋依然眼尖，远远地看见旻回的身影就掐了个点火诀。
    沈川、沈曜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吃法，宋依然称为“火锅”。
    旻回在空位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宋依然就热情地举杯，并且示意另外几位一同举杯。
    所有人都举起杯后，宋依然敲了敲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聚在这里，是因为北狄入侵青胥。我知道大家的身份不同，立场有对立。”
    宋依然拿着酒从自己依次指过去：“妖、神、魔，按刻板印象，我们应该打得不可开交，但是我们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
    她刻意忽视某几位眼神的针锋相对，笑语盈盈：“北狄发动不义之战，青胥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依。我们应当放下成见，齐心协力收复失地。”
    火锅开始沸腾，宋依然拿起最近的肉整盘倒下去，嘴上没停。
    “旻回，你自己说后悔的，徒有悔意无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沈川、沈曜，我一定要去青胥，若你们也去，便一同前往。倘若你们不去，就当为我践行。”
    宋依然长段的演说结束，听雨亭内是久久的宁静，只有火锅沸腾的声音。
    “果然，我这段台词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系统赞同：“宿主结合经典语录给他们洗脑还试图道德绑架，难怪他们一直没反应呢。”
    牛肉片是国师府厨房刀工第一好的师傅切的，薄得透光，不一会儿就熟了。
    宋依然开始分肉：沈川一片我一片，沈曜一片我一片，旻回一片我一片……
    分完肉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我已经向陛下请命带兵收复青胥，十日后离京。”
    宋依然被剧情打击得彻底放飞自我，恢复毒舌话痨本色：“凭你嚣张跋扈的性格应该是对着皇上说：我，旻回，给兵。”
    旻回反唇相讥：“要不是我嚣张跋扈，你能成我夫人吗？”
    沈川连肉也顾不上，强调再三：“依然不是你夫人，你的婚事是骗来的，她不愿意嫁给你。”
    “到时候我与夫人成亲，希望你来抢亲啊，可惜你修为不够，打不过我。”
    宋依然拍桌：“吵什么吵，什么抢不抢的，我只属于我自己。你们两个有这精力不如下两盘菜。”
    沈曜看着老老实实下菜的两人，对宋依然佩服至极。
    他觉得宋依然和旻回挺配的，两个人都肆意张扬，闹起脾气都能有来有往。不像沈川，直接被宋依然压了一头。
    可是宋依然有很多奇思妙想，比如面前的火锅，要是她和旻回在一起，肯定不会再理会他们了。
    沈曜只是想想宋依然和旻回在一起的画面就恨恨地从沈川碗里夹走一筷子的肉。
    沈川没计较，他在认真考虑是否去青胥。
    神不能过多地插手人界的事情，不可干涉凡人命运。
    可神的职责是守卫人间，生灵涂炭，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火锅的力量是伟大的，加过两次汤后，沈川和旻回都能推杯换盏了。
    最终沈川和沈曜还是决定去青胥，原本只想以平民的身份去募兵处报名参军，但旻回大手一挥，直接封二人为副将。
    为表诚意，旻回撤掉府上的法阵。
    宋依然好奇地询问阵眼在何处，旻回故作高深地念出一句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宋依然苦思冥想，睡前才恍然大悟，第二天跑去问旻回阵眼是不是在书房内的屏风上，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沈川与沈曜对旻回仍然心有戒备，但当前目标一致，甚至还有需要倚仗旻回权势的地方，三人能够维持和平相处。
    旻回告诉宋依然：“有时候，我好像一只牵线木偶。”
    说出口的时候抱着自嘲的心态，原以为宋依然不会信他，不料她认真严肃地回答：“那你记住如今的自己。”
    “此刻，我觉得你是鲜活的。”

 第15章 云川

    青胥失守，北狄南下，云川岌岌可危，所幸旻回率大军而至。
    出征的前一天，宋依然戏称旻回为“奸臣”。
    “倘若这是在史书中，你一定会被史官讨诛笔伐，称你专断跋扈。”
    “若非我专断跋扈，事情也不可能办得这么快。”
    满朝文武，旻回只搞定了一个人——皇帝。
    余下的人，一半忧虑不已，另一半幸灾乐祸。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旻回有去无回，只是可惜诸多将士为他陪葬。
    沈川与沈曜是副将，宋依然不懂兵法，旻回给她安排的职位是御史。
    自京城往云川的这段路程中，宋依然狐假虎威整顿军中纪律，治军严明，倒是让许多不服之人变了看法。
    云川被围，旻回当机立断袭击北狄军队，城内的将士见援军已至化守为攻，北狄溃败。
    虽已解困，但云川损失惨重，旻回一入城便忙得不见人影。
    宋依然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只能保持不添乱。
    她第一次见到战场，战事惨烈，堆尸如山。
    宋依然走在云川的街道上，受伤的士兵随处可见，伤口狰狞可怕，她只是看着就隐隐作痛。
    听说，很多士兵都是云川人和青胥人，正是如此，他们宁死不退，云川才坚持了这么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宋依然拿着令牌登上城楼，远远地望向北方，那里是青胥。
    北地的风比南方烈许多，携着沙刮在宋依然脸上，微微刺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如此美景，却偏偏有人来破坏，真是该死啊。
    宋依然刚下城楼就遇见来找她的汝鸿。
    汝鸿是旻回的贴身侍卫，同样是魔族。与旻回不同的是，他非常讨厌宋依然，对着宋依然是直接把“讨厌”写在了脸上。
    所以宋依然见到汝鸿差点以为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大人让你去安排给百姓发放物资的事情。”
    北狄围城，有许多百姓没来得及离开，在城中艰难度日。
    宋依然得令连忙跑回去，其实这已经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了，只因她是朝廷命官，她在场多少会让百姓更安心。
    发放物资主要有施粥、送药、发粮，百姓还能领到衣物，若是担心云川不安全也可以办路引离开。
    宋依然选的是施粥的工作，一个又一个百姓从她手中取过一碗粥，有人落泪，有人感激，有人则是麻木后的无悲无喜。
    有一个小姑娘喝完粥跑过来仰头脆生生地喊她：“大哥哥，谢谢你。”
    宋依然为避免徒生事端，作男子打扮，没去纠正小姑娘的称呼，而是蹲下来与她平视：“不用客气。”
    “大哥哥，我爹上战场没回来，娘亲生病后没有药也不在了。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可能也会死。”
    宋依然的笑僵住了，一股酸涩漫开，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张了张嘴，喉头像是哽住。
    战争真可怕，才不管你是什么年纪什么身份，每个人都逃不过。
    “日后，一切都会好的。”
    宋依然觉得只要在云川多待一日她心头的愤恨就会多一分。
    方才有一瞬间，她想问小姑娘要不要跟她走，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不会久留，她的承诺只是镜花水月。
    不如把战后的云川建设好。
    物资送完后，宋依然一回头就看见角落里的汝鸿，四目相对时，他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开。
    宋依然莫名觉得，或许汝鸿对她不仅仅是讨厌。
    她直接走到汝鸿面前，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恨不得你消失。”
    汝鸿扔下这句话转身欲走，被宋依然拉住：“你总得告诉我理由。”
    “妖女。”
    汝鸿甩开她离开，留宋依然在原地跳脚。
    “你一个魔看不起我这个妖？”
    宋依然不敢大声喊，小声嘟囔。
    “宿主。”系统毫无预兆的上线吓了宋依然一大跳。
    “魔族虽然和妖族合作，但是骨子里觉得妖族不如他们，因为妖族的善恶都不够纯粹，处事不决。”
    “多谢你专门上线替我解惑。”宋依然提问，“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青胥之乱会提前？”
    “因为剧情在修补bug。”系统详细解释，“如果说原来的剧情中的人物是已经设定好轨迹的npc，那宿主的到来就是bug的开始。”
    任务者会导致npc逐渐生出自己的意识，脱离剧情设置。就像旻回，原本他是青胥之乱的始作俑者，现在却在守卫云川。
    如果是小小的变化，剧情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因蝴蝶效应导致主剧情发生变化，剧情就会自动修复。
    宋依然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说来或许荒诞，她依旧相信人定胜天。
    毕竟穿越到书里这件事本身就说明剧情不是不可改变的。
    旻回忙到戌时二刻才有时间吃饭，看到三人都在等他开饭，心里情绪莫名。
    这种情绪是第一次出现，旻回说不出名字，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
    沈曜看他发愣，叫嚷着：“快坐下吃饭，依然说人齐才能开饭，说这是什么仪式感。”
    宋依然斜他一眼：“你不修习辟谷的吗？”
    “我若是不修习辟谷，你眼前的或许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川不语，只是不停地朝宋依然碗里夹肉。
    他吸取先前的教训，记住了狐狸喜欢吃肉。
    旻回的目光依次落在每个人身上，淡笑：“接下来几日都会很忙，辛苦诸位。”
    沈曜大惊失色：“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旻回当场给他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
    宋依然和沈川忍俊不禁，旻回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然后缓缓攥紧了筷子。
    他完全看不出宋依然的命格了。
    吃完饭后沈川送宋依然回房，宋依然在半路停下来仰头看星星，挪不开步子。
    苍穹如盖，上面织满了星星网，璀璨耀眼，让人心甘情愿被笼罩在其中。
    “星星真好看啊。”宋依然伸手试图去摸，“曾经有人说过，星星发亮的原因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沈川侧头望她：“那我已经找到自己的星星了。”

 第16章 变故

    云川的情况很快稳定下来，只是半月，旻回就把云川交给宋依然，自己则率兵前往青胥。
    旻回是天生的领袖，既能洞察人心，也可上阵杀敌。
    这样的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无疑是可怕的，所以他是最大的反派。
    宋依然无比庆幸他不是自己的敌人。
    陛下亲封的御史坐镇云川，能与天神沟通的国师大人亲自前去收复青胥，哪怕是留在云川守卫的军队都士气高涨。
    宋依然每日在城中巡视一圈，而后回府衙处理城中事务，一旁有太守辅助，忙到脚不沾地的日子恍如隔世。
    她每日有不少时间修炼，似乎又到了突破的边缘。
    “系统你真的没有给我加buff吗？”
    “没有，或许是宿主和这个世界很适配。除此之外，心境、态度都会影响修炼的。”
    宋依然抚上心口：“我心跳得很快，而且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她将所有能想到的人和事都列出来，然后一一思考漏洞。
    皇帝对旻回的态度不会这么快就转变，后勤保障没问题。
    云川太守尽职尽责，不会掉链子。
    守卫云川的士兵都是云川人，不可能与外人勾结。
    前往青胥的军队中大部分是旻回从京城带来的，一路上随行至此，对旻回很是服从。余下的则是云川人和青胥人，与北狄有着直接的仇恨，更不可能出乱子。
    旻回尽心尽力，不可能临时撂挑子不干。汝鸿对他忠心耿耿，也不会拖后腿。
    沈川和沈曜虽然不能使用法力，但武艺超群，万军丛中穿身过夸张了些，但在自保的基础上杀敌绝对没问题。
    一一排除后宋依然想不起什么会酿成大祸的纰漏，念了两遍静心咒后开始全神贯注地修炼。
    脑中有什么掠了过去，宋依然并没有抓住。
    夜半，宋依然猛然从床上坐起。
    她明白了，唯一可能生事的是原剧情。
    宋依然连忙在脑海中翻书，查找原文的描述，看完那一部分，浑身战栗。
    “魔尊旻回，六万年前于人界搅弄风云，一手策划青胥之变，死伤无数。其以血为引，开生死阵，召上古魔神，致灭世之灾。”
    宋依然留书一封，夜开城门，策马朝青胥而去。
    旻回开生死阵这件事被记录在六界史上，被记入史书的事情就是历史。
    宋依然是穿书者，也是穿越者，她可以改变剧情，但没办法改变历史。
    历史是偶然选择下的必然，就算没有旻回，也会出现另一个人开启生死阵。
    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神界与仙界为了对抗魔神有无数神仙牺牲，遭到重创，最后是仅剩的一位上古神君以身殉道，与魔神同归于尽。
    此次动乱中，妖界与魔界合作，受益颇多，但魔神不在且旻回被封印后，合作分崩离析。
    这件事情的直接影响是妖魔名声更差，男主对妖魔恨之入骨，因为那位上古神君是他师尊。
    直接砍掉这段剧情对主剧情的影响极大，宋依然几乎可以确定，魔神一定会降世。
    宋依然赶到大军驻扎的地方已经天光大亮，她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闯入议事的营帐，看到旻回时稍微放下心。
    帐中还有其他人，一位姓王的将军把不悦写在了脸上：“我们在此商量对敌之策，宋御史不由分说地闯进来，有何贵干？”
    沈川帮忙打圆场：“宋御史可是有什么急报？”
    宋依然环视一圈，没见到汝鸿的身影，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她来不及解释，甚至等不及和旻回单独相处。
    “汝鸿是不是会生死阵？”
    旻回登时脸色难看起来。
    匆匆散会后营帐里只剩下四个人，旻回不绕弯子：“你知道了什么？”
    “你原本打算开生死阵对不对？你放弃了可是汝鸿没放弃，他在哪儿？”
    沈川和沈曜没听过生死阵，并不知道有何作用，可宋依然和旻回面色严肃，应当是大事。
    “他昨日回云川了，我不放心旁人，让他亲自去运粮。”
    “青胥与云川之间能骑马的路只有一条，若是他真的回云川，我怎么可能没见到他。”
    旻回闭眼片刻，睁眼后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他在何处。”
    “生死阵的开启需要什么条件？能不能确立时间和地点？”
    “我需要时间。”
    旻回一人待在营帐中推测时间和地点，沈曜去安抚刚刚离开的诸位将领。
    沈川看着焦虑不安的宋依然，拉住了她：“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宋依然还没张口，再次晕了过去。
    原来系统的惩罚会有延迟。
    她的机会用尽了。
    宋依然醒来是在深夜，边境只要是晴天都会有明亮的夜色，可这一次伸手不见五指。
    帐外嘈杂，她连忙跑出去，拽住一个士兵：“发生什么了？”
    那人看不清她是谁，只胡乱地说：“快逃命，有怪物。”
    说完就挣开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跑了。
    宋依然狠心地朝外跑去，如果生死阵开启，所有人都会死。
    魔气过盛，宋依然轻易找到了方位，远远地看见一簇蓝色的火焰，直接朝那边跑去。
    火焰是在旻回手心燃的，充当照明的工具。
    “旻回！”
    听到宋依然的声音，三人并没有回头，而是专心致志地破阵。
    生死阵难成，纵然是旻回这般魔力深厚的也需要耗费几个时辰去找出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何况还需绘出来。
    汝鸿的阵未成，但他以半个魔丹设阵将阻止他的三人远远挡开。
    他准备用自己的性命开启阵法，那魔丹自然就不重要了。
    宋依然来不及多问，直接加入其中。
    阵破的同时，四人看见站在生死阵中心的汝鸿，俨然疯魔。
    “生死阵已成，我要这天地重立。”
    他在阵中魂飞魄散。
    魔气遮天盖地，朝每个人压过来，沈川和沈曜的影响最大，站都站不住，宋依然因为修为不足同样倒地。
    唯一能够站稳的是旻回。
    宋依然摔倒在地还没起来，恍惚间觉得地在颤动，直到那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她才明白不是错觉。
    魔神要出世了。

 第17章 魔神

    旻回手中的火焰灭了，沈川立时默念生火诀，只见旻回被魔气架到半空，无尽的魔气朝他身体里钻去。
    沈曜捏碎了他的蓬莱令牌。
    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局势，无论结果如何，必须要请师尊出马。
    宋依然想冲上去被沈川死死摁住：“你过不去的，只会受伤。”
    沈川看着宋依然移过来的视线，躲开了。
    “他告诉你们什么了？”
    宋依然没等到回答，转而逼问沈曜：“旻回跟你们说什么了？”
    “旻回……是魔神的容器。”
    他生来的使命就是复活魔神，魔神出世的那刻心甘情愿地奉献一切任魔神栖身。
    魔神大可以再找一只容器，可旻回是能发挥最大效力的那个。
    “今日并不是最好的日子，所以魔神的力量不会太强大，旻回想趁其未成形时将他锁在自己体中，然后同归于尽。”
    沈曜的话音刚落，沈川递给宋依然一枚戒指：“你昏迷时旻回给你留下的存音戒。”
    宋依然把戒指戴在手上，听到了旻回的声音。
    “宋依然，你这次晕得恰到好处，刚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些。”
    旻回顿了顿，先笑了一声才继续：“我刚出生时，一位长老预言未来魔神会因我降世，魔族就此大兴。于是我成了魔君，为魔神修炼。”
    “数万年来，我只知魔神，不知自己。我之所以执着于命数，是因为自己的命已定。直到你告诉我人定胜天，与命争一争又何妨，左右不过一死。”
    “哪怕我放下这个念头，汝鸿却不愿意。若是魔神临世，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改变命运，左右不过一死。”
    宋依然捂着脸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忽而变为哽咽。
    她真的会被剧情整疯，明明旻回已经摆脱了反派的命运却还是被推向死路。
    黑雾逐渐散开，天地间有了少许光亮。
    沈川拉着宋依然起身，几人抱着一丝侥幸，然而旻回再次睁眼打破了他们的妄想——那是一双赤瞳。
    世上已经没有旻回了，只有魔神。
    魔神缓缓冲着宋依然抬手，宋依然顷刻感觉脖子被掐住，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他飞过去。
    沈川拽住她的手不肯松开，被魔神击飞。
    沈曜飞身上前但是是同样的下场。
    宋依然的脖子被掐住，身体又是悬空的，恐惧与压力齐齐袭来，她用力去掰魔神的手指，然而无济于事。
    “唤醒我的人说你险些害得我无法出来，叮嘱我务必杀了你。”
    魔神的手很热，与他话中的森然冷意一点都不符。
    他逐渐收紧手心，宋依然挣扎的力度更大了些，可是什么法术都施不出来。
    “不过是只白狐，竟能迷惑得了魔族中人，看来如今的魔族大不如前。”
    宋依然的脸因缺氧变红，呼吸也越发粗重，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断气了。
    沈川和沈曜一直无法靠近，又顾忌着宋依然在他手中不敢用武器。
    宋依然在心中艰难地念诀，强行突破修为遭到反噬，喉间全是腥甜之气。
    她平时虽然有些懒散，却是心狠，尤其是对自己。
    违背修行的自然速度，天雷来得比平时快多了，而且气势汹汹。
    宋依然努力抓住魔神的手臂，让他为自己承担天雷一半的威力。
    她狼狈又疯魔的样子让魔神忍不住松开手：“你当真不是魔？”
    “就算我是魔也不是与你为伍的魔。”
    魔神的右手高高举起，宋依然认命地闭上眼，没想到下一刻被推开。
    躲过了魔神躲不过天雷，宋依然还没看清救她的是谁就晕了过去。
    晕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好像刚醒没多久。
    沈川、沈曜喜形于色：“师尊！”
    魔神一时摸不清面前这位清涵上神的实力，当机立断选择了走为上计。
    宋依然的雷劫并没有结束，沈川担心她承受不住，向清涵上神行礼后与沈曜交换了个眼神就急匆匆跑过去将宋依然抱在怀里，替她受难。
    沈曜无可奈何地对着神色莫名的清涵上神解释一切。
    宋依然落入一片混沌中，本能地念生火诀但毫无反应。
    四周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能产生回声。
    “系统，你在不在？”
    “我在的，宿主。”
    听到系统的声音宋依然才安心：“这是哪里？”
    “按修仙世界的概念来说，这应该是你的识海中。因为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你醒来会很痛苦，所以为了保护你，意识清醒了身体还在昏迷。”
    宋依然盘腿坐下，放松下来：“是不是还有别的要说？”
    “和宿主报告一下任务进度，攻略任务已完成，修为已至七尾，胜利就在眼前，请宿主继续努力。”
    宋依然的昏迷不醒替她省下许多事，却为沈川添了许多麻烦。
    魔神降世，神界、仙界共商对策，魔界蠢蠢欲动，妖界尚在观望。
    神界与仙界的阵营中有一只妖格格不入，但蓬莱的清涵上神以此妖不惧生死阻拦魔神为由力排众议将其留下。
    尽管如此，两界中对宋依然的揣测还是不少，毕竟狐族善媚，长于蛊惑人心。
    沈川每日都要面对无数明里暗里的试探，还得和沈曜一起处理诸多事物，实在有些疲惫。
    “你什么时候去见师尊？”
    沈川苦笑：“师尊是不是在怪我？”
    “师尊只说，造化弄人。”
    “我准备等依然醒过来与她一起去见师尊，无论师尊如何态度，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沈曜最终还是没忍住：“我知道感情这事可能不讲道理，但你是怎么喜欢上依然的？”
    沈川眼前掠过许多画面，都是宋依然的模样。
    “不瞒师兄你说，过往千年，我好似被牵着走。直到遇见依然，我的时间才开始流动，才真正属于我。”
    沈曜没听明白，只是与他碰杯：“依然她的确与旁人不同，你们未来的路并不轻松，我会尽力帮你们。”
    无论是沈川还是沈曜，他们都无数次设想过未来。
    危难在前，于是他们更加憧憬渡过这场危难的未来。

 第18章 妖界

    青胥居北，京城刚入秋时便已经秋意凛然，宋依然总期盼着在青胥看第一场雪。
    只是她醒来时青胥已经寸草不生，她也不在青胥。
    宋依然醒的那夜恰好是圆月，月华如水，在屋内流淌。
    她绕过屏风，见到睡在榻上的沈川，一走近他便睁开了眼。
    “你醒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沈川坐起身，将宋依然拉到身旁坐下，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月亮。
    “你睡了很久，我一直在等你。”
    沈川眼下浅浅的乌青让宋依然有些愧疚，他到底多累才会有憔悴之象。
    宋依然握住沈川的手：“抱歉。好好睡一觉，我不会有事的。”
    “我睡醒告诉你近来发生的事情。”
    “好。”
    宋依然搬来矮凳，坐在榻前，望着月亮发呆。
    蓬莱有些冷，沈川的手却很暖和，热量顺着他的手心传到她的手心，提醒她自己不是一个人。
    独自在异世，奋力地尝试改变已经注定的事情。
    她真的很孤单。
    沈川睡得很沉，直到沈曜来敲门才醒。
    是宋依然开门让沈曜大吃一惊：“你醒了？何时醒的？我怎么不知？”
    宋依然被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依次回答他：“昨夜醒的，既是深夜自然不能打扰你。”
    “醒了就好。”
    既然宋依然已醒，沈川带她去见清涵上神，路上将她不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了她。
    魔神回到魔界后第一件事情是统一纷争不断的魔界，同时向妖界发起合作，妖魔四散于人间作乱。
    不知为何，魔神没有再出现。
    沈川的猜测是汝鸿的修为不足，旻回并非心甘情愿，加上时间不是最佳，种种原因导致魔神的实力被削弱。
    因此，他的当务之急不是攻打任意一界，而是将水搅浑。
    宋依然觉得沈川的猜测有理，不然凭魔神平等地看不起其他五界的性格，不可能主动和妖界合作。
    眼下冥界独立于纠纷之外，人界尚无自保能力，神界与仙界日夜部署，以保护人界与自卫。
    沈川几乎把她没醒这段时日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详细到昨日有哪位仙子想知道宋依然是何人。
    直到殿外他才停下来。
    “师尊在里面，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宋依然没见过他这般紧张，宽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你师尊说什么，你只需听着就行。走。”
    话音刚落，殿门缓缓打开，似乎是在请他们进去。
    宋依然想象中的清涵上神是严肃古板的老头儿，没想到座上的是个半白头发慈眉善目的大爷。
    沈川跪下行礼，宋依然照着他的样子坐，但还没跪下就被一股力扶住膝盖，无法弯下去。
    “姑娘并非蓬莱中人，不必行此礼。”
    宋依然依言站在一旁。
    “姑娘，吾可否问几个问题？”
    “自然。”
    清涵上神将目光投向起身的沈川：“云华，你且退下。”
    “师尊——”
    “吾不会伤她。”
    沈川虽不愿，但也不想违逆师尊，忧心忡忡地走出大殿，在门口静候。
    “姑娘从何来？”
    “从来处来。”
    宋依然的来处没法说，只能糊弄。
    她偷偷抬眼，看见清涵上神表情如常才放心。
    “云华幼时，吾卜出他有一情劫，对方为妖，故自幼教导他远离妖族。不料命定如此，非吾力所能改。”
    “上神，您乃是人身修炼为仙，后历劫飞升为神。您之所以可以做到超脱世外，是因为您已经见过沧海桑田。可沈……云华神君不曾经历过又谈何有所得呢？”
    清涵上神神色微动：“劫即是难，吾为徒避难莫非也是错？”
    “此举无错，只是他生来是神，若无劫难如何更进一步？有无相生，上神又如何能确保您的避开之举真的是避开而非促成呢？”
    宋依然承认自己在耍小聪明，因为沈川的命运不可能重来，她的反问没有答案。
    既然没有答案，就不能说明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吾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云华性子执拗，吾希望他可过此难。”
    宋依然保证：“他自然可以。”
    因为她不是沈川的情劫，沈川真正的情劫在六万年后，爱而不得但放手成全，一心向道。
    宋依然这个假的情劫也好，未来真正的情劫也罢，沈川都能渡过，尽管途中有着磋磨。
    “如今六界有难，不知姑娘可愿助一份力？”
    “六界蒙难，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无法逃避。上神可是有对策？”
    清涵上神希望宋依然去劝妖王不要再与魔界合作。
    “为什么是我？”
    “因为在你之前，没人能想到可以让旻回改变主意。”
    宋依然想起书中妖王在魔界受挫后立即与其撇清关系，猜测他也并不是坚定不移地站在魔界这边，劝服一事是有希望的。
    于是她答应了下来。
    离开蓬莱前，沈川提醒她如果有危险一定记得那枚玉符。
    “早日回来。”
    “那你在蓬莱等我。”
    “好。”
    沈川的感情太过直白，没办法装傻的宋依然对他的愧疚日深。
    她对沈川真是残忍至极。
    幸好宋依然的挪移咒已经练得很好，只是一瞬就消失在沈川面前。
    妖界也有都城，宋依然出现在都城外的下一刻就被围住。
    “我自蓬莱而来，求见妖王。”
    一听到“蓬莱”二字，妖兵都知道了她是谁，一个妖兵手中的长剑直接向她刺来。
    “与神仙勾结，竟然还敢回来——”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剑就被宋依然夺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你怎么知道妖王不想见我？”
    被抢剑的那位大叫起来：“你竟然这么嚣张，这里可是妖界。”
    “我今日可是作为妖来找妖王的，请你速去通报，否则会耽误妖界大事。”
    一刻钟后，宋依然才被允许不带任何武器进入都城。
    “狐族阿灵见过主上。”
    宋依然在等待的间隙中临时决定用“阿灵”这个名字。
    任务快要结束了，她的名字有没有人记得无所谓，但是希望阿灵的名字能被人记住。
    妖王高坐于殿中，不怒自威：“既已与神仙为伍，何必再来此处？”
    “小妖是为妖界而来。”
    宋依然目光灼灼，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妖王的威压，回望过去。
    无论是面对旻回还是面对妖王，她唯一的优势都只是对方看不透她，且她并不惧怕他们。

 第19章 前夕

    妖王将所有人遣至殿外，宋依然泰然自若地坐下。
    “敢问主上可见过魔神？”
    “自然是见过的。”
    “那想来主上是知晓魔神的前身乃是魔君旻回。”见妖王点头，宋依然话锋一转，故意夸大说辞，“旻回曾想取我性命，后来却与我成为至交好友。”
    魔神到妖界时只告诉妖王，有个狐妖看不清局势，妄图伤他。
    “本座只是提前告诉妖王，若那只狐狸落到你我手中，必定是要杀一儆百让拎不清轻重的人清醒清醒。”
    原来阿灵竟是旻回的好友吗？魔神为何对她是欲除之而后快呢？
    “主上兴许会对其中缘由好奇呢，其实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宋依然刻意卖关子，吊起妖王胃口才不疾不徐地道来，“小妖不才，修炼一向不得法，只是有些预知的本领。”
    系统警告宋依然：“宿主的次数已经用完，如果再次泄露剧情会强制退出，宣告失败。”
    宋依然胜券在握：“我不会受罚的，因为我不打算说真话。”
    “旻回不顾念其他五界，唯独在意魔界，可魔神要做的是推翻六界后重建一切，他自然不愿意。不知主上觉得到时妖界有存留之地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蓬莱能够开出更好的条件时，妖王就会不再倾向魔界。
    系统判断了一下，还真没办法说宋依然是违规，顶多算危言耸听。
    半真半假的话加上宋依然笃定的语气让妖王开始动摇。
    “妖魔二界之所以能达成合作，不就是因为有神仙的存在吗？倘若世上再无神仙，魔神还会与妖界以和为贵吗？”
    冥界永远可以独立于纷争之外，因为无论生前是什么，只要死后魂魄尚在，哪怕只是一缕残魂也可以通过冥界转世。
    可是妖界不行，魔界没有理由与神仙不在的妖界共存。
    宋依然的话语直白，利益直接摆在了妖王眼前。
    “可本座为何要信你？”
    “我既出身妖界，自然要为同族考虑。当下如此大动干戈，无数的妖都会因此丧命。这是魔界的野心，凭什么要我们妖界为他们铺路？”
    妖界中至少有一半隐没在人间生活，而且平稳安乐。妖王下令在人间生乱时也并不是所有妖都同意，因此，妖界主要被派去对抗仙界弟子。
    一时半刻或许不明显，但长久下来，必然是妖界的损失大。
    妖王在认真思考宋依然话里的真假，没有当即表明态度，而是将宋依然留下。
    宋依然没有拒绝，反正也只是换个地方修炼。
    意外之喜是作为妖界的都城，这里格外适合妖修炼，灵气几乎要自动往宋依然体内钻。
    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必须尽快达到九尾。
    “宿主已经决定好了吗？”
    “我会用阿灵的名字死在不久后的大战里，希望编纂六界史的仙官能把这个名字记下。”
    生离死别是悲伤的话题，宋依然不愿多说，静心修炼。
    妖王考虑了九天，期间宋依然始终不着急。她觉得如果自己着急，或许会给妖王传递一种蓬莱很着急的错觉。
    唯一让她不开心的是她的修为好像停滞了。
    系统宽慰她欲速则不达，宋依然也想达观，但时间不等人。
    妖王承诺妖界不与魔界为伍，不与其余几界为敌，召回所有子民，不参与神魔之战。
    “若有不肯回妖界的妖参与其中，与整个妖界无关。”
    开除妖籍嘛，宋依然懂的。
    亲眼看着妖王发出万妖令后宋依然才放心地回蓬莱。
    离开之前，妖王似有深意地说了一段话。
    “阿灵还是早日回妖界，在外旁人未必能容你。”
    宋依然不在乎，反正时日无多。
    她直接去见清涵上神：“幸不辱命。”
    “宋姑娘，你回来得恰好，我们明日去青胥。”
    “为何是青胥？”宋依然不解。
    “魔神选定的位置。”
    宋依然回到了沈川的住处，先前就是在这里养伤。
    沈川不在院中，近来人人都很忙，最清闲的非宋依然莫属。
    她一个人闲逛。
    沈川喜欢竹子，于是院中种了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个池塘，清澈见底。
    池塘引了活水进来，宋依然跑出去了酒壶和托盘，放在水面上，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浮起来，随水流动。
    她靠着这曲水流觞自娱自乐，不过饮了三杯，沈川便回来了。
    “猜到是你，所以我回来了。”
    宋依然有些懊恼：“原本不想耽误你的正事才悄无声息地回来，不料还是干扰你了。”
    沈川拿过她手中的酒杯，给自己斟满。
    “今日一早我便觉得你会回来，师兄不信，取笑我便罢了，偏要同我打赌。他说，若你今日真的回来，没做完的他都会帮我做。”
    宋依然失笑：“沈曜是真惯着你。”
    “他是我师兄，自然会待我好。”沈川想起年幼的事情，“以前，我每次难过都是他安慰我。”
    “以后，他也会安慰你的。”
    “那你也要在我身边。”沈川握住宋依然的手放在他心口。
    她的手心下是沈川有力的心跳。
    “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安心。”
    宋依然莞尔，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明日要离开了，可不可以带我逛逛？”
    “自然可以。”
    宋依然指着池塘：“这池塘难道不是养鱼的吗？”
    “我造池塘只是为了听水声。若要养鱼需得静心照料，可我下山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鱼恐怕都饿坏了。”
    “如果这里放着一张躺椅，晚上听着水声赏月的确很惬意，还有风吹竹林带来的竹香。”
    宋依然仅仅是想想就忍不住笑起来，这日子真是神仙也羡慕。
    沈川听了宋依然的畅想，当机立断：“我把躺椅和床榻搬出来，晚上我们就在这里赏月。”
    宋依然双眼放光，惊喜异常：“好！”
    “蓬莱的灵鱼很好吃，我们去抓鱼，晚上顺便烤个鱼。”
    “现在就去！我真的很久没吃鱼了，很想你在清溪山给我烤的鱼。”
    “等我们回蓬莱，我天天烤给你吃。或者回清溪山也行……”
    看着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未来的沈川，宋依然没由来地眼眶发涩。
    “系统，我有点难过。”
    “第一个世界宿主沉浸进去是很正常的，如果需要，脱离世界后可以抽去情感。”
    “不用了，这些经历于我都很珍贵。”

 第20章 天明

    这是宋依然第一次踏入青胥，上一次只是远远望过一眼。
    可这和她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青胥如今是一座死城，寸草不生，连天空都是赤红色。
    别说此处，几百里内应该都没有人烟，安稳不到一个月的云川百姓四散逃命。
    “真是作孽啊。”
    沈川揽住宋依然的肩：“会好的。”
    “当然。”
    沈曜急匆匆跑过来，表情称不上好：“魔神去了京城。”
    宋依然握住沈川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沈川挣扎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京城虽然有神仙护卫，但他们敌不过魔神。”
    宋依然着急忙慌，还是沈川拉住了她。
    “师尊怎么说？”
    “魔神踪迹不定，可他既然出现，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师尊已经前往京城，他让我们留守青胥。”
    宋依然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慌乱，她不知道魔神会不会再回到青胥。
    按书里的记载，魔神是在青胥殒命的，但书里从来没提过他去京城。
    他为什么要去京城，难道是因为人多吗？
    那自己到底是留在青胥还是去京城呢？
    沈川看出她的情绪，蹲在她身前：“你好像有心事。”
    宋依然扯了下嘴角：“我……”
    刚开口就被脑中急促的警报声打断，宋依然无奈地含糊其辞：“只是有些累。”
    沈川被宋依然拉起来，坐在她身旁，又被摆弄成背对她的姿势。
    然后，宋依然靠了上去：“让我休息一下。”
    分别在即，宋依然心里千言万语，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依然的犹豫在第二天就得到了结果——魔神不远千里来取她的命。
    他真是守诺。
    魔神轻挥手，跟随他的魔军便朝宋依然他们挥剑而来。
    人界的城墙对法术攻击不起任何阻挡作用，很快成了断壁。
    宋依然一直没找到趁手的武器，用的是蓬莱给普通弟子的佩剑。
    她在妖界的第四日起至今已经有很多神仙在魔神手下丧命，剧情虽然提前且有偏差但不曾偏移。
    按正常的时间线来说，男主的师尊还在闭关，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系统给宋依然放水：“男主师尊与其他神仙的不同在于，他没有抱着赢的念头。其他神仙虽然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但心中最根本的想法还是赢，是你死我活。”
    宋依然把灵力灌入剑中，一边重复着挥剑的动作，一边向沈川靠近。
    “沈川。”宋依然温柔细语，“再见。”
    她将存音戒塞到沈川手心，抛出手中的剑，把围成圈的魔军击开一个口子，朝魔神飞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川被团团围住，连抽空看她的间隙都没有，不过动作似乎急了几分。
    宋依然不再分心，将灵力汇集到右手，奋力将“幻天”抛向魔神。
    “宋姑娘，幻天是神鞭，至多可以困住魔神一刻钟。若姑娘真的有法子，一定要在这一刻钟内施行。”
    清涵上神借给宋依然神器时还补充，如果能克魔神，幻天送她也无妨。
    宋依然是没有福气得到这神器了，也不知这神器能不能完好无损。
    趁着魔神被困住，宋依然近了他的身，巧笑嫣然间她的七条狐尾将他们二人缠在一起。
    “你困住我又如何？你杀不了我。”
    面对挑衅，宋依然波澜不惊。
    魔神的脸依旧是旻回的模样，可是戾气太重，还是能区分。
    “你叫什么名字？”
    魔神不知道宋依然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真可怜，连名字都没有。所以你若死了，这世间便没有你存在的痕迹了。亿万年后，六界或许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宋依然说得是真的，六万年后人们更能记得的是旻回。
    可是旻回在魔神出世之时已经死了，六年后的那个魔尊真的是他吗？还是实力大挫的魔神呢？
    “本座会死？莫非是死在你手上？”
    看着魔神毫不掩饰的蔑视，宋依然冷静地划开手腕：“我杀不了你，但天道能杀你。”
    以血为祭，以命为引。
    “疯子！”
    宋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可是看着面前挣扎的魔神，她还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骄兵必败。”
    魔神的双眸逐渐褪去赤色，变得清明。
    “依然，你要杀我吗？”
    “我在救你。”宋依然捂住旻回的眼睛，“你没做完的事情，我来帮你完成。”
    杀阵带来的飞沙走石自然引起了地上众人的注意，尤其是沈川与沈曜。
    “依然——”
    分神的沈川被魔箭射中，沈曜赶到他身边替他拔出箭。
    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天地间可见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能看见眼前。
    半空中什么情况谁也看不清，沈川焦躁难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绝望愈甚。
    她会死。
    沈曜及时拉住他，大声喊他的名字：“云华！醒醒！你会入魔的！”
    沈川毫无反应。
    沈曜看见他左手手掌紧攥，猜测里面应该有东西，死马当活马医一般用剑柄砸向他的手腕，接住了掉下来的东西。
    他发现是存音戒后急忙套到沈川手上，自己则全心对付他们身旁的魔。
    宋依然的声音如春风一般拂过沈川，他分心去听戒指中留下来的话，手上的动作不停。
    “沈川，若这枚戒指已经到你手里，我恐怕已经离开了。别难过，神的寿命很长，或许哪一日，你会与我再次相遇。”
    宋依然是个兢兢业业的骗子，开端是她的谎言，落幕依旧是她的谎言。
    她可惜的是阿灵的心愿还没有完成。
    天地间一声巨响，而后归于沉寂。
    沈川仰头去看，一滴雨落在他脸上，紧接着是无数滴。
    瓢泼大雨突然而至，像天空裂开无数口子，天河从其中倾泻。
    电闪雷鸣间，沈川跌跌撞撞地找人。
    “宋依然——”
    沈曜背过身去，仿佛只要没看到就可以当作不知道结果。
    沈川找到一只没了气息的狐狸。
    恍惚间回到了清溪山第一次见到宋依然真身的时候，只是那时是四尾，面前的狐狸有九尾。
    可他分明记得宋依然是七尾。

 第21章 因果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攻略任务与心愿任务都完成，请问是否脱离世界？”
    “可我没有完成阿灵的心愿啊。”
    系统翻看记录，如实汇报：“是在死前成为九尾狐的，应该是天道的奖励。”
    “是天道所赐。”清涵上神告诉沈川，“狐族至高至灵为九尾狐，阿灵姑娘殉道，天道记下了她的功德。”
    沈曜听到这个名字不解：“阿灵是依然的名字吗？”
    清涵上神点头：“她说一切功劳记在阿灵这个名字下，她自己只想平凡度日。”
    沈川想起清溪山上那座冢，但不想深思。
    宋依然被他安置在竹林中，身上的血污都被洗去，可毛色已不见光泽。
    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狐狸，连九尾狐也不是独有一只，可他面前的这只狐狸就是与众不同。
    清风明月依旧，唯独故人不在。
    沈曜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对面。
    “是师尊让你来的吗？”
    沈曜眼神透露着关怀，有些无奈：“师尊的确叮嘱我多关心你，可难道没有师尊这话我便不来了吗？你我的同门之情，依然与我的朋友之谊，我又岂会置之不理。”
    “对不起，师兄，我……”沈川懊恼，“我在气依然。”
    沈曜唯独没想到沈川是这种心情。
    “她从妖界回来那一夜，与我在此赏月。她分明已经见过师尊，已经决意如此，对我却只字不提。”
    “她或许是怕你阻止她。”
    沈川抵住额头，低头轻笑，沈曜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给我留下一句，或许日后会再相见。她死了，还不忘哄骗我。”
    沈曜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让沈川有个盼头。
    可对面的沈川听完他的话抬起了头，分明是笑着，眼中却溢满了悲伤。
    “她懂什么？她投胎转世，哪怕数百年之后我再见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沈川想见到是那个在青溪山遇到的宋依然。
    “更何况……”沈川喉咙哽咽，“我根本感受不到她的魂魄，她魂飞魄散，没有来世。”
    沈曜不知如何安慰沈川，而且他也才得知这个消息，恍惚着离开了。
    宋依然处在系统的空间里，丝毫不知外界的事情，为自己成功完成任务而欣喜异常。
    “脱离世界。”
    “即将脱离世界。”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宋依然缓缓睡了过去。
    沈川察觉到九尾狐四周有力量波动，皱着眉头用灵力去试探。
    他往日从未见过种力量，施法将其困住。
    系统：？
    沈川的脑中浮现过许多事情，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系统挣脱不掉，无法脱离这个世界，如果有实体可能已经急哭了。
    偏偏男主阴恻恻的声音此刻响起。
    “你要带走她？”
    此言一出，那力量停滞了片刻，而后更加剧烈地波动起来。
    “宿主醒醒啊，他好可怕，这就是神界天才的脑力吗？”
    可惜宋依然除非到下个世界才会醒来，丝毫听不到系统的呐喊。
    “把人还给我。”
    系统不仅挣脱不开，甚至探测到了危机，这个世界有崩塌的趋势！
    它不得不与沈川进行交流。
    “好啦好啦，我们来谈一谈。”
    沈曜一觉醒来后首先去沈川的住处，他决定带沈川下山游历以淡忘此次的伤痛。
    出乎沈曜意料的是沈川真正竹林中练剑，剑气平和，与昨日大不相同，反而像是渡劫之前的云华神君。
    “师兄。”
    云华神君的语气动作都很平静，正是这样才让沈曜惊诧。
    一夜之间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沈曜试探着问：“依然她……？”
    “她已经去了。”
    沈曜的心沉了下来，他说不出自己的感受，直到云华神君在清涵上神面前说闭关修炼，沈曜才恍然。
    云华神君的动作言语都规矩又刻板，像是中了傀儡术，然而他身上没有中任何术法。
    清涵上神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时也命也，你去罢。”
    云华神君修为增进同时声名鹊起。
    六界皆知，蓬莱有位云华神君，天赋异鼎，清冷自持，一心向道。
    听说他曾经有一段情事，对方正是昔日神魔大战中牺牲的狐族阿灵。
    万年来妖界在外的风评好转了许多，妖王不得不承认，阿灵预知未来的本领是真的，她始终看得清局势。
    “那小狐狸年纪轻轻就修炼成了七尾，要是没有那场乱子，前途不可限量啊。说不定日后妖王的位置也是她的，她有这个能耐。”
    妖王惋惜妖界失去一个可造之材，对魔界的不满霎时多了几分。
    蓬莱举办仙门大会时请柬送到了妖王案上，妖王把请柬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敢相信蓬莱居然破天荒地与妖界修好。
    他最终还是去了，见到了传闻中的云华神君。
    “是个俊俏郎君，天资甚高，难怪小狐狸能看上他。不过这神君看着有些呆，若是一起过日子说不定闷得很。”
    妖王的座位与清涵上神的座位相隔不远，妖王对自己身后的妖说话并未掩饰。集曜神君听力好，听到有人评判自家师弟不由得集中精力去听完评判之语。
    他听完后面上没有变化，在心中苦笑。
    多年来那个人的一切在蓬莱好像是约定俗成的禁词，包括蓬莱的神器幻天。无论外界如何传言，在蓬莱都只字不提。
    集曜神君连人界的名字都不再使用。
    他也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唯一波澜不惊的是如今的云华神君。
    集曜神君觉得沈川也和宋依然一起死在了那一年，眼前这个云华神君已然心死。
    蓬莱失去了神器幻天，集曜神君失去了一个名字，云华神君失去了一颗心。
    集曜神君至今不知当初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第22章 转学生

    在南方，冬天湿冷刺骨，景市一中的学生在天还没见一丝亮光时就顶着寒风赶早自习。
    张佳颖坐下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抱怨：“如果没有寒假，早起绝对不是问题，可我已经过了一个寒假啊。”
    徐夏彤冷血无情地打击她：“高二和高三的已经上半个月课了。”
    张佳颖哀嚎：“我只是高一，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现实。”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零零散散的读书声从教室的各个角落发出，直到靠窗的同学发现老王的身影，读书声瞬间响亮。
    老王在教室巡视一圈，把徐夏彤叫了出去，张佳颖的目光隔着语文课本自以为隐蔽地一路跟随着二人的身影。
    徐夏彤没过几分钟就回了座位，老王对他们班向来散养，在教室转了两圈后就放心地回了办公室。
    张佳颖立刻扒住徐夏彤的胳膊：“老王跟你说什么了？”
    前后两排的同学也默默凑近竖起了耳朵。
    徐夏彤把张佳颖的脑袋推开：“本来就穿得重，别压着我。老王说这学期有个转学生，她身体不好，让我这个当班长的多照顾照顾。”
    张佳颖回头指着徐夏彤身后的空位：“那她是不是就坐这儿？难怪老王昨天晚上调位置的时候，专门把你后面的位置空了出来。”
    “应该是。”徐夏彤拍拍张佳颖的书，“行了，看，就当是预习课文。”
    宋依然被宋母裹了一层又一层衣服，然后被套上围巾。
    宋母对她的照顾可以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她每次都乖巧地接受这种照顾。
    因为宋母差点失去女儿，严格来说，她已经失去女儿了。
    原身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三代，父母都专注于各自的事业，无论是夫妻之间还是和孩子之间都有些疏离。
    直到原身患上白血病。
    她的父母一夜之间意识到对女儿的亏欠，抛下工作，全心陪她治疗，甚至在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后决定再生一个孩子来救病危的女儿。
    可惜孩子还没出生，原身就去世了。
    关于原来的宋依然一家的记忆只到这里，毕竟是原文中没有出现的人物。
    宋依然是在icu醒来的，系统给她屏蔽了痛觉，但头晕等等治疗的反应还是让她昏昏沉沉。
    系统应该是知道这种状况，直到她清醒后才发声。
    “宿主，欢迎来到第二个世界。”
    宋依然没有力气，“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现在发布任务，心愿任务为顺利活到十八岁。”
    宋依然沉默许久，提出自己的不解：“可是她快要十六岁了。”
    “她认为如果她活得时间太长，她父母会更相信她不会复发。”
    “很难说哪种方式更残忍。”
    “还有一个原因，她想让妹妹顺利出生，如果自己一直活着，对妹妹不公平。”
    宋依然叹气，父母的注意力不出意外会集中在生病的孩子身上，相对而言，另一个就会受到忽略。
    系统继续发布任务：“本世界的攻略任务为男主唐成瑜。”
    宋依然接受剧情，原书是个发生在大学校园的小甜文，现在的时间线是在男主高中。
    “这替身文学非整不可吗？”
    系统没有底气地解释：“本系统就是白月光系统呢。”
    “……”
    宋依然身体不好，不想和系统多聊这个话题。
    自从那次病危后，宋依然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撑到了妹妹出生。
    系统说，宋依然既然借了原来的宋依然的身体，就必须承担病痛。
    “系统只能保证不再出现病危的情况，但是治疗还是需要进行。”
    脐带血救了宋依然。
    第二十天，宋依然转入普通病房，宋父问她，觉得“昕辰”这个名字怎么样。
    “妹妹给我们家带来了希望。”
    “我觉得，星辰更好。”
    宋星辰的名字就这样确定下来。
    宋依然谨遵医嘱，按时体检，修养了半年才被允许回学校。
    这半年，宋父宋母推掉了很多工作，把精力放到宋依然身上，尤其是宋母，简直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玻璃一样照顾。
    而宋星辰主要由保姆照顾。
    去学校之前，宋依然轻轻推开妹妹的房门，在心里说了句“妹妹拜拜”才离开。
    宋母带宋依然去见班主任。
    “然然，这是王老师，你的班主任。”
    “王老师好。”
    两位大人在客套地寒暄，宋依然只需要微笑着听就好。
    “我们然然身体不好，希望老师多多照顾。”
    “那是一定，我已经跟班长叮嘱过了。我们班同学都是好孩子，然然在班上很快就能适应的。”
    宋依然听他们寒暄到预备铃响起，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果然，老王站起身：“那然然妈妈，我先带然然去班上。”
    宋母把宋依然的假发理顺：“那……妈妈走了，你要自己注意身体。”
    宋依然点头：“很快就到晚上了，那时候我就回家了。”
    “好。”
    老王在一旁看得摸不着头脑：这对母女分离焦虑很重啊。
    张佳颖眼尖瞟到老王，戳了戳徐夏彤：“转学生来了。”
    “这学期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有转学生的消息早就在早读结束后全班皆知了，老王话音刚落教室内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宋依然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宋依然，很高兴加入五班，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老王指着徐夏彤身后的空位：“你就坐班长后面。”
    宋依然才坐下，前排两个人就一齐回头朝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张佳颖。”
    “我叫徐夏彤，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宋依然和她们打完招呼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唐成瑜。
    “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宋依然。”
    “你好。”
    宋依然在心里感谢系统：“直接把男主安排成我同桌了，多谢你放水。”
    “不客气。”
    系统有苦不能言，它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告诉宿主，自己不是放水，而是直接给她放了片海。
    站在讲台上的老王对自己的位置安排很满意，宋依然前面是班长，斜前方是班上最活泼积极的张佳颖，旁边是个男生。
    不仅没人能欺负宋依然，而且宋依然很快就会被带着融入班级。

 第23章 光速融入

    五班的氛围真的很好，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
    老王给宋依然的感觉像是个对现实屈服的落拓文人，徐夏彤告诉她，老王会在一个月内上完期中考试之前需要的内容，剩下的时间给他们介绍文学。
    “老王说，虽然课堂存在着功利的目的，但学习不是。语文永远不会局限在那薄薄的课本上。”
    张佳颖补充：“老王在考前一个星期给我们复习，而且教我们一些应试技巧。他还说，我们都是高中生，不太喜欢班主任时时刻刻的盯梢，所以他给我们自由。但如果我们惹了事，那就是自作自受。”
    难怪原书中男主每次回忆起高中都很怀念，宋依然觉得自己离开后也会如此。
    说到男主，宋依然觉得唐成瑜貌似在躲自己。
    哪有人每节课下课都跑出去的，而且和她的对话都是“让我出去一下”以及“让我进去一下”。
    可是宋依然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真是假，毕竟是第一天见面。
    但连跟唐成瑜说话都做不到，宋依然觉得自己的攻略大业很困难。
    系统对宋依然的焦虑保持沉默。
    最后一节课下课，张佳颖回头喊宋依然一起吃饭。
    “不好意思啊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妈来接我。”
    张佳颖好奇：“在学校食堂吃不是更方便吗？”
    宋依然言简意赅：“我得忌口。”
    张佳颖这才想起来老王说宋依然身体不好，脸上露出歉意：“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我走啦。”
    张佳颖挽住徐夏彤的胳膊，苦着脸：“彤彤，我感觉好尴尬啊。”
    “宋依然又没怪你，而且你也是好心。”
    “哎呀你不懂。”张佳颖很难解释这种心情。
    唐成瑜走在她们前面，张佳颖喊住他，他停下来等她们。
    “唐成瑜，我记得你上学期课间总是睡觉，怎么今天一下课就看不到人影？”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个寒假过去，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
    唐成瑜糊弄过去，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看到宋依然时心里蔓延开那种不明不白的情绪是什么。
    宋依然知道宋母绝对不可能放心让她在外面吃饭，所以哪怕没有提前说，她也自觉地在校外找自家的车。
    “然然累不累？教室冷不冷？”
    “不累的，教室不冷，因为衣服穿得很厚。”
    宋依然一路和宋母聊天，她对宋母出奇地有耐心，哪怕宋母有时候的掌控欲让她略微喘不过气。
    因为宋母会让她想到自己的妈妈。
    宋依然的妈妈是个珠宝设计师，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离婚。
    曾经的宋依然为她的抛弃难过了很久，直到她看见杂志上熠熠生辉的妈妈。
    宋依然忽然想通，妈妈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妈妈。
    宋母和妈妈还是有不同的地方的，比如妈妈最看重的是自己的梦想，宋母往日也是一心投注在事业上，现在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越是认识到不同，宋依然越是心疼宋母。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消毒，宋依然已经习惯了。
    保姆抱着宋星辰迎上前，还不会说话的小孩朝她咯咯笑，宋依然凑上去伸出根手指让宋星辰握住。
    小孩子的手温暖柔软，宋依然心里涌起小小的雀跃。
    “然然快去吃饭，一会儿还要午休。”
    宋依然嘴上应着，手却没松开：“妈妈，妹妹长大了好多。”
    宋母知道她的意思，从保姆手里接过宋星辰：“小孩子长得都快。”
    然然总是想让她多亲近星辰，她也不是不关心星辰。
    她总是很不称职，以前不关心然然，现在忽略星辰，但她真的分不出精力。
    就好像病了一样。
    宋依然做完手术刚出舱那段时间吃了就吐，后来才慢慢恢复胃口，但还是比不上生病前。
    她太瘦了，宋母一直希望她多吃点，也一直在给她补身体。
    许是保姆才喂过奶粉，宋星辰安静得很，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宋依然吃饭。
    宋依然觉得宋星辰一定是最可爱的小孩，被那双葡萄眼一看，心都化了。
    所以，她希望宋星辰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
    午休后，宋依然踩着预备铃进教室，才拿出书老师就进来了。
    生物老师幽默风趣，连带着他的课都生动了不少，像被按下快进键，学生还意犹未尽就下课了。
    宋依然拿出宋母准备的饭盒，招呼徐夏彤和张佳颖吃水果。
    至于唐成瑜，他又出去了。
    过了一个中午，张佳颖的尴尬已经不复存在了，笑嘻嘻地接过了宋依然递过来的叉子。
    “谢谢依然。”
    “谢谢。”
    张佳颖性格活泼，不停地给宋依然介绍五班的老师和同学，而徐夏彤则是帮她补充，顺便解答宋依然时不时的发问。
    直到上课铃响，三个人水果都没吃多少。
    张佳颖讲得口干舌燥，朝嘴里塞迅速塞了两个车厘子。
    宋依然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放了一把车厘子到唐成瑜的抽屉里，朝他友善地笑着。
    唐成瑜压低声音道谢。
    宋依然只顾着和系统庆祝自己的攻略迈出了第一步，没注意到唐成瑜发红的耳尖。
    上学的时间过得很快，同样很快的还有作业的增长速度。
    已经毕业很多年的宋依然再次开启了晚自习写作业的生活。
    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像是解放的号角，整个学校都热闹起来。
    宋依然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然后混入了年轻的队伍之中。
    哪怕算下来她实际上已经二十六岁了，但她现在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
    宋依然和张佳颖以及徐夏彤一起说说笑笑地出校门，到坐上车后笑意都不减。
    “然然很开心啊。”
    宋依然靠上宋母的肩膀：“今天就是很开心。”
    宋母揽住她拍了拍：“你开心妈妈就开心，我们回家。”
    宋依然系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开心是真开心，累也是真累。
    宋依然到家后撑着困意先去看宋星辰，没发出声音地向妹妹道了“晚安”后才回房。

 第24章 飞花令

    第一单元是诗歌单元，老王讲完后兴致勃勃地宣布举办一个飞花令比赛。
    他要求以小组形式参赛，一组三人，美其名曰有利于培养同学关系与提高团队协作能力。
    张佳颖撺掇着宋依然报名：“依然，老王出手可是非常大方，有兴趣报名吗？你和我还有彤彤一队怎么样？”
    宋依然能看出来她拉自己加快融入班级的好意，欣然同意。
    于是张佳颖就跑去课代表孙婷婷那里登记报名。
    唐成瑜不再下课就不见人影，他目前并没弄明白那种情绪，自己苦思不得，后知后觉地自己应该追根溯源——宋依然。
    宋依然虽然是他的同桌，但自己并不了解她。
    她很瘦，头发时长时短，长发会绑成高马尾，短发还不到肩膀。
    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体育课请假，但是会坐在台阶上晒太阳，也会看别人打球，张佳颖和徐夏彤打球太热都会把外套托她保管。
    她从来不在学校吃饭，每天都会带水果，不吃零食，不喝饮料。
    她大多时候性格沉稳，看着比徐夏彤还可靠。但和张佳颖打闹时咋咋呼呼，仿佛是另一个人。
    她目标明确，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就像老王组织的飞花令，她们三个人直接冲到了决赛。
    队名是张佳颖取的，叫“对对对”队，孙婷婷念的时候嘴一快就念多了字数，作势要找张佳颖算账。
    决赛时老王组织全班挪动桌椅，参赛两队的桌子呈八字型摆在讲台前，观众的位置则是靠墙摆成两圈。
    老王作为裁判站在两队中间，他还给每一队安排了三个监督员纠错和注意出现诗句重复的情况。
    决赛的关键字是“风”。
    起初两队都是三个人接力的方式你来我往，直到徐夏彤准备好的诗句被对方说出来，脑子一时短路，没想起其他的诗句。
    她抿紧唇，老王已经在倒计时，可越着急越想不出来。
    宋依然拿过扩音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徐夏彤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懊恼，怎么偏偏没想起来。
    宋依然在桌下轻轻捏了捏徐夏彤的手，徐夏彤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
    比赛照常进行，而唐成瑜心里“轰”的一声，仿佛被烈火卷过。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迟钝地意识到，这或许叫怦然心动。
    系统检测到唐成瑜的好感度，想起上一个世界，沈川从宋依然那里听到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它只能喟叹“命运”。
    自己当时特意挑选和宋依然契合度高的角色作为攻略对象，没想到这个契合度这么高，高到自己也没办法甩开他。
    宋依然脑中突然响起一声提醒——“叮～”，她等了一会儿，系统却没再发声。
    “系统？系统？”
    石沉大海似的没有任何回应。
    宋依然下意识地朝唐成瑜看去，没想到对方恰好也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
    “系统，他为什么喜欢我？”
    排除掉不可能的选项，系统出来提醒的只有攻略任务了。
    系统依旧装死，它总不能告诉宋依然，因为那是沈川，所以尽管没有属于沈川的记忆，也会喜欢你。
    宋依然不停地喊系统，始终没有回应。
    徐夏彤在桌子下扯了扯宋依然的衣服，宋依然这才重新把精力放回比赛上。
    由于自己走神让两位队友承担了不少压力，宋依然后期疯狂搜罗自己背过的诗。
    兴许是带动了队友的情绪，她们这队不仅没有后劲不足，反而越来越游刃有余，最终拿了冠军。
    张佳颖激动地跳起来，抱住宋依然和徐夏彤：“我们赢啦！”
    老王很阔气，奖品是一人一套《李太白全集》。
    “希望各位永远都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
    宋依然抱着那套书，没注意其他队是什么奖品，她自信的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她会回家，她一定能回家。
    唐成瑜主动帮忙把宋依然的桌子搬回原位，她想起自己沉默是金的系统。
    “不恭喜我吗？”
    “恭喜宿主。”
    宋依然立刻发作：“好啊，玩忽职守是，之前叫你的时候怎么不出来？”
    “……”
    唐成瑜无意间解了系统的围：“宋依然，恭喜你。”
    “谢谢。”宋依然瞥到自己已经被摆好的桌子，连忙补充，“也谢谢你帮我搬桌子。”
    她把椅子放回原位，拍拍前排的两位：“走，回家了。”
    张佳颖笑嘻嘻地拿起书包：“这不是等你嘛。”
    宋依然背上书包，和唐成瑜说了句“拜拜”。
    “明天见。”
    宋依然扬唇一笑：“明天见。”
    分明是告别，但这个词怎么看都是期望。
    宋依然抱着奖品向宋母嘚瑟，宋母顺势将她夸得天花乱坠。
    到家时，正在解安全带的宋母突然被宋依然抱住胳膊：“妈妈，我好喜欢你。”
    一想到我只剩下一年半的时间，我就很难过。
    宋母自然是不知道后面这句的，却察觉到了宋依然的情绪，回抱住她：“拿奖了不应该开心吗？妈妈真的为你开心。”
    宋依然鼻子一酸，假装无事地应了一声。
    她尽力宽慰自己，既然知道剩下的时间，就要好好珍惜。
    离开的时候可能不会太难过。
    “你离开上一个世界很难过吗？”
    “上一个世界没有这么强的羁绊，很多人都是萍水相逢然后各自离开，相处时间长的只有沈川和沈曜。可是这次都是朝夕相处，幸好只是两年，不然我很难抽离。”
    系统好心提醒：“之后还有七个世界，宿主如果每次都是这样的情绪，说不定有精神崩溃的概率。”
    “我会控制的。”
    系统没有再说什么，然而宋依然自己都知道说出这句话时没有底气。

 第25章 研学

    四月初，小道消息称，本月中旬有研学活动。
    一中的惯例是高三不参加，高一高二抽签决定参观博物馆和爬山分别是哪个年级。
    宋依然祈祷高一抽中的是博物馆，否则不出意外的话宋母会给她请假。
    系统嘿嘿一笑：“宿主的心愿当然要实现啦。”
    “补充，希望在下午。”
    “收到。”
    博物馆由于需要讲解，所以高一分为上午和下午两个批次。
    安排正如宋依然所愿，系统得意洋洋：“宿主你看，这些小事交给我完全没问题，我就是你完成任务的最有力的助手。”
    宋依然当即给它鼓掌：“你真棒。”
    她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好奇的问题问出了口：“系统，你帮助我完成任务会有什么奖励吗？”
    如果没有任何奖励，系统真是好惨的打工机器人。
    “有的噢，只要帮助九个宿主完成所有任务，我就可以选择成为某一个世界的一员。”
    “万一有人的任务失败了呢？”
    系统沉默片刻，随后用不在乎的语气回答这个残酷的假设：“清除进度，重新开始。”
    “我是第几个？”
    “第九个。”
    宋依然一怔，觉得肩上的责任大了许多：“感觉自己动力更足了呢。”
    系统小小声：“加油，我相信你。”
    唐成瑜察觉到同桌已经发呆有一会儿了，用笔轻轻戳了戳：“这道题会做吗？”
    “我试试。”
    宋依然拉过练习册，看了一遍题后拿出草稿纸演算。
    她做题喜欢跳步骤，但自己没意识到，可唐成瑜单看她的解题没看明白，只好再次推过练习册。
    “我还是不懂，能给我讲一下吗？”
    宋依然从头到尾详细地讲了一遍，后知后觉，自己的解题步骤太简单了。
    吾日三省吾身，下次写详细。
    系统望宋依然的脑回路兴叹：本来以为宿主是故意创造交流机会，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校园文的男女主都是靠作业感情升温的，居然亲手把路堵死了。
    “宿主，感情是会淡的，如果男主在你十八岁之前不喜欢你了，任务也算失败。”
    宋依然如梦初醒，她确实因为唐成瑜对自己有好感松懈了。
    还得是系统提醒，明天开始恢复每天投喂。
    五班的研学活动在下午，上午照常上课，中午提前半小时到校，以班为单位坐大巴车前往博物馆。
    张佳颖左手挽住徐夏彤，右手牵着宋依然，到车前才放手。
    三个人上了大巴的二层，坐下后互换水果零食。
    “依然还是不吃零食吗？”
    “身体不允许啦。”宋依然笑眯眯地把水果递过去。
    系统虽然把她的身体维持在一个健康但不完全健康的情况下，但给她放水，吃食上不需要忌口。
    可是宋母在她的饮食上花费了太多精力，她没必要为了口腹之欲让宋母更费心，也不想让她难过。
    唐成瑜自然地在宋依然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张佳颖取笑道：“今天可没说按班里的位置坐，怎么不去找你兄弟？”
    唐成瑜淡定自若：“习惯了。”
    张佳颖学他的口气，意味深长：“习惯了。”
    徐夏彤拿起苹果塞她嘴里：“依然带的苹果真甜，快尝尝。”
    宋依然顺势把唐成瑜的苹果给他：“确实甜。”
    “谢谢。”
    似乎高中生的喜欢真的遮掩不住，张佳颖的打趣就证明了这一点。
    宋依然再次询问系统：“他为什么喜欢我。”
    “宿主，本系统只能探测到好感度，但探索不了男主内心。”
    “他会让我想到沈川。”
    “为什么？”
    宋依然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总之和清溪山那段时间沈川的眼神很像。”
    系统给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对方和你的匹配程度高，所以会被吸引，简单来说就是一见钟情。”
    “如果是一见钟情，那为什么还要我去攻略？”
    “因为感情会有波动。这里说的一见钟情算是有好感，但如果只是萍水相逢，这点好感很快就会消失。”
    宋依然接下它的话头：“如果在有好感的基础上持续攻略，那么会增加好感。当好感足够，我的下线会让我成为他念念不忘的存在，也就是白月光。”
    “是的，宿主的领悟能力很强，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
    白月光系统的存在就是给被攻略的对象留下心头的白月光和心底的一道疤，它唯一的金手指就是不让宿主从零开局。
    大巴车到后，老王再三强调了注意事项，领着他们朝里走。
    博物馆一共有七层，他们是从负一层开始参观的。
    负一层主要是书法字画，讲解员深入浅出地介绍着。
    宋依然原本对这些兴致缺缺，考虑到以后很有可能穿越到古代，以防自己腹内空空，她听得很认真。
    张佳颖和徐夏彤没什么兴趣，悄悄咬耳朵讨论着喜欢哪一幅，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到别人。
    唐成瑜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宋依然的全神贯注吸引了他。
    全场听得最认真的就是宋依然了。
    一层会根据主题更换展览，最近是“中国古代钱币”，讲解员带着他们了解各朝代钱币的变化。
    二层开始的文物以时间划分，从夏商周直至现代。
    宋依然听得入迷，甚至有些遗憾没带笔记本。
    她小时候学过很多东西，一直在学习的是钢琴。出国后的专业是工商管理，辅修金融，学业繁重，连钢琴都生疏了。
    不知道在之后的世界里能不能去学文学或历史，毕竟原本的宋依然必须去学工商管理。
    “尽量满足，但不能确保。”
    宋依然自动忽略系统后半句：“谢谢谢谢！kisskiss！”
    参观结束已经到五点了，宋依然没有和同学们一起回学校——宋母提前和老王联系，结束后接她回家。
    “累不累？”
    “不累。”宋依然系好安全带，“妈妈，我觉得我好像对历史挺感兴趣的。”
    “那以后去学历史啊，然然喜欢什么就去学什么。”
    宋依然突然后悔，她不应该提起一个关于以后的话题，宋母不知道，可她清楚，她压根没有选专业的机会。
    她直接换了话题：“妈妈，我好饿啊。”
    “马上到家了，妹妹在家等你呢。”
    “好嘞。”

 第26章 记一次期中考试

    研学结束后，期中考试搬上日程。
    宋依然每天喝汤，隐约觉得厨师看她的眼神都犯难。
    宋父苦着脸：“要不明天不喝汤了？我天天喝着都腻了。”
    宋母拍开他的手：“不爱喝别喝，又不是没别的菜，再说又不是天天喝一种汤。”
    转头对宋依然和颜悦色：“你最近复习用功，妈妈怕你营养跟不上，问过医生和营养师了，不会对你身体不好的。”
    宋依然接过盛好的汤，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妈妈。”
    宋星辰已经八个月大，不仅长牙了，还能发出咿呀的声音，慢慢开始吃辅食。
    “小孩子长得真快。”宋依然不由自主地感慨。
    宋母看着吃饭的宋星辰，笑话宋依然：“你小时候喂个饭和打架差不多，每次喂完我都能出一身汗，那明明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
    宋父也想起那光景，忍俊不禁：“你还哭呢，真怕别人觉得我们虐待你。”
    “哎呀，我都不记得了，你们也必须忘掉，多丢人啊。”
    宋依然正嚷嚷，没想到宋星辰居然也在一旁咯咯笑。
    “你听明白了吗就笑话我，宋星辰不许笑。”
    宋父宋母见状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没有半点往日的自矜。
    宋依然捏了捏宋星辰的脸，手感很好忍不住多捏了几下：“你啊——我不和你计较。”
    “然然，别闹妹妹了，吃完还要午休，不然下午要犯困了。”宋母给宋依然夹菜，“太累了要告诉妈妈，实在不行晚自习妈妈去帮你请假。现在我们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健康，所以你不要焦虑，不要太拼，把身体放在第一位。”
    “妈妈说得对，爸爸妈妈只想你健康和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知道啦。”
    宋依然埋头吃饭，分心对着系统输出：“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健康平安啊，他们能不能期望我考个第一回来。”
    “宿主，你总是去想结果，但结果改变不了，你还是转变心态。”
    “如果结果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我当然不在乎。但是那是一年后的事情，再说时间过得太快，一年眨眼就过去了。”
    系统纠正：“是一年零一个月。”
    “我总是想到一年后。”宋依然惆怅，“我拍拍屁股走人，可是他们呢？我知道原身想弥补遗憾，她没有任何错。然而她的父母失而复得后得而复失，好像比直接失去还要痛苦。”
    “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不要为难自己。”系统残忍地说出真相，“何况，我们是从他们的情感中获得能量的。”
    宋依然自嘲：“你说得对，我一个自顾不暇的人拿什么去考虑这些。”
    “爸爸妈妈，我吃饱了。”
    宋母神情温柔：“那你去休息。”
    宋依然上楼梯时回头看向餐厅，餐桌上平静和谐，她觉得很幸福。
    周五，宋依然背着各科笔记和试卷回家。下周三到周五期中考试，她的周末预计全花在复习上。
    父母不打扰她，只是偶然上来送牛奶和果盘。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比较重要的考试，一定不能拉胯。
    她和张佳颖以及徐夏彤有个小群，遇到灵活性强的题目或者是自己觉得典型且有些难度的题目，三个人都会拍照发群里，附上解题步骤。
    如果遇到难题，也会发在群里拓宽一下大家的思路。
    唐成瑜也会问宋依然问题，她每次写解题步骤都会尽量详细。
    在原书里，高中生活很少出现，宋依然只能从碎片里窥见部分高中的唐成瑜。直到和他做同桌，这个纸片人才真实立体。
    唐成瑜是很典型的校园男主，高高瘦瘦，干干净净。
    高中的他明显稚嫩，没有原书里那样成熟。喜欢打球，走在路上会空气投篮。
    学习位于刻苦与懒散之间，成绩始终保持在十五名之内。
    可能是之后分外努力，要不然也不可能突然以全校第一的分数考进2。
    目前别的看不出来太多，或许和他在宋依然面前没什么话有关，而大学时的唐成瑜与现在的他有很大差别。
    虽然是期中考试，但一中的上学放学时间表还和以前一样，考前考后都在自己教室自习。
    张佳颖一边拿书一边吐槽着：“我们学校的宗旨就是不浪费一分钟，桌子搬出去了的人和同学挤挤，反正就得在教室看书。”
    徐夏彤迅速找到数学笔记本，卷起来敲了张佳颖一下：“上学期期中你吐槽一次，期末吐槽一次，还没习惯呢。”
    “我习惯不了。”张佳颖叫唤着，“我考前看不进去书。”
    宋依然和徐夏彤对视一眼，两人满脸的促狭。
    “别笑，我说真的。”
    宋依然关上柜子：“我知道，但学校就这规定，实在看不进去就趴着睡会儿，有老师我们俩叫你。”
    “不要。”张佳颖叹气，“看不进去愁人，但是不看又慌，我还是逼着自己看错题集。”
    考完试的周五下午，宋依然提着空包回家，没有作业的周末竟然有一丝不习惯。
    宋依然无聊，去逗宋星辰，学着妹妹用“咿呀”交流。
    宋母打完电话出来就看见这副场景，没去打扰，而是坐在椅子上观赏。
    宋依然看见妈妈，举起妹妹的手冲着妈妈挥手：“妈妈，这是妈妈。”
    可惜宋星辰年纪太小，还没学会喊“妈妈”，嘴里只是和宋依然差不多语调的“咿呀”。
    宋母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在乱跳，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感动交织，开心的同时眼眶不自觉地发热。
    宋依然还在不厌其烦地教宋星辰“妈妈”，希望能听到妹妹真正意义上说的第一句话。
    “妹妹还小，不要着急。”
    宋依然眉眼弯弯，抱住宋母：“妹妹还小，那妈妈先听我喊。”
    “妈妈妈妈妈妈……”
    宋依然一声一声地喊着，宋母一声一声地应着，抱紧了怀中的女儿。
    这是她的女儿，她的珍宝。
    “然然……”
    宋依然抬头：“怎么了？”
    宋母弯唇，替她整理好头发：“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第27章 四月的尾声

    期中考试的试卷周一早读完吃好饭回教室就已经出现在桌上了，成绩表还没发。
    张佳颖趴在宋依然桌上：“你不想知道成绩吗？”
    “老王会发的。”
    “老王至少要等到大课间才发，我现在就想知道了。”
    宋依然奋笔疾书头都没时间抬：“他一下早自习就把孙婷婷叫去发试卷，还说默写题错一个把原文抄十遍。我忙着抄课文呢，你去找别人，乖。”
    “我和你去。”
    唐成瑜丝毫不拖延，直接起身。
    两个人出去没多久，张佳颖激动地跑回来。
    徐夏彤刚买好东西，正准备让她进去，没想到直接被抱住：“彤彤你是第一！依然是第二！我到底是什么运气坐在你们身边，沾沾喜气！”
    张佳颖没控制音量，其他同学听到她的话也有按捺不住的去了办公室。
    “以后考试我就拜你们。”
    班上各组两周换一次位置，几次下来，她们从靠门的一组换到了靠窗的一组。
    张佳颖靠在墙上，懒懒散散地坐着，撑着脑袋盯着同桌和后桌，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笑出声。
    徐夏彤捏住张佳颖的双颊，随手拿起一张试卷：“订正。”
    “你们怎么都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宋依然带着哀怨的声音传来：“如果你要抄十遍《赤壁赋》就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徐夏彤摊手：“要是太差你心情不可能这么好，而且你憋不住事，会自己说的。”
    张佳颖不服：“我这次偏不说。”
    唐成瑜这时才回来，徐夏彤问：“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
    “老王本来打算给我们分析各科，结果张佳颖把我推上前，自己跑了。”
    “我这不是回来给彤彤和依然报喜嘛，再说老王要找我迟早会找我，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宋依然插话：“彤彤，刚刚有人说自己是一下也等不了，就得现在看成绩单，不知道是谁啊。”
    徐夏彤也拉长声音：“是谁啊？”
    张佳颖捂住徐夏彤的嘴：“是我行了。”
    徐夏彤眨眨眼，拉下张佳颖的手：“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吗？”
    张佳颖还想傲娇一把，但知道她们不吃自己这套，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比上学期期末进步了一点点，班上28，全年级41。”
    宋依然停下笔：“进步了就值得奖励，明天给你带荔枝。”
    张佳颖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四个人就我考得最差，唐成瑜考了14。”
    宋依然和徐夏彤异口同声：“你进步了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徐夏彤上手逗张佳颖，宋依然则是低头继续抄写。
    “宿主好像很喜欢张佳颖？”
    “对啊。”宋依然坦然承认，“和她做朋友很轻松也很开心，而且我好像没办法成为她积极乐观充满能量的人，所以拥有这样的朋友我会很满足。”
    “宿主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当然是。”
    唐成瑜的默写也错了一道，他和宋依然一起安静地抄写，前排两个人在打闹。
    四月底，白昼越来越长，学校里的草地慢慢铺满绿色，李树逐渐开花。
    阳光洒在教室里，明媚温暖。
    老王用一节自习课开班会，整体分析了成绩表，表扬了部分同学，并且说明接下来要找每位同学谈话。
    徐夏彤自然是第一个，宋依然无论是排名还是座位都挨着她，所以徐夏彤回来后给宋依然传达了去办公室的口信。
    “老师。”
    “来了，坐。”老王把成绩表放在一边，“你的成绩让我很惊喜。”
    宋依然刚来他班上时，他只操心宋依然的身体，生怕哪天晕倒出教学事故。
    因此，宋依然的成绩，他的确不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直接考了个第二，真是意外之喜。
    “我问了各科老师，你上课还有完成作业都很认真，就是数学大题跳步骤。”
    宋依然唯唯诺诺：“我肯定改。”
    “还有语文，说多少次了，默写题就是送分，光背不会写照样扣分。你那《短歌行》抄完了没？”
    “老师，我错的是《赤壁赋》，已经抄完了。”
    “一会儿拿来给我看。”
    宋依然当即答应：“好嘞好嘞。”
    “还有就是注意身体。”老王语气软了下来，“你认真是好事，但别把自己搞太累了，自己的身体要自己注意。”
    “我知道的。”宋依然认真地保证，“我心里有数。”
    “那是最好。行了，把你同桌叫来。”
    “好，我去叫他，老师再见。”
    出了办公室的门，宋依然就感慨道：“老王是个好老师。”
    “宿主是个好学生，我也是个好系统。”
    “那么这位好系统和我一起努力。”
    “好的！”
    唐成瑜回来后宋依然低声问他：“老王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有进步有退步。”唐成瑜和宋依然一样趴在桌上，学老王的语气，“别看你整体成绩进步了一名，但是英语、化学单科排名是下降的。”
    宋依然被他的模仿逗笑。
    “不过他虽然怕我得意敲打几句，但还是鼓励比较多。”
    “张佳颖早就告诉我了，老王一向喜欢欲扬先抑，反正出来的时候心情不会差。”
    两个人面对面地趴在桌上，低声闲聊，不经意间就四目相对。
    唐成瑜先移开了视线，宋依然跟着坐直身体，无事发生一般整理错题。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宋依然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和妈妈分享成绩。
    她原来读高中的时候，父亲要求她最优秀，无论是考试还是比赛都必须是第一。
    不过这次她觉得自己拿着第二的成绩妈妈也会高兴。
    “然然真厉害，休学一年半还能考这么好。”宋母转头却看见宋依然的眼泪，“怎么了？妈妈是不是刚刚说错什么了？”
    宋母着急忙慌地去找卫生纸，被宋依然抱住。
    “妈妈，我是开心。”
    你看，不需要完美也会有人为你高兴。
    宋依然在心底隔着时间安慰真正十六岁没拿到第一被斥责的自己。

 第28章 十七岁

    五月十五是宋依然的生日，不巧，是周一。
    宋父宋母商量后决定提前一天给她过生日。
    “要不要邀请你的朋友来给你过生日？”
    “我星期一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饭啊，明天就想和你们一起过。”
    星期天，宋依然挑了顶粉色的假发，编成麻花辫，配白裙。
    下楼梯时最后两级她直接蹦了下来，被宋母看见。
    “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宋依然做了个鬼脸：“才不会呢。”
    “来吃早饭。”
    宋母给厨师都放了假，自己亲手给宋依然煮了碗长寿面。
    宋父把面端到宋依然面前：“上面这个荷包蛋是爸爸煎的，快尝尝。”
    宋依然不偏不倚，夹蛋的时候混着面条，一起咬了一口。
    “好吃。”
    宋父宋母一人拿出一个红包：“然然生日快乐。”
    宋母是高兴的，但不免想到一年前。
    那是宋依然病情最凶险的时候，病危通知书都不知道签了几张。直到现在，她还会梦到女儿没从抢救室出来，宋星辰也因此流产。
    每每从梦里醒来，她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必须去宋依然房间看一眼。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因为宋依然说生日只想和家人一起过，所以宋父宋母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只是一家四口加上照顾宋星辰的保姆一起外出吃饭。
    宋星辰吃完饭就想睡觉，于是把她和保姆送回家后，剩下的三人去影院看电影了。
    宋依然选了个喜剧片，剧情一般，不过笑点泪点都有。
    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剧情，只要不是烂片，她都能接受。
    因为她主要还是想体验和父母一起看电影的感觉。
    宋依然上一次和父母看电影是很久以前，父母勉强维持的和平在电影开场前被打破，母亲直接离开。
    她固执地拒绝了父亲带她离开的决定，而且选择一个人在电影院看完那部动漫。
    那部动漫的内容是什么宋依然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两边的位置是空的。
    别的小孩被父母牵着出去，她留在最后看完了谢幕，没等到彩蛋。
    有工作人员过来问她：“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她摇摇头：“我一个人来的。”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阿姨。”
    宋依然觉得记忆这个东西很奇怪，她对那天的印象已然很模糊，包括那位工作人员的外形，唯独记得她的声音和语气。
    影厅的灯重新亮起，这部电影同样没有彩蛋，只是宋依然已经很满足。
    五月的天气实在舒服，不用穿厚重的外套，也不会热得无法忍耐，微风轻拂，温和惬意。
    宋母给保姆打电话问了问宋星辰的情况，随后和宋父、宋依然一起散步。
    影院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能遇到商场和商业街，不远处还有公园。
    “然然，妈妈带你去买衣服怎么样？”
    “不要，我平时都穿校服的，我要和妈妈逛公园。”
    宋父看着马路对面：“那我们去人民公园。”
    “然然，你的生日真的就这么过？去年在医院就没好好过。”
    宋依然挽住宋母的手：“你和爸爸今天不工作只陪我，还一起看了电影，我觉得这个生日已经很好了。”
    “那明年可不能这么随便。”
    宋父话音刚落宋母就表示赞同：“明年是十八岁，必须好好庆祝。”
    “好啊，到时候就听你们安排，不过现在应该想想妹妹的周岁怎么过。”
    “确实，星辰没有满月宴，那周岁得大办，亲戚朋友都得发请柬。”
    父母讨论着宋星辰的周岁宴，宋依然也时不时插点建议。
    “宿主，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系统略微低落的声音，宋依然连忙安慰：“我明天过生日。”
    “是你自己的生日。”系统解释，“对不起，我看到你们庆祝生日才想着去翻看你的生日，我应该早点去的。”
    宋依然没想到系统说的是她真正的生日，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想起来。
    上学的时候闭着眼都知道是周几，但是是几月几号还得看日历。
    “没关系，因为我也不记得了，就当五月十五是我生日。”
    “我会记得的，三月初一，正月初十，每年的这时候我都会提醒你。”
    很久很久以后，尽管宋依然不记得这些经历，仍然在那个女生端着蛋糕到面前时毫无察觉地落了泪。
    宋依然在家的生日在平淡却充实的一天里结束了。
    星期一一到学校，张佳颖和徐夏彤就转过身：“生日快乐！”
    “谢谢。”
    “礼物人齐了再给。”
    唐成瑜姗姗来迟：“宋依然，生日快乐。”
    四个人都到齐了，张佳颖、徐夏彤和唐成瑜每个人都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五彩斑斓的千纸鹤。
    “我来说。”张佳颖把三个玻璃瓶靠拢，“听说一千只千纸鹤可以许愿，我们一起送你一个心愿。”
    宋依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之前聊天聊到生日，她说不用送礼物，没想到会收到这么真诚的心意。
    他们四个每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愣是一点都没露馅。
    唐成瑜把一个金属盒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折起来的字条，我们写给你的。”
    徐夏彤连忙补充：“不许现在拆，回家再看。”
    宋依然一一收好：“我回家就把千纸鹤放桌上，纸条也会每个都看的。谢谢你们。”
    她一上午都没怎么集中注意力，心思全在那些被折起来的字条上，三个人盯着不许她拆。
    偏偏还和他们说好中午一起吃饭，回不了家。
    下课后，张佳颖、徐夏彤和唐成瑜跑着去食堂买饭，宋依然则是去校门口拿宋母带来的饭菜然后去食堂找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来食堂，之前不来是担心被小卖部的零食诱惑。
    宋依然本以为会很难找到他们，没想到唐成瑜直接坐在最靠近门口的那一排，异常显眼。
    “你中午只吃炒粉吗？”
    “炒粉是老板快下课的时候装好的，来了直接付钱就行，比较快。”
    宋依然低头把饭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在桌上，随口问了句：“你是不是怕我找不到你们？”
    问题问出口时宋依然压根没指望唐成瑜回答，甚至她也不清楚自己刚刚问了什么。
    “是。”食堂太吵，唐成瑜身体前倾，稍稍放大声音，“我怕我们排太久的队，你来了找不到我们。所以我下课就跟她们说我去买炒粉，在门口等她们。其实我是想等你。”

 第29章 纸短情长

    张佳颖和徐夏彤一起买饭回来，两个餐盘和宋依然摆在桌上的菜一对比，显得宋依然的菜分外精致。
    一中饭堂的伙食一般，宋依然听张佳颖吐槽过无数次。
    “尝尝我的菜。”
    张佳颖和徐夏彤客气地推辞了一下，然后一人夹了一个虾仁。
    “好香啊，虾很嫩，还有茶叶的味道。”张佳颖凑近，“这里面也没茶叶啊。”
    “这是龙井虾仁，应该是装的时候只给我夹了虾。”
    张佳颖羡慕不已：“阿姨真贴心。”
    唐成瑜没有夹菜，他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亲密。宋依然多少能猜到他的想法，也没傻乎乎地喊他夹菜。
    宋依然发现人多吃饭的速度都会慢，一个个的都在说话的间隙里扒饭。
    四个人快一点才回到教室，坐下后默契地趴下午休。
    宋依然趴桌上睡觉的习惯是枕着右胳膊，脸朝窗户。
    闭上眼睛前她忽然想起什么，换了个方向：“你还出去吗？”
    班上又换了位置，现在唐成瑜的位置靠墙，出去要宋依然起身让路。
    “不用了，睡。”
    教室还有其他人在睡觉，唐成瑜的声音很低，听起来很温柔。
    宋依然莞尔，换回了自己舒服的方向。
    唐成瑜和宋依然同一个方向趴着，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自己写在字条上的话。
    张佳颖和徐夏彤昨天晚自习把字条都交给他，张佳颖甚至在教室外放哨，生怕被宋依然发现，没想到她请假了。
    正因此，三个人有时间把所有的字条弄混，分不清出自谁手。
    唐成瑜既希望宋依然能早一点看到他的字条，又忧虑她看到后的反应。
    宋依然的晚饭还是回家吃的，一上车宋母就给她戴上一条项链，普通的绳子挂着一个玉佛。
    “你早上走得急，没来得及拿。中午我知道你着急，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希望我的然然平平安安。”
    宋依然端详玉佛，温润通透，一看就是枚好玉。
    “我会每天都戴着的。”
    宋母把宋依然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平平安安。”
    “好。”宋依然刻意拉长声音，乖巧又古灵精怪，“回家。”
    到家后宋依然顾不得吃饭，先把千纸鹤摆在了房间里，把装满字条的铁盒放在床头，压住好奇心没打开，而是下楼吃饭。
    下晚自习后，宋依然写完作业，坐在床头把字条全部倒了出来。五颜六色，像是一床的糖果。
    她拿起一张粉色的，展开后凭着字迹认出来是徐夏彤写的。
    “愿望成真”。
    看完后，她把字条折成原样，放回了盒子里，继续拆下一个。
    “收到礼物的时候开心”；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平安喜乐”；
    “逢凶化吉”；
    “人见人爱”；
    ……
    在翻出“顺颂夏祺”“顺颂冬祺”“顺颂秋祺”后看到“顺颂春祺”，宋依然笑倒在床上。
    她能想象到张佳颖写这几张字条时的表情，一定是既得意又狡黠。
    下一张是“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己”，唐成瑜的字迹。
    宋依然第一次见这句话，直接在浏览器一搜。
    “见到日出我便不能自己，而你就是日出，于是，所以，我爱你。”
    “哦吼，是表白诶。”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打算怎么做？”
    宋依然躺下，把毯子拉到头顶，一动不动。
    “宿主？”
    “听到了。”
    “你打算装作没看到吗？”
    宋依然否认：“装傻显得我很不在乎这份礼物。”
    “所以你要给明确的答复吗？”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会耽误他学习的。”宋依然灵光一闪，“有啦！”
    她迅速起身，把便利贴撕成纸条，写下一句话，如法炮制后放进笔袋里打算第二天给唐成瑜。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系统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你这是画饼。”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怎么能怪刘备。”
    宋依然继续拆剩余的字条，直到所有的都看完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一早，唐成瑜就收到了宋依然递过来的字条，迫不及待地打开，上面写着“帝都大学见”。
    他昨天就在想，按照宋依然平时的性格来看，她不会直白地拒绝。如果她刻意避开这件事，恐怕就是拒绝的信号。
    如果是其他情况，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希望。
    字条上的五个字直接让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原来宋依然的目标是帝都大学。
    如果两年后，他们一起进入帝都大学，彼此的未来规划里会不会出现对方的名字呢？
    唐成瑜憧憬着。
    系统检测到男主的好感度又升了一大截，不由得佩服起宋依然。
    它的宿主真是厉害，直接把沈川这个恋爱脑拿捏住了。
    看来以后有没有攻略任务根本不重要，它相信沈川会自我攻略。
    之后的世界，精力放在原身心愿上就好了。
    想到原身心愿，系统有些担心宋依然。
    这个世界太温情，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是宿主现实生活中缺失的。
    它担心宿主待太久，沉溺在这些感情中，不愿意抽离。
    如果宿主留在这个世界的决心够大，哪怕是位面管理局也没办法将她强制抽离。
    相当于任务失败。
    可是去破坏她的生活现状又太过残忍，系统自从错过她的生日后去仔细地了解了她的生平。
    真正的宋依然，孤独又自傲，所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当这根稻草意图甩开她时，她想和稻草一起毁灭。
    这就是宋依然。
    系统陷入了两难，宋依然对此浑然不觉。
    她觉得攻略任务已经胜券在握，只等十八岁她下线时添最后一把火。
    于是，宋依然把全身心都投入在了普通的十七岁的生活里。
    按部就班地上课，享受已经成习惯的上学生活。
    下课后回家，珍惜和父母以及妹妹相处的每一刻。
    宋星辰在第八个月快要结束的时候学会了说话，成天喊“妈妈”，又逐渐学会了“爸爸”和“姐姐”。
    宋依然很喜欢听她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说些自己听不懂的咿呀之语。
    宋星辰正在健康地长大，仿佛每一天都有新变化。
    宋依然开始想象她长大之后的样子，因为她的时间已经是倒计时。

 第30章 记平淡的时间

    宋依然发现系统又联系不上了，她不知道对方去干什么，但并不担心它消失。
    她彻底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高中生。
    张佳颖和徐夏彤的生日都在八月，只隔五天，据张佳颖说，正是生日让她们的关系迅速拉近。
    宋依然是在朋友圈看到两个人一起过生日的，她们选择了两个生日中间的日期。
    徐夏彤说，她和张佳颖早就约定好了，只要不吵架，接下来每年都会这样过。
    宋依然给她们分别寄去了礼物，又收到她们各自发过来的感谢。
    一中提前半个月开学，因为学校认为高二的学生也不能松懈。
    其实和高三一比，高二的假期算长了。
    高三期末考试后还上了半个月的课，提前二十天开学。
    宋依然开学前几天在赶作业，原本暑假刚开始是有规划的，但不赶作业的暑假失去了乐趣。
    她挑灯夜战，终于离开学还有两天时写完了所有作业，立刻发在群里嘚瑟。
    张佳颖哀嚎：“快快快，给我抄抄。”
    宋依然拍照还不忘提醒：“记得改一点。”
    “ok。”
    宋母宋父一起出差了，家里只有她、宋星辰、保姆、厨师。
    宋依然闲着无聊，下楼看宋星辰正在睡觉。
    系统曾经告诉她，宋家的保姆和厨师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原话是：“这个世界比你原本的世界安宁多了，至少宋家不会被身边人背刺。”
    宋依然家的公司出事是因为她父亲的秘书泄露了商业机密，虽然付出了代价，但公司的情况也因此不容乐观。
    如果她回去了，一定要想办法开除那个秘书。
    宋星辰既然没醒，宋依然决定回房睡觉。
    马上开学，她缺觉的日子多着呢，何不趁现在养精蓄锐呢？
    房间的窗帘拉上了，宋依然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摸到手机按亮屏幕，刺眼的光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翻了个身打开台灯。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零零散散的消息，她一一点进去回复。
    妈妈：已经买好票了，明天就到家。
    宋依然选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
    ［三人行］
    张佳颖：啊啊啊作业好多，我为什么不早写\/哭
    张佳颖：谁能帮我写作业\/哭
    徐夏彤：赶作业g，免打扰了
    张佳颖：？？？彤彤！
    张佳颖聊天几乎是一句一个表情包，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宋依然作为作业写完的人，在群里发了个吃瓜的表情。
    唐成瑜没有给她发消息。
    宋依然淡定地关了手机，多思无益，反正过几天就能见到。
    她敲敲脑袋：“要开学了，你还不出来吗？”
    系统见躲不过去，吱了一声以示回应。
    宋依然眉开眼笑：“总算听到熟悉的声音了，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要听实话吗？”系统有气无力。
    “和我有关当然要说实话。”
    “在考虑让你什么时候病情复发。”
    宋依然的笑意消失：“算一算，还有十个月，现在考虑是不是太早了？”
    系统幽幽道：“可是你快要割舍不下这些感情了。原身治疗了将近一年，所以就算现在复发也不算早。”
    宋依然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抚头：“是，我是舍不得。我也知道，我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应该经历她受的苦。”
    她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带着一点哀求：“真的不能晚一点吗？如果我住院，宋星辰的周岁宴都没了，妈妈根本受不了重新来一次。”
    系统听出她的微微哽咽：“所以我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宿主，我可以拖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但之后的事情不由我控制，位面管理局会强制插手。”
    “是出意外吗？”
    “不是，依旧是复发，但病情来势汹汹，你会很痛苦。”系统尽可能温和地告诉她，“我不能确定，到时候你想留下来的心愿有多强大。”
    宋依然没系统提起过。
    “那个会有影响吗？”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回家的心愿足够强大。不出我意料，脱离第一个世界的时候，你几乎没有眷恋，没有任何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宋依然回忆起上次，她那时抱着必死的决心，几乎是霎时就选择脱离，的确没有犹豫。
    “可这一次不同，无论是家庭还是班级，你都有了眷恋。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模拟不出数据。所以我一直在纠结，到底选在什么时候。”
    宋依然放任自己倒在床上，一言不发。
    系统同样沉默着。
    世上最强大的是感情，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感情。
    宋依然思考的结果就是，在宋母开门后直接扑进她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与此同时，她做出了选择。
    “让我平安到十八岁，宋依然的心愿总不能是在病床上过十八岁生日。让我再装傻一会儿，我能分得清美梦和现实。”
    “既然如此，我去写申请。”
    “谢谢你。”
    宋母带了一大箱特产回来，依次给宋依然介绍。宋依然没看那些特产，全神贯注地看着妈妈。
    “然然，你都不知道，昨天你妈妈又是想早点回来，又是想带特产回来。让她托助理去买还不乐意，说她最了解你口味。”
    宋母坦荡地承认：“是，我最了解然然的口味。”
    宋依然靠在宋母的肩上：“对，妈妈最了解。而且，妈妈买的我都喜欢。”
    “明天就上学了，如果不是出差，还能多陪你几天。”
    宋依然立即抓住宋母的手臂：“不要这样想，妈妈，你不能为了我放弃你的事业。我觉得你工作的时候在发光。”
    “可我以前总是因为工作忽略了你，我有时候回想，如果我多关心你一点，你的病会不会早点被发现……”
    宋依然打断她：“不是你的错，爸爸，你劝劝妈妈啊。”
    宋父却沉默了。
    “爸爸！”
    “我没办法劝你妈妈，当初是我们一起忽略了你，我们是一样的心情。然然，你生病吃了很多苦，我们看在眼里，就总会想如果。”
    宋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解。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让你们难过。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再去想如果了，因为我现在好好的。”
    宋母不动声色地擦掉眼角的泪：“好，不谈以前了。妈妈也答应你，绝对不会放弃工作的。”
    他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给宋依然介绍特产。
    宋依然神游天外，已经预见未来。

 第31章 高二的九月

    开学那几天，徐夏彤总是被叫出教室，她是班长，要操心的事情比宋依然他们多不少。
    他们依然在原来的教室，不过晚自习的时候，对面楼是暗的。
    张佳颖支着脑袋，怅然若失：“之前都是那边的灯熄得最晚。”
    宋依然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等现在的高三毕业，你不得哭一场？”
    “我总感觉我才刚进一中。”
    徐夏彤这时回来，见几人在聊天，还没坐下就问：“聊什么呢？怎么感觉气氛有点低。”
    宋依然打趣：“张佳颖觉得对面那栋楼没灯，特别难过，正打算去把对面的灯都开开。”
    张佳颖作势要打她，被徐夏彤拦下。
    唐成瑜则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徐夏彤在张佳颖脸上刮了一下：“平时看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你是最多愁善感的。高二才刚开始呢。”
    张佳颖双手捂着脸：“可是时间就是过得很快啊，高一一年呢，还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
    她的手指张开，露出眼睛，眼神在另外三个人身上打转：“话说，你们有想过大学吗？”
    徐夏彤摇头：“虽然是奔着读大学去的，但总觉得大学太远，还没想过。”
    张佳颖和她握了个手：“只知道要考大学，但考什么大学、大学什么样是一点也不知道。”
    宋依然眨眨眼：“保密。”
    唐成瑜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弯唇：“帝都大学。”
    宋依然想起自己写的那张字条，感觉唐成瑜这句话貌似是他的回应。
    张佳颖正想讨伐宋依然那句“保密”，没想到唐成瑜直接说出了目标。
    “帝都大学你可得再努力点，咱们学校至少要稳定在年级前十才行。”
    徐夏彤摇摇头：“年级前十都不能稳操胜券，得年级前五。”
    张佳颖靠在徐夏彤肩膀上：“唐成瑜，你要是认真的，得先考过我们家彤彤。”
    “我当然是认真的。”
    唐成瑜撑着脑袋，视线恰好落在宋依然身上。
    宋依然并没有看他，而是提醒张佳颖和徐夏彤，马上打铃了。
    课间，宋依然在走廊上看月亮。
    “蓬莱的月亮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她伸手去够天上那一轮月，“系统，你是不是看过很多次月亮？”
    “是我的宿主看过很多次月亮，我能感知到很多，但只能透过宿主的眼睛去看她所看到的风景。无论在哪个世界，月亮始终都是月亮，只是看风景的人心情不同。”
    它能感受到宋依然的心情：“就像你现在心情很好，所以月亮才如此迷人。”
    唐成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宋依然身边，目光灼灼。
    宋依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收回手定睛看着他：“我听到了。唐成瑜，我相信你。”
    唐成瑜未来会进入帝都大学医学院，这是原书的开始。
    听到宋依然的回答，他终于放下心。
    宋依然写的那张字条一直被他夹在笔记本里，每次翻开本子都能看见，就像把目标写在眼前。
    一中虽然提前上课，但真正开学还是在九月，对面那栋楼的灯重新亮起。
    徐夏彤还记着张佳颖的话，指着对面问：“还伤感吗。”
    说完就跑，果然，张佳颖即刻追了上去。
    “徐夏彤！”
    宋依然和唐成瑜坐着看热闹，肚子都笑疼了。
    张佳颖压着徐夏彤回教室，气势汹汹：“错了吗？”
    “错了错了，饶了我。”
    宋依然装作看书的模样，被张佳颖一把拆穿：“刚刚就你笑得最大声。”
    “息怒息怒。”宋依然嬉皮笑脸。
    “物理作业给我看看。”
    宋依然双手捧着：“您请，这是在下的荣幸。”
    系统看得清清楚楚，也笑出了声。
    “怎么，羡慕了？”
    系统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宋依然打包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努力付之东流的。”
    “拭目以待。”
    高一的学生军训，宋依然看了一次就再没兴趣，张佳颖倒是去看过好几次，只说看看高一有没有长得好看的。
    徐夏彤吐槽她肤浅，宋依然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系统提醒她去翻翻原书。
    宋依然找到了唐成瑜和女主分手后的同学聚会，果然看到了张佳颖的名字。
    “刚从饭店出来，张佳颖就直接跑向路灯下的人，被一把接住，揽进怀里。
    他们朝着还在门口的同学挥手，喊着再见。
    唐成瑜认得他，那是张佳颖的小时候的朋友，后来因为搬家断了联系，直到高中才重逢。
    听说那个男生和张佳颖上了同一所大学后，两个人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唐成瑜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底的说不出的落寞，隐约还有一丝艳羡。
    但最后只是自嘲：孤家寡人。”
    宋依然恍然大悟，张佳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去确认眼熟的学弟是不是她小时候认识的人啊。
    开了上帝视角但不能分享的心情太难受了。
    宋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猛然起身：“系统，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宋依然把头埋在枕头里：“我后悔了，能不能清除我的记忆。”
    系统忍笑：“抱歉，暂无此功能。”
    宋依然坚信，张佳颖自己会分享的，只不过需要等一段时间。
    盛夏的空气里都带着热意，走在路上会专挑树荫下。
    蝉鸣一整日，有的人被吵得心烦气躁，有的人则毫无影响。
    操场上高一的新生在军训，教学楼里的高二高三在上课。喊口号的声音和读书声交织在一起，不相同却很协调。
    军训结束的那天，张佳颖朝宋依然和徐夏彤勾勾手，两人自觉地靠近她。
    “其实我不是去看那些高一的军训的，我是见到了熟人。”张佳颖坦白，“他小时候就住我楼下，后来老房子拆迁，我们都搬家了，就再也没见过。”
    宋依然和徐夏彤凭着自己看的小说精准概括。
    “青梅竹马。”
    “久别重逢。”
    “天降竹马。”
    “……”
    “诶诶诶停——”张佳颖打断笑得意味不明的两人，着急忙慌地解释，“别胡说，我才刚和他重新认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宋依然只恨自己手边没有瓜子，早知道张佳颖挑今天，自己肯定带瓜子，还能抓一把给徐夏彤。
    “我和你们说这个是因为，你们万一看到我和他走在一起，不要大惊小怪。”
    宋依然和徐夏彤答应得迅速，反正她们不会大惊小怪，只会挤眉弄眼。
    六月是分别的时节，而九月则是相遇的重逢的时候。

 第32章 明日复明日

    宋家经营酒店，于是宋星辰的周岁宴放在了自家酒店办。
    宋星辰最近在学走路，可惜还没学会，还摔了好几次。房间里铺了厚厚的垫子，她摔倒不仅不哭，甚至傻笑。
    宋依然平时要上学，往往是宋星辰还没醒她已经去了学校，等晚上回家时宋星辰早就睡着了。
    午饭和晚饭回家那两个空档，宋星辰也在吃饭，没怎么哭闹过。
    种种原因导致宋依然分外喜欢妹妹，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可可爱爱、不哭不闹还会喊“姐姐”的小姑娘呢。
    反正宋依然不能。
    于是周岁宴上，宋依然主动承担了推宝宝车的重担。
    一天下来没推多久，因为宋星辰主要还是被抱着。
    周岁宴是为了庆祝宋星辰的生日，实际上也是商业往来的场所。
    宋依然年纪小，不需要应酬，只需要守着妹妹，偶尔和别人礼貌问好。
    这样的情景宋依然经历过很多次，哪怕让她拿着酒杯去人际交往，她也能游刃有余。
    宋依然拿着身边的东西教宋星辰认，效果不佳，但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宴会厅被装饰成童话风格，以粉色为主，如梦如幻。
    宋父亲自把蛋糕推到台上，蛋糕是蓝色的城堡，城堡的大门前站着一位公主。
    宋星辰年纪太小，没办法切蛋糕，连蜡烛也不会吹。
    蛋糕上的蜡烛是宋依然吹灭的，蛋糕则是宋母切开的。
    宋依然站在台上，看得清每一个言笑晏晏的宾客，忽然有些恍惚，额角冒出了汗。
    她家出事之前也是这样的待遇，但出事后墙倒众人推。
    如果……
    系统捕捉到她脑中危险的想法，发出警告：“宿主！我说过了，你只是过客。”
    宋依然强行驱散想留在这个世界的念头：“我知道。”
    她还是用上了在无数觥筹交错里习得的经验，纵然心情黯然，面上也不显，依然笑语盈盈。
    何况这是她妹妹的生日，她由衷地希望这一天完美。
    回到家后，宋依然躺在床上，伸手去够床头的铁盒，随意拿了张字条出来，拆开一看，是徐夏彤的笔迹。
    “希望依然依然”。
    系统说得对，她会沉溺在亲情和友情中。
    这些昔日没怎么得到的感情会是她的牵绊。
    “我该怎么办？”
    “决定权只在宿主手里，我不能帮你做出决定。”
    “那，先等过完年。”宋依然翻看日历，“今年一月就过年，还有三个月。”
    系统不置可否，它总觉得宋依然会反悔。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时，秋雨已经下了好几场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教室里的同学清一色穿上了秋季校服。
    有的同学在背后画画，有的同学在袖子上写字。
    宋依然以防体育课上自己的外套和别人的弄混，也在左手袖子上行云流水地写下名字，顺手画了朵花。
    张佳颖和往常一样，等不及老王发成绩表，提前跑他办公室去看。
    徐夏彤的全年级排名跌了一名。宋依然的排名也跌了，班上跌到第十，年纪跌出了前二十。
    进步了的张佳颖和唐成瑜顾不上高兴，反而一同安慰她。
    “我没事，真的。”
    两个人仔细观察，发现她不是强颜欢笑才放心。
    “依然，你下次肯定能回来。”
    “就是，你每天在我旁边写作业，我知道你是发挥失常。”
    “我会的。”
    宋依然忐忑地拿着成绩表回家，她知道妈妈不会责备她，但还是害怕妈妈失望。
    “没关系的，只是一次考试。”宋母平静地开着车。
    “妈妈，你不生气也不失望吗？”
    宋母对宋依然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失笑：“你忘了我对你的要求只有平安健康吗？你如果忘了系安全带我可能会生气。”
    宋依然坦露心迹：“妈妈，你不能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你的。”
    “妈妈一直在这里，你舍不得就留在景市，养你一辈子的钱家里还是有的。”宋母话锋一转，“不过，我和爸爸做这些是为了让你有足够多的选择，而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去做。”
    宋母顿了顿：“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离我很远也可以。我是你的后盾，你累了随时可以回来。”
    宋依然侧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实际上是抬眼把眼泪憋住。她轻轻呼气，平复心情。
    “妈妈，我向你保证，无论我去哪里，都舍不得你，都会记着你。”
    “好，我相信你。”
    宋依然听出宋母语气里的满足，也察觉到她哄小孩的意图，心里免不得难受。
    “妈妈，未来的某一天，你会知道我很早就和你告别过了。”
    桂花似乎一夜都开了，学校里氤氲着桂香，只是走近一看，大部分都是花苞。
    那么小的花却有那么浓烈的香气，总让宋依然想起李芸和阿芸。
    “李芸是不是已经是个小孩了？”
    系统无奈地解释：“不同的世界里时间流速不一样，她现在多大我也不知道。”
    “那阿芸真的没有来世了吗？”
    “你明明就知道答案，怎么还不依不饶？”
    “不死心呗，虽然我是be美学爱好者，但圆满的结局的确会让人心情愉悦。”
    “非常不幸，阿芸的确是be。”
    宋依然突发奇想：“你说，作为沈川的白月光，他会不会像那些小说里的男主一样，上穷碧落下黄泉找我的一线生机。”
    系统无语凝噎，可不是嘛，说了会失去以前的记忆还跟着你到了这个世界，你们俩现在就是彻底的“纵使相逢应不识”。
    然而签了保密协议，它满腹的牢骚没处说，只能装作已下线。
    宋依然半天没听到系统的回答，叹了口气开始写作业。
    这些老师高二布置的作业比高一多太多了，三节晚自习但凡有一节拿去上课都写不完作业。
    总感觉高二的每一天更短呢，自己的三个月怎么弹指一挥间就没了一个月？
    能不能找系统推迟时间？如果害得家人元宵节过不好她会很愧疚的。
    可是没有和朋友们亲口告别也很遗憾，不如等到开学后？
    万一开学后在课堂上旧病复发会不会吓到老师？不会算教学事故？
    算了，还有两个月呢，慢慢考虑。

 第33章 新年

    宋依然刚来的那一年的除夕，她才出院没多久。
    宋母说，辞旧迎新，前一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未来会越来越好。
    这一年的除夕，宋家从元旦就开始准备了。
    趁着元旦放假，宋母本想带宋依然去买新衣服。可宋依然要准备期末考试，三天都没工夫出门。
    “妈妈，马上寒假，寒假带我去。”
    “那就等你考完试再去。”
    景市虽然冷，但是不见下雪。身在南方，难免期待大雪。
    “今年有雪吗？”
    系统：“……我不是天气预报。”
    宋依然托腮望着窗外出神，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种天气就算有雪也积不起来。
    “今年景市没有雪，别等了。”
    宋依然怅然若失。
    系统不等她的失落过去，无情地提醒她：“明天就考试了，你不是要拿个好成绩吗？”
    宋依然的确没了心思，认命般地背诗文。
    考试的三天倏忽而过，宋依然走出教室回头看了一眼班牌。
    “高二（5）班”。
    “再见，我应该不会回来了。”
    宋依然放假第一天，宋母履行承诺带她出去买衣服——手里牵着宋星辰。
    宋星辰个子小，又穿得多，看起来像个球，露在衣服外面的脸白白嫩嫩。
    宋依然觉得要是在路上看到这个小孩，就算不认识，她也会夸一句可爱。
    逛街是最累的事情，宋星辰累到坐回了宝宝车，宋依然累得离不开凳子。
    “妈妈，回家。”
    “好，回家。”
    她们一行人到家时，宋父正坐沙发上看新闻，笑盈盈地上前抱出宋星辰，同时告诉宋依然：“厨房有车厘子和沙糖桔，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宋依然瘫在沙发上：“我不想吃，我只想快点吃饭，然后睡觉。”
    宋母把宋依然拉起来，宋依然顺势倒在她怀里：“妈妈，我困了。”
    “马上吃饭了。”
    宋母帮宋依然把散落的头发拨开，宋依然的真发已经很长，满柜子的假发都闲置了。
    宋星辰清楚利落地喊：“姐姐抱妈妈。”
    宋依然抬头做了个鬼脸：你和妈妈撒娇的日子还长着呢，先让我多抱几次。
    一中出成绩很快，老王把成绩和排名都发在了家长群。家长群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估计还有不少家长找老王私聊。
    宋父宋母默契地设置免打扰，谁让他们家然然考了第三呢，进步这么大。
    除夕那天宋依然起了个大早，但帮不上忙，被打发去陪宋星辰玩。
    宋星辰在自己的玩具屋，宋依然第一次见时，略有些嫉妒。她小时候几乎没有玩具，宋星辰却有一个房间来放她的玩具。
    不过这种心情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下，玩具屋里有部分是她的功劳。作为回报，她玩遍了所有的玩具。
    宋星辰从滑梯上滑下来，冲着宋依然伸手：“姐姐抱！”
    宋依然把她抱起来，放在小秋千上，随手拿起故事书，坐在地上开始给她讲故事。
    “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雄伟的城堡，里面住着六位人鱼公主……”
    “人鱼公主是什么样子？”
    宋依然用手机搜出小美人鱼的动漫图片，放大给宋星辰看。
    “她长得好看。”宋星辰忽然抬手抱住宋依然，在她右脸上亲了一口，“姐姐最好看，最喜欢姐姐。”
    宋依然故意逗她：“你更喜欢我还是妈妈？”
    宋星辰苦恼得脸皱了起来：“都喜欢怎么办？”
    宋依然大笑：“那就都喜欢啊，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更喜欢谁。”
    宋星辰喜笑颜开：“我都喜欢！”
    宋依然继续讲故事，宋星辰时不时打断提问，宋依然解答完后继续讲，一个短短的故事讲了将近小时。
    “人鱼公主下定了决心，在王子睡着时进入他的寝宫，按照姐姐们教她的方法一步一步做。果然，她重新长出了鱼尾。她站在甲板上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大海，回到自己的家。”
    宋依然改了原本的结局，并且没让宋星辰看到书上的图画。
    “喜欢这个故事吗？”
    宋星辰用力地点头：“喜欢。王子对人鱼公主不好，她就回家了。”
    “所以别人如果对你不好，你要告诉爸爸妈妈。”
    “嗯！”
    午餐和平时差不多，毕竟除夕的重头戏是年夜饭。
    宋依然玻璃杯里的是果汁，宋父宋母杯里的是红酒，三个人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希望然然和妹妹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宋依然笑嘻嘻地接过两个红包：“谢谢爸爸妈妈，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宋星辰照葫芦画瓢：“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景市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但周围还是时不时响起电子爆竹的声音，除夕依然热闹。
    春晚虽然不看，但每年还是会开电视放着当个背景音。
    宋家的人太少，连桌麻将都凑不齐，宋星辰早早困了，可剩下三个人精神得很。
    宋父宋母一一回复收到的新年祝福，宋依然和张佳颖以及徐夏彤聊得热火朝天。
    唐成瑜给她发来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开学见。”
    宋依然只回复了前半句。
    她有些苦恼，下学期她不去学校，寒假作业还写吗？
    要不拖到最后几天装模作样地赶作业，维持一下在妈妈面前的形象。
    这个寒假，宋依然格外黏宋母，只要宋母在家，附近一定有宋依然。
    宋母不在家时，她就去给宋星辰念故事书，只不过会改掉结局。
    她妹妹不能是恋爱脑，不能为了所谓的爱情心甘情愿牺牲一切。这不是伟大，是傻子。
    元宵节过后的第三天，宋依然不得不开始写作业，因为她只有四天开学了。
    再过两天，宋母会带她去体检，这次体检会查出她身体的问题。
    但谁家好学生开学前一天开始写作业啊？宋依然不得不装模作样拿出练习册。
    可能是太久没看书，她觉得练习册上的字都有点花。
    宋依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直到白纸上落下一滴血，触目惊心。
    宋母恰好给宋依然端牛奶进来，宋依然听见敲门声转过头去，听见玻璃杯掉到地上碎开的声音。

 第34章 解锁医院背景

    宋依然的寒假作业最终还是一字未动，她随意翻开的那页是两道大题，还没算出结果就被送到了医院。
    来医院的路上，宋母原本是想安慰宋依然，结果一开口声音发抖，宋依然反过来握紧她的手。
    宋依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事到临头，说什么都没用，一会儿检查结果能说明情况。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有经验，进医院后，他们直奔血液科，抽血、化验、骨髓穿刺。
    紧接着是办住院手续、打针输液，仰头就看见好几瓶药水。
    宋父进进出出，宋母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宋星辰在家里不知道乖不乖。
    宋依然心中的愧疚喷涌而出，她很想拉着妈妈说对不起，又害怕刺伤她。
    “我真的很自私，做决定的是我，想逃避的也是我。”
    系统目睹了她的日日纠结，虽然吐槽她多次，但这一刻到来时还是安慰她：“无论早晚，总有这一遭。”
    宋母低头坐在那里很久，像是一座雕塑。
    宋依然困意袭来，但不敢闭眼，她怕药水打完，也不想打扰妈妈。
    输液的左手发凉，还有些麻，可她不敢动。
    任谁手上好几个针头都会心惊胆战。
    宋依然只是小心翼翼地扯着被子盖住整只左手。
    她的动作被宋母看到，宋母起身温柔地帮她捻被子。
    宋依然眼睛尖，看到了宋母特意躲着害怕她看见的通红眼眶。
    “妈妈……”
    她没想到自己一出声眼泪就滑了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擦，到嘴边的话又卡回了喉咙。
    “别怕。”宋母泪光闪烁，面上却是安抚宋依然的笑，“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
    “嗯。”宋依然用力地点头。
    母女两个人样貌相似，只能看到对方的表情，却不知道自己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宋父直到下午才回来，他带了许多日常要用的东西。
    本以为应当被忘记的那段时间，没想到每个细节都清楚，住院时要用的东西一一都记得。
    宋依然猜，这次病情比上次严重，如果轻的话，他们会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
    治疗的过程既熟悉又陌生，记忆里有相关记忆，但终归不是自己的。
    现在全都体验了。
    开学那天，宋依然的药物反应莫名特别大，忽然开始痉挛绞痛，天旋地转，直接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依旧痛，她一时不知道是哪里痛，这痛感似乎是流动的，不得不打了止痛针。
    宋依然昏昏沉沉的，发着烧，宋母帮她擦身物理降温。
    这些天宋母一直待在医院，连饭都是宋父带来的。
    宋依然猜妈妈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眼底的乌青分明。
    第二天，宋依然不再发烧，坐着吃饭时发现自己失去了味觉，什么也尝不出来。
    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尽力控制也没有作用。
    “妈妈，你请个护工来照顾我。”
    宋母眼神黯淡：“你是觉得妈妈照顾你不好吗？”
    “不是。”宋依然正色，“是你照顾我太用心了，你所有的心思都在我身上，身体都要撑不住了。”
    宋依然的眼泪掉在被子上，宋母抽纸想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然而宋依然的眼泪完全止不住，越是想停下来越是停不下来。
    “你爸爸下午来的时候，我会让他去找护工。但是话说在前面，如果没有找到靠谱的护工，我还是要照顾你的。”
    宋依然抽噎着点头，直接把纸摁在了眼睛上。
    她难得精神好，下午拿到了手机，消息已经99+了。
    班上几乎所有同学都问了几句她的情况，她直接在班群里长话短说，既说明自己的情况，又感谢了大家。
    接下来就是她的好朋友们。
    张佳颖和徐夏彤都给她发了很多消息，私发群聊都有。
    “今天没来，是请假了吗？”
    “不上课怎么还不回消息？”
    “老王说你生病休学了？！”
    “怎么不回消息啊？”
    “生病不让看手机吗？”
    ……
    宋依然统一在群里回复了。
    她先发了张输液的照片，然后叮嘱她们不要担心，已经在化疗了。
    对于在哪个医院这个问题，她避而不答。
    唐成瑜每天都在给她发消息，前几天和张佳颖、徐夏彤的消息差不多。
    之后则是汇报上课进度，还有班里的趣事。
    偶尔，唐成瑜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宋依然避开不好回答的问题，没想到刚发出去一条消息就被秒回。
    “你终于回消息了”。
    宋依然看了看时间确定是在上课。
    她就是趁着大家都在上课才回复消息的啊。
    唐成瑜疯了吗？老王虽然不管，但学校规定不准带手机，要是被别的老师抓到肯定要请家长。
    “认真上课！”
    “那你等我下课”。
    离下课只有十六分钟，她应该不会突然状态变差。
    怕唐成瑜分心等她回复，连忙发了个“好”过去。
    十六分钟，唐成瑜忍住没看手机，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上课上。
    对于他而言，宋依然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他只知道宋依然生病，可生病竟然杳无音信，他很担心她，害怕她病得很重。
    老师前脚出教室门，唐成瑜后脚就拿出手机。
    等宋依然上线这么多天，现在对方真的上线了，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对话框里打了字又删掉。
    没想到宋依然先发了消息过来，很长一段，像是提前打好字，等着下课发送。
    她回复了他之前的很多问题，生病的事情也说清楚了。
    唐成瑜忐忑地打下一行字：你还回来吗？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
    眼看快要上课，他来不及等宋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过来的回复，又加了一句：帝都大学，你和我的约定还算数吗？
    宋依然叹气：“又要骗攻略对象了，怎么不算是重操旧业呢。”
    系统欲言又止：的确是重操旧业，骗的人也是同一个，想不到。
    宋依然安慰自己的良心：“这是善意的谎言，不会扣我功德的。”
    预备铃响起时，唐成瑜收到宋依然的回复，提起的心终于落下。
    “当然算数。”

 第35章 病中来访

    三月的第一场雨落下时，宋依然请护工把她推到窗边。
    她把手贴到窗户上，雨滴砸到玻璃上就像落在她手里。
    “春天要到了。”宋依然虚弱地笑着。
    化疗让她迅速变得虚弱，头发再次剃掉，双手因为每天输液变得浮肿，味觉经常消失，时常发烧甚至高烧不退，晕倒了好几次。
    “宿主，见见你的朋友，不然会有遗憾的。”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春天，万物复苏，包括我在内的一切都会生机勃勃。”
    南方的好处就是城市中遍布常绿植株，宋依然可以隔着玻璃看到绿叶。
    “可我现在的样子简直是形容枯槁，他们见了可能会担心。万一被吓到了，我良心不安。”
    “你不让他们见你，他们难道不会猜吗？你不让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要是想象力太强，只会更担心你。”
    “如果他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打针呢？这段时间的治疗你都看到了，有些针疼得我鬼哭狼嚎，再说万一我昏迷不醒被拉去抢救。我不想这些被他们看见。”
    系统沉默不语，宋依然也在犹豫。
    她想，若是换位思考，她恐怕也会想探病。
    要不要趁着这几日精神好见一见呢？
    宋依然还没想出答案就被推回病床上打针，宋母正是这时候来的。
    “妈妈。”宋依然轻轻拽宋母的袖子，“我同学想来看我，我应该告诉他们地址吗？”
    “你想他们来吗？”
    宋依然忸怩起来：“他们是我朋友，我想见他们。可是我害怕他们看到我治病的样子，我有时候头疼，有时候反胃，还有时候控制不住眼泪。”
    宋母听着心疼，无声地呼了口气。
    “其实这些不算什么，他们既然想来，就是关心你，来之前也会做好准备的。”
    宋依然纠结了一整天，还是告诉了张佳颖、徐夏彤、唐成瑜她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
    三人来的时候她正数药水的滴数，因为她心烦意乱，强行压着情绪数数，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
    听到敲门声时宋依然扭头望向门口，心里有了猜测。
    门一开，果然是他们三个。
    护工把宋依然的病床摇起来，宋母让三人坐下后给每个人一个橘子。
    她帮宋依然把帽子调正：“妈妈在门口，有事叫我。这瓶药还能打一会儿，但你们要是聊很久可得注意，别忘了叫护士。”
    宋依然点头。
    病房里就剩下四个人时，大家都不由得局促起来，连平时最能说的张佳颖都不知道说什么。
    “来者是客，宿主你先开口啊。”
    “要不先吃橘子？”
    张佳颖直接哭了出来，宋依然手忙脚乱地让徐夏彤拿纸安慰她。
    徐夏彤把纸塞到张佳颖手里低声说：“别哭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张佳颖抽着鼻子，“你瘦了好多。”
    她记得宋依然刚转学来的时候很瘦，一年里长了不少肉。这才住院多久，比当初还瘦。
    还有别的她没说，比如宋依然帽子外没有头发，比如输液架上那么多瓶药水，再比如宋依然手背上的青紫……
    她进病房的那一瞬间在庆幸宋依然家庭条件好，可以让她有最佳的住院环境，用最好的药，减少一些痛苦。
    宋依然冲张佳颖招手，让她坐在病床边：“第一次见你哭，竟然是因为我。”
    “你会好起来的，对？”
    宋依然笑意加深：“对，我会好起来。”
    心里对着系统忏悔：“给我安排一个木鱼，我应该每天敲木鱼，我又骗人。”
    系统：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骗进去。
    张佳颖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的桌子都没动，肯定会回来。我肯定好好记笔记，等你回来，哪里不会我都能教你。”
    宋依然故作惊讶：“这还是张佳颖吗？你们不会找了个冒充的过来，她之前可是抄我作业的。”
    病房里的气氛霎时轻松了不少。
    徐夏彤剥开橘子，微苦的香味散开，消毒汽水的味道淡了些。
    “依然能吃橘子吗？”
    “我现在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你自己吃。”
    徐夏彤掰开橘子即将伸出去的手顿住一瞬，若无其事地把橘子送到自己嘴里，甘甜可口，没有一点酸味。
    “好吃吗？”
    徐夏彤用力使挤出的笑容自然：“好吃。”
    宋依然笑逐颜开，招呼另外两人吃橘子。
    她近来很少有胃口，经常反胃，几乎不吃水果。病房里之所以摆橘子一是因为味道清新，二是因为橘色鲜艳好看。
    唐成瑜沉默地剥橘子，视线从进门起就在宋依然身上。
    宋依然信誓旦旦，他应该相信她。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痊愈了可以适应得了高三的强度吗？
    他旁边的桌子是空的，每次换位置都需要搬两张桌子。
    老王说可以把那张桌子放到教室后面，他拒绝了。
    有人以为他想用这张桌子放东西，其实他在等宋依然回来。
    “唐成瑜，你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宋依然，你的桌子我帮你擦过了。”他目光深深，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宋依然的反应都捕入眼中，“我等你回来。”
    “好。”
    宋依然答应得果断，笑容可掬，仿佛她下一刻就办出院手续，第二天就能回学校。
    三人没待太久，因为宋依然的疲惫太明显，她似乎是强撑着精神面对他们。
    走到门口，唐成瑜大步走回来：“就算我们不是同一年高考也没关系，我一定会上帝都大学，我在那里等你。”
    宋依然微笑着点头：“好啊。”
    离开住院部，张佳颖坐在花坛边的椅子上，嗫嚅：“唐成瑜，你的桌子还放那里吗？我觉得依然不会和我们一起高考了。”
    徐夏彤坐在她身旁：“我查过了，依然出院后还要身体，估计要半年。我们这届高考，应该真的赶不上了。”
    唐成瑜沉默片刻，目光坚定：“老王说了，我要是不嫌麻烦就继续放那里。我就想留着她的位置，她不和我们一起高考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会报同一所大学。”
    他几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感情，然而张佳颖和徐夏彤没有惊讶，这件事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所有的猜测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宋依然痊愈。
    或许是他们刻意忽略了另一个可能性，总之没有人提起如果宋依然不会痊愈呢。

 第36章 梦醒时分

    第一轮化疗结束，宋依然得到医生的允许出院。
    宋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回家的路上还一直握着她的手，生怕她冷。
    宋星辰噔噔噔地跑出来，她长高很多，仰着头和坐在轮椅上的宋依然对视。
    “姐姐回家啦！”
    宋依然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眯眯地点头：“有没有想我？”
    每个人都不许宋星辰去医院探病，宋依然精神好的时候就和她视频，怕小孩子忘性大把她忘了。
    “想姐姐，姐姐讲故事。”
    宋依然忍俊不禁：“姐姐休息好了就给你讲。”
    “星辰先自己玩，姐姐累了。”宋母同样摸摸宋星辰的脑袋。
    宋依然没力气上楼下楼，宋母把她的东西都搬到了一楼的房间，不放心她一个人住一楼，干脆搬下来和她一起住。
    宋星辰抱着故事书待在一楼，她喜欢姐姐讲故事，准备等姐姐睡醒。
    可是妈妈从房间里出来后把她抱到客厅，语重心长：“星辰，姐姐生病了，所以爸爸妈妈会多把时间放在姐姐身上，你不要和姐姐生气好不好？”
    这话宋依然住院时她已经说过一次，宋依然回家了又提起，因为她对宋星辰有愧疚，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弥补。
    “我不生气，我想姐姐陪我。”
    “姐姐马上就好了，等她好了就会陪你的。”
    “好！”宋星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宋星辰没等到宋依然给她讲故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家住了一天的姐姐又走了。
    她拉住保姆的衣袖，看着车门关上。
    车开得很快，她忽然跑了出去。
    “姐姐——姐姐——”
    宋星辰一边跑一边哭，她年龄太小，没跑几步就摔了一跤。
    保姆把她抱起来，却怎么也安抚不住。
    宋星辰挣扎着要去追救护车，哭声一直不停。
    宋依然觉得自己一脚踩空醒了过来，她的心脏涨得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宋母见宋依然醒了，抓住宋依然没扎针的那只手。
    她几乎要崩溃了，明明病情有好转，怎么又晕倒了。
    宋依然的衣服还是她晕倒那件，身上有深深浅浅的血迹。
    “然然，然然……”宋母的眼泪落在宋依然的衣服上，晕湿了已经干掉的血迹，她慌忙抹掉眼泪。
    宋依然头疼，眼睛疼，胳膊疼，腿疼，浑身上下都在疼。
    她呼出来的气在氧气面罩上起了雾，身体本能的保护让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然然，然然！”
    宋母让出位置给医护人员，泣不成声。
    她再次收到病危通知书，尽管这张纸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了，她还是没办法平静地签下名字。
    宋父赶到医院时见到的是“手术中”的红灯和失魂落魄的妻子。
    宋母身子一软，跌在宋父怀里，痛哭出声。
    宋依然恍惚间听见了哭声，像是有人用针扎她的心脏，是尖锐又紧密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浮在水面上，悠悠荡荡，随水流而动。
    “系统，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系统叹气：“宿主，你不能老是做出决定又后悔，并没有用。”
    宋依然苦笑：“是我自己作死，还拉住别人和一起受苦。”
    “睡一觉。”
    宋依然醒来是在第四天，她在重症监护室睡了三天。
    这三天，宋父宋母一直在外面等，困了就靠着对方的肩膀睡一会儿。
    宋依然愧疚万分：“我真该死啊，为了我自己，让宋依然没能开开心心地到十八岁，让她父母这么伤心。”
    她心虚地呢喃：“而且，病痛并没有让我想离开。我现在之所以想离开是想让他们不再受这种折磨，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舍不得。”
    巨大的愧疚让宋依然的状态越来越差，连医生都隐晦地提醒她，好的心理状况会有利于治疗。
    五月，宋依然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甚至有精力散步，虽然最多走到走廊尽头就得坐轮椅。
    宋依然生日那天，再次得到了出院的允许——保证在晚上九点前回医院。
    餐桌上有一个小蛋糕，宋依然闭眼许愿：希望爸爸妈妈和妹妹早点不难过。
    她吹灭蜡烛，把蛋糕推到眼巴巴的宋星辰面前：“吃。”
    宋星辰欢呼：“姐姐最好啦。”
    宋依然的午餐是一碗长寿面，底下卧了虾仁。
    这碗比普通的碗小，本来是给宋星辰用的，现在给胃口差的宋依然刚刚好。
    宋星辰吃完蛋糕，走到宋依然身边：“姐姐过来。”
    宋依然听宋星辰的低下头，宋星辰在她两边脸颊各亲了一下：“妈妈说，生日要送礼物，这是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宋依然感动不已，轻轻捏了捏宋星辰的脸，“下午给你讲故事。”
    宋依然吃完后开始给宋星辰讲《卖火柴的小女孩》。
    “小女孩发现这根火柴比前面三根火柴都要亮，小女孩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照亮了，她那个慈祥的奶奶从遥远的天堂里走来，奶奶带着微笑出现在她的面前，小女孩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宋依然念到这里，趁着宋星辰不注意偷偷抹掉了眼泪。
    “姐姐，擦火柴就可以看见自己想的人吗？”
    宋依然本想告诉她那是幻觉，但话到嘴边还是顺着她的话向下讲：“你很想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见到她的。小女孩能看见奶奶，是因为她一直记得奶奶。”
    “我记住了。”宋星辰坐得端正，“姐姐继续讲。”
    故事讲完的时候，宋依然把书还给宋星辰：“喜欢这个故事吗？”
    “我喜欢姐姐讲故事。姐姐还走吗？”
    “姐姐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宋星辰摇头：“妈妈说了，姐姐会累，只能听一个。姐姐，我等你回来讲故事。”
    “乖，把故事书放回去。”
    宋星辰听话地把故事书拿走。
    宋依然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要是骗了妹妹半夜都得起来打自己。”
    八点半宋依然就到医院了，足足提前了半小时。
    睡觉前，她拉住宋母的手：“妈妈，晚安。”
    “晚安，然然。”
    灯熄灭的那一瞬间，宋依然闭上眼：“我硬生生给自己写了个反派剧本，要是能打分，我绝对是负分。”
    “这下谁也忘不掉你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攻略任务很出色。”
    “好残忍的评价啊。”
    宋依然在清晨被推进抢救室，宋母心慌意乱地抓着床不肯松手。
    “然然！”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刹那，她跌坐在地，被宋父扶起。
    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失去女儿的感觉。

 第37章 七天

    宋依然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七天。
    “头七必须走，不然你就走不了了。”系统严肃地提醒她。
    “我知道了。”
    当她的身体被蒙着白布推出来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宋父宋母的名字。
    “何止啊，如果不是宋星辰要办周岁，你恐怕连宋家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系统不遗余力地吐槽。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很有经验了。”系统的语气微微骄傲，转而语重心长，“你不能怕自己沉迷就逃避，尽可能地去减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是没有用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会形成牵绊并没有错，可每一段感情都会是你未来的支力。”
    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开了头就索性说完：“未来有个世界，你最初是完全地孤身一人，或许会想起和这个世界父母的相处。”
    宋依然看着失魂落魄的父母，问系统：“我没有原身的记忆了，可以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很抱歉，不可以。”
    宋依然跟着父母回病房，看着他们收拾东西。
    死别的伤痛不是瞬间，他们拿起的每样东西，都有宋依然的痕迹。即将回去的家中也处处都能想起宋依然。
    病房中没有人说话，房门是打开的，外面急促的抢救声和亲人的哭声清晰地传入病房。
    这一排病房里住的都是随时会进抢救室不知道能不能出来的病人，宋依然有时半夜都能听见外面的兵荒马乱。
    宋母拿起宋依然戴过的一顶紫色毛线帽，泣不成声。
    宋依然鼻子发酸，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顶帽子，不戴假发时几乎都戴它，宋母还笑着问要不要再买一顶一模一样的。
    “我不要，因为它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
    宋父眼眶通红，坐在宋母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今年这几次进医院化疗，你在病房外偷偷哭，怕她听见。现在别再憋着了，而且然然她不会再痛了。”
    宋依然没有实体，哭都哭不出来，听着宋母的痛哭声，上前虚虚地抱住她。
    系统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暂时屏蔽了和宋依然的感应，联络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人。
    唐成瑜趁着课间补觉，身体一颤，醒了过来。
    “她死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但是暂时还没有脱离世界。”
    恢复记忆的沈川回忆作为唐成瑜时和宋依然的相处，冷哼一声：“这个骗子，又给我画饼。”
    他不仅想好了学医，连未来读研读博的专业都想好了，结果宋依然只是在哄骗自己。
    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只会觉得命运戏弄了他。
    可他知道宋依然的行为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压根就没想过大学生活。
    “她为什么还不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绑定的是宋依然，可以根据宋依然的心情选择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可它没办法精准判断沈川的心情，加上它记挂着宋依然，一时不慎，说出了实话。
    “宿主想多和家人相处几天。”
    “几天？”
    “七天，所以我们七天后脱离这个世界。”
    沈川几乎要掰断手中的笔：“她当时可是丝毫不留恋就走了，连一天都没有多待。”
    系统听出来这声音里的怨气了，自然而然地维护宋依然：“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差不多是一个人长大的，所以父母亲情对她而言很重要。”
    沈川愣住。
    “我提前通知你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什么人需要告别就趁着这几天去说，不舍得的人多相处。对于他们而言你依然在身边，可你却是实实在在见不到他们了。”
    系统说完后回到了宋依然身边，她已经回家了。
    宋星辰得知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可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宋依然葬礼那天，宋母牵着她和一个小小的盒子说再见。
    “和姐姐说再见。”
    “姐姐在这里面吗？”
    “对。”
    “妈妈骗人，这个这么小，姐姐不会在里面。你明明说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
    宋星辰发现大家都不高兴，爸爸眼睛红红的，妈妈在流眼泪，姐姐不见了。
    她哭了起来，然而在葬礼上，哭声再寻常不过，还有人觉得她是因为和姐姐关系好才哭的。
    回家的路上，宋星辰抱住宋母的脖子，小小声地问：“我想要小女孩的火柴。”
    宋母没反应过来：“什么火柴？”
    “姐姐说，小女孩的火柴可以看见想的人。”
    宋母一怔，和身边的宋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满是溢出来的悲伤。
    她抱紧小女儿：“等你长大，就能得到火柴了。”
    眼泪掉在宋星辰的衣服上，很快消失不见。
    宋依然伸手去摸宋星辰的头，不料宋星辰忽然抬头朝她看过来。
    一霎那，宋依然停住了呼吸，觉得自己被宋星辰看见了。
    幸好宋星辰下一刻又把头低了回去。
    沈川每天出门前和父母一一告别，一定是当面说。
    他每次放学都和张佳颖、徐夏彤一起走，在校门口时和她们告别，每一次都挥手。
    第七天是周二，宋依然的纠结再三还是去了一趟学校。
    她坐在了唐成瑜旁边，桌子上摆着唐成瑜的几本书。
    张佳颖、徐夏彤、唐成瑜都在写作业，宋依然还听见张佳颖吐槽作业太多，徐夏彤一边整理错题一边附和她。
    不知道为什么，唐成瑜好像心情不太好，不过就算知道理由，宋依然也没办法开解他。
    他们还以为宋依然仍在住院，等过几天宋父来办手续老王就会知道她的死讯，想来他们也会知道。
    宋依然撑着下巴看三个人写了一会儿作业，唐成瑜偶尔会看向她的方位，但她浑不在意。
    宋星辰还有可能察觉到什么，唐成瑜怎么可能。
    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时，她离开学校，回家陪家人最后几个小时。
    “再见，张佳颖、徐夏彤、唐成瑜。”
    沈川攥紧了笔，假如手上是支木头铅笔，恐怕能掐出印子来。
    他看不见宋依然，但隐隐能感觉到她的到来和离开。
    她并没有待多久，似乎只是来看一眼。
    晚自习下课，沈川依然和两人一起走，如以往一样挥手告别。
    睡前，他回房前跟父母道晚安，闭眼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午夜快要到来，宋依然终于收拾好离开的心情。
    “再见，爸爸、妈妈、妹妹。”
    “请问是否脱离世界？”
    “脱离。”

 第38章 人在大燕但刚出生

    正平七年十月十三未时，户部侍郎宋文朗的妻子许映月诞下一对双生子，是为兄妹。
    宋依然崩溃尖叫：“系统！我穿成婴儿了！我生活不能自理！”
    “宿主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
    “你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很多年，可以趁着天真无邪的时候多拉一些好感。反正你年也没办法惹祸，我得去找你的攻略对象。”
    宋依然的思绪立刻跟着系统跑了：“你不知道我的攻略对象？”
    系统沉默半晌，屈辱地开口：“我第一次遇到攻略对象在两个人之间的情况。”
    “你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当婴儿，你全力去找攻略对象。”
    系统离开后，宋依然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试图联系它，没得到回应就在心里默念自己从何而来以及为何而来。
    她要在这个世界生活很久，不能忘记这些。
    宋文朗每日下朝后都会来看夫人和刚出生的一双儿女，随后去书房处理要务，公务处理完了后安心陪夫人。
    宋依然听着他们夫妻二人聊天，觉得伉俪情深。可惜，宋文朗日后移情别恋，害的许映月终日郁郁。
    宋文朗在书中是个多次出现，因为他的父亲是太傅，长子宋青柏是太子伴读，宋家与皇室关系密切，一直在皇权斗争之中。
    宋依然知道比她先出生一点点的哥哥叫宋青枫，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大名是什么。
    原书中宋家并没有双生子。
    他们的名字是太傅所取，恐怕还得过几日才知道。
    宋依然见过宋青柏几次，他站在摇篮旁好奇地看她。
    宋依然对宋青柏很好奇，原书对他的描写都是权谋，只凭书中的描写，宋依然想不出宋行之是如何对待家人的。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对这个哥哥是期待的。
    她当了二十几年独生子女，又当了一年半姐姐，从来没当过妹妹，现在有了哥哥，难免会幻想。
    宋依然坚持自己只有一个哥哥，毕竟旁边摇篮的宋青枫成天都在哭，哭得她烦，她烦就也哭，试图吵到他，让他停下来。
    在宋依然和宋念初你来我往的哭声攻击中，太傅取好了名字。
    宋青枫还是原书中的宋青枫，宋依然则叫宋青梧，不过幸好娘亲给她取的小名为依然。
    宋依然没想到宋青枫会事事走在她前面，露出笑容是他先，大笑也是他先，每次都被气得大哭。
    宋青枫第一次输给宋依然是在抓周，他抓起的是书。宋太傅很满意，毕竟宋家诗书传家。
    宋依然另辟蹊径，抓住了宋太傅的手。
    屋内安静了一瞬，谁也没想到除却这些物品还有别的选择。
    宋太傅大笑着抱起宋依然，宋依然咧着嘴笑。
    “古代女子的生活本就不易，我耍了心机抱上大腿以后才有更多可能性。”
    系统回来的时候宋依然已经三岁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宋依然喜不自胜，捏碎了手里的桂花糕。
    “你还知道回来？”
    “我回位面管理局开会了，时间流速不一样。”
    宋依然拍掉手中的糕点屑，叹了口气：“幸好你回来了，不然这日复一日我都要忘掉自己是谁了。”
    “宿主，我还是没法判断哪个才是你的攻略对象，因为这个世界变动太大，扰乱了我的判断。”
    “我没听明白。”
    “你的攻略对象是太子和临安侯世子中的一个。”
    宋依然被桂花糕噎住了，连忙灌下一杯水：“你说谁？”
    系统确认过无数次，声音平静地重复：“太子赵元尧和临安侯世子谢寄宁。”
    “他们貌似一个是男主一个是男二，是我配同时攻略的吗？”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变动会很大。”
    宋依然沉默地回屋，呆若木鸡地躺在床上：“是做梦，睡醒就好。”
    “不是做梦。”
    “啊——”宋依然抱着被子打滚，“一定是我前两个任务太顺利的报应。”
    “你要相信自己。”
    “我有得选吗？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走啊。”宋依然生无可恋地躺尸。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
    宋依然把三年半的成果以及宋家详情尽数告知系统。
    “宋家的食物链顶端是爷爷，我成功抱上他大腿了，好处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对我的课业特别上心，很严格。
    有爷爷撑腰，我在宋家顺风顺水，唯一的例外就是宋青枫。他天天和我掐架，胜负率对半开。
    爷爷有四个儿子，只有我爹在京中，二叔四叔都在外地为官，三叔出家了。
    可能因为都是爷爷亲自教导的，他们兄弟几人关系很好，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更不至于你死我活地互相算计。
    我哥哥宋青柏在六岁入宫成为太子伴读，一般情况回不了家。不过谁让我爷爷是太傅呢，太子借着请教学问的由头带宋青柏回家。
    谢寄宁我也见过，他和祖母住在京城，某种程度上是人质。她娘和我娘是好友，对他多有照顾。
    我才三岁就已经和攻略对象见过面了，算起来我们三个也能说是青梅竹马。”
    系统没想到宋依然收获颇丰：“那你觉得他们好攻略吗？”
    宋依然微笑：“当然不好攻略啊，我家太子党的性质也太明显了，谢寄宁只是表面客气，实则保持距离的。”
    “那作为太子党，你不能接近太子吗？”
    宋依然反问：“九岁就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的太子会看上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屁孩？”
    系统沉默了，宿主说的不无道理。
    “我得想个法子拉近和谢寄宁的关系。”
    宋青枫发现近几日宋依然一反常态，竟然愿意把每日糕点分一半给他。
    若是这样就算了，宋依然居然喊他“哥哥”。
    宋青枫当真觉得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哥哥，这最后一块桂花糕给你。”
    宋青枫狐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宋依然双手捧着脸颊：“被哥哥猜中了。”
    “到底是多大的事情让你来讨好我？”
    “哥哥，我想习武。”
    宋青枫被桂花糕噎住了。

 第39章 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说什么？”
    “我想习武。”
    “你要干什么？”
    “我要习武。”
    “谁要习武？”
    宋依然指着自己：“我，宋依然，要习武。”
    宋青枫毫不留情：“你去和爷爷、爹、娘说，看谁答应你。”
    宋依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哥哥，你能不能去跟爹娘说，你想习武，我在旁边缠着说要同你一起。”
    宋青枫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你去说，以后我会叫你哥哥，课业也都给你看。”
    宋依然凭着自己比宋青枫多出来的将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和对剧情的了解画了个他无法拒绝的饼。
    宋青枫日后是京城第一纨绔，哪个纨绔喜欢写作业？
    宋依然最终得偿所愿。
    十几年后，他们一行人在西阳城外的城楼上喝酒，谈起往事，宋青枫气愤地指责宋依然自幼便欺负他。
    而宋依然故作无辜地眨眼。
    系统笑话她欺负小孩，她挑眉：“这个家我也只能欺负他，其他人面前，我还得把心眼儿藏起来。”
    宋依然想学武是为了接近谢寄宁，临安侯府有在战场上受过伤的老兵，其中不乏临安侯的亲兵。他们虽因伤不得不离开战场，一身武艺却可以传授给他人。
    就她和宋青枫两个稚子，京城之中会武功且有时间空闲还有可能愿意教他们的估计只有临安侯府的旧兵了。
    算上临安侯夫人和娘亲的情谊，大概率不会拒绝。
    宋依然给自己的期限是一年，因为明年圣上会下旨命爷爷担任应天书院的掌院，太子、哥哥和谢寄宁都会成为书院学子。到那时，她想办法跟着爷爷，总能留在书院。
    许映月看完账本后按了按眼周，问身边的扶光：“二公子和姑娘呢？”
    “二公子在书房，姑娘在屋后玩。”
    “估计在荡秋千，整个院子她最喜欢那秋千。”
    不出许映月所料，宋依然的确在荡秋千。
    宋依然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婢女都守在门口，只余和她年纪相仿的山奈跟着。
    这架秋千做的时候刻意做宽了，两个孩子年幼，竟能一同坐在上面，一起悠悠地荡着。
    许映月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两个小姑娘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无忧无虑地笑着，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山奈听到许映月的声音，慌忙跳下秋千，差点摔了。
    宋依然回头看着她走过来，笑嘻嘻地开口：“我说哥哥今日从爷爷那里回来又得愁眉苦脸了。”
    宋青柏若是在家，宋依然才会在口头上区别两位哥哥，这几日的“哥哥”都是喊宋青枫。
    许映月见进府不久的山奈害怕，先安抚她：“山奈，府上没有太多规矩，你不用害怕。”
    山奈才比宋依然大两岁，五岁的宋依然应当是不说是千娇万宠，至少也是衣食无忧，可山奈却被卖为奴婢。
    宋依然拉着山奈的手：“你放心，我娘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要不是犯了大错，她不会责罚。再说了，还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太傅治学严谨但不古板，身为儒生，“仁”是他为人的准则。作为府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他的行事作风自然会影响全府上下。
    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样的人，或许爷爷是受了奶奶的影响才是如今的模样。
    山奈虽然不再害怕，但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答应宋依然让她一起荡秋千的邀请。
    宋依然没有勉强，向着许映月撒娇：“娘亲，你推我好不好？”
    “抓稳了。”
    宋依然抓紧两边的绳子，许映月推的力气不大，她觉得并不过瘾。
    “推高些，再高些。”
    秋千荡起来的风在宋依然耳边低语，充满了愉悦的味道。
    她清脆的笑声越过围墙，让走到院外的宋青枫不由自主地小跑到院中。
    “娘，妹妹。”
    尽管宋依然已经喊他“哥哥”好几日了，他叫“妹妹”时还是藏不住字末的得意。
    宋依然懒得计较，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大部分时候还是个守诺的人。再说，她可不想带坏小孩子。
    “青枫要坐秋千吗？”
    “嗯！”
    宋依然慢慢停下来，把秋千让给宋青枫，她也玩够了。
    “娘亲，我有些饿，可以吃糕点吗？”
    许映月在宋依然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真是馋猫，去和扶光姨说。”
    宋依然拉着扶光的袖子，仰头看她：“扶光姨，有糕点吗？”
    扶光蹲下来与她平视：“你要自然是有的，我叫人去给你拿。”
    宋依吃第二块菱粉糕时，宋文朗走进了院子。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把菱粉糕吃完才跑到他面前。
    “爹爹回来啦。”
    宋文朗弯腰抱起她，用胡须去扎她的脸，逗得她朝后躲，索性抱着他趴在了他肩上，只露出个后脑勺。
    人真的很奇怪，宋依然知道宋文朗日后会变心，对他心里有芥蒂。可这三年他对妻儿切实的关心又让她怀疑未来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许家比不上宋家，宋文朗并不是在同许映月虚与委蛇。若是实实在在的真心，又怎会那样薄情。
    宋依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宋文朗拍拍她的背：“怎么抱得这样紧，莫非是哥哥欺负你，你来寻我告状？”
    宋青枫喊叫起来：“我可没欺负她，秋千是她让给我的。”
    宋依然摇摇头：“哥哥没有欺负我。”
    “那就好，若是他欺负你，便告诉我和你娘亲，我们都会教训他。”
    “爹，我听见了！”
    许映月笑得连秋千都忘记推了，扶光忍俊不禁，其他的婢女也在偷笑。
    “爹爹今天可带了个好消息回来。你们不是要习武吗，谢老夫人答应让你们去临安侯府。”
    谢老夫人年事已高，觉得临安侯府太大而人太少，宋家的两个三岁稚子纵然是住在府上旁人也不能说他们是来拉拢临安侯的。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宋依然欢喜地让宋文朗将她放下，拉住宋青枫的秋千：“我们明日就去临安侯府。”
    宋青枫想到宋依然答应自己的事情，心里不情愿却还是点头。
    许映月戳了戳宋依然的脑门：“明日应当是我带你们去拜访谢老夫人。”
    “我想明天早点来。”

 第40章 一些往事

    在大燕，太傅虽是一品官员，但只是虚职。户部侍郎为正三品，比从三品的侯高一阶，可临安侯手握兵权，这不是宋家能比的。
    宋依然不希望谢寄宁是她的攻略对象。
    谢家宋家门第相匹，若要结秦晋之好未尝不可。但一文一武，很难不被后来变得容易猜忌的皇帝盯上。
    宋家是太子党，与宋家有儿女姻亲的谢家自然与太子脱不开关系。这是皇帝无法容忍的。
    宋依然真的很好奇，权力会将人异化到什么地步。
    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从书上看到的和亲眼看到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宿主。”系统打断宋依然的沉思，“你和谢寄宁都没说过几句话就想象你们成亲后的处境，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宋依然有些羞恼：“发散一下思维而已。你待会再仔细感受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如果他是，十多年后的路会很难走的。”
    “难道和太子的路就好走吗？”
    “和太子的路也并不会走，只是宋家原本就是太子党，没有临安侯府在其中，情况多少会好一些。”
    其实宋家并没有结党，只不过宋太傅独独是是太子的开蒙之师以及宋家长孙是太子伴读两件事就已经决定了宋家的立场。
    宋依然也只是对着系统说太子党，若真是在外头说，整个宋家还有太子都会被她拖累。
    和宋家不同，临安侯府的风格舒朗大气，没有太多装饰。
    宋家的装饰也不多，只是费了许多精巧的心思，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典雅。
    宋依然和宋青枫行礼后被谢老夫人叫到身前。宋依然见她精神矍铄，头发乌白相间，目测白发少一些，面上也没有多少皱纹。
    听说谢老夫人年轻时也曾上过战场，不知是怎样的巾帼。
    “映月，你这两个孩子当真放心交给我？寄宁初学武哭了好几回鼻子，青枫和青梧怕是也逃不过这一遭。”
    “老夫人说笑了，若非两家是世交，又岂敢叨扰？此举已是冒昧，更罔论什么放心不放心。他们若是哭闹，回家了我必然亲自教训。”
    宋依然向娘亲投出佩服的眼光。这几天她在娘亲面前已经把宋家和谢家的关系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所谓世交其实是从爷爷和谢老夫人那一辈算起，奶奶是武将之女，与谢老夫人聊得来。
    娘亲与现在的临安侯夫人是手帕交，生子又是差不多时候，情谊不浅。
    但临安侯夫人随临安侯去了西阳，二人相隔万里，来往不便。
    世交一词分明是夸大，但又没有什么大毛病。
    谢寄宁这时到了前厅，给谢老夫人请安后同许映月问安，之后再与宋青枫和宋依然打招呼。
    “寄宁，带弟弟妹妹去你练武的院子，今日起，他们与你一同练武。”
    “是。”
    谢老夫人目送三个孩子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
    “府中这些伤兵身上的伤是好了，可不能再上战场于他们而言亦是一道伤，在府中当护卫与在西阳有些相似。而青枫、青梧两个孩子来习武，对他们是一种宽慰。”
    “不瞒您说，这个主意并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青梧。”
    谢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青梧？”
    许映月点头：“习武这件事是青枫提出的，可他毕竟是个孩子，自然瞒不过我。我本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此事，青梧恰巧想起寄宁曾说过家中有会武的叔叔。”
    “这孩子倒是有意思。”谢老夫人的身子向许映月倾了倾，“我本以为宋家的女儿应该是精通诗文，从未想过她会想习武，更没想到她父亲与祖父会答应。”
    “青梧自幼便爱笑，我希望她一直如此开心，所以她的小字为依然。正因此，她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离经叛道，我都会答应她，想办法让她去做。”
    谢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她：“阿茵曾和我提起一位朋友，我知道是你。可直到方才，我才真的把她那位朋友和你视作一人。”
    阿茵是她的儿媳、许映月的手帕交徐茵。
    这话说得不客气，许映月却丝毫不恼，而是饶有兴致地问原因。
    谢老夫人抚掌大笑：“我明白你和阿茵为何是好友了。”
    许映月自嘲：“我比不上阿茵，她比我勇敢。”
    “是这世道的不公困住了你们。你想开的女学，阿茵想做的女将军，在当下都是镜花水月。”
    谢老夫人起身，走到庭院中，抬头看被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圣旨上的嘉赏写的是临安侯及夫人，京城中人称你为宋夫人，你们的名字倒是很少被人提起。”
    许映月站在屋檐下，听出了谢老夫人心中的不平，自己心中也有激荡，更多的是苦涩。
    “往日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那些看不见的束缚能被我打破。在这世道，女子艰难，我承认自己是懦弱无能之人。”
    谢老夫人摇头：“你已经为师了，依然既是你的女儿，又是你的学生。”
    许映月愣住。
    “你这样聪慧，难道还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稍稍点拨许映月便恍然大悟。
    依然是她的女儿，父亲教她学问，今日起有人传授她武功，而自己对她也能算是言传身教。
    宋家远胜于当年的许家，依然若是要做什么事，底气比她足，能获得的帮助也比她多。
    许映月对着谢老夫人深揖：“多谢您点拨。”
    “不必如此，因为我也有私心，同你一样心中有些不甘。”
    她走到许映月面前，坦白直率：“近几年寄宁很少去太傅府是因为我。我与你与依然有着共同的立场，但宋家和临安侯府的立场并不相同。临安侯府决不能涉入那个漩涡，不得不与宋家疏远，望你勿怪。”
    许映月这些年见多了一句话百转十八弯，难得听见这样的坦荡之言，何况这并不是什么胡诌的借口，何来怪一说。
    她为青柏担忧过，但文朗说，宋家明面上是太子一方，但这是圣上给太子的，宋家只是顺从君意。
    换句话说就是圣上既然能赠予太子助力，也可收回去。
    君心难测，谁又知道圣上收回助力时会不会迁怒宋家。
    在这方面，宋依然还是太年轻，只能看到表面，更深的暂且想不到。

 第41章 攻略第一步：确认攻略对象

    临安侯是武将，府中专门有个院子用来习武。
    宋依然早就决定学剑，但三岁舞剑还是太超前了，大抵只是练好基本功。
    这应当也是长辈们纵容他们胡来的原因之一。
    虽说是基本功，也不能胡练，要是路子一开始就走歪了，后患无穷。所以，还是得有人帮着纠正动作。
    宋青枫没想好要练什么，他有得是时间仔细考虑。
    当下，两个人要做的只是跑步。
    谢寄宁跑得不疾不徐，看着是匀速运动。
    宋依然当着系统的面立下fg：一年后肯定能跑得匀速。
    “就这？能不能有点志气？”
    “你有志气，今天确定他是不是我应该攻略的人。”
    系统销声匿迹。
    宋依然和宋青枫平日消耗精力最多的活动是打架，遇到真需要体力的活动两个人是如出一辙的废。
    跑第二圈时，宋依然气喘吁吁，梦回八百米。
    果然，人还是需要锻炼，不然万一哪天遇到刺杀都跑不掉。
    她一定要和身边危机四伏的人扯上关系吗？能不能苟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宋依然的气泄了，逐渐由跑变为走，步子也越来越慢。
    教他们的张拔看出她和宋青枫二人体力不行，让他们先在一旁休息。
    宋依然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她放下茶壶的下一刻就被宋青枫提起，显然也渴极了。
    “你自讨苦吃还要带着我，我不想来了。”
    宋依然的眼神跟着谢寄宁，头都没转地问宋青枫：“你知道六艺吗？”
    宋青枫不假思索：“礼乐射御书数，我当然知道。”
    “射就属于武，你现在只能跑两圈，未来怎么拉得开弓？”
    宋青枫不服气：“我现在年纪小，过几年力气会大的。”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现在强身健体，未来习射，没准就比旁人厉害。”
    宋依然背书比宋青枫快，她把《道德经》背完了宋青枫还在苦着脸磕磕绊绊地背。
    不过宋依然刚刚说的这句他有印象，宋依然方才的话他也认同，尽管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宋依然打断他的思绪，示意他看谢寄宁。
    “你看寄宁哥哥，马步扎那么久都不动，你可以吗？”
    “他都八岁了，我八岁也可以的。”
    宋依然抓住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哥哥你好好练，说不定等你八岁比现在的寄宁哥哥厉害。”
    宋青枫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入宋依然眼里，她确定宋青枫被她哄住了。
    宋星辰也很好哄，宋依然突然怀念妹妹。
    宋依然歇好后去找张拔，问他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果不其然是马步。
    马步看着简单，但宋依然的动作并不标准，是张拔帮她调整的。
    宋依然在心里默数秒数，可甚至没数到五十秒，自己的双腿就已经有坚持不住的趋势了。
    她咬紧牙，顾不上数数，在心里呐喊。
    再坚持一下，不蒸馒头争口气。想想以后，那么多腥风血雨，宋依然你要是现在吃不了苦以后命都没了。
    宋依然心里飘过一条又一条弹幕，压根没注意自己的表情几乎狰狞，被宋青枫看得一清二楚。
    估摸着超过一分钟了，宋依然才放弃。
    张拔安慰她：“你年纪还小，又没学过，这没什么。”
    宋依然谢过他，视线移到憋笑的宋青枫身上，抱臂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头：“你能坚持的时间未必比我长。”
    “我肯定比你厉害。”
    宋青枫信心满满地走上前去，宋依然摊手表示无奈，但还是好心地帮他数数。
    一分钟也不到呢。
    宋青枫的脸都红了，宋依然欠揍地做了个鬼脸。
    谢寄宁扎足了两刻钟的马步才起身，宋依然肃然起敬。
    往日不曾试过，今日始觉此事不易。
    宋依然倒好一杯水送到他面前：“寄宁哥哥喝口水。”
    “多谢。”
    “寄宁哥哥，你好厉害。”
    宋依然想不到攻略小屁孩的方法，决定徐徐图之，先打好关系，等大家都长大了再进一步发展感情。
    同时，她把系统喊了出来：“起来工作，我和谢寄宁交流应该有助于你判断，求求你了。”
    谢寄宁比宋依然高小半个身子，弯腰与她平视：“是因为我已经学了好几年，你以后可以的。”
    宋依然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
    她顺手拿下谢寄宁手中的杯子，放回原位。
    宋青枫还是羞恼，宋依然喊他：“别生气了，快去练。”
    宋依然知道宋青枫心里憋着一口气，除非他能的马步能超过一分钟，否则他还是会和他自己怄气。
    她这个哥哥是怎么成为那个目空一切的纨绔的呢？
    宋依然真的很好奇。
    他们二人是踏着晚霞回家的，虽说都是再基本不过的东西，但耐不住他们之前身体实在是没有任何锻炼。
    仅仅是跑步、扎马步、站桩就让宋家这对兄妹遭遇了武学的毒打。
    宋青枫和宋依然都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第二日被从睡梦中叫醒，眯着眼睛就赶到了临安侯府。
    宋依然下车时终于想起自己前一日忘了什么。
    “系统，你昨天有没有检测出来什么？”
    “我记得宿主说，希望谢寄宁不是你的攻略对象？”
    宋依然听这话觉得有苗头：“是啊是啊。”
    “好消息，他可能真的不是。坏消息，他还是有可能是。”
    宋青枫觉得旁边的妹妹似乎突然心情差了起来，凭本能默不作声地挪了两步。
    “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直接承认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宋依然咬牙切齿：“我要投诉你。”
    系统觉得自己戏过了，连忙发声：“说不定你和太子相处我这边会有进展，实在不行，你们三个站一起我再试试。”
    宋依然哼了一声，把精力全放在今天的训练上。
    日复一日，宋依然惊喜地发现，夏天到来时，她已经可以扎十分钟马步了。在这期间，她可以编出一个短篇故事。
    她和谢寄宁的关系也有了进展。

 第42章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谢寄宁是个性情飞扬的人，谢老夫人并不刻意拘束他的性格，同时又教导他进退有礼。
    他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幼，学得再快也免不了孩子心性。
    宋依然和宋青枫初入临安侯府那几日，谢寄宁礼貌得体，全当是接待客人。
    熟悉后才露出自己活泼狡黠的一面。
    他已经学会了骑马，刻意在宋依然和宋青枫面前骑了两圈。
    宋依然觉得好笑，这分明就是小孩子炫耀玩具，可是她真的很心动啊。
    宋青枫更是直接把羡慕写在了脸上，差点跑到马前，宋依然眼疾手快拉住他。
    “小心马踢你，很危险的。”
    宋青枫眼睛都移不开，觉得下马朝他们走来的谢寄宁简直在发光。
    宋依然心里升起一点玩笑的念头，把谢寄宁拉到一旁，示意他弯腰，把坏主意附在他耳边说了出来。
    宋青枫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见两人笑得前仰后合，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了？”
    宋依然笑语盈盈：“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倒没骗他，没过多久便有侍卫带着三架竹马过来。
    三人每人一架，只有宋依然拿到手里开心。
    宋青枫见了真马，哪里还愿意骑竹马。谢寄宁知道宋依然要买竹马，却不知她给自己也买了一架。
    “哥哥，你现在骑不了马，骑竹马过过瘾呗。”宋依然说完看向谢寄宁，“寄宁哥哥，以后我们陪你骑马，你现在陪我们骑竹马好不好？”
    两人沉默了，但宋依然坚持不懈地软磨硬泡，他们总算是答应下来。
    谢老夫人听说宋依然托人买了竹马回来，起了好奇心，特意来看看。
    只见院子里三个孩童骑着竹马乱跑，笑声无忧无虑，连阳光都不再刺目，柔和了许多。
    谢老夫人听着笑声，不自觉弯唇：“人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长大了一堆烦心事。”
    她身后的归锐目光也一直被三个孩子吸引：“是啊，如今想起小时候，都是开心的日子。”
    “年幼时觉得天塌下来的大事后来再看，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三个日后若是好友，必定是把酒言欢。”
    归锐打趣道：“您现在是无论看到世子做什么都能想到日后，到世子独当一面时还早着呢。”
    谢老夫人失笑：“我最不缺闲工夫，难免想得多。行了，我们回去，别扰了他们玩闹。”
    日暮时分，宋依然踏上回府的马车时顿住脚步，回身嘱咐谢寄宁：“寄宁哥哥，我的竹马你可要留好。”
    “那是自然。”
    谢寄宁并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升起送他们送到门口的想法，直到马车转弯，他才回家。
    许映月一眼就看出宋依然异常雀跃，一边翻账本一边问：“怎么这样开心？”
    “我今日骑了竹马，虽然和真马不一样，但是也算骑马。”
    许映月笑着摇头：“你这个年纪我连让你去马厩都不敢，更别提骑马了。”
    宋依然悠闲地晃着躺椅：“我会长大的，到时候我就能骑马了，我还可以去边关和江南，听说和京城的风景不一样。”
    宋青枫在一旁点头：“寄宁哥哥骑马可威风了，真想快点长大，就可以像寄宁哥哥一样。”
    许映月翻账本的手不停，听着孩子们天真懵懂的话，和扶光对视的几眼里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笑意。
    宋依然和宋青枫目前文武兼修，基础功是每天都要去练的，无论怎么说，风雨无阻也算是修心。
    但正因为是基础功，不需要练全日，余下的时间便是由宋太傅教导学问。
    无论是武功还是古文经典，包括古代的礼仪等，宋依然都是几乎从零开始学习。
    所以，实实在在地看到进益对宋依然而言是一件开心的事。
    除此之外，宋依然能感觉到许映月在教自己挣脱束缚。
    老实说，她在某一刻怀疑许映月的穿越者，可许映月并不是。
    有一次宋依然和许映月躺着一起，宋依然抱着许映月，想听许映月讲年轻时候的故事。
    出乎宋依然意料的是，许映月居然想开女学。
    “我是不是异想天开？”
    宋依然用力摇头，脱口而出：“才没有，娘亲很勇敢。”
    “依然，我的所有不甘都是因为我读的书不仅仅是《女训》这类约束女子的书。我在书中见过广阔的天地，岂会不对那天地生出向往。”
    宋依然蹭蹭许映月的肩膀：“只可惜，你被困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天地。”
    “我只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
    “娘亲，可不可以点一盏灯？”
    许映月不明缘由，但还是依言点灯。
    宋依然让许映月把灯放在桌子中间，她们二人隔着明明灭灭的灯光坐在彼此对面。
    “娘亲，我向你保证，我不仅要在书中见天地，还会亲眼去看。你没做完的事情让我去做，我一定会开办女学。”
    童言稚语本作不得真，可宋依然神态严肃，莫名让人发自内心地相信。
    “我等着看女学开起来的那天。”
    宋依然因此与许映月更亲近：我是你的女儿，你的学生，你的同道中人，你的后继者。
    四书五经中有不少对女子的约束，有的明显，有的隐晦，许映月在宋依然背书时将她发现的一一指出。
    她常常惊讶于宋依然的聪慧过人、一点即通。
    正因此，宋依然有一点做得很差。
    “你太明白自己的聪慧，所以直白地摆在了面上。”
    许映月握住一把筷子，里面有一支格外长：“聪慧并不是坏事，可你不会遮掩。当今世上女子不易，所以，自身不够强时不能直接把野心写在脸上。”
    宋依然耳尖发热。
    她真的太松懈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偏偏又不是真的不喑世事，的确有些自傲。
    “我错了。”
    “我并不是在怪你，你年纪小没什么，若是日后也是如此，怕是有麻烦。”
    许映月有些内疚，她不知道自己早早教宋依然这些有什么用。可夫君告诉她，圣上有意让父亲担任应天书院山长。
    这件事若是真的，父亲必然会将依然和青枫带到书院，自己恐怕只有旬假才能见到女儿。

 第43章 一起过除夕

    应天书院是皇家所设，初立只供皇室子弟学习，于宣宗时改制，天下学子皆可至此考试求学。
    话虽如此，可应天书院临近京城，平日花销大，且书院学子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繁杂的条规。
    宣宗时，八皇子在斋舍欺负同窗，圣上大怒，亲自下旨将他逐出书院，以儆效尤。
    因这两个原因，书院中绝大部分还是京中子弟。
    先帝即位后，命户部拨款减轻寒门才子的负担。至此，京中官宦出身的学子的比例才低了些。
    命宋太傅为应天书院山长的圣旨来得比宋依然预期早，授衣假之初便被送到了太傅府。
    宋依然不禁感慨，圣上对太子真是明晃晃的偏爱。
    太子是圣上的第五子，前四个儿子入学不见他有专门换老师的动作。轮到太子，年后才入学，九月就下旨让太傅任山长。
    要知道，圣上可是称太傅为“吾师”，单从称呼上来看就知道他对太傅的尊敬。
    许映月说过，宋文朗为官的资质太过平庸，宋家如今的辉煌主要是靠已过花甲的宋太傅。
    宋依然觉得宋太傅的才是能隔代遗传，她爹熬资历才熬到从二品，大哥可是青云直上，官至左相。
    不过系统既然说本书剧情变动大，那么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
    宋依然反应过来自己又想远了，连忙回神：“爷爷，你要去书院，谁来教我们？”
    宋太傅很喜欢这个最聪明的孙女，也不止一次暗暗惋惜她是个女儿身。
    若是男子，必然前途无量。
    “我自然会带你们去，只是要辛苦你和青枫当我的书童了。”
    宋太傅在开玩笑，早在圣上下旨前他已经知道这个安排，他唯一的请求就是破例能带上自己的孙儿孙女。
    “臣而今最大的愿望就是享些儿孙绕膝的福。”
    圣上允了。
    虽然宋依然和宋青枫没考试就进了书院，但又不算学子，所以不属于违规。
    只等日后他们到了年龄再考试。
    宋太傅暂时不需要日日住在书院中，于是宋依然和宋青枫的生活如旧，练武温书两不误。
    休息时分，她告诉谢寄宁明年她就不能再来了。
    “爷爷要带我们去书院，我们住在书院，等书院放假才能下山。”宋依然遗憾地低下头，掰着手指算月数“没想到我只能练……八个月。”
    谢寄宁安慰她：“张叔叔教你们的都是基础功，哪怕不在府上也可以练习，你们两个互相督促。等你再大一些，就可以学别的了。”
    宋依然忽然抬起头，双眼灿若星辰：“寄宁哥哥，你也来书院，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
    她想象一起在书院的场景，不自觉起身描绘。
    “书院教六艺，别的不说，射和御你肯定是拔得头筹的。我们上课之余还可以练功，可惜张叔叔不能一起去，但旬假时可以回来让张叔叔点评。”
    宋依然手脚并用，眉飞色舞，谢寄宁脑中已经出现她所说的场景，宋青枫也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寄宁哥哥，等你年龄到了，便来书院。”
    应天书院只招收年满十岁的学生，其一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学生早已开蒙，若不荒废学业，自然能通过考试。
    其二则是十岁孩童中顽劣的并不多，书院中人不必花大量的时间去解决学生惹出的麻烦。
    宋依然怀着几分期待等着谢寄宁的答案，宋青枫也目光热切。
    “好。”谢寄宁搭着宋青枫的肩，可惜身量差得有点大，反而像是揽住了宋青枫，“你们先去等我，我一定去应天书院。”
    宋依然和宋青枫都喜出望外，谢寄宁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分开实在有些不舍，幸好只是短暂的分别。
    隆冬的第一场雪降下时，新年已经在来的路上。
    除夕是宋家难得全家团圆的时候，其乐融融。
    三兄妹每人得了三个红封，宋青柏最为成熟，宋依然和宋青枫则是喜上眉梢，嘻嘻哈哈地说了一通贺词。
    京城中彻夜灯火通明，烟花爆竹声不断，热闹至极。
    皇室可以观看的表演很多，百姓则大多观看驱傩。驱傩是为了驱除邪祟、除旧布新，以助万物的生长。
    围观的百姓都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景，期盼着来年的顺利。
    宋家也不例外。
    街道上很是热闹，直到子时依旧未停。
    除夕没有宵禁，举国欢庆。
    宋依然熬不住，过了子时就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编故事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被早早叫起。
    “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
    宋依然嘴里吐槽着，但还是乖乖起床了。
    院子已经挂好了幡子，这是用来祈祷长命百岁。
    大年初一需要祭拜天地祖宗，同族也在这一天互相拜年。
    宋依然一整天就像牵线木偶，失去了灵魂。
    第一年，她只是个婴儿，有人会抱着她。
    第二年和第三年，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没人会盯着她。
    第四年，她无比怀念自己之前在现代的大年初一，除了玩手机就是睡觉，都是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哪里需要跪拜不停，还得认一个又一个同族的亲戚。
    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脸盲还是来往的人太多。
    宋青枫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趁着宋青柏被推在前面，悄悄地溜了。
    宋依然躺着自己最爱的躺椅上，感慨：“好累。”
    宋青枫靠在榻上：“幸好前面有哥哥顶着，要是让我去应付，我宁愿多背些书。”
    宋依然狠狠点头。
    “宿主，新年好！”
    宋依然已经习惯系统的神出鬼没了：“新年好。”
    “你都不问问我干什么去了吗？”
    “说，看你这嘚瑟的语气。”
    “我们之前不是觉得任务短时间内不会有进展嘛，所以我趁这个时间去进修了。现在的我能力更强了，可以兑换物品。”
    宋依然猛地坐起，吓到了宋青枫。
    “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吓你。”宋依然敷衍着宋青枫，“什么都能换吗？”
    “也不是，目前可换的东西只有保命大礼包。”
    “我要！”

 第44章 另一个竹马闪亮登场

    元宵节后，宋依然跟着宋太傅去了书院。
    她当真和宋青枫扮作书童，跟在宋太傅身后。
    双生子的好处就是作一样的打扮，若不说话丝毫分不出谁是谁。
    宋青柏打量了半晌也没认出来，宋依然和宋青枫得意地指着对方喊自己的名字。
    二人戏弄宋青柏，却被他揪住耳朵：“才不管谁是谁，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都拿来给我检查。”
    宋依然从他手下挣脱出来：“哥哥这斋舍离山长住处可不近，一来一回耗去许多时间，我们只怕是有力气去没力气回来。”
    “伶牙俐齿，还冒充青枫？”
    宋青枫不服气：“哥哥是说我没她聪明吗？”
    “你少学她那些小聪明。”宋青柏抬手敲了他一下。
    太子正是在宋家兄妹打闹时进门的，推一进来院子里的几人都安静了下来，异口同声：“参见太子殿下。”
    “书院内没有什么太子，你们不必多礼。青枫青梧便随着青柏唤我五哥。”
    应天书院明面上内没有尊卑贵贱，哪怕是皇室子弟也需要自己应付所有的事情，吃不了苦的可以选择不来。
    但是私下还是有完整的产业链的，譬如某位皇子不想自己洗衣服，便花钱雇别人来洗。
    书院中有寒门子弟，需要想办法赚钱应对开支。为不愿意干活的人出力，收取丰厚的报酬不失为好途径。
    太祖设立书院的初衷是想让皇室子弟吃苦，不可倚仗长辈而高高在上。
    初心是好的，可未必能落实。
    可我们男主岂能与旁人相同？
    他不仅功课优秀，还人际交往出色，并且掌握了基本的生活技能。
    在书院中，他既修身又修心，过着他以为的普通百姓的生活。
    他与谢寄宁几乎决裂时借酒消愁，靠在女主膝上缅怀书院时光。
    “依然？”
    宋青柏想不通他妹妹怎么在太子问话的时候发呆，总不能太子说别把他当太子就真的照做。
    宋依然回过神，但茫然地看向宋青柏：“五哥问你在想什么，怎么这样出神？”
    “我在想，下次要怎么骗过你，让你相信我是宋青枫。”
    赵元尧和宋青柏失笑，宋青枫捂住她的嘴：“你要是哪天闯出祸来可别报我的名字。”
    宋依然拉下宋青枫的手，瞪着他：“你没洗手！我若是惹出了乱子，必然说自己是宋青枫。”
    “你你你……”宋青枫不甘示弱，“那我也去闯祸，说我是宋依然。”
    宋青柏拉开两个人：“你们二人非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我一会儿就去告诉爷爷，无论你们谁闯祸，另一个人都要受罚。”
    赵元尧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打闹玩笑。
    他兄弟虽多，但有诸多原因使得他们之间客气有礼，至少明面上如此。
    一母同胞的兄弟间或许有与生俱来的亲昵和同仇敌忾的立场，可皇后只有他一个儿子。
    很多时候，他都是孤身一人。
    赵元尧想不出自己和兄弟如眼前这般相处的场景。
    母后身子不好，在他之前小产过几次，好不容易生下他，怕是没有再怀孕的机会了。
    正因此，母后对他赋予了太多期望，他没有行差踏错的机会。
    看着宋青柏的弟妹，他生出几分羡慕。
    宋依然和宋青枫离开后，赵元尧自然而然地和宋青柏提起他们。
    “你弟弟妹妹都很活泼。”
    宋青柏不像大多数人那样谦虚婉转，丝毫不吝啬自己对弟妹的喜爱：“我回家的次数并不多，每次回家都能见到他们斗嘴，娘亲坐在一旁笑。每每见到这样的场景，我都会莫名喜悦。”
    “听说双生子之间最是心有灵犀，哪怕相隔万里也能感应到对方吗？”
    “或许是真的。”宋青柏举例，“娘亲说，他们尚在襁褓时，一个哭了另一个必然会哭。这些年只要一个生病，另一个纵然没生病也是怏怏。”
    “真是神奇。”
    宋青柏点头：“不知道以后他们若是分开，会不会依然如此。”
    宋依然和宋青枫回到山长住处就开始写作业。
    他们住在一间房中，一个靠墙一个靠窗，宋依然床前还摆了一架屏风。
    宋依然和宋青枫的书桌相对，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写了多少，彼此暗暗较劲。
    只能说爷爷是太了解他们了才如此布局。
    宋依然先前承诺的给宋青枫抄作业早就不作数了，抄了一次就被宋太傅发现。两个人都受了罚，再也不敢在这方面耍心眼。
    功课做完后二人练基本功，怕被对方挑出毛病，两个人都绷紧了十二分精神。
    宋依然想起谢寄宁，他只比宋青柏小一个月，然而就差了一岁，在开学前没达到年龄，不得不再等一年。
    不知道谢寄宁在做什么。
    谢寄宁正在练弩，这是宋依然送他的生辰礼物。
    宋依然送的这把弩较轻较小，适合初学者。
    谢寄宁只觉得宋依然的礼物送到了他心坎上，他很喜欢。
    宋依然已经去书院了，奶奶说田假后自己也可以去书院，到那时，他要亲口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的礼物。
    原本宋依然以为书院像现代的高中，没想到更像是大学。
    这里没有固定的教学时间，甚至没有固定的班级人数。平时学生自己读书研究，有疑惑自己去找老师解惑。
    老师不定期地给学生讲课，学生没有固定位置，讲课的内容也并非照本宣科。
    若是名师大家来讲课，讲堂都坐不下，学子则自觉地延伸至讲堂外那面全开敞的轩廊形式中。
    课堂讲授仅仅是书院教育的一部分，平时书院的师生三三两两在山间闲游，或谈人生，或谈时务。这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基至是比上课更重要的教育。
    宋依然梦回大学，但她很喜欢这样的上课方式。
    难怪应天书院名声在外，在这里的学生恐怕很难不满意。
    宋依然和宋青枫只跟着宋太傅两天便被打发走了。
    “让你们来书院不是来跟着我的，自己上课去。”
    于是他们跟上了宋青柏和赵元尧。

 第45章 或许是最自在的日子

    在书院待了一个月后宋依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元尧会觉得书院这段日子是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她连作息都变得健康，日出自然醒，先打一套八段锦，然后把该练的都练了。
    她前段时间在竹林偶然捡到一根顺手的竹子，以竹为剑回忆沈川教她的剑法。
    宋青枫问起来，她理直气壮地说是自己在瞎比划。
    宋依然嘴上说跟着宋青柏，实际上大多时候是四人组团，上课也好，游玩也罢，形影不离。
    赵元尧身为太子，身上担着期望不是一般重。
    他自幼见过太多小心翼翼和勾心斗角，对人防备心重。
    宋依然抓住赵元尧的成长中书院时光这一堪称白月光的存在，日后他想起书院就会想起在书院的人。
    哪怕是再平淡的日子，回忆起来也在发光。
    系统依旧无法确定谁是攻略对象，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三人齐聚一堂。
    旬假时，谢寄宁告诉她，他不需要等一年，田假之后便可以入学。
    才五个月，很快就到了。
    谢寄宁到书院的那天，宋依然站在门口等，远远地看到人影就跳起来招手。
    “寄宁哥哥！”
    宋依然笑容可掬地跑到他身边。
    谢寄宁没想到宋依然会这么开心，因为他们田假那一整个月每天都能见到，上次见面不过是在前天。
    但宋依然的喜悦让他的心情不免更好。
    “二哥和大哥在一起，你把行李放到斋舍，然后我带你去见他们。”
    宋青枫表示既然日日都和大哥在一起，宋依然必须把对他们的称呼区分开来。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我没忘，以后哥哥是大哥，你是二哥。”
    宋青枫这才满意。
    宋依然早就摸清了斋舍的布局，一边走一边介绍，谢寄宁认真听着，有时会发问，宋依然耐心作答。
    学子的斋舍都在一处，谢寄宁将行李放在房间里后便被宋依然带去了宋青柏的斋舍，拐个弯就到了。
    宋青枫恰好对着门口，直接瞧见了走进来的二人。
    “好啊，你说的有事竟然是去接寄宁哥哥，为什么不叫上我？”
    宋依然正色道：“是你昨日听完我编的笑话说要早早来告诉哥哥的，这怎能怪我？”
    宋青枫懊恼：“别再说了。”
    宋依然绕开他，正想介绍谢寄宁被宋青柏打断。
    “我可认识寄宁，哪里需要你来介绍。”
    谢寄宁直接坐下，接过宋青柏递过来的茶：“你竟然不知道我和你哥哥是旧相识？”
    宋依然佯怒，跺脚背过身去：“你们二人也不曾告诉我啊，就知道欺负我这个生得晚的。”
    宋青柏双手端着杯茶向宋依然赔礼：“是我不好，给妹妹赔罪。”
    宋依然接过来喝了，把茶杯塞回他手里：“味道一般。”
    宋青柏招手唤宋青枫过来：“妹妹生气了，把笑话再说一遍。”
    宋青枫还没说话，宋依然忍不住先笑了，锤了宋青柏一下：“把生气的人逗笑会让人很没有面子的。”
    谢寄宁好奇：“什么笑话这么有意识，青枫跟我说说，日后依然再生气，我就拿这个逗她。”
    “我也想知道。”赵元尧从门口走进来。
    宋青柏介绍赵元尧与谢寄宁认识，宋青枫和宋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一起。
    他们总是这样，不知不觉便站在了一起。无论是他们还是别人都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
    宋依然抱臂看着初识的那两人礼貌客气地你来我往，忽然想到一句话。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赵元尧日后最大的助力便是宋青柏和谢寄宁，一文一武，在他最低谷时都全力支持着他。
    只是文臣武将终究是不一样的，宋青柏青云直上，而谢寄宁最大的危机是在赵元尧登基之后。
    宋青枫无意间看见宋依然神情漠然，下意识地拍了她一下。
    宋依然不解：“怎么了？”
    “你方才……”宋青枫想不到描述的词语，又或许是不想说，“没什么。”
    他有些心惊，宋依然刚刚那个表情一点都不像她，像是个过客，没有感情，似乎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地离开。
    宋依然莫名有些心虚，她刚刚到底干什么了？
    她想不出来，宋青枫又是明显不肯说，她索性不管。
    毕竟还有正事要忙。
    “系统，他们同框了，可以判断吗？”
    “宿主能不能加入他们的互动里？”
    “我试试。”
    大家都坐下后，赵元尧和谢寄宁都没忘先前的话题。
    宋青枫脸都红了，宋依然主动起身替他讲。
    “有一天，螃蟹在路上撞到了一条泥鳅。泥鳅生气地说，你是瞎吗？螃蟹说，不我是螃蟹。”
    宋依然是忍着笑意讲的笑话，刚讲完就不再忍耐，大笑起来。
    宋青枫虽然在宋青柏那里受了挫，但他和宋依然笑点一样，低着头笑个不停。
    宋青柏并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但被宋依然和宋青枫逗笑了。
    宋依然看得出赵元尧和谢寄宁和宋青柏的态度一样，不免感慨，十岁的孩子成熟得好无趣。
    正在此时，系统心虚的声音弱弱地传来“宿主，我还是没法判断，你只能两手抓了。”
    “这之后的剧情和人设到底得崩成什么样啊。”
    宋青枫敏锐地察觉到宋依然的心情低落下来，立即找了个借口带着她离开。
    “依然，爷爷说今日午时前得背完书，咱们得快点回去了。”
    宋依然收到他的眼神，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你别不开心，你那个笑话真的好笑。”
    宋依然这才反应过来，宋青枫注意到了自己因为剧情而导致的情绪变化，还把原因归为另外三个人不懂欣赏冷笑话。
    她眼泪都笑了出来，抓住宋青枫的袖子用力点头：“你真有眼光，谢谢你。”
    宋青枫任她抓着袖子，两个人就这样回到住处。
    宋依然想，或许双生子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就算没有，对对方情绪的察觉也比旁人灵敏。
    “我完蛋了，我是真的开始把宋青枫当我哥哥了。”

 第46章 宋依然的大事编年史

    正平十一年正月，宋太傅正式任应天书院山长，赵元尧、宋青柏、宋青枫、宋依然入应天书院。
    正平十一年六月，谢寄宁入应天书院，与赵元尧相识。
    正平十二年腊月，赵元尧、宋青柏学龄满两年，离校。
    正平十三年正月，圣上择忠良之士教导太子。
    正平十五年十月，边疆急报，北狄来犯。临安侯世子领命随军前往西阳。
    正平十六年秋，宋青柏参加乡试，不中。
    正平十九年秋，宋青柏第二次参加乡试，中解元。
    正平二十年春，宋青柏参加会试，中会元。同年参加殿试，为探花，后领翰林院从八品典籍。十二月，宋青柏加冠，字行之。
    正平二十一年二月，宋太傅因病去世。
    宋依然四岁到十四岁经历的大事就这么多。
    她跪在灵堂抬头看爷爷的画像，总觉得不真实。
    人来人往，幸好她还是小孩，只需要在爷爷面前尽孝，不需要去应对来吊唁的人。
    来太傅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他的故友及后人、他的学生、受过他恩惠的人，哪怕与他政见不和的人，甚至连太子殿下都亲自登门。
    宋依然觉得，这些人或许都是真心的，哪怕有人不是，也是极少数。
    在外为官的叔叔们都回来了，出家的三叔并未出现。
    宋依然还以为做法事的人里面会有他。
    整个丧葬共有六十多道礼仪，宋依然跟着宋青枫，他做什么就跟着做。
    宋家的子孙扶棺至老家渝川，择吉日下葬。
    土落下时宋依然才真的反应过来，爷爷不会再回来了。
    她这些天浑浑噩噩，好似灵魂被抽离躯干，流泪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可宋依然是第一次有爷爷，十四年的相处下来，感情难以作假。
    他离开了，她是真的伤心。
    “爷爷！”
    宋依然想扑上前，被宋青枫死死拉住：“别去，别去。”
    她呜咽着，泪流满面。
    宋青枫本就难过，听着宋依然的哭声不自觉地跟着落泪，却又夹杂着些安心。
    旁人未必察觉，他却知道，宋依然这些日子是恍惚的，如今神总算是回来了。
    宋依然无疑是失礼的，可在场的人都能理解。
    需要守孝三年，宋家的子孙全在渝川住了下来。
    渝川位处江南，青山妩媚，碧水温婉，是个舒适的地方。
    宋依然不爱和二叔一家子来往，他妻妾成群，儿女一大堆，连人都分不清。
    她索性称自己体弱喜静，躲个清闲。
    四叔一家子则是深居简出，宋依然和他们的来往也不多。
    想当年，她可是和系统说，宋家几兄弟的关系很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疏远了。
    她这些年躲书院里，只关注京城和西阳，其他的消息一概不知。
    在江南，时间都慢了下来，悠悠地躺在屋檐下听一下午雨，睡着又醒来，睁眼又闭上，舒服地想躺到地老天荒。
    宋青枫打着伞刚进宋依然的院子，看到摇椅就知道宋依然必定躺在上面，特意掬了些雨水，弹到宋依然脸上。
    “你日日犯懒，没准哪日身上都能长出青苔来。”
    宋依然淡定地擦掉面上的水：“我也不知为何，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眼下已经四月了，咱们到渝川都快一个月了。爷爷不在了，日子还得过。”
    宋依然抬眼看他，心中千言万语，一个字也不能说。
    她想说，爷爷本不该是在这时候去世的。
    宋家的低谷就在爷爷去世后，直到太子登基，宋家才因宋青柏而烈火烹油。
    她什么也说不了。
    剧情在她不知不觉中变化，时间线越是推进，变动越大，谁知道三年后是什么样子。
    “你若真的没什么想做的，不如去陪娘说说话。你也知道，在书院的这些年，我们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见她。”
    宋依然懊恼不已，自此每天都去陪许映月。
    她觉得，母亲就是她的水，逐渐让她恢复生机。
    五月，宋依然正在看书，宋青枫直接跑进屋。
    “你猜谁来了？”不等宋依然回到，宋青枫就说出了名字，“寄宁来了渝川。”
    宋依然惊得站起：“当真？”
    “是，他在江浸月等我们。”
    他们这些人，赵元尧和宋青柏是最先下山的。虽然自此很少见面，但宋依然会给宋青柏写信，在心中问候太子。
    谢寄宁是第二个下山的，边境有难，他去了西阳。宋依然也会给他写信，战时几乎收不到回信，可休战时常常收到回信。
    算起来他离京已经足足五年了。
    北狄与大燕打了五年，虽然并不是五年不间断地大战，但这一次是大败北狄，逼得北狄前来和谈。
    临安侯班师回朝受赏，谢寄宁却是谢过恩第二日就快马加鞭直奔渝川。
    江浸月在开在江边的酒楼，临水的座赏月极佳，最好的包间则是仰头是无暇的一轮月，低头是盛水的白玉盘。
    谢寄宁便是在这个包间等他们，若是他晚到一会儿，恐怕就被别人先订了。
    虽是多年未见，但一是没有断来往，二是彼此的感情不浅，所以宋青柏和谢寄宁很快恢复了熟络。
    宋青枫和宋依然姗姗来迟，直接加入了这种氛围之中。
    他们年岁渐长，自觉地把对谢寄宁称呼后的“哥哥”二字去了。
    宋依然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来渝川了？”
    “来见太傅，顺便来见你们。”
    宋青枫不信：“这也并不急，你如今是京中的红人，谁不知道临安侯世子用兵出神入化，带着一千人打地北狄数万人落荒而逃。”
    谢寄宁讨饶：“往日只知这流言蜚语可怕，落到自己身上才明白是什么滋味。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北狄不过三千人。”
    在座的几位都忍不住笑出声，宋依然更是添油加醋：“前几日二哥听书回来绘声绘色地模仿说书先生，说世子如何威猛，三头六臂，杀入敌军之中，身中数剑仍取敌军首领性命。”
    谢寄宁给他们敬茶：“诸位看在我赶来渝川的份上，饶了我罢，别再取笑我了。”
    “好。”宋依然率先举杯，“你这般有诚意，我们若是再笑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四人轻轻碰杯，这是五年来的第一次。

 第47章 谢寄宁上分

    谢寄宁既来了渝川，总是要东道主款待的。
    宋青枫把宋依然推了出去：“你若要在渝川逛逛，便带上她。”
    “莫非依然对渝川最了解？”
    “非也非也。”宋青枫解释道，“我们已经到渝川足足两个月了，可她几乎不出门，不是陪母亲说话就是待在自己院子里。”
    宋依然无甚所谓地喝茶，谢寄宁却有些错愕。
    自从与宋依然熟识以来，她一直是最活泼的那个人， 在西阳收到的每封信里也能看出来她没什么大的变化，怎么如今……
    宋依然笑笑：“何必这样看着我？我没事，只是在思考问题。”
    “既如此，还请青枫和依然带我在渝川玩玩。”
    宋青柏赔礼道：“我的确走不开，若是有空，别说是渝川，便是和你去西阳都行。”
    谢寄宁举杯：“你说出口的话我可要当真的。”
    宋青枫开着玩笑：“莫非你还真打算同我们一起去渝川不成？”
    “是啊。”谢寄宁用和“今天天气不错”般平淡的语气说出他的计划，“我向圣上讨的赏是赐我一年假，只要边境安宁，这一年内我不用领任何职。”
    宋依然目瞪口呆：“圣上怕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请赏。”
    宋青柏难掩惊讶之色：“一般人都是讨实实在在的封赏，你倒是别出心裁。”
    宋青枫激动难抑：“好妙的赏，若我日后立功，也要这样。”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往日在书院中听旁人的经历，也时常想寻好友一同外出游玩，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所以，当陛下问我要什么赏，我便想到了这个。斗胆一提，没想到竟应了。”
    宋青枫满眼都是羡慕：“第一个来的地方是渝川，不知你下次要去哪儿。”
    谢寄宁微微挑眉：“不如你来提议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是你要去玩儿，又不是……”宋青枫反应过来，“你难道要带着我们一同去？”
    “不然我为何出京就来寻你们，若是一处一处游玩，或许明年这个时候我还未必到渝川。”
    宋青枫和宋依然眼中染上几分喜色，唯有宋青柏有几分为难：“可如今我们还在守孝，况且家中需我帮忙。”
    “我打算在渝川待满一个月，到时候你们守孝守足了百日，出门游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太傅素来不喜欢拘着你们，你们若是因他自拘，他怕是不满。”
    宋依然和宋青枫一左一右围着宋青柏。
    “大哥，寄宁说得不无道理。爷爷的确希望我们去看书卷上的一切，只是你是太子伴读，诸多束缚，而我和二哥年幼他放心不下，这才一直没去。”
    “是啊，哥，家中有爹主持大局，府上管家他们也能帮上忙，你就去。”
    宋依然和宋青枫一唱一和，说服了宋青柏。
    谢寄宁要在渝川一个月，原本打算住客栈，但许映月知晓后立即让人收拾出了客房，安排谢寄宁住下。
    饭后，许映月向谢寄宁问起徐茵：“你母亲可还好？”
    “劳烦姨母挂心，母亲本想亲自来渝川，可她伤未好，渝川路远，这才不得已派我前来送信。”
    徐茵的信许映月已经看完，透过字句，她能想得出阿茵写信时的模样。
    “你安心在府上住着，若是想去哪里，只管让行之或青枫带你去。”
    谢寄宁于是在宋府住下，由宋青枫带他在城内逛，顺带把宋依然捎上。
    虽说宋青枫比谢寄宁早到两个月，但尚在孝中，从未尝过渝川最有名的双溪酒，也不太知晓何处的吃食最美味。
    全凭听说，几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玩了几天。
    谢寄宁尝过了双溪酒，酒香轻浅，但久久萦绕于鼻尖，闻着只觉舒心，丝毫不刺鼻。
    入口略苦，回味起来却是甘甜。
    谢寄宁饮了几瓶酒，宋依然和宋青枫只有嗅酒香的份，幸好他们面前的不知春茶香四溢，味道也极好。
    位于江南，自然是要泛舟。
    城中泛舟，讲究的是热闹，沿岸的商贩叫卖、人来人往都落入船内人眼中。
    城外江上泛舟最好是在清晨太阳未出之时，江上雾气未散，远远看去烟雾缭绕，与青山合为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宋依然、宋青枫、谢寄宁三人坐在船头看了一场日出。
    大自然的馈赠是慷慨的，江水之上的日出东方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谢寄宁在渝川待足了一个月，几乎不想离开。
    “等我老了，必然要在江南养老。”
    宋依然取笑他：“那是你不曾见过江南的大雨瓢泼。你老了若来江南，只怕身上的旧伤不答应。”
    谢寄宁不在乎：“我答应就好。”
    他拍拍宋青柏：“不如你也来江南养老，将那个客房卖给我。”
    宋青枫忍俊不禁：“哥，你不会真要收寄宁的钱。”
    宋青柏正经地点头：“自然要收的，还要收得比旁人高。”
    宋依然听着他们突然讲到年老，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些。
    “那如果让宿主选呢？”
    “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不过，总感觉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因为宿主还要过很久很久很久才会老，所以的确不用考虑这么多啊。”
    系统现在每天都很忙，它需要比对剧情变动的地方，模拟出剧情走向。
    没错，经过进修，系统升级了，它可以推测接下来的剧情，但由于蝴蝶效应，大概率还是不准的。
    宋依然更多地用系统解惑，收集她遗漏的信息。
    比如宋家兄弟为何疏远，原来说到底是资源分配不均闯的祸。
    简单来说就是宋家老二老四认为宋文朗作为唯一一个留在京中还地位不低的人都是宋太傅偏心的结果。
    系统模拟的结果是，他们会对宋文朗一家落井下石。
    宋依然并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因为如果发生说明她二叔和四叔太蠢，她不想承认那是她的亲戚。
    大家都姓宋，一人倒霉，其他人难道真的能撇清关系吗？
    宋依然并不相信，她还是希望大家能携手渡过难关。

 第48章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六月，宋青柏、宋青枫、宋依然拜别父母，和谢寄宁一同北上。
    四人商量后决定随心所欲，自渝川出发走的是水路。
    南方的水清，两岸的树倒映在水中，与水草相得益彰，连江都是绿的。
    船上放着几枝荷花，若有若无的荷香在船舱间散开。
    莲子清新爽口，宋依然最喜欢的就是坐在船头一边赏景一边剥莲子。
    宋青枫和她开玩笑般偷偷拿走她剥好的一碟莲子，不料却失手掉进了河中，气得宋依然把剥完莲子的莲蓬全砸在他身上，连个正眼也不给他。
    宋青柏和谢寄宁面面相觑，宋依然黑着脸从他们身边走过，自顾自地生闷气。
    “行之，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该说些好话？”
    宋青柏毫不留情地吃掉谢寄宁的子：“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依然肯定会迁怒我们。放心，青枫有哄她的法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宋青枫把船上的莲蓬都剥完了，莲子的青皮也去了，端到宋依然面前讨饶。
    宋依然面向哪边宋青枫就在哪边，宋依然扭过身子他也跟着换位置。
    好话说了一箩筐，宋依然才接过宋青枫手中的莲子。
    宋青柏和谢寄宁在路上偶有对弈，宋依然和宋青枫各坐在一人身边，小小声提出自己的意见，纷纷被赶出去。
    “观棋不语！”
    他们虽一直走水路，但时常上岸。若是游记中所记之地，他们就去寻笔下的踪迹；若不是，就在打听后凭运气体验。
    水路腻了后，四人改骑马，或住驿站或住客栈。
    野外的星星尤其明亮，宋依然和宋青枫数星星数着数着吵起来，比蝉鸣的还热闹。宋青柏和谢寄宁只是看热闹，若是劝架，那两人只怕合力对付他们。
    入夏后，他们在路上的时间大大缩短，于是渐成了赶路。有考虑过夜间赶路，最热的时分休息，但这法子估计撑不过十天，不得已放弃了。
    宋依然睡醒嗓子干得疼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北方了。
    四人没打算去京城，继续向北。
    十月宋依然及笄，因为守孝，加上她人不在家，宋青柏、宋青枫、谢寄宁三人一人送了她一支簪，也请人帮她办了个简单的及笄礼。
    宋依然对及笄并没有什么感觉，十八岁成年已经刻入了dna。
    或许她到十八岁会感慨。
    南方常绿，北方的秋意更为明显。枫林鲜艳热烈似红霞，只是走近会发现树底已经积了一层落叶。
    其他的树干上的青绿色变为金黄，而后枯黄掉落。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转眼已经过去五个月了。”
    家书的频率是大约每十天一封，宋家收到的信封中有三种字迹，谢家的家书自然是由谢寄宁一人完成。
    前四个月，两封家书一南一北，现在一齐向南。
    十二月初，他们终于到了西阳。
    西阳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太子代圣上巡视边关时遇到女主，偏偏女主已经和男二渐生情愫。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女主毕生的心愿就是回到西阳，宋依然很好奇，西阳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西阳的雪纷纷扬扬，像是有人扯破了棉絮般落下。
    旁的地方谢寄宁不敢说，西阳他可是了解，算半个东道主。
    谢寄宁领着三人住进谢家的宅子，恰逢宋青柏生辰，四人庆祝了一番——吃火锅，在古代的名字为锅子。
    宋青枫率先敬他酒，而后是谢寄宁，宋依然起身给他唱了生日歌，而且是海底捞版本，上个世界学的。
    西阳的酒烈，宋依然是第一个喝醉的，忽然拍着桌子起身：“我给你们舞剑。”
    她折断一根树枝，凭着身体记忆舞剑。
    她醉了，有些动作并不标准，不过在座的人没见过这套剑法，谁也不知道她错了。
    树枝前端在雪地里划过，带起一片细碎的雪粒。
    某些场景在宋依然脑中重合，红裙，竹叶。
    她险些站不稳，离她最近的谢寄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醉眼朦胧的宋依然眨眨眼睛，得意地向他炫耀：“你教我的，我还记得。”
    说罢推开他，耍赖一般：“我困了，要睡觉。”
    谢寄宁安排侍女送她回房。
    宋青柏和宋青枫面上也有明显的醉意，谢寄宁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
    “依然的剑是谁教的？”
    当年宋依然在临安侯府只学了些基本功，后来在书院学射，箭术不错，但从未听说过她学剑。
    宋青枫笃定：“没人教她。”
    谢寄宁更觉疑惑，他习枪，但武学总有共通。宋依然方才那套剑法一定是有人教她，可宋青枫都说没人，她是在哪儿学的呢？
    疑惑埋入了他的心底。
    宋依然在西阳待久了，也很喜欢这个城市。
    大燕民风本就开放，西阳更是远胜京城女子少了很多束缚，无论哪个行业都有女子，连军中也有一支女兵。
    除此之外，西阳百姓直率，蝇营狗苟并不常见。
    在这里长大的女主的确很容易厌烦宫廷的规规矩矩、条条框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而她偏偏对权势地位并无兴趣。
    京城简直一无是处。
    一旦有了对比，西阳在她的记忆中更加美好，京城愈发像个拘束她的牢笼。
    难怪女主唯一的心愿是回到西阳，可是男主为她举办国丧，生同衾，死同穴，把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把赵元尧代入男主，宋依然努力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赵元尧自我感动的神情。
    算了，静观其变。
    宋依然有想过在西阳过年，可他们不回家祭祖可是大不孝的罪名，担当不起。
    谢寄宁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宋家兄妹走水路堪堪赶在除夕到家。
    正月，谢寄宁行冠礼。
    先前在宋青柏的冠礼上，宋依然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密切关注每一个环节，哪怕后来累了也强打精神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全程。
    自此之后，她只对加冠者的字感兴趣。
    正月的最后一天，谢寄宁的书信送到渝川宋府：
    临安侯世子谢寄宁字云安。

 第49章 亓州水患

    承平二十二年三月，亓州发了水患。
    宋依然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原书里大力描写的水患不是在太子登基多年之后吗？再说水患不都是在夏秋吗？”
    系统科普：“有时候气候反常，亓州今年几乎下了一个冬天的雨。”
    “一个冬天都在下雨，百姓要怎么过冬？没人上报吗？”
    “亓州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久的雨，一开始没人在意，后来郡守抱着侥幸之心，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京中得知消息时已经水漫金山，淹了不少人家。郡守吩咐送出折子就自尽了。”
    宋依然面无表情：“也太便宜他了。”
    “宿主，我提前告诉你这个消息是让你做好去亓州的准备，因为真正到亓州去赈灾的人是太子。”
    宋依然疑惑：“什么叫真正去亓州赈灾的人？”
    “最初派去的那人在其中牟利。”
    宋依然气笑了：“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还敢耍心眼，真怕自己命长啊。”
    系统叮嘱：“水患的事情还没传到渝川，你别说漏嘴了，要等到消息传来才能有动静。”
    宋依然自嘲：“就算我说漏嘴也没人信我啊。”
    她列出所需物品的清单，又在其中筛选，不是必要的全删了，而后只有等。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宋依然无比怀念信息传播飞速的互联网时代。
    半个多月后，亓州水患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渝川，宋依然几乎是立刻就想向父母说明去意，被系统拦住了。
    “你一个人父母是不会让你去的。”
    “大哥也会去啊。”
    “你去了还能说自己会医术，可你大哥现在没有官职在身，去了亓州谁能认识他，他又能做什么？”
    宋依然郁闷地躺下：“是我太心急了，难怪你说要等到太子去亓州的命令下来才能去。”
    足足等了一个月，宋依然才等到自己想听到的消息。
    她直接跑去了娘亲房中，说自己要去亓州，被拒绝了。
    “娘亲，眼下亓州水患，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受苦，我可以去施粥，可以去给他们看病……”
    “那你自己呢？”许映月第一次冲宋依然发火，“你年纪尚小，让你去看病有几个人愿意让你把脉？你无官无职，与府衙没有关系，凭什么让你去施粥。这些都不论，依然，你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知不知道我与你爹会有多伤心？”
    宋依然跪在地上：“娘，幼时您教我道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您让我去，倘若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只当我是去送东西。”
    许映月刚要开口，扶光走进门：“夫人，大公子求见。”
    宋青柏没想到进门是这副僵持的场景，这才明白怎么连扶光都在外面守着。
    “娘，我是来辞行的。”
    “怎么，你也要去亓州？”
    “也”？宋青柏瞬间明白了宋依然和母亲在争论什么。
    “依然年纪小，您不愿让她去是情理之中。”
    许映月叹了口气：“你自己有主见，只管去。”
    “我和大哥一起去！”
    许映月厉声道：“你不许去，从今天开始，不许出你的院子。”
    “娘……”
    “扶光，送姑娘回房。”
    宋依然气鼓鼓地起身，离开前给宋青柏使了个眼色。
    宋青柏了然：“娘，我送妹妹回去，我一定劝劝她。”
    许映月满脸严肃：“行之，我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可此事不能胡来。”
    “娘，依然胡闹，我总不能跟着她胡闹。”
    许映月知道宋青柏沉稳，又得了承诺，放心地让他送宋依然回房。
    宋依然疾步在前，宋青柏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言不发，像是在闹别扭。
    到屋内后，宋依然直截了当：“带我去。”
    宋青柏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能带你去。”
    “亓州水患如此严重，十有八九在退水后有疫病。我会医，你带我去，我能帮上你。”
    宋青柏仍是拒绝：“我知道你会医术，我相信你，可别人会信你吗？谁会把命交到一个小姑娘手上？”
    “若有疫病，人人面上都有面巾，谁能看得出来我的年岁。哥哥，你觉得娘能一直把我关在屋中吗？只要我出去了，哪怕是孤身一人我也会去亓州。即使如此，你也不愿意带我去吗？”
    宋青柏犹豫了，他知道宋依然言出必行，也知道宋依然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若真如此，不如带上她。
    “可娘不会让你出去的。”
    宋依然知道他这是松口了，巧笑嫣然：“这简单，你只需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总要购置一些东西，三天后离开。”
    “离开前一天，你让宋青枫来找我。”
    宋依然的办法很简单，她和宋青枫是双生子，容貌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有八分相似，化妆术加上晚上暗，能蒙混过关。他们身体都在发育，身高差不多，声音动作刻意模仿也不会出差错。
    宋青枫愿意帮她，但有点意见：“所以，你让我穿你的裙子？”
    宋依然拿裙子在宋青枫身上比划了一下：“合身的。”
    “这不是合身不合身的事，你以前不是有男装吗？”
    “可男装已经不合身了。”宋依然把裙子举到他眼前，“你放心，这套衣裙很宽松。”
    宋青枫反对无效，只得忍气吞声，把身上的衣服换给了宋依然。
    宋依然叮嘱他万事小心后扮作他离开了，直接去了宋青柏那里。
    宋青柏竟有一瞬没认出这是宋依然。
    “没想到能骗过哥哥。”宋依然得意。
    “明日你打算如何走？”
    “我会告诉小厮今日太累，明日我若是不喊人，不许进屋。至于我，会扮作哥哥的侍从。”
    宋依然殷切地倒了杯水递到宋青柏面前：“多谢哥哥帮我。”
    宋青柏接过，无奈道：“把你放在眼下总比让你一个人好，这下我算是彻底被你拖下水了，不知道回来娘亲会怎么罚我。”
    宋依然拍着胸脯保证：“有罚我也替你受着。”
    宋青柏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才是罚得最重的那个，先担心你自己。”

 第50章 各司其职

    宋青枫兢兢业业地假扮宋依然，冲着侍女发脾气不见人。若不是他的小厮发现他没用饭斗胆闯入发现屋中没人，找到了宋依然院中，也不会露馅。
    此时宋依然已经离开渝川前往亓州了。
    宋青枫跪在门外，把宋依然留下的信交给许映月。
    宋依然在信中言辞恳切，说明了自己必须前去的原因。
    “此去亦有私心，女儿想做的事情太多，便不能仅在渝川，请原谅女儿擅自做主。”
    许映月看完后将信烧了，扶光和山奈大惊，而许映月冷静地看着火舌吞没文字。
    “扶光，告诉二公子，不跪足一个时辰不许起来。”
    宋青枫老老实实认栽，惹祸的两个人走了，母亲的怒火全发在他身上。
    许映月让山奈坐在她身旁，调整着花瓶中的花枝：“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烧依然的信？”
    “信中有秘密吗？”
    许映月轻笑：“哪有什么秘密，只是我看着生气。”
    山奈玩笑道：“夫人若是生气，等姑娘回来罚她便是。”
    “这便是她精明的地方，一跑几个月，到时候谁还记得生气。”许映月把花摆成自己满意的模样，“好看吗？”
    “好看。”
    “早知道不挑梨花了。”
    宋青柏与宋依然在梨花落尽时到了亓州。
    山高水长，若单单是他们两个人自然快，可宋青柏按照宋依然的药方买了许多药材。
    疫病要知其源才可治，宋依然这张药方是预防疫病的药方。
    他们到的时候亓州的疫病正严重，若不是搬出太子或许连城门也进不来。
    太子想让宋青柏和宋依然离开，但他们执拗得很，硬要留下。
    几番推拉，宋青柏留在太子身边帮忙处理事务，宋依然被派到郑高捷太医身边。
    宋依然兢兢业业地照料病人，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断气都没时间难过，要立即安排人把尸体抬走。
    郑太医要查明疫病的成因，需要解剖，宋依然安静麻利地做他的助手。
    他原本对宋依然有些偏见，因为她是个女子，还是个官家女子，胡乱跑到亓州来不是添乱吗。
    一个月下来，郑太医不仅改观，甚至有些将她当徒弟了。
    宋依然成日都很忙，始终待在古代的隔离场所疠迁所。
    天气渐热，一直戴着面巾难免觉得憋闷，加上屋内熏药，宋依然有时觉得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
    她估计自己或许是染上疫病了。
    “系统，如果我生病了，马上用保命大礼包。现在这形势，我可不能拖后腿。”
    “保命大礼包只有一份，宿主确定要用吗？”
    “没准我会因为这个病去世，所以得保命。”
    “可是目前已经有病人在好转，或许宿主用不上噢。”
    “现在病人多大夫少我若是病倒了，平时我干的活谁来干？我已经决定了，就用在这里。”
    “好的。”
    在找到有针对性的药方之前，他们用的是《伤寒杂病论》中的方子，直到八月郑太医才研制出药方。
    九月，疫病终于结束，无数人从水患中保住性命却在疫病中丧命，郑太医一半头发都没了，宋依然只是用掉了一个礼包。
    怎么看宋依然都觉得很划算。
    从疠迁所出来，宋青柏接她去见太子。
    “你瘦了。”
    面对宋青柏的关心，宋依然轻笑：“哥哥，你也瘦了，而且眼下的乌青太明显了，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城中每日都有人染病，所以每一日都在忙。不过，都过去了，今日总算可以睡一个好觉。”
    宋依然好奇地问起太子：“殿下一直在亓州吗？没有人劝他离开？”
    “怎么可能没人劝，若是殿下在亓州出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可他说，亓州之所以在水患后迅速安定，是因为他在城中。”
    宋依然了然，赵元尧一个人没什么，可他是太子，太子亲临亓州坚持不离，足可见朝廷对百姓的重视。
    系统补充：“太子的确在乎百姓，但他也有私心，他想用这次亓州之行为自己搏名声。”
    “是不是京城发生了什么？”
    “去年十一月左右，太子和皇帝生了些间隙。”
    宋依然不自觉皱眉：“他们父子的关系难道就是从这时候出问题的？”
    “是的，宿主。”
    宋依然暗暗叹气，这只是个开始，腥风血雨还在后天呢。
    马车停下，宋青柏先下车，而且伸手让宋依然搭着下车。
    他们还未行礼便被太子拦下：“并无外人，何必多礼。”
    待三人都坐下后，太子举杯感谢他们：“我不曾想行之与依然会千里迢迢来助我，如今亓州已安，多谢二位。”
    宋青柏和宋依然连忙站起，异口同声：“殿下言重了。”
    太子眼中划过一丝不明显的失落，连他心中的挚友也时刻谨记君臣之别。
    宋依然在心里嘀咕，接下来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太子把他们当哥儿们，可他们不行啊，哪天想翻脸了搞不好就是一个大不敬。
    不平等的人之间坦坦荡荡地谈感情大概是奢望，毕竟要考虑到翻脸不认人这一可能性。
    宋青柏永远能端正自己的位置，所以他是天子近臣。
    太子或许是真的把宋青柏和宋依然当朋友，但于宋青柏和宋依然而言，太子首先是君。
    所以，当太子单独问宋依然愿不愿意当太子妃时，宋依然的第一反应是猜测太子的意图。
    “依然，我们自幼相识，我知道你不甘于池中，而我可以为你借风。当你出现在亓州时，我便知晓，你是最合适的太子妃，既有勇气又有能力，必能成为我的助力。”
    宋依然巧笑嫣然：“殿下知道臣女想做什么吗？”
    “只要不是大逆不道，我皆可助你。”
    宋依然上前一步：“或许在世人眼中离经叛道也可？”
    “规矩既是人定的，自然可改。”
    宋依然坦率直言：“臣女要开女学，要替女子扫除愚昧，教她们挣脱世俗予她们的枷锁。”
    “你这般直言不讳，不怕我阻拦你吗？”
    宋依然摇头：“殿下想阻拦又如何呢？我之所以敢说，是因为你的阻拦并无作用。”

 第51章 太子妃

    “宿主，你真的要当太子妃吗？万一太子不是攻略对象呢？”
    “那又怎样？”宋依然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我在他们的童年就留下身影了，不是自夸，我在太子和谢寄宁眼里的印象都是积极的。”
    系统疑惑地发问：“但是这也不算白月光。”
    “所以啊，我得想到一个最佳的下线方式，一定要让他们刻骨铭心。”
    马车内放了被褥，宋依然实在累了，沉沉睡去。
    太子十月回京，宋青柏和宋依然留下来处理未尽的事宜，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才离开。
    踏上马车时已是十一月，亓州下过好几场雪了。
    冬日赶路为了安全，速度并不快，宋青柏和宋依然直到腊月二十八才到家。
    宋文朗、许映月还有宋青枫在门口接他们，天都快暗了才见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
    宋依然笑嘻嘻地跳下马车，直奔许映月而去：“娘，我好想你。”
    许映月点着她的额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呢？”宋依然撒娇，“我和娘最亲了。”
    宋文朗在一旁咳嗽，宋青枫哀怨地看着她，她立即躲在许映月身后。
    许映月拍拍她的胳膊，把她拉出来：“都瘦了。”
    宋青柏见母亲眼眶渐红，刻意上前：“何必在这里吹冷风呢，我都饿了，不知饭可好了？”
    宋文朗笑道：“不知你们何时回来，都放厨房温着，进去吃饭。”
    宋青柏走在宋文朗身侧后半步，宋文朗询问着宋青柏亓州的事，宋青柏一一答了。
    宋依然原本没有规矩地挽着许映月，不料宋青枫把她拉到一旁，严肃地问她：“你七月是不是生病了？”
    “莫非你也？”
    “七月初九，我突然发热，猜到是你生病，幸好十一号便退了烧。”
    宋依然心中抱歉：“我不知相隔万里还会影响到你。”
    “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找你算账的，你害我被娘罚跪一个时辰。不过既然你生了一场病，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宋依然笑得明媚：“多谢二哥，既然如此，还请替我保密，大哥并不知道这件事。”
    宋青枫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替你在家中遮掩过了，只说是我着凉。你啊你，这幸亏是没事。当初非得去亓州吗？”
    宋依然昂起头：“对啊，我当然得去。你知不知道我救了多少人……”
    她手舞足蹈地告诉宋青枫自己在亓州的所作所为，不过刻意忽略了风险。
    宋青枫看着面前的妹妹和不远处的大哥，又是骄傲又是羡慕，还有一丝失落。
    同一个爹娘，妹妹还和自己是双生子，怎么自己就不如他们呢？
    宋依然没看见她哥的调色盘眼神，只想让他知道自己这趟出行非常有价值，不用觉得她担了很大的风险。
    饭桌上，宋文朗开了一瓶秋月白，他本以为宋青柏和宋依然入秋便会回家，早在他们离开时在木樨树边埋下许多秋月白。
    没想到宋青柏和宋依然一直到隆冬才回来。
    “这酒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酒香四溢。
    宋依然喝得半醉，要和许映月一同睡，许映月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娘，疠迁所的病人说我善良，说我是神医，是我救了他们的命。”宋依然自嘲，“他们哪里知道，我有私心。”
    许映月有规律地拍宋依然的背，就像宋依然小时候一样。
    “你有私心，但这和你救人没有冲突。依然，结果就是你的确做了好事。”
    “我很快就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那很好。”
    “娘，我一直没忘，我会实现我们的心愿。”
    “我相信你。”
    许映月耐心地哄她睡觉，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承平二十三年，宋依然开始正式写女学的规划书，写完之后修改，反复修改，时不时拉着山奈讨论。
    宋依然进书院前告诉许映月，给她找了个学生，便是山奈。
    山奈跟着许映月读书明理，十余年日日相随，腹中学问兴许胜过不少官宦女子。
    宋依然对山奈的期望很高，等她离开，女学是要交给山奈的。
    如今山奈对女学的有些想法让宋依然刮目相看，宋依然确定，山奈是可以托付之人。
    承平二十四年正月，走完亲戚后宋家就收拾行李准备回京了。
    三年孝期将过，宋文朗和宋青柏都是朝廷官员，需要回去继续上班了。
    宋文朗官位不变，宋青柏升职了，成了从六品下的国子监臣。
    这两个消息在京城中并不能引起什么风浪，可接下来的消息直接让宋家成为京城之中最显眼的存在。
    三月十二日，圣上下旨赐婚于太子与宋家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浪中心的宋依然接旨后淡定自若，该吃吃该睡睡。
    然而，这只是美好的幻想，因为宋依然被皇后召进了宫中。
    她能猜到自己进宫大概率是学礼仪，内心生无可恋但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坐上了马车，入宫后换了步辇。
    皇宫自带威严之感，而宫规森严更是让第一次进宫的宋依然不由得紧张。
    与所想的不同，皇后是个非常随和的人，不过聊了几句，宋依然便轻松下来。
    宋依然想，这也是一种本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
    皇后丝毫对她印象很好，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周到，而是把她当自己人的体贴。
    宋依然回忆起原书中的情节，皇后在太子眼中是温和的严母。
    听着似乎矛盾，其实并不然。温和是皇后的性格，严厉是她对太子的要求。
    皇后宫斗的戏份并不多，但后宫乱成一锅粥时她还能不动如山，说明她并不是没有手腕。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你不用想这么多，她对别人怎么样和对你无关。”
    宋依然恍然大悟，她已经形成了分析人物的条件反射，但人终归是复杂的，她自己也没办法对所有人都一个态度，何必去抓着些不重要的东西胡乱分析呢。
    见到太子，宋依然才明白，原来在她入宫之前，他特意来见皇后，希望皇后多多提点她。
    “你放心，母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日后都是一家人。”

 第52章 大婚

    大婚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五，宋依然在宫中住到了四月二十。
    一般来说，大家闺秀的规矩不会差，尚仪局的司赞只需要让她的行为更符合宫廷即可。
    但宋依然是个例外，她不喜欢把自己拘束在一个壳子里，所以她几乎是回炉重造。
    李司赞把情况告诉皇后，皇后思忖后吩咐：“将大婚的礼仪教会即可。”
    宋依然得知后特意来感谢皇后，皇后让她在身边坐下。
    “太子说，你去了亓州。这世上总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能帮你的都会帮你，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皇后已经是第二次提到“一家人”了，宋依然明白她是在安抚也是在敲打，但温温柔柔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
    宋依然老老实实地学大婚的规矩，从哪里下车，在哪里跪下，如何等待宣册、授册，何时四拜，何时八拜。
    大婚仪典繁杂，宋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在场那么多人，要是闹出了差错，她还管什么任务，直接自刎。
    幸好她有外挂，系统一旦检测到她忘了就会立即提醒她。
    回到家后，宋依然发现大家貌似多了几分拘谨。
    宋依然莫名有几分委屈：“我还没出嫁呢。”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婚期已近，只要宋家没犯弥天大罪，宋依然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宋青枫倒是待她一如往常。
    “你别怪他们，爹娘和大哥只是习惯考虑太多。”
    “我没怪他们，只是这样好像我不再是宋家的女儿似的。”
    宋青枫连忙反驳：“谁说的？”
    宋依然噗嗤一笑。
    宋青枫也不自觉地跟着她笑，而后又有些失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我也没想到。”
    宋依然忽然想起原书中宋青枫可是京城第一纨绔，但他现在一点纨绔的影子都没有啊。
    “你放心，我也快参加科举了，到时候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你不会受欺负的。”
    “好啊。”宋依然笑语盈盈，“那你可得考得名次高些。”
    “那是自然。”
    宋依然安心待嫁，她唯一纠结的就是要不要把山奈带入宫。
    山奈自己给出了答案：“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姑娘的。”
    “也好，东宫有不少女官，你可以向她们学习。”
    四月三十，宋青柏叩响了宋依然的房门，面色算不上好：“谢寄宁要见你，你可要见他？”
    宋依然微微挑眉，连名带姓，宋青柏这是很不高兴啊。
    说来也是，若是被旁人发现，还不知道要怎么胡编乱造。
    宋依然点点头：“怎么说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自然是要见的。”
    顾及宋青柏的脸色，她连忙补充：“我肯定有分寸。”
    宋依然没想到谢寄宁的脸色也并不好，就像是生了一场病后的憔悴。
    见到宋依然，谢寄宁微笑地递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我来给你送贺礼，不是临安侯府给太子大婚准备的贺礼，是我送给你的。”
    宋依然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对蝴蝶钗。蝶翼轻柔，似乎可以振翅而飞。触角做成了短短的颤枝，行走之间都会颤动。
    钗为定情之物，宋依然不能收。
    只是还没等她推回去，谢寄宁抢在她前面开口：“我要回西阳了。”
    “为什么？北狄不是和谈了吗？这才三年，难道又想让战事重起吗？”
    “有暗探来报，北狄与金来往密切，边境的奏章也提到北狄异动，圣上命我镇守西阳。”
    临安侯在三年前那场大战中受伤，再没上战场的机会，谢寄宁作为世子，是时候担起重担了。
    “依然，你是真的想嫁给太子吗？”
    宋依然脸色一变：“你知不知道这是大不敬？”
    谢寄宁面色平静：“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的答案。”
    “太子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情谊，总比素不相识的人好。当太子妃也没什么不好，你知道我这人素来有些不同寻常的念头，若是太子妃，做起事来也方便。”
    宋依然说得是实话，主打一个真诚。
    谢寄宁长吁一口气：“那便很好。收下我的礼物，我是真心希望你得偿所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宋依然也不好再拒绝，只是可惜这对钗或许再也没有从匣子里拿出来的机会了。
    谢寄宁离开后宋依然忽然想起，女主是西阳长大的，万一谢寄宁是攻略对象又在西阳遇见她，那自己岂不是任务失败？
    宋依然尖叫：“系统，我可能要干一件很缺德的事了。”
    “不会是……”
    宋依然心死如灰地点头：“我真该死。”
    大婚那日，宋依然在自己头上找了个尽可能显眼的地方，把那对发钗插了上去。
    “宿主，这的确是个缺德的法子。”
    “是的，我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请你帮忙，确保谢寄宁能看到。”
    “呜呜，我是你的帮凶。”
    凤冠霞帔差点把宋依然压垮，但她始终铭记司赞教她的所有注意事项，端庄地一步一步走到太子面前，然后和他并肩一起踏上台阶。
    系统在整个行礼过程中并没有发挥上辅助的作用，每一个环节都有礼官高声念出名称，宋依然只需要按部就班。
    礼成时，系统告诉宋依然，她想让谢寄宁看见的东西，谢寄宁已经看见了。
    宋依然微微抿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整套流程下来，宋依然已然失去了灵魂，呆滞地坐在永宁殿的寝宫内，靠山奈不留痕迹地投喂补充能量。
    太子来时，她尽可能地重新提起精神。
    烛光照在他们二人脸上，映得两个人都多了几分温柔。
    “虽说行礼的时候已经喝过了，但我还是想和你再喝一次合衾酒。”
    宋依然接过酒杯，交杯饮酒，双方靠的很近，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侍女们服侍太子和太子妃宽衣洗漱，而后自觉地退到屋外。
    宋依然坐在床边，莫名有些紧张。
    太子的手抚上宋依然的脸颊，温暖干燥：“我们终于成婚了。”
    夜还很长。

 第5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成亲后，宋依然把东宫内务交给山奈和皇后派来的女官。
    “本宫派到你身边的女官绝对可靠，你大可以信任她们。”
    宋依然则接手了太子手中的一个情报部门——遇春阁。
    顾名思义，遇春阁是个风月场所，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所最是适合探听消息。
    难怪不少小说都有这样的情节。
    宋依然从管事递上来的消息中抽丝剥茧，搜集有用的信息。
    太子也坦诚，告诉了宋依然他与圣上之间的嫌隙从何而来。
    原来太子支持换掉行事专断的南卆节度使季修锐，而圣上不是这么想。
    “我猜错了父皇的意思，若我知道他要保季修锐，我也不会说那些。”
    “没关系，谁能保证一帆风顺，日后我们多加小心。”
    谢寄宁离京的那天宋依然没去送，只是后来听宋青枫说，谢寄宁离开的背影看着莫名很孤独，分明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宋依然兢兢业业地替太子打工，勤勤恳恳地拉关系，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知道，真正的风险在后头。
    承平二十五年二月，圣上重病，月余方好。
    谁也不知道那个月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圣上自痊愈后大修道场，欲求仙问道。
    京中的局势逐渐变为一摊浑水。
    九月，宋青柏被弹劾，外派出京，宋依然不得不重新开始分析局势。
    圣上后宫妃嫔众多，子嗣自然不少，太子行五，前头四个除了四皇子幼时生病留下了脚跛的后遗症外都有继承权，更别提他后面十几个兄弟了。
    虽然说太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暗戳戳想取代他的人也不少，大家表面上兄友弟恭，说不定背地里互扎小人。
    哦不对，这是巫蛊之术，被抓到要倒霉的，就算有人用估计也不构成什么威胁，信这个还不如结交有兵权的人。
    宋依然有些惆怅，当初在书院里也见过不少皇子，那时候大家不说都表里如一，至少心眼没现在这么多。
    时间真是把不留情的杀猪刀。
    宋依然先把母家一般的排出去，再结合遇春阁的情报，先抓主要矛盾，发现太子的一级竞争对手有大皇子齐王、七皇子宁王。
    齐王主要是因为岳丈刚升吏部尚书，百官的考核都要从他手上过。
    何况，立嫡立长，齐王占了个“长”字。
    宁王则是因为他舅舅手握十万大军。
    宋依然向太子声明，并不是其他人没有威胁，而是这两人的威胁最大。
    “大哥和你的关系众所周知，这样罚他未必不是在罚你。父皇莫非又与你政见不和？”
    太子无奈扶额：“若真是政见不和便罢了，是那姓孟的道士在父皇面前说二龙此强彼弱。”
    宋依然错愕不已：“父皇信了？”
    “他信了，所以要我弱，他才强。”
    宋依然觉得讽刺无比：“荒谬。”
    “父皇是天子，言语间便断人生死，我只有接受的份。”
    “孟鸿怎么会平白无故与你为敌？我派人再去仔细地查他的过往，你如今做什么都是错，不如装病。”
    太子摇头：“装病破绽太大，不如中毒，吃自己的毒药总要放心些。”
    宋依然翻了个白眼，这人对自己真够心狠的。
    太子中毒，圣上命大理寺严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宋依然被皇后叫到正阳宫罚跪。
    “她都不见我，却让我跪足两个时辰才能回去。”宋依然对着系统哭诉，“四个小时啊，我的腿要废了。”
    “之前是谁说皇后温柔的？”
    “温柔的时候温柔，但也有雷霆手段。我现在在猜，她是真的觉得我失职罚我呢还是配合我们做戏？”
    “无论是哪种情况，你现在是得不到答案的。”
    宋依然咬牙切齿：“希望东宫能被清理干净，也不枉我受这么大的罪。”
    大理寺在查案，宋依然的亲信和太子的亲信都在其中借机揪出心怀不轨的人，以肃清东宫。
    不是下毒的人不要紧，只当是意图不轨但未遂。
    阵仗大又如何，太子昏迷不醒，皇后亲自守着，太子妃还在正阳宫门口跪着呢。
    如此严重的事故，怎能轻轻揭过？
    两个时辰过后，宋依然的双腿没了知觉，被兰青扶着起身后站不稳，几乎把重量靠在了人家身上。
    山奈是她的亲信，自然是要留在东宫掌控大局的。兰青是她殿中的宫女，年纪不大，宋依然生怕把她压倒。
    皇后去东宫前特意把宋依然叫到正阳宫来跪，到现在还没回来。
    宋依然有想过走回去让事情看起来更严重一些，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传了步辇。
    “要不是我拿着白月光的任务，我怎么会趟皇家的浑水，还走得这么憋屈。”
    系统听到她这句心声，问：“如果能自由选择你会怎么做？”
    “要么自由自在过一生，反正家里养得起我。要么就走上权力之巅，简单来说就是想办法让皇帝驾崩，而且给太子生个孩子，最好不是我生，但一定得是我养，无论男女。有了孩子给太子灌一碗断子药，他登基稳定朝堂后让他驾崩，我垂帘听政。最后，孩子退位。”
    宋依然惋惜：“都是白月光这个人设耽误了我，我没有时间做这些，只能辅佐太子还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下线！”
    系统沉默了半晌，犹豫着开口：“或许宿主应该绑定女强人系统。”
    宋依然安慰它：“没事，我不嫌弃你，等我回了我的世界，照样是女强人。经历了这么多，我到时候肯定封心锁爱，一心搞事业。”
    系统对自己的规划产生了怀疑。
    宋依然并不知道系统在规划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膝盖再不上药就要废了。
    想到皇后还在东宫，宋依然没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太子的寝殿。
    这样也有好处，太医都在这儿，省得再跑一趟。
    皇后免了宋依然的礼，唤太医去治伤。
    正巧是郑太医，宋依然朝他笑笑，他却看见伤口后瞪了她一眼，压根没把她当太子妃，而是把她当亓州时的小徒弟。
    宋依然不免有些感动。

 第54章 共患难

    太子是在戌时醒的，皇后顾念着宫规早已离开，宋依然跪久了身子疲惫已经睡着，竟然没听见太子喊人。
    幸好她吩咐山奈无论什么时辰，太子醒了都要叫醒她。
    宋依然困得很，站又没法站，提神都没法子，只得让系统不停地和她说话。
    “你觉得宫里那个道士靠谱吗？”
    系统一本正经地分析：“如果真的是有能耐的道长，应该不会参与皇室的事情。”
    宋依然打瞌睡，猛地一点头清醒了过来：“我醒了。”
    太医恰在此时退下，余下的人也被太子命令守在门外。
    “殿下，我如今走路都困难，可伺候不了您。”
    宋依然支的榻就在太子床边，两个人伸手就能牵上。
    “你受罚了？”
    宋依然掀起裤腿，露出缠得厚厚的膝盖：“连腿都弯不了，兴许我这伤养得时间比你还长。”
    太子沉默了半晌，带着歉意地开口：“抱歉。”
    “你的抱歉并不能让我的伤好起来，唯一能安慰我的只有东宫的清净。”宋依然毫不客气地躺下，“我要睡了，晚安。”
    太子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只是望文生义，这应当是个好词。
    他望着宋依然安静的睡颜，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宋依然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她睡得沉，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换了个地方。
    山奈告诉她，太子让她安心养伤，余下的一切只管交给他。
    宋依然只当这是个伤假，成日和系统追剧。
    系统无意间说漏了嘴，这才让宋依然占到便宜。
    在山奈看来就是她身子不舒服，请来郑太医诊脉。
    “太医，太子妃一日有大半日都在昏睡，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郑太医始听症状，脑中划过几个可能的原因，把了半天脉差点拿针扎宋依然：“她能有什么不适，纯粹是懒病。”
    宋依然心虚：“我也没说我身体不适。”
    “你是医者，难道不知现在已经可以走动锻炼了吗？”
    宋依然讨饶：“是是是，我现在就派人扶着我去散步。”
    “系统，大结局等我回来看，不许偷偷一个统看。”
    “……好。”
    宋依然让山奈跟着，拄着拐杖出门了。
    总归是永宁殿的花园，兰青提前去清场，也不担心有人偷听。
    宋依然走一步喘三步，觉得山奈走在她身后真是辛苦了。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京城都不会安宁，我答应你的事暂时没办法办到。”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再说，我在东宫也学了很多。”
    山奈汇报着宋依然养伤这几日的动静，太子中毒一事栽赃给了齐王，他既然往东宫派眼线，就得承担后果。
    明面上安了罪名的、背地里悄悄处理的人有十多个人。
    幸好掌管后宫的是皇后，补上来的人不说绝对可信，至少不是旁人的势力。
    齐王被斥责，而后禁足，手中的差事都丢了。
    宋依然还觉得不够出气，她的膝盖都要跪烂了，才抓出十多个人。
    “算了，这次拉齐王下水，也震慑了其他人，勉勉强强平衡了得失。”
    而且，还向皇帝示弱了，希望能在这段东宫休养生息的时间里扳倒孟鸿。
    宋依然让山奈把查到的消息全告诉太子，她现在要关注的是宋青枫的科举。
    宋青枫给她写过信，关心她的伤和处境，想来见她，被拒绝了。
    中国人刻在dna里的重视考试。
    近来宫里也很热闹，因为皇帝下旨选秀。
    同时宋依然被皇后叫到正阳宫，明里暗里询问太子的子嗣大事。
    宋依然作为穿越者是不可能怀孕的，但她也清楚，在这个时代中，她不生孩子还不让太子有别的孩子就是罪过。
    “妾定太子纳妃，还请母后掌眼。”
    宋依然对太子的感情是利益互换的盟友加上一点实实在在的朋友，但爱情是没有的，她只想开女学。
    可能是在自己世界受的情伤太重，宋依然的心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还冷，逢场作戏没关系，但动真感情不可能。
    连皇后都夸她贤惠大度，没想到太子却生气了。
    “孤何时说要纳妃了？”
    “妾为太子妃，自是要为殿下分忧。”
    宋依然听他阴阳怪气的称呼，跟着他阴阳怪气。
    “太子妃真是称职，那便好好为孤挑选佳人。”
    语罢，太子拂袖而去。
    “他生什么气，我额外加班都没说话呢。”
    宋依然也被带着无语，把这件事交给皇后派到东宫的女官，等她先按家世品行选一遍再由自己来挑。
    深夜，宋依然刚躺下，没想到太子竟然来了永宁殿。
    她本以为他还在生气。
    宋依然不想服侍他，朝里装睡。
    太子躺下时，宋依然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看来气还没消，竟然借酒消愁。
    宋依然正想着，被他从背后抱住。
    “我知道你没睡。”
    宋依然无奈地翻身，与他面对面：“这个时候不应该戳穿我。”
    “为什么要替我纳妃？”
    “你需要孩子，而我们成婚一年有余未有孩子。”
    太子摩挲着宋依然的脸颊：“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既然选择嫁入皇室，就不应该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太子凑近，额头贴着宋依然的额头，两个人近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宋依然，或许你知道，我娶你还有一个原因，只是因为我想娶你。”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本就是她的目的。
    “那你至少该有一点点不高兴，而不是这么风轻云淡。”
    宋依然亲了他一口，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系统，尽管他后来会有佳丽三千，但我毕竟一直在他的记忆里，浓墨重彩地留下了很多痕迹。我能保证在和他相看两厌之前下线，这样应该判定任务完成？”
    “是的宿主。”
    太子向后退了退，与宋依然四目相对。
    宋依然在太子眼中看见了她自己，想来太子也在她眼中看见自己。
    “依然，如果在纳妃之前你有孕，是不是就不用纳妃了？”
    宋依然说不了事实，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我们要个孩子。”

 第55章 行路难

    宋青枫的乡试顺利过了，只待来年会试，宋家总算是一扫颓气。
    宋依然本来只想装作用心给太子挑选侧妃或是良娣，没想到有那么多么才貌双全的女子，只能被当作货物一样任人挑选。
    她一边惋惜一边跟系统吐槽：“我能不能在这个世界搞事业？先开女学然后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这些姑娘在宫里蹉跎一生也太可惜了。”
    系统说出了无情的事实：“就算你在这里搞一辈子事业也未必能做到。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古人的寿命短，哪怕你活到一百岁，等你掌权也许已经到了三十岁。当你开女学，还得改变世人的观念，让书院中有足够的学生……”
    宋依然接上：“等女学开起来了，又要力排众议让女子参加科举。这些还需要时间去维护，还得保证我的接班人继续我的事业。”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难啊。”
    系统神秘地开口：“有个女主做到了。”
    “谁啊谁啊？”
    “考虑过要不要让你去那个小说，但是那个世界没有和你足够契合的角色。”系统娓娓道来，“女主是个公主，从小就和世家贵女走动，拉拢了一堆盟友。后来她成了皇帝，互利互惠，让女子也能当世家族长，可以入朝为官。”
    宋依然深深反思：“我那么多年躲山上，愣是没见过几个姑娘。后来就回渝川，也没和叔叔家的姊妹来往，或许因为我总觉得她们帮不上我。”
    “还有一个原因，你仍然在逃避。”系统一针见血地指出，“这已经是第三个世界了，你依然是被动与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例如朝夕相处的亲人和不得不捆绑的攻略对象。”
    宋依然含糊其辞：“好像是这样的。”
    系统不允许她逃避：“本来就是这样。宿主，我知道你觉得自己不可能和别人长久相伴，为了避免自己不舍索性尽可能地减少羁绊。”
    宋依然泄气地趴在桌上：“我怎么记得之前讨论过一次？”
    系统恨不得有实体揪着宋依然的耳朵：“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不然我会重提吗？”
    “那好，我尽量改。”
    宋依然继续翻看画像，突然一顿：“李从锦，系统，这是不是女主？”
    其实不用系统回答，宋依然已经确定了。
    “女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如果我选了她，她会不会把剧情拉回原样？如果我不选她，会造成什么蝴蝶效应吗？”
    宋依然想了无数个可能性，系统弱弱地发声：“有没有可能，蝴蝶效应早就产生了？现在应该已经算是掀起风暴了。”
    听到系统这话，宋依然平静了下来，冷静地把李从锦的画像拿了出来，放到被她排除的那堆画像里。
    “她在宫里并不快乐，希望不入宫她能开心些。好，其实我也有私心，很抱歉。”
    宋依然带着五幅画像去正阳宫见皇后，还不等她展开画卷，皇后就让她不必打开了。
    “太子说他如今无意于儿女情长，本宫只得罢了。”
    宋依然隐约觉得，她这婆媳关系完蛋了。
    回忆原书，李从锦和太子虐恋的很大一部分都来自皇后的不认可。
    宋依然苦笑：“系统，剧情变了，有些人设也变了，但是还是有不变的。”
    太子见宋依然闷闷不乐地回东宫，还没开口问，她桌上的画卷就滚了下来，缓缓展开，被太子看得一清二楚。
    “你生气是因为没能给我纳妃？”太子不敢置信。
    “我不开心是因为母后觉得我白白占了太子妃的位置，竟然还不肯让你纳妃。分明是你的意思，却要我来承担骂名，真是不公平。”
    宋依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太子。
    “好端端的竟胡思乱想起来，母后岂会这样误会你？”
    “我不是怪母后，我只觉得不公平。”
    宋依然很清楚，她作为太子妃没有孩子简直应该入刑，如果太子登基，大臣甚至会上折子劝他充盈后宫。
    她才不想受这样的骂名，得赶紧下线。
    孟鸿的生平但凡有人知道的全被调查得清清楚楚，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然真的和京城势力没有牵连。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卷入京城这个漩涡之中。
    不过幸好他只是平等地攻击每一个皇子，而不是仅仅针对太子。
    虽然这更让人匪夷所思，但至少东宫松了一口气，毕竟已经被攻击过了。
    或许和太子的示弱有关，东宫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风平浪静的状态，大家都谨言慎行，也没被抓住什么错漏。
    很快年关将至，宋依然作为太子妃辅助皇后承办宫宴。
    宫里每年都办宫宴，流程已经很熟悉，宋依然的工作并不累，只是需要小心再小心。
    宋依然没想到谢寄宁会回京过年，她本以为既去了西阳，又是不知何时再见。
    太子与太子妃的位置在很前，同时也是居于高位，只要视力好，能看清很多大臣的座位。
    不过终究是宫宴，宋依然端庄有礼，并没有左顾右盼。
    宫宴后半段，宋依然借口醒酒偷溜出去，里面时刻被人看着，坐得累。
    宋依然在亭子里静静地坐着，让兰青拿来鱼食，随意地洒着。
    太子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问了宫人后轻易找到了宋依然。
    宋依然朝他笑笑：“殿下怎么出来了？”
    “宫宴每年都是一个样，也没什么意思。”
    宋依然反驳：“今年的歌舞都是新排的，怎么不算有新意？”
    “那好，我就想来找你。”
    宋依然推开他：“你是太子，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敢偷溜？”
    太子向她伸手：“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回去，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
    宋依然无奈地把手放在太子手心，准备和他一同回宴席。
    刚走几步，不料遇见谢寄宁。
    临安侯一家一同入宫赴宴，宋依然早在宴席中看见了他。
    “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毕竟有些情谊，太子只说不必拘礼。
    “云安怎的出来了？”
    “臣在西阳待久了，有些不习惯。”
    谢寄宁的视线始终落在宋依然和太子相握的手上。

 第56章 清君侧

    正月未结束，谢寄宁便回了西阳。
    谢寄宁离开半个月后，太子在宋依然卸钗环时立在她身后，与她在铜镜中对视。
    宋依然莞尔一笑：“看我做什么？”
    太子状似无意地打开宋依然一个专门装发钗的盒子，拿出一支蝴蝶发钗簪在宋依然还未拆的发髻上。
    宋依然寒意顿生，那正是谢寄宁送她的。
    “依然这对发钗实在精美，平日怎么没见戴过？”
    宋依然沉默着，太子不会无故提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知道了。
    太子拨弄着发钗下的流苏：“为什么不戴呢，莫非是睹物思人？”
    宋依然抓住太子的手：“我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
    太子凑到宋依然脸侧，铜镜中的二人亲密无间，看如胶似漆。
    “我的妻子大婚之日戴着旁人送的发钗，依然如此聪慧，不会不知道男子赠女子发钗之意？”
    宋依然没想到自己会翻车，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自嫁给了你，便一心一意当你的太子妃，从未逾矩。”
    太子望着她许久，淡淡一笑：“云安也到了成亲的年岁，不如你帮他掌眼？”
    宋依然正想拒绝，太子不慌不忙地将她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天家赐婚，他是臣，自然要接受。大家自幼相识，彼此了解，该帮忙的时候也不能袖手旁观。”
    “婚姻之事，自有他的父母替他操心。何况，两情相悦为最佳。”
    “他心悦你，你要嫁给他吗？”
    宋依然没想到太子会这样直接，愣怔着不知如何作答。
    “言语可以遮掩，眼神却很难。依然，云安的眼神可是把心悦你写得清清楚楚。”
    “我与他没有私情。”
    太子嗤笑一声：“我恨不得你与他没有瓜葛。”
    “殿下难道要因为我与他心生嫌隙吗？临安侯府和侯府代表的军方势力都可以舍弃？我可不认为我有这样大的能耐。”
    宋依然并不是个受气的软包子，太子找她麻烦，她就拿话刺他。
    分明是男人所为，却要女人来背锅，莫名被安上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头，真是憋屈。
    太子被气走了。
    宋依然安抚了山奈后施施然地睡觉去了。
    东宫的两位主人不声不响地开始冷战，连累的是宫人，生怕被迁怒。
    宋依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照样处理公事，没办法，她是公司二把手，和一把手吵架也不能摆烂。
    京城暗流涌动，宋依然只筛选信息后分类，不负责制定下一步计划，只派山奈去给太子送东西。
    张家升李家贬，王家外调丁家派回京，宋依然只管结果，不问过程。
    阳春三月，冰消雪融，万物复苏，可东宫中气氛依然紧张，问就是太子和太子妃还在闹别扭。
    太子是借着宋青枫过了会试的消息来永宁殿，一进门就屏退左右。
    “青枫过了会试。”
    宋依然点点头：“我知道。”
    太子在她身边坐下：“非要我直接说出来吗？”
    宋依然不理会他。
    太子拉拉她：“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宋依然这才来了兴趣，她还以为太子会清嗓过来说一声“喂，我原谅你了”。
    她都打好草稿了：「第一，我不叫喂。第二，你不用原谅我，因为是我在生气。第三，你走。」
    “咳，既然太子殿下屈尊降贵，那我便接受了。”
    太子无奈地扶额：“不该惹你不开心，没想到受罪的是我自己。”
    “所以夫妻之间应该彼此信任啊。”
    “我正是因此而来的，依然，孟鸿病了。”
    宋依然歪头：“他不是自称半仙吗，都快成仙了怎么还会生病？”
    “正因此，父皇不再信他。”
    宋依然抚掌：“这应当算是一件好事。”
    “还有一件好事，行之上书说永郡发现一匹白鹿。”
    宋依然跳了起来：“哥哥可以回京了？”
    “那是自然，如此吉兆，父皇龙心大悦，行之已在回京的路上。”
    “那官职呢？”
    “左谏议大夫。”
    从四品的官职，宋依然知道宋青柏这是升职了。
    宋依然并没有想到，宋青柏可以凭借吉兆升职回京一事开了个好头，承平二十六年居然发现了四个吉兆。
    任谁都想借力，于是便费尽心思地去寻这些吉兆，然后一一呈入京中，以求封赏。
    正因此，皇帝的迷信越来越严重，和尚和道士都相信，各方势力也把手伸到了佛寺和道观。
    京城波诡云谲，斗得乌烟瘴气，谁也不愿意低头看看百姓的苦难。
    官府为了搜寻吉兆，动用大批人力物力，但并不对百姓做出补贴，毕竟在他们的眼中，百姓的这些付出是天经地义的事。
    佛道盛行，越来越多的青年出家，导致劳动力短缺。此外，佛道弟子质量良莠不齐，甚至出现欺压百姓的事件。
    宋依然觉得，皇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江山都要被他折腾没。
    任何力量站在了百姓的对面都会激起反抗，进而产生动乱。
    佛道本身并没有错，但皇权给了他们过多的权利，但又不仔细筛选得利者，这便造成了负面影响。
    或许是重金属的丹药吃多了，皇帝竟然真的病倒了。
    太子名正言顺地处理政务。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宁王以“太子谋害圣上以篡权”的名号清君侧。
    其实这个理由并不是很完美，甚至有点站不住，因为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皇帝也没有想废太子，所以太子并不需要多此一举。
    但宁王就是义愤填膺地作了一篇檄文，控诉太子的不忠不义不仁不孝。
    太子意图夺权篡位，不忠；诬陷齐王，不义；苛待宫人，不仁；父皇尚在便改尊佛道之法，不孝。
    幸好宋依然早把宁王视为心腹大患，时刻紧盯，当他自请去封地时更是一点风吹草低都不放过，得知他与舅舅来往密切后立即判定他要惹事。
    当宁王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时，宋青枫已经带着虎符到了西阳。
    京城是个极佳的诱饵，宁王的野心必葬送于此。

 第57章 尘埃落定

    宁王来势汹汹，手下共有七万大军。
    太子手中能调动的兵马不足一万，但第一时间号召天下勤王。
    宋依然搬出自己许久没弹的琵琶，拨了拨弦。
    书院教授六艺，宋依然在一众乐器中挑中了琵琶，无他，只因琵琶是军中乐器。
    宋依然练得最好的乃是《兰陵王入阵曲》，慷慨激越。
    京中人心浮动，宋依然也有些心不宁。
    她并不觉得最后的结果会改变，太子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男主光环，无论多艰难的处境都能否极泰来。
    但她依然会被环境影响。
    第一遍弹得有些磕绊，还有不少错音，第四遍时已经流畅如水。
    宋依然坐在亭子中弹《兰陵王入阵曲》，与议完事出来的宋青柏直直对上。
    宋青柏最近是东宫的常客，但来去匆匆，宋依然与他没见过几次。
    宋依然莞尔一笑。
    “许久未曾听你奏曲了，今日心境大不相同，隐约有几分杀意。”
    “哥哥，你觉得今年能过个好年吗？”
    已经十月了，再过两日就是她和宋青枫的生日，别说生日了，连这个年能不能过好都不一定。
    宁王真不会挑日子，要是搅了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宋依然都想去天牢骂他，尽管他还没进天牢。
    若是在家中，宋青柏定然是要拍拍宋依然安慰的，只不过身在东宫，不便如此。
    “你不必担心，在东宫好好待着。”
    “我不能上阵吗？”
    宋青柏嘴角微微抽搐，他妹妹果然还是他妹妹。
    “太子妃。”他刻意提醒宋依然如今的身份，“您的责任是守好东宫。”
    宋依然遗憾地抱紧琵琶：“敲军鼓也不行吗？”
    她也不是在没事找事，但东宫用太子中毒一事换来铜墙铁壁，实在是安全得很。
    “依然，不许胡闹。”
    “好好。”
    宋依然是个负责任的太子妃，所以她老老实实在东宫待着。
    遇春阁的消息呈井喷式增长，而且真假难辨，宋依然虽然因为今日太子频繁与大臣议事暂失谋士一职，但工作量居然增加了。
    对宁王的恨又多了一点呢。
    宋依然唯一的泄愤方式就是拔掉宁王在京中的眼线。
    宋依然还是没能过一个好年，宁王谋逆和皇帝重病导致新年的气氛有些压抑。
    她选择和系统一起过年，看的不是春晚，而是个喜剧片。
    生活已经很难快乐了，难道要去看个让自己哭的电影吗？
    话说宁王实在是个造反材料，二月打到据京城仅有一座城市的栗虞时手下竟然有了十二万人。
    可惜守城的是谢寄宁。
    西阳暂时交给了谢寄宁的弟弟，而谢寄宁则领兵直奔京城勤王。
    承平二十七年三月初七，宁王之乱平定。
    原本应该封赏功臣的，但宴席还没开，皇帝驾崩了。
    这个消息并不算意外，当初献上来的那些重金属丹药，他吃了许多，大病一场撑了半年本就不容易。
    皇帝驾崩，举国服丧。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登基，太子妃宋氏为后。
    宋依然成了皇后之后发现皇后比太子妃还难当。
    她当太子妃还能把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自己掌个眼就行。
    但现在她需要事必躬亲，问就是太后的意思。
    宋依然想着自己反正也待不了几年了，勤勤恳恳工作了两个月后再次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会带团队只能自己干到死，但宋依然会带团队啊。
    她心里最重要的工作还是想办法开女学。
    既然天下都以皇室为导向标，那就先从皇室下手。
    宋依然把皇室记录在册的名单找出来，哪怕是那种旁支到皇城开外的也不放过，圈出了所有适龄女童。
    她带着册子就跑到了御书房，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新登基的赵元尧称宋依然是皇后，没有在御书房外等着的必要，若是她来了里面又有大臣，便从偏门进到书房后的小间里坐着等。
    宋依然原本想着在哪儿等不是等，但小间里冬有炭夏有冰，瓜果点心也备着，她顿时觉得还是小间里比较好。
    小间只与议事的地方只隔了一扇门，还不怎么隔音，宋依然就是这样听到了外面的大臣说皇帝不可无子，明里暗里说她这个皇后不大度。
    宋依然很想开门告诉那几位大臣，当时赵元尧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帮他纳妃了，是他不愿意。
    做皇帝唯一有些困扰的应当就是没有任何私事，但既然享受了这么多，受到八卦也是应该忍受的。
    宋依然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她的，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了。
    冥冥之中总有一些预感。
    宋依然把一碟桃花糕都吃完了外面的大臣才离开。
    考虑到贸然出现或许会吓到赵元尧，宋依然贴心地等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了才推门出去。
    赵元尧揉着眉头：“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不就是说我生不出孩子吗，我一点都不在乎。”
    宋依然不想在不值得的话题上浪费时间，直奔主题：“我希望你下一道圣旨，让这些女孩入应天书院读书。”
    赵元尧翻看着宋依然递过来的名册，都是皇室中人，想来不会有什么阻力，但也不免有问题。
    “这里面有不少人习的是琴棋书画，学的是《女则》《女德》，未必能通过书院的试题。”
    宋依然早想好了对策：“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由人改，左右名义上不过是提高皇室的综合素养。”
    “也好。”赵元尧想起另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孟鸿？”
    宋依然点头，她当然记得，这个平等地得罪每一个皇子的道士当时因为自己生了病失了先帝的信任，没想到后来病竟然好了。
    赵元尧登基后以惑乱圣心为由将他收监，只不过始终没问出当年所为的原因。
    “他死了，但他至死没说出我们想知道的。”
    “……既然都不在了，也没办法知道答案了。”宋依然越想越气，“未解之谜更让人抓心挠肝了，可恶！”

 第58章 回家看看

    宋依然理想的离开时间是宋青枫及冠后，也就是还有一年多。
    她望着正在插花的山奈，招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比起宋依然，山奈更像许映月，不愧是跟了许映月快十余年，行事作风和许映月很像，但许映月教她的时候刻意以己为戒，把她的妥协摒弃得干干净净。
    “山奈，那些小姑娘已经到书院了，我准备把你送过去当管事，你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在正阳宫挑几个你信得过的人去帮你。”
    “娘娘，我不能先陪着您吗？您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宋依然摇头：“你在正阳宫当然能帮上我，可是书院进去那么多姑娘，总该有女管事。你的本事不该局限于正阳宫中。”
    “可是……”
    “山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道明日会怎样，趁着我稳坐中宫的时候放手去做。若是哪一天我离开了，兴许前路会更难。”
    “娘娘？”山奈愕然，“您这是何意？您要离开吗？您要去哪儿？”
    “我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呢。”
    宋依然某一天忽然想起，自己十八岁在干什么。
    她那时大一，被送出国留学，学的是管理。
    十八岁的她自由自在，除了学业没有其他的压力。
    现在的她也是十八岁，是皇后。
    皇后，听起来多气派，如果宋依然只是个土生土长的宋家女，或许觉得自己成就不凡。
    可惜她不是。
    皇后又怎么样，她最主要的任务是替皇帝生儿子。如果她不生，就要把自己的丈夫推到三宫六院，然后贤惠地替丈夫管理后宫、照顾妃嫔。
    连最初温和的太后因为抱不上孙子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真可笑。
    太后隔三差五把她叫过去借着各种由头敲打她，百善孝为先，她温顺地受着。
    宋依然很想告诉她，不是我善妒，是您儿子不干。
    不过当太子妃的时候也不是没说过，压根不信。
    宋依然是穿书者，不可能怀孕生子，就算她可以，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怀孕。
    她心好累。
    宋依然有时候自己都在质疑自己本人的价值所在，抛开她身上的标签之外她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直到这时，她终于发现穿越最难的是心理那关，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被无声无息地驯化。
    她得离开。
    “山奈，我不喜欢高墙，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
    宋依然并不在山奈面前遮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山奈想，她家姑娘聪慧过人，只要想离开，再高的墙都拦不住她，自己不能给她拖后腿，也不能耽误她的计划。
    宋依然就这样把山奈安排去了应天书院，山奈走后，她的贴身女官变成了兰青。
    兰青年纪不大，但行事稳妥，宋依然放心地把正阳宫交给了她。
    赵元尧下朝回来明显心情不好，挥退左右后抱住宋依然。
    “你想要孩子吗？”
    “此事怕是要看天意。”
    赵元尧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是医者，应当会调理身子。”
    宋依然低下头：“你在怀疑我吗？怀疑我懂医术刻意让自己无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依然，我只是快没有驳回那些人的力气了。”
    宋依然回抱住他，想起当初成亲的场景。
    他们为什么成亲呢？
    为了让宋家和太子绑在一起，福祸与共。
    太子要一个可以不分昼夜谈事的助手，宋依然要借太子的势去开女学。
    或许还出于一点情意。
    宋依然才不相信这点情意能撑得住一辈子。
    “陛下纳妃。”
    赵元尧恼怒离开后兰青关切地开口：“娘娘，您……”
    宋依然面无表情地抬眼：“真是奇怪。”
    她对着系统吐槽：“他明明也是这样想的，既希望我主动提出来，我真的提出来了他又生气。”
    “或许这就是ai无法代替人类的原因，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
    “算了不管了，马上过生日，得找个理由回家。”
    宋依然立刻否掉了自己的想法，她可是皇后，拿着令牌出宫就好，找什么理由。
    “兰青，我带你出宫玩儿。”
    宋依然带着兰青大摇大摆地出去了，由于兰青几乎没出过宫，宋依然到宋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从前自己屋子里的侍女带着兰青出去逛。
    “最晚申时回来。”
    宋依然来得突然，又不等通报，等人到齐的时候已经坐在前厅喝茶了。
    任谁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行礼，宋依然直接说：“今天回来的是宋家的小女儿，谁要是跪我也跪，大家都别起来了。”
    总算没人行礼了。
    宋依然拉着许映月：“娘亲，我今晚要在家里住。”
    此言一出，几人都变了神色，一个个都想出言阻拦。
    宋依然扫了一圈，理直气壮地一个个瞪了回去。
    许映月吩咐人去宋依然院子里添置她需要的东西，宋依然出嫁后院子空置着，也有专人负责打扫，但许映月以防缺了什么还是亲自去看了看。
    宋文朗轻咳一声：“回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那岂不是要大张旗鼓？我才不要。”
    宋依然和宋文朗并不亲近，她始终惦记着原书中宋文朗妻妾成群害得许映月郁郁寡欢，拿到圣旨后就用太子妃的身份威胁他不许拈花惹草，管好自己。
    自此，本就一般的父女关系就更一般了。
    宋青柏及时解围，把宋依然和宋青枫带到了自己院子。
    宋青枫没有成为纨绔，因为为官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不少。
    他沉默半晌，伸手摸了摸宋依然的头：“很辛苦。”
    “我可是皇后，管的事那么多，当然辛苦。”
    宋依然刚拿起石榴就被宋青柏接过去，剥好放在小碟里。
    宋青枫皱着眉：“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宋依然托着下巴，眨眨眼：“我这么辛苦你居然不帮我剥石榴。”
    宋青枫语塞，只好从宋青柏手中的石榴上掰下一半。
    “我是说你自幼不喜欢那些复杂的规矩，偏偏进了全天下规矩最多的地方，一定很辛苦。”
    宋依然抓了一小把石榴，晶莹剔透，像是红宝石，看着就很甜。放进嘴里，果然清甜。
    她满意地点头，顺便轻描淡写地回答宋青枫：“本来以为当了皇后没人敢直视我，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盯着我，的确有些让人郁闷。”
    宋青柏和宋青枫同时叹了口气。

 第59章 旧友重逢

    宋青枫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没有妹妹，母亲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孩子。
    二叔回京后父亲艳羡他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变得花天酒地。
    大哥被外调出京，他和父亲怄气，在外玩闹，落得个京城第一纨绔之名。
    被训斥丢尽了宋家的脸，他心里竟然有些得意。
    大梦初醒，宋青枫愣怔了许久，分不清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觉得，或许是妹妹改变了一切。
    宋青枫手上剥着石榴，暗暗地观察宋依然，觉得她瘦了不少。
    宋青柏眉间挂着担忧：“你不会是和圣上吵架才出宫的？”
    宋依然睨他一眼：“如果我说是，你要把我押回去让我请罪吗？”
    “如果你说是，我会进宫求圣上让你多住几天。”
    宋依然噗嗤一笑：“哥哥，你这可就得罪他了。”
    宋青柏温和地看着她：“当初你嫁人也有我无法留在京中的原因，再说了，你可是我妹妹。”
    宋依然诧异地望过去，这还是宋青柏吗，宋青柏不是最能把握为臣之道的吗？
    宋青枫附和：“对啊，我们是一家人。”
    他们都在朝中，担心宋依然的处境，皇后无子他们最是着急。
    宋依然摆摆手：“放心，我没和他吵架，只是宫里待着实在无聊，生辰又快到了，这才出来的。”
    对着亲近的人，宋依然忍不住倒苦水：“宫里真的很无聊，太后还有事没事叫我过去阴阳怪气。不就是没给她生孙子吗，又不是不肯给她儿子纳妃，我多大度啊，还得背着骂名。”
    她顺带打了个预防针：“若是日日如此，只怕哪日我就想不开了。”
    “别乱说！”
    “不许胡说！”
    两道声音从一左一右传来，宋依然眼睛乱转。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方。我和大哥会好好当值，我不可能一直是八品，大哥也还会升迁，到时候没人能说你。”
    宋依然眼角微红，但是刻意打散感动的氛围：“听着好像一手遮天的奸臣。”
    宋青柏无奈地把剥好的一盘石榴朝她推过去：“是啊，到时候咱们宋家整整齐齐地进《奸臣传》。”
    “好啊，我回去就吹枕边风，做一个任人唯亲的妖后。”
    话题一度跑歪，宋依然深深反思，是不是自己把满嘴跑火车这个毛病带给另外两个人的。
    反正再聊下去，可能要把宋太傅气活。
    宋青柏认真道：“虽说为臣不可挟情，但宋家在圣上面前还是有些旧情。”
    宋依然面上挂着微笑，眼中划过几分复杂的情绪，顺从地点了点头。
    “哥哥，我知道的，不会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的。我有分寸，你相信我。”
    她转过头去看宋青枫：“我的生辰应该会设宴，没办法和你一起庆祝，礼物过几日送你。”
    “难道我还同你计较这些？”宋青枫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宋依然笑嘻嘻地去招惹宋青柏：“哥哥，你何时成婚啊？可有心悦之人？难道爹娘不催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吃你的石榴。”
    三人互相打趣时有人来报，临安侯世子来访。
    宋依然疑惑地问道：“云安怎么还没回西阳？”
    宋青柏和宋青枫交换了个眼神，宋青枫试探地开口：“你不知道吗？”
    宋依然摇摇头，在心里飞速地分析。
    她虽然不常出宫但好歹是皇后，消息并不迟缓，但是就是没人提过谢寄宁还在京城。
    虽然宋依然也没问，但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谢寄宁在勤王后应该很快就回去了的。
    既然消息没传到她耳朵里，那肯定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
    宋依然瞬间锁定了对象，连理由都猜得七七八八。
    前脚开玩笑说自己要吹枕边风，后脚红颜祸水的锅就砸过来了。
    宋依然想骂人。
    但她还是让宋青枫先和她说清楚这件事。
    宋青枫言简意赅：“边境还有临安侯二公子镇守，圣上把云安留在京中，虽说是守卫宫城，但只给了个虚职。”
    他之所以言简意赅是因为从前厅到这里的路并不长，只是简单说完就远远地看见谢寄宁走过来的身影。
    谢寄宁没想到宋依然在，正想行礼时被宋依然拦下：“这里可没什么需要受你这礼的人，只当还是往日，若你觉得不自在倒是我的罪过了。”
    宋依然这话说完，谢寄宁那一点拘束也散了。
    “原本约好了今日与行之和青枫打猎的，看来是去不成了。”
    宋依然听着他话里的惋惜，大方地分了一半石榴给他：“既是我不请自来导致的，这些便当是我赔罪。”
    宋青枫不满：“我剥了这大半日怎么不说我辛苦？”
    “大哥都没说话你嚷嚷什么？”
    “那你让大哥给你剥。”
    嘴上这么说，但手上没停。
    宋依然像是嗑完瓜子一样拍拍手，看着谢寄宁：“刚好你来了，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她把人带到了后院池塘边的水榭中，斟酌着语句：“我刚知道你没回西阳，可能大概也许是被我所累。”
    谢寄宁不解：“此言何意？”
    “圣上觉得你对我有意，你不成亲他不放心。”宋依然向他保证，“我会想办法让他放你走的。”
    谢寄宁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低声问了句：“你过得开心吗？”
    “啊？”
    宋依然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谢寄宁重复了一次：“依然，你如今开心吗？”
    宋依然笑了笑：“你如今开心吗？”
    “我以前觉得要早点长大，似乎长大后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没想到居然有更多的烦心事。”
    “鹤别青山，不见桃花，我如今的烦心事也很多。”
    “如果重来，你会进东宫吗？”
    宋依然展颜一笑：“我不知道，但或许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我太贪心，想做的太多了。”
    “我不能离开京城是因为圣上的赐婚我拒绝了。”
    “为什么？”宋依然脱口而出。
    “只是觉得，不想娶一个从未见面的姑娘。”

 第60章 一一告别

    宋依然缠着许映月要和她一起睡，好，她承认自己是妈宝女。
    “娘亲，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许映月温柔地笑着：“自然会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经常不在家。”宋依然抱住许映月，“你会原谅我吗？”
    “我从未怪过你，又何谈原谅不原谅呢。”
    “应天书院如今有了很多女学子，山奈也去了书院，她能力很强，会做得很好的。”
    “山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放心不过了。你虽然不是在我眼前长大，可我知道你自幼便有主意，从来没有担心过你。”
    “娘亲，你真好。”
    许映月先睡着，宋依然借着月色看着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她会原谅我的。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宋依然都和许映月形影不离，宋青柏和宋青枫下朝回来纷纷笑她。
    “多大的人了，还粘着母亲。”
    宋依然瞪着宋青枫：“我偏要。”
    许映月也维护宋依然：“不许欺负妹妹。”
    宋青枫连忙讨饶：“是是是，我不敢了。”
    宋青柏没坐多久就去书房和宋文朗一同处理公事，宋青枫则是陪着宋依然和许映月。
    三人并不是一直聊天，只是各做各的事，顺便搭话。
    这样稀忪平常的事情却因为宋依然时常不在家而显得珍贵。
    才到申时，宋依然已经坐上了回皇宫的马车，马车走的前一刻，宋依然拉开帘子。
    “哥哥——”
    宋青柏和宋青枫同时走到马车前，异口同声：“怎么了？”
    宋依然压下心头的离愁别绪，笑得明媚：“照顾好娘亲，也照顾好自己，不用挂念我。”
    或许因为是双生子，宋青枫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不知从何而来。
    “依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宋依然摇头，朝他们挥手告别：“我走啦。”
    马车缓缓离开，宋青枫下意识地想追过去，被宋青柏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大哥，我心很慌。”
    “你是担心依然吗？”
    宋青枫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只是心慌。”
    “依然是皇后，她必须回宫的。”
    宋青柏也没想到，这是和宋依然的最后一面。
    宋依然从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回宫的这段路一直在回忆她到家后和几个人之间的交谈，悲哀地发现，她是依附于赵元尧的，他们都是依附于赵元尧的。
    顺着赵元尧的意，自然皆大欢喜，一旦不顺他的意，他能瞬间将人打入谷底。
    谢寄宁提醒了她，青梅竹马的好处就是在彼此不了解感情的时候生活里已经有另一个人出现了。
    就像宋依然太早出现在谢寄宁面前，谢寄宁已经习惯宋依然在自己的生活中。
    赵元尧也是一样，无论是什么感情，宋依然终究是特殊的。
    宋依然觉得，如果好好利用这一点感情，结果应当不会让她失望。
    看来还是没办法看见宋青枫及冠了，不过幸好她知道宋青枫的字——念初。
    宋依然回宫第七天开始生病，病情来势汹汹，太医全部束手无策。
    赵元尧不理会太后，直接搬到了正阳宫，在宋依然寝宫里支了张榻。
    宋依然觉得好笑，他可是皇帝，偏要这样委屈自己。
    笑着笑着咳嗽起来，兰青连忙帮她顺气，。
    “我好像闻到桂花香了。”
    “是，桂花开了。”赵元尧发觉她手有些凉，扯了扯被子盖住，“你想去看吗？”
    宋依然点点头。
    她面色苍白，似乎风都能吹倒，但并没有形容枯槁。
    系统帮她的，不然她还得学李夫人。
    兰青吩咐人在桂花树下摆了躺椅，赵元尧替宋依然把披风系好，将她抱出去，放到了躺椅上。
    赵元尧摘了枝桂花拿到宋依然面前，宋依然不自觉莞尔：“真好闻。”
    “你喜欢桂花，明日起我就派人去摘，做成桂花糕、桂花蜜，桂花酒也可以酿，只是你得快些好起来，不然可没法喝。桂花晒干了给你做香囊，还可以泡茶。反正宫里桂花多，用处再多也够。”
    “好啊。”宋依然想象到了赵元尧给她描述的一切，温柔地笑着。
    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等不到那天了。
    “你可以答应我几件事吗？”
    赵元尧握住宋依然的手，她自从生病后格外畏寒，手脚冰凉，一点都不像是在初秋。
    “你说的，我都会答应。”
    “你知道我一直想开女学，所以请你支持山奈的想法。”
    “好。”
    “兰青其实更喜欢宫外，放她出宫。”
    “好。”
    “如果可以，把宋青枫派到外面，他没吃过苦，也没见识过百姓的生活，不知民生之艰焉能为好官。”
    “你倒是心狠。”
    “大哥的能力不需要我担心，所以不需要我说什么。”
    “行之会有大作为的。”
    “我知道啊。”宋依然勾了勾赵元尧的手指，“最后一件事，别为难云安了，红颜祸水的名头我可不想要。”
    赵元尧失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答应了？”
    “是。”
    宋依然满意地点点头：“真好。”
    赵元尧见她精神好了些，不由得开心。
    谁也没想到宋依然当夜病情突然加重，正阳宫灯火通明。
    宋青枫原本在做梦，忽然心痛如刀绞，惊醒过来尚未回神，听见了丧钟，足足二十七声。
    他直接跌下了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谁的丧钟。
    谢寄宁同样从梦中惊醒，迟钝地抚上心口，想起那年在西阳，宋依然醉酒的喃喃。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宋依然去世后，赵元尧罢朝七日，亲自定下她的谥号——文昭慧皇后。
    文昭慧皇后去世后郑太医自请还乡，他自诩医术过人，但对皇后的病症无能为力，况与皇后有师徒之谊，更为感伤。
    谢寄宁如愿回了西阳，了解他的人隐约察觉他变了性子，却不知道缘由。
    宋青枫将在年后离京，宋青柏不升不贬，只是沉默了许多。
    兰青则是去了应天书院。
    宋依然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才知道自己的攻略对象是谢寄宁，不由得汗颜。
    “虽然没嫁给他，但也算白月光，也算完成任务？”
    系统也有些汗颜：“的确完成了。”
    “那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第61章 龙傲天大师姐

    宋依然还没睁眼就感受到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撑不住晕了过去。
    事已至此，先装死，反正有系统在也不会真死。
    宋依然的肉体在昏迷，但灵魂在接受剧情。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设定和第一个世界也就是仙侠世界有一定重合，但并不完全相同。
    修真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宗门数不胜数，宋依然所在的宗门是十大宗门之一的浮云间。
    浮云间是一个综合性大学，剑修、医修、符修、兽修、器修、乐修等等都招生，主打一个百花齐放。
    虽说是百花齐放，但各峰长老性格不同，招生数量也不同，比如宋依然的师尊流霞真人管理的青霭峰从上到下加上她本人也才五个人。
    青霭峰全是乐修，虽然人不多，但在宗门大会上，青霭峰的弟子是最显眼的。
    问就是她们的武器真的很显眼啊。
    大师姐卿韵人如其名，清冷出尘，仙气飘飘。但她的法器是唢呐。
    一般来说，修真文里常见的越级挑战往往是剑修，乐修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卿韵是个例外。
    众所周知，唢呐被称为乐器里的流氓，卿韵运用得炉火纯青，将唢呐的流氓发挥到了极致，引来一波又一波想用唢呐当法器的新弟子。
    二师姐南慕仪娇小玲珑、活泼可爱，是个暴力萝莉，法器是腰鼓。
    南慕仪说她一眼就看中了鼓，万一不行，鼓槌还能拿来打人。
    相对而言，三师姐时节和宋依然的法器比较低调。
    时节的法器是箫，宋依然的法器是琵琶。
    其实宋依然的法器原本应该是二胡，但在她的恳求下，系统帮她改成了学过的琵琶。
    可能已经有人发现了，青霭峰的三位师姐只看名字就知道必定不平凡。
    没错，她们分别是爽文女主、虐文女主和甜文女主。
    至于宋依然，她是个跑龙套的。
    宋依然：［无所谓也有点累jpg］。
    卿韵是爽文的龙傲天女主，出身平凡但天赋极高，被流霞真人收入门下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法器是唢呐，经常越级挑战，少年成名自然心有傲气。遇到挑衅必定打对方脸，通常气得对方恨得牙痒痒却因为打不过而没办法。
    她人生的转折在宗门与魔道的大战，流霞真人殒命，偏偏浮云间又出了奸细，等卿韵赶回来时，小师妹宋依然已经命丧黄泉。
    师尊将三位师妹托付给她，可一开始她就没保护好小师妹。
    卿韵甚至没有时间难过，因为同时被托付给她的还有青霭峰，她不得不咬牙承担起对她而言太重的责任。
    浮云间共十峰，并非所有长老都惺惺相惜，彼此看不对眼的也有，流霞真人也不例外，与她有矛盾的足足有四人。加上卿韵是小辈，尽管有几位长老帮衬，但还是有诸多不易。
    卿韵变得沉稳谦逊，行事进退有度，唯一没变的就是修炼的速度。
    在这个靠实力说话的世界，随着卿韵实力的提升而加大的是卿韵的话语权。
    卿韵对外人的每一次打脸都是在给青霭峰增加底气。
    宋依然看完卿韵的剧情，对她肃然起敬，谁不喜欢一心搞事业的美女姐姐呢？
    正想着，宋依然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唤。
    “师妹，师妹，师妹……”
    宋依然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关切的眼。
    见她醒来，卿韵也并没有完全放心，仍皱着眉头，但还是不忘安慰她。
    “别怕，师叔在为你疗伤，不会有事的。”
    宋依然张口，她的喉咙也受伤了，发不出多少声音，卿韵俯下身来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别皱眉。”
    卿韵起身时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只是眼眶微微发红。
    美人蹙眉自有别样风情，但宋依然不想看到卿韵这样。
    她的大师姐，就应该傲气张扬。
    “原身的心愿是，帮助师姐们守好青霭峰，让她们不用那么辛苦。”
    宋依然想起原身的心愿，这个心愿并不是很具体，完成的标准也不确定，但宋依然还是欣然接下了任务。
    哪怕她不欣然接受也不能拒绝，但是这样自己的主动性一定能发挥到极致。
    宋依然很庆幸自己把法器改成了琵琶，琵琶若是发挥得好，可抵千军万马。
    揽月真人是青霭峰隔壁绿楹峰的长老，只听名字都能猜到绿楹峰和青霭峰的友好关系。
    绿楹峰的弟子全是医修，揽月真人更是妙手回春。
    但宋依然伤得太重，经脉寸断，还有许多别的伤，像是虐杀，活着简直是一个奇迹。
    宋依然暗暗肯定，就是奇迹。
    她浑身被包裹着，就露出一双眼、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弱小、可怜又无助。
    揽月真人好不容易包扎好，几乎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我行医这些年，没见过伤成你这样的。你能活着，既是天道庇佑，也是你自己不肯放弃生机。依然，这只是个开始，你后面还有是苦头，得做好准备。今日起每天去药泉泡两个时辰，每日的药也得老老实实喝了，不许耍心眼。”
    宋依然的脖子绷着，点不了头，只能飞速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听见了。
    揽月真人满意地点头，转向卿韵：“你师妹已经包扎好了，接下来她就留在绿楹峰，会有弟子照顾她。卿韵，你应该回青霭峰了。”
    卿韵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跪下后朝揽月真人叩首：“多谢师叔，师妹就交给您了。”
    她低头叮嘱宋依然：“好好听师叔的话，等师姐来接你的。”
    宋依然用力地眨眼，卿韵轻轻地笑了，然而宋依然看见了她眼中的湿润。
    “师妹，谢谢你活着。”
    宋依然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在原书中，卿韵看见宋依然的尸体明明都快崩溃了却还只能稳住自己，不让自己有半点失控。
    她尽可能地弯唇，让卿韵放心。
    卿韵离开后，揽月真人让弟子把宋依然抬到药泉，把她浸了进去。
    不知道揽月真人是用什么法子造了一口药泉出来，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药，宋依然只觉得浑身舒畅，痛意缓了不少。

 第62章 甜文女主二师姐和虐文女主三师姐

    绿楹峰照顾宋依然的是华绮，一个圆脸小妹妹，算起来的确是宋依然的师妹。
    大战死伤无数，绿楹峰人满为患，每个医修都很忙，其他峰有空的弟子也过来帮忙了。
    宋依然是因为伤太重才有专人照顾，华绮虽然入门时间短，但细心敏捷，加上揽月真人已经为宋依然诊治过也开好了药，华绮完全可以胜任。
    等到宋依然能说话的时候，华绮开始和她聊天。
    “师姐，你说独松真人为什么要和魔修勾结？”
    “可能是心魔。”
    这是书里给出的理由。
    “师姐，你当时害怕吗？”
    宋依然猜原身应该是害怕的，她只是个金丹修士，也不太能打。
    独松真人和她师尊素来有矛盾，在心魔的影响下更是放大到了恨意，于是便发泄在了她身上。
    宋依然很无语，欺负小辈算什么，有本事和她师尊单挑啊，为什么不去战场，是不想吗？是因为根本打不过她师尊啊。
    见宋依然不语，华绮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得她伤心，连忙扯开话题。
    “师姐，听说青霭峰的慕仪师姐回来了。”
    宋依然想起自己的二师姐，她应该已经和官配向星逢开启感情线了。
    南慕仪和向星逢正是在大战中相识，更准确地说，是向星逢对南慕仪一见钟情。
    据说是被南慕仪敲鼓的风姿所折服，而南慕仪觉得他欣赏自己的鼓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南慕仪同样受了重伤，战场上一片混乱，向星逢把她带回了自己所在的朝暝门养伤，南慕仪则是伤势一好转就刻不容缓地赶回了青霭峰。
    眼下青霭峰只有三师姐时节不知所踪了。
    知道剧情的宋依然一想到时节的故事线就眼前一黑。
    时节的经历暂且按下不表，因为就在华绮说完后，南慕仪就风风火火地踏进了门。
    “小师妹！”
    宋依然脸上缠着的布都拆了，但身上还是缠满了，尤其是双手缠成了两个球。
    南慕仪戳了戳宋依然右手，眼里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独松那个老家伙真是人面兽心，把你伤成这样。”
    宋依然在南慕仪手中敲了敲：“师姐，别生气了，他已经死了，和死人生气是自己吃亏。”
    “我才不管，他下狠手的时候怎么不顾及你在他面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辈呢。”
    “师姐，你的伤好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南慕仪顺手给宋依然喂了杯水，“我的伤不知道比你轻了多少，还操心我呢。”
    “你已经看过我了，之后就不要再来了，大师姐很忙的，你去帮帮她。”
    “师姐当然很忙，她忙着找三师妹，忙着处理青霭峰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让我先来看看你。”
    卿韵告诉她：“师妹，如今青霭峰只剩我们四人了。三师妹下落不明，小师妹险些遇害。我见到小师妹的时候心都停了，你不知道我发现她还有气息时我多庆幸。”
    南慕仪捏了捏宋依然全身上下唯一能下得了手的脸：“你就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管，别的事情有我和大师姐呢。”
    宋依然乖巧地点头。
    “你的手是独松伤的吗？”
    “不是，是个魔修，他已经死了。”
    宋依然虽然讨厌独松，但也不至于泼脏水。
    那个魔修是卿韵杀的，他和独松这种后来入魔的不同，生来是魔，没有半点人性。宋依然一双手的骨头被他寸寸碾碎，痛得死去活来。
    这么说独松也不剩多少人性，他可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宋依然被虐待。
    “他该庆幸自己已经死了，不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他不得好死。”
    宋依然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师姐，别生气了，你回去帮大师姐，我真的不用你们担心。”
    南慕仪离开后，宋依然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有点心疼原身。
    原身的死是一个重要节点，她的三位师姐都因为这件事推进了事业线，每个人都想着快点变强不让青霭峰的人受欺负。
    怎么说呢，某种程度上宋依然也算是她们三个的白月光。
    宋依然对三位师姐没有任何芥蒂，仅仅只是心疼原身。
    原身从始至终都记得同气连枝，心愿也是让她们不用那么辛苦。
    南慕仪拿的是甜文剧本，向星逢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但凡遇见她都会在命运的指引下产生交集，细水长流地加深感情。
    两人之间没有误会，也没有各种狗血的阻碍，互相尊重，彼此信任。
    他们的对照组是时节和江白，其中江白是反派。
    江白原本是正道弟子，后来堕入魔道，对正道恨意滔天。
    他也是少年天才，在魔修中出类拔萃，魔道在战中受到重创后重新收拢余下势力，还成为了魔尊。
    江白还在正道时便暗恋时节，大战中把受伤的时节带回魔域，这正是卿韵寻不到时节踪迹的原因。
    正邪不两立，时节和江白长期处于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情节中，本来按时节人间清醒的人设是不会和江白有感情发展的，但是她在一次受伤后失忆了！
    就这样，两个人过了一段平和的日子，时节对江白情愫渐生，但一朝恢复记忆，她接受不了，痛苦不堪。
    而江白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又执拗着不肯承认。
    两个人痛苦地纠缠着，最后在新的大战中，江白死在了时节手中。
    时节怅然若失，终于承认了自己早就爱上了江白，江白无憾地闭上了眼。
    天下太平后，时节离开浮云间四处游历，某天忽然见到一位和江白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在下江白，不知为何觉得道友似曾相识，可否与道友同行？”
    这话委实有几分冒昧，可时节丝毫不介意，她压住自己的哭腔，朝江白粲然一笑：“我叫时节，或许我们是久别重逢。”
    看到he，宋依然差点掀桌。
    就这？就这？他们分分合合无数次，时节无数次伤身伤心，好几次命都没了，凭什么让江白还能和她在一起？
    宋依然想起原身的心愿，决定把嘎江白的任务写在备忘录上。

 第63章 青霭峰聚齐

    宋依然的伤养了将近四个月，从不能下床到坐轮椅，再到拄拐杖，最后自己行走，恍如隔世啊。
    华绮在这段时间里把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独松所在的万乘峰主要是剑修，他身死，追随他的弟子也所剩无几，侥幸活下来的要么被浮云间审判，要么逃往魔域。
    逃往魔域的也被浮云间下了追杀令，生死难测，只是若真有活着的，日后一定会成为浮云间的心腹大患。
    比如某位在时节和江白虐恋情深过程中一直想对时节下手结果多次造成二人误会的反派秦辉。
    宋依然又在被自己命名为“暗杀”的备忘录上记下了一个名字。
    万乘峰有许多弟子在对抗魔修中牺牲，所以纵然独松对浮云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浮云间也不会迁怒万乘峰的所有弟子。
    掌门让他们自由选择，可以下山游历，惩恶扬善；可以重新拜师，反正浮云间不是只有万乘峰有剑修。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留在万乘峰自行修炼。
    独松的大弟子余亦辞第一个做出了选择，他留在万乘峰。
    “师尊铸成大错，身为弟子却丝毫不察焉能无过？”
    他说他有过错，他留在万乘峰弥补过错。
    宋依然觉得他这人傻又有些说不出的佩服，但总归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们青霭峰对万乘峰可能多少会有点芥蒂，更别提对独松的大弟子了。
    下一刻系统恶魔低语：“宿主，余亦辞就是你的攻略对象。”
    宋依然正喝水，直接被呛到了，止不住地咳嗽，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你认真的？”
    “嘻嘻。”
    宋依然想抽它。
    掌门在这段时间内赏罚分明，卿韵并不在乎抚恤的多少，但是要公平。
    幸好掌门是个端水大师。
    宋依然本想拄着拐杖回青霭峰和她的亲亲师姐团聚，但揽月真人不让，说她内伤未愈，不可掉以轻心。
    卿韵和南慕仪得知后三令五申不许宋依然离开绿楹峰。
    宋依然只得继续养伤，所幸华绮是个活泼性子，生活一点也不无趣。
    她手好之后时不时练琵琶，上个世界里琵琶是兴趣爱好，但现在可是立身之本。
    揽月真人不许她动用灵力，所以她就算手指弹出花来也只是普通的琵琶曲，不会伤到华绮，所以不用避开华绮练习。
    卿韵和南慕仪偶尔来看宋依然时总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疑惑：师妹以前好像不是这个风格。
    宋依然不知道她们的疑惑，如果知道会点头：没错，你们师妹换个壳子，法器也换了。
    第四个月，宋依然窗外的栾树结了果，像是挂了一串又一串小灯笼。
    时节就是这时缓步而来，走到窗前，隔着窗棂朝宋依然莞尔。
    “师妹，我回来了。”
    宋依然忽然想落泪。
    时节右侧脖颈有一条明显的斜向下蜿蜒的疤，下端隐入衣服中，不知道有多长。
    她有着虐文女主必备的坚韧和不屈，初入魔域时宁死不屈，但江白没有给她死的机会。
    时节不知道自己拿到的剑是江白的法器，剑与主人心意相通，所以她能拔出剑，但也因此剑锋有偏，又被剑气所伤。
    宋依然直起身去触碰那条疤：“师姐，是不是很疼？”
    “早就不疼了，我留下这条疤只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忘记耻辱的日子，来日一定要报仇。”
    对啊，她们青霭峰素来就是个有仇必报还护短的地方。
    宋依然眉眼弯弯：“师姐，到时候报仇叫上我，我肯定不会拖你后腿。”
    时节笑语盈盈：“好啊，不过你得快点好起来。”
    在栾树的果子还没有尽数落光时，宋依然终于得到揽月真人的允许，可以回到青霭峰了。
    华绮不舍得她。
    “师姐，我和你日日在一起，比和绿楹峰的师姐都亲近，结果你说走就走。”
    宋依然刮一下她的鼻子：“青霭峰那么近，你要是想我了你就来找我，或者给我传信我就来见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找一堆理由来推脱。”
    华绮不再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宋依然这才放下心来。
    让宋依然惊喜的是她三位师姐都在山下等她。
    卿韵拿起柳枝，沾上清水，在宋依然身上拂了一遭。
    “之前的灾祸终于过去了。”
    卿韵朝她微笑着：“师妹，欢迎回家。”
    暖意自宋依然心上漫开：“我们，一起回家。”
    回青霭峰第一件事，给流霞真人上香。
    四人整整齐齐地跪下，恭恭敬敬地跪拜。
    卿韵在最前面：“师尊，师妹们都已经回来了，青霭峰今日聚齐了。今后我一定谨遵师尊教诲，勤修苦练，照拂师妹。”
    “系统，我不会再刻意躲开能躲开的因缘际会，我可能还会主动去创造，不管结果好坏。”
    系统喜极而泣——如果它有实体，宿主终于从龟壳里探出头了，不再是推着走了，这是多么大的进步啊，真是让统欣慰。
    回来第一件事是祭拜师尊，第二件事就是检查学业。
    宋依然一个人被三个人检查。
    三位师姐的修为都比她高，不会被她伤到，加上只是防御，不会伤到她。
    青霭峰有片竹林，宋依然抱着琵琶在竹林中考试。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考官多么慈眉善目，一到考试还是免不得紧张。
    宋依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经全神贯注在自己手中的琵琶上。
    她选的曲目是《十面埋伏》。
    全曲三部分，因为是战争，自有金戈铁马之气。
    宋依然拨弦时神思已经到了曲中，在战场上，点将、排阵、走对……
    卿韵、南慕仪、时节也被她带到了曲中，虽说只是防御，但战场上哪有只防不攻？
    一曲毕，宋依然身上带了些伤，竹林中已是一片狼藉。
    竹叶落了一地不说，前前后后倒了不少竹子。
    卿韵赞赏道：“师妹的本领强了不少。”
    宋依然笑嘻嘻地应下：“总不能只养伤不练功，若是荒废了哪有颜面回青霭峰呢？”

 第64章 新弟子入门

    三位师姐考察完后，宋依然闭关了三年。
    然而三年她的修为只往上爬了一点点，依旧是金丹中期，离金丹后期遥遥无期。
    宋依然想到第一个世界，她那时修炼得飞快，果然是要还的。
    她的闭关结束刚好赶上浮云间准备招新弟子。
    南慕仪见出关的宋依然第一眼就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倒是会挑时间，明日恰好是第一轮试炼，一切都筹备好了你才出来看热闹。”
    宋依然做了个鬼脸：“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明日我们都有事情要做，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惹祸，实在是惹了祸就立刻联系我们，别被旁人欺负了。”
    宋依然不服气：“师姐，我不是随意惹祸的小孩了。”
    “也对。”南慕仪点点头，再次叮嘱，“不要惹祸。”
    “师姐！”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修真界调整好自己，唯一没办法弥补的是大战中弟子的损伤，于是各大门派聚在一起，联合招生，也算一场联络彼此感情的活动。
    原本的十大宗门在三年前被魔修灭了两门，小宗门的损失也很重，没办法与另外八个宗门比肩。
    所以少了两个宗门后并没有别的宗门补齐十这个数字，只是从十大宗门变成了八大宗门。
    眼下八大宗门共同招纳弟子，主办方是浮云间。其他有兴趣的小宗门也可以前来观看，说不定也能收到弟子。
    宋依然了解完之后开始担忧这些宗门会不会弄巧成拙，万一大家看上同一个弟子大打出手怎么办？
    时节听完只觉得自家师妹怎么看怎么天真，天真到令人失笑：“这些大宗门最在意颜面了，大家各凭本事招纳弟子，人家愿意去哪个门派就去哪个门派。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至少不会显露。”
    “我们青霭峰会有新弟子吗？”
    卿韵笑盈盈地望过来：“小师妹也想要师妹吗？”
    宋依然大大方方地点头：“对啊，我不想当最小的了。”
    南慕仪听言让宋依然再次体会了一把青霭峰老幺应该有逆来顺受，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把：“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青霭峰修为最高的师姐也才元婴中期。”
    她想了想补充道：“可能快到元婴后期了，但是她觉得自己暂时没有能力收徒，至于我和你三师姐就更没有能力了。”
    时节听完全场揪了一个错误：“师姐，你方才说错了。”
    南慕仪愣了愣：“我哪儿说错了？”
    “不是，是大师姐。”时节的反射弧太长，“青霭峰如果有更小的，应该是小师妹的师侄。”
    卿韵和南慕仪笑作一团，宋依然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看来我这老幺的名头是摆不脱了。”
    时节拍了拍她的背：“你要知道，老幺一般是最受宠的，我们估摸你这几日出关，特意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明日就能知晓了。”
    宋依然怀着憧憬睡了一夜，第二天代表青霭峰坐在水镜前后憧憬烟消云散，满脸生无可恋。
    「呜呜我受伤的时候一个个那么关心我，现在伤好了就随意欺负我。周围一圈长老，就我一个金丹期的小弟子，我宁愿在山上睡觉也不想坐这里。」
    揽月真人一眼就看出了宋依然微笑下的无奈，打趣道：“许久不见，依然也不来看我，亏得我废了好大力气救你。”
    “师叔，我闭关刚出来就被师姐们送了这样大一份惊喜，您得让我缓缓。”
    宋依然看着幸灾乐祸的揽月真人，合理怀疑她和自家师尊关系亲密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正经，没有一点为人师长的样子。
    揽月真人给宋依然传音：“要是有讨厌的人说三道四，我帮你收拾他。”
    “师叔，您真是大好人！”
    变脸只在一瞬间。
    果然，流霞真人剩下的死对头觉得宋依然不应该坐这里，被揽月真人一一怼了回去。
    最后落下一句轻飘飘的“多大的人了，和小辈计较什么？”堵得对方话都说不出来。
    试炼开始前，宋依然先在水镜里看到了卿韵。
    卿韵站在最前面的高台之上，向大家介绍规则并且勉励众人。
    宋依然看着面无表情的卿韵，她本来就是清冷挂的美人，没有表情不会让人觉得她脾气不好，只会更添几分出尘。
    只有了解卿韵的人才知道，她大概率在心底骂人。
    「这又臭又长的稿子是谁写的，自十大宗门由来开始追溯？怎么不干脆从开天辟地开始说？」
    卿韵充分发挥了自主能力，把啰里嗦的内容删了，只说必要的，大大节省了时间。
    宋依然只能猜到师姐大概率心情不好，但是不知道原因。她脑中的想法是：师姐是真好看啊，幸好没有官配，谁能配得上师姐？没有人！
    试炼只有一关——秘境。
    特殊的是这个秘境可不是让人寻宝的，一进去就是进入幻境。幻境是因人心底最私密的念头所成，旁人看不见每个弟子心中的幻境，但可以看到谁能出来。
    在这个秘境中的人不会真正受伤，也不会有实在的危险，唯一的困难就是能不能走出来。
    这一关限时三个时辰，如果三个时辰还没能离开秘境的人就算失败。
    有人觉得只有一关太武断，于是浮云间的掌门常艾真人直接把人送进了秘境。
    无他，秘境是常艾真人亲自造的，质疑他秘境选人的可信度就是质疑他本人，那就让人心服口服。
    果然，再无异议。
    宋依然偷偷打量掌门，被逮个正着，尴尬一笑把眼神转回了水镜。
    她在心里嘀咕着：可能是吸取了独松和各派入魔弟子的教训，各大宗门这次选人很看重心性。
    水镜里只有各门派派去的接引弟子，就像是大学去接新生的志愿者，宋依然另外两位师姐都在其中。
    大家都是三两成群，只有一个人独自站在一棵桑树下。
    宋依然知道那是余亦辞。
    余亦辞坚持着独松弟子的身份，替他承担一部分骂名，时不时下山做好人好事以求赎罪。
    宋依然真的搞不懂他，他入门比卿韵还早，修为又高，如果撇去独松弟子这个身份肯定能在门中得到重用。
    但他偏偏要把自己和独松绑在一起，把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他图什么呢？

 第65章 打个招呼

    宋依然悄咪咪向揽月真人传音：“师叔，这里好无聊，我能不能去找师姐？”
    “去去，有什么我给你担着。”
    “谢谢师叔！”
    宋依然光明正大地溜了，直奔自己两位师姐而去。
    南慕仪眼尖，老远就看见了她，笑眯眯地等着她跑过来。
    宋依然一下没刹住，得亏时节伸手拦了一下，不然跑过头了。
    南慕仪明知故问：“怎么出来了？”
    宋依然佯怒道：“你们惯会欺负我，我在里面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南慕仪和时节笑得差点站不住，双双扶着一旁的树。
    “难怪让我不要惹祸呢，我哪里敢惹祸？”宋依然抱臂盯着南慕仪和时节，“你们不许再笑了！”
    “好好好，不笑了。”
    怎么说也是自家师妹，南慕仪觉得还是得给点面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
    宋依然转头看向秘境的出口，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出来。
    看来暂时没有人能走出幻境。
    “师姐，之前掌门让弟子自愿报名进入幻境以探效果，限时一个时辰，前三个出来的有奖励，我们师门有人去吗？”
    “没有。”南慕仪理直气壮，“掌门亲自为选弟子打造的秘境，一踏进去就进了幻境，我要是没出来该多丢人。”
    时节给出的理由则是：“弟子报名时我正在睡觉，直接错过了。”
    “那当时谁最先出来？”
    南慕仪努努嘴：“喏，是他。”
    宋依然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原来是余亦辞。
    “奖品是什么？”
    “锻剑的材料。”南慕仪不由得吐槽，“你也知道，剑修把自己的法器看得比什么都重，十个剑修九个穷。掌门这奖励吸引了不少剑修报名，结果一大半的人都没能在一个时辰里走出来。”
    时节补充：“那些长老觉得弟子丢人，把他们通通抓回去练功了。”
    “余亦辞用了多久出来？”
    “不到半个时辰。”南慕仪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是独松的弟子就好了。”
    独松是浮云间和修真界的污点，他勾结魔修、屠戮同门，其他门派的灭门也与他有关。
    余亦辞越是惊艳才绝越是会引人注目，就越是让人无法刻意遗忘一些往事，甚至会吸引一些仇恨。
    宋依然记得在原书中，余亦辞就是这样把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地位，还有人内涵余亦辞说不定也和他师尊一样勾结魔修。
    除了宋依然和两位当事人，没人知道卿韵能杀独松是因为余亦辞帮了她。
    余亦辞自幼便被独松带回万乘峰，带在身边教导了数百年，没有人比余亦辞更了解独松的死穴。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卿韵就恪尽职守地为他保守秘密。
    “师姐，我想去和他说几句话，你们别走啊。”
    南慕仪不知为何心里警铃大作：“你要和他说什么？”
    时节则是应下了她后一句话：“除非所有人都出来，否则我们是不能走的。”
    宋依然笑而不语，直接跑开了。
    “师妹！”
    南慕仪捂着心口，面无表情地告诉时节：“我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了。”
    时节抓住她的手：“师姐，世事难料，你要习惯。”
    “余师兄，好久不见啊。”
    余亦辞没想到宋依然会来与他寒暄，青霭峰除了知情的卿韵，其他人对他只有礼貌客气外带一点疏离，和浮云间绝大多数人没有区别。
    “宋师妹。”
    “听闻师兄进了秘境，还是第一个出来的，那师兄觉得今日最先出来的人需要多久？”
    “一个半时辰。”
    宋依然想起书中的设定，余亦辞持身为正，坚持道心，绝不说谎。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是独松最看重的弟子，却对独松的投敌行为一无所知。因为独松知道不可能把他拉下水，索性瞒得死死的。
    宋依然准备试试这个属性是不是真的。
    “师兄，你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啊？”
    余亦辞轻微蹙眉，像是在犹豫。
    “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
    “见到了你。”
    “啊？”
    宋依然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余亦辞在幻境中重回宋依然濒死的那一日。
    在他原本的选择里，是他帮卿韵为师妹报仇。
    在幻境里，是他亲自动的手。
    “师尊，弟子蒙您教导，辨是非，明善恶，知可为与不可为。您堕入魔道，叛出宗门，弟子决不能看您一错再错。”
    “你敢弑师？！”
    “弟子自知有罪，会惩戒自己。”
    卿韵解决了附近所有的魔修，抱着伤痕累累的宋依然，神色复杂地望着余亦辞。
    “师妹，左右这里没有旁人，到时候面见掌门，还请你将我们的所为换一下。”
    “为什么？怕别人说你弑师吗？”
    “我说了，我有罪。”
    卿韵不理解，但尊重。
    余亦辞的幻境和现实大差不差，就是把他和卿韵做的事情换了一下。
    他没告诉宋依然幻境的具体内容，宋依然也不好意思问，打哈哈过去了。
    宋依然告辞回到师姐身边，随机选了个师姐靠在她肩上。
    “师姐，还要多久结束啊？我能不能回山上睡觉？”
    南慕仪嘴上嫌弃，但也没把她推开：“你尊敬的大师姐说了，提前回去可以，但是等她回去收拾你。”
    宋依然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她有预感，自己的社交能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她一个纯纯i人，一想到到时候整个广场都是人就头皮发麻。
    不如还是回揽月师叔身边。
    宋依然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自以为隐秘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揽月以扇为遮掩，但是嘲笑的表情半点也遮不住。
    “被师姐赶回来了？”
    “才没有，我是自己回来的。”
    要不是人多，揽月蛮想给宋依然顺顺毛的。
    “你三位师姐都照顾你，没让你去干活，把你安置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看。你啊，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宋依然昂头：“师叔，我知道的，我师姐虽然平时看着是欺负我，但对我是一等一的好。”
    “知道就好。”

 第66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余亦辞猜得没错，第一个从秘境中出来的人的确用了超过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宋依然默默计数，三个时辰后出来的人才七十八个。
    在场八个大门派，不知道多少个小门派，七十八个人实在不够分。
    修真界的确有不少人能以一当十，但弟子的数量也很重要，何况是新弟子。
    宋依然和揽月真人面上平静如水，实则偷偷传音。
    “师叔，真的只有这些人可以成为新弟子吗？”
    揽月真人轻挑眉：“有时候我们修真界是看眼缘的，这些人是一定会被在场的这些门派收为弟子，但这不代表其他的人没有丝毫机会。”
    宋依然这才明白了过来。
    “师叔有看上的弟子吗？”
    “往日隔着水镜也能看出参加试炼诸人的脾性作风，这次什么也看不见，哪有什么合不合眼缘的。”
    “说起和眼缘，华绮和我很是志同道合，怎么今日没看见她？”
    “华绮背错了个药方，自己罚自己呢。”
    宋依然大吃一惊，没想到华绮是实实在在吾日三省吾身的性格。
    揽月真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宋依然：“你闭关三年，不知长进多少，晚些弹首曲子给我听听。”
    宋依然嘴角抽搐，面对突如其来的小考，很难笑得出来。
    “你师尊是我见过最好的乐修，一曲可让人忘却所有烦恼，亦可一弦杀数人。”
    宋依然没有真正见过流霞真人，她在存在于原身的记忆里，而在回忆中她也从未用琴奏出伤人之音。
    想当初，她们青霭峰真是师慈徒孝，和谐得不能再和谐了。
    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宋依然还没来得及感慨，一般情况下只顾自己休闲娱乐的系统上线了。
    “宿主，友情提醒，江白混进了浮云间。”
    宋依然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你说什么？他是谁？他在哪儿？”
    “……我一个一个回答。江白冒充试炼的弟子混入了浮云间，具体是谁我感受不到，但是他的目的你应该知道。”
    宋依然左眼跳个不停。
    她当然知道江白是为谁而来的，这个时候不管他是为什么来的，都是一种挑衅。
    如果他真的是上门打正道的脸也就算了，魔修挑事实属正常，但他要把她师姐牵扯进去啊。
    这个疯子！
    时节消失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要不是宋依然知道剧情也不会知道，所以哪怕她知道江白混在了人群里都不能直接提醒时节小心。
    揽月真人感觉到宋依然突然变得紧张，问道：“依然，怎么了？”
    宋依然的大脑飞速旋转：肯定有什么能认出来的。
    她死死盯着水镜，想要找出一个与他人不同的人。
    眼神！
    江白自视甚高，今日作为又是要将人玩弄于股掌，他肯定在得意。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宋依然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表情，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眼中明显的嘲弄。
    “师叔，我必须出去一趟。”
    揽月真人听她语气严肃，顾不上问她什么就让她离开了。
    宋依然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哼”，想来是她进出惹得人不满，但她也懒得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头也没回。
    揽月真人则是瞪了回去，顺带附赠一个“哼”。
    所有的试炼者都已经离开了秘境，卿韵又是面无表情地发表了一通演讲。
    演讲的内容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完成试炼的七十八人会被接引弟子带去见各派长老进行双向选择，其余人如果觉得试炼没能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也可以选择留下待明日参加文试与武试，由各门派进行选择。
    宋依然赶在演讲结束前找到了时节，严肃地告诉南慕仪和时节她怀疑有人混了进来，详细描述了疑似江白的人的眼神。
    南慕仪仍然是一副玩闹的样子，让人以为她们只是普通的交流：“如今人太多，若是真有人混进来了动起手来容易误伤。你说的那人正好在过关的人之中，接引弟子是余亦辞和另外两位师弟，我们现在就去和师弟商量换换。”
    商量后的结果自然是好的，在带他们去见诸位长老的路上，宋依然给余亦辞传音说了自己的推断，也说了要试探。
    虽然几乎确定，但并没有实际证据，宋依然犹豫了一刻，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她从储物手镯里取出琵琶，一道铿锵有力的乐音破空而去，直直击向那人。
    江白躲开的那一瞬间，时节确定了他的身份，直接攻了上去。
    宋依然没打算靠一道乐音让江白自曝，但只要他想活命就必然要躲开，他下意识的动作就能让时节认出来。
    突如其来的打斗让其余人不明所以，宋依然为了避免混乱，直接大喊：“他是魔修，诸位道友快让开。”
    南慕仪、时节和宋依然的乐声都杀气十足，余亦辞忙着安置那七十七人，把他们交给听到动静的其他同门后迅速赶了回来。
    宋依然没有别的念头，只想斩断江白和时节的孽缘。
    「虐文是，我看你没有男主还怎么虐。」
    四打一，江白没有优势，而且既已闹大，他不能再纠缠，想要脱身。
    宋依然冲着在场修为最高的人大喊：“余亦辞，杀了江白！”
    她压根没发现江白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本只有时节和江白心知肚明，两个人甚至抽空思考了一下宋依然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宋依然知道，可能会真情实感地感慨，不失为一种默契啊。
    南慕仪和余亦辞也才知道眼前的魔修是江白，干脆把更明确的新仇旧恨一起算。
    江白设阵欲逃，宋依然不甘心眼睁睁看他离开，一个冲动在阵成的前一刻直接跳进了阵里。
    离她最近的余亦辞伸手想把她扯出来，没想到阵已成，反倒是自己被拉了进去。
    南慕仪和时节晚了一步，看着三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姗姗来迟的掌门和其他长老面色难看得紧，虽然江白跑了，但是已经打脸在场的所有人了。
    他不仅目的达到了，还顺便带走了两个人，其中还有时节的师妹。
    江白觉得自己赚翻了。

 第67章 穿越之我在魔域蹲大牢

    宋依然落地后还没站稳就察觉有什么冲着自己的琵琶而来，躲闪不及，她下意识地把琵琶抱在怀里转身，用身体护住了琵琶。
    江白这一击算不上下死手，但也不轻。
    宋依然被余亦辞扶住才站稳，喉咙里是明显的铁锈味。
    “还真是和时节师出同门啊，下意识的动作一模一样。”
    宋依然瞪着他：“别提我师姐。”
    江白冷笑一声：“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魔域，是我的地盘。如果你不是时节的师妹，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他的话很有道理，宋依然保持了沉默。
    余亦辞也一言不发，在魔域，他和宋依然联手也闯不出去。
    江白这才把目光转向余亦辞，啧啧称奇：“万乘峰和青霭峰不应该是水火不容吗？”
    宋依然拦在余亦辞面前：“你要对他做什么？”
    “他师尊不是差点杀了你吗，你还护着他？”
    “他和他师尊不同。”
    江白嗤之以鼻：“我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道理，反正我不会放你走的，也不会放过他。”
    宋依然见江白要把她和余亦辞分开，连忙挽住余亦辞：“我和他私定终身了，你要关就把我们关在一起。”
    余亦辞很震惊，但是他表面平静无波，仿佛宋依然说的是真话。
    江白饶有兴致，拉长声音：“原来是妹夫啊。”
    “谁是你妹夫？别乱说！”
    宋依然一听他扯到时节就跳脚。
    “不承认的话现在就把你们拉出去处理了。”
    宋依然闭上了嘴。
    “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宋依然，你和你仇人的儿子私定终身，你师尊不会有异议吗？”
    “江白，我劝你说话之前想清楚，别回旋镖扎你自己身上。”宋依然学着他的阴阳怪气，“你可别忘了，你和我师姐立场相悖。”
    江白语塞，他嘲讽宋依然和余亦辞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扎回他身上的回旋镖。
    宋依然看江白吃瘪，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哪怕江白把他们关到牢里去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魔域和魔域之外的地方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因为魔修盘踞于此才叫这个名字。
    宋依然和余亦辞蹲的大牢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就是设了阵法外加有人巡逻。
    江白不会杀宋依然，他要是真的对宋依然做什么，时节肯定会恨死他，虽然现在也对他观感并不好。
    至于余亦辞，江白打算过几天就把他全头全尾地放回去，顺便造点谣。
    独松勾结魔修，他的弟子也不清白，在魔域走了一遭居然就这么回来了，谁知道在魔域发生了什么呢。
    守卫离开后，宋依然松开余亦辞的手，真情实感向他道歉：“事急从权，我方才是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你是为了救我，我又岂会怪你。”余亦辞问起先前的事，“你是怎么认出江白的？”
    宋依然终于发现自己似乎露了馅，慌忙找补：“我是觉得只有江白有能力混进来，而且他没堕魔之前也来过浮云间，多少了解我们浮云间。”
    余亦辞相信了，因为貌似没有别的理由可信了。
    魔域的大牢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宋依然发现他们听不见其他牢房里的动静，但守卫能听到他们的动静。
    宋依然尝试和余亦辞沟通怎么逃跑，没过一会儿就有守卫过来警告他们别痴心妄想。
    “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
    “大哥，这牢这么厉害，是谁建的啊？”
    守卫满脸得意：“第一任魔尊亲自督建，之后每一位魔尊都改进了，设下的阵法连哪里是你们一个金丹一个元婴能闯得出去的。”
    宋依然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是没放弃离开的希望。
    “我师姐会来救我的。”对上余亦辞的眼神，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次是共患难，不会不管你的。”
    江白给他们的待遇确实不错，宋依然就没见过势不两立的一方把另外一方关到牢里还好好对待的。
    主要指的是他们能吃饱喝足，不会被上刑，也没有言语辱骂。
    宋依然在这里关了五天后无比庆幸自己五天前挽住了余亦辞的手。
    她虽然是i人，但是大牢里真的很无聊。守卫除了第一天嘲讽她之外没理过她，她也没有别的娱乐措施，睡觉也不可能不分昼夜地一直睡。
    最过分的是，她的储物手镯打不开，她的琵琶拿不出来！
    一个乐修失去了法器就像鱼失去了水，消失了活力。
    幸好还有余亦辞，余亦辞可以陪她聊天。
    更多的时候是宋依然说个没停，余亦辞应和她。等到宋依然说累了，余亦辞就给她讲一些他历练的往事。
    宋依然自上山后就没离开过浮云间，她的年纪在修真界实在不够看，师尊也不放心她的修为，她被留在山上修炼。
    没想到她第一次离开浮云间居然是这样的。
    余亦辞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师尊的琴声。他讲故事很细致，会让宋依然有代入感。
    最让宋依然有触动的是，余亦辞的关注点总在小人物身上。
    修真界有很多人都在俯视普通人，却忘了他们也是从普通人走上来的。
    宋依然听着余亦辞给她描述夜市，卖糖画的老奶奶头发花白，拿起糖勺画糖画动作干脆利落，不一会儿就绘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画来。
    在她身边玩闹的是两个吃糖的孙女，天真烂漫。
    “后来呢？”
    “我之所以会去夜市是因为追寻魔修的踪迹。”
    宋依然刹那间就知道了后续。
    “夜市人太多了，火烧起来的时候大家本能地逃跑，有人被撞倒在地被落下的架子砸到，有人跑着跑着就遇到了魔修…… 等一切都结束后，现场一片狼藉，我都难以把这里和先前的夜市联系在一起。”
    宋依然的手覆上了余亦辞的手背，余亦辞的手微微发凉，而宋依然的手温暖柔软。
    “这不能怪你。”
    “那个卖糖画的老人家来寻她孙女，只寻到一个碎掉的糖画。”
    宋依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听着都觉得难受，余亦辞亲眼所见又是什么心情，那个老人家又该多痛苦。
    余亦辞说这是七十年多前的事情了，世事变迁，那位老人家早已不在了。

 第68章 拔剑

    原书是一本以卿韵视角展开的群像文，写了很多人，其中余亦辞应该算十八线开外的配角。
    余亦辞出现在每一个大场合，但是卿韵和他只是点头之交，很多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余亦辞的名字。
    余亦辞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肃清魔域后选择回到万乘峰闭关，不问世事。
    卿韵去送他，他微笑着道谢。
    “余师兄，你还会下山吗？”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会，也许不会。”
    “余师兄，再见。”
    “再见。”
    卿韵虽然和余亦辞的相处并不多，但两个人之间就是有着惺惺相惜之情，因为他们始终坚持着自己的道。
    宋依然跟余亦辞相处下来，只觉得他比原书生动许多。
    她托着腮听余亦辞讲故事时突发奇想，觉得余亦辞如果在现代可以当老师，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老师。
    第十一天，忽然有个守卫打开了牢门，对着余亦辞作了个揖。
    “大师兄，我来救你。”
    余亦辞认出了他，那是他三师弟贺飞扬，同他师尊一样投入了魔域。
    宋依然没想到在魔域还能遇到余亦辞的熟人，不过他一喊大师兄就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犹豫就会败北，宋依然和余亦辞交换了个眼神就决定相信面前的贺飞扬，总归曾经是余亦辞的师弟。
    贺飞扬在他们二人被关的第一天就在想办法放他们走，足足筹划了十天，也多亏江白没有声张抓到两个浮云间的弟子。
    三个人小心谨慎，躲开了一波又一波人，总算出了魔域。
    “师兄，恐怕没有再见之日了，还望你珍重。”
    贺飞扬准备回去，被宋依然叫住：“诶，你还回去干什么，现在回去就是送死啊。”
    “可我不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宋依然沉默了，他的确进退维谷。
    余亦辞好像早就知道结局，也知道结局无法改变，一言不发。
    贺飞扬笑笑，转身离开。
    守卫能听到牢里的人说什么，他听师兄讲了十天故事，心底有什么早已被抛弃的东西重新长了回来。
    很早以前的万乘峰是很好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直到宋依然被余亦辞的阵法带到离浮云间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她才确定余亦辞根本不像他表面那么平静。
    “抱歉，阵没画好。”
    “没事，你可以带我御剑吗？”
    “好啊。”
    起飞前，宋依然先给三位师姐分别报了个平安，以免她们继续担心。
    站在剑上，余亦辞提醒宋依然：“御剑的速度很快，你要站稳，如果不放心就扶着我。”
    宋依然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直接抱紧了余亦辞的腰。
    余亦辞半天没动静，宋依然拍拍他：“不走吗？”
    “哦，扶稳了。”
    宋依然短暂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对余亦辞太随意了，在浮云间至少还喊句“师兄”，这十天以来，每天都直呼大名。
    不过余亦辞也不在意，那是不是不用改回来？
    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他们赶在天黑前回到了浮云间。
    卿韵、南慕仪、时节都在山下等宋依然，宋依然刚从剑上下来就被她们三个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
    “师姐，我真的没事。”
    连之前保护琵琶受的伤都好了。
    话说回来，江白真是个不合格的绑匪，他居然还给宋依然送药。
    如果他和时节的纠葛但凡正常一点，宋依然都不会铁了心一定阻止他们。
    卿韵见宋依然确实没受伤，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另一边暂时还是悬着。
    “掌门在议事堂等你们，还有就是各门派的人还在浮云间，这些天关于你们的事情议论纷纷，如果听见不好的话，不用忍着。”
    宋依然没想到十天过去了，这些人还在浮云间蹭吃蹭喝蹭住，给钱了吗？
    “给了。”
    听到南慕仪的回答，宋依然立刻改口：“门派间彼此交流感情，住多久都行，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别贫嘴。”卿韵的语速很快，“去不去救你们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了这些天也没个结果。我和你另外两位师姐打算自己去救，但是所有人都不许离开浮云间。”
    “对不起，小师妹。”
    面对三位师姐的歉意，宋依然慌忙摆手：“别啊，你们也是身不由己，再说我和余亦辞都没事。”
    时节再次向宋依然道歉：“都是因为我……”
    宋依然打断她：“师姐，别说这种话，又不是你让他来的。再说了，其实是我自己头发昏跳进去的，你要是再说下去我还得自己反省呢。”
    “你不知道，你三师姐天天内疚，恨不得去魔域把你换回来呢。”南慕仪转头安慰时节，“别再想了，不然小师妹又该愧疚了。”
    “是啊。”卿韵拍拍她们两个的肩，“小师妹平安回来了是好事，而且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去见掌门。”
    卿韵严肃地告诉宋依然：“不要害怕，实话实说就好，掌门力排众议单独见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不受责难。”
    “好啊。”
    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众所周知，修真者五感都很好，所以宋依然轻而易举地听见了议论之声。
    “谁知道呢，说不定师父和魔修有交情，徒弟也和魔修有交情啊。”
    宋依然停住了脚步，余亦辞对她笑笑。
    “没事，走。”
    宋依然冲他摇了摇头：“他们随意揣测还特意说出来让我们听见，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地揭过去。”
    她望向那个剑修，看着修为在她之上。
    宋依然对上了那人讥讽的笑，丝毫不惧。
    余亦辞拦住她：“他是千机门的齐追，金丹后期。”
    虽说都是金丹，但中期和后期差别不是一点点。
    宋依然没有推开余亦辞，目光转向了他的剑。
    也不知道能不能拔出来，算了试试，很久没用剑了。
    宋依然的手落在余亦辞的剑柄上时没什么人看见，所以她拔出剑时让不少人大吃一惊。
    齐追并没把宋依然放在眼里，一个乐修，手里有剑又如何。
    轻敌是大忌，宋依然很快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宋依然虽然是金丹中期，但剑法是沈川教的，上一个世界也练过许多次，她身姿轻盈，剑势灵活，势如破竹。
    剑横在齐追颈侧，宋依然面上的表情变成了他一开始的不屑。
    “技不如人就好好修炼，别造谣生事。”

 第69章 思过崖

    齐追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被金丹中期的乐修拿剑把他打败了，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不可能！你一个乐修，还是金丹中期，怎么可能打过我！”
    话音刚落，一支鼓槌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砸了他的头转了一圈后稳稳地落到南慕仪手里。
    “呀，手滑了。”
    “你……”
    宋依然收回剑怼他：“你什么你？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哪里。这是浮云间，余亦辞是浮云间的弟子，你在浮云间抹黑浮云间的弟子难道还不许他的同门主持公道吗？”
    “难道你们浮云间就这般纵容弟子伤人吗？”
    “喂，你不要颠倒黑白。”一个宋依然没见过的不知道哪派的弟子出来仗义执言，“明明就是你先胡说的，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污蔑余道友与魔修有关系。”
    说完后，他对着宋依然拱手：“在下朝暝门向星逢，目睹了全程，如果需要，必定为道友作证，是这位齐道友寻衅滋事。”
    宋依然状似无意地瞟了瞟南慕仪，南慕仪和卿韵、时节站在一起，她吃瓜的眼神顿时被卿韵解读为寻求她们帮助。
    卿韵咳嗽两声，果然把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齐道友，你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作死，就算闹到了诸位长老面前也是你吃亏。”卿韵嘲讽技能拉满，“若我是道友，败在一个金丹中期的乐修手上，哦对了，这个乐修还是用剑打败你的，只怕羞愧不已，恨不得即刻闭关苦练。”
    卿韵走到宋依然面前，鼓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师妹真是有大长进，师姐很欣慰。”
    宋依然想昂头被卿韵压着：“得意忘形。”
    “嘿嘿。”
    “掌门还在等你们，快去，这里交给我。”
    “那我走啦。”
    宋依然转身看到余亦辞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的剑还在自己手上，小跑过去把剑递上。
    “其实我只是想试试，不好意思啊，擅自用了你的剑。”
    “无妨。”余亦辞将剑收回鞘。
    卿韵站在齐追面前看着宋依然和余亦辞走远，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齐道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齐追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向星逢轻快地走到青霭峰众人面前，深深作揖：“在下朝暝门向星逢。”
    南慕仪提醒他：“你方才已经说过了。”
    “别打断我。”向星逢两只耳朵通红，“在下朝暝门向星逢，倾慕浮云间青霭峰南慕仪。”
    现在轮到南慕仪脸红了：“什么啊，你才见我几次？”
    “一见钟情啊，南道友在战场击鼓的风姿卓然，一下就敲进了在下心里。道友在朝暝门养伤的那些人正是在下情根深种之时，方才在下目睹道友掷鼓槌，风采依旧啊。”
    卿韵听完了这一长串，目光在南慕仪和向星逢之间打量，想起宋依然被江白的法阵带走后时节的坦白，又想起方才宋依然拔出了余亦辞的剑。
    她的师妹们好像都在发展感情了。
    卿韵觉得自己很开明，不想掺和南慕仪和向星逢之间的事，大手一挥让他们两个自己面对，带着时节去议事堂门口等宋依然出来。
    一直沉默的时节终于说话了：“师姐，你不责罚我吗？”
    卿韵好奇地望过去：“为什么要罚你？”
    “我和江白纠缠不清。”
    “你喜欢他吗？”
    时节连忙否认：“我当然不，我留的这道疤就是为了提醒我自己。”
    “所以小师妹说得对，你并不想与他牵扯，也不是你找他来带走小师妹，小师妹被带走完全是意外。不要再内疚了，不然小师妹该内疚了。”
    时节点头：“我知道了。”
    在去议事堂的路上，宋依然把卿韵说的话也告诉了余亦辞：“你放心，掌门师叔不会罚我们的，他素来公允，不会受别人影响的。”
    余亦辞失笑：“就是因为他素来公允，你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罚也得罚了。”
    “啊？”宋依然苦着脸，但是很快就舒展开了，“没事，反正我出气了。”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旁人如何说，我并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宋依然理所应当，“我们一同陷入魔域，这是同生死共患难，所以我不能听到了旁人的话却当作一无所知，让你被议论。”
    余亦辞笑意浓了许多：“多谢。”
    到了议事堂门口，宋依然莫名紧张起来，忍不住碎碎念，余亦辞一句一句安抚她。
    “师叔不会真的罚我？”
    “顶多小罚。”
    “那些不喜欢青霭峰的长老不会给师叔说些什么，万一他们要严惩我怎么办？”
    “师叔向来公允，不会被旁人影响。”
    “万一我一个人被关十天怎么办，我会崩溃的。”
    “我们肯定一起受罚，万一被关我也是你的邻居。”
    ……
    余亦辞敲敲宋依然的肩膀，噙笑道：“别紧张了，进去。”
    常艾真人板着脸坐在上座：“怕罚还闯祸？”
    这是宋依然第一次在私下场合见常艾真人，但就是莫名的不害怕。
    可能因为常艾真人之前虽然表面公允但实际上偏袒青霭峰，独松那时经常跳脚，说流霞真人的行事荒诞都是常艾真人这个师兄一手纵出来的。
    “弟子宋依然\/余亦辞见过掌门。”
    “这么晚来，刚刚在外头惹了什么祸？”
    宋依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删删减减。
    听完后常艾真人点评：“虽然冲动了些，但也不算什么错。”
    宋依然嬉皮笑脸：“师叔，您说得对。”
    “好了，说正事，你们怎么回来的？”
    这件事是余亦辞来说，他长话短说，隐去了江白对时节的感情，最后说明是贺飞扬放了他们。
    常艾真人还记得贺飞扬，不免有些唏嘘：“飞扬实在可惜。”
    宋依然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可能问道：“师叔，如果贺飞扬回来，他会有生机吗？”
    常艾真人缓缓摇了摇头。
    宋依然气馁着低头。
    “你们这次有功有过，本来是功过相抵的，但是方才又闹出了乱子，虽是仗义执言，但终究不妥。小惩大诫，去思过崖静心思过十日。”
    “弟子领罚。”

 第70章 你的剑比你更明白你的心

    从议事堂一出来，宋依然就看见了等她的卿韵和时节，不由自主笑开颜，小跑着下台阶。
    “我要去思过崖十天，很快就会回来。”
    卿韵抬眼看了看正在下台阶的余亦辞，转头偏向时节：“我送小师妹去思过崖，你先回去。”
    “好。”时节答应着，不忘安抚宋依然，“等你回来，师姐给你做好吃的。”
    宋依然猛地点头：“好啊好啊。”
    尽管她已经辟谷，但她就是难以放下口腹之欲。
    宋依然思考过，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在自己心底，她还是一个人生不过几十年的普通人，怎么都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及时行乐。
    虽然是关禁闭，但是宋依然一点都不低迷，蹦蹦跳跳的，看上去心情很好，带着卿韵和余亦辞心情一样轻松。
    思过崖前，卿韵不能再往前走了，就此止步。
    “师妹，我有话要和余师兄单独说，你先在一旁等一下。”
    宋依然点点头，没问什么就走到了一边，离卿韵并不远，但卿韵会隔音，她听不到任何交谈。
    “余师兄，我向来尊敬你，所以还请你告诉我实话。”
    余亦辞以为她是要问魔域的事情，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我师妹的主意的？”
    “啊？”余亦辞措手不及。
    卿韵看他要否认，脸立刻冷了下来：“你一个元婴后期的剑修别告诉我谁都能拔出你的剑，剑亦有灵，你若不是对我师妹有意，她怎么可能拔出你的剑？”
    说着，她直接握住余亦辞的剑柄，用力一拔，剑在鞘中丝毫不动。
    “你的剑都说实话了，你还想否认？”
    余亦辞扶住额头，总算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口难辩。
    “师妹，你也知道，我从来不说谎，我当真不知我对宋师妹有意。”
    卿韵回想起浮云间对余亦辞的议论，他这人的确不说谎，只说实话，遇到不想说的直接不张口。
    他现在也没回避，难道真的是动情不自知？
    卿韵抱臂思考他的话能不能信，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树下的宋依然。
    宋依然正无聊地数树叶，忽然察觉了什么，回过头去看见卿韵正望着她，朝卿韵挥了挥手。
    卿韵眉头舒缓开，朝宋依然笑了笑。
    宋依然看见笑着的卿韵，觉得她和余亦辞谈得挺好，又转回去数树叶。
    不过她忘了数到哪里，于是重新开始。
    卿韵转回身，决定相信沉思的余亦辞。
    “余师兄，你的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的心呢。”卿韵认真地盯着他，“我应该多少算知道你的个性，如果你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就拿出实在的诚意。青霭峰素来护短，若你诚意不足，没有人会答应的。”
    “我明白了。”
    宋依然并没有数清树叶有多少，左右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她恋恋不舍地朝卿韵挥手，毅然决然地踏进了思过崖。
    余亦辞之前安慰她的没能实现，这里是单人单间，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幸好宋依然的琵琶可以拿出来了，修炼嘛，十天不过一瞬。
    宋依然在心中回忆心法的时候，另一边的余亦辞完全没想起修炼这回事。
    他在想卿韵的话，回忆和宋依然一同相处的分毫。
    其实余亦辞和宋依然没相处过几次，印象最深的是魔域那十天。
    守卫几乎不出现，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他们两个人绝大多数时候只能看见彼此，听见彼此的声音。
    余亦辞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将过往的经历娓娓道来，不经意间就说出了他以为这辈子也只会深埋心底的话。
    宋依然这人很感性，余亦辞这个亲自经历的人都能平静得连声音都不抖，宋依然却总是听得红了眼。
    “世上很多人都过得很辛苦，等这次回去，如果可以下山，我也要去锄强扶弱。”
    她说这话时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星星落入了她眼中。
    余亦辞想，他可能是真的心悦宋依然。
    那宋依然呢？
    他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卿韵话中之意是不是说宋依然没有心悦之人？
    余亦辞想了十天。
    修炼了十天的宋依然丝毫不累，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思过崖。
    她见到有些憔悴的余亦辞大吃一惊。
    “你怎么看着这么累？”宋依然不解。
    “因为我想一件事想了十天，现在想通了。”
    宋依然第一次见余亦辞笑得舒怀，他往日总是笑得很浅，像青霭峰山顶的雪，眼下冰消雪融。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些。
    宋依然第一次觉得，她可能是个颜控。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正当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时节喊她：“师妹，我来接你回家。”
    宋依然略为难地看着余亦辞。
    从思过崖回青霭峰和万乘峰并不顺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跟余亦辞说，我们各回各家，毕竟共患难两次了。
    余亦辞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并不在意：“不用在意，你和你师姐回去，我们会再见的。”
    宋依然把他最后那句话当成了客气的寒暄。
    “那下次见。”
    宋依然说完后跑向时节。
    余亦辞看着她的背影：“下次见。”
    时节十天过去也想了很多，不再纠结是不是因为自己才让宋依然遭了罪，而是觉得自己以后要好好保护宋依然。
    她在宋依然去思过崖前的承诺还没忘，把宋依然接回来后直接下厨为她做饭。
    青霭峰高耸入云，自山底到山顶可以看见四季不同的景色，所以食材也格外多。
    时节做了一大桌美食，南慕仪打趣宋依然：“还是小师妹有面子，我们都得沾你的光。”
    宋依然作势拦着她：“不给你沾光，你不许吃。”
    “我偏要——”
    卿韵作为成熟的家长，淡定地看她们打闹。
    青霭峰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人不齐总没心思打闹。
    所以，还是大家都聚齐才好。
    四个人齐坐一堂，其乐融融，谁也不去提前些日子不开心的事情。
    宋依然发自内心地感谢几位师姐：“有你们真好，我要是离开肯定会舍不得你们。”

 第71章 你是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卿韵立刻放下筷子：“你想去哪儿？余亦辞跟你说了什么？我现在就去万乘峰。”
    好你个余亦辞，嘴上说着不明白心意，才十天就想把我师妹拐跑！
    说着她真的站起身，宋依然慌忙拉住她：“我随口说的。”
    卿韵将信将疑：“当真？”
    宋依然把她拽回了凳子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南慕仪和时节没说什么，但是那天卿韵送完人回来三个人开了个小会。
    卿韵先说了她能打败独松的真正原因，而后告诉她们，余亦辞可能喜欢宋依然。
    南慕仪和时节见眼下这情景，默默对视了一眼，然后在心里给余亦辞记了一笔。
    宋依然不明所以，环视一圈后小心翼翼地发问：“为什么要去万乘峰啊？”
    卿韵这才放下心来，把余亦辞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她笑眯眯地给宋依然夹了一筷子荠菜，这是离宋依然最远的菜：“没什么，只是你最近见的只有余师兄，想问问他你经历了什么。”
    “噢～那师姐问我不是更直接吗？我也不会隐瞒啊。”
    南慕仪给宋依然夹了几块兔肉：“你和余师兄相处得好吗？”
    “挺好的，他天天给我讲故事。”
    正在喝汤的时节呛到了，她左手边的南慕仪顺手给她拍背，还不忘继续问。
    “思过崖什么时候可以两个人独处了？”
    宋依然解释：“思过崖一直都是分开思过的啊，他给我讲故事是在魔域。”
    南慕仪没控制住音量：“你们在魔域是被关在一起的？”
    宋依然唯唯诺诺：“在那种境地下，两个彼此认识的人在一起总比被分开好。”
    时节打圆场：“对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卿韵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江白为什么会把你们关在一起？魔域的牢房就算不是全空也至少空了一半，他总不可能这么小气。”
    宋依然本能地降低声音，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我骗了江白，我说余亦辞和我私定终身，我不能和他分开。”
    沉默，是今晚的青霭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但是宋依然尴尬到想逃跑。
    修真界并不在意名声什么的，私定终身也不算大事，但在卿韵、南慕仪、时节眼里就是大事。
    宋依然入门晚，但是入门的年纪小，她们三个几乎是看着宋依然长大的，心情实在复杂。
    也不是对余亦辞这个人有意见，是平等地对每个可能成为妹夫的人有意见。
    宋依然生硬地转移话题：“其他门派什么时候走的？千机门对我的处罚有意见吗？”
    南慕仪哼了一声：“三天前收完弟子走的，至于千机门，他们弟子先找事，再说掌门都罚你们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说完她捏着宋依然的两颊，气鼓鼓地警告她：“没到元婴前不许谈情说爱，知道吗？”
    宋依然被捏住脸，一边点头一边含糊不清地吐出“知道了”。
    南慕仪满意地点头，继续给她夹菜。
    既然她都说了，卿韵和时节也不再三令五申，于是大家又愉快地继续了聚餐。
    青霭峰的良好气氛持续到第二日余亦辞登门拜访。
    卿韵心里的一丝侥幸被余亦辞说明了自己来找宋依然的目的后幻灭了，脸黑了下来，但还是把宋依然从床上叫了起来。
    虽然她们青霭峰没有赖床的习惯，但是师妹近来几经波折，休息休息怎么了？
    宋依然迷迷瞪瞪听到余亦辞找她的消息，迟缓地想起昨天分开时余亦辞那句“下次见”，原来不是客套话啊。
    她不好意思让人等久了，火速把自己收拾成能见人的样子，出现在余亦辞面前。
    卿韵摇着扇子，礼貌地待客，没想到这个客人要单独和她师妹相处。
    “好啊。”
    卿韵：……
    “师妹，好好招待余师兄。”
    卿韵眼不见为净，顺便把盯着这里的南慕仪和时节一同带走。
    余亦辞开门见山：“宋师妹，你能告诉我，你的剑法是谁教的吗？”
    宋依然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她有担心过师姐们问她剑法是哪里学的，没想到她们闭口不提，结果余亦辞居然问起来了。
    要知道她准备把剑法的由来推给余亦辞的，现在该如何是好。
    宋依然紧紧捏着杯子，差点捏碎。
    “你自幼拜入流霞真人门下，不可能从剑修改为乐修。可你的剑法分明是学过的，而且……”
    余亦辞望着她，眼睛都不眨：“宋师妹，我绝不是在骗你。我昨日回到万乘峰，竟然流利地使出了那套剑法，就好像，我原本就会。”
    宋依然闻言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茶杯，茶水淌了一桌，还弄湿了衣袖。
    但她顾不上这些，按住了余亦辞想扶起茶杯的手，凝神看着他，试探着开口：“你是谁？”
    余亦辞不解：“我是余亦辞。”
    宋依然也觉得自己精神状态不太好，不然她怎么会把余亦辞和沈川联想在一起。
    许久不上线的系统终于察觉到了危机感。
    不是它摸鱼，是宿主说如果需要一定会喊它，那没喊它肯定是不需要。
    宋依然：其实你可以带着我一起追剧的不是吗？你在意我的精神世界和娱乐生活吗？你根本不在乎！
    “系统，你们这些世界不会串戏。”
    “不会！”
    系统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中气十足，险些忽悠到了它自己。
    但是的确忽悠到了宋依然，宋依然觉得应该是自己太累了导致精神不太好。
    “好，那我没问题了。”
    “好的宿主，下次见！”
    “喂，你下线也太快了……”
    系统辩解道：“修真世界宿主得心应手，没有我也一定可以的。”
    它的真实想法是，这两个任务好简单，闭眼都能过，宿主肯定没问题。
    宋依然确保余亦辞不会知道自己剑法的由来，开始胡编乱造：“其实，我是在梦中学会的。你方才一说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还以为那位仙人也指点了你呢。”

 第72章 宋依然的反思

    修真世界相信神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位神仙入我梦，授我剑法。”
    “可我不曾梦到。”
    “我梦到了，你看见我使的剑法，也等于是他传授给你。”
    宋依然睁眼说瞎话，余亦辞似信非信，但又问不出什么，只得放弃。
    “既然你已经会了，可以舞剑给我看吗？”
    对上宋依然的满眼期盼，余亦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宋依然把余亦辞带到了竹林，竹子是很神奇的植物，春雨后无数的笋冒出了头，噌噌噌长成了嫩竹。
    她三年前造成一片狼藉的那块地方已经又是郁郁葱葱，风拂过时仿佛在奏乐。
    不过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宋依然没选这块地方。
    宋依然随意找了根竹子倚着，余亦辞没用灵力，只要不凑到剑面前，宋依然就不会受伤。
    余亦辞的身影逐渐与宋依然记忆中已经开始模糊的那个身影重合。
    他的剑术行云流水，脸都看不清，于是更像了。
    宋依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也在玩替身文学？
    莫非屠龙少年最终的归宿都是成龙？
    宋依然大惊，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最后的结果是她的脸看上去在抽筋。
    “宋师妹，你的脸怎么了？”
    “……可能是被师兄的剑术所震撼，一时控制不住表情，还请师兄见谅。”
    余亦辞关切地问：“当真不打紧吗？”
    “我确定，没事。”
    宋依然把余亦辞送下山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卿韵、南慕仪、时节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都想不出他们说了什么让宋依然这么恍惚。
    宋依然召唤系统：“我真的遇到了天大的问题。”
    “哦。”
    “这件事情关乎我的人格和原则，一旦没有处理好我可能会无法面对我自己。”
    “噢。”
    宋依然怒了：“为什么你不问我是什么？”
    “因为我能知道。”
    宋依然沉默了。
    “你觉得自己在余亦辞身上看见了沈川的影子，怀疑自己在搞替身文学是吗？”
    宋依然用比蚊子叫还低的声音回答：“嗯。”
    系统叹了口气，宿主怎么还给自己增加难度呢？
    “宿主，嗯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
    宋依然没怎么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系统的声音是冷静的御姐音，撒娇的时候总是让宋依然感受到反差。可她一旦认真起来，那声音似乎有魔力，奇迹般地令人平静。
    “你对沈川什么印象？”
    宋依然回忆起沈川。
    第一次见面时，沈川昏迷不醒，狼狈到如果宋依然不知道剧情，很难想象他是个神仙。
    不过他确实生得很好看，走在街头都会受到不少欣赏的眼神。
    他生来是神，不曾见过多少人间事，所以对人间带着可笑的天真。
    宋依然用李芸狠狠地掀开黑暗的一部分 呈现在沈川面前。
    其实她也很天真，想把人间的善恶都展现在沈川眼前，希望他履行神的职责，明辨是非并且赏罚分明。
    而且，宋依然的剑法是从沈川那里学的，他教给她的不仅仅是那几套剑法，还有她在不同世界的自保能力。
    现在想来，沈川很像月亮，温柔皎洁。
    系统听完后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喜欢他吗？”
    宋依然摇摇头：“我遇到沈川的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去进入一段感情，我能确保，我是不喜欢他的。”
    “那余亦辞呢？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宋依然坦率直言。
    她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但还是把手臂横在眼前。
    “在我作为白月光的故事线里，我追着季雨泽，就像拼命抓住手中的最后一把沙。我根本不知道我越用力，沙子就会越快落下。”
    系统安静地听着。
    “我穿书之后就一直在想，我好像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去爱人。”宋依然自嘲地笑了，“严格来说，我可能压根不知道爱是什么。”
    宋依然想起她的童年。
    她父母的感情就像涨潮的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们婚前签了财产协议，情浓时有了宋依然这个所谓的爱情的结晶。
    然后就是矛盾、争吵，她父亲觉得感情留不住人，选择了用利益，找律师立下了所有财产由宋依然继承的协议。
    当然，这是她父亲的一面之词。
    真实的情况是她父亲出轨，而他们两个人的利益纠葛太深，为了不让她母亲占便宜，才选择让女儿来继承一切，毕竟宋依然是他们两个人的女儿。
    最后的结果是宋依然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女儿，再不会有其他的孩子，无论是婚生子还是私生子。
    因此，她也是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非常狗血的故事。”
    宋依然也看过那本写着她恩爱纠葛的书，没有这么详细，不过是轻描淡写几句说她父母分开了。
    “虽然我觉得那个故事里的我很多事情都是被剧情推着走，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是放大了我性格中的很多东西。”
    “你现在经历了很多，觉得自己有变化吗？”
    宋依然这一次没想太多，直白地给出答案：“当然啊，我好像找到了一点点方向。”
    系统的声音仍然冷静：“你有没有动摇过回家的念头？”
    “没有，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回家。尽管我是书里的人物，我的世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里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尽管我成长得很糟糕。我总会回去的，但是是更好的我回去。”
    系统轻轻地笑了：“恭喜你，你已经在朝着你的目标前进了。”
    “诶，我们一开始是聊什么来着？”宋依然忽然回过神，“我们话题的开端是什么？”
    “是你有没有玩替身文学。”
    “哦哦，那讨论的结果呢？”
    “讨论的结果是你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受，就谈不上替身不替身了。”
    宋依然点点头：“有道理。”
    “你有没有想过，爱不是仅仅局限于恋人之间的。”
    系统话音落下的同时，敲门声响起，是南慕仪。
    “师妹，大师姐说要带你下山玩。”
    宋依然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起来：“来了来了。”

 第73章 魔域二轮游

    宋依然再次出现在熟悉的地点是懵的，缓慢地咬了糖葫芦上的一颗山楂下来。
    咬破外面那层糖后酸味和甜味夹杂在一起，宋依然面无表情咬得嘎吱作响。
    江白在她之前心态崩了。
    “怎么又是你！”
    宋依然也大叫：“我还想问呢！”
    她只是和师姐们在山下逛集市，谁能想到江白没事过来乱晃，本来是想带时节走的，又是一个阴差阳错带走了宋依然。
    可恶啊，她没吃到炸鱼。
    宋依然恶狠狠地咬着糖葫芦。
    江白坐在主位，收敛神色：“你为什么不怕我。”
    宋依然认真地回答他：“你喜欢我师姐，如果我死在你手上，那你和我师姐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根本不怕死，大不了重开。
    系统疯狂尖叫：“有没有可能重开意味着任务加倍？宿主你冷静，求求你惜命好吗！”
    江白冷笑一声：“好像我现在和她有机会一样。”
    宋依然认真想了想，然后表示赞同：“确实如此。”
    “你……”
    宋依然开始给江白一点一点分析：“首先，我师姐是正道，你是魔道，如果你们在一起，肯定会被千夫所指。我师姐到时候就会觉得诸事难以两全，终日郁郁。”
    江白面上忿忿，但也没反驳。
    “其次，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你手中已经沾了不少血了。不是只有青霭峰的才算亲友，也不是只有浮云间的才是同门。你们的立场是对立的，中间横着无数人的性命。”
    江白沉默着。
    “最后，师姐是为了锄强扶弱才开始修行，她也一直在做这件事。可是魔域则是恃强凌弱，且不论你有没有做过，至少你纵容了手下这样做。”
    宋依然摊手：“综上所述，你和我师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你痛改前非。但是你现在是魔域的二把手，你要真的改变，怕是惹火上身。就像贺飞扬，他应该已经不在了。”
    江白赞赏地拍了拍手：“真是说得好，贺飞扬也的确受到该有的惩罚了。如此看来，我是进退维谷了。”
    宋依然诚恳地点头：“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师姐好，还是不要再去找她了。我知道你今天是想去找她的，只是阴差阳错把我带回来了。”
    江白的手肘撑住椅子扶手，支着脑袋：“好啊，我和你师姐的确应该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干脆更彻底一点。”
    宋依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江白掐着脖子死死钉在墙上，呼吸逐渐困难。
    “我杀了她师妹，她和我自此再无可能，刚好可以绝了我的一点侥幸之心。”
    宋依然根本听不见江白在说什么，本能地去掰他的手，拼命用自己手上的戒指划伤他。
    希望师叔的毒发作够快。
    在宋依然眼前发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江白松开了手。
    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的一切都没恢复清晰就被江白拽着衣领拉起上半身。
    江白的右手已经黑了大半，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
    宋依然满意地笑笑：“绿楹峰揽月真人亲手制的毒效果真是不错。江白，两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你就没命了。你想杀我，但是拿你自己的命来赔是不是不太划算啊？”
    她伸出双手晃了晃：“除了一个储物手镯，其他的戒指、手镯都藏了东西，你想从我身上搜解药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你没有时间一一去试。”
    宋依然关禁闭之前特意拜托卿韵找揽月真人帮忙制毒，卿韵思虑周全，还去找了炼器的师叔帮忙炼制了藏毒的器物。
    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除了一个储物手镯，没有一个是装饰品。尤其是手上的饰品，做工精巧，戴上没有感觉，并不会影响她弹琵琶。
    江白咬牙切齿：“你还真是心思缜密。”
    “我要是足够强，也不用这样费心。”
    宋依然闭关三年还是金丹中期，她的能力不可能像卿韵一样独自跨级挑战，加上被误打误撞被江白的法阵带来魔域除了一张嘴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不得不准备多一些以防万一。
    系统说过，反派死于话多，所以她还是有很大的反杀可能的。
    江白用手在宋依然的脖子上比划着：“忽然觉得，其实你也挺疯的，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哪里比得上你，右手小臂应该已经动不了了。放我走，我把解药给你。”
    “你心眼这么多，我可信不了你。”
    宋依然在手中划了一道口子：“那就立血誓。”
    江白不语，沉默着看宋依然立下血誓。
    “有没有兴趣来魔域？”
    宋依然：“……要不你也立个誓。”
    江白还是履约送宋依然离开了，法阵成的那一刻，宋依然把戒指扔给江白。
    “中毒的半个时辰后，毒药就是解药。”
    这是揽月真人的得意之作，没人能想到解毒的药就是毒药本身，宋依然拿到药后对揽月真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江白点了点头：“知道了，再送你一件大礼。”
    他抬手，一枚飞镖扎进了宋依然肩膀，宋依然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被法阵送走。
    “江白，你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宋依然的话江白没听见，但他猜也能猜到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江白朝着法阵的位置解释：“我素来睚眦必报，既然中了毒，总得下个毒。誓言只说要送你回去，没说我不能下手啊。”
    宋依然是砸在浮云间的广场上的，江白还算有点人性，只是从一人高的空中掉下来，不至于殒命。
    但宋依然中毒了，所以在广场上的弟子见到的就是一个七窍流血的没有意识的人忽然出现在广场。
    宋依然后来知道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江白的人性比她以为的多一点，设阵的时候还知道要加点浮云间弟子的东西以保证终点无误，不然她可能真的要曝尸荒野了。
    发现宋依然还有气的同门连忙把她送到绿楹峰，顺便通知了青霭峰，发现青霭峰上还有一个万乘峰的余亦辞，也顺便告知了一声。
    于是四个暂时没有商量出怎么去魔域救人的人一起赶去了绿楹峰。

 第74章 一些长进

    揽月真人推开门，四个人齐齐围了上来。
    “她没事，最多再过一柱香就醒了。”
    卿韵是大师姐，带头朝揽月真人致谢：“有劳师叔了。”
    “你们几个师姐，平日多看牢她。也不知道怎么每次都是她倒霉，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卿韵连连点头：“是，小师妹近来时运不济，等她醒了，我们带她去见掌门师叔，求掌门师叔多给小师妹画几个转运符。”
    “行。”揽月真人不耽误他们，准备离开瞥见余亦辞，“卿韵、慕仪和时节都是依然的师姐，她们来得快，怎么你也跟来了？”
    余亦辞笑笑：“弟子恰好在青霭峰。”
    揽月真人戏谑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笑得别有深意，挥挥手就离开了。
    卿韵直接进屋，一眼就看到宋依然脖子上的掐痕，眉头顷刻就皱了起来。
    宋依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画面看不清，像是隔了层雾，朦朦胧胧的，可是声音倒是很清楚。
    “然然，起床了。”
    宋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可是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直直地倒下去，顺手把被子盖过头。
    “这么困吗？那再睡会儿，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她含糊地应了几声。
    “依然，依然……”
    叫她的声音换了，变成了许映月。
    “我知道你的本事大着，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只是欲速则不达，这件事步步都需你耗费心血，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然然……”
    “依然……”
    ……
    两个母亲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响起，而后渐渐一起出现在宋依然耳边，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一堆音节糊在一起，让宋依然想捂住耳朵。
    忽然，声音都消失了，面前影影绰绰的画面逐渐清晰，云雾散开，是宋依然的房间。
    这个房间，她妈妈很多年没有踏进来了，自从她父母离婚后。
    现在，妈妈坐在床边，手里是宋依然的照片。
    在宋依然的记忆里，优雅自矜是刻在她母亲dna里的东西，当然，是在离婚后。
    这样想想，她爸确实“有本事”，能把她妈逼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离婚后，宋依然的妈妈仿佛重获新生，活得潇洒自在，从来没有失态的时候。
    不过现在，她拿着宋依然的照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依然忽然想抱抱她，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和妈妈很久都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了，其实离婚后，妈妈来看她的次数并不多。
    离婚的时候好像很在乎她，离婚之后就像把她抛在了脑后，偶尔才想起来。
    宋依然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可是她依然想安慰这个眼前看起来很伤心的人，也是她的妈妈。
    面前的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
    “依然，你什么时候回家？”
    宋依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手心一片温热。
    她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什么环境，眼前的是谁。
    卿韵感受到了宋依然的心悸，安慰着她：“小师妹，别怕，你回家了，很安全。”
    宋依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做梦了。”
    卿韵笑了笑，轻轻地拍着她：“你已经醒了。”
    宋依然是想冲她笑的，但是眼泪直接滑了下来。
    南慕仪急忙给她擦泪：“怎么还哭了。”
    “我方才梦到我娘亲，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屋内一片寂静。
    余亦辞不知道，但是卿韵、南慕仪和时节都清楚，宋依然被流霞真人捡回来时还是个没长到桌子高的小孩，家人都在饥荒中没了。
    她被带回来时刚生了一场病，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不怕人，冲谁都笑，连独松真人都说不出什么。
    师尊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福气，望你始终如今日，无忧无虑。若是遇难，也依然开颜。”
    卿韵问：“你是不是想回家？”
    宋依然点点头。
    “师姐带你回家。”
    宋依然老老实实地趴在卿韵背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
    “系统，我以后会惜命的，我妈妈可能真的在想我。”
    系统铁面无私：“记住你的话。”
    “我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
    “展开说说。”
    “第一个世界像是给我试水的，修炼速度很快，反派也很容易被说服，平平无奇，所以很快就过去了。”
    系统想起另一个人，不觉有些尴尬：“你说得挺对的。”
    “第二个世界，我贪恋父母给的所有，舍不得但是又怕自己舍不得，所以反反复复改了好几次主意。”
    系统想起宋依然几次出尔反尔，当时真是让统头疼。
    “第三个世界，我从小就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开女学。虽然中间为了减少人际交往躲在书院好多年，但是也算是一开始就抓住了关键人物。”
    宋依然整体复盘：“我还是有长进的，第一个世界看到了深宅大院里李芸的痛苦，所以第三个世界就想去做一些事情。第二个世界和第三个世界的父母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我缺失的东西。”
    系统追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亲情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亲情都不可失去。像是我上辈子的爹，还有我最早的那个真正的爹，他们能给我的亲情压根没有多少。不过一个给了我结交皇帝的基础，另一个帮我解决了生存的所有问题。”
    “那如果接下来的世界里，你的亲人无法给你一点正向的能量呢？”
    宋依然无所谓：“那是他们自己的失败，并不是我一文不值。看我师姐多爱我。”
    系统非常满意：“看来不用再担心宿主的家庭困境了。”
    “是情感上的一切问题你都不用担心，包括友情、亲情、爱情。我有很多选择，任务之外也还有选择，而且我迟早有一天会摆脱任务的要求，自己独立地随心选择。”
    “那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呢？”
    “其他问题再看，我又不可能今天一天考虑完未来所有的问题。迟早会解决的，我才不要杞人忧天。”

 第75章 我的确心悦你

    宋依然很困，卿韵他们打算先让她睡饱，其他的之后再说。
    “三师姐。”宋依然打了个哈欠，叫住时节，“江白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再也不用担心会给青霭峰或者浮云间带来麻烦了。”
    宋依然说完就放心地睡过去了。
    时节微微愣神，暖意如潺潺溪流漫开，分明是欢喜的，眼眶却在发酸。
    卿韵和南慕仪都了解时节，同时冲她笑了笑。
    时节的眼眶更酸了。
    宋依然睡了非常舒服的一觉，醒来就像海绵吸满了水，心满意足。
    屋内只有一盏灯，烛火随着微风跳动着，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宋依然推开窗，闻声的四人齐齐望过来。
    微末的孤独感刹那消失，宋依然朝他们挥了挥手，连门都不想走，直接从窗户翻了出来。
    余亦辞自觉地把位置让出来，宋依然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出来他们喝的酒是竹叶青。
    “这难道是师尊亲手酿的那批酒？”
    南慕仪喝完一杯，一边倒酒一边回答宋依然：“对啊。”
    她的眼神压根没移开酒杯，宋依然觉得自己深深受伤。
    “我受伤了欸！你们不留个人照顾伤患，还在伤患院子里喝酒，甚至设了隔音阵，再甚至还外带阻隔气味的功效。有没有人考虑过屋里的伤患也馋这酒，你们根本不在乎，你们只在乎你们自己！”
    卿韵抬眼，笑得温柔，嘴里的话却很冰冷：“果然是好全了，活蹦乱跳的。”
    时节仔细地向宋依然解释：“我们带你回青霭峰的时候师叔说过，你的伤虽然不打紧，但是受伤的次数有点多，还是得养养的。”
    卿韵补充：“师叔说了，她救我们青霭峰的人好几次，居然连个谢礼都没有，所以她一张口就要了足足三坛酒。小师妹，你是知道的，师尊三十年前亲手酿的竹叶青统共才十坛。”
    “所以，你的那份赔给师叔了，这酒没你的份。”南慕仪幸灾乐祸。
    宋依然无悲无喜地坐在桌前，怀疑自家几位师姐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系统，我是不是伤太重出现幻觉了？”
    “没有噢。”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爱我的师姐们成了这个样子？”
    系统无法回答，毕竟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呢。
    时节把提前给宋依然准备的碗筷拿出来推到她面前：“虽然不能喝酒，但是饭菜还是可以吃的。”
    宋依然挪过去，直接靠在时节肩上：“真的不行吗？”
    “当然不行，不然师叔知道了，饶不了你。”时节说得详细，“师叔派人来拿酒，说是必须得闻闻是不是满了三十年的，其实就是想馋我们。她和师尊一个样，都是孩子心性，但是炫耀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讨人厌。”
    宋依然点头。
    “酒实在太香，索性不如开一坛。这是二师姐提出来的，大师姐也答应了，算是庆祝你平安归来。所以，余师兄也分到了这酒。”
    南慕仪笑话宋依然：“师叔亲口说的伤无碍了难道还能有错？再说我们都守在院子里，也没人能伤得了你。”
    宋依然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她没有这个口福的现实，干巴巴地吃着菜。
    这个烤鸡没有沈川烤的好吃。
    宋依然觉得，硬要在每个世界都选出一个不舍得的存在，那第一个世界一定是沈川的厨艺。
    月上梢头，桌上的食物和酒都一一解决了。
    余亦辞环视一圈，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一直留在青霭峰的用意。
    “我想和依然说几句话。”
    宋依然懵懵地歪了歪头，疑惑写在了脸上。
    南慕仪和时节默契地看向卿韵，卿韵微微颔首。
    宋依然睡了快一天，先前因为她被江白带到魔域几人商量着救人，没顾上盘问余亦辞如此热心的原因。趁着她睡觉的时候，余亦辞直接被“三堂会审”。
    虽然心里多少有猜测，但是毕竟只是猜测。
    眼下是余亦辞自己承认他对宋依然的情意，猜测落为切实的存在。
    无论她们是怎么看的，总归应该把决定权交给宋依然自己。
    院子里剩下宋依然和余亦辞两人。
    余亦辞往日总觉得，修真之人年岁漫长，一夕一日算不得什么，何况他与宋依然是同门，能见到的日子很多。
    第一次是余亦辞和宋依然一起阴差阳错到了魔域，朝夕相对。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应当被归在意外之中。
    直到宋依然第二次被带到魔域，余亦辞这才发现，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会抢在他预想的最好的时机之前。
    年岁漫长，但是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每一日都可能有新的变故。
    余亦辞觉得，根本没有最好的时机，不如即刻去做。
    “依然，我……”
    余亦辞觉得若是自己太直白未免唐突，可若是百转千回，恐怕自己都不知所云。
    “师兄，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不如我们赏会儿月。”
    恰是圆月，像是白玉盘，皎洁无瑕。
    清风明月，竹韵悠然，余亦辞渐渐轻松下来。
    “依然。”
    宋依然转头，对上余亦辞的目光。
    “你先前拔出了我的剑，剑与主人心意相通。那时卿韵问是是不是心悦你，否则我的剑不会那样听从于你。”
    宋依然没料到是表白，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开，变得飘忽。
    “我那时否认了。”
    宋依然一口气还没呼完，被余亦辞的下半句卡在喉咙里。
    “可是我如今是实实在在地确定了，我的确心悦你。是我太愚钝，剑都比我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宋依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疯狂滴滴系统。
    如果她和系统的对话是聊天软件，大约是全屏都是绿色框的消息，一眼望过去无数个感叹号。
    “宿主，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个系统，不是情感大师。”
    “你不是经历了很多世界吗？肯定看过很多悲欢离合，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面对宋依然的泫然欲泣，系统说出了无情的话：“你明明是在国内上的高中，难道没听过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吗？”

 第76章 下山历练的通知

    很久以前，季雨泽在机场拉着宋依然的行李箱，让她不要走。
    “你不能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宋依然很奇怪：“是你没有选择出国，而且机票对你来说并不算负担，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来找我。”
    她想了想，补充：“或者直接告诉我，我会回来的。”
    季雨泽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想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喜欢你，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季雨泽尽可能把自己全部的想法说出来，“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没有真正分开过，我一直觉得我们会结婚。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我就想多陪陪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外？”
    宋依然把自己的行李箱扯回来：“因为根本没有人给我选择，我只能听从他们给我的安排。”
    余亦辞是第二个对宋依然直接剖析对她感情的人。
    但是他和季雨泽不一样，季雨泽那时候太幼稚，余亦辞这些话是认真思虑后的，冷静诚恳。
    宋依然没有应付这样直接的表白的能力，眼神飘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我能不能先不回应你？”
    看见宋依然眼里分明的纠结无措，余亦辞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不是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想说出心里话。我对你的感情并非不能言说，但也不想给你带来困扰。”
    “我没有困扰。”宋依然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就是需要考虑这件事。”
    “好啊，反正未来还很长。”
    余亦辞离开后，宋依然的面前即刻出现了三个人和一碟瓜子仁——瓜子仁是南慕仪执意要拿的。
    “反正都剥好了，不吃白不吃。”
    宋依然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带壳的瓜子，直接问出了口。
    南慕仪解答了她的疑惑：“刚刚我们既想知道余师兄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也不能干不尊重你的事情。大师姐坐不住，走来走去的，我为了安抚她，把瓜子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剥了。”
    时节不好意思地点头：“虽然说起来有些尴尬，但是剥瓜子的时候确实没功夫想别的。”
    卿韵为了维持在宋依然面前的形象找补了一句：“但是余师兄走的动静我们还是听见了，而且这盘瓜子是你二师姐非要带过来的。”
    南慕仪愉快地接受了卿韵的说辞：“是我要带的，所以你们都别吃。”
    宋依然把盘子朝自己这边拉了拉：“二师姐，我可没说你什么，应该有我的一份。”
    南慕仪大手一挥：“分你一半。”
    卿韵无奈扶额：“别打岔了，差点都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南慕仪闻言正色道：“余师兄是不是和你表明心意了？”
    宋依然点点头，余亦辞一直在青霭峰总得要她们同意，这样一来，就需要说明原因。他刚刚也说了，这并不是不可言说的事情，所以师姐们知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时节坐近了些：“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需要考虑。”
    三人满意地点头：“做得好。”
    卿韵语重心长：“我们修真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但是选择道侣总归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尤其你和余师兄是同门，怎么也得思虑周全。”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若是也真的心悦他，这些都不算什么，全凭你的心意行事即可。”
    南慕仪指着宋依然的左胸口：“所以，你需要考虑的只有你的心意，其他的事情只管交给我们。”
    宋依然感动地给每个师姐抓了一把瓜子仁：“你们对我真好，原谅你们背着我喝酒的事情了。”
    卿韵抬手在宋依然脑袋上敲了一下：“还敢偷偷记恨我们？”
    宋依然捂着脑袋，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
    时节在卿韵和南慕仪离开时留了下来，眼神一直落在宋依然脖颈上。
    宋依然大约猜到她要说什么，笑盈盈地起身转了一圈：“师姐，我现在好好的，可没有半分不舒服。”
    时节拉着宋依然坐下：“是我给你带来麻烦。”
    宋依然故意皱眉：“师姐当真要这样算吗？若是较真起来，应当是我带来的麻烦更多。不如我现在先给你赔个礼再追上大师姐和二师姐给她们也赔礼？”
    时节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宋依然同样眉开眼笑。
    “师姐，别在意这些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需要这样清楚分明。”
    “是是是，原是我钻了牛角尖。”
    时节总算是放下了这个心结。
    宋依然没想到，自己斩断时节的情感线后大大加粗了她的事业线。
    时节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闭关了，说是心有感悟，片刻不等。
    宋依然清闲了七天，卿韵看她无聊，直接去找掌门，希望他同意让她带上两个师妹去历练。
    掌门同意后卿韵顺便薅了不少转运符回来，装在香囊里给一人一个。
    “只有转运符，师叔说好运符太消耗他灵力，禁不住我来要。”
    宋依然接过香囊后就系在了身上：“谢谢师姐。”
    南慕仪则是知道要历练后直接回去收拾东西，她素来收拾得慢，主要是纠结许多东西带不带。
    宋依然觉得，南慕仪一定做不到断舍离。
    卿韵拍拍她：“别学你二师姐。不过你第一次去历练，想带什么就带什么，次数多了自然有经验。现在就算我和你说要带什么，你也总会觉得少了东西。”
    宋依然赞同：“有些事情当然要自己去积攒经验才行。”
    她是极简主义，因为觉得没有归属感，总觉得一个地方待不久，下意识地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这次历练没带多少东西，通通收到手镯里。
    最不能落下的是扶光真人上次给她的毒药，恨不得十指全都戴上戒指。
    卿韵握住宋依然的手腕，仔细端详她手上的四枚戒指：“若不是我带回来的，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利器。”
    宋依然满意无比：“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所以敌人也不会想到。江白就是吃了这个亏，还不得不把我放回来。”

 第77章 孽缘和良缘

    修真界自遭受重创以来，整体青黄不接，所以各派都有弟子在历练。
    这样的历练一般是一带一或者一带多，很少遇到宋依然这样被三带一的。
    卿韵和南慕仪都已经历练多次了，在山门又碰到等在那里的余亦辞。
    宋依然觉得自己能直接被带飞，完全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
    他们一行人随机选了个城镇落脚，没想到一走进客栈就遇见了千机门的弟子。
    虽然大家都穿着普通衣服，但是齐追上次给宋依然留下的印象太深，一眼就认出来了。
    齐追自然也认出她了，直接上前：“我要和你比试。”
    宋依然保持着礼貌婉拒了他：“我不。”
    齐追立刻叫嚷起来：“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齐追不肯：“你是不是觉得你上次是侥幸，所以不愿意再和我比试？”
    宋依然无语：“你追着乐修比健好意思吗？不如我们斗乐？”
    齐追几乎要跳脚：“你上次是用剑的。”
    宋依然耍无赖：“我习惯用琵琶，你要想比就去学乐。”
    她不想再纠缠，转头扯着卿韵的袖子：“师姐，换一家客栈，我不想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万一哪天齐追又得追着我比试，我可是刚养好伤。”
    齐追因为修炼快，在门派素来受重视，我行我素惯了。上次败在宋依然手下于他而言是奇耻大辱，总觉得别人在背后笑话他，梦里都是宋依然冷冷地把剑横在他颈上。
    他必须要打败宋依然才能走出阴影，但是宋依然居然怎么都不肯和他动手。
    齐追一下没忍住上前抓住宋依然的手臂，宋依然还没来得及甩开，他的手就被余亦辞拉下来。
    “她不想，你别强人所难。在外你也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是千机门的弟子，别丢千机门的脸。”
    齐追悻悻后退了几步，还是没死心：“宋依然，所有门派一同进行宗门大比的时候我一定会和你比试的。”
    卿韵冷冷回驳：“道友，我们青霭峰流霞真人门下皆是乐修，就算是宗门大比也是与乐修对阵。不要再想与我师妹比试，方才你们说话我们不干涉是因为她自己能解决，但不代表我们不关心。”
    齐追还想说什么，被同门拽住，摇了摇头，不得已看着宋依然几人离开。
    宋依然这时候才想起来，师姐们从来没问过那天的事情。
    她拉过南慕仪，小小声问：“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剑术呢？”
    “你想说自己会说的，如果不说肯定是有原因。”南慕仪理所应当。
    宋依然感动得有点愧疚：“如果我有秘密呢？”
    “每个人都有秘密啊，这不是很正常吗？”南慕仪反问，“你的秘密会让我们陷入危险吗？”
    宋依然猛地摇头：“绝对不会。”
    “那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哪怕是再亲密的人之间都应该需要自己的空间。那是你的秘密，别人窥探是在冒犯你。”
    南慕仪罕见地理智到冷漠，宋依然有一瞬间想坦白。
    「我的秘密就是，我并不是你的师妹，所以我会用剑。」
    宋依然很喜欢她来之后遇到的人，那样她不会在贪恋的同时提醒自己，那些关心原本并不属于她，或者说并不全部属于她。
    “有时候我真的想发疯，站到他们面前说我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人，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真正的心里话只能说给系统听，而系统也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南慕仪不知道宋依然为什么忽然就心情低落下来，拉着她走到卖糖画的摊前，给她买了一只蝴蝶形状的递到她手里。
    “吃糖会开心的。”
    宋依然抿了一口，眼泪直接砸在糖画上。
    “我是真的很贪心啊。”
    系统沉默着，它还是无法理解宋依然的矛盾心理。
    直到很多年以后，它选择成为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才逐渐明白为什么宋依然经常会自我拉扯。
    卿韵发现南慕仪和宋依然没跟上，折回来看见宋依然掉眼泪。
    “南慕仪，你干什么了？”
    “我冤枉。”南慕仪叫苦不迭，“我只是买了个糖画给师妹。”
    宋依然连忙解释：“我是高兴的。”
    怕卿韵和余亦辞不相信，又强调了一遍：“真的，糖很甜。”
    宋依然想了想，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个糖画，整整齐齐的蝴蝶。
    她满意地点头：“这样一看我们就是一起的。”
    卿韵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点欣慰之感，摸了摸宋依然的后脑。
    宋依然倒是清楚，卿韵和南慕仪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又是一起看着她和时节长大，难免带着一点老母亲的操心。
    原书里宋依然开局就没了，剩下一个时节被江白纠缠，卿韵几次都要直接硬闯魔域去砍江白。
    最后时节和江白在一起了……
    宋依然都替卿韵心累。
    幸好江白死心了，宋依然骄傲地扯了扯胸前隐形的红领巾。
    四人齐齐走着，迎面看见一个熟人。
    向星逢几乎是小步跑过来：“诸位道友，好久不见。”
    卿韵和宋依然下意识地看了南慕仪一眼，而后对视了一眼。
    余亦辞眼观鼻鼻观心，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硬加入这个队伍的，没事还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比较好，更别说眼下还是青霭峰的家事。
    南慕仪敏锐地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跺了跺脚：“你们看我做什么？”
    卿韵刚好用方才宋依然买的蝴蝶半掩面遮住笑意：“向道友方才虽然是招呼我们，但是我怎么就觉得他只想和你说话呢？”
    “师姐！”
    向星逢红了耳尖：“是在下的错。”
    宋依然站在余亦辞身边看热闹，顺便给他解释：“向星逢已经得到大师姐的认可了，要不然才不会这样打趣呢。”
    余亦辞比宋依然高一些，眼睛垂下就能看见她神采奕奕的脸。
    “那你和你三师姐呢？认可他吗？”
    宋依然虽然没问过时节，但是能大致把握：“三师姐那里应该没问题，至于我就更没问题了。”
    她知道剧情，也知道南慕仪和向星逢是官配。甜文的官配哪里有必要拆，不然磕糖。
    余亦辞看着宋依然，情不自禁地微笑：“那你认可我吗？”
    宋依然闻言看过去，撞进余亦辞满眼明亮的期待中，像是细碎的阳光。

 第78章 一些冤家路窄

    宋依然有两个任务，原身的心愿应该已经算完成了，时节没有虐身虐心的剧情了，卿韵也不用跟着操心。
    第二个任务是攻略任务，余亦辞已经表白过了。
    宋依然迟钝地发现，她的攻略任务好像都很顺利，甚至不需要费心。
    她敲敲系统：“为什么我的攻略速度都很快，好像都没开始。”
    “可能因为是契合度高。”
    系统签过了合同，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能含糊其辞。
    它也很悲愤，这样子搞得它好像完全没有作用一样，宿主只有间歇性才能想起还有这么个存在。
    “那如果契合度都很高，为什么还需要攻略？我难道什么都不需要做吗？”
    面对宋依然的真诚发问，系统欲哭无泪，谁知道当初会出bug，沈川还那么灵敏，最后不得不签订合同。
    沈川也不争气，明明没有记忆，只要宿主出现就好像会本能地对她有好感一样，一路开绿灯，任务成了摆设。
    “宿主，每个世界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也并不是全知的。”
    宋依然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余亦辞见她低头不说话，以为她在思考。
    时间被拉得漫长，余亦辞的期待逐渐变冷，神情也黯淡下来。
    宋依然结束和系统的对话一抬头就看见落寞的余亦辞，想起了他刚刚的问题。
    “那你认可我吗？”
    “余亦辞，你是不是在胡思乱想啊？”
    宋依然故意凑上去观察余亦辞的表情，他不得不后退一步，下一刻就听见宋依然愉悦的笑声。
    “我应该是认可你的。”
    余亦辞抓住关键词：“为什么是应该？”
    宋依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点渣，所以尽可能地把语气变得真诚：“我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喜欢。”
    她语速飞快：“我和你相处很开心，但是我和师姐们相处也很开心。有个人告诉我，这世上真正真挚的感情并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爱人。余亦辞，我分不清这些感情。”
    余亦辞听明白这不是宋依然的推托之词，心情好了起来。
    “没关系，往后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确定。”
    “好啊。”
    两个人原先不动声色地走远了点，说开后又走了回去。
    卿韵似笑非笑：“余师兄，不打声招呼就走可不礼貌啊。”
    余亦辞微微颔首：“是我失礼。”
    卿韵注意力转向宋依然：“方才向星逢说他们落脚的客栈还有空房，不如我们也在那间客栈投宿？”
    宋依然点点头：“我听师姐的。”
    四人各开了一间房，房间都在二楼。
    上楼时，恰好有一白衣青年正欲下楼，乌发玉冠，行走之间透露着温润，又带上几分风流。
    见几人要上楼，那青年站在楼梯口等他们先上来。
    宋依然抬眼望过去，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对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下意识地错开眼神，而后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莫名。
    小二领着宋依然他们去房间，白衣青年慢悠悠地下楼，宋依然朝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直接被抓包。
    白衣青年对她笑了笑，甚至挥了挥手。
    “系统，你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吗？”
    “知道。”
    宋依然连忙追问：“是谁？”
    “江白。”
    宋依然无奈地用眼神扫了一遍走在她前面的几个人：卿韵是原书绝对的主角，南慕仪和向星逢虽然是副cp，但属于甜文主角。
    而江白是反派，有主角的地方就有反派，主打一个冤家路窄。
    不过这小说怎么就逮着江白一个反派薅啊，而且这次明显是江白先到，实在没办法把锅甩给江白。
    “江白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是这里有他想找的人。”宋依然分析得井井有条，“原书对这段没有描写，所以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冲我们来的。到时候随机应变，要是江白伤人，我们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宋依然没把江白抛在脑后，但也并非时时刻刻操心江白要干什么，她只纠结一件事。
    “系统，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师姐他们？可是我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把两个毫不相关的人说成一个人，有点荒谬。”
    还没等到回答，宋依然拉拉余亦辞，带着询问的神情望过去：“余亦辞，你说要是遇到魔修跟我们住在一个客栈怎么办啊？”
    余亦辞打量了客栈中所有的目光可及之处，整个人都染上了谨慎：“你是不是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了？”
    “我就是问问。”宋依然催着他回答，“要真是那样，你准备怎么做？”
    余亦辞握住剑鞘：“能战则战，不能战也得想方设法困住他，至少要伤了他。不然倘若他在城中作乱，最终倒霉的还是普通百姓。”
    宋依然若有所思，做出了决定：“我看见了江白。”
    既然说出口了，索性告诉所有人。
    浮云间三人加上向星逢听宋依然说完后神情各异。
    卿韵和南慕仪几乎是同时一拍桌子，语气都算不上好。
    “还真是冤家路窄。”卿韵记恨着宋依然在江白手下受的伤，“在魔域他人多势众我们还得从长计议，现在他就算带了人出来，也不可能把整个魔域都搬出来。”
    南慕仪赞同着：“朝暝门和千机门都在这里，江白要是真想做什么，这两个门派的弟子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他不准备做什么，就算一算旧账。”
    江白也没有异议。
    向星逢提出了宋依然说不出理由的问题：“可是那位公子和江白没有一点相似，宋道友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江白擅长易容和遮掩魔息，他就是这样混进浮云间的。我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可是我两次和江白相处，绝对能认出他，刚刚那人就是江白。”
    向星逢面露难色：“并非我不信你，只是这样的理由我不能让朝暝门其他人相信，无法让他们对江白易容的那个人产生戒备。”
    卿韵相信宋依然，也明白向星逢说的是实话：“不如等我们先打探一下江白要做什么再商议。”
    “师姐，你的意思是相信我吗？”
    南慕仪噗嗤一笑：“当然相信你。”
    宋依然用力点头：“那我们就去弄明白江白想干什么。”

 第79章 主动找上门来

    在客栈放好东西后差不多已经是傍晚了，江白不知道去了哪里，宋依然他们决定先去吃饭，顺便逛个夜市。
    城里最有名的是鸭子，蒸的煮的烤的炸的，宋依然看得眼花缭乱，选择恐惧症都犯了。
    卿韵带着询问的神色看着宋依然：“更想吃哪个？”
    宋依然痛苦地闭眼：“都想吃。”
    南慕仪憋着笑：“反正要在这里待好几日，每种都能尝上味道，现在先随便选一个。”
    宋依然闭上眼随手指了个方向，是卖烤鸭的。
    “那吃这个。”
    宋依然愉快地跑过去，迅速点好单后坐下。
    南慕仪坐下后戳了戳宋依然的额头，忍俊不禁：“你啊，要么半天决定不了，要么跑得比谁都快。”
    宋依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饿了嘛。”
    烤鸭上得很快，色泽红亮，看着就很让人有食欲。
    外脆里嫩，鲜嫩多汁。
    宋依然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余亦辞见她吃得欢快，便另拿了一双筷子一块接着一块往她碗里夹。
    南慕仪拦住余亦辞手里的筷子：“余师兄，这里还有三个人呢。”
    反正是公筷，余亦辞转了个方向，给另外三个人也都夹了一块。
    宋依然抬头嘿嘿一笑：“谢谢余师兄。”
    向星逢有样学样，忙着给南慕仪夹菜。
    于是卿韵选择不与这群人一般见识，另外单独买了只鸭子。
    宋依然吃饱喝足后没了逛夜市的精神，只想躺着。
    “师姐，你们去玩儿，我想回客栈休息。”
    余亦辞想送她回去，被宋依然拦下：“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回去。你好好逛夜市，有什么有趣的就记下来，明日带我来。”
    南慕仪调侃她：“不会明天吃完又想回客栈。”
    宋依然龇牙咧嘴：“才不会。”
    余亦辞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好几次，宋依然站在原地朝他挥手。
    直到他们在路口拐弯，看不见背影后宋依然才转身回客栈。
    宋依然小声哼着歌回到客栈，坐下喝了杯水后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设了个阵防止有人进来。
    再次喝完一杯茶后，宋依然忽然感受到屋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冷汗从后背攀上来，她攥紧了杯子，没控制好力气，瓷片扎在手心，痛得她松开手，碎瓷片落了一地。
    “很痛。”江白的声音在她身后轻飘飘地响起。
    宋依然拔下头上的短簪飞了过去，不管不顾地朝门外跑去。
    江白躲开那支簪，上前抓住了宋依然的手腕。
    宋依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碎了，江白牢记上次的教训，第一时间把她两手的戒指全薅了下来，掉在地上一阵叮叮当当。
    江白制住宋依然后把她身上所有首饰一一扯了下来，宋依然根本没有精力和能力去抢夺。两只手腕痛得她几乎站不住，要不是江白强行拽着，可能已经倒在地上了。
    “还藏了什么吗？”
    宋依然能屈能伸：“没了，都被你扯下来了。”
    江白笑了起来，他易容的这副面孔笑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天真，像是一个不懂事的稚童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宋依然叫苦连天：完了完了，这人变态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又被江白拉了回来：“我忘了，其实你就算藏了什么也没用，因为你这手好像什么也用不了。”
    宋依然语塞。
    江白扯着宋依然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每次都能认出我？”
    “直觉，真的是直觉。”
    “野兽的直觉是救命的，你这直觉倒是让你吃了许多苦头。”
    宋依然真的是欲哭无泪：“我也没戳穿你啊。”
    江白不理会宋依然这句话：“我这次不是来找你们的，但是偏偏遇上你们，真是冤家路窄。”
    宋依然急忙解释：“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大家偶然遇见，权当不认识就好。”
    见江白的眼神落到她手腕时，宋依然立刻保证：“这是我自己伤的，与您无关，您要不先回自己房间？”
    江白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你先前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这么蠢了？还是说，你当我蠢？”
    “那你想怎样？”
    江白打量着宋依然，语气有些不屑：“你还是金丹中期。”
    宋依然气结：“是啊，就是金丹中期。”
    “我是元婴后期。”
    “不可能。”宋依然脱口而出，“你明明上次还是元婴中期，也完全没有要突破的样子，这才几个月，你怎么可能就到元婴后期了？”
    众所周知，修炼这种事情，突破是一次比一次难，虽然都是从中期到后期，元婴比金丹的难度不知道多了多少。
    就凭上次伤到江白，宋依然就能笃定，他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突破，除非……
    宋依然惊愕地抬头，江白猜到了她的想法，点了点头。
    “上次你离开后，我把你的话仔细想了许久，觉得你说得对。既然我没办法回头了，索性走得更远一些。”
    宋依然差点跳起来，她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有……”
    她试图解释但是江白根本不听：“反正我已经是魔修了，修炼用些别的法子也没什么。”
    宋依然心底冒出几个可怕的想法，生怕他们被江白从嘴里说出来。
    “我用人来修炼。”
    “你疯了？那些普通人哪里得罪你了？你凭什么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江白说得理所应当：“我选的都是那些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人，这样的人活着没什么价值，纵然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
    “别人的价值凭什么由你来评判，你怎么知道他消失不会有人发现，又是谁给你的权力去夺取他人的性命为自己所用？江白，修真者都盼望飞升的那一日，因此每个修真之人都相信天道存在。你这样胡作非为，不怕天道惩戒吗？”
    江白捏着宋依然的双颊，神情狠厉：“你关心关心你自己，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受到惩戒，只知道你的命应该保不住了。”
    宋依然笑得讽刺：“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说，如果我的剑横在你脖子上，你的师姐们会在乎你的性命吗？”

 第80章 昨日重现

    人在剧痛的时候是感受不到痛的，但是系统说宋依然已经屏蔽不了任何痛意，甚至会放大。
    宋依然举起自己的手：“让我疗伤，你也不想我在他们回来之前痛死。”
    江白不作声。
    宋依然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吗？”
    江白看她面色惨白，朝她嘴里扔了颗药：“肯定不如揽月真人，但是能让你慢慢恢复。若是恢复得太快，谁知道你还能翻出什么浪。”
    宋依然克制住自己，没骂出口，自顾自地靠在床角的那根支柱上调息。
    江白真的往变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抓着她就像捉到了老鼠却不吃的猫，逗弄着，时不时给点希望，直到老鼠奄奄一息。
    他还要更恶劣一点，用她来威胁她亲近的人。
    “系统，我们一起想想怎么自救。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但凡跑一步，他都能直接把我打废。
    也不能等师姐他们来救我，我算是人质，江白抓着我，他们肯定束手束脚。而且大师姐和余亦辞都是元婴中期，江白又是走偏路修炼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依然思路清晰，但是想不出方法，在心里抓狂。
    系统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其实，是有一个自救的方法的。”
    “什么方法？”宋依然迫不及待。
    “先破后立，你直接自尽，脱离这个世界，江白就失去筹码了。”
    宋依然愣了愣：“好办法，但是我觉得不够。”
    系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我想把江白也带走。”
    宋依然觉得江白对于浮云间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而且他现在手上的血不少，死有余辜。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要不要等到余亦辞回来。
    她还记得自己的系统是“白月光”，亲眼目睹白月光的死亡而无能为力无疑是一种难以放下的冲击。
    “这些人好像在得知我死讯的那一刻感情会攀到一个高峰，因为一切已经无从更改，所以遗憾才会更遗憾。”
    “还有一个原因，除了第二个世界，宿主选择下线的方式都是牺牲，为大局舍弃生命，这样的行为也会产生极大的触动。”
    宋依然自嘲：“可是我所谓的牺牲出发点全是利己，如果我不能确定这并不是死亡，或许决定会不一样。”
    系统陈述事实：“但是目睹这些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也不存在如果。”
    “等他们回来，然后在他们面前下线，对他们的冲击应该很大。”
    “推门看见尸体的冲击也很大啊。”
    宋依然归纳总结道：“我们是站在他人的痛苦上前进啊。”
    系统语塞：确实有道理，很难反驳呢。
    无私建立在自私的基础上，宋依然觉得好笑。
    她借着调息的名头和系统讨论对策，所以时间就长了些，睁开眼就对上江白算不上好的表情。
    “你别耍花招。”
    宋依然一边感受着自己已经半好的手腕一边回答江白：“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任何花招都是绣花枕头。”
    “知道就好。”
    宋依然想起第一次见江白，那时他因为自负被她认出，这一次他又因为自负即将栽在她手里。
    都说了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江白始终在同一个坑里栽跟头。
    宋依然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等卿韵他们回来，但是方法得现学，在一旁表面装死实则偷偷学习。
    于是卿韵推开门看见的景象就是，江白坐在床上玩着匕首，她的小师妹靠在一边半死不活，而且下一刻江白手上的匕首就横在了她的小师妹的脖子上。
    气氛一下子就焦灼起来。
    宋依然睁开眼冲大家笑笑，反正生命进入倒计时了，还是不要哭丧着脸。
    如果说宋依然的笑带了几分强颜欢笑，江白则是发自内心的愉快：“诸位，好久不见啊。”
    最先爆炸的是南慕仪，但是对方手里有人质，她又不敢指着江白骂，生怕江白被刺激，干出什么事。
    最冷静的是卿韵，她冲宋依然安抚地点了一下头，随即问江白：“你想要什么？”
    江白歪着脑袋：“不知道你们到底能为了她给多少啊？”
    余亦辞从头到尾手都握在剑柄上，如果宋依然不在江白手上，剑早在推开门就已经出鞘了。
    只不过，他觉得面前的这一幕有些眼熟，甚至脑中划过了一些模糊零碎的画面，心底有个声音在焦灼。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宋依然微笑着用眼神一一扫过每个人，微弱的灵力在手中汇聚。
    这个咒术其实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灵力，效果取决于本人的实力和决心。
    余亦辞第一个发现宋依然的手心在滴血，因为卿韵和南慕仪的目光集中在江白拿着匕首的手上，向星逢盯着江白，余亦辞则是盯着宋依然。
    宋依然觉得好像时间过去了很久，实际上只是几秒钟，最后一刻她手中的灵力大增，但是江白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两个人齐齐倒下，现学现卖到底做不到完美，江白挣扎着想要起身，余亦辞和卿韵已经攻了上前。
    宋依然安心地躺在南慕仪怀里，她知道江白不过是强弩之末。
    “师姐，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可惜洗不干净了。”宋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火速流失，就像沙漏被凿了个洞，沙子刷刷刷流下来。
    南慕仪双手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给宋依然灌输灵力。
    宋依然见南慕仪哭了，想抬手去替她擦眼泪，但是没有那个力气。
    “别哭了。”宋依然想起第一个世界的那个谎言，又用了一次，“修真之人年岁漫长，或许有一日，我们会再见。”
    卿韵和余亦辞恰好听见这一句，余亦辞愣了一瞬，随后疯了一般扑过来。
    宋依然看见两个人影，然后再没了意识，没听见余亦辞说什么。
    “骗子，你怎么又拿这个来骗人？这是第二次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第81章 校园霸凌

    宋依然在救护车上眼睛睁开一条缝，原身的重伤让她又昏了过去。
    系统把剧情传输给她。
    宋依然看笑了，气的。
    原身和奶奶相依为命，高二因为为被霸凌的同学作证，成为了新的被霸凌对象。
    唯一支撑她的是高考离开这个城市，在老师不理会之后选择忍气吞声的原因是不想让奶奶担心。
    但是高考前一个月，她被教训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梯，偏偏摔伤了手，而奶奶突发心梗去世了。
    万念俱灰之下，原身选择结束生命。
    原书的女主张凌熙是原身帮过的那个被霸凌者，但是在原身被霸凌的时候，她因为怯懦选择什么也不做。
    直到原身一步一步跌入深渊，最后粉身碎骨，张凌熙被愧疚压倒，曝光了这件事。
    可惜最后不了了之，因为这件事，张凌熙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新闻专业，当她成为有一定名气的记者后坚持为校园暴力情况发声。
    “原身的心愿是什么？”
    “让霸凌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处。”
    “那这样的情况，施暴者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罚款。”
    宋依然沉默了：“可是原身的命都没了。”
    “除此之外，学校的校长和老师也会受到惩罚，更多的是舆论谴责。”系统也无可奈何，“还有很多看客，说的好听叫明哲保身，说的难听叫冷眼旁观，原身自己又是个教训，更多的人会退缩。”
    宋依然叹了口气：“从他们的角度来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站在原身的角度来看，又太冷漠了。”
    半晌无言。
    直到宋依然又叹了口气，系统缓缓开口：“宿主，上个世界你的保命大礼包没用，可以和这个世界的重叠使用。”
    宋依然打不起精神：“能换什么吗？”
    “让原身得到公正的结果。”系统解释着，“施暴者和不称职的老师得到处理，并且这件事会影响他们一生。”
    宋依然想了想，有了主意：“我能透支之后的礼包吗？”
    “宿主是想？”
    “我想让其他类似事件也得到这样的处理，有些事情很难评判为单纯的对错，但是也有不少事情是纯粹的恶，我希望这些人受到惩罚。哪怕不是当下，但早晚一定要受到惩罚。”
    系统飞速地计算着，大礼包换算成能量，这个心愿换算成预计需要的能量，看看还需要多少次。
    “如果你想换，那接下来四个世界加上这个世界都没有大礼包了。”
    宋依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好啊，我以后会好好惜命的。”
    系统笑了一声：“那么，再帮你一把。既然恶得到惩处，那么善应该得到发扬。”
    宋依然喜笑颜开：“真好。”
    不过她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任务：“那攻略任务呢？”
    “还没出现，目前感应到的信号很微弱，估计是在大学才出现。”
    宋依然真诚发问：“如果这个人按照他原定的人生轨迹前进，但是我和他考上的大学不一样，甚至一南一北或者一东一西，那么我们还会产生交集吗？”
    系统言简意赅：“会自动修正剧情的。”
    宋依然安心地开始休息，本来以为痛多了会耐痛，没想到反而更受不住了。
    她想起余亦辞，也不知道余亦辞最后冲过来要说什么。
    “系统，余亦辞最后说什么了？”
    系统挑了半句：“他说你是骗子。”
    “哦。”宋依然有点莫名的失落，“不过他说得也对，我确实骗了他们，拿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去安慰他们。”
    系统劝她：“应该说这是善意的谎言。”
    宋依然点点头：“这样想想，确实心情好了点。”
    在宋依然被抢救的这个晚上，张凌熙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她当然知道宋依然出事，全校都知道了，消息在各个群里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反而是班群最安静。
    毕竟当事人全在里面。
    张凌熙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四点三十六了，七点上早自习，她接下来估计也睡不着了。
    她想了很久，在备忘录上密密麻麻打了很长的一段话，发到了各个社交平台上，还发给了很多博主。
    打字的过程中，张凌熙忍不住落泪，宋依然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她却装作没看见宋依然在里面的挣扎。
    她自私又卑鄙，没想到差一点就无法挽回。不，应该是已经挽回不了了。她到现在还会害怕那段噩梦，宋依然应该也留下了阴影。
    张凌熙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道歉，并祈祷宋依然安然无恙。
    等宋依然醒来的时候，舆论已经发酵了。张凌熙被逼着删掉了帖，但是截图早就在互联网上流传开。
    宋依然仿佛一个透明的人，她的过往经历都直接被放到了网上，身世给她加上了一层不幸，也让网友更加愤怒。
    医院的医生护士也从网上得知了宋依然的遭遇，难免心疼她。
    宋依然觉得最幸运的是，有律师愿意无偿帮助她。
    于是她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姐姐，我不想私了，我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我知道这样会麻烦你一些，但是我会尽可能地给律师费。”
    宋昭摇头拒绝了：“你不用给我律师费。老实说，其实我也曾经被孤立过，就算是我帮曾经的我。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昭，本就有光明之意。
    于是宋依然开始养伤，她估计自己躺的时间应该是以月来计，过段时间要应付的人和事很多，要是休息不好压根没有精力。
    可惜没办法高考了。
    这也是广大网友愤怒的一点，高考几乎是每个人的人生重要节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在高考前经历这些……只怕都得崩溃。
    宋昭在征询宋依然意见后拒绝了所有采访，把学校老师和施暴者家长通通拒之门外。
    唯一没有拒绝的，是高考前来病房的张凌熙。
    宋依然觉得，不能让她背着这么重的心理包袱去高考，不然她也难免愧疚。

 第82章 满意的结局

    张凌熙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宋依然愿意见她。
    她本以为见到的宋依然是虚弱的，没想到宋依然神采奕奕地坐在病床上看小说。
    “你来了，坐。”
    张凌熙攥着手指，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她自己都诧异于自己的哭腔。
    宋依然摇摇头：“你不用道歉，要真的说起来，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
    张凌熙并没有接受宋依然的说法：“你曾经帮了我，可是我却因为懦弱没有帮过你。我是冷漠的看客，也是装在套子里的人，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可是你说出了真相。”
    宋依然的右手骨折了，左手伸不了那么长，敲了敲床侧，原本低头的张凌熙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
    “你本可以沉默的，但是你说出了真相。现在有很多人对我伸出援手，他们都是因为你才知道我的遭遇。不要再愧疚，你和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亏欠了。”
    张凌熙把凳子往前拉了拉：“我还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
    宋依然想了想，故意严肃地点头：“有一件事你真的可以帮我。”
    张凌熙睁大了眼睛。
    “我不能高考了，所以请你不要被外界干扰，好好考试。如果可以，希望你下次带着录取通知书来看我。”
    张凌熙心里盈满了感动和后悔，重重点头，答应下来。
    宋依然把她赶回去复习了，班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人心浮躁，希望张凌熙能静心复习。
    想起班上被自己影响的人，宋依然当即在多平台上注册了社交账号，并认真写下一篇控诉不公的长文。
    宋依然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这些事情，但接受完剧情后心里就难以平静，一口气写完了全文，只觉得心头的郁愤散了点。
    大数据把这篇文章推给了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网友。
    “大家好，我是宋依然。
    我想，我的过往经历应该已经出现在网络上了，那么我就不再次陈述了。
    在遭遇校园暴力之前，我是学校里最普通的学生，各个方面都是一般，在人群中不会有人注意到。
    直到我站出来为被欺负的同学作证，时至今日我都不觉得当初的行为有错。韩愈说，不平则鸣，我无法当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但这也是噩梦的开始，我成为了新的被霸凌的对象。她们给我取外号，嘲笑讥讽我，在我的凳子上倒红墨水甚至胶水……
    深陷于泥潭之中，我也曾经求救和反击，但是得到的是避重就轻和变本加厉。班主任只是糊弄我，而她们则开始对我动手。
    心力交瘁下，我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妥协。
    漫长的时间里，我都靠着不能让奶奶担心的想法和高考后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愿望支撑着自己，但是我的希望彻底幻灭。
    万念俱灰是我当时真切的心情，于是就有了那条新闻的起因。
    很庆幸我如今还能在这里打出这些字，但是从某个方面说，过去的我是真的死掉了。
    我再也不会妥协，因为现在我的已经一无所有，自然不会再失去什么。”
    张凌熙迫于压力不敢说什么，但还是一看到就转发了。
    自然有人跳出来质疑，但是被更多的人怼回去。
    宋依然想，可能世上还是好人更多一些。
    她的文章很快就有了很高的热度，转发评论都有很多人在支持她，愿意为她提供帮助。
    宋依然慢慢翻看着屏幕上的安慰之语，眼泪溢出了眼眶，慌忙去擦。
    “看这些评论还是挺感动的。”
    “是的。”系统赞同，“所以我一直想当人。”
    宋依然好奇地问：“你经历过很多世界，看过很多剧情，也亲眼目睹了很多感情，会有什么感受吗？”
    系统尽可能地描述：“我的确见了很多，但是就像镜中花水中月，虽然看得清楚，但是始终隔着一层什么。我一直在等能拨开迷雾的机会。”
    “希望你早日愿望成真。”
    系统欣然接受她的祝福。
    宋昭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宋依然突然心虚，她应该在发文前问问宋昭的。
    “姐姐，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宋昭语笑嫣然：“没有的事。你作为当事人出来回应没什么问题，只要内容是真的就行。”
    宋依然连忙保证：“那些都是真的，我绝对没有夸大。”
    宋昭怜惜地摸了摸宋依然脑袋：“你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是除了学习之外无忧无虑的时候，居然受了这么多苦。”
    宋依然笑笑：“以后不会了。”
    “是啊，否极泰来，以后一定不会了。”
    宋依然很快收到了对学校的处罚，责令学校立即整顿、限期整改，解除校长的职务，开除宋依然的班主任等相关人员。
    至于那几位施暴者，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但是其他的宋昭说要慢一点，毕竟需要走法律程序。
    宋依然并不着急，有系统的承诺，结果不会让她失望。
    她在网络上关注这件事情，因为自从她发声后，有不少人也说出了自己曾经的或是现在的遭遇。
    “校园霸凌”引发了社会热议。
    宋依然也收到了很多私信，她做不到一一回复，但是每天都随机回复一部分。
    伴随着盛夏而来的是事情的结局，判决和系统说的一样。虽然惩罚在她看来不重，但是会伴随一生，就像是洗不掉的烙印。
    所以，宋依然是满意的。
    她把结果发到网上，又引起了一波讨论，不过这次她没有参与讨论，因为她要出院了。
    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很照顾她，觉得她年纪小又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有些心疼。
    正因此，他们帮忙拦下了采访的记者和学校的人。
    宋依然买了水果想感谢他们，没想到被训斥一顿。
    “你现在一个人，要用钱的地方多着，瞎花什么钱，自己拿回去吃。”
    奶奶给她留下五位数的存款，这些钱是学费和生活费，接下来的高三一整年她没办法去打工赚钱，以防万一的确得省着点花。
    宋昭继续去当她的女侠，她每一年都会无偿帮助一个人，这次的幸运儿是宋依然。
    张凌熙考上了一本，选择的专业是新闻。
    宋依然知道她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考研，工作，然后成名。
    而宋依然自己则是在九月踏入了新生活。

 第83章 匆忙的高三

    宋依然转校了，新的学校很人性化，因为了解她的过往遭遇，老师帮她办理了困难补助。
    她的事情闹得太大，别说她在的班级，就算是全校都知道，无论老师同学。
    宋依然觉得他们看待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心疼、可怜甚至还有一些敬佩掺杂在一起。
    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和宋依然相处，害怕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宋依然并不讨厌这种态度，周围人都很友善但是又带着一点疏离，很适合学习。
    她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而她上次做题是在两个世界前，那时候也没体验到高三真正的强度。
    往往越是觉得时间不够用的时候，时间过得越快。
    一轮复习、二轮复习眨眼就过去了，宋依然的卷子积成厚厚一摞，打算高考完卖掉。她缺钱，就算这些不值钱也不能当垃圾扔掉。
    高考倒计时出现后，宋依然进学校都会看到每天减少的数字，班上后面的黑板报上也专门空出一块地方写着倒计时。
    他们班没有不能在教室里吃东西的规定，宋依然每天出门买两个包子，蹬着自行车到学校后用包子暖手，走到教室后包子的温度刚好能让她下口。
    高三时间太赶了，她细嚼慢咽的习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狼吞虎咽。
    早读是语文，她没打开书，默背课文。
    这六分是一定要拿到的，宋依然虽然已经能流利地背下来了，但还是时不时巩固，以防在考场上脑子卡壳。
    高三的课是单独排的，每门课都是连着上两节，无论是用来考试还是讲卷子都足够用。
    宋依然有时候也会觉得枯燥，找系统聊天，要么是系统开导，要么是自己把自己说通，然后继续做题。
    “啊啊啊我必须考上，我一定有光明的未来！让那些欺负我的人看到我的名字出现在喜报上。”
    宋依然的同桌李淑华看着她一天天黑眼圈加重，忍不住问：“宋依然，你这么努力不累吗？”
    “累啊。”宋依然看着她，坦然回答，“我很累的，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关键是我觉得我不是在做无用功。”
    李淑华知道宋依然说的是真的，她的成绩从第二次月考开始进步，第一轮联考直接异军突起，考进了年级前十。
    其他人都在说宋依然是黑马，只有李淑华看见她勤勤恳恳地背书、做题、追着老师问问题。
    李淑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宋依然，心里生出了热血的感觉。
    “宋依然，你肯定能考进你想的学校的。”
    “谢谢你。”
    宋依然听到后停下笔，认真地感谢她。
    她能感受到李淑华的善意，于是选择回应。
    第二轮联考出成绩后，似乎没有人觉得宋依然是黑马了，她的月考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联考也没有发挥失常。
    因此，宋依然身上最大的标签从“受害者”变成“黑马”后变成了“九班第一”。
    李淑华莫名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她的排名也上升了，毕竟身边坐着个头悬梁锥刺股的学霸，很难不被带动。而且学霸还会给她讲题，笔记也会借给她。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欺负宋依然。
    宋依然淡定地说：“有些人就是毫无缘由地对别人有恶意。我当时陷入了反思自己的误区，后来才知道，作恶并不需要多么实在的理由，仅仅是好玩就行了。”
    李淑华满眼都是心疼：“很辛苦。”
    宋依然想到原身，点了点头：“对啊，所以坚持不下去了。”
    李淑华拉了拉宋依然，宋依然静静地等她开口。
    “宋依然，无论别人怎么看，我觉得你很优秀。虽然有点肉麻，但还是谢谢你坚持下来了，我才能跟着你进步。”
    “好，那今天多给你讲几道题。”
    宋依然故作傲娇地转过头去，好险，差点就被李淑华说哭了。
    她躲过了李淑华，但没躲过系统。
    “哟哟哟，宿主不是昨天还说自己已经心比石头还硬了吗？怎么同桌三言两语就把你感动成这样？”
    宋依然恢复冷漠：“别说了，我要做题，我还能再写三张卷子。”
    “加油啊宿主，等你好消息。”
    “谢谢。”
    宋依然埋头苦做，感觉自己都快近视了。
    在她近视前，高考来了。
    宋依然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参加高考。
    第一次，她出国了。
    第二次，她噶了。
    没想到她居然出奇地平静，甚至在震惊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紧张。
    “为什么我不紧张？”
    系统很无奈：“宿主，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
    “好。”
    宋依然就这样走进了考场，然后走出了考场。
    李淑华说，希望宋依然考完后先别走，等她一下。
    她们两个人的考场隔了两条街，宋依然站在路边等她。
    李淑华骑着共享单车到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一眼就能看见踢石子的宋依然。
    她停好车小跑过去：“我来了。”
    宋依然有些好笑：“别急啊，我又不走。”
    李淑华擦了擦汗：“我请你吃饭。”
    宋依然拒绝：“一起吃饭可以，但是请我吃饭不行。”
    李淑华试图说服宋依然：“你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想谢谢你。”
    宋依然仍然拒绝：“这是相互的，你不用觉得欠了我。要么我们一起吃饭然后aa，要么我直接回家。”
    李淑华无奈妥协，宋依然一向很有想法，平时都是她听宋依然的，今天想要做主还被拒绝了。但是这个结果好像在意料之中，也不是很意外。
    她们选择了学校门口的米线店，老板觉得她们是高考完的学生，问了之后得到肯定的回答，在她们的米线里一碗多加了两个鹌鹑蛋。
    李淑华最终还是请宋依然喝了一瓶橙汁。
    两个人碰杯后，李淑华真心实意地祝福宋依然：“前程似锦。”
    说完还强调了一遍：“我是真的觉得你一定会前程似锦，时间会给你最好的答案。”
    宋依然同意把祝福送给她：“你也会前程似锦的，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84章 又是一年九月

    九月对于每个学生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月份，意味着新的开始。
    宋依然暑假时当家教，是班主任介绍的，她拿着宋依然的成绩单向学生家长力荐，为宋依然争取来了一份谋生的工作。
    半天补习，剩下半天休息。
    宋依然几乎一整年都在拼命学，如果不是系统帮她，可能真的要病倒。
    高考结束后，她不得不让身体好好休息，首当其冲的就是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
    睡眠不足还好说，营养不良倒是不好下手。
    因为宋依然是炸厨房小组常驻选手，系统给她找好了食谱，明明是照着做，但就是难以下咽。
    天天下馆子也没钱，自己做饭迟早食物中毒，宋依然真的很头疼。
    直到李淑华偶然发现宋依然每天为吃饭焦头烂额，直接大手一挥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你辅导我妹妹功课，我们家包饭。”
    宋依然本想拒绝，可是李淑华言之凿凿说她就是因为宋依然帮忙才进步这么多的，她家里人深信不疑。
    因此，宋依然过上了靠劳动换取食物的生活，但是她心里清楚，是李淑华在帮她。
    宋依然知道成绩的那天正准备出门去上课，手机就响了，电话那头是班主任，宋依然第一次听见她失控的声音。
    “依然，你是全省状元！”
    接下来，她的电话响个没停。
    宋昭打电话来问宋依然考得怎么样，宋依然没回答她，而是问道：“我想学法，你觉得怎么样？”
    “是因为我吗？”
    宋依然点点头，又意识到宋昭看不见，连忙开口：“有你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宋昭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宋依然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但是久久没听到她的回答。
    “依然。”
    “嗯。”
    “学法会很辛苦的。”
    宋依然轻轻地笑了：“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辛苦不辛苦。”
    宋昭当然知道，宋依然在她面前一向从不遮掩，只要她问，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学到几点、学了多少。
    她的高三很辛苦，但是也没泄气过，不是吗？
    宋依然听到宋昭在电话那头敲了敲桌子，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决定时都会敲桌子。
    “欢迎你来到法学，以后或许你会遇到很多让你失望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始终记得你报考时候的热情，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当然，如果你后悔了，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宋依然打趣道：“我还没报志愿呢你就把我的退路都想好了。”
    宋昭叹了口气：“因为我是过来人，知道有很多艰辛。不过，如果你坚持下来了，我会很高兴。”
    “我不会放弃的，而且我比别人有优势，我有你当后盾呢。”
    宋昭噗嗤一笑：“我的律所不是谁都能来的，所以你可不能混日子。”
    宋依然笑着保证：“我肯定不会混日子。”
    “那好，你打算报哪所大学？法学的院校可是未来的敲门砖，所以一定得考虑清楚。”
    宋依然的语气里有些得意：“这就是我打电话要说的事情，我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然后传来宋昭激动的声音：“啊啊啊居然是状元！真争气！等着，我来接你吃饭。”
    宋依然挂掉电话后躺在床上，想起原身。
    “系统，感觉我很幸运，遇到的人都很好。”
    “确实是。”
    “越是这样我就越会想到原身，好像我的好运气都是因为现在的剧情在弥补不幸运的她。”
    “不要这样想。当你接替她之后，关于这个角色的剧情就已经重新开始了，接下来的发展是由你的所作所为导致的。越到后面的世界，你受原剧情影响越小。”
    宋依然点点头，不过也做不到立刻把原身抛到脑后。
    宋昭带着宋依然出去吃饭，给她介绍法律专业，择校是大事，她既不想干涉宋依然的选择，又担心宋依然不了解报志愿的事情。
    和宋昭比起来，宋依然淡定多了，她决定报法律专业第一的学校，凭她的成绩也不可能落榜。
    “这样也好，虽然不是综合排名第一的大学，但是在行业里是1。”
    宋依然顺利地拿到了通知书，出成绩后的日子总体上和从前差不多，就是辅导学生和休息。不过状元的含金量很高，学生的家长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八月底，宋依然结束了所有工作，收拾行李准备开学。
    她想了想，决定把原身和奶奶住了很多年的一居室租出去，找了个中介，全权交给了她。
    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到这里，但是这个房子对于原身而言意义非凡，宋依然不想卖掉。
    踏着盛夏的热浪，宋依然坐上了北上的高铁，迈进一段新征程。
    她的社交媒体上每天都有人给她留言，私信也多到看不完。
    有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把受害者有罪论加到宋依然身上，她懒得理会，索性直接拉黑。
    很多人依旧和她分享生活，她抽出空闲的时间回复。
    她的新头衔被网友知道后，又有媒体想要采访她，仍然被拒绝。
    宋依然和之前一样，只是发了一篇长文，讲述了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刚出院走到今天。
    有人说她励志，有人说她作秀，有人指责她在撒谎。
    底下的评论区吵成一片，但还是正向肯定的评论占据了前排。
    宋依然知道自己的学校和专业瞒不住，一定会有人去扒，于是主动说了出来。
    那之后，大数据精准捕捉到了关键词，她无论在哪片网上冲浪，都能见到政大的蛛丝马迹。
    就当提前熟悉学校了。
    直到九月真正走入校门时，宋依然居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来过了。

 第85章 似曾相识的学长

    寝室是六人间，只有宋依然一个外省人。
    几个人互相说了一下姓名，宋依然努力地把每个人的名字和脸对上。
    白梦心直口快，觉得宋依然眼熟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上过新闻？”
    宋依然知道自己是个“小网红”，估计觉得她眼熟或者名字耳熟的人应该不止白梦一个人。
    “是。”
    白梦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反而局促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依然环视一圈，看到大家的反应猜到自己的舍友们都知道那段往事。
    她活跃着气氛：“那些真的都过去了，可以随便说的。”
    白梦摆手：“也是，你可是高考状元，状元和我我一个宿舍，我荣幸之至。”
    其余几人用力点头，轮到宋依然局促了。
    开学首先要军训半个月，单单是军训还好，只是解散后就算是跑着去也得排长队买饭，大家洗澡也是在一个时间点。
    宋依然打字飞快，对着李淑华抓狂：“洗澡居然是在澡堂啊，大家都坦诚相见，南方人需要时间适应。”
    大学虽然出省但仍在南方城市的李淑华只是劝她尽快适应。
    宋依然：“大哭\/jpg”
    嘴上这样说，但宋依然适应得很快，因为她接受不了自己军训一天结束后不洗澡。
    半个月内，舍友放下了知道宋依然往事的一点小心翼翼，和宋依然正常相处。
    别人总把她当初碎掉后被修复好的花瓶，好像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再次裂开。
    宋依然虽然理解，但还是不免无奈。
    军训的过程中，时间似乎被拉长，可到了结束的那一天，整个军训过程又变得很短。
    他们和教官用手机拍了一张合影，发到了班级群里。
    宋依然仔细看了照片，想了想，还是保存了。
    军训后，班上的同学暂且不说认识多少，但基本上有点印象。班委也选好了，宋依然她们宿舍没人参与。选出来的班干里，只有学委让宋依然能叫得上名字。
    大学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开始了，宋依然忙着上课，法学的课很多，她还没确定哪节课是水课，也没摸清老师的脾性，不敢随意逃课。
    此外，社团纳新热火朝天，宋依然从头走到尾，又折回来，还是没想好加入哪个社团。
    白梦加了围棋社和记者团，回来问宋依然加了什么社团。
    宋依然摊开手：“还没加，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感兴趣。”
    白梦大为惊讶：“这么多社团，你就没一个感兴趣的？”
    宋依然无奈地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始找系统帮忙。
    “大学了，攻略对象应该知道了。”
    系统幽幽道：“还记得呢，我差点以为你忘了。”
    “快告诉我，我要去他在的社团。”
    系统一刻都没犹豫：“是你直系学长周锦，在法学院辩论队。”
    以防万一，宋依然多问了一嘴：“我能进吗？”
    “我给你放水。”
    宋依然好好为辩论队面试准备了一番，再带上系统给她加的buff，她顺利进入了辩论队。
    面试那天周锦没来，见面会的时候他到了。
    说来奇怪，宋依然以前是没见过周锦的，但是走进教室的一瞬间，她精准地锁定了一个人，莫名觉得那是周锦。
    “系统，那个穿宝蓝色t恤的是周锦吗？”
    “是他。”
    宋依然迟疑地开口：“我以为没见过他？”
    系统公允地回答：“你是第一次见周锦。”
    但是那里面的灵魂可不是第一次见了。
    宋依然的疑惑更深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系统装傻：“是吗？我觉得你还是先找个位置坐。”
    宋依然点点头：“你说得对。”
    见面会上，新加入的同学要做自我介绍。
    宋依然已经学会了怎么去忽视别人的目光，淡定地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
    她站在台上的那一刻，周锦不由自主坐直了些，往旁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这个学妹好眼熟啊？”
    坐他旁边的是徐飞，辩论队如今的负责人，也是周锦加入辩论队以来一直带他的人。
    徐飞见怪不怪：“你应该看过她的新闻，一年前她朋友曝出来她被霸凌，热度很高。今年高考结束后又火了一次，因为她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周锦有些惊讶：“原来是她啊。”
    徐飞补充：“法本191，你直系学妹，以后不管是辩论队还是学业，估计都会向你请教。”
    周锦欣然应下：“好啊。”
    说完他就开始在群里找宋依然，发了好友申请。
    徐飞看着他飞快的动作，有些不解：“你这么急干什么？”
    “我关注了她。”
    “你是她粉丝啊？”
    周锦摇头：“不算，只是当时看到了这件事，所以想关注后续。没想到后续这么精彩，曾经深陷泥塘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了这些，很能不让人佩服。”
    “确实。”徐飞赞同，“我都没关注后续，那天面试完去搜了一下，是挺厉害的。”
    宋依然的自我介绍完了，周锦和徐飞不再小声交谈，而是一起鼓掌。
    回到位置上，宋依然看见了周锦发过来的好友申请，同意的同时有些奇怪地望了过去。
    周锦收到好友通过的提示时也朝宋依然这边看了一眼，对上眼神后宋依然本能地移开，反应过来这样好像心虚后又看了回去——周锦还在看她，甚至朝她笑了笑。
    宋依然把视线收了回来。
    见面会结束后，徐飞瞥了瞥旁边的周锦，想着“还得是我”，上前叫住了宋依然，把她介绍给周锦。
    “法本181的周锦，你直系学长，以后不管是辩论队还是你专业上有问题都能问他。别跟他客气，他资料不少，尤其是期末的时候找他要。”
    宋依然被辩论队的热情小小震撼到，连忙应了下来。

 第86章 关系推进

    宋依然和周锦、徐飞顺一段路，于是一起离开教室。
    徐飞是个典型e人，宗旨就是不说话怎么认识，拉着宋依然和周锦聊天。
    周锦和徐飞熟，主要是他们两个在说话，宋依然偶尔加入。
    他们有意照顾宋依然，主要是介绍辩论队的情况，还有她接下来要了解的东西。
    “咱们辩论队一旦有比赛还是挺忙的，可能每天都得花时间来讨论，去年周锦刚好有比赛撞上期末，差点崩溃。”
    周锦这时候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依然崩溃：“我舍友说我那时候就像个游魂。”
    宋依然算了算自己的考试课，再回忆了一下课本的厚度，已经开始痛苦了：“我到时候应该也是个游魂。”
    周锦笑道：“放心，我到时候把笔记发你，多少能减轻点负担。”
    徐飞附和：“周锦的笔记专门建了个文件夹，不在文件夹里的全在笔记本上，什么科目都有，别跟他客气。”
    “好嘞，到时候得仰仗学长了。”
    走到路口，周锦和徐飞继续直走，宋依然朝左转。
    宋依然转身后长呼一口气，宋昭预防针打对了，她真的在担心自己的期末考试了。
    不过担心只是一瞬，毕竟期末还早着。
    想到周锦，宋依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系统，我怎么感觉我对周锦没有社交尴尬期呢？”
    宋依然和每个新认识的人都有一段社交尴尬期，这段时间有长有短，但无一避免的是两个人之间的礼貌、客气和疏离，无论是交谈还是其他的行为，都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但是周锦例外，宋依然觉得，如果自己再遇到他，没准能直接和熟识的朋友一样打招呼。
    “我总觉得我见过他。”
    系统头头是道地分析：“你刚过来时他大一，你们不是一个省的，而且你整个高三都在拼命学习，连走路都在背单词，别说周锦了，你同学从你面前走过你都看不见。”
    宋依然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不再纠结于对周锦的似曾相识。
    另一头，徐飞走着走着察觉到不对起来：“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啊？”
    周锦没听明白：“什么样子？”
    “你对刚认识的人都很冷漠，所以一开始人人都觉得你不好相处。”徐飞揶揄，“这次居然会给学妹递话。你信不信，我要是跟你舍友说，他们都会觉得我在编故事？”
    周锦停住脚步，路灯把他的身影拉长，徐飞走出去几步才回头，居然觉得有点萧瑟。
    他晃了晃头，把本不应该出现但莫名出现在脑子里的形容词晃出去。
    “怎么了？”
    周锦面上没什么表情：“你说得有道理，好奇怪啊。”
    徐飞觉得好笑：“你停下来就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讨伐我们对你的初印象呢。”
    “差点忘了。”周锦借着徐飞的话顺势说道，“那就顺便讨伐一下。”
    徐飞嬉皮笑脸地凑近：“来来来，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周锦笑骂着把他推开：“离我远点。”
    徐飞喋喋不休：“说真的，我得回去跟你舍友说，多新奇啊。”
    周锦没接他这话，自顾自地回想自己的今晚的行为。
    宋依然推门时，白梦瘫在椅子上，听到动静探了个头。
    “记者团的见面会真是累人，新生一个一个自我介绍，除了我们班的其他一个人都没记住。”
    宋依然用和她一样的姿势瘫着：“比我好，我没看见我们班的。”
    白梦伸出手，宋依然隔空和她击了个掌。
    宋依然的课表密密麻麻，尤其是周四，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半，满课的一天下来，人都是虚的。
    高三明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作息，怎么大学里反而更累呢？
    宋依然想不通，反正周四回到宿舍，大家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直接上床躺着。
    虽然累，但是依旧熬夜。
    宋依然课多，但是对辩论队也很重视。辩论队的活动一般都是在周末，大多时间是为了提升辩论能力而训练。
    两个周后，宋依然终于认识了所有成员。
    第一次模拟时，宋依然和周锦被分到了一队，她是一辩，周锦是二辩。
    算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赛，宋依然不想掉链子，抓着周锦请教，周锦耐心地一一作答。
    宋依然在聊天过程中确定了自己对周锦真的没有社交尴尬期，自然得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难道我是个自来熟？”
    系统还没回答，宋依然就自己回答了自己：“我好像只对周锦自来熟。”
    系统还是没抓住发言的机会，宋依然已经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这应该就是契合度高的好处，你们管理局还挺人性化的。”
    “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的死活。”
    主席致辞后宋依然作为正方一辩开始发言。
    活的时间长就是这个好处，发言的时候波澜不惊，声音里听不出紧张。
    宋依然结束的时候看到徐飞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果然，那些吃过的饭都不是白吃的，我还是很能拿出去充场面的。”
    系统附和：“毕竟真的算起来你的年龄已经三位数了。”
    “唉，原来我已经是个老人了。”
    宋依然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辩论上，她表现得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岔子，但经验不足，倒是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参加的第一场辩论赛以反方的胜利告终，多少有些挫败感。
    周锦看她有点低落，安慰道：“第一次这样很不错了，我第一次甚至还有点磕磕绊绊。”
    宋依然点点头：“反方确实很厉害，尤其是自由辩论的时候，很精彩。”
    “你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虽然很不谦虚，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对。”宋依然做了个鬼脸，“我会进步的。”
    周锦微笑着赞同：“是啊。”
    复盘总结的时候，宋依然的优势和不足都被指出来了，公允客观，她一一记下。
    以后还有很多场辩论赛，她不会固定在一个位置，所以回宿舍后她就开始疯狂看精彩的辩论赛，不停地从他们身上学习。

 第87章 瞬间与永恒

    辩论队每周都有模辩，大一的课程也不少，宋依然还要赚生活费，但是如果想拿奖学金和保研成绩也不能差，并且还得参加竞赛。
    于是，宋依然的舍友除了上课和睡前几乎都见不到宋依然。
    白梦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了，怎么又这么晚？”
    宋依然瘫在椅子上不想动，长长地叹了口气：“好累。”
    “明天早十的课，别早起了，休息两个小时。”
    宋依然点了点头：“好主意。”
    她短暂地坐了会儿，洗漱去了。
    躺在床上，宋依然左右摇摆：“我好想摆烂啊，要不我直接专注攻略任务，然后在毕业前出个意外。”
    “可以。”
    宋依然不接受这个回复，痛心疾首：“你作为我的系统，怎么不督促我上进？”
    “？”系统无言以对。
    “我还是好好学习，在辩论队的经验能用到和我爸据理力争上，学好法对我以后从他手里夺权有帮助。”
    系统没想到宋依然已经把以后都想好了：“展开说说？”
    “具体的还没想好，我迟早把他赶下来。”
    宋依然一想到她爸到时候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就又充满了精力，差点笑出声。
    “明天睡个懒觉，然后继续学习。”
    宋依然的收入来自于自媒体和家教，这两个都需要她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准备。
    而且她是真的想学好法律，以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能用上。
    唯一受伤的是她的睡眠，为了维持自己的健康，她决定如果早八没课就干脆好好休息。
    新的一次辩题是《爱情之美在于瞬间\/永恒》，宋依然和周锦依旧一队，宋依然三辩，周锦一辩。
    开完会后宋依然和周锦一起顺一段路，周锦忽然问：“你觉得爱情之美在于瞬间还是永恒？”
    “瞬间。”
    “是因为我们的观点吗？”
    宋依然摇摇头：“不全是，其实我是真的觉得爱情之美在于瞬间。”
    她停住脚步，跟周锦讲述自己的家庭：“我爸在我妈怀二胎的时候出轨，把我妈气进了医院，甚至得了抑郁症。”
    周锦静静地听着，而宋依然也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和一个认识一个多月的人说这些。
    “他们开始无尽地吵架，我爸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妈，甚至哄骗我，让我拒绝我妈，让我站在他那边。”宋依然忍不住笑起来，笑自己的蠢，“我就是我爸用来攻击我妈的武器，我妈心力交瘁，抚养权也没争到。”
    秋天了，晚上的风吹过来，有些冷，宋依然缩了缩，朝周锦笑笑：“可能很难相信，但是他们曾经感情很好，可能是我爸太会伪装了。我压根不相信有永恒的感情，美好的东西留在那一瞬间就好了。”
    宋依然经历了四个世界，面对四个攻略对象，真真假假地展现感情，又若有若无地生出一点感情。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凉薄之人，离开后只会偶尔想起曾经的相处，仅此而已。
    周锦比宋依然高一个头，后退了一步略弯下身来与宋依然平视：“那不是你的错，你是被利用了。”
    宋依然摇摇头：“客观来说，我的确是捅伤我妈的一把刀。”
    后面的事情宋依然没有说，因为只要一说就会发现和曾经的新闻不一样。
    宋依然父母离婚后，她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被看得很严，加上妈妈在接受治疗，没有机会见到妈妈。
    她听到的版本是颠倒是非后的版本，却实实在在误导了她很久，导致她对妈妈有意见。
    但是等到她知晓事情本来样貌的时候，时间早就在她和妈妈之间划开了巨大的裂痕，小心翼翼地不知道如何和对方相处。
    宋依然总会想，她以后会不会和别人相爱后结婚，最后走到一地鸡毛的结果呢？
    她身上的低落情绪太过明显，周锦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误会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两个人在石凳上安静地坐着，竟然都没有感觉尴尬，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都不免惊讶。
    可能是晚上容易冲动，宋依然侧过头去，喃喃细语：“学长，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啊？”
    “我以前关注过你，但是你应该没见过我。”周锦如实回答。
    “好奇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有点熟悉，但是我确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可能是倾盖如故。”
    宋依然接受了这个听起来最合理的接受：“可能。”
    周锦抬头看着月亮，没去看宋依然：“你还难过吗？”
    “我好了很多。”宋依然下意识地想否认，但还是说了实话，“有些人说，时间会抹去所有的伤，但是在我这里，时间反而加粗了所有的情绪。或许有一天，我不会再因为这些难过，但不是现在。”
    “你看月亮。”
    宋依然仰头看见一轮圆月——寓意团圆的圆月，周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月亮每天都在变化，希望下一次圆月时，你的难过会少一点。”
    “好啊。”
    但是估计要等到她回去之后的下一个圆月了。
    周锦送宋依然回了宿舍，他站在门口看着宋依然进去，宋依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笑着朝她挥手。
    宋依然顿住脚步，跑了出来，站定在他面前：“你刚刚有个地方说错了。”
    “什么？”
    “月亮每天都在变化，可是月亮的美是永恒的。”宋依然朝周锦展颜，“学长，晚安。”
    周锦慢慢地走回宿舍，一路上都在想宋依然那句话。
    宋依然躺在床上，刚刚那句话是鬼使神差说出来的，自己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了，睡觉。”
    系统神神秘秘地开口：“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宿主，你和每一个攻略对象都看过月亮诶。”
    宋依然听到这话想了想，确实如此：“好像是真的，我都忘了。”
    系统笑嘻嘻地问：“所以，你刚刚说月亮的美是永恒的时候，有想到谁吗？”

 第88章 我想追你啊

    提到月亮的时候想起的是谁呢？
    “我好像没想起任何人。”宋依然翻了个身，“是不是太冷漠了？”
    “其实还好。”
    “好。”宋依然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有永恒的爱吗？”
    系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怎么作答。
    “就像童话只写到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却没有写他们是怎么生活的。其实之所以有真正的白月光的存在，就是因为白月光已经不在了。感情的下限始终停留在失去的那时候，上限却无尽。在怀念白月光的时候，他们究竟是在怀念那个人还是当初的美好呢？”
    “永恒是由无数个瞬间组成的。”系统给宋依然讲述往事，“我的第二任宿主在第一个世界产生了超出正常范畴内的眷恋，迟迟不肯脱离世界，最后是我强制使她脱离，可是接下来的任务，她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她在回忆之前的美好，无法去攻略其他角色。最后关头，我问她值不值得。”
    系统停住了，宋依然果然发问：“她的回答呢？”
    “尾生抱柱的时候也没问值不值得。”
    宋依然失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无权去评判他人，但是我自己不会这样做。可能到最后我会舍不得，但是什么也没办法拦着我回家。”
    系统支持她：“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回家。”
    自从周锦送宋依然回了一次宿舍，这好像就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只要开会，周锦都一定会送她回去。
    久而久之，白梦顺嘴一问：“周锦在追你吗？”
    其他舍友也纷纷探出头，等着宋依然的回答。
    宋依然摇摇头：“他没在追我。”
    “会不会是你不知道他在追你？”
    面对舍友提出来的猜测，宋依然迟疑地否认了：“应该不会。”
    “我们都参加了社团，但是大家都是散会后各回各家，也没见谁送谁回宿舍的。”
    “宋依然，你有没有发现，你和周锦待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在宿舍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宋依然略尴尬地承认了，她和周锦相处的时间确实有点多，每周模辩她都和周锦是一队的，所以讨论的时间长。最近又发现他们在一个自习室，干脆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白梦的注意力放到了组队上：“忽然有个猜测，你们每次都在一队是不是周锦的想法啊？”
    其余几人觉得有道理，都点了点头。
    “白梦说得对啊，周锦和辩论队的队长不是朋友吗，说不定就是找队长帮忙的呢。”
    舍友你一句我一嘴的分析着，宋依然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决定第二天去问周锦。
    周锦正在改辩论稿，看见宋依然坐在他对面后打了个招呼。
    宋依然开门见山：“学长，我们辩论队模辩是怎么分组的啊？”
    “徐飞抽签的。”
    周锦坦荡得让宋依然产生了怀疑，语气都虚了些：“我们好像一直是队友。”
    “是啊。”周锦放下笔，笑起来有几分像狐狸，“我让徐飞把我们分到一起的。”
    “为什么？”
    周锦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姿势看着随意，就是手心出了些汗。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追你，或者说，我应该现在已经在追你了。”
    宋依然措手不及：“啊？”
    周锦重复一遍：“我想追你啊。”
    “为什么喜欢我？”
    周锦看着宋依然的双眼认真地回答：“因为你很厉害，可以摆脱不好的过往，就像重获新生一样一步一步前进。我喜欢你身上的生命力，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宋依然静静地听着。
    “你进辩论队，就不断地学习，辩论稿越来越出色，模辩中也发挥得越来越好。你愿意坐在自习室整理笔记，生活费也是靠兼职赚的。”周锦说着他看见的宋依然，“你的目标很明确，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下足够的苦功夫。可能你不知道，但是每一次看见全心投入的你，仿佛都看见了种子破土而出。”
    “我真的喜欢你。”
    宋依然听完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可以轻易摆脱过往是因为那并不是她的过往，她会因为原身的过往愤怒难过，但始终没有办法真切地体会到她的绝望。
    所以宋依然可以在事情结束后完全不受那段过往的影响。
    但是周锦不知道，周锦所说的磅礴的生命力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她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周锦喜欢的那个人，有一部分不是她。
    宋依然曾经想过，如果她体会了原身经历的一切，是否还能安然无恙地重新开始新生活。
    但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她又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了。
    “周锦。”这是宋依然第一次当面喊周锦的名字，“你是在追我吗？”
    “是。”
    宋依然微笑着：“那我们谈恋爱。”
    她和周锦拍了牵手照，发了出去，收到了很多点赞和祝福。
    虽然脱单了，但是宋依然还是没忘她今天来这里的重点是为模辩进行讨论。
    对此，舍友出奇地默契。
    “所以，你们只是确定了一下关系就又投入到好队友的讨论中了？”
    面对着充满疑问语气的问题，宋依然淡定地点了点头：“马上就要模辩了，虽然大家嘴上说输赢只是一个结果，但是我还是想赢的。而且，我觉得，我和周锦确定关系的第一场模辩，应该一起赢。”
    白梦给她鼓掌：“很欣慰，你绝对不是恋爱脑。”
    宋依然欣然接受了夸奖：“谢谢你，我确实不是。”
    系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宋依然这么快答应周锦。
    “因为他是我的攻略对象，如果是男女朋友感情会发展得更快。而且，我发现我到现在还没正经谈过恋爱。”

 第89章 那就谈个恋爱吧

    系统说，一个会经历九个世界才会回去，眼下是第五个世界。
    过去的四个世界，宋依然在第三个世界成亲了一次，其余几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开始谈恋爱。
    “算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正经谈恋爱。”
    系统揶揄道：“季雨泽呢。”
    宋依然想起这个人时已经可以心如止水了：“大概是剧情设定，现在想想，一个连机票都不想买转头就找替身的男人确实没什么喜欢的。”
    “宿主，恭喜你，就算回去后剧情依旧有作用你也不会被影响了。”
    宋依然满意地点头：“好的，我很期待。”
    周锦要了宋依然的课程表，和自己的课表放在一起研究了好一会儿，准备给她送早餐。
    宋依然一看第二天是早十，直接婉拒：“你早八的课不用管我，我到时候醒了自己去吃饭。”
    “那中午一起吃饭吗？”
    宋依然不好再拒绝，发了个表情包：好的\/jpg。
    等到宋依然下课慢慢悠悠走到食堂时，看见桌上已经买好的饭意识到了有对象的一个好处——她周内避开下课这个点买到饭的次数大大增加了。
    宋依然有些得意：“还好你不是在楼下等我，不然我们现在还在排队。”
    周锦无奈：“接女朋友下课不是谈恋爱必做的事情吗？”
    宋依然拿出手机点开课程表：“星期三我们都是早八而且十点后没课，我收拾慢一点，你在楼下等我，就当是接我下课了。”
    周锦叹了口气：“可是今天已经星期四了。”
    宋依然想了想，眼神一亮：“明天星期五，也不急着吃饭，明天下午来接我下课。”
    周锦立刻应下：“好，不如我带你去小吃街？”
    “贵吗？”这是宋依然最关心的问题。
    宋依然的钱不多，又不想让周锦请客。
    虽然说情侣之间互相为对方花钱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宋依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不想在离开的时候还带着欠周锦钱的感觉。
    “不贵的，小吃街的东西价格挺正常。”
    宋依然这才放下心来，与此同时对周锦没有提出请她这一举动很满意。
    她看了正在吃饭的周锦一眼，觉得周锦其实挺了解自己的。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宋依然特意放慢了收拾的速度，以为周锦在楼下等她。
    后面一排有点动静，宋依然还以为是谁落了东西，也没在意。
    一只手在宋依然眼前晃了晃，她一回头就看见笑得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周锦。
    “不是在楼下等我吗？”
    周锦晃了晃手机：“知道你教室，干脆来教室等你了。”
    宋依然背起包和周锦并肩走着：“你上完课难道不回宿舍放东西吗？”
    “当然回啊，不过我先送你回宿舍，你在宿舍等我一会儿，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宋依然笑了起来：“听着挺麻烦的，还不如你先回宿舍，然后在我宿舍楼下见。”
    周锦不满：“那样就没意思了。我说的这样虽然浪费时间，但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就不算浪费。”
    宋依然觉得自己心里有根弦被拨了一下：“原来，愿意一起浪费时间就是喜欢吗？”
    “对啊。”周锦牵住宋依然的手，“我想把时间分你一半，不是浪费，因为这些都是有意义的。”
    宋依然侧过头去看周锦，落日斜阳将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他察觉到了宋依然的目光，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眉眼间满是柔和。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周锦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周锦的嘴角上扬了些。
    宋依然在宿舍等周锦，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真的很巧，这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
    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宋依然直接起身，她猜到是周锦发来的，确定后干脆利落地锁门下楼。
    周锦回宿舍不单单是放书包，还换了件外套。只因为宋依然穿的是牛仔外套，他就回去找了件牛仔外套换上。
    看到宋依然后，周锦邀功一样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情侣装。”
    宋依然觉得他多少有点幼稚，但是一点都不反感。
    她像回宿舍的路上一样握住周锦的手：“不穿情侣装别人也会知道的。”
    “不行，这是第一次约会，该有的仪式感都得有。”
    宋依然煞有其事地点头：“那么，麻烦学长带我去约会。”
    学校外面虽然也有小吃街，但是种类不多而且味道一般，宋依然并不喜欢，只会在不想吃食堂而外面又实在薅不到羊毛的时候选择出来吃。
    周锦要带她去的小吃街离学校有点距离，选择的交通方式是最省钱的公交车。
    宋依然坐在窗边，周锦坐在她身边，小声地告诉她路过的地方有哪些值得去。
    “系统，帮我记一下，我真的记不住。”
    “……好的。”
    系统放弃反驳，认命一般给宋依然当备忘录。
    下公交车后还需要走一段路，在第一个路口转弯后，宋依然就闻到了香味，眼睛亮了起来，步子也变大了。
    “虽然叫小吃街，但是其实是个美食市场，中间的桌子是公用的，不是具体哪家店，所以不管你吃什么都能随便坐。”
    宋依然轻轻晃周锦的手：“我第一次来，要不你给我推荐？”
    周锦轻咳一声，拉着她走到一家卖小笼包的摊前：“这家小笼包好吃。”
    宋依然听他的，买了一笼，要了两双筷子。
    “你帮我吃几个，我还想留着肚子吃别的。”
    “要不先放着，一会儿买完别的再回来一起吃？”
    宋依然欣然点头。
    这个小吃街的美食太多，宋依然抓着周锦的手转了一圈直接犯了选择恐惧症。
    “需要你的时候到了，你去选。”

 第90章 贫穷的真相

    周锦最后还是没有帮宋依然点单，他说：“以后时间还长，你可以一个一个尝。”
    宋依然想想也挺有道理，直接去第一家买了份麻辣烫。
    周锦去点了一盘烧烤。
    坐下后，宋依然开始大快朵颐。
    首先是周锦推荐的小笼包，包子皮很薄，一口咬下去便流出了汤汁。
    “好吃。”
    周锦好奇：“你是自媒体博主，平时也做家教，是因为节俭惯了吗？”
    宋依然摇头：“我的钱捐出去了。”
    “捐出去了？”
    比起周锦的惊讶，宋依然的语气平淡如水：“我不需要太多钱，所以直接把钱捐给更需要的人。”
    宋依然当皇后的时候发现，身居高位的人一点点好心就能惠及很多人，这就是为什么“达则兼济天下”。
    她把自己当成过客，钱全部攥在自己手里没有太多价值，她捐的钱会变成送往山区的卫生巾。卫生巾的价格不低，对于经济状况不好的女孩子是一种压力。
    宋依然觉得自己个人的力量虽然微薄，但是至少能为别人减轻一点点压力。
    “那你不考虑你的以后吗？”周锦的话说出口后觉得自己这话好像在否定宋依然的做法，连忙解释了一下，“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就是想问问。”
    宋依然也不能跟周锦说其实自己没有以后，所以不用考虑，只能含糊其辞：“目前不想考虑，未来之所以是未来就是因为还没发生，我想专注于当下。”
    周锦没说什么，他只是发现宋依然好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宋依然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知道恐怕会笑出声来。她怎么会是理想主义，她是目的明确的现实主义。
    周锦把烧烤推到桌子中间，拿了羊肉串递到宋依然面前。
    宋依然接过来之后周锦也拿了羊肉串和她碰了一下：“下次做公益可以叫上我。”
    “你不考虑以后吗？”宋依然原话照搬。
    周锦无所谓地摇头：“又不是把所有钱都捐出去，把我自己平时的消费减一部分出来。”
    宋依然撇撇嘴：“真想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系统冷不丁出声：“宿主，你其实也没过过穷日子。”
    宋依然解释：“我刚来的那段时间还是拮据的，又没想到以后怎么谋生，数着余额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有时候是真后悔拒绝了捐款啊。”
    “那重来一次你会接受捐款吗？”
    “不会。”宋依然斩钉截铁，“我一个有手有脚还有五位数存款的人怎么好意思接受捐款。”
    “算起来也没过什么苦日子，不过别可惜，你的福气在后头。”
    宋依然差不多明白了系统的意思，这是在打预防针呢。
    她豪言壮语：“放心，哭着我也会一直走下去。”
    周锦觉得宋依然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有些莫名。
    宋依然注意到了，对着他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这家麻辣烫好吃，下次还点。”
    周锦轻易信了她的话：“你想来我们随时都能来。”
    宋依然故意为难他：“如果你有课呢？”
    “水课就跑，如果不是就只能推迟时间了。”
    宋依然很满意这个回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在上并不是水课的课而周锦约她出去吃东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谈恋爱怎么能有她的学习重要？
    吃饱后，宋依然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天已经黑了，城市的每个角落的灯都亮了起来，华灯初上，热闹喧嚣。
    这个点公交车十有八九没位置，同时宋依然确定自己百分之百会晕车，所以选择先走一段路。
    宋依然和周锦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消食，不少成群结伴的人叽叽喳喳地走在一起，也有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出来散步。
    有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走在父母中间，一手签一个人，童言稚语惹得父母发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宋依然笑着和他们一家迎面而过，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人终究为少年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所以她必须要回去，亲手解开心结，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释然。
    周锦拉起她的手，五指错开到她的指间，朝她笑笑。
    言语有时候是苍白无力的，陪伴是最好的安慰。
    走在天桥上时，周锦买了一束雏菊送给宋依然：“刚刚才想起来，约会好像应该送礼物。”
    宋依然欣然收下，然后转身给周锦买了一束另一种颜色的雏菊。
    “这是我的礼物，希望你好好对待它。”
    “好啊，我一定好好对待。”
    周锦按耐住拍照发朋友圈的心，捱到了回宿舍。
    “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女朋友给我送的花？”
    “滚。”
    “你还知道我女朋友也收了我的花？”
    “差不多得了。”
    “没错，我女朋友说了会好好照顾我送的花，也不知道我们谁的花能活得更久。”
    “滚啊！”
    周锦获得了一致谴责，连朋友圈下面的评论都是如此。
    相对而言，宋依然这边就平和许多。
    舍友一个接一个提问，宋依然一个一个回答，宿舍里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和控制住音量的尖叫。
    宋依然没有花瓶，把小雏菊放在了白梦友情提供的矿泉水瓶里养着，给周锦拍了张照发过去。
    周锦不甘示弱，贡献出了自己的长玻璃杯，获得宋依然的一个点赞。
    宋依然在睡前和系统交流探讨，顺便总结。
    “谈恋爱感觉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是又觉得有什么不同。”
    “具体说说。”
    宋依然说不出来，系统故作深沉：“果然，感情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可言说。”
    “也有可能是我没有文化，描述不出来。”
    系统拒绝宋依然的说辞：“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显得你天天泡图书馆是在摸鱼。”
    宋依然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刚刚想到了，谈恋爱的好处就是，有人帮我占座。”
    “宿主，我突然觉得你可能只是在找一个学习搭子。”
    宋依然否认了：“也不是，就是那种有人稳定地陪我吃饭感觉还不错。”
    “那就是吃饭搭子。”

 第91章 辩论的胜利

    和周锦在一起后，宋依然在辩论队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不过会被打趣。
    徐飞抱着手靠在桌上：“真应该把你们分到两个队，一个支持爱情之美在于永恒，一个认可爱情之美在于瞬间，看看谁输谁赢。”
    周锦头都没抬：“别影响我们一会儿发挥。”
    徐飞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可不敢影响你。”
    宋依然第一次当三辩，有点紧张，都没听清徐飞在说什么。
    三辩主要是质询，宋依然全程不敢松懈，到了自己的部分更是丝毫不废话，拿着自己提前准备并做好两手准备的题目质询对面。
    一边要抓住对方的逻辑漏洞，一边重申己方的论点。
    两分半钟后宋依然表面淡定地长舒了一口气，缓了缓等反方三辩质询结束后进行小结。
    说完小结后是自由辩论环节，宋依然还是绷着神经，全心投入。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像有些急，话里有明显的漏洞，宋依然也没放过，抓住了这个漏洞进行反驳。
    四辩总结陈词的时候，宋依然觉得，十有八九是他们正方赢了。
    结果不出所料。
    这是宋依然进辩论队以来第一次赢，下意识地朝周锦望过去。
    周锦也正看着她的方向，笑吟吟的。
    爱情之美是瞬间的，但是在宋依然离开后，每一个瞬间都会在回忆里成为永恒，这就是白月光。
    宋依然坚信着。
    徐飞总结的时候，周锦和二辩换了位置，坐到了宋依然身边。
    面上规规矩矩，但是两个人的膝盖在桌下贴着。
    宋依然受到了表扬，第一次当三辩虽然不说很出色，但是并没有拉胯，鼓励为主。
    周锦鼓掌的声音最大，脸上也是明显的与有荣焉。
    有人起哄：“周锦，脱单了怎么不请吃饭？”
    徐飞出来帮他们应对，笑骂：“去你的，你帮什么忙了就觍着脸让周锦请你？我帮忙人家追人的，周锦脱单第一天就请我吃饭了。”
    “我就说怎么周锦每次都和宋依然一队呢，原来是队长帮忙啊。”
    宋依然看着他们笑哈哈地玩闹，挽住了周锦的手臂。
    周锦像往常一样送宋依然回宿舍，宋依然因为方才赢了有些雀跃。
    “我第一次赢了。”宋依然怕周锦说“输赢只是一个结果”之类的话，抢在他前面解释了一通，“第一次总是意义非凡的，虽然是模辩。我也不是只看输赢，过程很重要，但是结果也肯定了我们在这个过程中的付出。”
    周锦觉得有些好笑：“我又没说什么。”
    “这不是怕你万一说了什么吗？”
    “我只想说，你今天发挥得很好，质询反方的时候气势很足但是又不咄咄逼人，逻辑也很清晰，没有给对方抓到漏洞。”
    宋依然丝毫不谦虚：“因为我准备了很久。”
    “是啊，你真棒。”周锦停下脚步，侧过身微笑着问她，“我可以亲你吗？”
    话题转变得有点快，宋依然没反应过来：“啊？”
    周锦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以亲你吗？”
    宋依然实话实说：“有点突然诶。”
    “确实有点。”周锦直言，“刚刚突然想亲你。”
    宋依然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在大马路上不好。”
    周锦笑出了声，飞快地在宋依然脸上亲了一下：“应该没人看见。”
    蜻蜓点水一般的亲脸颊让宋依然没什么感觉，她拉着周锦走到没人的凉亭里。
    凉亭前的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加上有树挡着，估计别人走到眼前了才能看见他们。
    宋依然拉着周锦坐下，双手都放在了他脸上，借着微弱的月光亲了上去，在周锦张嘴之前收了回来。
    “礼尚往来。”
    “你这礼可比我之前的重，我也不好意思不回礼。”
    周锦话音刚落吻便落了下来，他像是无师自通，很快就没了生涩。
    唇齿交融，宋依然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周锦卷走了，直接靠在周锦肩上耍无赖。
    “你背我回去。”
    周锦直接答应下来。
    宋依然趴在周锦背上，恶作剧一般靠在他颈侧，不停地和他说话。
    “你明天早上什么课？”
    “刑事诉讼。”
    “水吗？”
    “不水，每节课都点名，上课还会找人回答问题。”
    “老师挂人吗？”
    “听说会挂人，不过我不会挂科。”
    “周锦，你拿了奖学金吗？”
    “应该能拿，但是大概是院级三等，具体的评选还没通知。”
    “你准备做大创吗？”
    “做。”
    “你是组长吗？能带上我吗？”宋依然来了兴致，“我肯定不是进去混吃等死的，我是去干活的，是一个很好用的劳动力。”
    周锦轻轻地笑了：“你要是想参加肯定可以，不过我可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你说。”宋依然认真听着。
    “大创也是一种小组作业，我大一的时候因为小组作业和舍友闹得挺不愉快，还换了宿舍。主要就是因为没人干活但是最后大家的分数都一样，我觉得很不公平。”
    “我会干活的。”
    “我知道，除了这个还有团队协作的问题。如果小组的队员之间有矛盾是很麻烦的事情，总有人觉得自己的活比别人多，觉得组长分配有问题。如果到时候别人觉得我偏袒你怎么办？”
    宋依然抱紧他，以免自己滑下来：“你会偏袒我吗？”
    “不会偏袒你，但是也不会置之不理。”
    “那就行了，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肯定能让别人觉得我不是来挂名的水货。”
    周锦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声音轻快：“好啊，拭目以待。”
    宋依然不再故意对着周锦的脖子和耳朵说话，安安静静地被周锦背着。
    不过她还是眼尖地发现周锦耳朵红了。
    到宿舍楼下时正好撞见买夜宵回来的白梦，白梦站在门口等宋依然过去。
    宋依然挥挥手和周锦告别：“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白梦伸手等宋依然走过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一转身，胳膊搭上宋依然的肩：“这一路上也不少人，没人看你们吗？”
    “大学生的包容性很高的。”

 第92章 你真的是宋依然吗？

    再见到张凌熙是宋依然意料之外的事情。
    大学城内学校之间的辩论友谊赛上，宋依然在台上无意间瞥见了张凌熙。
    张凌熙一直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后，还朝她笑了笑。
    宋依然觉得，可能下台后的寒暄是少不了。
    果然，张凌熙第一时间拦住了她：“好久不见，我现在要去采访，请你等我一下。”
    宋依然所在的辩论队也被他们学校的记者团采访着，不过她一个大一的只需要在旁边微笑点头就好。
    宋依然这边结束的时候张凌熙那边还没结束，她让周锦先回学校。
    “我在外面等你。”
    宋依然摇摇头：“我可能还会让她带我逛逛学校，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回去。”
    “那你快好了联系我。”
    宋依然应了一声，没拒绝也没答应。
    张凌熙采访完后朝宋依然不好意思地笑笑：“稍微有点久，我请你吃饭。”
    “不用。”
    张凌熙解释着：“我们学校的食堂必须要绑定校园卡才能付钱，还是我来付。”
    宋依然仍然坚持着：“你先付钱，然后我转给你。张凌熙，你要是不收我今天肯定还得给你点个外卖或者买点什么，所以你还是收。”
    张凌熙无奈地答应了。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饭，然后张凌熙带着宋依然在学校里逛，一边逛一边聊天。
    “你有没有发现，这次比赛，只有你一个大一的。”
    宋依然当然知道：“其实在院赛的时候就有人质疑了，觉得我是因为我男朋友才能上场的。”
    张凌熙问：“没有反驳吗？”
    宋依然反问：“如果是你，你会相信吗？”
    “可是你的表现很出彩。”
    宋依然笑了：“谢谢。单靠说是没什么用的，院赛之后质疑声就小了很多，今天过后应该会更小一些。”
    张凌熙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刚刚看到辩论席上的你，觉得你整个人熠熠生辉。你的逻辑、你的言语、你的气势，都说明了你的能力，还展现了你的自信。”
    她的话虽然停了，但是宋依然觉得还有下文。
    “因为过去的事情，我刚刚一直在看你，根本挪不开眼神。宋依然，虽然很搞笑，但是我真的在想，你真的是宋依然吗？”
    宋依然的心跳速度快了许多，像是被戳破的心慌，哪怕她知道张凌熙不是那个意思，还是下意识地紧张。
    宋依然握紧了拳头，指甲长长了，扎得有点疼。
    她放平语速，不疾不徐：“这话说的，如果我不是宋依然，那我是谁呢？”
    “是啊，你应该也算是脱胎换骨、涅盘重生了。”张凌熙面上露出有一点点遗憾的神色，“刚刚在这场辩论赛上，我想到了很多。很多有关于高中的回忆一起跳了出来。我的高中烂透了，直到你出现对我伸出了手。”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自私地甩开你的手。”
    宋依然打断她：“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我很高兴你真的彻底掀过了那一页。”
    宋依然有些愣怔，她忽然想起来原书中，张凌熙一直都记得曾经被霸凌的痛苦。
    这是她成名后对一桩校园霸凌事件发声时说的。
    “知道我这段往事的所有人都告诉我，事情已经过去了。没错，我不再是高中那个任人欺负的女孩了，我已经高中毕业很多年了，那些人在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阴影始终在。我时常做梦梦到那个同学，但是从来不敢走近，因为我也是凶手之一。”
    宋依然从包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张凌熙：“张凌熙，你也早点翻过去，阴影遮住的只会是你。”
    张凌熙把糖纸剥开，是粉色的水果糖，放进嘴里立刻有甜味漫开。
    “我大一的时候见过你一次。”张凌熙含着糖，心情不再低落，“是我放寒假的时候，高三的假短，我路过你学校，看到一边走路一边背单词的你。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很厉害。”
    “你也会很厉害的，你会成为大记者，不平则鸣。”
    “谢谢你。”
    宋依然想了想，再抓出一把糖放在张凌熙手里：“把我的力量分给你。”
    张凌熙知道宋依然的意思，把糖都放在了包里：“谢谢。”
    宋依然回学校的时候是坐地铁回去的，地铁站人来人往，宋依然站在站台，看着玻璃里的人影，忽然觉得有点孤独。
    “系统，你是怎么选择我在每个世界里的角色的？”
    “人际关系少，如果都是你来之后开展的人际关系就更好了。”
    “我果然是个过客。”宋依然扯了扯嘴角，“就适合当白月光。”
    宋依然发消息给周锦，说自己坐地铁回学校了。
    她跟着人流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周锦。
    周锦站在挂着灯的树下，朝她大力挥手。
    宋依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她没准备让周锦来接她的，而且一路上都在发呆，压根没管手机，准备回宿舍再回复的。
    结果周锦就站在地铁口等她。
    宋依然在周锦面前站定，缓缓抱住了他。
    她抬头，一弯弦月正挂在天上。
    “系统，下次再看见月亮，我应该会想起周锦。”
    “因为这个瞬间有了永恒的意义吗？”
    “是的。张凌熙无意间提醒了我，我是外来者。我在地铁里的时候觉得很孤独，出来却看见了周锦。更巧的是，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周锦和宋依然牵着手回学校，他能感觉到宋依然的心情一般，甚至是不太好。
    “和同学见面不开心吗？”
    “倒也没有，就是有点疲惫，心累那种。”
    “那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玩。”
    “好啊。”

 第93章 考试周

    周锦刚到宿舍就收到宋依然的消息。
    “突然想起来，现在是复习周，明天还是泡自习室。”
    于是周锦的约会取消了，当然，如果把一起泡图书馆也当成约会的话，还是在约会的。
    宋依然已经不打算冲考研了，她大概率待不了那么久，但是奖学金还是得要的，而且也得给自己普及法律，几乎能在自习室坐一天。
    幸好之前整理好了笔记，现在只要拿着笔记本背书就行。
    听起来容易，但是十来场考试，个个笔记都厚，背了就忘。
    宋依然的头都埋笔记本里了。
    脑力运动也算运动，宋依然饿得一天四顿，顿顿不落。
    他们这一届不允许划重点，所以宋依然向周锦要笔记标注重点。
    周锦乐意之至：“总算觉得我这个男朋友还有点用。”
    宋依然不得不承认，周锦确实贴心，早上一到自习室杯子里就装好了热水，周锦每次打水时都带上宋依然的杯子，一天到晚都不用她起身去打水。
    宋昭有发过信息来问宋依然什么时候考完试，宋依然说了之后她发过来一条语音。
    “好好考试，考完有奖励。”
    宋依然忍俊不禁：“都不知道我考得怎么样就给奖励？”
    宋昭对宋依然信心满满：“你肯定不会挂科。”
    “那肯定不会。”
    “不会不就行了，反正到时候我来找你。”
    宋昭知道宋依然已经申请了寒假留校，自然知道宋依然有时间。
    和宋昭约好后，宋依然没再收到宋昭的消息。
    就像高三一样，宋昭怕打扰宋依然学习，几乎不联系她。
    宋依然成天埋头苦学，她有个毛病就是考前复习的时候焦虑，但真正考试的时候反而心如止水，连高考都莫名平静。
    周锦的考试居然比宋依然还多一门，宋依然知道后直接趴桌上，一瞬间萌发出“要不干脆在大一下线”的念头。
    系统没反对，反而夸她很有效率。
    “但是这样我的奖学金就拿不到手了，大一的奖学金要到大二上学期才能评选。”宋依然往后一靠，“如果我在期末考试前下线，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我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的没课的生活？”
    系统无情地戳破真相：“因为你没钱。”
    宋依然在心里叫喊：“其实也有真的想学习法律的原因啦。”
    “真的吗？我不信。”
    “一小部分原因还是有的。”
    系统感慨：“你自认为薄情，但是实则有情。你本可以自私一点的，这样可以去随心享受大学生活。”
    宋依然对系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言：“因为我觉得我有时候就是在骗人，还有一点点不择手段，所以尽可能做一点好事来安慰自己。还有就是，我只是个过客，轻装简行最好了。”
    “不管，我就是觉得你是好人。”
    宋依然反过来询问系统：“你说你没有真正的情感，但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像一个人。因为我的话有触动，有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并且回应我的真实的人。”
    “因为数据很多。”系统解释着，“我可以无限模仿，但是我并不能理解，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冷眼旁观。我没有真正的感情，我只是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语气。宿主，如果我只是冷冰冰的机械音，你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我当成人，并忽略掉我们之间的差异。”
    宋依然有些唏嘘：“快了，只要我完成所有任务，你就可以实现心愿了。”
    “我现在应该是期待的语气，对？”
    “对啊，所以我才老是把你当成倾诉对象的，幸好你不会嫌我话多。”
    宋依然觉得，如果系统是个真人客服，一定也很有意思。
    周锦发现宋依然走神很久了，她的笔记没翻页，而且脸上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戳了戳宋依然，宋依然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周锦压低声音。
    宋依然同样低声：“没什么。”
    说完宋依然继续背书，周锦则是咬了咬后槽牙。
    「女朋友肯定有秘密，但是她不肯说我也不能问。虽然知道要尊重她，但是还是有点失落。」
    周锦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的内心情绪，宋依然并没有发现。
    她在为名词解释头疼，尤其是两个看上去很像解释起来却完全不同的的名词。
    复习周也是选修课的考试周，一律以论文为考试形式。也就是说，宋依然一边复习还得一边写课程论文。
    如果老师不严格，那倒还好。就怕遇到严格的老师，要求查重的那种。
    非常不幸的是，宋依然本学期就遇上了两位强调论文会查重的选修课老师。
    周锦安慰她：“徐飞大一的时候有个老师要求他们手写一千五百字的论文，听到这个你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宋依然点头，而后继续打字。
    又写论文又背书的宋依然觉得，考试周叫考试周实在太偏颇了，应该改名为考试月。
    选修课的考试结束后，必修课和公共课考试就登场了。
    宋依然看到考试安排的时候就觉得很无语，明明可以一天考一门，但是学院安排一天考两门，考两天休息两天然后继续考。
    大一大二的考试时间错开，宋依然和周锦除了吃饭和晚上泡自习室几乎见不到对方。
    宋依然比周锦先考完，意味着先放寒假。
    考完当天，宋依然的舍友们都提着行李箱走了，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
    或许是习惯了六个人在宿舍的动静，宋依然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宿舍有点空荡。
    她第二天在宿舍躺了一整天，手机看视频不用戴耳机，放大了声音，让声音充斥着整个宿舍。
    宋依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直到宋昭的消息弹了出来。
    “说好的考完找我呢？”
    宋依然一个激灵坐起来：“我就说忘了什么［哭\/jpg］。”
    “我就知道，小没良心的，我现在去学校接你。”
    “好嘞［亲亲\/jpg］。”
    宋依然动作迅速地换好了衣服直接出门，给还在考试的周锦发了条消息。
    “我和朋友出去了，吃饭不用等我。”

 第94章 宋昭请客

    宋昭为了防止宋依然找不到她，专门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宋依然远远就看见了，直接跑过去，一下子没停稳，被宋昭扶住手臂。
    宋昭笑她：“我又不会跑，急什么？”
    “怕你等久了。”
    “走，带你去吃饭。”
    宋依然没和宋昭拉扯，直接应下了宋昭的请客。
    宋昭对着宋依然是明显的愉悦，宋依然忍不住问她原因。
    “我之前帮你这件事给我的律所带来了很多名气，是出乎意料的收获。”
    宋昭每年帮助一个人都是私下做的，并没有宣传。还是宋依然提到了帮助她的那位律师叫宋昭，之后由神通广大的网友发现了宋昭以前做的好事。
    “我可得澄清一下，当初我帮你绝对没有蹭你热度的意思。”
    宋依然没有这样揣测过她：“我知道，不过我也很满意现在的发展。你不需要酬劳的帮助我，但是这不代表不应该有反馈。”
    “所以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宋依然轻轻笑了，系统说过，这个世界善恶分明，善者有所得，恶者有所报。
    宋昭问起宋依然的学业：“你们高中的时候一直听人家说到了大学就轻松了，轻松吗？”
    宋依然猛地摇头：“不轻松，我的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小宋同学，你可得好好学习，我还指望你来给我打工呢。”
    宋依然附和着：“你放心，我的成绩绝对不让你丢脸。”
    实则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给宋昭打工的机会了。
    高考结束的宋依然对大学的规划是好好读书，争取保研。
    大一的宋依然只剩下找合适的机会下线这一打算。
    宋昭带宋依然去吃湘菜，冬天的确适合吃辣的。
    菜上来的时候宋依然一吸鼻子，立刻闻到了带着香气的辣味。
    “好香好香。”
    宋昭看她发亮的双眼，忍俊不禁：“快吃，肯定让你满意。”
    宋依然夹了一块肉，心满意足地给宋昭点了个赞：“眼光真好，一下就挑到好吃的店了。”
    “你以为是我随便选的吗？我昨天晚上看了很久才挑的。”
    宋依然双手合十感谢她：“你真是个大好人。”
    宋昭随意点了下头，宋依然真的很喜欢宋昭这种随意中又带着干练的模样。
    “我有没有可能会像宋昭一样，如果我第一次去公司就是这样，应该轻易能镇住场子。”
    系统实话实说：“你冷脸其实也挺有气势的。”
    宋依然无奈接受。
    “宿主，你不用像宋昭，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
    宋依然点头：“也对，等我回去，也属于百岁老人了，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我这么丰富的经历的。”
    于是她抛开一切想法，专心大快朵颐。
    宋依然细嚼慢咽的习惯还没养回来，她吃完的时候宋昭才吃到一半，刚好有时间看看周锦有没有发消息。
    周锦发了，一条简单地表示他知道了，另一条则是拍了一张晚餐的照片，什么也没说。
    宋依然看了看桌上吃了一大半的菜，觉得没有拍的必要了。
    宋昭看了宋依然一眼，了然：“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宋依然点头：“对啊。他是我同专业的学长，也是辩论队的，我们就是在辩论队认识的。”
    宋昭大概清楚了：“你先谈着，要是稳定下来了再带来给我掌眼。反正你机灵，也不需要我操心太多。”
    宋依然答应下来。
    宋昭吃好后和宋依然在路边散步，刚吃完饭，身上是热的，就算冷风迎面吹过来也不至于发抖。
    宋依然对宋昭没有戒心，手舞足蹈地给她讲大学的事情，尤其是辩论队。
    宋昭始终面带笑意地听着。
    两个人绕广场走了一圈，讲得宋依然口干舌燥，去买了两瓶水，和宋昭一人一瓶。
    “晚上喝奶茶睡不着，所以就买水了。”
    宋昭接过来喝了一口：“你过年准备怎么过？”
    宋依然想了想：“可能吃个火锅，让服务员在对面给我放个娃娃陪着我一起吃。”
    “要不来我家过？”
    宋依然婉拒：“你家如果是你一个人，我肯定过去。”
    宋昭没有勉强：“那行，我这次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她拍了拍宋依然毛线帽顶上的球：“总觉得你是我妹妹，要是没和你吃顿饭就走，放心不下。现在放心了。”
    宋昭是来出差的，本来在一个星期前就该回去了。
    宋依然顺杆爬：“姐姐。”
    宋昭戳着她的脑门把她推开：“行了，我送你回学校。”
    宋依然坐上车和宋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机票买了没？”
    “买好了，后天下午的机票。”
    “我去送你。”
    “别，我不喜欢送机，也不喜欢被别人送。”
    “行，那我不去了，我现在提前跟你说再见，拜拜。”
    “好，拜拜。”
    “你不是坐飞机来的吗，那这车是谁的？”
    “当然是我朋友的，我在这里有个朋友能借我辆车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
    ……
    恰好遇上堵车，半小时的车速硬生生堵到一个多小时。
    在路上，宋依然支着脑袋叹气，宋昭倒是一点都不急。
    “小宋同学，你这耐性不行啊。”
    “有时候开车还没有坐地铁方便呢。”
    “坐地铁是方便啊，但是人多，不如我们在车里聊天自在。要是碰上人特别多，你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宋依然赞同。
    再久的路也有到地方的时候，宋依然下车后绕到宋昭这边：“我走了，下次见。”
    宋昭挥手：“拜拜。”
    “还是你走，我看着你走。”
    宋昭笑出声：“行行行，我先走。”
    宋依然看着宋昭的车没入车流，怅然若失地转身回了学校。
    “我觉得，我大概率见不到宋昭了。”
    “人来人往，缘聚缘散，本来就是常态。”
    宋依然叹了口气：“我既想快点回家，又想多待一会儿。”
    “这样看来，其实就是看你对哪个想法更加期盼了。”
    宋依然笑了笑：“当然是回家啊。”
    虽然那里也未必是她的桃花源，但是她最初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最有归属地的地方。

 第95章 寒假的约会

    周锦怎么也没想到女朋友出去吃个饭把他完全抛在了脑后，他发出去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回复。
    等到十一点，他忍不住给宋依然发了条消息：“还没回学校吗？”
    宋依然如梦初醒：就说忘了什么。
    “怎么还没休息？”
    “因为在等某人给我报平安。”
    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宋依然隐约看出了一点点哀怨。
    “反正你也考完了，不如明天我们出去玩。”
    “好。”
    周锦这才放下手机，准备入睡。
    虽然女朋友和别人出去吃饭就把自己忘了，但是她的计划里还是有自己的。
    周锦轻易说服了自己。
    系统提醒宋依然提前做计划。
    宋依然托腮打了个哈欠：“打算去游乐场。”
    “游乐场还真是约会经典之地啊。”
    宋依然用力点头：“就是因为经典，所以才不会出错。如果有什么差错，我就带他去坐摩天轮。”
    “你是真的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啊。”
    面对系统的吐槽，宋依然不为所动：“我连应急预案都想好了，怎么不算有想法？好了，我得睡了，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宋依然在闹钟响了之后精神抖擞地起床了：“不熬夜起床也轻松了。”
    “知道熬夜还不改？”
    “我那是考试周，哪里能早睡？”
    宋依然觉得系统活跃了很多，于是问出了口。
    “因为我也很忙的，要参加培训，还要修补bug，所以只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出现。随着你渐入佳境，我的工作就少了，这样会有更多时间陪你聊天。”系统语气中有些得意，“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上你跳跃的思维的，而我不会让你觉得不像人。”
    宋依然了然：“是啊，我们是很好的搭档，就是这样你才会绑定我。”
    那么多系统那么多人，能绑定也是缘分。
    “系统，如果你可以选择，要不你来找我。别的不说，我肯定能养得起你。再说，你去别的世界未必能找到和我这么投合的人。”
    系统应了下来：“好啊，到时候我去找你。”
    一个半真半假地说，一个半真半假地应，知道未必真的如愿，但还是隐隐期待。
    当然，系统的期待会少一些。因为系统知道，如果再见，宋依然大概率是没有这些记忆的，两个人擦肩而过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或许她会想起过往，但绝不是两个人初见的时候。
    宋依然下楼的时候周锦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还带着三餐一楼的包子。
    “阿姨说，他们明天就不做了，准备回家过年。”
    宋依然一边吃包子一边想靠包子留住手心的热度，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感觉自己的手套有点薄，挡不住风。
    “我知道，因为留校，我还专门去问了是哪个食堂营业。”
    学校每年都有学生留校，不过寒假留校的人毕竟少，所以只留一层食堂供学生吃饭，今年是二餐三楼。
    “不过表白墙上有人说，虽然说是二餐三楼都开，但真放假了估计只有几家会继续营业，除夕前几天到元宵有可能一家都不开。”
    周锦比她大一届，自然清楚得多一些：“是这样，不过学校外面的店还会开，顶多是除夕前后三天不开。再不行，你就去远点的地方吃饭。”
    宋依然点头：“你哪天回家？”
    “下周二。”
    “那我们还能在一起吃三天的饭，今天不算。”
    周锦笑了笑，揉了揉宋依然的毛线帽——本来想揉头发的，但是被帽子遮住了。
    他喜欢在抱宋依然的时候揉她脑后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很厚，但是又很软，就像一匹绸缎。
    宋依然成了他女朋友之后，他才真正明白这个比喻是多么形象。
    两个人坐上地铁后，宋依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去小吃街是坐公交去的。
    “当时怎么没坐地铁。”
    周锦笑弯了眼：“因为坐公交的时间长一点，想和你待久一点。”
    宋依然自然地靠在周锦肩膀上：“好心机啊学长。”
    周锦丝毫不否认：“是啊。”
    宋依然把手伸过去放在周锦手心，然后扣紧：“你的心机是有用的。”
    “是因为你愿意配合我。”
    冬日早就下了雪，给游乐园添上几分梦幻。
    因为是工作日，中小学也还没放假，所以人并不多。
    宋依然拿着地图，指着离入口最近的旋转木马：“我们先玩这个。”
    周锦附和地应了声“好”。
    旋转木马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依然觉得，既然要童趣，那就干脆童趣到底，挑了一匹最粉嫩的马。
    周锦坐在宋依然身边的马上，她伸出手去牵他。
    宋依然用没被音乐盖过的声音问周锦：“你坐过旋转木马吗？”
    周锦用一样的音量回答：“没有。”
    宋依然眉开眼笑：“我以前也没坐过。”
    旋转木马随着音乐转圈，升升降降，宋依然张开双臂，带着周锦的手也扬了起来。
    “如果我是鸟就好了，自由自在的，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
    周锦接着她的话：“你要是当鸟，我就没办法抓住你的手了。”
    宋依然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真的像鸟，只在某人的窗前短暂地停留，然后飞走，再也不回头。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后，他们没有休息，直奔下一个地点。
    宋依然背的包里带了面包和水，中午他们不用出去，随便找个凳子坐下就能吃饭，歇一下就可以继续去玩。
    他们几乎玩遍了游乐园里的每一个设施，除了暂时停止运营的。
    周锦本以为宋依然会在鬼屋里害怕地紧紧跟在他身边，没想到宋依然是会兴致勃勃抓鬼的胆子，他甘拜下风。
    宋依然虽然玩得忘乎所以，但还是记得看时间的，等到摩天轮快要亮灯的时候，她带着周锦去找摩天轮。
    摩天轮因为高所以很显眼，更巧的是，宋依然是看着灯亮的。
    她欢心雀跃地去买票，然后和周锦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宋依然贴着周锦的脸拍了张照片，他们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第96章 寒假分别

    宋依然和周锦形影不离了三天，除了在宿舍休息。
    一起吃饭，一起压马路，或者一起坐公园的长凳上一人一只耳机听歌。
    当然是有太阳的时候，如果太冷他们就去逛商场。
    星期天的下午，宋依然和周锦戴着同款不同色的围巾，一人手拿一杯热奶茶，在离学校最近的公园里找了张长椅晒太阳。
    宋依然张开双臂，右手顺其自然地落在周锦肩上：“好惬意的生活。”
    周锦伸手揽住她：“是啊，在这里坐多久我都愿意。”
    宋依然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没想到居然真的睡着了。
    周锦小心翼翼伸手把挂在手上的奶茶拿过来，以一个脖子会酸的角度侧头去看宋依然。
    宋依然闭上眼睛前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又戴了帽子，只露出半张脸，清丽柔和。
    周锦想，她应该是很信任自己，不然不会靠着他就这样睡着，心再软了几分。
    他似乎比开始更喜欢宋依然了。
    周锦觉得自己对宋依然就像是正在接水的陶罐，生活里因她产生的点点滴滴情绪都化成水珠，落在陶罐里。
    感情就这样增长。
    他喜欢宋依然的执着和坚韧，给人一种只要被选择就不会被放弃的感觉。
    他想起舒婷的《致橡树》：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他们是并肩的树。
    宋依然头一栽，猛地惊醒。
    她挪回原位，继续把头靠在周锦肩上，平复着方才的惊惧。
    “我居然睡着了。”
    “你居然睡着了。”周锦把奶茶递回去，“快喝，还没凉透。”
    奶茶只剩一点点温意，宋依然吸溜得干干净净，惊惧也消散了。
    “感觉我睡了有一会儿了，奶茶居然还有温度。”
    周锦也没看宋依然睡着的时间，只是估计着：“没睡多久，应该也就十来分钟。”
    宋依然转了转脖子，又想起什么，把周锦的身体转了一半，帮他捏肩。
    “辛苦你当我靠枕了，帮你捶捶肩，可别累着。”
    周锦自己转了回来，把她的手拉下来：“不用了，我没事。”
    宋依然笑语盈盈地凑近，下巴靠在周锦肩上，抱住了他的腰：“周锦，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周锦一下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是你想吃什么？”
    宋依然承认：“我想吃南门的那家拉面。”
    “我们现在在离北门最近的公园，你要是确定了吃拉面，我们差不多现在就要走过去了。”
    “好啊。”
    宋依然就这样拉着周锦去吃了学校附近所有想吃的店。
    星期一晚上，吃完米线后，宋依然告诉周锦：“我明天就不去送你了，不过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周锦的车票在早上，宋依然把手机静音睡到了大中午。
    宿舍很安静，窗帘拉上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宋依然迷糊地看着窗帘顶，眨了眨眼。
    铺天盖地的孤独感把她钉在这张12米的床上。
    “周锦是不是已经走了？”
    宋依然不再是在心里默默和系统交流，而是直接说出了声。
    “是的，他走了。”
    “经历几天了有人陪的日子，今天居然有些不习惯。”宋依然自嘲，“让我想想今天该干什么。”
    宋依然最后在宿舍里宅了一天，她很庆幸早在宿舍里面屯了粮，如果犯懒压根不用出门。
    她无聊地刷剧，因为家教下个星期才开始。
    周锦下午才到家，这一路上拍了不少风景照。
    从南到北，景观明显发生变化。
    距离拉长，周锦的话也变多了，宋依然手机屏幕上是一水的白色聊天记录。
    宋依然如前一日一样靠看剧打发时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剧的时候兴致缺缺，于是开始趴桌上和系统聊天。
    “系统，你有算出最适合我下线的时机吗？”
    “……”
    “系统？”
    “宿主，我没有算命的功能。”
    “可是你可以模拟剧情走向啊。”
    “你知道蝴蝶效应，模拟剧情走向固然可以，但是世界线发生一点变动，哪怕是无关紧要的变动都会导致结果不同。模拟只是我的作业罢了。”
    宋依然无奈放弃这个念头，换了个问题：“你觉得我还会再次见到周锦和宋昭吗？”
    “你现在给宋昭打电话，明天就能见到她。”
    宋依然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系统慢悠悠地说：“这就是蝴蝶效应，你的想法和决定会改变剧情走向。”
    宋依然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决定去走路。”
    她说的走路就是纯走。
    以前她经常走南门，因为南门离她的宿舍近。但是现在放假，学校只开了东门。
    宋依然走出校门，向右拐，沿着这条路走，遇到路口随机决定是继续直走还是转弯。
    一路上随手拍照，准备回去发网上——她的账号因为考试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更新了。
    宋依然用的是手机，拍好一张发给周锦一张。
    周锦几乎是每一张都回复，尤其是碰上眼熟的地方，还会给宋依然推荐去处。
    宋依然牢记今天出来是闲逛的想法，没有刻意去寻周锦所说的地方，但是收藏了，准备等过两天再过来。
    “宿主，你不累吗？”
    “其实走得有点脚痛。”
    系统不说还好，一问宋依然就觉得自己确实有点累，就近找了个奶茶店选了窗边坐下。
    她点了一个圣代。
    在丝毫不冷的暖气房里吃冰激凌真的太适合冬天了。
    宋依然上传好照片后把看到圣代脑中冒出来这句话当作文案发了出去。

 第97章 一些糟心的往事

    一个人的时间被拉得很长，幸好宋依然有系统陪着，也还有一些事情可以做。
    “其实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怕系统不信，她娓娓道来，“我留学的地方是一个很北的国家，那里的每个人都保持着社交距离。从秋天起，那里就是寒冷黑暗的，冬天更是，下午三四点就天黑了，要到早上十点才会天亮。而且雨雪不断，绝大多数时候我是一个人待着的。”
    “不回家吗？”
    宋依然耸耸肩：“我爷爷奶奶以前是对我挺好的，但是自从知道我妈逼得他们儿子签了协议，搞得他们抱不上孙子后就恨死了我妈，连带看我都不顺眼。”
    “你可是他们唯一的孙女。”
    “是啊。”宋依然也不理解，“我妈还被他们儿子气得流产了呢，而我妈只是不允许有非婚生子且不允许我有后妈而已。”
    “宿主好像很在意妈妈。”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姓宋的一家子，包括我在内。”
    宋依然父母离婚那年她五岁，虽然能记得很多事，但是还是个搞不懂大人心思的小孩。
    她爸叫宋为，取名时希望他有为，的确事业有为，但也就只有事业能看。
    她妈的名字叫谢璧君。
    “我妈的名字真好听啊，谢璧君。”宋依然低头，神情柔和。
    谢璧君和宋为结婚的时候，外界看来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又情投意合，是自由恋爱所成的商业联姻。
    婚后第二年，宋依然出生。
    “依然”这个词有两个意思，一是形容思念、依恋的情态，二是指照往常、依旧的意思。
    虽然简单，但是意义很好。
    彼时他们尚浓情蜜意，正符合第一重意思，第二重意思则是一种期待。
    只可惜期待落空。
    宋依然四岁那年，谢璧君再次怀孕。
    结婚这几年，她和宋为都琴瑟和鸣。要是再算上谈恋爱，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七年了。
    就是这么俗套，第七年的时候，谢璧君发现宋为出轨。
    宋依然再回想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她妈妈。
    可能因为她当初也是被填充剧情的角色，所以对自己的成长经历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她被送到爷爷奶奶那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等回到家时，妈妈瘦了很多。
    路上爸爸告诉宋依然，妈妈肚子里的妹妹没有了，不要提这件事，省得她伤心。
    于是宋依然没去问任何事，只是坐在妈妈身边。
    “后来我知道所有事情了，才后知后觉，他是想拿我来留住我妈。”宋依然讽刺地笑起来，“我妈被他气得流产，他就准备拿我妈另一个孩子来惺惺作态。”
    那时候宋为的另一个公司正是关键时期，他不想也不能闹出丑闻，也不想损失利益，所以哪怕是维持表面上的夫妻和睦都可以。
    但是谢璧君不可以。
    谢璧君虽然产后抑郁，但还是清醒的。她可以暂时配合隐瞒离婚的消息，但是需要宋为签协议。
    她在为宋依然铺路。
    宋为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谢璧君和他的利益捆绑太深，他想试着谈合作。
    谢璧君拒绝了，直接给了他一个时间期限。
    系统已经知道结果：“他答应了。”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签了协议说不定以后会有变数，但是闹出丑闻他不仅会失去外公这个合作伙伴，还有公司的股价等等直接的利益。”
    宋为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把主意打到了宋依然身上。
    “他跟我妈争抚养权。”
    宋为忽然有了大把时间来陪宋依然，对宋依然的态度简直是纵容，百依百顺。
    宋依然那时候幸福得不得了，如果有妈妈在就更好了。
    宋为抓着谢璧君产后抑郁的事情不放，质疑她能不能照顾好宋依然。
    “无论是跟着谁，他们都不用亲自照顾我，请保姆的钱我妈怎么可能出不起。”宋依然咬牙切齿，“他最过分的是，哄骗我选他。”
    宋依然被宋为变成了一把刺向谢璧君的刀，利益她不在乎，但是她不能武断地决定女儿的去处。
    “我那时候是个很好骗的小孩，他不肯妥协心眼又多，而我妈没有那么多精力，最后的结果就是我没有跟我妈走。”
    之后宋依然就很少见到谢璧君了，她大多时候住在爷爷奶奶家，被管得很严。
    “我妈足够尊重我，但是她忘记了，我一个五岁的小孩，一般来说是没有自己的主见的。”
    谢璧君恢复健康后从失败的婚姻中醒悟过来，她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
    她一直以来的计划都是当珠宝设计师，结婚后事业虽然不至于被放弃，但是也大不如前。
    “我妈是个很有天赋的设计师，外公的公司又是珠宝行业，她从小就看过很多很多。经验加上天赋，她大学的时候就小有名气了。”
    谢璧君变得很忙，和宋依然在一座城市的时间大大减少，剔除宋依然上学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宋为忽然大方起来，开始安排谢璧君和宋依然见面，只不过经常撞上谢璧君没空的时候。
    谢璧君知道他是故意的，在电话里直接骂他：“明明小心眼还装大方，我有见我女儿的权利。”
    “好啊，那你先回国。”
    谢璧君挂了电话。
    “你妈妈的工作很忙啊。”
    “也有我的原因。”宋依然想起来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打一顿，见一次打一次的那种，“我之所以讨厌宋家人就是因为他们阻拦我见我妈还跟我说我妈的坏话，说我妈不要我了，她根本不想见我……反正很多颠倒黑白的话，搞得我自己不想见我妈，伤到我妈了。”
    随着宋依然慢慢长大，终于知道了真真假假。
    她跟宋为吵架，被送到国外，不是不被允许回家，而是不想回家。
    “我从小到大看的故事里，家都是温暖的地方，可是我家却充满了谎言。如果他不让我回家，那我还真的要回去给他添堵，但是他没说。”
    “我最难过的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跟我妈相处了。”

 第98章 新年祝福

    又是一年除夕，去年这个时候，宋依然满心满眼是刷题，还是系统催促着她去做饭。
    加多少水，什么时候下面，什么时候放鸡蛋，放多少盐……通通都是系统指导。
    就是这样，总算做出了一碗勉强算得上不错的面。
    昨日重现，宋依然在宿舍被系统操控着煮面。
    她不想出门，万家灯火下她一个人更显得形单影只。
    系统虽然之前就知道她的经历，但是总不如她自己说得详细。在重新听她说完后，好像知道为什么宋依然这个人如此矛盾了。
    宋昭先给她打了电话。
    接电话时宋依然正在吃面，把手机放在了支架上。
    宋昭一看清就准备给宋依然叫外卖：“今天是除夕诶，你就吃这个？”
    “我加了蛋、火腿肠还有午餐肉，是很丰盛的面。”
    “但是这是除夕。”
    宋依然没停下筷子：“我已经吃一半了，你就算点外卖我也吃不下了。”
    宋昭无奈：“亏我还相信你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这不是没把自己饿着嘛。”
    “你还有理了？去年你也是这么对付的，当时还说在准备高考没时间做饭，今年居然还这样。”宋昭越说越急，“明年我非得把你带我家来。”
    宋依然笑嘻嘻地应下：“好啊，明年见。”
    宋昭是真拿宋依然没办法，她自己主意大，劝也劝不动。
    所以宋昭又说了一遍：“真的，宋依然，我明年真的要带你来我家过年。”
    宋依然放下筷子，凑近手机，认真地回答她：“我听到了，如果你到时候真的邀请我，我肯定会去。”
    “那说好了。”
    宋昭家的年夜饭晚，在做好她擅长的几道菜就开始和宋依然打电话，关心一下她这个在外地的妹妹。
    宋依然听着宋昭的各种叮嘱，一点也不觉得烦，一直都笑着。
    直到宋昭的房门被敲响，她的家人来提醒她要开饭了。
    “那我先去吃饭了。”
    “宋昭。”宋依然抢在前面，“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宋昭笑着朝她飞吻，然后挂了电话。
    宋依然继续吃面，捞捞最后剩的几根，喝了两口汤，靠在椅背上发呆。
    “啊啊啊啊。”宋依然发疯，“我要回家和我妈过年，我要跟她道歉。这书一天都读不下去了，我想回家。”
    系统哭笑不得，宋依然高三的时候分数蹭蹭往上涨，极度提高了她的自信。那时候还准备在大学里拿奖学金，争取保研，现在倒是把这些都抛在脑后了。
    宋依然继续靠在椅背上发呆，暂时不想去洗锅。
    不知道坐了多久，周锦的视频打了过来，宋依然接了电话。
    周锦已经吃完年夜饭了，他今年在外婆家过年，舅舅阿姨一大家子亲戚都在，好不容易从一堆小孩里脱身，找了个角落给宋依然打电话。
    宋依然听完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被小孩围着啊，我还以为你会被大人围着问你法律问题呢。”
    周锦苦着脸：“别说了，要不是他们要打麻将，我哪里能跑掉。”
    宋依然大笑起来，周锦的表情也舒展开了：“我好想你。”
    “不是每天都在打电话吗？”
    周锦摇头：“不一样啊。比如今天，我们这里要吃糍粑，我就在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乡下可以放爆竹，我在想你在学校应该听不到爆竹声，就算有也是电子的，闻不到香味。晚点会放烟花，我知道你能看到烟花，但是可能不会自己放烟花。”
    隔着屏幕宋依然都能看出他眼里的情意：“依然，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宋依然笑了笑：“你回来的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我过完元宵就回去，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
    宋依然答应他。
    周锦给宋依然讲他家乡的习俗，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从早上到外婆家开始能想到的都事无巨细地说着。
    宋依然饶有兴致地听着，周锦讲得很详细，所以宋依然都能想象出画面。
    忽然有个小孩子闯入周锦的镜头，周锦慌忙地把手机移开。
    “哥哥，这是你女朋友。”
    小孩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反而让周锦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是我女朋友。”
    另一个小孩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喊起来：“哥哥你害羞了！”
    宋依然听着那边的童言稚语，也不由得笑起来。
    “好热闹的除夕夜啊。”
    有个小妹妹凑到周锦的手机前，大声对着屏幕另一头的宋依然说：“姐姐，新年快乐！”
    其他的小孩有样学样，纷纷说着“新年快乐”。
    事已至此，周锦干脆露出手机屏幕，坐在凳子上，身边围了一圈小孩，探头探脑地看宋依然。
    这下是宋依然微微尴尬起来，说了句新年快乐就想借着洗锅的由头退出聊天，被周锦拦住。
    “等一下。”
    “怎么了？”
    “新年快乐，宋依然。”
    在一众起哄声中，宋依然笑着回复他：“周锦，新年快乐。”
    宋依然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把锅洗了，然后洗漱好早早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周锦发了个害怕的表情过来。
    “所有亲戚都知道我谈恋爱了。”
    宋依然回了个奸笑的表情。
    “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会被怎样调侃［大哭\/jpg］。”
    “没关系，你会转告我的。”
    周锦：［瑟瑟发抖\/jpg］。
    可能周锦真的在被调侃，有一会儿没再发消息了。
    宋依然再收到他的消息是一堆照片和一个视频，都是放烟花。
    视频点开是周锦拿着仙女棒在写她的名字。
    刚看完下一个视频就来了，这次写的是“新年快乐”。
    背景有点吵，是烟花的声音和小孩子兴奋的叫喊。
    “好像有点土，不过写都写了，别嫌弃。”
    “是有点，不过祝福我收下了。”
    宋依然知道外面也有烟花，但是她懒得去看。不过周锦发过来的每张照片和每个视频她都一个一个看了，还会点评。
    她指出一张最好看的。
    那张照片是别人拍的周锦，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站在树下，仙女棒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和一点点绿叶。
    “这张最好看，因为是你。”

 第99章 人生总有遗憾

    元宵节前一天，宋依然骑共享单车去给学生上课。
    宋昭给自己放假到正月初一，初二她就开始上班了，整理春节假期后的开庭材料。
    因此，她忙到宋依然完全不敢打扰她。
    周锦忙着拜年，还有法律咨询。一有空闲他就和宋依然说刚刚哪个亲戚又问了他哪些问题，还会抱怨亲戚对他未来的规划。
    “他们好像真的觉得我以后有钱有权还有名。”
    宋依然用电脑剪视频的同时拿手机回复周锦：“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其实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专业。”
    “对，只是觉得律师光鲜亮丽。”
    “但是专业的苦还是我们自己吃。”
    “元宵节会和很多亲戚一起过，过完我就回去了。”
    宋依然问：“你家里人不会觉得你太着急吗？”
    “我和他们说正月十七开学，反正也没人会去查。”
    周锦没说的是，他爸妈笑他心落在学校没带回来。
    “你啊，就是人回来了，心还在你女朋友那里呢。”
    周锦连忙解释：“我是怕她一个人在学校无聊。”
    妈妈向爸爸吐槽：“就你儿子这样能找到女朋友也很不容易，难怪天天在女朋友面前刷存在感呢。”
    “妈——”
    “好好好，不说了，你和你女朋友聊天，我和你爸散步去。”
    周锦觉得老家的乡下都差不多，小桥流水人家，村子也不大，走个十几分钟就快走进山里了，然后折回去走到路口换个方向走。
    打发时间不错，但是天天看容易看腻，然而隔一段时间又有了逛村子的兴致。
    宋依然仔细翻看着周锦偶尔惊喜但更多时候是习以为常的照片，想到自己还没去过真正的江南。
    “看这些照片，我都想去逛逛。”
    “有机会带你来，你肯定会喜欢。”
    宋依然点开周锦新发的视频，是潺潺的小溪，清澈见底，背景音是周锦在介绍。
    “这里不深，就只到我小腿。”镜头移到另一个方向，周锦也走了过去“这里特别浅。”
    他说着就撸起袖子，把左手按到了水里。
    水真的很浅，才覆过周锦的手背。
    周锦收回手的时候宋依然眼尖看见他的手冻红了，让他把水擦了赶紧把袖子放下来带好手套。
    ［好的领导，卑职马上去办\/jpg］。
    宋依然看着表情包上鞠躬的小人，忍俊不禁，默默存了表情。
    “我这几天都要去上课。”
    “也是，元宵过了差不多都开学了。那你记得跟我报平安啊。”
    宋依然笑：“我要是真的出事了你也赶不过来啊，说不定还是警察通知你呢。”
    “呸呸呸，别胡说。”
    “我不说了。”
    周锦不依：“你要呸呸呸，这样才行。”
    宋依然如法炮制：“呸呸呸。”
    说完她忍不住说了实话：“周锦，你好幼稚。”
    周锦倒吸一口凉气：“人家之前对我的评价都是稳重，怎么偏偏到你这里就幼稚了？”
    “可能是被我影响的。”
    周锦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宋依然连上了好几天课，春节期间，价格都要高一些。
    从学生家里出来后，宋依然和来的时候一样骑车回去。
    系统说她不锻炼，她不服气，把出行都换成了共享单车，还开了卡表示自己的决心。
    这一天没什么不一样的，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宋依然正在等红灯，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果现在可以，你想脱离这个世界吗？”
    “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一会儿你骑车过马路的时候，左边等红灯的第一辆车的司机是人贩子，副驾驶的也是。”
    宋依然眼前这个红灯一共九十秒，系统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倒计时，还有63秒。
    随后她向左看去，一辆又一辆车从她面前驶过，她想去辨认哪一辆才是人贩子的车，随后又忽然反应过来，那辆车还没过来。
    宋依然快速思考了一下，原身的心愿已经完成了，霸凌者的档案上都被记了一笔。
    周锦是她男朋友，又处在热恋期，攻略任务也不会失败。
    其实，现在结束也是完成了任务。
    宋依然看着还剩二十四秒的倒计时，微微笑了：“那就脱离。”
    绿灯亮起，宋依然踩着踏板向前骑着，左边的一辆车像是没看见红灯一样直接冲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撞上宋依然。
    系统说，这是个善恶分明的世界，恶行必被惩处，只是时间早晚。
    “如果你不愿意，其实也没什么，他们还是会被抓到的。”
    “可是会晚一些，不管他们会不会在继续犯罪，曾经因他们而受伤的人会难过得更久。而且，于我而言，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如走马灯一样在宋依然脑中迅速转过。
    她想起周锦，好像真的得由警察通知他了。
    不过她的通讯录从在医院开始就是宋昭在最前面了，可能是宋昭先知道消息。
    宋依然忽然有一点愧疚，她可能会搞得宋昭、或许还有周锦过不好元宵，说不定还有她的导员。
    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但总归是我有点狠心了。
    但是结果是值得的，那么就算是很好的。
    还有，她是没办法跟着宋昭回家过年了，不过宋昭应该不会跟她计较的。
    又想到周锦，都答应了要去接他的，唉，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宋依然有些难过，还是有不少遗憾的。
    “不过，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的。世上的诸多事情，总不能让人事事如意。”
    宋依然听见周围的吵闹，有很多人围了上来。宋依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有人在报警，有人在打120。
    声音忽远忽近，有时清晰但又迅速变模糊。
    宋依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一刻也撑不下去了。
    失去意识前，她嘱咐系统把她手机里所有不方便被别人看到的东西都删掉。
    “一定要删掉，删到没办法恢复的那种！”
    系统几乎要拍着胸脯保证了：“相信我的能力。”
    宋依然这才放心地陷入无知无觉的黑暗之中。

 第100章 一个必要的尾声

    最先赶到医院的是宋依然的导员，因为她在本地。
    宋昭买了最快到达的机票，凌晨才到这个她离开没多久的城市。
    宋依然在出院后就给自己写了份遗嘱，气得宋昭想打她。
    “什么叫我来帮你办后事？你比我小这么多，能不能盼着自己点好。”
    一语成谶，宋依然的后事还真是她来办的。
    周锦在元宵节那天的凌晨惊醒，记起来前尘往事，于是他知道，宋依然已经离开了。
    只有宋依然离开了，他才会想起，原来他是跟着宋依然而来的沈川。
    他拉开窗帘坐在地上，冷气攀上他的身体，他却仿佛没有感觉。
    系统问他是不是现在脱离世界，他摇摇头。
    “我想看到结果。”
    “结果就是宋昭会帮宋依然处理所有事情，肇事者因为当时人太多没法逃跑，警察查出了他们之前拐卖妇女儿童的罪行，最后被判处死刑。”
    沈川重复着：“我想看到这个结果。”
    系统叹气：“那好，晚几天也不是不行。”
    其实晚的不止几天。
    最头疼的是宋依然的辅导员，虽然宋依然是在校外出的事情，但是宋依然的留校申请上第一个签字的就是她，后续处理又撞上开学，加上舆论风波，她都不敢想，埋头苦干。
    舆论的确发酵得很快，原本只是一场意外，但是司机和副驾驶的人都是人贩子，甚至后座上还有小孩。
    新闻就这样被转发开来。
    也有人把关注点放在了受害者身上，于是宋依然高中的事件又被翻了出来，大学的辩论队经历也被展现在网友面前。
    很多人的想法和张凌熙曾经的一样，那就是宋依然这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霸凌给她留下的印记。
    她的粉丝说着她的经历是如何鼓励自己，自己是如何从只在互联网上交流过的人身上汲取力量。
    当然，原身想要让他们受到惩罚的那些人的名字也再次出现在网络上，甚至还有近况。
    宋昭把自己看到的骂宋依然的话通通举报了，有些人就是坚持受害者有罪论，哪怕再完美的受害者身上也一定有瑕疵，以此来论证，为她惋惜是不值得的。
    沈川第一次见到宋昭就是在宋昭上次请宋依然吃饭的那个湘菜馆，菜都和上次一样。
    “这个店是依然夸过的。”
    沈川把每道菜都尝了尝，低头笑了笑：“果然是她喜欢吃的。”
    “我去你们学校收拾了她的东西，可能有一些，她更希望放在你那里。”宋昭客气地复述了一遍找他出来的理由，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整理的时候，好像能看见她是怎么计划的，没想到意外突然就来了。”
    说起计划，沈川也想起了很多：“她说她得好好学习，因为要拿奖学金，还想保研。”
    沈川又想骂宋依然是骗子，规划得好好的，但是又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就像是上一秒还笑语盈盈，下一刻就冷面如霜，让人分不清真假。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也知道还有下一次，但还是觉得阴阳两隔。
    “我不知道我还能接受几次，可能有一天我真的会发疯。”
    系统安慰着：“宿主她只是有更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我也接受，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好抱怨的。”
    系统不知道沈川到底是疯子犯傻还是傻子发疯，怎么会有人放弃自己的一切跟着另一个人奔赴未知呢？
    宋依然是为了回到自己熟悉而且真切的地方，沈川是从他的熟悉而真切的地方离开，越走越远。
    宋昭和沈川之间是久久的沉默，他们是被一个名为“宋依然”的纽带联系在一起，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没见过。
    如今纽带断了，他们在纽带两边落下的时候短暂碰面。
    “我能问问什么时候开庭吗？”
    “宣判可能没那么快，我估计差不多得要三个月。”
    沈川点点头：“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
    宋昭想起宋依然答应她的事情。
    “依然说，要是我邀请她，她今年就跟我回家一起过年。”悲伤从宋昭的身上溢出来，沈川看得清清楚楚，“她爽约了。”
    “她还说她想去我老家看看小桥流水人家，也没有机会了。”
    真是过分，明明做不到，还要许下承诺。
    和宋昭告别后，沈川拿着宋昭给他的纸袋，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是宋依然给他准备的礼物，原本是打算去接他的时候带上的。
    一束钩出来的不会凋谢的花，一幅宋依然画的画。
    简简单单，但是耗时耗力。
    沈川把纸袋抱在怀里，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怎么觉得，宋依然好像上心了点？
    宋昭把宋依然的备忘录整理了出来，她好像抱着随时会离开的打算，事无巨细都记在了备忘录里，尤其是她的存款，考虑得明明白白。
    “我的存款大概率是不多的，如果我出了意外，那么这笔钱就拿来给我办后事。要不是觉得我舍友接受不了，真的好想去给自己挑骨灰盒啊。如果还有余钱，都给宋昭。”
    宋昭才没要宋依然的钱，把钱都按照宋依然以前的方式捐出去了，记在宋依然名下。
    “不知道我在宿舍的东西是谁帮我收走，应该是宋昭。到时候就看宋昭有什么想留作纪念的就留下，其他的有用的直接留给宿管阿姨，没用的扔掉。”
    宋昭留下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把这些都打包寄回自己家，放在各个地方继续发挥作用。
    她看卷宗的时候，书桌上的台灯就是宋依然宿舍的，仿佛宋依然在陪着她。
    很难说清楚，为什么她还没见到宋依然时就觉得一定和她投缘，事实的确如此。
    宋昭觉得，可能她们真的是亲人，只不过恰好在不同的家庭里。
    判决的那天，沈川正襟危坐，直到听到“死刑”才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看，我没骗你。”
    沈川当然知道系统不会骗他，他并不是为了这个结果而留下来的，只是为了亲眼看见这个结果而已。
    “我们走。”
    “好啊，宿主已经休息很久了。”

 第101章 新手保护期

    宋依然又是在医院醒来的，一睁眼就闻见了明显的带着医院标签的气味。
    总感觉这个开场很熟悉。
    “系统，下次真的不能换个新地方吗？”
    “要不你先接受一下剧情。”
    看完之后，宋依然觉得医院真是个最好的选择。
    原身是个很不幸的小孩，母亲早逝，父亲是个会家暴的酒鬼，还时不时失踪。
    只有姐姐宋望和她相依为命。
    然而事发当天，工作回来的宋望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妹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脑后漫开一片血。
    最后一根弦断了，她拿着刀去卧室，再出来时衣服上沾了血。
    宋望写了一封遗书，然后打电话报警。
    “你好，我杀人了。”
    宋望报出地址后不忘说声“谢谢”，等警察开门后，屋里有两具尸体和一个有微弱呼吸的小孩。
    这个世界的时间大致对应千禧年初，网络并不发达，是纸媒兴盛的时代。
    这件事情很自然地登上了报纸的头条，宋望的遗书也附在了上面。
    于是宋望和宋依然的艰难与绝望由那封短短的遗书铺开。
    “妹妹不在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为什么有的人就是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呢？”
    “真是好绝望的故事。”
    “是啊，宋望其实也才16岁。”
    宋依然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原身的故事是男主记忆中的一个小小的点，他只知道住在这条街上有一户人家的小孩很可怜，还是在事发之后听大人谈起。
    他专门路过原身的家，发现和其他的房子没什么不同。
    “他们说别靠近那房子，女儿都敢把亲爸杀了，别沾上什么。我假装从那里路过，专门看了看，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那房子是摆脱不掉的噩梦。
    “唉。”
    宋依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系统说：“你是抢救过来的，加上宋望的那封遗书，你是单纯的受害者。这一点能让你以后稍微轻松一点。”
    宋依然不明所以：“为什么？”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我现在心情有点沉重，得听点让人高兴的。”
    “不行，这个好消息要放在坏消息之后再说。”
    宋依然无语：“那你还问我干嘛？直接说就好了。”
    “例行公事，走个过场。”
    “说。”
    “坏消息就是，这个世界会排斥外来者，也就是你。所以你以后会受到很多莫名的恶意，方方面面。”
    宋依然闭眼：“你真的确定另一个是好消息吗？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有新手保护期。”系统详细解释，“你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不会被排斥。”
    “原来真的是好消息。”宋依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我有个问题，就是我现在是一个无依无靠并且没办法找到工作的6岁小孩子，我要怎么养活自己？”
    “这就是新手保护期的好处，你的事情已经登上报纸头条了，有人给你捐款。”
    “那我出院了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
    “没人管未成年的孤儿吗？”
    “刚刚已经说过了，你是不被欢迎的外来者，被领养或者去福利院都会有重重困难以至于失败。反正到最后都是回家，给你减少一点麻烦。”系统补充，“如果原身有亲戚朋友，你是可以继续这种人际关系的。但是原身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你只能去发展新的人际关系，但是你本身又被排斥，所以几乎不可能。”
    宋依然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随后问起自己的任务。
    “原身的心愿是希望你开心。”
    “啊？”宋依然很吃惊。
    “她原本的愿望是希望姐姐开心，但是她姐姐已经不在了，所以她没什么心愿了。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是希望你开心。”
    虽然说并不要去原身一定要留下心愿，但系统还是把这个算作一个愿望。
    宋依然眼睛发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再问攻略任务，只是发呆，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原身短暂的一生。
    好像除了叹气，真的没什么能说的了。
    原身伤得挺严重的，身上的青紫且不说，右腿骨折了，加上后脑的伤口，宋依然真的不太敢也不太能动。
    等到头上的绷带拆掉之后，宋依然自己推着轮椅到楼下去呼吸新鲜空气。
    起初护士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的，还是宋依然再三保证后才让人带着她出去。
    出去了几次后，总算获得了她们的信任。
    宋依然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能被护士放心的小孩，没想到在枫树下见到一个眼睛上蒙着纱布的小男孩。
    两个人都坐轮椅，宋依然费劲地把轮椅“开”到他面前。
    “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宋依然知道自己只是外表是小孩，但是实际上是个成年人，甚至可以说是老年人，知道自己能顾得了自己。但是面前这个小男孩是真的小孩，眼睛还看不见，是谁这么心大让他一个人在这儿？
    “不是。”小男孩摇了摇头，“阿姨落了东西，让我在这里等她。不要乱跑，也不能跟着别人走，如果有人推我就喊。”
    小男孩听出了宋依然不是走路，也没有其他人的走路声：“你是一个人坐轮椅出来的吗？”
    宋依然下意识地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止住了自己点头的动作。
    “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坐轮椅是因为骨折了。”
    “你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只剩下我了。”
    小男孩从口袋里拿出糖，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吃个糖，吃了会高兴一点。”
    “我没有不高兴。”
    嘴上这样说，但是宋依然还是把糖接了过来，剥开放进了嘴里。
    “骨折是不是很痛？”
    宋依然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是啊，你做手术肯定也很痛？要不你也吃个糖。”
    “我今天已经吃过了。”小男孩觉得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太好，于是又补了一句，“你明天还过来吗？明天我再给你带糖。”
    “好啊。”宋依然自我介绍，“我叫宋依然。”
    “我叫万轻舟，明天见。”
    “明天见。”

 第102章 我们是朋友吗

    第二天，宋依然如约到了昨天的地方，万轻舟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我来了。”
    万轻舟惊喜：“我就知道你会来。”
    “怎么你今天又是一个人？”
    万轻舟指着不远处：“阿姨应该在那里。”
    宋依然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个阿姨坐在那里，时不时看向这边。
    万轻舟拿出两根棒棒糖：“说好了的，请你吃糖。”
    两根都是草莓味的，宋依然全拿过来，把其中一个剥开后放回万轻舟手里。
    万轻舟笑了笑：“谢谢。”
    “你请我吃糖，应该是我谢你。”
    “那也要谢谢你，因为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
    宋依然看向他眼上的纱布，万轻舟好像猜到了她的动作。
    “没人愿意带着我玩。”
    “我这不是来跟你玩了吗？而且你应该马上就能看见了，到时候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
    “我下个月还要做手术，那一次手术成功了才能看见。”
    宋依然认真地说：“你一定会好的。”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预感，但就是坚信万轻舟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你是不是快出院了？”
    宋依然想了想，告诉他：“我应该会在你手术之前就出院了。”
    万轻舟的心情瞬时有点低落：“那我是不是看不见你了？”
    宋依然想起系统说的话，她是不被欢迎的外来者，等出院后，没准万轻舟就莫名其妙讨厌她了。再说，自己这种体质还是不要连累别人了。
    看着万轻舟，她也不好直接说出真话，只能半真半假地安慰他：“说不定我们会再见的。”
    宋依然觉得自己在忽悠小孩，良心发作决定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多陪陪万轻舟，让他不会觉得别人都不和他玩。
    她指着万轻舟头上的枫叶：“等你做好手术，枫叶都红了，到时候你一睁开眼就能看见画一样的秋天了。”
    “除了枫叶呢？能再和我说说别的吗？”
    宋依然给宋星辰讲故事的时候努力讲得绘声绘色，现在是重操旧业了。
    她从远处的住院部开始描绘，幸好她活得时间够长，字词储备够多，才能尽可能不重复地生动地告诉万轻舟，他现在所在的地方长什么样。
    而且她的思维有点跳跃，总是会跑题，然后再硬生生地拉回来。
    宋依然讲的时候，万轻舟就全神贯注地听，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宋依然。
    他并不是天生就看不见，所以随着宋依然的讲述，他完全能想象出场景。
    时间就这样在一言一语、一字一句中流逝，宋依然说着说着会用手比划，虽然万轻舟看不见，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等到照顾万轻舟的阿姨走过来后，宋依然才恍然，居然已经讲了一个多小时。
    万轻舟微笑着：“那你介绍完了吗？”
    “差不多了，再过去也是种一样的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医院的大门。”
    走之前，万轻舟带着期待问：“你明天还来吗？”
    “我会来的。”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宋依然按时赴约，这次万轻舟没带糖，带了一本书。
    “你可以读书给我听吗？”
    宋依然答应了。
    万轻舟带的是《唐诗三百首》，还是有拼音带插画的。宋依然这才想起，虽然他表现出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但是还没上小学。
    宋依然觉得有些好笑，转念一想，自己明年九月也得去上小学，不免欲哭无泪。
    “系统，我真的不能跳过小学吗？”
    系统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你真的觉得七岁去读初中合适吗？”
    宋依然不得不接受了她需要上小学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不过或许你可以跳级，只要成绩能足够好。”
    宋依然提出疑问：“这些真的不需要家长出面吗？”
    系统的语气中充满着自信：“放心，需要家长的环节会被忽略的。”
    宋依然放下心来，系统会帮她搞定就行，她只要负责好好读书就行。
    万轻舟没听到宋依然的声音，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
    宋依然翻开书，念了一首最广为人知的《静夜思》。
    因为太过熟悉，宋依然虽然翻开了书，但是没看就能顺畅地背出来。
    以前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念出来，竟然有一丝丝惆怅。
    思乡之情，真是古今共通的啊。
    于是宋依然又念了一遍。
    她还没忘自己是在给万轻舟念诗：“要我说一下是什么意思吗？”
    万轻舟摇了摇头：“我听懂了，他在想家。”
    “是啊，他在想家。”
    “你也在想家吗？”
    宋依然发现万轻舟好像很容易察觉到别人的情绪，也不隐瞒：“是啊。”
    “但是你说，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在想我心里的家。”
    万轻舟不作声许久，忽然语出惊人：“要不你跟我回家。”
    他这话太符合不喑世事的小孩子了，宋依然笑出了声，因为年纪小，脆生生的，像是银铃。
    万轻舟以为宋依然在笑话他，不自觉红了脸：“我，我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
    “但是我不能跟你回家。”
    万轻舟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你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不用照顾我。”
    万轻舟固执地说：“你可以当我姐姐。”
    “可是你比我大啊。”
    万轻舟的注意力跑偏了：“你比我小？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因为你知道的东西好多，要是你比我小，那就是我太笨了。”
    宋依然伸手摸摸万轻舟的脑袋，他条件反射地想躲开，但是宋依然跟着他躲的方向，还是揉到了：“不是你太笨。”
    她大言不惭：“是我聪明。”
    万轻舟败下阵来：“你能当我妹妹吗？”
    “不能。”
    “真的不能？”
    “真的不能。”
    最后，万轻舟败下阵来：“那，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是。”
    宋依然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万轻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宋依然同样回答他：“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你明天还会来吗？”
    “只要不下雨，我都会来的。”
    “明天见。”
    “明天见。”

 第103章 我走了，再见

    万轻舟希望宋依然能等到他手术之后再出院，但是系统已经在催宋依然出院了。
    “你现在已经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状况了，如果拖久了只会对你不好。”
    宋依然知道系统是为她好，迅速去办了出院手续。
    不声不响地离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宋依然还是和万轻舟告别了的。
    还是那本《唐诗三百首》，宋依然选了一首送别诗。
    “我要走了。”
    “你都不铺垫一下吗？”
    宋依然轻咳一声：“刚刚那首诗就是铺垫啊。”
    万轻舟试图争取：“不能多留几天吗？你的石膏还没拆。”
    “这个之后再来拆就好了，医院每天都收病人，我不能赖在这里不走。”
    万轻舟的声音有点急：“那你会再来看我吗？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宋依然犹豫着该不该哄一下万轻舟，他在宋依然眼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孩子，和当初看在摇篮里的宋星辰没什么区别。
    要是硬要说区别，那就是宋星辰和她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殊不知，宋依然犹豫的时候，万轻舟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你是骗我的，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宋依然连忙否认：“不是的。”
    “我不信。”
    宋依然解释：“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所以我没办法保证。”
    听明白她不是有意的，万轻舟的语气软了下来：“那你有空要来看我。”
    宋依然应下了。
    会有空吗？她要忙着生计和学习，应该是没空的。
    出于自己尚在的良心，宋依然给万轻舟念了一下午的诗，念到喉咙痛，声音微微作哑。
    天渐渐黑了，考虑到自己不愿意给原本就经济紧张的生活添加一笔配眼镜的钱，宋依然合上了书。
    “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明天就没人读书给我听了。”
    宋依然拍拍他的脑袋，像是安抚一个小辈：“你以后可以自己读书的。”
    万轻舟从她的手下躲开：“我比你大，怎么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宋依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是是。”
    忍着下一句没说出口：可是你真的是个小孩子啊。
    “万轻舟，我走了，再见。”
    “再见，宋依然。”
    宋依然离开医院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我和万轻舟就是落入河流中的两滴水，只会越来越远。”
    系统神秘兮兮：“说不定啊，一切皆有可能。”
    宋依然试图多打听一点消息，但是被系统搪塞过去了，索性不再问。
    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大扫除。
    小孩的身体干活真的很累，宋依然专门找了看起来撑不过这个秋天的衣服穿上，累的时候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她把被子艰难地搬出去晒，等到再搬回来，被套已经没办法再用了。
    幸好家里还有换洗的被套。
    宋依然前前后后忙了一个礼拜才把家里重新布置好，不需要的东西能卖的卖，不能卖的扔。
    姐姐的东西则是全部收到箱子里，连同那段时间一起盖上。
    一整条街的邻居中没人意识到宋依然没有监护人这一点，也不觉得一个小孩单独生活有什么不对，只是把她当成住在一条街上的人来议论。
    “哎呀，她爸爸就老打人，她姐姐还杀人，谁知道她以后能做出什么事。”
    “反正我不让我儿子女儿和她玩，别哪天被打了。”
    宋依然听见了，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议论她的人，面无表情。
    不知道是因为被发现尴尬还是宋依然的反应，反正被议论的不再是宋依然。
    但是这条街没有人会和她说话，仿佛她真的会下一刻就拿着刀追别人砍。
    宋依然也不在乎，她头疼的是以后的生活。
    千禧年初网络并不发达，宋依然不可能靠在互联网赚钱。她现在手里的钱加起来只有五位数，吃穿住行另加上学，不知道能撑多久。
    而且宋依然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干家务实在是吃力。家里没有洗衣机，衣服全部都要手洗。
    她在长个子，还得买衣服穿。
    不过等长到宋望差不多高，就可以穿宋望的旧衣服。
    最大的难点还是做饭，宋依然软磨硬泡，系统答应了一日三餐都指点宋依然怎么去做。
    他们都以为，宋依然做久了饭厨艺会发生变化，但是她就像是被输入了“难以下咽的厨艺”的程序一样，一旦一个人独立做饭，一定是糟蹋食物。
    所以系统背负着照顾宋依然饮食的任务。
    另外就是怎么赚钱。
    宋依然咬咬牙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骑车从城北骑到城南，谎称是帮家里的大人来拿货，把拿到的零件绑在车后座上带回家做耳环。
    单价很低，但是宋依然熟练后做得很快。
    除此之外，她还去捡瓶子卖钱。
    她是真的找不到工作，只能做这些。
    为了省钱，她还在家里种菜，葱、大蒜和小青菜，土培水培都有，都在系统那里学习了。
    不过这些菜只能放在她自己家里，不然就算是放在门口也会被偷。
    宋依然想，以后跟宋为吵架有底气不低头了，就算没有他的钱自己也能活。
    她想，这也算是有收获。
    秋去春来，而后夏季一晃眼就过了，到了开学的日子。
    依旧没有人对宋依然一个人住有任何疑问，她顺利地报名入学了。
    班上有不少街上的邻居，所以宋依然形单影只，没人会接近她。
    宋依然还是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怎么跳级。
    宋依然的成绩很好，当然，她觉得如果自己读小学一年级还成绩不好真的可以羞愧自尽了。
    原本忽视宋依然的老师惊讶地发现宋依然的能力不止是小学一年级的水平，把她带到高年级去挑战高年级的学生，然后卡在了三年级的奥数上。
    宋依然如遇奇耻大辱，转头回家苦攻奥数。
    而她的老师，则想把她打造成一个天才。
    那么他可以获得“天才的老师”这一称号。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于是宋依然有了写不完的题目，老师会耐心指点她，并且帮她安排跳级考试。
    宋依然觉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不友好的。

 第104章 利益置换

    尽管这是个不欢迎外来者的世界，但是利益面前，其他的都可以往后退。
    宋依然依次做完了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和六年级的期末考试卷，成绩非常可喜。
    和班主任的欣喜不同，宋依然很平静。
    “我要是不会做这些，我干脆被你们管理局毁灭算了。”
    系统也附和着：“宿主你在上个世界还教高中生数学，要是连小学数学都不会真的要被笑话了。”
    让宋依然高兴的是，她被抓去狂补奥数，数学老师负责她的三餐。
    宋依然真的要哭了，她受够了自己做出来的能吃但不好吃的饭。
    奥数对于宋依然来说并不难，只是乍一看觉得陌生，熟悉了之后也是手到擒来。
    学校要广而告之自己这里有一个天才，老师要宣告自己是一个神童的伯乐。
    宋依然表示不用为生活费和一日三餐操心真不错。
    至于同学，本就不喜欢宋依然的同学更是远离她，原本不知道宋依然是谁的现在讨厌她。
    除了老师，没人喜欢她。
    而老师，也并不是喜欢宋依然这个人，只是喜欢神童为他们带来的利益。
    宋依然被带去参加没有年龄限制的比赛，作为最小的选手拿下了冠军。
    万轻舟是在报纸上再次看到宋依然的，不止一份报纸，但每个标题都离不开“神童”“天才”这样夺人眼球的词语。
    他在医院的时候没见过宋依然长什么样，连忙喊来照顾他的阿姨。
    “阿姨，这是在医院读书给我听的宋依然吗？”
    “是啊，还挺厉害，不过我听说她姐姐杀了她们的亲爸。”
    “那肯定是因为她们爸爸不是好人。”
    万轻舟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确定。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做这种事。”
    万轻舟觉得她说的不对：“万一是她爸想杀她们呢，你什么都不知道。”
    “哪里有父母能做这种事，你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万轻舟盯着报纸：“我就是知道。”
    “好好好。”
    万轻舟终于知道宋依然长什么样了。
    报纸上的宋依然短头发，拿着奖杯和证书站在最中间，礼貌性地笑着。
    万轻舟就是知道，宋依然的笑只是因为这种时候需要笑，而不是她高兴。
    宋依然确实是这样想的，就外表而言她确实是年龄最小的，但是阅历不知道抵得了多少个对手，隐约还有点胜之不武的不好意思。
    她开心的事情是通过了跳级考试，不过按规定只能跳一级。
    再开学，她开始读二年级。
    “不是很想读二年级。”
    系统表示：“你真觉得你会在学校里上课？你二年级应该也是被带出去比赛。”
    万轻舟转学来的时候，宋依然正在其他市比赛。
    这是个英语比赛，宋依然轻易拿了第一名。
    她刚经历了高考英语和四级，加上在欧洲多年，还是能轻易碾压其他选手的。
    宋依然每次都怀着抱歉的心情去领证书，有时候还有奖金。
    这次恰好就有奖金，所以宋依然回学校的时候心情非常愉悦。
    万轻舟早就打听到宋依然哪天回学校了，专门在宋依然班级门口等她回来。
    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于是每个课间都来宋依然班级门口。
    宋依然认出了万轻舟，虽然之前他蒙着眼睛，并没有见过他全脸。
    “我就知道，我还会见到你的。”
    比起万轻舟的欣喜，宋依然的反应有些冷漠：“快上课了，放学你再来找我，要晚一点。”
    万轻舟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哦，那我放学再来。”
    宋依然回到位置上放好东西就质问系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系统装傻：“知道什么？”
    “别装了，万轻舟是怎么回事？”
    系统这下不遮掩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攻略对象是谁吗？”
    宋依然觉得自己要裂开了：“有没有可能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这是犯法的！”
    系统学着她的语气：“有没有可能唐成瑜也未成年？”
    “唐成瑜是高中生，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万轻舟一个小学生懂什么是喜欢吗？”
    系统笑出声，而宋依然完全笑不出来。
    “宿主，谁告诉你一定要攻略对象爱上你啊？”系统慢悠悠地解释，“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爱情一种感情，只要感情足够深，又没有决裂，对方在你离开后经常会想起你。满足这个，都不算任务失败。”
    系统还不忘补刀：“你以前看得挺透的，怎么现在糊涂了？”
    虽然嘴上笑话着宋依然，但是沈川对宋依然的确是爱情的爱，不管如今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感情是不变的。
    就算那不是沈川，只是万轻舟，等他明白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再想起自己年幼时遇到的宋依然，若是真的念念不忘，他能分得清这是什么感情吗？
    系统承认这是在钻漏子，但是在明面上就是符合规则的。
    放学后，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宋依然才和万轻舟说话。
    以防万一，她还是把万轻舟拉到没人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里？”
    万轻舟因为宋依然的态度有点委屈：“我在报纸上看到你，转学过来了。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宋依然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我看见你的时候很高兴，但是你一定都不高兴，还不想和我说话。”
    “那是因为这里的同学不喜欢我。”宋依然和盘托出，“万轻舟，他们真的不喜欢我。我可以跳级，再开学我就去读四年级了，然后是五年级、六年级，我很快就会毕业。但是你转学过来了就要在这里很久，如果你和我关系好，他们也会不喜欢你的。”
    宋依然是被同学排斥在集体之外的人，万轻舟来到这里，要么和其他人一样忽略宋依然，要么和宋依然一样被忽略。
    “我才不管，我不管他们喜不喜欢，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当朋友。”万轻舟眼神坚定，“是你说我们是朋友的，你不能反悔。”

 第105章 奖杯送你

    万轻舟自从转学见到宋依然来就天天和她一起放学回家。
    宋依然苦恼：“你家和我家根本不是一个方向啊。”
    “你不是说他们不喜欢你吗，我怕他们欺负你。”
    宋依然认真地保证：“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厉害，但是我还是会怕你受欺负。”
    宋依然有些感动：“真的不用，我这几天是因为刚比赛完可以休息，休息几天之后就要跟着老师补课了。”
    万轻舟执拗地说：“几天就几天，反正我要和你一起走。”
    宋依然朝上看，眨眨眼，驱去感动泛起的一点涟漪：“那好，不过还是我送你回家。”
    万轻舟见宋依然答应了，也没管她换了意思，连忙应下，生怕她反悔。
    宋依然本来放学是出校门左拐的，现在是向右转弯，先送万轻舟回家。
    万轻舟攒了许久的问题一一问出口。
    “你出院之后去哪儿了？”
    “回家了。”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是，我一个人住。”
    “你一个人住一定要小心，门和窗户要关好，别人会看你是一个人欺负你的。”万轻舟努力回忆着一个人住的注意事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要注意用火……”
    宋依然也不知道万轻舟是怎么了解到这么多的，听他说完一条就应一声，直到他想不起别的之后宋依然才问出口。
    万轻舟悄悄攥紧书包带：“因为你说你一个人住，所以我去问了阿姨。”
    宋依然突然发现了小孩子之间谈话的方便之处，就是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就算是不好意思也能轻易看出来。
    “和你一起的只有阿姨吗？你爸妈呢？”
    万轻舟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他们很忙的。”
    宋依然霎时间就和他共情了，顺手呼噜他的脑袋，生硬地安慰他：“你比我好，我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大人真的很奇怪，帮我找医生的时候有空，但是我住院又变得很忙，现在也很忙。”万轻舟直白地抱怨后又变了语气，“不过我想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说我，我想要的玩具很快就会送来，我要转学也就来了这里。就是这样，我有时候讨厌他们，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很好。”
    宋依然叹了口气：“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万轻舟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自己不明白，愣愣地点了头。
    “你对我好是因为我读诗给你听吗？”
    万轻舟点头又摇头：“我说过的，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你到这个学校来本来可能会有很多朋友的，现在你和我一起走，应该没有别的朋友了。”宋依然实话实说。
    万轻舟满不在乎：“但是第一个朋友是你，不能因为别人不和你当朋友。”
    他的声音随即低了下来：“但是你太厉害，一开始都是一起读一年级的，但是我还在读一年级，你已经二年级了。你会更快，但是我没有你快。”
    “所以你应该装作不认识我的，然后去交朋友，当一个有普通生活的小学生。”
    “才不是。”万轻舟不认可宋依然的话，“我应该跟上你。”
    宋依然微微笑着：“那要是跟不上呢？要是我去外地读大学了，你还在这里读书呢？”
    “那就考到你那里去。”
    宋依然反应过来，她是随口一说、随便一问，但是万轻舟会当真啊。
    她连忙找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不会走的。”
    “好。”
    宋依然把万轻舟送到楼下，看着他上楼了才离开。
    “系统，我觉得我对万轻舟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是因为家庭。”
    宋依然吐槽了一句：“真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希望万轻舟不会像曾经的我一样阴暗爬行。”
    她听见了系统的嘲笑声。
    宋依然到家后开始煮面，老师不在课后辅导她的时候，她只能自己做饭对付一餐。
    “让我学习，让我去比赛，我一定给学校争光，只要包饭就行。”
    宋依然想到这个，去自己装奖杯和证书的箱子里翻出了第一个奖杯，装进了书包。
    第二天把万轻舟送到楼下的时候，宋依然叫住了他，从书包里拿出奖杯，递给他。
    “万轻舟，这是我第一个奖杯，现在送给你。以后我拿的证书和奖杯都有你一半，你不用觉得跟不上我，因为你一直都在我旁边。”
    系统故意发问：“那奖金呢？要不要也分一半？”
    宋依然都差点被自己感动了，不料情绪直接被系统打散，恶狠狠道：“奖金不分，奖金是我的生活费，不能分出去。”
    虽然宋依然感动到一半被系统影响，但是万轻舟是真的被感动了。
    他握紧奖杯：“我一定把这个奖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天天都能看到。”
    “好啊。”
    万轻舟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宋依然学习那么好，可以一直跳级，但是跟着她就好了。
    宋依然以后去哪个学校他就去哪个学校，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也没关系，他们是对方唯一的朋友，总不会走散的。
    万轻舟想着，想到了很久以后，觉得只要能联系，总还会是朋友，不会分开。
    宋依然自然是不知道他这个想法的，她现在能想到自己得尽快读初中，这小学是真的不想读了。
    “这作业真的得写吗？”宋依然看着扫一眼就能看出好几题答案的题目抓狂，“我不想填单位了。”
    系统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应该可以不写。”
    “上次查没写完作业的罚站的时候也没漏下我。”宋依然一边填答案一边抱怨，“这是不是bug啊？那些老师明明知道这些题目对我来说太简单，但是我不写就是态度不端正……”
    系统说着风凉话：“还真不是bug，就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和你能力的矛盾。按理来说这些老师应该是都不喜欢你的，但是你又能给他们带来名利，这才是他们对你态度不一样的原因。”
    宋依然无奈地继续一目十行。

 第106章 见一次打一次

    宋依然严格遵守学校的规定，每一学期都跳一级，完整地上完了六年级，在万轻舟上四年级的时候升了初中。
    曾经有人唱衰她，说她是新版方仲永，但是她就是直接考进了全市最好的初中——市一中。
    万轻舟还以为以后不会经常见到宋依然，结果市一中只是他的学校再向前走两个路口左手边那条街上，不过是走十分钟的路就到了。
    刚高兴没一会儿，万轻舟就知道了宋依然要上晚自习这一消息。
    万轻舟以前从家到学校两点一线，从来没有再往前走两个路口，自然不知道那边的初中生是要上晚自习的。
    以前宋依然说他只专注自己，迟早要吃亏的。
    不过宋依然也知道，万轻舟这样多少也有自己的原因，要不是和她走得近，万轻舟也不会在学校当彻彻底底的透明人。
    万轻舟当天就回家告诉阿姨他下午放学吃完饭再回家。
    “你是不是和宋依然在一起玩？”阿姨叹气，“我就知道，你跟她玩就是被她压着，被带野了。”
    万轻舟大声地辩驳：“是我要和她一起玩的。”
    “学校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和她玩。天爷啊，她都读初中了，你们不会一直在一起的。”
    万轻舟气得要哭，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
    说完就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宋依然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反正她是要在学校吃完饭去上晚自习的，至于是在食堂还是在学校外面无所谓。
    既然万轻舟想一起，那就在学校外面吃饭。
    初中她依旧是不合群的，班上的同学还会对她的“神童”称呼嗤之以鼻。
    “宋依然，你很有名啊。不过就算是天才不也是和我一个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知道吗，宋依然没有妈妈，她爸爸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她还有个姐姐，厉害得不得了，杀过人，杀的还是她亲爸爸。”
    “那我可得离她远点。”
    “你说得对。”
    宋依然可以无视这些闲言碎语，按部就班地上课、放学。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不是被排斥的外来者，还会是这样的处境吗？
    宋依然看到有些新闻的时候遍体生寒，有些人的恶意就是不知从何而来，而且不可估量。
    但有时候，她又觉得人情温暖，令人感动。
    系统觉得她过于纠结，怕她钻了牛角尖：“宿主，你在上个世界接触到的都是善意，这个世界接触的几乎都是恶意，这些都过于绝对。你自己的生活中，善恶都存在，你既会遇到好人，也会遭受恶意，这并不是完全对立的。”
    宋依然往床上一躺：“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你下次可以直接说，想不通就别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你信不信我要是这样说你就得说我摆烂了？”
    宋依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我觉得，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
    第二天，宋依然吃完早饭回教室，走进教室的瞬间她觉得气氛凝固了一瞬间，还有一些视线聚到她身上。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依然环视一圈，眼尖地看到自己的桌子好像不太对劲。
    走近了才发现，桌上用荧光笔写着些不堪入目的话，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老话。
    不过正中间用红色荧光笔写着“杀人犯”还是蛮有视觉冲击力的。
    宋依然气笑了：“合着上升到言语侮辱了是。”
    “这种事情如果忍了对方会得寸进尺。”
    宋依然抱臂：“当然会，你能不能让我打人不留下痕迹呢？”
    “隔空让对方受伤？我没这个本事。”
    “不是，是没有伤痕，验伤没有结果的那种。”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别打死。”
    得到了系统的帮忙，宋依然这下有了底气。
    她再次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了等她反应的人，还不止一个人。
    宋依然大概有了结论，应该是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比较多。
    她随机挑选了一位幸运观众，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问：“我的桌子是你写的字吗？”
    对方满不在乎：“不知道。”
    宋依然笑了笑，伸手把他桌子推倒了，摊手：“手滑了。”
    “你xx！”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宋依然，被宋依然抓着手直接扭了一下，痛到跳脚。
    宋依然没松手：“我再问一次，我桌子上的字是你写的吗？”
    “是江海！是江海！”
    宋依然松开手，直接朝江海走去。
    江海目睹了全程，但是他没意识到宋依然可能打架很厉害这点，他觉得是那人太没用了才会被宋依然制住。
    宋依然知道江海，家里有钱，人又聪明，被惯得无法无天。
    总而言之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宋依然走到江海身边，直接一脚踹翻了他的凳子，他整个人都摔在了同桌的身上。
    江海一时没反应过来，一等反应过来同样气急败坏。
    不过宋依然没等江海起来指着自己，直接拽着他的领子拉出来，然后按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在了地上，顺势把他的双手反剪控制住，省得挣扎。
    “感谢曾经辛苦练功的自己，感谢再忙也坚持锻炼的自己，我就知道会派上用场的。”
    宋依然感慨完之后教育江海：“呵，就这？”
    江海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当然，是气的。
    “你放开我！”
    宋依然用空着的手狠狠揪住江海的耳朵：“都被我制服得动不了了还敢嚣张，我现在放开你，你也只有挨打的份。”
    江海不相信，宋依然给了他这个机会。
    江海一被松开双手就朝后瞎挥，起身的势头太快，确实把宋依然撞倒了。
    在他朝自己这边过来的时候，宋依然直接踹了他一脚，又迅速地压制住了他。
    宋依然想到自己的桌子，想把江海的整张脸都画满，但是那样又留了证据。
    “好苦恼啊。”
    宋依然思前想后，决定以一种友好姿势把江海拉到了角落，试图靠近的都被宋依然狠狠瞪了一眼。
    “江海，这是第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今天之内把我桌子弄干净，弄不干净就给我换了。”宋依然说完后阴恻恻地威胁，“要是有第二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天天跟着你，反正你也知道我家没人，所以我有的是时间跟着你。”

 第107章 两个刺头

    宋依然在学校把人打了然后威胁了一通，江海忍着气帮宋依然把桌子弄干净。
    不过擦了几遍后，桌子上的字还是擦不掉。
    江海只得把自己的桌子搬过去，把宋依然的书全部搬到这张桌子上。
    宋依然满意地拍拍手，坐了回去。
    “就你那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把人狠狠收拾一顿呢。”
    面对系统的揶揄，宋依然慢条斯理地回答：“本来确实想打得狠一点，但是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我也不好下太重的手。何况这是初犯，要是再有下次，我是真的不会客气。”
    宋依然杀鸡儆猴确实有效果，至少这一天，每个对上她视线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开。
    她托着腮：“唉，我可是真的想和他们好好相处的，奈何天不遂人愿。”
    “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可别是在抱怨我。”
    宋依然笑嘻嘻地否认：“我还指望你帮我呢，怎么会抱怨你。再说了，要是你一生气跟我玩失踪，我找谁说话去？总不能和我在国外一样自言自语。”
    “你明明知道的，我不会和你玩失踪，你一喊我就出现了。”
    宋依然不免感慨：“你现在是我最亲近的人，也真是最了解我的人了。”
    系统纠正道：“我目前只是代码。”
    “不管，我就把你当人。”宋依然旧事重提，“真的，要是可以，你来找我。你只要不违法犯罪，想干什么都行，我有能力支持你。”
    系统应下：“好啊。”
    宋依然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校门。
    万轻舟比她早下课十分钟，等在了校门口。
    宋依然起初没注意，结果落在万轻舟后面两步时发现他的校服脏了。
    “你今天摔跤了吗？”
    “啊？”万轻舟没反应过来宋依然的问题从何而来。
    “你的校服脏了。”宋依然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跳了一下，“你这不是摔的？”
    不等万轻舟回答，宋依然直接把他的书包拿了下来。
    “你要是摔跤应该是前面脏，结果是后面。”想到自己刚干的事，“万轻舟，你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万轻舟没否认，宋依然气不打一处来：“谁打的你啊？你身上有伤没？要不我们去买药？”
    宋依然说着说着就要把万轻舟拉到药店去，还是万轻舟拦住了她：“我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宋依然半信半疑。
    “是真的。”万轻舟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万轻舟的遭遇和宋依然出奇的相似，都是被挑衅然后怒而反击，唯一的不同就是，宋依然对江海是全程碾压，而万轻舟则是和对方五五开，最后一起罚站。
    “不是我挑事的，你别生气。”
    宋依然严肃地告诉他：“你应该去学武术。”
    “啊？”
    “你学了武术之后就不会是打平手了，因为打平手可能还有下一次，但是打赢就没有下一次了。”
    万轻舟不解：“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别打架。”
    礼尚往来，宋依然把自己今天打架的事情也告诉万轻舟了。
    “有人欺负你，你就要反击，最好是一次到位，让别人不敢再欺负你。不然，要是一次次搞这些小动作，会耽误你的精力的。”
    万轻舟点点头：“我知道了，要是还有下次，我会反击的。”
    以防带坏万轻舟，宋依然还补充了句：“但是暴力不能解决一切，要是能讲道理还是讲道理，实在讲不了再用实际行动。”
    “好。”
    想了想继续补充：“不要打头，很容易受伤的。”
    “好。”
    万轻舟的事情交给他自己去解决，宋依然这边差不多是一劳永逸了。
    江海本来就是班上霸王式的人物，被宋依然压在地上是实实在在丢了脸，不肯承认是打不过宋依然，也不好意思再找宋依然麻烦。
    宋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但是习惯性忽视。
    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太熟悉了，司空见惯。
    宋依然觉得自己已经杀了十年的鱼了，心早就像刀一样冷，根本不在乎这种不是透明人胜似透明人的感觉。
    还是好好读。
    宋依然坚信读书改变命运，继续在初中一骑绝尘。
    万轻舟始终没有告诉宋依然的是，他在被宋依然领着往前的同时觉得宋依然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有一种跟不上的感觉。
    他请了老师来辅导，但是只能在考试的时候拿高分，并不能通过跳级考试。
    不是人人都和宋依然一样的，自己也是。
    而且因为打架，老师眼里的他已经成为刺头了。
    “怎么每次打架都有你？”
    万轻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不去分辩，只是接受自己罚站的惩罚。
    宋依然则是以另一种形式引起了老师的注意——没有人收她的作业。
    如果看见组长在收作业，宋依然会交上去。但是如果恰好收作业的时候她不在，没有人会告诉她需要交作业。
    于是宋依然就这样被划到了经常不交作业的学生里。
    有的老师无所谓，但是有的老师认为宋依然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为所欲为，连作业都不写。
    宋依然吃了几次亏之后，每天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作业都交给组长。
    “现在总不能说我不交作业了！我一个勤勤恳恳写作业的普通学生，都被老师看作刺头了。”
    宋依然生无可恋。
    幸好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
    初中的跳级稍微严格一点，但是宋依然觉得这个班她可能不太能待下去了，还是走为上计。
    宋依然发现自己做事的风格变了，好像现在更求稳妥了。
    所以尽管初一的知识对她来说算得上是简单，她还是为考试准备了一段时间。
    幸好考试的结果很好。
    交卷的时候宋依然就已经料到结果了，所以她在放假前专门找到组长直接告诉她自己的不满。
    “你组长当不好别当了，如果是我不交作业那是我的问题，但是你直接忽视我那是你的失职。”

 第108章 短暂的迷茫

    宋依然的新班主任对她很有意见，因为她之前交不上作业在办公室挨训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宋依然好几次了。
    对此，他对宋依然的看法是，聪明但是太骄傲，所以离经叛道，这样不行。
    宋依然就在这样的有色眼镜下迈入了新生活。
    班主任的打压实在太明显，处处挑刺，宋依然郁闷得不行。
    而且，她依旧是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就是说，不管我在哪个班都是被孤立无视的那个，要不是我知道这是我体质问题，我真的会觉得是不是我这个人有问题。”
    系统纠正她：“你这也是你这个人有问题。”
    “这是体质问题，不是人品问题，不一样！”
    宋依然直接愤而逃学。
    严格来说，不算逃学，因为她给班主任发短信通知了。
    宋依然不理会班主任的不同意，反正就算她乖巧地服从一切，待遇也不会好。
    睡到自然醒后，宋依然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去刷牙洗脸。
    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呢。
    宋依然在煮面这方面发挥稳定，她经历无数次厨艺滑铁卢后坚定地站在了速食这一条路上。
    系统锐评：“这些你要是再能做难吃，真的就人神共愤了。”
    宋依然觉得要是这些还能做到难以下咽，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吃饱喝足后，宋依然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来再洗碗，只是把锅用水泡上就出门了。
    她没什么要去的地方，就是随着感觉乱逛。
    在这个世界好几年了，宋依然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好好逛过。
    “最开始是为了赚钱，后来是为了比赛和跳级，我都没什么了解这座城市的时间。”
    “人总是要为了生计奔波。”
    宋依然点点头：“所以，今天就好好当游客。”
    她没骑自行车，选择走路。
    她住的这条街上因为是工作时间静了些，但是小孩子的玩闹声和街坊邻居的聊天声还是让人感受到街上的生气。
    自然有人看到了宋依然，但是没有人会问她怎么没去上学，最多就是聊天的时候提上几句。
    宋依然没往市区去，朝着反方向走。
    这里是她之前想来看看的江南，站在桥上看着不停歇向前去的江水，她忽然想起周锦曾经说的。
    会不会这里的乡下也和他说的一样呢？
    宋依然坐在桥边等公交，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等到，连忙起身招手示意要上车。
    她随心而起的时间巧，没碰上人多的时候，恰好有位置。
    宋依然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系统清楚啊。
    系统报了地名，宋依然跟着说了出来，售票员根据目的地收钱的。
    这是宋依然第一次见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以前她坐公交的时候，别说售票员了，连投币的都难得见。
    公交车有些旧，还有着经年累月散不掉的气味。宋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有风吹进来，不至于晕车严重。
    宋依然看着窗外，南方哪怕是隆冬都会有绿色，好像永远生机勃勃。
    现在新绿染在老叶上，又是一年春季。
    “春天好像总是带着希望，但是我从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换到另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收到的冷言冷语甚至都算好的了。”宋依然有点泄气，“我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之前的每一个世界都是让她有收获的经历，这个世界呢？
    难道是让她知道世事艰难吗？
    系统没有回答。
    宋依然没再问，沉默地看着乡间的风景。
    下车后，她站在路边四顾茫然，选了最宽的那条路走过去。
    两边都是稻田，不过暂时还没有种下水稻，光秃秃的，长着些草。
    稻田尽头是青山，和天空一起自然地构成了一幅水墨山水画。
    路两边都是窄窄的溪流，宋依然蹲着伸手去感受水流，冻得一激灵。
    早春还是春寒料峭，宋依然把手揣回口袋，一边踢石子一边走路。
    好安静啊，能听见水声、风声、偶然响起的犬吠声，反倒是人说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因为很多人都搬出去了，这里交通不便，也没有学校，所以还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家。
    宋依然看见人家，有新建的两层小洋房，也有老房子。老房子是白墙，墙皮落的地方露出红砖来，屋顶上覆着瓦片，旁边总是种着树。
    树发了新芽，很快就会开花。
    宋依然觉得，要是等花开的时候躺在树下是多么舒服的事情啊。
    她看到不同颜色的杜鹃长在山野里，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各色各样，姹紫嫣红，鲜艳明媚。
    “这么冷居然就有这么多花。”
    系统这下作声了：“你再往前走，那个村子里还有梅花。”
    宋依然玩笑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梅花香自苦寒来？”
    系统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呢，梅花香是因为它本来就是香的，和苦寒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宋依然坐在桥上，底下是比之前宽了很多、也快了很多的溪流。
    “还是喜欢大自然，不会被排斥。空气真好，花很好看，水清澈见底，一路上也才看见几个人。”宋依然感慨，“不想回去了。”
    “如果这个世界让你觉得不开心或者压抑，就早点结束。”
    系统突如其来的话让宋依然晃着的双腿停了下来。
    “你说得对，这些经历只会让你觉得是磨难，一味的打压可能不会让你变得坚韧，只会让你烦恼。宿主，如果你觉得，已经不想忍受了，就结束。”
    宋依然低着头，河水奔流向前，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为了磨砺自己的心性，不在意外界的恶意和敌意，那么也够了。
    宋依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可以走了。
    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宋依然猛地想起万轻舟。
    自己旷课好像没告诉他，他不会今天还在学校门口等她？
    宋依然总算想起来了，转身去下车的地方等回程车。
    这公交车是到终点站后再返回的，宋依然来的那一次车回程时，她正在试图摘杜鹃花。
    现在得等车重新发车到终点站后回程再上车。
    宋依然蹲在路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109章 下定决心摆烂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宋依然总算是知道这是什么感受了。
    她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恰好下起了雨，春雨寒凉，路边的树叶半疏，冷得她发抖。
    上车之后，宋依然因为衣服湿了，打了个喷嚏。
    “啊哦，好像要感冒了。”
    宋依然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生病了，而且有预感，这次估计不是小感冒。
    下车后，市区不仅没有雨，还能看见西边天空上的太阳。
    宋依然连忙回家烧水洗了个热水澡后着急忙慌地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门口。
    虽然她真的很快了，但是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都吃完饭回教室了。
    万轻舟如果回家了还好，但是他偏偏就在学校门口等宋依然。
    看到宋依然，万轻舟明显愤怒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就走。
    宋依然庆幸自己还没下车，用力蹬了两下追上他。
    “我淋雨了，回去换了身衣服才过来的。”
    “骗人，根本没下雨。”
    宋依然解释：“我今天没来上学。”
    万轻舟放慢了脚步，但还是不看宋依然，只是听她说这一天干什么去了。
    宋依然从自行车上下来，在万轻舟身旁推着车和他并肩走着。
    “我想到你肯定会在学校门口等我，所以赶车回来的。谁知道突然就下雨了，我又没带伞，淋成了落汤鸡。我总不能不换衣服就来学校，一换好衣服就跑过来了。”宋依然甩了甩头发，“你看，我头发还是湿的。”
    宋依然这么一说，万轻舟的气就消了一大半：“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万轻舟停下脚步，宋依然跟着停住。
    他把书包从背上拿下来，放在宋依然自行车后座，随便拿出个本子，也不知道是记什么的。
    宋依然看着他利落地撕下一张纸，又撕成两半，再找出笔，在半张纸上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拿着纸递给宋依然。
    “确实是我的问题，但是现在你总知道我家的号码了。”万轻舟又把笔和另外半张纸给宋依然，“现在你也把号码写给我，如果我有事也会告诉你的。”
    宋依然依言写下。
    这个时候智能手机连个名词都还不是，宋依然用的是翻盖手机。这个手机和电话卡原本都是宋望的，宋依然来了之后为了省一笔钱，继续用着。
    她现在没有家长，学校要家长联系方式的时候都是填自己的号码，就算是反馈也是反馈给自己。
    和宋依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万轻舟不再生气了。
    宋依然问他：“没等到我为什么不回家？”
    “一开始觉得你有事耽误了，觉得再等一下你就出来了。也想问别人，但是不知道谁是你的同学。一直看不到你，我有点生气，觉得你不告诉我就走了，又觉得可能你好没出来，我应该再等一下。”
    宋依然觉得万轻舟的性格执着到有点执拗，下意识地扯开话题。
    “你家里人知道你和我一起玩吗？”
    “知道。”万轻舟说的是照顾他的阿姨，“她一直都知道。”
    “你这么晚没回家，她会不会担心？”
    话音刚落，宋依然就懊恼，明明打算扯开话题的，怎么自己绕回来了？
    万轻舟嘟囔着：“不知道会不会。”
    宋依然拍拍车后座：“我骑车送你回去。”
    万轻舟不愿意：“可是我们还没吃饭。”
    宋依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买个手抓饼，你在车上吃。”
    万轻舟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宋依然知道今天的事情是自己疏漏，为了补偿万轻舟，她买手抓饼的时候把能加的全加了，到手的是巨无霸手抓饼。
    本来是打算让万轻舟坐在后座吃的，但是宋依然拿到手抓饼后觉得这个饼一只手拿着可能会掉，还是先吃完再回去。
    于是她索性又买了个手抓饼，和万轻舟一起站在自行车旁边吃。
    万轻舟吃到一半，抬头朝宋依然笑笑，脸上还不小心沾到了酱。
    “宋依然，我本来真的很生气，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
    万轻舟双手抓着饼，好暖和，手都不冷了。
    宋依然去卖手抓饼的阿姨那里要了两张卫生纸，看万轻舟不方便干脆上手帮他把脸上的酱擦掉了。
    她看万轻舟有点愣愣的，迟疑地问：“是不是这纸太糙了？”
    万轻舟摇头：“没有。”
    “那就好。”
    两个人吃完后，万轻舟坐上了宋依然的自行车后座，拉住宋依然的衣服。
    “坐好了。”
    宋依然一蹬，车骑了出去，耳边顿时响起了风声。
    万轻舟坐在后面，风都被宋依然挡住了，没觉得冷。
    这是他第一次坐宋依然的自行车，以前都是两个人一起走路。
    万轻舟说不出来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唯一确定的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学骑自行车了。自己最近长高很多，也重了很多，宋依然骑车不知道会不会吃力。
    宋依然满脑子都是：我明天可能要感冒，是去挨骂呢还是先请个假再挨骂？
    这个问题一直到万轻舟下车她还没想好。
    算了，不想了，看明天能不能起来。
    宋依然不由得感慨：“摆烂真舒服。”
    万轻舟问：“你明天来学校吗？”
    宋依然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如果我生病了就不来，所以你不用等我。”
    万轻舟明显有些失落：“那好，不过我还是希望明天能看见你。”
    宋依然笑着说：“那我争取明天来学校。”
    “好，明天见。”
    “再见。”
    宋依然回家的路上突然发现，无论是“再见”还是“明天见”，虽然都是告别的话，但是都在期待再一次相见。
    她决定，明天哪怕真的生病了也要去学校，就当是和万轻舟告别。
    “感觉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做。”
    “宿主，你这几年都在跳级。”
    宋依然恍然大悟：“原来是我自己卷自己，搞得我都没做别的事情，我以后都要摆烂。”
    系统不置可否：“只要你完成任务就行，内卷也好，摆烂也好，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那我摆烂。”

 第110章 你真的是个很差的老师

    非常幸运的是，宋依然只是小感冒，并没有发烧。
    于是她选择去学校看看自己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回家。
    宋依然之前因为担心自己的东西放在教室会被人破坏——毕竟这是校园霸凌的常见手段，所以尽可能的不把除了书之外的东西留在教室。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每天背着所有的书会受不了，宋依然也是要把书都搬回家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可能会漏掉什么。
    系统说她这是强迫心理。
    班主任一看到宋依然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训斥她。
    宋依然站着看坐在面前的班主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力太好，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油造成的反光。
    抛开宋依然的遭遇不谈，她也不觉得班主任是个好老师。
    班主任在班上是绝对权威，一旦有人挑战了这个权威就会被罚，如果学生家里非富即贵或者给他送礼另说。
    站在教室后面罚站、出去罚站、顶着椅子罚站……光是罚站的方式就能说出一大把。
    他打人的时候好像要把手里的鞭子打断，宋依然就算没被打过，也看得害怕。
    宋依然的同桌有一次被打了十五下，她无意间瞥到了挨打的那只手，手心通红发肿。
    最让宋依然无法忍受的是班主任的话里话外对女生非常轻蔑，认为女生就是学不过男生，就算学得再好以后的发展也不会比得上男生。
    对了，他还会说一些下流的玩笑，宋依然觉得那一点都不好笑。
    宋依然想，要是真在这个班待两年，她可能真的受不了。
    “你这种行为是旷课，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无视学校的校规校纪。”
    “但是我请假了。”
    “我没同意你的请假，说了要家长请假，你要找大人来跟我请假。要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自己请假，谁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自己不想来。”
    宋依然沉默地听着他训话，心里在纠结要不要怼他。
    “他不会恼羞成怒打我？”
    “这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老师，他就算气得头发昏也不会真动手。”系统给出建议，“你稍微往后退一点，他要是站起来了你就跑。”
    宋依然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反正她都要走了，也不用担心被穿小鞋。
    “你家里情况特殊，这个大家都知道，所以平时……”
    “老师。”宋依然笑吟吟地打断他，“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差的老师啊？”
    班主任明显愣住了：“你说什么？”
    宋依然还是笑着：“我说，你真的是个很差的老师。”
    她看着班主任的脸涨红起来，可能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说他，家长不会，学生不敢，至于同事，得顾及他那当校长的亲戚。
    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可优秀的老师？明明我们班上都是女生名列前茅，你非要每次都说，男生有后劲，等以后会追上来的。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等到他们坟头草比我高吗？”
    “你怎么说话呢？”
    “尊师重道，但是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我见过比你好的老师，人家也不像你一样收礼，对送礼的学生和颜悦色，对普通的学生无所谓。”
    宋依然愉快地看着他恼羞成怒，又朝后退了几步，声音大了点：“你不就是和校长是亲戚吗，所以大家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不然你真的以为是你为人处世很好吗？教书育人，你根本不沾边！”
    “你——”班主任气急败坏，“你也别上课了，自己老老实实把校规抄十遍！写检讨，什么时候写好检讨什么时候再去上课，写满八百字！”
    宋依然转身就走，又被叫住。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你就等着记过，这是要放在你档案里跟你一辈子的！”
    宋依然耸耸肩：“记过就记过，不过我现在得回去好好反省。”
    “好好反省”这四个字被她加重，说出了一股阴阳怪气。
    出了校门后，宋依然伸了个懒腰：“果然，发疯是真的可以发泄，我现在心情好了不知道多少。”
    “幸好你不用再见到他，不然不知道以后得是什么样。”
    宋依然悠哉悠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所以说，人没有后顾之忧什么都能做。我要是还是他的学生，也得为自己考虑，说不了这些。”
    校服太惹眼，宋依然打算换下校服再去等万轻舟。
    总归是答应了他，不能出尔反尔。
    万轻舟没想到宋依然会在中午等他，压根没看见她的人影，还是宋依然在他回家一定会经过的地方眼尖看见了人。
    “你怎么来了？”
    之前宋依然说他们两人中午都要午休，要是一起吃饭反而费事，所以都是各回各家，所以宋依然的出现真是意料之外。
    “我下午不去学校，所以来跟你说一声。”
    宋依然顺便送万轻舟回家。
    “是不舒服吗？”
    “我和班主任吵架了，省得出现在他面前。”
    万轻舟才不问缘由：“肯定是他很过分。”
    宋依然笑出了声：“你知不知道，别人听了这件事肯定都说是我不对，说不定还要我去跟老师道歉呢。”
    “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就是觉得，你没错。”
    “你明明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因为什么。”
    宋依然直言：“原来被人无条件支持是这种感觉，真好。”
    万轻舟点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你。”
    “你不用说谢谢的。”
    宋依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万轻舟，那个时候他坐在轮椅上，眼睛被蒙着纱布，等待下一次手术。
    看起来就很孤独。
    就是因为这样，宋依然上前去打破了孤独。
    “我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宋依然微微笑着，“万轻舟，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宋依然凭着记忆给他讲了《小王子》，直到把他送回家。
    “我到家了，你也快点回去。”
    “好，拜拜。”
    “再见。”
    宋依然回了家，然后等到大家都上班上学去了，在上次等车的桥上跳了下去。
    她留了封遗书，控诉班主任的种种行径。
    因为他真的是个没有师德的老师啊。

 第111章 末世的规则

    “欢迎来到末世，主线任务是活下去。”
    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让宋依然瞬间清醒。
    不是，这么冷漠？她的系统难道被格式化了？
    宋依然试探地开口：“系统？”
    “是不是被吓到了？”系统也没有继续保持冷冰冰的电子音，“刚刚是不是很有末世的氛围感？”
    宋依然松了口气：“是，我被你吓死了。”
    她开始接收剧情。
    这是个丧尸与异能者共存的世界，但是异能者是少数，百十人里才出得来一个。就算试剂被研发了出来，也只能增加概率，不能达到百分百。
    而且异能者有能力强弱，刚觉醒异能的时的能力对付不了几个丧尸，因为能量会耗尽。
    丧尸则不同，攻击力强、速度快，传染的速度也快，完全能以量取胜。
    在末世中，生存最艰难的无疑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挣扎求生间还需要考验人性。
    比如原身，就是死于自己的朋友之手。
    她所在的城市有着丧尸入城的威胁，早早地带着朋友夏瑾涵离开，没想到半路被狠狠敲晕推下了桥。
    宋依然瞬间感同身受：“和我刚刚的死法一样。”
    “她的心愿是报仇，因为夏瑾涵恩将仇报，杀了她，抢了她的车和物资。”
    宋依然点点头：“完全可以理解。”
    “和你着重强调一下规则。”
    宋依然认真地听着。
    “你现在觉醒了异能，是水，也就是说，你可以控制任何水。”
    宋依然是被水冲上岸的，躺在河边的石头上试着去控制面前的河水，但是没有任何变化。
    系统从头教她：“你现在刚觉醒，才二级，不过已经比一级的好了。”
    异能者的能力被划为十个等级，以此直观地认识到力量的差价。
    “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你的脑中，如果习惯用手配合操控也可以，就像以前修仙一样。”
    宋依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她坐起身盯着面前的河水，全心全意在聚起水这个念头上。
    一股水柱如她所愿升起，宋依然不由自主地伸手，用手指操控水柱的方向。
    “我会了，之后再练习我就能熟练运用了。”
    “你的异能是水，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有水，只要你在空气里，就一定会有水。”系统邀功，“宿主，这可是我帮你的。”
    宋依然道了声谢，兴致勃勃地研究起自己的异能来。
    “你的能力和你的体能、武功、实战经验等等都有关，总之就是，锻炼身体和多练总是好的。”
    宋依然顺口应下。
    她没玩太久，时间已经到下午三点了，她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过夜。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空空旷旷，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宋依然的衣服还是湿的，风一吹冷得很。也就是在她冷得发抖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异能把衣服弄干。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衣服干了之后感觉我的身子都直了，之前走路都是缩着的。”
    “我故意不提醒你可以这样做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
    宋依然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夸赞，走的速度也快了些。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有异能也不能不吃饭啊。”
    “要么你找到愿意和你结伴而行的人，要么你找到你的仇人，或者你运气实在够花，找到别人藏起来又没机会拿出来的食物。”
    宋依然知道系统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下意识地不愿意找到最后一种食物。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宋依然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看到城市的影子。
    其实离丧尸出现才不过一年，但是因为丧尸，有部分的城市已经荒废了，还有不知道多少普通人成为了丧尸。
    宋依然走着走着顿住：“我为什么不走水路？”
    “你有船吗？”
    宋依然神秘莫测地摇头：“山人自有妙计。”
    系统怎么也没想到宋依然的方法居然是漂在水上顺流而下，省时省力，而且不用耗费多少能量。
    宋依然本来以为会很冷，没想到身体大半在水里并不冷，在路上是因为风吹才冷。
    顺流而下的速度果然快多了，宋依然直到看见城市后才上岸。
    上岸第一件事当然是把衣服弄干。
    实在是她运气好，栾市市长正在积极救助外来的逃难者，而且高薪招聘异能者保卫栾市。
    宋依然迅速去报了名填完了信息并面试后就有了工作。
    “宇宙的尽头果然是考公。”
    系统问：“你现在有公职在身，怎么去报仇？”
    “人总得先活着才能去干别的，我得留住我的命，不至于被饿死冻死，才能去找仇家报仇。”宋依然回忆剧情，“而且，栾市是个很重要的城市，男女主都在这里呢。再说了，人来人往，谁知道夏瑾涵会不会来这里呢。”
    宋依然就这样在栾市安定了下来，正如系统所说，末世的主线任务是活着。
    虽然她别的任务停滞不前，但是在栾市，她可以得到最好的训练，大大提高自己的能力。
    以后无论是出任务还是做什么都好，实力强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每个世界都不是白待的，我以前学的那些武功、剑法都是有用的，我升级的速度都快了。”
    “是啊，都是有用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今天有用还是明天有用，你只要知道那些有用就好了。”系统鼓励她，“一切都不是白白付出的。”
    宋依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哪儿看来的鸡汤，下次别说了。”
    系统无语：“不是你先说的吗？”
    宋依然反驳：“有些苦我就没必要吃。”
    “你说得也对。”
    宋依然继续训练着，她目前的目标就是迅速升级，越快越好，方便她后期躺平。
    “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现在努力是为了到十级后摆烂，我只要越快到十级，就越早享受躺平的快乐。”
    “我信……但是有没有可能，你不是一个人训练？如果你进步最快，那你就是最惹人注目，这样你怎么可能躺平？你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第112章 齐聚栾城

    当宋依然还在考虑自己能不能摆烂的时候，原书的重要人物都因为各种原因到了栾城。
    等到宋依然在会上看见好几个眼熟人时差点眼前一黑。
    众所周知，主角配角都在场的时候，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宋依然开始捋剧情。
    “太久没和男女主打交道了，希望我不会被主角光环影响。”
    系统给出了实质性的安慰：“你要是真被主角光环影响，之前不可能攻略下来男主和男二。”
    “有道理，我这次攻略谁啊？”
    “陈序。”
    “他是研究如何让被丧尸病毒感染后变回普通人的实验的科研人员，没有异能。”
    宋依然叹了口气：“系统，我不懂科研，他没有异能，我们真的有交界点吗？或者我硬生生去接近人家？”
    “那就随你咯。”
    “我还是先看看剧情现在发展到什么时候了。”
    剧情才正开始，女主赵思川和男主叶桥不打不相识，解除误会后发现对方都要来栾城，索性结伴而行。
    在书里，原身的尸体就是他们发现的。
    叶桥的异能是火，赵思川的异能是风，他们把原身火化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地狱但是也能接受，总好过曝尸荒野。”
    他们之所以来栾城正是因为栾城中正在研究如何让被丧尸感染的人变回正常人。
    这个消息原本是保密的，但是不知怎么走漏了，于是这才要加强栾城的防护，异能者或为利或为名，亦或只是想出份力，能来的都来了。
    自然还有大部分异能者在各地对抗丧尸，保护普通人。
    最艰难的就是挣扎求生的普通人了。
    开了上帝视角的宋依然知道这次混进来了反派。
    哪怕有丧尸这样的对手在前，还是有人不愿意和绝大多数人统一战线。
    宋依然的手指落在黄楚之这个名字上，他的目的是等到血清被研发出来后偷走研究成果。
    “他们这个团体居然没有名字，只有个代号。而且他们的目标居然是用丧尸进行弱肉强食的生存考验，因为觉得现在的人实在太多了，应该活下来的只有异能者。”
    宋依然觉得槽点太多。
    “不是异能者连活着的资格都没了？他们好偏激。再说，这不是与虎谋皮吗？要是他们自己在和丧尸作战的过程中死亡了呢？难道也是因为弱而应该被淘汰吗？”
    “所以他们这不是准备偷偷带走研究成果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给他们自己准备的。”
    宋依然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黄楚之异能八级，虽然对外是表现出五级的能力，而且栾城还有他的同伴。
    一明一暗，加上没有证据，宋依然只能提高防备。
    万幸的是，四级的宋依然和五级的黄楚之刚好被分在一个保护小组里，被保护的对象里就有陈序。
    “系统！你真是我的好助手！帮我大忙了！”
    系统淡定地嗯了一声，深藏功与名。
    宋依然微笑着和黄楚之握手：“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两个人脸上都是无懈可击的微笑，只有自己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宋依然很快和同组的所有异能者和科研人员都一一打了招呼，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在陈序一人。
    “你好，我是宋依然，以后多多关照。”
    “你好，我是陈序，多多关照。”
    宋依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工作是抓丧尸。
    “原身这段明明在写男女主在相处中渐生情愫，可没见他们去抓丧尸。凭什么他们不抓，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男女主？”
    宋依然向系统控诉着剧情的不公，系统只能苍白地安慰：“这属于实战，你的能力会提升的，升级啊宿主，别忘了你可是想升到十级的。”
    “我要抓的都是低级丧尸，涨不了多少经验。”
    宋依然认命地长出一口气，收拾装备准备去抓丧尸了。
    和她一起的是黄楚之。
    宋依然在考虑把黄楚之在外解决的可能性有多大。
    “居然是零欸，除非遇到高级丧尸群，然后我把他推出去自己跑路。”
    系统毫不留情地说出真相：“要真是那样，你也跑不掉。”
    黄楚之开车向南前往由异能者看管的丧尸基地，他在车上试探宋依然。
    “你的异能是水？”
    “是。”
    不算秘密的消息宋依然直接坦率直言。
    “从觉醒到四级才用了两个月，依然，你的天赋很高啊。”
    宋依然笑着打哈哈：“其实是因为水太常见了，直接学怎么用，所以速度稍微快一点。”
    “别谦虚了，我也是异能者，能不知道吗？”
    宋依然顺势把话题转到他身上，尽管大部分都知道，但还是应该例行公事有来有往地互相了解一下。
    “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拥有远胜于常人的力气和体力，还有反应速度。我一开始不觉得这算异能，但是直到我轻易用手砸穿了一堵墙，我才意识到这就是异能。”
    “所以你抓丧尸是？”
    黄楚之偏过头冲她笑了一下：“直接砸晕。”
    宋依然脱口而出：“好直接啊。”
    “这可能是最不像异能的异能了。”
    宋依然觉得黄楚之能把丧尸砸晕，那大概率能把自己也砸晕。
    而且黄楚之能带着实验成果逃离栾城也是因为他躲开了所有攻击而且逃的速度很快。
    宋依然抓丧尸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用枪把专门针对丧尸的麻醉剂打到他们身上。
    为了避免丧尸群的靠近，黄楚之下车后宋依然就坐到了驾驶座，拿着枪射倒了十来个丧尸。
    黄楚之迅速把丧尸扛上车。
    宋依然抱怨了一句：“怎么不干脆把实验室和基地建一起？这样需要丧尸的时候直接来抓就好。”
    系统解释着：“因为丧尸是有风险的。”
    “行。”
    回程是宋依然开车，黄楚之在车厢里盯着时间给丧尸们补麻醉剂。
    反正绝对不能醒过来。
    到实验室后，依旧是黄楚之搬下来，宋依然在车上和陈序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发呆。

 第113章 下次可以带上我吗？

    宋依然真的挺愁的。
    要是她不知道黄楚之是反派就好了，或者她要真的是个冷血的人就好了。
    “你说，如果我现在说自己的异能是预知怎么样？”
    “除非你能预知到每件事，但是你也知道，蝴蝶效应会导致事情不可控，那么你的预知就有可能不准。”
    宋依然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说真的，黄楚之会害死很多人，我没办法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末世每天都在死人，你改变了这个说不定会有其他的人祸。”
    宋依然摇摇头：“但是我的出现就是变数，一味按剧情走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吗？还是先盯紧黄楚之，他有什么动作再看。”
    “他现在可是八级。”
    “我一会儿就去训练。”
    正和系统说着呢，半开的窗户被陈序敲了敲，一瓶水递了进来。
    宋依然接了过来：“谢谢。”
    “宋小姐，基地为什么在城外？”
    陈序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扯了个话题。
    “以防万一啊，如果有丧尸跑了出来，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就像实验室建在城里，也是一开始分给实验室的异能者不够。”宋依然把车窗全部降下来，手支在门上，巧笑倩兮，“要是实验室当时有现在这么多异能者，建在基地边上都没问题。”
    “是这样啊。”陈序问起宋依然不下车的原因，“宋小姐还要出去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楚之没告诉我。还有，别那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黄楚之走过来恰好听见自己的名字：“说我什么呢？”
    宋依然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说等你吩咐接下来去干什么呢。”
    “我们今天确实没什么要干的了，去训练。”
    陈序上前两步，把宋依然想开车门的手拦了回去：“依然，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去商场？”
    宋依然朝黄楚之看了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反正我是想不起来你今天还有什么工作。”
    “要不你也一块儿去？”
    宋依然试图拉上黄楚之，防止他搞事，但是被拒绝了。
    陈序还在等她回复，她只得暂时把黄楚之抛在脑后。
    “换辆车，我们也不是去进货，没必要开货车。”
    黄楚之一拍脑袋：“我都忘了，这车我开去消个毒，例行公事啊。”
    “你消完毒去干嘛？训练还是做什么？”宋依然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表现得太关注黄楚之了，补了一句，“你要是训练得等我回来，我快五级了，到时候我们比试比试。”
    “好。”
    陈序在一旁看着宋依然和黄楚之谈笑风生，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宋依然开车送陈序去商场，在路上陈序简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找她帮忙。
    “我以前遭遇过很严重的车祸，本来因为伤好之后就没什么了，但是没想到完全开不了车，驾驶证都考不了。”
    宋依然安慰他：“没关系的，你要什么完全可以找机器人给你送来。”
    “但是总感觉更喜欢自己来逛，这应该就是无论科技再怎么发展还是存在商场的原因。”
    宋依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无论科技怎样发展，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替代的。
    比如街边的小吃，再比如逛商场的体验。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商场的人并不多。
    唉，就算是末世，打工人也还是得继续上班。
    “欸，我们这算不算旷班？”
    “今天做不了实验，所以我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你作为和我同组的异能者，工作就是保护我，当然不能算旷班。”
    宋依然笑了，陈序这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就算是颠倒黑白也有人信。
    陈序要逛的是超市，现在都是无人超市，入口处就能听见冷冰冰的机械音：“欢迎光临。”
    宋依然没什么想买的，所以只有陈序推了一辆手推车。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进超市之后被琳琅满目的没见过的零食吸引了。
    陈序把手推车分了一半给她。
    “栾城是真的很安定，不然超市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零食。”
    宋依然感慨了一句。
    “栾城花了很多功夫在保卫上，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市民受到影响，学校、工厂、商场基本上都在正常运行。”
    “真好啊。”
    宋依然在心里已经把栾城当成了一个奇迹，这里就是桃花源。
    陈序问道城外的丧尸基地：“那里是丧尸很多吗？”
    宋依然摇头：“我们今天去的基地的丧尸可能只够你们组再做两轮实验。”
    “那你们岂不是要去别的地方抓丧尸？”
    “对啊，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或许我会继续在栾城保护你。”宋依然笑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们这个实验了，如果实验成功，之后丧尸就不算问题了。”
    “我也希望能早点成功。”陈序问，“你下一次去抓丧尸可以带上我吗？”
    宋依然扭头看他：“为什么要去？”
    “想看看如果作战，你们面对的丧尸是什么样的。”
    宋依然听懂了：“你是不是想看看有活力的丧尸什么样啊。我也理解，毕竟你每次见到的丧尸都打了专门的麻醉，和基地的丧尸还是不一样的。”
    陈序哭笑不得：“就当是这样，能不能带上我？”
    宋依然答应了：“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得自己申请。”
    “好。”
    “不许下车，就在车上坐着。”
    “行。”宋依然满意地拍拍他的肩，“本来应该先问问楚之的，但是你的申请要是被批准了，他肯定会同意。”
    陈序状似无意地问：“你好像和楚之很熟？”
    宋依然觉得确实有点：“还好，主要是我们都是来栾城不久，等级又差不多，还分到了一组，一起执行任务，总归是熟得要快一点。”
    陈序扯了扯嘴角：“我们这一组的人都会慢慢熟起来的，大家相处的时间还长着。”
    宋依然开着玩笑：“那不一定，万一实验就要成功了呢？等到实验成功，说不定我们小组就要被打散了。”
    “不会的。”陈序肯定地重复，“不会的。”

 第114章 大家都是好同事

    从商场回来之后，宋依然就去了训练场。
    栾城对于异能者很舍得下资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训练室，对战则是在专门的训练室。
    宋依然才刚热好身，黄楚之就来敲她的门。
    “不是说要对战吗？”
    “好啊。”
    黄楚之早就预约了对战的训练室，就等宋依然来。
    “你们去买了什么？”
    准备期间，两个人和之前一样闲聊。
    “我买了一堆吃的，陈序买了一些用的。你要是想吃什么也可以来我这拿。”
    “那我肯定不客气。”
    都准备好后，黄楚之笑着提醒宋依然：“你可千万别轻敌啊，因为我可不会留情。”
    “我哪敢对着你轻敌啊。”
    宋依然心里想的是：我巴不得你给我放水，看看我能不能下死手。
    不过她也知道，大概是她还没来得及下死，就被黄楚之反杀了。
    黄楚之在等宋依然先出手，宋依然刚筑起水墙，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黄楚之就从水墙中踏了出来。
    宋依然立刻把原本的水墙化为一把把由水凝成的刀，齐刷刷奔黄楚之而来。
    黄楚之躲开后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了宋依然面前，掐着宋依然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要是我们真的是敌人，我现在抓的应该是你脖子。”
    宋依然放下手：“我输了。”
    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在对着系统哭：“呜呜我打不过，而且可能知道他是反派，所以最后一句话听着真的好像威胁啊。”
    “你多训练，加上智取，还是有希望超过他的。”
    黄楚之问：“你拿水墙困住我之后下一步是什么？”
    宋依然眨眨眼：“还没想好就被你破了。”
    「下一步是把你周围的水抽干，让你缺水。」
    黄楚之才不相信：“你肯定憋着坏。”
    宋依然不承认：“我要回去训练了，反正我肯定会打败你的。”
    黄楚之眼中有几分欣赏：“拭目以待。”
    宋依然回到了自己的训练室，试图把水变成冰。
    她这方面的本事不够，只能把小水滴变成冰，没办法把用水凝出来的水刀变成冰刃。
    宋依然全心全意地试图突破，似乎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黄楚之推开门的瞬间，一柄冰刃直冲冲地朝他面门袭来，宋依然下意识地变了方向。
    “抱歉，我擅自开门了。”
    “对不起，是我没锁门。”
    两个人异口同声。
    宋依然跑到门口，确定黄楚之没受到一点伤，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我反应快。”
    黄楚之宽慰道：“没事，就算你没反应过来，我也能反应过来。”
    宋依然保证着：“我再也不会忘记锁门了。”
    “走，回宿舍。”
    宋依然心有愧疚，到了宿舍后从零食箱里扒拉出一半送到黄楚之宿舍以表歉意。
    系统提出了疑问：“你不是想对他下死手吗？”
    “虽然是想对他下死手的，但是这次怎么说都是我粗心大意，万一进来的人受伤了，我真的会愧疚。和黄楚之没有关系，是因为这件事是我的疏漏。”
    宋依然送完零食回宿舍的时候，恰好碰到刚回宿舍的陈序，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出去了，你也刚回来吗？”
    宋依然指指黄楚之的宿舍楼：“给他赔罪来的，现在回去了。”
    陈序也朝宋依然指的那栋楼看了一眼：“明天我们要继续实验了，应该轮到你们执勤了。”
    宋依然点头：“明天是我们在实验室当值。”
    “一起去吗？”
    宋依然答应了，问了句：“陈序，你是不是把我当司机啊？”
    “我没有。”陈序唯恐宋依然不信，“今天下午是个例外，明天去实验室我真的只是觉得大家顺路，可以一起去，绝对没有把你当司机的意思。”
    宋依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当真。明天楼下见啊。”
    “明天见。”
    宋依然挥了挥手，就回宿舍了。
    第二天是黄楚之开车，陈序在宋依然之前上了副驾驶。
    宋依然不在意这些，直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黄楚之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陈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依然，你昨天送来的零食味道不错啊。”
    宋依然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我眼光当然好。”
    “下次去商场得叫上我啊。”
    宋依然随口应着：“你当司机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黄楚之一边和宋依然聊着，一边暗中观察陈序的反应。
    陈序虽然面上没什么，但是嘴绷得直直的，明显心里不是滋味啊。
    黄楚之通过车内的镜子看了后座宋依然一眼，也不是大美女，性格又没有多出彩，难道这就是不讲道理的爱情？
    宋依然哪里知道前面两个人的内心活动，只在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为什么我们的车都是要人开的？无人驾驶难道不是更方便吗？”
    陈序解释着：“程序是可以人为更改的，所以不能完全依赖。”
    宋依然不置可否：“人驾驶的汽车也会出车祸。”
    “比起无人驾驶的汽车，我还是更相信现在这样的。”
    黄楚之支持陈序：“我是喜欢自己开车。”
    宋依然表示：“我都行，坐车也行开车也行。”
    到了实验室，陈序进去做实验，宋依然和黄楚之随时待命，如果有任务需要，就分配人去做。
    黄楚之问：“你和陈序很熟悉吗？”
    宋依然缓缓转过头：“我觉得我陷入了循环，昨天他问我是不是和你很熟悉。”
    “所以呢？”
    “所以就是，我和你还有和他都差不多，没有很熟悉，大家都是同事而言，好好当同事就行了。”
    黄楚之笑得神秘莫测：“行，大家都是好同事。”
    宋依然嘴角微微抽搐：“你知不知道自己笑出了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黄楚之收敛神色：“宋依然，你有时候说话真的能把人噎死。”
    宋依然摊手：“如果你指的是刚刚那句，我觉得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黄楚之没再说话，抱臂看着实验室里面，摇摇头。

 第115章 他的灵魂认出了你

    系统一直觉得，宋依然很能体察到别人的情绪，分明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但是，她在爱情这方面的神经真的太粗了。
    话说回来，她明明谈恋爱的时候也很会，偏偏接受信息的能力太差。
    沈川在每一个世界的喜欢都呼之欲出了，宿主还在玛卡巴卡。
    话又说回来，宋依然也不可能轻易喜欢上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而且一开始接近的目的就不纯粹，感情也没办法纯粹。
    加上她确实在有意无意地逃避，所有的原因聚在一起造成了现在。
    系统把这一切都归因为宋依然的家庭。
    “要是你回去了，选择在哪个节点回去呢？”
    宋依然想都没想：“我妈离婚的时候，我得想办法把抚养权给我妈。”
    “那你要是在自杀前回去呢？”
    “那就去找我妈，跟她坦白我做错的事情，然后告诉她，不管她怎么看我都接受。无论结果多差，也不能装作以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样的结果都得承担。”宋依然期待地问，“真的可以选吗？”
    “或许。”
    宋依然决定暂时不期待，省得希望落空。
    吃饭的时候，宋依然发现她、陈序和黄楚之不知不觉间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下午换班，我们去训练。”黄楚之告知宋依然。
    宋依然的手攥成拳头：“我最喜欢训练了，黄楚之，你等着被我打倒。”
    黄楚之挑衅着：“真的有那天吗？”
    “等着瞧。”
    陈序支持她：“我相信你，你肯定可以，把楚之打趴。”
    “谢谢你，陈序，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序，你别什么都不管就支持她，到时候她飘了就是你的责任。”
    宋依然哼了一声：“我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你面前打败你。”
    陈序依旧坚定地支持她：“你肯定行。”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要不你问问他，如果你去拯救世界他会不会真的觉得你可以？”
    宋依然依言问了。
    陈序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宋依然：“如果你真的立下了这样的目标，肯定会去做的，也一定能做到。”
    宋依然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黄楚之附和：“我也特奇怪。”
    陈序只是看着宋依然，微微笑着：“不知道理由，但是我就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宋依然眼眶发热，没再说什么，但是在心里尖叫。
    “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认定的事情会去做是真的，也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争取成功的结果。”系统直接说破，“你自己不是知道吗？”
    “他怎么这么了解我？明明也才认识没多久。”
    系统暗暗回答，但没发出声音：因为他是沈川，虽然没有记忆，但是灵魂依然认出了你。
    黄楚之看看宋依然，又看看陈序，好像有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变化。
    宋依然整个下午都在练习冰刃，形状、大小、速度、锋利程度等等，都要靠她自己去摸索，让冰刃的杀伤力达到最大。
    她觉得自己的头发可能要掉很多。
    黄楚之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耐心地敲着门，敲五次停一会儿，门没开就继续敲。
    敲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发电报，忍不住笑的时候宋依然开了门。
    “你敲多久了？我前面都没听见。”
    黄楚之诓她：“第十遍了，敲五次停一下，我觉得我都能用这个密码写出一篇作文了。”
    宋依然看他表情，分明是愉悦的，试探着问：“真这么久？”
    “骗你的，走了，去接陈序一起回去。”
    “我开门的时候你在笑什么？”
    “就是觉得自己在发电报。”
    宋依然想了想那个场景，也笑了出来：“确实挺像的。”
    回去的时候是宋依然开车，先去实验室接陈序，但陈序的实验没做完，得加班。
    黄楚之想先回去，被宋依然拉着等陈序。
    “我说，你要等他就等，拉着我算怎么回事？我是真想回去休息了，你放我走。”
    “我们就一辆车，你要是把车留给我们你怎么回去？你要是把车开走了我们怎么办？”
    黄楚之捂着头：“我蹭别的同事的车回去。”
    宋依然既想跟着黄楚之，以确保他没机会和他一个团体的人接头。但是陈序还在加班，也不能不管他。
    纠结再三，她还是选择留在这里等陈序。
    “那你先回去。”
    陈序结束实验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带着一身疲惫走出来，看见宋依然在外面等他。
    “是不是很累？”宋依然上前，“走，回去休息。”
    “你吃饭没？”
    “你没吃饭？”
    陈序摇摇头：“我吃过了，是怕你一直在这里没吃饭。”
    “我又不傻，当然是在这里吃的，食堂的叔叔阿姨又不是不认识我。”
    走出实验室，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
    宋依然抬头看了看：“好像是圆月。”
    陈序同样望着月亮：“过两天才是满月。”
    宋依然侧过头看他：“你喜欢满月吗？”
    “不喜欢，因为月盈则亏。”
    “我很喜欢，因为没什么圆满的事情，所以才很珍贵。”
    宋依然发现，末世的自然环境反而好很多，大概是因为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态环境越来越被重视。加上后来丧尸出现，人少了很多。
    现在，满天的星星都能看见。
    宋依然和陈序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月亮和星星，谁也没有提出来离开。
    “宿主又在看星星看月亮啊？”
    “是啊。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我以前觉得我懂了，没想到现在才是真正懂了。”宋依然的眼中映着那一轮月，“不管经过了多少世界，抬起头总能看到月亮。”
    “这次有想起谁吗？”
    “景色在眼前，哪里能想起别人。”
    经过系统这一提醒，宋依然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陈序。
    “陈序，我们回去。”
    “好啊，我们回去。”
    宋依然和陈序的影子在月光和灯光的照射下拉长变短，但是始终并肩着。

 第116章 再遇夏瑾涵

    栾城是风平浪静，生活在这里的人安稳度日。
    但终究是末世，栾城外有许多人正遭受着生死威胁。
    知道桐城向栾城求救后，宋依然主动报了名。
    系统说，夏瑾涵在桐城。
    宋依然觉得，自己怎么也要去送她一程。
    黄楚之知道宋依然报名后跟着她报了名。
    “你去干什么？”
    黄楚之不答反问：“那你去干什么？”
    宋依然脸不红心不跳：“我去拯救世界啊。”
    黄楚之照葫芦画瓢：“我也是。”
    陈序叹了口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宋依然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至少半个月，等我们回来，说不定还会带上丧尸。”
    低级丧尸受感染的程度轻，可能可以变回普通人，但是在解药发明出来之前，他们要充当实验体。
    系统说，如果不尽快研究出对抗丧尸病毒的解药，这些永远都是没有意识并且具有风险的敌人。
    宋依然看向陈序：“你要好好做实验，在这方面，你的价值比我们俩加起来都大。”
    陈序自然清楚实验的重要性：“我们一定会尽快研究出来的。”
    时间很紧，吃完饭后宋依然他们就出发了。
    异能者一共去了十五个，由叶桥带队。
    宋依然知道这段剧情，面对丧尸大军的时候，叶桥放火，赵思川起风，几乎烧了半个桐城，回去就关了禁闭。
    因为他们放火却没能控制住火势，当时又没有控制水的异能者，没办法灭火，所以有不少普通人在大火中丧命。
    宋依然没和他们在一块儿，她还是和黄楚之一起。
    可能是都心怀鬼胎，宋依然和黄楚之在路上没怎么说话，要么就是话里有话。
    “你是在桐城有认识的人吗？”
    宋依然否认：“我到栾城的时候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她睁圆了眼：“楚之，你这样问不会是因为你在桐城有认识的人？”
    原书里黄楚之没去桐城，他待在栾城第一时间偷走了实验室的研究成果。
    其实桐城的事情发生这么快她还是有点惊讶的，因为这在原书里剧情已经发展到了一半了，可能因为男女主在分分合合，显得时间实在过于漫长。
    他们那边的波折不少，而宋依然这边岁月静好，她有时候甚至能和陈序一起散步，只要两个人都不加班。
    宋依然本来想提醒陈序要提防别人，但是黄楚之和她一起来了桐城，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和他一样轻易进入实验室，就没说什么。
    不过她是真的想不通黄楚之为什么也要来桐城，难道真的有认识的人吗？
    黄楚之含糊其辞：“我来这里是有事的。”
    宋依然知道问不出来，就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叶桥说，到了桐城后大家分组行动，主要是救人。
    丧尸已经进入桐城了，导致整个城市死气沉沉的。
    桐城不小，宋依然和黄楚之从南边进的，她提议两个人分开。
    “我们分头走效率会更高一点。”
    黄楚之没有异议。
    宋依然按照系统的指示跑到一栋大楼前，一路上都有丧尸，三三两两的，全被宋依然干掉了。
    电梯已经坏了，宋依然只能走上去，楼梯狭窄，她提防着每个楼梯口，生怕丧尸扑到她身上但是躲闪不及。
    夏瑾涵在十二楼，的亏宋依然是异能者，不然凭她原本的身体，爬完十二楼地喘半天。
    周围很安静，所以宋依然的脚步声非常清楚。
    她丝毫不掩饰，还特意放大动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人。
    夏瑾涵在哪个房间，系统已经说了，但是，宋依然就是想让夏瑾涵的神经持续紧张。
    宋依然最后才推开夏瑾涵在的房间，敲了敲柜子：“有人吗？我是异能者。”
    柜门下一刻就开了，里面是拿着刀在瑟瑟发抖的夏瑾涵。
    宋依然靠在墙上，愉悦地朝她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
    夏瑾涵迟疑了一会儿，拿着刀柄的手愣住了，不知道是应该放下还是应该握紧。
    宋依然决定主动出击，上前稍微用力就拿到了夏瑾涵手术的刀，扔到一边，朝她伸出手：“不认识我了吗？没关系，先出来。”
    或许是宋依然的表情和语气都太具有欺骗性，夏瑾涵握住了宋依然伸出的手。
    “你应该还记得我？”
    夏瑾涵点点头，眼泪掉个不停：“我记得的，依然，你现在是异能者了，你会带我出去的对？”
    对上她充满希翼的双眼，宋依然温柔地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残忍地拒绝了她：“你既然记得我，就应该记得当时做过什么，怎么好意思让我带你出去呢？”
    “依然，我当时是鬼迷心窍，我真的错了，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我根本睡不着觉。”
    夏瑾涵哭得梨花带雨，但是宋依然并不相信她：“你确实有一点憔悴，但那是因为最近的丧尸，不是因为你良心难安。”
    “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真的错了。你也没死，还成了异能者，原谅我。”
    宋依然觉得好笑，可是原身是真的死了啊，遗愿就是报仇。
    “别哭了，虽然我不想救你，但是这是我的任务，你跟我出去。”
    宋依然冷言冷语，态度比起之前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夏瑾涵非但没有不满，而是相信了宋依然是受任务要求约束的。
    如果宋依然现在还是笑吟吟的，那一定是笑里藏刀，但是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反而让她放心。
    宋依然把人带到了六楼，在楼梯口，夏瑾涵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下楼。
    “六楼有个人，我要带着一起走。”
    “但是……”
    “你可以在这里等，也可以先下去，我无所谓。”
    “我跟着你。”
    宋依然没反对。
    很快，大楼里响起一声尖叫。
    宋依然凝起两柄冰刃：“我可是来剿灭丧尸的。”
    ——夏瑾涵被她推到了丧尸面前，被咬了一口。
    非常合理的解决方式。
    只是一推门，黄楚之站在楼梯口。
    “我来得很巧啊。”

 第117章 谁没有秘密呢？

    黄楚之和宋依然分开后又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宋依然。
    他没有操控什么的异能，但是自己的各方面能力都胜过一般异能者，跟在宋依然身后完全没有动静，在她谨慎地环视时又能迅速躲开。
    真是最适合潜伏了。
    宋依然一路上对丧尸似乎不客气，用最快最省力的地方清除了障碍，像是目标很明确地左拐右拐，进了一栋大楼。
    进了大楼后，黄楚之更加小心地跟了上去，他是真的好奇是什么让宋依然积极踊跃地跑到桐城来。
    宋依然上楼的动静也很轻，像是刻意不惊扰可能出现的丧尸。
    黄楚之听得出来，五楼有一个丧尸。
    宋依然到了十二楼后反而发出了明显的声音，感觉是在刻意提醒里面的人有人来了。
    黄楚之在楼梯间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故交啊，可是宋依然是怎么知道她这个老朋友在这里的呢？桐城的通讯已经断了整整一天了。
    事情猝不及防地发生了转变，一下子就从故交好友变成了仇人。
    嗯？宋依然这么善良的吗？对方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就这么原谅了？
    听着两人要出来了，黄楚之连忙先下楼了。
    到六楼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丧尸弄出来的动静。
    黄楚之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再下了一层楼，在五楼不动。
    宋依然把人带到了六楼，黄楚之听到一声惨叫后就回到了六楼。等到宋依然一推门，两人便对上了。
    “我来得很巧啊。”
    宋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朝后退了两步：“你是一直跟着我。”
    “果然有收获啊。”
    宋依然暗骂了一句，怎么忘了这个人信奉什么，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也不会去救人。
    “我只是遇到了两个丧尸，仅此而已。”
    黄楚之点头：“你确实是遇到了两个丧尸，但是其中一个一开始可不是丧尸。”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丧尸：“你等了一会儿，看到她变成丧尸才动的手。”
    宋依然笑笑：“你想象力真丰富啊。”
    她就是不承认黄楚之能拿她怎么样，他又没有证据。
    黄楚之拍拍宋依然的肩膀：“别紧张啊，我又不会说出去，顶多算个秘密。”
    他的话提醒了宋依然：“你说得对，谁没有秘密呢？”
    黄楚之面上笑意不减，眼神却冷了下来。
    宋依然继续后退，退到了窗户不远处，微微歪着头朝黄楚之笑：“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很正常，就像……”
    对着黄楚之没什么情绪的双眼和僵住的笑，宋依然停顿了一会儿拉长声音：“229。”
    这就是他们团体的代号，二月二十九四年一次，是最特殊的日期，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只有特殊的人才有资格在末世的洗牌中留下来。
    宋依然绷紧了身体，她在担心黄楚之会不会杀人灭口。
    黄楚之沉默半晌，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人在桐城？”
    话题变得太快，精神紧张的宋依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你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桐城，又知道我从何而来。我没猜错的话，你知道的东西不止这些。”
    宋依然含糊地应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宋依然头脑风暴，觉得最合理的解释还是预知能力，刚好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可以验证真假。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别人，但是既然你撞见了，我就不瞒你。”宋依然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深呼一口气，“我是双异能，除了水，另一个异能是预知。”
    黄楚之方才隐约有猜测，但是听到后还是免不了惊讶。
    “比如你的身份，你从来没有透露过一点点，但是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你来栾城的目的，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甚至是最后的结果。”
    宋依然直接下一剂猛药：“你们自命不凡，觉得普通人应该被淘汰，但是你们失败了。你们自诩是被选择的人，但是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被丧尸病毒感染，是不是说明他也是被放弃的人？”
    黄楚之指着地上的尸体：“那你不是仗着自己的能力决定了别人的生死吗？”
    “她要杀我，我是在以牙还牙。”
    宋依然是受人之托做这件事，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这样做是违反律法的，所以才先把夏瑾涵推到了丧尸面前。
    如果真的要分个对错，她也是要蹲大牢的。
    “楚之，我不想和你争辩我这件事的对错，我只希望你放弃。我是真的知道未来，不要再继续了。”宋依然打感情牌，“陈序在做实验，而你想毁了那个实验，因为毁不了你打算偷走数据和成果。”
    黄楚之没想到宋依然知道的这么多。
    “我们是朋友，你真的要站在我和陈序对面吗？去做一件注定会失败的事情，真的值得吗？”
    黄楚之并不相信宋依然预见的未来。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哪怕在任意一个节点发生改变都会有不同的结果。你预见的那个结果里，我并没有提前知道。或许，现在命运的齿轮已经重新转动了，结果会不一样的。”
    宋依然否定了他的假设：“没有人有资格和权利去决定其他人的生死，无论是你还是我。我承认我这件事只顾自己，你可以去举报我。但是那么多普通人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一定要掺和到他们的生死大事里？”
    “因为时代在进步，异能者就是进步的代表，落后的应该被淘汰。”
    这些话从人嘴里说出来比文字版的更让人大跌眼镜。
    “人不是物品，你们怎么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评判人是否应该被淘汰或是继续生存？”
    宋依然侧过身深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东西，不可能凭我几句话就改变。等回到栾城，陈序他们团队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你现在在这里，恐怕是拿不到了。”
    “所以，楚之，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你如果仍然坚持229的一切，那么不要回栾城了，因为我不会让你拿走那些东西的。”

 第118章 分道扬镳

    系统打断和黄楚之争论的宋依然：“宿主，别说了，起火了。”
    宋依然回头，果然能看见远处有烟雾飘起，那是桐城的另一头。
    “我不能再和你说，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宋依然说完就走，黄楚之走到窗前，也看见了烟雾，联想到叶桥的异能，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他下意识地想跟上宋依然的步子，但是又犹豫了。
    纠结了许久，黄楚之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宋依然也是一路跑过去的，站定在叶桥和赵思川面前，已经气喘吁吁。
    “快停下来，你们放火会烧死普通人的！”
    宋依然抬手要引水灭火，被赵思川拦住：“这么多丧尸，不用这个办法你打得过吗？”
    “你就确定这附近这些楼里面没有普通人吗？这样的过错你承担得起吗？”
    赵思川反问：“那你有什么高见？如果有别的方法，我们也不可能出此下策。丧尸全都从这里进来，一波接着一波，是要等到耗尽我们所有人的力量，然后一起被感染吗？”
    宋依然被问住了，在赵思川面前来回走了好几次，想出了一个不知道行不行的方法。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能操控风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把火控制在路中间。”
    她比划了一下，就是马路两边起风朝中间吹。
    赵思川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火还是会蔓延的。”
    “我会用水墙拦住。”宋依然的语气不是很确定，“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拦下来，毕竟我现在只是五级，但是我会尽力。”
    “那试试。”
    赵思川聚风，使得那火势越来越大。
    宋依然引水，支起水墙拦住火焰向左右蔓延。
    黄楚之在拐角看了半天才走上前来：“傻子。”
    “别让我分心。”
    “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帮你一把，不过只有这一次。”
    宋依然还没反应过来，黄楚之已经跑进了最近的大楼。
    赵思川和叶桥看见他跑出去都喊着让他回来，宋依然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有的人啊，嘴硬得不行，但还是蛮好的嘛。”
    “啧啧啧。”系统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速度比别人快，耐热的本事也比别人强，等他把大楼里的人都带出来，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会不会改变想法？”
    系统也不确定：“他刚刚是说仅此一次，不会是临别礼物？全了一段朋友情义，然后各自分道扬镳？”
    “呸呸呸，别胡说。”
    宋依然说着不信，但是也觉得系统的猜测不无道理。
    支撑水墙很耗异能，而且火越来越大，虽然不能横向蔓延，但是可以纵向。正因此，一整条街都燃着大火。
    相对的，宋依然的水墙也同样拉长加厚，尽管水在不断蒸发。
    “水火相克真的太难了，火大意味着阻拦的水要足够多。而且我想把水墙凝成冰墙，又怕自己的能量不够了，只能在这里苦苦支撑。”
    所幸黄楚之的速度够快，在宋依然的水墙消失的前一刻从火中跑了出来。
    宋依然站都站不住，直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桐城到处都是丧尸，各人都有负责的地方，就算过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又回去了。
    宋依然留下了一个人，拜托她帮忙把获救的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黄楚之则是扶起了宋依然。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多狼狈？”
    宋依然连笑都是虚弱的。
    黄楚之对赵思川说：“她这个样子也不行，我得带她去休息。”
    “快去。”
    黄楚之扶着宋依然走到了不远不近的一栋楼，坐在台阶上。
    “你现在有多狼狈你知道吗？”
    宋依然觉得这个话题是揭不过去了：“脸白得和纸一样吗？”
    黄楚之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宋依然转过头问他：“你知道你救了多少人吗？”
    “我哪里有心思数。”
    “我数了，二十一个。”
    “还跟我说别让你分心，你怎么自己分心？”
    宋依然执拗地告诉他：“你救了二十一个人。”
    黄楚之收敛了全部的表情：“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你的想法还是没有变吗？”
    “没有。”
    宋依然点点头：“你完全可以不过来的，也可以袖手旁观。”
    黄楚之轻笑一声：“那样你可能会死。”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只可惜我现在拿不出什么。”
    黄楚之踢开脚边的石子：“依然，我一定会失败吗？”
    宋依然用力地点头：“很抱歉，但是你们真的没有成功。”
    “那我的结局是什么？”
    宋依然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黄楚之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看来我很惨，你的眼里都是怜悯。”
    “你会自尽。”
    黄楚之像是轻易接受了这个结局，没有进一步追问。
    他放下捂住宋依然眼睛的手：“我要走了。”
    “你不回栾城了吗？”
    “我需要时间来思考你这些话。”
    宋依然莞尔，仿佛黄楚之已经接受了一样：“或许有一天，你会回栾城的。”
    黄楚之没有否认：“或许。”
    “那你走，我会帮你和陈序告别的。”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敌人。”
    黄楚之真的离开了，宋依然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在拐角处消失。
    宋依然恢复了大概一半，丧尸被解决了。她去帮忙灭火，这次是彻底能量耗尽，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在栾城的医院了。
    宋依然第一时间找护士，再怎么说左手还在打点滴，她不敢乱动，得先了解自己的情况。
    跟着护士一起来的是陈序，见她真的醒了，脸上是明显的欣喜。
    “你昏迷四天了，医生说你透支了能量，必须好好修养。”
    “你怎么在医院，实验室不忙吗？”
    “我有三天的假，这是第三天。”陈序的眼睛亮晶晶的，“依然，我们的实验成功了。就在你们走的第二天，实验有了重大突破，我们加班加点终于成功了。有个同事因为过度劳累晕倒了，所以我们分批放三天假。”
    尽管宋依然早就知道了，但是还是很开心：“真好。”

 第119章 因为是你

    黄楚之不知所踪，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宋依然，所以只能问宋依然。
    被派来的人是赵思川。
    “异能所那边我和叶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你有功劳，等出院后会有表彰。”
    宋依然试图拒绝：“我能不要这个表彰吗？”
    赵思川不解：“为什么？”
    “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这个理由恐怕不行。”
    “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有一个人没救下来。所以这也算是我的过错，和功劳相抵了。”
    赵思川做不了决定，只答应转告，随即问起另一件事：“黄楚之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离开了。如果要追究这个过错，能不能看在他救了很多人的份上，功过相抵？”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宋依然摇摇头：“他并没有告诉我，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也说不定下个月、下下个月，或许更久。”
    赵思川摊手：“异能所不可能永远在等他，可能等他回来之后，他就不再是异能所的一份子了。”
    宋依然微笑着：“他有自己的判断。还请你回去汇报的时候替我说些好话，把我的表彰收回去。”
    赵思川托着下巴，撇了撇嘴：“真搞不懂你。话说回来，谢谢你当时帮我们。”
    “不客气，大家是同事，互帮互助本来就很正常。下次要是我需要帮忙，你也会大方出手。”
    赵思川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说完正事，赵思川也不急着走，指了指关着的门，外面是陈序。
    “你们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应该是。”
    赵思川忽然凑近：“异能所允许谈恋爱吗？”
    宋依然朝后靠了靠：“我没在谈恋爱，是你和叶桥在谈恋爱。”
    “我也没在谈恋爱。”赵思川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撑着把椅子翘起来轻晃着，“我迟早把叶桥打趴下。”
    宋依然挑眉：“你的风能助火势，也能灭火。要不你在沙地里和他打，卷着沙子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你说得轻松，哪里有备着沙地的训练室？”
    “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啊。”宋依然灵光一闪，“你们可以比赛对战丧尸，谁杀得多谁就赢了。有沙地的训练室不好找，有丧尸的地方还不好找吗？”
    赵思川犹豫着：“最近在开会商讨以后丧尸能不能杀，不是说丧尸可以变回普通人了吗？”
    “那等会议结果。”
    赵思川走之后，宋依然躺下盖好被子，望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虽然说赵思川这名字是因为她老家，但是总是让我想到沈川。”
    系统故作惊讶：“你还记得沈川啊。”
    “第一个遇到的攻略对象当然记得。不过他以后是个盛名在外的谪仙，想来过得也不差。”
    “要是他其实过得不开心呢？”
    宋依然想了想，想不出实质性的办法，叹了口气：“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陈序刚好听见宋依然的叹气声：“怎么了？”
    宋依然看着陈序，问起解药：“解药能不能救感染病毒很深的人？”
    “不能，只能救轻状的。”
    “陈序，你之所以放假是不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要怎么使用解药？”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实验室现在并不需要太多人，让熬夜最多的人回去休息。”
    宋依然觉得他傻：“你不去休息来医院干什么？是想和我一样晕倒才肯躺在床上休息吗？”
    陈序给宋依然削着苹果：“我在沙发上睡了的，你放心，我还要照顾你，总不能不休息。”
    宋依然歪着头看他：“你……”
    陈序半天没等到下文，抬起了头：“什么？”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陈序笑笑：“为什么需要理由？”
    “你要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我就不问了，可是并不是这样。”
    “对啊，因为是你，所以才想对你好。”
    陈序削完了苹果皮，一整条都没断。
    宋依然伸手接过来看，有些地方薄得好像再用力一点就断了。
    “第一次试着削皮，幸好没断。”
    宋依然只要了一半的苹果，把另一半分给陈序。
    吃了几口，她把头转过去盯着陈序：“为什么呢？难道一点理由都没有吗？”
    “喜欢你算不算理由？”
    “喜欢我的理由？”
    陈序摇头：“没有理由。”
    宋依然不信：“总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陈序笑了：“硬要说那就是一见钟情。”
    宋依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长得这么好看了？”
    陈序觉得好笑：“怎么你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因为一见钟情几乎全是见色起意，我又没生得倾国倾城，你怎么会对我一见钟情？”
    宋依然是真的觉得一见钟情就是被外表所吸引，这种感情难以持久。结果现在陈序坐在她面前，说对她一见钟情。
    她怎么会相信。
    陈序认真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当时的感受，但是所有人里面，我就是一眼看见了你，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我移不开目光，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发出信号——就是她了。”
    宋依然沉思半晌，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我知道这听着有点荒唐，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一开始看见你和楚之走得近，甚至会妒忌他。依然，你们都是异能者，有任务一起出去，训练一起去一起回来。一旦你们聊到异能者的话题，我都觉得自己插不进去。”
    “那天我们去逛商场，我只希望商场再大一点，我们能逛得更久一点。结果你晚上就把买回来的零食分给了楚之，但是我什么都没有。”
    “你笑就笑，我也觉得好笑。我明明不是那样小心眼的她，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瞬间的想法。就算很快就清醒过来，但是在下一次还是难免有这样的念头。”
    “我很喜欢和你一起散步，就我们两个人，身边很安静，连风吹过树的声音都能听见，也能听见我们几乎重在一起的脚步声。”

 第120章 再生波折

    陈序又回去加班了。
    宋依然终于体会到蝴蝶翅膀掀起的惊涛骇浪。
    原书黄楚之偷走实验的所有数据这段剧情因为宋依然的干涉消失了，所以实验室那边有了新的风波。
    “现在的解药只能通过注射，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所有的丧尸都毫不反抗地接受。”
    开会的结果就是目前的解药用于基地的丧尸，实验室要继续研制。
    陈序离开后宋依然问系统：“为什么以前都没出现过这么大的变故？”
    “事情的变化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只能去应对。”
    “你不是能模拟吗？”
    “我能模拟出无数结果，因为每一个节点的变化都会导致后续发展天差地别。有些发展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也不是绝对的结果。”
    宋依然缓缓闭眼：“你很适合去干公关。”
    系统：“？”
    宋依然想起陈序前一天说的话，摩挲着下巴：“陈序说他喜欢我，一见钟情什么的不可信，但是他又说得很真诚。系统，你怎么看？”
    系统保持沉默。
    宋依然叹了口气：“沉默也是一种公关方式，你已经深喑其中精髓。”
    系统：“……”
    宋依然就比陈序晚半天离开医院，上午出院下午就去异能所报到了。
    也不是多爱上班，是等着她问话呢。
    所长首先表扬了她在桐城不顾自身安危的优秀表现，然后问起她为什么不想要表彰。
    “在桐城有一个人因我而死，所以我不能接受所里给的标准和奖励。”
    “你救了二十一个人。”
    “那是黄楚之救出来的。”
    “如果不是你，他们等不到黄楚之来救。”所长不再跟宋依然拉扯，“别再说受之有愧的话，你名字都写上了。”
    说完这个又不可避免地问起黄楚之：“宋依然，你真的不知道黄楚之去哪里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
    “黄楚之扶着你走的，就这样把你扔在路边？”
    宋依然无奈：“所长，他不是把我扔在路边，他是告诉我他要走了。”
    所长不敢置信：“你就让他走了？你不问问他去哪里？不问他去干什么？也不拦他？”
    宋依然点头：“我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边界感，他既然没有主动说那肯定是私事，私事我也不方便问。所长，我是真的不知道黄楚之的去处，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他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
    所长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喝了一口茶指着门口：“给你放半天假，明天去实验室。”
    宋依然爽快地应下：“好嘞，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就被叫住：“要是黄楚之回来 你跟他说，超过一个月不回所里报到就被开除了。”
    “我要是看见他肯定转告。”
    “回去休息，以后别再把异能用成这样。”
    宋依然粲然一笑：“这不是事急从权嘛，以后不会了。”
    有一段时间没回宿舍，都有灰了。
    宋依然想了想，决定用点异能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事实证明，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在打扫卫生这方面，宋依然对异能的运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甚至可以用来洗床单。
    而且打扫完后，宋依然还能直接让水蒸发。
    宋依然坐着喝了杯水，决定把被子搬到外面去晒晒。
    无论她操控水有多厉害，太阳晒过的被子就是无可替代的。
    宋依然抱着晒过了太阳的被子，像是拥了一怀温暖的阳光。
    第二天，睡了个好觉的宋依然神清气爽地到了实验室。
    原来他们今天的任务是去给基地的丧尸注射解药。
    这次是宋依然开车，陈序坐在副驾驶。
    “你这次还是麻醉，我们会进去注射解药。”
    “好。”
    陈序还停留在前天吐露心声的不好意思中，因为实在是太直白了，一想起来他就觉得要起鸡皮疙瘩了。
    他不经意地看了宋依然好几次，见宋依然神色淡定有些丧气。
    怎么他都表白了宋依然还和什么都没听到的时候一样？
    宋依然全心开车，没注意到陈序的情绪，直到停车后才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还是先抛开这些，利落地端起枪，和上次一样给丧尸打麻醉。
    “我在车上等你。”
    “你去停车，我们今天应该不走。”陈序解释道，“我得留在这里观察一夜，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安排车把他们送到普通的医院休养。”
    宋依然表示了解，然后根据指示找到了停车场。
    她折回来的时候陈序还在注射，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一丝不苟地工作着。
    宋依然站在外面抱臂看着陈序干净利落地一个接一个给丧尸注射解药，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序工作的时候好像被加了滤镜。”
    系统发问：“宿主，比起一见钟情，我觉得你现在这种表现更像是见色起意。”
    宋依然干脆地承认：“对啊，我就是俗人。”
    “你不是觉得车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吗？”
    “就说我忘了什么。”
    “气氛不对是因为陈序没怎么说话，他之前可不是这样。”
    宋依然恍然大悟，明明之前和陈序在一辆车上的时候，陈序才不会这么沉默。
    “他不会是因为他表白了但是我没有反应所以在乱想？”
    越想越有可能，宋依然决定等陈序出来后就直接说清楚。
    不知道等了多久，陈序总算是出来了。
    宋依然迎了上去：“辛苦了。”
    “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开始那句只是客套，宋依然也不再多说，直接切入主题：“陈序，你今天好像不怎么说话。”
    “啊？”
    “是不是因为前天的事情？”
    陈序的口罩还没摘，宋依然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眼睛上，里面的情绪清清楚楚。
    “看来是因为这个啊，你好像害羞了？”
    陈序矢口否认：“没有。”
    宋依然噗嗤一笑：“你的眼睛说的。”
    她又朝旁边歪了歪：“耳朵也红了，要不是口罩，可能脸也红了。”
    陈序继续否认：“没有……”
    “那好，你都不肯说真话。那就我来说。”

 第121章 这谁还分得清事业脑和恋爱脑？

    “你知道异能所不允许谈恋爱吗？”
    陈序确实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异能者的能力强，但是人的喜恶会影响判断和选择。所以进异能所的异能者都是孑然一身，编外的另外说。”
    陈序皱起眉：“感情真的可以控制吗？”
    宋依然斩钉截铁：“感情确实没办法控制，但是可以由自己来决定发展。”
    对上陈序不解的眼神，宋依然缓缓道来：“如果我想留在异能所，那么在感情最开始萌芽的时候就应该斩断。如果是感情占了上风，那么就该考虑退出异能所。”
    陈序听明白了：“所以你选择留在异能所对吗？”
    宋依然否认了：“我可能要去交报告退出异能所了。”
    话音未落，宋依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绝世恋爱脑。
    系统无情地吐槽：“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也不是完全骗他，只是把三分真心表现成十分，顶多是夸张。”
    “宿主，你为了任务把自己伪装成恋爱脑，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
    宋依然无声地哀叹：“这个世界就剩攻略任务了，虽然陈序说他喜欢我，但是一见钟情的好感不会长久，我还是得有措施。”
    系统不再发声。
    陈序被宋依然的话惊得半天没有发出声响，迟疑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感情更为重要吗？”
    宋依然嗯了一声。
    “难道是因为我吗？”
    宋依然嗔视道：“要是别人，我还会在你面前说吗？那岂不是戳你的心窝？”
    陈序霎那间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他的心口流向全身各处，像是春日漫山遍野的花齐齐开放。
    他仿佛听不见更多的声音，视线也只聚在宋依然身上，其他的都成了虚化。
    宋依然咳了一声：“陈序，等回去之后，我可能就不在异能所了。”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回去就知道了。”宋依然没再说这个，“你今天是不是得观察他们一夜？”
    “对。”
    “现在还早，你先去吃饭，然后睡一会儿，这里有我。”
    见陈序想要拒绝，宋依然抢在他前面开口：“如果有问题，我肯定会去找你的。除非你是不相信我，不放心我在这里守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序只能答应了。
    陈序刚走，翻到对应时间段剧情的系统就在尖叫：“宿主，没想到你连恋爱脑都只是嘴上说说！”
    宋依然故意捂嘴：“呀！被发现啦。”
    系统说的完全就是她的想法，按照剧情来看，赵思川和叶桥的恋情要曝光了，所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作为男女主，当然是规则为了他们而让步。
    宋依然虽然对这个设定还挺无语的，但是自己也算“沾光”，就不多说什么了。
    也就是在等陈序的时候恰好想到按时间来看，剧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宋依然才有这一出。
    她真的很舍不得异能所提供的训练室。
    说到这个，宋依然想起来自己有段时间没训练了。
    “回去得好好训练。”她想到陈序，“陈序加班做实验，我加班训练，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陈序并没有睡着，他一闭上眼宋依然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宋依然说，她愿意为了他退出异能所。
    陈序心潮澎湃，喜悦的浪潮一次次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他这怎么还能睡得着呢？
    陈序努力放空自己，尽可能地进入睡梦中，但还是失败了。
    到了他设置好的时间，他起床去和宋依然换班。
    宋依然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几个小时，主要是一起猜测后续剧情的发展，主打一个脑洞大开。
    “我觉得黄楚之会回来，说不定229都会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那么岂不是没有反派了？”
    系统不这么觉得：“如果229不是反派了，那么会有新的反派。别忘了，丧尸是人为研究出来的，说不定他们会研究出更厉害的丧尸，让解药失效的丧尸。”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当初的那些人还是不知所踪。”宋依然用手撑着脑袋，“作者好像写着写着就把他们忘了，也没再提到，搞得现在知道剧情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陈序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宋依然的背影，靠在她自己的手臂上，还以为她困了。
    “依然，去休息。”
    等宋依然转过身来，陈序看见她神采奕奕，才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我还以为你累了。”
    “没有，我在发呆。”
    “去休息。”
    宋依然点点头，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第二天，宋依然惊讶地发现，丧尸身上的颜色褪了很多，快要恢复成普通人的外表了。
    陈序已经上报了，很快就有车来把他们送到医院，由专门的医生负责。
    宋依然开心地抓着陈序的手臂：“他们是不是就快恢复了？”
    陈序也是高兴的：“是，他们很快就是普通人了。”
    “你们真的很厉害。”
    在夸赞方面，宋依然不吝啬辞藻，听得陈序脸都红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
    “就是很厉害，你们可以救很多很多人。”宋依然又想起新实验，一拍手，“你是不是该回实验室了？”
    “我不回实验室，我得去医院，后续还得观察，直到他们完全恢复。”
    陈序是跟着医院的车一起走的，宋依然等他们走离开后自己开着车回了异能所。
    刚到异能所就听说赵思川和叶桥被关了禁闭。
    “比我猜得要快，我还以为要过几天呢。”
    “你今天又不是回来交报告的。”
    “也是，我本来就打算只汇报一下工作，至于摊牌得等赵思川和叶桥努力改变规则。”
    她当时和陈序说的时候都谨慎地加上了“可能”这个词。
    汇报完工作后，宋依然直奔训练室。
    天大地大，升级最大。
    宋依然觉得自己最近有可能突破到六级，训练的时候下了大功夫。
    她眼下的目标是把水墙凝成冰墙，越厚越好，保持的时间越长越好。
    要是真的对战，冰墙就能把对方隔开。

 第122章 画饼

    受赵思川和叶桥的影响，所长自闭了好几天。
    宋依然见到他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直接被他薅到办公室去了。
    “小宋，最近所里的事情你也知道。”
    宋依然装傻：“所长，您说的是什么事啊？”
    所长一瞪眼：“别装傻，最近所里还能有什么事。”
    宋依然就是坚持不说出来：“这所里天天人来人往的，事情也不少。我现在没任务，在训练室一待就是一天，也就吃饭的时候出来，我能知道什么啊？”
    所长知道她这是准备装傻到底了，哼了一声：“还真没看错你，确实是个有能耐的。知道为什么最近你没任务吗？”
    宋依然仔细回忆了一遍，她应该没惹乱子？
    难道是她和陈序暧昧不清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陈序现在天天住实验室，自己也差不多住异能所了，都不知道多少天没见到了。
    宋依然笑嘻嘻地问：“我最近老老实实的，可是一点乱子都没惹啊，怎么不给我分任务？”
    “这不就是因为重视你。”所长喝了口茶，“从桐城回来我就知道，你有潜力，所以尽可能地不让你去办事，就在训练室好好训练。”
    宋依然闻言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叶桥和赵思川犯了错，现在还在关禁闭。”提到他们两个，所长又哼了一声，“明明违反了所里的规矩，还死不承认，说是规矩不对。人人都能遵守，就他们不能？”
    宋依然不评判他们二人：谁没事在背后说男女主坏话？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小宋啊，现在整个所里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了。吃得了苦，能力提升得快，做事情也能尽最大的努力。你这样的人，要是有人帮你，肯定大有作为。”
    宋依然心里暗笑，这是在给她画饼呢。
    这不会是要走恶毒女配的路？在男女主遭遇困境的时候借机上位，然后被狠狠打脸？
    宋依然可不愿意。
    “所长，您这话可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五级的异能者，到现在都没到六级呢。要是真想有什么作为，还是得提高实力才行。”
    宋依然这话委婉又直接，所长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倒是也不勉强，毕竟这件事可以慢慢来。他转而和宋依然说起另一件事。
    “赵思川从桐城回来之后对你的情况很上心，也是主动去医院看你的。你去看看赵思川，劝劝她清醒，别被什么爱情冲昏了头，前途都不要了。”
    宋依然嘴角微微抽搐，这倒霉差事怎么就给她碰上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应下了。
    宋依然从办公室出来后就去了赵思川的禁闭室。
    赵思川朝她笑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宋依然不想找有的没的理由，直接说明来意。
    “你也知道，没有所长的允许，我是进不来的。赵思川，你不是知道异能所不能谈恋爱吗，怎么还是到了这里？”
    赵思川微笑着：“我和叶桥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两个互相喜欢，就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宋依然很喜欢赵思川这种直率的性格，所以自己也丝毫没有在所长面前的心眼：“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劝你的？”
    “我知道。”
    “那好，就当我劝过了，只是没有用。”
    赵思川笑出了声，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环佩相击。
    “你倒是会偷懒。”
    宋依然向着她挪了挪，无所谓地开口：“我又不想来劝你，不过是所长开口了。”
    “你不想劝我是不是因为你也和我犯了同样的错？”
    宋依然反问：“你不是觉得这不是错吗？”
    “于我们而言不是错，但是在这里就是错。”赵思川又重复了一遍，“宋依然，你是不是和陈序在一起了？”
    宋依然摇摇头：“我还没有和他在一起。”
    “我还以为……”赵思川笑着摇头，“你可能不知道，陈序是送他的同事来医院的，但却碰上你。所以他拜托同来的另一位同事，自己跑来找你，直到医生说你没有大碍才放心。”
    宋依然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他没告诉过我。”
    “我也是听说的。”
    “他最近很忙，说起来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
    赵思川拍拍她的肩：“虽然我现在是因为私人感情所以在这里关禁闭，但是我始终认为，我们的私人感情是排在很多事情后面的。”
    宋依然朝后坐了坐，靠在墙上，盯着视线里的一个点：“赵思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赵思川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相信。”
    宋依然偏过头：“陈序说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赵思川也同样偏过头来，和宋依然面对着面：“虽然我觉得陈序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一见钟情。”
    她想了想，把话反过来：“应该是，虽然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我觉得陈序是真的喜欢你。”
    宋依然笑了笑：“我为什么在和你谈这些，我们应该谈怎么练习，怎么升级才好。”
    赵思川也笑着点头：“的确是我们本末倒置了。”
    “你升级会不会觉得越来越难？”
    “这是当然。”赵思川娓娓道来，“前面很顺利，但是到了五级就明显速度慢了很多。升六级的时候我好像遇到了瓶颈，越是难有进步我越是想要进步，心境乱了，训练的效果大打折扣。”
    赵思川现在想起当时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我有一天崩溃地坐在地上哭，哭完倒觉得心里堵着的东西少了一点，干脆不训练了，就在外面没有什么目的地散步。没想到我这样反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这才有了突破。”
    宋依然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卡住了？”
    “是啊，和你一模一样。”
    “别着急，慢一点其实也没什么。”
    “嗯，我知道的。”
    宋依然又和赵思川聊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心情愉快地挥手告别。
    出来之后，宋依然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直接去和所长报告结果。
    “我觉得赵思川挺好的。”
    “出去！”

 第123章 飞来横祸

    宋依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升到了六级。
    心情很好的她决定暂时休息一下。
    系统提醒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陈序了，不如你去看看他。”
    “也是，去看看他。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还是解药呗。”
    赵思川已经被放出来了，所长为了再“挽救”一下，把他们两个派到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去了。
    一南一北，都见不到面。
    宋依然知道他们情比金坚，丝毫不担心。
    “所里人人都很忙，怎么就我没事干？”宋依然嘟囔了一句。
    “我也觉得不对劲，你等我查查。”
    系统说完就下线了。
    宋依然开车去实验室，但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没有许可证，不能进去。”
    宋依然拿出自己的工作牌：“我是异能所的员工。”
    “就算是异能所的所长也要许可证。”
    宋依然试图换一种方法：“那请问能不能帮我找一下陈序？”
    “对不起，这不符合规定。”
    宋依然疑惑不解：“什么时候有的规定？”
    “半个月之前。”
    宋依然心神不宁地走在路上，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多了很多规定，就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之前的准备。
    但是能有什么大事呢？
    在原书中，栾城仿佛就是一个桃花源，除了实验室失窃外，所有的争斗都在栾城之外。
    无论在外面多少次九死一生，在栾城总是能让回来的人心安。
    宋依然是真的想不到到底会在栾城发生什么，她只是觉得，剧情失控了。
    她在等系统回来。
    直到天黑后，系统才再次出现，语气里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宿主，我知道变故是什么了，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带着系统的人。”
    宋依然的心狠狠跳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你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因为对方很强？”
    “是的，我一直没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直到今天也是用了很多功夫才知道这件事情。”系统也很挫败，“但是仅仅是知道对方的存在，具体是谁、是好是坏、有什么任务这些通通都不知道。”
    宋依然呆滞地起身，倒在床上：“为什么会有别的任务者，这不是给我增加难度嘛。”
    “往好的方向想，可能我们和对方的任务并不冲突呢？”
    宋依然不信：“我觉得是冲突的，你看看最近的剧情发展，明显是往混乱的方向走。那个人估计不会满足于此，栾城说不定是真的要出乱子。”
    “如果对方真的能制造出乱子，说明这个人一定一定不是可以小瞧的对手。”
    “有什么办法可以试探出来是谁吗？”
    “这是小说世界，原本没有设定穿书的情节，所以对方应该和你一样，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如果是原书里有名有姓的人还好，总能找到和设定对不上的地方，要是和你一模一样，就是大海捞针。”
    宋依然沉思许久：“主要的变化是在栾城，要么对方在栾城中，要么有帮手在栾城。而且能推动制定这么多规定，其实已经可以排除很多人了。”
    “你说得没错，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查出来之后你很难有什么对策，因为对方和你的地位不一样。”
    “不管那么多了，先查，从异能所开始。”
    计划赶不上变化，宋依然还没开始就接到了任务。
    “让我去梧城？”宋依然拿着任务单不解：“而且还是我一个人过去？”
    所长表示自己也很为难：“你也知道，所里有一半人都被派出去了，在栾城的大部分也有自己的工作。思来想去，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所里人手再怎么紧缺，也能给我再找个搭档？”
    “这次任务难度不大，你一个人就可以。”
    宋依然知道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拿着任务单离开了。
    她这次的任务是去梧城接一对夫妻。
    收拾东西的时候，宋依然忽然一愣。
    “其实，所长也有很可能是那个任务者。”
    按原剧情，赵思川和叶桥现在应该已经使得“不允许谈恋爱”的规定被废除了，这次风波过后，他们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并且任务都是安排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明明不是这样的。
    还有实验室的规定，所长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宋依然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有了这个猜想，我现在觉得他之前给我画饼可能是确定了除他之外另一个有系统的人是我。他的那些理由都是借口，所里比我厉害的人多，有野心的人也不少，和他关系近的我更是排不上号。”
    “你分析得挺对，画饼实在太突然了。他的系统比我厉害，大概率可以察觉到我的存在，但是不知道是怎么确定是你的。”
    “我也不知道，原书里压根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写异能所每一个人的名字，他又不会知道我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系统刹那间就想通了：“是因为桐城你改变了那场大火的结局，那就是他怀疑你的起因。”
    “对啊，难怪他强调我在桐城立了功。”宋依然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应该答应他画的饼。”
    “我懂你的意思，就是先和他一条心，这样没有后顾之忧。”
    宋依然幽幽叹气：“也别管他给我画的饼能不能实现，也不说他想让我做的事情我会不会去做，至少现在不用想，他会不会已经把我划到对立面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你去表个忠心。不过你都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要是直说自己不会妨碍对方的任务好像有点不可信。”
    “要不是我的攻略对象在这里，我直接跑路。”想到陈序，宋依然也是一把辛酸泪，“这么久不见，不知道陈序的好感有没有下降。”
    这个系统可以保证：“发现，没有下降。”
    宋依然这才稍稍安心，开始认真地和系统猜测所长的任务到底可能是什么。

 第124章 宋依然，快走吧

    在离开的前一夜，宋依然走在宿舍楼下被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喊她。
    宋依然顺着声音走过去，看清是谁后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黄楚之？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的。”
    宋依然环视一圈，好像哪个方向都可能来人：“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宿舍。”
    黄楚之摇摇头：“我是偷偷回来的。”
    宋依然想了想：“我有办法。”
    不一会儿，雾就起来了，越来越浓，可见度也越来越低。
    宋依然带着黄楚之回了宿舍，给他倒了杯茶。
    “找我做什么？”
    黄楚之没喝茶，严肃地开口：“你知不知道林观要害你？”
    “林观是谁？”
    黄楚之明显被宋依然的话噎住了，顿了顿：“所长。”
    宋依然这次意识到自己一直不知道所长名字，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猜到了对？”黄楚之眯了眯眼，直接看透了宋依然，“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更好办，省得我还得先让你相信。”
    “是，我大概知道一点，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229的首领。”
    宋依然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错，林观是229的首领，制造丧尸病毒的人现在也在229。”
    宋依然往椅背上一靠：“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好魔幻啊。”
    黄楚之也同样觉得。
    “他为什么要害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去了梧城一定回不来。”
    宋依然有了猜测：“229是不是派人去梧城了？”
    黄楚之肯定了这个猜测。
    “我要是不去梧城也要受罚，我去梧城就是送死。”宋依然生无可恋，“我到底是怎么碍他的事了？”
    黄楚之有一个思路：“或许是因为你的异能。”
    “水？”
    “是另一个异能。”
    宋依然想起来当时劝黄楚之时自己说的瞎话：“原来是预知，如果我没猜错，林观也能预知？”
    黄楚之点点头：“他就是因为预知才取代了原来的首领的。”
    “系统，难道所有的穿书者都是一套说辞吗？林观看我不顺眼不会是觉得我剽窃了他的想法？”
    “他的系统可能是反派系统，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一开始就把229收入囊中，还庇护了研究出丧尸病毒的人，现在也在制造混乱，真是一个标准的反派啊。”
    “他之前还组织过很多救援活动呢，所以一开始我根本没往他身上想。”
    “可能救援活动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异能所能给他带来的实在是太多了。”
    宋依然和系统对话的样子落在黄楚之眼里就是失神，他伸手在宋依然眼前晃了晃：“别想这么多了，你现在得想办法活命。”
    “或许我也可以慷慨赴死。”
    宋依然半真半假地开口，但是黄楚之却是真的生气：“你明明知道很多地方连监控都没办法再用了，如果真的存心要躲，未必能找到你。”
    “然后呢？”
    “什么？”
    宋依然平静地问：“然后我需要隐姓埋名，因为林观一定会找理由抓我。”
    “你可以等，等到林观被揭露。”黄楚之并不希望看着宋依然丧命，“你不是能预知吗？你试着看看林观的未来。”
    宋依然无能为力：“他也会预知，会根据结果改变做法，我没办法看到他的未来。”
    “所以你就要坐以待毙？”
    宋依然不回答：“你走，你从229偷偷跑出来告诉我这些，被人发现了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该走的是你！”黄楚之急切地站起来，想要说服宋依然，甚至因为太急带倒了椅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宋依然，快走。”
    “楚之，229你可能没办法回去了，去找赵思川。我和她有点交情，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她会反抗也会成功。”
    “她凭什么相信我呢？我空口无凭。”
    宋依然起身：“我写一封信，你带给她。”
    这个年代几乎没有写信的人了，信件因此变得格外珍贵。
    黄楚之是在浓雾中离开的，带着宋依然的信和赵思川的地址，孤身向北去找赵思川。。
    宋依然坐到了天亮，没有带上自己收拾好的东西，也没有出城，而是去了异能所。
    她进了林观的办公室，反锁上门。
    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打太极的必要了。
    宋依然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林观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好像宋依然说了个笑话。
    宋依然安静地等他停下来。
    林观面上仍然带着笑意：“你今天是来摊牌的啊。”
    宋依然承认：“难道我应该听你的去梧城然后一去不回吗？”
    “那你应该有点诚意，先说说自己的任务。”
    宋依然坦率地告诉他：“有个人曾经杀过我一次，所以我得杀了她报仇。”
    “死了吗？”
    “如果她死了，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林观没有怀疑：“好，也算是有诚意。”
    宋依然点了一下头：“现在轮到你了。”
    林观忽然变了表情，满脸讥讽地看着宋依然：“你凭什么觉得，你要摊牌我就得把我的牌都露出来给你看呢？我之前明明给过你机会的。”
    宋依然没反应过来。
    “我之前说了，你可以大有作为，但是你拒绝了我。我向你抛出过橄榄枝的，是你自己不要。现在倒是跑过来想要彼此坦诚相对，从我这里套话。宋依然，你凭什么呢？”
    宋依然攥紧了手：“因为我没有答应和你站在一起，所以你就要除掉我？”
    林观点头，满不在乎又理所应当：“不然呢？”
    忽然他又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宋依然：“我听说，如果没完成任务就死了，或许会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
    “你要在异能所杀我？”
    “嗯，是啊。”林观还是那样的语气，“我就是有本事给你安上罪名，让你名正言顺地被处决。”
    宋依然面无表情，伸出手：“那好啊，先把我关起来。”

 第125 那就这样吧

    林观把宋依然关了起来。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杀了她的，隐患还是最好早点解决，但是宋依然一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你真的觉得一切会如你所愿吗？主角光环对我没用但是一定对你有用。”
    “你知道谁是主角？”
    宋依然听完一愣，明白了意思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林观，原来你的系统没告诉你主角是谁啊，看来主角是真的会对你有威胁啊。”
    林观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依然，但是宋依然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和担忧：“反正我也完成不了任务了，临死前知道你会功败垂成真的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那么恭喜你，你死不了了。”林观扯住宋依然脑后的头发，迫使她仰头，“宋依然，你知不知道陈序最近在做让异能者能力消失的实验？不知道也没关系，很快那些药就会用到你身上了。”
    宋依然刚想用异能就被林观抢了先。
    林观可以控制金属，所以宋依然坐着的椅子下一刻就把她压得动弹不得。
    “我的异能是九级，办公室里随处都是金属，你还是不要试图抵抗了。”林观话锋一转提出另一条路，“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主角是谁，当作你的投名状，我们合作共赢。”
    宋依然拒绝了，所以直接被关了起来。
    林观对外界的说法是宋依然的229的成员，已被扣押，正在审讯。
    宋依然被关在没有一丝亮光的小屋子里，时间似乎都停滞了，每次她问系统时间的时候都会觉得时间变慢了很多。
    林观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都会把大灯打开，刺眼的灯光让宋依然睁不开眼。
    他当然不是空手来的，每一次都带着试剂。
    “这些失败品你也敢往我身上打，不怕我死了？”
    宋依然冷眼看着林观拿出针管和试剂，忍不住刺了一句。
    “放心，会要了你命的东西怎么会用在你身上，我可不想让你这么轻松地解脱。”林观故意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你明明有自杀的条件为什么不自杀呢？”
    宋依然觉得他好虚伪，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就是为了关异能者，现在居然好意思问出口。
    林观勾起手铐之间的链条，像是才想起来：“是我忘了，这个会让你的异能使不出来。要是我分不出是药的作业还是手铐的作业怎么办呢。”
    “其实你有话可以直说的，不用在这里装得慈眉善目。”
    反正也躲不掉，宋依然直接摆烂。
    林观也不和她客气，直接注射，不忘补充一句：“这也不能算是失败品，可能半成品这个名字更合适。”
    宋依然还没来得及再怼他两句，身上就刺痛起来，从打针的地方开始蔓延开来，和无数根针扎在她身上没有区别。
    林观把手铐解开，宋依然立刻聚起一把水刀朝自己划来，被林观带起的凳子砸中手，刀偏了。
    宋依然疼得不行，脑子又异常清醒，身体的痛清清楚楚。
    林观就是来整她的。
    “系统，我当时借着和林观摊牌留在栾城的打算真是大错特错，现在我确实留下来了，但是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系统也没办法，除非宿主咬舌自尽，但是她下不了牙。
    “只能熬到有人来救你了。”
    宋依然欲哭无泪。
    幸好这个实验的进度不快，不然宋依然承受不住。
    林观来了三次后，系统的声音明显开心了起来：“宿主，赵思川回来了。”
    宋依然无力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不高兴啊？”
    “她回来不代表我就能出去，还是不要一开始就希望这么大，不然会被硬生生耗完的。”
    宋依然是最能直观地感受到药效的人，她知道这个药最多再用几个月就能研制成功了，到时候林观可以把所有不站在他那边的人都废掉。
    这个实验是保密的，外界都以为实验室只有研究丧尸病毒一个实验，并不知道另一个，就算真的成功了，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不管这个最开始是为谁制作的，但是现在第一个被废的人肯定是我。”
    系统劝宋依然往好的方向想：“万一不会成功呢？原书里并没有这个。”
    “但是原书里也没有系统，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化。”
    林观足足一个月没来，宋依然要在黑暗里发疯了。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霸总有年幼时的心理创伤了，现在我也有了。”
    “严格来说，你回去以后大概率也是霸总。”
    “蛮好的，很符合霸总的设定。”
    林观虽然没来，但宋依然的身体状态忽然就差了起来，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差。
    以前她在黑暗里数着时间以感受时间的流逝，现在居然会睡不醒。
    宋依然想，可能是昏迷。
    她每次醒过来就问系统日期，然后发现每一次的间隔都越来越长。
    除了嗜睡，还有无力。
    宋依然轻易就想到了自己每天吃的饭。
    “我觉得那个饭绝对有问题，我吃了会慢慢病死，但是我不吃可能会慢慢饿死。”
    系统想了想，还是建议她吃：“生病或者中毒出去了还有治的可能，饿死可就真的死了。”
    “我可不觉得我能撑到出去后看医生。”宋依然笑笑，“其实这样也好，我早就应该下线了。”
    时间在宋依然长时间的昏睡和短暂的清醒间飞快地向前，林观来的两次她都在昏昏沉沉地睡着，直接被叫起来打针。
    宋依然甚至没有力气去膈应林观了，就像是没有生机的娃娃一样任人摆布，林观所有的话都一律被她状况并不好的身体筛掉了。
    有一天，林观匆匆进来时，宋依然是罕见的清醒。
    她问系统：“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一年四个月零九天。”
    “我居然还活着。”
    系统告诉她：“林观是来杀你的，因为赵思川已经交出了所有证据。”
    “好，那就这样。”宋依然无奈，“我之前想在栾城是想在陈序面前再刷一波好感的，没想到压根见不得他，还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异能都差不多没了。”
    宋依然看着林观朝她走过来，笑了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再见。”
    宋依然彻底没了知觉。

 第126章 约法3章

    宋依然飘在地上看着昏迷不醒的杜唯景，怀疑人生，哦不，是鬼生。
    “他被我吓晕了欸，我长得这么可怕吗？”
    宋依然想拍自己的脸，但是压根碰不到，鬼也不会出现在镜子里，只能指望系统回答了。
    “你除了不是人之外和之前没有区别，脸和身形都是原本的样子。”
    宋依然还真想照照镜子：“我每个世界的五官都会有一些变化，脸型也是，我都不记得自己原来长什么样了。”
    她每次到一个新的世界，最开始那段时间都会不习惯镜子里的面孔。
    “等你回去天天照镜子都行。”系统提醒她屋里还有一个人呢，“你要不把他叫醒？”
    这个世界稍微特殊，宋依然是用自己的灵魂当鬼魂的，所以外表才和以前一模一样。既然没有用别人死去后的身体，所以就也没有需要完成的原身心愿了。
    那么唯一的任务就是攻略眼前的杜唯景。
    为了方便宋依然攻略，系统特意给了杜唯景能看见鬼魂的能力，没想到他居然吓晕了。
    杜唯景：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系统幸灾乐祸：“人家挑灯夜读，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飘在空中的女鬼，确实蛮吓人的。”
    宋依然没好气：“我要是任务失败了，你能好到哪去？”
    系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走过场，很快就会结束，一点都不在意宋依然的话。
    “杜唯景，杜唯景，杜唯景……”
    宋依然锲而不舍地喊着杜唯景的名字，足足喊了二十多声，他才缓缓睁开眼。
    杜唯景看见宋依然，直接坐起，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他拍拍自己的脸，确定了自己不是做梦。
    “是幻觉，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竟然产生幻觉了。。”
    宋依然戳破他的自欺欺人：“什么幻觉能把你叫醒？”
    “姑娘是不是找错了人？在下素来不曾做过亏心事，也断然未与姑娘有什么恩怨纠葛。若是姑娘有什么心愿未了，在下愿尽力帮姑娘。”杜唯景倒豆子一样说了许多，“姑娘，先妣的的心愿便是我能金榜题名，如今此愿未成，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宋依然听着好笑：“你这书生倒是灵光，什么样的可能都想了个遍。但我可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需要找你帮忙，也不是找错了人。不过一不是寻你的仇，二不是带你去见阎王。我是来帮你的。”
    杜唯景不信：“姑娘莫要寻在下开心。”
    宋依然飘近了点：“我没有说笑，我可是会预知。”
    还是那一套，但就是屡试不爽。
    宋依然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杜唯景，两个月后县令会被革职，而且新来的县令姓卢。”
    开玩笑，她可是看过原书的人。
    杜唯景是书中的一个小角色，中举后成为县令，是个九品芝麻官，但是始终爱民如子。
    他是在治水的时候被洪流卷走的。
    这样一个小人物之所以在书中有名有姓，就是因为这位卢县令。
    卢县令将来是男主的老师，这个将来还要很久，而在即将到来的将来里，杜唯景会成为他的学生。
    蝴蝶效应大概率不会把这段改掉。
    杜唯景还是不信，但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他一时也不能反驳宋依然。
    宋依然提出个建议：“两个月也不是等不起，你看我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鬼，不必对我戒心这么重。不如先等两个月，是真是假，到时候自然有分晓。”
    杜唯景沉思片刻，答应了下来，但是和宋依然约法三章。
    “第一，我看书的时候不能打扰我。”
    宋依然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打扰你，我也是在看书。”
    “那就改成我看书的时候不能和我看同一本书。”杜唯景很好说话，“到时候你想看书就在我旁边看，我替你翻页。”
    “好，没问题。”
    “第二，若是我有朋友来家中，还请你不要出来，以免吓到他们。”
    “你朋友看不见我的，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看见我。”
    杜唯景不解：“为什么？”
    宋依然随口胡诌：“上天派我来督促你的，不仅是要好好念书，日后还要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你是说我当真中举了！”
    宋依然没想到他抓重点这么准，直接肯定了他的答案：“是啊，你中举了。”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的话了。”
    宋依然这下是好气又好笑：“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说你未来会中举，这样你早就相信我了。”
    杜唯景摇头：“那样我才更觉得你信口开河。”
    “你……”宋依然不想再争辩，“第三条是什么？”
    “第三条，我暂时想不到，先欠着。”
    宋依然眼珠转了一圈：“那我也要提三条。”
    “好。”
    “第一，你要把我当成人来看，就是一个白天不会出现的邻居。”
    宋依然虽然做了鬼，但总还是觉得自己是人，自然希望这个唯一能看见她的人也把她当人。
    “好。”
    “第二，从现在开始，习惯相信我。”宋依然补充了一句，“虽然两个月之后你肯定会信我。”
    这一条杜唯景也答应了。
    “第三……我暂时也想不到，过两天再说。”
    “那我立个字据。”
    宋依然也觉得立字据更有保障，点了点头。
    杜唯景的字很好看，刚劲有力。
    直到写到最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宋依然的名字。
    “抱歉，我忘了问，不知姑娘芳名？”
    “宋依然。”
    她在空中比划着，自己的字好歹也是练过多年的，就算比不上在纸上写起来好看，但也是拿得出手的。
    杜唯景立好字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替宋依然签好名。
    毕竟是初见，宋依然礼貌地飘出了房门，省得彼此尴尬。
    第二天清早，杜唯景醒过来后不见宋依然，隐约还抱了一丝昨日之事皆是做梦的念头，直到看到书案上的字据，才彻底相信宋依然是真的出现过。
    “竟然是真的，不知道两个月后她说的会不会成真。若是成真，得好好向她赔个罪才行。”

 第127章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

    杜唯景白日和往常一样当私塾先生，等到太阳下山后，宋依然便晃进了屋子。
    桌上只有一个菜，但是杜唯景吃得津津有味。
    宋依然闻不见味道，分不清颜色，所以再美味的菜肴在她看来都没什么区别，全是深深浅浅的灰色。
    杜唯景父母都不在了，他作为秀才不用纳税也不用服徭役，但是还得生活。他靠在私塾教书赚自己的生活费和赶考的费用。
    他吃完饭洗好碗后就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宋依然坐在他身边看另一本书。
    杜唯景是真的把宋依然当成一个人来看，就算知道她触碰不到实体，还是给她搬来一个凳子。
    宋依然看书略快一些，一开始杜唯景翻页的时候会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翻页，次数多了，杜唯景翻自己书的时候另一只手顺手就给宋依然也翻了一页。
    杜唯景所处的这个时代，社会对女性的要求就是贤良淑德，温顺依人。
    正因此，大多数女性是没念过书的。
    所以，杜唯景看出宋依然明显是精通诗书时有些惊讶。
    宋依然自然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微微得意：想不到，我是读过书的。
    “当初我是在爷爷手下开蒙的，后来去了书院，除了爷爷外也向不少大儒请教过功课。虽然现在的水平比不上那时候，倒也是不会逊色。”宋依然对书里的文字还隐约有印象，“就全当复习了。”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杜唯景也不得不承认，宋依然和往日听说的故事中的女鬼丝毫不同。
    “宋姑娘，恕在下冒昧，你真的没有冤屈在身吗？尽管我现在势单力薄，但若有不公，我必定会尽全力帮你。”
    “为什么这样问？”
    杜唯景笑了笑，但双手好像怎么放都不对：“我只是觉得姑娘学识过人，想来是出身于开明的大族之中，若非意外，岂会漂泊在此。”
    宋依然看得出他是真的在关心，半真半假地试探：“因为我活着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人，做了许多错事，所以投不了胎，需要择一心智坚定之人帮助他。所以，杜唯景，可不要做坏人啊，不然就会像我一样。”
    杜唯景不信：“姑娘何必说笑呢，你不是那样的人。”
    宋依然愣了一下：“你才认识我几天，怎么可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我就是知道。”杜唯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坚定，“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是那种作恶多端的人。”
    宋依然愣怔地听他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假如是真的坐在凳子上，恐怕会跌下来。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我真的就是作恶多端，自作自受。”
    宋依然说完就飘了出去，杜唯景跟不上她，甚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去找。
    月明星稀，宋依然落在一片竹林里，飘到了竹子的最高处，就像能坐在竹叶上一样仰头看着月亮，怅然若失。
    “杜唯景都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他居然觉得我是好人。”
    “宿主……”
    宋依然打断系统，一口气说了下去：“可能是因为胜利在望，我在想我回去以后的事情，就难免想到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尤其是我做的事情。”
    “我以前觉得那是剧情的设定，可是那些事情就是我做的。我羞辱、陷害夏子妍，但是她其实什么都没做错。在我回国前，她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为什么会把恶意全部施加到她身上？明明是我和季雨泽之间的事情，但是无论是我还是季雨泽，都是让夏子妍来承担负面的后果。”
    系统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宋依然把这些归为剧情的设定，后来觉得是剧情放大了她性格中的恶的部分，现在在反思她自己。
    “宿主。”系统冷静的声音让宋依然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无论是因为什么，你都已经付出代价了。”
    “是啊，我已经付出代价了，可是那些伤害是的确存在的。”宋依然又想起杜唯景方才不知从何而来的坚定，自嘲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听见杜唯景说我一定是个好人的时候很想告诉他，我究竟做过些什么，看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你变了啊，现在的你要是回到当初也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了。你经历的这些世界并不是无用的，一定会改变你的处境。”
    微风吹过竹林，造出一片带着声响的波浪。
    宋依然听着风声和风带起的竹林声响，朝后躺去。
    虽然她感受不到，但是就当自己睡在竹叶上。
    月亮她也看不出是什么景致，但是可以想象出来。
    宋依然觉得风像是从她的心里拂过，让自己彻底平静了下来。
    “算了，先回去再说。”宋依然嘟囔着，“会不会是因为我最近只有晚上能出来，没事的时间太多了才会老想起这些事情？但是白天我也出不来啊，哪有鬼你出现在大白天的。”
    “可以出来啊。”系统纠正她，“只要你不被太阳照到就好，白天只是你会很虚弱，太阳越烈越弱，在这个世界能待的时间就越短。阴天和下雨天对于你来说和晚上没什么区别，太阳雨除外。”
    由于宋依然在这个世界是靠自己的灵魂支撑的，所以有时间限制，最多三年，她必须离开。
    为了让时间尽可能地长，宋依然还是选择尽可能在晚上出现，除非是阴天和下雨，不包括太阳雨。
    另一半的杜唯景对宋依然忽然变得情绪很糟糕的这一变化自责不已。
    “都是因为我口无遮拦，必定是触碰到了宋姑娘的伤心事，让她这样不开心。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道歉。”
    宋依然一直没回来，杜唯景忍不住着急起来：“宋姑娘莫非是被我气到不想回来了？可我方才不知道她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又该怎么去找呢？”
    杜唯景想出去找宋依然，但又怕宋依然回来见不到人更生气，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只在屋内踱步。

 第128章 略微有点阴间的对话

    太阳下山了，可杜唯景没有心思吃饭。
    宋依然一夜未归，又不知去向，他实在是担心。
    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对一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太过关切了，何况她还不是人。
    宋依然在屋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我得怎么和他解释我昨天突然发疯的原因？”
    “说不定他不会问原因呢。”
    宋依然深呼一口气——虽然没气，直冲冲地往里去，然后碰上了在门外的杜唯景。
    “你回来了！”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吃饭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一个惊喜一个疑问。
    杜唯景总算是轻松下来，快步走到宋依然面前：“你回来了。”
    他的语气娴熟自然，就像宋依然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只是出了趟门。
    “我回来了。”宋依然和杜唯景道歉，“昨天我不该乱发脾气，明明和你没有关系的，是我不好。”
    杜唯景一点也不在意：“没关系，是我不该提起来。或许我们等对彼此了解得更多一点时，这样的事情大概就不会发生了。”
    宋依然坚持着：“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你说得对，我们还得相处很久，所以确实要相互了解。”
    说到这个，宋依然开门见山地问：“你今天为什么不吃晚饭？”
    杜唯景弯了弯唇：“在等你啊，怕你一气之下不回来了。”
    “我都说了，我是上天派你帮你也是来督促你的，你还没功成名就，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你下次记住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杜唯景应下。
    心放下来后，杜唯景也是终于觉得饿了，宋依然和前几天一样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虽然饭菜看着让我提不起胃口，但是杜唯景看起来吃得好香。”宋依然不由得感慨。
    系统为杜唯景的厨艺正名：“好菜是色香味俱全，你现在看不见色、闻不到香、尝不着味，再好的菜都提不起你的胃口。”
    宋依然叹气：“也得亏我眼睛分不清颜色、鼻子闻不到香味，不然能看见能闻到就是吃不到，多折磨啊。”
    杜唯景听见她叹气，抬头看着她：“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吃到饭吗？”
    “我不需要吃饭的。”
    “我们约法三章的，既然要把你当成人，自然要顾着你的衣食住行。”
    宋依然莞尔：“住我是有地方了，行也不必你多劳。至于衣食，的确是没法子。”
    这个世界的设定中允许鬼的存在，人给鬼送东西是祭拜，但是宋依然并不是真的鬼，没有坟冢与牌位，就算是用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祭拜也收不到。
    杜唯景听完后问：“可以立个牌位。”
    宋依然沉默半晌，还是委婉地拒绝了：“算了，我也不是非吃不可。”
    系统乐不可支：“要是真有个牌位，你天天看着自己的牌位要不要拜一拜啊？”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这里不会有我的牌位的。”宋依然冷酷地否定了一切可能性，“我做任务是为了活着，所以还是不要看着杜唯景给我做牌位然后天天给我上香了。”
    幸好杜唯景从宋依然委婉的话里听出了坚定的拒绝，没有再提这件事。
    宋依然和杜唯景和往常一样看书，不过这次杜唯景开始主动和宋依然讨论。
    好老师影响一生，宋依然这些日子在系统那里读档，直接巩固了自己的学习成果。
    因此，面对杜唯景，宋依然完全可以侃侃而谈。
    结束后，宋依然感谢系统这个移动硬盘的强大：“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系统深藏功与名：“你学了别人好几辈子学的东西，知识储备和眼界阅历都很强，就算我这里没有记录，你看着书就能想起来的。”
    宋依然真诚地提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好像在商业互夸？主要是你夸我好像有点过头了。”
    系统嘿嘿一笑：“没有啦，你就是很厉害的。”
    “谢谢，你也很厉害。”
    日复一日，杜唯景早就开始信任宋依然，所以得知原来的县令被革职流放，新县令的确姓卢外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理所应当。
    宋依然的姿势就像是坐在椅子上一样，得意地挑眉：“现在相信我了。”
    “我早就相信你了。”
    宋依然落到他面前：“既然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那你下月十五记得去南山寺。”
    “为什么？”
    宋依然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原因。
    原书中，无论是男主还是杜唯景都是和这位卢大人在十五日在寺庙中相识的，但是都是偶然。
    如果告诉了杜唯景，万一露出一点抱着目的而来的举动都可能会弄巧成拙，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总之你去南山寺就好了。”
    杜唯景不明原因，但还是相信宋依然。
    十五那天，杜唯景一大早便出城去了南山寺，但是没遇见什么人。
    宋依然只说让他下个月十五继续去。
    秋去春来，南山寺中的叶子落尽又长出新叶，宋依然总算等到了她想听到的消息。
    “我今日在南山寺中遇到一位香客，他说每月都能瞧见我，因此对我有些印象。我们聊了许久，他的学问极高，依然，你要我去南山寺是不是为了他？”
    宋依然点头：“是为了他，看来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的确不知，他只说自己姓程。”
    果然和原书中的一样，这位卢大人的化名一直没变：“他并不姓程，只是名字中带了这个字，他叫卢英程，是那位县令。”
    宋依然之所以让杜唯景去南山寺就是为了让这段剧情尽可能不发生偏移。
    她能那么确定新县令是谁只是因为按时间线来说，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大概率是不会有变化。
    但是宋依然不能确定卢英程和杜唯景的师徒情节会不会变，为了增加不发生变化的可能性，她才让杜唯景去南山寺和卢英程“偶遇”。
    卢英程之所以收杜唯景为徒是因为他认可杜唯景的学识，只要杜唯景有表现自己的机会，一定会入卢英程的眼。

 第129章 我会给你带花回来的

    杜唯景去南山寺的这几个月棋艺大涨，就是因为他每次去都与寺中的师傅下棋。
    卢英程也喜欢下棋，两个人就是这样认识的。
    杜唯景每次回来都会告诉宋依然在寺中做了什么，与卢英程谈了什么。
    春日多雨，淅淅沥沥地下一整天。最开始，宋依然是在屋檐下听雨，后来觉得自己反正也淋不到，不如体验一下在屋顶听雨的感受。
    杜唯景本来是不知道此举的，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一捧桃花回家，远远地看见自家屋顶上有个人影。
    他完全忘了宋依然淋不到雨，也不会冷，更不会因为滑所以从屋顶上摔下来，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依然——”
    听见了声音，宋依然探出身子：“怎么了？”
    杜唯景仰着头，伞也向后倾着，雨滴掉在他身上和脸上，带着春日的微微寒意。
    宋依然见他没回答，又问了一声：“叫我干什么？”
    杜唯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忍不住笑起来，举起自己手中的花：“桃花开了。”
    因为有雨水落在他眼睛附近，又是笑着的，杜唯景的双眼弯成了月牙。
    宋依然和雨水一样落下来，看着杜唯景，他的脸上都是雨水，衣服也湿了一大块：“傻不傻啊快进去换衣服。”
    杜唯景把桃花伸到她面前：“桃花开了。”
    宋依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直接从花上穿过。
    桃花真是好看，带着雨水更显得粉嫩娇艳。
    春天来了，这些花会一种接着一种开，姹紫嫣红，春色满园。
    “先把花放桌上，你去换衣服，别生病了。”
    宋依然的语气不容反对，杜唯景依言照做。
    桃枝上的花大部分是半开的和花骨朵，杜唯景摘的时候就想着要插在瓶中养到花全部绽放然后凋谢。
    杜唯景插花的时候，宋依然在一旁给予了口头指导，花枝错落有致地摆在素瓶中，生意盎然。
    “今日，卢先生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学生。”
    宋依然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瓶桃花上，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那你愿意吗？”
    “我当然说了愿意。”
    “那就行。”
    话说出口了宋依然才迟缓地反应过来：“卢英程问你要不要做他的学生？”
    杜唯景笑着点头：“是。”
    宋依然笑逐颜开：“恭喜你。”
    卢英程这人的一生也是精彩非凡，幼年时因为聪明过人早早成名，自认为中举不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在会试落榜。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挫败甚至一蹶不振，但是卢英程并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只是读书却不知书中为何。
    于是他潇洒地去游历山河，干着在旁人眼中荒诞不经的事情，然后回来继续科举。
    卢英程这次科举并不被看好，但是最终他以二甲进士的身份入了翰林院。
    可惜他在翰林院中得罪了人，兜兜转转来到这里做了个县令。
    卢英程有才有能力，但是如今的境况可以让人喟叹一声“何以沦落至此”。
    但是他这些年并不是一无所获，而是彻底明白并接受了世上的事情并非全部非黑即白，多的是黑白之中。
    “卢大人不会在此久留，最多只有两年，而如今已经快过去半年了。杜唯景，你要好好向他请教，为明年秋闱做准备。”
    杜唯景表示自己知晓了。
    宋依然隐约觉得，杜唯景似乎有点依赖她，好像是在等她的建议。
    “系统，我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杜唯景如果长久这样下去，会不会自己做不了决定啊？”
    “有可能的，毕竟如果有人帮忙规划很多事情的话，自己的确会减少思考。”
    宋依然决定悬崖勒马，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减少自己的发言次数，尤其是建议。
    杜唯景自从成为卢英程的学生后，两个人不再是每月十五才在南山寺见面交谈。
    和往日一样，杜唯景回来后就会和宋依然聊天，把他出门后的事情都尽可能地告诉宋依然，绘声绘色。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宋依然在有太阳的白天完全不能离开房间，错过了很多风景，所以他给宋依然描绘他记得的屋外的一切。
    桃花开了又谢了，纷纷落在桌面上，被杜唯景收拾着埋到土里。
    直到桃枝变成光秃秃的枝干，他又带回来一束花，这次一半是桃花一半是梨花，还有一些只有叶子的树枝。
    还是宋依然说，杜唯景做。
    杜唯景问她：“你最近都没有告诉我，我应该去做什么了。”
    宋依然点头：“可是你自己不是一直在做事情吗？你并不需要我一一告诉你该怎么做。”
    烛火在杜唯景和宋依然之间的位置晃动着，但是被映在墙上的影子只有杜唯景的，他看着半明半暗的宋依然，伸出手去，抓了个空。
    “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都没人知道你曾经来过。我会反复地想，你是不是真的出现过。如果你多给我一些建议，让我的每一段时间都有你的因素，或许我会怀疑得少一些。”
    宋依然笑了笑，在烛光下异常温柔：“我是真的存在的，虽然不是实实在在地能碰到，除了你之外也没人能看到。但是你知道的，我是真的。”
    她指着花瓶和画一样的插花：“在我来之前，家里没有这个，是因为家里没有桃树梨树，所以你带回来这些花，给我看外面的春光无限。”
    杜唯景伸手去触碰冰凉的花瓶和柔软的花瓣：“是，这些花是带给你的，以后我也还会带花回来给你的。要是可以，我真想把外面的一切都带回来，放到你面前，省得你看不到有太阳的景色。”
    宋依然噗嗤一笑：“我见过的，杜唯景。我以前是个活人。春日踏青也是经常的活动，这些我都见过，你一说我就能想得出来。所以，你只要回来和我说说话，告诉我你今天都看到了什么就行。”
    “好，我每天都会这样，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

 第130章 杜唯景的生辰

    宋依然刚来的时候是夏初，杜唯景的生日在暮春，刚好错过了。
    她到的第二年暮春，决定给杜唯景送个礼物。
    为了想到一个合适又别出心裁的礼物，宋依然差不多是天天坐在房顶上望着月亮冥思苦想——下雨天除外，因为下雨天会在白天听雨。
    杜唯景见她一连好几天都在屋顶上，于是也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在了她身边。
    “你不害怕摔下去吗？”宋依然发出了对于书生的刻板印象的问题。
    “我小时候顽皮上来过很多次，我爹每次都站在下面警告我快点下去，不然一定给我好看。”杜唯景回忆起往事的时候面上露出留恋的笑容，“但是其实最开始是娘带我上去的，说是在高处看风景看到的会与众不同。”
    宋依然想象出了那个场景，忍俊不禁：“你小时候很开心。”
    “是啊，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小院子，刚好任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玩闹。”
    这个院子的确不大，但是胜在雅致，宋依然仿佛能看到小时候的杜唯景在院子里跑跳，母亲在树下看书，父亲带着路上买的糕点回来。
    这样的日子真好。
    “依然，你是不是也在想你的家人？”
    “我经常会想家，但是眼下我想的更多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宋依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杜唯景眼前摇了摇，神秘兮兮：“这是秘密。”
    杜唯景闻言不再追问，和宋依然一起沉浸在夜色中。
    宋依然灵光一闪，猛地起身：“我想到了！”
    杜唯景没起身，只是把视线从星星月亮上移到宋依然身上：“想到什么了？”
    宋依然还没回答杜唯景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是那个秘密，我不该问的。”
    宋依然抬手一挥：“没事，现在不告诉你是因为时机不对，等到合适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杜唯景的生日，自从他双亲相继离世后，生日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在前一天晚上，宋依然特意叮嘱他第二天要煮一碗长寿面吃完。
    “生日总归是个特殊的日子，该有的面和礼物肯定是要有的。”
    杜唯景一如既往地会抓重点：“你是说，我会收到礼物对吗？”
    “对啊。”宋依然卖了个关子，“但是要到明天晚上你才知道是什么。”
    杜唯景的确想不到宋依然会送他什么，半夜睡不着却在大早就醒了，情绪轻快，期待的心情怎么也下不去。
    宋依然到底会送他什么呢？
    杜唯景承认，他从来没有这样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快点到太阳落山，快点到宋依然出现。
    宋依然和往常一样出现，并没有什么不同。
    “今天吃面了吗？”
    “还没，准备等你来。”
    宋依然跟着杜唯景一起去厨房，看着他下面，看着他盛起来，动作利落。
    “我真的觉得我的厨艺是受到了诅咒的，明明别人做起来很轻松的步骤，到了我这里就是鸡飞狗跳。”
    系统想起宋依然不堪回首的做饭经历，友善地表达出自己的看法：“你在这个世界当鬼也挺好的，不用吃饭，更不用做饭。等你回去了，就在公司吃饭，实在不行请人做饭。到时候你一个人住，别把厨房烧了，因为你实在太喜欢灵机一动了。”
    宋依然为自己辩解：“后来我是老老实实按照菜谱来的。”
    “所以你到底怎么能按着菜谱来做还做得让自己吃不下去的呢？”
    宋依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一定是被诅咒了。”
    系统也接受了这个理由。
    杜唯景吃饭的速度比以前略快，吃完面收拾好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宋依然。
    宋依然看出了他的意思：“你的礼物在院子里。”
    杜唯景不明所以地跟着宋依然走到院子里。
    “我想了很久能送你什么，实质性的物件我一个也送不了，所以我送你一支舞。”宋依然退后几步，拉开她和杜唯景之间的距离，“这支舞是为你一个人跳的。”
    宋依然这支舞是她最近编的，充分利用了作为鬼的优势。
    杜唯景不懂舞蹈，但是宋依然在月色下翩翩起舞，婀娜多姿，一时分不清是鬼还是月下仙子。
    宋依然这支舞的最大特点就是柔美，就像是月光。
    她作为鬼，能把身体弯成普通人完全做不到的程度，又可以腾空，轻盈地似乎下一刻就会飞走。而且她无论难度多高的动作都不会累，从头到尾面上都是温柔的笑意。
    实在是做鬼独一无二的优势。
    这支舞并不长，算起来也就不到十分钟。
    杜唯景在看宋依然跳舞的时候隐约看到了月光的流淌和始终不变的柔和。
    宋依然结束后飘到杜唯景身前两步的距离：“怎么样？镜子里没有我，所以我只能凭感觉练习，但是我自己感觉还是不错的。幸好今天晚上有月亮，也没被云遮住，不然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很美。”
    宋依然展颜：“那就好。就是那天和你一起看月亮回忆往事的时候想到的。既然不能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就送你一段美好的回忆，总算是没有搞砸。”
    杜唯景上前一步：“舞蹈很美，你很用心，如果我日后想起今天，一定是美好的回忆。”
    以后，他每次看到月亮都会想起这支舞，想起那个跳舞的人。
    好可惜，宋依然不是人，如果她是人该多好。
    杜唯景并不是觉得鬼不好，只是鬼不能与他一起站在人前大大方方地携手，不能去做许多事。
    外面的花大多都谢了，又是不同的景致，漫山遍野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
    每次杜唯景都想和宋依然一起去看花开花落，但是宋依然不行，因为她不是人，她是鬼，而鬼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杜唯景很遗憾，为什么宋依然不是人呢？
    “怎么了？我觉得你好像情绪突然低了下来。”
    “没什么，都很好的。”

 第131章 我家不在此间

    杜唯景的生辰过后就沉默了许多，不仅如此，宋依然还发现杜唯景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很复杂的眼神，宋依然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她对上后杜唯景就立刻移开了。
    “他现在给我讲每天的经历都简单了很多，但是他明明说很喜欢我的礼物啊。”
    “要是明显的心事我能看出来，不过这次我是完全猜不出来。”
    “人和人之间就算再亲密也不可能次次都能猜中对方心里的想法，但是又常常不说，猜来猜去的也不知道谁对谁错，误会和隔阂就是这样日积月累的。”
    宋依然决定直接去问杜唯景，要是他实在不肯说也没必要再问。
    “杜唯景，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啊。”
    “不对，你肯定是心里有事，你最近怎么了？”
    杜唯景凝神望着宋依然，不由得苦笑。
    他当然有心事，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希望宋依然是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后就日日想着这件事。
    如果宋依然是人，他已经向她提亲了。
    可惜宋依然是鬼，杜唯景碰不到摸不着，感受不到她的温度，也没办法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夫妻。
    而且，宋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无踪无迹。
    每当杜唯景想到这里，就不免回忆起宋依然跑出去的那一次，他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杜唯景惊讶地察觉到自己对宋依然的一丝怨念，宋依然不由分说地进入他家，也可以一字不留地离开。
    他们之间能不能再见全凭宋依然说了算，开始和结束也是宋依然决定。
    杜唯景不得不承认，在宋依然面前，他只有参与的资格，没有决定的权利。
    他很清楚，宋依然不可能永远留下，如果哪一天她离开了，他只能接受。
    “依然。”
    杜唯景张口，话却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嗯？”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及冠时，你还会送我礼物吗？”
    杜唯景前几天过的是十八岁生日，等到他及冠的日子，宋依然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快到极限了。
    宋依然不确定那时候她还在不在。
    见宋依然沉默，杜唯景猜到了答案，眉毛都垂了下来。
    宋依然解释：“我不确定。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也不能把握十足。”
    “那么，若是你明天离开，今日也不知道对吗？”
    宋依然好像知道他最近情绪不高是因为什么了。
    “你不会是觉得我会突然消失？”宋依然保证，“更远的事情我不能确定，但是接下来一整年我都不会走的。”
    杜唯景定定地看着宋依然，没看出编瞎话的样子，但还是半信半疑：“真的吗？”
    宋依然信誓旦旦：“是真的，我保证。”
    得了宋依然的保证，杜唯景的郁闷散了些。
    宋依然主动提起自己的往事，毕竟她对杜唯景了解得差不多，但是杜唯景对她却几乎是一无所知。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以前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正因此，我才成了个鬼，要做到一些事情才能回去。”
    “你还能回去吗？是回到你家中吗？”杜唯景急切地问，“到时候你会记得这些事情吗？”
    他的语速慢了下来，烟霞色攀上他的脸庞：“如果你记得，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来看看我？”
    杜唯景知道自己这话委实有些失礼，说完后莫说脸和耳朵，连脖子都红了。
    宋依然实话实说：“我家不在此间。”
    “什么？”
    “杜唯景，在我的家乡，女子也可以自由自在，虽然比起男子要难得多。我是女子，是自幼读书，可以随着自己的想法选择从商入仕，各行各业都有女子的身影。”
    对上杜唯景讶异的眼神，宋依然微微一笑。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任务对象谈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了，但却是对古代背景下的任务对象讲述自己所处的时代。
    杜唯景听着宋依然说仍然无法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你的家乡好像很好。”
    宋依然摇摇头：“并不是各方各面都好，只是那是我的家乡，还有我的家人，所以我会思念着。”
    她在这么多世界里穿梭，但还是最想回到自己长大的那个世界。
    感觉胜利就在眼前了呢！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宋依然兴致颇高地从自己的回忆中拣了许多出来讲，讲她的过往和经历。
    杜唯景听着，努力去想象宋依然曾经的生活。
    “依然。”
    宋依然停下，杜唯景认真道：“我最近确实是把自己困住了，因为我既不知道你从何而来，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若是分离迟早会来，早早地做好准备或许更好。”
    宋依然没忍住笑：“所以你是故意冷落我，想和我拉开距离，关系淡了以后分开少点离愁别绪？”
    “我现在不那样想了。既然知道迟早有离别之日，与其自己在那一日未到来之前就早早地准备用时间和距离冲淡感情，不如更珍视每一天。这样不仅不浪费共处的时间，也会为以后的回忆添色。”
    宋依然笑吟吟地问：“怎么突然变了想法，莫不是我方才的那些话？”
    “是啊。我先前实在是有些赌气，又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刚刚听你说了你的许多事，静下来后果然能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宋依然也很欢喜，指着桌子上的书：“那就好，你近日的效率不如从前，既然心结解开了，就好好看。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看书”
    杜唯景哭笑不得，拿下两本书，一本在自己面前打开，另一半放在宋依然面前。
    宋依然偷偷地看杜唯景，神情很是认真，，满意地点点头。
    杜唯景明年要参加秋闱，后年春天要到京城去参加春闱，学习可不能落下。
    书还是要看的，学问还是要想卢英程请教的，策论也是要写的。
    宋依然主打一个监督学习的作用，有时候和杜唯景探讨学问，双方共同进步。

 第132章 一年后

    杜唯景过完生日就到了夏初，宋依然来这个世界已经一整年了。
    “系统，第八个世界一周年快乐。”
    “快乐快乐，顺便送你一个礼物。”
    宋依然期待不已：“什么什么？还是第一次收到周年礼物呢。有了拿大礼包的资格之后就预支了，现在算是超前消费是个很不好的习惯了。”
    “是一条温馨提示。”
    宋依然的快乐消失了：“这不会是你本来就要告诉我的？”
    系统不承认：“怎么会呢？”
    宋依然早已看透：“别否认了，我对你很了解。”
    系统跳过这个话题，直入正题：“温馨提示就是，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普通的鬼啦！”
    宋依然听着系统欢快的声音，很难把这个语气和话里的内容对上。
    “什么叫……普通的鬼？”
    “就是有被别人发现的可能，同时不排除被厉害的人除鬼。”
    宋依然发出尖锐的爆鸣。
    系统为了安慰宋依然补充：“不是人人都能看见你，一般人还是看不见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本领比普通的鬼强。”
    “一般人看不见说明能看见我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么他们有除鬼的本事。”宋依然得出结论，“只要我被发现，我大概率就要出事。”
    “是这样没错。”
    宋依然很快制定了对策——不出门。
    “我再也不出去了，在家里再待一年，等杜唯景出去考试就走人。”
    在家里待着不出门并不难，宋依然不需要吃饭散步，也不用做什么事情。
    至于娱乐消遣，系统就等于一台电脑，想看小说看小说，想追剧追剧。
    “怎么说呢，不用为生计绞尽脑汁的日子真好。”
    反正杜唯景知道她早晚会走，所以这件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他。
    “之前下雨，或是在晚上，我们有时候还一同出去，不过现在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对上杜唯景疑惑的神情，宋依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以前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就算是我们一起出去，再厉害的人也只能看见你一个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本事不如从前，有本领的人现在能看到我，他们能看到我就也可能抓住我，抓鬼除鬼，到时候就算我跑了，也是带着伤跑的。最糟糕的结果是，对方比我强太多，我当场就消失。”
    杜唯景听完后无可奈何：“还打算月圆和你去赏月呢。”
    宋依然宽慰他：“没事儿，之前我们已经在屋顶一起看过月亮了。”
    “不一样的。”杜唯景摇头，“圆月总是难得。”
    “阴晴圆缺都是月亮的常态，各有各的美。”宋依然没把话说死，“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没什么是一定不会变的事情。到时候只要我们这附近没有会抓鬼的人，我还是可以上去的。”
    杜唯景自此上了心，本县的人他清楚，只需要关注有没有过路的道士和僧人，他不想宋依然受伤甚至是消失。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生气。分明最开始说的是只有他能看见宋依然，其他人都不行。
    可是现在他不再是唯一那个了。
    可是这也不是宋依然的错，宋依然没有骗他，只是一开始自己也不知道。
    杜唯景忽然警觉起来：宋依然怎么知道现在别人可以看见她了？难道是已经遇到了能看见她的人？
    宋依然说能看见她的人十有八九有对付她的本事，但是她现在与之前一般无二，莫非是那人知晓宋依然并不是恶鬼？
    如果那人知道宋依然不是恶鬼反而善良，并不伤人而是帮人，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杜唯景想到这里坐不住了。
    那人有他不会的本领，那会不会让宋依然能碰到东西，能不能让宋依然再次体会到做人的感觉？
    杜唯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哪怕知道这都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并不是真的。
    可他就是停不下来。
    倘若那个人能让宋依然在阳光下出门，哪怕只是一把特殊的伞亦或是其他的东西，宋依然会不会离开？
    宋依然丝毫不知道杜唯景在想什么，她想的只是在被发现后离开装死脱离世界可行不可行。
    “应该是可以的，要是你想，现在直接脱离就也行。”
    “我的任务怎怎么办？”
    “杜唯景喜欢你，这不是很明显吗？”
    “喜欢是不够的。”宋依然叹气，“我每次都担心好感度不足以让我离开后不能成为攻略对象都白月光，所以尽可能留久一点，多刷一点好感度。”
    宋依然根本不知道他所有的攻略对象都是没有之前记忆的沈川，系统知道，但是不能说，不然宋依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摆烂了。
    嗯，时空管理局还是要宿主工作的。
    说起沈川，系统觉得他快要变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次次生离死别的刺激，沈川现在对宋依然好像有点患得患失，还有一些其他失控的地方。
    比如，他在意识到宋依然不会一直留下的第一反应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冷下来，早早地承受分离带来的负面情绪。
    他很享受和宋依然独处的时间，同时又因为这样愉快的时光会一去不复返而失落，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
    如果有这些行为的仅仅只是杜唯景，那不算什么。
    但是他是沈川啊，最开始的那个世界他根本干不出来这些事情。
    想起第一个世界的宋依然，目标就是把沈川拉下神坛，系统真的想扶额苦笑。
    宿主的确做到了。
    宋依然谨慎地提问：“系统，你确定我之前的任务都完成了对？”
    “确定。”
    每个角色在沈川脱离世界后就又成了npc，“宋依然是始终无法忘记并会经常想起但已经死去的爱人”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设定，也就是白月光。
    “那就好那就好，果然死掉的白月光才是真正的白月光。既然我要活着，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月光的标签撕了。”
    “好啊，反正到时候白月光已经当够了，不差这一个。”

 第133章 一起赏月

    自从杜唯景和卢英程成了师生以来，杜唯景仍然保持着雷打不动的每月十五上山的习惯。
    但是自从他知道宋依然可能会被人发现后就寻了个由头不再去南山寺了。
    宋依然问起了这件事。
    “我怕我身上有鬼气，万一被寺中的师父们察觉了，恐怕会有什么意外。”
    宋依然有些感动：“你真是心细。”
    “我只是不希望因为一些事情让你提前离开。”
    杜唯景情不自禁地向宋依然伸手，但是在快要到脸的时候停下了。
    “我总是忘记，自己是碰不到你的。”
    宋依然感受到了他的低落，似乎被感染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连我自己都忘了。”
    杜唯景手伸过来的时候，宋依然微微侧了一下脸，那样会刚好靠在他手心。
    如果真的是实体的话。
    尴尬的气氛在一人一鬼之间漫开。
    宋依然反应飞快：“既然如此，那我们去赏月。”
    杜唯景也很喜欢和宋依然一起赏月，因为无论年岁如何变迁，月亮始终高悬，阴晴圆缺，变又未变。
    趁着附近没有能看见鬼的人，杜唯景决定和宋依然多看几次月亮。
    “你好像特别喜欢月亮。”
    月华如水，宋依然的声音也低柔了许多。
    杜唯景轻笑着：“我有私心。”
    宋依然好奇地望过去：“哦？”
    “如果你习惯和我一起看月亮，或许等你回去了之后，见到月亮会想起我。”
    宋依然霎那间感受到了一丝心虚。
    “完了完了，我觉得我是在哄骗杜唯景，他压根不知道我和不少人都看过月亮，当时也觉得自己看到月亮会想起他们，但是好像大多数时间眼里都只有月亮，纯粹地欣赏。”
    “宿主，放宽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人，总不会自己吃自己的醋？
    很久以后，系统终于明白，人类的复杂远超自己的想象。
    “可是，你若是日日和我一起赏月，岂不是浪费了温书的时间？”
    “不会。你放心，先生日日考我，我岂敢松懈？”杜唯景早就做好了打算，“我在这上面待一柱香的时间，权当是放松，绝不会耽误学问。”
    宋依然仰躺着，漫天星斗，都带着细碎的光，然而并不会夺走月亮半点光辉。
    宋依然伸手去够，杜唯景下意识地制止又收回了手。
    “我自小便听说，若是伸手指了月亮，月亮就会割耳朵。”
    宋依然笑吟吟地问：“那你试过吗？”
    “试过的，然后第二天就敷了粉，掩着伤口。”
    宋依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代代相传的道理。”
    “听着没道理但是竟然是真的。”
    宋依然问系统原因。
    “这是一种月神崇拜，月亮很神圣，因此对月亮应当有敬畏之心，不应该直接用手去指。”
    “那为什么会割耳朵呢？”
    “弯月像镰刀，也经常有人把月亮比喻成镰刀，这就是为什么不是砍、不是刮，而是割。不过对于这个指着月亮会割耳朵的现象的确很难解释，大概率是小孩喜欢用手抓耳朵，而耳朵又是软骨组织，与其他骨骼相比没有韧带的连接，只有毛细血管，很容易受到外力作用而撕裂拉伤。”
    宋依然听着觉得很靠谱，问了问是在哪里查到的。
    “某乎。”
    “有可能是小孩子听说过，指了月亮后就忍不住去抓耳朵，反而抓伤了。”
    “或许就是这样。”
    宋依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杜唯景估摸着一柱香的时间到了，轻手轻脚地下去了，回去看书。
    宋依然还不想回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她又把手伸了出去，闭着一只眼睛去够月亮，看着能够到，实则根本没有真正碰到的可能。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1
    宋依然念了一段诗。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这阴晴圆缺，我轮转在这么多世界里，只有月亮让我心安。”宋依然感慨着，“山山水水相似却有不同，月亮有变化却依然是那轮月。有时候我真的会迷茫到不知往何处去，抬头望月后会坚定些。”
    “月亮是你的参照物。”
    宋依然微微一笑：“以前看人家说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现在我倒是觉得月亮都一样，但是在自家看的感觉不一样。”
    系统也笑了：“那你争取快些回去，坐在你家的阳台上赏月。爱喝红酒开瓶酒，爱吃水果切个果盘。你喜欢躺椅和秋千，阳台上都能放下。”
    宋依然伸了个懒腰：“真好啊，只是听你这样说说我就能想象出到时候我该有多幸福。”
    “那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
    “明年。”
    系统剧透：“半年后，但凡是个人都能看见你，到时候你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自由了，连上屋顶赏月都不行了。”
    宋依然想了想自己在屋顶赏月被邻居看见之后把人家吓跑的场景，抖了一抖：“要是吓得不严重还好，顶多是找人来抓鬼。要是把人吓病了，真的是造孽。”
    “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了，你自己做好决定。”
    宋依然不满地嘟囔：“最开始说我能待三年，这之前还是一年才削我能力，怎么现在只隔半年？”
    系统详细地解释：“你能待三年是不假，只是到最后很虚弱，约等于魂飞魄散之前的状态。至于现在只隔半年，也是因为随着时间的变化，你的能力渐渐减弱，已经不可能以现在的状态撑一年了，只有半年的时间。”
    宋依然叹气：“好艰难，那就待到元宵之后，算是过完年。过完了年就是告别的时候了，幸好他早有准备。”

 第134章 不能一起过年了

    入冬的时候，宋依然和杜唯景都发现宋依然入夜后逐渐有了实体。
    宋依然第一次碰到墙的时候惊得朝后退了一步：“我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居然碰到墙了？”
    她又伸手碰了一下，的确触碰到了坚硬的墙，忍不住欢喜地叫了起来：“杜唯景，快来看，我能碰到东西了。”
    杜唯景同样意外：“那你会不会变回人？”
    他的话点醒了宋依然，连忙召唤系统：“是不是在我彻底和人没有区别后就会消失？”
    “月盈则亏。”
    系统没有明说，但是宋依然还是听懂了。
    她开局是鬼，逐渐会有实体，能被人看见，也会变得越来越虚弱，等她的状态和人差不多时，也就是她最后的期限。
    “那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了？”
    “是啊，现在人家可能会觉得自己眼花、幻听，因为只是一闪而过的影子，但是时间越久那就越清楚。”
    杜唯景下意识地往好方向想：“你之前说你不是此间人，或许你在这里久了就会变回人，可以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就和普通人一样。”
    宋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年后就会离开的事情，而杜唯景没注意到她转瞬即逝的愧疚。
    “我也不知道。”
    “也不是没可能，你现在能碰到东西，以后还能做许多事情，到时候谁也想不到你之前不是人。”
    杜唯景立即想到了很多：“日后若是被人看见，也不能说你是凭空出现的。不如说你是家中遭遇变故只剩下你一人了，来这里投靠亲戚？”
    宋依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想这么多，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凡事总要往好的方向想，万一成真了呢。”
    “好好好，我们就盼着。”
    宋依然自从能碰到东西后就谨慎小心了起来，日日窝在书房里，实在无聊了在趁着夜色在家里闲逛，主打一个绝不出门。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但是宋依然还是感受不到冷暖，气候的变化对她来说没有变化。
    有一次，杜唯景碰到宋依然的手，无意间说了一声她的手太凉了，她才发现自己分辨不出来杜唯景的手是凉是热。
    杜唯景还以为宋依然是因为他说她手凉不悦，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
    “没什么的。”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天黑得早，宋依然坐在窗前看雪。
    杜唯景几乎不带朋友回家，他也怕宋依然被发现，所以一般来说，在家里宋依然还是自在的。
    看到杜唯景回来了，宋依然跑到房门口笑着看他走近。
    “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再想到现在这个情景，宋依然的心里忽然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宋依然发现，自己成天只在围着杜唯景转，仿佛杜唯景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太可怕了，原来我是温水里的那只青蛙。我竟然不知不觉地习惯了我的生活里只有杜唯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宋依然大惊失色，对着杜唯景：“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有些疑惑，我得再想想。”
    杜唯景刚开口想说什么，被宋依然抢先：“已经到年底了，来年秋天就要去考试了，你的课业也不能放松。”
    说完她就准备溜之大吉，被杜唯景拦住。
    “先听我说完。”
    宋依然眨眨眼，等他说。
    “卢先生说我一人过年，家中太清冷了些，邀我去他家，师母也已经答应了。”
    “这是好事啊，你去。”
    “可是那样我们就不能一起过年了。”
    宋依然认真道：“卢大人是你的老师，他看重你，也关心你，不要拂了他的好意。”
    杜唯景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宋依然有时候神经粗得惊人，又有时候心细如发，比如此刻，她就察觉到了杜唯景心情不太好。
    “你是想在家里过年吗？”
    “我想的是在家里我们一起过年。”杜唯景把“一起”咬得很重，“去年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不如今年。所以，我想今年和你一起过年。”
    宋依然看着他垂下的眼睛，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她的手还是很冰，冷得杜唯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又在她的手还没收回去的时候凑了上来。
    宋依然被他逗笑了。
    “杜唯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
    宋依然很清楚，遗憾想起来的时候往往会更加遗憾，恨不得穿越回过去弥补却又无能为力。
    “我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系统给她鼓掌：“心狠没什么不好的，白月光当然要让人印象深刻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唯景照着她的建议去做了。
    大年三十，宋依然一个人在家，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叹了口气。
    “除夕对于中国人的特殊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啊。”宋依然想起以前，“我那时候不是在国外不回家嘛，后来想起来觉得自己真傻，我明明可以回国找我妈的，但是我就是赌气不回去。我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宋依然絮絮叨叨地对着系统说了很多，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莫名有一种自己已经很老了的感觉。
    杜唯景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带回了一束红梅。
    他推开门时，凌冽的寒风裹挟着梅花的香气扑了进来。
    杜唯景把花放到宋依然面前，宋依然深深地嗅了一下。
    “我能看见颜色了，也能闻到味道。”宋依然笑逐颜开，“红梅真香啊。”
    杜唯景见她开心的模样，前几日堵着的心头瞬时畅快了许多。
    他是真的在期待宋依然变回人的那一日，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宋依然几个月前就可以碰到东西，现在能分辨出颜色，也能闻见香味，她越来越像一个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来日方长。

 第135章 再见，杜唯景

    除夕过后没多少日便是元宵，这些天杜唯景忙得不可开交，要么是出去访师拜友，要么是别人上门拜年。
    杜唯景是教书先生，学生不少，但是今年要辞去这份工作去考试，也不免要处理好后续事宜。
    宋依然也不打扰他，只是在思索什么时候和他告别。
    如果不提前说，事到临头多少有些突然，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要是提前说了，万一他低落好几天，岂不是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系统，1和2你选一个数。”
    “1。”
    “好，听你的，等元宵再说。”
    系统有苦说不出：“宿主，下次问这种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1和2代表什么？”
    “嗯——”宋依然想了一会儿，否定了系统的建议，“不行，如果是这样你就会选你想要的答案了。”
    “但是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道你选的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啊。”
    宋依然理直气壮：“那就说明我已经确定了最想要的答案。”
    “行，反正做决定的是你。”
    元宵那天，杜唯景提前把时间空出来了。
    “除夕没一起过，元宵总得是我们一起过了。”
    宋依然莞尔：“这些天我们都是一起的。”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是，我知道。”宋依然不装傻，“我当然知道。”
    停了好几日的雪又下了起来，轻飘飘地翩然而至，一片接着一片，一层覆着一层。
    “瑞雪兆丰年。”
    杜唯景和宋依然一起把视线移到院中：“是啊，粮食定然有个好收成。”
    “晚上我们去堆个雪人。”
    杜唯景答应下来：“好。”
    元宵也是团圆的日子，尽管宋依然还是不用吃东西，杜唯景仍然做了她那份汤圆。
    “最开始的约法三章，你说要我把你当成人，所以我也给你煮了汤圆。”
    宋依然失笑：“我吃不了，这不就是浪费？”
    “我帮你吃不就行了。”
    说到约法三章，宋依然想起来她和杜唯景当初只互相约定了两条。
    “第三条你想到了吗？”
    “没有，你呢？”
    “我想到了。”宋依然告诉他，“第三条就是你以后入仕为官，一定要做爱民如子的好官。”
    杜唯景笑道：“看来我这次必然是榜上有名啊。”
    “你要是全心钻研学问才能金榜题名，若是因为觉得已知结果便只等着那个结果到来，那么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宋依然生怕自己的剧透导致杜唯景落榜，秋闱在半年后，春闱更晚，出什么变数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你要多请教卢大人，他的学问非常人所能及。”
    “你说过很多次了，我都记着。”
    杜唯景吃完汤圆收拾好桌子后便拉着宋依然去堆雪人。
    宋依然的手凉，杜唯景的第一反应总是以为她冷，第二个反应才是真正的缘由。
    杜唯景打算堆两个雪人但是被宋依然阻止了。
    “要是在雪人未化之前有朋友来，问起为何是两个雪人，你要如何作答？”
    杜唯景没想出满意的答案，只得作罢，和宋依然合力堆了一个雪人。
    感受不到温度的好处就是，杜唯景的手都冻红了宋依然也没有丝毫影响，兴致勃勃地捏了个雪球不轻不重地砸在杜唯景身上。
    两个人就这样打起了雪仗，没了平时的稳重，只顾着往对方身上扔雪。
    杜唯景仿佛也感受不到冷了，尽管他的手是红的，但还是不停地捏起雪球朝宋依然砸过来。
    最后，宋依然躺在了雪地里，仰面看着雪花落在她身上，惬意地闭上了眼。
    大概除了现在，宋依然应该再也没有躺在雪地里的机会了，估计刚躺下去就冷得起来了。
    杜唯景伸手把宋依然拉起来，宋依然蹦着把身上的雪都抖落，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杜唯景。
    “我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
    杜唯景同样看着她，面带笑意，眼神温柔缱绻：“我也是，难得这么开心。”
    宋依然想起自己要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现在开口真的太扫兴了，晚点再说。”
    但是整个晚上，宋依然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最后，她不得不选择写信告知杜唯景。
    宋依然写信的时候俨然是个话唠，记下了许多和杜唯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事情但是对未来只字不提。
    “与你猜的并不一样，我越接近人的状态反而离人越远，然后会变得虚弱，再就是消失。”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因为你是那样憧憬期待，我便希望你知道得晚一些，至少不知晓时的欢喜是实在的。”
    “如今已到离别之时，之后我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对于我而言这并不重要，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当着旁人的面消失，但我不希望以后别人提到你时的第一反应是家中有女鬼的那个书生。再见，杜唯景。”
    宋依然觉得这个世界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杜唯景始终都是知道她会离开的。尽管他一直抱着最好的想法，但心底还是隐约知道分离的必然。
    她在杜唯景的书桌前站了好一会儿，就像是站在这里就能看见杜唯景看信的样子。
    然后她到院子里和雪人告别。
    “杜唯景还以为等到天气略微暖一点点，你就会消失。没想到，其实是我先走。再见了，希望你待的时间久一点。”
    系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脱离这个世界。
    “宿主，这是第八个了，下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只要你成功，就能回家了。”
    宋依然笑逐颜开：“是啊，我一开始就是为了回家啊。”
    “我要提醒你，下一个世界可能会很难，也有可能会很简单，一切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宋依然不解：“很难又很简单？”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不能剧透吗？让我做一下准备？”宋依然试图撬开系统的嘴。
    系统幽幽道：“你应该还记得为什么你要让我说一个数字还不告诉我数字代表什么。”
    宋依然没想到回旋镖能扎到自己身上，不再说什么。

 第136章 这是平行世界

    宋依然又双叒叕是在医院醒来的。
    “好熟悉的开场啊。”宋依然睁眼又闭上，“接收一下剧情。”
    原身是个汉语言文学的学生，考试月猝死了。
    嗯，就是这么简单。
    宋依然原本对汉语言文学一点也不了解，直到接收完信息后大吃一惊。
    “这这这……两个星期考十三门？一门一本书？也没重点？”
    “宿主，你是学过法学的。”
    宋依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叹气：“要不我再回去想想办法学医，吃尽世间的苦。”
    “……”系统也安静了好一会儿，夸奖道，“你真有勇气。”
    “我开玩笑的，你知道某瓣大学后悔学医小组多少人吗？三万多人，医学生小组才两万多人！”宋依然看着吊瓶，“医生这个职业外界看起来有面子，实际上辛苦得不得了，还难免遇到不讲道理的人。”
    宋依然刚感慨完导员李乔茗就出现了。
    李乔茗是今年刚考上的，对他们也很上心。
    宋依然想来还挺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给她惹了多少麻烦。
    “李老师，对不起啊。”
    “你没事就好，刚接到电话差点把我吓死。”
    李乔茗还是忍不住后怕，当时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心慌得不行，还得一边跑过来一边强装镇定地安慰宋依然的舍友。
    “老师，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罚？”
    这是宋依然最担心的事情。
    “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操心这些了，操心你自己。”李乔茗坐在一旁，叹了口气，“医生说你平时就低血糖，你舍友说你还经常不吃早饭。宋依然，你一个成年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宋依然笑笑安慰她：“我平时带着糖的。”
    “这是重点吗？重点应该是按时吃饭，好好锻炼身体。”李乔茗顺手给她剥起橘子，“你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在医院待着，考试我会帮你办缓考，你父母在来的路上。”
    宋依然咬着唇摇头：“就不能不通知他们吗？”
    李乔茗还以为她是怕父母担心，宽慰她：“你差点出事，我总得告诉他们一声。再说了，你这边又不能没人照顾。你舍友都热心，但是她们还得考试。至于我，你也知道我最近真的挺忙的。”
    宋依然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李乔茗把剥好的橘子给宋依然，宋依然掰了一半递回去。
    橘子稍微有些酸，冰凉的带着酸味的汁水在嘴里溅开，宋依然忍不住皱了皱眉。
    李乔茗执意要留下来陪床，宋依然怎么也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
    可能是真的很累了，李乔茗忍不住打哈欠，宋依然再三保证自己真的可以后她才比宋依然先睡。
    原身的父母要过来了，这对宋依然来说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当然，如果躺在这里的是原身，这个消息也只是个坏消息。
    宋依然连忙给他们两个人发消息，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不用过来了。
    很快，两个人就都回复了。消息很长，但是核心是“那我们就不去了”。
    这样的结果正是宋依然想要的，但是收到消息的宋依然并不开心。她也分不清这是原身的情绪还是她因为原身产生的情绪。
    原身的父母是极端重男轻女的人，如果不是原身申请了助学贷款，又因为暑假打工攒了一笔钱，她根本没有上大学的机会。
    “你要为你哥哥想想，你哥哥以后娶老婆要买车买房，你现在读书是用他娶老婆的钱。再说了，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的。”
    宋依然觉得原身实在太苦，好不容易开始了有希望新生活，又遭遇了毁灭打击。
    “她本来就打算以后都不回去的，我也没必要回去了。”
    宋依然就这样做好了决定。
    她拿出手机瞎上网，冷不丁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第一反应是同名，但是“宋依然”三个字和“谢璧君”在一个词条里。
    宋依然猛地坐了起来，顾及李乔茗还在没叫出声，手忍不住抖着，点进了词条。
    靠北，这两个人还真是她和她亲妈。
    “系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宋依然把问题一股脑地倒出来，“为什么我和我妈也在这个世界？而且我们看着好亲密啊，我以前没跟我妈这么亲密过。”
    “这是平行世界，你理想中的一切都在这个世界。”
    宋依然屏住了呼吸。
    她理想中的一切？
    宋依然想着，她理想中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在妈妈离婚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妈妈身边，要跟着妈妈长大，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宋依然怔怔地看着手机里那个挽着妈妈的明媚自信的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我之前不是说都忘记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了，现在倒是都知道了，不过她还是和我不太一样。”
    “生活环境不同，自然是不一样的。”
    宋依然低头笑着：“是啊。我刚回国的时候，季雨泽说我身上的气质是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想靠近我，让我变回小时候的模样。”
    她点开营销号带的图片：“但是这个宋依然不一样，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所以就算是张静态的照片都能看出来，她是明媚开朗的。而且她和妈妈没有一点距离，亲昵到让我嫉妒。”
    “你想要的，她都有。”
    宋依然躺了回去，捂着眼睛自嘲着：“啊，我知道这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原身的心愿和我的攻略任务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自己的内心啊。”
    她现在确定不了，等任务完成的时候，她舍不舍得离开了。
    “我妈看着真的很开心啊，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但是在她身边的不是你。”
    “那又怎样呢？那是她女儿，就行了。”
    宋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复杂的情绪，难过、嫉妒、委屈……
    她把往上被子一拉，开始装死。

 第137章 惊鸿一瞥

    全国叫宋依然的803人，宋依然在a市长大，而另一个叫宋依然的女生艰难地来到a市求学。
    实在是一种缘分，难怪两个人契合度这么高。
    宋依然在网上找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那个自己的信息。
    系统说，两个人都叫宋依然不好区分，私下就叫那位宋依然为小宋，因为宿主的年龄要大一些。
    谢璧君是出名的珠宝设计师，小宋是小有名气的模特，所以她们的信息在网上输入名字就能找到。
    宋依然看得要自闭了。
    “她也太幸福了。”宋依然把采访点开又退出，又点回去 “小时候被妈妈带去环球游所以晚读了两年书，被校园霸凌很快就被妈妈发现，直接找上校长然后转学。大学专业倒是和我一样，但是有妈妈陪读……”
    宋依然尖叫。
    “可能这种采访也不全是真话。”
    “她完全拥有我最想要的东西。”
    宋依然顺便看了一眼关于宋为的，大差不差，还是只有一个女儿。
    难道也是离婚的时候协商好了宋家的一切只能由小宋继承，如果有其他的孩子等小宋成年后就得归她？
    合理怀疑小宋还叫宋依然而不是谢依然，是因为宋为坚决不肯，大概率还是拿继承权来商量的。
    宋依然惆怅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眼睛都睁不开还是一脸平静地对着辅导员撒谎。
    “老师，我妈早上就会到了，你先回去。”
    李乔茗有点犹豫：“我还是等你妈妈来了再走。”
    “我知道你还有一堆事要忙，真的不用在这里照顾我。”宋依然实话实说，“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李乔茗最后给宋依然买了碗面才走。
    宋依然一直到出院都是一个人，舍友在复习和考试之余会关心关心她的情况，但是也抽不出时间来看她。
    “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汉语言就是天天泡脚，到期末把泡脚水喝下去。”
    “是谁？到底是谁说汉语言只要看看书写写东西就好的！到底是谁？”
    “姐妹你看到的那具尸体应该不是我们汉语言的。我们汉语言人的尸体总是散发着书香气息，有一种陈旧古朴的感觉，没有这具尸体这么新鲜。大家死前手里可能抓着考研考公考编的资料，也可能拎着电脑要写毕业论文，不会这样两手空空躺在这里，一点学习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也没有。况且辅导员还没有批准我们去世，我们专业的学生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绝对不会未经允许擅自去世的，我们走之前都是先用红格信纸写好三千字遗书，电子版命名为姓名加学号，在下午六点前交给各班班长，各班班长统一收齐后给遗书上交给导员，第二天早上八点按学号排队填表统一火化。”
    “我学汉语言，不是因为我有品位，而是我贱。”
    ……
    另外，她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发疯文学和发疯表情包，隔着手机感受到了她舍友们的崩溃。
    宋依然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学期的课。
    “其实如果不考试的话，汉语言还是不错的。”
    系统又补充了一句：“还得不考虑就业。”
    “也对，再把水课排除在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加上小组作业……”宋依然想了想，做出结论，“虽然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专业还是不错的。”
    宋依然想起自己的十三门考试，打开了复习资料：“还是看看，不然心里不踏实，怎么说也是要考的。”
    看了两页后如梦初醒：“我现在看有什么用，我开学才考。那先睡觉。”
    系统丝毫不意外，甚至在宋依然点开文件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结果。
    宋依然在医院把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得亏买了医保，不然生活费都没了。
    她的东西不多，在医院门口提着个袋子就上了公交。
    红绿灯路口正好是红灯，宋依然朝窗外胡乱看着，恰巧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都能碰上？”宋依然大吃一惊。
    “宿主，这是命运的巧合啊。”
    宋依然这下明白了：“我和她应该也挺契合的，之后还会有这种巧合。”
    “是啊，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两个不同面，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平行线。”
    “她开车，我坐公交。她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我还要想从哪里去赚下下个月和之后的生活费。她可以随心所欲，我需要先看现实。还有很多差别，大概率就是我能看见她，她不会注意到我。”
    绿灯亮了，公交和小宋的车之间的距离拉开，各自进入车流。宋依然不再去看那辆车，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彻底看不见的。
    宋依然到宿舍的时候正是考试时间，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还好我身上有钥匙，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门。”
    宋依然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又洗头洗澡了，这才出去吃饭。
    考试还没结束，食堂的人不多，要么是早上没考试的，要么是提前交卷的。
    宋依然刚吃几口，对面就坐下来个人，原来是她舍友胡敏希。
    “我看着觉得有点像你，又不确定，走过来一看还真是你。待会再说，我先去买饭。”
    胡敏希说完就跑去买了香锅，等她端着回来坐下后，宋依然闻到香味决定晚上就吃香锅。
    “你出院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们都不知道你今天出院呢。”
    “我看了考试安排，今天早上九点考试，你们肯定得熬夜复习，就没说。”
    “也是，就是知道也接不了你。”胡敏希这才说起那天的事情，“那天真是把我们都吓死了，我们仨一个打110，一个打120，一个找宿管，然后找导员。”
    胡敏希现在提起来还心惊，给宋依然夹了块肉，放下后才想起来问：“这个你能吃吗？要不要忌口？”
    宋依然摇摇头：“不用忌口，我都能吃。”
    系统帮她调了身子，医生都觉得这个恢复速度不可思议。
    胡敏希听了后又夹了一块肉给宋依然：“那你多吃肉。”

 第138章 最后两个任务

    宋依然和胡敏希回到宿舍的时候，杨徽宁和罗西已经在回来了。
    杨徽宁的位置在门口，看见宋依然停下了筷子：“依然回来了，身体不难受了。”
    罗西也走过来：“吃饭去了。”
    “吃了吃了，和希希在食堂碰见的。”
    罗西把手搭在杨徽宁肩膀上：“我们俩本来也准备在食堂吃的，但是出来晚了，就干脆打包回来了。”
    宋依然凑上去看杨徽宁买的是什么：“好香啊，这是哪家的？”
    “一食堂二楼鸡公煲。”
    “下次去吃。”
    中午除了宋依然，三个人都在复习。
    杨徽宁和罗西吃完饭就去了教室，胡敏希是在宿舍复习。
    宋依然则早早上了床，安静地给胡敏希营造一种宿舍只有一个人的环境。
    “系统，我还不知道任务呢。”
    “原身的心愿是去看海，攻略对象等出现的时候再告诉你。”
    宋依然没意见，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去攻略。
    “不知不觉就到最后一个世界了。”
    系统附和：“一眨眼就是最后两个任务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脱离这个世界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走到这里 以后是等着分配还是自己选择都不知道呢。”
    宋依然喊了系统一声。
    “怎么了？”
    “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情应该是舍不得你。”一开始说出来还有点难，但是既然开口了说下去就很顺畅，“虽然现在回头看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就像被按下了加速键，但是我们是实实在在度过了很长的时间。我的吐槽都是对着你，心情的变化你也都知道。系统，我现在完全习惯你的存在，很难想象没有你，我该多无聊。”
    宋依然真情流露，生出了不舍和难过。
    系统一如既往地安慰她：“我们还没分开呢，再说了，万一我刚好被分到你在的地方呢？到时候我肯定会赖上你的，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宋依然痛快地答应：“我说过的，你要是来了，我就养你。”
    “那我怎么也得想办法过去。”系统不再谈未来的事情，把目光放到了眼下，“你睡醒了去找导员办寒假留校，然后找找兼职赚钱。”
    “我也是这么想的。”
    宋依然提前问好导员把材料准备全了直奔办公室，一次性办好了。
    可能是因为曾经差点出事，宋依然在学院出了名，大多数老师或许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只要提起“那个110、120都来了的学生”，大家就都知道是谁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总觉得我办事特别顺利，老师们也都很和善。”
    系统肯定了她的猜测：“就是这样，害怕你一急晕过去。另外悄悄告诉你，你可不止是在学院出名，应该是在全校出名了。”
    宋依然抱头：“救命！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大学生。”
    “没事的，没有人会时时刻刻关注你。”
    话音刚落，李乔茗开口问宋依然：“最近有好好吃饭？”
    宋依然唯唯诺诺：“我最近按时吃饭，早早睡觉，健康得很。”
    “那就好。”
    李乔茗没问起宋依然的妈妈有没有回去，宋依然想，她不会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在医院的？
    宋依然也不需要答案，把心思放在了找兼职上。
    “果然，最适合大学生的兼职就是家教。”
    宋依然接了两个家教，每个学生一周两次，一次两个小时，一周工资480。
    除了家教外，她关注自己加的学校群和宿舍群等等群聊，经常接跑腿的单，代取快递、代取外卖都是家常便饭。
    时逢期末，有些学院的考试时间比文院晚，有些人会找考查课代写，一般都不涉及专业知识，宋依然也接单。
    胡敏希是第一个发现宋依然缺钱的人。
    “你最近好像总是在代写啊。”胡敏希在宋依然再一次拿回来空白的答题纸时探出了头。
    “因为我得赚钱啊，不然再过一个月就要和西北风了。”
    胡敏希很惊讶：“你爸妈不给你生活费？”
    宋依然顺嘴扯了个理由：“吵架了。”
    胡敏希没有多问，宋依然也不会主动提这些事情。
    只不过宋依然发现胡敏希好像对她格外照顾起来，但是又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发现，可能是怕她在意面子。
    宋依然很感动，于是装作没有察觉，准备等手头宽裕了好好感谢胡敏希，要是现在肯定会被拒绝的。
    考试结束后，胡敏希、杨徽宁、罗西一个接一个回家了，宿舍剩下宋依然一个人。
    宋依然洗完衣服回来发现胡敏希给她发了条消息。
    “我忘了桌子下面还有点吃的，等我回来应该坏了，你要是没事帮我吃了。”
    宋依然去看了看，半箱小面包，没怎么动的皇帝柑，还有几包方便面。
    她拍了张照发过去：“面包和方便面你回来还能吃，水果放不了那么久。”
    “没事没事，你吃，帮个忙。”
    胡敏希附上一堆撒娇的表情包，宋依然也拿她没办法。
    “这个礼拜的早餐有着落了，万一哪天下雪也不用出去买饭。”
    她们宿舍关系不错，但是也有关系好的和关系更好的。
    和宋依然关系更好的自然是胡敏希。
    “不然我下学期给她占座，报答她对我的接济之恩。”
    “可以的，不过以你现在赚钱和攒钱的速度，可以投喂回去。”
    宋依然对自己的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寒假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就是打的工多一点。
    关于她不回家过年这件事，她是这样告知父母的。
    “我要在学校准备开学的考试，还要赚生活费。”
    果不其然被骂了一通。
    “过年不回家就是为了读书，骗谁啊？也不知道你能读成什么样子，这么努力。打工在哪里打不行，就非要在学校？是赚的钱多点还是怎么样？我看你就是心野了，还不回家，有本事以后都别回来，也别找我们要钱……”
    宋依然听了好一会儿后觉得自己挺好笑的，难道指望对面关心自己吗？
    所以，宋依然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在对方再一次打过来的时候选择挂断。

 第139章 宋老师，你好

    寒假时，宋依然有大把的时间在a市闲逛。
    “我上次这样乱逛还是很久很久以前。”
    对于宋依然的感慨，系统问了一句：“你是本地人为什么还对城市不了解？”
    “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出国前要么在学校要么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国后忙着做恶毒女配。”
    原身也没有在这座城市里逛过，她忙于学业、社团和兼职。
    本来算是稳定的兼职因为住院没了，其他的也就是宋依然干的跑腿。
    她想当家教的，但是初入大学，密密麻麻的课程和接踵而至的细小繁杂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大学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原身用了一个学期去适应大学生活，而宋依然早就有了相关经验。
    宋依然直接退了社团——没有写3000字申请，下个学期打算对着课表理清了课程的重要程度和实际效果，按照专业课到公共选修课和是否水课来把握自己要花费的时间多少。
    “如果老师只是把课本搬到ppt上然后念ppt，那我为什么不去网上找别的老师的课看呢？”
    这是宋依然的看法。
    “冬天没有暖气真是酷刑啊。”
    宋依然围巾帽子口罩一个不落，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双手也都戴着手套塞在口袋里。
    她只坚持了一个上午，然后决定明年开春天气回暖后再出来继续她的用脚量城市几乎。中午吃了碗炒粉就回学校了，路上还买了个烤红薯。
    宋依然的口袋足够大，烤红薯就放在她的右边口袋里。她把右手手套摘了，被烤红薯捂得发烫。
    “果然，咬咬牙买的羽绒服还是有用的，能穿好几年，算下来也不算贵。”
    宋依然回到宿舍后捧着烤红薯看书，既然已经是汉语言专业了，总是得多看点书。
    大一开学发的必读书目算下来有上百本书，宋依然不认为自己能读完，也不允许自己一本都不看。
    老实说，大冷天的窝在宿舍看书的感觉挺不错的。
    宋依然秉承着非必要不出门的原则，除了吃饭和打工全在宿舍，要是有快递一定是吃饭顺便带回来的。
    有时候吃饭是靠胡敏希留下来的面包和方便面对付的，宋依然自己也买了些吃的屯粮，这样一整天都不用出门。
    必须要出门的时候就是家教的日子，哪怕身体怎么抗拒，宋依然都会出门。
    毕竟是赚钱，对钱没有责任心还能对什么负责呢？
    郭飞灵是初一的学生，英语薄弱，宋依然给她补习英语。
    中学生的寒假比大学生要晚，郭飞灵的补习安排在了星期三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半以及星期六的下午两点到四点。
    又是一个星期六，宋依然拒绝了床的挽留，照常上门补习。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天开门的人她没见过。
    宋依然第一反应是她走错了，但是跑出来的郭飞灵主动承担了介绍的工作。
    “小宋姐姐你来了，这是我哥哥，昨天才回家。”
    “宋老师，你好，我是灵灵的哥哥，我叫郭飞文。”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宿主，他就是你的攻略对象。”
    宋依然下意识地多看了郭飞文两眼，嗯……长得不错看着也挺有礼貌的，应该是温柔挂的。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奇怪，宋依然很快收回了视线，和郭飞灵一起进了房间。
    郭飞灵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宋依然主要是帮她巩固复习，加强应试技巧。
    在郭飞灵做题的时候，宋依然分心去想攻略任务。
    “系统，攻略对象真的没错吗？”
    “没错啊，怎么了？”
    宋依然不解地摇头：“郭飞文是外地大学生，寒假在家待得再久也不会超过两个月，我每个礼拜只来两次，人家还不一定每次都在家。就算每次都在家，我和他说不了几句话，我能怎么攻略？”
    “宿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可以的。”
    “不可以也得可以，我想想办法。”
    说曹操曹操到，休息的时候，郭飞文敲门送了个果盘进来。
    “宋老师，我妈说让我给你们送点水果，天气干，吃水果对身体好。”
    “谢谢，叫我宋依然就好。”
    郭飞文并不是放下水果就出去了，他知道休息时间是十分钟。
    “我妈说寒假你也来，是本地人吗？”
    宋依然如实相告：“不是。”
    郭飞文只是想随便聊聊，但是觉得继续吻下去好像有点过界，就对着郭飞灵换了个话题。
    “读初中了，学习跟得上吗？”
    “还行。”
    “期末复习得怎么样？”
    郭飞灵撇撇嘴：“这不是在复习吗？”
    她反客为主：“哥，你呢，大学怎么样？”
    郭飞文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对着郭飞灵滔滔不绝。
    宋依然盯着表，时间到了后不得不打断他：“打扰一下，休息时间到了。”
    郭飞文刹住了车，走之前还不忘和郭飞灵说：“我一会儿再说，你先上课。”
    宋依然给郭飞灵讲题，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四点过七分的时候，宋依然开始收拾大学。
    郭飞灵和她聊天，自然而然地说到了郭飞文。
    “姐，你的大学也和我哥这样吗？”
    宋依然想起郭飞文刚刚给妹妹讲的丰富精彩的大学活动，摇了摇头：“和你哥的比起来，我的大学生活简直是枯燥了。”
    “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给我讲英语我一下子就听懂了，数学题也会。”郭飞灵不忘拉踩自家哥哥，“我哥就不想教我，他没耐心，觉得我跟不上他的思路。”
    宋依然有时候确实会教郭飞灵解数学题，步骤详细，一般是一看就懂，就算看不懂宋依然还会解释。
    哪里像郭飞文，跳步骤就算了，问原因还只有一句“这不是很明显吗”。
    宋依然忍不住弯唇：“你有自己的思路就行，不用跟着别人的思路。”
    郭飞灵点头，抱住宋依然的隔壁：“姐，我现在数学还行，等我觉得数学跟不上的时候你来教我数学。”
    宋依然戳了一下郭飞灵的额头：“你还没到那时候呢就把退路想好了。”
    郭飞灵笑嘻嘻地点头：“未雨绸缪嘛。”
    “到时候再看。”
    “那就说好了。”

 第140章 刻意的巧合

    自从攻略对象出现后，系统就督促宋依然变得很勤快。
    “非要在大冬天出去偶遇吗？你以前也没这么积极。”
    系统理直气壮：“以前总有别的机会制造交集，现在可没有。”
    其实只是手动增加任务难度，不让宿主发现太容易而已。
    宋依然按照系统的指示出门，同时保留了自己的原则——做一休一，一是指一个星期。
    虽然是刻意制造的偶遇，但也不是完全不合理。
    宋依然当家教选的地方离学校不远，附近最大的商场就一个，郭飞灵也说过她一般买衣服会去这里逛，遇到也算情理之中。
    “怎么说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宋依然原本的计划是装作逛街的样子惊喜偶遇，没想到她被一群毛绒绒吸引住了。
    “这个兔子好软，手感真好。”
    “熊猫也好rua。”
    “粉色的好可爱！”
    ……
    系统沉默不语。
    乱花渐欲迷人眼，宋依然已经迷失在其中了。
    “这个鹅抱着睡觉肯定很舒服。”宋依然果断立下fg，“有钱了我一定要买，呜呜每个都喜欢。”
    郭飞灵一眼就看见了宋依然，开心地跑到宋依然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宋依然一回头就看见眉开眼笑的郭飞灵和不远处的郭飞文。
    “姐，你也在这儿啊！”
    “在宿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逛逛。”
    宋依然和他们打招呼。
    郭飞灵自然地挽上宋依然的手臂：“你喜欢哪个啊？”
    “喜欢的太多，挑不出来。”
    郭飞灵笑嘻嘻地说：“那就都带走呗。”
    “我宿舍的床可放不下。”
    “真可惜。”
    “是啊，真可惜。”宋依然一边逛一边问，“你今天是准备来买什么？”
    “我刚考完试，我妈说快过年了，让我和我哥来买衣服。”郭飞灵拿下一个钥匙扣，“我本来是准备在网上买的，但是出来看看也行。万一碰到喜欢的就直接买回去，没有喜欢的买点其他的也行。”
    宋依然也顺手拿起一个钥匙扣，看了眼价格后直接放了回去。
    三十多，是她不配。
    郭飞灵不准备放她走：“你今天没事对？”
    “没事。”
    “那你和我一起行吗？”郭飞灵晃着宋依然的手臂，“我哥就什么都说还行，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郭飞文反驳：“难看的你也不会挑，当然是还行了。”
    宋依然抬手摸了摸郭飞灵的头：“你长得好看，只要衣服不是太难看最后都不会难看的。”
    郭飞灵明显抱紧了点，拉着宋依然往帽子区走。
    “去看帽子，我想买帽子。”
    郭飞灵一个一个试，可爱的、搞怪的都很合适，一时犯了难。
    “哪个更好啊？”
    宋依然拍了照放在一起比较，三个人都做不成一个决定。
    “灵灵，你更喜欢哪个？”
    面对宋依然的问题，郭飞灵摊手：“我都挺喜欢的。”
    “我也觉得都挺适合你的，这个可可爱爱，另一个古灵精怪。”宋依然搭着郭飞灵的肩摇头，“我的选择恐惧症犯了，二选一对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郭飞文给出自己的意见：“反正是冬天戴的，要不哪个更暖和戴哪个。”
    宋依然表示赞同：“你哥说得挺有道理的，我们这里的天还会更冷，风一吹连骨头都在发抖，挡风也很重要的。”
    郭飞灵拿着两顶帽子，纠结半天下定决定：“我两个都要。”
    宋依然有点羡慕：“不知道我得打多久工才能说出这句话啊。”
    郭飞灵去排队结账的时候，宋依然和郭飞文在一旁等着，两个人见面满打满算不到五次，难免有些尴尬。
    “你不买什么吗？”
    宋依然摇摇头：“我没什么缺的，不用买。”
    她没说出口的是，就算有什么要买的，她也会选择网购。
    “你过年一个人在学校过吗？”
    “是啊，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留校。”
    郭飞文刹时觉得脑中有根弦被拨了一下。
    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留校，但是学校里还是有其他人的。”
    郭飞文：难道是做梦梦到了差不多的剧情？
    他有时候分不清是自己梦到了曾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曾经梦到的事情。
    郭飞文强行打断了自己脑中的探究。
    “要是到时候你无聊，可以来和我们一起玩。”
    宋依然没把这句话当真，以为只是礼貌性的客套，笑了笑：“再看。”
    实际上，郭飞文的意思是，反正过年的时候，他和郭飞灵和小区认识的人一起放烟花，加上一个宋依然也没什么。
    郭飞灵结好账走过来。
    “差不多要吃饭了，就去四楼吃？”
    宋依然和郭飞文都没意见，于是几个人进了家火锅店。
    郭飞灵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冬天就应该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宋依然支持：“没错。”
    郭飞灵先点菜，郭飞文自然地拿过每个人的杯子，倒了大半杯茶。
    宋依然的杯子才拿起来就闻到了红枣味：“好香的红枣茶啊。”
    郭飞灵拿着点菜的平板，听到后嗅了嗅：“真的好香，火锅这么香还能闻到。”
    她很快就点好菜了，拿着平板犹豫了一下是给身边的宋依然还是给对面的郭飞文，然后很快递给了宋依然。
    宋依然出于礼貌准备把平板给郭飞文。
    “你先点。”
    宋依然不再推辞，加了一个菜。
    郭飞文最后看了一遍郭飞灵和宋依然点的菜，什么也没有加就下单了。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锅局，宋依然和郭飞文直接最开始那种尴尬消失了。
    吃完火锅后，宋依然主动加了郭飞文的联系方式，方便转钱。

 第141章 都说了这种缘分可以没有

    下午，郭飞灵全心全意逛服装店。
    宋依然和她一排一排看过去，挑到合眼缘的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合适就去试。
    郭飞文的作用是在一边等妹妹买好去拎衣服。
    宋依然正在等郭飞灵换衣服出来，眼睛乱瞥见到了另一个宋依然，这才想起来这个商场是宋家的产业。
    “系统，虽然说我记不起来情有可原，但是你肯定知道。原来你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一箭双雕。”
    “宿主，你自家的产业你不记得还能情有可原？这在未来可是你的啊。”
    宋依然呵呵一笑：“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这还不是没等到我手上就被我败光了嘛。”
    一想到宋家被季雨泽搞破产了，宋依然就忍不住捏紧拳。
    “为了我的财产，我真的得远离季雨泽还有夏子妍。”宋依然不免关心小宋，“这个世界她不会还和他们有牵扯？”
    “宿主请放心，小宋阳光开朗，和你不是一种剧情。”
    宋依然磨牙：“那你倒是说说我走的是什么路线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看人家，人家的生活难道不会让你加快回去的步伐吗？”
    宋依然实话实说：“我来的第一天好像就说了，我的羡慕只会让我舍不得走。”
    “你确实说了，但是我没想到你来真的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一个人，而我也可以通过互联网去了解她的部分生活，看到她过着我梦里的生活，我只会更好奇这个梦到底还会多好。”宋依然表示无奈，“你想制造我们的偶遇，但是我都说了这种缘分可以没有。”
    系统表示理解了：“下次尽量避开，这种缘分是真的可以不用。”
    郭飞文以为宋依然在发呆。
    他不知道宋依然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发呆。无聊吗？但是刚刚还不是这样。
    尽管不明白缘由，但是宋依然是他们邀请一起逛街的，郭飞文觉得自己总不能只顾着玩手机对人家不管不问。
    “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对正在和系统交流的宋依然来说，郭飞文问得有点突然，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
    郭飞文解释：“看样子还要一会儿，我去买奶茶，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宋依然一下子想不到，郭飞文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那我就点刚刚路过的那家？”
    “好。”
    郭飞文在小程序上选好了自己那份和郭飞灵那份，然后把手机递给宋依然。
    宋依然刚接过手机郭飞灵就出来了。
    郭飞灵明显是很满意这一身，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宋依然示意她转一圈，郭飞灵照做。
    “挺好看的，也挺适合过年的。红色好适合你啊，显白又有活力。”
    郭飞文也表示夸赞：“好看，你穿着去拜年人家可以忍不住多给你包点红包。”
    “我也喜欢，但是后面会不会碰到更喜欢的啊？”
    宋依然说出了自己的经验之谈：“一般来说，你没买的话之后遇不到更喜欢的，但是你买了很有可能会见到更满意的。”
    郭飞灵下定决心：“那好，我就要这套，然后不逛了，这样就没有更喜欢的了。”
    她去结账之前被宋依然叫住：“你哥给你点了奶茶，看看要不要换。”
    宋依然手里郭飞文的手机已经黑屏，她抬起手郭飞文就过来解锁了。
    “嗯？这不是我昨天说了想喝的吗？我哥居然记住了。”
    郭飞文微微得意地笑了一下：“那是肯定。”
    就剩宋依然没点了，她选了个看着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
    “就算不好喝也不会难喝到哪里去。”
    宋依然默默记住了多少钱，把手机还了回去。
    果然，的确不难喝，但是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味道。
    三个人在商场门口的地铁站里分开，坐不同的线。
    宋依然回宿舍直接爬上自己思念的床，钻进被窝。
    “社交能量已耗尽，床就是我的充电器。”
    宋依然算好花费，把钱给郭飞文转了过去。
    她在睡觉和玩手机直接纠结了一会儿。
    “四点多了，睡觉的话直接赶不上饭点了，不知道晚上能吃什么。但是不睡觉我又有点困。”
    最后宋依然决定等吃完饭再睡，大不了晚上早点睡。
    “还是听导员的，按时吃饭。”
    宋依然一个一个打开常用的软件打发时间，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干脆找了部电影看。
    冬天，只有一个人的安静的宿舍，躺在被窝看电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干。
    宋依然想，没有比这更惬意的生活了。
    电影开始没多久，郭飞文就收了她的红包，并客套了两句。
    宋依然也礼尚往来地发了几个表情包，然后继续看电影。
    另一头的郭飞文看着和宋依然的聊天界面发呆。
    他想和宋依然再聊聊，却不知道聊些什么，怎么开口。
    郭飞灵一口一个车厘子，看郭飞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凑了过去。
    “哥，你发什么呆啊？”
    郭飞文矢口否认：“没有。”
    “行叭。”
    “好，我确实在想事情，告诉你也行。”
    郭飞文颠三倒四说了一通，不是他不想说清楚，只是自己都没想明白。
    郭飞灵却听懂了，一掌拍在郭飞文背上，自信满满：“你也觉得小宋姐姐人特别好是？”
    “是……是？”
    郭飞文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来。
    “我就觉得小宋姐姐人特别好，她给我讲课的时候特别有耐心，讲得也很清楚。本来是一团乱麻，她一说我就懂了。她什么都会，虽然是教我英语，但是数学物理化学什么题目都会。就算不会也会想办法弄懂然后教我……”
    郭飞文听着听着好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第142章 似曾相识

    周四，因为郭飞灵放寒假了，上课时间调到了下午。
    宋依然来给郭飞灵上年前最后一次课。
    也不知道为什么，郭飞灵房间突然多出来很多水果和零食，还有一箱汽水。
    “是我哥买的。”郭飞灵主动提起，“就是上个星期天买完衣服回来他就买了，这两天到的。”
    “你哥对你蛮好的，还给你准备了这么多新年礼物。”
    “他以前直接给我发红包的，今年不知道怎么变了。”
    宋依然不再关心这些吃的喝的，开始上课。
    中间休息的时候，郭飞文敲门送了两个杯子进来。
    “那个汽水对瓶不太方便喝，给你们拿了杯子。”
    郭飞灵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宋依然：“姐，这个是新买的，之前没人用过，你喝这个。”
    “好。”
    杯子是陶瓷的，外面一层浅粉色的釉，侧面是一只兔子攀着杯子外壁，精致可爱。
    荔枝味的汽水清香，气泡也足，宋依然一口下去不由得喜欢上了这个味道，记住了牌子。
    “好喝。”
    郭飞灵和宋依然碰了下杯：“我也觉得好喝。”
    休息了十分钟继续上课。
    与此同时，郭飞文在脑中一次又一次设想怎么和宋依然对话。
    他觉得他是对宋依然有好感的，从第一次见到宋依然的那次开始。
    那天，门打开的时候，郭飞文直接对上了宋依然的眼睛。
    郭飞文一直分不清杏眼、圆眼、桃花眼等等眼型，但是宋依然的眼睛细而不小，内勾外翘，是明显的丹凤眼。
    眼波流转。
    之前没见过他，宋依然明显一愣，不过郭飞灵很快就跑过来介绍了。
    郭飞灵实在是喜欢宋依然这个老师，对她赞不绝口，搞得郭飞文对宋依然也好奇得不行。
    “小宋姐姐明天就来了，哥哥你还没见过？”郭飞灵也没打算得到他的回答，滔滔不绝，“小宋姐姐很厉害的，她什么都会。她不光是自己懂，还能教别人。我觉得她就像是一棵大树，不需要依靠什么，还能帮助别人。”
    郭飞文：刚刚好像又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虽然从来都没见过宋依然，但是她出现的时候，郭飞文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根据郭飞灵的话想象出来的宋依然就是这样。
    而且似曾相识。
    然而郭飞文确定，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宋依然。
    他就是知道，假设他以前见过宋依然，那么他一定会记住。
    宋依然每周给郭飞灵上两次课，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郭飞灵在房间里。
    郭飞文找不到和她交流的机会，寥寥几次都是打招呼或者是他敲门送东西进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和郭飞灵出来买衣服会碰到宋依然。
    其实他比郭飞灵先看见宋依然，宋依然在玩具区挑选毛茸茸的玩具，应该是在比较手感。
    让郭飞文意外的是看起来很成熟的宋依然也有这样稚气的一面。
    是的，宋依然在郭飞文眼里一直都是超出年龄的成熟稳重，甚至有时候看上去会有几分严肃。
    这样喜笑颜开的活泼样子真是从来没见过。
    郭飞灵看见她之后直接去打了招呼，自然地邀请她一起。
    宋依然答应了。
    郭飞灵挽着宋依然，有说不完的话。郭飞文插不进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在一旁跟着两人。
    吃火锅时发现宋依然喜欢吃辣，调的料碟里有不少辣椒酱，到吃完的时候已经辣得脸红了。
    郭飞文忽然觉得能吃辣也是个优点，至少不会因为口味不同失去再次同桌吃饭的机会。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想法。
    宋依然主动提出加联系方式，方便回去之后转账。
    郭飞文扫二维码的时候又不知怎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似乎在宋依然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无比确定她一定会这样做。
    郭飞文收到宋依然的红包时，根据时间稍微推测了一下，宋依然应该是一回宿舍就发的。
    真是心急啊，不肯欠别人一点。
    郭飞文这样想着，收了红包。
    郭飞灵见他在想事情，问了问。
    他原本不承认，但是后来还是说了。只不过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说出来也是颠三倒四。
    直到郭飞灵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会是喜欢宋依然？
    这个念头乍一出现，郭飞文自己都惊着了。
    他喜欢宋依然？
    怎么可能！
    明明都没见过多少次，只是点头之交，怎么就是喜欢了？
    郭飞文想了好几天，想否认这个想法，反而是越来越确定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郭飞文觉得，宋依然于他而言就是这样。
    宋依然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她在郭飞文回家之前每次给郭飞灵上课时见到她父母都很礼貌客气，这种礼貌客气自然而然地延续到了郭飞文身上。
    所以宋依然尽管知道郭飞文是攻略对象并且攻略时间有限，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进行攻略。
    也就是说，当郭飞文在苦思冥想怎么和宋依然熟识起来的时候宋依然也在对同一个问题绞尽脑汁。
    如果他们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因为同一件事困扰，恐怕都会觉得离谱。
    两个小时结束了，宋依然扭了扭脖子：“下次上课要到过年后了，最近就好好玩。”
    “我还有作业要写呢，玩不了。”
    宋依然了然：“放心，你肯定写不了多少的，我是过来人，我有经验。”
    郭飞灵来了兴趣：“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对啊，我每次放假前都会下定决心，要在放假最开始把作业写完，然后之间玩一整个假期。但是，每一次都是到开学再赶作业。”
    “我也是！”郭飞灵在箱子里扒拉出一大堆零食，又拿了两个橙子，通通给宋依然，“这些都给你，你带回去吃。”
    宋依然连忙摆手：“太多了太多了。”
    “你背着书包来的。”
    宋依然还是拒绝：“我拿一个橙子就好，真的不用。”
    郭飞灵见她态度坚决，让步：“两个。”
    “好。”
    宋依然离开的时候，郭飞文同样走到门口：“我送你。”

 第143章 你看，路灯在放烟花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原本就冷的天更是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宋依然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下意识地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帽子往下拽了拽。
    郭飞文也不知道下了雨，小雨太过安静，隔着窗户根本听不见。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伞。”
    宋依然觉得这雨虽然小，但是密得和网一样，要是淋着雨去地铁站又淋回宿舍，十有八九要感冒。
    “麻烦你了。”
    “没事的。”
    郭飞文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拿伞又回来。
    等电梯的时候，恨不得电梯门下一刻就打开。在电梯里的时候觉得电梯太慢，门一开就跑进去拿伞，郭飞灵想问他怎么就回来了的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郭飞文再怎么快也没办法让电梯加速，但是他是跑出来的，宋依然一下子就知道了。
    “你急什么啊？”宋依然只露出一双眼，满眼笑意，“下雨天潮得很，别摔了。”
    “怕让你等久了。”郭飞文撑开伞，“走。”
    郭飞文拿的伞很大，看起来可以容纳三个人。
    两个人小心地避开积水的地方，走得很慢。
    虽然有伞，但是细细密密的雨还是躲不开，落在宋依然脸上，糊了她的眼镜，不过不至于看不清。
    “都这么冷了，怎么还不下雪？”宋依然嘟囔着。
    “我们这里就算下雪也积不起来，要么在半空中就化了，要么落地就化了。”
    “是啊，在这儿就见不到雪。”
    郭飞文的大学是在北方上的，还没到期末的时候就开始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早，以前都得等到考试周，没想到今年还没结课就下雪了。冒雪去上课，地也是滑的。教室外面全是伞，大家都带伞，倒不担心有人偷。”
    宋依然想起表白墙上经常有人丢伞，但是一大早开始下雨反而没什么丢伞的情况。
    “你家那边会下雪吗？”
    宋依然回忆着原身的记忆：“会啊，我家在北方，每年都会大雪纷飞。而且北方的雪和南方不一样，更干、更松。”
    她怀念着暖气：“在下雪的日子里坐在有暖气的家里看雪，真是再幸福不过了。可惜现在既没有暖气也没有雪。”
    郭飞文也是从有暖气的环境里回来，也时不时想起学校的暖气：“我这是第一次体验到暖气，以前从来没想到冬天在屋里只需要穿一件衣服，睡觉还会出汗。回家那天，一出车厢，就冷得不行。谁知道南方比北方还冷，湿冷湿冷的，衣服好几天都不干，就算干了也是潮的。”
    “暖气是个伟大的发明。”
    宋依然正说着，不经意间抬眼一看，透过沾上雨的镜片，路灯变得朦胧，一排灯光看起来就像是被点燃的仙女棒。
    她惊喜地指给郭飞文看：“你看，路灯是放烟花。”
    郭飞文不近视，看不出宋依然所说的烟花。但是雨丝落在灯光里，像是细碎的金粉纷纷而落，轻柔优美。
    路上人不多，多少有些冷清。然而路灯是暖黄色的，又天然地带着温馨。
    “是啊，真好看。”
    郭飞文侧过头去看宋依然，又转了回去。
    地上是他们的影子，拉长又变短，变明再变暗。
    “我之前说你过年可以来找我和灵灵一起放烟花，你来吗？”
    郭飞文再一次发出了邀请，宋依然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如果我不希望你来，就不会问你第二次。”郭飞文低声说道，“宋依然，我希望你来。”
    “为什么希望我来。”
    “因为灵灵很喜欢你。”郭飞文含糊其辞，把郭飞灵搬出来。
    “原来是灵灵想我来啊。”
    宋依然刻意拉长声音，郭飞文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是我想你来。”
    说出来后反而舒了一口气：“我想和你一起跨年，虽然不可能待到十二点，但是还是想见到你。”
    “系统？”
    听到宋依然略带疑惑的声音，系统火速出现。
    “怎么了宿主？”
    “能不能告诉我，和我没多少交流的郭飞文怎么突然就对我有好感了？”
    系统大言不惭：“这只能说明宿主你优秀过人，学生觉得你教得好，攻略对象同时也被你吸引。”
    宋依然还是觉得疑惑：“可是我还在想怎么和他熟络起来呢。”
    “但是宿主你不是坚持做一休一，除了上门当家教外半个月偶遇一次？”
    对于这个，宋依然自有考量：“频繁偶遇太刻意了，一个星期一次的频率实在太高了，半个月还能说是巧合、有缘。”
    “行行。”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等我回去再想想。”
    宋依然半天不说话，郭飞文误以为她在组织措辞拒绝他。
    「果然太唐突了吗？她会不会觉得我的话太冒犯了？完了完了，现在我一个说些什么来弥补？」
    「完全想不到该说什么啊，怎么办怎么办？算了，不管说点什么总比沉默好。」
    “其实……”
    “我来。”
    两个人同时开口，宋依然的回答打断了郭飞文未说完的话，也让他意外。
    “你说什么？”
    宋依然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来，到时候我会来的。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郭飞文问，“我还以为你不想来。”
    “过年还是热闹点好，我来凑个热闹。”
    “荣幸之至。”
    到了地铁站后，郭飞文和宋依然一起进了站。
    宋依然笑着说：“你要是拿两把伞多好，送到这里就能回去了。或者直接把我送到楼下，下次再把伞给你送回来。”
    “说了送你回去的。”郭飞文不以为意，“再说了，省得麻烦你。”
    “明明是我麻烦了你。”
    “举手之劳。”
    两个人客套了好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对方笑个不停。
    “我们还真的挺逗的。”
    郭飞文点头。

 第144章 烤红薯

    走出地铁站，宋依然发现雨停了。
    郭飞文甩了甩伞：“这雨真不给人面子。”
    宋依然憋笑：“那你是回去还是送我回学校？”
    郭飞文不假思索：“当然是送你回学校啊，都到这儿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有道理，走。”
    尽管雨停了，但是下雨带来的冷意可一点都没少。
    宋依然眼尖地看见卖烤红薯的，双眼放光，直接小跑过去。
    “老板，我要两个烤红薯。”
    等郭飞文慢悠悠跟上的时候，宋依然已经拿到了烤红薯，还递了一个给他。
    “冬天最适合吃烤红薯了，就当是你送我回来的谢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买到了冬日最爱，宋依然的双眼亮晶晶的，全部都是今夜没有的星星。
    郭飞文不自觉地嘴角上扬：“那就却之不恭了。”
    宋依然暂时不吃，打算在路上把这个当成暖手袋，回宿舍再吃。
    郭飞文也没打开塑料袋，倒不是为了取暖，而是觉得红薯吃起来很容易就沾到脸上。
    「郭飞灵：没想到我哥陷入爱河居然能考虑到这种细节，实在是低估他了。」
    走到宋依然熟悉的地段时，她会向郭飞文介绍，然后迟钝地反应过来：“我忘了你是本地人，应该比我更了解。”
    郭飞文摇头：“我以前读书都是两点一线，a大这附近确实没你了解。”
    也不管是不是客套，宋依然为了不冷场继续介绍，郭飞文也顺着话头说着自己以前在a市的趣事和现在大学的轶事。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到了a大门口，同时停了下来。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好，我进去了。”
    宋依然挥挥手，转身进了学校。
    走了一小段路回头，她看见郭飞文还站在原地。
    宋依然再次朝他挥手，示意他回去。
    郭飞文看明白了她的手势，这才离开。
    回到宿舍收拾好躺在床上的宋依然开始询问系统。
    “我总算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系统不慌不忙：“宿主你说。”
    “你叫白月光系统，那么主线任务应该就是成为白月光。”
    “是的亲亲。”
    忽然变身客服的系统让宋依然一顿，然后抛开这些：“但是这些攻略对象好像都很容易喜欢上我，可是只有沈川有非常具有说服力的原因，其他人好像都没有。”
    “这些在唐成瑜那个世界不就讨论过了吗？”
    唐成瑜是第二个世界，宋依然想起当时系统说的话。
    攻略对象和宋依然的匹配度高，所以会被吸引，但是这种只能算是新鲜的好感，而宋依然要做的是在这个基础上增加好感。
    “宿主是觉得对方的感情来得很突兀吗？可是每一个世界的感情都是日积月累的，其中还有青梅竹马和生死之交。”
    宋依然摩挲着下巴：“那郭飞文呢？我和他差不多是点头之交，可能更多一点，怎么突然就攻略进度快了这么多？”
    系统轻易地把问题扔回去：“这个问题不如还是问郭飞文，谁也没有他答得更对。”
    “也是，下次见面委婉地问问。”
    宋依然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事情落下了，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系统提醒：“你冬天的最爱呢？”
    “啊我的烤红薯！”
    幸好还有余温，不然烤红薯彻底失去了灵魂。
    宋依然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
    宋依然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对着镜子里的人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除夕的重点在于晚上，a市有很多人回了乡下过年，虽然不允许放爆竹，但是还是有电子爆竹的噼里啪啦声。
    宋依然问过郭飞文，不让放爆竹能放烟花吗？
    郭飞文说可以，他们不放窜天的大烟花，只在小区里放小烟花，不会有人抓的。
    宋依然这才放心。
    不过到最后，她也只玩了仙女棒。
    因为仙女棒最多最普通，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玩各种新鲜的烟花，宋依然不好意思去抢。
    至于郭飞文，他有自己的私心，一边盯着妹妹的安全，一边和宋依然天南海北地聊天。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说到第一次见面。
    “说起来可能你不信，我真的觉得你很熟悉。”
    宋依然好奇：“是怎么个熟悉法？”
    “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久别重逢的感觉。”
    “可是我们以前没有见过。”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这话听着离谱。”
    宋依然定定地看着郭飞文，好一会儿笑了笑：“明明我们以前没见过的，但是我刚刚真的觉得，你说的是真的。”
    郭飞文和她一样笑着：“可能是几百年前，只不过我们都不记得了。”
    “要真是几百年，恐怕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郭飞文替她又点燃两根仙女棒：“不管以前了，反正现在认识就够了。”
    宋依然拿着仙女棒画圈，郭飞文给她拍照。
    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仙女棒一点没夺走宋依然的亮眼，反而成了宋依然的点缀。
    烟花放完后，郭飞文主动送宋依然回学校。
    郭飞灵嗅到了一点苗头，专门等着郭飞文回来，一回来就把他拉到房间。
    对上妹妹神秘莫测的笑，郭飞文捂着脑袋：“有话直说。”
    “哥，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郭飞文不以为然：“哦。”
    郭飞灵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快言快语：“我都看出来了，你喜欢小宋姐姐。”
    “对啊。”
    郭飞文坦坦荡荡地承认反而让郭飞灵不知所措：难道这真的不算秘密？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飞灵觉得这才是她想听到的，得意地说：“你把小宋姐姐请来放烟花就一直在她身边，而且还主动送她回家。小说里都说了……”
    郭飞文直接抓到了把柄：“偷偷看小说妈妈知道吗？”
    本来觉得观察灵敏掌握了第一手消息的郭飞灵欲哭无泪，本来是想来套话的，怎么自己先暴露了。
    “哥，你帮我保密，我也帮你。”
    郭飞文答应了下来。

 第145章 死亡考试月

    过年后，宋依然开始复习，深刻体会到舍友当时的心情和那些发疯文学下的生无可恋。
    古代文学、现代文学、现代汉语、古代汉语、文学理论……
    怎么要复习的这么多啊？
    一天背完一门听起来貌似不难，但是实施起来几乎完不成。
    吾日三省吾身：为什么不早看书？为什么不早整理笔记？为什么不早背书？
    哦，书还是看了的，只不过不是这些考试的书，而是这上面提到的一些书。
    宋依然复习的时候轻易理解了为什么女娲补天反应了我国原始人对自然作斗争的无比伟大的力量。1
    只不过宋依然这是和考试成绩作斗争。
    汉语言专业需要强大的背诵能力，哪怕考完就忘也必须在考前记住。
    胡敏希毫不客气地对她发来嘲笑。
    “哈哈哈哈哈期末会平等地创死每一个人，谁也不能例外。”
    “不是不是，还有人开学要考试？”
    “这世界有三种辣，微辣中辣和汉语言的期末太苦辣！”
    ……
    宋依然化悲愤为动力，背背背。
    当然，这是学习中的她，但她不是全天都在学习。
    实际上，宋依然觉得自己也拿不到奖学金了——自己缓考这么多门，不符合评选奖学金的条件——只想混个及格。
    她不认为自己会待到大三去评大二的奖学金，她只想赚钱去看海，其余时间能躺平就躺平。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算下来一天能学习的时间也就半天。
    挺着急的，但是没有着急到火烧眉头。
    随着开学日期的接近，宋依然感受到了紧迫，背书时间又加长了。
    宋依然也没落下家教，每次她备好课和上完课回来都会花很多时间背书。
    “虽然说我不是去玩，但还是有一种负罪感。”
    系统还没说什么，她就又翻开了下一页的笔记。
    郭飞文送宋依然回学校已经成为他们加上郭飞灵三个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了，郭飞文自然而然地和宋依然一起出门，宋依然自然而然地在门口等郭飞文关上门，郭飞灵则是头也不抬地无视他们一起离开的动静。
    直到临近元宵的星期四，郭飞灵听见妈妈问：“你哥哥是不是在追小宋老师？”
    郭飞灵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和哥哥互相答应保守秘密的。
    「不过哥你也做得太明显了！这谁看不出来啊？」
    郭飞灵在心里吐槽完，对着妈妈粲然一笑：“对啊，妈妈看出来了？”
    “你哥哥把这件事情写脸上了。”
    郭飞灵探听口风：“那如果哥哥追上了小宋姐姐，你答应吗？”
    “我为什么不答应？我也觉得小宋老师挺好的，有能力有主见，对着我和你爸爸一点都不怯，不卑不亢的。”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小宋老师很好，但是不知道她家里怎么样……”
    郭飞灵目瞪口呆：“妈，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也不远，就是随便想想。”
    “你不会是一早就觉得小宋姐姐不错，想介绍给哥哥？”郭飞灵看着妈妈的表情，差不多确定了，“但是一直没介绍是因为不了解她家的情况？”
    “想吃草莓了，我去洗一点。”
    郭飞灵朝沙发背上一倒，觉得好笑：“原来全家都喜欢小宋姐姐啊，虽然没保住哥哥的秘密，但是可以拿这个秘密弥补一下。”
    郭飞文一回来就被郭飞灵神秘兮兮地招手唤去了房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
    郭飞灵不答应：“必须先听坏消息。”
    “那还让我选？”
    郭飞灵笑嘻嘻地说：“形式还是要走的。”
    “那说。”
    “坏消息就是妈妈知道你在追小宋姐姐了。”
    郭飞文哭笑不得：“就这？这也算坏消息？”
    “就是就是。”郭飞灵坚定地给这个消息盖了“坏消息”的章，不允许辩驳，“你再说我就不和你说那个好消息了。”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呢。”
    “好消息就是妈妈也喜欢小宋姐姐，小宋姐姐就是很让人喜欢。”
    郭飞灵说的时候语气很自豪，仿佛说的是她自己。
    郭飞文自然也听出来了，笑道：“她让人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明我眼光好啊。”郭飞灵很是得意，“我就是喜欢小宋姐姐，巴不得大家都知道小宋姐姐有多好，但是被她教的是我。”
    郭飞文半懂不懂郭飞灵的得意，但还是给她捧场：“真是个好消息。”
    郭飞灵强调：“对你一定是好消息，因为你追到小宋姐姐以后不用担心家里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封建的家庭，谈恋爱还得让父母同意。”
    郭飞灵不这么看：“爸妈要是不同意，你肯定不觉得会怎么样，但是小宋姐姐会有压力。”
    她看过很多小说，每一本家里不同意被虐的都是女主。
    郭飞文猜到了她又是小说里看来的，但是细想也不乏道理。
    “确实是个好消息。”
    宋依然唯一想听到的好消息就是考试取消。
    “可是这样你就没有成绩了。”
    “没关系，考试取消的话学校一定会有措施的。”
    系统无情地打破宋依然的阿q式乐观：“可是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考完了，就算有人缓考也不会是你这样全部缓考的。所以到时候开学每场考试都在的大概只有你，考试取消全部没成绩的也应该只有你。”
    “啊啊啊啊啊——”
    宋依然阴暗扭曲爬行尖叫，然后继续背书。
    元宵节过后差不多就要开学了，胡敏希积极汇报自己到校时间，是元宵节后的第四天。
    “我就要回来了，记得迎接我。”
    宋依然发了个“ok”，打算在胡敏希推门进来的时候喊两句“欢迎”。
    郭飞文也快要回学校了，走之前准备向宋依然道别。
    另外，还准备表白。
    他想在离开前试着向宋依然提出在一起，期望她答应。
    但是他又担心宋依然会不答应。
    毕竟，哪有人刚在一起就异地的。

 第146章 告白

    马上要考试了，宋依然背书背得头晕眼花。
    郭飞文的邀约她下意识地想拒绝。
    书都会背不完了谁有空出去吃饭？
    转念一想那是任务对象。
    好，给点面子。
    宋依然抽出自己随手拿来胡乱盘头的笔，扎了个低马尾，全副武装出去了。
    对于宋依然只露一双眼的装扮，郭飞文已经见怪不怪。
    她怕冷，偏偏a市又冷得不行，除了心血来潮编个发型，一般都是口罩、帽子、围巾齐齐上阵。
    不过她不爱戴手套，只喜欢把双手揣兜里，如果加个烤红薯就更完美了。
    郭飞文说他要开学了，所以请宋依然吃个饭。
    两人碰头后直接去了饭店。
    一间平平无奇的小餐馆，在巷子里，要不是郭飞文带着，她还真找不到。
    宋依然好奇地问系统：“我的世界也有郭飞文和这家店吗？”
    系统回答：“理论上是有的，但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不能保证这种细节也能对上。”
    宋依然明白了。
    郭飞文是熟客，轻车熟路地点好了菜，在等着上菜的时候介绍道：“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味道绝对不让你失望。”
    一家店能开这么多年，味道肯定是有保障的。
    宋依然开始期待了。
    菜端上来后宋依然一尝，果然好吃。
    「要不等胡敏希过生日带她来这里吃饭？」
    宋依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蟹脚捞粉看着没了，但宋依然还是在里面捞了好一会儿，果然捞出一根粉。
    “好香。”
    郭飞文看她喜欢，于是问道：“要不要再上一份？”
    宋依然摆手：“好吃是好吃，但是再来一份吃不完啊。”
    “那好。”
    最后吃的是一碗豆花，上面淋了桂花蜜，鼻尖全是桂花的香气，舀起来的豆花也带着丝丝甜意。
    宋依然吃完最后一口豆花，彻底放下了筷子。
    “不愧是你从小吃到大的，真的好吃，下次我肯定还来。”
    郭飞文得意：“a大那边我没你了解，但是这边我肯定更了解，下次带你去吃别的。”
    宋依然答应了下来，但是很快补上一句：“最近不行。”
    “最近有事在忙？”
    宋依然悲愤地点头：“开学考试。”
    郭飞文疑惑：“你挂科了？”
    宋依然摇摇头：“我是缓考。”
    “那祝你考试顺利。”
    宋依然欣然接受：“借你吉言。”
    吃完饭，两个人慢悠悠地散着步。
    “郭飞文，你叫我出来就是吃饭吗？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还真是好明显啊。”
    郭飞文轻笑着，但是手指却不自然地拧着，当然是在宋依然看不见的地方。
    “就是猜到了你有事才出来的，不然这个时候我肯定在宿舍背书。”
    郭飞文反应过来自己耽误了宋依然的复习：“抱歉，不知道你要准备考试。”
    宋依然才不在意：“虽然我每天都是背书，现在也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每天都有浪费的时间，还不如出来一下子回去专心背书。”
    郭飞文停住脚步，宋依然跟着停下，看着郭飞文把身子朝自己的方向转过来。
    “既然你现在时间不够用，那我长话短说。”郭飞文笑着问，“宋依然，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喜欢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某个时刻。”
    宋依然眨眨眼。
    郭飞文没停下来：“我知道我要开学了，我们两个人很快就会不在一个城市，我想过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或者其他的理由拒绝我，但是我还是想来问问你。万一你就答应了呢。”
    宋依然伸手握住郭飞文不知道什么时候攥成拳的手，笑吟吟地点头。
    “郭飞文，当我男朋友。”
    宋依然大大方方的，结果郭飞文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深吸一口气后，郭飞文张开手掌，和宋依然十指相握。
    “虽然是我先问你的，但是好的，我要当你男朋友。”
    语气几乎是平静的，可惜郭飞文连脖子都是红的。
    宋依然挽着郭飞文的手臂，故意凑近：“你脸好红啊。”
    郭飞文用手把宋依然的脑袋推开：“说不定还会更红。”
    宋依然大笑起来，轻松愉快，带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郭飞文也笑了起来。
    郭飞文很快冷静下来，再次问宋依然：“马上就是异地恋了，你不介意吗？”
    宋依然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要是不谈恋爱，她还得想办法和不在a市的郭飞文发展剧情，这不是巧了嘛，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宋依然喜上眉梢，郭飞文也不遑多让，两个人都很开心。
    确定关系的两人从并肩压马路变成牵手压马路，看到月亮时宋依然会拍照。
    “你喜欢月亮？”
    “嗯。”
    对着郭飞文的问题，宋依然言简意赅。
    月亮对于她，是真的很特殊。
    “我也喜欢月亮，就算一南一北，抬头看见的都是同一轮月亮。”
    宋依然点点头。
    她的愉快只停留在校外，从校门到宿舍的这段距离，无论她再怎么不去面对现实，也还是会想起自己还没背完的书。
    “我今天晚上肯定好好背书，名词解释全部拿下。”
    宋依然信心满满，但是文学史的名词解释太多了，她真的背不完。
    她栽在笔记堆里，唉声叹气：“明天再背。”
    收拾书的时候，宋依然想起来，胡敏希是明天到，杨徽宁和罗西都是后天到。
    正想着，胡敏希就发了信息过来。
    “我明天到，别忘了。”
    “记得呢。”
    宋依然想，胡敏希回来也好，宋依然确实每天都有不少的话想说，刚好胡敏希回来听她当个话唠。
    然而转念一想，胡敏希可是考完了的。
    宋依然想，到时候应该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稳定，胡敏希应该挺快乐的，没有考试和复习的压力。
    等到杨徽宁和罗西回来更是如此，宿舍四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要开学考试。
    想想就很痛苦。

 第147章 异地恋

    郭飞文有女朋友后的好一阵子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宋依然要考试。
    郭飞文问起她怎么有这么多门缓考。
    宋依然轻描淡写：“哦，去年考前我生死一线，导员给我办好了缓考。”
    “哦……嗯？生死一线？？？”
    宋依然简单回忆了一下，然后专心背书，留郭飞文一个人胆战心惊。
    郭飞文不打扰宋依然学习，但是听到郭飞灵说宋依然来给她上课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酸几句。
    仅限在郭飞灵面前，毕竟宋依然在周四那天的家教都往后移了，足以见她的时间紧张。
    对着宋依然，郭飞文问，为什么不把周末的课也往后挪。
    宋依然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工作还是想要的，一周两次的课都往后推，不太好意思。好了，我继续背书。”
    好不容易等到宋依然考完，终于有时间分给她男朋友了。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我学得走火入魔，还能记得什么？”
    宋依然直接问郭飞文：“方便打电话吗？”
    郭飞文秒回：“方便。”
    下一刻，宋依然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我考完了。”
    听到手机那边宋依然轻松的语气，郭飞文的紧张也散了：“恭喜你啊。”
    郭飞文紧张是因为这是他们不在一个城市的第一次电话粥，而且宿舍里还有其他舍友，并且果然朝这边看了两眼。
    宋依然在椅子上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瘫着，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我终于考完了！最近做梦不是考试就是背书，这样的苦日子终于告一段落了。”
    “好好休息几天。”
    宋依然的激动了起来：“我课好多，一个星期四天早八。天呐这是大学生过的日子吗，星期四从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半。我宣布，这学期我的星期四是黑色的。”
    郭飞文忍俊不禁，他是电气专业的，课不少，但是和宋依然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
    “那周末多睡觉，把睡不够的都补回来。”
    “正有此意。”宋依然问起他，“最近太忙，都没时间谈恋爱。郭飞文，你最近在干什么？”
    郭飞文的生活倒是规律，就是上课、社团活动、宅在宿舍。
    他想到什么说什么，隔着手机和宋依然介绍他的生活。
    宋依然认真听着，想到什么也直接说出口。
    她思维跳跃，郭飞文暂停的时候她就接上，郭飞文听着听着就想不起来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郭飞文听着宋依然吐槽她昨天买饭踩雷，低头笑了起来。
    宋依然停了一下，随即声音高了些：“郭飞文，你在笑？你居然在笑？我都快气死了你在笑？”
    郭飞文解释：“我只是很开心。”
    宋依然深呼吸。
    “我开心是因为我本来设想过很多异地恋的问题，但是现在听你说这些，忽然感觉问题也算不上问题了。”
    宋依然这次是真愣了，怎么也没想到郭飞文开心是这个原因。
    “依然，你复习和考试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因为没有变化，现在知道谈恋爱的感觉了。”
    宋依然低声说：“抱歉，我忽略你了。”
    “我知道你之前很忙，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现在。”
    宋依然笑了笑：“就当我们现在开始谈恋爱。”
    “好。”
    两个人挂了电话才知道这通电话打了快两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能聊这么久。
    郭飞文一转身对上室友八卦的表情。
    “行啊，说好的一起单身，你偷偷谈恋爱。”
    郭飞文淡定自若：“对啊。”
    室友卒，但是挣扎着吐槽：“郭飞文，你刚刚沉浸在爱情里的样子真该拍下来，能给你做十多个表情包。”
    郭飞文伸手：“做完记得发给我。”
    室友彻底卒。
    宋依然这边也对上三张八卦的脸，很快，胡敏希、杨徽宁和罗西就排排坐在宋依然面前。
    “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宋依然主打一个有问必答。
    “快开学的时候。”
    胡敏希抱着手：“好啊，我们回来这么久都不知道，要不是撞上你打电话，还想瞒多久？”
    宋依然指着自己还没收拾好的书和笔记：“我也得有空说啊。”
    “就一句话的事情。”
    对于罗西这话，宋依然的手对着她们三个伸手比划了一遍：“我要是一说你们肯定一堆要问的，就像现在这样。”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宋依然说的在理。
    “也对。”杨徽宁最关心的是宋依然的对象怎么样，靠不靠谱，“这些都不说了，说说你男朋友，我们肯定是要把关的。”
    宋依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也是刚开始谈。”
    胡敏希立刻反驳：“刚开始谈也得过我们这关。”
    杨徽宁和罗西附和：“就是就是。”
    “好。”宋依然娓娓道来，“我不是当家教嘛，他是我带的一个学生的哥哥，在b市读大学，放寒假回家。相处了几次觉得对方都挺不错，就在一起了。”
    这也听不出来什么，但是宋依然摊手，再次声明：“我是真说不出来什么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复习考试，和他一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话，算起来也就是今天开始谈。”
    罗西问：“你表白还是他表白？”
    “他表白的。”宋依然本能地觉得她们还会问，干脆说详细一点，“他那天约我吃饭，带我去了他经常去的一家店，味道确实不错。吃完散步的路上向我表白了，我就答应了。”
    “暂时确实没什么要问的了。”胡敏希仍然抱着手，“你自己也有主见，但是一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可别忍着。”
    杨徽宁和罗西也说了不少。
    宋依然知道她们是关心自己，一一答应下来。

 第148章 惊喜

    人忙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
    宋依然的时间在上课、打工、打电话、周末补觉里飞一般地过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四月底。
    清明放假的时候郭飞文本来想回a市的，但是因为一点事耽搁了。
    宋依然略微遗憾。
    所以五一假，郭飞文没告诉宋依然就自己买票准备回来。
    掐点抢票，幸好买到了。
    对着宋依然，郭飞文说自己要准备比赛，又没办法回去。
    “那行，等你拿奖。”
    宋依然是真以为郭飞文不回来，所以在宿舍楼下看到郭飞文的时候大吃一惊，喜悦像气球一样炸开。
    她跑过去抱住郭飞文：“不是说要比赛？”
    “为了给你惊喜才这么说的。”
    宋依然好奇：“你怎么找到的我宿舍？”
    “我问灵灵的。”
    宋依然嗔视着：“我还以为灵灵站我这边呢，难怪她问我今天有空没，刚刚又说给我点了东西让我下楼。”
    郭飞文哭笑不得：“要不是我说是为了让你开心，她才不搭理我。”
    宋依然本来就是开玩笑，没绷住笑了起来。
    “你舍友呢？”
    宋依然了然：“请客吃饭是，她们收到消息肯定马上来。”
    果不其然，知道宋依然的男朋友要请吃饭后，胡敏希、杨徽宁和罗西都放下手头的事情直接过来了。
    宋依然挽着郭飞文，向她们介绍：“这位就是我男朋友——郭飞文，第一次见到，但是大家也不陌生了。”
    “那是，你们经常打电话，早就熟了。”胡敏希问，“你应该对得上我们的名字和人？”
    一般来说，宋依然和郭飞文打电话的时候，她们不会出现在背景里，但是偶然会调侃两句。
    郭飞文就是这样认全宋依然宿舍的三位舍友的。
    也算是宋依然打过预防针，郭飞文知道，在女生的朋友面前，随时都是考核。
    “对得上对得上，你是胡敏希。”郭飞文转向另外两人，说出了名字，“杨徽宁，罗西。”
    宋依然看着他这谨言慎行的模样都想笑。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她在憋笑，胡敏希把人拉过来：“想笑就直接笑。”
    宋依然换了胡敏希的手挽着，眉眼间都是笑意：“走，去吃饭。”
    五个人是打车去的，没挤上一辆车，宋依然自己一辆车。
    对于这个结果，宋依然给郭飞文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安慰的眼神。
    郭飞文知道去吃饭的路上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原身和舍友们的关系都不错，其中关系最好的是胡敏希。
    四个人每次上课都坐一起，除非是去晚了只能各自找位置。
    日复一日，感情也在加深，普通舍友也变成了朋友。
    这个过程中肯定有矛盾和摩擦，但是原身都和舍友磨合好了，宋依然是在捡漏。
    正因此，宋依然才想快点完成原身的心愿，感谢她给自己一个这样好的结尾。
    十来分钟的车程，下车时胡敏希三人的表情都挺好，宋依然知道这一关是过了。
    还是上次那家，仍然是郭飞文点菜，菜端上来的时候铺了满满一桌。
    香辣花甲里有不少肉和壳分开的，郭飞文自然地把空壳全夹了出来。
    罗西继续在车上的问题：“你毕业是打算在b市还是回a市？”
    宋依然大吃一惊：“你们已经聊到毕业了吗？”
    罗西答道：“就是刚好聊到而已。”
    “目前的计划是回a市，但是现在毕竟也才大一，还有可能变。到时候肯定要参考依然的规划，不可能我一个人决定。”
    宋依然笑而不语，她有99的概率等不到毕业那天，这种很久之后的事情没有考虑的必要，她只要过好当下的生活就好。
    郭飞文没有再被问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嘴上的话听听就够了，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基本情况在出租车上掌握了，再看他对宋依然和宋依然的朋友们的态度，能看出他足够尊重宋依然。
    作为宋依然的朋友，胡敏希、杨徽宁和罗西暂时是给了郭飞文通过卡。
    吃完饭后，她们谢了郭飞文的请客，三个人准备直接回学校。
    胡敏希说：“你们俩好久没见了，好好约会，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给你留门。”
    “好嘞。”
    宋依然和郭飞文把她们送上出租车，车子看不见后宋依然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她们问了你什么啊？”
    “一开始寒暄了几句，后来就问我各种问题。”
    郭飞文回忆了一下。
    “你是本地人，但是依然是北方人，你们遇到什么观念冲突吗？”
    “有前女友吗？上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你多高啊？”
    ……
    宋依然笑得快弯不起腰：“她们还真是什么都问。”
    “是啊，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三个人都盯着我回答，搞得我还紧张了。”
    宋依然牵着郭飞文的手，幼稚地用力晃着：“她们想当面考察你好久了，这不是等到机会了嘛，当然得多问问，省得漏了。”
    “我知道啊，之前视频的时候就下意识坐直，因为她们是你朋友。她们和你朝夕相处，是最明白你优点的人，所以你这样好的人，对象也一定要对你好，不然她们才不会同意。”
    宋依然很是惊讶：“你可以啊，居然这么了解。”
    郭飞文伸手在宋依然头顶上揉了一把：“这不是谈恋爱得学习吗，很多人都说了这一点。而且强调，女生的直觉是很灵敏的，真心假意是能看出来的。”
    宋依然点头：“可能就是因为你的真心实意，所以才过关的。”
    郭飞文忽然停下，宋依然跟着停下，还没问原因就被他抱了起来。
    “干什么，吓我一跳。”
    “不干什么，就是高兴。”

 第149章 及时行乐

    郭飞文在a市待了两天。
    他带着宋依然走他走过的地方，累得宋依然回宿舍倒头就睡。
    既然是在一个地方长大，总有些都去过的地方。
    宋依然惊讶地发现，郭飞文和她是在同一所小学上学的，只不过郭飞文低了五级。
    她认真地想，会不会他们真的曾经见过。
    系统冷不丁地出现：“你那个世界未必有郭飞文，就算有，也不是你面前这个人。”
    “好好，我就是感慨一下。”
    三天并不长，刨去来回的时间只剩两天，宋依然在这两天还都有课，算下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才十来个小时。
    郭飞文觉得时间太短：“还想带你去别的地方呢，等我暑假回来。”
    “好啊，反正我暑假不回家。”宋依然答应得痛快。
    郭飞文回学校的时候，宋依然去车站送他。
    宋依然站在原地看着郭飞文进去，郭飞文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宋依然面前。
    “怎么……”
    宋依然被他抱住。
    “不知道为什么，要走的时候突然心慌了。”
    宋依然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五月了，很快就到暑假了。”
    郭飞文半真半假地抱怨着：“快期末了，你又要开始忙了。”
    宋依然的笑声在郭飞文耳边响起：“还没忘呢？”
    “我不是在抱怨。”
    “等我忙完就是暑假了，暑假我们有很长的时间。”
    郭飞文松开宋依然，把她额前被蹭乱的头发整理好，右手顿了一下，向下轻轻抚摸着宋依然的脸颊。
    “都说女生的第六感很准确，我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慌是什么原因？”
    宋依然莞尔：“说不定只是不想分开。”
    “可能。”郭飞文盯着宋依然，视线把她的样子摹了无数次，“那我走了。”
    “好，到了记得告诉我。”
    郭飞文这次倒没有回头。
    节假日车站的人流量都很大，宋依然很快就看不见郭飞文的身影了，站了一会儿后也离开了。
    一上出租车，宋依然就做了个决定。
    “六月底考试，考前有一周复习，复习周前两个星期选修课陆续结课。系统，我打算那个时候去看海。”
    宋依然看着课表敲定了时间：“星期五上午十点之后就没课了，我提前一天收拾好东西，下课回宿舍拿行李箱就直接去赶车。”
    “那你还回来吗？”
    宋依然想了想：“还是回来，不然尸体在外地还怪麻烦别人的。”
    系统很难评价，犹豫半天只能说：“你挺贴心。”
    一切正如宋依然计划的一样，唯一的惊喜是她身边的人。
    “啊啊啊啊啊系统！我妈怎么在旁边？”
    “可能是命运的齿轮。”
    “命运的齿轮能不能别瞎转！”
    谢璧君温温柔柔地笑着：“小姑娘一个人出来玩吗？”
    宋依然一句“妈”差点脱口而出，好在控制住了。
    “是啊。”
    大概是因为宋依然的表情不自然，谢璧君解释了一下：“你看着和我女儿差不多年纪，我看着觉得很亲近。”
    宋依然也说不出理由，但是眼泪差点掉出来：“我也觉得您特别亲近。阿姨，我叫宋依然。”
    “呀！”谢璧君很是惊讶，“我女儿也叫宋依然。”
    “是吗？真的太巧了。”
    提到女儿，谢璧君面上是明显的开心：“说起来，你们不但名字一样，长得也有点像。”
    “要不是我家在c市，我真要怀疑我和您女儿是不是姐妹呢。”
    宋依然非常贪心地看着谢璧君，这个和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母亲。
    她很幸福，对女儿的爱也毫不遮掩，提到女儿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依然想，真让人嫉妒。
    “我女儿在a市，要是和我一起来，说不定你们两个都会大吃一惊，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谢璧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不住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学生亲近，难道只是因为她让自己想起了然然？
    “您女儿真幸福。”宋依然不想再思考合不合适，是不是太冒犯，会不会太没有边界感，“看得出来，您和她关系很好。”
    “以前可不是这样。”谢璧君嘴上抱怨着，笑意一点都没减，“她读初中的时候真让我头疼，三天两头和我吵架。那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幸好后来自然而然地又跟我亲近起来。”
    宋依然虽然也是笑着，但是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她们还吵架，我初中连我妈都见不到几次，哪里有机会和她吵架。”
    谢璧君和宋依然几乎是聊了一路，两个人压低声音，自然就坐得近些。
    宋依然不去想为什么谢璧君会出现在高铁二等座，更别提恰好就坐在她身边。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正在煮一锅酸酸甜甜的汤，酸甜都和谢璧君有关，她和她女儿的事情牵动着宋依然的心。
    尽管两个人投合地聊了许久，但没有人提出来要加联系方式。
    两个人默契地达成共识，这只是一次萍水相逢。
    在d市的车站，谢璧君有人来接，走向停车场；宋依然拉着行李箱去站外，伸手拦出租车。
    谁也没有回头看。
    “我妈她真的过得很好，很幸福。”宋依然忽然就钻进了牛角尖，“她比我印象里的妈妈要幸福多了，像是没有烦心事。这个世界无论是妈妈还是宋依然，都比我要回去的那个世界好多了……”
    宋依然没说完，但是系统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系统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不可以有这种念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哪种念头？”
    “我当然知道。宿主，不可以的。你在这个世界对于你妈妈和那个宋依然而言是旁观者，你过的是作为原身的生活。都叫宋依然，但是你知道自己是谁。”系统不留余地，“无论她们的生活和你想要的多么相同，你都无法参与。而且，这个世界没有你的那些遗憾，自然谈不上弥补遗憾。”

 第150章 本次列车已到站

    a市是南方的内陆城市，宋依然在a市长大的过程中夏天想看海冬天想看雪。
    也不是没见过，但是仍然会年复一年地憧憬。
    后来出国，海和雪都是常见的景色，也便没了新意。
    原身每个冬天都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度过，但是一直都没见过海，便对大海有一种天然的向往。
    六月底，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不过周末都是多云，没什么太阳。
    宋依然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看海。时间充沛，睡到自然醒后吃了个饭才出发去海边。
    还没走到海边，风就带着海的气味迎面而来。
    因为是周末，海边的人不少，宋依然坐在才漫过脚背的水中的礁石上，望着水天一线听海浪的声音。
    “没有太阳，看着有点暗，不过不晒，也很好。”
    宋依然走到礁石靠边的地方，伸手去够海水。
    海水直接拍到宋依然手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海水涌上来又退下，宋依然小心地蹲着，避免滑下去。
    她拍了好几段视频，打算回酒店发给郭飞文。
    坐了许久，宋依然起身在沙滩上乱逛。
    很多人在沙滩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刚写上去的很清晰，宋依然能看见两个中间画着爱心的名字。
    还有是被人踩得看不出原来写了些什么的文字，更多是则是完全失去了痕迹。
    要么被人来人往的脚印盖住，要么被海水抚平。
    走过沙滩，宋依然看见了一簇簇黄色的小花，拿出手机识图后知晓了名字——海边月见草。
    “因花在傍晚开放，有见月花开的意思，故称月见草。喜欢野生于海滨，取名为海边月见草。”宋依然念着浏览器上的介绍，忍不住动手摸了摸花瓣，“长得好看，名字好听，还有很多功效，真是让人喜欢。”
    宋依然找各种角度拍了不少花朵的照片才离开。
    走累了她又回到之前坐的那块礁石。
    石头上的人都换了好几波，她之前坐的那个地方也有了别人坐下，于是她另找了个地方。
    只要能看见海就行。
    宋依然忽略了周围人玩闹的声音，全心感受海风、海浪，心也安静了下来。
    “系统，我应该怎么下线才好？猝死怎么样？”
    “表面上是问我的意见，实际上是早就想好了。”系统一眼就看透了她，“放心，我能制造这样的事故。”
    “我回去是回到什么时间段？总不可能回到我小时候了。”
    毕竟回到小时候的情形她已经看到了。
    系统也不知道：“这个我还真没法确定，可能是随机的，但是一定会让你有挽回一切的机会。”
    “那就好。”
    宋依然站了起来，对着大海张开双臂，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她脑子一热，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大喊：“我要回家了——”
    这动静自然引来了旁人的注意，但是人与人之间还是有边界感的，人家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把注意力收了回去。
    系统觉得之前没告诉宋依然的事情不能再拖着不说了。
    “宿主，无论你回到了什么时候，你在这九个世界的记忆都会被封起来。”
    宋依然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些不都是我自己的经历吗？”
    “因为在每一次进入新的世界之前，你的情感都会被淡化。如果保留记忆，那么情感也会恢复正常。因为这项工作是我做的，而你回去之后不再与我绑定。为了防止你在各种情感中陷入混乱，位面管理局给出的对策是封闭你在这些世界的记忆。”
    宋依然觉得匪夷所思：“你们位面管理局的条例需不需要更新一下？难道我这些经历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当然不是，每一段经历都是有意义的，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尽管记忆不再，但是影响始终存在。”
    宋依然明白了：“你是说我的性格、心态那些吗？”
    “是的。”
    宋依然提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我不会再被剧情推着走了？”
    “不会的。”
    “那我会知道我是在一本小说里吗？”宋依然抓住重点刨根问底，“总该给我开个上帝视角让我躲一躲剧情。”
    幸好系统给了她肯定的回答：“那是当然。”
    宋依然定下心来。
    她看了两天的海，然后收拾东西回了a市。
    再不回去不行，有一门考查课周二就考试。
    她要是死了还说的过去，但是活着不去考试就是挂科，不能这样走。
    系统：好阴间的话。
    宋依然回宿舍放好了东西，胡敏希、杨徽宁和罗西在图书馆、自习室或者教室复习，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只拿着手机出门，在通讯录里看了一遍，没和任何人道别。
    郭飞文发的消息还没回复，宋依然点开翻了翻这两天的聊天记录。
    宋依然发了很多照片视频，郭飞文一个一个回复，没落下任何一个。
    “我也想去海边，但是我还没结课。”
    “暑假你就可以去了。”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宋依然答得模拟两可：“你回来再告诉你。”
    周一是工作日，宋依然又是在工作时间上街，路上人并不多。
    原身早就签了遗体捐献书，连死后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宋依然在人很少的一段路忽然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对此，她本人的看法是：看起来好突然喔，而且略微有些敷衍。
    宋依然想，肯定还是给一些人带来了麻烦，自己的存款虽然不多，但是多少也算献爱心了。
    是原身捐献了遗体，宋依然不能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不过自己赚的钱捐出去还是能算在自己身上的。
    宋依然的意识消散，隐约间听到系统的声音。
    “宿主，再见。或许会真的再见。”

 第151章 一些奇怪的事情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抵达a时。请保持安全带系好，不要打开行李架，直到''系好安全带''指示灯熄灭。飞机滑行期间请不要接听电话以免打扰其他旅客。下机前，请您再次检查座椅周围，确认已携带好所有随身物品。如您需要转机，请通过机场大屏确认您的后续航班登机口信息……”
    宋依然听着熟悉的航班落地广播醒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她是男主季雨泽曾经的白月光，回国后成了恶毒女配。
    宋依然确定这是真的，虽然她不知道这种确定是从何而来。
    她的手指轻轻叩着扶手，陷入了沉思。
    “难道我是觉醒的女配？接下来需要我靠着上帝视角去改变我既定的命运？一定是这样。”
    “季雨泽是男主，还没见过的夏子妍是女主……虽然没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有她大概的样子，算了不管了。季雨泽那边不可能完全避开，只能尽可能保持距离，反正一点暧昧都不能有。夏子妍能躲就躲，躲不过就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不得罪她，她总不会找我麻烦。”
    “我怎么还能把家业败光了？我是回来给老头添堵的没错，但是家业还是要的。到时候我就是a市第一富婆，怎么可能吊死在季雨泽一棵树上。”
    宋依然头脑风暴了一波，很快想好了自己未来的计划，就像是已经想过无数次一样。
    还没规划完，宋依然就下了飞机。还没走出机场，就接到了谢璧君打来的电话。
    “妈妈。”
    “然然，你是今天到a市吗？”
    谢璧君早上起来莫名心慌，直觉让她想到了宋依然。因为时差，她醒的时候宋依然已经上飞机了。
    她立刻就买了回国的票，路上总是要耗时间的，所以特意选了宋依然落地后起飞的机票，守着时间准备联系宋依然。
    听到宋依然的声音时，松了一口气。
    “是啊，我已经到了。”
    “我现在在机场，准备回去。你住哪儿？要不要来我这儿住？”
    宋依然愣在原地，这些年她和妈妈的相处都透着一点尴尬。
    好，主要是因为她，性格别扭，总是能搞砸。
    宋依然浑然不觉地挠了挠头：“妈妈，我还是先住酒店。”
    谢璧君在宋依然看不见的地方皱起了眉：“住酒店？宋为怎么回事？宋家是要破产了吗，让女儿住酒店？”
    宋依然连忙解释：“我不想住家里，容易吵架 ”
    “你和我住，我不会打扰你的。”
    宋依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好啊。”
    谢璧君迅速安排好了一切：“妈妈现在就找人去接你，你在机场等一下好吗？”
    “好，我不急的。”
    宋依然的确不急，在机场找了家店吃东西。
    付钱的时候，宋依然微微心痛了一下。
    “好奇怪，我在机场吃东西的次数不多，但是也从来没觉得贵，今天为什么觉得这物价太高了？”
    宋依然不愿多想，很快抛到了脑后，大快朵颐起来，吃了几口停住了。
    “好奇怪啊，我吃饭怎么这么快？”
    以前她细嚼慢咽，现在虽然算不上狼吞虎咽，也是吃得很快。
    宋依然并不知道，这些是自己省吃俭用赶时间的后遗症。
    她拍拍自己的脸：“难道我已经不是我了？还是说作为觉醒的女配，我的人设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里，宋依然眼前一亮：“人设变了好啊，就是要变，剧情也得变，结局更要变。”
    宋依然非常满意，吃得更开心了。
    谢璧君给她发来消息：“然然，小姨一会儿去接你，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好的。”
    谢琬君接到姐姐的电话就出发去机场了，她和宋依然并不亲，但是也不讨厌宋依然。
    对于自己这个外甥女，谢琬君差不多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因为有好几年没见了。
    谢琬君还担心自己认不出来宋依然，幸好宋依然和谢璧君长得像，要是认错人真的太尴尬了。
    宋依然坐在车上和小姨两个人都在尽力地找话题的时候后悔不已：她到底是怎么把和亲戚的关系弄得这么糟糕的？
    “然然，这次回来不走了？”
    “不走了，准备回来上班。”
    “打算去宋为哪里吗？”
    宋依然偷偷看了谢琬君一眼，被抓包了。
    谢琬君忍俊不禁：“去他那里也没事啊，反正宋家早晚是你的，过去练手也好。”
    “是打算去天天在他眼前给他添堵。”
    谢琬君被宋依然逗笑：“你打算怎么添堵啊？”
    宋依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还挺会气人的。”
    “你倒是不谦虚。”
    “小姨，我妈要是知道我去那里上班，会不会生气？”
    “怎么可能。”谢琬君不假思索，“你妈很尊重你的，你看她什么时候强行要你做什么了？”
    “也是。”
    “你妈比你想的更在意你，只不过她生病那几年真的没有精力去照顾你，错过了几年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了。束手束脚的，怕自己做得不好。”
    宋依然低着头：“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每次都把事情搞砸。”
    谢琬君在红灯前停下，转头去看宋依然：“你妈妈的工作重心在a市，现在你也回来了，又是住在一起，慢慢来。”
    宋依然点点头：“好。”
    谢琬君想了想，还是提醒宋依然：“你不要再和以前一样总担心自己做错什么，那是你妈妈，做错了事情也没什么。只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才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犯错，以防因为错误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们是亲人，没必要在意这些。”
    宋依然听得一愣：“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我下意识地觉得我应该表现得完美。”
    “那多累啊。”
    宋依然不说话了，认真想着刚刚谢琬君说的那些。
    “在这方面你真的和你妈一模一样，我到时候也会跟你妈说的。”
    “谢谢你，小姨。”
    “别说这些，我们是一家人。”

 第152章 烟火气

    谢璧君的房子是两室一厅，觉得一个人住如果房子太大会空空荡荡的，她不喜欢。
    宋依然也很喜欢两室一厅，刚好够住。
    谢琬君帮宋依然把行李搬上去，录入她的指纹后就走了。
    “你妈出差也才一个礼拜，这些吃的喝的都没过期，你要想吃什么就再去超市买点。我还得回公司，就先走了。”
    “好，谢谢小姨了。”
    “别客气。”
    谢琬君走之后，宋依然把箱子打开，开始收拾。
    她的东西就两个箱子，回国前好好地进行了一次断舍离，把能舍的全舍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谢璧君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了，宋依然打着哈欠从冰箱里翻出来昨天去超市买的酸奶，还没撕开就听见了开门声。
    看见站在玄关的谢璧君，宋依然眼睛一酸，拿着酸奶的手不知道怎么放。
    “妈妈。”
    谢璧君松开行李箱，上前抱住宋依然。
    在飞机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宋依然从楼上跳下来，她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直接吓醒了。
    幸好只是一场梦。
    宋依然感觉到了谢璧君抱住她时的放松，不知道原因，但是本能地回抱。
    谢璧君放开了后看到宋依然手上的酸奶问：“然然，还没吃饭。”
    “还没，我刚刚才起床。”
    “那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
    宋依然看着谢璧君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想要拒绝：“妈妈，你在飞机上没睡好，先睡一觉。”
    谢璧君摇摇头：“我没事，你去换衣服。”
    宋依然没再坚持。
    谢璧君带宋依然去的是小区外的普通早餐店。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要么吃保姆做的，要么进那种看起来就高档的饭馆，应该没吃过这种路边的小店？”
    宋依然刚想点头，脑中却飞速地闪过了些什么。
    “我确实没吃过。”
    “那些店要顾及到不同地方人的口味，反而是这种小店更合我们本地人的胃口。”谢璧君想起宋依然刚回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很久没回来了，不知道口味变了没有。”
    宋依然笑眼弯弯：“变了也要变回来的，刚好适应一下。”
    点餐是谢璧君点的，这家店她是熟客。
    一屉小笼包、一碗炒粉、一碗拌面，宋依然选了拌面，谢璧君还给她夹了两筷子炒粉。
    宋依然尝了一口，除了有点辣之外简直完美：“好吃！”
    谢璧君又给她夹了个小笼包：“小笼包也好吃。”
    小笼包皮薄带汤，宋依然一口咬下去汤差点掉了。
    宋依然昨天睡得早，所以起得也早，来吃早餐的时间自然也早。
    她们没坐店里，坐在外面的桌子上，行人来来往往赶着上班或是上学，有人在店里吃早饭，也有人打包带走。
    宋依然见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提着豆浆，一边走一边吃包子。
    夏天的早晨并不热，反而挺凉快，谢璧君和宋依然吃的也不带汤，所以也不会吃得满头大汗。
    但是宋依然眼尖瞥见了店里面有个大叔一边喝汤一边擦汗。
    “好热闹啊。”
    谢璧君知道宋依然的意思，笑着点头：“是啊，我再忙也会在这条街上吃早点，人间烟火气本来就是稀松平常的。”
    宋依然觉得自己像井底之蛙：“我以前都没见过。”
    宋为觉得小吃街、夜市吃的不干净，不允许她去。
    宋依然最擅长的就是惹宋为生气，但是在这方面怎么也踩不到宋为的雷区，因为她没钱。
    谁能相信她表面上是有有钱人家的女儿实际上身上压根没钱。
    宋依然不缺钱，和她自己没钱花并不矛盾。
    至于出国就更孤僻了，完全不想和人打交道，除了非打交道不可之外。
    宋依然觉得，她是很有钱的人，同时也是很贫穷的人。
    “那从现在开始，等我时差倒好了，带你去夜市。”
    “好。”
    刚想到宋为，宋为就打电话过来了。
    “依然，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不回家，我和我妈住。”
    宋依然淡定地吃着小笼包。
    宋为的声音果然大了起来：“你不是说先住酒店吗？”
    “但是我妈说我可以和她住。”
    “我也说了，你回来我就让人把三楼都打扫好，你回来随便住哪个房间都行。但是你不，你说要住酒店。”
    宋依然客观陈述事实：“我确实是那样说的，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妈妈住。”
    “行，我不管你住在哪里，你总得来上班？”
    “我是ceo？”
    “对，你回来就是当ceo的。”
    “那先给我招个助理。”
    宋为和她谈条件：“你总得先来公司，助理还得你自己来挑。”
    宋依然果断地做好了决定：“我后天去。”
    “行。”
    宋为还想说什么，但是宋依然已经挂了电话。
    “你是ceo，那宋为是董事长？”
    宋依然摊手：“我就是个给他打工的。”
    “早晚你自己是老板。”
    宋依然笑嘻嘻地靠过去：“妈妈，你的工作室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谢璧君用手指把宋依然戳了回来：“你这个ceo是非当不可的，我那里自己能忙得过来，不给你增加负担。”
    宋依然托着下巴：“我的路早就被铺好了，不过经过我这几年的抗争，总算是给自己争来一点自由。其实我也可以不去的，但是把宋氏拱手让人，实在有点不甘心。”
    谢璧君说：“那就拿到自己手里，再说了，那本来就是你的。”
    “那是。”
    宋依然在家歇了两天，被谢璧君带出去吃吃喝喝，惬意得不行。
    第三天，不得不去上班了。
    宋依然还是想先招一个助理，招聘信息已经发出去了，她在筛选简历。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亲自做。”
    宋依然头也没抬：“毕竟是每天跟我一起工作的人，还是我亲力亲为比较好，不然我不放心。”
    宋为哼了一声出去了。
    宋依然现在的办公室是极简风，整体装修符合宋依然的审美，也就没再改。
    其他的暂时也都没问题，就缺一个助理。

 第153章 浠童

    宋依然把亲力亲为的口号喊出去了，就算每天的工作再多也得对招聘助理这件事把关。
    宋氏主要涉及房地产领域，建设和管理高端购物中心、写字楼、酒店等等，除此之外就是金融投资。
    总裁这个头衔听着好听，但是成天开会。
    宋为不放心宋依然一个人对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每次开会都来给她撑场子，秘书和助理也都借给她用。
    简历筛了一轮，总算到了面试。
    每个人宋依然都要提问。
    “当工作遇到瓶颈了，你是怎么处理的？”
    “之前有了解过总助这个岗位吗？”
    “你期待总助这个岗位能给你带来什么？”
    ……
    面试打分其实从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形象、言行举止都会影响第一印象，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自我介绍和回答。
    正当宋依然觉得并没有出彩的，第十个人敲门进来了。
    她叫浠童，姓氏能让人一下子就记住。
    简历很漂亮，大学刚毕业，三段实习经历都是拿得出手的，回答问题中规中矩，但是心理素质高，应该是目前最放松的了。
    宋依然同样问了个问题，浠童思考了一分多钟就开始回答。
    思路清晰，言语流畅。
    虽然宋依然觉得没有人并不会为了工作付出这么多，理解工作带来的各种不便，但是她就是说得能让人相信。
    这也算是一种本领。
    最后，浠童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宋依然叫住了她。
    “你会做饭吗？”
    话出口的瞬间，宋依然觉得空气僵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想问这个问题。
    浠童粲然一笑：“当然会，而且我的手艺很好的。”
    宋依然自暴自弃地想，看起来浠童并不觉得她是个不靠谱的老板。
    只是会议室里的这些人可能觉得她不靠谱。
    宋依然装作无事发生，淡定地点了一下头：“好的。”
    午夜梦回，宋依然还是觉得自己有病，莫名其妙问些什么问题啊。
    嗯，一定是因为被剧情影响了。
    宋依然安慰自己，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坐起来：“不是，我有病！”
    怕吵到谢璧君，捂住嘴又低声地说了一遍：“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精神状况都不好了，得给自己批个假。”
    宋为得知宋依然向她自己请假并成功了后迅速打了个电话：“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打工的？”
    “原来总裁是要向董事长请假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管整个公司，上班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都像你一样，我们公司都要倒闭了。”
    宋依然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他：“我在医院。”
    “你在医院干什么？生病了吗？医生怎么说？要不要家长过去？”
    宋依然哭笑不得：“只有小孩儿才要家长陪着。”
    “那你说你去医院干什么？”
    “确定一下我身体没问题。”想了想宋为是自己的上司，还是解释了一下，“今天的工作我看了，我下午回去来得及，大不了晚上加班，不会耽误的。”
    宋为连忙出声阻止：“别了，你歇一天，是我没考虑周全，你刚毕业哪里能接手强度这么大的工作。你没做完的我来做。”
    宋依然很惊讶，嘴比脑子快：“爸，你良心发现了？”
    宋为沉默了半晌，把电话挂了。
    宋依然生出一丝愧疚感。
    谢璧君的电话也很快打了过来：“你在哪个医院？”
    “妈妈，我没事。”
    “没事去什么医院？”
    宋依然无力地解释：“我真的没事。”
    “你之前一个人在国外，生病了也是这样自己撑着？”
    宋依然没想到谢璧君的思维发散速度比她还快，只能老实交代：“我是来体检的。看了一下今天的工作是最近一个星期最少的，下个星期还要出差，干脆在今天来体检了。”
    「早知道就不以权谋私了，后悔啊真的后悔。」
    “真的吗？”
    宋依然恨不得立刻开视频以手指天：“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到时候拿体检单回去给你看。”
    谢璧君这才勉强相信：“宋为大惊小怪，搞得我吓了一跳，真是的。”
    “妈妈，我天天和你住一起，有事哪里能瞒得住啊。”
    “也是，都怪宋为，我得打电话去说他。”
    宋依然没反对，都怪他手速太快。
    话说回来，她爸妈还真的在不该有默契的地方有默契。
    宋依然一上午做完了体检，体检单线上可以查询，有详细的数字也不担心看不懂，实在看不懂再问医生。
    虽然宋为说了给她批假，但是她还是回去上班了。
    确实是她钻空子了，人要是堕落起来很快的，尝到了甜头自然还想要更多甜头。
    再说，一般的打工人可没有自己这个条件啊。
    宋为也没想到宋依然还来上班。
    “不是放你假了？”
    “我说了我没事，你还惊动我妈，这不是来给你看看，我身体好着呢。”
    宋为刚被谢璧君劈头盖脸指责了一顿，对宋依然也没好气：“没事跑医院去，也不说清楚，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真的真的真的！我回来上班了。”
    宋为叫住带着文件准备走的宋依然：“你助理选好没？”
    “选好了，打算招浠童。”
    宋为不解：“这里面明明有比她更优秀的人。”
    宋依然扭头看着李秘书，话却是向着宋为：“我记得你没去啊。”
    “你看他做什么？是我问的，他只是汇报工作。”
    宋依然言简意赅：“我觉得浠童最合适，就这样。”
    宋为还在争取：“学历不是最好的，实习经历也不是最佳的。”
    宋依然开玩笑：“她会做饭。”
    宋为被宋依然的话一噎：“你……会做饭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不是找保姆，会做饭有什么用。”
    宋依然认真道：“会做饭单看确实没什么，但是她的综合能力是最强的，心态就胜过了很多人。我要招助理，以后是要跟着我出去谈合作的，浠童是锦上添花的存在。所以，我的助理就是浠童。”
    她笑着看向李秘书：“和浠童联系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实习。”

 第154章 助理到岗

    浠童隔天就来上班了。
    “你主要负责会议记录、发言稿、开会文件、出差订票事务，还要陪同出差以及简单的商务对接。另外就是，我会给你一个邮箱，公司所有人都可以给你发邮件，如果是举报之类的直接发给我，要是无用邮件发给上级领导，让上级领导处理。”
    宋依然知道这件事情很麻烦，所以说得非常清楚：“我是要在下周例会上说的，计划是层层反映，但是很难保证可以反映到我这里来，所以需要有一个渠道在上级领导没有再往上反映的情况下直接反映到我这里。内容没有限制，唯一的要求就是与公司有关。”
    浠童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我听明白了，宋总，既然是下周例会的内容，那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开会文件。”
    宋依然很惊喜，浠童真是天选打工人，还以为她要下个星期才能来上班，没想到这么快，接受能力还这么强。
    “不急，李秘书先带你去熟悉各部门。当然，今天记不住也没事，以后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好。”
    李秘书带着浠童出去后，宋依然愉快地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
    宋依然记得，宋氏破产不仅仅是因为季雨泽，内部也有不少原因。
    现在，她就是要让所有员工都积极反映意见和建议，并且可以直接跨过领导进行举报，那些祸害宋氏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宋依然记得财务部长蔡言裕当时性骚扰被好几个女员工一起曝光的时候自己干的那些破事也被爆料了，宋氏挂在热榜上被骂了好几天。
    她上任以来给蔡言裕找了不少活，还让李秘书、林助理有事没事去财务部，希望他能安分到有人发举报邮件的那天。
    至于宋依然自己，她一定洁身自好并且以身作则，争取带着宋氏再上一个台阶，打宋为的脸同时让董事会对她心服口服，再也不给她找事。
    说到宋为，自从知道宋依然确定招浠童为助理后就让把林助理叫了回去，但是把李秘书留下了。
    “李秘书跟着我很多年了，对于公司的管理，他比你要强，有他在，很多事情都能事半功倍。浠童你觉得她有潜力，但是也要时间培养，让李秘书多教教她。”
    宋依然应下了。
    她觉得宋为好像真的良心发现了，难道也是因为她改变了剧情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过去的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
    浠童貌似是个自来熟，上班第二天就如鱼得水，还给宋依然带了甜点。
    “宋总，这是我自己做的。”
    宋依然淡定地点了一下头，在浠童出去后拆开尝了一口。
    松软可口，奶油也不腻，巧克力碎是带着苦味的香。
    可恶，浠童不仅会做饭，还会做甜点，要不问问浠童愿不愿意当厨师，她出另外的价钱。
    算了，应该没人会想在下班时间还给老板打第二份工。
    浠童做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宋依然的反应，果然还是那个傲娇的宿主。
    浠童就是宋依然曾经绑定的系统，由于工作出色，获得了自主选择的奖励。
    想到宋依然给她画过的饼，她选择了宋依然所在的世界。
    尽管宋依然暂时不知道她是谁。
    沈川也在这个世界，他多次在宋依然下线关头才想起前尘往事，这次总算是拥有全部的记忆了。
    他始终知道宋依然是一个人，这次自然也是为了宋依然而来的。
    在这个世界，浠童和沈川是好友，因为那些共同的记忆。
    宋依然在飞机上接收剧情的时候，他们的人生正在倍速发展。在宋依然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拥有了完整的身份和成长经历。
    浠童去应聘时知道宋依然不会记得她，但是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会在人自身留下痕迹。
    她知道宋依然的性格，自然明白她会青睐怎样的人。
    浠童能保证简历可以让自己进面试，在面试中，她可以让宋依然对她满意。
    她承认走了捷径，但是不认为自己的能力会在工作中不称职。
    沈川问起宋依然，浠童想了想，告诉他：“她只是不记得我们，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同。”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会想起来。”
    “可能会想起来，也可能不会想起来。可能明天就想起来了，也可能拥有想不起来。”
    浠童拍了拍沈川的肩：“有缘自会相见，如果一个世界算成一世，你们已经有九世的缘分了，不会轻易断的。”
    沈川叹了口气：“这是我硬要来的缘分，这次可没什么注定了。”
    浠童托腮：“而且你还学历史，现在当历史老师，我很难想得出来一个总裁怎么和历史老师有交点。”
    “调剂到历史了。”
    “你明明也很喜欢，所以还是保了本专业。”
    “是啊，的确很喜欢。”
    浠童耸肩：“那你就指望我和依然的关系能早点突飞猛进，让你顺其自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是是是，全靠您了。”
    浠童的确和宋依然的关系突飞猛进了，出差她和宋依然住一间房——套房。
    不过浠童没注意到，这家酒店的老板是季雨泽他爸。
    当宋依然和季雨泽在电梯遇见的时候，浠童悄无声息地缩到了角落。
    没办法，宋依然的眼神像是要刀了她。
    季雨泽看见宋依然很是惊喜：“听说你一回国就接手公司了，一直都见不到你人。”
    宋依然礼貌地微笑：“太忙了，最近都在公司，我妈都说见不到我人。”
    话虽然夸张了点，但是她忙可不是假的。
    “刚好碰见，下个月十七，奶奶七十大寿，等请帖发到记得来。”

 第155章 修罗场？不存在的

    季雨泽的奶奶是季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宋依然的人。
    他的父母看中的是宋氏，他在宋依然和夏子妍之间犹豫不决。
    只有奶奶是真心对宋依然好。
    宋依然想起她得知的剧情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利用这份感情。
    所以，后来奶奶总算是认清了她，也被夏子妍打动。
    但是现在，宋依然不可能会推掉奶奶七十大寿的邀请。
    季雨泽也就是拿准了她不会，才能这么肯定。
    宋依然微笑着点头：“奶奶七十大寿，我肯定是要去的。”
    季雨泽半是抱怨地开玩笑：“你还真是一走就不联系我了。”
    宋依然摆事实讲道理：“我和奶奶可是视频过，只不过你每次都躲开。而且，我是出国又不是去天国，你怎么可能联系不到我？”
    季雨泽不说话了。
    幸好尴尬不了多久，电梯到一楼了。
    浠童深呼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但是气呼到一半，看到了电梯门外的夏子妍，硬生生卡住了。
    「修罗场？」
    宋依然一看到夏子妍就知道她是谁了，两个人确实有点像，说不出来是哪里像，但就是给人的感觉像。
    看季雨泽没动，宋依然先出了电梯，浠童紧跟着出来了。
    季雨泽向夏子妍介绍着宋依然：“这位是宋董的千金、宋氏新上任的总裁，宋依然。”
    宋依然嘴角一撇：好幼稚，明明知道她和宋为关系不好还非要在“宋董的千金”这几个字上咬得重，非得给她找不痛快。
    “这是我的助理夏子妍，两家有生意往来，以后还会见面。”
    宋依然想了想，也是。
    “忘了给你介绍我的助理，浠童。”
    宋依然说完给浠童使了个眼色，浠童立刻理解到了宋依然的意思。
    “宋总，我们得出发了。”
    宋依然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我们也得走了。”
    一上车，宋依然拍拍浠童的肩膀：“心有灵犀啊。”
    订到季雨泽家的酒店也不能怪浠童，她又不知道剧情，只知道什么酒店评价好。
    浠童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刚进电梯时宋依然的死亡视线忽略不提：“宋总，下次是不订这个酒店了吗？”
    “没事，住着还舒服。”宋依然觉得自己不可能运气差到每次住酒店都能碰见季雨泽。
    另一头，季雨泽和夏子妍在车上双双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季雨泽是生气。
    凭什么宋依然说走就走，他当时都追去机场放狠话了她还是要走，明明知道他生气也不主动联系他，过年都不回家！
    虽然有寄礼物，但是所有人都有礼物。
    好气，虽然宋依然对他而言是特殊的，但是好像对于她来说，他却没什么特殊的。
    宋依然要是知道季雨泽别扭的是这些，恐怕连话都不想说。
    夏子妍心情很复杂。
    她以前和季雨泽出席过一些宴会，也知道宋依然这个人。
    “你有没有发现，她和宋依然有点像？”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宋依然前两天的照片我还点赞了。她们确实是像。”
    “难怪啊，季雨泽和宋依然闹的矛盾还没好呢？”
    “谁知道啊，闹矛盾不也是我们私下猜的吗。”
    “私下猜的又怎么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有九成啊。他们俩关系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结果宋依然出国就没了互动，我们这种关系一般的都会去给她社交平台点赞，但是季雨泽可从来没有。”
    “宋依然刚出国那段时间，季雨泽挺消沉的，还不能在他面前提宋依然。”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当然是真的。”
    ……
    这是夏子妍第一次听到“宋依然”这个名字，她不敢去确定这些话的真假，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人一旦上了心，生活中处处都是线索。
    她见过季雨泽浏览一个人的主页但是没关注也不点赞。
    季雨泽置顶的人里就有宋依然，后面加了备注——不回来就拉黑。
    还有太多因为她不了解宋依然也不知道他们以前的事情而无法确定是不是和宋依然有关的点滴。
    夏子妍的余光看向季雨泽，他也在想事情，大概率是在想和宋依然有关的事情。
    她不知道季雨泽对她的照顾是不是真的和她无意间听到的一样，是因为她和宋依然像，还是说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
    夏子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宋依然谈完合作就赶回了a市，开会告诉大家那件她上次和浠童谈的事情。
    自然是有人反对的，但是宋依然以强硬的态度表示从今日起实施。
    宋依然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在蔡言裕身上多停了几秒钟。
    刚刚蔡言裕的反对声音挺大的，没关系，她就是要拿他来开刀。
    散会后，宋依然告诉浠童：“你这几天的工作会很累，应该有不少邮件，有困难告诉我。”
    “你会帮我吗？”
    宋依然点点头：“我要是有空肯定会帮你看的，但是没空就只能你自己努力了。”
    浠童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宋总，你的日程都是我安排的，你是没空看这些邮件的。”
    “你说得对，那我也没办法了，给你发奖金。”
    浠童一扫愁容：“没问题，宋总，相信我，我肯定可以完成任务。”
    果然如宋依然所料，浠童收到的第一封举报信就是举报蔡言裕性骚扰。
    宋依然让浠童把相关的邮件全部整理好，还有员工提供的证据，同时让李秘书去调监控。
    总之，蔡言裕必须走。

 第155章 修罗场？不存在的

    季雨泽的奶奶是季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宋依然的人。
    他的父母看中的是宋氏，他在宋依然和夏子妍之间犹豫不决。
    只有奶奶是真心对宋依然好。
    宋依然想起她得知的剧情里，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利用这份感情。
    所以，后来奶奶总算是认清了她，也被夏子妍打动。
    但是现在，宋依然不可能会推掉奶奶七十大寿的邀请。
    季雨泽也就是拿准了她不会，才能这么肯定。
    宋依然微笑着点头：“奶奶七十大寿，我肯定是要去的。”
    季雨泽半是抱怨地开玩笑：“你还真是一走就不联系我了。”
    宋依然摆事实讲道理：“我和奶奶可是视频过，只不过你每次都躲开。而且，我是出国又不是去天国，你怎么可能联系不到我？”
    季雨泽不说话了。
    幸好尴尬不了多久，电梯到一楼了。
    浠童深呼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但是气呼到一半，看到了电梯门外的夏子妍，硬生生卡住了。
    「修罗场？」
    宋依然一看到夏子妍就知道她是谁了，两个人确实有点像，说不出来是哪里像，但就是给人的感觉像。
    看季雨泽没动，宋依然先出了电梯，浠童紧跟着出来了。
    季雨泽向夏子妍介绍着宋依然：“这位是宋董的千金、宋氏新上任的总裁，宋依然。”
    宋依然嘴角一撇：好幼稚，明明知道她和宋为关系不好还非要在“宋董的千金”这几个字上咬得重，非得给她找不痛快。
    “这是我的助理夏子妍，两家有生意往来，以后还会见面。”
    宋依然想了想，也是。
    “忘了给你介绍我的助理，浠童。”
    宋依然说完给浠童使了个眼色，浠童立刻理解到了宋依然的意思。
    “宋总，我们得出发了。”
    宋依然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我们也得走了。”
    一上车，宋依然拍拍浠童的肩膀：“心有灵犀啊。”
    订到季雨泽家的酒店也不能怪浠童，她又不知道剧情，只知道什么酒店评价好。
    浠童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刚进电梯时宋依然的死亡视线忽略不提：“宋总，下次是不订这个酒店了吗？”
    “没事，住着还舒服。”宋依然觉得自己不可能运气差到每次住酒店都能碰见季雨泽。
    另一头，季雨泽和夏子妍在车上双双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季雨泽是生气。
    凭什么宋依然说走就走，他当时都追去机场放狠话了她还是要走，明明知道他生气也不主动联系他，过年都不回家！
    虽然有寄礼物，但是所有人都有礼物。
    好气，虽然宋依然对他而言是特殊的，但是好像对于她来说，他却没什么特殊的。
    宋依然要是知道季雨泽别扭的是这些，恐怕连话都不想说。
    夏子妍心情很复杂。
    她以前和季雨泽出席过一些宴会，也知道宋依然这个人。
    “你有没有发现，她和宋依然有点像？”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宋依然前两天的照片我还点赞了。她们确实是像。”
    “难怪啊，季雨泽和宋依然闹的矛盾还没好呢？”
    “谁知道啊，闹矛盾不也是我们私下猜的吗。”
    “私下猜的又怎么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有九成啊。他们俩关系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结果宋依然出国就没了互动，我们这种关系一般的都会去给她社交平台点赞，但是季雨泽可从来没有。”
    “宋依然刚出国那段时间，季雨泽挺消沉的，还不能在他面前提宋依然。”
    “真的假的，这么夸张？”
    “当然是真的。”
    ……
    这是夏子妍第一次听到“宋依然”这个名字，她不敢去确定这些话的真假，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人一旦上了心，生活中处处都是线索。
    她见过季雨泽浏览一个人的主页但是没关注也不点赞。
    季雨泽置顶的人里就有宋依然，后面加了备注——不回来就拉黑。
    还有太多因为她不了解宋依然也不知道他们以前的事情而无法确定是不是和宋依然有关的点滴。
    夏子妍的余光看向季雨泽，他也在想事情，大概率是在想和宋依然有关的事情。
    她不知道季雨泽对她的照顾是不是真的和她无意间听到的一样，是因为她和宋依然像，还是说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
    夏子妍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宋依然谈完合作就赶回了a市，开会告诉大家那件她上次和浠童谈的事情。
    自然是有人反对的，但是宋依然以强硬的态度表示从今日起实施。
    宋依然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在蔡言裕身上多停了几秒钟。
    刚刚蔡言裕的反对声音挺大的，没关系，她就是要拿他来开刀。
    散会后，宋依然告诉浠童：“你这几天的工作会很累，应该有不少邮件，有困难告诉我。”
    “你会帮我吗？”
    宋依然点点头：“我要是有空肯定会帮你看的，但是没空就只能你自己努力了。”
    浠童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宋总，你的日程都是我安排的，你是没空看这些邮件的。”
    “你说得对，那我也没办法了，给你发奖金。”
    浠童一扫愁容：“没问题，宋总，相信我，我肯定可以完成任务。”
    果然如宋依然所料，浠童收到的第一封举报信就是举报蔡言裕性骚扰。
    宋依然让浠童把相关的邮件全部整理好，还有员工提供的证据，同时让李秘书去调监控。
    总之，蔡言裕必须走。

 第156章 开除

    照常是例会，不过这次财务部部长没出席。
    李秘书和浠童两个人加班加点把所有的证据整理好，直接报警，然后通知人事部门辞退蔡言裕。
    浠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材料，宋依然看着在坐的众人的表情变化，只觉得精彩。
    很快就有人提问，是市场部的齐经理：“宋总，这是？”
    宋依然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环视会议室内的所有人：“今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大家，蔡言裕不再是宋氏的员工，对于他的职场性骚扰行为，公司已经掌握大量证据并且报警。”
    “宋总，这不是在开玩笑？”
    宋依然屈指在桌上叩了两下：“难不成我报假警？而且还伪造了证据？”
    “同事之间关系好，开个玩笑又能怎么样？蔡部长平时可能是想拉近和大家的距离，这个年代了，没必要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大家都是同事，也没必要隔那么远，挨着碰着一下也说明不了什么。蔡部长都有两个孩子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宋依然简直想笑。
    有时候受害者忍气吞声就是因为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才导致对方变本加厉。
    但其实任何以言语或肢体，做出有关性暗示的行为，使得骚扰对象在心理上产生不安、疑虑、恐惧、困扰、担心等情况，均属性骚扰。
    宋依然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替蔡言裕辩解的人，但笑意不达眼底：“齐经理很了解蔡言裕啊，这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不会是交流过心得？”
    齐经理不再说话。
    “宋氏不会容忍违法乱纪的人，蔡言裕被辞退，辞退原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希望各位员工引以为戒。”宋依然像是刚想起来，“对了，蔡言裕可能会被拘留几天，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拘留。”
    有人觉得宋依然做得太绝：“蔡言裕以后估计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了，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宋依然微笑地对着他开口：“既然如此，你把你工资送他。”
    鸦雀无声，浠童好不容易忍住笑，不然要是笑出声她上星期加班的奖金肯定没了。
    宿主总体上来说是个好人，但是，也不是完全的好人。
    这是她多年以来确定得不能再确定的事情。
    “有人觉得我做得过分，那就帮蔡言裕养家糊口。要是真愿意，我再来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当然，肯定是不过分的。做事之前要考虑后果，要不然把法律当摆设吗？”
    宋依然不想再浪费口舌：“财务部部长现在空出来了，星期三之前确定人选。”
    蔡言裕被辞退最喜闻乐见的当然是财务部的，在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很快就被发到了网上。
    ［《性骚扰的上司被开除了》
    最近公司换了个新领导，直接把我们部门性骚扰的部长开除了，还报了警，听说是吃上国家饭了。
    补充：部长其实是有点关系的，所以之前虽然也有新领导说的反映途径，但是没什么用。可是耐不住新领导的背景更强啊，举报信是直接发总助邮箱的，总助也会每封都看，因为回复了，浅浅心疼总助一秒钟，工作量挺大的。
    再次补充：新领导确实是有背景，但是人家是真的有能力，不是每个人毕业接手公司就能管好公司的，她不是那种混日子的富二代。
    再再补充：不是错字，总裁是女生，可能因为是女生，所以更能意识到女生的一些困难。听说有人还觉得总裁做得太过分，可是性骚扰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去维权的事情，很多人都会说算了算了，和稀泥，但是她是真的有行动。而且，自从总裁上任后，开始发卫生费了。］
    浠童作为一个合格的总助，自然是看到了这篇帖子，迅速拿给宋依然看了。
    “宋总，下面夸你的挺多的。”
    “这个平台女性用户多，性骚扰很多女生都遭遇过，但是未必得到了公平的解决方式，所以才会共情。”
    浠童看到了好几条问公司名的评论，问：“需要说明是我们公司吗？”
    宋依然摇头：“网友神通广大，真想找肯定能知道是我们公司，要是自己跳出来认领，说不定会沾上作秀的嫌疑。”
    她顿了顿：“而且，我不想拿这件事来谋名声。”
    “好。”
    浠童刚准备出去，宋依然叫住她：“许蕴景什么时候来报到？”
    “她今天的飞机，明天到。”
    “行，明天必须来。”
    宋依然是在为难财务部部长应该是谁的时候想起许蕴景的，她虽然现在无名无姓，但是后面可是个重要角色。
    关键是，她是财务，一个优秀的财务，绝对有能力让财务部的样貌焕然一新。
    虽然她是季雨泽公司的，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她是宋氏子公司的。
    宋依然觉得，以后跳槽就跳槽，先调来当财务部长。
    好巧不巧，许蕴景请了一星期事假，拖了几天，这才到a市。
    能解宋依然的燃眉之急，晚个几天算什么。
    确定了许蕴景明天会来报到，宋依然轻松了许多，搜出刚刚浠童给她看的帖子。
    果然大多数人都是在表示对乳腺很友好，难免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小题大做。”
    “呃呃呃，这点事情就报警？”
    “警察：一天天的破事真多。”
    “抛开事情不谈，总裁就是很过分啊，这种事情明明可以协商解决的，非要报警。”
    ……
    当然都被怼了。

 第156章 开除

    照常是例会，不过这次财务部部长没出席。
    李秘书和浠童两个人加班加点把所有的证据整理好，直接报警，然后通知人事部门辞退蔡言裕。
    浠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材料，宋依然看着在坐的众人的表情变化，只觉得精彩。
    很快就有人提问，是市场部的齐经理：“宋总，这是？”
    宋依然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环视会议室内的所有人：“今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大家，蔡言裕不再是宋氏的员工，对于他的职场性骚扰行为，公司已经掌握大量证据并且报警。”
    “宋总，这不是在开玩笑？”
    宋依然屈指在桌上叩了两下：“难不成我报假警？而且还伪造了证据？”
    “同事之间关系好，开个玩笑又能怎么样？蔡部长平时可能是想拉近和大家的距离，这个年代了，没必要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大家都是同事，也没必要隔那么远，挨着碰着一下也说明不了什么。蔡部长都有两个孩子了，他不是这样的人。”
    宋依然简直想笑。
    有时候受害者忍气吞声就是因为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才导致对方变本加厉。
    但其实任何以言语或肢体，做出有关性暗示的行为，使得骚扰对象在心理上产生不安、疑虑、恐惧、困扰、担心等情况，均属性骚扰。
    宋依然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替蔡言裕辩解的人，但笑意不达眼底：“齐经理很了解蔡言裕啊，这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不会是交流过心得？”
    齐经理不再说话。
    “宋氏不会容忍违法乱纪的人，蔡言裕被辞退，辞退原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希望各位员工引以为戒。”宋依然像是刚想起来，“对了，蔡言裕可能会被拘留几天，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是拘留。”
    有人觉得宋依然做得太绝：“蔡言裕以后估计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了，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宋依然微笑地对着他开口：“既然如此，你把你工资送他。”
    鸦雀无声，浠童好不容易忍住笑，不然要是笑出声她上星期加班的奖金肯定没了。
    宿主总体上来说是个好人，但是，也不是完全的好人。
    这是她多年以来确定得不能再确定的事情。
    “有人觉得我做得过分，那就帮蔡言裕养家糊口。要是真愿意，我再来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当然，肯定是不过分的。做事之前要考虑后果，要不然把法律当摆设吗？”
    宋依然不想再浪费口舌：“财务部部长现在空出来了，星期三之前确定人选。”
    蔡言裕被辞退最喜闻乐见的当然是财务部的，在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很快就被发到了网上。
    ［《性骚扰的上司被开除了》
    最近公司换了个新领导，直接把我们部门性骚扰的部长开除了，还报了警，听说是吃上国家饭了。
    补充：部长其实是有点关系的，所以之前虽然也有新领导说的反映途径，但是没什么用。可是耐不住新领导的背景更强啊，举报信是直接发总助邮箱的，总助也会每封都看，因为回复了，浅浅心疼总助一秒钟，工作量挺大的。
    再次补充：新领导确实是有背景，但是人家是真的有能力，不是每个人毕业接手公司就能管好公司的，她不是那种混日子的富二代。
    再再补充：不是错字，总裁是女生，可能因为是女生，所以更能意识到女生的一些困难。听说有人还觉得总裁做得太过分，可是性骚扰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去维权的事情，很多人都会说算了算了，和稀泥，但是她是真的有行动。而且，自从总裁上任后，开始发卫生费了。］
    浠童作为一个合格的总助，自然是看到了这篇帖子，迅速拿给宋依然看了。
    “宋总，下面夸你的挺多的。”
    “这个平台女性用户多，性骚扰很多女生都遭遇过，但是未必得到了公平的解决方式，所以才会共情。”
    浠童看到了好几条问公司名的评论，问：“需要说明是我们公司吗？”
    宋依然摇头：“网友神通广大，真想找肯定能知道是我们公司，要是自己跳出来认领，说不定会沾上作秀的嫌疑。”
    她顿了顿：“而且，我不想拿这件事来谋名声。”
    “好。”
    浠童刚准备出去，宋依然叫住她：“许蕴景什么时候来报到？”
    “她今天的飞机，明天到。”
    “行，明天必须来。”
    宋依然是在为难财务部部长应该是谁的时候想起许蕴景的，她虽然现在无名无姓，但是后面可是个重要角色。
    关键是，她是财务，一个优秀的财务，绝对有能力让财务部的样貌焕然一新。
    虽然她是季雨泽公司的，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她是宋氏子公司的。
    宋依然觉得，以后跳槽就跳槽，先调来当财务部长。
    好巧不巧，许蕴景请了一星期事假，拖了几天，这才到a市。
    能解宋依然的燃眉之急，晚个几天算什么。
    确定了许蕴景明天会来报到，宋依然轻松了许多，搜出刚刚浠童给她看的帖子。
    果然大多数人都是在表示对乳腺很友好，难免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小题大做。”
    “呃呃呃，这点事情就报警？”
    “警察：一天天的破事真多。”
    “抛开事情不谈，总裁就是很过分啊，这种事情明明可以协商解决的，非要报警。”
    ……
    当然都被怼了。

 第157章 小有热度

    网友神通广大，很快就知道了楼主的公司。
    顺藤摸瓜，摸到了公司旗下商场等等的官方账号和宋依然的社交账号。
    宋依然收到了成百上千的留言。
    本来应该没这么多的，但是因为原帖中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导致更多的人怒怼，增加了热度。
    很多人在帖子底下说出自己的经历，得到来自天南海北的素不相识的网友的回复。
    或是夸赞：
    “姐妹好棒！”
    “爽文！”
    “大女人就是蒂。”
    “啊啊啊姐妹你好酷，就应该让对方得到教训。”
    ……
    或是安慰：
    “你已经很勇敢了，是公司的问题。”
    “这种公司也没必要待下去。”
    “宝你的福气在后面。”
    “抱抱。”
    ……
    无论是浠童还是宋依然，两个人都收藏了帖子，会在没事的时候翻评论区。
    那些低俗下流的玩笑、不怀好意的动手动脚，不应该让女性难堪，而应该成为罪证。
    宋依然账号下的评论也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评论，结果自然是一样的。
    “真搞不懂他们，明明知道会被怼，还是要彰显一下自己与众不同的清醒。”
    浠童的嘴毒：“要么就是他们也是蔡言裕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可能在现实生活中都没人搭理所以在网上找存在感。”
    宋依然补充：“这种洗白性骚扰的人还有可能就是单纯的又蠢又坏。”
    “别看这些呗，看看其他人发的简历。”
    浠童说的是很多人在宋依然账号下做的自我介绍，最后加一句“还招人吗”。
    “宋总，我会计专业的，该有的证我都有，财务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洁身自好，绝对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法务部缺人吗？某985本硕，法考已过，在xx律所实习过。”
    “我可以去当文秘，帮总助回邮件。”
    “简历”不少，但是也有歪楼的。
    “统统闪开，让我来。宋总，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虽然还没见过，但是我确定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宋总，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三种尺，直尺，三角尺，还有i love you very uch。”
    “现在开始我是猪八戒 你知道是哪八戒吗 戒骄戒躁戒烟戒酒你知道剩下的四戒是什么吗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给你个机会得到我，对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我承认你的小花招成功勾引到我了，放在以前我是不会看上你的，你在克制对我的喜欢是，你就是口是心非，眼神是骗不了人，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hi 美女！（漂移尾甩?停车）（摘墨镜）（叼着瑰玫?花闪亮登场）（被自己前以?乱丢的裤子绊倒）（急中生智踩裤着?子滑行）（托腮）（扶额）（总边之?滑边行边摆很了?多pose）（精送准?出玫瑰花）（挑眉）（k）（踩裤着?子划走）”
    “我为你戒掉了烟，剃掉了♂?头上的莫西干，如今换来的却是你对我善良的欺骗，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却把我伤的遍体鳞伤，我是被拆散的鸳鸯，我的世界已经绝望??，家人们老铁们请给我一点力量”。
    宋依然朝浠童招手，问：“网友一直都这么有才吗？”
    浠童还没看到内容就看见一堆表情，笑得不行：“网友就是这么有才。”
    “话说，我们还在招人？”
    “是啊，可能最近hr要辛苦了，因为这波流量应该会带来很多简历。”
    宋依然支着脑袋：“许蕴景怎么样？”
    浠童用一个成语概括：“如鱼得水。”
    宋依然得意地挑眉：“我是眼光真好啊。”
    别人不知道，浠童清楚得很，宋依然是靠剧情挖到宝的，但还是对宋依然竖起了大拇指：“宋总慧眼识珠。”
    宋依然勾勾手：“对啊，你也是我一眼就看见的珍珠。”
    这话让浠童微愣了一下，笑逐颜开：“宋总慧眼，我现在就去干活，报答宋总的知遇之恩。”
    宋依然忍俊不禁：“去。”
    浠童觉得，她和宋依然的相处不自觉间又成了以前系统和宿主的相处，熟悉又自然。
    “人还是那个人，就算没有记忆也是那个人。”
    宋依然让宋氏小小地火了一把，之前觉得宋依然对蔡言裕太过苛责的人也哑火了。
    偏偏宋依然看上的许蕴景的能力不比蔡言裕差，甚至比他强，没几天就把蔡言裕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了。
    蔡言裕被拘留了五天，出来时宋氏性骚扰事件的热度还没过，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事件的主角。
    走在路上，蔡言裕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一定是在谈那件事，一定是在说自己！
    蔡言裕恨死宋依然了。
    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不就是碰了几下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少块肉。
    要不是宋依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惨。
    都怪宋依然，是她害的自己。
    现在他工作没了，名声也败坏了，家里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老婆和他吵架，儿子女儿都不和他说话。
    凭什么呢？
    老婆是靠自己养着的，平时也不工作，就在家里照顾小孩，小孩还要读一天书，能照顾多久？做做家务而已，有什么累的。都成黄脸婆了，还好意思怪他拈花惹草？
    儿子女儿也是没良心的，平时他对他们多好，结果呢？对他连话都不肯说了。
    蔡言裕气得把儿子打了一顿，儿子哇哇大哭着说讨厌他，女儿也吓得直哭，老婆冲出来骂他只知道对着自己家里人犯横。
    他扔掉棍子：“你们都是白眼狼，平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现在遇到了事还成天给老子找不痛快！还有我舅舅，狗屁舅舅，完全不帮我。你说我只知道犯横是？我告诉你们，我迟早要找那个贱人算账。害了我她也别想好过。”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你还要把我们这个家搞成什么样子？别再乱来了。”

 第157章 小有热度

    网友神通广大，很快就知道了楼主的公司。
    顺藤摸瓜，摸到了公司旗下商场等等的官方账号和宋依然的社交账号。
    宋依然收到了成百上千的留言。
    本来应该没这么多的，但是因为原帖中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导致更多的人怒怼，增加了热度。
    很多人在帖子底下说出自己的经历，得到来自天南海北的素不相识的网友的回复。
    或是夸赞：
    “姐妹好棒！”
    “爽文！”
    “大女人就是蒂。”
    “啊啊啊姐妹你好酷，就应该让对方得到教训。”
    ……
    或是安慰：
    “你已经很勇敢了，是公司的问题。”
    “这种公司也没必要待下去。”
    “宝你的福气在后面。”
    “抱抱。”
    ……
    无论是浠童还是宋依然，两个人都收藏了帖子，会在没事的时候翻评论区。
    那些低俗下流的玩笑、不怀好意的动手动脚，不应该让女性难堪，而应该成为罪证。
    宋依然账号下的评论也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评论，结果自然是一样的。
    “真搞不懂他们，明明知道会被怼，还是要彰显一下自己与众不同的清醒。”
    浠童的嘴毒：“要么就是他们也是蔡言裕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可能在现实生活中都没人搭理所以在网上找存在感。”
    宋依然补充：“这种洗白性骚扰的人还有可能就是单纯的又蠢又坏。”
    “别看这些呗，看看其他人发的简历。”
    浠童说的是很多人在宋依然账号下做的自我介绍，最后加一句“还招人吗”。
    “宋总，我会计专业的，该有的证我都有，财务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洁身自好，绝对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法务部缺人吗？某985本硕，法考已过，在xx律所实习过。”
    “我可以去当文秘，帮总助回邮件。”
    “简历”不少，但是也有歪楼的。
    “统统闪开，让我来。宋总，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虽然还没见过，但是我确定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宋总，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三种尺，直尺，三角尺，还有i love you very uch。”
    “现在开始我是猪八戒 你知道是哪八戒吗 戒骄戒躁戒烟戒酒你知道剩下的四戒是什么吗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给你个机会得到我，对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我承认你的小花招成功勾引到我了，放在以前我是不会看上你的，你在克制对我的喜欢是，你就是口是心非，眼神是骗不了人，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hi 美女！（漂移尾甩?停车）（摘墨镜）（叼着瑰玫?花闪亮登场）（被自己前以?乱丢的裤子绊倒）（急中生智踩裤着?子滑行）（托腮）（扶额）（总边之?滑边行边摆很了?多pose）（精送准?出玫瑰花）（挑眉）（k）（踩裤着?子划走）”
    “我为你戒掉了烟，剃掉了♂?头上的莫西干，如今换来的却是你对我善良的欺骗，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却把我伤的遍体鳞伤，我是被拆散的鸳鸯，我的世界已经绝望??，家人们老铁们请给我一点力量”。
    宋依然朝浠童招手，问：“网友一直都这么有才吗？”
    浠童还没看到内容就看见一堆表情，笑得不行：“网友就是这么有才。”
    “话说，我们还在招人？”
    “是啊，可能最近hr要辛苦了，因为这波流量应该会带来很多简历。”
    宋依然支着脑袋：“许蕴景怎么样？”
    浠童用一个成语概括：“如鱼得水。”
    宋依然得意地挑眉：“我是眼光真好啊。”
    别人不知道，浠童清楚得很，宋依然是靠剧情挖到宝的，但还是对宋依然竖起了大拇指：“宋总慧眼识珠。”
    宋依然勾勾手：“对啊，你也是我一眼就看见的珍珠。”
    这话让浠童微愣了一下，笑逐颜开：“宋总慧眼，我现在就去干活，报答宋总的知遇之恩。”
    宋依然忍俊不禁：“去。”
    浠童觉得，她和宋依然的相处不自觉间又成了以前系统和宿主的相处，熟悉又自然。
    “人还是那个人，就算没有记忆也是那个人。”
    宋依然让宋氏小小地火了一把，之前觉得宋依然对蔡言裕太过苛责的人也哑火了。
    偏偏宋依然看上的许蕴景的能力不比蔡言裕差，甚至比他强，没几天就把蔡言裕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了。
    蔡言裕被拘留了五天，出来时宋氏性骚扰事件的热度还没过，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事件的主角。
    走在路上，蔡言裕觉得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一定是在谈那件事，一定是在说自己！
    蔡言裕恨死宋依然了。
    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不就是碰了几下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少块肉。
    要不是宋依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惨。
    都怪宋依然，是她害的自己。
    现在他工作没了，名声也败坏了，家里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老婆和他吵架，儿子女儿都不和他说话。
    凭什么呢？
    老婆是靠自己养着的，平时也不工作，就在家里照顾小孩，小孩还要读一天书，能照顾多久？做做家务而已，有什么累的。都成黄脸婆了，还好意思怪他拈花惹草？
    儿子女儿也是没良心的，平时他对他们多好，结果呢？对他连话都不肯说了。
    蔡言裕气得把儿子打了一顿，儿子哇哇大哭着说讨厌他，女儿也吓得直哭，老婆冲出来骂他只知道对着自己家里人犯横。
    他扔掉棍子：“你们都是白眼狼，平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现在遇到了事还成天给老子找不痛快！还有我舅舅，狗屁舅舅，完全不帮我。你说我只知道犯横是？我告诉你们，我迟早要找那个贱人算账。害了我她也别想好过。”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你还要把我们这个家搞成什么样子？别再乱来了。”

 第158章 奶奶

    宋依然见到季雨泽亲自来给她送邀请函的时候有些吃惊。
    同样都是总裁，怎么季雨泽居然有空送邀请函？还不是顺手带来的，而是专门跑一趟。
    浠童只是看了一眼宋依然的表情就猜到了，宋依然的脑回路一定又是与众不同。
    宋依然还有点奇怪，她知道的剧情里是她围着季雨泽转，季雨泽对她这个白月光时而搭理时而冷淡。
    季雨泽对她的态度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啊，有点奇怪，不确定，再看看。
    “奶奶问你怎么回国了没去看她，我说你接手了公司，太忙了。”
    宋依然挺不好意思的：“是我不好，帮我向奶奶道歉……要不我今天去？”
    季雨泽很意外：“还真是说做就做啊。”
    “能不能别和奶奶说是今天给我送的请柬，我不想让她觉得是因为你提醒了我才想到这件事。”
    季雨泽笑着问：“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请你帮忙，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可以吗？就说我只向你问了家里今天是不是方便登门拜访。”
    “可以啊。”季雨泽痛快地答应了，“这下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了。”
    宋依然扯了扯嘴角：“你挺会做生意。”
    “彼此彼此。”
    季雨泽离开后，宋依然把浠童叫进来：“我晚上要去拜访三位长辈，能帮我准备礼物吗？”
    “没问题。”
    宋依然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她知道剧情后就想着少和季雨泽有牵扯，除非是生意上没办法的事。就是因为这样，她都没去季家拜访过。
    但是这样确实蛮不好，毕竟奶奶是看着她长大，实实在在把她当孙女的，结果她回国都没上门拜访。
    就算知道这些家庭之间的人际关系有宋为去维护，但是奶奶是个特殊的存在。
    宋依然在浠童出去前叫住她：“其中有一份礼物买个玉镯，另外两份你看着准备。”
    下班后，宋依然提着礼物直奔季家，笑语盈盈地打招呼。
    “奶奶、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宋依然上来先说了一通客套话，礼貌大方，挑不出错。
    季雨泽回来得早，在一旁打辅助。
    “依然特意问我，今天方不方便，想来看看奶奶。”
    “回国这段时间被事情绊住了，现在算是稳定下来了。”宋依然对着奶奶撒娇，“奶奶，没能一回国就来看您，是我不好，专门赔礼道歉来了。”
    奶奶也没生气，拉着她的手：“小泽说你一回来就去公司上班了，那肯定忙，我都知道。”
    “下个月就是您七十大寿了，我肯定早早就到，就跟在您身边和您聊天，到时候您不会嫌我烦？”
    奶奶笑着拍宋依然的手：“怎么会，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可说好了。”
    “说好了说好了。依然，你是不是瘦了？”
    宋依然捏了捏自己的脸：“没有啊。”
    “你就是瘦了，一个人跑出国，还一直不回来，谁知道你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头。”
    宋依然笑笑：“我挺好的，真的。”
    奶奶不相信，叮嘱了宋依然许多事情，宋依然一一回应。
    “你现在管公司，但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要是累病了反而会耽误更多事情。”
    “好，我肯定好好照顾自己。”
    “生意上的事情，你多问问你爸，他总比你有经验。”奶奶顿了一下继续说，“他对你总不会藏着掖着。”
    “嗯。”
    ……
    季雨泽和爸妈主要让宋依然和奶奶聊天，但是宋依然明显没有落下他们，总是把他们也拉近话题。
    不过他们都知道，宋依然嘴上说着登门拜访，但是主要拜访的就是奶奶。
    而奶奶也喜欢宋依然，好几年都没见了也不妨碍除了季雨泽，这些小辈里她最喜欢宋依然。
    季雨泽问过原因。
    奶奶说：“依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带给我。”
    “就因为这个？”
    “她心思浅，喜欢和谁亲近就对谁大方。”
    宋依然留在季家吃了个晚饭，饭后又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季雨泽送她出来。
    “奶奶今天很开心。”
    “那就好。”
    “你知道奶奶为什么和你亲吗？”
    宋依然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奶奶说，小时候我们一群小孩在一起玩，只有你一直记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带给她。”
    宋依然笑了笑：“小时候，我爷爷奶奶管我管得严，那时候我就喜欢你奶奶，永远笑眯眯的，对我们这群小孩都很温柔。我还讨厌过你段时间，就是因为奶奶，觉得凭什么你奶奶这么好。”
    季雨泽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啊，你这么幼稚。”
    宋依然也觉得好笑：“年纪小，干出这种事情很正常，现在不了。”
    “虽然是我奶奶，但是她早就把你当孙女了。”
    宋依然点头：“我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宋依然的确在奶奶七十大寿那天早早到了。
    奶奶手上戴着宋依然送的玉镯，水润清透，和她的旗袍很搭。
    宋依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爸妈刚离婚，她在家里闹着要见妈妈，爷爷奶奶成天不高兴，一次次地说妈妈不要她了。
    “你妈妈不要你了，她走了，她不会回来了，别再提她。”
    “我不信，我妈妈不会不要我的，你们把她赶走了，我讨厌你们！”
    闹得不可开交。
    宋依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季雨泽的奶奶温柔得让人不可思议。

 第158章 奶奶

    宋依然见到季雨泽亲自来给她送邀请函的时候有些吃惊。
    同样都是总裁，怎么季雨泽居然有空送邀请函？还不是顺手带来的，而是专门跑一趟。
    浠童只是看了一眼宋依然的表情就猜到了，宋依然的脑回路一定又是与众不同。
    宋依然还有点奇怪，她知道的剧情里是她围着季雨泽转，季雨泽对她这个白月光时而搭理时而冷淡。
    季雨泽对她的态度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啊，有点奇怪，不确定，再看看。
    “奶奶问你怎么回国了没去看她，我说你接手了公司，太忙了。”
    宋依然挺不好意思的：“是我不好，帮我向奶奶道歉……要不我今天去？”
    季雨泽很意外：“还真是说做就做啊。”
    “能不能别和奶奶说是今天给我送的请柬，我不想让她觉得是因为你提醒了我才想到这件事。”
    季雨泽笑着问：“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请你帮忙，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可以吗？就说我只向你问了家里今天是不是方便登门拜访。”
    “可以啊。”季雨泽痛快地答应了，“这下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了。”
    宋依然扯了扯嘴角：“你挺会做生意。”
    “彼此彼此。”
    季雨泽离开后，宋依然把浠童叫进来：“我晚上要去拜访三位长辈，能帮我准备礼物吗？”
    “没问题。”
    宋依然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她知道剧情后就想着少和季雨泽有牵扯，除非是生意上没办法的事。就是因为这样，她都没去季家拜访过。
    但是这样确实蛮不好，毕竟奶奶是看着她长大，实实在在把她当孙女的，结果她回国都没上门拜访。
    就算知道这些家庭之间的人际关系有宋为去维护，但是奶奶是个特殊的存在。
    宋依然在浠童出去前叫住她：“其中有一份礼物买个玉镯，另外两份你看着准备。”
    下班后，宋依然提着礼物直奔季家，笑语盈盈地打招呼。
    “奶奶、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宋依然上来先说了一通客套话，礼貌大方，挑不出错。
    季雨泽回来得早，在一旁打辅助。
    “依然特意问我，今天方不方便，想来看看奶奶。”
    “回国这段时间被事情绊住了，现在算是稳定下来了。”宋依然对着奶奶撒娇，“奶奶，没能一回国就来看您，是我不好，专门赔礼道歉来了。”
    奶奶也没生气，拉着她的手：“小泽说你一回来就去公司上班了，那肯定忙，我都知道。”
    “下个月就是您七十大寿了，我肯定早早就到，就跟在您身边和您聊天，到时候您不会嫌我烦？”
    奶奶笑着拍宋依然的手：“怎么会，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可说好了。”
    “说好了说好了。依然，你是不是瘦了？”
    宋依然捏了捏自己的脸：“没有啊。”
    “你就是瘦了，一个人跑出国，还一直不回来，谁知道你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头。”
    宋依然笑笑：“我挺好的，真的。”
    奶奶不相信，叮嘱了宋依然许多事情，宋依然一一回应。
    “你现在管公司，但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要是累病了反而会耽误更多事情。”
    “好，我肯定好好照顾自己。”
    “生意上的事情，你多问问你爸，他总比你有经验。”奶奶顿了一下继续说，“他对你总不会藏着掖着。”
    “嗯。”
    ……
    季雨泽和爸妈主要让宋依然和奶奶聊天，但是宋依然明显没有落下他们，总是把他们也拉近话题。
    不过他们都知道，宋依然嘴上说着登门拜访，但是主要拜访的就是奶奶。
    而奶奶也喜欢宋依然，好几年都没见了也不妨碍除了季雨泽，这些小辈里她最喜欢宋依然。
    季雨泽问过原因。
    奶奶说：“依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带给我。”
    “就因为这个？”
    “她心思浅，喜欢和谁亲近就对谁大方。”
    宋依然留在季家吃了个晚饭，饭后又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季雨泽送她出来。
    “奶奶今天很开心。”
    “那就好。”
    “你知道奶奶为什么和你亲吗？”
    宋依然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奶奶说，小时候我们一群小孩在一起玩，只有你一直记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带给她。”
    宋依然笑了笑：“小时候，我爷爷奶奶管我管得严，那时候我就喜欢你奶奶，永远笑眯眯的，对我们这群小孩都很温柔。我还讨厌过你段时间，就是因为奶奶，觉得凭什么你奶奶这么好。”
    季雨泽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啊，你这么幼稚。”
    宋依然也觉得好笑：“年纪小，干出这种事情很正常，现在不了。”
    “虽然是我奶奶，但是她早就把你当孙女了。”
    宋依然点头：“我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宋依然的确在奶奶七十大寿那天早早到了。
    奶奶手上戴着宋依然送的玉镯，水润清透，和她的旗袍很搭。
    宋依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爸妈刚离婚，她在家里闹着要见妈妈，爷爷奶奶成天不高兴，一次次地说妈妈不要她了。
    “你妈妈不要你了，她走了，她不会回来了，别再提她。”
    “我不信，我妈妈不会不要我的，你们把她赶走了，我讨厌你们！”
    闹得不可开交。
    宋依然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季雨泽的奶奶温柔得让人不可思议。

 第159章 寿宴

    宋依然来得早就是陪奶奶聊天的。
    “出国这么久，肯定看的多听的多，今天算是逮着你了，说给我听听。”
    宋依然笑眼弯弯：“好。”
    她出国之后确实走了很多地方，尤其是放假的时候，想到哪个地方直接就买票。
    反正是宋为出钱，不用白不用。
    宋依然不仅潇洒，还发各种社交平台，就是要让宋为知道她在外面自在得不行。
    季雨泽也在一旁听。
    他没关注宋依然的账号，但是宋依然的动态是一个不落，去了他没听过的地方还要搜一搜。
    现在听宋依然聊起来，季雨泽还能记起宋依当时发了些什么。
    奶奶是个很好的听众，会时不时提问，让宋依然想起更多细节。
    “就是很难吃，难吃到我天天找中餐店。”
    宋依然说到被某个国家的饭难吃到时忍不住加上肢体动作，绘声绘色，生动形象，逗得奶奶大笑。
    “我觉得那些都没有中餐好吃，所以回国后，我妈就天天带着我出去吃饭。”
    “咱们中国人的胃当然最习惯中餐了，a市真正好吃的店不是那些什么网红店，要么就是那种开了很多年才有名气的店，要么就是街里面不起眼的得有人带着去才知道的店。”
    宋依然附和：“我妈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她才住小区门口就是早餐店的小区。”
    提到谢璧君，奶奶笑起来：“你妈妈是个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的人，不知道多自在呢。”
    提到谢璧君，宋依然眼睛放光：“我妈好酷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有想法有行动力。”
    “的确是。”
    宋依然和奶奶聊得开心，季雨泽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注意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就提醒她们该走了。
    奶奶坐季雨泽的车，宋依然则是自己开车。
    她不打算寿宴结束后还回季家。
    寿宴是在季家旗下的度假山庄办的，宋依然没和季雨泽还有奶奶一起进去，而是在车里等谢璧君。
    谢璧君来得不早不晚，见到宋依然问：“等多久了？”
    “没等多久。”
    “跟我就别客气了，季家是主人翁，肯定来得早，你跟着一起从季家过来，等了很久？”
    宋依然抱着谢璧君的胳膊：“慧眼如炬啊妈妈。”
    “走，进去带你应酬。”
    这样的宴会其实就是个大型社交场，说不定还能在觥筹交错间谈到生意，但是谁也不会落了主家的面子。
    宋依然在和谢璧君一起给季家送了礼又寒暄了好一会儿后，跟着谢璧君去认人。
    宋为到了后则是两个人带着宋依然一起认人。
    尽管当初离婚的时候闹出许多不愉快，但是在外界看来，宋为和谢璧君是和平离婚，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而现在，两个人都是在为宋依然铺路。目的一致，谢璧君甚至觉得宋为稍微顺眼了一点。
    社交真的很累，宋依然好不容易等到能吃东西的时机，当然是拿了吃的之后找个角落大快朵颐了。
    宋依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吃个东西，还能听到八卦，听着听着居然还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季总让我来的。”
    “季雨泽不会是知道今天宋依然要来，所以特意把你叫过来的？”
    夏子妍的声音平静无波：“赵小姐，如果你这么好奇，可以直接去问季总。”
    她这话明显惹怒了别人：“夏子妍，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和宋依然像，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能当季雨泽是助理，不然季雨泽会选你吗？”
    有人幸灾乐祸地补充：“对啊，他之前对你确实挺好的，有不少人都觉得他是在追你，你不会也这么以为？可惜啊，这些可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宋依然。”
    宋依然施施然走出来。
    “我刚刚好像听到我名字了？不知道各位在聊什么？”
    宋依然听声音认不出来是谁，看到脸就对上了。
    “依然，你觉不觉得夏总助和你有点像？”
    宋依然仿佛是因为她这话所以特意观察了一下夏子妍，然后摇了摇头：“不像。”
    她对着夏子妍说：“我有点迷路了，你能带我回去吗？”
    “好。”
    夏子妍挺感谢宋依然的解围的，所以在转弯后，她就像宋依然道谢了。
    “宋总，谢谢，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宋依然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刚刚围着你的两个人都是家里惯坏了的大小姐，家里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们没有和兄弟争夺财产的能力。”
    “啊？”夏子妍第一次听说，“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不要因为她们的话不开心。”
    “我知道的。”夏子妍问道，“宋总是都听见了吗？”
    宋依然并不隐瞒：“是啊，我饿了，躲绿化带后面吃东西，就都听见了。”
    夏子妍听到宋依然是躲着吃东西，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你别这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总，那你听到了她们说，我之所以当上季总的助理是因为像你吗？”
    宋依然停下来，看着夏子妍，认真地说：“我告诉你她们是被家里惯坏了，就是让你不要在意她们说什么。夏子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应该相信自己有能力啊。”
    夏子妍本身的确是有能力的，工作细心负责，从来都没出过错。
    这对于新人来说并不简单，也就是这样才会让季雨泽逐渐注意到她，也看到她更多的优点。
    “可是如果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我要怎么去证明我自己呢？”
    “或许你不用在意这些。”
    夏子妍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觉得不公平，那就借着季雨泽助理这个工作、借着季氏这个平台去提升自己。”
    宋依然作为一个事业摆在最前面的人，认为既然遭遇了不公平待遇，就要想办法转化为自己的优势。

 第159章 寿宴

    宋依然来得早就是陪奶奶聊天的。
    “出国这么久，肯定看的多听的多，今天算是逮着你了，说给我听听。”
    宋依然笑眼弯弯：“好。”
    她出国之后确实走了很多地方，尤其是放假的时候，想到哪个地方直接就买票。
    反正是宋为出钱，不用白不用。
    宋依然不仅潇洒，还发各种社交平台，就是要让宋为知道她在外面自在得不行。
    季雨泽也在一旁听。
    他没关注宋依然的账号，但是宋依然的动态是一个不落，去了他没听过的地方还要搜一搜。
    现在听宋依然聊起来，季雨泽还能记起宋依当时发了些什么。
    奶奶是个很好的听众，会时不时提问，让宋依然想起更多细节。
    “就是很难吃，难吃到我天天找中餐店。”
    宋依然说到被某个国家的饭难吃到时忍不住加上肢体动作，绘声绘色，生动形象，逗得奶奶大笑。
    “我觉得那些都没有中餐好吃，所以回国后，我妈就天天带着我出去吃饭。”
    “咱们中国人的胃当然最习惯中餐了，a市真正好吃的店不是那些什么网红店，要么就是那种开了很多年才有名气的店，要么就是街里面不起眼的得有人带着去才知道的店。”
    宋依然附和：“我妈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她才住小区门口就是早餐店的小区。”
    提到谢璧君，奶奶笑起来：“你妈妈是个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的人，不知道多自在呢。”
    提到谢璧君，宋依然眼睛放光：“我妈好酷的，想做什么做什么，有想法有行动力。”
    “的确是。”
    宋依然和奶奶聊得开心，季雨泽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注意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就提醒她们该走了。
    奶奶坐季雨泽的车，宋依然则是自己开车。
    她不打算寿宴结束后还回季家。
    寿宴是在季家旗下的度假山庄办的，宋依然没和季雨泽还有奶奶一起进去，而是在车里等谢璧君。
    谢璧君来得不早不晚，见到宋依然问：“等多久了？”
    “没等多久。”
    “跟我就别客气了，季家是主人翁，肯定来得早，你跟着一起从季家过来，等了很久？”
    宋依然抱着谢璧君的胳膊：“慧眼如炬啊妈妈。”
    “走，进去带你应酬。”
    这样的宴会其实就是个大型社交场，说不定还能在觥筹交错间谈到生意，但是谁也不会落了主家的面子。
    宋依然在和谢璧君一起给季家送了礼又寒暄了好一会儿后，跟着谢璧君去认人。
    宋为到了后则是两个人带着宋依然一起认人。
    尽管当初离婚的时候闹出许多不愉快，但是在外界看来，宋为和谢璧君是和平离婚，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而现在，两个人都是在为宋依然铺路。目的一致，谢璧君甚至觉得宋为稍微顺眼了一点。
    社交真的很累，宋依然好不容易等到能吃东西的时机，当然是拿了吃的之后找个角落大快朵颐了。
    宋依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吃个东西，还能听到八卦，听着听着居然还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季总让我来的。”
    “季雨泽不会是知道今天宋依然要来，所以特意把你叫过来的？”
    夏子妍的声音平静无波：“赵小姐，如果你这么好奇，可以直接去问季总。”
    她这话明显惹怒了别人：“夏子妍，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和宋依然像，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能当季雨泽是助理，不然季雨泽会选你吗？”
    有人幸灾乐祸地补充：“对啊，他之前对你确实挺好的，有不少人都觉得他是在追你，你不会也这么以为？可惜啊，这些可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宋依然。”
    宋依然施施然走出来。
    “我刚刚好像听到我名字了？不知道各位在聊什么？”
    宋依然听声音认不出来是谁，看到脸就对上了。
    “依然，你觉不觉得夏总助和你有点像？”
    宋依然仿佛是因为她这话所以特意观察了一下夏子妍，然后摇了摇头：“不像。”
    她对着夏子妍说：“我有点迷路了，你能带我回去吗？”
    “好。”
    夏子妍挺感谢宋依然的解围的，所以在转弯后，她就像宋依然道谢了。
    “宋总，谢谢，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宋依然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刚刚围着你的两个人都是家里惯坏了的大小姐，家里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们没有和兄弟争夺财产的能力。”
    “啊？”夏子妍第一次听说，“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不要因为她们的话不开心。”
    “我知道的。”夏子妍问道，“宋总是都听见了吗？”
    宋依然并不隐瞒：“是啊，我饿了，躲绿化带后面吃东西，就都听见了。”
    夏子妍听到宋依然是躲着吃东西，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你别这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总，那你听到了她们说，我之所以当上季总的助理是因为像你吗？”
    宋依然停下来，看着夏子妍，认真地说：“我告诉你她们是被家里惯坏了，就是让你不要在意她们说什么。夏子妍，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应该相信自己有能力啊。”
    夏子妍本身的确是有能力的，工作细心负责，从来都没出过错。
    这对于新人来说并不简单，也就是这样才会让季雨泽逐渐注意到她，也看到她更多的优点。
    “可是如果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我要怎么去证明我自己呢？”
    “或许你不用在意这些。”
    夏子妍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觉得不公平，那就借着季雨泽助理这个工作、借着季氏这个平台去提升自己。”
    宋依然作为一个事业摆在最前面的人，认为既然遭遇了不公平待遇，就要想办法转化为自己的优势。

 第160章 总算要认识了

    夏子妍的家庭很普通，父母是开餐饮店的，不至于为生存犯愁，但也没有花钱不眨眼的能力。
    而且，她记忆里的父母真的很辛苦，天还没亮就起，深夜才睡。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在店面上的房间里睡觉，另一个人在店里守生意，在没人的时候偷着打个盹，有人进门就得立刻起身去做生意。
    然而，夏子妍的妹妹在高中时生病了，是肿瘤。
    所幸，妹妹的肿瘤是并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辗转大城市做了手术又好好休养了，总算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复查几次也没有再复发。
    但是，治病的过程中的花费对于他们家来说太过庞大。
    所以，父母辛勤了大半辈子，得到的是负债的生活。
    他们一边说着“只要人没事就好”，一边对夏子妍愧疚：“我们可能是真的一点都帮不上你了。”
    夏子妍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也明白父母说的是真话，懂事独立。
    毕业后能进季氏对于夏子妍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
    她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因为料到了季氏肯定能收到很多比她的简历优秀不知道多少的简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投季氏的，人家这种公司不知道能收到多少简历呢，研究生的可能都有不少。”
    室友安慰着：“别灰心啊，万一人家就觉得你符合要求呢？”
    尽管是给夏子妍打气，但是她们都不觉得能拿到这个offer。
    最后夏子妍拿到offer的时候，全宿舍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骗子。
    夏子妍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意，她就是这样入职的。
    上班后，她兢兢业业，不允许自己出错，因为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份工作是捡漏得到的。
    宋依然刚刚那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是的，她没出过错还不能说明她的工作能力吗？
    宋总说得对，无论是因为什么开始的，但是既然已经在这个平台上了，那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纠结，要怎么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夏子妍想，就算哪天她因为和进公司的同一个原因失业了，她也能信心满满地去找下一份不比现在差的工作。
    何况，能力够强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开除。
    夏子妍忽然觉得困扰她的问题不再是问题了。
    宋依然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愉快，谢璧君问：“干嘛去了，这么开心。”
    “做好事去了。”
    宋为没事就往谢璧君这边瞥，看见宋依然回来也立马过来了。
    “然然，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宋依然照搬刚刚的答案：“做好事去了。”
    还不等宋为追问，谢璧君就问：“你晚上没别的事了？”
    宋依然摇头：“没了，待会结束之后就回家。”
    “我得去接你小姨，就在她家睡了，所以你自己锁好门。”
    宋依然知道，谢璧君和谢琬君两个人无论是谁回来，另一个人都会去接，风雨无阻。
    “好，路上小心啊。”
    宋为见缝插针：“既然你不在，不如然然回宋家？三楼平时都有人打扫的，然然，你回来之前我还准备了不少东西呢。明天起来早餐也有，要是没睡好还能在车上补觉。”
    宋依然在脑子里估计了一下距离，拒绝了：“宋家更远，我还是下次去。”
    “再远也是你家，而且你看我也没迟到过啊。”
    谢璧君忍不住开口：“然然的东西都在我那儿，你现在让她过去多不方便。”
    “家里都准备了。”
    “有没有然然合身的衣服还不一定呢。你要真想表现，在公司附近给她买个房，让她随便走几分钟就到。”
    “房还真有，然然，明天就带你去过户。”
    宋依然站在中间，伸手示意两人暂停：“别说了，你们再说我就搬出去一个人住。”
    宋为觉得这主意挺好：“你想什么时候搬什么时候搬，钱我出。”
    谢璧君无语：“又来了是。”
    宋依然无奈地提醒他们：“你们记得控制音量啊，还有走过来的人。”
    看到明显听进去了的两人，宋依然不由得感慨，利益真是神奇，捆绑太深的人就算再看不顺眼也得捏着鼻子为了利益低头。
    宋依然的确在思考搬出去的事情，因为谢璧君另一个房间是打算当成工作间和书房来用的，谢璧君原以为是自己一个人住，没想到宋依然会搬进来。
    她想，看来得找个机会和妈妈说了，至于刚刚说的房子，不要白不要。
    a市不允许燃放烟花，所以季家安排的是无人机，在夜空中排成字。
    “福寿双全，松鹤长春”。
    宋依然觉得，“鹤”字的难度看起来就很高。
    寿宴是热闹的，主客皆欢，尤其是奶奶，看着就很满意。
    宋依然说了一通好听的话然后告辞，心里清楚自己又是有段时间不会来了。
    她还是不想和季雨泽有过多的牵扯，有时候连合作也不需要双方的ceo出面。
    至少在男女主感情非常稳定前，她还是不要去充当那个误会和变数了。
    宋依然上车后先换下了高跟鞋，直接开车回家。
    在路上，她无意间看到一个熟人。
    浠童和沈川出来吃宵夜，刚点好，沈川的电话就响了，到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去了。
    正玩手机呢，宋依然的消息弹了出来。
    “不和我一起出去就是为了吃烧烤？”
    如果宋依然真的只是浠童的老板，那她一定会觉得这个老板有病，管天管地还管员工去哪里吃饭。
    但是这是宋依然，浠童一点都没觉得她烦，而是透过手机都能看见她幽怨的眼神。
    宋依然的消息发出去后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没边界感了，哪有老板管员工下班干什么的，虽然浠童和她一起去寿宴也有加班费。
    正当她想说什么挽回一下，结果浠童回复了。
    “宋总，一起来吃点啊。”

 第160章 总算要认识了

    夏子妍的家庭很普通，父母是开餐饮店的，不至于为生存犯愁，但也没有花钱不眨眼的能力。
    而且，她记忆里的父母真的很辛苦，天还没亮就起，深夜才睡。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在店面上的房间里睡觉，另一个人在店里守生意，在没人的时候偷着打个盹，有人进门就得立刻起身去做生意。
    然而，夏子妍的妹妹在高中时生病了，是肿瘤。
    所幸，妹妹的肿瘤是并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辗转大城市做了手术又好好休养了，总算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复查几次也没有再复发。
    但是，治病的过程中的花费对于他们家来说太过庞大。
    所以，父母辛勤了大半辈子，得到的是负债的生活。
    他们一边说着“只要人没事就好”，一边对夏子妍愧疚：“我们可能是真的一点都帮不上你了。”
    夏子妍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也明白父母说的是真话，懂事独立。
    毕业后能进季氏对于夏子妍来说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
    她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因为料到了季氏肯定能收到很多比她的简历优秀不知道多少的简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投季氏的，人家这种公司不知道能收到多少简历呢，研究生的可能都有不少。”
    室友安慰着：“别灰心啊，万一人家就觉得你符合要求呢？”
    尽管是给夏子妍打气，但是她们都不觉得能拿到这个offer。
    最后夏子妍拿到offer的时候，全宿舍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骗子。
    夏子妍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意，她就是这样入职的。
    上班后，她兢兢业业，不允许自己出错，因为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份工作是捡漏得到的。
    宋依然刚刚那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是的，她没出过错还不能说明她的工作能力吗？
    宋总说得对，无论是因为什么开始的，但是既然已经在这个平台上了，那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纠结，要怎么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夏子妍想，就算哪天她因为和进公司的同一个原因失业了，她也能信心满满地去找下一份不比现在差的工作。
    何况，能力够强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开除。
    夏子妍忽然觉得困扰她的问题不再是问题了。
    宋依然回来的时候明显心情愉快，谢璧君问：“干嘛去了，这么开心。”
    “做好事去了。”
    宋为没事就往谢璧君这边瞥，看见宋依然回来也立马过来了。
    “然然，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宋依然照搬刚刚的答案：“做好事去了。”
    还不等宋为追问，谢璧君就问：“你晚上没别的事了？”
    宋依然摇头：“没了，待会结束之后就回家。”
    “我得去接你小姨，就在她家睡了，所以你自己锁好门。”
    宋依然知道，谢璧君和谢琬君两个人无论是谁回来，另一个人都会去接，风雨无阻。
    “好，路上小心啊。”
    宋为见缝插针：“既然你不在，不如然然回宋家？三楼平时都有人打扫的，然然，你回来之前我还准备了不少东西呢。明天起来早餐也有，要是没睡好还能在车上补觉。”
    宋依然在脑子里估计了一下距离，拒绝了：“宋家更远，我还是下次去。”
    “再远也是你家，而且你看我也没迟到过啊。”
    谢璧君忍不住开口：“然然的东西都在我那儿，你现在让她过去多不方便。”
    “家里都准备了。”
    “有没有然然合身的衣服还不一定呢。你要真想表现，在公司附近给她买个房，让她随便走几分钟就到。”
    “房还真有，然然，明天就带你去过户。”
    宋依然站在中间，伸手示意两人暂停：“别说了，你们再说我就搬出去一个人住。”
    宋为觉得这主意挺好：“你想什么时候搬什么时候搬，钱我出。”
    谢璧君无语：“又来了是。”
    宋依然无奈地提醒他们：“你们记得控制音量啊，还有走过来的人。”
    看到明显听进去了的两人，宋依然不由得感慨，利益真是神奇，捆绑太深的人就算再看不顺眼也得捏着鼻子为了利益低头。
    宋依然的确在思考搬出去的事情，因为谢璧君另一个房间是打算当成工作间和书房来用的，谢璧君原以为是自己一个人住，没想到宋依然会搬进来。
    她想，看来得找个机会和妈妈说了，至于刚刚说的房子，不要白不要。
    a市不允许燃放烟花，所以季家安排的是无人机，在夜空中排成字。
    “福寿双全，松鹤长春”。
    宋依然觉得，“鹤”字的难度看起来就很高。
    寿宴是热闹的，主客皆欢，尤其是奶奶，看着就很满意。
    宋依然说了一通好听的话然后告辞，心里清楚自己又是有段时间不会来了。
    她还是不想和季雨泽有过多的牵扯，有时候连合作也不需要双方的ceo出面。
    至少在男女主感情非常稳定前，她还是不要去充当那个误会和变数了。
    宋依然上车后先换下了高跟鞋，直接开车回家。
    在路上，她无意间看到一个熟人。
    浠童和沈川出来吃宵夜，刚点好，沈川的电话就响了，到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去了。
    正玩手机呢，宋依然的消息弹了出来。
    “不和我一起出去就是为了吃烧烤？”
    如果宋依然真的只是浠童的老板，那她一定会觉得这个老板有病，管天管地还管员工去哪里吃饭。
    但是这是宋依然，浠童一点都没觉得她烦，而是透过手机都能看见她幽怨的眼神。
    宋依然的消息发出去后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没边界感了，哪有老板管员工下班干什么的，虽然浠童和她一起去寿宴也有加班费。
    正当她想说什么挽回一下，结果浠童回复了。
    “宋总，一起来吃点啊。”

 第161章 介绍一下

    浠童邀请宋依然的时候忘了宋依然是刚参加完晚宴，所以她看见宋依然穿着礼服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后悔了。
    尽管宋依然的礼服在一众礼服里是简约的，但是她现在是吃烧烤，谁家好人吃烧烤穿礼服？
    至于宋依然，烧烤的香味一进鼻子她就觉得自己饿到眼冒金星，她从哪儿来、穿的是什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总，你这身打扮挺显眼的。”
    “下班就别喊什么宋总了，我叫宋依然。”
    浠童微笑着，如果把她现在的心情详细写出来，标题可以叫《我和我的闺蜜之我是大冤种》，甚至闺蜜还失忆了。
    关键是失忆了为什么还能凭着习惯做一些超出了雇佣关系边界感的事情？
    浠童甚至觉得位面管理局在骗她，宋依然不会根本没有失忆？
    或者说有些东西已经刻进dna里了。
    宋依然双眼眨巴眨巴：“浠童，我饿了。”
    “先喝点水。”
    浠童也很无奈自己的某些已经刻进dna的习惯。
    在她眼里，宋依然始终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比她小了不知道多少、丧气的同时又有点积极的一心想回家的女生。
    所以亲昵和照顾都很顺手。
    沈川打完电话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人。
    宋依然对上沈川的眼神后意识到浠童不是一个人，尴尬起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沈川，沈从文的沈，一川烟雨的川。”浠童给宋依然介绍完继续走流程，对着沈川说，“这是我老板，宋依然。”
    沈川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浠童口中的老板会出现在他们一起吃夜宵的桌子上。
    “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宋依然默默向浠童那边挪了挪，“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表哥？”
    浠童扯着笑，位面管理局给她安排的身份居然比沈川小，她不服气。
    她堂堂白月光系统帮助九个宿主穿梭时空完成任务，虽然沈川是个神仙，但是要较真算起来，谁比谁小还不一定呢。
    而且为了避免他们两个各散天涯，位面管理局“贴心”地让他们成了表兄妹，但是又是只差月份的表兄妹。
    一起上学导致浠童从小到大听的最多就是要听沈川的话。
    浠童不认为一个比另一个小孩大两个人的小孩能成熟到哪里去。
    所以，浠童对外从来不说沈川是她表格，只说是好朋友。
    沈川也觉得，好友比亲戚更适合他和浠童。
    但是宋依然她总是想的和别人不同，浠童怕她想岔了，只得在沈川和宋依然正式相识的时候杜绝她发挥自己想象力的苗头。
    烧烤端上来了，浠童直接拿起一串羊肉放到宋依然的托盘里。
    “不是饿了？吃。”
    宋依然咬了一口，烧烤料的香味和肉香混杂在一起，外焦里嫩，她觉得自己更饿了。
    浠童和沈川对视一眼，觉得他们点少了，和宋依然说了一声就又去点烧烤了。
    宋依然本来想说她去的，但是她确实太扎眼了，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吃。
    她决定自己一会儿要去偷偷把单买了。
    沈川只拿肉，浠童见状拿了几把素菜。
    “依然没有发现她对你的态度太亲近了吗？”
    “因为她对亲近的人不设防，身体比脑子快，还没想明白原因就做了。”
    沈川笑道：“幸好她亲近的人不多，不然早晚被人骗了。”
    “她戒心重，等她哪天发现她的戒心在我身上消失了，可能就能发现了。”
    沈川朝外看了看宋依然，她正在看着烤串发呆，估计是等他们回去一起吃。
    “她对我倒是有戒心。”
    “那是初见意料之外的人的尴尬。”
    沈川也不是真往心里去：“一回生二回熟。”
    他们二人拿好烤串给烧烤师傅后顺便拿了三瓶汽水回来。
    冰镇的碳酸饮料在宋依然舌尖蹦开，再加上吃着串儿，宋依然幸福得要落泪了。
    “知道你要开车，所以没拿酒。”
    “谢谢。”
    宋依然对沈川这熟稔的语气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把沈川归为了自来熟 。
    浠童承担起介绍工作：“我表哥是老师，高中历史老师。”
    “沈老师怎么知道我要开车的？”
    “浠童经常说起你，讲过你不招司机，是自己开车的。”
    宋依然来了兴致：“她说了些什么？”
    “说你没有老板架子，也的确关心员工的福利，奖金不少。”
    宋依然一边听一边点头。
    浠童一边吃烧烤一边笑。
    以前她和宋依然朝夕相处，在每个世界开始和结束和沈川沟通交流，疏通他的情绪。
    带着记忆的宋依然和不带记忆的沈川变换着时间空间和身份开展着不同的故事。
    现在，他们三个人做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宵夜聊天，浠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笑语盈盈的宋依然，想象宋依然想起所以事情之后会是怎样。
    沈川和宋依然在聊天间加了联系方式。
    钱还是浠童付的，但是宋依然算好了给她发了过去。
    一个好老板是不能占员工便宜的。
    而且，她和浠童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宋依然把浠童和沈川送回了家，在楼下和他们挥手告别。
    她回家的路上在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

 第161章 介绍一下

    浠童邀请宋依然的时候忘了宋依然是刚参加完晚宴，所以她看见宋依然穿着礼服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后悔了。
    尽管宋依然的礼服在一众礼服里是简约的，但是她现在是吃烧烤，谁家好人吃烧烤穿礼服？
    至于宋依然，烧烤的香味一进鼻子她就觉得自己饿到眼冒金星，她从哪儿来、穿的是什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总，你这身打扮挺显眼的。”
    “下班就别喊什么宋总了，我叫宋依然。”
    浠童微笑着，如果把她现在的心情详细写出来，标题可以叫《我和我的闺蜜之我是大冤种》，甚至闺蜜还失忆了。
    关键是失忆了为什么还能凭着习惯做一些超出了雇佣关系边界感的事情？
    浠童甚至觉得位面管理局在骗她，宋依然不会根本没有失忆？
    或者说有些东西已经刻进dna里了。
    宋依然双眼眨巴眨巴：“浠童，我饿了。”
    “先喝点水。”
    浠童也很无奈自己的某些已经刻进dna的习惯。
    在她眼里，宋依然始终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比她小了不知道多少、丧气的同时又有点积极的一心想回家的女生。
    所以亲昵和照顾都很顺手。
    沈川打完电话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人。
    宋依然对上沈川的眼神后意识到浠童不是一个人，尴尬起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沈川，沈从文的沈，一川烟雨的川。”浠童给宋依然介绍完继续走流程，对着沈川说，“这是我老板，宋依然。”
    沈川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浠童口中的老板会出现在他们一起吃夜宵的桌子上。
    “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宋依然默默向浠童那边挪了挪，“怎么没听说过你有表哥？”
    浠童扯着笑，位面管理局给她安排的身份居然比沈川小，她不服气。
    她堂堂白月光系统帮助九个宿主穿梭时空完成任务，虽然沈川是个神仙，但是要较真算起来，谁比谁小还不一定呢。
    而且为了避免他们两个各散天涯，位面管理局“贴心”地让他们成了表兄妹，但是又是只差月份的表兄妹。
    一起上学导致浠童从小到大听的最多就是要听沈川的话。
    浠童不认为一个比另一个小孩大两个人的小孩能成熟到哪里去。
    所以，浠童对外从来不说沈川是她表格，只说是好朋友。
    沈川也觉得，好友比亲戚更适合他和浠童。
    但是宋依然她总是想的和别人不同，浠童怕她想岔了，只得在沈川和宋依然正式相识的时候杜绝她发挥自己想象力的苗头。
    烧烤端上来了，浠童直接拿起一串羊肉放到宋依然的托盘里。
    “不是饿了？吃。”
    宋依然咬了一口，烧烤料的香味和肉香混杂在一起，外焦里嫩，她觉得自己更饿了。
    浠童和沈川对视一眼，觉得他们点少了，和宋依然说了一声就又去点烧烤了。
    宋依然本来想说她去的，但是她确实太扎眼了，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吃。
    她决定自己一会儿要去偷偷把单买了。
    沈川只拿肉，浠童见状拿了几把素菜。
    “依然没有发现她对你的态度太亲近了吗？”
    “因为她对亲近的人不设防，身体比脑子快，还没想明白原因就做了。”
    沈川笑道：“幸好她亲近的人不多，不然早晚被人骗了。”
    “她戒心重，等她哪天发现她的戒心在我身上消失了，可能就能发现了。”
    沈川朝外看了看宋依然，她正在看着烤串发呆，估计是等他们回去一起吃。
    “她对我倒是有戒心。”
    “那是初见意料之外的人的尴尬。”
    沈川也不是真往心里去：“一回生二回熟。”
    他们二人拿好烤串给烧烤师傅后顺便拿了三瓶汽水回来。
    冰镇的碳酸饮料在宋依然舌尖蹦开，再加上吃着串儿，宋依然幸福得要落泪了。
    “知道你要开车，所以没拿酒。”
    “谢谢。”
    宋依然对沈川这熟稔的语气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把沈川归为了自来熟 。
    浠童承担起介绍工作：“我表哥是老师，高中历史老师。”
    “沈老师怎么知道我要开车的？”
    “浠童经常说起你，讲过你不招司机，是自己开车的。”
    宋依然来了兴致：“她说了些什么？”
    “说你没有老板架子，也的确关心员工的福利，奖金不少。”
    宋依然一边听一边点头。
    浠童一边吃烧烤一边笑。
    以前她和宋依然朝夕相处，在每个世界开始和结束和沈川沟通交流，疏通他的情绪。
    带着记忆的宋依然和不带记忆的沈川变换着时间空间和身份开展着不同的故事。
    现在，他们三个人做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宵夜聊天，浠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笑语盈盈的宋依然，想象宋依然想起所以事情之后会是怎样。
    沈川和宋依然在聊天间加了联系方式。
    钱还是浠童付的，但是宋依然算好了给她发了过去。
    一个好老板是不能占员工便宜的。
    而且，她和浠童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宋依然把浠童和沈川送回了家，在楼下和他们挥手告别。
    她回家的路上在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

 第162章 其实我完全可以躺平了吧

    宋为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宋依然。
    “……还没到上班时间。”
    “然然，快下来，我来给你送房本了。”
    “……”
    “怎么没反应呢？”
    宋依然不想说话，宋为年纪大了睡不着情有可原，但是她要睡觉啊。
    不到七点就来楼下打电话叫人起床，好过分。
    算了，是送房本，原谅他。
    宋依然挣扎着起床，下楼了。
    说他有边界感，他大清早喊人起床。说他没边界感，死活不上楼，只肯在楼下等。
    宋依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明显没睡醒。
    “知道你困，但是我要赶飞机，所以来得早。”
    原来是事出有因，宋依然生出了几分愧疚：“你要出差啊？”
    “是啊，现在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了。”
    宋为拿了个公文包出来，递给宋依然。
    宋依然拉开拉链，里面全是房本。
    “这些都是你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各种各样的都给你准备了，高楼层低楼层、几室几厅、独栋，随你挑。”
    宋依然想到剧情，她彻底惹怒了季雨泽，季雨泽联合和宋为有矛盾的董事给宋为下套，害得他破产。
    季雨泽还不解气，告诉了宋为是因为宋依然带来的麻烦。
    宋依然看的明明是文字，但是脑中画面却很清晰。
    宋为一巴掌扇得她站不住倒在沙发上，指着她骂。
    “你就是来向我讨债的，为什么要惹季家？现在我们穷途末路了你满意了？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还要拖累别人！”
    她的头发被打散了，遮了大半张脸，看不出来是哭还是笑：“你干脆把我打死给季雨泽赔罪算了，看看他会不会高抬贵手放过你。”
    宋依然定定地看着红彤彤的房本，抬头看了一眼宋为：“要是我害你破产了，你会怎么样？”
    “要是我破产了，恐怕你得吃苦，至少这些都不是你的了。”
    “你不会怪我吗？”
    宋为自信地说：“有我给你兜底，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要真走到那一步了呢？”她固执地问。
    “那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你还有你妈。”
    宋依然低头笑了一声，好像宋为也变了，是因为剧情改变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宋依然指着自己的左脸，“你打了我，让我去死。”
    “那是梦。”宋为肯定地说，“梦都是反的。”
    宋依然觉得气氛有点沉重，开了个玩笑，指着公文包：“其实我完全可以躺平了。你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不如多干两年，让我再玩几年。”
    宋为答应得爽快：“可以啊，你去联姻，有我在你想怎么躺平就怎么躺平。”
    宋依然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宁愿打工。”
    还是好好上班，不上班可是要去联姻的。
    “行了，东西送到了，你再上去眯会儿，我去机场了。”
    “那我上去了。”
    宋依然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宋为一眼。
    宋为的窗户是落下来的，他朝宋依然挥手，宋依然也同样和他告别。
    想了想，宋依然问：“你去几天？”
    “一个礼拜。”
    “行，回来了跟我说一下，我回去吃顿饭。”
    “好。”
    宋依然上楼倒在床上，睡不着但是也不想起。
    闹钟没响坚决不起。
    宋依然就这样躺着翻房本，准备挑一套自己最喜欢的住进去，其他的要么租出去要么卖了。
    “离公司才五分钟，必须是这个。下班了去看一眼，装修要是不差就能打扫一下直接搬进去了，要是装修不行就重新装修。”
    刚确定好闹钟就响了，宋依然把公文包塞进柜子里，去公司上班。
    浠童看见宋依然时断定她遇到了什么好事，看起来心情就很好。
    老板心情好，那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去汇报工作。
    宋依然看着那份称得上是胡说八道的策划案，好心情直接消失，黑着脸让浠童把项目负责人叫了过来。
    浠童默默给对方点了根蜡。
    尽力了，但是没想到宋依然并没有心情好大愿意原谅这份策划案。
    不出浠童所料，昨天他们吃烧烤被人拍了，浏览量还不低。
    果然，穿着礼服在路边的店里露天吃烧烤很难不去注意。
    “孩子看起来挺饿的。”
    “不会是哪个晚宴跑出来吃东西的？”
    “楼上让我想起了上次参加活动饭巨难吃，而且好像除了我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谁懂？”
    “我懂。”
    “难道只有我觉得有点眼熟吗？”
    “好像是宋氏的新总裁。”
    “想起来了，整治职场性骚扰的那个。”
    “总裁吃烧烤都要穿礼服吗？”
    “和总裁吃烧烤是需要自觉拿菜吗？”
    “只有我想知道单是谁买的吗？”
    “如果一起吃的是员工的话，我会很不适。谁想下班后还和老板一起吃饭啊……”
    “代入一下打工人，已经在开骂了。”
    “但是总裁之前整治性骚扰的时候能看出来是为员工考虑的老板，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作威作福的。”
    “没准是炒作呢？”
    ……
    浠童看见评论不太好，和宋依然商讨对策。
    “我的想法是，有我来发澄清，说清楚事情的发展。”
    宋依然觉得可行，但是提出了可能对浠童造成困扰的影响：“不过这样会暴露你的社交账号。”
    “没关系的。”
    宋依然把宣传部叫来和浠童一起商讨解决方案。
    最后还是浠童先拍视频对不友好的言论进行了声明，宣传部则是持续关注舆情，也进行一定引导。
    总之下班前，评论已经是有利的淹没了负面的。
    下班后，宋依然准备去看房，但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钥匙，只得作罢，等宋为回来再说。

 第162章 其实我完全可以躺平了吧

    宋为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宋依然。
    “……还没到上班时间。”
    “然然，快下来，我来给你送房本了。”
    “……”
    “怎么没反应呢？”
    宋依然不想说话，宋为年纪大了睡不着情有可原，但是她要睡觉啊。
    不到七点就来楼下打电话叫人起床，好过分。
    算了，是送房本，原谅他。
    宋依然挣扎着起床，下楼了。
    说他有边界感，他大清早喊人起床。说他没边界感，死活不上楼，只肯在楼下等。
    宋依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明显没睡醒。
    “知道你困，但是我要赶飞机，所以来得早。”
    原来是事出有因，宋依然生出了几分愧疚：“你要出差啊？”
    “是啊，现在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了。”
    宋为拿了个公文包出来，递给宋依然。
    宋依然拉开拉链，里面全是房本。
    “这些都是你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各种各样的都给你准备了，高楼层低楼层、几室几厅、独栋，随你挑。”
    宋依然想到剧情，她彻底惹怒了季雨泽，季雨泽联合和宋为有矛盾的董事给宋为下套，害得他破产。
    季雨泽还不解气，告诉了宋为是因为宋依然带来的麻烦。
    宋依然看的明明是文字，但是脑中画面却很清晰。
    宋为一巴掌扇得她站不住倒在沙发上，指着她骂。
    “你就是来向我讨债的，为什么要惹季家？现在我们穷途末路了你满意了？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还要拖累别人！”
    她的头发被打散了，遮了大半张脸，看不出来是哭还是笑：“你干脆把我打死给季雨泽赔罪算了，看看他会不会高抬贵手放过你。”
    宋依然定定地看着红彤彤的房本，抬头看了一眼宋为：“要是我害你破产了，你会怎么样？”
    “要是我破产了，恐怕你得吃苦，至少这些都不是你的了。”
    “你不会怪我吗？”
    宋为自信地说：“有我给你兜底，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要真走到那一步了呢？”她固执地问。
    “那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你还有你妈。”
    宋依然低头笑了一声，好像宋为也变了，是因为剧情改变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宋依然指着自己的左脸，“你打了我，让我去死。”
    “那是梦。”宋为肯定地说，“梦都是反的。”
    宋依然觉得气氛有点沉重，开了个玩笑，指着公文包：“其实我完全可以躺平了。你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不如多干两年，让我再玩几年。”
    宋为答应得爽快：“可以啊，你去联姻，有我在你想怎么躺平就怎么躺平。”
    宋依然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宁愿打工。”
    还是好好上班，不上班可是要去联姻的。
    “行了，东西送到了，你再上去眯会儿，我去机场了。”
    “那我上去了。”
    宋依然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宋为一眼。
    宋为的窗户是落下来的，他朝宋依然挥手，宋依然也同样和他告别。
    想了想，宋依然问：“你去几天？”
    “一个礼拜。”
    “行，回来了跟我说一下，我回去吃顿饭。”
    “好。”
    宋依然上楼倒在床上，睡不着但是也不想起。
    闹钟没响坚决不起。
    宋依然就这样躺着翻房本，准备挑一套自己最喜欢的住进去，其他的要么租出去要么卖了。
    “离公司才五分钟，必须是这个。下班了去看一眼，装修要是不差就能打扫一下直接搬进去了，要是装修不行就重新装修。”
    刚确定好闹钟就响了，宋依然把公文包塞进柜子里，去公司上班。
    浠童看见宋依然时断定她遇到了什么好事，看起来心情就很好。
    老板心情好，那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去汇报工作。
    宋依然看着那份称得上是胡说八道的策划案，好心情直接消失，黑着脸让浠童把项目负责人叫了过来。
    浠童默默给对方点了根蜡。
    尽力了，但是没想到宋依然并没有心情好大愿意原谅这份策划案。
    不出浠童所料，昨天他们吃烧烤被人拍了，浏览量还不低。
    果然，穿着礼服在路边的店里露天吃烧烤很难不去注意。
    “孩子看起来挺饿的。”
    “不会是哪个晚宴跑出来吃东西的？”
    “楼上让我想起了上次参加活动饭巨难吃，而且好像除了我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谁懂？”
    “我懂。”
    “难道只有我觉得有点眼熟吗？”
    “好像是宋氏的新总裁。”
    “想起来了，整治职场性骚扰的那个。”
    “总裁吃烧烤都要穿礼服吗？”
    “和总裁吃烧烤是需要自觉拿菜吗？”
    “只有我想知道单是谁买的吗？”
    “如果一起吃的是员工的话，我会很不适。谁想下班后还和老板一起吃饭啊……”
    “代入一下打工人，已经在开骂了。”
    “但是总裁之前整治性骚扰的时候能看出来是为员工考虑的老板，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作威作福的。”
    “没准是炒作呢？”
    ……
    浠童看见评论不太好，和宋依然商讨对策。
    “我的想法是，有我来发澄清，说清楚事情的发展。”
    宋依然觉得可行，但是提出了可能对浠童造成困扰的影响：“不过这样会暴露你的社交账号。”
    “没关系的。”
    宋依然把宣传部叫来和浠童一起商讨解决方案。
    最后还是浠童先拍视频对不友好的言论进行了声明，宣传部则是持续关注舆情，也进行一定引导。
    总之下班前，评论已经是有利的淹没了负面的。
    下班后，宋依然准备去看房，但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钥匙，只得作罢，等宋为回来再说。

 第163章 逐渐熟悉

    浠童怎么也没想到宋依然除了是她老板，还会成为她的房东。
    嗯……工资啊是宋依然开的，房子是宋依然的，宋依然当初信誓旦旦说养她不会就是她累死累活打工赚的钱给宋依然交房租的那种养？
    天杀的，敢耍老子。
    浠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但是没办法，她被二房东骗了，现在无家可归了，宋依然开的房租还是低于市场价的。
    这谁能不心动？
    换个角度想，宋依然称得上是绝世好老板了。
    沈川听说了之后都想把房子退了，不对，他住的是学校教职工宿舍。
    宋依然和浠童住的是同一层楼，很简单，因为宋为要买就买一层楼，免得宋依然遇到不讲理的邻居。
    正因此，浠童承包了宋依然的晚餐，有时候还有早餐。
    至于午餐，公司有食堂。
    宋依然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做饭的浠童，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干脆免了她的房租。
    不用出差的周末里，宋依然的午饭和晚饭都在浠童家吃，早饭因为自己不想起床一般被忽略。
    沈川会在周末拎着菜上门，由他掌勺。
    宋依然第一次吃沈川做的菜时发现，每道菜都很合她的胃口，而且三菜一汤没有她不吃的菜。
    一次两次都能说是凑巧，但是每一次都完美避开了宋依然不喜欢吃的东西，她惊叹不已。
    “浠童，你不会还和沈川说了我的忌口？”
    “哪有，可能是凑巧。”
    浠童冲着沈川挑一下眉，眼神扫过她不喜欢的苦瓜，歪了歪头。
    “你喜欢吃鱼，多吃点。”沈川表示他也买了浠童喜欢的菜。
    浠童毫不客气地夹走一大块鱼肚：“难为你还记得。”
    吃完饭后，三个人各洗各的碗，然后齐刷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浠童喜欢看电影，买了投影仪，想看电影的时候拉上窗帘便有了几分电影院的氛围。
    这次挑的是一个温情的影片，刚开始不到十分钟，三个人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
    既然是温情的故事，难免会感动。
    宋依然和浠童抽了几张纸擦眼泪，沈川也好不到哪里去，红着眼眶，纸就抵在眼下。
    电影开始前洗的一串青提到后面都没人去拿了，到结束还有半盘。
    看完电影后，沈川去开灯。
    宋依然直接靠后倒在沙发上：“我得做点什么。”
    “做公益呗。”浠童知道这是给自己揽活，但是也不想装傻充愣，“你可以做公益。”
    “你去对接？”
    “好，我星期一就去弄这件事。”
    浠童说到做到，效率高速度快，很快就把方案送到了宋依然办公桌上。
    “给山里的孩子捐物资，书本、衣服、鞋子……还有卫生巾。”宋依然问，“为什么打算用什么牌子的？”
    “xx牌的，质量是过关的，国货热的时候出过圈，也没有背刺过女性的黑历史，捐款倒是经常看见名字。”
    宋依然点点头：“行，那就xx牌，你让人去谈合作。”
    她继续往下看：“资助贫困学生……”
    冷不丁瞧见自己名字，宋依然顿了一下：“和我同名同姓，也叫宋依然。”
    “她家里条件不好，又重男轻女，书都快读不起了。”
    “我就是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有点惊讶。你能不能直接资助她，不通过她家里？”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要是把钱和物资给了她家里，指不定是谁用的。”
    宋依然看完了：“你做事我放心，等开完会讨论之后没问题就去做。”
    “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宋依然还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只能尽可能地去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因为同名，宋依然还专门去看过那个同样叫宋依然的女生。
    很瘦，但是眼神却很坚定，宋依然看着她想到了竹子。
    “好好学习，学习是真的可以改变命运的。”
    “我知道的，我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宋依然笑着拍她的肩膀：“你就安心学习，其他的困难我们会帮你解决。”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宋依然应下：“好啊。”
    她们在一起吃了一餐饭，吃完后宋依然和浠童把她送回了学校。
    回市的路上，宋依然叹了口气。
    “我觉得她可能有点营养不良，学习任务又重，不知道身体能不能跟上。”
    “营养不良是因为她的钱不够买荤菜，现在可以了。”
    宋依然吐槽了一句：“快高考的女儿不管，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别哪天女儿生病了都不看一眼。”
    浠童不说话了，因为宋依然猜对了。
    “这个女生得多上点心，别被家里敲骨吸髓了。”
    “放心。”
    宋依然想起宋为，又想起那天对夏子妍盛气凌人的两位。
    如果宋为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那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应该不是宋氏的ceo。
    可能就像宋为说的一样，被拉去联姻，为宋家和联姻的另一方搭建起利益桥梁，无所事事地过一辈子。
    宋依然打了个寒颤，想想就可怕。
    多亏谢璧君女士的先见之明。
    宋依然决定回a市就找她妈妈吃饭。

 第163章 逐渐熟悉

    浠童怎么也没想到宋依然除了是她老板，还会成为她的房东。
    嗯……工资啊是宋依然开的，房子是宋依然的，宋依然当初信誓旦旦说养她不会就是她累死累活打工赚的钱给宋依然交房租的那种养？
    天杀的，敢耍老子。
    浠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但是没办法，她被二房东骗了，现在无家可归了，宋依然开的房租还是低于市场价的。
    这谁能不心动？
    换个角度想，宋依然称得上是绝世好老板了。
    沈川听说了之后都想把房子退了，不对，他住的是学校教职工宿舍。
    宋依然和浠童住的是同一层楼，很简单，因为宋为要买就买一层楼，免得宋依然遇到不讲理的邻居。
    正因此，浠童承包了宋依然的晚餐，有时候还有早餐。
    至于午餐，公司有食堂。
    宋依然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做饭的浠童，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干脆免了她的房租。
    不用出差的周末里，宋依然的午饭和晚饭都在浠童家吃，早饭因为自己不想起床一般被忽略。
    沈川会在周末拎着菜上门，由他掌勺。
    宋依然第一次吃沈川做的菜时发现，每道菜都很合她的胃口，而且三菜一汤没有她不吃的菜。
    一次两次都能说是凑巧，但是每一次都完美避开了宋依然不喜欢吃的东西，她惊叹不已。
    “浠童，你不会还和沈川说了我的忌口？”
    “哪有，可能是凑巧。”
    浠童冲着沈川挑一下眉，眼神扫过她不喜欢的苦瓜，歪了歪头。
    “你喜欢吃鱼，多吃点。”沈川表示他也买了浠童喜欢的菜。
    浠童毫不客气地夹走一大块鱼肚：“难为你还记得。”
    吃完饭后，三个人各洗各的碗，然后齐刷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浠童喜欢看电影，买了投影仪，想看电影的时候拉上窗帘便有了几分电影院的氛围。
    这次挑的是一个温情的影片，刚开始不到十分钟，三个人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
    既然是温情的故事，难免会感动。
    宋依然和浠童抽了几张纸擦眼泪，沈川也好不到哪里去，红着眼眶，纸就抵在眼下。
    电影开始前洗的一串青提到后面都没人去拿了，到结束还有半盘。
    看完电影后，沈川去开灯。
    宋依然直接靠后倒在沙发上：“我得做点什么。”
    “做公益呗。”浠童知道这是给自己揽活，但是也不想装傻充愣，“你可以做公益。”
    “你去对接？”
    “好，我星期一就去弄这件事。”
    浠童说到做到，效率高速度快，很快就把方案送到了宋依然办公桌上。
    “给山里的孩子捐物资，书本、衣服、鞋子……还有卫生巾。”宋依然问，“为什么打算用什么牌子的？”
    “xx牌的，质量是过关的，国货热的时候出过圈，也没有背刺过女性的黑历史，捐款倒是经常看见名字。”
    宋依然点点头：“行，那就xx牌，你让人去谈合作。”
    她继续往下看：“资助贫困学生……”
    冷不丁瞧见自己名字，宋依然顿了一下：“和我同名同姓，也叫宋依然。”
    “她家里条件不好，又重男轻女，书都快读不起了。”
    “我就是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有点惊讶。你能不能直接资助她，不通过她家里？”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要是把钱和物资给了她家里，指不定是谁用的。”
    宋依然看完了：“你做事我放心，等开完会讨论之后没问题就去做。”
    “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宋依然还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只能尽可能地去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因为同名，宋依然还专门去看过那个同样叫宋依然的女生。
    很瘦，但是眼神却很坚定，宋依然看着她想到了竹子。
    “好好学习，学习是真的可以改变命运的。”
    “我知道的，我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宋依然笑着拍她的肩膀：“你就安心学习，其他的困难我们会帮你解决。”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宋依然应下：“好啊。”
    她们在一起吃了一餐饭，吃完后宋依然和浠童把她送回了学校。
    回市的路上，宋依然叹了口气。
    “我觉得她可能有点营养不良，学习任务又重，不知道身体能不能跟上。”
    “营养不良是因为她的钱不够买荤菜，现在可以了。”
    宋依然吐槽了一句：“快高考的女儿不管，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别哪天女儿生病了都不看一眼。”
    浠童不说话了，因为宋依然猜对了。
    “这个女生得多上点心，别被家里敲骨吸髓了。”
    “放心。”
    宋依然想起宋为，又想起那天对夏子妍盛气凌人的两位。
    如果宋为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那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总之应该不是宋氏的ceo。
    可能就像宋为说的一样，被拉去联姻，为宋家和联姻的另一方搭建起利益桥梁，无所事事地过一辈子。
    宋依然打了个寒颤，想想就可怕。
    多亏谢璧君女士的先见之明。
    宋依然决定回a市就找她妈妈吃饭。

 第164章 请假

    元旦前夕，浠童破天荒地拿了张假条向宋依然请假。
    “我妈生病了，我得带她去看病。”
    “很严重吗？”宋依然说完立刻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公司会尽可能给你最大的帮助。”
    浠童有些憔悴：“是恶性肿瘤。”
    宋依然签完字把李秘书叫了进来。
    “浠童，你妈妈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找李秘书，人脉这方面，目前他比我更了解。”宋依然翻出张卡，“阿姨大概率是需要住院的，钱在医院只是个数字，这张卡是我自己的，你先拿去用。”
    “宋总，我不能收。”浠童下意识地拒绝。
    宋依然不和她废话：“你的工资能还得上，要是还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在你身上投资，你以后会给我带来等值的利益。”
    “谢谢。”
    浠童肯定是要救她妈妈的。
    在很多年里，浠童只是一串代码，无限接近人但却终究不是人。
    她没办法体会到人类的感情，只能在宿主的情绪波动时去推测自己应有的反应，尽可能地去共情但是徒劳无功。
    位面管理局有无数系统，有些选择继续工作，有些则是像她一样想要体会人的一生。
    浠童可以理解继续工作的系统，因为那是他们计算出来最好的选择。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有更好的选择时，自己会选择成为人。
    在无数的故事里，人间都是神仙历劫的地方，想来要吃很多苦。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但是浠童还是来了。
    浠童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先有的一点点感情，还是先成为了人。
    既然分不清，索性就不去想了。
    她出生带着所有的记忆，所以从小就显得聪明成熟，是最让家长省心的小孩。
    另一个同样让人省心的是沈川。
    浠童觉得和沈川是一家人很麻烦，只因为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小孩早慧，那么这个小孩一定会吸引全家的目光。
    但是沈川不仅和浠童一样，他还比浠童早出生。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在浠童的妈妈眼里，自家的女儿才是最厉害的。
    浠童见过很多任务者经历着各种奇葩的父母带来的困扰，而她妈妈永远直白地爱她，她是在夸赞里长大的。
    沈川则不同，因为过早显露出来的聪慧，沈川从小就被严格要求，总是必须要超出同龄人的水平才行。
    他尝试制造现代版的伤仲永，但是失败了，并且被父母归因于他懈怠、散漫。
    沈川读书这一路都光鲜亮丽，路上全是鲜花与掌声。
    他站在台上念稿子时刚好看见浠童，明明是一样的出厂设置，怎么区别这么大？
    两个人都清楚明白，那是家庭环境的不同造成的。
    浠童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她的家庭其实就是她和妈妈。
    妈妈永远以她为傲，永远温柔且耐心，永远爱她。
    浠童知道很多知识，但是爱是妈妈教会她的。
    妈妈患的是肺癌，和她常年做饭与她是老师有关。
    日积月累的油烟、粉笔灰让她得了肺癌。
    浠童找李秘书，希望能够尽快住院。
    “医院说，排队的话要等至少一个月。”
    浠童挂了电话的时候心头是散不去的无力和愧疚。
    她这算不算插队？如果有人因为她的插队而错过了治疗的时机该怎么办？
    可是排队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要是妈妈撑不住了怎么办？
    浠童走出医院时遇上了黄牛，可以帮忙挂号，也可以帮忙住进医院。
    挂号费上千，住院更是天价。
    浠童冷眼看着他们，转身就走。
    李秘书很快打来了电话，妈妈后天就能进院。
    浠童坐在公交站，茫然地拉着包带，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别想太多，妈妈能进院是好事，至于别人的事情也没有管的能力。
    听说浠童的妈妈能进院了，宋依然订了个果篮送过去，打电话再三和浠童说有问题找她找李秘书。
    “你不要不好意思，也别觉得欠人情，现在第一位的是阿姨身体。”
    浠童无比感谢宋依然，要是没有她那张卡，不知道哪天医药费就付不起了。
    沈川每天都做好饭来看小姨，周末更是在医院里帮忙照顾。
    宋依然这边没有浠童后忙得焦头烂额，要不是实在不行，她真想把浠童叫回来上班。
    但是她也不想让浠童一边担心妈妈身体一边工作，一是效率未必高，二是医院公司两头跑迟早身体扛不住。
    宋为又把林助理调来帮宋依然了。
    “你现在之所以还有周末是因为我还没完全当甩手掌柜，要是我真退休了，你比现在还忙。”
    宋依然微笑着：“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挺忙的，没空回家吃饭了，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
    宋为叹气：“你就知道给我画饼。”
    为了不让宋依然持续画饼，宋为干脆把午饭搬到了宋依然办公室吃。
    “你自己没有办公室吗？”
    宋为把宋依然那份也一起带过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吃饭都不按时吃了。我是来监督你的，再怎么忙也要好好吃饭。”
    宋依然摊手：“有时候确实赶不上饭点，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知道你妈给我打电话了吗？”
    宋依然还真不知道。
    “她说都怪我，害得你没时间和她吃饭。一旦你有点时间，她还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宋依然笑了笑：“等浠童回来就好了。”
    宋为问：“那你知道浠童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不知道。”
    “如果她妈妈要做化疗、放疗，就不止一个疗程，万一时间太长，你这边不能没有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我不可能把浠童开除再找一个助理。”
    宋为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开除浠童，但是我的确是想让你再找一个助理。要是浠童回来了，可以调到别的部门，但是如果能力不错，也可以留下来帮浠童。”

 第164章 请假

    元旦前夕，浠童破天荒地拿了张假条向宋依然请假。
    “我妈生病了，我得带她去看病。”
    “很严重吗？”宋依然说完立刻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公司会尽可能给你最大的帮助。”
    浠童有些憔悴：“是恶性肿瘤。”
    宋依然签完字把李秘书叫了进来。
    “浠童，你妈妈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找李秘书，人脉这方面，目前他比我更了解。”宋依然翻出张卡，“阿姨大概率是需要住院的，钱在医院只是个数字，这张卡是我自己的，你先拿去用。”
    “宋总，我不能收。”浠童下意识地拒绝。
    宋依然不和她废话：“你的工资能还得上，要是还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在你身上投资，你以后会给我带来等值的利益。”
    “谢谢。”
    浠童肯定是要救她妈妈的。
    在很多年里，浠童只是一串代码，无限接近人但却终究不是人。
    她没办法体会到人类的感情，只能在宿主的情绪波动时去推测自己应有的反应，尽可能地去共情但是徒劳无功。
    位面管理局有无数系统，有些选择继续工作，有些则是像她一样想要体会人的一生。
    浠童可以理解继续工作的系统，因为那是他们计算出来最好的选择。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有更好的选择时，自己会选择成为人。
    在无数的故事里，人间都是神仙历劫的地方，想来要吃很多苦。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但是浠童还是来了。
    浠童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先有的一点点感情，还是先成为了人。
    既然分不清，索性就不去想了。
    她出生带着所有的记忆，所以从小就显得聪明成熟，是最让家长省心的小孩。
    另一个同样让人省心的是沈川。
    浠童觉得和沈川是一家人很麻烦，只因为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小孩早慧，那么这个小孩一定会吸引全家的目光。
    但是沈川不仅和浠童一样，他还比浠童早出生。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在浠童的妈妈眼里，自家的女儿才是最厉害的。
    浠童见过很多任务者经历着各种奇葩的父母带来的困扰，而她妈妈永远直白地爱她，她是在夸赞里长大的。
    沈川则不同，因为过早显露出来的聪慧，沈川从小就被严格要求，总是必须要超出同龄人的水平才行。
    他尝试制造现代版的伤仲永，但是失败了，并且被父母归因于他懈怠、散漫。
    沈川读书这一路都光鲜亮丽，路上全是鲜花与掌声。
    他站在台上念稿子时刚好看见浠童，明明是一样的出厂设置，怎么区别这么大？
    两个人都清楚明白，那是家庭环境的不同造成的。
    浠童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她的家庭其实就是她和妈妈。
    妈妈永远以她为傲，永远温柔且耐心，永远爱她。
    浠童知道很多知识，但是爱是妈妈教会她的。
    妈妈患的是肺癌，和她常年做饭与她是老师有关。
    日积月累的油烟、粉笔灰让她得了肺癌。
    浠童找李秘书，希望能够尽快住院。
    “医院说，排队的话要等至少一个月。”
    浠童挂了电话的时候心头是散不去的无力和愧疚。
    她这算不算插队？如果有人因为她的插队而错过了治疗的时机该怎么办？
    可是排队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要是妈妈撑不住了怎么办？
    浠童走出医院时遇上了黄牛，可以帮忙挂号，也可以帮忙住进医院。
    挂号费上千，住院更是天价。
    浠童冷眼看着他们，转身就走。
    李秘书很快打来了电话，妈妈后天就能进院。
    浠童坐在公交站，茫然地拉着包带，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别想太多，妈妈能进院是好事，至于别人的事情也没有管的能力。
    听说浠童的妈妈能进院了，宋依然订了个果篮送过去，打电话再三和浠童说有问题找她找李秘书。
    “你不要不好意思，也别觉得欠人情，现在第一位的是阿姨身体。”
    浠童无比感谢宋依然，要是没有她那张卡，不知道哪天医药费就付不起了。
    沈川每天都做好饭来看小姨，周末更是在医院里帮忙照顾。
    宋依然这边没有浠童后忙得焦头烂额，要不是实在不行，她真想把浠童叫回来上班。
    但是她也不想让浠童一边担心妈妈身体一边工作，一是效率未必高，二是医院公司两头跑迟早身体扛不住。
    宋为又把林助理调来帮宋依然了。
    “你现在之所以还有周末是因为我还没完全当甩手掌柜，要是我真退休了，你比现在还忙。”
    宋依然微笑着：“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挺忙的，没空回家吃饭了，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
    宋为叹气：“你就知道给我画饼。”
    为了不让宋依然持续画饼，宋为干脆把午饭搬到了宋依然办公室吃。
    “你自己没有办公室吗？”
    宋为把宋依然那份也一起带过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吃饭都不按时吃了。我是来监督你的，再怎么忙也要好好吃饭。”
    宋依然摊手：“有时候确实赶不上饭点，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知道你妈给我打电话了吗？”
    宋依然还真不知道。
    “她说都怪我，害得你没时间和她吃饭。一旦你有点时间，她还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宋依然笑了笑：“等浠童回来就好了。”
    宋为问：“那你知道浠童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不知道。”
    “如果她妈妈要做化疗、放疗，就不止一个疗程，万一时间太长，你这边不能没有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我不可能把浠童开除再找一个助理。”
    宋为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开除浠童，但是我的确是想让你再找一个助理。要是浠童回来了，可以调到别的部门，但是如果能力不错，也可以留下来帮浠童。”

 第165章 夏子妍的脱离人设

    对于宋为的建议，宋依然特意去了一趟医院和浠童商量。
    她之前来过一次，也陆陆续续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总之就是希望浠童可以轻松点。
    “阿姨，我又来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最近挺好的。”
    浠童的妈妈叫何娟，名字简单，人也简朴。
    “我妈总是舍不得，而且特别能废物利用。”浠童举了个例子，“我大学的时候兼职给她买了一套护肤品，后来发现她把用完的那些瓶瓶罐罐洗干净种多肉了。”
    宋依然确实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作业：“我都是直接扔的。”
    “所以说我妈厉害啊。”
    何娟正在做化疗，第一个疗程身体没怎么排斥，精神奕奕的。
    浠童说，可能到了后面会反应很大，上吐下泻，头发也会大把大把掉。
    宋依然拍了拍她的背：“人没事就行，其他的都好说。”
    浠童把凳子让给宋依然，自己坐在床脚。
    何娟让她去洗个苹果给宋依然，宋依然拒绝无效，手里还是被塞了个带着水的苹果。
    宋依然笑呵呵地陪何娟聊天，看着何娟精神好，宋依然也开心。
    她不懂医学，但是总觉得病人精神好说明身体状况不错。
    “童童说你们老板给她放长假，真的假的？”
    浠童介绍宋依然的时候没说是老板，只说是一个公司的朋友。
    “真的啊，我们老板人好，知道童童家里有事，给她放了假。”
    宋依然面不改色地自夸，浠童还只能配合她。
    何娟还是有些不信：“你们老板真有那么好？又没有编，哪里能放那么久假？她还是助理。”
    “阿姨，我保证没骗您。到时候等您好了，让浠童在上班的时候偷偷给你打视频，同事都能证明她没丢工作。”
    何娟不是没见过住院需要照顾的人，要么是家里人轮流去照顾，要么是请护工，大家都要上班，哪里有人能成天在医院的。
    所以浠童一直不去上班让她担心是不是因为浠童放心不下自己所以辞职了。
    听到宋依然再三保证，她才放下心来。
    等宋依然告辞的时候，浠童送她出去。
    她这才把自己来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反正我助理的位置是肯定给你留着的，现在顶多就是招个人进来分担工作，林助理不可能一边当董事长助理一边当总助。”
    “我妈做完这个疗程之后会出院等第二个疗程，这中间我能回去。”
    宋依然并没有答应：“阿姨需要人照顾的，要是突然不舒服了你又不在家怎么办？”
    浠童想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我会找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我妈。”
    “你不用……”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难道每个员工你都能无限期放假吗？”
    宋依然沉默了。
    “你帮了我很多了，不要让你自己为难。”
    宋依然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浠童：“李秘书给我的，他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到，这个机构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存在粗心甚至虐待的情况。”
    浠童上前两步，抱住宋依然：“谢谢你。”
    宋依然愣了一下，回抱住她：“没关系的。”
    松开后，宋依然算了算：“今天是第十天，去掉元旦和周末，你也没请几天假。”
    “等我找到照顾我妈的人就马上回去。”
    “好。”
    宋依然在一楼遇见夏子妍，夏子妍热情地朝她打招呼。
    “宋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医院了？”
    夏子妍指了指自己左臂：“之前划伤缝针了，今天来拆线。”
    宋依然脑中瞬间闪过无数霸道总裁喊私人医生或者是冤种医生朋友上门给女主治病的片段。
    嗯？她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些？
    宋依然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宋总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是来看病人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宋依然问起她怎么回去。
    “坐地铁回去。”
    “我送你。”
    宋依然现在对夏子妍没有半分恶意，毕竟她对季雨泽没有一点兴趣。
    而且夏子妍是女主，帮女主应该不会是坏事。万一哪天她还是和季雨泽交恶，说不定夏子妍会觉得她是个好人帮忙说几句好话减弱矛盾。
    要真有坏事，那就是她带着男主一起来感谢……
    宋依然决定冒险尝试一次，要是真这样，那之后她一定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不用了不用了。”
    “没事，顺路。”
    宋依然坚持，夏子妍没再拒绝。
    “宋总，我一直都想谢谢你。”
    宋依然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有做过什么需要她感谢的事情吗？
    夏子妍也看出来宋依然不记得了，笑了笑：“是季家上次的晚宴，宋总帮我解围还开导了我。”
    宋依然想起来了：“你上次谢过了。”
    “上次谢是谢宋总帮我解围。”夏子妍认真地说，“这次是为了谢宋总开导我。可能你会觉得夸张，但是我当时真的是醍醐灌顶，就像是你给我了一把钥匙，让我打开了新的大门。”
    宋依然笑了起来：“我居然这么厉害？”
    “以前好像有什么在推着我走，或者说是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怎么做，但是那天之后就消失了。”
    宋依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在无意间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很多事情我都能想明白了，拨云见日。”夏子妍犹豫着，看了宋依然好几次才下定决心说出来，“宋总，我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为了挑拨，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真诚待我，我想回报而已。”
    宋依然心里发慌，表面上还是镇定的：“好，你说。”
    “宋总，季总他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宋依然内心绝望到心如止水：女主你人设崩了知道吗？

 第165章 夏子妍的脱离人设

    对于宋为的建议，宋依然特意去了一趟医院和浠童商量。
    她之前来过一次，也陆陆续续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总之就是希望浠童可以轻松点。
    “阿姨，我又来了，最近感觉怎么样？”
    “最近挺好的。”
    浠童的妈妈叫何娟，名字简单，人也简朴。
    “我妈总是舍不得，而且特别能废物利用。”浠童举了个例子，“我大学的时候兼职给她买了一套护肤品，后来发现她把用完的那些瓶瓶罐罐洗干净种多肉了。”
    宋依然确实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作业：“我都是直接扔的。”
    “所以说我妈厉害啊。”
    何娟正在做化疗，第一个疗程身体没怎么排斥，精神奕奕的。
    浠童说，可能到了后面会反应很大，上吐下泻，头发也会大把大把掉。
    宋依然拍了拍她的背：“人没事就行，其他的都好说。”
    浠童把凳子让给宋依然，自己坐在床脚。
    何娟让她去洗个苹果给宋依然，宋依然拒绝无效，手里还是被塞了个带着水的苹果。
    宋依然笑呵呵地陪何娟聊天，看着何娟精神好，宋依然也开心。
    她不懂医学，但是总觉得病人精神好说明身体状况不错。
    “童童说你们老板给她放长假，真的假的？”
    浠童介绍宋依然的时候没说是老板，只说是一个公司的朋友。
    “真的啊，我们老板人好，知道童童家里有事，给她放了假。”
    宋依然面不改色地自夸，浠童还只能配合她。
    何娟还是有些不信：“你们老板真有那么好？又没有编，哪里能放那么久假？她还是助理。”
    “阿姨，我保证没骗您。到时候等您好了，让浠童在上班的时候偷偷给你打视频，同事都能证明她没丢工作。”
    何娟不是没见过住院需要照顾的人，要么是家里人轮流去照顾，要么是请护工，大家都要上班，哪里有人能成天在医院的。
    所以浠童一直不去上班让她担心是不是因为浠童放心不下自己所以辞职了。
    听到宋依然再三保证，她才放下心来。
    等宋依然告辞的时候，浠童送她出去。
    她这才把自己来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反正我助理的位置是肯定给你留着的，现在顶多就是招个人进来分担工作，林助理不可能一边当董事长助理一边当总助。”
    “我妈做完这个疗程之后会出院等第二个疗程，这中间我能回去。”
    宋依然并没有答应：“阿姨需要人照顾的，要是突然不舒服了你又不在家怎么办？”
    浠童想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我会找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我妈。”
    “你不用……”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难道每个员工你都能无限期放假吗？”
    宋依然沉默了。
    “你帮了我很多了，不要让你自己为难。”
    宋依然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浠童：“李秘书给我的，他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到，这个机构是专业的，绝对不会存在粗心甚至虐待的情况。”
    浠童上前两步，抱住宋依然：“谢谢你。”
    宋依然愣了一下，回抱住她：“没关系的。”
    松开后，宋依然算了算：“今天是第十天，去掉元旦和周末，你也没请几天假。”
    “等我找到照顾我妈的人就马上回去。”
    “好。”
    宋依然在一楼遇见夏子妍，夏子妍热情地朝她打招呼。
    “宋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医院了？”
    夏子妍指了指自己左臂：“之前划伤缝针了，今天来拆线。”
    宋依然脑中瞬间闪过无数霸道总裁喊私人医生或者是冤种医生朋友上门给女主治病的片段。
    嗯？她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些？
    宋依然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宋总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是来看病人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宋依然问起她怎么回去。
    “坐地铁回去。”
    “我送你。”
    宋依然现在对夏子妍没有半分恶意，毕竟她对季雨泽没有一点兴趣。
    而且夏子妍是女主，帮女主应该不会是坏事。万一哪天她还是和季雨泽交恶，说不定夏子妍会觉得她是个好人帮忙说几句好话减弱矛盾。
    要真有坏事，那就是她带着男主一起来感谢……
    宋依然决定冒险尝试一次，要是真这样，那之后她一定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不用了不用了。”
    “没事，顺路。”
    宋依然坚持，夏子妍没再拒绝。
    “宋总，我一直都想谢谢你。”
    宋依然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有做过什么需要她感谢的事情吗？
    夏子妍也看出来宋依然不记得了，笑了笑：“是季家上次的晚宴，宋总帮我解围还开导了我。”
    宋依然想起来了：“你上次谢过了。”
    “上次谢是谢宋总帮我解围。”夏子妍认真地说，“这次是为了谢宋总开导我。可能你会觉得夸张，但是我当时真的是醍醐灌顶，就像是你给我了一把钥匙，让我打开了新的大门。”
    宋依然笑了起来：“我居然这么厉害？”
    “以前好像有什么在推着我走，或者说是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怎么做，但是那天之后就消失了。”
    宋依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在无意间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很多事情我都能想明白了，拨云见日。”夏子妍犹豫着，看了宋依然好几次才下定决心说出来，“宋总，我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为了挑拨，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真诚待我，我想回报而已。”
    宋依然心里发慌，表面上还是镇定的：“好，你说。”
    “宋总，季总他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宋依然内心绝望到心如止水：女主你人设崩了知道吗？

 第166章 觉醒的女主

    夏子妍作为女主，和季雨泽的感情线是非常详细的。
    季雨泽之所以招夏子妍是因为她像宋依然，鬼使神差就选定了她。
    夏子妍入职后，季雨泽一边想着宋依然一边被实际上与宋依然截然不同的夏子妍吸引，而夏子妍也对他渐生情愫。
    正在两人感情开始有发展苗头时，宋依然回国了。
    夏子妍见到宋依然后不得不直面她听说过的流言，并且确定是真的，她就是宋依然的替身。
    宋依然则是在见到夏子妍之后就确定了这件事，并且对季雨泽胜券在握。
    没想到季雨泽这时候在两个人之间犹豫不决，一个是无法放下的过去，另一个是日渐明确的心动。
    季雨泽没有直接对夏子妍说过喜欢，也从来不拒绝宋依然，却仍然关心夏子妍，导致夏子妍纠结痛苦。
    比夏子妍更早看出来季雨泽心意的是宋依然，宋依然使了很多想断绝他们可能的手段却促进了他们的关系。
    在夏子妍一次次失望又重新看到希望后，季雨泽终于决心和宋依然划清界限。
    然而宋依然更迅速地换了方法，通过他父母和奶奶直接促成了他们的婚约。
    夏子妍身心俱疲想要退出，被季雨泽打动争取真爱。
    后来就是宋依然自作自受被揭穿真面目，夏子妍和季雨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熟知剧情的宋依然觉得夏子妍和季雨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她在里面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季雨泽不值得托付她当然知道，所以压根不走剧情，但是女主怎么也不走剧情了？
    不是说女主一定要和季雨泽这样的男人谈情说爱，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有点突然，宋依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幸好夏子妍生怕宋依然误会，快速地说完了自己的看法。
    “宋总，那天你听到的是真的，季总之所以招我做助理就是因为我像你，就是那种替身文学。可能他自以为深情，但是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动的事情。”
    “是的。”
    宋依然很想吐槽，但是她忍住了，继续听夏子妍说。
    “他要是真的对你情根深种，大可以去找你，又为什么要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玩这种表面情深实则让人不舒服的事情呢？而我，原本与这件事情无关，是被他的自私牵扯进来的。那不是我第一次听见，之前我就偶然听过我是个替身这样的话，但是那个时候我还能骗自己，可是看到你之后我就没办法逃避了。”
    夏子妍看着宋依然，自嘲地笑了笑：“那天可能是因为她们觉得正品回来了，那么赝品就要下架了，所以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宋总，是你帮了我。”
    因此，她觉得季雨泽配不上宋依然。
    “宋总，我只是想告诉你，季总不值得，你不要被他骗了。”
    夏子妍曾经坠在季雨泽的温柔里，他那么忙的人竟然记住了无数个小细节，体贴入微，总能让人误以为深情。
    宋依然听出来夏子妍是完全挣脱剧情了，尽管还不清楚具体原因，或者当真是因为她当初那番话吗？
    她也没办法确定，只是觉得夏子妍能不被剧情推着走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在宋依然看来，季雨泽看起来多情，实际上只爱他自己。
    就算宋依然是自作自受，但是夏子妍也受了不少苦，吃了许多季雨泽画的饼。
    结局是好的，只是宋依然觉得这过程她只能说是尊重祝福。
    宋依然半天不说话，夏子妍以为宋依然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更怕宋依然误会她。
    “宋总，我……”
    宋依然明白，出言安抚她：“别着急，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夏子妍闻言放松了下来。
    “我早就看透他了，只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好掺和。”
    宋依然忽然生出一些自责，她明明知道夏子妍和季雨泽一波三折的感情经历，也知道夏子妍的挣扎痛苦，但是却因为最后他们的he选择什么也不做。
    她可以解释说不确定改变男女主剧情的影响，也可以说是不想去重蹈覆辙。
    只是在夏子妍的仗义执言的对比下，她倒是冷眼旁观了。
    宋依然问：“如果有人告诉你，你会和季雨泽在一起，只是中间有很多波折和坎坷，你会不会改变对季雨泽的看法？”
    夏子妍摇摇头：“我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任何事情都有改变的可能。”
    宋依然半真半假地说：“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里你和季雨泽在一起了。很逼真的一个梦，我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
    “原来刚刚那个假设是你做的梦啊。”夏子妍一口否定，“宋总，我刚刚说了，他不值得托付，不仅仅是不值得你托付，当然也不值得我托付啊。”
    宋依然开玩笑：“他现在还是你老板，对老板印象不好可以，但是别影响上班，就当为了工资。”
    “我辞职了。”
    夏子妍云淡风轻，宋依然惊得直接喊了出来：“什么？”
    “上个星期辞职的。”
    “季氏的总助应该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对，工资不错，平台也很好，我的确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是，我不喜欢。”
    夏子妍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刚刚路过的人眨眼就忘了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a市，繁华热闹，但是也孤独疏离。
    “我从小到大都在按部就班，别人眼里的好孩子、好学生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毕业后就进了季氏，好像人生顺风顺水，我也应该一直这样。但是我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觉得，我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在别人眼里多好，都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第166章 觉醒的女主

    夏子妍作为女主，和季雨泽的感情线是非常详细的。
    季雨泽之所以招夏子妍是因为她像宋依然，鬼使神差就选定了她。
    夏子妍入职后，季雨泽一边想着宋依然一边被实际上与宋依然截然不同的夏子妍吸引，而夏子妍也对他渐生情愫。
    正在两人感情开始有发展苗头时，宋依然回国了。
    夏子妍见到宋依然后不得不直面她听说过的流言，并且确定是真的，她就是宋依然的替身。
    宋依然则是在见到夏子妍之后就确定了这件事，并且对季雨泽胜券在握。
    没想到季雨泽这时候在两个人之间犹豫不决，一个是无法放下的过去，另一个是日渐明确的心动。
    季雨泽没有直接对夏子妍说过喜欢，也从来不拒绝宋依然，却仍然关心夏子妍，导致夏子妍纠结痛苦。
    比夏子妍更早看出来季雨泽心意的是宋依然，宋依然使了很多想断绝他们可能的手段却促进了他们的关系。
    在夏子妍一次次失望又重新看到希望后，季雨泽终于决心和宋依然划清界限。
    然而宋依然更迅速地换了方法，通过他父母和奶奶直接促成了他们的婚约。
    夏子妍身心俱疲想要退出，被季雨泽打动争取真爱。
    后来就是宋依然自作自受被揭穿真面目，夏子妍和季雨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熟知剧情的宋依然觉得夏子妍和季雨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她在里面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季雨泽不值得托付她当然知道，所以压根不走剧情，但是女主怎么也不走剧情了？
    不是说女主一定要和季雨泽这样的男人谈情说爱，只是这个消息实在有点突然，宋依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幸好夏子妍生怕宋依然误会，快速地说完了自己的看法。
    “宋总，那天你听到的是真的，季总之所以招我做助理就是因为我像你，就是那种替身文学。可能他自以为深情，但是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动的事情。”
    “是的。”
    宋依然很想吐槽，但是她忍住了，继续听夏子妍说。
    “他要是真的对你情根深种，大可以去找你，又为什么要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玩这种表面情深实则让人不舒服的事情呢？而我，原本与这件事情无关，是被他的自私牵扯进来的。那不是我第一次听见，之前我就偶然听过我是个替身这样的话，但是那个时候我还能骗自己，可是看到你之后我就没办法逃避了。”
    夏子妍看着宋依然，自嘲地笑了笑：“那天可能是因为她们觉得正品回来了，那么赝品就要下架了，所以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宋总，是你帮了我。”
    因此，她觉得季雨泽配不上宋依然。
    “宋总，我只是想告诉你，季总不值得，你不要被他骗了。”
    夏子妍曾经坠在季雨泽的温柔里，他那么忙的人竟然记住了无数个小细节，体贴入微，总能让人误以为深情。
    宋依然听出来夏子妍是完全挣脱剧情了，尽管还不清楚具体原因，或者当真是因为她当初那番话吗？
    她也没办法确定，只是觉得夏子妍能不被剧情推着走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在宋依然看来，季雨泽看起来多情，实际上只爱他自己。
    就算宋依然是自作自受，但是夏子妍也受了不少苦，吃了许多季雨泽画的饼。
    结局是好的，只是宋依然觉得这过程她只能说是尊重祝福。
    宋依然半天不说话，夏子妍以为宋依然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更怕宋依然误会她。
    “宋总，我……”
    宋依然明白，出言安抚她：“别着急，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夏子妍闻言放松了下来。
    “我早就看透他了，只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好掺和。”
    宋依然忽然生出一些自责，她明明知道夏子妍和季雨泽一波三折的感情经历，也知道夏子妍的挣扎痛苦，但是却因为最后他们的he选择什么也不做。
    她可以解释说不确定改变男女主剧情的影响，也可以说是不想去重蹈覆辙。
    只是在夏子妍的仗义执言的对比下，她倒是冷眼旁观了。
    宋依然问：“如果有人告诉你，你会和季雨泽在一起，只是中间有很多波折和坎坷，你会不会改变对季雨泽的看法？”
    夏子妍摇摇头：“我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任何事情都有改变的可能。”
    宋依然半真半假地说：“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里你和季雨泽在一起了。很逼真的一个梦，我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
    “原来刚刚那个假设是你做的梦啊。”夏子妍一口否定，“宋总，我刚刚说了，他不值得托付，不仅仅是不值得你托付，当然也不值得我托付啊。”
    宋依然开玩笑：“他现在还是你老板，对老板印象不好可以，但是别影响上班，就当为了工资。”
    “我辞职了。”
    夏子妍云淡风轻，宋依然惊得直接喊了出来：“什么？”
    “上个星期辞职的。”
    “季氏的总助应该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对，工资不错，平台也很好，我的确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是，我不喜欢。”
    夏子妍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刚刚路过的人眨眼就忘了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a市，繁华热闹，但是也孤独疏离。
    “我从小到大都在按部就班，别人眼里的好孩子、好学生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毕业后就进了季氏，好像人生顺风顺水，我也应该一直这样。但是我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觉得，我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在别人眼里多好，都没有继续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