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亲爹读我心:满门炮灰搞事情》 第1章 第一倒霉蛋 救死扶伤无私奉献的倒霉蛋——唐甜甜死了。 连着做完两台手术的她疲惫不堪,饿的胃隐隐作痛,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被不分青红皂白闯入的精分患者误伤,疯狂连刺数刀毙命。 卧槽,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这兄弟哪个科的? 执刀手法不专业,这刀得没收呀。 唐甜甜倒在了血泊之中,她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明明还差三个小时,唐甜甜就能和苦苦寻找的亲生父母见面了,悲催的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签下了自愿捐献器官申请书后,老老实实去了地府报到。 再然后,唐甜甜的魂魄误打误撞之中,从黄泉镜中看到了一幕幕相当无语的场面。 她唐甜甜前面九世倒霉至极,难得没被打击到,保持乐观善良的心态,做下无数善事积累功德。 第十世,虽依旧难改倒霉体质,但她命中带了一点甜,本该享受一世圆满人生的,偏偏倒霉催的当了替死鬼被勾进了地府。 “不是,你们地府的工作人员也太不敬业了?” “派出去干活的小鬼都没经过上岗前的培训吗?” 本就不太聪明的唐甜甜气的双手叉腰,主要她是看完了前面九世的经历,那简直是无法形容的惨。 对比第十世被安排的人生,那不曾拥有的亲情,是她渴望至极的追求。 想到近在咫尺亲人相认的场面,此刻自己却在地府跟群鬼大眼瞪小眼,唐甜甜实在无法淡定。 “唐甜甜,唐恬恬,后面两个字差的这么多都能划错名字啊?但凡长着眼睛都干不出这种糊涂事儿来?” 原来,事情起因于精分患者被妥妥戴了绿帽,惨遭女友唐恬恬抛弃,人财两空刺激之下心中生了歹念。 自以为圣母的唐恬恬勾搭上了富二代,过来甩红票子炫耀之际,惹怒精分患者被追杀,慌不择乱跟着唐甜甜进了办公室,倒霉的唐甜甜莫名躺枪丢了小命。 这还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人家谈个恋爱闹分手,她唐甜甜一个八竿子打不着无关紧要的外人因此丧了命,而引起事故源头的两人活得好好的。 做错事的两名鬼差被吼的差点魂飞魄散,他们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手一抖,阴差阳错勾了这位大神回来。 唐甜甜不知道是,这两名鬼差分别是一千五百度的近视和一千五百六的近视。 鬼称:双眼瞎难兄难弟。 不远处,端坐在主位上的阎王情不自禁的跟着抖了一抖。 请神容易送神难。 眼前这位衰神也是神呀。 衰神下凡历劫改气运,每每苦的都是他们地府啊。 这位活祖宗身上积累了无数的功德,闪闪金光耀眼刺目,再让她在这地府待下去,只怕要乱套了。 不行,此刻他隐约有种喘气困难的感觉了。 “唐甜甜,你莫要气恼,此番的确是我们地府的责任,不如这样弥补可好?” 向来冷面无情的阎王对着气鼓鼓的唐甜甜赔了个笑脸,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自手中飞到唐甜甜眼前。 “换个身份新生?” “自幼便有爹有娘疼的那种?” “还有开挂金手指保驾护航?” 唐甜甜迅速扫完三张薄纸的小册子,满脸狐疑,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对对,机会只有这一次,皆在你一念之间,倒计时十秒钟。” 阎王压根不管唐甜甜心里如何想,嘴巴一张一合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 九世因各种不同原因成为孤儿的唐甜甜,尝遍了人世间的辛酸苦涩,她极其在意那可遇不可求的亲情,压根没时间多想,果断点头。 “好,我同意这个提议。” 吸气儿越来越困难的阎王爷瞬间眼前一亮。 “心甘情愿同意?” 唐甜甜:“我唐甜甜心甘情愿同意。” 终于要送走了这尊大佛,地府马上就恢复平静了。 “好,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阎王笑得一脸贼兮兮,伸手对着唐甜甜一挥袖,孟婆汤都没喝的唐甜甜直接进入了轮回道,而案桌上那本薄薄的小册子瞬间变得厚实。 余下的一众鬼差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无精打采的半躺着,斜靠着,互相依偎着。 霁云国。 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床吱呀吱呀的声响,传进了一墙相隔熟睡的孩子耳中,她猛然间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眼珠四处环顾。 古香古色的房间,不远处的熏香炉中烧着银炭火,整个房间暖洋洋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带着十世记忆的唐甜甜乐了,她知道自己这一世是来享福的。 有爹疼,有娘爱。 还有强大的金手指保驾护航。 这样的人生,就算是倒霉蛋也能逆袭转运? 唐甜甜越想越美,高兴上头的她翻了个身。 “扑通”一声,唐甜甜从软榻上滚了下去,她被摔懵了。 还没意识到,又是那倒霉的体质在作怪。 而屋内那奇奇怪怪的声音,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 咦,好小的手呀。 唐甜甜挥动着小手爪,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婴幼儿。 果然下一秒,她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映入唐甜甜眼中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美少妇,精致的脸蛋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哇哇哇! 好漂亮的美人,这难道就是我的娘亲? 我要为美人娘亲哐哐撞大墙。 我要为美人娘亲摇旗呐喊。 我唐甜甜也是有娘亲的人啦。 正在唐甜甜兴奋畅想间,猛然下身一凉,小棉裤被扒了个精光。 哎呀妈呀,好羞涩。 咦,是我尿了吗? 不对呀,没感觉湿乎乎的呀? 唐甜甜内心突然产生了一丝矛盾,带着记忆新生好像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没多久,去而复返的美妇人,手中多了几根明晃晃的银针,满脸不耐怒视唐甜甜。 “扫兴的死丫头,果然又皮痒了。” 退退退,这什么情况? 这人,难不成是个后娘? 方才的动静打扰了她和后爹的好事儿? 唐甜甜刚想张嘴大叫,小嘴被塞上了软布。 两条小短腿被提溜了起来,紧接着,她那清凉的小臀部传来了明显的刺痛感。 完了,高兴的太早了。 针灸??? 喂,你有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呀? 纳尼?这么疼—— 这人怕不是容嬷嬷的关门弟子? 这下作残忍的手段,真t的青出于蓝胜于蓝。 美人蛇蝎。 果然,倒霉的人就不该有所期待的。 唐甜甜脑中胡思乱想着,明知挣扎没用,她只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法麻痹痛感。 然而,当小脚丫的大拇指处传来一阵剧痛时,疼得她小脸皱成了一团,再也无法自我麻痹。 第2章 晚娘?不就是后娘吗?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天啊!这莫不是落入了丧心病狂的人牙子手中? 完了,小命休矣。 饱受折磨的唐甜甜万念俱灰,暗骂阎王不厚道,昧着良心忽悠倒霉蛋。 见鬼的金手指,连个影都摸不着。 指望着它保驾护航,倒霉蛋是嫌命太长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疼的快要昏厥的唐甜甜终于逃脱了魔掌。 而罪魁祸首的妇人,是个懒货,小棉裤都不给她穿上,任由小小的唐甜甜羞耻的赤裸着下半身。 泯灭人性,惨无人道。 两瓣小屁股加上两只脚丫子,足足扎了九九八十一针啊。 这个变态的蛇精,她是想要上西天取经吗? 对一个小小的婴孩残忍至此,这是什么狗血凄惨的人生? 果然,我唐甜甜的人生里就没有顺风顺水这一回事儿。 唐甜甜边疼边吐槽,顺带想法子自救。 奈何人小手短,胳膊上还被绑了不知名的东西,小嘴里塞的布根本够不着,她也不敢胡乱扭动,生怕一不小心再度翻滚下去闹出动静,换来更猛烈的惩罚。 不知过去了多久了,就在唐甜甜以为自己会以这种羞耻的模样活活疼死或冻死之际,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老爷他回来了,此刻正朝咱们院里走着呢。” 婢女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知道了,想办法拦一拦,本夫人稍作梳妆。” 在内室中休息的沈绾绾声音极其温柔,很难将她和方才那个心思狠辣的妇人联想到一块。 她眼睛一扫,都不用多说一个字儿,房间中的另外一人,迅速将凌乱的床铺整理好,换上了新的床单被褥。 老爷? 这人又是谁呢? 唐甜甜这回可不敢自以为是将人假想成是自己的亲爹了。 片刻工夫,沈绾绾掀开门帘款款从内室走出,视线瞥了一眼下身光溜溜的唐甜甜,迅速走过去将棉裤粗鲁给她套上。 “老爷,夫人在屋里梳妆呢。” 婢女高亮的嗓门再度响起。 沈绾绾抓起软榻旁厚重的小被子,看都没看,极其随意丢在了唐甜甜身上,至于她小嘴巴里塞的那块软布忘记拿掉了。 吱呀一声。 门被从外面推开,风尘仆仆的唐承鸿眉眼含笑,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中倒映着妆容精致的沈绾绾,眼底涌现着惊艳。 “绾娘,我好想你。” 闻言,沈绾绾脸上浮现着一抹温柔多情的笑意。 “鸿郎,你惯会用好听的话哄我,你此番离家这么久,绾娘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沈绾绾语气三分娇媚,七分嗔怪。 离家数月之久的唐承鸿,非常吃她这一套,听到这日思夜想的声音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 “绾娘,辛苦了,这些年府中多亏了有你操持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才能安心在外面经商奔波。” “讨厌,你既知我的辛苦,那可不能光嘴上说说。” 沈绾绾娇羞的笑了笑。 “这是自然,为夫定会好好补偿娘子。” 唐承鸿极其自然牵着沈绾绾的手,夫妻二人坐到圆桌前,四目相对深情对望,互诉相思之情。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守竹听的脸颊泛红,她走过去贴心的替两人倒了两杯热茶,默不作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而软榻上平躺着的唐甜甜完全被忽视了。 此刻小小的她,正在跟压在身上厚重的小被子做斗争。 这个黑心的蛇精,她是想要闷死我吗? 不行了,快要喘不上气了。 原来沈绾绾随手丢的小被子,好巧不巧盖住了唐甜甜的整个头。 不过,她真不是故意的,只能说明唐甜甜太过倒霉了,小嘴巴里又塞着软布,呼吸属实困难。 “鸿郎,临近年关府中的年礼迟迟没有备下,我娘家沈府离得近不打紧,可是舅舅家和怀城老家距离遥远,万一碰上大雪封路,耽搁了行程,怕是年前就不一定能送得到了。” 沈绾绾越说声音越低。 “前些个日子,我的那些手帕交递了好几回帖子邀我出去,本想着打些新式样的首饰送给娘和大嫂,新年图个新彩头,可…” 沈绾绾委屈的咬住了嘴唇,不再往下说了。 唐承鸿拍了拍沈绾绾的手,明白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绾娘的心意,为夫都知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至于娘那边,她老人家舍得真与你为难不成?” “鸿郎,你根本不懂女人家的心思,绾娘既为唐家的儿媳,自是希望做的每个决定都能得到婆母的肯定,不想让大嫂觉得我沈府教养出来的姑娘蛮横独断。” 原来,唐承鸿的母亲孟元茹和沈绾绾母亲孟元莹是亲姐妹,而唐承鸿和沈绾绾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唐承鸿除了读书认字,学习经商之道之外,空闲时间唯一接触过的外姓女子,只有沈绾绾这位温柔多才的表姐,早早对她情深意重,认为她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满心满眼装的都是她。 到了该成婚的年龄,双方父母皆有意撮合,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了亲。 唐承鸿的母亲膝下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幺女,对于亲上加亲的儿媳妇沈绾绾,平素最是疼爱有加。 不过,作为唐府最年长的长辈孟元茹向来不喜奢靡,因此在这方面和沈绾绾有些合不来,但她从未阻止过沈绾绾的喜好。 相反,有时还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让这个儿媳妇去买自己喜欢的首饰头面。 但由于唐承鸿常年在外,并不知晓其中的隐情,沈绾绾也从未提及。 “鸿郎,人家忙着府中的琐事儿,好久都不曾出去闲逛游玩,如今你回来了,绾娘能不能偷个懒呀。” 沈绾绾晃着他的手臂,举手投足间透着极其自然撒娇的意味。 “你呀,” 唐承鸿伸手点了点她小巧的鼻梁,“明日我私下里拿些银票给你,邀上你的小姐妹们好好逛一逛,再挑选些头面成衣给岳母送过去。” “嗯,那我都听鸿郎的。” 沈绾绾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出手向来大方,达成了要钱的目的, 内心愉悦的她端起面前的热茶,轻轻吹了吹,递到唐承鸿的唇边。 “鸿郎,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好。” 唐承鸿抿喝一口,沈绾绾吹一口。 夫妻两人腻腻歪歪,旁若无人秀恩爱。 【晚娘,不就是后娘吗?】 难怪对个孩子下手这么狠。 在自己不懈努力下,成功露出大半个脑袋的唐甜甜,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第3章 谁来救救我呀? 【红狼,我还灰太狼呢。】 倒霉蛋唐甜甜略带嘲讽的在心中吐槽着。 “咦,什么声音?” 一杯热茶即将喝完的唐承鸿脑中猛然间传来了稚嫩的小奶音,他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鸿郎,哪里有什么声音?” 沈绾绾满眼疑惑,双手不自觉握紧了茶杯。 唐承鸿集中精神却什么也听不到了,暗自摇了摇头,“没什么,方才好像听到了一声野猫的叫声。” “对了,甜甜那孩子呢?” 突然间被点到名的唐甜甜,瞬间打了个冷颤。 天啊,我不会这么倒霉? 这两口子私底下都有虐待孩童的怪癖? 唐甜甜默默的将小脑袋瓜往回缩。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在严寒的冬日用银针虐待孩童,这个手段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红狼?唐家? 难不成,房间内的这名男子全名叫唐承鸿? 晚娘?沈府? 坏女人是那个后期名动全城的沈绾绾? 男子口中提到的“甜甜”,该不会就是受虐孩童我唐甜甜? 乖乖,不会这么巧合? 唐甜甜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了一跳,激动之下,连人带着小被子一块儿,再次滚到了地毯上。 完了。 倒霉催的,这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呀。 身后的声响引起唐承鸿的注意,他没有任何犹豫直奔小被子而去,双手捞起了唐甜甜。 “甜甜,有没有摔疼啊?” “是不是爹爹说话的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唐承鸿反应很快,单手抱着唐甜甜,另一只手轻柔的扯去了她口中塞着的软布。 “甜甜用牙齿咬舌头的毛病又犯了?” 听着唐承鸿说的话,凑过来的沈绾绾一脸慈母相,眼泪说来就来。 “是的,自从今年入秋来,她这个毛病越发频繁了,许是牙齿长全的缘故,都怪我这当娘的没用,让她小小年纪遭此罪受。” “唉!” 唐承鸿望着怀中不哭不闹的唐甜甜叹了口气,满眼心疼看向自责不已的沈绾绾,柔声安慰。 “绾娘,你莫要过于自责,为了甜甜你已经付出了很多,日日将她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着,是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了孩子和你。” 唐甜甜瞪着眼珠一眨不眨,盯着唐承鸿的脸。 原来,这个相貌不俗的男人真的是亲爹呀。 此时此刻,从两人的交谈中,唐甜甜确认了自己的确穿书了。 这是一本非常狗血毁三观的古言小说,好像是在她努力挣大学学费期间看过的。 确切来说,是亲自参与写过的。 那时,年仅十九岁的她,贴身照顾一名刚做完近视手术的雇主,这位雇主的主业就是以写言情小说为主,在雇主的吩咐下,唐甜甜不仅要帮忙做饭打扫,还要在她口述下,手替帮忙在电脑上写完了这本小说。 而剧情中之所以会出现唐甜甜这个名字,也是雇主的一时兴起加进去的。 果然,倒霉蛋的人生处处是大坑,谁能想到她唐甜甜穿进了被吐槽了许久的小说中呢。 “甜甜,你见到爹爹开心吗?” “怪爹爹离家太久了,以至于我的甜甜都不记得爹爹了。” 唐承鸿没有得到唐甜甜的一句回应,却极好脾气的抱着她自言自语。 对于唐甜甜这个自幼与常人不同的孩子,他非但没有嫌弃,相反格外疼爱。 而站在一旁的沈绾绾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她眼含热泪看着父女俩。 唐甜甜震惊过后,快速回忆整本书大概剧情后,她再次忍不住破口大骂阎王老忽悠不靠谱。 盯着不停扮丑作怪逗自己开心的唐承鸿,唐甜甜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伤心的泪花无声的落下。 书中的唐府世代经商家底深厚,然而满门全是炮灰命,被至亲之人布局玩弄数年之久,全家正经的脑子没长一个,奇葩脑子长了不少,那下场一个比一个的惨。 【呲个大门牙笑个屁呀,就显得你牙白了是?】 【唉!老唐呀,你知不知道自己不久后就要翘辫子了啊?】 【不对,你是没资格翘辫子,尸体都被野狗分食了,辫子哪里还能翘得起来呀。】 稚嫩的小奶音再次在脑中响起,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唐承鸿低头望着怀中泪流满面的女娃娃,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呵,这是笑抽了引起面部中风啦?】 控制不了眼泪的唐甜甜余光瞥向装模作样的沈绾绾,无比忧愁。 【这个笨爹就知道傻乐呵,豺狼就在身边,浑然不知。】 【可怜满府惨死,大人到孩子无一幸免,辛苦积累的财富,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惨啊!】 小奶音一道接着一道的在脑中响起,唐承鸿作为一名走南闯北的商人,听闻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胆量早就练出来了,这才没震惊之下将怀中的孩子给丢出去。 迟疑片刻,他抬手轻轻擦拭掉唐甜甜脸颊上的泪水,忽然对着她夸张的呲牙大笑。 这笑容极其的憨傻,仿佛傻狗子看到了热乎的肉包子,就差流口水了。 见此情形,唐甜甜恨不能当场猝死,再回地府故地重游,找昧良心的阎王算账。 【哎呀妈呀,谁来救救我呀,这笨爹的脑子中绝对灌了不止半斤刷锅水。】 【不,这笨爹仅有的智商全用在了经商做生意上,离开生意经的他压根没脑子的。】 唐承鸿从这稚嫩的声音中听出了明显的嫌弃,“笨爹”两个字,宛如小针扎在了心口上。 怎么办?他的蠢行为好像遭到小闺女嫌弃了。 试探后,唐承鸿非常确认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怀中这个生来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小闺女所发出。 确切来说,小闺女并没有张嘴说话,自己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她的心声。 与此同时,唐承鸿脑子中突然蹦出了几个月前,无了大师所言之事。 他是个商人每每外出离家时,必要去一趟华恩寺,捐献香油钱求个平安符带着。 而府中的母亲,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差人再去华恩寺添些香油钱。 三个月前,唐承鸿和往常一样,求得了平安福后正打算离开,却被华恩寺退居幕后的无了大师请进了禅房。 无了大师有言,他们唐府祖上积累善业,却敌不过天命因果,五年内注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生死劫,落得人亡财空的下场。 若百日内府中降临一位与众不同的血脉传承,此劫难有望可破除,转危为安。 唐承鸿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日子,到今日刚好是一百天。 原来所谓的与众不同,就是指这样的未卜先知吗?? 虽觉不可思议,转念想到唐甜甜透露出满府有难的话,唐承鸿内心坚定的相信了唐甜甜所言。 他唐承鸿的小闺女,并不是天生痴傻愚笨之人,她有着常人没有的天赋,小娃娃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呀。 唐承鸿双目饱含深情看了看沈绾绾,见她神色如常并不像能听到什么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将此事瞒了下去。 第4章 脑回路清奇的唐承鸿 沈绾绾被他看了一眼,有些做贼心虚,故作娇羞的垂下了头。 唐承鸿低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在了唐甜甜身上。 “甜甜啊,爹爹相信有朝一日,你定能同其他孩子一样开口喊爹爹的,爹爹有足够的耐心陪伴等待你开口。” 唐承鸿眼底弥漫着心疼,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唐甜甜没有多少肉的脸颊。 他和沈绾绾成亲十年,膝下有一对龙凤胎儿女,目前九岁。 两个孩子打小聪明伶俐,就读于京郊外的朝山书院,每月休沐四日,月底才能回府与家人团聚。 而怀中的小女儿唐甜甜,五日前刚满两岁,从出生以来,除了啼哭以外,至今口不能言,脚不能行,目光呆滞如同痴傻儿一般。 开始长牙以后,常常将舌头咬伤,弄得满嘴是血极其吓人,作为亲娘的沈绾绾为此没少暗自垂泪,不得已用软布塞进她小嘴巴里缓解。 【老天你是故意耍我的,摊上这样笨爹,确定能看得到未来吗?】 唐甜甜颇为无语,她小脸颊酸痛,瞥着一旁虎视眈眈的沈绾绾,急了一脑门的虚汗,也想不出个好主意该如何提醒纯爱战士的唐承鸿。 再次听到“笨爹”两字的唐承鸿,内心颇受打击。 “甜甜啊,爹爹我走南闯北见识颇多,三岁便开始启蒙读书认字了,我的甜甜定然随了爹爹聪明劲儿,比你的哥哥姐姐还要厉害,来日必能成为名动京城的才女。” 才女? 这个小贱种也配? 唐承鸿大言不惭说出这种异想天开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沈绾绾脸色变了又变,眼眸里尽是怨毒。 低贱的小东西,她也配和我沈绾绾的一双儿女相提并论。 一脸的短命衰相,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一回事呢。 唐承鸿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改变小闺女对自己错误的认知,却再次遭到了唐甜甜的嫌弃。 【你的聪明劲儿在哪呢?】 【我的智商若是随了你,刚好全家团灭,一家人整整齐齐上路,彻底玩完呗。】 唐承鸿:“……” 小崽子,老子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瞪大眼睛瞅瞅,唐家生意遍布全国,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鸿郎,眼下时间不早了,甜甜她该睡了,冬日里的小孩子最是贪睡。” 沈绾绾用帕子抹了抹眼泪,作势伸手去接过唐承鸿手中的孩子,她并不愿唐承鸿偏爱唐甜甜个小贱种。 【爹啊,你千万不能将我交给她,不然的话,你怕是到死都听不到,你唯一的女儿开口喊爹爹了。】 唐甜甜两只小手死死抓住唐承鸿的衣襟,就连两只疼痛的小脚丫子都在用力。 她怕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她更怕不明不白死去,结束这极其短暂的人生。 书中粗略提及到,唐甜甜这个小炮灰是第一个嘎掉的小可怜。 小小的她死在了大年初六,没有圆月的雪夜。 跪了整整一夜,身上被积雪厚厚覆盖,被发现时浑身冻得僵硬,活生生的一个孩子被冻死了。 死的时候,才两岁零一个多月。 因为年龄不满十岁,不能葬入祖坟,被伤心欲绝卧床不起的沈绾绾派人随处找了个地方掩埋。 唐承鸿身体本能的转了转,避开了沈绾绾的手。 甜甜口中的“她”,是在指谁? 难道绾绾身边出了刁奴?欺上瞒下欺负了甜甜? “鸿郎,你就这么舍不得甜甜这孩子,我这当娘的都要吃醋了呢。” 沈绾绾轻笑道,在唐承鸿看不到的角度,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厌恶。 “我的绾娘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怎么可能会跟咱们的小闺女争宠呢,这孩子刚醒没多久,我瞧着精神着呢。” 唐承鸿本就觉得亏欠唐甜甜,难得这次回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的。 就算不为了听到心声,作为父亲心里也想多抱会她的。 【爹啊,千万别被沈绾绾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张无忌他娘说了,有些漂亮女人的话不能信的,轻信的下场,全家都要丢小命的那种。】 【您是商人,这不划算的买卖,咱可不能做呀。】 【唉,这沈绾绾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外婆,骨子里坏透了,她还是容嬷嬷的关门大弟子,害人的手段多着呢。】 集中精力的唐承鸿越听越迷糊。 张无忌是谁? 他娘又是谁? 他和他娘是闲的吃饱了撑的吗? 这两人又是何时跑入府中,跟甜甜胡说八道的。 还有,容嬷嬷关门弟子具体干啥的? 沈绾绾的奶娘并不姓容啊? 脑回路清奇的唐承鸿,在自幼一同长大,比他年长一岁的沈绾绾面前,从来没有防备,几乎不管沈绾绾说什么,他都会无理由的相信她。 因此,对于唐甜甜奇怪的心声,琢磨不明白的他,自动当做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 望着发呆眼神迷惑的唐承鸿,唐甜甜果断扬起小手,费力的呼在了他下巴上。 人小手上没劲儿,这一巴掌跟挠痒痒没啥区别。 唐承鸿反而为了配合唐甜甜方便,头又往下低了低。 唐甜甜:“……” 【纯爱战士——唐承鸿,你快清醒点。】 【追求纯粹的爱情没有错,可她沈绾绾不配,你的满腔深情不该给她糟践碾踩的。】 【你可怜的女儿我唐甜甜,小屁股和脚丫子都被沈绾绾扎成了马蜂窝。】 【有时候运气不好,舌头上还要被扎上几针,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开口喊爹,能下地走路才怪呢。】 【就在不久前,她还用银针扎了我八十一下,可疼可疼了。】 【快快将我带走看大夫,这伤口还热乎着呢,我疼啊!】 唐甜甜越想越伤心,委屈的金豆豆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还是不发出声音的那种。 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是个拥有十世记忆的大人,偏偏被唐承鸿温柔的抱在怀中时,便会不受控制的感觉到委屈。 “果然,在鸿郎的心中,唐府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个外姓人没法比呀。” 沈绾绾故意阴阳怪气道,余光懒得去看哭得泪流满面的唐甜甜。 第5章 笨爹被打脸 这孩子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的这般伤心? 小娃娃的心思真难猜,奇奇怪怪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莫不是没睡好,癔症了? 像绾娘这般美好的女子怎么可能干出那么恶毒的事情来呀。 受唐甜甜心声干扰的唐承鸿,边给唐甜甜擦眼泪,边在心里思考着,故而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声安慰,许下银票哄着沈绾绾。 “鸿郎,你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进门后抱着孩子不撒手,莫不是背着我外面有人了?” 沈绾绾的声音带了几分委屈,精致的容颜上布满了控诉,她内心是极其厌恶商人出身的唐承鸿。 “绾娘,你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胡话呢,过了年后,很长一段时间为夫都不会再外出了,留在府中全心全意陪着你,让你深刻感受到为夫的心意。” “你说什么,不出去了?” 见沈绾绾反应有些过激,唐承鸿起了逗弄的心思。 “绾娘,你难道不希望我留在府中陪着你吗?” 沈绾绾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开口补救。 “鸿郎,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知梦到了多少回,可是想到外面一大摊子生意等着你处理,绾娘不能这么自私的将你拴在身边。” 沈绾绾的解释成功取悦了唐承鸿,他单手搂着唐甜甜,另一只手抚上了沈绾绾的手。 “绾娘,你美梦成真了,外面的生意不用担心,经过这些年来的努力已经步入正轨,每季都会有管事的过来汇报情况,铺子中的都是惯用的老人,卖身的契书皆在手中握着,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享福。” “原来是这样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沈绾绾眼中浮现的笑意不达眼底,强撑着敷衍唐承鸿。 【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最会哄人,明明不希望笨爹留在家里,偏偏嘴上说着反话。】 甩不掉笨爹这顶帽子的唐承鸿,不认同唐甜甜这话。 孩子还小,虽然拥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可到底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足。 他和表姐自幼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情比金坚,每回自己外出时,她总是亲力亲为收拾行囊,下厨做上许多方便携带的小吃,担心他在外吃不惯,睡不好。 眼瞅着唐承鸿露出一副痴汉相,唐甜甜握紧小拳头,对着他的下巴使劲儿顶了一下。 “嘶——” 沉浸在往事中的唐承鸿,一时没有防备牙齿咬到了舌尖,他并没有怪唐甜甜。 “你个小调皮呀。” 【 笨蛋爹爹,沈绾绾从始至终都没爱过你,她嫁给你是为了唐府的钱财,你不给她钱试试看。】 【还有,她是真的不希望你留在家中,因为你会妨碍到她偷人的。】 【沈绾绾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她是个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女人,你快洗洗眼睛,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唐承鸿:我不信,我不听。 小娃娃越说越离谱,小脑瓜里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绾绾是这世间最温柔美好的女子,相夫教子,持家有道。 放眼整个京城,谁不羡慕我唐承鸿家有美貌贤妻。 “绾娘,我有些困乏了,等下就不陪你用晚膳先去睡了。” 唐承鸿目光灼灼看着心不在焉的沈绾绾,继续接着道:“让丫鬟进来把甜甜抱下去。” 倒霉蛋唐甜甜害怕的抖了抖,两只小短手吃力的抱住了唐承鸿胳膊,其意图很明显,不想被除了他以外的人抱。 爹是笨了点儿,好歹有些良心在的。 “鸿郎,今日怕是不能让你在此处安歇,我身上来了月事不方便伺候,而且你知道的,每回碰上小日子,我睡觉总是爱翻身折腾,不想扰的你也跟着睡不好。” 唐承鸿话中透露出的意图非常明显,沈绾绾又怎么会听不懂呢,她刚刚跟人经历了一场难舍难分的大战,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唐承鸿,也懒得费心思安排。 【哎哟,被拒绝了。】 唐甜甜稚嫩的小奶音有些欠揍。 【她当然不敢将你留下来,因为她沈绾绾刚刚背着你干了坏事儿,估计身上布满了其他男人留下来的罪证。】 被打脸的唐承鸿脸色极其不自然。 这是小小奶娃娃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漏风的小棉袄,惯会往亲爹身上戳刀子。 他此番回来并没有提前往府中来信,为的就是给沈绾绾一个惊喜。 在听到唐甜甜的心声后,贸然被拒绝的他,不由的回想起了过往之事。 自从两人成婚以来,沈绾绾便告知她月信不准,且腹痛难忍之事,每当碰上这种备受煎熬的小日子,唐承鸿在家时想要贴身照顾都被拒绝。 十年来,唐承鸿作为唐府的一家之主,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如今细细想来,多数时候总能巧合的碰上沈绾绾的小日子。 【深情的男人不该被辜负,爹啊,莫要在一棵不属于自己歪脖子树上吊死,及时抽身避免日后伤害更深啊。】 唐甜甜挺同情笨爹唐承鸿的遭遇,少年时期便仰慕心仪的女子,心中从未有过自己的位置,反而非常嫌弃那商人低贱的身份。 沈绾绾一边心安理得花着唐府的钱,一边暗戳戳的嫌弃着唐府众人低贱的身份。 【不愧是无脑的纯爱战士,都被明确拒绝了,还赖着不走呢。】 唐承鸿:聒噪的小丫头,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赖着不走了? “鸿郎,咱们夫妻往后的日子长远着呢,等过几日我身体爽利了,亲手做上几道你爱吃的小菜,咱们坐下来好好的聊聊。” 瞅着沈绾绾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即将要触碰到自己大腿,唐承鸿猛然站起了身。 或许眼下,迅速验证甜甜所言真假的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不管不顾将沈绾绾拉进房间,扒光她的衣服查看身上有没有欢爱过后的痕迹。 可是,若是没有呢? 退一步讲,若是身上真残留着男人留下的痕迹,又该怎么办? 明明自己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外男进入后院,府中前院的小厮护院没有传唤是不能来后院主人居住的院落。 不,沈绾绾心高气傲,她绝对不会自甘下贱,做出偷人的事儿抹黑沈府和唐府的名声。 唐承鸿脑子乱成了一团解不开的麻线,他不敢往下想,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房间。 其实,他在自欺欺人,心里清楚沈绾绾今日在说谎。 第6章 叶蝶碰上了倒霉蛋 “鸿郎,你会理解我的?” 沈绾绾媚眼如丝,娇声低唤道。 “你说的对,既然身子不适就好生歇着,甜甜这孩子乖巧不哭闹,今晚就让她跟着我回去。” “绾娘,你把平日负责照顾甜甜的丫鬟叫上跟着一起去。” 唐承鸿抱着唐甜甜不肯撒手,眉宇之间透着浅淡的不悦,他不忍拆穿沈绾绾的谎言,可笑的想维持住两人之间的情面。 同样心情不佳的沈绾绾懒得继续跟唐承鸿周旋,故作勉强点头同意。 “那听鸿郎的,叶妈妈是我的乳母做事稳妥体贴,平日里甜甜胆小怕生,是她跟我轮流替换照顾的。” 沈绾绾的乳母叶蝶是她的心腹,今年四十六岁了,派她过去照顾唐甜甜还能顺带监视唐承鸿,也断绝了发生丫鬟爬床的事儿。 “好,那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快走快走。】 唐甜甜内心非常急迫。 唐承鸿无奈的摇了摇头,抱着唐甜甜一步三回头。 沈绾绾穿上厚实的披风,单手捂着小腹,忍痛坚持亲自送父女俩出了院子,转头脸上的不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夫人,尿布奶壶和药粉都拿上了。” “嗯,替那丫头上药的时候手上不必留情,嘴里照旧塞上软布,让她发不出声折腾。” 沈绾绾低声恶毒的吩咐道。 “夫人放心,老奴做事向来谨慎稳妥,不会让老爷察觉出一丝端倪的。” 叶蝶语气笃定,黑瘦的老脸布满了褶子,眼神极其阴毒。 原来,用银针泄愤的法子就是她告诉沈绾绾的。 沈绾绾私下里的恶毒扭曲的真面目,有一半的原因归功于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奶娘教唆,背地里没少出坏主意。 起初,沈绾绾不情愿之下听从安排,弄了唐甜甜这个孽障回府后,她心里不痛快,直接上手掐在唐甜甜身上发泄不满,奶娃娃皮肤娇嫩,青紫的痕迹明显不好消除。 府中的那位老太太,时不时派人过来将唐甜甜接过去,长此以往,难免不会被发现端倪。 但用银针刺的就不一样了,除了脚拇指和脚底心残留痕迹外,像屁股那种肉多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来,但会很疼。 有次,唐甜甜脚拇指上面的痕迹被老太太发现了,沈绾绾用起了疹子的理由轻松糊弄了过去。 演戏做全套,沈绾绾当场哭的几乎要断气,老太太好生将人安慰了一番,随后又派心腹送去了不少银票安抚她。 老太太并不知晓自己的信任和放纵,让沈绾绾主仆私下行事愈发张狂。 此刻嚣张的叶蝶,怎么也想不到,和小小倒霉蛋待了一晚后,她的人生大翻天。 唐承鸿心事重重抱着唐甜甜,直奔他没成婚前单独住着的院子而去,两岁的小奶娃娃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还没到地方就睡着了。 唐甜甜睡得不安稳,小眉头时不时紧皱,唐承鸿就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抚平她皱起的眉头,轻声哼唱着童谣哄她入睡。 中途又亲自喂了一回羊奶,迷迷糊糊的唐甜甜见唐承鸿还在身边,终于安心的睡沉了。 亥时初,在叶蝶不断催促下,唐承鸿才哈欠连天的回了主房休息。 至于给唐甜甜上药的事情,由于唐承鸿耽搁的时间太久,困乏不已的叶蝶就将此事给抛诸了脑后。 子时刚过,和唐甜甜同睡的叶蝶翻了个身沉沉的睡去。 翌日。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被尿憋醒的唐甜甜睁开眼看见一张放大布满褶子的老脸,迷惑的眨了眨眼睛。 这丑东西是谁? 然而,当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昨天经历的那些不愉快记忆瞬间回笼。 躺在身边这布满褶子的妇人,是沈绾绾安排的心腹。 不是,我那么大个笨爹哪去了? 看不到唐承鸿,唐甜甜极度不安,小小的扁包子脸皱成了一团,小脑瓜快速的转动。 等下这老妇人醒了定会将她带走,她不能回到沈绾绾身边。 书中两岁的唐甜甜在那女人的打骂之下,俨然得了严重的自闭症,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经历过十世倒霉人生的唐甜甜,大约主魂是衰神的原因,她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乐观积极,心态强大。 哪怕明白是穿书了,此刻有着灵活思想的她,双目所见之人皆是有血有肉,她决定要自救,努力活下去。 同住一个院子的唐承鸿后半夜几乎没睡,天刚有些微亮,他就起床梳洗在院中打拳。 当凄惨响亮的孩童哭泣声,从紧闭的房间内传出时。 正在院中打拳的唐承鸿收住招式,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唐甜甜睡觉的东厢房。 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面踹开。 叶蝶闻声转过头,老脸上狰狞的神情来不及收敛,当她看到越走越近的人是唐承鸿时,疼的发晕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老爷,” 唐承鸿却是看也不看她,粗鲁的将人从床上丢了下去,贴心的从架子上扯过毯子,将穿着单薄的唐甜甜裹成了大粽子,抱在了怀中。 【哎呀娘呀,可算是见到我笨爹了。】 【疼死我了。】 【老东西把我小奶牙都打掉了一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表面哭得犹如杀猪般惨叫的唐甜甜,左半边小脸高高的肿起,上面赫然是成人的巴掌印子,她嘴角周围渗着血迹。 “大胆刁奴,你敢伤我儿。” 唐承鸿心疼的蹭了蹭唐甜甜的小脑袋,抬脚狠狠的对着叶蝶的老脸踢了过去。 “噗——” 唐承鸿这一脚用足了力气,叶蝶当即喷出了一口老血,前排的门牙掉了六颗,疼的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来人,把这个大胆的刁奴拉到院子里狠狠的打。” 很快从外面涌进来两名小厮,犹如拖死狗一般,拎着叶蝶的两只腿在地上摩擦向外走去。 经过门槛的时候,身体某处再次遭到二次伤害,痛得她几近崩溃。 叶蝶嘴里刺耳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难听,懂事儿的小厮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果断脱掉鞋子用三天没换洗的臭袜子堵住了叶蝶的嘴巴,快速将人绑在凳子上。 随着啪啪的板子声响,叶蝶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一双怨毒的老眼盯着罪魁祸首唐甜甜。 第7章 叶蝶的救星来了 【哇哇哇,我笨爹好帅呀。】 【我笨爹替我报仇。】 【老东西掉了六颗大门牙。】 【算下来我还赚了五颗。】 【哈哈,这老屁股今日怕是要被打的开花了。】 倒霉蛋唐甜甜边哭,边躲在唐承鸿怀里看戏。 任谁也想不到,两岁的她用上吃奶的力气咬掉了叶蝶的乳头,因此也换来了叶蝶狠狠的一巴掌。 倒霉蛋自救的方法有些蠢,好在奏效。 不明内情的唐承鸿气得直喘粗气,他是真没有想到,沈绾绾身边的刁奴竟敢如此大胆。 唐甜甜可是唐府的血脉,正儿八经的小主子。 这一刻,唐承鸿无法自欺欺人,沈绾绾对此全然不知情。 只是,他想不明白,沈绾绾为何对待亲生的孩子如此狠心? 难道就因为甜甜和常人不同,不讨喜的原因吗? 【爹啊,你瞧见没,沈绾绾身边到处是豺狼,在你眼皮底下,你闺女差点小命不保。】 唐甜甜脸疼的发麻,委屈的打起了哭嗝。 满脸羞愧的唐承鸿:笨爹眼不瞎。 “咳咳咳咳…” 【完蛋了,岔气儿了。】 唐承鸿手忙脚乱的替她顺气儿,唐甜甜被他拍的差点呛死。 这倒霉的体质真是黏人的很。 【哎呦,这老东西皮还挺厚。】 【不会这些小哥没吃饭手上没劲?】 【或者是有人故意放水,给老东西挠痒痒呢?】 【唉,想不到我笨爹堂堂的一家之主,威严还不如沈绾绾一介内宅女子。】 满脸怒色的唐承鸿,从怀中又掏出了一方新帕子,彻底将唐甜甜脸上的泪水和嘴角流出的血迹抹干净。 “一个,两个都没吃饭吗?是要本老爷亲自过去打吗?” 听到这话,两名小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相互比赛较劲儿,生怕被比了下去,惹的唐承鸿再度发火。 没几下子,叶蝶的老胳膊也挣扎不动了。 这时,唐承鸿的贴身小厮松柏小跑着走进来。 “老爷,这是府医研究出最好的药膏。” 唐承鸿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他才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唐甜甜高高肿起的脸颊上。 【这笨爹还蛮细心嘛。】 唐甜甜抿着小嘴巴,老老实实任由他涂抹药膏。 甩不掉笨爹称呼的唐承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知打了多少下板子,经受不住的叶蝶快要疼晕过去之际,苍澜院门外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之中。 “快住手。” 叶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下大安。 救星来了。 沈绾绾身着一袭翠绿色的平袖式对襟袄子,外面罩着厚实的纯白色披风,在这冬日里格外清新亮眼。 唐承鸿见到沈绾绾后,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来的速度这般快,可见苍澜院有那吃里扒外的东西去通风报信儿了。 杖刑的小厮停下了手,唐承鸿冷冷的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接着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停。” 沈绾绾神色明显一怔,她气的轻咬着红唇,眼神幽怨的看向了唐承鸿,男人的这种行为,明显是在这些下人面前落自己的颜面。 “鸿郎,你这般残忍的对待叶妈妈,至我这个当家主母于何地,叶妈妈可是我的贴身奶娘啊,自幼便照顾我,随我一块来到唐府后,尽心尽力伺候着。 这么多年的功劳,就算是不小心惹了你不悦,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至于用这种羞辱人的惩罚折辱于她呀。” 沈绾绾质问人的语气都是极其温柔的,姣好的容颜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着分外惹人心疼。 唐承鸿故意偏过了头,他一看到沈绾绾这副模样,就会忍不住心软。 “鸿郎,叶妈妈年近五十,再这么打下去,她会没命的,叶妈妈于我而言算半个亲娘,若她今日命丧你手,你我夫妻只怕会生出嫌隙,往后漫长的岁月,你又该如何面对我?你当真愿意看到事情闹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吗?” 沈绾绾言语中透露的威胁,让唐承鸿心痛不已。 而被他抱在怀中的唐甜甜,早在看到沈绾绾的那一刻,便将小脑袋缩进了毯子中。 【笨爹啊,好好竖起耳朵听清楚。】 【在沈绾绾心中,你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夫君,还不如个老刁奴呢。】 唐承鸿:我不聋,用得着你提醒。 “绾娘,你说的这番话真让我伤心,自从你进门之后,不问青红皂白的便替这刁奴求情,甚至不惜为了这样恶毒的刁奴说出那样严重的话。 看来,在你的心中,我这个挣钱养家的夫君位置远不及叶氏这个老刁奴。” 触及唐承鸿双眼不加掩饰的失望,沈绾绾心跳漏了一拍。 她匆匆从丫鬟口中得知,前来报信的小厮说叶妈妈被毫无理由的责罚,打的奄奄一息,快要没命了。 叶妈妈是什么样的身份,是她沈绾绾这个当家主母身边的心腹,唐承鸿让人公然打叶妈妈,无疑是将她沈绾绾的颜面放在脚底下踩。 故而,当她一进门看到身上只着深色单薄中衣,臀部貌似被打得有血迹渗出的叶妈妈,哪里还顾得上多想呢。 “鸿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夫君,这一生要依靠的人,叶妈妈她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只是你知道的,我向来重情义,叶妈妈作为我的贴身乳母,在我身上付出了很多精力,她向来办事稳妥谨慎,纵然有不得当的地方,惹得你看不惯,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 沈绾绾的语气弱了几分,抬脚来到了叶妈妈身边。 “叶妈妈,你快跟鸿郎好好解释一下缘由。” 没了叶蝶支招的沈绾绾,略显得有些蠢笨,她实在想不出叶蝶一大早的到底干了什么事儿,惹得好脾气的唐承鸿大动肝火。 明明昨晚离开前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将事情办得妥妥的,不过才一夜功夫,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狼狈相。 沈绾绾心底不自觉,有些嫌弃叶蝶年纪大不中用了。 而浑身都痛的叶蝶,听了沈绾绾的蠢话,气的都快要翻白眼儿了。 这么个蠢玩意儿真是自己奶大的。 白瞎了那么一双大眼。 没看到老娘嘴里塞着臭袜子,怎么开口解释啊? “绾娘,她怕是没脸给你解释。” 唐承鸿语气僵硬,抱着唐甜甜走到了几人跟前。 “停下来,将人拖下去关进柴房,请府医过去看看吊着一口气儿,得空本老爷亲自审她。” 乍一听到这个结果的叶蝶,怒火攻心之下晕厥了过去。 两名小厮打累了,解开绳子后,一人拖着叶蝶的一只腿儿,一路摩擦着向柴房拖去,完全不管她的老脸着地蹭伤了多少回。 【哇哇哇,笨爹超级给力。】 唐甜甜缩着小脑袋,咧着小嘴笑得很得瑟。 沈绾绾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她似乎是没料到唐承鸿会这么说。 第8章 笨爹支楞起来了? 在沈绾绾的印象中,面前这个小一岁的表弟,一直都是个温和软绵的性子,心软好哄,对自己向来言听计从的。 难道就因为昨日拒绝了他,男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才小心眼儿的报复自己。 沈绾绾觉得自己真相了,暗骂唐承鸿度量小,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有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鸿郎,昨日的事情你…” 唐承鸿不自觉的避开了沈绾绾得靠近,用手将怀中的唐甜甜往上托了托。 瞬间明白他用意的唐甜甜,立马从毯子中露出小脑袋,将受伤的左边脸颊向沈绾绾所在的位置伸了伸。 沈绾绾这才注意到唐承鸿怀中这团东西是唐甜甜,见小娃娃脸上的巴掌印子融为一体,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 “鸿郎,原来就因为甜甜睡觉不老实磕伤了脸,所以你才发这么大的火责罚叶妈妈?” 唐承鸿无奈的闭上了双眼,而后缓缓睁开,严肃的盯着沈绾绾。 “绾娘,甜甜是我唐府的小姐,容不得刁奴打骂折辱。” “叶妈妈打的?” “她是疯了吗?” 这会儿沈绾绾也明白过来,暗骂叶蝶蠢货。 “鸿郎,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叶妈妈年纪大了,前些日子还和我说入冬后时常梦魇,定是不小心之下误伤了甜甜,她心中一定很后悔的。” 见沈绾绾还在想着替刁奴辩解,丝毫没有关心唐甜甜的伤势,小小的她有多疼,唐承鸿明白,跟这样的人多说无益,内心挣扎过后下了决定。 “临近年关,你也挺忙的,身边用了这么久的刁奴在你眼皮子底下欺负孩子,你却浑然不知,绾娘,作为母亲你太失职了。” 【吆喝,笨爹支楞起来了?】 唐甜甜扬起了小脑瓜,有点崇拜的看向唐承鸿的下巴。 当着下人面受到指责的沈绾绾,立马不乐意了。 “鸿郎,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么重的话?甜甜可是我十月怀胎经历过生产之痛,生下来的孩子,亲自带在身边照顾,你怎么能因为这一件事儿说我作为母亲失职呢?” 沈绾绾露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心里却恨极了唐承鸿的不留情面。 低贱的臭商人,真拿自己当个爷了。 “绾娘,你当真觉得自己没有失职之处吗?” 唐承鸿幽深的目光,如同冬日的冰刃,直击沈绾绾的心口。 这个男人莫不是发现了唐甜甜身上的针孔。 不会的,叶妈妈昨夜肯定涂过药了,那药的效果极好,针眼大的伤口愈合很快不留疤的。 “是我的疏漏,让甜甜受苦了,日后我会加倍谨慎,好好弥补这孩子的。” 沈绾绾不甘心的服软了。 “不必麻烦,我从母亲那里要了几个可靠的人,她们会负责贴身照顾甜甜起居生活,你去忙该忙的事情,想必你那院中如此怠慢甜甜的不止叶氏一个人,作为母亲真有心弥补孩子,倒不如在这上面多费点心思。” “鸿郎,你怎么这般残忍,让我们母女分离。” 沈绾绾怎么也没想到,唐承鸿从昨日下午回府,到今日早上,不过一夜之间,竟要剥夺了她带孩子的权利。 “绾娘莫不是被叶氏的行为气糊涂了,甜甜就在府中,你作为母亲想看随时都可以,孩子大了迟早要跟娘亲分开住的,钰儿和瑶儿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对了,关于排查刁奴欺主之事,你若是分身乏术顾暇不及,为夫可以安排人手帮忙。” 唐承鸿步步紧逼,强势的态度是沈绾绾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往日的撒娇温柔小意的手段,好像完全无法施展用来拿捏这个男人了。 “鸿郎,这种小事儿就不劳烦于你,你刚从外面回来,好好休息。” “至于甜甜这孩子,就听你的安排,正好借此机会,你们父女俩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沈绾绾指甲几乎抠破了掌心,强行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急匆匆带着身后的丫鬟离开。 唐甜甜看戏上头,忽然感觉下身一股汹涌澎湃的水流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屁股腿根被湿热感层层包围,她小脸立马爆红。 【啊啊啊——】 【真是丢脸极了。】 【我唐甜甜竟然尿裤子了。】 唐承鸿低头看向脸色爆红气鼓鼓的唐甜甜,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就在这时,一位三十五六岁左右的妇人,带着两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外面缓缓走近。 “奴婢柳月环,见过老爷和四小姐。” “奴婢青雀,见过老爷和四小姐。” “奴婢青鸾,见过老爷和四小姐。” 三人齐刷刷的跪下磕头问安,她们口中的四小姐指的就是唐甜甜。 唐承鸿的大哥——唐承沐,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唐妧妧和唐姣姣,两姐妹今年十一岁。 而沈绾绾的女儿唐梓瑶排行老三,唐甜甜成了府中目前最小的一个孩子,排行老四。 “嗯,都起来。” “好生伺候着四小姐,你们几人安排好时间,四小姐身边万万不能离了人。” “是,老爷放心。” 唐承鸿考虑到唐甜甜尿湿了棉裤不舒服,简单敲打了几句,便吩咐柳月环三人传热水帮唐甜甜清洗身子。 而他也没有闲着,亲自带着院中的所有小厮,除了两名方才打人的留下,一行人直接去了沈绾绾的晚霞院拿唐甜甜的衣物。 当房间内被炭火烧的热意环绕时,裹成大粽子的唐甜甜,被柳月环扒了个精光。 哎呀妈呀,好害羞。 唐甜甜不自在的扭了扭小身子,小眼珠咕噜噜的乱转,视线来回在三人身上流转。 咦,屁股脚丫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四小姐,你乖乖的不要动,让柳妈妈伺候你洗澡好不好?” 柳月环圆圆的脸庞,长得慈眉善目,作为府中女工最好的绣娘,她的一双手保养的格外娇嫩,轻轻抚摸在奶娃娃唐甜甜身上,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青雀用手试了试水温,唐甜甜被轻柔的放进了小木盆中。 哎呀,泡热水澡可真舒服。 唐甜甜躺在木盆中放弃了挣扎,认命的任由柳月环帮忙搓洗身子。 第9章 倒霉蛋不厉害的金手指 “呀,四小姐的右脚心竟然长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奴婢听闻脚踩红痣的人有大福气呢。” 柳月环笑眯眯的说道,而在她身后的青雀和青鸾姐妹俩神色如常。 米粒大小的红痣? 难道,这就是阎王那老忽悠给的小册子上,提及到的金手指标记? 闻言,唐甜甜奋力的翘起右腿,激动的仰着脖子,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脱的光溜溜,做出这样的姿势有多么的不雅。 “四小姐,是想亲眼瞧瞧吗?” 柳月环眼疾手快按住了差点滑进澡盆中喝洗澡水的唐甜甜,快速将她抱出来擦干身子。 被抱到床上等着穿衣服的唐甜甜,身上披着小毯子,她灵活的坐直小身子,右腿盘于左腿之上,微微歪头看清了右脚心米粒大小的红痣。 哎呀妈呀,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唐甜甜伸出手指用力按在了红痣上,自手指蔓延掌心一股灼热感顺着胳膊直冲脑门。 好热。 就在唐甜甜以为自己会被烧化的时候,忽然,眼前画面一转。 唐甜甜置身于一片充满药香味儿的小天地间,四四方方的空间大约有一百平左右。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摆放整齐的一排排架子,每一个透明格子中都摆放着难得一求的药丸,每样数量都不少。 不错。 当过医生的唐甜甜对此非常感兴趣,她又往前走了走,是一排书架。 黄色的符纸上用朱砂写着龙飞凤舞的咒语,唐甜甜个子小只能看到最下面的一层,上面的仰着脖子也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 这个她不是很感兴趣。 继续往里移动,靠墙的位置的架子上摆放的竟然是种子,粗略扫了一下最底层,瓜果蔬菜类的。 左边空置的位置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这个金手指好像并不是太高级的样子。 阎王果然是个大忽悠,指望这些东西给我这样的倒霉蛋保驾护航有点悬哦。 唐甜甜微微摇了摇头,心念一动离开了空间。 同一时间,啪嗒一声,书架最上面掉下来一本《乌鸦嘴技能手册》,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 “四小姐,先喝些热羊奶。” 意念回正的唐甜甜,身上已经穿上了厚实的冬衣,她乖乖的在柳月环的伺候下喝完了羊奶,脸色凝重的盯着被穿上袜子的右脚心。 坑人,阎王简直坑人太甚。 谁家的金手指安排在脚底心的? 好像还不太厉害的样子。 触动暗号还非要指纹识别,用一回,摸一回。 唐甜甜试着隔着袜子触摸红痣,完全没一点反应。 呵,倒霉蛋的金手指都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不,这是一个有味道儿的金手指。 有外人在跟前,唐甜甜不敢尝试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 “四小姐,奴婢抱你出去,老爷在外面等着呢。” 唐甜甜被柳月环抱到了一墙之隔的外室,唐承鸿伸手将人接过来。 柳月环识趣的端着空碗离开,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俩。 “甜甜,我可怜的儿啊,爹爹对不住你。” 没了外人在场,坚强了一早上的唐承鸿破防了,抱着两岁的小闺女嗷嗷大哭。 反正在闺女面前哭不丢人,小闺女最多在心里嫌弃。 【笨爹不哭不哭,你今日救了甜甜哦。】 唐甜甜再次发现自己在面对唐承鸿时,行为莫名变得幼稚了,控制不了那就遵循本心。 听到唐甜甜的心声后,唐承鸿心里更苦了,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我可怜的甜甜呀,是爹爹没用。” “全怪爹爹粗心,没能早早的发现我儿的处境,让你小小年纪遭罪受苦了。” 唐承鸿自责不已,越说越难受。 受他情绪的感染,唐甜甜的鼻尖隐隐有些酸涩。 原来有爹爹心疼的感觉是这样的呀。 唐甜甜不知道,唐承鸿是个胆小鬼,他昨天没有勇气当场验证沈绾绾有没有偷人,可却在夜深人静时,安排了会医术的人检查了唐甜甜身上的伤势。 青雀和青鸾姐妹俩,是唐承鸿六年前在怀城老家救下的孩子。 因着她们家中的长辈本身会医术,回京之后,唐承鸿没有将人带回府中做婢女,而是将人安排在了唐氏名下的医馆里继续学习医术。 昨天傍晚,在叶蝶没来前,唐承鸿便提前吩咐松柏将两人接进府中。 子时过后,姐妹俩用迷烟弄晕叶蝶后,仔细查看了唐甜甜屁股和脚丫子上的针孔伤痕,证实皆是新伤。 关于唐甜甜心声透露出沈绾绾偷人之事,唐承鸿虽没有勇气亲眼查看证实,可真假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唐承鸿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沈绾绾心中没有他的位置,多年来的两情相悦,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绾娘。” 唐承鸿悲痛欲绝的喊了一声,单从声音来听,不知道还以为沈绾绾死透了呢。 【笨爹坚强点,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上过一两个人渣呢。】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瓶二锅头解决不了的。】 【不对,二锅头不行,还是喝女儿红。】 倒霉蛋唐甜甜有一世,也曾不幸的经历过情伤,辛苦攒的钱被骗光了,单位分的小公寓房也被骗走了。 凄凄惨惨露宿街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身上唯一剩的五十块钱,买了一瓶劣质的二锅头,本打算借酒消愁,结果喝了两口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 同时被查出了身患晚期胃癌,命不久矣。 幸好有一名实习的小护士陪着她,度过了人生最后那一段灰暗的时光。 直到误打误撞在地府看了黄泉镜,唐甜甜才知道被隐藏的真相。 医药费不是慈善机构付的,是她的好朋友们共同凑的。 营养餐也不是爱心志愿者提供的,是她的好朋友们轮流做好交给小护士的。 在她熟睡的时候,那群可爱的好朋友们才出现在病房陪伴。 私下默默做着一切,只为了在最后的时光维护她唐甜甜的自尊心。 所以,唐甜甜虽然每世都会经历不少倒霉的事情,依旧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相信世间有爱可寻。 “不,不能喝酒,她不喜欢的。” 唐承鸿在外谈生意奔波,除了实在推辞不掉的场合喝酒以外,平素他滴酒不沾。 只因为沈绾绾那一句,“饮酒伤身,我想和鸿郎长长久久到白头”。 “甜甜,爹爹心里苦啊。” 往事不堪回首,唐承鸿越想越伤心。 【男人哭哭不是罪。】 【为了这场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的感情,痛哭一场也好,等脑子进的水哭干了,人也就清醒了。】 【我笨爹样貌出挑,要钱有钱,要颜有颜,长着一双令人羡慕的大长腿,就是用来跨沈绾绾这道破坎的。】 唐甜甜抬起小手抹了抹唐承鸿的眼泪,体贴的在他心口轻轻拍了拍。 第10章 纯爱战士醒悟 唐甜甜懂事的行为,令唐承鸿内心更加愧疚,汹涌的眼泪仿佛怎么擦都擦不完。 青鸾和青雀姐妹俩,反复查看过唐甜甜舌头和脚丫子的伤势。 沈绾绾和叶蝶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瞎扎,却给唐甜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唐甜甜舌头上留下了病根儿,可能一辈子都开不了口讲话。 至于迟迟不能走路,一是没有人教,二是脚骨错位些许畸形。 眼下年龄小,用药调理外加每日按摩着也不知能不能治好。 从昨天得知这个消息后,唐承鸿后半夜无法合眼,翻来覆去回想着这些年认识的医术高明的大夫。 “甜甜,爹爹往后尽量在家陪着你,若是需要外出就带着你可好?” 不知他用意的唐甜甜笑眯眯的点点头。 【太好了,只要远离沈绾绾,甜甜这条小命就能保住了。】 【爹爹万岁。】 这个傻孩子呀。 这次,爹爹对不住你了。 唐承鸿心里几番思索后,他说服了自己原谅沈绾绾偷人的过错,两人以后好好的养着孩子过日子。 两人相识二十余载,沈绾绾是他爱了十几年的女子,为他生儿育女辛苦操持府中琐事,他无法轻易放下这段感情。 甜甜呀,这回咱们就看在她是娘亲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不愿面对真相逃避的唐承鸿,用三个孩子当借口,来掩饰他对沈绾绾不舍的感情。 【 笨爹啊,你也要远离沈绾绾,那女人不要脸,花着你的钱潇洒偷汉子, 她欠收拾啊。】 沈绾绾她偷人定是受了刁奴的蛊惑,一时糊涂才会犯错的。 被扎心的唐承鸿很快为沈绾绾找到了理由。 【爹啊,她偷人给你戴绿帽就算了,她还将别人的种子带回了家,一点都不讲究武德。】 【唉,再过不久后,等你们都死翘翘了,她带着和野汉子生的一双儿女霸占了唐府的家产,大肆挥霍,男人升官发财,女人美名尽收。】 【几百年老字号的唐氏产业,短短几年光景被败光了一大半。】 【可怜我的笨爹,眼下努力在外奔波挣钱,到头来全是为他人做嫁衣,白忙活一场,妥妥的大冤种。】 啊——这么惨的吗? 唐承鸿哭不出来了,他脑子里进的水哭干了。 忽然回想起昨日,被他忽略的那一句“唯一的女儿”。 难道,瑶儿和钰儿不是我的孩子? 沈绾绾在嫁进唐府前就已经跟人厮混苟合了? 当年沈绾绾嫁入唐府后,两人只在新婚当晚发生过一次亲密关系,他便因为生意上的事,不得不离家外出。 不久后,沈绾绾便被诊出有了身孕,和大嫂一样是双胎相,七个月时在府中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以至于七个月便早产了。 好在两个孩子命硬结实,下人乳母照顾的仔细,都平平安安长大了。 【我可怜的笨爹,怕是不知道他风风光光娶进府的沈绾绾,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两人空有夫妻之名十年,却压根儿没行过夫妻之事。】 什么? 不行了,让我缓缓。 接二连三被打击的唐承鸿气得鼻孔流血,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出和沈绾绾恩爱时的具体画面。 【哎哟,我的爹呀,冬日天气干燥,你可要多喝水呀。】 对此浑然不知是自己引起的唐甜甜,很是关心唐承鸿的身体,小手指向了一旁的茶壶。 这拆台的小丫头,真是让人又爱又气。 唐承鸿掏出帕子胡乱抹了一把鼻血,将唐甜甜放在软榻上,大步走向桌子抓起茶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水。 【可怜的笨爹辛苦挣钱,回到家美人一撒娇,大把票子往她手中塞,被人耍的团团转,沈绾绾转头就将票子给了情郎,人家用他挣的钱疏通关系,官职连升了两级。】 【自个傻呵呵的一年忙活到头,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灌了一脑门子的浆糊水,人财两空,啥也不是。】 “咳咳咳咳咳…” 唐承鸿用力的咳了起来,喝进嘴里的水从鼻孔喷了出去,这种滋味相当难受。 【哎呀,这么大的人了,喝口水都能呛住。】 【笨爹果然不聪明,还好我智商不随他。】 咳的脸都变色的唐承鸿目光幽怨看向了坐在软榻上的唐甜甜。 小祖宗,你消停会儿。 你笨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唐承鸿身心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疲惫无力感。 从昨日傍晚到今日,他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惊,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很难短时间内消化明白的。 【咦,是我看错了吗?】 【刚刚笨爹看我的眼神有些幽怨?】 【这种眼神应该去瞪沈绾绾才对,那个没心的女人,勾结外人害的唐府家破人亡。】 “噗——” 唐承鸿一连吐了两大口血,积压在胸口的闷感反而减轻了。 【笨爹,你没事。】 唐甜甜的心声透露着担忧害怕。 唐承鸿倒了杯清茶漱漱口,强撑着笑意走向唐甜甜。 “爹爹喝水呛着了,没吓着甜甜?” 作为医生的唐甜甜,近距离看到唐承鸿脸色有所好转,心中明白了应当不要紧。 【只有笨蛋才会为了心中没有自己的烂人,伤心伤神,折磨糟蹋自己的身体。】 【大笨爹,有这闲工夫犯蠢,你还不如去找我亲娘呢。】 【可怜我那素未谋面的亲娘,这严寒雪日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 【爹啊,我亲娘是你唯一的女人。】 唐甜甜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眼皮一眨一合,抵挡不住困意的她,小身子软软一歪睡了过去。 听话,听到最关键问题的唐承鸿气的咬到了舌头。 “小丫头,你就是存心来气我的。” “你提及到的亲娘,她人现在何处呢?” 浅浅发了下牢骚,对此毫无印象的唐承鸿默不作声拿小毯子盖在了唐甜甜身上,呆坐着守在身边,防止她掉下去。 在这期间,他细细回想起早年间跟沈绾绾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如滴血生生被剜去了一块肉。 “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是我唐承鸿年少时见识短浅,将沈绾绾想象的过于美好罢了。” 眼瞎心盲的纯爱战士唐承鸿,在唐甜甜无意间不断刺激下醒悟了,他不敢贸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亲娘,怕她年纪大承受不住。 沈绾绾身份特殊既是儿媳妇又是外甥女,沈府是有官职在身的朝廷重臣,与唐府之间的关系复杂,不是说剪断就能轻易剪断的。 像这种事情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定罪的,具体也不知牵扯到多少人,实质性的证据才具有说服力,这些需要时间来一一查证清楚。 “甜甜,你说的对,爹爹是大笨爹,先前是我糊涂了,才会冒出那样混账的想法。” 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小梨涡,一样的圆脸。 唐承鸿非常确认唐甜甜是自己的孩子,他打算过完年带着唐甜甜去一趟华恩寺面见无了大师解惑。 回来后,他寻个合适的时机一点一点的将事情透露给老太太,不能操之过急,给她留些缓冲的时间。 至于,他能听到唐甜甜心声之事太过荒谬,为避免节外生枝,唐承鸿决定瞒着所有人。 第11章 沈绾绾出府会情郎 晚霞院。 沈绾绾来来回回向院门外眺望了好几回,却始终不见唐承鸿的影子,她气得摔碎了好几个精美的花瓶。 本来昨日唐承鸿答应了今日私下给她银票的,偏巧今早碰上了叶妈妈的事,经过这么一闹,那个男人好像气的忘记了这件事儿。 “该死的唐承鸿,这种事儿都能忘,还做什么生意,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唐家注定要毁在他手里。” 沈绾绾越骂越气。 往常,她沈绾绾随便撒撒娇,说几句好听暖心的话,便轻而易举就从唐承鸿手中获取大量的银票,且还不被府中的那几位知道,包括她娘家那边都被瞒得结结实实的。 就这样,她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唐承鸿根本不配享受她沈绾绾的撒娇,她心底一直认为,饱读诗书才貌双全的才女,和满身铜臭味不解风情的商人压根不般配。 眼下这种情况,她拉不下来脸面主动开口去要,高傲如她沈绾绾绝不能向低贱的商人伸手,只能是他们巴巴的双手讨好奉上。 “夫人,时辰已经到了,咱们还出去吗?” 彩梅小声提醒走来走去的沈绾绾,生怕声音大了点,刺激的这位主子火气更重,免不了要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丫鬟。 沈绾绾之所以这么急躁,因为今日要赴一个很重要的约。 原来,昨天得到唐承鸿承诺今早给钱后,沈绾绾便迫不及待地派人给情郎送信,约好时辰今日相会。 “让马车在后门等着,本夫人换件衣服就出发。” 沈绾绾将人支开,对着镜子再次确认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了,她快速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借着披风的掩盖出了门儿。 缠了许久想要跟着一起出去的守竹,再次被沈绾绾留在了家里。 叶蝶出了事情,沈绾绾带上了姿色平庸的彩梅陪同。 唐府的位置在城西,沈绾绾坐上马车吩咐车夫直奔城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城北一家不起眼的成衣铺子门口停下。 许是冬日里天冷的缘故,铺子的生意不好,临近巳时末,铺门依旧紧闭没有开张。 彩梅率先下了马车敲响了铺门,等了好一会儿,铺门才被打开,一位面相普通不起眼的老妇人笑眯眯的将沈绾绾迎了进去。 “咱们老夫人最爱吃城东的那家栗子糕,你去买,要刚出锅热乎的那种口感最好。” 车夫被支走了,彩梅左右张望,看着空荡的长街寥寥行人经过,她抬脚进了铺子,门重新被从里面拴上。 彩梅接过老妇人递过来的热茶,一边同她闲聊,一边装模作样的选料子。 后院中的沈绾绾步履急切推开了厢房紧闭的门,却不见心心念念之人的身影。 “民哥哥?” 沈绾绾轻声唤道,她刚解下披风将手里的盒子放下,便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 藏于门后的男人,伸出结实的双臂紧紧搂住了沈绾绾的腰身。 “民哥哥。” 沈绾绾媚声媚气的低喃,身体不自觉向后仰了仰,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摩擦。 “我的绾绾,你这个勾人的小妖精,不过才十日不见,想的我是茶饭不思啊。” “我人都瘦了一圈,你可怎么补偿于我?” 殷怀民将头埋在了沈绾绾的脖颈间,轻轻吹着热气逗弄她。 沈绾绾红着脸颊,红唇轻启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身子早已软的没有骨头一般,软软的瘫在殷怀民的怀中。 “民哥哥,” “民哥哥,绾绾任君处置。” 沈绾绾边叫殷怀民的名字,边喘着凌乱的气息扭过头,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红唇,胡乱亲吻着殷怀民的脸颊。 “我的绾绾真迷人啊。” 殷怀民坏坏的笑出声,美人主动投怀岂有拒绝的道理,他打横抱着沈绾绾朝着大床而去。 一炷香后,恩爱的两人结束了坦诚相待的短暂深入交流。 沈绾绾娇美的脸颊像熟透的红苹果,勾人的狐狸眼中隐隐有些幽怨。 殷怀民将人紧紧搂住,低头在她红唇上轻轻啄了啄,另一只手轻捏着她臀部软肉。 沈绾绾被他撩拨的很是矛盾,身体既喜欢这种感觉,又讨厌吃不饱的空虚感。 “绾绾,那唐承鸿此番离家三月之久,他今日给了你多少银票补偿呀。” 殷怀民的话,扰乱了沈绾绾脑海中的浮想联翩。 “民哥哥,快别提了,本来都说好了,今早府中发生了一件小事儿,他借机发挥,发了一通脾气,竟然把给银票的事儿气忘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没出息的男人,昨天他一回来就恬不知耻的提出想要留宿在我院里,被我寻了个借口拒绝,今早拿孩子的事大做文章,拿我身边伺候的下人开刀,妄想让我主动示好,他做梦去。” 沈绾绾越说越气,差一点到手的银票飞了,害得她是失信于心上人,真想狠狠扇唐承鸿几巴掌。 “哦,原来是这样。” 殷怀民面上的笑意顿了顿,柔声宽慰道:“无妨,绾绾莫要因此动气,我会心疼的,银子的事过几日也没关系的。” 殷怀民越是这样说,沈绾绾越觉得对不住他。 “可恨的唐承鸿,若因此耽搁了民哥哥的大事,我非要他好看不可。” 见女人如此偏向自己,殷怀民愉悦的笑出了声,“我的绾绾,就连说气话的模样都是这般的好看呢,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民哥哥,讨厌。” 沈绾绾娇羞的捶了捶男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他长满胸毛的位置,感受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殷怀民的皮相很好,京城第一美人见到他都要逊色几分,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奈何家道不济,科举为官之路走得颇为坎坷。 沈绾绾和他两人虽于年少时彼此钟情,却因家中强行阻拦没能修成正果。 不认命的沈绾绾用尽手段,成功将殷怀民留在了京城。 第12章 渣男渣女配一对 这些年靠着从唐承鸿手中哄的银子,疏通官场上的关系,加上殷怀民自身优秀上进,精通左右逢源之道,他身边的这个男人才二十八岁就已经官拜正三品——礼部右侍郎。 沈绾绾的亲爹,今年四十多岁了,才混到户部左侍郎的官职。 沈绾绾觉得自己眼光很好,曾无数次埋怨,当年父母眼光短浅,强逼着她嫁给唐承鸿。 如若没有嫁给唐承鸿,她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夫人了。 曾经的那些小姐妹表面不说,私下里都在嘲讽她嫁了个商人为妻。 沉浸在自我美好的想象中,沈绾绾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哼叫。 殷怀民侧目瞥了眼双目紧闭满脸享受的沈绾绾,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当年,寒门子弟出身的他,凭借自身的聪明一路过关斩将,历经千辛万苦赴京参加科考,当来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皇城后,殷怀民才知自己的见识短浅想法简单。 天子脚下,人杰地灵,文采斐然之辈比比皆是。 光凭才华和样貌,没有显赫的家世帮衬,他就算侥幸中榜,也很难脱颖而出留在京城。 然而,命运似乎是开始眷顾他,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他有幸攀附上一位中等官职子弟,在一次诗词游园会上,碰上了正值少女怀春年纪的沈绾绾,简单的畅谈几句,勾的对方一见钟情倾心于他。 奈何时运不济,两人没结成连理,只能偷摸私下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殷怀民见沈绾绾多年为自己守身如玉,诞下一对聪明伶俐的儿女,他如今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相待的。 “民哥哥,你主意多,帮我想想该怎么救叶妈妈呢?” 沈绾绾突如其来的问题,听的沉寂在往事之中的殷怀民一头雾水。 “绾绾,难道今日不是叶妈妈跟你一块儿来的吗?” “不是她,还不都怪那个唐承鸿没事儿找事儿。” 沈绾绾娇声抱怨道。 “你详细说说,我好帮你分析。” 等殷怀民从她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致情况,向来多疑的他,脸色罕见凝重了几分。 “绾绾,速速穿上衣服回府,叶妈妈是你的心腹,她知晓你我之事,我担心她会…” 沈绾绾听懂了,浑然不在意。 “民哥哥放心,叶妈妈对我忠心耿耿,她嘴巴严着呢,等我回去后,那唐承鸿被我晾了一上午,肯定坐不住了。 若是那小心眼的男人气性还没消除,那我在去老太太面前哭诉一番,很轻松的就能将叶妈妈解救出来了。” 沈绾绾对于自己在唐承鸿和唐老太太心中的地位,很有把握。 殷怀民见她这副天真自以为是的样子,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失望。 叶蝶是沈家的家生子,虽然极大可能不会出卖沈绾绾,但若是唐承鸿用非人的折磨手段逼问,难保她会忍不住皮肉之苦透露求生。 “绾绾,为了谨慎起见,这个叶妈妈恐怕留不得了。” 殷怀民内心是个极其凉薄之人,对于即将被舍弃的无用之人,习惯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隐患让人抓住把柄要挟。 “民哥哥,你在说什么呢,事情怎么就严重到这一步了。” 沈绾绾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更没想过这件事要以叶妈妈之死来结束。 她认为这就是唐承鸿被拒绝后,故意耍的小手段,也不知跟哪个下流的东西学的烂招数,借着唐甜甜的由头惩罚叶妈妈,最终目的是想引起她沈绾绾的关注罢了。 “绾绾,你听我说,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咱们还是谨慎为妙。” 当听完殷怀民的分析后,沈绾绾面色略透着嘲弄。 唐承鸿那个蠢货,会有脑子想那么复杂的事儿? 这么多年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全然没有察觉一丝不对劲,他那点脑子全用在了做生意上,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绾绾,你听我的安排,为了咱们的孩子,只能委屈叶妈妈去地府过年。 你再给我些时间准备部署,咱们一家四口,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来日,千刀万剐了唐承鸿告慰叶妈妈在天之灵。” 两个孩子是沈绾绾的软肋,两相一比较,叶妈妈一个即将踏入棺材的老婆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好,我知道了。” 沈绾绾慢条斯理的穿戴好衣服,依依不舍与殷怀民又腻歪了会儿,将准备好的盒子递了过去。 “民哥哥,这里面银票加上银子一共有两万两,临近年关,你府中冷清,用这些钱添置些厚实的冬衣,采买些琐物,过些日子我再给你。” “好,我听绾绾的安排。” 殷怀民没有出面将人送出去,沈绾绾带着彩梅挑选了一些铺子中最上乘的布料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采梅,你去把栗子糕趁热给老太太送去,顺便跟静园透露下老爷今日的行为。” “是,奴婢知晓了。” 彩梅带着栗子糕和沈绾绾交付的任务离开房间。 守竹打发了余下的二等丫鬟,贴心的绕到沈绾绾背后轻捏肩膀。 “夫人,怎的出去一趟这般疲惫?” 沈绾绾闭上眼睛享受着,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守竹识趣的没有多问,一双修长的手不老实的在沈绾绾身上游走。 “老爷回来了,你近来安分些,别像叶妈妈一样被随意寻个由头处罚,你身份有争议,本夫人不一定能保得住。” 沈绾绾的话成功震慑住了守竹,身份是他致命的软肋。 除了沈绾绾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守竹是男儿身。 他和殷怀民多有相似之处,同样的天生男生女相,相比殷怀民而言,守竹整体骨架偏小,个头在男人间略显矮小,容貌多了三分阴柔妖娆。 沈绾绾是个对情爱之事有瘾之人,自从生了双胞胎后, 身体发生了一些羞于启齿的变化,她虽然深爱着殷怀民,可那男人在某些事情上常常无法满足于她了。 机缘巧合之下,沈绾绾和小姐妹听戏的时候,碰到了守竹。 某次迷路的时候,跟丫鬟走散的沈绾绾,误闯入守竹沐浴的房间。 当时,守竹刚从浴桶里站起来,沈绾绾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匆匆回府后,那令人血脉喷涌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随后,两次刻意接触下,两人干柴烈火一触即发,沈绾绾久旱逢甘霖欲罢不能,便费了些手段,将人买进府当贴身婢女。 守竹自幼学习唱戏,声音可男可女。 时至今时今日,守竹陪在她身边五年了,外人没有看出一丝端倪。 第13章 守竹不为人知的心思 沈绾绾并不知道的是,守竹在这种游戏之中动了真心,每当两人深入交流时,情迷意乱的沈绾绾,嘴里低声呢喃着那一声声的“民哥哥”,让他有多嫉妒,发狂。 他是个卑贱的戏子,是沈绾绾的出现,将他从水深火热靠卖笑度日的苦海中拉出,不用再面对那一张张虚伪恶心的脸,陪他们玩那些最低贱的游戏。 守竹目光痴迷的盯着沈绾绾洁白的后脖颈。 沈绾绾你应该对我负责一辈子的。 或许,等我找到你口中那个所谓的“民哥哥”,将人悄无声息的弄死后,你沈绾绾就会全心全意的属于我一个人了。 “别按了,你随我进来抹药。” 沈绾绾率先走进内室,动作极其熟练脱掉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暴露在空气中娇嫩的皮肤上,残留着欢爱过后的痕迹,深深刺痛了守竹的心。 守竹强忍着嫉妒,指腹蘸上药膏一点一点抹去那个素未谋面男人留下的痕迹。 “你去吩咐小厨房,做几道叶妈妈爱吃的饭菜,天冷了,柴房又冷又湿,她年纪大了,又有伤在身,定不好受。” “还有去把望菊叫进来,本夫人有话要问她。” “是,奴婢这就去。” 走了两步,心有不平的守竹扭过头折返回去。 “还有事儿?” 守竹没有回答沈绾绾的话,低头用力吮吸上沈绾绾那有着致命诱惑的樱唇,双手不安分的上下游走。 沈绾绾平素最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她没有推开守竹。 直到她快要呼吸不上来,守竹才意犹未尽的作罢离开。 “男人都是喂不饱的野猫子,若是民哥哥也如守竹这般勇猛有力多好。” 沈绾绾对着铜镜自我欣赏,她并不认为自己和守竹保持这种关系,是背叛了殷怀民,在她心中,守竹只是个排遣寂寞的替身罢了。 半炷香后,望菊出现在沈绾绾跟前,她为人八面玲珑,在府中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也是沈绾绾除了叶蝶以外,最信任之人。 “把府中上午所发生之事,详细说来听听。” 当沈绾绾从望菊口中得知,唐承鸿只是派人看守柴房,本人并没有过去,她心下稍安,同时觉得殷怀民有些小题大做。 可是这种事情不能赌,她的两个孩子不能出现任何的偏差。 叶妈妈必须得死,大不了拿些银钱补偿她的家人,来日送唐承鸿下去跟她赔罪。 至于,沧澜院进了两个年轻丫鬟的事情,她自然也会好好利用的。 酉时初,天色几近昏暗。 沈绾绾只带了望菊一个人,主仆俩提着食盒,选了府中最为偏僻的一条小道来到了柴房。 唐承鸿安排负责看守的两名小厮,看到沈绾绾点头哈腰,态度极其讨好。 “叶妈妈情况如何,大夫可有瞧过?” 沈绾绾温柔的语气中难掩焦急。 “回夫人的话,大夫来瞧过,留下了药,叶妈妈服了药丸后一直在睡着。” 唐承鸿对沈绾绾的在意,整个唐府的人都有目共睹。 故而,满府的奴仆对她身边的人格外巴结。 这两名小厮本就是沈绾绾安排在唐承鸿身边的眼线,对叶妈妈之事自然更是上心。 “嗯,叶妈妈上了年纪骤然间受了这么重的杖刑,身子骨必然吃不消,本夫人且进去瞧瞧,你们在外面候着。” 沈绾绾接过望菊手中的食盒,独自进了柴房。 门重新被关上,两名小厮和望菊走到树下闲聊。 阴暗散发着一股霉味的柴房,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灯,难闻的气味让沈绾绾眉头紧皱,掏出帕子掩着鼻子。 “叶妈妈?” 角落里蜷缩着的叶蝶,听到沈绾绾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咱们快些离开这里。” “这破地方老奴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这把老骨头差点要交代在这儿。” 叶蝶说话有些费力,每说一句都疼得她直吸凉气,体力不支伸着手等着沈绾绾过来搀扶她。 但沈绾绾并不是过来接她出去的,而是亲手送她上黄泉路的。 “夫人,你愣着做什么?” 叶蝶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埋怨。 呆愣住的沈绾绾压下心中的嫌弃,故作寻常朝着叶蝶走近。 “叶妈妈,今晚怕是要委屈你再此呆上一夜了,鸿郎他此刻还在气头上,本夫人好话说了一箩筐,嘴皮子几乎都要磨破了,他愣是不肯松口放人。” “他在你面前态度竟如此强硬?” 失望的叶蝶一直伸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趴在一块门板上,身子下面的一床破被子和身上盖的旧毯子,是外面的两名小厮找来的。 身上带伤的她早已冻得四肢略显僵硬,入夜后会更冷,叶蝶无法想象自己这把老骨头能否熬过今晚。 “夫人,你可不能不管老奴啊,老奴对你忠心耿耿,事无巨细的照顾你多年,求你看在这些的情份上救救老奴。” 一心想要离开柴房的叶蝶,不知道自己这番无心的话,坚定了沈绾绾想要弄死自己的念头。 “叶妈妈安心,你是本夫人的奶娘,身边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明日一早,本夫人便去老太太那边求情,定将你救出此地,安排专人伺候你好生养伤。” 昏暗的烛光下,沈绾绾瞥向叶蝶那张满脸褶子的老脸,高高肿起黑的发亮,她心中无半分情意可言了。 “叶妈妈,往后老爷会长久的待在府中,你做任何事之前都不可再冲动了,莫要再像今日犯了忌讳。 唐甜甜那个小贱种,不管怎么说都是唐府的孩子,你今日不该糊涂的。” 沈绾绾和叶蝶私下里没少拿唐甜甜出气,是以她打心眼里笃定叶蝶年纪大了,睡迷糊了,睁开眼照常教训唐甜甜时,忘记了所处的地方。 叶蝶听到沈绾绾这样说,心中可委屈了。 “夫人,此事不怪老奴,是那小贱种昨日贪睡,今早许是饿狠了,老奴的奶头哪里能吸得出奶,小丫头饿急眼儿了生生给我咬掉了。” 叶蝶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第14章 恶人先告状 唐甜甜那小东西咬掉了叶妈妈的乳头? 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绾绾嘴角罕见的抽了抽,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那你也不能往她脸上招呼呀,这不是明摆着将证据往唐承鸿手中送,你这是上赶着找打呀。”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沈绾绾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唐承鸿那个蠢男人,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原来是叶妈妈自个犯蠢。 “来,我让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喝的燕窝粥,趁热尝尝。” “有劳夫人了。” 叶蝶深知沈绾绾是个娇气自视甚高的人,见她这般放下身段亲自喂自己喝粥,叶蝶心中坚信熬过今晚,她明早定能走出这间柴房。 “夫人,你能差人送两床被子过来吗?” “放心,我已经提前吩咐了守竹,等会儿就给你送过来了。” 叶蝶掉了六颗门牙,说话呲风,咀嚼食物一时适应不了,一碗粥足足喝了一炷香的时间,其他的小菜是没办法品尝了。 沈绾绾站起来转过身,甩了甩发酸的手脖子,掏出帕子嫌弃的擦拭着手指,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叶蝶,在她期待的目送下离开了柴房。 沈绾绾走后没多久,叶蝶眼皮越来越重,半睡半醒间身上越来越冷。 天微微亮的时分,冻的蜷缩成一团的叶蝶突然间呼吸急促,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勒住,喘气越来越困难,眼皮重的始终睁不开,她双手费力挣扎了没几下,渐渐停止了喘气声。 唐府东北角,静园。 唐老太太孟元茹自从几年前唐老爷子过世后,她便轻易很少踏出院门,同时免去了小辈们的请安,平素甚少过问府中之事,一般也无人过来打扰她。 只有在每逢年节,才会叫上众人吃顿团圆饭热闹一下。 她在自己的院子中设立了一个小佛堂,每日早晚都会跪在佛像前诵经祈福一炷香的时间。 诵完经的唐老太太搭着心腹杜月娘的手,照常来到膳食厅用早饭,丫鬟喜儿从外走了进来。 “老夫人,二夫人在外求见。” “这个时辰过来,她肯定还没吃早饭,再去添副碗筷。” 唐老太太吩咐完,就让喜儿速速将人领进来,担心沈绾绾在外待久了会冻着。 杜月娘眉头轻微的皱了皱,她觉得沈绾绾并不是单纯的来陪老太太吃饭。 昨日,彩梅送栗子糕无意间跟双儿透露的话,现在想来,明显是有意为之。 但双儿那丫头没听明白,不打紧的琐事杜月娘也没有同老太太说。 “娘。” 走进膳食厅的沈绾绾娇气的喊道,直奔着唐老太太而去。 “娘,绾绾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昨夜做梦,梦到儿时您亲手给我做新衣服的时光,今日便厚着脸皮过来陪您一块用早饭。” 沈绾绾是算着时间过来,故意穿上了去年最素的一件冬衣,脸上难得粉黛未施。 “好,只是娘这里的饭食清淡,你别吃不惯就好。” 唐老太太亲热的招呼沈绾绾坐下用饭。 “绾绾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养眼,瞧着让人眼前一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唐老太太很喜欢这样的沈绾绾,素面朝天,干干净净的很清爽,少了几分艳丽,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娘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自打入冬以来,绾绾寸步不离守着甜甜,身边的丫鬟都打趣说我憔悴了。” 沈绾绾嘴角边漾起的笑意有些不太自然。 这老太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当真没看出来我此举的用意? 沈绾绾故意穿着去年的旧衣服,一进门就刻意提及儿时做衣服的事,就是来唐老太太面前博同情要银票的,没成想换来了不一样的效果。 “瞧,咱们娘俩光顾着说话,再不动筷子,这饭都要凉了。” 唐老太太端起了面前的清粥,小口小口的喝着,好像并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沈绾绾浅尝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想到来的另外一个目的,果断放下了粥碗。 “就吃这么点儿?” 唐老太太虽然这样说,却也没有强迫沈绾绾吃别的,自己接着又吃了两个素包子。 沈绾绾耐着性子等老太太吃完,扶着她回到主房,立马红了眼眶。 “娘,方才绾绾并非是不想吃,实在是没胃口吃不下。” “怎么了?是甜甜那孩子又病了吗?” 唐老太太率先想到这种可能,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沈绾绾却摇了摇头,蹲下身将头靠在了唐老太太双膝上。 “娘,您要为绾绾做主啊,相公此番回来也不知在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前日傍晚匆匆去看了绾绾,没坐下多久,不由分说强行抱走了甜甜。” “甜甜那孩子与常人不同,绾绾不放心,便安排了叶妈妈去陪同,昨日一大早,叶妈妈就挨了一顿杖刑。” 沈绾绾拉着唐老太太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绾绾放低姿态求情,相公他却无动于衷,便想着换个法子试试,外出采买了些布料想着亲手做套新衣服哄他开心放了叶妈妈。 岂料他对我避而不见,压根没法量尺寸,昨晚我始终放心不下叶妈妈,带着人去柴房看了看,叶妈妈她好惨,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脸颊高高肿起,门牙掉了好几颗,说话都呲着风模糊不清。” 沈绾绾顿了顿,眼含热泪委屈的仰头看向唐老太太。 “娘,叶妈妈是犯了错,可她真不是故意的,自打入冬后,她不知何故时常梦魇,睡梦之中误碰到了甜甜的脸颊,小娃娃冬日皮肤更加娇嫩,就是看着有些严重,为此,她万分的懊悔自责呢。 可怜叶妈妈一大把年纪了,遭受如此重的杖刑,又在阴冷的柴房冻了一夜,也不知道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绾绾先前向她保证过,要替她养老送终,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沈绾绾的说辞很聪明,先开口强调了唐承鸿的态度和叶妈妈的惨状,最后再轻轻带过误伤唐甜甜之事,末尾又透露出自己的重情义。 大概了解事情缘由,唐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沈绾绾的后背。 “你先别哭了,我这就让杜妈妈,随你去柴房走一趟,先将叶妈妈放出来。” “那我也一同前去。” 沈绾绾猛然站起了身,带着杜妈妈急匆匆的往柴房位置走去。 一路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叶妈妈,杜月娘将她的急切担忧看在眼里。 第15章 众人齐聚柴房 而在两人离开后,唐老太太立即吩咐喜儿去了沧澜院喊唐承鸿过来问话。 她的二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待沈绾绾的心思如何,老太太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事情定然不是全如沈绾绾说的这样,但叶妈妈是妹妹府中的家生子,沈绾绾的奶娘,她若真因为某些事情在这年节间丧了命,加上方才沈绾绾的那副模样,弄不好会有损两家的情谊。 沧澜院。 唐承鸿听完松柏汇报的情况后,重重叹了口气。 “沈绾绾,你可真够能折腾的。” 唐承鸿的语气很平静,他在昨日已经彻底对沈绾绾死心,往日的情意烟消云散。 眼下,碍于很多事情不清楚,仅凭唐甜甜的心声只知皮毛,无法得知具体的细节内容,他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待顺藤摸瓜查清楚事情后,再同沈绾绾提出和离。 “识人不清,娶妻不贤,我唐承鸿愧对唐家的列祖列宗。” 唐承鸿万分后悔,引了沈绾绾这样一头恶狼入室。 没想到多年来,他对沈绾绾的包容和放纵,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敢堂而皇之的将事情捅到了母亲面前,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 “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只怕不会轻易收手的。” 唐承鸿虽然没有明说,猜到大概的松柏打心眼里厌恶沈绾绾。 “你叫上人,咱们也去柴房,先将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捆了。” 唐承鸿对松柏吩咐完,而后又看向松林。 “你去请府医去柴房那边汇合。” 几人前脚刚离开,晚了几步的喜儿扑了一个空。 她从看守院子的小厮口中得知唐承鸿去了柴房,想了想,提起裙子朝着柴房的方向跑去。 而先一步到达柴房的沈绾绾,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叶妈妈,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唐承鸿害的,我是被逼无奈不忍你受折磨才出自下策的,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可别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沈绾绾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害人,以往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由叶蝶经手解决的。 “夫人,咱们进去。” 杜月娘狐疑的看着沈绾绾,明明路上一副非常焦急的模样,怎么到了门口反而停住了? “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快将门打开,老太太有令放人,速速将叶妈妈抬出来。” 两名看守的小厮在外面冻了一夜,反应稍微有些迟钝,慌不择乱的进去抬人,全然没有发现叶蝶早已断气。 “叶妈妈,你受苦了,我来接你回去了。” 不确定叶蝶有没有死透的沈绾绾,不顾形象的扑了上去,触摸到她那冰凉渗人的手,吓得猛然缩了回来。 “这,这、这——” 沈绾绾惊恐的连连后退,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嘴里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杜月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凑上前伸出手往叶妈妈的鼻翼下探了探。 “死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老爷吩咐你们看着人,叶妈妈关进来时人还好好的,怎么一夜功夫人就死了?是不是你们玩忽职守?” 杜月娘当即厉声呵斥两名小厮。 不明缘由的两名小厮,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求饶。 “叶妈妈,你别吓绾绾呀,你睁开眼睛跟我说说话。” 沈绾绾双手颤抖着,身子无力的倒在彩梅怀中,伤心欲绝的喊道,人却始终没有向前靠近半步。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看见正朝这边走过来唐承鸿,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鸿郎,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叶妈妈只是失手在睡梦中误伤了甜甜,你至于下狠手要了她的命吗?” 唐承鸿嫌弃沈绾绾的靠近,快速向旁边躲开,避免了与她的身体接触。 惯性向前冲的沈绾绾,没有料到唐承鸿会闪躲,一时脚下刹不住,人撞在了一旁的小树上,树枝划破了她娇嫩的脸。 “啊——我的脸。” 沈绾绾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伸手摸到有血迹渗出,顿时慌的不行。 看到越走越近的松林身后跟着府医,不顾形象的伸出手指着人厉声道:“走路磨磨蹭蹭没吃饭呀,还不快滚过来看看本夫人的脸。” 沈绾绾这副疾声厉色的模样,让柴房外在场的所有人,默契的露出了同款吃惊的表情。 唐承鸿自嘲的苦笑出声。 原来这个女人不为人知最真实的一面,竟是这样的丑陋不堪。 唐承鸿啊,唐承鸿。 亏的你自诩是商业奇才,眼瞎到这种地步,当真可笑可悲。 想到若没有唐甜甜的心声提示,自己还不知道蠢到什么时候,也许会真的如小闺女所言,把唐家搞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唐承鸿就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巴掌。 沈绾绾注意力全在脸上的伤势上,这会儿全然没有心思关注叶妈妈的事儿。 杜月娘快速走到了唐承鸿跟前,简单明了的将事情转述。 而躲在角落里没有上前的喜儿,在杜月娘的眼神示意下,悄悄的回了静园。 唐承鸿大步走上前,目光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两名小厮。 这两名吃里扒外的东西,昨日他故意带着满院子的小厮去晚霞院拿唐甜甜的东西。 就是这两个人,趁着人多眼杂,偷偷摸摸的和晚霞院的二等丫鬟眉目传情,一看就没少来。 至于,叶蝶的死却在意料之外。 唐承鸿并不指望从叶蝶口中能得知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是故意当面说给沈绾绾听的,其原本的目的是希望沈绾绾收敛点行为,好好约束一下身边的下人。 岂料,沈绾绾出府一趟后,回来对叶蝶起了杀心,由此可见,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招。 松林昨日从沈绾绾出门后一路跟随,唐承鸿目前已经确定沈绾绾背着他偷人的地点,就在城北那家成衣铺。 只是可惜,松林在外一直守到天黑,也没见有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件事情有待私下继续调查,眼下这两名小厮必须要发落。 “两个吃白饭的东西,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 唐承鸿表现的很愤怒,叶蝶虽然死有余辜,可沈绾绾的狠毒让他心惊。 边上,沈绾绾反复同府医确认过不会留疤后,在听到唐承鸿愤怒的声音,她总算想起了正事儿。 第16章 不靠谱的混账东西 “鸿郎,你怪他们两个有什么用,你是主子,他们只不过是听从命令罢了。” 沈绾绾眼神幽怨,目光控诉看向唐承鸿,仿佛所有人都欺负了她似的。 若是搁到以往,没有听到唐甜甜的心声前,唐承鸿早就心疼不已,屁颠颠跑到跟前低三下四的哄人了。 此刻,面对沈绾绾娇柔做作的姿态,他没有任何动作。 “鸿郎,你是心虚自觉愧对于我,无言以对了吗?” 笃定拿捏住男人的沈绾绾,此刻还没察觉到今日的唐承鸿不一样了。 往日那双桃花眼中看向自己时,充满了情意,而现在像一汪平静的清泉,清澈却看不到底。 唐承鸿嫌弃的撇过头。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昨日刁奴伺候不周,我虽处罚了叶氏,但也安排府医来替她诊治伤情,并未伤根动骨,皮肉之伤将养几日便能恢复。” 唐承鸿说到这里,再次看向瑟瑟发抖的两名小厮。 “看在她是你奶娘的份上,特意交代了这两人,给她抱两床厚实的被子,好生照顾着,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断了气?” 两名不停磕头求饶的小厮傻眼儿了。 他们两个人四只耳朵,根本没有听到唐承鸿这样的吩咐。 他们两个倒也不算蠢,没有争辩。 唐承鸿的话音落下,府医立马开口道:“夫人,你误会老爷了,小人一大早出现此处,是受了老爷命令来替叶妈妈换药的。” 沈绾绾这才意识到,府医不是碰巧路过柴房, 竟是唐承鸿特意吩咐来给叶蝶看伤的。 “鸿郎,就算如此,可叶妈妈她算是间接死于你之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难辞其咎。 她是我的乳母,在我心中犹如至亲,你让我日后如何面对你?” 沈绾绾并不知此举正中唐承鸿下怀,他还愁着如何疏远沈绾绾,而又不被她察觉到异样。 这刚想打瞌睡,沈绾绾就主动递了枕头。 “叶妈妈的死因有待查清,若夫人不管不问执意认定是为夫的过错,为了这样欺主的刁奴怪罪疏远于我,我亦不解释了。” 唐承鸿表现的很难过。 “你不解释?就这样不明不白算了?” “鸿郎,你好生冷血无情,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沈绾绾被唐承鸿的话,搞得有些懵,她本意是想要钱补偿,她都想好了,这事没有五十万两银票就过不去,她断然不会在给唐承鸿一个好脸色的。 “老爷,这叶妈妈死亡的原因找到了,她是中毒而亡。” 府医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还打算借机发挥的沈绾绾,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 怎么可能会被查出来了? 民哥哥明明说了,那药无色无味,人一但咽气后,任凭多高明的大夫诊断都无迹可寻的。 “你们两个蠢货,还不快如实交代,以求老爷开恩减轻罪行。” 杜月娘怒视两名小厮。 事关性命攸关之事,两名小厮哪里还顾得上沈绾绾每月给的那点好处,纷纷开口指证沈绾绾。 “是夫人,昨晚夫人提着食盒单独探望过叶妈妈,老爷明察,真不关我们两人的事。” “叶妈妈,就只吃过夫人带来的东西。” “放肆,你们休要胡说八道,叶妈妈是本夫人的乳母,本夫人光明正大的来探望是情理之中的事,休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本夫人完全没有害她的理由。” 沈绾绾气红了眼眶,单手捂着脸颊,失望的看向唐承鸿。 “鸿郎,你指使他们空口白牙冤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你厌恶我了,费尽心思想要将我休弃,就是给外面那见不得人的狐狸精腾位置对吗?” 见沈绾绾如此倒打一耙,唐承鸿被她厚颜无耻的行为气笑了。 “夫人,你如此口不择言的重伤于我的名声,实在令我失望。” 沈绾绾抿着嘴唇没有吭声,似乎是被唐承鸿的行为伤到了,苍白的小脸上伤心欲绝。 唐承鸿对此不为所动,掀着眼皮睨了眼两名小厮。 “夫人,老爷没有指使我们,我们兄弟二人虽在老爷院子中当差,可真正的主子是您啊。” “是您让我们做您的眼线,时时刻刻汇报老爷的一举一动,是您…” “闭嘴,狗东西。” 沈绾绾没想到两名小厮这么蠢笨没骨气,将自己出卖了。 “夫人,我们兄弟是贪财,但也不敢害人命,您不能这样坑害我们兄弟,杀人是要下大狱的。” “老爷,我们住的房间墙砖之下藏着夫人上个月刚给的几片金叶子。” 两名小厮一股脑将不该说的话全抖露了出来。 混账,全是不靠谱的混账东西。 沈绾绾在心里怒骂。 原来,自从沈绾绾嫁入唐府后,看惯了流水样的好东西,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极喜欢挥霍金银的优越感。 一个月前,她突发奇想特意命人打造了一批薄如蚕翼的金叶子,准备过年的时候用来打赏下人,收拢人心。 年后和小姐妹聚会时,随手打赏她们身边的下人,她沈绾绾颜面上也有光。 金叶子的形状是沈绾绾亲手所画,彰显着她的才华,金铺的工人照样子打造制作,目前整个唐府只有她独有。 唐承鸿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夫人,你是不是想说他们二人溜进了晚霞院偷了金叶子?” “又或者想说,是为夫偷拿了你的金叶子,交给了他们俩?” 沈绾绾:“……” 可恶的唐承鸿用得着你多嘴。 贱男人,往日也没发现你嘴皮子这么溜。 “鸿郎,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之所以安排他们两人向我汇报你的情况,那是因为我害怕有不懂规矩的丫鬟爬床,不愿跟别人分享你。” “女人家的心眼儿在情爱方面,总是格外的斤斤计较,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才会这样做的。” 沈绾绾娇声娇气的说道,媚眼如流波饱含绵绵情意望着唐承鸿。 “只是我没想到,这竟成了你污蔑我的理由。” 天啊!我以前怎么就看上了这种女人? 还爱她爱的死心塌地,痴迷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唐承鸿被恶心的汗毛竖起,他无比庆幸没有吃早饭,否则一直对着沈绾绾这副做作的样子,他真担心自己会吐了。 “夫人,甜甜脚丫子和小屁股上的针孔,每日与叶妈妈轮流照顾的你,竟会没有发现?” “什么?” 做贼心虚的沈绾绾有点懵,没料到唐承鸿如此不按常理,突然当众提及此事,被打了个措不及手的她眼神飘忽看向了别处,脑海中迅速想着应对的说辞。 第17章 沈绾绾的救星 就在唐承鸿准备近距离逼问时,匆匆赶来的守竹,人还未走到跟前,声音先至。 “老爷,您误会夫人了,这件事情夫人是被蒙蔽的。” 短短两句话间,守竹带着晚霞院内一名负责在外打扫的三等丫鬟,已跑到众人跟前。 唐承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容貌过于妖娆的婢女。 戏子出身的守竹,大大方方地任由唐承鸿打量,一点也不担心会露馅。 冬日里,守竹穿的是高领的衣服,夏日里,他的脖子上会系着一块纱布遮掩作为男人的喉结。 晚霞院的人都知道,守竹因着这副皮囊,差点被继父玷污,为保清白用利刃划伤了脖子,虽捡回了一条小命,却留下了难以恢复的伤痕。 故而,被误认为是自卑心理作祟的守竹,独自住着一间房。 “守竹,你快快将事情说清楚,究竟是谁蒙蔽了本夫人?” 沈绾绾在守竹和那名三等丫鬟出现后,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守竹瞪了身后的小丫鬟一眼。 “回夫人的话,今早您走后,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在小厨房做老爷最爱吃的膳食,发现少了两样食材,便想着让青儿跑腿去一趟大厨。 谁料,奴婢却听到她躲在角落里,神叨叨的嘀嘀咕咕“什么叶妈妈,您可别来找我之类的话”。” 守竹说到这里停了下,抬手扇了自个儿一巴掌。 “奴婢嘴笨,让青儿自儿说。” 被点到名的青儿,自从来了后,身子一直不停的哆嗦。 “好你个小贱奴,究竟背着本夫人做了什么手脚,还不快如实招来。” 沈绾绾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激动下手捂着的伤痕露了出来。 白皙的右边脸颊上,白色粉末掩盖下是一条细长的伤口。 守竹心猛的被刺痛,眼底不经意间流露了心疼之色,虽快的一闪而过,却被冷眼看戏的唐承鸿捕捉到了。 青儿哭哭啼啼,在沈绾绾呵斥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认错。 “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下了这等糊涂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不光害了一条人命,险些让老爷误会了本夫人。” 青儿冤枉,她压根没做过,全是被守竹逼着站出来顶罪的,想想年幼的弟弟和年迈的母亲,青儿认命的说出了原因。 “奴婢该死,是前些日子府中落叶甚多,叶妈妈冤枉奴婢偷懒没认真打扫,罚奴婢在院子里跪了一下午,受尽了嘲笑和奚落。 这件事情奴婢一直记恨在心,昨日一时犯糊涂,便趁人不备在夫人准备的膳食之中下了毒药。” 青儿说完这么一大长串话,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你作为一个三等的丫鬟,害人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唐承鸿的询问,青儿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在守竹的眼神暗示下,她心一横,在众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狠狠撞向了不远处的石墙。 “啊!” 沈绾绾吓得尖叫出声,守竹身体大于思考,本能的扯开彩梅将人拥进了怀里安抚。 唐承鸿:…… 这丫鬟忒不对劲儿了。 蜿蜒的鲜血喷洒而出,青儿额头上磕了一个大窟窿,她两只眼珠死死瞪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唉,白白搭上了一条人命。 唐承鸿知道事情再追查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将这两人抬下去,把这个小丫头好生安葬了,派人去她家里面送些银子,年后在将她身死之事告之,至于叶妈妈的后事就交给夫人安排。” 唐承鸿探寻的视线落在身上,沈绾绾吓得赶紧推开了守竹。 守竹并未有任何慌乱,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府医见没自己的事儿,提着药箱默默离开。 沈绾绾并不知道,府医来之前被松林特意叮嘱过,不管叶妈妈的脉象是否有异常,只要确定人死了,开口便咬定她身上有中毒的痕迹。 唐承鸿此举在诈沈绾绾,趁她心虚慌乱,想进一步试探别的,却被贸然出现的守竹打破了计划。 沈绾绾见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她十分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院里损失了两名下人,唐承鸿却一毛不拔。 “鸿郎,叶妈妈之死的确有我的疏忽,可若昨日你态度不那么强硬,处罚后不将人关在柴房之中,这一切绝对就不会发生了。” “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做错事情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叶妈妈的下场是咎由自取,若她平日与人为善,何至于会被人私下报复呢?” “夫人,你掌管偌大的一个唐府,事事都这么轻拿轻放,那岂不是乱了套?” 唐承鸿疲惫的眼底透露着浓浓的失望。 沈绾绾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不知为何,她方才有种错觉,总觉得唐承鸿的话意有所指。 “夫人,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老奴便回去了。” 杜月娘敏锐的发觉唐承鸿对沈绾绾的称呼变了,她像是没有看到沈绾绾脸上的伤似的,对着唐承鸿弯身行了一礼,抬脚就打算离开。 老东西是眼瞎了吗? 事情哪里有解决? 半分好处没捞着的沈绾绾却不乐意了。 “杜妈妈,本夫人随你一块儿。” 沈绾绾余光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守竹,经过方才的事儿,她格外信任守竹。 头一次觉得这个人,不光床上功夫了得,关键时刻,脑子反应也够快。 “夫人,折腾了这么久,你脸上还带伤,我送你回晚霞院休息,叶妈妈的身后事还等着你安排呢。” 唐承鸿的本意是不想沈绾绾去打扰老太太。 极其自信的沈绾绾却从中听出了关心和害怕。 “鸿郎,叶妈妈虽然名义上是个下人,可她是沈府出来的家生子,跟随我来到了唐府,突然间人死了,绾绾一时不知如何跟她的家人交代,母亲年长阅历多,定然能替我想到一个好的办法。” 沈绾绾打定了主意,她要借着叶妈妈之事,狠狠让唐承鸿母子俩出出血,这样才对得起叶妈妈枉死的一条命。 气得无可奈何的唐承鸿,脑子中忽然冒出唐甜甜的那句“你不给她钱试试”。 “好,那我随你一起去。” 唐承鸿深知母亲心软,很有可能会被沈绾绾哄骗拿钱给她,他跟着去能及时阻止。 “走。” 沈绾绾表面态度冷淡,内心却乐开了花。 唐承鸿主动提出要跟着去,正中她的下怀。 接下来的戏,若是唐承鸿不在场,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没意思。 像唐承鸿这样犯贱的蠢男人,当着下人的面儿或许顾及着男人的颜面,主动提出送自己回去定然私下要提出用银子补偿的。 可若是闹到老太太面前,她沈绾绾必然得到双倍的安慰,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沈绾绾很有信心。 第18章 持续作死的沈绾绾 静园。 唐老太太手里转动着佛珠,她从喜儿口中得知叶妈妈死了,便默默在心中诵经为她超度。 “娘,绾绾去晚了,叶妈妈她没了。” 沈绾绾进来后,边哭边朝着唐老太太扑去,唐承鸿小跑两步挡在了身前。 “绾绾,你身上沾染了叶妈妈的怨气,还是莫要冲撞了娘。” 沈绾绾心下一个咯噔,想到方才扑到叶蝶身上的事儿,吓得哭声都停止了。 “夫人,您没事?” 守竹刻意的声音,令沈绾绾回神,心下稍安,泪眼婆娑看向唐老太太。 “娘,晚晚不知该如何给叶妈妈的家人交代,求您给支个招。” 难题丢给了唐老太太。 沈绾绾心中痛快极了。 唐承鸿气的脸色铁青。 杜月娘附耳将事情挑着重点简单明了复述给唐老太太听。 听完,唐老太太面色平静看了看脸色憔悴的唐承鸿,目光慢慢落在了沈绾绾身上。 “这件事情终归是你自个儿院里的事儿,你如实说就行了。” 沈绾绾没有料到老太太反应这么平淡。 她与唐承鸿成亲十年,两人聚少离多,母子俩心里觉得亏欠于她,事事偏纵,特别是在银钱的方面极其放松的,通常不用明说,自个痛快掏钱用票子解决事情的。 今日属实怪异。 “娘,即将要过年了,叶妈妈家里人得知这个噩耗,心中必然不好受的,绾绾觉得是不是应该拿些钱出面安抚。” 自恃高傲的沈绾绾被逼的厚着脸皮,从嘴里说出了要钱。 她心中快要气炸了。 “你心中既有了主意,就自己看着办。” 唐老太太不痛不痒将问题重新推了回去。 沈绾绾:? ? ? 这老太太当真老糊涂了? “娘,当着您的面儿,绾绾也不怕您笑话,绾绾囊中羞涩,相公许久不曾给过我银钱了,府中的账面上都空了,采买年礼之事迟迟没有置办呢。” 沈绾绾略显为难道。 闻言,唐承鸿冷笑出声。 沈绾绾如此迫不及待张口闭口提钱,看来,外面养的野男人急需用钱。 “娘,夫人跟您说笑呢,儿子私下没少给她体己钱,这么多年粗略算下来百万两不止了,夫人持家有道,想必存下了不少私房钱。” 沈绾绾张口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无从说出口。 细细想来,她嫁进唐府十年,唐承鸿每回外出归家私下贴补她的银票,少则一万,多则五万、十万的常有。 这些还不算上平时唐老太太给的。 唐老太太从儿子口中听闻这个数字,心下颇为吃惊。 府中的日常开销都是从公中的账面上支出的,压根花不到沈绾绾的私房钱。 这么多银子加上唐府当初给的聘礼被充作嫁妆一并带回了府,沈绾绾手中的银钱不容小觑。 不至于连安抚奶娘家人的钱,还要张口索要。 唐老太太隐隐觉得这外甥女儿媳妇有点小家子气。 “相公,你就别在娘面前说大话了,哪里有这么夸张。” 沈绾绾矢口否认了唐承鸿的话。 “为夫从不夸大其词,夫人想来是操持着府中琐事儿,记性不太好,那些银票有根有据,夫人何时去钱庄兑换的银子都有记录,派人出去一查便知。” 这个贱男人,何时变得这般多事儿了。 以往,他从来不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的。 银子具体的花销不好解释,沈绾绾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相公说的对,你给我的银票,除了早几年和小姐妹们做生意亏了些,余下的我都攒着呢,以后留作给瑶儿和甜甜添妆用。” 沈绾绾在撒谎,她得到的那些钱,有一半给殷怀民,一小半贴补了娘家,余下的她平时挥霍掉了。 “ 绾绾,到底是当娘的,想的长远。” 唐老太太听到沈绾绾的解释后,眼里浮现了一丝笑意。 眼见叶妈妈的事情要不到钱,沈绾绾脑子里又蹦出了一个新的主意,绝对能让这对母子心怀愧疚自愿掏出钱来的。 “娘,叶妈妈的事耽搁不得,一会儿,我便差人回沈府让她的家人过来将遗体领回去。 但是有件事儿,您老人家一定要为绾绾做主。” 沈绾绾扭头隐晦的看了看唐承鸿,搞得他一头雾水。 这女人又在憋什么坏招? 这是要不到钱不罢休吗? 唐老太太没有顺着话出声询问,沈绾绾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脸的怨妇样。 “娘,相公他背着绾绾有了外心,当初迎娶绾绾进门时,您曾许诺过相公一生都不会纳妾的。 绾绾因全心全意爱慕相公,不顾小姐妹们的嘲笑,执意选择了下嫁,不曾想,相公这么快就变了心。” 沈绾绾说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唐老太太狐疑的看向了儿子,眼神透着询问。 她说的是真的? 唐承鸿一脸懵逼,果断摇头。 满口胡言。 他昨日才在小闺女不断的刺激下,从沈绾绾这女人身上迷途知返,哪有心思找女人呀。 “沈绾绾,你胡说什么?” “娘,您听听,相公他当着你的面儿连名带姓的吼我,绾绾没有胡说。” 唐老太太猛然间听到沈绾绾略显尖锐的声音,她有些头疼。 这个儿媳妇未免有些娇气过头了,明明儿子语气平常,跟吼怎么着也扯不上关系呀。 “绾绾,鸿儿对你的心意,不光你感受得到,我们这些局外人也看在眼里,小两口之间闹别扭,万不可说些赌气的话,伤了夫妻情分。” 见唐老太太偏帮着自己的儿子,沈绾绾脸色愈发难看。 “娘,相公是您的儿子,您偏心帮他,绾绾无法阻拦,但我说的不是赌气话,而是事实。” 沈绾绾语气不善,脸色傲慢,算是当众顶撞了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却没有和她计较,用眼神制止了动怒的唐承鸿。 见状,沈绾绾更加嚣张有恃无恐了。 “本来我还奇怪,前日相公为何匆匆在我房中坐了片刻,一反常态抱走了甜甜。 次日,又借着叶妈妈一点小小的失误大动肝火,大言不惭说从您这里要走了几名贴心稳妥的人照顾孩子,生生让我与甜甜母女分离。 可事实呢,除了那位老绣娘,另外两个丫头脸生的很,根本不是府中的奴婢。 相公将人安排在自个儿院中,打着照顾孩子的幌子,暗地里跟那两个小贱蹄子行苟且之事,他这样的行为,绾绾属实无法忍受。” 沈绾绾对这件事情很有底气,昨晚依兰在沧澜院墙头外守到了戌时初。 亲眼看着唐承鸿和那两个脸生的丫头举止亲密交谈了许久。 一夜过去了,几人指不定苟且了多少回呢。 “娘,我的甜甜还小,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环境下长大,绾绾不愿意,若相公继续执迷不悟,绾绾便带着孩子回娘家。” 沈绾绾放出了狠话。 她爹可是户部侍郎,唐府再怎么有钱,依旧是个低贱的商人,这个头理亏的唐承鸿低定了。 第19章 移动爱哭包唐承鸿 唐承鸿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解释,而是对着唐老太太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老人家安心。 随后,面若寒霜走近沈绾绾。 “沈绾绾,你对我毫无半点信任,捕风捉影,偏听偏信,令我失望至极,是我错看了你。如今,这个当家主母我看你是无法胜任了。 你若想要回娘家,那就今日收拾东西动身,我亲自送你回去。” “我偏听偏信?你若不是心虚,为何会急于将我往娘家送,夺了我的管家之权拱手让于那两个贱人吗?” 沈绾绾气急败坏怒吼出声,俨然没有一丝温柔可言。 她不能回去,爹爹和娘亲素来偏向唐承鸿这个女婿,若唐承鸿不小心提及到钱的事情,沈绾绾没法解释给殷怀民的那部分。 “蝶蝶。”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道软软的小奶音从门口处传来。 唐府的大少夫人——许丽华抱着唐甜甜从外面走了进来。 “蝶蝶,抱。” 唐甜甜对着唐承鸿伸出了小手,她一觉醒来发现换了个地方,急的差点哭了,好在柳月环三人在身边哄着。 “甜甜,你会叫爹爹了?” 唐承鸿震惊过之后,眼底涌现着狂喜,哪里还有心思跟沈绾绾浪费唇舌。 唐甜甜本来有些嫌弃自己的小奶音,可见到唐承鸿这般高兴,小奶娃娃笑弯了眼睛。 【笨爹爹,甜甜手都伸酸了。】 听到她心声,唐承鸿急忙伸出手将人接过来,抱着小家伙软软的身子,男人激动的没忍住嚎啕大哭。 惊讶的唐老太太:“……” 这是我儿子?亲生的? 万分嫌弃的沈绾绾:“……” 贱男人,果然连我民哥哥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面色怪异的许丽华:“……” 没看出来,小叔子是这般感性之人。 默默低下头的下人们:“……” 这场面是我们能看的吗?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唐承鸿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他边嚎啕大哭边打哭嗝。 “嗝,呜呜。嗝,呜呜……” “我的乖女儿,爹爹不是在做梦。” “你再叫几声让爹爹听听。” 【哎哟喂,没看出来这笨爹爹是个移动的爱哭包。】 唐甜甜内心既苦恼又甜蜜,更多的是甜蜜多上些。 十世孤儿,皆因是女娃娃的身份被以各种奇葩理由无情抛弃,从未感受过真正亲情的小家伙,第一次开口叫爹爹,声声有回应真好。 “蝶蝶,蝶蝶,” “蝶蝶……”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吐字发音不算标准,唐承鸿却无比的高兴。 “哎,哎。” “哎……” 明明昨日还在担忧小闺女日后无法开口说话。 短短一夜光景,老天爷就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他做梦才敢想的美事啊。 “甜甜,叫声娘亲来听听?” 沈绾绾第一次觉得唐甜甜不这么讨厌,因为她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哼,不叫不叫,你不是我娘亲。】 唐甜甜非常不给沈绾绾面子,将小脸扭向了一边,趴在唐承鸿肩膀上偷偷瞄向面色恢复平静的唐老太太。 【这位就是我的祖母吗?】 【瞅着面相有些严肃,不太好接触的样子呀。】 【莫非她也嫌弃甜甜愚笨,和沈绾绾一样不喜欢我吗?】 小家伙想着有些委屈了,眼眶中瞬间蒙起了一层水雾。 唐甜甜对于身体不受控制的行为,大概琢磨明白了,她虽有十世的记忆,灵魂是大人,可当遇到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后,行为逐渐遵循天地规则孩童化。 内心强大的唐甜甜,用了两日的时间,完全适应小胳膊小腿做出来的蠢笨幼稚动作。 没办法,谁让咱是一个才两岁的小宝宝呢。 小宝宝就该有小宝宝的样子。 前面经历过的每一世,唐甜甜从有记忆起,她就没有享受过小宝宝该有的待遇,这次阴差阳错的穿书,能有幸体验一把好像还不错。 脸色紧绷的唐老太太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掀起了万丈波澜。 她脑海中响起的一道道软糯的小奶音,是跟前这个小孙女发出来的? 不久前,好像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呀。 突然之间,就会开口叫人了。 这、这内心想法如此丰富,太不可思议了。 内心震撼的唐老太太嚯的站起身,略显嫌弃扫了一眼嗷嗷大哭的儿子,对着唐甜甜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小乖乖,祖母抱抱。” 唐老太太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她绝对没有嫌弃小孙女的意思。 刚委屈了没一分钟的唐甜甜,立马咧着小嘴笑了。 “粗母,抱。” 小家伙咬字不准,小嘴巴还呲风。 还没抱够小闺女的唐承鸿,怀里猛然一空,他整个人也随之清醒了。 哎呀,咋忘了还有外人在场呢。 还好,应该没太丢人? 唐承鸿胡乱的抹了两把泪水,干笑了两声,缓解尴尬。 杜月娘等一众丫鬟,面上满脸严肃,心里都在偷笑。 唐老太太抱着唐甜甜,自然注意小家伙少了一颗小门牙。 “甜甜这牙齿怎么少了一颗?” 唐甜甜脸上的巴掌痕迹完全消失,主要归功于昨日下午,她偷偷吃了空间里的药丸,从内而外修复了体质。 但缺少的小门牙,没有神奇的立马长出来。 “娘,是昨日叶妈妈动手打的,多亏了府医的药膏效果好,脸上痕迹消下去了,缺少的牙一时半会儿是长不出来了。” “她打的?” 素来慈善的老太太,在听到儿子的话后,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悦。 沈绾绾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虚的垂下了头。 果不其然,唐老太太将矛头对向了她。 “绾绾,这就是你口中轻描淡写不小心误伤,并不严重而已?” 不就少了一颗牙嘛。 小孩子掉颗牙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沈绾绾很想顶嘴这样说,考虑到眼下形势不对,只能在心里想想。 当她瞧着唐甜甜昨日还明显红肿渗人的小脸恢复如初,更加坚信府医的医术,相信自个脸上不会留疤。 唐老太太知晓小娃娃皮肤娇嫩,牙齿都被打掉了,可见叶妈妈用了多大的力气,绝不是单纯的误伤。 “粗母,不哭。” “窝不疼。” 小家伙看到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红了眼眶,亲昵的搂着唐老太太的脖子奶声奶气安慰道。 “好好好,祖母的小甜心,真懂事儿。” 唐承鸿看着相处温馨的祖孙俩,觉得有必要趁着这个时机提醒老娘,沈绾绾的为人并非所看到的这般。 “娘,咱们甜甜是个懂事的好娃娃。” 唐承鸿才说了一句话,眼泪又没出息的流了出来,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您有所不知,那叶妈妈的良心坏透了,她欺负咱们甜甜说话晚,私下里没少用下作的手段折磨孩子。 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小屁股上和小脚丫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眼,若非是青雀姐妹俩发现的及时,咱们不知还要被那老刁奴瞒多久呢。” 唐承鸿没提及唐甜甜脚骨畸形之事,怕老太太一下子接受不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祖母可怜的小甜心儿受苦了。” 唐承鸿的话,让唐老太太想起初夏时,发现唐甜甜脚面上起红疹子之事。 第20章 小甜甜与祖母同住 当时,孩子无意间蹬掉了一只袜子,她还没看真切,沈绾绾慌张地将人夺走,抱在怀里哭得自责不已,唐老太太也没往细里琢磨。 现在一想,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绾绾,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甜甜,你太让娘失望了。 纵然她与别的孩子不同,可哪怕一辈子开不了口讲话,我唐府也是养得起的,唐府的血脉容不得任何人作贱糟蹋。” 沈绾绾想张嘴解释自己不知情,全部推到叶妈妈身上,可她为了在府中博个好名声,早早让丫鬟有意无意透露出去,基本上所有下人都知道是她和叶妈妈轮流贴身照顾的唐甜甜。 眼下这种情况,还真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娘,是绾绾一时糊涂,以后我会加倍弥补这孩子的。” 【不要信,不要信,她是个撒谎精。】 【她用好长好长的针扎甜甜。】 【好疼好疼的。】 唐甜甜吓得抱紧了唐老太太的手臂,没有多少肉的扁包子脸,故意龇牙咧嘴做出夸张的动作。 【祖母,爹爹,你们看见了没,甜甜都疼成这样了。】 明知此刻小家伙是在演戏,唐老太太想到她的遭遇,依旧心疼不已。 “甜甜的事不用你再插手了,日后,她就留在我身边教养,等到了启蒙的年纪送去学堂。” 唐老太太罕见的动了怒气。 一旁默默站着,没什么存在感的许丽华,默默掏出帕子擦拭着眼泪。 长长的银针扎在孩子身上,那个画面她不敢想象。 从没有想过外表美丽的二弟妹,清贵之家沈府教养出来的姑娘,私下对亲生的孩子竟如此狠心。 唐承鸿见起到了效果,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绾绾,你明知叶妈妈做下了这样恶毒的事情,你还故意闹到娘跟前给她交代,不惜为了这样的刁奴同我恶语相向,你可真是我的好夫人呀。” “柳妈妈带着甜甜同青鸾姐妹俩,昨日戌时左右便去了大嫂那里,你不分青红皂白,口出污言秽语污蔑我的清白,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面对唐承鸿咄咄逼人的质问,沈绾绾的狡辩苍白无力。 怎么会去了许丽华的院子?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守竹见她被唐家的母子俩欺负的无言以对,心痛的都在滴血。 “沈绾绾处事不公,伙同恶奴虐待唐府血脉,其所行之举天理不容,暂剥夺其管家之权,禁足于房中面壁思过。” 唐承鸿没有留情面,当场处置了沈绾绾,同时安排松柏去沈府说明原因,让人过来尽快领走叶妈妈的遗体。 顺带解释清楚了青雀姐妹俩的身份来历。 唐老太太没有干涉唐承鸿的决定,将管家的权力交给了大儿媳妇,她满心满眼只有怀中的小甜心。 沈绾绾被收拾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唐甜甜。 小家伙幸灾乐祸的鼓起了掌。 【哇塞,今日的笨爹好像聪明了那么一丢丢。】 唐承鸿:“……” 真难得,气人的小家伙不嫌弃我笨了。 只聪明了那么一丢丢,看来笨爹爹还需要继续努力。 唐承鸿无比后悔前日脑子进水,对着小家伙呲牙咧嘴的做出那副傻模样。 【祖母身上的气息好舒服呀。】 唐甜甜撅着小嘴,轻轻的嗅了嗅。 唐老太太常年饮食清淡,日日坚持在小佛堂诵经,周身泛着一丝佛光环绕。 小家伙在心里念叨着,不知不觉困意感袭来。 【哎呀,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睡醒了后又要喝奶,喝饱了又要拉屎撒尿,奶娃娃的生活好无趣呀。】 【若是能吃到香喷喷的烤鸡就好了。】 “蝶蝶,窝…” 小家伙嘴里的话没说完,小脑袋窝在唐老太太胸前睡了过去。 这馋嘴的小家伙呀。 唐老太太将唐甜甜递给杜月娘后,屏退了所有人,却单独留下了唐承鸿。 “鸿儿,娘…” 唐老太太想告诉唐承鸿,自己能听到唐甜甜心声之事,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自己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孙女,日后定会有一番不可估量的大造化。 可明明话就在嘴边,她发现无法透露丝毫,嘴唇突然像是被浆糊粘住张不开,就连嗓子眼也莫名被堵住了似的,呼吸渐渐不顺畅。 难道,是因为老身日日吃斋念佛,供奉佛祖的缘故,才与这孩子有此缘分? “娘,您想说什么?若是为了沈绾绾之事儿说情,恕儿子不能改口。” 唐老太太仔细观察唐承鸿的面部神情,不见有任何的异常,想到他仅凭着一声爹爹,就不顾场合嚎嚎大哭的性子,应当是听不到小孙女的心声。 唐老太太心里刚打消了说出去的想法,喉咙瞬间通畅了。 她明白了。 此事乃是天机,万万不可透露。 “娘,您怎么不说话了?” 唐承鸿素来孝顺,自家老娘和沈绾绾的娘亲是嫡亲姐妹,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相继病逝,还有一个外放在异地的舅舅一家。 同住在皇城之内又亲上加亲,唐老太太极为看重亲情,在意维护两家之间的关系。 “娘,这些年咱们对沈绾绾太过娇宠放纵,以至于她的性子…” “好了,你去忙,你是唐家的一家之主,娘相信你做事自有分寸。” 唐老太太虽然生性心软,可沈绾绾今日的行为实在过分,是该敲打敲打,冷一冷她了。 唐承鸿走了,唐老太太也没有闲着,亲自去了小厨房。 唐甜甜这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儿就是寻找唐承鸿的身影。 唐老太太禀退下人守在她身边,察觉到了动静,立马放下手中的笔,来到了床前。 “小甜心醒了呀,你爹爹外出办事儿去了,肚子饿不饿?祖母喂你喝点热羊奶好不好。” 刚睡醒的唐甜甜,是有些起床气在身上的,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唐老太太伸出了手。 “祖母的小乖乖。” 唐老太太抱着唐甜甜亲力亲为把尿。 肚子放空了,唐甜甜感觉有点饿了,在唐老太太的投喂下,她喝了满满一大碗热羊奶。 “小甜心真棒,咱们先喝一点点垫垫肚子,祖母今日让小厨房里熬了肉糜粥,再熬上一会儿香软可口,你就能吃了。” “嗝——” 打了一个响亮奶嗝的唐甜甜蒙圈了。 【草率了,吃撑了。】 【早知道有肉糜粥喝,就不喝这么多羊奶了。】 【亲亲祖母,你老人家是不是对一点点有什么误解呀。】 小家伙小脸上充满了懊悔,她扬起小短手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小脑瓜里回想着,空间里她目前能够得到的地方,有没有快速消化的药丸。 【我即将到嘴的肉糜粥,怕是要飞了。】 唐甜甜坐在床沿边上,晃悠着小短腿,想不到好办法的她,苦恼的扬起小短手,拽了拽头上枯黄的两个小揪揪。 听到她心声的唐老太太,又看她这副无奈的小大人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21章 倒霉蛋小甜甜搞事情 一刻钟功夫不到。 来回在床上翻滚的倒霉蛋唐甜甜吐奶了。 “呕——” 断断续续,吐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几乎把喝进去羊奶都吐光了。 半个时辰后。 小家伙心满意足吃到了小半碗肉糜粥。 没人知道,其实她不喜欢喝奶的。 “小甜心,晚上不可贪多,喜欢吃白日里祖母让人多做些,以后咱们不喝羊奶了。” 唐老太太刚才差点被她吐奶的行为吓坏了,心疼的捏了捏唐甜甜没有肉的脸颊。 本来两岁的孩子可以适量的吃些软食,但沈绾绾对唐甜甜懒得费心思,一直都是喂羊奶或是米汤图省事。 饥一顿,饱一顿。 唐甜甜本是和唐承鸿一样的圆包子脸,眼下,小脸干扁扁的没有肉,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唐老太太暗暗自责疏忽了她,同时打定主意,在整个冬日内,定要将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 酉时过半,静园东厢房。 柳月环掀开厚重的门帘,视线瞬间被床上那抹小小的身影吸引,她抿唇笑了笑。 “咱们的四小姐好像格外喜欢她的右脚丫子呀。” 双眼紧闭的唐甜甜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穿着棉质的里衣的她,两只小手交叠在裸露在外的右脚上。 至于另一只暴露在空气中的左脚丫,显得格外的孤单。 脚上穿好的袜子,是她自己扒拉掉的。 室内银炭火烧的很旺,一旁守着的青鸾姐妹俩脸蛋红扑扑的。 看似睡着的唐甜甜,意念正在空间内翻读着《乌鸦嘴技能手册》。 “这阎王,存心欺负倒霉蛋是。” 唐甜甜再一次吐槽着阎王。 册子目测大概有十页左右,堂堂有着十世记忆的她,却连第一页读的都有些费力,上面的字迹过繁琐难认。 唐甜甜认定了阎王不安好心。 “真是见鬼的金手指,没个靠谱的玩意儿。” 唐甜甜持续发着牢骚,突然感觉后背一痒,心念一动,睁开眼就对上了柳月环笑眯眯的眼睛。 “哟,四小姐醒了。” 唐甜甜微嘟着小嘴巴,眨了眨眼睛,眼神带着一丝控诉。 不是你将我弄醒的吗? 柳月环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小家伙。 刚才她走近,原本以为唐甜甜真的睡着了。 可小家伙小嘴一张一合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明显是在装睡。 柳月环觉得有意思,刚想去挠唐甜甜痒痒,小家伙倒是警觉瞬间睁开了眼睛。 “四小姐,要奴婢搂着睡吗?” 柳月环试探性的问道,短短接触下来,她感觉唐甜甜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并不像府中流传的那样。 小家伙非常不给面子的摇了摇头。 “窝不困,窝不睡。” 一旁站着的青鸾,微微侧目看向了身边的姐姐。 青雀的眼中同样闪现着惊讶。 这四小姐当真聪慧至极,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她那特殊的体质。 明明,她们姐妹俩反复确认过,舌头和脚骨畸形的损伤,会需要一个漫长的恢复期,再高明的医者都不敢保证恢复如初。 可,不可思议的事儿,就这么神奇的发生。 一夜的功夫,喝奶倒头就睡的唐甜甜,无药而愈开口说话了。 趁着小家伙睡着的时候,她俩查看畸形错位的脚骨也恢复如初。 这让自幼学医的姐妹俩,分外感到新奇,好像哪本医书里也没有记录这种特殊的体质。 难道因为年龄小?这个说法好像过于牵强。 “窝要玩。” 白日睡多的唐甜甜,睡不着了。 “好好好,那奴婢去找套简单的衣服换上。” 柳月环转身去了衣柜翻找。 唐甜甜坐起小身子,乖巧的点点头,回想着今日发生的点点滴滴,小奶娃娃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沈绾绾你个坏女人,玩脱了。 哼,让你用银针扎我。 小家伙想着,脑中灵光一现,低下了小脑袋,小短手同时捂上了嘴巴,小嘴里念念有道。 “沈绾绾你个小倒霉蛋,来来来,一起沉沦快活。” 嘟囔完后,唐甜甜脸上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 这都什么玩意儿? 这奇怪的咒语,一听都不是正经话。 真的能有用吗? 就在她专注思索时,柳月环已经给她将衣服换好了。 唐甜甜被抱到了地毯上,青鸾担心她会受凉,将炭火炉子又往前移了移。 “四小姐,坐在这里玩儿。” 青雀拿来了许多小孩子家的玩意儿。 每个物件都是崭新的,这些是许丽华今日派人刚上街购买的。 精美的小波浪鼓,各种形象逼真的小玩偶,等等之类。 唐甜甜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迫切的想试着学走路。 三个大人瞪着眼睛盯着小家伙,完全看不出唐甜甜的意图。 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又不会凭空消失。 唐甜甜深吸一口气,两只小短手用力一撑。 嘿嘿,好尴尬。 小屁股没抬起来。 小家伙在三双眼睛的注视,装作若无其事的再次尝试。 又失败了。 用力过猛,小家伙向后摔了倒仰。 青鸾及时用手托住。 唐甜甜嘿嘿傻笑了两声。 这两只小短手纤细无力,需要加强锻炼。 看来一时半会儿,没人帮忙自学走路,是异想天开。 唐甜甜在心里又把沈绾绾暗暗骂了一顿,不管咒语有没有用,反复重复了好几遍。 气呼呼的小家伙,两只小短手往前一伸,撅着屁股灵活的在地毯上来来回回的爬了起来。 不能走,那就练习爬呗。 唐甜甜气鼓鼓的憋着气,爬的速度极快,让围观的三人眼花缭乱,生怕一个看不住,小家伙磕到了床边。 与此同时,晚霞院。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唐府母子俩面前吃瘪的沈绾绾,自觉颜面尽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不准任何人靠近。 手里多了三个小布偶,上面分别写着唐老太太和唐承鸿以及唐甜甜的生辰八字。 这是沈绾绾亲手所做。 木偶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女人狰狞漂亮的脸上满是怨恨,嘴里恶毒的话不断往外蹦。 “啊!” 沈绾绾好端端坐在凳子上,诅咒的正痛快着,毫无征兆身子向后摔了一个倒仰,头重重的磕在了床沿上。 “嘶,好疼。” 沈绾绾痛的眼泪往外飙,还没等她缓过劲儿站起来,身体不受控制跪到了地毯上,极其不雅的高高撅着屁股,手掌撑地在地毯上绕圈爬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爬了多少圈,终于停下的沈绾绾,头昏眼花。 然而还不等她喘口气,身子突然悬空,向上抛起,然后快速下坠又不着地。 沈绾绾吓得直接失声。 第22章 沈府来人 而在静园东厢房的唐甜甜,咧着小嘴咯咯咯的笑。 青鸾姐妹俩不仅会医术,还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 两人轮流陪着唐甜甜玩举高高和双人荡秋千的游戏。 刺激。 好玩。 唐甜甜玩的有些上头。 另一边的沈绾绾,心扑腾扑腾的跳,脸色极具惊恐,被迫悬浮于半空中,时而一上一下,时而前后摇摆。 好不容易安全着地了,还险些踢在烧炭火的熏炉上,浑身瘫软的沈绾绾大脑一片空白,双手并用吃力爬着向外面求救。 快到正门时,正在爬行的双腿不受控制劈了一个大叉,身子向前倾,好巧不巧,她嘴唇磕在了门槛上。 粘腻的血迹顺着嘴角往下流,一阵强风吹开了被她头撞开一道小缝的门,寒风迫不及待席卷温暖了房间。 这一瞬间,沈绾绾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受自己掌控了。 泪眼模糊向外看去,沈绾绾吓得瞪圆了眼睛。 空荡的长廊,叶蝶身体悬浮着,那张黑的发亮的老脸,大张着没牙的嘴巴,黏腻腻的舌头被扯得长长的垂在胸前,来回晃动。 旁边,青儿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死鱼似的眼珠子来回弹跳,张着血盆大口,两人手牵着手朝自己飘来。 “啊!” “滚开,快滚开。” “贱婢,滚开。” 神情恍惚的沈绾绾以为是叶蝶和青儿的鬼魂来索命,行为失控的边哭边嚎。 躺在房间翻来翻去的守竹,听到动静后迅速穿上衣服,第一时间出现在沈绾绾跟前。 “绾儿。” “绾儿,你怎么了。” 守竹情急之下将心中默念无数遍的称呼喊了出来,他蹲下身将半趴在门槛上哭得泪流满面的沈绾绾,打横抱起。 沈绾绾处于极度的害怕之中,她双手紧紧抱住了守竹,脸贴在他脖颈处,痛哭流涕。 余下的丫鬟赶来,都被无情的关在了门外。 “守竹,我害怕。” “叶妈妈来找我了。” “还有那个贱婢青儿,她们俩一块来找我了。” “夫人,莫怕,我…” 守竹正要出声安慰,忽然闻到了一阵刺鼻的尿骚味儿。 沈绾绾被吓得小便失禁了。 “啊——” 天之骄女从未出现过如此窘迫,尖锐的女声响彻整个晚霞院。 一时之间,院内灯火通明,下人全部起身忙进忙出。 府医也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强行拽出来。 沈绾绾折腾到了后半夜,服了安神汤药后,在守竹耐心安慰陪伴下慢慢入睡。 而其余的下人受其影响,将近天明才哈欠连天的回了房间睡觉。 唐甜甜在青雀姐妹俩一番腿部拉伸按摩后,小家伙早早进入了美梦。 早上天刚蒙蒙亮,晚霞院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打开了院门的一道小缝,猫着腰出了院子。 沧澜院。 唐承鸿打完一套拳法,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独自去了静园陪唐老太太用早膳。 东厢房内,唐甜甜撅着小屁股呼呼大睡,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隐隐有晶莹透亮的口水流出。 庭闲院。 被唐老太太委以管家大权的许丽华,早早的起了床,匆匆陪夫君用过早膳,便带着一众奴仆出府上街采买。 许丽华前脚刚走,沈府的人便登门了。 马车停在了后门,为首的是唐府的常客,沈绾绾的亲娘——孟元莹。 沈老太太穿着华贵搭着丫鬟的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叶妈妈的儿子和儿媳妇以及两个孙子。 管家唐忠诚派人将消息传回内院,他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沈老太太自来熟的想要先去晚霞院,看望闺女沈绾绾,却被半路突然出现的唐承鸿拦住了去路。 “岳母,这件事儿怎么惊动您老人家亲自来了。” 唐承鸿态度恭谨,面色难掩疲惫憔悴。 不明内情的沈老太太一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出声关切。 “鸿儿,你身体没事儿?” 唐承鸿微微摇了摇头,举动充满了无可奈何。 “惊动岳母受累,是小婿的不是。” 闻言,沈老太太默默在心中又将叶妈妈埋怨了一番。 “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许久不曾过府同姐姐说说话了,叶妈妈之事,我深感愧疚,没想到她竟是个包藏祸心的,是我看走了眼儿,连累那孩子受罪了。” 唐承鸿嘴角扯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顺话接着道。 “是甜甜那孩子命苦,岳母莫要过于自责,母亲的院里泡好了您最爱喝的是热茶,请您移步说话。” 见唐承鸿如此说,沈老太太只好打消先去晚霞院的想法,跟在这个女婿的身后往静园走去。 而一同前来的丫鬟半夏,被沈老太太悄悄指使去晚霞院,去通知沈绾绾来静园。 管家唐忠诚在唐承鸿的授意下,带着叶妈妈的家人们,去了叶妈妈遗体停留的杂物间。 静园。 唐老太太站在院里的长廊下等候着妹妹沈老太太。 “姐姐,妹妹无颜见你了。” 沈老太太人还没走到跟前,略带哽咽的声音先传到了唐老太太耳中。 待她走近后,亲昵的搭着唐老太太的手,两个老姐妹向屋里走去。 看着唐老太太容光焕发的模样,沈老太太心里颇不是滋味。 明明作为姐姐的唐老太太年长三岁,可两人待在同一处对比之下,她作为妹妹,反而显得苍老。 早些时候庆幸这个姐姐性子软绵,女儿沈绾绾嫁进唐府不到两年,便掌管了整个唐府的内院,唐老太太作为唐府最年长的妇人,只能退居在一方小院子之中,手中没了实权。 “妹妹,快坐下快喝口茶暖暖身子。” “记挂着你爱喝这茶,鸿儿回来的路上特意绕道去了江南。” 沈老太太思绪被打断,端起热茶抿了两口。 “鸿儿这孩子有心了,事事有他记挂着,我这做岳母的倒是享了不少福,绾绾嫁给他,沈府得此良婿,我和她爹心里十分满意。” 沈老太太对于唐承鸿这个性子软绵好说话,事事以女儿为先,对沈府也有求必应的好女婿,还是认同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唐家商人的身份过于低贱,没办法打入那些贵人圈。 若是能捐些钱财,换个一官半职就好了。 可惜,唐承鸿一心沉迷经商做生意,志不在当官。 第23章 沈老太太的心思 沈老太太心不在焉的喝着热茶,一双眼睛时不时向外眺望。 又等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半夏独自回来了。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二夫人她人呢?” 半夏在晚霞院吃了个闭门羹,拍了半天院门,只出来一名三等小丫鬟,被一句“我们主子还在睡觉”,打发了。 半夏心中憋着股气,当着几人的面儿,如实将情况汇报。 “鸿儿,我家绾绾向来勤勉,不会无故贪睡的,莫不是你们二人之间闹了别扭? 你这刚从外面回来,叶妈妈虽是绾绾身边的人,可她犯的错你不能怪罪到绾绾身上。” 沈老太太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绾绾辛苦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府中的大小事儿,你才能安心在外做生意,她是沈府的长女,自幼被我和你岳父娇宠着长大,你作为夫君理应更心疼于她,凡事多加体谅包容,夫妻之间相处,你作为男子莫要过于计较了。” 沈老太太言语之间,着重提及沈绾绾的辛苦不易,只字不提唐承鸿在外奔波之苦。 以往,唐承鸿对此不会计较多想,反而会附和着沈老太太的话。 今日,他偏偏较起了真儿。 “岳母,许是昨日派出去传话的下人没表达清楚意思,您有所不知,这件事情颇为曲折复杂,夫人可没少跟着掺合。” 唐老太太本打算开口出声制止儿子要说的话,可脑海里闪过唐甜甜瘦小的身影,她嘴皮动了动,终究是没吭声。 “鸿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老太太满脸的疑惑,话虽是对着唐承鸿说的,目光却看向了主位上默不作声的唐老太太。 其含义很明显,她并不想听唐承鸿接下来要说的话。 唐承鸿故意向前走了几步,挡住了沈老太太的视线。 “岳母莫急,听小婿详细道来。” 一刻钟过后,唐承鸿说完了。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眼眶红的像只兔子,面上一副随时都要哭的模样。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老太太的一张老脸变了又变,接收到唐承鸿那一副您可要为我做主的模样,她眼皮子颤了颤。 “绾绾,她糊涂啊。” 沈绾绾并不在跟前,唐承鸿说她亲口认下了虐待唐甜甜之事,沈老太太心里是相信的。 自己闺女什么性子,她作为亲娘能不清楚吗。 唐承鸿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脾气心性如何,对待闺女的心意,她相当清楚,这女婿绝对不会说谎的。 只能在心中暗骂沈绾绾不顾大局瞎折腾,将管家大权拱手相让给了个外人。 “不知甜甜那孩子现在何处,快让下人抱过来,让我这个当外祖母的看看。” 沈老太太聪明的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为沈绾绾求情,装模作样想要见见唐甜甜。 在她看来,小孩子身上更好寻找突破口。 可沈老太太压根不知道,唐甜甜换了芯子,人是倒霉了点儿,但她不是小傻子。 “岳母,这会儿怕是不凑巧,那孩子饱受折磨惊吓,夜里啼哭不已,身边伺候的人轮流安抚,直到天明时分才入睡,此刻不好将她叫醒啊。” 唐承鸿一脸为难。 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 “既如此,那就让她好好睡。” 沈老太太喃喃的笑了笑,对此也没多加强求。 唐老太太不由得多看了儿子几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妹妹,喝茶。” 喜儿又重新换了一杯热茶续上。 几杯热茶下肚的沈老太太有些坐不住了,简单的同唐老太太说了几句体己话后,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姐姐,你们府中备给芜城大哥的年礼可准备妥当了?” 唐老太太并没有多想,顺着她的话开口。 “还没呢,老大媳妇儿今早带人出府采买去了。” 沈老太太面上快速闪过一抹嫌弃,接着道:“姐姐,往年这些都是绾绾那孩子准备的,面面俱到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大哥每回来信都少不了要夸赞一番。 今年贸然交给了许氏怕是不妥,毕竟她的出身在那摆着,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没见过什么世面。 万一眼皮子浅,准备的东西上不得台面,闹了笑话岂不是丢了唐府的脸面,说不定,还会因此让你们唐府怀城老家的族亲们多有误会的。” 沈老太太话里透露出的意思非常明显,她是在替亲生女儿沈绾绾夺回掌家之权。 这倒也算人之常情,毕竟在这京城之中,握着掌家大权的妇人才会被人高看,掌家大权代表着内宅妇人的地位。 “妹妹,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莫要在我大儿媳妇面前提及。” “你跟丽华那孩子接触少,她虽然出身低微,可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这些年跟在老大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借着这次机会历练,相信能独当一面的。” 唐老太太笑呵呵的。 禁足剥夺沈绾绾掌家之权是儿子下的命令,但儿子在妹妹这个岳母跟前算是晚辈。 若是妹妹借着长辈的身份,贸然开口替女求情让儿子松口,将掌家之权重新交给沈绾绾之手,不仅是打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同时也落了大儿媳妇的颜面。 唐老太太自是不愿这种事情发生,她出面开口当这个恶人,最合适不过。 “姐姐,你倒是格外偏袒老大媳妇,我家绾绾既为儿媳又为外甥女,她若今日在场指定要吃味儿了。” 沈老太太听明白了姐姐的话,虽没明着反驳,可话里隐晦提醒唐老太太,沈绾绾才是最亲的那个儿媳妇。 她私心里并不想让大房有机会崛起,一丝苗头都不行。 这样的话,若日后自己这个姐姐归天后,唐府分家产时,唐承沐是个瘸子,闭门数年不出根本成不了气候, 随便分点银子就能打发了。 不过当着唐老太太的面,沈老太太清楚不能将心思显露出来。 “绾绾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妹妹你教养的好,她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的。 相反,老大媳妇儿若能独当一面,府中铺子上的事儿都能跟着多帮衬分担些,鸿儿也不必这般辛苦了。” 不知妹妹心中所想,唐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老太太讪讪一笑,不再执着于这件事情。 反正自己闺女有的是手段,唐承鸿完全被拿捏,等下过去敲打一番,让她主动对女婿撒个娇服软。 晚上,床榻之间枕边风一吹,管家之权不手到擒来。 第24章 你是绾绾? 静默片刻,沈老太太再度开口。 “姐姐,往年绾绾那孩子孝顺,怕我操持府中的事情过于劳累,这每逢年节总是贴心的提前将沈府要准备给她舅舅的年礼,一并采买妥当。 我如今人上了岁数,记性也不好了,今年忙活着为砚川那孩子相看之事,府中什么都还没准备呢。” 沈老太太说完,见唐老太太母子俩都不搭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接着开口。 “今年各处闹灾荒,夫君的俸禄已经三个月都没发了,府中百来张嘴每日等着吃喝,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呀。” 沈老太太有些说不下去了,暗自埋怨,唐承鸿母子俩蠢笨听不懂人话,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水放在唇边吹了又吹。 这莫非是想要钱? 听到老妹妹话里话外在哭穷,以往唐老太太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自从昨日过后,细细回想下来,她惊觉妹妹每回上门都会哭穷,自己作为姐姐向来心软,每每都会拿出一些银钱补贴。 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像是来打秋风的。 唐老太太瞬间有种自己是冤大头的感觉。 以往只觉是姐妹情深,妹妹同自己一样看重亲情,如今突然回过味儿来,整个人心情都不太好了。 “姐姐?” 喜儿一杯接着一杯的续热茶,沈老太太实在是喝不下去茶水了,始终等不到回应的她,侧目一看,唐老太太竟然在发呆。 不远处站着默默扮演着深情好女婿的唐承鸿,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小闺女说的对,我就是个实心的大笨蛋,脑子里装的全是陈年老浆糊。 娶了媳妇后,不光要养着媳妇和她的野男人,还沉迷其中乐呵呵的养活岳母一大家子数十年的花销。 唐承鸿如今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府中的管家和铺子里的管事都是惯用的老人,应该没有被沈绾绾收买。 不,事情没有绝对。 他现在不敢轻易妄言。 看来,年后留在京城有的要忙了。 “岳母,切莫为此忧心,当今圣上英明爱民,断不会让朝中重臣没钱过年。” 唐承鸿语气有点闷闷的,小眼神有点幽怨。 那仿佛是在说,岳母您好生偏心,说好的女婿也是儿呢? 沈老太太明显察觉到唐承鸿在生闷气,能不能打到秋风的根本原因,还在那个不省心的闺女身上。 一同前来的吴妈妈轻咳了两声,沈老太太压下了心中的想法,挤出了一抹干笑。 “鸿儿说的对。” “姐姐,这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绾绾自小骄纵了些,咱们做长辈的虽然要包容,可也不能一味的骄纵,妹妹这就过去晚霞院好好说道说道她。” 没在唐老太太面前打到秋风的沈老太太,尿急的离开了静园。 晚霞院。 沈老太太带着人来的时候,刚起床没多久望菊将人迎了进去。 主房内穿戴整齐的守竹眼底一片乌黑,守着沈绾绾,他彻夜没有合眼。 “守竹,沈老夫人来了。” 门被从里面拴着,望菊等人进不去。 身后一阵寒风吹来,冷风顺着脖子钻进身体里,中途上完茅房的沈老太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绾绾,你好大的架子呀,竟然让亲娘在冷风口里等着。” 沈老太太埋怨的话脱口而出。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 “沈老夫人,夫人昨日身体抱恙,让您久等了,是奴婢的不是。” 守竹敛去脸上的不悦,态度恭敬的将人迎了进去。 “你们都下去,不必在跟前伺候,我同你们夫人母女俩说说话。” 沈老太太将人全部赶走,她自己拴上了房门,不紧不慢的往内室走。 “绾绾,不是为娘说你,自打嫁入唐府后,你是被宠得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都…” 掀开门帘后,沈老太太的话戛然而止。 “娘。” 背靠着枕头躺在床上的沈绾绾,才开口说了一个字而已,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你是绾绾?” 沈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两只眼睛仔细端详着沈绾绾的脸。 破皮的嘴唇结了新痂微肿,两眼淤青像是被人打了一般,半边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划伤,额头上长了一圈纱布。 这副模样好像有点惨。 沈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瞅了又瞅。 差点没看出来,这是那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女儿。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模样?是唐承鸿打了你?” 这话问的沈老太太自个儿都不相信。 高傲的沈绾绾当即摇了摇头。 沈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那唐承鸿没那个胆量嘛。 “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沈老太太想不明白,叶妈妈不是个没有分寸之人,怎么就轻易被人逮住了把柄。 沈绾绾委屈的泪水越流越多,从进门后,沈老太太都没有问过她的伤势要不要紧呢。 这可是亲娘啊。 这么多年流水一样的好东西,可没少孝敬她的。 沈老太太好像也意识到了被忽略的问题。 “绾绾,娘的宝贝女儿,你这脸上的伤不会留疤?” 沈绾绾顿时心中一喜,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老太太有些迷糊了。 好在脸上不会留疤,如若不然指望她用这张脸同唐承鸿吹耳边风,只怕那个胆小如鼠的女婿,夜半时分睁眼对上这张脸,吓得嗷嗷大哭夺门而逃。 唐承鸿小的时候胆子极小,特别不经吓,动不动就哭鼻子。 沈老太太想想摇头,显然不想回首唐承鸿幼时成日鼻涕挂满脸的模样。 沈绾绾心中有很多话要同沈老太太诉说,可她嘴巴疼的厉害,而且,她的门牙还磕掉了一颗,日后根本长不出来了。 也不知,外面的大夫有没有法子帮忙粘上去,少了颗门牙,着实影响美观。 “绾绾,你这孩子怎么跟个哑巴似的,是想急死为娘吗?” 没在唐老太太手中讨得好处,沈老太太面对光知道哭哭唧唧的沈绾绾渐渐没了耐心。 被吼的沈绾绾哭的更凶了,边哭边用手比划着让沈老太太去拿纸笔,她将事情写出来。 第25章 酒楼偶遇陈涛 半个时辰后。 在沈绾绾写一张,沈老太太看一张的情况下,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谨慎的沈老太太,顺手将纸丢进了薰炉之中烧掉。 “好了,你也莫要自己吓自己了,叶妈妈的儿子今日已经将她领了回去,我吩咐他将人埋的远远的。 过两日,娘亲自去华恩寺替你求几张辟邪的符挂于床头,这样你总能安心了。” 沈老太太柔声安慰了几句,沈绾绾心下好受了些。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还是你做错了,胆敢背着娘阳奉阴违,谁让你虐待那孩子的? 娘知道你心中不喜她,不过一个奶娃娃而已,随便给口吃的养活着不就成了,左右一个孩子费不了几个银子。 这唐府有的是钱,你身边跟着成群的丫鬟老妈子,又不用你亲自带着,你咋就这么任性妄为呢?” 沈老太太说着说着,便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怒气。 “罢了,眼下既然被禁足了,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就好好待在房里养伤,别再出去晃悠瞎折腾了。 等过些日子,脸上的伤养好了,派人将鸿儿请过来,你主动服个软认错,将男人牢牢的捏在手心里,重新拿回掌家之权。” 面对沈老太太的强势,沈绾绾不情愿的点头应下。 见状,沈老太太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至于唐甜甜那孩子,待你办完这两件事儿后,将人接回来养在跟前儿,对她有点耐心,日后这枚棋子留着说不定大有用处。” 什么? 接回唐甜甜那个小贱种。 沈绾绾内心非常不愿。 这一切的事情,若非是唐甜甜咬掉了叶妈妈的乳头引起,后面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如今,府里的老太太和唐承鸿已经知晓她受虐待之事,将人接回来当个祖宗一样伺候,沈绾绾无法接受。 沈绾绾心中不痛快,果断摇头拒绝了,她提起笔刚写了两个字,就被沈老太太粗鲁的夺走,丢进了熏香炉中。 在沈绾绾讶然中,沈老夫人反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蠢货,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那件事情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儿都不许往外透露。” 沈绾绾被扇的有些懵,侧歪着头,眼底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绾绾,别怪娘动手打你,日后你就会明白娘的用心良苦,我的好女儿,你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沈老太太有些难过,同时觉得下手重了,她动作轻柔摸上了沈绾绾红肿的脸颊。 “有些事情不是娘非要瞒着你,总之日后你会明白的。” 听到沈老太太又是拿同样的话搪塞,沈绾绾赌气没有给出回应。 见沈绾绾这副别扭的模样,沈老太太清楚今日不好再开口跟她提要银子的事了。 “好了,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娘会心疼的。你好好养伤,娘先回去,过两日再来看你。” 不等沈老太太走远,沈绾绾便发疯似的从床上跳下来,动手把室内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 沈老太太听到屋内的动静,并没有回头,沉着一张老脸离开了晚霞院。 守竹任凭沈绾绾发泄,在她筋疲力尽后走上前,将人揽在怀中柔声安慰着。 “夫人,守竹会一直都在的。” 脆弱无助的沈绾绾,在此刻将守竹想象成殷怀民,想着想着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腊月十六,天干冷干冷的。 唐承鸿一连几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他查完账后走进了自家名下的酒楼,打算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叶妈妈的儿子——陈涛。 此刻,已经过了用膳的时辰,大堂内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楼上的包间还有些许的客人。 陈涛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店小二正要上前,被唐承鸿用手拦了下来。 唐承鸿抬脚走向陈涛,面色平静。 陈涛疑惑的看向唐承鸿,不知面前的这男人意欲何为? 叶妈妈之死虽然是小丫鬟的报复,可终归是唐承鸿间接造成的。 陈涛心中若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他清楚两人之间的悬殊,面上掩饰的很好。 “姑爷,您有事儿需要小的代为传话?” 陈涛说出了唯一的可能。 唐承鸿却摇了摇头,一脸苦闷重重叹了口气。 “我正好还没吃饭,你若是不赶时间就一同吃些。” 对于唐承鸿的邀请,陈涛没有立即拒绝,快速在心中思索着。 他比唐承鸿年长几岁,自幼便待在沈府,见过形形色色之人,内心笃定唐承鸿绝对有事儿要说,不方便被外人听到。 “谢姑爷。”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二楼最角落的包厢,位置十分安静。 店小二在唐承鸿的吩咐下,迅速上了一桌子的招牌菜,还有店里最新出的佳酿。 唐承鸿率先倒满一杯,推到了陈涛面前。 “尝尝,店内新出的酒,劲头特别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陈涛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平日里独独最爱美酒,因着是下人的原因,他从未喝过真正的好酒。 浓郁的酒香,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孔之中,他喉咙情不自禁的动了动。 他馋这酒香味儿。 陈涛算是酒楼的常客,每隔个日,借着外出采买的由头,都会来此处用饭,闻一闻店内酒香的味道。 却舍不得自掏腰包,尝一尝最贵的酒。 此刻,美酒就在眼前,陈涛无法拒绝,他亲眼看着唐承鸿喝完一杯后,满脸陶醉的模样,他再也忍不住了。 “多谢姑爷抬爱,小的却之不恭。” “请,今日你我相遇,便是有缘,暂且放下主仆之分,你我兄弟把酒言欢。” 唐承鸿又亲自为两人斟满了酒杯,脸上带着明显的自嘲。 酒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陈涛察觉到唐承鸿内心苦闷,这是在借酒浇愁呢。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劲的陪着喝酒。 待几杯热酒下肚后,陈涛渐渐放松了警惕,手搭在唐承鸿的肩膀上跟他称兄道弟。 眼看酒水喝尽,店小二及时又送来了四壶温好的酒。 唐承鸿不耐烦的将人赶了出去,亲自将门从里面拴上,他面色酡红,眼神有些迷离,晃晃悠悠地重新坐了下来。 这副模样,明显是醉了。 “你说,我对她不好吗?” “我在外辛苦奔波挣钱都给她花,她为何心中就是没有我呢?” “兄弟,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唐承鸿声音哽咽,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边哭边吸鼻子。 第26 唐承鸿成功套话 ??? 陈涛哪里见过这样不讲究的唐承鸿,非常肯定眼前的男人是醉了,而他口中所提及到的她,明白是在指沈绾绾。 这一刻,看着面前委屈如同稚子一般的唐承鸿,陈涛嘴里发出了嗤笑声。 “兄弟,听哥一句劝,那女人没有心的,别将心思浪费在她身上,不值得。” 陈涛心里痛恨沈绾绾事情做的绝情。 原来,沈老太太怪罪叶妈妈连累了女儿被禁足夺了管家之权,罚了陈涛全家人三个月的俸禄。 而他不知是唐承鸿派人送的口信,并没有收到沈绾绾所谓的银子补偿。 还有更过分的。 陈涛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想来唐府问清缘由,沈老太太却执意不让出府,偏生拖到了第二日。 陈涛带着家人领了叶妈妈的遗体后,沈老太太也不让人回府,说是晦气,大过年的会影响老爷的官运,连带着他们家人一块在外待了三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陈涛来不及准备,只能草草买了副棺木,花钱雇了几个人,把叶妈妈埋在了城外乱葬岗旁。 “不,不准你说她,我的绾绾特别好,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没了她,我会活不下去。” 唐承鸿脸上的伤心做不得假,他哭的快要断气儿了,拿起面前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呛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陈涛:“……” 蠢的无可救药的男人。 难怪会被沈绾绾拿捏在手中多年,任由她挥霍着钱财。 唐承鸿边说边哭,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失手不小心打翻了酒壶,陈涛眼疾手快捡了起来,果断拿到自己跟前。 望着洒在地上的美酒,可把陈涛给心疼坏了,拿起酒壶也不管唐承鸿,咕嘟咕嘟往自己嘴里灌。 “嗝——” 陈涛喝的有些撑了,头也隐隐发晕。 唐承鸿哭的鼻涕没地方甩,干脆全抹在了陈涛衣服上。 听着他嘴里不停念叨着沈绾绾的各种好,陈涛听不下去了。 “好兄弟,那沈绾绾她好个屁呀,那娘们儿就是个蛇蝎美人,无情无义没良心,我娘尽心尽力将她奶大,她竟将我娘的遗体丢在了那杂乱不堪的杂物间。” 陈涛想想就心疼的很,他们去的时候都有几只老鼠趴在上面啃咬。 叶妈妈虽然对待外人心狠恶毒,可对待自己亲儿子那是好的没话说,跟着沈绾绾来到唐府后,没少从她手中哄骗银子,都给了陈涛这个儿子。 想想固定的钱袋子没了,陈涛也伤心的流下了眼泪。 哭的伤心欲绝的唐承鸿摸了摸鼻子。 管家之所以会在陈涛面前那么说,全是听他的安排,沈绾绾被禁足于房中,压根没心思关注叶妈妈的事。 桌上的酒壶全被被喝空,陈涛脑袋越来越昏昏沉沉,酒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他有了明显的醉意,望着眼前有重影的唐承鸿,突然痴痴的笑了。 “唐承鸿你个老乌龟,被沈绾绾那女人戴了绿帽子还浑然不知,心里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傻逼逼的替她养一对野种,蒙在鼓里数十年,还真是个老可怜呀。” 唐承鸿:“……” 这张臭嘴说话就说话,咋还骂人呢? 他明明才二十五岁,怎么就成了老可怜? 小可怜还差不多。 陈涛视线越来越模糊,压根看不清唐承鸿脸上的变化,当着他的面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老唐啊。” 又一刀子扎在了唐承鸿心口。 “你说说你,咋就没长脑子呢?” 陈涛边说边上手,用力拍了拍唐承鸿的后脑勺,力气之大差点将人拍晕过去。 唐承鸿忍了又忍,才压下了想把人装进麻袋揍一顿的冲动。 “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赚的钱都给了那沈绾绾,可她呢,转头拿着你的钱给了野男人升官发财。” “你就不该叫唐承鸿,叫唐顶绿。” “对,就叫唐顶绿。” “头顶一片绿,唐顶绿是个好名字。” 陈涛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非常满意自己即兴想出的名字。 气的即将要暴走的唐承鸿:“……” 龟孙子,倒也不必说如此多的废话。 前不久,刚被唐甜甜无意间扎心,今日又被陈涛用刀往心窝子上戳窟窿,唐承鸿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家绾绾全心全意只有我一个人,她曾经说过我是这世上最风神俊朗的男子,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我。” 唐承鸿不服气的辩驳,换来了陈涛更肆意的嘲笑。 “兄弟,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啊,想那殷怀民的相貌,就是同那京城第一美人相提并论而言,也要险胜一筹,你跟他没法比的。” 这句话说完,陈涛酒劲上头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你个不讨喜的王八羔子。” 气的头发都要根根竖起来的唐承鸿,眼神喷火,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沈绾绾,你的野男人是殷怀民吗?” 唐承鸿久不在京城,很少跟为官之人打交道,他对陈涛口中提及的殷怀民没有印象,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而沈绾绾怎么也想不到,她自以为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叶妈妈会留了一手,将事情告诉了儿子陈涛。 一个时辰后,陈涛慢慢悠悠的醒了,揉了揉巨疼无比的后脑勺,房间内已无唐承鸿的身影。 他也完全记不得自己酒后说过的话,推开窗户看了眼天色,着急忙慌的赶去跟两个儿子会合。 腊月二十一。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停了。 屋顶树枝全部被积雪包裹,地面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入眼所及之处一片白茫茫。 唐甜甜穿上了厚实的袄子,头上戴上了许丽华亲手用虎皮缝制的小帽子,毛茸茸的带着两个耳朵,正中间绣了一个“王”字。 本该是威风凛凛的气势,奈何,小家伙被裹得严严的,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亮晶晶的眼珠调皮的左右转动,瞧着有些蠢萌蠢萌的。 柳月环抱着她在院里子看青雀两姐妹堆雪人,小家伙急得好几次要下去帮忙,都被长廊下坐着手抄佛经的唐老太太出声制止了。 而难得在家闲置下来的唐承鸿,刚跟小闺女说了两句话,在听完管家唐忠诚的汇报后,却不得不立即出府。 第27 熟悉的错觉 京郊的一处庄子上,发生了房屋坍塌,闹出了人命,这座庄子是沈绾绾的陪嫁。 唐承鸿在同唐老太太简单说明缘由后,匆匆带着随身的侍从骑快马赶至已是午时末。 本来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他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可是骨子里的良善,不允许他心安理得的待在府中。 经查证,是房屋年久失修,突遇大雪压顶,承受不住重量,这才发生了坍塌。 五伤一死,死的是一位年龄较大的老妇人,被她紧紧护在怀中的小孙子毫发无伤。 这家人在庄子上做事情快二十年了,唐承鸿对此深感惋惜,吩咐人去附近的镇子上买了一副好棺木,让老妇人入土为安。 细心的安排人去镇子上请了大夫,暂时住在庄子方便照顾余下的伤者,同时拿出一笔银子安抚补偿。 唐承鸿尽量做到了力所能及之事。 这么一耽搁,天色已经黑透,晚上是无法启程回城,他们三人只能在庄子上暂住一晚。 庄子以种植大片果树为主,顺带种了一些蔬菜之类的,平时沈绾绾甚少过来,倒是庄子上的管事,固定会将头一批新鲜的瓜果蔬菜送到唐府和沈府,余下的拿去售卖。 许是换了个地方,唐承鸿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他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转着转着来到了凉亭之中,一些记忆瞬间席卷心头。 三年前的秋季,他曾来陪着沈绾绾来此住过一段时间,亲自参与过采摘。 年后,又被沈绾绾缠着来小住了几日。 “呵。” 唐承鸿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唐承鸿,你可真是够贱的。” 回忆总是美好的,印象中,那时的沈绾绾格外娇媚温柔,一举一动牵动着他的心,面对那样美好的她,唐承鸿好似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哭什么哭,惊扰了贵人,信不信腿给你打折。” 婆子的怒吼声断断续续,连带着不是很清晰老妇低哭声,传入了唐承鸿耳中。 他顺着声音一路绕到庄子最后面角落的柴房门口停下了。 棍棒击打的声音,有频率的传出。 唐承鸿想也没想,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昏暗的烛灯下,手持木棍的婆子率先回过了头,蜷缩在地上的老妇双手抱着头轻声抽泣。 “老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婆子似乎有些心虚,迅速将棍子丢到了一旁的干柴堆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唐承鸿语气微硬,他越过婆子蹲下身,亲手扶起地上被打的那名老妇人。 “你还好吗?可伤到了哪里?庄子上有大夫,需要我去喊人吗?” 唐承鸿放缓了声音,似乎是怕吓到如同惊弓之鸟的老妇人,而他的手在触碰到老妇人胳膊后,猛地瑟缩了一下。 身体过于冷冰,完全不似正常人的体温。 被动挨打的妇人借着唐承鸿的力量,站了起来,及时抽回胳膊,她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贵人,我无碍的。” 妇人声音沙哑沧桑,她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侧目偷偷看了眼唐承鸿,迅速低下了头。 这一瞬间,目视力极佳的唐承鸿,内心颇为惊讶。 他走南闯北多年,从未见这样一双清澈的明眸,眼底深处隐隐藏着无尽的哀愁和自卑。 老妇人,不,她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妇人。 她身上穿着深颜色补丁摞补丁单衣,套了一层又一层,却遮盖不住她枯瘦如柴的身体,低头的时候,右边脸颊露出了手掌没有完全遮掩住的伤痕。 那似乎是被火灼伤或是热水烫伤留下的痕迹。 “你跟我出来。” 唐承鸿不愿当面再去揭别人的伤疤,他冷着脸叫走了目光闪烁的婆子。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承鸿平素给人一副温文尔雅很好说话的样子,此刻被他刻意压低声音却是异常的冷漠,双眼犀利直逼心虚的婆子。 这婆子是个色厉内荏的,很快就招架不住,袒露了真相。 “回老爷的话,老奴是奉命而为,这妇人是沈府的家生子,她仗着有点姿色勾搭府中的官老爷,被主母夫人发现后赶到了庄子上做活。” “谁知,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来到庄子上依旧不安分,四处勾搭男人,与好多人不清不楚。 某日,嘴馋的她跑到厨房开小灶,等待的过程中,不分场合跟男人做那档子事,引起了大火,那张脸就被烧伤了。” 婆子小声的说完后,立即低下了头。 唐承鸿不太相信婆子的说辞,眼神那般明亮清澈的人,不像是会做出婆子口中所说之事的人。 可想到,自己被沈绾绾蒙骗数年,或许,有些女人天生逢场作戏,他对此也不再深究。 唐承鸿没有开口说话,心虚的婆子又接着补充。 “老爷,老奴句句所说都是实话,自打发生火烧厨房之事,庄子里的人都很讨厌她,我只是奉命适当的给点教训,今日也是因为她偷吃给贵人准备的食物,老奴这才没忍住打了她。” 好奇怪的感觉。 那双眼睛竟让人产生了一丝熟悉的错觉。 唐承鸿微微摇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回头看向依旧垂着头的妇人,心中泛起了一丝怜悯。 “天气冷了,给她拿两套厚实的衣服,我记得庄子上都是按人数发放的,不应该独独漏了她那份。 没几日便要过年了,我不希望这个庄子上再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儿。” 从唐承鸿语气中婆子听出了警告的意思,她强撑着继续解释道:“有的,早给她了,谁知她是怎么想的放着不穿。” 一个冻得浑身发冷的人,除非脑子不正常才会舍不得穿冬衣。 唐承鸿当场让婆子去将妇人藏起来的衣服找出来。 婆子被逼的没法,只能将自己扣下的那一份拿了出来。 “穿上,小命都保不住了,费再多的心思想别的,都是没用的。” 唐承鸿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婆子,扭头狠狠瞪了瞪站在柴房内局促不安的妇人,为避免节外生枝,倒是没有从她手里抢过衣服。 在婆子走后,妇人拖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腿,一瘸一拐关上了柴房的门。 回到平时睡觉的角落,她换上了崭新的冬衣,将另一套铺在身子底下,盖上了一床破旧的棉被。 “谢谢你。” 妇人眼角两行清泪滑落,她很清楚庄子内很多人都讨厌自己,自己穿过的衣服他们绝不会再碰,因为觉得被火烧伤的人不吉利。 第28章 沈景泽的野心 次日,唐承鸿用完早饭,交给了管事一笔银子,用于后续重建房屋之用。 临走之前,他鬼使神差的去了一趟柴房,却并没有见到那位妇人。 “老爷,小的跟人打听过了,那位妇人天没亮便去了镇子上买东西,走着去的,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的。” 松柏又将自己打听到别的情况一一如实汇报。 唐承鸿听完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决定。 而在唐承鸿主仆走了没多久,妇人背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来了,一双露着指头的鞋子早已经湿透。 她望着马蹄印消失的方向,目光失神的看了许久。 京城,沈府。 户部侍郎——沈景泽,今日休沐在家,四十多岁的他为官多年,从最底层的官职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经年累月的历练下,身上自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沈砚川平素最怕这个父亲考自己的学问,在书院夫子考试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明年你就要下场考试了,就这个水平,如何能一举夺得到榜首?” 沈景泽和沈老太太膝下育有两女一子,除此之外,只有两房妾室并无所出。 长女沈绾绾嫁给了唐承鸿。 次女自幼体弱没有长大成人便病逝了。 沈砚川是他唯一的儿子,今年十七岁。 沈景泽对于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沈砚川也聪明,年纪不大已成功考取了秀才。 “父亲说的是,是儿子懈怠了。” 沈砚川从来不敢同沈景泽顶嘴,只能不断的努力,做到他所期许的那样。 父子两人待在书房整整一上午,闭门不出。 直到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沈砚川才得以松口气。 膳食厅。 沈老太太早早吩咐好厨房做好了儿子和夫君最爱吃的菜肴。 “老爷,这道蒸鱼味道鲜美,你多吃点。” 沈景泽发现了沈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不由得出声询问道:“今日出去遇到了烦心事儿?” 沈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紧绷着老脸。 原来,今日她带着几样补品去了唐府看望沈绾绾,本以为会满载而归,结果鸡没要到反而赔了几把大米,双手空空而归。 “绾绾,那孩子被骄纵的越发不像样子,自己花钱大手大脚,我这当娘的去了两趟,竟然一分钱都不愿意孝敬。” 沈老太太并不知,沈绾绾是真的没有钱,她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了殷怀民。 被禁足在晚霞院后,一直养伤闭门不出,唐承鸿同她赌气也没有看望,更别提给钱了。 唐老太太倒是派人送了一些名贵的补品,一分钱的安抚没有。 沈绾绾也在为钱的事儿着急上火,殷怀民还等着她送钱呢。 “那你就去名下的铺子拢拢,先收回来一些银子过年。” 沈景泽平素并不关注沈老太太如何来钱,只知开口索要。 他是一个极有野心之人,醉心钻研于朝堂之事,明面上保持中立,私下早早站队三皇子,出谋划策让三皇子悄悄建立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卫军队。 目前人数已经壮大到两千人,所有人被安排在远离京城数百里外的一座山寨里,地理位置复杂,易守难攻。 这些人表面是土匪,实际上是三皇子花大量钱财培养出的暗卫。 山匪对外做事有原则,偶尔打劫一些为富不仁之人赚的不义之财,平素也不惹是生非弄出人命,在那一带的村落中口碑不错,当地的县令被刻意关照过,私下与土匪头子共穿一条裤子。 而三皇子作为第一个开府立户的皇子,手中的积蓄远经不起大量的花销,私自培养暗卫军这件事知晓的人少之又少,沈景泽首当其冲要帮忙筹集所要花费的银子。 “没钱了,前些时日刚收回来的那笔银子,都被你拿去了。” 沈老太太的声音难掩埋怨。 她与这个男人夫妻几十载,有些事儿却不愿意如实相告,总说是为了自己好。 若非沈景泽除了上朝当值以外,每日按时回府,沈老太太差点都要怀疑他在外面养了人。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沈景泽心里不禁有些嫌弃老妻。 同样都是孟家出来的姑娘,姐姐嫁入唐府后,帮着唐家的老爷子将生意越做越大,把自己名下的嫁妆铺子管理的井井有条。 而反观自家的这位,不善于管理,还自视甚高,不愿放下身段去主动请教财生财之法。 名下的铺子被她经营的半死不活,若非有唐承鸿的帮衬指点,早几年就关门大吉了。 沈老太太并不知道沈景泽心中所想,如若不然,肯定会当场大呼冤枉。 手中再多的银子,也经不起沈景泽这样流水一般的花销。 沈砚川默默吃着饭,从不轻易插嘴父母之间的话题,只有沈景泽不在家时,他才会和沈老太太撒撒娇,偶尔偷偷懒。 “我拿什么想办法,你那女儿如今翅膀硬了,不听我话。” 沈老太太说着看向了慢条斯理用饭沈砚川,有些心疼。 “我的川儿,如今都这般大了,别人家谁不是早早定好了亲事,咱们家却连聘礼都没准备好,我托人相看的时候都不敢跟人家说实话。” 沈老太太心里苦啊,若是被人家知道自己家是个空壳子,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有身份的官宦人家谁愿意将女儿嫁进沈府呢。 “别说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川儿的亲事不着急,待到来年他高中榜首,有的是人巴结着把女儿嫁入沈府。” 沈景泽觉得眼下时机不对,他并没有同老妻说实话。 他打算让沈砚川高中榜首后,求娶四公主。 年后,上元佳节当日,他会想办法让两人偶遇,定要让那四公主非儿子不嫁。 男人的心思深谋远虑,每走一步棋都有自己的用意。 就如同当初将沈绾绾下嫁于唐家,为的就是唐家那令人眼馋的万贯家产。 沈绾绾倒也争气将唐承鸿拿捏在手心,这么多年没少往沈府送银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同老妻一样心高气傲,不屑插手府中的生意之事。 否则,眼下何至于为了银子而发愁。 “知道了,先用饭。” 沈老太太并不想两人之间因为没有影的事儿,而当着儿子的面闹得不愉快。 一顿饭用下来,三人各怀心思,食之无味。 第29章 双胞胎姐妹花回府 饭后。 沈砚川自觉的去了书房,继续温书。 沈景泽和沈老太太两人则是禀退了下人,关上房门窃窃私语。 “绾绾那边,不能放任不管,过几日,钰儿他们书院该放假了,到时候以我的名义派辆马车去将人接过来。” 沈景泽急需在正月底筹集到五十万两银票,能迅速得到这笔钱最快的办法,突破口只能在沈绾绾身上。 他在唐承鸿面前树立的一直是两袖清风公正威严的形象,区区五十万两银票,还不值得他开尊口。 “这件事我放在心上呢。” 沈老太太倒是和沈景泽不谋而合。 “唉!我那老姐姐真是久不出府,人也老糊涂了,偌大的一个唐府,上百号丫鬟小厮,敢交给许丽华那种没见识的妇人管理,依我看来,她非要闹出笑话才醒悟,认识到咱们家绾绾的重要性。” 原来,每年的这个时候,沈绾绾早就将年前要送的节礼送到,准备的十分全面,应有尽有,全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而今年的份,却迟迟没有送过来。 沈老太太并不知晓,不是许丽华能力有限造成的疏忽,而是唐承鸿亲自交代晚些时候派人送来。 腊月二十四。 天晴的格外的好,难得一丝风也没有。 静园的院子里,唐承鸿亲自动手制作了一架秋千供唐甜甜玩耍。 被裹成大粽子的唐甜甜,由青雀抱着在院里边晒太阳边荡秋千。 而唐老太太照旧在长廊的入口处,能被阳光照射的地方抄写佛经。 唐承鸿就在她们的斜对面儿作画,他想将这美好的画面记录下来。 然而没过多久,这温馨的一幕被打破了。 朝山书院放了年假,假期到正月十六。 唐承沐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回府了,两人回到自个儿的院子放下东西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给唐老太太请安。 “祖母,您近来身体可好。” 十一岁的唐妧妧出落得亭亭玉立,她面带浅笑在经过唐承鸿跟前时,率先问了安。 “二叔,你这画技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身为妹妹的唐姣姣性子要稍微活泼许多。 “祖母,姣姣可想您了,我瞧着祖母人清瘦了一圈,不用猜定是想我想的。” 唐姣姣抱着唐老太太亲昵的撒着娇。 “你个油嘴滑舌的小丫头。” 唐老太太在唐姣姣光洁的额头上轻戳了一下。 身为姐姐的唐妧妧性子沉稳,在一旁默默含笑看着。 唐老太太笑着对她伸了伸手,“妧妧,走近些让祖母好好看看,人瘦了点儿,瞧着好像个头又长了高了些。” “祖母说的是,确实长了一点。” 唐妧妧说话的时候,偷偷瞥了眼妹妹,见她一脸无所谓,才心下稍安。 两人同日出生,样貌却大不相同,随着年岁渐长,两人的个头也逐渐拉开了距离,她比妹妹高了一小指的样子。 “姐姐回了家多吃点,再多长高一些,这样的话,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以后在书院有姐姐你保护罩着,妹妹我就能横着走啦。” 唐姣姣虽然大大咧咧,但最是了解亲姐姐的性子,故意这样说消除她心中的不安。 “你呀,哪有人横着走的。” 唐妧妧抿唇轻笑,心里暖暖的。 “二叔,你别光画祖母啊,把我和姐姐也一块画进去呗。” 唐姣姣拉着姐姐的手,走到了秋千旁,好奇的看向青雀怀中只露两只眼睛的唐甜甜,脱口而出道。 “这位姐姐,原来你怀里抱的东西是个人呀,我还以为是巨型的暖手炉呢,还想借来暖暖手呢。” 唐甜甜:“……” 我感觉有被你冒犯到。 这位堂姐,年纪不大,眼神不太好呀。 “二小姐说笑了,奴婢怀中抱着的是四小姐,您的妹妹呀。” 唐姣姣:“………” 这玩意儿是妹妹? 还真不大好瞧出来呢。 “嘿嘿,头一次见面,我跟四妹妹开个玩笑,图个乐呵,你莫介意哈。” 唐姣姣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脑,嘴一嘟噜话已说出口,才后知后觉思考着两岁的小娃娃,也不知能不能听得懂。 唐妧妧温柔的对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唐甜甜笑了笑,“四妹妹,大姐姐能抱抱你吗?”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体质不好,似乎脑子也不太正常,有点呆呆的小堂妹。 这眼珠都不带动一动的,看着确实有点呆呆的。 唐甜甜喜欢温柔的小姐姐,咧着小嘴儿笑了,大方的伸出了小短手。 “呀,姐姐快看,四妹妹流口水呀。” 唐姣姣似是发现了一件极其好玩的事,目光好奇的落在唐甜甜的嘴角,直勾勾的盯着看。 这个堂姐一点都不可爱。 要面子的小家伙,立马紧紧的闭上嘴巴,小嘴微微撅起。 细心的唐妧妧发现这位小堂妹貌似是听懂了,她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愧疚,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温柔的擦拭掉小家伙的口水。 “我能抱抱她吗?” 唐甜甜方才都伸手了,很明显是愿意的。 青雀小心翼翼将唐甜甜交给唐妧妧。 小家伙换了一个怀抱后,才反应过来,大小姐出身的唐妧妧应该没抱过小孩。 极其惜命的唐甜甜,两只小短手紧紧的抓住对方的胳膊,防止摔下去。 这个举动也让第一次抱小孩子的唐妧妧分外紧张。 “四妹妹莫害怕,大姐姐会抱紧你的。” 唐妧妧在心里想着,若真是快抱不住了,她就向后倒,这样就摔不到四妹妹了。 在一旁看着始终未出声阻止的唐承鸿,满眼欣慰。 同时心中有一丝失落,最近小家伙在母亲这里吃了睡,睡了吃,内心极其安静,偶尔听到几句都是关于吃的话,没有关于别的事情透露点苗头来。 “既然这样,你们姐妹三个都坐在秋千上,我重新画一幅。” 太阳高高挂于正空,阳光温暖的洒在院子各个角落。 被抱着的唐甜甜安安静静没有乱动,唐妧妧慢慢摸出了一丝门道,渐渐放松了下来。 调皮的唐姣姣伸出手,扒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和帽子,让唐甜甜的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 “呀,四妹妹你太瘦了,要多多喝奶,多多吃肉啊。” 小家伙深吐一口气。 谢谢你哦,你人还怪好的。 多吃肉就行了,多喝奶大可不必。 明明唐甜甜什么都没说,唐姣姣却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和不太明显的嫌弃。 我人见人爱的唐家二小姐,被一个两岁的小奶娃娃嫌弃了? 唐姣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不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第30章 唐梓钰找茬 唐承鸿用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画完了一幅相当满意的佳作。 画中的唐妧妧眼睛含笑,低头侧目莞尔望着怀里的小团子。 小家伙唐甜甜可爱的嘟着小嘴吹泡泡。 活泼好动的唐姣姣吐着舌头,双手撑眼,故意扮出搞怪的模样,满脸的天真烂漫。 唐承鸿是善于捕捉的,精准的画出了三姐妹的特点。 “松柏,将这幅画放到书房晾干,稍后找人装裱起来。” 松柏和松林小心翼翼抬着画架离开了静园。 唐姣姣两姐妹和唐承鸿父女俩留在静园陪唐老太太一块儿用了午饭。 午饭后。唐老太太要午睡一会,这是每日养成的习惯。 而小家伙唐甜甜在吃饭的时候眼皮不争气的频频打架,饭吃到一半,她歪头睡在唐承鸿怀里。 唐妧妧姐妹俩携手离开了静园,朝自家父母所在的庭闲院而去。 不久后,唐梓瑶带着弟弟唐梓钰来给唐老太太请安了。 姐弟俩是算着时间来的,唐老太太刚刚醒。 两姐弟请安后,闲聊了几句,唐梓瑶便开口提出要去看唐甜甜。 “去。” 杜月娘在唐老太太的授意下,她亲自将姐弟俩送到东厢房,一同跟来的丫鬟和小厮被留在了门外。 柳月环在外间给唐甜甜赶制新的冬衣,手里这套红色的费了不少心思,算是她为小家伙准备的新年礼物。 唐甜甜的冬衣多数都是去年的,露胳膊露腿不能穿了,沈绾绾对她不在意,今年的新衣只准备了两套替换的,而且都不算很厚实。 望着面前穿戴一新的姐弟俩,柳月环面带微笑。 “二小姐,小少爷,你们俩先坐下来等会儿,四小姐还在睡着呢。” 唐梓瑶没有坐下,她也没有往里走,漂亮的小脸绷着。 唐梓钰是被沈绾绾宠坏的小祖宗,在他的认知中,唐甜甜一个不受宠的奶娃娃,根本不配他等着。 “等着多没意思,不如本少爷进去看看。” 唐梓钰动作粗鲁的掀开了内室门帘,嘴里大声嚷嚷着:“小懒货,赶紧起来。” 守在唐甜甜身边的青雀眉头皱了又皱,第一时间看向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唐甜甜。 小家伙好像丝毫都没有受到干扰。 “小懒货,本少爷来看你了,还不快快睁开眼睛。” 九岁的唐梓钰清楚的知道母亲沈绾绾并不喜欢这个小女儿,受其影响,他自然不喜唐甜甜这个妹妹。 特别得知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把貌美如花的母亲害得那么惨,他就很想用鸡毛掸子狠狠的往她小屁股上打上五十下,让她知晓做错事后的代价。 “钰儿,莫要大声吵闹,妹妹还在睡觉。” 在唐梓钰已经叫嚷了好几声后,慢悠悠出现在房间内唐梓瑶才开口制止。 “姐,这个小懒货肯定是在装睡。” 唐梓钰语气笃定,他明明看到了唐甜甜睫毛轻颤,小嘴巴还动了动。 唐甜甜早在他嚷嚷的第一嗓子时,就已经被吵醒了,躺在被窝里没有睁眼的小家伙,一只小手紧紧握住右脚心。 意念快速在空间内扒拉着可利用的东西。 “好气哦。” 唐甜甜无比嫌弃自己的小短腿,只能看得到最底层的东西。 “小懒货,你再继续装睡,我就过去挠你痒痒了。” 唐梓钰说话间身体朝着床靠近,青雀伸出胳膊将人拦住。 “小少爷,四小姐在睡觉,请您作为哥哥去外面等着。” 唐梓钰没在府中见过青雀,可从沈绾绾的口中得知眼前这个臭着一张脸丫鬟,很有可能在暗地里勾搭了自己的父亲,他当即扬起了手,作势想要打人。 青雀歪头躲开了。 正是这个举动惹恼了沐梓钰。 “贱婢,你竟然敢躲,不要以为有父亲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了。” 唐梓钰抓起一旁插着红梅的花瓶,狠狠对着青雀砸了过去,他真正的目标是床上的唐甜甜。 若能一举将小东西砸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反正到时候将一切推到眼前这个贱婢头上,一举两得,正好替母亲除了心头之患。 唐梓钰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青雀猜到了他意图,没有躲开,也没有傻乎乎任由花瓶砸到头上,伸手挡了一下,花瓶应声落在了地毯上。 “啊呜——” 唐甜甜抓准这个时机醒了过来,小家伙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坐起身后,扯着嗓子哭的撕心裂肺。 “小贱种,不许再哭了,吵的本少爷耳朵疼。” 随着柳月环匆匆赶来的唐承鸿,刚巧听到了这一句话。 “唐梓钰,你口中的小贱种是在骂谁?” 不耐烦的唐梓钰正打算上手去打青雀怀中的唐甜甜,唐承鸿猝不及防的出现吓了他一跳。 而在一旁冷眼旁观唐梓瑶,上前几步对着唐承鸿行了个晚辈礼。 “爹爹,您勿要动怒,弟弟年龄小不懂事儿,气头上说的气话而已,并没有在骂谁。” “蝶蝶。” 唐甜甜泪眼汪汪看到了救星,挣扎着对唐承鸿伸出了小手。 【笨爹爹,你来的可真及时,差点儿我又被揍了。】 【那一耳刮子若是落在脸上,我的小奶牙又不知要掉几颗。】 【好险,差一点好久都啃不上鸡腿了。】 真是个小馋虫,这种时候还不忘想着吃。 唐承鸿冷眼扫了眼一脸不服气的唐梓钰,心疼的将唐甜甜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爹爹,您偏心,您是不爱钰儿了,眼里只有这个爱哭鬼。” 唐梓钰作为唐府目前唯一的小少爷,日后是要接管唐家的继承人,不光平素沈绾绾娇宠于他,唐老太太等人亦是如此。 小小年纪的他,早已习惯了被众人追捧着独宠的感觉。 而此刻,唐承鸿满脸紧张轻声哄着委屈哭泣的唐甜甜,这一幕非常刺眼。 唐梓钰如同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双目犹如喷火,愤怒直奔脑门。 第31章 作死小能手唐梓钰 “爹爹,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唐府唯一的继承人,延续香火传承的男丁,我是家中最重要的孩子,这个爱哭鬼不能跟我比,您不能对她这么好,她不配。” 唐梓钰不满的提醒道,却让唐承鸿心中怒火又烧旺了几分。 若唐甜甜作为嫡亲的血脉不配,他一个不知名的野种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大言不惭。 本来,他念及稚子无辜,沈绾绾偷人生下他人之子,皆是自身作恶的原因,不应该殃及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眼前的姐弟俩,叫了自己近十年的爹爹,在他们俩身上投入的感情,一时半会儿无法全部收回。 唐承鸿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就算养一只小猫小狗这么久也会产生感情的。 他努力说服了自己,打算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后,若这两个孩子不愿随着沈绾绾一同离开,他会出钱养到他们成人为止。 可此刻听着唐梓钰不依不饶的话,以及无动于衷的唐梓瑶,唐承鸿彻底寒了心。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甜甜乖,爹爹等下进来陪你。” 唐承鸿把唐甜甜交给了柳月环。 青雀默默蹲在地上收拾摔碎的花瓶。 “等下重新换张地毯,四小姐近几日爱在地毯上玩,容不得有一丁点的闪失。” “好,我知道了。” 听了柳月环的话后,青雀果断将床前的毯子卷起来。 唐承鸿沉着一张脸,目光幽幽。 “唐梓钰,你四岁开始启蒙,如今九岁,在朝山书院读了两年的书,最基本的道理早已耳熟能详,甜甜是你的妹妹,你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吗?” 爹爹脑子是进了浆糊吗? 竟为了一个不中用的女娃娃指责我? 唐梓钰本以为被叫出来,唐承鸿会像往常一样,好声好气哄着自己,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他哪曾受过这样的气。 “她才不是我的妹妹,她是个小傻子,害人精,爹爹,唐甜甜她该死,娘都被她害惨了。 您快点儿用枕头捂死她,然后丢到外面让野狗吃掉,不然晚了怕是您也会被她连累的,她唔唔唔…” 唐梓钰话还没有说完,嘴巴被亲姐姐唐梓瑶紧紧的捂着。 唐梓瑶心里暗骂蠢货,她没有想到这个弟弟竟是如此的废物,说话全然不过脑子的。 不,这个蠢货根本就没长脑子。 今日,她此行来的目的,一是同老太太请安,二是,想亲眼看看母亲口中所提及的两名面生的丫鬟,顺便探一探唐承鸿的口风。 因为她从未见过亲娘沈绾绾如此狼狈的一面。 至于小呆子似的唐甜甜,一个两岁的奶娃娃而已,她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她就是个小灾星,爹爹,你若不弄死她,迟早有一天整个唐府都会受她连累死光光的。” 唐梓钰是男孩子力气要大上些,他挣开了唐梓瑶的束缚后,嘴里的话也一股脑的说完。 唐承鸿本来不想狠心伤害无辜的孩子,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混账东西,满口胡言。” 唐承鸿狠狠一脚踹在了唐梓钰的屁股上,不解气又补了两脚。 没有任何防备的唐梓钰身体向前倾,摔倒在地上,嘴里哇哇大叫。 “疼死我了,你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揍了,气得俨然没了理智。 守在外面的丫鬟和小厮越听越不对劲儿,刚想回去通风报信,却被松林拦住了去路。 唐梓瑶见事情闹成了这种地步,很想当场晕过去算了,可她不能,否则这个蠢货会继续作死,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收拾。 唐梓瑶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不情愿的跪在地上替唐梓钰求情。 “爹爹,弟弟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是被你和娘亲独宠惯了,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您偏爱妹妹,嫉妒心作祟,这才口不择言,说了糊涂话。” 唐梓瑶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急切,满眼孺慕望着唐承鸿。 曾经一双懂事的儿女,贤惠温柔的妻子,是唐承鸿引以为傲的东西。 现在看着跟前这和自己没有一丝相像之处的姐弟俩,无声的嘲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骗多年,这俩孩子是自己惨遭背叛的证据。 荒唐可笑,他还想着放过两人留在身边养着。 唐承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清楚的意识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两个孩子骨子里凉薄恶毒,劣根是改不掉了。 豺狼虎豹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的,保不齐哪一日,狠狠反扑一口,足以致命。 “唐梓钰,明年三月你便满十岁了,不是那三岁懵懂不知的小孩,今日你口出恶言诅咒我的女儿,罚你禁足于房间抄写诗经百遍,什么时候抄够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鬼嚎的唐梓钰脸上挂着泪水,他本想开口不服气的反驳,可亲姐姐却目含怒意的瞪了瞪自己,唐承鸿双手叉着腰一副随时都要打人的模样,他不甘心的认错。 “我知错了,爹爹。” 唐承鸿不想看到这对姐弟,挥了挥手开口赶人。 “你们近期不要出来晃悠了,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房间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不要再过来打扰祖母的清静,被你们闹上这么一出,怕是要惊扰了小佛堂内的佛祖安宁。” “女儿告退。” 唐梓瑶强行拽着唐梓钰离开。 这一趟不仅没有探到唐承鸿的口风,反而更加惹怒了他。 唐梓瑶深刻的体会到有心无力的感觉。 而唐梓钰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出了静园的院子,他完全不听唐梓瑶的话,嘴里骂骂咧咧。 在这对姐弟俩走了一刻钟后。 情绪完全平复的唐承鸿,对着青鸾姐妹俩吩咐道:“从今往后,你们二人牢记,在这府中一切以四小姐为主,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好四小姐。 至于若是有人胆敢冒犯,像今日这般欺负四小姐,不管是谁,只管给我打回去,出了任何事情,有我担着呢。” “是,谨遵老爷吩咐。” 唐承鸿点头示意两人先退下。 他到现在心里还是后怕的,有生以来第一次痛恨自己心软的毛病。 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青雀这样护主的忠仆,那花瓶真伤到了小闺女,他会不会发疯掐死那个混账东西。 第32章 鸽子屎眷顾的幸运儿 【哎哟,这哭还是个体力活,哭的小肚肚都唱空城计了。】 【小娃娃就是没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宝宝心里委屈,宝宝还没法说,太气人了。】 【若是能吃到香喷喷的烤鸡腿就好了,再不济,喝一碗热腾腾的肉糜粥也行。】 唐承鸿听着小家伙的心声,他无奈的摇头笑了。 “甜甜,是爹爹不好,今日又让你受到了惊吓。” 唐承鸿从柳月环手中接过小家伙,低声哄道:“大厨房今日买了新鲜的鲈鱼,等下派人去拿一条,让小厨房蒸着吃,爹爹帮你挑刺儿。” 唐甜甜眼睛瞬间亮了,小手拍得叭叭作响。 【太好了,今晚吃鱼。】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美事成了。】 【真不愧是我亲爹,跟我肚里的小蛔虫似的。】 唐甜甜实在是饿肚子饿怕了,那种饥饿感刻在了骨子里。 以前的每一世,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长到五岁的,地府的黄泉镜有关这一段的记录特别模糊。 但自从五岁有记忆后,唐甜甜就觉得日子很苦,小小年纪每天都要为了口粮操心发愁。 她吃过野狗都嫌弃的残渣,扒过老鼠洞,臭烘烘的垃圾堆里捡烂菜叶子吃是常有的事儿。 最幸运的事情,大概是偷吃摆放的贡品,虽然时不时会换来一顿皮肉之苦,好在能填饱肚子。 察觉到小家伙的情绪莫名低落,唐承鸿以为她不想待在房间里,抱着她去了院子里坐秋千。 “甜甜,今日哥哥好过分差点伤了你对不对,姐姐也好过分她都没有站出来帮甜甜。” 唐承鸿是故意这样说的。 果然,不知他用意的唐甜甜上当了。 “不似鸽鸽,他坏人。” “不似姐姐,她不好。” 【书中的唐梓钰就是个小霸王,沈绾绾带着唐家的家产,风光二嫁殷怀民后,这个混账玩意儿越来越不像话,长大后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偏偏他亲爹殷怀民官至一品,无人敢惹。】 【唐梓瑶身为女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稳固自己的正房位置,没少干害人性命的事,好在有人出手默不作声收拾了她。】 【这两人心机深重,都不是好玩意儿,明明早在三年前便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爹爹是谁,还恬不知耻的跟本宝宝争爹爹。】 唐甜甜气呼呼的吐槽着,越想越气,两只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样品性不佳的人也能当做女主,一步登天。 这样无恶不作的二世祖,美滋滋享受了一世的玩乐。 反而是一心向善的唐府众人成了他们的踏脚板,全家团灭,还落得了一个遗臭万年的恶名。 这种毁三观的剧情,也只有那种奇葩才会想得出。 唐甜甜想到剧情后面的发展,急的差点想当面说给唐承鸿听了。 转念想想,不是被当成疯子,就是当成傻子,她果断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确认了心中的答案,达成目的唐承鸿静默了。 这对龙凤胎亲爹真的是殷怀民,小小年纪的他们俩,竟在三年前就知道了真相。 情绪隐藏的如此之好,连阅人无数的他都被蒙骗了过去。 唐承鸿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这时,头顶上方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几只鸽子,唐甜甜好奇的仰头向上看。 “啪嗒,啪嗒…” 出来的时候外面有太阳,唐承鸿并没有给唐甜甜戴帽子,新鲜热乎的鸽子屎全部淋在了小家伙的正脑门和头发上。 【啊—臭死了,恶心死我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该死的宿命感呀。】 【哎呀妈呀,我变成了臭宝宝。】 【完了,笨爹爹会不会嫌弃我呀。】 【呜呜,他以后该不会不愿抱我了?】 唐甜甜委屈的不敢张嘴哭嚎,怕一不小心顺着脑门流到了嘴里咽进肚子里。 因为以往她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能呛得咳出血。 委屈的小奶音在脑海中炸开,瞬间被惊醒的唐承鸿低头一看,傻眼儿了。 小闺女头发额头上全是臭烘烘的鸽子屎。 “甜甜,你先别乱动呀。” 唐承鸿掏出手帕小心翼翼替唐甜甜擦拭掉沾染的污秽物。 “哇哇哇…” 唐甜甜哭的仿佛要断了气儿。 闻声而来的青鸾姐妹俩,捡起石子儿出手击杀了罪魁祸首。 柳月环三人伺候着唐甜甜洗了三遍热水澡,小家伙还是觉得自己臭烘烘的,垮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任凭唐承鸿等人怎么逗都不笑。 直到,她看到饭桌上出现了一道香气扑鼻的鸽子汤,小家伙眼睛亮了。 “再来一只。” 唐甜甜美滋滋的吃了两只鸽子腿后,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将此事掀篇。 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倒霉的事儿了,习惯成自然,心态恢复的也快。 静园这边平静了,而另一边的晚霞院不消停了。 饭吃到一半,唐梓钰和唐梓瑶两人身上同时奇痒难忍。 “娘,救救我,我快痒死了。” 唐梓钰痒的在地上打滚儿,永远不会知道这是他今日招惹了唐甜甜的后果。 原本,他该待在自己院子里禁足的,可他压根没把唐承鸿的话放在心上,堂而皇之的来了晚霞院同沈绾绾一块用饭。 至于抄写诗经的事儿,交给了书童代劳。 隔着衣服不停在身上乱抓的唐梓瑶情况也很不乐观,嘴唇都被咬破了,可见痒的难以忍受。 “府医人呢?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沈绾绾声音带着怒气。 周围伺候的丫鬟吓得全部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守竹离开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府医住在前院,距离晚霞院是有些距离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 唐梓钰手臂上被挠破了好几处,两名丫鬟在沈绾绾的吩咐下,死死的按住他的手,防止将脸抓花。 而同样难熬的唐梓瑶被绑在了凳子上,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种痒难以形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如同蚂蚁啃咬一般难受。 等到府医赶来后,也查不出病症所在。 外涂抹的药膏不管用,熬的苦汤汁也没用。 折腾了一个时辰,唐梓钰和唐梓瑶小脸都煞白煞白的,身上的痒症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两个孩子是沈绾绾的软肋,她眼睁睁看着两人饱受折磨,却无能为力,心痛的仿佛在滴血一般。 年近五十的府医,被沈绾绾摇的头都昏了。 “夫人,我是真没办法了,还有一个最不靠谱的法子。” “什么法子,你倒是快说呀。” 在沈绾绾的逼问下,府医狠下心道:“将两人扒光了衣服,丢进冷水中泡冷水澡,或许可以缓解。” 听到这个法子后,沈绾绾迟疑了。 “娘,我要泡冷水澡。” 唐梓钰虚弱的喊道。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白日半分的嚣张气焰。 “娘,我也要泡。” 唐梓瑶俨然被奇痒之症折磨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好,速速准备冷水。” 沈绾绾不再犹豫。 就这样,两人分别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泡冷水澡,在冷水里泡了半个时辰,身上的症状得到缓解。 后半夜却又不约而同的发起了高热,沈绾绾两头看顾来回跑,折腾了整整一夜未合眼。 后脑勺本就有伤的她,在第一声鸡鸣声响起时,晕倒在了孤冷的长廊之中。 第33章 除夕家宴风波 转眼,除夕已至。 整个京城到处洋溢着喜气,唐府内外在两日前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窗户贴上了栩栩如生的窗花,下人们纷纷领到了一个月银的赏赐和两套崭新的冬衣。 有部分家人在京城的下人,特许放假两日回去陪伴家人。 被禁足的沈绾绾也在这一日重获自由,受伤的容颜早已恢复如初。 四日前,沈大人思念外孙的心切派人来接,不凑巧,碰上母子三人感染风寒,赶着马车来接人的小厮跑了一趟空。 唐府的除夕家宴,照旧是在静园的膳食厅。 圆圆的桌子旁坐满了一圈人,唐老太太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唐承鸿坐在她左手边。 沈绾绾紧挨着唐承鸿坐的,唐梓瑶姐弟俩依次坐在她身边。 大病了一场的龙凤胎脸色有些憔悴,唐梓钰脸色难看没有了以往的得瑟。 唐梓瑶脸上带着一抹假笑,与年龄看着有些违和。 在唐老太太的右手边,坐着的是大儿子——唐承沐。 唐承沐因为十几年前外出经商,突遇当地暴乱,伤了一条腿,自打那以后便常年闭门不出。 而坐在他身边的许丽华,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也因此结成了夫妇。 相比唐梓瑶姐弟俩,唐妧妧姐妹俩的状态明显不错,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流露着热情和活力。 而贪睡的小家伙唐甜甜,白日里跟唐姣姣玩闹了一天,小家伙没撑到除夕家宴,早早吃了饭食躺在被窝呼呼大睡呢。 至于,唐老太太的幺女 ——唐霏霏今年留在了怀城老家陪着唐老爷子的大哥一家子过年。 “都动筷子,咱们自己人用饭没那么多规矩。” 唐老太太笑呵呵的招呼着围绕在身边的儿孙们。 “娘,您尝尝这道鱼。” “娘,您尝尝这个四喜丸子。” 唐承鸿和唐承沐两兄弟分别给唐老太太夹了她最喜爱的膳食。 “好,你们有心了。” 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上了年纪的人,最乐意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平安和气。 “绾娘,这段时间你消瘦了,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熬制的血燕窝,滋补效果极佳。” 唐承鸿贴心的为沈绾绾布菜,体贴细致的样子,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 “谢谢相公。” 沈绾绾抿唇笑了,开口说话的幅度很小,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她不敢张大嘴说话。 原来,由于一直没有机会出府,沈绾绾那颗缺少的门牙,还老老实实待在首饰盒内。 此刻,一家人都在场,少了门牙的沈绾绾不愿被人看了笑话。 唐承沐同样给身边坐着的许丽华夹了她爱吃的菜肴,他的举动是默默的,并没有发出声音。 而两个女儿也没有遗漏。 “谢谢爹爹。” 唐妧妧和唐姣姣同时开口道谢。 唐府的家宴向来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唐老太太也不喜拘着晚辈,说说笑笑,饭桌上的气氛格外热闹。 而丫鬟小厮们也在属于他们的地方,围坐在桌子旁享用着美味的年夜饭。 唐姣姣瞄准众人低头吃饭的时候,挑衅的瞪了瞪唐梓钰。 那嫌弃的眼神仿佛唐梓钰是一坨臭不可闻的粪便。 “唐姣姣,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少爷把你眼珠子挖掉当球踢。” 唐梓钰受不了唐姣姣那嫌弃的眼神,他成功气到了,完全忘了唐梓瑶和沈绾绾反复对他的叮嘱。 “钰弟弟,你我两人的位置相对,我抬头夹菜的时候,总不能闭着眼睛,这样还能夹得到菜吗?” 唐姣姣语气委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姑娘放下手中的筷子,默默垂下了头。 唐承鸿不想在今日闹出不愉快,因此没有追究唐梓钰先前的事,见他这会儿依旧没长记性,非要找人不痛快闹事,不由得变了脸色。 “唐梓钰,这就是你同姐姐说话的态度?” “你最近行为愈发没规矩,罔顾我的命令不好好待在院中反省抄写,阳奉阴违找他人代劳,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唐承鸿并没有用为父自称,旁人并没有多想,以为望子成龙的他,是真的被唐梓钰的不懂事儿气到了。 唐承沐作为大哥,敏锐的察觉出了弟弟的异常,抬眼目光在父子两人之间快速看了几眼。 这个贱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沈绾绾想到自己都没主动服软认错,唐承鸿却率先低了头关心体贴,她更加笃定了自己在唐承鸿心中的重要性,立马出声维护儿子。 “夫君,咱们的钰儿还小,自从学院放假后。他都没好好休息过,反而大病了一场,你光顾着陪甜甜,都没去看过他,孩子难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许丽华一看这架势,顿觉左右为难。 小女儿好像也很委屈,虽说只是一件小事儿,孩子之间的口舌之争,可明明是唐梓钰出言不逊找事儿,她不想在今日委屈了孩子开口认错。 “二弟,二弟妹,他们姐弟俩之间说笑闹着玩呢,咱们做长辈的不必当真。” 委屈低头的唐姣姣咧嘴偷笑的表情僵住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娘又妥协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沈绾绾母子三人的欺压而妥协了。 作为女儿的她很心疼,同时也很无奈。 母亲自觉是孤女身份卑贱,有幸高嫁唐府,肚子却不争气没能为父亲生下儿子延续香火。 许丽华识趣的服软,让沈绾绾心中更加得意。 哼,握着掌家之权又如何? 今晚过后,明日便要乖乖地拱手相让。 “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唐承沐出声强行打着圆场,内心泛着自卑苦涩。 唐梓钰这样的性子,日后真的能成为两个女儿的娘家后盾吗? 可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无用,成了身体有缺陷的废人,不仅帮不到孩子,反而让两个孩子因此蒙羞,遭到外人的耻笑。 唐老太太并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去看任何人,慢悠悠用着饭食。 唐梓钰姐弟生病的事情,许丽华第一时间告诉了她,老太太从府医口中得知情况并不严重,为了小甜甜受过的苦,便佯装不知。 “唐梓钰,立刻向姣姣姐姐道歉,否则别逼我在今日对你动用家法。” 唐承鸿扭头满脸严厉看向一脸无所谓的唐梓钰。 第34章 唐梓钰被气走了 “爹爹,我不要。” 唐梓钰有亲娘沈绾绾为自己撑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此刻完全不惧怕唐承鸿。 毕竟,他还有更大的靠山,唐老太太这个祖母呢。 “唐梓钰,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唐承鸿是铁了心想要挫挫唐梓钰的锐气。 “钰儿,朝山书院的先生应该没有教过你,如何顶撞自己的父亲?” 唐老太太心里并不想在饭桌上看到,这对父子俩伤了和气,影响了父子之情。 可这个小孙子素日里被娇宠的过于无法无天,张口闭口喊打喊杀,现在若不加以管教,日后迟早会惹出大祸。 那日,唐梓钰在静园对唐甜甜的恶语相向,早有下人如实汇报进了老太太的耳朵里。 “祖母,爹爹,你们都变了,变得莫名其妙偏向没用的女娃。” “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 唐梓钰心中不愿同唐姣姣道歉,气的哭着喊着跑走了。 “祖母,爹爹,弟弟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生病了脑子发热,人有些娇气,想要博得多一些的关注罢了。” 唐梓瑶站起身柔柔地解释道。 随后,她又看向了低着头肩膀抖动的唐姣姣。 “二堂姐,瑶儿代替弟弟向你赔个不是,望你莫要跟他计较。” 好不容易勉强挤出两滴眼泪的唐姣姣,缓缓抬起了头,努力哑着嗓子道:“瑶儿妹妹又多想了不是,身为姐姐,我怎会同自家弟弟计较呢。” 唐姣姣面带愧疚看了一圈,不安地接着道:“我哭泣是因为自责,因为我一个无意的举动惹得钰弟弟心中不快,破坏了饭桌上的氛围。” 唐姣姣的解释,无可挑剔。 被暗指心思多的唐梓瑶,向来心思重,此刻只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各位长辈,弟弟身体还未痊愈,瑶儿不放心,先过去看看他,你们慢用。” 唐梓瑶追着唐梓钰走了。 两个孩子不在身边,沈绾绾也没心思继续待着,没吃两口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席。 唐承沐目光歉意的看向弟弟唐承鸿,正要开口说话。 “大哥,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赶紧趁热吃菜呀。” “来,尝尝这道你最爱吃的酸笋菌菇汤。” “还有大嫂最爱的牛乳蒸糕。” “这道烤乳猪外焦里嫩,味道最是不错,你们两个小姑娘多吃一些。” “我家甜甜那丫头今日睡得早,就没这口福了。” 唐承鸿完全像个没事人一般,将每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到了。 他想到唐甜甜那个馋肉的小家伙,眼里浮现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娘,喝汤,这道补汤放了不少好东西,可是儿子亲自盯着小厨房熬的,您得多喝点。” 唐承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品尝,极为淡定的忽视了唐老太太等人诧异的目光。 唐老太太狐疑地打量着小儿子。 奇怪,她怎么有种感觉儿子巴不得绾绾母子三人离席呢? 不对劲。 不光唐老太太如此想,眼睁睁看着吃的欢快的唐承鸿,唐承沐一家四口也有这种错觉。 静园这边一片其乐融融。 而另一边的晚霞院。 唐梓钰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沈绾绾费了不少心思才将人哄好。 气焰嚣张的唐梓钰跟着书童回了自己的院子。 唐梓瑶却没有跟着一块离开。 她虽然年纪不大,思想却极为早熟,考虑事情打小就比别人想的多。 “娘,你有没有觉得爹有些不太对劲儿?” 唐梓瑶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两日身体渐渐好转后,她反复回想着那日在静园,唐承鸿对待唐甜甜的态度,以及看向他姐弟俩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唐承鸿这位名义上的爹爹,向来最为紧张他们姐弟俩,反而对于两岁的唐甜甜关注甚少。 虽然并不是唐承鸿有意疏忽,是沈绾绾故意使了手段,让他短短在家歇脚几日看不到孩子。 所以这一次,她们母子三人同时病倒,纵然是犯了小错,唐承鸿忙着盘点京城店铺的总账,不可能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呀? “瑶儿,你如今年龄还小,有些事情娘还不方便同你讲的。” 自认为拿捏住男人心思的沈绾绾,并没有将女儿的话放在心上。 “好了,这几日你受苦了,早些回去歇着,一会儿娘再安排人送些你爱吃的食物。” 沈绾绾怜爱的摸了摸唐梓瑶瘦了一圈的小脸。 这个女儿样貌出挑,集合了自己和民哥哥的五官特点,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待再过个几年长开了,才貌必然冠绝整个京城。 想到亲娘沈老太太说的话,沈绾绾得意的低笑出声,眼神也变得飘忽。 “那娘也早些休息,女儿告退了。” 唐梓瑶被亲娘笑的莫名其妙,扭头绷着一张小脸,离开了晚霞院。 唐承鸿同唐承沐一家,和满府的下人一块儿在前院守岁。 今夜没有主仆之分,互相分享着各自听闻有趣的事儿。 迅速融入圈子的唐承鸿,倒是从中捕获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唐老太太上了年纪,并没有跟着一块守岁,她独自去了小佛堂诵经祷告。 沈绾绾向来没有守岁这个习惯,她喝了安神汤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守竹屏退了晚霞院所有伺候的丫鬟,悄无声息爬上了沈绾绾的床。 床吱呀吱呀的晃动着,地上衣服随处散落。 大年初一。 唐承鸿带着人去了左邻右舍家拜完年回府后,就一直待在静园陪着唐甜甜。 大年初二。 备上厚重的年礼,唐承鸿带着沈绾绾回了娘家。 所有人好像都格外的惧怕沈景泽,被宠坏的唐梓钰也不敢在这位外祖父面前放肆,这一日过得极为平静。 夜幕降临时,唐承鸿满脸委屈的出现在了晚霞院。 “绾娘,你还在同我置气呢?” 原来,唐承鸿除夕当晚曾经来过晚霞院,连门都没进去,被沈绾绾派人出面撵走了。 沈绾绾眼含幽怨白了一眼唐承鸿,慵懒的半躺在了软榻上。 她知道自己哪种躺法最为勾人。 “鸿郎,你自从回来后便冷落于我,不仅动手用力打了咱们的儿子, 还狠心让他在这大冷的天儿抄那么多遍诗经,你安的什么心呀。” 唐承鸿听着沈绾绾黏腻腻的声音,头皮发麻。 臭不要脸的,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呀? 老子打别人的儿子,还需要考虑下手轻重吗? 第35章 唐承鸿又哭了 “鸿郎。” 见唐承鸿在发呆走神,沈绾绾以为他在自责反省。 “你个没良心的冤家,连我们母子三人病了这种大事儿都不放在心上,你硬是狠着心肠瞧也没瞧一眼,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府中的众人,你厌弃了我们母子三人,有了新欢侍奉在侧呀。 大嫂她执掌内宅之权,那些个下人们惯会见风使舵,我是沈府娇宠着长大的女儿,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冷眼对待过,你让我如何不气?” 沈绾绾娇嗔的抱怨着心中的委屈,她要让唐承鸿这男人愧疚不已,开口提出补偿,连同上一次欠下的,当场让他兑现银票。 “绾娘,你为了叶妈妈那样的老刁奴说了诸多伤我心的话,这些时日,我心中颇不是滋味。 日日借酒消愁,你可知,我每晚都会去府医房里坐坐,同他打听你和孩子的病情,这心里想的都是你们母子三人。” 唐承鸿神情落寞,一副快要哭的模样,他只字没有提及沈绾绾虐待唐甜甜之事。 “我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绾绾没有从唐承鸿口中听到唐甜甜,她更加有了底气。 “绾娘,我方才的话都是真的。 不然为何这段时日,我早出晚归不着家,我怕忍不住思念来找你,又怕你不肯见我,还在为叶妈妈的事情怨恨我。” “绾娘,这种矛盾的心情反复折磨着我,这些日子见不到你,我真的很难受。” 唐承鸿惨兮兮的哭了。 沈绾绾在心里笑了。 这个贱男人果然爱我,爱惨了。 “绾娘,你说我对钰儿那孩子狠心,那是我对他寄予厚望,他是唐府唯一的继承人,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如今年岁还小,被咱们娇宠的过于目中无人了。 甜甜还是一个两岁的奶娃娃,他张口闭口想让她死,丝毫不顾念一母同胞之情,这样的情况再不管教,日后,他必会捅出大篓子的。” 唐承鸿哭着跟沈绾绾解释,让唐梓钰抄写诗经,是为了磨练他的耐性。 男人哭的真情流露,俨然没有半分形象可言。 沈绾绾心中无比嫌弃。 “好了,莫再哭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哦。” 沈绾绾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唐承鸿止住了哭声。 “绾娘,这一次已经够折磨我的了,我无法忍受你不理我事情再发生了,想都不敢想的。” 唐承鸿嘴里说着令自己作呕的反话,恶心的十个脚趾头都在用力。 “鸿郎,你想我吗?” 沈绾绾媚眼一翻,声音柔的让人听了骨头都软了。 唐承鸿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双眸深情流露,内心无比警惕。 “绾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 沈绾绾还没达到要钱的目的,暗骂唐承鸿榆木疙瘩不识趣儿。 “哼,你们男人都是一个臭德性,脑子里总想着那档子事,反正人家不管,这次你冷落了我这么久,不给个说法,今日休想上我的床。” 臭不要脸的,你看老子像是乐意的样子吗? 唐承鸿很想甩袖子当场走人,想到唐老太太的话,抬起的脚又缓缓放下。 “绾娘,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也不知什么法子才能令你开心,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打算在十五上元佳节过后,把钱庄里存放去年一整年的收入都给你,当做补偿可好。” 唐承鸿语气诚恳,眼神带着小心翼翼。 这么有诚意的吗? 沈绾绾听到一整年的收入内心无比激动,考虑到现在天色已晚,钱庄已经打烊,她当场爽快同意。 “鸿郎,还是你对我好,让绾娘来服侍你休息。” 沈绾绾缓缓坐直了身子,并没有直接走向唐承鸿,反而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白水。 她借着手帕的掩饰,将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混入其中。 唐承鸿时刻注意着沈绾绾的举动,这个小动作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原来如此。 唐承鸿想到自打两人成婚后,每次留宿在沈绾绾房中,貌似临上床睡觉之前,他都要喝上一杯茶水。 此刻看来,这杯茶水明显有问题。 “鸿郎,喝杯水润润喉。” 沈绾绾媚眼如丝,轻轻吹了吹白水,递到唐承鸿唇边。 “绾娘,我现在并不口渴,等下再喝。” 唐承鸿不着痕迹的避开沈绾绾的触碰,顺便接过她手里的水,脸色怪异的盯着面前举止做作的女人。 “咦?” 唐承鸿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嫌弃,被沈绾绾精准的捕捉到。 “鸿郎,怎么了吗?” 唐承鸿一脸为难,嘴巴几次张开又合上。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沈绾绾心中烦躁不已。 “鸿郎,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怎么了?” 沈绾绾急了。 唐承鸿内心相当愉悦。 “没什么,许是我眼花了,我的绾娘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容貌怎么可能会出现缺陷呢。” “你放心,就算真有了缺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唐承鸿及时表明自己的态度,严肃的模样,分外真诚。 “缺陷?” 沈绾绾喃喃的重复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抚上嘴唇。 “绾娘,没关系的,就算是少了一颗门牙也不影响你的美貌。” 唐承鸿好心宽慰沈绾绾。 “虽然嘴唇也比以往丰盈了许多,可我瞧着倒是比从前性感了几分,就是没有鲈鱼的嘴唇光滑罢了。” 这该死的贱男人,竟将我和臭鱼做比较。 沈绾绾捂着嘴唇,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胸脯起伏的幅度明显急促。 她这是被气到了。 “绾娘,你最近睡觉是一直侧着身子吗?怎么感觉两边脸一大一小的呀。” “不对称,越看越奇怪。” 沈绾绾因为脸颊上有伤,睡觉的时候的确是侧着身子。 唐承鸿一脸认真的盯着沈绾绾两边的脸颊,仔细打量。 “我的绾娘,真是哪哪都与众不同,就连爱笑残留下来的眼角纹都格外漂亮,像是夕阳余晖下河面上的波纹,泛着光彩,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吸引力。” 唐承鸿说着违心的话,差点咬伤了舌头。 听听,这是夸人的话吗? 沈绾绾内心颇为崩溃。 你眼角才长皱纹了呢。 你全家眼角都长皱纹。 “不,你不要再看了。” 沈绾绾从嘴巴里艰难的挤出这一句话,她惊恐的躲开了唐承鸿的靠近,慌忙掀开门帘进了内室。 第36章 突如其来的宫宴 铜镜前。 沈绾绾缓缓放下手,仔细打量着镜中的容颜。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怪的原因,她越看越觉得两边脸颊一大一小,下嘴唇格外的厚。 纤细的手轻抚上眼角的位置,确实有一丝不太明显的眼角纹,眼底一片淤青。 沈绾绾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又连着好几日操心着龙凤胎的身体,每晚还要在半睡半醒的情况下,同守竹颠鸾倒凤快活。 不知节制的放纵情欲,脸色的确比前些时日憔悴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民哥哥向来追求完美,若是被他发现了我容颜上的缺陷,该如何是好呀。” 沈绾绾不知该如何面对殷怀民,心里没有把握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她脑中不停的想着应对的办法,彻底忽略了在外边的唐承鸿。 而唐承鸿在沈绾绾进去后,吩咐下人抱两床了干净的被褥,他早已躺在了软榻上闭目休息。 至于那杯凉掉的白水,被松柏借着送被褥的功夫,倒入了随身携带的水囊之中。 正月初五。 皇上突然在宫中设宴,朝中众臣都可携其家眷参加。 唐府也在受邀其中。 唐承鸿作为商人没有官职在身,本身并没有资格参加宫宴。 可礼部专程派人送来了帖子。 唐承鸿初步猜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接管唐府的生意后,每年都向朝廷捐献十万两银子的缘故。 今年整个霁云国,水灾蝗灾不断,国库空虚,皇帝选择在这个时候设宴,或许,一部分原因是想借机筹集赈灾银两。 “鸿儿,今日进宫要格外的要谨言慎行,有幸得见龙颜,乃是唐府无上的尊荣,这是为父好不容易才替你争取到此次机会,借机多结交一些达官贵人,对日后唐府的生意有好处。” 沈景泽不要脸的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义正言辞同第一次入宫的唐承鸿反复交代。 “小婿知晓,定会谨言慎行。” 唐承鸿怀里抱着唐甜甜。 礼部送来的拜帖上面明确写着,让唐承鸿带上夫人和孩子一同入宫。 唐甜甜虽然年纪小,按照帖子上所言,也在受邀其中。 而小家伙自从得知能进宫后,好像也挺期待的,唐承鸿便不顾沈绾绾的阻拦,执意抱着唐甜甜入宫参加宫宴。 今日的唐甜甜头戴一顶梅花鹿花纹的小皮帽,帽子两边缝上了两个形状逼真的梅花角,她身上穿着红色的对襟袄子,领子袖口以纯白色的狐狸毛作为点缀。 小家伙脸上似乎长了一些肉,忽闪忽闪的桃花眼格外明亮,眼神稚气懵懂中带着一丢丢的天然呆,整体有些蠢蠢的。 沈景泽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家伙带进宫是个累赘,可奈何唐承鸿态度坚定,着重咬字请帖上的话,好像也有些道理。 “出发。” 沈景泽说完扭头朝着自家的马车而去,担心唐承鸿在宫宴上出错,会连累到自家,他特意提早出发半个时辰,绕到唐府。 唐承鸿抱着唐甜甜,担心小家伙会受冷风,也在第一时间钻进了马车。 而还站在马车外等着她搀扶的沈绾绾,伸出去的手略显尴尬。 “钰儿,瑶儿,你们两个先上去。” 沈绾绾想着沈老太太方才的叮嘱, 深吸了几口气,坐上马车后,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唐承鸿上了马车后,便闭着眼睛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唐甜甜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补觉。 马车跟在沈府的马车后,一路慢慢朝着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口过了层层检查,待到进入后宫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唐承鸿父女两人睡了一路,睁开眼后格外的精神。 宫宴设在庆华大殿,距离正式开席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刚睡醒的唐甜甜被沈老太太强行塞到了沈绾绾怀中。 唐承鸿并未阻止。 来之前已经猜到这个可能,他知道自己的小闺女与常人不同,提前跟对方打过招呼,他是得到了好奇心重的小家伙同意的。 【不怕,我不怕。】 【今晚官勋贵妇汇聚,沈绾绾这坏女人必然不敢再用针扎本宝宝。】 【她若是敢拧我,我就扯着嗓子哭。】 唐承鸿听到小家伙的心声,在心中无奈的笑了,容不得他多想,沈景泽强行带着他去结交一些官场上的人。 唐承鸿志不在此,默默充当一个合格的陪衬。 同行的沈砚川渐渐摸到门路,很快适应了这种官场交际。 唐甜甜被沈绾绾抱着,跟在沈老太太的身后,朝着云贵妃的寝宫而去。 有专门的女官在前面引路。 沈老太太脊背挺直,老脸上的得意压都压不住。 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沈老太太和当今最受宠的云贵妃乃是闺中密友,两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沈老太太早年间常常出入后宫觐见云贵妃。 云贵妃宫里得了什么其他三国运过来的稀罕物件,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这位老姐姐。 此刻云贵妃的寝宫内,十分热闹。 不少朝廷官眷都聚集在此处,还有一部分去了惠妃和淑妃的寝宫。 而皇后娘娘那里无人敢去打扰,她自从入冬后身体便抱恙,终日汤药不离口,缠绵病榻。 此次的宴会,全部交由云贵妃和惠妃以及淑妃操办。 嘉启帝并不重色,他的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三位妃子,早年间还有一位美人,身体不好病逝了。 “臣妇沈氏参见贵妃娘娘。” 沈老太太弯身行礼,并未行全礼的她是被云贵妃特许过的。 而在她身后的沈绾绾以及唐梓瑶兄妹俩,没有这份殊荣,齐齐跪在地上行了问安大礼。 至于,被随手放在地上的唐甜甜,故意装作跪不稳,像个不倒翁似的往一边倒去。 这可恶的死丫头。 沈绾绾眼疾手快的将人抓住,面上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都起来。” 云贵妃当即开口,随后吩咐宫人,将沈老太太等人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贵妃娘娘,多日不见,臣妇瞧着您有些憔悴。” 沈老太太语含关切。 第37章 主角炮灰混合乱炖 “哼。” 吏部尚书郑大人的夫人——唐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她向来看不惯沈老太太这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明明自家老爷的官职高,可云贵妃对待郑府的态度不冷不热。 唐氏不愿承认自己眼热沈老太太受青睐。 “哦,许是昨晚没睡好,本宫与沈家姐姐好久都没这般近距离说说话了。” 云贵妃温柔的笑了笑,老姐姐的关心,让她心中倍感温暖。 【嘿,成功捕捉到一对塑料姐妹花。】 【不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恰当。】 唐甜甜绞尽脑汁想着形容词,她安安静静待在沈绾绾的怀中。 奇怪? 刚才是谁在说话? 塑料姐妹花是什么品种的花? 云贵妃满心疑惑,抬眸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声音的来源。 难道是最近侍疾太过劳累,产生了幻听? “贵妃娘娘,您在找什么呢?” 沈老太太自顾自说了好几句,云贵妃却一句都没有接,好几道目光都看向了这边,老太太有些面上挂不住。 “本宫瞧着那时和咱们一同的姑娘,大多都当了祖母,一时感慨时光过得太快了。” 云贵妃今年四十一岁,保养得宜并不显老,她当年一入后宫,便独得圣上恩宠,短短一年的时间成功诞下了三皇子,晋升为贵妃稳固了地位。 而比她年长两岁的沈老太太,无缘参加选秀,早早嫁人生子。 “贵妃娘娘说的是,娘娘有福气,三皇子早早出宫开府,小皇孙聪明伶俐,仪表非凡,我家孙儿常常在府中提及,拿小皇孙当他的榜样呢。” 户部尚书甄大人的夫人——秦氏,抢先一步说出了沈老太太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这让沈老太太差点气的鼻子都歪了,扭头看向身边一言未发的沈绾绾,视线又落在了唐梓瑶身上。 小姑娘的脸绷得很紧,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全然没有一丝喜气。 沈绾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迷离。 她不敢笑,生怕不小心被别人发现少了一颗门牙之事。 沈老太太心中暗骂:不争气的玩意儿,摆着一张脸是来哭丧吗? “娘娘,庆华殿那边准备妥当,您和众位夫人可以移步过去了。” 云贵妃身边得力女官的出现,让热闹的寝宫瞬间变得安静。 “好,诸位夫人,咱们走。” 云贵妃搭着宫女的手,走在最前面的位置,没走多远遇上了惠妃和淑妃等人,身后同样跟着乌泱泱一群官妇和贵女。 众人结伴而行,朝着庆华殿而去。 等到了地方后,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着一道道屏风。 虽阻隔了视线,却能听到两边的动静。 嘉启帝不动声色和云贵妃三人眼神暗暗交流一番。 今日他们四人目的一致。 搞钱。 从这些府中富得流油,却日日哭穷的老家伙们手中搞钱。 任务艰巨,道长且阻。 众人依次落座,宫人们鱼贯而入,一道道香味浓郁的菜肴被摆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呀呀,这铁锅炖大鹅,主角小炮灰混合乱炖呀。】 【够狗血呀。】 【不知等下有没有热闹看。】 身边坐着女主,斜对面坐着女二。 打眼滴溜一圈,应该小炮灰全部都在场呢。 唐甜甜看得眼花缭乱,还不忘吸吸鼻子,饭香味争先恐后的席卷鼻腔,她乖乖的将两只小手握在一起,怕会控制不住动手抓菜,给笨蛋爹爹惹来麻烦。 而屏风的另一端,唐承鸿好巧不巧跟沈老太太等人坐的位置,同处一处。 之间大概隔了不到五米左右的距离,他能勉强听到唐甜甜的心声。 铁锅炖大鹅? 猪脚? 小狍肥? 狗狗血?小闺女的口味有点重啊。 不对呀,桌子上并没有这几道菜呀,难不成男席和女席的菜肴不同? 唐承鸿一脸认真的盯着面前的几道菜看。 而在对面最末尾的位置,一个三十多岁出头的男人,满脸不屑。 真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跟八百年没见过粮食似的,丢人丢到皇宫了。 男子名叫何盛天,他同样是名商人,家中世代经商,经过多年不断的追赶,如今在霁云国稍逊唐家一筹,祖籍却是京城本地的。 何盛天越瞧唐承鸿,心里越不舒坦。 凭什么都是商人,他却能坐在那个位置呢? 原来,所有的位置都是根据相对应的官职安排,没有根基的唐承鸿本该和何盛天一样坐在最末等的位置。 不知为何却被安排坐在了沈景泽的身边。 沈景泽也感到纳闷,越发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他再次不要脸地将功劳揽下。 唐承鸿一脸受宠若惊的表达着感激。 “开宴。” 随着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子响起,嘉启帝率先动了筷子。 待到嘉启帝吃了三样食物后,余下的大臣才纷纷动筷。 唐承鸿紧张的后背都出了冷汗,生怕哪一步做错了,连累到唐府。 沈景泽吃什么菜,他便跟着夹什么菜。 沈景泽把唐承鸿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般的没用,难怪会被绾绾那丫头轻松拿捏多年。 这会儿他十分好奇,唐承鸿在外谈生意时又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还是说,唐家流传下来的血脉天生就会经商。 男席这边暗藏波涛汹涌,而一屏风之隔的女席表面一派祥和之象。 “咳咳咳咳…” 突然,唐甜甜嘴巴里发出了一长串剧烈的咳嗽声。 唐承鸿紧张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了,若非此刻场合不对,他早已飞奔过去。 “贵妃娘娘恕罪,小孩子吃东西着急呛到了,她不是有意惊扰。” 沈绾绾在一众官妇面前,努力扮演着温柔的慈母,边求情边轻轻替唐甜甜拍打着后背。 倒霉的唐甜甜,就是因为小嘴巴里被沈绾绾突然塞了一块糕点,才导致呛到的。 “这位夫人,你莫要再继续拍下去了。” 乐宁郡主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了沈绾绾面前,她将手中端着的果酒送到了唐甜甜唇边。 “小娃娃张嘴。” “啊。” 唐甜甜十分配合。 急需喝口水顺顺喉咙的小家伙,将一杯果酒喝完后才察觉到不对味。 在场反应快的一部分人,误以为乐宁郡主又要整人,不想惹麻烦没有出声阻止。 而部分反应稍微慢一拍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唐甜甜已经喝光了。 第38章 小甜甜曝瓜助力 “呸呸呸…” 唐甜甜吐着舌头往外喷口水。 乐宁郡主嫌弃的站起了身,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条黑色毛毛虫。 好生没礼貌的小娃娃,好心帮忙,险些被喷了一身的口水。 “乐宁,小孩子是不能喝果酒,这一杯下去她估计会醉的。” 云贵妃语气中饱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小孩子真麻烦,醉就醉了呗,好好睡一觉倒也省事了。” 乐宁郡主语气很是无所谓,她淡淡瞥了一眼唐甜甜,果断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而去。 【吼吼吼,好上头啊。】 【 哎哎哎,你别走啊。】 【唉,同是炮灰可怜人,相逢果酒不管够。】 【小气哦!】 唐甜甜咂巴着小嘴,回味果酒的味道,双眼依依不舍望着乐宁郡主的背影。 酸酸甜甜的,可比羊奶好喝多了。 唐承鸿:“………” 这个虎丫头,如此贪吃贪喝日后如何是好? 相比较唐承鸿的担忧,沈绾绾更多的是尴尬。 乐宁郡主无意的举动,似乎将沈绾绾慈母的形象撕开了一小道口子。 毕竟,她平素并未亲自照顾过孩子。 就连身边的唐梓瑶,最多也是抱抱亲亲而已,一口奶都没喂过。 小孩呛到了,一个劲儿拍不就完事儿了吗? “把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云贵妃,心中有些担忧唐甜甜会不适。 今晚的目的是搞钱,可别起了什么别的风波。 云贵妃突然开口下达的命令,让沈绾绾有些慌乱,她侧目看向了身边的沈老太太。 “贵妃娘娘,这孩子皮实不打紧的,诚如乐宁郡主所言,等下困了,她睡上一觉明日又活蹦乱跳了。” 沈老太太丝毫不在意唐甜甜能否承受住果酒的后劲儿,她心里并不愿意云贵妃接触到唐甜甜,认为小家伙不配。 云贵妃最应该青睐的人是唐梓瑶才对,她这个品貌出众的外孙女和小皇孙的年龄相仿。 沈老太太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云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却趁着这个功夫从沈绾绾手中抱走了唐甜甜。 【呀,这位姐姐手生的很,你可得抱紧我喽。】 【一不小心摔疼了,我哭的声音可大了。】 殿内的炭火烧的很旺,热的唐甜甜小脸红扑扑的。 沈绾绾压根没想起来给她将外衣脱掉。 “娘娘您看,这女娃娃似乎是醉了呢。” 大宫女望着怀中紧紧扒住自己胳膊的唐甜甜,颇为无奈。 【没醉,我没醉呢。】 唐甜甜笑眯了眼睛。 云贵妃脑子里再度响起了奶里奶气的声音,她手不自觉的攥紧。 原来那奇怪的声音,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娃发出来的。 “来,让本宫抱抱她。” 云贵妃的这一举动,令下首坐着的一众官眷大为吃惊。 而在她两侧坐着的惠妃和淑妃,心里同样感到惊讶。 云姐姐,有必要上来就这么拼吗? 好,小娃娃的爹爹好像挺有钱的。 惠妃默默在心里吐槽。 不愧是云姐姐,另辟蹊径,从奶娃娃身上入手。 这搞钱的法子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高明。 淑妃在心里感叹云贵妃脑子好使。 率先反应过来的沈绾绾本想开口,忽然意识到自己少了颗门牙,她用手腕碰了碰尚在愣神的沈老太太。 “贵妃娘娘,万万使不得呀,这孩子调皮莽撞无知,身份低贱怎敢劳您金尊玉贵之身抱她呢,万一手上没个分寸误伤您该如何是好。” 沈老太太语气着急,心里暗觉可惜。 这份宠爱若是用在唐梓瑶身上该有多好呀,怎么偏偏会是唐甜甜呢? “沈夫人,无需多虑,本宫瞧这孩子乖巧的很。” 云贵妃没有把沈老太太的话当回事儿。 短短一会儿工夫,唐甜甜换了三个不同的怀抱。 【好好闻的味道。】 小家伙很喜欢云贵妃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像是花园里雨后绽放的花香味。 云贵妃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娃娃,小家伙同样好奇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打转。 “粗母,窝乖乖哦。” 唐甜甜差点激动的咬到自己的小舌头。 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会在云贵妃面前犯嗲呢? “嗯,本宫看出来了你很乖。” 云贵妃莞尔。 这下她无比确认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怀中这小女娃娃发出来的,同样软软糯糯的奶声奶气。 云贵妃不再用膳,开始同官妇贵女们闲聊,慢慢将话题扯到了灾民四处逃窜,居无定所之事。 在场坐着的全部是人精,一个比一个会装糊涂,云贵妃进展得颇为不顺。 而嘉启帝那边同样毫无收获,一帮老狐狸,一个比一个滑头,话题像蹴鞠球一样,被踢过来踢过去,始终落不到实地上。 皇帝深感苦恼。 唐承鸿紧绷着一根弦,害怕突然被皇帝点名,又担心唐甜甜不小心冲撞了贵妃。 不知是不是距离远的原因,唐承鸿一点也听不到唐甜甜的心声了。 【咦,这个位置坐的应该就是女二,三皇子妃男主的母亲。】 【一棵好白菜就那么被猪拱了,还好没真拱实了。】 【白白便宜了三皇子那个豆芽菜,小人国里的斯文败类。】 三皇子是个豆芽菜? 小人国里的斯文败类? 焦头烂额的云贵妃猛然一听,心里萌生一丝不悦。 三皇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头是大了点,身板单薄了点,身高稍微矮了点。 可这小小娃娃也不能将人比作豆芽菜呀? 云贵妃很想开口呵斥唐甜甜放肆,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她不忍心。 一个两岁的小娃娃能懂什么呢。 而自己能意外听到她的心里话,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缘分? 不对,小娃娃是第一次进宫,她不该见过三皇子夫妇才对呀。 云贵妃惊觉怀中的女娃娃,好像拥有一种奇怪的能力。 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形容。 唐甜甜换了位置后,视野变得开阔,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修复体质药丸的关系,她这个角度放眼看去,连最角落里的人脸上的痣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哎哟,那位脸上长着媒婆痣的夫人,该不会就是刑部侍郎家的母老虎?每隔三日便要把侍郎大人打的钻狗洞逃窜。】 【那老头动作熟练的好好笑呀,猫腰撅屁股双手撑地向前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唐甜甜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咧着小嘴儿嘿嘿笑,口水不经意的顺着嘴角往下流。 云贵妃默默拿起帕子给她擦拭掉。 侍郎大人还有这嗜好? 要不,当场试一试真假? 第39章 云贵妃搞钱吃瓜两不误 “赵夫人,本宫近来听闻坊间有一出新戏,戏中讲述一男子酷爱在夜晚钻自家的狗洞,闹出了一系列啼笑皆非之事,赵夫人素来喜欢看戏,对此应该颇有心得?” 云贵妃似笑非笑,语气很是平常。 被点到名的赵夫人,心里迅速想好如何糊弄的说辞,可云贵妃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难道,贵妃娘娘在府中安插了眼线? 那件事若是当众被揭穿,纵然百般抵赖,可人云亦云,保不齐会连累到府中儿女的亲事。 “贵妃娘娘说笑了,恰逢年关,臣妇忙得晕头转向,许久不曾看过戏了。” 赵夫人强装镇定打哈哈。 【对对对,她最近确实好长时间没看戏了,忙着在卧房打造一面用金砖堆砌的墙,那家伙金光闪闪的,老值钱了。】 唐甜甜似乎有了些醉意,粉嘟嘟的小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云贵妃注意到了小家伙的变化,帮她解开了领子下面的两颗扣子。 【舒服了,舒服了。】 唐甜甜动了动小屁股,在云贵妃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云贵妃轻笑着在她小屁股上拍了拍。 小家伙又拱了拱,小手捂着嘴巴偷笑。 一老一小,明明是初次见面,彼此谁也没有排生,相处的意外融洽。 “哦,那赵夫人得空可得好好看看,这后面的事情可有意思了,那家的女主人也是个异类,每晚都要对着卧房内的一堵墙夜夜高歌呢。 这样一出别出心裁的大戏,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云贵妃这番话落下后,赵夫人也不敢心存侥幸了。 “娘娘说的极是,臣妇多谢娘娘抬爱推荐,方才听闻娘娘忧心灾民无所安置之事,臣妇不才,愿意献出五万两银子略尽绵薄之力。” 赵夫人话题转的有些牵强,不想因大失小的她,暗自肉疼,当众许下了五万两。 而屏风另一端的赵大人,瞬间松了口气。 好险,差一点晚年英名不保。 不行,今晚回去就将那个狗洞堵上。 嘉启帝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默默喝了一口酒后,不再吭声。 云贵妃初试牛刀总算薅到了一把牛毛,她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轻轻捏了捏唐甜甜的小脸蛋。 原来,这是上天特意送来的招财童女呀。 在场的众妇人,从中听出了一丝门道,纷纷心里打鼓,猜测云贵妃今晚是有备而来,这场宫宴是鸿门宴无疑了。 “郑夫人。” 云贵妃浅笑着看向了吏部尚书的夫人。 云贵妃没有继续往下说,郑大人的夫人唐氏也不敢贸然开口接话。 云贵妃默默饮了一口果酒,故作镇定,她在等着怀里的小娃娃爆料呢。 好在,唐甜甜不负所望视线看向了唐氏。 【哈哈,这郑夫人可不是个好人呀。】 【可怜郑大人一把年纪了,膝下只有一女,小妾流水似的纳了十几房,一晚上睡俩,愣是没有一个肚皮争气的。 搞得郑大人午夜梦醒哭着跑向祠堂,抱着祖宗牌位忏悔自责,郑家的香火要在他这一代断喽。 可这老头哪里知道,他的夫人是佛口蛇心,自己伤了身子,便打着给小妾调理身体的名头,实际上灌的全是堕胎药呀。】 云贵妃嘴角抽了抽,默默同情郑大人一把。 “郑夫人,本宫素来听闻你管理内宅有方,出了名的贤良大度,平时没少请大夫替府中的小妾调理身子,就盼着哪位肚子争气,能早些替郑大人生个儿子继承香火。 今日本宫便下令,安排两位太医院的太医去郑府,直到郑府有喜讯传出再召回。” 云贵妃突然要安排太医吓坏了郑夫人,她当场婉拒,顺带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贵妃娘娘,为人臣子的小事儿,怎可劳动太医院的御医们,是我家大人,近来因为灾民横行之事担忧,无心后院之事。府中刚好筹集了一笔银子,不是很多,臣妇的娘家又添了一些,凑个整十万两,略尽绵力为霁云分忧。” “好,既如此,本宫也不勉强。” 云贵妃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屏风另一边刚刚同嘉启帝哭穷的郑大人,老脸臊的黑红,同时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难得贵妃主动开口,夫人为何拒绝御医入府呢? 云贵妃在唐甜甜的提示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搞到了十五万两,萎靡的斗志瞬间被点燃。 惠妃和淑妃彼此互望一眼,默默闭紧了嘴巴,将主场留给云贵妃。 “忠义侯夫人。” 云贵妃刚一开口,唐甜甜就像行走的百科包及时播报内容。 【嘿嘿,忠义侯夫人年近五十了,突发奇想要二胎,她怕被人笑话老蚌生珠,私下偷偷摸摸请名医调养身体,因为他家大号貌似练废了,他们夫妻俩想练小号传承祖宗香火。】 【结果,忠义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腰给闪到了。】 难怪,今晚忠义侯没来。 这把年纪,这种想法还真是有点…。 云贵妃干咳了一声。 “太医院的郝御医下月告老还乡,他好像与你是同乡。” 忠义侯夫人关氏眼中涌现着感激。 “贵妃娘娘,我忠义侯府在利国利民之事上不甘落后,愿拿出十万两略尽绵薄之力。” “好,忠义侯夫人大义。” 云贵妃由衷的称赞。 忠义侯夫人重新坐下后,和她同桌而坐的容茵茵讨好的笑了笑。 “娘 ,还是您对女儿好,若我能拜到郝御医门下,医术突破指日可待。” 忠义侯夫人嫌弃瞥了眼,憨里憨气的闺女。 这糟心玩意儿,离我远点。 痴迷医术的容茵茵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等等,郝御医是出了名的送子观音,妇人病圣手,他的医术,会对那人的情况有帮助吗? 容茵茵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而忠义侯夫人眉宇之间皆流露出喜意。 “夏夫人。” 云贵妃眼眸扫向了威远将军的继室夫人。 “贵妃娘娘,您请指示。” 庄诗吟作为夏啸征的填房,中等商贾出身的她今日第一次参加宫宴,不免有些紧张。 【呀,殿内这么热她抖什么呀,难道是怕夏将军发现了她生的两个孩子都不是夏府的血脉,而是她娘家表哥的种。】 云贵妃摸了摸唐甜甜的小脑袋。 这小脑瓜里装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呀。 真是难为这小奶娃娃了。 第40章 好一个北玄王府 “听闻你娘家表哥才貌出众,至今没有成家,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到了该出宫的年龄,不知可否凑成一段缘分,夏夫人,你觉得呢?” 云贵妃面带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庄家好不容易才攀附上了夏家,家中的生意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庄氏很聪明,她从云贵妃的话中听出了隐藏的威胁。 若真当场答应下来这门亲事,来日她和表哥私下相会,迟早会被撞破,宣扬出去,她这个将军夫人怕是做到头了,万一…。 庄氏不敢往下想了。 “回禀贵妃娘娘,表哥他出身低微,不敢辱没了娘娘身边的人,将军年前在家书上提及过,他在外亲眼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很是痛心,特意交代臣妇捐献纹银三万两,臣妇自愿从嫁妆中挪出七万两,捐献十万两略尽心意。” “夏将军不愧是朝中肱骨之臣,夏夫人作为其家眷,觉悟如此之高,本宫深感欣慰。” 云贵妃嘴上说的情真意切,心里却不予苟同。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些看着表面正正经经的官妇,平日里自持身份端庄,没想到,各自内宅里的秘密,一个比一个猛。 云贵妃借着喝茶的功夫,一双眼睛环视全场。 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面色紧绷,如临大敌,生怕下一个被云贵妃盯上的就是自己。 隔着一道屏风,鸦雀无声。 以皇帝为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着女眷这边的动静。 “宋夫人。” 云贵妃又开口了。 唐甜甜张开嘴巴打了个小哈欠。 【哟哟哟,宋夫人她手上不干净,偷偷利用刑部尚书的官职之便收取贿赂,一年到头十二个月,她却接济了娘家十个半月,这件事情宋大人被枕边风吹得晕头转向,蒙在鼓里,至今不知。】 宋夫人心里一哆嗦。 “娘娘,臣妇要捐钱,捐十万两。” 宋夫人很着急,生怕晚了一步,堵不上云贵妃的嘴。 云贵妃微微点头让宫女用笔记上,为了以防这些人反悔不认账,特意让她们当场按了红手印,美其名曰,张贴告示以示嘉奖。 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了,不少人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装糊涂了。 再不识趣自觉,下一个被爆料的就是自家了。 兵部尚书的夫人——董氏,主动开口捐钱。 她怕云贵妃口无遮拦,当场捅出她和夫君私下里的那点爱好。 身份互换,女扮男装,男扮女装,彼此梳妆打扮,为闺房之事增添乐趣。 损失点银子事小,丢了颜面事大。 户部尚书的夫人——秦氏,紧随其后开口捐钱。 坊间传闻他家的女儿,终日到处追着皮相好看的男子跑。 事实上,已经吓退了十多名赴京赶考的考生,听说那些被盯上的考生,全是赶在城门关闭前,抹黑卷着铺盖跑的。 宁愿选择在城门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庐,也不愿进城被甄家女儿霍霍。 若今日当场被云贵妃爆出这种丑事,只怕她是更难嫁出去了。 秦氏一想到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会有砸手里的可能,她头又隐隐作痛了。 御史大夫的夫人——许氏,自愿捐钱。 谁让自家男人前些年犯了蠢,将别人家的孩子抱回了府,好生养了三日,被别人哭着追到府上讨要,还好许氏反应快没闹出风波。 原来,许氏一心想要生个女娇娇,再生了两个儿子后,她有些魔怔,嘴里成日念叨着闺女闺女。 御史大夫霍大人心疼夫人,某日出门着急被门夹到了脑袋,他鬼迷心窍用根糖葫芦哄走了别人家三岁的女娃娃。 这件事若是被宣扬出来,凭着霍大人平时那股莽劲儿,百官拧成一股劲儿,他只怕会当场被人弹飞。 云贵妃仅凭着一张嘴,从在场的一大半人手中成功搞到了钱,内心的震撼也是一波高过一波。 在朝为官之人,没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大概就是这样。 “贵妃娘娘,乐宁身为霁云的郡主,理当义不容辞捐钱,您不必在意我父王云游在外,整个贤亲王府,本郡主说了算,全部都捐了,反正那老头成日不着家。” 乐宁郡主一脸无所谓,好像贤亲王府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关系。 “乐宁郡主有心了,本宫知晓你的心意了。” 云贵妃看着一脸倔强的君乐宁很是心疼,这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幼丧母,父王不着调常年不在家,她并不打算从乐宁郡主手中要钱。 “玄王妃。” 云贵妃视线落在了一脸看戏的章蔓雪身上。 怀中的唐甜甜困的如小鸡啄米,小脑袋一点一点。 云贵妃伸出手托住小家伙的下巴。 小家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家伙,你都把我瞅成筛子了。】 【你瞅啥瞅呢,怎么不去瞪你家那个爱在深夜挥鞭子打人的闺女,小小年纪手上沾染了数百条人命。】 【好好十七八岁的儿郎,全部被活活抽死,血染红了北玄王府的校场。】 玄王妃章氏本想开口哭穷,反讹云贵妃一把,却让对方抢了话机。 “听说柔萱郡主甩得一手好鞭子,常常在夜空下挥鞭起舞,无论四季如何变幻,都能引得漫天红梅为衬,本宫真想亲眼见一见这番奇景呢。” 云贵妃语气里带着一丝浅浅的怒意,了解她的人便知道,这位主子是动怒了。 数百条人命皆为男子,以这样屈辱的死法结束生命,正值最好的年华,明明精彩的一生才刚刚开头。 好一个北玄王府,好一个柔萱郡主。 背地里竟然草菅人命,视人命如儿戏。 云贵妃身形抖了抖,险些控制不住当场发火。 北玄王妃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么隐秘的事情,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北玄王世代承袭,最初的老北玄王是开国皇帝的结拜兄弟,并肩作战扩张领土,实打实的为霁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然而随着岁月的推移,传到如今的这一代韩永康手里,早已没了实权,只剩一个华丽的空壳子。 但北玄王府手里握着一块御赐的免死金牌,除通敌叛国罪以外,无论犯了多大的罪,都可免于死罪。 恰恰是仗着这块金牌,令韩家人有恃无恐,在京城里行事十分嚣张。 第41章 云贵妃眼神不好 “柔萱郡主,本宫好奇,你的鞭法和禁卫军统领,谁的更胜一筹呢?” 云贵妃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韩柔萱骨子里的嗜杀血脉被唤醒,她听到云贵妃的话,正要开口提出当场比试一场便知,被玄王妃及时出声阻拦。 “贵妃娘娘,柔萱那点三脚猫的鞭法,不过是图一时之乐罢了,怎能跟宫中的禁卫军相提并论。” 玄王妃用力按下不服气的韩柔萱,眼含警告。 “贵妃娘娘,我们北玄王府,作为霁云国的一份子,祖上曾有幸跟开国皇帝并肩作战,在这种事情上,理当竭尽全力支持。” 玄王妃松口捐出十万两,脸立马沉了下来,最基本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往常只有北玄王府占便宜的份,何曾像今晚这般吃亏? 但这笔钱今晚不捐不行,一旦柔萱残暴的名声传扬出去,北玄王府怕是会陷于一个尴尬的局面,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毕竟,还指望着柔萱笼络重臣,稳固北玄王府的地位。 云贵妃从玄王妃手中搞到了钱,她内心却高兴不起来。 【哇哇哇,不愧是贵妃娘娘,动动嘴皮震慑全场,手中眼线遍布这些大人的深宅后院呀。】 【了不得,咦,那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好大一条胖头鱼。】 唐甜甜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了最末尾的何家夫人。 剧情中,这个何家和唐家是对立的,没少在私底下耍手段,陷害唐家明里暗里抢走了不少生意。 【薅她,她身上的羊毛快要掉到地上了。】 【贵妃娘娘,薅羊毛,抓紧薅羊毛呀。】 【这位何夫人的娘家叔叔就在宫里当差,利用职务之便,没少捞油水,长达数十年之久,她最有钱了。】 【她家超有钱,搞她搞她。】 唐甜甜激动的扭着小屁股,小短手在云贵妃手掌心画圈圈。 这个胆大的小淘气。 云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了不让唐甜甜察觉她能听到心声,煞费心思,她冷眼看向了何夫人所在的位置。 “汪德胜。” 云贵妃并没有叫何夫人,只是说了一个名字,心虚的何夫人立马站了出来,跪在地上。 “贵妃娘娘容禀,我们何府本打算再过了上元佳节,向户部捐钱的,今日正巧赶上各位夫人们带头,民妇愿意捐献五万两。” 何夫人不敢捐的太多,怕得罪了在场的官眷。 四公主君芷凝见云贵妃没有开口说话,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若本公主记得没错的话,何府在京中颇具盛名,世代经商府中底蕴深厚,区区五万两未免也太…” 四公主的话简单直白,不用费心揣摩,聪明人一听,便知何意。 这可如何是好? 何夫人顿觉两面为难。 入宫前,夫君反复叮嘱交代,捐钱的事由他开口,要利用此次的机会,为何府换一个大机遇。 此刻难题丢到这边,何夫人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不是古有训:后宫不得干政吗? 一个公主,一个贵妃,明目张胆的开口跟人要钱合适吗? “看来何夫人这五万两也捐的心不甘情不愿呀,搞得跟我们逼着你似的,这笔钱不要也罢。” 四公主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悦,脸上神情傲慢至极。 云贵妃神色淡淡,并未出声阻止。 何夫人直接吓懵了。 哪里还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屏风另一端的何盛天,气得几近抓狂,却无可奈何。 何夫人等不到援助,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劲扭转局面。 “贵妃娘娘,公主明鉴,民妇是心甘情愿捐钱的,今日是第一回参加如此隆重的宴会,一时紧张说漏了一个字。” “你快说,漏哪一个字呀?” 六公主君芷颖满脸好奇。 何夫人心一横,咬牙道:“何府愿意捐献纹银五十万两,不是五万两。” 既然两面为难,那就巴结权力最大的那一边。 何夫人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挺聪明的。 蠢妇,家门不幸啊! 怎么就能这般轻易的松口捐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呢? 五十万两雪花银。 是何盛天最后的底线,他没想到自己的夫人会这般不中用,这么干脆就露了底儿。 “嗯,原来是本公主误解了。” 四公主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丝毫没觉得方才之话有何不妥。 何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在得到云贵妃的允许后,悻悻然的坐回了位上。 何夫人痛快捐钱的举动,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人。 在场的不少官妇,多多少少都在何府名下的产业买过东西,此刻亲眼看到何夫人,豪掷几十万两,顿觉以往买的东西定是亏了,纷纷在心里埋怨何府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淑妃默默从宫女手中拿过记录的册子,粗略算了一下,双眼冒光看向云贵妃。 云姐姐好生厉害,一出手仅仅动动嘴皮子,就成功搞到这么多钱。 太好了,今晚过后,总算不用再听皇上唉声叹气了。 云贵妃抿着唇一时无语,内心又欣喜又震撼,还有不少复杂的情绪萦绕心头。 亲眼见识到云贵妃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沈老太太却莫名的心虚了。 而坐在她身边的沈绾绾满腹纠结,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 若是云贵妃问到我,该怎么说? 唐承鸿那贱男人答应了将去年一整年的收入,都作为补偿给我的。 捐少了丢面子,说不定还会被公主们为难。 捐多了舍不得,民哥哥那里还等着钱打点关系,有望官职更进一步呢。 “贵妃娘娘,沈府虽然没多少余钱,但臣妇平日节俭惯了,倒是省下了一笔,愿拿出家用两万两支持您。” 沈老太太的话,让云贵妃心中好受许多。 沈大人在外素有清名,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数次得到皇帝的称赞。 老姐姐在眼下这种时候慷慨解囊,云贵妃牢牢将这情意记在心上。 眼皮粘在一起的唐甜甜,听到沈老太太虚假的话,不由的在心中吐槽。 【云贵妃这么好的人,偏偏眼神不好,轻信假闺蜜真心相待,却落得意凄惨的下场,真是可惜可惜。】 云贵妃眼里流露出的笑意,顷刻间消散。 这是真的吗? 假闺蜜是在指沈家姐姐吗? 唐甜甜想到后面的剧情,沈老太太将高高在上的云贵妃丢进了乞丐堆,供人消遣折辱,她越想越伤心,紧闭的眼角缓缓流出了泪珠。 第42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许久没有声音再度响起。 沉默良久的嘉启帝,估摸着差不多了,浅浅勾了下唇角,内心压抑不住的高兴。 “众爱卿都有心了,你们的夫人都很好,朝中有你们这些国之栋梁,朕深感欣慰。” 皇帝全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绝口不提方才宴席之间,一众大臣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哭穷之事。 “臣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 在场的众朝臣异口同声道。 “好,好好。” 皇帝感动的热泪盈眶,正当他准备再说几句场面话散场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到嘴边的话。 酝酿好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呼,呼,呼……” 极具有频率的呼噜声,从屏风的另一端传出。 愣神儿的云贵妃低头,她眼含宠溺看向怀中深藏功与名的小功臣。 其他官妇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看向了云贵妃怀中的女娃娃。 沉睡的唐甜甜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浑然不觉自己备受关注了。 在众人都忐忑不安时,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睡着了。 小家伙舒服的躺在云贵妃怀中,美美的打着鼾声,微微嘟起的小嘴,偶尔吹起一个口水泡泡。 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呀。 云贵妃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唐甜甜像是老天爷专门安排,替她解今日之局的小福星。 “贵妃娘娘,您的胳膊该酸了。” 沈老太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行礼后,走近云贵妃。 云贵妃侧目看向一脸急切的沈老太太,小心翼翼将唐甜甜递给身边的宫女。 宫女同样小心翼翼将她交给了沈老太太。 几番辗转,唐甜甜都没有醒。 沈老太太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唐甜甜,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 “娘,交给我来抱抱。” 沉默的沈绾绾终于开口说话了。 云贵妃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提及要钱之事。 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沈绾绾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难道,是看在沈府的面子上,不打算为难唐府? 在沈绾绾身边坐着的唐梓瑶小脸上有了变化,她面带浅笑对着三皇子妃林浅薇轻轻点头。 整场下来,一言未发的林浅薇,并没有将小姑娘的举动放在心上。 “呼,呼,呼……” 唐甜甜发出的呼噜声,太过引人注目。 嘉启帝听着熟悉的声音召唤,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一连数日,深受银子困扰的他也困了。 然后,始终充当小透明的唐承鸿引起了他的重视。 “唐承鸿何在?” 唐承鸿突然间被皇帝点名,吓得双腿发软,好似一时半会儿无法站起来,他干脆从位置上爬了出去,跪在了正中央,。 “皇上息怒,小女不是有意惊扰圣驾,臣愿代她受过,求皇上看在她幼无知的份上,网开一面。” 唐承鸿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明明害怕的要命,还是坚持着将话说完。 “咳。” 嘉启帝尴尬的假咳了一声。 “朕看起来有这么糊涂,是非不分吗?” 皇帝小声的嘀咕着,只有离的最近的安公公听到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将这小丫头带进宫的。 沈景泽犹豫着要不要趟这趟浑水。 若此刻出声为唐承鸿求情,到底值不值得? 同沈砚川坐在一处的唐梓钰,看到唐承鸿受罚孤零零的跪着,他心中既痛快又不安,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自己的亲爹殷怀民。 殷怀民却不敢看他,全神贯注望着唐承鸿的背影出神。 许久等不到皇帝开口明示,唐承鸿紧张的后背衣服都被汗水渗透了,他不敢抬头直视九五至尊的皇帝。 而同样紧张的便是沈绾绾了。 她垂眸望着睡得浑然不知的罪魁祸首,除了厌恶还是厌恶,特别想拿银针在她整张小脸上扎满窟窿。 心里是这么想的,沈绾绾的手不自觉捂上了唐甜甜的口鼻。 “你在做什么?这样会闷死她的。” 三皇子妃林浅薇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沈绾绾一跳,手下意识的更加用力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老太太所在的位置。 “你这傻丫头,是急昏了头吗?怎么能用这种笨方法阻止她打鼾呢。” 沈老太太及时出声替沈绾绾解围,麻溜的将唐甜甜抱在自己怀中。 生怕这闺女冲动之下,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落下一个活活捂死亲闺女的恶名。 沈绾绾惊觉自己失态了,装模作样的以帕拭泪补救,配合着沈老太太所言。 “乖乖,小乖乖不怕。” 隐隐有醒来迹象的唐甜甜,在沈老太太的轻声安抚下,唧着小嘴,呼噜声打得更响了。 谁能想象得到啊? 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她竟然打呼。 还当着皇帝等人的面打呼噜。 今晚过后,倒霉蛋唐甜甜仅凭一己之力,在京城最尊贵的圈子出名了。 “唐承鸿起来回话,不必如此拘谨。” 经过这个小插曲的打浑,嘉启帝有点莫名的心虚。 差一点,因为自己的思绪飘忽,害了那奶娃娃一命。 “回禀皇上,草民跪着就行。” 唐承鸿缓缓抬起头,态度恭谦。 不是不想起,他是腿上没力气起不来了。 嘉启帝看出了他的异样,并未当众拆穿。 “朕在荀城和襄城上书的折子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你倒是个有觉悟做实事的。 回京的这一路,走走停停,沿途搭建粥棚,还自掏腰包购买粮食和棉衣发放给难民,此乃大功,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的话说完,唐承鸿彻底松了一口气。 “回禀皇上,草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略尽绵力,无需任何嘉奖。” 唐承鸿话引来了无数道的目光关注。 有疑惑不解,有打量审视,有唾弃不屑。 唐承鸿缓缓挺直脊背,跪得笔直。 沈景泽不由的多看了这个女婿几眼。 原来是好事儿呀,这小子气运不错,误打误撞走了狗屎运。 正所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的福气来了。 “哦,当真不要奖励?” 嘉启帝饶有兴致的看向唐承鸿,忽然想起唐府连续几年之内,一直坚持着每年向国库捐献十万的银子。 “回禀皇上,草民不要任何嘉奖。” 唐承鸿不卑不亢向嘉启帝再次表达自己的态度。 沈景泽眼珠微动,他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启禀皇上,小婿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微臣得空之时便时常告诫他,经商行走在外,脚下的每一片土地都是霁云的,与之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家的异姓兄弟姐妹,当他们有难需要援手时,应当义不容辞,不求回报的竭尽全力帮助。” 沈景泽说的大义凛然,他此举却是当众在抢唐承鸿的功劳。 第43章 唐承鸿如愿以偿 真他娘的老臭虫戴面具,老臭不要脸的。 臭气哄哄,老嘴一张也不怕熏着人了。 刑部尚书——宋廷礼低声谩骂道。 他打心眼里十分看不上沈景泽虚伪的样子。 偏偏世人不知老狐狸尾巴藏的深,被他道貌岸然的假象蒙骗了。 闻言,嘉启帝豪迈的笑了两声,而后目光重新落在唐承鸿脸上,试图从那双坦荡的眼神中寻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赤子坦荡。 “有过该罚,有功该赏,朕很欣赏你的人品,不如封你为翰林院侍诏,入朝为官可好?” 翰林院侍诏,从九品官职。 对于唐承鸿这样没经过正儿八经参加过科考的人而言,无疑是最合适的安排。 不少大臣都以为唐承鸿会感激谢恩时,他却拒绝了。 “多谢皇上垂爱,草民恐难以胜任。” 听到唐承鸿拒绝了,沈景泽眼珠快要瞪出来了。 蠢货,这是多大的荣耀呀。 若非场合不对,他都要冲过去撬开唐承鸿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 “哈哈哈…” 嘉启帝没怒反笑。 这张扬的笑声,笑的唐承鸿心中十分没底。 就连沈景泽同样紧张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暗自埋怨唐承鸿莽撞无知。 岂料,事情再一次出现了反转。 嘉启帝一点儿都不生气,相反他还很高兴。 “有意思,朕许久都不曾见过如此坦荡之人。” 这句话一出,几乎一半的朝臣都低下了头,自觉认为皇帝这话是在敲打众人。 “今晚有幸得到皇上金口夸奖,草民回去定要告知唐家先祖,老祖宗们得知后,在地下一定高兴的合不拢嘴,激动的好几天合不上眼呢。” 唐承鸿这话说的真心实意,虽然乍一听有些瘆人。 他也真打算这么做的。 回府后,今晚他决定住在祠堂,好好同祖先们唠唠嗑,深度的交流交流,顺带吹吹牛皮。 他唐承鸿,可是唐家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皇上当着文武百官面夸奖的人。 面对赏赐,荣辱不惊。 他唐承鸿出息了。 唐承鸿思想开了小差,间接缓解了紧张。 嘉启帝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估摸着时辰不早了,也不再卖着关子试探,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安排。 “唐家后辈唐氏承鸿,经商有道,芒寒色正,不务空名,朕有卿为幸,今特封唐府为皇商,稍后御赐的牌匾,朕会亲自提书,交由礼部的人完善,伴随着圣旨一块送到府上。” 嘉启帝给足了唐承鸿面子。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呀,能得皇帝亲自提笔。 缩在角落里的何盛天,嫉妒的牙龈都松动了。 谁能懂他此刻的心情。 白白搭上了五十万两,却连个水声都听不到。 唐府一跃成为皇商,能接触到好多被垄断的产业。 这泼天的富贵终究是轮不到他何府了。 何盛天越想越难过,眼前一阵眩晕,流水似的银子从眼前争先恐后的飞走,一拥风的抢着向唐承鸿靠近。 他狠狠对着自己的大腿根儿掐了一把,防止发生殿前晕厥丢人的事情。 “草民谢主隆恩。” 唐承鸿笑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嘴角的笑意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嘉启帝也看出了唐承鸿志在经商,这是赏赐对了,人家打心眼里感激呢。 宫宴圆满结束,皇帝龙颜大悦,文武百官和睦融洽。 其他人上赶着送银子,唯有唐府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 最惨的莫过于何府,损失惨重。 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遭到了一众官眷们的记恨。 何盛天在坐上马车的那一瞬间,终究是没承受住这个巨大的打击,一头栽在了车厢内。 皇宫寝殿。 云贵妃收获满满,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惠妃和淑妃识趣的没有多留。 所有伺候的宫人被打发了下去。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了嘉启帝和云贵妃。 云贵妃满脑子都在回想着唐甜甜的话,越想思绪越乱。 “云儿,你今日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也难为你如此沉得住气了。” 嘉启帝笑意盈盈,他并没有怪罪云贵妃隐瞒的事情,反而十分好奇,云贵妃何时派人收集的消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今晚的宫宴是临时下达的,初四早上礼部才得到的消息。 “皇上,臣妾…” 云贵妃想要开口告诉嘉启帝有关听到唐甜甜心声之事,话到嘴边,嘴唇莫名被粘住了。 嗓子眼儿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云贵妃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云儿,你怎么了。” 嘉启帝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臣妾没事儿,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突然有些眩晕罢了。” 考虑到身上的不适,云贵妃打消了想要如实相告的想法,浑身瞬间通畅。 她在这一瞬间,清晰的认识到了唐甜甜的神奇之处。 既然不能说唐甜甜之事,那就好好说说北玄王府之事。 嘉启帝的后宫很和谐,许是人员少的原因。 以皇后为首的几人,相处的极为和睦,对待嘉启帝事事尽心,私下里常常聚在一处帮忙出谋划策。 嘉启帝也会斟酌着采用她们提出的意见。 待到云贵妃说完,沉默的嘉启帝对此并没有提出质疑。 他相信云贵妃,北玄王府的事其实他早有耳闻,只是顾念着最初先祖的那点情分,外加上北玄王府的那块免死金牌,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动他们而已。 “云儿,这件事情朕知晓了,你莫要为此忧心,慢慢来总能寻到突破口彻底灭了韩家人的气焰。 至于韩柔萱小儿,短时间内不会有继续作恶的机会,朕明日下道旨意让她和两位公主以及乐宁那丫头同去朝山书院宣扬教习贵女礼仪的琐事,安排几位掌事的女官在旁随时记录汇报进展。” “嗯,皇上此举甚妙。” 云贵妃一想到年龄相仿互不相服的四个姑娘凑到一块,还是去宣扬于她们而言枯燥乏味的东西,这样快乐的折磨,有的她们忙上一段时间的了。 云贵妃的眉心舒展了,嘉启帝也宽心了。 正月初八。 沈景泽一家三口,携带薄礼登门而至。 唐承鸿笑脸相迎,盛情款待。 几位小辈都没有在场,唯独唐甜甜例外,被唐承鸿塞到了唐老太太怀中。 第44章 沈景泽的目的 沈景泽端着架子,老脸肃的一丝不苟。 这模样活脱脱一副死了亲爹的丧脸,颇为不讨喜。 唐老太太心中隐隐有丝不悦。 这人登门做客,未免太过霸道了。 唐承鸿一时摸不准这位岳父今日登门的用意,讨喜的圆脸也不敢流露出笑意了。 膳食厅的饭菜准备的很丰盛。 沈老太太望着桌上一道道可口的菜肴,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自从宫宴过后,沈府已经三日没有见过如此丰盛的菜肴了。 全是因为沈老太太宫宴上甩口的两万引起的。 沈景泽自认为不注重口腹之欲,可此刻,也受到了些许影响。 压下心中的杂念,出声打破沉默。 “鸿儿,如今宫中的圣旨还没落实,你要格外谨言慎行,莫要被人抓住了错处。 虽一朝成为皇商是喜事儿,但同时你身上的担子也重了,不过无需担心,为父自会暗中替你打点,断不会让心怀不轨嫉妒之辈有使绊子的机会。” 沈景泽说的意味深长。 他这番话不光是委婉的要钱,也隐含着敲打唐承鸿之意。 他颇为不满唐承鸿宫宴上擅作主张的表现,恼怒唐承鸿的没眼力劲儿。 距离宫宴过去了三日,一分孝敬的银子都没主动往沈府送。 唐承鸿一听话音知深意, 微微点点头,并未开口多言。 “鸿儿,那晚在宫宴上,贵妃娘娘之所以没为难唐府,全是看在同我的交情上,你要知道感恩呀。 否则,下次碰上这样的事情,唐府可没这么幸运了,说不定比何府损失更加惨重。” 沈老太太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岳母说的对,后宫的关系适当的也要维持着,你抓紧从名下产业里挑些稀罕的物件,让你岳母以沈府的名义送进宫,多在贵妃面前替唐府美言几句,京中的妇人惯会跟风,对带动唐府名下的生意大有裨益。” 沈景泽的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 唐府出钱出力,沈府只需动动嘴皮子。 到头来,好处名声全是他们的。 再用话来压唐府,感恩涕零他们沈府帮忙打点关系。 夫妇俩恬不知耻的话,引来了唐甜甜的不满。 【呕~这俩臭不要脸的,要钱就要钱呗,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屁话污染空气做甚?】 【一大桌子香喷喷的菜,都要被熏臭了。】 【爹爹,您可得顶住忽悠呀,别上了两只老狐狸的当,咱们唐家的银子赚的不容易呀,不能再白给这姓沈的花了。】 听到她心声的唐老太太和唐承鸿,内心非常认同小家伙的看法。 “啪!” 唐承沐手中的筷子应声落下。 站在一旁随侍的丫鬟,立马重新奉上一双新的给他。 沈景泽不悦的白了唐承沐一眼。 不中用的废物,连双筷子都拿不住。 唐承沐无暇顾及这位姨丈的看法,深吸好几口气后,余光偷偷瞥向了唐老太太怀里的唐甜甜。 小丫头小嘴巴抿的严丝合缝,双眼呆呆盯着桌子上的烤鸭腿,瞧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甚至,有点蠢。 唐承沐很难脑海中那道稚嫩的童音,说出的那番话,联想到是个半大的奶娃娃所发出。 真是魔怔了。 他用力摇了摇头。 唐承鸿不接话,唐老太太不表态。 被忽视的沈景泽老脸青筋隐隐凸起。 臭不要脸的,他生气了。 “鸿儿,为父在同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呢?” “岳父大人,小婿是在思考。” 唐承鸿憨憨笑了笑,扭头看向了身侧坐着的沈绾绾。 “岳父,小婿多谢您费心筹谋,至于打点所花费的银子,您同绾绾说就好了。” “凭什么,帮你打点关系,为什么要问我要钱?” 沈绾绾的话脱口而出,全然没有经过考虑。 唐承鸿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绾娘,你是我的夫人,是唐府的当家主母,你怎能说出这种生分的话呢?” 面对唐承鸿无辜的质问,心情不佳的沈绾绾当场甩了脸子,没好气的道:“夫君的话,好生没有道理,我如今并不是唐府的当家主母,父亲这事应该去找许丽华要钱。” 许丽华今日并不在场,因为沈家人向来看不起她。 为了避免她尴尬,在饭桌上受到嘲笑,唐承沐主动开口同唐老太太商议,免了她出席,留在庭闲院陪两个孩子。 “绾绾,长辈在场,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沈老太太眉头皱紧,她难得没站在沈绾绾的立场维护。 这一瞬,她突然发现女儿变的陌生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女儿成了如此骄纵任性的模样呢? “绾娘,明明是你不乐意管家的,大嫂才不得不挑下这个担子,但府中的财政大权都在你手中握着呢。 不光去年的收入,还有往些年的盈利,你看看岳父需要用多少,先拿出来一部分给他用,今年赚的钱还是交由你保管的。” 唐承鸿像是真爱惨了沈绾绾,说话语气卑微,带着明显讨好。 “你,” 沈绾绾气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唐承鸿的话。 管家的权利是她不要的吗? 不是这贱男人说过了个年,账上有亏空,许丽华夫妇自掏腰包填窟窿,等过段时间,他在开口要回来的吗? 眼下,她怎么办? 若是当着父亲的面撒谎,否认唐承鸿的话,或许会惹怒这个小心眼的贱男人,一气之下不兑现承诺了,再去翻那些陈年旧账就不妙了。 可若承认了他所言属实,自己又上哪里去弄钱给娘家人呢? 沈绾绾一个头两个大,越想越乱。 瞧着亲闺女迟迟不语的模样,让沈老太太瞬间明白了。 “绾绾,鸿儿所言当真?” 这一刻,就连沈家父子都同时看向了她。 【嘿嘿,真是没想到沈绾绾也会如此吃瘪呀。】 【这个水性杨花坏女人,花着从爹爹手中哄骗的钱,养着外面的野汉子,挥金如土,手里哪还有钱给这两个老东西。】 唐甜甜幸灾乐祸的捂着小嘴偷笑,两只不安分的小脚丫,无意识的蹬了蹬唐老太太的大腿。 什么? 沈绾绾她偷人了? 拿着唐府的银子,养外面的野汉子? 骤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唐老太太和唐承沐,双双震惊,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沈绾绾身上。 随即,两道心疼掺杂同情的目光瞄了瞄头顶一片绿草原的唐承鸿。 第45章 唐家齐听心声知真相 这怪异的眼神? 该不会,老娘和大哥也能听到小闺女的心声? 唐承鸿脑中瞬间冒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想。 短暂诧异,他不自在的咳了咳,眼含幽怨侧目斜视满脸纠结的沈绾绾。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蛇蝎美人害人不浅呀。 唐承鸿心虚了。 了解他的唐老太太和唐承沐,彻底确认唐承鸿的确被绿了。 一时间,两人心绪都颇为复杂。 而备受瞩目的沈绾绾如坐针毡。 这一个个都有病吗? 还是吃饱了撑的?都看着我作甚呢? 见所有人都在逼自己,沈绾绾简直快要气疯了。 不行,当务之急,以先稳住唐承鸿这个贱男人为重。 民哥哥还等着用钱打点关系,等熬过了上元节拿到银子再应对沈府。 反正,民哥哥脑子好使,定能想到好法子蒙混过关的。 沈绾绾心里打定了主意,先敷衍娘家人。 “娘,当然是真的啦,夫君待我极好,那些钱全部都存着呢,日后充当瑶儿和甜甜的嫁妆,以及我们家钰儿的聘礼。” 沈绾绾亲口承认手中有钱。 沈景泽父子俩同时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喝汤。 “鸿儿这孩子真不错,十年如一日,待你如此尽心,娘彻底放心了。” “不过绾绾啊,你的打算为娘理解,但眼下孩子还小,你不妨先拿出一部分给你爹爹应急,让他用于官场上的打点,这对日后唐府的生意大有好处。” 沈老太太表面在笑,心中却怒意丛生。 好你个沈绾绾,翅膀硬了。 都敢变着法的忽悠老娘了。 沈老太太想到年前两次无功而返,愣是从沈绾绾手里一个铜板都没要到,恨不得当场甩她两耳光解气。 “绾绾,你的目光不可拘于内宅之中,如今你夫君有出息了,日后唐府的生意会越做越大,莫要过于在意眼前的蝇头小利,而误了大事。” 沈景泽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脸上的神情松动了许多。 答应三皇子殿下的五十万两很快就能拿到手了。 此刻,他全然没有想过,往些年沈绾绾偷偷摸摸给的孝敬银子。 “爹爹,娘,女儿知道了,等过了上元节就送过去。” 沈绾绾皮笑肉不笑道。 沈老太太全当没看到她的不情愿,装模作样的叮嘱道:“嗯,日后你和鸿儿夫妻齐心协力,借着此番皇恩浩荡,好好扩展下唐府的买卖。” 沈绾绾乖顺的点头。 沈老太太心下满意了,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姐姐,你怎么又放下了筷子,快先趁热吃菜。”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沈老太太,笑眯着眼招呼着唐老太太用膳。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唐府的主人呢。 “砚儿,你面前的这道枣泥山药卷,口感软糯易消化。” 沈砚川立马会意,站起身用公筷夹了两块放到唐老太太面前的空碗中。 “姨母,您尝尝合不合口味儿。” 【祖母,别吃坏家伙夹的东西,吃了,您会闹肚子的。】 坏家伙??? 唐老太太抬眸望着一脸真诚的亲外甥。 唐甜甜伸出小短手,精准无误一手抓了一块,就往嘴巴里塞。 【我人小,不怕闹肚子。】 “慢点,小心吃多了肚子痛。” 唐老太太回神,低头看向唐甜甜,生怕一不小心她会吃噎到。 唐甜甜却误以为唐老太太想要夺走手里的枣泥山药卷,急忙将两块全部塞入了嘴巴里。 【嘿嘿,祖母抢不走喽。】 沈砚川见此情形,眼底浮现出一闪即逝的嫌弃。 “姨母,您喝碗热汤。” 沈砚川动作极快,把桌上刚上的热甜汤舀满碗,放在唐老太太面前,同时离唐甜甜很近。 小家伙稍微不注意,都有可能会碰到。 沈砚川明显不安好心,他是故意的。 【坏种,坏种。】 【爹啊,您瞧见了没,这坏种他想要烫我,还好我聪明没上当。】 唐甜甜美滋滋嚼着枣泥山药卷,两侧的腮帮子撑的鼓鼓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沈砚川。 “砚儿,你许久不曾入府,坐下好好用饭。” 唐老太太及时出声阻止继续要献殷勤的沈砚川。 “这人上了年纪呀,就不好这甜口了。” 唐老太太将面前的热甜汤推远了些。 【坏种,离我祖母远些。】 【笨爹啊,甜甜该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沈砚川这个大坏种,是害了唐府灭门的最大幕后黑手呢。】 【可怜我这么好的祖母,就是被这个她疼爱的外甥,连同沈绾绾这个外甥女儿,残忍的做成了人彘。】 【这个丧尽天良的坏种,他为了往上爬,把两位堂姐送到了坏官的床榻上折磨,可怜她们俩都没撑过一晚上,活活被折磨至死。】 【可怜我的大伯和大伯娘双双葬身火海,被活活烧成灰烬,至死都不知身边出了叛徒,导致自从生下两个堂姐后,再未有过身孕啊。】 “啪!” 唐承沐噌的一下子站起身,单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脸上青筋暴起。 “承沐,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吓死姨母呀?” 沈老太太捂着心口,心有余悸道。 她真的被吓了一跳。 “噗。” 一股臭味,瞬间四处扩散。 沉迷吐槽剧情的唐甜甜,被吓得放了一个响屁,一脸懵逼盯着脸色巨变的唐承沐。 大伯这是怎么了? 而同样气愤的唐承鸿不受臭屁影响,他在这一刻,非常确定大哥听到了小闺女的心声,忍着心中的怒意,出言解围。 “岳母勿怪,您是知道的,大哥的腿不方便,他脸色有异定是急着去如厕,还望诸位见谅,我先扶着大哥出去。” 唐承鸿也不管在场的人信没信,强行扶着唐承沐离开了饭桌。 沈老太太和沈绾绾母女俩,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以手掩鼻。 唐老太太神色未变,完全看不出她受到了唐甜甜心声和臭屁的影响。 “杜妈妈,让小厨房再去准备几道沈夫人爱吃的小菜。” “是,老夫人。” 杜月娘退下后,唐老太太若无其事的吃着菜。 空气中隐隐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臭味。 沈景泽吃不下去了,那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忽然看向了放臭屁的唐甜甜。 这糟心的小东西,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第46章 倒霉蛋被气哭了 【 哎呀娘呀,好可怕的眼神,吓死宝宝了。】 接连受惊吓的倒霉蛋唐甜甜,险些噎到。 【呜呜呜…祖母,我怕怕。】 “乖,张嘴喝口汤。” 唐老太太面不改色,拿起勺子往唐甜甜嘴里喂了两口汤。 小家伙心有余悸的缩了缩头,默默扭过头趴在唐老太太胸前,将后脑勺留给了沈景泽。 【嘿嘿,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了。】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唐承鸿回来了。 “岳父,这是小婿回京途中发现的好酒,您尝尝口感如何。” 唐承鸿将温好的酒,给沈景泽斟满,随后也给沈砚川倒了一杯。 “川弟,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笨爹糊涂啊,这黑心的老丈人最不是东西了,表面装的道貌岸然,实际上没憋好屁,他从一开始将闺女嫁给你就没安好心,图谋的就是唐家的钱。】 【这对父子俩不要脸的,吸着唐家人的血,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到他们吸干喝饱,立马一脚蹬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唐家。】 【您还搁这儿笑脸相迎,好酒相待,一口一个岳父,一口一个川弟,喊得亲亲热热,人家狠起来的时候,把你搞得骨灰渣都不剩。】 【唉~可怜哟,我独自哔哔这么多,全是废话喽。】 唐甜甜忧心忡忡,深感前路茫茫,这条小命随时都面临着翘辫子的可能。 可恨,她深陷局中,虽知剧情,然人小言轻,对此无能为力。 骨灰渣都不剩吗? 唐承鸿丝毫不受小闺女心声的影响,脸上笑意更浓了,殷勤伏小做低的狗腿子模样,成功取悦了沈景泽。 从进入唐府后,他总算看这个女婿顺眼了。 沈景泽对着沈老太太使了个眼色,吃饱喝足的沈老太太笑着从唐老太太怀中接过唐甜甜。 “姐姐,你安心吃饭,我这当外祖母来喂我们家小乖乖吃饭。” 唐老太太没听到唐甜甜心里发出的抗拒,便同意由着沈老太太喂饭。 小肚扁扁的唐甜甜没有挣扎,乖乖的任由沈老太太抱着伺候吃喝。 半盏茶后。 “嗝。” 在沈老太太不停的投喂下,唐甜甜吃的小肚圆滚,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这坏老太太,总算干了件人事。 这顿饭吃了近大半个时辰才结束,唐承鸿笑得脸都麻了。 “甜甜,来舅舅抱抱。” 接收到自家亲娘示意的沈砚川,不由分说从沈老太太怀里抱走了唐甜甜。 小家伙猛的被他高高举过头顶。 “舅舅带着咱们甜甜飞高高喽。” 沈砚川举着唐甜甜,在膳食厅里绕圈跑。 唐老太太母子,正欲出声阻止。 【坏种,快放我下来。】 【呀呀呀,这坏种不安好心。】 【不行了,甜宝宝要被你晃吐了。】 【奶奶的,我好不容易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的肉啊!】 唐甜甜难受的小脸皱成一团。 偏偏,沈砚川毫无察觉,跑得更快了。 唐承鸿紧张的急忙两步并做三步走上前。 然而,却晚了一步。 “呕,哇…” 一股浑浊的液体当头浇下,顺着额头缓缓往下流,沈砚川一张好看的脸,布满了污秽物。 “该死的贱种。” 倒霉蛋唐甜甜像一道抛物线,被他丢了出去。 唐承鸿想也没想,往前扑着去接人。 “砰。” 唐承鸿重重摔在了地毯上,索幸堪堪接住了唐甜甜。 不幸的是,小家伙的手打在了凳子脚上,痛得当场飙泪,哇哇大哭。 “甜甜乖,伤到哪里了?” “告诉爹爹,你哪里疼?” 唐承鸿不顾自身胳膊肘处的疼痛,满脸紧张,哄着哇哇大哭的小家伙。 【哎呀娘嘞,太丢脸了。】 【啊啊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一个两岁多的宝宝了,竟被吓尿了。】 【呜呜呜…宝宝太苦了。】 倒霉蛋唐甜甜哭的可委屈了,小手悄咪咪摸摸湿透的棉裤,小脸一副生无可恋。 【呜呜呜~昨天柳妈妈才夸过我不尿棉裤的,这么快就打脸了。】 【沈砚川,太坏了,他是真不干人事儿啊。】 小家伙越哭越伤心,气呼呼的喘着粗气,强烈的羞耻感让小脸蛋更加红了。 “乖乖,爹爹带你去看大夫。” 唐承鸿着急忙慌抱着唐甜甜离开了膳食厅,连句话都没同沈景泽说,甚至目光不善瞪了瞪满嘴抱怨的沈砚川。 沈景泽老脸一僵,不满的看向气急败坏的儿子。 “看看你干的好事。” “若是摔伤了老夫的外孙女,等着家法伺候你。” “爹,我不是有意的。” 沈砚川又气又恼,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 沈老太太嫌弃的捂着鼻子,用帕子帮他擦拭着脏污。 “守竹,快带公子下去梳洗,把老爷新做的衣服拿过去一套。” 沈绾绾急声吩咐着,全然没想起关心唐甜甜有没有被摔伤。 沈景泽倒是说了两句象征性的场面话。 唐老太太忧心小孙女儿的伤势,对沈绾绾的无动于衷感到失望,她敷衍性回应了两句,将这些碍眼的打发了。 沈景泽和沈老太太从静园离开后,并没有离开唐府,借口要去看龙凤胎姐弟俩,实际上跟着沈绾绾回了晚霞院,不知又在谋划些什么。 静园,唐老太太的卧房。 老太太神色焦急,匆匆安抚面色沉重的大儿子两句,正准备去东厢房看小孙女的情况。 唐承鸿突然从外面推门而入。 “鸿儿,甜甜怎么样呀?” 唐承鸿想到小闺女那别扭的样子,满脸无奈。 “并未伤到骨头,手指有些红肿已经涂了药了。” “哭的那么厉害,当真没事儿,可有仔细检查了?府医去看过了吗?” 唐老太太想着唐甜甜方才哭的撕心裂肺的小模样,心止不住的揪痛。 沈砚川,他真的很过分。 “娘您别担忧,哭倒是不哭了,小人精知道要面子喽,大概是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被吓尿了裤子难为情,撅着小嘴儿,两手抱着右脚丫子生闷气呢。” 唐承鸿扶着唐老太太,掀开了内室的门帘。 唐承沐红着眼眶靠在床头,看向走来的母亲和弟弟,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 “娘,” 唐承沐含在嘴里的“甜”字卡住了,短短一会儿功夫,他憋得脸红脖子粗。 “沐儿,快打消你心中的念头,静下心摒除杂念。” 唐老太太出声提醒。 唐承鸿不明所以。 大哥心中产生了什么杂念? 盛怒之下,他是想弄死沈府那一大家子吗? 第47章 老祖宗们在召唤 悲痛,愤怒,各种情绪掺杂。 唐承沐努力稳住心神,软软瘫坐在地上。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恐惧后怕。 差一点,他险些就要到下面陪太爷太奶们过上元佳节了。 “沐儿。” “大哥。” 唐老太太一脸担忧。 唐承鸿急步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唐承沐。 望着脸色惨白的大哥,他心疼的说不出话。 母子三人坐下来后,目目相望,同样复杂的眼神,分别透露着相同的讯息。 原来,我们都能听得到甜甜的心声。 三人默契的从各自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既激动,又欣喜。 这是因为血浓于水的关系吗? 正确的答案,无从可知。 “娘,年前儿子最后一次外出时,无了大师曾有几句忠言相告,前些日子刚回府,甜…” 唐承鸿余下的话同样卡在喉咙里,深刻体验到了大哥唐承沐方才的经历。 好在他反应快,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乖乖,原来天机不可泄露呀。 唐承鸿沉默片刻后,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他边含糊不清的诉说,边用手比划着。 唐老太太母子俩集中精神分辩,唐承鸿想要表达的意思。 一刻钟后。 身强体壮的唐承鸿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不住的喘着粗气,浑身的力气宛若被抽光了。 中途有好几次,他好像冥冥之中强烈的感受到老祖宗们热情的召唤,一度产生了幻听。 “鸿儿,你过来呀。” “快下来,陪陪我们这把老骨头唠唠嗑。” “别磨叽了,这桌打马吊三缺一,就等你了。” 老祖宗们争先恐后的催促声,萦绕耳边,迟迟不散。 差点点,唐家不孝子孙引狼入室的他唐承鸿,真的要下去跟先祖们深入交流凑桌打马吊了。 唐承鸿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以后,可不能随便口出狂言,大言不惭的说同老祖宗们深入交流的话了。 在唐承鸿这双重努力的演示下,聪明的唐老太太和唐承沐,知晓了唐甜甜心声已被证实之事。 这小丫头是来唐府报恩的小福星。 善良的母子三人,谁都没有将唐甜甜当做是小怪物。 “感谢佛祖保佑,感谢佛祖保佑。” 唐老太太庆幸之余感到后怕,她拉着两个儿子,第一时间冲到小佛堂,对着摆放的佛像跪了下去。 三人神情无比虔诚,默默在心里祷告。 唐承鸿没想到今日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小闺女却又给了他一个惊吓。 这个惊吓给的好呀。 原本,他以为只是沈绾绾生性放荡不甘寂寞,自身犯下的过错。 不料,从一开始的下嫁之事都是沈府别有用心得安排。 因沈绾绾下嫁商户出身的唐承鸿,唐府一直以为沈府是顾念两位老太太的血脉亲情,亲上加亲。 可笑,全是算计和阴谋。 沈景泽为人心思深沉,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娘,沈府具体谋划着什么不得而知,但咱们唐家世代都是本分的商人,不能再同他们搅和在一块,傻傻成了人家的垫脚石而不自知,毁了唐府的百年清誉。” 唐承鸿得知沈家人都没安好心后,彻底心灰意冷,不愿再顾及那点充满算计的亲情了。 只是,母亲这边… 唐承沐冷静下来之后,和弟弟的想法一样。 “娘,我赞成弟弟的想法,尽早与沈府划清关系,最好是断绝来往。” 向来仁善的唐承沐,着实是被气狠了,才会说出这句话。 唐老太太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表态。 唐承鸿和唐承沐兄弟二人,也没有步步紧逼,而是耐心的等待。 一时之间,小佛堂格外的安静。 杜月娘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景泽一家三口,在半个时辰前离府。 沈绾绾从大库房那边装了半马车的东西作为回礼。 绫罗布匹,燕窝补品,应有尽有。 对比沈府拎来的几样糕点敷衍,唐府满满的诚意十足。 唐忠诚带着礼貌性的笑容,亲自将人送到门外,望着马车渐渐远去,他瞬间拉下了脸。 “呸,什么玩意儿?” 一家子沽名钓誉的货色,暗地里就会各种占便宜打秋风。 唐府很多忠心的老人,私下很不耻沈家的行为。 这也是沈绾绾嫁入唐府十年,没有完全掌控内宅的原因。 “娘,您说句话。” 唐承鸿心里隐隐不安,担忧唐老太太一时间承受不住打击。 唐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长时间跪在小佛堂前,膝盖早已经麻了。 “先扶我起来。” “哎。” 老太太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坐到躺椅上。 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唐老爷子天南海北的闯荡,心性比一般人要坚硬许多。 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消化得知的事情,她深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 果断狠下心,做了决定。 “沈景泽好一只披着羊皮的老匹夫,他可真教养了一个好闺女。” 唐老太太声音中带着恨意和无奈痛苦。 “既如此,沈府不仁算计在先,我唐府也不能任人宰割而不反抗。 沐儿,鸿儿,你们兄弟俩放手去做,不必顾念娘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唐府的血脉决不容混淆,你们兄弟和霏霏,以及丽华同三个孙女才是娘最重要的亲人。 至于,那几个白眼狼不提也罢。” “不过娘要提醒你们,行事不可操之过急,三思而后行,以保全自身安危为重,唐府背后没有朝堂之人撑腰,贸然同为官的沈府对上力量悬殊,以卵碰石不可取,需要徐徐图之。” 唐老太太强忍着心痛做下这个决定,在至亲家人和亲妹妹之间,她舍弃了妹妹沈老太太。 “好,我们答应您。” 唐承鸿和唐承沐两兄弟深知老母亲的顾虑在理,二人四目相对,眼底皆是坚定。 在两兄弟离开后,唐老太太便病倒了。 她不让人声张,杜月娘偷偷派人去请了府医。 第48章 华恩寺之行 夜幕四合,满院柔光。 沈绾绾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可口的菜肴,邀请唐承鸿小酌怡情。 酒过三巡,唐承鸿目光迷离,醉醺醺的说着情话。 深情款款灼热的目光,似乎能将人融化一般。 沈绾绾强忍着恶心故作娇羞,软软的开口道:“鸿郎,我不想动给孩子存的钱,你答应给我的银子,能不能提前给了呀?” 唐承鸿连打了三个酒嗝,冲人的酒气,差点熏晕了沈绾绾。 偏偏,唐承鸿双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两人面面相对,酸臭的酒气避无可避。 “鸿郎,你弄疼我了。” 沈绾绾熏的翻了个白眼。 这满身铜臭味的贱男人,真是连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民哥哥的。 唐承鸿似是没听到般,双手更加用力,疼的沈绾绾脸色巨变。 不行,此时不能冲动。 沈绾绾强忍着不适,再次开口,变着法的要钱。 “绾娘,都听你的,明日我便取给你,不过只有五千两了,不知够不够岳父打点,实在不行,你便先动用那笔银子,左右岳母说的对,孩子还小,日后再加倍补上。” “至于别的账面上流动的银子动不得,不然生意周转不开会关门的。” 唐承鸿笑得一脸憨傻。 “绾绾,我对你一心一意,从未有过外心,自从娶了你之后,每年赚的钱都花在了你和岳父一家子身上了。” “嘿嘿,不过,我一百两银子的私房钱,藏在了你最喜欢的桂花树下。” “咱们会百年好合,会的吗?” 唐承鸿越说话越扯得远。 沈绾绾听的一脸懵逼,强忍着想要挠他脸的冲动。 “鸿郎,你莫不是在同绾绾说笑?” 唐承鸿干脆的摇了摇头。 “去年挣的钱,除了中途给你的近十万两的零花外,一部分捐献给了朝廷,一部分沿途用来接济四下逃窜的灾民,这才换来了成为皇商的机会呀。” 唐承鸿说的有理有据,醉意上头反复重复。 天上不可能平白掉馅饼,宫宴所有人都拿出了银子,唯独唐府逃过了一劫。 那时只当是侥幸,真以为云贵妃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沈绾绾没想到唐承鸿蠢的这般厉害,竟会把名下辛辛苦苦挣的一年收入,全部用来接济了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灾民。 这蠢货到底在图什么? 所谓的皇恩浩荡,竟是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换来的。 沈绾绾得知这个真相,险些崩溃。 她信誓旦旦的差人给情郎送信,也答应了娘家人。 如今距离上元佳节没几日了,她上哪里去弄那一大笔银子呢? 唐承鸿这个可恶的贱男人,这回可把她坑惨了。 唐承鸿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嘴里不断的唤着沈绾绾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深情。 听的沈绾绾相当闹心,火速安排人将他抬回了沧澜院。 正月十五。 上元佳节,全城张灯结彩,入目可见之处喧哗热闹。 唐承鸿抱着尚在睡梦之中的唐甜甜,同大哥唐承沐一家四口,天刚蒙蒙亮便从后门赶着马车往华恩寺出发。 唐老太太尚在病中,她是得了心病,留在家中歇息。 而沈绾绾自从那晚从唐承鸿口中得知真相后,明白短时间内从他手中要不到钱了,也不再假意的讨好。 为了筹钱的事儿,她夜夜辗转难眠,嘴巴里起了一圈的火泡泡。 确认唐承鸿几人的马车走远后,沈绾绾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城绕道去了一处茶庄。 华恩寺在京郊,四面环山,香火鼎盛。 前方丈无了大师,博古通今,乃千年难得一见的得道高僧,他深受世人的尊崇,就连当今的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平素香客不断的寺庙,恰逢今日上元节,自山脚往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唐承鸿等人到了山脚下,便下了马车徒步而行。 小家伙唐甜甜在自家爹爹的怀中,睡得香甜,小呼噜一声接一声。 唐承沐跛着一条腿不方便,两名小厮轮流搀扶着他。 许丽华一手牵着一个女儿。 一行人老老实实的站在队尾排队。 然而过了没一会儿,一名十来岁的小僧人出现在了唐承鸿等人的面前。 “唐施主,请随小僧这边来。” “就我一个人?” 唐承鸿指了指自己,又回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大哥大嫂。 小僧人点点头,又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打呼的唐甜甜。 “你带着甜甜快去。” 唐承沐出声催促道,他大概猜到了小僧人是受谁的命令。 本来他们今日也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成功求见到无了大师。 八十有余的无了大师,已经有长达十年之久,轻易不见外人了,不少达官贵人诚心求到跟前,想要问卦解惑,都被婉拒。 原,唐家有幸得其提点,已是莫大的好运。 唐承鸿稳稳抱着小闺女,跟在小僧人的身后,心中既忐忑又激动。 小僧人走的并非是平常人入华恩寺的道,而是另外一条不为人知的内部通道。 小路蜿蜒曲折,周围古树丛生,不停的转弯,寻常人压根记不住路线。 不知走了多久,唐承鸿感觉双腿渐渐酸痛,小僧人停在了与寺庙单独分开的一座庭院前,推门而入。 庭院建在后山腰的位置,四周种满了翠绿的竹子。 这和上次来的地方不一样呀。 唐承鸿在心里暗自疑惑。 “ 啊嚏…” 小家伙鼻子发痒,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慢慢睁开了眼睛。 【咦,这是在做梦吗?怎么好像看到了小和尚?】 【这小和尚今日挑水喝了吗?就这一个小和尚吗?】 刚睡醒的小家伙,还有些犯迷糊。 “师父,唐施主带到了。” 小僧人轻叩房门。 “唐施主,直接进来就好。” 无了大师的声音悠长绵延,听之让人肃然起敬。 “唐某见过无了大师。” 唐承鸿走进禅房,率先行礼。 【难道,爹爹带我来了香火鼎盛的华恩寺?】 唐甜甜机灵的小眼珠警惕的转动着,目光瞥向满目慈祥的无了大师。 【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德高望重的高僧吗?】 【吆喝,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平日里定是没少忽悠人,牙齿都磨没掉光光了。】 【好可怜哟,肯定啃不动鸡腿了。】 【听听,这名字起得多随意,是有多无聊才会叫这名。】 【也难怪,一把年纪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这有点漏风的地方,每日与干巴巴的竹子作伴,确实挺无聊的。】 【不愧是高僧,一般人还真耐不住这番寂寞。】 唐承鸿下意识捂上唐甜甜的小嘴巴。 小祖宗,你心里消停点儿。 别发表这么多的感慨了。 第49章 无了大师的另一面 【呀,我是又流口水了吗?】 唐甜甜坏坏的吐了吐口水,溅了唐承鸿满手心都是。 唐承鸿无奈松开了手,从袖子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先给小家伙擦擦嘴角。 “唐施主,请坐。” “谢大师赐座。” 唐承鸿干巴巴的咧了咧嘴角,如坐针毡,深感惶恐不安。 若不然,离远一些? 那日宫宴过后,唐承鸿曾反复做过试验,距离超过五米后,便听不到小闺女的心声了。 骤然起身显得有些突兀,唐承鸿纠结不已。 他从无了大师平淡无波的神情中,很难判断出他是否能听到小闺女的心声? 此刻,他却不知道,面前被他怀疑的无了大师听不见,而在一墙之隔的内室中有人听到了。 那人满眼惊讶,四处扭头查看,愣是没发出一丝的声音,惊扰外面的人。 “唐施主,放轻松,老衲又不会吃人。” 无了大师语气幽幽。 唐承鸿:大师,我没那个意思。 “敢问大师,不知是也不是?” 唐承鸿绷着身子,说的含糊不清。 他不是故意,是担心坏人未除,一不小心下去到太奶太爷跟前尽孝了。 无了大师听懂了。 他老神在在的笑了笑,目光别有深意从唐甜甜脸上扫过。 “是,天意使然,唐府百年福泽深厚,换来了一线生机。” 唐承鸿还想问问,若为了自保而反击,不得已之下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会不会遭受反噬? 无了大师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出声。 “顺应天意,遵循内心而为,世间生存之法,环环相扣。” 唐承鸿似懂非懂,反复琢磨无了大师话中的深知。 唐甜甜是一句都没听懂。 【无聊大师真是名副其实的无聊呢,他在和爹爹打什么哑谜?】 【一把年纪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又不是小孩子,还要让别人猜。】 【猜对了,会奖励鸡腿吗?所谓得道高僧忽悠人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唐甜甜不停在心中吐槽。 剧情中关于无了大师的描写很模糊,匆匆几笔便带过。 “唐施主,心中疑惑已解,请回。” 无了大师开口下了逐令客,眼神若有似无看了看口吐泡泡的唐甜甜。 【无聊的光头强,难怪孤家寡人孤零零的住在此处,太不会聊天了。】 【人家屁股都没坐热,大冷天的,热茶也没上一杯,他就开口撵人了。】 【偷偷瞄我干嘛,莫不是想抢我的点心?】 唐甜甜暗戳戳翻着小白眼,两只小短手默默护紧了身上装着零嘴的小挎包。 这可是柳月环刚给她做的宝贝。 总算不用时刻担心饿肚子的秘密法宝。 无了大师被奶娃娃防贼似的眼神,深深打击到了。 “唐施主,老衲与这位小施主有缘,今日便将这串佛珠赠与小施主把玩。” 无了大师微微挑眉。 小娃娃,本大师大方着呢。 唐承鸿面色一怔,瞬间回神双手接过。 “多谢大师。” 【吆喝,看走眼了。】 【原来人家是想送我东西,对不住,是我以小人之心度高僧的肚了。】 唐甜甜默默松开了小挎包,大方的从挎包里摸出一块点心,费力的递了过去。 【嘿嘿,礼尚往来,别客气,快收下。】 无了大师微微一愣,笑着接过。 小娃娃成了精,还挺懂人情世故的呀。 “唐施主,请。” 唐承鸿不敢多加耽搁,麻溜站起身,再次对着无了大师行礼。 然后,他抱着唐甜甜在小僧人的引路下,离开了这座小院。 回去的路,唐承鸿走得很慢, 唐甜甜感受到自家爹爹的吃力,再次忍不住抱怨。 【无聊大师真的好无聊,没事住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大老远的把人叫过来,就只为了说那么几句话。】 【瞧把我爹爹给累的呀。】 【住在那个四处透风的竹屋,也不怕得了老寒腿。】 【不对,他肯定得了老寒腿,所以才让别人上去找他的。】 【听说得到高僧的随身之物有辟邪驱灾的之效,也不知能不能祛祛我身上的霉气?】 【若有机会再来,定要告诉那无聊大师,高处不胜寒,那地方不适合老人家养老。】 唐承鸿父女俩越走越远。 禅房内。 原本一本正经的无了大师,喷嚏一直打不停,打的泪花都飙出来了。 “大师,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嘉启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非也,想来是今日念叨本大师的人众多所致。” 无了大师老脸上神情相当臭屁,全然看不出一丝稳重睿智。 见鬼的得道高僧,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 嘉启帝对此习以为常,拾起一枚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啊嚏。” 无了大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其威力差点掀翻了整个棋盘。 白子被堵死的路,立马出现了生机。 “不下了,你又耍赖。” 嘉启帝气呼呼把手中的黑子,丢进了棋盒之中。 “喂喂喂,这是谁在耍赖呀?咱们让小安子评评理。” 一旁站着的安公公,眼皮狂颤。 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位霁云国身份高高在上的主,私下里一个比一个幼稚。 无了大师对着装哑巴的安公公,甩了一记嫌弃的眼刀。 “小轩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没长进,臭棋篓子棋品还不好。” 无了大师一脸无辜,说的煞有其事。 嘉启帝气得小胡子翘起,毫不相让。 “老秃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白长了皱纹和年纪,耍赖的手段毫无新意。”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安公公习惯性的捂住耳朵,拒绝噪音的干扰。 一刻钟后。 两人说的嘴干舌燥,再次打成了平手。 安公公默默充当隐形人,端茶倒水。 “好了,言归正传。” 嘉启帝刚想开口询问无了大师,自己方才脑海中莫名响起那道不甚清晰的稚嫩小奶声来自何处? “天机不可泄露,扭转乾坤的有缘之人已至,顺应天意可为可不为。” 无了大师老不正经的丢出一句话,堵住嘉启帝的嘴。 随后,他默默盘腿打坐,双眼紧闭。 “又来这一套。” 那小奶音的见解,倒是一针见血,这个老和尚,就喜欢神神叨叨卖弄玄虚糊弄人。 嘉启帝气的站起来,以迅雷不及耳之速,凑近无了大师。 第50章 佛珠的安置地 安公公双手自觉捂上了眼睛。 实在是没眼看呀。 嘉启帝气的脸颊鼓得像只癞蛤蟆,他对着老和尚头顶狂吹两口气。 “呼…” 没错,堂堂一国之君,双手叉腰,一口接一口对着人家的蹭亮的脑门呼气喷口水。 无了大师光秃秃的脑门,当头迎来一股热风热雨侵袭,腰间一阵酥痒之意四下流动,他强忍住破功的冲动,嘴巴抿住暗自打气加油。 无了,无了,你要坚持住啊,全当他在给你洗头了。 “哼~没意思。” 嘉启帝累得气喘吁吁。 他做着和小时候同样的恶作剧,却没能像儿时一样干扰到无了大师,不禁感到颓败。 “皇上,咱们回宫吗?” 安公公看了看时辰,已然过了午时了。 “不着急,去前院用了斋食再回宫。” 嘉启帝许久没有用过华恩寺的素斋,倒是有些怀念。 “是。” 安公公伺候着嘉启帝穿上了披风。 一番乔装打扮后,两人相互搀扶离开了竹苑。 同一时间,无了大师睁开了眼睛。 双手同时摸向头顶,望着手掌中的口水,无比嫌弃。 “臭小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讨喜,欺负完老人家,也不知道留下来陪老人家用顿饭。” “唉!他还不如个奶娃娃有良心。” 无了大师絮絮叨叨抱怨着,默默拿起唐甜甜给的那块点心,眼含热泪一口吃光。 随后,看了看手掌心,脸色如同便秘一般。 他忘记净手了。 单独在华恩寺厢房中用膳的嘉启帝,有些心不在焉。 “小安子,方才同大师在外间说话的唐施主,是那位在宫宴上拒绝入朝为官的唐承鸿吗?” 嘉启帝觉得声音隐约熟悉。 “回皇上,正是他,三日前,御赐的圣旨和您亲自题写的门匾,全部送去了唐府。” 安公公小心的斟酌道。 “有意思,大师自从卸下了方丈之职,除了朕以外,已经许久不曾见外人了,从方才两人之间,寥寥无几的谈话中,他们不久前应该是见过的。” “向来小气的他,竟把多年不曾离身的佛珠给了唐府名不见传的小辈儿,这个唐府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嘉启帝低声自言自语。 安公公默默听着,不敢接话。 猛然间,嘉启帝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火速带着安公公离开了华恩寺。 另一边。 吭吭唧唧下山,累的唐承鸿坐在台阶上歇了足足两刻钟。 父女俩同样在华恩寺用素斋,又去大殿捐了一些香油钱,碰巧遇上了前来寻人的唐府小厮。 回去的途中,唐承鸿和唐承沐夫妇俩坐同一辆马车。 而唐姣姣和唐妧妧两姐妹,便去了他来时乘坐的那一辆马车。 “此行可算顺利?” 唐承沐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轻声询问道。 唐承鸿点点头。 “如所想一般,咱们家甜甜是个有福气的,临别之际,无了大师赠了一串佛珠给她。” 唐甜甜支楞着两只小耳朵,不可置信。 【 爹呀,您老的理解能力不太行,老和尚什么时候说过您闺女是有福气的了???】 【倒霉蛋是跟有福气沾不上边的。】 “二弟,你是说无了大师随身携带的佛珠?” 唐承沐和许丽华纷纷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向唐承鸿。 【呀,古人都信奉这一套,老和尚随身把玩的手串都能是个稀罕物呀。】 【也不知能不能克制住我这与之而来的倒霉体质?】 唐甜甜很执着这个问题。 唐承鸿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佛珠,递了过去。 唐承沐虔诚地双手接过。 这谨慎惶恐的模样,仿佛是捧了什么稀世珍宝般。 唐承沐身边的许丽华同样紧张,呼吸声都变得缓慢了。 【大可不必这般夸张?】 【大伯和大伯娘的表情,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小家伙很不解,淡淡看了一眼佛珠。 黑漆漆的佛珠看着古朴无光,上面隐隐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梵文。 单瞧着,好像也能够唬住人。 “二弟,这佛珠既是给甜甜的,你先好生替她收着,等日后长大了当做陪嫁,日夜带着不离身,好好护佑着咱们家小乖乖姻缘顺遂美满。” 唐承沐语气郑重道。 【有没有搞错?这玩意儿当做陪嫁?】 【保佑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不好吗?】 【大伯,清醒点,你思想跳跃的有点远了,我还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宝宝,能不能长大成人还是个未知数呢。】 唐甜甜情绪骤然间失落。 听到她心声的唐承沐两兄弟,心里同样不好受。 “甜甜乖,回家大伯给你做小老虎板凳,等天气回暖就能坐在上面玩儿了。” 唐承沐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心中暗暗保证。 甜甜,你放心。 大伯一定护着你长大,亲眼看着你出嫁。 唐承鸿看着手掌心里的佛珠,想着小闺女反复提及倒霉体质,他上下打量了怀中的小家伙。 小小年纪苦哈哈的经历了非人的折磨,长达两年之久。 时不时银针刺骨放血,食不果腹饿肚。 恶奴欺压,掌?小脸硬生生打掉了一颗门牙。 夜半做梦,小脑门磕了个鸡蛋大包。 吃饭经常咬伤舌头,导致说话一直不利索。 院里晒个太阳,都能淋了一脑门的鸽子屎。 前几日,被人当成球一样,抛了出去,险些摔成小肉饼。 平时,放个稍微大力的臭屁,都能震得鼻孔出血。 种种迹象表明,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老父亲忧心忡忡,这孩子成长之路太坎坷了。 “咱们家甜甜挺喜欢她的右脚丫子,这佛珠就套在右腿上。” 本以为,唐承鸿是在说笑。 下一秒,他当真把佛珠套在了唐甜甜的右脚踝上。 【这笨爹,有点聪明,但不多。】 唐甜甜晃了晃有点分量的右腿,隐隐有些期待。 但愿,这佛珠真的能辟邪去灾。 “二弟,你这般随意真的好吗?” 唐承沐夫妇双双瞪大了眼睛。 无了大师给的佛珠啊。 这串佛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二弟就这样随意套在了小娃娃腿上。 难道不应该摆放在小佛堂,日日熏香供奉起来吗? 此举不着调,忒不着调了。 虽然挺牢固,不会轻易掉的。 可,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唐承鸿还真不是随意而为,是反复认真思考过的,决定了佛珠的安置地。 无了大师的手串佛珠戴小闺女脖子尺寸不够,戴手上太松容易掉,唯有套着棉裤挂在腿上最合适不过。 愿,这佛珠给小闺女带来好运。 “没事儿,这样挺好的。” “对了,大哥,你和大嫂今日求签的结果如何?” 华恩寺的签最是灵验,这也是香火鼎盛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个,唐承鸿脸色瞬间黯然。 许丽华脸上的神情透着些许落寞。 第51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顺其自然。” 唐承鸿心疼的拍了拍许丽华的肩膀。 “嗯。” 许丽华强行扯出一抹苦笑。 唐承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眼前这个容貌中等,才情普通的女人,放在人群中并不挑眼,甚至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但,于他而言,坚毅从容的许丽华是世上最完美的女子。 “夫人,为夫别无所求,只求夫人常伴身侧,两个女儿平安快乐。” 唐承沐无法残忍的告诉许丽华,她的身体被一种慢性毒药侵害,伤了根基,此生再无孕育子嗣的可能。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许丽华,费尽心思调理身子,苦药汁当成了饭吃。 经年累月,补药中被掺杂着慢性毒药,越调越差。 “谢谢你,夫君,此生遇见你,丽华无憾了。” 许丽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透着一抹无比真诚幸福的笑容。 她以前常常自怨自艾,抱怨上苍不公,自卑自己是个孤女。 直到遇到了唐承沐后,她慢慢懂了,上苍在以另一种安排,弥补她不完美的人生。 可,也许人生终究要留下一些遗憾。 夫妻俩旁若无人,当着唐甜甜父女的面秀了一把恩爱。 “咕噜…” 狠狠吃了一把空气狗粮,小家伙的肚子又唱了空城计。 她饿的很快。 每日吃了很多,才长一丢丢肉肉。 小短手不自觉摸向了小挎包,偷偷摸摸拿出一块儿糕点就往嘴里塞。 唐承沐眼底含笑,透着感激,慈爱的望着腮帮鼓鼓的小丫头。 甜甜小乖乖,谢谢你的出现。 【哎呀,大伯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呀。】 【莫不是他也饿了?】 【快别看了,都被我吃光光了。】 唐甜甜摊开两只沾了些许点心屑的小手,对着唐承沐晃了晃。 【你看,没了。】 唐承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似是故意般直勾勾的盯着小家伙的挎包。 【咋还看呢?】 唐甜甜吃完一块完整的糕点,小手又摸进了挎包。 左找找,右摸摸。 “大啵,给你。” 小丫头摊开手掌心,掌心静静躺着一颗白白类似小糖豆的东西,沾上了残留的点心屑。 “谢谢,甜甜。” 唐承沐没有丝毫的嫌弃,当着小家伙的面,把糖豆一口塞进嘴巴里。 入口麻麻凉凉,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彻底融化后,整个口腔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苦味。 有点想吐是怎么回事儿? 唐承沐面色怪异。 【大伯,这表情怎么跟吃了二斤粪便似的,难不成,他吃出了臭脚丫子味儿?】 唐甜甜心虚的低下了头。 “甜甜给的东西很好吃哦。” 唐承沐眼皮狂跳数次后,给出了违心的评价。 “臭闺女,怎么只有大伯的,没有爹爹的呀?” 唐承鸿语气酸酸的。 小家伙仰头向上看,对上自家爹爹幽怨的小眼神,摆摆手。 “蝶蝶,用不着。” 唐甜甜话音落下,双手警惕的抱住小挎包,好似害怕唐承沐会抢她东西吃一般。 “你个小没良心的呀。” 唐承鸿语气更酸了,伸手在唐甜甜小脑门上点了点。 【嘿嘿,我是爹爹的漏风小棉袄。】 唐甜甜笑得像朵灿烂的向日葵。 唐承鸿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 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沉重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欢快。 很快马车进了城。 唐承沐腿部明显刺痛发热,他以为是今日长时间站立,外加上走了长长的阶梯所致。 为避免众人担心,他咬牙强撑着,一股比一股强烈的灼热和疼痛席卷整条右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疼痛渐渐消退。 整个过程,唐承沐没发出一丝声音,歪头装作沉睡的模样。 马车在唐府的后门停稳。 罕见的不知打哪飞来了只喜鹊,叽叽喳喳在上空绕圈圈。 唐承鸿率先抱着刚刚睡着的唐甜甜下车,同时用宽大的袖子将小丫头的脸颊捂得严实。 以防万一,他谨慎的跑到了长廊下。 管家唐忠诚跟着凑过来汇报情况。 “老爷,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在您走没多久后便离开了,去了京郊外的一座茶庄。 今日上元佳节,不少人在城内张罗着晚上的花灯节会,部分人去了华恩寺上香祈愿。 那茶庄今日去的人屈指可数,有…” 待到管家说完,唐承鸿脸上轻微的变化,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嗯,你做得很好。” 闻讯而来的柳月环从唐承鸿手里接走了唐甜甜。 唐承鸿想了想,抬脚去找大哥唐承沐。 “有劳了。” 唐承沐借着小厮的力量,脚落地后,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而细心的许丽华,当即察觉到了。 “相公,你走两步让我看看。” 唐承沐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双脚如履平地,步伐轻盈有力。 “大哥,你的腿好了。” 赶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唐承鸿,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当场抱起了唐承沐原地转圈。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爽朗肆意的笑声,响彻在唐府的上空,与喜鹊的叫声混成一支欢快的曲子。 在一旁站着的许丽华母女三人,激动的热泪盈眶。 “姐姐,爹爹腿好了?” “我不是在做梦?你快掐我一把试试。” 唐妧妧哪里舍得掐妹妹,轻轻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傻丫头,这是真的。” “太好了,今晚我不去逛花灯节了,我要沐浴更衣,戒荤三月,亲手抄佛经摆放在祖母的小佛堂内,感谢佛祖保佑。” 唐姣姣边哭边说,泪水冲洗掉脸上的妆容,小姑娘瞬间变成了小花猫。 她是真的高兴,向来贪玩的孩子,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好,姐姐陪着你一起。” “娘,心诚则灵这话不假,您多年来的祈愿,佛祖听到了。” 唐妧妧的感情含蓄内敛些,她细心的擦拭母亲许丽华脸颊上的泪珠。 唐承沐被弟弟放下后。 兄弟二人眼神短暂交流,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爹爹,用不着? 所以,是小甜甜给的那颗小糖豆的原因。 这一刻,他们又对唐甜甜有了新的认知。 小丫头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神秘。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深深震撼着唐承沐。 这件事情,他无数次在梦中梦到,那也仅仅是梦境。 但,如今小侄女儿不经意间出手,轻松令他美梦成真了。 “大哥,我去将这件喜事先告诉娘,她一听保准药到病除了。” 唐承鸿也顾不上跟唐承沐商议事情,激动的一路小跑着朝内院而去。 第52章 姐弟俩的密谋 一旁的管家和小厮丫鬟们,打心眼里为唐承沐感到高兴,不少人红着眼眶无声落泪。 “今日大喜,通通有赏。” 唐承沐拱手谢过真心为自己高兴流泪之人,随后,脚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般,缓缓走向许丽华母女仨人。 “丽华,你莫哭,这是好事儿,应该大笑的。” 许丽华抬头看了眼盘旋的喜鹊,眼泪更汹涌了。 “夫君,佛祖真的显灵了,过几日,你陪着我一块儿去华恩寺还愿,咱们再多捐些香油钱供奉佛祖。” “好,都听你的。” 唐承沐轻轻擦拭掉妻子脸颊上的泪,默认她的话,将这件事的功劳归功于华恩寺的香火上。 至于年幼的小侄女不宜张扬瞩目,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应该被很好的保护着,无忧无虑长大成人。 而她的恩情,他唐承沐铭记于心。 “爹爹,日后你便可以亲自教我骑马了。” “还能陪着我和姐姐一块放纸鸢,还能…” 唐姣姣掰着指头回想曾经羡慕别人家小孩的事情。 “姣姣,妧妧,从前缺少的遗憾,爹爹一一陪着你们姐妹俩全部找补回来。” “爹爹,您真好。” “谢谢爹爹。” 两姐妹欢喜的抱住对方。 唐承沐笑着将哭成泪人的母女三人揽入怀中。 管家从小厮手中接过大米和麦子,亲自放到了显眼的地方。 随后,招呼着围观的下人默默离开,将地方留给了这一家四口。 与此同时,沈绾绾坐在马车上心事重重往府里赶。 而跟着她一同出府的唐梓钰和唐梓瑶姐弟俩,乘坐了另外一辆有着沈府标记的马车。 亲弟弟沈砚川,就坐在她的身边。 原来,在三个月前,沈砚川从书院回归的途中,无意间撞见沈绾绾行事鬼祟,他一路跟随到了京郊外的茶庄。 不久后,他亲眼看到打扮朴实的殷怀民四下张望后,进了二楼同一间包厢。 两人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一前一后,相隔一刻钟离开茶庄。 聪明的他,略施小计便从沈绾绾口中诈到了秘密。 “姐,你在想什么呢?” “用不着杞人忧天,那蠢货唐承鸿成了绿毛怪而不自知,可见对你情根深种的程度,根本不足畏惧。” 沈砚川毫不遮掩的嘲讽。 那日,唐承鸿为了个小贱种,用那样冷漠不善眼神看自己的模样,他至今不能忘怀。 “变卖个嫁妆而已,就算被他发现了又如何?他刚刚成了皇商,背后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个肥差,唐府身后无朝廷之人撑腰,能仰仗的只有咱们沈家。” 沈砚川相当得意,脸上丝毫不见了往日的乖顺。 长期生活在父亲沈景泽的阴影,导致他生出了两副面孔。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在亲姐姐面前肆无忌惮表露无遗。 “那贱男人近来有些飘了,看来还要再冷上他一段时间。” 沈绾绾漫不经心的敷衍道。 她心事重重的原因,并非是担心变卖嫁妆被唐承鸿发现,那贱男人对自己痴心不改,随便找个理由都能糊弄。 她担忧的是坐在身边的亲弟弟。 沈砚川,他当真不会告诉母亲和父亲吗? 变卖嫁妆之事,非同小可。 沈砚川的保证,能信吗? “川儿,经过此番的接触,你认为民哥哥这人如何?” 沈砚川是个人精,当即听出了沈绾绾话外的顾虑。 “年轻有为,聪明有成算,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归宿,姐姐看人的眼光很好。” 沈砚川捡着沈绾绾爱听的话说,心中却十分鄙夷殷怀民吃软饭的行为。 表面上一副为沈绾绾好的模样,话里话外透露着撺掇她主动提出变卖嫁妆之事,而后又一脸为难的模样。 这就是一个阴险的小人,唯利是图之辈。 来日东窗事发,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 可惜,眼前的亲姐姐受他荼毒多年,全然没有理智可言。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看清那斯的真面目。 此刻,多说无益。 沈砚川没有阻拦沈绾绾变卖嫁妆之事,他有自己的想法。 “姐姐,唐府根基深厚,在姨母嫁入唐府前,传闻就已经富可敌半国了。 当初,姨母可是带着十里红妆嫁进去,又跟着唐家老太爷扩充了不少产业,真正的家底底蕴远不止明面上看到的这些? 好姐姐,你用点心思,试着从唐承鸿那蠢货口中套出真正的家业藏匿地,何至于沦落到变卖嫁妆这一步呢?” 沈砚川的话,像是一颗钉子,深深扎进了沈绾绾的心口。 “川儿,你想多了,无论是姨母,还是唐承鸿对我向来有求必应,真心实意对我,实打实拿我当一家人看待。 产业和所赚的银子方面,从未有丁点欺瞒。” 沈绾绾强装镇定,在亲弟弟面前着重强调自己在唐府的地位。 “当年,爹爹为官清廉,沈府众多花销大,用的都是母亲的嫁妆补贴,姐姐我嫁入唐家,一百八十八抬实打实的嫁妆,只有八抬是母亲添置,其余的全是唐府给的聘礼。 那些价值不菲,难得一见的聘礼,说是掏空了唐家的半部分家业也不夸张。” 沈绾绾说着说着自己也信了。 毕竟从她嫁进门后的这些年,唐府每年虽然赚的不少,可唐承鸿是个蠢的,几乎都被哄了下来。 但,再多的家底,也经不住她两边补贴大肆的挥霍。 沈砚川这么一听,虽然觉得有理,生性多疑,还是忍不住又多提醒了沈绾绾几句。 “姐姐,这件事情只是猜测,切不可声张,跟任何人都不能提及,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 “好,你所说之事,我会找个机会将他灌醉,从中套话的,没得到证实前,跟谁都不会透露的。” 沈绾绾语气笃定,她的认知早已习惯了唐承鸿被自己牢牢拿捏。 发脾气的蠢东西,晾一晾就好了。 另一辆马车中。 “姐,舅舅说的对,等他和爹爹联手弄垮了唐家,咱们便能认祖归宗,摇身一变成了大官家的子女,再不用受到书院那些人私下的嘲笑了。” 唐梓钰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狠毒。 小小年纪,他心思毒辣有一半随了沈砚川这个伪君子的舅舅。 “钰儿,这些话心中有数便是,莫要挂在嘴边,时刻牢记隔墙有耳。” 唐梓瑶顿了顿,未说完的话,临到嘴边迟疑了。 第53章 唐梓瑶的顾虑 身边任何人都不能信,包括至亲之人。 亲娘沈绾绾和亲舅舅沈砚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证明。 这话该告诉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小祖宗吗? 短暂迟疑后,唐梓瑶终是没将话说出口,她冷静的异于常人,肃着小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知道了,我只在你面前发发牢骚罢了,我们是亲姐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梓钰一副不以为然。 唐梓瑶轻嗯了声,背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离开唐家,真会那么顺利吗? 当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不管用多么完美的借口遮掩,终究会遭人诟病。 但,唐府商人的身份虽能锦衣玉食无忧,却低贱上不得台面。 京城中的贵勋世家,婚事上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若非连累到自身的亲事,唐梓瑶并不想离开唐府。 凭良心而言,唐承鸿是个很不错的父亲,对待自己上心,疼爱有加,处处迁就。 反观亲生父亲殷怀民,总有几分虚假掺杂其中。 心智早熟的唐梓瑶内心矛盾极了。 母子三人抵达回府后,便有人去跟唐承鸿汇报情况。 申时末。 做贼心虚的沈绾绾,左等右等,等不到唐承鸿亲自登门慰问,她不情愿的去了沧澜院。 “鸿郎,本来身体抱恙不宜出门的,可耐不住钰儿和瑶儿有孝心,非要去华恩寺给爹爹和妹妹求平安符。” 沈绾绾说的煞有其事,她手中的平安符袋是守竹花银子从平民百姓手中买来的。 “凑巧路上碰到了弟弟也去祈福,结伴而行,这么一耽搁,回来就晚了。” 唐承鸿笑着听完沈绾绾的解释,一脸感动的从她手中接过平安符袋。 “你有心了,晚上不如一块逛逛花灯节?” “好。” 沈绾绾略微迟疑开口答应,她多少受到了沈砚川那番话的影响。 【不不不,远离沈绾绾,甜甜苦瓜保小命。】 【退退退,远离沈绾绾,爹爹不当冤大头。】 【 笨爹糊涂啊,又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被柳月环抱在怀中的唐甜甜很是抗拒,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保命第一条守则,远离蛇蝎沈绾绾。 唐承鸿见小家伙如此不喜,也没了心思同沈绾绾逢场作戏。 “绾娘,我同你说笑呢,你本就身子不适,白日奔波了一日辛苦了,好生在家里歇着。” “毕竟,你向来不喜太过热闹的地方,我怎忍心勉强于你。” 唐承鸿体贴周全的话,让沈绾绾无法反驳。 以往找的借口,方便她跟民哥哥戴着面具共游花灯节,此刻成了阻挡自己的理由。 罢了,眼前这蠢男人如获至宝般将两个平安香包反复观摩,沈绾绾心中的疑虑被打消,不再执着跟着一块出门。 “好,听你的。” 沈绾绾还想假装一番慈母,小家伙干脆的扭头,撅着小屁股对着她。 沈绾绾尴尬的收回了手。 “鸿郎,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带着咱们甜甜好好逛逛。” 沈绾绾走了,唐承鸿便亲自抱着小闺女,带着青雀姐妹和松柏两兄弟出发去了花灯节。 而唐承沐夫妇俩留在府中,陪在唐老太太的床前闲话家常。 唐妧妧姐妹俩挑灯抄写佛经。 华灯初上,圆月当空。 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挂满了各种各样形象逼真,象征着美好寓意的花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连彼伏的叫卖声,孩童欢乐的嬉戏声,表演戏法的卖力声,声声入耳。 【哇~好漂亮,好壮观的景象。】 土包子唐甜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第一次身临其境感受璀璨仙境,她小嘴就没合拢过。 “臭闺女,你老实点。” 唐承鸿轻轻往她小屁股上拍了拍。 这小丫头如同被关在笼中的小鸟一般,猛然被放了出来,扑腾着两个爪子乱动,险些抱不住她了。 【略略略~根本淡定不了一点。】 【人家这是第一次有爹爹陪着看花灯呀。】 【高兴,超级高兴,无法形容的高兴。】 唐甜甜穿书后,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以及来自于唐承鸿这个爹爹的父爱。 小家伙内心特别依赖父亲,每日都会喊上十声以上的“爹爹”。 不管唐承鸿是否在身边,有没有人回应,她始终坚持着这个习惯。 小家伙似乎想把前面十世,一直没有机会喊的称呼,全部在唐承鸿这里找补回来。 “臭丫头,那爹爹带你骑大马喽。” 唐承鸿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清楚的感受到小闺女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之人,他忙完后,都会尽量抽出一点空闲去看看她。 不知不觉,这成了一个习惯。 【哇,爹爹好厉害,看的好远。】 【好多艘漂亮的花船呀。】 唐甜甜被唐承鸿举到了脖子上骑着,两只小手紧紧拽住爹爹的耳朵,不敢再像方才一般乱动了。 唐承鸿眉眼含笑,任劳任怨驮着小闺女,漫步在热闹的花灯节游逛。 而跟在身后的青雀等人,没一会儿工夫,手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 有搞怪的各类面具,有辟邪的香包,有漂亮的花灯,有糖炒栗子,有冰糖葫芦等等之类的小零嘴儿。 【咦,那人背影怎么跟沈绾绾如此相似?】 吃了金手指空间里药丸的唐甜甜视力格外的好,她试过,哪怕是在漆黑的房间,都能精准的分辨摆放的物件。 【真是沈绾绾那坏女人,虽然戴着面具,她身边那个同样戴着面具的男人,肯定是那殷什么东西了。】 【上元佳节都不消停,这女人好生大胆,一日之内,明目张胆的两会情郎。】 唐甜甜有点生气,小手不自觉的用力,疼的唐承鸿险些叫出声。 “臭甜甜,你松松小爪,爹爹不会摔倒你的。” 始作俑者嘿嘿一笑,松开了两只小爪子,同情的摸了摸自家爹爹的脑袋。 【摸摸头,去去绿,新的一年我爹走鸿运。】 【脚踩银,手抓金,我爹两手齐抓旺全家。】 【左一拳,右一脚,我爹叉腰怒吼十里晓,奸夫吓得当众尿裤裆。】 【你说说,他看看,众人围观捂嘴笑,我爹冤种苦瓜跑不掉。】 第54章 计划出现了偏差 唐甜甜摇头晃脑随口做的即兴打油诗,差点让老父亲一脚摔个狗啃泥。 臭闺女,出来玩也不忘往老父亲心口戳刀子呀。 唐承鸿很想撬开唐甜甜的小脑瓜,瞅瞅里面装的都是啥玩意儿? 经过这么一打岔,他倒顾不上气恼沈绾绾的行为。 数十米开外的沈绾绾,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个两岁的小娃娃发现了踪迹。 白日里,因为沈砚川在身边碍事,她没来得及好好跟殷怀民诉说相思之苦。 于是,在唐承鸿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伪装成婢女,钻了狗洞爬出府,只为与情郎共赴月下。 另一条长街,偌大的猜灯谜擂台前,汇聚了不少人。 沈砚川自信从容的站在边角上,他在等人。 今日,他特意捯饬了一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袭月牙白锦袍加身,腰间配着一枚精致的玉坠,与之搭配的腰带上镶嵌着几颗玉石,在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皮相同穿着浑然一体,温文尔雅,气质非凡,人群中很显眼的存在。 倒不是因为沈砚川外貌有多惹眼,而是别人都戴着面具,独他一人露着张脸。 “公子,计划临时有变,那位主子突发兴致追赶一只流浪的野猫,去了后面的小巷子迷了路,与之随行的人被人群冲散了,她此刻落了单,您的机会来了。” 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急匆匆的说完这些话,迅速淹没在人群中。 沈砚川根本没有多加询问的机会,他抬头望着圆月,想了想,果断离开了热闹的长街,孤身一人进入了小巷子。 细小的巷子,在月光的笼罩下,一览无余。 正当沈砚川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时,他听到了野猫的叫声,还有不甚清晰的女子低泣声。 “请问有人吗?” 沈砚川小心翼翼的试探。 “有,敢问是哪位公子在外面,本,我扭伤了脚。” 空灵清脆的女声,透着无助和恐慌。 沈砚川从她方才的口误之中,无比断定是四公主君芷凝无疑了。 “姑娘莫怕。” 沈砚川边往里走,边抓起了一根竹竿,以作驱赶野猫之用。 然而没走几步后,身后一道高大的黑影笼罩。 不好,中计了。 不等沈砚川回头,一个麻袋从天而降,他眼前失去了光明。 “你们是谁,可知我乃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殴打朝廷命官之子,你们是要被判刑的。” “指使你们的人保不住你们,奉劝尔等宵小之辈速速收手,本公子既往不咎。” “呸,打的就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什么玩意儿,无知小儿,看不起谁呢?” “兄弟们,好好伺候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四五个壮汉拳打脚踢,打的沈砚川不住的哀嚎求饶。 渐渐的,他求饶的声音越来越低。 “行了,别闹出人命来了,雇主说给点教训就行。” 为首的一人制止了身边人的行动。 “ 喂,臭小子,听清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管好你的这张嘴,否则今日的事情,我等必会宣扬的,整个盛京大街小巷人人口口相传。” “多谢好汉们手下留情,沈某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绝不敢胡说一句。” 沈砚川忍着疼痛回道,他早已没了最初的嚣张,乖顺的像个孙子。 “兄弟们,都别憋着了,给这位公子哥洗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霉运呗。” 热水澡??? 沈砚川顿觉不妙。 压根不容他反抗,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隔着麻袋渗透到身上,他身上淋上了骚臭的热乎尿水。 最惨的是整张脸,这几人好似是故意的,尿水专门对着脸泚。 “哈哈哈哈……” 做完好事的几名大汉扬长而去。 沈砚川气得破口大骂,脸上残留的尿液,必不可免的顺进嘴巴了。 他堂堂的户部侍郎之子,朝山书院素有才名,文采斐然的天才,竟遭受如此折辱。 “啊啊啊…” 任凭沈砚川在这里如何叫嚷,始终传不到喧哗的正街上。 麻袋的口被系得死死的,从里面根本挣不开。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掉以轻心。 更加痛恨沈景泽安排有误,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出门一个人都不带呢? 尿意渐渐冷却,沈砚川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孤零零的躺在狭小细长的巷子里吹冷风。 而正街之上,依旧是一片喧闹的场景。 “姐姐,这个好好吃,你再尝尝嘛。” 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的六公主君芷颖,爱极了这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连吃了两串都觉不够味儿。 “不了,你少吃点,等下看到了其他的美味,你这肚子该塞不下了。” 戴着全脸兔子面具的君芷凝,很是苦恼妹妹贪嘴的毛病,她身为四公主,比六公主君芷颖大了五岁。 君芷颖向来比较黏君芷凝这位皇姐,她戴着一个半遮面狐狸面具,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知道了,不拆穿姐姐你怕酸喽。” 说完小姑娘躲到了随行侍女的身后。 君芷凝无奈的摇了摇头。 作为皇室的四公主,君芷凝今年十八岁了。 在霁云国,女子到了及笄的年龄便可相看人家,最迟待到十八岁后在行成婚。 但是普遍而言,几乎是早早便定下了婚约,待到及笄礼一过,便开始着手准备成婚之事。 君芷凝迟迟没有考虑自身之事,是因为皇后娘娘近几年来病情愈发严重,她不想离开皇后娘娘。 今日出宫,也是在身边宫女不断的劝说下,外加上宽慰皇后的心罢了。 “主子,前面好像是在猜灯谜,咱们过去看看。” 随行侍女提议道。 她收了一位管事公公的一百两银子,负责劝公主出宫散心,并将人带到指定的地点。 在这名宫女看来,她的行为并不算是背叛四公主,而是在做一件好事。 猜灯谜的擂台前围了不少的年轻才俊,文才卓越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满腹诗书从容大方的世家小姐。 各自卯着一股劲儿,想借着今日的猜灯谜,一较高下。 霁云国的民风相对而言开放,在男女大防上少了许多约束,除了必要的正宴或国宴以外,平素一些附庸风雅的游园会,男女皆可公然参加。 久居深宫的君芷凝对此饶有兴趣,停下了脚步。 而君芷颖兴致所然,吃着零嘴,乖觉得站在姐姐身后,牢记母妃临行前的叮嘱,不敢乱跑。 第55章 爱爬墙的姑娘 “诸位安静,现在猜灯谜大赛正式开始。” “规则非常简单,由在下出题,各位看官答题,连续答错两次者或是答案空白者算作失败,积累答题最多者可获得对应的奖励。” 随着主事儿的话音落下,一旁有人挂上了一面红绸,上面赫然写着对应的奖励。 “第一名,幽弦琴。” “是琴痴欧阳大家的成名绝品,传闻琴音能谱世间幻境,令人身临其境忘忧解愁。” “第二名,是玉箫魂引。” “传闻箫音可传百里,能抵中元节邪祟入侵。” “第三名,黄金百两。” 在场的大多是世家贵女公子,对前两样东西势在必得,而黄金百两只觉得俗气。 这个擂台每年都设立此处,背后的东家神秘无从得知,出手必是好物,因此年年吸引围聚很多人。 总共有六十六人报名参加。 被分为了三轮比赛,每轮二十二人。 最后再从这三轮比赛中获胜者,进行最终的决赛。 主事的环顾一圈后,朗声道:“下面开始出题。” “谜面~水上工程。” 第一轮参赛者,思考过后纷纷落笔。 “答案是汞字。” 这一题全部都对。 “谜面~互相亲吻。” “答案是吕字。” 这一题对了十五人。 “谜面~四通八达。” “答案是头头是道。” “谜面~无底洞。” “答案是深不可测。” “谜面……” 大半个时辰下来后,比赛进入了白热化。 分别是第一轮比赛胜出者,宋易安。 第二轮比赛胜出者,宁芝郡。 第三轮比赛胜出者,裴清初。 三人之间进行着最后的较量。 周围聚众的人,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紧张。 “一点一横长,一撇到长河,拐个弯甩两甩,拐个弯甩两甩,左一甩右一甩,一甩一甩又一甩,打个字。”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人纷纷亮出谜面。 一个“廖”字,跃然于醒目的白纸上。 “恭喜三位全部答对了。” “按照名次排算,裴清初公子总共答对三十八道,喜获第一名。” “宁芝郡姑娘答对了三十六道题,喜获第二名。” “宋易安公子答对了三十道题,喜获第三名。” 宋易安在听到这个结果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黄金百两是他今晚最终的目标。 附庸风雅的名贵之物,与他这种果腹尚且艰难之人,并不匹配。 其他有幸参加而中途败下来的人,虽然遗憾和羡慕,却都守着规矩。 “姐姐,差一点,你就能得到那把念叨许久的古琴了。” 君芷颖撅着小嘴嘟囔,她为姐姐感到遗憾。 君芷凝并不擅长吹箫,反而弹得一手好琴。 “好了,有幸得到名箫,也不枉今日之行。” 君芷凝对此看得很开。 拿到奖励后,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君芷凝打算离开回宫。 “宁姑娘,等等。” 裴清初戴着一张白虎面具,猛然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 其中一名随行侍女,出手阻拦裴清初的靠近,面具遮挡暴露在外的双目,满是戒备之意。 “宁姑娘勿怪,冒昧打扰,是有个不情之请。” 君芷凝看不到裴清初面具下的脸,见他暴露在外的两只耳朵莫名红了,初步猜测此人应该不是心怀不轨之辈。 “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裴清初拱手作揖以示感激。 随后,他从身边书童手中小心翼翼接过琴匣。 “在下并非有意偷听,既然姑娘琴技非凡,这把古琴落于我之手也是蒙尘,不若与其交换可好?” 裴清初说完,面具遮掩下的脸红的滴血。 他还从未做过如此孟浪之举,当街拦住人家姑娘的去路。 “裴公子爱萧?” 君芷凝语气虽然是疑问,心中却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 若非是真的爱箫之人,不可能仅仅凭着听到颖妹妹的无心之谈,而做出当街拦人之事。 “是,宁姑娘玲珑心思,在下的确存了私心。” 裴清初果断承认的态度,倒是令君芷凝暗自生出了一丝欣赏之意。 “好,既是如此,多谢裴公子成人之美,我亦当投桃报李。” 君芷凝示意侍女将玉箫双手奉上。 而她自己从裴清初手中接过,那把只在藏书中看到过的名琴幽弦。 两人各自拿到心仪之物,客气道别,各回各家。 与之整个盛京各条长街热闹非凡的场景相比,长公主府显得格外冷清。 偌大的长公主府,俨然没有一丝喜气,只有长廊下孤零零的几盏红灯笼随风飘荡。 长公主——君婧华年逾五十,是嘉启帝君靖轩一母同胞的嫡长姐,曾是霁云国风靡一时的女将军,她和驸马颜骁并肩作战击退外敌入侵国土,积累了赫赫战功,成了人人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 然,天妒英才。 几年前,公主府遭遇巨大变故。 长女朝曦郡主作为和亲的公主,刚生下麟儿,便死在月国异乡。 驸马颜骁抵御月国趁报喜之空偷袭战死。 其世子颜慕临遭遇重创,勉强捡回一条小命,却只能瘫痪在床不力于行。 好在,在长公主等一众将士拼死作战下,打的月国连连败退。 最终自愿割让三座城池,交出朝曦公主的骨灰和遗留的血脉,签下十五年的和平契约书后,战争才算停止。 自那之后,长公主便深居简出,轻易不见外人。 府中留存的都是老人,深知长公主的心伤原因,连续几年府中逢年过节从不大肆张罗装扮,一切轻简为主。 “公子,起风了,咱们回屋等着。” 颜慕临晃了晃手中的书卷,温声道:“无妨,就在此处等着安心。” 小厮欲言又止,短暂停留后,转身离去。 坐在轮椅上的颜慕临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望着天上的明月出神。 “父亲,姐姐,你们看到了吗?霁云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颜慕临喃喃自语,岂料,身后突然响起了回应。 “当然看到了呀,不仅明亮还很圆。” 颜慕临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高高的围墙上,半趴着一位明艳动人的姑娘,她双目熠熠生辉,眉眼之间透着明显的欣喜,挥动着手掌自来熟的打招呼。 “颜世子,许久不见呀,此等良辰美景,一个人赏月岂不浪费了时光,不知…” “咚!” 这声巨响过后,趴在墙头上的少女没了踪影。 颜慕临猛的一惊,顿觉不妙。 第56章 天赐姻缘不可拒 颜慕临逃,容茵茵追。 “嘿嘿~颜世子着急忙慌的上哪去呀?莫不是在躲着我?”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颜慕临头也不回,急急道:“赏月。” “颜世子,你没有否认躲着我,那定是在担心我喽。” 容茵茵头上顶着几片枯叶,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笑眯眯的拦住了颜慕临的去路。 颜慕临望着近在咫尺,笑靥如花的姑娘,尴尬的扯了扯嘴皮子,实在笑不出来。 他又慢了一步。 没能成功,从她眼皮底下逃脱。 “咳咳咳…” 颜慕临轻咳掩饰尴尬。 “颜世子,果然待我与众不同,才几日不见,便这般激动的语无伦次了,不知如何精准的表达出对我的相思之情。” “看来,本姑娘的魅力深深影响着颜世子呀,我不着急走,你慢慢说。” 容茵茵捂嘴嘻嘻嘻的笑,得意娇羞的神情,完美的镶嵌在脸上。 颜慕临:…… 这姑娘理解能力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容姑娘,方才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院角外的地大概又被石头砸出一个地洞出来了,你不去看看自己的杰作吗?” 容茵茵并不上当,她双手往前一推,很是无辜。 “颜世子,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呢。” 颜慕临:我信你才怪。 府中下人都补了好几回地洞。 这姑娘上辈子怕不是属地鼠的,特别执着于搞地洞。 好像变聪明了,越来越难忽悠了。 “哦~我懂了,颜世子是变着法的想与本姑娘独处。嘿嘿,话别说的这么含蓄嘛。” “幸亏本姑娘聪明,换做旁人肯定听不懂你的话外之意,差点就错过你表明心迹了。” 容茵茵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若是她身后有条尾巴,指定竖起来了。 ? ? 又来了。 还是那股熟悉的胡搅蛮缠劲儿。 颜慕临默默转动轮椅上的机关。 后退,准备逮到机会逃。 这位容姑娘,不,是容大胆姑娘。 她所行所言完全超乎了他对寻常女子的认知。 冷脸相向,好言相劝,避而不见。 通通对这位想法另类的容姑娘不管用。 更离谱的是,送信去忠义侯府,忠义候愣是一个月后才回信,只回了二十个字。 小女无知,世子包涵,老夫年迈,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听听,这话多不负责任。 “颜世子,你这是被说中了心事害羞了吗?” “男未婚,女未嫁,你我男才女貌,独处花前月下多般配呀。” “颜世子,天赐姻缘不可拒,你插翅难逃,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哦。” 容茵茵笑着步步紧逼,实则内心紧张不已。 容茵茵,可不能怂啊。 为爱勇敢向前冲。 只要脸皮厚,迟早拿下这块精瘦肉。 “容姑娘,你不该出现在此处,外面喧嚣热闹的长街更适合你,与其浪费时间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不如多去外面走走看看。” 颜慕临再次后退,身子不自觉向后仰。 这姑娘眼里闪现的暗芒,怎么有种饿狗子见了热乎肉包子的错觉? 好怕,她不会连最基本的矜持都不顾了,生扑上来? 长公主府戒备森严,容茵茵能旁若无人的翻墙进来,定是得到了母亲的默许。 母亲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只是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又有什么资格拖累人家的姑娘呢。 颜慕临内心是自卑的。 “颜世子,看来你并不是很了解本姑娘,所以说咱们俩之间更该多加亲近,促进更深一层的了解。 外面长街喧嚣行人如流,但本姑娘心系此处,行人万千不及你。” “我容茵茵最想去的地方,是你颜慕临的心里呀。” 容茵茵眉梢微微上扬,得意对着颜慕临轻眨眼睛。 “你知道的,我性子倔认死理,心意很难改变的,不如,你趁早从了我?” “你听,这颗心为你跳动的声音,一如我的情意,坚定有力。” 颜慕临慌乱的扭头避开了。 这不是容茵茵第一次大胆的表露心迹。 听的多了,他又怎么可能始终做到毫无触动呢? “颜世子,你既然没有反驳,那便是认同我的观念,咱们抓紧时间来深入交流一下。” 容茵茵不正经的语调,像个女山匪似的。 她作为忠义侯的独女,自幼被娇宠着长大,唯一受过的挫折,便是颜慕临这座冰山。 但,世上无难事。 女追男隔层纱,虽然她挑战的这层纱有点厚。 总有一天,她会撬起这座冰山。 实在不行多浇些开水也行,总能融化的。 只要他一天不成家,她就有机会追求。 “容姑娘,时辰不早了,还请速速离去,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颜慕临垂着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这回竟心生了怯意。 “颜世子,容府又来了一名神医,本姑娘又跟他学了些医术无从施展,老规矩,还请颜世子多加担待。” 容茵茵自动忽略无关紧要的话,她欺身上前,反手扣死了轮椅的机关。 少女身上独有女子的馨香味,因为距离的拉近,充斥鼻腔之中。 “你,男女授受不亲。” “容姑娘,请自重。” 颜慕临退无可退,脸颊瞬间爆红,迅速蔓延至耳根处。 容茵茵无暇顾及颜慕临的面部变化,双手已经游走在他毫无知觉的双腿之上。 “不错,身边的小厮没有偷懒。” 容茵茵将小心翼翼展示新学的推拿之术,为颜慕临做着双腿按摩,她努力撑出的笑脸下,掩盖的是无尽的心酸。 这个男子,本该是霁云耀眼的太阳。 如今困在这一座宅院中,成了跌落进泥潭的石头。 普通,黯淡,没有光华。 饱受风吹雨淋,旁人的肆意的碾压。 “对了,今日我去了华恩寺,运气不错抽到了一支上上签,我是诚心为你求的。” “是个好结果,你期待吗?” 容茵茵习惯了自说自话,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每样事情上都有新奇的见解。 颜慕临从最开始的沉默,后来,渐渐的也会主动搭话。 他并不知道,容茵茵私下做了多少功课。 伺候的下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月辉相映,两人在长廊的尽头低声交谈。 女子叽叽喳喳说不停,男子偶尔出声附和。 亥时三刻。 喧嚣的街道,热闹不减反增。 唐甜甜哈欠连天,眼皮频频打架。 唐承鸿驮着她穿过人群,往马车停置的地方赶去。 途经过护城河的一侧,三三两两的人,蹲在河边放河灯。 一抹相当孤寂瘦弱的背影,闯入了小家伙的视线中。 唐甜甜用力拧了下唐承鸿的耳朵。 然后,她瞬间清醒了。 第57章 倒霉蛋捡漏喽 唐承鸿默默揉了揉窜火的耳朵,无语望月翻了个白眼。 这臭闺女的机灵劲儿,确实不随老子。 【嚯嚯嚯,花灯节,护城河,小炮灰,女主的死忠犬二号。】 “蝶蝶,窝辽放河灯。” “好好好,爹爹让人去买。” 唐承鸿没听太明白心声的意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将小家伙稳稳的放到地上,弯着腰扶着她。 唐甜甜经过这一个月多来,每晚坚持练习走路,若非受身上厚重衣服限制,完全可以独立行走了。 “蝶蝶,揍。” 唐甜甜拽着自家老父亲的手,摇摇晃晃靠近蹲在角落里,对着远去河灯哭泣的小男孩。 全程被动牵着走的唐承鸿颇为无奈。 瞅瞅这着急忙慌的小样。 小家伙浑然不觉老父亲吃味了。 “锅锅,泥不哭。” 哭的伤心的小男孩,肩膀停止了抽动,他缓缓转过头。 泪水挂在脸颊上,鼻尖泛红,眼眶红肿,嘴唇轻微干裂,他很显然哭了许久。 躲在暗处保护的人,警惕的盯着唐承鸿父女俩。 【小炮灰哭的好可怜呀。】 【才七岁的一个孩子,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 【若非,他的亲皇叔发动宫变篡位,姜琰奕本该在父母宠爱之下,无忧无虑的成长。】 【而非如今这般,父母双双被害,他以尴尬的身份回到母亲 的母国苟活。】 颜煦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惊恐的望着面前主动搭话的两岁奶娃娃。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小奶娃娃是在说腹语吗? 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会得知。 “姜琰奕”这个不曾被列入月国玉蝶中的名字,是他的父皇为他所取的,“琰”字谐音母后的姓氏。 这个名字本赋予了满满的爱,可在他出生三日后,演变成了一场厄运杀戮。 这个奶娃娃,好像有点神奇哦。 “小妹妹,哥哥想爹爹和娘亲了。” “外祖母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哥哥把想说的话放进河灯,顺水飘走,他们就会看到了,出现在梦中与我团聚的。” 颜煦忍不住又想要落泪,可想到在一个两岁的奶娃娃面前有些丢面子,用力抿紧嘴巴,吸着鼻子,不让泪珠掉下来。 【唉~咱们俩都是一样的小可怜呢。】 此刻,唐甜甜有种同病相怜的共鸣感。 这小炮灰说来挺倒霉的,备受父母期待出生,却可笑的被冠上了克亲的名头。 尚在襁褓之中,便面临明枪暗箭,兜兜转转逃命。 后来,侥幸跟随外祖母和舅舅逃离虎狼之地。 本以为告别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到了新地方,他就能重获新生,却饱受奚落和嘲笑,背地里受尽了欺负。 懂事敏感的小炮灰,默默独自承受。 “锅锅,泥外粗母佛的对,窝…” 唐甜甜气得又想咬舌头了。 真是活见了鬼,她怎么在个孩子面前也发嗲。 救命啊!对着七岁小屁孩发嗲,她真想原地挖个地洞钻下去。 阎王的老鬼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颜煦眼神有些茫然,他努力分辨小娃娃说的意思。 颜煦蹲坐着,唐甜甜难为情的闭上了小嘴巴,她努力踮着脚尖,走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 【乖乖不哭,摸摸狗头,万事不愁。】 唐承鸿:…… 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颜煦:…… 这小娃娃的安慰怎么听着像是在骂人呢? 小家伙丝毫没留意两人的异样,她正在努力回想剧情。 书中的原剧情,今日本该是爹爹唐承鸿带着龙凤胎姐弟出来散心。 沈绾绾假借丧女之痛,偷溜出府会情郎。 女主唐梓瑶回去的途中,经过此处,在父亲唐承鸿面前做样子,为早夭的妹妹放了几盏河灯。 凑巧,遇见了哭泣的颜煦,为在父亲面前凸显善良,唐梓瑶递了一串糖葫芦给他,又说了几句宽慰暖心的话。 改名后的小炮灰——颜煦,因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铭记在心,暗下决心守护女主。 女主光环强大,无意的一个举动,收获了一名忠犬。 小可怜成了女主手中一把任劳任怨的利刃,被利用哄骗黑化,坏事做尽,心甘情愿被当做替罪羊推了出去顶罪。 却不知这一举动,连累到疼爱他的外祖母和舅舅,因此葬送了性命。 缺爱的小可怜追悔莫及,就因为一串糖葫芦,和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葬送了短短一生。 因为自己穿书后,努力自救求生,侥幸逃过一劫,没有冻死在雪夜里。 导致剧情出现偏离,唐梓瑶今晚没有出府。 糖葫芦,我也有呀。 唐甜甜脑中灵光一现。 颜煦虽是个小炮灰,但架不住人家身后有人。 长公主府在京城的地位,首屈一指,当今皇帝因愧疚,格外关照呢。 【哈哈…倒霉蛋捡漏喽,捡漏喽。】 小家伙扭头看向了青雀。 从她小眼神中,青雀当即看懂了所表达的意思。 “小姐,你想吃哪一样?” 唐甜甜手指向冰糖葫芦,大方的将三串都塞给了颜煦。 那本是她买给自己和唐妧妧两位堂姐的。 【小炮灰快拿着,我手都举酸了。】 小炮灰是我的新外号吗? 颜煦一脸懵逼接过糖葫芦。 【嘿嘿,你接了我的糖葫芦,日后就是我的人啦。】 【看,我可比女主大方多了,给了你三串呢。】 颜煦:突然就不是很想要了。 唐承鸿无语抚额。 你可真够下血本的呀。 屁大点的奶娃娃,真是够天真哦。 三串糖葫芦就能拐了别人家的臭小子? 不对,臭闺女日后长大不会成了第二个甄静姝? 见到皮相好的小公子,撒丫子在后面追着几条街的跑。 光是想想那画面,唐承鸿顿感忧心忡忡。 “锅锅,窝暴富泥哦。” 唐甜甜才开口说了一句,自个儿都听不下去了。 【臭阎王老头,真是要命了。】 【好哥哥,咱们俩同病相怜,都要努力活着哦。】 【虽然没说几句暖心的话,安慰你,但看在三串糖葫芦的份上,日后,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哦。】 唐甜甜挤眉弄眼,撅嘴吐舌头,五官齐齐用力表达想要透露的意思。 这小模样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唐承鸿只觉没眼看。 颜煦却当场走神,无视了唐甜甜卖力的表演。 努力活着吗? 父皇和母后的亲信拼死护佑自己藏匿,传递消息给外祖母。 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舅舅,为了救自己,伤的伤,死的死。 自己的这条命是那么多人努力争取,侥幸活下来的。 他好像,确实不该浪费时间自怨自艾。 颜煦豁然开朗,一直压在心头的迷雾被层层拨开。 第58章 执着抱大腿的奶娃娃 “谢谢你,小妹妹。” “不用蟹。” 【咱们自己人不用客气,日后记得让我抱大腿就行。】 颜煦默默低头,伸手捏了捏没二两肉的大腿。 看来,要好好吃饭了。 唐甜甜陪着颜煦放了三盏河灯,困的差点一头扎进水里,得亏了唐承鸿眼疾手快。 小家伙几乎是秒睡,熟悉的鼾声随之而来。 “呼,呼,呼…” 唐承鸿嘴角微微勾起。 这位小公子亲耳听到小闺女鼾声如雷,肯定会心生不喜,来日见面定会绕道走的。 然,颜煦看到这一幕,竟然心生羡慕。 “这位大叔,我该回去了,多谢小妹妹的礼物,下次相见,必当赠之回礼。” 颜煦似乎担心唐承鸿会要走,唐甜甜给的三串糖葫芦,他握紧糖葫芦,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父女俩跟前。 “喂,倒也不必呀。” 唐承鸿并没有着急离去,把小家伙交给青雀,他一连放了十盏河灯。 又点亮了十只孔明灯。 每一盏灯上的愿望都相同。 愿:早日解开谜团,找到吾儿生母。 这么一耽搁,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在唐承鸿刚准备抬脚上马车时,不远处,三皇子一家三口朝这边走来了。 然后,唐甜甜扭了扭小屁股醒了,在她迷糊愣神间,几人已走至跟前。 “唐老爷,真是巧呀。” 三皇子君辰谦似乎一点架子都没有,格外亲近好接触。 唐承鸿不明所以这位皇子的用意,深感惶恐正欲行礼。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鄙人今日携妻儿河上泛舟,共享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唐承鸿瞬间懂了。 三皇子为人低调,这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引起聚众围观。 【这烂豆芽菜还挺能蹦哒的。】 【说的冠冕堂皇,他低调个屁呀。】 【不用猜,方才河中心那艘最大的花船,肯定就是这家伙的。】 唐承鸿听到小闺女的心声,又惊恐又想笑。 三皇子今晩一身黄色锦服加身,在月光的衬托下,格外凸显头大身子小,可不就是颗招摇过市的豆芽菜嘛。 “如此可爱的小丫头,便是唐老爷的爱女,你家夫人怎么没一块出来?” 君辰谦之所以能记住唐承鸿,还是因为沈景泽的缘故。 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重要的钱袋子之一。 “正是小女,夫人沈氏白日去了华恩寺奔波劳累,晚上便留在府中休息。” 唐承鸿没跟皇子打过交道,言语中不自觉透着几分紧张。 【什么玩意儿,张口冒昧问人家夫人,搞得好像你和沈绾绾也有一腿似的。】 唐承鸿:我又多了一顶绿帽??? “原来如此,常常听沈大人提起,唐老爷在做生意上颇有一套,鄙人名下有些产业不温不火,有机会还望过府指教一二。” 君辰谦的目的很明显,主动对唐承鸿抛出了橄榄枝。 唐承鸿闻言心跳如雷。 “贵人抬爱了,小人自身平庸也是听了岳父的指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唐承鸿很谦虚不居功,同时间接拒绝了三皇子的拉拢。 唐府的家务事本就没理明白,好不容易有幸得圣上垂青,一跃成为皇商。 唐府只会永远效忠帝王。 【好你根豆芽菜,敢明目张胆的拉拢我笨爹。】 【爹爹,干得漂亮,这臭不要脸的就想吸咱们唐家的血。】 【沈景泽那老匹夫真正的主子就是他。】 唐甜甜越想越气,奈何只能干生闷气,又做不了实质性的事情。 小眼珠一转,视线落到了跟在君辰谦身后,一言未发的三皇子妃林浅薇和小皇孙君言曦。 【嘿嘿~小男主和女二就在跟前,何不趁机抱抱大腿呢。】 唐承鸿:糟心臭闺女,你消停点。 【啧啧啧,同样是穿越男,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三皇子这个蠢烂毒豆芽菜高调自负,还是小男主优秀,懂得隐忍掩锋芒,三观正的好苗子,可惜…】 【管他呢,多个靠山多条路,谁会嫌靠山多呢。】 “大锅锅,抱抱。” 唐甜甜仗着人小,不要脸的对着小皇孙君言曦伸出了小短手。 唐承鸿一颗心快要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后背冷汗淋漓。 这臭屁闺女的求生欲不是一般的强。 逮住个有身份的,就想抱人家大腿。 真真是个小人精呀。 其实,爹爹也能护着你平安长大的。 小妹妹好像还挺可爱。 这么大的奶娃娃,应该不难抱? 君言曦迟疑片刻,在父王君辰谦诧异的目光中,从青雀手中接过了唐甜甜。 感觉还不错。 小家伙看着圆滚滚的,并没有想象的重。 君言曦不敢掉以轻心,两只手紧紧抱着唐甜甜。 君辰谦很快恢复了笑脸。 这个儿子平时寡言少语,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眼力劲儿,懂得曲线救国,用另一种法子入手,帮老子拉拢人脉。 【嘿嘿~今天真是赚大了。】 【怎么说,咱也是被男主抱过的崽崽,身上多少能沾上几丝好运。】 【若是能被剧中最强事业脑女二,再抱一抱就好了。】 唐甜甜美滋滋的畅想着。 “曦儿,让母妃来抱抱她。” 林浅薇细心的看出了儿子的紧张,担心小丫头被勒得不舒服,破天荒主动开了口。 【吼吼吼,倒霉蛋这是转运了吗?】 【还是,老和尚的佛珠发挥功效了?】 【女二,默默深藏功与名的人物,有幸被你抱一抱,倒霉蛋是不是能变得聪明点。】 君言曦突然有种错觉,这豆丁大的奶娃,好像更喜欢他母妃的怀抱。 是我抱娃的姿势不对? 林浅薇微低头,望着怀中乖巧机灵的小丫头,浅笑道:“小家伙,长得真漂亮。” 【美了美了,亲亲女二夸我了。】 原书中的女二,可是除了对儿子以外的人,惜字如金呢。 兴奋过头的唐甜甜,顿觉一股温热涌上鼻头。 【这倒霉催的,关键时刻又掉链子。】 【完了,林浅薇可是有严重洁癖的,这下,她肯定会对我心生不喜了。】 小家伙立马垮着张小脸,委屈的很明显。 “这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林浅薇神情未变,淡定的掏出帕子替唐甜甜擦拭喷涌的鼻血。 “多谢贵人关爱,这丫头最近饮食不当,肝火过盛引起的,无碍的,无碍的。” 在唐承鸿说话间,青雀有眼力劲儿自觉上前,从林浅薇手中抱走唐甜甜,连同那方沾染了血污的帕子。 林浅薇过于冷静。 令人难以窥探她最真实的想法。 第59章 沈砚川一夜未归 林浅薇站在那里,没有再开口说话。 唐承鸿隐隐有种错觉,三皇子妃无形中给人的压迫感,比小矮人三皇子来的强烈。 止住鼻血的唐甜甜心中深感挫败,闷闷不乐趴在青雀怀中伤怀感叹。 【唉,大腿还没抱热乎呢,我好像抱了个寂寞。】 【倒霉蛋的心情谁能懂啊。】 【这没三个烤鸭腿,两串糖葫芦,大概是无法填补我的心伤嘞。】 唐承鸿:得,白担忧了。 臭闺女心真大,这还惦记着啃烤鸭腿的事儿呢。 君辰谦看完这戏剧性的一幕,突然插话。 “唐老爷,我夫人很喜欢女娃娃,近几年一直在调理身体,做梦都想生个如令媛一般可爱讨喜的小闺女。 让你夫人有空不妨抱着孩子,常来府中坐坐,多沾染些小孩子身上的奶香气,说不定,我家夫人很快就能如愿了。” 君辰谦明显是不死心,变着法的拉拢唐承鸿。 林浅薇礼貌性的笑了笑,不予置否。 “是,草民回去定当同夫人转告贵人的意思。” 唐承鸿爽快答应。 反正回去转告了沈绾绾,凭着她对小闺女敷衍的态度,她铁定找理由搪塞不去的。 若有朝一日,三皇子闲的蛋疼追问起来,那也是沈绾绾的问题。 君辰谦见唐承鸿知道顺竿爬了,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噗,噗噗…”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君辰谦即将说出口的话。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熟悉的臭屁味儿,令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 唐甜甜放了个又臭又响的连环屁。 她人虽小,臭屁的威力不小。 饶是松柏等人习以为,依旧辣的眼睛痛。 【造孽啊,这个屁非得挑在这种时候放嘛?】 【贼老天,你存心玩我呢。】 【我的形象,我的颜面,彻底在金大腿面前没了好印象。】 小家伙双手捂脸又气又羞,无语望天,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呱呱呱…… 唐承鸿头顶宛若飞过了一群乌鸦。 他该如何开口解释? 我唐家这一辈是要出个女屁神镇宅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屁震晕,小闺女可真出息了。 君辰谦嫌弃的不加掩饰,他抬袖捂鼻,顿觉打脸。 这小娃娃一点都不可爱。 气味这么冲,她怕不是拉裤兜里了? 若是王妃生下个女娃娃,也如这般当众放连环屁。 实在是有伤大雅。 君辰谦突然就不是那么期待了。 离得稍近的君言曦,被熏的隐隐冒着泪花。 好臭好上头的气味,这奶娃娃今日吃了啥? 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表露出一丝的嫌恶。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林浅薇若无其事道,说完,她率先牵着儿子的手,飘然离去。 “唐老爷失陪了,改日有机会,坐下来再聊。” 君辰谦转过头便立马变了脸,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上了马车后,他当着妻儿的面,迅速换掉了外衣。 而还呆愣在原地的唐承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戏剧性的结束。 小闺女仅靠一个屁,击退了别有用心的三皇子。 这…… 皓月当空,长公主府。 容茵茵大概走了有半个时辰,颜慕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 直到,颜煦带着人回来。 “舅舅,我回来了。” 颜煦小跑着走上前,握住颜慕临冰凉的手。 “舅舅,您又不听话,不是说好了回屋等着吗?” 自从三年前,长公主用这个借口哄他后,颜煦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独自去护城河放河灯。 不管多晚回来,颜慕临总会在院子里等着他。 “舅舅哪有不听话,一直待在房间太闷了,坐在院里空气新鲜,还能赏月,一举两得。” 颜慕临抬手摸了摸颜煦红肿的眼睛,很是心疼,视线落在他右手中攥着的糖葫芦上,诧异。 这孩子什么时候喜欢吃酸的了? “煦儿,怎么买这么多串糖葫芦,舅舅记得你不爱吃酸的。” 颜煦手中举着唐甜甜塞的三根冰糖葫芦,一路坐在马车中亲自举着,没有假手于他人,他舍不得吃掉。 这三串糖葫芦的意义不同。 “舅舅,山楂外面裹着糖,两样融合后,口感变了,煦儿该试着尝试新的东西。” 颜煦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欢快。 这一语双关,似乎不单单指口味。 颜慕临当即察觉到他的转变。 “舅舅,是那个姑姑又来了吗?” 颜煦的嗅觉格外灵敏,他在舅舅身上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煦儿,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明日你该去上学堂了。” 颜慕临没有正面回答颜煦的问题,微微转头看向别处。 “哦~那我先送舅舅回房。” 颜煦眼神短暂黯淡,而后又浮现出一抹坚定。 努力的活着,不能一味的逃避。 学堂又不是龙潭虎穴。 一大一小,踏着月光往内院而去。 颜慕临回到房后,久久不能入睡。 想到侍卫汇报的情况,他思绪翻涌。 或许,容家姑娘说的对。 华恩寺的签很灵,应该让人带着颜煦亲自去一趟。 天光破晓,又是新的一天。 沈府,大门紧闭。 沈砚川一夜未归府,全府无人察觉。 负责照顾他的小厮和书童,昨晚难得清闲,贪了几杯酒。 书童迷迷糊糊睁开眼,先去了趟茅房,而后去敲响沈砚川的房门。 许久无人应声,书童推门而入。 “公子,该起身了?” 内室的床铺整整齐齐,全然不像是动过的样子。 “坏了,该不会是昨晚没有回来?” 书童瞬间慌了神,转身撞到了端着洗脸水进来的小厮。 “哐当。” 水盆应声落地,热水大半浇在了小厮的衣服上。 “着急忙慌的,你屎憋到腚眼了吗?” 书童没有心思同他争论,“公子,他一夜未归。” “你胡说什么呢,咱们家公子向来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一夜未归。” “人不在房间,指定是去了茅房。” 小厮十分笃定道。 “公子的床铺压根没被动过。” 书童这话一出,小厮笑不出来了。 第60章 全力寻找沈砚川 两人慌忙去了门房处询问,得知沈砚川昨夜当真未归,双双腿软跪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要遭殃了。 昨晚,他们不该得意忘形贪杯的。 “快,赶紧去告诉夫人。” 两人跌跌撞撞往主院赶,一路上摔了好几跤。 “什么?川儿他彻夜未归,你们两个蠢货,竟然拖到现在才来禀报?” 沈老太太又气又惊,暗自感到后悔。 她昨晚不该喝了安神汤,早早睡下的。 “夫人饶命,小的知错。” 书童和小厮不敢辩解,不住的磕头求饶。 “混账东西,回头再跟你们俩算账。” “你们二人速速出府,去公子常去的地方暗访,切记不可声张。” 沈老太太在两人离开后,又差心腹去喊来了管家。 “老爷昨晚何时回来的?” 管家略微一思索道:“回夫人,大概是子时过后,老爷跟几位同僚谈事,喝的有点多,小人扶着他去了书房安置。” “中途吐了两次,小人一直随侍身旁,今早亲自看着老爷出门,精神状态尚可。” 管家刚睡下没一会儿,还不知沈砚川昨夜没回府之事。 沈砚川平时在府,深居简出,基本泡在房间读书。 故而,时间一长,除了贴身伺候的人,满府下人提及他,潜意识里的印象就是在房间读书。 沈老太太突然间右眼皮狂跳,心猛然往下一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亲自走一趟,这个时辰估摸着老爷快要下早朝了,见到人后,让他先回府一趟,就说本夫人有要事儿。” “是,小的这就去。” 管家得了命令,不敢耽搁。 沈老太太在人走后,坐立不安。 一个时辰后,管家还没有回来。 很不凑巧,早朝过后,嘉启帝专门喊了三品和以上的官员,去御书房内商议安排赈灾后续之事。 而派出去的书童和小厮,苦着一张脸回到沈府汇报情况。 “老天爷啊,这么大一个活人会去哪儿了呢?” 沈老太太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沈景泽。 若非是他想高攀皇室,儿子此刻该赶往书院报到的路上。 “备马车,去唐府。” 沈老太太别无他法,只能去唐府寻求帮助。 当她火急火燎到了唐府后,扑了一个空。 除了管家,正经的主子一个不在。 唐老太太一大早带着唐承沐夫妇俩,备上诚意去了华恩寺还愿。 而唐承鸿和沈绾绾,则是亲自送着家中的小辈儿去了书院。 “这叫什么事儿啊,怎么所有的事儿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沈老太太在晚霞院大发牢骚,右眼皮越跳越厉害。 眼看临近午时,沈府派出去的人,毫无收获。 沈老太太急的嘴上都起了火泡。 “走,先回府。” 沈老太太的马车刚驶出巷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唐承鸿和沈绾绾便回了府。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沈家老太太在这儿等了您很久,看样子好像是有急事。” 依兰简单的将事情说清楚。 板凳都没暖热乎的沈绾绾,不得不起身去找唐承鸿。 “绾娘,你别急,我放下手中的事儿,亲自陪你去一趟沈府。” 唐承鸿满眼心疼,望着红了眼眶的沈绾绾。 “嗯,有你陪着我就安心多了。” 沈绾绾勉强笑了笑,纵然内心百般嫌弃唐承鸿,可明面上,她能倚仗的只有这个蠢货挂名夫君。 两人匆匆赶到沈府,沈砚川依旧没有消息。 而后,唐承鸿独自乘坐马车匆匆离开。 管家在宫门口等的望眼欲穿,随身带的打点用的银子用光,愣是没看到沈景泽的影子,他不得不先打道回府。 午时过半,烈日当空。 昏昏沉沉醒来的沈砚川,习惯性的想要伸懒。 “嘶,好痛。” 浑身清晰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找回了理智。 昨晚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争先恐后的袭上心头。 那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羞辱。 “该死的,这又是在哪里?” 沈砚川依旧被装在麻袋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等待的过程中,心里对父亲沈景泽的怨恨加深。 好在,他运气没那么糟。 没过多久后,来了一群乞丐,这才侥幸让沈砚川得以重见天日。 原来,沈砚川被人当做垃圾扔在了城北的破庙后面。 这个地方通常大户人家,会把府里处理不掉的残羹剩菜丢弃,是附近乞丐最常光顾的地方。 “哪里来的丑东西。” “就是,又臭又脏。” “滚远点,一股尿骚臭气,恶心死了。” 几名乞丐你一脚,我一脚,将沈砚川踢到了一边不碍眼的地方。 一盏茶过后,收获不太好的乞丐们骂骂咧咧,视线不经意又落到了,哼哼唧唧的沈砚川身上。 “指定是大户人家犯了错的下人,被打了一顿赶出府了。” “瞧着身上的衣服还不错。” “该不会是偷东西被发现了?” “也不一定,大户人家门里是非多,也有可能是不受宠的庶子,被…” “管他呢,先扒下来洗洗还能穿。” “值钱的物件拿黑市卖了,咱们兄弟也能过几天舒坦日子。” “听大哥的。” 几名乞丐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可怜的沈砚川被六七名乞丐,扒的只剩下一条底裤。 “冷,好冷。” 沈砚川牙齿发颤,他无意识的哼叫。 可在这种地方,谁会关注一个新来的。 沈砚川实在冷的不行,微眯着眼睛往破庙的角落里爬,顾不上脏不脏的问题,钻进了一旁的稻草堆里取暖。 另一边,唐承鸿带着府中的人手,四处暗访寻找沈砚川的下落。 几次经过破庙,与躲在稻草下的沈砚川擦肩而过。 两刻钟后。 一名驼背的老妈子,提着两大筐热腾腾的肉包子,来到了城北乞丐聚集的地方。 “快快快,那边有人在发包子。” 很快,吸引了大量乞丐围聚。 “老妈妈,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乞丐吞咽着口水,伸长着脖子望向筐子。 老妇人似乎极度怕冷,用手扯了扯脸上的围巾,沙哑的声音道。 “诸位,我是沈府的下人,户部侍郎之子沈砚川的奶娘,我家少爷昨晚逛花灯会,一宿没回家,至今下落不明。” “劳烦各位帮帮忙,四处找找,找到人后,直接送去沈府领取更多的报酬。” 老妇人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伤心的哭了。 第61章 看,人就在这儿 “老妈妈,您此言当真?” 众乞丐,你一言,我一语。 争先恐后嘈杂的说话声,让场面一度乱糟糟的。 老妇人渐渐停止抽泣,摆着手。 “绝无虚假,沈府大厨房像这样刚出锅的肉包子,做了许多笼,以备答谢之用。” “那肯定是真的了,刚才好多人不断经过此处,看架势好像是在找什么。” 几名机灵的乞丐,立马将唐承鸿和沈府下人的异常举动,联系到了一处。 众乞丐再也没有顾虑了,纷纷从老妈子手中领到了两个热乎的大肉包,边吃边卖力的帮忙寻找人。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沈砚川的?” “他是户部侍郎之子。” “沈砚川公子,朝山书院的学子。” “大名鼎鼎十七岁的秀才老爷。” “户部侍郎沈景泽家的公子。” 乞丐们边走边跟人打听,逢人便问。 特别是,看到穿着非富即贵的人,都会将人拦住细细询问。 不到半个时辰,几乎全城的乞丐都出动参与了寻找户部侍郎之子——沈砚川。 不少达官贵人,因此从外出采买的下人口中,得知了沈府公子失踪之事。 此番闹出的动静不小,沈府想低调是不成了。 正月十六,昏迷在破庙草堆下的沈砚川,以这样的方式名动全城。 “也不知沈砚川公子,到底跑哪去了。” “就是啊,跑的我两条腿都断了,他总不能连夜出了城。” “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愣是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早上吃的包子消化没了,赏银也没拿到,白忙活一场,真晦气。” 迷迷糊糊间,沈砚穿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摸索着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我是,沈、砚、川。” 粗哑的嗓音,吓了众乞丐一跳,纷纷回头看向艰难爬动的沈砚川。 “呸,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人家沈公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侍郎之子,有秀才之名的老爷,瞅瞅你身上哪点像。” “就是,混的还不如我呢,底裤马上都保不住了。” 沈砚川单薄的底裤,经过在地上摩擦,不少地方都破了洞。 “带我去试一试,若拿不到赏银,任由你们发泄出气。” 沈砚川费力地游说。 “哥,这货瞧着有些面生,身上细皮嫩肉的,不如带他去试试。” 为首的乞丐瞅着沈砚川鼻青脸肿的容颜,心中没底。 “我真是,沈砚川。” 沈砚川无暇顾及众多,他最后的希望都在这些乞丐身上。 否则,入了夜,他一定会活活冻死的。 从声音判断,这几名乞丐和扒他衣服的不是同一批。 但不管是谁,等他回府后,这些人都不能再活着了。 “走,抬着他去碰碰运气。” 当八名乞丐轮流抬着光溜溜的沈砚川,去沈府门口领赏的时候。 沈府正门和后门纷纷紧闭。 “这门怎么关上了,方才碰面的老乞丐,不是手里拿了几个热包子吗?” 几名乞丐并不知,在他们之前,来了不少冒名顶替的。 沈府门前被搞得乌烟瘴气。 沈老太太一个头两个大,不知怎么会搞得乞丐纷纷登门讨赏,她怕影响不好,憋着气儿让厨房做了肉包子安抚。 随后,吩咐人彻底关了门。 “砰砰砰砰砰…” 名叫大壮的乞丐,用力敲了许久的门,管家一脸不耐烦的出来。 “滚滚滚,谁让你们来这儿的,浑身脏臭的乞丐,别来触霉头了。” 一夜没合眼的管家,应对了太多的事情,他早已没了最初的耐心,话不经意的就这么脱口而出,沈老太太的交代被抛诸于脑后。 “我们是来领赏的,找到货真价实的沈公子。” 大壮手一挥,抬人的乞丐将奄奄一息的沈砚川放下。 “看,人就在这儿。” 望着只着一条底裤,趴在地上的沈砚川。 管家无比头痛,这些乞丐为了口吃的,真是没下限了。 大冷天穿这么少,也不怕冻死了。 “我们家公子好好的待在府里,不知各位是从哪儿听到的谣言,赶紧速速离去,否则再破坏公子的名声,就送官处理了。” 为首的乞丐被吓到了,瞬间不敢吱声。 管家刚要扭头进去,躺在地上的沈砚川,仅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强叔,” 声音虽小,管家却听清楚了,视线瞥向沈砚川半裸露在外的臀部,褐青色的胎记隐隐露头。 “等等,乞丐虽然命贱,好歹是一条人命,这个人瞧着怕是病得不轻。 既然有缘来到了沈府门前,鄙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我让下人将他抬进府医治,其余的人领些包子先离去。” 管家变了态度。 为首的乞丐虽觉得疑惑,却识趣的没有多问。 一行人,每人得了十个包子离开了沈府。 而至于,沈砚川的死活便跟他们无关了。 昏死过去的沈砚川被抬回房后,匆匆赶到的沈老太太看到他惨不忍睹的模样,当场昏了过去。 沈绾绾作为长姐,不得不站出来独控全局。 管家带着几名下人出府,把派出去的人手召回。 刚出宫门口的沈景泽,正打算去当值,意外从赶来的下属口中得知此事,神色匆匆往家赶。 他和奔波了半日的唐承鸿在沈府后门,不期而遇。 “鸿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景泽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听到的版本太杂了,每一个版本都足以让他心尖发颤。 “岳父,是这样的…” 唐承鸿抢先一步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边走边汇报给沈景泽。 沈景泽越听,脸色愈发阴沉。 当两人来到沈砚川的院子,还没踏进院门,便听到了沈老太太凄厉的哭声。 “我的儿啊,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干的。” “娘,别哭了,让川儿好生休息会。” 沈绾绾低声劝慰,她听到动静,红着眼眶看向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沈景泽和唐承鸿。 “父亲,川儿,此番遭了大罪。” 沈景泽无视沈绾绾的话,冷着一张老脸,直奔床前,眼神几欲喷火。 身心饱受折磨的沈砚川,沐浴梳洗,服了药后还在昏睡。 沈景泽迟疑片刻,转身看向了满脸疲惫的唐承鸿。 犀利的目光,令唐承鸿心头一跳。 第62章 再次受邀入宫 这阴晦不明的眼神,真他娘的吓人。 老东西该不会是怀疑我弄出来的动静? 唐承鸿属实冤枉。 虽然,他确实有点小高兴,但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干的呀。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在背后默默推手,煽动了全城的乞丐搞事情。 可真是大好人呀。 “鸿儿,你辛苦了,早些带着绾绾回去。” 沈景泽收回了审视的目光,随口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虚张声势? 就这样一点儿都不追究了? 唐承鸿没时间多想,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他这个女婿外人听,识趣的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带着不情愿的沈绾绾离开房间。 待到他们走后,沈老太太再也压抑不住了,扑上前捶打沈景泽的胸口。 “都怪你,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看看把我儿害的,川儿若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沈老太太疯狂撒泼,指甲不经意间划伤了沈景泽的老脸。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积压的怒火窜顶,忍不住吼出了声。 “够了,愚妇行为,不依不饶成何体统。” “没用的妇人,一件小事被你宣扬的满城皆知,与其浪费时间哭哭嚷嚷,不如静下心来想着如何善后,挽回沈府的名声。” 沈景泽暴跳如雷指责道。 “你什么意思,川儿是我的亲儿子,难道我会宣扬的人尽皆知去害他吗?” 沈老太太委屈极了。 闹出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公主了。 怕是连普通官员人家,都不一定会将正经的嫡女嫁入沈府。 她的川儿,咋就这么倒霉呢? “这件事儿归根结底,都怪你这个当父亲的心比天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到了现在才回府,你早干嘛去了呀?” 沈老太太越想越气,气得她又想扑上去挠沈景泽。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景泽险险退后几步,气得甩袖离去。 见他人走了,沈老太太停止了哭泣,匆匆吩咐心腹。 “你们两个留下来,好好照看公子,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是。” 沈老太太着急忙慌追了出去。 这件事儿,具体是怎么搞得人尽皆知,需要好好调查清楚。 她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向来处事不惊的沈景泽,听完管家打听来的消息,简直快要气疯了。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气急败坏的骂了一通,沈景泽忍着怒火收拾沈老太太母子弄出来的烂摊子。 自导自演,买通了几名乞丐,由管家和陈涛出面押着他们去了京兆衙门,当堂承认了造谣生事的行为。 每人挨了二十大板,被判了关押十日牢狱的处罚。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这才得知真相。 敢情是误会,闹了一场乌龙。 原来,沈家公子昨晚亲自为卧病在床的母亲,去百味斋买她爱吃的点心。 匆忙之间,身上带的银子不够,碰到这几个拦路说吉祥话的乞丐,讨要赏银不成,因此得罪了他们怀恨在心报复,惹来了今日造谣败坏名声之祸。 沈砚川平日素有清名在外,多数人还是相信了这个说辞。 沈景泽此举,虽勉强洗清了沈砚川彻夜未归,跟一帮乞丐混迹的污名。 但,沈砚川浑身是伤,特别是脸上的伤,没个十天半月无法康复,他暂时去不得书院。 沈老太太不得已装病,身为儿子沈砚川理所当然留在家中侍疾。 沈绾绾作为亲闺女,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她不得不每日来回奔波于唐府和沈府之间做样子。 导致变卖嫁妆之事,迟迟被耽搁。 殷怀民等得望眼欲穿,却不敢贸然主动联系。 “看看你惹的好事,让所有人都陪着受累。” “日后在外说话注意些,以免祸从口出得罪了人。” “有了这次的教训,好好收收你的性子。” 沈绾绾类似敲打的抱怨,令逐渐康复的沈砚川心底怨恨滋生。 回想到,几日前醒来后。 父亲沈景泽没有一句言语上的关心,不断斥责和失望。 沈砚川深知自身平素鲜少与人交恶,在书院是出了名的儒雅君子。 谁会暗地里下黑手? 除了… 他将这一切算到了沈绾绾和殷怀民头上。 这对狗男女,是想用同样的把柄威胁,别泄露他们有奸情之事。 面对父亲沈景泽的询问,沈砚川谎称是书院嫉妒自己的同窗所为,具体是谁不得而知。 而沈景泽避过风头浪尖,私下调查,一无所获。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临近二月底,春暖花开。 云贵妃在宫中举办了一场赏花会,邀请了世家贵女和公子共同赏花。 时间选得非常好,恰逢朝山书院和国子监放假。 朝山书院历史悠久,它是开国第一位皇后主张亲力创办,同样隶属皇室所管。 和国子监与其他书院不同的是,分别设了女学和男学。 男学与女学之间,隔着一条绵延宽阔的大河。 男女同样是八岁入学,女子需在十三岁时结业,男子通常要走科举路,不限结业年龄限制。 这次的赏花会,唐府又在受邀之中。 同为商人的何府,却没有收到宫中的帖子。 痛失的五十万两的何盛天,在汪德胜公公因犯错被逐出宫后,他气得险些休妻。 上元佳节过后,唐承鸿便开始忙活了起来,在这期间,意外得到皇帝的眷顾,赐下了一枚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 皇帝的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暗自揣摩,有部分人暗里有意无意对唐家示好。 “甜甜啊,这回爹爹不能陪着你进宫,你要乖乖的哟。” 唐承鸿看着坐在床上,又在抠右脚丫子的小闺女,又笑又忧。 这别扭跳脱的小丫头,听心声感觉是个话痨,有时成熟,有时幼稚。 可若单看行为,是相当幼稚。 “爹爹安心,我聪明着呢。” 唐甜甜用摸过脚丫的小手,拍了拍自家老父亲的肩膀,笑得一脸贼兮兮。 自从带上无了大师的佛珠后,唐甜甜吃饭咬伤舌头的事情,逐渐减少,她如今说话发音相当标准清楚。 小家伙随着身上衣服的减少,能独自稳稳当当的走上很远一段路了。 但在有血缘关系的长辈面前,撒娇发嗲稚气的行为并没有改变。 唐甜甜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心安理得享受着长辈们的关怀宠爱。 第63章 缠人的贱骨头 “嗯——” 唐承鸿故意拉长尾音,“爹爹知道,我家香甜甜可聪明了呢。” 老父亲故意揶揄道,他如今不敢在小闺女面前喊臭屁闺女了。 准确来说,是连一个“臭”字,都不能提及。 否则,气性大的小家伙当场炸毛,头上扎成的小啾啾瞬间竖起。 她像只发疯的小狮子狗似的,逮谁咬谁。 唐承鸿嘴贱撩事,手上被咬了三次后,在唐老太太的训斥下,他才长了记性。 唐甜甜暗中悄悄摸摸观察,至今没弄明白,自身爱放臭屁的毛病,是因为空间里药丸的副作用。 而吃了同样药丸,恢复正常走路的唐承沐,副作用却是胃口大开。 每日跟着唐承鸿忙碌奔波生意,胃口夸张的能抵三人,他还不长肉。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 就连效果奇特的药丸,都因人而异变相的欺负倒霉蛋。 父女两个又闲聊了一会儿,沈绾绾来接人了。 “甜甜,咱们该出发了。” 沈绾绾皮笑肉不笑。 “抱抱呀。” 唐甜甜一脸懵懂无知,期待的向沈绾绾伸出了小手。 沈绾绾:…… 这小贱种,不是听说她完全能自己走路了吗? “绾娘,你愣着做什么?” “没,我只是瞧甜甜似乎长高了些。” 当着唐承鸿的面,沈绾绾假笑着抱起唐甜甜离开。 没办法,云贵妃的帖子上专门强调了带上唐甜甜。 青雀的武功稍微高上些,她自觉跟上了沈绾绾。 上了马车后,沈绾绾便放下了唐甜甜,她自顾自坐好,丝毫不管小家伙独自能否坐得稳。 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目光不善的扫向手足无措的唐甜甜。 也不知这个小贱种,走了什么狗屎运,入了贵人的眼,得到了云贵妃的青睐。 云贵妃下的帖子上,着重强调带上唐家所有的小辈。 因此,唐妧妧和唐姣姣也有幸沾光,同入宫中赴宴。 “小甜甜,姐姐抱着你睡会儿。” 唐姣姣将唐甜甜抱到怀里,避开了沈绾绾的目光。 沈绾绾冷哼了一声。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 若非云贵妃看在我娘家母亲的面上,全了唐府的颜面,就凭你们俩低贱货色也配入宫? 沈绾绾对唐妧妧姐妹俩的嫌弃,同样不加掩饰。 她并不知道,云贵妃给唐府的帖子,是皇帝特意交代的。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朝皇宫而去。 走到半路,遇到了沈府的马车。 沈绾绾带着唐梓瑶姐弟下车,跟沈老太太和沈砚川同坐一辆。 “她可算走了,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唐姣姣压低着声音,怕吵到了怀里睡熟的唐甜甜。 “姣姣,今日你我姐妹初次入宫,牢记爹娘的交代,护好甜甜妹妹,谨言慎行,喜怒勿要表露在脸上,以免会给唐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唐妧妧内心同样不喜沈绾绾,颇为心疼被区别对待的唐甜甜。 小甜甜妹妹,这般聪慧讨喜,为何不得亲娘的喜欢呢? “知道了,姐姐。” 唐姣姣虽然贪玩任性些,但她知道分寸。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抵达了皇宫门口。 所有人都要下车步行。 “姣姐姐,你放我下来。” 唐甜甜从唐姣姣怀中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向沈绾绾奔去。 “抱抱。” 小家伙仰着头,奶声奶气道。 宫门口聚集着不少官眷贵女,众目睽睽之下,沈绾绾笑着弯腰抱起唐甜甜。 “你个小淘气,就喜欢黏着娘亲。” 唐甜甜咧嘴笑了,口水还流了出来,她对着沈绾绾伸出了两根小短指。 “你好二。” 话里带着好,这话应该是夸奖? 沈绾绾没听懂啥意思,也懒得费心琢磨,她麻木的扯了扯嘴角回应,认命的帮小家伙擦拭口水。 走了一刻钟后,沈绾绾渐渐感到吃力。 天气暖和,小家伙身上衣服虽然减少了,可她貌似吃胖了不止一点。 “甜甜,娘亲有些热了,让舅舅抱着你可好?” 沈绾绾的话音刚落下,沈砚川一脸惊慌嫌弃的躲到了沈老太太身后。 上次唐府的记忆至今犹新,他可不想,丢人丢到皇宫里。 今日,他是带着目的有备而来。 前些日子,满城风雨的谣传了一通,终归对他名声有损,他今日要好好表现,展示才华,彻底洗清污名,博得四公主的另眼相待。 如若进展不顺,还能借着赏花宴,退而求其次寻找别的目标。 沈绾绾一看他这个模样,暗骂怂货,求助的目光又落在了沈老太太身上。 没办法,丫鬟老妈子不能进宫,全部在宫门口等着,身边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你别看我。” 沈老太太当即摇头拒绝。 她本来是为了遮掩儿子之事装病,谁知心中郁结难舒,真的大病了一场。 春日里人本就觉得乏倦,她康复后,身上总是懒洋洋的提不上劲儿。 若抱上笨瓜一样的唐甜甜,指定走不了几步路。 “甜甜,娘亲牵着你走可好?” 沈绾绾只能哄着唐甜甜。 “不,要你抱着嘛。” “回家,甜甜又要许久见不到你。” 唐甜甜小奶音委屈巴巴的,她这句话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侧目关注。 “好好好,真拿你个小黏人精没办法。” 沈绾绾吃力的说道,双手用力托着小家伙的屁股往上提了提,心中充满怒气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这缠人的贱骨头真该死,就不该带她进宫的。 唐姣姣和姐姐并肩而行,表面努力忍着笑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小甜甜,真是人小鬼大的小人精。 此举,干得漂亮。 两岁的小肉墩可不是这么好抱,好好趁机折腾下沈绾绾解解气。 赏花宴被安排在了御花园。 百花争相齐放,蝴蝶绕花飞舞。 春风阵阵,花香四溢沁人心。 等沈绾绾一众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明媚。 一路走下来,沈绾绾香汗淋漓,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的妆容隐隐花了。 “娘,你看这几个孩子,我去偏殿更衣。” “嗯,你速去速回。” 沈老太太牵着唐甜甜在宫女的带领下,坐到相应的位置,亲昵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显示自己对她的慈爱之情。 第64章 云贵妃疑心加重 两刻钟后。 被宫女带着去偏殿梳洗的沈绾绾,还没回来。 云贵妃带着惠妃和淑妃,以及两位公主,摆驾来到了御花园。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落座后,云贵妃不动声色打量着端坐如松,受邀入宫的十几名适龄的世家公子。 赏花宴不单单是赏花,实际上是一种众人心照不宣的相亲宴。 今日,云贵妃和惠妃,淑妃,三人带着皇上嘱托的任务。 为四公主相看合适的夫婿。 皇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熬不过这个夏日,四公主的婚事,成了她的一大心病。 四公主君芷凝,为了能让母后安心,她终究是妥协了。 神情淡淡的她目不斜视,坐在云贵妃的左侧,六公主君芷颖坐在她的下首。 “收敛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户部尚书的夫人——秦氏,小声的提醒着女儿。 甄静姝本能的抬手去摸嘴角,这才意识到上当了。 “娘,您又骗我。” 十五岁的姑娘娇笑着撒娇道。 随即,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对面皮相不错的世家子弟身上。 目光清澈,纯纯的欣赏之意。 秦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想看就看。 只要她能忍住冲动,别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跑就行。 【唉呀,原来今日是大型的相亲会呀。】 【这是一个两岁宝宝应该来的地方吗?】 唐甜甜悄悄摸摸伸出一只手,摸了块面前盘子中摆放的糕点。 麻将大小的点心,被她一口塞进嘴巴里,两只小手捂住小嘴,细细咀嚼品尝。 【还是宫中的糕点好吃,这御厨的手艺真不是吹出来的。】 【好吃,好好吃。】 小家伙被饱一顿,饥一顿,饿怕了。 自从养在唐老太太身边,逐渐能正常吃饭后,胃口慢慢变大,发现多吃身上有力气,她的小嘴经常就闲不住。 当然,偶尔也有吃撑的时候,肚子疼的哇哇叫,需要青雀帮忙揉肚子缓解。 “这熟悉的小奶音。” 云贵妃隐隐听到唐甜甜不清晰的心声,侧目就捕捉到一只贪吃的小仓鼠。 这小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嘴。 她这等掩耳盗铃的做法,真是又蠢又好笑。 贪吃也挺好,小家伙好像胖了些。 扁包子脸圆润许多,粉嘟嘟脸颊上的软肉,捏起来应该很舒服。 “沈家姐姐,病了这么一遭,瞧着清减了许多。” 云贵妃一张口便是主动关怀的话,这让沈老太太颇为有面。 “劳贵妃挂念,臣妇身体已无大碍,多亏了我儿尽孝跟前。” 沈老太太借着话机,不遗余力为儿子宣扬孝顺的美名。 在她旁边坐着的人,纷纷出声附和,夸赞沈砚川品行端正。 而被夸奖的沈砚川,坐在对面的位置,神情不卑不亢,没有一丝的骄傲自满。 不少妇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有了思忖。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变化,沈家姐姐好福气,外孙女小模样出落的愈发讨喜了。” 云贵妃话刚落下,身边的大宫女极有眼色走到沈老太太身边。 “沈夫人,唐家小姐聪慧讨喜,让她到跟前给贵妃娘娘请个安。” 沈老太太内心是拒绝的,云贵妃是眼瘸了吗? 她怎么就看不到坐在身边,另外一个乖巧优秀的外孙女呢? 回想着上次的事儿,不情愿的把唐甜甜往前一推。 “乖乖的,别冲撞了贵妃娘娘,不然小屁股会被打开花的。” 沈老太太不怀好意的吓唬道。 唐甜甜完全没在怕的,笑眯着眼睛,咧嘴对着云贵妃的方向挥了挥小手。 云贵妃被她这个小举动,逗的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胆大。 “得贵妃娘娘看重,是这丫头的福气。” 沈老太太谦虚的笑了笑。 两岁大的奶娃娃,她能懂什么叫请安? 众人都看出来,是这位唐家小娃娃,颇得云贵妃的眼缘。 不少人在心里后悔,早知如此把家中这般大的孙女也带进宫了。 不必如现在这般,眼睁睁看着唐家和沈家一枝独秀。 这么一想,几道探寻的视线又落在了三皇子妃林浅薇身上。 暗自猜测,云贵妃此举的深意,莫非是在变相的催生? 三皇子君辰谦洁身自好,成亲九年,一房侧妃和妾室都没有,独独守着三皇子妃一人。 京中不知有多少人,私下羡慕林浅薇的好福气。 其中,吏部尚书之女——郑珍玉,最为明显。 目光始终有意无意,掠过林浅薇。 林浅薇稳如泰山,无视众人的目光。 宫女正要弯身抱起唐甜甜。 小家伙却开口拒绝了她的好意。 “自己走。” 唐甜甜迈着小步子,稳稳当当慢悠悠走向云贵妃。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跟着这抹小身影而动。 唐妧妧两姐妹,紧张的呼吸都放缓了。 上次的宫宴两人没能参加,并不知道云贵妃对唐甜甜的喜爱。 此刻,只有焦急的担心。 【贵妃娘娘好像憔悴了,瞧着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儿?】 【唉~三皇子那颗受药物影响基因突变的豆芽菜,真不是玩意儿。】 【沈老太太是真不干人事,这么好的云贵妃,待她亲如亲姐妹,也能干出祸祸人孩子的事。】 唐甜甜小手摸着心口,边走边想着剧情。 自家豆芽菜受了药物影响? 真心相待的老姐妹祸祸了我的孩子? 云贵妃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淡淡瞥了一眼,故作担心紧张的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回以真诚的浅笑。 云贵妃却没了以往的暖心,唐甜甜上次无意的话,似乎在她心中埋了一根刺儿。 夜深人静,回想两人几十年的交情,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但,小家伙的心声透露信息,上回宫宴上的验证,并没有一丝出错。 云贵妃越来越想不通,自己到底忽略了哪个关键环节? 难道是……… 云贵妃面上不显惊慌,内心却乱成一团乱糟糟的麻线。 第65章 冤家母女 “娘娘好。” 唐甜甜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云贵妃的思绪。 小家伙有模有样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抬起头期待的看向云贵妃,一脸求夸奖的小模样。 眼下场合不对,不宜冲动。 云贵妃压下有迹可循的真相,恍惚间,她看着唐甜甜分外欢喜。 这种没由来的喜欢,云贵妃自己也不知是何原因。 明明是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奶娃娃。 “甜甜真棒,来,走近些让本宫看看。” 云贵妃亲昵的态度,令众人不由得再次心生猜测。 这当真只是看在与沈老太太的交情份上? 或许,是因为唐家成了皇商,名副其实的皇家钱袋子。 云贵妃才会屈尊降贵对着一个小孩子,当众做出亲近的举动。 唐甜甜刚靠近云贵妃,就被她亲热的搂在了怀里。 两位公主对着小家伙,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容。 【嘿嘿,云贵妃的怀抱好舒服,暖洋洋的像是被太阳包裹着。】 小家伙眯着眼睛,小脸紧紧贴在云贵妃的胸前。 云贵妃的手轻拍打着她的小屁股,低头满目慈爱。 两人自然亲密的模样,毫无半点违和做作,仿佛本该如此。 匆匆赶回来的沈绾绾,不可思议的望着又被云贵妃抱在怀中的唐甜甜,气得双手发抖。 怎么又是这个小贱种? 这一切该是属于她的瑶儿才合理。 沈绾绾强压下不悦行完礼,回到座位上,脸气的泛白。 她对着云贵妃行了跪拜大礼,也算间接对着那小贱种下跪。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短命相的玩意儿,也不怕遭天谴,当场暴毙而忙。 沈绾绾在心中恶毒的想着。 而坐在她身边的唐梓瑶,眼底流露出嫉妒,稍纵即逝。 却不知,她们母女俩一闪而过的神情,被人看了个正着。 林浅薇眼眸闪了闪,微微歪头看向云贵妃怀中的唐甜甜。 有意思。 小丫头的面相竟没有一丝和生母沈绾绾相似之处。 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貌似和在上元节那晚遇见的唐承鸿也不相像。 林浅薇唇角微微勾起,面上快速闪过一抹令人匪夷所思的神情。 “娘,那小娃娃好生有趣,她一点都不怯场,您也生一个小妹妹给我玩。” 甄静姝压低了声音,笑得一脸讨好,眼底满是认真。 生个妹妹玩儿? 跟你一样追着男子满大街屁股后面跑吗? “要不然生两个,这样更热闹好玩些。” 甄静姝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沾沾自喜。 这憨货当是生小猫小狗吗? 秦氏险些被气的不顾场合拧她的耳朵。 被自家亲娘狠狠瞪了一眼,甄静姝很是莫名其妙。 “不乐意生就不生呗,您这么凶做什么?” 这个讨债鬼,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秦氏气的鼻孔冒烟,一个没忍住狠狠踩了她一脚。 甄静姝痛的刚想呼出声,嘴巴被亲娘眼疾手快的死死捂住。 呜呜呜呜…… 爹爹呀,您夫人她在宫中搞谋杀,快来管管呀。 我就是颗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太可怜喽!!! 甄静姝眼冒泪花,委屈巴巴缩着脑袋,也没了心思欣赏美男。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 捂嘴轻笑。 这对冤家母女… 云贵妃默默收回了目光,在她准备切入今天的正题时,太监的通报声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会突然来了赏花宴? 云贵妃率先抱着唐甜甜起身,众人跟着站起身,跪到中间迎驾。 唐甜甜乖乖跪在云贵妃身旁,小脑袋微微仰着。 跟大人对比之下,身着青绿色小薄袄的小家伙小小一团,乍一看,很显眼的一个存在。 嘉启帝走至跟前,视线率先落在了唐甜甜身上。 这是谁家孩子? 有点意思,喝奶的年纪,小脸上表情倒是丰富。 【好激动,我见到了皇上耶,这就是传说中的九五至尊,霁云国的真龙天子吗?】 【平易近人中透着威严,平素处事赏罚分明,时刻心系黎民百姓,是个难得的一代明君。】 嘉启帝愣了愣。 谁这么大胆? 当众评价皇帝,形容还挺到位。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小家伙脸上显露出不加掩饰的神情,激动,崇拜,惋惜… 【这么好的皇帝,可惜,他…】 “啊嚏。” 唐甜甜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感叹的心声也戛然而止。 这似曾相识的小奶音。 那日,果然是唐府的小娃娃。 猜测得到证实,反而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嘉启帝神色复杂的望着始作俑者,记忆逐渐回笼。 这是宫宴上,唐家的那个打鼾小将?? 一众人都低着头,跪在地上,喘气的声音都放缓了。 沈老太太和沈绾绾,简直要被小家伙搞出来的动静吓死。 唐姣姣和唐妧妧纷纷惊出了一身冷汗,担忧不已。 小甜甜,这个举动算不算是惊扰了圣驾? 能听到小家伙心声的云贵妃,心绪相当复杂。 “平身。” 嘉启帝的话,令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自知闯了祸的小家伙,紧紧靠着云贵妃的腿,小脑袋垂得低低的。 一双明黄色的长靴,闯入了她的视线。 “小小年纪,腰板都挺不直,小脑袋勾的像个豆芽菜。” 嘉启帝语气听不出喜怒。 【呸呸呸,别把我和三皇子那个豆芽菜相提并论,忒晦气了。】 唐甜甜猛然抬起头,小腮帮气鼓鼓的。 其他人站直了身子,却不敢入座,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这一幕。 小贱种,这是要作死吗? 不想活死远点,别霍霍人陪葬呀。 沈绾绾心跳如鼓,再次后悔没早点弄死唐甜甜这个小贱种。 若非是因为…… 沈老太太感受到女儿埋怨的眼神,暗骂蠢货。 三皇子是个豆芽菜? 这小东西好像还挺嫌弃三皇子的。 不止嘉启帝这般想,云贵妃同样有如此想法。 三皇子好像极不受这小丫头待见,不知何时惹了她,回头好好查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包子,你是被吓傻了吗?” 嘉启帝出乎众人意料,弯腰伸手戳了戳唐甜甜粉嘟嘟的脸颊。 又软又弹。 云贵妃一脸羡慕。 被皇上抢先一步,早知方才先捏捏看手感如何了。 【呀,不得了了,真龙天子戳我小脸了。】 【哈哈…今晚回家不洗脸喽。】 【好事做到底,劳烦摸摸狗头,帮忙去去霉运呗。】 “皇帝伯伯好。” 唐甜甜有礼貌的问好,鬼使神差的低头,把小脑袋送到了嘉启帝手掌下。 第66章 原来是他 【动动小手,龙气去霉运哦。】 唐甜甜超级兴奋。 这小家伙还挺自来熟的。 嘉启帝从未见过想法如此跳跃的孩子,不由得再次愣神。 胆大包天的小贱种。 她真是嫌命太长了吗? 沈绾绾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紧张冒出的汗,再次面临要花妆的危险。 唐姣姣腿软的险些站不住,全靠着姐姐唐妧妧用手扶着。 小甜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跟皇上攀关系。 小甜甜啊,这个伯伯叫不得。 唐姣姣简直快要被吓哭了。 “小啾啾扎的不错。” 嘉启帝轻轻揉了揉唐甜甜的小脑袋。 众人深觉不可思议。 皇帝的这一举动,令云贵妃猛然瞪大了眼睛。 皇上,他、他貌似也听得到小家伙的心声。 这是为什么? 还有别的人能听到吗? 会不会给小家伙带来麻烦? 【皇上人好好,就该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活到老。】 【不应该憋屈的死于慢性之毒。】 朕身中了慢性之毒? 嘉启帝脸色变了变。 老和尚的预言都成真了,这个屁大点的娃娃,打鼾小将她竟会是霁云之光,扭转国运之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可,她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好像又能说得通。 所以,云贵妃上次宫宴后的欲言又止是指她? 嘉启帝瞬间猜到了大概真相。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打定主意,得空寻个合适的理由,带着唐甜甜去一趟华恩寺,找无了大师套套话。 “都别站着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朕纯属过来凑个热闹,不介意。” 这话说的,谁敢有意见呀? “皇上能得空来赏花会,臣妾可高兴了。” 淑妃娇笑着接话。 有眼力劲的宫人,在正位上又摆了一个桌子。 云贵妃刚想把唐甜甜还给沈老太太,以免她心里想出更加惊人的想法,别连累的小命都要搭在了今日。 岂料,嘉启帝单手拎起了小家伙。 【嚯嚯,这是皇帝牌人形移动荡秋千吗?】 【好玩。】 被当成小鸡崽拎起的唐甜甜,高兴的咧着小嘴。 大概是因为书中对皇帝的描写,过于完美的原因,她从始至终没真的害怕过。 这,这就很离谱了。 皇上此举是何意? 沉寂后宫多年的云贵妃,从未像今日这般内心起伏波荡过。 赏花宴正式进入主题。 云贵妃出题考验众公子贵女的才华,淑妃和惠妃在旁协助。 嘉启帝充当了总评判。 唐甜甜坐在了皇帝和云贵妃之间,面前摆着两碟点心。 借着桌子的遮掩,小家伙偷偷褪掉了右脚上的袜子。 矮桌上摆放的点心,在皇帝等人聚精会神关注才华比拼之时,神速光盘。 老老实实躺在空间里的小挎包中。 “小家伙人不大,小肚还挺能盛东西呀。” 唐甜甜憨憨的摇晃着小脑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 我小肚还是空的呢。 小家伙并非单纯的贪嘴,而是认为点心好吃,想带回府给唐老太太尝尝。 老太太自从病了一场后,胃口大不如前,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 嘉启帝边看了眼唐甜甜的小肚子,边顺手把面前的点心又放了一盘在她面前。 云贵妃时刻注意着两人的举动,她细心的用帕子,擦掉唐甜甜嘴角残留的点心屑。 “乖,喝点果茶润润喉咙。” “好。” 唐甜甜乖巧的回应道。 【皇帝伯伯和云贵妃娘娘人好好,真希望他们早点看清楚身边作祟小人,长命百岁。】 唐甜甜在短短接触间,从两人身上莫名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她鬼鬼祟祟穿上小袜,伸出左手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品尝。 这回,她可不敢再往空间里面收了。 云贵妃细心,安排的点心大人小孩都好消化,不会造成积食。 嘉启帝和云贵妃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断小家伙鬼祟的行为,聚精会神光明正大听着她的心声。 岂料,小家伙看到吃食后,内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孩子就是没定性,潜藏在身边的小人到底是谁,好歹把话说完呀。 嘉启帝心中如同小猫挠痒,没个准确的答案,他目光所及之处看谁都像是小人。 云贵妃略感遗憾,离确认真相只差一步。 她已有了答案,但还有待私下慢慢查实。 “云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呢?” 淑妃提醒走神的云贵妃。 云贵妃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百花争艳迷人眼,一山更比一山高,优秀的小辈儿太多了。” 淑妃抿唇轻笑:“谁说不是呢,我瞧着今日来的都不错。” 惠妃也跟着点头附和,云贵妃心下了然。 “京城人才辈出,今日在座的贵女和公子,真是令本宫眼前一新,不愧是名门子弟,世家嫡女个个满腹诗书。” 云贵妃笑容满面的点评道,嘉启帝将主场留给她,含笑在一旁看着。 “诗词的比试精彩绝伦,接下来校验一下才艺如何?本宫很是期待。” 云贵妃话是对着在座所有人说的,眼神却看向了四公主。 君芷凝明白云贵妃的话,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她微微看向斜对面的位置,快速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他。 四公主从方才的世家子弟比试中,听出了裴清初的声音。 身姿挺拔如竹的少年,不单文采学问好,面具掩盖下的容颜也恰到好处,五官深邃,双目有神,骨相美的毫无瑕疵。 只一眼,便能留给人深刻的印象。 少年周身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气质,好似是随意不受拘缚。 恰巧,是君芷凝心之向往的追求。 后宫拘束沉闷,她内心渴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云母妃,儿臣最近新得了一把琴,借此良辰美景,愿弹奏一曲请父皇和在座的点评。” 君芷凝声音清脆,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皆透露着皇家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单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好似会散发出一种致命吸引人的诱惑。 沈砚川不由的看呆了眼。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这样才华身份集一身的女子,与同样才华昭着的自己是最佳匹配。 “准了。” 嘉启帝慈爱的对着君芷凝笑了笑。 他作为父亲,是心疼这个女儿的。 自从皇后缠绵病榻,四公主几乎在一夜间长大,最后一次听到她撒娇,都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 嘉启帝觉得那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了,他特意抽空来此,并不单单只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 还有另外一层用意,亲自为四公主把把关。 第67章 沈绾绾被倒霉蛋盯上了 当四公主随侍宫女摆好古琴后,裴清初完全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花灯会那晚遇到的宁姑娘,竟然是堂堂四公主殿下——君芷凝。 宁芝郡,反过来读不正是君芷凝嘛。 裴清初顿觉恍然大悟,眼眸染上一丝笑意。 恰巧,被君芷凝捕捉到。 美人莞尔,落座于琴架前,优美动听的音符,自纤细的指间缓缓传出。 随着琴音渐渐步入高潮部分,在座的众人如痴如醉,不约而同的纷纷闭上了眼睛,置身于没有尽头的花海之中。 幽弦琴,当真有音织幻境之神奇。 裴清初仰头望着漫天的花雨,循着琴音,来到了浅笑吟吟的君芷凝身边。 两人四目相对,惺惺相惜,毫不掩饰对彼此的欣赏之意。 男子似是变戏法般,手中多了一只玉箫,缓缓吹奏伴着女子的琴音。 你追我逐,一曲琴箫合奏,二人不宣于口的情义皆在其中。 “哈哈哈…,娘亲,好痒呀。” 唐甜甜微眯着眼睛躺在纷飞如雨的桃树下。 疼爱她的娘亲,满脸温柔为她掏耳朵。 风趣搞怪的老父亲,为她烤着香喷喷的鸡腿。 滋滋冒油,香飘四溢。 慈爱的祖母,在旁替她扇扇子纳凉。 两个活泼可爱的弟弟,笨拙的练习走路,软糯糯地凑上前。 “姐姐,起来” “姐姐,来玩儿。” 漫天的花雨下,唐甜甜叼着外焦里嫩的鸡腿,带着两个弟弟,欢快的爬来爬去。 慈爱的长辈们,在一旁含笑看着,时不时拍手鼓掌,夸夸这个,夸夸那个。 优美的琴音戛然而止,唐甜甜嘴角含笑,口水流了一长串。 云贵妃睁开眼睛,视线首先看向了小家伙,心里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方才陶醉于琴音,她遐想的幻境中,竟有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儿,跟面前这小包子容颜颇为相似。 “凉凉,抱抱。” 云贵妃擦口水的动作,让沉浸于幻境美好的唐甜甜回神。 【咦?我怎么又对云贵妃娘娘撒起了娇。】 【因为她身上那好闻的味道,和家中的祖母相似?】 唐甜甜歪着小脑袋,搞不太明白。 场面一度很安静。 在场之人,皆陷入了不同的幻境。 幽弦琴弹出来的琴音,因人而异,勾出的基本上是人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唐梓钰神色嚣张,嘴角得意的勾起。 他真切体验到了当大官儿子的威风,原先那些嘲讽他身份低贱之人,个个成了乖觉小弟,哈巴狗似的阿谀讨好。 唐梓瑶小脸微红,视线偷偷看向小皇孙君言曦。 这个人,会如幻境之中成为自己的夫婿吗? 携手登上最高崇的地位? 唐梓瑶在这一刻,一直摇摆的心思坚定下来。 脱离唐家,她才能谋划后面的事情,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那人。 沈砚川嘴角含笑,眼里透着明显的情意,望向四公主的位置。 恰巧,看到君芷凝与裴清初的眼神匆匆错开。 好你个伪君子裴清初,竟然对公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竖子也配肖想公主。 沈砚川霸道的将四公主归作自己的女人。 更将幻境中的一切,当做了真实发生的事情。 君芷凝,她只能是我沈砚川之妻。 裴清初区区蝼蚁之辈,本公子自会让你认清现实。 他心生嫉妒的神情流露,引起了柔萱郡主的注意。 韩柔萱向来喜欢跟四公主君芷凝和乐宁郡主攀比。 她别有深意的多看了沈砚川两眼,眼底闪现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对此,沈砚川毫无察觉。 “好,此曲甚好。” “四公主与此琴有缘,弹出了意想不到之效。” 缓过神的嘉启帝,率先带头鼓掌。 众人纷纷拍手附和,如雷贯耳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御花园,惊起了无数只蝴蝶飞舞助兴。 君芷凝小心翼翼收好幽弦琴,交给贴身侍女,重新回到位置落座。 沈砚川缓缓收敛起的痴迷眼神,被四处乱瞄的唐甜甜精准捕捉到了。 【哎呀娘呀,这眼神真恶心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大梦。】 【不对,这是孽缘呀。】 【四公主,可别眼瞎的看上了沈砚川这个表里不一的狗东西。】 【否则,下场凄惨。】 【沈砚川这变态玩意,是你命中的死劫。】 【心理扭曲阴暗的他,会把你做成花瓶,用药物浸泡,日日放在床头观赏。】 【然后还……】 【唉~我该用什么法子提醒四公主,才不会被人当成小怪物呢。】 唐甜甜急的五官都在用力,眉毛眼睛挤一块了。 书中原剧情, 沈砚川几次设计偶遇,博得了四公主的好感,为了给皇后冲喜,两人匆匆成了婚。 没多久,皇后病逝。 四公主的新婚生活并不如意,她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了解沈砚川的真面目。 高傲的公主,无法与这样虚伪的人共度一生,为了不在皇后丧期间闹出笑话,她生生忍着,碰面冷眼相对。 不曾想,后来…… 云贵妃沉默良久不语,从震惊中回神后,她在心中默默将沈砚川踢出了候选名单。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砚川伪装良好的外表,若真隐藏了一颗扭曲的心,那身为他亲生母亲的沈老太太…… 云贵妃的心在这一瞬间跌入谷底。 被撕开一角的真相,好像无需再去证实了。 而同样沉默的嘉启帝,心里不禁怀疑,沈景泽那样刚正不阿的人,会养出这样品性不堪的儿子? 或许,他并非如表面那般刚正不阿? 如若先前种种皆是伪装,嘉启帝心底寒意突起。 这只老狐狸也太能装了,尾巴藏了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 如此能隐忍之人,野心必然不小。 两位身份最高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在场之人纷纷噤若寒蝉。 沈绾绾趁着这个时间,暗戳戳瞪了瞪作怪的唐甜甜。 她在心里想好了法子,回府后,不动声色弄死唐甜甜,让她再没机会进宫,去抢唐梓瑶的关注了。 【呦,沈绾绾你个扎针怪又瞪我?】 心情不佳的小家伙,不仅气性大,她还很记仇。 “哼!” 两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呼呼喘着粗气,表达着她的不爽。 来之前小文盲唐甜甜,着重研究了好几遍《乌鸦嘴技能手册。》 嘿嘿,这个场合,不正是试验乌鸦嘴技能的最好机会。 唐甜甜笑得像个小坏蛋。 沈绾绾,看在你今日辛苦抱我的份上,送你一份大礼。 你不用太感谢哦!!! 第68章 沈绾绾的社死高光 一股春风乍然而起,百花微微摇曳。 沈绾绾自脖颈处钻入一股凉意,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当回事儿。 坐在她身边的沈老太太,后背隐隐生寒。 “奇怪,明明是艳阳高照,我怎么会冷呢。” “莫非这身子骨还没完全康复?” 沈老太太小声的嘟囔。 沈绾绾全当没听见,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乌鸦嘴技能无限放大—— 这个技能无限放大,具体是多大范围呢? 唐甜甜暗戳戳在脑中计算着。 可别弄巧成拙,一不小心玩过火了,不好收场,那就大大不妙了。 纠结了两块点心的时间,小家伙没有头绪。 【嘿嘿,一个两岁的小奶娃娃干坏事儿,想这么多做什么,谁会离谱的怀疑到奶娃娃头上呢。】 唐甜甜心里喜滋滋的想着。 【沈绾绾老北鼻,准备接招。】 孩子突然静悄悄,多半要作妖搞事情。 嘉启帝和云贵妃不动声色看向正前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沈绾绾也姓沈,小孩子的喜怒最坦率,她作为亲娘如此不招小家伙待见,看来沈景泽家没出一个好玩意儿,一个比一个会装。 【第一次干坏事儿,有点紧张,有点激动。】 唐甜甜警惕的左瞄瞄,右看看。 见嘉启帝和云贵妃都目不斜视,她小眼珠一转,两只小手捂上嘴巴,声音压的极低。 “沈绾绾,你个小倒霉蛋,来来来,一起沉沦快活。” 唐甜甜不放心,反复重复了三遍,食指还象征性的勾了勾。 【这触发的咒语,听着可真不正经啊。】 而听力过人的嘉启帝,幼稚的在心里跟着念了一遍,成功把自己恶寒的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的确,这话不正经。 万里晴空,忽然飘来了几片乌云。 乌云正对着沈绾绾的头顶,她顿觉身上凉意更重。 搞事情的唐甜甜,揉了揉自个儿的包子脸,试探性的左右摇晃动小脑袋三次停下。 而后,静观其变。 正准备喝杯果酒暖身子的沈绾绾,上半身突然不受控制的摇摆了起来。 【哦哦哦,一起摇摆,摇摆,沈绾绾,老北鼻快动起来。】 【一二三,起。】 唐甜甜在心中为沈绾绾疯狂奏乐。 嘉启帝受她兴奋心声的影响,不自觉用食指敲打着膝盖节伴奏。 蠢蠢欲动要冲上前护驾的侍卫,被皇帝用眼神制止住了。 “哐当。” 沈绾绾手中的铜制酒杯,被丢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好巧不巧,砸在了沈砚川鼻尖上。 一股温热感喷涌而出,血腥味蔓延至嘴唇上。 沈砚川只觉鼻头痛的发麻,眼眶都涌上了泪意。 “啊!川儿,你流鼻血了。” 沈老太太紧张的出声提醒道。 随后,她惊觉皇上还在场,惶恐的站出来跪下请罪。 “皇上恕罪,臣妇不是有意惊扰。” 沈老太太跪在地上,老脸贴着地,故意瑟瑟发抖装可怜。 呵,低级的手段,想用这招蒙混过关? 嘉启帝恍若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侧目瞄了瞄端坐笔直,一动不动的小家伙,她仿佛是被吓傻了似的。 这小家伙装的还挺像回事儿。 嘉启帝微微摇头,目光随着大流,落在了剧烈摇头晃脑的沈绾绾身上,心中颇为好奇。 这是什么神奇的术法? 不知无了那老家伙会不会? 她这么摇下去,脖子不会扭断? 沈砚川捂住流血的鼻子,震惊的看向行为疯癫的亲姐姐。 这女人是疯了吗? 她这是在搞什么鬼,非要存心要和我作对吗? 这样一闹,皇上等人对沈家的印象必然会大打折扣。 快到手的四公主,怕是会飞了。 沈砚川急得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焦急的冲着龙凤胎姐弟眨眼睛。 “娘,您怎么了?” “娘,您赶紧停下来。” 唐梓瑶和唐梓钰姐弟俩,手才刚挨到沈绾绾,便被无情的推倒在地。 乖乖,我娘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唐梓钰低头一看,发疼的手掌冒着血珠。 唐梓瑶艰难站起身后,小脸儿写满了委屈,频频看向君言曦的位置。 小皇孙正襟危坐,眉头轻皱,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 皇上没有出声制止,其他人更不敢贸然开口,眼睁睁看着沈绾绾疯狂的摇头。 该死,怎么会这样? 沈绾绾在心里一通狂骂,失控的行为,没有得到半分的缓解。 等等,这熟悉的诡异感。 难道,是叶妈妈在地底下没钱花了,又缠上了我??? 沈绾绾顿觉身上凉意更甚,她万分后悔,过年的时候没给叶妈妈烧些纸钱,打点底下的关系。 老东西,指定是在底下没钱遭排挤,受欺负了,才会如此疯狂的报复我。 沈绾绾越想越怕。 唐甜甜吃惊的看着沈绾绾卖力表演,眼珠瞪的浑圆。 十个藏在鞋袜内的小指头,幸灾乐祸的动来动去。 哈哈哈…… 这个金手指技能,好像也没那么差劲儿。 【好想笑,憋的脸都发酸了。】 小家伙纵观一圈后,低头小嘴儿大咧,小包子脸上全是笑意。 唐妧妧姐妹俩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不到半日工夫,两人经历了太多惊吓。 这种出格的行为,确定不会影响到唐府吗? 沈绾绾脑袋左右摇晃了,足足三十下才停止。 头昏脑胀让她没了思考的能力。 珠钗乱飞,发髻凌乱。 俨然一副疯婆子的模样。 而沈老太太跪在地上,脑袋都要充血了,也不敢贸然抬头起身。 嘉启帝故意没发话,晾着她,偷偷看了眼肩膀抖动的小家伙。 怎么办?他也好想笑呀。 淑妃嘴巴张的都能吞下一个鸡蛋。 乖乖,这沈家的女儿可真疯狂。 饶是一向佛系的惠妃,也罕见抽动着嘴皮,不知如何形容这场景。 这,好像还没看过瘾是怎么回事? 云贵妃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坏笑,她再次见证了小家伙隐藏的神奇力量,大为惊叹。 “沈夫人,你怎么跪到地上去了?” 云贵妃语气相当无辜。 沈老太太强撑着不适,再次出声说明了原因。 “你未免也太多心了,咱们皇上英明,怎会在此等小事上跟沈夫人计较,快快起来。” 云贵妃的这番话,明面上解救了沈老太太,实际上暗讽她心思多。 偏偏,心神不宁的沈老太太没听出来。 第69章 疯狂达人再创高光 在场不少人都听出来了,不禁感到疑惑。 云贵妃这是当着皇上的面子做样子,还是因为沈家女儿这番胡闹搅和了赏花宴,气恼上了自己的老姐妹? 场面一度出奇的安静。 沈老太太跪的双腿发麻,也无人主动站出来搀扶,她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在几道异样眼光注视下回到了位置上。 眼瞅着不忍直视的女儿,沈老太太老脸又臊又气,嗓子眼儿涌上了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压下。 嘉启帝努力压抑住笑意。 他当然不会计较啦,不然接下来怎么看好戏呢? 小试牛刀,唐甜甜大概摸索到了技能放大的范围。 小手摸起云贵妃碟子中的点心,细嚼慢咽的塞入口中。 【老北鼻,该你表演啦。】 沈绾绾宛若听到的召唤般,单手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碟子中的点心一大半都被震落。 这天杀的糟心玩意,她又想发什么疯? 沈老太太刚想出声制止,却只见沈绾绾两手并用,疯狂的往嘴里塞点心。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绾绾,你别吓娘呀。” “吃的这么急,你会噎到的。”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娘,宫中…” 沈老太太话到嘴边顿了顿,宫中的御医,必须由云贵妃主动开口才能请的。 差点,祸从口出。 沈绾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沈老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阿唔,阿唔…” 听着声音,沈绾绾吃的那叫一个香。 她面前的不够吃,又伸手拿走了唐梓瑶面前的。 唐梓瑶心底滋生厌恶,嫌弃的往边上躲了躲,生怕再次被她误伤。 这样行为有失的女人,她为什么会是我的亲娘。 唐梓钰对此也无动于衷,手心疼的发火,他只想快快结束回府。 “绾绾啊。” 沈老太太急得不知该如何应对,慌的把自己面前的点心,全部放到别家夫人的桌子上。 点心散落的桌子上,地面上都是。 此时,沈老太太压根顾不上颜面礼仪了。 唐甜甜认真的掰着小短手,细数沈绾绾一共吃了多少块点心。 【呀,又是三十。】 【三十可真是个吉利的好数字。】 小家伙,你确定这是个好数字? 嘉启帝和云贵妃纷纷在心中反问。 “娘,唐夫人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秦氏:好想捂她嘴。 “她这是出门时忘记吃药,所以发病了?” 秦氏:现在捂嘴还来得及吗? “天啊,唐夫人不会把自己的门牙也吃进肚子里了?” “您快看啊,她少了一颗门牙。” 秦氏:还是算了,皇上看着呢。 甄静姝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有点大,很多人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备受瞩目的沈绾绾崩溃到了极点。 啊啊啊!!! 她好不容易费力粘上去的门牙,掉了。 不光是掉了,还有可能被自己吃进了腹中。 拉出来之后,洗洗还能要吗? “嗝。” 沈绾绾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再次成了焦点,她真想当场晕过去。 可奇怪的身体压根不受控制,连假晕都做不到。 “叶妈妈,我错了,求放过。” 沈绾绾小声的祈求道。 “怎么回事,身上好痒,脸也好痒。” 沈绾绾声若蚊蝇,她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挠脸。 她对蟹黄糕过敏,定然是不小心误吃了。 唐甜甜捂着小嘴偷偷笑,成功验证了乌鸦嘴技能的效果,她准备见好就收。 沈绾绾这个坏女人,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忽然头顶飞过一只小鸟。 “叭嗒!” 矮桌上多了一坨粪便,唐甜甜秀挺的鼻尖上沾染了一小块。 【啊!又是可恶的臭鸟欺负宝宝。】 【我竟在皇上面前,变成了臭宝宝。】 【无聊和尚的佛珠,出门不该忘戴的。】 小家伙委屈的嗷嗷大哭,完全忘了这是在皇宫。 “不哭,不哭。” 云贵妃顾不得看热闹,用帕子亲自帮她擦拭掉麦粒大小的鸟屎。 随即,吩咐宫人端盆清水。 唐甜甜哭的眼睛红肿,在云贵妃的安抚下,抽泣声渐渐变小。 【今日明明都沾染了龙气,怎么还是会倒霉呢?】 【是因为干了坏事儿,还是龙气沾染的不够?】 嘉启帝:小东西吃瘪的样子好好笑。 不讲理的小娃娃,自己倒霉,合着怪朕小气??? 大手默默抬起,他轻轻揉着唐甜甜的小脑袋,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摸摸小狗头,吓跑霉运福气留。 摸摸小狗背,万事无忧日日顺。 小家伙的哭泣声顿时止住。 【皇帝伯伯人真好,他不嫌弃我臭了。】 臭? 小家伙想到了某种可能,紧张的夹紧了小屁股。 【拜托,可别在这种关键时候,又放臭屁。】 【这种场合,我会陪着沈绾绾一起丢脸的。】 嘉启帝:小东西还知道要脸面呢。 云贵妃:这担心有点多余,你小面子早就掉光了,宫宴上当众打呼噜,偷摸脚丫子,恐怕也只有你一人干得出来了。 “啊!该死的畜生。” “滚开,快滚开。” 沈绾绾不顾形象的大声叫喊。 她此刻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头顶盘旋着四五只鸟,围着她转,似乎是将她乱糟糟的头发当成了鸟窝。 新鲜的粪便,一泡接一泡。 这几只飞走后,又会飞来几只。 “一群混账东西,滚开,通通滚开。” 沈绾绾站起来往哪儿逃,飞鸟便跟着她。 她张牙舞爪,跌跌撞撞的闪躲,全然没有半分理智可言。 “你别过来呀。” 吓得一众人纷纷离席躲避,有部分腿脚慢的,当场摔个四仰八叉,心里气极了沈绾绾。 场面一度变得乱糟糟的。 造孽呀,我孟元莹怎么会生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 完了,这下全完了。 沈老太太的心沉到了谷底。 “来人,把她给我按住了。” 嘉启帝在最后一批鸟飞走,算算够了三十只后,终于开了尊口。 “贵妃,好好的一场赏花宴被搅和了,这是你的主场,始作俑者交由你来发落。” 亲耳听到皇上把处置权交给了云贵妃,沈老太太心中又燃起的希望。 第70章 沈绾绾被罚 “贵妃娘娘恕罪,小女今日言行无状,并非有意冲撞,她…” 她不敢说沈绾绾被不干净的邪祟附身,生怕遭到了忌讳。 沈老太太心中又气又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为沈绾绾开脱,目光充满卑微和恳求,可怜巴巴望着云贵妃。 活了一把年纪,风光了半辈子,每次参加各种宴会,地位穿戴,皆会受到别人不同程度羡慕的目光。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丢人。 今日的这场闹剧,将以往的光荣全部推翻。 而罪魁祸首沈绾绾,在被侍卫们抓住的那一刻,精疲力尽虚脱的晕倒在地。 她倒是解脱,可苦了其他的人。 唐梓瑶姐弟俩和唐妧妧两姐妹,纷纷跟着跪在沈老太太身后。 沈砚川为了在四公主面前挽回形象,从座位上站起身,掀开衣袍对着皇上的位置,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正是他自作聪明的举动,让嘉启帝心中怀疑的种子快速滋生。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云贵妃似是很为难,望着一众惊慌失措的官妇贵女,眉头皱了又皱。 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沈绾绾殿前失仪,惊扰圣驾,举止冲撞了本宫请来的贵人,破坏了赏花宴,现罚府中禁足百日不得出门,抄写女诫,内训各十遍,不得假他人之手完成,十日内抄完呈交。” 听到这个结果,悬着一颗心的沈老太太,猛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云贵妃看在我与她的情面上,没有重罚绾绾这个不争气的孽障。 否则,只怕小命不保。 最重要的是,没有连累到沈府。 沈老太太无比庆幸,同云贵妃交好明智,多年来将她哄得团团转。 “沈夫人教女无方,言行有失,罚手抄佛经百遍,全府戒食荤腥百日以示诚意。” 这… 云贵妃的这番话落下,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在了暗自庆幸的沈老太太头上。 呆愣片刻,故作感激谢恩。 “多谢贵妃娘娘仁慈,从轻发落,臣妇必当诚心完成,日日祈祷佛祖保佑霁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沈老太太磕头谢恩,垂下去的老眼,闪烁着浓郁的怨毒。 这惩罚明面上看不重,实际上也不轻。 官勋世家,往往最在意的是颜面。 在场的都是人精,从云贵妃的处罚中,察觉到了云贵妃和皇上对待唐府格外不同。 沈绾绾身为沈家女,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同样是唐家正经的主母夫人,但处罚并没有说是唐夫人,丝毫没有殃及唐府的任何一人。 再看,依旧稳稳坐在两人中间的唐甜甜,不少人愈发肯定是因为唐府成了朝廷钱袋子的原因。 而晕过去的沈绾绾被人抬到了宫门口。 一路上,她无意识的张嘴呕吐,身上沾染了不少污秽物。 彩梅等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放到了马车上,手忙脚乱帮她清理脏污。 惨兮兮的沈绾绾,全然不知醒来后要面临的惩罚。 这么一场闹剧过后,云贵妃让众人四下在园中赏花,稍后准备用午膳。 实则是留机会,让彼此有好感的男女借机接触一下。 御花园随处可见宫女,和小太监,以及站岗的侍卫。 并不担心会有人做出什么孟浪不合理的行为来。 君芷凝没有离开,她和妹妹君芷颖相携,坐到林浅薇母子俩身旁闲聊。 裴清初和两名年龄相仿的少年,并没有走远,站在向阳的位置讨论学问。 唐甜甜瞌睡虫上头,昏昏欲睡躺在云贵妃怀中,把玩着她枯黄的小揪揪。 嘉启帝低声同云贵妃几人轻声交谈,心里惦记着沾龙气去霉运之事,时不时摸摸小家伙的脑袋,顺顺狗毛。 唐姣姣两姐妹惊魂未定,看着这一幕稍感心安。 而唐梓瑶姐弟俩大概是觉得今日颜面丢尽,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下官妇们,有的自结伴游园,有的结伴去更衣。 轻声细语谈论之间,全部围绕着沈绾绾和沈老太太。 自觉丢人的沈老太太,在沈景泽下属的夫人搀扶下,到园子的偏角散心疏解。 至于,沈砚川容颜有损,再加上沈绾绾闹出的风波,他也不好再到四公主面前晃悠献殷勤。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御花园中,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沈砚川看向来人,露出礼貌性的浅笑。 “见过柔萱郡主。” 韩柔萱美目上挑,慵懒的道:“不知可有这个荣幸,与沈公子一同游园,本郡主很是欣赏沈公子的才华。” 韩柔萱的简单直接,令沈砚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他的目标是四公主,不能与韩柔萱有所牵扯不清。 “多谢郡主抬爱,在下有些头晕,正打算回去呢。” 韩柔萱也没有勉强。 沈砚川担心她会再生别的心思当众纠缠,匆忙往回走。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本郡主看中的人,还没有能逃得掉的。” 韩柔萱眼底玩味之意甚浓。 在沈砚川还没赶回席前,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的疾跑奔来。 扑通往前一跪,打破了温馨宁静的场面。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病情有变,太医请您过去一趟。” 嘉启帝和云贵妃等人纷纷一愣。 皇后这怕是情况不妙了。 惠妃率先红了眼眶。 她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入宫后,本以为日子会不好过,却格外受到皇后的照拂。 不善言辞的她,内心颇为感念皇后的恩情。 骤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她心神慌乱,无法接受更糟的情况发生。 君芷凝匆匆行了个礼,不顾公主的形象撒腿就跑。 裴清初目含担忧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替皇后祈祷平安无恙。 “走,摆驾凤仪宫。” 嘉启帝在前面走了没几步,忽然掉头,从宫女手中拎走了刚刚苏醒犯迷糊的唐甜甜。 小家伙一脸懵逼,被皇上拎着,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凤仪宫。 心声猝不及防响彻脑海,嘉启帝脚下一顿,险些手松将人丢出去。 第71章 嘉启帝的骚操作 【好浓郁的死亡气息,皇后娘娘今日必嘎。】 【完了,那五皇子即将被人设计坠马摔成傻子了,皇帝伯伯老命堪忧。】 【可怜的云贵妃娘娘,她不久后要被沈老太太丢乞丐窝了,饱受折辱而死。】 【沈景泽一家狼子野心,爪牙遍布朝野,拥护三皇子那豆芽菜上位改朝换代,沈景泽的阴谋大计将成。】 改朝换代? 谋朝篡位? 阴谋大计? 云贵妃左脚绊右脚,险些绊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淑妃扶住。 “云姐姐,当心脚下。” 云贵妃惨白着张脸摇了摇头。 事情竟比猜到的真相还要严重。 皇儿他知情吗?还是被沈家利用的一颗棋子? “云姐姐慢些。” 淑妃望着心神不宁的云贵妃,也没有多想,以为是担忧皇后所致。 沈景泽的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伸的这么长。 他如今只是个户部侍郎啊。 嘉启帝深吸一口气平复,拍了拍云贵妃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心信任的眼神。 云贵妃心下稍安。 帝王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嘉启帝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小家伙,重新抬脚踏入凤仪宫。 【等等,这时间不对,皇后娘娘应该死在端午的前一日呀。】 【难道是…】 因为自己穿书后努力自救,间接性扰乱了所有剧情和人设本定的轨迹。 唐甜甜心中又惊又喜。 若原剧情真因牵一发而动全身,受到干扰有所改动。 那笨爹和祖母他们,是不是能侥幸逃过一劫呢? 小家伙虔诚的祈祷,猜测成真。 “母后,您别贪睡,您还没有亲眼看到凝儿出嫁呢,今日的赏花宴,来的世家子弟都不错,凝儿…” 君芷凝握着皇后江明岚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皇后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好想抱抱四公主。】 唐甜甜被嘉启帝拎着刚走进内室寝宫,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 随侍的几名太医,正打算跪下来请安,被皇帝用手制止。 嘉启帝把小家伙丢到了四公主身边。 唐甜甜抬头一脸懵?? 嘉启帝耷拉着眉:不是你想抱抱四公主吗? 为首的一名太医凑到嘉启帝跟前,小声汇报皇后身体的情况。 “朕知道了,所有伺候的人都先退下。” 嘉启帝疲惫的挥了挥手,宫人和太医无声行礼后相继离开。 “皇后姐姐…” 云贵妃等人,哭的伤心不已,纷纷围在床前。 皇后费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对几人笑了笑,随即,艰难的对着皇上伸出了手。 君芷凝缓缓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嘉启帝。 “明岚,我在。” 嘉启帝红着眼眶握住了皇后的手,他没有用尊称。 两人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携至今已有二十余载,其感情相当深厚。 【咦,谁在偷看我。】 不知所措的唐甜甜晃动着小脑袋,转头跟走在最后回头的一名宫女视线对上。 那人迅速闪躲,快速离开了寝宫。 【这人不对劲儿。】 唐甜甜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绞尽脑汁回想剧情。 皇后强撑着跟皇上说了两句话,带着些许遗憾缓缓的闭上了眼,呼吸戛然而止。 “母后,您不要抛下儿臣。” “儿臣怕黑,没有您讲故事的夜晚会睡不着的。” “母后,您不能说话不算话,您说过会亲自送儿臣出嫁的。” 君芷凝膝盖重重着地,肩膀剧烈的颤抖,眼泪似是决堤,俨然哭成了泪人。 唐甜甜泪眼汪汪看着这一幕,心酸酸涩涩的,她两只小手不停的揉搓。 【那玩意儿真的能救人吗?】 【我该不该出手,试试救一救皇后娘娘呢?】 【万一不靠谱,我会不会被当成小怪物,活活烧死呀?】 【不行,唐甜甜你很倒霉的,这件事不能心存侥幸,弄巧成拙会害死整个唐府的。】 小家伙说什么? 她有能救人的法子? 嘉启帝和云贵妃双双回头,看向面露害怕纠结的小家伙。 也许,让她试一试呢? 想到这里,嘉启帝猛然站起了身。 “你们几个跟我出来,凝儿你也一起,父皇有话要说。” 嘉启帝语气不容置疑,浑身散发着帝王威严的气息。 唬的唐甜甜一愣一愣的。 【这就是天子的威严。】 云贵妃明白皇帝的想法,也知他这个举动是在鼓励和保护唐甜甜。 “走,咱们先出去。” 云贵妃紧张的跟上嘉启帝的脚步,从满脸茫然的唐甜甜面前走过,像是没发现她的存在一般。 惠妃和淑妃忍着伤心的悲痛,一左一右扶着君芷凝离开。 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寝宫内还有个小豆丁。 回过神的唐甜甜,见几人都走了,迈着小短腿儿哒哒哒追了上去。 等她走到跟前,内室的门却被从外面扣死了。 “皇帝伯伯?” “贵妃娘娘,甜甜还没出去呢。” “你们都走远了吗?” 唐甜甜不敢大声叫嚷,怕惊扰到了皇后的安宁。 而一墙之隔外的嘉启帝,对几人眨眼摇头。 惠妃等人不明所以,学着云贵妃的模样,蹑手蹑脚跟着皇上往外走。 【皇帝伯伯,这是什么骚操作?】 【他们是把我忘了吗?】 【等下,他们商量完事儿,应该会有人进来的?】 “皇后娘娘勿怪,他们大人商量的事情,不适合两岁宝宝听,故而,小儿不是有意冲撞您。” 唐甜甜轻轻挪动着小短腿,往前走了几步,正对着皇后床榻位置磕了三个响头。 “逝者安息,愿皇后娘娘一路走好,再不受病痛的折磨。”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寝宫内静悄悄的,只有唐甜甜轻微喘气的声音。 【好诡异的氛围。】 【两岁的小娃娃,刚刚仙逝的皇后娘娘,同放在一个屋子,这太不合理了?】 【倒霉蛋的点儿,果然都很背的。】 唐甜甜小短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毯上。 而在外间端着杯茶偷听的嘉启帝,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急的窜火。 朕这是魔怔了吗? 竟头脑发昏,真以为两岁稚子有起死回生之能。 若是无了大师在此,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可距离遥远,注定无法挽回了。 云贵妃带着几人离得远,她听不到唐甜甜的心声,内心焦急不已。 不明内情的君芷凝,心里隐隐对嘉启帝有了埋怨。 父皇他到底想做什么? 正当嘉启帝放下手中的杯子,准备站起身时。 【皇后娘娘是国母,她的身后事必然繁琐复杂,事情来的突然,皇帝伯伯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商量不好的。】 【要不然,趁着没人试试,若侥幸成功了,谁也不会联想到一个两岁的孩子身上。】 内心善良的倒霉蛋唐甜甜,感情战胜了理智,做不到见死不救的她,快速走到床榻前。 第72章 这是跟阎王吵起来了? 一番吭吭吱吱,小家伙费力的爬了上去。 皇后双眼紧闭十分安详,她因病痛折磨,人瘦的脱相,脸颊泛白颧骨突出。 “皇后娘娘勿怪,小儿斗胆冒犯了。” 唐甜甜脱掉了右脚上的鞋袜,小手指用力按上脚底心的红痣。 熟悉的灼热感自手心蔓延到大脑,意念转动,进入空间直奔明黄色符纸的架子。 “应该是这张没错?” 唐甜甜小心又谨慎,拿着一本书对着符纸仔细确认。 心念一动,她睁开眼睛,手中多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龙飞凤舞的画符。 “那个,皇后娘娘多包涵,小儿年幼无知,字认的不大全,若有…” 小奶音磕磕绊绊充满了紧张,小包子脸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唐甜甜是真的紧张。 【阎王老儿,你个坑货可一定要靠谱点呀。】 阎王老儿? 小家伙她是直接在跟地府的阎王爷交涉吗? 乖乖,她是个什么品种的神奇宝贝呀? 嘉启帝听得有些不太真切。 续命符——在人死后半个时辰内使用有效,根据人善恶本身变化,最高可延续生命十年。 “皇后娘娘,小儿身边没有笔,写不了您的名字,斗胆扎破您的指尖,借血一滴用用。” “您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唐甜甜虔诚的又拜了拜,她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小心翼翼握住皇后冰凉的手。 “阿呜。” 小家伙张开嘴用力咬上皇后的指尖,直到嘴里弥漫了血腥味,她才松开。 明黄色的符纸,被唐甜甜快速捂在了冒血的位置。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符纸沾染到血后,瞬间变亮,缓缓浮现到半空中,迅速自燃。 “这…” 第一次操作没经验。 唐甜甜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符纸燃烧殆尽,形成了一道乳白色的光,迅速没入了皇后的眉心。 “噗噗噗……” 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 “呕。” 唐甜甜被熏的险些要吐,她双手同时捂上鼻子,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翻着小白眼儿。 好臭啊! 皇后那只被她咬伤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光滑如初,一丁点伤口都看不出来了。 【阎王老儿,你个坑货。】 【没人性忽悠苦哈哈的倒霉蛋,我诅咒你日日下十八层地狱。】 【洗澡没水,吃饭没米,穿衣服没布,上厕所没纸…】 唐甜甜俨然被熏昏了头,神志不清骂骂咧咧好一通。 随后,她捏着鼻子慢吞吞穿小袜,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呜呜呜呜…… 实在是太臭了。 人家可是个女孩子呀。 ??? 嘉启帝:骂的这么凶,这是没谈拢,跟阎王爷吵起来了? 皇帝坐着一时也不敢乱动了,生怕闹出动静影响了唐甜甜发挥。 “你、你是、谁家小娃娃?”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近在咫尺一张被放大的包子脸,她意识恍惚。 “你是、天宫的、小仙女吗?” 皇后声音断断续续,飘忽无力,眼角一滴热泪滑落。 【哎呀,偷看被抓包了。】 凑近查看皇后情况的唐甜甜,反应慢了一拍,她随后意识到—— 【皇后娘娘醒了,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真的救回了皇后娘娘。】 小家伙跟阎王爷谈判成功了? 嘉启帝咻的一下站起来,动作麻溜将门打开,他刚踏进去的一只脚僵住了。 迎面一股没完全散发的臭屁味儿,争先恐后钻入了鼻腔。 “呕~好臭啊!” 嘉启帝不顾形象弯腰干呕。 紧跟在他身后的云贵妃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个神情痛苦。 这是什么东西坏了,怎么夹带着一股辣臭酸酵味儿??? 高高撅着小屁股,蹬着两条小短腿儿,趴在床头的唐甜甜一度很尴尬。 【好丢人啊,我的臭屁虽迟,它到。】 【怎么办,我该怎么挽回形象呢?】 “噗噗噗………” 这,简直是要了小命了。 唐甜甜羞恼之下又是一轮新的攻击。 小小的屁股似乎是装了小马达,强烈输出怪味。 “砰!” 嘉启帝脚下一个没站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天啊,若非亲眼所闻,他真是难以相信。 这是奶娃娃能放出来的屁吗? 唐府平时都给她吃啥了? 云贵妃等人自顾不暇,无一人上前搀扶,慌张的齐齐退后。 嘉启帝捂紧口鼻,艰难的爬起来后撤。 【老天啊,半个月积攒的臭屁,全在今日放空了。】 唐甜甜不好意思回头看,她依旧乖乖趴着不敢动,保持撅屁股的姿势。 一只小手紧紧捂着自个儿的鼻子,另外一只捂上了皇后的鼻子。 好怪异的气味。 神情茫然的皇后,一时分不清,是活着还是死了? 【完蛋了,丢人丢到了皇室眼皮底下。】 唐甜甜欲哭无泪,她的小面子掉到地上,怕是捡不回来了。 皇后被熏的泪眼汪汪,她本能的抬起手,抚平小家伙皱成毛毛虫的眉毛。 唐甜甜更加难过了。 气氛一时变得很安静。 被皇后支出宫去镇国公府拿吃食的五皇子——君辰皓,匆匆赶回来,看着一众守在宫门口的太监宫女,心猛然一沉。 “你们都在外边做什么,母后身边谁在伺候?” 众宫人纷纷跪下,其中一人开口道:“回五皇子殿下,皇上等人在里面。” “嗯,都起来。” 君辰皓伸手推开凤仪宫的大门,而后又关上。 “什么味儿这么臭,怎么不打开窗户呀。” 越往里走味越浓,君辰皓紧皱眉头捂紧了手中的食盒,怕串了味儿。 云贵妃等人,不约而同去开窗户。 所有的窗户纷纷被打开,室内积压的屁味,争先恐后往外飘。 “咳咳咳…” “好辣,好臭…” 凤仪宫门口的守卫和宫女太监们,纷纷抬手捂鼻子。 室外遭殃,室内空气清新。 “小家伙挺灵活的,自个儿爬上了床,这么乖陪着皇后睡觉?” 嘉启帝大迈流星步走到床榻前,单手攥住唐甜甜的衣裳,将人从床上提了下来。 全然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自觉犯错的唐甜甜,鬼鬼祟祟挪动着小身子,乖乖到角落里站好。 “皇后,今日醒的这么早,是不是这小家伙吵到你了。” 跟在皇帝身后,还未走近的几人,除了云贵妃以外,其余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第73章 聪明的四公主 皇上他这是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 惠妃和淑妃心里同时这么想着,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打扰。 父皇他是这般爱母后的,原来是一时无法接受母后离开的事实,备受打击之下得了癔症。 君芷凝懊恼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埋怨。 “皇上,臣妾觉得这一觉醒来,身子好像轻快了许多。” 皇后微微摇头眼神茫然,说话的声音,却明显清晰顺畅了。 她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 “母后。” “皇后娘娘。” 君芷凝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不上礼仪尊卑,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榻前。 “母后,您醒了,您真的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刚才那是梦,还是如今是梦呢? 君芷凝握上皇后那只有温度的右手,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方才明明咽气了呀? 难道是…… 君芷凝扭头缓缓看向角落里,小脸红扑扑的唐甜甜。 小家伙因放臭屁熏到了大家,羞的小脸像熟透的苹果,难为情的扭动着小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四公主,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天啊,她该不会发现是我救了皇后娘娘?】 【不愧是皇室公主,真聪明,不对,她是怎么发现的?】 唐甜甜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君芷凝松开了皇后的手,突然冲了过去,弯腰捧着唐甜甜肉嘟嘟的脸颊,啵啵左右亲了两口。 四公主亲了我,她亲了我。 幸福来的太突然,小家伙晕乎乎的险些站不稳了。 君芷凝双手稳稳扶住她,蹲下身一脸正色。 “小家伙,谢谢你。” 唐甜甜摆着小手谦虚。 “谢谢你,用独特的臭屁熏醒了我母后。” 唐甜甜咧着的小嘴儿僵住了。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通臭屁放的好,放的妙。” 君芷凝双眼亮晶晶,由衷的称赞道。 唐甜甜:…… 【呵呵,公主殿下这样的感谢,大可不必。】 “父皇,书上说的果然不假,三岁前的稚子眼睛纯净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同样,稚子尿屁也有惊人的效果。” “今日儿臣亲眼所见,特别信服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经验。” 饱读诗书的四公主,坚信自己猜到的真相。 皇帝等人:……… 唐甜甜:??? 一群乌鸦嘎嘎从头顶飞过。 公主殿下,您可真是个大聪明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皇家第一聪明,非你莫属。 唐甜甜犹如吃了黄莲般,小脸苦哈哈的皱着。 “噗嗤。” 嘉启帝和云贵妃同时笑出了声,简直要被她这副小苦瓜模样笑死了。 “小包子,你这是被朕的公主亲懵了吗?” 嘉启帝捏了捏唐甜甜的小包子脸。 臭屁王·倒霉蛋·甜甜,高高撅起的小嘴儿能挂油壶了。 【皇帝伯伯,欺负小孩的行为是不对的,人家刚刚很辛苦的帮你救了皇后呢。】 嘉启帝笑着点头:知道,知道,你很辛苦的跟阎王爷沟通,吵得可凶可凶了。 阎王爷都吵不过你这个小倒霉蛋呢。 嘉启帝和云贵妃纷纷上手,一左一右捏了捏唐甜甜脸颊的软肉。 弹弹软软。 【唉!幼稚的大人,与其有精力欺负小孩,还不如费费心思排查下身边的人,那个叫小应子的公公他被人收买了。】 【那太医院颇受称赞的陈太医,小老头大有问题。】 【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出了叛徒,叫蕊什么来着,就是她偷偷摸摸喂皇后吃来历不明的药丸,伤人根基的。】 【唉~云贵妃娘娘赶紧看清楚身边奶娘的真面目,那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早被沈老太太收买了,是她安排在您的眼线。】 唐甜甜两只小手一背,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愁人,世道不公啊。】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乐逍遥呢。】 潜藏的小人找到了。 医术精湛的陈太医,是专门为皇上请平安脉的。 意外之喜来的这么措不及防,皇帝和云贵妃内心大为震惊,面上不动声色的眼神交流。 两人心照不宣确认了,彼此能听到唐甜甜的心声。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应该没听到。 “惠妃,淑妃,你们先抱着小家伙回去,不然她的家人许久看不到她,该着急了。” “是,臣妾告退。” 惠妃和淑妃识趣的抱着唐甜甜离开。 她们俩并没有天真的以为,小家伙仅仅凭着威力惊人的臭屁,能将分明断气了的皇后娘娘熏醒。 联想皇上两次异常的行为,猜测唐甜甜身上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人一路无语,抱着小家伙往御花园赶去,各自默契的打定主意,过后招家里人入宫一叙,万不可为难刚当上皇商的唐家。 凤仪宫。 太医轮番诊治后,确认皇后身体无碍,细心调养上一段时间,便可恢复痊愈。 “两位皇儿孝心感动了天地,用诚意打动了无了大师赐药救母,朕深感欣慰。” 嘉启帝为了保护唐甜甜,将这一切归功于四公主和五皇子和无了大师。 疑惑皇后在短短时间内,身体枯木逢春的太医们,心下瞬间了然。 原来是避世不出的无了大师赐药所致。 五皇子不知皇后死过一次的内情,对此深信不疑。 不费吹灰之力,捡漏的无了大师,在一众人心中的地位更加神圣。 避退了所有宫人。 嘉启帝慎重叮嘱了四公主几句话后,留下两姐弟陪着皇后。 他带着云贵妃往御花园赶去,试图借着午膳的机会,偷听些有用的消息。 “轰隆隆。” 一声巨响在御花园炸开。 “云儿,你猜这回又是哪个倒霉蛋遭殃了?” “皇上,这可不好猜呀。” 云贵妃轻声笑道。 她和嘉启帝想法一样,以为又是唐甜甜在整人。 毕竟小家伙方才可是丢了小面,心里窝着气呢。 “这胆大的小娃娃,此番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听着和雷声相似呢。” “嗯,的确是胆大妄为,隐约地面都跟着轻微晃动了一下似的,朕等会儿要好好吓唬吓唬她。” 两人说说笑笑往御花园赶。 这是什么情况? 嘉启帝和云贵妃走进御花园的宴席,同时傻眼儿了。 第74章 唐家小娃娃人呢? 矮桌掀翻,杯果点心洒落一地,众人四仰八叉,姿态极其不雅。 平时端庄有度的官妇贵女们,斜躺着,全趴着,蜷缩着,双手捂着耳朵贴在地上。 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半坐在地上双手捂耳朵垂头。 惠妃一脸惊恐,双目略显呆滞,她双手维持着抱人的姿势。 而淑妃惊愕的张着嘴巴,嘴唇微微发颤,看到明黄色的身影,神志慢慢回笼。 “皇,皇上。” 这是发生了地动吗? 小包子人去哪儿了? 嘉启帝走至跟前,四下环顾,望着双手抱头的沈老太太,在她身边也没发现小豆丁的身影。 “惠妃,唐家小娃娃人呢?” 嘉启帝一出声,众人纷纷从惊吓中回过神,慌不择乱跪到地上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众人后背冷汗淋漓。 谁能想到,他们刚刚站起身向两位娘娘行礼时,晴天闷雷直直对准落下,随之地面猛烈摇动了一下,众人仿佛感受到了地动来袭。 骤然间的惊雷巨响声响彻耳畔,他们摇摇摆摆的身体再也站不稳了。 嘉启帝无暇理她们,挥挥手让平身。 惠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前,嘴唇哆嗦着道:“皇上,臣妾有罪。” 随着扑通一声,惠妃和淑妃双双跪在地上。 刚站起身的众人,想也没想,跟下饺子似的跪了下去。 “说,何罪之有?”嘉启帝声音僵硬。 “回禀皇上,方才突然一记天雷滚滚以迅不及防之势直逼御花园,臣妾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觉手上一麻,巨响声落下后,再睁眼怀中的孩子,她不见了。” 惠妃说的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明明抱的挺稳的,小家伙抓的也挺紧。 “什么叫她不见了?” “青天白日,在你们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她一个小娃娃凭空消失了?” 嘉启帝很是生气,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 小家伙会去了哪儿呢? 云贵妃心尖发颤,她强装镇静,吩咐身边的宫人,“所有宫人听令,速速四下散开去找,小孩子受到惊吓,必然是躲了起来。” 唐姣姣和唐妧妧听到唐甜甜不见了,急的抹着眼泪跟着宫女太监一块去找人。 唐梓瑶姐弟跟在沈老太太身后自觉去找人。 “小东西,你可别吓唬朕啊。” 短短半日,在唐甜甜身上亲眼见识了不少离奇的事儿。 嘉启帝不放心干等着,亲自加入了找人大队,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焦急。 刚走了没几步,他就被小太监喊住。 “启禀皇上,奴才等人在御花园的西北角落,发现陨落的一颗巨星,好大一块黑的发亮,还滋滋冒着热气呢。” 小太监汇报着亲眼所见的情况,紧张的直挠头,他耳朵到现在还嗡嗡作响。 “皇上,是真的。” 小太监没读过书,只在进宫以前在茶楼帮忙时,听说书先生讲过故事,他不知该怎么精准的形容所看到的情况。 陨落巨星? 黑的发亮? “快带朕过去看看。” 嘉启帝急匆匆跟在太监身后。 小太监慌的跑了起来。 云贵妃眨了眨眼睛,看向愣在原地没有动的人。 “诸位在此稍等片刻,本宫去去便回。” 云贵妃带着惠妃和林浅薇母子等人走了。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裴清初呆怔一瞬,默默动手收拾满地的狼藉。 无所事事的众人,纷纷加入。 窃窃私语间,不少人觉得今日过于邪乎,出门没看黄历,或许不宜出门的。 御花园的西北角,惊现一个巨型的土坑,位置的大小,可平躺一名十岁的孩子,深度大概在一米出头左右。 诡异的是,周围的花枝完好无损,花瓣纷纷被震落,散落的一地皆是。 “小包子?” 嘉启帝不顾危险走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呜呜呜呜…】 “呀,这坨黑东西真是小包子。” 嘉启帝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果断跳下了土坑。 “皇上,您小心啊。” 随行的太监侍卫惊呼出声。 “小包子,别害怕,是皇帝伯伯来了。” 嘉启帝弯腰,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冒着烟气的小家伙。 唐甜甜被嘉启帝翻了个面,露出一张黑漆麻虎的小脸,还沾染着些许新鲜的泥土。 “呸呸呸…” 这黑包子,是朕的霁云之光? 嘉启帝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小包子?” “嗯。”唐甜甜委屈的嗯了声。 没错,熟悉的小奶音,是小包子无疑了。 乖乖,小白包子变小黑包子,小东西被雷劈的真够远的。 嘉启帝没有嫌弃会弄脏龙袍,动作轻柔抱起了被雷劈成黑宝宝的唐甜甜。 “都呆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御医。” 朕的霁云之光,可不能出事了。 半路摔了一跤赶来的云贵妃,在看清皇上怀中抱着的黑东西,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唐甜甜属实被吓懵了,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皇帝伯伯,眼泪哗哗掉。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小家伙嚎啕大哭,哭声委屈凄惨。 【哇哇哇,倒霉蛋被天雷劈成了新鲜出炉的烤地瓜,还滋滋冒着热气。】 【老天爷睡迷糊了,随口打个喷嚏,它还专门逮住倒霉蛋欺负。】 “乖乖,不哭了。” 云贵妃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她不敢触碰小家伙,怕她伤上加伤。 这黑黝黝的一团,除了眼睛和泪水冲刷过的地方,其余全是黑漆漆的。 青绿色的小薄袄,宛若在炭火盆里滚了一圈,又干又焦。 两个可爱的小啾啾也被雷劈焦了,干巴巴的竖着,隐隐冒着烟气儿。 若是有面镜子在,唐甜甜大概会自嘲。 活脱脱一个被雷击焦的天线黑宝宝。 天啊,这小家伙是铁脑壳吗? 衣服头发都成这鬼样子,人竟然没事儿。 好家伙,一下被雷劈了这么远。 淑妃再次刷新了认知。 惠妃眼泪刷刷的流,瞧着可怜的小家伙,自责不已。 好在这孩子命硬,不然,这条小生命若因自己而出了事儿,她简直不敢想象。 饶是向来淡定的林浅薇,眼皮不受控制的颤了几颤。 “这个小娃娃,真的很特别。” 作为穿越男的小皇孙君言曦小声嘀咕着,疑惑的同时,又相当同情唐甜甜的遭遇。 第75章 幼稚的嘉启帝 “小包子乖乖,咱不哭了,无了大师早已测出今日之事,天降祥雷,这是吉兆,你被选中说明是个有大福气的孩子。” 嘉启帝挑好听的话哄着唐甜甜,理所当然拿无了大师的名头糊弄所有人,心中庆幸又无奈。 这小家伙还知道害怕,跟阎王爷吵架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 “对对对,祥雷百年难得一遇,能去大灾大难,甜甜是小福星,日后顺风顺水。” 云贵妃眼睛不眨的出声帮腔忽悠。 【真是这样的吗?】 【他们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无聊老和尚,貌似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唐甜甜嘹亮的哭声顿了顿。 书中的剧情有提及到霁云国有祥雷一说吗? 也许,时间久远自己记不清了。 缺乏架空朝代文化常识的唐甜甜成功被忽悠。 【不对劲,谁家的福星会遭雷劈呀?】 【难道因为干了坏事,恶整了沈绾绾?】 【不应该呀,沈绾绾是坏种,惩奸除恶,属于在替天行道。】 嘉启帝和云贵妃,从嘹亮的哭声和唐甜甜的心声判断,小家伙的身子应当是无大碍。 两人目光碰撞,从彼此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小家伙突遇此雷劫,大概是因出手救了皇后的缘故。 皇后寿元已尽,被以外力干涉扭转。 此举乃是逆天之举,实施者相对应要遭受天谴之罚。 这小可怜的遭罪了。 两人无比感激心疼小家伙的付出。 当年过半百的太医被侍卫轮流驾着匆匆赶到,嘉启帝已经抱着唐甜甜回到了席间。 小甜甜真是命苦,小小年纪磨难一重接一重。 唐妧妧姐妹俩心疼的眼泪唰唰掉,又不敢上前靠近皇上,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回禀皇上,此乃天神眷顾之子,她身上并无外伤和内伤,只是看着有点点惨。” 太医如实回答,他很懂得察言观色。 经过他这一润色的说法,同方才云贵妃照搬皇上的话之意,不谋而合。 皇上年幼的时候身体不好,被先皇送到华恩寺,养在无了大师身边五年。 一众人得知是无了大师算出来的天机,对此深信不疑。 同时明白了,为何云贵妃会将赏花宴设在今日。 “唐家小女福泽深厚,我等因她见此等天降祥瑞之兆,实在有幸之至。” 众人这句话皆诚心实意,探寻的目光不敢直视嘉启帝怀中的唐甜甜,纷纷在心中感慨。 唐家小女娃娃命硬福气大,天雷之下竟安然无恙,当然忽略她那烧焦头发。 这件超出常理之外的事情,给众人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 唐家祖上是积了多少的福泽绵延,后代子孙才能繁衍出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宝贝疙瘩。 众人忽然间明白云贵妃对待唐甜甜的与众不同。 云贵妃提早嗅到风声,她是想沾这孩子的福气呢。 天选之子的幸运儿,众人纷纷心生羡慕。 【屁的天神眷顾之子,我是天选的倒霉蛋。】 不太聪明的唐甜甜回过味来了,猜测指定又是阎王给的金手指在作怪。 她后知后觉也猜到了,是救人引起的天降异象。 好在没有殃及小命,成功救回了皇后娘娘,被雷劈也算值了。 “娘,那娃娃的脑壳是黑铁脑壳吗?我好想摸摸看哦。” 甄静姝再次语出惊人。 憋住你。 秦氏迅速掏出两方帕子,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甄静姝眨巴着眼睛老老实实站着,众目睽睽下,她贴心的给亲娘留着颜面,没用手拿掉。 “咚咚。” 两声轻微的手指敲脑壳声。 唐甜甜怒翻小眼珠,气呼呼的看向始作俑者。 【皇帝伯伯这手欠的哦。】 嘉启帝干笑:“手误,纯属手误。” 云贵妃抚额:皇上好生幼稚。 唐甜甜一劈成名,继宫宴上打呼后,她再次以另类的方式,在上层圈子里出名。 能打败她记录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赏花宴眼看无法进行下去了。 众人瞅着吃不上午膳,忍着饥饿识趣的纷纷找出各种理由提出离开。 唐甜甜和唐妧妧姐妹俩,被留在了宫里用午膳。 赏花宴匆匆结束,今日唐甜甜和沈绾绾却出尽了风头。 经此一事后,在达官贵人们的圈子里,提及唐府之事时,习惯性用不寻常的眼光看待。 以至于后来,唐甜甜不管闹出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众人稀奇过后,潜意识都觉得理所当然。 精神恍惚的沈老太太,在儿子的搀扶下,终于走到了自家的马车前。 掀开车帘,母子俩纷纷惊呆了。 “娘,赏花宴结束了。” 沈绾绾语气幽幽道。 她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乱糟糟的头发也打理整齐了,却依旧散发着一股鸟屎味儿。 重点是她的那张脸,让人不忍直视。 又红又肿,布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红疙瘩,脖子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皆是。 油光满面一层,看样子是涂过了药膏。 “娘,姐姐,大概是有要事跟您讲,儿子去坐另外一辆车。” 沈砚川实在受不了鸟屎味儿,他把沈老太太往前一推,带着龙凤胎姐弟飞快的跑向了另一辆马车。 三个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所有人陆续离开了,青雀焦急的留在宫门口等待。 “你别担心,你家那几位小姐被留在宫中用午膳了。” 秦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并没过多透露。 “多谢夫人。” 青雀万分感恩对着秦氏道谢。 马车驶离宫门没多远后。 沈老太太特意吩咐车夫,选了一条最为偏僻回府的路。 “娘,皇上可有为难您?” 沈绾绾试探性的询问。 “孽障,你还有脸问,今日沈府被你连累的丢尽颜面,受人耻笑。” 沈老太太手高高扬起,目光触及到沈绾绾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缓缓收回。 “说,你今日到底在发什么疯?” 亲娘冷漠的质问,让醒来没多久的沈绾绾满腹委屈。 “娘,您张口便指责我,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了,这种事由得了我吗?” “都怪叶妈妈不安分的鬼魂作祟,偏偏在今日缠上我,脚不着地的东西飘的倒是快,烂摊子全留给了我。” 沈绾绾越说声音越抖。 皇宫龙气浓郁之地,鬼魂白日也敢蹦哒? 虽觉有点离谱,但寻常百姓间最信奉鬼神之说。 沈老太太本就有这方面的猜测,否则沈绾绾异常的举动,属实找不到理由。 她又不蠢,不可能无故当着皇上的面发疯。 沈老太太想着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受人背后指指点点,她恨的咬的牙齿咯咯作响。 “贱皮子的老货,死了还不消停,回头找个道法高深的道长做法,把她作怪的残魂钉起来,再不能转世投胎。” “嗯,都听娘的安排。” 沈绾绾一点也不觉得沈老太太想法恶毒。 “娘,御前失仪皇上可有说什么?” 沈绾绾声音不由的放低了许多。 第76章 母女起争执 沈绾绾悠悠转醒后,赏花宴上发生的一幕幕,无比清晰,在脑海里闪过,以至于心乱如麻,无暇顾及身上的过敏症状。 她最担心的是御前失仪,皇上恼怒之下会治大罪。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 “今日你能侥幸留得一条小命,多亏了为娘和云贵妃的手帕交情,不然,你还能好好的在这跟我说话?” “谢过娘亲,女儿全托了娘的福气庇佑,回去后自当奉上厚礼感谢。” 沈绾绾深吁一口气,庆幸的同时,又觉不可思议。 她当着皇上的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搅乱了云贵妃专门为四公主举办的赏花宴,就只是轻飘飘被抬出了宫? 听到沈绾绾的许诺,沈老太太老眼有了光彩,接着将云贵妃的处罚如数告知。 “什么?十日内抄完?” 沈绾绾惊呼出声,激动的站了起来,又跌坐到车厢上。 “好歹毒的惩罚,云贵妃是存心要废了我的手啊。” 沈绾绾气得浑身发颤。 她那一手引以为傲的好字,可是颇得民哥哥欣赏的。 禁足百日不得出,那她还怎么去见民哥哥呢? 变卖嫁妆之事,因为沈砚川闹出的破事迟迟被耽搁。 两日前,她派了心腹去送信儿,买家已经找好,赏花宴过后必将银子筹到。 一而再地失信于民哥哥,他该怎么看待自己呢? 沈老太太不知沈绾绾心中所想,无力翻了个白眼。 “官宦嫡女咋咋呼呼像什么样,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消停点。” “这十日辛苦些,日夜不停的抄写,又不是抄不完,老娘还不是被你连累的要抄写佛经,不仅如此,府中还要戒除荤腥百日。” 沈老太太想到回去要面对沈景泽暴跳如雷的指责,太阳穴突突的疼。 瞧着沈绾绾咬牙切齿不吭声,她没好气的道。 “禁足百日算不上什么惩罚,你正好趁着这机会,费点心思做些好吃的点心,跟甜甜那丫头培养培养母女之情。” “娘,您让我去讨好那小贱种?” 沈绾绾干瞪着眼睛不服气。 “眼下你的处境不妙,经今日一事,名声几乎败光,甜甜那丫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颇受皇上和云贵妃的青睐,讨好她对你没什么坏处。” “我瞧小东西是个贪嘴的,无非就是一点吃食罢了,你若早听娘的,从一开始便好好待她,何至于如此呢?” 沈老太太又语重心长告知沈绾绾自己的另一层猜测。 “今日皇上对于云贵妃的处罚没有吭声,大概有小丫头的原因在里面,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怎么做自己掂量着办。” 对于这种说法,沈绾绾只觉好笑荒唐。 “唐甜甜那个身份卑贱的小贱种也配我去讨好?或许,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认真算下来,这一切都怪您那不得当的安排。” “她就是个小灾星,生来专门克我的。” “随着她渐渐长大,我便事事不顺,这一切所有的不顺都是她害的。” “她活着才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沈绾绾扭曲的表情配上红肿的脸,格外的怪异吓人。 见她如此不听管教,越说越离谱,沈老太太当即沉下了脸。 “绾绾,这些年你当真是在唐府过得太悠哉了,别忘了娘家人的撑腰照拂,才是你真正的底气。” 老太太的警告,沈绾绾又怎么会听不出? 但今日经历的事儿太多,她仅剩的理智已被消磨光。 “够了,您别再拿这种话糊弄我了,究竟是娘家为我撑腰,还是我拿着唐府的银子养活沈府一大家子?” “小贱种本来就不该出生,她的亲娘不是您最讨厌的庶女吗?” “为何要多此一举,让她生下唐承鸿的血脉。” “我可是您的亲女儿,您逼着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沈老太太拍着胸脯顺气,恼羞成怒的指向沈绾绾,“逆女,你给我闭嘴。”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有先见之明,马车走的是偏道。 而赶车的车夫还不知,无意中听到这种辛秘之事,回府后,他的这条小命即将到头。 “我凭什么要闭嘴,我说的不对吗?” “这么多年沈府就是靠着唐府养着,若没有我沈绾绾出手接济,沈府早就成了空壳子。” “不对,是您真以为我傻,这么多年孝敬的银子,您定是好好藏着,时时在我面前哭穷,不过是想索要更多罢了。” “今日我倒想问一问,那么多银子,您究竟花在哪儿了?您名下铺子盈利的银子又去哪了?” “还是说您背着我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沈绾绾步步紧逼,双目赤红,俨然没了理智可言。 “混账东西,谁教你的如此顶撞长辈?” 沈老太太心虚了。 银子的去向根本不好解释,沈景泽私下偷摸谋划的大事,她尚且一知半解,更不能告诉沈绾绾一个出嫁女了。 “您心虚了,说不出来了?” 沈绾绾勾唇嘲讽。 “罢了,念及你今日在宫中受苦,娘便不计较你的顶撞忤逆言行了。” 沈老太太放软了态度,话锋一转。 “绾绾,不该打听的事儿别打听,只要你按着娘的话去做,日后泼天的富贵等着你,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忍一时之辱。” 沈老太太的这番话,沈绾绾听过太多遍了。 傻傻付出了十年,却连最基本的真相都一无所知。 眼下,她只觉好笑又讽刺。 “娘,今日话说到这份上了,别的事情您不想说,女儿也不逼您。” “但请您如实告诉我,三年前,为什么要让唐承鸿和那庶女苟合,生下小贱种?” 沈绾绾双手用力按在沈老太太两个肩膀上,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太太的老眼。 “嗷。” 沈老太太吃痛的嚎出声。 沈绾绾不为所动,长长的指甲暗自用力,隔着衣服嵌入沈老太太的皮肉之中。 “绾绾,你为了保持身材,不愿再生孩子,娘当然要为了你着想呀。” 沈老太太神情扭曲的撒了谎。 “哦?原来您如此煞费苦心,全是为了我这个当女儿的着想,可您当初明明说,日后小贱种会有大用处的。” “这么快就忘了,您自己说过的话?” 受了刺激后的沈绾绾变聪明了,她不再盲目相信亲娘的话。 “她已经发挥了大用处,那小丫头荣获了皇上和贵妃的喜爱,这等殊荣,你当娘亲的不是也跟着沾光吗?” 沈老太太心头发慌,嘴硬的辩解。 “真是这样的吗?” 沈绾绾阴森森的笑了笑,缓缓松开了沈老太太肩膀,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你、你想做、做什么?” 沈老太太心虚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从未见过沈绾绾这又疯癫又清醒的模样,眼皮突突狂跳。 第77章 她到底是谁? 沈老太太松垮的脸皮抖了抖,心虚的不停吞咽着口水。 “怕了?” 沈绾绾嗤笑着凑近了些,她那张红肿过敏的丑脸瞬间放大,恶心的沈老太太想要干呕。 “娘,让您最讨厌的妾室生下的卑贱庶女,分享亲生女儿的夫君,您可真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呀。” 听着沈绾绾嘴里阴阳怪气的腔调,浑身疲惫的沈老太太选择避而不答。 “这时候选择装个哑巴,您倒是精明很。” “沈绵绵她当真只是个庶女?” “您都出手弄死了她的亲娘,为什么会留下一个庶女膈应自己呢?” “当真是顾及着我爹的警告,不敢伤及沈府的血脉吗?” 沈老太太面对亲生女儿的步步逼问,眼神不断闪躲,脑袋宛若充血般乱糟糟的。 孩子有时候过于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儿。 “说,她到底是谁?” 沈绾绾心中的怨恨达到了极点,手顺着沈老太太的下巴,滑落到脖子上。 忽然暗自发力,沈老太太顿觉呼吸不畅,大脑一懵。 她这是又被鬼魂上了身吗? 逆女这是要弑母吗? 随之,一股浓郁的尿骚味儿,自沈老太太的身上散发而出。 “你。” 沈老太太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儿,接连饱受惊吓的她,恼羞的双目同时翻白眼,晕厥了过去。 “呵,您晕的倒挺是时候。” 沈绾绾嫌弃的松开了手。 咚的一声,沈老太太的后脑勺磕在了车厢上,本来是装晕的她,彻底晕了过去。 沈绾绾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反而换了个位置坐。 她手捂着鼻子,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母亲沈老太太突然态度强硬,逼迫游说,让她将唐承鸿骗到陪嫁的庄子上,用药让他和沈绵绵发生关系,目的就是为了怀上孽种唐甜甜。 当时,小住几日未成,沈绵绵紧接着被安排精心调养了一段时间的身子。 年后,她再次百般不愿,亲手将唐承鸿送到了别的女人床上。 一墙之隔外,她和守竹疯狂的变换姿势欢好发泄着不痛快。 好在,这一次成功了。 但,唐承鸿那贱男人终究是脏了身子。 沈绾绾常年享受着唐承鸿的独宠,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偏执欲。 纵然,唐承鸿是她不屑碰的男人,她也不允许别人染指分毫,让他这辈子为自己独守清白之身。 沈绾绾格外享受这种优越感。 这一切,都在三年前被沈老太太的行为打破了。 “您不愿说,那我便自己调查了,倘若不小心坏了您的计划,也怨不着我。” 沈老太太丝毫没有回应,手动也不动,人是真的晕了。 听完母女俩全部对话的车夫,一脑门的汗水,他屁股如长了针眼,坐立不安。 驾着马车快速往沈府赶去,同唐梓瑶姐弟俩会合。 唐府。 沈绾绾等人迟迟未归,唐承鸿在门口急得望眼欲穿。 好在没过多久,一辆外形普通的马车缓缓停在唐府的后门。 “二叔,我们回来了。” 唐姣姣率先跳下了马车,紧跟着的是唐妧妧。 红着小脸的两人,一副欲言又止。 唐承鸿笑着点点头,顾不得多想其他,目光看向最后下来的青雀,她怀中抱着用小披风包裹着的唐甜甜。 “甜甜这是睡着了?怎么包裹的这般严实,这样憋了气儿,她会不舒服的。” 唐承鸿紧张地凑上前。 青雀却退后了两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老爷,外面风大,小姐不易受凉。” 唐承鸿察觉出了不对劲,看向一旁面含浅笑脸生的车夫。 此人年近四十,却没有胡子,这是宫里的人。 “辛苦公公亲自跑一趟,送我家小辈回来,快快入府喝杯热茶。” 唐承鸿懊恼的拍拍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了大太监手里。 身穿常服的大太监,几番推辞不下,笑眯着眼睛收了。 “唐老爷客气,咱家还要赶着回宫复命。” “既如此,那便不妨碍公公的差事,改日再邀您入府喝茶,公公慢走。” 大太监点点头,赶着马车迅速离开。 短短接触,同样有功夫在身的唐承鸿,发现对方是个练家子。 这么一耽搁,青雀抱着唐甜甜快到静园门外了。 唐妧妧姐妹俩提着宫中赏赐的点心,在后面小跑的追着,只觉耳边一阵强风刮过,唐承鸿先她们一步追上青雀。 “是不是甜甜她们回来了?” 因着几人迟迟不归,许丽华便陪在静园跟唐老太太一块等着。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主屋,和正要出去的唐老太太几人碰上。 “娘,外面风大,咱们进屋说。” 唐承鸿刚进屋,便从青雀怀中抱走了唐甜甜。 掀开披风的遮挡,他当场怔住了。 “甜甜?” 【哎呀,到家了,好难为情啊。】 唐甜甜眼皮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一条小缝。 围上前来的唐老太太等人,看到小家伙的模样后,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爹。” 唐甜甜瞧着老父亲一副吓傻的模样,软软的出声打破沉默。 唐承鸿回过神,颤抖着手摸上了她光溜溜的小脑袋。 “我的儿啊,你这是咋滴啦?” 话刚一出口,二十好几岁的男人,眼泪跟断了线的雨珠似的,不值钱的往外蹦。 “祖母的小乖乖,咋进了一趟宫,回来成了这副模样?” 唐甜甜烧焦的头发被剃光了,白嫩嫩的小圆脸配上圆溜溜的小脑袋,看着像是一颗刚出锅的大号水煮蛋。 有鼻子有眼,活脱脱成了精的水煮蛋。 “我的甜甜啊,这是遭了啥罪呀。” 唐承鸿情绪无法压抑,嗷着嚎啕大哭。 唐老太太和许丽华心疼的抹着眼泪。 满屋子的下人都红了眼眶。 四小姐,她实在是太惨了。 虽然以前的头发枯黄稀少,可也比一根没有强呀。 唐妧妧和唐姣姣又自责又难过,几度想开口解释,都被唐承鸿的哭嚎声打的。 这二叔,他也太能哭了。 唐甜甜撇着小嘴,望着嚎啕大哭的老父亲,小脸上表情相当复杂。 貌似,最该哭的应该是我? 【唉~这回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倒霉蛋。】 “爹爹,不哭。” 小家伙认命的伸出小手,为玻璃心的老父亲擦拭眼泪。 【头发虽然没了,好在有成就哦。】 【爹啊,今日我可厉害了,不光恶整了沈绾绾出气,一举两得,破坏了她伪装经营的好名声,但愿爹爹借此慢慢看清楚她的为人。 有朝一日,得知真相闹到撕破脸皮那一步,世人也一定不会偏听偏信,光戳着爹爹的脊梁骨子骂了。】 【笨爹爹要长命百岁哦,好好陪着甜甜长大。】 唐甜甜暗暗下决心,要努力让自己的猜测成真,改写唐家炮灰的命运。 第78章 乖孙女的亲娘另有其人? 唐承鸿感动的眼泪稀里哗啦。 这个小傻瓜呀,自己都成啥样了,还操心这事儿。 小闺女贴心,事事为他这个当爹的着想。 或许,他不该过于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早应提前动手解决与沈绾绾之间的烂摊子了。 原本,打算循序渐进的唐承鸿,心思悄然发生了变化。 “好甜甜,爹爹不哭了。” 唐承鸿用力吸了吸鼻子,大手摸了摸小家伙光溜溜的脑袋,泪水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出门前,好好的闺女扎着小啾啾,回来后成了小光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温热的泪水滴在脑门上,唐甜甜心头一跳,想到今日皇后和四公主母女险些阴阳两隔之事,触动有感而发。 【纵然眼下时机不对,府中潜藏着居心不良的豺狼,可甜甜真的好想亲娘。】 【她如今虽不会有小命之忧,可日子过得太苦了。】 乖孙女的亲娘另有其人? 唐老太太吃惊的看向儿子。 唐承鸿心虚的目光闪躲。 老母亲只知道沈绾绾生的一对龙凤胎不是唐府血脉,并不知唐甜甜不是沈绾绾亲生。 但唐承鸿并非有意隐瞒,这事实在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告诉老母亲,成亲十年压根没碰过沈绾绾的身子,还被用下作药耍得团团转,自娱自乐多年不自知。 知子莫若母。 唐老太太一看他这神情,心下明了,满心疑惑。 小乖乖的生母会是谁呢? 难怪,沈绾绾会私下虐待小乖乖,敢情不是亲生的不心疼。 小老太太懊恼又自责,怪她太相信沈绾绾这个外甥女儿媳妇了。 “我的儿啊!” 唐承鸿又嚎了一嗓子。 这伤心的架势说是奔丧的,都不为过。 小脑壳好疼,笨爹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把我吓得当场送走,去地府找老阎王算账了。 唐甜甜费解的望着哭唧唧的老父亲,就突然很想抬起小脚丫,对着他的脸踹一脚。 【我哭爹这个大笨瓜,苦哈哈守着沈绾绾十年没近身,纯纯冤种绿头龟,傻不拉叽的就知道偷偷塞钱给她花。】 【可怜我那亲娘为他怀胎十月,历经苦楚生下女儿,他还不知她人是谁。】 难以启齿之事光速被戳破了,多年来私下给沈绾绾私房钱事儿也被揭露。 唐承鸿哭的更伤心了,对唐甜甜这个小闺女是又爱又气。 唐老太太毫不同情他,顿觉愧对唐家列祖列宗。 恨不得,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冲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去祠堂老祖宗牌位面前忏悔。 这得有多蠢,才能被娶进门的媳妇蒙骗十年。 圆没圆房,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毫无察觉。 这不只是蠢,唐老太太甚至要怀疑唐承鸿是不是傻? 【爹啊,真希望你心血来潮,去趟沈绾绾名下的果园庄子巡视,指定能遇上我娘那个小苦瓜的。】 【唉,可惜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沈绾绾手中攥着,生杀发卖,全由着那坏女人说的算。】 唐甜甜苦恼的小脸紧皱。 小家伙亲娘之事有了头绪。 唐老太太母子俩对视一眼,又惊又喜。 直到从外归来的唐承沐走进来,唐承鸿才停止了哭声。 “二弟,发生了何事,你哭成这个样子?” 唐承沐不解,看向泪痕残留,鼻孔隐隐挂着鼻涕的弟弟。 至于唐甜甜,被许丽华抱在怀中。 唐承鸿所占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她们俩。 “大哥,我是心疼闺女呀。” 唐承鸿边说边用疑惑的眼神,朝着满脸惊讶的两个侄女看过去。 突然,他惊觉自己当着小辈的面失态了,一张脸瞬间爆红。 唐承沐摇了摇头,对自幼相当爱哭的弟弟很是无奈。 “妧妧,你来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爹爹,日后,我能不能不去参加宫宴了。” 唐妧妧有些紧张,深知自己的话不妥,还是勇敢的说了出来。 “对对对,太吓人了,感觉小命随时都会交代出去似的。” 唐姣姣想想都觉得后怕。 说话间,往里走了走的唐承沐,也看到了唐甜甜的光头造型,脸色罕见的凝重了几分。 唐妧妧作为姐姐,极力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将入宫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述了一遍。 “感谢皇上圣明,贵妃娘娘仁善,没有因沈绾绾御前失仪之过,殃及你们这些小辈儿。” 唐老太太心有余悸,双手合十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祖母说的对,皇上私下人很是随和,他亲自帮甜甜剃光了头发,手法很是熟练,一点都没弄破头皮。” 唐姣姣一脸崇拜道。 小姑娘年纪小单纯,并不知道皇帝剃头的手法,是在华恩寺贪玩的时候练出来的。 也不知,他在给唐甜甜剃头前,为了保险起见,临时拉了两名小太监练手。 小太监被剃光了头委屈的想哭,嘉启帝自觉此举不厚道,每人赏赐了十两银锭子安慰,又额外放了他们三天假。 “妹妹说的对,贵妃娘娘亲自带着宫人给甜甜洗了澡,惠妃娘娘还把六公主儿时珍藏的衣服,拿了出来给甜甜换上。” 唐妧妧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高高在上的皇上和娘娘们,私下竟格外的好相处。 “我们小甜甜今日受惊了,大伯娘今晚帮你做顶小帽子,戴上一段时间,新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了。” 许丽华温柔的笑着,动作轻柔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谢谢大伯娘。” 唐甜甜憨憨一笑,用小脑瓜蹭了蹭许丽华温热的掌心。 “那大伯给咱们家甜甜,烤只独家秘制乳鸽吃,两只鸽子腿都给甜甜吃。” 唐承沐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 “谢谢大伯。” 唐甜甜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 【嘿嘿,今晚又能吃鸽子腿喽。】 【加上在皇宫里吃的清炖口味,一天能吃四个鸽子腿的日子,真满足。】 “再奖励根香蕉消消食。” 唐老太太不甘示弱道。 “祖母,您对甜甜最好啦。” 唐甜甜软乎乎的撒着娇,对着唐老太太一通彩虹屁输出。 把唐老太太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的家人们真好,该怎么提醒大伯娘小心身边的人呢?】 【那菩萨面的赵素枝明面上是祖母赐给大伯母的人,实际上,她早已被沈老太太收买,不动声色出手断绝了大伯的子嗣。】 唐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一滞。 赵素枝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当年许丽华进门,身边没个得力的老人伺候,看着她忠厚老实才指派给了大儿媳近身伺候,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唐老太太顿觉自责不已。 孟元莹这个她自以为的好妹妹,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了。 唐老太太同时明白了先前的种种巧合,不过是有人通风报信罢了。 片刻间,母子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其他在场之人也没有多想,彼此误以为是因沈绾绾迟迟不归之事担忧。 随后,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在静园用了晚膳,话题默契的避开了沈绾绾。 第79章 唐承鸿飙演技 饭后,唐承沐把核对账本之事交给了许丽华,她便率先带着两个女儿离开。 唐老太太摒退了伺候的下人,关上房门让杜月娘守着,同唐承鸿两兄弟秉烛夜谈,母子三人低声窃语良久。 东厢房,房间烛光通亮。 “小小姐,到底在看啥呢。” 柳月环进出房间好几回,见唐甜甜始终保持同样的姿势没动,不由得纳闷。 这奶娃娃平素最是活泼好动的。 青雀冲她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举动。 小孩子的心思最难猜,就比如,她嫌四小姐不好听,众人只能顺着喊她小小姐。 唐甜甜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一面小铜镜,她小手用力揉搓脸颊,苦恼的看着镜子里面的小光头。 “脑门秃的发亮,这头发还能长出来吗?” “我该不会小小年纪就秃了顶?” “唉哟,这是长大要去当尼姑的节奏吗?” 唐甜甜软糯糯的自言自语着,语气透着深深的忧愁。 柳月环三人听的又想笑又心疼。 老天爷和老阎王,他们俩还记不记得人家投的是个姑娘身呀? 唐甜甜气呼呼的对着镜子乱骂一通,小手叉腰,迈着小短腿儿踩着小凳子,利落的爬上了床。 用力蹬掉小袜儿。 然后,裹着小被子闷头睡觉。 看被窝拱起的姿势,柳月环三人不用掀开看,都知道唐甜甜在做什么。 小家伙对右脚丫子情有独钟之事,在静园早已算不上秘密。 晚霞院。 沈绾绾比唐甜甜晚回来快一个时辰。 当从门房口中得知三姐妹提前回来了,想到宫宴上的丑态百出,不愿去老太太等人面前自取其辱,她裹着头巾直奔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 “守竹,你真是给了本夫人一个大惊喜呀。” 沈绾绾回开后,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了府医,抹上他特制的药膏外加口服的药丸后,全身红肿的地方已经消退了大半。 微微泛红的脸颊,泪眼汪汪含情的狐狸眼儿,红唇微微嘟起,落在守竹眼里,竟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这点微末技能能帮到夫人,奴婢很开心。” 守竹满目欢喜,直勾勾盯着沈绾绾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并没有跟沈绾绾说实话。 早在五年前,跟着沈绾绾进入唐府后,他私下里便经常挑灯练习,反复揣摩沈绾绾的字迹,多年苦练只为追上她的脚步,不曾想会派上用场。 “其他人都下去,本夫人身边有守竹伺候就行了。” 沈绾绾挥手赶走了一众婢女,拉着守竹坐到了书桌前。 “快,抓紧时间写。” “嗯,守竹多抄一些,夫人便能少受累些。” 守竹将被沈绾绾碰过的那只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舔,闭眼陶醉片刻,才拿起笔认真的抄写。 守竹的这种行为,往常沈绾绾会觉得恶心,今日只觉舒心。 她并不知守竹暗藏的占有欲疯狂滋生,也不知这男人私下变态的行为。 五年无数的夜晚里,守竹抱着她贴身换洗下来的小衣,宝贝般铺在枕头上入睡。 白日,偷偷放回原位后,顺带拿走沾染过她气味儿的肚兜,贴身藏于某处慰藉。 这种阴暗的心思,至今不为人知。 五日匆匆而过。 沈绾绾过敏的情况恢复如初,缺憾的是门牙少了一颗,这让她很是忧愁。 云贵妃罚抄写的女诫,内训,有了守竹的帮忙后,事半功倍。 这天晚上,守竹照旧挑灯抄写。 沈绾绾带着大丫鬟依兰,摸黑提着笼灯出了晚霞院,主仆俩直奔柴房而去。 这是沈绾绾亲手毒死叶妈妈之地。 五日前和沈老太太不欢而散,如今她被禁足在府,找道士做法一事,只能暂时搁浅。 沈绾绾入夜辗转难眠,一连三日,每晚入夜后,她便带着会些拳脚功夫的依兰,到柴房给叶妈妈烧纸钱。 “叶妈妈,你我主仆一场,二十多年来,我待你不薄,我是被逼无奈才会对你下毒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唐甜甜那小贱种,都是小灾星害的你。 看在我诚心忏悔烧纸钱的份上,你若还心有不甘,便去报复那小贱种,最好把她带走折磨,到地下去陪着你。” 沈绾绾边烧边念叨,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突然良心大发,竟然轻哭出声。 “叶妈妈,我真不是有意下毒害你,都是被民哥哥蛊惑的头脑不清,才会一时犯了糊涂呀。” “绾绾一直以来都视你为半个亲娘,自打你死后,我夜夜寝食难安,再没人如你般,尽心尽力替我出谋划策,所有人都欺负我。” 沈绾绾越说越伤心,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妈妈之死,让她宛若断了一臂,身后没人尽心谋划,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只知偷情贪图享乐了。 “叶妈妈,你放过我,接连折腾我两次,如今害得我颜面尽失,怨气也该疏散了。 不如,早些放下怨念投胎转世,过些时日,待到绾绾禁足令解除,必去华恩寺请高僧为你超度好不好?” 一阵夜风刮起,语无伦次的沈绾绾,望着燃烧殆尽的纸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扶着依兰的手快速离开了柴房。 等主仆两人走远后,柴房角落暗处躲着的人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叶妈妈的亲儿子陈涛。 他并不是恰巧出现在此处,而是收到了依兰的报信,来听真相的。 依兰颇受叶妈妈生前关照,骤然得知真相良心难安,不忍心见她死的不明不白。 在陈涛身后跟着神情愧疚的唐承鸿。 “陈涛,这件事我本是无意中发现,听下人汇报夫人晚上行为怪异,我担心她安危一路跟随,不曾想听到了这个真相。” 唐承鸿深深叹了口气。 “陈涛,你今日既是诚心来祭拜叶妈妈,我也不追究你私闯民宅之事,快速速离去。” “就这么打发我走?” 陈涛冷冷的一记眼刀扫了过去。 “唐老爷,您觉得合适吗?” 唐承鸿心虚极了,两腿肚发软直打颤,强撑着道:“陈涛,绾绾她是受外人蛊惑,并非有意毒害叶妈妈,我愿意拿出千两银子补偿你。” “但你不许为难,或者报复我的绾绾,她少一根头发都不行的。” 唐承鸿越说越夸张,他将一个为爱痴迷无脑的男人,扮演的淋漓尽致。 实际上,衣服掩盖下的汗毛根根竖起,被自己做作的话恶心的。 但,陈涛却确实被他蒙骗住了。 唐家这个窝囊废,做生意时的聪明劲儿都去哪了? 这辈子就栽在了沈绾绾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身上。 他真是丢尽了男人的颜面。 “唐老爷,您口中的纹银千两,它能换回我老娘的一条命吗?” “还是说,如沈绾绾所说,您当真舍得让小闺女为我老娘陪葬?” 陈涛凉凉的开口道。 看着犯蠢的唐承鸿,一如亲娘叶妈妈描述的那般不堪蠢笨,他心里相当鄙夷。 正当他又打算开口时,身后突然发出的动静,让他心头一慌。 唐承鸿身子一僵,屏住了呼吸,两人同时转头看向身后。 第80章 墙外小鬼在偷听 【嘿,不是说沈绾绾偷摸烧纸钱吗?】 【怎么变成我大笨爹和一个男人偷偷幽会了呀?】 唐甜甜抿着小嘴儿,仰着小脸,亮晶晶的眼睛闪现着诧异。 【沈绾绾她人呢?】 不甚清晰的心声,一道接一道,唐承鸿紧张的后背冒了一层汗。 黑不隆冬的,这小丫头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吗? 月亮门墙角外,青雀一脸生无可恋,抱着难以形容的唐甜甜。 兴奋的小家伙,还浑然不知自己被发现了。 原来唐甜甜从下人口中听闻,柴房近两日闹鬼,便让青雀去打探情况,得知是心虚的沈绾绾在给叶妈妈烧纸钱。 小家伙听完小眼珠一骨碌,来了兴致,缠着青雀非要来柴房看热闹,她本打算吓唬沈绾绾,岂料来晚了一步。 陈涛警惕的四下打量,踮着脚尖,慢慢往距离不到五米的墙角边靠近。 “ 喵,喵。” 突然噌的窜出一只大野猫,一双猫眼泛着绿光,青雀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唐甜甜的小嘴。 【哎呀,哪来的夜猫子吓死我了。】 野猫发出一阵声响逃窜。 “原来是只野猫,该死的畜生,吓老子一跳。” 微风轻轻,夜空繁星点点,柴房周围格外的寂静,只有两盏门口的笼灯散发着暗光。 陈涛打消了疑虑,转身往回走,对上了猫腰撅屁股的唐承鸿,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块板砖,眼底弥漫着害怕。 “嘿嘿,拿着壮壮胆子。” 唐承鸿略显尴尬,急忙丢掉了砖头。 【哈哈,原来我笨爹还是个胆小鬼呢。】 【他该不会是以为叶妈妈鬼魂在作怪。】 受空间药丸影响,唐甜甜听觉视觉等格外敏锐,而有功夫在身的青雀,对于唐承鸿两人压低声的对话,听的不真切。 陈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真是又废又胆小。 “唐老爷,用你家小女的小命,去陪我家老娘也不是不可。” 陈涛双手叉腰,沉着脸故意恐吓唐承鸿。 “不不不,绾绾只是特别不喜欢甜甜那丫头,她说的糊涂话,做不得真的。” 唐承鸿急得直摆手。 “陈涛,我可警告你,今晚离开唐府后,你不能私下偷偷跑去京兆府衙状告绾绾杀人害命。 京兆府衙的大牢,老鼠横行,虫蚁甚多,绾绾一日也待不住,她会发疯的,你不能这么做的。” “她爹是户部侍郎,抹黑沈府的名声,你非但告不赢,小命怕是难保。” “所以,你更不能生了恶毒的心思,潜入晚霞院划破她的脸,毁了她引以为傲的容貌。” “更加不能废了她的手,她那一手好字儿,打小就开始练了。” 唐承鸿絮絮叨叨越说越乱,生怕漏掉了哪一样没提醒到位,被陈涛钻了空子。 【我爹这个实心眼的大冤种,真是够够的,就这么稀罕沈绾绾那女人不可?】 唐承鸿:我没有,我没有。 “闭嘴,再啰嗦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弄死她。” 陈涛冷着张脸,满是不耐烦。 唐承鸿吓得瑟缩了一下。 这憨货,倒也不必如此冲动。 “陈涛,求求你看在绾绾她几个年幼孩子的份上,别去报复她了,孩子需要亲娘陪在身边啊。” “银子的事情好商量,绾绾这十年过得不容易,她为我生儿育女,辛苦操持打理家务,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我身为人夫得护着她呀。” 唐承鸿语气卑微,眼眶又涌上了泪水,心思却开了小差。 小闺女,瞅瞅你爹爹这精湛的演技,把这憨货唬得一愣一愣的。 今晚过后,在小家伙心中笨爹的形象,应该会大有改观。 【呀,这话听着是在维护沈绾绾,又好似是在提醒着那男人,报复沈绾绾的法子有很多种。】 唐甜甜惊讶的张着小嘴。 【大笨爹这是变聪明了?还是我想多了呢?】 陈涛简直没眼看了,一个大老爷们在面前犯蠢,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 真他娘的,被这蠢货磨的脑壳疼。 虽然,唐承鸿口中顾虑到的担忧,每一样都足以重创沈绾绾,让她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但陈涛并不打算这样做,与其脏了自己的手,倒不如借刀杀人。 “唐老爷,我陈涛并非贪得无厌之辈,你是个好人,对待夫人疼爱有加,但沈绾绾她不配你的一腔深情厚意。 罢了,有些事真相虽然残忍,但我也不能在替沈绾绾遮掩瞒着你了。” 陈涛一脸正色道,话没有说完,他等着唐承鸿主动追问,再借机挑破沈绾绾所有的丑事,从而主导整件事情。 “大兄弟,你同意放过绾绾了?” 唐承鸿激动的抓住陈涛的胳膊,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陈涛气的差点想骂娘。 谁他娘是你大兄弟,蠢货别来沾边。 冤孽呀! 沈绾绾那女人,到底给眼前的男人灌了什么迷药? 这男人脑子关注的重点在哪??? “唐老爷,你快清醒清醒。” “张嘴闭嘴不离绾绾,可知你口中为你生儿育女的沈绾绾,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贱货。” 陈涛气愤的骂出口。 【吆喝,骂的好。】 【加油继续!哥们儿别停呀。】 唐甜甜恨不能魂穿陈涛,借着他的嘴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一股脑的告诉自家冤种老父亲。 看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小丫头误打误撞出现在此处,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时机。 心中有了计较的唐承鸿,当即不乐意,沉下了脸。 “住嘴,不许你说我的绾绾。” 唐承鸿很生气,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愤怒显露无疑。 “呸,屁的你的绾绾呀,她人不是你的,生的两个孽障也不是你的种。 但她花的银子全是你的,略施美人计便把你耍的团团转。” 陈涛言语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他机警的后退几步,拉开了同唐承鸿之间的距离。 他担心这无脑的蠢男人,激动之下揍人。 【哇~这哥们可真给力。】 【他简直就是我的嘴替,嘴巴真歹毒,我得趁机学着点。】 唐甜甜默默竖起两只小拇指,表示感谢陈涛的仗义之言。 “你胡说,我的绾绾是这世上最温柔贤良的女子。” 唐承鸿短暂沉默后,张口反驳了陈涛的话,绝口没提叶妈妈虐待唐甜甜之事。 “陈涛,是你不怀好意冤枉她,是因为绾绾一时犯糊涂害了你娘的命,你朝故意中伤她,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对,就是这样子的。” 【对个屁,温柔善良的给你戴绿帽,外面一顶绿帽,身边藏着一顶绿帽,您也不嫌绿帽戴多了,压的脖子疼。】 【眼瞎心盲的臭爹爹,啥时候能看出来,那坏女人身边最漂亮的丫鬟,其实是个男人啊!】 唐甜甜气的脸颊高高鼓起,像只发怒的小河豚,她又想咬人了。 好一个漂亮的狗奴才呀。 唐承鸿得知这个消息,心中相当平静,或许是因为对沈绾绾不在乎了,他下意识两手揉了揉脖子。 好像,真的有点酸痛啊。 第81章 陈涛主动提出合作 “啪啪。” 陈涛被唐承鸿气的直拍脑门,他从未见过如此一根筋之人。 “唐老爷,我来问你,沈绾绾她身上胎记在哪?” “我娘是她的乳母,暗红色指甲盖大小的胎记在大腿根处。” “那唐梓瑶姐弟哪点和你相似?” “除了皮肤不白和发量多,但那是巧合。” “为什么沈绾绾会早产七月而生,恰恰你不在家,府中的唐老太太又摔伤了腿?” “你那大嫂好心来看望她,被丫鬟婆子轰了出去,指责她不安好心,嫉妒她生了儿子想害孩子。” 陈涛自说自答,越说越气。 “唐老爷,你有见过沈绾绾脱光衣服的样子吗? 静下心仔细想想,你留宿在她的院子时,临睡前是不是都要喝上一杯白水茶。” “她方才亲口提及到的民哥哥,这可是你亲耳听到的,这总不是我挑拨了?” “砰!” 陈涛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简直要气得跳脚了。 唐承鸿承受不住打击,竟然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双眼紧闭的他,在心里默默笑了:小闺女今晚亲耳听到她的笨爹爹,得知了沈绾绾偷人的真相,日后再也不必为此操心烦恼了。 【哎呀,这男人知道的这么具体,我笨爹该不会以为他和沈绾绾也有一腿?】 【我爹绿帽戴不完,根本戴不完啊。】 唐承鸿欲哭无泪:臭屁闺女,你安静会儿。 “喂,唐老爷醒醒。” “一个大老爷们遇到点破事儿,说晕就晕,未免太没用了。” 陈涛嘴里小声骂骂咧咧道,他蹲下身子,用力在唐承鸿人中上按了按。 娘的,这货手劲儿可真大。 唐承鸿吃痛的悠悠转醒,呆滞的双目,渐渐浮现出茫然伤心,气愤恼羞。 “可恶,谁稀罕你多事儿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打破我们一家五口和美的生活。” “绾绾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唐承鸿在心里坏坏一笑,他卯足了劲儿推开陈涛,双手痛苦的抱住头,低声抽泣。 “嗷!” 没有防备的陈涛屁股着地,尾巴根磕在小石子上,痛的差点原地打滚。 他相当心累,险些要被唐承鸿给蠢哭了,他娘说的真没错,这男人真是从小哭到大。 他比女人更像是水做的。 关注的点儿从来不在正经问题上。 但他不能走,他要借着唐承鸿的手搅浑水,让沈绾绾和她的奸夫身败名裂,替枉死的老娘报仇。 以及苛待他们一家的沈老太太,和唐府互相之间狗咬狗。 “唐老爷,还想继续当绿毛怪?日日听着孽种喊你爹爹,挥霍着你辛苦赚来的银子?” 陈涛继续火上浇油。 “不,我要去杀了那勾引绾绾的奸夫,在弄死两个孽种。” “对,再把绾绾的双腿打断关起来,派人严加看管,这样她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唐承鸿泪流满面抬头看向陈涛,凶狠的龇牙咧嘴,猛然站起了身,气冲冲的往外走。 【天啊,笨爹中了名叫沈绾绾的剧毒深入骨髓,人彻底没救了。】 唐甜甜耷拉着小脸,神情厌厌。 ? ? ? 陈涛一脸懵逼。 亲娘嘞,世上怎会有这般奇葩的男人。 陈涛慌的来不及多想,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唐老爷,别冲动,为了这样的烂人弄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当。” 两个大男人紧紧的抱在一起,陈涛的呼吸喷洒在耳边。 唐承鸿脖颈间一阵颤栗,差点破功演不下去了,他强忍着不适,拍了拍陈涛的手。 “你说的有道理,先松开,这样抱着怪不舒服的。” “哦,失礼了。” 陈涛也意识到了两人的举止过于亲密,立马松开了唐承鸿。 “陈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那狗男人付出代价。” 唐承鸿又气又恨,又伤心。 老实的男人双目猩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愤怒达到了极点。 陈涛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 “唐老爷,不光奸夫不能放过,沈绾绾那女人水性杨花也不能纵容,她的行径,简直是把唐家的颜面踩在了脚底下摩擦。” “唐老爷,你若真想出这口恶气,不如咱们俩合作如何?” 唐承鸿不解的皱紧眉头。 “合作?” “对,如今你知晓了沈绾绾恶心的真面目,若继续将她留在府里,怕只会令唐家老祖宗们蒙羞的。” 提及到祖先,唐承鸿似乎是有所动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陈涛一看就知有戏,开口继续分析。 “但唐府与沈府之间不光是姻亲关系,还有血缘亲情。沈绾绾的亲爹是朝廷命官,唐府刚成为皇商根基未扎稳,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轻松摆脱掉沈绾绾。”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你我联手,关键时刻我愿意站出来指证沈绾绾婚前失贞,婚后继续偷人的放荡行为。” “只要唐老爷答应在事成后,给我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两万两银票保衣食无忧,陈涛甘愿任您差遣。” 陈涛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没办法再继续绕来绕去,不然按照唐承鸿的脑子,怕是到天亮也说不明白。 沉默,无尽的沉默。 墙角外偷听的唐甜甜也陷入了沉思。 渐渐冷静下来的唐承鸿,眼神变得清明,同时多了几分睿智。 “陈涛,你说的对,沈绾绾纵有千错万错,但唐府与沈府之间的关系,不是轻易能剪断的。” “关于你所提出的合作,本老爷该如何相信你呢?毕竟你老娘和你妻儿皆是沈府伺候的老人了。” 唐承鸿的这番话,倒是让陈涛对他有了不同的看法。 看来只要不碰沈绾绾的事,这男人还是有些头脑的。 “唐老爷,前段时间,乞丐出动寻找沈砚川一事轰动全城,正是在下所为。” 陈涛亮出了最大的诚意。 “是我扮作老妇人,用两竹筐包子煽动了城北的乞丐,高调找人,登上沈府讨要赏赐。” 原来,多心眼的陈涛与唐承鸿第一次喝完酒后,他不确定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 连着跟踪唐承鸿几日,故意厚着脸皮讨酒喝,将人灌醉后,从他口中成功套话。 当得知沈绾绾和沈老太太商量好了,年后随便找个由头将他们一家几口打发到庄子上,然后再默不作声解决掉。 知道太多秘密的他,便决定先下手为强,寻找合适的时机让沈府乱成一团,自顾不暇。 【这哥们儿,办事敞亮。】 【好可惜呀,我竟错过这么一出大戏。】 【可恶的沈砚川,让你坏心眼想摔死我,诅咒你日日招小人报复。】 唐甜甜心中深感遗憾。 陈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胸有成竹唐承鸿会对自己的提议心动。 殊不知,这一切尽在唐承鸿算计之中。 包括陈涛今晚会出现在柴房,亲耳听到叶妈妈之死的真相。 第82章 好戏即将开场 “陈涛,那件事竟是你所为,你当真是胆大妄为。” “若被我岳父查到蛛丝马迹,你一家子的性命都会被你连累致死。” 唐承鸿深呼了几口气,显然一副又惊又怕的模样。 最开始接触陈涛时,曾想过主动用钱收买他,但考虑到他是沈府伺候的老人,万一,背后反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考虑此举过于冒险而作罢。 如今,陈涛上钩提出主动合作,他又岂会放过送上门来的机会。 “富贵险中求,唐老爷,你该不会是害怕了?” “也是,毕竟您的岳父可是朝廷的三品官员,您在他面前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陈涛故意拿话激唐承鸿。 果然,唐承鸿成功上当了。 “笑话,本老爷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识过。”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想想,三日后,你去唐家名下的酒楼,让掌柜的带你去二楼的包间,行与不行,我都会给你答复。” “好,如此那就不打扰唐老爷休息了。” 陈涛心中嗤笑,没有拆穿唐承鸿的嘴硬。 陈涛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柴房,直奔唐府东北角得狗洞而去。 隐藏在附近的松柏,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 狗洞被一片野草牢牢挡着,位置偏僻,平时压根不会有人留意此处。 这条道,陈涛非常熟悉,每次来找叶妈妈拿银子必经此路。 柴房的月亮门墙角外。 唐甜甜两只小手抵在墙上,耳朵紧紧贴着墙面。 【那人都走了老半天,我笨爹怎么没了动静呀?】 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唐甜甜顿感不妙。 两只小爪迅速收回,抓紧青雀的衣襟,小脸埋在她胸前。 “青雀姑姑,咱们快撤。” 这狗狗祟祟的小奶音,充满了心虚。 “小小姐,晚了。” 唐承鸿和松林提着一盏笼灯,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乖闺女,这是要往哪撤呀?” 唐承鸿语气幽幽。 “爹爹,这么巧,您也赏星星呢。” 唐甜甜笑眯眯的转过小脸,俨然忘记了为了来吓唬沈绾绾,自己精心的装扮。 “嘶——” 唐承鸿吓得猛吸了几口凉气。 松林更是一副活见了小鬼的模样,眯眯眼瞪成了瓜子仁。 “你,你…” 唐承鸿震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这小丫头装神弄鬼,是要去表演跳大神吗? 【哎呀,忘记了。】 【可别把我笨爹给吓成傻爹了,毕竟本来就不聪明。】 唐甜甜嘿嘿干笑,意识到了小脸上惊悚的装扮。 临出门前,照镜子欣赏时,她相当满意自己的小僵尸杰作。 在青雀的配合下,保管吓得沈绾绾屁滚尿流,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 “爹爹。” 小家伙很是无辜的打了个哈欠,讨好似的眨巴着眼睛卖萌。 老父亲唐承鸿丝毫没有被她可爱到,心尖儿颤了几颤。 惊悚,相当惊悚。 唐甜甜往前一扑求抱抱,唐承鸿迅速后退两步。 一副你莫挨老子的架势。 唐甜甜气得瞪圆了眼睛,呲着一嘴小奶牙。 这小模样更加吓人了。 小家伙头戴一顶奇怪小花帽,贴着几张长长的黄符纸,随风轻轻晃动。 原本白净净的小脸蛋,不知涂抹的啥不明物,惨白瘆人,隐隐泛着星星光。 颧骨的位置,大概是用胭脂涂了两个红鸡蛋。 小嘴巴也不知道抹的是啥,血红发亮的颜色,特别显眼。 嘴角边画了两颗逼真的獠牙,又长又尖,还怪吓人的。 两只眼睛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仔细一看,涂的是锅底灰,身前小挎包鼓鼓囊囊的。 唐承鸿不忍直视别开了目光,再打眼一看,又吓了一跳。 瞪得圆溜溜的眼睛,眼角位置缓缓流下了两滴血泪,血乎乎的小奶牙磨的咯咯作响。 “爹爹,快来抱抱我啊!” 小奶音故意喊的每个字都拉长了尾音。 【臭爹爹,让你嫌弃我。】 这怎么看,怎么渗人。 唐承鸿是相当嫌弃,一丁点想抱娃的心思都没有。 青雀看着两人怪异的神情,无语抬头望天。 小小姐是有备而来,小挎包装了不少她的宝贝,脸上乱七八糟的不明物,全是她自个捣鼓的。 作为奴婢的她,服从命令将人抱到此处,顺便配合她吓唬人的手段。 “闺女,这时辰你不乖乖躺被窝睡觉,小屁股又欠揍了是?” 唐承鸿咬牙切齿道,提着她的后衣领,提溜着人往回走。 【完了,小屁股又要遭殃了。】 【沈绾绾害人不浅,坏女人,我又被你连累了。】 装僵尸小鬼吓唬人不成,唐甜甜无力垂下了小脑袋,松垮垮裹在衣服外面的白色床幔,随风而动。 小家伙双脚不离地,被自家老父亲提在手中晃悠着,经过院子里昏暗的石灯笼旁,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松林和青雀并排走在后面,脸色复杂。 “噗。” 夜风中发出清浅的小屁声,遭殃的两人,撒腿跑到唐承鸿前面。 唐承鸿单手捏鼻:今晚,这小屁股非打不可了。 唐甜甜小脑瓜垂的更低了,嘴巴微张,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唐承鸿是又气又心疼,无奈将人抱在了怀里,没走几步,熟悉的鼾声响彻耳边。 “呼…” “嘿嘿,学堂…,上了,不了…” “不,上学堂,去…” 快走到静园时,小家伙嘴里嘟囔了几句梦话。 东厢房,冒着热气的洗澡水,早就备下了。 唐承鸿把人交给略显恐慌的柳月环清洗,他招来了青雀姐妹俩询问情况。 “你们说小家伙最近喜欢听故事,她还要自己拿着看?” 青鸾点点头,“瞧那认真又散漫的小模样,好似看得懂,好像又不懂。” 唐承鸿心中明白了,小闺女与常人不同,睡梦中都念叨的事儿,看来,她是真的想进学堂了。 “今晚的事儿,下不为例,不可任由她这般胡闹了。” “是,老爷。” 青雀姐妹俩一脸正色,内心默默祈祷:但愿小小姐老实点几日。 小家伙软萌萌磨人撒娇的功夫,让人很难抵抗的。 唐承鸿多待了会儿,亲眼看到小家伙恢复了白净的小模样,他才放心离开。 至于唐甜甜,吓唬人的宝贝全部被没收了。 回到沧澜院,唐承鸿沐浴洗漱后,松柏才回来。 “老爷,陈涛并没有去别的地方,他直接回了沈府,门房应该是收了好处的。” 唐承鸿略微思忖,心中有了计较。 “嗯,明日让管家安排一名心腹,借着采买的功夫,跟沈府的那人接头,让他近几日暗中多留意陈涛的动向。” “是,小的明白。” 松柏两兄弟退下后,唐承鸿独自坐在桌前沉默良久。 十日之期转眼即到,沈绾绾准时完成了全部抄写,由唐承鸿出面代为递呈给宫人,转交给云贵妃查验。 次日,入夜后。 晚霞院一道娇小的身影,悄摸来到院子的一角,利落的爬墙而出,七拐八绕翻墙进了沧澜院。 “好,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本老爷答应你的事情,定能让你很快如愿。” 唐承鸿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手指有频率的轻敲着桌面。 “奴婢多谢老爷大恩。” 跪在地上的依兰,双眼难掩喜悦。 “你先回去,此事本老爷自有安排。” 依兰没有多嘴询问,恭敬的行礼退下,出门蒙上面巾,迅速回到晚霞院。 好戏,即将开场了。 第83章 唐承鸿深夜捉奸 月上柳梢,夜深人静。 晚霞院静谧的可怕。 伺候的下人晚饭中都被下了适量的蒙汗药,这会儿睡得正沉。 下药之人正是守竹,这件事儿他经常干。 依兰回到晚霞院,偷偷抽掉了院门的栓子,看了眼未熄灯的主房,她悄声爬到靠窗的位置。 里面断断续续传出,守竹和沈绾绾说话的声音。 “夫人,今晚让奴婢好好伺候您安歇。” 守竹不安分的手,搭在了沈绾绾裸露在外的香肩上。 沈绾绾望着镜中自己那张娇媚的脸,浅浅一笑,眉宇之间风情万种。 “守竹,你真是越发得本夫人的心了。”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守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眼底流露的情欲不加掩饰。 沈绾绾缺少的那颗门牙,被完好的弥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区别。 这多亏了守竹,在地下城的黑市里奔走一日的结果。 “这东西很是牢固,本夫人总算能彻底放心了。” 沈绾绾越看越满意,她一连忍了数十日空守寂寞,全然禁不住守竹的挑逗,仰起手勾住他的下巴,发出了邀约的信号。 “夫人,您今晚真美。” 作为坦诚相待的老伙伴,守竹会意,打横抱起了沈绾绾,朝大床走去。 两人调情打骂的声音,虽低,却不堪入耳。 守竹他竟然真是男人。 隐藏在身边五年之久,竟没人察觉。 躲在长廊下偷听的依兰,满眼唾弃,嘴唇微启无声的抱怨。 “夫人,您可真是好手段,蒙骗了所有人整整五年,这一切都是您自个咎由自取的,便怪不得奴婢了。” “端庄有礼的官家嫡女,盛名在外的唐家主母,却自甘堕落跟下人厮混,这般身在福中不知福,难怪老爷会动怒。” 依兰亲耳听到真相,心中因为背叛沈绾绾,仅剩的那一丝愧疚荡然无存。 原来依兰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她有个自幼青梅竹马订婚的未婚夫,男人痴情专一,等了又等。 随着年龄渐渐增长,依兰今年二十七岁了,可沈绾绾始终不愿意放人。 而未婚夫的老母亲急着抱孙子,以死相逼让儿子退婚。 最终,在依兰和未婚夫的苦苦哀求下,老太太答应再留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不行,未婚夫就要另娶他人为妻。 一年时光经不起蹉跎,依兰赌不起。 让她背叛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在守竹之前,名为凝竹的小姐妹,不过是和府中的小厮看对了眼,两人并未作出越轨之举,却被沈绾绾以不检点的由头,活活将人打死了。 深知唐承鸿今晚必会有所动作,依兰手脚并用爬回了下人的房间。 听着身边婆子酣睡的声音,依兰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一阵夜风轻轻刮过,未被拴上的院门,吹开了一条小缝。 琉璃院。 唐梓瑶从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头发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三小姐,又做噩梦了?” 守夜的贴身丫鬟知棋,听到动静立马从外间跑了进来。 “去小厨房端盆热水,身上出汗了。” 唐梓瑶声音略显无力。 “是。” 知棋什么也没有问,转身离开。 呆愣片刻,唐梓瑶自顾自下床,倒了一杯凉掉的白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烦躁焦虑的心慢慢平复。 自打那日从宫宴回来后,她又忧又愁,始终想不到好办法挽回沈绾绾的名声。 这么一来二去,到了书院开学的日子,发起了高热。 反反复复足足折腾了五日,身体才算慢慢好转。 不知是何原因,接连三日,她总是在做相同的梦。 梦境中,她的一生虽跌宕起伏,所得一切皆是费心谋划而来,却也算得上是事事如愿。 匆匆擦洗身子后,唐梓瑶穿戴整齐,提着灯笼独自一人去了晚霞院。 “院门怎么也没关?” 唐梓瑶随手推开院门,看见沈绾绾房间还亮着昏暗的烛光,她顾不得多想,抬脚直奔而去。 还未走到房间门口,便听到沈绾绾充满情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唐梓瑶瞬间一张小脸爆红。 快十岁的她,本不该懂这种声音的,可梦境中,仿佛亲身经历过事情,让她瞬间秒懂。 “看来,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唐梓瑶当即停下脚步,掉头准备离开。 “绾儿,我的绾儿,你是我的…” 守竹动情之时,似男非女的声音,宛若一盆冷水浇在唐梓瑶头顶。 这不是养父唐承鸿的声音,也不是亲爹殷怀民的声音。 唐梓瑶心神被搅得混乱不清,她鬼使神差放缓了脚步,悄悄靠近房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明明还不到半盏茶功夫。 身形瘦弱的小姑娘,仿佛僵住的石雕,小嘴微张,满目震惊一动不动。 “听够了吗?” 唐承鸿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声音又低又轻。 唐梓瑶瞬间惊醒,艰难的转过身,哆嗦着嘴唇小声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唐梓瑶,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岂不是让眼前的男人误会,你早知亲娘沈绾绾与人偷情嘛。 这一刻,唐梓瑶无比后悔,她为何选择今晚来晚霞院。 而唐梓瑶的出现,也是唐承鸿没想到的。 他瞬间误会了唐梓瑶对此早已知情。 失望吗?说没有是假的。 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姑娘,明明早知自己生父是谁,却能伪装的毫无破绽。 小小年纪如此攻于心计,长大后, 心思用不到正途上,必是祸害。 屋内浑然忘我的两人,一方按下了暂停键。 沈绾绾轻声呢喃催促着,迷离的双眼情欲弥漫,理智早已迷失。 守竹从床幔中伸出头,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静悄悄并无声响,他暗笑自己多心,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满院子的下人,这会儿睡得犹如死猪,院门也早早被拴死。 “绾儿,我来了。” 两人酝酿够了前戏,双方火力全开,互相渴望彼此的靠近,小守竹卯足了劲叫嚣,迫不及待想要进入正题。 “噗通。” 紧张心虚的唐梓瑶,双膝重重着地,直挺挺的跪在了唐承鸿跟前。 “爹爹,女儿做了噩梦害怕,刚刚到而已,过于震惊才会失态。” 唐梓瑶哭声解释道。 唐承鸿冷脸直接越过她,直奔那扇紧闭的房门。 第84章 女人变脸的速度 外面闹出的动静,打断了屋内两人的动作。 完了,这两人是怎么进来的? 守竹还没真正吃上肉,猛然间受惊,小守竹被吓得当场偃旗息鼓。 沈绾绾摆着羞人的姿势,又惊又怕。 瑶儿她听到了多少? 怎么办?该如何面对她? 唐承鸿这个贱男人,怎么会选择这个时辰过来? 他不是最近每日都很忙,起早贪黑,经常不着家的吗? “嘭嘭嘭…” 从里面拴住的房门,被踹的发出剧烈声响。 仿佛每一声都夹杂着所踹之人的怒火。 随着一声巨响,唐承鸿破门而入,直奔内室。 刚穿完上衣的守竹,来不及掩饰他作为男人的象征。 唐承鸿匆匆看了一眼,双手立马捂上了眼睛。 他怕长针眼。 保持姿势没变的沈绾绾,浑身瘫软,貌似力气被抽光了一般。 “啊!” 沈绾绾发出尖叫,又羞又恼,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滚出去,快滚出去。” 沈绾绾声音充满厌恶,仿佛被唐承鸿看到了身子,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情。 “该死的狗奴才。” 呆愣了片刻,唐承鸿意识到,他应该表现出很愤怒的样子。 他当即恼怒的狂喘粗气,上前一脚将守竹踹倒在地。 随后,行为疯狂的对着他心口狂踹几脚,宣泄怒火。 守竹嘴里发出闷哼声,痛的蜷缩着身子,往桌子底下藏。 沈绾绾躲在被子里,闷不吭声,羞恼的手心直冒冷汗。 被搞了一身的口水,正事没干成,还被人捉奸在床。 这会儿,她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沈绾绾,看在你我两家的情分上,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滚出来。” 唐承鸿同样很厌恶沈绾绾,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他深感庆幸,从始至终,没有碰过这个女人的身子。 唐承鸿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撒腿跑到外间,当看到软榻上坐着的唐梓瑶,相当不解。 唐梓瑶她想做什么? 但凡聪明的正常人,早该识趣的回了自己院子。 可唐梓瑶竟然没有走,她这是留下来看自己亲娘的热闹? 唐承鸿想了想,应该出声呵斥才对。 “你怎么还没有走?还不快滚回自己的院子。” “爹爹,瑶儿还没跟您解释清楚,我不能走。” 唐梓瑶硬着头皮解释道。 她深知作为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留在此处非常不妥。 可若真的回去,她又心有不安,鬼使神差的就这么跟着进来了。 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天啊,我的瑶儿竟然没回自己的院子。 内室的沈绾绾,萌生了一种怪异的羞耻感。 被亲生女儿撞破与下人厮混,她竟亲手毁了在孩子心中完美娘亲的形象。 沈绾绾慌了,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 刚走两步,她又调头回去,把裤子丢在守竹的身上。 不能让女儿看到这不堪的一幕。 “快把衣服穿上。”沈绾绾语气很着急。 “谢,夫人关心。” 守竹艰难的开口回答她。 此刻,纵然浑身疼痛难耐,可他心里却如同喝了蜜糖水般,甜滋滋的。 沈绾绾心中有他,这么多年的陪伴,她心里终于有了自己的位置。 守竹痴痴的低笑出声,随即面色沉重,思考着如何保命之计。 外间,唐承鸿满脸怒气站着,双手紧紧握成拳状。 沈绾绾小心翼翼走近,目光越过男人,看向软榻旁的唐梓瑶。 小姑娘眼底不加掩饰的嫌弃和鄙夷,深深刺痛了沈绾绾的心,一时间,她内心颇为复杂。 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沈绾绾,你为什么要做令两府蒙羞之事?这么做,你又置我于何地?” 唐承鸿痛心疾首质问道。 男人眼眶泛红,怒气中透着明显的难过。 沈绾绾理智回笼,瞧着唐承鸿这副窝囊样,心里的害怕淡了几分。 这个男人她最是了解,生性心软长情,又好面子没骨气。 二十多年来,始终围绕自己转,这份深情他割舍不掉的。 纵然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被他亲眼撞破又如何? 沈绾绾越想越飘,认定唐承鸿是雷声大雨点小,翻不出什么大花浪来。 “鸿郎 ,我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可这不能完全怪我,若非你常年在外奔波不着家,让我如花的年华,过的如同守活寡一般,我怎会鬼迷心窍做下了糊涂事。” 沈绾绾理直气壮的为自己开脱,她刻意忽略唐梓瑶的存在。 “你,无耻。” 唐承鸿气的面部抖动,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厚颜无耻的沈绾绾,心中更加不屑,面上却一副委屈样。 “鸿郎,若是骂我能让你解气,那你就骂。” “但绾绾虽然身体背叛了你,可这颗心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啊。” 唐承鸿被沈绾绾厚颜无耻的话,恶心的犯干呕。 他是万万没想到,沈绾绾被撞破奸情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编出这一番令人作呕的谎话。 “沈绾绾,你的恬不知耻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这些年,我在外辛苦奔走,就是想努力为你遮风挡雨,没曾想,你竟是这样对我的。” 唐承鸿从怀中掏出一摞银票,在沈绾绾面前晃了晃。 “我真心怜爱你,心疼你,知晓你这段时间受苦了,起早贪黑在外奔波,今年刚结算的第一笔盈利钱,巴巴的抹黑给你送来,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 唐承鸿气得泪如雨下,伤心的捶打着胸口。 沈绾绾在看清那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时,目测大概在三四万两,她突然间就后悔了。 或许,今晚不该着急偷欢的。 “鸿郎,你原谅我这一次,看在我为你生下三个孩子的份上,好不好?” “都怪那狗奴才蛊惑我,是他居心叵测,不怀好意潜藏在我身边,我的行为都不是发自本意,定是恶奴暗中下了药。” “鸿郎,我是受他蒙骗了。” 沈绾绾全然拿唐承鸿当傻子糊弄,改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暗自窃喜的守竹,在听到沈绾绾这番无情的话后,脸色大变。 不,这只是绾儿的权宜之计。 不是真的,她是在糊弄唐承鸿的。 “鸿郎,我立马吩咐人,杖毙了这个心怀不轨的奴才,你就念在我是不知情的份上,原谅我。” 沈绾绾真情流露祈求道,媚眼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做作样。 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唐承鸿手中那叠银票,心中想着殷怀民。 好拙劣的演技。 唐承鸿自嘲的笑了笑,暗骂自己眼盲心瞎,竟会对这样一个货色钟情多年。 他眼含怨恨,死死盯着狡辩的沈绾绾。 这女人贪婪的丑态,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屋内的守竹面如死灰,一颗心沉到谷底。 原来,女人变脸的速度,当真比翻书还要快。 第85章 这熟悉的感觉 唐承鸿默默拭泪,抿着嘴没有吭声。 沈绾绾误以为他有所动容,自顾自的继续输出感情牌。 “鸿郎,你我自幼青梅竹马,成亲相伴十载有余,看在孩子的份上,杖毙了恶奴,这件事儿就此翻篇。” 沈绾绾这番话的本意,是拿孩子当筹码,让男人妥协心软。 未曾想,却让唐承鸿将矛头对准了一旁看戏的唐梓瑶。 “瑶儿,你来说说,你娘的这种行为值得原谅吗?” 这是个刁钻的问题。 让唐梓瑶很是为难。 沈绾绾是她的亲生母亲,唐承鸿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沉默片刻,唐梓瑶斟酌着开口。 “爹爹,娘她虽然犯了大错,但并非出自于本意,都怪恶奴暗中使坏,娘才不小心着了道。 她既已知错了,恳请您看在女儿,尚且年幼的妹妹和年迈的祖母,以及外祖父和外祖母两位老人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唐梓瑶跪在地上,仰头目含孺慕之情望着唐承鸿。 唐承鸿心软的毛病,身边熟悉的人都知。 早熟聪慧的她,认为唐承鸿这个所谓的爹爹,向来窝囊又死要面子,他必不敢将今日之事捅出去。 一旦闹开,人言可畏。 沈府名声会受影响,唐府更会因此受人指点。 唐府刚成了皇商,后宅闹出如此丑闻,名下所有生意接连都会受到影响。 若唐老太太再因此气出个好歹,简直不堪设想。 过了今晚,沈绾绾反口不承认,外人又没亲眼所见,谁又能说得清这里面的事儿呢? 所以种种顾虑之下,心性软弱的唐承鸿,他赌不起捅破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今晚,只要稳住唐承鸿,一切都好说。 “鸿郎,瑶儿说的对,我真的知错了,娘她年龄大了,万一承受不住打击,该如何是好。” “咱们的三个孩子尚且年幼,你忍心看他们受人指点吗?” “是我用人不察,遭了小人的算计,请你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顾全大局。” 沈绾绾表露出一副深感痛心懊悔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愧是她沈绾绾的女儿,真没白疼这孩子,脑瓜转的就是快。 唐承鸿对沈绾绾的话恍若未闻,目含审视盯着唐梓瑶。 这孩子聪慧早熟,可为何今日的她,给人一种历尽沧桑的错觉。 她当真是快十岁的孩子吗? “唐梓瑶,我当真是你的亲爹吗?” 本就心慌的唐梓瑶,当听到唐承鸿这句冷漠的质问后,跪立的双腿发软,身子一歪,瘫坐在了地上。 唐承鸿他在说什么? 沈绾绾乐不起来了,心头瞬间涌上强烈的害怕之意。 “唐承鸿,你是疯了吗?” “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沈绾绾边嚷,边挥舞着双臂对着唐承鸿扑了过去。 她想试图用这种撒泼蛮横的做法,扰乱男人的思绪。 唐承鸿迅速将银票塞入怀中,身子微微闪动,坏坏的伸出一条腿,将沈绾绾绊倒在地。 “哎呦!” 沈绾绾摔了一个狗啃泥,牙齿咬到嘴唇,瞬间冒出了血。 她第一时间张开嘴巴伸手去摸牙。 还好,门牙一颗都没少。 “沈绾绾,你可真下贱,被亲生女儿撞破与人偷情的丑事,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唐承鸿话是对着沈绾绾说,幽幽的眼神看的却是唐梓瑶。 “回答我的话?你我父女可有半分相似之处?” 唐承鸿明确的怀疑,令唐梓瑶后背生寒。 梦终究是梦。 梦里的那些场景,纵然恍若亲身经历过一般,可终究与现实大不相符。 亲娘明明只和亲爹私下往来,并没有发生偷人被撞破的事。 事实却是,她被唐承鸿捉奸在床。 而唐承鸿至死都没发现,自己并非他亲生。 此刻,自己却无比头疼,面对他的逼问,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唐甜甜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她没有死在初六的雪夜。 自己也没有在上元佳节出府,更加没有遇到颜煦那条忠心的狗。 “爹爹,在瑶儿心中只有您一位父亲。” 唐梓瑶模棱两可的话,本是企图蒙混过关,却吓到了沈绾绾,她神情慌乱的爬起身,冲了过来。 “瑶儿,你是不是又发热了?烧的都说胡话了。” 沈绾绾眨着眼睛示意唐梓瑶闭嘴, 她不敢想象若是女儿供出了情郎的名字,事情该如何收场? 唐承鸿对此很诧异,唐梓瑶这般不经吓? 难不成,她真要和盘托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唐梓瑶用力挣脱了沈绾绾的束缚,跪爬到了唐承鸿脚边。 “爹爹,瑶儿的生父的确另有他人,但瑶儿始终是唐府的血脉,这点毋庸置疑,您也永远是女儿的父亲。” 唐梓瑶面色真诚又纠结,停顿片刻,咬咬牙艰难的再次开口。 “爹爹,我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大伯,是他觊觎娘亲的美色,趁您外出不在家时,屡屡强行玷污了娘亲,娘亲她为了您和大伯之间的兄弟情,为了维护两府之间的关系,一直隐忍着不说。” “美貌对于女子真是一种罪过,这点在我娘亲的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唐梓瑶脑子转的很快。 她早在几年前,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殷怀民后,就发现她们两姐弟长得和唐承鸿没有相似之处。 反而与因腿受伤自卑的大伯,唐承沐嘴巴和鼻子相似。 “混账东西,休得胡言。” 唐承鸿一脚踹在唐梓瑶的心口上。 “噗。” 身体尚未痊愈的她,承受不住这脚的重力,喷出了一口鲜血。 “瑶儿没有胡言,我与弟弟嘴巴和鼻子跟大伯一模一样。” “娘,这件事情,您还要替大伯那个人渣瞒到什么时候?” 唐梓瑶强忍着心口处火辣辣的疼,非要把这盆脏水泼在唐承沐身上。 沈绾绾这个亲娘,在赏花宴上丑态百出,不堪的名声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唐梓瑶权衡利弊后,她必须坐实了是唐府的嫡亲血脉。 否则,别说是高不可攀的那人,就算是普通官家子弟,也不会接受沈绾绾这样臭名昭昭的岳母。 “沈绾绾,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唐承鸿冷飕飕得道,心中再次刷新了对母女俩的认知。 好一对不要脸的母女。 唐梓瑶小小年纪心术不正,谎话张口即出,沈绾绾同样不遑多让。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两人怕是还未达成那真正奸夫,交给的任务,想继续赖在唐家吸血,简直是在想屁吃。 我今晚倒要看看,你们母女俩究竟还能编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娘,您快把真相说出来呀。” 接收到女儿频繁的眼神示意,沈绾绾认命的闭得上眼睛,只要不牵扯出民哥哥,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谋划的事情未成,两个孩子的身世不宜暴露。 沈绾绾缓缓睁开眼睛,在唐梓瑶的期待中,双眼含泪仰起头,突然指着唐承鸿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蠢货,老娘不陪你演戏了,真拿自己当棵烂葱臭白菜了,老蠢货,老娘不陪你……” 沈绾绾疾声厉色的反复重复这句话。 言行不受控制,这熟悉的感觉。 糟了,叶妈妈她又找上来了。 唐梓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下,全完了。 第86章 沈绾绾求着被打 ? ? ? 这是又闹哪一出? 唐承鸿手指捏紧:“沈绾绾,你发什么神经,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笃定这又是沈绾绾的新手段。 但沈绾绾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我就偷了,我就偷了,我……” “你打我呀,你打我呀,你……” 沈绾绾双手叉腰,唾沫横飞,脸上神情欠揍,挑衅般的将脸送到唐承鸿跟前。 伸长的脖子压根不受控。 沈绾绾泪流满面,心里狂骂叶妈妈不厚道。 她明明都烧了纸钱的,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 叶妈妈那败家的老货,又花完了? 沈绾绾再一次后悔亲手毒死了叶妈妈。 好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她真的好欠揍哦! 唐承鸿被沈绾绾的迷之操作,整的有些犯懵。 上赶着找揍,这可是你自找的。 唐承鸿也不管沈绾绾是在耍什么鬼把戏,果断挥手先打了再说。 “啪啪啪……” 沈绾绾的脸颊随着唐承鸿,挥巴掌的节奏而转动。 唐梓瑶吓得打了个哭嗝,忍痛默默找个角落缩起来。 唐承鸿越打越痛快,但他很有原则,也没有多打,按照沈绾绾自己的要求,打了十巴掌便停下。 沈绾绾整张脸火辣辣的疼,嘴角顺着血迹,泪水哗哗的掉,却痛得龇牙咧嘴大声夸赞。 “打的好,打的好……” 明明话都嘟囔不清楚了,还坚持在说‘打的好’。 唐承鸿眼皮颤了颤,脸上神情相当令人寻味。 静园,东厢房。 被粑粑憋醒的小豆丁,释放后,小肚肚又空了。 小家伙边吃东西,边听青鸾讲故事。 青鸾讲述的是一位侠女闯荡江湖的故事。 唐甜甜听得热血沸腾,兴致上来了,就突然想表演一段即兴相声。 恶趣味上头的小家伙,估摸着亥时将尽,沈绾绾必然在熟睡,就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默默念叨了一遍乌鸦嘴技能的激发咒语。 “青鸾姑姑,甜甜表演的精彩吗?” 唐甜甜两只小手轻拍打着笑的发酸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看向青鸾。 “嗯,小小姐表演的非常棒,让故事更加精彩传神,比青鸾讲的还有意思。” 青鸾由衷的夸奖道。 古灵精怪的小小姐,小手叉腰模仿几个人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晚霞院。 “啪啪啪啪啪……” 这女人当真是疯了。 唐承鸿不可思议的看着在面前,狂扇自己巴掌的沈绾绾。 她为了保护那个奸夫,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唐承鸿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好心的帮着沈绾绾数节奏。 “左右脸颊各十下。” 唐承鸿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这女人对“十”这个数字还真是情有独钟。 难怪,屡屡提及十万两银票。 另一边的小家伙,吃饱玩累了,困意袭上心头,她乖乖的爬上床睡觉,当她心中打消了恶整沈绾绾的念头。 当着唐承鸿的面,正在爬行打转的沈绾绾停下了动作。 “唔,可算消停了。” 沈绾绾一番折腾下来,精疲力尽,浑身又疼又酸。 身体恢复能自我控制的感觉,让她猛松一口气。 这叶妈妈在底下花钱也太厉害了,她该不会是沉迷上赌博了? 又或者是养了一群孤魂野鬼当面首,侍奉左右? 沈绾绾被打的脑子发懵,俨然有些神志不清了,跳脱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 “呸呸呸…” 一股恶心上头,沈绾绾连吐了两口血水,还有几颗牙齿混淆在一起,她脸肿若猪头,痛的无法言说。 唐承鸿这贱男人,竟动手打了自己。 他怎么敢?又怎么舍得? 这是两人相识二十余载,唐承鸿第一次动手打她。 可沈绾绾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她求着找打的呀,还犯贱的把脸伸到了人家手掌下。 “别这么瞪着我,不是我要打的,是你非让我打的,你还夸我打的好呢。” “我还以为你是某种药劲儿又上来了,纯属好心帮忙。” 唐承鸿一脸无辜,幸灾乐祸道。 他这些巴掌夹杂着积压已久的怨恨,沈绾绾不光脸颊紫红高肿,嘴角流血,她后槽牙还掉了四颗。 这男人幸灾乐祸的模样,好过分呀。 沈绾绾气的又吐了一口血水,偏偏拿唐承鸿无可奈何。 唐梓瑶吓得不敢吱声。 她一时摸不准,唐承鸿方才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 若他真的调查出,自己并非亲生,会不会动手活活将人打死。 “滚进去。” 守在晚霞院门口的松林和松柏,分别抬脚踹在守竹的屁股上。 狼狈不堪的守竹,双脚绊在了门槛上,面朝地面摔了一个结实,心口被踹的位置更痛了。 “老爷,这狗奴才趁乱想跑。” 松林背后跟着两名孔武有力的护院。 “有没有惊动其他人?” 唐承鸿谨慎的询问道。 “老爷放心,整个院子的人好像都中了蒙汗药,个个酣睡如猪,叫都叫不醒。” 松林气愤的回答道,眼神犀利,冷冷盯着惨不忍睹的沈绾绾。 活该,不知好歹的女人。 “做的好,这胆大妄为的狗奴才,竟敢盗取主子的财物,拉下去乱棍打死,尸体扔入乱葬岗。” 唐承鸿沉着脸下达命令。 “夫人,救我。” 沈绾绾无动于衷,动都没动一下。 “夫人,求你回头看我一眼,今晚过后,守竹要先走一步,去奈何桥等着你了。” 翻窗逃走未成的守竹,心有不甘,他望着沈绾绾的背影,心怀希冀。 沈绾绾脸肿似猪头,压根不敢回头看他。 热衷男女之事的她,很不舍守竹被活活打死。 毕竟这人那方面的活计,相当出色。 而心爱的民哥哥便略显逊色几筹了。 沈绾绾的冷漠,让守竹彻底心寒。 守竹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他眼含怨恨死死盯着未曾回头的沈绾绾。 此刻,沈绾绾绝对想不到,被人戴了绿帽子的唐承鸿,脑子犯抽,竟然留了守竹一条狗命。 不久后,这个心思阴暗的男人,让沈绾绾尝到了身处地狱的绝望。 唐承鸿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毫不留恋的走出了房间。 随后,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 “今日之事,你们母女俩好好反省,过几日,主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承鸿为了接下来的戏,故意这么说了一通。 当他带着人彻底走出了晚霞院后,沈绾绾悲气交加,站起来摇摇晃晃没走几步,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而被踹的心口作痛的唐梓瑶,也支撑不住昏厥在了桌子下。 房门未关,春夜的风隐隐带着一股凉意。 等到次日下人醒来发现时,母女两人冻的纷纷发起了高热,嘴里嘟囔不清说着胡话。 依兰和望菊作为大丫鬟,忙的脚不沾地。 其余人跟着忙进忙出。 谁也没有发现,平素最为殷勤的守竹不见了。 第87章 倒霉蛋再创惊人举动 花红柳绿,三月即将过完。 唐承鸿自从接手皇家垄断的产业后,期间受到不少贵人的指点,如今慢慢走上了正轨。 唐家名下的产业,也在适当扩充,有了大哥唐承沐的帮忙,他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兄弟二人分工明确,凡事有商有量,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风和日丽。 唐老太太带着唐甜甜在院里晒太阳。 许丽华和柳月环两人相对而坐,交流着给小家伙做几套夏装。 这时,唐承鸿满脸喜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视线落在秋千上,那道圆墩墩的小身影。 明明才几日不见,总有种小家伙又胖了一圈的错觉。 “乖闺女,有没有想爹爹呀。” 【呀,爹爹来了。】 唐甜甜连着好几日,没见自己的大笨爹了,心里老稀罕了。 青雀没等她开口,便停下了秋千,小家伙笑眯眯的迈着小短腿,张开双臂,激动的朝着走近的大笨爹跑过去。 然后—— “啊!” 小家伙嘴里发出一声惊呼,圆滚滚的小身子腾空而起。 好家伙,一跃最起码有三丈高不止。 “小毛球。” 唐承鸿吓得喊出了心里对唐甜甜的小雅称,他本能的双脚用力蹬着往上蹦,企图伸手去抓住她。 然而,他抓了个寂寞。 唐甜甜小小的身子稳稳避过了他的手,从他头顶上飘过,而后受惯性使然,摔进了一旁的小花园里。 这一幕发生的又快又急,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被震惊到了。 【呜呜呜,我太倒霉了,明明今日带了佛珠的呀。】 小家伙委屈的心声,不甚清晰在脑海响起,唐承鸿慌的转身朝着她跑去。 “我的儿啊,你可别吓爹爹啊。” 小花园的土刚刚松动过,昨天傍晚刚下了一场小雨。 唐甜甜小脸深深的埋在土里,四肢也陷了进去。 【笨爹爹,还不快把我拔出去,快要喘不上气了。】 【你家倒霉蛋,马上要活活被闷死了。】 唐甜甜心声苦唧唧。 唐承鸿懊恼不已,赶紧像拔萝卜一样,把小家伙从土里拔出来。 白净净的小毛球,成了脏兮兮的小泥人。 可爱的小圆脸儿,粘的都是泥土,葱绿色的衣服脏兮兮的。 “小狗啃泥土,有福有福喽。” 唐承鸿一本正经的胡诌,安慰自家的小倒霉蛋。 小家伙成日将倒霉蛋挂在嘴上,身边人习惯性夸她有福气,好似经常说说,能帮小家伙去除霉运似的。 “呸呸呸……” 唐甜甜张着小嘴吐口水,随着她摇头晃脑的小动作,两道鼻血缓缓流出。 【哎呀娘呀,我的小面又丢没了。】 “快去请府医。” 赶过来的唐老太太慌声吩咐下人。 许丽华从下人手中接过打湿的汗巾,小心翼翼为唐甜甜擦拭鼻血。 清水换了好几盆,脏兮兮的小脸儿,才算恢复了白净。 府医一路狂跑而来,青雀已经帮小家伙止住了鼻血。 在唐老太太的要求下,府医一番仔细检查过后,小家伙身体倍儿棒,屁事没有。 “老夫人,这娃娃骨骼异于常人,弹跳力惊人呀。” 府医从众人口中听完全部过程,不由得感到惊奇。 小娃娃好软的筋骨呀。 确认唐甜甜没事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才两岁多点的奶娃娃,突然间跟个窜天猴似的,平地腾空,太吓人了。 而自觉丢了小面的唐甜甜,小嘴高高撅起。 【坏心肝的老阎王,坑娃娃的蹦蹦糖。】 【早知道就不该贪嘴,一小瓶全吃光了。】 破案了,原来是小家伙嘴馋惹的祸。 唐承鸿捂嘴偷笑。 小闺女身上藏着秘密,他心知肚明,虽不清楚,她口中偶尔提及的奇怪东西哪来的,但效果是相当出人意料。 【咦,臭爹他在偷笑耶。】 唐甜甜小眼幽怨,瞪着笑意掩饰不住的唐承鸿。 那小白眼儿快要翻上天的模样,让唐承鸿更加想笑了。 “娘,你们快来看,咱们家小毛球很有作画的天赋呀。” 唐承鸿的关注点很奇怪,他跑到小花园,盯着唐甜甜降落的位置,冲着众人招手。 凹陷下去的泥土上,印出了一个泥形小人。 有鼻子有脸的,还有胳膊有腿。 不正是唐甜甜的小模样嘛。 “哈哈,小毛球,你真是爹爹的开心果呀,每次总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唐承鸿再也憋不住笑了,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 其他人凑近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纷纷忍俊不禁。 好气,好气哦! 【臭爹爹,笑话人。】 唐甜甜气的炸毛,新长出的头发根根竖起。 “哎哟,小狗毛都气竖起来了,爹爹的小毛球,你是怎么做到的呀,快教教我呗。” 唐承鸿故作好奇的不耻下问。 唐甜甜指甲盖长度的头发,上面还沾染着没完全弄干净的泥土,瞧着像只炸毛的小刺猬,怎么看,怎么好笑。 小家伙气的呲着小奶牙,小嘴巴凶狠的张开。 “小毛球,爹爹逗你玩,你咋又急眼了呢?” 唐承鸿话音落下,率先溜跑,小家伙的小奶牙咬人可疼了。 “祖母,爹爹欺负人。” 唐甜甜腿短追不上,她又不敢撒腿跑了,气的单手叉腰,嘟着小嘴跟唐老太太告状。 “小乖乖不气哈,祖母抱抱,回头祖母拧他耳朵,替小乖乖出气。” 唐老太太脱掉唐甜甜的小外褂子,给她换上了干净的。 唐甜甜气得鼓着腮帮子,像只小青蛙。 唐老太太轻轻用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脸颊,对着嘴贱的儿子招手。 “小毛球,你可真会给自己找靠山。” 唐承鸿苦着一张脸走到唐甜甜跟前,认命的把手往前一伸。 “阿唔。” 唐甜甜张开小嘴一口咬在老父亲的手背上,磨磨自己的小奶牙。 【小毛球,屁的小毛球,跟喊小狗狗似的。】 片刻松开小嘴,唐承鸿手背上多了一圈圆润的牙齿,以及晶莹透亮的口水。 小家伙消气了,竖起的头发趴了下去。 “娘,我看咱们家甜甜因祸得福,你看这新长出来的头发,又黑又密,赶明儿头发长了,扎小啾啾肯定好看。” 唐承鸿捡着好话赔不是。 唐老太太点点头,“那是,我们家小乖乖是个小福宝呢。” 唐甜甜乖巧的依偎在唐老太太的怀里,颇为受用大笨爹的话。 第88章 沈绾绾偷溜出府 【嘿嘿,我有生发滋养丸在手,秃顶白发不用愁。】 【等我长大了,要大量生产生发滋养丸,让全天下所有秃头的人都没烦恼。】 这可是个大商机呀。 唐承鸿一听眼睛亮了。 小毛球不愧是唐家的血脉,打小就有做生意的觉悟。 这种好东西若是拿出来大量制作,定会深受那些达官显贵们的喜爱。 在朝为官的,不管大官小官,避免不了勾心斗角的较量,以及为琐事烦恼,不少人三十过后,开始大量频繁的掉头发,以至于很多人,冬夏都戴着帽子出门。 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的秃顶丑态。 “爹爹,您什么时候带甜甜去城外划船捉鱼呀。” 唐甜甜扯了扯唐承鸿的裤腿,一脸期待。 她在府里待的有些闷了,这也是唐承鸿答应的事情。 “嗐,看爹爹的记性呀。” 唐承鸿一拍脑门,想起了正事,他蹲下身子与小家伙平视。 “甜甜,爹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爹爹快说。”唐甜甜乐的眼睛眯成了小缝。 “下月初,你便能去上学堂了,是退位的祝首辅在自家开的私塾,里面有很多小哥哥和小姐姐,相当热闹。” 等等,啥玩意上学堂? 确定这是好消息吗? 唐甜甜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实在是笑不出了。 【爹啊,我可是你亲生的崽崽呀,有必要下手这么狠吗?】 【苍天啊,对于一个两岁多的宝宝来说,上学堂是好事儿吗?】 唐甜甜万万没想到,自己赶了一波潮流,喜获古代的早教班课程。 听到小家伙不情愿的心声,唐承鸿迷茫了。 不是小毛球自己想去的吗? 明明,她做梦都在念叨这事儿呀,难不成是我会错意了? 可,祝老首辅家的私塾很难进的。 唐老太太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让孩子这么早去上私塾真的好吗? 还是去别人家的私塾,小乖乖不会受到排挤吗? 但她清楚儿子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只是这样一来,苦了小孙女。 好不容易养圆润了,怕是又要掉秤了。 “甜甜,是不乐意去学堂吗?” 唐承鸿略显惆怅,为了成全宝贝小闺女的心愿,他没少在外奔波。 亲自考察了不少的私塾,最终锁定了祝首辅家的私塾班。 人身安全有保证,不用担心小闺女会被欺负,重点是祝首辅的学识不容置疑。 为此,这些时日他没少费心思登门拜访,终于让祝首辅松口同意,让才两岁多的唐甜甜入学。 可现在,小家伙明显不乐意。 他这岂不是拍错了小狗屁,拍到狗爪子上去了。 “爹爹,我非去不可吗?” 唐甜甜潜意识里认为,古代的读书写字很辛苦,怕是要天不亮就要起床上学堂呢。 她还只是个两岁多的宝宝,困意尚不能控制,何谈读书识字呢。 【好爹爹啊,宝宝赖床起不来,暂时吃不了上学的苦,还是让我在家再睡几年。】 原来,小家伙在担忧这个问题,唐承鸿心头瞬间松快了。 “甜甜,爹爹最近很忙,不能常常在家陪着你,所以才想着让你去上私塾的。” “祝老爷子他年龄大了,他家设的私塾,上一天休一天,而且每日只上半天学,还管一顿午饭呢。” “你去了又能学东西,还能结交小伙伴,听说,他们家厨房掌勺的师傅,是宫中退下来的御厨,做点心的手艺一绝,住他隔壁家的小孩子经常被馋哭呢。” 唐承鸿循循善诱,钟情甜食的唐甜甜,情不自禁流下了口水。 【嘿嘿,有宫中御厨掌勺,那岂不是经常能吃到赏花宴上,那些好吃的点心了。】 “爹爹,甜甜喜欢上学堂读书。” 唐甜甜很没原则的同意了。 其实,她并不光是因为嘴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今日当众又干了丢小面的事儿,主要是认字不全的原因。 唐甜甜空间里的那些书,包括效果神奇的药丸,有些注解她完全看不懂。 巧合的是,书册上的字迹,和这个时空流传推广的字迹一模一样。 小文盲没办法,上学这条路,她迟早要走的。 “甜甜真棒,那爹爹得空了就去接你下学。” 唐承鸿揉了揉小家伙的小炸毛。 上学堂一事圆满解决,皆大欢喜。 当天晚上,唐承鸿喝的醉醺醺,跌跌撞撞去了晚霞院。 “绾绾,绾绾…” 男人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一直嘟囔着找绾绾。 “你来做什么?” 沈绾绾语气略显不善,很明显她不欢迎唐承鸿的到来。 时至今时今日,距离那晚被撞破奸情,过去了十多日。 沈绾绾大病了一场,人又憔悴又清瘦,看到唐承鸿酒气冲天登门,心里又烦又怕。 烦他坏了自己的计划,耽搁了变卖嫁妆一事,怕他还因为那件事儿,借着酒劲上头动手打人。 “夫人,老爷这些时日心里挺不好受的,夜夜借酒浇愁,梦里都在喊着你的名字。 他还亲自去了黑市寻找良药,托府医的手转交给你,你的脸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老爷,他真的很在乎你的。” 松柏强忍着不屑把话说完,将唐承鸿丢下就走。 有沈绾绾在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绾绾,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醉醺醺的唐承鸿又开始飙演技了。 原来他不是来找事儿的。 唐承鸿是来向我道歉忏悔的。 沈绾绾眼睁睁看着男人跪在墙角,双手摸着墙,自责懊悔的诉说着真情告白,她内心松动不再害怕了。 这贱男人,果然爱我至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绾绾, 给你,都给你花。” 唐承鸿从怀中掏出一大摞银票,一脸讨好递给了墙面。 “绾绾,来,拿好了。” 随着他手一松,无数张银票散落一地。 “依兰,快捡起来。” 沈绾绾顾不得多想,赶紧弯身招呼着依兰捡钱。 等两人捡完了散落的银票,却不见了唐承鸿的身影。 沈绾绾从房间追出去,看着身影摇摇晃晃的唐承鸿,嘴里还在嚷嚷着找自己,不禁有了一丝动容。 “夫人,老爷对您真是情深意重。” 依兰佯装不知那晚发生的事儿,趁机说了很多唐承鸿的好话,不经意间鼓动沈绾绾外出散心。 入夜,沈绾绾亲自给叶妈妈烧完纸钱,回来后,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唐承鸿今晚主动来示好,看来,他是不打算追究那件事情了。 罢了,看在那些银票的份上,为了民哥哥的前途,再晾他一些日子,就给他个台阶下。 次日,天刚蒙蒙亮。 沈绾绾伪装成丫鬟的模样,带上面巾,拿上五万两银票以及不少地契,偷偷钻狗洞溜出了府。 她前脚刚出门,依兰后脚就去告诉了唐承鸿。 与此同时,晚霞院还有另外一人出了府,行迹鬼祟。 第89章 唐承鸿在线吃瓜 一品茶楼。 戴着面纱的沈绾绾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后,按照殷怀民信中所说,直奔三楼的包间。 里面一名年近五十相貌普通的男人,正在等着她。 两人客套的随意寒暄几句,确认身份直奔正题。 “沈夫人,地契都带来了吗?” “宋掌柜,都带来了,都是顶好的铺面和庄子。” 沈绾绾将手中的一个小包袱递了过去。 宋掌柜打开后,认真查看每张地契的真伪,以及所在的位置。 沈绾绾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而在她出府没多久后,紧跟着出来的唐承鸿,带着嚷嚷着吃大瓜的唐甜甜,同样在一家茶楼的包间。 【我爹不是来抓奸的吗?他怎么一直在喝水,也不怕水喝多了误正事。】 唐甜甜盘腿坐在角落里认真嗑瓜子儿,小脸上兴致盎然,两只小眼珠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唐承鸿瞧着她这小模样,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靠近窗户的位置,打开一条小缝往下看。 这家茶楼地处城北,对面是家成衣铺子。 而这家成衣铺子,正是沈绾绾经常光顾的店,也是她私会情郎的秘密基地。 茶楼的生意不景气,正门挂着出售的小牌子,唐承鸿故作来考察,父女俩是从后门进入的。 “爹爹抱我,我也看嘛。” 唐甜甜抱着唐承鸿的小腿肚,软软撒娇。 “你个小鬼精。” 唐承鸿单手将人拎起来,而后抱在怀里。 父女俩动作同步,眯着眼睛透过小缝往下瞄。 原来,依兰去沧澜院汇报情况的时候,恰巧碰到唐甜甜来找爹爹。 唐承鸿至今没想明白,明明依兰汇报完情况后,唐甜甜才踏入的院子。 她是怎么得知,有热闹要看? 为了跟着出府,小家伙各种手段都使上了,那是连最看重的小面都不要了,非要缠着一起出来。 心里激动的嚷嚷着出门吃大瓜,这个季节,大瓜还真不好买呢。 唐承鸿并不知道的是,他的宝贝小闺女因祸得福。 一整瓶蹦蹦丸药效的后遗症,竟能意外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 【是七彩成衣铺吗?若是没错的话,这不就是沈绾绾出钱,给她野男人置办的产业吗?】 【臭不要脸,花的还是我冤种老爹的银子,我笨爹果然是来抓奸。】 小家伙同情的看了眼自家老父亲,小手贴心的拍了拍他的胸口顺气。 【笨爹抓奸不气,日后有福气。】 唐承鸿:………… 这记仇的小家伙,倒是把自己平时糊弄她的话,套用的相当合理。 但,唐承鸿今日并非是来捉奸,而是想要确认殷怀民会不会真的来此,方便他后面的计划进行。 原来,沈绾绾昨天早上收到的信件,并不是殷怀民写给她的。 而殷怀民昨晚在指定的位置,发现的信件,也不是沈绾绾 写的回信。 信件被调换,在原有的内容上略加调整。 但在这之前,沈绾绾禁足的快一个月里,两人暗中传信全是出自于对方之手,并无人篡改其中的内容。 至于两人传递信件的秘密地,唐承鸿是通过唐甜甜的心声知晓。 笔迹模仿加特殊药水掩盖真正内容之法,全要归功于唐承沐。 多年闭门不出,他在这方面多有研究,沈绾绾两人压根分辨不出来真假。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 在唐甜甜嗑瓜子儿,磕的上下眼皮打架时,成衣铺面前缓缓停下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唐承鸿瞬间来了精神,独自透过窗户的小缝隙,往下看去。 一名身着华服的男人,跛着腿从车上下来了。 城北的消费适中,平素达官贵人鲜少进来闲逛。 男子头戴帷帽不露真容,四处张望,见这个时辰街道上没有行人经过,迅速进了成衣铺。 这谨慎的做派,此人应当是奸夫殷怀民无疑。 “奇怪,自视甚高的沈绾绾,喜欢的人竟是个跛子?” “不应该呀,朝廷有规定,身患残疾者不能参加科举考试,难道是他当官后,腿才残的?” 唐承鸿边说边走回来坐下,端起一杯温水往嘴里送。 【殷怀民才不是狗屁的跛脚哟,他其实和三皇子有一腿啦。】 唐承鸿水刚喝进嘴里,被小奶音透露出来的消息,惊的狂咳不止。 “咳咳咳……” 小家伙的瞌睡虫被吓跑,她一脸无辜的吃着糕点,心里疯狂吐槽。 【嘿嘿,我笨爹真是天真的可以哦。】 【那殷怀民分明是刚干完黑咻咻的坏事,不利于行罢了。】 【那虚伪的家伙,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善于钻研旁门小道的他,敏锐的发现了三皇子不为人知的癖好。 他便故意装作好男风,引起三皇子的关注,三皇子那颗豆芽菜碰到志同道合之人,两人臭味相投,经常私下偷偷往来。】 【地下城的清风小馆,就是两人的幽会基地。】 【这两人私下玩的可花了,角色扮演,姿势花样百出切磋交流。】 【三皇子那颗烂豆芽菜,还是个恋脚癖,凡他看中的人,首脚要长得好看。】 【那殷怀民就是凭借着一双美足,成功入了三皇子的眼,平日里,他没少舔三皇子的脚丫子,口味相当的重。】 【也不知今日,若是他和沈绾绾亲嘴,会不会闻到臭脚丫子味儿。】 ………… 唐承鸿瞬间一张老脸爆红,脸上神情相当不自在。 天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一个是朝廷的三品官员。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私底下却如此行为不堪。 这一瞬间,福至心灵。 唐承鸿突然间就明白了,小闺女经常吐槽三皇子豆芽菜,并非是单单指外貌,原来真正意有所指的是…… 好家伙,难怪这么多年只专宠三皇子妃一人。 小家伙,这小脑瓜里装的东西还真是……还真是够乱七八糟的。 唐承鸿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连喝了三杯水压惊。 【传闻地下城的城主是个极其神秘的存在,相当于是个土皇帝了,地下城里面藏龙卧虎,凡是要进入的人,必须戴着面具不可露真容,还要缴纳五十两一个时辰的入城费。】 【两人将地点选在地下城,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这也是至今没被人发现的原因。】 【哈哈,我爹还真是胆小鬼,只看了一眼奸夫就紧张成这样了。】 【唉,指望着他去抓沈绾绾的奸情,道长且漫漫呀。】 唐甜甜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好在,老父亲通过陈涛的口,看清了沈绾绾的真面目,也难得聪明的收买人心当眼线。 这是摆脱炮灰命运很好的一个征兆。 第90章 有心无力的殷怀民 城东,一品茶楼。 沈绾绾面纱掩盖下的俏脸略显不耐烦。 “宋掌柜,您到底看中了哪几个?” 过去了半个时辰,宋掌柜一直犹豫不定。 “夫人,您的这些铺面虽然位置和口碑都不错,但我们东家名下已经有了类似的,并不需要。” “倒是,这片果园庄子还行。” “您看中了城郊外的果园庄子?” 沈绾绾语气讶然,她没想到,对方磨蹭这么久,只看中了一片果园庄子。 这民哥哥介绍的什么人呀? 罢了,好在唐承鸿还给了五万两银票。 “宋掌柜好眼光,这片果园庄子面积大,而且果蔬都很新鲜,暖棚里常年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一口价十万两。” 沈绾绾不要脸的狮子大开口。 宋掌柜并未生气,反而淡淡一笑,从容不迫的提出了额外的条件,他要庄子上所有人的卖身契。 “夫人,你若同意,老朽就在这儿等着你,咱们去府衙办完过户后,银票立马给你。” “若夫人觉得不合适,那老朽也不耽误你的时间。” 沈绾绾听完宋掌柜提的要求,迟疑了。 她明明记得这片果园庄子的地契,早上检查的时候并不在其中,难不成慌乱之中抽错了? 眼下这人看中了这庄子,还要附带上卖身契。 怎么办?那人还在庄子上。 眼见宋掌柜作势要走,沈绾绾沉不住气了。 “劳烦宋掌柜在此等候。” 沈绾绾离开茶楼,偷偷潜回府,拿上庄子内所有人的卖身契,抽走其中的一张贴身放存。 这么来回一耽搁,已然到了午时。 “夫人,您是不是漏给了一张?” 宋掌柜仔细核对后,笑眯眯的看向沈绾绾,“夫人不是诚心要卖呀,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老朽派人快马加鞭去庄子上做调查了。” 宋掌柜是在唬沈绾绾。 但做贼心虚的沈绾绾,干笑着往怀里摸了摸,“还真是漏了一张。” 两人坐着宋掌柜的马车,当即去府衙办完了相应的流程,在宋掌柜提出要送沈绾绾回府时,遭到了拒绝。 恰巧这时,一辆租车行标记的空马车从府衙门前的道路上经过。 “宋掌柜,已经耽误您很长时间了,您贵人事多,就不必麻烦了。” 沈绾绾敷衍性的客套两句,便上了马车。 “这位夫人,您去哪儿。” “去城北的七彩成衣铺。” 沈绾绾说完,便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七彩成衣铺。 殷怀民等得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而对面茶楼上的唐甜甜,吃饱喝足,美美打着小呼睡觉呢。 听到马车轱辘的声音,唐承鸿抱着她,再次凑到了窗边偷看。 “沈绾绾,你果然来了。” 睡眼朦胧的沈绾绾,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她随手丢了车夫二两碎银子,提着裙子就往铺子里面走。 “民哥哥,该等的着急了。” 沈绾绾推开后院厢房紧闭的门,迫不及待扯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娇媚魅惑的脸。 唐承鸿在黑市寻来的药膏极好,不光消肿止痛,还有养颜润肤的功效。 “绾儿,只要等的人是你,不管多久,我都甘之若饴。” 殷怀民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欣喜上前挽住沈绾绾的手,视线掠过她放下的包袱上。 “都这个时辰了,你肚子该饿了。” 沈绾绾被他牵着往里走,当瞧见桌子上几道精美的菜肴,全是自己爱吃的,捂嘴咯咯咯的笑了。 “民哥哥,你对绾绾真好。” 沈绾绾浅浅尝了几道菜,便放下了碗筷,迫不及待坐到了殷怀民的腿上。 “绾绾,是饭菜不合胃口吗?瞧着你人都消瘦了一圈,我很是心疼。” 殷怀民极力维持着笑意,两只手因身体上的不适,紧紧握成拳。 “民哥哥,你我许久未见,难道你不想绾儿吗?” “比起饭菜,你猜我更想吃什么?” 沈绾绾双手挽上殷怀民的脖子,主动靠近红唇微微撅起。 自打守竹死了以后,素了十几日,浑身火烧火燎的很难受。 殷怀民下意识的闪躲了。 “绾儿,先别这样,我还有事要问你。” 殷怀民正事都没来得及说,便如此被强扑着做那档子事,刚经历过一场激战,有心无力的他下意识的抗拒。 这女人的瘾很大,每次见面都热衷于那事,真是让人头疼。 “民哥哥,这也是要紧事儿呀,难道你不想绾儿吗?” 沈绾绾见殷怀民闪躲,不由的嘟起了嘴。 “傻丫头,我当然想你呀,只是最近官场不顺,刻意被上头打压,熬了好几个大通宵,身体略感不适。” 殷怀民故意带着话题,往银票上扯,身上越来越不舒服,他不自觉用手推了推沈绾绾。 男人推诿躲避的行为,犹如一巴掌打在了脸上,沈绾绾不由的生气了。 “民哥哥,你今日如此反常,难道是背着我有了别人?” 许是唐承鸿对她太好,事事周全上心的原因。 两相一对比之下,沈绾绾心中有了落差。 “哼,莫非你也受了外面那些闲言碎语的影响?” 沈绾绾故作生气站起了身,背对着男人,等着他来哄。 自然也就没有看见,殷怀民眼中一闪而逝的嫌弃和不耐烦。 赏花宴上,沈绾绾御前失仪,丑态百出一事,在贵人圈传得沸沸扬扬。 殷怀民怎么可能还会想跟她有什么瓜葛,如今这般委曲求全,不过全是看在银子来的容易的份上。 唐家是有底蕴的商人,说是富可敌半国都是谦虚话。 本来还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如今闹出这么一宗子丑事,不宜有过多的牵扯不清,以免不小心沾了一身腥臭。 等他哄骗着沈绾绾将自己名下的嫁妆卖光后,全了这么多年两人的情意,也到了该及时止损的时候。 至于,唐梓瑶姐弟俩也不是那么重要,殷家的血脉又不止他们俩,日后还会有更多。 殷怀民默不作声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可惜,沉迷他编织谎言中的沈绾绾,此刻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呢。” 殷怀民绕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刮,语气甜的腻死人。 沈绾绾难得没被冲昏头脑,眼疾手快,抓住机会双手用力扯开了他的衣领。 皮肤上残留的痕迹,犹如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脸上。 沈绾绾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随之,满眼失望的看向男人。 第91章 不欢而散 殷怀民恼羞的拍开了沈绾绾的手,毫不心虚直视她的目光。 这个行为,彻底激怒了沈绾绾。 “殷怀民,你竟然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付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殷怀民,你可别忘了,若没有我沈绾绾暗中相帮,就凭你能在这京中立住脚,能爬到如今的官位?” “你一个落魄的寒门子弟,没钱没势,若没有我沈绾绾鼎力相助,你连个屁都算不上。” 年少时的一见倾心,多年来的真情相待,为了殷怀民底线一再降低,她做尽了荒唐事,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沈绾绾俨然气疯了,语无伦次说着最难听的话。 伤心的泪水挂满脸颊,可见她真是被伤到了。 沈绾绾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极了上不得台面的怨妇,身上丝毫看不到官家嫡女的风范,娇美的容颜也变得扭曲,看着乏然无味。 她还浑然不知,自己这般发泄情绪的丑态,以及口不择言的指责,更加令殷怀民厌恶,想要尽早的摆脱她。 “绾儿,你怎么能这般冤枉我呢?” 殷怀民伤心的流下了两行清泪,身体某处无法言说的疼痛,一浪盖过一浪,随着说话的动作和情绪而加重。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人的目光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痛苦和失望。 “我吃竹笋过敏,这你是知道的,最近几日接连住在当值的地方,不小心误食了官吏送去竹笋鸡汤,夜间身上痒的难受,双手反复抓挠才会成了这副样子。 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怕你多想,我才不得不拒绝你的亲近。” “我的绾儿,你的这番话,犹如拿把刀扎在了我心口上,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情意呢?” “为了你,我守身如玉多年未娶,拒绝了多少官家小姐的青睐,又因此得罪了多少同僚,在官场上的举步艰难,我从来不想说于你听。 因为,我的绾绾这般美好的人,她不该为这些事情而烦心。” “我真心待你,你却因为这样的误解而怀疑我,绾儿,我的这颗真心它也会痛啊。” 殷怀民的口才很好,瞬间掌握主动权,反将沈绾绾变成了过错方。 “你此言当真?” 沈绾绾狐疑的问道。 “千真万确。”殷怀民指手对天,“若你不信,我可当场起誓。” 沈绾绾急得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心里信了一半。 “民哥哥,那你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给我看?” 沈绾绾闭上眼睛,微微撅着嘴唇。 娘的,又来这招儿。 这女人今日是非做那种事儿不可吗? 殷怀民简直对沈绾绾的执着,无言以对了。 迅速俯身轻轻啄了一口,反手捉住她的柔荑。 “下次,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实在是身体不适,等会儿还要去当差呢,你忍心看着我被上头的人为难吗?” 沈绾绾冷哼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 “既如此,那这银票便也下次再给你。” 沈绾绾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和些许怀疑离开了。 她心里越发怀念起来守竹的好,以及唐承鸿的殷勤体贴。 殷怀民没有过多的挽留她,他今天的身子,实在不宜再过折腾了。 “罢了,无脑的女人,过两日多写几封信,哄哄就好了。” 习惯了拿捏沈绾绾的手段,深知女人离不开自己,殷怀民也并没有多想,疲惫的侧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几日后,两人很快再见面时,闹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出了七彩成衣铺后,沈绾绾谨慎的将包袱放在胸前搂着,这里面可是有十五万两银票呢。 她给了小乞丐一两银子,让他跑腿去租车行找辆马车。 租车行的车夫,很快赶着空马车来到了成衣铺门口。 待到沈绾绾离开后,始终在对面茶楼包厢的唐承鸿,房间里迎来了一名脸生的男子。 “老爷,后面有尾巴跟着,小人费了些功夫才甩掉,耽搁了时间。” 十七岁的程小六略显拘谨。 他正是方才从府衙门口拉走沈绾绾的车夫。 “还没吃饭,桌上有些茶糕,你先垫垫肚子。” 唐承鸿单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坐下说话,今日的事儿你做得很好。” 程小六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感激的双手接过唐承鸿手中的茶水。 这程小六是唐承鸿去年回来的途中,出手搭救之人。 他们一家子靠着独门的杂耍技艺谋生,偏偏逢上大雪灾,老爹妹妹和哥哥在睡梦中被砸死。 侥幸活下来的他,和砸断了一条腿老母亲,花光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后,沿街乞讨,老母亲病得奄奄一息,多亏遇上了唐承鸿出手搭救。 最终,病入膏肓的老母亲还是没挺过来,唐承鸿又出手帮忙置办了寿材。 程小六感激唐承鸿的恩情,自愿卖身跟在他身边报恩。 回京后,唐承鸿将他安排在酒坊做事。 程小六家有一门祖传的技能,他打小便会缩骨功和易容术,以及模仿变声。 上元佳节,在小巷子里殴打凌辱沈砚川的几人中,就有程小六。 今日,受唐承鸿吩咐去租车行租了一辆马车,掐着时间专门从衙门前出现,他等的就是沈绾绾,中途略施小计,神不知鬼不觉调换了银票。 被沈绾绾小心抱在怀里的银票,全部都是假的,根本兑换不了银子。 此刻,程小六又换了一张普通的脸,毫无任何特色可言,便是沈绾绾在跟前也无法将他认出来。 “老爷,一共十五万两银票,全都在这儿了,您点点看。” 程小六没有先吃东西。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的为人。” 唐承鸿再次出声催促程小六吃东西。 “谢老爷。” 程小六忙活了大半日,确实也饿了,便不再与唐承鸿客气,小口小口的吃着茶糕,生怕发出的声音大了,而影响到唐承鸿怀里熟睡的小娃娃。 程小六吃完后,见唐承鸿没了别的吩咐,他便离开回了酒坊。 一刻钟后,紧闭的包间门,再次被敲响。 唐承鸿放下刚睡醒的唐甜甜,站起身打开门,冲着来人咧嘴一笑,这种高兴是由心而发。 第92章 原来真的是她 门外的男子约摸二十五六,同样满脸笑意。 “陆兄弟,不过半月未见,你又精壮了不少。” 唐承鸿笑着将人迎进屋。 “唐大哥,惯会取笑小弟。” 来人身形高大魁梧,他正是护国公之子——陆承舟,如今在京郊大营里当差。 他和唐承鸿是相识十多年的挚友。 起缘于十多年前,当时外出游历闯荡的他,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第一次出远门的谈生意的唐承鸿。 两人碰巧顺路,便结伴而行,在途中遭遇一帮山匪作恶,被卷入其中,两人凭借胆识和智谋与当地的官员合作,成功端了土匪窝,两人因此结为兄弟。 说话间,陆承舟和唐承鸿落座于桌前。 刚睡醒的唐甜甜尚有些迷糊,小脸懵懵的,她仰头看着陆承舟。 小家伙一身浅粉色的裙子,头上戴着同色系小兔子形状的帽子,将原本就白皙软萌的她,衬得整更加玉雪可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雾蒙蒙,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好生可爱的小娃娃,这便是唐兄的小女儿。” 陆承舟没忍住戳了戳唐甜甜肉嘟嘟的小脸颊。 “正是小女甜甜,小家伙刚睡醒,还没迷糊过来呢。” 唐承鸿又将唐甜甜搂在怀里轻拍,小家伙有起床气呢。 两人轻声叙旧,唐甜甜耷拉着脑袋,竖起小耳朵,认真的听着。 【咦,这个陆兄,他是云贵妃的娘家侄子陆承舟吗?】 【剧情中对他的描写寥寥几笔略过,原来他竟和爹爹还有私交呀。】 “陆家叔叔好。” 唐甜甜迷糊过来,有礼貌的开口喊人。 此人眼神清明,一看就是个正直的人,对于和笨爹爹真心交好的人,小家伙很乐意卖乖的。 “小甜甜真乖,改日叔叔将府中的小姐姐带出来,让你们认识一下,她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陆承舟提及到自家的女儿——陆蓁蓁,眼神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宠溺。 唐甜甜乖巧的点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两个大人开始聊起了正事,小家伙乖乖垂着脑袋,把玩自己的手指。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明日便让宋管事跟唐兄去一趟府衙办下手续。” 陆承舟推过去的木盒子,里面装的正是沈绾绾刚刚卖掉的果园庄子,以及在庄子上劳作的所有人的卖身契。 他不明白唐承鸿为何要大费周章,绕一大圈,委托他手下的人出面买自家夫人的产业。 唐府有钱,作为唐承鸿夫人不可能缺钱花的,但她却偏偏私下卖了庄子。 两人的行为都不太对劲,常年混迹军营的陆承舟,并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只当是夫妻两人闹了些矛盾,识趣的没有多嘴。 “陆兄弟,先不着急过户,过些时日再说。” 唐承鸿并不打算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过早的过户到名下,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而打草惊蛇。 今日之事,能进展如此顺利,要从上元佳节过后说起。 殷怀民怂恿沈绾绾变卖嫁妆后,他就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当从买卖行的小伙计口中得知,宋掌柜时不时会过来买铺子,是出手最大方好说话的人。 几番确认,他便主动找上了宋掌柜,谎称娘家的表姐要倒卖铺子。 而宋掌柜在买卖行,遇见殷怀民并非巧合,而是费心安排的。 从安排到完善,步步谨慎,让一切看起来自然而然,唐承鸿这期间没少费心思,当然少不了程小六的帮忙。 “行,什么时候有需要,直接去陆记布庄找宋掌柜就行。” “唐兄,小弟天黑前还要赶回军营,就先告辞了,下回见面请你喝酒。” 陆承舟边说边站起身,准备离开。 “今日之事,多谢陆兄弟出手相助,改日为兄定当设宴款待。”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唐承鸿亲自将人送到楼下,折返回来,从里面将门拴紧。 他匆匆看了眼地契,将一摞的卖身契放到了跟前。 【哇哇哇,我笨爹好厉害,竟然托人出面买下了沈绾绾名下的果园庄子。】 猛然间,听到自家小毛球的夸赞,唐承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若没有小毛球的提醒,到现在他还被沈绾绾耍的团团转,绿帽一顶接一顶的戴,傻呵呵的帮人家养着野种而不自知呢。 他从彻底看清沈绾绾一家的真面后,母子三人便商量了应对之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而进展慢了些。 唐甜甜醒来有些饿,她坐在椅子上边吃东西,边伸着脖子往唐承鸿手中瞄。 虽然有些字不一定能看得懂,但她觉得这样有参与感。 想到自家小毛球是个小文盲,唐承鸿好心的看一张念一张,每说出一个名字,都有留意家伙的反应。 “陈大虎,赵柳娥,余梦儿……” 小家伙心里一片静悄悄,没起丝毫的波澜。 “袁有成,林长庚,宋草妞,白娇妹,沈绵绵,” 【 是我娘,听到我娘的名字了。】 唐甜甜的心声很是激动,小脑袋噌的凑了过去,糕点也顾不上吃了。 唐承鸿一时不确定是沈绵绵,还是白娇妹。 “这沈绵绵,竟然和沈绾绾同姓啊。” 唐承鸿似是自言自语道。 【哇~我爹关注到沈绵绵的名字了,笨爹快瞪大眼看清楚,这是我娘。】 【你可别被屎糊了眼睛,错过了我亲娘呀。】 唐甜甜不知自家老父亲能听到心声,一直怕被当成小怪物的她,忧心不能开口告诉老父亲,沈绵绵才是亲娘。 小家伙急的小炸毛,又竖了起来,帽子被顶得高高鼓起。 【唉~也不知若有朝一日,见到了亲娘,笨爹爹会不会嫌弃她容貌被烫伤了呀。】 容貌有烫伤的女子? 唐承鸿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年前去庄子上处理事情,深夜遇到的那名被欺负的女子。 难怪一双清眸似曾相识,她竟然是小毛球的亲娘。 唐承鸿的猜测得到证实,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他说不清楚是何种滋味。 年前临行离开果园庄子时,他鬼使神差的吩咐松柏把大夫留在了庄子上,美其名曰是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以免发生类似的事情,来不及就医。 唐承鸿出钱请大夫,庄子上的人当然乐意。 当管事的将消息送到唐府时,依兰出面接待,她并没有告诉沈绾绾,唐承鸿请了大夫常住于庄子上。 此刻小小的人儿满心忧愁,唐甜甜并不知惊喜来的很快,不久后,她如愿以偿见到了亲娘。 第93章 韩柔萱的猎物 “走喽,小毛球,咱们该回家了。” 唐承鸿带着唐甜甜并没有直接回府,抱着她逛遍了京城的水果铺子买瓜。 “这时节,吃瓜真难。” 唐承鸿略显遗憾。 【唉,笨爹果然爱那沈绾绾至深,见了奸夫大受刺激,脑子犯抽执着吃瓜。】 【爹啊,过于强求得不到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瞎折腾一场,你又何必自我惩罚呢?】 唐甜甜小脸上略显惆怅。 唐承鸿:…… 不是你个小毛球嚷嚷着要吃大瓜的吗? 申时过半。 城东一家酒楼包间内,沈砚川等得望眼欲穿,突然听到拍门的声音,他急切将门打开。 当看到门外的人后,眼底的欣喜瞬间淡了下去。 门外,韩柔萱笑意盈盈,看向沈砚川的眼神灼热。 在她身边站着吏部尚书之女——郑珍玉。 面相阴柔娇美的少女,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她视线匆匆扫过沈砚川垂于身侧的双手,迅速收回。 这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韩柔萱她想做什么呢? 沈砚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他还在等人呢。 而韩柔萱像是没看到沈砚川脸上的神情变化,她极为自来熟道:“沈公子,咱们真是有缘呀,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 在她身旁的郑珍玉,垂首漫不经心把玩着帕子,并没有出声。 “柔萱郡主,郑小姐,今日怕是不凑巧了,在下正打算离开回书院呢。” 沈砚川语气轻缓,面上端得一派坦荡。 “哦,沈公子不是在等人吗?方才隐约听到公子等的人还不曾到来,这么快便急着走了?” “对了,本郡主和好友并不是有意偷听,而是恰恰就在你隔壁。” 韩柔萱看了眼明显错愕的男子,她上前走近了几步。 沈砚川慌忙退避,刚好方便了韩柔萱进去。 “原来沈公子是个心口不一之人呀,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嘛。” 韩柔萱言语间充满了戏谑。 随即,她别有深意看了眼跟着进来的郑珍玉。 “郡主,我还要去银楼拿新打造的头面,就不打扰您和沈公子叙旧了。” 郑珍玉和韩柔萱交好多年,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果断带着丫鬟离开。 沈砚川想开口将人喊住,又觉不妥。 这可怎么办? 他和韩柔萱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被有心人看到传扬出去,他谋划娶公主大计未成,岂非平添阻碍。 不宜纠缠,走为上计。 “柔萱郡主,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于理,为了郡主的清誉着想,这间包间在下让给你。” 沈砚川慌的便要走,却被韩柔萱身后的护卫拦在门口。 “沈公子多虑了,本郡主向来不在意那些虚名,公子饱读圣贤书,莫要太过于死板了,不懂如何变通,岂不成了书呆子,如何能讨姑娘家喜欢呢?” 韩柔萱意有所止,护卫用力将人往里一推,紧紧关上了房门。 “沈公子,本郡主这个人向来喜欢什么,从不会掖着藏着,你是个聪明人,莫要在本郡主面前装糊涂了。” 沈砚川双手背于身后,悄然攥成拳状。 想到韩柔萱两次对自己示好,隐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面上依旧装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承蒙郡主错爱,你身份尊贵,在下对你只有崇敬,丝毫不敢起亵渎的心思。” 沈砚川边应对着韩柔萱,便在心中暗暗祈祷,书童可别赶着这个点儿回来呀。 原来,今日是他回朝山书院的日子,本应下午离开家的。 但一大早,沈绾绾身边的望菊便通过书童传递了一个好消息。 至于如何收买的望菊,还是在赏花宴那日回去的途中。 沈砚川许诺她充当自己的眼线,及时传递重要的消息,待到今年他高中后,会主动问沈绾绾要人,做主将她配给铺子里的管事为正妻。 这样的条件,对于同样二十好几的大龄剩女而言,无疑充满诱惑。 望菊并没有过多犹豫,欣然答应了做沈砚川的眼线。 于是,沈砚川匆匆吃完早饭,借口提早回书院请教夫子课业,便带着书童离开了府。 时机赶的刚刚好,望菊带着他们找人,见到沈绾绾刚从茶楼出来。 随后,他买通了一名车夫暗中调换沈绾绾变卖嫁妆的钱财,为了以防车夫卷款逃跑,特派了会拳脚功夫的书童一路跟随。 一向自诩聪明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中了别人的计中计,书童将人跟丢了,苦于无法交差,还在租车行挨个查看车夫的样貌呢。 “哼,你是不敢,还是眼光太高,看不上本郡主?” 自始至终脸带笑意的韩柔萱,突然冷下了脸,戳破了沈砚川的心思。 “君芷凝就那么吸引你吗?赏花宴上,沈公子的真情流露,本郡主可都看在眼里呢。” 沈砚川见心思被人戳破,他倒是坦荡的承认了。 “在下的确仰慕四公主,只是如今尚未有功名在身,自觉配不上,郡主既然知晓在下的心意,也该知你的一腔深情,在下此生无法回应了。” 好一个无法回应。 不识抬举的猎物,就是欠收拾。 韩柔萱听到沈砚川的话,不怒反笑。 “沈公子,俗话说:事在人为,不过本郡主看中的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 许是女子眼中流露出的占有欲太强,沈砚川沾沾自喜的同时,不免有了一丝害怕。 “柔萱郡主,你我此生无缘,望郡主莫在执着,在砚川身上浪费心思,早些另觅良缘。” 沈砚川边说,边往门边靠近,他怕韩柔萱突然会发疯,不管不顾,做出不合时宜之事。 毕竟,韩柔萱骄纵任性,嚣张跋扈的名头在外,不按常理就是她的作风。 除了在皇室面前稍微收敛一些脾气。 “沈公子,话别说的这么满,感情这种东西通常最是善变,你若试着与本郡主接触接触,很快便会改变心意的。” 韩柔萱神情认真,眼底闪现着势在必得,她欺身靠近了沈砚川。 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味,两人呼吸纠缠,暧昧之意瞬间升起。 恍惚间,沈砚川内心隐隐有丝动容。 韩柔萱作为北玄王府的郡主,身份倒也算尊贵,可到底是比着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差了一截。 倘若求娶公主不成,倒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现在的她,虽是一只乖张的野猫,但女人调教后,终究会为了所谓的情爱,心甘情愿做男人的附属品。 特别是像韩柔萱这种骄纵的郡主,征服调教起来应该特别有成就感。 重要的是,北玄王府有一块令人眼热的免死金牌。 第94章 自以为是的沈砚川 “柔萱郡主,请自重,情感之事,强求不得。” 沈砚川内心有些飘飘然,理智却保持着清醒,双手用力推开了韩柔萱。 “你敢推我,真不愧是本郡主看中的男人,有魄力。” 韩柔萱的这句话,更让沈砚川以为女子对自己用情至深。 就在这时,书童着急忙慌的出现在了门外,脸上神情焦急,看着门口的两名护卫,他有些茫然。 难道公子等得太久,他先独自回了书院? 书童看到护卫衣服上的标志,他不敢惊扰里面的贵人,点头哈腰转身准备离开。 “什么人,来了也不进来?” 韩柔萱打开门,看到书童打扮的男子满脸惊慌,不由的略显失望。 原来,沈砚川竟是在等自己的书童。 “沈林,让你去买个东西,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回来,险些误了回书院的行程。” 一门心思想要摆脱韩柔萱,沈砚川还没有注意到书童脸色有异。 “郡主,在下还要赶往书院,你我就此别过。” 沈砚川对着韩柔萱微微俯身,跨出房门抓住书童沈林胳膊,慌的就往楼下走。 “沈公子想走,经过本郡主同意了吗?” 韩柔萱的话音落下,两名人高马大的护卫,利落的抬手敲晕了沈砚川主仆俩。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扭下来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把人扛回去,本郡主慢慢玩。” 韩柔萱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抬脚从沈砚川身上迈了过去。 一行人从后门离开,坐上马车回北玄王府。 眼见天色渐渐暗沉,唐承鸿父女打道回府的途中,与北玄王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唐家的马车车顶盘旋着几只鸟儿,叽叽喳喳。 片刻后,昏昏欲睡的唐甜甜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哎呀,吃到了新鲜热乎的大瓜。】 【沈砚川那个坏种,被韩柔萱的人打晕扛走了。】 【性情乖张的小魔女对上口是心非的坏种,还真是天生一对呀。】 【老话说的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哈哈哈哈哈,北玄王府走一遭,沈砚川那只披着羊皮的癞蛤蟆,再也吃不上四公主那只天鹅肉了。】 【可喜可贺,今日这大瓜吃的得劲。】 听到这里,唐承鸿无法淡定了。 原来所谓的吃大瓜,是听八卦看热闹的意思。 好你个小毛球,为了让你吃上所谓的大瓜,害得老子两条腿都跑断了,还吐槽老子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废话。 唐承鸿默默伸出大手,把小家伙头上的帽子往下一扒,毫不留情动手揉乱了唐甜甜平顺的小短发。 唐甜甜:………… 【住手,快住手。】 小家伙两手挥舞,却无法阻止老父亲幼稚的行为。 【受了刺激的男人太不可理喻了,笨爹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忒不讨喜了。】 阴晴不定,不讨喜是? 唐承鸿默默咬牙。 等父女俩回到唐府的时候,唐甜甜小炸毛乱的像鸡窝,肉嘟嘟的脸颊泛着红印子,酸痛酸痛的。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布满了控诉和委屈。 青雀等人,面面相觑。 小小姐出去的时候,明明挺高兴的呀。 罪魁祸首唐承鸿,一脸无辜哼着轻快的小曲,将人丢下撒丫子就跑。 戌时初,北玄王府。 沈砚川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后颈疼的厉害,他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太师椅上。 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他一时完全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沈林,沈林…” 沈砚川试探性的唤了几声,没有回应,四周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想到昏迷前的事情,猜测屡次拒绝的行为,大概是惹恼了那位骄纵的柔萱郡主,他倒是谨慎的没有喊韩柔萱的名字。 沈砚川反而静下心来,想着如何拿捏韩柔萱。 韩柔萱正值思慕年华,对自己这般优秀的儿郎倾心,也是人之常情。 像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顶多是用这种小把戏吓唬,逼迫自己服软罢了。 自幼被娇纵着长大的姑娘,身边的人对她向来顺从,难得遇到不畏强权,又满腹才华容貌出众的男子,轻而易举便吸引了她的目光,从而一颗心沦陷。 人啊,她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让人惦记,至而念念不忘,越陷越深。 就在沈砚川想的正美的时候,不远处,陆陆续续传来了脚步声。 随之,周围所有的灯都被点上。 一刹那间,恍若白日。 沈砚川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于校场。 这是北玄王府的后院。 韩柔萱好生大胆,竟敢私自将外男带回府。 她果然如传闻一般,任性妄为不按常理行事。 沈砚川抬眼扫视校场上出现的人,并未发现韩柔萱的身影,垂下头,心里闪过了一丝失落。 “沈公子,不知可有改变心意呀。” 韩柔萱人未至声先到。 沈砚川听到这悦耳的女声,猛然抬起了头。 一身异域风情打扮的韩柔萱,又美又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入视线里,沈砚川眼前一亮。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韩柔萱确实吸引人,心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颤。 “沈公子,回答本郡主的话。” 韩柔萱走近用手指挑起了沈砚川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看着少女眼睛倒映着自己的俊颜,沈砚川不由得心跳加快。 他没有挣扎,任由韩柔萱用手指挑着下巴。 “柔萱郡主,在下还是那句话,郡主的深情无法回应,望郡主,莫再白费心思为难在下,早早放我离开。” 沈砚川打定了主意,在韩柔萱面前将唱反调进行到底,暗戳戳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这样不光能吊着她胃口,还能适当利用她的身份做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唉,那可真是可惜了。” 韩柔萱略带惋惜,手微微用力,反复揉捏着沈砚川的下巴。 “沈公子,你真是令本郡主好生为难呀。”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沈公子想必还没有见过本郡主的夜空红梅鞭舞? 也许你看过后,就会改变了心意,再也不会如这般嘴硬了。” 韩柔萱语气随意,眼底难掩玩味。 身边伺候她熟知的人,都明白这位主子又要整人了。 沈砚川与她接触不多,又十分自恋地笃定女子对自己倾心不已,故作为难。 “柔萱郡主,无论你怎么费心思,在下都不会动摇。 若是看完了这一舞,你能否放我出府回书院。” 沈砚川以为韩柔萱星空下起舞的行为,是在讨好自己,自以为是当全了她一番心意。 他心里同时隐隐有些好奇,这个时节,韩柔萱上哪儿去找红梅做景? 第95章 本郡主让你欣赏个够 韩柔萱似笑非笑的瞥了沈砚川一眼,她没有说话,从侍女手中,拿过一柄带倒刺的软鞭。 凌空一挥,鞭声响彻四周。 没有乐师伴奏,鞭子灵活的舞动的节奏,随着韩柔萱手上的动作自成一曲。 “好美。” 沈砚川情不自禁地轻喃出声。 他一直认为舞刀弄枪的女子,粗俗不入流,如今亲眼看到韩柔萱不为人知的一面,顿觉先前认知过于片面。 世间女子千面,面面不同。 “沈公子,你可瞧好了,红梅即将飘飘欲来。” 韩柔萱声音婉转,眼神妩媚多情,沈砚川竟萌生出了丝丝期待,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被捆在太师椅上。 几名身形魁梧的汉子,在校场边上搭了一个画架,画师自如落坐,起笔落画。 彪形的汉子并没有离开,反而磨掌擦拳,大步朝着沈砚川走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 沈砚川不顾形象的叫嚷着。 几名汉子充耳不闻,强行撕碎了他身上的外衣,只余一条底裤在身上遮羞。 韩柔萱停下挥鞭子的动作,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沈公子,你可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本郡主的红梅舞格外的与众不同,保管让你眼前一亮。” 沈砚川被一股猛劲推到了校场的最中央,与韩柔萱距离非常的近。 这一刻,他还没意识到危险,内心反而充斥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真没想到,堂堂北玄王府教养出来的郡主,私下竟喜欢玩这么刺激的。 沈砚川在父亲沈景泽压迫下,形成的另一种人格渐渐显露。 既矛盾感到羞耻,又隐隐有些期待韩柔萱接下来玩的花样,身体里有一股叫嚣的欲念, 想要与之共舞沉沦。 “啪。” 胸腔处火辣辣的痛意,当即浇灭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带着倒刺的鞭子嵌在肉里,随着韩柔萱手上的力道将鞭子收回。 “啊!” 沈砚川痛呼出声,飞溅起的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宛若红梅片片。 他这下才明白所谓的红梅起舞是何意。 “沈公子,本郡主的红梅舞好看吗?” 沈砚川疼的面色扭曲,他本能的掉头就跑,带着疾风的鞭子甩在后背,漫天红梅飘起和点点星空对影相照。 画师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精准的抓住精髓,记录在纸上,以供韩柔萱闲暇时品鉴。 “沈公子去,好好陪郡主玩玩。” “就是,咱们群主看上你,那是你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围在周边的侍卫,不厌其烦伸出手,将即将逃窜出校场的沈砚川,精准地推到韩柔萱的鞭子下。 一群落井下石的东西,这样的福气都给你们要不要? 求生的本能,让沈砚川抱头仓皇逃窜。 这女子简直是疯子。 他娘的,未免也太不按常理行事了。 哪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心仪的男子? 堂堂北玄王府的郡主,公然对朝廷官员之子动用私刑,这种行径传扬出去,势必将北玄王府架在火上烤。 “柔萱郡主,是在下不该贸然顶撞郡主,恳请郡主高抬贵手。” 沈砚川语气讨好,心里那样想,处于劣势他却不敢那样说。 “沈公子,这舞才刚刚开始,你态度未免变得太快了些,本郡主不喜欢立场不坚定的男子。” 韩柔萱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向沈砚川的腿部。 “沈公子,本郡主的红梅舞好看吗?” 韩柔萱目光灼灼,执着的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好看,郡主的红梅舞惊艳出尘,在下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绝伦的舞技,必会终生念念不忘。” 沈砚川脸色苍白,喘着粗气。 他本以为这样说了,得到答案的韩柔萱必然会停下手。 岂料,少女手中的鞭子挥得更快了。 “所谓知己难求,既然沈公子如此欣赏本郡主的舞,那本郡主便让你欣赏个够。” 韩柔萱压根不按常理。 校场上,红梅染落一地。 沈砚川双膝重重扑向前,双手紧紧捂住脸,他本就是柔弱的书生,加上失血过多再也跑不动了。 “沈公子,你可真是扫兴呢。” 韩柔萱丢掉了手中的鞭子,一副没尽兴的模样,用力踢了瘫如死狗的沈砚川。 皇宫。 正打算入寝的嘉启帝,穿着寝衣盘腿坐在床上,略显烦躁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 “启禀皇上,柔萱郡主绑了户部侍郎沈大人之子,在王府校场上对他施以鞭刑。” 负责监视北玄王府的暗卫,一共有四人,每两人为一班。 “哦,可有闹出人命?” 嘉启帝没想到韩柔萱在朝山书院同四公主几人,传导教习那么久,依旧劣性难改。 “回皇上,柔萱郡主在北玄王妃的约束下,近些时日相当收敛,今日不知为何强掳了沈家公子。” “但她似乎对沈家公子有所不同,也不知是不是顾及着沈侍郎身份,并未伤及人命。” 暗卫想着离开前,韩柔萱让随侍一旁的大夫替沈公子上了药,应该没打算要他的命。 “嗯,朕知道了。” “既然没有闹出人命,那就暗中继续观察着,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 暗卫恭敬的退下。 嘉启帝重新穿上了鞋子,在寝宫内来回走动,忽然停下脚步笑了。 “好一个天赐良机。” “韩柔萱此举倒是无意帮朕出了口恶气。” 嘉启帝脑子一转,嘴角的笑意瞬间扩开。 眼下,北玄王夫妇两人,去王妃的娘家探亲还未归。 沈景泽那只老狐狸想来还不知此事,过几日若还没察觉,适当的将消息透给沈府,让他们两家互相狗咬狗。 嘉启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躺下后很快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 辰时过半,云贵妃的寝宫。 近身伺候的奶娘谢嬷嬷,六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佝偻,动作也渐渐迟缓。 “谢嬷嬷,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云贵妃睡眼惺忪,看着出现在床前的谢嬷嬷,心底很是诧异。 “回娘娘,老奴习惯了待在您身边,这是一日不见,心就发慌。” 谢嬷嬷笑得一脸慈祥,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衣服,云贵妃却拒绝了她的伺候。 “嬷嬷年岁已高,早该出宫和家人们团聚,尽享天伦之乐,本宫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经你一手调教,算得上尽心尽力。” 云贵妃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无比的陌生。 “娘娘,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都大了,各自有要忙的事情,老奴倒不如陪在娘娘身边踏实。” 谢嬷嬷提到儿孙们,脸上的笑意由内而发,她心里很感念沈老太太言而有信的照拂。 儿孙们摆脱了奴籍,也有了稳妥的营生,日后还能参加科举,这一切都是拜沈老太太的提携。 所以,她内心对云贵妃的愧疚,早已随着时间而消散。 之所以迟迟不愿出宫,是因为沈老太太的承诺,至多年,少则两三年,她便能出宫和家人们团聚,颐养天年安享子孙绕膝之乐。 第96章 唐甜甜初入学堂 “罢了,你觉得安心便好。” 云贵妃对谢嬷嬷失望透顶。 从昨日谢嬷嬷离开后,她便派人悄然跟着。 谢嬷嬷打着出宫探亲的名义,摸黑以后,坐着轿子乔装打扮去了沈府,待了近一个时辰,她回来后却只字没提。 云贵妃无法接受身边视若至亲之人的背叛,可笑自己傻傻被蒙在鼓里多年未知。 但谢嬷嬷是把双刃剑,云贵妃打算利用她,回给沈老太太重重的一击。 “嬷嬷刚回来便好生歇着,本宫要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云贵妃出了寝宫后,胸口的烦闷才得到缓解。 她最近暗中拜托大哥帮忙在调查另外一件事,虽暂无头绪,但她终日惶惶不安。 就这样,云贵妃带着贴身的宫人,在御花园里闲逛了一上午。 北玄王府。 沈砚川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觉自己身处于一间客房内,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的鞭伤上了极好的伤药,一夜功夫恢复了近半。 从前来送饭的人口中得知,因他的不识趣儿,被柔萱郡主囚禁了。 沈砚川说不上来心里是何种滋味,只想着再见面时,先假意服软糊弄韩柔萱逃出去再说。 但他万万想不到,韩柔萱脑子里想法稀奇古怪,晚上等待他的又新一轮的折磨。 四月初。 天气晴朗,大清早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群喜鹊,盘旋在静园上方久久不愿离去。 唐甜甜在唐老太太等人的相送下,开启了上学堂的日子。 【上学苦,上学累,上学就是活受罪。】 小家伙哈欠连天坐上了马车,迷迷糊糊躺在自家老父亲怀中补觉。 马车缓缓朝着金陵巷而去。 金陵巷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距离皇宫非常近。 祝老首辅的府邸处于中间的位置,他和长公主的府邸,只隔了两户人家。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祝府后门。 “小毛球,快醒醒。” 唐承鸿轻轻拍了拍脸颊红扑扑的小闺女。 “嗯。” 唐甜甜嘟囔了一声,眼睛慢吞吞睁开一条小缝,小嘴不受控制的打了两个哈欠。 等她稍微缓过劲儿,唐承鸿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才将小家伙抱下了马车。 “这位老爷,麻烦出示入学牌。” 后门的小厮从唐承鸿手中接过入学牌,确认后重新交给他。 唐承鸿将银质入学小牌,系在唐甜甜腰间的裙带上。 “小毛球乖乖听话哦,爹爹午饭后来接你回家,奖励百味轩的烤乳鸽一只。” “爹爹,说话要算话哦。” 唐甜甜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老父亲的肩膀。 父女俩挥手告别,青雀牵着唐甜甜进了院子。 穿过了几道月亮门后,青雀被侍女领着去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是专门给那些陪同主子上学的丫鬟和小厮准备的。 而唐甜甜,则是被一名侍女牵着继续往里走。 “唐小姐,需要奴婢抱着你走吗?” 侍女细心的注意到,唐甜甜额头渗出了细汗。 “谢谢姐姐,我自己走。” 唐甜甜抬起小胖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小手一背走得更快了。 其实她并不累,自从吃了蹦蹦丸后,腿虽短,可小小的身子好像蕴含着用不完的劲。 好似成了大力少女。 由于她还没能精准的摸索控制跳跃的力度,唐承鸿特别叮嘱不让她跑。 “唐小姐,前面拐个弯儿便到了。” 侍女累的微微喘气,似乎是没料到小豆丁会走的这般快。 松兰堂。 唐甜甜双手背于身后,圆滚滚的小身子站的笔直,仰着小脸看的一脸认真。 小家伙第一天上学堂,来的是最早的一个。 “这是新入学的唐家小姐?” 因祝老首辅提前交代过,负责辅助的女先生,一眼便猜出了小豆丁的身份。 “女先生好,我叫唐甜甜。” 唐甜甜入乡随俗,有礼貌的鞠躬问好,顺带自报家名。 “真乖,随我进来。” 和蔼可亲的妇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她是老首辅早逝亲姐姐的女儿,名唤谭甯。 谭甯命运坎坷,丧夫后便再未嫁,被老首辅当成女儿养在府中,祝家晚辈们自幼与她亲近,对她也极为孝顺。 她亲自接过侍女手中提着的书箱,牵着唐甜甜的手,领着她坐到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唐甜甜默默在心里计算,课堂内一共摆放着二十张矮桌和蒲团。 “书箱还挺沉,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唐甜甜乖巧的坐下,摇了摇头。 “您可以打开看看的。” 小家伙认真的小模样,逗趣又好玩,倒是让谭甯悬着的心落了地。 她本来还担忧,还不到两岁半的奶娃娃性情不定性,说哭就哭,说闹就闹,这个年岁不如在家里请个先生逗逗乐子,哄着玩两年。 毕竟,霁云国最早启蒙的稚子也要三岁呢,四到五岁是最常见的。 像是前来上学的官家子女,其实家里都请着先生教导,来此不过是为了祝先生的名头。 日后,不管有没有大成就,传扬出去曾有幸拜到祝老先生的门下,怎么说都是加分项。 “有书本,笔墨纸砚,东西准备的还挺齐全。” 谭甯暗自感到怀疑,这娃娃的小胖手能握得住笔杆吗? “先生,我会认真学的哦。” 唐甜甜是个很看重自己小面的人,敏锐的察觉到女先生透露出的怀疑。 “嗯,谭先生相信。” 谭甯见小家伙乖巧,放心的去里面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前后门处,各站着两名侍女,不用担心小家伙乱跑。 唐甜甜小屁股沾上蒲团,没一会儿便困的像小鸡啄米,小脑瓜一点一点。 “喂,你是新来的吗?” 一名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用力拍了拍了桌子,猛地吓得唐甜甜心跳漏了一拍,眼泪不自觉涌上眼眶。 “哎呀,大家快来看,这胆小的女娃娃怕是还没断奶,瞧这小脸圆的,她还戴着小帽呢。” 说话的小男孩名叫韩修齐,是北玄王府的小世子。 小小年纪行为颇为怪异,北玄王为了下一代荣耀的延续,没少费工夫才把人塞进来的。 “ 哦…,你没有吃过奶,难道是吃屎长大的呀?” 唐甜甜憋回眼泪,奶声奶气的回怼,软软的小奶音相当利索。 “所以,你说话嘴巴才会散发出臭气吗?” 唐甜甜一脸懵懂无知,小眼神尽是疑惑,内心毫无怕意。 第97章 倒霉蛋暗中使坏 临进门前,老父亲反复叮嘱过,学堂内发生小孩子之间的口舌之争,若老首辅不在,无需忍着。 进了这间课堂,身份没有贵贱之分,大人们不可插手小孩子之间的恩怨,否则一律被罢免入学资格。 唐承鸿不希望自家小毛球顾虑太多,被人欺负了去。 他知道小家伙身上藏着秘密,一般五六岁大的孩子,很难从她手里占到便宜的。 就算嘴皮子上反击气哭了人,她仗着年纪小,闹到皇上面前也有理。 反正,唐家手里有一块御赐的随时进宫的令牌,背后也算有人撑腰了。 “好你个牙都没长齐的小肉墩,知道我是谁吗?” 韩修齐被自家亲爹狠狠警告过,万不可在学堂内以及祝老先生的面前惹是生非,但可以拿身份吓唬对方。 若有谁胆敢不开眼,藐视北玄王府的威严,可私下里单独拦截教训。 “你好笨呀,我才刚来。” 唐甜甜摇摇头,语气很无辜。 “你眼神不好,我牙长齐了,早就能吃肉了。” 唐甜甜生怕被门口的侍女姐姐听去,午饭不给肉吃,她不放心的补充道。 “小肉墩,你给本世子听好了,我乃北玄王府的世子,韩修齐。” 韩修齐牛气哄哄亮出名头,他等着看小肉墩被自己身份吓哭求饶。 “哦。” 唐甜甜俨然没有兴致,也没有意料之中的被吓哭,她扭头坐正了小身子。 “喂,你‘哦’是什么意思?” 韩修齐仗着身份还从未如此吃瘪,唐甜甜的不识趣,让他在一众小弟面前很没面子,伸手便要去扯小家伙的帽子戏弄。 突然,一只手阻止了他的行动。 “韩世子,请注意分寸。” 唐甜甜听着熟悉的声音扭头看过去,竟是花灯节上遇见的小哥哥。 【哇,原来小炮灰哥哥也在这间学堂。】 【太好了,有熟人撑腰,甜甜可以抱大腿喽。】 颜煦听着小家伙欢快的心声,瞧着她圆圆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几月未见,小家伙胖了好多呀。 唐甜甜也觉颜煦和上次见面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姓颜的,你少管闲事,不然,本世子要你好看。” 韩修齐平时私下欺负惯了颜煦,也没见长公主府有人登门到北玄王府讨要说法,更加认定颜煦是个不被看重的寄生虫。 “怎么着,一个月未见,你这么快就忘了上次的教训?” 韩修齐语气相当欠揍,身后站着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低声起哄挑衅,言语奚落嘲笑颜煦。 颜煦松开了韩修齐的手,却用身体挡在了唐甜甜面前。 “呵,自身难保,他还想逞英雄护着这小肉墩?” “就是,细胳膊细腿的穷酸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也敢跟韩世子作对。” 韩修齐的跟屁虫——夏兰致,威远将军夏啸征之子,习惯跟着他一块儿胡闹,以欺负颜煦为乐。 不光言语上嘲笑打击,有时下学的路上,还会将人堵在前院的茅房动手羞辱,专挑看不到的位置下手。 北玄王府的世子,威远将军的独子,这俩货虽小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长大后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幼年时,颜煦这小苦瓜因为自卑,没少受这两人欺负。 唐甜甜好不容易用三根糖葫芦收买的金大腿,人还没成长起来,怎么可能让人欺负去。 【咦,附近有人在偷看呀。】 小家伙两只小耳朵微微动了动,小手捂住嘴巴,张口无声默念。 随后,小手用力在胳膊上拧了一下。 【哎哟,好疼哦。】 颜煦紧张的扭头看向她,小家伙轻轻眨眨眼。 “嗷,嗷……” 韩修齐痛呼出声,他忽然觉得左胳膊上生了跳蚤似的,不受控制的用手大力拧掐自己缓解,由于太疼了,他单脚跳着往后退。 “哎哟!” 看热闹的夏兰致躲闪不及,被他一脚踩在脚趾的位置上,疼的瞬间飙出了眼泪。 “韩世子,你踩的我脚好疼啊。” 夏兰致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闭嘴,本世子又不是故意的,你鬼叫这么大声做啥?” 韩修齐疼的龇牙咧嘴,他连着掐了自己十下,胳膊上的痒意才算消失。 好疼,感觉脚趾像是要断掉了。 夏兰致抱着脚坐在地上,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副要哭不哭的小可怜模样。 其他胆大的人,纷纷捂着小嘴偷笑。 深藏功与名的唐甜甜,悄悄摸摸扯了扯颜煦的衣服。 “小哥哥,快坐好。” 祝府藏匿四周角落的护卫,将这些孩子的举动尽收眼底。 只要不涉及孩子们性命之危,他们不会轻易出面。 正当缓过劲儿的韩修齐还要追究时,祝老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群小豆丁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坐姿端正,小模样一个比一个乖巧。 若被祝老先生驱逐的学生,此生必将顶着坏名声,小家伙们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祝老先生年近古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从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后,一直闲不住,便突发奇想,办了个私塾教些小娃娃读书识字,用于传承文化。 “唐家娃娃,你先站起来,向同窗介绍下自己的名字。” 祝老先生声若洪钟,目光充满鼓励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女娃娃。 “祝老先生好,我叫唐甜甜。” 唐甜甜并没有多说其他,毕竟还是一个两岁的娃娃,在外人面前还是悠着点儿。 “好好好,快坐下。” 祝老先生心中略微有底,他和谭先生的想法一样,娃娃年龄虽不大,好在口齿清晰,是个聪慧伶俐的好苗子。 祝老先生每日固定上两堂课,讲的课程是最基本的三字经,千字文等等。 通常第一堂课会教习朗诵,第二堂课,会教习书写,由谭先生在旁辅助。 唐甜甜年幼,进度落下了一些,但唐承鸿曾提前告之过祝老先生不必为此担忧,先前落下的功课,府中会专门聘请先生教导,利用下午和休息的时间抓紧补上。 单纯的小家伙还以为,她回家后就能放飞自由了,没想到,等待的还是女先生的教习。 随着朗朗的读书声响起,学堂内的孩子认真的摇头晃脑。 “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 唐甜甜摇着摇着就犯困了,小脑袋软软的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念完一遍停顿下来的祝老先生,瞬间被她的打鼾声吸引。 其余学生的目光,全部聚在了小家伙身上。 课堂睡觉打呼噜,唐甜甜是史无前例第一人。 第98章 我不是故意的 “呼,呼,呼……” 备受瞩目的唐甜甜丝毫没受影响,欢快的小奶鼾一声比一声响,极其具有频率。 在她身后,工部尚书家四岁的小孙女——叶星悦,受其影响不受控制张着小嘴打着哈欠。 坐在她左边的御史大夫家,同样四岁的幼子——霍襄羽,本就不爱读书的他,上下眼皮频频打架。 祝老先生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的坐到书桌前,暗自诽腹。 好个狡猾的唐承鸿。 这商人忒不厚道了,小闺女打鼾之事,他竟然隐瞒了。 祝老先生久不出门,成日醉心于书本,故而,他并不知唐甜甜打鼾之事,上层圈子几乎人尽皆知。 小家伙睡得很香,祝老先生吃人嘴软,不忍心将她喊醒。 “啊!” 祝老先生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心中再次数落唐承鸿狡猾。 原来,唐承鸿拉了一百坛子酒坊新品还未对外出售的百花酿,当做唐甜甜的入学费,才让嗜酒如命的祝老先生,勉强松口同意两岁多点的唐甜甜入学。 祝老先生越琢磨,越觉得唐承鸿不厚道。 当初登门拜访,唐承鸿表明来意后,祝老先生明确拒绝了他所求。 谁料,唐承鸿是个厚脸皮的,锲而不舍登门拜访,他也不打扰祝老先生,而是在府中跟下人闲谈。 在打听到祝老先生嗜酒如命,以及学堂的位置后,他搬着梯子坐在有风口的围墙上,抱着一小坛打开口的美酒,什么话也不说。 就这样坚持了十日,祝老先生主动派人将他带入府中一叙。 唐甜甜或许永远都不会得知,老父亲为了她梦中念叨上学堂这个美丽的误会,暗地里费了这么多心思。 “先生,唐甜甜此等行为藐视师长,应该将其喊醒,让她到院中罚站。” 夏兰致在韩修齐的示意,自认正义站出来指责唐甜甜。 祝老先生抬眼看着他。 “夏兰致,先生教你的尊老爱幼,你可还记得?” “唐甜甜算是你的小师妹,她如今两岁,你多大了?” “先生,我,我…” 六岁的夏兰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麻溜认错。 祝老先生对此很是欣慰,一杯茶水下肚后,重新开始了第二遍朗读。 唐甜甜睡了半堂课,睡梦中小嘴一张一合,自觉跟着大家朗诵,莫名的神同步。 见状,饶是见识颇多的祝老先生,也深感称奇。 休息一刻钟后,迎来了第二堂写字课。 谭先生手把手教唐甜甜握笔,惊喜的发现小家伙的胖手很有劲,笔握得很牢,悟性也不错。 “真不错,咱们再写个‘千’字试试看。” 谭先生耐心足教的很认真,小家伙学的很仔细。 得到表扬后,小家伙喜滋滋的倍觉小面有光。 时刻注意这边情况的颜煦,微微放下心来。 颜煦身份特殊,祝老先生钦佩长公主一家的大义付出,下半日以及休息的一整天,几乎用来单独教他别的课业,他是祝先生的关门弟子。 熬完两堂课,休息了一刻钟后,可算迎来了唐甜甜最心心念念的午饭。 由侍女挨个发放,所有人收起书本,全部乖乖在位置上等着。 “真香。” 早饭只吃了一碗肉糜粥垫肚子的唐甜甜,敏锐的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菜香味,小肚肚立马唱起了空城计。 当饭菜被摆在面前时,小家伙眼睛瞬间一亮。 四荤两素搭配,分量不多够吃,御厨是费了心思的,火候控制的恰到好处,全是小孩子好消化的食物。 “唔,好吃。” 唐甜甜自己动手能力非常强,吃的一脸满足。 暗处观察的谭先生,先是惊讶于她的饭量,而后被她那小仓鼠般的吃相,逗得忍俊不禁。 所有人吃完饭后,午时过了大半。 众人收拾好东西,被侍女领着离开跟自己的仆从会合。 唐甜甜见大家都没有把东西带走,她同样将书箱留在了位置上。 【有熟人颜煦在,方便随时和金大腿拉近关系,有和蔼可亲的先生教导,还有好吃营养的午饭,读书也没有想象中的枯燥乏味。】 【第一天上学,圆满打卡成功,体验总结好像还凑合。】 走在她身后的颜煦默默摸了自己没二两肉的大腿,深感汗颜。 他有努力好好吃饭,可没见长肉。 唐甜甜和颜煦十人,作为第二批离开学堂的人,需要等着侍女回来接。 “小颜子,咱们先一块去如厕。” “走走走。” 韩修齐和夏兰致,一左一右架着颜煦将人往前门的方向拖。 “放开我。”颜煦隐隐有些不悦。 “吆,一月不见,长脾气了。” “警告你,乖乖配合,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修齐两人还没意识到,休课一个月颜煦与以往不同了。 “哎呀。” 一声软糯的小奶音带着丝丝害怕之意,自院内响起,颜煦用力轻而易举挣脱了两人,慌张的夺门而出。 “臭小子,你敢推我们。” 被甩在地上的韩修齐两人,气冲冲的追了上去。 院内,想着快些回家的唐甜甜,激动之下小跑了起来,而后就倒霉的将自己挂在了树上。 “哈哈哈……” “小肉墩,你这是在表演杂耍吗?” “真是好厉害呀,快告诉本世子,你怎么能蠢得这么可笑又可怜。” 韩修齐暂时没了捉弄颜煦的心思。 唐甜甜后衣领挂在院中的一棵树上,两只小胖手紧紧的抓住树枝。 而她头上的小帽,也挂在了树枝上,一头小短毛随着她情绪的变化,根根向上竖起。 躲在暗处的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根本没看清楚,小家伙就这样把自己挂在了树上。 留下来的一名侍女,伸手只能摸到她的鞋底,急得忙去前面喊人。 “甜甜,你别害怕,支撑不住就撒手,我躺下给你当垫子。” 颜煦再次为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感到忧愁,他寻找合适的位置,准备躺下。 树并不是很高,距离地面大概有两米左右。 “大家快过来看,小肉墩吓的炸毛了,像只胖嘟嘟的小刺猬,好好笑哦。” 韩修齐小手一招,四五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男孩,纷纷聚在了树下仰着头看笑话。 现身出手救人的护卫,飞身站稳在树枝上,他刚弯腰准备解救小家伙时,被突如其来一股怪异的气味熏的掉下了树,当场飙出眼泪。 “噗噗噗噗噗………” 超级生气的唐甜甜,小屁股宛若又被装上了小马达,不停的释放毒气。 闪躲不及的韩修齐几人,巨臭气入口入鼻,被熏的纷纷晕了过去。 颜煦及时捂住了口鼻,人虽没有晕,却辣的眼睛睁不开。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自己凑过来的。” 自觉闯了小祸的唐甜甜,大声替自己辩解,由于她下意识的蹬了蹬两条小短腿。 第99章 嘉启帝的承诺 “嘶拉…” 随着布料扯破的声音响起,唐甜甜肉乎乎的小身子,缓缓砸在几人身上。 肥嘟嘟的小屁股,好巧不巧坐在了韩修齐和夏兰致的脑门上。 “噗噗噗噗噗噗……” 韩修齐等人本能的皱了皱眉,眼睛就是睁不开。 再次慢了一步的护卫,也被熏的爬不起来。 闻声从里面出来的谭先生,熏的视线模糊,脚下完全看不清路。 而青雀早在闻到这股味道后,戴上特殊的面巾,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唐甜甜身边。 “小小姐,咱不生气,不生气了。” 在唐甜甜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青雀摸清楚了小主子放臭屁的规律。 很生气的时候,情绪波动大的时候。 “青雀姑姑,回家,快回家。” 唐甜甜捂紧口鼻,将小脸埋在青雀胸前,恨不能原地消失,她也快要被熏晕了。 小家伙走了,气味散发的缓慢。 不少受到殃及的人,边咳边哭。 这臭屁传播威力强悍,不光辣眼睛,它还呛的人嗓子眼疼。 上学堂第一天,唐甜甜看重的小面丢光,她因此一鸣惊人被整个祝府上下所熟知。 余下的仆从,得知自家小主子们,被奶娃娃的臭屁熏晕了,强忍着臭味,纷纷抱着晕倒的小主子速速离开。 转瞬,四月已过十日。 唐甜甜渐渐习惯上一日休一日的上学生活。 以韩修齐为首的一众小屁孩,亲身体验过她一言不合就放臭屁的必杀绝招,倒是没有在明面上招惹她。 这群小崽子,那日被臭晕后,足足昏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一群任性妄为的小崽子们,人虽小也是要面的主,打心眼里认为被小小女娃娃的屁臭晕,实在不是光荣的事儿,默契的都没有再提及此事。 私下戏称唐甜甜——女屁王。 “煦哥哥,你家厨子做的红烧乳鸽闻着有点香哦。” 唐甜甜隐约闻到厨房方位散发出的饭香味。 小家伙之所以对吃鸽子肉情有独钟,还是结缘于一泡鸽子屎引起的。 “甜甜,不光闻着香,吃在嘴里才叫香呢,再等等就能开饭了。” 颜煦带着唐甜甜在长公主府的后花园游玩,青雀跟在身后,跟他们俩保持两米的距离。 “今日的菜肴,不光有红烧鸽子,还有八宝鸭,烤全羊,灸火腿之类,糯米如意糕,鲜花饼等等,十余种好吃的点心。” 酷爱甜食的唐甜甜,越听小眼越发光。 颜煦瞧着她肉嘟嘟的奶膘,心生羡慕,默默捏了捏自己的细胳膊,略显惆怅。 “甜甜,哥哥每日都有好好吃饭,我怎么就是不长肉呢?” “唉!好羡慕你吃的这般圆嘟嘟的,像个年画娃娃似的,又讨喜又可爱。” 唐甜甜猛地停下了脚步,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奶膘,又摸了摸腰间的小软肉,小脸一垮。 【炮灰小哥哥,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我就胖一点点呀,又没吃你家大米。】 【好,今日是要吃你家大米了。】 颜煦听闻她的心声,察觉自己失言,立马转移话题。 关于小家伙怎么会来了长公主府。 是颜煦亲自带着人上门去接的,美其名曰报答她上次在上元佳节赠糖葫芦之情。 唐甜甜为了逃避府中女先生每日额外多出的一个时辰课业,屁颠颠同意。 而唐承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破天荒的没有反对。 与此相隔数丈外,长公主的院子内。 微服出宫的嘉启帝坐于床前,与精气神不佳的长公主面面相觑。 相差四岁的姐弟两人,看着彼此日渐苍老的容颜,心里感慨良多。 “长姐,你是不是又嫌药苦,偷偷断掉了。” 嘉启帝瞧着亲姐姐君婧华满眼心疼,明明刚五十岁,却宛若六十岁的老妇,他心中颇为酸涩。 “皇上不必挂念,阿姐一切都好。” 长公主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她没有正面回答皇弟的话。 自从丈夫和女儿相继离世,唯一的儿子战场上侥幸捡回小命瘫痪后,接二连三的打击,对她身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霁云国的长公主殿下,支撑不住病倒了。 长公主闭门谢客,多年足不出户的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悲凉寂寞的颓衰感。 长公主的脸很白,那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病态白。 “近来公务繁忙,一直拖到今日才来看望姐姐。” 嘉启帝无奈的叹气,拿长公主不吃药的行为毫无办法。 四十六的他,近来肉眼可见的比前段时间沧桑了许多,眼窝发青,眼球隐隐有些浑浊。 嘉启帝近来不光要忙着朝堂上的政务,还要分心暗地里安排人调查沈景泽和其党羽图谋之事。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政务虽然要紧,皇上也要保重好身体,阿姐瞧着你面色很是疲惫呀。” 长公主时刻记挂着弟弟幼年体弱多病之事,深知他身体底子弱,不似常人那般康健。 “皇姐放心,宫中的御医们按时请平安脉,御膳房那边变着花样的做药膳,我身体好着呢。” 嘉启帝自从长公主上交兵权,将自己关在府内闭门不出后,他几乎每隔一个月,便会亲自抽空过来探望。 如今,眼瞅着长公主精神头大不如前,他更加不敢将自己身中慢性之毒的事情告知。 嘉启帝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急忙转移了长公主的注意力。 “皇姐,煦儿那孩子身体可有异样?” 说到外孙子,长公主眼底的忧愁更甚。 “说来也奇怪,煦儿被天雷劈晕后,身子倒是安然无恙,昏睡了一个月醒来后,照常去上学。” “若说变化,就是性子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若说异常之处,闻鸡起武,月下打坐算不算?” “闻鸡起武,月下打坐?” 嘉启帝喃喃重复了一遍,总觉得七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颇为怪异。 原来,当日赏花宴上唐甜甜因出手救治皇后,被天罚雷劈。 当时,不光只有唐甜甜被雷劈中,同一时间从祝府上完私课的颜煦,在回房间的路程中,眨眼消失在颜慕临等一众人眼中。 随后,长公主府的后花园,凭空冒出了一个大地洞,深约三米,宽约五米。 颜煦气若游丝的躺在泥坑里,浑身衣服黑漆漆的,人却毫发无伤,他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才醒。 “皇上,这孩子自幼命运多舛,眼下天雷示警,也不知是何意,若被有心之人听闻,怕是会对他有所不利呀。” 长公主说着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水,她如今这个年岁,无法再承受身边的小辈受到伤害了。 “皇姐,莫要为此伤神,我断不会让人伤害颜家血脉,待到临近端午,我会带着这孩子去华恩寺面见无了大师。” 嘉启帝略微沉吟,当场给出了承诺安抚长公主的心。 其实,他同样打心眼里心疼外甥女留下的血脉。 “好,阿姐听你安排。” 长公主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十分欣慰。 姐弟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在嘉启帝强硬的态度,长公主当着他的面服了药后,便在下人的伺候下安枕入睡。 第100章 她听谁说的? 嘉启帝确认长公主熟睡后,他并没有着急离开,得知今日唐甜甜来了长公主府串门子,他便打算留下来用午饭。 借机套套消息,顺便试探下颜煦是否也有过人之处。 “回主子,唐家小娃娃人现在后花园呢。” 安公公如实汇报着打探到的消息。 嘉启帝想也没想,便招呼着安公公朝后花园去。 “煦哥哥,咱们再来玩一圈。” 唐甜甜盘腿坐在类似小滑板的物件上,玩的不亦乐乎,热的小脸红扑扑,脑门隐隐渗着细汗。 “好,那你坐稳了。” 长廊的尽头,颜煦在前面拉着掉了个头,脚下跑得飞快。 木轮子的声音,混合小家伙魔性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让经过的下人听之忍不住莞尔。 “真没想到,闲暇时间做出来的物件,如此受两个孩子的喜欢。” 颜慕临在对面的长廊上,遥望着唐甜甜两人。 曾经的常胜将军,七岁开始苦学多年,精通钻研各种机关制造术,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寸步难行。 颜慕临身下所坐的轮椅,便是他自己设计出的。 “舅舅。” 颜煦余光瞥见了自家舅舅,高兴的冲着他挥手。 在颜煦被雷劈昏后,颜慕临便夜以继日的守在他身边,只为了便于随时了解他的情况变化。 颜煦醒来后,颜慕临便病倒了,好几日都不曾出房间了。 “甜甜,哥哥带你去见我舅舅好吗?” “我舅舅人很好,他很厉害的,这个东西就是他做的。” 颜煦稳稳停下后,边轻声征求唐甜甜的意见,边掏出帕子意欲帮她擦汗。 “好呀。” 唐甜甜用手理了理小帽,顺手胡乱的抹了抹汗,用力往身后一甩,笑眯眯的对着颜煦伸出了小胖手。 这,不拘小节的动作,真是豪迈。 “走,哥哥牵着你。” 颜煦没有嫌弃她汗乎乎的小手。 “舅舅,您身体康复了吗?” 颜煦声音充满了自责。 “傻孩子,舅舅已无大碍,煦儿莫要自责。” 颜慕临伸手在颜煦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目光随之看向他身后偷偷探头的小豆丁。 “舅舅,这位是我的同窗唐甜甜,别看她人小可聪明了,先生教过的课业跟着念一遍就记住了。” 颜煦极为自豪的将唐甜甜介绍给自家舅舅认识。 “颜家舅舅好,我是唐甜甜。” 唐甜甜声音软糯乖巧,咧着小嘴笑眯眯的,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闪烁着小星星。 【好漂亮的大哥哥,仿若仙人谪凡,沾沾仙气。】 【愿日后我长大也能出落成一位小仙女。】 小家伙暗戳戳的在心里许愿,双手又苦恼的捏了捏小肚子。 【我这肉嘟嘟的小身子,在这个阶段,应该算是婴儿肥?】 【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肉肉应该会慢慢转化成身高?】 【唉!祖母和大伯娘她们的爱来的太浓烈了,真不是宝宝嘴馋贪吃,实在难以拒绝她们的投喂,吃着吃着就长重了。】 小小的人儿忧心忡忡,皱着眉头回想空间里的药丸,有没有专门减重的。 颜煦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小脑壳。 小家伙的想法实在过于跳脱,担心的问题有点远。 “乖巧的小娃娃,欢迎你日后常来长公主府玩,喜欢刚才的那个物件吗?我亲手做一个送给你好吗?” 颜慕临瞧着面部小表情丰富多彩的唐甜甜,只觉搞怪有趣,却猜不到小小的她心里想法。 不过,倒是猜出了颜煦那三根糖葫芦,定是来源于眼前的小娃娃。 “多谢颜家舅舅,您好生厉害哦,我特别喜欢刚才那个小车子。” 唐甜甜瞬间想到了一个减重的好法子。 她对那个类似滑板的物件,是发自内心喜欢,但那个更适合五岁以上的孩子单独玩。 短胳膊短腿的她,独立操作属实费劲。 “好,那舅舅便稍作修改,做个全新适合你独立能玩的。” 颜慕临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个胖嘟嘟的小娃娃,许是因为她无意之举,解开了小外甥的心结。 “嘿嘿,那礼尚往来,我请您吃糖豆。” 唐甜甜小手摸进随身的小挎包,摸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白白的小糖豆。 “颜舅舅,给您。” 颜煦呆愣一瞬,犹豫不知该不该阻止。 但向来不喜甜食的颜慕临,却伸出手拿走了。 “谢谢小甜甜。” 颜慕临在小家伙期待的仰视下,微微勾唇笑了笑,果断放入了口中。 奇怪的是没有意想之中的齁甜,入口即化,凉凉麻麻,后劲带着一股药香味。 “嗯,您还是再吃一颗。” 唐甜甜垂眸扫过颜慕临的双腿,准备再倒一颗小糖豆时,就被颜煦出声打断了。 “甜甜,咱们该洗手过去吃饭了。” 唐甜甜一听要开饭了,肚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出来,顺手塞紧瓶盖,将小瓷瓶重新丢进了小挎包。 “舅舅,您也一起去。” 颜煦征得颜慕临同意后,亲自推着他往饭厅赶,唐甜甜和两人并肩而行。 “小家伙,有没有想伯伯呀。” 长廊尽头,嘉启帝含笑冲着圆乎乎的唐甜甜挥手。 乖乖,这是朕的霁云之光,咋快变成霁云之球了。 这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孩子果然一天一个变化。 【咦,是皇帝伯伯呀。】 【嘿嘿,今天是个好日子,倒霉蛋又找到机会沾沾龙气啦。】 唐甜甜刚走长廊口,就被嘉启帝伸手掂起来,低估了小家伙重量的他,险些闪到了老腰。 “小家伙,小身子够沉的呀,再胖下去,你怕是要变成小圆球喽。” 嘉启帝眉眼含笑,他习惯性的伸手捏捏唐甜甜的小奶膘,单手抱着她,竟觉得有丝吃力。 唐甜甜明显感觉到嘉启帝抱的不太牢,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皇帝伯伯,这是在笑我胖吗?那我在心里也笑他羞羞脸。】 【听说,皇帝伯伯偷偷背着人喝药怕苦,还要皇后娘娘拿蜜饯哄着喝。】 【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喝口药,吃口蜜饯,比小孩子还难伺候呢。】 【听说,他都被皇后娘娘追着用鸡毛掸子打了两回龙屁股,疼的嗷嗷。】 【唉,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好遗憾没能亲眼看到那个画面。】 嘉启帝微微上扬的嘴角,立马下垂,心里颇为不自在。 小家伙竟连这般隐秘的事情都知道,她该不会连朕一天如厕了多少次都了如指掌? 不对,小家伙好长时间没进宫了,她是听谁说的? 第101章 原则不坚定的嘉启帝 任凭嘉启帝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是时不时盘旋在皇宫的鸟儿,当了小家伙吃瓜的盟友。 “皇帝伯伯,甜甜请您吃枣丸子,可甜可软糯了。” 趁着嘉启帝分神的时候,唐甜甜从小挎包里摸出了一个黑啾啾鸡蛋黄大小的枣丸子。 一旁对着嘉启帝见过礼的颜慕临和颜煦,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虽看的出皇上是对小家伙宠爱,但龙体金贵,怎可轻易服食不明之物。 一旦出了问题,小家伙首当其冲是要被问罪的。 颜慕临刚准备开口阻止,嘉启帝自己率先拒绝了。 “心意伯伯领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吃。” 嘉启帝瞅着像羊屎蛋子的枣丸子,却丝毫闻不到枣味,反而有股淡淡臭臭的怪味,他心里有些嫌弃,面上神情拧巴。 这玩意儿能吃? 嘉启帝甚至怀疑,是小家伙无知随手捡的羊屎蛋子。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被羊屎蛋子噎死的皇帝。 唐甜甜瞅着嘉启帝不好看的脸色,略感忧愁。 【咦,皇帝伯伯,有点不好忽悠呀。】 何止有点,是相当不好忽悠,朕精明着呢。 自觉猜到真相的嘉启帝相当骄傲。 好险,差点就误吃了羊屎蛋子。 【唉~皇帝伯伯好难哄哦,药丸子黑啾啾的不好看,可这是正儿八经的解毒丹呀。】 【别看长得丑,但它能立刻解了皇帝伯伯身体内积累的毒素,该怎么哄着让他吃下呢。】 唐甜甜愁的挤眉弄眼,小圆脸上每个五官都在努力冥想着哄人之策。 啥?这玩意儿是正儿八经的解毒丹? 哈,那朕不用你费心思哄了。 嘉启帝一点都不怀疑唐甜甜的心里话,撇开别的不说,单凭阎王爷都吵不过她这一点,就相当厉害了。 想到每日喝的那些苦唧唧药水,却效果甚微,他果断伸手拿走了前一秒还嫌弃的羊屎蛋子。 “呵呵, 小家伙的心意,怎可辜负呢。” 嘉启帝简直毫无原则可言,他在安公公等人诧异的目光下,果断咬了一小口解毒丹。 亲娘嘞,这玩意儿里面是加了马尿吗? 味道真是无法形容的难吃。 嘉启帝难吃的快哭了。 这还真是良药苦于口啊。 “皇舅舅,您还是别吃了,饭厅备好了午饭。” 颜慕临瞧着嘉启帝略显扭曲的神情,急忙出声解围。 嘉启帝边热泪盈眶边摇头,含泪将剩下的一大半全部塞入嘴巴里,细细咀嚼。 【嘿,皇帝伯伯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激动的都快哭了,那改天再给他几颗备着。】 唐甜甜很是大方的在心里想着。 老阎王给的金手指,渐渐发现并非那般不靠谱。 空间内的药丸和符咒竟然可以自动补充。 外面的东西,只要体积不大,也能收进空间里存放。 唐承沐特意吩咐下人做了几个方便唐甜甜踩站的小凳子,其中一把被她收进空间,有了小凳子垫脚,唐甜甜能看到所有架子上第二层放的东西了。 “伯伯,好吃嘛?” 担心拍错龙屁的唐甜甜,谨慎的询问道。 “好吃,这味道简直妙不可言呀。” 嘉启帝明明是在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他嘴巴里残留着一股腥臭味儿。 为了惦记唐甜甜手中的解毒丹,他算是豁出去了。 【哦~原来皇帝伯伯不喜欢吃苦味,反而喜欢吃臭味,就像很多人喜欢吃臭豆腐没道理一样。】 唐甜甜很是高兴,心里暗戳戳琢磨着寻尽天下奇臭之物,投其所好巴结皇帝这座大靠山。 瞧着小家伙喜滋滋的小模样,嘉启帝仿若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越想心里越苦的冒泡,他再次恨不得将沈景泽碎尸万段。 经过暗卫的调查,陈御医这人的确包藏祸心,他早在二十年前,还没入宫的时候,就认识了沈景泽。 嘉启帝为了不打草惊蛇,私下派镇国公把宫外的神医安排入太医院当值,特意指派给了皇后调养身体。 实际上,是在替嘉启帝调理身子。 他中了一种相当厉害的慢性毒,单从脉象上无法察觉,将血滴进水里加上一种特殊的药才能看出端倪。 【听说淑妃娘娘落了胎,就是那个黑心肝陈御医负责照看的。】 【皇帝伯伯可要擦亮龙眼呀,好好惩罚那丧尽天良的大夫,简直是抹黑医学界的名声。】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他动动手就扼杀了君家血脉,与那黑心肝的沈景泽狼狈为奸。】 嘉启帝思想随着唐甜甜的心声而动。 陈御医下毒的手段谨慎,身边的小应子被他收买,在熏香中做手脚。 而他则是在嘉启帝每日必吃的药膳中做手脚。 两样分开并无大碍,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慢性毒素。 此慢性毒素可慢慢侵蚀身体根基,继而使人脾气暴躁,性情无常,渐渐头脑丧失主导意识。 【皇帝伯伯,您一定不要着了奸人的道,要长命百岁哦。】 嘉启帝抱着唐甜甜往饭厅赶,听到软糯的小奶音心中顿觉一暖,在心中默默回应她。 朕的霁云之光,有你的帮忙提示和祈祷,朕一定能长命百岁,好好护着你长大。 有关淑妃无故落胎之事,不过是嘉启帝以及新进宫神医联手做戏,借机惩罚陈御医罢了。 陈御医被罚在宫中的暗巷做苦力一年,之所以没将人赶出宫,是想试探沈景泽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长公主府的午饭,嘉启帝终究是没能吃成。 距离饭厅还有几步之遥,他吃进去的解毒丹激发了药效,以惊人的速度冲进了恭房一泻千里。 在恭房进进出出折腾了半个时辰,嘉启帝非但没有虚脱无力,反而一副神采奕奕,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心中时不时涌上来的烦躁荡然无存。 他神清气爽带着安公公坐上马车匆匆回了宫。 而颜慕临简单吃了几口菜,也匆匆回了房间。 小颜煦陪着唐甜甜吃得宾主尽欢,还特意打包了点心给小家伙带上,亲自送她回家。 夜幕降临。 “临儿,你别吓母亲。” 长公主看着疼的双眼猩红,青筋凸起的儿子,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略显佝偻的身子,摇摇欲坠,眼前频频泛黑,却强撑着不敢让自己倒下。 “母亲,莫慌。” 颜慕临艰难的冲长公主摆了摆手,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快,为世子擦汗。” 床前随侍的大夫,急得脸色泛白。 他原本是名军医,后因年纪大了无法随军奔波,便一直留在长公主府中,负责照料颜慕临的身体。 颜慕临今日突然浑身剧痛难忍,他和府中为长公主调养身体的御医想尽了法子,却不能为他止痛,反而雪上加霜。 第102章 陈涛的下场 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颜慕临身上不知出了多少虚汗,贴身的里衣早已湿透,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 好在,那股难以形容的剧痛感,在慢慢减退。 “母亲,儿子双腿好像恢复了知觉。” 随着颜慕临颤声的话一出,长公主当场落泪,她是不敢相信的,以为儿子疼出了幻觉。 “大夫,快。” 大夫和御医在长公主的吩咐下,当即上前确认。 半盏茶后,两位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者,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太好了,世子的腿有知觉了。” “长公主,您的祈祷上天听到了,世子的腿终于有起色了。” “快,先给世子安排沐浴。” 长公主闻言泪眼婆娑,原本以为眼泪早已流干,没想到今日…她太高兴了。 有眼力劲的下人依次提着热水走进来,伺候颜慕临沐浴更衣。 长公主并没有离开院子,而是带着两个大夫去了东厢房问话。 半个时辰后。 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被摒退,房间内只有长公主母子两人。 “临儿,你的意思是说,今日身体的异样,并非是御医和大夫的功劳,而是煦儿那位女娃娃同窗的功劳?” 曾经叱咤风云的长公主,顿觉惊讶,她回想着嘉启帝那几句饱含深意的话,心中虽觉不可思议,却还是忍不住偏向倾信这个说法。 无了大师是霁云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人,经他占卜从未出错过。 “母亲,儿子肯定双腿恢复知觉与她有关。” 颜慕临无力的声音中透着浅显的激动,他怎么也想不到,随口答应做个小玩意儿赠予对方,小奶娃娃的礼尚往来,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临儿,母亲相信你的判断,母亲同样从心里感激她的恩情,你放心,明日一早,母亲亲自登门问她再替你讨要一颗药。” “至于报酬方面,她对我长公主府有大恩,条件随便提,只要在母亲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长公主显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早已没了往日的镇定,她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去唐府了。 “母亲万万不可,您多年闭门不出,贸然过去登门拜访,只怕无意中会将唐府推到一个风尖浪口上,为他们惹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儿子瘫痪多年,不急在这一时恢复,此事从长计议。” 颜慕临拉住情绪激动的长公主,轻拍她的手安抚。 长公主渐渐平复下来,意识到此举不可行,便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母亲,儿子答应给她做一个小物件,等过些时日做好了,再让煦儿邀请小娃娃过来一趟。” “无论她愿不愿意出手相帮,儿子都依然感激她。” 颜慕临腿上那种难以形容的痛意完全消退,他反复用手拍打能感到痛意,高兴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幼子。 这一夜,半圆月挂于夜空与漫天星辰作伴。 长公主府的两位主子罕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死气沉沉的府邸,慢慢滋生出一种名叫生机的气息。 四月十二,天气晴。 负责补课的女先生请假回家,下午的课业被免除了,唐甜甜难得偷闲,一觉睡到临近午时。 填饱肚子后,她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哦哟,沈绾绾不久前又爬狗洞出去了,神神秘秘还背了个小包袱。】 【我笨爹爹没吃早饭就匆匆出了府,好像要去收渔网?】 【有情况,这两人肯定有大情况,吃瓜不带我,好气好气。】 从小蚂蚁口中得知专属的小道消息,唐甜甜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立马在家待不住了。 两刻钟后,穿着普通的唐甜甜,带着青鸾姐妹俩坐上马车出了府。 几乎同一时间,借着出府采办的陈涛,遇上了本该当值的沈景泽。 “陈涛,本老爷正好有事找你,跟我来一趟内院。” 沈景泽语气焦急,显然是有事情要吩咐。 陈涛不疑有他,迅速跟上。 一路上心里暗自祷告,希望沈景泽能快些放他出府,可不能耽误了今日的大计。 老婆和孩子打着为叶妈妈迁坟超度的由头,早在三日前已安然离府。 他只需配合唐承鸿完成最后一步,陈涛就能彻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也无需看人脸色了。 “老爷,不知您有何事吩咐,这个时辰应该还没吃午饭,需要小的先去大厨房那边说一声吗?” 陈涛依旧是一副尽职尽忠的下人模样。 “欺上瞒下的狗东西,本老爷倒是小瞧了你。” 沈景泽气得一甩袖子,抬脚重重地踢在陈涛的膝盖上。 毫无防备的陈涛吃痛跪到了地上,他来不及多想,本能的磕头求饶。 “老爷明鉴,小的冤枉,不知是谁在您面前乱嚼舌根,还望老爷明察。” “还敢嘴硬,来人给我打。” 从外面立马冲进来了四名护院,两人用力按住了陈涛,其中一人脱下鞋子,抽打陈涛的嘴巴。 没一会儿,陈涛就被打的嘴巴鲜血淋漓,门牙也被打掉了三颗。 “说,你把川儿弄到哪儿去了?这么着急出去要见谁呀?” “那日你深夜归来,究竟又去了哪?” “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他为何要你对川儿下手,上元花灯节之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背后之人是想要彻底毁了我沈府呀。” “在本老爷眼皮底下耍花招,陈涛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沈景泽饱含怒气的质问,每一句话都敲打在陈涛的心尖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顷刻间扰乱了陈涛的心神。 “老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竟被沈景泽察觉了,他到底调查掌握了多少? 陈涛心里乱,但他不敢承认。 因为深知一旦承认,那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好一条忠心的狗,本老爷今日倒看看你的这张嘴究竟有多硬。” 沈景泽让人押着陈涛去了柴房,用刀子在他脸上割肉,每一片都薄如蝉翼。 没用多会儿功夫,陈涛整张脸面目全非。 陈涛被折磨的精神几近崩溃,想到妻儿们,想到唐承鸿那个心善的男人,他决定赌一把。 陈涛凭着仅存的意识,对着沈景泽摆了摆手,他嘴里的汗巾被人扯掉。 “快说,你们把川儿弄到哪儿去了?” 沈景泽一想到沈砚川失踪了近十几日,罪魁祸首就在眼皮底下,他却浑然不知,心中恨不得活剥了陈涛。 “你…” 陈涛声音虚弱至极,沈景泽听不太清楚,只得蹲下身子靠近了些。 老娘别怕寂寞,儿子到您跟前尽孝了。 电光火石之间,陈涛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咬住了沈景泽的耳朵。 “嗷…” 沈景泽吃痛不敢乱动,果断掏出怀中的匕首,用力刺入陈涛的胸口。 陈涛顷刻间断了气,双眼充血不甘心的瞪着,护院用力掰开他的嘴。 沈景泽成功获救,幸而陈涛少了几颗牙,否则他的左耳必然会被咬掉。 沈景泽狠狠剜了一眼陈涛的尸体,捂着耳朵匆匆回了主院。 至于陈涛的尸体,则是被剁成了肉泥丢到了城中野狗汇聚的地方,被群畜生一哄而抢,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第103章 热闹的七彩成衣铺 七彩成衣铺,铺门紧闭。 头戴帷帽的殷怀民,悄悄从后门入内。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他期间写了好几封情书,都没得到沈绾绾的回应。 就在昨日,那无脑的女人总算是回信了。 “沈绾绾,今日咱们就好好告个别,为这十多年不为人知的感情画上圆点。” 殷怀民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这是那年初见沈绾绾时,他身上所穿,几乎花尽了身上的盘缠。 大约过了两刻钟,沈绾绾姗姗来迟,她是故意的。 “好绾儿,可想死我了。” 沈绾绾刚把帷帽摘下,殷怀民就殷勤的凑到跟前,视线掠过她手中提的包袱,瞧着比上次还要厚实,心中大喜。 这空有皮囊的女人,果然将姓唐的那蠢男人耍得团团转。 “哼,你个没良心的冤家,谁知道你这话对多少人说过呀。” 沈绾绾故意摆着姿态,被殷怀民搂着往里面走。 房间内的熏香炉中,缕缕香气飘出。 两人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殷怀民借助熏香的力量,充分展示出自己的热情。 见他如此有诚意,沈绾绾也不再端着架子了。 前面铺子,守店的老妇人昏昏欲睡,就连何时多了一个人都浑然不知。 铺子的门悄然被打开,老妇人睡得更沉了。 这个时辰,门前的街道上鲜少有人经过,就连讨饭的乞丐都躲在树下打瞌睡。 韩永达照常选在这个时辰遛狗。 他是北玄王韩家的旁支,韩家血脉几乎都重武轻文,他在皇城指挥司任一个从七品的官职。 每逢休沐日,雷打不动在城北的这条街上遛狗。 “韩老爷好。” “韩老爷今儿这么早呀。” 经过的两个平民百姓,笑着跟韩永达打招呼,他笑眯眯的点头回应,牵着两条类似与狼差不多的忠犬继续溜达。 这两条到达成人男子腰部的狗子,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塞外游商手中买来的,颇通人性。 韩永达十分宝贝,视作亲孩子般照顾着。 住在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和做生意的商户,从最开始的害怕到渐渐习惯。 “韩老爷好。” 一名相貌普通的男子与其打完招呼后,在转角处跳上一辆马车,直奔着京兆府衙而去。 刚刚吃过午饭,准备休息的京兆府尹姚大人突然被外面的鼓声惊醒。 “何人在外喧哗,速速将人带进来。” 相貌普通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正是程小六易容伪装的,他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公堂上。 “青天大老爷,城北茶楼附近,韩老爷家的狗兽性大发,接连咬死了三名妇人,拖着尸体冲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内,暂被关在其中。” “求大老爷速速派人过去,将其制服,小人的东家已经命丧狗口。” 程小六说的声泪俱下,姚大人心慌不已。 有关韩永达遛狗一事,他早有耳闻,本打算出面制止,后得知那狗颇具灵性不曾伤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卖给了北玄王府一个面子。 可如今突然闹出这种事儿了,天子脚下,若经过那些御史的嘴添油加醋一说,传进皇上的耳朵里,他头上的乌纱帽怕是要不保了。 “快,你在前面带路,本老爷带人亲自随你走一趟。” 姚大人立马让手下人清点人数,众人骑着快马朝着城北而去。 途经过一家酒楼,刚好遇到与人谈完事的唐承鸿,他身边站着几位身着便装的大人。 “姚大人,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往何处?” 其中一人开口喊住了姚大人。 “焦大人,城北发生了恶狗咬人事件,本官需赶过去速速处理,回头再与你细聊。” 姚大人不敢多加耽误,马都未曾下,带着人马便匆匆走了。 “恶犬咬人事件,怕不是韩家的那两只巨型大犬?” “诸位大人,唐某在那边还有些产业,需要赶过去看看。” 唐承鸿要走,其他几人见状,心里深感好奇,便纷纷都坐上了马车,一块赶往城北。 与此同时,韩永达牵着狗即将走到七彩成衣铺门口。 “汪汪汪,” “汪汪汪汪……” 两条极为温顺的狗,突然间发疯似的往前冲。 韩永达一时不察,直接被拽倒在地,绳索一松,两只狗子直奔七彩成衣铺而去。 这一幕吓到了不少经过此处干活的劳工。 铺子内,昏睡的老妇人听到狗狂叫的声音,她眉头皱了皱,眼睛疲惫的却睁不开。 两条狗一公和一母,顺着香味儿来到后院,撞开了紧闭的厢房门。 其中一只踢翻了熏香的炉子。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床上正在做运动的两人。 “大欢子,大喜子…” 追着进来找狗子的韩永达,大声的呼喊着,心中万分焦急。 他怕狗子不小心误伤了人命,又怕铺子的老板为了自保伤了狗子命。 韩永达顺着奇奇怪怪的声音,跑着来到了厢房,走进后找到了一对姿态怪异的狗子。 同时,他本能的顺着声音看向正在打架的沈绾绾两人。 “抱歉,不是有意打扰二位的雅兴。” 韩永达迅速垂下头,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难舍难分的两条狗子,从屋里拖了出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累的精疲力尽,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些庸俗的商人,私底下的花样可真多,青天白日连床幔都来不及放下,玩的可真刺激。” 韩永达小声的嘀咕着,忽然想起方才匆匆一眼,貌似看到了熟人。 于是韩永达悄悄爬着探头,在看清了殷怀民的那张脸,险些气的鼻子都歪了。 “好你个姓殷的,自诩是正人君子,婉言拒绝我家小女,私下竟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韩永达边骂边感到庆幸,真是韩家祖先保佑,让宝贝闺女逃过一劫。 屋内,干坏事的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院角落里,两只狗子同样斗得不分你我。 韩永达夹在中间,无比头疼。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紧接着,不甚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姚大人首当其冲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余名官差,两只狗惨叫的声音,吓得他双腿打软。 “韩大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姚大人看向脸色怪异的韩永达,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这,这我也不太清楚,姚大人,您亲自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韩永达瞧着京兆府尹脸色气的发红,误以为殷怀民偷情的对象,是他新娶进门的填房。 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你们两个,先去把那两只作恶的畜生弄晕了。” 姚大人狠狠瞪了眼韩永达,顾不得多加细问,带着几名官差冲进去查看情况。 此刻谁也没注意,那名前去京兆府衙击鼓的年轻人不见了。 “瞪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有意撞见的,自己管不住女人偷腥怪谁呀。”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韩永达,坏心眼的想要给殷怀民一个惨痛的教训,他冲到街上丢了两锭银子给几个乞丐。 “嘿嘿,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韩永达并不知自己此举,阴差阳错的帮了唐承鸿一个大忙。 第104章 唐甜甜好心宣传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姚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进来后,会看到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场景。 不应该是三具被撕咬的尸体吗?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眼睛看花了,激动的双手用力拍打着额头。 然斗争激烈的两人,丝毫不受影响,殷怀民反而因被人打扰了好事,一脸不快,头也不抬的出声呵斥。 “滚。” “殷大人,你,” 姚大人撇过脸,气的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重新折返回院子中的韩永达,确认自家狗子只是被迷晕后,殷切的守在铺子门口。 当看到唐承鸿和几位相识的同僚从马车上下来,他眼前瞬间一亮。 “快快快,跟我走,再晚好戏就要落幕了。” 韩永达笑眯眯地扯着众人往里走。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乞丐们的腿脚够利索的呀。 唐承鸿等人一副莫名其妙。 不是他家的狗子作恶,闹出了人命吗? 他怎么笑的一副比升了官还要高兴的模样。 当众人跟着韩永达走到后院房门大开的厢房时,瞬间明白了。 新一轮不堪入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不,不,这不可能是绾绾的声音。” 唐承鸿声嘶力竭的低吼出声。 不等身边人开口询问,忽然,他似是发疯般朝着厢房冲去,迎面和脸色不佳的姚大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我的头嘞。” 姚大人被撞的眼前出现了一圈的星星,恍惚间,瞧着唐承鸿慌里慌张的模样,没好气的道:“你急个什么劲,别瞎凑热闹了,走走走。” 唐承鸿恍若充耳未闻,他顾不上缓缓流出的鼻血,伸手扒拉着挡道的姚大人。 姚大人被他这一扒拉,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险些气的鼻孔冒烟。 这一个,两个没一个正常的。 当一声愤怒的叫声从里面传出,姚大人顾不上喋喋不休的抱怨,随着一同前来的几位大人纷纷涌了进去。 “啊!啊!啊! “沈绾绾,竟然真的是你。” “你为何要这般自甘下贱。” 唐承鸿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边喊边快速冲上去,试图分开两人。 实际上,三根指头趁机在沈绾绾鼻翼下抹了三下,在殷怀民鼻翼触摸了一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唐承鸿气恼的连连后退,双手抱头目眦欲裂。 “不要脸,沈家怎么会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岳父的颜面被你丢光了。” “太无耻了,你们欺人太甚。” “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唐承鸿眼疾手快抱住了进来又想溜走的姚大人。 娘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抱着我做甚?? 姚大人低头看着不顾形象,抱着自己大腿的唐承鸿,欲哭无泪。 真是晦气,这整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后院厢房乱糟糟的,守在门口的官差们毫不掩饰的讥笑着,前院铺子人满为患。 “喂,东家人呢?” “不是说求子多年,好不容易喜得了一对孙儿,今日布料通通大甩卖,半价出售吗?” “对呀,该不会咱们来的晚卖光了?” “不可能,我不久前见到一个小孩和她两位姐姐,买了好多匹布呢。” “咦,后院貌似有声响。” “肯定是东家和伙计在搬货呢。” “走,咱们进去看看,去晚了,说不定要白跑一趟了。” 十余名妇人一窝蜂的往后院冲。 不知何时睡到柜台底下的老妇人,悠悠醒来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来了五六人进门嚷嚷着要买布。 五大三粗的婆子们,霸道嚣张的模样堪比土匪,吓得刚醒过来的老妇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源源不断的顾客找上门,这都要归功于唐甜甜的卖力宣传。 “小小姐,咱们还要这般招摇过市的晃荡多久?” 青雀和青鸾双手各抱着两匹布,脸上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喜的眼睛眯成缝,乐的嘴巴合不拢。 布料的款式和质量都很普通。 唐甜甜穿着款式简单的小裙,走在前面,笑嘻嘻的吃着果脯,平素白净的小脸蛋,今日略显的有些黝黑。 三人俨然是平民区最惹眼的存在。 “两位姑娘,这布料在哪买的呀?” 碰到有人开口询问,唐甜甜就特别好心大声的告诉人家。 于是两刻钟的时间,住在这一带的平民百姓,都知道了城北七彩成衣铺,老东家喜得了一对小孙子,今日后院仓库积压多年的布匹一律半价出售,买一送一,先到先得。 有便宜不占,除非是傻蛋。 平时舍不得做新衣服的平民百姓们,争先恐后往城北的铺子而去。 【嘿嘿,沈绾绾,一不小心我又帮你出名喽。】 做好事不留名的唐甜甜,咧着小嘴笑的口水直流。 原来,她从唐府出门后,先吩咐车夫去城北绕了一圈,从小伙伴们口中得知,殷怀民出现在七彩成衣铺,联想到沈绾绾爬狗洞出府,笃定两人见面必会搞黑咻咻的坏事。 气呼呼的小家伙,吃完两个肉包子后,想到了一个替父出气的好主意。 “惊天秘闻,某位三品官员在城北与人偷情。” “不得了,他勾搭的是京兆府尹新娶进门的夫人。” “精彩大戏上演,姚大人亲自带着官差去捉奸,被气的当场吐血。” “奸夫淫妇慌乱逃窜,当街裸奔,被狗狂追了两条街……” 几名小乞丐按照韩永达的指示,在金陵巷一带边跑边嚷,越喊越离谱。 “东西放好,咱们回家。” 唐甜甜估摸着火候该差不多了,足以吓坏沈绾绾,吃饱犯困的她有点想家了。 然而下一秒,小家伙瞬间来了精神。 【哇哇哇,场面这么劲爆吗?】 【那姓殷的小人得罪了人,真解气呀。】 当唐甜甜从小鸟儿口中得知最新消息,她又不想回府了。 “青雀姑姑,甜甜想吃城北那家的羊汤面片,咱们吃过再回去好不好嘛。” 唐甜甜软绵绵的扯着青雀衣角撒娇。 “小小姐,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若老爷知道会骂死奴婢们的。” 青雀一眼就看穿了小家伙的心思,闭上眼,态度坚定的拒绝了唐甜甜。 “青鸾姑姑,你陪甜甜去买,咱们买回府吃,我保证不下马车。” 唐甜甜又换了一个目标,青鸾抿着嘴不为所动。 【唉,都不好忽悠。】 【吃瓜人吃瓜魂,有瓜不吃折磨人,这两人还是太年轻了,还不懂吃瓜的快乐。】 气氛陷入了一种僵局,正在唐甜甜遗憾不能当场吃大瓜,打算放弃时。 第105章 姓唐的,你好狠毒的心呀 “小豆丁,你要去城北,本郡主刚好顺路,要一起吗?” 乐宁郡主掀开马车帘子,似笑非笑望着小豆丁的背影。 “可以吗?” 这句话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唐甜甜意识到不妥时,乐宁郡主已经跳下马车朝着自己走近。 “有什么不可以的,今儿本郡主高兴。” 乐宁郡主语气傲慢,一副姐就是老大的样子。 马车后面跟随的四名侍女,立刻站到了乐宁郡主身后。 青鸾深知眼前这位乐宁郡主是位喜怒无常的主,硬着头皮对着她俯身道:“郡主大人,我家小小姐出来很久了,奴婢该带她回府了,晚了家中的老夫人怕是会担心的。” 唐甜甜缩着小脑袋,配合着青鸾的话,张着小嘴打哈欠。 “大胆奴婢,竟敢蒙骗本郡,你当本郡主的耳朵是摆设吗?” 乐宁郡主冷冷的扫向青鸾姐妹俩,仿佛下一秒就会命身后的奴仆教训她们俩。 结果,她却弯腰单手去拎唐甜甜。 很尴尬,身体孱弱的她,没拎动不被看在眼里的小豆丁。 “喂,小东西,你是吃秤砣长大的吗?豆丁大点这么沉。” 乐宁郡主自觉有损颜面,语气十分不友善。 唐甜甜冷不丁的被她凶了一下,金豆豆不争气的涌上了眼眶,暗自懊恼小嘴巴犯欠,惹上了这位小魔女。 “不许哭,憋回去,不然把你肥屁股打烂。” 乐宁郡主语气凶巴巴,十分嫌弃的双手齐用,强行抱着唐甜甜往马车上运。 与其说是抱,倒不如拖来的更确切些。 她拖的吃力,唐甜甜被勒的喘气不顺畅,频频翻小白眼。 【得意忘形的小倒霉蛋,让你小嘴犯贱,这下好了,没事找罪受。】 “郡主,我们小小姐还年幼…” 青雀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乐宁郡主打断。 “闭嘴。” “区区一个奶娃娃,本郡主还带不得吗?把你的心塞回肚子里,晚饭前,本郡主会亲自将这小东西送回唐府。” 青雀看着自家小小姐挤眉弄眼,想了想不再吭声。 “你们不许跟着,否则惹恼了本郡主,就拿你们的小小姐出气。” 乐宁郡主的话一出,青雀和青鸾姐妹俩对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唐甜甜眼前。 唐甜甜被乐宁郡主拍着往里赶。 巴掌拍在小屁股上,跟撵小狗子似的。 【哎呀,三皇子妃也在呢。】 唐甜甜乖巧的冲着林浅薇咧嘴笑了笑。 “小家伙,又见面了。” 林浅薇温声回应着唐甜甜,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小家伙嘴角残留的口水。 “乐宁,你这么做怕是不好?” 乐宁郡主对此不以为然,“三皇嫂,我又不会吃了这奶娃娃,等会儿让马车将我们俩放在城北就行,我已经吩咐人回王府赶一辆马车过来接应了。” “好,你有分寸就行。” 林浅薇深知乐宁郡主的性子,对此也没有多加规劝。 车厢里安静的怪异,唐甜甜略显坐立不安。 “郡主,你好厉害呀,我爹爹都抱不动我呢。” 唐甜甜适当的吹了一波彩虹屁。 “小鬼精,屁大点的娃娃,心眼儿不少。” 乐宁郡主瞅了瞅唐甜甜肥嘟嘟的小奶膘,不自觉的上手捏了捏。 “小东西肉感不错,日后本郡主心情不爽,就拿你这张小脸儿来解闷了。” 唐甜甜小脸上洋溢的笑容僵住了。 【这郡主她真的好狗,下次遇见了定要躲着她,招惹不起。】 马车徐徐朝着城北而去。 此刻的城北,俨然达到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时刻。 茶楼和成衣铺早已挤得人满为患,空荡的街道上围满了人,不光有平民百姓爱嚼舌根的长舌,还有那爱看戏的官家仆从和丫鬟。 枯燥的宅院生活,让世家贵妇们都一颗爱八卦的心,但她们身份尊贵,时刻要注意体面,像这种污耳朵的脏事儿,明面上万不能上赶着靠近的。 很明显,聚众而来的下人都是受了自家主子的指使,特意过来凑热闹,第一时间了解详情,回去学给主子们听。 也有几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角落口,巧的是,里面坐着的妇人,家中的夫君刚好是三品官员。 “这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呀?” 挤不进去的小厮,想着主子许下犒赏的十两银子,高声问道。 “听说是个姓殷的大人,勾搭了另外一个大人的新娶的媳妇。” “不对,是那姓殷的大人,和韩家小姐即将定亲,却背着人过来偷腥,被准岳父带着忠犬捉奸在床。” “不是,听说是沈侍郎家的女儿,下嫁给自家表弟为媳妇,却不甘寂寞,红杏出墙勾搭了大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互相分享着。 后院厢房,率先恢复些许意识的沈绾绾,隐约似乎听到唐承鸿的声音,气血上涌,心中积压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要脸的话,令人发指。 听的在场之人,纷纷打心眼里同情唐承鸿的遭遇。 骂着骂着,沈晚晚意识彻底清醒,她看着门口一群双手抱胸的官差,羞的捂着脸尖声吼叫。 “啊,滚出去。” “一群无耻的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力太大,沈绾绾想到被那么多双眼睛观摩,险些崩溃。 “呸,装什么贞洁烈妇。” “就是,老子这双眼睛回去还要好好洗洗。” “谁说不是呢,看了这种污糟玩意儿,指不定要长针眼呢。” 其中有两名素来和沈景泽不对付的人,当场不顾颜面的出声奚落。 难听入耳的话,宛若钝刀子戳在心口,沈绾绾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至于,用被子捂脸充当哑巴的殷怀民,自动被认为是无颜见人。 “诸位,劳烦移步,让这对奸夫淫妇穿上衣服再说。” 门外,唐承鸿嘴皮发颤,双目充血,额头上凸起的青筋,仿佛随时都要炸开一般。 “唐老弟,莫要为这等荡妇伤神。” “对,天涯何处无芳草,凭着你老弟的相貌和家世,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 “所谓两袖清风的沈大人,教养出来的女儿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又是那两人安慰唐承鸿,趁机贬低沈绾绾和沈景泽。 他们此刻力挺唐承鸿,谁叫人家上道又识趣呢,随便提点两句话,都能上赶着让你捞油水。 这般会为人处事的唐承鸿,又有几个当官的不喜欢呢? 沈绾绾迅速穿好衣服,全然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局。 偏偏,脸埋进被子里的殷怀民,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民哥哥,你快想想,咱们该如何脱身呀?” 沈绾绾累了一身汗,才将衣服给他穿好。 殷怀民还不太清醒,抓住沈绾绾的手,狠狠亲了一口。 “脱什么身,眼下时机正好,为咱们十年的感情有个交代。” 会错意的沈绾绾,感动的热泪盈眶,当她视线瞄到被打翻的熏香炉,心中有了主意。 沈绾绾知道香炉里添加了调情之物,她和殷怀民经常玩这种把戏。 而她却不知这一次,里面的东西被调换了。 “姓唐的,你好狠毒的心呀,全然不念半分夫妻情意,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设计害我,我要去府衙状告你,让世人看清楚你唐家人的真面目。” 沈绾绾打开门,边哭边嚷。 守在门口的众人怕被她沾上不吉利,纷纷后退。 第106章 你怎么还活着? “怪不得,你近来日日早出晚归,不留宿在我的院子,费心设计这么一出戏,就想名正言顺的休弃我,好为外面的那个狐狸精腾位置。” 沈绾绾跌跌撞撞的冲到铺子门口,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眨眼之间,将一切全部推到唐承鸿头上,她反而成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沈绾绾样貌生得好,美人梨花带雨,不免惹人怜悯。 不明真相的外人,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听到人群中窃语声多数偏向自己,沈绾绾略感心安。 唐承鸿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的锦绣人生被你毁了,你的下半生也休想如意。 沈绾绾心里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既然丑事被人撞破,名声再也不能恢复如前,避免不了会饱受外人的指点和唾弃,那她要借此机会拉上唐府当垫背的。 追出来的以姚大人为首的几人,亲耳听到沈绾绾如何中伤唐承鸿的,特别是一口一个窝囊废,相当刺耳。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荡妇,你这厚颜无耻的程度,真是令本官开了眼。” 焦大人适时出声维护,显然被气得六神无主的唐承鸿。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唐承鸿以外,谁都不知道焦大人第一任发妻并非是病死,而是和娘家表哥偷情,被焦大人活活打死,是以他最痛恨红杏出墙的妇人。 “你这不知廉耻的荡妇,还真是会装模作样,刚才在里面一副面孔,现在对着外人又是一副面孔,沈侍郎府中真是好家风呀。” 另外一名姓郝的大人,出声讥讽。 “你们休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泼,你们都是姓唐的请来的帮手,收了他好处合起伙来陷害我的。” 沈绾绾眼见两人身着便装,便以为是同唐承鸿一道做生意的臭商人。 “明目张胆,污蔑朝廷重官,就等着吃板子。” 接着,沈绾绾又泪眼婆娑的看向身穿官服的姚大人。 “大人,民妇冤枉,屋内燃烧的香炉大有问题,民妇是被陷害的,您速速派人去取证,还民妇一个公道。” 姚大人似乎早就料到沈绾绾会这样说。 “这是本官带来验尸的仵作,他颇通医术,早就确认过那熏香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姚大人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消灭了沈绾绾想要倒打一耙的想法。 “不,这不可能的。” 熏香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然她和民哥哥怎会如此忘情投入。 沈绾绾突然头皮阵阵发麻,感觉好像掉进了一个大阴谋里,一道道指责的目光,让她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视线乱瞄,企图寻找空隙折返从后院逃跑,却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可能会是他? 唐承鸿不经意看向对面茶楼,陈涛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 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 “守竹?你个贱婢怎么还活着?” “你不是被杖毙了,丢到了乱葬岗喂野狗了吗?” 沈绾绾声音尖锐的大嚷道,她惊恐的看向人群中朝着自己走来的守竹,吓得连连往后。 “去你的,臭不要脸的伪君子。” 直到脚下踩到阻碍,沈绾绾无法在后退了,她扭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殷怀民,心虚的双腿打颤。 民哥哥他怎么没从后门逃走? 完了,这下秘密瞒不住了。 殷怀民双目喷火,恨不得活活掐死沈绾绾。 他做梦都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局面,众目睽睽之下,被沈绾绾这无脑的女人连累到颜面尽失。 苦心经营了数十年,最终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本来准备趁乱悄悄从后门溜走的,谁知,韩永达守着两只狗子醒来,忽然间就瞄到了他。 韩永达冲着唐承鸿挑挑眉,眼神饱含深意。 “夫人,你躲什么?” “是在心虚吗?在你眼里本该死透的人突然出现,你当然会感到害怕。” “真是苍天开眼,让奴才捡回了一条狗命,才有机会在今日揭开你虚伪的假面。” 守竹咬牙切齿的声音充满了恨意,他看向人群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衣。 “啊!” “太吓人了。” 不少胆小的人纷纷捂上了眼睛。 守竹上半身布满了丑陋的疤痕,他自嘲的笑了笑,将衣服穿上。 “各位,今日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揭露出沈绾绾这女人的真面目。” “方才如大家所见,若非我自愿暴露性别,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身形,包括这声音,你们谁都看不出我是个男儿身。” “唐老爷,奴才有罪,稍后任凭您处置,绝无任何怨言。” 守竹对着完全傻掉的唐承鸿,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站起来,抬手怒斥沈绾绾。 “诸位,这位蛇蝎妇人名叫沈绾绾,户部侍郎沈大人家的千金,被逼着嫁给她看不上出身低贱的商人相公。 在尚未嫁入唐府以前,她罔顾礼仪廉耻,跟站在她身边的这名男子,礼部右侍郎殷怀民勾搭成奸,珠胎暗结。” 守竹这番话一出,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这也太不要脸了。” “这不是又当又立的臭婊子嘛。” “可不是吗,既然嫌弃人家,为何又上赶着要嫁呢?” “谎话连篇,卖弄可怜,差点被她骗了。” 气愤的议论声接连起伏,在守竹的挥手示意下,渐渐恢复安静。 “唐老爷,您或许还不知道,这位您十里红妆娶进门的沈家的千金大小姐,您敬她爱她,但成亲数十载,心有所属的她,压根没让您碰过她的身子。 至于您产生的幻觉,是服用了从黑市买来的幻情散所致。” “闭嘴,你也是被唐承鸿收买的,你们一个,两个都没安好心。” 沈绾绾张牙舞爪对着守竹扑了过去,她要阻止那个秘密曝光。 那件事,绝不能被殷怀民听到了。 “夫人,您还是这般急不可耐,难道殷大人伺候人的本事还是不能让您尽兴,依旧比不上奴才贴身伺候的到位?” 守竹眼含藐视对着殷怀民身体某处看了看,而后,苦笑着向众人解释,他和沈绾绾之间的关系。 人群中震惊,鄙夷,唾弃的眼光,纷纷聚在沈绾绾身上。 这女人好心思,玩的真疯狂,白日是主仆,晚上是床伴。 殷怀民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好一个为我守身如玉的沈绾绾,真是个贱货。 沈绾绾仿佛浑身血液凝固,半分也动弹不得,她不敢回头去看殷怀民的脸色,哆嗦着嘴唇,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 “小可怜,困了就睡会儿。” 乐宁郡主吩咐人将马车停在了角落,却恰好能听清楚守竹的话,她越听越觉得恶心,便下意识捂住了唐甜甜的耳朵,眼神不自觉染上一抹同情。 【事情这么闹开,该如何收场?】 【爹爹出现在此处捉奸,绝非偶然巧合,看来爹爹他是有备而来的,他选择在外面彻底与沈府撕破脸皮了。】 【那他想好了如何解释我的身份吗?】 【爹爹,甜甜不想跟沈绾绾有任何牵连,您不会抛弃甜甜?】 唐甜甜看似乖巧的趴在乐宁郡主腿上睡觉,实际上心里又委屈又不安,急得快要窜火苗了。 可她在这两位面前,只是个两岁的孩子,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林浅薇视线淡淡扫过唐甜甜恬静的睡颜,她并没有戳穿小家伙在装睡。 拥挤的人群中,真正的守竹依旧是女子打扮,头戴着帷帽混迹在人群里,眼神阴郁的看着沈绾绾受人指点。 沈绾绾,没想到你的报应来的这么快。 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第107章 唐承鸿痛打奸夫 老祖宗们,不孝子孙唐承鸿回去再向你们请罪了。 唐承鸿暗暗在心里告罪,这是他目前能想到快速斩断与沈绾绾关系,最好的法子。 全身而退,不敢奢求。 只求,别殃及到先祖们积累的百世清名。 “沈绾绾,你我夫妻十载,念在两府表亲的份上,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瑶儿和钰儿是谁的孩子?” 男人声音颤抖,岣嵝着身子,语气极尽卑微,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人群中不少受过唐家恩惠的百姓,忍不住红了眼眶。 “相公,求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为了外面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才肯收手呢? 你胡闹至此,不惜伤害血脉至亲的名声,可曾想过此举会让唐家祖先们颜面蒙羞啊?” 沈绾绾泪眼婆娑的劝慰道,暗暗藏着威胁之意,她深知唐承鸿虽是商人出身,却极其矫情看重所谓的名声。 唐家血脉根上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货,靠着接济贫民捐款修缮河堤等等之类,积累所谓的清名。 银子浪费在无权无势的贫民身上,永远摆脱不了臭商人的低贱,钱花不到刀刃上,就是蠢不可及。 “你,” 唐承鸿手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绾绾瞧见他这副窝囊相心里就来火,同时心里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自以为聪明认定是守竹蓄意报复,在背后装神弄鬼。 至于,殷怀民那里,等风声过去了,再同他慢慢解释清楚。 反正家无底蕴的男人,没了银子的支持,他翻不出什么大浪花。 逐渐冷静下来的沈绾绾,打算将胡搅蛮缠进行到底,且看人云亦云,究竟是谁更加丢脸一些? “相公,只要你收手,我便原谅你这次的荒唐,咱们回家关上门,好好过日子。” 唐承鸿没忍住干呕了两声,缓缓流出两行清泪,捶胸顿足道:“沈绾绾,没能早些看清楚你这恶毒妇人的真面,才真是令唐家先祖蒙羞呢。” 毫无长进的蠢货,遇到事情惯会哭哭啼啼,半点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沈绾绾对此不以为然,心中嗤笑不已。 “唐老爷,小人有办法证明那龙凤胎姐弟不是您的血脉,您当场派人扒开姓殷的衣服,两个孩子右后肩浅粉色弯月胎记,和奸夫肩膀上的一模一样。” 守竹重重跪在地上,哭声控诉。 “那是殷家血脉传承的象征,奴才因无意间知道这个秘密,才会被沈绾绾以偷盗之罪施加杖刑灭口的。” “大伙快看,这姓殷的身上果然有粉色弯月的胎记。” 韩永达用最粗鲁的行为,扯破了殷怀民的衣服,幸灾乐祸的大声嚷嚷道。 毫无还手之力的殷怀民,被动又屈辱的被他按在地上跪着,无法逃离。 韩永达小人得志,笑得一脸得瑟。 此刻的他,还不知此举为自己埋下了祸端。 男人半袒露在外的胸膛布满了暧昧的痕迹,而后肩的位置一枚弯月形的胎记清晰可见。 “唐老爷,府中孩子身上是否有胎记,您这该知道了?” 韩永达语气嘲讽,心里颇为嫌弃唐承鸿的愚不自知。 这得是多蠢的一个人,才能被人设计如此。 “贱人,你个贱人。” 唐承鸿气急败坏对着沈绾绾狠踹了两脚,疼得她面色扭曲,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难怪,难怪那两个孩子七月早产生下,却白白胖胖的,原来他们是足月而生。” “沈绾绾,我唐家待你不薄,以十里红妆相聘,你却自甘堕落,与这男人苟且多年,你骗的我好苦啊!” 唐承鸿气红了眼,又抬脚疯狂的踢向殷怀民。 娘的,这口窝囊气憋的老子快疯掉了,可算逮着机会光明正大的揍你这个人渣了。 “啊,啊,啊…” 毫无反抗能力的殷怀民疼的惨叫连连,双手抱头护住脸在地上来回滚动。 而韩永达今日像是跟他杠上了似的,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牵制他。 唐承鸿踢得很痛快,状似无意,有几脚狠狠踢在了殷怀民的脚面和脚骨上。 姚大人带着官差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成衣店门口被围的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所有人默契的没有阻止唐承鸿的行为,任由他发泄不满。 稍微缓过来劲儿的沈绾绾,眼见情郎如此受辱,心疼不已。 “相公,你真是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心窍,费尽心思搭了这么一出大戏,成功报复了不给你开后门的殷大人,还一举两得让我身败名裂,狠毒的连亲生的孩子都不认了。 甜甜那孩子眼下颇得圣宠,她对你有利倒是护紧呀。” 沈绾绾刻薄尖酸的话,成功阻止了唐承鸿。 唐承鸿停下殴打殷怀民的动作,面色阴沉,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珠死死的盯着沈绾绾。 “哈哈,被我说中了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了,但你别忘了,我沈绾绾是唐甜甜的生母,你毁了我的名声,她同样也被你给毁了。” 沈绾绾瞧着唐承鸿脸色大变,心中认定了抓住男人的弱点。 “相公,你这出计谋漏洞百出,指使这贱奴污蔑我,口口声声你从未碰过我的身子,那唐甜甜岂不是也与你无关了呢?” 瞧着唐承鸿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沈绾绾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 没脑子的蠢货,且看你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以及各种复杂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唐承鸿身上。 “天啊,看来三个孩子没一个是他的。” “那这也太惨了。” “不管孩子是谁的,摊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做母亲,这辈子名声算是完了。” 马车内。 乐宁郡主和林浅薇神情微微动容,同情的看向闭目装睡的唐甜甜。 真是个小可怜,摊上了这么个声名狼藉的母亲,接下来的路注定坎坷不好走。 【爹爹怎么不说话了,他决定不要甜甜了吗?】 委屈的小家伙,想到自己那倒霉的体质,极有可能会被抛弃,眼泪缓缓顺着眼角流下,乐宁郡主的心跟着一酸。 仿佛从小家伙的身上,看到了儿时自己的影子。 “沈绾绾,像你这种表里不一自私恶毒的女人,怎配生下甜甜那般乖巧有福气的孩子。” 唐承鸿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从怀中摸出一串佛珠,正是当初无了大师亲手送给唐甜甜的。 “诸位,家丑本不该外扬,今日之事闹到这种地步,是唐某识人不清所致,因唐某的无能连累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那串佛珠,其中有几位上年纪的妇人,迫切的凑近观看。 “这是无了大师的手串佛珠。” “真是大师的东西,早年间,无了大师还没有卸下华恩寺方丈之职,我曾有幸见过。” “老婆子也有幸见过,遥记当时请大师解了签文,白日内家中就如愿添了男丁。” 很多人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唐承鸿手中的佛珠拜了拜。 无了大师在霁云国尊崇的地位,早已深入人心。 第108章 百姓力挺唐承鸿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唐承鸿不过是身份卑贱的臭商人,唐甜甜更是低贱庶女生的贱种,他们父女不配拥有这种神圣之物。 沈绾绾心里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她潜意识里不相信,唐承鸿会有如此大的机缘,竟得到了无了大师随身佩戴的手串佛珠。 那可是众人梦寐以求之物,它应该属于自己的瑶儿才符合常理呀。 唐承鸿懒得多看沈绾绾一眼。 “诸位好眼光,这的确是无了大师赠予我儿唐甜甜的护身符。 我儿唐甜甜并非唐府血脉,亦与毒妇沈绾绾没有半点关系,她是无了大师在华恩寺后面的宁淮河中捡到的江流儿。” 唐承鸿说到这里忍不住抽噎,内心自责没能保护好唐甜甜。 明明是唐府真正的血脉,却不得已变成了养女。 但背后缘由牵扯甚深,不宜当众一件件去掰扯,只能不得已选用这个说辞,让唐甜甜和沈绾绾撇开关系。 “大家皆知我唐府世代经商,每逢出远门必去华恩寺求平安福。” 人群中不少人听到此处,下意识点头认同唐承鸿的说法。 “那年冬月底,机缘巧合之下,唐某在华恩寺遇见了这孩子,无了大师有言这孩子与我唐府有缘,于是我便将她带回了府中收养,两年多来,她一直养在母亲的膝下。” 众人纷纷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似是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真是可笑至极,好荒诞的谎言,古来商人重利,这话果然不假,唐承鸿你可真够豁得出去的。” 听着沈绾绾不屑的讥讽,唐承鸿缓缓回头看向她。 “唐某句句所言皆是真话,在场的可有大夫,劳驾移步帮唐某一个忙,为这沈绾绾把脉一探便知她近几年有没有生养过。” 唐承鸿的话音落下,府衙的仵作在姚大人的示意下,和人群中走出来的两名老者,停在了沈绾绾面前。 “滚开,都给我滚开。” “不许你们用肮脏的手触碰我。” 沈绾绾下意识双手交叉握于胸前的行为,成功出卖了她。 “这女人心虚了。” “她就是在说假话,不然怎么不敢让大夫号脉呀。” “看来唐家小娃娃,的确不是她所生。” “这女人心思真恶毒,恬不知耻自称是人家生母,试图毁了无辜孩子的人生。” “美丽外表下那颗恶毒肮脏的心,臭的令人作呕。” 身怀正义之人,纷纷出声打抱不平。 看热闹的百姓,除了些许的小厮和丫鬟外,几乎都站在了唐承鸿这边。 而唐承鸿那话是故意在吓唬沈绾绾的,人群中走出的两名老者,其中有一名深受唐家恩惠,是事先安排好的。 “诸位,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华恩寺的慈明方丈可以为唐某作证。” 唐承鸿既然说出这种话,就不怕任何人去查证。 早在谋划今日事情之前,他曾亲自去过华恩寺求见无了大师。 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大师本人,却见到了慈明方丈。 慈明方丈代为转话:“唐施主,你心中所求师父已知,且随心而为,此事有佛庇佑。” 唐承鸿坦荡无畏的模样,引起了一片掌声。 “唐老爷,我们相信你的为人。” “唐家世代与人为善,绝不是信口雌黄之辈。” “你今日所言,我等都愿意相信…” 人群中不知谁起了头,后面许多人出声跟着附和。 在场的多数都是平民老百姓,深受唐家的恩惠和大德。 每逢年节,唐家子孙延承祖训,在城中相对应的位置,施粥发米发面,还会给那些居无定所的乞丐发放御寒的冬衣。 听到这里,马车内端坐着的林浅薇,眼眸闪了闪,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乐宁郡主见状,小声嘀咕了几句,也跟着出了马车,只留唐甜甜一个人在车厢内装睡。 “姚大人,在你的管辖之内发生这种荒谬的事情,你该做如何处置?” 清脆的女声明明不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压,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身后。 林浅薇清丽出尘的容颜上带着一股清冷之意。 以姚大人为首的众人,看到竟是三皇子妃,当即跪了下来。 “下官参见三皇子妃。” 所有看戏的平民百姓和仆从丫鬟,来不及多想,本能的跟着下跪磕头。 三皇子妃,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林浅薇向来佛系,最不喜多管闲事的呀。 其余几辆马车内未曾露面的几位官妇,惶惶不安坐不住了,不约而同下车,跪地行礼。 “起来。” 林浅薇声音毫无波澜。 而她的出现,完全不在唐承鸿的意料之内。 一时之间,唐承鸿摸不准她的来意,不免有些心慌。 然而,林浅薇却是将矛头对准了姚大人。 “姚大人,本宫同乐宁郡主刚从华恩寺祈福归来,途经过城门处,听闻城北发生了恶狗伤人命案,造成了无数死伤,特意绕道来此慰问情况。 不曾想,却听到了这么一出荒唐的事件,众人围聚此处看热闹,当真是闲暇的很,朝廷发放给你们俸禄,你们就是这样办差事的?” 林浅薇突如其来的质问,打了姚大人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回禀三皇子妃,是下官失察,恶狗伤人事件只是一个误会,误打误撞之下,没曾想牵扯出了此等丑事。” 姚大人急的直冒冷汗,他这时才想起来,那名前去京兆府衙击鼓报信姓的年轻人不见了。 为官多年的他,立马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只是韩永达这般积极的态度,究竟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他一时也分辨不出。 “是下官无能,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牵扯甚远,殃及血脉以及朝廷命官实在不好妄下判断。” “这就是你带头看热闹的理由?” 林浅薇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得姚大人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来之前,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肮脏事,更加不会想到三皇子妃会绕道来此。 围着看热闹的人,顿觉脸上臊的慌,万分后悔没早点离开。 林浅薇信奉佛道,经常去华恩寺烧香祈福一事,京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她虽然性情冷淡,心地却是良善,若碰上收成不好的庄稼季,这位三皇子妃都会自掏腰包,在城中设立粥棚。 此刻,被好心赶过来慰问的三皇子妃抓个正着,个个都心虚的垂下了头。 “三皇子妃,此事全因草民内宅管教不严,才会闹出这种丑闻污了诸位的耳朵,任何罪责草民愿一力承担。” 唐承鸿果断跪下认罪,这一切本就是他设局招惹来的过错,不该让无辜的人跟着遭殃。 煽风点火的韩永达,心虚的往人群中缩了缩。 【怎么办,我好像无形中帮了爹爹倒忙。】 马车内的唐甜甜,急得坐立不安,想着乐宁郡主的警告,不敢偷偷下马车。 林浅薇并没有着急开口,淡淡一瞥,目光落在想要逃跑的沈绾绾身上,心底平生出一丝厌恶,又很快烟消云散。 第109章 林浅薇的用意 就是这一眼,让沈绾绾心神大乱,嫉妒不甘瞬间涌上心头。 明明两人相差不过两岁,沈绾绾自认样貌才情不输林浅薇,为何她却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己此刻却像蝼蚁一般狼狈需要仰视着她。 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三皇子妃,说白了你不过是一名内宅女眷,少借势狐假虎威,手伸的太长小心被鹰啄了,别人府中的内宅之事,就不劳你费心过问了。” 沈绾绾理直气壮的挑战林浅薇权威,她那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仿佛还有很多话等着宣泄出口呢。 唐承鸿险些被她语出惊人的话,吓得魂不附体。 这女人真是魔怔了,不分场合,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今日,她是铁了心要将唐府拉进泥潭吗? 林浅薇面上毫无怒色,因为沈绾绾这样的蠢货,还没有资格能够影响她的心绪。 “唐夫人,倒是生了一张伶俐的巧嘴,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赏花宴上御前失仪,贵妃娘娘罚你在府中禁足思过,百日不得出门一步。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公然违抗命令出府,不顾礼仪廉耻与人偷欢,还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不知可曾想好如何收场,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呢?” 林浅薇看似平静的话,每一句却都让沈绾绾难堪不已。 她嘴皮子动了动,一时说不出任何反驳林浅薇的话。 她在府中照旧如常,偷偷溜出来又不是第一回,也没被人发现过,早已忘记了自己尚在禁足之中。 “你不要试图装晕,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清醒,过程痛苦,效果立竿见影。” 林浅薇轻飘飘的断绝了沈绾绾想要装晕的念头。 这一刻,沈绾绾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破眼前的困局。 而她所谓的真命天子,殷怀民被打的鼻青脸肿,始终垂着头,不曾看过她一眼。 “沈绾绾,还不跪下跟三皇子妃请罪。” 唐承鸿小声的出声提醒道。 本是好心的举动,却彻底惹火了沈绾绾。 “滚开,浑身铜臭味的贱男人,你装什么烂好心,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我沈绾绾好好的一个世家千金小姐,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全都是拜你这个愚蠢的小人所赐。” “我追求真爱有错吗?” “想与心爱的人双宿双栖,长相厮守有错吗?” “你以为若非是我爹强按着头,逼迫我嫁与你为妻,就凭你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一无是处的蠢货,除了有几个臭钱,你浑身上下可有一处优点可言?” 沈绾绾语气冰冷的贬低着唐承鸿,她神情宛若癫狂,双目猩红,尖锐的指甲在唐承鸿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淡淡的血腥味,深深刺激着沈绾绾的神经。 “唐承鸿,你怎么不去死呀,我与民哥哥两情相悦,替他生儿育女乃天经地义,让你养育我的一双孩子,已然是你唐家修来的莫大福气。” “哈哈哈…,林浅薇你不是要问罪吗?那就拉着整个唐家为我陪葬。” 沈绾绾越说越痛快,嫉妒让她的神情变得狰狞,狐狸眼中尽是怨恨和恶毒。 人群中鸦雀无声,全部被她的恶毒的心思震惊到了。 “好一个沈家嫡女。” “本郡主长这么大,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世间竟会有如此恶毒不要脸之人。” 乐宁郡主清脆的声音中,夹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沈绾绾,装疯卖傻这一招,你卖弄错了地方,方才你的所行所言,本宫进宫会如实禀报,云贵妃娘娘赏罚分明,孰是孰非,自有定夺。” 林浅薇耳朵微微动了动,隐隐听到马车里传出轻微的哭泣声,心不由得一软。 “唐承鸿,你先起来,娶妻不贤祸三代,经此一事,万望你能擦亮眼睛,莫要连累祖宗门楣,继而殃及了下一代无辜之人。” 在场的官妇以及姚大人等人,皆听出了话中之意的偏袒。 林浅薇此举自有深意。 赏花宴上,皇上和云贵妃亲昵偏爱唐家小丫头,以及皇上异常的举动。 再联想到,唐甜甜跟着众人一块去了凤仪宫后,缠绵病榻数年的皇后娘娘,身体竟慢慢的恢复康健。 恰巧,那日晴天忽降惊雷,被雷劈中的唐甜甜却安然无恙。 唐甜甜那张小圆脸与唐承鸿面相多有相似之处,铁定是亲生的无疑。 既然,唐甜甜的生母并非是沈绾绾,那藏着另有其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特别是,无了大师赠与手串佛珠一事,更是耐人寻味。 林浅薇隐隐觉得唐甜甜身上藏着秘密,直觉提醒她,与之交好总归没错。 所以,她故意卖给唐家一个人情。 “多谢三皇子妃提点,草民感激涕零。” 唐承鸿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谢恩。 这场引起众人围观的闹剧,就此落幕。 姚大人等人紧绷着一根弦,再次告罪后,得到三皇子妃的允许,迅速带着人撤离,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围观聚众看热闹的百姓,也一哄而散,假守竹也混迹其中。 殷怀民则是跟着韩永达离开。 他不跟着没法子,两条清醒的恶犬,凶巴巴的张着狗嘴,仿佛你不听话,它们随时都会将人生吞果腹。 待众人散去后,乐宁郡主从马车里拖出泪流满面的唐甜甜。 “小东西,没出息。” “屁大点事儿哭什么,本郡主有爹跟没有似的,你这爹虽不是亲,好歹待你是真心。” 乐宁郡主将小家伙推给唐承鸿,扯下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丢了过去。 “喂,这孩子与本郡主甚是投缘,凭借此玉佩,日后可以随意进出贤王府。” “多谢乐宁郡主,多谢三皇子妃仗义执言。” 唐承鸿虽不清楚自家小毛球,怎么会跟这两位在一起,但他明白君乐宁此举是给小家伙撑腰,表面上虽一脸难过,却打心眼里开心。 唐承鸿带着唐甜甜坐上马车直接回府。 一路上,小家伙闷不吭声,紧紧抓着老父亲的衣衫,极度没有安全感似的。 “快睡,爹爹永远都不会抛弃咱们家小毛球的。” 早就极度困乏的唐甜甜,在老父亲的安慰下,渐渐陷入了深睡。 “真是个小傻瓜,爹爹只想你无忧无虑的长大。” “对不起,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 唐承鸿从小家伙的心声中得知,沈绾绾最后反常的行为,是自家小毛球以自虐的方式换来的。 他不太明白乌鸦嘴,激发心中执念,之类的是何意。 当看到看到唐甜甜两只葱白如玉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掐痕,愧疚和心疼迅速席卷唐承鸿全身。 马车内男人默默拭泪,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娃娃睡得香甜。 沈绾绾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仿佛丧家之犬。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冲动,当众说出了那样恶毒的话。 她的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待林浅薇告状后,宫中又会降下怎样的惩罚? 这次没了守竹帮忙抄写,她又该怎么办? 躲在角落窥视的守竹,就这样暗森森的看着她。 直到,沈绾绾跌跌撞撞站起身,失魂落魄往回走,守竹才拖着一条瘸腿离开。 他深知此刻不是下手的好时机,暗处不少双眼睛都在关注着沈绾绾。 天色渐渐暗沉,沈府的管家汇报完情况后,被沈景泽一脚踹在地上动弹不得。 闻讯正在赶来的沈老太太,还未曾察觉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危险。 第110章 沈景泽动手打人 沈景泽因留在府中处理耳朵的伤势,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城北的异样。 而沈老太太,因被云贵妃罚写抄佛经,一百天期限未到,她也并未派人出去凑热闹。 直到沈景泽的下属派人告知外面的闹剧,两人这才得知本该禁足中的女儿,竟惹出了这样的丑闻。 沈老太太一路惶惶不安,来到了沈景泽的书房。 “外面情况现在如何了?” 沈老太太满脸不悦看向一旁脸色惨白的管家。 “孟元莹,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不省心的贱皮子,接二连三闹出丑闻,老夫半生累积的清名,全被她毁净了。” 沈景泽劈头盖脸骂道,越骂越不解气。 赏花宴上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本打算待到沈绾绾禁足之日解除,狠狠教训一番。 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沈景泽,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养的好女儿?难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吗?” 沈老太太心里委屈不已。 这段时间日日抄写佛经,闭门不出,想到昔日与之交好的世家贵妇组局茶会,邀约的拜帖并没有自己,她因此气得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那逆女她与人私通一事,你敢摸着良心说,在这之前你丝毫不知情吗?” 沈老太太气头上无心的话,恰巧,戳中了沈景泽暗藏的心思。 沈绾绾与殷怀民之事,他的确早在五年前,偶然调查别的事情的时候便已知晓。 之所以放任不管,是见那殷怀民颇具心计和手段,来日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但,到底是他掉以轻心,竟不知唐梓瑶姐弟并非唐府亲生血脉。 “这种事情老夫又怎么会提前知晓,你那低贱的肚皮,生出来的尽是些不上台面的货色。” 沈景泽这话意有所指,相当侮辱人。 沈老太太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她当即张口反驳。 “沈景泽,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这么快便忘了当年是如何低三下四,屡次登我孟府门槛,不惜下跪求娶,才让我松口嫁给你的,那…” “闭嘴。” 不堪回首的旧事被重提,沈景泽恼羞成怒,扬手狠狠扇了沈老太太一个耳光,甩袖又踹了几脚碍眼的管家。 管家无辜遭殃,心里敢怒不敢言,憋屈的爬起来,捂着胸口迅速离开了书房。 而毫无防备的沈老太太,随着巴掌的力道头向一边歪去,额头磕在书桌角上,瞬间鲜血直流,人当场昏厥了过去。 “韩家的人,为何会突然与沈府为难。” “难道,砚川失踪一事也与韩家有关。” “京兆府尹也与韩家是一伙的?” 沈景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当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淡淡血腥味,才察觉到沈老太太失血昏厥。 “真是越老越废物,尽会找晦气。” 此刻,沈景泽俨然没有料到,会被沈绾绾这次惹下的祸端,殃及到的不光是颜面问题。 下人七手八脚的将沈老太太抬回房间。 直到,府医处理好伤口,丫鬟婆子把药熬好,沈景泽都未曾露面。 整个沈府气压低的渗人,伺候的下人喘气声都放轻了许多。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同样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君辰谦冷着一张脸,坐在回后院必经过的凉亭中。 周围伺候的下人,谁都不敢靠近半分。 这位主子平时在外温和大度,私底下小气记仇,性情阴郁的令人害怕。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君辰谦耐性即将磨光之际,两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 “三皇子妃,真是让本皇子好等呀。” 林浅薇牵着儿子君言曦,被迫停下了脚步。 君辰谦冷着一张脸拦住去路,与二人距离相隔五六步。 “三皇子妃,今日真是威风的很,如今是连本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了,可别忘了你如今的尊崇地位,到底是借的谁的势。” 君辰谦语气阴阳怪气,全然不顾儿子也在场。 “三皇子,浅薇今日归来的确实有些晚,不过绕道替你处理了一些事情,路上耽搁些时辰,顺便去国子监接了曦儿。” 林浅薇不卑不亢的解释道,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和三皇子成婚多年,在外是一对恩爱夫妻,私下两人疏离陌生,全然看不出一丝的亲密。 林浅薇也从来不在君辰谦面前自称臣妾。 “哼,那你倒是说说,你今日在外耍的威风,究竟是在帮本皇子,还是在害本皇子呢?” 君辰谦语气中带着一丝恼羞,他每每面对林浅薇这张看不出喜怒的清丽容颜,心里总会不自觉地涌上一股自卑之意。 这让他很是烦躁。 林浅薇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才情,在这京城贵女之中,算得上是翘楚。 但她生性清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像一朵高不可攀的雪岭之花。 明明两人之间,他君辰谦才是身份高贵的那一个,最需要巴结奉承的。 偏偏,不解风情的林浅薇,从不屑放下身段讨好迎合。 这让君辰谦心中相当不爽,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 “三皇子作为父皇最为年长的儿子,也是第一个出宫开府的皇子,城北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浅薇与你荣辱与共,岂能坐视不理。” 林浅薇依旧神色未变的模样,却令君辰谦更加恼怒。 “林浅薇,你好歹是林家培养出来的嫡女,什么人该拉拢,什么人不该得罪,早该心知肚明才是。” “你在城北的所言所行,摆明了不给沈侍郎留颜面,你确定此举是为本皇子做打算?” 君辰谦一想到沈景泽会因此受到连累,他就浑身的气不打一处来。 “三皇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沈侍郎家风不严,教女无方,纵女偷情,他沈家还有什么颜面可留的。” “再说,你一直苦恼着如何拉拢唐家,浅薇今日之举,借机卖个人情给他,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帮你,更快的达成心愿。” 林浅薇的话,一句套一句,堵的本就没什么内涵的君辰谦哑口无言。 他在没穿越之前,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屌丝。 又穷又丑又挫,还是个没头脑的舔狗。 所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省钱请女神吃火锅。 任劳任怨,随叫随到。 结果,所谓的女神,转头毫不犹豫投进了初恋归来的男友怀抱中。 而他因为相貌和家庭,受尽了奚落和嘲笑。 浑浑噩噩过了三十几年平庸人生,妄想着一夜暴富,被所谓的狐朋狗友设局赌博,欠下巨额高债,最终被逼的跳楼,自杀结束了草草一生。 穿越而来,出生便是皇子,屌丝逆袭。 金尊玉贵,出门前呼后拥的生活,让他膨胀的飘飘欲然,私下里的心思都用来琢磨寻求刺激上。 第111章 我不是你娘 “父亲,您不光是孩儿心中的榜样,还是在外备受霁云百姓称赞的皇子,不该在事情尚未清楚前,贸然对母亲疾言厉色,此事您应该道歉的。” “有错当认,有过当罚,这些都是您教给孩儿的,孩儿一直铭记于心,时刻鞭策自身。” 君言曦不急不缓的适时出声维护亲娘,他自幼便被林浅薇亲自带在身边,启蒙教养。 他打心眼里敬爱母亲,而对这个和自己同样来历的父亲,毫无半点亲近之意。 深知他自大好面子的毛病,君言曦轻松拿捏。 “罢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今日这件事情就算了,本皇子便不追究了。” 君辰谦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心里虽然不喜林浅薇,但对于同样遗传了林浅薇性格的儿子,他心里还是喜欢的。 君言曦聪慧懂事,在同龄人一辈中永远都是最出挑的那一个,替他挣足了脸面。 就连父皇都常常称赞他教子有方。 这样优秀的好儿子,让君辰谦空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的基因优良。 却不知,他私底下自大狂妄的丑态,早就让母子二人看清楚了他的本性。 “三皇子,你若无其他事,浅薇便先回去休息了。” 林浅薇漠然俯身行礼,带着儿子飘然离去。 君辰谦气势冲冲的问罪,就这么匆匆结束,他想到明日早朝未知的局面,不免阵阵头疼。 眼神一凛,看向两个细皮嫩肉的太监,唇角浮起一抹邪笑。 两人颤抖着身子,随三皇子去了他单独的院子。 密室之内,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两名太监惨遭非人折磨,终于明白了那些消失的同伴去哪儿了。 二人生不如死,双双咬舌自尽而亡。 “来来来,继续玩。” 药效尚未褪去的三皇子,在醉生梦死中沉沦,依旧不肯放过两人。 三皇子府邸上空中,盘旋着一团极大的黑云,正对着三皇子设有密室的那间屋子。 而另一边,惨遭唾弃的沈绾绾,有钱都雇不到马车。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感觉双腿快要断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唐府的宅子。 墙角的狗洞被堵实了,根本进不去家。 天色彻底黑透了,她又冷又饿。 没办法,她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绕到了正门。 “开门,快开门。” 拍了许久的门,门房都没有回应。 “狗仗人势的奴才,等着本夫人东山再起,定要将你们统统乱棍打死。” 沈绾绾边恶毒地咒骂着,便扶着墙来到后门。 “狗东西,快开门。” 门房臭着一张脸将她放了进来。 沈绾绾一路骂骂咧咧,回到了晚霞院。 府中的下人看她的眼神全部变了,远远看到急忙闪躲。 “人呢,都死哪去了,快摆饭。” 沈绾绾一进屋就嚷嚷着肚子饿。 然而,还不等望菊去端饭菜,体力耗尽的她,一头扎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沈绾绾气急攻心,发起了高热,大夫借口病了,没有过来看诊。 望菊三人,被迫用别的方法帮她降体温。 一夜匆匆而过,次日未到辰时。 沈绾绾迷迷糊糊睁开眼,微微歪头看向跪在床前的三名侍女,很是不解。 “都跪着做什么,还不快滚过来伺候本夫人,沐浴更衣。” 沈绾绾紧紧皱着眉头,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身上残留的酒味,让她很是难受。 此刻,她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夫人,老夫人和老爷都在外面等着呢。” 依兰小声的回话。 “这么早,他们俩来做什么,等着就等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话音落下,沈绾绾面色一僵,昨日发生的一幕幕,全部涌上心头。 眼下局面,对自身颇为不利。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殷怀民那里目前不是最好的去处,留在唐府是最好的选择。 一刻钟后,沈绾绾在依兰等人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看到坐在圆桌前一脸严肃的母子两人,她当即掏出帕子抹着泪,对着唐老太太的位置跪了下去。 “娘,您要为绾绾做主,鸿郎,他做了对不起绾绾的事,为了外面那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不惜设局陷害,毁了绾绾的清誉,连累两个孩子跟着一块蒙羞。” “更过分的是,他竟编造甜甜是捡来的孩子。” “娘,绾绾知道您多年闭门不出,可这事您不能不管,再这么下去,唐府的名声和祖宗基业怕是要全部毁在了鸿郎之手啊。” 沈绾绾装模作样的哭哭啼啼。 唐老太太见她毫无悔过之心,还在试图狡辩罪行,再次为当年的决定感到后悔。 怪她,没能看透沈府的豺狼之心,将这个所谓的外甥女想的过于单纯美好。 “别演了,你且看看这是什么,这些也是鸿儿派人栽赃陷害给你的?” 唐老太太从袖子里掏出几个东西,丢到了地上。 沈绾绾刚想开口说是,当看到地上那三个布人偶,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怎么会? 这些东西明明让人拿去销毁了呀。 果然,是守竹那个贱奴才蓄意害我。 到了现在,沈绾绾还没看出是唐承鸿布局。 或许是多年来,唐承鸿蠢男人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根深蒂固。 以至于少了叶妈妈后,她该有的聪明劲儿荡然无存。 地上静静躺着三个布人偶,上面分别写着唐老太太和唐承鸿,以及唐甜甜的生辰八字。 人偶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那些银针原先的用途,是用来虐待唐甜甜为乐所用。 “沈绾绾,这上面的女工和字迹皆是出于你之手,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胆敢在这后宅之内行巫蛊之术。” 唐老太太声音少有的严厉,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沈绾绾面前动怒。 “娘,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子,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是绾绾单纯无知,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 “请您看在绾绾为唐家孕育了血脉,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沈绾绾看似服软,其实心里依旧不服气。 原本,唐老太太是她最后的倚仗,素来心软的老太太,昨日又不曾出府,本以为装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的。 可眼下,小人偶之事,她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掩盖这个摆在面前的事实。 那就只能从老太太最看重的血脉入手,左右两个孩子还在书院,一时半会儿无法验明正身,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倾注的感情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 但沈绾绾想不到,唐老太太早知唐梓瑶姐弟并非亲生之事。 “我不是你娘,唐家也没有你这种不守妇道,满口谎言的儿媳妇。” 唐老太太果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绝不会心软原谅沈绾绾。 “娘,绾绾知道您正在气头上,您先消消气好吗?” 沈绾绾表面厚着脸皮纠缠,内心恼火唐老太太不念亲情。 抛开儿媳妇的身份,她还是嫡亲的外甥女呢。 “沈绾绾,需要我兴师动众的派人到朝山书院为那两个野种,验明正身吗?” 始终一言未发唐承鸿,那张带着温度的嘴巴,却说出了让沈绾绾透心凉的话。 第112章 拿所有嫁妆换一封和离书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 沈绾绾下意识尖声拒绝。 “唐承鸿,你不能这么残忍,他们两个还只是孩子,好歹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你真忍心置他们于死地吗?” 沈绾绾心中百般委屈,两个孩子是她的软肋,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姐弟。 可恰恰,她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刽子手。 “我残忍?巴心巴肝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孩子,却是你和别人苟且生下来的孽障,我们一家子被你耍的团团转。” “沈绾绾,若论残忍,唐承鸿不及你冰山一角,你厚颜无耻的行为,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唐承鸿气的从凳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绾绾。 “哼,那只能说明你蠢不可及。” 沈绾绾见事情蒙混不过去,她也懒得再做样子了,索性站了起来与其正视。 “唐承鸿,事已至此,我知昨日你是无心撞破,但如今我的名声已被你毁了,这辈子我要和唐府死磕到底。” “娘,我的好姨母,应该不会狠心要了绾绾的命?” “不对,若是逼急了我,再做几个类似的布人偶,写上几个不该写的人,你们整个唐府都要通通为我陪葬。” 沈绾绾恬不知耻,哈哈大笑看着气得脸色爆红的母子俩。 唐承鸿本想扬起手打她,又觉得弄脏了手晦气。 “沈绾绾,你还有机会做这些吗?” “还有,你怕是忘了自己已然犯了七出之罪,我随时可以将你休掉,连同你的那一对孽种,扫地出门。” “对了,是不是想着你爹是户部侍郎,商人斗不过当官的,他一定会为你撑腰。 但经过昨日一事,闹得人尽皆知,你的好父亲不单单颜面受损,官位恐怕也会被你连累,你觉得他还有闲心顾及你这个出嫁之女?” “或许,他会想亲手掐死你的心都有。” 唐承鸿仔细分析着,沈绾绾忽略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够了,你别再说了。” “唐承鸿,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 唐承鸿扭头看了眼情绪逐渐平复的唐老太太,见她点点头,这才转过身看向沈绾绾。 “我要你名下所有登记在册的嫁妆,如数转移到我的名下,我便送你最后一份体面,与你和离。” “呵。” 沈绾绾听到唐承鸿荒谬的要求,一时被他的贪婪气笑了。 “唐承鸿啊,唐承鸿,你还有脸吗?” “小肚鸡肠的货色,竟然妄想霸占发妻的嫁妆,此事传扬出去,唐府仅剩不多的颜面,怕是要被你彻底丢光了?” 沈绾绾越说笑声越大,夸张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霁云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听说过,双方和离,有人明目张胆霸占发妻的嫁妆。 “沈绾绾,你名下所谓的嫁妆,有八成是我唐府当初给的聘礼,既然你从一开始便未曾安好心,这些东西你不配拥有。” “入府这些年,你从我手中哄骗的银票,虽瞒着母亲不知,但我是商人习惯性的记账,每一笔都记录在册。” “多少钱花在了那奸夫身上,又有多少钱花在了你沈家,这些东西查起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唐承鸿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摞纸,煞有其事地念了一小段,足以吓得沈绾绾脸色发白。 “别再念了,我妥协了,嫁妆分你一半,剩下的我要留着养孩子,你不能将我们母子三人逼上绝路,否则我便带着孩子一头撞死在唐府的正门口。” 沈绾绾一脸决绝,她其实并不敢寻死。 而唐承鸿手中的那些纸,只有第一张上面内容有用,其他的全是用来凑数的废纸。 有些花销调查起来相当费事,一时半会儿很难以查清楚的。 “沈绾绾,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把手中的这些证据递交给京兆府衙,或者直接面呈皇上,你说,结果会怎么样呢。” “殷怀民年纪轻轻爬到如今的官位,一旦被查出在位期间,偷盗他人府中的财产,或者,换种说法收取贿赂。” “他应该会革职查办,关进大狱,弄不好,说不定还会掉脑袋呢。” 唐承鸿不自觉摸了摸脖子,冷不丁的缩了一下头。 “哎呀,那场面想想还挺吓人的。” 沈绾绾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那血淋淋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瞬间心痛的不能呼吸。 唐承鸿冷漠绝情的行为,打乱了她的计划。 原本,沈绾绾准备赖在唐府,避过这段风头,将名下的嫁妆全部都卖了,再提出和离,让殷怀民申请外调离京,他们一家四口就能和和美美的,在别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了。 “看来,你心心念念的此生挚爱,跟你手里的银子比起来,压根不值一提呀。” 唐承鸿眼神嘲讽,语气充满嘲弄,故意刺激沈绾绾。 “别再说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嫁妆通通都还给你。” “你的东西,我一文都不稀罕。” 沈绾绾声嘶竭力的吼道。 硬气了没一秒钟,她接下来的行为,相当打脸。 “等等,你是不是只要登记在府衙的嫁妆。” 唐承鸿不明白她又在耍什么花招,犹豫片刻,点点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莫要再反悔或者追加条件。” “这间房间里,我置办的首饰头面,以及量身裁制的衣服,我都要通通带走。 还有,两个孩子的亦是如此,每年生辰送的礼物一样都不许讨回去,以及先前给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索要了。” 沈绾绾无比庆幸,昨日因心中还有些许怀疑殷怀民有二心,她并未将那十五万两银票带过去。 如今这些银票,反而成了自己的底气。 “好,你刚才提到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归你们。” 唐承鸿并不在乎那些东西,毕竟被沈绾绾碰过了,留下来,他也嫌晦气。 “等一下,把她的卖身契给我,这个贱婢屡次三番趴在沧澜院的墙头上张望,我要亲手处置了她。” 唐承鸿抬手指向一旁的依兰。 依兰当即会意,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沈绾绾的腿。 “夫人,您不要抛弃奴婢,奴婢都是奉了您的命令,奴婢忠心耿耿为您做事啊。” “滚开,不中用的蠢货,你自己办事不利,被人发现了行踪,这可怪不了别人。” 沈绾绾冷漠的踢开依兰,转身进了内室,迅速拿出了她的卖身契,丢给了唐承鸿。 “既然如此,我给你留两日的时间收拾东西,两日后,我们去京兆府衙办理手续,这两日我也会派人去各个铺子和庄子上查账,你也不要再费心思动手脚,否则,我会收回先前的那些话。” 唐承鸿冷声警告完,便带着唐老太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晚霞院。 并非他过于软弱大度,那些花出去的银子,很难再追回来了。 母子三人商议后,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以免引起沈景泽的怀疑,在背后对唐家暗下黑手。 毕竟,他们目前还不知沈景泽究竟在下一盘多大的棋,同沈绾绾撇清关系后,唐府能不能全身而退? 唐府这边算是顺利解决。 与此同时,皇宫的早朝上堪比喧闹的菜市场。 嘉启帝老神在在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七嘴八舌的御史们轮番弹劾沈景泽和殷怀民,他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唐家真是不错的很呀。 他正愁着没法光明正大处置沈景泽,不曾想,机会来的这么快。 高兴,真他娘的高兴呀。 嘉启帝乐的小胡子都翘起来了。 第113章 殷怀民一朝险些回到科考前 沈景泽老脸紧绷,御史之首的霍松源滔滔不绝。 “皇上,昨日姚大人,焦大人以及郝大人等人,皆亲眼见识过沈家女的嚣张,其厚颜无耻的做派简直令人发指,微臣深感心惊不已。” 沈景泽:他娘的,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 被点到名的姚大人等人齐声道:“回禀陛下,霍大人所言如实,我等皆亲眼所见,同感心惊不已。” 沈景泽:…… 沈景泽的党羽默默缩回脚:这话实在没法圆呀。 “皇上,此女目无法纪,当众嘲讽三皇子妃,公然挑战皇家威严,由此可见沈大人教女无方,治家不严,才会演变出如此荒唐的一出令人茶余饭后谈笑的话柄。” “古有云:尚不能治家律身,又何以全心报效朝廷呢?” 霍松源越说越激动,他这一副慷慨陈词的模样,让嘉启帝听得心血澎湃,差点忍不住当场为其鼓掌。 姚大人等人,脑袋垂得像个鹌鹑,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霍松源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他那张铁嘴,向来出了名的犀利。 沈景泽心中呕的要死,却不能表露出分毫,受伤的耳朵又隐隐开始犯痛。 鼻青脸肿的殷怀民,紧张的频频吞咽口水,心里默默祈祷,这些难缠的御史们,别在将矛头转向他。 然而下一秒,说的唾沫横飞的霍松源,立马就将目标转移。 “皇上,礼部右侍郎不堪匹配其位,公然知法犯法,与有夫之妇暗度陈仓长达数十年之久,如此品行恶劣之人,若再任由他高官厚禄,享尽荣光,岂不是寒了天下所有读书学子们的心。” 眼见嘉启帝面色越来越沉,沈景泽的心突突打鼓。 朝臣又讨论了大约半个时辰,牵涉其中的几人频频冒冷汗。 嘉启帝微微挪了挪屁股,坐直了身子,目光淡淡的扫向口干舌燥的朝臣。 “诸位爱卿上奏之事,朕惊闻心下大为震撼,堂堂天子脚下,竟发生了这种丑闻,简直是荒唐。” 嘉启帝此话一出,沈景泽和殷怀民纷纷出列跪地请罪。 姚大人等人,更是惶恐不安自觉跪下。 嘉启帝思虑片刻后,开口下达了处罚。 最终,念在沈景泽平素有功于社稷,且沈绾绾已是出嫁女,罚俸禄一年,暂调去礼部当值,念其身上有伤,准在家休养一个月后再去当差。 而殷怀民就惨了,直接被降成了九品官职,任命于翰林院一个无从轻重的位置。 姚大人等人看热闹的行为,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满脸倦色的三皇子,听到这个结果后,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 习惯了沈景泽在背后出谋划策,君辰谦压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沈大人,咱们皇上英明体恤,到底是偏爱沈大人呀,严某相信凭着沈大人的谋略和手段,在礼部也能混得如鱼得水。” 暂顶替了沈景泽户部侍郎位置的严大人,对着他真诚的拱手道谢。 “严大人,户部的事情历来繁琐,你一把年纪了,可得保重身体,别力不从心出了纰漏,位置还没捂热乎,就被别人顶了去。” 沈景泽当即阴阳了回去。 他心里恼怒至极,岂会甘心受这老东西挤兑。 至于罪魁祸首沈绾绾,沈景泽在心里把她怒骂了不下百遍。 今日看似嘉启帝并未重罚,实际上,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礼部怎可和户部相提并论,让人膈应的是,他沈景泽顶替的位置,是殷怀民的右侍郎之位。 沈景泽臭着一张老脸回府,独自在书房内沉思了许久。 沈府眼下处于风口浪尖,他虽着急沈砚川下落不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派人去寻找,以免被人钻了空子,再借机生事。 此事只能暗中进行,当务之急,要先要弄清楚韩家到底是不是陈涛背后的主子。 以及,沈绾绾惹下来的烂摊子,唐府那边又该如何处理? 沈景泽一个头两个,越想耳朵越疼。 可怜的沈砚川,身处在北玄王府水深火热之中,每日惨遭不同的折磨,人几近崩溃的状态,内心日日期盼着沈景泽来救他呢。 而被连降六级的殷怀民如同失了魂一般,漫无目的游走在大街上。 唐府。 唐甜甜下学回府刚好碰上云贵妃身边的谢嬷嬷,以及两次抱过她的大宫女——紫晴。 “紫晴姑姑,您是来看甜甜的吗?” 唐甜甜迈着小短腿儿凑到跟前,小小的人儿一脸懵懂无知,而心里却笑开了花。 【哈哈哈…,沈绾绾要倒霉咯。】 “是呀,奴婢受贵妃娘娘之命,特意给唐小姐送些御膳房新研究出来的点心。” 紫晴轻笑着将东西递给了一旁的青雀,她伸手戳了戳唐甜甜肉乎乎的小脸颊。 又软又弹,难怪贵妃娘娘和皇上都喜欢捏一捏。 唐甜甜乖巧的踮起小脚尖,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小家伙心里可美了。 昨晚,她迷迷糊糊醒来,老父亲趴在床头守着,哭得犯晕乎的老父亲,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小家伙从中捕捉到了重点。 原来,老父亲通过陈涛之口,得知了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暗中调查已然有了结果,打算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就带着自己去庄子上将人接回。 即将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亲娘,小家伙乐的做梦一口气吃了十只烤鸽子腿。 唐甜甜今早去学堂心里美的冒泡,不管韩修齐等人怎么做小动作,她都没有生气呢。 “诸位,请随唐某去花厅用茶。” 唐承鸿将一行人迎进门后,摸不清楚谢嬷嬷等人的来意,他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沈绾绾被惩罚,又担心连累到府中其他人跟着一块受罚。 “唐老爷,我等奉云贵妃之命,来贵府看望唐沈氏,劳烦带路。” 紫晴态度客气,唐承鸿瞬间明白了大概。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晚霞院。 此时,精神头不佳的沈绾绾刚刚躺下睡午觉。 一同前来紫湘低声对着身后的两名侍卫说了几句,二人立刻气势冲冲的直奔主房,不由分说,将身着里衣的沈绾绾强行拉出被窝。 “两位大哥,能不能允许我穿件衣服,你们别这么粗鲁嘛。” 沈绾绾看到宫中侍卫装扮的两人,软声讨好道。 两人却不为所动,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粗鲁的架着人往院子里面拖。 第114章 身负重任的谢嬷嬷 院中,负责洒扫的下人跪作一地。 为首的谢嬷嬷垮着张老脸,浑浊的双眼低垂,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唐甜甜歪着小脑袋,两只眼珠圆溜溜的盯着奉命前来亲自执行苔刑的谢嬷嬷,目光锁在她手中拿着一节约摸一米左右的竹板。 【哇哇哇,好刺激哦。】 唐甜甜激动的两只小脚脚原地乱蹦。 【哈哈,沈绾绾的大翘臀要被打的开花喽。】 【掌声在哪里,啪啪啪…】 【奏乐起,啦啦啦…】 小家伙幸灾乐祸的小模样,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唐承鸿是拿自家这只爱凑热闹的小毛球,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只手按住她的小狗头,另只手紧紧抓住她的后衣领。 小动作受阻的唐甜甜,扭过头小脸尽是迷茫。 【干啥呢?笨老头该不会心有不忍了?】 【唉,无可救药的爹爹,您圣父心泛滥,自个找地哭去呗,但别耽误我看戏呀。】 唐承鸿:……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还嫌弃上了? 老子这还不是怕你高兴过了头,激动的一下子窜了天吗? “谢嬷嬷,人已经带到,您还不快传达贵妃娘娘的口谕?” 紫晴小声提醒愣神的谢嬷嬷。 “传贵妃娘娘口谕,唐沈氏百日禁足期限未到,擅自出府,无视贵妃娘娘谕令,藐视皇家威严,当街顶撞三皇子妃,责罚苔刑五十下,以儆效尤。” 谢嬷嬷的话说完,沈绾绾险些跪不住了,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这五十竹板打下去,自己怕是要趴在床上,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但,若是因此耽搁了去京兆府衙转移嫁妆,唐承鸿应该也无话可说? 沈绾绾不安分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谢嬷嬷,您该行刑了。” 紫晴再次出声提醒,“您可是贵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老人,这种刑罚力道的掌控,您最是得心应手的。” 紫晴的意有所指,谢嬷嬷自认听懂了。 “按住她。” 谢嬷嬷厉声喊道,果断挥起了手中的竹板。 只是第一板子刚落下,沈绾绾嘴里便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啊!为什么是打脸?” 【哇塞,贵妃娘娘好给力。】 唐甜甜激动的挥舞着小拳头,若非还有外人在场,她都想兴奋的赋诗一首。 【打的好,打的妙,打的沈绾绾翻着白眼疼的哇哇叫。】 沈绾绾娇嫩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血迹潸然而下,左半边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 这种刑罚通常不是应该打在臀部吗? 为什么到了她沈绾绾,就变成了掌嘴? “你不能打我的脸。” 沈绾绾害怕极了,这若打下去,这张她引以为傲的脸怕是彻底毁了。 谢嬷嬷心虚的两只手不自觉抖了抖。 其实,她也不想打的,可是没办法,云贵妃亲自任命,身边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属实无法徇私。 “放肆,胆敢质疑贵妃娘娘的谕令,这张嘴巴果然欠打。” 谢嬷嬷狠了狠心,当即迅速挥动竹板对着沈绾绾的另一边脸抽去。 她自认为此举是在变相的帮沈绾绾。 今早,三皇子妃请安时,她就在一旁随身伺候着。 三皇子妃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无比清楚,云贵妃当时难看的脸色,到现在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沈绾绾的这张嘴最能招惹是非。 空荡的院子回响着竹板打脸颊的声音。 望菊和采梅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始终不敢抬头。 沈绾绾被两名护卫用力的按着,她完全无法动弹,泪水血水糊了一脸。 此时此刻,她心中恨毒了云贵妃的无情。 枉费亲娘沈老太太与她多年交心的情谊。 【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笑的小肚都疼了。】 唐甜甜笑的小脸颊泛红,小脑瓜朝地,高高撅着小屁股,两只小手捂在肚子上,小嘴巴里时不时发出鹅叫声。 这种独特的笑声,当真是与众不同。 紫晴和紫湘忍不住捂嘴偷笑。 其余人,吓得大汗淋漓。 饱受惩罚的沈绾绾,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这个谢嬷嬷打人还挺卖力,貌似用上了吃奶的老劲儿。】 【沈绾绾她今年怕不是捅了巴掌大神的老窝,处处跟巴掌犯冲。】 巴掌大神的老窝? 小毛球脑袋瓜里装的都是啥呀? 呆站着宛若木头人的唐承鸿,微微摇了摇头,蹲下身轻轻帮她揉着小肚。 认真想想,小家伙的心声也挺有道理。 沈绾绾近来的确跟巴掌颇有缘分。 【一,二,三…,沈绾绾又掉了五颗门牙,她下半辈子怕是啃不了鸡腿喽。】 唐承鸿定眼一看,果然沈绾绾吐出的那滩血水中,夹杂着五颗牙齿。 谢嬷嬷等人,并没有多加逗留,施完刑罚当即离开了唐府。 他们这一行人还要赶场子,去另外一家接着打人。 而烂泥一般的沈绾绾倒在地上,脸烂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漏风的嘴巴嘟囔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 “甜甜,你该睡午觉了。” 唐承鸿没有心思关注沈绾绾情况如何。 “嗯嗯,咱们快走。” 唐甜甜小脑袋点头如蒜,拉着自家老父亲走的飞快,生怕晚了一步,圣父心泛滥的老父亲又心软了。 【哈哈,这臭不要脸的女人,简直是在想屁吃。】 【她竟妄想着让爹爹去黑市帮她买药膏呢。】 唐承鸿闻之哑然失笑,如今的他,不会再为了沈绾绾而犯蠢了。 沈府。 躺在床上养伤的沈老太太,皱纹横生的老脸布满了憔悴。 短短一日功夫,她仿佛又老了五岁。 “夫人,宫里来人了。” 贴身伺候她的吴妈妈,小心的将她扶起来。 沈老太太在得知是谢嬷嬷等人来了,她起初还是以为云贵妃得知自己身体抱恙在床,特差几人过来慰问的。 直到,她被两名满脸凶相的侍卫请下床。 沈老太太这辈子都没这般丢脸过,她被两名外男一路架到院子中,按住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孟氏,教女无方,致其女闹出惊天丑闻,沈氏绾绾未出阁前,便不顾礼仪廉耻与人做出越矩之事,故因其母管教不严之过,特略施惩戒,苔刑二十。” 沈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要再来二十苔刑? 怕是打到一半,自己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出去了。 “这不可能,云贵妃娘娘不可能会下这种命令,老身要进宫面见贵妃娘娘。” 沈老太太激动的想要挣扎起身,却被死死的按住。 无奈,她眼含晦暗,快速看了眼谢嬷嬷。 见状,谢嬷嬷手抖的更厉害了,刚想推辞身体不适,换个人来打。 “谢嬷嬷,您是衣服穿少了吗?还是身体不适,依奴婢看,您早该听贵妃娘娘的话,出宫颐养天年多享福呀。” 紫湘这话一出,心虚的谢嬷嬷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动手。 “沈夫人,老奴得罪了。” 沈老太太到底不是沈绾绾,谢嬷嬷多年听命于她,潜意识里早已认她为主子,第一竹板打在沈老太太的那张老脸上,宛若挠痒痒一般。 “谢嬷嬷,您这是打累了吗?” 紫晴边说边随身掏出一本小册子,当场记录。 “怎么会,我刚才手滑了。” 谢嬷嬷犹豫片刻,闭上了双眼,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手上的劲道丝毫不减。 “嗷,嗷…” 宛若十指连心之痛,迅速席卷整张老脸,沈老太太当着院中一众下人的面,屈辱受罚,不顾形象的嚎叫出声。 谢嬷嬷打到第十二下时,沈老太太便因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紫晴一脸无辜盯着她手中的竹板,谢嬷嬷不敢放水停下,抖着手将剩下的八下全部打完。 后背被汗水浸透的谢嬷嬷,压根不敢停留,火速带着几人回宫复命。 而自始至终就在府中的沈景泽未曾露面。 第115章 韩修齐不怀好意的邀约 身在皇宫的云贵妃,坐立不安,一直徘徊在寝宫门口,等着谢嬷嬷几人。 “谢嬷嬷,你们可算回来了,自从你们走了后,本宫便一直心神不宁。” “怎么样,沈家姐姐还好?” 云贵妃关切的话,一句接一句,脸上焦急的模样,一点都做不得假。 谢嬷嬷不安的心迅速下沉。 难道,是她会错了贵妃娘娘的意? “谢嬷嬷,你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是身体不适吗?还是沈家姐姐对我心生了误会?” 云贵妃说着难过的流下了眼泪。 “明明都派了嬷嬷前去,姐姐怎么还是误会于我呢?” “唉,这件事情闹得太大,若不做做样子惩罚,日后京中的女子个个都跟着效仿,那岂不是要乱了套。” 云贵妃越说眼泪越汹涌,紫晴适时将记录的小册子双手递了过去。 “娘娘,谢嬷嬷行刑的力度,奴婢都如实记录在册,请您过目。” 紫晴这个举动,令谢嬷嬷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云贵妃匆匆看了几眼,立马变了脸色。 “谢嬷嬷,你怎可对沈家姐姐以及她的女儿下如此重的狠手?你这样让本宫如何面对沈家姐姐?” 云贵妃顿感自责不已。 “谢嬷嬷,你是本宫的奶娘,在本宫身边伺候多年,早已与本宫心意相通,你怎能就办下了这种糊涂事儿呢?” 谢嬷嬷老脸如被雷劈,脸皮颤了又颤,敢情她真的会错了意。 原来贵妃娘娘,特意指派她去,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堵住京中的流言蜚语。 完了,这下沈老太太怕是要彻底记恨上自己了。 “娘娘,老奴有负您的重托,办砸了差事,老奴罪该万死。” 谢嬷嬷老眼含泪,跪下请罪,心中早已苦水泛滥成河。 云贵妃眉头紧皱,满脸为难。 纠结良久,她终是狠不下心责罚谢嬷嬷。 “罢了,你先下去休息,本宫一个人待会儿。” 谢嬷嬷艰难的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膝盖,佝偻着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寝宫。 在她走后,云贵妃脸上冷若冰霜,哪里还有半分的懊悔自责。 孟元莹,这才只是一道开胃菜,你可要好好的撑住,一道一道的慢慢品尝。 宫门落锁前,谢嬷嬷最小儿子,托邻居给她送了一封信。 这封信能迅速到达谢嬷嬷手中,当然也是云贵妃默许的。 “噗。” 谢嬷嬷看完信,被气的当场吐血。 “孟元莹,你好生的绝情,好生的残忍啊。” 谢嬷嬷回想自己因一时财迷心窍,叛主求荣,结果身不由己稍犯了些许小错,就换来这种残忍的报复。 她一颗心又痛又恨。 原来,在他们离开沈府后,痛醒的沈老太太,当即写了一封密信交给管家。 随即,谢嬷嬷的三个儿子一大家子,女儿和女婿一家接连遭殃,无论大人还是孩子,皆被打的脸颊肿成猪头。 无一幸免,就连身怀有孕的孙媳妇也因此惨遭落胎。 谢嬷嬷又悔又恨,悔不当初,却为时已晚,无法再回头了。 隔了一日,祝家学堂。 “喂,小肉墩,明日本世子生辰,特在王府设宴,你我同窗一场,可一定要来捧场哦。” 韩修齐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帖子往唐甜甜的桌子上一丢,不等唐甜甜拒绝,他又接着道 :“你若是不来,就是看不起本世子这个同窗。” 唐甜甜仰着小胖脸儿,瞅着眼神闪躲的韩修齐,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屁孩没安好心思,果断拒绝。 “我不去,你家没有奶。” 这句话差点让韩修齐当场破功,瞬间回忆起不久前,小肉墩的那句你是吃屎长大的。 “笑话,我堂堂北玄王府,还会缺了你一个奶娃娃的口粮,我家不光有奶,厨子做出来的奶酪糕,入口即化,口感一绝,怎么样,你想不想尝尝?” 六岁的韩修齐是有几分小聪明在身上的,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了唐甜甜吃货的属性。 唐甜甜略显迟疑。 倒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她想起沈砚川那坏家伙被韩柔萱带走了半个多月,有些好奇他是否还活着? 八卦的小火苗,蠢蠢欲动。 “小肉墩,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本世子亲自坐马车去接你。” “对了,你可不许耍赖,临阵反悔,辱没了先生的名声。” 韩修齐霸道的替唐甜甜做了决定。 “那好,但你可不要去的太早,我人小要睡懒觉呢。” 唐甜甜小包子脸皱成一团,摆明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听到这话的陆蓁蓁,小跑到两人跟前凑热闹。 “韩修齐,怎么不见你给本小姐下帖子呢?” 年仅五岁的陆蓁蓁,双手叉腰,一脸傲然。 她两日前被自家亲娘交代过,在学堂内要好好保护唐家小妹妹的。 “你急什么,大家都有份。” 韩修齐早有准备,做戏做全套,北玄王府不差钱,还能怕这群半大的孩子吃垮了不成。 反正,他最想要的生辰礼,便是恶整唐甜甜一番出气。 从唐甜甜是养女的身份曝光后,记仇的韩修齐,在夏兰致的怂恿下,小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前日,几番试探,派人故意捣乱招惹唐甜甜,小家伙都没有放臭屁,他便萌生了报复之意。 他韩修齐要借着生辰宴一雪前耻,把唐甜甜丢进自家的粪坑,用尿水滋她小胖脸。 而让他忌惮的唐甜甜臭屁神功,在自家姐姐的提醒下 ,专门制做了许多特殊布料的面巾,阻隔气味防臭效果很好。 “姓颜的,你也要去哦。” 韩修齐得意的对着颜煦挑了挑眉,差点把这个人忘了。 不知死活的小贱种,看到了小爷的地盘,怎么收拾你。 “好。” 颜煦只说了一个简单的字,便趁着祝先生还没来,先一步找到他,为明日之事请了假。 韩修齐意气风发的下学回府,兴冲冲地准备着明天的报复大计。 殊不知,他明日之举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被自家特意赶回来为他庆祝生辰的老父亲,追着满院子的打。 而唐甜甜在青雀怀里睡了一路,回到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抱着小脚丫冥思打坐。 小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小小姐,今日又吃撑了?” 青鸾看着她突出圆滚滚的小肚子,若有所思。 青雀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瞧这小模样,怕是在憋着坏主意呢。” 晚上,唐甜甜笑眯眯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唐承鸿。 老父亲满心忧愁,北玄王府韩家人可不是好惹的主。 今日一早,韩永达偷偷摸摸找到自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走哪跟哪,足足挖了一个时辰的苦水。 唐承鸿险些被气的当场跟他动手打起来。 “甜甜,那既然推辞不掉,咱们便准备一份像样的生辰礼给他,明日到了地方后,乖乖吃完饭就回来好吗?” 唐承鸿摸着自家小毛球的冲天揪,心里不安的很。 “爹爹放心,我很乖的。” 唐甜甜拍着小胸脯保证,她人虽小,可是个很明理的人。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惹毛我,加倍奉之。】 【我小奶牙咬人可疼了,保管咬得韩修齐屁股开花。】 唐承鸿:这是一点都放心不了。 自家小毛球,怕是成不了淑女了。 【嘿嘿,反正我提前告诉了祝先生,若是我后日没能去上学,指定是被韩修齐欺负了,先生亲口答应一定会去替我讨公道的。】 好,大靠山都找好了。 唐承鸿用手弹了弹那两撮冲天小啾啾,悬着的心悄然落地。 这小毛球,倒是越来越鬼精灵了。 入夜,唐承鸿临窗而站,毫无半点睡意,暗自祈祷,明日一切顺遂。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边虽有波折好在顺利解决。 自家小毛球那边状况百出,简直一言难尽。 第116章 唐甜甜怀疑拿错了剧本? 次日,辰时末。 唐甜甜身着一身淡绿色衣服,不是往常的小裙子,而是裤子和小褂单独分开的。 小家伙似乎是特别怕热,穿的清凉,头上照旧戴着一顶小帽,是浅绿色的小青蛙形状。 唐甜甜所有的衣服皆是出自柳月环和许丽华之手。 两人心疼唐甜甜没有亲娘在身边,对她各种搞怪的要求,有求必应。 “韩世子,小女年幼,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韩世子包涵。” 唐承鸿亲自将小家伙抱上了北玄王府的马车。 “您且放心,唐家妹妹乖巧可爱,本世子很是喜欢。” 韩修齐在唐承鸿面前装的很是那么回事,故意让他放松警惕。 小小少年,若非是怕唐甜甜仗着人小反悔,根本不会屈尊降贵跑一趟接人。 马车缓缓驶离,青雀两姐妹默默跟在马车后面。 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唐承鸿才折返回府,直奔晚霞院而去。 为了避免沈绾绾伤势过重,耽搁了今日要事,唐承鸿特意吩咐府医给她用了猛药。 内服加外用,双管齐下。 沈绾绾那张惨不忍睹的猪头消肿了一半,打破皮的地方也已经结了痂,眼睛以下的位置,乌紫的痕迹没有消散。 那双魅惑的狐狸眼,被药膏熏的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听到脚步声,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唐承鸿的身影。 他是来给我送药膏的? 这男人果然永远改不了心软的毛病,沈绾绾自以为是感到窃喜。 “带上东西,该出发了。” 沈绾绾尚不能反应出这句话的意思,她就被人直接抬出了院子,丢到了马车上。 彩梅和望菊各自抱着两个木盒子,麻溜的爬上马车。 “帷…帽,” 沈绾绾嘴巴疼的倒吸凉气,她还妄想掩耳盗铃般的维护着所谓的颜面。 车夫压根不搭理她,跟上唐承鸿的马车出发。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慢慢悠悠离开了唐府后门。 沈景泽安排躲在暗处监视的人,急忙跟上。 大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北玄王府门口停稳。 韩修齐却酣睡如猪,唐甜甜小脑瓜躺在他的肚皮上,睡得一脸迷糊。 “世子,咱们到家了。” 随行侍卫小心翼翼的喊道。 因提前被韩修齐告知他要整人,他们也不敢贸然掀开马车帘子,坏了小主子的兴致。 唐甜甜迷糊了一会,看向睡的口水直流的韩修齐,小胖手果断的拍了上去。 【哎呀,好像有点肿了。】 唐甜甜猛然想起了自己蹦蹦丸的后遗症,手劲有点大了。 趁着韩修齐似醒非醒之际,小家伙肉疼的从小挎包中掏出一盒药膏。 抠了一丢丢,在手心里揉了揉,胡乱的往他脸上抹了抹。 然后,她对上了韩修齐略显呆滞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 唐甜甜小手一收,迅速背于身后。 “你睡着了,我刚想叫你呢。” “不信你摸摸嘴角,在流口水呢。” 药膏无色无味,效果立竿见影。 唐甜甜好心的从挎包中掏出帕子,趁机将药膏丢了进去。 “快擦擦,被人看到了是要笑话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唐甜甜很认真的拍着胸脯保证。 韩修齐茫然的接过帕子,一擦还真是口水。 怎么回事? 明明都计划好了,在车上提前吓唬一下小肉墩的。 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难道,是因为起得太早的缘故。 韩修齐来不及深想,马车外响起了陆蓁蓁急切的催促声。 “韩修齐,你怎么回事,还不快点下来,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原来,陆蓁蓁早在一刻钟前便到了,管家请她们先进去,陆蓁蓁却执意要在马车里等着韩修齐回来。 与之交好的几个小姐妹,索性就坐在一起陪着等。 “别催了。” 韩修齐匆匆拖着唐甜甜下了马车,隐隐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又仿佛是错觉。 “走,跟着本世子进府。” 韩修齐将人带到府中的后花园安置后,便对着夏兰致几人招了招手。 几人见状,悄悄跟了上去。 几只鸟儿盘旋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交谈。 听到小道消息的唐甜甜,小虎躯一绷,瞬间坐不住了。 所有人带来的仆从都没有资格进入北玄王府的后院,全部在前院偏厅里等着。 小家伙只能将目光放在熟悉的颜煦身上。 “煦哥哥,我要拉臭臭。” 【有瓜有瓜,想吃想吃。】 唐甜甜急不可耐,找了个最寻常的借口。 “甜甜妹妹,我陪你去。” 陆蓁蓁自告奋勇。 唐甜甜:……… 【好姐姐你还小,还没到吃瓜的年龄呢。】 “陆小姐,你怕是抱不动她。” 颜煦出声为唐甜甜解围,轻松的抱起她,跟在婢女的身后,朝恭房而去。 【哇塞,不愧是我亲自选中的大腿,少年好力气呀。】 【等等,有点不对劲哦。】 唐甜甜心里升起了疑惑,原剧情中,颜煦在这个年纪还是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他不该有如此的力气才对呀? 颜煦听着她的心声,宠溺的笑了笑。 唐甜甜狐疑的看了看他,少年目光单纯清澈。 算了,先不想这个问题了。 她的小脑瓜想不了太复杂的问题,想法跳跃的很快,重点又回到了吃瓜。 【隐身符纸只能自己用,两刻钟之后就失效了,不能给煦哥哥用,会吓到他的。】 【哎呀,我该怎么撇开这两人,单独去看热闹呢。】 唐甜甜苦恼的皱着小眉头,似乎遗憾不能吃上热乎的瓜。 颜煦特意压低了声音,“甜甜,哥哥觉得韩修齐几人不对劲,该不会在背后偷偷计划戏耍咱们俩?” 唐甜甜小眼一亮,点头如蒜。 “不如,咱们悄悄溜过去偷听。” 【带上你,确定能在这北玄王府行动自如?】 就在唐甜甜疑惑间,三人即将穿过长廊,她都没看清颜煦何时出手打晕了带路的婢女。 人被他单手拖进了一间房里。 嘉启帝派在暗处监视的暗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真是一个七岁孩子的身手吗? 【哇塞,小哥哥好厉害,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还是又遗漏了什么情节?】 唐甜甜忍不住自我怀疑。 那日在长公主府,她被颜煦用手敲了小脑瓜后,有关一段拼凑不起来的情节,豁然清晰。 她亲娘本该是当朝的公主,她对云贵妃莫名的亲近,是因为血脉亲情使然。 “也不知韩修齐几个人躲在哪个房间?” 颜煦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绕道向左拐,西厢院的客房,韩柔萱正在对沈砚川进行爱的教育呢。】 唐甜甜心声难掩激动,瞪圆的小眼珠,一眨不眨盯着颜煦。 “煦哥哥,来的路上,韩修齐好像提到了西厢房,他们或许会在那里,但咱们该怎么避人耳目绕过去呢?” 小小的人儿,心里存了试探之举。 颜煦轻笑一声,并未戳穿小娃娃的心思。 一阵强劲的风迎头吹来,唐甜甜青蛙小帽都被吹鼓了,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当她能睁开眼睛时,两人已经来到了西厢房的后窗位置。 颜煦身形极快,相当于瞬移。 隐匿的两名暗卫亲眼看着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不对劲儿,我拿的剧本果然有坑,老阎王坑人坑人,难怪只有薄薄三页。】 倒霉蛋在心里哼哼唧唧控诉着。 颜煦则是努力的在憋笑。 这个时而笨拙时而聪明的小家伙呀。 随即,唐甜甜被房间里面传出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两个加起来不到十岁的孩子,同时屏住了呼吸。 第117章 罪有应得沈砚川,有点惨哦。 “沈公子,通过这些时日与本郡主朝夕相处的接触了解,你现在感觉如何?” 韩柔萱低声轻笑着,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丝丝嫌弃。 沈砚川宛若死狗一般,卑微的跪在地上,他微微仰头看向高贵不可一世的韩柔萱。 心里恨不能咬断她的脖子,吸光她的血泄愤。 “郡主,先前是砚川无知,耳盲眼瞎,没能发现郡主的优秀,如今,砚川心里此生唯有你一人,至死心意不改。” 沈砚川惨白着一张脸,真心实意的表达着情意。 韩柔萱的确占据了他心中重要的位置。 这些时日的屈辱,他铭记心中,有朝一日定要加倍偿还给韩柔萱。 “哈哈哈…,好一个至死心意不改。” 韩柔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肆无忌惮的嘲笑着沈砚川的无知。 她并不想听到这个结果。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想着征服沈砚川,存着跟四公主比较的心思。 等到人彻底爱上自己后,再一脚将其踹了。 她韩柔萱要让四公主日后的夫君,心里始终藏着另外一个得不到的女人。 但随着渐渐接触下来,看清了沈砚川隐藏的另外一副面孔,韩柔萱改了主意。 “不,沈公子,本郡主希望你能金榜题名,功名加身,早日如愿求娶到四公主。” “你且放心,经过这段时间,本郡主已经想清楚了,强扭的瓜的确不甜,为了弥补沈公子在这期间耽搁的读书时间,本郡主决定大力促成你求娶四公主之事。” 韩柔萱说的真诚,言之凿凿的模样,却隐隐透着些许玩味。 沈砚川敏锐的捕捉到她这些许的变化,便以为韩柔萱故意在说反话,借此试探自己的心意是否坚定如初。 “郡主,砚川整颗心已被你填满,再也无法容纳别人的位置,待到来日,砚川金榜题名,必定三媒六聘风光求娶郡主,此生唯你一人,绝不纳妾。” 【哦哟,这两人好恶心呀。】 唐甜甜恶寒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虚伪的坏东西,就该你们俩捆绑在一起,省得再去祸害别人了。】 颜煦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胖脸儿。 【他捏我干啥?】 颜煦用手比划着询问要不要离开。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不想小家伙听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唐甜甜轻轻摆着小手,小脸上露出一副很抗拒的神情。 【还没吃到大瓜,现在走,岂不白来了一趟。】 颜煦无奈的抱着她继续偷听墙角。 “啪。” 房间安静片刻,忽然传出清脆的巴掌声。 沈砚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 韩柔萱喜怒无常的性子,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这是第三十一巴掌了。 “沈砚川,就凭你也配做我韩柔萱的夫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莫非真以为你那些不堪之事,无人知晓?” 韩柔萱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随手将一杯凉透的茶水,全部泼到沈砚川的脸上。 茶叶粘在脸上,茶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淡蓝色的衣袍上。 “沈砚川,这茶水的颜色是否似曾相识,你该不会忘了上元花灯节那晚,自己在小巷子里的经历了?” “装在麻袋子里的滋味好受吗?被人拳打脚踢用热尿水凌辱的滋味不该忘的这么快?” 韩柔萱语气嘲弄,神色鄙夷,眼神中显露出明晃晃的厌恶。 闻言,沈砚川顷刻间脸色煞白,双眼布满惊恐。 韩柔萱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那晚不是沈绾绾和殷怀民暗下黑手,而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女子所为。 沈砚川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若非是他搞错了仇人,也不至于会与韩柔萱这个女疯子碰上。 “怎么?瞧你眼神似乎是很怀念那晚的感觉,需要本郡主找几个乞丐过来扒光你的衣服重温一下当日的情景吗?” 韩柔萱捂着嘴巴咯咯笑出声,仿佛又想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她对着身边的护卫耳语了几句。 护卫微微皱了皱眉,领命出去,快到门口时,微微歪头同情的看了沈砚川一眼。 【韩柔萱突然找乞丐做什么?】 耳力过人的唐甜甜满心疑惑。 破庙,乞丐,赤身裸体的爬行。 那些耻辱的画面,瞬间袭上心头。 沈砚川仿佛心底隐藏的阴影被激发了。 他无助的双手抱头,喃喃开口求饶。 “滚开。” “通通滚开。”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沈砚川双目渐渐猩红,状似疯癫。 实际上,他是故意装作疯癫,试图迷惑韩柔萱放过自己。 然而,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出卖了他,没能如愿蒙骗过韩柔萱。 而韩柔萱之所以能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沈砚川的书童沈林。 他承受不住韩柔萱的折磨,便将沈砚川做梦时的呓语,如数告知。 “沈公子,你的演技太拙劣了,装疯卖傻这一招骗不了本郡主的。”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本郡主对你提不起丁点兴趣,今日过后,你便能安全的回到书院了。” “对了,本郡主方才所言依旧有效,必会助你如愿娶到四公主,而你的正妻之位,只能留给君芷凝。” 沈砚川停止了装疯卖傻的行为。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会帮我?” “当然,本郡主素来看不惯君芷凝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最尊贵的皇室公主,若能嫁给你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货色,她从云端跌落进泥尘里的下场,本郡主很乐意看到,你说我真不真心助你呢?” 韩柔萱眼神渐渐有些放空,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一副场面。 君芷凝得知真相后的痛不欲生,想想就令人痛快。 “好,你放心,我沈砚川的正妻之位,只属于四公主。” 沈砚川当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他清楚的明白韩柔萱这话不是试探,在得知了自己不堪的经历,高傲的她不可能再对自己倾心。 眼下,沈砚川急需脱身,先远离这个女疯子,才能有命图谋报仇之事。 “嗯,对你我还是挺放心的。” “最后一日的游戏开始了,沈公子,慢慢享受这个毕生难忘的新体验。” 韩柔萱笑的意味深长,她拍拍手,房门被打开。 从外面走进来了四名,又脏又臭的乞丐。 而这些乞丐约摸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个个肚子撑的圆滚滚的。 很显然,来之前这些人刚饱餐过一顿。 后面还跟着沈砚川最熟悉不过的那名画师了。 沈砚川心下一咯噔,后背悄然爬上一层凉气,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你们几个都过来,把这些酒喝了。” 韩柔萱亲自斟满了四杯加了料的酒。 四名衣衫佝偻的乞丐,非常听话,端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地上的这位公子,谁伺候的比较卖力,赏纹银百两。” 韩柔萱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 几名乞丐迅速看向默默往后退的沈砚川,眼里闪烁着精光,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招手。 【哇塞,韩柔萱她好歹毒,好邪恶的心思。】 【不过,对付沈砚川这种人渣,歹毒的有点过于可爱。】 唐甜甜大概猜到了韩柔萱的用意,默默同情了沈砚川一秒钟。 罪有应得的沈砚川,貌似有点小惨,但此处应当赋歌一曲。 【菊花残,满地伤,沈砚川即将哭断肠,你的恶行凝结成苦果,活该…】 颜煦:……… 小小少年眼皮跳了跳,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他们再听下去了,身形微动。 唐甜甜再次感到熟悉的一股强风,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北玄王府的后花园,被一棵树挡着身子。 颜煦将她放下来了,牵着她的小手走到位置上坐下。 没一会儿,韩修齐几人也出现在了后花园。 第118章 北玄王府的百兽园 西厢房的客房位置。 藏匿在暗处的暗卫,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谁懂啊? 他们两次眼睁睁看着七岁少年使用诡异的功法,疾风一过原地消失,而且在他离开后,脚印也跟着一起消失。 这个孩子,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两名暗卫面面相觑,正打算让其中一人回宫禀报。 他们却又遇见了另外两名暗卫。 是嘉启帝在唐甜甜养女身份曝光后,特意安排在她身边保护的。 “回禀郡主,外面并没有人,许是风吹动树枝造成的声响。” 出门查看情况的护卫,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嗯,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了沈公子的好事。” 韩柔萱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火速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郡主,唔唔唔…” 好不容易凭着一股猛劲儿,快逃到门边的沈砚川,被如饥似渴的四名乞丐,粗鲁地拖了回去。 沈砚川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萌生出了绝望。 韩柔萱这是存心要毁了他。 他情愿忍受胯下之辱摇尾乞怜,甘愿忍受皮肉之苦,陪着韩柔萱月下起舞弄红梅,再或者…… 四名乞丐在药物的刺激下,俨然没了理智。 偏偏,沈砚川要清醒的承受这一切屈辱。 韩柔萱她真的很残忍,也很疯癫。 这一瞬间,沈砚川无比后悔听从沈景泽的话,妄想攀附公主。 这一切的灾难,皆起源于韩柔萱那嫉妒扭曲的心思。 屋内无法形容的惨叫声,以及乞丐欢愉的笑声,听的守在门外的两名护卫,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这人得罪谁不好,非得去招惹那位主子。 暗处的侍卫,震惊过后,迅速离开。 “噗。” 嘉启帝听到暗卫汇报的情况,实在无法淡定。 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数喷在了面前刚完成的一幅画上。 这消息太劲爆了。 天子脚下还真是藏龙卧虎,这些心思龌龊之人,真是一次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有关今日看到的情况,不许对外吐露半个字。” 闻鸡起武,月下打坐。 果然雷劈之下能安然无恙的孩子,都与常人不同。 嘉启帝想到上次没来得及试探颜煦身上的秘密,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决定护着他。 “特别是有关颜小公子的事情,今日他所施展的是无了大师独门的功法,因他身份特殊,大师特意传授于他用于自保。” 嘉启帝毫无任何负担的搬出了无了大师做挡箭牌,这种谎话说多了,完全看不出脸红和心虚。 一旁站着的安公公,疑惑的挠了挠头。 却听嘉启帝又开口暗戳戳的搞事情。 “沈景泽那老匹夫在家该闲的发毛了,他不是暗中在寻找儿子吗,安排人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是。” 暗卫领命立马退下。 他丝毫没有怀疑嘉启帝的话,心里不自觉羡慕起了颜煦的好运,能得到无了大师的青睐,传授独门功法,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那逆天的功法,直接秒杀了他们暗卫队引以为傲的轻功。 北玄王府。 刚到午时,韩修齐早早的让厨子上了菜。 他此举颇为无奈。 因为不上菜,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唐甜甜愣是不买账,说啥都不愿意离开后花园半步。 美其名曰:鸟语花香,她要留在此处赏景。 见鬼的赏景,屁大点的娃娃,说穿了就是嘴馋。 【好吃好吃。】 【韩修齐果然没骗我。】 【哼,大老远的跑了一趟,还赔了价值不菲的生辰礼,不让我吃饱喝足,还想捉弄我。】 【没门,不,窗户也没。】 韩修齐心不在焉的看着唐甜甜。 小家伙左手一只烧鸡腿,右手抓着一块清炖羊排。 小嘴吃的油乎乎,两侧小腮帮塞得鼓鼓囊囊的。 “她也太能吃了?” 夏兰致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是唐甜甜的饭量,差不多能抵他一天了。 “难怪浑身上下圆嘟嘟的,小肉墩儿,还真是名副其实吃出来的。” 韩修齐默默咬了一口清炖羊排,竟莫名觉得今日的格外好吃。 【吃肉肉,长高高。】 唐甜甜吃进去的肉,一半长在了身上,另一半消化成了力气。 这副体质的大改善,大概跟她把当成糖豆吃的强体塑筋丸脱不了关系。 “嗝。” 唐甜甜满足的打了个小奶嗝。 【一不小心又吃撑了,可惜,没能吃够本儿。】 唐承鸿特意吩咐人为韩修齐准备的生辰礼,是一对暖玉麒麟。 玉质清透,触手生温,雕工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唐甜甜被反复叮嘱过,才打消了替换生辰礼的念头。 她发现自家老父亲看清沈绾绾的真面目后,好像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常常能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眼下时间还早,今日本世子生辰高兴,带你们长长见识,看一看北玄王府的百兽园。” 韩修齐相当得意,不怀好意的小眼珠,滴溜溜的来回唐甜甜和颜煦身上打转。 “韩世子,你真的愿意让我们去观看吗?” “真是太好了,我时常听我爹爹提起府中的百兽园,早就想亲眼看看了。” 夏兰致装模作样的配合着演戏。 “甜甜,咱们还是不要去了,让他们男孩子去凑热闹。” 陆蓁蓁用手戳了戳唐甜甜肥嘟嘟小手上的肉窝窝,往她手里塞了一方帕子。 “把小嘴擦擦。” “谢谢蓁姐姐。” 唐甜甜擦完嘴后,将帕子叠好放进了挎包里。 【我若不随他一块儿去,恐怕,韩修齐的耐性磨光,估计会让丫鬟扛着我去呢。】 唐甜甜明白自己若不去,韩修齐的小把戏玩不下去。 【小篮子,小袖子,这可是你们两个自找的哦。】 早就从特殊的小伙伴口中得知了韩修齐的小把戏,唐甜甜完全不带怕的。 更何况,她还有深不可测的金大腿,颜煦为她保驾护航呢。 有关在颜煦身上发生的事情,过于奇怪,解释不通。 他就好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和第一次在护城河边见到的完全不同。 任凭唐甜甜小脑袋瓜想的打成了结,她也想不到颜煦真正的转变点是在被天雷劈昏苏醒之后。 “陆蓁蓁,你这个胆小鬼,畜生全部锁在笼子里,有专门的人负责看管,有什么好怕的。” 韩修齐故意拿话激陆蓁蓁上当。 “蓁姐姐,别怕,我保护你。” 唐甜甜小声的跟她咬耳朵,肉嘟嘟的小手攥紧了小姑娘的手。 “哼。” 陆蓁蓁用鼻子对着韩修齐哼了一声。 “甜甜妹妹,姐姐才不怕呢。” 陆蓁蓁知道韩修齐顾忌着护国公府不敢戏耍自己,但没有身份背景的唐甜甜,估计就另当别论了。 她作为小姐姐,要好好保护妹妹。 一群孩子和护卫,很快来到了北玄王府西苑的百兽园。 北玄王府作为陪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功臣,王府的府邸面积相当大。 这个百兽园,也是第一任北玄王亲自监督命人打造的。 随着岁月更替,韩家子孙后代一代不如一代,所享受的不过是祖上留下来的功绩庇佑。 百兽园有许多空置的笼子,一众人慢慢走过去,聆听韩修齐的介绍,大约有十二只左右的野兽被关押其中。 唐甜甜停在一处笼子前,与里面一头通体发白温顺的狼四目相对。 这一对视,仿佛一眼万年。 第119章 这头白狼一点都不聪明。 韩修齐嘴角勾起了计谋得逞的坏笑。 这小肉墩,果然喜欢白绒绒的东西。 唐甜甜一脸欣喜盯着白狼,她看的出眼前这头白狼颇通人性。 小家伙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种一见如故的错觉。 “前面还有一只大狮子,我带你们去看看。” 韩修齐按捺着那颗躁动的心,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面走。 唐甜甜如韩修齐所愿停在了白狼跟前没有动,颜煦则是陪在她身边。 温顺的白狼,闻到唐甜甜身上的奶香味,渐渐有些暴躁,缓缓露出了凶相。 这只白狼心性宛若四五岁的孩童,它明白眼前的奶娃娃,便是今日要吓唬的目标。 “不许凶我,又不是我把你关在这里的。” 唐甜甜双手叉腰,奶声奶气道。 白狼抖了抖耳朵,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被个豆丁大点的人类奶娃娃吼了。 它凶狠的用狼眼瞪着唐甜甜,浅浅发出低吼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奶娃,等下咬的你屁股开花。〉 “哼,我咬人可疼了。” 小小的人儿,不服气地磨着小奶牙,一副不信你试试的模样。 白狼:……… 她好像能听懂狼话? “嘿嘿,我厉害着呢。” 见白狼傻眼了,唐甜甜瞬间得意了起来,额前的碎发噌的一下竖了起来。 小丫头似乎没把自己当外人,她好像很信任自己。 看着小娃娃得瑟的小模样,颜煦默默捂上了脸,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关铁笼里憋屈不?” “想走不?” “考虑一下,跟我走呗。” 唐甜甜一脸狼外婆的忽悠白狼,她心中滋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今日想要带走这头白狼回家。 “给你自由,肉肉管够哦。” 失去自由的白狼,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自由。 狼眼上下打量着唐甜甜奶嘟嘟圆包脸,以及圆滚滚的小身子。 它有点心动。 转了一圈回来的韩修齐,远远瞧着这一幕,一脸看傻子似的,盯着自言自语的唐甜甜。 小肉墩,这会儿有多高兴,等下哭的就有多惨。 “好了,都看完了,咱们出去,你们也该回家了。” 韩修齐带着众人离开。 他走在最前面,夏兰致等人跟在他左右。 一切看起来很是寻常。 陆蓁蓁与唐甜甜几人并排而走。 就在这群小豆丁即将走出百兽园时,负责看管百兽园的一名护卫,悄悄打开了关押白狼的笼子。 白狼腿上被绑着一根特殊的细线,它冲出牢笼疯了一般冲向唐甜甜。 韩修齐在听到身后动静的那一刻,几人眼神迅速交流,准备躲进安全的位置藏身观看。 百兽园的大门近在咫尺,不知情的孩童吓得不知所措,迅速被事先安排好的护卫出手解救,远离了危险之地。 唯独,身份尴尬的颜煦和唐甜甜两人落了单。 颜煦以身相护,挡在小家伙面前。 白狼来势汹汹,高高扬起前腿,重重拍下溅起一阵灰尘。 【 哈哈,这白眼狼还挺聪明的。】 【小袖子,试试我的苗头准不准。】 豆丁大的小娃娃突然腾空而起,直奔着韩修齐而去,小短腿用力蹬了蹬,精准无误的对着他扑了过去。 白狼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狼爪,它不敢相信自己的威力。 正欲对着白狼出手的颜煦默默收回了手。 砰的一声,韩修齐狼狈的摔倒在地,嘴里发出痛呼声。 “啊!” 而腾空而起的唐甜甜像只八爪鱼黏在他后背上,一时压的韩修齐无法动弹。 “小肉墩,快起开。” 【好疼好疼,小鼻又流血了。】 唐甜甜双眼紧紧闭着,温热的鼻血缓缓流出,她两只小脚脚蹬了蹬便不动了。 躲进安全位置夏兰致等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傻了眼。 白狼迟疑片刻,直奔着两人所在的位置而去。 “啊!” “啊!” 夏兰致等人看见白狼张着大嘴,露着一嘴獠牙,吓得纷纷尖叫出声。 韩修齐卯足力气爬起来,背上的小肉墩圆溜溜的往一边滚。 “该死的畜生,吓唬谁呢?” 狼狈的韩修齐有点生气,抬手怒指白狼,“不听话,罚你三天不吃饭。” 小小的少年,对着白狼使眼色,另一只手暗戳戳的指向唐甜甜停下的位置。 颜煦紧张的跑了过去。 一听又没饭吃,白狼不高兴了。 当即没有任何犹豫选择相信唐甜甜所言,它张嘴咬住了韩修齐的衣领,目标明确,拖着人撒腿就跑。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隐藏在周围的护卫傻了眼儿。 一时分不清楚,自家小主子是在做样子演戏,还是… “快停下,快停下。” 韩修齐哭喊着嚷嚷道,屁股磨在地上火辣辣的痛。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头白狼常年在武力的压迫下屈服,加上狼腿上的牵制,它不敢伤人性命。 但,它跑的这个方向,让韩修齐害怕呀。 前面不远的地方,便是这群畜生排泄粪便堆积的池子。 韩修齐为了恶整唐甜甜,特意命人清理出了一部分,淹不死人就行。 “喂,该死的畜生,你搞错了对象。” “是她,不是我。” 韩修齐眼见距离越来越近,他终于知道害怕了,哭唧唧的抬手再次指向躺在地上装死尸的唐甜甜。 呜呜呜…父王骗人,这头白狼一点都不聪明。 【哈哈,这头白眼狼果然与我有缘,这么轻易就临阵倒戈了。】 唐甜甜心中很是高兴,也不枉费她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韩修齐怎么也想不到,白狼临时变卦,竟然是因为唐甜甜那张小嘴画的大饼。 扑通一声,粪水四溅。 韩修齐被丢了进去,好巧不巧,他正脸朝向,嘴巴眼睛鼻子里灌的都是。 慢了一步的护卫们,险些要吓死了。 在他们即将要解救出来韩修齐时,白狼凭借着敏锐的嗅觉,找到夏兰致藏身的位置,叼着人又丢了进去。 粪水四溅,护卫们脸上衣服上都被殃及。 最可怜的还是韩修齐,直接成了夏兰致的人肉垫子。 白狼的速度太快了,非常人所及。 “快,收线。” 一名反应迅速的护卫,连忙冲着另外几名赶过来的护卫喊道。 唐甜甜忽然睁开了眼睛,对着颜煦眨眨眼。 颜煦秒懂小家伙的意思,双手合十对着那根细线用力一劈。 那人类小奶娃娃还挺靠谱。 白狼瞬间感觉腿上一松,它终于摆脱了牵制。 迅速叼起剩下瑟瑟发抖的小坏蛋,丢进了粪池子。 韩修齐的小跟班,无一人幸免,全部都陪着他一块儿洗了个臭烘烘的粪水澡。 【哈哈哈,好过瘾。】 【白狼好给力呀。】 几只小鸟从头顶上飞过,唐甜甜一屁股坐直了身子,两手用力揉了揉鼻子,刚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嘿嘿,北玄王和王妃回来的时机真好。】 【今日这头白眼狼,本倒霉蛋讹定了。】 而颜煦果断躺在地上打了个滚。 白狼一脸懵逼看向两个小屁孩儿。 这两个人类又在搞什么把戏? 整个百兽园弥漫着一股臭烘烘的粪水味。 兴致勃勃赶回来给儿子庆祝生辰的北玄王——韩永康,在听到管家汇报,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竟然将那群宝贝疙瘩带去了百兽园,他险些吓的魂儿都丢了。 一路跑着赶到百兽园时,映入眼帘的一幕,以及空气中散发的臭味,气得他浑身发颤。 第120章 这叫没伤到人吗? “墨白,不许胡闹。” 韩永康大声呵斥出声。 白狼张着血盆大口,逼近唐甜甜的小脸儿。 小家伙吓得嗷嗷大哭,小脸上血呼呼的。 韩永康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白狼的嘴巴那么大,仿佛一口都能将地上的那个小娃娃吞果入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韩永康深感无语。 “狼大哥,别吃我。” 唐甜甜两只小胖手死死抱住白狼的前腿儿,软糯糯的讨好撒娇。 “狼大哥,吃我。” 颜煦抱着白狼的另一只后腿,可怜卑微的祈求道。 他自愿陪着唐甜甜胡闹,在北玄王韩永康面前演戏。 该配合他们俩演戏的白狼,全当没有听到韩永康的话,呲牙咧嘴做出一副要吃小孩的模样。 这破地方的伙食不好,它来了三年,瘦了一大圈,不光要夹紧狼尾巴看人脸色,时不时还会挨上一顿皮肉之苦。 瞧瞧后腿都被那根细线勒的变形了。 整个府里的人残暴冷血,不如眼前这小娃娃讨喜。 白狼来回晃动狼头,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它似乎纠结不知先吃哪个比较好? 这搞的韩永康无比紧张,一时不知该如何解救唐甜甜他们俩。 而被丢进粪池中的小屁孩儿得到解救后,屎尿糊成一脸,简直惨的不能再惨。 护卫们不敢嫌弃,果断抓起水桶,从一旁的水缸里打出干净的水,对着几人泼了过去。 “父王,母妃,你们可算回来了。” “儿子差点都见不到你们了。” 韩修齐哭唧唧的朝着韩永康跑过去,他边哭边呕。 “逆子,你离本王远点。” 韩永康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盯着那不远处的两人一狼。 狼崽子,你可千万别跟这逆子一样不争气啊。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带着世子和这些公子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北玄王妃章蔓雪赶过来看到心爱的儿子这般狼狈模样,她气的踹了身边的丫鬟一脚。 随即,便带着韩修齐等人离开此处,刚走出百兽园没多远,便和君言曦几人迎面对上。 “参见北玄王妃。” 君言曦对着满脸怒气的章蔓雪行了一个晚辈礼。 “不知小皇孙突然登门,所为何事呀?” 因着府中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章蔓雪一时摸不准君言曦在这种节骨眼上登门的来意,语气不免有些冲。 君言曦并未与之计较,态度依旧谦和。 “玄王妃,言曦今日去长公主府拜访,听闻颜煦今日来府中为贵府的世子庆祝生辰,特意赶过来表示心意的。” 在君言曦身后跟着的几人,皆是与之年龄相仿的世家的公子,既是陪读,亦是同窗。 他们视线纷纷落在了狼狈的韩修齐等人身上。 【咦,小男主是来给煦哥哥撑腰的吗?】 这些人的对话,被唐甜甜尽数听在耳中,小家伙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嚎了一嗓子。 “北玄王叔叔,救命。” “甜甜不要被吃掉。” 君言曦听到熟悉的小奶音带着哭腔和害怕,他当即越过北玄王妃一等人,顺着声音而去。 而北玄王韩永康还差两步就跑到唐甜甜身边了,听闻身后的脚步声,他猛然回头。 这一幕,刚好被君言曦等人看在眼里。 “玄王爷,有话好好说,别用这种方式吓唬小孩子,孩子年幼,晚上会做噩梦的。” 当君言曦看清唐甜甜那张布满血迹的小脸和狼狈不堪的颜煦,他心中无比懊悔,来晚了一步。 让这两人受到了欺辱霸凌。 “不,你们误会了,本王也是刚到。” 韩永康心里那叫一个气呀,冷眼扫向白狼。 白狼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慌,没出息的合上了狼嘴。 一盆加了药的冷水泼在头上,白狼瞬间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来,不怕不怕。” 韩永康顾不上嫌弃唐甜甜浑身脏兮兮的,他将人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哥哥抱。” 小家伙泪眼汪汪的对着君言曦伸出的胳膊,小包子脸上委屈巴巴的。 “别怕,哥哥来了。” 君言曦走上前从韩永康手中接过唐甜甜,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 这是他第二次抱小家伙,明显比上次熟练了许多。 唐甜甜不知道,上元花灯节那晚,君言曦回府后抱着枕头捣鼓了好久。 旁边另外一名少年,从怀中掏出素帕,为小家伙擦拭鼻血。 颜煦松开白狼的后腿,他站起身走到了君言曦身旁。 陆蓁蓁等人渐渐从惊吓中回过神,挣脱开护卫的怀抱,朝着熟悉的面孔而去。 “哥哥,太可怕了。” “我要回家,再也不来这里了。” 叶星悦抹着眼泪,跟自家哥哥叶怀瑜告状。 “悦悦不哭,告诉哥哥有没有伤到哪里?” 年仅九岁的叶怀瑜,作为小皇孙的伴读,他年少老成,在外稳重自持,却在面对妹妹时温柔的不像话。 “我害怕。” 叶星悦摇了摇头,紧紧搂住自家哥哥的脖子不撒手。 “不怕,哥哥在呢。” 他一直温声细语的安抚着妹妹。 小辣椒之称的陆蓁蓁,生来胆子要比寻常孩子大上许多,情绪平复后,小姑娘开始告状了。 “君哥哥,韩修齐家的……,白狼拍飞了甜甜妹妹……。” 她小脑瓜向来好使,三言两语便清楚地把事情讲述了出来。 虽没有指责韩修齐之意,却句句都饱含深意。 其他惊魂未定的孩子,纷纷点头附和。 小女娃娃好生灵巧的嘴巴,不愧是护国公陆家的血脉。 想想儿子办的糟心事儿,韩永康一张老脸臊的通红。 “小皇孙,这件事情说来都是误会,齐儿那孩子年幼胡闹,但他并没有坏心思,本意是想借着生辰宴在同窗面前显摆显摆,不曾想手底下的人失职,喂完食之后忘记锁上了笼子门。” “好在护卫出手及时,万幸孩子们都没有被伤到,受到惊吓,今日是我北玄王府招待不周,本王会亲自带着逆子到各府登门赔罪。” 韩永康说着漂亮的场面话。 北玄王府日渐没落,他清楚儿子今日邀来的这些同窗身份都尊贵,不宜开罪。 更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自家的逆子胡闹没有分寸,细究下来,只怕北玄王府颜面上很不好看。 “甜甜,除了磕伤了鼻子,身上可还有别的疼?” “煦儿,你除了手心磕破之外,身上可还有被咬伤之处?” 君言曦的话让韩永康略感不悦,他方才是故意避重就轻忽略唐甜甜流鼻血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子虽然不满九岁,却颇得圣心,也是皇室目前唯一的孙子辈孩子。 君言曦自身的优秀,他早有听闻,这孩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是万万不能与其交恶的。 【小男主这话表达的意思是,他打算为我们撑腰吗?】 唐甜甜轻轻晃动着小脑袋,视线不经意落在白狼的身上,看着它那条右后腿,隐隐冒着血迹,心里微微泛痛。 这种感觉很奇怪,唐甜甜不知该怎么形容。 颜煦轻轻摇了摇头,“言哥哥,煦儿不打紧的,就是不知甜甜受了多少罪?” “她人小又受了惊吓,还被那头白狼咬着衣服在地上拖了好几圈呢。” “哥哥,手疼。” 唐甜甜撸起两只袖子,露出两只莲藕似的胖胳膊。 只是那胳膊上,布满了乌紫淤青的痕迹,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玄王爷,这叫没伤到人吗?” 君言曦看的揪心不已,他顿感心疼小家伙受的罪。 “这,” 韩永康当场语塞,这看着还挺严重的,他也不好厚着脸皮说不碍事儿了。 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晚回来一步,这头狼兽性大发,会不会真闹出人命来? 第121章 这场戏如何收场? 韩永康不敢相信驯服的狼崽子,将人伤成这样。 甚至心里怀疑,是自家那臭小子给白狼喂了药? 但韩永康眼下根本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询问护卫。 “小皇孙请先移步,本王这便让府医过来挨个为大家看诊。” 韩永康当即带着众人去了会客厅。 白狼眼眶湿润,巴巴的望着唐甜甜离去的方向,在药力的影响下,它半分动弹不得。 半个时辰后。 “启禀王爷,诸位小贵人身上并无外伤,人受了些许惊吓,小人开上几副安神药,睡前服下效果极佳。” 府医小心的斟酌回话,随后看向眼睛红肿的唐甜甜。 “这位小贵人的淤伤,涂抹些上好的药膏,过些时日便会慢慢消退了。” “既是如此,你话中为何透着心虚?” “过些时日,具体的大概范围呢?” 君言曦一连两句的疑问,问的府医哑口无言,目光求助看向韩永康,欲言又止,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小姑娘身上的伤古怪的很,他自问医术不俗,竟无法分辨那些伤到底是如何造成,药膏能不能消退? “说呀,看本王做什么?” 韩永康心里气闷,暗骂道:没眼力劲的东西。 “回禀王爷,这位小贵人身上的伤,小人不敢保证日后能不能消退,她的肌肤实在过于娇嫩。” “不敢保证?她一个小姑娘家,难不成日后让这些丑陋的痕迹,伴随她一生。” 颜煦语气着急的不行。 “玄王爷,这事您怎么看,言曦怀中的娃娃她可是您儿子的同窗,受邀过府,却闹出了这种事情。” “若被祝老先生得知,他教的学生私下竟做出了伤害同窗之事,应该会深感痛心?” 君言曦年纪虽小,从始至终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但听着却一点都不客气。 韩永康自然听懂话中的意思了。 若是被祝老先生得知,很快皇上也会得知,这件事情,马上会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随着人云亦云,北玄王府的名声必定受到连累。 “小皇孙,此事的确是犬子理亏,本王理当负责到底,她们家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违反道义,不强人所难,本王为表诚意全部照办。” 君言曦并没有擅自做主,而是低头看向了泪眼汪汪的唐甜甜。 他明白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可小脑瓜却很聪明,很有自己的主意。 唐甜甜两只胳膊上的痕迹,与白狼并没有关系。 是前些日子,她使用乌鸦嘴技能激发沈绾绾心中执念,自虐留下来的。 这些痕迹,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自动消除。 所以说,老阎王给的金手指,处处都埋着坑,专门坑她这种倒霉蛋。 “哥哥,狼坏,带回家,天天打。” “关起来,不给饭,甜甜看着它挨打。” 唐甜甜弱弱的提出要求,毫无负担的将这些伤赖在了北玄王府头上。 这是坏心眼韩修齐戏弄她的代价。 这小奶娃娃竟想拐走我的狼? 韩永康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两岁的奶娃娃,在险些被白狼吃掉后,她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果然,能被祝老先生破例收进门的学生,真他娘的与众不同。 “小皇孙,让她一个奶娃娃做决定不太妥当?不如先回家问过家中的大人,再做决定。” 韩永康实在舍不得那头漠北狼,带回府里三年,他好不容易才将它驯化乖顺的如狗。 他哪里知道白狼狡猾,认识到环境对自己不利,才不得不低头,屈服在他的武力下。 “小皇孙放心,本王绝不反悔。” 韩永康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唐府区区一介商人,商人唯利是图,他若胆子大会趁机索要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他北玄王府还是有些权力人脉和钱财的。 若是碰上胆小,识时务的鼠辈,半分要求都不敢提的。 “哥哥,听我的。” 君言曦瞬间秒懂,怀中的奶娃娃,怕是自始至终目标就是冲着那头狼而去的。 就是,这下的血本有点大,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就为了那一只白狼,真的值得吗? “玄王爷,既然受伤的是她,就该由她做决定,我等今日亲眼所见,自然不会让人传出任何闲话,影响到北玄王府的名声。” 君言曦这话明显是帮着唐甜甜达成心愿,他心疼唐甜甜的遭遇。 多么可爱的一个女娃娃,竟被父母狠心的抛弃了。 君言曦在没有穿越之前,是棵没人爱的小白菜。 亲娘嫌弃家里穷跟人跑了,亲爹觉得丢面子,追着出去找人,自那之后,杳无音信。 他跟着年迈的奶奶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勉强撑到了六岁。 在奶奶去世后,他被迫在三位叔叔家轮流吃饭。 每日吃一顿清汤寡水饭,却总有干不完的活。 一个月轮换一次,直到十七岁那年,他常年积压的胃病加重,短短一个月,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彻底没了利用价值的他,被无情的扫地出门,活活冻死在了四处透风的桥洞底下。 见识过人世间的冷暖,穿越而来,他有幸在林浅薇那里感受到了亲情温暖。 所以,君言曦对身世坎坷的颜煦格外关照。 纵然父亲君辰谦曾多次警告,不许他跟小灾星来往,他内心依旧如初。 “小皇孙,凡事讲究个缘分,小娃娃提的这个要求,就交给那头白狼自己做决定。” 韩永康有些耍无赖,他不等君言曦开口,便对着外面摆摆手,“去把那头畜生带过来。” 没多会儿,两名侍卫抬着浑身伤痕累累的白狼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墨白,你今日犯下了大错,伤到了这位小娃娃,如今她要带走你,你可愿随着她回家?” 韩永康同样知晓白狼颇通人性,按常理而言,它是不可能同意的。 白狼眼皮耷拉着,像个犯错似的小孩子,对着唐甜甜所在的位置,点点头。 “玄王爷,您亲眼所见,这头白狼深知伤了人,自愿任由唐家娃娃处置。” 君言曦说话间,眼眸中染上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感受到怀中的小娃娃以及站在身后的颜煦,貌似都很开心。 “好,本王自然不会反悔,这头漠北狼从今日起,便归了这唐家小娃娃,生死由她,本王绝不插手过问。” 韩永康满脸不舍,吩咐人将白狼装进笼子里,专门安排一辆马车低调的送到唐府。 “既如此,那便不叨扰玄王爷,我等先行告退。” 君言曦带着唐甜甜等人,迅速离开了北玄王府。 “曦哥哥,你们怎么会突然来了北玄王府?” 颜煦对君言曦态度亲近,无论是先前还是现在,身边的这个人一直都很好。 君言曦微微勾唇道:“今日国子监没课,我和几位同窗前去祝府请教祝老问题,并没有见到你的身影,一问之下,得知缘由后,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路过便进来看看了。” “幸好来得及时,不然今日这场戏你们该如何收场?” 君言曦抿唇看向喜笑颜开的两人,这辆马车只坐了他们三人。 与此同时,沈景泽乘坐的马车,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沈府马车后面跟了乌泱泱的一群护院。 第122章 沈景泽,他来干什么? 【这小聪明劲儿,不愧是小男主。】 被看破小把戏的唐甜甜和颜煦,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撒娇。 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喊着。 喊的君言曦晕头转向,到最后全然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 其实,唐甜甜原本也是打算利用身上的伤,借机讨要那头白狼做赔偿的。 她今日是有备而来,唐承鸿怕她受到欺负,特意把嘉启帝御赐的令牌给她装进了挎包里。 必要的时候,小家伙完全可以拿出来狐假虎威,适当达成自己的小目的。 但阴差阳错之下,君言曦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圆满顺利。 而韩永康损失了心爱的漠北狼烦躁不已,想到今日的糟心事儿浑身气不打一处来。 罪魁祸首韩修齐,洗完澡后始终没敢露面。 当韩永康审完所有护卫后,怒气冲冲朝着后院而去。 韩修齐正躲在自家母妃怀中撒娇,哼哼唧唧告黑状呢。 “逆子,你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 韩永康人未至,饱含怒气的声音先到。 “母妃,您快出去拦住父王。” 自知闯了大祸的韩修齐,吓得当即往床底下钻。 章蔓雪暗自摇了摇头,站起身往外走去,她忧心管家方才汇报的另外一件事儿。 他们夫妇俩不在府的这段时间,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的能折腾。 “那个逆子躲哪儿去了,快快给老子滚出来。” 韩永康扯下腰间的软鞭,凌空一甩。 吓得章蔓雪到嘴边的话,顷刻间忘了个干净。 韩永康直奔卧房,环视一圈,便发现了钻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韩修齐。 “父王,孩儿知错了。” 韩永康无视他的哭腔,拖着韩修齐的一条腿将人拽了出来。 “回回知错,回回不长记性,今日老子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韩永康气的脸色泛红,短暂迟疑,他丢掉了手中的鞭子。 还不等韩修齐窃喜,他的裤子便被扒掉了,臀部暴露在空气中一阵清凉。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重重的打在韩修齐的小屁股上,他嘴里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母妃,救我。” 回过神的章蔓雪,匆匆跑到父子俩跟前,伸手便去扯韩永康。 “王爷,快别打了。” “这事其中有误会,孩子方才够遭罪的了,今日可是齐儿的生辰。” 章蔓雪看到儿子屁股上那醒目的红巴掌印,心疼的揪成一团。 “滚开,慈母多败儿。” 韩永康这回是真的发了狠,当即甩开了章蔓雪。 韩修齐是他唯一的儿子,日后北玄王府是要交托在这小子手上,此番不让他好好长长记性,来日,怕是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章蔓雪被甩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后腰磕在妆台的桌角上,疼的她脸色发白。 就在这时,忽听门房匆匆来报。 “王爷,沈侍郎带着一众护院,此刻正在门外求见。” “沈景泽,他来干什么?” 韩永康刚送走那批小祖宗,眼下无比心烦,他实在想不明白,平素没什么交集的沈景泽突然登门意欲何为? “小人不知,看样子来者不善。” 门房如实回答,听的韩永康火气更盛。 “哼,这沈景泽是上赶着找北玄王府的不痛快是?” 韩永康将怀中的小崽子丢到了床上,捡起了地上的软鞭匆匆赶往前院。 坏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刚缓过来劲儿的章蔓雪,踉踉跄跄追出房门,却已经不见了韩永康的身影。 “快,快去派人告诉郡主,沈家来人了。” 贴身丫鬟听完后丝毫不敢耽搁,行色匆匆朝着韩柔萱的院落而去。 北玄王府正门处。 沈景泽与其是说登门求见,不如是说破门而入。 护院在他的吩咐下,正在用强硬的手段撞门。 沈景泽沉着一张老脸,双手背于身后,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派出去的暗卫,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完后,他气的怒火中烧,险些直接去京兆府衙报案。 渐渐冷静下来,想到了最有力的应对之计。 “韩氏一族,敢在背后对老夫耍阴招,就要做好承受老夫怒火的准备。” 沈景泽抬目阴森森的盯着北玄王府的门匾。 他打算利用沈砚川被囚禁之事,挽救先前损失的名声。 把一切的种种过错,全部推到韩氏一族身上。 沈绾绾的不安于室,便是韩氏人故意安排殷怀民引诱。 前几日,沈绾绾当街言行无状,也是因为韩永达给她服用了迷失心智的药……。 自认为揣摩到帝王之心的沈景泽,笃定皇上和部分元老朝臣私下不满北玄王府的跋扈作为,他对此举颇有成算。 北玄王府的大门缓缓被从里面打开,为首的韩永康满脸怒色。 “沈侍郎好大的官威呀,公然耍到我北玄王府门口造次,此番行为,若不给本王一个合适的解释,休怪本王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玄王爷,老夫知你北玄王府有块免死金牌撑腰,向来目中无人,但天子脚下,你也不能太过目无法纪,猖狂专断。 老夫多年为官公正无私,不过在十多年前,因些许小琐事与你起了小争执,本以为北玄王的后代都是光明磊落之辈。 不曾想,你竟怀恨在心,私下用那般恶毒的方法陷害我沈府一门。” “呸,你个老匹夫,休要胡言乱语往我北玄王府泼脏水。” 韩永康急急打断了沈景泽的话。 这老匹夫的话实在恶毒,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一件都没有印象。 “老夫一生坦荡,不屑无中生有,就是贵府中的郡主,绑走了我家砚川,将人囚禁数日不得归家。” “你若当真问心无愧,便让老夫带人进府搜一搜。” 沈景泽派出去的暗卫,查到沈砚川在北玄王府被韩柔萱凌辱逼迫。 他所想的无非是男女之情,并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来者是客,念在你年长的份上,先进来说话。” 韩永康眼神左右扫视,不情愿的将沈景泽领进了府。 对于这个老匹夫口中所说的话,他心中一时也没底儿。 韩柔萱作为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娃娃,自幼备受宠溺长大,人自然娇纵了些。 但她应该也做不出强抢朝廷命官之子的事儿? 第123章 那种事情,让他如何开口? 沈景泽臭着张老脸,跟在韩永康身后。 “玄王爷,你莫要试图拖延时间,速速将我儿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夫去皇上面前告御状。” 沈景泽手一挥,身后跟着进来的几十名护院,纷纷拔刀。 而韩永康这边的护院不甘示弱,纷纷弓箭在手。 场面剑拔弩张,就在这时,韩柔萱带着沈砚川和沈林,及时赶到。 “父王,沈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明艳的少女声音轻柔,走近后脸色难掩焦急。 而在她身后被下人扶着的沈砚川主仆,脸色惨白。 韩永康和沈景泽默契的看向几人。 看到瘦了一大圈的儿子,沈景泽心中有了底气,眼神幽幽盯着韩永康,抿唇一言不发。 韩永康被盯得浑身都不自在,不由的感到了一丝心虚。 沈家公子还真在自己府中,眼下被抓个现行,他该如何化解这场矛盾? 若真闹到皇上面前,私自囚禁朝廷命官之子,罪名可不小。 “萱儿,沈家公子为何在咱们府中?” 韩永康声音放的极低。 韩柔萱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父王勿怪,此事是萱儿冒失。” 少女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很是坦然,这让沈景泽隐隐感到不安,视线微微瞥向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跟个哑巴似的呀? 沈砚川缓缓抬起头,满目哀怨,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意。 在韩永康和沈景泽的疑惑中,韩柔萱缓缓开口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父王,今日是弟弟的生辰,想着你和母妃应该会晚些才能赶回来,萱儿便一大早去了华恩寺求取平安福。 却在回来的途中,碰到了遭遇山匪打劫的沈家公子,便让护卫出手救了他们二人。 只是两人钱财皆被抢空,身上多处受伤,萱儿着急之下,便将人先带回了府中,本想着待父王回来后,由您出面将人送回沈府的,不料闹出了这种误会。” 眼见韩柔萱话说完,沈砚川嘴唇都咬出了血,沈景泽便猜到事情比他查到的还要严重。 “川儿,今日并非书院放假的日子,你怎会恰巧与郡主碰上了呢?” 沈景泽指出了韩柔萱话中的漏洞,对方依旧毫无慌乱,她好像很有底气。 “川啊,是爹爹来晚了,你到底遭了多少罪,好好的一个人,短短十几日,竟变成这般狼狈消瘦的模样,快快说与爹爹听你的委屈,爹爹今日必然为你讨回公道。” 沈景泽说着意味不明的话,他隐隐有种今日在此,必然讨不了好的错觉。 这种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让他很是烦躁。 而沈砚川听懂了父亲话中的意有所指。 可是,方才发生的那种事情,让他如何开口? 为什么?父亲不能早来一日,或者更早一些呢。 “父亲,诚如柔萱郡主所说,今日多亏了她出手相救,我和沈林才能捡回一条命了。” “至于身上的伤,郡主已经命人用了最好的药,回府静养数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沈砚川说着默默流出了两行清泪。 他还能怎么办? 若是不乖乖按照韩柔萱所言,他刚才经历过的那番屈辱,明日便会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那画师细致入微的画卷上,每一处细节,包括他身上的胎记,反抗时痛不欲生的丑态,无比清晰。 “沈侍郎,如今你亲耳听到,这一切都是误会,看在小儿今日生辰的份上,本王便不计较你方才冒失的行为。” 韩永康摆摆手,身后的人立马收了弓箭。 他是个人精,从沈砚川神情纠结和言语中看出了猫腻,此事必然不简单。 故而,他不想借机生事,以免彻底惹毛了沈景泽,沾了一身的腥气。 “谢玄王爷体恤老夫一颗爱子之心,乍然听闻坊间谣传,川儿入了北玄王府,不曾想其中竟是误会一场。” 沈景泽气得牙根儿痒痒。 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找上门,本就是为了闹得人尽皆知,从而借着芸芸众口,洗清先前的污名。 说书的先生,他都提前打点好了。 结果,灰头土脸自讨没趣,还要放低姿态赔笑脸,他心中别提多憋屈了。 “爹,咱们速速回府,莫要打扰府中为小世子庆祝生辰了。” 沈砚川语气很是焦急,他是多一刻钟,也不想待在北玄王府。 若非被人搀扶着,他此刻只怕站都站不住。 那个贼兮兮的府医,也不知给他喂的是什么豺狼猛药,他浑身竟然没了一丝知觉。 “玄王爷,老夫告辞,稍后会派人送来一份生辰礼,庆贺府中世子生辰。” 沈景泽老脸铁青带着人离开了北玄王府。 在他们走后,韩永康从女儿口中了解到沈砚川之事的真相,一颗心如坠冰窖。 幸好,方才他没有得理不饶人,不然这事儿经不起细查,真闹到皇上面前,必然不好收场。 “萱儿,你真是越发胆大妄为,滚回房里闭门思过去。” 韩永康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沈景泽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主,老东西记仇,此番没讨到半分好处,怕是日后会在背后对北玄王府使绊子。 “父王莫气,此事是女儿任性了。” 韩柔萱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她隐瞒了有关沈砚川被几名乞丐凌辱一事。 “您不必为此忧愁,沈砚川有把柄在女儿手里,沈府不敢拿此说事儿的。” 韩柔萱深知沈砚川的尿性,对此很有把握,至于府中知情的下人,自然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多嘴。 “你赶紧滚回房间去,本王不想看到你。” 韩永康不耐烦地出声撵人。 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不知人心险恶,哪里能懂沈景泽那样的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韩柔萱此时并不知道,她和沈砚川的命运就此绑到了一块。 马车上。 沈砚川与沈景泽相对而坐。 看着这个素来优秀的儿子,今日这般不争气拖后腿,沈景泽被气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儿子被掳走那么久,您为何到现在才来?” 沈砚川语气含着深深的埋怨。 “你还有脸质问老子,你不是去书院读书了吗?” “哼,若非你背着老子在背后搞小动作,又岂能被那韩柔萱撞上?” 有关沈砚川收买沈绾绾身边丫鬟的事情,沈景泽已经调查清楚。 “爹,你可知韩柔萱那疯女人为何会盯上儿子,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四公主。” 沈砚川低声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从他自言自语的抱怨声中,沈景泽了解到了沈砚川这段时间所遭遇的折磨,以及上元花灯节的那件事情,他心底彻底恨上了北玄王府。 而沈砚川也隐瞒下了被乞丐凌辱一事。 “爹,您一定要为儿子报仇,绝不能放过韩柔萱那个贱人。” 沈砚川恨的咬牙切齿,他被关了这么多时日,还不知道沈绾绾闹出的丑事连累了沈府的名声。 沈景泽没有回应他的话,心里默默思忖着北玄王府背后还有没有人?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那个秘密被发现,对方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报复。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沈景泽的一张老脸变幻莫测。 第124章 沈景泽被气吐血 在马车快要抵达沈府时,沈砚川忽然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身上的药劲儿退去,身体某处火辣辣的泛痛,似乎隐隐往外渗着血迹。 “爹,爹…我好疼…” 无法形容的疼痛席卷全身,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瞬间袭上心头,沈砚川双手用力按在沈景泽的膝盖上。 沈景泽的思绪被打乱,瞧着他面上渗出了一层细汗,焦急的询问道:“川儿,你到底哪里不适?” “我好疼…” 沈砚川话没说完,便疼的晕了过去。 当沈景泽的一双眼睛,触及到他衣服上渗出的血迹,而血迹的位置正在臀部,心猛然下沉。 “韩柔萱,好个狠毒的女子。” 沈景泽强忍着心痛,从怀中掏出匕首,快速割破了沈砚川的左手指,在衣服别的位置擦了擦,掩盖臀部处血迹的显眼。 沈砚川被人抬回了房间。 从府医口中得知沈砚川身上的真实伤情,沈景泽如遭雷击,气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好半晌,他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好生照顾少爷,由你亲自照料,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沈景泽面色阴郁叮嘱着府医。 “是,小人保证一个字儿都不对外透露。” 府医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却不知,沈景泽心狠手辣,待到沈砚川康复之日,便是自己命丧黄泉之时。 夕阳渐渐落下,沈府上空笼罩着几片乌云。 老管家苦着张脸,领着头戴帷帽的沈绾绾出现在了沈老太太房间。 而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沈景泽耳朵里,他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给我滚。” 沈老太太抓起手中的枕头,便用力的砸向沈绾绾。 母女两人一个多月未见,彼此皆是心生怨怼。 看到沈绾绾,沈老太太便会想到自己遭受的屈辱和磨难,不管是马车上尿裤子,还是当着下人的面被掌掴,颜面尽失皆是起源于她。 “娘,您除了会骂我,会问我要钱,会拿些假话糊弄我之外,对我可曾有一丁点的真心?” 沈绾绾见沈老太太被自己连累,她没有感到任何的愧疚。 荣辱与共,本就是人之常情。 “你,” 沈老太太显然是被气狠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吴妈妈急忙上前为她顺气。 老太太气得直捶腿。 她孟元莹要强了半生,竟然养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孽障会惹下这么多麻烦,还不如当初掐死省事。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您无言以对了?” “当年若非是您和爹爹逼迫我下嫁臭商人,又岂会闹出今日的丑闻,我沈绾绾本该是官夫人的命,就因为你们两人的目光短浅,贪恋唐府的钱财,而毁了我的一生。” 沈绾绾越说情绪越崩溃,怒气涌上脑门,当场掀掉了帷帽,露出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嘶!” 房间里伺候的下人,都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她们那个貌美如花的大小姐? 眼前的女人全然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张嘴说话间,那洁白的门牙好像不知所踪。 “您瞪大眼睛看看我的这张脸?心中可有感到愧疚?” 沈绾绾扑到沈老太太床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一声又一声的逼问。 原本,沈绾绾嘴巴说话困难。 唐承鸿见她耽误事儿,最终还是将提前备下的价值百两药丸给了她。 但那男人不会在傻傻的为她,去黑市买价值千金的药膏,她这张脸要想恢复如初,便只能自掏腰包了。 沈绾绾越想越心酸,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 “好个忘恩负义的孽障,你可真是我沈景泽的好闺女。” 停在门口的沈景泽,再也听不下去了。 “爹爹,难道女儿说的不对吗?” 沈绾绾下意识松开了沈老太太的手,话虽是这样说,语气却少了几分咄咄逼人。 她潜意识里是惧怕沈景泽这位严父的。 “没脑子的蠢货,你简直是大错特错,唐府哪点不好,你养尊处优多年,出门前呼后拥的丫鬟护院跟随,吃好穿好,哪一样不是用钱堆砌起来的。” “唐承鸿更是对你掏心掏肺,这样好的夫婿便是打着灯笼也难寻。” “那个姓殷的小白脸,除了那副皮囊和几分不入流的手段,他还有什么长处? 若非是你的暗中帮衬,他能在短短十年内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你手中挥霍出去的钱财又来源何人?” “你还脸指责旁人毁了你,老夫煞费苦心的为你安排好了下半生的锦绣生活,你偏偏作死毁了它,这苦果纯属你咎由自取。” 沈景泽的一番话,堵的沈绾绾哑口无言。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么多年来,唐承鸿的事事顺应,早已让她理所当然把唐府的一切归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若没有那些钱财的帮衬,民哥哥单凭着真才实学,真的能爬到如今的官位? 沈绾绾还并不知殷怀民被连累的官降六级。 “爹,事已至此,多说废话,无非是在浪费口水罢了。” 沈绾绾不愿承认自己的眼光错了,她相信自己选择的男人,一定不会辜负自己。 “你给我滚回去,好好跪到鸿儿面前忏悔赔罪,他最是心软,看在两府的情份上,终究不会将事情做绝的。” 沈景泽不愿意放弃唐府这棵摇钱树。 “老爷,大小姐她和唐家那位和离了。” 管家眼瞅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 “什么?” “沈绾绾你胆敢与他和离,谁允许你这么擅作主张的?” 沈景泽气的一屁股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双目喷火看向沈绾绾。 “又不是我要和离的,是那唐承鸿强逼着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他就要拿我之前花在沈府那些银子上做文章。” “爹爹,过去的那些年,女儿可没少往沈府送银子,真要追究起来,您两袖清风的清名怕是要被连累的。” 沈绾绾不敢说殷怀民的事。 沈景泽一眼就看穿了沈绾绾的谎言,侧目扫向惶惶不安的管家。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到现在才来通报?难不成你也被别人收买了?” 这一顶无中生有的帽子压下来,吓得管家两腿打颤,再也站不住了。 “老爷,小人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此生绝不敢生出二心。”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您带着人刚离开府没多久后,派出去监视的人回来送信,说那两位跑去了京兆府衙。 小人一听察觉不对劲,立刻派人骑快马将这个消息告诉您,小人则是匆匆赶过去,干扰劝阻却无济于事。 那姚大人似乎有意偏帮唐家,事情进展的很快,小人被以妨碍公务之名扣押,直到事情圆满解决,才得以恢复自由。” 老管家边说边哭,他是真的尽力了。 老管家怎么也想不到,他派去报信的人,被嘉启帝的人打晕了,至今躺在小巷子里刚刚苏醒。 “噗。” 沈景泽急火攻心,气的连吐了两口鲜血,一屁股栽坐到了太师椅上,老脸红的吓人。 坐在床边的沈绾绾见到这一幕,心中没由来的感到痛快。 老管家慌忙吩咐人去请府医。 此刻幸灾乐祸的沈绾绾,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在沈景泽得知她将嫁妆如数归还唐承鸿后,面临那种残忍的惩罚,她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父亲的可怕。 第125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戌时末。 沈绾绾住在未出嫁前的院子,她顶着张伤脸毫无睡意,对着镜子自怨自艾。 难道,离开唐承鸿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 不,我沈绾绾的眼光不可能会出错。” “民哥哥他绝不会辜负我。” “只要熬过了眼前这一段,离开京城就好了。” “对,离开京城就好了…” 沈绾绾自说自话,在旁伺候的采梅和望菊,沉默着像个哑巴。 “行了,你们两个别在这杵着了,去外面守着,本夫人要休息了,明日一早,咱们去地下城转转。” 沈绾绾的话音刚落下,突听闻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望菊慌忙打开房门便对上了沈景泽那双阴晦不明的眼睛。 “老,老爷。” 沈景泽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带着人冲进了内室。 “爹,这深更半夜的,您带着两名外男进入女儿的卧房,未免有失分寸了。” 沈绾绾恼羞的指责道。 这老不死的,他怎么醒的这么快? “沈绾绾,我沈府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沈景泽没有正眼去瞧沈绾绾,说出的话异常冰冷。 什么叫沈府从不养无用之人? 沈绾绾顿觉被这句话侮辱到了,气得双手发抖。 “爹,您凭什么这般说我,这么多年,我为沈府带来的利益早已超过了你们对我的培养之恩。” 沈绾绾话中带着恨意,她甚至萌现出强烈的念头,为什么眼前这个冷漠的父亲,他今日没被活活气死呢? “还愣着做什么,将人带去柴房,不到天亮,不许开门。” 沈景泽莫名其妙的话,听的沈绾绾眼皮狂跳。 “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 沈绾绾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嗓子里,护卫粗鲁的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 “小小的惩罚而已。” “过了今晚,你将不再是我沈景泽的女儿,我要与你断亲。” 沈景泽神情漠然,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沈绾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被两名护院强行拖走了。 望菊和采梅双双跪在地上,猜不到沈景泽会对她们俩做出什么样的惩罚,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你们两个贱婢,舌头不能发挥出关键的作用,那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沈景泽丢下这句话,甩袖离去。 采梅和望菊双双瘫软在地,两名凶神恶煞的婆子冲进来,利落的割掉了两人的舌头。 两人满嘴的血迹往外流淌,疼的在地上打滚,直到痛到昏厥。 被强行关进柴房的沈绾绾,借着昏暗的烛灯,看清几名异常兴奋约摸五十岁的老头子,她如坠冰窖。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我是沈府的大小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守在门口的护卫,冷漠的嗤笑出声。 “老爷说了,既然大小姐生性不甘寂寞,这个惩罚对于你而言算不得什么的,你就安心享受他们的服侍。” “爹爹,绾绾知错了。” “我真的知错了。” 沈绾绾崩溃的大吼大叫。 “里面的人都听好了,不必有任何顾忌,此女生死由命。” 护卫冰冷的声音响起,几名老乞丐彻底没了顾忌,当即伸出了罪恶之手。 “滚开,别碰我。” 沈绾绾很快就哭不出声了,嘴里情不自禁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她骨子里真的很下贱。 昼夜交替,漫长的黑夜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柴房内那不堪入耳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 体力透支的沈绾绾昏死了过去。 当望菊和彩梅看到她这副模样,万分庆幸沈景泽对她们手下留情。 两名护卫赶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将几名尚在昏睡中的老乞丐带出了沈府。 荒郊野外,这几人嘴角含笑尚在睡梦中便丢了性命,很快成了几只野狗的口粮。 城北,七彩成衣铺。 昏睡了一整日的沈绾绾,在酉时末缓缓睁开了眼,干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水。” 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沈绾绾当即惊坐了起来。 浑身酸痛不已,她低头触及到身上残留欢爱过的痕迹,昨夜那些疯狂的画面,争先恐后的在脑海中闪现。 “啊!” “不,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沈绾绾双手抱头,声嘶力竭的哭喊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哪里,我们现在哪里?” 沈绾绾激动的从床上裹着被子滚落到地上,那张被打烂的脸,原本结痂的地方隐隐冒着血珠,加上狰狞的眼神,她整个人异常的可怖吓人。 刚变成哑巴的望菊和采梅,一时还不太适应,双手齐用比划着。 这让沈绾绾更加头疼了。 “沈景泽,你个老畜生,枉为人父啊。” 沈绾绾足足哭骂了一个时辰,洗了五六遍热水澡。 折腾到大半夜,人才算消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盯着床幔发呆。 她沈绾绾如今既不是唐家妇,也不是沈家女,顶着满脸的伤以及满身的痕迹,她一时间无处可去。 沈府并没有人因为沈绾绾的事情,感到伤怀。 第二日。 沈景泽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老太太。 “断绝了关系也好,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沈老太太没有心疼和愧疚,相反还觉得甩掉了沈绾绾这个灾星,沈府的运道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夫妇两人是一样冷血无情,当真印证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看来,这回咱们都看走了眼呀。” 沈景泽重重叹了一口气。 在从管家口中得知京兆府衙内发生的所有事后,他猜测唐承鸿并非在当日才发觉沈绾绾红杏出墙之事。 那天的事情,细细琢磨处处透着怪异之处,唐承鸿有极大的可能,参与其中。 只是,那名出来作证的下人连同陈涛的妻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派出去的人竟然查不到丝毫踪迹。 由此可见,唐府的背后有个神秘的靠山,出手为他摆平了这一切。 “枉我拿他当亲子一般,狼心狗肺的唐承鸿竟然耍起了心眼子,做戏蒙骗咱们,真是太过分了。” 沈老太太又气又惊。 她自甚聪慧,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眼光独到嫁给了沈景泽为妻,还有将亲姐姐母子几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耍的团团转。 现在突然告诉她,沈绾绾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背后少不了唐府推波助澜。 这让自觉高人一等的沈老太太属实无法接受。 看来她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亲姐姐,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全都是装出来的。 “对了,绾绾嫁妆尽数被骗光了,但那人还在果园庄子上呢,万一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沈老太太顿感忧心重重。 她心疼得像是在剜肉,那么一笔价值不菲的嫁妆,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拱手送人了。 老太太十分不甘心,恨的想亲手掐死沈绾绾那个没脑子的蠢货。 沈景泽不屑的冷哼道:“唐府这块肥肉,他真以为能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 “你早有安排?” 沈老太太迫切的想要知道沈景泽的计划。 沈景泽却避而不谈,反而叮嘱她不必为此伤神,好生养伤。 沈老太太因伤上加伤,头昏脑胀没了往日的镇定,骂骂咧咧间,便错过了沈景泽眼中流露出的那抹嘲弄之色。 枉费沈老太太自诩聪明,她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当初沈景泽之所以不惜下跪求娶她,并非因为她孟元莹这个人。 是因为她的亲姐姐孟元茹嫁给了唐家老爷子。 沈景泽,他从一开始便在打唐家的主意。 第126章 唐甜甜的大萌宠 “小狼狼,我回来啦。” 唐甜甜两脚踏入房门,视线第一时间寻找她忽悠回来的那头白狼。 而白狼早在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后,悄悄躲藏了起来。 “小笨狼,你又在跟我玩躲猫猫呀。” 唐甜甜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两只小胖手背于身后,微眯着眼睛吸着狗鼻子到处嗅。 “嘿嘿,找到了。” 不过几个眨眼功夫,衣柜门被打开,白狼一脸生无可恋。 它怎么也想不到侥幸逃出魔窟,又落入了小虎手。 眼前的这个小豆丁,比小母虎还要可怕。 在这胖嘟嘟的小娃娃面前,他当狼的威严被打击的一丝不剩。 来了这个新家整整三日了,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心中的苦水是无限泛滥。 论力气,它堂堂漠北狼王力气比不过眼前的小豆丁,小娃娃能单手将它拎飞。 论吵架,它也说不过眼前的小豆丁,小娃娃能将它说的睡着。 论速度,它跳不过眼前的小豆丁,只有当狼肉沙包的份儿。 论咬人,它有狼心没狼胆,反而还要受个奶娃娃呲牙咧嘴的恐吓。 “快出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在学堂想了两个好听又霸气的名字,你自己来选一选。” 唐甜甜俨然把白狼当成了自己的玩伴,笑眯眯的冲着它招手。 随即单手拽住白狼的耳朵,将它拖了出来。 〈你那小脑瓜,能想出来啥好名?〉 白狼眼神幽怨,却不得不老老实实趴在唐甜甜面前。 “不错,今日终于学乖了。” 唐甜甜用小肉手摸了摸白狼的两只前腿。 白狼无语望天翻了个白眼。 它能学不乖吗? 眼前这小娃娃看着软糯可爱,实际上一丁点都不可爱。 小家伙一言不合就用小手掐狼,掐的可疼可疼的,每回能掐掉一撮狼毛的那种。 偏偏,它不敢还手。 白狼心里苦啊,但背后没有人撑腰,它威风耍不起来呀。 “这张上面写的是第一快。” “这张上面写的是白眼狼。” 唐甜甜从挎包中掏出两张纸,献宝般放到了白狼的面前。 “看看喜欢哪个名字,选择权交给你,由你自己做决定哦。” 唐甜甜学着白狼的样子趴在地毯上,小胖手托着腮,两只小短腿来回晃动着。 站在不远处的青雀嘴角狂抽,却一刻也不敢松懈盯着这一人一狼。 三日前,小小姐将这头到成年男子腰部的白狼弄回房间后,她和青鸾以及柳月环,还有松柏等人守了一整夜没合眼。 生怕,那头狼的兽性大发,不小心伤到了小家伙。 白狼眼皮耷拉着,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起狼爪拍在了写有第一快的那张纸上。 这个名字勉勉强强,还能彰显出狼王的威风。 “这么草率就决定了,你确定不再想想?” 唐甜甜歪着小脑袋,瞪圆的眼睛像是在看傻子般。 白狼用力点点头:〈不改了,就是这张没错了。〉 起名字的人如此草率,它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那好。” 唐甜甜一脸惋惜将两张纸拿在手中,嘟嘟囔囔道:“怎么就不选白眼狼呢,叫白眼狼的话能天天吃肉的。” 白狼眼珠微微动了动,狼嘴紧闭。 “唉!叫第一快为了保证你的速度和身材,那以后就只能吃鸡屁股和鸡骨头了。” 小家伙无辜的话刚说完,手中的一张纸被白狼用嘴叼住,一双狼眼冒着亮光,透露的含义非常明显。 “你最喜欢白眼狼这个名字?” 唐甜甜坏坏的问道。 白狼毫不犹豫的点头,它非常喜欢。 堂堂的漠北狼王,为了日后的口粮不得不屈服,违心选择了白眼狼这个掉价的名字。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白眼狼这个名字的。” 唐甜甜高兴的抱住了白狼的脖子,小圆脸上彰显着自豪之意。 “哈哈,不愧是我选中的大萌宠,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白狼:…… 它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不是说好的还它自由吗? “哎呀。” 唐甜甜用力拔掉指甲盖处的一根软刺,瞬间冒出了小血珠。 “白眼狼,这血不能浪费的,我给你涂个红嘴唇,保管你是狼群中最靓的崽。” 唐甜甜玩心大起,逗弄着白眼狼。 吓的白狼一脸惊悚,迅速侧头躲过。 与此同时,白狼额头处闪现出血红色的火焰印记,转瞬即逝。 “啊!” 唐甜甜打了个哈欠,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白眼狼,不许躲,不然我又要掐狼了。” 闻声回过头的白狼,狼眼中充满了震惊。 唐甜甜眉心处一闪而过血红色的火焰印记,被白狼捕捉个正着。 它顿觉全身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席卷,身体内隐藏的陈年旧伤倾刻间痊愈。 原来,它一直苦苦寻觅之人,竟是眼前的奶娃娃。 “哎呀,好痒好痒。” 白狼突然凑过去,热情的用脸蹭着唐甜甜的小圆脸,小家伙因为怕痒,小身子缩成一团在地毯上打滚。 “哈哈,白眼狼别闹了,我不掐你了。” 小家伙愉快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 “吓死我了。” 青雀心有余悸,她险些被吓得心跳骤停。 心中暗自祈祷,这白狼可别真成了白眼狼,枉费小小姐对它那么好。 唐甜甜在白狼面前像个完全释放天性的小孩子一般,无拘无束的与之嬉戏。 “哈哈,我终于上来了。” 小家伙瞄准时机,搂住白狼的脖子,小短腿一跨骑在了白狼身上。 “白眼狼,出去溜达一圈。” 白狼极为听话带着唐甜甜在院中绕圈圈。 “白眼狼,告诉你个秘密哟,明日爹爹便要带着我去找娘亲了。” 软乎乎的小奶音轻的像羽毛,但不难听出声音中饱含的高兴。 白狼用特殊的语言回复着小主人。 “白眼狼,有你真好。” 能听懂兽语的唐甜甜,把白眼狼当做了知心的朋友。 那些藏在心中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她可以无任何顾忌的全部说给它听。 驻足于院墙外的唐承鸿,眼眶泛红,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第127章 唐甜甜初见沈绵绵 入夜。 唐甜甜躺在床上盖着小薄被呼呼大睡。 白狼趴在地毯上,默默守在床头,听着小主人有规律的鼾声,无比心安。 一人一狼,瞧着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哥哥,哥哥快走…” 睡梦中的唐甜甜小声嘟囔着梦话。 梦境中一片荒漠,周围看不到任何人影,身形瘦弱的少年挡在身前,她看不清楚那人的那张脸。 这个场景,一如在北玄王府那日,颜煦奋不顾身的挡在她身前。 “哥哥,哥哥回家啦…” 唐甜甜两只小胖手挥舞着,在空气中用力的抓呀抓。 忽然横空出现了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小胖手。 “哥哥在,乖乖睡。” 床前,小小的少年摘下面具,正是小颜煦。 唐甜甜在他的安抚下,渐渐陷入了沉睡。 屋内,守夜的青雀和白狼昏睡不醒。 颜煦停留了一刻钟后,闪身离开的房间,鬼魅的身影穿梭在清冷的长街上。 颜煦很快回到了长公主府,直奔自己的院子而去,刚进屋关上房门,他便直直的晕倒在地上。 不过须臾功夫,房间的温度突然变低,院子中的草木纷纷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次日,天刚蒙蒙亮。 爱睡懒觉的唐甜甜,破天荒头一次起了个大早,她没有用任何人叫。 早饭后,父女俩乘坐马车前往城外的果园庄子而去。 这一切全部被沈景泽暗中安排的人看在眼里,其中一人迅速跟上。 另外一个人则是赶回了沈府汇报情况。 【沈景泽这个老坏种,真是讨厌。】 【像块臭臭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唐甜甜美好的心情遭到了些许的破坏,在心里不满的吐槽沈景泽。 “小毛球,爹爹搂着你先睡会儿,到地方了再叫你好不好?” 唐承鸿不忍见到小闺女气鼓鼓的像只小青蛙,将人搂在怀里轻轻哄睡。 沈景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早在唐承鸿母子三人的意料之中。 老狐狸老谋深算,他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便盯上了唐家。 唐承鸿一时半会儿猜不到沈景泽真正的目的,初步猜测,这只老狐狸背后所谋划的事儿,必然需要动用大量的钱财支撑。 “沈景泽,无论你是何种目的,只要殃及到唐家的安危,这一次我绝不会退缩。” 唐承鸿轻喃出声,低头看向怀中睡得香甜的唐甜甜,目光充满了坚定。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他们也并没有直接去庄子上。 由松柏出面告知沈管事庄子换了主人,唐承鸿安插了几名自己人负责掌管整片果园。 至于沈绵绵被单独带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东家怎么换了人?” “刚才的那人为何叫走了那个丑八怪?” “他该不会是重口味看上了那个丑八怪。” 不少人低声议论纷纷,新管事默默将这几人的面孔看在眼里。 “安静,我代表东家来说几句话。” 新管事的姓孔,三十出头的年纪,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唐家名下做事,忠心耿耿自然是不必说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在这片果园庄子上劳作了很长时间的,但从今日起,你们的主家不再是沈绾绾,而是唐家。” “过多的事情不需要打听,为唐家做事的人,只需要脚踏实地的干活,只要活干得好,所有人月俸翻倍,若是干的不好,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们发卖到人牙子手中。” 孔管事的话刚落下,原先的那名沈管事立马就不乐意了。 “这话说的好生霸道,沈唐两家本就是一家,为何好端端的换了东家,这其中的事情好歹说明一下,总不能让咱们这般不明不白的干活?” 他非常不服气自己的位置被人顶掉了。 孔管事淡淡扫了眼沈管事,从身后的盒子中,找出了他和他家人的卖身契。 “像你这样不服管教的奴才,唐家怕是用不起,等会儿我会命人将你们送回城,卖与人牙子发落。” 孔管事当场便命人绑了沈管事一家,这招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其他人想到卖身契被拿捏着,再也不敢有人逞强做那出头鸟。 松林态度客气领着惶恐不安的沈绵绵,来到了马车前。 “老爷,人带过来了。” 唐承鸿深吸了两口气,轻轻晃了晃唐甜甜,“甜甜,醒醒。” 小家伙蹬了蹬小腿,小嘴打着哈欠,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比往常清醒的速度快上许多。 “爹爹,到了吗?”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带着一丝哭腔,马车外的沈绵绵紧张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 竟然是他,他真的找了过来。 沈绵绵一颗心五味杂陈,下意识的抬手将裹头布往上提了提。 “你是沈绵绵吗?” 在沈绵绵愣神的功夫,唐承鸿抱着唐甜甜掀开了车帘。 沈绵绵并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唐承鸿的话,一双眼睛反而紧紧的盯着唐甜甜。 眼眶微微泛红,沈绵绵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怕吓到了唐甜甜。 她,终于见到了她。 “你好,我叫唐甜甜。” 小家伙率先开口打破的沉默,她笑眯着眼睛对沈绵绵伸出了小肉手。 “甜甜。” 沈绵绵轻声喊道,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握住了唐甜甜的小手。 清晰地感受到那只小肉手的温度,沈绵绵心中酸涩不已,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的声音之所以能恢复,多亏了唐承鸿特意留下的那名大夫。 大夫的医术不错,因他不是庄子上的人,又被松柏特意交代过关照沈绵绵。 沈绵绵的日子自那以后好过了许多,身体也渐渐的好转。 “上来说话。” 唐承鸿考虑到暗处还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温声对着她说道。 “不,我坐在外面就行。” 沈绵绵是自卑的,她不敢奢望靠近唐甜甜。 “坐到马车上来,本老爷有话要问你。” 唐承鸿改用强硬的态度命令道。 沈绵绵别无他法,牵着唐甜甜的小手坐上了马车。 见此情形,暗处的那双眼睛露出了一抹讥笑。 主子果然神机妙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128章 鲜为人知的真相 马车没有多加停留,很快启程折返回京。 唐甜甜小手一直牵着沈绵绵略显冰凉的左手,小家伙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和不安。 “你别害怕哟,我爹爹人很好的。” “你看,我也很可爱的。” 唐甜甜故意扮了个鬼脸,逗沈绵绵开心。 “嗯,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 沈绵绵情不自禁伸出右手,想要去触摸唐甜甜的那张小圆脸,却被唐承鸿出声打断了她的行为。 “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 闻言,沈绵绵犹如惊弓之鸟,迅速缩回那只带着伤疤的右手,同时垂下了头,她似乎是不敢去看唐承鸿的眼睛。 唐甜甜用小眼珠白了眼自家老父亲。 【笨爹,脑子去哪儿呢?】 唐承鸿:………… “那个,我不知你先前经历了什么,但我并没有恶意,有些事情需要当面问清楚罢了。” 唐承鸿除了沈绾绾以外,和做生意时偶尔避免不掉与女子打交道外,他还真没有正儿八经的跟女子单独接触过。 别看他此刻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心中很别扭的。 “你放轻松,无需紧张。” “我问你话,如实回答便是。” 唐承鸿放缓了声音重复道。 唐甜甜用两只小胖手同时握住了沈绵绵的左手,小家伙在用自己的方式鼓励着初次见面的沈绵绵。 “嗯,唐老爷请问。”沈绵绵依旧没有抬起头。 唐承鸿在心中默默叹了几口气,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沈景泽是你的父亲吗?” 沈绵绵迟疑片刻,轻轻点头,小声回答道:“是。” “你叫沈绵绵,是他的庶女对吗?” 唐承鸿边问边观察着沈绵绵的肢体变化。 沈绵绵始终垂着头,面对这个问题时,她先是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这一操作,把唐承鸿给整懵了。 同样迷糊的还有唐甜甜,因为一直握着沈绵绵的手,小家伙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 【她好像很纠结不安,是在害怕沈景泽害她吗?】 “你别怕,我和爹爹保护你哟。” 唐甜甜的小奶音很是坚定。 她十世没有体会过何为母爱,同样不知道该与娘亲如何相处,此刻心底就想保护这个名叫沈绵绵的人。 “真的,我不骗人的哟,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豆丁大的奶娃娃拍着胸脯,小圆脸上神情坚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眼底恍若盛满了圣光,照进了沈绵绵的心里最深处。 她彻底破防,一把将小团子抱入怀中,崩溃的委屈大哭。 【哭,哭,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心性强大的唐甜甜,将小脑袋贴在沈绵绵的心口处,聆听着她的心跳声,小鼻子轻轻嗅着所谓娘亲怀抱的味道。 一刻钟后,抽泣的声音渐渐停止。 沈绵绵依依不舍将怀中的小团子,塞回了唐承鸿怀中。 【咦,奇怪,为什么爹爹的怀抱会感到更安心舒服些呢?】 唐甜甜歪着小脑袋靠在老父亲平坦的腹部,淡淡的竹叶清香萦绕鼻翼之间,这是爹爹的专属味道。 沈绵绵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忽然扯掉了自己脸上的头巾,整张脸暴露在唐承鸿父女俩眼前。 右半边脸上的烧伤痕迹清晰可见。 唐甜甜凭借着较好的视力,瞬间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处。 【不对,这些伤疤看着好生奇怪呀。】 正在唐承鸿准备开口时,沈绵绵接下来的这个举动,让他大为吃惊。 沈绵绵缓缓扯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这张脸因常年不见光,白的很突兀。 【咦,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完全与书中的剧情不符合呀? 唐甜甜激动的想要扑过去,被唐承鸿一把按住。 男人目光渐渐恢复平静,面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沈绵绵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唐老爷,我不是沈绵绵,但又是沈绵绵。” 沈绵绵这句矛盾的话,再次把父女俩整懵了。 【完了,这回被老阎王坑惨了。】 【我手握的是狗屁剧情,完全不靠谱,细节处处对不上。】 唐甜甜越想越心塞,小脑瓜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也许,面前的这女人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娘亲。 所以,她那句喊不出口的娘亲,并不是因为初次见面陌生不熟悉,而是身体本能的排斥? 小家伙的胡思乱想,很快得到了验证。 “我是沈绵绵,却不是你们想要找的那个沈绵绵。” 沈绵绵这句话说出口,身体由内而外的感到轻松了。 唐甜甜气的瞪圆了眼珠子,她心心念念娘亲又飞了。 【没人性的老阎王,这么坑倒霉蛋,你良心何安。】 说好的有爹疼,有娘爱。 好不容易恋爱脑亲爹清醒了,下落不明的娘亲却始终没着落。 【老阎王,该不会把我塞进了一本寻娘记里边了?】 唐承鸿眼皮狂抽,大手掌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瓜子。 “那能方便具体说说吗?” 唐承鸿面色依旧平静,内心却极其的不平静。 看来,这个沈绵绵她果然是沈景泽安排的一颗棋子。 唐承鸿早在自家小毛球心声响起的那一刻,便对面前的女子产生了怀疑。 她听不到小毛球的心声,就不可能是小毛球的亲娘。 此刻,他不知眼前的女子故弄玄虚在玩什么花样,这招坦诚相待是不是也是计谋中的一环。 唐承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女人有了阴影。 沈绵绵自嘲般笑了笑,“您怀疑我的目的?的确,我本就是有目的接近你们俩的。” 如此直白的话,一时让唐承鸿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反倒是大受打击的唐甜甜,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 “你们把我娘亲弄哪去了?” 小奶音有些凶凶的,小家伙的情绪一点都不加掩饰,她很生气。 这个时空的人都很复杂,弯弯绕绕的手段,防不胜防,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戏耍倒霉蛋一样。 她没有别的奢求,就想爹娘疼爱陪在身边而已。 可这个小小的心愿,对于倒霉蛋而言,它怎么就这么难呢? 沈绵绵眼眸如水瞅了瞅气鼓鼓的唐甜甜,轻轻叹了口气。 “唐老爷,如你所猜,我是沈景泽的庶女,本名沈绵绵。 当年,在我出生两个月后,沈府的主母也生下了一名女婴,可惜活了没几日便早夭了。” “嫌少有人知道,主母生下的那名嫡次女其实还活着,她顶替了我的位置,成了沈绵绵。 而我原本的沈绵绵,则成了一个孤儿,跟着所谓的沈绵绵一起长大,多么讽刺啊。” 话说到这里,沈绵绵突然闭上嘴巴不说了,目光定定盯着听的一脸认真的唐甜甜。 第129章 沈绵绵提出合作 【瞅我干啥?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呀。】 【是姓沈的那一家子不做人,惹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唐承鸿明白了沈绵绵意思,他用手不动声色戳了戳小家伙后背上的软肉。 “啊…啊!” 唐甜甜秒懂老父亲的用意,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双眼睛瞬间变得水雾汪汪,上下眼皮没一会儿便不受控制的打架。 【这人可真别扭,她怎么能歧视小孩子呢,什么话是小孩不能听的?】 【唉~好像每个人心眼儿多的都像筛子一样,想那么多的麻烦事,一个个的也不嫌累的慌。】 沈绵绵并不知唐甜甜的与众不同,不想让小小年纪的她,听到太多阴暗的东西。 在沈绵绵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小家伙成功的睡了过去。 没有熟悉的鼾声响起,唐承鸿在心中暗自感到好笑。 这个小鬼精,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沈绵绵对此倒是没有怀疑,又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题讲下去。 “她顶替了我的身份,而我沈府的庶小姐成了一个没有名字的丫鬟。” 沈绵绵语气中并没有恨意,反而有种道不明的愧疚。 【好气人哦,那沈景泽真是个十足坏种,玩弄人心的手段防不胜防啊。】 唐甜甜在心中默默吐槽,这种事情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对顶替自己身份的那个人恨之入骨。 而年少的沈绵绵从沈景泽口中得知真相时,她的确很恨那个顶替她身份的人。 “后来,我偶然间从沈景泽夫妇的聊天中偷听到了真相,对她是满心的怨恨,怪她抢走了我的一切。 这种恨一直到她生下孩子撞柱寻死后,我非但没有开心,反而觉得生命中仿佛少了很重要的人。” 沈绵绵目光追忆,眼中浮现着后悔之意。 当时为什么要恨她呢。 明面上,那时的沈绵绵是犯了错自缢而亡姨娘的孩子,被赶去荒僻的西院,每日要干很多的活。 自己虽是丫鬟,可她顶替了自己的身份,又哪里有半分像是小姐呢? 她们俩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沈景泽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沈绵绵,你口中的那人,她真的死了吗?” 唐承鸿搂紧了小身子微微发抖的唐甜甜。 “我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在她辛苦生下的孩子被人抱走后,她万念俱灰撞了柱子,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沈绵绵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沉默片刻,又接着说道:“她被人抬走后,沈景泽单独见了我,他说我可以恢复沈绵绵的名字了,待到有朝一日,他会亲自将我接回沈府的。” “你知道吗?这件事情我明明盼了很多年,可当真的如愿了,我反而高兴不起来了。” 沈绵绵永远也忘不掉沈景泽说那番话时,脸上冷漠的神情。 “沈景泽说我存活的意义,是因为我的这双眼睛,跟这孩子的亲娘颇为相似。” “他自幼便将我们两个安排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我熟悉她所有的习性,我能存活至今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有朝一日冒充这孩子的亲娘。” 沈绵绵哭了,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唐甜甜那恬静的睡颜上,仿佛在透过那张脸寻找那人的身影。 “所以,先前的沈绵绵是我孩子的亲娘,是因为我强迫了她,才让她生出了寻死的念头?” 唐承鸿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浓浓的自责,内心深感后悔,无意中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至今才得知。 “她是这女娃娃的亲娘,但你没有强迫她,你是中了药没有意识,但她是清醒的。” “与你发生了那种关系,她没有后悔过,纵然明知道你会记不住她,她依旧傻傻的没有怨言。” 沈绵绵的解释,反而让唐承鸿更加愧疚了。 “你特别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后悔?” 沈绵绵渐渐胆子大了几分,微微仰头直视唐承鸿。 “是,我很想知道原因。”唐承鸿对此非常坦诚。 “我和她在沈府待到了十岁,某天突然被告知五日后会有人接我们离开沈府。 当天晚上,屋子里突然来两名婆子,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用烧红的铁钳烫伤了她右半脸,她因疼痛而挣扎的动作,导致右手也被烫伤了。” 沈绵绵的这番话,令唐承鸿想起了儿时一段久违的记忆。 “难道是因为糕点,还有药膏?” 见沈绵绵点头,唐承鸿突然间心口堵的难受。 那年,十一岁的他除了读书跟着大哥和父亲学习经商外,没事便总喜欢往沈府跑,只是为了见到表姐沈绾绾。 那一日,他买到了百味斋新研究出的糕点,再去前往沈绾绾院子的途中,被假山中轻微的哭泣声所吸引。 唐承鸿停下了脚步,在沈府西院和东院相隔的假山处,遇见了半张脸烫伤的小姑娘。 本就心软的他,看着小姑娘哭的伤心,就拿手中的糕点哄她,还天真的骗小姑娘吃完糕点,及时抹上药膏就不会留疤的。 那天过后,唐承鸿第二日便如约带着药膏和糕点再次来到了假山处。 当时小姑娘反复让他对此要保密,所以这件事情,唐承鸿便没跟任何人提过。 他也一直以为,那个小姑娘是不小心犯了错的丫鬟。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他和小毛球的亲娘,年少时就曾见过面。 当年,不过随手的一个善举,竟然被人记在心里那么久。 唐承鸿思绪回笼后,心中百感交集。 【既然爹爹和娘亲的缘分,是从一早便开始注定了的。】 【那老阎王说过的话应该都会成真?爹爹和金手指都出现了,娘亲肯定也还活着呢。】 【对,娘亲一定还活着。】 唐甜甜心中升起了希望,小脑瓜一转,瞬间就锁定了目标。 【娘亲真正的身份是公主,她活着却没有露面,肯定是被沈景泽藏了起来。】 【眼前这个备胎,是沈景泽早就备下的替身,那就证明娘亲对老狐狸有大用。】 什么? 小毛球的亲娘是公主? 猝不及防成了驸马的唐承鸿,险些被吓得晕过去。 天啊,沈景泽他是疯了吗? 竟然干出这种欺君大罪。 唐承鸿精神有些恍惚,他不敢往更深的地方去想。 “唐老爷,你还好吗?” 沈绵绵的声音,让忍不住胡思乱想的唐承鸿瞬间清醒。 “嗯,你继续说。” 沈绵绵狐疑的看了他几眼,慢慢的说道。 “你虽然忘了她,她却一直记着你,特别是你的那双桃花眼,我曾见她描绘过无数次。” “我们两个被赶到了庄子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直到几年前,你和沈绾绾突然来了此处,再然后,她被确诊有了身孕,我们便离开了庄子,被送去了一个很隐秘的小村子,再回来时,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离开的这几年,我常常在想,若是你和沈绾绾没有来过庄子,她如今应该会活得好好的?” 沈绵绵最后一句类似质问的话,唐承鸿无法回答。 车厢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约摸过了两刻钟,沈绵绵开口打破了沉默。 “唐老爷,我们联手合作如何?” “合作?” 唐承鸿摸不准面前这个女人真正的用意,她身上还隐藏着许多谜团不清呢。 【这女人该不会又是第二个沈绾绾,故意换种手段来迷惑我笨爹?】 装睡的唐甜甜很好奇,沈景泽派给沈绵绵的任务是什么呢? 第130章 唐承鸿决定去地下城做交易 车厢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唐甜甜睡得一脸香甜,嘴角时不时冒着口水泡泡。 唐承鸿对于沈绵绵的提议,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孩子。 见此情形,沈绵绵也不再卖关子了。 “唐老爷既然能堂而皇之的到庄子上找我,那便说明沈景泽的嫡女因某种原因不能留在了唐府,这个各种细节我先不去细究。” 沈绵绵余光观察着唐承鸿,见男人依旧面不改色,她又自顾自的接着说。 “关于沈景泽具体在谋划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我的任务就是扮演好这女娃娃的亲娘,将她养的白白胖胖就行,借着这个身份之便获取你们全家人的信任,最终将唐府的大权握在手中。” 闻言,唐承鸿眉头轻轻皱起。 沈景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难道是—— 不,这不可能的。 那可是唐家代代传给家主的隐秘之事。 唐承鸿手心微微冒汗,他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了。 “唐老爷,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她一定还活着,而这女娃娃对沈景泽谋划的事情,绝对大有用处,我敢笃定是不可缺少的环节之一。” 沈绵绵为彰显出自己合作的诚意,她将知道的和猜测的情况,如实说出。 【沈景泽那个臭糟老头子,他那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是实心的。】 【鬼迷日眼,他让人把我当成猪崽子照顾着,是为了养肥后抹了脖子吃肉肉吗?】 唐甜甜气的差点没控制住放臭屁。 【好气好气,好想咬人哦。】 小毛球啊,千万要稳住呀。 唐承鸿用手轻轻拍打小家伙的小肚顺气。 他真怕自家小毛球气性上头,在这种节骨眼上制造毒气伤人伤己。 “唐老爷,沈景泽心思深沉,向来未雨绸缪,不喜欢事情超出掌控,他通常会多做几手准备,以应对节外生枝的变故。” 沈绵绵的这番话,引起了唐承鸿的共鸣,他对此颇为认同,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几年前,他亲口告诉我,沈家从来不养无用之人,若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必须先付出一定的代价。 为了做戏逼真,不被发现破绽,他不光命人教会了我易容伪装之术,还不顾我苦苦哀求,残忍的命人强行破了我的身子,他说这样才是真正的沈绵绵。” 沈绵绵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恨沈景泽的无情冷血。 更恨自己身上流着沈景泽的脏血。 “我恨他,可单凭我的力量无法与其对抗的,所以,我想与唐老爷合作。” “请您看在孩子亲娘的份上,相信我这一次。” 沈绵绵话音落下的同时,人正对着唐承鸿跪了下去,眼底复仇的欲望坚定强烈。 “好,你先起来。” 唐承鸿没有犹豫,他似乎是被沈绵绵的真诚打动,爽快同意了合作之事。 接下来,两人对了具体的细枝末节,在马车即将抵达城门口时,达成了合作共识。 “你放心,你身上所种牵制的毒药,我会想办法让人帮忙研制出解药的。” 唐承鸿暂时选择相信沈绵绵的话,只为赌一次人性。 “您不必对此费心,左右一时半会儿,沈景泽还需要利用我,不会轻易让我死掉的。” 沈绵绵并不想过多麻烦唐承鸿,她不想欠眼前人的人情。 怕欠多了,也许没命能还得起。 她苟活至今唯一的执念,只想找到那个相依为命的妹妹,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 “甜甜,我定会找到你的亲娘,把你带到她的面前。” 沈绵绵痴痴的望着唐甜甜的小圆脸,唯一相伴最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妹妹下落不明。 那她最看重的孩子,在她没有回来前,自己就算舍了这条命,也要护住这个小家伙。 暗中的那条尾巴一直尾随到唐府门口。 没一会儿,沈老太太安排在许丽华身边的那名眼线,偷偷溜出了府,与之在一家不起眼的面馆碰撞交换了消息。 而两人的小动作,很快传回了唐承鸿母子三人的耳朵里。 “鸿儿,沈绵绵这个人不可轻信。” 唐老太太沉吟过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唐承鸿和唐承沐两兄弟对视一眼,非常认同老太太的观点。 “娘,您放心,儿子心中自有安排。” “眼下,寻找甜甜亲娘一事迫在眉睫,儿子或许需要地下城的帮助,还望您能同意。” 唐承鸿对着唐老太太跪了下去。 眼下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各种牵扯复杂,但,不管怎么样,找人是当务之急。 “起来,这件事情,娘同意了。” 唐老太太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小孙女亲娘的下落岂可置之不理。 再者沈景泽谋划的事情,若真如儿子猜测跟唐府隐秘有关,那唐府怕是很难独善其身了。 “鸿儿,沐儿,这件事情你们要格外的小心,切勿掉以轻心,地下城的人神秘莫测,凡事安全为上。” 唐老太太不放心的反复叮嘱,各中的细节和注意事项。 唐家祖辈有训,后辈子孙若非涉及性命攸关之事,不可与地下城的人做交易。 唐承鸿此次为了唐甜甜的亲娘打破了惯例。 沈绵绵被安排在了唐梓瑶先前住过的院子。 偌大的一个院子,只有两名负责打扫的丫鬟。 这些是沈绵绵自己要求的,她向来自力更生惯了,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她对着镜子重新做好伪装,出声喃喃道。 “沈景泽,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生生咬掉你的一块血肉。” 沈绵绵没有告诉唐承鸿,她发现唐甜甜亲娘极有可能不是沈家女之事,也隐瞒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是她故意为之。 那时候的她,见唐承鸿单独一个人来到庄子上,并没有沈绾绾在身侧,曾想借机引起唐承鸿的注意。 她想借助男人的同情,成功进入唐府,亲眼看看唐甜甜过的好不好。 沈景泽向来自诩把控人心,却在沈绵绵一事上失误了。 这个自幼被他当做工具的女儿,经历过种种不公平对待后,她并没有彻底冷情冷血,内心反而有了软肋。 当夜,唐承鸿独自在祠堂待了整整一宿。 松柏两兄弟尽职的守了一夜,没有让任何人靠近。 隔了几日。 唐甜甜被皇后娘娘宣进了宫。 第131章 小毛球对上豆芽菜 四公主君芷凝亲自带着宫人来唐府接小家伙入宫。 而唐甜甜不光自己进了宫,她还把新得的大萌宠白眼狼也带进了皇宫见世面。 小家伙逢人就显摆:“这是北玄王叔叔,见我乖巧可爱特意送的礼物哦。” “北玄王叔叔,他人可好了呢。” 【嘿嘿,今日这般高调的宣传一圈,那北玄王应该彻底没了反悔的机会了。】 【日后,白眼狼就是我唐甜甜单独所有,谁也抢不走喽。】 唐甜甜乐的憨憨傻笑出声。 白狼为了配合小主子,它温顺的像只大狗子,又乖又讨喜。 一人一狼,走走停停,各种花样的卖萌耍宝,收获了一大波的夸奖。 而北玄王的美名也迅速在宫中流传而开。 “公主,奴婢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听话的狼。” “真是稀奇,竟从狼身上看到了憨乖。” 君芷凝身边的宫女和不少宫人,皆是满脸新奇的模样。 唐甜甜骑着大白狼,俨然成了宫中最显眼的一道风景。 君芷凝缓缓走在一人一狼身后,若有所思。 唐家小奶娃娃真是另类的不同凡响呀,难怪父皇会对她宠爱有加。 小奶娃娃不光放的臭屁能熏晕人,它还能将断了气儿的人熏醒。 如今,小豆丁还能和白狼称兄道弟,这简直比书本中记录的还要令人大开眼界。 “明儿个你偷溜出宫,再去替本公主多买些游记野史之类的书籍。” 酷爱读书的君芷凝,深觉自己见识的太少,她需要多补充些野记怪谈方面的知识。 “是,奴婢明早便去。” 大宫女对此深以为然,慎重的掏出小本本记下了此等要事。 凤仪宫。 唐甜甜乖乖的坐在蒲团上,面前矮桌上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小零嘴。 【嘿嘿,皇后娘娘人还怪好勒。】 “甜甜啊,若日后在宫外受了欺负,千万别忍着,只管反击回去,整个镇国公府都会为你撑腰的。” 皇后江明岚满目慈爱看着面前的奶娃娃,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如今,她的身子日益渐日好转,她特别感念唐甜甜的救命之恩,同时更心疼小家伙的身世。 从嘉启帝模糊不清的话意中,皇后敏锐猜到唐甜甜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北玄王府内发生的事情,嘉启帝如实告知了她。 她作为皇后身处后宫不方便,但是娘家镇国公府,她早已派女儿亲自过去打过招呼了。 镇国公府的小恩人,她倒要看看谁敢欺负。 “谢谢皇后娘娘,甜甜很乖,不会有人舍得欺负我呀。” 小家伙软软的说道,又将一块酸酸的山楂糕塞给了趴在她身边的白眼狼。 【哈哈,倒霉蛋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凭空冒出个大靠山,躺平中大奖的感觉真不错呀。】 小家伙心里美滋滋的,投喂白狼的动作,无意识的变快。 很快,一碟子山楂糕见了底儿。 这小家伙,自个不爱吃酸的,合着就坑狼呀。 白眼狼苦着张狼脸,认命的接受小主人的关照。 “对对对,小甜甜这么乖巧讨喜,谁若是欺负你,定是不长眼睛坏家伙。” 皇后越看唐甜甜越喜欢,胖嘟嘟的小模样,瞧着就很有福气呢。 她想到身边近身服侍多年的那名宫女突然间消失不见,在事后从嘉启帝口中得知了原因后,心中坚定的认为唐甜甜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小福星。 “母后,儿臣该带着甜甜去云贵妃娘娘那边请安,稍后回来陪您用午膳。” 君芷凝命人拿上了皇后给唐甜甜准备的赏赐,那些稀罕小物件打成两个小包袱,挂在了白狼身上。 【哈哈,今日白眼狼绝对是宫中最亮眼的狼崽子啦。】 唐甜甜牵着君芷凝的手,忽然想起在北玄王府听到的沈砚川惨状,忍不住多嘴提醒。 “四公主姑姑,您别喜欢姓沈的人哦,坏蛋,他们都是大坏蛋。” 闻言,君芷凝痛快点头答应,她误以为小家伙因为沈绾绾之事,不喜欢姓沈的人,并未往别的地方多想。 云贵妃宫殿。 今日格外的热闹,两人还未走近便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待到走近后,唐甜甜貌似听到了讨厌的豆芽菜也在呢。 正殿内,不光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在,乐宁郡主也在,以及忠义侯之女容茵茵和母亲关氏。 忠义侯夫人操心孩子的亲事,求到了云贵妃面前,凑巧与众人赶到了一起。 在两人的右手边,坐着精神头不佳的沈老太太。 老太太身子坐的无比端直,老脸上的伤恢复的还不错。 云贵妃侧目朝着她和善的笑了笑。 沈老太太扯出一抹假笑回应这虚假的姐妹情谊。 此刻,她心中既怨云贵妃狠心,又得意的嘲笑着她愚蠢。 今日,沈老太太受邀入宫,云贵妃的此举在她看来,不光是维护,更多的是赔罪, 这就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她孟元莹在云贵妃面前的地位并未受流言蜚语的影响。 但沈老太太又想到会错意的谢嬷嬷,曾经当众那样打了自己耳光,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活剥了皮。 哼,只待来日那条老狗没了用处,她必会用最残忍的方式结束她的老命。 云贵妃不动声色将沈老太太的神情尽收眼底。 站在她身旁伺候的谢嬷嬷,浑身冷汗淋漓,内心深处同样恨毒沈老太太。 “小心门槛。” 君芷凝弯腰小声提醒着身边的小家伙。 “谢谢哦。” 唐甜甜腿短迈的有些费劲,好在没有摔跤。 而她的宝贝白狼,被留在殿外等候。 白狼很乖,闭着眼睛趴在地上,仿佛对周围的情况全然不感兴趣,它竖起的耳朵聆听着宫殿内的情况。 君芷凝领着小家伙进去,她率对着云贵妃请安,而后看向了唐甜甜。 “云贵妃娘娘好。” 唐甜甜像模像样的行礼,由于她小肚子近来吃的过于圆润,弯腰的幅度过猛,当场耍了个跟头。 小脑瓜磕在地上,小家伙直接被摔懵。 “真是个小笨蛋,瞅瞅才几日没见,又胖了一大圈。” 乐宁郡主嘴上嫌弃,却是反应最快冲了过去,她和四公主同时把小家伙扶了起来。 “看看你这衣服,差点都被撑开线了。” 乐宁郡主的硬刀子话,一把一把的往唐甜甜心口上戳。 【好疼,头好晕呀。】 眼前闪过一堆小星星打架,唐甜甜脑袋晕乎乎的,小帽帽都摔歪了,一只眼睛被挡住了。 沈老太太面上浮现着假仁假义的关切,心中却无比嫌弃。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蠢货。 想到这里她又无比的惋惜,本来看好的唐梓瑶处处优秀,但被亲娘连累再也无法接触到小皇孙那样优秀的孩子了。 小帽遮住了眼,唐甜甜怎么都弄不正了,反而把小短毛弄得乱糟糟的,她气得直跺小脚。 “哈哈哈…” 君辰谦看到她这副滑稽的小模样,夸张的大笑出声。 【可恶的豆芽菜,你笑个屁哟。】 唐甜甜在心里骂完,瞬间反应过来骂了个寂寞。 小小的人儿气恼不已,洋溢着笑容的小胖脸垮了,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三皇子的破嘴巴。 第132章 来自小毛球的绝杀反击 “你可真是个小笨短胖子啊!” 乐宁郡主略带嫌弃的看了眼唐甜甜,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唐甜甜 :……… 她怎么还能这么骂人呢? 君芷凝蹲下身子,重新帮唐甜甜整理好帽子。 听了乐宁郡主的话,君辰谦乐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谦儿,不许笑了,没瞧见小家伙都快哭了吗?” 云贵妃白了眼自己的儿子,笑呵呵的冲着唐甜甜招招手。 “甜甜,慢慢走过来,让本宫瞧瞧。” 唐甜甜拼凑起了那段剧情,她再见云贵妃时,亲切感更胜从前。 “喂,快胖成小狗熊了,你自己能走得稳吗?” 乐宁郡主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 今日不宜出门,不然怎会又碰见了这小魔女。 唐甜甜抽回了自己的小胖胳膊,乖巧的向四公主道了谢。 随后,小家伙稳稳的朝着自己的亲外祖母走去,经过嘲笑她的三皇子面前,小拳头用力握了握。 君辰谦见唐甜甜气鼓鼓的像只小肥蛙,他又忍不住想笑了。 这只小肉团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商贾之家养出来的孩子,都是这般蠢笨搞笑的吗? 此时,他丝毫没意识到惹火小毛球的下场。 “甜甜真棒,走得越发稳当了。” 唐甜甜的地位一如既往的稳定。 云贵妃亲密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一双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够她。 “瘦了,上了学堂果然辛苦。” 云贵妃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 【云贵妃娘娘,您可真是我的亲外祖母啊。】 唐甜甜摸摸自己小肚肚上的软肉,奶呼呼的小脸儿悄然爬上了一丝红晕。 云贵妃听到小家伙的心声,顿觉心酸并未多想,怜爱拿起小家伙最爱吃的糕点,亲自喂着她吃。 【亲亲外祖母,您对甜甜真好。】 小家伙眼眶红红的,小口的就着云贵妃的手,吃着来自外祖母的投喂。 等等。 云贵妃突然意识到小家伙的情绪不对。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小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声落下,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嘉启帝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的嘉启帝,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而嘉启帝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云贵妃身边跪着的小豆丁。 哎呀,朕的霁云之光,咋瞧着比上次还瘦了一圈呢? 看来,娃娃太小上学堂果真辛苦的很啊。 嘉启帝挥手免了众人的礼,大跨步伐走近后,单手拎起了刚站直身子的唐甜甜。 “小家伙,瞧这小脸瘦,唐府莫不是克扣了你的饭食?” 嘉启帝单手将唐甜甜拎起来后,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小家伙绝对是瘦了。 想想上一次见面,他还险些闪住老腰,这回完全很轻松呢。 嘉启帝自然联想不到,跟吃进肚里的解毒丸有关系。 殿内,除了云贵妃以外的众人,皆是满头的问号,深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是他们眼睛花了? 这样白胖胖的娃娃称得上瘦吗? 自认为该树立正确认知的君辰谦忍不住出头了。 “父皇,您惯会拿这小家伙打趣儿。” “您刚才是没看到,这小家伙行个礼,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摔了,她要是再胖下去,怕是路都走不了了。” “依儿臣来看,这娃娃该减减重了,否则控制不住,唐家怕真的要养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饭桶了。” 君辰谦明明是玩笑的语气,可听在嘉启帝和云贵妃耳中隐隐感到不适。 【好你个豆芽菜,敢嘲笑我胖。】 【这张臭嘴巴果然不会说人话,这叫玉雪可爱的婴儿肥,招财有福气,懂不懂啊?】 女孩子的通病最不喜被别人说胖的,唐甜甜当然也不例外。 “父皇,您看看她,气得像只快要炸破脸颊的胖青蛙呢,她可真是胖的有趣好玩呀。” 君辰谦句句不离胖,语气中尽显玩味。 嘉启帝伸手捏了捏唐甜甜气鼓鼓的小脸蛋,目带责备的看向了三皇子。 “谦儿,你今日倒是格外的话多。” 这言外之意就是暗指三皇子聒噪。 偏偏,君辰谦没有听出来。 “父皇,儿臣是见到您过于欢喜了。” 君辰谦适当的表现出自己对嘉启帝的孺慕之情。 他自以为是认为嘉启帝身处在高位,最缺的就是寻常人家的父子温情,他在这条路线上走得非常顺畅。 原本,嘉启帝的确是很享受这样的寻常父子时光。 但,某些事情被揭开了一些裂角后,他从前的那种心性淡了许多。 身处在帝王家, 表面上的温情随处可见,真心实意的亲情凤毛麟角。 【虚伪的豆芽菜,你算哪门子的儿臣,少跟皇帝伯伯乱攀关系了。】 【不对,不对,我不能再叫继续叫皇帝伯伯,喊皇外祖父才对。】 云贵妃刚才被打断的疑惑,再次从心中冒出了头。 嘉启帝同样在心里思量着小家伙这句话的意思。 【自私虚伪的冒牌货,不愧是沈景泽的种,家族基因遗传的够彻底呀。】 【满口谎言的大骗子,不光骗了皇帝外祖父和贵妃外祖母,连自己的亲老子沈景泽也被哄骗多年。】 唐甜甜在心中强烈吐槽着自己知道的剧情。 管它能不能全部对得上号,骂爽了再说。 【明明出生当日便知自己是个冒牌货,还装模作样的跟老匹夫演戏。】 【呸,臭不要脸的,鸠占鹊巢,抢了我亲娘的公主身份,霸占了她的父皇和母妃。】 【祖宗仙人的小腿子,你哪来的脸嘲笑小姑奶奶我胖呀?】 唐甜甜的心声一波接一波,惊的坐在她两侧的嘉启帝和云贵妃,内心掀起了万丈波澜。 两人面上风轻云淡,脑子里却乱哄哄的,好似全然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头。 小豆丁接下来的吐槽,险些当场送走了云贵妃。 第133章 她,陆倾云真的该死。 正位上,嘉启帝虽然心中震撼万分,但面上丝毫未变。 反观云贵妃面上轻微的变化,被君辰谦看在了眼里,他淡淡瞥了一眼唐甜甜所坐的位置,心思百转。 这个小豆丁,除了胖点,贪吃点,全然看不出一丝的优点。 这两位为何待她格外的不同,莫非同样是在打唐府世代积累的万贯家财? 君辰谦在心里暗戳戳的瞎琢磨沈景泽告知的消息,但沈景泽并没有告诉他有关唐甜甜的真实身份。 “母妃,您在想什么呢?” 君辰谦满怀关切的声音响起,云贵妃只觉周身发寒。 嘉启帝的大手越过唐甜甜拍了拍云贵妃的肩膀。 【哎哟,合着我成了电灯泡,妨碍你俩秀恩爱了。】 唐甜甜默默往后挪了挪小屁股。 云贵妃心中的凝重,因着小娃娃的话而有所缓解,最重要的还是嘉启帝的态度让她心下稍安。 “母妃,您没事?” 君辰谦再次出声喊道,目光灼灼盯着出神的云贵妃。 “本宫是在想皇儿什么时候也给本宫生一个如甜甜这般可爱的小孙女。” 云贵妃回过神,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敷衍三皇子。 君辰谦见唐甜甜如此受宠爱,他倒是又生出了生二胎的心思。 只要能哄得这两位开心,生几胎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女人的事。 “既是母妃的心愿,儿臣和浅浅自当将此事儿提上日程。” 君辰谦扭头含情脉脉的看向了身侧坐着的林浅薇。 “儿臣努力让母妃如愿。” 林浅薇声音冷清,提及这个问题,从她脸上很难看出姑娘家的羞涩。 “那就辛苦浅浅了。” 君辰谦表演着自我感动式的体贴,伸手想要去触碰林浅薇的手,对方直接端起茶水躲开了他的动作。 【呵呵,头一回见到上赶着找绿帽子戴的。】 【三皇子妃确实要努力了,这回的种子可不是那么好借了。】 嘉启帝:戴绿帽子?? 云贵妃:努力借种子?? 两人的心口宛若丢了一颗炸雷,在整个胸腔轰的一声炸开。 唐甜甜微微摇晃着小脑袋,摸了一块儿杏脯边嚼边开始新一轮的吐槽。 【哈哈~下作的冒牌货贪图疯狂玩乐,浑然不知自己的那根豆芽菜,里面从一开始就没有种子,小男主跟他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变态玩意儿,男女通吃的主。】 【严格说起来,这货比较偏爱男色。】 【地下城清风小馆的常客,与朝中少数官员私下里勾搭不清。】 【皇子府中密室里的白骨叠白骨,玩死了不少人。】 【变态的人渣,将这些当成他的丰功伟绩,午夜梦回时不时抚摸欣赏。】 小家伙吐槽的欢乐,压根没注意到身侧坐着的两人脸色悄然凝重。 特别是云贵妃的脸,苍白如纸,没了一丝的血色。 原来所谓的豆芽菜,是指男子的那隐私之处。 道貌岸然的假货,私下行为竟如此的放荡不堪。 云贵妃的认知被掀翻,头上一阵阵的眩晕,令她眼前频频发黑。 唐甜甜回想着那超级狗血的剧情,默默在心中祈祷,关于沈景泽的这一趴情节千万不要出错了呀。 【好愁人哦,我该怎么告诉皇帝外祖父,沈景泽他是月国的皇族人呢?】 【老东西暗戳戳带着一批死士,来到霁云国费心筹谋,最终目的就是夺取君家的江山。】 【不过,好在天道有轮回,沈景泽那个坏种辛苦筹谋半生,自以为万事大吉,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景泽百般周全又如何,他用月国秘药改变了沈老太太腹中胎儿的性别,却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子,被一抹异世之魂顶替。】 唐甜甜吐槽的这个问题,同样是沈景泽想不明白的,三皇子的智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怀疑过是受秘药的影响,也没想过内里的芯子从一开始就是成年人。 【唉!但豆芽菜受秘药的影响,五官发生了大的改变,全然看不出与沈景泽夫妇俩的相似之处,反而误打误撞和皇帝外祖父有三成相似。】 唐甜甜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怀疑三皇子的身世。 嘉启帝短短一会儿功夫,一颗心忽上忽下,始终悬浮着。 沈景泽竟然会是月国皇室中的人,他藏的可真够深。 这一点,是嘉启帝万万想不到的。 想想若非小家伙的心声提醒,自个儿到现在还察觉不到中毒,说不定真会被沈景泽这个他国的贼子奸计得逞。 【嘿嘿,沈景泽自以为成就了大计,却小看了真正的高手三皇子妃,她早早跟别人借了种子生下了君氏的血脉。】 【兜兜转转,到头来霁云国的江山依旧是君家的。】 儿子不是亲生,小皇孙也不是这个假儿子亲生的。 贤良淑德的儿媳妇,竟然…,那个人又是谁呢? 云贵妃藏于袖子中的手握成拳,指甲掐破了掌心,胸腔内气血翻涌,嗓子眼儿处的腥甜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陆倾云真的该死。 不仅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还替他国贼子养大了血脉。 险些颠覆了君家的江山社稷,差点成了千古罪人。 云贵妃懊恼自责识人不清,酿下了大祸,这种自责愧疚之意萦绕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更加无颜去看身侧嘉启帝的目光。 “云贵妃,你最爱吃的杏仁糕。” 嘉启帝夹了一块糕点放到了云贵妃面前的盘子中。 他心中的震撼并不比云贵妃少,但如今贸然得知这些真相,他实在不忍心去责怪同样不知情的云贵妃。 “臣妾谢皇上。” 最爱吃的糕点,吃在嘴里却格外的苦涩,云贵妃心中苦涩,嘴巴自然尝不出别的味道。 她明白皇上的意思,眼下场合不适合细究往事。 殿内其余的人,敏锐察觉出气氛隐隐有些不对劲,皆紧绷着一根神经。 本该早早离去的君芷凝,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而容茵茵母女俩如坐针毡,关氏有些后悔,或许今日不该进宫的。 唯有沈老太太是打心眼里高兴。 能像这般光明正大的看着儿子,她求之不得。 “小娃娃,本宫今日算是看明白你这身肥肉是如何长出来的了,还是少吃点甜的,小心虫子把你的牙齿吃光光,那你可就一块糕点都吃不了了。” 君辰谦作为除了皇帝以外,身份最高的人,自以为是的活跃着气氛。 在场之人,丝毫感觉不到压抑的气氛有所缓解。 唐甜甜拿东西的手顿了顿。 这根细豆芽菜没完没了了,合着今日光盯着我了是? 小家伙很生气,暗戳戳转动着小脑瓜,想着如何教训一下三皇子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第134章 这豆芽菜是故意的吗? 【臭嘴巴的豆芽菜,惹我,你完了。】 嘉启帝绷着身体,云贵妃乱了心神。 【君辰谦,你个小倒霉蛋,来来来,一起沉沦快活。】 唐甜甜在心中默默启动乌鸦嘴技能咒语。 【这货现在顶着三皇子的身份,搞事情不能太过了头。】 嘉启帝:你大可不必顾忌这么多的。 云贵妃:尽管放手去折腾。 正在小家伙思索着如何戏耍君辰谦而不会太夸张,影响到皇家威严时,忽然,她小屁股沟冒出一股痒意,小手下意识去挠屁股沟。 然后—— 好好坐着的君辰谦,顿觉屁眼儿痒的厉害,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挠。 最终,他没忍住双手齐齐挠向屁眼。 目睹这一幕的唐甜甜,小嘴微张。 我不是有意的,有人信吗? 君辰谦挠了两下,反而痒的更厉害了,身体不受控制般站了起来。 堂堂的三皇子,当着一众女眷的面,公然挠屁眼儿,身体扭动的像只活蛆。 君芷凝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内,默契的垂下头捂住了眼睛。 忠义侯夫人万分后悔,今日不该进宫的。 “君辰谦,你在做什么?” 嘉启帝威严的声音饱含怒气,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他国的畜生呢。 “羞羞脸,脱裤裤,洗屁屁。” 唐甜甜奶声奶气的童言童语分外大声,她捂眼的双手漏了条巨大的缝。 “闭嘴,我只是屁眼痒。” 君辰谦粗鄙的话不经过脑子,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了口。 随之,屁股处的不适瞬间消失。 嘉启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父皇,儿…” 正在君辰谦想开口解释时,唐甜甜鼻子又发痒了,小手本能的抠上了鼻孔。 而君辰谦双手同时用力抠向自己的鼻孔。 在他身后坐着的林浅薇,完全被他这迷之操作给搞懵了。 这玩意儿是乱七八糟的药吃多了,影响到了脑子??? 唐甜甜瞪圆了眼睛:我不是存心的,这纯属是巧合呀。 天啊,怎么会这样? 沈老太太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大,一颗心乱如麻线。 难不成,沈绾绾那孽障的厄运,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 君辰谦用力掏了十下鼻孔,鼻血连着鼻屎一同被掏出来,他下意识用手一弹。 只见那沾着鼻血的鼻屎貌似长了腿儿,好巧不巧崩到嘉启帝的嘴角旁。 【哎哟喂,这豆芽菜是故意的吗?】 【他这准头简直没谁了。】 【这般迫不及待拿鼻屎当做暗器,他是想恶心死外祖父,继而成功替代外祖父的位置,贼子野心可诛。】 嘉启帝:…… “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有意的。” 君辰谦当即大脑一片空白,慌的不知所措,跪在地上告罪。 林浅薇同样起身跪在了他身旁,却保持着沉默。 云贵妃急忙掏出帕子,迅速擦掉嘉启帝脸上的血污。 其余垂下头的人,并未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 眼瞅着云贵妃丝毫没有开口求情的意思,沈老太太彻底坐不住了。 “皇上恕罪,三皇子素来恭顺有礼,他对皇上孝心有加,方才行为不当实乃无心之举,臣妇看得明明白白。” 沈老太太跪在地上,言之凿凿的为亲儿子求情。 云贵妃听到她的声音,恨不能当场将她剥皮抽筋。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桩桩件件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闺中的好姐姐,竟在那么早的时候便生出了胆大妄为的心思。 云贵妃心里恨啊,倾心培养他人之子多年未曾察觉异样,可怜亲女至今下落不明。 她枉为人母,有愧君家的列祖列宗。 “甜甜犯错了,先生会用戒尺打手心的。” 唐甜甜极为小声嘟囔道。 这点明明白白的小心思,嘉启帝哪能听不出来,小家伙可记仇着呢。 “沈侍郎的夫人,倒是生了一双锐眼,对朕的家务事了如指掌呀。” 嘉启帝听不出喜怒的话,吓得沈老太太心止不住的下沉。 完了,她情急之下表现的太过明显。 “禀皇上,臣妇万万不敢,只是平素听闻贵妃娘娘言语之间常常提及三皇子的孝心, 臣妇才会说出方才的那番话。” 沈老太太及时找补,云贵妃却在这时出声拆台。 “沈夫人,当着皇上的面不可玩笑,本宫从未与你说过这样的话。” 云贵妃神色略显茫然,轻柔的语气中夹带着丝丝怒气。 始终垂着头的林浅薇,却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云贵妃好像和沈家夫人之间产生了间隙。 而身旁的这个男人,上回提及沈侍郎时激动的语气,属实怪异,明明两人私下并无接触的。 林浅薇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压下杂念。 “三皇子,言行有失,当众做出不合理的行为,冲撞了宗妇贵女,罚二十大板,府中禁闭一月不得出。” 嘉启帝痛心的看向所谓的儿子。 烂心肝的畜生,你不是屁股痒吗?那朕就帮你好好的止止痒。 嘉启帝一个眼神,安公公秒懂,他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特意关照了打板子的宫人。 今日的这二十大板下去,三皇子怕是两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君辰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最疼爱他的父皇,怎么能说出这种残忍的惩罚?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颜面尽失,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来日问鼎龙位,这也是一段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君辰谦不敢再开口求饶,眼含委屈看向了云贵妃。 “母妃,儿臣知错了。” 他可是云贵妃唯一的儿子,下半辈子的倚仗,君辰谦笃定了云贵妃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罚的。 “既然知错,那就下去领罚,皇上对你寄予厚望,本宫相信你能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 云贵妃语重心长的话,当即浇灭了君辰谦心中的希望。 沈老太太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睁睁看着宫人请走了君辰谦。 她敛下眼中的怨毒,跪在地上进退两难。 “沈夫人,贸然插手置喙皇家之事,朕念及沈侍郎先前的功绩,这次不予你重罚,便与三皇子同罚。” 嘉启帝好心的替沈老太太解决了尴尬。 老太太当即被宫人拖了出去。 正对着宫殿的正门处,沈老太太和君辰谦双双被堵住了嘴巴,绑在了长凳子上。 两人母子情深,虽还没能有福同享,却率先有难同当。 板子击打臀部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传入殿内。 第135章 我担心贵妃娘娘呀 林浅薇并未受到牵连,她被允许起身后,视线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脸上打量。 难道是猜错了? 这两人的面相并无相似之处呀。 林浅薇在心中暗嘲自己多心。 【哼,今日的这个惩罚只是冰山一角。】 【比起我亲娘所承受的苦楚,远不及万分之一。】 【幼年凄惨食不果腹,火钳烙脸毁容,辛苦劳作饱受欺凌,头撞石柱寻死……】 唐甜甜绷紧着小包子脸,面上罕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哎!” 小家伙惊呼出声,包子脸被挤得变形。 原来是云贵妃忽然间晕倒了,唐甜甜被当做了人肉垫子压在了身下。 “快去传太医。” 嘉启帝眼疾手快将人扶起。 唐甜甜迅速爬起来,焦急的凑过去,满脸紧张。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她咋就突然晕了呢?】 【对了,她肯定是在心疼三皇子那颗冒牌的豆芽菜。】 嘉启帝伸出手指往她脑门上点了点。 这个小家伙,默不作声搞事情,偏偏她还最无辜。 “凝儿,派人将唐家娃娃送出宫。” 嘉启帝略显疲惫对着君芷凝吩咐道。 “是。” 君芷凝同样一脸担忧,走上前拽了拽不愿离去的唐甜甜。 “四皇姐,你留在宫里照看云贵妃娘娘,唐家小娃娃,乐宁亲自将她送回府。” 君乐宁主动揽下了这个差事,上前拖走不情不愿的唐甜甜。 而嘉启帝打横抱起云贵妃往内殿走,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忠义侯夫人带着女儿,麻溜的告退,母女两人目不斜视走的比兔子还要快。 林浅薇盯着母女俩消失的身影,满目复杂。 外面刑罚完毕,君辰谦和沈老太太双双晕了过去,母子俩喜提屁股开血花。 “来人,把三皇子送回府。” 林浅薇对着身边的宫人吩咐完,转身进了内殿去照看云贵妃。 而沈老太太被送回府后,刚因疼痛而转醒,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耳边便响起了沈景泽暴跳如雷的声音。 “家门不幸,娶了你这样招厄运的妇人。” 沈景泽将所有的不顺归到了沈老太太身上,狠狠的一耳光子甩过去将人扇晕。 皇帝明面上屡次念及他多年的入朝为官的功绩,从轻发落,可君臣情谊一旦消磨光了,接下来沈府若再出了差错,怕是……。 禁足在府中养伤的沈景泽甩袖离去,独自在书房内待了许久未出。 最近接连不顺的沈老太太,这下彻底病倒了,此番病情来势汹汹,险些夺去了她的老命。 另一边,贤王府马车上。 “喂,你这小嘴撅的快能翘到天上去了,这丑样子很吓人的。” 君乐宁瞧着闷闷不乐的唐甜甜,心中不免烦躁。 “小东西,你很讨厌本郡主?” 白狼察觉到君乐宁身上散发出不安全的气息,立刻警惕的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唐甜甜摇了摇小脑袋,嗡声嗡气道:“我担心贵妃娘娘呀。” 小家伙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闷闷的疼。” 君乐宁没好气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唐甜甜的脑门。 “屁大点的小豆丁,懂什么叫做心疼吗?” “没断奶的小娃娃,本郡主看你是被吓到了?” 君乐宁的语气并不友善。 “过来,靠着本郡主的腿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就好了。” 唐甜甜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乖乖的扭着小身子移了过去。 “闭上眼,睡觉。” 君乐宁强行用手将小家伙的脑袋按在了腿上。 “看什么看,你若敢动一下,本郡主立马扭断她的脖子。” 白眼狼心中气啊,随便一个人都敢对他堂堂狼王吆喝了。 硬气了一秒,它收起了攻击的姿势,乖得像只温顺的大狗。 过了一刻钟,唐甜甜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梦乡,小呼噜一声接一声。 君乐宁眼睛瞪了又瞪,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天啊,这是什么稀奇品种的娃娃? 小小年纪,呼噜打得如此之响。 马车从皇宫到唐府的途中,唐甜甜愣是没醒过。 君乐宁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不敢乱动,怕惊扰了小娃娃的好梦。 等到青雀出来抱走了唐甜甜后,君乐宁才发现自己腿麻的没了知觉。 “这个胖娃娃,或许真该减减重了。” 皇宫。 嘉启帝打发走了留下来侍疾的林浅薇,屏退了所有的宫人,独自守着云贵妃。 过了大半个时辰,云贵妃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微微歪头,视线落在了嘉启帝握着她的手上。 一时间,云贵妃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醒了,我扶你起来。” 打盹的嘉启帝目光一如往常温柔,与平素相处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皇上,臣妾有愧于你,有愧整个皇室。” 云贵妃想要下床跪地请罪,却被嘉启帝用力按住。 “云儿,事已至此,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我心中都不好受,追溯到问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异国之子包藏祸心。” “这件事情认真说起来,朕的责任最大,没能及时发觉出异样,险些酿成了更大的过错。” 随着嘉启帝温声的劝慰,云贵妃不安的情绪渐渐被安抚。 “是臣妾识人不清,没能及时发现豺狼就在身边。” 大受打击的云贵妃,神情颇为憔悴,思绪瞬间飘回了二十几年前。 当时,月国和星国举兵来犯,边塞频频告急,嘉启帝不得不御驾亲征。 皇后接连落胎缠绵于病榻,身怀有孕的她接连几晚频频做噩梦,在谢嬷嬷的提议下,和同样怀有身孕的沈老太太去了华恩寺祈福。 回来了途中,突然间腹痛难忍,匆匆忙忙她们一行人选择了就近的一家农庄生产。 恰巧,那户人家的妇人是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 云贵妃怀胎七个多月早产,快足月的沈老太太因担忧她的身体过度紧张,也面临了临盆。 一切都按着沈景泽的计划进行,他也因护龙胎有功而被升了官职。 “皇上,是臣妾中了奸人歹计,才发生了孩子被调换之事。” 云贵妃俨然泣不成声,幸而嘉启帝是位难得一见的明君。 她当年之所以没有生疑,是因为自己先行产下孩子,而沈老太太却足足疼了一夜,在天光破晓之际,才将孩子生下的。 嘉启帝心疼的将人揽入怀中。 “别哭,好在及时发现,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两人同时万分庆幸,误打误撞间找到了唐甜甜这个嫡亲外孙女。 “难怪你我与这孩子有如此特殊的缘分,想来是血脉亲情使然。” 嘉启帝突然间就明白了唐承鸿短时间之内的变化。 怕是,他同样也能听到小家伙的心声。 “皇上,弄丢了皇家血脉,臣妾罪该万死,在这件事情上,请让我出力赎罪。” 云贵妃反手用力握住了嘉启帝的手掌,布满红血丝的眼眶饱含祈求。 早前哥哥派人传信进宫,便隐隐有这种猜测,今日猜测被证实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寻找到她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生女儿。 “好,若是这样能让你安心,就让护国公府那边派人暗中寻找。” “切记,不可声张,护国公个人知情就行,咱们权当对此不知情,暗中调查其他潜藏的党羽。” “这其中只怕牵扯的远不止这些,月国那边的皇室关系,需要派探子仔细调查,部署好应对之计,继而彻底粉碎敌国的阴谋。” “谢皇上,臣妾以及护国公府,必当全力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有了嘉启帝的允许,云贵妃才能敢将这件事情告知哥哥。 她是女人,心中唯一所求,只盼尽快找到被她弄丢的孩子。 在嘉启帝的陪伴下,醒来没多久的云贵妃,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晶莹的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嘉启帝微微叹息。 一日匆匆而过,夜幕很快降临。 头戴帷帽的唐承鸿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只身一人来到城南地下城的入口处。 第136章 神秘的地下城 “干什么的?” 守门的男子戴着鬼花脸面具,声音雌雄难辨。 “在下有事相求,求见戌狗星使。” 唐承鸿表明自己的来意。 “入门费五百两。” 守门的男子打了一个响指,手里凭空多了张狗头脸面具,唐承鸿从怀中摸出银票,与之交换。 面具戴好后,唐承鸿摘掉了帷帽,换上了地下城外来人统一的服饰,跟在专门引荐的人身后一直往里走。 整个地下城灯火通明,宛若白日,处处透着一股古老悠远的气息。 它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更是被皇室所允许的势力,平素与君氏一族井水不犯河水,独自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 地下城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它在霁云第三任皇帝继位以后横空出世。 关于地下城版本的传说有很多,具体的真相无从得知。 一路上,随处可见繁华热闹,比上面的长街小巷更加引人注目,夺人眼球设计楼舍庭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越往里走,人全身没由来的感到轻松惬意,停下脚步回头却看不清来时的路,与之擦肩而过的人很快没了踪影。 层层白雾之中,各种声音忽近忽远。 唐承鸿不清楚地下城原本的人从何处而来,但他深知不少像他这样的人,常常留恋于此处。 除了城主以外,在他麾下还有十二星使,按照相对应的十二生肖排位,分别掌管着城中的各种事宜。 每个星使门下,分别有单独雪侍和雷侍供任意差遣。 在唐承鸿走的两腿发酸时,前面引路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阁下,拐个弯儿往里直走就是。” 引路的人说完掉头就走,他脚步没有任何的声音,徒留唐承鸿独自在巷口徘徊,却不敢回头去看。 “既来之,则安之。” 唐承鸿默默为自己打油加气,走近后敲响了房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明明看不到烛光,整个房间却无比的明亮。 正对着门的位置上,一名身穿墨色长袍的男子,吊儿郎当的半躺着。 “进来。” 男人声音空洞,明明不大,却恍惚响彻在耳边。 唐承鸿压下心中的怯意,走上前将手中的画卷双手奉上。 两扇房门无风自关。 好诡异的感觉,也不知先前松柏来此处的黑市买药膏,是不是也同样的遭遇呢? 唐承鸿心尖发颤,强装镇定道:“戌狗星使,在下想请地下城帮忙寻人。” 戌狗星使隐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微微上扬,眸光落在画卷上。 唐承鸿手里的画卷凭空浮起,自动打开。 是一幅女子的肖像,最直观的莫过半边脸颊上的烧伤,以及那双含羞带怯的小鹿眼,清澈无辜,令人印象深刻。 这是在沈绵绵的口述形容下,唐承鸿亲手所画,也不知与本人有几分相似。 “本星使已知你所求,按规矩办事。” 话落,凭空冒出一个圆形转盘,粗略有三十多条细长格子,详细写着对应的内容。 唐承鸿快速走到一旁的桌子旁,伸手拿起骰子蛊,双手齐用摇骰子点数。 骰子被摇的哗啦啦作响,随着唐承鸿手上的动作,归于平静。 “三点,你有三次机会。” 戌狗自始至终从未正眼看过唐承鸿,漫不经心的吃着葡萄。 唐承鸿满心踌躇站起身,来到转盘前。 他貌似今日的运气有点背,竟然摇出了三个一。 唐家列祖列宗保佑,保佑不孝子孙心想事成。 唐承鸿默默祷告完,伸出手用力转动圆盘。 第一次,圆盘停止后,相对应的那一格上清楚写着带上所求者最重要的人来交换信息。 唐承鸿心下略感不安,颤抖着手又开始了第二次转盘。 结果与第一次相同。 怎么会是这样? 唐承鸿虽然是第一次来做这种交易,可身边有位朋友醉酒时说过,他曾经有求于地下城。 虽付出了超出能力以内的代价,好在心想事成。 “还有最后一次。” 戌狗星使出声催促发愣的唐承鸿。 唐承鸿索性闭上了眼睛,使用了最后一次机会。 当圆盘再度停下,竹签所指向的方格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有意思。” 戌狗星使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抬起头正眼看向了唐承鸿。 “戌狗星使,在下能重新摇骰子吗?” 唐承鸿弱弱的开口询问道。 他情愿拿一半的家产来与地下城做交易的,或者是自己的命也行。 可结果…… “只要是你所求,不管多少次,结果都一样,除非换人。” 戌狗星使从怀中掏出一面透明的镜子,对着唐承鸿的脸照了照。 “一个月之内,带着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来地下城,必能如愿。” “被你看作比命重要的是一名两岁多的女娃娃,不要自作聪明试图糊弄地下城,否则你将厄运加身永生不得再踏入一步。” “当然,你还有另外的选择,放弃此次所求。” “请回。” 戌狗星使冰冷无情的话,反反复复萦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唐承鸿浑浑噩噩离开了房间,他不知是怎么走出地下城的。 丑时过半,距离唐承鸿离开快一个时辰后,一身黑衣包裹的沈景泽出现在了地下城。 他熟门熟路的换好衣服,掏出腰牌,独自去了某条巷子。 “申猴大人,不知可否在宽限一段时间。” 戴着猴头脸面具的沈景泽,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而在他正对面坐着的申猴星使,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 申猴星使所负责的范围中包括外来人寄存的所有物品,寄存的费用是根据本身寄存的东西价值而论。 续费的时间由寄存者自己定,沈景泽选择的是每两月续费。 “阁下不是第一次与地下城打交道,咱们的规矩,你是清楚的。” 明明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嘲讽,沈景泽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是是是,近来府中恰逢多事之秋,手中的银子一时周转不开,劳烦禀告城主通融一二。” 沈景泽继续伏小做低。 他心里其实想着借此机会,亲自见一见那个所谓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地下城城主,与他好好谈一笔大的合作。 这样一来,每两个月为之苦恼的续费问题就迎刃而解。 “城主在闭关,阁下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打消了,有些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别让自己多年倾注的心血毁于一旦。” 申猴星使赤裸裸的威胁,沈景泽又怎么听不出呢? “是在下冒失了,至多七日,两个月的费用如数奉上。” 沈景泽暗藏的心思被戳穿,又惊又怕。 等了片刻,见申猴星使没有出声反对,沈景泽明白对方是同意了,他顶着一身的冷汗离开。 短短七日,他到哪里去弄那么一大笔银子? 第137章 小毛球学堂内干架 沈景泽乘坐马车离开地下城,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弄钱的法子。 临近家门口,唐甜甜白胖胖的小身影反复在脑海中闪过,他瞬间有了主意,足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此刻的皇宫,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 一夜未曾合眼的嘉启帝,拖着疲惫的身躯喝了碗醒神汤,斜躺在软榻上听着暗卫的汇报。 “继续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待暗卫离开后,嘉启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轻声喃喃道:“这两人到底与地下城做了什么交易呢?” “是巧合吗?一前一后在同一日出入地下城。” 君家自第三任皇帝过后,每一位帝王继位时都要立下毒誓,不可进犯地下城,也不可与地下城做交易。 眼下,嘉启帝手中的暗卫一半尽数被安排出去,他寻女之心并不比云贵妃少,只盼能早些有结果。 天光大亮时分,两小队乔装成商人的人马,沿路前往霁云与月国的交界处而去。 临近四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的热。 唐甜甜索性摘掉了小帽,她吃了特殊的药丸,头发比普通人长得快上一倍不止,小炸毛如今比成年男子的手指还要长上一些。 心灵手巧的柳月环给她编成了一圈小辫儿,系上漂亮的发带,小小的人儿又软萌又精神。 终于摘掉了小帽子,爱臭美的唐甜甜,早早的来到了学堂。 “喂,小肉墩,你快把我家那头白狼还给我。” 韩修齐臭着张小脸,站在唐甜甜的书桌前,不停的翻着白眼。 小小年纪的他,心中颇为记恨唐甜甜。 眼前这个可恶的小肉墩儿,故意破坏了他的生辰宴,还害的他被父王狠狠毒打了一顿。 “啊!是北玄王叔叔反悔了吗?” “可他是个大人啊,明明都送给我了,怎么还能再讨要回去呢?” “等下见到了先生,我得问问先生这是何种道理呢?” 唐甜甜虽然人小,肉嘟嘟的小身体里蕴含着无限的力量,软糯糯的小奶音分外响亮,整个学堂内所有的人都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话。 “小肉墩,你胡说什么。” 韩修齐瞬间就急了,她咋就扯到了问先生呢。 他父王在他们离开的第二日便后悔了,盯着空荡荡的笼子,成日的唉声叹气。 若是小肉墩没有在皇宫里吆喝一圈,他父王前几日便会亲自登门,以北玄王府的权势逼迫唐府交出那头白狼。 可那件事情宣扬了出去,他父王为了颜面没法子再去登门讨要。 韩修齐越想越气,明明白狼是父王自己送出去的,他却莫名其妙成了出气筒,父王时不时都要拿出鞭子吓唬自己一顿,稍微跑慢点,屁股上就要挂彩了。 “我没胡说,是你自己说的呀。” 唐甜甜无辜的奶音带着一丝哭腔,她扶着霍襄羽的肩膀站到了小桌子上。 这样一来,小短腿的她就能与韩修齐平视了。 “那头白狼是本世子的心爱之物,是我舍不得与它分开,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世子统统满足你。” 韩修齐鼻孔朝天,语气嚣张,俨然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哦,那你别再为难我了,北玄王叔叔送的礼物,甜甜很看重的,不能随便转手送给他人的。” 唐甜甜翻着小白眼欠欠的小模样,气的韩修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小肉墩儿,还真给她脸了。 韩修齐伸手指向唐甜甜,气急败坏道:“好你个赖皮的小肉墩,难怪你会被抛弃,没人要的小孤儿,活该没人疼没人爱…” 韩修齐越说越难听,一旁看戏的夏兰致有心想提醒他,小肉墩好像又炸毛了,当他看到房门处的那抹身影后,老老实实退到了位置上。 唐甜甜小耳朵微微动了动,小家伙眼带鄙视,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了句‘小蠢货’。 被骂了的韩修齐,恼羞成怒伸出手用力去推唐甜甜。 小家伙胖嘟嘟的身子格外灵敏,两只小胳膊紧紧攥住韩修齐的手,小腿蓄力一蹬,用她的铁脑壳将人撞倒在地。 “哎哟!” 韩修齐再次成了人肉墩子, 疼的两眼冒金星。 “我要打死你。” 韩修齐俨然没了理智,见唐甜甜趴在他身上,他双手同时掐住了唐甜甜的脖子。 “啊!” 韩修齐刚开始用力,嘴里便发出了一声惨叫,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唐甜甜两只小手隔着衣服用力掐住了他的小乳头,疼的小屁孩儿脸颊爆红。 这小肉墩儿,她太不知羞耻了。 韩修齐泪眼汪汪带着恼羞。 【嘿嘿,小姑奶奶我掐人的功夫可厉害着呢。】 【白眼狼都被我掐哭了两回。】 唐甜甜晃动着脖子,小脸上做出痛苦的神情,心中可骄傲了。 赶过来替她撑腰的陆蓁蓁,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去拉架,她卯足力气去掰韩修齐的手。 “韩世子,快别打了。” “唐甜甜年幼,她都快被你打断气儿了。” 这话引起了正义心爆棚甄淼淼的共鸣,她张嘴咬住了韩修齐的另外一只手。 “啊,疼死我了。” 三个女娃娃将韩修齐死死的压在地上,他双拳难敌六手,痛的哇哇大叫。 呜呜呜,小姑娘打架太可怕了,他要回家找母妃。 门房外守着的侍女,在祝老先生的示意下,默默用手捂住了耳朵。 颜煦瞧见了祝先生在门外,他估摸差不多了,快速走上前,单手拎起了唐甜甜。 【韩修齐小小年纪肉皮可真厚,给我指甲盖都累崩了。】 小家伙掐的正上头,突然两腿悬空,她扭头对着颜煦憨憨笑了笑。 【嘿嘿,煦哥哥果然身怀特殊功法。】 【哈哈,我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小家伙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颜煦满目无奈,将人放下来后,细心的帮她整理着头发。 这小家伙,想教训韩修齐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也怪韩修齐自己嘴贱,没事,总喜欢招惹小家伙。 “韩世子,看看你把我的手都拧红了。” 陆蓁蓁累的小脸发红,见唐甜甜没事,委屈巴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韩修齐哭哭唧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坏人,差点把我的小牙掰掉。” 甄淼淼嫌弃的吐了吐口水,冲着唐甜甜眨了眨眼睛,气呼呼的回到位置上坐好。 躺在地上的韩修齐眼泪掉的更凶了,他被小跟班七手八脚扶回位置上。 几个小孩子的玩闹,被学堂门口驻足的祝老先生如数看在眼里。 “韩修齐,先生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祝老先生洪亮的声音一响,韩修齐的怒火和委屈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害怕。 第138章 传女不传男 “先生,学生是在跟唐甜甜她们闹着玩呢。” 韩修齐小声的解释道,心中苦水咕噜噜冒泡泡。 “带头生事,辱骂同窗,仗势欺人,巧言令色,不知悔改。” 祝老先生满脸严肃说出韩修齐犯的错误,他不怕学生顽劣,就怕不思进取满口谎言。 特别是韩修齐这样顽劣的孩子,日后还要肩负起北玄王府下一代的传承,他确实需要好好吃点教训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我会派人如实告知北玄王。” “先生,学生知错了。” 韩修齐吓得手脚发颤,他苦着张脸坐直身子。 祝老先生却不再看他,小可怜的揉着发疼的胸部,委屈的眼泪嗒嗒往下掉,但又不敢哭出声。 小霸王韩修齐,自从遇上了唐甜甜,憋屈的事儿一件接一件。 祝老先生缓缓坐下,眼含厉色瞪了瞪满脸乖觉的唐甜甜,小家伙言语中故意激怒挑事,他岂会听不出来。 “还有你们几个劝和的,下不为例,否则一样通知长辈。” 唐甜甜缩着小脑袋,双手背于身后老老实实坐好。 祝老先生可严厉了,犯了错会被打手心,虽然打的不是很痛,可事关小面的事儿,唐甜甜还是很看重的。 一堂课在咿咿呀呀的读书声中悄然而过。 唐甜甜过目不忘的天赋,深受同窗们的羡慕。 以至于现在,她偶尔在课堂上睡觉,谁都不好意思提出意见。 课间休息时间,韩修齐带着小跟班去了院子里。 一群小屁孩聚在树下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着些什么。 唐甜甜对此并没有多加关注,反正她有特殊的小伙伴帮忙偷听呢。 “好热,好热呀。” 小家伙苦恼的脱掉小袜子,她明明坐着没动,脚心还是出了一层汗。 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小家伙虽然是个小汗脚,难得脚没有臭味。 “甜甜,快把鞋子穿上,等会儿被先生看到了,小心又拿戒尺打你手心。” 陆蓁蓁和叶星悦,以及户部尚书家的小孙女甄淼淼,默契的将小家伙围成了一个圈。 “谢谢几位姐姐。” 唐甜甜乖巧的跟几人道谢,掏出小帕子擦擦脚心,慢吞吞穿着小袜。 在唐甜甜穿上一只袜子后,叶星悦突然想去上恭房,甄淼淼便与她手挽着手同去,两个小姐妹在侍女的带领下离开学堂。 陆蓁蓁拉着一个蒲团坐下,与唐甜甜面对面,在小家伙抬脚穿袜子时,她惊奇的指向唐甜甜的右脚心,悄悄凑近小声道:“甜甜,我脚心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红痣呢。” 【啥?这位小辣椒姐姐该不会也是穿书的?】 “甜甜圈。” 唐甜甜小声的开口试探道。 陆蓁蓁一脸懵圈,喃喃道:“蓁蓁圈。” 唐甜甜:??? “蓁姐姐,你的脚心痣会发烫吗?” 唐甜甜声音同样压低,轻的像是在做贼一样。 陆蓁蓁摇了摇头,自己的脚心痣并不会发热,她压低声音对着唐甜甜咬耳朵。 “好妹妹,告诉你个秘密,脚心长红痣,是我们陆家的血脉传承,只传女不传男,凡是女子脚心皆有一颗。” “不过…” 陆蓁蓁似乎是不知该怎么解释唐甜甜脚心的红痣。 “呀!” 小姑娘惊呼一声,双手捂上了小嘴。 甜甜妹妹是孤儿,她被无了大师在水里捡到的。 那她该不会是爹爹的私生女? 五岁的小姑娘被自己凭空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在唐甜甜穿上小袜后,她皱着张小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神情颇为苦恼。 【传女不传男?】 唐甜甜若有所思,随即心中狂喜。 【太好了,我找到验证亲娘最有利的证据啦。】 小家伙放学回到府中后,眼巴巴的等着老父亲回家,跟他分享这个喜悦。 直到瞌睡上头,她陷入了梦乡,唐承鸿才忧心忡忡的出现在她床前。 地下城是唯一快速找到人的法子,可交易的条件…… 他貌似明白了地下城延绵至今,里面那些所谓的侍从是从何而来了。 “小毛球啊,爹爹进退两难了。” 唐承鸿守在小闺女床头一整宿,也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四月二十七。 一大早,颜煦亲自把颜慕临做好的木轮滑板送到了唐府。 至此,白眼狼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拉滑板车的。 由于小家伙进步神速,跟上了课程进度,屡次得到祝老先生的夸奖,唐老太太怜惜她年幼辛苦,做主在两日前辞退了府中请的女先生,额外给人家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 空闲时间多余的唐甜甜,琢磨出了一条新的减肥方法,下了学堂回府各种折腾白眼狼。 院子里经常看到,一头白狼被追逐的无路可逃。 “唐家祖母,晚辈能否带着甜甜妹妹回家,我外祖母特别喜欢她。” 颜煦语气诚恳征求着唐家老太太的意见,小豆丁就站在他身边。 长公主许久不曾见外人,唐老太太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转念想想,霁云国曾经人人称赞的女战神,她对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坏心思。 “好,那我家甜甜就有劳你照顾了。” 唐老太太爽快答应了,她又仔细叮嘱了小孙女几句,亲自目送两人离开。 长公主府。 唐甜甜来到长公主府,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长公主,从管家口中得知,长公主被宫里的马车接进了宫。 唐甜甜也没有多想,她乖乖随着颜煦去了后花园。 “甜甜,等外祖母回来了我领着你去。” “她人很好的,特别的亲切和蔼,今日邀请你入府,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许多适合小孩子吃的菜肴。” 颜煦牵着唐甜甜边走边说。 正在花园中陪着颜慕临晒太阳的君言曦,听到声音猛然站起来,转头看向朝着这边走近的一大一小。 “煦儿,甜甜,你们回来啦。” “曦哥哥。” 唐甜甜欢快的拖颜煦往前跑,随着她小跑的动作,颜煦总感觉双腿好似不着地般。 小家伙走到两人跟前,她先有礼貌的跟颜慕临打招呼道谢。 而后,她抱住君言曦的小腿,微微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小男主哥哥,这一身正气愈发的浓郁。】 【这回让我多抱抱,指定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倒霉的。】 唐甜甜近来时运相当不错,她把这一切都归功在抱了君言曦的原因。 从他出现在北玄王府,为自己撑腰讨到白狼后,她就连做梦都是甜的。 而默默做事的颜煦,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发酸,但更多的是欢喜。 真好,又多了一个真心疼爱小家伙的人。 “煦哥哥,甜甜也很喜欢你哦。” 小小的人儿,敏锐察觉到颜煦轻微的变化,松开手站到两人中间,一手牵住一个。 【咦,煦哥哥的手为何总是这般冰凉,明明给他吃了改善体质的药丸,怎么就是没效果呢?】 唐甜甜不由得怀疑老阎王给的那些药,自动续补的是不是过期了? “小颜煦,府中今日挺热闹的呀。” 沙哑的女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颜慕临率先扭头看向沐浴在阳光中的容茵茵。 “漂亮姑姑。” 唐甜甜欢快的喊出声,同时松开了两个小哥哥的手。 容茵茵长相明艳大气,整体面相看着特别舒服,唐甜甜很喜欢她,前几日在云贵妃宫殿碰见的时候,便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小甜甜,咱们又见面了。” 容茵茵同样喜欢白胖讨喜的唐甜甜。 君言曦快速瞥了眼容茵茵,心神晃了晃,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昨日所看到的事情。 第139章 永远不会改变吗? 君言曦摸摸鼻尖压下杂念,同颜煦默契的往边上挪了挪,颜慕临面前空出了位置。 容茵茵伸手牵上唐甜甜的小手,小家伙乐的摇头晃脑像只小企鹅似的,两人并行走到颜慕临面前。 “颜世子,几日未见,你定然特别想念本姑娘。” 容茵茵一如既往的大胆,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戏谑。 “我懂这种相思之苦,茵茵感同身受,因为我亦是分外想念颜世子的。” 容茵茵手捂在胸口,模样很是夸张。 【哎哟喂,真不愧是容大胆,勇敢追夫,完全无视我们这些小屁孩呀。】 【没眼看,她上手了,上手了。】 【哦哟,颜舅舅反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唐甜甜心声阵阵尖叫,桃花眼浮现出八卦的小火苗,噌噌发亮。 颜煦听闻她心声,脑瓜子嗡嗡作响,貌似完全听不到了别的声音。 “颜世子,你的手心有点热呀,是天气太热了吗?” 容茵茵眼底含笑,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盯着男子看。 颜慕临自觉失态,咻的一下像是烫手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容茵茵蹲下身子单手在他膝盖几处捏了捏,结合颜慕临的神情反应,她心头涌上一阵喜悦。 这双腿好像恢复了些许知觉,恍若她的坚持也会看到曙光。 “颜世子,今日的我好看吗?看到我你心中可欢喜。” 容茵茵歪头盯着颜慕临看,目光灼灼眼底情意流转,不给男子闪躲的机会。 看你这回,还用什么借口躲避我情意。 颜慕临抿唇再次错开了目光,不敢与其对视,他心里慌乱如麻,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唐甜甜单手捂住小嘴偷笑,她忍着没笑出声,怕破坏了容茵茵好不容易烘托出的气氛。 颜煦脑瓜安静下来,对此习以为常,他其实挺喜欢容家姑姑来府中做客的。 每每容家姑姑来了,舅舅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肢体上的变化,他可都瞧得一清二楚呢。 而君言曦每逢国子监放假,他几乎都会来找长公主府找颜煦,像这样的事情,偶尔也碰上过几回。 “颜世子,你没有否认,看来本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果然很不一般哦。” 容茵茵愉悦的轻笑出声,单手搂住唐甜甜,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小奶膘。 小家伙怕痒,仰着小脑袋往后躲。 “容姑娘,你是感染了风寒吗?” 颜慕临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他颇为讶然。 而他这句关心的话,令容茵茵分外欢喜。 “是呀,我病了好几日呢,每日都要与苦唧唧的药水做斗争,你快看看我是不是憔悴了呀。” 容茵茵沙哑的嗓音透着含糊不清的撒娇,她眉宇间却有几分憔悴。 “既然病了,那就不该出来的,我派人送你回府好生休养。” 颜慕临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让女子面上浮现出了一丝落寞。 但,容茵茵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颜世子,你这是关心则乱,本姑娘的身体已然完全康复了,我怎么舍得将病气过给你呢?” 容茵茵在生病的这几日,一直强忍着没有来看颜慕临,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人,她才不会轻易离去呢。 面前的这座冰山,眼瞅着有所松动,她要乘胜追击彻底融了他。 颜慕临一时语塞,耳尖爆红,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哎呀呀,颜家舅舅嘴巴是被浆糊糊住了吗?】 【怎么能一直让姑娘家主动呢。】 【漂亮姑姑多好的姑娘呀,错过了你会抱憾终身的。】 唐甜甜小手戳着鼻尖,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心里急的不行,恨不能找一根红线将两人牢牢的绑在一块。 【唉,原剧情中的这对意难平,但愿能修成正果。】 唐甜甜越想越忧心,小包子脸皱了又皱,视线又落在了颜慕临的那双腿上,这或许是最大的阻碍。 “漂亮姑姑。” 小家伙用手揉了揉肚子,容茵茵立马秒懂。 “颜世子,茵茵去去就回,你可别太想我哟。” 女子明艳的脸庞笑靥如花,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小颜煦,帮姑姑好好看着人,可别让你舅舅又溜走了。” 容茵茵不放心的对着颜煦叮嘱,目光落在君言曦身上,微微扯唇对他笑了笑。 君言曦同样回以礼貌性的微笑。 容茵茵抱着唐甜甜离开,君言曦抬眸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下略有感慨。 忠义侯的独女,她很特别。 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她却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坚守内心的追寻。 有关她勇敢追爱一事,整个京城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此,忠义侯夫妇无比头疼,期间传出不少议论的声音,近两年才渐渐少了。 来自异世的君言曦心中有几分羡慕她的果敢。 想到昨日在母亲房中纸篓里发现的秘密,心神再次被搅乱。 那一张张被揉成团的废纸上,写满了这位姑娘的名字。 母亲素来冷静,从不轻易显露情绪。 自从前几日父亲在宫中受罚后,她回到府中,经常整日待在房间里不出房门一步。 君言曦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回忆起每次来了长公主府后,母亲那些看似平常询问的话,细细想来,大多都跟眼前的这位堂叔有关。 难道—— “言曦,此处需要再改改会更好,你看看。” 颜慕临抬手指向图纸,上面画的是一把弓箭的草图。 “堂叔慧眼如炬,此处稍加修改后,减少了弓箭的笨重感。” 君言曦压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三人围坐成一团,细细讨论弓箭的图纸。 容茵茵抱着唐甜甜并未走远,两人停在水塘旁,抓着鱼食儿投喂小鱼。 “漂亮姑姑,你很喜欢颜家舅舅哦。”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轻声问道,一双眼睛警惕的左右张望。 她这副犹如做贼的小模样,成功逗乐了容茵茵。 容茵茵没想到眼前的小豆丁,把自己单独叫出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真是人小鬼大的小鬼精。 “嗯,看来姑姑的喜欢确实挺明显,连两岁奶娃娃都能看得出来呀。” 容茵茵明明是在笑着,唐甜甜却从她的笑容捕捉到了一丝苦涩。 眼前的女子身处在这样的世道,她又是忠义侯的独女,拖到如今的年纪未曾婚配,坚守心中真爱追寻,一路走来属实不易。 【漂亮姑姑啊,剧情越来越乱,甜甜不知道你能否如愿。】 唐甜甜想到原剧情中容茵茵的下场,忽然有些闷闷不乐了。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莫不是在家里受了欺负。” 容茵茵伸手轻轻弹了弹小家伙的小奶膘。 唐甜甜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抓住了容茵茵的手指。 “漂亮姑姑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吗?” “万一颜家舅舅有了别人,你还会坚持喜欢他吗?” 小豆丁的声音充满了稚气,但小脸上的神情却很认真。 永远不会改变吗? 容茵茵大概是独自坚持太久的原因,她鬼使神差忽略了眼前的娃娃才两岁多。 “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言,入了眼便入了心,一旦入了心,便是一辈子。” “我生性爱钻牛角尖,颜世子或许是我命中的劫,他这堵南墙怕是撞的头破血流,我也舍不得回头。” 容茵茵想到那年高高的城墙上,身穿盔甲的少年从天而降,快速制服了一匹狂躁的疯马,避免了很多无辜的人受伤,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而少年回头微微一笑的模样,至此仿佛落烙了心上。 第140章 父子相见不相识 【啧啧,瞧瞧这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漂亮姑姑这辈子彻底栽在了颜家舅舅身上,没救了,没救了。】 唐甜甜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暗自在心中祈祷,两人会有一个好结果。 “这种执着的坚持是不是很傻呀?” 容茵茵盯着水中欢快嬉戏的鱼儿出神。 【双向的奔赴怎么会傻呢。】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大概是天公的不作美。】 按照唐甜甜所掌握的原剧情,唐梓瑶把颜煦推出去做挡箭牌,可怜可恨的小苦瓜,心甘如饴赴死,他浑然不知会连累到整个长公主府。 沈景泽抓住机会拿出早就准备好伪造的证据,用颜煦的身世做文章,陷害长公主府通敌叛国。 以至于整个长公主府,无一人幸免。 明明颜慕临刚刚确认自己的心意,亲手雕刻了一对形态逼真的小人偶,他那份迟来的告白还来不及宣之于口,便带着遗憾离世。 一时之间,谁人都不敢出面沾惹这个事非。 唯独面前的这个傻姑娘,主动跟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断绝关系,只身站出来为颜慕临等人收殓尸骨。 短短几日,她哭瞎了一双眼睛,绞了一头青丝落发出家,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而小男主当时权力不够,眼睁睁看着长公主颠覆,他对此颇为自责,这也是唐梓瑶成为皇后受冷落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最后小男主母子联手清理朝纲,拔除了沈景泽的爪牙,却换不回长公主府那些枉死的人命。 “小甜甜,是不是有人在偷看我呀。” 容茵茵隐隐有种错觉,一道目光时不时落在后背上,她不敢回头看,怕是错觉而失望。 “我来看看咯。” 唐甜甜晃动小脑瓜,原地转着圈圈,恰恰捕捉到了颜慕临投向这边的目光。 小家伙人小视力好,看清了男子那双眼睛中流露浅淡的小心翼翼。 原来,颜家舅舅在这个时候便动心而不自知了。 “漂亮姑姑,你的坚持定能守得花开见月明。” 唐甜甜从小挎包中掏出一张好运符放在了容茵茵的手心里。 这玩意儿对倒霉蛋没有用,应该能帮到漂亮姑姑。 “这是?” 容茵茵看到手中的符纸,顿觉分外沉重。 “是无了大师亲手画的好运符,甜甜送给漂亮姑姑,愿你早日得偿所愿。” 唐甜甜语气又软又轻,小圆脸上洋溢着由心而发的笑容。 “小甜甜,谢谢你。” 容茵茵捏紧了手中的符纸,分外珍惜,她莫名相信眼前的奶娃娃。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小豆丁,被雷劈成了小黑人后,依旧活蹦乱跳的原因。 “这个送给你,若日后遇到麻烦,或是被人欺负了,忠义侯府必会替你讨回公道,护你周全。” 容茵茵解下腰间佩戴的玉佩,这是在华恩寺熏陶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香火,她从出生便带在了身上,从未离过身。 【哎呀,这些贵女们好像都挺喜欢送人玉佩的。】 加上眼前的这一块,唐甜甜空间里有了三枚玉佩。 贤王府的乐宁郡主,以及宫中四公主君芷凝所赠。 容茵茵把玉佩塞进小家伙的挎包里,抱着她重新回到先前的位置。 细心的君言曦,明显察觉到颜慕临情绪上的些许变化。 容家姑姑在这位堂叔的心里,怕是有了不一样的位置。 而母亲此生注定与之无缘,那份无法与外人道明的心思,只能深埋于心底了。 君言曦莫名有些伤感,明知这种想法不对,他很是心疼母亲林浅薇。 “颜世子,能帮我做只女子防身用的袖箭吗?” 容茵茵放下怀中的小家伙,见缝插针抓住机会与心仪的男子培养感情。 “好,你手中可有图纸。” 容茵茵都做好了死皮赖脸的纠缠,谁知,这一回颜慕临竟然没有拒绝她。 “目前没有,等我画好了,明日再来找你可好?” 容茵茵咧嘴笑了笑,她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可以赖在他身边晃悠了。 “好。” 颜慕临回应的声音很轻,唇角微微上扬,他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下次别再翻墙了。 君言曦目光愣愣盯着两人看的出神。 他这略显失态的行为,容茵茵察觉到了,刻意忽略不去多想,继续找着话题同颜慕临聊天。 唐甜甜迈着小步子靠近君言曦,扬起小手牵住了他的手。 【唉!小男主哥哥也是个小可怜呀。】 【明明亲生父亲近在眼前,父子相见不相识。】 【大人们头脑发热犯下的错,一旦真相被揭开,无辜的孩子必然会一并跟着遭殃。】 颜煦睫毛颤了颤,他伸出手握住了君言曦另外一只手。 阳光洒在三小只的身上,远远看去,仿佛三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君言曦思绪瞬间回笼,看着一左一右的弟弟和妹妹,心中暖洋洋的。 两个大人同三个孩子,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笑谈趣闻怪事。 一时之间,欢快的笑声时不时从后花园传出。 临近午饭前,长公主从宫里回来了。 颜煦单独带着唐甜甜去了长公主的主院。 “煦儿,你先出去玩会,外祖母想单独跟唐家小娃娃待一会儿。” 长公主语气柔柔,面色极尽疲惫。 颜煦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是有些担忧。 见状,唐甜甜往前走了几步,小胖手背于身后,对着颜煦摆了摆手。 “外祖母,煦儿就在院子里,您有事儿随时喊我。” 长公主轻轻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这孩子随着性子改变后,心眼也比从前活泛了,这话分明是说给唐家小娃娃听的嘛。 好似他这个外祖母,是个会吃娃娃的老妖婆。 颜煦贴心的将门关上,长公主对着唐甜甜招了招手。 “走近些,让本宫看看。” 唐甜甜迈着小短腿,利落的走到长公主面前,小脸微微上扬,方便她看得更清楚些。 “嗯,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坐下。” 长公主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谢长公主赐坐。” 唐甜甜非常有礼,乖乖坐好双手背于身后,就像在学堂一样。 长公主丝毫没有任何架子,她像寻常人家的长辈般平易近人,同唐甜甜闲聊家常。 小家伙慢慢放松下来。 “唉!我可怜的临儿再过几年便到了而立之年,如今他这副样子,此生只怕是繁衍子嗣无望了。” 长公主语气哀伤,嚼完一块小饼干的唐甜甜,本能的摇了摇头。 “颜舅舅有儿子的。” 闻言,长公主面色一怔。 唐甜甜反应过来说错了话,立刻捂上了小嘴。 【哎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可不能被当成小怪物了,指定会被用火活活烧死的。】 随即,在长公主殷殷期许的目光中,心有余悸的唐甜甜开口找补。 “煦哥哥偷偷跟甜甜说,他心里拿颜家舅舅当爹爹的。” 唐甜甜一脸天真无邪,人家现在是小孩,理解字面意思总没错? “只是煦哥哥吗?” 长公主问了一句没头脑的话。 唐甜甜却不再吭声,她不能对着长公主撒谎,但也没办法直接告诉她君言曦是长公主府的血脉。 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过复杂,颜慕临自己都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唐甜甜却不知道,精明的长公主是故意试探,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长公主微微发愣,思绪瞬间回到了今天早上。 第141章 唐甜甜婉拒长公主的厚爱 早膳后,嘉启帝身边的安公公亲自来到长公主府,将她接进了宫。 御书房内,长公主一进门便瞧见嘉启帝面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 “皇上,可是月国不守承诺又卷土作乱了?” 长公主心下一沉,她虽多年不问世事,内心却依旧心系百姓。 每每战争引发生灵涂炭,战火四起,苦的永远是士兵和老百姓。 “皇姐,你先冷静,跟战争无关,而是朕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告知你。” 嘉启帝从得知消息至今,他竟然形容不出这个消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你说,我能承受得住。” 长公主被嘉启帝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嘉启帝见她情绪平稳,深吁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皇姐,您有一个孙子,他是临儿的血脉。” “你说什么?” 长公主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儿子瘫痪了多年,不力于行怎么可能会冒出一个儿子来? “千真万确,是三皇子妃林浅薇所生。” 嘉启帝语气饱含苦涩,面上神情复杂难辨。 他名义上的儿媳妇生下了亲姐姐的孙子。 这件事情荒诞至极,传扬出去,整个皇室的颜面荡然无存。 若三皇子是亲生的,林浅薇这种做法无疑是在作死。 但眼下,好像又该庆幸,庆幸又高兴不起来。 总之,这怎么都不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 “等等,你先让我缓缓。” 长公主贸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心中情绪颇为复杂,嘉启帝担心她会承受不住刺激而晕了过去。 偏殿内,两名医术精湛的太医随时候命。 “老天爷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长公主心中又惊又怕,若眼前的帝王不是位明君,姐弟两人的感情不是那般的要好。 怕是这件事情,足以让整个长公主府迎来灭顶之灾。 “皇上,我…” “皇姐,这件事情你听我细细说完。” 嘉启帝压下了心中的那股烦躁,走上前握住了长公主的手,看着她耳鬓之间的白发,微微叹气。 半个时辰后,嘉启帝详细叙述出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姐弟俩反复斟酌商议后,决定先除去外敌,再来解决这个难题。 于是为了再三确认,嘉启帝的调查是否出了差错,聪明的长公主便借机从身边这个不同凡响的奶娃娃口中套话证实。 【咦,长公主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她脸色白的好吓人。】 【这人该不会是忘记了吃药,在我无心刺激下要翘辫子了?】 【长公主啊,咱可不兴讹小倒霉蛋的,赔不起,根本赔不起呀。】 唐甜甜越想越害怕,刚想开口喊人。 “唐家甜甜,今日本宫叫你过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认颜家舅舅做爹爹,你的名字可以记入颜家族谱,整个颜氏一族都会视你为至亲,全力疼你,宠你。” 长公主从嘉启帝口中得知了唐甜甜的真实身份,担心在真相未大白之前,小家伙会受到伤害,两人商议后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咦,她想让颜舅舅当我爹爹呀。】 唐甜甜小脸一滞,小脑瓜有些晕乎乎的。 颜慕临貌如谪仙,人又聪明脾气好,而且还会做很多很多的东西,他当爹爹貌似还不错。 当唐承鸿泪流满面的包子脸,在脑海中闪过时,唐甜甜的这个念头猛然被敲散。 【小倒霉蛋是不能太贪心的。】 “长公主,可是甜甜有爹爹了,颜舅舅他会有自己的孩子,日后…” 唐甜甜绞尽脑汁,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她委婉拒绝了长公主的厚爱。 “好,既然如此,本宫不勉强你,你和煦儿是同窗,日后没事可以经常来府中玩。” 长公主打消了开口同跟唐甜甜替儿子讨药的念头,嘉启帝的那些话,句句回荡在耳边。 “谢谢长公主的招待。” 唐甜甜拍拍小屁股站了起来,在小挎包里找呀找,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瓷瓶,倒出了一颗黑黑的药丸子。 苦涩的味道相当浓郁,熏的小家伙险些干呕。 “无了大师给的,我祖母可喜欢吃了,您要尝尝吗?” 唐甜甜捏着小鼻子,另一只小手举着药丸递向长公主。 【您可一定要接着呀,不然出了事儿,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好,谢谢你。” 颜慕临双腿有了知觉,间接激起了长公主求生的念头,她接过小家伙递过来的药丸,毫不犹豫塞进了嘴里。 这药丸很苦,口腔之内弥漫着一股苦辣的味道。 “喝水。” 在长公主想吐的时候,唐甜甜及时捧着一杯凉茶。 有了茶水的缓冲,长公主总算压住了胃里不适。 【嘿嘿,这算不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长公主别着急。】 【颜家舅舅中秋之前,必然能站起来行动自如的。】 唐甜甜原本打算再给颜慕临一颗药丸的。 但随着她认识了不少字以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空间里的药丸多数药劲强烈,颜慕临瘫痪多年,经脉受损严重,需要间隔一段时间,才能服用第二颗,否则他会因为承受不住疼痛,弄不好会活活疼死的。 长公主亲自牵着唐甜甜的小手,去了膳食厅。 膳食非常丰富,餐桌上的氛围很融洽。 这是长公主自从驸马离世后,第一次出了房间与人用膳。 随侍在旁的下人,纷纷红了眼眶。 饭后,颜煦和君言曦一同送唐甜甜回府。 而容茵茵也识趣的找了个理由离开。 长公主和儿子单独在亭子里品茶。 “母亲,您的头发。” 颜慕临惊奇的看向长公主慢慢转黑的头发。 “是那小娃娃的功劳,她是咱们霁云国的福星。” 长公主明显感觉到自身的变化,她原本快要哭瞎的一双眼睛,此刻已然清明,远处花瓣的形状看得无比清楚。 “嗯。” 颜慕临用力点了点头,母亲的身体好转,这比让他自己的腿康复还要值得高兴。 先前太医曾偷偷的告诉他,长公主的身子油尽灯枯,怕是撑不到年底了。 “母亲,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切勿在为儿子的事情操心,咱们的小福星心里记挂着儿子呢。” 颜慕临如实告知了长公主,小家伙临走时,偷偷跟他咬耳朵的话。 “真的,太好了。” 长公主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心中无比感念唐甜甜的大恩。 她迫不及待想要把库中最好的宝贝,以及身边最得力的暗卫,通通送给小家伙。 但想到嘉启帝的嘱托,唐甜甜眼下年幼,小人儿不宜过度张扬引人注目,避免惹来不必要的灾祸,她只能生生忍下这份激动。 凉亭内,两人畅畅而谈,享受着久违的母子时光。 长公主对颜慕临暂时隐瞒了君言曦的身世。 而乘坐马车离开长公主府的三小只,走出没多远,便被两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第142章 你睡觉也怕冷吗? 为首的一辆马车外形奢华,像是故意般堵住了君言曦的马车。 “主子,前面有两辆马车拦住了去路,外形都没有标记,但其中一辆隐约像是宫里的马车。” 君言曦贴身的随从,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闻言,马车内的三人面面相觑。 颜煦搂着昏昏欲睡的唐甜甜,小家伙迷糊的小脸惊现茫然。 君言曦当即掀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 午后的这个时辰,街上并无多少行人经过。 “君言曦,见到本皇叔还不速速过来行礼。” 对面马车上,十岁的七皇子——君辰熠,站于车头,他双手叉腰脸上尽显傲气。 身形略显微胖的小少年同样从马车上跳下来,目带挑衅不友善的瞪着君言曦。 “见过小皇叔。” 君言曦快步走上前,温声问安,眉宇之间没有丝毫不悦。 “本宫且问你,这般招摇撞市做什么去了?” “父皇近来耳提面命强调节俭开支,你是把这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君辰熠言语傲慢,明显就是想找君言曦的不痛快,拿捏他的错处,借机生事罢了。 两人相差一岁多点,在国子监常常被人拿来比较,君辰熠几乎永远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时间一久,他心里积压了很多不痛快。 偏偏,君言曦往日里循规蹈矩半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小皇叔,言曦去了长公主府中做客,眼下正要回府温书呢。” 君言曦极为好脾气解释道,对于君辰熠幼稚的行为颇为无奈。 这家伙上次被皇爷爷惩罚,抄书手疼的哭了一夜,这么快就忘记了教训,他还真是不长记性呀。 而君言曦身后宽敞的大马车是长公主特意安排的,而他自己来时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哼,这马车上还有谁?” 君辰熠挑不出君言曦的错,又将目标放在了马车上。 颜煦将两人的对话如数听在耳中,他自然不能再躲在马车里了。 “甜甜,哥哥出去看看,你乖乖坐在这儿等着。” 唐甜甜小哈欠一个接一个,小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伸手扯住了颜煦的胳膊。 “甜甜一起去。” 小家伙声音带着明显的不高兴,小腮帮子又鼓了起来,这是即将炸毛的前兆。 【女主的脑残大舔狗一号,即将和身边的忠实脑残粉二号碰面。】 【哼,这种场面,本小姐必须跟着,万一乱了套该如何是好。】 小家伙莫名的对着颜煦翻了个小白眼。 【唉,淑妃娘娘那么有趣的人,怎么就生下了七皇子这般不争气的孩子。】 颜煦苦笑着抱着不断吐槽的唐甜甜,下了马车大步朝着七皇子而去。 他刚想开口问安,君辰熠极为不屑的嗤笑出声。 “原来是你们俩呀,难怪像两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没脸出来见人。” “你们两个倒是臭味相投,皆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可怜虫,寄人篱下的滋味可还好受?” 君辰熠赤裸裸的嘲笑,当即令君言曦变了脸色。 “小皇叔,请注意措辞,莫要丢了皇家的分寸,若事情传到皇爷爷耳朵里,你可想好如何解释了?” 君言曦冷着脸的模样,像极了林浅薇。 他是不愿惹事儿,但不代表他怕事儿。 “混账,你敢指责我?” “我可是你的长辈,本宫有说错什么吗?难道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呀?” 君辰熠嘴上逞强,心里隐隐感到些许的恐慌,他色厉内荏地怒吼道:“君言曦,小小年纪恃宠而骄,你不要仗着父皇喜欢,总拿鸡皮蒜毛的小事去烦他,真是一点事儿都不懂。” “呸,狗屁的君子行为,你就是背后爱告黑状的小人。” 君辰熠仗着音高有理,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嗓门。 随行做便装打扮的小太监,急的小声劝道:“小祖宗,您是忘了淑妃娘娘的交代吗?” “闭嘴。” 君辰熠不耐烦的打断小太监的话,心中暗骂: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本皇子是不要面子的吗? 而君言曦决意要护着颜煦和唐甜甜,他自然不会再让着君辰熠。 “小皇叔,咱们有幸身为皇室子弟,爱民护民是与生俱来的责任,但你方才所言仗势欺人,随意奚落嘲讽霁云的子民这很不对。 可知你身上所穿的一针一线,每日吃的一汤一米,全部来自于老百姓,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的身份?” “颜煦的外祖父为了守护霁云国土战死在战场,他的母亲为了维护两国的和平,只身远嫁他乡香消玉殒,他的舅舅为了击退外,也丢了半条命在战场上。 而长公主更是为了霁云子民披荆斩棘,落了一身的病痛,终日缠绵于病。 颜煦他是忠义之后,长公主府是他的家,我们君氏一族皆是他的亲人,哪里来的寄人篱下一说,你不该看轻他的身份,请你向他道歉。” 君言曦言之凿凿,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他神色严肃看向抿紧嘴巴的君辰熠。 躲在暗处保护唐甜甜的暗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该死,这君言曦的嘴巴可真恶毒,上下嘴皮子一碰,便给自己冠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 君辰熠慌了神儿,恼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才不要跟颜煦道歉。 【哇,不愧是小男主,这番话说的太好了。】 唐甜甜的桃花眼秒变星星眼,崇拜的看向君言曦。 颜煦侧目望着这位小哥哥,眼眶微微湿润,怀中的小家伙忽然伸出小胖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煦哥哥咱不难过,等甜甜长大后也会护着你。】 “小皇叔,请你道歉。” 君言曦冷声强调。 还未想好应对之策的君辰熠,一张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 “小皇孙莫要较真,七皇子他心直口快,刚才玩笑所言并无恶意的。” 娇娇软软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君辰熠当即扭头看向身后。 君言曦却没由来的竖起了汗毛,浑身都不自在了。 【咦,好恶心的声音。】 【唐梓瑶真不愧是沈绾绾的女儿,亲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还有脸出来晃荡。】 躲在车厢内看够了热闹的唐梓瑶和唐梓钰两姐弟,不急不慢下了马车走到众人跟前。 “妹妹,许久未见,亲眼瞧着你珠圆玉润,姐姐打心眼里高兴,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了。” 唐梓瑶关切地看向唐甜甜,眼眶红红的,仿佛沈绾绾闹出的风流丑事,她全然不知情似的。 唐梓瑶这副假惺惺的做派,若遇上不明白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在乎唐甜甜呢。 【呕,好你个恶心的小作精,敢情是你在这里面捣鼓事儿呢。】 “煦哥哥,她不是姐姐哦,她来历不明。” “她娘亲坏,她娘睡觉怕冷,偷了好几个人暖被窝呢。” 唐甜甜软糯糯的开口直戳唐梓瑶的肺管子。 颜煦和君言曦相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睡觉也怕冷吗?” “你娘偷人分给你吗?” “你娘偷人不对,她挨板子了。” “好凶的婆婆,把你娘的脸都打流血了。” 唐甜甜小嘴巴里天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门牙掉了这么多,她长出来了吗?” 小家伙伸出小手掌对着气的脸色发白的唐梓瑶晃了晃。 “唉!她啃不动鸡腿了。” 唐甜甜一脸惋惜,随即咧着小嘴咯咯咯的笑出声。 “咦,煦哥哥,她怎么不笑呀。” “甜甜跟她说笑逗乐,费了不少口水呢。” 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收住了笑颜,一脸控诉瞪着唐梓瑶,仿佛她没有笑是一件多么天理不容之事。 第143章 你俩全家都有疯狗病 “她大概生性不爱笑。” “甜甜乖,咱们不难过,你看哥哥就笑了呀。” 颜煦轻笑着安慰怀中小家伙,君言曦同样咧嘴冲着唐甜甜笑了笑,三人全然无视唐梓瑶等人的存在。 该死的唐甜甜。 唐梓瑶在心中咒骂,她被小家伙的童言童语气得无言以对。 这小贱种啥时候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了? “梓瑶,莫要同这种无知的小东西置气。” 君辰熠感念唐梓瑶及时出声为自己解围,他恶狠狠的瞪了瞪唐甜甜。 三岁看老这句话果然不假,眼前的小豆丁恶毒的本性昭然若揭,难怪会被抛弃,丢入河中自生自灭。 君辰熠越想越觉得唐甜甜不讨喜,相比之下对貌美温柔的唐梓瑶喜爱又加重了几分。 其实,他本来也没多讨厌颜煦和唐甜甜,打方才从外祖父家离开,遇见了唐梓瑶姐弟两人,三人说了会儿话,他看到两人便没由来的厌恶。 单纯的他还没察觉到,跟唐梓瑶姐弟两人并非是偶遇。 而是唐梓瑶派人打探到消息后,别有用心赶着马车在叶府附近徘徊。 “没教养的小东西,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本皇子便让人用针缝上它。” 君辰熠语气恶劣的警告着唐甜甜,把放在心中的憋气,全部发泄到了小家伙身上。 君言曦和颜煦纷纷冷眼看向他,犀利的目光让他心尖发颤。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本宫在同她说笑,你们真是一点都不幽默。” 君辰熠心虚的强行找补,他已然意识到说错了话,忘记眼前的小豆丁拜在了祝老先生的门下。 这话要是传扬出去,他怕是要会被祝老先生那些学生的口水淹死。 唐甜甜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没脑子的蠢货,不愧是女主的第一大舔狗。】 【为了女主生,为了女主死,眼睁睁看着女主嫁给他人,还傻呵呵的认为女主是为了自己逼不得已。】 唐甜甜想到原剧情,无比唾弃七皇子这个人。 【自我感动式的蠢货,估计眼睛和心眼儿都被屎尿堵实了。】 【看此情形,命运的车轱辘,倒是又将这两人绑到了一块,且自求多福去。】 颜煦听到小家伙的吐槽,心中的怒气一扫而空,反而唇角微微上扬。 只要小家伙开心,不把这些废话往心里去,他一点都不介意外人说的话。 一直注视着两人的君言曦,捕捉到他的变化,一头的雾水。 这孩子莫不是被气傻了,他怎么突然自己乐上了? “七皇子,谢谢你的好意,梓瑶并不怪妹妹的,她年幼无知不是故意口出恶言伤人的。 想来是些不知分寸的丫鬟在她面前乱嚼了舌根,以至于让她误会了梓瑶。” 唐梓瑶语气柔柔,说话间眼睛有意无意看向颜煦。 沈绾绾曝光的丑事带来的影响,对她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梦境中那些事情想来真是大梦一场,但反反复复有关颜煦和眼前这位七皇子的又无比真实。 七皇子头脑简单容易掌控,但他是皇家尊贵的皇子,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嫁给他完全是痴人说梦。 唐梓瑶不得已将目标转移到缺爱自卑的颜煦身上。 颜煦的身份敏感而尴尬,虽然嫁给他有些委屈,好在长公主府底蕴尚在,颜氏一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动动嘴皮子,适当表露出一些关切,就能轻易将人收服,死心塌地为自己鞍前马后。 对于颜煦这种性子的人,唐梓瑶有信心手到擒来。 她落落大方的看向了颜煦,语气极为轻柔道:“颜公子,梓瑶昨日捡到的一只狼毫笔,派人到书铺打听之下,得知是不久前公子所买,今日便贸然带着弟弟将东西送还。” “颜公子身边的小厮有些粗心,公子日后可要多加注意,莫再将东西弄丢了。” 唐梓瑶说话的语气,让君辰熠心中莫名不爽。 眼前的小姑娘虽还未及笄,但却是曾经他想娶为正妃的人。 赏花宴上,他躲在暗处偷偷做手脚,原本打算吓一吓君言曦,令他出丑的。 岂料,姿容出众的唐梓瑶不经意的闯入了他的视线,以至于连正事儿都忘了办。 君辰熠内心同样早熟,匆匆一眼,他便对唐梓瑶上了心。 小姑娘与生俱来的美貌,随着日后年龄的增长,五官慢慢长开后,怕是更加的引人注目。 如今,虽不能娶她为正妃,但待来日自己到了年龄出府后,纳为姬妾必不会遭人非议的。 君辰熠想的很长远,自我感觉也很好,却忽略了唐梓瑶从未想过当妾。 “颜公子,狼毫笔归还于你。” 唐梓钰配合着自家姐姐演戏。 快十岁的他很是爱慕虚,亲娘贸然整出的丑事儿,深深影响了他的以后,唯有趁早另辟蹊径,谋划出路。 “你们搞错了,颜煦从未丢过东西。” 颜煦直白的话,令唐梓钰的行为像个笑话。 他的确丢了一支笔,确切来说是被韩修齐强行借走的。 此刻出现在这两人手里,怕是三人早就串通好的,指定在憋着坏招呢。 “坏人,不许欺负煦哥哥。” 被颜煦抱在怀里的唐甜甜忍不了了,她凶巴巴的对着唐梓钰进行口水喷射。 【略略略,好拙劣搭讪的借口。】 【阴魂不散的姐弟俩,霸占了我爹爹多年,还不要脸的妄想挖小姑奶奶的金大腿。】 【叔可忍,小姑奶奶忍不了了。】 唐甜甜龇牙咧嘴,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挥舞着小爪子就想去挠人。 小家伙颇为无奈,但她此刻是个小娃娃,不能破口大骂唐梓瑶属实憋屈的很。 小肉墩突然发力,颜煦险些没抱住她。 而唐梓钰这回反应很快,他故作惊恐的连连后退。 “姐姐,小东西疯狗病又犯了,她想咬人啦。” 唐梓钰略显夸张的喊道,唐甜甜磨小奶牙的时候,可喜欢咬东西了。 当时,唐承鸿那位蠢爹爹,可没少被这小东西咬呢。 “颜公子,你快看看甜甜小挎包是不是随身带着药呢。” “找出来给她喂下去,以免她犯病咬伤了你。” 唐梓瑶神色焦急的凑上前,企图想上手帮忙。 收拢颜煦的心她势在必得,这唯一翻盘的机会。 【奶奶的小腿子,你才有疯狗病,你们俩全家都有疯狗病。】 唐甜甜气的炸毛,颜煦抱着她躲到了君言曦身后。 君言曦的随身侍从,果断伸手拦住了唐梓瑶的靠近。 “姑娘请自重。” 侍从晃了晃手中没有出鞘的刀。 唐梓瑶不甘心的停下脚步,眼中隐含着泪水,还在假仁假义地扮演着好姐姐的角色。 老天何其不公平,为何编织了一场美梦送给我,却又不肯让我美梦成真呢? 唐梓瑶望着几步之遥的君言曦,心下酸涩不已。 在梦中,眼前这个优秀的少年,在几年后会更加出色,他将会成为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也是他让自己成为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这位姑娘,甜甜年幼天真搞怪,她身体康健壮如小牛,你们二位切勿恶语伤人。” 君言曦话虽是对着唐梓瑶说的,却没有正眼看她,反而扭头给小家伙顺气。 “乖乖不气,有哥哥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 【嗯嗯,有哥哥护着的感觉真好。】 唐甜甜心中的火气淡了不少,仰头看看颜煦,微微低头又看看君言曦,心中顿时满足了。 第144章 落魄的殷府 当唐梓瑶视线捕捉到君言曦发间隐隐露出的黑痣时,心跳瞬间加快,若非有刀挡在面前,她必然会扑过去一探究竟。 怎么会这样呢? 君言曦位于脖颈上方藏在头发里的黑痣,不熟悉的人鲜少知道。 她之所以知道,是梦境中,两人大婚第二日,亲手为他梳发意外发现的。 唐梓瑶的反常,被转过身的君言曦看在眼里,他莫名感到恶寒,丝毫不想此人与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煦儿,你先送甜甜回府,耽搁这么久,怕是唐老夫人该着急了。” 君言曦说完,压根不给君辰熠开口阻拦的机会。 “小皇叔,眼下时间还早,你若不着急回宫,不如咱们一同去叶府,我正好有篇文章不太理解其中的深意,想去跟怀瑜讨教呢。 对了,听闻先生近来私下里时常称赞你学问突飞猛进,刚好同去帮我们指点指点。” 君辰熠心中并不想去的。 他一双眼睛仿佛长在了唐梓瑶身上。 “小皇叔,你该不会也不懂?” 君辰曦故意用话去激他。 “谁说的,去就去。” 君辰熠心中的胜负欲被激起,浑然不曾察觉自己上当了。 “梓瑶,颜煦那家伙不知好歹,你把东西直接丢了便是,早些回去。” 君辰熠还想再多说几句,眼瞅着君言曦上了马车,怕被他抢先了,慌忙跳上马车追了上去。 “我的好姐姐,你这个招数好像对方并不上钩啊。” 没了外人在场,唐梓钰再也无需掩饰本性。 “急什么,难道今日没有收获吗?” 唐梓瑶对自己的这张脸颇为自信。 她的长相遗传了殷怀民和沈绾绾明显的优点,假以时日,出落的倾城倾国毫不夸张。 唐梓钰想到七皇子的态度,倒是没有反驳唐梓瑶的话。 他自然盼着这个姐姐心想事成,傍上有能力的靠山,日后他的前途才能顺畅。 “姓颜的走了,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唐梓钰一丁点儿都不想回府,才短短两日不到,他失去了很多朋友。 那些平日跟在屁股后面打转,伏小做低不入流的货色,眼见没了好处,纷纷对自己避而不及。 至于高门子弟,更加对自己不屑一顾。 而这一切的耻辱,全拜亲娘沈绾绾所赐。 唐梓瑶摇了摇头,看向颜煦马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去唐府附近守着,等他送回了小野种,独自回府的途中,刚好方便我行事。” 唐梓瑶自信满满的说罢,姐弟两人便转身并肩而行,在距离马车还有几步之遥时,头顶上方飞过一群野鸟。 “啊!” 稀里哗啦,一群热乎乎的鸟屎,淋了姐弟俩一头,顺着额头缓缓下流。 “回府,先回府。” 顶着一头鸟屎臭味儿,唐梓瑶险些要崩溃了,灰溜溜的赶着马车往家走。 这一消息传到唐甜甜耳朵里,强撑着困意的小家伙,总算彻底放心的睡了过去。 颜煦待她睡熟后,才离开唐府,小小的少年并未直接回家。 至于,君辰熠刚到叶府说了两句,嘴巴里突然长满了一圈小火泡,疼的他鼻涕眼泪横流,匆匆忙忙回了宫。 城北,与平民区相邻的巷子。 唐梓瑶姐弟俩乘坐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半新不大的院落门前。 牌匾之上,赤然写着“殷府”两个大字。 自从殷怀民被连降六级的官职后,他原先居住的宅院被收走了。 这些年从沈绾绾那里搜刮的银两,大多数都花在了官场的打点上。 名下的几个铺子,盈利甚微。 殷怀民拿出自己积攒的老本,买下了这座宅院。 宅院内里处处透着简陋,无论是建造还是屋内摆设和偌大的唐府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三天前,脸伤彻底恢复如初的沈绾绾,带着两名丫鬟找到了此处。 殷怀民得知她和离的事情,没有丝毫喜悦,念及她名下的那些嫁妆产业,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将人领进了府中。 由于宅院面积不大,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每个人拥有单独的院子。 唐梓瑶姐弟两人从书院归来后,暂时跟着沈绾绾同住在一个院子。 臭气熏天的姐弟俩前脚刚回府,沈绾绾后脚便闻讯而来。 “瑶儿,出门的时候好好的,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狼狈模样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娘。” 面对沈绾绾的关切,唐梓瑶没由来的感到阵阵恶心。 “你出去,我要沐浴更衣。” 不到十岁的姑娘,说话的口吻异常冰冷,言语中不加掩饰的嫌弃,沈绾绾又岂会听不出。 “好好好,你先沐浴,娘等下再来看你。” 沈绾绾落寞的离开女儿的房间,转头去了另一侧儿子的房间。 她同样吃了一个闭门羹。 “这两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我可是他们俩的亲娘,历经十月怀胎的辛苦,险些丢了半条命才生下了他们两个。” 沈绾绾坐在院中独自垂泪,越想越委屈。 这狭小的院子,处处透着憋屈。 沈绾绾想不明白她才貌双全的官家嫡女,怎么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沈绾绾在心中将沈景泽那些人默默过了一遍,反复闪现唐甜甜那张圆润讨喜的包子脸,她深觉堵心不已。 “对,所有一切的不顺,皆是这个小贱种惹出来的。” “她就是个小扫把,专门来克我的。” 沈绾绾从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她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在唐甜甜身上。 “小贱种,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沈绾绾想到唐甜甜在皇宫被雷劈一事,坚定的认为是她制作的小布人偶诅咒生效。 于是趁着唐梓瑶沐浴的功夫,她快速做出了两个小布人偶,分别写着沈景泽和唐甜甜的生辰八字,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泄愤。 女人漂亮的容颜上露出扭曲的神色,眼底尽显狂癫。 而隔壁房间内,在丫鬟伺候下沐浴的唐梓瑶,尚且稚嫩的容颜上彰显出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沈绾绾,你真该死。” 第145章 众叛亲离的沈绾绾 两名贴身丫鬟默默垂下头,谁也不敢接她的话。 “为什么要犯贱,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呢?” 唐梓瑶指甲用力的掐在其中一名丫鬟的手面上,丫鬟紧咬牙关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刺激她。 “住着破房子,吃着粗粝的食物,我唐梓瑶本是天之骄女,凭什么沦落到如此窘迫地步?” 唐梓瑶越说越气愤,尖锐的低吼声,让人头皮忍不住发麻。 短短两日功夫,她已然受不了这种破环境,下意识怀念在唐府金尊玉贵的待遇。 没了单独的院子,没了满屋珍奇,没了奴仆成群前后围绕,她连件像样的夏衣都没银子置办了。 “骗子,通通都是骗子。” “什么真才实学的爹爹,不过是个吃软饭的饭桶罢了,离了女人一无是处的废物。” 唐梓瑶无比唾弃恼恨殷怀民的行为,他是造成这一切不幸的源头。 同时更加怨恨沈景泽和沈老太太的冷情凉薄。 沈绾绾两名贴身丫鬟的下场,让她认识到沈景泽狠辣的手段,故而不敢去沈府寻找依靠。 门外,赶过来的沈绾绾正巧听到唐梓瑶对亲爹的出言不逊,怒从心起,一把将门推开。 “瑶儿,你怎可在背后随意中伤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呀。” 房内,唐梓瑶刚穿上中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弄干,她转过头漠然看向沈绾绾。 “我说的不对吗?” “你们俩难道不是骗子吗?是谁在书院门外口口声声说带我们去找亲爹,享荣华富贵?” “你口中所谓神秘的大惊喜,就是这一座破败的院落,还有那酗酒成性的男人?” 唐梓瑶言语直白犀利,嘴角挂着嘲讽。 名声那个东西,她唐梓瑶如今还有吗?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瑶儿,你…” 沈绾绾心痛的无以复加,她当时不那么说,书院门口又该如何解释。 “我有错吗?我情愿这辈子都不认亲爹,让唐承鸿做我永远的爹爹,最起码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着我的富家千金小姐。” 唐梓瑶想到唐妧妧姐妹俩坐上唐府宽敞的大马车,爹娘同去书院门口等候。 她心中嫉妒的火苗越烧越旺。 明明那些羡慕的眼光,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呀。 如今,事情变成这副模样。 待到月初,她还有何颜面回到书院读书呢? “沈绾绾,我恨你,你毁了我的人生。” “你这个水性杨花自私的烂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若当时你一头撞死以死明志,说不定落个贞洁烈女的名声呢。” 唐梓瑶心里破防,她彻底崩溃,她脑子里强烈萌现出一个念头。 若是沈绾绾死了,她所带来的耻辱会不会随之时间慢慢消散呢? “孽障,你给我闭嘴。” 沈绾绾被唐梓瑶冷漠自私的话伤透了心,甩手狠狠两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唐梓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直到火辣辣的疼痛席卷整张脸,她才缓缓回过神。 “你打我?” 唐梓瑶捂着脸颊声嘶竭力质问出声,猩红的眼眶满是恶毒,她咬牙切齿瞪着沈绾绾。 看到她脸上显露出的神情,沈绾绾心中仅存的愧疚,彻底荡然无存。 “打的就是你,这两巴掌让你好好清醒一下。” “自古以来有句老话,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你是从我沈绾绾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无知小儿有何资格对着老娘指手画脚。” “小东西,你自命清高不凡,但别忘了,你身上还流着我这个亲娘的血。” 沈绾绾不再惯唐梓瑶,这些时日,她心中满腹无处宣泄的委屈,又有谁心疼过呢。 一样自私自利的母女,发生争执的时候,露出的嘴脸同样的丑陋。 渐渐冷静的唐梓瑶,明白自己尚没有可依附的靠山,当前形势对自己不利,当即转变了态度。 “娘,我错了,女儿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心中委屈无处宣泄。” “您是女儿的亲娘,唯有您才不会跟女儿计较的。” 唐梓瑶扑过去紧紧的搂住沈绾绾,泪水打湿了整张脸。 眼底压下去的怨毒,再次浮现,可惜沈绾绾看不见。 母女两人的争执,全部被唐梓钰听在耳中,他悄悄离开了院子,转头把这一切告诉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殷怀民。 一刻钟后。 沈绾绾的火气消散,望着眼前脸颊泛红的女儿,她心疼不已。 “瑶儿,你别担心。” “眼下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娘早想好了应对之计,明日让你爹先将你们姐弟俩的名字写入殷家族谱。 待到认祖归宗后,过段时间风声平静下来,娘再拿出一笔银子用于你爹在官场上打点。 到时,他外调离京,咱们一家四口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沈绾绾沉浸在想象的美好未来之中,自然没看到唐梓瑶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 自幼在京城长大,被唐家捧在手心里宠着,见惯了繁华珍奇的好景好物,她又岂会甘心去穷山僻壤之处,蹉跎光阴。 上天赐给她唐梓瑶的这副好皮囊,不能白白被浪费了。 看来,她不能只将目标寄托在颜煦那缺爱的小废物身上。 “嗯,女儿听娘的安排。” 安抚好了唐梓瑶,沈绾绾便离开了。 回屋打扮一番,扭着身子去寻找殷怀民。 沈绾绾前脚刚走,唐梓瑶后脚便出了府。 头戴假珠钗的沈绾绾脚下生风,采梅拦都拦不住她,两人很快到了殷怀民单独的院子。 沈绾绾刚走近,便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出。 身经百战的她,对这种声音最熟悉,脸上的笑意当即僵住了。 “不,这不可能的。” “一定是哪个狐媚子,趁着民哥哥喝醉酒,钻了空子爬上了他的床。” “对,民哥哥最近官场不得意,他肯定不清醒的。” 沈绾绾越走越慌,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向前摔去,手掌心蹭破了皮,殷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采梅慌忙将人扶起,沈绾绾站稳后,用力甩开了采梅的手。 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沈绾绾气急败坏的冲到床边。 正在兴头上的殷怀民,快速瞥了她一眼,继续沉溺于温柔乡之中。 “殷怀民,你混蛋。” “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 赤裸裸的背叛就在眼前,沈绾绾无法再自欺欺人。 这个自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眼含情欲并没有半分醉意,他是清醒的。 第146章 殷怀民,我要杀了你 “殷怀民,我要杀了你。” 沈绾绾怒气上头丧失了理智,她冲上前拉扯殷怀民,长长的指甲在男人后背上挠出一道道血痕。 “贱人,你找死。” 殷怀民毫不怜香惜玉,反手用力打了沈绾绾一巴掌,力道将人甩在了地上。 床上的两名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其中一名正是沈绾绾身边的贴身丫鬟望菊,还有一名是厨房老妈子的女儿小桃。 站在门外没敢跟着一块进来的采梅,因相貌普通,她暂时未被殷怀民得手。 “你竟然敢打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沈绾绾疼的嘴皮发颤,她缓缓坐直身子,抬手怒指殷怀民。 “殷怀民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别忘了当年你…” 刚穿好裤子的殷怀民,听到沈绾绾又想旧事重提,毫不犹豫抬脚对着她的心窝子踹了下去。 “啊!” 沈绾绾疼的惨叫出声,捂着心口蜷缩着身子发抖,心中一股寒意悄然滋生。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 “你这张嘴巴不是挺能说的吗?” “继续呀。” 殷怀民缓缓蹲下身子,单手用力捏住沈绾绾的下巴,毫无温度的眼神看不出半分的情意,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快十年啊,我费尽心力才爬到了那个位置,却轻而易举便被你给毁了。” “你还有脸指责我?” “臭婊子,你个烂货,若非是你不检点耐不住寂寞,怎么会被唐家扫地出门?” 殷怀民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沈绾绾心尖发颤。 她从未见过男人如此陌生的一面,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 恍惚间,沈绾绾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这个掏心掏肺爱了十多年的男人。 “呵呵,原来所谓的真爱,不过是你伪装的假面,费尽心思的接近,全是因着有利可图。” “可笑荒唐,我竟然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孔。” 沈绾绾强忍着心口处的疼痛,泪流满面的自嘲道。 “哼,因为你足够愚蠢好骗。” “沈绾绾,我殷怀民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能早早与你撇清关系。” 殷怀民重新坐回床上,一脸麻木的左拥右抱,内心一片悲凉。 他懊恼自己的掉以轻心,把辛苦谋划的一切变成了泡影,如今日日要面对挤兑和排挤,他空有一身才华无处施展,终是辜负了寒窗苦读数十年的付出。 “哈哈哈……” “殷怀民,你骨子里还真是下贱很,什么样的人都不挑,这样叛主卑贱的骨头,你也啃得下去口…” 沈绾绾气昏了头脑,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一心只求嘴上痛快。 “闭嘴,你不许再说了…” 殷怀民怒吼着拿起床上的枕头,用力砸向沈绾绾的腹部,她躲避不及痛得眼前发黑。 “你、你好狠的心。” 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抹血迹缓缓随着嘴角流下,接着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疼痛让她的脑子恢复片刻清醒,沈绾绾此刻十分无助。 唐家她回不去了,沈家的大门也不欢迎她。 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这里也不能久留。 她才貌双全的沈绾绾竟沦落到无家可归了,多么讽刺可笑。 “殷怀民,你胆敢伤我,别忘了我爹可是三品官员,你如今的官位,他随便动动手指,轻而易举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绾绾说完便痴痴地笑出声,这笑声似乎是在嘲讽殷怀民的无能。 “贱人,说别人卑贱不堪的时候,是忘了你自己有多么肮脏吗?” “少在老子面前虚张声势,你的那点破事我早就清楚了。” “沈府无人问津的柴房内,你与一群又老又丑的乞丐共度良宵,这么刺激的事情,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你口中所谓的好父亲,他真的会为你撑腰吗?或许他会更乐意看到我弄死你这个污点。” 殷怀民多看沈绾绾一眼都嫌脏。 早在他们主仆进府的当日,他便从会写字的望菊那里得知的全部真相。 包括沈绾绾净身被撵出唐府,以及与沈府彻底闹翻之事。 隐忍了两日不发,不过是还没找到沈绾绾藏匿的那笔银子。 眼见这些事情都被挑破了,沈绾绾也没了顾忌。 “是我沈绾绾识人不清,我认了,从今日起,你我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沈绾绾流下痛苦的眼泪,满心追悔。 或许,老畜生沈景泽说的对,唐承鸿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男儿。 不知为何,往日唐承鸿诸多种种的好,瞬间争先恐后的涌进脑海,沈绾绾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上气来。 这一刻,她真心感到了后悔。 沈绾绾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艰难的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外走,刚走几步,就被殷怀民揪着头发拖了回去。 “想走?” “你想干什么?” 沈绾绾被扯的头皮发麻,神色痛苦的仰着头对上了殷怀民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你把老子害得这么惨,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没门。” 殷怀民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沈绾绾疼的惨叫连连,发丝间隐隐冒出血迹。 “求求你,看在往昔的情份上,放我走。” 沈绾绾卑微的祈求道,她深刻意识到了殷怀民翻脸无情的可怕,心中不禁再次怀念唐承鸿的好。 哪怕两人闹到了京兆府衙,那个男人依旧给了自己一颗药。 想到先前不知好歹的埋怨,沈绾绾懊悔不已。 她错了,大错特错。 可惜,老天爷不会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老实告诉我,那笔钱你藏在了哪里,我就放你走。” 殷怀民眼神冰冷渗人,另一只手用力掐住了沈绾绾的脖子。 “啊…” 沈绾绾喘气困难,双手并用试图掰开男人的手,奈何男女的力量过于悬殊。 这一幕深深刺激着望菊和小桃,两人亲眼见识到殷怀民的可怕,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眼瞅着沈绾绾要被勒得断气,却依旧不肯服软,殷怀民气急败坏松开了手。 “沈绾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那十五万两银票到底藏哪了?” 殷怀民声嘶力竭的质问道。 死里逃生的沈绾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此恍若充耳未闻。 片刻后,沈绾绾看着暴跳如雷的殷怀民,心里分外顺畅。 “我没钱了,望菊这个贱婢叛了主,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了这张脸花费了多少银子。” 沈绾绾想想就痛心,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钱。 唐梓瑶姐弟俩从小到大的生辰礼,以及她的头面首饰全部被抵押给了当铺,去黑市找了鬼医,她的这张脸以及缺失的门牙才能恢复如初。 沈绾绾如今手中只剩下那笔钱了,不可能交给殷怀民这个畜生。 “行,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就留到去阴曹地府跟阎王爷说去。” 殷怀民抬脚用力踹在了沈绾绾的膝盖处,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拽住她的头,将匕首贴在她的脸颊上。 “你如此爱惜这张脸,那我便先毁了它,让你在绝望中痛苦的死去。” 第147章 山雨欲来危机起 “别别别,我说。” 沈绾绾颤声妥协了,她不敢去赌,因为殷怀民没有人性可言。 “哼,早点说出来,也省得脏了我的手。” 殷怀民嫌弃的将人往地上一丢,拿过一旁的汗巾用力擦了擦手。 “那笔银子,我藏在了七彩成衣铺后院库房的暗格中。” 沈绾绾说着又吐了一口血,接着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滚进来,把她给我弄出去。” 门外出了一身冷汗的采梅忙不迭失的爬了进来,吃力的扶着沈绾绾离开。 而殷怀民穿戴好衣服后,眼含警告冷冷扫了扫床上瑟瑟发抖的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很快,他找到了沈绾绾藏的那笔银票,满脸喜色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城南方向而去。 殷怀民浑然不知得到的这十五万银票是假的,根本兑换不了银子。 亥时初,沈绾绾艰难的睁开眼睛。 “娘,您可算醒了,快急死女儿了。” 唐梓瑶红着眼眶守在床前。 见状,沈绾绾心下稍感安慰。 “瑶儿,给我倒杯水。” 沈绾绾说句话疼的心口抽凉气。 “来,娘你慢点喝。” 唐梓瑶满脸心疼,小心翼翼的喂着沈绾绾喝水,这真心实意的模样,全然看不出一丝的做作。 “瑶儿,那畜生可在府中?” 沈绾绾艰难的问道,想想在不久前,她还为了殷怀民那样的人渣斥责亲生女儿,甚至动手打了她,心中愧疚加重。 “娘,他不在府中,您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瑶儿实在不愿看到您受到伤害了。” 唐梓瑶哭的伤心不已。 至于唐梓钰明知道沈绾绾被打了,他却没有露面。 “瑶儿,娘如今没有银子傍身,实在无处可去呀。” 沈绾绾唯一的指望没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娘,您若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您的怕是无穷无尽的折磨,逃走才有一线生机。” “您去唐府找爹爹,抛开别的不谈,你们之间还有一层亲情关系在,还有祖母向来心善,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唐梓瑶的这番话,宛若一棵救命稻草,让沈绾绾心动。 唐老太太那位姨母,数年来吃斋念佛,心肠最是良善。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唐承鸿的火气差不多也该消了。 或许重回唐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最起码不用挨打受饿了。 “瑶儿,那娘走了,你和钰儿可怎么办呀?” 唐梓瑶故作伤心垂下头,眼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娘,您就放心的走,他不会拿我和弟弟怎么样的,我们俩可是他唯一的子嗣。” “好孩子,等娘在唐府站稳了脚,立马派人回来接你们。” 沈绾绾就这样在亲女儿的怂恿下离开了殷府。 采梅提前雇好了一辆马车,两人坐在车上,趁夜摸黑前往唐府。 她们却不知,这辆马车的车夫正是消失已久的守竹。 “娘,您自求多福。” 唐梓瑶站在巷子口良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缓缓的往回走。 反复出现的梦境也并非全然没用,她出去一趟找到了新的庇护,而守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意外,却助她解决了眼前的大麻烦。 当晚,唐梓瑶便搬进了沈绾绾的房间,同时也发现了沈绾绾所做的小人偶。 直到鸡鸣时分,唐梓瑶才躺回床上休息。 而原本的小木格里多了一个小布人偶,上面赫然写着沈绾绾的生辰八字。 绵绵细雨下了大半夜,五月初一的早晨,天色雾气蒙蒙。 唐甜甜迷糊着一张小脸被唤醒,在柳月环的帮助下穿衣洗漱。 吃早饭的过程中,小家伙心口猛然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痛,稍瞬即逝。 【真是奇怪,今早怎么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呀。】 唐甜甜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小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青雀抱着神情厌厌的唐甜甜关心的问道。 “青雀姑姑,我好困好困呀。” 唐甜甜软软的摇着小脑袋,昨夜也不知是不是受夜雨的影响,她半睡半醒间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那等会儿上了马车,奴婢搂着你睡会儿。” 青雀说完听不到唐甜甜的回应,当熟悉的鼾声响起,小家伙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 一路上,唐甜甜睡得极其不安稳,小眉头时不时紧皱。 直到下了马车,唐甜甜走进学堂内,她依旧哈欠连天,脸颊贴着桌子又闭上了眼睛。 浑浑噩噩一堂课过去,小家伙才发现学堂内少了一个人。 “咦,煦哥哥人去哪儿了?” 唐甜甜迈着小短腿来到陆蓁蓁身旁。 陆蓁蓁同样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她近来忧愁的很,苦恼着唐甜甜身世之谜一事。 小小的人儿成日唉声叹气,却不敢将这件事情告知大人。 “蓁姐姐?” 唐甜甜伸出小胖手在陆蓁蓁眼前晃了晃。 “啊,我不知道。” “甜甜妹妹,我先睡会儿。” 陆蓁蓁有点别扭,闷闷的趴在了桌子上闭目养神。 徒留唐甜甜一脸懵圈。 【难不成,下雨夜小孩子都睡不好觉吗?】 “甜甜妹妹,颜煦他今日告假了。” 御史大夫的小儿子霍襄羽好心的跑过来告诉了唐甜甜,而后伸出了小手扭捏的道:“甜甜妹妹,上次给的那个小糖豆,你还有吗?” 霍襄羽一方面是因为嘴馋,另一方面是觉得唐甜甜府中做出来的小糖豆,有增强记忆的效果。 上回他吃了以后,在父亲考察学问时,竟然毫不磕绊的背出了先生当日所教的内容,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 “今日起的匆忙没带,下次再给你。” 唐甜甜有些心不在焉,失神的望着颜煦的空位置。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学,小家伙连午饭都没心思吃,便和青雀坐上马车离开了祝府。 “小小姐,现在雨越下越大,咱们要不然先回府,稍后再派人去长公主府问问颜公子的情况。” 雨确实越下越大,车夫穿着蓑衣,弄得浑身都是水,唐甜甜见此情形只得同意青雀所言。 由于下雨的原因,马车的速度比先前放缓了许多。 “青雀姑娘,前面停滞了不少辆拉货的板车挡住了去路,双方好像起了争执,咱们是在此等候,还是绕道呀。” 车夫大声的询问道。 瓢泼的大雨砸的他脸颊泛疼。 “绕道走,小小姐还没吃午饭呢。” 唐甜甜的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她心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马车绕道从另外的巷子里穿出,唐甜甜的右眼皮忽然剧烈的跳个不停。 【什么情况,难道今日不宜出门吗?】 第148章 唐甜甜失踪了 雨珠弥漫的巷子,前后空荡荡的,一阵凉风迎面吹来,车夫周身发寒,凉意争先恐后的向他席卷而来,同时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鬼天气,还真是邪门。” 车夫小声的嘟囔着。 恍惚间,随着四面八方阵阵风起,他只觉花了眼,白茫茫的迷雾包裹了整条巷子,眼前只剩一片白。 【好诡异的冷呀,莫不是未满三岁的小孩子,在下雨天容易招脏东西上身?】 向来怕热的唐甜甜缩了缩小脖子,紧紧的抱住了青雀的胳膊,脸颊贴在她的心口处,听着那有规律的心跳略感稍安。 马车外的车夫看不到路,无法再继续前进。 “怎么又停下了?” 青雀的话,没有等来车夫的回答。 砰的一声,马车向前倾。 高大的马匹轰然倒地,头脑犯晕的车夫随之滚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青雀紧抱着唐甜甜凭借着矫捷的身手,跳下马车。 【不好,这迷雾有古怪。】 唐甜甜压根来不及提醒青雀屏住呼吸,她自个儿小白眼一翻陷入了黑暗。 “小小姐。” 青雀双腿无力跪在了地上,头昏脑胀眩晕的厉害,眼前的视线出现了重影,她双手紧紧搂住怀中的唐甜甜,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磅礴的大雨伴随着强劲的风,很快吹散了这股诡异的迷雾。 嘉启帝派来保护唐甜甜的两名暗卫,拖着沉重的脚步,捂着口鼻微眯着眼睛,在巷子中寻找几人的行踪。 巷子最中间的位置,青雀和车夫都昏厥了过去,唯独不见了唐甜甜的身影。 “坏了,背后操控的人是冲着唐家小娃娃而来。” 待视线逐渐清明,两名暗卫没有任何犹豫,兵分两路。 一个顺着巷子往前追,一个则是去了城门口。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狼狈的出现在嘉启帝跟前。 “混账,什么叫做凭空消失了?” “好好的一个人,她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嘉启帝心下充斥着不安,小家伙本就与常人不同,随身的两名下人晕厥并未有性命之忧,他一时无法确定是人为还是天意。 偏偏,无了大师外出云游未归。 “禀皇上,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唐家小姐。” “但我俩亲眼所见,雨天诡异的升起一股浓郁的白雾,阻挡了视线,稍加靠近便四肢无力,待到迷雾散尽,人就消失了。” “城门处第一时间交代了严查出城人员,但雨天路滑,并未发现有可疑的人马外出。” 暗卫越想越离奇,头发险些被揪掉一撮,他也没能想明白。 “安公公,速传朕的命令,秘密急召护国公和镇国公入宫。” 待到安公公离开后,嘉启帝挥手让两名暗卫继续出宫探查,随即又招来了禁卫军统领,秘密吩咐了一番。 而此刻宫外,盘完账本回到唐府的唐承鸿尚不知自家小毛球失踪了。 “鸿儿,你坐下,来来回回晃的我头都晕了。” 唐老太太揉了揉额头看向小儿子,她隐隐感觉小儿子有事在瞒着自己,这孩子有心事呀。 “娘,儿子今日一坐下来,心口就莫名的发慌,眼下雨越下越大,与其在家里坐着等甜甜,我看还是去长公主府把孩子接回来。” 唐承鸿屁股刚挨到椅子,仿佛椅子烫屁股似的,他立马又站了起来。 “你回来,甜甜又不是第一次去长公主府做客,再者长公主府的侍卫前不久刚过府说明情况,你这紧接着又过去像什么话。” “你坐到我跟前,娘有话要问你。” 唐老太太语气不容置疑,唐承鸿深知自家老娘要问什么,不得已压下心中的烦躁,站到她跟前。 “娘,地下城的那条路怕是行不通了。” 唐承鸿详细的把事情说完,母子俩同时沉默了。 良久过后,唐老太太认真的看向儿子,无奈道:“既如此,你莫要为此自责为难,此路不通,没必要执着于此。” 唐承鸿抿着嘴巴没吭声,他自然舍不得拿唐甜甜去交换结果,同样又不忍小家伙失望。 但想到那个苦命的女子下落不明, 他心中很是矛盾。 “别难过,再过几日你大伯和族老便抵达京城了,这件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唐老太太的话,让唐承鸿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他心里的烦躁也稍减了几分。 这场大雨来的急促,一直临近傍晚才渐渐停歇。 巷子里的青雀和车夫还泡在雨水里没有清醒。 由于下雨天,几乎无人外出,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最终,唐承鸿坐立不安,还是乘坐马车去了长公主府,路上他的心突然堵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喘不上来气儿。 这种不适,一直持续到长公主府都没有减退。 “我家甜甜今日并未来过长公主府?” “这怎么可能,明明府中的侍卫亲自登门说明了情况呀。” “她若没来长公主府,又没有回家,回去了哪呢?” 唐承鸿声音发颤,脑袋阵阵眩晕犹如五雷轰顶般,心突然绞痛难忍。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身形摇摇欲坠,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这可吓坏了长公主府的门房。 “唐家老爷,您先进府,小的带着您去禀明情况。” 唐承鸿木讷的摆摆手拒绝了门房的好意,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坐上马车快速离开。 “老爷,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松柏语气急切,他心里很担忧那个爱放臭屁搞怪的小家伙。 “我去京兆府尹找姚大人帮忙。” “你们去祝府,咱们分头行事。” 唐承鸿用力往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毛球一定会没事的。” 当唐承鸿独自来到京兆府尹,刚好碰到了姚大人。 “唐老爷,你来的还挺快。” “快随本官到偏房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奴仆。” 姚大人边走边说,他并没有注意到唐承鸿的神情不对。 “本官收到上头的命令,在城中四处查看可有百姓房屋漏水,以及树木被风吹断的现象,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你们唐府标记的马车。” 唐承鸿跟着姚大人来到偏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车夫,以及隐隐有醒来迹象的青雀。 却唯独没有看到自家的小毛球,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姚大人,我家甜甜呢?” 唐承鸿激动的抓住了姚大人的肩膀,猩红的双目泪水夺眶而出,这可吓到了姚大人。 “唐老爷,先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姚大人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上头派人来传达口谕,那句有关,特别注意三岁左右的孩童在外玩水,如有发现及时送回家。 他瞬间明白了,暗骂自己蠢笨,竟未参透其中的深意。 第149章 她就是爹爹的女儿 在两人激动的交谈中,青雀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率先抬手往怀里去摸。 “小小姐。” 她的声音打断了唐承鸿和姚大人的交谈。 “青雀,甜甜去哪儿了。”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唐承鸿急切地冲上前,姚大人猛然被他一推险些撞到墙上。 念及他救女心切,倒也没有计较,姚大人单手扶着墙,目光焦灼的看向这对主仆。 青雀手略显无力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彻底昏迷前的那一幕,闪现在脑海里。 “老爷,小小姐被一个戴着白色鬼面脸面具的人带走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子,仿佛没有长脚似的,又好像双脚悬空藏于长袍之内。” “奴婢当时视线模糊,看的不太真切,是他用蛮力抢走了奴婢怀中的小小姐。” 青雀低头看向双手,并没有任何的伤痕残留。 “奇怪,怎么会这样?” “明明当时奴婢卯足了力气不愿撒手,被一股蛮力打在手上,痛到无力才松的手呀。” 青雀陷入了自我迷茫,她这些自言自语的话,刺激的唐承鸿再次吐出了一口老血。 “唐老爷,你先别激动,本官这就派人全力去寻找那娃娃的下落。” 姚大人丝毫不敢耽搁,立马出去派出了府衙里所有的人。 “怪我,都怪我。” “今日不该盘账,我应该早些去祝府接甜甜的。” 唐承鸿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青雀想追着出去,无奈从小床上滚了下去,她腿上的力气尚未恢复。 “老爷,咱们去哪儿。” 车夫被唐承鸿身上散发的气息吓了一跳。 往日温润和善的老爷,这副额头青筋凸起双目血红的样子,很是违和。 “去城南。” 唐承鸿咬牙切齿道,怒上心头的他将唐甜甜离奇失踪一事归咎在了地下城身上。 毕竟从青雀的描述中来看,诡异的白雾以及鬼面脸的面具,怎么看都像是地下城的手笔。 松柏和松林在祝府和护国公府一无所获,折返去府衙寻找唐承鸿扑了一个空,只能带着青雀和车夫先行回府。 时间一点点流逝,阴雨天的夜幕以往日来得更早些。 从京郊大营归家的陆承舟,还没来得及去给母亲请安,便被自家小闺女扑了一个满怀。 小闺女的热情,让他忍不住想笑。 “蓁蓁,今日这般想爹爹呀,让爹爹来猜猜看,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陆承舟单手抱起了小闺女,低头却发现她哭的小眼发红。 “怎么了这是?哭得这么伤心。” 陆蓁蓁摇头不语,小金豆豆掉个不停。 紧跟着而来的郝氏满目心疼。 “夫人,蓁蓁莫不是在学堂受了欺负?” 陆承舟小声的询问道,生怕声音高了,惊吓到了宝贝闺女。 “咱们家的小辣椒谁敢欺负她呀,是她的小同窗,唐家那个小女娃娃走丢了。” 郝氏语气略显惆怅。 “也不知是不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那孩子还真是可怜的很啊。” 陆承舟一听是好兄弟的孩子丢了,立马急了。 “人走丢了多长时间,不行,我得召集些人手前去帮忙。” 郝氏见他满脸疲惫,当即出声阻止。 “夫君,你先别着急,爹他派了人手去找了。” 小小的陆蓁蓁听到爹娘的对话,哭声更大了,哭着哭着险些背过了气儿。 “蓁蓁啊,你别担心,咱先不哭了好不好,不然会把眼睛哭坏的。” 郝氏没想到女儿在这个年纪便如此重情,生怕她哭坏了身子。 陆蓁蓁顶着一双兔子眼,委屈巴巴的看向了爹爹。 “爹爹,你快些去找甜甜妹妹。” “甜甜妹妹胆小,她怕黑怕雷声,她的饭量大,肚子特别容易饿。” “今日走的时候午饭都没吃,这会儿肯定又饿又冷。” 陆蓁蓁说着说着又哭了,她不该小心眼儿的,早些告诉爹爹真相,或许甜甜妹妹就不会被人拐走了。 “好好好,你别哭,爹爹这就去。” 陆承舟转手将她交到了妻子的怀中,大跨流星步向外走去。 “爹爹,甜甜妹妹是你的亲女儿,你可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呀。” 陆蓁蓁不放心的叮嘱,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自家老父亲脚底打滑,摔了一个狗啃泥。 就连抱着她的娘亲,险些被这句话吓得手软将人丢出去。 “蓁蓁,不许乱说。” 郝氏故作镇定将女儿放到地上,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娘,我没有胡说,甜甜妹妹就是爹爹的孩子。” 陆蓁蓁懂事的抱住了亲娘,郝氏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她压根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起,公爹和婆母的异常,他们当真是因为云贵妃的叮嘱,才格外关注唐家那奶娃娃的吗? “夫人,你别听蓁蓁乱说,为夫心中只有你,自始至终也只有你这一个夫人。” 陆承舟满脸的泥巴,他顾不上清理,着急的抓住郝氏的手解释。 这坑爹的小闺女呀。 孩子气的一句话,害的他常年混迹军营的好爹爹,就这么莫名其妙喜当了别家娃娃的爹爹。 “蓁蓁,爹爹知道心里着急,你放心爹爹会尽力寻找的,但不可拿这种事情说笑,知道吗?” 陆承舟温声和女儿说明其中的利害缘由。 陆蓁蓁想着祝先生教的做人行走于世间,首先不能撒谎,她立即委屈的辩解道:“蓁蓁没有说笑,甜甜就是爹爹的女儿。” “她和蓁蓁一样,右脚心都有一颗红痣,她就是爹爹的女儿。” “娘,甜甜妹妹很可怜的,她真是爹爹的女儿。” 陆蓁蓁搂着娘亲的脖子,哭的伤心不已。 她气自己这几日因为这件事情,疏远了唐甜甜。 闻言,陆承舟和郝氏双双变脸。 “蓁蓁,你先别哭,告诉爹爹你是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到过甜甜妹妹的右脚心,她跟我和姑祖母的一模一样。” 不,这不可能是巧合? 陆承舟猛然站起身,眼神凝重看向了郝氏,“夫人,你信我。” 郝氏微微点头,轻声安抚着情绪失控的陆蓁蓁。 陆承舟衣服也来不及换,匆匆朝着护国公的书房而去。 而相隔着几家的长公主府灯火通明,下人忙进忙出,两位主子全部守在一个院子里。 “快,再去端几个火盆。” 长公主和颜慕临都围聚在颜煦房间,神色凝重。 半大的小少年,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嘴唇微微泛着青白,胸口缓慢的起伏着,让人几乎听不到他喘气的声音。 第150章 你果然来了 “长公主,小公子气息越来越弱了。” 太医和军医两个小老头急得汗如雨下,尝试了各种办法,颜煦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 “来人,拿上本宫的令牌速去宫里再去请几位太医。” 长公主坐到床前,双手握住颜煦冰凉渗人的小手,眼底浮现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好孩子,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儿啊。 外祖母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无法再承受失去你了。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就病了呢。” 长公主声音沙哑,她强压着自己的情绪。 “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失职,小公子自幼体弱,每逢下雨天时常会感染风寒,是奴才的疏漏。” “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伺候颜煦的侍从,自责的跪在地上不愿起身,十六岁的少年望着床上的颜煦满目愧疚,只恨自己不能代他受过。 “母亲,你别着急,煦儿他吉人天相,必然能逢凶化吉。” 颜慕临嘴上安慰着长公主,其实内心焦急不已。 颜煦此次病情来势汹汹,全然和往日的不同,身体冰凉的宛若死人。 “对对对,煦儿一定会没事的,这孩子自幼命运多舛,小时候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熬过来了,这回他也会坚强的挺过来。” 驻足在门外的门房,听着房间内的情况,一时之间,他不知该不该进去了。 直到,他被颜慕临身边的侍从发现。 “你在这站着干嘛,有事就进去禀告呀。” 门房这才敢抬脚进入,径直走向颜慕临,小声的回禀道:“世子,刚才唐家老爷来过,好像是府中的小姐至今未曾归家…” 颜慕临听完门房汇报的情况,神色更加凝重了。 “母亲,此事有蹊跷。” “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胆敢冒充长公主府的侍卫搞鬼。” 长公主肃着脸,双目蒙上了一层怒气,急匆匆的带着人回了主院。 “木字队暗卫听令,全力查询唐家女娃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揪出背后的鬼祟。” “是。” 十多名身手鬼魅的暗卫,穿梭在夜色之中。 皇宫内的嘉启帝,躺在龙榻上翻来覆去,他毫无睡意可言。 夜色笼罩下的京城,格外的安静,风雨皆停,连一丝鸟叫声都听不到。 唐承鸿乘坐着马车行驶在道路上,车轱辘子发出的声音格外的突兀。 丑时将尽,唐承鸿惨白着一张脸回到了府中。 所有知情的人,全部在唐老太太的静园等消息。 “鸿儿,可有甜甜的消息了。” 唐老太太人上了年纪,熬的面色尽显疲惫。 “没有,完全没有眉目。” 唐承鸿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他到现在还没能从地下城的事情中回过神。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不安同时加重。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呢? 唐家平素甚少与人结怨,实在没有头绪想出是何人所为,对一个尚未断奶的娃娃下手。 “是我没用,我不配做甜甜的爹爹啊。” 唐承鸿自责的用力捶打胸口,他甚至后悔去了地下城做交易,才会引来了唐甜甜的灾难。 “是我不好,他们说与他们无关。” “可放眼整个京城,除了他们,谁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凭空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的甜甜下手,一个月期限尚未到呢。” 唐承鸿低沉的喃喃自语。 “二弟,你先起来。” 唐承沐压下心中的情绪,用力搀扶起神色茫然的弟弟。 “大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他们带走了我的小毛球,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唐承鸿神色茫然,不知该如何跟眼前的家人细说,他在地下城的经历。 原来,唐承鸿从长公主府离开,夹杂着怒气直奔地下城。 而戌狗星使得知他的来意,当场表明这件事情跟他们地下城无关,唐承鸿没办法只得再次寻求他们帮忙找人。 可结果呢,无论摇了几次骰子,骰子都成了碎末,完全没有点数。 唐承鸿固执的非要求一个结果,两只手几乎都要摇断了,骰子始终没有点数,他被强行请了出去。 “鸿儿,你们都先回去。” 唐老太太疲惫的挥了挥,她心中分外自责难过,若是没有拦着儿子去长公主府,便能早些发现小孙女失踪的事情。 “娘,您早些安歇。” 唐承沐不放心的叮嘱道。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唐老太太独自一人去了小佛堂,缓缓转动佛像十圈,掀开地毯轻轻敲打三下,地面打开一个入口,从里面跳出一个通体全黑的女子。 “寻人。” 唐老太太将唐甜甜贴身穿过的衣服,交给了女子。 只见女子神秘兮兮的念叨着唐老太太听不懂的话。 一炷香后,一道白色的光芒从老太太的眉心飞出,接着那件衣服凭空飘起,无火自燃,烟气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人还活着,不在城中,出城往西走,具体位置无从判定。” 黑衣女子说完,自觉的回到了该回的地方,随着她消失,一切自动恢复原样。 “活着就好,人活着就好。” 唐老太太瘫坐在地上激动的喃喃自语,一瞬间被抽走了五年的寿命,她疲惫的脸上凸显苍老的神态。 同一时间,在琉璃院的沈绵绵辗转难眠,她穿上衣服独自一人前往府医的住处。 府医独居的院落,灯火通明。 让沈绵绵意外的是,唐承鸿竟然也在府医的住处,很显然他是在等自己。 难怪,她会一路畅通无阻。 唐承鸿泛红的眼睛散发着丝丝冷意,他语气幽幽道:“你果然来了。” 第151章 沈绵绵提前毒发 捕捉到唐承鸿眼里散发出的冷意,沈绵绵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不语。 像她这种心思不纯的人,活该不被信任。 府医岑大夫左看看,右瞅瞅,摸摸鼻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短暂沉默,唐承鸿再次开口。 “沈姑娘,委屈你受累,我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唐承鸿敛去了眼里的冷意,他静下心来细想后,把排除掉的沈景泽当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沈绵绵入府,虽然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她前期任务是好好的养育甜甜,但想到沈景泽所谋划的事情大逆不道,老狐狸最缺的便是银子,逼急了眼剑走偏锋,也不是不可能。 唐承鸿也打算借此试探下沈绵绵是否真的投诚合作。 “为了甜甜那孩子,绵绵自当竭尽全力。” 沈绵绵走到了府医面前,面无表情说明自己的来意。 唐承鸿对此未表态,站起身走到了门外守着。 “你真确定这么做吗?” 府医手持银针有些犹豫。 “确定,您快些施针。” 沈绵绵急切的催促道,心中隐隐有股直觉,这件事情一定同沈景泽脱不了关系,她急着去验证。 “好,过程痛苦,你把这块汗巾咬在嘴里。” 沈绵绵咬住汗巾,府医开始在她周身的几处大穴施针。 两刻钟后,沈绵绵疼的嘴唇泛白,汗如雨下,泪水打湿了睫毛模糊了视线,她体内的毒素被激发。 整整疼了半个时辰,这第一波毒发才算停止。 “还能撑得住吗?” 府医不由得心疼起了沈绵绵的遭遇。 “无碍,还死不了。” 沈绵绵身上中的这种毒,毒发一共有三轮,间隔时间三个时长一次,在这期间拿不到解药,将会被生生疼死。 “多谢先生,我先走了。” 天光大亮,沈绵绵在静园待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的坐上马车去了一家小面馆。 而同一时间,唐承鸿刚坐上马车准备进宫求助,被唐老太太身边的人叫走了。 唐家兄弟两人,在老太太的房间里逗留了半炷香时间,神色匆匆出了府。 城北的一家小面馆,规模不大,平素生意倒还不错,眼下正值吃早点的时间,店里倒没有几位客人。 沈绵绵直接去了后院等待,听到清浅的脚步声逐渐走近,她缓缓转过了头。 “时间还不到,你找我所为何事?” 来人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他正是沈景泽易容伪装。 “爹爹,女儿无用,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沈绵绵重重的跪在地上,那双饱含泪水的眼里,不光有惊恐和自责,还有显而易见的孺慕之情。 “先起来。” 沈景泽亲自扶起了沈绵绵。 “爹爹,是女儿故意用银针激发了毒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见到您。” 沈绵绵很聪明,其实她自己明明可以,却偏偏去找了府医。 沈景泽听到沈绵绵的坦诚,并没有着急吭声。 心思缜密的他,方才趁机把过了沈绵绵的脉象,自然知道她身体的情况。 “女儿不得已才这么做,唐家那小娃娃她丢了,我没能完成您的嘱托,好好将她养胖。” “如今整个唐府都乱了套,唐老太太病倒了,唐家大夫人在跟前伺候着,她是个心善的女人,瞧着女儿处境尴尬,便安排女儿出来买糕点,拉近与唐老太太之间的感情。” “爹爹,您别抛弃绵绵,女儿愿意将功赎罪。” 沈绵绵声泪俱下,惊慌的望着沈景泽。 她找的这个借口,一点也不担心会穿帮。 唐承鸿告诉她,大夫人许丽华身边嬷嬷,是沈家的眼线。 许丽华是当着她的面,亲自吩咐自己出府的。 “哦,她是何时丢的?可知是何人所为?” 沈景泽略显惊讶,他之所以来此,还有套话的目的。 “眼下尚无头绪,听闻唐承鸿昨日貌似去了地下城,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想来是没有结果。” “女儿愚昧,想不出谁会对一个尚未断奶的娃娃下手呢?” 沈绵绵想不出头绪,苦恼的用手拍打着脑袋,一双泪眼在提及唐甜甜时,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 沈景泽见她这副样子,心中很是满意。 一个听话的棋子,只有断绝了七情六欲,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行了,想来是唐府成了皇商后,暗中妨碍了许多人的求财之道,才会有此灾祸。” “对方既然请了地下城的人出手,断不会坏了规矩,要了那娃娃的小命,你且先回去等着,莫要让人对你的身份起了疑。” 沈景泽从怀中摸出解药,丢给了沈绵绵,心中暗暗得意。 他是故意让手下人模仿地下城的装扮手段,继而误导唐承鸿的。 他这么做不光光只是为了狠狠勒索唐承鸿一笔银子,还试图通过此次的事情,让唐承鸿与地下城交恶,从而被列入黑名单。 这样一来,唐府便失去了和地下城做交易的资格,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次的解药是半年的量,没有特殊的事情,你我私下不要再单独见面了,完成好你的任务,你就是我沈景泽唯一的嫡女。” 沈景泽交代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面馆,身影没入人群中没了踪迹。 沈绵绵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大概有了底气。 沈景泽并没有让自己撤离,也没有表露出慌乱,明明他是很在乎唐甜甜的。 原因只有一个,沈景泽如同唐承鸿所预料的一般,手中缺钱,自导自演将人绑走了。 沈绵绵服下解药,拿上面馆老板买好的糕点,匆匆赶回唐府,她却没有找到唐承鸿。 而唐承鸿和唐承沐已经带上府中的护卫出了城。 同时也派人严密监视沈府。 至于沈景泽派去监视唐府的眼线,莫名其妙与几名妇人发生了争执,众目睽睽之下无法脱身。 不过半刻钟功夫,他们追上去却不见了唐承鸿一群人的踪迹。 出了城门不到二里地,唐承鸿等人与姚大人特意支援乔装打扮的官差汇合。 “辛苦各位,待到这件事情了结,唐某必予重谢。” 众官差拱手道谢。 唐承鸿钻进马车,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迷药。 “大哥,这迷药你贴身放好,岑大夫最新研究出的加强版,若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带着人迅速回城,前去护国公府找陆承舟寻求救援。” “切记,保重自身,万一我若遭遇不测,唐家就交给大哥了,好好替我孝顺娘亲。” 唐承鸿压根不等自家大哥说话,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跳下了马车,骑上快马跟在白狼的身后扬尘而去。 第152章 传言不可信 “二弟,你要注意安全呀。” 唐承沐眼瞅着弟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用力捏紧了手中的迷药。 这个傻弟弟,今日做好了豁出了性命的打算了。 唐家一大半的护卫,追随着唐承鸿而去。 唐承沐则是带着乔装打扮的官差,紧随其后,沿途还不忘观察地形留作记号。 城内,沈景泽手下提前安排送信的乞丐,被长公主府的暗卫截获。 巳时初,天色阴沉的厉害,乌云盘布在头顶上空。 此刻,距离唐甜甜失踪快整整一日一夜了。 那封被长公主府暗卫拦截的勒索信,转交到了唐老太太的手中。 唐老太太强撑着病体,同大儿媳妇许丽华,着手筹集现银做另外的准备。 长公主府木字队的暗卫,一半出城协助唐承鸿,一半回府复命。 而颜煦依旧没能清醒,房间内的炭火烧得极旺,他身上的温度依旧冰冷。 长公主和颜慕临,以及一众太医轮流守候。 上层的达官贵人圈子,陆续得知了唐家女娃娃丢失一事。 忠义侯府的容茵茵当即带上几名得力的人去了唐府。 其他人并没有动作,暗中留意着消息。 宫中的七皇子君辰熠,刚从自家母妃那儿偷听到热乎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淑妃拿着鸡毛掸子打的嗷嗷乱叫。 北玄王韩永康听闻风声后,隐隐察觉不对劲,第一时间将尚在睡梦中的韩修齐从床上拎了起来。 “小兔崽子,老子问你,这是不是你搞的鬼把戏?” “昨日回来的那么晚,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韩修齐的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他心虚的抖了抖身子。 这个举动,令韩永康更加怀疑是自家臭小子惹下的祸事。 “说。” 韩永康此刻相当没有耐心,当他的手摸向怀中的软鞭时,韩修齐怕了:“父王,我错了,孩儿再也不敢捉弄她了。” 实在太吓人了,这父王自从丢了白狼后,脾气越发的暴躁,动不动就喜欢打人,还专门挑自己的亲崽子打。 韩修齐委屈的小声抽泣着。 “还真的是你个兔崽子干的糟心事儿,快说,把人弄哪儿去了?” 韩永康气得头脑发胀,这不省心的小兔崽子,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人在夏家柴房里关着呢,不关我的事,是夏兰致的主意,我是被他怂恿的。” 韩修齐无比后悔,昨日跟着夏兰致一起胡闹,捉弄了夏将军先夫人留下的嫡长女。 “臭小子,你给老子等着,回头再给你算账。” 韩永康气得将人往床上一丢,大迈步子往外走。 父子两人,一个急的没问清楚,一个害怕没说清楚,阴差阳错闹出了误会,彼此不知。 韩永康吩咐下人备下马车,他打算带着王妃亲自去夏府把人送回去。 岂料这时,门房通报传旨的小太监在前院等候。 “消息不会传的这么快?” 韩永康和章蔓雪短暂交谈几句,匆匆赶往前院。 “玄王爷,皇上口谕,传你速速入宫一趟。” 坏了,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宫里,看来这回不好收场了。 韩永康在心里狠狠把自家臭小子骂了好几遍。 他看向王妃章蔓雪,夫妻多年,对方立刻明白他眼中的含义。 韩永康乘坐马车前脚刚走,后脚章蔓雪坐上马车匆匆赶往夏府。 皇宫,御书房。 韩永康抵达后,见嘉启帝面色阴沉,他率先承认错误。 “启禀皇上,是臣教子无方,臣甘愿受罚。” 韩永康不得已放低了姿态,心中分外的憋屈。 自家小兔崽子不争气,每每碰上唐家那小丫头,总是讨不了好,不想被祝老先生遣送回家,他只有认栽的份儿。 嘉启帝微微诧异,韩永康这回爽快的态度,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这人向来不要脸皮,无理也能赖三分的呀,何时转了性子? 嘉启帝一时愣神,他的沉默不语,反而令韩永康心中更加不安。 坏了,难不成自家小子手上没个分寸,失手弄死了唐家那小丫头? 正当韩永康准备开口把夏家也拉下水时,匆匆赶来的沈景泽跪下请安。 “老臣参见皇上。” 嘉启帝瞬间回神,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朗声道:“两位爱卿先起身,今日召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令朕很是困惑呀。” 韩永康和沈景泽同时站起身,彼此对视一眼,眼底暗藏波涛汹涌。 嘉启帝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沈爱卿,韩爱卿,朕了解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有关你们两府的孩子私底下私相授受一事。” “坊间传闻,沈爱卿带人大张旗鼓撞开了北玄王府的大门,寻找爱子的下落,期间双方执刀相对,因为人手带的不够,而被韩爱卿将人撵出了府?” “此事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弹劾的奏章积压了厚厚的一沓。” 嘉启帝一本正经的满嘴胡诌,面上的怒气彰显无疑。 长公主府的暗卫第一时间将勒索信的内容如实传回,以及唐承鸿等人的行踪。 联想到两日前,暗卫曾跟踪易容后的沈景泽去了城北,但他只是漫无目的转悠了一圈,行为实在可疑。 “启禀皇上,传言不可信,这其中有误会。” 沈景泽和韩永康难得默契的异口同声道。 特别是韩永康,委实松了一口气。 敢情皇上急召入宫,并非是为了唐家小娃娃失踪一事呀。 看来,皇上对那小娃娃的宠爱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迷惑唐家那个赚钱的傻子专心替朝廷卖命罢了。 自以为窥视到真相的韩永康,浑身舒坦,丝毫不惧嘉启帝所提及的事情。 疑心病的沈景泽,并不知唐甜甜另一面的过人之处,而他自认为小心翼翼的行动,惊动了不少人的关注。 沈景泽心中反复思量,一时猜测不到皇上的用意,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有关沈砚川一事,过去的有段时日了,皇上突然关注此事,实在过于蹊跷。 而他匆忙回到府中,便被急召入宫,还不知外面最新的消息。 “哦,你们两位皆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传出这样有碍名声的议论,还是趁早澄清为妙,否则愈演愈烈…” 嘉启帝煞有其事的搅浑水。 他不过是拿这件事当幌子,借机加重北玄王府和沈景泽误会,从而分散沈景泽的注意力。 一天一夜过去了,雨水冲刷了所有的痕迹,暗卫至今还没能查出,对方是如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城。 他此举最主要的目的是把沈景泽扣在宫中,为唐承鸿一行人争取救人的时间。 “回禀皇上,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沈景泽想到府中近来是多事之秋,他率先开口解释道。 慢了一步的韩永康,只能沉着脸听沈景泽添油加醋。 耳听着沈景泽越说越过分,韩永康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启禀皇上,沈大人扬长避短,叙述有误。” 韩永康三言两语把锅全部甩到了沈景泽头上。 事情闹到了皇上面前,为了避免日后节外生枝,传扬出去对沈砚川不利之事,沈景泽据理必争。 场面一度混乱,两人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嘉启帝适时出声,扇扇风点点火,故作无奈看着两人争辩,心里暗想:打起来,快打起来。 御前动手,不管谁对谁错,他作为皇帝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处置。 第153章 暴力的小毛球 御书房,沈景泽和韩永康吵得脸红脖子粗,嘉启帝和安公公专心看戏。 与此同时,京城百里外的黑风寨,位处于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头上。 失踪的唐甜甜被放在一张虎皮石床上,胖嘟嘟的小脸颊微微泛红,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 “老大,这女娃娃怎么还不醒呀。” 面色黝黑的男子,脸上围着面巾,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 “军师,你再给她看看。” 说话的是黑风寨的寨主——昊阳,他面部戴着黑色的鬼脸面具,一身绿色的劲装加身。 而被他称作军师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面戴白色的鬼脸面具。 他是沈景泽从月国带来的巫师——鬼萨。 曾经是月国德高望重巫师名下的大弟子,跟随沈景泽潜伏霁云国图谋大计。 整个黑风寨,目前有近两千号人,以男子居多,个个都被训练的身手了得,其中有一百多人天赋异禀,精通各种奇门异术。 当年,沈景泽一共从月国带了百名死士,辗转死伤过半后,队伍终于壮大到了如今的盛况。 “奇怪,小娃娃脉象正常,按理说早该醒了呀。” 鬼萨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超出意外的情况。 好生奇怪,这女娃娃的脉搏蓬勃有力,却迟迟没有醒来。 “会不会是年龄太小,适应不了药效呀?” 鬼萨将手从唐甜甜的脉搏上收回,沉默不语。 “这下如何是好,主子秘信中反复强调,此举只求财,不可伤及这小娃娃的性命。” 作为寨主的昊阳犯了愁,他是侥幸活下来的死士副头领。 想到沈景泽的手段,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这么白嫩的小娃娃,若是就这样死了,还怪可惜的。” 一名胖胖的男子边啃着烧鸡,边朝着床边走近,眼里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这小娃娃若是死了,就赏给我,烤了吃进肚里肯定大补。” 三十左右的胖男人笑眯眯地说道,他名叫王铁锤,瞧着面相老实敦厚的,实际上特别喜欢吃肉,尤其喜欢吃人肉。 他天生力大无穷,素有千里眼之称,别看他肥胖四肢却极其的灵活,唯一的缺点生性贪吃,脑子反应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这奶娃娃若是出了差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昊阳语气相当不善,特别看到胖男人吃的满嘴冒油,很想将他手里的烤鸡夺走丢了。 鬼萨目光定定盯着呼吸均匀的唐甜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正当他想要靠近时,双眼紧闭的小家伙,明明眼睛没睁开,小鼻子使劲的嗅啊嗅啊嗅。 小小的人儿,就这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他娘的,这是醒了吗?” 昊阳第一时间冲上前,唐甜甜紧闭的眼睛蓦然睁开,近在咫尺一张放大的鬼脸,周围气息阴森森的,让她很是不舒服。 由于外面天气阴沉沉的,藏匿在古树下的寨子,纵然点着火把,依旧不是很明亮。 特别是,唐甜甜身处在山洞之中。 【什么情况,难道我又死了?】 【这是重新回到了阎王殿?】 【好你个骗人的老阎王,装神弄鬼,吓唬倒霉蛋是?】 唐甜甜怒火上头很生气,小拳头卯足了力气打在了男人的身上。 砰! 没有防备的昊阳,直接被甩出了三米远,人摔懵了,嘴里发出了一阵狂咳声。 “咳咳咳……” 由于山洞空旷的原因,昊阳的声音带着回声,无端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唐甜甜睡的时间太久,脑袋懵懵的,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顺着香味儿,她看向两米之隔的胖男人。 凭借视线较好的优势,小家伙精准捕捉到男人手中的烤鸡。 【这味儿可真香呀。】 王铁锤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中回过神儿。 鬼萨眼睁睁看着圆嘟嘟的小娃娃,蹭的弹跳而起,像只爆发蛮力的小牛犊,急急的朝着王铁锤撞去。 王铁锤顿觉腹部一阵剧痛,紧接着下巴被小家伙的铁脑壳撞到,他肥胖身子不受控制向后退,重心不稳之下屁股重重着地。 “嘶!” 尾巴根着地,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手上一空,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唐甜甜像只小仓鼠似的,抢到烤鸡麻溜的又跳回了床上,找了个最佳的位置开吃。 小家伙如今能精准的控制弹跳的力度,多亏了白眼狼辛苦陪练,跟它学了不少东西呢。 “烤鸡,我的烤鸡。” 王铁锤左右看看两手空空,望着唐甜甜狂啃烤鸡,他急的险些要哭出声了。 一时之间,山洞内只能听到唐甜甜吃东西的声音。 王铁锤忍痛站起来想上前去抢夺,却被鬼萨阻止。 昊阳弯腰捂着心口,凑到两人身旁。 “军师,这是什么情况?” “这奶娃娃该不会是吸食了你的迷药,因祸得福成了大力娃娃?” 昊阳说话时,心口隐隐作痛。 鬼萨没有吭声,面具下一双犹如利鹰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饿狼吞食的唐甜甜。 他平时没少拿人做试验,试图训练出强大变异的人才,但… “喂,小娃娃,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昊阳在这座山头盘踞了几十年,从未见过像唐甜甜这般大胆的孩子。 以往他们拐来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被吓得哇哇大哭,用了好长时间才能适应山上的环境。 眼前这个暴力的小娃娃,还真是胆大的离谱。 唐甜甜啃完了大半只烤鸡,小肚子尚未感到饱腹感,听闻男人的话,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哼,老鬼头,你们又想搞什么鬼把戏忽悠我。” “告诉你们,这回,休想轻易把我给打发了。” 小家伙站在石床上,双手叉腰,气的小奶膘微微颤动。 【唉~倒霉蛋或许不该奢望亲情的,刚刚尝到了一点点甜,立马莫名其妙翘了小辫子。】 【也不知爹爹和祖母,还有皇帝外祖父他们会不会感到难过呢。】 【还没来得及跟煦哥哥说句话,还…】 唐甜甜越想越伤心,委屈的泪珠涌上眼眶。 而她这副理直气壮的话,把对面站着的几个大人,整得面面相觑。 “军师,这下不好交差了。” “你那迷药下的太重了,明显小娃娃脑子受了刺激。” 昊阳想到办砸了事情,即将要面对沈景泽的怒火,不禁愁的头大。 而王铁锤没了烤鸡,素有大力气之称的他,被豆丁大的小奶娃娃比了下去,气的想立刻活烤了唐甜甜。 “静观其变,你们先看着她,本军师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后再做决定。” 鬼萨临走前,坏心思的想要吓一吓唐甜甜,猛然飘到她面前,不料被小家伙揪住了尴尬的地方。 鬼萨:……… 第154章 这就有点尴尬哦 唐甜甜头顶上宛若飞过一群乌鸦呱呱乱叫。 【呵呵,随手一抓,这准头简直没谁了。】 小小的人儿站在石床上,小脸无辜,貌似浑然不知害怕,内心尴尬的一批。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突然静止。 昊阳和王铁锤搞不明白鬼萨在做什么,见他一动不动,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便被一股力量挡住了脚步。 【这就有点尴尬哦,我若说不是故意的,眼前这老鬼头会相信吗?】 小家伙挺无语的,她个头矮小,站在石床头上,总之就挺赶巧的。 唐甜甜略显不自在磨着小奶牙咯咯作响,她心里想着要松开的,可双手它不听话呀,微微用力一掐。 “嗷!” 鬼萨痛的鬼嚎出声,身躯下意识的弯曲,下巴却又撞到了唐甜甜的铁脑壳上。 小家伙被雷劈过以后,小脑壳出奇的坚硬。 唐甜甜:【哎哟喂,这究竟是我倒霉,还是他倒霉呢?】 威风凛凛的黑风寨军师,接连遭受这种无法形容的痛意,险些让他飙出了泪花,他不可置信缓缓低头看向那两只作恶的小胖手。 完了,我方军师被小娃娃攥住了命运的传承。 这一幕被昊阳和王铁锤看得清清楚楚,他俩顿感裤裆嗖嗖冒凉气,双腿并拢,默契的往后退了好远。 “老鬼头,不许鬼叫哦。” 唐甜甜奶凶凶的吼道,修长的指甲暗自用力,鬼萨面具下的那张脸反复变色。 【哼,该死的大坏蛋,让你们拐走我。】 【让你们臭不要脸肖想我家的银子,让你们不给我饭吃,让你们…】 唐甜甜迷糊过来自己并没有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反正她前世是名医生,手术室里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没啥好尴尬的。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昊阳连同所有人在内,纷纷退到了洞外。 “快松开。” 鬼萨声音沙哑宛如带着铁钩子,唐甜甜却一点都不怕他,一双无辜的眼眸里,似乎隐隐闪烁着嘲讽。 【装神弄鬼的鼠辈,你说松开就松开,那小姑奶奶岂不是非常没小面了。】 【反正老狐狸暂时不会要了我的小命,小姑奶奶没在怕的。】 小家伙沉浸在自己的吐槽中,小手上力气不断加重。 某处的不适,岂是一个疼字能形容的。 鬼萨遇上令他头疼的小鬼头,偏偏那个难以启齿的位置,让他竟无法单凭常人力气去挣脱开。 无奈,他打了个响指,唐甜甜双手犹如被强力的电流席卷,猛然松开,鬼萨快速消失在几人跟前。 “还好跑得快,不然被那两人抓着追根问底,这张老脸就保不住了。” 鬼萨屁股微翘,走路像只笨重的鸭子一样,姿势奇奇怪怪,缓慢朝着山脚下晃去。 在距离山脚二里处,他看到了来回徘徊的唐承鸿一行人。 鬼萨居高临下望着像无头苍蝇打转的一众人,视线落在唐承鸿身上,阴森森的勾起了唇角。 “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看来主子猜测的没错,这个唐家果然藏着大秘密。” 他轻轻挥动衣袖,一阵奇怪的风吹过,唐承鸿一众人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在睁眼时,面前的景象总觉得跟刚才好像不一样了。 鬼萨没有多加停留,快速回了山寨,执笔写了封特殊密信绑于鸽子腿上,朝着京城方向放飞。 沈景泽郑重交代过,不许他们轻易入城,绑走唐甜甜已是冒险之举。 地下城的神秘莫测,他们这股势力不宜过早暴露,以免徒生是非,坏了多年筹谋的大计。 唐承鸿滞留两刻钟,还没有找到上山的路,和随后追上来的唐承沐等人会合。 长公主府的暗卫了解到最新情况后,当即派人回去汇报消息。 白眼狼始终不愿再往前行,反复在附近徘徊,它找到一个最高的位置,仰天长吼。 吼叫的声音刺耳绵长,一声接一声,传到了耳力极佳的唐甜甜耳中。 【咦,是白眼狼来找我了吗?】 【那是不是爹爹也跟着一起来了呀?】 唐甜甜激动的窜到了洞门口,她却出不去了。 “哈哈哈……” “小肉团子,你倒是继续跑呀。” 明明洞门口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唐甜甜每撞上一次,都会被无情的弹回来。 来回几下,小家伙浑身弄得脏兮兮的,她俨然变成了小花猫。 眼见唐甜甜逃不出山洞,洞口外,幸灾乐祸的昊阳带着王铁锤大摇大摆离开了此处。 他们走了,但洞门口两侧分别站着一名戴着黑色面巾看守的男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专门针对倒霉蛋的?】 唐甜甜屡试无果也不折腾了,乖乖回到床上,回想着原剧情中有关黑风寨的描述,模糊浅显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她干脆脱掉两只小袜,双手摸上脚心,闭上眼意识进入空间。 时间缓缓流逝,看似在睡觉的小家伙,快速在空间内翻找着书籍。 【老阎王,关键时刻拜托一定要给力呀。】 唐甜甜缓缓睁开眼睛,小挎包内多了不少东西,她穿好鞋袜后,她再次来到了山洞口。 “胖娃娃。” 不知何时来到山洞外的王铁锤,一手一个烤鸡,面带挑衅冲着出不来的唐甜甜勾了勾手指。 “大胖墩。” 闻到烤野鸡的香味,唐甜甜小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眼神落在了王铁锤手中的烤鸡上,她不自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饿好饿,药丸子吃多了,反而饿得更厉害了。】 唐甜甜背对着王铁锤,从小挎包中摸出一个黄色的符纸,用银针扎破指尖。 符纸沾上小家伙的血珠,瞬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化作一股强劲的风直袭洞口。 “砰!” 毫无防备的王铁锤摔向几米开外,守门的两名男子脸上的面巾被震碎,两人分别挂在了山洞旁的歪脖子树上。 “我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 唐甜甜高兴的哈哈大笑。 【老阎王万岁,老阎王万岁。】 倒地不起的王铁锤仿佛见到了鬼似的,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他再次被豆丁大的奶娃娃抢走了烤鸡。 “咦,这啃过的地方还给你。” 唐甜甜将四只完好的鸡腿扯下,余下的又丢给了王铁锤,迈着欢快的小短腿,顺着白眼狼发出声音的方向而去。 “胖娃娃,我跟你没完。” 王铁锤仰天怒吼一声,快速消灭完手中的烤鸡,怒气冲冲追上了前面那抹小小的身影。 很快,王铁锤挡在了唐甜甜面前。 身形高大又肥胖的王铁锤,像一块巨石挡住了唐甜甜的去路。 他双脚用力在地面上一蹦,周围的几棵树应声拦腰折断。 “你想力气变得更大吗?” 唐甜甜没有被吓到,她笑眯眯仰头看向王铁锤,当着他的面,抬脚踩了身侧的一块石头上。 小孩脑袋大的石头,瞬间化成粉末。 王铁锤的心尖儿颤了颤,心中悄然爬上了一丝惧意。 不,我才不怕这个胖娃娃。 “我有办法哦,可以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唐甜甜软声软气的忽悠道。 她接连两次试探观察,眼前这个胖男人,大概脑子缺根筋儿。 “看在你请我吃烤鸡的份上,只偷偷教给你一个人哦。” “会让你变得比那个绿衣怪厉害呢。” 唐甜甜不知何时靠近了王铁锤,小手拽了拽他的裤子。 接连吃过两次亏的王铁锤,下意识的捂住裤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哦,我知道了,你害怕那个绿衣怪对不对?” “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呀。” “难怪你打不过绿衣怪呢。” 王铁锤竟然从唐甜甜软软的小奶音里,听出了嫌弃和嘲笑。 “我不是胆小鬼。” 王铁锤当即怒了,“你真的愿意教我,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唐甜甜小脑袋点的犹如小鸡啄米,王铁锤成功被她忽悠。 在唐甜甜的指挥下,他乖乖背着小家伙消失在了山洞口。 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鬼萨做完新一轮试验,匆匆赶来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第155章 沈景泽装疯卖傻? 大胖背着小胖,在犹如被迷雾包裹的黑风寨里快速穿梭。 所行之处看不到半个人影,处处透着阴郁的气息,阵阵凉风时不时顺着脖子钻入唐甜甜的身体里,她小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 【阴冷,这地方真邪门。】 小家伙默默从小挎包里拿出无了大师的手串佛珠,塞进衣服里靠心口的位置处。 瞬间,唐甜甜明显感觉到周深的凉意渐渐稍减。 【哎呀,这鬼地方看来死过不少人呢。】 “大胖墩,我要去那边看看。” 唐甜甜隐约听到了鸽子的声音。 “好。” 王铁锤声音欢快,胖胖的圆饼脸凸显出一抹阴森森的笑意,他迅速调转方向带着唐甜甜来到了黑风寨驯养鸽子的地点。 【不安好心的坏东西,等我吃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唐甜甜故意忽略胖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她方才通过交谈,知晓了王铁锤的名字,清楚站在身边的这个面相老实的胖男人,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血腥残忍,特别喜欢将那些奄奄一息的孩童用火烤着吃。 “胖娃娃,你让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王铁锤笑的胖脸上全是褶子,看着唐甜甜弄脏了的小花猫脸儿,心里忍不住咽口水。 这样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吃起来口感肯定很好,她身负神力吃了必然大补。 但他要先忍着,等从胖娃娃手里套到了如何增长力气的方法,再慢慢享用美味。 “你先去烤几只鸽子给我吃,我吃饱了就告诉你。” 唐甜甜小胖脸上懵懂无知,贪吃的小模样显露的淋漓尽致,目光灼灼盯着那一只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鸽子。 王铁锤并没有立刻行动,唐甜甜咬咬小奶牙,单手拍碎了块小石头,对着他挑了挑眉。 【坏东西,还挺不好忽悠的。】 【不行了,再不补充食物,我就真的没力气了。】 唐甜甜身体内积攒的力气快要被消耗光,她几乎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无奈又吞了两瓶子强身健体的药丸缓解饥饿。 小家伙轻飘飘拍碎石块举动,令王铁锤羡慕极了。 “好,吃了烤鸽子一定要告诉我。” 王铁锤转过头,双眼闪现出贪婪的目光,他乖乖按照唐甜甜的指示对着笼子里的鸽子下手。 唐甜甜借机观察王铁锤举动,见他身手矫健灵活,心中有了计较。 【坏心眼的沈景泽,把我弄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真是该死。】 许久都不曾体验过饿肚子滋味的唐甜甜越想越气,心中反复默念乌鸦嘴技能咒语。 “我弄好了。” 王铁锤一脸憨憨,他好像突然间变聪明了,表现出一副让人毫无防备的模样。 他被唐甜甜的招数吓到了,心中有顾忌,不敢明面上硬碰硬,打算趁她吃东西时套完话,然后再出其不备将人打晕或弄死。 唐甜甜无视他的小心思,微微叹了口气。 黑风寨距离京城路途不近,她的乌鸦嘴技能怕是起不了作用了。 【不管了,当务之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先把火升起来,然后再…” 唐甜甜絮絮叨叨指导着王铁锤架火烤鸽子肉,她从小挎包中摸出先前捣鼓的调料。 王铁锤听的一脸认真,当香气扑鼻的调料撒在烤鸽子上时,他仿佛猜到了唐甜甜是如何增长力气的。 香,这股味道实在太香了。 一路追过来的鬼萨藏匿在一棵古树中,将两人的行为尽收眼底。 王铁锤这个蠢货,他竟然被个奶娃娃牵着鼻子走。 他娘的,管不住嘴巴的贪吃鬼,全然没有半分脑子了。 这下,除了他先前放走报信的那只鸽子以外,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鬼萨在心里骂骂咧咧,他却没有下去阻止两人,反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此时此刻的他,对唐甜甜产生了浓厚的兴致,这小娃娃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不知她是用何种方式,破了门口的禁术。 若是能说服沈景泽将人养在山上,供他研究该有多好呀。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貌似就压不下去了,鬼萨心中蠢蠢欲动。 一大一小两只胖墩,随着烤鸽子的香味散发, 同是吃货本色的两人产生了短暂的和平。 【奶奶的小腿子,阴魂不散的老鬼头,他躲在哪个旮旯角里偷窥小姑奶奶呢。】 唐甜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抬头四处张望却看不到鬼萨身影。 甚至除了这些鸽子以外,她见不到一只活的飞禽走兽。 “这两只可以吃喽。” 唐甜甜大方的分给了王铁锤一只烤鸽子。 王铁锤学着她的小模样,边吃边转动着大脑袋,四处张望。 就连唐甜甜嗦手指的动作,他也一并学了去,憨傻的每个举动,都是为了降低唐甜甜的警惕性。 与此同时,在御书房内同韩永康争执的沈景泽,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一举动,可把韩永康给搞懵了,迅速反应过来的他神色痛苦,单手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 两人突如其来的迷之操作,瞅的嘉启帝一头雾水。 这俩货又在搞什么新花样? “两位爱卿,你们可算是消停了。” 嘉启帝话音落下,有眼力劲的安公公当即端了两杯水,走上前。 “唧唧……” 沈景泽突然交替啃咬自己的两只手,他边啃边唧嘴。 不光如此,他还晃动着脑袋,一脸享受的模样。 妈呀,这场面也太惊悚了。 韩永康吓得眼皮狂颤。 这老东西是被气疯了吗? 不,他是在装疯卖傻? 韩永康在闺女原有的说辞上,又添油加醋含着威胁的说了好多。 今日这件事,沈景泽休想全身而退。 这老东西为了逃避惩罚,还真是能够豁得出去呀。 韩永康只觉沈景泽这般不顾颜面装疯卖傻的招数很是可笑,他接过安公公递来的水一饮而尽,木若呆鸡静静的看着沈景泽表演。 远在黑风寨的唐甜甜和王大锤比赛,烤鸽子啃的那叫一个欢快。 御书房内的沈景泽,啃手啃得十指连心的痛,内心泪水泛滥成河。 这是什么诡异的妖术? 难道是地下城的人察觉了自己冒充他们的事情。 联想到从沈绵绵那里听说的,唐承鸿昨晚去了地下城。 沈景泽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不该装神弄鬼试图去挑衅地下城。 “沈景泽,立刻终止你的这种蠢行为,否则别怪朕严惩于你。” 嘉启帝怒气沉声道。 实际上他心里乐开了花。 神明祖宗保佑,朕的霁云之光没事。 记仇的小家伙不光人没事,她还聪明的猜到了这件事情是沈景泽在搞鬼。 嘉启帝越想越高兴,甚至高兴的有些想落泪。 第156章 是她亲手打死的 沈景泽啃的满嘴是血,胸前的衣襟上也溅上了不少血渍,他整个人看着相当惊悚。 “沈大人,你这招数太拙劣了,咱们皇上慧眼独到,莫要再白费力气瞎折腾,试图逃脱罪责。” “公然带着护卫打到北玄王府,本就是你的不对,本王如今无法替你周旋了。” 韩永康幸灾乐祸凑到沈景泽跟前,瞧着他手皮翻烂的双手,胃里没由来的感到恶心。 这出装疯卖傻的苦肉计,可真下血本呀。 沈景泽眼瞅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气的喷火,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这样损害自身的蠢行为,他也想停下来呀。 沈景泽心中苦水泛滥,两只手被他啃的隐约白骨可见,鲜血直流,眼瞅着双手即将不保,忽然他停住了。 “哈哈哈,停了?” 沈景泽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嘉启帝眼睁睁看着他扑倒了韩永康。 明面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将自幼习武的韩永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沈景泽不光用拳头打人,他连头都用上了。 韩永康被打得嗷嗷大叫,却无法撼动宛若疯牛的沈景泽。 这老东西果然藏得够深,手劲如此之大,他绝对是自幼习武。 沈景泽终是没忍住老泪纵横。 他快要疼死了。 嘉启帝看着这副场景,他感到痛快出气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担忧唐甜甜的处境。 而黑风寨内,吃饱喝足的唐甜甜抢先一步发难,她猛然将人扑倒,坐在王铁锤心口的位置,手头并用将人打得惨叫连连。 “别打了…,我认输。” 王铁锤无比后悔不该犯蠢,招惹这胖娃娃的。 这哪里是什么胖娃娃?简直就是索命的小魔女。 【打死你个大恶魔,让你吃小孩儿作恶。】 唐甜甜俨然如走火入魔一般,铁脑壳重重砸向王铁锤下巴和嘴巴。 随着符咒在身上生效,唐甜甜的动作变得迟缓。 可怜的王铁锤,面部血肉模糊,两只胳膊手骨尽断,心口处渐渐喘不上气,他全然没有力气推开身上的小娃娃。 鬼萨眼瞅着王铁锤奄奄一息,这才从树上飞身而下,伸出手去提唐甜甜。 “呲啦。” 扯破了小家伙的衣服,却没能将人提起来。 鬼萨手握一片布条,飞了几米远,又折返回来。 【哼,藏头露尾的老鬼头,可算露面了。】 “小娃娃,快住手,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鬼萨释放出地狱勾魂的声音,唐甜甜依旧不为所动,小家伙吭吭喘着粗气,两只挥动的小胳膊渐渐发酸。 “冥顽不灵。” 鬼萨再次尝试双手并用,依旧没法子抱走唐甜甜。 真是邪门,短短时间内,她怎么会变得如此沉重? 鬼萨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最终无奈,驱动身体中的特殊力量。 而这种修炼的阴邪力量,每使用一次对自身的伤害都极大,反复频繁使用,会影响到寿元,通常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绝不会动用的。 眼前的小娃娃,宛若个小疯子似的,再任由她胡闹下去,指不定闹出什么大的风波来呢。 鬼萨如愿带走体力即将耗尽的唐甜甜。 【唉!好累好累,揍人果然是一件体力活。】 唐甜甜连打了数十个哈欠,上下眼皮子频繁打架后,还是不争气的和好如初,紧紧贴在了一起。 小呼噜声骤然响起,鬼萨面具下的眼皮子狂抽。 这真的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 他怎么感觉仿佛抱了千斤顶。 鬼萨怎么也想不到,他方才误以为眼花看到混迹在火中的白光,是小家伙使用了千斤符。 符咒生效需要一刻钟,生效后持续时间半个时辰。 待到两人回到山洞,他将小家伙放在石床上,石床却缓缓裂开了几道缝。 “军师,这又是什么情况?” 早已在此等候的昊阳,面具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霁云国难怪这般难以攻克,随便抓个奶娃娃都这般的强悍呀。 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娃娃,这潜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好家伙,这鼾声跟自己有的一拼了。 鬼萨心中堵着一口闷气,确认唐甜甜呼吸均匀,完全不管她睡在上面舒不舒服,粗鲁的扯走了她身上的小挎包。 “这娃娃身上古怪很。” 挎包里的东西被如数倒在石桌上,好几个空了的瓷瓶,以及黄黄的符纸,奇怪的是上面空空如也。 鬼萨拿起空了的瓷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这是装糖豆子的?” 一股甜腻腻的味道钻入鼻腔之中。 “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昊阳这句话刚说完,一名男子神色匆匆走了过来。 “老大,军师,王铁锤他断气了。” 随着这名男子的话说完,一股浅淡金光没入了酣睡如猪的唐甜甜眉心内。 “谁干的?” 昊阳在前面寨子中亲自考核,新一轮的死士比拼,并不知唐甜甜逃出去之后所干的事情。 整个寨子被鬼萨布上了特殊的机关,他全然不担心会有人私自逃出去。 “是她亲手打死的。” 鬼萨抬手指向唐甜甜。 方才,他便从王铁锤脸上看出了死相,深知那条命是救不回来了。 “她亲手打死了王铁锤?” 昊阳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 小家伙虽然力气挺大,可眼下还是个小豆丁,王铁锤不至于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呀。 “你过去把她抱出来,我在告诉你具体的经过。” 鬼萨语气凉凉,昊阳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鄙夷。 “这有什么难的。” 昊阳大迈步伐走向唐甜甜,隐隐作疼的胸口,让他谨慎的双手齐用,竟然没抱起来。 大力娃娃还挺沉呀。 不,她是千斤顶娃娃。 “她一直都是这么重吗?” 想到人是鬼萨一路从城内抱回来的,昊阳眼底不由自主浮现出敬佩。 “嗯。” 鬼萨出于某种心理作祟,他没有说出实情。 “山上所有的信鸽,都被这娃娃和王铁锤吃进了肚中,你当即在命人培养一批。” “另外,随时汇报在山脚下徘徊那批人的动向。” “还有,主子那边还没有回信,让人格外留意信鸽的动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闹出人命。” 鬼萨边说边想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昊阳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默默将这些全部记在心中。 “行,我知道了,咱们眼下只能先等着。” 没有主子沈景泽的回信,他们不敢贸然再入城,事情陷入了僵滞。 黑风寨中的余粮,至多只能再撑十日了。 “你先下去安排着,时刻警惕着,在这种时候不可节外生枝。” 鬼萨不放心的叮嘱昊阳,“有任何察觉不对的事情,随时来找我,小娃娃浑身充满邪乎,我亲自守着她安心。” “好,你若有事,随时发信号。” 昊阳想到和勉强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的王铁锤,不禁略感忧心鬼萨的人身安危。 而他们俩口中念叨的主子沈景泽,忙的自顾不暇,他哪有时间回信呀。 第157章 深夜里的声音 身负重任的飞鸽停落在沈景泽书书房外的角落。 被前来寻找书籍的沈砚川撞见,他鬼使神差上前解下了鸽子腿上的密信。 此时,在皇宫内的沈景泽精疲力尽,瘫倒在脸肿若猪头的韩永康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景泽脑中无比清楚,他今日血溅御书房,闹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怕是难以善了。 至于被打得惨不忍睹的韩永康,头疼欲裂俨然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嘟囔不清喷着血水。 嘉启帝揉了揉脑壳,厉声道:“将人抬去偏殿,速传太医看诊,稍后再另行问罪。” 皇帝打定了主意将沈景泽扣在宫中。 当从暗卫口中得知最新情报后,嘉启帝心下微沉。 “这种诡异的手段,有极大可能是月国的巫师在背后作祟,但地下城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安公公垂首默默听着,却不敢贸然插话。 “你先下去,朕一个人静一静。” 嘉启帝禀退了所有的外人,独自待在御书房内,想到唐甜甜那张软萌可爱的笑脸,他缓缓站起身朝着某个位置而去。 宫外,筹到大笔现银的唐老太太,同样得知了最新消息,带上管家以及在暗中保护的长公主府暗卫,极为低调去了城南的米面铺子。 而远在黑风寨呼呼大睡的唐甜甜,睡得极其不安稳,小眉头时不时紧皱着。 石桌旁的鬼萨接连两日使用邪术,自身损耗极大,他单手抵在石桌上闭目休息。 睡梦中的唐甜甜,耳畔隐隐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一声比一声强烈,声音凄厉尖锐,有男有女。 【咦,是谁在说话?】 唐甜甜成功被吵醒,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反而屏住气息聆听那些声音。 “小恩人,快快起来。” “小恩人,快快逃命去。” “小恩人,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山脚下有人在等着你呢……” 【小恩人,是在叫我吗?】 被强制叫醒的唐甜甜有些犯迷糊。 这些声音忽近忽远,似乎在惧怕什么东西不敢靠近。 而在山脚下徘徊的唐承鸿等人,同样隐约听到了貌似孩童的哭叫声。 阴气沉沉的夜晚,山上的树吹得哗哗作响,阴风阵阵迎面袭来,整个山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场的皆是男子,却不由自主的感到寒颤。 而唐承沐吃了唐甜甜给的药丸,他在夜晚的视力比其他人好上许多。 “二弟,白狼的坚持是对的,这座山头有古怪。” “我仿佛看到盘旋在山腰上方,有无数个小身影狰狞的爬行。” 唐承沐声音带着颤音,他揉了两次眼睛,依旧看得真真切切。 那些盘旋的冤魂,无法靠近黑风寨,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 “大哥,确定都是孩童吗?” 唐承鸿心猛然抽痛,向来最为胆小的他,全人顾不上害怕,此刻满心满眼想的都唐甜甜的安危。 唐承沐同样心情沉重,艰难的点了点头。 黑夜里的白眼狼,一双狼眼泛着幽幽的光,它感受到一股冲力,突然变得很狂躁,撒开腿儿冲上了山。 “小白狼,你等等我。” 唐承鸿手握火把紧跟着追了上去。 白眼狼不知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猛然被弹回,狼狈的滚落在山脚下。 狼眼凶光乍现,它再次尝试着往前扑。 唐承鸿见此情形,气恼的将手里的火把用力丢了上去。 而火把没有被弹飞,反而像是被定在了空中。 这个奇怪的现象,更令身后的人不寒而栗。 “大哥,这是山上的秘术有所松动了?” 唐承鸿这些年在外走南闯北,听说过不少奇闻怪谈,从前入耳不入心,如今亲眼所见,他完全没了头绪。 而唐承沐在府中颓废多年,熟读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特别是唐家祖辈留下来的那些隐晦难懂的册子,他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这是有人在暗中帮忙? “二弟,叫上所有的人,咱们接力撞山。” 唐承沐神色凝重,唐承鸿没有多加追问,尝试一下,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一头白狼,带着一群成年男子,开始在山脚下不停的撞山。 黑风寨山洞内的唐甜甜缓缓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了看似在熟睡的鬼萨身旁。 小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鬼萨纹丝不动。 【这老鬼头真睡着了?】 唐甜甜试探性的迈出了一只小短腿,洞口没有任何阻碍。 而鬼萨早在唐甜甜呼噜声停止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她醒了。 他虽听不真切那些声音,却能从所施展的秘术波动上感受到变化。 按兵不动,是想看看唐甜甜又想耍什么小花招。 就在他以为唐甜甜会偷偷摸摸逃走时,小家伙收回了小短腿,重新回到了他面前。 “啪!” 鬼萨莫名被甩了一个小巴掌,顿觉脑门一痛,他伪装的面具隐隐有裂开的迹象。 “嘿嘿,装睡的老鬼头不可爱哦。” 唐甜甜没兴趣知道他面具下的那张脸长什么样子,小手一背,大摇大摆离开了山洞。 鬼萨面具下的神情龟裂,他这张面具是特殊材质所致,竟会毁于一个小娃娃之手。 眼见唐甜甜的小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内,鬼萨正欲动身将人抓回来,他惊觉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 鬼萨不光四肢动不了,嘴巴说出的话也没有声音,他眼里闪过了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然而,当他又试图驱动体内特殊的力量,毫无反应之后,活了半辈子的鬼萨,心里有生以来产生了恐慌。 唐甜甜顺着声音走了好一会儿,回头见鬼萨并没有追过来,瞬间加快了脚步。 【嘿嘿,这定身符的效果还不错,竟然轻松牵制了老鬼头。】 【老阎王靠谱了,靠谱了。】 小家伙顺着有光亮的地方,来到了黑木搭建成的一排排房屋前。 【这就是黑风寨的老巢了?】 “小恩人,赶紧逃命要紧。” “你别再往前去了,若被发现了行踪,只有死路一条。” 唐甜甜心口处揣着无了大师的手串佛珠,面对这些奇怪的声音,她胆子大了几分,小声回应他们。 “谢谢你们,但我人小体力有限,跑不了多远的。” 【唉,留下最起码能保住小命,反正老狐狸暂时没想弄死我。】 小家伙非常清楚,来到了别人的地盘,她若侥幸逃了出去,而在山脚下的老父亲等人,带着自己肯定走不远。 万一,逃跑的行为惹恼了这群凶神恶煞的坏蛋,一不小心,伤及了无辜的性命,她就真的成了罪人。 第158章 唐甜甜夜游黑风寨 “你们的遭遇太可怜了。” 唐甜甜小奶音中透着惋惜和痛心。 她通过与这些稚嫩的声音交谈,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总共是两百一十七个孩童,大约在四岁到六岁之间,他们是被黑风寨的死士从外面强行带回来的。 有的承受不住惊吓,活活被吓死,有的承受不住残酷的训练,重伤不治而死… 而他们这些苦命孩子的下场,却都是一样,在死了以后,被王铁锤残忍的用火烤熟吞入腹中。 今日唐甜甜出手惩治了罪魁祸首王铁锤,他们这群冤魂很是感念小家伙的大恩。 【若我能平安离开此处,必会把你们一块带走。】 唐甜甜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这些冤魂盘旋在此许久,心中的怨念太重,以至于迟迟无法投胎转世。 如今怨念骤减,却不能自行离去了。 根据他们的提醒,唐甜甜很快找到黑风寨特殊的地下室。 空间里的迷药效果极其的好,站岗放哨的人迅速倒成一片。 唐甜甜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 【哇塞,藏了这么多的兵器,竟然还有大量的炸药。】 【沈景泽这些年准备的可真够周全的。】 【难怪,当初会将沈绾绾那女人嫁入唐府,这些东西加上满山的人员的口粮,的确需要一个强力稳定的财源支撑。】 【剧情越来越偏离,他储藏大量的炸药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唐甜甜边走边思索,无意间脚下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她停了下来,双脚用力踩了踩。 只见距离三米之外的石壁,缓缓裂开了道一米宽的小门。 【啧啧啧,这时空的人可真是聪明呀。】 唐甜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大着胆子进入了石室,里面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她顿了顿,脱掉鞋袜,从空间里拿出了特殊的面巾戴在了小脸上。 继续往里走,入目可见,有不少排木架子,有的摆放着古朴的书籍,有的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坛子,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瓶子。 【咦,好恶心的感觉。】 唐甜甜小胖手像是触电般,从小坛子上收回,她扭动着小身子,总感觉莫名的不舒服。 稍待片刻,小家伙目光落在类似手札的册子上。 【好复杂的文字,竟然一个都不认识,难道这是月国的文字?】 明明看不懂,她却鬼使神差的从头翻到尾。 “咕噜。” 肚子不争气的又发出了声音,这令唐甜甜很是沮丧。 前面那么多世,她饱受饥饿数次饿到昏倒的滋味,瞬间清晰的蔓延全身。 小小的人儿单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胃,眼泪夺眶而出。 【爹爹,甜甜好饿呀。】 【老阎王,倒霉蛋这回不会成了饿死鬼?】 “小恩人,寨子的大厨房有吃的。” 唐甜甜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按照这些声音的指引,离开了地下密室,朝着大厨房而去。 距离大厨房还有段距离,昊阳突然出现拦住了唐甜甜的去路。 “小鬼头,你可真是超乎我的意料呀。” “军师人呢?” 男人并没有靠得太近,他脑海中反复浮现王铁锤死后的那副惨样。 “他在睡觉呢,我肚子饿了出来找点东西吃,都怪你们有失待客之道,连个饭菜都不准备。” 唐甜甜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呵呵,狡猾的小鬼头。” 昊阳一点儿都不相信唐甜甜的鬼话,小人儿虽然一副呆软可爱的模样,可她来到寨子里干的事儿一点都不可爱。 昊阳的出现,令那群声音叫嚣的更加厉害了。 原来,这其中还有一些无辜枉死的女子,生前经历了残忍的凌辱。 受其干扰,唐甜甜内心的愤怒滋滋上升。 “小鬼头,乖乖随我去山洞,我让人准备吃食给你。” 昊阳极为谨慎,他不想与唐甜甜有肢体接触,只想尽快将人送去山洞和鬼萨汇合。 【大骗子,想忽悠我没门。】 唐甜甜警惕的掉过头,准备开跑。 “还想跑。” 昊阳挥出了手中的迷药,他对此非常有信心,毕竟唐甜甜就是中了这个迷药,才昏睡了许久不醒。 “怎么回事?” 唐甜甜小短腿跳跃腾空而起,她蹦得很快,昊阳只得施展轻功追上。 体力即将耗尽的小家伙,再次被拦住了去路。 昊阳的视线落在了小家伙脸上的面巾。 “把脸上的东西扯掉,否则别怪我揍你。” 昊阳凶狠的说道,但他哪里知道,体质特殊的唐甜甜身体有了免疫,这迷药第二次使用对她完全没有作用了。 彻底无路可逃,唐甜甜怒气直窜脑门,小肚子像个胀气的小皮球瞬间膨胀。 昊阳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只见小家伙猛然转过小身子,微微弯腰撅起了小屁股。 “噗噗噗噗噗噗……” 迎面一股怪异刺鼻的臭味,熏的昊阳狂咳不止。 “咳咳咳……” 反应迅速的他,捂上了口鼻,却被熏得泪眼汪汪。 天啊!这是什么难闻的气味? 唐甜甜药丸子当饭吃多了,随着她情绪的波动,体内积压的气体,犹如滚滚天雷一道接一道。 整个黑风寨被笼罩了类似瘴气的保护层,因此气味散发的非常慢。 小小的人儿像个行走的臭屁虫,不断释放着毒气。 短短一会儿功夫,守夜的和尚在睡梦中的人,纷纷被这股味道刺激的干呕流泪。 山脚下,唐承鸿等人耗尽了大半体力,终于撞开了一道裂口。 “大哥,你闻到似曾相识的气味了吗?” 听着弟弟语气中的欣喜,唐承沐同样激动不已。 “我闻到了,是甜甜那小丫头在放臭屁,她就在这深山里呢。” 唐承沐确认了唐甜甜所在之处,立马放下心来。 “二弟,咱们别再浪费时间了,大家顺着这道裂口即刻上山寻人。” 唐承鸿重重地点点头,而后蹲下身摸了摸白狼。 “小白狼,我知你颇具灵性,嗅觉异于常人,寻找到甜甜所在之处的重任,就拜托你了。” 白眼狼听懂了唐承鸿的话,率先在前面开路。 “辛苦诸位。” 唐承鸿将从马车里带来的特殊材质的面巾分给了唐府的护卫,以及长公主府和嘉启帝派来支援的暗卫,当即带着他们上了山。 唐承沐则和京兆府衙的官差,在山脚下接应。 黑风寨内,唐甜甜孤立无援。 “噗噗噗噗噗噗……” 她的小屁股噗噗的又酸又疼,她生怕体内的气体排空了,落入了昊阳手中,强忍着不适,又吃了整整两瓶药丸子。 “老大,这可怎么办。” 男子刚说完话,又忍不住吐了几口酸水。 所有人捂着口鼻,都远离唐甜甜五米开外。 小家伙的周围躺了不少人,全部是被臭屁熏晕的。 “安排人轮流看着这个小娃娃,我去找军师商量对策。” 昊阳狼狈的施展轻功离开。 第159章 唐甜甜平安脱险 【完了,体力即将耗尽。】 【我该不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放屁累死的臭娃娃。】 唐甜甜释放出的臭屁,虽让人一时无法靠近她,但同时快速消耗着她的体力。 小小的人儿头重脚轻,两眼频频泛黑,小脑瓜不受控制的向前倾。 本以为会栽一个狗啃泥,白眼狼及时赶到用身体接住了她。 “小毛球。” 紧随其后的唐承鸿痛心喊道,弯腰将狼狈的小人儿抱在了怀里。 【咦,好像听到了爹爹的声音。】 唐甜甜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老父亲,咧着小嘴笑了。 【真是爹爹来了,倒霉蛋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呜呜呜…,他们太可怕了,差点就见不到爹爹了。】 唐甜甜内心的委屈瞬间爆发,哭成了小泪人。 唐承鸿强压下心中杂乱的情绪,果断吩咐所有人撤离。 而寨子里的人多数被熏的头晕耳鸣,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部分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山寨周围忽然火光四起,这是唐承鸿特意让人放的火,目的就是为了搅浑水,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所有房屋搭建全是木头支撑,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众人手忙脚乱的打水灭火。 后山洞内,昊阳看着纹丝不动的军师,没好气的低吼道:“军师,你还有心思在这打坐呢,前面寨子乱的不像话了。” “那小鬼头太能折腾事儿。” 昊阳被熏的眼睛发疼,面具下早已泪流满面,他这辈子从未这般无语过。 鬼萨也隐隐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臭味,奈何他口不能言,腿不能动。 “军师,别光瞪着眼睛瞅我,你倒是赶紧拿个主意呀。” “不好,山脚下的那群人在放火呢。” “等等,这大火燃烧的位置不对劲儿,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呀?” 昊阳眺望着前面冲天的火势,他急的头上窜出了热汗。 鬼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他堂堂巫师竟然对一个小孩子的招数束手无策。 “军师,你该不会中了那小鬼头的招?” 冷静下来的昊阳,总算是意识到鬼萨的不对劲。 鬼萨睫毛轻轻颤了颤,回应着昊阳的话。 昊阳见此情景,干脆将人背在了身上。 等到两人回到前面的山寨时,恶臭的屁味还没有完全散开,而始作俑者却消失不见了。 山脚下,众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爹爹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见到了至亲之人,折腾了许久的唐甜甜再也支撑不住晕在了老父亲的怀抱中。 “大哥,甜甜交给你了。” 唐承鸿将小闺女交给了自家大哥,他带着人留在后面断后。 唐承沐郑重地抱着唐甜甜上了马车,命车夫快速撤离。 藏匿在层层白雾和古树下的黑风寨,内外受创。 寨子内所有清醒的人齐心协力,总算及时扑灭了火势。 “该死,竟然让个小鬼头将整个黑风寨搅得人仰马翻。” 昊阳站在古树的最高处,望着山脚下骑着快马离去的一众人,他没有贸然追上去。 一方面是忌惮唐甜甜身上的邪乎,另一方面则是顾及着沈景泽的叮嘱。 “军师,就这么放他们离开,我这心中当真憋屈的很。” 昊阳厉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咱们好好的一个寨子被搞得乌烟瘴气,怪味横生,却半点好处都没捞着。” “不可轻举妄动。” 鬼萨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经此一事,证实了唐家的确藏着特殊的能人异士,主子那边迟迟没有回信,怕是事情出了变故。” “眼下我身体还不能动,你且安排下去让人轮流放风,待我身体恢复自如时,在施展秘术改变周围的景象。” 鬼萨声音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他从未想过一个两岁多的小娃娃,竟能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短短两日,他数次动用身体中的力量,却又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浑身隐隐透露着说不出的疲惫。 “那就先按你说的办,但我要亲自入城面见主子。” “你放心,我绝不会平惹是非,贸然招惹唐府的人。” 昊阳对着身边的得力干将,细细交代了一番,随后,他乔装打扮,只身一人下了山。 鬼萨无奈的看着他离去,静静等待恢复的时机。 天色渐渐转亮,唐承鸿等一众人抵达城门口时,缓缓升起的太阳照在了马车顶上。 唐承沐稳稳的抱着唐甜甜,两只胳膊微微泛酸。 “辛苦诸位,大家先行回去休息,稍后唐某亲自登门感谢。” 唐承鸿同京兆府衙的官差以及长公主府乔装打扮的暗卫,在城门口分开。 沈景泽安排在唐府附近监视的两名男子,看到唐家的马车回府后,其中一人立刻赶回去报信。 沈府。 沈景泽入宫一夜未归,全府上下皆是人心惶惶。 “川儿,你爹他奉旨入宫,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呢?” “听说一同被召见入宫的北玄王同样没有出来。” 沈老太太趴在床上忧心忡忡,丝毫没注意到沈砚川变了脸色。 沈砚川此刻心里乱如杂草,他担心自己的那件事情会被捅破。 在家养伤的这些日子,他每晚控制不住的做噩梦,梦里在北玄王府所经历过的凌辱,反复折磨着他。 “川儿,总不能是为了上次的那件事儿?” 沈老太太伸手在面色呆滞的沈砚川眼前晃了晃。 “川儿,你怎么了?” “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沈砚川嫌弃的看了眼仿佛老了十几岁的沈老太太,摇了摇头。 “娘,您安心养伤,父亲向来运筹帷幄,他做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我替他操心。” 沈砚川不等沈老太太再开口,沉着脸匆匆带着沈林离开。 主仆两人,恰巧遇到了回来报信儿的男子。 沈砚川将人单独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吴妈妈,你有没有发现砚川这孩子似乎与先前不太一样了。” 沈老太太并不清楚沈砚川在北玄王府的遭遇,轻信了沈景泽的说辞,还当真以为是韩柔萱看上了自家儿子,用强硬的手段逼迫未果。 这才害的沈砚川遭受了皮肉之苦。 “夫人,距离秋闱没多长时间了,公子接连在家修养,耽搁了不少功课,他必是在为此忧心呢。” 吴妈妈的这番话,倒是安了沈老太太的心。 “让其他人先下去,你再给我擦些药膏。” 沈老太太屁股上的伤口结痂,最近痒的十分厉害。 想到自己遭受的磨难,她又忍不住心疼起另外一个儿子。 短短几个月,沈老太太老脸上皱纹横生,瞧着跟年近五六十的老妇没有区别。 特别是这次的板子,对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吴妈妈根本不敢让她照镜子,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的药膏。 “最近嘴巴喝药苦的没有滋味,常常夜不能寐,你等下去吩咐厨房熬些滋补的血燕窝。” 听闻沈老太太的话,吴妈妈的手上动作停滞了。 府中近来主子门接二连三受伤,上好的药材流水般的用着,账面上的银子捉襟见肘,哪里还能奢侈的去买血燕窝。 眼下,沈老太太人尚在病中,吴妈妈不好将事情告诉她。 整个沈府上下死气沉沉,当差的仆从人人自危。 而此时的唐府,因为唐甜甜等人平安归来,处处洋溢着喜气。 第160章 众人登门探望 唐府,静园。 唐甜甜这一觉睡得很沉,唐承鸿独自守在她床头不敢合眼,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满心愧疚。 “小毛球,爹爹对不住你。” “不但没能圆了你的心愿,早日找到你的娘亲陪伴左右,还险些害你丢了小命。” “是爹爹没用,让你小小年纪饱受磨难。” 唐承鸿极为小声的自言自语,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内心越发有愧唐甜甜。 睡梦中的唐甜甜貌似做了一个美梦,小家伙唇角弯弯,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有规律的呼噜声响彻耳畔,唐承鸿心绪渐渐平静。 漫漫长夜,悄无声息的过去,紧接着迎来了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卯时末。 唐甜甜醒了,她是被饿醒的,双目茫然望着头顶的床幔,微微歪头看向趴在床边熟睡的老父亲,小家伙内心躁动的不安,瞬间安宁。 【爹爹,有你在身边真好。】 软糯糯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唐承鸿猛然惊醒,便对上了小闺女笑眯眯的眼睛。 “咕噜。” 父女两人都被这突兀的声音逗笑了。 “青鸾,快快打水。” “柳妈妈,速速吩咐人摆饭。” 唐承鸿亲自为小闺女穿好衣服,抱着她去了膳食厅。 今日的早饭格外丰盛,抬眼看过去,全是唐甜甜喜欢吃的食物。 【呜呜呜,回家的感觉真好。】 一只脚迈进膳食厅的唐老太太听见小孙女委屈的声音,她顿时红了眼。 “祖母的小乖乖,受苦了。” 唐老太太坐下来,率先舀了一碗甜汤亲自喂着唐甜甜。 【亲亲祖母最疼我啦,甜甜饿得浑身无力,两眼发黑,小胳膊都抬不起来呢。】 唐老太太听闻她的心声,想到昨日小家伙那副小泥团子模样,心疼不已,强撑着笑意投喂她。 【好吃,好吃。】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咦,祖母看着憔悴了许多呀,必然是因为担心我受累了。】 唐甜甜嘴上吃的欢快,心里哼哼唧唧,她体力消耗殆尽,四肢全然提不上来力气。 接下来,饭桌上成了她一个人的主场,唐老太太母子俩轮流喂饭。 “爹爹,甜甜还能在吃份水晶蒸饺吗?” 唐甜甜两只小手互戳手指,软萌萌的问道。 【好奇怪,我咋会越吃越饿。】 唐承鸿满眼震惊,伸出手掌摸了摸自家小毛球的小肚肚。 这小肚子竟然扁扁的,明明桌上的吃食几乎一大半进了小家伙的肚子呀。 “甜甜,你有没有感到身体哪里不适?” 唐老太太不放心的询问道。 这满桌子的食物,足够四五个大人的饭量。 这么小小的豆丁,她竟然还没吃饱? 唐甜甜轻轻摇晃着小脑袋,又抱着唐老太太的胳膊软软的撒娇道:“祖母,甜甜还想再吃一点嘛。” 【是因为放了太多臭屁的原因?还是因为昨日饿急了的连锁反应?】 唐甜甜自己也想不明白。 唐承鸿见她小脸红润,在府医反复探脉没察觉出异常后,便让厨房又照原样摆了一桌子膳食。 这回,唐甜甜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没有在用人喂着吃,反而招呼着唐老太太等人一起吃。 两刻钟后。 唐甜甜吃了个半饱,但她为了避免唐承鸿等人担心,乖乖拍拍小肚子谎称吃饱了。 小家伙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声暴露了没吃饱的事情。 唐承鸿心疼小闺女的懂事,私下又让柳月环做了些零嘴,给她装满了整个小挎包。 “青雀姑姑,你要好好养病哟。” 唐甜甜看着满脸病态的青雀,心中很是自责。 这人完全是受她的连累,莫名其妙被弄晕,在大雨中泡了那么久,才会感染的风寒。 【可恶的沈景泽,这笔账你等着。】 “好,奴婢都听小小姐的。” 青雀亲眼看到唐甜甜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辰时将近,唐府陆续来了不少人探望唐甜甜。 祝老先生因为忧心唐甜甜的安危病倒了,学堂暂时放假。 陆蓁蓁在母亲郝氏的陪同下,带上各种可口的零嘴,登门拜访。 “谢谢蓁姐姐,谢谢陆家叔母。” 唐甜甜乖巧的跟两人道谢,她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心里美的冒泡。 “甜甜妹妹,你瘦了呀。” 唐甜甜:饿了一天,我就瘦了? 陆蓁蓁见到唐甜甜小胳膊小腿都在,她高兴地将人搂在怀里,波波亲了好几口小家伙肉嘟嘟的奶膘。 郝氏眉眼含笑看着相处极好的两个女娃娃。 唐甜甜红扑扑的小脸被弄了一脸的口水,她却很高兴。 【嘿嘿,今日的蓁姐姐貌似比先前对我更好了呢。】 唐甜甜并不知陆府闹出的误会,她能清楚感受到这对母女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由衷的感到开心。 这对母女还未离开,忠义侯府的容茵茵便来了,她带了不少补品以及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一同前来的还有甄淼淼,以及她家喜爱美男子的小姑姑甄静姝。 自来熟的甄静姝早在宫宴上便对唐甜甜心生喜爱,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抱着小家伙狂亲了好几口。 这股热情劲儿给唐甜甜都搞得害羞了,小圆脸儿爆红。 整个会客厅异常的热闹。 没多会儿,君辰曦带着叶怀瑜和叶星悦也来了,同样都带了礼物。 不知不觉间,唐甜甜拥有了几位除家人以外的好朋友。 小家伙伸着小脑袋向外张望,却唯独不见颜煦的身影。 “曦哥哥,煦哥哥人呢?” 君言曦伸手抱起了唐甜甜,温声道:“前两日大雨,煦哥哥感染了风寒,他特意交代我过来看看你,反复叮嘱不许你去看他,以免过了病气给你。” 君言曦语气很是寻常,目光平静,唐甜甜小脑袋贴在他的心口,从他加快的心跳声中察觉到了不寻常。 “煦哥哥生病了,甜甜应该去看看他的。” 唐甜甜绷紧小圆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君言曦。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无辜。 鲜少撒谎的君言曦,不由得感到些许心虚,但他不敢应承此事。 唐甜甜好不容易虎口逃生,整个唐府护卫加强了数倍,不光这些,怕是暗处还藏匿着不少暗卫。 君言曦隐约猜到小家伙在皇爷爷心中的地位不同寻常,他清楚颜煦若是清醒着,必然不会让小家伙以身涉险。 【曦哥哥眼神闪躲,那煦哥哥一定病得很重很重,不然他不可能不来看我的。】 唐甜甜越想越难过,小手捂上隐隐泛疼的心口,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 唐承鸿见她这副没精打彩的小模样,很是心疼。 想到此次事情,长公主府派人鼎力相助之情,他当即决定随小闺女的心意。 “甜甜,你若真想出去,那爹爹陪着好不好?” “好,谢谢爹爹。” 唐甜甜当即露出了笑脸,冲着老父亲伸出了手。 唐承鸿从君言曦手里接走了自家小毛球。 “既然如此,那曦哥哥也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呀?” 君言曦无法阻拦,只能陪同。 “好呀。” 唐甜甜乐呵呵的回应道。 “那我也去,好久没见颜煦那小家伙了,他肯定想我了。” 容茵茵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也想略尽绵力保护唐甜甜。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朝着长公主府而去。 好一个商人之家的小娃娃,竟然引得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人登门探望。 藏在暗处的昊阳眼眸闪了闪,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第161章 韩沈两家彻底结仇 皇宫。 嘉启帝在早朝上着重强调了京城的治安问题,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全面戒备,着重排查可疑人员。 早朝过后,嘉启帝带着几位大臣去御书房议事,还未走进御书房,便听到了偏殿内传出的争执声。 “好你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平时尾巴藏的够深的呀。” 韩永康指着沈景泽破口大骂。 沈景泽昨日一双手险些被废掉,太医却只是在他手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白布。 血迹隐隐有渗透白布的迹象,此刻,他头昏眼胀整个人很是不好。 “老狐狸,这里又没外人,你还装着呢。” 韩永康脸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门牙也被打掉了两颗,但他体力恢复的不错,气的追着沈景泽打。 沈景泽不敢暴露自身武功高强的事,只能来回跳窜闪躲。 嘉启帝在门外听了一会,抬脚将门踹开,两人瞬间安静了。 “两位爱卿,这精神头真是好的很,看样子昨日还没打过瘾呀?” 嘉启帝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听的人心尖发颤。 “皇上息怒。” 两人双双跪下请罪,跟在皇上身后的几位大臣纷纷垂下了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哼,朕的御书房俨然成了你们两个斗殴的场所,屡屡挑战天子的威严,你们俩全然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叫朕如何息怒?” 嘉启帝疾声厉色的话,让两人根本无法反驳。 这件事怎么解释都是错,御前大打出手,任谁都是不占理的。 往小了说是两人因私怨斗殴,往大了说行刺皇上的嫌疑都撇不清。 “臣知错,请皇上责罚。” 韩永康抢先开口表明态度,沈景泽紧随其后额头贴地。 而嘉启帝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意叫上几位大臣来御书房议事,其中一层用意,便是借着这些人的眼睛看清事情的真相。 避免来日不实的流言传出,不明内情人还以为他是个昏君呢。 “沈景泽,你作为朝中的老臣,近来却屡次犯错,后宅子女闹出了无数的丑闻风波,如今,你又在御前与人争执打得头破血流,属实不配其位。” “还有你韩永康,北玄王府世代累积的英名,险些被你毁于一旦…” 嘉启帝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两人心中虽有异议,明面上却丝毫不敢置喙。 最终,沈景泽被降为从六品官级,并罚俸一年,责令在家反省半年不得入职。 至于,韩永康同样被罚在家反省半年不得出,他是个有眼力劲儿,主动提出上交五万两银票用于淮河水灾。 嘉启帝本就没打算重罚他,顺着这个由头,又说了几句敲打的话,便放过了韩永康。 皇上表面沉着脸,内心却笑开了花。 此举成功催化了两府之间的仇怨,他折腾这么一出值了。 沈景泽,且看你虎落平阳被犬欺,会不会狗急跳墙乱了分寸。 “臣叩谢皇上从轻发落之恩。” 两人苦着脸,当众叩谢了皇恩。 嘉启帝身后的官员神色各异,其中接替沈景泽原先户部侍郎之位的严大人,是最为高兴的。 就这样,两人在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宫门。 “王爷。” 章蔓雪天刚亮便守在宫门口,看到韩永康着急忙慌的向他飞奔而去,全然顾不上礼仪了。 “别担心,我没事儿。” 韩永康顶着猪头脸,及时出声制止了章蔓雪想要问出口的话。 “嗯,那咱们回家。” 他们夫妻两人携手坐上马车离开,在经过沈景泽身旁时,韩永康掀开车帘,吐了一口唾沫。 此等行为,无疑是在折辱沈景泽。 姓韩的,你且等着。 沈景泽双目喷火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只身前来的管家,一时间也不敢上前搀扶他。 而韩永康回到王府后,立马招来了府医看伤。 “王爷身上和脸上的都是些皮外伤,涂抹药膏几日便能消除了。 至于这门牙,您也无需担心,小人稍后去地下城的黑市走一趟便可解决。” 府医恭敬的说完,他又亲自替韩永康涂抹上自己配置的药膏,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韩永康明显感觉不到疼痛。 “行了,你先退下。” 房间只剩下章蔓雪和韩柔萱,以及躲在自家姐姐身后的韩修齐。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过来。” 韩永康抬手指向韩修齐,语气相当不善。 “父王,根本不关儿子的事,您不能打我了。” 韩修齐不服气的开口反驳,却始终拽着自家姐姐的手臂,不敢上前,担心自己屁股会开花。 “王爷,你这急脾气该改改了,事情都没弄清楚,险些冤枉了咱们儿子。” 韩永康满眼狐疑看向了自家王妃。 虽然皇上问的不是那件事,但小兔崽子犯的错,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这才一夜功夫他又冤枉了? 章蔓雪只得将自己在夏府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昨日你前脚刚走,我便亲自去了夏家,夏将军的那位继夫人装的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 “我便直接道明了来意,结果对方大呼冤枉,叫来了她家小儿子询问,才知闹出了误会。” “原来是夏家小子和他自家嫡长姐闹着玩,故意将人关在柴房吓唬她,咱们齐儿不过是看到了这件事,凑了个热闹而已。” “他们夏府的家务事,怎么着都怪罪不到咱们儿子身上,至于唐家那娃娃今早便回了家。” “听说是唐承鸿做生意得罪了小人,人家绑了他闺女只想争一争生意,逼迫他妥协放弃,这事惊动了官府,对方吓得当即将人放了回来。” 章蔓雪并不关心唐甜甜是死是活,只要别沾染上他儿子就行。 而她在夏府所看到的情况,全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其实,章蔓雪担心夏夫人撒谎糊弄,亲自去了柴房确认。 想到当时所见到的情况,她面上浮现起一抹嘲弄之色。 又湿又潮的柴房,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双手捂在腹部身子蜷缩着。 她面色惨白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胡话,衣服上渗着大量的血迹,看样子明显是来了癸水。 小姑娘家家的,冷不丁遭受这样的经历,若不小心照看着,怕是有碍于以后延绵子嗣。 当时夏夫人表现的很是惊讶。 “快来人,该死的狗奴才,怎么当的差事。” “若大小姐出了任何差错,本夫人定要将你们剥皮抽筋。” 夏家小姐就那样被府中的护卫背回了房间。 “玄王妃,为了小女的名声,这件事情还望您权当没有看见。” 夏夫人话虽说的含糊,但小心思昭然若揭,章蔓雪对此嗤之以鼻。 她才懒得管这种闲事,夏夫人想要借着她的嘴,将府中嫡小姐与低等下人亲密接触的事情传扬出去,真是痴人说梦。 “萱儿,你到父王跟前来。” “至于你个小兔崽子,没事回自己房里待着。” 韩修齐听到这话如释重负,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韩柔萱足足被韩永康骂了半个时辰,她臭着张悄脸离开房间,心里恨极了沈景泽。 怒气冲冲回到房间,乔装打扮一番,便带着侍女出了府。 第162章 沈景泽又憋坏招 另一边,沈府。 沈景泽疼的老脸泛白,强撑着回到府中,却无人出来迎接问候。 沈老太太不久前喝了药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而沈砚川则是在房间里温习读书。 管家搀扶着沈景泽去了书房。 “老爷,小人这就去请大夫。” 管家小心的斟酌道。 沈府常用的那名府医,在三日前,夜晚起夜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进粪坑淹死了。 “不着急请大夫,你先下去。” 管家也不敢多问,急忙关上了房门快速离开。 沈景泽则是绕到书桌后,从暗格里摸出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吃下去。 “还滚出来。” 他话音落下,藏匿在书房的昊阳立即现身在他跟前跪了下去。 “主子,昊阳私自入城是有要事禀告。” 沈景泽沉着脸没吭声,垂目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短暂的沉默。 昊阳抿紧了嘴巴,从怀中掏出匕首,狠心割掉了一只小指头。 “属下贸然违抗命令,该罚。” 沈景泽这才抬起头正眼看他。 “说,所为何事?” 昊阳本想先开口询问沈景泽的伤势,想了想他的手段,立刻打消了这个蠢念头。 “主子,唐家那小丫头她被人救走了。” “不仅如此,黑风寨险些被烧毁。” 昊阳着重强调了唐甜甜在黑风寨所干的恶行,绝口不提自己入城后,率先去了唐府附近的事情。 “你说那小丫头打死了王铁锤?她还使用邪术让鬼萨动弹不得?” 沈景泽饶是素来镇定,此刻也不由得感到吃惊。 唐甜甜放臭屁的事情,他倒是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小家伙的臭屁竟有如此的威力。 其余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军师不让属下贸然前追,故而才让他们逃脱了。” “如今寨子内的粮食怕是只能维持十日了。” 昊阳说完后,又在沈景泽的询问下,仔仔细细讲述了所有过程。 “还有件事,军师写给您的密信貌似被人拆开过。” 沈景泽从他手中接过所谓的密信,其实就是一张白纸,需要通过特殊的方法,上面的内容才会显现,且文字是月国的。 这样特殊的密信,就算是落于旁人之手,也很难看出其中的奥秘。 “家贼所为,不必担忧。” 沈景泽轻轻一嗅,便知道了是沈砚川接触了这封密信。 “行了,你先起来,速速替我易容变装,我随你出城一趟。” 沈景泽看着自己的双手,深知再不及时处理,这双手真的要保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 易容乔装打扮的昊阳率先出了沈府。 他的身形和沈景泽极为相似,嘉启帝安排的暗卫及时跟上。 却在半路将人跟丢,而真正的沈景泽同样被暗卫尾随,拥有高强武功的他,轻而易举甩掉了尾巴。 暗卫第一时间便去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增加了两倍,全力严查可疑人员的出入。 沈景泽双手上的伤无法掩饰,可查了大半日,愣是没发现沈景泽的踪迹。 黑风寨地下的密室。 沈景泽痛得冷汗淋漓,面色憔悴不堪的鬼萨,手上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主子,您把这瓶药喝了,它能麻痹您的痛觉。” 沈景泽痛快的将药喝下。 不到片刻工夫,双手上的痛意渐渐在消退。 “主子,您的这双手是谁害的?他好歹毒的心思呀,属下竟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啃咬的?” 鬼萨费了不少心思解开了布条,他望着沈景泽那双露着白骨的手,头皮止不住的发紧。 一旁被扯下来的血布条上,隐隐沾着血肉。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沈景泽自己咬伤的。 “不可胡言乱语,霁云国最可怕的不是皇室,而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地下城。” 沈景泽不好告诉鬼萨双手受伤的过程,但亲身体验过地下城惩罚人的手段,他再不敢在关公面前班门弄斧了。 想到七天的日期没剩几日了,他没由来的涌上一丝心慌。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将我这双手恢复如初,外面多少要事等着去处理呢。” 沈景泽望着鬼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是。” 鬼萨强行压下心里的想法,缓缓释放出身体中特殊的力量,修复沈景泽受伤的双手。 一炷香后。 沈景泽双手恢复如初,额头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见。 “噗…” 鬼萨连连吐了几口黑血,双眼一黑,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沈景泽冷漠地看着这一幕,用手敲了敲石椅上的机关。 眨眼功夫,在外守候的昊阳出现在眼前,他视线率先落在了倒在地上的鬼萨身上。 “先把他带下去休息。” 沈景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昊阳对此也不敢多加询问,打横抱起了鬼萨,将人放在了石床上。 “主子,属下亲自在外巡查了五里范围,军师布下的阵法无懈可击,外面的景象焕然一新,他们一时半会儿寻不到此处。” 昊阳态度极为恭敬,他甚至不敢直视沈景泽的眼睛。 实际上,昊阳担心沈景泽看出自己有所隐瞒,有关唐甜甜误入密室之事,他不敢提及。 晕厥过去的鬼萨自然也不会说,某个地方藏着不能被沈景泽知道的秘密。 沈景泽清楚此处暂时安全,心却略显沉重。 “还是要时刻警惕,切勿掉以轻心。” 他深知在这四国之中,身负特殊功法的能人异士虽能做寻常人不能做之事,但通常所求之人付出的代价相对沉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轻易冒险的。 沈景泽想到白忙活一场,还险些暴露了暗中培养多年的势力,暂时歇了用极端方法打唐府银子的主意了。 但经此一事,他所谋之事的进度要提前了。 “你亲自去挑选十名身手了的女子,把她们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沈景泽在黑风寨待到了后半夜,在次日太阳升起之前,他回到了沈府。 府中那名替身汇报完情况后,悄无声息躲进书房的密室之中。 沈景泽得知沈砚川一早便带着书童离府去了书院,不由得冷笑出声,“蠢货,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惩罚?” 沈景泽的确猜对了沈砚川的心思,他担忧自己看过密信的事情,被沈景泽发觉问责,便及时带着书童出门避祸了。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 唯有一处府邸歌舞升平,为首的男子左拥右抱,尽享美人环绕的艳福。 而沈景泽乔装打扮后,只身一人出现在了何府。 第163章 唐甜甜的担忧 何府,灯火通明的偏院。 何盛天的小妾躺在床上宛若死猪,他和易容过后的沈景泽相谈甚欢。 同一时间,唐府。 从长公主府回来后的唐甜甜,情绪明显低沉。 “小小姐,是不是晚饭没吃饱呀?” 青鸾望着床上翻来覆去的唐甜甜,略显担忧。 小家伙早上吃了许多,但晚饭明显骤减了一大半,小小的人闷闷不乐的。 “青鸾姑姑,你说岑大夫他能不能治好煦哥哥的病呢?” 睡不着的唐甜甜小屁股猛然用劲儿坐了起来,奶嘟嘟的小脸上尽显忧愁。 颜煦莫名陷入了昏迷,浑身冰冷气息微弱,他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小小少年所住的那间屋子,摆满了火盆,炭火烧得极旺,却和冰窖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情况,唐甜甜从未遇到过,她空间里那些药丸完全派不上用场,颜煦没了吞咽的能力。 【唉~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间接改变了他的命运,命中才会多此一劫吗?】 【也不知无了大师的佛珠,能不能庇佑他逢凶化吉。】 小小倒霉蛋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偷偷摸摸将佛珠放在了颜煦枕头下面。 “小小姐,早些睡,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心想事成了。” 青鸾瞧着她这一副操心小老太太的模样,轻声安慰道,她知晓岑大夫同样对颜煦的病情束手无策。 那位小公子好像并不是单纯的病了,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今日在长公主府,她同别府的下人在院内等候时,浑身忍不住的发颤,四面八方的凉意往骨头里钻。 这个时节,暖阳明媚,正常的人都会觉得闷热才对。 【老阎王,你可千万不要勾错了颜煦的魂魄。】 【各路神灵保佑,颜煦哥哥一定要平平安安。】 唐甜甜虔诚的闭上双眼,默默在心里祷告着,两只小手贴在心口。 【为何这个位置会时不时隐隐作痛?特别在长公主府的时候,痛感更加强烈呢?】 次日,五月初四。 唐承鸿被召入宫,他带上了唐甜甜,而这正是嘉启帝心中所想。 距离端午还有一日,因无了大师在外云游未归,颜煦昏迷不醒,嘉启帝暂时打消了去华恩寺的想法。 巳时初,皇后的凤仪宫。 不光嘉启帝在,皇后以及四公主,还有云贵妃和淑妃、惠妃都在。 唐承鸿牵着唐甜甜的小手目不斜视走进正殿,父女两人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好孩子,走上前来说话。” 皇后和蔼的冲着唐甜甜招招手,云贵妃等人皆是满脸含笑。 小家伙失踪一事,众人得知后纷纷感到担忧,亲眼看到小娃娃平安无事,都打心眼儿里高兴。 【常说皇家无情,后宫处处勾心斗角,偏偏皇帝外祖父这里就打破了寻常规则。】 【皇后娘娘和云贵妃外祖母,以及两位娘娘相处的极好,宛若亲生姐妹似的,这样的感情当真难得一见。】 唐甜甜边走边感慨。 【若是娘亲没有被沈景泽夫妇调换人生,她本该在这样一个被爱包围的环境下长大的。】 唐甜甜偷听到了唐承鸿呢喃的梦话,她是愿意去地下城交换有关娘亲的信息,但想到会与唐承鸿等人分开,她又分外不舍。 “还好有惊无险,那群猖狂的土匪真是想钱想疯了。” 云贵妃心有余悸,唐甜甜的心声,让她心抽抽的犯疼。 唐甜甜触及众人慈爱关切的目光,憨憨的笑了笑。 “甜甜很棒很棒,没有被他们吓到哦。” 【嘿嘿,不仅没有被吓到,我还做了件好事,打死了吃小孩子的大魔头呢。】 君芷凝瞧着她那得意的小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甜甜,本公主猜到你必会平安无事的,就你那非同寻常的屁功,足以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母后她心里着急,愣是在宝慈殿求了一夜的佛祖。” 唐甜甜:好好的四公主,她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小家伙尴尬的小脸泛红,这爱放臭屁的事儿,当真是深入人心藏也藏不住了。 【老阎王啊,老阎王,你可真是不着调的很呢,哪有人会把放臭屁当成护身符的呀?】 全程插不上一句话的嘉启帝,看着小家伙别扭的模样,他特别想笑。 没见到小家伙时,他担心的不行,见到了人才发现白担心一场。 唐承鸿像个透明人一般,静静站着不吭声。 唐甜甜被皇后等人围着嘘寒问暖,眨眼儿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时间不早了,朕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回御书房了。” 嘉启帝站起身的同时,顺带抱走了趴在云贵妃怀中撒娇的唐甜甜。 【???】 唐甜甜一脸懵圈被强行带出了凤仪宫。 唐承鸿冲着皇后等人行礼后,紧追上嘉启帝的脚步。 云贵妃略显惆怅,望着嘉启帝离去的背影,想到始终下落不明的女儿,她心里那个大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云贵妃决定秘密出宫,亲自去地下城做交易。 御书房内。 嘉启帝把唐甜甜放在了蒲团上,面前的小矮桌上摆满了她喜欢吃的糕点。 这是安公公提前吩咐好的。 “唐承鸿,你仔细跟朕说说那晚的具体情况。” 嘉启帝双眼直视略显局促的唐承鸿。 “回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唐承鸿面色凝重的将事情完整复述了一遍。 此举完全没有避讳唐甜甜,明显是想借机偷听她的心声,获取更有利的线索。 而嘉启帝和唐承鸿相互猜测,对方能听到小家伙的心声,谁都没有点破。 【啊!难怪看着皇帝外祖父人明显憔悴了,原来他竟因为我失踪的事情而担忧。】 唐甜甜内心美滋滋的,想法瞬间有些飘飘然。 【若有一天皇帝外祖父知晓了我的身份,他会不会被吓到?】 【他会不会不相信?会不会不认我和娘亲呀?】 唐承鸿:笨蛋小毛球,你的外祖父他早就知道了。 嘉启帝:真是个傻孩子,这担心的有点多余,朕必让你们母女认祖归宗。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略显尴尬。 唐承鸿在未知小闺女亲娘身份前,他从未想过嘉启帝会是自己的岳父。 而嘉启帝也没想到被调包的女儿,在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和唐承鸿孕育出了血脉。 先前的宫宴上,嘉启帝是在有意试探唐承鸿。 唐家人祖祖辈辈是不能入朝为官的,更加不允许与皇室中的人结为姻亲。 而唐承鸿同样时刻牢记唐家的祖训。 然而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照你这么说来,那座诡异的山头暗藏着不少玄机呀。” 嘉启帝微微叹了一口长气。 暗卫回来复命后,当晚趁夜再次去了那座山头,却始终找不到具体上山的路了。 【皇帝外祖父果然聪明,山上冤魂缠绕不散,白雾阵阵,隐藏着大秘密呢。】 【山寨里差不多有近两千名的死士,其中只有部分领头的是月国人,其余的全是霁云国的子民。】 【沈景泽那老东西坏透了,他训练霁云国的子民作死士,专门用来对付霁云国的皇室,让霁云人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 唐甜甜越想越生气,面对甜甜的糕点,胃口也淡了几分。 小家伙心声暴露出来的消息,是嘉启帝目前无法进入黑风寨内部探查到的线索。 而唐承鸿心下大为震惊,沈景泽果然在谋划着取代君家帝位之事。 然而接下来,唐甜甜的心声又给他们提供了重大的线索。 第164章 黑风寨的秘密 【黑风寨地下密室内,存放着许多铸造好的兵器利刃,还储藏了大量的炸药。】 【还有一间单独的石室,摆了许多的架子,上面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坛子和书籍,特别的恶心渗人。】 唐甜甜想着想着,那股奇怪的感觉猛然游走在身体之内,她下意识的两手交握,好似有无数个虫子在心口挠痒痒。 【貌似城北的垃圾堆有异样,也不知白眼狼的嗅觉准不准。】 【还有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儿,该怎么把我看到的那些奇怪文字告诉皇帝外祖父呢?】 唐甜甜有种强烈的直觉,自己在石室内所看到的小册子,绝对跟沈景泽有关系。 【唉!真是为难了我这不太聪明的脑袋。】 【眼下全部默写下来了,却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告知皇帝外祖父。】 唐甜甜摸了摸身上鼓囊囊的小挎包,两只眉毛皱的像个毛毛虫。 她这下意识的小举动,让嘉启帝瞬间明白小挎包里装的不是吃的。 “安公公,去给小家伙准备一杯果茶,这种天气糕点吃多了容易口渴。” 唐甜甜小脑瓜愁的犯迷糊,对此并未在意。 唐承鸿却明白了嘉启帝的打算,深知事情的重要性,他并没有开口阻拦。 安公公很快端着一杯果茶回来了,唐甜甜确实有些口干,端起果茶咕嘟咕嘟喝光。 半刻钟后,小家伙趴在矮桌上打着小呼噜,睡得十分香沉。 安公公自觉地去门外守着。 “唐承鸿,把小家伙的挎包拿过来。” 嘉启帝这话一出,明显在告诉唐承鸿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 唐承鸿并没有拿走唐甜甜的小挎包,而是将里面皱巴巴的几张纸双手呈给嘉启帝。 “这字写的倒是自成一派呀。。” 嘉启帝笑着点评唐甜甜的字迹。 “回皇上,小女刚刚启蒙,字迹还有待练习。” 唐承鸿扫了一眼那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心中颇为骄傲。 嘉启帝饱含深意的看向他,语气淡淡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这一语双关的话,唐承鸿听懂了。 “回皇上,甜甜母女出现在草民的生命中,是草民此生莫大的福气。” 接着,他又和盘托出曾去地下城做交易的事情,以及在唐甜甜遇险后,放弃了与地下城的交易。 唐承鸿话说完已然汗流浃背,他重重跪在地上请罪。 嘉启帝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说话,视线落在了唐甜甜手写的那几张纸上。 纸上陌生的字,是月国字迹中最隐晦难懂的一种。 但这却难不倒嘉启帝,他幼时跟在无了大师身边,熟识四国文字。 很快,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唐承鸿跪得双腿发麻,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内心毫无怨言。 “好一个沈景泽。” 嘉启帝单手用力拍在桌面,意识到情绪失控后,他率先看向了熟睡的唐甜甜。 好在小家伙在安神茶的影响下,没有被惊醒。 唐承鸿反而吓了一跳,他不敢开口询问,那些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嘉启帝径直站起身,将那几张纸丢进了焚香炉中。 这上面的内容,不能被外人所知。 原来,这是鬼萨研制蛊虫的记录。 整个黑风寨的人,都被沈景泽用蛊虫控制了。 而母蛊就在沈景泽身上,他若是不幸身亡,身中子蛊之人必死无疑。 两千号的霁云子民,得知他们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受人所控,嘉启帝如何忍心对无辜的子民痛下杀手。 偏偏,拿罪魁祸首沈景泽毫无办法。 但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突破口,鬼萨私下做这种研究,大概也是想要摆脱沈景泽的控制。 “近来是多事之秋,朕派了两队暗卫轮流在暗中保护小家伙,若无要事,便不要随意出府了。” “你刚才的那些话,对外莫要提及,有关寻人一事,朕自有安排,你当前任务保护好这孩子,等着她们母女团聚。” 嘉启帝挥挥手,让唐承鸿带着唐甜甜离开。 唐甜甜睡到临近傍晚,才幽幽转醒,而她的小挎包内装满了用纸包裹的点心。 【咦,怎么会不见了?】 “爹爹,我写字的那几张纸呢?” 面对小闺女的询问,唐承鸿面不改色扯了个谎。 “哦,那几张废纸啊,被我丢进熏香炉里烧了。” “甜甜啊,你这上学也有段日子了,这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实在太难看了。” “这几日爹爹得空,在家好好教教你。” 【吓我一跳,还好只是被烧掉了。】 【好在我过目不忘,那些字都在脑子里记着呢。】 唐甜甜拍拍心口,同时又感到头大。 【天啊,难得在家里不用上学堂,我却依旧逃不开书本。】 唐承鸿为了避免唐甜甜多想,当即便抱着人来到了书桌旁,研磨铺纸。 一直到沈绵绵端着自己亲自做的饭菜过来,唐甜甜才得以歇息。 “好好吃,谢谢你。” 唐甜甜由衷的夸奖道,她从老父亲口中得知了有关沈绵绵所做之事。 “你喜欢吃,那我改日还做给你吃好吗?” 沈绵绵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唐甜甜笑眯着眼睛答应了她。 东厢房内,其乐融融。 唐老太太的主房,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娘,您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素来冷静的唐承沐声音变了腔调。 唐老太太扯着笑意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娘看你是最近两日忙昏了头。” 唐承沐望着老母亲疲惫的容颜,深深叹了口气。 “娘,府中的那些藏书儿子全部读遍了。” “您不该瞒着儿子独自做这种事情的。” “儿子还年轻,儿子可以拿命去换,接连两次冒险,您的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唐承沐心性向来坚韧,此刻也不由的落下了眼泪。 唐老太太见此情形,深知瞒不过这个心细的大儿子了。 “沐儿,莫要再说胡话,你还年轻日后的路还长着呢,娘这辈子儿女双全,该享的福都享了,若能早些下去陪你爹爹,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福气呢。” 唐老太太想到离世的夫君,眼眸透着一种别样的光彩。 忽然,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 第165章 唐梓瑶父女翻脸 “沐儿,你刚才说接连两次,这话是何意?” 眼见老母亲神情凝重,唐承沐略显不解。 “娘,难道不是两次吗?” “得知甜甜所在的方向算是一次,那天晚上助我们削弱诡异迷阵难道不算一次吗?” 唐承沐亲眼所见从京城方向涌现一道淡淡的白光,他们才能有机会撞开一条裂缝的。 只不过,当时除了白眼狼敏锐察觉到外,其余人并没有看到,人多口杂,他便也没有提及。 “不,根据你所说的时间,第二次并不是娘所为。” 唐老太太心下万分震惊,她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天子之躯,在不明某些内情的情况下,会贸然为了商贾府邸的子嗣,做出那样的牺牲。 “娘,您知道是谁对吗?” 唐承沐见老母亲神色大变,他识趣的没有多加询问,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是何人所为。 唐承鸿哄睡了唐甜甜后,也来到了唐老太太的房间,他这几日虽然整颗心都在小闺女身上,但老母亲骤然的苍老,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娘,那位他都知道了,他和咱们一样。” 唐承鸿谨慎的不敢多说,生怕深夜又招来了太爷太奶们爱的呼唤。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明日便是端午,眼下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 唐老太太疲惫的开口撵人,很显然她不愿意多说。 唐承沐两兄弟自然不会为难老母亲,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静园,却并没有回去休息,反而去了唐承鸿的院子。 兄弟俩聊到了后半夜,才满怀心事的睡去。 鸡鸣声响起,正月初五端午节。 唐府内洋溢着喜气,唐甜甜早早起床,小肚眼上被抹上了雄黄酒,身上佩戴了驱邪避虫的香包。 距离早饭还有段时间,无所事事的她,起了捉弄白眼狼的心思。 “白眼狼,你别跑呀。” “乖乖把衣服穿上,这件衣服可好看了。” 白眼狼在前面跑,唐甜甜在后面追。 威风凛凛的白狼颇显狼狈,经过唐甜甜的一通瞎折腾,它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花狼,一双狼眼周围黑啾啾的,仿佛是挨了一顿毒打。 偏偏,唐甜甜对自己的审美颇为自信。 “嘿嘿,让我抓住了。” “瞅瞅你这是什么表情呀。” 白眼狼成功被牵制,哀怨的狼眼写满了生无可恋。 “今日过节,奖励你两只烧鸡,外带烤乳猪一只,怎么样?” “相信我,穿上这件衣服,你绝对是人群中最亮眼的狼崽。” 唐甜甜拿着手中碎花开衫,笑得一脸邪恶。 【嘿嘿,花姑娘滴跑不掉喽。】 身体康复的青雀简直没眼看这一幕。 那么丑的衣服,成功拉低了白眼狼的智商。 院中四目相对的一人一狼,瞧着皆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 唐府这边欢声笑语,而城北的殷府乌烟瘴气。 诸事不顺的殷怀民,醉气熏熏的来到了唐梓瑶房间门口。 “老爷,您不能进去,小姐还未起身呢。” 两名丫鬟拼死阻拦。 “滚开,贱婢。” 殷怀民抬脚踹开两名丫鬟,推门堂而皇之的闯进了唐梓瑶的闺房。 “爹,这大清早的,您这是做什么?” “您快些出去,传扬出去,女儿怕是无颜见人了。” 身着中衣的唐梓瑶,满脸恼羞,紧紧扯着被子遮挡身体。 而殷怀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还想要脸面?那东西不早被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丢光了吗?” “老子再问你最后一次,沈绾绾那个贱人她到底去哪儿?” 殷怀民跌跌撞撞的坐到了凳子上,一双眼睛在房间内四下打量。 “爹,女儿真的不知道娘去了何处,她只留下一封书信,内容您是看过的。” 唐梓瑶语气略显不耐。 “呸,少拿这种烂招蒙骗我,沈绾绾那女人除了她自己以外,最在乎的就是你们姐弟俩了。” “好闺女,别忘了你身上留的是老子的血,让不让你们认祖归宗,全在于老子点不点头。” 殷怀民吼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他心中憋了好多火气。 被自己看作无脑的女人,竟然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那些银票全是假的,他非但没有兑换到银子,反而还被地下城的人毒打了一顿。 这一切的不幸,全是拜沈绾绾所赐。 “爹,您喝醉了,速速回去休息,再继续借酒发疯,别怪我翻脸了。” 慌乱过后的唐梓瑶,理智渐渐恢复冷静。 殷怀民的那种话,根本就吓唬不了她。 男人名下如今只有他们姐弟这一双儿女,名字记入族谱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唐梓瑶内心并不想改姓。 “小畜生,谁教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 殷怀民噌的站起身,冲到床边,将手伸向了唐梓瑶。 “滚开,你别碰我。” 唐梓瑶没想到殷怀民会如此荒唐,全然不顾了礼节。 “啪。” 殷怀民狠狠甩了唐梓瑶一耳光,触及到她那双恨意迸发的眼睛,男人身体里蠢蠢欲动的那股暴力,直窜脑门。 “娘的,小小年纪惯得你无法无天,老子给你脸了是?” 唐梓瑶被殷怀民粗鲁的从床上拖到地上,在她哭喊声中一顿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打了…” 唐梓瑶护住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脸,痛哭求饶。 殷怀民这个人渣,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全然不念及半分血脉亲情。 “我给你钱。” 这话一出,殷怀民瞬间停下了动作。 “果然和你那个娘一样是个贱皮子货色,不打就不老实。” 殷怀民从唐梓瑶手中拿走了一千两银票,他还不满足。 “其他的全部交出来。” “没了,娘就留了这么多给我。” 唐梓瑶惊恐的摇了摇头,默默的爬到床边。 她的这笔钱并非是沈绾绾留下的,而是她凭借梦境中的经历,与人合作换来的报酬。 殷怀民不信唐梓瑶的鬼话,在房间一番乱翻,没有找到银子,却发现了三个扎满银针的小人偶,酒劲儿瞬间清醒了。 “哈哈哈……,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不愧是我殷怀民的种。” 殷怀民盯着唐梓瑶笑得张狂,他却想不到,他外头的那两儿一女无故消失,并非是外室嫌弃他落魄跑路了。 正是眼前的唐梓瑶,派人将他们全部杀害丢去了乱葬岗喂野狗。 不光如此,她还在殷怀民饮食中下了绝育药,目的就是为了断绝殷怀民别的后路。 “爹爹,瑶儿知错了,不该私自藏着银子的,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待到来日女儿及笄出嫁,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唐梓瑶真诚的说道,她假意装柔弱服软,只为暂时稳住殷怀民。 而她这副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看的殷怀民为之动容,脑中猛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 他又想干什么? 唐梓瑶被殷怀民的眼神吓得肝胆俱裂,无助的抱紧了自己。 第166章 唐梓瑶的新名字 静谧的房间烛光通亮,美人榻上躺着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她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满目茫然的唐梓瑶缓缓坐直身子,四下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熏香袅袅,翠玉珠帘,房间奢华中透着风雅,两种风格完美的糅合,令人眼前一亮。 “我这是又在做梦了吗?” 她赤着脚从美人榻上下去,直奔着房间内的梳妆台而去。 铜镜前,唐梓瑶望着镜中那张稚嫩的脸,心猛然一跳。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她惊恐的撸起袖子看清胳膊上的伤痕,瞬间意识到,这并不是在梦中。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唐梓瑶内心涌现一阵恐慌,身上的疼痛瞬间被放大。 惨被殷怀民殴打的一幕幕,清晰的在脑海中闪现,画面定格在男人那双阴晦不明的眼睛上。 唐梓瑶猛然吓的尖叫出声,她颤抖着手解开了衣服。 肌肤白净如玉,身上也未有不适,只是虚惊一场。 “吓死我了。” 惊魂未定的小姑娘快速整理好衣服,对着铜镜出神。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被吓晕了,在这之后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房间内萦绕浓郁的香气,令她感到刺鼻。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一名年近四十的妇人,装扮的很是妖艳,她扭着丰盈的腰肢走到了唐梓瑶面前,目光肆意的从上到下打量着。 “你是谁?” 唐梓瑶警惕的问道,她非常排斥对方那种像是在打量货物的眼神,心中没由来的很不舒服。 “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人醒着的时候比躺着的时候多了几分灵气。” 妖娆的妇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她的这话,顿时让唐梓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断站起身往外走。 妇人眼疾手快的伸脚绊住了她,唐梓瑶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小姑娘,来了徐妈妈的地盘,招呼不打一声便想走?” 徐妈妈脸上的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家。” 唐梓瑶这一刻是真的感到怕了,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她却不敢去相信。 “回家?别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 “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们一揽明月阁的人,我是这的管事,众人都喊一声徐妈妈。” 徐妈妈语气慵懒,她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不,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在城北,我是殷府的千金小姐,我爹是朝廷官员,你们私自强掠好人家的姑娘,逼良为娼,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唐梓瑶自欺欺人的怒吼道。 殷怀民他竟然真的干出了六亲不认的事儿。 她唐梓瑶可是他殷家的嫡亲血脉,他怎么能将自己卖入这种肮脏之地。 一揽明月阁,名字听着风雅,实际上里面乌烟瘴气,专供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消遣取乐。 “哈哈哈…,我真的好怕哟。” 徐妈妈的笑声充满了讽刺,唐梓瑶紧咬着嘴唇,面上血色尽褪。 “小姑娘,徐妈妈我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在我面前你就没必要装天真了。” “演技太拙劣,你的眼睛就是最大的破绽哦。” 徐妈妈毫不留情拆穿了唐梓瑶装模作样的丑态。 “你明明清楚是你的父亲,亲自把你卖进来的,又何苦想着离开呢?” “虽然你眼下年龄小,但再过个几年容貌长开了,这一揽明月阁的头牌非你莫属。 在这期间,妈妈我自会为你聘请名师教习你各种才艺,把你当成千金小姐一样培养着。” “忘记外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从现在开始起,你有了新的名字叫梦寻染,另外再给你配两名丫鬟贴身伺候,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话,日后泼天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面对徐妈妈的好言相告,唐梓瑶越发的想要逃离。 “不,我不要留在这里。” “我叫唐梓瑶,不叫梦寻染。” “求求你,行行好,放我离开。” 唐梓瑶崩溃的泪如雨下,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徐妈妈,她万分后悔对殷怀民太过心慈手软。 早知如此下什么绝育药,倒不如下包耗子药一了百了。 “唉!瞧瞧这小模样哭的我见犹怜,倒是让妈妈我心有不忍了。 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又不是做慈善的,深陷其中身不由己呀。” “你若执意不愿意留在此处享福,那便拿出五万两银子赎身,妈妈我绝不再为难你。” 徐妈妈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椅子上,目光凉凉望着狼狈的唐梓瑶。 人是她花两万买回来的,这钱花的值。 像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日后可是个千金难寻的摇钱树,送到嘴里的肥肉,岂有吐出去的道理。 与其用强硬的手段将人留下来,不如先摧毁她的心志,无路可退之后,她自会心甘情愿的主动留下,好好接受调教。 “五万两?” 唐梓瑶又哭又笑,她甚至不知该难过,还是该高兴了。 或许,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年龄竟然这么值钱。 “好,多谢徐妈妈大恩,一日之内,五万两银票,我必双手奉上。” 唐梓瑶挤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行,你的私房钱在哪儿,我派人去取,拿到钱了,立马放你自由。” 徐妈妈说着对外面挥了挥手,守门的两名男子立即走了进来。 唐梓瑶却突然沉默了。 徐妈妈今日心情好,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有关唐梓瑶的身世,在殷怀民带着人来谈价格时,她已经派人全方面打听过了。 小小年纪早熟聪慧,心眼颇多,需要费些功夫调教一番,才会收敛长记性。 “怎么改了主意,舍不得走了?” “我没有改主意,你让人跟着我去城西的唐府,他们会拿钱出来替我赎身的。” 唐梓瑶现在只剩下唐承鸿这一棵救命稻草了。 她坚信唐承鸿那般心软的人,对于掏心掏肺疼了快十年的孩子,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能再帮我送封信去郑家吗?” 唐梓瑶决定做两手准备,任何的希望都不能放弃。 总之,她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绝不能留在这低贱的场所任人宰割。 “好,看在你小模样标志的份上,我就派人辛苦走一趟。” “但在这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别耍什么小花样,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提前接客,咱们的客人中不少人喜欢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呢。” 徐妈妈压根就没打算放唐梓瑶离开,自然不会让她有机会去什么唐府。 “我不会想着逃跑,但你也一定要信守承诺。” 徐妈妈轻轻点了点头,扭着腰肢带人走了,她魔鬼般的笑声,始终萦绕在唐梓瑶耳边。 “老天爷,你何其不公,为何要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唐梓瑶像是失了魂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夜幕降临,长街灯火通明。 因欢庆端午佳节,皇城内极其热闹不凡,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接连彼伏,护城河中正在进行着新一轮的龙舟比赛,两岸围满了观看的人群。 一辆普通的马车,趁着夜色徐徐驶向城南的地下城。 第167章 殷怀民深陷杀人风波 亥时初。 装扮低调的殷怀民出现在了地下城入门处,他交了五百两的入城费,戴上猪头脸面具,直奔寻欢作乐的清风小馆。 熟门熟路来到特殊的雅间,他迫切的推门而入。 “爷,奴可想死你了。” 殷怀民捏着嗓子媚声媚气道,一双含情的眼眸如同粘在了同样戴着面具的君辰谦身上。 “把鞋脱了。” 日日使用特殊好药的君辰谦,在三日前,身体便恢复如初,他臀部的伤连块疤都没留下。 “是,奴听爷的。” 殷怀民说话的尾音拖得很长,他故意拿捏姿态,磨磨唧唧的脱鞋袜,吊足了三皇子的胃口。 “不错,果然还是你的这双美足看着养眼呀。” 君辰谦双手轻柔的一遍遍抚摸着殷怀民的双足,面具下的脸甚是满足。 他在府中养伤憋了数日,今日难得趁着端午节的机会溜出来,刚才已经痛快的玩过一轮了。 “来,让爷好好感受下,你这贱奴的长进。” 君辰谦高傲地伸出双脚,斜躺在美人榻上。 殷怀民乖乖的凑过去,熟练的开始舔脚服务。 房间内随侍在旁的人,早已经习惯了此等场面,对此颇为嫉妒。 他们不知君辰谦的真实身份,只明白伺候好了他能有大笔的赏银赚,而殷怀民就是他们赚钱道路上的阻碍。 这个来历不明的货色,颇有些手段,独得这位主子的恩宠,他竟自命清高的不要钱呢。 难道只是单独的好这一口? 两刻钟过后,殷怀民口干舌燥,见君辰谦愉悦的轻哼出声,他从怀中拿出早就写好的一封信,放到了君辰谦的手中。 两人脸上的面具都没有摘除,每次交流别的事情,都是通过书写的方式。 然而,这一次,君辰谦却没有看信上的内容,直接命人丢进了熏香炉中。 “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趁早歇了。” 君辰谦目光贪婪的看了看殷怀民那双脚勾人的美足,终是狠下了心,一脚将人踹远。 “愚蠢的贱奴,终究与爷有缘无份呀。” “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今日我便不为难你了,好聚好散。” 殷怀民当场他被踢懵了。 他没有料到三皇子会突然变脸,毕竟两人的这段亲密关系延续了数年之久。 三皇子是个心思通透之人,他从来不会让世俗言谈扰乱自己的想法,单凭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不可能会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感情。 “爷,是奴方才伺候的不到位?” 殷怀民声音更加柔软了,他自以为是猜测是自己许久不来地下城的原因。 “不知自爱的蠢货,现在的你过于卑贱,配不上爷的怜爱了。” 三皇子眼底浮现着赤裸裸的嫌弃,同时隐隐夹带着一抹可惜。 可惜了这张能干的巧嘴,还有那难得一见的美足。 在君辰谦不耐烦的吩咐下,殷怀民被人粗鲁地拖了出去。 那几名小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好似生怕慢了一步,君辰谦会改变心意似的。 夜风徐徐。 殷怀民乘坐着马车离开了地下城,浑浑噩噩回到了冷清清的殷府。 “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狠心?” “白白花费了五百两,浪费了我多少的口水,却没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你当真是无情的很,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割舍便割舍了啊!” 殷怀民心中悲痛不已,君辰谦是他留在京中的唯一指望。 如今,连他都不想管自己的事了,那自己此生的官位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曾有幸官至高位,又岂能满足于现下的窘迫。 殷怀民满心的不甘。 “老天爷,为何努力的人总是得不到好的回报?”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房间内尚未睡熟的唐梓钰,听到殷怀民愤怒的声音,吓得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这晚,他躲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开始格外怀念唐承鸿往昔的种种好处。 府中其他的人,听到院里的动静,更是不敢贸然露面,都极为惧怕殷怀民发疯打人的行为。 漫漫长夜,悄然而过。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韩府后院响彻一声凄厉的女声。 韩永达倒在血泊之中,两只眼睛瞪得浑圆,俨然早已断气多时,紧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突起。 “ 杀人了,杀人啦。” 韩永达的夫人颤抖着身子,悲声大喊道。 而他的女儿和儿子纷纷冲上去扑在韩永达身上痛哭流泪。 “管家,快,速去报官。” 韩永达的夫人强忍着悲痛冷声吩咐着,随着渐渐冷静下来,她细心的发现夫君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都闪开。” 她蹲下身用力掰开了韩永达紧握的手,掌心握着一块碎布片。 “这块布料似乎在哪里见过。” 韩永达的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布料仔细回想。 其中一名眼尖的护院,很快想起来这块布料是出自何人身上的。 “夫人,是昨夜在府门口破口大骂的殷怀民,小人看得真切,他昨晚穿的就是这身衣裳。” “好个狠毒的畜生。” 韩永达的夫人狠声骂道,她恨不得生吃了殷怀民的血肉。 但她深知不能冲动,不能让自己的夫君白白枉死,立即吩咐人在府中寻找有用的线索。 而京兆府衙的官差听到韩府报案的管家所述之事后,立即兵分两路。 一队官差带着仵作赶去韩府勘察现场验尸,另一队人马则是赶去城北的殷府。 当数十名官差破门而入时,宿醉未醒的殷怀民被吵的脑壳发麻。 “外面吵什么吵,一大早惊扰了老爷的好梦,等下将你们全部都发卖了。” 殷怀民眼皮子都没睁一下,张嘴便没好气的冲着外面大吼。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官差们一涌而入,殷怀民瞬间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抬手指向凶神恶煞的官差。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可知私闯官宅是犯法的,信不信,我让你们通通进大狱吃板子。” 殷怀民还以为眼前的这群官差,又是某位同僚的恶作剧,心气儿不顺的他,语气相当恶劣。 为首的一名官差,当即出声讥讽道:“殷大人,好大的官威呀,我等弟兄真是好怕呢,不过今早有人举报你涉嫌谋杀韩永达,你还是先随我们走一趟。” 殷怀民听闻他的话后,心下大为震惊,紧接着一系列荒唐的画面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中。 第168章 殷怀民公堂发疯 昨天晚上,他从地下城回府后,心情无比烦躁,本想借酒消愁,奈何家里没有酒了。 于是,他便亲自出府去买酒,不知怎的马车就停在了韩府门口。 在车夫不断的怂恿暗抱不平刺激下,他想到前段时间韩永达的所作所为,借着酒劲上头,便站在韩府门口破口大骂。 隐约记得,闻讯出来的韩永达很是恼怒,两人互不相让,吵了好一会儿,但殷怀民却想不起来自己进了韩府的事情。 “休要胡说,韩永达之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永达怎么会突然死了? 自己是恨韩永达入骨没错,但如今自身在官场上如履薄冰,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蠢去杀人的呀? 还有车夫去了哪里? 自己又是如何回来的? 殷怀民头隐隐作痛,他一时间想不起后面的事情,深知眼下的情况对自己不利,心虚作祟便萌生了想要逃走的念头。 “具体真相如何,公堂上自有分辩。” 官差态度极为强硬,命人绑了殷怀民,速速带回了京兆府衙复命。 此事很快被宣扬的人尽皆知,由于两人都事关前段时间沈绾绾偷人一事,不少闲暇的百姓纷纷围聚京兆府衙门口看热闹。 审案桌前端坐的姚大人,望着台下跪着的殷怀民,以及躺在木架上气息全无的韩永达,还有一旁哭哭啼啼的韩永达家眷,他脑瓜子嗡嗡的疼。 “姚大人,贼人殷怀民趁夜潜入我韩府,行凶杀人,请您为我枉死的夫君做主。” 韩永达的夫人声泪俱下,指控殷怀民残忍的罪行。 “姚大人明鉴,这妇人纯属污蔑,殷某没有杀人。” 殷怀民大呼冤枉,快速转动脑瓜思索开脱的法子。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的?” 姚大人看完了仵作的验尸报告,以及害人的烛台刚好吻合韩永达后脑上的伤口。 “大人容禀,韩家府邸有护卫小厮把守,殷某虽先前与之有些小过节,但私下并无往来。 昨日端午佳节,殷某好好的待在府中,文弱书生的我怎么可能会进入府中将人杀害呢。” “大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殷某是被人陷害的。” 殷怀民急切的为自己分辩,在方才来的路上,他隐约记起了自己好像是翻墙进去的。 从未进过韩府的他,却精准地找到了韩永达所在的房间。 这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姚大人,您莫要听信这贼人的狡辩,就是他自己做的一个局。” “这殷怀民对于前段时间我家夫君无意撞破了他的丑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怀恨在心。” “在三日前,向来不沉迷女色的夫君,忽然不在意我的感受,领进门了十名舞姬夜夜笙歌。” “今日一早,那些舞姬莫名消失了,府中还丢失了大量的钱财,我家夫君手中死死攥着从殷怀民衣服上扯下的布料。” “就连夫君生前最喜欢的两只爱犬也惨遭毒手,被用药毒死了。” 韩夫人悲痛的瘫倒在地。 韩永达的儿女将证据呈交,又有下人抬上了两只僵硬的死狗。 姚大人看着手中的布料,正是殷怀民身上所穿,官差立刻拿过去比对,正是他衣服上所缺的那一块。 “大胆殷怀民,挟怨报复杀人,如今证据确凿,由不得你抵赖。” “速速如实招来,韩府丢失的那笔钱财去了何处?你的那些同伙又藏匿在何处?” 眼见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殷怀民急得心头窜火,却不知如何开口反驳。 宿醉的他倒头就睡,衣服根本就没来得及换,他连衣服是何时破的都不知晓。 再者,昨晚他的行踪,无法当众细说。 “大人,殷某真的冤枉,这件事情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 “您是知道的,殷某近来诸事不顺,先前无意得罪过的小人,都明里暗里的用各种手段报复我呢。” “这名妇人的指控完全子虚乌有,殷某没有进过韩府的大门,我又怎会知她口中提及的舞姬在哪里呢?” 殷怀民这番毫无用处的话,听得姚大人频频摇头。 这个案情看似合理,却又隐隐透着阴谋。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事实摆在眼前,又有打更的更夫做证,殷怀民昨日的行为属实异常。 殷怀民抵死不认罪,涉及到两位朝廷命官,姚大人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万分不敢马虎,静静等着派出去的官差回来禀告最新的情况。 不到半个时辰,几名官差骑着快马回来复命。 “大人,我等在殷府搜到了一万八千两银票,又在七彩成衣铺仓库的暗格,发现了不少现银和珠宝。” 官差解开身上提着的包袱,姚大人直接让他拿给韩永达的夫人辨认。 “大人,这正是府中丢失财物的一小部分,但那一万八千的银票并不是韩府的。” 待到韩永达的夫人说完,官差又及时补充道:“回大人,属下等人路过一揽明月阁时,被里面的老鸨子拦住,意外从她口中得知,殷怀民在昨日卖了亲生女儿,共得了两万两银票。” 姚大人重重拍响了惊堂木,他万万没想到,殷怀民冷血到如此丧尽天良的地步。 亲生女儿都能说卖就卖,和他有了过节的韩永达,又岂会放过。 “殷怀民,人证物证俱在,这下你无从再狡辩了?” “如实交代昨晚的行动,以及那十名同伙的下落,还有藏匿的财物所在何处。” 眼见贼人即将被定罪,韩永达的一众家眷,纷纷怒目看向殷怀民。 门外人群中的议论声,无一不在声讨着殷怀民的残忍血腥。 “哈哈哈哈…” 殷怀民疯癫的大笑出声,他没想到攻于算计的自己,到头来连是被何人算计了都不知。 “姚大人,殷某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眼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并没有正面认罪,姚大人直接令人行刑。 二十板子打下去,深知自己难逃一劫的殷怀民,便随口攀咬了一个人为自己陪葬。 “大人,我招,我全都招了。” “是沈景泽他指使我这么做的,真正缺钱用的是他。” “什么狗屁两袖清风的好官,全是装给外人看的,他私下仗着沈绾绾的身份趴在唐家人的身上喝血。” “而沈绾绾那水性杨花的贱货,她是净身和离的,臭婊子过不了苦日子,在几日前便跟着野男人跑了。” “沈景泽倒打一耙说是我弄丢了他的女儿,扬言要去官府状告我,借此要挟让他替他卖命。” “哈哈哈…,可笑我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只是没想到那沈景泽心狠手辣,他故意不把尾巴处理干净,打算借着你们这群蠢货的手要了我的命呀。” 殷怀民越说越疯,几乎是脑子里想到什么,他就直接说什么,没有任何顾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混在人群中的沈府眼线,当即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第169章 唐甜甜的小道消息来源被发现 公堂上,殷怀民狼狈的趴在地上,嘴里滔滔不绝揭露着沈景泽的罪行。 门口聚众的百姓,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七嘴八舌为沈景泽正名。 而只图痛快的殷怀民,自己都想不到,他这番毫无证据的指控,却恰恰无意中说出了杀害韩永达真正的幕后凶手。 怕是沈景泽也没料到,殷怀民在深陷人命官司慌乱的情况下,竟误打误撞把他也牵扯进了其中。 “大人,请您为我死去的夫君做主,严查此事。” 韩永达的夫人将殷怀民的疯话听进了耳中。 前段时间,他家夫君在遛狗途中意外撞破了沈绾绾偷人的丑事,间接让沈府的名声一落千丈,沈景泽有足够的理由暗中报复。 更何况,沈景泽近来接二连三与北玄王府闹出了不愉快,他有所顾忌不敢贸然找韩永康的不痛快,自家夫君极有可能成了对方泄愤的牺牲品。 “嘿嘿,你说的好。” “一定要严查,抓了沈景泽,抓了沈绾绾,把他们统统都抓起来。” “上夹板,打屁股,屁股全部打开花。” 殷怀民边说边拍手鼓掌,仿佛经过此事的刺激,人彻底疯了似的。 男人嘴角的口水直流,双目略显呆滞,反复重复着那几句话。 韩永达的儿子怕他是在装疯卖傻,命人找来了一盆活蛆哄骗他。 殷怀民竟然欢喜的全部吃进了肚中,还嚷嚷着没吃饱。 “好吃,我还要吃。” 殷怀民唧着嘴巴,爬行在地上对着韩永达的儿子挥手。 这一幕场面,恶心的不少人呕吐不止。 眼下,殷怀民疯言疯语又牵扯出了另外一位朝廷命官,而沈景泽又在禁足当中,姚大人只得将殷怀民暂时收监,待上呈奏章禀明情况后,择日开堂再审。 没过多长时间,京兆府衙有关殷怀民谋杀韩永达一事,以极快速度传扬的人尽皆知。 唐承鸿自然也从下人口中听到了最新的情报,套上马车回府后,他直奔静园而去,刚走进院中,视线率先被唐甜甜吸引。 只见自家小毛球翘着个小短腿,懒洋洋的躺在白眼狼的肚皮上晒太阳。 一人一狼,相处的越发和谐,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个家伙白的发光。 “咳咳。” 唐承鸿假意咳了两声,昏昏欲睡的唐甜甜立马惊醒,乖乖的走上前迎接老父亲。 “爹爹,我没有偷懒哦。” “是家里没有纸了,不是我不想练字的。” 唐甜甜边说边眨着眼睛,小脑袋左右转悠,愣是不敢去看自家老父亲的眼睛。 小家伙这明显心虚的模样,唐承鸿又岂会看不出。 “哦,既然如此,那就下午再写。” 见老父亲没有深究,反而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唐甜甜悄悄松了口气。 【 嘿嘿,这么轻松就蒙混过关了呀。】 【若是爹爹再买了宣纸,就不能再藏起来了,同样的法子用两次会被看出破绽。】 【有了,我可以悄悄的全部撕烂,再赖给白眼狼背黑锅,这样就又不用写字了呢。】 唐承鸿嘴角微抽: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呀。 “走,跟爹爹一块儿去看看祖母醒了没?” “好呀。” 唐甜甜乖乖牵上自家老父亲的手,刚走了没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 院中的树枝上,不知打哪飞来的小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哟喂,今儿个外边可真热闹,可惜没能亲眼看到。】 【哈哈,想来那个伪君子殷怀民至今做过唯一的好事,怕就是今日在公堂上将沈景泽拖下了浑水。】 【好期待他们两人狗咬狗,最好通通关进大牢吃板子。】 唐承鸿回头见自家小毛球支楞着两只小耳朵,而方向正对着院中的树,树上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像是在交谈。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他隐约猜到小闺女足不出户的小道消息来源。 虽觉得不可思议,但发生在小闺女身上又好像非常合理。 【哎哟喂,殷怀民可真不是个玩意,他竟还把唐梓瑶卖进了烟花之所。】 【啧啧啧,真不愧是女主,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新的靠山。】 【话说这个郑家藏的也挺深,唐梓瑶倒是耳目聪明,她该不会也有金手指?】 唐甜甜越听越兴奋,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亲自去瞧一瞧唐梓瑶和殷怀民如今的惨状。 谁让这对父女坏透了心肝,一个是害自家爹爹戴绿帽子的混蛋,一个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全然不顾一丝感情,毁了唐府的百年基业和名声。 【唉!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那一揽明月阁貌似背后真正的东家是北玄王府。】 唐甜甜再次感叹,自己手握的剧本不靠谱,大多剧情偏离到太平洋去了。 【原剧情中,沈景泽并没有和北玄王府有过节,现如今老狐狸囊中羞涩被逼急了眼,不惜做局杀害韩永达,又嫁祸给了殷怀民。】 【这沈景泽还真是有本事,不知他是如何说服何盛天甘愿拿钱出来帮助他的?这老狐狸咋还和地下城做了特殊交易呀。】 【可惜,鸟儿不能进入地下城,倒是不知他具体做了哪种交易,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支撑。】 唐承鸿脑瓜子嗡嗡乱响,凝神听着小家伙心声透露的消息,他一句话也不敢插嘴,生怕惊扰了树上的鸟儿断了消息来源。 毕竟,他可不像自家小毛球这般厉害,能听得懂鸟语。 【愁的小脑瓜发懵,我该如何告诉爹爹,沈景泽今晚要将从韩府搞到的钱财偷运出城呢?】 原来沈景泽的人昨晚得手后,一直藏匿在城中没有出去。 因为昨日是端午节,本就加强戒备的皇城,又多了三倍的人轮流巡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沈景泽深思熟虑后,决定冒险在今晚让人撤离。 唐甜甜苦恼的仰着脑袋看向自家老父亲。 【算了,不能告诉爹爹。】 唐承鸿:果然小孩子都是善变的。 【我大笨爹那三脚猫的功夫是打不过那十名藏匿在何家产业的舞姬,人家可全都是死士呀,大笨爹跟人家对上,只有送人头的份儿呀。】 唐甜甜垂下小脑瓜,快速思考着办法。 【若是让爹爹安排人借着端午的由头,去城北乞丐聚集的场所,大张旗鼓的施粥,再趁机寻求京兆府衙的官差帮忙维持秩序,总能拖一拖时间的?】 听到这里,唐承鸿联想到唐甜甜上次在宫中所说白眼狼的嗅觉,他大概猜测出城北乞丐聚集的破庙,或许有问题。 “小毛球,你这是小腿抽筋了?” 闻言,唐甜甜瞬间回神,憨憨的点着小脑袋。 唐承鸿弯腰把人抱进怀里,大迈步子朝着唐老太太的主房而去。 唐老太太醒了有一会儿,在药物滋补调养下,老太太脸色红润了许多,精神头也比前两日强了些。 唐承鸿问候了老母亲几句,便谎称约了人有事处理,匆匆让人备上马车出了府。 唐甜甜则是带着白眼狼,乖巧的陪着唐老太太唠嗑。 第170章 韩柔萱的猜测 皇宫,御书房。 嘉启帝自然对宫外今日发生的大事了如指掌,他明白沈景泽这真是狗急跳墙了,怕是接下来他的小动作会更多。 “唉!” 嘉启帝望着手中揉成一团的纸,深深叹了口气。 泱泱霁云,一时之间,却难寻擅长钻营蛊术的神医。 他随手将手中的信丢进熏香炉中焚烧,一颗心更加沉重了。 破解沈景泽身上蛊虫一事,迫在眉睫,否则那些受制的人,作为帮凶会做出更多残害霁云子民的事情。 这种事情,无论怎样预防,都会有疏漏的。 作为皇帝这种无可奈何,令他深感挫败。 “皇上,沈府和韩府同时递了折子。” 安公公从侍卫手中接过奏折,双手呈给嘉启帝。 静默片刻,嘉启帝看完上面的内容,冷哼出声。 “这两人倒是默契的很,说出一堆道貌岸然的话,纷纷请求暂解他们的禁足令。” “好一个亲自现身公堂力证清白,好一个亲自出面为堂兄伸冤呀。” 嘉启帝气的把奏折扔到了地上,就在这时外面通传唐承鸿在外求见。 “速速让他进来。” 嘉启帝明白在这种节骨眼上,唐承鸿不会无缘无故进宫。 “草民参见皇上,有关淮河水灾一事,草民想到了些许应对之策,还请皇上过目。” 唐承鸿恭敬的从怀里掏出小册子。 这话听着略显突兀,唐承鸿并无官职在身,此举纯属操闲心。 但安公公还是不动声色接过他手中的册子交给嘉启帝,随后自觉的离开。 “走上前来说话。” 嘉启帝随手翻了翻空白的小册子,压低了声音。 面见天子的次数多了,唐承鸿今日少了几分拘谨,缓缓抬腿走上前,将自己得知的最新消息简单明了的汇报。 “好好好,你这些消息真是太及时了。” 嘉启帝脸上露出了笑意,纵然唐承鸿说的隐晦,绝口没提唐甜甜,但他对此心知肚明,再次感叹霁云之光的不凡之处。 真不愧是君家的血脉。 嘉启帝高兴的小胡子都翘了起来。 “刚好那两个家伙都请求要出府,那朕便随了他们的心愿。” 见嘉启帝心中有了应对之策,唐承鸿识趣的没有多嘴,而有关唐甜甜能听懂鸟语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帝王之心最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毛球还是不要太过惹眼为妙。 唐承鸿从皇宫离开后,浑身上下无比轻松,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换种说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爱操心的小闺女。 午饭后,热闹的韩府等来了皇上的口谕。 “嫂子,你且带着孩子先行回府操办堂兄的身后事,这件事情本王必会给堂兄讨回公道,追回所有遗失的财物,将贼人绳之以法,以命偿命,已告慰堂兄的在天之灵。” 有了韩永康斩钉截铁的保证,韩永达的夫人宛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她带着府中的儿女叩谢韩永康的大恩。 送走他们一行人后,得了三天自由的韩永康,当即又派出去一批人收集沈景泽与此案相关的证据。 “夫君,距离事情过去一夜之久,殷怀民的罪行倒是跑不掉,但那沈景泽向来老谋深算,想抓住他的尾巴怕是不易。” 章蔓雪语气饱含担忧。 沈景泽如今被降至从六品官,却依旧能杀害了韩永达,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盗走了府中大量的钱财。 “哼,我北玄王府也不是吃素的,若非因着皇上的禁足令,本王行动受限,早已在第一时间查明了所有真相,岂容那沈景泽蹦达。” “暂且走着瞧,沈老狐狸得意不了多久,近来屡屡惹得皇上不悦,他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韩永康完全不惧怕沈景泽,一心只想借着机会,将人打得再无翻身之地。 夫妇两人都笃定沈景泽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毕竟那殷怀民在京中并无根基,平素凭着一张好嘴,四面巴结奉承,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蠢杀人,受人胁迫或是被陷害的可能性更大。 就在两人交谈时,韩柔萱独自走了进来。 “母妃,父王说的没错,咱们没有必要惧怕沈景泽,他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咱们岂有不反击回去的道理。 那老东西虽然心机深沉,但他平素摆着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私下指定得罪了不少人呢。 咱们可以借机煽风点火,让他自顾不暇,从而派人寻找破绽,让他再难翻身。” 韩柔萱自信满满的说道。 反正,她手中还握着沈砚川的重大把柄,必要的时候公诸于众,足以给沈府一个重大的打击。 “萱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母妃?” 章蔓雪迫切的开口询问,而韩永康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沈砚川身边的书童被我收买了,我给他喂了府医特制的毒药,让他做我的眼线,及时汇报沈府异常的举动。” 韩柔萱原本也没想瞒着韩永康夫妇。 “继续接着说。” 韩永康深知女儿虽然骄纵,但实际上是个主张的孩子。 “父王,在您从皇宫回来的那日,女儿曾私下约见过沈林,从他口中得知沈景泽自从沈绾绾离开唐府后,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唐府。” “而且在沈景泽被困皇宫时,他的书房外逗留了一只信鸽,沈砚川曾解开看过上面的内容,却是一张白纸。 不久后,监视唐府的人便回去报信了。” “而令人奇怪的是,沈景泽从皇宫拖着伤回到府中后,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请大夫,而是独自在书房内待了许久。” 韩柔萱结合今日韩永达被害一事,以及府中丢失了大笔财物,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爹爹,前几日唐家女娃娃丢失一事,怕是跟沈景泽脱不了关系,或许那沈景泽真如殷怀民所言,他急需用钱。 至于为什么选择从韩永达身上下手,不光是为了让殷怀民当替罪羊,另一个目的意在示威挑衅咱们北玄王府。” 听完女儿的分析,章蔓雪吓得腿都软了。 韩永康对此深以为然,看向韩柔萱的目光带着赞许。 这女儿的头脑当真聪明。 就在这时,先前派出去暗查消息的人回来复命了,他说的话刚好证实了韩柔萱的猜想。 “主子,沈府那边得到了三天的自由,沈景泽出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殷府,接走了外孙唐梓钰。 他便带着人就近在城北转悠了一圈,买了衣服和书籍,马车又在破庙附近停了片刻,并陪同唐梓钰下车买了两根糖葫芦,而后他们便去了何家名下的一家酒楼用饭。” “城北,何家?” “在这种节骨眼上,老东西还有闲情逸致陪着黄口小儿闲逛?” 韩永康沉默片刻,对着探子耳语了几句,待人离开后,他们一家三口又商议了许久。 第171章 韩永康雨夜抓人 天色渐渐暗沉,待夜幕降临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蒙蒙细雨。 “好一场及时雨,这回连老天爷都站在我沈景泽这边。” 沈景泽老神在在的站在书房窗前,视线眺望着城北的方向。 他从何盛天手里哄骗的银票,用来交上了地下城所欠的费用。 而韩永达家里的那笔财物,则是用于黑风寨的开支,只要再熬上一段时间,他再也无需为了银子而发愁。 随着雨滴越下越大,城北乞丐聚集的破庙,众多乞丐全部挤到一块,几乎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随着淡淡焚烧的艾草烟气散发,所有的乞丐呼噜声盖过了蚊虫哼叫声。 由于下雨的原因,周围的商铺和住户基本都熄了灯,空荡荡的长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走。” 乞丐堆里乔装打扮的五名女子身形如鬼魅,迅速穿梭在黑夜中,朝着破庙后面的垃圾堆而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城北的几条街上,忽然多了十几辆的马车。 除了赶车的车夫以外,从外面无法看出车厢中有没有人。 其中两辆在众多马车的掩护下,从车上跳下五名身着夜行的女子,每人身上都背着黑包袱,里面装的正是现银和珠宝。 “快打开入口,速速离开此地。” 十名女子成功汇合,她们正是来自黑风寨的死士,陪了韩永达三日的舞姬。 “好,等会儿你们五人先走,我们断后。” 破庙后面堆积各种垃圾的位置,正巧紧挨着城角,周围半人高的野草丛生,除了乞丐以外,常年无人靠近此处。 几名女子合力扒开臭烘烘的臭鱼烂菜叶子后,其中一名女子触动隐匿在杂草中不起眼的开关,一块石板缓缓向右移动,一个狭小的入口赤然出现在眼前。 “全部都给我拿下。”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骤然响起,随之数十名蒙面乞丐装扮的护卫,二话不说便冲上去与十名女子打斗在一起。 而带人绑了所有车夫的姚大人,领着一众官差提着油灯在外围成了一圈,以防止贼人趁乱逃脱。 嘉启帝派来支援的暗卫藏在暗中观察情况。 “你们先走呀。” 一名出手狠辣的女子,怒吼着自己的同伴。 “ 哼,今日一个都跑不掉。” 战况激烈,韩永达也加入了战斗。 而那群不起眼的乞丐装扮护卫,实际上都是韩府私下培养精卫,乔装打扮最主要的目的,是用来迷惑皇上的障眼法。 毕竟哪个身处高位的帝王,都不希望自己的臣子暗中培养势力。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十名女子纷纷瘫软倒地,宛若一只只死鱼毫无半分斗志力。 “怎么会这样?” 众女子满心的问号,她们自幼经过非人的训练,早已是百毒不侵,为何现下会浑身无力呢? “姚大人,你还在发什么愣?还不速速将这些贼人都绑了。” 韩永康相当得意,他十分笃定今晚过后,自己的禁足令必会被解除, 想想,他又深感骄傲,培养出了韩柔萱那么聪明的孩子。 “一个个的都傻眼儿了?看来都怪本王平日做人太低调了。” 韩永康语气轻快,他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姚大人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急忙屁颠颠的跑过去拍韩永康的马屁。 “北玄王,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呀,这般轻轻松松就将贼人全部捕获,成功拦截了大量的财物,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 韩永康毫不心虚的接受姚大人的称赞,绝口不提自己花了重金去地下城购买迷药之事。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全是嘉启帝在背后推动,那些所谓有用的消息,是嘉启帝命人特意传到他耳朵中的。 “你们几个,给我下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韩永康随手指了几个人,其中有自己府中的护卫,还有两名官差。 两名官差被安排走在前面,心中暗骂韩永康不厚道,一旦有什么危险,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俩。 这是一条很窄很窄的地道,窄到只能容下一个成年女子的身量,男子在下面需要侧着身子走。 两侧用来照明的蜡烛,需要一一点亮。 由于里面的空气稀薄,渐渐的人会感到心慌气短,如若身体不好的,很有可能会昏厥,或者直接闭气而亡。 这条密道与城角相连直通城外的一个废弃的枯井。 等到这几人回来后,已然折腾到了下半夜。 韩永康便匆匆带着人回府,连夜书写奏章,而姚大人则是心惊胆战的边写边守着牢房。 装疯卖傻的殷怀民看到被抓获的十名女子,不禁有些茫然。 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 这背后的幕后黑手要么蠢,要么就是还留了别的后招。 次日一早。 早朝上,以韩永康为首相继站出来了五六名的朝臣指责弹劾沈景泽的罪行。 其余没吭声的朝臣秉持着观望的态度。 嘉启帝对此则是非常震怒。 “堂堂天子脚下,竟然开通了一条密道供贼人与外勾结,众位卿家食君之禄,竟然对此浑然不知。” 天子震怒,朝臣皆跪地请罪。 见此情形,嘉启帝心中的火气更盛。 “北玄王,既然此事是你发现的,那便交由你全力追查,当务之急立刻堵了那条密道,以防贼人潜入救其同伙。” 嘉启帝明白了有关唐甜甜被人悄无声息带走一事,必然跟这条密道有关。 昨晚若是那群贼人,侥幸逃脱成功,城内必会有人善后,将一切恢复成原样。 沈景泽当真很有手段,竟然能早早的谋划至此。 不,或许,他暗中藏的帮手,在更早的时候便来霁云国谋划。 月国的狼子野心表面伪装的很好,打着联姻的名头,暗中在背道而行。 “请皇上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 韩永康有了光明正大打压沈景泽的理由,心中别提多痛快。 这件事儿绝对与沈景泽脱不了关系,就算没有关系,他也会想尽办法让沈景泽深陷其中。 “姚大人,有关殷怀民杀人一事,所有涉及的人员,你都有权随时召唤,尽快将这件案子查清,还枉死的韩爱卿一个公道。” 嘉启帝深知沈景泽那样狡猾的人,必然留有后手,并没有打算通过此事彻底摧垮他。 姚大人下了早朝后,当即开堂审理殷怀民杀人一案。 有嫌疑的沈景泽,自然而然被传召到了公堂,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唐梓钰。 公堂外的府衙门口,围观的人群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其中混迹着不少朝臣府中的下人。 第172章 出乎意料的反转 公堂上,不光有韩永达的家眷,韩永康也坐在姚大人的下首旁听。 这件事情他征得了嘉启帝的同意,此刻居高临下的坐在此处,相当有底气。 “参见姚大人。” 沈景泽面无表情的对着姚大人行礼,自动忽略了韩永康的存在。 姚大人面色略显尴尬,整个人如坐针毡,他从这件事情中回过味来了,十分笃定此事与沈景泽脱不了干系。 想到韩永达和殷怀民得罪他的下场,心中忍不住发毛。 “沈大人客气了,本官列行公事,还望沈大人配合案情调查。” 沈景泽点点头,并未在开口。 而韩永康却看不惯姚大人这副胆小的怂样,忍不住出声讥讽道:“沈大人,何时杀人罪犯也能站着回话了呀,本王竟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新鲜的事。” “北玄王,怪不得古语有云:莽夫无知,今日在你身上老夫当真开了眼界。 你若实在闲的发慌,倒不如在家多读几本书,特别是有关本朝的律例,也避免日后在四朝大会上丢人现眼。” 沈景泽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而站在他身旁瑟缩着脑袋的唐梓钰,身子微微颤抖。 特别是在触及到殷怀民投来的目光时,小小的少年吓得躲到了沈景泽身后。 这个小混账他来做什么? 殷怀民不解的同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看两人之间的怒火一触即发,姚大人急忙出声打断。 “殷怀民,昨日你坦言谋杀韩永达一事,是受了沈景泽指使而为,请详细说出具体的经过,以及相关的证据。” 姚大人言语中完全不提及殷怀民昨日疯癫的行为。 冷静了一夜的殷怀民,不再像昨日般装疯卖傻,想到昨夜暗中递信的神秘人所言,他决定赌一把。 赌赢了,这条命能保住。 如若赌不赢,能成功将沈景泽拖下水,他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回大人的话,下官从始至终都是被陷害的,众所周知我与沈绾绾私下来往十年不止,她也为我生下一对龙凤胎。 由于前段时间的丑闻连累到沈府的名声,沈景泽狠心将绾绾赶出府,并与其断绝了父女关系。 沈府近来府中主子接二连三出事,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日子自然就过得捉襟见肘了。” 殷怀民有条有理的讲述着,全然没有半分的慌乱。 “满口胡言。”沈景泽沉声道。 看戏的韩永康淡淡笑了笑,“沈大人,还没到你辩解的时候,如此贸然打断他人陈述案情,莫非是心虚了?” 韩永康此等偏袒的行为,让殷怀民更加有了底气,又继续接着补充道:“府中没了银子维持各种开销,也没了沈绾绾的接济,沈景泽不得不另辟蹊径,想到了谋财害命的法子。” “至于为什么选择韩永达,只能说明他倒霉得罪了小人,而我则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才会被他栽赃嫁祸杀人的罪名。” “这沈景泽他在五月初一那日,亲自出手掳走了唐家小女,意在谋财。” “大家有所不知,沈景泽从一开始将亲生女儿下嫁唐府,便意在图谋唐府的万贯家财,这话乃是沈绾绾亲口所说。” “姚大人,殷某所言句句属实,您可派人去沈府查证府中近来的开支,便能知晓沈府是不是缺银子。 而沈绾绾自嫁入唐府后,数年来接济沈府的银子,每一笔都被完整的记录在册子上了。” 殷怀民这会儿倒是感念沈绾绾多此一举的记账行为,他聪明的没有将册子藏在地点,当众说出来。 韩永康立马明白了殷怀民的顾虑。 “殷怀民,你速速把藏匿册子的地点写在纸上,本王立刻派人去取。” “为了公正起见,姚大人可派手下的官差跟着一同前往。” 姚大人当即点头同意。 韩永达的家眷们在韩永康的眼神示意下,强忍着悲痛没有开口。 “姚大人,案子不是你这么办的?你怎可只听信他一人的片面之词?” 沈景泽老脸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姚大人没由来的心跳加快,险些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个沈大人果然不简单。 “沈大人,稍安勿躁,涉案人员众多,下官要一个个的审。” 姚大人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目光看向跪在公堂上的那群女子。 “韩夫人,你且看看,这些女子是不是你家夫君生前带进府的。” 韩永达的夫人从一开始便看出了这些女子变换了容貌,但人的容貌可以改变,身形通常难以改变。 “回大人,正是她们,害人的狐狸精,你们为什么要残忍的杀害我家夫君。” 韩永达的夫人行为失控冲上前,用力捶打着其中两名女子。 官差迅速将几人分开。 “堂下所跪之人,还不速速如实交代具体如何行凶作案的?尔等又是受何人所指使。” 姚大人拍响了惊堂木,故意忽略沈景泽的目光,直瞅瞅的盯着浑身无力跪在地上的十名女子。 她们早有准备,立马开口请罪。 “主子,我等自作聪明惹下了祸事,连累你深陷牢狱之灾,实在愧对你的知遇之恩。” 其中一名女子,梨花带雨的对着殷怀民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其余的九人见状,纷纷效仿。 “你们休要搬弄是非,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们,好心奉劝你们公堂之上莫要心存侥幸,主动坦白真相,争取从轻发落。” 殷怀民好心劝解道,目光有意无意瞥了瞥脸色怪异的唐梓钰。 这群女子怕是早就被交代过,一旦被捕便要坐实我的罪名。 而这个小兔崽子的出现,有极大可能是沈景泽安排的后招。 年长的一名女子决绝的看向姚大人,大声坦白自己的罪行。 “大人明鉴,这件事情跟殷大人并没有关系,是我等姐妹擅自做主,并无任何人指使。” 女子这话一出口,并没有让预想出错的殷怀民感到开心,他反而心更沉重了。 韩永康同样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且说说具体的经过,待本官听后自有判断。” 断案无数的姚大人,几乎猜到了女子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再次震惊沈景泽的手段。 “回大人的话,我等姐妹都是苦命的女子,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殷大人这样心善的主子,被他安排在同一所宅院内安身立命,平素靠着做衣服的手艺谋生。 随着时间一久,人的心思就变了,女人对男人能有什么心思呢,无非是情爱。” “当满城皆知的丑闻爆出,殷大人被连累的官降六级,处处受人排挤,臭名昭昭成了过街的老鼠,我等姐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女子每说完一句话,身后的同伴都跟着点头,每个人脸上都彰显着心疼和愧疚。 见此情形,殷怀民都不得不佩服这些女子的演技了。 “在得知殷大人因沈绾绾跟人私奔一事深受打击,决定辞官回乡,苦于没有银子做路费,我等姐妹暗自商议后,便将主意打在了害殷大人的罪魁祸首韩永达身上。” 陈述完所有的经过,女子面带歉意看了看殷怀民。 “不好,她们要咬舌自尽。” 殷怀民急的大喊道。 可不能让这群女子死了,有些细节还没掰扯清楚呢。 第173章 唐梓钰指证殷怀民杀人 这群女子身上的药劲,要在三日后才能自动消除,而韩永康早就防着这一招了,手下的人及时出手制止。 殷怀民当即松了一口气。 “回禀姚大人,这名女子的说辞漏洞百出,殷某真不认识她们。” “倘若真的是被我救下的女子,平素靠着做衣服谋生,又怎么会以舞姬的身份混进韩府。” “城北的那条密道,她们又是如何发现的?昨晚帮忙遮掩的车夫又该如何解释? 殷某昨日尚在牢中,这一切定然是沈景泽提前安排授意的。” 殷怀民说到这里顿了顿,悄悄看了眼韩永康,猜到了昨晚暗中送信支招的神秘人,有极大可能是眼前的这位玄王爷。 北玄王和沈景泽之间有过节,看来是想利用自己致对方于死地,殷怀民想明白后,面露真诚磕了个响头。 “姚大人,玄王爷,请你们两位替殷某做主,对她们和被抓获的车夫严加审问,莫要让真凶逍遥法外,才能告慰枉死的韩兄。” 韩永康非常满意殷怀民的表现。 “姚大人,这殷怀民提出的问题,的确需要好好审问清楚,再者这些女子掌心带茧,并非是做衣服留下来的,倒像是常年握刀执剑所导致的。”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殷怀民怎么就恰巧收留的女子全是暗藏武功的高手呢?” “既然是擅自做主的行动,堂兄韩永达手中为何又握着殷怀民衣服上的碎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有那群租车行的车夫,又为何深夜冒雨在城北转悠呢?” 姚大人对韩永康所言深以为然。 昨晚他写完奏章之后,当即夜审被抓获的车夫,全是租车行的人,只是得了一个雇主的吩咐,在规定的时间去城北周围绕行一个时辰,其他的全然不知。 姚大人从他们口中并未得到有用的线索,只得暂时将人关在大牢中。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那群车夫怕是真的不知情。 “北玄王所言有理,尔等贼人若在执迷不悟,休怪本官动用刑法了。” 受牵制的女子,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殷怀民,面上写满了愧疚不舍和眷恋。 殷怀民险些当场气的想骂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讨厌过女子。 而沈景泽没想到精心培养的死士,竟然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了,心中暗自气恼韩永康多管闲事。 “姚大人,殷怀民对本官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倒是本官昨日听闻他还曾装疯卖傻,企图逃脱罪责,是以他的话并不足以为信。 况且,从方才这些女子所交代的事情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跟他殷怀民脱不了关系。” “想来是其中有人因爱生恨,秉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才会将这殷怀民牵扯进其中。” “至于,心思不正的殷怀民,为何将脏水泼到本官头上,这也不难理解。 他当年本就因为本官反对将爱女绾绾下嫁,而怀恨在心,故意借机报复罢了。” 沈景泽用手拍了拍略显不安的唐梓钰,“如今本官也要状告他殷怀民杀人谋财一事。” 沈景泽说着转身看向了身后,人群中走来两名男子和一名妇人。 这三人是殷怀民现在所住宅院的邻居,分别住在他的左右。 “你们把四月二十七晚间所听到的情况,如实讲出来就好。” 沈景泽态度格外和善,三人同时跪在公堂上,快速看了看殷怀民,眼底流露出的害怕不言而喻,其中一名年约四十的男子率先开口。 “禀大人,小人住在城北的榆柳巷,在前不久,与我家相邻的空宅院被人买了去,就是他。” 男子抬手指向殷怀民,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又接着道:“自从他搬进去之后,宅院里时不时传出声响,在四月二十七那日,隐约听到了女子凄厉的哭喊声,以及巨大的打斗声。 大概是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声音才渐渐消停,草民当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寻常人家过日子哪有不拌口角的。 直到昨日,这位大人说他家女儿许久不曾回家,又有这位小公子哭喊着说他娘被他亲爹打死了,人早就丢去乱葬岗被野狗分尸,草民这才得知那日闹出了人命。” 男子的话说完,另外两人又自觉的补充了几句。 “通通胡说,我没有。” “姚大人,这三人的话不可信,若他们真的听到了为何不一早报官,偏偏拖到今日呢?” 殷怀民愤怒的看向沈景泽。 “是他,一定是他故意买通栽赃陷害的。” “沈景泽若真在乎沈绾绾,就不会将她赶出家门了。” 沈景泽身姿站的笔直,面上神情毫无半分慌乱,反而温和的对着唐梓钰道:“钰儿,把你所看到的事情,如实的告知姚大人。” “你别怕,有外祖父在呢。” 唐梓钰此刻神情略显茫然,听到沈景泽的声音,惊慌的撸起袖子,哭着说道:“爹爹杀了娘亲,他拿走了娘亲积攒的所有银票。” “钱被爹爹赌光了,姐姐就被爹爹卖了,爹爹又将我绑起来鞭打,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唐梓钰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上,布满了鞭痕和淤青的痕迹。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昏了头,竟然听信外人的蛊惑,随口污蔑亲老子,可知你这胡言乱语的话,会将自己的亲爹置于死地呀?” 面对亲爹的质问,唐梓钰惊恐的摇了摇头,抿唇不语。 “大人明鉴,殷某从未动手打过这兔崽子,他这身上的伤是新伤。” 殷怀民暴跳如雷的怒吼着。 唐梓钰是他唯一的儿子,他除了责骂以外,哪舍得下手打人呀。 “肃静。” 姚大人一个眼神,仵作立刻上前查看唐梓钰身上的伤势。 “回大人,这孩子身上的伤有个日了,并非是新伤。” 仵作的话,成功否定了殷怀民的反驳。 “是爹爹需要大量的钱打点官场,娘亲每年都会哄骗唐家爹爹的钱,再悄悄的拿给他。” “娘亲没钱了,爹爹便变了副嘴脸,说我们是他污点,他会亲手解决我们这些耻辱。” 唐梓钰越说脑子越犯晕,双手不停的揉眼睛。 韩永康看着唐梓钰神情不对,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沈景泽抢先。 “姚大人,孩子身上的伤造不得假,他自然也不会说谎去冤枉自己的亲生父亲。 请大人严查此事,还我死去女儿一个公道。” 沈景泽郑重的对着姚大人拱手。 娘的,沈景泽这只老狐狸可真精明,牵扯出一桩无中生有的事情搅浑水呢。 韩永康在心里臭骂着沈景泽,视线随之落在他那双恢复如初的双手上。 “沈大人,前几日你我同时受诏入宫,本王记得你曾装疯卖傻,将自己的一双手啃咬的露着白骨,宫中的太医皆是见证,怎的短短几日便恢复如初了?” 韩永康反复盯着沈景泽的双手,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除非,老狐狸他也去了地下城? 唯有地下城的鬼医出手,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174章 沈景泽入狱 “北玄王,老夫的手如何恢复,好像与案情并无关系,你缺少的门牙都能长出来,老夫的手恢复如初也不足为奇。” 沈景泽自然不会直面这个问题,他不敢再打这地下城的名头胡言乱语了。 毕竟上次在御书房内的教训,让他至今记忆犹深。 “唐梓钰,本王且问你,殷怀民杀害沈绾绾一事,当真是你亲眼所见?当时你为何不阻拦?又或者说为何不及时报案?” 韩永康突然厉声质问道,嗓门之大吓得姚大人本能的哆嗦。 沈景泽对此不以为然,这些问题,唐梓钰在来之前,反复被自己抽查过成果,他绝不可能出错的。 谁知,唐梓钰接下来说的话,让沈景泽始料未及。 “我不知道,是外祖父教我这么说的。” “娘没有死呢,她是被爹爹打跑了。” “不,我不能这么说,外祖父会打死我的。” “外祖父的鞭子打人可疼了。” “外祖父生气的样子很可怕,他找了好多乞丐,欺负了娘亲一整夜,娘亲被赶出家门,日日以泪洗面。” 小小少年突然反口攀咬沈景泽,这让殷怀民心中狂喜不已。 同样高兴的还有韩永康,以及满脸懵逼的姚大人。 这宗案情还真是处处暗藏意外呀,姚大人的手不自觉的捂上砰砰乱跳的心口。 “外祖父他…” 唐梓钰突然说不出话了,嘴巴被沈景泽紧紧捂住了。 “姚大人,孩子接连受到刺激,这会有些发热说胡话,这番话莫要当真。” 而唐梓钰随着挣扎的动作,身上忽然力气大增,他找准时机狠狠咬了沈景泽一口。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此刻,唐梓钰眼神清明,声音又大,看向沈景泽的目光带着害怕和仇恨。 沈景泽当即表现出一副痛心的模样,哀声道:“钰儿,是外祖父不好,没能及时发现你娘亲被害一事,害得你小小年纪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 沈景泽边说边靠近,唐梓钰却误以为他要杀害自己,吓得连连后退。 砰的一声,慌乱后退的唐梓钰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 沈景泽反应最快,他急切上前将人扶起,看着地上渗出的血迹,焦急的喊道:“钰儿,你别下外祖父呀。” “大夫,快来给他看看呀。” 仵作刚蹲下身子,还来不及查看唐梓钰后脑处的伤痕,只见他面色扭曲,嘴里狂吐白沫,顷刻间没了呼吸。 “回大人,人已经断气了,从脉搏上并未看出中毒的迹象。” 仵作如实汇报情况。 而唐梓钰的死过于突然,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钰儿,我的儿啊!” 殷怀民痛哭出声,爬过去紧紧的将人搂在怀里。 这下,殷家在他这一辈怕是要绝了后。 姚大人无比头疼,侧目看向了韩永康。 “姚大人,这孩子死得过于蹊跷,他是沈景泽带来的证人,却在临死前反口,本王认为为了案情,最好解剖验尸,查看身上到底是否有过用药的痕迹。” 韩永康的话正好说中了姚大人的心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得罪沈景泽避免不了,唯有查出实证,将人彻底定罪,他才能高枕无忧。 “姚大人,本官若没记错你才是这京兆府衙的大人,何时事事轮到北玄王指手画脚了?” 沈景泽除了短暂的哀伤以外,此刻,他表现的极为镇定。 “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你等皆亲眼所见,我可怜的外孙是不小心摔倒,磕到了后脑勺才会意外死亡的。” “正所谓是逝者为大,本官决不同意你们惊扰他的遗体。” 其实唐梓钰的忽然反口,令沈景泽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唐梓钰,好像中了某种特殊的药。 但无论查验结果如何,人是自己带来的,这事儿不好解释。 而沈景泽的确聪明,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他猜到了些许真相。 从昨日他去殷府带走唐梓钰后,听到手下人汇报情况的唐承鸿便猜到了他的用意。 于是从先前在地下城鬼医手中购买的一批秘药中,挑选了一样交给了沈府收买的眼线,意在给沈景泽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 但唐梓钰的死,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唐承鸿从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 “沈景泽,你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以阻拦不让验尸?” 韩永康咄咄逼人。 姚大人完全插不上话,当然是他自己不愿意多说。 “本官问心无愧,在这之前,这三人的证词加上钰儿身上的伤,足以证明殷怀民杀人的罪行确凿无疑。” 沈景泽的话落下,三名被他找来的证人,纷纷开口强调自己所言非虚。 他们现在怕极了,万分后悔不该一时贪恋钱财,听了沈景泽的话上公堂做伪证。 但眼下,当场闹出了一条人命,由不得他们临时退缩。 亲外孙子说弄死就弄死,何况是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呢。 各说各有理,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韩永康派出去的人成功带回了沈绾绾记录的册子。 “你们怎么个个都挂了彩?” 姚大人那颗扑通乱跳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出发前几人完好无损,回来后个个身上都带着血。 “回大人的话,我等在七彩成衣铺遇到了一批贼人,拿到手的东西险些被抢了去。 所幸有北玄王府的兄弟帮忙,我等拼死击退了贼人。” 官差双手奉上记录的册子,姚大人看过之后,吩咐人递给了韩永康过目。 沈景泽依旧面不改色,心中却没有来的慌了。 该死的逆女,这个孽障可真会平白生事儿。 韩永康看完册子后,一名护卫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暗中帮忙的人会是谁呢? 算了,先不管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景泽这老狐狸,果然如女儿所说,为官期间得罪了不少人记恨。 但韩永康想不到,暗中出手帮忙的会是嘉启帝派的人。 “沈大人,这本册子上清楚的记录着每一笔银票兑换的时间,以及银子的去处。” 姚大人看了眼沈景泽,大声壮着胆子念了两页。 眼见沈景泽老脸阴沉的厉害,殷怀民缓缓放下唐梓钰,激动的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出声补刀。 “大人,钱庄的记录做不得假,沈绾绾回娘家的次数也有迹可查。” “沈景泽这么些年来获取的大笔银子究竟花在了何处,实在值得深究。 他和这群女子之间的关系相当可疑,应当施以重刑拷打,必能查出真相。” 韩永康淡淡扫了一眼殷怀民,这人果然有几分小聪明,不枉费自己昨日派人给他传递的信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 沈景泽出乎意料的没有辩解,他意识到在暗中还有一双手在推动事情,避免多说多错,便果断选择了沉默。 “沈景泽,你该不会拿着那些银子跟地下城长期做了交易?” “单凭你这双恢复如初的手,就需要一笔巨款的支撑了,更何况还要偷偷找人,暗中在城北挖密道呢?” 面对韩永康的挑衅,沈景泽依旧默不作声。 身心俱惫的姚大人,见此情形,心中有了计较。 “有关韩永达被杀一案,因案情变得复杂,期间又牵扯出了唐家小女被绑架一事。 兹事体大,沈大人既无法说明这笔巨款的去向,又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污蔑朝廷命官杀害亲女,按照本朝律法,本官秉承着公事公办,将你暂时收押候审。 待到这些细节核实清楚,相关人员审查明白,择日再开堂宣判。” 姚大人强撑着沉声下达命令。 复杂的杀人案,险些几次吓得他当众昏厥。 韩永康对此并没有提出异议,他要尽快收集证据,落实了沈景泽的罪名,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 沈景泽对此结果并没有反对,就这样,他和殷怀民以及那群女子通通被带回了大牢。 至于,三名人证被韩永康当众反复盘问。 而唐梓钰的尸身,在殷怀民的允许下,被仵作带下去解剖验尸。 昏暗的牢房内,静下心来的沈景泽双目紧闭,细细回想着近来频频不顺的原因。 第175章 殷怀民畏罪自杀 韩永康从三名证人口中没问到有用的信息,他率人离开京兆府衙后,并没有直接回府,绕道去了唐府。 得知唐梓钰死讯的唐承鸿,心头闪过些许后悔,在得知韩永康的来意,当即婉言拒绝了合作。 韩永康登门所求之事,早在嘉启帝的意料之中,他提前交代过唐承鸿咬定了唐甜甜与此事无关,始终坚持先前对外的说辞。 无功而返的韩永康,臭着一张脸离开了唐府,去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 唐承鸿也并没有受此影响,反而该干嘛干嘛。 随着此事的发酵,京中不少人的眼睛都在暗中盯着韩永康的一举一动,以及沈府的动向。 而唐府也没能幸免,受到极小部分人的关注。 当夜幕渐渐降临时,一场细雨悄然落下。 “今晚所有人都听好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轮流交替换岗,若人犯出了任何问题,尔等通通按同罪而论。” 姚大人不放心的反复叮嘱道。 “是,请大人放心,我等必尽全力看守人犯,绝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众官差以及韩永康留下的护卫,齐声保证。 姚大人一走三回头,惴惴不安的离开了牢房。 昏暗的牢房内,点亮了无数盏油灯。 沈景泽和殷怀民被单独关押,而那群女子被分开关在两个牢房,中间都相隔着其他关押的人犯。 至于那群车夫,在傍晚的时候,被租车行的东家做保将人带走,府衙这边有需要可以随时传唤。 亥时初,雨越下越大,黑夜的狂风呼啸而起。 前半夜一切寻常,后半夜换岗的人开始有打瞌睡的了。 随着空气中传播的一股淡淡的异香,躺下闭目养神的沈景泽微微勾起了唇角。 片刻功夫,所有轮班换岗的人,不约而同的相继倒在地上。 整个牢房内关押的所有犯人,同样陷入了深睡状态。 “来的不算迟。” 沈景泽猛然坐起身,看向出现在牢房外的一抹黑影。 黑影并没有说话,快速穿梭在牢房中。 牢房四周隐匿的暗卫,同样晕了过去。 风声停止,连雨都跟着变小了。 “坏了,有人劫囚。” 睡梦中的姚大人猛然惊醒,满头汗水犹如下雨,他身上的中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老爷,这是做噩梦了吗?” 姚大人新娶的夫人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姚大人却用力的摇了摇头,心头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让他毫无睡意。 “你速速起身,伺候本官穿衣。” 姚夫人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再撒娇胡闹,当即快速披上衣裳,伺候姚大人穿衣。 “大人,距离早朝还有段时间,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长廊尽头守夜的小厮颇为不解。 “你们俩再去叫上几个人,陪本官去牢房走一趟。” 姚大人吩咐完,率先在前面开路,五六名精壮男子紧随其后。 还未走进牢房,周围异常的静谧,让姚大人心猛然一沉。 “完了,这是真出事儿了。” 他慌慌张张向前跑,着急之下,脚底打滑重重摔了一跤,衣服沾满了泥水,整个人颇显狼狈。 “大人,雨天路滑,您当心脚下。” 姚大人完全没有功夫说废话,待他走到牢房门口,刚醒来的牢头一脸懵逼。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牢头挠了挠头,心中很是疑惑。 大人何时变得这般尽职,睡前来一趟,早朝前又来一趟。 “里面的人可有异动?” 姚大人话刚说完, 两名神色慌张的官差从里面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跟前。 “大人,小人罪该万死。” “人犯被劫走了?” 姚大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幸而被身后的小厮眼疾手快扶住。 见此情况,两名官差几乎都要哭了,其中一人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小声说道:“禀大人,人没有被劫走,罪犯留下血书,畏罪自杀了。” “是我等失职,没察觉出那殷怀民存了必死的心思。” “而那群女子得知这个噩耗,纷纷服毒殉主,她们随身携带的毒药藏的位置极其隐秘,是以搜身时没被发现。” 这名官差的话刚说完,紧跟着出来的其余官差,以及北玄王府的护卫,都是同样的说辞。 然而,他们所有的人都说谎了。 因着沈景泽的提醒,联想到姚大人反复交代的话,众人都害怕被论罪处置,便决定瞒着真相,没有把自己被迷晕的事情说出来。 “畏罪自杀?服毒殉主?” 姚大人喃喃的重复了两遍。 殷怀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出畏罪自杀的事儿。 那个人求生的念头很强,不惜装疯卖傻生吞活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那群女子倒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但若真藏有毒药,昨日在公堂上为何选择咬舌自尽? 这毒药怕是来的蹊跷。 “禀大人,千真万确,他留下了亲笔血书。” 官差硬着头皮回答道。 “本官要亲自去看看。” 姚大人匆匆洗了把脸,便直奔牢房而去。 沈景泽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全然装作不知情,他极有规律的打着呼噜声,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姚大人在经过他牢房的位置停下了脚步,沉默片刻,终是没开口说什么。 “大人,这是血书。” 守着殷怀民尸体的官差,急忙抖开让姚大人过目。 所谓的血书,是撕破了中衣写下的。 “好一个痛失爱子,已无心存活,早知如此,便不大费周折白白忙活一场。” “好一个可惜最终没能拖沈景泽下水,以报当年被他低看挖苦之仇。” “想来是作恶多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才残忍收走了殷家的香火传承。” 姚大人突然低低的笑了,目光看向双眼紧闭的殷怀民,笑的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这封所谓的血书,殷怀民独揽了所有的罪名,看似饱含怨恨的话,却将沈景泽摘得干干净净。 就连先前殷怀民口口声声指控沈景泽以沈绾绾的关系,从唐府获取大笔的财力帮助,都变成了那些钱花在了自己官场上的打点,以及培养女子杀手。 如此明显的手法,怎么可能会是殷怀民所为? 姚大人收好血书,对着韩府的一名护卫招了招手。 “你们速速回府,将事情告知给北玄王,本官稍作整理在入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姚大人故意说的声音很大,像是特意说给某人听的。 沈景泽心中暗自嘲笑姚大人的无能,始终连动都没动,用屁股对着姚大人。 第176章 嘉启帝的手段 京兆府衙发生的事情,身在皇宫内的嘉启帝在第一时间从暗卫口中得知了情况。 藏匿在府衙牢房周围的暗卫,比牢房内的人早醒来两刻钟。 “好个沈景泽,看来他隐藏在京中的帮手很厉害。” 嘉启帝一时之间想不出是何人出手相助,有嫌疑的郑府在监视中,昨夜府中并无一人出入。 在旁侍候的安公公,默不作声上前续了一杯参茶。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静默。 在宫门外长巷与姚大人汇合的韩永康,气得破口大骂。 “他娘的,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帮了沈景泽那只老狐狸呢?” 他原本以为根基不深的沈景泽,除了孟家和唐家以外,在这京中并无其他深交之辈。 谁知,竟是他肤浅了。 韩永康气的后槽牙疼的冒凉气,心里肉疼的滴血。 亏他花费了一笔巨款,从地下城鬼医的口中得知了沈景泽双手并非是他出手医治,并成功拿到了盖有印章的信件。 但放眼整个霁云国,除了地下城的鬼医,还未听说过有奇人异士,能在短时间内令人重新长出血肉。 除非,是擅长修习旁门左术的月国人所为。 沈景泽从宫中回府,便被禁足不得外出,单凭这点,如若他解释不清楚,不光难逃罪责,怕是再无翻身之日。 但眼下,暗中帮忙的人手段如此厉害,这件事情必然也掀不起浪花了。 “本王真是不甘心,差点就能用通敌叛国的罪名,致沈景泽于死地。” 韩永康气急败坏的捶打着车厢。 急火上头的姚大人缓缓流出了两行鼻血。 完了,这下彻底将人得罪狠了。 怕是自己的这个官职,或这条老命也即将不保了。 两人相对无语,一个忧心忡忡,一个气急败坏。 早朝过后。 姚大人和韩永康留下来单独面见了皇上,并将殷怀民留下的那封血书呈交。 嘉启帝匆匆扫完上面的内容,目光淡淡落在了姚大人身上。 “姚大人,这件事情明显透着疑点,但幕后之人既然这么做了,想必还留着后招。” “你回去后,先将沈景泽放了,在安排人轮流在暗中监视沈府的举动。” 嘉启帝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臣遵命。” 见皇上并没有降罪,姚大人心中万分羞愧。 待到姚大人离开后,嘉启帝满目赞赏的看向了韩永康。 “北玄王,你真不愧是韩氏血脉,在短短时间内,竟能调查出这么重要的线索。 如今情况虽然有变,但沈景泽双手恢复的过于异常,朕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暗中调查此事,必要查清沈景泽究竟有没有异心,帮忙为他医治的人又是何人?” “皇上放心,有了您的允许,臣自当放开手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 韩永康被嘉启帝夸的有些飘飘然。 先前市井流传,北玄王府一代不如一代,特别到了他韩永康这一代,无疑是草包莽夫。 但如今天子金口夸赞,相当于亲自为他正名,韩永康乐的喜言于表。 嘉启帝内心同样高兴。 有了韩永康在暗中搅浑水,所有的事情行动起来方便了许多。 沈景泽一时半会儿必然察觉不出,他发现了端倪。 而嘉启帝在从唐承鸿汇报的消息得知郑家有异常后,便全力派出人手暗查陈年旧事,已有了初步结果。 现如今的郑琰,当年乃是难得一见的才子,他本是郑家养在乡下病弱的庶子,凭借着自身的才华,重新得到郑家人的青睐。 而在他回京一年后,郑家的嫡子因醉酒意外落水而亡,他便被当时的郑家老太太做主,记在了嫡母名下。 三元及第,一朝风光无限,家中征询过他的意见后,出面求娶了昌阳侯的女儿。 自那之后,郑琰官运亨通一路顺风顺水做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而沈景泽是异乡的寒门子弟,家世清白,一路披荆斩棘,他在郑琰风头正茂时,于新一轮的科举中脱颖而出。 郑琰在一众才子中的地位有所撼动,他虽没有为难沈景泽,却从不屑与之为伍。 在一次偶然间,沈景泽对当时孟祭酒家的嫡次女一见钟情,为成功抱得美人归,几次三番登门,为表诚意跪了许久,终于打动了美人心。 两人看似毫无关联,却有一个相同的爱好,喜欢看戏。 而先帝在世时,最为宠爱的一名妃子,便是来自民间的戏班子。 “唉!” 嘉启帝在韩永康走后,盯着一摞的奏章,久久失神不语。 从皇宫离开的姚大人,人还未回到京兆府衙,便听到前来报信的官差禀报。 “大人,殷怀民畏罪自杀的消息不知如何走漏的,现在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强烈要求您尽快放了无辜的人。” 果然,背后之人留了后招。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若是不顺应民心暂时将人放了,只怕背后之人还会再出坏招。 姚大人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沉声吩咐道:“掉头,走后门回去。” 半个时辰后,在府衙牢房待了一夜的沈景泽满脸倦色,行动缓慢般在众百姓等人的见证下走了出来。 这副模样,仿佛他在里面受了刑似的。 偏偏,沈景泽借着唐梓钰身死的由头,阴阳怪气说着对京兆府衙的不满,又冠冕堂皇赞扬着皇上的英明,他才没有含冤被逼死。 此等做作的行为,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成功收获了一波美名。 以至于不少人,为了先前因沈绾绾一事,暗中唾骂沈府而感到羞愧。 混迹在人群中的三名证人,感到无比庆幸,昨日坚定的挺了下来,没有心存侥幸告知那北玄王真相。 沈景泽回府,在第一时间命人找了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唐梓钰。 在这个过程中,他因伤心过度而昏厥了过去。 而那三名作证的人,却因意外被发疯的马车撞倒不幸身亡。 害人性命的两匹烈马,是何府的马儿,因误食了不新鲜的草料突然发了狂所致,在双方商议后,何府赔了这两家一笔丰厚的银子,此事便被轻飘飘的揭过。 “天道好轮回,老天终于开眼了啊。” 近两日发生的事情,全被伪装的守竹打听的一清二楚,他无比的亢奋,拖着一条跛腿边走边小声呢喃。 半个时辰后,他回到了城北贫民区的住处。 第177章 沈绾绾的下场 略显破旧的房门打开一道缝,守竹侧身进入,随即反手从里面拴上。 听闻动静,采月拖着沉重的铁链,行动缓慢的从屋内走出来迎接守竹。 “你去做饭。” 守竹将买来的食材丢给了采月。 成了哑巴的采月浑身狼狈不已,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乖乖拿着东西走向破旧的厨房。 守竹则是一脸兴奋的走向房间,坐在床沿上,伸出手缓缓抚摸沈绾绾的脸颊。 “绾绾,这回再也没有人能抢走你了。” “哈哈哈哈…,只有你我才是最相配的一对神仙眷侣呀。” 沈绾绾被用铁链拴在床上,嘴巴塞上了破布,她那双多情的狐狸眼,满是恨意。 “绾绾,看来你真的爱我至深。” 守竹极为兴奋的看着那满眼的恨意。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这房间里呆的憋闷无聊了,刚好近两日外面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肯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守竹趁着说话的功夫,粗鲁的脱掉了沈绾绾身上的衣服。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人触目惊心。 沈绾绾那身引以为傲的肌肤,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惨不忍睹。 原来,心理扭曲的守竹害怕她会逃走,便极为残忍挑断了她的手脚筋。 不光如此,被废了身子的守竹,再也不能像原先那般与沈绾绾寻爱快活了。 于是,他便将原先在戏班子里伺候那些特殊爱好客人的法子,全部用在了沈绾绾身上。 每日变着法的折腾,还会想出新的招数,寻求所谓的刺激。 “绾绾,你想说什么。” 守竹扯掉了沈绾绾嘴里的破布。 “求求你,放了我。” 女人哀求的声音仿若蚊虫哼哼叫。 这短时间的生不如死,让她几近崩溃,一度后悔不该听信唐梓瑶的话。 若继续留在殷府,看在那些银票的份上,殷怀民最多是动手打人,断然不会用这般变态的法子折辱自己的。 “绾绾,你怎么还想着离开我呢?” “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为了你,我做了多大的牺牲,强忍着恶心,用特殊手段去伺候那些令人作呕的老货。”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你这么说对得起我的情义吗?” 守竹情绪激动的甩了沈绾绾一耳光,打得她鼻头冒血。 “既然你还是学不乖,那今日的饭便省了,这样就没有力气想着逃走的事儿了。” “来,咱们言归正传,听我说件令你开心的事儿。” 沈绾绾害怕的抖了抖身子,她根本不想听疯子说话。 一个疯子嘴里又能说出什么好话呢? “不想听?那我偏要让你听。” 守竹用力捏住沈绾绾的下巴,极为兴奋的说道:“绾绾,殴打你的人渣殷怀民,他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沈绾绾没了挣扎的力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守竹得意的笑了笑。 “绾绾,你可知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将你哄得团团。” “他拿着你给的银子,不光用在了官场上的打点,还暗中培养了一批花容月貌的女杀手。” “靠女人养惯了的小白脸,竟然为了银子,铤而走险杀了韩永达,而他养的那十名女子倒是个个忠贞不移,纷纷喝药殉情了呢。” “真是苍天有眼,收走了这个畜生。” 守竹的这番话,终于让他在沈绾绾的眼里看到了仇恨以外的东西。 女人的眼泪汹涌而出。 眼看着沈绾绾为了别的男人而流泪,守竹神情癫狂的大笑了起来。 沈绾绾的下巴被他捏的发红,身体上的疼痛早已麻木,远比不上她心中的痛。 到底是年少时爱了多年的男人,此刻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沈绾绾的心忍不住抽痛。 有一半是为了自己的蠢笨而痛,有一半则是为了殷怀民的突然离世而伤感。 “贱货,你竟然还会为了那样的男人而伤心。” “你可知殷怀民那个丧尽天良的,他为了两万两银子把你们的亲生女儿唐梓瑶,卖进了花楼接客呢。” 听到这里,沉浸在痛苦悲伤的沈绾绾,大声的否决道:“不,你胡说。” “你在说谎,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瑶儿和钰儿可是殷家毋庸置疑的血脉。” 沈绾绾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拿到了十五万银票的殷怀民,能会干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 “你怕是还不知,殷怀民除了你生的那一对儿女,他在外面养的外室,为他生了两子一女。” “不过听说,自从殷怀民官场失意,他便打算申请外调回乡发展,貌似让那母子四人提前回去了。” 守竹尖锐的语气,宛若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深深扎进了头皮之中。 “不,不要再说了。” 沈绾绾疯狂的摇晃着脑袋,挣脱了守竹手掌的牵制,头重重的砸在了枕头上,眼前频频泛黑。 见沈绾绾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守竹又继续火上浇油。 “绾绾,真的不要我说了吗?”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唐梓钰的下场吗?” 儿子到底是沈绾绾的软肋,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隐隐渗出了血泪。 守竹顿感心疼不已,轻柔的擦去了那刺目的血泪。 “唐梓钰被沈景泽带到公堂上指认殷怀民杀害你一事,不知怎的,他突然反口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人当场没了。” 守竹此刻心中相当痛快,缓缓站起身,开门朝着厨房看了看。 这世间,沈绾绾与别的男人有关系的一切,全部都消失了。 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只属于自己独有了。 “钰儿,我的孩子。” “啊!” 沈绾绾凄厉的大喊,内心彻底溃不成军,随着两行血泪流下,她再也没了求生意志,额头用力撞上了床沿。 鲜血喷洒而出,那双流淌着血泪的眼睛木讷的瞪着。 守竹听到动静为时已晚,当看到沈绾绾惨死的模样,心下又恨又痛。 “贱人,你就那么爱他,连死也要跟他死在同一天吗?” “你想追上他的脚步,投胎与他再续前缘,我偏偏不让。” 守竹疯狂的对着沈绾绾的尸身自言自语。 良久过后,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拿出斧头把沈绾绾的尸体分解,浸泡在坛子之中。 “绾绾,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你也只能爱我。” 精疲力尽的守竹,守着这些坛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天色渐晚,采月手持一根蜡烛,缓缓走了进去。 房间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干净的被褥上布满了鲜血,地上守竹酣睡宛若死猪。 当采月目光触及被丢在地上的斧头,她心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沉重的铁链声响彻在耳边,因疲惫陷入梦魇的守竹,不愿睁开眼睛。 手起斧落,惨遭折磨的采月发了狠,用斧子将守竹劈成了肉泥,又奋力敲碎了那些坛子,发泄着连日积压的委屈。 她的一双手被铁链磨出了血迹,双目呆呆盯着燃烧的蜡烛。 不过多时,冲天的火光在黑夜中燃烧,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 待到住在周围的人将火浇灭时,小院子里早已烧成了一片废墟,几名官差赶到只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 生来自命不凡的沈绾绾,最终自食恶果,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在身死连祭拜的人都没有。 她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第178章 沈绾绾的鬼魂找来了? 正值黑夜,城北贫民区的大火,并没有引起多余的关注,劳作了一天的百姓,哈欠连天的各回各家睡觉。 而位于城中心的一揽明月阁,形色各异的客人迎来送往,楼内相当的热闹。 奢靡荒唐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深陷牢笼的唐梓瑶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每日除了如厕以外,她只能在房间里待着。 外面嬉笑的污言秽语时不时传入耳中,让她没由来的心烦意乱。 “唐承鸿,你怎可如此无情?好歹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爹爹呀?” “不过区区五万两而已,你怎能狠心见死不救呢?” 唐梓瑶看着镜中那张憔悴的小脸,心中苦水泛滥。 自从来了这一揽明月阁,她竟然再也没有做过那种梦了。 就好像是,她突然与梦境中的那种生活彻底斩断了关联。 这样的认知,让她内心很是恐慌,早在不知不觉间,她习惯了把梦境中经历的那些事情,当成了自己日后会实践的风光人生。 唐梓瑶不甘心沦落至此。 她自带得天独厚的美貌,不该沦落成玩物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 徐妈妈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面容妖艳的公子,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梦寻染,你可真是天大的好福气,有位贵公子点了你陪聊。” 徐妈妈娇笑道,一双眼睛闪现着精光。 虽不知对方是何目的,但送上门来的银子,她又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唐梓瑶惊恐的转过头,嘴里拒绝的话,在看到徐妈妈身后那名公子的样貌,当即咽了回去。 “徐妈妈,这没你的事儿了。” 妖艳公子沙哑的声音透着不耐。 徐妈妈全当不知对方是女扮男装,娇笑着赔罪,随后带着守门的武士离开。 而妖艳的公子正是郑珍玉乔装打扮。 “你去外面守着。” 郑珍玉吩咐随行的侍女。 待到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唐梓瑶着急的上前,意欲抓住郑珍玉的手,却被她不露痕迹的躲开。 “坐下说话。” 郑珍玉径直往里走,慵懒的躺在了美人榻上。 “郑小姐,你可算是来了,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再继续待着了,咱们赶紧离开。” 唐梓瑶语气相当的理所当然,她十分笃定郑珍玉深夜来此,必然是带她脱离苦海。 毕竟,她所掌握的先机,为郑珍玉提供了不少便利。 “你先别着急走啊。” 郑珍玉眼皮都没抬一下,心下不屑唐梓瑶的态度。 “不着急走,难道让我留在这里过节吗?” 唐梓瑶不由得沉下了脸。 六月一日,是京中流传盛行的万花会,但在十年前,由一揽明月阁带头起幺蛾子,聚集另外几家烟花之所,在花楼中举行着属于烟花女子的万花会。 所有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凭借着浑身的解数,哄骗着男人砸重金,以为争取万花会的花魁娘子。 “小小年纪当真沉不住气,什么事情都显露在脸上。” “唐梓瑶,凭你还没有资格在我郑珍玉面前甩脸子。” “这是第一次,本小姐不希望有下次,否则,后果非你所能承受。” 郑珍玉冰冷的警告,惊的唐梓瑶脊背发寒。 同时让她瞬间清醒,眼下自己深陷这种地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郑珍玉。 “郑小姐,瑶儿年龄小,没经过这种事情,太过害怕了才会失态。” “多谢郑小姐大人大量,瑶儿会牢记自己的身份,下次绝不再犯。” 见唐梓瑶重新换上了一副卑微的笑脸,郑珍玉也懒得拆穿她。 “知道外面现在的情况吗?” “对了,你那个渣爹他死了。” “嗯…,还有你那弟弟死后还被解剖了呢,就连那个被你嫌弃算计的亲娘,在不久前,被一把大火烧的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郑珍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唐梓瑶看。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 老天真是不公平。 这种人怎配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们都死了?” 唐梓瑶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盏,面上除了惊讶和不解,完全没有丝毫的伤心。 “你还想着离开这里吗?” “去祭奠那个畜生不如的爹和愚蠢不堪的弟弟?或者是想为你那下贱不堪的亲娘立个衣冠冢?” 郑珍玉凉凉的讽刺道。 女子恶毒的话,犹如一把利刀扎在心口上,唐梓瑶又气又恨却不敢再表露出来,她双手用力握成拳,故作轻松的询问。 “郑小姐,请你告诉我具体的经过。” 郑珍玉冷哼了一声,缓缓张开尊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唐梓瑶像个木头人一般听着,待到郑珍玉讲述完事情大概经过,她内心一片茫然。 “好心奉劝你,今日你若执意让我带你离开这里,那你的这条小命,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 “你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该知这一揽明月阁背后的主人是谁?” 郑珍玉这话是在试探唐梓瑶的能力。 而唐梓瑶自然明白郑珍玉的意思,若自己说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怕是再不会相信自己的能力。 “多谢郑小姐好心提醒。” “殷怀民杀死的是韩家人,而这一揽明月阁背后真正的东家是北玄王。” “我若执意离开此处,韩永达的家人必然不会放过我,若留在此处安分守己,乖乖配合发挥自身的价值,看在能赚钱的份上,一揽明月阁必会护着我周全。” 唐梓瑶分析的很对,郑珍玉满意的点点头。 有关一揽明月阁背后的东家是北玄王,她是在某次韩柔萱喝醉酒的情况下才无意得知的。 “既然外面情况对我不利,那瑶儿暂且就先留在此处。” “但郑小姐,你我之间的合作若想继续,请你尽快想办法,将我带离此处,妥善安置。” 唐梓瑶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只能忍辱负重暂留此处。 “好,我答应你。” 郑珍玉得到了准确答案,对于有用的唐梓瑶,她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这一揽明月阁龙蛇混杂,万一,逼急了唐梓瑶,她转身投靠了别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目的达成后,郑珍玉并未久留。 而在她走后,唐梓瑶扑在床上悲痛的大哭。 短短几日,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沦落到烟花之所,还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我恨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啊!” 这一夜,唐梓瑶哭到昏厥。 五月初十。 天气晴朗,早起的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了房间的地毯上,暗暗的房间有了丝丝光亮。 赖床的唐甜甜尚在睡梦中,只觉鼻尖发痒,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恍惚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头,在眼前晃来晃去。 凌乱的头发在自己小脸上划来划去,小家伙吓懵了。 【嚯!这是沈绾绾的鬼魂找来了?】 第179章 我是霏霏呀 “好香,好软的奶娃娃。” 女鬼阴森森的语气中夹杂着磨牙的声音,随着她头发晃动,一张血红大嘴若隐若现。 略显呆滞的唐甜甜下意识伸出小肉手,一小巴掌将所谓的女鬼扇飞了。 “砰!” 猝不及防被甩了三米远的唐霏霏,疼的瞬间飙出了眼泪,她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小巴掌痕迹。 “我这是被打了?” 唐霏霏抬手摸上右边脸颊。 “啊!疼死我了。” 处于深度震惊中的柳月环宛若被吓傻了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红衣女鬼?女鬼附身的小小姐? 闻声赶过来的青雀和青鸾,本想将唐霏霏扶起来,奈何大小姐发脾气不让碰。 “姑小姐,你没事?” 青雀不开口还好,她这一问,唐霏霏感觉全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 “不好,我快痛死了。” 唐霏霏越说越委屈,单掌撑地半坐起身,目光幽幽望着唐甜甜。 都怪这可恶的小豆丁。 长胖了之后一点都不可爱了。 这是吃什么长大的怪小孩呀,小小年纪不光打小呼噜,她还动手打人。 唐霏霏作为唐老太太的幺女,上面有两个哥哥宠着,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哪里吃过挨打的苦头? 偏偏,打人的还是个小冬瓜,若说出去,实在有碍她的颜面。 唐甜甜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坐起来,不甚清明的视线,猛然对上披头散发身着大红衣的唐霏霏,吓得她嗷嗷大哭。 青鸾姐妹急忙上前,越安慰小家伙哭的声音越大。 安排好叔伯们休息的唐承鸿,刚折返回院子,便听到了东厢房里传出凄厉的哭声。 “小毛球。” 一心只顾念自家小毛球的唐承鸿,冲进房间,眼里只有唐甜甜,完全没看见地上半躺着的亲妹妹,脚尖误踩在了她的左手大拇指上。 “嗷!” 唐霏霏痛的鬼叫出声。 唐承鸿匆匆回头扫了一眼,当即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鬼东西?赶紧打出去。” 青雀等人面面相觑,这个金贵的主儿可打不得呢。 唐霏霏本就是故意吓唬人,因此她打扮的披头散发,这会儿哭的妆容都花了,外加一身血红色的纱裙,衬托的整个人是令人相当不忍直视。 鬼东西?打出去? 我没听错? 唐霏霏没想到自己离家不过半年之久,向来最疼爱自己的二哥,他竟然没认出来自家亲妹妹。 果然,沈绾绾那贱人的狐媚功夫又精进了。 “二哥,我是霏霏呀。” 唐承鸿一门心思扑在自家小毛球身上,自动忽略了她这句话。 “甜甜乖,爹爹在呢。”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呀,不怕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已经被爹爹打跑了。” 唐承鸿声音极其的温柔,小闺女向来懂事不爱哭,但自从被绑架后,她经常会做梦吓醒哭着找爹爹。 【爹爹抱抱,沈绾绾的鬼魂找上我了。】 没能睡到自然醒的唐甜甜,冷不丁的被吓了一下,小脑瓜尚在迷糊中,紧紧搂住老父亲的胳膊,寻求安全感。 呵,我这是被忽视了? 唐霏霏独自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吹了吹发疼的大拇指,右手摸了摸脸颊,缓慢朝着唐甜甜父女俩而去。 “二哥,你好生偏心啊。” 幽怨的女声,尾音拖得老长。 泪眼朦胧的唐甜甜,微眯着眼睛将小脑袋埋进了老父亲的怀中。 【哎呀妈呀,太吓人了。】 【现在的女鬼都这般猖狂了吗?朗朗乾坤白日,出来吸食小孩的精魂吗?】 唐承鸿嘴角狂抽了几下,转过身看向装神弄鬼的唐霏霏,脑瓜突突的疼。 这个小妹被他们娇惯的任性妄为,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还整天跟个孩子似的,总喜欢捉弄人。 先前,就是因为她这调皮的性子,惹毛了沈绾绾,逼的唐老太太不得不先让她回老家待一段时间。 “霏霏,听下人说你晕船厉害,回府后直接便回了院子休息,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二哥他竟然没有关心我? 二哥果然变了心,他眼里心里只有怀中沈绾绾生的那个小豆丁了。 唐霏霏右手捂上心口,缓缓伸出那只被踩的左手,大拇指略显红肿。 狼狈的少女大红嘴唇微微嘟起,心中又委屈又心虚。 她总不能告诉自己的哥哥,因为听说唐甜甜独自住在母亲的东厢房,便想故意吓唬人。 结果人没吓到,反而被小豆丁一巴掌扇飞了。 “果然,我和沈绾绾以及她的孩子八字都相冲。” 唐霏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她向来和沈绾绾不对付,刚刚回来,并不清楚府中近来发生的事情,而有关沈绾绾的事情,下人们也没胆子告诉她。 “霏霏,你让二哥该怎么说你才好,在老家疯玩了半年,真是越来越没有正形了。” 唐承鸿看着她红肿的大拇指,自然心疼。 可这丫头越发胡闹,瞧瞧这身装扮,竟然胡闹到吓自己两岁多的小侄女。 【霏霏?】 情绪平复下来的唐甜甜,从老父亲怀中抬起了头,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不人不鬼的唐霏霏。 小家伙泪眼汪汪,眼角还残留着眼屎,小圆脸儿因刚刚哭过红扑扑的,像熟透的大苹果。 这是被沈绾绾极为宝贝的小女儿??? 唐霏霏大红嘴唇微张。 【哎哟喂,我这小姑姑怕不是被女鬼附了身?】 【呸呸呸,沈绾绾的鬼魂总不能白日里飘回了唐府,刚好撞上了小姑姑?】 唐甜甜想想又有些害怕了。 她原本胆子并不小,但昨晚临睡前,从小伙伴口中得知了沈绾绾死前的遭遇,靠着丰富的想象力,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沈绾绾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老娘喜欢这娃娃,才养在膝下的吗? 等等,这小丫头好像并没有张开嘴巴说话呀。 骤然听见小家伙心声的唐霏霏,猛然间一个大喘气儿,抬手惊恐的指着小家伙。 “你,” “嗝!” 说不出完整话的唐霏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这不太聪明的小姑姑怕不是身体不太好?】 【听说那些充满怨念的鬼魂,专挑身体不好的人下手。】 唐甜甜不自觉摸向了自己的右脚心,空间里面还藏着一个秘密。 唐承鸿见到小妹的异常,当即明白了她和自己一样,听到了小闺女的心声。 但眼下唐甜甜在跟前,他没办法开口提醒。 “爹爹。” 唐甜甜软软的喊了一声。 【我该怎么开口,让爹爹请几个道士来家中做做法呢?】 【那沈绾绾死的可惨了,死后好好的一个人被大卸八块,装进了坛子中密封。】 【刚刚开始腌制,又被人用斧子劈成了肉泥,一场大火烧的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这样凄惨的死法,她内心的怨念绝对深重。】 【小姑姑身体如此孱弱,很容易会受其干扰的。】 唐承鸿并不知沈绾绾死了,还落得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本该怨恨沈绾绾的,在得知她死的这一刻,心中的那股怨好像没了。 联想到因为自己的无意之举,间接害了唐梓钰小小年纪丧命。 善良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打算为沈绾绾母子请个法师超度亡魂。 第180章 有特殊癖好的小姑姑 唐承鸿压下心中的杂念,伸手摸了摸小闺女的脑袋。 “甜甜,这是你的小姑姑。” 【我知道,我知道。】 唐甜甜扬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对着唐霏霏挥了挥手。 “小姑姑,你好呀。” 肉嘟嘟的包子脸,软糯糯的小奶音,本该看着是挺可爱的。 不,我一点都不好。 唐霏霏在得知沈绾绾惨死的下场后,她丝毫感受不到小娃娃的一丝可爱之处。 “你,你…” 少女恢复正常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想说的话无法说出口,顿觉喘气困难,脖子上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 亲娘呀,这小豆丁怕是被沈绾绾的鬼魂上了身? 难怪,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唐霏霏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心中无比后悔,没有待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小姑姑,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不明所以的唐甜甜笑得更甜了,想到自己方才误伤了初次见面的小姑姑,小家伙极力在找补,挽回自己粗暴的形象。 唐承鸿明白妹妹的情况,刚准备站起身将人拖出去。 只见亲妹妹吓得连连后退。 完了,先前那么得罪沈绾绾,这女人的鬼魂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唐霏霏惊恐交加之下,两个白眼一翻,没出气的晕了过去。 【哎哟,这小姑姑的身体果然不太好呀。】 唐甜甜苦恼的挠了挠头。 唐承鸿默默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她大概是被你吓晕的? 父女两人亲自将唐霏霏送回了院子,这件事情并没有惊动去了庭闲院找大儿媳妇的唐老太太。 如今,城北的密道被填上了,沈景泽经过这一遭事儿暂时消停了,唐甜甜在暗卫的保护下,嘉启帝允许她出入自由了。 待到小家伙吃完早饭后,唐承鸿备上几份滋补之品,带着她去祝府看望祝老爷子。 祝老爷子身体在三日前便康复了,因为年纪大,在家人的软磨硬泡下又多休息了两日。 “好孩子,这些时日在家有没有偷懒呀?明日开学了先生可是要检查的。” 祝老先生笑眯眯的看向唐甜甜。 “回先生,甜甜没有偷懒哦。” 唐甜甜拍着小胸脯,面上可骄傲了。 【嘿嘿,每日被爹爹抓着练字儿,多少还是有些进步的。】 唐甜甜看着祝老先生此次病后,人的精神头明显大不如前,便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用纸包着的糖豆。 “先生,我家厨娘做的糖豆可好吃了呢,你一定要吃哦。” 唐甜甜加重了语气强调。 唐承鸿心里明白那并不是单纯的糖豆,他担心祝老先生年纪大了不喜吃甜食,将小家伙送回马车后,寻了个借口重新折返了回去。 “祝先生,这其实是我府中府医研制的补身体药丸,家母吃了效果极好,我家小闺女担心您像她一般怕苦不肯吃,这才故意说是糖豆。” “老朽知道了,那娃娃有心了。” 祝老先生在唐承鸿转身离开后,他便将所谓的糖豆拆开吃进了肚子里。 “老爷子,您…” 随侍在旁的仆人略显吃惊。 “这外人给的药,怎能不经检查就吃了呢?” 祝老先生笑呵呵的劝慰他安心。 “那父女俩眼眸清澈,老朽一生阅人无数,他们都是极为真诚之辈,无需质疑。” 浓郁的药味儿在嘴巴里散开,祝老先生苦得眉头直皱,吓得随从急忙去请府医。 结果得出的结论,老爷子的脉搏变得蓬勃有力。 随着药效彻底被激发,祝老爷子最能明显的察觉出自身的变化,他握笔的手有劲了,浑浊的视线变得清晰了。 这么有孝心的小娃娃,下次犯了错,可不好再打手心了。 而唐承鸿带着唐甜甜离开祝府后,顺道去了长公主府。 “爹爹,我能陪煦哥哥单独待一会儿吗?” “当然没问题了,那爹爹在外面等着你。” 唐承鸿知道自家小闺女的心思,怕是想用特殊的法子救一救这个可怜的小少年。 陪同的颜慕临和唐承鸿想到了一处,两个大人自觉离开房间。 “煦哥哥,你真是比甜甜还爱睡懒觉呢,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你的屁股不会痛吗?” 颜煦虽依旧没醒,情况却有所好转,房间内的温度有所回升。 唐甜甜脱掉鞋袜爬上了床,小脑袋紧紧贴在颜煦的心口聆听。 “还好,心跳比上次平稳了。” “煦哥哥,甜甜好害怕。” “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怕是因我的出现,害得你命中横遭变故。” 唐甜甜的小奶音变得嗡声嗡气,她心中怕极了,没人知道,她最近反复做着相同的梦。 荒漠之中,身形单薄的小少年挡在身前,明明看不清脸,她却总觉的那人会是颜煦。 “哥哥。” 小家伙两行温热的眼泪,滴落在颜煦的心口处,恍惚间,少年的睫毛像是颤动了一下。 “哥哥,我该走了。” “希望下次再来看你的时候,哥哥已经醒了。” 唐甜甜把一个装满好运符小荷包,塞在了颜煦的枕头下,又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勾。 这么一耽搁,午时已然过半,父女俩推辞不掉颜慕临的盛情挽留,便在长公主府用完午饭,才乘坐马车回了府。 他们还没走进静园,就听见众人说笑的声音传出。 是怀城老家的族人,受唐承鸿之邀入京。 他们这一行人本该在四月底抵达京城,奈何路上遇到了淮河水灾,行程被耽搁了。 “鸿儿回来了。” “这个小娃娃就是甜甜,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说话的是唐家现任族长——唐秉义,他同样是唐承鸿的亲大伯。 年近六十的他,满怀慈爱对着唐甜甜招招手。 “甜甜,这是外祖父。” 唐承鸿牵着小闺女的手走上前。 “外祖父好。” 唐甜甜在老父亲的介绍下,极为乖巧跟长辈们打招呼问好。 “好好好,这乖巧的机灵劲儿,可比当年的鸿儿更胜一筹。” 其中一位算是唐承鸿的堂叔笑眯眯的夸道,老人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上好的玉锁,塞入了唐甜甜手里。 “初次见面,外祖父给你个小玩意儿把玩。” 唐甜甜在自家祖母的允许下,将东西收好,又乖乖跟人道谢。 一圈招呼打下来,六位年长的长辈和四位跟唐承鸿差不多年纪的叔伯婶娘都送了所谓的见面礼。 众人嘴里不说,心里却心疼小家伙的遭遇,在父女两人回来前,他们从唐老太太和唐承沐口中知晓了大概经过。 就在这时,睡醒的唐霏霏抱着自己的爱犬走了进来。 【哎哟喂,我那舔狗有瘾的小姑姑,模样长得可真俊俏呀。】 唐甜甜双眼冒光,巴巴望着正常打扮的小姑姑。 【嘿嘿,我们唐家的基因可真不错,个个长得都好看。】 闺女舔狗有瘾??? 向来端庄的唐老夫人,此刻在一众亲戚面前,险些被这个消息惊得当场失态。 唐承沐兄弟俩更是惊讶的看向了唐霏霏。 不,确切来说,兄弟二人的目光看的是,被她亲昵抱在怀中抚摸的狗子。 短短不见半年,妹妹何时有了这种癖好? 第181章 初次见面的小姑姑,她很疼我哦! 【小姑姑啊,舔狗行为不理智,你要及时止损呀。】 唐甜甜心中暗自苦恼,不知随着剧情的偏移,舔狗小姑姑的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唐老太太母子三人默契的同时点头,看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没有,她…” 唐霏霏脸颊羞红,气得直甩手,怀中通体白毛的狮子狗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狗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哼唧了几声,一口咬住了主人的裙摆求安慰,却发现主人压根没看它? “我…” 诡异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唐霏霏吃了一回亏,倒是聪明了一点,没再继续执着吐露唐甜甜的心声,憋屈的在心中发牢骚。 哼,我堂堂唐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舔狗? 吃一嘴的狗毛,我是疯了吗? 唐霏霏气的频翻小白眼儿,突然又将唐甜甜的邪乎,归咎到沈绾绾的鬼魂上,下意识认为是沈绾绾鬼魂作祟在报复,她极力强压下心中的害怕,走上前亲密的握住唐老太太的手臂撒娇。 “娘,许久不见,您看着好生憔悴,是不是想霏霏想的呀。” 唐老太太尴尬的扯着嘴角,视线落在女儿红彤彤的小嘴上,心中直呼:造孽啊。 “娘,您在想什么呢?” 没有等到回应的唐霏霏,歪头看向发愣的老母亲,眼眸略带迷惑。 “你个皮猴子,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没定性,谁家的儿郎敢要你啊!” 唐老太太压下心中的杂念,笑着点了点唐霏霏的鼻尖。 “娘,您怎的一开口就打趣女儿呀,我还小不着急呢。” 唐霏霏原本羞红的小脸,瞬间变成酡红色,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不远处,端坐着的年轻妇人,瞧出了端倪,温声关切道:“霏霏,你这右边脸颊怎么红的这么厉害?” 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唐霏霏。 唐老太太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凑近看了看。 “怎么瞧着微微泛肿呢?莫不是被什么臭虫叮咬了?” 面对众人的关心,唐霏霏略显不自在,她实在无言当众说出是被个小豆丁打的。 小豆丁手劲儿太大,贴身丫鬟虽然及时为她涂抹了上好的药膏,但红肿的痕迹还是没有完全消退,来之前敷了一层脂粉遮掩,明明已经不明显了呀,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 “娘,嫂子,你们别担心,是霏霏皮肤娇嫩,院子许久未住人蚊虫甚多,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自己用力拍的。” 唐霏霏尴尬的笑了笑。 她的这番解释,可把唐甜甜感动的一塌糊涂。 【哇哇哇!人美心善的小姑姑,她实在太好了,不仅没有怪罪我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一巴掌将她扇飞,还在众位长辈面前为我遮掩。】 【呜呜呜,实在是太感动了,没想到,初次见面的小姑姑,她竟是这般的疼爱我呀。】 又听见聒噪兴奋的小奶音,唐霏霏心中完全没了害怕,她反而很想怒目圆瞪罪魁祸首,将人拎下去打一顿屁屁。 可想想她那句人美心善的小姑姑,不知为何,愣是冲动不起来。 不明内情的唐霏霏,只是单纯以为小娃娃的怪异之处,有极大可能是沈绾绾鬼魂在搞怪,她哪里知道老母亲和两个哥哥同样都能听到。 得知真相的三人,深知唐霏霏那不着调的性子,纷纷暗道:活该。 众人又寒暄片刻,便开始忙活起正事儿,女眷留下来陪唐老太太聊天,男人们则是跟着唐承鸿兄弟二人去了祠堂。 期间因为唐甜甜的心声,不长记性的唐霏霏好几次险些晕过去,几番折腾下来,一张小脸惨白。 幸好,小家伙瞌睡虫上头,被青雀抱回房间睡觉。 许丽华见唐老太太面有倦色,便带着几位堂嫂去了府中的花园。 唐老太太见所有人都离开,禀退了下人,单独留下了女儿说体己话。 “霏霏,在你离开家的这段时间,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唐老太太明白女儿和他们一样,能听到小孙女的心声,深知女儿脾性,故而面色格外的凝重。 “娘,女儿刚好有许多事情想要问您,沈绾绾她真的死了吗?为什么府中下人提及她的名字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呀?” 唐霏霏醒来后,一连问了五名下人,每个人都是支支吾吾,愣是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霏霏,你且记住,今日过后,莫要在府中提及这个名字了。” 唐老太太抓住她的手,缓缓说起了近来府中发生的事情,考虑到女儿心性不定,她隐瞒了有关沈景泽别有用心的谋划。 一个时辰后,外面的天完全暗了下来,唐老太太该交代的,该叮嘱的,都反复说了遍。 偏偏,唐霏霏脑子里好像只记住了一件事,一张小嘴喋喋不休怒骂着沈绾绾。 “气死我了,沈绾绾真是太不要脸了,她怎么能干出这么对不起二哥的事情。” “二哥对她多好呀,自从她嫁进府中,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几乎对她的话百依百顺。” “你们一个个的都宠着她,有时候甚至为了她而委屈我,这下好了,宠出了一个坏心肝的白眼狼。” 唐霏霏骂来骂去就这么几句话,她虽然性子跳跃爱胡闹,但隐藏在骨子里的善良,不允许她骂出恶毒难听的话。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要牢记方才娘的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许偷偷吓唬捉弄甜甜,那孩子是个小可怜,若非你二哥及时将她抱过来,小小的娃娃指不定要遭多少罪呢。” 唐老太太边说边抹眼泪。 她是真心疼唐甜甜的遭遇,又气恼自己没能及时发现异常。 前段时间,能用五年寿命换一个安心,唐老太太心中的自责才消减了些。 “娘,您别哭啊,我记住了。” 唐霏霏伸出手抱住唐老太太,认真的保证道。 许久不曾相见的母女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不到片刻,门外响起了一道软糯糯的小奶音。 “祖母,小姑姑,该去吃饭了。” 美美睡上一觉的唐甜甜,醒来后小肚饿的咕咕乱叫。 她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经过黑风寨一事后,她每日所吃的饭食一半会自动转化成力量,是可以储存的那种。 就好像是古人练习的内功,这个发现让她乐了好几日呢。 【嘿嘿,老阎王给的金手指看似不靠谱,貌似又处处藏着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第182章 小姑姑的命中劫 唐府用来宴客的膳食厅,室内宽敞,内里装饰处处彰显温馨舒适。 女眷们坐在一桌品酒闲聊,男人们坐在一桌把酒言欢,两张桌子中间特意隔了一道屏风。 唐甜甜像个饿极了的小牛犊,哐哐埋头干饭。 几位伯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饭量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帮忙夹菜。 受宠若惊的小家伙忙得很,一边忙着道谢,一边忙着解决食物。 【这几位伯娘们的热情劲儿,真是令人难以招架呀。】 【嘿嘿,果然长得白胖的孩子就是讨喜。】 唐甜甜美滋滋的晃着小啾啾。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唐霏霏从母亲口中得知听到唐甜甜心声的原因,便彻底不再害怕了。 没有人知道,她来之前怀中藏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是她十岁生辰时在华恩寺所求。 眼见唐甜甜因为几位嫂子夹菜的行为,而高兴不已,她心里不免有些泛酸。 这小豆丁还真像娘亲说的那样,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呀。 “来来来,给我们霏霏夹一块你最喜欢吃的清炖羊排。” 许丽华笑着为小姑子布菜,完全拿她当小孩子一样宠着。 “谢谢大嫂。” 唐霏霏虽然有时任性胡闹,但从未捉弄过许丽华,也从没有提及过她的出身,更不许嘴碎的下人在背后议论她。 曾经,还因为沈绾绾出言嘲讽,为了她跟沈绾绾当众甩脸子。 “那我给咱们霏霏舀碗甜汤。” 和许丽华差不多年纪的妇人,语气饱含浓浓的宠溺之意。 原来,以唐秉义为首的弟兄五人,家中个个都是小子,同辈中只有唐霏霏这个女娇娇,是以大家都格外的偏宠她。 因此,这也成了享受独宠的唐霏霏,在娇柔做作的沈绾绾嫁入唐府后,频频与她起冲突的原因之一。 “你们莫要这般宠着她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唐老太太微微摇头,笑着招呼着众人吃菜,而手中却拿起了公筷,夹起了软烂的红烧鸽子肉。 嘿,老母亲还真是口是心非呢。 唐霏霏笑眯眯的将碗递过去。 唐老太太的筷子却落在了唐甜甜碗中,这鸽子腿可是小孙女儿的最爱。 “小乖乖,慢点吃,想吃什么告诉祖母。” 唐老太太眉宇间尽是慈爱,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 唐甜甜对着亲亲祖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祖母也吃。” 唐老太太张开嘴开心地接受小孙女儿的投喂,祖孙两人其乐融融,仿佛再无人能融进去一般。 我这是又失宠了? 完全被忽视的唐霏霏,尴尬的收回了碗,愤愤的咬了一口肉。 “霏霏。” 许丽华又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放在小姑子的碗中。 “大嫂,娘她不疼我了。” 唐霏霏故作出一副非常委屈的小模样。 见此情形,其他人抿唇轻笑,对她这幼稚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许丽华强忍着笑意去哄她。 而快要吃饱的唐甜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双眼睛略带不解看向了唐霏霏。 其实,小家伙心里老羡慕这位小姑姑了,但羡慕的同时又掺杂着担忧。 【难怪小姑姑会被骗得那么惨,而浑然没有一丝察觉,独享偏爱的她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 小家伙略显忧愁的心声,让唐老太太心头一突。 反而正在假装委屈和小家伙争宠的唐霏霏,并没有把唐甜甜的话放在心上。 “你个皮猴子,还想让娘怎么疼你呀。” “看来,娘需要尽快帮你物色一个好人家,趁早把你嫁出去,换个人管管你这性子了。” 不是,娘您有必要这么绝吗? 好歹,我是您亲闺女呀。 唐霏霏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我娘果然有了新宝就忘了旧宝。 就算看着我堵心,咱也没有必要这么快就将人扫地出门? “霏霏呀,你如今都十六岁了,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你不妨说说欣赏哪种类型的儿郎,咱们也好帮忙参谋参谋。” 唐老太太无视闺女的震惊,故意将话题引到谈婚论嫁上面,虽觉得有欠妥当,她却执意想要弄清楚情况。 否则,只怕这件事情压在心中,今晚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娘,我才不要嫁人呢,就一直赖在娘身边陪着您。” 唐霏霏软软的撒娇道,一双眼睛隐隐透着别样的光彩。 细心的唐老太太看到她这微妙的变化,心中仿佛压了千斤石,险些压的喘不上气儿。 许丽华察觉婆母的脸色有些不太对,聪明的帮着打着圆场。 其他人也比较关注这个问题,纷纷出声附和唐老太太的话。 唐霏霏本身也不是个性子扭捏之人,在众人的追问下,缓缓开口形容自己对男子的要求。 “温文尔雅,相貌堂堂,性格温和,而且还要……” 唐霏霏边说边掰着指头,脑海中已经渐渐浮现了那人的音容笑貌,唇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哎哟喂,看来这一趴没错,我这脑袋不清楚的小姑姑啊,掉进了那狗男人编织的温柔陷阱中啦。】 唐甜甜急的小脸发红,奈何无法告知真相。 【小姑姑啊,你清醒一点,别再一脸陶醉了。】 【你心目中自认为的真命天子郭林凡,他可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呢。】 唐霏霏嘴里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小豆丁。 她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自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有关郭林凡的事情呀。 单从唐霏霏面上的神色变化,唐老太太便更加笃定小孙女儿心中所言无虚。 “小姑姑,先生说,看人不能看表面的。” 唐甜甜故作天真地提醒道。 【你可长点心,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偏偏就与你偶遇上了。】 【见鬼的同乡,明明是在你前脚刚离开唐府,那郭林凡后脚便告假回乡探亲,实际上就是特意冲着你而去的。】 【狗屁的山匪打劫,全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英雄救美。】 【烂好心的无偿在大街上替百姓写对联,其实就是演给你一个人看的。】 【年后一直书信不断,说什么提笔写家书,总是会下意识的想到给你写信一封问候信,通通是在骗你呢。】 【待到你深陷情网,便轻松被人家拿捏了,傻呵呵的要死要活做尽了蠢事,被他挑唆的感觉所有疼爱你的人通通都变了。】 【蠢啊!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家破人亡。】 唐甜甜在心中疯狂的吐槽着,能听到心声的唐家人顿时都不好了。 第183章 本小姐特意来陪小侄女睡觉 怎么会这样呢? 离京后,她与郭林凡偶遇相识的所有经过都能对得上,唐霏霏心中已是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那样温柔的男子,竟然是故意设计了这一切,那他煞费心思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唐霏霏想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富商之女,对方可是在朝为官的青年才俊呀。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事态再继续发生下去,绝不能让小姑姑惨被利用,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 噌的一声,唐甜甜头顶上的小啾啾直直的竖了起来。 这着实惊讶到了除了唐老太太和许丽华以外的人。 青雀急忙上前给她按下,手刚一松,噌的一下又竖起了。 哎哟!看来这回小小姐气的不轻呀。 只是青雀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吃着饭,也没人惹她,怎么就突然这样生气了呢? 唐甜甜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立马像泄气的小皮球,无精打采的垂下了小脑袋。 “青雀姑姑,我困了。” 小家伙为了演戏逼真,张着小嘴打了好几个哈欠,刚到青雀的怀抱,小脑袋一歪立马睡了过去。 “大家都别担心,这孩子有时候吃饱犯困了,就会这个样子的。” “来,咱们继续用饭。” 唐老太太佯装没事人一样,留在饭桌上与众人闲聊。 反而唐霏霏面对精美的菜肴,只觉索然无味,匆匆扒了几口饭便离了席。 待到宴席结束,唐老太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 梳洗好的唐霏霏正乖乖的坐在床上等着。 “娘,我真的不知道。” “女儿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唐霏霏谨慎的说道,果然没有再出现那种心慌气短的不适。 “霏霏,你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自幼被家人呵护着长大,不知外面人心的险恶。” 唐老太太看着闺女略显难过的神情,不忍将话说的太重。 小姑娘家家,第一次对男子心生好感,结果却是对方处心积虑的算计,任谁心中都不好受。 最怕的是,她会因此在心中留下阴影,继而排斥别的男子,误了终生那就太不值当了。 “娘,霏霏是不是很笨呀?” 自诩聪明十六年的唐霏霏,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娘的霏霏只是太过于单纯,一时不察才着了别人的道。” “霏霏啊,你能跟娘仔细的说说吗?” 在唐老太太的诱哄下,唐霏霏如实交代了两人相遇的过程,以及那些书信的内容。 “还好,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眼下闺女尚且用情不深,多加宽慰,花上一些时间陪伴,孩子总会走出来的。 “霏霏,娘知道你心下难过,但是这种人必须要远离,至于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你,娘自会派人去调查。” 唐老太太略显小心翼翼,生怕用词不当伤到了闺女的自尊。 “娘,我知道了,京城的俊俏公子哥那么多,我才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女儿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唐霏霏急吼吼的夺门而出,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 “这孩子,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 唐老太太见她如此跳脱,心中反而少了一丝担忧。 “老夫人,老奴看霏霏小姐这性子挺好的。” 守在门外的杜月娘笑着走进去宽慰唐老太太。 “儿孙自有儿孙,您也别太操心,时间不早了,老奴已经命人备好了洗澡水,现在扶着您过去。” 唐老太太点点头,在杜月娘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直到主院的灯熄灭了,去而复返的唐霏霏,从西厢房蹑手蹑脚跑去了东厢房。 由于唐甜甜最近爱做噩梦,就算睡着了,房间也会亮着一盏灯。 此刻小家伙尚无睡意,正在逗弄着刚从护国公府回来的白眼狼。 “白眼狼,你这才去了三日,简直胖了一大圈,蓁姐姐对你可真舍得呀,你没把护国公府吃穷?” 白眼狼委屈的冲着唐甜甜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没良心的小主子,险些吓坏了它,还以为她把自己送人了呢。 “呵呵,护国公府让你吃饱喝足,养的膘肥体胖,你还好意思委屈?” 唐甜甜一个小巴掌轻轻拍在白眼狼屁股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鬼鬼祟祟的声音。 “你好生大胆,竟敢拦我?” 装扮怪异的唐霏霏,捏着嗓子小声冲着守门的青雀低吼道。 “姑小姐,我们小小姐睡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青雀好声好气劝道,心里真的担心唐霏霏又会挨揍。 别看她身材高挑,也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但碰上了自家不同寻常的小小姐,很显然不是对手,何必上赶着自讨苦吃呢? “胡说,本小姐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你赶紧闪开,别妨碍我作为小姑姑应尽的长辈职责。” “听说甜甜近来时常做噩梦,本小姐今晚是特意来陪小侄女睡觉的。” 青雀嘴角狂抽。 您这身儿不着调的装扮,像是来陪小侄女睡觉的?您确定自己能睡得着吗? 再说,谁家陪小孩子睡觉的长辈,还会抱着一只凶巴巴的狗子,倒是像来打架找场子的。 “快点,别逼本小姐动手打人。” 唐霏霏凶巴巴的恐吓道。 今晚,她必须要陪唐甜甜睡觉。 其实,唐霏霏是故意在唐老太太跟前表现的没心没肺,不想让老太太过于担忧。 有点小聪明的她,想到得知真相最快的方法,就是从这个邪乎的小侄女身上入手。 “青雀姑姑,是小姑姑来了吗?” 唐甜甜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出,倒是化解了青雀的为难。 唐霏霏捏着嗓子小声回道:“是你小姑姑来了,快快开门。” 这鬼鬼祟祟的声音,一听就不怀好意。 唐甜甜瞬间明白先前大概是会错了意,恐怕,这位小姑姑是来算白日的那笔账。 但小家伙只猜对了一半,唐霏霏之所以跟做贼似的,主要是怕惊扰了唐老太太。 【也不知我这张小肉脸儿经不经打,小姑姑的手劲儿应该没我大?】 【算了,无意打了长辈本就是我不对,等下让她打回来,这件事儿就彻底翻篇了。】 唐甜甜做好了心理建设,主动去将门打开,还未开口说话,目光触及到唐霏霏怪异的装扮,砰的一声,将门迅速关上。 青雀:………… 第184 小姑姑,搞笑你是认真的吗? 猛然撞在门上的唐霏霏险些又被弹飞了,她怀中那只倒霉的狗子,再次被主人失手摔了。 狗子哼哼唧唧,主人骂骂咧咧,一人一狗,都不敢太大声音。 怪谁?让你不听劝。 青雀简直没眼看这一幕,默默垂下了头。 浑身上下缠满了厚厚白布条的唐霏霏,除了手脚以外,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巴裸露在外面,她完全没心思去管爱犬,双手齐发将门推开。 “小豆包,你是故意的?” 干巴巴站着的唐甜甜,连连摆手。 “小姑姑,真的是你呀,我刚才看花了眼,人小胆小,你大人大量一定不会怪我的。” 软糯糯的小奶音,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嘿!你把自己搞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小姑姑的份上,早一脚把你给踢飞了。】 【有多远踹多远的那种。】 唐霏霏:……… 还真是活久见,小小豆包她还有两副面孔呢。 只是木乃伊又是个什么东西? “小姑姑。”唐甜甜眨巴着眼睛卖萌。 唐霏霏冷哼一声,同手同脚的向里走去,活脱脱像个木乃伊僵尸,胳膊上挎着的包袱晃晃悠悠。 她的狮子狗屁颠颠跟上自家主人的脚步。 【这小姑姑又唱的是哪一出呀?】 【那沉重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啥玩意,也不怕把自己坠的摔跤了。】 砰! 唐霏霏摔在了地上。 由于身上白布条绑的结实,她自己竟还没办法站起来。 而那条狮子狗,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找个角落藏了起来。 “小姑姑,你没事。” 唐甜甜焦急的扑过去。 唐霏霏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硬生生的道:“没事儿,我是在给你展示怀城老家家传摔跤术的厉害。” “哇!好厉害呀!” 唐甜甜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哈哈哈…,小姑姑,搞笑,你是认真的吗?】 【哎呀妈呀,憋笑太辛苦,若是笑出声了,小姑姑会不会捶我呀。】 唐霏霏瞪着绷紧包子脸的唐甜甜,她特别想揍人。 这小豆包简直就是个乌鸦嘴。 青雀在门口偷偷探头,看到这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唐甜甜冲着她摆摆小手,青雀火速进来将人扶起,又迅速出去将房门关上。 唐霏霏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奈何包裹的太严,不太容易让人看出她生气了。 “小姑姑,你热不热呀?” 心虚的唐甜甜自觉拿着小蒲扇为唐霏霏扇风。 “好凉快,再使点劲。” 唐霏霏之所以包得如此严实,主要是惧怕唐甜甜的暴力,害怕又像今早一般被她打了。 如今正值五月,京城的天酷热难耐,晚间虽说稍微凉爽些,但她的这个笨法子可把自己热得够呛。 唐甜甜卖力的扇着扇子,担心唐霏霏再这么折腾下去,会把自己搞中暑了,主动开口给台阶。 “小姑姑,你不是特意来陪我睡觉吗?穿这么多睡觉应该会不舒服?” 唐霏霏狐疑的盯着那张小圆脸,傲娇道:“小豆包,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点小心思。” 唐甜甜一脸懵逼。 我有什么小心思? “警告你,今晚老实点,不许随便动手,我可是带着帮手呢。” 唐霏霏总算想起了自己那只可怜的狮子狗,只见它温顺的趴在角落里,动也不敢动。 “小姑姑,白日的事情是误会,甜甜给您赔罪了。” 唐甜甜乖乖将自己的小胖脸伸了过去。 白白软软的小圆脸近在眼前,唐霏霏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她是想要找回场子,以报白日被小家伙吓晕之仇的。 但在得知小家伙并非沈绾绾亲生,她心中的怨气早就消了一半,自始至终也没想过打脸,一直想的都是打屁股。 “好你个小娃娃,精明的很呀,打在脸上留了痕迹,明日一早,二哥他们非得暴揍我一顿,本小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唐霏霏说着大喘粗气。 纵然因为小家伙怕热,房间里早早摆上了冰块,身上缠了厚厚纱布的她,只觉热的喘气越来越困难。 【这小姑姑想法可真多,我只是个单纯的宝宝,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罢了。】 唐甜甜乖巧的转过身,撅起小屁股对着唐霏霏。 “小姑姑,那你打屁股,屁股上就看不到了。” 唐霏霏望着那肉乎乎的小屁股,眼前汗如雨下,视线都恍惚了。 “不行了,我热的受不了了。” “你赶紧的先帮我把后背上的布条解开。” 唐霏霏没想到自己出师不利,正事还没开始干,就因为热的太难受而头脑发懵了。 “好的,小姑姑。” 唐甜甜站直身子快速绕到唐霏霏身后,看着系成死结的白布条,她好想笑啊。 【哈哈,小姑姑笨的有点可爱哦。】 【我有点好奇她这身打扮是怎么避过府中巡查的护卫?】 唐霏霏:本小姐聪明着呢,到静园的西厢房,才开始让丫鬟装扮的。 不然一路折腾过来,她怕是都要热熟了。 唐甜甜两只小手轻轻用力,系成死结的布条瞬间被扯破。 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都累得大汗淋漓,唐霏霏可算是能呼吸自如了。 【哎哟喂,我家小姑姑不光相貌好,这身材也很哇塞哦。】 唐甜甜呆愣愣的坐在地上,与身穿中衣的唐霏霏相对而坐。 唐霏霏得意的扬起了下巴,小豆包还挺有眼光的嘛。 “小豆包,看在方才的事情上,今天早上的事情,小姑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再有下次,我一定放狗咬你。” “告诉你,我的富贵可厉害了。” 唐霏霏冲着趴在角落里的爱犬招招手。 平时对待生人凶狠的狮子狗,愣是一动不敢动。 “富贵,快过来让我这不懂事的小侄女,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唐霏霏特别有信心,自己的爱犬龇牙咧嘴的模样,一定会吓唬住暴力的小侄女。 毕竟,常常听人提及不满五岁的小孩子,通常极为怕这些毛茸茸的动物。 富贵在主人的召唤下,刚动了一下前爪,又乖乖的缩回去了。 “咦,这是什么情况?” 在唐霏霏的角度看不到白眼狼的存在。 被唐甜甜叮嘱藏在纱帘后面的白眼狼,身上释放着王者威压。 狮子狗在它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姑姑,你的狗子肯定没有我的厉害。” 唐甜甜想着唐霏霏既然如此喜爱狮子狗,那应该也不会怕狼的。 “什么?你个小豆包也养了宠物?” 唐甜甜乖乖的点点头,提起白眼狼,小家伙可兴奋骄傲了。 “白眼狼,快出来跟小姑姑打个招呼。” 在主人的召唤下,白眼狼迅速从纱帘后面窜出来,扬起狼爪子热情的跟唐霏霏打招呼。 一只庞然大狼猛然出现在眼前,锋利的狼爪子似乎是想要挠花自己的脸。 唐霏霏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唐甜甜苦恼的挠了挠头。 这小姑姑的身体果然不太行,短短一日晕了两回。 “青雀姑姑。” 唐甜甜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青雀推门而入,看着满地的白布条,以及晕倒在地的唐霏霏,无奈的耸耸肩。 何必瞎折腾一番呢,结果又栽在小小姐手里了。 “把小姑姑抱到床上去,她说了今晚要陪我睡觉的。” 青雀当即将唐霏霏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自觉收拾满地的狼藉。 至于,唐霏霏那个鼓囊囊的包袱,谁也没有动她的。 第185章 沈景泽的手段无处不在 主子没出息的晕了,狮子狗看了眼白眼狼的屁股,自觉用头去撞桌腿,撞了两个来回,它软软的晕了过去。 【嘿,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子呀。】 唐甜甜晃了晃小脑袋,踩着小凳子爬上了床,搂着唐霏霏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小姑姑身上会有娘亲的味道吗?】 小家伙转动着脑瓜胡思乱想,眼皮渐渐沉重,随着鼾声响起,她陷入了沉睡。 白眼狼习惯性的趴在床前守着小主子。 漫长的一夜,床上的一大一小,不停的翻身。 第一声鸡鸣声响起时,向来睡相不好的唐甜甜,小屁股正对着唐霏霏正脸,睡梦中的她毫无意识小屁股动了动。 “噗噗。” 一股辣臭味迎面袭来,呛醒了唐霏霏,她惊坐而起,双眼迷茫看向了恶臭的来源。 “噗噗…” 小家伙翻了个身子,舒舒服服又释放了一波气体。 天啊!我唐家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女娃娃? 睡觉打呼,饭量惊人,力大如牛,她还放屁超臭。 老母亲最应该操心的是这小娃娃长大后,能不能嫁得出去? 唐霏霏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自己不是来找场子的吗? 树立作为小姑姑的威严,深刻让小豆包认识到自己的厉害,她怎么又被吓晕了呢? 想到被吓晕之事,唐霏霏无意识抖了抖肩,略显迷茫的眼睛就对上了缓缓站起身的白眼狼。 半人高的白狼,被小主子的臭屁熏得泪眼汪汪。 唐霏霏瞬间吓得不敢动了,而后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另一只手指了指尚在睡觉的唐甜甜。 白狼敏锐的察觉到了唐霏霏的害怕之意,它摇晃着尾巴藏到了衣柜后面。 我的娘呀,好聪明的白狼。 唐霏霏压根就不敢发出声,心中的害怕稍减后,顿觉整个房间臭的辣眼烧胃。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解开包袱快速穿戴整齐,看了眼里面一些乱七八糟,用来吓唬小家伙的玩意儿,急匆匆地系上包袱,抱起地上装死的狗子,迅速逃离。 在唐霏霏离开半个时辰后,青鸾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唐甜甜。 “小小姐,该起床了,今日还要去学堂呢。” 唐甜甜迷糊的打着小哈欠,此刻完全想不起来,昨日唐霏霏陪自己睡觉的事情。 青鸾和柳月环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帮小家伙穿戴梳洗好,将她抱去了静园的膳食厅。 小厨房里早就做好了小家伙平素最爱吃的早点。 唐承鸿因为要去送唐甜甜上学堂,所以照常来了静园用早饭。 唐老太太也因为心中有事儿,今日倒是起得很早。 三人刚开始用饭,唐承沐夫妇和唐霏霏笑谈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至于其他人,一大早便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城中的早市闲逛。 “小姑姑。” 唐甜甜极为高兴冲着唐霏霏挥手。 “早呀。” 唐霏霏干笑着回应道。 接连在小豆包面前出了两次糗,她作为长辈的面子全都丢没了,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小姑姑,你起的好早呀,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知道呢。” 小家伙这话一出,四道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唐霏霏身上。 “那个,我不是听二哥说这孩子近来容易做梦被吓醒,昨晚我便过去陪着她睡觉了。” 唐霏霏极快的语速,恰恰出卖了她的心虚。 在场的人,谁不了解她的脾气,怕是昨晚又过去捉弄唐甜甜了。 不明真相的唐甜甜,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急忙出声解释道:“小姑姑可好了,昨晚有她陪着,甜甜一觉睡到了天亮。” 见小家伙用力点点头,其他几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单纯,下一刻,便听到了小家伙的心声吐槽。 【嘿嘿,小姑姑好搞笑哦。】 【昨晚她在身上缠了厚厚一层的白布,只露两个眼睛和嘴巴在外面,本来应该是想着吓唬我,结果把自己热的险些喘不了气儿。】 【幸好有我帮忙,她才没被自己的搞笑行为热晕了过去。】 唐霏霏:我就不该来这吃早饭的。 【小姑姑真是又菜又爱玩,带来的帮手非常不靠谱,白眼狼一出场,愣是把她吓晕了过去,最后被青雀抱上了床睡觉。】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这下丢人,彻底丢大了。 唐霏霏默默低下了头,用力啃咬着包子。 见她如此吃瘪,唐老太太母子三人皆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许丽华不明所以,识趣的没有开口。 【唉!心思如此简单直接的小姑姑,又怎么可能是那别有用心郭林凡的对手呀。】 【都怪那阴魂不散的沈景泽,老狐狸还真是狡兔三窟,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赖上了唐家,彻底甩不掉了。】 沈景泽不是沈绾绾的父亲吗? 郭林凡的有意接近,是他一手策划的? 唐霏霏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唐老太太。 只见自家老母亲和两位哥哥神色毫无慌乱。 看来昨日老母亲隐瞒了自己一些重要的事情。 饭桌上,几人默默用着早饭。 率先吃好的唐承鸿,抱起唐甜甜火速离开了膳食厅。 唐老太太等人边吃边聊。 一个时辰后,重新折返回来的唐承鸿,直奔母亲的房间而去。 房间内,唐老太太和唐霏霏都在。 “霏霏,你先出去,二哥有事和娘讲。” 唐承鸿本想支开自己的妹妹,不想让她如花的年纪困扰在这种糟心的事情中。 但唐霏霏这次却没那么好糊弄。 “二哥,这件事情涉及到霏霏,我有权知道真相,你和娘都不许再瞒着我。” 少女一脸坚定,心中打定了主意,死皮赖脸也好,撒泼打滚也好,今日她就要赖在这里了。 “鸿儿,让她留下听着。” 唐老太太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小儿子,唐承鸿大概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于是,唐霏霏便得知了沈绾绾当年下嫁唐府的真相。 “娘,那沈景泽好歹是为朝廷效力的官员,他怎能这般厚颜无耻呀。” “更何况,他还是我和哥哥的姨丈,姨母是不是也被蒙在了鼓里?” 天真的唐霏霏没有把人心想的太坏,误以为沈老太太对此并不知情。 “霏霏,从今日起,你要牢记人心隔肚皮,看人绝对不能看表面。” “咱们的那位姨母从始至终都知情,她是助纣为虐的帮手。” 唐承鸿之前有过那种猜测,便知沈景泽不会轻易罢手,但他这般纠缠,将主意打在妹妹头上,是他们没料想到的。 唐霏霏过往的认知彻底被搅乱,她气呼呼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们怎么能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了呀? 若真的缺钱用了可以坦诚相告,咱们肯定会借给他们,或者帮忙提供善于经营铺子的掌柜伙计,姨母名下诸多铺子经营得当,总不会在为了钱发愁啊。” 唐霏霏越想越气,“难怪书本上常常说,混迹官场的人都是黑墨水,从里黑到外。 那沈景泽的一颗心肝简直黑透了,沈绾绾骗不到家中的钱了,他又将心思打到了我身上,实在可恶至极。” 唐老太太和唐承鸿听着唐霏霏喋喋不休的话,谁都没有开口否决她的这番认知。 第186章 笑面虎——郑琰 唐承鸿紧绷着一张脸,心中反复思量。 有关沈景泽真正所谋之事,以及对唐家除了财产以外的惦记,此间种种事关重大,他不能冒险告诉沉不住气的唐霏霏。 “好了,你别再气呼呼的了,好在咱们及时发现了。” 唐老太太与儿子交换了个眼神,柔声劝慰着闺女。 “娘,二哥,先前沈绾绾的事情咱们顾念亲情,做的太过仁慈,这次事关一个外人,咱们绝不能再轻易的放过他,否则真当咱们唐府是软柿子任意欺凌。” 唐霏霏内心的斗志被点燃,她自信的认为凭借自己这聪明的头脑,必能在这件事情上发挥大作用,帮家里人解决麻烦。 “娘,二哥,你们想呀,那沈景泽如此惦记咱们唐家的财力,若我贸然间改变了对郭林凡的态度,岂不是让他有所察觉。 到时候他在想别的歪招,咱们防不胜防,倒不如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 郭林凡会演戏,我唐霏霏话本子没少看,戏曲子也没少听,难道演技还会输给他?” 唐霏霏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惜跪在地上撒娇,恳求唐老太太同意自己的计划。 唐承鸿本也没打算放过沈景泽,虽然惧怕他手下那股诡异的力量,但借助地下城的帮助,适当的给点教训搅搅浑水,这个完全可以的。 他们并不想让唐霏霏以身涉险,毕竟不知那郭林凡手段的深浅。 “娘,你让哥哥们派人在暗中保护我,女儿绝对会小心谨慎的。” 唐霏霏极为认真的保证道,最终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唐老太太勉强同意了。 前提条件是,绝不能拿自身的安全和名声开玩笑。 而向来爱捉弄人的唐霏霏一一答应下来,她脑瓜里想出了一百种报复人的法子。 万分庆幸自己的机智,当时给郭林凡的回信,不仅言语没有不妥之处,还是由丫鬟代劳回信的。 唐承鸿当即不再耽搁,迅速吩咐人仔细调查郭凡林的来历。 另一边,在学堂内的唐甜甜略显心不在焉,课间休息的时候,小手抵着脑袋歪头看向颜煦空荡荡的位置。 【煦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呀。】 “甜甜妹妹,你是不是又犯困了,我也有点想睡觉,来吃块酥糖提提神。” 陆蓁蓁打着小哈欠,从挎包中摸出了两块酥糖放在了唐甜甜手中。 接着她又给了叶星悦等人每人两块。 以韩修齐为首的几人,气呼呼地看着她们,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在今日开学前,这群家伙头一天晚上,反复被家中的长辈叮嘱,祝老先生如今身子骨不好,谁也不许在学堂内闹事,若把先生气出个好歹,绝不是挨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事儿,若惹的天子震怒,怕是小命很难保全。 事关自己的小命,特别是韩修齐被自家脾气越发暴躁的父王吓得一愣一愣的。 一堂课下来,听着祝老先生声如洪钟的声音,几小只甚至都怀疑家中人的小道消息出了错。 一上午的时间在读书和练字中一晃而过,由于祝老先生前些日子生病,耽误了课程的进度,整个五月将会每日都要上学堂。 唐甜甜睡不成懒觉了,每天都要跟瞌睡虫做斗争。 上学堂后的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到了五月十五。 晚饭后,唐霏霏陪着唐甜甜坐在秋千上消食,小家伙仰着脸看着天空中的圆月。 “小姑姑,你今晚能跟我睡吗?我让白眼狼去门外守着。” “我才不要跟你睡呢,你放屁可臭了。” 唐霏霏拒绝的干脆,话中的嘲笑意味明显。 唐甜甜的小脸顿时黑了。 一连磨了几天,原来这才是小姑姑不愿意跟我睡的原因呀。 【好苦恼哦,要不然,让小姑姑也上吃几颗药丸子,这样一来,我们俩就互不嫌弃了。】 好你个蔫坏的小豆包。 唐霏霏惊恐的弹跳起来,坐在秋千上的唐甜甜险些重心不稳,从上面摔下来。 唐霏霏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稳,又快速收回了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黑眼狗今日还没训呢。” 唐霏霏说完脚底抹油,飞快的逃离了静园,生怕慢了一步,会被小家伙逼着吃什么放臭屁的药丸子。 “唉!好好的富贵非要改成黑眼狗,这名字起的可真掉价,还是我起的名字够霸气。” 唐甜甜吐槽着唐霏霏重新为狮子狗起的名字,还不忘自夸一下。 盯着圆圆的月亮又看了一会儿,小家伙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她像个小老头似的双手一背,慢悠悠的回了东厢房。 十五的圆月格外明亮,照的整个京城的街道宛若白日。 夜深人静下的沈府,一道鬼魅的身影悄悄从后门溜走,身手极快,令藏在四周的暗卫瞬间被甩掉。 “唉!又把人跟丢了。” 其中一名暗卫对此深感挫败,当即不敢耽搁回宫报信儿。 而韩永康安排的人,压根都没看清有人出去了。 与此同时,相隔一条街道的郑府,本该沉睡的郑琰缓缓睁开了眼。 “你怎么来了?” 易容后的沈景泽没有答话,伸出手抓住人,闪身进入了房间下面隐藏的密室。 床上刚进入梦乡的唐氏,后颈一痛,彻底没了意识。 “你不该如此冒险来找我的,咱们两府周围藏了不少人的眼睛盯着呢。” 刚刚五十岁的郑琰面色极尽疲惫,这是前几日为救沈景泽使用邪术所致。 “我当然知道,不光你我两府受人监视,朝中不少人都在被监视着呢。” “可恶的韩永康真是吃饱了闲的,该死的存心跟我过不去了。” 近来,谨小慎微的沈景泽,并没有察觉出在韩永康的故弄玄虚下,还藏着嘉启帝的眼线。 “韩永康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北玄王传到他这一代差不多只剩个空壳子了,他急于想要立功表现,抓住朝臣的一些把柄为自己所用,这个想法再正常不过。” 郑琰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 “本王近来诸事不顺,接连几番折腾下来,已然失了君心。 眼看大计即将功成,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出面。” 沈景泽换了自称,浑身释放着逼人的气势,他语气透着明显的命令之意。 “王爷,越是到了最后,咱们越是要谨慎才对。” “我这副身体尚未休整过来,如今告病在家休养,不宜过度操劳。 这件事情暂且缓缓,待到秋闱结束后,在推动计划也不迟,这么多年都隐忍下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郑琰面上含笑,言语极为恭敬。 实际上,他心中早就不想屈服沈景泽的命令了。 奈何身中蛊虫限制,他不得不压下心思,继续听命沈景泽的安排。 沈景泽也明白操之过急,容易欲速不达,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隐隐有种不安。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缓缓。” “对了,你那个女儿眼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就把她指给三皇子做侧妃。” 沈景泽似笑非笑道。 郑琰多年来凭借着怕老婆的名声,以及天生的一张笑脸,在这京中掩饰的极好,但经过漫长的岁月,以及昌阳侯府背后的扶持,他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眼下,唯有将他与唐氏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沈景泽才能更加放心。 “这,只怕不太好办,那…” 郑琰的话还未说完,只觉一股渗人的凉意从脚底升起,他震惊的看向沈景泽。 而沈景泽同样惊讶的看着他。 两个老头子互相眼神试探,短短片刻功夫,一双腿俨然没了知觉,完全不能动弹了。 若不是对方所为,那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是从何处而来? 第187章 恭迎尊主回归 时间根本容不得两人继续试探,望着地底下冒出的浅浅一层白霜,两人几乎同时运用自身的功力,去抵御不断加重的寒意。 这种诡异无法掌控的手法,让沈景泽下意识想到前些日子在御书房内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那次打着地下城的名头行事,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不久前,他及时将所欠的费用缴清时,专门负责接待的人态度如前。 此事明显跟自己的过错无关,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郑琰,你是不是和地下城做了交易,或者打着他们的幌子行了便己之事?” 沈景泽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郑琰颇为诧异,面上表露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内心却不由得慌了神。 难道,这才沈景泽今晚冒险过来的目的? “王爷,您何出此言,我怎么会跟地下城有所牵扯。” 郑琰目光极为坦荡的望着沈景泽。 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内心短暂的慌乱,很快恢复如常。 涉及地下城,郑琰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意,有极大可能是沈景泽做的手脚,故弄玄虚吓唬,以便趁自己分神伺机套话。 “你当真没有去过地下城?” 沈景泽笃定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 他在这霁云的皇城潜伏几十年之久,甚少出现此等诡异的事情,唯有地下城才能不动声色的做到这些。 但地下城有地下城的原则,你不贸然招惹他们,就是将天捅破个窟窿,对方也懒得搭理你。 沈景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郑琰的双眼,这种对视,让郑琰平复的心绪,再次起了波澜。 “王爷,当真是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我的确去过地下城寻欢作乐,家中母老虎管的严,你是知道的,在同僚的撺掇下放松过两回。” “我发誓,就只去过两回,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花光了,我倒是想去,手中没银子,连大门都进不去。” 郑琰自嘲的笑了笑,他不知沈景泽如此笃定的原因,怕他查出蛛丝马迹,只得坦诚去过地下城。 至于具体的事情,沈景泽绝对查不出,当时为了以防万一,他额外花了一笔重金,签了保密协议的。 原来,在沈绾绾的事情闹开后,他便悄悄去了地下城花重金问卦。 以三皇子的生辰八字为引子,卜了一卦,意外得知他私下的那些荒唐烂事。 所以,刚才在沈景泽提出将女儿指给三皇子时,他本能的想要拒绝。 一年前,郑唐两家初步商议,真正属意的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 “糊涂,你怎可去那种地方。” “当真只是为了寻欢作乐?” “王爷,千真万确,我只为寻欢作乐,是我糊涂,不该去那种地方放纵自己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那股诡异的寒意猛烈的直窜脑门,他们嘴唇似乎是被冻僵,周身凝上一层寒霜,意识变得模糊。 与此同时,同样在地下密室放纵玩乐的君辰谦,与寸缕不着的两名宫人,同样被冻住了。 而浅睡的唐甜甜,在感受到绵绵不断冒出来的凉意,小嘴微微咧开流下了口水。 她那两只白胖莲藕胳膊,因为天热而起的红疹,以极快的速度在消退,人慢慢的陷入深睡。 此时正值子夜,游走在大街上打更的更夫,眼睁睁看着空中的圆月被吞噬,停歇在树枝上的鸟儿纷纷吓得四下逃窜。 眨眼功夫,整片天空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这当真是五月过半的天吗?” 四面八方涌来的凉意,吓得他根本不敢回头,仅凭着手中的灯笼向前摸索。 “各路神灵保佑,小鬼通通勿近。” 然而,更夫还没念叨了两句,他手中提着的灯笼灭了,人在黑暗中摸索着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同一时间,满城尚在睡梦中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酷热难耐的长夜,仿佛一夜间突然降了温。 而最寒冷的地方,莫过于城南地下城入口处。 原来严格说起来,地下城主要的范围并不在皇城中,它将入口设在了城南,而地下延伸的位置,却在城外的一座大山下。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座宛若话本中描写的人间仙境,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建造出来,它好像隐藏在地底的最深处。 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地下城都会闭城一日。 城中最冷的冰殿,悬浮着一盏七彩琉璃灯,忽然燃烧的灯芯熄灭,缕缕白烟迅速向外飘去,围聚在旁闭目打坐的十二星使纷纷睁开了眼睛。 “子鼠大哥,这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难道是尊主苏醒了?” 申猴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子鼠作为十二星使中的老大,性格最为沉稳,率先施法对着某处探寻,随后露出了一丝浅笑。 “兄弟们,快随我出去恭迎尊主回归。” 十二人纷纷离开冰殿。 一刻钟后,城中所有的雪侍和雷侍,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密密麻麻的人头,自觉的分散成两队。 十二星使站在最前方,恭敬的对着正门的位置跪下,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同样跪下,众人皆是满含期待。 一炷香后,那处的寒气越来越浓,像是笼罩了一层浓重的白烟,两扇特制的玄铁门好似被冻住了一般。 哐! 一声巨响,两扇玄铁门自外面缓缓打开。 十二星使静待寒气散去,目光灼灼看向走进来的那抹身影,短暂震惊后,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恭迎尊主回归。” “恭迎尊主回归…。” 脸戴银色面具的地下城城主,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近,望着一众熟悉的人,微微点了点头。 一阵强劲的风闪过,那人早已没了身影。 “大家都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各自管好自己的嘴巴。” 子鼠星使充满威压的话,无比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人耳中,众人纷纷行礼退下。 十二星使带着满腹的疑问,迅速来到城主休息的地方。 门没有关,显然是在等着他们,所有人纷纷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按照排序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去。 “此番尊主苏醒的时间早了一半之久,不知您身体可有异常?” 丑牛关切的问道。 丑牛星使正是负责掌管黑市的领头人,同时也是大名鼎鼎的鬼医。 他这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望着面前一双双关切的眼睛,他们口中的尊主缓缓摘去了脸上的面具。 第188章 恭喜尊主得偿所愿 面具下那张俊美青涩的冷颜,正是唐甜甜心心念念担忧的颜煦。 “ 诸位,别来无恙,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冷冽的嗓音低沉又悦耳。 “属下愧不敢当,幸不辱尊主所托。” 十二星使异口同声,纷纷下跪。 坐在玄冰椅上的颜煦,抬手轻轻一挥,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 “这漫长千年的孤寂,多亏了你们当年义无反顾的追随,好在咱们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本尊终于得偿所愿了。” 颜煦冰冷的声音,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染上了些许温度。 十二星使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纷纷为尊主感到高兴。 “恭喜尊主,千年寻觅终得所愿。” 原来,他们这群人并不属于这个时空,颜煦仅凭着一丝残魂亲手创建了地下城。 残魂需要找完美的寄生体,而契合的寄生体,天生的孤煞命,生来克父克母,而天生缺少一魂的寄生体,到十五岁的时候必死无疑,只有与沉睡十五年的残魂融合才能延长生命。 每次与新的寄生体融为一体时,拥有主导意识的残魂,便会踏上天南海北的寻人之旅。 地下城通过各种交易赚来的银子,都被尊主苏醒后,利用身份之便做了善事。 这一切只为所寻觅之人,积累功德。 兜兜转转,时间已过了千年之久。 “尊主,您的意思是找到了妹妹吗?” 亥猪挠着脑袋,憨憨的问道。 “是,本尊找到她了。” 颜煦没有卖关子,他迫切的想要跟生死与共的兄弟,分享这个大好消息。 “这一次,本尊之所以能提前八年苏醒,全是因为亲妹妹的缘故。” 颜煦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骄傲之意。 听得云里雾里的亥猪,忍不住继续追问道:“尊主,您别光顾着自个儿乐,倒是把话说清楚,让兄弟们跟着一块乐呵乐呵。” 然而就在他的话刚落下,戌狗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兴奋的道:“尊主,莫非是唐家的那个女娃娃?” “对,是她,唐家甜甜。” 颜煦略显诧异,他刚刚苏醒,残魂蕴含的力量只回归了一小部分,对先前唐承鸿来地下城做交易一事尚且不知。 而他之所以能确认唐甜甜就是自己苦寻千年的亲妹妹,也是因为那次天雷,以及… 闻言,戌狗没有丝毫犹豫,如实汇报,有关唐承鸿用骰子寻唐甜甜下落,所发生的事情。 颜煦听完后,心下了然。 “本尊主如今体质特殊,不适合久留在地下城内,迫切使用秘法激发部分力量,就是为了告知诸位,本尊主已苏醒,尔等无需再担忧,也无需每月在浪费功法为吾安魂了。” 颜煦略显愧疚得看向众人,残缺的记忆全部回笼。 “尊主如今功法受限,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尚且年幼的原因?” 作为鬼医的丑牛星使,只猜对了一部分,他并未看透暗中隐藏的玄妙。 “不错,诚如你所言,这具身体尚且未能完全展开,承受不住太多的力量,储存的力量随着每一次的动用,会快速消耗。 颜煦对此深感无能为力,但好在足够用的,他能够护住妹妹的平安。 之所以如此冒险恢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帮妹妹寻找她那下落不明的娘亲。 可怜的妹妹,历经千年轮回孤苦伶仃,这一世,他一定会让妹妹感受到双亲俱在的温暖,无忧无虑活到百岁安康。 “尊主,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受天道限制,除了您以外,不能插手上面人之间的事情。 但我们大家都知道,上面藏了不少身怀异能之士,若他们对您不利,简直防不胜防啊。” 辰龙面带忧心忡忡,他们这群兄弟最大的使命,就是守护尊主,保他魂魄不灭不散。 否则,一旦残魂出事,尊主将再也无法回归本体,那他们纵然回去了,漫长岁月还有什么意思呢? 颜煦明白众人心中的担忧,撇开身体的异样,暂时不适合留在地下城外,他也要坚定的陪在唐甜甜身边,与她面对未知的危险。 这一世,妹妹依旧没能逃脱衰运加身,命运同样坎坷,多灾多难。 唯一庆幸,中间因为些许差错,而因祸得福。 “你们无需担忧,本尊的这具身体能吸收月辉转换成力量,足以自保。 并且随着这具身体年龄的增长,暂时被压制的力量会慢慢回归。” 颜煦身上依旧散发着层层寒意,面上毫无血色,他刚刚苏醒就迫不及待回了地下城。 一旦随着时间的增长,他身体内储存数日的力量消散过半,就无法靠近地下城了。 “好了,大家无需再多言,此事本尊自有分寸,尔等不可擅自行动。” “如今距离天亮没有多长时间了,本尊须在第一声鸡鸣声响起时离开此处,子鼠留下汇报情况,其他人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闭关调息。” “是。” 众人对颜煦的命令,不敢有丝毫异议。 眨眼间,消失在了颜煦眼前,唯留子鼠快速汇报在他沉睡的这七年期间,地下城发生的事情。 当第一声鸡鸣声响起时,撞晕的更夫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乎被冻了一夜的君辰谦,僵硬的身体终于能动了。 在他身旁浑身黑紫的那两人,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本就经历了一番残忍的凌辱,奄奄一息,小命不保,便被冻死了。 君辰谦四肢僵硬,行动尚未恢复无法离开,他环视着密室内那一排排白骨头颅,原本是象征着他英勇的战利品,此刻,他顿觉毛骨悚然。 同一时间,身处在地下密室的沈景泽和郑琰身上的寒意在快速的消退。 “王爷,估计天色也差不多该亮了,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未免节外生枝,您速速离去。” 郑琰抖着嘴皮子,双手紧紧的环抱在一起。 本就因为动用了邪术而遭到反噬的他,经过一整夜的寒霜加身,他险些都要站不稳了。 而向来多疑的沈景泽,从他这番话中听出了心虚,更加笃定郑琰私下背着自己去了地下城,绝非简单的寻欢作乐。 两个老狐狸彼此暗藏心思,却明白眼下不是多加深究的时候。 待沈景泽离开一刻钟后,身体透支的郑琰,在距离床榻还有几步之遥时,两眼一黑,重重栽到了地上。 床榻上的唐氏对此浑然不知,地面上还未完全褪去的凉意,导致了郑琰情况加重。 待到被人发现时,他早已浑身滚烫。 第189章 唐甜甜的倒霉日 唐府。 一夜好梦的唐甜甜,破天荒的没有赖床,睁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打着小哈欠下了床。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小家伙万万没想到,她今日的运气却是相当糟糕。 拿起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唐甜甜决定尝试一下独立穿衣服,结果,一不小心将袖子撑破了,好好的新衣服成了残次品。 在柳月环为她扎小啾啾的时候,平时柔顺的头发,经过她在床上一夜的翻滚,乱糟糟的鸡窝头打成了结。 三个人同时上手整理,疼得她龇牙咧嘴。 “别梳了,别梳了,青雀姑姑去拿把剪子来。” 小家伙不耐烦的嘟囔着,气得腮帮子鼓的像只小青蛙。 “别气别气,快好了。” 在青雀几人耐心的劝解下,唐甜甜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才没有遭殃。 然而,这还不算完。 平常健步如飞的她,每三步摔一个平地跤,接连摔了三下,小家伙气的小啾啾噌的竖起。 青鸾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朝着膳食厅而去。 距离并不长,她们刚下了长廊,一泡新鲜热乎的鸽子屎,好巧不巧的淋在了唐甜甜的鼻头,顺着鼻尖儿弄得整张小嘴上都是臭烘烘的。 【啊!啊!啊!】 小家伙内心一阵咆哮,膳食厅内刚坐下准备用饭的唐承鸿兄妹俩,纷纷被脑海中的尖叫声震的耳膜发疼。 【气死了,气死了。】 【一大清早的,老阎王又在搞什么鬼把戏折腾倒霉蛋呢。】 唐甜甜成功被气哭了。 青鸾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了房间重新梳洗。 刚梳洗完,门外响起了唐承鸿的声音。 “甜甜,你没事儿?” 骤然听见老父亲关切的声音,唐甜甜委屈的看向了柳月环。 “老爷,小小姐无事,她今早醒的太早,这会儿有些犯困呢。” 由于距离的原因,刚才在膳食厅,唐承鸿只听见了小闺女的咆哮,想到她闹困的时候会发小脾气,便信以为真。 “甜甜乖,爹爹今日有事不能送你去学堂,等下沈绵绵会来送你的。” 唐承鸿说完后,没听见小闺女的回应,始终有些不放心,刚将门打开了一道小缝。 “臭爹爹,快走开。” 唐甜甜凶巴巴地低喃道。 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唐承鸿失声笑了笑,随即将门关紧,离开了静园。 而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唐甜甜情绪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她噗噗释放了一股臭气。 岂料,用力过猛没把住分寸,小小的人儿拉裤兜上了。 【啊!我的小面儿彻底没了。】 小家伙脸颊羞的爆红,双眼一闭,假晕了过去。 柳月环等人反应过来之后,皆是哭笑不得,迅速帮她清理身子。 这么一耽搁下来,根本来不及吃早饭了。 受唐承鸿之托的沈绵绵,已然提着食盒在外等候。 而唐承鸿今日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打算以这种方式告诉沈景泽的眼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沈绵绵凭借着手段,已经初步取得了唐府众人的信任。 但谁知半路杀出个自告奋勇的唐霏霏,非要跟着一块凑热闹。 气鼓鼓的唐甜甜臭着张小脸坐上了马车,小肚饿的咕咕乱叫,她苦唧唧的不敢吃东西。 “小豆包,你又放臭屁了吗?” 唐霏霏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唐甜甜小脸瞬间变了色,下意识的夹紧了小屁股。 “甜甜,你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沈绵绵很是疑惑,小家伙平时最是贪嘴,对待甜食毫无抵抗之力,而且逢人皆是一副笑眯眯的笑脸。 从昨天知道今日能送小家伙上学,她天不亮便起床在大厨房里忙活了一早上,做了三种新研究的糕点,入口即化冰冰凉凉的,特别适合唐甜甜吃。 唐甜甜无奈的摇了摇小脑袋,她也很想吃,可是吃不了呀。 【嘴巴好疼,舌头也好痛,我今日行衰运,这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唐霏霏听闻小豆包的心声,收起了脸上的嬉笑。 早饭后,在院中消食的她,从下人口中得知唐甜甜在去膳食厅的路上,被淋了一脸鸽子屎,小小豆包直接被吓哭了。 她跟着蹭上马车,本打算借此机会奚落嘲笑小豆包的,这听见她受伤又饿着肚子,哪里还有心思去捉弄人。 “小豆包,见了小姑姑怎么不喊人呀?” 唐霏霏不能透露能听到小家伙心生之事,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小家伙主动张嘴。 “啊!” 唐甜甜没有心思跟小姑姑胡闹,伸出自己的小舌头卖惨。 【宝宝心里苦,宝宝有苦说不出呀。】 只见那粉嫩嫩的小舌头上面,有数十处隐隐透着血迹,明显是小家伙自己咬伤。 “哎哟!你这是抢了白眼狼的肉骨头吗?” 唐霏霏故意夸张道,顺手打开了水囊中装的热牛奶。 “温热不烫嘴了,你尝尝看。” 这本是唐霏霏捉弄唐甜甜的手段,打听小家伙不喜欢喝奶,故意想要折腾她的。 这会儿完全出于本能,想让小家伙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爱喝奶的唐甜甜,在又饿又渴的情况下,她没有拒绝小姑姑的好意。 刚喝了一口,小家伙呛奶了。 “咳咳咳…” 沈绵绵和唐霏霏离她最近,不可避免被溅了一身。 “慢点,慢点。” 沈绵绵顾不得衣服上被溅的奶污,她动作轻柔帮唐甜甜拍背,双目满含心疼。 慢了一步的唐霏霏,气呼呼的瞪了瞪沈绵绵。 “哼!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沈绵绵对此恍若充耳不闻。 唐霏霏心中不太喜欢沈绵绵,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可怜,但想到她身体中流着沈景泽的血,就特别的不舒服。 近几日,她闲在家中无聊,故意冷着郭林凡,日日以捉弄沈绵绵为乐子,却偏偏都被她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就算偶尔成功将人吓到了,她又很快恢复了面不改色。 经过这一番折腾,唐甜甜竟有些犯困了,谁知马车突然紧急刹停,她的后脑勺重重撞在了车壁上。 “嗷!” 小家伙鬼嚎出声,金豆豆不值钱的往下掉。 【好气好气,今日就该躺在床上寸步不离的。】 唐霏霏被吓了一跳,她伸手摸向了唐甜甜的后脑勺,铁脑壳鼓起了一个小包包,眼见她这般倒霉,急急劝道:“要不,咱们打道回府?” “小姑姑派人去和祝老先生告假一天,待到明日看看情况再说好不好?” 眼下唐甜甜这个样子,又没吃饭,舌头嘴巴咬的都是伤,说话都困难,沈绵绵同样担忧不已。 “甜甜,你小姑姑说的对,你这样子在学堂内待一上午,我们也不放心呀。” “不如先行回府,让府医帮忙处理一下伤势。” 唐甜甜抹了抹眼泪,左右看了看两位目露关切的长辈,她眨眨眼睛同意了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马车顶上停歇了几只鸟儿,从它们的交谈中,小家伙满心疑惑丛生。 【皇城来了大人物?难不成我今日的霉运缠身,跟那位大人物有关?】 第190章 唐甜甜倒霉的缘由 【啥?大人物鬼鬼祟祟去了长公主府,坏了,那人莫不是冲着煦哥哥?】 唐甜甜心慌慌,顿时改了主意,全然顾不上自己倒霉了,她对着青雀眨了眨眼睛。 【我不想回府啊!】 青雀看着她胡乱比划的两只小胖爪,立刻秒懂。 “姑小姐,前面不远处是长公主府,小小姐上次探望府中公子,落了一件东西,不如趁今日去取回。” 青雀一番话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面上神色未变。 没办法,跟在唐甜甜身边适应能力必须得强,小家伙有时很懂事,有时又很善变的。 【哇哇哇~青雀姑姑简直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呀,一个眼神就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了。】 【呜呜呜…,甜甜最爱青雀姑姑了。】 唐甜甜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嘴巴上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些许。 最爱青雀姑姑?那我算什么? 坐在她身边正儿八经的小姑姑唐霏霏,不免有些吃醋。 小豆包真是善变,明明前几日还各种讨好,说人家是人美心善的小姑姑,最爱小姑姑啦,谁知这么快就变了心。 唐霏霏默默在心中吐槽,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 沈绵绵虽不知里面的内情,但见垂头丧气的小家伙面上终于有了喜色,她对此没有异议。 唐霏霏没有发话,唐甜甜口不能言,车夫一时不知是该掉头,还是继续前行了。 过了片刻,后知后觉察觉到唐霏霏别扭的情绪,唐甜甜伸出小胖手抱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晃。 【貌美如花的小姑姑,世上最好最好最好的小姑姑,甜甜超爱超爱超爱你。】 【你快瞅瞅,甜甜今日很惨很惨喽,只想在回家前,看看煦哥哥身体有没有好转啦。】 小小豆包不停的眨眼睛卖萌,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唐霏霏听明白了小豆包的心思,看在她这么惨的份上,倒是不忍拂了她的念头。 “慢慢直行,去长公主府。” 闻言,车夫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马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行驶,不久后,稳稳的停在了长公主府后门处。 担心唐甜甜再出意外,唐霏霏便让青雀抱着她。 而沈绵绵自知身份卑微留在了马车里,而不喜规矩束缚的唐霏霏同样待在马车里等着小豆包。 两个人相对而坐,却相对无言。 如愿进了长公主府后,唐甜甜就由颜慕临亲自抱着,青雀被留在了前院等候。 容茵茵眉眼含笑推着轮椅走的又快又稳,他们很快来到了颜煦的房间。 【煦哥哥,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看到颜煦的这一刻,唐甜甜委屈的撇撇嘴,刚刚止住的眼泪如断了线的雨珠子。 房间内,被她自动忽略的无了大师,尴尬的摸了摸秃头。 “甜甜,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呀。” 面色虚弱的颜煦当即掀开薄被下了床。 少年坐在床沿上穿鞋,唐甜甜边哭边向他跑去,左脚绊右脚,砰的摔了一下。 小小倒霉娃娃,嘴皮子磕破了血,门牙摔掉了两颗。 撅着肉乎乎的小屁股,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呜呜呜…,我今日实在是太倒霉,不过煦哥哥能醒来,我又特别高兴哦。】 “甜甜。” 颜煦急的另一只鞋子都没穿上,三步并做两步朝唐甜甜走去。 “甜甜,还有哪里摔疼了呀?” 容茵茵将小家伙扶起,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擦拭嘴唇上的血迹。 房间内随侍的大夫,自觉上前查验唐甜甜的伤势。 小家伙不说话光哭,颜煦担忧的不行,本就惨白的脸,因为过于着急而染上了一抹红。 此刻,他并不知那次的天雷导致了自己和小家伙的命脉息息相连。 唐甜甜今日种种倒霉经历,全因他强行恢复小半力量的逆天之举引起的。 一切因果循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大夫仔细检查过后,拿出了最为珍贵的药膏。 容茵茵极为小心的把小家伙受伤的地方,全部涂抹上了药膏。 在药膏的作用下,唐甜甜在容茵茵的安抚下,没一会儿,她打着小呼噜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小家伙醒来后,已然快到午时了。 除了颜慕临和颜煦,以及无了大师,处理完政务的嘉启帝也在。 而容茵茵早在一个时辰前便离开了,她出去的时候,顺带告诉了在府门外等候的唐霏霏两人。 正午的日头最是毒辣,坐在马车内的唐霏霏热的浑身冒汗,她本打算先行回府换身干净的衣服,在从沈绵绵口中得知,唐甜甜曾经被人绑走的事情后。 金娇玉贵的大小姐饿着肚子坐在马车里,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 车夫将马车拴好后,躲在门外的树荫下。 长公主府的下人及时端来了冰豆沙,唐霏霏接受了冰豆沙,却婉拒了入府。 府内,刚刚醒来的唐甜甜略显迷糊。 “小家伙,朕瞧着你无精打采的,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嘉启帝目含关切看着呆呆的唐甜甜。 【咦,是皇帝外祖父呀。】 软软的奶音带着哭腔,小家伙对他伸出了手。 嘉启帝快速走到床前,将小家伙从床上抱起来,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 “额头不烫,你这嘴巴莫不是喝汤的时候烫到了?” 嘉启帝想到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模样,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 “不是啦,不是啦。” 话一出口,唐甜甜惊奇地捂上了小嘴,她的舌头嘴巴都不疼了呀。 【咦,睡了一觉,倒霉蛋转运了?说话好像不咬舌头了。】 嘉启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是你个小笨蛋自己咬伤了嘴巴呀。 “小施主,老衲赠送你的佛珠,是不可轻易转送他人的。” 无了大师笑呵呵的开口。 唐甜甜这下子总算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敢情小伙伴们口中说的大人物,就是这个老和尚呀。】 【所以煦哥哥今日突然醒来,是无了大师出手相救?】 【对了,皇帝外祖父不是说他外出云游归期不定吗?】 颜煦听着唐甜甜一声接一声的心声,他不安的心慢慢平静。 “甜甜,哥哥谢谢你把佛珠留下来为我聚福气。”还有谢谢你的好运符和珍贵的眼泪,颜煦在心中偷偷的补充。 此刻的他,身上俨然没了昨晚的气势,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七岁小少年。 手串佛珠已经物归原主,连同那两颗被手帕包裹的小奶牙,一同安静的待在唐甜甜身前的小挎包中。 嘉启帝从颜慕临口中得知有关佛珠的经过,而后神色淡淡的瞥过颜煦,又落在怀中的小家伙身上。 “大师,您云游至此,说明与这两个孩子颇为有缘,不妨劳驾为他们二人看看面相如何?” 嘉启帝似笑非笑看着无了大师。 第191章 我不是原来的唐甜甜 闻言,无了大师面上一派肃穆,心里早把嘉启帝骂了不下百遍。 这个天生的讨债鬼,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可怜的无了大师,今早天朦朦亮时分,他刚抵达华恩寺的山脚下,就被嘉启帝安排的暗卫请进了长公主府。 “大师,请。” 嘉启帝态度非常坚定。 昏睡多日的颜煦在今早苏醒了,而时运不佳的唐甜甜,却在今日格外的倒霉,昨晚的异象不知与这两人有没有关联。 嘉启帝为此在子时过后,一直没合过眼。 作为帝王,不管任何情况,他都要提前知晓,做好一切相对应的准备防患于未然。 无了大师最是了解嘉启帝的臭脾气,心中默默叹气,一双饱含智慧的眼睛来回在唐甜甜和颜煦身上打转,背于身后的手快速掐算。 唐甜甜被他看得心中发毛,默默垂下了小脑袋。 【这个老和尚看起来很有几分真本事的样子,煦哥哥的怪症都被他治好了,也不知他会不会看出我不是原来的唐甜甜呀。】 颜煦双手下意识的抓紧,上前走了两步,成功挡住了无了大师的视线。 而听闻心声的嘉启帝脸上神情未变,心底却掀起了惊天巨浪。 什么叫做不是原本的唐甜甜? 难道昨晚的异象过后,他的霁云之光被人抢走了? 是沈景泽那王八蛋干的? 嘉启帝想到昨晚暗卫汇报,沈景泽那王八蛋直到天明才归,很有可能连同那装病的郑琰在背后搞鬼。 他心中那叫一个气,若非顾念着黑风寨那两千号无辜的霁云子民,真想将沈景泽一干人等扒皮抽筋。 【怎么办,好害怕呀。】 【我会不会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成灰渣子呀。】 【可是我不想死,倒霉了十世,好不容易带着记忆投胎,有了疼爱我的爹爹他们,还有超级亲和的皇帝外祖父,以及胜似亲哥哥的煦哥哥和曦哥哥。】 【还有好多漂亮的姑姑,还有超级好的玩伴蓁姐姐她们…。】 【呜呜呜呜…,甜甜不想死,甜甜不想离开他们啊!】 【今日倒大霉,撞到老和尚手中,怕是小命休矣。】 唐甜甜越想越害怕,她今日不光倒霉,泪水还特别多,来了大半年的眼泪,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哭的多。 “怎么又哭了,莫不是昨晚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嘉启帝听完了唐甜甜的心声,骤然间松了一口气,见她哭得如此伤心,顿时有些后悔了。 “这两个孩子面相极好,来日命中会有一劫,若能携手共进退,必能逢凶化吉,终会得偿所愿。 ” 无了大师看出了两人不凡之处,忍不住多了句嘴,当即胸腔内一阵翻滚,他险些当众吐血。 唐甜甜望着面目和蔼的无了大师,悄悄松了一口气,无暇顾及那番话的深意。 【这老和尚虽然云游了一圈,晒得像个黑卤蛋,好在没有黑心肝。】 唐甜甜秉持着礼尚往来,忽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借口要去上茅房离开了房间。 颜煦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嘉启帝面告诉唐甜甜,于是他也一块跟着出去了。 整个院子没有下人伺候,只有安公公守在院门口,嘉启帝无视颜慕临的存在。 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上面写的是君辰谦的生辰八字,确切来说是那个至今未曾谋面女儿的八字。 “大师,朕想问卦。” 无了大师似乎早就料到了嘉启帝有此一问,故而扫了眼纸上的内容,便在嘉启帝手中写下了一个“囡”字。 “这是何意?劳驾解惑。” 这老和尚真是年龄越大,越喜欢故弄玄虚了。 嘉启帝心中骂骂咧咧,若非顾及着颜慕临在场,早就不顾身份去挠无了大师的痒痒了。 “心中所想,不日便有所获。” 无了大师微微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目光快速从颜慕临身上扫过。 “心中所求,你亦同是。” 这句话听的颜慕临云里雾里,心中万般疑惑还来不及问出口,就听见两道清浅不一的脚步。 “煦哥哥,你等我多吃饭长高高,就能扛着你走了。” 唐甜甜走的极慢,她特别心疼身体虚弱的颜煦。 “好,哥哥等着。” 颜煦语气极为宠溺,想到方才无了大师所言,他在踏入房门前,伸出手在小家伙眉心弹了弹。 手劲儿不重,唐甜甜却感到了短暂的眩晕,转瞬即逝,不真切。 【煦哥哥这是什么臭毛病呀?】 被弹了脑瓜子的唐甜甜,在心里不满的嘟囔。 颜煦甩了甩手,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唐甜甜直奔无了大师而去。 无了大师勾唇笑了笑,坐着的身子微微弯曲,垂下头与唐甜甜平视。 “大师,先生说无功不受禄,你送了甜甜佛珠护身,甜甜应当回之以礼。” “我请你吃颗糖豆。” 唐甜甜请人吃药丸子的招数,依旧这么简单直接。 正当无了大师伸手准备去拿时,小家伙突然缩回了手。 嘉启帝知道小家伙手里攥的是好东西,见此情形不由的乐了。 真不愧是外祖父的小心肝,好好戏耍一下这个卖弄玄虚的老和尚,为外祖父出出怨气。 “大师,您能吃糖吗?” 唐甜甜语气天真。 【出家人好像要戒除荤腥女色,不知有没有戒糖这一说。】 无了大师果断摇了摇头,他不能贪心。 本是他泄露了些许天机,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哦!不能吃糖豆,那你就吃药丸子。” 唐甜甜出手迅速,将手中所谓的糖豆子塞进了无了大师的嘴里。 小小豆丁力气极大,无了大师没有防备,药丸子入口即化,浓郁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口腔中散开。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无了大师,苦得眉头直皱。 【哈哈哈哈哈…原来得道高僧也怕苦呀。】 待到无了大师缓过了劲儿,唐甜甜从小挎包里拿出藏在空间的秘密。 “这个送给你玩。” 唐甜甜手里握着一个跟自己小肉手大小的黑瓶子,瓶子虽小,分量却不轻。 无了大师迅速出手拿走了古朴无光的小黑瓶。 速度之快,嘉启帝和颜慕临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嘿嘿!我猜对了,原来真是老和尚有意为之,难怪爹爹会让我随身携带这黑瓶子呢。】 【无了大师当真不厚道很,明明提前算出本倒霉蛋命中会有黑风寨一劫,偏偏一个字儿都不透露。】 【还故弄玄虚的借着老父亲的手,让本倒霉蛋帮忙抓小鬼。】 【二三百条小鬼冤魂,老和尚慢慢超度去。】 唐甜甜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小家伙为自己偶尔的聪明感到沾沾自喜。 第192章 郑珍玉的心思 原来,那不起眼的小黑瓶,本是唐承鸿独自去华安寺求见无了大师未果,从慈明方丈手中所得,当时方丈特意嘱咐转交给唐甜甜。 唐承鸿想到无了大师赠送的佛珠,便以为古朴的小瓶子暗藏玄机,叮嘱自家小闺女随身携带。 无了大师虽早就探知到黑风寨盘旋了一股极大的怨念,但凡事讲究机缘际会,唐甜甜便是那群冤魂的救赎者。 嘉启帝得知瓶子里装了几百条冤魂,他心情相当沉重。 而无了大师之所以任由皇帝的暗卫强行将自己请到长公主府,最终为的就是唐甜甜手中的黑瓶子而来。 东西拿到了,无了大师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嘉启帝心中有事,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如释重负的唐甜甜,在得知小姑姑和沈绵绵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她叮嘱颜煦好好养身体,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长公主府。 “小姑姑,咱们回家。” 唐甜甜少了两颗门牙,磕破的嘴唇结了痂,小家伙一改先前的无精打采,咧着小嘴咯咯的笑。 “你个小笨蛋,莫不是在长公主府把脑子摔傻了?” 唐霏霏看她这副小傻瓜模样,略显嫌弃。 “小姑姑,谢谢你的关心,甜甜没事了。” 【煦哥哥醒了,甜甜好开心。】 唐甜甜没想到嘴上百般嫌弃自己的小姑姑,会在这种酷热的天等着自己回家,感动的泪眼汪汪。 “哼!小小豆包少自作多情,本小姐是怕本就不聪明的你,万一把脑子摔傻了,笨头笨脑的丢了咱们唐家的脸面。” 唐霏霏照常嘴硬,手却不自觉的去撩拨小家伙的小啾啾,摸到唐甜甜后脑勺磕的小鼓包消退了,她迅速收回了手。 沈绵绵看着两人亲密的相处,思绪不由的飘远。 直到马车回到唐府,沈绵绵已然泪流满面。 “绵姨姨,你怎么哭了呀?” 唐甜甜从挎包中掏出自己的小帕子递了过去。 “你个小豆包操心好你自己的事儿,别等下又摔了个大跟头。” 唐霏霏很不喜沈绵绵装模作样的姿态,临到家门口了哭哭啼啼,若是被二哥看到,指不定又要说自己欺负了她呢。 唐甜甜来不及多说,就被自家小姑姑坑坑唧唧的扛回了静园。 郑府。 昏睡了大半日的郑琰悠悠转醒,守在床前的唐氏和郑珍玉,皆是一脸欣喜。 “爹,你可算醒了。” 唐氏微微撇嘴,望着略显苍老几岁的夫君,心中颇不是滋味。 “你呀,起夜的时候就不知道喊个人陪着吗?本来身体就不适,冷不丁的摔了跤,躺在地上浑身发烫,可知差一点你就要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呀。” 唐氏语气算不上好,但眼底的关心却真真切切。 “好好好,听夫人的,下回一定喊人陪着。” “夫人,我这嘴巴苦的厉害,想喝你熬的鸡汤了。” 郑琰虚弱的对着唐氏笑了笑,眼底满含宠溺。 唐氏最是吃他这一招,叮嘱女儿好生照看郑琰,她才安心离开去厨房。 “爹爹,您把娘支走,是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吗?” 郑珍玉将手中的温开水奉上,郑琰浅浅抿了几口,干涩的喉咙得到缓解。 “珍儿,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爹爹因有你这样的女儿而感到骄傲。” 郑琰打心眼儿里喜欢郑珍玉这个女儿,就是因为她的聪明,若是个男儿身考取功名轻而易举。 “爹爹谬赞,女儿的聪慧离不开爹爹的教导。” 郑珍玉私下里很荒唐,平时跟着韩柔萱玩的也很放纵,但在父亲郑琰面前,她始终扮演着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女儿。 郑琰平素主要精力放在官场上,对此并不知情。 “珍儿,一眨眼你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也不知道日后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郑琰话中带着试探,郑珍玉故作羞涩的笑了笑。 “爹爹,女儿没想过嫁人之事,只想永远留在你和娘亲身边陪着你们。” “你呀,又说孩子气的傻话了。” 但郑琰并不知道郑珍玉这话并非是玩笑,若真的可以,她是不想嫁人的,她想养很多很多的面首,日日伴在身侧左右,共寻刺激人生。 “爹爹的珍儿,千好万好,这样的珍宝若嫁于平常人家,总觉得委屈了与你。 如今爹爹心中有两个合适的人,三皇子和五皇子,你可在这二者中做选择。” 郑琰话锋一转,直截了当进入了正题。 他怕耽搁下去,唐氏突然折返,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那妇人手段又狠又毒,向来沉不住气,没事还喜欢跟娘家人告状,追根问底的胡闹劲儿,令人相当难以招架。 无视郑珍玉满脸的惊讶,郑琰接着又如实告知了三皇子荒唐的行为,以及嫁给五皇子的好处。 郑珍玉沉默片刻,心中有了决定。 “爹爹,嫁给五皇子为正妃固然好,但三皇子显然更占优势,多年来明面上的表现,让他深得朝堂中一半大臣的认可,若再加上咱们郑府和唐府的支持,来日问鼎那个位置十拿九稳。” “至于皇后的位置,非女儿莫属。” 郑珍玉语气很是笃定。 她在两日前去见唐梓瑶, 从唐梓瑶口中得知了沈景泽和父亲的真正身份。 原本,郑珍玉是半信半疑的,直到爹爹亲口说出让她选择嫁给皇室之子,间接吻合了唐梓瑶的预估。 在郑珍玉看来,三皇子那些荒唐的行为并不算什么,她此刻反而更加欣赏三皇子,倒是想迫不及待的跟他交流一下,更好玩刺激的招数。 同是月国人的血脉,或许有朝一日谋划得当,自己也能成为一代女皇,纳尽天下双手完美的男子侍奉左右。 郑珍玉有极度严重的恋手癖,在妖媚的面孔下藏着蠢蠢欲动的野心。 “珍儿,既然你心意已决,爹爹必会全力助你达成心愿。” 郑琰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如此也好,算是顺应了沈景泽的命令。 “谢谢爹爹疼爱。” 在唐氏折返回来的时候,疲惫的郑琰刚刚睡着。 而与此同时,经过几天的忙碌奔走,唐承鸿和怀城老家的族人,基本上商议好了名下产业的扩充。 这天晚上,他将几位叔伯送回房后,又单独折返去了大伯唐秉义的房间。 小半个时辰后,唐承鸿满脸喜色的离开,他脚步如飞朝着静园而去,迫不及待想要与唐老太太分享大好消息。 人才刚进静园,青鸾神色慌张的跑到了跟前。 “老爷,您快去看看小小姐,她、她…” 青鸾结巴的话都说不利索。 第193章 唐甜甜深陷梦魇 “小小姐突然发起了高热,症状来势汹汹,嘴里嚷嚷着找爹爹。” 青鸾焦急地咬伤了舌头,总算说出了完整的话。 “甜甜。” 唐承鸿急得越过青鸾飞奔朝着东厢房而去,松柏见状便让青鸾先回去,他转身出了静园去前院寻找岑大夫。 唐承鸿一脚踏进房间,就察觉出了不对。 窗户房门打开,却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待他走进里面后,才发现这股热浪的来源,是唐甜甜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承鸿的手刚触摸到小闺女红扑扑的脸颊,只觉指尖一阵刺痛,短短接触,手居然被烫红了。 小家伙双眼紧闭,小嘴微微张合,完全听不清在嘟囔什么。 “你们几个怎么照顾小小姐的?竟拖到这般严重的地步才发现?” 唐承鸿全然没了往日的淡定,急急的低吼道。 “老爷,是奴婢失职。” 柳月环三人心中无比自责,不停的替换湿帕子为唐甜甜降温,小家伙的体温骤升的很快,这个方法效果甚微。 “老爷,小小姐症状来的蹊跷,洗澡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跟奴婢几人有说有笑,躺在床上一刻钟不到,她突然嚷嚷着热的难受,接着便闭着眼睛哭着找爹爹。” 青雀红了眼眶,望着床上受罪的唐甜甜,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如若可以,她情愿自己躺在床上替小小姐受罪。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啊!若是有什么惩罚,您冲着我来,饶过这可怜的孩子。” 唐承鸿深知自家小闺女与常人不同,担忧是小家伙的心声,屡屡泄露了天机,才引来的惩罚,一颗心揪痛不已。 “甜甜,爹爹来了。” “爹爹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娘亲她很快就能找到了。” 唐承鸿声音颤抖,试图用这种笨方法唤醒小闺女。 “爹爹,爹爹…。” 唐甜甜支棱着小耳朵,软绵绵的喊道,眼睛依旧紧闭。 “爹爹在,爹爹在呢。” 得到回应的唐承鸿看到了希望。 他慌忙从小家伙的小挎包翻找出了手串佛珠放到她身边,随即,他又满屋子的翻找那黑色小瓶。 “去哪儿了,东西去哪儿了。” 整个房间被他翻的乱七八糟,青雀几人不知他在找什么东西,守在床头不敢贸然上前帮忙。 而趴在地上默默守着的白眼狼,眉心红色火焰忽闪忽闪。 躺在床上的唐甜甜亦是如此,只不过被湿帕子挡住了。 “甜甜,爹爹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找不到东西的唐承鸿,正打算去找唐老太太时,松柏带着府医及时赶到。 “快,岑大夫。” 府医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也来不及擦,伸手搭上了唐甜甜的脉搏。 小家伙的脉搏紊乱,心跳加速,瞳孔正常,体温却高的异于常人发热数倍不止。 “老爷,这症状不像是单纯的发热。” 府医看着手指烫伤的红痕,他相当费解。 “你们好好守着她,先想办法替她降温,我去去就来。” 唐承鸿匆匆交代完,正欲离开,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间降了下来。 浑身火热的唐甜甜,身体上的高温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常。 “真是奇了,紊乱的脉搏瞬间正常了。” 府医反复诊断了好几次,都没有异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青雀,小小姐的这种症状,持续了多长时间?” 唐承鸿面色凝重,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回老爷的话,刚刚一刻钟。” 青雀话音未落,特意抱着狮子狗来陪睡的唐霏霏,看到满屋子的狼藉,不由得惊呼出声。 “天啊!小豆包这是要拆家呀。” 众人面色沉重,没一人出声回应她。 唐霏霏自顾自往里走了走,这才注意到岑大夫也在,神情顿时变得严肃。 “二哥,甜甜生病了吗?” 唐承鸿微微摇了摇头,半趴在床沿上,双手紧紧抓着唐甜甜的小手,生怕小家伙会凭空消失了。 唐霏霏本是担忧唐甜甜今日过于倒霉,纠结了好一番,才说服自己来陪她睡觉的,没想到,她来晚了一步。 唐霏霏气恼自己的犹犹豫豫,被臭屁熏了就熏了呗,哪有小豆包的健康重要呀。 “你别走,等等我。” 软软的小奶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唐甜甜呼吸极为平稳。 “甜甜,醒醒,睁开眼睛看看爹爹。” 唐承鸿联想到昨夜的异常,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那个大胆的猜测,完全有迹可循。 五月的深夜突然间宛若冬日,方才自家小毛球又像个被烧着的小火炉。 这接二连三的诡异,好像都是在自己去了地下城做交易后发生的。 唐承鸿越想越自责。 “爹爹,走快一点,快要追不上了。” 唐甜甜再次开口,小家伙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老爷,小小姐这副模样像是陷入了梦魇,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入了梦。” 府医煞有其事的说道。 多年前,他还未曾入唐府,在外出游历的时候,偶然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是个五岁的女娃娃,嘴里一直吵吵着冷。 后来,被一位瞎眼的老婆婆用民间的土法子,驱赶走了脏东西,那小女娃娃瞬间恢复如常。 “二哥,该不会真是沈绾绾的鬼魂回来报复。” 唐霏霏语出惊人,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狮子狗。 黑眼狗险些被自己的主子勒得断气儿。 “不,不可能的。” 唐承鸿在不久前专门请了人,为沈绾绾母子超度亡魂,特意买了一块风水宝地,为沈绾绾建了衣冠冢。 而喃喃自语的唐甜甜的确陷入了梦魇。 一缕模糊不清的身影,反复喊着她的名字。 小家伙追随着声音,爬过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山,又追到了一处刺骨的冰山。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山,而那缕身影凭空消失了。 唐甜甜猛然睁开眼睛,小身子弹坐而起。 “甜甜,你醒了?” 唐承鸿激动的喜极而泣。 小小的人儿目光呆滞,眼珠动也不动。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失魂症?” 府医惊讶的说道,急忙用手查看了唐甜甜的眼睛。 “二哥,甜甜怕真是被鬼上了身,可这黑灯瞎火,咱们上哪儿去找驱鬼的道士呀?” 唐霏霏既害怕又担忧。 “汪汪汪……” 黑眼狗突然发出一阵阵狗吠,唐甜甜小嘴微微动了动。 “去地下城,去地下城……”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唐承鸿将耳朵贴近,才听清了小家伙口中所言,他气得猛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都怪他头脑发热,就不该去招惹地下城的。 唐霏霏吓得捂紧了狮子狗的嘴巴,一张小嘴抿的紧紧的。 这样的二哥,她从未见过。 第194章 嘉启帝半夜被踹下床 “对不起,对不起。” 唐承鸿满目懊悔抱起喃喃自语的小闺女,看向松柏冷声吩咐道:“快去备车,我要出去。” “你们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巴,谁也不许声张,各自回自个的院子去。” 唐承鸿匆匆丢下一句话,便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白眼狼自觉的跟了上去。 唐霏霏慢慢缓过神后,指挥着贴身丫鬟和柳月环等人收拾房间。 小半个时辰后,唐霏霏带着贴身丫鬟回到院子后,她毫无睡意,拿上自己最为宝贝的那把桃木小剑,再次去了静园。 桃木小剑用红色绳子系在了唐甜甜的床尾,她才心安理得的回去睡觉。 而此时此刻的唐甜甜,像个呆滞的木偶人,嘴里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 只有唐承鸿能听得见。 马车内,男人自责的快要窒息,一双眼睛红的充血。 白眼狼眼眶微微泛红,不停的用爪子去挠唐甜甜的小脚脚。 负责赶马车的松林和松柏,心中颇不是滋味,默默在心中替唐甜甜祈祷。 城南,地下城入口。 唐府的马车在距离一里远的位置停下。 唐承鸿戴上了帷帽,用小披风严实地包裹住了唐甜甜,大步朝着入门口走去。 “求见戌狗星使。” 唐承鸿语气僵硬,从怀中摸出了一千两银票递过去。 守门的人这次却没有接银票,其中一人态度极为恭敬,点头哈腰道:“有缘人驾临,请随小人直接进去。” 没有戴面具,也没有让换衣服。 这人的态度更加印证了唐承鸿的猜测,小闺女今晚的异常,果然就是地下城在背后搞的鬼。 唐承鸿抱着唐甜甜一言不发跟上去,丝毫没有察觉到怀中包裹严实的小闺女,呆滞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一路往里走去,唐承鸿发现今日的地下城与往日有所不同,他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外来人。 在听到身后清浅的声音,唐承鸿忍不住回头,却看到了本该待在马车里的白眼狼。 白眼狼见自己被发现了,它默默垂下头,也停下了脚步。 这个家伙倒是个护主的。 唐承鸿想了想没有赶它出去。 他们很快来到了上次相同的位置,戴着花狗面具的戌狗星使竟然站在那里等着。 领路的人悄然离去,唐承鸿继而走上前,怀中的娃娃从披风中探出了小脑袋。 “爹爹,这是哪里呀?” 小家伙灵动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哇!好美的人间仙境啊,我肯定是在做梦呢。】 【对了,这貌似和某部电视剧里的场景相差无几。】 唐甜甜激动的在心中感叹,她隐隐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甜甜,你没事儿了?” 帷帽下传出唐承鸿惊喜的声音。 “为什么梦中的爹爹要戴着帽子呀。” 唐甜甜略显不解,随后视线停留在戌狗星使的面具上。 瞧着小家伙好像对先前梦魇之事毫无印象,唐承鸿对此也没有多嘴。 “伯伯,我能摸摸你的面具吗?” 唐甜甜憨憨的开口问道。 “小可爱,你不能叫我伯伯的。” 戌狗星使语气出奇的温和亲切,搞得唐承鸿更加警惕了。 “戌狗星使,先前的那个交易,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郑重表明过作废,为何你们还要不顾规矩,在背后耍手段伤害我儿?” 【等等,戌狗星使?】 【难道这就是书中隐晦提及到的地下城?】 唐甜甜所掌握的不靠谱剧情中,对于无所不能的地下城描写相当隐晦,重点全放在了男女主以及女配那些狗血的爱恨纠葛上。 小家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睡得好好的会梦魇,无意识嚷嚷着要来地下城,全是因为白日在长公主府,颜煦弹的那一脑崩子所导致的。 “误会,这其中有误会。” 戌狗星使哪里还敢对着唐承鸿摆架子,这位可是尊主亲妹妹的爹爹。 “误会?把我儿折腾的像是架在火上烤的小乳猪,你管这叫误会?” 唐承鸿到现在心中还隐隐揪痛着呢。 唐甜甜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臭爹爹,怎么说话呢?】 【我是小乳猪,那你岂不是大乳猪了呀。】 唐承鸿:…… “怎么?编不出来了?” 面对唐承鸿的质问,戌狗星使心里有苦难言,但又不能将尊主出卖了,他只能黑着老脸去忽悠对方。 “唐先生,你有所不知,咱们地下城有一条特定的规矩。” “上次,你来咱们地下城为了寻找爱女的下落摇骰子,骰子摇不出点数,次次变成了粉末,所以…” “这是什么破规矩,就为了那些破骰子,你们就丧尽天良的使法子暗中折腾我闺女?我明日便差人给你送一马车骰子,使劲摇去你…。” 唐承鸿气呼呼的打断了戌狗星使的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给唐甜甜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得了了,这还是我那个哭包爹爹吗?】 【爹啊!您若早拿出这种气势,那沈绾绾还敢明目张胆的给您戴绿帽吗?】 听闻小闺女的心声,怒气上头的唐承鸿险些破功,强装镇定又接着补充道:“骰子赔给你十倍,咱们之间日后互不来往,行不行?” 这人脑子有病吗? 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呀? 戌狗星使面具下的那张脸变了又变。 这是骰子的问题吗? “不行。” 闻言,唐承鸿瞬间抱紧了小闺女,气得脸红脖子粗,“怎么就不行了?做买卖也不能强买强卖呀?” “你们这地下城未免也太霸道了,喜欢女娃娃自个儿找人生去呗,干嘛惦记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放呀。” 唐承鸿这会儿成功被气昏了头,话越说越乱,自己都完全不清楚具体想表达什么了。 天啊!跟这种脑子犯浑的人,实在是说不清了。 戌狗星使心中微微叹气,袖子用力一挥。 唐承鸿只觉身形一晃,待到身子再站稳时,一股强大的凉意向他袭来。 而被他抱在怀中的唐甜甜,嗷的叫了一嗓子。 “怎么了?” 唐承鸿顾不上冷不冷的问题,低头看向怀中的小闺女。 “爹爹,我脚热。” 唐甜甜用力晃荡着两只小脚丫,鞋子甩飞了,小袜也被她拽掉了。 “哎呀!这脚底心怎么烫手啊?” 唐承鸿惊的摘掉了帷帽,怒瞪着戌狗星使,以及他身旁的丑牛星使,也就是地下城的鬼医。 “唐先生,快速速把她放下来,等会儿她浑身发烫,你会抱不住她的。” 鬼医并不知戌狗没有跟唐承鸿讲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不知内情的唐承鸿,紧紧抱着小闺女不撒手,唐甜甜右脚温度持续加高,小身子不停的扭动着。 与此同时,皇宫内喝了安神汤,刚刚睡下不到两刻钟的云贵妃,右脚猛然一用力,将睡在身侧的嘉启帝一脚踢下了床榻。 第195章 我找到娘亲了 嘉启帝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双手撑地坐起来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意欲下床的云贵妃。 他堂堂九五之尊,刚才是被踹下床了??? 云贵妃望着满目震惊的嘉启帝满怀歉意。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 云贵妃神情憔悴的很,自从得知亲生女儿惨遭虐待下落不明,她日日难以安枕,时常背着人偷偷抹泪。 原本打算偷偷求助于地下城,却被作为护国公的亲哥哥,以及嘉启帝察觉阻止了。 两人反复劝慰她莫要为此伤神,以保重身体为重,一切交给他们调查。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云贵妃得了心病,再好的药膳和药汤对于她的症状效果甚微。 哪怕,每晚临睡前喝了加重的安神汤,她一夜也会惊醒几回的。 “云儿,说什么梦话呢,朕是自己翻身过猛,不小心滚下去的,跟你无关。” 嘉启帝单手扶着老腰,柔声安慰着云贵妃,待到重新坐到床上,才发现云贵妃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云儿,你额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云贵妃脸颊泛红,身上穿的单薄中衣已经汗湿。 “皇上,臣妾右脚好热。” 云贵妃热的心烦意躁,她干脆赤着脚走到盛放冰块的容器旁,不顾仪态将脚伸了进去。 “云儿,你…” 嘉启帝眼睁睁看着所有的冰块以极快的速度融化,云贵妃依旧热得满头冒汗,他急忙吩咐人准备更多的冰块。 同一时间,身处在地下城的唐甜甜像只窜天小猴。 “好热,好热……” 小家伙热的整张小脸像熟透的苹果,踮着脚尖跳来跳去的。 而唐承鸿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仔细一看,男人的发梢以及眉毛和睫毛都凝结出了一层寒霜。 戌狗星使翻了个白眼,丢了一个厚实的披风给他。 “多谢。” 唐承鸿哆嗦着嘴唇道谢。 刚才,他从鬼医口中得知其中隐情,明白误会了地下城,这会儿深感不好意思呢。 原来,唐甜甜是地下城近百年来的幸运儿。 因为骰子摇不出她的点数,地下城按照规矩履行无偿满足小家伙的心愿。 经过探查,得知小家伙的心愿是寻找娘亲,当即采用特殊的方式请了他们父女俩。 唐承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具体的原因。 地下城神秘莫测无人知晓各种深浅,而小闺女又异于常人,看似这个理由也很合理。 或许是商人的心理作祟,认为天下没有白给的好处,他才会控制不住的多想。 “鬼医,差不多了。” “体温若在持续骤涨,小娃娃怕是会吃不消?” 戌狗星使心里可稀罕唐甜甜了,实在不忍心见到她如此遭罪。 但小家伙现在是婴孩之躯,唯有激发隐藏在她神魂内的火系功法护体,她才能进入冰窖。 鬼医又观察了片刻,瞧着唐甜甜来回蹦达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他轻轻一挥手,冰窖的大门缓缓被打开。 刺骨的寒意肆无忌惮的钻进唐承鸿的身体之中,他鼻孔流下了两串晶莹的液体,神智渐渐变得模糊。 “爹爹。” 唐甜甜担忧的喊道。 老父亲听到了,却无法开口回应。 不知何时,皮毛变成火红色的白眼狼,迅速靠近了唐承鸿。 男人本能的伸手紧紧抱住白眼狼取暖。 唐甜甜看到这一幕,心下稍安。 “小可爱,放心的去,你心心念念的娘亲就在里面等着你呢。” 鬼医在唐甜甜背后用手轻轻一推,小家伙胖胖的小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脚底好像踩到了滑板。 【啊!啊!啊…!】 唐甜甜内心一阵阵尖叫,不知滑了多远,她小小的身子在巨大的冰棺跟前刹住了脚步。 冰窖顶上垂着一根根巨大的冰柱,冰墙上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好奇怪的感觉,这个地方怎么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娘亲呢?娘亲该不会是躺在这里面?】 唐甜甜伸手摸向了冰棺,身体上的燥热之感渐渐消退,唯独右脚滚烫烫的。 而厚厚的冰棺,慢慢变得透明。 “原来,我身上的温度可以融化冰棺呀。” 唐甜甜兴奋地将右脚丫贴上了冰棺。 忽地,眼前涌现一片浓郁的白雾,待到唐甜甜视线恢复清明时,寒气源源的地面上躺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 整个冰窖的温度很低,冰棺化开的水,貌似再次凝结成了大小不一的冰块,在距离唐甜甜所在位置的五米以外摆放着。 小家伙没有心思去关注冰块,一双眼睛黏在了女子身上。 “你是娘亲吗?” 唐甜甜猛然想起了陆蓁蓁的话,她扑过去抱起女子冰凉的右脚丫子查看。 在看到脚心相同的小红痣,小家伙憨憨傻笑:“你真是我娘亲呀。” “太好了,我找到娘亲了。” 高兴过头的唐甜甜恢复些许理智,轻轻放下女子的右脚, 扭过头爬到她耳边轻轻呼唤。 “娘亲,你快醒醒,我来接你回家了。” 小家伙搓搓自己温热的小手,小心翼翼抚摸上了女子右边脸颊上的伤疤。 咚咚咚咚… 唐甜甜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心跳声,她急忙趴在女子的心口处。 【娘亲怎么会没有心跳?】 小家伙的心情一下子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委屈上头,她放声嚎啕大哭。 这时,鬼医悄然出现在唐甜甜身后,紧随其后的戌狗星使拖着浑身哆嗦却还嚷嚷着要进来的唐承鸿。 恢复如常的白眼狼,默不作声的直奔唐甜甜而去。 “甜甜,你在哪儿呢。” 身穿厚重披风的唐承鸿冷的牙齿打颤,尚未恢复的视线,在冰窖内四处打量,总算勉强看到了小闺女模糊的身影。 “甜甜,不…哭。” 唐承鸿摸索着向小闺女走去。 “爹爹,甜甜找到娘亲了,可是娘亲她没有心跳。” 【活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跳呢?】 小家伙情绪过于激动,体温也随之升高,她极为无助扑过去抱住了老父亲的大腿。 小闺女身上的温度,消减了唐承鸿身上的寒意,令他的眼睛得到些许的缓解。 “别慌,咱们问问鬼医。” 父女俩同时看向了默不作声的鬼医。 第196章 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人 【为什么娘亲会躺在地下城冰窖的冰棺之中呢?难怪在上面怎么都寻不到她。】 唐甜甜小脑瓜想不明白,心疼娘亲被冰冻之苦,委屈巴巴抹着眼泪。 而唐承鸿这会儿倒是极为聪明,联想到先前沈绵绵所说,甜甜娘亲因亲女被抢,万念俱灰撞柱寻死,他猜测大概是沈景泽与地下城做了交易。 这也证明了沈景泽极度缺钱的原因。 “你们莫慌,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死人,还有挽救的机会。” 鬼医这话一出口,唐甜甜当即停止了哭声。 “鬼医伯伯,真的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娘亲冻在那冰棺里呀?” 唐甜甜触摸过娘亲的身体,虽然冰冰凉凉,却没有僵硬感。 这一点非常的奇怪,不合常理。 鬼医轻轻摆了摆手。 “孩子,并非是我们要冰冻她的。” “哼,骗人骗人。” 唐甜甜气呼呼的,小脸上表露出一副我很不好忽悠的模样。 鬼医当即蹲下身子,与小家伙平视。 “没有骗你,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这女子是你的娘亲。 地下城的人若没有外人与其做交易,不会私自去探寻他人的过往,她是上面的人寄存在此,与我们做了交易的,你能听明白吗?” 唐甜甜点点头,鬼医才又继续接着说。 “寄存她的人,要求地下城需要保证此女身体不腐,血液正常流通,交易时间以五年为期。但冰棺一旦封印不到指定的时间是不能贸然打开的,否则会出现一系列不可控的情况。” “但你例外,你身为她的嫡亲血脉,拥有的特殊体质能融化冰棺,丝毫伤害不到她的肉身,你可听懂了?” 鬼医语气缓慢而认真,他似乎没有把唐甜甜当做普通的小孩子。 而且小家伙若想尽快解救娘亲,她是唯一的关键。 鬼医同样存有一些私心,希望小家伙学会变强,这样尊主也能少动用一些力量,多些自保的能力。 唐甜甜当然听得懂了,小嘴巴紧紧的抿着。 【可恶,一定是沈景泽那个老坏蛋干的,等我出去了定要给他些教训,先替娘亲讨回些利息。】 小小的豆丁,生起气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鬼医看着小家伙气得头顶隐隐冒烟,面具下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小娃娃尚且控制不住情绪,如今激发了她体内些许的火系力量,也不知会不会惹出祸事来? “鬼医伯伯,你快告诉甜甜,该怎么样才能让娘亲醒过来呀?” 唐甜甜变脸的速度很快,她可怜巴巴的望着鬼医。 “孩子,你娘亲在此被冰冻了两年多,但她在冰冻之前,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若非寄存在此处,她早已化作了一堆白骨。 如今,她的心跳陷入了一种休眠的状态,而用你的鲜血为引替她续命,是唯一的办法,你愿意吗?” “我愿意的。” 唐甜甜没有任何犹豫,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做了,自身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前世作为医生的本性,让她无法对良善之人做到见死不救,哪怕今日躺在那里的人不是亲娘,换做是别的良善之辈,她也愿意献血救人。 “好,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只不过今日并不是时候,先去跟你娘亲道个别,咱们出去说。” 鬼医先带着快要冻僵的唐承鸿离开冰窖。 戌狗星使则是眼巴巴的等着唐甜甜,白眼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瞪着他。 “娘亲,你好好躺在这里休息,再等等,甜甜就接你回家了。” 唐甜甜微微仰头将眼泪憋了回去,她又低头亲了亲女子右脸颊上的伤疤,依依不舍得被戌狗星使抱着离开了此处。 冰窖的大门缓缓合上,地上平躺的女子右脚心的小红痣隐隐发亮。 几人重新回到了戌狗星使平时常待的地方,他献宝般的送给了唐甜甜十种不同的狗头脸面具,全部是根据小家伙的脸型特意制作的。 “小可爱,你先拿回去戴着玩。” 戌狗星使格外的热情,露出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谢谢您。” 唐甜甜勉强的对他笑了笑,离开冰窖后,小家伙明显少了几分精神,她瞪着大眼睛望着鬼医。 “鬼医伯伯,为什么今日不行呀?” 鬼医缓缓开口道:“她受伤太重,本是该死之人,如今为了完成你的心愿,咱们地下城不得不使用秘术救人。” “孩子,但施展秘术,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在半个月后,由六位星使为你护法,方可施展血引续命之术。” 唐甜甜听得极为认真,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半月之期,那不是正好是六月一日的万花节吗? 略缓过劲儿的唐承鸿嘴巴微微动了动,心中的疑虑终是没能说出口。 小家伙如此心心念念的娘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下落,她又岂能见死不救? 可是这地下城的人,不是最是讲规矩吗? 他们就只因小闺女是那所谓的幸运儿,而将与沈景泽的交易不管不顾了? 这种不合常理的好,让唐承鸿很是忧心忡忡。 鬼医察觉到了唐承鸿的情绪变化,对着唐甜甜着重强调道:“孩子,你且记住,在这半月这期间,你万万不可食荤腥。” “ 而六位护法的星使也会从即日起,闭关调息。” 无肉不欢的唐甜甜同样没有任何犹豫,坚定的保证道:“一言为定,你不许骗人哦!” 【若能成功救回娘亲,别说是半个月,就是一生不能吃肉,我也能忍受。】 小家伙又和鬼医拉了手指打勾勾,心里才算是彻底踏实了。 “爹爹,咱们回家。” 唐甜甜望着嘴唇发紫的老父亲,心里酸酸涩涩的。 “好,咱们回家。” 唐承鸿抱着小火炉似的闺女,带着白眼狼快速离开了地下城。 等在外面的松柏和松林,瞧着安然无恙的唐甜甜,又看着仿佛遭了大罪的唐承鸿。 兄弟二人没有开口询问,默契认为唐承鸿为救唐甜甜以自身为交易,受了老大罪了。 他们几人重新回到唐府时,已然寅时过了大半。 唐承鸿将睡得香甜的小闺女送回静园后,转身去了大伯唐秉义的院子。 唐承鸿去的时候,大伯鼾声十足尚在睡梦中,他不忍将人喊醒,便蹲坐在床头等着。 第197章 唐承鸿的担忧 天光隐隐露白时,似醒非醒的唐秉义轻轻翻了翻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迷迷糊糊看到床沿上冒出个人头,吓得他伸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又响又亮的巴掌落在脸颊上,刚刚眯上眼的唐承鸿瞬间惊醒。 “大伯,您打我干嘛?” 唐承鸿缓缓流下了两道鼻血,带着鼻音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鸿儿?” 唐秉义慌的鞋子都来不及穿,急忙下床摸索着点亮了油灯。 当看清楚真的是唐承鸿,年近六十岁的唐秉义没有心疼,反而,特别想再踹他一脚。 “你个臭小子,黑灯瞎火趴我床头干啥呢?你是存心想吓死大伯呀?” 唐秉义黑着一张老脸,呼呼喘着粗气。 唐承鸿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抹掉了流出的鼻血,双膝正对着他而跪。 “大伯,昨晚的事情,我改变主意了。” 唐承鸿这话一出,可把唐秉义气得够呛。 “你再说一遍?” “鸿儿,那种事情怎可儿戏,你怎能如此不定性呀。” “你简直要气死大伯了。” 唐秉义气得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略显浑浊的老眼,瞪着跪在地上的唐承鸿。 “大伯,您听我说。” 唐承鸿并未因为大伯严厉的语气而生气,缓缓交代出昨晚在地下城的经历。 唐秉义听完,心中的怒气消了一大半,他明白了唐承鸿改变主意的原因。 “鸿儿,如今人寻到了,你是在担心甜甜那孩子的安危,怕她小小年纪耗费自身的血救母,中途出现意外对不对?” 唐承鸿点点头。 他在地下城的时候便有这种担忧,虽然鬼医保证不会伤及到甜甜的生命,小家伙顶多会因此大病一场,但他又岂能心安。 “大伯明白了,所幸一切都来得及,你且放心,明日一早大伯便带领着族人启程回老家,务必在月底之前赶回老家,请求隐族帮助让她们母女二人都平安无恙。” 唐秉义伸出手去扶唐承鸿。 “大伯,多谢您的大恩,鸿儿永生难忘。” 唐承鸿重重的对着这位老者,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唐家的先祖在两百年前,曾在无意中救助过落难的隐族修士,为他们寻来了大批滋补疗养的圣药,间接挽救了隐族险些灭族的危机。 那十位隐藏修士皆是知恩图报之辈,自愿派人替唐家看守祠堂,直至替换十位族长。 每一位在位的族长,在他们在位期间,都可以跟守护祠堂的隐族修士提出一个要求,举族会尽全力帮忙达成其所求。 唐秉义作为现任的族长,公正严明的他,把这个珍贵的特权用在了自己侄子所求上。 唐承鸿了结心事,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午饭后,唐承鸿抱着睡醒的小闺女进了宫。 “爹爹,咱们为什么要进宫啊?” 唐甜甜本打算吃完饭后,继续假借躺着的名头,偷偷进入空间,盘点一下可利用的药物和符纸呢。 爱操心的小家伙,不光想着能救回娘亲的命,还特别希望娘亲拥有一个康健的身体,恢复如花的容颜,随心自如好好享受生活。 “你个小毛球,不是你自己说梦话,嚷嚷着要看云贵妃娘娘吗?” 唐承鸿一本正经的忽悠道。 唐甜甜想也没想便信了,小家伙昨晚在地下城的时候,确实很担忧贵妃外祖母。 “谢谢爹爹,您真好。” 小家伙搂着老父亲的脖子撒娇,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半个月,只要再熬过半个月,咱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娘亲年少时便因爹爹无意的善举,而将人入了心,倒是不知爹爹对娘亲有没有男女之爱?】 【唉!我这个笨爹爹,这么多年来惨遭蒙骗,他心里眼里只有沈绾绾,被那坏女人彻底伤透了心,他该不会留下了阴影?】 【万一,笨爹爹若是对女子有所抵触排斥,这可如何是好?】 小家伙越想越忧愁,老父亲的一颗玻璃心碎成了渣子。 “甜甜,你娘亲二十多年来受了很多苦,咱们把她接回家后,一定要加倍的对她好,让她感受到家和亲人的温暖,好不好?” “好,我们一起疼娘亲。” 唐甜甜小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心中暗戳戳的计划着,她要当爹娘之间的小红娘。 【嘿嘿,日久总能生情的。】 【就算娘亲没了公主的身份,我和爹爹竭尽所能也要把她宠成小公主。】 单纯的唐甜甜此时压根想不到,她纯属瞎操心,日后小丑竟是她自己呢。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唐承鸿抱着小闺女下了车。 提前得到消息的紫湘早已带人,等候多时。 “有劳紫湘女官了。” “唐老爷客气,奴婢便先带着唐小姐回宫复命了。” 唐承鸿眼睁睁看着小闺女随着一众宫人走远后,他才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 “紫湘姑姑,贵妃娘娘近来好吗?” 小小的人儿走在前面,边走边跟紫湘打听云贵妃的情况,一众宫人远远跟在身后两人身后。 小家伙所有的问题,紫湘都认真的如实回答。 而在寝宫内等候的云贵妃,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检查准备的吃食。 她知道唐甜甜最是怕热,提前让人备下了冰奶酪,以及各种新鲜的水果,和各种清凉爽口的糕点。 今日的云贵妃,面容多了几分精神。 “娘娘好呀。” 唐甜甜一只小脚刚迈上门槛,便甜甜的开口喊人。 云贵妃闻声转过头,眉宇之间皆是慈爱,见小家伙朝自己跑来,柔声地提醒道:“慢点,慢点。” 云贵妃甚至直接蹲下身子接住了扑过来的唐甜甜。 “娘娘,甜甜好想您呀。” 闻言,云贵妃红了眼眶,她又何尝不想念小家伙呢? “看看你热的满头大汗。” 云贵妃用帕子轻轻擦拭唐甜甜脸上的汗珠,牵着小家伙坐在了蒲团上。 “来,吃碗冰奶酪降降温。” “这冰奶酪中加了蜂蜜,没有很重的奶味,甜甜的,特别符合你的口味。” 云贵妃笑着解释,小家伙摆着小手,“娘娘准备的,甜甜都爱吃。” 唐甜甜自己动手能力超强,边吃边夸。 看着小家伙吃的满足,云贵妃面上笑意不断。 身边站着伺候的大宫女们,看到温馨相处的两人,心里颇为高兴。 她们家娘娘,终于重新展颜了。 细心的小家伙,却从云贵妃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一丝苦涩。 【贵妃外祖母难道也是怕热吗?人怎么看着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呢?】 【还是因为昨晚在地下城的事情,间接影响到了她?】 第198章 五皇子遇险 唐甜甜今日醒来后,反复琢磨过鬼医的话。 若自己因为嫡亲血脉的关系,能用特殊的体质救母,云贵妃同样作为娘亲的母亲,她应该也会心有感应? 小家伙昨天有注意到,娘亲的脚心小红痣一直闪烁着呢。 地下城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身体出现的异样,并非是病症? 云贵妃听闻小家伙的心声,心跳瞬间加快,努力稳了稳神,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甜甜啊,本宫瞧着你小脸面带倦容,莫非是昨夜深受蚊虫困扰没睡好?” “你们小孩子皮肤娇嫩,特别像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娃娃,可招蚊虫的喜欢了。” 云贵妃面含浅笑,故作轻松的语气,却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娘娘真厉害,甜甜确实没睡好,夜里实在太热了。” 唐甜甜两手同时拿上了绿豆糕,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 小家伙的这个行为,就是为了防止云贵妃继续追问,她不太聪明的小脑瓜,怕谎话编多了会露馅儿。 【贵妃外祖母勿怪,甜甜不想被当成小怪物,不得已才撒谎骗了您的。】 【其实甜甜真的好想告诉您,我昨晚去了地下城,我找到了真正的娘亲。】 【原来娘亲她一直被沈景泽藏在了地下城,害得我和爹爹在上面都找不到她。】 【贵妃外祖母,您知道吗?我的娘亲她是您的女儿,那个卑劣的豆芽菜他是个冒牌货呢。】 【难怪,甜甜从第一次见您,心里就有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我多想能光明正大的喊你一声外祖母,我的娘亲她也能叫你一声娘呀。】 【可叹命运捉弄人,也不知我们今生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唐甜甜的情绪略显低沉了些。 人找到了,人终于找到了。 云贵妃内心狂喜不已,她缓缓站起身,借口更衣回了内殿。 所有的宫人被摒退,云贵妃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了,独自对着铜镜喜极而泣。 原来昨晚身体的异常,是她和女儿之间的感应。 “多谢神明祖宗保佑,陆氏倾云,余生必多做善事感恩上天庇佑。” 她心中高兴女儿终于有了下落,又因为唐甜甜的话感到些许难过。 想到独自在外面的唐甜甜,云贵妃快速收敛其所有的情绪,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匆匆赶回了外殿。 她刚坐下,嘉启帝便带着唐承鸿来寻唐甜甜了。 嘉启帝上前抱起唐甜甜,神色焦急的看向云贵妃。 “贵妃,方才朕未至宫门口,宫人匆匆来报,皓儿从马上摔下来,人当场便陷入了昏迷,你快随朕一块去看看。” 【呀!五皇子提前惨遭毒手,肯定是沈景泽加快了进展。】 【老狐狸的手段防不胜防,也不知他和地下城还有没有做别的交易。】 【黑风寨的那一批死士,真是够令人头疼的。】 唐甜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叹,能听到她心声的嘉启帝三人,面色都极为凝重。 五皇子君辰皓的寝宫内,床前围绕着五六名的太医在一起商议着。 “皇上驾到,云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小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响起,哭成泪人的皇后瞬间转过头看向身后。 “皇上,你快看看皓儿,这孩子…” 皇后卡在嗓子眼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了,几位太医轮流诊断,都断言皇儿活不过今晚了。 这无疑是对一个母亲最大的打击。 “皇后莫哭。” 嘉启帝伸手拍了拍皇后的肩膀,视线落在了君辰皓的身上。 他心中充满了自责。 纵然提前有防备,结果还是着了沈景泽的道。 是他这个当父皇的失职。 房间内的气氛极其的低沉,半路替换抱着唐甜甜的唐承鸿略显局促不安。 “爹爹别怕,甜甜保护你。” 小家伙大概是在黑风寨时药丸子吃多的原因,变得极其的敏锐,她极为小声安慰着老父亲。 唐承鸿轻轻拍拍小闺女的后背,用眼神示意小家伙安静。 “五皇子到底情况如何?” 嘉启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吓得一群太医纷纷跪地请罪。 “皇上恕罪,臣等无能。” 众太医极为惶恐,跪在最前面的陈太医缓缓抬起了头,面露忧愁。 “回皇上,五皇子不光摔伤了腿,他似乎还身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药。” “臣等无能,尚不能分辨五皇子中了何种毒素,一时无法配出解药。” 【中毒?怎么会是中毒呢?】 【不是应该摔断了双腿吗?】 唐甜甜挣脱着从老父亲怀中跑了下去,小小的人儿,大着胆子来到了床前。 她不知为何,仅仅一眼就看出了五皇子身中何毒,明明自己不懂毒的,脑子里却冒出了毒药的名字。 【好歹毒的沈景泽,竟然对仁善的五皇子使用这种剧毒。】 小家伙气得牙根痒痒。 【好一个“半日癫”呀,通俗理解,人在中毒半时辰后,理智会慢慢被侵蚀,做出一些有悖纲常伦理之事。 毒发之时,残废也能恢复如常,四肢力气罕见的大,待到半日之后,精疲力尽爆体而亡。】 【这臭不要脸的老狐狸,为了替自己的亲儿子解决挡路石,光害死五皇子还不算,还想借助他的手一石二鸟。 若五皇子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误杀了来看望他的皇帝外祖父,皇后乃至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连累的。】 【老天爷,您怎么不降下一道响雷劈死这个不干人事的坏东西呀。】 唐甜甜气呼呼的在心中吐槽。 【等等,好熟悉的气息。】 小家伙的视线落在了面色焦急的陈太医脸上。 【哎呀!这个脸上带黑痣的太医有问题,他身上的气息和沈景泽如出一辙。】 【哦!这就说得通了,五皇子在宫外从马上摔伤昏迷,但他身上的毒还没到半个时辰,显然是这个太医假借会诊之名,暗中下毒呀。】 【所有的时间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目的就是为了同时解决皇帝外祖父和五皇子。】 小家伙疯狂的在心中吐槽着猜测。 而不能靠近上前的唐承鸿,紧张的心尖狂颤,特别担心伪装的沈景泽会对自家小闺女出手。 沈景泽,你好歹毒的心思。 嘉启帝望着优秀的儿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心口宛若被戳上了一把钝刀子。 他挡在唐甜甜身前,怒目扫视跪在地上的太医。 “一群无能的废物,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嘉启帝忽然抬脚用力踹向了陈太医,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连踹了三脚。 每脚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沈景泽易容伪装的陈太医,被踹的倒在地上,胸腔内犹如巨浪翻滚,他却拼命压制着不适,不敢在御前吐血,以免惹来天子更大的怒火。 从未见过嘉启帝动怒的唐甜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踮着脚尖往后退了退,一双小手悄悄摸上了五皇子外侧的左腿。 第199章 救人的法子 【天啊!五皇子的膝盖骨碎裂了,他这绝不是单纯的从马上摔伤所致。】 唐甜甜内心极为震惊。 这沈景泽是照常做了万全准备,若不能借机一举两得铲除皇上,至少五皇子必须彻底被毁掉,再无与三皇子争储的机会。 得知五皇子的腿伤如此严重,嘉启帝险些当场失态,想想暗卫汇报的情况,他心下越发沉重,面上布满了阴云。 “今日若治不好五皇子,尔等便通通为其陪葬。” 向来英明的君王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被气昏了头。 天子震怒,一众御医人人自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而蜷缩在地上伪装的沈景泽,挣扎着爬起来。 “皇上恕罪,是微臣无能,今日若救不回五皇子,臣甘愿为其陪葬赎罪。” 男人强忍着不适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他心里颇为后悔,早知就不扮演李太医了。 至于,真正的李太医,正躺在御药房无人问津的偏房昏迷不醒呢。 其余太医听到他这话,若非顾及着皇上在场,都想冲上去群殴他了。 他娘的,你自己嫌命长,别拖上我们呀。 而嘉启帝气的拂袖转过身,不想再听沈景泽顶着李太医的脸,说些无用的屁话。 最重要的,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失控杀了沈景泽。 跪着的几名太医偷偷眼神交流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两位有眼力劲儿的老太医,自觉上前号脉,其中一人拿出银针放血亲尝辨认毒素,为了能再苟活几年,两人也是拼了。 其他几人见状,也围上前帮忙。 唯独,伪装的沈景泽被排斥在外,无法再靠近五皇子。 【幸好,五皇子双膝上的伤是新伤,倒是比颜家舅舅的更加好恢复一些。】 【只是沈景泽害人的手段,防不胜防,万一,五皇子恢复以后,老狐狸再出杀招呢?】 小家伙手托着下巴蹲在床尾处发呆。 嘉启帝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眼帘微垂,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云贵妃扶着摇摇欲坠的皇后,暗自垂泪。 皇后当年生下君辰皓后,身体极其的虚弱,是她和淑妃等人轮流照顾着孩子,从那么小小的一团,养到蹒跚学步,咿呀呓语。 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怎能不心痛? 淑妃和惠妃心中同样难过不已,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会有奇迹出现。 听闻消息匆匆从宫外镇国公府赶回来的君芷凝,以及镇国公江鹤一双双凑上前。 “皓儿。” “皓儿,外祖父来看你了。” 六十多岁的镇国公慌乱之下,匆匆对皇帝行了个礼,一双眼睛全落在了五皇子身上。 看到最为欣赏的外孙子躺在床上面色泛青,他当即老泪纵横。 前去报信跟着他们一同赶过来的君乐宁,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而听到亲人的呼唤声,五皇子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毒素渐渐开始发作,他心口宛若万虫啃咬,痛苦的请求道:“父皇,求您给孩儿一个痛快。” 五皇子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不舍。 “孩儿不孝,未能尽到为人子为人臣的本分,还望父皇恕罪。” “父皇,倘若来世有缘,孩儿在与您续父子之缘。” 五皇子双手用力握成拳状,他视线变得恍惚,明明知道面前站着之人是自己的父皇,他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将眼前的人杀之而后快。 “父皇,求您成全我。” 五皇子用力咬破了嘴唇,视线清明了些许,但身体中滋生出的一股蠢蠢爆发力量,他快要压制不住了。 见他如此哀求,嘉启帝心疼的发颤。 “别说胡话,父皇乃是天子,必然不会让你出事的。” 嘉启帝语气坚定,他想到了救儿子的办法。 哭成泪人的君芷凝,忽然一把抱住了蹲在床尾的唐甜甜。 “甜甜,你能不能对着皓儿的脸放几个臭屁呀。” 君芷凝这话一出口,唐甜甜瞬间瞪大了眼睛。 【天啊,这四公主莫不是被刺激傻了?她怎么能当众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呢?】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这真的是亲姐姐吗?】 【臭屁这种东西,是你说放几个就放几个的吗?】 小家伙羞得小脸通红。 好在其他人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而关注两人的君乐宁,则是误以为君芷凝病急乱投医,过于担忧弟弟才会说出这种傻话。 唐甜甜挣扎着从君芷凝怀里逃脱,望着少女一双真挚的眼睛,小家伙微微叹气。 【这个憨包公主,救人的事情应该去找你父皇呀。】 【皇帝外祖父吃了解百毒的丹药,他的血本身就是解药呀。】 唐甜甜心声吐露出的消息,让嘉启帝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钟太医,用你祖传的银针术,压制住五皇子身上毒素发作的时间。” 钟太医急忙上前为五皇子施针,生怕晚了一步,被踹的就是自己。 半刻钟后,五皇子一时不会毒发,但人却陷入了昏迷。 “你们所有人都先下去,朕和皇后单独陪五皇子待一会儿。” 嘉启帝开口撵走了所有人。 他作为天子若是当众用血去救五皇子,免不了被一些愚昧之辈左右。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沈景泽得知自己身上的毒素已解,身上的血还有解毒的功效。 否则老狐狸,必会再想出别的法子暗害皇室血脉。 所有人都不敢违抗嘉启帝的命令,宫人太医自觉的往外走。 唯独,不愿意离开的唐甜甜急的小脸发红,慢吞吞的迈着小脚步。 走在最后面的,唐承鸿对此很是为难,只得小声的轻哄她先出去。 而嘉启帝本就打算留下唐甜甜的,还不等他开口说出缘由,君芷凝突然停下脚步,掉头抓着唐甜甜往里走。 “父皇,无了大师曾说过甜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儿臣斗胆请求让甜甜留下来,她或许能带给弟弟好运,保佑他逢凶化吉的。” 君芷凝的话,正中嘉启帝的下怀。 “好,那甜甜就留下来。” 唐甜甜如愿的留了下来,唐承鸿回头看了看,抬脚走出了宫殿,随着众人守在外面。 君芷凝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先前沈绾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关唐甜甜的身世,以及无了大师赠的手串佛珠,不少人都有所耳闻。 是以,大家面上对此都没有表露出质疑,至于心中作何想的就无从而知了。 而人群中的沈景泽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眼里闪过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寒光。 果然,唐甜甜就是变数。 沈景泽验证了心中先前那个猜测,一个恶毒的念头悄然滋生。 而镇国公稍站了片刻,便形色匆匆的出了宫。 第200章 五皇子变成了痴儿 紧闭的宫殿内。 唐甜甜轻轻抓住了皇后的手,小家伙心里苦恼着该如何提醒嘉启帝放血救人。 就听见嘉启帝温声说道:“皇后莫要难过了,朕幼时待在无了大师身旁,曾听闻真龙之血可解世间百毒,朕乃天子亦是真龙之身,必能救回皇儿。” “皇上,你…” 皇后心中既感动又震惊,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放心,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嘉启帝目光坚定,皇后心头瞬间明了。 【嘿嘿,太好了,皇帝外祖父误打误撞自己提出了以血救人,倒省得我浪费脑细胞瞎琢磨了。】 唐甜甜仰着小脸看着皇帝外祖父,一脸的孺慕之情。 【皇帝外祖父是个难得的好父亲,无了大师也是个了不起的得道高僧。】 唐甜甜在这一瞬间彻底释然,对于老阎王将她忽悠到这个时空的事情,再无任何介怀了。 无论身处在哪个时空,人与人之间相处时,不经意间产生的大爱或小爱皆是命运使然。 人生在世,若能事事尽如意最好,若不能亦不可怨天尤人,只要努力生活过,便不辜负此生。 唐甜甜无比感恩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随着她情绪变化,眉心的红色火焰闪了闪。 而同一时间内,身在长公主府晒太阳的颜煦,身体之中游走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息。 小小少年望着皇宫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 皇宫内,找到匕首的嘉启帝,温声对着犯迷糊的唐甜甜道:“甜甜,先把眼睛闭上。” “好。” 小家伙立马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嘉启帝当即拔开匕首,用力划破了掌心。 皇后丝毫不敢浪费皇上珍贵的血,双手掰开儿子的嘴。 昏迷的君辰皓,随着源源不断的鲜血入口,他本能地吞咽着。 【够了够了,足够了。】 激动的小奶音响彻脑海,嘉启帝才停住放血的动作。 “给您,最厉害的止血药,府医特意给我配置的,超级好用。” 唐甜甜从小挎包中摸出用纸包着的止血散,放到了皇后手中。 聪明的皇后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打开,为嘉启帝上药止血。 不过片刻功夫,嘉启帝掌心的伤口便结了痂,皇后心中高兴多过震撼,聪明的没有多说。 相互扶持多年的帝后,从对方的眼神中就能明白,彼此想要表达的意思。 “皇上,臣妾扶你到这边坐会儿。” “好。” 嘉启帝表现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咦,皇帝外祖父的身体有这么差劲吗?】 【放了那么一点点血,他就不行了?】 嘉启帝:不是一点点,是好几百点点血呢。 唐甜甜十分不解的摇晃着小脑瓜,随后,她背对着两人坐在地上,快速脱掉了鞋子。 帝后两人看不到小家伙在做什么,却极为沉得住气没有吭声。 不到两刻钟,唐甜甜穿上鞋袜,扭头看向软榻上坐着貌似发呆的帝后,小眉头皱了皱。 【这两人是伤心过度傻了吗?】 【罢了,先不管你们了,还有正事要做呢。】 唐甜甜踮着脚尖儿,从床尾蹭到了床头,那只摸过小脚丫的小胖手迅速背于身后。 只见嘉启帝娇弱的倒在了皇后的肩头。 而皇后的一双眼睛全在嘉启帝的身上。 两人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仿佛是一对陷入热恋中的情侣。 【咦,怎么有种错觉这两人一点不难过了呀?】 【虽然孩子毒解了,但你们作为父母的,不应该担心下孩子的双腿吗?】 【难道是因为太医重点强调了毒素危及小命,没如实汇报腿伤的原因?】 唐甜甜小胖脸充满了疑惑,微微摇了摇小脑袋,那只背在身后的小胖手,在五皇子的脸上摸啊摸,终于抠到了他的嘴巴。 【嘿嘿!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但愿救娘亲的事情顺顺利利。】 唐甜甜果断将手中快要化掉的药丸子,塞进了五皇子的嘴巴。 可怜的五皇子,原本咬破的嘴唇,在小家伙粗鲁的摸索之下,伤口放大了两倍。 良药入口,瞬间在口腔中化开,五皇子无意识的皱了皱眉。 一个时辰过去了,宫殿的门依旧紧闭着。 以云贵妃为首的几名宫眷坐在廊檐下,宫人搬来的雕花椅子上。 而站在烈日中的其他人,身形摇摇欲坠,隐隐有些撑不住的迹象了。 这样的安排,是嘉启帝悄声叮嘱云贵妃的。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乔装易容的沈景泽,老血在嗓子眼里压都压不住了,脸上汗如雨下,又闷又痒。 身体上的不适和心中的煎熬,让他眼前频频泛黑。 为何过了这么久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传出来呢? 早知道皇帝会让钟太医施展针灸之术,就该想办法让他来不了的。 就在沈景泽心烦意乱之际,满脸喜色的镇国公去而复返。 “皇上,老臣找到能救五皇子的良药了。” 这怎么可能呢? 除非…… 镇国公的这句话,令沈景泽忽然想起了地下城。 镇国公府世代功勋,每年都有一次可以在白日进入地下城黑市的机会。 因为镇国公是皇后的娘家,在过往的几十年中,追随皇室的脚,不曾与地下城有过牵扯。 是以,沈景泽便忘记了这茬儿。 坏了,这次真是大意了。 怒火直窜天灵盖,沈景泽摇摇欲坠的身体再也站不住了,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唐承鸿故作没听到身后的声音,身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抬脚用力踩在了沈景泽的手掌上。 “咔嚓”一声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同时紧闭的宫殿大门也被打开。 “父亲,快快进来。” 皇后亲自将镇国公迎了进去,门随之又被关上了。 心急如焚的君芷凝没能进得去,只能眼巴巴的趴在门边守着。 无人知道里面的情况,站着的一众人都默默祈祷着五皇子平安无恙。 至于晕倒的沈景泽,完全没人有闲心去关注他。 唐承鸿本想抓住这个机会,先替小闺女浅浅出一口气的。 岂料,先前那位用舌头浅尝五皇子血的太医,突然冲了过来,对着昏厥过去的沈景泽一顿拳打脚踢。 年过半百的太医,宛若初生的牛犊,身上蛮力横生。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唐承鸿犹豫片刻,果断去劝架,为了躲避老太医的攻击,他一脚踩在了沈景泽胸前的肋骨上。 若非沈景泽的老命与黑风寨的那批死士息息相关,唐承鸿真想一脚送他下地狱。 云贵妃看了一会儿戏,才吩咐侍卫将他们拉开,并好心地让宫人强行喂了那名太医一碗解暑的酸梅汤。 酸梅汤中,多了几滴嘉启帝的指尖血。 中毒不深的老太医,逐渐安静下来,精疲力尽的晕了过去。 而深陷昏迷的沈景泽想醒醒不了,浑身痛的无法言语。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午后了。 而有关五皇子坠马后,虽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却摔成了痴儿一事,传扬的后宫以及朝堂,人尽皆知。 第201章 沈景泽夜访三皇子府 御书房内。 “回禀皇上,真正的李太医被藏在御药房常年无人踏入的偏殿,人至今未醒。 而假冒他的沈景泽被抬回去后,在安公公的敲打之下,无人替他医治。” “在一刻钟前,他拖着浑身的伤离开了皇宫,暗中为他帮忙的是先前被赶去做苦役的陈太医。” 嘉启帝听完暗卫的汇报,思索片刻,开口叮嘱道:“暗中派人保护李太医的安全。” “三日过后,便动手解决了那个陈太医,先前派在他身边观察模仿的那人,直接顶替上位置,以他的名义继续跟沈景泽传递消息。” “是,属下这就安排。” 嘉启帝挥手让人退下。 而他之所以这么急切的安排,是怕沈景泽故技重施,让那位所谓的下毒暗害自己的陈太医,顶替真正的李太医继续助纣为虐。 至于,成功脱离皇宫的沈景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换了一副假面掩盖真容。 他没有直接回府,反而去了何府名下的药铺。 由于受伤行动变缓,暗中盯梢的暗卫,成功发现了沈景泽的另一个窝点。 时间一晃而过,转瞬到了月底。 “回主子,咱们的人反复确认过了,那五皇子腿伤虽然恢复了,身上的毒也解了,但脑子却坏掉了,他真成了痴呆儿,镇国公终究是耽误了时间,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身体刚恢复的皇后娘娘也病倒了,四公主忙活着两头跑。” “说到底,还是主子您亲手调制的药厉害呀。” 死士汇报完情况,还不忘恭维沈景泽。 “嗯,去告诉陈太医,日后不必那么麻烦了,让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彻底取代了李太医,借机取得皇上的信任,余下该怎么做,他自己心中有数。” 沈景泽挥挥手,身手矫健的死士迅速消失在眼前。 “君靖轩,君家的气数已尽,你得意不了多久。” “霁云,至多再过一年半载,就是老夫的囊中之物了。” “唐甜甜,既然你如此不乖,那就别怪老夫不慈爱了。” 沈景泽阴森森的笑了,在大计即将成前,他不能再任由唐甜甜在外面活蹦乱跳了。 “父亲。” 沈砚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景泽瞬间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 “进来。” 沈砚川故作平静的推门而入,再对上沈景泽那冰冷的眼神时,心中止不住的感到害怕。 “跪下。” 沈砚川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可知为何让你下跪?” 沈景泽幽幽的问道。 沈砚川不敢说出心中的那个答案,只得装糊涂。 “川儿知错,父亲抱病在床多日,我却未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赶回来侍奉床前,是儿子不孝。” 沈砚川语气诚恳,因过于害怕,眼神透着些许的闪躲。 沈景泽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死不悔改,毫不珍惜自己给的机会。 “沈砚川,若非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你早就在查看密信的时候,就成了一具死尸了。” “别试图挑衅我的容忍度,否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沈景泽明明没有动手,沈砚川却莫名感到浑身痛的发颤。 “爹爹,孩儿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您入宫一夜未归,儿子彻夜难眠才会犯了糊涂。” 沈砚川砰砰用额头撞地,心中对沈景泽的恨意持续加重。 他这哪里是儿子? 完全像是沈景泽养的一条狗,稍微不如他的意,便能肆意的折磨凌辱。 “沈砚川,今年的秋闱别让我失望。” 沈景泽恨铁不成钢的又训斥了几句,才不耐烦的撵走了沈砚川。 从学院回来的沈砚川,最终被所谓的父亲沈景泽,罚跪祠堂反省。 这是沈砚川长这么大第二次被罚跪祠堂。 望着摆放的祖宗牌位,沈砚川心中反复诅咒着沈景泽。 在夜幕来临之际,身体完全恢复的沈景泽成功摆脱了暗中的尾巴,来到了三皇子的府邸。 闷热的夏夜,君言曦此刻还未安寝,小小少年端坐在窗前,挑灯夜读,林浅薇在旁陪着,整个房间不见君辰谦的身影。 沈景泽很满意君言曦这个聪明的孙子,他躲在暗中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朝着三皇子独住的院子而去。 “滚出去,通通给本皇子滚出去。” 君辰谦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乌泱泱一群小太监争先恐后的从房间里面跑出来。 借着廊下的光亮,沈景泽从那些小太监脸上看到了惊恐和害怕。 “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废物。” 沈景泽小声的怒骂了一声。 他站在外面停留了片刻,对着某处挥了挥手,两名死士悄然现身。 这两名死士是在那晚身体出现异样的冰冻后,沈景泽专门安排保护君辰谦的。 在此之前,为了避免惹人怀疑,他从未在君辰谦身边安排人保护。 “守住院子,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景泽交代完,迅速跳窗而入。 君辰谦看到是沈景泽,便没有张嘴喊人。 而沈景泽顺手将窗户关上后,自顾自的坐到了床上。 “你这是怎么了?” 沈景泽语气关切,平日绷着的一张老脸,竟然有了一丝柔和。 但落在君辰谦眼中,便相当别扭。 这人该不会在府里憋久了,憋出了什么毛病? 君辰谦不太明白他今日的反常,用手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本皇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近来总是畏寒的厉害。” 此刻正值五月底,君辰谦却盖了两床锦被,他身上却依旧没有感到暖和。 不光如此,以往对小太监非常感兴趣,自从那晚过后,他无论怎么努力,哪怕是服了药也不能再尽兴了。 那种莫名其妙的寒意,如蛆附骨藏在身体中的血液里。 “我来为你看看。” 沈景泽伸出手抓住了君辰谦的脉搏。 而君辰谦越发疑惑沈景泽今晚的反常,故作不解的问道:“沈大人,你可真是深藏不露,竟还精通医术呢。” “倒是不知,沈大人还藏了多少惊喜,是本皇子不知道的呀?” 第202章 虚伪父子互飙演技 君辰谦语气略显不悦,似乎是不满沈景泽的欺瞒。 而沈景泽今晚冒险来此是为了跟儿子相认,他自然不会再像往日那般摆着臣子的姿态。 “三皇子果然聪明,老夫的确有一个极大的惊喜要告诉你。” 沈景泽说着脸上堆起的假笑僵住了,眼神微微闪了闪。 怎么会这样? 君辰谦身体内里虚空的厉害,照脉象来看,好像是长期服用了虎狼之药纵欲导致的。 而他的这具身体貌似受过极大的寒伤,若非有蛊虫护体,人早就死翘翘了。 难道是…… 聪明的沈景泽,瞬间便想通了关键。 这个儿子表面装的痴情忠诚,身边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完美夫君的名声在外,私下却是个拈花惹草的庸俗之辈。 毋庸置疑,在不久前的月圆之夜,君辰谦绝对是在密室中与女子行了荒唐之事。 蠢货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俨然不是个长寿之相了。 沈景泽内心颇为恼怒他的不争气,但想想沈老太太的蠢脑子,他又释怀了。 “沈大人,是什么样的大惊喜?本皇子倒是很好奇。” 君辰谦微微挑了挑眉,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 “三皇子,你畏寒怕冷乃是身子虚空引起的,想来是前些日子板子伤落下的病根。 等会儿老夫为你开张调养的方子,你按时服用,身体发寒的情况,很快便能得到缓解。” 沈景泽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嘴皮子,故而没有挑破君辰谦私下的荒唐事。 但自诩精明的他,早些年为了避嫌,明面上从来不敢与君辰谦有所往来,大多是沈老太太借着云贵妃的名头关怀,是以怎么也想不到,君辰谦与之厮混的并非是女子。 “本皇子的身体不劳沈大人费心,倒是沈大人这个关子准备卖弄到什么时候呀?” 君辰谦语气懒懒的,丝毫没把沈景泽的关心放在心上。 自从在宫中打了板子以后,他为了和嘉启帝以及云贵妃置气,故意让宫人上报身体恢复缓慢,躲在府中闭门不出。 果然,轻松拿捏了这两人。 嘉启帝当即派人过府慰问了好几次,云贵妃更是上好的药材流水般的送了好几批,专门安排了一名太医常驻府中,直到他身体康复为止。 君辰谦为此感到沾沾自喜,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无可动摇。 当在得知前些日子,君辰皓那个家伙倒霉的从马上坠下来,摔成了痴呆儿,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瞧着君辰谦小人得志的模样,沈景泽眼里快速闪过了一抹仙气,郑重的提醒道:“三皇子,老夫要说的话事关重大,你切勿惊呼出声。” 闻言,君辰谦隐约猜到沈景泽大概是想跟自己邀功,君辰皓无端坠马的事情,绝对是眼前人所为。 “沈大人,但说无妨,本皇子素来沉稳,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表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 这不要脸的话,听的沈景泽耳朵隐隐作痛,当即开门见山。 “谦儿,我是你的亲爹爹,你与当今的皇上和云贵妃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这,这就是所谓的大惊喜? 君辰谦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并非是惊讶这个消息,而是震惊沈景泽怎么会选在这时候,告知他身世的真相。 原来,君辰谦自从沈府接连闹出令人谈笑的话柄,又加上沈景泽降官禁足,他对此心生嫌弃了。 若非顾念着沈景泽培养的那批暗卫军,他早就不屑于此人再有牵扯了。 但君辰谦至今不知,沈景泽培养的其实是死士,自己只是那群人表面的主子罢了。 “谦儿,爹爹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你而言过于突然,但这就是真相。” “你我父子面容不相似,是因为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服用药物过量导致的,只有这样才能成功的将你替换成皇家的孩子。” 沈景泽压低声音解释道,君辰谦极度震惊的表情,让他并没有怀疑君辰谦早在刚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而沈景泽也没有一双透视眼,能看清眼前的人,身体内藏着三十几岁的灵魂。 “沈大人,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接连受刺激昏了脑子,才会说出这种胡话来。” “哼!别以为你是本皇子最得力的谋士,就能以下犯上了。” 君辰谦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他心里有些乱,却丝毫不害怕沈景泽会翻脸。 野心勃勃的老匹夫,绝不会让自己多年来的筹谋,毁于一旦的。 君辰谦的这种反应,早就在沈景泽的预料之中。 “谦儿,为父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若不是我的儿子,我为何在暗中铤而走险地为你四处筹谋?” “你是我的长子,也是我此生最爱最看重的儿子,即将唾手可得的皇位,他只能属于你的。” “凡是挡了你路的绊脚石,为父都会一一替你扫除障碍的。” 沈景泽边说边观察着君辰谦的反应,上下嘴皮一碰,轻而易举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苦心为儿子筹谋的好父亲。 “不,我是父皇的儿子,我的母妃是当今的云贵妃,我的舅舅是护国公。” “你沈景泽只是我的谋士,只是我的谋士而已。” 君辰谦用力摇晃着头,紧紧闭上的双眼,掩饰住了他真实的情绪。 “谦儿,你冷静一下。” 看着他这副不成器的模样,沈景泽内心的不耐烦之意愈发压抑不住了。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这黑灯瞎火的你不待在家里睡觉,跑来跟我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搅乱了本皇子安稳的人生,你让我怎么冷静?” 君辰谦情绪极为激动,口水唾沫横飞,喷了沈景泽一脸。 他这样的行为,让沈景泽不由自主想到了,前段时间在宫门口,韩永康对自己的羞辱,他心中的不耐烦再也压抑不住,果断挥手甩了君辰谦一个大耳刮子。 “这样总能冷静了?” 被打的君辰谦,快速还手甩了沈景泽一个响亮的耳光。 儿子打老子? 沈景泽被这一耳光打懵了。 这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203章 沈景泽被套麻袋胖揍 沈景泽老眼瞪得像铜铃,眸光中隐隐散发出来的危险之意,令君辰谦很不舒服。 “放肆,本皇子岂是你说打就打的。”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沈景泽语气幽幽,随之眼中的怒火不加掩饰。 “哼!在我面前摆老子的谱?你也配?” 君辰谦语气相当不屑。 “就算你刚才的胡言乱语是真,但本皇子是君,你永远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沈大人应当明白?”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君辰谦,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被云贵妃小心呵护着长大,还从未被人扇过耳光呢。 他心下不解气,说着抬手又是一耳光甩过去,手在即将挨到沈景泽的脸颊时,被他徒手牵制住了。 “君辰谦,适可而止。” “你给我听清楚了,老夫乃是月国尊贵的皇室正统,你该庆幸身体中流着我尊贵的血。” “敢说我不配?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景泽轻松甩开君辰谦的手,反手赏了他两个耳光。 君辰谦险些被这股力道甩到地上去,被打的嘴角渗出一缕血迹,脑瓜子嗡嗡的响。 好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 这老东西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是应该低声下气的跟我解释吗? 然后,再诚心实意给些实打实的好处呀。 刚好,趁机从他手中要到号令暗卫军的令牌。 打错了如意算盘,吃了皮肉之苦的君辰谦,虽然被沈景泽打的有些害怕,但到底是皇家培养出来的皇子。 两世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他,并非光长年龄,没长智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沈景泽,该适可而止的是你,你是月国的皇室正统又如何?还不是卑躬屈膝的潜伏在霁云多年,对着霁云的皇族摇尾乞怜吗?” 君辰谦故意刺激着沈景泽,见他脸色沉了沉,手掌微微动了动,不由得嗤笑出声。 “来,冲着这儿打。” “用力打,可千万别手下留情,最好将我打死,以解你心中的怒火。” “但是你别忘了,本皇子若是死了,你这多年来隐忍的费心筹谋,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君辰谦用力猛掐大腿,两行苦涩的泪水缓缓流下,他放肆的笑声中夹带着浓浓的凄凉之意。 见到他这副模样,沈景泽心里的怒气消稍减,高高扬起的手掌,无力的垂了下去。 随即,他望着面色难过的君辰谦,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 “谦儿,你怎么能这样对为父说话,为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呀。” “你想想,咱们父子轻而易举便能取代霁云的江山,待到他日大计功成,为父再联系月国的旧部里应外合,两个泱泱大国都是你的呀。” “谦儿,放眼天下,又有几个父亲能做到如此地步?” 沈景泽说的真情实意,自己都被自己的伟大而感动到了。 呵!这老东西不光是个变脸大师,还是个画饼高手呢。 自古以来,又有几人能对至高皇位不动心? 老东西勃勃野心,筹谋了半生,不过是因着年纪大,加上不能名正言顺的霸占霁云国的皇位,才退而求其次的。 但,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任他操控的傀儡皇帝。 君辰谦心中不屑,冷静下来的他,意识到尚不能与沈景泽撕破脸皮,只得压下心里的不情愿与之演戏周旋。 “你说的是真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是你的儿子呢?” 君辰谦放缓了语气,心中暗下决定待到自己羽翼丰满时,首当其冲先解决了沈景泽。 “我的诚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景泽挑破了身份,完全换了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而他若非顾忌着皇室接连出事,会引起朝中老臣的猜疑,怕是会忍不住对这个蠢货儿子动手。 君辰谦不堪重用的身体,以及趾高气扬的态度,令沈景泽大为失望。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待利用君辰谦登上帝位后,重点培养孙子君言曦。 而他自己则是拿到那样东西后,在折返回到月国部署,到时候两个国家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不,他沈景泽要一统四国。 虚伪的父子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试探中,逐渐交谈的越来越融洽。 两人表面上和和睦睦,心里都恨不能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父子俩的秉烛夜谈,在次日一早,便传入了唐甜甜的耳中。 小家伙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本来还迷迷糊糊不甚清醒的小脑瓜,在听到最新的小道消息后,小家伙激动的放了好几个小屁。 噗噗一通,可把白眼狼给熏的泪流满面。 同时遭殃的,还有正在呼呼大睡的唐霏霏。 “小臭包,你太不讲规矩了。” “哼!今晚你在装乖卖可怜,本小姐也绝对不会再心软陪你睡觉了。” 唐霏霏气呼呼的套上衣服,撒腿就跑。 “小姑姑,你莫走。” “你听我解释啊!” 唐甜甜呆呆望着跑的比兔子还要快的唐霏霏,小胖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肉乎乎的小翘臀。 “唉!好不容易才哄的小姑姑愿意陪睡,一个屁又把人给吓跑了。” “豆包变臭包,我可真是个小可怜哟!” 打开门窗散味的青雀,听到小家伙幽怨的小奶音,无奈的撇了撇嘴。 饭桌上。 唐霏霏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唐甜甜的小嘴巴。 这个可恶的小臭包,不光是个行走的小屁虫,还是个饿死鬼投胎的小饭桶呢。 “小姑姑,你要吃金丝卷吗?” 唐甜甜小表情极为谄媚。 唐霏霏冷哼一声,不想搭理小臭包。 唐承鸿含笑望着小闺女。 “小毛球,你这小嘴一直咧着笑,莫非昨晚做了什么美梦?” 唐甜甜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大口吃着金丝卷,不理老父亲的话。 【嘿嘿,一大早就听到了好消息,有关沈景泽那个倒霉催的,小心情美的冒泡呢。】 【可惜,不能光明正大的跟爹爹分享,实在遗憾的很呀。】 唐老太太等人听闻和沈景泽有关,极为默契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生怕嘴巴里的声音大了,扰乱了小家伙的思绪。 唐甜甜完全没有注意到异常,边吃边在心中吐槽。 【老狐狸活该倒霉,哈哈哈,不愧是亲父子,一样的虚伪自私,凉薄冷血……】 一刻钟后。 唐老太太等人如愿听到了小道消息,各自心中深觉痛快。 唯独,唐霏霏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沈景泽会是别国的奸细,早早混淆了皇室血脉,试图取代君家的江山。 若沈绾绾没有与自家二哥和离,来日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些消息,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想到两父子相认后,并不和睦,互殴耳光,她又觉得大快人心。 唐承鸿同样觉得相当解气。 他心中特别好奇,在沈景泽回府途中,那个用麻袋将他套住狂揍一顿的神秘人是谁? 第204章 小人得志的沈老太太 饭后。 唐老太太和儿子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神。 唐霏霏懵懵的随着老母亲回了她的房间。 而唐承鸿则是在将小闺女送到学堂后,转身去了皇宫汇报消息。 隔天,六月初一。 京城又迎来了新一年盛行的万花节,达官贵人按照以往的惯例,晨起便出发前往京郊的皇家别院。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小摊贩们别出心裁摆放着一盆盆娇艳欲滴的各色花卉。 街道中央,马车接连不断的行驶过,时不时会有好心的贵人,吩咐丫鬟,仆从打赏。 小摊贩们好听的吉祥话,不重复的往外输出,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本该禁足在家的沈景泽,因沾着沈老太太的光,破例在这一日被允许出府,一同共赴皇家别院的花卉盛宴。 “沈景泽,我孟家人马上即将调任回京,你如今官职被降,若在敢对我动手打骂,后果你且等着。” 沈老太太趾高气扬的威胁道,说完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摆脸子都不行。” 见她老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沈景泽的脸色更臭了。 他其实并不想出席今日的万花节,更想留在家里休养的。 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在前日凌晨又遭了暗算,纵然服用了特效药,但身上的伤依旧隐隐作痛。 特别是一张老脸被打的鼻青脸肿,纵使抹了药膏,短时间内痕迹只消下了一小半。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用特殊的法子伪装,今日天气闷热,这才刚出门就觉得脸上微微泛痒了。 沈景泽怎么也想不到,看似的荣光,是嘉启帝从唐承鸿口中得知自己遭人毒打,故意借着云贵妃之口,选择在今日折腾自己呢。 “你好像很不服气?” “哼,还当你是原先的那个户部侍郎吗?若非云贵妃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又岂会有机会出来透气儿啊。” 沈老太太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料,心里相当得意。 这是云贵妃命宫中御用的绣娘亲自缝制,采用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纱,穿在身上又轻又凉快呢。 当从谢嬷嬷口中得知,云贵妃近来因为三皇子身体迟迟不能康复,着急的夜不能寐。 她近些日子来的胡思乱想,顷刻间,烟消云散。 只要牢牢抓住云贵妃的青睐,那些捧高踩低的货色,自然会巴巴围上来讨好的。 沈老太太想着想着笑出了声,微眯的眼睛看到沈景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气的伸手用力拍在了他的肩膀处。 当即,疼得沈景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还有完没完了啊?这话你从出门开始,便一直叨叨不停,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静下心想想怎么趁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能早日解除禁足令,回到朝堂上谋划。” “否则,你永远只能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夫人。” “好心奉劝你还是少笑为妙,否则脸上的褶子只会越长越多,瞧着平白惹人生厌。” 沈景泽最后的这句话,无疑是往沈老太太心口上戳刀子。 到底是上了年纪,纵然先前保养的好,在身体接连几次遭到重创后,人以极快的速度衰老。 沈老太太名下铺子里最近收回来的银子,几乎全部被她花费在了调养滋补上,却效果甚微,无法令苍老的容颜,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沈老太太笑不出来了,总算恢复耳根清静的沈景泽,集中精力冥想,到底是谁对他暗中下黑手? 他为何在离开三皇子府后,忽然浑身的力气宛若被抽走一般。 难道是在皇宫昏迷期间,被人在身上做了手脚? 陈太医该不会是生了异心?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答案。 沈景泽最终决定,今晚问何盛天要一笔巨款,他要去地下城买消息解惑。 京郊的皇家别院,空旷的正门外停满了马车。 达官贵妇们在女官的引荐下,相序进入了别院之中。 唐家作为皇商,今年也有了资格进入京郊别院赏花。 宽敞的大马车停在别院的不远处,唐霏霏和唐妧妧姐妹俩,紧张的小脸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三人相互补着妆容。 唐霏霏紧张是因为她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 至于唐妧妧和唐姣姣姐妹俩,则是因为先前进宫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心中有了阴影。 【臭美,果然是每个姑娘家的天性呀。】 唐甜甜一双眼睛,左瞄瞄,右看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了。 车厢里实在太热了。 “甜甜,等下进去了,你可要老老实实的,不许搞出吓人的举动,明白吗?” 唐姣姣不放心的叮嘱道。 唐霏霏见一向活泼大胆的侄女,竟露出了如此严肃的神情,不由的好奇先前小臭包进宫,闹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动静。 “姣姣,你快跟小姑姑说说,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儿。” 唐姣姣当即压低了声音,快速简洁讲述起了有关唐甜甜惊人之举。 话刚说了一半,车外响起了唐承鸿的催促之声。 “霏霏,你们在里面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下车。” “二哥,你别催呀,一路赶过来,热的我们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稍等片刻就快好了。” 唐霏霏找了个理由搪塞。 她还想继续听,唐姣姣在姐姐的提醒下,却不愿意再说了。 “爹爹,咱们走。” 唐甜甜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搂席不积极,她们脑瓜有问题。】 【这三个人实在太不厚道了,哪有当着人家的面,就公然讲人家的糗事呢?】 【哼!我不要小面的吗?】 唐承鸿了解到真相,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唐霏霏。 “别磨磨蹭蹭的,快些跟上。” “哦!” 唐霏霏小嘴微撅,带着两个侄女儿跟上自家哥哥的脚步。 踏入别院后,几人就被里面的奇珍异景吸引到了。 这座皇家别院非常的大,是霁云第三任皇帝命人打造的,里面种满了各种奇异的花种,看得令人眼花缭乱。 最值得一提的是,一年四季,这里都能看到花朵争奇斗艳的场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别院自带的天然温泉水池。 “小毛球,出门前爹爹说的话,要牢牢记住了,好好跟着你小姑姑,不许独自乱跑。” 唐承鸿轻声交代着小闺女。 他今日因带着嘉启帝吩咐的任务而来,不得不离开小闺女。 明知暗中有人保护着她,唐承鸿却依旧难以心安。 “爹爹放心,甜甜很乖的。” 唐甜甜挥着小手赶走了老父亲。 天空上盘旋的阴云,在这一瞬悄悄散去。 第205章 是谁在背后搞鬼? 唐承鸿仰头望了望天,整个人豁然开朗,借着品花的名头,他混迹到朝臣贵勋之中,主动与其攀谈。 唐承鸿在经商方面的能力,短短半年,暗中时刻关注的朝臣心里都清楚明了,加上唐甜甜格外受到皇上的喜爱,一众人自然乐意和他交谈。 能出现在这的个个都是人精,心里百转千绪,面上绝对不会显露分毫的真实想法。 其实,万花节这个名头只是个幌子,不明内情的京城寻常百姓们图一个乐呵热闹,实际上真正目的是皇室借机筹钱。 所有进入京郊别院的达官贵人,在赏花期间,看上的花卉盆栽可以掏钱买下来的。 所有花品的价格,一律由现任的皇帝钦定。 万花节起源于很多年前,那时的霁云国出现了极大的天灾,一笔笔巨大的赈灾款拨出,导致国库只剩下了空壳子,又加上边关战事告急,内忧加外患,当时的皇帝便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而之所以能延续至今,是因为还有一个诱人的条件,那便是邀花吟。 通俗来解释,凡是有资格进入京郊别院的人,不论身份年龄,也无性别之分,都可以凭借自身才华,以花为题,吟诗作对,拔得头筹。 而头筹的奖励,便是可向皇上提出一个心愿,只要不涉及危害国家利益,基本上都可以被允许的。 前提条件参赛者,必须先掏钱买花。 每年的今日,皇帝携着后妃过来的时间相对晚些。 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受邀前来的世家夫人和小姐们,好好游园赏花。 这一日,没有诸多的规矩束缚,只为让人尽情的赏花玩乐。 但看似热闹混乱的场面,实际上不光明面上的女官和侍卫管控,隐匿在周围藏着不少高手呢。 一是为了保护,二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作怪。 耳聪目明的唐甜甜,支棱着小耳朵聆听四周的声音,一双小短腿慢慢的晃悠着。 唐霏霏等人默默跟在她身后,几人的速度堪比乌龟爬行。 在这期间,遇上和善的妇人小姐,小家伙主动笑眯眯跟人打招呼,迎来了好一波夸赞。 这小臭包还挺受欢迎的,乖乖巧巧的小模样,今日应该不会惹事儿。 唐霏霏适应能力很强,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已然没了最初的拘谨。 “甜甜,咱们去那边凉亭坐下歇歇。” 唐霏霏望着满头大汗的唐甜甜,温声提议。 “好呀,甜甜听小姑姑的。” 唐甜甜朝着凉亭的方向看了看,小胖脸笑成了一朵花。 【哇!煦哥哥今日也来了,看来身体是彻底恢复了昂。】 【曦哥哥也在呢,他们俩来的还挺早。】 【嘿嘿,凉亭内肯定摆放着不少好吃的呢。】 唐甜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不吃肉以后,身体由于要储存力量,突然间不太适应,反而饿得更快了。 小家伙的注意力并不在赏花上,她来皇家别院是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听闻沈景泽今日会来,便想趁机教训下老狐狸。 想让他很长一段时间,下不了床,没办法蹦达作恶。 这样她的娘亲就可以好好的陪在身边了。 【真想快点到午膳呀,这样就能尝到美味的鲜花饼,和各色鲜花做成的膳食了。】 【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唐霏霏听到唐甜甜心里只想着吃,她刚要开口,小家伙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 “你,这么快就饿了?” 唐霏霏颇为震惊看向了小家伙的小肚肚。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小臭包,貌似一路上小嘴巴都没停过。 “嗯,饿了呀。” 唐甜甜很是理所当然点点头。 走在两人身后的唐姣姣和唐妧妧姐妹俩,同时两只眼皮颤了颤。 这位小妹妹总能打破她们对寻常人的认知,一月未见,饭量噌噌的见涨,小小的人儿也越来越圆润了。 这若是冬日,穿上厚重的冬服,唐姣姣都忍不住怀疑,小家伙的小短腿还能迈得开吗? “甜甜,甜食吃多了会长蛀牙的,你再不适量控制饮食,小毛球都要变大毛球了。” 对于唐姣姣的这话,唐甜甜并不认同,她停下脚步很认真的道:“姣姣姐姐,爹爹说了,小孩能吃是福,甜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多吃多攒福呢。” “福气攒的多,咱们家银子就赚的多,祖母常说我是家里的小福星,若是不多吃多喝,那多对不起这个称号呀。” “我是个乖孩子,要听话爹爹的话。” 小家伙越想越觉得长辈的话说的很对。 【我能吃,我骄傲。】 唐霏霏听到她的歪理,失声笑了笑,“小脸肉嘟嘟的,的确是吃进去的福气,但这如此圆滚滚的小肚子,里面怕不是积攒的臭屁气?” 唐甜甜:小姑姑,你要不要认真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噗!” 一声极为清浅的小屁声响起,唐霏霏同时几人掏出帕子往边上躲了躲。 唐甜甜小嘴微微张了张,打脸来的竟是如此之快。 【还好,这个小屁不算太臭。】 【都怪小姑姑嘴欠气人,宝宝晚上还要放血救人呢,不多吃点怎么能行呢。】 放血?小豆包救什么人? 唐霏霏满脑子的疑问,她望着略显难为情的唐甜甜,抬脚走了过去。 “走,我肚子也饿了。” 唐甜甜瞬间站直了小身子,牵上小姑姑的手,乐呵呵朝着凉亭走去。 而这一幕都被正在与人攀谈的郭林凡看在了眼里。 唐霏霏自从回京后,两人只通过一回信,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快要钓到手的鱼儿,可不能中途出了岔子。 敏锐度极强的唐甜甜,察觉到了郭林凡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拉着自家小姑姑走的极快。 两位小堂姐提着裙子小跑才能追得上。 “小豆包,你走慢些。” 唐霏霏额头上隐隐又冒出了细汗,而怕热的唐甜甜小圆脸上汗如雨下。 小家伙咧嘴笑了笑,小手极为霸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用力往某个方向一甩。 心不在焉跟人谈笑的郭林凡,顿觉后脑勺仿佛被咂了无数的弹珠子,痛得他当场龇牙咧嘴。 “是谁在背后搞鬼?” 男人恼羞的转过头,他身边的同僚当即笑出了声。 “郭兄,莫不是热的中了暑气,产生了幻觉?” 身后并没有人,地面上也没有什么可疑物。 郭林凡尴尬的笑了笑,身体调转了个方向,又继续方才的话题闲聊,目光时不时望向凉亭。 第206章 他不会也看上了夏家小姐吧? “煦哥哥,曦哥哥。” 唐甜甜迈着小短腿率先冲进凉亭,兴高采烈的跟两位哥哥打招呼。 “甜甜,快坐下歇歇。” 颜煦笑着掏出帕子为小家伙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底满是宠溺。 而眉眼含笑的君言曦,拿起了一块冰镇西瓜,送到了小家伙嘴边。 “吃块西瓜解解渴。” 唐甜甜非常给面子张开嘴,啊呜咬了一大口,凉凉的西瓜入口,身上的热意瞬间烧减了几分。 “好甜,好好吃。” 小家伙牵住两人的手,软糯糯撒娇道:“谢谢两位哥哥。” 唐霏霏带着唐妧妧姐妹找了个位置坐下,淡淡瞥了眼被当成小祖宗伺候的唐甜甜,三人都没有说话。 随侍的侍女,立马奉上了冰镇的酸梅汤。 “妧妧,姣姣。” 绵软的少女声响起,一抹纤细的身影,紧接着进入了凉亭。 “知音妹妹。” 唐姣姣和唐妧妧亲热的上前,拉着挚友的手坐下。 因着今日特殊,故而无需行礼问安,夏知音则是冲着唐甜甜等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唐甜甜抬眼一看,脑中随即闪过一些内容,顿时乐了。 【夏知音,原来是她呀。】 唐霏霏被脑海中那激动的小奶音,震的耳膜发痛,实在搞不懂小家伙傻乐个什么劲儿。 这位夏知音小姑娘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唐甜甜明亮的小眼珠左右转了转。 唐霏霏看着她这副贼兮兮的小模样,立马明白了。 这是有瓜吃呀。 她在和唐甜甜接触的这半个月期间,不光听到了许多打破认知的事,还学会了不少新词儿。 唐甜甜用手戳了戳一本正色的君言曦。 君言曦侧目看着小家伙,柔声问道:“还想吃哪个,哥哥帮你拿。” 唐甜甜摇了摇头,小嘴对着夏知音几人坐的位置嘟了嘟。 【好哥哥,快瞪大眼睛看清楚,这位就是你在六方馆互通书信的笔友呀。】 【不,她是你日后的小媳妇。】 在那不靠谱的剧情中,这位夏家小姐,若没有唐梓瑶从中横插一脚,她的后半生本该是安稳幸福的。 【历尽种种波折,好不容易和曦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怜年纪轻轻的她,在府中继母手下过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逃脱了魔掌,又落入了地狱。 最终,被嫉妒心冲昏头脑的唐梓瑶设计陷害,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咦,如今唐梓瑶被卖进了花楼,她与曦哥哥之间应该再无交集了,那这位可怜的夏小姐应该不会再被毒蛇,从身体某处爬进肚子里啃咬了?】 唐梓瑶竟然如此狠辣? 唐霏霏抖了抖身子,心中颇为同情身旁坐着的夏家小姑娘。 而君言曦瞅着面色多变的唐甜甜,疑惑的挠了挠下巴。 小娃娃的心思好难猜呀,特别是这种古灵精怪的小女娃娃。 能听到心声的颜煦,微微抬头看了看坐在唐姣姣姐妹身旁的夏知音。 随之,视线划过脸色奇怪的唐霏霏,心里深感惋惜。 很是奇怪,坐在一处的这四位姑娘,皆不是长寿之相。 但她们明明都是良善之辈,又是妹妹最在意的人。 唐甜甜察觉到颜煦的情绪变化,微微歪头看向了他。 “煦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煦哥哥,他该不会也看上了夏家小姐?】 【这可不行啊,夏家小姐是曦哥哥的官配,如今没了唐梓瑶那根搅屎棍搞事情,我必须出手促成两人之间的姻缘,让他们少走些弯路,早日得知彼此的身份。】 唐甜甜心里想的美美的,坐在她身边的颜煦内心尴尬的一批,轻声咳了咳。 “我在看那名走过来的丫鬟,貌似有些眼熟呢。” 颜煦本是随口一说,唐甜甜当即踮着脚尖站在石凳上,目光越过了小姑姑几人,看向她们身后走过来的郑珍玉等人。 郑珍玉身侧那名丫鬟装扮的小姑娘,不正是被殷怀民卖进花楼的唐梓瑶嘛。 【哎呀!还真是她。】 【老阎王呀,咱给的剧情要不要这么狗血呀,难道这三人之间的孽缘纠缠就改变不了了吗?】 【祸害遗千年,这话果然不假,唐梓瑶都被卖进了那种地方,她竟还能成功脱身,果然是有些女主光环在身上的。】 【不行,曦哥哥对我这么好,他看中的小媳妇,我定要替他保护好。】 【曦哥哥也得保护好,绝不能让唐梓瑶有算计的机会。】 颜煦失声笑了笑。 这个操心的小丫头哟,你怕不是忘记,曦哥哥还不到九岁呢。 唐甜甜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小男主君言曦和糟心女主唐梓瑶有机会接触,立马急吼吼的嚷嚷着要离开。 “那边,好香的味道呀。” 唐甜甜急吼吼跳下了石凳,一手抓住颜煦,一手抓住君言曦,迈着两只小短腿走的极快。 两人被她拽的几乎是扑着往前走。 这当真是两岁多的娃娃吗? 双腿完全不听自己使唤的君言曦,内心颇为震撼。 而在后面追着跑的唐霏霏几人,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今日回去后,我也要多吃。” “能吃攒不攒福气不知道,但一定能增长力气的。” “这小豆包别看人胖腿子短,走的是噌噌快呀。” 唐霏霏边喘边说。 “不光要多吃,还要多跑多动。” 向来沉稳的唐妧妧莫名觉得有道理,小声附和着自家小姑姑的话。 “对对对,回去我就追着黑眼狗跑。” 唐霏霏想法相当幼稚,全然没个长辈的样子。 “真要这么干吗?那咱们唐家岂不是出了四个女饭桶呀?” 唐姣姣语出惊人。 夏知音唇角微微上扬,虽然没有说话,心中也暗自下了决定。 “柔萱郡主,咱们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这群半大的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 郑珍玉笑得饶有意味。 唐梓瑶眼里闪现着失落和不甘。 可恶的唐甜甜,明明君言曦和颜煦都是我的人。 凭什么? 现在一个,两个,都要围着你转。 “想来是前面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了他们,咱们也跟上去瞧瞧。” 韩柔萱语气淡淡,并未拆穿郑珍玉和唐梓瑶的小心思。 而她之所以同意追上唐甜甜等人,是因为看到了君芷凝和君乐宁等人也在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这池水只有彻底搅浑了,才好方便浑水摸鱼。 第207章 两位郡主打嘴仗 “甜甜,是吃了冰西瓜闹肚子了吗?” 君言曦喘着粗气问道。 他们这哪里是在赏花游园,分明像是在逃亡呀。 “没有没有,我们去看荷花。” 唐甜甜也不想跑这么快的,可谁让她看到了君乐宁呢。 那个百变郡主,不光捏人小脸可疼可疼了,她还…,反正碰见她还是躲着点为妙。 偌大的荷花池畔,围聚了不少人在赏荷作诗。 一阵微风掠过荷塘,阵阵花香迎面袭来。 “荷香浓浓勾馋虫,荷叶烧鸡香满园。” 小家伙情不自禁感慨出声。 颜煦几人纷纷抿唇轻笑。 “好个嘴馋的贪吃小鬼头。”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唐甜甜顿觉头皮发麻。 【完了!这位姑奶奶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呀,这下又被她逮到了。】 君乐宁唇角带着浅浅的嘲弄,急步直奔着唐甜甜而去。 因为是万花节,大家在今日都不会论身份,是以在场的人只是对着她们微微点头,并未正式行礼问安。 “小鬼头,咱们之间明明说好的,收了本郡主的玉佩就要随传随到,本郡主三番两次派人去请,你为何要推辞爽约?” 君乐宁双手叉腰,语气颇为不爽。 无处可逃的唐甜甜在心里翻了个小白眼,默默伸手松开了两位哥哥,还贴心的将两人往边上推了推。 【哼!我人小又不傻,才不会眼巴巴的送上门任你欺负呢。】 颜煦和君言曦都了解君乐宁的脾气,知道她不会真的伤害小家伙,见唐甜甜背于身后的小胖手不停的对着他们打手势,两人便都没有开口说话。 “郡主,我…” 唐甜甜狡辩的话还没开始说,就被君乐宁咬牙切齿的打断了。 “你叫本郡主什么?” “郡主大人?” 君乐宁眉头皱紧不满意。 “美丽的郡主大人?” “人美心善的郡主大人?” “才貌双全的郡主大人?” 唐甜甜眼瞅着君乐宁越来越生气的模样,微微撇了撇小嘴。 【这难搞的臭脾气,真是为难死宝宝了。】 “人美心善的郡主小人?” 小家伙委屈的嘟囔了一声。 君乐宁彻底黑了脸。 唐霏霏不明白唐甜甜跟这位郡主之间的事情,但看着小家伙一副快要哭的模样,立马走上前。 “郡主,我家小辈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唐霏霏挡在了唐甜甜身前,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闪开,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君乐宁不把唐霏霏放在眼里,伸手便要去推她,唐甜甜及时绕到自家小姑姑身前。 “郡主,这位是我的小姑姑。” 唐甜甜急忙开口介绍,试图打岔蒙混过关。 “你叫她小姑姑?那我呢?” 唐甜甜微微愣了愣,在捕捉到君乐宁眼底一闪而过的小期待,懵懵的脱嘴而出。 “郡主姑姑?” “嗯,还没笨到家嘛。” 君乐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伸手戳了戳唐甜甜的小脸,扭过头看向君芷凝,略显得意。 “凝姐姐,你看, 小鬼头她也主动喊了我姑姑呢。” 唐甜甜:? ? ? 君芷凝尴尬的笑了笑,看向唐甜甜的目光充满了歉意。 早知君乐宁会有如此行为,自己绝对不会跟她提及,有关唐甜甜喊自己姑姑一事。 【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就只为了一个称呼?】 【不是,她这是什么毛病呀?】 唐甜甜深觉不可思议,瞄到来者不善的韩柔萱等人,来不及多想,默默扯了扯自家小姑姑的衣服,往边上缩了缩。 唐姣姣等人自觉向唐甜甜靠拢。 而颜煦和君言曦则是站在了唐甜甜面前。 【嘿嘿,曦哥哥和夏家小姐近距离接触了。】 颜煦面色一滞,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妹妹这小脑瓜还惦记着这茬呢。 君乐宁见唐甜甜躲到几人身后,正欲上前去抓人,让小家伙多喊几声听听,却听到身后响起了自己讨厌的声音。 “有些人的脸皮可真厚,明明人家不愿意叫,偏偏狗仗人势欺负人。” 韩柔萱出口便是挑衅。 唐甜甜当即吓的小脑袋一缩。 【这玄王府的人真是没一个讨喜的,个个嘴贱。】 【你们两个斗嘴归斗嘴,好端端的扯上无辜的孩子做什么?】 【存心找我不痛快,惹毛了小姑奶奶,看我不拿你那臭弟弟撒气。】 小家伙眼珠一骨碌,看着荷花池边围聚越来越多的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君乐宁近来本就心气不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哪里跑来的疯狗,叫嚣的如此厉害,如此不懂礼数的畜生,照本郡主来看,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君乐宁的反击,成功气笑了韩柔萱。 “乐宁,你如此执着一个小孩子的称呼,莫不是贤王府中太过冷清了,还是你这不讨喜的性子惹人生厌,以至于,沦落到跟个没背景的奶娃娃置气呀。” 韩柔萱说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本郡主明白了,肯定是贤王爷这半年来一封家书都没写给你?” “啧啧啧…,那你可真是够惨的呀。” 韩柔萱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嘲笑,又接着阴阳怪气补充道。 “本郡主向来好心,今日就给你提个醒,好好收敛下你那得罪人的性子,人人嫌弃的可怜虫,是哭都不会有人心疼的。” 自己最在意的伤心事儿被当众提及,君乐宁瞬间怒了。 “韩柔萱,你今日莫不是用粪坑的水漱的口,真是好大的口气。” “我贤王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女子来指手画脚了?” “世风日下,本郡主竟不知北玄王府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 “怎么?北玄王府是打算骑在我们君家人头上不成?” 韩柔萱面上的笑意尽失,眼里快速闪过了一抹错愕。 短短时日不见,君乐宁嘴皮子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眼见,两人之间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其余为观赏荷的人,一窝蜂的凑了过来。 其中混迹在人群中的沈砚川,快速朝着某个位置靠近。 “哼!被戳中了心思,无言以对了?” 君乐宁瞅着韩柔萱吃瘪的模样,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一半。 而韩柔萱自然不可能让君乐宁将这么一顶帽子,乱扣在北玄王府的头上。 正当她准备放个大招,让君乐宁好好记住惹到她的下场时,沉默的君芷凝突然开口了。 “你们两个都这么大的人,还和小时候一样, 好似只有拌上两句嘴,才能彰显出你们两个关系似的。” 君芷凝故作迷糊的错开话题,她不想因为两个姑娘之间的口舌相争,而上升到两府的关系。 否则事情一旦闹开,头疼的还是自己的父皇。 贤王叔那个不靠谱的爹爹,真是让人没法子说呀。 跟在她身后的六公主君芷颖,像个小鹦鹉学舌似的。 “就是就是,两位姐姐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感情当真好的很呀。” 其他人竖着耳朵听着两位公主胡说八道,聪明人都明白,这明显是不想将事闹大。 “谁会跟黏人的臭虫关系好,本郡主才不要沾惹的一身臭气呢。” 君乐宁满脸的不屑。 “好了,时间不早了,父皇他们估计已经在龙雀殿了,咱们大伙也赶紧移步过去。” 君芷凝再次抢先在韩柔萱开口之前说话,明显是在偏帮着君乐宁。 这也成功让韩柔萱心中更加记恨她了,目光悠悠看向人群中的沈砚川。 沈砚川对着韩柔萱轻轻点了点,憋屈的内心,不由生出了一丝的愧疚。 四公主啊,四公主。 我是真心爱慕你的,但今日的方法乃是迫不得已,万望你能体谅。 君芷凝不知道嫉妒心极强的韩柔萱,对自己的嫉恨之意早已扭曲。 她故意挑衅君乐宁吸引众人围观,实则借机设局陷害,意欲毁了自己。 见四公主和六公主等人离开,众人纷纷四下散开,匆匆去挑选花栽购买,只为获取参赛资格。 待人群散去,极度紧张的唐霏霏转过身低头,却不见躲在她身后的唐甜甜。 人呢? 那么大一个小豆包不见了? 第208章 二哥,你快想想办法呀。 “姣姣,妧妧,那家伙什么时候跑开的呀?” “这个顽皮的小豆包真是欠打屁股,怎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呢。” “怪我,是我没照看好她。” 唐霏霏急得语无伦次,恼怪自己没能及时察觉,一双眼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老天保佑,千万别又被人给掳走了呀。” “小姑姑,你别着急,甜甜必然还在这院子里呢。” “姐姐说的对,甜甜不会有事的。” 两姐妹同时安慰着小姑姑,两人之所以如此笃定的原因,来源于过于冷静的君言曦。 甜甜不见了,他一点都不着急,很显然是知道小家伙的去向。 而跟在韩柔萱身后的唐梓瑶听到唐甜甜不见了,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真是老天开眼,最好让这个小怪物永远也别出现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君言曦的背影,刻意放缓了脚步,目光极其的眷恋不舍。 而她的这个举动,被郑珍玉尽收眼底。 “能劳烦帮帮忙,派人找找那孩子吗?” 唐霏霏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正欲开口说话的君言曦身上。 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不曾结交到相熟的朋友,唐甜甜的突然不见,让她没有来惶恐,脑子乱成了浆糊,只能寄一线希望在这个半大的少年身上。 唐霏霏甚至都想提起裙子,去追君乐宁求救了。 始终插不上话的君言曦,之所以镇定自若,是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小家伙拽着颜煦跑掉的。 君言曦本想开口喊住两人询问,见颜煦眨了眨眼,便放任两人离开了。 至于,唐家几位姑娘为何一点都没有察觉,对此,他深感疑惑。 “唐家姑姑莫急,方才女官领着甜甜如厕去了,眼下,她同煦儿应该去了龙雀殿等着呢,咱们直接过去找他们。” 君言曦清冷的声音,成功让唐霏霏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多谢小皇孙。” 在两位侄女的提醒下,唐霏霏才知晓了两位小少年的身份。 一行人当即朝着龙雀殿走去。 极为宽敞的龙雀殿,是专门为了万花节而改造的,原本空空的正殿,左右两边各摆放着长长的矮桌,向后延伸六排。 受邀而来的人员基本上就位。 坐在正位上的嘉启帝,听完宫人的汇报后,担忧的心彻底放下。 他对着身侧的云贵妃笑了笑,云贵妃心下了然。 而今日嘉启帝只带了云贵妃一人出宫。 皇后因为五皇子之事再次病倒,淑妃和惠妃自动请缨留在宫中照看。 君芷凝本想留在宫中躲清闲,却被自家母后强行赶来了这京郊别院。 她和六公主以及君乐宁,坐在云贵妃的下首处,百无聊赖的望着门外。 唐霏霏带着两个侄女,在女官引荐下坐到相对应的位置。 坐在她前面的唐承鸿,没看到小闺女的身影,微微侧过头小声询问。 “霏霏,甜甜人呢?” 唐霏霏正欲开口解释,就在这时,唐甜甜的小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在小家伙的身后不光跟着颜煦,还有七皇子君辰翊和韩修齐。 唐承鸿没有官级在身,座位在最靠门的地方,位置在第二排。 他在看到小闺女的那一瞬间,本能的想站起身去将人抱过来。 【让我瞅瞅看,沈景泽那个老狐狸在哪呢?】 【今日我要打爆他的狗头,替娘亲出口恶气。】 想起戌狗星使交代的话,唐承鸿微微抬起的屁股,又默默坐到了蒲团上。 “嘿嘿…好多好多人呀。” 小小胖娃娃脚步晃晃悠悠,圆嘟嘟的小脸儿红的滴血,宛若一副喝美了的小模样。 小家伙单脚迈进高高的门槛,突然不动了,扭头仰着小脑袋,委屈的看向了七皇子。 “我卡住了。” 小奶音委委屈屈的,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仿佛装满了整个银河。 君辰翊顿觉这样的唐甜甜有点点可爱,心中先前对她的那些偏见淡了几分。 “别哭,我帮你。” 在他的帮助下,唐甜甜成功迈过了门槛,高兴的咧着小嘴咯咯咯的笑。 君辰翊受其笑声的感染,唇角微微上扬,内心充满了一种说不上的成就感。 仿佛,方才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响亮的小奶音充满了活力,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紧张坐在位置上打腹稿的大多数人,心中的紧张渐渐消减。 “吃糕糕。” “吃糕糕…” 小家伙嘴里嘟囔着,小身子越发晃悠的厉害。 “这小娃娃莫不是误喝了酒水?” “瞧着有点像。” “也不知身边的人怎么照看,竟让这么大的娃娃误食酒水。” 几句充满指责的议论声,令君辰翊顿感羞愧,他也不敢走的快,生怕小家伙会摔了跤。 君辰翊越想越愧疚,不由得回头瞪了瞪干坏事的韩修齐。 不是,这人突然瞪我做什么? 韩修齐心里颇为不爽。 好不容易逮到了主动撞到手里来的唐甜甜,没怎么费心思,就哄的贪嘴的她喝下了果酒,本想看她发酒疯惹乱子,因此受到惩罚呢。 可没想到,七皇子竟然临时变卦,还出手帮了小肉墩。 君辰翊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入站在韩柔萱身后伺候的唐梓瑶眼里,心中相当不是滋味。 为什么老天要格外的偏帮唐甜甜? 她本是个早就该死的短命鬼呀。 为何要让她活着,抢走属于我的一切呢? 唐梓瑶怨恨的目光,唐甜甜察觉到了,小家伙停下了脚步,双眼放光看向了沈景泽。 【老狐狸原来藏在这儿呀。】 所有的位置是按照着官职大小所排,沈景泽被降官职坐在了西南角,幸运的是在第一排的末尾处。 “抱抱,抱抱…” 慢慢悠悠摇晃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嘟囔着。 沈景泽眼眸一转,慈爱的对着小家伙伸出了双手。 “来,到外祖父这来。” 唐甜甜歪歪扭扭的朝着沈景泽扑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恬不知耻的老东西,你算哪门子的外祖父? 嘉启帝眼热的看着亲亲外孙女,朝着沈景泽所在的位置而去,而那老东西笑眯了眼睛。 云贵妃被小家伙的举动吓得不轻,紧张的心跳加快。 而唐霏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伸长脖子望着满脸慈爱的沈景泽,单手抱住自家的小豆包,她一度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面? 难不成,是沈景泽用邪术对小家伙下了降头? “二哥,你快想想办法呀。” 唐霏霏小声冲坐在自己前面的唐承鸿喊道。 “闭上你的嘴巴,少说话。” 唐霏霏自讨了个没趣,深知在这种场合不适合发大小姐脾气,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第209章 手撕沈景泽的假面皮 君辰翊呆站了片刻,抬头见颜煦和韩修齐都已经落了座,他抬脚大步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沈景泽的一反常态,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坐在他身旁的沈老太太,嗅到小家伙身上淡淡的酒味,压下了满脑门子的疑问,她摆出了一副虚伪的面孔,极为和蔼可亲拿起了面前摆放的茶点,递给了唐甜甜。 马上孟家人就要回京了,若能借着今日之举,与姐姐唐老太太冰释前嫌,倒也算得上一桩意外之喜。 而同君言曦坐在一处低声交谈的颜煦,一双眼睛时刻关注着沈景泽这边的动作。 小小的少年面上天真懵懂,内心却紧张不已。 但他想遵照妹妹的想法,让小家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随心肆意的生活。 唐甜甜摆摆小手,拒绝了沈老太太的投喂,小嘴嚷嚷着口渴。 “来,吃个葡萄。” 沈景泽极为贴心的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葡萄。 唐甜甜眼睛微眯,心安理得享受着沈景泽的投喂。 沈景泽在察觉到皇帝的眼光时不时看向这边,他表露出极为宠溺唐甜甜的模样。 “张嘴,尝尝西瓜甜不甜。” 沈景泽满心想着伪装慈祥的面孔,继而不曾怀疑怀中的女娃娃是在装醉呢。 韩修齐坐在自家父王身边,眼巴巴望着,小脸上尽显疑惑。 难不成,我今日是做了件大好事儿? 顶着挨骂的风险瞎折腾的一出,结果,多了两个人疼爱小肉墩。 向来任性嚣张的小世子,哪里会想到自己被一个两岁多的娃娃给利用了。 唐甜甜早就知道,韩修齐哄骗自己喝下的所谓花果凉茶,其实是果酒。 嘉启帝沉默片刻,看了看身侧的安公公。 安公公秒懂圣意,上前走了两步,大声道:“今年的邀花吟正式开始,所有人根据手中抽签的序号,依次站起来以花为题,赋诗一首,并在规定时间内,及时对出评判员所出题的下联。” 安公公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被请来当评判员的十位年迈老者,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 韩柔萱看着手中的签牌号,眼里闪现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位少年,他是昌阳侯府家的嫡长孙,也是郑珍玉的表哥。 身姿挺拔的少年,面对众多双眼睛的关注,从容不迫朗朗开口以菊为诗。 随后,在规定的时间,对出了绝佳的下联。 十位评判员给了不错的分数,在旁负责记录的人员,没有一丝遗漏,详细的记录在纸上。 少年打了个完美的开场仗,赢得掌声一片。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 沈景泽胸有成竹捏紧了手中的签牌号,被他单手搂在怀中的唐甜甜困意上头,小嘴微张,打了好几个哈欠。 不过片刻功夫,小家伙紧紧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一双小手极为依赖搂住了沈景泽的脖子。 再一次掌声落下后,殿内响起了突兀的小呼噜声。 众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唐承鸿伸着脖子张望,他心中有些犯急,以为小闺女是今日起的早,真的犯困睡着了。 但,唐甜甜却是在装睡。 有关自己睡着后打呼噜的事情,她还是从小姑姑唐霏霏的吐槽中得知。 力求装睡逼真的小家伙,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这女娃子睡着后怎的手劲儿极大? 沈景泽被唐甜甜一双小肉手勒的脖子发紧,这种犹如被人掐住了命运喉咙的不适感,让他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去掰小家伙的手。 谁曾想,被打扰到的小家伙,右脚无意识踹在了沈景泽的胸口。 响起的掌声掩盖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沈景泽疼的眉头紧皱。 这一刻,他亲身体验过后,深刻认识到鬼萨先前所言,有关唐甜甜力大如牛之事,并非夸大其词,为自己的失职而开脱。 【好奇怪,为何踹了老家伙一脚,我胸口反而闷闷的痛呢?】 唐甜甜小脑瓜犯起了迷糊。 沈景泽强撑着不适,刚将手搭在小家伙的脉搏上,谁料,小东西一脚又踹在了肚子上。 这回,唐甜甜的小肚肚又感受到了疼痛,虽然疼痛迅速消失,却实实在在的痛过。 【这不可能是巧合?】 唐甜甜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一时不敢再有小动作了。 而沈景泽同样不敢乱动,本就有伤在身,接连被踹两脚,无疑是雪上加霜。 重点是,小家伙无心之下所踹的位置极其不妙。 身体内休眠的蛊虫,隐隐有了要醒的迹象。 沈景泽屏气凝神,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运用功法去压制。 这恰恰给了唐甜甜搞小动作的机会。 “嗷!”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来源。 沈老太太扭头一看,吓得老脸打颤,哆嗦着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原来是醉酒熟睡中的唐甜甜,小手无意扯到了沈景泽脸上的易容面皮。 没有经过特殊药水处理,生生被拽开了一半,沈景泽露出的那半张鼻青脸肿的老脸上,出现了三四处拇指盖大小的伤口。 这副尊容,看着委实吓人,坐在他旁边的官员,吓得和夫人当众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嘿嘿,我真是个大聪明,不枉费留了这么长的指甲盖。】 罪魁祸首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小小人儿像块牛皮糖一样,单手紧紧抓住沈景泽胸前的衣襟不松手。 呕了一口老血的沈景泽,来不及多想,咬牙强忍着痛意,小心翼翼揭掉整张面皮。 而在这时,韩永康跳了出来。 “沈大人,难怪你的脸皮如此之厚,原来是藏着两副面孔呀。” 韩永康的嗓门嘹亮,殿内所有人都听到了。 而唐甜甜的无意之举,完全出乎了嘉启帝的意料之外,他当即不悦的质问道:“沈景泽,你这是意欲何为?” 沈景泽疼的头皮发麻,顾不得,脸上隐隐冒着血珠的伤口,单手拖着甩不掉的牛皮糖,从位置上站起身,正对着嘉启帝跪下。 “回禀皇上,微臣昨晚起夜不小心摔了一跤,怕面容有损污了众位的眼睛,故而才会出此下策。” 沈景泽语气相当无奈。 稍稍恢复冷静的沈老太太,虽觉奇怪,但深知眼下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急忙出声帮腔遮掩。 这个意外之喜,令嘉启帝心情愉悦,故作大度的没再继续追究。 他反而最担忧是唐甜甜的安危,正想开口让宫人把小家伙抱过来,韩永康又开口了。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沈大人如此深藏不露,这易容的手法令本王深感惊奇呀。” “不知今日过后,本王能否入府和沈大人讨教些许的毛皮呢?” 沈景泽见对方屡次抓着自己不放,当即反唇相讥。 “玄王爷,若是闲来无所事事,欢迎随时入府讨教,下官荣幸之至。 只是这是个细功夫,粗人怕是难以入门的。” 韩永康朗声大笑,像是没听出沈景泽语气中的嘲讽。 “如此甚好,本王白日当值不得闲,反正沈大人如今赋闲在家,本王便屈尊晚上过去叨扰。” “先前在御书房发现了沈大人隐藏的功夫,如今又亲眼见识到沈大人巧妙绝伦的易容术,本王这心里对沈大人充满了好奇。” “对了,你可不能为了糊弄本王,随便找个他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敷衍本王。” 韩永康这别有居心的话,成功让沈景泽心中的火气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经过这么一闹,众朝臣都知道了沈景泽会易容之术。 保命绝招被当众曝光,沈景泽心里恨毒了唐甜甜,万般后悔,自以为是嘴贱招惹了她。 小东西,这下你可把老夫害惨了。 待今日过后,老夫必不能再让你活蹦乱跳的,到处惹事生非了。 【坏了,玩脱了,这老东西对我起了杀心。】 唐甜甜察觉到沈景泽身上的危险气息,吓得小脑瓜一发热,右脚用力踹向了他的右胸处。 “啊!” 沈景泽痛的仰天大吼。 与此同时,殿内还有好几人同时神色痛苦,抬手捂住了胸口。 第210章 最大的叛徒在身边 安公公嘴里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嘉启帝微微侧目看向身侧站着的安公公,眼底带着浓浓的关切。 安公公手捂着胸口,目光闪躲,羞愧的垂下了头。 原来,最大的叛徒在身边。 他的这个举动,让嘉启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帝王的心中有了猜想,顾念着场合不对,没有当场发作。 对着随侍的另一名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会意,当即抬脚朝着沈景泽走去。 而在距离正位不远处,贤王的堂嫂——萧媚儿,满头大汗淋漓。 “伯娘,您没事儿?” 听到动静的君乐宁,第一时间冲到了她身边。 面色惨白的萧媚儿,冲着君乐宁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虚弱的回应道:“没事,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君乐宁听闻她这般说,自然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里了,她对着面无表情的嘉启帝福了福身,便扶着萧媚儿从侧门离开。 萧媚儿这个妇人心口疼的毛病,当真是巧合吗? 嘉启帝敛去所有的情绪,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内坐着的所有人。 因为服用了解毒丹,他的身体恢复到了极好的状态,几乎每个人脸上的微表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而众人的注意力,大多都在沈景泽身上。 唯有少数不受干扰的人,还在心中默默打着腹稿。 坐在林浅薇身边的君辰谦,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的浑身直冒冷汗,他急切的从怀中掏出一颗在地下城重金购买的良药,干巴巴的塞进了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嘉启帝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聪明的林浅薇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心中先前那个大胆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 而同一时刻,卧床休养的郑琰痛的蜷缩成一团,本就受伤的他,趴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而远在京城之外的黑风寨,所有人全部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 闭关修养在紧要关头的鬼萨,接连吐了好几口黑血。 察觉到不对劲的唐承鸿,同样从位置上站起身,直奔唐甜甜而去。 唐霏霏惊的衣服都被汗透了,与她同坐的唐姣姣两姐妹,面上汗如雨下。 三人心中都为唐甜甜捏了一把汗。 沈景泽痛的难以自制,单手用力搂紧了甩不掉的罪魁祸首唐甜甜。 他不敢抬头去看,甚至不敢去想… 若此番异常引起了帝王的怀疑,那怀中的女娃娃,或许会是他唯一的保命符。 【这是怎么回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像在装睡就太不合常理了。】 醉酒装睡的唐甜甜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泛着迷糊。 沈景泽低头,一大一小的目光对上。 “沈大人,把怀中的孩子交给咱家。” 常公公的话落下,沈景泽缓缓抬起了头,脑中快速思量着,还未来得及开口。 唐甜甜突然清晰的感觉到血液之中仿佛有只小虫子在游走,她小手下意识攥成拳状,用力往沈景泽心口处一锤。 沈景泽身体中沉睡的蛊王彻底苏醒,而唐甜甜此举激发了它的护主本能。 “啊!” 沈景泽怒声低吼,身体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唐甜甜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弹飞。 而正面对着的常公公,同样不可避免的被弹开。 “砰!” 一声巨响落下,及时靠近的唐承鸿险险接住了小闺女。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而离沈景泽距离比较近的几位官员,胸腔内一阵翻江倒海,相继吐了一口血。 颜煦和君言曦同时站起身冲了过去。 “甜甜。” 唐承鸿顾不上自身的不适,焦急的大喊。 唐甜甜小脑瓜一歪,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几大口鲜血。 “爹爹,我好痛。” 虚弱无力的小奶音,透露着小家伙身体的虚弱。 【什么情况,吐了血后,我竟然浑身舒坦了。】 唐承鸿看向地上的血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颜煦淡淡扫了眼血迹,心疼的望着小家伙,抿唇不语。 “快传太医啊!” 从正位上飞奔过来的嘉启帝,急的眼眶都红了。 在位置上坐立不安的云贵妃,悄悄用帕子抹眼泪。 【我没事,我现在好的很呢。皇帝外祖父和爹爹别伤心呀。】 【不光人没事,身体好像更加有劲儿了。】 【我好开心呀,总算成功拿到了沈景泽的血。】 嘉启帝:合着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为拿到那老东西的血? 君言曦蹲下身,用帕子擦拭掉小家伙嘴角上残留的血迹。 小小的少年,不知为何,竟从吐了血的娃娃眼中,看到了欢呼雀跃,她竟没有丝毫的难受。 唐甜甜望着几人关切焦急的模样,略显心虚,她小声的对着老父亲嚷嚷着要回家。 “皇上,请允许草民带小女下去医治。” 唐承鸿不动声色对着嘉启帝做了个手势,对方当即明白其用意。 “准!” 匆匆赶来的随行太医,又提着药箱同唐承鸿去了偏殿。 颜煦和君言曦自觉的回到位置上坐下。 嘉启帝这才有时间审视沈景泽。 沈景泽被冲进来护驾的侍卫,牢牢的牵制住。 他仿佛受了极大的重创,身形摇摇晃晃,一双老眼布满了惊讶,向来冷静的头脑,此刻乱糟糟的。 这怎么可能? 月国几百年难得一见的蛊王,竟然在没有经过秘法的催动下,单单只是受到外力的攻击,它便自行苏醒了。 “沈大人,你的心思也未免太歹毒了,对一个小孩子竟然下如此的狠手。” 护国公从位置上站出来,厉声指责着沈景泽。 他知晓唐甜甜的真实身份,亲眼所见,妹妹嫡亲的外孙女儿当众被害的口吐鲜血,他怎能不心痛。 “护国公说的对,沈景泽你简直畜生不如呀。” “这老匹夫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怕是一直记恨着,唐家与他沈家那放荡不堪的女儿和离之事呢。” “本王方才瞧的清清楚楚,是他居心不良主动对着唐家小娃娃招手,将人哄到自己身边,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恼恨熟睡的小娃娃扯了他的伪装假面,试图想要将人摔死泄愤呀……” 韩永康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句接着一句的往火上浇油。 嘉启帝听的面色愈发沉重,一双眼睛毫无温度可言。 “皇上,不是那样的,老臣…” 沈景泽刚开口辩解,眼前突然一阵阵晕眩袭来,他又急又恼,想到费心安插的眼线,会因此而暴露,大喘一口粗气,话没说完,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沈老太太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本打算明哲保身的沈砚川,根本不可能再做到视若无睹了。 第211章 林浅薇出手夺头筹 沈砚川硬着头皮跪到嘉启帝跟前请罪。 “皇上明鉴,家父并非有意御前失仪,破坏诸位的兴致。 他只是近来忧思过重,服药过量导致了神情恍惚,请皇上看在父亲前半生兢兢业业的份上,先允许小儿先将其带回家。 待到家父苏醒后,必当在亲自面圣请罪。” 沈砚川语气极为诚恳,说完,他又重重的以额扣地,只为消减帝王的雷霆之怒。 嘉启帝心中明白,此刻,不管有多么想要将沈景泽杀之后快,但只要无法真正解决蛊虫的根源,便一日动不得他。 “滚。” 没有任何惩罚,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沈砚川急忙跪地磕头谢恩,在侍卫的帮助下,将两人抬上了马车。 而韩永康虽然心有不甘,没能将沈景泽定罪,但触及到皇帝冰冷的目光,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坐在他身旁的韩修齐,没想到醉酒后的唐甜甜,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吓得缩到母妃章蔓雪的怀中,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七皇子君辰翊频频回头看向韩修齐,这一举动令韩永康心中起了疑惑。 嘉启帝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皇上。” 嘉启帝拍了拍云贵妃的手,示意她安心。 但外孙女小小年纪口吐鲜血,云贵妃哪里又能真正安下心,借由身体不适离了席。 从偏门离开后,她便在贴身女官的陪同下,亲自去找太医。 而沈景泽闹出的这一系列事情,完全不在韩柔萱的预料之中。 她简直快要气死了。 可恶的老东西在搞什么鬼名堂?本郡主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韩柔萱气得几欲抓狂。 沈砚川突然走了,她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人替代。 只能眼睁睁看着,费尽心思的安排落了空,白白浪费了花了大价钱在地下城买的好药。 这种无能为力之感,让韩柔萱憋屈不已,气急败坏的瞪了瞪君芷凝。 而身体略显燥热的君芷凝,察觉到韩柔萱的敌意,只觉莫名其妙,心口闷闷的,让她很不舒服。 “父皇,儿臣突感身体不适,先下去休息片刻。” 嘉启帝当即应允。 君芷凝前脚刚走,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容茵茵,后脚便跟着离开了龙雀殿。 沈景泽晕倒被抬走了,安公公也跟着晕了过去。 嘉启帝心中的猜测得到了答案。 但,及时吃下良药的君辰谦没事。 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这其中的异常,更加不知自己身体里潜藏着蛊虫。 眼见气氛尴尬,他一如既往的挺身而出。 “父皇,万花节一年一次,莫要因为这段小插曲,而破坏了举办万花节的目的。” “在座的诸位皆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华之辈,理应让每人都有展示的机会,才能彰显出此次宴会的公正性。” 君辰谦的这番话,引起了一众人的好感。 毕竟有很多人为了能赢得万花节的头筹,做了很久的准备,谁会想因为沈景泽而功亏一篑呢。 嘉启帝自然明白万花节的重要性,在场凡是抽签的人员,都是花了钱的。 这事关乎到淮河受灾子民,所重建家园的费用呢。 他面上重新扬起了笑意,看向君辰谦的眼神满含欣慰。 “谦儿,考虑事情越来越周全了,此番言论深得朕心,竟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嘉启帝的夸奖,令君辰谦不由得飘飘然。 本就站队于三皇子的朝臣,心中更加确认了自己的选择。 而一些保持中立的朝臣,心也慢慢有了偏移。 只有少数的保皇党,始终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受其影响。 被打断的邀花吟比拼继续进行。 而被迫中途离场的沈砚川,简直呕的要吐血。 在马车驶出了皇家别院的范围后,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发狠般对着昏迷不醒的沈老太太拳打脚踢。 当目光在触及沈景泽那张惨不忍睹的老脸,他终是不敢下手。 “老天爷,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在沈绾绾同唐府划清界限后,沈府衰运连连,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呢?” 沈砚川眼含嫌弃望着躺在一起年迈的双亲,甩手狠狠狂扇沈老太太的老脸。 “你们可知,我做梦都想拿到头筹,想得到别人的瞩目,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啊!” 沈砚川又哭又笑,在他不断的捶打下,昏迷中的沈老太太尿了裤子。 刺鼻的尿骚味,令沈砚川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当想到被自己在身上撒了药粉的君芷凝,他又忧又怕之下,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另一边,唐承鸿带着活蹦乱跳的唐甜甜,在日落前赶回了家。 “二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唐霏霏急吼吼的说完话,不等唐承鸿回答,便撒腿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她脑子乱哄哄的,需要回房间好好静下心捋捋。 而唐姣姣和唐妧妧这半天的经历,让两个小姑娘身心疲惫,匆匆和唐老太太请了安,便各自回了院子休息。 唐承鸿在府医反复诊脉查看后,确认小家伙没事,便将人交给了柳月环几人照看。 他独自去了唐老太太的房间。 同一时间,京郊别院内举行的邀花吟即将落幕。 韩柔萱精心准备的佳作,本该十拿九稳得头筹。 谁料,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林浅薇,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弃权,她在最后关头站了起来。 当年名动一时的才女林浅薇,当场以十二种花品为题作诗,并主动请十位评判员出题赐教。 这一番操作下来,今年的头筹实至名归,非她莫属。 “三皇子妃,如此深藏不露,倒着实给了本郡主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韩柔萱酸酸的说道。 到手的头筹被人抢走了,偏偏对方又是用实力碾压,她对此别无他法。 “一时兴起之作,能让郡主心情愉悦,倒是这些诗作的福气了。” 林浅薇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而她这般高调的出风头,让君辰谦倍感面上有光,满目柔情的看向了女子。 这刺眼的画面落在郑珍玉眼里,气的她胸口发堵。 她借着更衣的由头,离开了大殿。 嘉启帝和云贵妃同时看向林浅薇,猜测着她会提出的要求。 “父皇,儿臣目前还没想到所求,待到来日心有所愿,再向父皇禀明。” 君辰谦听到林浅薇这般说辞,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她向来低调,今日这般高调争得头筹,必是为了自己这位夫君做打算的。 皇帝的态度,加上林浅薇的举动,让君辰谦更加坚信皇位非自己莫属。 花了大价钱获得了参加资格,却没能拿到头筹的人,虽然心有不甘,却对林浅薇的才华佩服之至。 众人遵循往常的规则,在京郊别院用了晚膳后,才陆陆续续启程回府。 与此同时,唐承鸿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在唐老太太等人的目送下,和小闺女离开了唐府。 第212章 君辰谦和郑珍玉喜提赐婚 马车上,唐甜甜察觉到了老父亲的紧张不安,小眼珠一转,决定将自己听到的最新小道消息分享给老父亲听。 “爹爹,我今日做了一个特别的梦,说给你听好不好呀?”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趴在老父亲的膝头。 “好呀,爹爹很好奇是什么特别的梦。” 唐承鸿伸手抚摸着小毛球的小揪揪,明白贴心的小闺女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作为老父亲的紧张。 【嘿嘿,我可真是个大聪明,想到了用做梦的方式,把京郊别院发生的事情告诉爹爹。】 唐甜甜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沾沾自喜,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小嘴叭叭开始输出。 “爹爹,把我摔飞的沈景泽,他被玄王爷气的晕了过去,然后…” 唐承鸿听着不由得出了神,心中丝毫没有感到开心。 沈景泽这个大毒虫一日不除,他便心下一日难安。 老狐狸的目的不光是取代君氏的江山,他还是冲着那… “爹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唐甜甜用手晃了晃走神的老父亲。 “听着呢,不是说到了韩家郡主得了头筹吗?” 【唉!爹爹果然走神了。】 唐甜甜在心里微微叹气,凶巴巴的强调道:“是三皇子妃夺得了今年的头筹啦。” “本该即将到手的头筹,落入了他人之手,韩柔萱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她今日打的坏主意一个都没成呢。” 唐承鸿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他配合着小闺女干笑了两声。 唐甜甜见了父亲一副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样,果断闭上了眼睛装睡,接着在心中继续吐槽。 【嘿嘿,可喜可贺,郑珍玉和君辰谦的这根姻缘线,倒是按照那不靠谱的剧情进行的。】 【虽然过程出了差错,但好在结果圆满,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最好牢牢的绑死,满足彼此那变态的想法,避免他人再受到霍霍。】 原来,郑珍玉早在父亲提出让她做出选择,便私下偷偷接触了君辰谦。 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试探下来,极为合拍的两人相见恨晚,纷纷露出了真面目,互相切磋,玩的不亦乐乎。 而君辰谦本想借着今日这个好机会,趁着嘉启帝筹集到库银的高兴劲头,借机提出与郑珍玉的婚事。 谁曾想,沈景泽闹出了这么一桩烂事,皇帝虽然成功收拢到了钱财,内心明显不高兴,君辰谦作为体贴的儿子,就没有按原计划行事。 心情烦闷的郑珍玉,借口更衣来到了荷花池畔旁,意外碰到了君芷凝。 身体愈发燥热的君芷凝,和容茵茵正在荷花池畔吹风,忽然间,她脑子一懵丧失了理智,冲上去抱住了容茵茵狂亲了几口。 这一举动,吓得郑珍玉花容失色。 郑珍玉并不知晓韩柔萱的计划,唯恐君芷凝发狂之下,伤及到了自己,慌乱之下,她左脚绊右脚坠入了荷花池内。 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容茵茵,察觉出了不对劲儿,果断出手敲晕了君芷凝,扯开嗓子大声呼救。 这时候,所有人都还聚在龙雀殿,幸而追着出来的君辰谦听到了呼救声。 “珍儿。” 他看到在水中挣扎的郑珍玉,想也没想,抢在侍卫之前跳下去救人。 夏日的衣服本就单薄,落水后的郑珍玉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好心救人的君辰谦,为了防止她春光外泄,紧紧的将人搂在怀中。 待到女官取来披风后,君辰谦将人打横抱着送回了房间。 事情很快传到了嘉启帝耳朵中,他不得不为有了肌肤之亲的两人赐婚。 就这样,郑珍玉被赐婚给了君辰谦为侧妃,婚期定在了秋闱过后。 郑珍玉的亲娘唐氏,整个人完全像是傻掉了似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精心培养的嫡女,竟然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了? 这对于向来争强好胜的唐氏,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若非郑珍玉出声提醒,怒火窜头的唐氏险些当众掀了桌子。 冷静下来,终是畏惧天子威严,唐氏憋屈的压下了怒火。 唐甜甜得知这个消息时,激动的放了一连串的小臭屁,都把白眼狼给熏吐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唐甜甜憨憨的笑出了声,随即,她又在心中默默替娘亲祈祷。 【老天爷,您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保佑好人长命百岁哟。】 马车抵达地下城入口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白日阴沉了一整日,夜空黑的没有一丝亮光。 唐承鸿仰头看了看夜空,深深叹了口气,神色极为凝重的抱着小闺女朝着入口走去。 白眼狼自觉跟上父女俩,松柏和松林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儿。 地下城内。 “东西拿到了吗?” 唐承鸿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了鬼医。 “您看看这样能用吗?” 帕子上沾着少量的血迹,这是唐甜甜在扯掉沈景泽脸上的面皮时,趁机用小手蹭到的血。 还没出龙雀殿,唐承鸿便用干净的帕子,快速从小家伙手指上将血迹收集。 “能,纵然血干了,这也是那人身上的血。” 鬼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原来当时沈景泽来地下城做交易时,是以自身的血为钥匙。 唯有成功拿到他的血,解开所谓契约形成的锁头,方可彻底解除他在地下城所做的交易。 这样一来,地下城的人避免遭受天罚,唐甜甜的娘亲获救后,也能不再受限离开地下城,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 “爹爹的小毛球真能干。” 唐承鸿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夸赞着即将要放血救母的小闺女。 小家伙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眼神中只有期待和欣喜,全然没有怕意。 “走,别误了最佳的时辰。” 鬼医带着两人一狼,来到一间特殊的房间,戌狗星使早已在此等候。 房间周围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蓝色光晕。 房门自动被打开,双目紧闭的白衣女子躺在地面上,她右脚底心的红痣黯淡无光。 而在女子的身旁,六位戴着面具的星使盘腿打坐,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好孩子,去!” 鬼医将透明的月牙形冰刃刀片,放到了唐甜甜手中,并告诉了她如何使用。 “爹爹,别忘了您说过的话,咱们俩可是要好好疼爱娘亲的。” 唐甜甜仰头看向老父亲,伸出了小拇指。 “爹爹没忘,咱们打勾勾为证,谁也不许反悔。” 唐承鸿语气稍带哽咽,伸出了小拇指,与小闺女定下了约定。 唐甜甜心满意足的咧嘴笑了,随即,迈着坚定的小步伐走进了房间。 第213章 安公公深夜请罪 看似没心没肺的唐甜甜,其实内心非常紧张不安。 历经十世,过于倒霉的她,极度渴望追寻的亲情,如今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她也能成为有爹有娘的孩子了。 但,于她而言,总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各路神明保佑,一定一定不要出岔子了呀。】 小家伙忐忑的靠近女子,小手刚触及女子脸庞的疤痕,她脚底心红痣有了微弱的亮光。 六位星使双手运转,嘴巴微动,喃喃念着唐甜甜听不懂的话。 房门缓缓被合上,阻隔了唐承鸿的视线。 鬼医和戌狗星使快速施展着唐承鸿看不懂的手势,他只觉得房间笼罩的淡淡蓝色光晕在加重。 与此同时,子鼠为首的四人,分别守在地下城的东南西北四角。 房门内,为唐甜甜护法的六位星使,彼此手挽着手,形成了一个水光球。 光球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圈,上面涌现着看不懂的符文。 唐甜甜只觉浑身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阳光中沐浴般,小身体中的温度随之渐渐升高,直到右脚丫发烫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娘亲,甜甜来救您了。” 热的汗如雨下的唐甜甜,执起女子的手,用月牙冰刃对着她的手心划开了一道小口,掌心破了,却没有血往外流。 小家伙咬紧小奶牙,快速划破自己的小肉手,鲜血缓慢向外流出,她将小手掌与女子的对合。 一股很特殊的气息从身体中往外泄,两人的手掌紧紧的合在一起。 【好神奇,鬼医伯伯没骗人,竟真的感觉不到疼痛呀。】 片刻工夫,小家伙脸颊红的发烫,视线被汗水模糊,小脑瓜也愈发沉重,随之,她软软的倒在了女子身侧。 随着唐甜甜倒下的那一刻,两人脚底心的小红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连接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线。 门外,笼罩的蓝色光晕,忽闪着浅浅的血红色。 “我的小可爱啊!” 戌狗星使鬼嗷了一声,便止不住放声嚎啕大哭。 唐承鸿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本就心急如焚,在听到他这伤心欲绝的哭声,两只眼皮狂颤。 这,这人,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而已,他何时对小闺女有了这般深厚的感情呀? 狗子哥,你大可不必如此,这样搞得好像你才是亲爹似的。 这么一想,极力压制自己情绪的唐承鸿绷不住了,伸手搂住焦躁不安的白眼狼嘤嘤抽泣。 白眼狼的白眼翻出了新高度,生无可恋的狼脸上,写满了嫌弃。 而戌狗星使仿佛找到了共鸣,面具下的脸泪如雨下。 鬼医脑瓜突突的疼,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解感性的戌狗星使和唐承鸿了。 而随着这逆天的血引术启动,外面黑压压的夜空,仿佛压到了地面上似的。 身在皇宫尚未入睡的嘉启帝,明显感觉到心口处闷的厉害。 这时,常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安公公醒了,他让奴才代为通传,若是皇上还未睡下,他想求见您。” 这么快就醒了? 他醒了,那沈景泽岂不是也醒了? 嘉启帝心中有了计较,当着常公公的面,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老家伙,病了好好歇着就是了,这么急着回来伺候,难不成,怕有人抢了他的位置不成?” 常公公抿唇笑了笑,“安公公近身伺候皇上习惯了,怕是担心我们这些徒弟有顾虑不周之处。” 嘉启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罢了,去让他进来,不然这个老东西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是。” 常公公快速走了出去,如实转达了圣意。 “你先下去休息,今晚咱家伺候就行。” 常公公也没有多问,挥手带走了随侍的太监。 面色苍白的安公公又同守在门外的侍卫交代了几句,才抬脚进去。 御书房的正门随即被关上,隐藏的暗卫立马进入戒备状态,警惕任何人的靠近。 龙榻上,嘉启帝身着中衣端坐着。 安公公走至跟前,双膝重重着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才缓缓开口。 “皇上,老奴多谢您还愿意见我,老奴有罪,是老奴愧对了您的信任。” 安公公磕头是用了蛮力,额头已然红肿。 嘉启帝对此不为动容,开口冷声道:“朕愿意见你,并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安公公心下了然,他当即如实和盘托出。 “皇上,老奴虽身中蛊虫,受牵制于沈景泽,但却从未做过伤害您的事儿。” 安公公的这句话发自肺腑,沈景泽曾经动用过他,被他巧妙的化解,并没有背叛嘉启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多年的陪伴,他又怎能狠心对这么好的君王,痛下毒手呢。 安公公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若真有朝一日无法推辞沈景泽的命令,他会自行了结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伤害皇上。 在这之前,他不敢贸然告知皇上真相,实在难以启齿。 嘉启帝没有开口否决安公公的忠心。 安公公在自己八岁时,来到身边伺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嘉启帝心中又岂会不清楚呢。 安公公同样了解嘉启帝的脾性,君王的沉默,反而让他心中踏实了。 “皇上,当年老奴在被指派到您身边伺候的第六年,因无意中被设计打破了先皇宠妃的心爱之物,先皇当时不顾您的请求,将老奴带走交给宠妃全权处置。 就是在那个时候,老奴被强行喂下了月国独有的毒药,被迫成为了那名宠妃的眼线。” 嘉启帝对这件事情是有印象的,那次本以为安公公生死难料,谁知,他被打的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吊着,被人抬着送回了自己身边。 这么高调的处罚,任谁也想不到,安公公会是在那个时候便被先皇的妃子所收买。 “若你所言是真,白太妃从那个时候便将你变成了自己人,在期间,她当真没有指使你做过害人之事?” 面对帝王的质问,安公公摇了摇头。 “白太妃是月国派来的第一批细作,她深知凭借她一个小女子,无法成功的颠覆君氏皇朝,只有力尽所能在这皇宫安插属于自己的人手,为后来的人做准备。” “当年跟着她一块潜伏,来到皇城的那批人挖了先前的那条密道,而如今皇后早些年接连几次落胎,皆是白太妃殉葬后,所留下的人手奉命所为。” “后来,老奴得知后,便想法子除了那名两医女……” 安公公把自己这些年暗中调查的结果,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嘉启帝。 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着宫中隐藏的沈景泽爪牙。 第214章 天降雷罚劈恶人 嘉启帝迟疑片刻,伸出手接过了小册子,快速翻看着上面记录的人员名字。 一刻钟后,看完的嘉启帝,气得暗自磨牙。 好一个心思巧妙的白太妃,如今,整个皇宫过半的任职处,都被安排了细作。 其中,只有寥寥几人是月国人,余下的全是霁云人。 心怀不轨之人多是自己的子民,日日围绕在身边,嘉启帝越往深了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见状,安公公想了又想,开口补充自己的猜测。 “皇上,沈景泽心思诡谲,他并不完全信任老奴,经过今日之事,老奴有个猜测,书中有记载,蛊虫培养不易,并非所有人都受蛊虫牵制。 这名单上的人,今日身体并无异样,想来同老奴先前一样,采取的是用毒药控制,经过调查,他们还未犯下不可饶恕的大过错,或许……” 说到这里,安公公便不再说下去了。 仁慈的帝王,明白他未说完的话是何意。 在整个过程中,安公公没有开口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在他看来,知晓这些情况而不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于帝王而言都是背叛。 “偌大的皇宫,是时候该好好排查一遍了。” 嘉启帝这句话状似自言自语,对于先帝当年的糊涂荒唐,他作为后辈终是不能多说什么。 “皇上,您不觉得今日之事过于蹊跷吗?老奴不明白沈景泽今日之举意欲何为。” 安公公从醒来后,将白日的事情捋了捋,始终想不通。 当着众位朝臣,在那样的场合折腾出这样的事儿,沈景泽到底在图啥呢? 嘉启帝对此心知肚明,是沈景泽聪明反被聪明误,招惹了不该招惹是人。 自家的那个小娃娃,无了大师口中的霁云之光,总是在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将惊喜带给自己。 嘉启帝想到唐甜甜,心头暖暖的。 就在这时,外面忽的雷风大作,响彻耳边的雷鸣声,彻底扰乱了嘉启帝的思绪。 他慌忙穿上鞋子,安公公抢先一步,将窗户打开了。 一股强劲的夜风,吹的人脸皮乱颤。 数道闪电,涌现在黑漆漆的天际,轰隆隆的闷雷声一道接一道,却迟迟没有降下,而雷电所盘旋的位置,竟然是城南。 城南的上空,在电闪雷鸣之下,宛若白日。 “这是什么情况?” 由于唐承鸿并未告知嘉启帝,今晚唐甜甜放血救母,嘉启帝一时不知天降异象的缘由。 噼里啪啦,房间里摆放的花瓶瓷器,被风吹得碎了一地,嘉启帝和安公公同时伸手去关窗。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沈府。 沈砚川被电闪雷鸣之声,扰的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可恶。” “韩柔萱,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砚川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他根本不敢再闭上眼睛了。 今夜,一闭上眼睛那些不好的画面,争先恐后的在脑海中闪过,北玄王府所受到的屈辱,成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在不久前苏醒过来的沈景泽,吩咐死士守住院门,他独自进入书房的密室,全神贯注投入了催眠蛊王之事。 因此,对天降异象毫无察觉。 长公主府内的颜煦,盘坐在床上,闭目入定。 而身处在华恩寺的无了大师,望着来势汹汹的雷电,喃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老和尚深知不能贸然出手干扰,手持佛珠对着佛像默默念经祷告。 京城,城南的位置。 怒吼的狂风,仿佛能将人撕碎,雷电之中夹杂着滔天的怒气,似乎极为不满有人在实施逆天之举。 地下城内。 子鼠用传音之术告知同伴,四人合力施展功法,护住整个地下城的核心,以确保在雷击之下,整个地下城不会出现坍塌的现象。 而阵法内守护唐甜甜的六位星使,也做好了相对应的准备。 凡人之躯,施展血引术救人,便要接受天降七道雷电惩罚。 第一道天雷即将降下,亥猪星使将会以身替唐甜甜挡下第一道雷罚。 他们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唐甜甜救母,更是为了尊主能早日回归。 光球之中的唐甜甜双目紧闭,全然没有意识的小家伙,无法感知危险的到来。 小家伙手掌心中流淌的血液,以及缓的速度,过渡到女子的身上。 温暖的血液入体,一点一点在滋养着女子被冰封的身体,继而渗透唤醒她原本的血液。 “轰隆隆。” 响雷之声,令人肝胆俱裂。 亥猪星使张开双臂,将唐甜甜完完整整的护住。 第一道雷罚落下,他却没有感到疼痛,魂体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这是怎么回事呀?” 亥猪星使歪头看向同伴,目光很是疑惑。 其余五人同时摇了摇头。 “各位哥哥们,这天降的雷罚,莫非因为第一次不认路,它迷了路,跑错了门?” 其余五位星使:……… 而站在皇宫藏书阁最高处的嘉启帝,眼睁睁看着本该降到城南方位的天雷,突然间拐了个弯,以极快的速度降在了三皇子府邸所在的方位。 “哎哟喂!” 嘉启帝用力拍了把大腿,疼的龇牙咧嘴,扭头又对着安公公的屁股踹了两下。 “哈哈哈,原来老天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冲着地下城去的,它要惩罚的是那个泯灭人性的玩意呀。” 嘉启帝狠狠的骂道。 “ 劈得好,劈的妙。” “天雷长眼,不,是老天开眼啊!” 安公公揉了揉发疼的屁股,越听越迷糊了, 巴巴望着老小孩般手舞足蹈的皇帝,瞬间福至心灵。 刚才那个位置,难道… 安公公被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险些吓得背过气。 自己真是脑子疯魔了,才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 “你猜对了,不必太过惊讶。” 嘉启帝头也没回,给出了肯定答案。 安公公只觉自己知道的太多,这条老命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正在这时,一道接一道的天雷,以势不可挡之力,全部落在了三皇子府邸的位置。 恍惚之间,嘉启帝似乎看到了袅袅的黑烟。 第215章 这是蛊虫 雷声停下后,铺天盖地的大雨紧接着落下。 “快,速速去三皇子府查看情况。” 嘉启帝挥了挥左手,几名暗卫应声而出。 “你们一切小心为重,务必保全自身的安危。” 待到暗卫离去,嘉启帝匆匆带着安公公往御书房赶。 雨势太大,完全无法撑伞。 主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在侍卫的帮助下,总算成功回到了御书房。 在安公公的伺候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嘉启帝便将人赶了出去,从里面拴紧了门窗。 没有人知道嘉启帝在里面做什么,安公公今日经历了太多事情,全然没有心思去琢磨主子的用意,老老实实跟侍卫守在门口。 地下城。 守在房间外无法靠近的唐承鸿,哭的眼泪都干了,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发出干嚎声。 可怜的白眼狼红了双眼,被唐承鸿泪水和鼻涕打湿的皮毛,毫无光泽可言,瞧着说不出的狼狈。 笼罩在房间周围的光晕,渐渐变淡,鬼医和戌狗星使疲惫的停止了施法的动作。 两人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唐承鸿饱受雷电之声的折磨,雷电突然停下,他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断了,身上的力气宛若被抽光,只能爬行着向两人靠近。 “结束了吗?” “甜甜她没事儿?” “里面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唐承鸿哑着嗓子一句接一句的问道。 “安静,耐心等待。” 一门之隔内的唐甜甜,好像隐隐听到了老父亲的哭声,小家伙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脚心与脚心之间连接的那道血线消失不见,红色的脚心痣恢复如常。 包裹在身边的光球,银色的光芒越来越淡。 唐甜甜的意识逐渐清明,脱口而出道:“娘亲,醒了吗?” 小家伙小屁股猛的一用力,弹坐而起,第一时间歪头看向身侧的女子。 “哇!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唐甜甜惊讶的捂上了小嘴,看着娘亲脸上的疤痕奇迹般消失不见,她激动的热泪盈眶。 【咦,我手心也没伤口。】 六位完好无损的星使,谁也没有开口打扰她,大家静待阵法形成的光圈自动消散。 “呜呜呜…,意外之喜呀。” “太好了,太好了……” 唐甜甜激动的又哭又笑,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将小脑瓜贴到女子的胸口处,聆听她的心跳声。 当亲耳听到那有规律的心跳,小小的人儿,内心激动澎湃,俨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了。 于是—— “噗噗噗噗噗噗………” 小家伙激动的释放着连环臭屁,或许是她情绪太过复杂的原因。 这一连串臭屁,臭出了有史以来最令人难以形容的味道。 首当其冲,最为遭殃的莫过于午马星使。 因为小家伙释放毒气的小肉臀,正对着他。 光圈还没有散开,他们六人不能强行冲破光圈。 这是什么要命的气味呀? 六人相对无语,谁能想得到,他们没被雷劈死,极有可能会被这意料之外的臭屁,活活熏死啊! 【完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本就头重脚轻的唐甜甜,小脑瓜频频犯晕,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还在心中吐槽着自己。 【唐甜甜啊,唐甜甜,自个儿被自个儿的屁臭晕了,你可真是出息哦!】 所有人相继晕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女子嘴巴微微动了动。 大约过了两刻钟,外面的暴雨渐渐变小,房门缓缓自动打开。 一股似曾熟悉又陌生的臭味迎面而来。 唐承鸿来不及多想,迎臭而上,快速朝里爬去。 “鬼医,这怎么有一股烧腐尸的臭味道。” “该不会有人被雷劈焦了?” “这也说不通呀,咱们都是魂体泥身呀。” 戌狗星使一连问了好几个蠢问题,鬼医没有回答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里走。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爬行最快的唐承鸿和白眼狼抢先来到几人身边。 六个男人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甜甜啊!” 唐承鸿平地一声吼,吓得白眼狼抖三抖。 白眼狼嫌弃的翻了个大白眼,用狼屁股挤开唐承鸿,它抢先上前,伸出爪子在唐甜甜的小屁股上拍了拍。 小家伙软软的趴在自家娘亲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而她身下的白衣女子,嘴角边渗出了一大滩的血迹。 唐承鸿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滩血,在里面看到了相同之物。 “甜甜。” 他爬到小闺女跟前,伸出手在她鼻翼下试了试,又同样在女子鼻翼下探了探,陡然松了一口气。 鬼医刚查看完几位同伴的情况,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猝不及防的被唐承鸿抱住了小腿。 鬼医恶寒的抖了抖腿,鼻涕眼泪横流的男人,这是拿自己的衣服当抹布了吗? “你快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唐承鸿手指向血迹中,那只透明的小白虫。 “这是蛊虫。” 鬼医费力抽回了自己的腿子,差点这只泥巴腿子,就要被这个憨头满男人给捏碎了。 “蛊虫,真的是蛊虫。” “沈景泽这个泯灭人性的畜生,我的甜甜她还尚且年幼啊!” 唐承鸿厌恶的痛骂着,向来仁善的他,头一次在心里恶毒的诅咒着沈景泽。 鬼医眉头皱了皱,从他这番语无伦次的话中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你先别担心,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你先仔细跟我说说有关蛊虫之事。” 亲耳听到几人都没事儿,唐承鸿彻底放心了,将事情稍加梳理,对着鬼医娓娓道来。 “白日的时候,小家伙为了成功弄到沈景泽的血,然后……,最后被一股力量震飞,当时她吐了大口血,血迹中便掺杂着一只小白虫。 不过,那只白色的透明小虫,并没有眼前的这只虫子体积大。” “这白虫子为何沾染上了血迹,依旧通体透明呢?” 唐承鸿并不精通医术,若非从小闺女的心声中得知蛊虫之术,他怕是误以为,是小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继而产生的食虫。 鬼医没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蹲下身子,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同样透明色的白色盒子,将快要死掉的虫子收了起来。 “白日她口中吐出的虫子,是不是死的透透的?” 鬼医故作无意的话,却让唐承鸿脊背发寒,他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鬼医此话的深意。 第216章 暗中相助的高人 唐承鸿心下一慌,迅速低下了头。 白日慌乱之间,他虽只瞥了一眼,但却瞧得清清楚楚,小闺女嘴里吐出的那只透明小虫子一动也不动,分明死的不能再死了。 再结合女子口中吐出的虫子,接连巧合,这分明是在说,小闺女的血是蛊虫的克星啊。 这个认知,让唐承鸿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鬼医从他这个举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执着于此,话锋一转询问道:“三皇子,今日可有异样?” 唐承鸿想到小闺女心中吐槽,三皇子跳下水救人,他应当是无碍的。 “听闻他跳水救人,想来并无异样。” 闻言,鬼医心底有了计较。 “三皇子同样身中了蛊虫,不久前,他曾来地下城购买过关键时刻保命的秘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特意在里面添加了几味专门压制蛊虫的药材。” 那药是新品,鬼医是在探寻三皇子脉象时发现异常,专门针对他的情况而研制的。 “本是存着侥幸做个试验,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效。” “那这么说来,你能研制出根除蛊虫的神药了。” 唐承鸿猛然仰起头,双眼激动的盯着鬼医。 他一直都清楚嘉启帝之所以没有对沈景泽痛下杀手,全是顾及着黑风寨那两千条人命。 如今误打误撞之下,小闺女的血能杀死蛊虫。 可是黑风寨有那么多人呢,若用这种放血的法子救人,无疑是要了小闺女的命啊。 嘉启帝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若得知用奶娃娃一命,能换取两千号子民的性命,这根本赌不起… 唐承鸿作为老父亲没有那么大爱无私,他只想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他的甜甜,兜兜转转,活的太苦了。 鬼医看着神情变幻莫测的唐承鸿,深吁了口气。 “你无需过于担忧,通常在母蛊不被唤醒的情况下,身中子蛊之人,身体是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的。” “除非,母蛊的寄存体死了,那其他人或许会跟着一块丧命。” 鬼医的话,让唐承鸿深感后怕不已,同时在心中默认对方有能力破解沈景泽的蛊术。 对这事情,他不再多问。 而鬼医见他这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也不敢告诉他自己目前研究出的药,只能有压制的作用,是解决不了根源问题的。 而有关小女娃娃身体中的蛊虫,他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鬼医初步猜测,大概是因为母体繁衍所致。 书籍上有记录,月国有种难得一见的蛊王,它所繁衍出的子蛊,若被种植到女子体内,女子一旦怀有身孕,也会滋生出繁衍的能力。 但唯一说不通的是,女娃娃的血能杀死蛊虫,那又怎么会繁衍出来呢? 鬼医想的脑子发懵,他也想不出这个中的关键。 他哪里知道,唐甜甜体质血液的改善,是因为吃了太多药丸子的原因。 “你们两个别再讨论了,咱们先把人安置了。” 戌狗星使对于两人的话心不在焉,他满心满眼只有怀中的小可爱,抱着人正欲离开,子鼠星使四人匆匆赶来。 “你们一切都顺利吗?” 鬼医点点头,“大家都没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子鼠星使用手探了探同伴身体的情况,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雷罚既出,却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这是何缘故?” 戌狗星使语含担忧,他特别害怕以另外一种方式反噬到小可爱的身上。 毕竟,她才是血引之术的关键。 子鼠等人先前用功法屏蔽了对外的探知,如今掐指一算,心下大为震惊。 “天降雷罚,竟然降在了别处,这暗中绝对有高人相助,否则绝不可能这般逆转。” 子鼠这话一出,清醒的几位星使,面具掩盖下的神情极为凝重。 几人同时想到了是颜煦所为,想到他那不堪重用的身体,担忧瞬间袭上心头。 而唐承鸿却想到了另外一处,他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庆幸。 与此同时,怀城老家。 古朴的老宅院内,众百号人齐聚在祠堂。 长长的三根香柱燃尽,中间没有断香。 随着鸡叫三声,跪在最前方的唐秉义满心欣喜,高兴的喃喃道:“成了。” “多谢列祖列宗保佑,多谢隐族鼎力相助之恩。” 连着数日马不停蹄奔波的老者,激动的像个孩子,他是由内而外的高兴,心中丝毫没有因为用掉这难得的机会而后悔。 这时,从四面八方飞来了上百只喜鹊,盘旋在祠堂的上空。 “好,喜鹊报喜,大吉之兆。” 跪在祠堂外一夜的唐秉义,刚想要站起来时,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族长,您没事?” 身旁同样面色疲惫的中年男子,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没事,老夫只是起猛了。” 唐秉义回过头看向上百号族人,以及在身后跟着自己一块日夜兼程赶路,面色憔悴的一行人,他心下大为感动。 “昨晚之事,大伙都辛苦了,都先行回去休息,明日来府中共商大事。” “是。” 众人除了面色憔悴,没有丝毫不满,他们对于老族长的决定相当尊从。 特别是亲眼见证了喜鹊报喜,更加坚信了唐氏祖训。 唐秉义强撑着将话说完,待到众人在家人的安排下相继离开后,他将跟着一块去了京城的几人单独带进了书房。 “这半个月来,你们跟着我披星戴月的赶路,受累了。” 几人齐齐摆手,“老族长,咱们不累。” 唐秉义欣慰的勾了勾唇角,他将唐承鸿在临行前,给的所谓是特意从宫中讨来的补身体药丸,分给了几人。 众人都没有多问,这是对唐秉义这位老族长的信任。 当药丸子入口,随着浓郁的苦味散开,一刻钟后,几人相对而视,皆是满面欣喜。 “哈哈哈,不愧是京城的药,效果就是不一样呀。” 唐秉义爽朗大笑出声,来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体中似有一股用不完的劲儿,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待到几人离开后,他当即写了一封书信,令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城询问消息。 而天刚蒙蒙亮的京城,所有人都尚在熟睡之中。 在昨晚第一声响雷降下时,满城的人都被震晕了过去,除了皇宫以外。 而嘉启帝在从暗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免了今日的早朝,他亲自带着人赶到三皇子府邸。 整个府邸从外面完全看不出异样,唯独君辰谦平时单独居住的主院满院狼藉。 特别是睡觉的那间房屋,已然成了废墟一片。 第217章 老天开眼,逆子活该。 树枝纹丝不动,蝉虫鸣叫声消。 整个三皇子府邸,乃至隔壁的院落都静悄悄的一片。 两刻钟后,禁卫军朱统领出现在嘉启帝跟前汇报情况。 “回禀皇上,整个府邸,上到主子下至仆人,全部都叫不醒,且没有发现三皇子的踪迹。” 这个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面色沉重的嘉启帝挥了挥手,让随行的太医依次为所有人诊脉。 而今日跟着一块出宫的太医,正是皇后娘家先前举荐的宫外神医,目前还算靠谱。 侍卫带着太医离去,余下的人继续全力寻找君辰谦。 安公公陪着嘉启帝在院中的凉亭里等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嘉启帝手指敲打着石桌,一言不发。 直到朱统领再次出现,才打断了这压抑的沉默。 “回禀皇上,整个府邸找了两遍,依旧没有发现三皇子的踪迹。” “倒是发现了这两名着装可疑之人,但人却已经死透了。” “两人掌心的虎口处皆有厚厚的茧子,显然都是练家子。” 朱统领命人将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抬到了凉亭外。 他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或许,三皇子昨日并不在府中,因此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 这岂不是,让人白高兴一场吗? 嘉启帝顿感扫兴,他淡淡扫了眼那两名死士,这必然是沈景泽安排的人。 如今,君辰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不成,真是祸害遗千年,让那天理不容的玩意儿,侥幸逃过了一劫? 安公公察觉到了帝王明显的不悦,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罢了,这颗脑袋暂且是寄存在脖子上的,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嘉启帝抬眼环视着狼藉的院子,若有所思。 他回想起昨晚的天降异象,最开始的时候雷电聚集的方向在城南。 而城南的方向正是地下城的入口,唐甜甜先前心声吐露出,君辰谦经常流连什么小馆。 对了,这府中还被他专门打造出了密室呢。 天雷若真的奔着那畜生而去,最终落下的位置是这个院子,他人必然不可能在外面。 “所有人听令,整个院子掘地三尺,也要给朕将人找到。” “是,微臣遵命。” 朱统领不敢再心存侥幸,当即招呼着手下人,开始新一轮的找寻。 安公公闲来无事,便带着两个小太监借着寻找工具的由头,打算查看一下这府中是否还藏着别的秘密,好用来将功赎罪。 他们刚走出院子没多远,便迎上了被小太监搀扶着的林浅薇。 “三皇子妃,您这是要见皇上?” 安公公急忙上前搀扶。 昏昏沉沉醒来的林浅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安公公,小声道:“劳烦公公。” 安公公客气的回了句话,便不再多言。 当林浅薇一脚踏进主院的门,望着帝王伟岸的背影,她便知事情再无退还的余地。 但事情走到这一步,为了孩子,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父皇,儿臣知道,但不确定在不在。” 林浅薇话说的含糊,嘉启帝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前面带路。” 嘉启帝隐晦的看了眼安公公,安公公开口支走了身边的小太监去守紧院门。 君辰谦房间的密室一共有两个入口,房间密室的机关设在了床榻处,房屋坍塌如今已被毁掉,只剩下西厢房的挂画处。 安公公扶着林浅薇走在前面,禁卫军朱统领和嘉启帝跟在后面,在几人身后还跟着侍卫装扮的六名暗卫。 密室的入口被打开,往里走了一小段,扑面而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味儿。 安公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林浅薇却面不改色,神情毫无丝毫的变化。 “等等。” 嘉启帝用手捂着口鼻,面色难辨,他抬手指向堆积在一旁麻布袋子。 朱统领强忍着胃中的不适走上前,解开袋子。 “呕,呕…” 刺鼻的恶臭味,熏的他干呕连连。 麻袋里面装着的竟是一颗颗头颅骨,阴森森的白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多看一眼,渗的人脚底发寒。 见此情形,不等嘉启帝开口,跟在身后的暗卫,将所有的麻布袋子全部解开。 余下的麻布袋子中装着手骨和脚骨,以及人的身体躯壳。 嘉启帝看着这些堆积的麻布袋子,心口堵得厉害,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他喘气困难。 是他的疏忽,造成了这么多枉死之人。 君辰谦的残忍程度令人发指,安公公等人对此相当唾弃。 难怪,会引得老天发怒,此等罪行当挫骨扬灰。 林浅薇早知自己所嫁非人,大概知晓他私下行为荒唐,但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亲眼见到真相,向来镇定的她,心头没由来的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种畜生行为,简直不配为人。 嘉启帝面上浮现出滔天的怒意,他用力一甩袖子,越过了林浅薇。 “皇上,您慢着点。” 安公公心下焦急,万一前面潜藏着什么机关,伤了龙体可如何是好。 朱统领干呕的脸色惨白,急急的追了上去。 “混账,简直岂有此理。” 嘉启帝望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刑具,内心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当随着他继续向前走,一具类似发焦的干尸闯入视线里,着实吓了嘉启帝一跳。 待他走近后,清楚的闻到了类似烧糊的味道。 这具干尸,不,确切来说是死透的君辰谦。 衣不附体的君辰谦,眼珠瞪得浑圆,脸颊上流着两道长长的血泪,披散着的长发完全焦掉了。 而他焦黑的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从上到下裂开了一道道的小口子,血迹早已经凝固。 在他身下的两名宫女和两名小太监,皆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这四人的尸身上,布满了青紫交加的淤痕,显然生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临死前,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简直是…” 嘉启帝气得浑身发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个场面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原来,白日在京郊别院,君辰谦如愿和郑珍玉被赐下了婚约,又加上林浅薇夺下了头筹,今日名利双收的他,高兴上了头,便在酒水中掺杂了两包郑珍玉给的助兴药。 随着药劲上头之后,他心里哪里还记得先前的恐惧,挑了几人留下侍候,房门从里面拴紧,他便带人去了地下密室,整个人欲仙欲死,身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然后,他就被雷劈了。 一道接一道的天雷,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专门劈他一人。 “逆子,活该,活该呀。” “老天开眼,收走了这个泯灭人性的逆子。” 嘉启帝亲眼见到他荒唐的样子,气的语无伦次了。 林浅薇没想到君辰谦的死相如此惨烈。 这一刻,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第218章 三皇子乃是不祥之人 嘉启帝看似气得语无伦次,实则借机将每个人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片刻后。 嘉启帝强压着满腔怒意,沉声吩咐道:“找个麻袋子将人套上,即刻丢去京郊的乱葬岗喂狗,一定要看到野狗,将他的尸身啃咬完,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许剩下。” 皇帝冷血无情的命令,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唯有安公公不觉得奇怪。 这样的人渣败类,就是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也不足为奇。 他死的惨烈,那些装在袋子里的一颗颗白森森头颅骨,难道就不惨烈吗? 真正值得可怜同情的,是叫不上名字的他们。 闻言,林浅薇双腿打颤,聪明的她很快意识到,白日里的猜测是真的。 君辰谦不是眼前这位帝王的儿子,他是沈景泽之子。 那沈景泽所谋之事,撇开别的不说,单单是混淆皇室血脉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能灭了九族。 白日自己赢得的头筹,又能否换得儿子君言曦平安呢? 强装镇定的林浅薇,慌乱的内心找不到答案。 “朱瑞之,这里交给你们几人处理,出了这间密室后,朕不希望在外听到一丝的风声,否则无论是谁…” “微臣自当处置妥当,府里从未有过密室的存在。” 朱统领点头如捣蒜,大热天的,他紧张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嘉启帝话没说完,众人都懂他的意思,当即跪下表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事关皇室的名声,三皇子所做的这种荒唐事儿,谁又敢说出去呢? 当嘉启帝从三皇子府邸离开时,天彻底亮了,天空却是灰蒙蒙。 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直到午时过后,满城昏睡的众人,才姗姗醒来。 没一会儿,各个府邸的马车,争先恐后的朝着皇宫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宫门口围满了马车,站在脚凳子上的安公公,早已在此等候。 “诸位大人勿要惊慌,皇上龙体抱恙,免了今日的早朝。” 闻言,众位朝臣同时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夜恍惚间,貌似看到了天降异象,正欲开口询问,安公公口中又爆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诸位大人,因昨晚天降异象,三皇子不幸丧命于天雷之下,故而皇上因此病倒了,云贵妃娘娘惊闻噩耗之后,哭的昏厥了过去,至今未醒。” 安公公说完,望着面色凝重的朝臣,脑子里想着躺在御书房龙榻上,乐的眉飞色舞的嘉启帝,险些忍不住当众笑出了声。 自己这条老命在临死前,能亲眼看到沈景泽的部署毁于一旦,君王不再受威胁,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安公公,这是真的吗?” 站队三皇子一党的朝臣,纷纷问出了声。 来的匆忙,并未听到坊间流传这样的消息呀? “千真万确,是近身服侍三皇子的小太监亲眼所见,三皇子睡不着,开窗透气儿吹夜风,刚打开窗户,便被雷劈了个正着。” 安公公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说的一脸煞有其事,在他卖力的忽悠下,围聚在身边的众位朝臣,不得不相信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其中,几位官职低微的人员,在这六月暑天,浑身止不住的发寒。 他们几位正是和殷怀民一样,经常去地下城和三皇子私混玩乐的。 深知三皇子鲜为人知的一面,心虚的他们,在心中默默忏悔祈祷,老天爷莫要降下天雷劈了他们。 安公公将众人的变化看在眼里,他难过的挤出了两行眼泪。 “诸位大人,钦天监的监正,反复占卜,得出同样的结果,骤然死在天雷之下的人,乃是不祥之人,不能大肆操办丧仪,更加没有资格葬入皇陵,否则有碍国运呀。” “为此缘由,咱们皇上悲痛难耐,郁结于心,考虑到江山社稷,他只能将自己关起来,暗自伤心。” “眼下,咱们皇上龙体抱恙,各位大人皆是朝中砥柱,三皇子的身后事,哪位若是有空,不妨搭把手帮忙操持一二。” 安公公这话一出,所有朝臣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精神。 这种晦气的差事,谁愿意揽到自己身上? 前有五皇子坠马成了痴呆儿,后有三皇子遭雷劈而亡,嘉启帝又在这接连的打击下,人彻底病倒了。 一时之间,所有朝臣皆是人心惶惶,大有一种天要亡霁云国运的哀鸣之伤。 君辰谦骤然离世,有了安公公的那一番话,对于皇帝不得已的避讳行为,虽然众人心中觉得奇怪,但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靠近三皇子府邸,生怕沾染了晦气,连累到官位以至于丢了小命。 故而,在他身死后,竟然无一人前去吊唁。 冷冷清清的三皇子府邸,只有林浅薇一个人操持所谓三皇子的丧仪,以及嘉启帝特意从华恩寺请得六名高僧诵经超度。 她强撑着悲痛,吩咐下人挂起了白布,支起了白灯笼,置办了上好的棺木。 所有人都换上了白色的孝衣,府里总算有了死了人的派头。 “母妃,您别难过。” 君言曦没想到睡了一觉醒了后,平素那个不甚亲近的父王,竟然被雷劈死了。 不光人死了,还落得一个不祥的坏名声。 事情虽然过于突然,但他心中没有多少伤心,更多是不忍看到母妃难过。 “母妃,儿臣会尽快成长起来,支撑起府邸的重责,绝不让任何人轻看了咱们。” 君言曦语气坚定,往后的日子或许会很艰难,他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必会迎难而上,绝不退缩。 当身着孝衣的他,点燃了三炷香,正当准备对着棺木跪下磕头时,林浅薇一把拉住了他。 “好孩子,母妃知道你有孝心,既然钦天监有言,你还是不要跪了,心里记着这份情意就好。” 林浅薇的这话,让君言曦心下疑惑不已。 纵然外界多有不好言论,无人前来吊唁,但君辰谦这位所谓表里不一的生父,按照古人的规矩,他作为儿子,跪下磕头,乃是天理伦常呀。 “乖,听话。” 林浅薇对着他眨了眨眼。 皇上都不允许沈景泽之子留下全尸,又岂会允许任何人为他磕头送行呢。 更何况,君言曦… “母妃你别哭,儿臣知晓了。” 林浅薇这副脆弱的模样,是君言曦从未见过的。 他心疼母妃,果断点头同意,但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事情暗里大藏文章。 母妃眼睛中时不时闪现的害怕之意,他捕捉到了。 林浅薇伸手将孩子搂在怀中,眼神呆呆望着面前摆放的棺木,忧心忡忡。 这偌大一口上好的紫檀棺木,里面装着的是一颗颗头颅骨,全是枉死在君辰谦手中的无辜之人。 嘉启帝打着为儿子超度的幌子,真正超度的是他们。 聪明的林浅薇,在昨日察觉到不对劲时,便明白有些事情躲不过去的。 她深知嘉启帝临走之时,回头看向自己,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皇帝在等着她主动去坦白真相呢。 林浅薇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她只怕因为自己一时任性的行为,继而连累到孩子身上。 若保不住君言曦,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或许—— 脑海中灵光一现,林浅薇计上心头,她重新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第219 凤凰浴火—天佑霁云 一晃三日而过。 松柏和松林在那晚回府后,每晚天刚黑,便照常赶着马车去城南,等到临近天明之时,带着失望而归。 “娘,二哥他到底带着甜甜去哪儿了呀?” 这三日来,唐霏霏每日都会过来缠着唐老太太追问。 那日在京郊别院,她只听到小家伙心里嚷嚷着要放血救人,却不知具体缘由。 一连三日父女俩都没有归家,她连着三日夜不能寐。 “娘,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唐霏霏轻轻晃着老母亲臂膀撒娇。 唐老太太自然是听见了,她心中的担忧并不比女儿少,但甜甜亲娘目前不知是什么情况,还是缄口不言为妙。 “你呀,别在我跟前晃悠了,娘这会儿深感倦乏,准备安歇了,你速速回自个院子里去。” 唐老太太被她扰的心慌,自顾自站起身朝着床榻而去。 “娘,您又用这招糊弄我。” 唐霏霏不依不饶挽上了唐老太太的手臂。 “女儿不管,今日若没个答案,我就赖着不走了,反正回去也是睡不着。” “你呀,越大越不懂事儿。” 唐老太太眼见甩不掉她,扭头便向外走。 当母女二人来到院中的秋千旁,阴沉了几日的天空,竟然在此刻泛起了漫天的晚霞。 骄阳似火的晚霞映红了整片天际,如梦如幻,变幻着色彩,演变出一幅唯美的画卷。 “是晚霞,好漂亮的晚霞呀。” 唐霏霏兴奋的指着天空中那片绚丽多彩的晚霞。 唐老太太望着宛若火焰的晚霞,对着的正是城南位置,她心下大喜。 “好,太好了。” 老太太激动的原地蹦了蹦,想了想,她拖着唐霏霏健步如飞的朝着小佛堂而去。 被强行按在蒲团上跪下的唐霏霏一脸茫然,呆呆愣愣盯着老母亲。 老娘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在外面看晚霞吗? 这突如其来的奇景前所未有,夕阳余晖之下才会有晚霞,如今,却在夜幕降临之际出现了漫天晚霞。 变幻多彩的晚霞,最终定格成一只偌大的红色火凤凰,笼罩整个城南。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纷纷仰头望天。 “皇上,臣妾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呀。” 云贵妃激动的抓住嘉启帝的手,二人相拥看着城南的方向。 他们已经得知唐承鸿带着孩子去了地下城,几日不曾归家。 嘉启帝也明白了万花节当晚的天降异象,是跟小家伙有关。 “动了,晚霞形成的红色火凤凰隐隐有股展翅欲飞之势。” “环绕四周的晚霞好似熊熊火焰。” “哇!凤凰睁眼了,它睁开了眼睛。” “火凤浴火重生,乃是天降吉兆呀。” “天佑霁云,天佑霁云。”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紧接着,城南的老百姓纷纷跪地虔诚祈祷,嘴里响亮的喊着:“天佑霁云。” 这个响亮的口号迅速传开,下到百姓,上到文武百官,情不自禁跟着激情澎湃的大喊,越喊越有劲,嗓音越来越嘹亮。 无了大师和钦天监的监正,同时看到了暗淡的帝王之星,渐渐明亮。 而同一时间,地下城。 宽敞的房间内,唐甜甜睡得十分香甜,嘴巴里发出极具特色的小呼噜声。 而守在门外的白眼狼,猛然睁开了狼眼,支楞起了耳朵。 房内,在小家伙的身边,躺着面色红润的女子。 女子身上快速闪过一道金光,她手指微微动了动,片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澈的眼眸满是茫然。 良久,她脑中恢复了些许的意识,顺着小呼噜声微微歪头。 唐甜甜小嘴巴里吐出的小水泡,刚巧喷在女子的下巴上。 这是谁家的娃娃?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女子抬手抹去下巴处的口水,满脑门子的疑问。 “香喷喷的烤乳鸽,好香好香。” 唐甜甜小肚饿的咕咕乱叫,她脖子微微上伸,张开小嘴如愿的咬到了烤乳鸽。 “嘶!好痛。” 女子感受到下巴处清晰的痛意,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这是活了吗? 【咦,这烤乳鸽味道不太对呀。】 【大伯,火候不对,肉没熟呢。】 唐甜甜懒得眼睛都没睁开,嫌弃的松开了小嘴。 坐在圆桌旁的唐承鸿,单手抵着下巴打盹,在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小奶音时,他瞬间惊醒。 “甜甜,你醒了?” 男人的话脱口而出。 不远处,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唧着小嘴,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女子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正对上了满脸焦急的唐承鸿。 女子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的烟花瞬间炸开了,眼前一阵阵眩晕。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是他,竟然是他。 一如印象中的儒雅翩翩。 忽地,女子下意识用手捂上了自己受伤的脸颊。 光滑平整的肌肤,惊的她猛地坐起了身。 “小心。” 唐承鸿伸手扶住差点一头栽下去的女子。 “活的,你是活的呀。” “哈哈哈,我竟然也是活的呢。” 男人掌心的温度,让女子确认自己真的是活了。 这种实实在在的触感,完全和往常的梦境不一样。 这,她在说些什么胡话呀? 唐承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女子该不会是被冰冻的时间太久,伤到了脑子? “那个,你还好吗?” 唐承鸿听着女子喃喃自语重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好,我非常好呀。” 女子完全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脸上的陈年旧伤疤恢复如初,她还见到了年少之时,心心念念之人。 这一切,又好似在做梦般,一点都不真实。 “那就好,你,你先松开我。” 唐承鸿双臂紧紧的被女子攥住,他羞的整张脸颊爆红。 “爹爹。” 半睡半醒中的唐甜甜,被女子的欣喜声吵醒,她眼睛还没睁开,张口便习惯性的找爹爹。 “爹爹?” 女子松开了唐承鸿的手,转过身看向睡在床里面的女娃娃。 刚睡醒的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泛红,微眯着眼睛伸出了双手。 “爹爹,抱抱。” 这,难道是当初那个小婴孩? 她如今竟以这般大了。 惊喜一波接一波,女子简直高兴的要晕过去了。 她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唐甜甜的胖脚丫子。 第220章 娘亲加油,拿下爹爹指日可待。 唐甜甜发烫的右脚心处,那颗清晰的小红痣,映入女子的眼帘。 “孩子,她真是我的孩子。” 女子的眼泪潸然落下。 经过这么一折腾,唐甜甜彻底清醒了。 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女子的容颜。 【好漂亮的姐姐呀,连哭相都令人赏心悦目。】 漂亮姐姐? 这个小傻瓜哦。 唐承鸿看着小闺女犯花痴的小模样,忍不住乐出了声。 女子样貌的确惊为天人,她的长相是挑着爹娘的优点。 而被夸的女子,内心颇为震惊,这次绝对不是错觉。 小娃娃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她却能听到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 这是何种缘故? 莫非,这就是母女连心? “小毛球,你在发什么愣啊?” “这是娘亲啊,快叫人呀。” 唐承鸿坐在床尾处,看着迷糊过来,却迟迟没有开口喊人的小闺女,分外不解。 这个小家伙不是嘴里常常念叨着娘亲,娘亲。 如今心心念念之人,就在身边,她那张小嘴儿好似被粘上了似的。 【好紧张,好难为情啊。】 唐甜甜想到晕倒之前的糗事,整个人别扭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放了好臭好臭的屁屁,不光熏晕了自己,好像还把娘亲也给熏晕了呢。 【好丢脸,娘亲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甜甜乖,我是娘亲。” “你别怕,娘亲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 女子故作轻松的率先开口,面带浅笑对着小家伙伸出了手。 实际上,她内心既期待又紧张。 这般自来熟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吓到小闺女。 【咦,娘亲好像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这个性子我好喜欢呀。】 唐甜甜站起身子,伸出小胖手,小心翼翼擦拭掉女子脸上的泪痕。 “娘亲,不哭。” 小家伙扑进女子的怀抱中,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娘亲,我有娘亲喽。】 【倒霉蛋终于有了自己的娘亲,我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原来,娘亲身上的味道会令人感到很安心呢。】 小家伙用力吸了吸鼻子,极为贪恋女子身上的气息。 “娘亲,娘亲…” 小家伙嗡声嗡气的一声接一声唤道。 “哎,娘亲在。” 女子温柔的回应着。 坐在床头的唐承鸿,热泪盈眶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母女二人。 男人情不自禁的哭出了声。 然后,他哭不下去了。 唐承鸿停止了哭泣声,他极为别扭的低下了头。 因为女子那双宛若婴孩般的眼眸,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这人是被自己看的害羞了? 女子微微勾起唇角,心满意足抱着软软的小闺女,继续目光灼灼看着脸色爆红的唐承鸿。 她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呀? 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唐承鸿双手同时搓向了脸,摸了又摸。 女子依旧盯着他看,搞的唐承鸿如同毛头小子般,羞涩的不知所措。 “咕噜噜…” 唐甜甜小肚子发出了声声抗议。 “昏睡了足足三日之久,你们俩肯定饿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端饭。” 唐承鸿语速急促,说完,他便夺门而出,跑得比兔子都要快。 忘记看路的他,还险些被门外守着的白眼狼绊倒摔跤。 女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噗嗤笑出了声。 唐甜甜扬起小脑瓜,亲了亲娘亲那被自己误咬泛红的下巴,跟着咯咯的笑出了声。 【娘亲笑得这么开心,她果然很喜欢爹爹呢。】 【嘿嘿,爹爹说过找回了娘亲,他要把娘亲宠成世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我家娘亲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定然很快便将爹爹攻的溃不成军……】 小家伙晕乎乎的趴在自家娘亲怀中,幻想着父母恩恩爱爱,陪在身边的种种幸福场面。 女子极为享受这种感觉,她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从小家伙的心声中,得知了目前的大概情况。 特别是知道沈绵绵还好好的活着,如今住在了唐府, 她打心眼儿里为对方感到高兴。 两刻钟后。 去而复返的唐承鸿端来了可口的饭菜,跟他一起前来的还有鬼医和戌狗星使。 “鬼医伯伯,你好厉害呀。” 唐甜甜张嘴就夸人,这可把戌狗星使酸的不行。 “小可爱,我也有帮忙呢。” 心情极好的唐甜甜从床上跳下去,抱着戌狗星使的小腿子,疯狂输出彩虹屁。 这一通吹捧下来,可把戌狗星使美的差点找不着北。 玩闹片刻,鬼医仔细为母女二人把完脉后,确认两人身体都无大碍,他便强行拖着死乞白赖的戌狗星使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来,甜甜吃饭了。” 唐承鸿习惯性的将小闺女抱到凳子上。 扭头,女子却还背靠着床壁纹丝不动。 她怎么不动呀? 莫非是不饿? 不对,她该不会是等着我去抱? 唐承鸿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顿觉自己是魔怔了,伸手用力拍了拍脑门。 女子无奈的冲着小闺女眨了眨眼,唐甜甜这个小助攻立马明白。 “爹爹好笨,娘亲睡了这么久,她腿上没有力气啦,您快去把她抱过来呀。” 唐承鸿机械性的转过身,女子已经对着自己伸出了双手。 他回过头看到小闺女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硬着头皮走上前。 “姑娘,失礼了。” 女子被他抱在怀中,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男子是她年少昏暗时期的光,命运使然,两人之间孕育出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今,兜兜转转,老天出手安排两人再次相遇,她怎好辜负老天爷的美意呢。 缘分虽有天定一说,但美满的姻缘却还是靠自己去争取的。 唐承鸿不知女子心中的想法,他局促的同手同脚,短短的几步路,走的是摇摇晃晃。 【我的大笨爹呀,您抱自个的媳妇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娃娃我都长这么大了,作为男人,您瞎矫情个什么劲儿呀。】 小闺女的吐槽,总是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唐承鸿双手一松,险些将怀中的人摔出去,情急之下,反应极快的女子,趁机搂上了他的脖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唐承鸿紧张的大气儿都不敢出,生生憋的脸色通红。 【哈哈,我这勇猛的娘亲真棒。】 【抓住时机出手贴贴,拿下爹爹,指日可待。】 【娘亲加油,加油,只要脸皮厚,迟早拿下爹爹这块红烧肉。】 满脑子美食的唐甜甜,乐的在心里摇旗呐喊。 唐承鸿:……… “那个,我,我…” 将人稳稳放到凳子上,唐承鸿结结巴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爹爹,我饿了。” 唐甜甜软乎乎的冲着老父亲撒娇,暖心出声化解了老父亲的尴尬。 其实,失血过多的小家伙,身上还真没有多少力气了,懒得她都不想抬胳膊了。 这会儿,看着面前的食物,唐甜甜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第221章 爹爹为娘亲取了新名字 “别急别急,爹爹喂你。” 唐承鸿顺手拉起中间的凳子坐了下去,他想到鬼医的交代,先盛了一碗软糯可口的甜粥,让小家伙垫垫肚子。 唐甜甜吃饭的速度很快,两碗粥很快喝的见底儿,她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见老父亲如此没有眼力劲儿,还要殷切的为自己夹菜时,小家伙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这就饱了?” 唐承鸿不明所以。 这完全不符合小闺女的饭量呀。 唐甜甜磨了磨小奶牙,伸出小手拽了拽老父亲的衣袖,小声的跟他咬耳朵。 “爹爹,别忘了咱们先前拉勾勾说好的约定哦!” 唐承鸿猛然歪头看向左手边面色虚弱的女子,试探性的开口道:“要不,我也为你盛碗甜粥。” 女子欣喜点头,唐承鸿拿起她面前的空碗舀粥。 盛满甜粥后,对上女子期待的眼神,唐承鸿暗怪自己多嘴。 女子微微张着小嘴,明显一副要自己喂的模样。 这,这就很离谱了。 两人之间虽然有了孩子,但对于唐承鸿而言,这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见面。 他先前做过无数种的设想,可从未想过小闺女的亲娘,会是这样一种性格。 完全超乎了他对女子的认知。 认真回想,他接触到的嘉启帝和云贵妃都是挺端庄稳重的人呀。 若是无了大师得知唐承鸿的想法,必然会放声大笑。 年轻人,见识浅薄。 “那个,我喂你喝。” 唐承鸿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却见女子摇了摇头,还不等他松下一口气,只听女子开口说道。 “承鸿哥哥,你总喊我那个,那个的,这样听着好别扭呀。” 女子的声音又软又轻,拥有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嗓音,她一如既往像十多年前那样称呼唐承鸿。 而这个称呼,是当年唐承鸿自己主动提出的。 而且,眼前的她看着宛若二八少女,或许是因为冰冻在地下城的原因。 唐承鸿只觉得常年天南海北闯荡的自己,比对方看着要大上些许呢。 埋头干饭的唐甜甜,嘴里正啃咬着大鸡腿,嘟囔不清的道:“蝶蝶娶,蝶蝶新娶…” 脑子开小差的唐承鸿,听到小闺女急切的话,他一本正色的脱口而出解释道:“婚嫁之事,不能草率。” 闻言,女子面色一滞,随后抿唇轻笑。 这人怎么比少年时期还要一本正经呀。 【亲爹,不愧是我亲爹,这般迫不及待想要将娘亲娶进门儿了。】 【我和娘亲让你取个新名字,你竟想到了成亲。】 唐甜甜边吃边笑,小家伙笑的直打嗝。 这愉悦的笑声,让老父亲简直想原地晕死过去了。 他心中单纯的想着,古来婚嫁之事,乃是重中之重,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都不能潦草敷衍对待。 更何况,眼前的女子为他生下小闺女这样的宝贝。 此刻,唐承鸿压根没想起来,女子真正的身份,但也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交代。 “承鸿哥哥,要不先吃饭,名字的事儿慢慢想。” 女子这话一出,反而让唐承鸿深感不好意思。 想起沈绵绵先前所说,两人自幼经历的各种磨难,他心中酸涩不已。 缺乏感情经验的唐承鸿,没意识到自己对女子的小动作,并不排斥的原因,并非单单为了小闺女而去迁就对方。 “谢谢你,将甜甜这么可爱的孩子送到我身边,怪我愚笨无知,没能早些发现异常,让你独自承受了诸多的苦楚。” “眼下,幸得上天垂怜,孩子努力,咱们一家三口历经波折,相逢属实不易,感恩老天送来了意外之喜,令你的容颜恢复如初。 这两件都是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儿,不如为你取名为乐颜可好?” 说完,唐承鸿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废话说的有些多了。 【苦中作乐一点甜,终见天颜两团圆。】 【不错,爹爹为娘亲取的这个名字寓意真好。】 吃的嘴角冒油的唐甜甜,对‘乐颜’这个名字极为满意。 唐承鸿没想到经过小闺女这么一说,自己随心想到的名字,还有了一层更高的意境。 “乐颜,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女子眉宇间神采飞扬,细小的微表情都透露着她对这个名字的喜欢。 “承鸿哥哥,粥要凉了。” 唐承鸿急忙端起碗,舀了一勺粥递到女子唇角。 “嗯,这粥真好喝。” 乐颜笑得眉眼弯弯,她在喝粥的过程,一双眼睛从未从唐承鸿脸上移开过。 唐甜甜边吃东西,边暗戳戳的吃着来自爹娘牌的狗粮。 【娘亲啊!您倒是抬眸看我一眼呗。】 乐颜听到小家伙的心声,立马将目光移到了小家伙身上。 温柔的眼神,仅仅只停留了片刻,又重新落在了唐承鸿身上。 坐在两人之间的唐承鸿,也象征性的扭头看了看吃嘛嘛香的小闺女。 两人都只是仅仅看一眼。 唐承鸿又忙着转过头继续投喂。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有种失宠的错觉?】 立誓要做爹娘之间小助攻的唐甜甜,眼眸略显迷糊,她竟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有爹疼?有娘爱?爹疼娘,娘爱爹,爹娘感情突飞恩恩爱,我成多余苦瓜小白菜???】 乐颜听到孩子搞怪的心声,笑得更开心了。 她一双眼睛看似专注在唐承鸿身上,实际余光都有偷偷瞄吃饭嘎嘎香的唐甜甜。 暗自感叹,自己好像生了个小饭桶呢。 唐甜甜惊人的饭量,委实震惊了亲娘。 “我吃饱了。” 乐颜和唐甜甜不同,她目前只能喝流食,一碗甜粥下肚,她便饱了。 唐甜甜只吃了个半饱,困意便袭上脑门,手中的蒸饺还没来得及咬完,小脑袋就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唐承鸿极为顺手将小家伙抱起放到了床上。 小家伙易困的情况,都在鬼医的预料之中。 而后,他望着眼含询问的乐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跟乐颜说起,有关唐甜甜用自己的血救醒她之事。 “乐颜,你身体尚在恢复之中,不如也躺下再睡会儿?” 唐承鸿见她面色同样有倦意,干巴巴的说道。 “好。” 乐颜对着他伸出了手,意图很明显。 抱人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拘谨了。 “睡,我守着你们。” 唐承鸿在确认两人睡熟后,拜托戌狗星使帮忙留意着房间内的情况,他趁着这个空档离开了地下城。 在他离开的一刻钟后,本该熟睡的乐颜睁开了眼睛。 双眼清明,没有丝毫倦意。 第222章 乐颜初入唐府 乐颜小心翼翼侧过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唐甜甜粉嘟嘟的小脸颊。 “甜甜,小甜甜。” 她温柔轻缓的小声唤道。 小家伙咧着嘴角,睡得香甜。 “这小呼噜打的,真是可爱的紧呀。” 乐颜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又定格在小家伙吐泡泡的小嘴巴上。 伸手坏坏的戳破了,唐甜甜嘴巴里吐的水珠泡泡。 来来回回几下,乐颜玩的不亦乐乎,小声呢喃着。 “好玩,原来逗弄孩子竟是如此快乐的一件事儿。” 此刻房间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乐颜望着软糯糯的小闺女,她再也忍不住了。 试探性的在那小奶膘上轻轻啄了一口,小家伙下意识的嘴角微微上扬。 乐颜见状不由得乐了。 “啵啵啵…” 她对着唐甜甜肉嘟嘟的小脸颊,唧亲了好几下,亲了小家伙一脸的口水。 “鸽子腿,鸽子腿…” 熟睡中的唐甜甜喃喃道,小舌头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角。 “呀!真是个小馋猫。” 乐颜语气颇为宠溺,手轻轻摸了摸唐甜甜的小肚肚,满眼诧异。 好家伙,这小肚肚瘪瘪的。 刚才吃的那些东西,她全部都消化了? “娘的小甜甜,真是与众不同的特别。”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呀。” 乐颜并未觉得唐甜甜怪异,她闲不住的手,又摸上了小家伙肉乎乎的小翘臀。 软软弹弹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顺手又摸了摸唐甜甜莲藕般的小胳膊,哪哪看着都喜欢。 头一次做娘亲的她,盯着熟睡中的唐甜甜,忽地颇为自豪道:“又香又软的小团子,我生的,我生的。” “我可真是了不得呀,生出了这般可爱的小团子。” 乐颜突然红了眼眶,遗憾错过了小家伙的成长,心中又觉得万分庆幸。 “小甜甜,能再见到你,娘亲感觉像是在做梦,我很开心,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种开心。” 乐颜此刻的啰嗦劲儿,简直是和幼时嘉启帝嘴碎的德行,如出一辙。 而熟睡中的唐甜甜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乐颜是有多么的爱她。 “甜甜,不管外面如何,日后又将面临什么,娘亲永远都会护在你前头。” 乐颜脸上的嬉笑被坚定取代,她搂着香香软软的闺女,渐渐陷入了回忆。 原来,自幼乐观自信的乐颜,在生下唐甜甜三日后,之所以撞柱寻死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保护她。 用自己的蠢方式,保护唐甜甜能平安成长。 当年,刚刚经历完生产,陷入昏迷中的她,隐约听到了沈景泽自言自语的低语。 “你可真是争气呀,不枉费老夫费尽心思调换。” “能成为老夫大计中的助力,也算是你们母女俩的福气……” 乐颜当时脑子迷糊,断断续续听的并不真切,她隐约猜测自己的血,可以开启沈景泽口中所谓的第一道门。 “哥哥,哥哥…” 唐甜甜急切的小奶音,打断了乐颜的思绪。 小家伙仿佛做了一个极为美好的梦,嘴角流下了亮晶晶的口水,小嘴反复喊着哥哥。 乐颜俏脸一红。 “小甜甜,哥哥有点难办哦,不过,娘亲努力早日征服你爹爹,再生个弟弟应该没问题的。” 唐甜甜口中还在喃喃着哥哥,一声比一声急切。 见状,乐颜凑近她耳边,轻声哄道,“乖乖睡,娘亲努力让你当姐姐。” 睡梦中的唐甜甜,听到姐姐,她又做了先前在皇宫中的那个美梦。 最终,在娘亲的温声安抚下,小家伙咧着小嘴沉沉的睡去。 六月初六。 恢复活蹦乱跳的唐甜甜和依依不舍的戌狗星使等人告别。 “ 小可爱,记得没事常回来看看呀。” 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戌狗星使搂着亥猪星使哭成了泪人。 华灯初上时分,唐府的主子都没有安歇,全部聚在了唐老太太的静园。 唐霏霏等得望眼欲穿,她抱着黑眼狗来回跑了三趟。 当第四次跑到院门外张望时,终于看到了唐承鸿等人的身影。 “是小姑姑。” 唐甜甜撒腿朝着唐霏霏飞奔而去。 小小的身子腾空跃起,吓得乐颜险些尖叫出声。 而同样被吓到的唐霏霏,本能的丢掉了怀中的黑眼狗,双手大张去接住唐甜甜。 宠爱果然是会转移的。 黑眼狗自从跟着主子回家后,它都被摔习惯了,这次难得没有哼唧哼唧叫出声。 结果,它的主子,却发出了惨叫声。 “哎哟!” 唐霏霏接住了唐甜甜,却摔了个屁股墩,疼得她龇牙咧嘴,上半身倒是没事儿,因为有白眼狼充当了狼肉垫子。 “小姑姑,甜甜好想你昂!” 小家伙软软的一句话,倒是让唐霏霏嘴硬不起来,说难听的话了。 “小姑姑,小姑姑,你是不是也很想甜甜呀。” 唐甜甜两只小胖手捧住自家小姑姑的脸颊,小圆脸上满是期待。 唐霏霏想到接连几日的担忧,她故作嫌弃的道:“小豆包少自作多情,本小姐一点都不想你呢。” 说着,她还伸出了手,轻轻戳了戳唐甜甜的脑门。 “快起来。” 唐承鸿走上前伸手将两人扶起,唐甜甜便迫不及待的向唐霏霏介绍。 “小姑姑,这是爹爹给我找的娘,很漂亮的娘亲哦!” 小家伙一脸很自豪的样子,唐霏霏却立马臭了脸。 极为漂亮的女子,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岁,二哥竟又被个狐狸精迷昏了头,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将人带回家了。 搞半天,她在家里白担心了几日。 唐老太太并未和她多说,故而,唐霏霏仅凭着自己心中的猜想,便误解了。 又想到有极大可能,小家伙用自己的血救了眼前的女子,她没好气地低吼道:“你个小傻瓜,你爹给你找个后娘回来,有什么可高兴的呀。” 憨笑的唐甜甜,被自家小姑姑吼得一脸懵逼。 “憨憨傻傻的,就知道贪嘴,是不是人家用几块破糕点,就把你给哄骗住了呀。” 唐霏霏边说边将小家伙拽到自己身旁,她本想骂些难听的话,可看到乐颜那双婴儿般干净的眼睛,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口了。 “二哥,你还真是色欲熏心呀。” “老牛吃嫩草,不知羞,不知羞。” 唐霏霏气呼呼的瞪了瞪乐颜,犹觉不解气,快速冲到两人跟前。 唐承鸿下意识挡在了乐颜身前。 “霏霏,你不可…” “嗷!” 唐承鸿话都没说完,嘴里发出了一声痛呼的惨叫。 原来是气炸毛的小狮子唐霏霏,抬脚用力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而罪魁祸首干完坏事,便带着唐甜甜急吼吼的跑进了院子里。 唐承鸿疼的直跳脚,想到乐颜初次进府,他忍痛温声解释。 “乐颜,小妹她脾气急躁,被我们惯坏了,回头我说说她。” 见唐承鸿急得直挠头,乐颜轻轻摇了摇头,“小妹性子率真,我很喜欢她,能看得出她是真心疼爱甜甜的。” 乐颜这番话是发自内腑而言,她明白方才的姑娘没有坏心眼。 “谢谢你对她如此包容,待到你们慢慢相处下来,她定然也会很喜欢你的。” 唐承鸿嘴角扬起了笑意。 “承鸿哥哥,那你喜欢我吗?” 乐颜突然歪头凑近,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吓得唐承鸿心跳漏了半拍,结结巴巴道:“咱们快进去。”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乐颜得意的挑了挑眉。 跑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第223章 唐府双喜临门 唐承鸿带着乐颜刚踏入主房,坐在位置上的唐老太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孩子,欢迎回家。” 老太太抓着乐颜的手,慈祥的眼眸里只有心疼。 听到这句欢迎回家,乐颜当即湿了眼眶。 她对眼前的这位唐老太太略有印象,幼年时,曾有幸偷偷见过一面。 老人家很是和善,对待沈府的下人也是极好的。 “乐颜见过老夫人。” 乐颜想冲着唐老太太下跪,却被唐老太太和大儿媳许丽华双双扶住。 “好孩子,咱们家不兴跪来跪去的,快坐下歇歇脚。” 唐老太太将人招呼着坐在自己身边,许丽华坐在老太太的另外一侧。 完全插不上话的唐承沐,摸了摸唐甜甜的小脑瓜,顺势坐了下去。 而完全被忽视的唐承鸿,自觉站着有些尴尬,踮着脚尖往后退了退,缓缓找个位置坐了下去。 “鸿儿,乐颜如今回了家,你可要好好的护着她。” 唐老太太这别有深意的话,唐承鸿秒懂老母亲的用意。 “是,娘请放心。” 唐承鸿语气郑重,他既然将人带回了府,自然要保证乐颜的安全。 唐承沐作为大哥,也开口说了几句温馨的场面话,句句真诚。 唐老太太打心眼里心疼乐颜的遭遇,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而乐颜句句都有回应。 初次见面的两人毫无拘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这几人相处融洽的场面,可把一旁愤愤不平的唐霏霏气得够呛。 她娘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方才进来的那番话表达有误? 场面不该是这样的融洽和谐呀? 这个漂亮的狐狸精,她可是二哥给小甜甜找的后娘,后娘是会欺负孩子的。 古话常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呢。 唐霏霏越想越不舒服,低头一看咧嘴傻乐的唐甜甜,气的伸手在她小屁股上微微用力拧了拧。 被她禁锢在怀中的小家伙,仰头望了望她,嫌弃的皱了皱眉。 【小姑姑这一副看我娘很不爽的样子,她是想闹哪样呀?】 【小姑姑,这可是我如假包换的亲娘呀,咱可不能欺负人的。】 【你若敢捉弄我亲娘,别怪我放小屁臭你。】 【不光放小屁臭你,我还要让白眼狼每日天不亮去叫你起床……】 唐甜甜在心里坏坏的琢磨着,如何吓唬自家小姑姑。 二哥带回来的人,竟是小豆包的亲娘? 这是认真的吗? 唐霏霏听到最新消息,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偷偷瞥了瞥坐在老母亲身旁的女子。 女子姣好的容颜,明明一副二八年华的模样,她怎么看也不像是生了孩子的妇人呀。 “好孩子,敌人在暗,咱们在明,在局势未能安定下来之前,只能暂且委屈你了。” 唐老太太语气颇为自责。 面前的女子是小孙女的亲娘,又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如今将人接回府,他们却不能给个合适的身份。 这一切,都怪他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老夫人,乐颜都懂的。” 乐颜握住唐老太太的手宽慰道。 她早在三日前,便从唐承鸿口中了解到目前的局势,以及自己真正的身份。 “好好好,那暂时对外宣称,你就是唐家老宅那边,老族长夫人娘家的侄女了。” 唐老太太口中所说的这个身份,唐承鸿早已提前告知了乐颜,所以大家心里都明白。 听得云里雾里的唐霏霏,虽不明白乐颜真正的身份,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了,对方是自己的亲嫂子无疑。 想到方才在院外无礼的行为,她气的捶头。 “乐颜姐姐,先前多有失礼,是霏霏莽撞唐突了。” 唐霏霏的主动认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毕竟这位大小姐,是向来无理也能赖三分的主,通常,她就算明知是自己错了,也不会轻易道歉的。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唐霏霏之所以如此爽快道歉,竟是惧怕面上单纯无害唐甜甜的心声威胁。 同样不知乐颜真正身份的,还有许丽华。 但许丽华虽不知内情,却打心眼里为唐甜甜感到高兴。 “甜甜,几日不见,你有没有想大伯娘呀。” 许丽华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唐甜甜身边,伸手正欲去抱小家伙。 唐甜甜却往边上闪了闪,躲开了许丽华的手。 许丽华满脸错愕,尴尬的收回手,略显有些不知所措。 “大伯娘不能再抱甜甜了,因为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哦。” 唐甜甜伸手指向许丽华的肚子,小圆脸上满是认真。 她在回来的途中,躺在娘亲怀中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几乎和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完全吻合。 再加上之前,她偷偷哄骗许丽华吃了不少助孕补身子的药丸子,继而,十分笃定。 “小豆包,不许胡说。” 唐霏霏吓得捂住了唐甜甜的小嘴。 有关难以受孕一事,可是大嫂许丽华的心病,这些年为了再要个孩子,她私下将苦药汤水当饭吃,也没能得偿所愿。 除了唐霏霏和许丽华以外,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唐承沐激动的从位置上站起身,蹲到唐甜甜跟前,小心翼翼说道:“霏霏,你先把手松开。” 唐霏霏见自家大哥满脸希翼的模样,无可奈何的松开了手。 这个童言无忌的小豆包,回头非得好好叮嘱她一番,在这府里有些话是不能提的。 “甜甜,你告诉大伯,为什么觉得大伯娘肚子里有了宝宝呢?” 听到夫君认真的询问,神色错愕的许丽华,抬手下意识抚上了平坦的小腹。 “甜甜在回家的路上,做梦梦到的。” 唐甜甜乖乖的如实说道。 唐霏霏微微翻了个小白眼,一副我就知道是你乱说的模样。 “大哥,小孩子没睡醒,你别跟她计较。” 唐承沐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跟小侄女计较的。 唐承沐站起身想了想,打开房门,对着守在门外的松柏吩咐道:“去前院把府医请过来。” “是,大老爷。” 松柏速速离去。 唐霏霏暗戳戳的将唐甜甜按在怀中,一大一小,窃窃私语咬耳朵。 唐甜甜表面乖的不行,不管唐霏霏说什么,她都说好,却心里疯狂吐槽。 【笨蛋小姑姑,每日就知道以捉弄人为乐,光长年龄不长脑子,真是愁人哦!】 【明明府中沈景泽的爪牙,早已都被爹爹和大伯剔除了,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大伯娘身边没了坏东西搞事情,孩子还不是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呀。】 唐霏霏听着心口不一的小家伙吐槽,她又气又爱。 少女气的脸颊鼓鼓,她暗下决心,定要让家里人看到她稳重的一面,再也不能以这为借口,隐瞒她任何事情了。 匆匆赶来的岑大夫,打断了一大一小的咬耳朵。 “岑大夫,丽华身子略感不适,您给瞧瞧。” 听闻唐承沐的话,岑大夫立刻将手搭在了许丽华的脉搏上。 一刻钟后,反复探脉的老大夫露出了笑容。 “恭喜大老爷,大夫人身怀有喜了,但因尚不足一月,故而脉象浅显。” 府医的话,让在场能听到唐甜甜心声的家人,对小家伙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唐家的小福星,做梦能美梦成真呢。 “沐哥,我有了。” “我终于有了。” “我听到了,你别激动。” 唐承沐将喜极而泣的夫人拥进怀中,轻声安抚她。 乐颜看到这一幕,心生羡慕的同时,也发自内心的为两人感到高兴。 她从小闺女口中知晓眼前的妇人,对待孩子极好。 最为高兴的唐老太太,忍不住落下了高兴的泪水。 大儿子两口子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她这个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大儿子夫妇得偿所愿,小儿子也寻到了良人相伴,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她就算现在撒手人寰,也能含笑九泉了。 “好,真是太好了。” “今日乐颜回家,丽华有喜,咱们唐家双喜临门呀。” 老太太抹去了眼泪,高兴的合不拢嘴,她高声冲着外面的贴身嬷嬷吩咐道:“传我命令下去,大夫人有孕在身,让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在这期间,所有人月钱翻倍。” 这个好消息一经传播,满府上下欢腾一片,对于乐颜这位怀城老家来投奔的表小姐,也都格外的尊敬。 第224章 沈砚川得知换子一事 唐家这边喜气洋洋,沈府那边与之成了鲜明的对比,满府上下阴气沉沉。 沈景泽自从京郊别院回来后,便缠绵于病榻,终日不得出房门一步。 而沈老太太醒来后,惊闻君辰谦被雷劈死的噩耗,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日日以泪洗面。 夜里常常听到她痛哭的哀嚎声。 因此被连累在家中侍疾的沈砚川,隐藏的另一种性格彻底爆发。 事事不顺心的他,常常无端发脾气找事儿,像只疯狗,逮谁咬谁。 本该阳光俊雅的少年郎,身上散发的阴郁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府中下人们小心翼翼伺候着,老管家仿佛苍老了数十岁,背影佝偻了,脚步也慢了。 距离,君辰谦意外身亡已经过去了六日,沈老太太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哭瞎了。 睡不着在院子溜达的沈砚川,隐隐又听到沈老太太哭丧的声音,气冲冲来到沈老太太的房间。 “哭哭哭,一天到晚,你除了哭嚎,还能干些什么?” 沈砚川气急败坏对着沈老太太怒吼。 沈老太太吓得一惊,本能的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 “你,给我滚出去。” 沈砚川厉声赶走了近身伺候沈老太太的吴妈妈。 眼见房间内只剩下了母子二人,沈老太太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慌。 “川儿,你想干嘛?” 沈砚川冷笑一声,走上前用力夺过沈老太太藏于背后的牌位。 这是沈老太太亲手偷偷替君辰谦刻的牌位。 “一个破牌位,有什么好宝贝的。” 沈砚川用力往地上一摔,单脚踩了上去。 “川儿,你疯了吗?” 沈老太太激动的用力抽回君辰谦的牌位,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 “我看真正疯的人是你。” 沈砚川实在想不明白,君辰谦死了,自家老太太伤心个什么劲儿? 她就算跟云贵妃娘娘关系好,也不至于伤心到这个地步。 “您知不知道这种蠢行为的后果呀?” “他是个不祥之人,现如今满京城的人对他避之莫及,你却偷偷为他立了牌位,这东西准备摆哪儿呀?是打算日日藏在枕头下面吗?” “您若是嫌命长,不想活了,那就去院中随便找棵树吊死,但求别拉着全家人为您陪葬呀!” 沈砚川气的砸碎了房间内,刚置办的摆件。 沈老太太被他这番冷漠无情的话伤到了。 “川儿,你怎么能对娘说出这种话来?” 沈老太太失去了大儿子,仿佛遭受了灭顶之灾,面对小儿子的恶语相向,一颗心痛的无以复加。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般残忍的对待她。 “我为什么不能说,看看您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有当娘的样子吗?” 沈砚川只要看到沈老太太的这张脸,脑海中就挥之不去的是,前几日,她在马车上屎尿失禁之事。 想想自己,是被刺鼻的尿骚味熏醒的,沈砚川又忍不住作呕。 “呕…” 沈砚川手捂着嘴干呕不止。 沈老太太浑浊的老眼看着这个令她陌生的儿子,气的手指直哆嗦。 “我没有当娘的样子,小兔崽子,你还有没有良心呀?” “打你出生起,我对你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幼时你常常生病,那次我不是陪在床前彻夜不眠,含辛茹苦将你养到这么大,没想到福气还没享上,便先遭到了你的嫌弃。” 沈老太太越说越伤心。 “川儿,娘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你身上,如今你哥哥突然暴毙了,我连为他哭哭都不行吗?” 沈老太太完全是被气糊涂了,脑子里面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哥哥? 三皇子君辰谦,他怎么会是哥哥? 沈砚川本能的摇了摇头,他不敢相信,也不愿自己听到的话。 而沈老太太思绪又转到了云贵妃身上。 云贵妃作为君辰谦名义上的亲娘,两人有着二十多年的母子之,她竟为了所谓的无稽之谈,狠心硬肠没有去送儿子一程,就让他孤零零的上路了。 沈老太太心里恨毒了云贵妃,这几日伤心之余,更是没少在心里诅咒云贵妃。 “我看你真是疯了。” 沈砚川盯着老眼怨毒的沈老太太,见她还在喃喃自语,果断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想让她冷静一下。 谁知,在这番刺激之下,沈老太太俨然失了理智。 “我没疯,他就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亲儿子。” “陆倾云那个贱人没福气,她生的是个没用的女儿…” 疯婆子换了云贵妃的女儿?? 沈砚川快要被口不择言的沈老太太吓死了,冲上前用力捂住了她嘴巴。 “闭嘴,你再胡言乱语,我便捂死你。” 沈老太太从儿子发狠的眼神中,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心里怕极了。 好在,沈砚川尚有一丝理智,没有真的想要将她捂死。 “不想死,就消停点。” 沈砚川将沈老太太手中的宝贝用东西砸成几半,顺手丢进的焚香炉中。 随即,他打开房门,谎称沈老太太忧思过重得了癔症,吩咐人将沈老太太绑了起来,用汗巾堵住了她的嘴。 意识到祸从口出的沈老太太,乖乖配合演戏。 而沈砚川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后,便朝着沈景泽的书房而去。 “快去通报,本少爷有重要的事情求见老爷。” 说完,沈砚川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这一刻,他发现自诩聪慧的自己,好像从未看懂过父亲沈景泽真正所求。 原先以为,他让自己求娶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为了来日金榜题名后,能迅速在朝堂站稳脚跟,增强沈府的底蕴。 现在想想,这简直不敢往下想。 “少爷,老爷尚在病中,大夫特意叮嘱要静养,你还是先回去。” 守门的护院冷漠的拒绝了沈砚川。 这两位脸生的护卫,是沈景泽暗中培养的死士。 在这个房间周围,还藏匿了二十多名,日夜轮流换岗的死士,因为沈景泽陷入了昏迷。 自从那日在京郊别院晕倒醒来后,沈景泽为了快速压制住体内的蛊王,只能驱动自身的功法。 本就受伤的他,加上这么一折腾,继而陷入了为期半月的昏迷。 因此,他对于君辰谦被雷劈死一事,尚毫不知情。 “少爷请回,书房重地,没有老爷的吩咐,你还是不要轻易涉足。” 护院的冷漠,并没有令沈砚川动怒,他反而因此冷静了下来。 有关君辰谦的身世真相,无论当初父亲沈景泽所谋何事,如今随着他的死,一切终成了徒劳泡影。 既然,他当初没打算让自己知道,那自己还是佯装不知为妙。 想到两个老东西所谋的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沈砚川浑浑噩噩回到自己院中,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书童沈林望着紧闭的房门,想到方才在沈老太太门外,隐隐约约听到的事情,他想了又想,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寻了个由头,冒险偷偷出了府。 第225章 唐梓瑶的下场 沈林摸黑七拐八绕朝着北玄王府而去,途经过郑府,府内一片乌烟瘴气。 唐氏和吊着一口气的郑琰,刚经历过一场口舌之战。 唐氏气得呼呼喘着粗气,横眉冷眼怒瞪着郑琰。 两眼发黑的郑琰,压根硬气不起来了。 “夫人,气大伤身,这件事情是为夫有欠考虑了。” 郑琰颇为无奈,他怎么也没想到向来运筹帷幄的沈景泽,会在京郊别院搞出那么一桩事儿来。 贸然催醒蛊王,伤人伤己,他怕是疯了,才会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蠢事。 而有关君辰谦会被雷劈的事情,他心里也冤的很,这谁能提前未卜先知呀。 退一步来说,是郑珍玉自己做的选择呀。 “哼!你现在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 “我可怜的珍儿,好好的名门闺秀,白白被连累了名声,这日后可如何是好啊!” 唐氏想到坊间近几日流传的闲谈,气得浑身直哆嗦。 君辰谦被雷劈死倒图个痛快,但他自己不光成了不祥之人,还连累到了郑珍玉,平白落得了一个克夫的名头。 如今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满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郑珍玉成了众矢之至,各种脏水都泼到了她身上。 什么丧门星?什么天生的寡妇命……,等等诸如此类。 谁让,君辰谦是在同她定下婚约后,当晚便被雷劈了呢。 “夫人,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咱们肯花钱,流言蜚语很快就能得到平息。” 郑琰跟地下城做过交易有经验,并不惧怕流言伤人。 反而此刻他最想弄清楚的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 事情传播的速度太快,明显是特意针对郑府和昌阳侯府而来。 “花银子能解决,你是说地下城?” 唐氏当然知晓地下城的能耐,无意中从母亲口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昌阳侯没少跟地下城打交道。 但,这件事情恐怕要花上一笔巨款才能解决。 “是,目前只有求助地下城,才能快速解决问题。” 郑琰此举还存了自己的私心,他的身体接连几次受创,迟迟无法恢复,终日缠绵在病榻,犹如废人,他想借由唐氏出银子,请求鬼医出手为自己调理身子。 “先让我想想。” 唐氏并没有给出准话,主要是在恼怒郑琰擅自背着她,替郑珍玉做主婚姻大事。 原来聪明的郑珍玉,在事情发生后,她抢先一步,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郑琰身上。 “好,夫人慢慢想。” 尚在病中的郑琰,万万想不到,这件事情背后的推动之人,会是嘉启帝,他想要借此机会重创沈景泽的爪牙。 躲在门外偷听的郑珍玉,见两人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她便没有进去,转身悄悄回了自己院子。 “去把小贱人给我带回来。” 两名贴身伺候的丫鬟,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口中的小贱人是指谁。 没一会儿,两人带着瑟瑟发抖的唐梓瑶重新回到了郑珍玉跟前。 “你们去门外守着,本小姐要单独审问她。” “是。” 两名丫鬟利落的将房门关上,从行动举止不难看出,两人皆是习武之辈。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唐梓瑶双腿发软,本能的跪到了地上。 “跪的如此利索,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郑珍玉没有正眼去看唐梓瑶,反而打开一个红木箱子,在里面翻翻找找。 “郑小姐,瑶儿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求求您,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唐梓瑶放低姿态求饶,心里苦水泛滥。 事情的走向,完全和梦境预示的不一样了。 这一切,好像都是从唐甜甜被抱到唐老太太身边开始的。 全怪那个该死,而至今没死的小怪物。 是因为她的存在,搅乱了事情的发展。 “将功赎罪的机会?” “唐梓瑶 ,你当本小姐是傻吗?再给你一次坑我的机会?” 郑珍玉终于挑到了一个趁手的工具,转过头满脸不屑。 而唐梓瑶抬头匆匆瞥了眼,郑珍玉手中那把绣花针做成的铁刷子,惊恐的摇了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我先前的预测都没有出错,一直都非常准的。” “郑小姐,您是都亲自验证过的,求您看在我先前的功劳上,饶过我这一次。” 唐梓瑶是彻底慌了。 现如今的她才十岁,孤身一人,身后无人撑腰,唯一所仰仗的东西,出现了大的纰漏,她完全没了主张。 梦境中,本会顺理成章当上皇帝的君辰谦突然被雷劈死了,那她命定的真命天子君言曦,还能有机会登上龙位吗? 不,是她还能活到那一日吗? “那又如何?本小姐花费了五万两银子将你赎出来,只得到了那么一丁点的消息,这个买卖当真是亏本的很呀。” 郑珍玉用手中特制的铁刷子,狠狠对着唐梓瑶那张魅惑的小脸打了下去。 “啊!” 唐梓瑶绝望的痛呼出声。 这下,她再也没有任何引以为傲的资本了。 右脸颊上无法形容的痛,痛到了唐梓瑶的心里。 她后悔了,不该招惹郑珍玉这个恶魔,若老老实实的留在一揽明月阁,凭着自己的姿容,最起码能舒舒服服过上好多年的惬意生活。 “啊!” 随着她的又一声惨叫,郑珍玉猛然拔出了嵌入唐梓瑶血肉之中的铁刷子。 “贱婢,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在我面前极力游说,嫁给三皇子的好处,实际上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怎么着?想野鸡变凤凰,想要拿本小姐当你的垫脚石,方便你勾搭小皇孙吗?” 唐梓瑶单手捂着脸,痛的神色扭曲,一句话都说不出。 郑珍玉的话,戳破了她的小心思,她确实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可惜,终究是痴人说梦。 眼下,能不能保住小命还是一回事儿呢。 “敢算计我,那你便好好尝尝自己酿的苦果。” 郑珍玉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铁刷子,全部对着唐梓瑶身体上最敏感的位置攻击。 “叫啊!接着叫,别停。” “你叫的越惨,本小姐心中越痛快,我高兴了,你自然也就能少吃些皮肉之苦了。” 郑珍玉说话间,手中所谓的铁刷子,对着唐梓瑶那双饱含惊恐和恨意的眼睛而去。 “啊!” 这凄厉的惨叫声,听的守在门外的两名丫鬟,也不由得白了脸。 “真是扫兴的废物,连让主子玩的尽兴都不能。” 惨遭折磨的唐梓瑶,倒在地上不吱声了。 见她像只死鱼一动不动,郑珍玉顿时失了兴趣,嫌弃的丢掉了手中的东西。 “将人舌头割掉,手骨敲碎,套上麻袋丢到城北的乞丐窝去。” “唐梓瑶,你既然得天独厚,这条小命,就交给老天爷来定夺。” 郑珍玉漫不经心的对着两名丫鬟吩咐道,随意的语气,仿佛如同喝水般简单。 “是。” 两名丫鬟态度恭敬,其中一人走上前掰开唐梓瑶的嘴巴,一人掏出匕首果断割掉了她的舌头。 惨变小血人的唐梓瑶,再次被痛醒。 她深深的意识到,与虎谋皮的下场了。 第226章 暗害五皇子的罪魁祸首 子时初,空旷的街道十分安静。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迅速朝着城北而去,在经过乞丐聚集的破庙时,装在麻袋里的唐梓瑶,被无情的丢了出去。 重物落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但这个时辰,乞讨奔走一天的乞丐们睡得正香。 唯独,靠在最外面的一名中年乞丐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站起身朝着麻袋走去,用脚踢了踢,在听到里面微弱的呻吟声后,才弯下腰解开了麻袋口子。 浓郁的血腥味略显刺鼻,他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奄奄一息的唐梓瑶,费力的吸着新鲜空气,她那双瞪着的眼睛血泪汪汪,分外瘆人。 随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突然,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的画面。 唐甜甜那个小怪物冻死在了雪夜,被随意埋在了郊外。 却在不久后,又被外祖父沈景泽偷偷挖走带回了城,摸黑去了城南的地下城。 而唐家的老太太,她被舅舅沈砚川和母亲沈绾绾,联手做成了人彘浸泡在药酒之中。 唐姣姣姐妹俩,死在了一名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床上,死相极为凄惨。 名义上的爹爹唐承鸿,被山匪乱刀砍死,尸骨被野狗分食,连个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唐承沐夫妇两人惨死在大火之中。 唐霏霏被卖入了风月场所,以卵击石复仇不成,惨遭凌辱后被丢到了乱葬岗,咽气前,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画面一转,母亲沈绾绾和亲爹殷怀民喜结连理,自己和弟弟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子弟。 代表着长公主府的颜煦和七皇子君辰翊为自己鞍前马后,一时之间,她唐梓瑶风光无限。 再然后,三皇子君辰谦顺利荣登皇位,沈景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君言曦被立为太子。 成了太子的君言曦不喜欢自己,他喜欢夏家的那位嫡女…… 画面快速的闪过,定格在唐梓瑶,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君言曦大婚。 没多久,君辰谦离世,伤心过度的林浅薇虽成了太后,却不问世事。 君言曦顺理成章继位为帝,自己成了身份尊贵的皇后。 “啊啊啊!!!” 唐梓瑶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嘶叫声,她满嘴喷血,奋力挣扎了两下,极为不甘的断了气。 明明,官眷命妇的朝拜近在咫尺。 “呸!真他娘的晦气。” 中年乞丐嫌弃的吐了两口唾液,看向了马车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踪,顺着马车轱辘印来到了郑府后门。 “看不出来,郑府的人倒是挺心狠手辣的。” 男子并没有多做停留,在折返的途中,他遇到了神色慌张的沈林。 沈林缩着脑袋,时不时回头东张西望,见他这鬼鬼祟祟的行为,男子便知事情有异,将人敲晕后扛在肩上,七拐八绕溜进了一座宅院。 而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在嘉启帝临上早朝之前,如数得知。 下了早朝后,嘉启帝让四公主君芷凝召见了君乐宁进宫。 “凝姐姐,听闻你万花节那日热的中了暑气,晕倒在了荷花池畔,我心里可焦急,偏巧碰上了那样的事情,我也不好贸然入宫打扰。” 君乐宁语含歉意,将特意收集的解闷儿话本,双手奉上。 这份礼物送到了君芷凝心尖上,她乐的眉眼含笑。 “宁儿,你别担心,我身体并无大碍,倒是瞧着你有些憔悴呢。” 君芷凝心里略显愧疚,但又不好对君乐宁如实相告。 那晚回宫后,身中剧烈媚药的她,可遭了大罪。 幸亏,容茵茵及时将她敲晕,否则在京郊别院,她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丢尽皇家脸面呢。 想到自己身中暗算,君芷凝心头又涌上了怒气。 至于如此大手笔操作,她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 韩柔萱,这笔账她迟早要为自己讨回来的。 “好姐姐,快别提了。” 君乐宁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君芷凝身边。 这几日,她天天待在王府中照看萧媚儿。 萧媚儿虽是自家父王的堂嫂,但在君乐宁看来,她这位堂伯娘颇具有人情味。 在那位体弱多病的堂伯离世后,她可怜自己身边没有长辈照料,便带着两个儿子搬进了贤王府。 这一照顾,就是数十年。 “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是苦夏,那不如搬进宫来陪我?” 君芷凝对君乐宁发出了真挚的邀请。 君乐宁却摇了摇头。 “亲眼见到凝姐姐身体无大碍,我就放心了,来宫里小住怕是不行。” “哦,为何呀?” 君芷凝语气酸酸。 “府中伯娘病了,她这回心口疼的毛病,可把人折腾的够呛。” “你是不知道,万花节当晚连续吐了好几回血,昏迷了好几日才醒,可把我给吓到了。” 君乐宁想想当时的情况,都感到后怕。 “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毛病,竟是如此折腾人,伯娘想来先前怕我担心,都是蒙骗我的,这回病中昏迷,疼的厉害,单手抓着我的力气可大了。” 君乐宁撸起了袖子,只见手腕往上,光滑娇嫩的肌肤上还有淡淡的淤青未散去。 “这是她抓伤的?” 君芷凝微微皱了皱眉,“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萧媚儿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呀。” 君乐宁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伯娘的力气比寻常女子大,许是先前做惯了农活的原因。” 萧媚儿出身于农户之家,这件事情京城的人大多数都知晓。 当年,君乐宁的那位堂伯,终日汤药不离口,眼瞅着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一名游方道士突然登门,扬言:明媒正娶一位八字较硬的女子为之冲喜,必然能延长寿命。 于是,耗时两个月,终于在京郊的一个小村子,寻到了孤苦无依的萧媚儿。 当时,堂伯的母亲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匆匆为两人操办了婚事。 没成想,君乐宁的那位堂伯,竟然真的挺过来了,又活了五六年,留下了两个儿子,才撒手人寰的。 君芷凝对此不再多问,极为随意道:“对了,上次皓儿的事情,当时情况混乱,还没郑重跟你道谢呢。” 君乐宁听了这话直摆手。 “凝姐姐,那件事情说来惭愧,事情发生的突然,当时宁儿都吓懵了,幸好伯娘和两位弟弟也在场,她及时命人将五皇子抬到了马车上,一路护送……” 回想起当天的情况,君乐宁心中颇为愧疚。 她严格说起来,只算是跑腿报了个信儿,真正辛苦的应该是萧媚儿。 看来,这个萧媚儿果然可疑。 听完君乐宁的话,君芷凝顿觉君沐霖和君沐霄两兄弟主动提议,跟自家弟弟赛马的事情非常不对劲儿。 “原来是这样,那待到过些日子,你府中那位伯娘身体有所好转,本公主亲自过去探望,与她当面道谢。” 君乐宁对此没有多想,欣然点头同意了。 两姐妹又闲聊片刻,因记挂着家中昏睡的萧媚儿,君乐宁便拒绝了君芷凝一同用午膳的好意,匆匆出了宫。 第227章 君芷凝的奇葩想法 待到君乐宁彻底走远,躲在内室偷听的嘉启帝才缓缓走了出来。 “父皇,宁儿平素有些任性,但她本性不坏,皓儿坠马一事,她应当是不知情的。” 君芷凝满脸凝重。 亲弟弟坠马摔伤,竟真是身边之人所为,这让人怎能不心寒。 “如今想来,那萧媚儿居心叵测,常年与宁儿朝夕相处,指不定还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儿臣想过两日出宫亲自试试她。” 君芷凝心里是真的担忧君乐宁,也想亲自替自家弟弟出口恶气。 嘉启帝当即摇了摇头。 “无需冒险去试探她,皓儿坠马的事情,绝对是她一手导致的。” 嘉启帝语气笃定,今日君乐宁仔细讲述马车上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他心中的猜测是对的。 “父皇,儿臣不明白,萧媚儿为何绕这么大一圈,费尽心思去接近宁儿的堂伯呢?” 君芷凝边说边倒了杯凉茶,递给嘉启帝。 “萧媚儿借用农女的身份为幌子,不过是掩饰她手上练武留下来的茧子。” “冲喜一说,也是她用来稳固在深宅后院站稳脚跟的手段。” “这个女人功夫深不可测,能在乐宁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击碎皓儿的膝盖骨,绝对是高手中的翘楚。” 嘉启帝没想到月国人的狼子野心,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部署了。 幸而,京郊别院唐甜甜醉酒闹了那么一出,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如今,京城中隐藏的沈景泽帮手,几乎都被锁定了。 他目前能做的便是暗中部署好,在适当的搅搅浑水,引得他们自相猜疑。 其他的,只能静等着派去月国探查消息的探子回来,以及解决黑风寨令人头疼的蛊虫后,才可以大展身手收网杀鱼。 “凝儿,如今局势渐渐紧张,沈景泽一党被逼急了眼儿,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近来要格外的小心注意,莫要再中了黑招。” 听到嘉启帝的提醒,君芷凝瞬间红了脸。 上次身中猛烈的媚药,太医束手无策,还是父皇放了半碗血为药引,才彻底消除了她身上的药劲儿。 “是,儿臣知晓了。” 嘉启帝想到御书房还未批完的折子,也没有久留。 君芷凝在他离开后,形色匆匆朝着五皇子居住的寝宫而去。 痴傻的五皇子,脾气喜怒无常,却极为听姐姐的话。 君芷凝禀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姐弟俩单独用了午膳。 在五皇子睡熟后,君芷凝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明媚少女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彰显着她的好心情。 在皇后的凤仪宫,君芷凝碰到了入宫同母亲来探望皇后娘娘的容茵茵。 忠义侯夫人关氏和皇后娘娘江明岚,乃是闺中手帕交。 趁着两位长辈聊悄悄话的功夫,君芷凝冲着容茵茵眨了眨眼,两人不动声色的去了外间。 “容家姐姐,京郊别院的事情,多有唐突冒犯,凝儿深感有愧姐姐。” 君芷凝声音小的宛若蚊虫哼叫。 有关自己行为失控,抱着容茵茵狂亲一事,她记得无比清楚。 这件事情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一度怀疑自己那日的行为,像极了话本子里不着调的登徒子,调戏了世家贵女。 “我想来想去,不知该如何弥补姐姐,不如趁着今日,姐姐你亲回来,这样咱们就算扯平了。” “快来,姐姐。” 说完,君芷凝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环于胸前,小嘴微微撅起。 她完全做好了被容茵茵调戏的准备。 见到她这副模样,容茵茵哭笑不得。 她亲回来? 两人就算扯平了? 这位公主的想法,还真是吓人的特别呀。 “四公主,你都写了好几封信表明歉意了,不必为此耿耿于怀,这件事早已翻篇儿。” “你也别钻牛角尖,换个角度想想,这就和你亲近六公主没区别,再或者说,像是看到了唐家女娃娃,情不自禁亲了亲她的脸颊,是一样的道理呀。” 容茵茵笑的一脸无所谓。 她无比庆幸,那日跟着追了出去,否则,若是四公主出了事,皇后娘娘大受打击之下,不知会怎么样呢。 那自家的那位老母亲,必会跟着寝食难安了。 真是这样的吗? 真的是一样的道理吗? “好!多谢姐姐,凝儿明白了。” 君芷凝浅浅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对着容茵茵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不必言谢,公主心安就好。” 容茵茵呲着一口大白牙,用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闻言,君芷凝想到自己方才荒唐的提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那日,她分明记得自己当时在容家姐姐身上乱摸了一通。 若刚刚容家姐姐真的如自己所言,她们两个女子……那简直是…… “呵呵,翻篇了,翻篇了…。” 君芷凝憨憨的重复道,两只手急的摆出了晃影。 见状,容茵茵悄悄松了一口气,君芷凝憨憨的行为,可把她吓到了呢。 她虽是未出阁的老姑娘,但目标明确,可没有别的不容于世的心思。 夜幕降临,忠义侯府。 燥热的夏夜,连一丝的凉风都没有,树枝纹丝不动,就连蝉虫鸣叫的声音都低了不少。 某个院子安安静静的,主房的卧房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儿,俏脸微红的容茵茵正在做着美梦。 房间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烛灯,守夜的丫鬟悄悄离去。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来到床前,两人脸色一言难尽的盯着满脸娇羞,喃喃说着梦话的容茵茵。 “颜世子,颜世子…” 容茵茵柔声嘟囔着,红唇微微嘟起,发出了啵啵啵的声音。 这得是喝了多少坛子酒,才能做出这种异想天开的梦呀。 忠义侯容烨和夫人关氏,两张老脸同时皱成了大菊花,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这糟心的家伙,当真是他们亲生的闺女吗? 怕不是被人掉了包? 沉浸美梦中的容茵茵,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第228章 容茵茵气人的本领 关氏冲着忠义侯眨了眨眼,眼神赤裸裸的透露着,你快想法子治治她。 忠义侯接收到指示,扭头扫了扫屋内的可用物。 随即,有了主意。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将仅剩不多的茶水倒掉后,重新来到床边。 猜到他意图的小老太太,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只见,小老头手拿着茶壶,在容茵茵嘴边晃来晃去。 面色酡红的少女,微微嘟起的小嘴咧了咧,憨憨笑出了声。 似乎,房间的酒味更浓了。 “颜世子,不许躲我。” “嘿嘿!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这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儿了。” “来,先让我亲一口,过过嘴瘾呗!” 容茵茵不正经的语气,像极了话本中的女匪头子。 听着自家女儿口中的虎狼之词,两位老人家白眼儿都快要翻上了天,神色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这糟心闺女真的还能嫁出去? 小老太太迷惑的看向身边的忠义侯。 小老头摇了摇头,老脸无奈。 这怕是要砸手里了呢。 岂料,忠义侯发愣的功夫,手上晃茶壶的动作慢了,结果被两手胡乱挥舞的容茵茵,成功亲到了所谓的“颜世子”。 光滑的茶壶,被容茵茵死死的抓在手里,小嘴儿都吸出了声响。 不,他绝对是眼花了。 他容烨的闺女,绝不会干出这般没出息的糗事。 自欺欺人的忠义侯,气恼得鼻孔冒烟,他干脆直接松了手,拉着夫人坐到了圆桌旁。 双眼紧闭的容茵茵,双手如捧着稀世珍宝,她越摸越不对劲儿。 “咦?颜世子头发哪儿去了?”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容茵茵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视线渐渐清明,她才看清手中抱着的竟是个大茶壶。 难怪,亲嘴的感觉会和话本中描述的不符呢。 她的美梦,顿时破碎了。 “呀,我的颜世子怎么变成了大茶壶?” “噗嗤。” 关氏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真是稀奇,大活人变成了大茶壶哦!” 忠义侯阴阳怪气的说道。 醉酒和衣而睡的容茵茵面色如土,缓缓扭头看向幸灾乐祸的爹娘,脑瓜突突的疼。 “ 爹,娘,你们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呀?” 容茵茵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张嘴微微打了个哈欠。 “长夜漫漫,我们为何会梦游至此呢?” “夫人,许是老天指引。” “哦!是何缘故呢?” “唉!家有不孝女迟迟不嫁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恶行呢。” “原来如此,可怜我们一把年纪,还要日夜为她操心啊!” 忠义侯和夫人一唱一和,两张老脸皆是无辜很。 这番对话,说的好像容茵茵没有嫁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而容茵茵听到两人的话,心里犹如万马奔腾。 这两个活宝,看来白日又受了刺激,晚上专门来找自己不痛快呢。 美梦被打断,容茵茵一时半会儿也没了睡意,她盘腿坐起,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战。 “这么说来,那我还真是不孝的很呀。” “那不妨说说,你们是怎么个日夜操心法?” “若说的合情合理,我便依了你们的心意,立刻相看人家,把自己快速嫁出去。” 容茵茵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诚恳,说完,她低下头笑得一脸鸡贼。 忠义侯和夫人双目对视,喜上心头。 “茵茵,你娘为了操劳你的事情,近来胃口寡淡,食欲不佳,明明身体乏倦的很,却又无法安枕入睡,眼瞅着人都瘦了一圈。” 忠义侯说着揪了揪自己的老脸,“你再抬眼瞅瞅,爹爹为此发愁神色憔悴,若非有上好的滋补汤药吊着,怕是躺在床上爬不起身了。” 忠义侯煞有其事的卖惨。 而关氏在夫君话说完,恰到好处的挤出了两行清泪。 谁知,容茵茵抬起头,却满脸喜色。 “娘,我爹此话当真?” 关氏哭声顿了顿,总感觉这糟心闺女表情不太对,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哎呀!太好了。您这些症状,不正是妇人怀有身孕的初期现象吗?” “恭喜爹娘,你们心心念念的二胎,终于来了。” 容茵茵乐得直拍大腿,无视自家老娘的震惊,眼神灼灼落在了老父亲忠义侯身上。 “爹爹,宝刀未老哦!明日一早,女儿便知会府中的大夫,多给您配些调理身子的补药。” “还有娘,您也要多加补身子,这样生完这胎,明年接着在怀一胎,刚好我作为大姐没有嫁人,简直是喜上加喜,我能帮忙带孩子呢。” “你们二老,抓紧时间,多生几个,我…” 容茵茵嘴里不着调的话,一波接一波。 见她还一副颇为期待的模样,忠义侯气的嘴皮哆嗦。 眼瞅着卖惨不行,老两口对视一眼,决定实行备用之计。 “罢了,你既执意不愿嫁人,我们也不再强逼于你了,日后这偌大的忠义侯府,就交给你一个人支撑了。” 忠义侯说着从怀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库房钥匙。 关氏摆出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老两口相互搀扶着,往外慢吞吞的走。 容茵茵麻溜的将钥匙塞到枕头下面,十分淡定望着两人离去。 怎么回事? 她怎么还不开口呀。 忠义侯夫妇不动声色的眼神交流,却迟迟听不见容茵茵开口挽留。 关氏眼瞅着走到门口了,对着忠义侯使了个眼色。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戏能唱下去,忠义侯深吁一口气,掉头。 “茵茵,爹娘不在身边了,日后你万事小心,要多加保重啊!” 容茵茵潇洒的冲着老父亲挥了挥手。 “你和娘亲放心的游山玩水去,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忠义侯面色一滞,难怪这般淡定,敢情是会错意了呀。 “茵茵,你的终身大事至今没有着落,爹娘无颜面见容家的列祖列宗们,我和你娘决定去华恩寺出家修行,以祈求先祖们的宽恕。” 忠义侯说完,藏在他身后的关氏,踮着脚尖将人往前面推。 这次玩的还挺大,不光搬出了容家的列祖列宗,还搬出了华恩寺。 容茵茵配合的表露出震惊的神色,皱成毛毛虫的眉头,显露出她的为难。 老两口一看,暗自窃喜。 岂料,容茵茵开口再次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爹,华恩寺倒是个修行的好去处,不过寺中全是男子,若您去华恩寺当和尚,那我娘就只能去尼姑庵了。” “这样一来,向来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你们俩,岂不是要分开了?” 容茵茵无辜的语气,相当气人。 “你,” 忠义侯气的小胡子乱颤。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讨债鬼。” 关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回,她是真的哭了。 白日入宫,她又和皇后娘娘提及了有关容茵茵的亲事,皇后娘娘看在与自己的交情份上,爽快答应由惠妃出面帮忙安排一场相亲宴。 但前提自家这个不着调的闺女,自愿配合才行呢。 关氏越哭越伤心,但凡真能再生个孩子,她也不至于这般为难了。 偏偏,他们老两口私下偷偷看了不少大夫,苦药汤喝到作呕,肚子愣是没个动静。 受到老妻的影响,年过半百的忠义侯也掩面嘤嘤哭了。 老两口就这样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又来这招儿。 容茵茵嘴角狂抽。 “爹,娘,你家闺女是个认死理的人,这辈子非颜世子不可了。” “你们若觉得我迟迟没有嫁人,待在府中碍眼,那我便绞了这一头青丝,出家当姑子去。” 容茵茵狠话一出口,老两口的眼泪瞬间收住了。 这糟心闺女儿,倒也不至于这般。 关氏委屈的用手捶了捶忠义侯。 “茵茵,感情是不可强求的,若不能两情相悦,勉强结为连理,也只会是怨偶一对。” “这么多年了,你为了那人蹉跎了年华,他始终不为所动,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忠义侯相当无可奈何。 他和老妻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相当深厚,纵然只得一女,也颇为满足。 对于容茵茵这个独女,自然是爱屋及乌,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否则,他也不会任由她这么多年频繁翻墙出入长公主府了。 如今随着年岁渐长,他和夫人渐渐老去,独生爱女还是孤身一人,他们怎能不心生焦急呢。 “爹,娘,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茵茵的纵容,是我任性让你们操心了。” 容茵茵忽然一本正经色,走上前将二老扶起,郑重对着两人跪了下去。 这一跪,可把老两口吓得不轻。 难不成,经过他们俩这一胡闹,刺激过头了,孩子真的打算出家当姑子了? 第229章 奇奇怪怪的韩修齐 容茵茵对着老两口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见她这般伤心,忠义侯率先沉不住气了。 “茵茵你别哭,有关香火传承愧疚老祖宗一事,有爹爹扛着呢。” “你不愿嫁人,那就不嫁了,爹爹养你一辈子。” 闻言,容茵茵感动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关氏本想开口安慰闺女,可瞧见容茵茵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她顿觉又上了糟心闺女的当。 “疼疼疼…” 容茵茵刚收住眼泪,准备开跟老两口分享自己的喜悦,岂料,老母亲突然出手,揪着她耳朵疼的嗷嗷叫。 “娘,你快松手。” “我有要紧的事儿要说。” 关氏咬咬牙不为所动。 “哼!老娘这回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忠义侯秒收所有的情绪,他无视闺女的求救目光,老神在在地坐到了床上,老眼含笑看着母女二人斗法。 容茵茵龇牙咧嘴,一番挣扎,终于从关氏手中逃脱,她揉着发红的耳朵嚷嚷道:“爹爹,颜世子心中是有我的。” “他先前顾忌着腿伤自卑,不愿耽误我,才会想着逃避我。” “你说他心中有你?这可是他亲口对你所说?” 忠义侯瞬间来了精神。 其实,他心中对颜慕临印象很不错的。 后来,那孩子为了保家卫国,在战场中落下残疾,他起初态度不明朗,主要心疼闺女日后辛苦,不仅要独自挑起生活的重担,还要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 但,他并非是真的反对,否则也不会在颜慕临写信向他求救时,过了许久才回信。 当年的那八个大字,早已表明了他和夫人的态度。 在经过这么多年后,颜慕临始终没有回应闺女的感情,才让他和老伴不得不另为闺女做谋算。 “千真万确,他亲口对我所言。” 关氏从闺女的脸上看到了小女儿家独有的娇羞,又联想到丫鬟来报,她傍晚从外归来提了好几坛子美酒。 敢情并非是情场失意,用酒买醉,美酒是用来庆祝得偿所愿。 容茵茵乐眯着眼睛,回想着颜慕临今日所说的那番话。 “你接着往下说呀,话说一半,存心吊人胃口是不是?” 关氏一巴掌拍在容茵茵的后背,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小老太太卯了十足石的劲儿头。 “哎哟!” 容茵茵疼的后背窜火,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关氏之间的距离。 “颜世子说让我再留给他半年的时间,在临近年关时,他必会给我一个交代的,亲自登门拜访,得到你们的同意后,请官媒正式求娶。” 忠义侯和夫人同时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重点。 “茵茵,他亲自登门拜访,这是不是表示他的腿恢复了?” 容茵茵重重点了点头。 “不久前,颜世子的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府中伺候的大夫说,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必能恢复如初。” 容茵茵经过这段时间,频繁出入长公主府,大概猜到了颜慕临的双腿会突然有了知觉,跟唐甜甜有关。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为避免多生事端,还是不说为妙。 “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关氏激动的热泪盈眶。 “明日一早,我便去华恩寺小住一段时间,祈祷佛祖保佑那孩子早日康复。” 忠义侯将夫人搂进怀中,柔声道:“明早我陪着你一起。” 容茵茵羡慕的看着恩爱如初的爹娘,开口又给了一个大惊喜。 “爹,娘,颜世子和长公主私下单独跟我说,我是府中的独女,待我俩日后成亲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姓容,由他来承担起忠义侯府传承的重任。” “好好好,这真是个大好消息。” 忠义侯也忍不住落了泪。 长公主如此周全的做法,他又岂会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有一大半是因为自家的这个傻丫头,多年痴心不改的因故。 “爹娘,此情此景,不如小酌一杯,庆祝庆祝。” 容茵茵努力将眼泪憋回,笑嘻嘻的提议道。 她眼眸里快速闪过了一抹异样,有关长公主说的另外一件事,她眼下没想好该怎么告诉爹娘。 “好,我这就让人去小库房拿我珍藏的陈年佳酿。” 忠义侯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得一脸欢愉。 这晚,他们一家把酒言欢,直到后半夜才入睡。 六月初八。 唐甜甜在爹娘的目送下,坐上了马车去学堂。 刚到学堂内,早来一刻钟的韩修齐,别别扭扭出现在了眼前。 【这家伙又想耍什么花招?】 不想惹事儿的唐甜甜,心一横,撅起了肉嘟嘟的小屁股,打算用自己的必胜绝招,将对方吓唬走。 未曾想,韩修齐一脸视死如归。 “唐甜甜,你有屁尽管放。” 唐甜甜:??? 【这是什么奇葩要求?】 【难不成,本小姐的独家臭屁,还令韩修齐闻上了瘾?】 【还是说,这家伙被北玄王打傻了?】 唐甜甜想不通,她拍拍自己的小肉臀,默默调转了身子,对着韩修齐伸出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 “这是做什么?” 韩修齐一脸迷茫。 唐甜甜用手挠了挠头上的小啾啾,理直气壮的道:“收费呀。” 【年轻人,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收什么费?” 韩修齐更加迷茫了。 才几日不见,这小肉墩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闻屁收费呀。” 小家伙狗狗祟祟的压低了声音。 “啊!” 韩修齐惊呼一声,短暂的呆滞片刻后,他竟乖乖解下了随身佩戴的荷包,放到了唐甜甜手中。 沉甸甸的荷包在手,接了生意的唐甜甜,略显忧愁。 【开张不利,你有银子消费,可我现在愣是一个屁都挤不出来呀。】 朝着他们走近的颜煦,刚好听到了这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 小少年摸了摸鼻尖,悄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个,我今日不做你生意了。” 唐甜甜把荷包重新塞到了韩修齐手中。 她很有自己的原则的。 谁知,这荷包像是烫手似的。 韩修齐说啥也不要,非要硬塞给唐甜甜。 “我父王说了,给出去的东西就不能再往回收了。” 【不对劲,今日的韩修奇很不对劲。】 【这家伙莫非记吃不记打,又换了新招数耍人,该不会我收了他的荷包,等下他倒打一耙跟夫子告状,说是我偷的?】 唐甜甜这么一想,小脸瞬间垮了。 “我不要。” 小家伙的拒绝,让韩修齐颇为苦恼。 被宠坏的小世子,没想到第一次拉下颜面跟人服软,竟然如此挫败。 想到今日来之前,父王警告的那些话,韩修齐终于痛下了决心。 “唐甜甜,以前是我不对,不该以小欺大,你小人有大量,请你原谅我。” “只要你能既往不咎,日后我全部都听你的。” 韩修齐说完,紧张的盯着一脸惊悚的唐甜甜。 父王说了,自己必须抢在唐甜甜入皇宫之前,让她原谅自己的过错。 否则,若皇上一旦追究起万花节,他哄骗唐甜甜喝下果酒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天子的雷霆之怒,绝对不是像父王那样将自己吊着打一顿,几天下不来床那么简单。 极有可能,关进大牢,被各种鼠虫啃咬指甲…… 韩修齐终究是年幼,成功被老父亲吓唬到了。 【小人有大量,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人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韩修齐绝对在憋着坏呢。】 唐甜甜小眼珠咕噜噜的转悠着,试图想从韩修齐脸上看出破绽。 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韩修齐,俨然一副快哭的模样。 原来,他在万花节那日回府,便被老父亲吊着用皮鞭抽了一顿。 屁股上的鞭伤,至今还没好完全,今日便被吓唬着赶来了学堂。 “唐甜甜,我真的错了。” 韩修齐话音带着哭腔。 最终,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唐甜甜破格收他为小弟,试用期一个月。 韩修齐喜的仿佛尾巴翘上了天。 纵观整个过程的夏兰致,悄悄冲着韩修齐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北玄王府的小世子,为了整人,还真是能豁得出去呀。 结束了一上午的学海无涯,用过午膳后,唐甜甜和颜煦决定结伴前去三皇子府邸看望君言曦。 第230章 君言曦得了怪病 距离君辰谦之死,已然过去了七日。 六月初八,刚好是他头七。 在这期间,冷清的三皇子府竟然无人踏足。 君言曦向国子监告了长假,在府中陪着林浅薇。 而林浅薇的娘家人,兵部尚书林英山,曾带着儿子和夫人登门拜访,却被拦截在了门外。 “小老大,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韩修齐害怕的询问道。 他可听说书先生讲过,被雷劈死的人死相极为惨烈,且怨念极强,终日徘徊在生前所住的地方,只为寻找契合的灵魂,继而夺舍呢。 唐甜甜眨巴着眼睛看向刚收的小弟。 “修修,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家伙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她之所以选择给韩修齐一次机会,完全是看在白眼狼的份上。 但既然做人家的老大,就要有做人家老大的觉悟,罩着自家小弟。 “小老大,我没有害怕。” 韩修齐小老大越喊越顺口,嘴硬的不肯承认自己害怕,他放低了声音,把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怪论之谈,如数告知。 【哎呀!这家伙说的挺有道理,君辰谦本就是异世之魂,保不齐会又强行占了别人的身躯,继续为非作歹呢。】 唐甜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那我这到底算是夺舍,还是老阎王口中说的投胎重新做人呀?】 颜煦伸出手在她小脑瓜上轻轻敲了敲。 “别胡思乱想,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下车看看。” “但在今日之前,我曾来拜访过,却被拒之门外了。” 颜煦心中也没有把握,今日能不能见到君言曦。 “对对对,这三皇子府可邪乎了,林家人来了也没能进去呢。” 韩修齐声音小的不能再小,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两只小腿在打抖呢。 “修修,要不你先回去,我和煦哥哥下去看看。” 唐甜甜没有拆穿韩修齐的逞强。 韩修齐心中确实害怕的紧,便顺着唐甜甜的话,找个借口离开了。 北玄王府的马车,在他的吩咐下,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三皇子府邸前。 颜煦领着唐甜甜来到三皇子府邸的偏门。 随行的小厮上前叩响房门。 门房将门打开了一道小缝,当看到唐甜甜时,他双眼泛光,那模样如同饿狗见到了肉包子。 “我们是过来看望小皇孙的,麻烦通报一声。” 门房急忙将门打开。 “颜小公子,唐小姐,两位请随小人来。” 门房之所以如此果断,只因林浅薇提前交代过。 “有劳。” 颜煦目不斜视跟在门房身后。 唐甜甜走在他前面,小手背于身后,灵敏的小鼻子不停的在空气中嗅啊嗅。 【好浓郁的药味儿。】 【是曦哥哥生病了,还是三皇子妃生病了呀?】 颜煦轻声咳了咳,眼里快速闪过一抹与年纪不符合的厉色。 不光是药味浓郁,还有股强烈的怨念。 “这位小哥,府中近几日可有什么异样?” 闻言,门房突然脸色变了变。 他犹如惊弓之鸟般,神神叨叨的前后看了一圈,才极为小声的开口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自从府里的那位主子走后,天一黑,整个府里便格外阴凉,仿佛处处透着凉风,夜间睡觉盖两床被子都不暖和呢。” 六月正热的天,就算是夜间,也不可能需要盖上两床被子。 颜煦有注意到门房走着走着,便下意识偏向唐甜甜。 因为小家伙自从踏入三皇子府邸的那一刻起,身上的体温便骤然升高。 在她周围半里范围内,如沐浴在暖阳之中。 很快两人来到了君言曦居住的院子。 “两位请进。” 守在门外的丫鬟,态度极为恭敬,她们全是林浅薇的贴身丫鬟。 在颜煦和唐甜甜进入房间后,房门再次被关紧。 门外的四名丫鬟,个个穿的厚实。 颜煦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眼前发黑,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你们来了。” 林浅薇无力的语气充满了沧桑。 唐甜甜望着神色憔悴的林浅薇,心下大为震撼。 那个清冷出尘的女子,乌黑的发间竟然隐隐有了白丝,才几日不见,她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参见三皇子妃。” 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个是曦儿最为看重的朋友,在我面前就不必拘礼了。” 林浅薇对着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近些。 “嗯,甜甜听您的。” 唐甜甜的到来,让这间冰冰冷冷的屋子有了温度。 短短片刻,林浅薇便感到心口没那么闷了。 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这之前,君言曦夜夜噩梦不断,她给君言曦换过院子,身上的情况得不到缓解,反而还加重了。 而颜煦本就身体异样,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他不动声色靠近唐甜甜。 【好奇怪,哥哥身上为何也如此冰凉?】 小家伙主动伸出火热的小手,抓住了颜煦冰凉的右手。 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了床前。 君言曦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嘴唇泛着青白,身上还盖了两床厚实的棉被。 “曦哥哥这是生病了吗?” 唐甜甜软软地问出声。 【不过几日功夫,曦哥哥怎么会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若非胸脯还有起伏,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曦哥哥可是胎穿儿,清楚君辰谦的为人,不可能因他之死,而伤心过度呀。】 “嗯,病了快两日了。” “他这病来的蹊跷,府中的太医也诊断不出来具体症结所在,只说是心结淤堵所致。” “昨个,府里去请了华恩寺的高僧,可依旧不见成效。” “今早用过早膳后,曦儿便感到身上乏力,躺下后便一直睡着。 午膳前,我强行将他喊醒,勉强喝了两口粥,又接着躺下睡着了。” 林浅薇说话间,一双眼睛时不时瞥向唐甜甜。 单纯的小家伙,小圆脸上全是担忧。 【好可怜的曦哥哥呀,他该不会是以为同为异世之魂的自己,也会惨遭雷劈而死,继而得了心病?】 而林浅薇所说的话有所保留。 君言曦接连几日,到了晚间做噩梦,嘴里喃喃说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这是她生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如今对外君辰谦死在天雷之下,乃是不祥之人。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君言曦背负上不好的名声。 “曦哥哥,我是甜甜,我和煦哥哥来看你了。” 唐甜甜虽然和君辰曦接触的不算多,却早已经把他当做了家人。 在地下城,她昏睡的那几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第231章 君言曦vs君辰谦 在梦中,唐甜甜记起了有关她前面十世五岁前的经历。 极为倒霉的她,在每一世刚出生时,都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抛弃成孤儿,丢到无人问津的角落,自生自灭。 但这时,身边会出现一位好心人,默默将她养到五岁后,在突然消失不见。 那张面孔是君言曦的脸,也会是颜煦的脸。 而先前数次困扰自己的沙漠梦境,护在自己身前的那名少年,唐甜甜也看清了他的脸,那是颜煦。 梦醒后,小家伙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 如今,这两位同时出现在身边守护的哥哥,冥冥之中跟自己仿佛有着极大的渊源牵扯。 总之,是她目前无法形容的感觉。 “甜…甜…。” 君言曦嘴巴微微动了动。 “曦哥哥。” 唐甜甜听到君言曦的声音,两手同时抓住了他。 一股暖暖之意,自手掌处迅速席卷全身,君言曦醒了。 守在床边的林浅薇,细心的看出了儿子眼神又黯淡了许多。 “言曦哥哥。” 颜煦稚嫩的脸上满是焦急。 他能明显感觉到,君言曦身上的求生意志越来越弱。 “甜甜,煦儿。” 君言曦冲着几人虚弱的笑了笑。 “睁开眼能见到你们俩,真好。” 小少年语句中饱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他的秘密,不能与之说出口。 或许,在今晚过后,他将彻底消失在这个生活过的时空。 “母妃,儿子让您担忧了,倘若日后儿子不在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什么叫做不在了?曦哥哥这语气听着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 唐甜甜挠了挠头,回头看向身后的颜煦。 小小少年正面含担忧,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君言曦。 “母妃,孩儿此生能与您有母子之缘,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有幸自幼得到母妃的教导,悉心照顾身侧,于我而言,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是最幸福的事情。” 君言曦这话说的伤感,林浅微瞬间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莫非是睡糊涂了,净说些胡话,也不怕弟弟妹妹笑话你。” 林浅薇语气温柔,饱含笑意的双眸之中尽显宠溺。 这与她平素清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忽然,君言曦眼神中的孺慕不舍被取代,闪现的是惊讶和愤怒。 可恶的林浅薇,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会笑的。 她也有着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靠着强大的怨念,君辰谦的魂魄,成功取得了片刻的主导权。 这一切,多亏了唐甜甜。 若非是这个小家伙的突然出现,她身体中的那股特殊温暖之力,无形中滋养了这具身体。 他君辰谦和君言曦魂魄两相争夺之下,恐怕会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君辰谦怎么也没想到,君言曦这个自幼聪慧的儿子,竟然也是异世穿越之魂。 且,他隐藏的极好。 幸好,自己早有防备。 林浅薇一眼便看出了君言曦的不对劲儿,她强装镇定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衣柜走去。 颜煦微微歪头,目光注视着林浅薇的举动。 而躺着的君言曦反手抓紧了唐甜甜的两只小胖手。 难怪,嘉启帝那个老东西,会对一个奶娃娃另眼相待。 先前竟是我看走了眼,误以为老东西打的是唐家万贯家产的主意。 【呀!曦哥哥这是饿急了眼吗?】 唐甜甜看着君言曦眼里那急切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极为美味的食物,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排斥。 “曦哥哥,你是饿了吗?”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问道,双手却突然运足了力气,强行挣脱了君言曦的手。 只见,他脸上骤然浮现起恼怒之色。 随之,整张脸变得扭曲。 眼眸之中流露出的神色,丝毫不符合稚嫩的面孔。 面部神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柔和,一会儿狰狞。 是君言曦被压下去的魂魄,又在跟他开始抢身体了。 “滚开,滚开。” “不许你伤害她们。” 稚嫩的声音略显尖锐。 【这,这,还真被韩修齐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吗?】 【见鬼的头七,还真的见到了鬼。】 【君辰谦阴魂不散的怨魂,竟缠上了曦哥哥,这可怎么办呀。】 唐甜甜惊讶得张大了小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颜煦迅速抱起唐甜甜,退到了一米开外。 林浅薇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床前。 “闭嘴,凭什么叫老子滚开。” “你我本是同类,谁强这副身体便归谁。” “哈哈…,老子赋予了你生命,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稚嫩的声音变得粗犷,这是君辰谦。 林浅薇听着儿子嘴里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她没有表露出过度慌张。 “曦儿,你别怕,母妃一直都在。” 说完,林浅薇打开手中拿着的黑木盒子,里面装着几张黄色的符纸。 这是华恩寺的僧人,昨日临走之前留下的。 愿,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君辰谦,快从我儿的身体中滚出去。” 林浅薇有生以来第一次疾言厉色,她嘴里怒斥着君辰谦那些人神共怒的行为,心里却默默念着催动符纸的咒语。 “林浅薇,你个贱人。” 君辰谦的魂魄明显要强上许多,这会儿死死的压制着君言曦。 这一切,多亏了他的未雨绸缪。 早在三年前,他曾经深受相同的噩梦困扰数日,为了避免噩梦成真,他偷偷背着沈景泽,单独找到了鬼萨,密谋做了不为人知的交易。 符纸慢慢变亮,林浅薇迅速将四张符纸贴在了床头和床尾。 符纸仿佛形成了一堵看不到的门,牢牢将人困在床榻之中。 君言曦面色扭曲,泛白的嘴唇变得乌紫,整个人蜷缩在床上不停的打滚。 “母妃,快杀了我。” “快杀了我……” 此刻,守在外面的几名丫鬟已然倒地不起,陷入了昏睡。 整个房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住,里面的人似乎没办法出去了。 在符纸的帮助下,君言曦又出现了短暂的清醒,面对他那一声声几近无力的哀求,林浅薇心痛的无法呼吸。 “曦儿,别说傻话,坚持住。” 林浅薇牢记高僧临走之前说的话,强忍着不去回头看。 她心里默默祈祷,真如高僧所言,身后的两个孩子,会是儿子此劫的曙光。 而不知何时坐在地上的唐甜甜,宛若睡熟了一般,两只小胖手紧紧的抱着脚丫子。 小家伙藏在颜煦身后,颜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君言曦身上。 月国巫师的旁门左道,果然厉害。 大概过了一刻钟,短短时间,君言曦身上早已大汗淋漓,面颊上汗如雨下。 “哈哈哈哈哈…雕虫小技,又能奈我何。” 这得意不屑的语气,明显是君辰谦的作风。 这下,林浅薇彻底急了。 符纸最多只有三刻钟的时效。 就在这时,唐甜甜睁开了眼睛,小家伙手中多了一道平平无奇的符纸,她伸手扯了扯颜煦的衣服。 【翻找了这么半天,也不知这张安魂符能不能帮得到曦哥哥。】 “煦哥哥,无了大师给的,这个能用吗?” 唐甜甜的声音很小。 颜煦象征性的看了眼,迅速点头。 “三皇子妃,这是无了大师亲手画下的符纸,先前颜煦体弱,一直随身携带着,可保邪祟不能近身。” “无了大师曾经有言,若遇到面临生死危机之际,可用至亲之人的血催动这张符纸。” 颜煦的话说完,林浅薇没有任何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了上面。 三滴血落下,普普通通泛黄的符纸,自手心之中悬浮而起。 原本贴在床头和床尾的那四张符纸,自动掉落到地上。 即将要成功占据君言曦身体的君辰谦,忽然就慌了神。 泛着淡淡金光的符纸,围绕着君言曦的身体快速绕圈,待到三圈后,符纸化作一束光,直直的击中了君言曦的眉心。 小小少年嘴里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叫声。 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绝人寰。 房间内的三人,目光同时看向了君言曦身体的某处。 第232章 君言曦得知身世真相 只见君言曦脖子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黑气。 而黑气的来源,正是他身上佩戴的那枚玉佩中所散发出来的。 君言曦紧皱着眉头,独自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小脸红的涨成了猪血色。 渐渐的,黑气越来越浓。 “曦儿。” 林浅薇实在看不下去儿子如此痛苦,她激动的想要扑过去,却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弹开。 幸而,眼疾手快的颜煦出手将人托住,这才避免了林浅薇受伤。 七岁瘦弱的少年,拖住了一个成年女子。 紧张不已的唐甜甜,心下越发疑惑颜煦的身份了。 【这两位哥哥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的…” 君言曦小声低吼着,双眼紧闭的他,像是在跟人吵架一样。 他声音嘶哑,渐渐的嗓子发不出了声音,这一场斗争似乎耗干了他的力气。 又过了片刻,随着少年痛苦的挣扎,那枚墨绿色的玉佩,裂成了两半。 而盘腿而坐的君言曦不再挣扎了。 颜煦眼眸闪了闪,惊现狂喜之色。 他快速上前,轻而易举扯下了玉佩的绳子,将君言曦轻轻放倒在床上。 “言曦哥哥,好好睡一觉。” 颜煦单手用力一捏,手中的玉佩碎成了渣子。 血咒玉佩已碎,君辰谦充满怨念的魂魄,再也没了藏身之处,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随之,整个房间猛然一亮。 林浅薇瞬间明白问题出现在玉佩上,她立刻猜测到了君辰谦必然是对儿子使用了旁门左道。 因为这枚玉佩,是三年前,他为君言曦选择的生辰礼,还亲自给君言曦佩戴上的。 玉佩上所编织的绳结,十分复杂。 上一回,在元宵花灯节那晚,君言曦偶然抱过唐甜甜后,脖子处隐隐有些不舒服,他曾想摘下来,却费了好大功夫都没能将玉佩摘掉。 而同一时间,远在京郊外黑风寨的鬼萨,再次狂吐黑血。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顷刻间变成了灰白色。 随之,整个黑风寨的保护罩,也随之弱了一半。 “曦哥哥。” 唐甜甜下意识地喊出口。 玉佩碎裂之后,小家伙顿觉心口流过一股暖意。 【我这是蒙对了?符纸赶跑了君辰谦的阴魂?】 颜煦亲眼看到一缕淡淡的金光,钻入了小家伙的身体之中,他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而小家伙的声音,仿佛蕴含着安抚之力,君言曦眉头渐渐舒展。 “曦儿。” 略显狼狈的林浅薇,不顾形象的扑到床头半跪着,嘴里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君言曦的名字。 君言曦听到了她的哭声,极力想要睁开疲惫的眼睛,却始终无法睁开。 “煦哥哥。” 唐甜甜往颜煦手中塞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 小家伙什么也没说,颜煦却明白她的心思。 这小丫头此举对自己存了试探的心思呢。 看来,日后不好忽悠了。 “三皇子妃,这是无了大师独家的滋补秘药,效果立竿见影。” 颜煦再次搬出了无了大师。 林浅薇心下满是疑虑,却聪明的没有多问。 “多谢。” 她给君言曦喂进去后,等了片刻,肉眼可见儿子面色有所好转,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她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淡定的林浅薇,缓缓站起身,她视线率先落在了光着脚丫子的唐甜甜身上。 唐甜甜这才发现自己着急之下,竟然忘记了穿鞋袜。 颜煦不动声色的站在小家伙身前,唐甜甜快速捡起地上的鞋袜。 林浅薇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眼前的这个小少年,似乎也很是与众不同。 难怪,曦儿会跟他们两个格外的亲近。 “方才的事情,多亏了你们慷慨出手相助,无了大师的东西极其珍贵,曦儿能有你们两个朋友,是他的福气。” 颜煦听的明白,林浅薇并没有把他和甜甜当做普通的小孩子。 但,他今日既然陪着唐甜甜过来了,便做好了超乎预料的准备。 而君言曦,也是非救不可的。 “三皇子妃客气了。” “言曦哥哥,自幼聪慧,得天独厚,像他这般福泽深厚之人,我们的帮忙不过是锦上添花,真若论起来,所谓的福气,全仰仗了无了大师的慈悲为怀。” 闻言,林浅薇轻轻笑了笑,并不再纠结于此,眼神重新落到了陷入昏睡的君言曦。 一个时辰后,君言曦醒了。 他苍白的面色恢复了红润,眼底一片清明。 “母妃,让您担忧了。” 君言曦语气充满自责,他不敢正眼去看林浅薇的眼睛。 知子莫若母,林浅薇又岂会察觉不到他心中的害怕。 “人没事就好。”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向来坚强的君言曦忍不住落泪。 本以为,君辰谦的那句你我本是同类,会让林浅薇害怕或者厌恶自己。 可是,她没有。 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问都没有问,像是没发生过一般。 “曦哥哥贪睡的很呀,我和煦哥哥等的都吃了好几盘糕点,太阳快要下山了,曦哥哥你才睡醒。” 唐甜甜丢下手中刚拿起的糕点,欢喜的从椅子上滑下去。 “曦哥哥,睡了这么久,你饿不饿呀?” 林浅薇扶着君言曦坐了起来。 “曦哥哥不饿。” 君言曦伸手轻轻抹去了小家伙嘴角上的糕点渣。 他是真的没感觉到饿,身上接连两日的沉重感一扫而空,他这会儿体力充沛的很。 只是,他明明记得君辰谦的魂魄,不知为何缠上了自己,这两日两人一直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主权。 直到今日早饭后,自己越发的力不从心了,再然后的事情,他记得不太清楚了。 君言曦微微抬头,便对上了满眼关切的颜煦,小少年站在床边,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难不成,自己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这让君言曦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林浅薇目光快速在三人身上流转,明白有些事情不适合再继续拖着了。 宫里的那位,或许即将耐心耗尽,等到他主动召见问罪,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了。 “曦儿,母妃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闻言,颜煦便想带着唐甜甜告辞。 林浅薇却出声挽留他们一同听着。 唐甜甜疑惑的眨了眨眼。 【眼下剧情乱的离谱,林浅薇作为原本的女二,在这时把我们两个小炮灰留下,听她说些什么呢?】 陷入自我怀疑君言曦,心中同样好奇。 “曦儿,不必为了那人之死感到心中郁结,他不配。” “就是因为他的怨魂作祟,才导致了你生病。” 林浅薇拿出了四张符纸,在君言曦诧异的目光下,如实说出了颜煦出手相助之情。 她却绝口没有提及君辰谦的胡言乱语。 君言曦是她亲力亲为照顾长大的孩子,纵然…,那他与君辰谦也绝对是不相同的。 得知在自己意识不清楚时,颜煦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君言曦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 “煦儿,你…” “言曦哥哥,你不必为我担心,煦儿还有护身符呢。” 颜煦晃了晃随身佩戴的小荷包,里面装着好几张黄色的符纸。 这是上次在他昏迷后,唐甜甜塞到枕头下面的。 君言曦深知一声谢谢,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他要尽快变强,好好护着身边这些至关重要之人。 君言曦本以为林浅薇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谁知,她接下来的话,惊呆了三人。 “曦儿,君辰谦他并非你的生父。” “你的亲生父亲乃是颜慕临。” 没有任何的铺垫,林浅薇就这么简单明了的,说出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 且,是当着三个半大的孩子。 闻言,尚不足三岁的唐甜甜,眼前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问号。 第233章 林浅薇的猜测 小家伙并非是震惊君言曦的身世,她是不解林浅薇的做法。 【这女人是受刺激疯了吗?】 【 这等隐晦的秘密,是能说给小孩子听的吗?】 【混淆皇室血脉,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呀。】 唐甜甜顿觉自己的小脑瓜不够用了。 颜煦却瞬间反应过来林浅薇,这么冒险做法的真正目的。 她故意这么做,是存在着利用的心思。 而尚处于震惊之中的君言曦,迟迟不能回神,陷入了自我世界之中。 他是产生了幻听吗? 他君言曦不是君辰谦那个败类的孩子。 他竟是颜家堂叔的孩子。 君言曦毫无半分高兴可言,心中滋生了一股寒意。 他向来端庄守礼的母妃,怎么能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儿呢? 在这种皇权大于天的时代,林浅薇的行为,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重罪呀。 “曦儿,母妃并不后悔当年所做,如今贸然告知你真相,实乃是无奈之举。” 林浅薇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之所以铤而走险,当着颜煦和唐甜甜面前挑破此事,的确是存了利用之心。 两人虽是孩子,身上却处处透着神秘,重点是,他们两人对待君言曦的情意真挚。 聪明的林浅薇,在方才匆匆一瞥时,意外看到了唐甜甜脚心闪烁的小红痣。 而在云贵妃脚底心也有一颗红痣,位置且同样是右脚,不过她的红痣并不起眼。 关于这件事情,还是多年前,两人在京郊别院泡温泉时,林浅薇无意间发现的。 她再联想到先前唐承鸿在当众撞破沈绾绾奸情时,对外所说的那番说辞,大概猜测到了唐甜甜亲娘的身份。 如今,唐府中住着那位毁了容的女子,有极大可能是云贵妃之女。 唐甜甜与皇上是至亲血脉,她说话的分量,绝对与常人不同。 “不,母妃,你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宽慰儿臣了。” “父王骤然离世,儿臣虽然伤心,但随着时间过去,心中的伤感会慢慢淡去的。” 渐渐回过神的君言曦,矢口否定了林浅薇的话。 聪明早慧的他,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世,大概引起了皇室中人怀疑,所以…… 可他顾不得自己会怎样,他害怕林浅薇会为此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两世为人,他好不容易才体会到了母爱,且是母亲独有的偏爱。 “曦儿,母妃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你太过突然,你要尽快接受,因为这是事实。” “原谅母妃,不能将当年的起因经过告知与你,但请不要怨恨任何人。” “你的存在,至今为止,你的生父颜慕临,他都不知。” “一切的起源,皆是我的任性而引起的。” 林浅薇语气明显透着愧疚。 这份愧疚不光是对君言曦的,还是对毫不知情的颜慕临。 但是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她无法启齿当年的那段往事。 “对不起,拜托你们了。” 林浅薇这句话相当沉重。 君言曦明白她是对着颜煦和唐甜甜说的。 唐甜甜深得皇上的喜爱,对其宠溺程度,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而颜煦作为长公主府的人,他必会把今日的事情,如实转述给长公主。 原来,林浅薇先前派人送了两封隐晦的密信去长公主。 过去了好几日,她却迟迟没有等来回信。 这让林浅薇一时无法确定,这位常年闭门不出的长公主,有没有收到信。 故而,她才不得不将主意打在了颜煦和唐甜甜身上。 【哎呀!真不愧是最聪明的女二,我这笨笨的小脑瓜,差点等到替人数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明白林浅薇的用意后,唐甜甜微微翻了个小白眼。 【难怪一向不爱热闹的她,今年会突然出手,在最后关头拿下头筹,敢情是别有所图。】 【唉!事情突然闹到了明面上,估计也压不了多久了。】 【那容家漂亮姑姑又该怎么办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颜家舅舅得知真相后,他又该如何做选择呢?】 小家伙苦恼的挠了挠头。 【倒霉蛋呀,倒霉蛋,亏你吃了那么多药丸子,这笨脑瓜子却半分长进都没有。】 【两边都是重要的朋友,却连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颜煦伸手抓住了小家伙的小手。 “好了,别挠头了,小啾啾马上要被你挠成鸡窝了。” 唐甜甜反手挠了挠颜煦的手心,小嘴委屈的撇了撇。 【脑瓜发懵,我想回家。】 颜煦心下了然,极为平静的对着林浅薇俯身。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林浅薇见两人都没有表明态度,她便没有再多言,亲自将两人送出府。 待她再折回时,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府邸的上空。 下人们悄悄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好诡异呀,府里突然间热了起来,还真是令人不习惯呢。” 说话的小厮,抹了抹额间的汗水。 “对呀,本以为今晚是那位主子的头七,指定会冷的熬不下去,我都做好了被冻死的打算。” 站在他身边的同伴,语气略显夸张。 “可真够有你的,想来是逗留的鬼魂上了黄泉路,我这双腿走起路来,完全没了往日的沉重感…” 林浅薇走的极慢,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她才加快了脚步。 “母妃。” 穿戴整齐的君言曦,快步上前扶住身形摇晃的林浅薇。 “儿子不逼问,您当年这么做的缘由,但是这种事情不该牵连到他人的。” “甜甜目前虽然深受皇上的喜爱,但是古来君心难测,孩儿怎可让她为我犯险呢?” “再者,颜煦本就身份尴尬,若由他亲自将这件事情告知长公主,终究是不妥的。” “万一,那位不顾念亲情,岂非让长公主府陷入了危险的处境。” 君言曦深知混淆皇室血脉,乃是要杀头,甚至要牵连九族的大罪,如今的他没办法力挽狂澜。 更加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林浅薇独自赴死,自己苟活于世。 他内心已然作出了决定,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赎罪,以换取不知情的林家等人活命的机会。 “曦儿,原谅母妃的自私。” 林浅薇沉默片刻,还是将自己猜测唐甜甜的身世,告知了君言曦。 “曦儿,你现在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不可再心生寻死的念头了。” “沈景泽罪不容恕,是他混淆皇室血脉在先,母妃虽然犯了大错,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毁了他的计谋。” “咱们的皇上是位明君,若母妃利用先前那个心愿,提出条件,必然不会牵连到其他人的性命。” 林浅薇自身并没有打算活着的念头。 “母妃,既是如此,那我们母子谁都别轻易言死。” 得知其中的隐情后,聪明的君言曦立刻想到了一个计谋。 或许,他能成功保住母妃的性命。 第234章 倒霉的韩修齐 三皇子府邸内,君言曦和林浅薇母子俩各怀心思。 府门外,唐甜甜和颜煦乘坐着马车渐行渐远。 本吵着脑袋发懵的唐甜甜,小眼珠咕噜转悠着,打量着假寐的颜煦。 “煦哥哥,你是怎么知道如何催动符纸?明明甜甜可没有告诉过你哦!” “其实,有关你的秘密,在地下城的时候,我便都知道了。” 小家伙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凶乎乎的呲着小奶牙,一副你不说实话,我就要咬你的模样。 迟疑一下,颜煦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丫头都知道了? 不,这不可能。 除非—— 半大的小少年,身子紧绷的僵硬。 【嘿嘿,看来我这半真半假的试探,还挺能糊弄人的嘛,观看煦哥哥面色有异,他还真的藏着大秘密呢。】 【好想知道,他和曦哥哥到底与我之间有着什么关联呀。】 听到心声,颜煦神情瞬间恢复如初,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 他差点被个小娃娃忽悠了。 “你个小鬼精,我有什么秘密自己怎么不知道呀?”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不妨说来听听看?” 颜煦像踢皮球般,又把问题重新丢给了唐甜甜。 “煦哥哥,逃避就是心虚哦!” 唐甜甜坐直了小身子,很是理直气壮。 “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方才在里面拿我当挡箭牌,用完了扭头就过河拆桥呀。” 【臭哥哥,小嘴还挺硬,想试图转移话题,没门。】 唐甜甜瞪圆了眼珠子,身上力气莫名的在周身转动,她的铁脑壳越来越硬。 颜煦习惯性的伸出手,往她小脑门上轻轻一敲,却疼的他微微皱眉。 而小家伙却在心里偷偷得意。 【哼!不说实话,自讨苦吃。】 “祝先生说过撒谎不可取,做人要坦坦荡荡,煦哥哥理应如实相告才对。” 唐甜甜一板一眼说的极为认真。 【我照搬祝老先生的这话,应该好使?】 【肯定好使的,毕竟煦哥哥最是尊师重道,他可是祝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总不能干出自打先生颜面之事。】 【真相真相,即将呼之欲出的真相。】 说完,底气十足的小家伙,两只小耳朵竖起,顺带双手交叠于胸前,彰显自己的气势。 由于两只小胳膊又短又胖,坚持一下,自个儿又滑下来垂于身侧。 气势瞬间矮了一截,小家伙尴尬的将手背身后。 瞧着她头上的小啾啾都被气了竖起来,颜煦明白小家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 甜甜的符纸不是无了大师给的吗?符纸催动的方法,是无了大师上次来府中时,他看到我枕头下的符纸顺嘴说了一下。” 听到这话,唐甜甜小脸一瘪。 【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这么一想倒也合理。】 【无了大师人还怪好的呀,竟然没有拆穿我拿他的名头当挡箭牌一事。】 唐甜甜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回到家后,让老父亲给华恩寺多捐些香火钱。 小家伙自讨了个没趣儿,觉得小面有些挂不住,便抿着小嘴不吭声了。 颜煦见她还竖着小啾啾,就知这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心里还憋着气儿呢。 “甜甜心里可是好奇,为何哥哥突然间有了一身厉害的本领?” 唐甜甜小嘴一撅,扭过头不去看他。 【臭哥哥,明知道还装迷糊,就会忽悠倒霉蛋。】 颜煦失声笑了笑,伸出双手,扳正了小家伙的身子,很认真的忽悠道。 “这的确是哥哥不对,但事关地下城,不好对外透露的。” 【嘿嘿,果然和地下城有关。】 唐甜甜眉梢情不自禁的上扬,她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高兴。 “甜甜有所不知,我这一身诡异的功法,是地下城的一位故人所教。” 唐甜甜听得一脸认真,心里却在开小差。 【地下城的故人?哪位故人?】 【该不会是那些不露真面目的星使们,其中的一位?】 小家伙突然想起对自己过度热情的戌狗星使,小眼儿复杂的看了看颜煦。 【我的煦哥哥,他该不会就是戌狗星使本尊?】 【难怪,那小老头不让我喊他伯伯呀。】 【小哥哥变成了糟老头子……】 【脑瓜有点乱,看来以后我要改口了,不让叫伯伯,那就叫老煦哥哥。】 颜煦:你是不是脑补的有点多? 小小少年深深叹了两口气,颇为无奈开口道:“我偷偷告诉你,但你要给哥哥保密。” 唐甜甜当即点头如蒜。 自己小嘴最是严谨,保守秘密,绝对让人放心。 小家伙浑然不知自己就是个大漏勺子。 “我母亲在未出嫁前,曾留了一位贴身女官在京城代替她照顾外祖母,但在母亲的死讯传回来后,她自愿入了地下城为奴,大概做了某种不为人知的。 后来,在我入京后,无意中得知我处境艰难,便偷偷教给了我一些保命的功夫。” “不然,在韩修齐那几人的欺负下,我怕早已丢了小命。” 颜煦说着说着便开始卖惨,一肚子的苦水不要钱的往外倒。 “甜甜,你或许不知,地下城有地下城的规矩,偷学了他们的功法被发现后,是要受到惩罚的。” “所以上次我才昏迷了那么久,日后,我若在轻易动用功法,说不定还会承受更大的反噬呢。” 颜煦说完后,脸上的神情可委屈了。 见他这副小可怜模样,完全符合不靠谱剧情中的所有经历,唐甜甜心疼的泪眼汪汪。 【原来,煦哥哥不为人知的秘密,竟会是这样的。】 【不行,我改天抽空要去趟地下城,跟戌狗星使好好说道说道,不能让他再欺负煦哥哥了。】 “煦哥哥,你别难过。” “以后甜甜会保护你的,咱不用他们的功法了。” 小家伙拍着小胸脯,一脸认真的保证。 颜煦心里暖洋洋的,同样很认真的回应小家伙。 “好,那以后哥哥也和韩修齐一样,就有劳甜甜保护了。” 小少年很是理所当然,丝毫没有一点忽悠人的罪恶感。 唐甜甜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全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而颜煦口中屡次提到韩修齐,惹的小家伙忍不住在心中偷偷咒骂了韩修齐好几句。 直到,突然想起那家伙是自己新收的小弟,心声才彻底消停。 但当天晚上,可怜的韩修齐倒霉极了。 吃鱼被鱼刺卡到,差点憋气将自己憋过去,吃进嘴巴里的米饭,又全部从鼻孔里喷了出去,改成喝汤,结果呛的狂咳不止,险些将肺咳出来。 一顿饭吃的心惊肉跳,他恍惚中好几次都看到了老祖宗们热情的招手。 然而这还没完—— 第235章 齐聚皇宫 韩永康和章蔓雪虽心疼他的遭遇,但对此无可奈何,好在用餐结束了,两人亲自将人安全的送回了院子。 临睡前,韩修齐又在上茅房的路上摔了一跤,当场掉了两颗大门牙。 “牙,我的牙掉了。” 韩修齐哭的很是伤心,他满嘴是血,嘴皮往外翻着。 小小男子汉心中委屈的苦水冒泡,实在想不通这是何缘故。 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的府医,匆匆为他处理好嘴上的伤口,还贴心的在茶水里放了安神散。 本以为,这么一夜睡过去就没事儿了。 岂料,韩修齐睡的正香时,他习惯性的翻个身,由于翻身过猛摔下了床,后脑勺磕了一个大鼓包。 疼得他抱着桌子腿,嗷嗷大哭。 没曾想,好好的桌子,被他那震耳欲聋的哭声,震的突然间四分五裂,可怜毫无防备的韩修齐,当场被砸的鼻青脸肿。 接连受创的韩修齐,总觉得自己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神神叨叨的鬼叫不止。 守夜的下人被缠的没法子,慌忙抱着他去找韩永康夫妇。 而正在卖力奋战的韩永康,正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当听到儿子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他的小兄弟,瞬间偃旗息鼓了。 而章蔓雪无端被弄了一身的口水,憋屈的窝火。 两口子尴尬的套上衣服,在看到险些面目全非的儿子后,极力压下满心的怒火,柔声安抚惨不忍睹的韩修齐。 “父王,一定是,一定是那人的鬼魂缠上了我。” “啊啊啊!!!” “我会不会死啊!” “父王,你抱着我,你快抱着我呀。” “说书先生说过,成年男子阳气足,能驱除鬼邪不近身的。” 韩永康被他吵的脑壳疼,无奈从下人手中将人接过来。 “抱紧点,抱紧点…” 韩修齐害怕的抱住老父亲,两只小手用足了力气。 韩永康险些被他勒的,当场去地府报到。 这一夜,韩修齐倒霉的忍不住怀疑人生。 天刚朦朦,章蔓雪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他出发前往华恩寺。 临上马车前,韩修齐又被马蹄子踹翻在地,摔得鼻血横流。 韩永康只得亲自将人抱进马车,父子两个又双双同时被淋了一头新鲜的鸟屎。 大清早的,北玄王府后门一片乌烟瘴气。 辰时过半,唐府。 唐甜甜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殊不知,昨日无意识在心里发牢骚,间接导致了韩修齐饱受了折磨。 而韩修齐身上所遭遇的这些苦楚,仿佛是要把他先前加诸颜煦身上的一一反噬回来。 前院,来接甜甜去长公主府做客的颜煦,已然来了两刻钟。 唐甜甜习惯性的先去隔壁的院子看望娘亲。 乐颜尚在熟睡,她由于被冰冻的时间太久,想要彻底恢复正常,需要百天的时间适应。 在这期间,人会极为贪睡。 【娘亲乖乖睡,甜甜要出门了。】 心中踏实的唐甜甜蹭了蹭娘亲的脸颊,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小家伙匆匆吃完早饭,便带着青雀火急火燎的往前院跑。 “煦哥哥,咱们走!”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坐上了马车。 抵达长公主府后,唐甜甜小屁股刚挨到板凳,便又被颜煦带着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至于青雀则是留在了长公主府。 宽敞的大马车出了长公主府,徐徐朝着皇宫而去。 车厢内,颜慕临眼圈乌黑,很明显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这是他自从瘫痪后,第一次入宫。 此刻的他,面色复杂,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昨晚得知的那个消息,于他而言,实在太过于震惊了。 长公主将儿子的神色看在眼里,并未多说什么。 唐甜甜乖乖的挽着颜煦胳膊,心里静悄悄一片。 长公主今日入宫,乃是受了病重的皇后娘娘所邀。 听闻宫内人心惶惶,皇后今早又吐了血,伺候的太医从凤仪宫离开时,面如菜色。 而深受三皇子之死打击的云贵妃,情况也不太乐观,病中反反复复念叨着儿子和孙子。 昨儿个半夜,她愣是跑到三皇子先前居住的宫殿,唱了半宿的童谣。 直到起身上早朝的嘉启帝出现,才将人哄了回去。 在长公主等人抵达皇宫之前,闭门数日不出的林浅薇带着小皇孙君言曦奉旨入宫了。 皇后的凤仪宫。 唐甜甜刚走至殿外,便能深切地感受到宫人身上透露出来的哀伤,继续往里走,殿内处处透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皇后的贴身女官将几人带入内殿后,她自觉退下,关上了宫殿的大门。 被颜慕临抱在怀中的唐甜甜视力极好,当她瞧见皇后那面若死灰的脸色,小嘴猛吸两口气儿。 【哎呀妈呀!皇后娘娘这妆容也太夸张了,是哪位姑姑给画的呀?】 【这哪里是在装病,简直就是在装死人嘛。】 小家伙被吓得心有余悸,自己轻轻拍拍胸脯顺气,顺势从颜慕临身上滑了下去,同颜煦乖乖的站在他身后。 容光焕发的长公主,神色焦急朝着皇后走近。 “皇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面色苍白的皇后江明岚,饱含激动的声音中气十足,听着完全不像是病重之人。 长公主顺势坐在床沿,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皇后冲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长公主顿时明白,原来皇后是在装病。 而这时,躲在屏风后面的嘉启帝悄无声息朝着唐甜甜靠近。 他本想打算吓唬一下唐甜甜,岂料,小家伙太过灵敏,小耳朵微微动了动,迅速转过头。 嘉启帝龇牙咧嘴,面部狰狞,伸长着舌头扮鬼脸的动作僵住了。 “这似曾相识的表情,好像小姑姑的黑眼狗啊!” 唐甜甜小声的喃喃道。 【皇帝外祖父这是咋滴了?但他这副模样,真的好像黑眼狗抢不到肉肉,独自生闷气的模样。】 【不对,面部五官扭曲的如此厉害,莫非是面瘫了?】 【哎呀!他该不会是一不小心又遭到了沈景泽的算计?】 【唉!这可真是让人忧心啊。】 小家伙苦恼的小脸皱成了新出锅的大包子。 同时回过头的长公主几人,面上皆是同款的一言难尽。 特别是皇后娘娘,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而听到唐甜甜心声吐槽的嘉启帝,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小家伙心中的印象,竟然和一只狗同等的位置? 她家的狗子能穿龙袍吗? 她家的狗子能处理政务吗? 她家的狗子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发号施令吗? 连块肉都抢不到的狗子,岂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嘉启帝思想不自觉跑偏,暗戳戳的跟一只未曾谋面的狗子计较上了。 “皇上,注意形象。” 皇后小声的提醒,终于让嘉启帝意识到自己出了糗,老脸秒恢复正常。 “呵呵,皇姐,临儿,你们有所不知,这是太医院院首向朕传授的祖传快速缓解疲劳的法子,效果特别的好,你们都可以试试的。” 嘉启帝一本正经的强行找补,顺带捏了捏似乎被吓呆的唐甜。 “小家伙,这是没睡醒吗?” 嘉启帝又手贱的扯了扯唐甜甜的小啾啾。 彻底回过神的唐甜甜,无力的翻了个小白眼。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咱们俩到底是谁没睡醒呀?】 【不过,皇帝外祖父的基因果然强大,难怪我娘亲性格如此的别具一格,亲眼鉴定完毕,他们俩是亲父女无疑了。】 嘉启帝听到有关女儿的事,面上的笑意瞬间加深。 不愧是他的孩子,与生俱来带着皇家别具一格的风范呀。 几位长辈说了几句闲话,便切入了正题。 皇后娘娘如实告知长公主,有关她装病的原因。 这件事关重要的大事,并没有避着颜煦这个身份特殊的孩子。 最主要的原因来源于唐甜甜的心声,以及先前暗卫汇报的情况,嘉启帝笃定他不会做出不利于霁云之事。 而今日把他一同喊进宫,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第236章 熟悉的故人 颜煦故作懵懂不知,乖巧的站在颜慕临身旁,始终一言不发。 至于唐甜甜,她则是被嘉启帝抱在怀中,小家伙看似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跟爬入殿内的几只小蚂蚁交流。 【哎哟喂!四公主姑姑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本子,能让向来端庄的她笑出了鹅叫声。】 【她和淑妃娘娘真是一个比一个生猛啊!】 【嘿嘿!我倒还挺好奇,古代的小人书是什么样子的,竟能让淑妃娘娘看得津津有味。】 唐甜甜越想越急的抓耳挠腮,心里仿佛有小猫在挠痒痒。 原来,君芷凝和淑妃打着照顾五皇子的名头,私下里关上门,两人各看各的书。 自行温书的五皇子,苦逼的承受两人强行压低声音的魔性笑声。 小家伙兴奋的心声,响彻在嘉启帝的脑海,吵得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了。 待到皇后娘娘把所有的事情说完,嘉启帝则是从暗道离开凤仪宫。 长公主便起身带着唐甜甜,前去看望病重的云贵妃。 在长公主带着几人前往云贵妃寝宫赶往的途中,药劲儿散去的云贵妃刚刚转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林浅薇母子还尚未离开,稍稍松了口气。 “谦儿,你怎么瘦了?” “是不是天太热,又没有好好吃饭呀?” 目光呆滞的云贵妃,紧紧拉着君言曦的手。 随即,她目光习惯性找寻谢嬷嬷。 “谢嬷嬷,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本宫的谦儿都饿了,还不快下去准备他最爱吃的菜肴,他可是最喜欢吃你亲手做的饭。” 云贵妃的声音有些尖锐。 “是,老奴这就去做,贵妃娘娘莫急,定然不会让三皇子饿肚子的。” 谢嬷嬷极具耐心安抚着云贵妃,随后,她冲着林浅薇弯腰行礼,便慢吞吞的退下。 年老体弱的她,自从君辰谦的死讯传回宫中后,云贵妃便彻底得了心病,精神错乱,谁都不认,就只让她一个人服侍在身边。 接连数十天,日夜颠倒的伺候,谢嬷嬷的身体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借着做饭的由头,让宫人们张罗食材,得了歇息的谢嬷嬷却不敢和衣躺下。 忧心忡忡的她,焦急无法将近来的消息传出去。 先前曾和沈老太太有约定,每半个月一传消息,如今被困在宫中许久,也不知宫外的家人有没有遭受沈老太太的发泄折磨。 想了又想,谢嬷嬷总算想到一个勉强能出宫的由头。 谁知,她还没走出宫门多远,人便一头倒在了地上。 消息传回来时,紫晴深知她是吃里扒外的叛徒,便让人不用管她。 谢嬷嬷就那么倒在地上,暴晒在日头下。 而正宫寝殿内。 云贵妃在她走后,空洞的双眼立马恢复如常,她瞬间松开了君言曦的手。 心中有愧得林浅薇默默垂下了头,君言曦缓缓走到她身边,母子俩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云贵妃也没有主动打破沉默。 就在这时,紫湘领着安公公走了进来。 安公公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云贵妃眨了眨眼睛。 云贵妃面上勉强有了一丝笑意,在他即将行大礼时,出声制止了。 “本宫面前,安公公不必多礼了。” 安公公没有开口说话,拱手对着云贵妃道了谢。 这口不能言的安公公,正是嘉启帝易容而成。 而帮忙的人正是唐承鸿举荐的程小六,现如今在皇上的御书房当个守门侍卫。 易容后的嘉启帝在云贵妃的吩咐下,老老实实坐到凳子上。 紫湘虽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转念一想,安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娘娘亲自允许的,此举倒也不算失了分寸。 没一会儿,长公主等人便赶了过来。 自打进宫后,始终心不在焉的颜慕临,视线率先落在了君言曦的身上。 君言曦微微侧目,同样看向了他。 有关两人之间过往期间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无比清晰的闪现在脑海中。 颜慕临一时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他唯独对低垂着头的林浅薇毫无印象。 “紫湘,这里不用人伺候了,好好去外面守着。” “是,奴婢遵命。” 紫湘迅速抬脚往外走,亲自带着可靠的心腹守在门外。 没了宫人在场,林浅薇和君言曦母子同时对着嘉启帝跪了下去。 “皇上,罪妇林浅薇,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告。” 林浅薇声音微微发颤,是因为颜慕临在场的原因,让她感到了心虚愧疚。 她已经许久没曾见过这个男子了,这十年来,她在心里临摹过无数张他的画像,如今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林浅薇害怕从颜慕临的眼神中,看到厌恶和憎恨。 而颜慕临紧抿着嘴巴,嗓子似乎是被堵住了一般,他不知该如何启齿。 嘉启帝沉默不语,眼神却格外犀利。 【喂,清醒一点。】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呀?你可是最聪明的女二呀,怎么能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呢?】 唐甜甜再次震惊林浅薇的操作。 【这人莫非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竟敢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完了,皇帝外祖父若是骤然得知真相,怕是会被气得倒仰。】 【人在气头上最容易冲动,盛怒之下做的决策,往往是最不理智的。】 【怎么办,昨个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的曦哥哥,可不能冤死在帝王的虎口之下呀。】 唐甜甜急的小啾啾微微竖起,她真的害怕林浅薇,像昨日在三皇子府邸那样,简单直白的将真相和盘托出。 嘉启帝再次被吵的脑瓜嗡嗡乱响,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杞人忧天的小家伙呀,朕看着像是蛮横嗜杀之人吗? 自认为算是明君的嘉启帝,心里有了小情绪,抬眸幽怨的瞪了瞪面色忧愁的唐甜甜。 他好想将人抓过来打一顿屁股瓜子。 【他瞪我做什么?】 【该不会恼怒之下,牵连到无辜之人?】 【唉!今日出门着急没看黄历,看来,本倒霉蛋今日倒霉透顶,有极大可能会跟着一块翘辫子喽。】 唐甜甜欲哭无泪,缩着小脑瓜,悄悄摸摸踮着脚尖尖靠近了云贵妃。 【外祖母抱抱。】 【皇帝外祖父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要命,我最是胆小了。】 唐甜甜扑进了云贵妃怀中寻求安全感。 云贵妃心疼的搂住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团子。 嘉启帝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瓜子,缓缓开口。 “哦,是何等要事,竟让三皇子妃自称罪妇?你速…” 这声音宛若哑了嗓子的公鸭子。 嘉启帝实在说不下去了,而他嘴里发出的那不伦不类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哎呀!又闹出了笑话。 接连两次在自家皇姐面前出糗,嘉启帝尴尬的耳朵尖发红。 原来,他练习变换声音,才刚入门而已。 偏偏太监的声音不太好学,特别是老太监的声音,最难模仿。 长公主和云贵妃拼命压抑住笑意。 “吱吱吱…” 憋不住笑的唐甜甜,乐的像只小老鼠。 【哎呀,闯祸了闯祸了。】 小家伙意识到闯了祸,立马打起了小呼噜,装睡。 她这秒睡的功夫,着实令在场的人惊讶。 嘉启帝尴尬的咳了咳,故作淡定抬眼望着跪在面前的林浅薇母子。 君言曦这个他曾经最宠爱的小孙儿,着实是可惜了。 林浅薇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满怀愧疚的望向了颜慕临。 仅仅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以至于眼底闪现的深情没被任何人看到。 颜慕临却从她的眼神中,想起了熟悉的故人,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是—— 颜慕临用力摇了摇,只觉自己想法荒唐至极。 然而,林浅薇缓缓开口了,女子无比清晰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第237章 当年的真相 “回禀皇上,罪妇有罪,在大婚前夕,因一己贪念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林浅薇说的隐晦,面对嘉帝帝审视的目光,她无法当众细说详情经过,余光微微瞥向神色复杂的颜慕临。 “颜世子,西峰山,剿匪,夜宿林家庄子。” 林浅薇这话犹如在打哑谜,却成功让颜慕临变了脸色。 果然,他猜对了。 “那人是你,竟然真的是这样。” 颜慕临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内心涌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 是在恼羞被人设计,浑浑噩噩,至今才知真相。 原来数十年前,在军营历练的他奉命前去西峰山剿匪,一场恶战后,他和林显笙几人留下来负责收尾,却在离开之际,突遇野猪群攻击。 本就经历了一场恶战,体力不充足的十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恰巧当时距离林家名下的庄子不远,便在林显笙的提议下借宿休整。 没曾想—— “对不起,是我别有用心,趁人之危。” 林浅薇干巴巴的道歉,无法说出让对方原谅自己的话。 【情之一字,误人误己。】 装睡的唐甜甜又开始了自我感叹。 【可怜颜家舅舅至今才知真相,当时在药物的影响下,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梦醒后,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性取向,为此,他吓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跟好兄弟林显笙下河洗澡了。】 听到这话,嘉启帝微微动了动屁股,目光复杂的瞥了外甥一眼。 云贵妃则是用手轻柔的抚摸着唐甜甜的后背。 装睡的小家伙,小呼噜打的更响亮了。 【唉!林浅薇此生的单相思,本就无法得到回应,导致今天的局面,皆是因她执念所致。】 【强扭的瓜终究是苦果自尝,她这又是何必呢?】 嘉启帝下意识的点点头,云贵妃也很赞同小家伙的话。 原来,鲜少有人知道林浅薇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她和哥哥林显笙是一对龙凤胎,两人面容有七八分相似,且早些年身高也几乎相差无几。 甚至在武功上颇具天赋的林浅薇,比同龄的哥哥更胜一筹。 十多年前,面容稚嫩的两人,若做男装打扮时,通常外人很难一眼看出区别。 而事事力求完美的林浅薇,专门在这不足之处费了不少心思钻研,这么做只为了方便,她自己能自由出入府门。 很多时候,两兄妹站在同一处,单从外貌上,就是亲爹娘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分辨出两人的区别。 那时,年少热血的林显笙去了京郊外的军机大营历练,他在那里结识了同样满怀壮志的颜慕临。 某一日,颜慕临受邀去了林府做客,少年心性的林显笙极为显摆的将人带到自家练武场。 而这个练武场,是林浅薇根据流传下来的古书,加上自己的巧思亲自设计出的。 如此别具一格的设计,令颜慕临眼前一亮,当场便赞不绝口。 而两人的对话,被偷偷赶来躲在暗处的林浅薇全部听在耳中。 “林兄的妹妹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这等奇女子实在令人佩服……” 颜慕临话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他独特的嗓音很是好听,好似在平凡普通的字眼儿从他口中说出,便自动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处于情窦初开的林浅薇,只是偷偷看了两眼,便将他那张如谪仙坠凡的容颜,记在了心里。 后来,她总会有意无意的跟哥哥打听颜慕临的事情。 甚至还会在哥哥休沐时候,大的胆子以他的名义,偷偷写信给对方请教问题。 一来二去,她心中那股异样的情愫愈发强烈。 而林显笙在得知这件事情后,林浅薇便直接同他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在同年的乞巧节,林浅薇提前套出哥哥的行程路线,她以女装的样貌出现在颜慕临面前,故作是偶遇。 “哥哥,这么巧呀。” 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一袭青色的纱裙,这是颜慕临最喜欢的颜色,清冷出尘的容颜以半纱遮面,半露在外的一双明眸熠熠生辉。 林显笙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只能被动的为两人做着介绍。 而林浅薇本打算,在今日趁机挑拨自己的身份,日后就用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与颜慕临接触。 未曾想,颜慕临的视线竟然片刻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在林显笙强行活跃气氛下,两人匆匆聊了几句,颜慕临便寻了个由头走了。 当时他走的很快,身影瞬间涌入人群中,林浅薇呆愣的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向来不服输的她心有不甘。 林家兄妹两人却都不知道,颜慕临在与林浅薇短短交谈之中,敏锐的发现对方的语气,和写信之人极为相似。 顿觉被戏耍的他,看在好兄弟的面上,只得匆匆走开。 而林显笙相当了解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他好心劝慰道:“其实,你们二人过于相似并非能互相吸引,试想一下,两人相同的性格,看对方言谈举止就如同在照镜子一般,又怎么可能产生出火花呢? 或许真的没有缘分,你也别过于执着了,以免自寻烦恼。” “不,哥哥,我和他想法处处一致,天生如此合拍,就该强强联手,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事在人为,我相信与他之间是有缘分的。” 倔强的林浅薇不服自家大哥的话。 但还未等她实施自己的追夫计划,一道圣旨,彻底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三皇子君辰谦向皇上求娶了她为正妃。 这个消息对于当时的林浅薇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但圣旨以下,为了整个林府,她不能任性抗命。 自那之后,林浅薇偷偷去了一次地下城,便将自己关在了府里。 不久后,当得知哥哥受命前去剿匪,而颜慕临也在其中,她心思忍不住活络了起来。 “那件事情,是你故意算计了我。” 颜慕临语气笃定,他恢复平淡的眼神,没有丝毫恨意。 因为没有爱,又何来的恨呢? “是,从你们剿匪开始,我便一路暗中跟随。” 林浅薇哭了,她的哭声是无声的。 “得知你们要前往林家庄子借宿,我便提前赶过去部署,在你们所有人晚饭中下了蒙汗药。” 林浅薇清楚自己当年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她想到在地下城调查到君辰谦的行为,心中烦闷憋屈。 原来十多年前的君辰谦,身住在皇宫之中,并没有过于荒唐,只是偶尔喜欢摸太监的脚,以及让小太监舔自己的脚丫子。 但当望着颜慕临的睡颜时,两相一对比之下,她就产生了不可控的别样心思。 林浅薇对于颜慕临心有执念,她至今不曾后悔当年的做法。 “荒谬至极。” “你罔顾他人行为的举动,当真自私的很。” 颜慕临这话语气并不重,但对于林浅薇而言,无疑很重。 可她又无法反驳,从始至终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她的确自私,只为了心中的不甘,便对当时受了轻伤的颜慕临下了药。 至于颜慕临之所以没有怀疑,是当时的记忆太过模糊,他醒来后,身边躺着和衣而睡的林显笙。 他怎么也不会将梦中模糊的片段,龌龊的套在自己的兄弟身上。 “皇上,稚子无辜。” “此事皆因我的执念而起,林家所有的众人都是不知情的,请您看在父亲兢兢业业,哥哥驻守边关数年的份上,饶恕他们的性命。” “罪妇使用万花节头筹的奖励,换取他们平安无恙,万望圣上开恩,成全罪妇的心愿,我愿以死谢罪。” 林浅薇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君辰曦同样跟着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才开口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皇上,言曦明白母亲罪不容恕,但小儿尚有一要事禀告,只盼能将功折罪,换取母亲活着。” 沉默许久的嘉启帝,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君言曦接着说下去。 “不久前,沈景泽曾经单独找过君辰谦和小儿,他坦言告知,我与君辰谦乃是他的血脉,而皇上与云贵妃娘娘真正的血脉乃是一名女婴,至今流落在外下落不明。” 君言曦内心极为忐忑,这番话是他根据林浅薇猜测唐甜甜的身世,凭空捏造出来的。 却不知他的这番话,险些吓得唐甜甜魂魄离体。 第238章 林浅薇的归处 小家伙头皮发紧,小揪揪蹭的竖起。 云贵妃:……… 这孩子气性真不小呀。 而唐甜甜心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沈景泽是被气疯了吗?】 【他竟铤而走险告知了曦哥哥真相。】 【等等,他是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小伙伴们没有察觉到呢?】 【曦哥哥,你个小笨蛋。】 【你糊涂呀,这种事情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会加速你自己的死亡速度啊!】 事情的发展完全乱了套,唐甜甜怎么也想不到君辰谦假皇子的身世,会以这种方式捅到嘉启帝和云贵妃面前。 【完了完了,皇帝外祖父,您可千万要冷静,帝王的生性多疑要不得呀。】 【曦哥哥如假包换是颜家舅舅的孩子,林浅薇根本没有让君辰谦碰过自己。】 【她和沈绾绾一样,用同样卑劣的方法,糊弄住了君辰谦十年之久。】 眼下,唐甜甜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内心只有深深的担忧。 “噗噗!” 两声不算响亮的小屁,伴随着一股臭臭的气味,瞬间四下散开。 全程最为淡定的长公主,第一次闻到如此奇臭之味,眉峰皱了又皱。 而其他人,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始作俑者唐甜甜,被自己的小屁吓的小呼噜都忘记打了。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后,君言曦再度开口。 “不,曦儿不要再说了。” 林浅薇哭得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君言曦心里竟然存了这种念头,暗怪自己粗心大意。 君言曦目光坚定的看了看她,“母亲,曦儿已经长大了,请您试着相信孩儿,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您。” 听到这话,颜慕临微张的嘴巴合上,他选择尊重君言曦的决定。 “皇上,小儿所说绝无半分虚假,虽不知沈景泽真正的目的,但如今君辰谦已死,想必不久后,他便会找到小儿,我愿以身为饵,配合您查出他真正的图谋。” “若来日事情圆满,请皇上开恩,网开一面饶恕我母亲的死罪。” 君言曦直直的望着嘉启帝。 这位自幼对他颇为疼爱的君王,君言曦赌他的仁慈。 长公主没有开口说话,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干扰,影响了嘉启帝的判断。 【拜托拜托,皇帝外祖父,您一定要相信曦哥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迟疑片刻,嘉启帝才缓缓开口。 “言曦,朕允你所求,你莫要辜负朕的这份信任。” 嘉启帝看着君言曦那张肖似林浅薇的容颜,清楚短时间内,大受打击的沈景泽,不会对此有所怀疑的。 他同样清楚君言曦的优秀,稚子无辜,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撇开他真正的身份不谈,嘉启帝也无法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谢皇上,小儿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君言曦露出了坦然的笑容,他赌对了。 见事已至此,多说已无法更改结果,林浅薇嘴皮子动了动,小心翼翼询问道:“皇上,那林家…” 嘉启帝是明君,清楚为人臣子的林尚书和驻守边关的林显笙忠心耿耿。 眼下,事情并未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他决定网开一面。 “林氏,你提出的心愿奏效了,待到彻底粉碎沈景泽的计谋后,你便借由替三皇子消除罪业,为国祈福之名,去尼姑庵修行。” “谢皇上开恩。” 林浅薇很庆幸皇上没有命人将她关押起来。 这样一来,她还能帮助君言曦共同和沈景泽周旋。 至于去尼姑庵修行,只要君言曦平安无事,于她而言,在哪里都一样了。 她也相信在这件事情了结后,皇帝会给君言曦一个合理的安排。 君言曦也没有再提出异议,赎罪修行无疑是母亲最好的归处。 这个结果,让颜慕临悄悄松了口气。 他虽然恼怒林浅薇的算计,但却也不想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因此而香消玉殒。 在多年前与月国的那场战争中,是挚友林显笙拼死将自己带回军营的。 否则,自己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嘉启帝之所以对这件事情从轻发落,这一切的前提,皆是因为君辰谦并非真正的皇家血脉。 待到众人拟定好了相应的应对之策后,装睡的唐甜甜恰到好处醒了。 装模作样打着哈欠的小家伙,殊不知,心声早已出卖了她。 嘉启帝和云贵妃,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表演。 随后,长公主率先带着唐甜甜等人离开。 而林浅薇母子则是留在了宫中侍疾,君言曦暂时住在君辰谦先前居住的宫殿。 一个时辰后,有关长公主带着颜慕临进宫求皇后娘娘,为其挑选一名贵女冲喜之事,以极快的速度传到各大世家的耳朵中。 众人纷纷猜测,颜慕临怕是旧疾复发,恐时日不多了,否则也不会为了以防万一,将身份尴尬的颜煦过继到名下了。 一来,为了颜家的香火传承,二来,在颜慕临身死后,能有个人为他摔盆送终。 另一边。 回到家中的颜慕临,始终难展笑颜。 “颜舅舅,先生说过人不可拘于过往,要往钱看,往钱看,金灿灿的大元宝,布灵布灵的发光。” 唐甜甜语气搞怪,还故意做出一副很财迷的小模样。 “先生还说,亮光是新生哦!” 颜慕临扯着嘴角,冲着小家伙微微勾了勾唇。 他当真是庸人自扰,还要个小娃娃费心开导自己。 “谢谢甜甜,舅舅明白了。” 【嘿!但愿你是真的明白了,可别辜负了容家漂亮姑姑的深情。】 唐甜甜平视着颜慕临的双腿,小胖手又伸进了身前的小挎包之中。 【罢了,本打算月底再给你的,若你因这件事情钻了牛角尖,再加上腿伤而自卑,因此误伤了容家姑姑的心,本倒霉蛋大概会很难过。】 没有多想,唐甜甜便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将东西塞到了颜慕临手中。 “颜舅舅,甜甜请你吃糖豆。” “你晚上睡觉前再吃,心里甜甜的,会做出美美的梦哦!” 小家伙反复叮嘱,颜慕临握着所谓的糖豆,万分感激。 申时初,唐甜甜前脚刚到家,后脚管家就来报,有贵客登门拜访。 而这位贵客正是小家伙心中记挂着的容茵茵。 “漂亮姑姑。” 唐甜甜欢快的迈着小短腿,扑过去抱住了容茵茵小腿肚。 “什么味道,好香呀。”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散发一股极为香甜的味道。 “你这小鼻子可真灵,姑姑给你带了些小零嘴。” 容茵茵笑着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 唐甜甜伸着脖子张望,容茵茵蹲下身子,将食盒的盖子打开,九宫格内摆放着非常有食欲的不同果脯。 “这是我家表哥从江南捎回来的小零嘴,姑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便送过来一些让你尝尝。” 唐甜甜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挑选了一块杏干,塞进小嘴巴里,唧唧的品尝着味道。 “嗯,好甜,是我喜欢的味道。” “甜甜特别喜欢,谢谢漂亮姑姑有好吃的想着我。” 唐甜甜热情的把人带去了花厅,下人及时奉上冰镇的水果,以及爽口的酸梅汤。 一大一小,边吃边聊。 容茵茵和唐甜甜极为合拍,两人像是忘年交。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聆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晃着小短腿从凳子上跳了下去,迅速靠近容茵茵。 “漂亮姑姑,若颜家舅舅突然冒出了一个孩子,你会不会伤心难过呀?” 软软糯糯的奶音又小又轻,容茵茵面色一滞,瞬间又恢复如常。 原来,这才是长公主他们今日入宫的真正目的。 第239章 我连多余的电灯泡都算不上呀? 容茵茵思索片刻,她学着小家伙的样子,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小甜甜,你刚才说的秘密,其实长公主在不久前便悄悄告诉我了。” “啊!” 唐甜甜懵了。 【瞧着你的样子,完全不像知情的模样呀。】 【最起码的伤心难过都没有,爱一个人,又怎么会不介意这些呢?】 不太懂感情的唐甜甜,或许,并不了解真正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容茵茵几日前得知这个消息时,向来大大咧咧的她,当然也会难过呀。 不然,她也不会回到家中用酒将自己灌醉了。 只不过经过爹娘那误打误撞的一番闹腾,她释然了。 长公主说颜慕临对此并不知情。 而林浅薇写给长公主坦白真相的密信,长公主更是拿给自己看了。 君言曦的身世乃是一个大秘密,长公主这样的做法,明显是把容茵茵当成了自己人。 容茵茵又何必揪着过去的事情而不放呢。 “姑姑谢谢你的提醒,那你颜舅舅他是什么反应呢?” 容茵茵故作轻松的跟唐甜甜打听,她心中是有些慌乱的。 当从唐甜甜口中得知,临走时给了颜慕临一颗糖豆,聪明的容茵茵立马坐不住了。 望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唐甜甜咧着小嘴笑了。 【漂亮姑姑加油,但愿这是你们二人之间加深感情的一个契机。】 隔了两日,嘉启帝带着几位朝臣去了国子监,他特意考教了君言曦和君辰翊的学问。 这件事情迅速传开,不少人纷纷猜测,皇上打算在两人之间立下储君。 一时之间,不少人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六月十四日。 唐府,曦园。 精致风雅的房间内摆满了冰块,凉意阵阵。 乐颜和唐甜甜惬意的躺在软榻上。 “娘,上次这本还没念完呢,也不知那个书生腿有没有被打断?” 依旧识字不全的唐甜甜,自从乐颜回来,她就懒得自己看话本了,逮着机会就缠着娘亲念给她听。 “别急别急,娘来找找读到哪一页了。” 乐颜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受小家伙的影响,闲来无事的她,近来也颇为痴迷看话本,从中受到了不少的启发。 但,无奈精神跟不上,她看的断断续续,导致跟唐承鸿之间进展缓慢。 “找到了,娘这就念给你听。” 乐颜顺势坐了起来,粘人虫唐甜甜也有样学样,换了个姿势躺在娘亲的腿上。 “话说,穷书生凭着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拿着从千金小姐手中忽悠到的银子,假借与同窗交流学问,实则摸黑去了……” 乐颜忽然停了下来,下面的内容有些少儿不宜。 “娘,书生摸黑去了哪里呀?” 唐甜甜懵懵懂懂的问道。 【咦,这个桥段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呀?】 “这个,这个…” 乐颜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忽悠。 就在这时,忙里偷闲的唐承鸿走了进来。 因为担忧乐颜的身体状况,他几乎养成了和唐甜甜一样的习惯,每日都要过来瞧上一眼。 “你们母女俩在聊啥呢?” 听到久违的声音,乐颜登时双眼放光,她昏睡的时间长短不定,都好几日没见过唐承鸿了。 “承鸿哥哥,你来了。” “我正犯难着呢,我和小闺女都不怎么识字,书本上的内容压根就看不明白呢。” 乐颜独有的少女音,又软又柔,话语之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委屈。 她是故意的。 唐承鸿却没有察觉出,他想到乐颜先前的那些经历,不动声色的瞪了瞪满脸惊讶的唐甜甜。 定是这小闺女招惹的。 她就不能自己好好看书吗? 【哎哟!真不愧是我娘呀,这…】 反应过来的唐甜甜,刚在心中吐槽,心虚的乐颜着急之下便一腿子将小家伙掀翻,成功打断了她的心声。 唐甜甜直挺挺倒在软榻上,望着头顶的房梁,两眼无奈。 【呵呵…爹是娘的心头爱,臭宝多余没人爱呀!】 【臭爹爹,爱是会消失的吗?进来这么久,光盯着我娘瞅,完全想不起来抱抱我了。】 由于小家伙心声表达的意思不全,唐承鸿也并未察觉到异样,顺势一屁股坐下,习惯性的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脸。 他身体不适,暂时抱不了自家小毛球了。 不,是膨胀的大毛球。 唐承鸿上次抱她不小心闪到了,至今还没完全恢复呢。 而乐颜却低垂着头,情绪很低落,语气带着浓浓的自卑道:“承鸿哥哥,你会不会因为乐颜不识字,而不在喜欢我了呀。” 唐承鸿想也没想便顺着话道:“不会的。” “真的,我就知道承鸿哥哥是喜欢我的。” 乐颜迷之自信的理解能力超强,乖乖坐好的唐甜甜在心里默默为她点赞。 下一瞬,乐颜挑挑眉冲着小家伙眨了眨眼睛。 接收到信号的唐甜甜,立马开始了表演。 “爹爹,娘亲不认识字,咱们自己人不介意,可是会外人笑话她的,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娘亲该有多伤心呀。” 唐承鸿想到了乐颜的身份,非常认同小闺女的话。 他便寻思着请位女先生常住府中,打着唐甜甜的名头,教习乐颜读书写字。 岂料,还不等他开口说出想法,只听唐甜甜又说,“眼下娘亲身体尚未恢复,若是让外人来教,恐有不妥。” 唐承鸿被她这么一说,深觉有理。 “要不,这件事情缓缓再说。” “缓啥呀,先生说过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娘都耽误了多少时光。” 乐颜在旁点头如捣蒜,附和着唐甜甜的话。 小家伙因和娘亲心意一点相通,乐的眉眼开花。 “爹爹,教娘亲读书识字一事,就该由您亲自来教的。” 唐甜甜很是认真,摇晃着老父亲的衣服撒娇。 “这…” 唐承鸿略显迟疑。 “甜甜,爹爹每日忙进忙出,时间恐怕不凑巧,倒不如让你祖…” “承鸿哥哥,你不必说了,乐颜明白,你心中定是嫌弃我愚笨,故而才找理由推辞的。” 乐颜红了眼眶,委屈的轻咬着嘴唇,无辜的婴儿眼,直勾勾盯着唐承鸿。 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唐承鸿顿感愧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时间不充裕,也怕我教的方法过于枯燥,会让你…” “不会的,乐颜反而觉得承鸿哥哥亲自教我,我一定会进步神速的。” 乐颜边说便暗自用力掐着大腿,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你别哭呀。” 唐承鸿见乐颜哭了,哪里还忍心再拒绝她。 “我答应你,得空了便来教你好吗?”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从现在开始教。” 乐颜眼泪秒收,欢欢喜喜拽着唐承鸿的胳膊来到了临窗户前的书桌旁。 而被忽视的唐甜甜,尴尬的摸了摸小鼻子。 【合着我就是空气,连多余的电灯泡都算不上呀。】 小家伙小手一背,踮着脚尖鬼鬼祟祟的离开了房间。 刚出院门,就撞到了躲在门外偷看的唐霏霏。 “ 哎哟!小豆包这是遭嫌弃了呀?” 唐霏霏习惯性对着唐甜甜嘴贱。 “小姑姑,抱抱。” 唐甜甜一如既往的死皮赖脸,抱着小姑姑的小腿子撒娇。 “不抱。” 唐霏霏拒绝的干脆又果断。 “为什么?” 唐甜甜蹲在地上,伤心的抱住了胖胖的自己,她不明白这女人怎的这般善变。 明明嘴硬心软,挺吃自己撒娇这一招的呀。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太胖了,我抱不动了。” 唐霏霏说完无情的嘲笑出声,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羡慕。 她最近饭量也增长了不少,但好像就像是吃白饭似的,体重也没长,力气也没增。 反观唐甜甜,一个人的饭量都快抵上一家人的了。 小小的人儿吃的像是刚出锅的白面大馒头,别看人家人小虚胖,力气可是不容小觑的。 唐霏霏亲眼见着小家伙小短腿疾步如风,轻而易举将发脾气的黑眼狗和吃独食的白眼狼轻松的高高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小姑姑,我不胖,这是福气。” 唐甜甜两手捏着自己小肚肚上的软肉,很是自豪。 【我能吃,我骄傲。】 唐霏霏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突然快速跑开了。 “小姑姑,你跑什么呀。” 唐甜甜噔噔噔的追上去。 在得知唐霏霏今日约了人游船泛舟,而那个倒霉虫正是郭林凡。 小家伙立马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 唐霏霏双手交握,气定神闲地看着卖力表演的小家伙,直到小家伙头上的小啾啾竖起,她才故作不情不愿带着小家伙出了门。 待到两人走远后,躲在暗中的沈绵绵,才缓缓朝着曦园走近。 第240章 沈绵绵的嫉妒心 沈绵绵不知心里是什么因素,将脚步踩得极轻,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这小心翼翼的姿态,从背后看着颇为鬼鬼祟祟。 待到透过窗口看到书桌旁,动作极为亲密的唐承鸿和乐颜时,她下意识的躲到了树后。 随即,又忍不住偷偷看去。 乐颜恢复如初的容颜白的发光,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她时不时微微歪头望着身侧的男子。 唐承鸿虽面色略显无奈,却还是认真的教她握笔的姿势。 两人距离很近,不知具体在说些什么,女子脸上却始终笑意不减。 “乐颜,你终究是变了。” 沈绵绵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儿。 这种感觉不知该怎么形容,好像本该见不得光的两人,如今有一人能正儿八经的活在阳光下。 而她,就像躲在阴暗中的老鼠,始终无法光明正大窥视光明。 曾经,她和乐颜跟着姨娘是学过识字的,但却没正儿八经的写过字,幼时只能用树枝照着书本,在地上瞎练习模仿。 后来,她们被赶到庄子上之后,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农活,温饱尚不能够,何谈有闲时间练习写字。 她控制不住嫉妒唐承鸿能站在乐颜身边,又忍不住去嫉妒…… 沈绵绵内心复杂至极,她呆呆站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惊觉手中端着的热鸡汤早已经凉透。 直到她悄悄离去,享受练字过程的乐颜都没有发现沈绵绵来过的痕迹。 另一边。 唐霏霏带着唐甜甜去了护城河。 甄府的船只早已等候在岸边。 “霏霏,快来快来。” 一袭玫粉色长裙的甄静姝格外显眼,她兴奋的对着唐霏霏招手。 唐甜甜没有看到郭林凡,却意外看到了甄静姝,不由的愣了神儿。 “小豆包,磨蹭啥呢?” 唐霏霏边说边上手费力拖着唐甜甜往游船靠近。 青雀急忙冲上前,将小家伙抱起。 唐甜甜一脸懵圈看着拥抱在一起的唐霏霏和甄静姝。 【是我没睡醒?还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这俩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竟还这般的好?】 唐霏霏得意的挑了挑眉梢。 原来自家小豆包并非无所不能,也有她不知道的小道消息呢。 而唐甜甜想破小脑瓜,也想不出来,自家小姑姑和甄静姝两人之间的不解之缘,竟是起源于臭味相投。 两人认识了两年之久,初次相识的地方,竟是京城最大的初阳庭榭。 乍一听,名字是个正经的名字,里面却是清一色的小馆,年龄普遍在十三到二十五之间。 好在,她们两人只是单纯的欣赏男色和男艺,并没有色胆包天点人陪聊陪睡。 “甜甜妹妹,我姑姑果然没有骗我,她说你一定会来的。” 坐在船舱内昏昏欲睡的甄淼淼,听到小同窗的声音,立即来了精神。 “淼淼姐,太好了,今日咱们能一起玩儿了。” 唐甜甜脑瓜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一扫而空。 然后,她从甄淼淼口中得知,原来自家小姑姑本就打算带着自己来赴约的。 【小姑姑真是鸡贼的很,故意看我闹笑话瞎折腾呢。】 小家伙越想越气,气呼呼的冲着对方扮了个鬼脸。 唐霏霏不以为然,歪头跟身侧的好友交流。 “静姝,其他人呢?” “我哥哥和嫂子他们先行出发了,咱们直接跟他们汇合就行。” 甄静姝说着话,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放光的盯着唐甜甜看。 “哎呀呀!好有福气的女娃娃呀。” “又白又软又嫩,这讨喜的小模样,真是越瞧越舒心。” 唐甜甜被夸的咧着小嘴,整个人如同飘在了棉花上。 【还是甄家姑姑有眼光,不像我家小姑姑没眼光,没见识。】 唐霏霏:这小没良心的。 “小甜甜,我能捏捏你的小脸吗?” 甄静姝话音未落,两只手已经捧住了唐甜甜的小胖脸。 肉嘟嘟的小奶膘,被她轻轻的揉来揉去。 唐甜甜被摇得晃晃悠悠,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般。 【哎哟!头有点晕乎乎的,我该不会是晕船?】 本来在一旁看笑话的唐霏霏,急忙出手制止了好友的行为。 “静姝,你别光揪着我家这小豆包一个人霍霍,她那本来就不聪明的小脑瓜,经过你这么一摇晃,等下变成了大笨瓜,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吗?” 唐甜甜:她说我大笨瓜? 【我不气,我不气,不跟笨蛋置气。】 而唐霏霏说话向来直接,甄静姝又是个跳脱的性子,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她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甄淼淼吓得脖子一缩。 “瞧你那怂样,姑姑今天不跟你玩。” 甄静姝很是嫌弃的道。 而甄淼淼悄悄吐了个舌头,悄悄趴在唐甜甜耳朵边,小声嘀嘀咕咕。 “甜甜,我告诉你,我家小姑姑是个恶魔,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我,可气人,可气人了。” 唐甜甜瞥了瞥看风景的唐霏霏,同样小声的嘀咕道:“淼淼姐,我家小姑姑也有这个臭毛病,刚刚来之前,在家狠狠戏弄了我呢。” 两个小小的人儿同时点点头,一副难姐难妹的模样。 看来,天下的小姑姑都是一个臭德性。 游船行驶的极稳,时不时一股风吹过,减少了夏日的几分燥热。 两个小丫头互相依偎在一块,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船靠岸了。 “小豆包,小豆包快醒醒…” 唐甜甜被这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青雀怀里。 【咦,我不是和小姑姑坐在船上的吗?】 【难不成,我又做梦了?】 这时,离青雀没多远的唐霏霏,突然冲过来‘啊’了一声,吓得唐甜甜嗷嗷大叫。 这响亮的嗓门,吸引了岸边不少人的目光。 本打算朝着唐甜甜靠近的韩修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脚。 小老大叫的这么凄惨,自己还是不要过去讨嫌了。 好在唐甜甜嗷了两嗓子,便停止了鬼哭狼嚎,主要是太丢小面儿了。 “咱们进去,这山庄里面可凉快了。” 甄淼淼热情的介绍道。 唐甜甜抬眼一看,归云来山庄。 原来,这座归云来山庄是甄府夫人的陪嫁,是个避暑的圣地。 每年夏季时分,甄家大哥得空的时候,便会宴请同僚挚友,过来小聚一番。 而郭林凡今日也在受邀其中,他主要是冲着唐霏霏而来。 有关唐霏霏的行踪,是身边近身伺候的丫鬟透露给郭林凡的。 小丫鬟并非真的背叛主子,这些完全是在唐霏霏的许可下进行。 当唐甜甜一脚刚迈进山庄大门,迎面一股凉风,吹得她头上的两个小啾啾乱晃。 “哇!好舒服的风呀。” 特意在树荫处等着的韩修齐,屁颠颠凑了过来。 “小老大。” 唐甜甜微微仰头,望着韩修齐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猛吸了一大口气。 “修修,几日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甄淼淼惊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不得了呀,这是哪个有出息的人才,竟然把不可一世的韩世子揍成了这副鬼样子。 韩修齐尴尬的摆了摆手,极为小声道:“夜里太黑,不小心摔的。” “哦!” 唐甜甜长长地哦了一声,微眯着眼睛仔细的在韩修齐身上打量。 韩修齐紧张的不知所措,生怕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实在是那晚的经历难以启齿,他母妃足足往华恩寺添了两万两香火钱,才消解了他身上的衰鬼缠身。 就这,还没完全彻底消除。 “你跟谁来的呀?人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呢?” 唐甜甜记起了自己现在是人家老大的身份,故而,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挖苦韩修齐。 “我跟姐姐一块来的,在家里呆的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韩修齐有点苦恼,他也不想出来。 但是父王说,华恩寺的高僧所说的契机,只有多出来走动走动,能彻底将身上的霉运转移。 韩修齐对于这话半信半疑,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信了。 第241章 唐霏霏动手打了郭林凡 一行人被领到宴客的地方,长廊水榭处,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闲聊。 还有些不怕晒的公子哥,相约去了河边垂钓。 唐霏霏又在人群中瞄啊瞄,却依旧没有看到郭林凡的身影。 “奇怪,难不成人没有来?” “这不应该呀。” 唐霏霏小声自言自语。 而吃货的快乐是很简单的。 唐甜甜欢快的和韩修齐以及甄淼淼吃着可口的小零嘴。 相隔不远处的韩柔萱,望着呲着牙傻笑的弟弟,不屑的摇了摇头。 她真是搞不明白父王的心思。 他们北玄王府世代延续,乃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功勋名门之后,何至于如此让家中唯一的男丁,去贴一个小娃娃的冷屁股。 而韩柔萱今日之所以出现在此处,是在寻找新的跟班。 如今的郑珍玉虽然成功洗掉了克夫的坏名声,但韩柔萱深知是何人出手所为,故而为了避免触霉头疏远了她。 唐甜甜虽然背对着韩柔萱,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嫌弃的目光。 但她并没有当回事,看就看呗,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小家伙拿起一块类似果冻的糕点阿呜咬了一大口,咻地,她嘴里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呕!有点想吐。】 心不在焉的唐霏霏,紧张兮兮的冲到跟前。 “怎么了?是吃急了吗?” 唐甜甜面色怪异地摇了摇头,狂吃了两颗葡萄压下胃中的不适。 啧啧啧…太恶心了人,郭林凡竟然还有这种嗜好。】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就个披着狼皮的猪头狗脸货。】 唐霏霏:…… 猪头狗脸货长什么样? 不是,他有什么恶心的嗜好,你倒是说清楚呀? “小姑姑,我要吃葡萄。” 唐甜甜理所当然的使唤起了自家小姑姑。 唐霏霏为了想要听八卦,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认认真真剥葡萄。 甄淼淼悄悄瞄了一眼自家姑姑,甄静姝也坐下加入了剥葡萄。 “张嘴。” 甄淼淼受宠若惊,乖乖张开小嘴却咬了一口空气,因为甄静姝飞快地将葡萄塞进了自个儿嘴里。 “甜,真甜。” 瞧着自家小姑姑咂巴着嘴,甄淼淼气的敢怒不敢言。 韩修齐眼皮麻溜,他将打算给唐甜甜的葡萄,反手递给了甄淼淼。 五岁的小姑娘,这才重新露出了笑脸。 韩修齐剥一颗,她就乖乖张嘴吃一口颗。 而唐甜甜一口气吃了十个葡萄,在唐霏霏耐心即将耗尽,才算彻底缓过劲儿。 “小姑姑,你等下千万不要和男子走太近了。” 唐霏霏咬牙切齿的点点头。 这可恶的小豆包是存心的? 你倒是快说重点呀。 【唉!真没想到,那郭林凡竟然长了混合痔疮。】 混合痔疮是个什么玩意儿? 唐霏霏一脸疑惑。 下一秒,唐甜甜便为她解惑。 【长痔疮就长痔疮呗,他还口味重,特别喜欢吃辣食,上茅房的时候能不困难吗?简直上赶着找罪受。】 【恶心的家伙,在茅房里蹲了两刻钟,积攒了七八天的便便卡着拉不出,大概是卡住的滋味太难受了,他便想着用手去抠。】 【扣啊扣啊,他好不容易抠出来了,谁曾想有一坨湿湿的粘在手上甩都甩不下来,他就用力一甩,手指打在了木板的钉子上,剧疼之下,他本能的将手指伸进了嘴里…】 唐甜甜嫌弃的小脸皱成了小苦瓜。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小道消息,真是难为了那些打探的小伙伴们,必须得给它们加餐。 而唐霏霏脸上的神情几近龟裂,她万万没想到郭林凡竟然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隐疾。 手指粘着屎,又插进嘴巴里。 那画面简直不堪想象,唐霏霏恶心的瞬间没了胃口。 “霏霏,你没事?” 甄静姝瞅着好友脸色变来变去,还挺吓人的。 “我没事。” 话音刚落下,郭林凡便一脸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几人跟前。 “甄小姐,这位是?” 郭林凡故意装作不认识唐霏霏。 “郭大人,这位是皇商唐家的小姐。” 不明内情的甄静姝作为东道主,热情的为两人做着介绍。 由于郭林凡跟自家大哥是同僚, 曾经去过府中做客,是以甄淼淼跟他打过两回照面,并不陌生。 而郭林凡的皮囊属于中等类型的,并没有引起甄静姝的狂热。 唐霏霏傻站着没作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唐甜甜心声透露出来的消息,故而一时呆愣,完全没听到甄静姝在说什么。 “唐小姐?” 郭林凡极为好脾气的再次喊了一声。 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自从回到京城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郭林凡自己出身贫寒,心里看不上唐霏霏商女的身份,却又厚颜无耻的为了目的,惦记着她背后的家产。 而他真正的目标,是眼前的甄淼淼。 唐甜甜瞧着他那双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算计就来气,突然脑子里蹦出了那不靠谱的剧情。 【哎呀!这整个一修罗场呀。】 【若按照原剧情来看,这个姓郭的狗玩意儿,害惨了小姑姑后,又恬不知耻的用花言巧语哄骗了甄家姑姑。】 【借着甄家姑姑的关系,成功在户部尚书面前讨巧卖乖,在官场上是混的如鱼得水,成了沈景泽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呸!人渣中的败类。】 【啧啧啧…管它剧情不剧情的,今日碰到了本倒霉蛋,算你丫的倒霉。】 唐甜甜正义感爆棚,她决定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下郭林凡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小人。 而唐霏霏俨然一副傻掉的模样,大脑乱糟糟的,一时间无法快速消化掉所听到的消息。 这个忒不要脸的登徒子,他竟然还霍霍了自己的挚友。 唐霏霏愤怒达到极致,脑海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打他。 “啪!” 清脆的巴掌落在了郭林凡脸上。 郭林凡被打懵了,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罪魁祸首唐霏霏。 这女人是疯了吗? 她嫉妒心也忒强了点? “霏霏,你没事儿。” 甄静姝关切的询问声,令手掌心微微泛疼的唐霏霏,瞬间回神。 天啊!我怎么如此冲动。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给打了呢? 这无故殴打朝廷命官,会不会挨板子坐牢呀? 完了,我今日可是带着任务而来,这下搞砸了,回去指定要被数落了。 【我家小姑姑可真勇呀。】 【哈哈哈哈…太痛快了。】 唐甜甜在心里狂笑不止,她迅速跳下凳子,抓过自家小姑姑的手,夸张的大声喊道:“哇!好大一只蚊子呀。” 小家伙边说边冲着郭林凡挥了挥小手。 “绿叔叔,你为什么不跟小姑姑说谢谢呀,是她帮忙拍死了吸血的臭蚊子。” “祝先生说过,别人帮了忙,一定要跟对方说谢谢的。” 小家伙语气很是天真无辜。 身穿深绿色衣服的郭林凡,疼的脸颊微微发麻,僵硬的垂目看去,果真看到唐甜甜肉肉的手掌心上,确实粘着一只死蚊子。 而这只死蚊子是唐甜甜自己刚刚拍死的,她人胖血甜,特别招蚊虫的喜欢,从进来后已经拍死了三四只。 第242章 小娃娃打架是认真的 “不好意思,情急冲动了。” 唐霏霏十分歉意。 “郭大人,小女并虽非有意,却无意中令你丢了颜面,心下深感不安,不妨请郭大人打回来。” 唐霏霏这番真诚的话,无疑是把郭林凡架在火上烤。 他堂堂男子汉,又是翰林院的编修,若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手打了唐霏霏一介女流之辈,那才是真的颜面尽失。 “唐家小姐说笑了,如同这位小娃娃所说,是郭某理当同你道谢才对。” 郭林凡拱了拱手,冲着唐霏霏作揖道谢。 “举手之劳,郭大人不必客气。” 唐霏霏语气颇为爽快,身子却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了与郭林凡之间的距离。 这人到底有没有洗手呀,怎么闻着有一股屎臭屎臭的味道呢? 几人这边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正式开始。 矮桌上香气缭绕,有香喷喷的烤全羊,荷叶包裹的叫花鸡,西湖醋鱼…… 今日的宴会,甄子意差不多邀请了有二十几号人,男女并没有隔开分席而坐。 男子们皆坐在左边,女子们则是坐在右边。 唐甜甜和甄淼淼以及韩修齐三小只,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唐甜甜似乎格外喜欢郭林凡,时不时咧着小嘴冲着坐在对面的他傻乐呵。 而郭林凡表现出一副特别喜欢小孩子的模样。 “修修,快去。” 唐甜甜小声催促着韩修齐。 “小老大,这真的有用吗?” 唐甜甜假装生气,小脸一绷。 “你不信我?” 韩修齐当即摇了摇头,他心里确实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敬对方一杯酒,然后在……,他就能成功转走身上的霉运? 但他却不敢说出口,生怕气性大的唐甜甜,激动的臭屁连连,那首当其冲遭殃的肯定是他。 韩修齐左右看了看,趁着大家边吃边聊,正在讨论着近来有趣的事情时,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噔噔噔跑到了郭林凡面前。 韩柔萱和唐霏霏同时看向了他。 这个小崽子想要干嘛? “韩世子,你这是?” 郭林凡有些受宠若惊。 他今日意外有了个新发现,自己这副和善的面容,好像颇受小孩子喜欢。 “听闻你很有才华,本世子拜在祝老先生门下,特别敬佩有才华之人,故而想敬你一杯酒,听你赋诗一首。” 韩修齐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推。 半大的孩子,嗓门又响又亮。 韩柔萱被他这一操作整得一头雾水。 而唐霏霏则是淡定多了。 她从唐甜甜的心声中了解到,小家伙这是借刀整人呢。 韩修齐这一番话,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郭林凡强压住心中的狂喜,谦虚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承蒙韩世子高看,韩某不才,愿赋诗一首,请在座的诸位朋友多加指点。” “郭兄的文采,我等早有耳闻,没曾想今日沾了韩世子的光,竟能有如此而耳福。” “郭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大伙都等着呢。” 作为正经东道主的甄子意笑着打趣。 “是是是,郭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郭林凡缓缓站起,略加思索便朗朗开口,他以庄内的景色即兴作了一首七言诗,赢得了掌声一片。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然而,不知为何在掌声的刺激下,郭林凡只觉视线变得模糊,潜藏在心底的念头,猛然间直窜脑门。 韩修齐还站在他面前,傻傻的拍着巴掌,他心里默念着唐甜甜的忽悠:只要巴掌拍的响,霉运就能被吓跑。 故而,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药效发作的很快,郭林凡直接将韩修齐看成了,那个训练自己冷酷残忍如魔鬼的首领。 “砰!” 他猝不及防的抬脚,将韩修齐踹倒在地。 奇怪的是韩修齐并没有感到痛意,反而被他这么一踹,浑身没由来的舒畅,接连数日心口闷闷的那种感觉,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齐儿。” 韩柔萱娇喝一声站起身,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软鞭。 “混账,你敢伤我北玄王府的人,简直是找死。” 凌厉的鞭声横空一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郭林凡瞬间清醒了。 “坏人,祝先生说过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是君子。” 唐甜甜气呼呼的双手叉腰。 郭林凡还没来得及开口跟韩柔萱解释,便听到身侧传来奇怪的声音,恍惚间,他只瞧着一团不明物朝着自己撞来。 郭林凡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倒在他身上的唐甜甜,迅速爬起来冲着刚站起身的韩修齐大喊。 “修修,上。” 不是刚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 这个‘上’字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在韩修齐一脸懵逼的时候,唐甜甜呲着锋利的小奶牙,双手用力薅散了郭林凡的头发。 二十多岁的男人,生生被疼的嗷嗷大哭。 天啊!谁来救救他呀。 谁家的小娃娃手劲会这么大? 郭林凡除了哭别无他法,他浑身软绵绵的,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着唐甜甜薅头发。 有韩柔萱手持软鞭护着,竟然没一人敢上前解救郭林凡。 是小老大帮了我。 是她给我吃的那个小糖豆,解救了我。 韩修齐望着为自己奋力讨公道的唐甜甜,嗷了一嗓子冲上去,张嘴咬住了郭林凡的手。 咬完这只咬那只,十个手指头,愣是一个没放过。 唐霏霏看的是相当解气,全然忘记了郭林凡手指抠过屁眼的事情。 甄静姝则是激动的热血沸腾,心里是越发的喜欢唐甜甜了,恨不得魂穿小家伙身上,也这么潇洒英勇一回。 甄子意没想到奶娃娃生起气来这么暴力,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自家小闺女。 只见甄淼淼满眼兴奋,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 老父亲瞬间心底嗖嗖冒凉风,莫非祝老先生如今教孩子的风格变了? 估摸着两个孩子发泄的差不多,正当他准备开口制止时,唐甜甜和韩修齐双双停下了。 “哼!下次再欺负我的人,我薅秃你。” 唐甜甜累的呼呼喘着气。 “哼!敢踹本世子,下次直接把你的蹄爪全部砍了喂狗。” 韩修齐小脸红扑扑,他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 韩柔萱惊奇的发现自家笨蛋弟弟,脸上的伤痕好像消除了一大半。 这一刻,她才隐隐意识到父王的先见之明。 “小老大,谢谢你。” 韩修齐畅快的打完一架,意识到霉运转移到了他人身上,心中彻底服气了唐甜甜这个小老大。 “不用谢,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唐甜甜无所谓的摆摆手,两人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两脸乖巧的小模样,仿佛刚才打架的不是他们俩。 郭林凡痛到怀疑人生,颤颤巍巍的刚爬起来,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韩柔萱的裙摆出现在了视线里。 “姓郭的,谁借给你的狗胆子撑腰,敢公然踹我韩府的世子,你是打算不要命了吗?” 韩柔萱语气幽幽,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软鞭。 她并不是个大度的人,两个小家伙发泄完了,身为堂堂北玄王府的郡主,她岂能任由一个低贱的官员,公然打了王府的脸面。 “郡主大人,这是误会,郭某,是、是……” 郭林凡吓得结结巴巴。 韩柔萱并不想听他废话,正欲动手,却被担心闹出人命的甄子意及时牢牢抓住了鞭子。 “郡主请手下留情。” 甄子意好脾气的说道。 未曾想,郭林凡又出了新状况。 第243章 沈景泽醒了 郭林凡面色一僵,他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却并没有阻止尴尬的事情发生。 “噗噗噗…” 堂堂翰林院编修的他,竟然当众不文雅的放了屁。 紧接着,伴随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郭林凡脸颊瞬间爆红,身体某处又辣又疼,整个人尴尬的羞愤难当。 原来郭林凡不光当众放屁,而且他放的还不是空屁。 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瞬间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在场之人纷纷捂住了口鼻,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宴席。 而手持软鞭的韩柔萱跑的比谁都快,她今日自然没了收拾郭林凡的心思。 但却不代表她放过了郭林凡。 唐甜甜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相当干净利落。 一鼓作气冲到外面的唐霏霏,瞅着唐甜甜一副小尾巴要翘上天的模样,她后知后觉迷糊过来,忍不住怀疑自己才是家中脑瓜最笨的那个人。 好好的一场宴会,被郭林凡折腾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众人哪还有心思品酒赏景,纷纷寻了理由火速离开。 甄子意和夫人满怀歉意的亲自将众人送到山庄外,他脸上挤出的笑容都快僵了,心里恼火的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糟心的事儿。 而房间内的郭林凡,面如死灰,他已经放弃了挣扎。 腹部翻江倒海,某处如火烧腚眼,他一泻千里全拉在了裤兜上。 “郭大人,请随小人这边来。” 小厮捂着口鼻,满眼嫌弃的目光,深深刺痛了郭林凡的自尊心。 今日当众大便失禁,彻底令他颜面尽失。 郭林凡此刻满身脏污,只能憋屈的跟着小厮离开清洗。 小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灰头土脸的郭林凡同甄子意一番道歉后,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山庄。 没想到,他在岸边碰到了尚未离去的唐霏霏。 唐霏霏是特意在等他。 “静姝,我想去跟郭大人道个歉,免得他因此记恨上我家甜甜,毕竟我家只是皇商,不宜与之交恶。” “嗯,那你快去快回。” 甄静姝虽觉得好友过于小心谨慎,但对此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唐霏霏快速朝着郭林凡走去,生怕自家小姑姑会吃亏的唐甜甜,噔噔噔迈着小短腿跟在身后。 “郭大人。” 唐霏霏满怀歉意喊道。 郭林凡心中不悦,特别是看到躲在她身后探着脑袋咧嘴傻乐的唐甜甜,就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甚至头皮发疼的厉害,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一双眼睛警惕地望着无辜嘿嘿傻笑的唐甜甜。 生怕一个不留神,小东西再次发疯。 “郭大人。” 唐霏霏又喊了一声,同时歪了歪身子,将腿上的小挂件转移了方向,错开了他那充满恶意的目光。 “唐小姐,不知有何赐教。” 郭林凡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有些冲。 唐霏霏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 哼!当众拉裤兜,私下抠屁眼儿嗦手指的货色,搁姑奶奶面前装什么清高劲儿呀。 唐霏霏想想恶心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强忍着想吐的冲动,一本正经的道:“郭大人,今日的事情实属抱歉,我家小辈并非有意的。” “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先前受了极大的苦,她遭受过沈绾绾和她身边老刁奴们,长达两年的虐待,这有点问题的。” “故而,不能看到有小孩子在她面前受欺负的,这刺激之下就会……,万望见谅。” 唐霏霏毫不心虚的用手指向了唐甜甜的脑瓜子。 【臭小姑姑,你脑瓜才有问题,你全家脑瓜都有问题。】 唐甜甜呲着个小奶牙很不服气,她这副可凶可凶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咬人似的。 瞧这样子,确实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郭林凡勉强信了唐霏霏的忽悠,但他依旧冷脸。 经过今日之事,他越发瞧不上唐霏霏。 像唐家这种世代经商之辈,最缺乏的就是正经教养,跟真正的世家名门完全没有可比性,养出来的皆是歪瓜裂枣,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罢了,郭大人既心头怒气难消,我们就先告辞了。” 唐霏霏懒得惯着他,大不了回去被哥哥们笑话两句呗。 见唐霏霏潇洒转身,郭林凡不淡定了。 他只是想借机拿捏唐霏霏,并不想弄巧成拙,将跟她的关系搞僵。 “唐小姐,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 唐霏霏唇角闪过一抹嘲弄,再转过身时,已然一副委屈的模样。 【哎哟喂!真看不出来小姑姑还挺有演技的。】 唐甜甜抱着她的小腿子,小脸四十五度向上仰着。 “郭大人,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郭大人,并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郭大哥了。” “身份的差别,让我不知该与你说些什么了。” 唐霏霏的这个语气,成功令郭林凡急了。 “唐小姐,我的心意,你该明白的。”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方便和我说说吗?” “你的郭大哥一直都是郭大哥呀,从未改变过呀。” 【好恶心哟!】 唐甜甜小脸皱成一团,庆幸自己吃的不多。 而郭林凡看了眼,远处在船内等候的甄静姝,心一横想要靠近些,唐霏霏却咬着嘴唇退的飞快。 两人的距离始终隔着两米多的样子。 “真的吗?郭大哥这话当真?” 郭林凡麻溜的点头。 他心里明白经过此事,想要接近甄静姝,只怕是难如登天了,那就只能先稳住眼前的唐霏霏,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其余的日后再做谋算。 唐霏霏故作粗鲁的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道:“郭大哥,我想离开那个家了。” 郭林凡眉头一皱,关切的道:“是谁让你受了委屈吗?” 唐霏霏微微点点头。 “没想到离家半年之久,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沈绾绾那个坏女人终于被扫地出门了,可是家里又来了一个扫把星。” “你说气人不气人,那女人的名字竟然叫沈绵绵,还是一个丑八怪,右边脸颊好大一块丑陋的疤痕,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将我二哥迷得晕头转向,如今整个府里下人们都默认她为女主人。” “那恬不知耻的女人,狗仗人势,私下里经常对我吆五喝六,明明我才是唐家正儿八经的主人呀。” “可恶的女人,明里暗里嘲笑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不服气与她争辩,说我日后的夫君必然是朝廷命官,她却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朝廷命官怎么会看得上我,除非眼睛瞎了,要么别有用心的玩弄罢了。” 唐霏霏说完眼眶红的像只兔子,她极力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心中暗自得意。 右腿不动声色的晃了晃,抱着她右腿子的唐甜甜,心里静悄悄一片。 完全没有半句夸赞的话,这让唐霏霏略显泄气。 而郭林凡面色稍显诧异。 原来,唐霏霏之所以对自己态度冷淡,竟是这个原因呀。 “霏霏,你别伤心难过,莫要听信他人挑唆,且再耐心等等,过些时日,我便能调出翰林院,届时必去贵府托官媒前去提亲的。” “八抬大轿,名门正娶,郭大哥必定竭尽毕生所能,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用实际行动告知那女子,你唐霏霏是当之无愧的郭家夫人。” “且,郭大哥此生有你足矣。” 郭林凡当场给了唐霏霏承诺。 见唐霏霏羞涩的点了点头,他烦闷的内心稍感一丝安慰。 这头脑简单的女人果然够蠢,郭林凡心中嫌弃更盛。 在他看来,唐霏霏能将这种事情告知自己,显然自己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沈绵绵这颗棋子,郭林凡当然有听沈景泽提及过。 如今得知,沈绵绵在唐府站稳脚跟,这个消息,无疑是他在沈景泽面前邀功的筹码。 【呸~画的好大一张饼哦!】 【呵呵哒!今日当众声明扫地,还妄想着升官,如此普通又自信,也不知谁给你的勇气。】 【恶心巴拉的癞蛤蟆,还想吃小姑姑这只天鹅肉,我看你是想找屁吃。】 唐甜甜气呼呼的在心里骂着,忽然小肚子隐隐发胀。 【不好,我想放屁了。】 小家伙半弯着身子,微微撅起了小屁股。 【不行,憋屁好辛苦,我快要忍不住了,但小姑姑一定会嫌弃死我。】 然而,听到心声唐霏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咬牙抱起了唐甜甜。 故意将小家伙的屁股却正对着郭林凡。 “甜甜,快跟郭大人道歉,不然小姑姑要打你屁股了。” 小豆包,尽情的放。 臭死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唐霏霏一脸视死如归,心中默默呐喊。 而唐甜甜的小屁屁,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 “噗噗噗噗噗噗……” 郭林凡刚想开口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恶臭,熏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直挺挺的摔在了草地上,唐霏霏下意识感到后脑勺发疼。 倒在地上的郭林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今日不宜出门,今日更不宜招惹小人。 【嘿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唐甜甜歉意的吐了吐舌头,小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唐霏霏快速拖着人离开臭屁现场,顺便好心的喊来了人帮忙。 甄子意得知郭林凡因腹泻过度,体力不支晕倒了,便派人将他抬到船上,又特意交代两名下人,务必将他安全送到医馆。 唐霏霏强压着笑意,面无表情的牵着唐甜甜坐上了船。 待船渐渐驶离岸边,船舱内发出了一连串爆笑的声音。 当她们抵达靠岸后,唐甜甜乐不出来了。 小伙伴给她带来了最新的小道消息。 【沈景泽竟然醒了。】 唐霏霏惊闻这个消息,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她急匆匆跟甄静姝告别,带着唐甜甜火急火燎往家赶。 第244章 沈林之死 沈府。 沈景泽比预计的提前早醒了一日,他那张明显苍老的容颜,眉宇之间布满了阴郁。 白白浪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因此还耗费了不少功力,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如初,这种横生的变故,令他相当气恼。 “还不快滚进来。” 随着声音落下,两名身着护卫服的死士,推门而进。 “在老夫昏迷的这段时间,京中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沈景泽端坐在太师椅上,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绿色的药丸子,塞进了嘴巴细细咀嚼。 “回禀主子,三皇子他在和郑家嫡女被赐婚后,惨遭雷劈死了。” 死士话刚说出口,便明显的感觉到房间内气温冷得渗人。 “你说什么?” “君辰谦他死了?” “这怎么可能?” 沈景泽惊的眼珠凸起。 “万花节当晚,三皇子惨死在雷劈之下,满城的人陷入了昏睡,直至午时过后才清醒……” 在两名死士小心翼翼汇报完,沈景泽气的又呕出了一口老血。 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气到吐血了。 “主子,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切记不可动怒啊!” 两名死士双双开口劝道。 沈景泽摇了摇头,“继续接着说,不管任何事情都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两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 半个时辰后,沈景泽了解到在他昏迷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被雷劈死的不祥之人?” 沈景泽喃喃地自言自语,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太对。 嘉启帝是个心软重情的君王,他与君辰谦之间的父子之情相当深厚。 二十多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能轻易割舍掉的,他怎能狠心眼睁睁的看着疼爱的儿子孤苦上路,连葬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呢? 不,事情绝对不是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沈景泽压下心中的疑虑,吩咐道:“去把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带过来。” “然后再去把夫人和公子请过来。” “是。” 死士立刻走出了房间,将命令传达给院门外守着的下人。 不一会儿,沈老太太被抬着送到了书房,看到醒过来的沈景泽,她无精打采的老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意。 “你可算是醒了,真是谢天谢地,不枉我日夜对着菩萨,佛祖日日祷告。” 沈老太太说的煞有其事。 实则言不由衷,她是不愿意过来的,借病推脱不行,便被人强行抬了过来。 “嗯,那真是辛苦夫人。” 沈景泽皮笑肉不笑。 “辛苦谈不上,你我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老太太脸上虚假的笑意更假了,她深知眼下不能冲动,只要忍到孟家人回京之后就好了。 “夫人如此通晓情理,为夫深感欣慰。” 就在两人各自言不由衷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沈砚川出现在了门外。 “爹,您可算是醒了。” 沈砚川一副很高兴的模样,甚至还很体贴的关心了沈老太太。 “娘,您这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爹爹醒了,您的气色也瞧着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沈老太太连连点头,本就心虚的她从儿子眼中捕捉到了快速闪过的警告。 母子二人默契的将那日的事情守口如瓶。 然而,当五花大绑的沈林被丢进来时,沈砚川不可控制的眼皮子狂跳。 “川儿,这个人你可熟悉?” 沈景泽看向沈砚川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而一直被关在柴房的沈林,心虚的不敢去看沈砚川。 “认识,这是儿子身边的书童沈林,在几日前告假,回家侍奉老母了。” 沈砚川极为心虚,他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本该回家照顾老母亲的沈林,却以这副模样出现在此,很明显他撒了谎。 “是吗?那你不妨亲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侍奉老母的?” 在沈景泽眼神的注视,沈砚川硬着头皮,颤颤巍巍走上前,扯掉了沈林嘴里的臭抹布。 “说,你到底干嘛去了?” 面对沈砚川的询问,沈林痛哭流涕。 “少爷,是小的办事不力,被人发现了踪迹,是小的对不住你的信任。” “好在消息成功传达给了对方。” “闭嘴,你在胡说什么。” 沈砚川抬脚狠狠踹在沈林的胸口,他反应过来沈林背叛了自己。 “爹,不是这样的,儿子没有让他传达任何消息,他定是被别人收买,别有用心的潜伏在儿子身边,是儿子愚蠢,被人蒙骗了。” 沈砚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 沈老太太的心突突的跳,她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而跪在地上的沈林不停的抖缩着。 他不是故意要将沈砚川拖下水,可韩柔萱说了,一旦被发现,只有攀扯出沈砚川,他才能有侥幸活命的机会。 再不济,最起码能保住家人。 “蠢货。” 沈景泽嫌弃的用力甩了甩袖子,沈砚川顿觉脸颊一痛,一抹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但他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而沈林吓的抖的更厉害了。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真当北玄王府的那个丫头,能保住你家人的性命吗?” 沈景泽看向沈林的眼神,犹如看向死人。 一双宛若来自地狱的勾魂目,直勾勾盯着沈林。 他是在故意吓唬对方,继而诈出实话。 沈林被吓得头皮发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沈景泽,深刻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 “本老爷的耐心有限,若再不老实交代,便亲眼看着你的老娘和老爹,以及尚且年幼的弟弟妹妹,是如何被野狗分食的。” “那个过程,想来应该会令你终生难忘的。” “不,我说。” 沈林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当即如同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和盘托出。 随着他口中交代的事情,沈老太太听的心惊胆战,沈砚川同样心生了惧意。 沈林竟然被韩柔萱收买了。 他还将那件重要的事情告知了韩柔萱。 母子两人一时之间,仿佛同时感受到了黑白无常的召唤。 而在沈林话说完的那一刻,沈景泽一掌重重打在了他的天灵盖上,沈林瞪大的眼睛缓缓流着血水,鼻孔,嘴巴,耳朵,争先恐后的血水往外流淌。 他身体软软地倒向沈老太太的位置,正脸直对沈老太太,吓得老太太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沈景泽却不慌不忙拿着一枚银针,将沈老太太扎醒。 沈砚川见此情形,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不敢假晕,更不敢真晕。 “你们两个蠢货,可真是会给我惹麻烦呀。” “看来,老夫是对你们太过仁慈了,这回不让你们吃些苦头,怕是永远长不了记性,学不了乖。” 沈景泽语气幽幽,他现在想杀了两个人的心都有了。 第245章 沈景泽夜访何府 沈景泽眼神中闪露着赤裸裸的杀意。 沈老太太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气息,她果断开口认错。 “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沈老太太什么都顾不上了,卑微的匍匐在沈景泽脚下磕头。 “我真不是有意的,你突然间昏迷不醒,我一时间没了主张,结果又传来了谦儿的死训,我便彻底方寸大乱,伤心过度才会说了胡话的。” 提及到死去的大儿子,沈老太太不由的悲从心生。 “老爷,那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他就那般莫名其妙的死了,人死后凄凄惨惨,我作为亲娘怀胎十月,又怎么能不伤心难过呢?” “你要为他报仇啊,是郑家的那个小蹄子害的,那小贱人乃是不祥的天煞星,是她克死了咱们的儿子。” “活埋了她,让她为我儿陪葬。” “还有云贵妃该死,皇上该死,那些凉薄无情的人都通通该死……” 沈老太太越发的语无伦次。 沈景泽缓缓弯下腰靠近她,用银针在她身上快速扎了几下,极其冷漠的道:“孟元莹,装疯卖傻的招数在我面前并不好使。” 沈景泽对于君辰谦之死并无太多伤感,只是怪他死的太早,影响了自己提前推进计划的进展。 原来,霁云只有历代君王即位后,才能有资格进入藏书阁的顶层,顶层机关重重,外人根本无法成功进入,而沈景泽需要的那样东西,月国巫师推算就藏在其中。 而事关皇室,地下城不愿插手。 好在,他已经有了新的应对之策。 眼下,五皇子成了痴呆儿,已不足为惧,七皇子尚且年幼,那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君言曦,身为小皇孙便同样有与之争储的机会。 只要计划妥当,七皇子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的是办法让他失去争储的机会。 这次,沈景泽并不打算伤害人身。 但,在这之前,他要先搞清楚韩永康究竟有没有将那件事情捅到嘉启帝面前。 沈景泽沉默着脸色变来变去,全然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沈砚川彻底怕了。 “爹,是儿子疏忽,没及时察觉身边人有了异心,才酿出了此等祸事,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爹能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沈砚川此刻相当老实,心里丝毫不敢有别的想法。 因为,一旁的沈老太太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她身上的衣衫全部被汗水浸透。 痛,痛到骨头缝里的痛。 这种折磨,让沈老太太萌生了想要咬舌自尽的想法。 但也仅仅是想,她很惜命的。 “任何惩罚吗?” 沈景泽阴阳怪气的笑了笑,丢了一颗火红如血的药丸子。 “这是穿肠的毒药,会一点一点腐蚀人的内脏,生生疼死过去,你把它吃进去,老夫便相信你认错的决心。” 吃毒药? 沈砚川再次看了看痛不欲生的沈老太太,以及死相狰狞的沈林,紧张的脊背发寒。 但,他决定赌一把。 沈景泽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而自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真的会狠心再要了自己的命吗? “好,儿子自知闯了大祸,愿意以死谢罪,只望能消除父亲心中的怒火。” 沈砚川心一横,捡起地上的药丸,毫不犹豫吞入了口中。 “啊…” 沈老太太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渐渐没了扭动的力气。 她感觉自己要活活疼死了。 一刻钟后,沈砚川身上的毒素发作,他和沈老太太一样,疼的在地上打滚,同样的身上冷汗淋漓。 两人疼的意识模糊,沈景泽却极为淡定同出现在房间内的男人交谈。 而这名中年男人,正是藏匿在城北乞丐中的那个人。 他详细将自己近来探查到的情况,如实汇报给沈景泽听。 “唐府既然暂时无法靠近,那就不必再去监视了,老夫抽空亲自进去查探。” 沈景泽清楚如今的唐府加强戒备,以及隐匿在四周保护的暗卫,全是因为先前莽撞绑走了唐甜甜而导致。 而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也因为自己这次的重创,继而受了影响,武力都跟着削弱,这才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唐府。 “主人,您的外孙女她死了,属下找了个地方将她安葬了。” 中年男子语气极为平淡,并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递了过去。 “嗯,唐梓瑶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死了倒是不足为惜。” 沈景泽漫不经心地抖了抖手中的几页白纸,倒上特殊的药水,上面慢慢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 他快速看了几行,眼皮微微颤动。 这本小册子是死士冒险去一揽明月阁找到的。 上面清楚记录着唐梓瑶梦境中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和郑珍玉做交易的目的。 沈景泽看完上面的内容,心下完全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当即将纸尽数丢进焚香炉,亲眼看着纸张化为灰烬。 “这么看来,她的死倒是有些令人惋惜了。” 沈景泽重重叹了口气,同时坚定了先前的那个想法。 唐梓瑶记录下来的事情,有一大半都是真的。 自己不为人知的身份,以及最终的目的图谋。 由此看来,唐甜甜果真是个大变数。 沈景泽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就在沈老太太以为今日老命要交代出去时,沈景泽大发慈悲的丢了一颗解药。 “解药只有一颗,谁想活命,就吃了它。” 疼得奄奄一息的母子两人,瞬间提起了精神,两人同时艰难的往沈景泽脚边爬去。 距离较远的沈砚川,自知不占优势,便跟沈老太太打起了亲情牌。 “娘,您是最疼川儿,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忍心眼睁睁看着儿子年纪轻轻的死去吗?” “孩儿寒窗苦读数载,秋闱考试在即,我…” 沈老太太听到这话,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日沈砚川脸上的嫌弃,以及恶语相向的狰狞。 正是因为沈砚川口中的秋闱在即,她坚信沈景泽不会要了沈砚川的小命。 沈老太太年迈经不起折腾,已无力回答沈砚川的话,她摸到解药后,毫不犹豫吞入口中。 见状,沈砚川心彻底凉了。 这一切,仿佛都在沈景泽的预料之中,他就是要离间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以防止孟家人回京后,沈砚川在沈老太太的忽悠下,生出别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沈景泽没工夫将精力浪费在他们母子俩身上,唯有让他们俩彻底心生嫌隙,再无瞎折腾的念头。 “川儿,为父看到了你认错的悔过之意,相信经过今日后,我儿定能快速成长起来。” 沈景泽亲自走上前将人扶起,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枚解药,塞进了沈砚川嘴里,又贴心的倒了一杯凉茶。 出了大量汗液的沈砚川,嘴干的脱皮,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沈景泽又重新为他续了一杯茶水,直到三杯茶水下肚,沈砚川才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至于沈老太太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她只能待解药起效后,自己去倒水喝。 “这种噬心痛骨的滋味儿不想再体验的话,日后就乖乖听话,解药我会按时给你们的。” 沈景泽这话一出,母子俩彻底明白被人牵制了,他们再也不敢在沈景泽面前胡闹了。 成功震慑住两人了,沈景泽填饱肚子后,便摸黑去了何府。 而此时的何府早已经熄了灯,何盛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一想到押错了宝,赔了大笔的银子,他便肉疼的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间,右眼皮狂跳不止。 第246章 何盛天悔不当初 何盛天双眼皮齐跳,跳的他心烦意乱,干脆盘腿坐了起来。 这时,门外似乎刮过了一阵强风,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随之,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 易容过后的沈景泽一身黑衣,赤然出现在窗外,在廊下笼灯照映下,他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颇为渗人。 “你是什么人?” 何盛天拿起枕头旁的佩剑,赤着脚跳下床,心头笼罩着一股惧意。 “何老爷,是我。” 熟悉的声音,令何盛天瞬间放松了警惕,随之爆发的是压也压不住的怒气。 “你来做什么?” 何盛天语气很冲,他此刻万万想不到,沈景泽这个讨债鬼再次登门依旧是为了银子,而不是来致歉的。 沈景泽身形一晃,越窗而进。 “当然是为了银子。” 沈景泽说的理直气壮。 在他看来,像何盛天这样的小角色,能在他所图谋的大计上出一份力,乃是他的荣幸。 我没听错? 何盛天揉了揉耳朵,直接被沈景泽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当即不客气的讥讽道:“沈大人好大的官威,你当我何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凭什么任由你随意取之?” “一个区区的六品官员,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先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了吗?” 何盛天甚是不屑。 沈景泽一挥袖子,窗户自动关上,他不请自入,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凳子上。 何盛天见他这副嚣张的模样,当即伸手指向他的鼻子。 “姓沈的,如今你扶持的三皇子已经被雷劈死了,你休想再从本老爷这里要走一个铜板。” “另外,先前借用的那笔银子,限你一个月内如实奉还,否则别怪我闹到皇上面前,到时候,你这个六品官能不能保得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面对何盛天趾高气扬的威胁,沈景泽神色未变,手里捏着一枚药丸,轻轻一弹。 本正在说话的何盛天,顿觉一个不明物顺着嗓子,滑进了腹中。 “老东西,你对我做了什么?” 何盛天第一反应便是抠嗓子,然而却没有任何用。 他气得骂骂咧咧,骂了不到片刻,他骂不出来了。 痛,一股难以形容的痛意,迅速席卷身体的每一处。 好似是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痛。 前一秒还趾高气扬的男人,瞬间狼狈的瘫倒在地,痛的在地上蜷缩着打滚。 “毒药,是毒…药…” 何盛天扯着嗓子吼道。 沈景泽淡定的倒了一杯茶水。 “长夜漫漫,何老爷好好享受。” “当然,你可以叫的更大声一些,试试看,是老夫的手快,还是你的护院跑得快。” 沈景泽这浑然一副不害怕的模样,让何盛天识趣的不敢大声叫嚷了。 一轮比一轮更强烈的疼痛,快速在身体中反复的游走,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这一刻,向来没受过苦的何盛天,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沈…大…人,我…错…了…” 何盛天费力地爬到沈景泽脚下,毫无尊严的祈求他的宽恕。 沈景泽低声笑了,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何盛天的嘴巴上,又淡淡掠过他右手的那根手指。 何盛天心下突的一惊,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明白沈景泽的意有所指。 男人迟疑了。 但也仅仅是片刻功夫。 “啊!” 一声痛苦的低吼声从何盛天嘴里发出,他亲手折断了自己的右食指。 十指连心,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一瞬间,他疼的早已分不清楚是身上的毒药作祟,还是断指之痛了。 沈景泽抿着唇,眼睛里多了一丝愚弄。 “时间不多了,这是解药。” 何盛天双眼放光盯着他手中的解药,本能的伸手去抢夺,却被沈景泽丢到了地上,迅速用脚踩上。 “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沈景泽突然弯腰凑近了些。 “何老爷,韩永达惨死在家中的事情,你是否记忆犹新呀?” 痛得汗如雨下的何盛天,在听到这句话后,强行忍着身上的剧痛,抬手用力往自己嘴巴上扇。 是他这张嘴贱,不该不知死活的去辱骂沈景泽。 是他手贱不知天高地厚,不该指着沈景泽鼻子骂。 何盛天心中有悔,悔不当初。 他怎么就一时脑子发热,听信了这老东西的忽悠呢? 一刻钟功夫,何盛天亲手将自己的嘴唇打的鲜血直流,但他却不敢停下来。 好在,沈景泽满意了。 “行了,且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下次再说话不过脑子,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沈景泽高傲地抬起自己的脚,所谓的解药已经被踩扁,粘在了鞋底子上。 何盛天疼的早已麻木,嘴上火辣辣的痛意却让他神志清明,明知这是羞辱,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抠下解药,往嘴里塞。 “何老爷是个聪明人,只要好好配合老夫,他日大计功成之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皇商这个位置,必然属于你何府的。” 听到沈景泽的空头许诺,何盛天心头毫无半点起伏。 他嘴疼的厉害,只能违心的点点头。 沈景泽算了算时间,又耽搁了将近三刻钟,浅浅叹气。 他发觉醒来后忙得很,这些个蠢货,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霁云有这样的蠢货扎堆,江山易主,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老夫需要一笔钱,至少这个数,只能多不能少,后天晚上老夫亲自来取。” “老夫相信何老爷的能力,必然不会让人失望的。” 沈景泽的狮子大开口,吓得何盛天都以为自己眼花产生了错觉。 五百万两银票,老狐狸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他想说自己一日之内筹集不到,可沈景泽却直接走了。 造孽啊! 他怎么会招惹了这么一尊煞神。 完了,这下何府的基业,怕是要彻底断送在自己手中了。 何盛天心中万分悲悯,趴在地上宛若死狗。 他后悔不迭,不该听信沈景泽的忽悠,想着压上唐家一头的。 如今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心里苦啊! 何盛天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呆呆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颤颤抖抖将房门打开,两名守夜的护院昏厥在门口。 至于暗中负责保护的人,被以叠罗汉的姿势,丢在了院中吹夜风。 何盛天清楚地意识到了沈景泽的可怕之处,跌跌撞撞朝着府医的院子而去。 折腾了半宿,何盛天才和衣躺下。 次日天不亮,他便拖着疲惫的身体,早早起床去钱庄取银票。 没办法,身上的毒素一日不解,他就没办法跟沈景泽那个活祖宗撇开关系,他连逃走的资格都没有。 忙活了小半日,明面上能动的钱不够,他当机立断迅速低价出售名下的商铺庄子二十间。 唐承鸿得到消息后,虽不明白何盛天在搞什么名堂,确认商铺没问题,大手一挥买了数十间顶好的铺面。 还有一小部分,被其余人买走。 短短一日,不少人因为沈景泽的急需用钱,成功捡漏。 何府却因此受到了重创。 六月十六晚,沈景泽在夜幕刚降临之际,独自来到了何府。 “何老爷,果然能力出众。” 何盛天只觉眼前一晃,待视线恢复清明时,原本准备好的银票不见了踪影,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面装的正是解药,是一年的量。 何盛天猩红的眼眶,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 而沈景泽从何府离开,乘坐着马车,快速朝着地下城而去。 第247章 地下城拒绝与沈景泽交易 地下城。 沈景泽一如先前,戴上了面具,拿出腰牌,轻车熟路地找到申猴星使。 “时间未到,阁下所来为何。” 申猴星使的声音空旷虚渺,沈景泽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但深知地下城的神通,他也不敢显露出别的情绪。 “申猴星使,在下想查询消息。” “说。” 沈景泽当即表明自己心中所求。 “允。” 得到应允之后,沈景泽便开始按照规则进行操作。 当看到换取消息所对应要付出的银子后,沈景泽眼皮不可控的跳了跳,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地下城黑心。 下一秒,他却膝盖重重着地,脑门向前倾,磕了个响亮的头。 这可把沈景泽吓得不轻,老老实实将箱子里装着的银票按数奉上。 只见银票对应的位置,浮现出了泛着银光的小字,那显露的正是沈景泽想要得到消息。 “怎么会是这样?” 沈景泽不可置信的低喃出声。 “不,这太过离谱了。” 沈景泽不敢相信君辰谦之所以会被雷劈死,竟然是因为他私下不为人知荒唐的行为。 而最为重要的是,他强烈的杀父之心,才导致了他惨死在雷下。 得知真相后,沈景泽顿觉君辰谦死了活该,只是白白浪费了他一笔银子。 想他沈景泽聪明一世,却被沈老太太连累的,生下了一个又一个不成气候的蠢货。 原来沈景泽在那晚和君辰谦坦明身份后,回去的途中之所以遭到暗算被人毒打。 是君辰谦派人所为。 因他私下里玩的又野又疯,特别喜欢用些稀奇古怪的药粉助兴,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全是来源于地下城。 沈景泽那日在与他谈话间,不知不觉便中了令人浑身无力的药粉,才会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事实上,沈景泽之所以被打成重伤,是被从唐府回来的颜煦撞上了,察觉到沈景泽身体有异常,便出手替妹妹教训了他。 申猴星使自然不可能出卖自家尊主,便将这一切全部推到了死人君辰谦身上。 “事实如此,阁下若不相信,大可速速离去。” 冷冰冰空洞的声音,悄然响彻整个房间。 “信,在下相信地下城的能力,我是太过惊讶才失言了,万望见谅。” 沈景泽急忙出声赔罪。 他内心虽觉得震撼,实际上缓过神来后,他是相信的。 细想万花节上,自己身体中沉睡的蛊王无意被激活,所有身中子蛊之人,都受到了同样的反噬。 唯独,君辰谦像个没事人一样 ,活蹦乱跳的与人谈笑风生,甚至还跳下水救了人。 生性多疑的沈景泽心中百转千回,却不得不信。 好在,接下来的消息,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 沈林的确是将君辰谦不是真皇子的事情,告知了韩柔萱。 而韩柔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至今隐瞒着韩永康,事情并没有捅到嘉启帝面前。 静默半晌,就当暗中观察的申猴星使等人昏昏欲睡之际,沈景泽却开口说出了令人惊掉下巴的话。 “申猴星使,在下想再寄存一人,为期一年之久。” 沈景泽语气平淡,面具下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原来,他险些掏空大半个何府,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唐甜甜做成小冰人。 “何人?” 申猴星使飘渺的声音,隐含着一丝淡淡的不悦。 紧紧贴在他身边的戌狗星使,眼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他娘的,这人脑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想法完全和正常人不同,总想着将活人寄存在此,真是钱多的烧的腚疼呀。 他们地下城在此盘踞千年之久,遇到的奇葩非沈景泽莫属。 “唐甜甜,一个两岁半的女娃娃。” 沈景泽这话一出,戌狗星使想捏碎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泯灭人性的老东西,真他娘的丧尽天良。 小可爱那么讨喜的孩子,怎么就碍着这老东西的眼了? 冻完她娘,又冻她。 合着老东西跟她们娘俩杠上了,难不成她娘俩是上辈子刨了这老东西的坟? 不行,我必须要出手替天行道,狠狠教训下这个坏心肝的老东西。 戌狗星使几乎气歪了嘴脸。 亥猪星使和申猴星使第一时间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戌狗星使。 沈景泽固然可恨,但他们受天道约束,遵循天地规则,不能贸然对着有血有肉的人类出手。 除非,有人同沈景泽一般做交易,倒是可以将人冰冻于此。 否则,有极大的可能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稚子年幼,不足五岁,不可行。” 申猴星使拒绝了与沈景泽的交易。 竟然被拒绝了? 听到这个理由,沈景泽深感惋惜。 看来只能想个办法,让沈绵绵出手,将小家伙暂困于府中了。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因为她的无意之举,再让自己的计划横生变故。 “既如此,那便不打扰了,这些权当下面的续费。” 沈景泽指了指带来的银票。 何盛天筹集到的五百万两银票,他让人送回府两百万两,余下的全部带了过来。 “好。” 申猴星使爽快答应。 还不知人已经被带回唐府的沈景泽,拱手道谢。 戌狗星使见坑了沈景泽一大笔银子,这才打消了教训他的念头。 就在沈景泽前脚刚离开地下城,同一时间,韩柔萱从噩梦中惊醒。 少女脸色苍白,乌黑的头发被汗水浸透,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女,脸上透着明显的惊恐。 “还好,还好只是梦。” 韩柔萱招来了丫鬟,伺候自己穿衣洗漱,然后独自一人朝着韩永康的院子而去。 当韩柔萱冷着一张俏脸出现在房门外时,守夜的丫鬟在她的吩咐下,急忙进去叫醒了韩永康夫妇。 “萱儿,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啊?” 韩永康打着哈欠,若非知道闺女的性格,他早就将人臭骂了一顿。 “父王,先让暗卫在四周守着,女儿才能跟您说。” 韩柔萱面上显露着少有的凝重,实在是梦境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哪怕是前些时日从沈林口中得知真相,她也没有如同现在这般惊慌。 “好。” 韩永康立刻走到门外,对着西侧方向做了个手势,随即,关上房门。 “走,这边来。” 韩永康对着房内不起眼的摆件转了转,扣动了机关,密室的门缓缓被打开。 韩柔萱眼底闪过讶然,她这才知道,原来生活了十几年的北玄王府,还有这样一间隐秘的密室。 密室中,韩柔萱再也顾不上隐瞒了,将收买沈林做眼线,以及沈砚川被乞丐凌辱一事,通通和盘托出。 韩永康夫妇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 一时之间,密室之中安静的可怕。 韩柔萱紧张的心跳加速,她为之前的自以为是感到后悔。 原来,沈林听的并不真切,只是告知她君辰谦是沈景泽的孩子,而云贵妃生的孩子下落不明。 她本想着暗中调查,届时给父王一个大惊喜,向他证明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可今晚的噩梦,让她意识到,沈景泽既然能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欺君大罪,他必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第248章 郑珍玉被拿捏 “你,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妄为。” 韩永康反应过来之后,指着韩柔萱大骂。 “本王真是平日太娇纵你了,以至于让你完全忘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韩柔萱自从那日亲眼见识到弟弟韩修齐身上脸上的伤痕迅速消失后,她心里完全理解了自己父王眼光的独到,这会儿倒也不敢顶嘴。 “父王别气,女儿知错了。” 韩柔萱乖乖认错,章蔓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出声劝和。 “王爷,现在不是跟孩子计较的时候,咱们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办。” 韩永康冷哼一声,气的用手点了点韩柔萱的额头。 “本王先前一直纳闷,沈景泽怎会平白无故与我北玄王府对上了,原来竟是你惹出来的祸端。” “幸亏老狐狸尚不知情,没派人暗中将你绑了去折磨,否则……” 韩永康不敢想象,若是沈砚川不受威胁,他将事情告知了沈景泽,老狐狸发起疯来会在背后耍什么黑手段。 “父王,眼下事已至此,咱们不如尽快想法子收集那沈景泽混淆皇室血脉的证据,彻底将人扳倒,以绝后患。” 韩柔萱咬着牙发狠道,“与其千日防贼提心吊胆,不如一劳永逸。” 韩永康却是摆了摆手。 “沈景泽那只老狐狸向来老谋深算,何以见得,那个沈林告知你的消息是真的?” “这个消息来的怪异,眼下君辰谦人已经死了,不管他是真皇子也好,假皇子也好,皇家为了千百年的名声,不可能将此事摆到明面上处理的。” “万一,这只是沈景泽使的一个计谋,咱们若是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必然会遭到帝王的猜疑。” “更何况,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之久,这件事情调查起来费时又费力,属实不妥。” 韩永康来回不停地踱步。 其实这件事情的真假,他结合嘉启帝对君辰谦之死的态度,心中大概有了数。 钦天监的人,向来听从皇命,君辰谦是不是不祥之人,全看君王让他怎么说了。 “王爷,那这可怎么办。” 章蔓雪不由得越来越心慌。 而韩柔萱绷着一张脸,在脑子中又思考着别的计谋。 “静观其变,反正本王奉皇命在暗中监视沈景泽,不能从这件事情上下手,可以从别的事情上找突破口,他这颗毒瘤不能让他蹦哒太久了。” 韩永康说完,脑海中忽然闪过有关唐甜甜被绑一事,他瞬间有了苗头,冲着眼神闪烁的韩柔萱招了招手。 三人坐在一起,小声商议着应对之策。 子时初。 离开地下城的沈景泽,并没有回府,而是只身一人来到了郑府。 郑府四周依然潜藏着眼线。 沈景泽便误以为同样是阴魂不散的韩永康派来的,心里暗自琢磨着给他找些事儿,让他自顾不暇。 心中边想边施展着鬼魅的功法,躲过了外面无数双眼睛的注视,悄然来到郑琰的房间外。 房门外并无任何人守着,卧房间内,唐氏躺在床上酣睡如猪。 这个时候,就是有人拿刀将她的脖子割下来,她都不会清醒过来。 不远处,郑琰和郑珍玉父女两人面面相觑,气氛略显怪异。 在地下城鬼医的帮助下,郑琰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是以他立刻察觉到了房门外的异动。 而与他相对而坐的郑珍玉,敏锐的捕捉到了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她误以为是针对自己,当即不再伪装乖女儿了。 “爹爹,你是想杀了我灭口吗?” 郑琰没有出声否认,他知道郑珍玉是误会了。 “哼!女儿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狠心,在这之前,亏我还以为过往的疼爱都是真的。” 郑珍玉自嘲的哈哈大笑。 “珍儿,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屋歇息了。” 郑琰好意想将她支开,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跟她讨论那件事情了,但郑珍玉却并不领情。 “还装什么慈父,都对我起了杀心,再演这样的戏码,你不觉得恶心吗?” “可惜,你杀不了我。” “有关你和沈景泽是他国奸细的身份,还有真正所图谋的事情,我全部清晰的写在了一张纸上,交给了可信之人,一旦我出事,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扬的人尽皆知。” “对了,包括你的那两个儿子,也别想活着了。” “所以在杀我之前,你最好掂量清楚,让这么多人为我陪葬,究竟值与不值。” 郑珍玉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郑琰直接被这话气笑了,这就是他的好女儿,自私自利,翻起脸来毫无半分情意可言。 “珍儿,爹爹从未想过杀你,是你自己多心了。” “爹爹也相信你不会那么做,咱们是父女,这份亲情血脉的牵绊是无法斩断的。” 郑珍玉却道:“别用这种鬼话来糊弄我了,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郑琰却懒得再搭理她,对着门外恭敬的说道:“进来喝杯茶。” 房门无风自开,沈景泽漠然的眼神直直闯进了郑珍玉的视线之中。 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令郑珍玉没由来的感到心慌气短。 她所仰仗的那些资本,似乎在这个人面前不值一提。 “郑琰,你的这个女儿倒是特别的聪明,当真让老夫惊喜的很。” 郑琰摇了摇头,“聪明过头就是蠢。” 郑珍玉听到这种贬低的话,却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她扛受不住沈景泽身上释放出的威压,噗的吐了一大口血。 “小东西,你是真的想死吗?” “老夫可以成全你的。” 沈景泽的语气很冷漠,郑珍玉本能的摇了摇头。 面临生死之际,她心中恨郑琰,恨他明明知道有人在外面偷听,却故意任由她说出了那些话。 郑琰看到她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微微叹气。 他已经提醒过了,是她自己不愿离开的。 “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听话,老夫的命令你可愿服从?” 沈景泽懒得在这种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习惯性的喂了郑珍玉一颗毒药。 他出手的速度太快,郑琰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郑珍玉被沈景泽粗鲁的丢到地上。 金娇玉贵的郑珍玉从小到大连磕着碰着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委屈的想哭。 片刻功夫,她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可怕,老老实实求饶。 “是我年幼无知,是我出言莽撞,求求你饶恕我。” “我再也不敢乱说,我什么都听你,什么都听你的…” 沈景泽痛快的将解药丢给她。 “老夫需要你去接近韩柔萱,用最快的时间成功取得她的信任……” “好,我定不辱使命。” 郑珍玉见识到沈景泽的可怕后,一点儿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耍心眼子。 在郑珍玉离开后,沈景泽同样安排郑琰想办法去趟黑风寨。 而他自己则是去了贤王府。 此时,刚进入梦乡的萧媚儿,冷不丁的身上一凉,她立即警惕的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沈景泽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神。 “主子。” 萧媚儿快速跳下床,外衣都来不及穿,便恭恭敬敬对着沈景泽跪下。 “先起来。” 沈景泽很满意她的态度,眼中的冷意淡了些。 萧媚儿忐忑的站起身,脑中快速思考着沈景泽深夜来此的目的。 第249章 萧媚儿拜访唐府 夜风徐徐,长廊下灯火摇曳。 萧媚儿站立窗前垂首不语,她保持一个姿势,久久不能回神。 而沈景泽早已离去许久。 隔天,唐府。 一大清早,一群鸟儿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刚进饭厅的唐甜甜,瞬间支楞起了两个小耳朵,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哎哟喂!沈景泽可真会整事,老家伙体力还挺旺盛,跟个地鼠打洞似的窜来窜去,一夜都不得闲呀。】 【哈哈哈……何盛天那个倒霉催的真是活该,若按照原剧情,这个又贪又坏的家伙,明里暗里可没少陷害我唐家呢。】 【唉!都怪我爹那大笨瓜不争气,先前被沈绾绾那颗老鼠屎迷了心眼子。】 唐老太太和唐霏霏母女俩默契的同时点点头。 唐承鸿摇摇头:往事不可提,说起来都是泪啊! 小家伙埋头干饭,并未觉得几人的小动作有什么奇怪。 【只是半夜沈景泽去找萧媚儿做什么呢?】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萧媚儿可是郑琰的老相好呀,难不成她还跟沈景泽有一腿子呢?】 【啧啧啧,贵圈真乱,该不会她的那两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是沈景泽的私生子?】 唐甜甜嫌弃的撇了撇小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老家伙拿那么多银票去地下城,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该如何忽悠着让爹爹去打探一下消息呢?】 小家伙微微犯愁,皱起了眉头,小嘴用力咬了一大口肉包子,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狡黠的落在唐承鸿身上。 小家伙对着老父亲嘿嘿傻笑,笑的老父亲心里发毛。 唐承鸿目光瞥向唐老太太,老太太细嚼慢咽的喝着粥。 至于身侧坐着的唐霏霏优雅的吃着包子。 两人皆是一副关我何事的模样。 唐承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小闺女的确想的是怎么样忽悠自己这个老父亲,骂的也是自己这个笨瓜爹。 “爹爹快吃,今日先生要考教学问,去迟到了是要挨戒尺的。” 唐甜甜急吼吼的提醒道。 在她身边护驾的一狼一狗,眼珠子随着小家伙的两只小胖手转悠。 好在小家伙是个有良心的宝宝,自己吃饱喝足,便左手喂白眼狼,右手喂黑眼狗。 一狼一狗,待遇出奇的好。 “知道了,爹爹今日亲自送你。” 唐承鸿心头惶惶不安,胃口也淡了几分,匆匆喝完碗里的粥,他便放下了筷子。 火急火燎的带着小闺女坐着马车出了府。 将人送到学堂后,唐承鸿借机拜托祝老先生将一封密信传达给嘉启帝。 祝老先生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为官,先前嘉启帝有提前打过招呼,故而,这封信很快就传达到了嘉启帝手中。 “哼!这只老狐狸动作还挺快。” “看来是被逼急了眼,狗急跳墙了。” 嘉启帝毁掉手中的信件,目光幽幽的看了看安公公。 “照这情形,过不了几日,老狐狸估计就会找到你了。” 安公公急忙跪在地上表忠心。 “皇上,老奴明白该怎么做。” 安公公身体恢复如初,他深知沈景泽已经压制住了自身的母蛊,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 在他死之前,必然会配合着主子将这出戏唱下去。 “明白就行,但悠着点自己的老命,别一不小心把命给玩丢了,你的这条命怎么处置,朕说了算,谁都无权处置,包括你自己。” 嘉启帝语气算不上柔和,安公公却感动的泪眼盈眶。 彼时宫外。 萧媚儿和君乐宁带着人正在朝着唐府而去。 至于,萧媚儿带着君乐宁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贤王府的名头施压唐府。 两刻钟后,唐府的红木大门缓缓被打开,管家唐忠诚笑脸相迎。 “乐宁郡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郡主见谅。” 君乐宁高傲的仰着下巴,萧媚儿端着长辈的架子走在她前面。 “郡主,夫人请。” 管家态度恭敬的将人请进了待客的花厅。 唐家老太太得知有贵客临门,竟是贤王府的乐宁郡主,以及小孙女儿今日口中提及的萧媚儿。 老太太当即明白,此番必然来者不善。 “娘,相公和二弟如今都不在府中,就让儿媳陪您一块去见客。” 许丽华听闻匆匆赶来,心下焦急不已。 但唐老太太却不想让她露面。 “听话,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情绪激动,这种场面,娘能应对。” 唐老太太拍了拍面色焦急的大儿媳。 “大嫂,看你脸色差的,快速速回去歇着。” 匆匆赶来的唐霏霏同样语含关切。 许丽华这胎怀的辛苦,加上天气酷热难耐,食欲不振,孕初期人迅速消瘦了一圈。 “你就放心,有我陪着娘呢。” 唐霏霏对着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许丽华就这样被强行劝了回去。 “娘,我扶您。” 唐霏霏一副你休想在甩开我的赖皮模样,唐老太太深知她的性子,为避免节外生枝,只能任由她搀扶去了花厅。 “你们府里的唐甜甜怎么能不在家呢?” 君乐宁很是无语。 “白瞎了我一早上的准备。” “真是的,她出门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害得本郡主白跑一趟。” “早知道她不在家,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本郡主就不来了。” “这么热的天,只有傻子才会出来呢…” 君乐宁嘴里絮絮叨叨抱怨着。 听的萧媚儿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 而花厅内站着的丫鬟们,脸色也略显怪异。 倒是管家神色未变,像是丝毫没有听到似的。 然而,君乐宁嘴巴还不消停。 原来得知今日要来唐府,她是可高兴的,因着萧媚儿病了数日,除了去宫中匆匆看了四公主君芷凝以外,已经许久没曾出过府门。 “这些,这些…全部是给唐甜甜的,待她回来之后,务必要让她亲自去贤王府感谢本郡主。” 君乐宁下巴一抬,指向自己带来的那些大包小包。 唐府的丫鬟们有些为难。 萧媚儿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君乐宁的无知愚蠢。 就在这时,唐老太太和唐霏霏出现了。 “承蒙郡主厚爱,老身先替我家那小辈谢过乐宁郡主。” 唐老太太笑呵呵的,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模样。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默默退下。 而君乐宁是第一次见到唐老太太,只觉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很是亲切。 “这位老夫人不必言谢,只需让她亲自去贤王府走一趟即可。” “嗯~本郡主有点点想她了。” 君乐宁语气略显不自然。 她哪里是真想唐甜甜了,不过是想要捉弄人,顺便发泄发泄自己的小情绪罢了。 “郡主有所不知,我家那小辈儿啊,时常在老身面前提及乐宁郡主,若是知道今日郡主亲自来看望她,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说不定啊,都不用老身开口,她自个儿就乐颠颠的去了呢。” “当真?她真的时常在你面前提及我吗?那她都说了些什么?” 君乐宁所站的位置,完全遮挡住萧媚儿。 而萧媚儿故意拿捏着姿态,等着唐老太太主动跟她打招呼。 但由于君乐宁的太密,唐老太太就这么和她唠了起来,完全忽视了萧媚儿的存在。 其实,唐老太太是故意的。 有关萧媚儿的真正身份,以及她打着照顾君乐宁的幌子住进贤王府的目的,皆是一清二楚。 “她竟是这么夸我的,这小丫头还挺有眼光的。” 君乐宁眉眼含喜的笑了。 她这个笑容是由心而发,明媚真诚,仿佛是一个不成器的孩子,终于得到了长辈的夸奖似的。 唐霏霏听着自家老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打着哈哈。 明明自家小豆包都在吐槽,眼前这个小郡主的恶劣行为,以及她凄惨的下场。 哪里有夸过一句她呀。 嗯—— 好像,倒真夸过一句。 人傻钱多,还贼大方。 唐霏霏偷偷瞥了眼面色发沉的萧媚儿,在心里暗骂道:臭不要脸的偷家贼。 第250章 萧媚儿气晕了唐老夫人 三人聊的不亦乐乎,被彻底忽略的萧媚儿无法淡定了。 果然,低贱的商人府里就是没规矩。 这种待客之道,传扬出去只怕是会贻笑大方。 “唐老夫人。” 萧媚儿不得不从位子上站起身对着唐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 唐老太太讶然的看向珠翠满头的萧媚儿,故作不知。 “这位夫人是?” 君乐宁对唐老太太颇具好感,当即热情的介绍道:“老夫人,这位是我的堂伯娘,就是,就是…” 君乐宁一时不知该如何详细地解释个中原委,毕竟她堂伯那一门早已没落,若是她父王在京中或许会好些。 “夫人,请坐。” “乐宁郡主,你也请上座。” 唐老太太依旧笑呵呵的招呼着两人。 她并没有称呼萧媚儿为君夫人,君是皇家姓氏,萧媚儿是月国人,又干了危害霁云的事情,她不配。 “老夫人,您是主家又是长者,乐宁是晚辈,还是坐在下首位置。” 君乐宁的这话,让即将屁股挨到板凳萧媚儿颇为尴尬。 “乐宁说的对,唐老夫人请上座。” 在唐老太太落座后,君乐宁又开始询问有关唐甜甜是如何夸自己的事儿。 萧媚儿听的脑门突突的疼,她甚至后悔拉上君乐宁,想了想,便主动开口。 唐老太太对于她所抛来的话题,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又让人无法挑出错儿来。 萧媚儿说着说着,她的视线便落在了端坐文静的唐霏霏身上。 “老夫人,实不相瞒,我今日登门冒昧拜访,是有一件大喜事儿要同您商议。” 萧媚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傲气。 唐老太太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沈景泽还真是阴魂不散,变了法的想要将他的人,和自家扯上关系。 “夫人这话,倒是叫老身听糊涂了?” 君乐宁甚至也有些迷糊。 这位堂伯娘不是说来看看府中的大夫人许丽华吗? 说是府中的大夫人,跟她早逝的妹妹有些相似,昨晚梦到妹妹夜不能寐,故而才要登门拜访的呀。 难道这也算是喜事儿? “老夫人,此番前来,是为我家大儿子君昊霖的亲事儿,我儿刚好与贵府的千金年龄相仿,说明两人之间缘分天定呀。” 萧媚儿说完,面上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一双精明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唐老太太和唐霏霏的变化。 两人脸上却没有她意料之中的惊喜,母女俩皆是一脸懵逼,她甚至在唐霏霏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嫌弃。 不,这肯定是错觉。 这对母女绝对是被这个大惊喜,震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唐老太太母女俩都没有开口说话,君乐宁忍不住了。 “伯娘,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呀,那你这行为的确挺冒昧的。” 萧媚儿:……… 这个蠢货是专门来拆台的吗? 非要和自己人故意唱反调吗? 君乐宁面上一副不可思议。 她虽然事事随性,莽撞任性,但不代表懵懂无知。 古来婚嫁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媚儿若真的看上了唐家老夫人的女儿,理应托官媒前来探探口风,而后在按着应有的规矩,一步一步来…… 总而言之,她今日这举动会让人误会,以为她看轻了对方。 这种事情弄不好,最容易闹出结亲不成反成仇。 这样一来,岂不是连累了自己在唐甜甜那小家伙心目中的印象了。 君乐宁微微皱了皱眉,转念想到萧媚儿出身农户,又觉得她行为冒失也在情理之中。 天真的少女却忽略了萧媚儿已经入京快二十年了。 “老夫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萧媚儿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颇显有些咄咄相逼,她似是非要在今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唐霏霏这种出身低贱的姑娘,连提鞋都不配呢。 唐霏霏自然听出了萧媚儿语气中的轻慢之意,她刚想开口说自己不嫁人,唐老太太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老太太本想着打算以唐霏霏尚且年幼婉拒对方的提议,而君乐宁却再次抢先开口了。 “堂伯娘,您快别再说笑了,得亏今日没有外人在场,否则传扬出去,您这般冒失的做法,指定要被人笑掉大牙呢。” “唐老夫人,今日实在是抱歉。” 君乐宁面带歉意看向了唐老太太,随即又冲着萧媚儿眨了眨眼睛。 “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府,回头让府里的嬷嬷细细跟你讲讲,这京中世家大门的嫁娶规矩,免得日后闹出了大笑话。” 君乐宁本是好意,却成功让萧媚儿笑不出来了。 她都活了一把年纪,却被自家的小辈当着外人的面,指责她不懂规矩,还要让嬷嬷重新教她? 萧媚儿只觉颜面尽失,她简直憋屈的要呕出老血了。 她是故意捧杀君乐宁,故意将人养歪,故意放任她干尽蠢事儿。 却没想到,有天竟然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唐老太太和唐霏霏也没想到君乐宁会如此单纯。 母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唐老太太快速用手抚着额头,面上露出一副相当痛苦的模样。 “娘,您是不是头疼病又犯了?” 唐霏霏语气焦急的走到唐老太太身边。 君乐宁也噌的一下站起身,巴巴的凑了过去。 “老夫人,快快回屋歇息。” 唐老太太艰难的看了看面色不佳的萧媚儿,微微摇了摇头。 “郡主,老身不碍事的。” “贵客在此,主家怎能怠慢。” 君乐宁瞧着唐霏霏急得快哭的模样,浑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老夫人,不妨事的。” “我们马上就走,再者说堂伯娘应该是最能体谅您的,她自个儿就时常心口疼头疼,时常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 她对这些病痛最是深有体会,哪能忍心看着你老人家饱受折磨,拖着病体待客呢。” 萧媚儿简直快要被君乐宁的蠢话,气的鼻孔冒烟了。 只得皮笑肉不笑的道:“唐老夫人,身体要紧,刚才的那件事儿,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咱们改日再说。” 萧媚儿明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没办法,沈景泽已经急了,没有耐心在等着郭林凡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谁料,唐老太太大受刺激,眼珠一翻,人就这么当着唐霏霏和君乐宁的面儿晕了过去。 “娘。” 唐霏霏急忙将人背在了身上,急吼吼的往内院赶。 君乐宁下意识的跟上了脚步,心里又急又羡慕唐霏霏。 她自幼体弱多病,身体柔弱无力,所以每次见到唐甜甜,想抱抱不起。 故而,这才每回搞得唐甜甜如同受折磨似的。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体弱多病皆是萧媚儿有意为之。 至于唐霏霏的力气,多亏了她那好胜的攀比心。 回家近两个月,饭量大增,每日遛狗追狼,不知不觉身上的力气就比从前更胜。 真是天助我也。 萧媚儿见此情形,自觉跟着去了内院。 与此同时,考完试的唐甜甜,刚从学堂内走出来。 小家伙交卷早,便想着回家陪娘亲一起吃午膳。 当从小伙伴们口中得知府内发生的事情后,唐甜甜鬼鬼祟祟对着等在一旁的颜煦嘀嘀咕咕一番。 随后,她邀请了自己的狗腿子韩修齐去府中做客。 没过多久,萧媚儿上门蛮横逼婚,大言不惭索要丰厚嫁妆,气晕唐府老太太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第251章 一狼一狗,合作戏耍萧媚儿 在颜煦刻意的操纵下,各大茶楼说书的地方,讲述的绘声绘色。 一时之间,萧媚儿和两个儿子臭名昭昭。 这里面偶尔提及有关君乐宁的,都是关于她缺爱被有心之人钻空子利用的事情。 而尚在唐府后院转悠的萧媚儿,对外面的事情浑然不知情。 她故作迷路,朝着沈绵绵所住的琉璃院而去。 但是沈绵绵却不在自己的院子,她眼下在乐颜的院子里照顾,刚刚替昏睡中出了一身虚汗的乐颜换了干净的衣服。 当从曦园打水的小丫头口中听闻唐老太太晕倒了,她立刻匆匆朝着静园而去。 在半路上,遇到了萧媚儿。 在见到萧媚儿手中比划的手势后,沈绵绵当即明白她的身份。 甚至将唐老太太之所以会晕倒的事情,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萧媚儿搞的小动作。 沈绵绵习惯了戴着半张面具,独来独往,身边并没有伺候的丫鬟,这倒是方便了萧媚儿。 “这位姑娘,本夫人迷了路,劳烦带路。” 萧媚儿率先开口。 沈绵绵微微点头,领着她慢慢朝着静园而去。 两人走了不到半刻钟,被从外面回来的唐甜甜拦住了去路。 “姨姨。” 唐甜甜蹬蹬迈着小短腿扑过去,抱住了沈绵绵的小腿。 萧媚儿眼神微微闪了闪。 这就是主子口中所提及到的那个女娃娃? 此时此刻,她不是应该在学堂内吗? 主子明明说过小娃娃今日不在府中的呀。 萧媚儿不知为何,右眼皮子突然狂跳了起来。 唐甜甜的贸然出现,打断了她和沈绵绵的交谈,小家伙故意嚷嚷着想吃沈绵绵做的奶酪冰糕。 沈绵绵没有任何犹豫,便痛快答应下来了。 望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萧媚儿气得直跺脚。 “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贴身的婆子警惕地询问道。 “走,咱们也跟上去看看,我就不信还寻不到时机了。” 唐甜甜两只小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身后清浅的脚步声,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 快走到大厨房时,唐甜甜拽着沈绵绵跑了起来。 萧媚儿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岂料在这时,凭空冒出一头巨大的白狼,吓得毫无防备的她脸色剧变。 “狼,好…大狼…” 婆子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 回过神的萧媚儿本想出手击晕大白狼,可当她定眼一看,白狼身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瞧着身上的穿着非富即贵,她当即放弃了这个想法。 唐府并没有这么大的男童,眼前的这个孩子会是谁呢? 萧媚儿猜不到韩修齐的身份,便不敢贸然出手。 但白眼狼却是带着任务而来,它张大了狼嘴,嘴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恶臭味,熏的萧媚儿头晕眼花,险些,站不住脚。 白眼狼自己也被这股臭味儿熏的翻白眼儿。 而韩修齐早有准备的捂上了口鼻。 狼嘴奇臭,这全是唐甜甜的杰作。 婆子看着狼口大张,不顾危险,大声提醒道:“夫人,你快跑。” 萧媚儿不能轻易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她只能狼狈的沿着来时的路往外逃。 刚跑了没几步,又被一只凶巴巴的狮子狗拦住了去路。 “汪汪汪…” 狮子狗叫的很凶,龇牙咧嘴的丑模样,一看就不好惹。 前有恶狗,后有凶狼。 萧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偏偏这会儿,大厨房的人,都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午饭。 唐甜甜撅着小屁股,透着窗户缝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 沈绵绵像是不知道小家伙的举动,全然沉浸在做食物之中。 “来人,快来人啊…” 韩修齐好不容易哄的唐甜甜同意,让他骑上白眼狼耍耍威风的。 此刻,白眼狼明显被这妇人的鬼叫声吵得脾气暴躁,可把这位小祖宗气火了。 反正小老大说了,府里今日来了个厚颜无耻打秋风的妇人,好像穿了一件藕白色的衣服。 不正是眼前的老讨厌鬼吗? 那他便好好帮小老大,教训下这个打秋风的妇人。 “白狼,去,咬她大屁股。” 韩修齐神气的吩咐道,反正他们北玄王府有钱,大不了赔点医药费。 白眼狼默默翻了个大白眼,虽然心中极不情愿,身体上的动作却出卖了它。 白狼身形矫健,迅速朝着萧媚儿逼近。 萧媚儿吓得连滚带爬,甚至顾不上暴露功夫了,但她的挣扎,怎么可能会是白狼的对手。 白狼可是在唐甜甜千锤百炼下,自行练就了一身强悍的本领。 对付像萧媚儿这样的妇人,完全不在话下。 更何况,早有先见之明的唐甜甜,担心会有意外发生,早提前做了准备。 白眼狼嘴中发出的那股臭气,能快速压制住萧媚儿身上的内功,时效一个时辰。 “啊!” “救命啊…” 萧媚儿大声嘶喊。 白眼狼咬住了她的右腿,故意将人抡着打圈圈。 萧媚儿满头的珠钗乱飞,整齐的发髻凌乱。 她心中又怕又气,甚至对沈景泽有了一丝埋怨。 他为什么不提醒自己,这唐府后院还养了一只恶狗。 以及今日突然冒出的骑狼小男孩又是那个? 狮子狗瞪圆了眼睛,这大鸡腿的功劳可不能让白眼狼全抢走了。 它忽然贼兮兮的张了张狗嘴,找个地方吭哧吭哧。 黑眼狗拉完积攒几日的便便,白眼狼的嘴巴也酸了,便随意抛开了萧媚儿。 萧媚儿的身体像一道弧线,朝着地面落去,她本能的施展着招式避免摔伤。 岂料,人倒是稳稳落了地,双脚却踩到了新鲜热乎的臭狗屎。 立功了!立功了! 狮子狗高兴的汪汪大叫。 萧媚儿简直快要崩溃了,活了快半辈子,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狼狈过呢。 然而这还并没有完,白眼狼又朝着她发出新一轮的攻击。 黑眼狗也不甘示弱,前爪用力一蹬,肥胖的身子离地一米。 这一招还是唐甜甜教的,虽然天赋不够的黑眼狗,只学了个皮毛,却足以够吓唬萧媚儿了。 左右夹击,使不了内功的萧媚儿,仓皇之下冲进了养鹅的篱笆院。 这一下,她可彻底捅了鹅窝。 面对头发凌乱的萧媚儿,几十只大白鹅,迅速朝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第252章 小帮手韩修齐 几十只大白鹅像是吃了助兴药,一窝蜂冲上去围着萧媚儿咬。 “呱呱呱呱呱………” 萧媚儿痛苦的惨叫声,完全被鹅叫声淹没。 韩修齐骑着白眼狼,威风凛凛守在鹅圈外,一双眼睛蹭亮蹭亮的。 “哈哈哈…今日真是不枉此行,本世子又学了一招新的整人方法。” 不知何时从厨房跑出来的唐甜甜,躲在大树后面捂着小嘴偷笑,乐的微微撅起的小肉臀乱颤。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待到君乐宁出现在鹅圈外时,萧媚儿已经痛得叫不出声了。 唐霏霏急忙去大厨房喊人,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萧媚儿从大白鹅口中解救出来。 韩修齐傲气的从白眼狼身上滑下去,眼神极为嫌弃扫了扫浑身散发着臭味的萧媚儿,嘲讽道:“乐宁郡主,原来这个老婆子是你府中的人呀,她当真是没规矩的很。” “今本世子初次骑狼,本就没什么经验,偏巧这妇人贼头贼脑的冲到面前,险些害的本世子摔跤,当真是其心可诛呀。” “这等没规矩的恶妇,本世子实在看不过眼,便出手替你管教了一下。” 韩修齐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 闻言,正在给白眼狼顺毛的唐甜甜,默默对着他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孺子可教,这个小帮手当真好使的很。 但这话却气到了君乐宁,她本身就与韩柔萱不对付,心里便面笃定韩修齐是故意。 “韩世子骑狼纵凶,恶意欺辱我贤王府的人,如今还倒打一耙实在可耻。 你不要仗着自己年龄小,就能为非作歹,这笔账本郡主记下了,你且等着。” 君乐宁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若非韩修齐年龄小,她怕是会冲上去将人按着打一顿了。 北玄王府的小世子? 背靠在树上喘粗气的萧媚儿,突然得知韩修齐的身份后,不禁陷入了茫然。 想到外界有关韩修齐姐弟俩的传言,她一时竟不知是韩修齐的有意为之,还是今日的她过于倒霉。 而君乐宁气呼呼的和韩修齐大眼瞪小眼,倒是忽略了萧媚儿。 “乐宁,伯娘浑身好痛。” 萧媚儿哑着嗓子轻声哼叫着。 她浑身上下痛的难以形容,其实白狼并未真的咬伤她,反而是那些兴奋过度的大白鹅。 大白鹅用嘴叨的她浑身都是伤,且敏感位置更是难以启齿,她现在只想速速回府。 【哈哈哈~痛死你个坏女人,大白鹅们真给力。】 唐甜甜搂着白眼狼笑得口水直流。 “啊!浑身都痛吗?” 君乐宁转过头,语气极为惊讶。 在萧媚儿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快速垂下眼皮,掩盖住了眼睛里的真实想法。 君乐宁刚才匆匆赶来寻找她,却意外看到了萧媚儿施展武功的模样。 明明这位堂伯娘出生于普通的农户,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农活和家务要操持,她又如何会有时间学功夫呢? 君乐宁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习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唐霏霏瞧着君乐宁并未点破萧媚儿会武功一事,心下略感欣慰。 看来这位小郡主,也没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早些看清楚这个毒妇人的面目,但愿能避免红颜薄命,远嫁异国惨死的命运。 “这位夫人,你不是在前厅吗?怎么会跑到我们厨房这边了?” 唐霏霏故作不解。 “我知道,我知道。” 亲自导演了一出大戏的唐甜甜激动的原地乱蹦。 只见小家伙双手叉腰,奶声奶气的指着狼狈不堪的萧媚儿大声道:“她是来偷鹅的。” 萧媚儿:偷鹅? 老娘是八百年没见过鹅吗? 小家伙凶凶的瞪了一脸震惊的萧媚儿,白皙的小圆脸气得微微泛红。 “两位姑姑,是我亲眼看到的,她在后院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对了,她还想偷小姑姑的黑眼狗呢。” 唐甜甜说完,聪明的黑眼狗,立即配合的点了点头,狗眼汪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这和刚刚凶巴巴追着人咬的模样,简直判若两狗。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萧媚儿从未像今日如此吃瘪,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她心虚,她装晕啦。” 唐甜甜一只小手捂住口鼻,迅速凑上前,以极快的速度在萧媚儿身上扎了一针。 萧媚儿瞬间被痛醒。 见状,君乐宁顿觉在小家伙面前丢了脸面。 “堂伯娘,当着众人的面,你快说,为何会跑到这大厨房来?” 萧媚儿无奈强忍着痛意,开口解释。 “实在抱歉,本夫人是担忧唐老太太的病情,便想跟过去亲自看看,谁料初次来到贵府,府中后院设计巧妙,院落又极大,我一时不察迷了路,这才走岔闯进了厨房的地界。” 萧媚儿相当心累,她深知自己理亏 寻常人家,贸然闯入人家的厨房已是失礼,更何况还是像唐府这样的大门户。 若是今日府中的人贪凉吃坏了肚子,必然第一时间怀疑到闯入之人的身上。 “咦!什么味儿好臭呀。” “她是不是拉裤子上了呀。” 唐甜甜捏着小鼻子,颇为嫌弃。 韩修齐当即哈哈大笑,抬手指着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萧媚儿,幸灾乐祸道:“这个打秋风的妇人,连你们家狗拉的屎都不放过,两只脚都踩上了呢。” “你,你…” 萧媚儿又气又恼,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了过去。 往日对她孝顺有加的君乐宁,却像是被吓傻了般,无动于衷。 没办法,贴身伺候萧媚儿的婆子,只能咬牙背起她,艰难的朝着停在府门外的马车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君乐宁,略显尴尬。 “乐宁姑姑,谢谢你给我带的礼物,甜甜可喜欢了,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饭好不好呀?” 唐甜甜笑呵呵的化解了她的尴尬。 唐霏霏也开口挽留君乐宁留下来用午膳。 面对两人的盛情,君乐宁心里是想留下来的。 但她瞅了瞅韩修齐,又想到昏迷不醒的萧媚儿,还是违心的摇了摇头。 “那,欢迎你下次再来,嗯…我和小姑姑能送你回去吗?” 听到小家伙的话,君乐宁黯淡的眼神瞬间浮现了光彩。 “好,一言为定。” 等到唐甜甜从贤王府回来时,韩修齐正在等着她一同用饭呢。 两人就在前面的花厅用午膳,一狼一狗施展出浑身解数,争着邀功。 唐甜甜和韩修齐两小只忙得不亦乐乎,自己边吃边投喂它们。 午饭后。 送走了韩修齐,唐甜甜带着一狼一狗呼呼大睡。 这一觉足足睡到临近傍晚,醒来后的小家伙精神抖擞。 无所事事的她,竟无聊到和一狼一狗,在院里跳起了自创的广场舞。 而同一时间,沈府。 正在书房隔间内制作药丸的沈景泽,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在心腹们的惊讶之下,他疯狂的扭动着屁股。 这销魂辣眼睛的动作,险些惊掉了心腹们的下巴。 “主子,您没事儿?” 沈景泽艰难的摇了摇,嘴巴压根发不出声音。 几名心腹同时松了一口气,便误以为沈景泽突发奇想,又自创了什么新型的招数,皆是一脸认真的跟着比划模仿。 沈景泽:……… 这群蠢货是没长脑子吗? 一个二个的眼睛是瞎了吗? 我这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第253章 沈景泽再遭重创 唐府。 唐甜甜胖胖的小身子,极其灵活,小家伙扭动的满头冒汗,兴奋上头便在心中默默念叨着乌鸦嘴激发咒语。 本以为距离远,她只能图个心里发泄痛快。 哪曾想,乌鸦嘴技能不受限制,它无限放大到了沈景泽身上。 沈景泽摇的头晕眼花,甚至鼻血都甩了出来,嘴里呼呼喘着粗气。 这副豁出老命的架势,可成功吓坏了心腹们。 几人急忙上前去阻止,却被力气奇大的沈景泽掀翻在地,摔的四仰八叉。 其中一人由于惯性,竟然破窗而出,被甩到了房间外。 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沈府周围藏匿的暗卫,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起内讧自相残杀了? 呜呜呜…… 沈景泽老泪纵横,泪水哗哗往下流,这种完全不能掌控身体的感觉,让他相当恼羞。 该死,又是可恶的地下城在搞鬼。 他不过就是在睡梦中,骂了几句地下城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 至于整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另一边。 “小豆包,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挺灵活的,下腰会吗?” 唐霏霏兴冲冲地做了个示范,随即,得瑟的等着唐甜甜出糗。 小家伙小肚子圆滚滚的,必然下不了腰的。 “我会,我会。” 唐甜甜不甘示弱向唐霏霏展示自己身体的柔韧性。 小家伙不光下腰,还单手玩起了倒立,灵活的转着圈圈。 “小姑姑,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小家伙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唐霏霏尴尬了:这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小胖子。 咔嚓—— 老胳膊老腿的沈景泽,腰间突现一股剧烈的疼痛,痛得他当场神色扭曲。 纵然疼得冒冷汗,他身体依旧不受控制重复着下腰的动作。 他气得忍不住仰天骂娘,直到被痛晕,人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主子…” 受了伤的心腹们,纷纷吓傻了眼儿,一窝蜂的冲上前,急吼吼的将沈景泽抬到了床上。 完全没留意到,因为他们的粗鲁行为,使得沈景泽伤上加伤。 而在暗中监视的暗卫,个个笑得肚子疼,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事情汇报给了自己的主子。 韩永康得知这个消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活该,看来老东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下热闹了,树敌无数,有的是人收拾他,本王就且看你个老东西是否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而嘉启帝听完后,乐得手舞足蹈,激动的来来回回走动。 “好,实在是太好了。” 唐甜甜这个霁云之光,果然是他的小福星。 皇帝心情好,哼着小曲儿去了凤仪宫,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绘声绘色的讲述给装病无聊到发狂的皇后听。 入夜。 沈府周围突然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青烟,吃过闷亏的暗卫,以最快的速度撤开。 片刻后,鬼萨悄无声息出现在沈景泽的书房,一同前来的还有郑琰。 鬼萨伸手探了探沈景泽身上的情况,面具下的老脸黑了又黑。 前段时间的那次重创,加上中间接连不断的小意外,险些让他无法调息过来。 好不容易用了特殊的法子,恢复了一半功力,又碰上沈景泽这个讨债鬼来索命了。 沈景泽不光老腰断掉了,脖子也扭伤了,这一变故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 “情况特别棘手吗?” 郑琰特别无语,从进来后,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们近来好像频频不顺,这样真的还能坚持到大计功成的那一日吗? “我若出手救他,只怕功力又要折损,再度闭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鬼萨明显不太情愿出手救人。 但沈景泽不能死。 否则,他若是破罐子破摔,再度催醒体内的蛊王,他们这些人都会跟着一块感同身受。 见鬼萨迟疑不动,郑琰深深叹了一口气。 “眼下正值紧要关头,我受创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恢复的。” 两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想到了地下城的鬼医。 沈景泽的情况耽搁不得。 于是两人合力神不知鬼不觉将昏迷中的沈景泽带出了府。 一同带走的还有他私藏备用的两百万的银票。 由于鬼萨身上沾染的邪气太多,无法靠近地下城。 郑琰只能独自带着沈景泽进去求救,直到天微微泛亮,他们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恢复如初的沈景泽,老脸阴沉的吓人。 鬼萨想了又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主子,黑风寨的口粮所剩不多了。” 而鬼萨开口便是要钱,这对于刚刚一笔巨款交出去的沈景泽而言,无疑是个难题。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地下城是故意在背后搞鬼,目的就是为了他私自藏下的那笔银子。 “主子,你可别看我,我家的钱也刚刚花掉了一大笔呢。” 郑琰可怜兮兮的哭穷卖惨。 沈景泽无比头疼,不耐烦的低吼道:“趁天还未全亮时,你们尽快各归各位。” “至于银子的事情,老夫再想想办法。” 当晚天黑以后。 沈景泽再次摸黑去了贤王府。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媚儿被骂了,也不敢抬头为自己辩驳。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 “但那唐府也太邪乎了,好在虽然还没来得及从沈绵绵口中听到有用的消息,但已及时将您的命令转达。” “相信用不了多久,唐家那个小娃娃就不能在外面蹦达了。” 萧媚儿想到唐甜甜的奚落和韩修齐的幸灾乐祸,恨不得将两个小崽子活剥了皮。 沈景泽淡淡瞥了她那张乌紫的脸颊,沉声道:“尽快准备一笔银子,越多越好,月底的时候老夫来取。” 萧媚儿一听又是要银子,脸色不由的变得更难看了。 但当触及到沈景泽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吓得急忙表态。 “是,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萧媚儿表面恭恭敬敬,心里却把沈景泽骂了不下十遍。 她当初是以农户之女的身份,冲喜加入了君家的旁支,家中的底蕴并不足。 这么些年来,被沈景泽搜刮的早就成了空壳,上一次,她便是偷偷动用了君乐宁母妃留下来的嫁妆。 好在,君乐宁单纯不热衷于铺子管理的事,至今没有发觉异常。 但如今皇后不知抽的什么风,在一月前,专门派了一名年长的女官,负责替君乐宁整理账目。 她这回恐怕没有那么顺利了。 萧媚儿为了银子之事,愁的一筹莫展。 而沈景泽离开贤王府后,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郭林凡的府邸。 第254章 君言曦的演技 郭林凡的府邸并不大。 院子是他自己花钱租的,满府伺候的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人。 沈景泽轻车熟路的去了卧房,却并没有见到郭林凡的身影。 此刻,郭林凡刚从茅坑提上裤子往外走,浑身隐隐还沾着一股臭烘烘的屎臭味。 他刚一进屋,看到屋内熟悉的身影,立即跪下。 “主子,属下不知您今晚驾临,让您久等了。” 沈景泽嫌弃的挥了挥手。 “起来,说说你的进展。” 郭林凡刚想要说话,屁股处惊现一股熟悉的热浪,隐隐向外喷洒,他急忙夹着腿,以最快的速度往茅房奔去。 沈景泽:……… 郭林凡来来回回跑了三趟,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反而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沈景泽的脸也越来越黑。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呀? 在第四趟回来的时候,郭林凡整个人已经几近虚脱了。 自从那日闹了肚子以后,他每晚都要来回折腾几趟,几乎是一夜不消停。 由于他刻意减小了饭量,如今,每次排便都会带出很多血水呢。 偏偏,白日里又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才短短几日,他被折磨的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主子。” 郭林凡虚弱的喊道,沈景泽臭着一张老脸,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片刻后,神色既凝重又嫌弃。 “你这是中毒了,明日我派人送一瓶药给你,连续吃上七八日之后,便能恢复了。” “多谢主子。” 郭林凡也不敢再耽搁沈景泽的时间,急忙将自己的进展如实汇报。 “既然沈绵绵已经在唐府有了一席之地,你这边也要加快速度了,寻个时机两人里应外合,彻底将唐家掌控在手里。” “至于唐霏霏那丫头,不必再跟她浪费功夫了,过些时日,用上些特殊的手段,让她不得不嫁于你。” 沈景泽经过最近这些不受控制的事情频繁发生,他俨然是没有耐心了。 “是,属下随时听候您的指令。” 沈景泽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便施展着轻功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回府,反而绕道去了唐府。 唐府周围隐匿着两批人马,分别是嘉启帝和长公主府的暗卫。 重要的是,这些暗卫都随身携带着无了大师亲手画的符纸。 在经过颜煦动了手脚后,轮流换班之际,站在指定的位置,自动形成了一道防护网。 沈景泽竟然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尝试了两次之后,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六月二十九。 酷暑难耐,天气炎热的异常,像是一个巨型的大火炉,持续不断加温。 不少体弱的人纷纷中暑晕倒,各个书院不得不暂时放假。 这天晚上,暗中观察数日的沈景泽,终于现身三皇子府邸。 君言曦一如既往坐在窗前的书桌旁,温习书本。 “小皇孙,倒是用功的很呀。” “你是谁?” 君言曦缓缓放下笔,警惕的盯着易容过后的沈景泽。 纵然声音样貌不对,但身形无法轻易改变,君言曦笃定眼前的人就是沈景泽。 “你再不说话,我便喊人了。” 君言曦声音微颤,眼底却并没有慌乱。 沈景泽很欣赏他这个年纪的临危不乱,身形一闪,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别怕,我是自己人。” 说着,沈景泽在君言曦的震惊下,卸去了脸上的伪装。 “你是沈大人?” 君言曦很是诧异,但出于礼貌,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沈大人深夜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小小少年率先落座。 而沈景泽选择与他相对的凳子坐下。 一老一少,面面相对。 彼此都能在第一时间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变化。 沈景泽手一挥,窗户和门全部被关上。 四名随行而来的死士,守在院子的四个角落。 沈景泽派人暗中观察数日,完全了解君言曦目前的处境,因受生父的连累,他在国子监的声望大不如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嘉启帝是位明君,并未因此冷落了他。 “小皇孙,老夫深夜上门,是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告知。” 沈景泽如鹰般犀利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君言曦。 而君言曦神色未变,小小年纪稳如泰山,身上隐隐透着一股与之俱来的王者风范。 “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君言曦看着出奇的冷静,实则藏于手中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状。 沈景泽是个玩弄心计的老狐狸,在他面前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 如今自己与虎谋皮,需得谨慎再谨慎。 君言曦不动声色在心里为自己加油。 沈景泽见他小小年纪如此沉稳,便也不再卖关子,将有关君辰谦身世一事如实告知。 沉默良久。 君言曦小脸绷得相当严肃。 沈景泽没有急着开口询问,留给他时间慢慢消化。 又过了一会儿,君言曦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沈大人,这件事情在本宫听来甚是荒谬,本皇孙的生父面相与你并无相似之处,他同皇祖父的面相有三分肖像,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是以你的说辞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你如此胡说一通,究竟意欲何为?” 少年故作镇定,微颤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而这正是君言曦故意露出的破绽。 沈景泽轻笑出声,“好孩子,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不急,言曦愿洗耳恭听。” “倘若你继续胡说八道,那本宫明日便进宫禀告皇爷爷。” 君言曦不太坚定的语气,听在沈景泽耳中十分悦耳,他难得露出了几分真正的慈爱,细细讲述自己所谋划的大业。 半个时辰后。 沈景泽话刚说完,君言曦及时递上了一杯凉茶。 “祖父,润润喉。” 小小少年面色松动了几分,语气也透着浅浅的欢愉。 “好,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沈景泽笑眯了眼睛,君言曦如此上道,深得他心。 不愧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 这大概是他近来,遇到最顺心的一件事儿。 而君言曦已经从嘉启帝那里掌握了不少先机,清楚沈景泽隐瞒了黑风寨以及自己真正的身份,包括最终的目的。 很显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 “曦儿,如今你的处境略显尴尬,而祖父目前虽然被降了官职,但这么多年在朝中积累了不少人脉,你不必为此忧心。” “目前只需将心思全部放在读书上,借着皇帝对你父亲的愧疚,趁机好好表现,努力成为他心中不可取代的储君,懂吗?” 君言曦坚定的点点头。 “言曦一切都听外祖父安排。” 闻言,沈景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有,你要抽空劝劝你的母妃,重新振作起来,莫要将至亲之人置之于门外,这样长此以往岂非寒了你外祖父他们的心。” “你外祖父和舅舅,可是你上位必不可少的一大助力呢。” 君言曦对此深以为然。 “祖父,那言曦的身世,要不要告诉母妃呢?” 沈景泽见他事事以自己的意见为先,当即点了点头。 “你母妃是我沈家的儿媳,这是咱们的家事,自然不必瞒着她。” 沈景泽自然也派人暗中监视了林浅薇。 这个女子虽生性清冷,却是个感情内敛之人,细细回想,她自从嫁给了君辰谦后,所行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君辰谦。 如今,君辰谦骤然离世,林浅薇伤心的大病了一场,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去君辰谦的牌位前呆坐着。 整个人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她尚不能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呢。 “祖父,曦儿想了想觉得此举不妥,母妃因着父亲的离世,大受打击,情绪几近崩溃,这件事情还是暂时不告诉她为好。” “毕竟母妃可是霁云土生土长之人,她身后的外祖父他们同样是霁云人。” “若母妃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反而对咱们图谋的大计有碍,不如暂且先等等看,祖父觉得如何?” 君言曦说的小心翼翼,眼里却闪现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沈景泽很满意君言曦小小年纪的面面俱到。 因为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告诉林浅薇真相,此举不过是故意试探君言曦罢了。 而君言曦并没有令他失望。 自古以来,就没有人对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不心动,在皇权高位面前,其他的羁绊统统不值一提。 “好,这件事就听你的。” “对了,祖父要送你一个见面礼,这个见面礼,足以能洗去你父亲不祥之名,间接带给你的连累。” 沈景泽语气笃定。 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君言曦不由的好奇了,却极为乖巧没有贸然询问。 沈景泽便主动将鬼萨占卜出七月半之后,天降大雨的事情告知了君言曦。 并让君言曦在七月初七那晚,便将事情以做梦的形式,私下偷偷告知嘉启帝,以及钦天监的人。 “这真的能行吗?会不会……” 君言曦虽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但还是在沈景泽反复强调下同意试试。 在沈景泽离开后,君言曦紧张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他匆匆换了件里衣,便熄了灯躺到了床上。 黑暗之中,无人得知他在想什么。 第255章 众人巧聚华恩寺 黑暗中,君言曦睁着双眼,思考了许久。 不知在何时,他睡了过去,沉睡中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这一觉,他睡到日上三竿。 在六月的最后一日,经过郑珍玉不断的示好,韩柔萱终于同她和好如初。 最主要的原因是,韩柔萱在这段时间没有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玩伴,思来想去,还是郑珍玉最合她的心意。 当天晚上,郑珍玉投其所好,两人在韩柔萱名下的私宅,疯玩了大半宿。 天不亮时分,数十名伤痕累累惨死的男子,被丢进了枯井中。 白色粉末在水中化开,尽数倒入枯井中,咕嘟咕嘟水烧响的声音传出。 一刻钟后,枯井底只余一片血水。 而身处在皇宫的四公主君芷凝,整夜深陷梦魇困扰,途中反反复复醒了四五回。 在七月初一早上,君芷凝顶着一双熊猫眼,自请出宫去华恩寺为国祈福。 原来,自从君辰谦被雷劈死之后,以京城为中心的方圆几百里寸雨未下,田里土地干的起皮,河中的水位逐渐下降。 嘉启帝为此头疼不已,便准了君芷凝所求。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了韩柔萱和郑珍玉耳朵里。 “郡主,不如咱们也去跟着凑凑热闹,若是真的天降甘霖,那可不能让这美名被四公主一个人独占了去。” 郑珍玉不怀好意的提议道。 她深知这一切都在沈景泽的计划之中,而深陷局中的她,只有竭尽所能配合。 恰好,韩柔萱也有这个打算。 因为她想到早在两日前,借着为母祈福之由的沈砚川,还尚在华恩寺,心中瞬间滋生了一个恶毒的计谋。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个时辰后城门口会合。” “行,那一会儿见。” 郑珍玉悬着的心悄然落下。 在她乘坐马车回府的途中,与唐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宽敞的马车内,悠哉哉的唐霏霏和唐甜甜同样是去华恩寺捐献香火钱,她们此行是为许丽华腹中的胎儿祈福。 青鸾和青雀姐妹俩跟她们俩同坐一辆,至于其他的丫鬟婆子则是坐在后面一辆普通的马车上。 两辆马车旁,随行跟了数十名的护院。 一路徐徐前行,终于在午时初抵达了华恩寺。 呼呼睡了一路的唐甜甜,率先跳下了马车。 “咦,是曦哥哥和煦哥哥呀。” 小家伙眼尖的瞄到了专门在树荫下等着她的君言曦和颜煦,撒开小腿,朝着两人跑去。 “这小豆包,跑起来跟个撒欢的野兔子似的。” 唐霏霏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唐甜甜那灵活的小身影,气呼呼笑骂道。 小家伙的两只耳朵自动闭上,跑到两人面前,高兴的忘乎所以。 “两位哥哥,你们今日怎么也过来了呀?” “早知如此,若同你们一块出发,路上也不会无聊的犯困啦。” 唐甜甜牵着两人的手,笑得可开心了。 她最喜欢听君言曦和颜煦讲故事。 “临时起意,时间太早了,不舍得扰了你的美梦呀。” “万一,即将到嘴的鸽子腿飞了可怎么办呀?” 颜煦笑着打趣。 “对呀,某个娃娃会不会气得哭鼻子呀?” 君言曦同样煞有其事地跟着调侃。 “没有,没有,甜甜现在是大孩子了,不睡懒觉了,不睡懒觉了。” 唐甜甜小脑瓜摇的像个拨浪鼓。 【两个臭哥哥,啥时候学坏了呀。】 小家伙生怕两人继续取笑自己,两手牵上两位哥哥跑得贼快。 三人急吼吼冲到香火缭绕的炎华殿。 此刻,以四公主君芷凝为首的一众贵女,正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祷告。 唐甜甜人小个子矮,踮着脚尖一眼望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 “好多人呀,看来只能等她们走了,才能轮到咱们啦。” 颜煦笑着将小家伙牵到了角落里。 “甜甜莫急,她们再过一会儿便结束了,不过今晚并不会离开。” “为什么?难不成要住在这里吗?” 【一众尚未出阁的贵女,夜宿住在华恩寺,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唐甜甜右眼皮突然狂跳了几下。 “是的,四公主自请出宫祈福求雨,今晚必须留宿在此沐浴更衣,明日天不亮时分素衣加身,过来聆听慈安方丈诵经……” 颜煦极为有耐心将详细的事宜,一一说给小家伙听,他声音又轻又小,一点也不会妨碍到君芷凝等人。 “哦!” 唐甜甜一副我懂了的小模样。 【原来早有先例,开国皇后曾经就这么干过呀。】 【这点那不靠谱的剧情里,倒还真的没有提及过。】 君言曦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温声询问道:“甜甜和家中长辈来此,也是为了祈福求雨吗?” 小小少年眼神里的宠溺,比以往更甚。 颜煦敏锐的察觉到君言曦的变化。 而唐甜甜心虚的点了点头。 【嘿嘿,本来不是的,现在曦哥哥问了,那肯定要跟大伙的目的一样呀。】 【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对。】 小家伙突然想到自家小姑姑那个大嗓门,着急忙慌丢下两人便溜了。 出了正殿后,她像一阵疾风,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了唐霏霏跟前。 “小姑姑。” 唐甜甜使着自己的蛮劲,强行将自家小姑姑拖到了树荫下乘凉。 “小豆包,这里人来人往这么多,你不要一个人跑来跑去的。” “豆丁大点,一不小心跟我们走散了,找你还要弯着腰,很费劲的好不好。” 唐霏霏热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边抱怨边掏出帕子,不算温柔的擦拭掉小家伙额头上的汗水。 “小姑姑,我跟你说…” 唐甜甜小嘴叭叭叭,完美复述了颜煦和君言曦所言。 【拜托拜托,小姑姑一定要同意留下来呀。】 望着小家伙殷切的眼神,唐霏霏果断摇头拒绝。 “不行,咱们吃完午斋后,就要尽快启程回家,否则,你爹若是知道我把你带出来在外面过夜,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啊!” “小姑姑原来是怕我爹爹呀。” “哦!我明白了,小姑姑是个胆小鬼呢。” 唐甜甜故意使着激将法。 唐霏霏却难得聪明的没有上当,她倒不是真的怕家里的二哥。 来之前,自家老娘便说过,若是午后日头大,倒也不必急着赶回来,可在华恩寺借住一宿,明日趁早再归家。 华恩寺戒备很严,又有无了大师的名头坐镇,轻易没有出过任何乱子。 唐霏霏排斥留下来的原因,主要是不太喜欢与那些世家贵女接触。 那些像是书本里刻画的女子,循规蹈矩,时刻记着这规矩,那规矩的,听的人脑壳都疼。 【唉!没想到小姑姑学聪明了,这回不好忽悠了。】 【只是可惜,看不成热闹了。】 【明知有瓜不去吃,不是呆瓜就是大笨瓜呀。】 唐甜甜有种笃定的直觉,她此行必然有大瓜要吃,心情不免失落了起来。 然而,她也仅仅郁闷了片刻。 “行了行了,别苦着张包子脸了,不就是在这里睡一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霏霏瞬间没了原则。 但她可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想要留下来吃瓜看热闹。 “太好了,甜甜最爱小姑姑了。” 唐甜甜激动的抱着小姑姑的小腿打转转,险些将人拽倒。 幸亏,青鸾姐妹俩反应迅速,这才避免了唐霏霏当众摔跤出丑。 自知闯了祸的唐甜甜,撒腿再度朝着不远处的颜煦和君言曦跑去。 炎华殿,在君芷凝等人离开后,唐霏霏便带着几个小辈添了香火钱,虔诚的拜了拜。 随后,他们几人便跟着小僧人去了香客歇脚留宿的厢房。 第256章 唐甜甜被偷走了 从六月下半旬后,来华恩寺祈福求愿的人员越来越多,经常会有些许人逗留个日,沾染沾染香火气。 故而东西厢房,在今日君芷凝等人入住后,几乎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男眷们住在西院,而女眷们休息的厢房在东院,这中间隔了四道拱门,分别由僧人轮流把守。 特别是女眷所居住的地方,宫里随行的侍卫们,分别在各个角落严防死守。 唐甜甜姑侄两人的房间安排在最开头的位置,她们左边住着甄静姝和容茵茵。 而君芷凝和君乐宁的厢房位置偏里面些。 与她们同行的萧媚儿则是自己单独住着一间厢房,她这间和韩柔萱离的比较近,郑珍玉的房间则是挨着她。 由于天气太热,吃完午斋后,唐甜甜便和唐霏霏躺在房间内睡觉。 其他闲不住的人,便去了后山闲逛。 【不得了呀,今儿个的华恩寺真热闹。】 【哎哟喂,沈砚川也在呢,郭林凡也来了呀。】 【恼火,沈景泽那老东西肯定又在憋着坏呢。】 唐霏霏揉搓着小家伙的脸颊,眼睛眨了又眨。 郭林凡不是被小家伙下了泻药,要一个月才能慢慢恢复的吗? 他怎么有精力跑到这华恩寺来,也不怕又拉了裤子,再度闹笑话丢人吗? 唐霏霏此刻哪里想得到,郭林凡是专门冲着她而来。 “少爷,目标人物已出现,你可要把握好时机,别坏了主子的计划。” 沈砚川看着面前木着一张脸的死士,心里相当憋屈。 三日前,他被沈景泽赶来了华恩寺,身边一同前来的还有这张木头脸。 木头脸死士在外对他毕恭毕敬,关上房门,态度相当轻慢。 “用得着你多嘴提醒,本少爷心中自有计较。” 沈砚川不悦的语气,饱含着深深的无奈,他如今已经彻底没了自我,完全受控于沈景泽。 四公主,你可千万别怪我。 沈砚川缓缓闭上眼睛打坐,这是他三日来必修的功课。 与此同时,别有居心的郭林凡,被安排在了与他相隔三间的厢房。 夜幕刚刚降临。 唐霏霏便熄了蜡烛睡下,没一会儿,她便进入了梦乡。 同样守在房间的青鸾姐妹俩,也软软的趴倒在桌子上。 几人自然而然没有察觉躺在唐霏霏身边的唐甜甜不翼而飞了。 “咦,好大一颗酱香卤蛋呀。” 唐甜甜迷迷糊糊看到无了大师那黑黝黝的脑瓜子,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无了大师尴尬的摸了摸光头。 小家伙翻了个身,用小屁股对着他,小嘴微张啊呜啊呜,咬了几口空气,气呼呼的嘟囔了两句。 “吃不着,吃不着。” “气人,气人。” 唐甜甜小嘴缓缓流下一串晶莹的口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换了地方。 无了大师静默了片刻,若无其事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转头向外走去。 “小施主,长夜漫漫,不如对弈一盘。” 无了大师笑呵呵望着面色懵懵的颜煦。 “能得无了大师指教,乃是小儿的福分。” 颜煦听到熟悉的小呼噜声响起,焦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气定神闲的与无了大师相对而坐。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无了大师只字未言,全神贯注集中在棋盘上。 而颜煦也没有藏拙,你一来我一往,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哈哈…知己难逢,老衲倒是有幸呀。” 还不等颜煦开口,无了大师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轻的几乎听不到。 颜煦摸不准他的意思,便乖乖学着他凝神打坐。 一个时辰后,唐甜甜被饿醒了,小家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赤脚跳下了床。 “小姑姑,小姑姑…” 【呀,我那么大一个小姑姑不见了。】 小家伙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在看到入定的无了大师以及颜煦后,人彻底清醒了。 【这是老和尚的竹屋,好像距离前面很远很远的样子。】 【所以,我这是被老和尚偷走了?】 “煦哥哥。” 唐甜甜着急忙慌摇晃着颜煦。 “煦哥哥,快醒醒。” “煦哥哥,太阳晒屁股了……” 唐甜甜一连唤了好几声,颜煦愣是没有给个回应,小家伙慌了。 小胖手颤颤抖抖伸到颜煦的鼻翼之下,随即,她大喘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冒着热气呢。】 确认了颜煦尚有气息,唐甜甜心下稍安,她双手插腰来到了稳如泰山的无了大师跟前。 “老和尚,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把我们偷到你的地盘来?” “我明明好好睡着觉呢,快说,你使了什么妖法?” 清脆的小奶音,可凶可凶的。 无了大师:……… “老和尚?” 唐甜甜感受不到无了大师身上的气息,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额~老和尚该不会断气了?】 唐甜甜再度伸出小胖手确认。 无了大师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唐甜甜气的骂骂咧咧。 “装神弄鬼的老和尚……” 小家伙摸着咕噜咕噜乱叫的小肚子,一通碎碎念后还不解气,她想也没想,小腿一蹬用自己的铁脑壳,重重撞向了无了大师锃亮的脑门。 无了大师:&&&&&& “没反应,力度不够?” 唐甜甜对着小手哈了口气,一个大脑崩子弹在了无了大师的脑门上。 当时便鼓起了一个小包。 无了大师:这小祖宗就不能换个地方折腾吗? 而唐甜甜像是感应到某种召唤,快速绕到了他身后,吭哧吭哧爬上了老和尚的背。 小家伙深吁一口气,对着老和尚的脖颈处狂吹气。 极度怕痒的无了大师,简直快要绷不住了。 这小娃娃简直和嘉启帝幼时一样的臭德性。 一圈折腾下来,唐甜甜吹的腮帮子都酸了,打坐的两个人愣是没一个睁开眼的。 “咕噜!” 小家伙的小肚子叫嚣的更厉害了,她再次尝试依旧无法离开竹屋。 气得她原地跳脚。 “怎么办呀,早知道就不留在这破地方了。” “这下好了,大瓜还没吃上,人倒是成了笼中鸟了。” “小姑姑醒来后找不到我,她肯定会急哭了的呀。” 就在这时,竹屋的院门被打开,一名小僧人放下斋饭,一溜烟跑的没影。 而唐甜甜心中所担忧的唐霏霏,此时正在同四公主等一众贵女,身着素衣跪在炎华殿,聆听慈安方丈诵经。 从卯时持续到午时了,这一场才算结束。 “霏霏,快走快走。” “我饿的眼前都出现了幻觉,看啥都像是看到了珍羞美味。” 甄静姝毫无贵女形象,拉着唐霏霏小跑着回厢房。 同样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唐霏霏,在这个时候不禁想起了自家不省心的小豆包。 第257章 无了大师的用意 原来,唐霏霏眼下之所以没有惊慌,是因为她在后半夜醒来喝水时,便发现了唐甜甜不在身边。 当即招呼着青雀和青鸾姐妹俩出去找人,却从守门的僧人口中得知,唐甜甜是自己偷偷跑出房间的。 刚巧,遇到慈安方丈来寻她,方丈便亲自抱着睡眼惺忪的小家伙去了无了大师闭关的地方。 联想到小家伙的不寻常之处,又想到唐承鸿先前提及过无了大师赠送小家伙手串佛珠的事情。 唐霏霏心下稍安,急匆匆套上衣服去了大殿,在从慈安方丈口中亲自确认了这件事,她才彻底安心。 “不知小豆包在无了大师身边,有没有乖乖听话。” “哎呀!她的小挎包没带。” “坏了,她那惊人的饭量,会不会吓到无了大师呀。” 唐霏霏越想越忧愁。 “万一,无了大师再不给她吃饱饭,这可如何是好呀。” 甄静姝听着好友一惊一乍的废话,频频摇头。 “霏霏,你想的太多了。” “那可是无了大师啊!无了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在他身边聆听诵经熏陶,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我听说书的先生说过,得道高僧通常都不需要进食的,你们家甜甜有幸在大师身边,洗涤筋骨,升华灵魂,她又怎么会饿着肚子呢?” “嗯,好像你说的也挺在理。” 唐霏霏瞬间不再纠结,高高兴兴同甄静姝和容茵茵一块享用了午斋。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期间,众人之间相处的出奇融洽,白日专心跪在佛前祈祷,回到休息的地方互不打扰,大家好像都真的只是专门为了国运祈福而来。 但,君芷凝明白这也仅仅只是表面的平静。 在出宫前,太医诊断出她吸入了少量的特殊迷香,才会深受梦魇困扰的。 是有人故意引着她出宫。 故而,她顺着对方的计谋出宫,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 这边暗藏汹涌,另一边藏于后山之中的竹屋。 唐甜甜和颜煦被扣在无了大师的竹屋整整三日。 一老一少,三日以来未曾睁过眼,身子连动都没有移动过。 【啊啊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好想回家,好想爹爹他们呀……】 唐甜甜一个人无聊到发狂。 这周围安静的连只鸟叫声也听不到,她想说话都找不到人。 除了吃饭睡觉外,唯一的乐趣便是捉弄罪魁祸首的无了大师。 可怜的无了大师,亮蹭蹭的光头上多出了无数个红红的小鼓包。 这些全部是被蚊子叮咬的。 至于蚊虫为何集中叮咬他的大光头,当然是唐甜甜耍的小手段了。 【唉!这老和尚故意把我们扣在此处,该不会是怕我们出手搞破坏,扰乱了天地规则了?】 唐甜甜突然想起无了大师,先前并未在外人面前拆穿,自己打着他的名头做挡箭牌的事情。 小小的人儿,望着那满头的小鼓包,顿觉愧疚不已。 小家伙背对着无了大师双手抱起右脚丫子,片刻后,她手中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虽然我有点冒犯您,但是您不对在先的,偷偷摸摸把我偷来,如同关押囚犯一般,对我不闻不问,这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哦。” 唐甜甜挠了挠头,又理直气壮的接着道:“我现在帮您抹了药,咱们之间就算扯平了。” “那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是同意了。” 唐甜甜抠了一大块药膏,涂抹到无了大师光秃秃的头顶上。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满整个头顶很是舒服。 一瓶药膏见底,唐甜甜两眼懵懵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久久不动。 【哈哈哈…,好想笑哦!】 【一不小心酱香卤蛋,变了颜色。】 过了片刻,无了大师缓缓睁开眼睛,心虚的唐甜甜迅速将小手背于身后。 小小的人儿眼珠子咕噜噜转悠,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小施主,这几日过得可好呀。” 唐甜甜一听他这话,火气瞬间从脚底心蹿到脑门。 【好个屁,担惊受怕,每日清汤寡水,你快睁大眼睛看看,我都瘦了一大圈呢。】 【茶糕,茶糕,我都快吃成了茶糕。】 小家伙凶凶的呲了个奶牙,小白眼翻的那叫一个利索,丝毫没有了半分心虚和愧疚。 “哈哈…,看来小施主这几日过得相当惬意,珠圆玉润很是可爱呀。” 无了大师睁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您是没睡醒吗?” “睁大眼睛看清楚,我饿的没精打采,我饿瘦了,小肚上都没肉了。” 唐甜甜气得小鼻子都歪了。 【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老和尚哪里像是个正经的出家人。】 无了大师抬手揉了揉眼,极为配合的瞪圆了眼睛。 唐甜甜:………… 这老和尚脑瓜好像还有些不太正常? 两人的谈话声惊醒了颜煦,他猛然睁开眼睛,视线率先看向了小嘴高高撅起的唐甜甜。 而后,动了动略微僵硬的四肢,侧目望向慈眉善目的无了大师。 这一看,可把他惊到了。 无了大师,他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颜煦面色瞬间一僵,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怪异。 无了大师眉头微微轻皱。 颜煦缓了缓神,郑重对着无了大师行了个大礼。 “多谢大师。” 七岁的小少年郎,一双眼睛神采飞扬,面色比先前红润了许多。 这具身体因神魂不稳造成的不适感,减轻了一大半,这全来自于无了大师的出手相助。 “两位小施主,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 无了大师老神在在的对着颜煦和唐甜甜笑了笑。 唐甜甜后知后觉明白了无了大师的用意,顿时小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她小嘴巴瘪了瘪,似是欲言又止。 【完了,这下可闯祸了。】 【现在补救应该来不及了?】 唐甜甜心虚的踮着脚尖儿,鬼鬼祟祟先一步夺门而出。 “大师的恩德,小儿来日自当竭力报答。” 颜煦认真的给出了承诺。 无了大师浑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纵然他没有说破,颜煦却隐隐有种直觉,这位在世人眼中德高望重的大师,不光知晓自己身体的异常。 或许,他还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竹门外,两名小僧人早已等候多时。 在两人离开后,无了大师动了动筋骨,走到院里打了一盆清水。 清水之中,倒映着一颗绿油油的脑袋,绿的泛着亮光。 无了大师嘴角狂抽不止,瞬间明白了两小只的神色异常。 “这个淘气的小丫头呀。” “还好还好,没有在外人面前丢了老脸。”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嘉启帝年幼时病殃殃的那张小脸,嘴角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愣愣出神片刻,无了大师伸手摸了摸头上完全消退的小鼓包,果断弯腰,将头插进了水盆之中。 其实,唐甜甜却真不是故意的。 金手指自带的驱虫消肿的奇药,效果又好,见效又快,就是绿油油的膏体涂抹在身上不太好看。 小半个时辰后,天完全黑透了。 颜煦抱着唐甜甜刚回到华恩寺住宿的厢房时,小家伙突然抱住颜煦的脖子,小声趴在他耳边道:“煦哥哥,快些藏起来。” 颜煦身形一闪,单手抱着胖乎乎的小家伙,藏身在一棵古树上。 【嘿嘿,赶的还挺巧,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呀。】 热衷于吃瓜的唐甜甜,那双宛若黑宝石的眼睛,闪现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颜煦感受到她异常的兴奋,也乐得陪着她胡闹。 两人屏气凝神,瞪圆了眼睛看向东院厢房。 只见某间厢房的门缓缓被打开一道小缝,从里面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瓜子。 第258章 将计就计,以牙还牙。 此人正是萧媚儿。 她身着一身夜行衣,脸颊包裹的极为严实,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左右张望悄悄探出身子,将房门关紧。 只见她身形如鬼魅,迅速扬手一挥,自手掌挥洒出一片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轻而易举放倒了守门的僧人。 “出来。” 萧媚儿轻声道。 隐匿在暗中早已伪装过的死士现身,替换上了僧人的衣服。 “藏在周围的人,全部被放倒,拖到了旁边的杂物房,你尽快抓紧时间。” 萧媚儿微微点头,无所顾忌的朝着君芷凝和君乐宁的房间而去。 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熏香味,两人一左一右合衣而睡。 萧媚儿来不及细想,点燃手中的火折子看清相貌后,从怀中掏出东西套在君芷凝头上,将人扛在肩上向外走去。 确认她走远后,女暗卫易容成的君乐宁迅速跳下床,将藏于柜子中真正的君芷凝和君乐宁请出来。 房间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君芷凝轻轻拍了拍君乐宁的肩膀。 “宁儿,这下你总该相信了。” 君乐宁用力点了点头。 刚才透过柜子的缝隙,她凭着那短暂的亮光,清楚的看清了萧媚儿的身形。 “凝姐姐,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君乐宁心绪相当复杂,心里似有一处塌裂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媚儿一直以来都在欺骗自己,这多年来的偏宠关爱全是在演戏。 如今细细回想,她那些看似的纵容,实际上都是在捧杀自己。 君乐宁恨自己看清的太晚。 “傻宁儿,切勿因此自责,是她别有居心,擅长用假面孔蒙骗世人,否则,你那位堂伯也不会被她骗了,至死都不知真相。” 君芷凝明白君乐宁心性单纯,并没有告诉她萧媚儿乃是月国的奸细,担忧她沉不住气,露出破绽,继而冲动之下做出傻事。 “别怕,一切都有我父皇在呢。” “凝姐姐,我好难过呀。” “是不是宁儿生来便是孤煞命,出生连累生母丧命,惹父王不喜,所以不配有人真心疼爱……” 君乐宁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搂着君芷凝嘤嘤哭泣。 房间藏匿的女暗卫纷纷现身,站在一旁默默守着她们俩。 原来熏香真正的作用,就是为了掩盖住人身上的气息。 君芷凝搂着人满心酸涩,她无比庆幸自己的父皇有先见之明,在临出宫之前给了自己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里面装的赫然是龙血,今晚她们几人之所以没有中招,皆是因为将血混在了茶水里。 除去她们以外,估计整个东院厢房的贵女们,都陷入了沉睡。 【呀呀呀!萧媚儿这个坏女人,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太轻了,她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四公主姑姑身上。】 唐甜甜气得在心里骂骂咧咧,眼睁睁看着萧媚儿将昏迷的假君芷凝交给了沈砚川身边的死士。 正欲打算让颜煦想法子出手阻止。 【咦,这气息不太对。】 唐甜甜小鼻子用力嗅了嗅,这好像不是君芷凝身上的气息,也不是君乐宁的,但又像是似曾相识。 【沈景泽到底在搞什么鬼?】 【若没记错,那间厢房里面只住着四公主和乐宁郡主,不是她们俩,那被她带出来的人会是谁呢?】 【总不能是守夜的女官或嬷嬷?】 小家伙越猜越离谱,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她好像知道那人是谁了。 “煦哥哥,等下我们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去看看呀?” 唐甜甜趴在颜煦耳边,极为小声的询问着。 “嗯。” 颜煦轻轻嗯了一声。 他在这一刻突然间明白,或许无了大师出手相帮,还有另外一层目的在。 眼下的他,能完全轻松避开沈景泽安排的死士,还能不被人发觉踪迹。 而萧媚儿把人交给死士后,又匆匆往回赶。 死士快速扛着人回到沈砚川身边,人被他轻轻的丢到床。 “美人在床,你就好好把握这千金一刻,且尽情安心享受,我在外面守着呢。” 死士在沈砚川呆愣的瞬间,将一碗加了药的水,粗鲁的灌进他口中。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沈砚川恼羞成怒的低声质问。 手急忙伸进嗓子眼里去抠,死士当即粗鲁的将人丢到了床上。 “又不是毒药,是助性调情的好药,好好享受接下来的过程。” 死士阴阳怪气的话,令沈砚川顿觉犹如被人在脸上扇了一巴掌。 “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做主给本少爷下药?” “区区一个狗奴才,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信不信我回去就让我爹杀了你?” 沈砚川的恼羞成怒,在死士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少爷别气,属下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行事,毕竟你那方面曾经受过伤,谁知道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坏了主子的谋划。” “这种药啊,只是为了确保计划完美进行,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可不是谁都能像你这般有福气的。” “你,你…给我滚出去。” 沈砚川自取其辱,闹了个没脸,气急败坏的指着房门。 死士冷哼一声,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和嘲讽,深深刺激沈砚川。 随着身上药效的发作,他将满腔的怒火和怨恨,全部发泄在了身下的女子身上。 完全忘记了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死士扯唇笑了笑。 任务圆满完成,主子必有嘉奖,若此番能得到主子亲手制作增加功力的药,他的地位必然跟着上涨。 【奶奶的小腿子,萧媚儿这个老虔婆,她是吃了雄心豹子的,敢将主意打在我家小姑姑身上。】 唐甜甜气得眼珠瞪得溜圆。 【可恶可恶,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家伙怒火上头,用力挣脱了颜煦的怀抱,小小的身子像个被放大的皮球,以最大的力气朝着萧媚儿攻击。 这一击若是落实在身上,萧媚儿不死也得残。 颜煦一看这情形,双手快速施展着功法。 一层淡淡的蓝光迅速笼罩在东西院厢房的范围。 所有能喘气的人,都像是被定住了身的木偶人。 除了他和唐甜甜以外。 小家伙的动作被放缓,成功的安全着地。 颜煦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世最为关键,无论如何,小家伙手上不能沾染上人命的。 唐甜甜茫然的抬头看着淡蓝色的大光圈。 【这个熟悉的阵法,貌似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煦哥哥他真的在短短时间内,便从地下城学来了这些的吗?】 【看来回去之后,必须要缠着爹爹去地下城转转了。】 听到这几句话,颜煦飞奔而来的脚步顿了顿。 梦中的阵法? 难道小家伙已经想起了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吗? “甜甜,你想怎么做。” 颜煦抬手轻轻一挥,将萧媚儿扛在肩上的唐霏霏,轻轻放在地上。 当目光触及到昏迷不醒的小姑姑,唐甜甜的思绪瞬间被打断。 “将计就计,以牙还牙。” 第259章 韩柔萱自食恶果 唐甜甜气呼呼的瞪了瞪萧媚儿,又笑眯眯抬头看向颜煦。 “煦哥哥,你能把她的武功给废了吗?” 颜煦果断伸出手指,自指尖弹出一道蓝色的光芒,打在了萧媚儿身上。 “好了,搞定了。” 唐甜甜满目讶然。 【就这?轻轻松松搞定了?】 【好哥哥,你确定自己不是话本里面走出来的神仙哥哥吗?】 小家伙心中不由的再次产生了怀疑。 颜煦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话本里的神仙哥哥吗? 或许是! “甜甜,其实我…” 颜煦想开口在先前忽悠小家伙的那番说辞上,润色一下。 岂料,唐甜甜思想跳跃的太快。 “煦哥哥,其他的回头再说,咱们抓紧时间先办正事。” 小小的人儿,语气认真。 【这个笨蛋哥哥,肯定又想着换法子忽悠我呢。】 【我不听,我不听,我才不要浪费时间,听你胡说八道。】 【反正我会做梦,总有一天会梦到所有的真相。】 颜煦:………… “煦哥哥,你先把我小姑姑送回房间。” “然后再去把郑珍玉那女人带过来。” 唐甜甜话音落下,矮胖矮胖的小身子轻轻松松拖着萧媚儿,前往郭林凡所在的厢房走去。 【我能吃好,我能吃妙,关键时刻,我能拖着坏人打圈绕……】 小家伙美滋滋的在心里念叨着顺口溜。 她是存心想让萧媚儿受些皮肉之苦,故意慢吞吞拖着人在地上摩擦。 颜煦望着她悠哉哉的小身影,无声的笑了笑。 随之,乖乖按照小家伙的吩咐,将唐霏霏扛在肩膀上拖走。 由于颜煦身高不够,可怜的唐霏霏脚尖就这样磨着地。 唐甜甜确认颜煦已经走远了,在经过沈砚川的房间时,她丢开萧媚儿, 偷偷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瞄。 【嘿嘿~让我来看看妖精打架的激烈场面。】 【刺不刺激,精不精彩。】 【咦,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呀?】 唐甜甜不由得迷糊了,她哪里能想得到,是颜煦提前一步猜到了她的小心思,暗中做了手脚。 将原本在床上打架的沈砚川和假君芷凝,弄到了地上去。 唐甜甜不过耽搁了一会儿功夫,颜煦已然拖着郑珍玉来到了她身边。 小家伙只觉身子一轻,人眨眼睛出现在了郭林凡的房间。 被定住的郭林凡,像一个呆滞的木偶,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干巴巴的瞪着。 唐甜甜低头看向身穿夜行衣的萧媚儿,又看了看心肠毒辣自私的郑珍玉,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嘿嘿~败类凑一窝,头破血流热闹多。】 【这样安排,属实完美呀。】 唐甜甜坏坏的想着,心里嘎嘎乐。 小脸却一副懵懵懂懂的,她招呼着颜煦离开,在经过小小的熏香炉前,贼兮兮的往里面丢了一颗黑不溜秋的东西。 气味瞬间散发,唐甜甜笑的口水直流。 这个淘气的家伙呀。 颜煦意识到不对,捂住口鼻跑的极快。 在唐甜甜重新回到唐霏霏身边躺下时,淡蓝色的光圈顷刻间消失。 慢慢恢复意识的人,个个呆若木鸡。 而先前被他们关在杂物房的暗卫们,纷纷清醒。 当即立刻冲着君言曦和颜煦跪下请罪。 随后,这些人在君言曦的吩咐下,将沈景泽的死士打晕绑了起来,连夜带走。 负责看守的僧人,也在众人的帮忙下重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这一夜,极其漫长。 在夜半时分,几名僧人相继醒来,默契的以为是自己困乏打了瞌睡,并未多想。 在天光彻底大亮时分,住在东西两院的贵女公子们,由于今日要离寺回家,因此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也没有引起僧人的怀疑。 华恩寺中一如往常,一大早便香客络绎不绝。 忽然,拜跪在佛像前的一名男子,像是发疯了般横冲直撞,四处乱窜。 嘴里还嚷嚷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这人莫不是疯了?” “看样子,像是得了疯狗病呢。” “天啊!这也太吓人了。” “万一被他咬上一口,岂不是……” 一众香客们立刻闭上了嘴巴,吓得躲到了僧人身后。 由于要保证到其他香客的安全,这名发疯的男子,便趁着这个空隙直奔西院厢房。 “诸位稍安勿躁,这人并不是得了疯狗病,想来是受了某种刺激,一时精神失常。” 一名年长的僧人,出声安抚惶惶不安的香客。 有了他这番话,不少胆子大的人便萌生了看热闹的想法,纷纷抬脚追了上去。 这时,东院的女眷们全部都穿戴整齐,收拾好了随身的行囊,正准备用过早斋后便下山。 两名身着宫装的侍卫,却神色匆匆的朝着君芷凝走来了。 “公主,请您稍作等待后,再行离开。” “怎么回事儿?为何要再等等?” 君芷凝明知故问。 她心里十分清楚,是韩柔萱安排的后手来闹事儿了。 事实上在出宫前,嘉启帝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特意在她身边安排了四名女暗卫,充当随行的宫女。 表面看似弱不禁风的宫女,实则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趁着她们在炎华殿聆听早经时,早已将韩柔萱的阴谋调查清楚。 “回公主殿下,今早前来上香的香客中,有一人突然犯了疯狗病,横冲直撞的朝着西院厢房去了。” “你说疯狗病?” “不行,若真是如此,本宫岂可置身事外,安然在此等候。” “你快速速带路,本宫要前去看看,可千万别伤了无辜百姓们的性命,否则父皇必然很伤心难过的。” 君芷凝语气不容置疑。 让韩柔萱身败名裂的好戏,她又岂能会错过。 除了身后站着的贵女和丫鬟们,韩柔萱房间里的丫鬟尚在昏睡。 是君芷凝提前吩咐女暗卫,将人绑到了自己的厢房,又弄晕了她随行的心腹。 不是君芷凝年少心狠手辣,属实是韩柔萱太过可恨。 一而再,再而三,私下里耍着手段,想着怎么败坏自己的清誉。 像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同情可怜的,今日她落得如此报应,全都是她自个儿咎由自取。 她的自食恶果,又能怪得了谁呢? “凝姐姐,宁儿跟你同去。” 君乐宁眼圈泛肿,很明显她昨晚哭多了。 但她此刻眼神异常坚定,仿佛在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好。” 君芷凝贴心的牵上她冰凉的手,用这种方式默默鼓励着她。 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真相,着实打击到了君乐宁。 估计,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劲。 眼见四公主和乐宁郡主走了,留下的一众贵女们,面面相觑。 【哈哈~好戏开场喽,新鲜热乎的大瓜保管吃到爽。】 唐甜甜想到自己昨晚干的好事,兴奋的直跳脚。 而唐霏霏这会儿却突然不想去看热闹了,她生怕混乱之中,那名所谓疯狗病的男人,会伤害到自家小豆包。 “走了走了,赶紧趁着凉快下山回家了。” 【啊!小姑姑真扫兴。】 闻言,唐甜甜犹如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蔫儿了。 第260章 反咬一口 “小姑姑,回家不着急在这一会呀,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呗。” 唐甜甜使出惯有的招数,抱着自家小姑姑的小腿子撒娇。 唐霏霏不为所动,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点了点。 “看什么看,知不知道得了疯狗病的人,力大无穷,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若一个不留神让他伤到了你,你这圆滚滚的小豆包就会变成了血淋淋的大肉饼了。” 唐霏霏极为夸张的吓唬道。 不曾想,身后却响起了几道干呕的声音。 而唐甜甜呆若木鸡,小狗眼瞪得圆圆的。 小姑姑一大清早的,不带这么吓唬小孩子的。 唐霏霏这回可不惯着她,招呼着青雀将人抱上,率先朝着拱门走去。 【这小姑姑,真是善变。】 【明明说好的留下来看热闹,不过三日未见,立场就不坚定了。】 【你可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那可恶的郭林凡就………】 唐甜甜撅着小嘴在心中疯狂吐槽着昨晚的情况。 哪知走在前面的唐霏霏脸色越来越黑。 毫无征兆,她脚步调转了方向。 唐甜甜瞬间乐了,兴奋的催促着青雀。 “青雀姑姑,快跟上小姑姑。” “咱们跟上四公主的脚步,说不定还能立上功呢。” “立大功,立大功,爹爹肯定会夸我。” 小家伙在说这些句话的时候,故意喊的很大声。 反正她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娃娃,皇帝外祖父也不会跟她计较的。 本还在犹豫徘徊的贵女们,想到三日的清贫生活,不想努力功亏一篑,纷纷在丫鬟的搀扶下, 接二连三的朝着西院而去。 此时的西院,混杂着乱糟糟的声音。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不检点。” “这对狗男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竟然在佛门种地行此污秽之事,也不怕遭了天谴。” “看来刚才那位师傅说的有理,这男子真的是受了大刺激。” “天啊!该不会这个跟人乱搞的淫妇,是他媳妇儿?” 围观的人群,小声的窃窃私语,甚至有几道同情的目光落在了男子身上。 而所谓得了疯狗病的男子,实际上是韩柔萱安排的人,她是想要故意将事情闹大,存心要毁了君芷凝,折断她贵为公主高高在上的骄傲。 男子对议论声充耳不闻,继续叫嚣着。 原来,他本是一家镖局的镖师,因天生力气大,格外受到器重。 却因某次押镖,意外醉酒之后闯了祸,被强行辞退,名声彻底臭了无人敢雇用他。 没过多久,新娶进门的婆娘也因此跟别人跑了。 他郁郁不得志,日日借酒消愁,眼见家底即将被败光,韩柔萱身边的人找到了他,用一百两银子便将人收买了。 杂乱刺耳的议论声,让头脑发昏的韩柔萱渐渐清醒。 “疼,好疼,快放开我。” 韩柔萱身上痛的骨头如同散了架般难受,故作疯狂的男人却还在用力拽着她的头发。 男人两只手都没有闲着,另一只手拽着脸色苍白的沈砚川。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丝不挂。 从他们身上的痕迹,不难看出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而韩柔萱反应过来自己寸缕未着,又羞又恼。 “混账东西,再不放开本郡主,信不信我灭了你全家。” 韩柔萱哑着嗓子大声吼道。 她好气好恨,只想通通将这些人的眼珠子全部挖掉,舌头全部割掉,在五马分尸后通通丢去喂狗。 特别是,玷污了她清白的沈砚川…… 而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仿佛被掏空的沈砚川,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这是怎么回事儿? 四公主怎么变成了韩柔萱? 而原本牵制着他们两人的男子,被僧人找到机会,趁机擒拿住。 余下几名僧人低垂着脑袋,面色为难,他们试图驱散看热闹的村民。 岂料,大家都不愿意离开。 僧人们不能强行动用武力,相视一眼,只得匆匆离开将这件事情告知慈安方丈。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的。” 沈砚川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行为粗鲁的去扒拉开韩柔萱面前披散的头发,顺着微微翘起的某处,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伪装。 “啊!”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不许用你的脏手碰我。” 韩柔萱嘴里痛苦的尖叫声,接连不断。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就在这个时候,君芷凝身边陪行的一名年长嬷嬷,从人群后面绕到了人前。 “柔萱郡主,你,你怎能当众如此荒唐呀。” 嬷嬷声音很是严厉,她快速冲进屋里,捡起衣服丢到两人身上。 而韩柔萱在接连的刺激下,整个人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 她完全静不下来心,更加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种局面? 她怎么和沈砚川搞到了一起? 明明丢人现眼,受人指指点点应该是君芷凝才对呀。 为什么,为什么倒霉的不是君芷凝? 这中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原本坏心思的韩柔萱,是打算借机将君芷凝和沈砚川绑到一起,看他们如何应对破局。 但也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君芷凝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自杀结束生命。 要么就是在声名狼藉的情况下,委身下嫁于沈砚川,静等来日爆出沈景泽所犯欺君之罪,看皇上如何处置她。 “啊!她竟然还是个郡主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过她的名号,是跟着咱们开国皇帝一块打江山北玄王府。” “真是稀奇,北玄王府的郡主竟是这般的没教养吗?” “我听在北玄王府做事的伯娘说,这郡主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呢。” 一名二十出头的妇人,故意说的很大声。 在她身边站着的中年妇人同样扯着嗓门出声附和。 “谁说不是呢,这姑娘私下里玩的疯,玩的花就算了,如今竟然将事情闹到了佛门净地,真是太不像话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是长舌妇,其中还有韩柔萱特意花钱雇佣泼脏水的。 因当时并未说明身份,这些没见识的妇人只图嘴上痛快,浑然没察觉到辱骂错了人。 韩柔萱快要被怄死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花钱费心筹谋,到头来,竟是一切都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韩柔萱脑子乱哄哄的,全然没了往日的聪明,她仓皇的躲进了屋子里。 而匆匆套上衣服的沈砚川,在看到冷着一张俏脸的君芷凝,神情不由的恍惚。 昨晚明明是她呀。 韩柔萱分明知道自己那些不堪的经历,她怎么可能还会易容成君芷凝的样貌,跟自己鬼混到一起呢? 除非是—— 沈砚川越想越心虚,羞愤的低下了头,他不敢去看君芷凝那双清亮的眼睛。 “你们俩怎可如此,纵然彼此有意,也不能情不自禁到惊扰了佛祖清静,你们真是太没分寸了。” 君芷凝一出口便定了沈砚川和韩柔萱私通的罪名。 “来人,把这个疯子绑了,带回京交给京兆府衙细细审问。” 眼瞅着君芷凝将罪名彻底扣在自己身上,韩柔萱也顾不得其他,气急败坏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四公主,真是好计谋,好算计呀。” “柔萱不过是前些日子与你起了两句口角之争,没曾想,你竟狠心至此,设局毁了我和沈公子的名声。” “明明沈公子他心悦的人是你啊!若你因近来沈大人接连被降官,他身份地位大不如,因此而厌弃了他,可也不该如此不顾念往日情意,狠心断了他的科举之路呀。” 韩柔萱反应极快,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变成了受害的一方。 “韩柔萱,本宫真没想到你竟毫无悔过之意,还妄图用胡言乱语攀扯本宫,实在可恶至极。” 君芷凝被气的脸颊涨红。 她真没想到韩柔萱如此恬不知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反咬一口。 而沈砚川听到这里,想到今日的事件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心头瞬间有了主意。 第261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沈砚川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怨怼和算计。 他此刻恨极了。 君芷凝,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引起的,要怪,就怪你这高贵的身份惹的祸,若非…… 沈砚川打定了主意准备开口顺着韩柔萱的话说下去,借此将自身的损失降到最低。 “四公主,我…”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男声打断了他的话。 “ 原来是公主殿下在此,裴某参见公主殿下。” 裴清初缓缓从人群后走上前,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众学子。 十多人皆是世家名门子弟,全部就读于国子监。 朗朗少年郎,面上端的一派正气凛然。 这群人的出现,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皆是在第一时间便向君芷凝行礼问安。 而他们相约来到华恩寺。是为了不久后的秋闱抽签问卦,见到不少僧人神色匆匆朝这个方向跑来,好奇之下才跟着过来的。 没曾想,便撞见了这等事情。 裴清初目不斜视往前又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转身背对着韩柔萱等人,看向人群。 “柔萱郡主,敢问你是因何故要易容乔装成四公主的模样?若是不好好当众解释清楚,此举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别有居心,故意设局污蔑四公主殿下的。” 裴清初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铿锵有力,立即引的无数道怀疑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韩柔萱身上。 韩柔萱:……… 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竟敢公然得罪北玄王府。 低贱的目光落在身上,让韩柔萱顿觉自己像是被围观的玩赏之物,气的一时语塞。 却只听裴清初又接着开口了。 “四公主乃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之女,身份贵重品性高洁,她此次亲自带着一众贵女为国祈福,由此可见公主是什么的品性,在场的众位贵女相当清楚。” “说到这里,裴某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外出会友之时,恰巧瞧见柔萱郡主与这位沈公子私下相见,可见两人是相熟的,当时还有三位同窗也看见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进了同一间雅间。” 裴清初话音刚落下,他口中所谓的三名同窗,立刻出声证实好友的话。 “对我亲眼所见,两人单独待了许久,直到我们在大厅用完饭,雅间的房门一直紧闭着的。” 蓝衣公子的话,让围观在周围不明内情的无知百姓,瞬间想偏了,看向韩柔萱和沈砚川的眼神里浮现出了浓浓的唾弃。 原来他们早就有了首尾,佛门重地被抓现行,这对臭不要脸的狗男女,怎么还能有脸倒打一耙呢? “呸!坏心眼的东西,还敢往公主身上泼脏水。” 一名嫉恶如仇的妇人,直接拿起篮子中的鸡蛋砸向了两人。 沈砚川察觉局面对自己不利,刚想趁乱偷偷逃跑。 “沈公子,你不妨向众位解释一下,那日待了许久,你和韩郡主具体做了什么呢?” 另外一名手持折扇的公子,坏坏的问道。 他们皆是正经世袭贵族家的子弟,自幼受到良好的教导,品性正直不阿,自然是不惧怕北玄王府和沈府。 毕竟,现如今的北玄王府,早已大不如前。 至于,沈府就更不值一提了。 沈砚川:………… 你让我说什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沈砚川放弃挣扎了,他深知自己无论再说些什么,今日都不能挽回败局了。 这几人的出言相帮,迅速扭转了风向。 君芷凝被气红的脸颊,慢慢恢复平静。 而自始至终,裴清初都没有往君芷凝所在的方向瞧上一眼。 君芷凝却将他的这番举动,记在了心里。 而站于她身后容茵茵想了想,大大方方的向前走了两步。 “各位,相信你们都应该有听说过,咱们的四公主是个极度孝顺的女子,她平素甚少出宫,常年贴身照顾病重的皇后娘娘,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她又哪里会分身乏术,将心思分到儿女情长之事上呢?” “而诸位有所不知,这位沈公子平素根本不在京中,他在京郊外的朝山书院读书,近来一直禁足在府里,蒙皇上开恩,在前几日才重新得了自由。” “结合种种,大家觉得这位韩郡主说的话可信吗?” 容茵茵故意说的很大声,有几位胆大的贵女,也跟着开口为君芷凝正名。 “四公主向来与人和善,从未与人起过口角之争。” “四公主脾性极好,对待身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经过几人这么一说,谁都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君芷凝因祸得福,非但名声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此在百姓心中留下了更好的印象。 可恶可恶。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面对这么多张嘴泼脏水,韩柔萱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嘿嘿,我闻到了一股甜甜的恋爱气息。】 【四公主姑姑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他踏着七彩祥云而来,轻轻松松解救了意中人…】 在一旁看热闹的唐甜甜,眼神极为好使,她瞧得十分清楚。 君芷凝在裴清初说完那些话后,脸虽然不红了,但两只耳朵却同时爆红。 而裴清照自然是对她有所不同的,否则必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得罪北玄王府以及沈府。 “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本宫自幼深受父皇母后的教导,跟着嬷嬷女官学习礼仪规矩,清者自清,无愧于天地。” “不是某人凭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便能随意污蔑的。” 君芷凝坦坦荡荡的模样,博得了一阵掌声。 而率先起头鼓掌竟然是唐霏霏,她突然间发现,有些世家贵女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呆板无趣。 先前,是她眼光浅显了。 “啊!” “啊!” 随着两道刺耳的尖叫声相继响起,围观的百姓瞬间同时转过了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另外一间厢房。 【嘿嘿~好戏不断。】 【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 热衷吃瓜的唐甜甜,乐的像只欢乐的小老鼠。 这时候,唐霏霏才想起了郭林凡那个混蛋。 第262章 偏执的沈绵绵 唐霏霏纵然心中很好奇,但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毕竟从小家伙的心声中得知,那里面可不是什么好的场面,她才不会为了看郭林凡的笑话,而污了自己的眼睛。 同样的君芷凝也并没有吩咐老嬷嬷前去查看情况。 “曦哥哥,咱们可以过去了。” 君言曦和颜煦昨天晚上并没有在厢房睡觉,两人反而去了炎华殿跪了半宿。 其目的就是为了摆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紧紧闭着的厢房门,被一名护卫粗鲁的踹开。 一股怪异的臭味儿,呛的他转身扶着树呕吐不止。 与此同时里面的尖叫声骤停,变得鸦雀无声。 裴清初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当机立断看向远处站着的君芷凝等人。 “四公主,根据这位侍卫的反应,可以断定里面的气息相当刺鼻,各位贵女们金娇玉贵,不如先行离去。” “至于这里的情况,裴某等人不才但愿尽绵薄之力,协助小皇孙处理。” 君言曦对着君芷凝行了个晚辈礼,温声道:“姑姑这几日辛苦了,您先行回宫,您放心,言曦定会处理好此事。” 君芷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反正她已经达到了目的,这种污人耳目的场面,她自然不屑去看的。 “好,本宫这就启程回宫,安嬷嬷你留下来,亲自将韩柔萱送回北玄王府。” “是,公主放心,老奴一定将人安安全全地送到北玄王府。” 安嬷嬷当即便招呼着两名女暗卫上前牵制住了韩柔萱,在她开口说话之前,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沈砚川见状嘴巴张了又张,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当他四下张望时,寸步不离陪在自己身边的那名死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有人收买了他? 沈砚川用力摇了摇,艰难的从地上缓缓站起,双腿发软直打颤,根本走不了几步路的他,只能厚着脸皮向君言曦求救。 “小皇孙,家仆不知去了何处,烦请您开恩,派一人将我送到马车上。” 沈砚川说完这话,脸颊火辣辣的疼。 君言曦当即便应允了,随手指向了一名侍卫。 被选中的那名侍卫顿觉自己今日倒霉极了,不情不愿的拖着沈砚川离开。 【哈哈…,这人的表情好好玩哟,好像触碰了沈砚川,比让他吃屎还要难受呢。】 唐霏霏:这小豆包咋一天到晚张口闭口,净是些屎呀屁呀的。 小小年纪,嘴贱的这个臭毛病可不好呀。 唐霏霏对着青雀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抱着唐甜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唉唉唉~这怎么走了呀。】 【还有一出好戏没看呢…】 唐甜甜伸长着小脖子向后张望,只听到君言曦对着人群中说道:“劳烦这两位大娘,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若是不堪入目,便劳烦帮忙一二。” 君言曦眼睛看向的是两位看起来面相敦厚的中年妇人,并让侍卫递了二两银子作为答谢。 “举手之劳,贵人无需客气。” 两名中年妇人刚才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裴清初对君言曦的称呼,哪里敢收他的钱呀。 两人手脚麻利的冲进了房间。 而君芷凝带着诸位贵女离开的途中,恰巧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慈安方丈。 “方丈对不住,实在抱歉,为贵寺带来了不便了。” 慈安方丈双手合十,面带愧疚。 “阿弥陀佛,是老衲的疏忽失责,让公主以及各位贵人们受惊了。” 君芷凝和众位贵女同时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怎么能怨得了慈安方丈这样的高僧呢。 停留片刻后,君芷凝等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西院厢房。 两位妇人冲进去后,只见两名神色憔悴的女子,正在慌张的穿着衣服。 而浑身赤裸的郭林凡,那头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眼下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至于,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早已不复存在,上面布满了指甲挠伤的痕迹。 不光如此,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萧媚儿又惊又怕,她不敢穿自己的那套夜行衣,匆匆忙忙之间套上了郭林凡的衣服。 而自己的那套夜行衣还来不及销毁,便被两名妇人眼尖的发现了,迅速捡起来拿着便出去了。 纵然屋内恶臭刺鼻,郑珍玉穿好衣服后,却压根不敢去见人。 她怒目瞪视着萧媚儿,在她看来就是这老女人故意陷害自己的。 郑珍玉想到从唐梓瑶口中得知的事情,恨不能现在就杀了萧媚儿。 这老女人是她爹的相好,还为她那个爹生下了两个私生子。 如今,她们俩却一同跟个男人发生了那种事情。 郑珍玉平时跟着韩柔萱是玩的比较疯,但那都是以折磨他人为乐。 眼下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她终于能切身的体会,那些人的痛苦和绝望…… 而萧媚儿同样没好到哪里去,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这让她日后如何面对郑琰? 转念又想到,即将承受沈景泽的怒火,她吓得瑟瑟发抖,自然也不想出去见人。 但这种事情由不得她们。 君言曦从妇人口中得知里面的情况,命侍卫强行冲进去将人拖了出来。 可怜的郭林凡匆匆处理的身上的污秽物,便被套上随身携带的替换衣物,绑着押解回京了。 有关郭林凡的丑态,唐甜甜在走到半道时,便从小伙伴口中吃了第二手瓜。 而郭林凡等人咎由自取的下场,让唐霏霏非常解气。 “小豆包,你咋又流口水了呀?” 唐霏霏故作打趣,逗弄着躺在她腿上昏昏欲睡的唐甜甜,特别想看她被气炸毛的样子。 未曾想,小家伙忽然瞪圆了眼睛,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小豆包你怎么了?” 唐霏霏立即让人停下了马车 唐甜甜不语,两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两只眼皮子却双双跳个不停。 【怎么回事?我为何会突然心里发慌呀?】 “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小姑姑。” 唐霏霏很着急,暗怪自己手贱。 “小姑姑,我没事,可能是不小心颠着了。” 唐甜甜没精打采的说道。 唐霏霏心疼的喂她喝了几口甜水,见她脸色有所缓解,便将人搂在怀中轻轻哄睡。 与此同时,唐府。 一连三日,沈绵绵都执拗的彻夜守在乐颜身边。 这天,乐颜悠悠醒来后,便在沈绵绵的开口邀约之下,来到了她居住的琉璃院。 乐颜是单独跟着沈绵绵去的。 至于,唐甜甜安排在她身边的青鸾,被沈绵绵支开去外面采买食材,她要亲自为乐颜做几道爽口的小菜,和补身体的药膳。 “乐颜,你看这院里的景色如何?” 沈绵绵语气漫不经心,低垂着头,她并没有正眼去看所谓的景色。 “高树绿叶,盆栽鲜花,景色自然令人赏心悦目。” 乐颜说出中肯的看法。 有关沈绵绵的不对劲儿,她早有察觉,今日放纵她支开青鸾,就是想借机跟她好好谈谈的。 沈绵绵淡淡的嗤笑出声,转过身牵住了乐颜略显冰凉的手,朝着屋子里走。 “乐颜,咱们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独处了,突然很怀念只有咱们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光,你说我是不是想法很奇怪?” 沈绵绵说话的时候,眼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她目光静静望着乐颜恢复如初的容颜。 这样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不管看过多少次,都会让她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第263章 唐府火光冲天 沈景泽曾说自己的眼睛与乐颜的相似,眼下,沈绵绵却不这样认为。 她的双眼睛清澈无辜,故作柔弱时,很能轻易降低人的警惕性,继而引起外人的保护欲。 而乐颜的眼睛,纯净的像是新生的婴儿。 仿佛任何别有用心之人,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后,总会不自觉的感到心虚。 “乐颜,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人?” 沈绵绵再次重复道。 “绵绵,你在说什么傻话,人这一生的路很漫长,我们无法预知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但在这个过程中,每一种经历都是难得的回忆呀。 其实,在我昏睡的这些时日,时常梦见以前与你同甘共苦的日子呢。” “绵绵啊!那些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于我而言弥足珍贵。” 乐颜满目真诚的望着沈绵绵。 沈绵绵近来时常心不在焉,而她的这种情况,在那日萧媚儿走后尤为严重了。 乐颜特别想要弄清楚,沈绵绵究竟是为了何事所困扰。 “此言当真?你当真不记恨幼年时我因不懂事儿,将一切怨气发泄到你身上吗?” 沈绵绵语气突然变得尖锐,她甚至别开了头,不敢去与乐颜的目光对视。 在她心里是不相信乐颜真的对过往两人相处时的那些经历,毫无芥蒂。 自从乐颜回府后,她每每想起时,都十分后悔当年对乐颜做下的那些事情。 可是归根究底,这也不能怪她。 她也是个受害者,当时年幼无知犯了错也很正常的。 “绵绵,你冷静一点,我现在真的不怪你。” 乐颜不想跟沈绵绵说谎。 她明白两人都是被沈景泽摆弄了命运,先前的种种皆是身不由己。 那时,沈绵绵因怨恨自己抢了她的身份,继而捉弄作践所行的事情,她如今真的不介怀了。 但若说从未怪过沈绵绵,那就是假话了。 眼下乐颜亲眼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女儿,以及温柔对待感情反应迟钝的唐承鸿,她哪里还有时间去怨天尤人呢。 “现在不怪我?那就是以前你在心里怪过我了,对不对?” “你怎么能怪我呢?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沈绵绵越说越激动,却始终声音不大。 “绵绵,你先别激动好不好,咱们如今姐妹两个都活着,何必再纠结着过往那些不痛快呢?” “我们应该向前看,珍惜眼下的幸福才对,我向你保证,日后必然拿你当亲姐姐看待,我有的,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 乐颜这些话全是发自肺腑,可听在沈绵绵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意思。 “珍惜眼下的幸福?” “乐颜,为什么不管你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永远都还是这么的天真呢?” “我真能同你一样吗?” 沈绵绵眼神咄咄逼人,只觉眼前的乐颜分外虚情假意。 “乐颜,你是那丫头的亲生母亲,名义上又是唐老太太怀城老家那边的表小姐。” “而我呢,我本该是沈府的庶小姐,却从一出生就成为了亲爹手中的一枚棋子。” “纵然比你早来唐府,到现在依旧是一个身份不明之人。” “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哪里一样?” “你能拥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是唐家老太太特意派人为了你而布置的。” “你再看看我住的这座琉璃院,它是原本沈绾绾女儿住过的院子呀。” “这是一个充满晦气的院子,住进去的人注定是遭人厌弃的。” 沈绵绵说完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乐颜见她这副样子,深知眼下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与其发生更深的争执,倒不如避开。 乐颜眼睛一闭,趴在了桌子上装晕。 “又毫无征兆的睡了。” “你看看你多好命呀,说睡就睡,身边还有丫鬟伺候着,而我却只能像个贴身丫鬟一样去伺候着你。” 沈绵绵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伸手轻轻抚摸上了乐颜的脸颊。 白皙如玉的肌肤,光滑娇嫩。 在抚摸上自己脸颊上丑陋的伤疤,纵然心里清楚这是易容伪装的假面皮,沈绵绵心里还是不甘。 “乐颜,凭什么你轻而易举就能拥有这一切。” “凭什么我还要饱受毒药的折磨,为了苟延残喘活着,不得不做个任人摆弄的棋子呢?” “你我本该是一样的,老天何其不公啊。” 沈绵绵伸出长长的指甲,本想用力抓花乐颜的容颜,却在刚刚触及她肌肤的那一瞬间,如触电般收回了手。 “不,你乐颜不如我,你是个来历不明卑贱的人。” 沈绵绵说着说着又哭了,她内心矛盾极了。 装晕的乐颜听到这些话,心里百感交集。 她从未想过,再次和沈绵绵见面时,对方竟然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极好。 原来,这近三年来,她竟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难怪,今日情绪会如此失常。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若是永远不回来,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沈绵绵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她气自己的反复无常。 明明乐颜下落不明时,自己常常为此忧心不已,甚至会时常做梦,梦到她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饱受折磨的场面。 也会因此而常常心痛如绞。 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她却恨的不行。 “乐颜,我好像变得不再是我了,我无法看到你同别人谈笑风生,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我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能抛弃我的。” “乐颜,这一世咱们相依为命过得太苦了,不如你我共赴黄泉,再度投胎为人好不好?” 沈绵绵越说越疯。 其实她这疯癫的行为,皆是她作为沈景泽血脉,骨子里隐藏的自私在作祟。 “你知不知道,沈景泽又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他让我将药粉混入你女儿的膳食中,让她缠绵病榻,永远困在这府中不得外出。” “这件事情,我犹豫了许久,它折磨的我快要疯了。” 沈绵绵突然又开始发疯,两手用力抽打自己的脸颊。 而乐颜如愿听到了真相,瞬间坐直身子,想也没想,便伸手去阻止沈绵绵的行为。 “绵绵,对不起,是我粗心大意,不知道你竟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苦楚。” 乐颜哭着将人抱住。 而沈绵绵停止了自残的行为,面上神色呆愣。 随即,待她回过神后,双手抱住了乐颜的脖子痛哭出声。 “别怕别怕,日后我陪着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乐颜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忽然后颈一痛,人失去了意识。 “乐颜,你不该装晕骗我的。” “既然你亲口所说,愿意陪我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那你就陪我一起去死。” “我们死了,就再也没有烦恼了,彻底自由了。” 沈绵绵痴痴的笑了,这笑声中饱含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她眼眸中却流露出了一种解脱的快感。 炎炎夏日,蝉虫鸣叫的声音都低了许多,正值午时过了大半,唐老太太和怀有身孕的许丽华用过饭后,都各自待在自己院里午睡。 至于其他下人,也躲在阴凉的地方打盹儿。 不知何时,府中的琉璃院燃起了大火。 第264章 三道求雨符引发的异象 琉璃院的院门被从里面拴紧。 沈绵绵神色癫狂的手持着火把,点燃院中刻意摆放的干柴。 随即,她缓缓仰起头看了眼天空,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 这样炙热的太阳,终究无法温暖她破碎不堪的心了。 “乐颜,咱们该上路了。” 她握着火把缓缓朝房间走去。 曦园内,中了大量特殊迷香的白眼狼悠悠睁开狼眼,第一时间敏锐察觉到危险,它当即跌跌撞撞向外冲去。 当来到燃烧的琉璃院后,白眼狼急的团团转,奈何身上无力,一点忙都帮不上。 白眼狼急中生智,用尽力气仰天嘶吼。 随着它情绪的变化,眉心突然闪烁出红色的火焰印记。 同一时间。 刚抵达城门处的唐甜甜,白皙的额间血红色火焰印记,忽闪忽现。 “你,” 唐霏霏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用力揉了揉眼睛。 她再睁眼看去时,唐甜甜却已跳下了马车。 “小豆包,你是不是傻呀?” 豆丁大的娃娃,她怎么就这般胆大,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呢? 唐霏霏被吓的呼吸一滞。 车夫也在青雀的呼喊下,及时停下了马车。 唐甜甜没有心思跟跟小姑姑斗嘴皮子,她踮着脚尖望着城中某处浓烟阵阵的地方,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头散开。 恰在这时,经常被她投喂的那几只鸟儿,赶过来报信儿了。 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唐甜甜小脸顿时垮了。 【着火的地方竟是唐府。】 【我娘亲居然被困在了火海之中。】 “娘亲。” 唐甜甜仅仅呆愣了一秒钟,来不及多想,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奔朝着家而去。 “小豆包。” 唐霏霏突闻此等消息,同样焦急不已,但她哪里跑得过唐甜甜,急忙跳上马车,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只觉眼前闪过一团不明物,扭头看过去时,身后却空空如也。 安安静静的街道,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行人,此刻的唐府却是人仰马翻,个个形色慌张。 “走水了,走水了。” 最先听到狼叫声的管家唐忠诚,扯着嗓子大叫。 听到动静的丫鬟和小厮,以及一众护卫纷纷到井边提桶打水。 最先赶到的人用力撞着院门。 而琉璃院的火势蔓延的极快,只因沈绵绵早就存了这种心思,她借着小厨房开火的由头,收集不少干柴。 而这些干柴上都被她撒上了偷偷配置的易燃粉末物。 因着奉命暗中保护唐甜甜的暗卫,都随着小家伙一块去了华恩寺,这边的情况才没有及时被察觉。 而早有谋算的沈绵绵便故意挑选了这个时机。 在她看来,与其日日饱受折磨看着乐颜身边出现其他人,取代自己的痕迹,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府中除了唐老太太和许丽华,唐承鸿两兄弟近几日极其繁忙,眼下没一个在府中的。 沈绵绵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乐颜,没有人能将咱们两个分开了,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我很开心。” 被打晕的乐颜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睫毛轻轻动了动,却没能睁开眼睛。 沈绵绵抬头望着快要被烧着的房顶,将乐颜搂进了怀中。 院门终于被撞开,熊熊的大火却让人无法靠近主屋。 白眼狼身上的药劲未散去,软软瘫在地上,额头上的红色火焰越来越弱,它的眼皮子也越来越重了。 闻讯而来的唐老太太紧紧抓着许丽华的手,两人都急得不行。 就在老太太询问管家情况时,唐承鸿匆匆赶了回来。 他脸色红的宛若滴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明显是从府门一路跑过来的。 “里面可有人?怎么会突然起了这么大的火?” 管家摇了摇头。 他也刚赶过来不久,不知那位毁了容的姑娘这会儿在不在里边。 “快去曦园看看。” 唐承鸿话刚说完,青鸾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老爷,表小姐人在里面呢。” 青鸾语气十分笃定。 是她不够警惕着了别人的道。 原来,她出府没多久后,被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唐府的方向燃烧着黑烟,当时便意识到被人算计了。 “你说乐颜在里面?” 唐承鸿心口处猛然一阵刺痛,他想也没想,夺过一旁下人手中的水桶,对着头顶浇了下去。 “老爷,你…” 管家话没说完,唐承鸿却什么都不顾的冲进了火海之中。 唐老太太见此情形,身形一晃险些晕倒。 “老夫人。” 杜妈妈担忧的不行。 唐老太太搭着她的手,慢慢缓过了劲儿。 管家大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用水浇透身上的衣服,冲进了火海之中去帮唐承鸿。 “娘,您别着急,咱们唐家向来信奉佛祖,佛祖保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许丽华柔声宽慰着唐老太太,她一边担忧冲进火海的小叔子和生死不明的乐颜,一边又担心着面色难看的老太太。 而唐老太太同样担忧怀有身孕的她。 “乐颜,乐颜…” 唐承鸿用袖子捂住口鼻,大声的呼喊着乐颜的名字。 “咳咳…” 被打晕的乐颜或许是听到了唐承鸿的呼唤,又或许是被浓烟呛到了。 她费力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紧紧抱着她的沈绵绵,意识在慢慢涣散,沈绵绵吸入了太多的浓烟。 正在这时,房梁上的一根木头砸了下来,正中砸在了沈绵绵的后背之上。 这一重击,令沈绵绵大吐了一口血,彻底晕了过去,双手却死死的抱紧乐颜不松手。 “乐颜…” 唐承鸿终于找到了乐颜,见她还活着高兴的喜极而泣。 然而下一秒,他却发现无法将人带出去。 乐颜冲着他笑了笑,急急催促道:“你快走,别管我了。” “你快出去呀,不然咱们的甜甜,真的会成了没爹娘疼爱的小苦瓜了。” 乐颜想到来不及再见唐甜甜一面,心里泛起了无限的遗憾。 她那软软糯糯的小胖闺女,是个极其缺爱的孩子,她作为娘亲亏欠了太多太多,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她缺失的母爱呢。 “你别说傻话,我们肯定能出去的。” 唐承鸿用力去掰沈绵绵的手,好不容易成功让乐颜重获自由,他们却出不去了。 唐承鸿只能将人牢牢的护在怀里。 而管家看着不断砸下来的木块,狠狠心,用手抱着头冲了进去。 “老爷,我来帮你。” 外面。 用了半刻钟赶回来的唐甜甜,看到即将烧成废墟的琉璃院,小小的人目眦欲裂。 【臭老天,你若胆敢剥夺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信不信我将天捅出个窟窿来。】 唐甜甜委屈的放声大哭,不顾唐老太太等人的呼喊,她边哭边脱掉鞋子,借着小挎包的遮挡,从空间里面快速找到了催雨符。 最怕疼的小家伙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符纸沾上血,无火自燃。 随即,三道白光冲向天际。 轰隆隆,一声巨响天空炸开。 唐老太太和许丽华等人,只觉眼前一暗。 原本晴朗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毫无征兆的落下。 冲天的火势瞬间被浇灭,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啸的雷电之声。 “下,下,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唐甜甜高兴的像是傻掉了一般,她完全忘记了救皇后那次,被天雷劈焦的事情。 登时,只见一道闪电倾斜而下,轰隆隆的雷声,震的人心口发颤。 唐老太太和满府救火的下人,亲眼看着一道天雷劈在了唐甜甜身上。 地面瞬间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随着雨水不断,坑内积起了水。 率先反应过来的许丽华,着急的大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快跳下去救人,不然她会被淹死的。” 两名护卫急忙跳下坑,将变成小泥人似的唐甜甜捞了出来。 其余有眼力劲儿的下人,早已冲进被几乎烧成废墟的院子,将唐承鸿和乐颜几人,小心翼翼的抬出来。 一众人狼狈不堪,在唐老太太的吩咐下,唐承鸿等人被抬去了静园。 而狂吼的雷声依旧不止,以迅不可挡之势朝着城外的某处而去。 第265章 明目张胆骂皇帝 京郊大营。 嘉启帝望着突如其来的雨水,一脸懵逼。 原本,他因为久久不下雨而心烦,偏偏又碰到文臣闲的蛋疼,天天揪着云贵妃和皇后的母家大做文章。 他今日临时起意,便带着数十名文臣来军营看士兵们操练。 没成想,暴雨来的猝不及防。 一名老臣看着漫天的闪电,感受着响彻在耳边的雷鸣声,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却大声喊道:“皇上快跑。” 可惜,这话太晚了。 嘉启帝区区一介凡人,他哪里能跑得过雷电。 轰隆隆,轰隆隆… 数道天雷以极快的速度劈在了嘉启帝所在的位置。 陆承舟和安公公距离皇帝最近,他们俩想也没想,几乎同时将人扑倒,只觉身上一阵剧痛,人便失去了意识。 响彻天际的雷鸣声,带着强悍的威力,将整个京郊大营的士兵都震翻在地。 所有人清晰地感受到身上酥酥麻麻,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随之,他们惊觉身体不能动弹了。 明明正值午后,天却完全暗了下来,漫天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仿佛是想要将这一个多月积攒的雨水全部下完。 营帐之中的士兵倒是还好,而那些在教场外的士兵,无一幸免全部泡在了雨水之中。 而最惨的便是嘉启帝和一众文臣。 他们所在的位置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 数十名文臣倒在泥坑里昏迷不醒,而嘉启帝稍微幸运一点,身下有人垫着。 随着雨水越来越多,土坑慢慢演变成了水坑。 眼瞅着文臣即将要被淹死,大营内率先恢复的镇国将军——江明飒,急忙招呼着手下的士兵,将众人抬回大营内。 这场雨,足足下到次日停歇。 而被困在军营内的嘉启帝等人,是在后半夜才苏醒的。 嘉启帝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 “皇上,您可算是醒了,不知龙体可有不适之处?” 江明飒面上忧心忡忡。 他是皇后的亲弟弟,深知帝后之间的感情深厚,自己又与皇上乃是至交,如今皇上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天雷劈晕了。 他光是想想就后怕不已。 “朕没事儿,朕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还觉得浑身舒畅。” 嘉启帝乐呵呵的呲着牙。 江明飒眼皮子抖了抖,他今日才发现皇上的牙齿还挺白。 “你赶紧起来,现在外面还在下着雨吗?雨势如何了?” “对了,那帮老家伙怎么样?” 嘉启帝最关心的就是雨水情况,至于天雷不天雷的,这都没多大关系。 毕竟有唐甜甜的前车之鉴在前,他身为真龙天子自然也能扛雷。 江明飒缓缓站起身,却神色怪异。 真是奇了个怪,堂堂一国之君被雷劈了后,好像格外的兴奋呢。 难道就是因为下雨了? “雨水未停,但雨势渐渐转小了。” “诸位大人都还未醒,但皇上放心,军医说了大家身体都没受到什么损伤,就是……” 江明飒望着嘉启帝的脸,他说不下去了。 “就是什么,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呀。” 嘉启帝忽然心头一跳,脑中瞬间闪过了被他忽略的某件事情。 他慌的鞋子都来不及穿,便从床榻上跳了下去,伸头对着水盆一照。 “哎呀娘呀!” 嘉启帝惊呼一声。 他被自己的丑模样吓到了。 水盆中照映着一张乌黑黑的老脸,随着老脸上的肉皮抖动,简直不堪入目。 不光老脸乌黑黑的,他那头不算茂密的头发全部焦了。 “皇上,您还好吗?” 江明飒望着嘉启帝纹丝不动的背影,心下更加忧愁了。 这可如何是好? 若明日皇上以这副模样回了宫,不说其他的朝臣会怎么样,怕是自家那亲爹和亲姐姐,首当其冲会大义灭亲? “皇上。” 江明飒小心翼翼凑上前。 嘉启帝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果断弯下腰将脸沉入水盆之中,两手快速的揉搓。 然而,他揉的自个儿脸颊火辣辣的疼,脸上却依旧如墨汁一般黑漆漆的。 “怎么会这样呢?” 嘉启帝对着水盆呲了呲牙,这一口大白牙配上乌漆抹黑的脸,以及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竟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和惊悚感。 难怪—— 江明飒方才面色有异。 “那个,朕方才吓到你了?” 嘉启帝头一回当皇上,也是头一回在当皇上期间遇到了这么尴尬的事儿。 他怄得心口发疼,自个这张老脸怕是要丢光了。 明明小丫头和颜煦那毛小子被雷劈了以后,黑脸洗洗就干净了呀。 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不行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年龄大,皮糙肉厚…… 嘉启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越想越偏。 黑漆漆的老脸,随着他的情绪而变来变去。 憨憨的江明飒眼珠都瞪酸了,脑瓜子也想懵了,都没揣测出圣意。 实在是嘉启帝脸黑的太厉害了。 他也是头一回遇见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说这是为什么?” “其他人脸上也是这样吗?” 嘉启帝激动的双手按住江明飒,给他晃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能为什么呀,还不是因为您幼年调皮干了太多损事,遭报应了呗!” 嘉启帝脸好像更黑了。 江明飒晕头转向,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他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后,气得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千万别当真,是臣嘴贱讨嫌。” 江明飒绞尽脑汁找补。 “皇上,这定是上天的恩赐,过不了几日应该就消了。” “皇上放心,跟您一同前来的那些大臣,与您都是一个色的,谁还能分得清楚谁是谁。” 江明飒:………… 天啊!您还是降道天雷,把我也劈晕。 “哈哈哈哈哈……” 嘉启帝不怒反笑,松开了他的肩膀,甚至弯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好,有这帮老家伙作伴,朕倒也不算鹤立鸡群了。” 嘉启帝想了想,反正已经这副模样了,营中的士兵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来自己是皇帝,他幼稚的跑到了安置文臣的那间帐篷。 晕倒的大臣共有十一名,加上安公公,刚好分成了两排平躺着。 “哎呀!这么一搞,朕还真有些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了。” 嘉启帝亲眼确认了这些人的情况后,乐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他甚至因自己能比他们抢先醒来,而感到沾沾自喜。 纵然众人都是顶着一张乌漆抹黑的老脸,身上同样穿着统一的士兵服,嘉启帝还是很快分辨出了安公公。 半个时辰后,数十名文臣同一时间醒来,当看到正中间盘腿坐着头顶炸毛的野人,吓得尖叫连连。 “鬼呀!” “哎呀,亲娘啊,我这是来到地府报到了吗?” “这是牛头还是马面呀?” “这玩意儿咋就这么渗人呢?” “瞧这坐姿,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嘉启帝:……… 听到动静从外面慢慢悠悠走进来的江明飒,心头瞬间舒服了。 好了,这下大伙都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如此口出狂言辱骂了皇上,真要被问罪追究起来,自己也算有伴儿了。 第266章 嘉启帝重操旧业 众人在看到江明飒这个粗鲁的武将出现后,默契的闭上了嘴巴。 江明飒:清高个什么劲儿,等下有你们哭的时候。 而讨论声刚刚停下,惊恐过度的众人面面相觑时,在看到对方那同款野人形象,再次吓得鬼哭狼嚎。 “闭嘴,谁在鬼叫信不信朕命人砍了你们的脑袋?” 嘉启帝不耐烦的吼道。 他脑瓜子被吵得嗡嗡作响。 这一个个顽固的老家伙,平时自诩稳重,如今,遇到点鸡毛大小的事情却全部都慌了神儿,一个比一个叫的大声,真是一点都不要颜面了。 嘉启帝心里嫌弃极了。 众人被他们口中默认的野人,莫名其妙吼了一嗓子,瞬间安静了。 直到,反应过来的安公公对着暴躁的野人跪下大喊:“老奴参见皇上。” 数十名大臣纷纷傻眼儿。 这乌漆抹黑的野人是皇上? 等等,声音确实有些熟悉。 众人同时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焦的头发,又看了看彼此眼中自己的鬼样子,再看看嘉启帝努力表露出威严的眼神。 所有人险些被当场吓尿。 “老臣参见皇上。” 一个二个比谁跪的都利索,个个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脸色。 算了,就算抬头也看不清楚。 想到他们刚才明目张胆的当面骂皇帝,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了各家先祖们热情的在冲自己招手呢。 完了,这下闹过头了,这条老命怕是要休矣了!!! 早知道,就不嘴贱没事儿参什么皇后和云贵妃娘家独揽军权的破事儿呀。 若自己死了,能消解皇帝的心头怒火倒也还好,怕就怕牵连到家中的小辈儿们。 一时之间,整个营帐鸦雀无声。 这帮狡猾的老东西。 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了呀? 平时在朝堂上跟朕叫板的那股嚣张劲儿哪去了? 哼! 看朕今日不借机好好吓唬你们一番,出出怨气。 嘉启帝本就是打算借着巡查军营的机会,好好让这帮老东西体验一下,士兵们每日顶着烈日操练是有多么的辛苦,省得一天天的光盯着这事儿不放。 结果,莫名整出这一遭子事儿,反而间接帮到了自己。 “诸位爱卿,怎么不说话了呀?” “朕方才亲耳听到各位口若悬河,那滔滔不绝的架势,是一个比一个能说的,你们倒是继续说呀。” 嘉启帝阴阳怪气,吓得在场的人个个不吱声。 江明飒看到这群老家伙吃瘪的模样,心中痛快极了。 这些文臣自诩比武将高一等,一张破嘴整天正事儿不干,就知道叭叭叭乱找事儿。 对此,他早就看不过眼儿了。 奈何嘴皮子没人家利索,背后也不会搞小动作,这吵也吵不过,打也不能打,心里这口气憋着别提多难受了。 而跪着的众人各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没人蠢到在这个时候去当出头鸟,往嘉启帝的怒火下去送人头。 事情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时辰,他们的腿都跪僵了,却也不敢动弹。 嘉启帝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转小,才缓缓开口对他们犯上的行为进行教育。 两刻钟后,嘉启帝说的口干舌燥,双目却神采奕奕。 痛痛快快借机发泄不满,却没一个人敢吭声,这可是他当皇帝有史以来,在这些老家伙面前最威风的一次。 “听君一席话,胜走万里路,是臣等迂腐,见识浅薄不知变通,今日皇上此番言论,必将铭记于心,时刻鞭策自身引以为戒。” 快要晕过去的老家伙们,纷纷开口表态。 嘉启帝相当满意,随即大手一挥,“江明飒,东西准备好了吗?” 江明飒拼命压着笑意,从士兵手中接过剃头用的工具。 刚缓过神来的老家伙们,一看到这些东西,不由得慌了神儿,砰砰乱跳的心瞬间被提起。 “诸位,虽说天降暴雨,我等皆是被天雷选中的有福之人,但这顶着一头烧焦的头发,实在是不雅。” 所以—— 众人同时明白了,他们皇上记仇,这是打算换种方法折磨他们呢。 但,谁都不敢提出质疑。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大家甚至都没有心思去细想,为何雷劈之下身体安然无恙,偏偏脸和头发不忍直视。 “来,廖大人你先来。” 嘉启帝抬手指着连胡子都焦掉的老大臣,眼神分外的热络。 “是,老臣多谢皇上厚爱。” 廖大人苦着张黑脸,他无法拒绝皇上的好意。 方才该说不该说的都被皇上一个人说完了,他若再找理由搪塞拒绝,那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嘉启帝颇显得兴致勃勃,拿上剃头刀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安公公仿佛透着年近五十岁的嘉启帝,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华恩寺养病的小皇子。 调皮的小皇子跟在无了大师身边,周围并没有同龄人相伴,他每日除了课业以外,相当无聊。 于是他就私下里琢磨着剃头的功夫,大着胆子冒充专门剃头的僧人,忽悠了不少前去上香的香客。 “嘶!” 廖大人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他排队等待的人,五官同时跟着用力。 他本就黑漆漆的脸,眼睛一眯,彻底没了人形样。 “是朕下手重了吗?” 嘉启帝望着廖大人头顶上,那处隐隐冒血的地方,略显心虚。 许久不曾施展,手法到底是生疏了。 “没有没有,是老臣脚心突然发痒。” 廖大人硬着头皮说谎。 “哦!脚心痒痒而已,你叫的这么夸张,吓了朕一跳。” 嘉启帝颇有些不满的抱怨。 欲哭无泪的廖大人:…… 你有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随着剃了几颗脑袋后,嘉启帝剃头的功夫渐渐步入了佳境。 待到余下的人全部剃完后,外面的天光大亮,雨也停了。 不少人纷纷向廖大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多亏了廖大人打头阵,才避免了他们少遭罪。 如今静下心来一想,在有生之年能有幸得到皇上亲自剃头,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呀。 而廖大人接受到同僚感激的目光,他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心里苦啊! 现在他整个人头皮火辣辣发疼,黑啾啾的脑袋上,有四五处隐隐破皮冒的小血珠呢。 “来,到你了。” 嘉启帝看了看安公公,对他说话的语气比别人温和了不少。 “老奴多谢皇上垂爱。” 安公公深知嘉启帝的脾气,倒也没有矫情,反而先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谢恩后,才让嘉启帝动手的。 他这一举动衬托的先前那些老臣们,就显得有些不懂礼数了。 安公公剃完头发后,自觉的接过嘉启帝手中的剃头工具,熟练的操作。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年头在皇上身边当差,看来得身负般武艺啊! 别的不说,首先你得会剃头。 但他们哪里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嘉启帝找不到人练手,安公公自然成了那个可怜的工具人。 久而久之,安公公看的多了自然也学会了。 他似乎在剃头方面颇有天赋,甚至还会在嘉启帝操作失误时,帮忙补救呢。 总之,他们两人没少在华恩寺惹出祸事,无了大师时常要给他们两个收拾烂摊子呢。 江明飒看着那一颗颗黑溜溜锃亮的脑袋瓜子,不说话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他憋的腮帮子都发酸了。 谁能懂啊,他真的好想笑呀。 这么一折腾,已然到了辰时,早就误了早朝的时间。 嘉启帝等人也不再耽搁,纷纷坐上马车启程回去。 而这场雨成功缓解了方圆几百里干旱的情况。 京城内。 对于下雨这件事,君芷凝尤为高兴。 而那些一同随着她去华恩寺祈福三日的贵女们,对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甘霖由衷感到开心。 她们虔诚的祷告,被上天看到了。 经过此事之后,华恩寺香火灵验的名声更甚,被老百姓们以极快的速度口口相传,四下传扬而开。 唐府。 刚刚苏醒的唐承鸿和乐颜,双双守在唐甜甜的床前。 脸色依旧惨白的小家伙双眼紧闭,屋内并没有响起熟悉的小呼噜声,因为她是陷入了昏迷。 第267 这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乐颜眼眶红肿,难过的自责不已。 是她的天真,以及掉以轻心,才惹来了此种祸事儿。 脸上泪水无声无息,心里却痛到窒息。 唐承鸿轻轻叹了口气,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你别哭,院子烧毁了,日后再重盖,咱们人都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乐颜含泪转过头。 “怎么是没事儿呢?你身上多处烧伤,甜甜至今昏迷不醒,管家还被砸断了一条腿,还有她……” 乐颜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沈绵绵死了,右半边脸以及身子几乎被烧焦了。 她—— 唐承鸿明白她没说完的话,勉强笑着安慰。 “我身上这点小伤只是轻伤,并无大碍,管家的腿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了,咱们的甜甜也没有受伤,府医说她只不过是太累,陷入了昏睡而已。” “孩子年纪小,离家几日,夏日里疲累困乏很正常的,你无需太过担忧。” 唐承鸿的这番话,让乐颜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身上哪里是什么轻伤呢,两只手和胳膊被烧伤了好几处,脸颊上敷了厚厚的药膏。 而自己却完好无损。 其实,唐承鸿心里很担忧唐甜甜,但他不能说出口。 小家伙虽与常人不同,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乐颜并不知他已经派人前去华恩寺请无了大师了。 就在这时,唐老太太和唐霏霏来了。 而许丽华昨日激动之下,动了胎气,在自己院子里卧床静养,她人虽没有过来,却派了贴身婆子询问情况。 至于唐承沐在弟弟醒来后,亲自带着人去华恩寺了。 “你们俩都别担心,甜甜这娃娃是个有福气的,等她睡足了自然就醒了。” 唐老太太语气笃定。 这些日子在小家伙身上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她这个唐家的小福星,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唐霏霏也坚定的小声重复着,这话像是在说给唐承鸿他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当青雀带着头戴帷帽的安公公到来时,就看到唐家老少都守在唐甜甜床前。 一狼一狗,分别守在床头床尾,狗眼汪汪,狼眼满含担忧。 “老爷,皇上身边的安公公过来看小小姐了。” 青雀开口提醒,唐承鸿等人同时回过头看向安公公。 而所谓的安公公清了清嗓子,捏着夹里夹气的声音道:“听闻昨日贵府的小小姐贪玩引起了大火,咱家奉皇命特来慰问。” 唐老太太:………… 唐霏霏:………… 乐颜:………… 唐承鸿嘴巴张成了圆形。 这哪里是什么安公公呀,分明是皇上微服私访。 唐承鸿看了眼泪流满面的乐颜,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请安时,假扮安公公的嘉启帝却掀掉了自己头上的帷帽。 众人再次傻眼:……… 这黑不溜秋的光头和尚,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乐颜明显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什么见鬼的大红人?大黑人还差不多!!! 唐承鸿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狂跳,他无比庆幸嘴巴没那么快。 皇上他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若说脸是故意抹黑的,那光秃秃蹭亮的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光头凉快,主要是咱们皇上喜欢摸呀。” 嘉启帝为了不暴露身份也是拼了,不惜抹黑自己,他那一口不标准的太监音,听在几人耳朵里相当惊悚。 皇上喜欢摸光头,这是什么特殊癖好?亏您说得出口呀。 唐承鸿明白嘉启帝这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得干巴巴的道:“挺好挺好。” 承鸿哥哥,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 在他身旁的乐颜被震惊的都停止了哭泣。 至于唐老太太母女俩,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宫里的人想法太令人难以琢磨了。 而一狼一狗被嘉启帝那口怪异的声音吓到了,噌的一下双双跳到了床上。 贴心的它们全部紧挨着唐甜甜,摆出一副很凶很凶的模样。 白眼狼的尾巴好巧不巧盖住了唐甜甜的口鼻。 胆小的黑眼狗,整个肥胖的狗身子都趴在唐甜甜心口处。 昏睡中的唐甜甜,顿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嘉启帝不自在的挠了挠光头,目光缓缓落在乐颜那张略显熟悉的容颜上,正欲开口说话。 “咳咳……” 床上的小家伙发出了阵阵轻咳声,瞬间引起所有人的目光。 嘉启帝首当其冲,噌的一下冲到床前,动作夸张的将唐承鸿和乐颜挤得摔了个倒仰。 一狼一狗也没能幸免,被嘉启帝被扒拉开无情丢到了床下。 “小家伙,你醒了?” 嘉启帝语气出奇的温和,由于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唐甜甜身上,紧张之下声音忘记了伪装,浑然不知,他已经暴露了。 唐承鸿扶起乐颜,冲着疑惑的三张脸摇了摇头。 而唐甜甜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双眼迷迷糊糊睁开了一条小缝,恍惚间,看到一颗又大又黑的卤蛋,她小肚肚咕噜叫了一声。 【好饿!】 在嘉启帝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小家伙两手用力一扒,阿呜一口,用力咬上了嘉启帝的光头。 “啊!” “疼疼疼……” 嘉启帝疼的泪花汪汪,奈何迷糊中的唐甜甜力气极大。 “小家伙,快松口,快松口呀……” 【咦,这声音有点熟啊。】 【听着有些像是皇帝外祖父。】 唐甜甜迷糊的眼睛努力瞪了瞪,却看到了熟悉的老父亲拼命在摇头,她懵懵的松开了小嘴。 嘉启帝光滑的脑门上,被咬出了一个圆润的牙齿印。 唐霏霏当时脑子里边冒出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天啊!也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摸带有齿痕印的光头呢。 而唐甜甜脑瓜很懵,冲着老父亲软软喊道:“爹爹抱。” 唐承鸿不着痕迹的撞开了嘉启帝。 嘉启帝:他竟然敢撞皇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声响起,唐承鸿疼的五官扭曲。 “鸿儿。” 唐老太太紧张的喊道。 唐霏霏目光落在唐甜甜抱着的自家二哥那只左胳膊上,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甜甜乖,爹爹在呢。” “咱别抱这么紧,爹爹不走。” 唐承鸿忍着痛安抚尚不清醒的小闺女。 天啊!谁能懂啊? 当这小家伙的爹爹简直要命啊! 他的胳膊怕不是断掉了?还是被自家的小闺女搂断的。 “哦!” 小家伙闷闷不乐的嗷了一声,松开了老父亲的胳膊,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经过此次天雷的第二次特殊关爱,她意外因祸得福,体内储存的力气翻了一倍。 “甜甜,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乐颜反手抓住小家伙的手,似乎还用上了力气。 唐甜甜小眼一亮,随即被雷劈晕前的事情,清晰的闪进脑海之中。 她差一点就失去了爹爹和娘亲了。 “娘亲!” 小家伙委屈的嗷嗷大哭,小手轻轻一用力挣脱了娘亲的手,快速扑进了娘亲怀中,同时两只小胖手紧紧抓着她胸前的衣襟。 那种险些失去的经历,让小家伙更没有安全感了。 ‘呲啦’一声,是布料破了声音。 唐甜甜猛然从她怀中向后退去,只见乐颜胸前的那布料直接被撕开了一长道口子。 幸亏,里衣完好无损。 【完了,我闯祸了。】 【我只是和平常一样轻轻一抓,这衣服怎么会破了呢?】 唐甜甜率先怀疑衣服布料出了问题,却没反应过来,是自己力气变大了。 “娘,对不起。” “乖,这有啥对不起的,是这衣服布料不行,不怪你,不怪你。” 乐颜纵然尴尬的不行,还是努力对小闺女笑着。 唐霏霏眼疾手快扯过衣架上搭着的小披风,披在了乐颜身上。 嘉启帝捂着发疼的脑门,听着母女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突然就特别的想笑。 这两个孩子好像都遗传了自己的幽默。 不愧是母女,同时怪到了衣服布料上。 他和唐承鸿心里都明白,是小家伙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青雀领着府医来了。 第268章 父女相见不相认 府医先是给嘉启帝脑门上隐隐冒血珠的小牙印涂抹了药膏,而后才去处理唐承鸿骨头错位的左胳膊。 经过这么一折腾,唐甜甜彻底清醒了。 【啊!原来是我力气变大了,不小心伤到了爹爹呀。】 小家伙心里难过极了。 而唐承鸿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立即故意扮丑,龇牙咧嘴冲着她傻笑,直到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笑,他那变幻莫测的五官才恢复正常。 “甜甜,安公公来看你了,他说皇上可惦记你了呢。” 唐承鸿提醒小闺女喊人,毕竟嘉启帝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看着有些委屈。 身为堂堂的一国之君,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还能专程来看唐甜甜,实在是难得呀。 原来,嘉启帝在启程回京时,从暗卫口中得知了唐府昨日失火,以及在唐甜甜回府后,晴朗的天空才突然降了大雨。 而第一道天雷落下直劈唐甜甜。 嘉启帝当即便明白昨日午后那场毫无预兆的大雨,是跟小家伙有关。 由于担心她,特意在回皇宫途中,绕道来了唐府。 其实,嘉启帝还有一个目的,他还想亲眼看看唐甜甜是否和他们一样。 结果—— 除了小脸白了一些,其他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安公公好,劳烦您回去代我谢谢皇上。” 唐甜甜乖乖巧巧对着走神的嘉启帝,憨憨笑了笑。 【皇帝外祖父好搞笑,他怎么把自己搞成了光头强呀,还故意坏坏的打着安公公的名头,难道安公公是不要面子的吗?】 【哈哈~他莫不是也偷偷去了华恩寺祈福,为表对佛祖的诚意,所以不惜剃掉了头发?】 【可这张黑黝黝的脸又是怎么回事,我竟一点墨汁的味道都闻不到呢。】 【唉!大人的心思真难猜,特别是这种老小孩的心思,更难猜哟。】 唐甜甜垂下小脑瓜,掩盖住自己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 嘉启帝:这小东西的话有点太多了哦! 唐老太太被闺女扶着坐在了凳子上。 端水大师唐甜甜,热情的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她甚至连地上的一狼一狗,都一一问候了呢。 宝贝闺女醒了,乐颜心里的担忧和难过消了一大半,从闺女心声中得知亲生父亲就在眼前,她却没有任何触动。 谁能想得到呀,他们父女两人初次相见,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后,乐颜在心里设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 她甚至根据书本里对帝王的描写,结合百姓对嘉启帝的形容,对未曾谋过面的亲生父亲勾勒了一个很好的相貌。 现实却—— 她的父亲顶着一颗黑溜溜的光头,黑红的嘴唇和那一口大白牙,加上眼神中流露出略显猥琐的神情,竟是相当的滑稽。 她压根就看不清楚父亲真正的样子。 父女两人都知对方的身份,却默契的没有选在这种情况下相认。 “放心放心,咱家必当转告。” 嘉启帝满眼慈爱,说话的声音怪里怪气,他坐在床沿上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唐甜甜。 有了唐承鸿和乐颜的前车之鉴,嘉启帝可不敢再靠近唐甜甜了。 “甜甜啊!听闻你昨日又遭雷劈了?” 唐甜甜猛然瞪圆了眼睛:不是,你这话冒昧不? 嘉启帝厚颜无耻的用手指向唐承鸿,理直气壮的道:“你爹说的。” 凭空一口大黑锅,结结实实扣在了唐承鸿脑门上。 唐承鸿果断点头认下了这口黑锅。 唐甜甜便没有了任何怀疑,极为得瑟的道:“是啊!我都被雷劈习惯了,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唐甜甜满意的摸了摸头发,乌黑柔软。 看大家的神情,她小脸儿肯定也干干净净的。 但她此刻哪里想得到,这回头发之所以没有遭殃,是因为她用了空间里的生发膏和生发丸的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 嘉启帝摸了摸光滑滑的脑瓜,原来自己是被雷劈的少,经验不足。 可是,这脸黑焦焦的到底是咋回事呢? 唐家众人都在场,顾及着身份,嘉启帝倒是不好说出自己被雷劈的事情。 唐甜甜却后知后觉猜到了。 【哎哟!皇帝外祖父这副模样该不会是被雷劈的?】 【奇怪奇怪,我搞出来的催雨符,怎么会殃及到了皇帝外祖父身上呢?明明上次救皇后娘娘,只有我一个人遭殃了呀?】 唐甜甜琢磨不懂,老阎王给的金手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大家都没有开口询问她,有关昨日突降大雨之事。 而小小的人儿,望着一众大人,小眼珠一骨碌,煞有其事的开口解释道:“昨天的雨跟我没有关系,是无了大师给了我三张黄色的纸,说是在关键时候能派得上用场。” “所以看到家中着火,我一着急把它掏出来试试,然后就突然下起了大雨。” 唐甜甜语速极快,一双眼睛闪闪躲躲,明显一副心虚的小模样。 然而,唐霏霏听完面色茫然,脱口而出帮衬道:“娘,二哥,真是无了大师送的,甜甜这三日都在大师身边听受传经授道呢。” 说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突然之间,得知乐颜和所谓安公公的真实身份,唐霏霏整个人完全是很懵很懵的状态。 而自始至终沉默的唐老太太开口了。 “想来是无了大师算到了唐家会有此一难,念及过往诚心拜佛,以及四公主她们虔诚的祷告,这才给了甜甜化解危机的催雨符。” 唐老太太语气笃定,说完,她立马双手合十,对着华恩寺的方向默念:“阿弥陀佛,感恩佛祖保佑。” 老太太心里打定了主意,待到大儿子回来后,再让他亲自去华恩寺跑一趟,多捐献些香火钱。 嘉启帝又单独陪着唐甜甜待了一会。 临走之前,唐甜甜大方的将自己用来装小零嘴的小挎包给了他一个。 嘉启帝极为嫌弃看着手中黑绿黑绿的挎包。 这小家伙绝对是挑了一个颜色最丑的。 像那些粉的,红的,多喜庆的颜色却不给自己。 然而,下一刻。 嘉启帝就如获至宝般抱着小挎包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以至于唐承鸿和乐颜亲自相送,都没跟上他的脚步。 坐上马车后的嘉启帝,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小挎包。 里面装了两盒生发丸和生发膏,以及两瓶玉肌净颜膏。 “哎呀!这可全都是好东西。” “朕果然聪明,这一趟没白来。” “这小家伙没白疼她呀。” 嘉启帝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宫门处,安公公派来的心腹早已等候多时。 他钻进马车伺候着嘉启帝换了普通的常服。 依旧头戴帷帽的嘉启帝带着小公公,第一时间去了皇后的寝宫。 此时凤仪宫,相当热闹。 云贵妃等人聚在了一块打马吊呢,当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几人纷纷扭头看向门帘处。 门帘子被女官掀起,一名带着帷帽的神秘男子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这人是谁呀? 大热天的还戴着帽子,也不怕捂一脑门的疹子吗? 等等,这人身影有点熟悉呀。 第269章 嘴贱的七皇子 “你是皇上?” 憨憨淑妃率先开口。 嘉启帝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来的路上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借机跟皇后撒撒娇而已。 眼下后宫人员这么整齐都聚在此处,倒搞得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后见他点头了,语气很是诧然,“当真是皇上?你这是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昨夜一宿未归,今儿个还带起了帷帽,难不成是京郊的母蚊子盯了你一脸的红包,没脸见人了?” 没有外人在场,皇后说话向来随意。 而云贵妃偷偷抿唇,顺着皇后的话,故意阴阳怪气道:“皇上,咱们都是自个人,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呀,咱们几个又不会笑话你的。” 而一向佛系的惠妃也不禁感到好奇,附和着点了点头。 闻言,嘉启帝抬手摸了摸帷帽,不放心的确认道:“你们确定不会笑话朕?” 听到他这么说,以皇后为首的几人,皆笃定了嘉启帝是被蚊虫叮了一脸的包。 毕竟她们的这位皇上呀,自幼皮肤娇嫩,夏日里还特别招蚊虫稀罕。 先前在华恩寺养病的那几年,经常气的跟蚊子斗嘴。 “好,朕姑且信你们一次。” 嘉启帝心一横摘掉了头上的帷帽。 皇后等人纷纷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当看到帷帽下露出的竟是一颗黑溜溜的大光头,而且前额处还有一圈清晰可见的牙印,整张脸黑的五官难辨,几人完全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同时纷纷后退了数十步。 这是她们的皇上? 她们所依赖的君王? 嘉启帝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从那一双双眼睛中看到了丝丝嫌弃。 “说好的,谁都不许笑。” 他话音刚落下,皇后却激动的朝他冲了过去。 “皇上,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皇后抬手摸了摸他光滑的大脑门,率先笑出了声。 紧接着,一阵爆笑声从皇后的寝宫传出。 “哈哈哈哈哈……” 守在正殿外的女官,虽听得不太真切,却还是挥手赶走了其余的宫人。 “皇上,你…” “哈哈哈……” 皇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一开口就控制不住的想笑,她和淑妃笑得捂着肚子,压根直不起腰了。 而云贵妃和惠妃稍微含蓄一些,笑的脸颊爆红。 嘉启帝尴尬的老脸发烫。 由于他的脸太黑,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你们太不讲究武德了,明明都有言在先,说好了不笑的。” 听到堂堂一国之君幽怨的语气,皇后笑的险些岔气儿。 他们两人自小便相识,她太知道嘉启帝面对外人那一本正经之下的真面孔了。 听着她们几人笑声不息,嘉启帝故作恼羞的往凳子上一坐,抿着嘴唇不吭声。 其实,听到皇后等人愉悦的笑声,他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罢了罢了,换她们开怀一笑,倒也不算丢人。 “皇上,你快跟臣妾说说,怎么去了一趟京郊大营,回来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您是过去体验了烧火士兵的差事不成?” 皇后故意揶揄道。 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象着,手忙脚乱的嘉启帝不小心把自己头发烧焦的场面了。 “烧火倒不像,臣妾瞧着倒像是带头去偷了人家的煤矿,这路线不熟,一不小心被炸了。” 云贵妃语气极为随意,嘉启帝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啊!皇上,你真去偷了人家的煤矿呀?” 淑妃一脸不可思议,嘉启帝刚想开口解释,只听她抢先一步又道:“您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能独自去干偷煤矿的事呢?” “有这等好玩的事儿,也不带上臣妾,最起码臣妾还能给您把把风,勘察勘察地理形势呢。” 嘉启帝:合着你关注的重点在这儿? 说笑归说笑,嘉启帝在几人笑够了之后,将事情缓缓道来。 不过却没有提及事关唐甜甜,只是把那一口黑锅扣在了无了大师的头上。 而昨日唐府起火时,正值午后,皇后等人都在午睡,又加上雨势凶猛一直到天明方停,她们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这雷劈的真有特点,还带上了独有的标记呢。” 皇后边替嘉启帝涂抹药膏,边在心里思索着。 嘉启帝整个头和脸都涂上药膏之后,反而黑的更亮了。 药膏全部吸收需要两刻钟,正在这个关键时刻,七皇子不顾女官的阻拦,像只逃窜的野猴子七拐八绕冲进了寝宫。 嘉启帝已经来不及躲藏了,双手背于身后,尴尬的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而君辰翊是来找自己的母妃,却意外被造型独特的嘉启帝吸引。 由于嘉启帝身着普通的常服,以至于过度震惊的君辰翊,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自己的父皇。 “参见母后,参见云母妃……” 君辰翊虽然内心震撼,却极有规矩挨个问安。 然后,他抬手一指:“母妃,这个丑东西是谁做出来的残次品呀?” “你这混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 淑妃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随即,用力冲着自家没眼力劲儿的傻儿子眨眼睛。 偏偏,平时并不笨的君辰翊,却在今日掉了链子。 “母妃,你眼睛咋直抽呀?” 淑妃:你爱咋滴咋滴!!! 皇后笑点极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母后,您寝宫里干嘛摆着这么一个丑木人,是谁进献给您解闷的呀。” “手艺真不咋滴,这木人偶也太丑了,就算穿上了衣服,也丑到不忍直视呀…” 说到衣服,君辰翊突然闭上了嘴巴,视线落在了嘉启帝的衣服上。 那衣服上好像绣着龙纹。 “你,你,你是父皇?” 君辰翊吓得想立刻挖出一个地洞逃离。 “兔崽子,你说呢?” 嘉启帝熟悉的声音一出,君辰翊下意识的抖了抖。 完了,这下口无遮拦踢到了龙屁股上。 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他,不带丝毫犹豫向外跑去。 只见淑妃机灵的伸出脚一绊,嘉启帝成功将人按住了。 “父皇,是儿臣有眼无珠,是儿臣瞎了眼,是儿臣口无遮拦,千错万错,都是儿臣错了……” 在君辰翊卑微的哭喊中,嘉启帝气呼呼的将人按着打。 这兔崽子,朕拿她们几个无可奈何,还治不了你嘛。 “皇上,往屁股用力打,他屁股上肉最多了。” 淑妃在旁兴奋的摇威呐喊,好似完全忘记了挨打的是自己的崽崽。 “皇上,你用这玩意儿打,省得累得你手疼,这玩意儿打起来非常解气。” 淑妃火上浇油分享着自己的经验,她贴心的往嘉启帝手里塞了个鸡毛掸子。 君辰翊哭的险些岔气:母妃,有你是我的福气啊!!! 皇上打的满头大汗,淑妃贴心用帕子帮忙擦汗水。 皇后两只眼皮子狂颤,看着配合完美的两人,以及被打的屁股开花的君辰翊,默默倒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 “皇上,喝口茶歇歇。” 云贵妃接受到皇后的眼神,立刻送上爽口的凉糕,“再吃几块凉糕,存点力气接着打。” 惠妃则是背过身上前挡住了皇上的视线,小声说道:“还不快跑。” 君辰翊急忙提上裤子,忍着屁股上的剧痛往外跑去。 只听后面淑妃大声嚷嚷着,“皇上,小兔崽子跑了。” 君辰翊惊吓之下,一脚绊在门槛上,直接把自己摔晕了过去。 而过于激动追上来的淑妃,脚底打滑,额头狠狠磕在了门槛上。 很快,有关七皇子不知因何事惹怒了皇上,挨揍疼到昏厥,在淑妃磕破了额头苦苦哀求的情况下,皇上才停下了手一事,迅速传到了沈景泽耳中。 第270章 鞭抽韩柔萱 第二天。 嘉启帝和安公公在一众宫女和侍卫的震惊之下,大摇大摆的去上早朝。 “皇上,皇上,您慢着点。” 安公公在后面追,嘉启帝在前面健步如飞,嘴里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安公公知道皇上这是心情好,也不由得跟着乐出了声。 主仆二人似乎是破罐子破摔,只图个自己乐呵。 反正,嘉启帝自幼脸皮子便厚,宫里当差的人也不敢当面议论他们。 总之,只要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若非嘉启帝身上穿着龙袍,若非皇后娘娘早有吩咐,这俩货恐怕会被宫中的禁卫军们,当场击杀。 威严的大殿。 嘉启帝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龙椅上。 护国公江鹤一纵然从儿子口中提前得到了消息,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当亲眼看到嘉启帝的模样时,视觉上还是迎来了一股极大的冲击力。 老天爷!他有罪啊! 他愧对先皇的嘱托,让皇上遭遇了这种罪。 若是史官在史书上记上那么一笔,是非常影响嘉启帝前半生辛苦累积的英名。 老护国公忧心忡忡,嘉启帝却浑然不在意。 虽然自己的形象受损,但一场甘霖解了百姓们的困苦,还有一群老家伙陪着,顺带好好出了口恶气,值了值了。 而那些戴着官帽,包裹极为严实的一众文臣,个个热的几乎要被闷死了。 这些人互相左瞅瞅,右瞄瞄,见皇帝这般毫无避讳的坐在龙椅上,他们也纷纷摘掉了面上的遮挡物。 这一摘掉,让本就盯着他们的朝臣,纷纷大为震撼。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些人随着皇上去了一趟京郊大营,回来个个都变了模样呢? 而那些被沈景泽收买笼络的官员,心下百转千回。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除了开口请安,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安公公本以为今日早朝会比菜市场还热闹,未曾想,却出奇的安静。 龙椅上的嘉启帝无聊的想犯困,但他也不发话让退朝。 就在这时,崔御史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他这刚一出口,嘉启帝眼睛瞬间亮了,而韩永康以及郑琰同时绷紧了身子。 昨日,韩柔萱在回府途中便晕了过去,至今人还没醒。 但当时宫中的嬷嬷,话里话外极尽嘲讽,因被雨水所耽误,韩永康没能在第一时间派人去打听。 待到大雨停歇后,他早已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而那京兆府尹姚大人又油盐不进,坚决在未禀明圣上之前,不让任何人单独见到那名所谓得了疯狗病的汉子。 “皇上,您昨日因被大雨困在了京郊大营,故而不知有人胆敢在华恩寺闹出了污秽之事。” 崔御史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 不少朝臣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郑琰和韩永康身上。 郑琰头皮阵阵发麻,甚至不敢将头抬直。 他家郑珍玉至今被关在大牢里,还没能捞出来呢。 只因君言曦给他们扣了一个故意伤人之罪。 而受伤的自然是郭林凡了。 嘉启帝冷哼一声道:“天子脚下谁敢放肆?爱卿速速说来,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惊扰了佛祖清净?” 帝王的声音不怒自威。 满朝文武皆知嘉启帝幼年体弱多病, 被养在无了大师身边数年才得以回宫,是以对华恩寺有很深厚的感情。 退一步而言,华恩寺乃是无了大师清修之地,他们这些人,往些年间多多少少都受过大师的指点,无论是何人玷污佛门清静,都是犯了一种罪无可恕之罪。 崔御史本就刚正不阿,他隶属保皇党,自然不惧怕任何势力。 当即凭借着自己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将韩柔萱以及郑珍玉等人犯下的过错,一五一十当众说出。 话毕,朝堂上一片哗然。 不少朝臣虽早已心知肚明,当听到崔御史如此详细生动的讲述后,他们仿佛如身临其境,亲眼所见到一般。 嘉启帝忍不住在心里为崔御史叫好,这家伙的口才堪比说书先生更胜一筹呢。 他当即沉下脸,本就黑黢黢的脸相当吓人。 “混账东西,简直不成体统。” “一个二个皆是出自名门世家,竟然行径如此荒唐。” “郑琰,韩永康,你们两府真是好教养呀。” 天子一怒,朝臣皆跪。 郑琰吓出了一身虚汗,当即开口分辩,“皇上息怒,小女年幼尚不知人心险恶,她是被人算计了。” 韩永康也有样学样。 结果两人的举动,惹的嘉启帝更生气了。 “算计?谁敢公然算计到她们头上?” “怎么着?你们这番意有所指,是也想将脏水泼到代替朕前去为百姓祈福求雨的公主身上?” 嘉启帝理直气壮将下雨的功劳归咎到了四公主身上。 而满朝的朝臣,有一大半都认同这个说法,毕竟这其中也有他们家的孩子出了力呢。 “回皇上,微臣不敢。” 郑琰非常了解自家那姑娘的性子,也知眼前局势,不单单是公主一个人的事,他哪敢把脏水泼到公主身上。 真相一旦被扯开,天子的雷霆之怒,以及暗中早就看不惯自己的人,趁机弹劾,那下场简直不敢想象。 “好一个不敢呀。” 嘉启帝当即点名姚大人,命他全程彻查此事。 过度紧张的韩永康,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 有关韩柔萱和郑珍玉两人私下关系极好一事,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现如今两人同时出事,想到不久前两人闹了别扭,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待到早朝结束,韩永康的腿都软了,浑浑噩噩不知是怎么回到府中的。 北玄王府。 韩永康刚一下马车,管家急忙吩咐人去禀告王妃。 章蔓雪正在韩柔萱的房间。 韩柔萱早就恢复了意识,她之所以继续装昏迷,最主要的是为了逃脱韩永康的质问。 “母妃,你快出去,别让爹爹发现我醒了。” 韩柔萱急急催促着。 “萱儿,你继续躺着装晕,母妃先去探探你父王的口风。” 章蔓雪说完匆匆向外走去,她还没走出多远,便迎面对上了满脸怒气的韩永康。 “王爷,今日早朝可还顺利?” 韩永康直接无视章蔓雪。 很快,他来到了韩柔萱的房间,抬脚将房门踹开。 躺在床上装晕的韩柔萱,心尖猛然一跳,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好啊!还在装模作样。 韩永康想到今日在朝堂上所受到的屈辱,皆是这个女儿引起的,他顿时怒火爆升。 “王爷。” 追过来的章蔓雪气喘吁吁。 “萱儿,还没醒?府医是怎么说的?” 韩永康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章蔓雪稳稳心神,硬着头皮道:“咱们萱儿不光中了别人的算计,她身上还残留了一种罕见的迷香,府医对此尚无头绪呢。” 听到这话,韩永康心下大为失望,无知妇人到现在还在说谎。 “是吗?本王倒是有一个立竿见影的法子,能让人立即醒过来。” 不待章蔓雪反应,韩柔萱已然意识到不妙了,而韩永康迅速扯下腰间携带的软鞭。 重重的一鞭子甩在了韩柔萱身上,隔着薄薄的被子,疼得她瞬间弹坐而起。 “啊!” 韩柔萱疼的大喊出声。 这响亮有力的声音,哪里像是昏迷了快两天的人。 “你看,这不就醒了。” 韩永康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第271章 韩修齐被吓尿了 章蔓雪完全被吓傻了,她没想到,最疼爱女儿的夫君,会当着自己的面鞭打女儿。 他们两人是一见钟情,而韩永康这个人痴迷舞枪弄棒,并不沉迷于美色,是以这偌大的府中只有自己这一位正妃。 而韩柔萱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珍之又珍,自幼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呀。 以往,韩柔萱做过不少任性妄为的事,哪怕弄出了人命,韩永康也是责骂几句,最狠也不过是关在房间禁足反省,自己又默默出手帮她收拾弄不干净的烂摊子。 可这回—— 章蔓雪慢慢回过神,她好像明白了,韩永康是知道女儿在装晕了。 他介意的是欺骗? 章蔓雪确实了解韩永康,他在前去上早朝前,特意安排人在暗中监视着母女俩。 “父王,您为何要打女儿?” 韩柔萱纵然身上疼的厉害,脑子却反应的快。 “我头好疼,啊!啊…啊!” “父王,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啊!” 韩柔萱口中痛苦的叫嚷着,单手揉着额头,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似乎是忘记了在华恩寺发生的事情。 章蔓雪与她母女连心,当即反应过来,扑过去搂着韩柔萱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啊!” “母妃,我好难受啊!” 韩柔萱卖力表演着苦肉计,随着情绪的上升,心中积压的委屈,让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可让章蔓雪心疼极了。 “萱儿,我苦命的孩子呀!你别想了,别再想了……” 章蔓雪哭的泪眼婆娑,转身无助的看向韩永康。 “王爷,咱们可怜的萱儿,无端被人算计至此,妾身求你替她讨回公道,严惩恶人。” 章蔓雪并不知道韩柔萱对自己也没有说实话,还在天真的替她求情。 而韩柔萱心中的委屈和愤恨被激发,表演更加卖力了。 只见她歇斯底里的低吼着:“你别靠近我,你走开…” “啊!快滚,快滚开…” “母妃,母妃,我好害怕……” 韩柔萱将整个身子都缩章蔓雪怀中,若韩永康再甩起鞭子,也伤不到自己身上。 韩永康将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不免有些心寒。 这是他疼着宠着长大的女儿,一遇到事情之后,竟是这般的自私自利。 “你们俩都闭嘴。” 韩永康上前用力拽开章蔓雪,他舍不得伤到她,将人推搡到门口,两名孔武有力的嬷嬷直接将人围住。 任凭章蔓雪如何挣扎,始终不能向前走一步。 “韩柔萱,收起你的这一套,少在本王面前耍手段,本王且问你,华恩寺之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警告你,想清楚再回答,别试图往四公主身上攀扯,否则别怪本王不顾念父女之情。” 韩永康这是在给韩柔萱坦白的机会。 偏偏,韩柔萱自作聪明以为可以糊弄住韩永康,并没有说实话。 由于从章蔓雪口中得知了郑珍玉身上发生的事情,她急中生智,将脏水泼到了郑珍玉身上。 韩柔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恬不知耻让韩永康替自己讨回公道。 在她看来,若不是郑珍玉怂恿自己去华恩寺,她又怎么可能会失身于沈砚川那个低贱的脏东西。 想到沈砚川,韩柔萱纵然已经洗了好几次香浴,她浑身还是止不住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要洗澡,母妃,我要洗澡……” 韩柔萱像是发狂了般,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华恩寺那一夜太过疯狂,她双腿至今不能完全恢复力气。 “萱儿,你冷静一下,母妃,这就安排人备热水。” 章蔓雪心疼的无以复加。 而韩永康刚见识过她演戏,自然对此不为所动。 “好,真是好啊!” “看来是本王过往太过于纵容于你,以至于你自以为是,能将本王耍的团团转。” 韩永康彻底发了狠,也不再奢望从韩柔萱口中听到真话,他挥动手中的鞭子几乎将韩柔萱打了个半死。 他是气极了,才会全然不顾念一丝父女之情。 章蔓雪哭的嗓子都哑了,韩永康都没有心软。 韩柔萱眼见靠山不好使,她终于知道害怕了。 或许是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此刻的她,俨然没有了从前挥鞭起舞伤害他人的嚣张劲儿。 “父王,我错了,别打了,求您别打了…” 韩柔萱在这一刻同样意识到,自己这个北玄王府的郡主,在韩永康这个父王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们还不说实话吗?” 韩永康不愿再听韩柔萱说什么假话糊弄了,在打她的时候,特意让在她身边伺候的下人,跪在一旁亲眼看着。 这一招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婆子丫鬟以及护卫,争先恐后的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 这让韩柔萱又换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这回真的晕了过去。 “王爷,妾身求你别再打了,再打她会死的。” 章蔓雪完全崩溃了,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会死?她闯下这种滔天大祸,可曾有想过东窗事发,会连累到北玄王府满门?” “她胆敢将计谋耍到四公主头上,本王看她也是活腻歪了。” 韩永康心里忍不住后怕连连,同时万分后悔,过往不该如此娇纵韩柔萱,以至于因为她让北玄王府蒙了羞。 他当即命人将韩柔萱关在房间内严防死守,身上的伤只是做了匆匆处理。 而章蔓雪也被带走,暂时关在了自己的院子。 韩永康自己则是匆匆出了府。 临走之前,回头冷冷瞪了一眼,趴在墙角偷听的韩修齐。 韩修齐吓得不敢回头,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从他身上发出,他被吓尿了。 而韩修齐在房间外偷听,是韩永康故意让护卫将他放进来的。 目的是为了借此让韩修齐明白,闯了祸是要付出代价的。 京兆府衙。 韩永康比郑琰晚到了两刻钟。 姚大人望着这两尊大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丝毫不让步。 郑琰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进去看看郑珍玉。 姚大人听到他说这话,故作犹豫一番,将人放了进去。 因为郑琰提出的这个要求,在嘉启帝的预估之内,姚大人虽没能揣摩清楚圣意,但好在识趣,全力配合皇上。 “爹,爹,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呀?” “我娘呢,我娘人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呀?” 郑珍玉声音尖锐,在看到郑琰身后空无一人,不免有些失望。 她可是郑府的掌上明珠,唐氏的心尖尖肉。 她被人算计,受到了这样的委屈,这两人应该同时来接自己才像话的。 听到这边的动静,对面牢房的萧媚儿立即睁开了眼,不着痕迹往郑琰的位置看了看。 郑琰略有嫌弃的别过了头,他的这个举动,令萧媚儿心痛如绞。 好在,她还有君乐宁能指望。 而相邻的牢房,郭林凡眼力极佳,立马捕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 此刻,他还天真的以为沈景泽会来救自己,届时在汇报这个重要的消息,将功折罪呢。 “快,快给本小姐将牢房打开。” 郑珍玉不耐烦的催促着。 郑琰听到她这命令式的语气,当即变黑了脸。 而郑珍玉却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完全没有发现郑琰的变化。 这牢房里面又臭又热,夜里老鼠横行,她险些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眼下,是一刻钟都不想在此多待。 “珍儿,你还不能出去。” 郑琰的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郑珍玉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本小姐出去,我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啊!” 郑珍玉嘶声咆哮,她至今没想明白,不是说好的她只需要将韩柔萱哄去华恩寺就行。 可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会失身于名不见传的郭林凡,而且还是两女共侍一男? 偏偏那个老女人还是…… 郑珍玉只觉自己的骄傲被碾碎了,但她纵然在愤怒,也不敢将沈景泽的事情说出来。 只是狠狠的瞪着郑琰。 第272章 嘉启帝的决定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让我在这牢里吃苦头。” “你还在怨恨我前段时间,我顶撞了你的事儿,对不对?” 郑珍玉这话明显是在威胁郑琰。 她不敢供出沈景泽,但是逼急了将萧媚儿和他有私情,并育有两子一事捅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只怕唐氏和昌阳侯府闹起来,后果绝对不是郑琰能承受的。 颜面这东西,若大家一起丢了,谁也没资格指责谁了。 郑琰直接被她威胁的话气笑了。 若非唐氏在家中闹得厉害,又关系到自己的官位,他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昌阳侯府到现在都没有人出面,甚至连问候都没有,很明显是明哲保身,不想去管郑珍玉惹出来的破事儿。 “闭嘴你,外面的局势你清楚吗?” “你知道你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儿吗?” 郑琰厉声的语气,终于让郑珍玉安静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官差,突然间同时闹了肚子,几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冲去。 郑琰抓住这个机会,简单同郑珍玉言明其中厉害,待到几人回来时,郑珍玉默默蹲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 出了牢房后,郑琰便同姚大人寒暄一番,匆匆离开了京兆府衙。 韩永康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故作气恼的甩袖离开。 府衙门外。 在上马车的功夫,两人借机眼神交流,瞬间明白与对方的想法不谋而合。 次日。 早朝上出现了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嘉启帝望着那一颗颗光溜溜的脑瓜子,以及一张张乌黑的脸,嘴角抽搐的牙齿发酸。 他的一众朝臣,霁云的栋梁之才,一夜之间纷纷剃光了头发,脸上还涂抹了锅底灰。 这…… 这一举动着实给他这个当皇帝的整懵了。 沉默片刻。 “诸位爱卿,你们这是为何呀?” 嘉启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众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道:“皇上勿怪,臣等理应如此。” 嘉启帝:……… 怪?他又能怪谁呢? 怪他们太过贴心?怪他们太过懂得阿谀奉承?不惜剃光自己的头发,以保全自己这个当皇帝的颜面。 嘉启帝越想越想笑,同时心下也很是感动。 这样也好,独乐不如大家众乐乐。 这件事情轻松被揭过,姚大人在皇上的示意下,站出来汇报情况。 “回禀皇上,有关崔御史昨日所弹劾之事,微臣已经调查清楚。” 姚大人缓了缓,朝着同样光头的韩永康和郑琰看了看,接着又道:“经过查实,是两位姑娘之间发生了些许矛盾,一时气偾上头想岔了,互相设计了对方,这才闹出了此等丑闻。” “但两位姑娘并没有真的想要在佛门净地闹出那种事儿,巧就巧在,她们两人前后找了同一名镖师。” “而那镖师的婆娘跟人跑了,他心里对女子很是怨恨,便从中作梗,才导致事情变成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姚大人说完小心翼翼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嘉启帝。 好家伙,皇上的脸色太黑,让人看不出情绪。 自己应该没有揣测错圣意? 就在姚大人惶恐不安时,嘉启帝开口了。 “即便如此,这两人也太不像话了,身为世家贵女,怎可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呢?” “如今她们二人既然已失了清白之身,就算是削了青丝送去尼姑庵也是对神佛的侮辱。” “你们二人打算如何处理?” 嘉启帝故意将决策权丢给郑琰和韩永康。 而郑琰和韩永康双双跪地,声称自己教女无方,愿接受任何惩罚,全凭皇上做主。 两人心知肚明,目前这种结果,是最快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如果一旦事情继续拖着,被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在背地搞些手脚,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郑琰要保证不被查到沈景泽身上。 而韩永康要谨防不被皇上查出韩柔萱最终的目的。 两人的想法便不谋而合。 而这恰恰,也是嘉启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经此一事,郑府和北玄王府的名声彻底臭了。 他同时间接打乱了沈景泽的计谋,可谓是一举两得。 然而这还没完。 至于怎么处置两人,嘉启帝自然要借机生事,让水彻底被搅浑,才能有机会逮大鱼。 而作为保皇党的忠义侯,首当其冲站出来,声讨韩永康和郑琰。 这两个家伙养出来的女儿,别看年龄不大,心思却歹毒的很,往日可没少在背后编排他家的老姑娘。 今日可算逮到了机会,他势必要好好出一口气的。 “皇上,老臣深知您向来仁善,依老臣愚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倒不如全了他们两府的颜面,让几人速速成婚。” 嘿嘿!两对怨偶绑在一起,接下来的好戏才更加有看头呢。 小老头垂下头,笑得贼坏贼坏的。 而忠义侯的这个提议,同嘉启帝不谋而合。 他现在几乎完全掌控了沈景泽的爪牙,将他们绑在一起互相残杀,想想都痛快。 而韩永康深知沈景泽所犯下的欺君大罪,怎敢与他捆绑到一起。 更何况那沈砚川他还…… “皇上,万万不可,小女罪孽深重,她自愿终身不嫁,在府中设立小佛堂,日日抄写佛经忏悔。” 韩永康的拒绝,却引起了随皇上一同被雷劈成大黑脸的老臣们不满。 “忏悔?” “这样的女子,若非是咱们皇上仁善,就该被活活沉塘,她也配在佛前忏悔?” “还有那郑家小姐,事发后竟妄图杀人灭口,这难道也是别人嫁祸陷害的不成?” “归根究底,若非是本性恶劣,最初没起那些歪心思,也不至于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被有心之人有机可乘,这一切说来都是咎由自取……” 老臣们越说越激动。 谁能懂他们的苦啊!其他人脸上抹的都是炭灰,他们脸上却实打实的是黑皮。 吃饭会痛,说话会痛,偏偏涂抹了任何药膏都不见效。 现在想想,他们之所以被雷劈,绝对是因为韩柔萱和郑珍玉惹出来的。 特别是郑珍玉,纵然那段有关她是不祥之人的谣言已被平息,可如今想来,三皇子君辰谦就是被她克死的。 “两女罪不可恕,郑大人和北玄王身为人父更是难逃其责,请皇上务必严惩,以敬效尤。” 忠义侯竖着两只耳朵聆听大家的愤怒,心里乐开了花。 说,会说尽情的多说些… 看日后谁再敢拿他闺女翻长公主府墙头的事情做文章。 嘉启帝嘴巴张了又张,听着下面那一张张嘴巴,无所顾忌怒斥郑琰他们的话,他心中爽极了。 眼瞅着事情愈演愈烈,在不及时制止,恐怕韩永康和郑琰都要面临严重的处罚。 在这关键时刻,嘉启帝犹如两人的救世主一般,顶着重重压力,做出了决策。 “诸位爱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朕虽震怒,但两女皆是我霁云子民,正值花一样的年华,朕属实不忍心要了她们的性命。” “且北玄王府历代出过不少骁勇善战之辈,为霁云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郑琰在位期间兢兢业业,也为朝廷做了贡献,思及至此,朕决定为两府赐婚。” “至于对外如何说,既然这个中的变故,皆是因为那名镖师暗中捣鬼所致,那就让他承担了该有的罪名。” 嘉启帝并没有提及萧媚儿。 而其他人,思及萧媚儿是君氏旁支一脉的人妇,两个儿子又姓君,也识趣的没有提起。 “臣多谢皇上开恩。” 韩永康一张嘴难以敌众,余下旁支人微言轻,他最终只能接下圣旨妥协。 他明白皇上这是因为天降大雨心情好,又顾及着先祖的那些功绩给的最后颜面。 若他再继续拒绝,那就当真是不知好歹了。 郑琰同样憋屈的跪地谢恩。 作为吏部尚书,他的独生爱女却是以这种方式下嫁一个翰林院的编修。 更何况郭林凡只是沈景泽安排的一枚棋子,随时都可抛弃的那种。 郑琰和韩永康面上勉强扯着苦笑,心中却各自盘算着。 第273章 婚事已成定局 京兆府衙。 郑珍玉和萧媚儿以及郭林凡终于被释放出狱了。 而那名被收买的镖师,因查到先前他身上背负了两宗命案,被判秋后斩立决。 牢房外,只停着一辆马车,唐氏身边的婆子和管家出面接走了憔悴不堪的郑珍玉。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见此情形,萧媚儿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了君乐宁。 臭丫头,枉费自己平日里那般疼爱她了,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凉薄无情。 此时的她,浑然不曾怨恨过,从始至终未曾露面的两个儿子。 郭林凡淡淡看了她一眼,顶着脖子上一圈清晰可见的红痕很无所谓,他瘸着一条腿,慢慢悠悠往家走。 与此同时,因气急攻心昏迷的沈景泽刚刚苏醒,他还来不及听心腹汇报最新情况。 老管家行色匆匆的来禀报,宫里负责宣读赐婚圣旨的公公,已然在前院等候多时。 沈景泽匆匆穿上衣服,立即朝前院赶去接旨。 前院。 沈老太太神色茫然的跪在地上,跪在她身边的沈砚川面色惨白,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见人都来齐了,传旨的公公开始宣读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传旨公公洋洋洒洒念了一堆,沈景泽听的脑瓜子乱嗡嗡,怒火刚刚袭上心头,眼前又阵阵眩晕。 他只得强忍着将怒火压下。 皇上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为什么会给沈砚川和韩柔萱赐婚? 韩永康又是怎么同意这件事情的? 莫非,这是他们两人联手做的一个局? 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女儿? 沈景泽与生俱来的疑心病,让他不受控制的去做各种猜想。 “沈大人,还不快快接旨。” “皇恩浩荡,贵府能迎娶北玄王府的后裔,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呀。” “对了,咱家还忘了恭喜沈大人,喜提解除禁足,明日就可入朝为皇上效力了。” 传旨公公阴阳怪气的腔调,令沈景泽不由的黑了脸。 解除禁足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明明自己都设计好了,只待孟家人回京……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了。 “老臣接旨,叩谢皇恩浩荡。” 沈景泽憋屈的接了圣旨,待到传旨公公离开后,他当即抬脚狠狠朝着沈砚川的胸口踹去。 “噗…” 本就强撑着的沈砚川,被踹的口吐鲜血,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有话好好说,川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了。” 沈老太太到底是心疼沈砚川的,可当瞥到沈景泽愈发阴沉的脸,立马不吱声了。 沈砚川的命于她而言,肯定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而沈景泽在听完心腹汇报完情况后,冷冷看着沈砚川。 “你说,事情为何会搞成这种局面?” 沈砚川见识过沈景泽手段的厉害,纵然身体疼的犹如散架,他还是强撑着爬起来。 这一动不打紧,身体某处又隐隐开始渗血。 原来,那可恶的死士灌进他嘴巴里的药太过凶猛,他身体某处都出了血,勉强服了两日药,情况才有所好转。 今日被沈景泽这么一踹,无疑是雪上加霜。 “爹,这件事情并非儿子无用,儿子猜测,是您安排在我身边的那名心腹被人收买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儿子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迹了。” “爹,请您明察,儿子真的没有拖后腿。” 沈砚川强撑着说完,人便疼晕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 沈景泽怒骂了一句,而后目光落在了战战兢兢的沈老太太身上。 “圣旨上的内容你也听清楚了,等下我会让人送些药过去,你这几日就好好照看他,别误了过几日的大婚。” “是是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川儿。” 沈老太太急忙命人将沈砚川带走。 身形佝偻的小老太太,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沈景泽面前。 沈景泽望着他们母子离开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 事发至今已过去了两三日, 十名死士个个都身中蛊虫,按理说,他们根本没有胆子敢背叛自己才对。 “你等下再多调集些人手进京,继续暗中追查,势必要查出他们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心腹面色泛起了忧愁。 “回主人,他们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属下等人完全不知该顺着哪个方向去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怕是调派再多的人手,也只是徒劳无功。” 心腹的回答,让沈景泽的面色更加凝重了。 这京城中,会是谁有如此能力在这背后搅乱风云呢? 想到对方神不知鬼不觉,便轻而易举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沈景泽又气又惧。 原来,华恩寺之行,他打的一箭三雕之计。 郭林凡和唐霏霏成功搅和在一起,相当于完全拿捏住了唐府。 而将沈砚川和四公主凑成了一对,无疑是把皇室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君芷凝这个皇家公主的身份,好好利用起来,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事半功倍。 至于,韩柔萱则是这件事情的替罪羊。 她对四公主的心怀不满,早就有迹可循。 韩修齐屡次在唐甜甜手下吃瘪,她同样有出手报复唐霏霏的动机。 一旦闹开,北玄王府势必会受到严惩,韩永康自顾不暇,自然而然,他也就没有功夫盯着自己不放了。 可现在呢? 事情完全没按照自己计划的进行,两对没一对成功的。 反而是他们自己人这次损失惨重。 还有唐府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 沈景泽越想越头疼。 “皇室之辈自幼便立下重誓,是不能与地下城做交易的,嘉启帝就算真的有所怀疑,他也不可能做的一点尾巴都不留下……” 沈景泽回到书房,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将心中有嫌疑的人员一一写在了纸上。 他哪里会想得到,消失的那些死士,是被颜煦弄去了地下城,全部变成了鬼医手里的小白鼠。 与此同时,北玄王府。 韩永康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韩柔萱房间。 “父王,萱儿真的知错了。” 韩柔萱被他昨日打狠了,见到他的这一刻,身体下意识的发抖。 昨日过后,她在心里也记恨上了韩永康。 而她更恨是郑珍玉和君芷凝。 都怪她们这些人,才害得自己这般的凄惨。 “萱儿,你别害怕,父王不会再打你了,昨日是第一次动手打你,也是最后一次。” 韩永康伸手摸了摸韩柔萱略显苍白的小脸儿,目光带着疼惜和懊悔。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时光无法倒退,他救不了韩柔萱了。 “父王,萱儿真被你昨日的模样吓到了,女儿还是第一次见你那般凶狠的模样。” 韩柔萱哭腔中带着抱怨。 此刻,她真的以为韩永康是因为昨日打了自己而后悔。 然而,韩永康却开口说出一个令她发狂的消息。 “萱儿,日后嫁了人,再也不能像在家里这般任性了,但父王永远会是你的后盾。” “嫁人?嫁什么人?” 韩柔萱当即停止了哭泣,眼里浮现着诧异。 韩永康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 “你和那沈砚川在华恩寺闹出的事情,眼下传扬的沸沸扬扬,朝堂上群臣对此揪着不放,好在皇上仁慈,将所有的罪名归咎到了那名镖师身上,全了北玄王府的颜面,为你和沈砚川赐下婚了。” “如今,只有尽快奉旨完婚,才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韩永康每说一句,心都疼的在滴血。 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 韩柔萱自己造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尝,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而搭上整个北玄王府。 “不,这不可能。” “皇上怎么会做这样糊涂的决定?” “我不要嫁给沈砚川,我不要。” 韩柔萱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沈砚川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她记忆犹新,那些小册子上画的惟妙惟肖,这个浑身充满肮脏的男人是她特意为君芷凝准备的。 他们两个才是天生的一对。 要恶心膈应,糟践的是君芷凝才对。 “千真万确,圣旨已下无可更改,婚期定在五日后,你且安心好好待嫁,别再闹出什么是非了。” 韩永康在进来之前已经吩咐府医尽快想法子为韩柔萱调理好身体了。 这是他最后能为两人之间的父女之情,所做的事情了。 “父王,你是不是糊涂了?” “沈家干下了那样的事情,我若嫁进了沈家,来自东窗事发,北玄王府又岂能逃脱得了呢?” 韩柔萱急切的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试图让韩永康改变主意。 韩永康却直接走了。 对此,他已经有了安排。 第274章 萧媚儿母子被扫地出门 另一边。 萧媚儿走的两只腿都快要断了,终于走到了贤王府的正门。 这两日的牢狱之灾,加上提心吊胆以及武功被废,让萧媚儿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当她看到贤王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疲惫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浅笑。 至于不远处树荫下停着的那辆普通马车,被她自动忽略了。 然而,这份高兴也仅仅维持了片刻。 在萧媚儿看到管家恭送身着宫装的老太监时,快速藏身在了石狮子的后面。 宫里的人怎么会突然来了贤王府呢? 而走在最前面的老太监,早就看到了她的存在,故意大声道:“你们两人日后若在跑到贤王府面前喧哗,就按抗旨罪论处。” 萧媚儿偷偷看过去,便瞧见在老太监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宫里的侍卫,貌似架着两名少年。 而这两名少年,正是自己的儿子君昊霖和君昊霄。 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媚儿十分不解,但不明白状况的她,根本不敢靠近。 “还不快滚,有多远滚多远。” 两人被粗鲁的丢到了地上,老太监立即便坐上马车,带着一众侍卫扬长而去。 君昊霖两兄弟惆怅的瘫坐在地上,目光直直望着贤王府厚重的大门被无情关上。 待到这群人彻底走远后,萧媚儿这才敢现身。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被赶出来了?” “是不是娘不在的这几日,你们为了救我闯出了祸事儿?” 萧媚儿的自以为是,让两个儿子同时厌恶至极。 “您这倒打一耙的本领,可真是让人望而生叹。” 君昊霖语气阴阳怪调,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很显然,他丝毫不在意萧媚儿那苍老的容颜,是遭遇了怎样的磨难。 “就是,我们两个能闯出什么祸事来,倒是您惹是生非,连累了旁人还不自知,一把年纪还装出这副无辜的丑样子,真的很让人倒胃口。” 君昊霄接着补刀。 两人浑然不在意萧媚儿会不会被这些话伤到,心里对她只有怨气。 若非是她与人在华恩寺干出了那种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兄弟二人何至于跟着声名扫地。 “你,你们怎能用这种态度跟娘说话?” 萧媚儿顿觉心中一片悲凉。 这两个孩子明明平时不是这样的呀? 为何不过才几日不见,他们就变得这般陌生了呢? 见两人鼻孔朝天对着自己,萧媚儿立即变了脸。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声音加重了几分,眼里也萌现了浓浓的冷意。 这时,两兄弟突然想起自己的这个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当即认怂。 “娘,你别怪我们方才语气不好。” “你是不知道,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们兄弟二人在那个老阉狗面前受了多大的气。” 君昊霖想到一个老太监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模样,以及毫不遮掩的奚落和嘲讽,他心里的火气是压也压不住。 本就心烦的萧媚儿,见两人完全说不到正点子上去,扬手狠狠各赏了两人一巴掌。 她虽然被废了内功,但是多年习武,她手上的力气比寻常人大上了许多。 这两巴掌直接打的两兄弟晕头转向,为了避免吃更多的苦头,两人强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一左一右将萧媚儿架到了树荫处。 “娘,刚才那老阉狗过来传旨,说您在佛门圣地与人厮混,品行不端,不适合继续借住在贤王府了,为了避免教坏君乐宁那丫头,以及影响了贤王府的名声,便把咱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了。” 萧媚儿万万没想到,宫里过问这件事情。 “那君乐宁她就没有说什么吗?” 萧媚儿不死心,她还对君乐宁抱有幻想。 那丫头可是被自己哄得团团转,每每自己假装生病,可劲的折腾使唤她,那个对待外人任性蛮横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乖顺的像只猫一样。 两人之间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这十多年来培养的感情,她不信君乐宁那个缺爱的丫头,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扫地出门。 “唉!快别提那个病秧子了,她许是在华恩寺那简陋的地方待了几日,又恰巧在回来的时候赶上了大雨,不中用的身子感染了风寒,人病的不省人事,至今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呢。” “那个病秧子,真是关键时刻不顶用,若她还清醒着,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随意撒撒娇,圣旨不是说收回就收回了吗?” 两兄弟浑然不在意君乐宁的身体情况,自私自利的嘴脸相当丑恶。 而他们却不知,与之相隔一墙之内的君乐宁,将母子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安排的贴身女官,静静陪在她身边。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小郡主也到了该独立的时候。 贤王爷不着调,往后这偌大的王府,还需要君乐宁这个郡主撑起门面。 而嘉启帝也是真心疼爱他这个侄女的,自始至终不让她露面,谎称得了病,其实是在保护她呢。 而萧媚儿听到两个儿子的话后,心下稍安。 “原来乐宁竟然生病了,难怪,她没有出面去救我。” “不行,乐宁病了更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贤王府,我要亲自照顾着她。” 萧媚儿如意算盘打的很溜。 她在心中盘算着,借着照顾君乐宁的名头先混进贤王府,待到君乐宁康复后,得知自己被圣上下令扫地出门,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么一来…… 萧媚儿的想法很美好,结果母子三人前门和后门挨个敲了个遍,来回辗转三四回。 里面的门房透过门缝看到是他们,连句话都没有。 “娘,这下可怎么办。” 君昊霖口渴的不行,他们两兄弟被轰出来的时候,像是牢房里的囚犯一样,浑身被检查了个遍。 一样东西都没拿,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身无分文。 而萧媚儿刚从大牢里出来,身上穿的还是郭林凡的那件衣服,她更没有银子了。 “走,咱们先去乐宁名下的客栈住下,稍作歇息再做打算。” 萧媚儿本以为君乐宁母妃留给她的那些产业,平素都是自己在过问,与那些掌柜的和伙计的都相熟,必然能被好生款待。 未曾想,嘉启帝过于鸡贼,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而嘉启帝之所以将事情做绝,此举是在为自己的五皇子出气,同样他也不会对敌国的奸细心慈手软。 大热天的,母子三人顶着大太阳,跑了客栈,跑了酒楼,就连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也没放过,愣是没一处愿意收留他们母子三人。 “娘,这可怎么办呀?” “儿子实在走不动了。” “我肚子饿的厉害,身上没劲儿了。” “您看看,您惹出来的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呀。” 两兄弟不由的再次抱怨出声,他们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如现在这般活受罪,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而同样疲惫不堪的萧媚儿也没了精力跟他们计较。 什么狗屁的仁君,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派,简直和小人无异。 萧媚儿在心里痛骂嘉启帝冷血无情。 然而,这却不能改变事实。 母子三人就这样找了一处树荫处,熬到了晚上。 “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接应呢?” 萧媚儿本以为自己带着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城中走了半圈,沈景泽必然能察觉,夜间肯定会派人妥善安排他们母子三人。 再或者,郑琰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也会出面安置。 结果等来等去,始终不见个人影。 夜幕降临时,萧媚儿冒险去了郑府。 第275章 沈燕川和韩柔萱大婚 郑府高墙外。 萧媚儿犹如跳梁小丑一般,一次又一次的爬墙失败。 藏匿在暗中监视的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而萧媚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举动,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出手废了我的功夫。” 没了内功在身的萧媚儿,又加上折腾了一整日水米未进,体力几近耗尽。 如今这一堵高高的墙,成了她不可逾越的大山。 她折腾了这么久,郑府却出奇的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出来查看,这让萧媚儿气馁不已。 她不敢继续逗留在郑府周围了,万一引来了母老虎唐氏,以及那个小贱人郑珍玉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很有可能会被抓走狠狠折磨一番的。 就这样无功而返,萧媚儿拖着疲惫的身子跟两个儿子会合。 两人见她双手空空,心下大为失望。 “看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娘口中所谓的那位至交,也不愿对咱们伸出慷慨之手了。” “如此,咱们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君昊霖语气很是绝望,目光却不动声色观察着萧媚儿脸上的神情变化。 原来,他们两兄弟在萧媚儿离开不久后,偷偷的跟了上去。 在她第二次翻墙失败时,两兄弟就悄悄的折返回来了。 他们俩已经发现了萧媚儿没了武功的事情。 由于尚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他们,心里再次对萧媚儿这个亲娘产生了浓浓的怀疑。 她一个农家之女身负绝学武功,谎称是救了一位隐士高人,对方作为答谢所传授的。 那她去郑府找谁呢? 郑大人的夫人,是昌阳侯的爱女,不可能跟萧媚儿这样泥腿子出身的妇人有深交的。 更何况,她还刚和郑大人的女儿,一同跟郭林凡鬼混到了一起。 郑家人恐怕对她是厌恶至极才对呀? “你们先扶我去那边靠着墙坐下歇会儿。” 萧媚儿眼前频频泛黑,她浑然不知两兄弟对自己起了疑。 母子三人就这样挨到了后半夜,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夫匆匆说了几句话,萧媚儿便带上两个饥饿辘辘的儿子,快速坐上马车,消失在小巷子之内。 很快,漫长的一夜过去,又迎来了崭新的一日。 这些事情都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嘉启帝耳中。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今日早朝,嘉启帝心情极好。 而重新出现在朝堂上的沈景泽,同样随着大流将自己剃成了光头,不过他并没有在脸上涂抹锅底灰。 其他的朝臣,也在昨日临下朝前,乖乖听从嘉启帝吩咐,一个个都恢复了往日的面孔。 嘉启帝对此非常的满意。 开玩笑,任由他们一个个将脸涂得乌漆抹黑,然后自己这个皇帝需要辨声认人,这费劲儿伤眼睛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随着众位大臣,依次出列上奏事情,朝堂上的气氛慢慢活跃了起来。 而嘉启帝见时机差不多,暗戳戳的动起了坏心思。 “沈爱卿,朕记得先前你有处理过这方面的经验,不知有何见解?” “沈爱卿,博学多广,不知对这件事情有何高见?” “沈爱卿……” 一个早上,嘉启帝在处理朝政的十件事情里,至少有四件都要扯上沈景泽。 而沈景泽为了重新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每件都给出了极好的建议。 他的这一举动,却让顶替他位置的严大人察觉到了危机感。 “沈大人,禁足府中多日,果然博览群书,眼下府中又逢喜事,当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有了严大人带头,其余在他身居户部侍郎高位期间受过打压的人,纷纷跳出来火上浇油。 沈景泽面上风轻云淡笑着应对着同僚们的奚落嘲讽,实际上,心里早已处于一个暴怒的状态,这种折磨,险些让他丧失理智,在朝堂上动手杀人。 沈景泽眼底的怒气越来越盛,不知不觉,他说话的口吻也越来越冲了。 嘉启帝将这些尽收眼底,抿着唇不作声,任由他们唇枪舌战,因为,这才是他真正解除沈景泽禁足的目的。 在不能将老狐狸光明正大解决前,总不能让他继续过着安逸的日子了。 重新回到官场上的沈景泽,这一日过的,别提有多憋屈了。 次日。 整个北玄王府,处处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韩修齐匆匆用了早饭后,便出府去找唐甜甜了。 “修修,你可算是想起来看我了。” 唐甜甜见到韩修齐很高兴,很大方的拿出了好吃的零嘴招待他。 “你快坐下,跟我说说,这几日外面发生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儿。” 原来,自从沈绵绵死后,唐承鸿和乐颜便想尽各种理由不让她出去。 唐甜甜明白这两人是因为从沈绵绵口中得知,沈景泽又生了害自己的心思,过于担忧害怕。 于是,为了不让爹娘担心,唐甜甜就乖乖待在府里。 而乐颜因沈绵绵之死,有些伤感,唐承鸿便将空出来的时间,用来开解宽慰她了。 这一次的大火,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唐甜甜作为有自知之明的电灯泡,自然不会去打扰爹娘培养感情。 她吃饱了便睡,睡饱了便喝,看书本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在这种无聊的日子里,嗅到了新的乐趣,逗狼训狗。 才不过几日,一狼一狗,非常没义气的跑去投靠了唐霏霏。 两个家伙的叛变,可把唐甜甜无聊坏了。 韩修齐的出现,让小家伙两眼放光。 好玩的事情没有,悲惨的事情倒是说也说不完。 韩修齐目光从那些小零嘴上快速扫过,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兴致。 “小老大。” 他闷闷的喊了一声,往前凑了凑,双手拽住了唐甜甜的小胖胳膊,脑瓜子靠在小家伙的肩头。 “我姐挨揍了,我害怕。” “父王向来最疼她,可这回都把她打了个半死。” “甚至还狠心把她嫁给了她最讨厌的人。” “我母妃哭的眼睛都肿了,父王却没有哄她了。” “小老大,我真的很害怕,我想嫁给你,我要天天跟你住在一起,这样的话,父王他就打不着我了。” 韩修齐当真是害怕极了,脑子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唐甜甜:……… 这货是被吓到留下了心理后遗症? 一大早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的是什么鬼话? “小老大,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呀!” 韩修齐哭红着眼睛偷瞄她。 在六岁的他看来,唐甜甜很厉害。 父王最心爱的白狼,在她这里比在父王手里还要听话,乖顺。 根本就不需鞭打来震慑,也不需要用笼子装着它,白狼特别听话,一点想跑的意思都没有呢。 “你脑壳长泡了?我娶你妹啊娶!” 唐甜甜当即赏他一个爆炒栗子,疼的韩修齐龇牙咧嘴。 偏偏,他还一脸很为难的样子。 “小老大,可是我没有妹妹,我只有姐姐啊!” 唐甜甜:……… “你尿裤子了,我才不要娶一个尿裤子的人。” “谁,谁尿裤子了。” 韩修齐心下一惊,张嘴便结结巴巴的否认了。 小老大是怎么知道自己尿裤子的事儿? “偷听大人谈话,被吓尿了裤子,还不敢承认,小修修,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唐甜甜磨了磨小奶牙,做出一副很凶很凶的模样。 仿佛只要韩修齐敢继续说谎,她绝对会扑上去咬人似的。 未曾想,韩修齐这个小憨憨,激动的紧紧抱住了唐甜甜,高兴得口水直流。 “哇哇哇~我捡到宝了,我捡到宝了。” “小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 韩修齐沉浸在过度兴奋之中,浑然忘记了自己今日是来求庇护的。 从这一刻起,唐甜甜在他心中变成了超级厉害的人物。 是比无了大师还要厉害的那种。 七月十二。 韩柔萱与沈砚川大婚的日子。 沈砚川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喜服的他,脸上堆着假笑,内心苦涩又苍凉。 唢呐响起,锣鼓喧天。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一路来到了北玄王府门前。 北玄王府大门正开,门前张灯结彩,旁支族人纷纷前来贺喜。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这是演给全城的百姓以及皇上和别有用心之人的眼线看的。 章蔓雪含泪送韩柔萱坐上了花轿,眼巴巴望着渐行渐远的花轿,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了韩永康怀中嘤嘤哭泣。 而坐在花轿内的韩柔萱,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盖头,漂亮的容颜尽显扭曲,眼底满是怨毒。 “今日之辱,来日必当加倍奉还,无论是谁,本郡主一一都不会放过的。” 韩柔萱涂满丹蔻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此刻,她浑然不知,沈府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第276章 喜堂大打出手 沈府,处处张灯结彩。 但今日纵然府门大开,高调张罗喜事,却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喜堂内围聚不少观礼之人,多数都是官级低的内宅家眷。 而这些人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来贺喜,沈景泽心知肚明,强忍着不悦和沈老太太坐在上首。 沈老太太见到人群中并没有熟悉的面孔,往日那些与她相交奉承的人,全然没有露面,她一张老脸始终紧绷着,全然没有半分喜气。 “瞧瞧,这沈府今日场面摆的够大气呀。” “哎哟!到底是迎娶北玄王府的郡主呀。” “谁说不是呢,想我们家门槛低,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呀。” 几名妇人看似是低声交谈,实则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清楚地传到沈老太太耳中。 “你是不知道呀,那北玄王和王妃当真是疼爱郡主,他们为宝贝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十里红妆呢。” “刚才我匆匆赶来,完全看不到拉嫁妆马车的尽头,那场面可壮观了呢。” “啧啧啧,不愧是世代累积的王府,当真是羡煞旁人呀……” 当臭脸的沈老太太听到韩柔萱带来了丰厚的嫁妆,浑浊的老眼立即亮了。 他们沈府如今捉襟见肘,东拼西凑才凑了一些像样的聘礼充当门面,府里的日子却过的清贫至极。 想到这里,老太太嘴角罕见勾起了一抹笑意。 仿佛那些嫁妆像是金元宝,已然进了自己的私库一般。 就在这时,唢呐之声愈来愈近,围观之人,一哄而起冲向府门外。 沈砚川从大马上一跃而下,朝着大红喜轿走去。 大红喜轿落地,韩柔萱在喜婆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沈砚川伸手去牵韩柔萱的手。 一路追过来讨喜钱的老百姓们,将沈府正门围的水泄不通,嘴里说着恭喜恭喜。 而隔着红盖头的韩柔萱,看到沈砚川的那只手,恨不能当场将他剁碎了去喂野狗。 但她不能在今日当众闹出不愉快的事情。 韩柔萱怕死,她怕冲动之下丢了小命。 若是不能拖着这些人一起下地狱,她就太亏了。 在出嫁前,韩永康那些威胁的话历历在目,她若不好好配合行礼拜堂,便犯了抗拒不尊之罪。 她的那个好父王有言在先,一旦自己惹出了乱子,他作为北玄王凭借着手中的那枚免死金牌,足以让皇上免去他们的死罪。 至于,韩柔萱是死是活皆与他无关了。 “走。” 沈砚川趁着韩柔萱愣神的功夫,已经牵住了她的手。 跨过火盆,两人各自执着大红喜绸的一端,走进了喜堂。 沈景泽面无表情看着走进来的一对璧人,无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倒是沈老太太,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的湿了眼眶。 她的儿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成家了。 老太太并不知道沈砚川先前在韩柔萱手里所经历的事情,此时此刻的她,或许是看在丰厚的嫁妆面上,目光落在韩柔萱身上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随着礼仪官高昂的声音响起,婚礼有序不乱的进行着。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了一群人,每个人手中似乎都拿着几张纸。 沈景泽透过人群,看到为首之人正是严大人,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不少朝中重臣,多数是与自己有些不对的,心头猛然一跳。 沈景泽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夫妻对拜。” 礼仪官的这声落下,韩柔萱和沈砚川不情愿的冲着对方弯腰。 “恭喜沈大人,老夫等人来晚了。” 严大人双手作揖恭贺,随着他的动作,手中的三张纸飘然飘落到地上。 好巧不巧,这几张纸全部飘到了沈砚川脚下。 而他刚好还弯着腰,自然清楚地看到那些纸上的内容。 而纸上画着好几人衣衫不整的搂成一团,而其中一人屁股上黄豆大小的黑色胎记,相当明显。 这分明是自己在北玄王府,被韩柔萱这个贱人设计,与那些乞丐厮混的画面。 霎时间,沈砚川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般,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直窜脑门。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毫无征兆的扇在了韩柔萱脸上,她头上的喜盖头被打落。 “你敢打我。” 韩柔萱说话的功夫,已然快速扇了沈砚川两巴掌。 “贱人,我要杀了你。” “贱人…” 沈砚川像是疯魔了般,一头撞在了韩柔萱的肚子上。 韩柔萱措不及防被他撞倒,还不待反应,沈砚川的拳头如雷雨般密集,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但韩柔萱到底是会些功夫的,身上的力量自然比文弱书生沈砚川要强上许多。 寻找一个空机,她双手紧紧掐住了沈砚川的脖子,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快,快把他们分开。” 沈景泽怒吼一声。 这一幕发生的又快又急,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呆了。 直到听到沈景泽的声音,下人们才纷纷冲过去将两人分开。 “贱人,我要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为什么,为什么。” 沈砚川双目猩红,显然被气得失去了理智,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来回闪现。 他彻底崩溃了。 声名尽失,寒窗苦读终是白费,如今连着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撕开了。 韩柔萱她就是个女疯子。 她怎么敢在大婚当日,让人将这种东西散播出去。 “疯子,你这个疯子。” “本郡主要进宫面圣,让皇上替我主持公道。” “今日发生的事情,诸位皆是人证,我北玄王府的郡主下嫁沈府,可不是为了让你们随意践踏欺凌的。” 韩柔萱同样被气的不轻。 此刻的她鼻青脸肿,发髻早已凌乱不堪,哪里还能看出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郡主。 她哪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会在成亲当日遭受这样的侮辱。 “胡闹,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郡主,既然已经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莫要再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沈景泽冷眼一扫,礼仪官立马明了,高声道:“礼成,送入洞房。” 沈砚川和韩柔萱,被沈景泽安排的人强行带回了喜房。 喜乐声已停,观礼的人群鸦雀无声。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在喜堂上竟会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真可谓是霁云国自立国以来,头一回见有人在喜堂上大打出手的。 而且还是新郎官和新娘子。 见此情形,严大人心里那叫一个乐呀。 这两个小辈儿当真是给力,沈景泽的这张老脸怕是被碾压到泥土里了。 “沈大人,我等前来道贺来迟,皆是因为被琐事耽搁,而这琐事儿外面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真是好生的热闹有趣呀。” “沈大人若是得空,不妨去茶楼坐坐。” 严大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在临走之前,他还挑衅的冲着沈景泽挑了挑眉。 此刻的沈景泽,老脸难堪至极,犹如生吞了一整盆臭苍蝇。 而沈老太太直接吓得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她手里捏着那几张画纸,气得浑身发抖。 “不,这不是真的。” “我可怜的川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沈老太太嘴里的这番话,以及沈砚川刚才失控的行为,无一不在证实纸上的内容是真的。 沈景泽简直被她的愚蠢,气得心肝俱痛。 “诸位,刚才发生了那番小意外,是沈府招待不周…” 沈景泽憋屈的说着场面话。 他这自欺欺人的模样,引起了更多人的嘲讽。 “我可怜的儿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丧门星刚进门便扰的我沈府家宅不宁啊!” 沈老太太怒急攻心,不等沈景泽发话,她接连吐了两口鲜血,当场晕倒在了喜堂上。 “抬回去,还不快抬回房去。” 沈景泽看着俨然傻掉的下人,心中杀心四起。 几人手忙脚乱地抬着沈老太太离去,只留下一滩刺目的鲜血。 好好的一场婚礼,乱成一遭。 众人全然没有了心思留下来用席面,纷纷敷衍性的说了声恭喜,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 短短片刻功夫,人走得一干二净。 沈景泽简直快要气疯了,心头怒气翻涌之际,他又感到了耳晕目眩,当即命人将他扶回了书房。 老管家苦着一张脸善后,将准备好的席面全部分给了逗留在府外看热闹的平民百姓。 而后院喜房内。 韩柔萱和沈砚川吵得不可开交。 “韩柔萱,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你也不能在今日如此毁了我呀?” “毁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 沈砚川身形摇摇欲坠,还没好透的身体,经过今日的刺激,无疑是雪上加霜。 “沈砚川,我毁了你?” “是你毁了本郡主还差不多。” 喜房内的摆件,早已被韩柔萱砸的精光。 喜堂上流传出来的那几张纸,根本不是自己所为,她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在今日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又会是谁做的呢? 第277章 孟家人回京 沈府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以各种各样精彩的版本,传扬的人尽皆知。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严大人的推波助澜。 他就是要让沈景泽再无上位的机会。 纵然个人有才能又如何? 只要名声臭了,永远都不可能在身居高位了。 而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回了北玄王府。 听完下人汇报的情况,刚刚醒过来的章蔓雪,险些又晕了过去。 “王爷,妾身求求你,咱们去把萱儿接回来。” “今日本是大喜之日,那无耻小儿竟然如此对待我的萱儿,日后长此以往,我的萱儿岂不是要受他们磋磨致死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是闹到了圣上面前,咱们也是有理的。” 章蔓雪接连几日以泪洗面,一双眼睛几乎都快要哭瞎了。 然而,韩永康心中纵然心疼她,却也没有松口同意接回韩柔萱。 “雪儿,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你先别哭,这其中必然有诈。” “如今他们已经礼成,萱儿便是他们沈府的人,若咱们此刻贸然过去将人接回来,不光落了人口实,更是中了背后之人的奸计。” “咱们不光只有萱儿这个女儿,还有齐儿呢。” 韩永康极具耐心的分析,总算是让章蔓雪停止了哭泣,她由于因为过度伤心,便错过了韩永康眼里一闪而逝的愧疚。 “王爷,你的意思是今日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 韩永康伸手将人拉着坐下,章蔓雪并不是个蠢笨之人,静下心稍微细想,不由得脊背生寒。 沈景泽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好不容易借机才被解除了禁足,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在眼下这个风尖浪头,他绝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场婚礼圆满进行。 这么想来,韩柔萱一时半会儿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王爷,难道是严大人他们?” 韩永康微微叹了口气,抓住了章蔓雪的手。 “或许,还有人是冲着咱们北玄王府而来,毕竟这世袭的荣耀,谁又不眼馋,羡慕呢?” 夫妻两人相对而坐,互相拉着彼此的手,细细分析着最有可疑的人。 而这一场婚礼,被人当成了笑谈议论了许久。 同时,也让同样被赐下婚约的郑珍玉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七月十八。 风和日丽,阵阵微风吹的河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被外调在芜城多年的孟元岷带着家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孟元岷心绪万千。 “舅舅。” 早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的唐承鸿和唐承沐,急急从马上跳下去,朝着风尘仆仆的孟元岷走去。 与此同时,马车上坐着的孟晏清和翟氏也掀开了车帘。 “舅舅,舅母,表弟,欢迎你们回家。” 唐承鸿两兄弟喜不自胜。 家中的老太太身子骨大不如前,心里最牵挂的便是这位多年未曾见过面的大哥。 回家是很温暖的字眼,这让初次见面的孟晏清对两位表兄倍感亲切。 翟氏同样心里暖洋洋的。 “沐儿,鸿儿,多年未见,你们两人倒是越发精神了。” “你娘她近来身子骨如何?” 刚过五十的孟元岷,满含欣慰。 他的一双眼睛,久久停留在唐承沐身上。 他这个苦命的外甥,果然如信中所说一般,彻底恢复了康健。 “托舅舅的福,娘她一切都好,本来要亲自来接您和舅母的,只是不凑巧,在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好说歹说,总算将人劝在了家里。” 唐承沐笑眯眯的说着。 “身子要紧,身子要紧啊。” 翟氏想到那个多年未见面的小姑子,竟是有些迫不及待。 “舅母说的是,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咱们先行回府。” “好好好,你们前面开路。” 孟元岷笑着催促着两个外甥。 马车一路徐徐而行,刚在唐府正门口停稳。 沈老太太和沈景泽也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 “大哥,我可算见到你了。” 沈老太太直直冲着刚下马车的孟元岷扑过去。 而孟元岷被突然冒出来的沈老太太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砰的一声。 沈老太太由于来不及刹住脚,当众摔在了地面上。 唐承鸿和唐承沐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 这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呀。 有关沈景泽和沈老太太所做之事,在信中无法细细言明,所以孟元岷他们并不清楚,两府已经彻底闹僵的事儿。 而沈老太太自知妹妹唐老太太的脾性,她也是抓住这一点,才厚着脸皮带着沈景泽登门讨嫌的。 两个老家伙各怀心思。 沈老太太是想着借助孟家人,修复与唐老太太之间的姐妹之情,顺带利用孟家人的身份,为自己助势。 而沈景泽则是想借着孟家人回京,趁机跟他们搭上关系,同自己捆绑在一条绳上。 他今日来此,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混入唐府查看情况。 “你是阿莹?” 孟元岷不可置信地看着宛若六十多岁的沈老太太。 这么多年没见,他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妹妹,怎么如此的苍老了? 若非沈景泽站在他身边,孟元岷根本猜不出沈老太太是谁。 而沈景泽头戴帽子,前额光溜溜的,显然是剃光了头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孟元岷一头的雾水。 “大哥,我是阿莹。” 沈老太太委屈的哭出了声。 眼瞅着门前有人经过,唐承鸿和唐承沐相视一眼,只得将两人一同请进了府。 孟元岷此次回京是继任大理寺少卿一职。 而他调离京城这些年,同翟氏共育有三子两女,两子两女皆在芜城成家,此次跟他们回京的只有入赴考的孟晏清,以及他亲手提携的学生宋易安。 管家早已提前安排好了几人的住处,随行的行李被下人依次搬回房间。 静园。 孟晏清和宋易安同唐老太太请安后,两人便相携着回了前院客房,只留下一众长辈们叙旧。 唐老太太淡淡看了一眼沈景泽夫妇,随即目光落在了大哥大嫂身上。 “大哥大嫂,咱们许久未见,孟家先前的宅子,我虽以命人提前打扫干净,但添置奴仆一事儿,需要嫂嫂亲自过目。 这段时间,哥哥和嫂子安心在唐府住下,咱们好好叙叙话。” 唐老太太说的真心实意。 “有劳妹妹费心安排,那我们就厚颜叨扰了。” 翟氏语气很是和善。 先前未曾派调远离京城时,她同唐老太太这位小姑子关系最好,这么多年来,两人之间书信不断。 至于,沈老太太自诩是高官夫人姿态端的颇高,除了老太爷还在世时,偶尔有家书问候,但也是只字未提自己。 此番回京,他们虽带了不少先前的老奴,但也的确再要添置上一些打扫庭院的三等奴仆。 挑选仆人一事,须得谨慎再谨慎。 毕竟,孟元岷一个外放多年的人,突然回京得了这么一桩美差,指不定碍了多少人的眼呢。 唐老太太和翟氏聊的非常融洽,孟元岷和唐家两兄弟含笑聆听,时不时插话两句。 沈景泽完全像个透明人一般,他不由得瞥了瞥全然插不上话的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明白他这是生气了,当即阴阳怪气道:“听方才大嫂那些话,倒是让我心生惭愧,终究是我沈府不复往昔了。” 沈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以卖惨的形式,将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避重就轻如数说出。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孟元岷万万没想到,唐承鸿会与沈绾绾和离了,还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而翟氏心下唏嘘不已,深知沈老太太自私的性格,明白事情绝对并非她说的这样简单。 果然,唐老太太缓了口气,冷冷看向了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毫不惧怕瞪了回去。 反正事情过去那么久,大哥大嫂又没有亲眼所见,她们两人都是亲妹妹,她不信孟元岷这个同样心软的大哥会断章取义,只听信唐老太太的一面之词。 究竟孰是孰非?没有亲眼见过就不好轻易判断。 沈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将无耻进行到底。 而沈景泽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生怕耽搁了自己的计划,缓缓站起身冲着孟元岷拱了拱手。 “大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沈景泽前脚刚离开静园,唐承鸿身边的松柏和松林后脚便跟着出去了。 第278章 唐老太太晕厥 另一边,曦园。 唐甜甜刚刚睡醒,便从小伙伴口中得知了沈景泽竟然厚颜无耻地混进了唐府,当下心中警铃大作。 她蹭蹭凑到乐颜身边撒娇。 “娘,您能不能快些做好呀,甜甜后日开学,可期待穿上您做的新鞋子了。” 唐甜甜小手一背,很是认真的看向乐颜。 乐颜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心虚的将刚摸到的话本子,默默又塞回了蒲团下面藏好。 这个鬼精灵的小丫头,自从沈绵绵死后,她生怕自己会胡思乱想,终日变着法的让自己做这个做那个,除了睡觉,几乎是一刻都不得闲。 乐颜心里明白,也甘之如饴的配合着唐甜甜。 “好好好,娘从现在起什么也不做,在这双鞋子没做好之前,连院门都不会踏出一步的。” “太好了,我娘亲真是世上最好的娘亲,不光人美心善,手巧的很呢。” “能当娘亲的女儿,甜甜好幸福哦!” 唐甜甜适当的吹了一波彩虹屁,一双越长越像的狗狗眼闪烁着明亮亮的小星星。 “行了行了,快去看望你祖母去。” 乐颜伸出手在小家伙肉乎乎的小屁股上拍了拍。 她知道今日孟家人回来,自己不方便出去见人。 “嗯,那甜甜晚些再来看娘亲。” 唐甜甜出了房门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青鸾,切记看好不能让娘亲出去,同样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唐甜甜决定单枪匹马去会一会沈景泽。 而小家伙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唐府大火后,嘉启帝和云贵妃专门又派了一拨人用来保护乐颜。 而与此同时,沈景泽甩开了松林和松柏,他将一名小厮掠到无人发现的死角,正欲对他施展摄魂术,套取有用的消息。 “外祖父,你们在干什么呢?” 软软糯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景泽猛然回过头。 身后空荡荡的,除了随风摇曳的杂草,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他不动声色的往某处看了看,再次确认藏在暗中负责保护唐府的人,已经被自己的人引开后,不由暗笑自己大惊小怪。 “看来是最近受刺激太多,以至于都产生了幻听。” 沈景泽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外祖父,你往下看看。” 拔高的草丛,完全掩盖住了唐甜甜矮小的身子。 小家伙十分郁闷,这老东西还挺会挑地方,府里这么个死角都被他找到了。 这可是白眼狼和黑眼狗躲避自己的秘密基地呢。 沈景泽顺着声音向下看去,只见两米开外,隐隐露着两个小啾啾。 “外祖父,这回看到了吗?” 唐甜甜甚至挥起了小胳膊。 她透过杂草将沈景泽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沈景泽手下意识一松,小厮逐渐模糊的意识,被唐甜甜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沈景泽当即敲晕了小厮,将他随意的丢弃到草丛之中。 “原来是甜甜呀,外祖父在跟你玩捉迷藏呢。” “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 沈景泽皮笑肉不笑,眼神忽明忽暗。 这个小东西怎么还安然无恙的蹦达? 沈绵绵那个蠢东西是怎么办事儿的? 如此也好,小东西撞到我手里看来是天意,那便由我来亲自动手倒也安心。 【哎呀妈呀!这老东西,眼里凶光乍现,他肯定是想亲自动手弄死我。】 唐甜甜心里那叫一个气。 想到这人阴魂不散的,总盯着自己和娘亲不放,她势必要给沈景泽一个惨痛的教训尝尝。 “甜甜啊!外祖父抱抱你可好。” 沈景泽十分谨慎。 纵然此刻唐甜甜没有喝酒,想到她身上的邪乎劲儿,手里备上了三根银针。 他压根没准备与小家伙有亲密接触,只想用银针摄入她身上的几处大穴,让她老老实实的睡上一段时间。 “好呀。” 唐甜甜努力踮起脚尖,冲着他伸出小手,小脸上洋溢着真挚无辜的笑容。 【老东西,竟然想用针扎我。】 沈景泽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瞧着唐甜甜一副天真懵懂,完全没有警惕心的状态,立马抓住这个时机,射出手中的银针。 千钧一发之际,小小的肉团子横空而起。 唐甜甜右脚卯足了力气,狠狠对着沈景泽右眼踹去。 沈景泽手中的银针射了个寂寞,他嘴里不可控制的发出了痛哭声。 “啊!” 沈景泽纵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个小小豆丁踹的摔了个倒仰。 而腾空跃起的小小豆丁,顺势重重的砸在了沈景泽肚子上。 “嗷!” 这种无法形容的痛,疼的沈景泽老脸扭曲。 听命藏在远处望风的青雀,直呼痛快。 “外祖父,外祖父你还好吗?” 经历过二次雷劈的唐甜甜,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力娃娃。 经过这几日的逗狼训狗,再次成功掌控了自己身上的力道。 小家伙幸灾乐祸的用力摇晃着沈景泽。 “别摇了,快别摇了。” 沈景泽被摇得胃里翻江倒海,头昏脑胀,他现在说不清自己是哪里难受。 他疼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头更是涨得厉害,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绞痛着。 他完全没法子思考了。 【老东西怎么这般没用了。】 【我这才刚刚开始摇呢。】 唐甜甜想到两个小帮手还没有上场,她快速从沈景泽身上站起来,对着草丛深处拍了拍手。 一狼一狗,噌的一下飞奔到小主人身边。 “什么东西?” 沈景泽勉强睁开一条缝的左眼,仿佛看到了一只凶狼张开的大嘴。 “白眼狼,他骂你是个东西呢。” 唐甜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浑然不担心沈景泽有反抗的力气。 方才,她趴在沈景泽身上的那一刻,同时在他身上撒下了非常厉害的软筋散。 那玩意儿针对自己没用,但接触皮肤后,却可以让老东西至少三个时辰内,不能动用任何功夫,身体处于一个瘫软的状态。 “呲呲呲………” 白眼狼嘴里喷出了一股臭烘烘的口水。 “呕…” 沈景泽直接被熏得口吐黄水,由于他没有歪头,整个胡子上黏腻腻的甚是恶心。 就在这时,唐甜甜用脚轻轻踹了踹黑眼狗。 这个胆小的颤颤巍巍抬起了狗腿,将积攒的狗尿大方的帮沈景泽洗了个脸。 唐甜甜和一狼一狗,全然将沈景泽的尊严践踏在脚底。 沈景泽几次想要运功反抗,非但没能提起力气,反而险些,又激活了体内好不容易压制的蛊王。 “真是没用,一点都不好玩。” “也不知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来到别人的地盘还这般猖狂。” “活该,不知收敛。” “哼!小狗不发飙,还真当我怕了你。” 唐甜甜凶狠的呲了呲小奶牙,极为嫌弃的拖着沈景泽的腿,将人拉出了草丛。 正当她拖着人往茅房的方向走去时,半道忽见府医神色匆匆朝着静园而去。 【什么情况,难不成老东西还做了别的手脚?】 唐甜甜心神一晃,随意将沈景泽丢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哒朝着静园而去。 青雀缓缓现身,看了看痛晕过去的沈景泽,想了想,命人将他抬走了。 而静园的主房,唐承鸿等人着急的围在唐老太太床前。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双目紧闭,她忽然间的昏厥,吓坏了几人。 角落里站着的沈老太太,眼里闪现着滔天的恨意,心里默默诅咒着唐老太太。 孟元茹,你最好一口气提不上来,早早去阴曹地府报到。 这样一来,我就是大哥唯一的妹妹了,他定会永远站在我身后,成为我坚定的后盾。 第279章 唐甜甜告状 沈老太太在心里恶毒诅咒着自己的亲妹妹。 她要强了一辈子,习惯了,事事都压人一头。 临到老了,反而不如唐老太太,这让她心里怎能平衡。 当孟元岷猛然间回过头时,沈老太太眼中的恨意还来不及遮掩,正巧被他看了个正着。 “大哥,我…” 沈老太太结结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恰巧这时,府医和唐甜甜一前一后走进来,孟元岷的注意力得到了转移。 府医将手搭在唐老太太的脉搏上,眼里快速闪过了一抹无奈。 随即,他面色如常看向屋内担忧的几人。 “诸位不必担忧,老太太因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并未彻底好利索,又逢今儿个亲人相见,一时激动引起的昏厥,睡一觉醒来就无事了。” 闻言,孟元岷和翟氏微微松了口气。 而唐承鸿和唐承沐面上同时有所缓解,心头却不由的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唯有沈老太太心下暗道可惜,面上透着察不可觉的失望。 【祖母,您真的只是过于高兴才晕倒的吗?】 唐甜甜望着自家祖母略显苍白的脸,明显不相信府医的说辞。 突然,小家伙明显察觉到背后有一道极其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迅速转过头,气呼呼的小嘴一撅。 “又是你,又是你将祖母气晕了。” 小家伙噔噔噔迈着小短腿,扑过去抱住了沈老太太的腿。 “你坏,你让人掐我,扎我,你还经常来气祖母。” “骗子,你骗了祖母好多好多钱,坏骗子。” 唐甜甜稚嫩的指责声,令沈老太太极其尴尬。 闻言,孟元岷和翟氏纷纷看向了沈老太太,眼神里流露着怀疑和震惊。 “没规矩的小东西,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沈老太太由于心虚嗓门瞬间加大,语气甚是严厉。 唐甜甜小身子当即吓得直抖,乖乖闭上了小嘴巴。 “二妹,你怎么对一个小孩子说如此重的话?” 翟氏微微拧眉,她很是不赞同沈老太太的行为。 这一刻,她心里下意识相信了唐甜甜并非是在说孩子气的话。 “大嫂,这话就不对了,她年纪小不是理由,若仗着年龄小任性顶撞长辈,就是唐府没教养。” 沈老太太话说的极重,赤裸裸的白了眼翟氏,似乎是嘲讽她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小家伙听出了沈老太太语气中的不屑,当即用手狠狠往她膝盖的某处关节用力一按。 “嗷!”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老太太痛的鬼哭狼嚎,一脸凶相怒视被她用力推倒摔在地上的唐甜甜。 “爹爹,疼,我好疼…” 唐甜甜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疼的眼泪唰唰往下掉。 唐承鸿紧张的弯腰将人抱紧。 “乖乖乖,告诉爹爹摔到哪里了?” 而小家伙嘴里一个劲的喊疼,一只小手摸着屁股。 看样子是摔疼了屁股。 瞧着粉嫩嫩的小团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委屈的小模样可让站在一旁的孟元岷夫妇俩心疼极了。 “阿莹,你怎能对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活了这么大岁数,是连分寸都忘了吗?” 孟元岷这话对于已经当过祖母的沈老太太而言,无疑是很重的话。 而他倒不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反而目光慈爱看了看被唐承鸿抱在怀里的唐甜甜。 小家伙哭的委屈不已,像是疼急了小脸红的滴血,孟元岷心里想到沈老太太方才眼里的恨意,又看了看她此刻咬牙切齿,不知悔改的模样,顿感大为失望。 他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沈老太太的心。 “大哥,你不要被这小东西骗了,别看她长得人畜无害,但小小年纪鬼心思可多,最是能惹是生非的。” 沈老太太一把年纪被吼了,自觉委屈的老泪横流。 “是她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掐的我两个膝盖骨仿佛要疼断了似的。” 沈老太太只顾着卖惨,浑然没发觉膝盖骨已经不疼了。 “姨母今日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如今你这倒打一耙的招数,竟然罔顾长辈之名用到了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身上了。” 唐承鸿将唐甜甜交给了翟氏安抚,他眼神冰冷的看向沈老太太。 “过往念在您是长辈,就算不是岳母还是姨母,偏偏您仗着这层关系越发的得寸进尺。” “如今我母亲昏迷未醒,你作为她的亲妹妹,丝毫不顾念姐妹之间的情谊,在这里如此大吵大闹,还动手伤了她最疼爱的孙女,你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今日当着舅舅的面,我倒想问您一句,您究竟有没有心啊?” 唐承鸿语气相当犀利,为官多年的孟元岷,却从中听到了无奈和痛心。 或许是沈老太太这大半年来接连不顺,身体上屡屡遭受打击,面对唐承鸿的质问,她非但没有感到羞愧和自责,反而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大哥,今日你可是亲眼所见,当着你们的面,这个小辈儿,我曾经的女婿,他就敢这样对我大呼小叫。 可想而知,过去私下里她对我有多不敬,这也难怪绾绾那孩子会一时昏了头,做下了糊涂事儿。” “还有姐姐,是她不顾念与我之间的姐妹情谊,明明知道沈府日子过得艰难,却一直在冷眼瞧着我的笑话。” “大哥,咱们可是一母同胞,天底下最亲的血脉至亲,若是九泉之下的爹娘得知,怕是魂魄难安呀!” 沈老太太越说越上头,她眼见孟元岷表情微变,激动的立即往前走了走。 岂料,孟元岷突然指着她的腿。 “阿莹,大哥对你太失望了。” 沈老太太这才发觉方才自己嚷嚷着疼的几近断掉的双腿,竟然突然间不疼了。 “咦?怎么突然不疼了呢?” 沈老太太十分诧异,明明真的是犹如断骨之痛啊。 “好了,你别再演戏了。” “如今阿茹尚在昏睡,我们也一路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你既看轻唐府小辈们,日后就不要再登门叨扰了。” “至于,你若是想同我这个大哥叙旧,待到日后得闲了,再去孟府拜访。” 孟元岷这番话,完全大大出乎了沈老太太意料之外。 印象中这个大哥向来最是心善,好说话。 怎的偏偏,今日嘴里能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呢? “大哥,你变了。” “你怎么能当着这一众的小辈儿,当众赶我走呢?” 沈老太太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走,孟元岷的态度可是关系到日后她在沈府的地位。 “当众赶你走?” “也好,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大哥便成全你。” 孟元岷懒得再跟她多说废话,微微侧目看了眼翟氏。 “把沈夫人请出去!” 夫妻两人配合的很好,全然不让唐承鸿两兄弟作为小辈儿的落人话柄。 沈老太太不情不愿地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请出了静园。 与其说是请,倒不如说是直接架出去的。 “等等,我家老爷还没回来呢。” 沈老太太总算想起了假借去茅房,许久未曾归的沈景泽。 “没看见老爷,我不能一个人走。” 见她摆出一副市井泼妇模样,其中一名婆子只得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孟元岷。 “鸿儿,这事你怎么看?” 孟元岷结合沈老太太的做派,此刻已然察觉出沈景泽夫妇俩目的不纯。 “舅舅无需担忧,人尚在府中。” 唐承鸿派出去的松林和松柏,被沈景泽弄晕了丢在了柴房。 但乖乖趴在翟氏怀中装睡的小闺女,早就给了他信号。 就算没有小闺女提示,他也做了两手准备呢。 “劳烦由舅舅出面,带上两名下人去茅房那边寻寻。” 孟元岷什么都没有多问,当即欣然同意。 唐承鸿和唐承沐则是悄悄将府医拉到了一边,小声询问着唐老太太身体的真实情况。 与此同时,孟元岷带着沈老太太几人走到了茅房不远处。 远远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沈老太太再走近些一看,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沈景泽今日出门所穿。 “老爷,老爷…” 沈老太太焦急的越过孟元岷。 倒不是她有多在乎沈景泽,而是身上中的毒素未解,沈景泽一死,到期续不上解药,她会被活活疼死的。 那种无法形容的痛,她此生不想再体验第二回了。 孟元岷叹了一口气走上前。 沈老太太正在费力的去掰沈景泽的身体。 沈景泽老脸朝下趴在地上,看这姿势倒挺像是,人刚出茅房一不小心自个儿把自个儿摔晕了。 “阿莹,天气炎热,他许是在茅房蹲的太久,人中了暑气,才会不小心摔倒的。” 孟元岷一本正经的胡扯。 他深知唐承鸿秉性纯善,是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顶多是这老东西心怀不轨,派人给了一点教训而已。 一同前来的两名下人,在孟元岷的示意下,上前帮忙将沈景泽搀扶起来。 沈景泽摔的右眼睛乌紫,老脸上似乎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 至于,其他地方完全看不出来伤。 “呕。” 沈老太太嫌弃的直捂口鼻,孟元岷同样被熏得够呛。 “行了,你们速速出府,早些回家。” 孟元岷丢下这句话便走,全然不管沈老太太脸色如何,他大迈流星步走得极快。 “大哥。” 沈老太太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就被那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用粗鲁的方式请了出去。 当天晚上。 唐家所有的主子,包括孟元岷一家三口,都知道了唐老太太身体油尽灯枯,时日不多了。 一时间,主子们个个没了笑颜,当下人的心中自然高兴不起来,唐府上下陷入一片阴霾。 第280章 韩柔萱之死 夜,静谧的极其可怕。 此时此刻的沈府乌烟瘴气,满府当差的下人们人人自危。 沈景泽至今尚在昏睡之中。 而沈老太太回府后,两只腿膝盖的地方疼的难以承受,她一直鬼哭狼嚎的叫唤着。 任凭新请进来的府医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不能为她止痛。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韩柔萱气急败坏的一脚将门踹开。 沈老太太见到是她,本就因疼痛而扭曲的老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沈老太太此刻或许是疼得麻木了,脑子有些不清楚了,想也没想便对着韩柔萱破口大骂。 “没规矩的东西,你竟敢如此放肆强闯婆母的房间,真真是大不孝。” “你,现在立刻,马上滚去祠堂跪着好生反省去。” 沈老太太说的理所当然,府医却听得冷汗淋漓。 老太太当真是疼昏了头,如今,这府里是谁当家自个儿心里不清楚吗? “嗤!” 韩柔萱被她的这番疯话气笑了。 “丢人现眼的老货,就凭你个老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摆婆母的款?” 韩柔萱语气相当不屑,甚至都没用正眼去瞧沈老太太。 “你,她一直鬼叫什么呢?” 府医立马战战兢兢对着韩柔萱跪了下去。 “回禀郡主,老夫人双腿疼的厉害,这才无法安睡,是小人无能始终找不到方法止痛。” 府医一人揽下了所有责任。 没办法呀,两位都是主子,随便一句话都能处置自己,他得罪不起啊! “痛的无法安睡是吗?” “本郡主倒是有一个好法子,效果立竿见影。” 说完,韩柔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朝沈老太太走去。 “你想干嘛。”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沈老太太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吓得蜷缩到了床角。 至于身边伺候的人,全部跪了一地。 这个阴晴不定的郡主,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她才嫁进来六日,府里的下人一见她的面儿,都会忍不住的下意识发抖。 平日当差,几乎是能避则避,尽量不与她正面碰上的。 “老东西,别不知好歹。” 韩柔萱在沈老太太的震惊之下,利落的甩出两鞭子,将人抽晕了过去。 “好了,事情解决了。” 说完,韩柔萱潇洒的走了。 过了良久,府医瘫软的身体才慢慢恢复力气,他急忙爬着上前替沈老太太包扎伤口。 “郡主,咱们这般行事会不会引起那位的不满啊?” 贴身丫鬟小心翼翼询问道。 她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指沈景泽,那个让人不敢直视的人。 而自从她们郡主嫁入沈府后,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性格变得越来越暴怒,动不动就喜欢用鞭子打人了。 这么长此以往下去,难保不会惹出大乱子来。 “你怕什么?本群主闹了这么几日,他有说过一句话吗?” 韩柔萱很是无所谓。 她从那日嫁入沈府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所谓的回门,也只是派人象征性的送了一些礼物,外加一份书信。 她和沈景泽之间达成了协议。 她永远都不会告发沈景泽所做之事,相反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而待到功成之日,沈景泽必须要让她亲手处置北玄王府所有的人。 沈景泽很意外韩柔萱的狠毒。 转念一想,韩永康屡次坏自己的计划,又在暗中盯着自己不放,沈景泽便欣然同意这个要求。 他迫不及待期盼那一天快些到来,亲眼看着韩永康被自己的女儿亲手折磨的下场。 当韩柔萱准备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时,奈何心中升起了一股无法控制的烦躁。 她看到身边这些心腹,就莫名的想发火,甚至很想杀人宣泄。 “你们都先回去,本郡主一个人走走。” 韩柔萱赶走了跟在身后的所有人,漫无目的在院子里闲转,在途经过沈砚川院子时,见他房间还亮着灯,当即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守夜的小厮根本不敢拦她,只能任由她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 沈砚川背靠着床沿瘫坐地上,独自借酒消愁。 满屋子飘散着酒气中,隐隐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汗馊味儿。 很显然,沈砚川有几日没出过房间了。 “没用的废物,本郡主来看看你怎么还没有死呢?” 韩柔萱语气相当恶毒。 她在见到沈砚川这张脸时,心底的烦躁愈发浓重。 同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的厉害。 杀了他,杀了他。 “韩柔萱,你想让我死,偏偏要好好的活着,我要膈应死你。” “怎么样?你这个所谓的高贵郡主,不是自甘堕落的跑到了我的床上吗?” “这么快就忘了,自己那一声声淫荡的叫声了吗?” “还当自己是那不可一世冰清无瑕的郡主吗?你就是个破鞋,你就是个贱货。” “哈哈哈…,你再讨厌我又如何?身上不是照样冠了我沈砚川的记号。” “你是我的妻,你是我的妻,全城的人都家喻户晓,这一生你都不能摆脱我这耻辱啦。” 沈砚川瞧着成功气到了韩柔萱,嘴里的话越说越恶毒。 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他这一生反正已经毁了。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他就用这条贱命好好的膈应,恶心韩柔萱一辈子。 反正这个女人,总不能动手杀了自己,在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头。 “闭嘴,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韩柔萱瞬间红了眼眶,那双乌黑的眼珠慢慢变成了血红色,仅存的理智,慢慢被吞没。 而半醉半醒的沈砚川,嘴里依旧没停,还在不断的刺激着她。 “找死。” 韩柔萱立刻抽出身上的软鞭,狠狠抽向了沈砚川。 沈砚川本能的抱头逃窜,韩柔萱手下的劲道一边比一边用力。 在酒精刺激下的沈砚川,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股蛮力,他以玉石俱焚的姿态迎着鞭子而上,朝着韩柔萱扑了过去。 而韩柔萱为了躲避再与他有身体接触,下意识往后退。 未曾想,步伐过于急促,脚踩到了酒瓶子,脚底打滑人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的往后摔去,身后摆放的花瓶应声落地,她后脑勺重重砸在了花瓶的碎片上。 刺目的鲜血瞬间流了一地,韩柔萱当场便咽了气儿,一双充血的眼睛,不甘心的瞪得又大又圆。 浓郁的血腥味儿,满地蜿蜒的红血水,深深刺激着沈砚川,他瞬间恢复了理智。 “韩柔萱,韩柔萱…” 跌坐在地上的沈砚川,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昏睡的沈景泽终于醒了。 “嘶!” 他左眼睛才睁开了一道小缝,便疼的他,整个头都痛得难以言语。 “主子,切不可睁眼睛。” 鬼萨很是无奈用手按住了想要起身的沈景泽。 “我身上的伤如何?” 沈景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唯独眼睛疼的厉害,特别是右边眼睛。 “您右眼完全坏掉了,属下赶过来时,早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鬼萨对此很是头疼。 他特别害怕沈景泽又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自己上次为了治他的那双手,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才能恢复如初。 而沈景泽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顾虑。 或许是考虑到眼下计划提前,正是用人之际,他竟然没有让鬼萨动用自身的功法替自己修复眼睛。 “无妨,那就用换眼之术。” 沈景泽说的极其随意,鬼萨却明白他这是打算舍弃唯一的儿子沈砚川了。 第281章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换眼之术,乃是月国巫族的秘术。 施展此术,若是选择与之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不光成功率极高,而且还能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如初。 正在鬼萨犹豫要不要开口确认一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心腹推门而入,先是冲着鬼萨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沈景泽恭敬的跪下。 “启禀主子,柔萱郡主死了。” “什么?她怎么会死了?” 沈景泽纵然双目无法睁开,却在听到这个事情惊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两人之间才刚刚达成的协议,她怎么就会突然间死了呢? “刚刚死的,据说是同少爷发生了争执,不小心摔倒头磕在了花瓶碎片上,便当场毙了命。” 听到韩柔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而死,沈景泽气得一连骂了三句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沈景泽到底是老狐狸,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派人先去把那间院子围起来,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有关韩柔萱的死讯从府里传出,所有知情的人一律杖毙。” 沈景泽冷硬的吩咐完,又冲着鬼萨的方向道:“鬼萨,立刻动手。” “绝不能影响明日老夫上早朝。” 鬼萨立即照做,命人前去将沈砚川带过来。 “爹,儿子真不是故意的。” “儿子知错了,儿子不该贪杯的。” “可是,我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是她故意过来招惹我的。” “您看我身上的这些鞭伤,全是那个疯女人打的。” “是她自己运气不好,是她自己把自己摔死的…” 沈砚川此刻怕极了,害怕沈景泽再次让他体验上回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别看他真的一副无所谓,实际上特别的怕死。 他清楚明白,眼下沈景泽刚刚重新回到朝堂上,暗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沈府。 韩柔萱作为北玄王府的郡主,同样又是皇上为他们二人亲自赐的婚,她绝对不能死。 至少,她不能死在沈府。 退一步而言,北玄王如此声势浩荡为她陪嫁了那么多嫁妆,可见其对她的重视。 一旦,韩柔萱之死传到韩永康耳朵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景泽的沉默不语,让沈砚川更加惶恐不安,从始至终进门后,他就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全然没有发现沈景泽右眼睛受了伤。 “爹,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求求你救救我,血浓于水,孩儿是您唯一的儿子了呀!” 沈砚川痛哭流涕,形象狼狈至极。 “无知的蠢货,还在妄图跟老夫谈亲情,在老夫这里有用的人才有资格谈条件,没用的废物,多说无益。” 沈景泽的话很冰冷无情。 鬼萨果断从手中射出一枚银针,还在跪地求饶的沈砚川,瞬间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全然沉寂在房间实施换眼之术的鬼萨和沈景泽,浑然察觉不到外面天上黑云涌动。 顷刻之间,遮住了漫天的繁星。 次日。 沈景泽照常去上朝,全然看不出一丝异常。 而鬼萨并没有重新回到黑风寨,他留在了沈府。 沈景泽需要和他一同合作,尽快孕育出一只瞌睡蛊,来对付唐甜甜这个变数。 唐府。 唐甜甜一夜辗转难眠,临近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她才刚刚睡着了没一会儿,又被青雀喊醒去了学堂。 一个上午在学堂都无精打采的。 颜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他深知有些事情,只有小家伙自己去做决定。 就这么熬过了一上午,唐甜甜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坐上了马车回府。 此时的唐老太太已经转醒,人的精神状态很差。 唐霏霏端着乐颜特意熬制的粥,老太太也只是勉强喝了小半碗。 她仿佛是进不了多少食一般。 “祖母,吃颗糖豆子。” 唐甜甜一如既往的哄着老太太吃药丸子。 唐老太太含笑接过,当着小家伙的面将药丸子丢进了嘴里。 药吃进去之后,脸色倒是红润了一些。 “嗯,还是小豆包的糖豆子管用。” “看来娘平日要多喝些糖水,才能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唐霏霏努力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同时心里暗自祈祷着,小家伙能救救老母亲。 有关她救皇后之事,唐霏霏听两位哥哥提过了。 但是众人都不清楚小家伙手中是否还有那等神奇之物? “祖母您乖乖休息,甜甜先回去睡觉了,待我睡醒了再来看祖母。” 唐甜甜懵懵懂懂的离开了,脸上丝毫未显露出任何异样。 唐霏霏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似乎崩塌了。 唐甜甜并没有回到曦园休息,反而去了静园的东厢房。 不久后,唐承鸿和唐承沐带着一名乔装打扮的太医,来到了唐老太太房间。 而太医同样断言唐老太太身体油尽灯枯,俨然熬不过多长时间了。 “怎么突然就会这样了呢?” “明明昨日娘还同我一起说笑,我们还一起在院中荡了秋千。” 唐霏霏到底是年纪小,在两个哥哥面前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很压抑,很小声。 她怕吵到了躺在里间的唐老太太。 “霏霏。” 唐承沐不知该如何安慰妹妹,只能伸出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大哥,是我让娘受累了。” 唐承鸿深知老太太身体毫无征兆的衰败,自然同唐甜甜那次莫名消失有关。 两兄弟同时猜到了是老太太,与藏在唐家暗藏的某种势力做了交易。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唐甜甜耳朵里。 唐承鸿怎么也没想到,小小蚂蚁也能当信差。 【原来祖母竟然是为了我,才影响了寿元。】 【我真是个大笨蛋,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 唐甜甜心中十分自责。 【也不知,像祖母这种情况,能不能使用续命符?】 小家伙一直搞不太明白空间金手指功效的变化。 皇后娘娘是在咽气之后使用的。 而眼下的祖母尚有一口气存着,重点是祖母还与某种不知名的势力做了交易。 小小的人儿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心里有了决定。 “爹爹,大伯,小姑姑。” 唐甜甜郑重的挨个喊了一遍。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是…” 小家伙刚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三人便不约而同的借口有事,以极快的速度走出了唐老太太房间,还贴心的将房门关紧。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们怎么就都走了呢?” 唐甜甜苦恼的挠了挠头,亏她还想了许久忽悠人的理由,结果完全派不上用场。 唐家三兄妹并未真的离开,全部躲在了静园外。 “祖母别怕,甜甜会努力救您的。” 唐甜甜望着睡相安详的老太太,脑海中不禁闪现出往日祖孙两人相处的点点滴。 不知不觉间,小家伙泪流满面。 她顾不上小脸上残留的泪水,从小挎包中掏出了一张符纸。 “祖母。”小家伙闷闷唤了声。 未曾想,唐老太太忽然间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好孩子,不哭…” 她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上了唐甜甜的脸庞,一点一点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与此同时,痛失了右眼睛的沈砚川醒了。 第282章 沈砚川火海消失 “好痛。” 沈砚川下意识的抬手捂上右眼位置。 “来人,来人啊!” “天黑了怎么还不点灯?人都死哪儿偷懒去了。” 沈砚川嗓子干涩的难受,急需要喝口水缓解一下。 但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右眼处的疼痛令沈砚川浑噩的思绪还没有回笼。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沈景泽抬手一挥,房间内瞬间亮了。 沈砚川在见到沈景泽的这一瞬间,昏迷前的那段记忆瞬间清晰无比。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右眼不对劲儿了。 “爹,那事翻篇了对吗?” 沈砚川天真的以为自己配上一只右眼,间接害死韩柔萱的事情,沈景泽便不再追究了。 同样为了整个沈府,他必然还会为自己遮掩的。 “嗯,确实该翻篇了。” 沈景泽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右眼,抬眼再望向沈砚川时,罕见带了一份慈爱。 曾经这个孩子是他亲手教导养在身边的,寄予厚望自是不必说。 只是世事多变,他终究是辜负了自己的栽培和厚望。 或许,这个儿子唯一的价值便是留下了这只右眼。 “爹,儿子就知道,儿子就知道一切有您在呢。” 沈砚川在接连的打击刺激之下,早已没了最初的抱负,他只想安然的苟活着。 刚才沈景泽眼中流露出的那一抹慈爱,恰恰让他坚定沈景泽还需要留着自己延续沈家的香火传承。 “川儿,你我父子之缘已尽,最后这一程路,就由爹来送你!” “你且安心,黄泉路上有韩柔萱陪伴,你不会孤单的。” 沈景泽语气很是平淡。 闻言,沈砚川脊背止不住的发寒,而身侧那股若有似无的凉意好像更重了,他猛然扭头看向床里侧,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怎,怎…她…” 沈砚川嘴皮子哆嗦的厉害,一只眼睛看着躺在床最里侧气息全无的韩柔萱,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面色惨白泛青的韩柔萱,竟然身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嘴巴上涂着红红的口脂,特别像新鲜喷涌的血液。 “爹,我…我…” 沈砚川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床上滚了下去,一点一点朝着沈景泽爬去。 他脑子快速的思索着自身的价值,却完全想不出来如今的自己对于沈景泽还有什么用处。 “川儿,安心上路!” 沈景泽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房门紧紧的被关上。 而房间内点亮的烛火,向四面八方飞去,很快燃烧了起来。 沈砚川彻底绝望,狂吐了几口鲜血,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韩柔萱一同陪嫁的丫鬟和婆子们,以及侍卫们纷纷被捆绑着丢在门外。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唐府。 唐老太太刚刚咽了气儿,老太太嘴角含笑,面容极为祥和,她是在同唐甜甜聊天中慢慢闭上眼睛的。 小家伙紧张的猛吸两口气,用银针扎破了老太太的指尖。 符纸沾上唐老太太的血,眨眼间便自动浮起,无火自燃,符纸燃尽化作一道白光,围绕在唐老太太的额头上方。 “怎么会这样呀?” 唐甜甜慌了,想到唐老太太与不知名的势力做交易是为了自己,小家伙果断用银针扎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三滴血,滴在了另外一张续命符上。 同样是无火自燃,符纸燃尽后化作一股淡淡的金光,颜色很浅,金光与白色的光芒慢慢融合成一团,缓缓涌进了唐老太太的眉心之处。 片刻后,唐甜甜激动的原地跳脚。 “太好了,祖母得救了。” 小家伙激动的扑过去抓住唐老太太微微动了动的手指,小脑瓜紧紧贴在她心口处聆听,那微弱的心跳声。 静园外。 唐承沐兄妹三人双眼紧闭,各自在心里默默虔诚为老母亲祈祷着。 或许三人太过专注紧张,丝毫没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多了一人。 “你们三个在这儿做什么?” 孟元岷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十分费解兄妹三人的行为,自己老娘病了,他们不在里面伺候着,反而在院外贼头贼脑。 原来,他早就看见了兄妹三人,在暗中观察的有一会儿了。 “舅舅,您还没睡呢?” 唐承沐尴尬的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来看看你娘在睡,倒是你们几个在做什么呢?” 面对孟元岷这位舅舅的再次发问,兄妹三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屋内的唐甜甜,听到外面的雷电之声,结合到前两次的经验,她笃定除了自己,或许还会有人被雷劈。 于是,为了避免繁星之夜,突降天雷过于突兀,小家伙自作聪明的又点燃了一张催雨符。 “舅舅,我们,我们…” 唐霏霏磕磕绊绊的解释,听的孟元岷有些头疼,正当他准备越过三兄妹的阻拦朝里走去时。 说时迟,那时快。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 “你们三个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躲雨。” 孟元岷话音落下。 天空中电闪雷鸣,他们压根来不及动弹,便被雷电劈了个正着,四人毫无知觉的躺在土坑之中,身上滋滋冒着黑烟。 而刚从屋里跑出来的唐甜甜同样不能幸免,顿觉身上一股强烈的酥麻之感袭来,她小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小姐可真勇,这都第三次了。” 早就被提前叮嘱过的青雀和青鸾,连忙招呼着松柏等人,冒着大雨将几人抬进了房间。 一场大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声势十分的浩大。 雷鸣伴随着雨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云贵妃。 “皇上,臣妾心中好慌。” “这雷声响的诡异,是不是咱们的乐颜出事儿了?” 云贵妃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嘉启帝轻轻摇了摇头。 “暗卫并没有来,想来应该是唐府的那位老太太。” 皇上深知唐甜甜的能力,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小家伙搞出来的动静。 皇上同样更知道,唐甜甜上次失踪之所以能尽快被找具体所在的位置,是唐家老太太是以寿元为代价做了某种交易。 而他亦是如此,以寿元为代价,助他们破阵。 虽然不知自己还剩多少寿元,但或许有一天,自己这身体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的霁云之星,定也会出手救自己的。 嘉启帝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极为欣慰的笑容,他伸手拦住云贵妃的肩头,温声道:“你呀,不要总把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 半刻钟后。 云贵妃在嘉启帝的安抚下,脸上的忧愁尽消,但她却睡不着了,索性穿上衣服去了殿中的小佛堂,执笔抄写经书。 沈府。 沈景泽双手背于身后,静静站在书房窗前,目光深邃而犀利。 “主子,大雨浇灭了火势,属下等人进去一番查看,却发现少爷不见了。” “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怎么会不见了呢?” 沈景泽眼皮狂跳了几下,他当即冒着大雨,随心腹来到了烧的残败不堪的房间。 院里,韩柔萱那些陪嫁而来的人,早已经吓晕了过去,东倒西歪的躺在泥泞的雨水之中。 第283章 韩永康带人闯沈府 沈砚川不见了。 他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般,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寻。 而韩柔萱的尸身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雨中,沈景泽撑着雨伞,沉默了良久,才带着鬼萨离开。 大雨在后半夜渐渐转小。 唐甜甜依旧如上一次般,除了衣服被烧焦,整个人一点事都没有,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而被雷劈晕的唐霏霏,却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她刚睁开眼,守在床头打盹的唐老太太,立即惊醒。 “霏霏,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闻言,唐霏霏有些恍惚,猛地坐起身,顾不上晕沉沉的脑袋,激动的扑进了唐老太太怀中。 “娘,您没事了。” “您真的没事了吗?” 唐霏霏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不真切了。 唐老太太手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着。 “娘没事儿了,娘真的没事儿,不信你好好看看娘。” 唐霏霏慢慢缓过劲儿,缓缓抬头看向老娘。 老太太面色红润,本该浑浊死气的眼睛,熠熠生辉。 唐霏霏笑了,她又哭了。 “傻孩子,都是多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呢。” 唐老太太用帕子擦去闺女脸颊上的泪水,母女两人相携去了西厢房。 院外和院内的两个土坑已经被填平,但唐承鸿两兄弟和孟元岷尚未清醒。 “啊!这都谁呀?” 唐霏霏惊恐的望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三颗黑脑袋。 忽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伸手一摸,瞬间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的头发还在。 看来,二哥所说的可怕天雷只是针对男子的。 然而,当她的手又摸向背后时,又惊又恐。 她那一头及腰的长发没了。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甜甜被雷劈了之后,人没事儿,头发也没事儿呢? 难道只因为小丫头,头发上的小揪揪太短。 唐霏霏越想越偏,她还真的难以接受头发少了一大截的事情。 唐老太太望着她那齐肩的乌发,很是心疼。 “霏霏,你别难过,头发还会再长出来的。” “娘,我不难过,只是哥哥他们…” 唐霏霏压下心中的思绪,努力做出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比起自身的头发,她更担心的是两位哥哥和舅舅。 “你别担心,府医来为他们检查过了,人都没有事儿,就是这头发和乌漆抹黑的脸儿,估摸着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唐老太太很动容小辈们为自己的付出。 “那就好!那就好!” 唐霏霏望着清水中,自己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以及保留到齐肩的头发,心中万分感激两个哥哥以身相护。 原来,在天雷落下来的时候,唐承鸿和唐承沐两个作为哥哥的,同时扑向了妹妹。 唐霏霏被他们紧紧护在身下,只有身上的衣服和裸露在外面的头发受到了损伤。 半个时辰后。 唐承沐和唐承鸿双双醒来,兄弟两人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短暂诧异之后,便放声大笑。 老娘身体恢复了康健。 妹妹也没有成为秃顶。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变成了这副鬼模样,倒也是无所谓啦。 反而是晚了半个时辰醒来的孟元岷接受不了了。 他妹曦身体恢复如初,他自然打心眼里高兴。 可他今日要正式上朝。 若顶着这样的一幅尊容,先撇开不说同僚会取笑,恐怕皇上会误会他藐视天威。 “舅舅,您别再苦着一张脸了,这样瞧着还挺吓人的。” 唐承鸿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故意在孟元岷眼前晃来晃去。 “笑笑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们两兄弟好歹也算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商人,日后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去跟人谈生意,也不怕将人吓跑了。” 孟元岷深深叹了口气,可谓是相当的无可奈何,任由府中手艺好的剃头工,帮自己剃去焦掉的头发。 他心里十分纳闷。 一般正常人家的府中,哪里会备上身怀剃头功的小厮呀。 “这天雷当真是偶然?” 孟元岷刚到京城,又碰上唐老太太病重,一时间,他并不太清楚如今京城内的情况。 “是是是,您就只管安心去上朝,鸿儿同您保证,无人敢嘲笑您的。” 唐承鸿可是亲眼见过嘉启帝顶着光头和黑脸蛋的形象。 此刻的他,是故意不告诉自家舅舅的。 而有关小家伙的事情不能透露,只能让舅舅自己猜,自己想。 在这一点上,唐家母子几人极为默契。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去上早朝的时间。 孟元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忧心忡忡坐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待到下了马车后,孟元岷却被自己看到的场面,震惊到了。 “天啊!这是什么风气?” “难不成是我离京太久,孤陋寡闻了?” 孟元岷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由于他这新型别致的造型,同那十多名文臣相似,倒也没有人多问。 就这样,孟元岷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跟上众人的脚步入了大殿。 在见到嘉启帝和安公公的那一瞬间,孟元岷悬了一早上的心彻底落下。 原来,大家都一个样。 只不过有的是白脸,有的是黑脸。 当皇上的都不在意自己的尊容,他一个作为臣子的,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大理寺少卿孟元岷何在?” 嘉启帝缓缓开口望向人群中,那多出来的一个黑脑瓜。 “老臣孟元岷参见皇上。” 孟元岷脸颊焦黑焦黑,头上戴着官帽。 他这一出列,瞬间引起了无数的目光。 好家伙。 这孟元岷倒是挺上道,真够豁得出去,难怪皇上会将这样一个好差事留给他了。 不少人在心里唾弃孟元岷的行为,也有不少人因为他的回来而感到高兴。 毕竟朝中还是有不少人,曾是孟老祭酒的门生。 “孟爱卿无需多礼,速速平身。” 嘉启帝语气甚是欢快。 昨晚上的猜测成了真,这会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君一臣,对答如流寒暄甚久。 偏偏说的都是有关民生之事,其余的朝臣也不好有异议。 今日的早朝,不少人敏锐的察觉出嘉启帝心情格外的好。 不明内情的他们,便误以为是因为孟元岷的原因。 一时间,下朝后的孟元岷被许多同僚拥簇着,苦着一张脸,被迫感受同僚们的热情。 好在,他的脸太黑,别人也看不出别的情绪。 与此同时,沈府。 沈景泽今日告假了。 而韩永康在下了早朝后,立马带上人气势汹汹的去了沈府。 “姓沈的,你给本王滚出来。” 韩永康从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一挥鞭子抽晕了沈府的门房。 他带着身后的人以破竹之势,直奔沈府后院而去。 至于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全部都被拒在了门外。 同时数十只毛发黑亮的鸟儿,抢先韩永康一步,找到了沈景泽。 第284章 两只老狐狸做戏 沈府老管家半推半就,被韩永康一行人逼迫着,将他们领到了被烧毁掉的院子。 院子倒是没事儿,就是主房早已烧的不堪入目。 站在院内的沈景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由于鬼萨的到来,他们二人合力用秘法勘查,已然发现了藏匿在周围监视的人有三批。 这三批人分别来自于北玄王府,皇宫,以及长公主府。 甚至先前在沈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老人吴妈妈,竟然都被唐承鸿收买了。 若搁置从前,沈景泽必然会派人全力诛杀吴妈妈那样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如今,那种微不足道的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沈景泽,还我儿命来。” 韩永康话说出口时,手中挥舞着鞭子直直的朝着沈景泽而去。 沈景泽也不在藏着自己会武功的事情,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好你个老狐狸,当真是在自己府中无所顾忌,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了是?” 韩永康又甩出了一鞭子,同样没有伤到沈景泽。 但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暗中人看到的。 作为北玄王府正统嫡系的传承人,他虽然并不是很聪慧,但有些弯弯道道早已察觉,他是心甘情愿被嘉启帝利用的。 “玄王爷,你我两府本是姻亲,如今发生了这种意外,老夫深感痛惜。” 沈景泽装模作样的说着场面话,但韩永康手中的鞭子不停,大有一副与之玉石俱焚的架势。 “玄王爷,你若不速速住手,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待我出手让你冷静之后,你我一同进宫面圣,请皇上为咱们主持公道。” 沈景泽这话一出,韩永康不得不收了手中的鞭子。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绝非是沈景泽的对手。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京兆府尹姚大人带着一批官差以及仵作来了。 “沈大人,玄王爷。” 姚大人先是冲两人打了个招呼,而后才道明来意。 “圣上听闻他赐婚的一对佳偶,不幸命丧于火海,心里很是难过,特命下官前来查看。” “姚大人请自便。” 沈景泽并未阻拦,韩永康也没有出声,两人眼神暗暗较量片刻,随即错开了目光。 “哼!真当本王怕了你不成?” “老东西,本王好好的一个女儿才嫁进你府中不过数日,人突然就这么没了,她才十六岁,本王必要倾尽全力让你付出代价。” 韩永康的声音很大,其中饱含着明显的痛苦。 但他从进府之后,虽然一直嚷嚷着要为韩柔萱讨回公道,却始终没有询问韩柔萱的尸身在何处? 其实有关韩柔萱葬身火海的事情,他在天不亮的时候便知晓了。 但还是撑着悲痛去上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沈府兴师问罪。 直到沈府下人前去北玄王府报丧,他才带着人声势浩荡的杀了过来。 “玄王爷你的爱女之心,老夫能理解,老夫与你同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川儿他是老夫唯一的儿子,他今年也才十七岁啊!” “谁也不想发生这种意外,两个孩子的性格你我都清楚。” 沈景泽边说边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指向了一旁的老管家。 “你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玄王爷如实汇报。” 管家只得硬着头皮,将沈景泽交代的事情,一字不落复述给韩永康听。 听完,韩永康冷笑连连。 姚大人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明明晴空万里,他却浑身布满了寒意。 韩永康笑到泪流满面才停下,而后恨声骂道:“呸!什么玩意儿。” “你们沈府的恬不知耻,当真刷新了本王的眼界,这般明目张胆将脏水泼到一个已然死掉的人身上,真是好大的脸呀!” 闻言,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玄王爷,老奴所言千真万确。” “确确实实是郡主拿了两坛好酒,与我们家少爷共饮,说什么要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所有的下人都不得近身伺候打扰他们。” “是老奴疏忽,未能及时察觉出郡主此举真正的目的,这才酿成了大祸。”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依旧坚定自己的说法,因为他深知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了。 而在他说完后,沈景泽又吩咐人将韩柔萱陪嫁的人带了过来。 “玄王爷,这些都是你们北玄王府出来的,他们的身契皆在郡主手中,你不妨再好好问问他们。” 沈景泽说着又哭了。 若不知他真面目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有多么的在乎沈砚川呢。 韩永康明知老狐狸是在做戏,他也只能被动的配合,当即伸手指向了韩柔萱贴身伺候的丫鬟。 “你,滚过来,跟本王好好汇报郡主这几日的情况,若有一个字不实,本王立即将你发卖了。” 丫鬟当即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回禀王爷,郡主她……” 半刻钟后。 丫鬟把该交代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一遍,而韩永康的脸色却阴沉的难看。 这丫鬟不怕自己将她发卖了,看来是沈景泽用了更加强硬的手段。 例如说是下毒。 但看似说的没有破绽,实际上最大致命的破绽就是,韩柔萱那样骄傲性子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自甘放下身份,这么快就和沈砚川冰释前嫌呢? “玄王爷,姚大人,你们二位可都亲耳听清楚了,我儿和郡主之死真的是意外。” “两人年轻气盛,又正值新婚燕尔,贪杯醉酒很正常,只是一不小心打翻了火烛燃起了大火,府中伺候的下人没能及时察觉,的确是他们的失职。” “但逢雷雨突降,恍如那一夜,满府下人睡得极沉,这才最终酿成了悲剧。” 沈景泽说的理所当然,他不惜牵扯出君辰谦被雷劈死之时,满城人昏睡的异样。 他丝毫不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自身。 韩柔萱的陪嫁婆子们纷纷被喂了毒药,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听命于自己的吩咐。 而韩永康早就猜到了这一层。 站在边上的姚大人摸了摸鼻子,并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在这时仵作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禀大人,两人生前的确是喝了酒,不过烧的面目全非,属下只能确认是一男一女。” 仵作并没有说出全部的验尸结果。 这也是姚大人在进来之前提前交代过的。 当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抬到沈景泽和韩永康跟前时。 两人倒是极为默契,同时蹲下了身子,拉着焦尸放声大哭。 两人的这一举动,无疑彻底证实了两名焦尸的身份。 姚大人心底不由的升起了一股崇拜之意。 他的皇上果然料事如神,竟然真的猜到了这两只老狐狸的用意。 很明显两人都不想让各自的孩子活着。 并不知深情的姚大人,对此感到十分费解。 沈砚川作为沈景泽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舍得让他死呢? 而同样韩柔萱作为韩永康的爱女,观看其陪嫁的厚重嫁妆,可见对其的宠爱,他同样怎会忍心她如此大好年华丧了命呢? 忽然,姚大人脑中灵光一现。 圣上在为两人赐婚时,韩永康百般不愿,而后在成亲当天,沈砚川被传出了那样的丑闻,引得两位新人大打出手,沈老太太被气的血溅喜堂…… 若照这么看来,沈景泽和韩永康之间是达成了协议,他们借着所谓的大火,为两个孩子使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以来逃避抗旨不尊的罪责。 “萱儿,我的儿啊!” “你怎么就这样狠心舍得离开了爹娘,往后漫漫岁月,你让爹娘如何度过呀!” 韩永康抓上韩柔萱并未完全被烧毁的左手,那手上还戴着王妃送的镯子。 他目光盯定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儿,心里思绪万千。 萱儿,莫要怪父王心狠。 这一辈子你我父女缘浅,若有来世,咱们再续父女之缘,父王定会加倍弥补你。 韩永康的泪水是真的,毕竟韩柔萱是他真心实意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原来,先前大婚当日,有关沈砚川与乞丐厮混的画纸,皆是他提前派人安排的。 此举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当众引起韩柔萱和沈砚川的不和。 这件事情是为了铺垫,一个月后,韩柔萱莫名其妙暴毙致死的缘由。 从赐婚一事无法转圜后,韩永康就做好了舍弃韩柔萱的准备。 为了来日沈景泽之事爆发出来不连累到北玄王府,韩柔萱必须要死在沈府。 所以在出嫁前,他便命人偷偷往韩柔萱食物里掺了药,接连服用了三日,那药会让韩柔萱性情逐渐暴躁,最终暴毙于梦中,且还查不出来死于药物。 “川儿啊!是爹爹没能保护好你。” “沈家的列祖列宗,我沈景泽是罪人,是我没用,没能为沈府留下延续香火的血脉…” 沈景泽哭嚎的声音,听得姚大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两人的演技都太好了,他自叹不如。 沈景泽边哭边在心里笑。 韩永康啊!韩永康,你终究是棋差一招。 原来,在韩柔萱死后,鬼萨利用特殊的方法,查探出她身上的异样了。 于是,沈景泽便识破了韩永康的计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舍弃沈砚川这个儿子,让韩永康无法借着韩柔萱之死,滋生事端。 “老爷,玄王爷,是老奴有罪,老奴罪孽深重,间接害了两位主子丢了性命,老奴以无颜再存活世上,便用这条老命去地下向他们忏悔。” 老管家话刚说完,嘴角就缓缓流下了一缕黑血。 他服毒自尽了。 姚大人知道老管家是被当成了替罪羊,但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老管家倒在地上,双眼虽未合上,眼底却含着笑意。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至少毫不知情的家人们可以平安无事。 第285章 唐家的大商机 老管家之死,让站在周围的沈府下人们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才短短大半年光景,他们沈府好似被死神缠身,府中接二连三闹出人命。 除了主子以外,不少下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人生无常,两位请节哀顺变。” 姚大人瞧着沈景泽和韩永康情绪平稳了,他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沈府。 这件事儿算是过了官府的明面。 而沈景泽和韩永康心里清楚,姚大人必然会将事情如实转告嘉启帝的。 “沈大人手段当真了得呀。” 韩永康皮笑肉不笑。 他早在方才与沈景泽的眼神交流间,就明白了对方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计谋。 虽然没能利用韩柔萱之死,将沈景泽拖下水,但好在两府彻底划清了界限。 “沈景泽,本王要带萱儿回家。” 韩永康语气笃定,他并不是在跟沈景泽商量,沈景泽当然也明白,故作一脸为难。 “玄王爷,这柔萱郡主她已经嫁给我儿为妻,老夫深知你心中难过,可若你将人带走,那我儿…” 沈景泽冠冕堂皇的说着一些虚情假意的话,韩永康也不打断他。 他明白沈景泽的废话,是说给沈府和韩府的下人听的。 最终,他同意韩永康将人带走。 韩永康不光带走了韩柔萱的尸身,还一同带走了那些被喂了毒药的丫鬟婆子们,以及韩柔萱那些丰厚的嫁妆。 韩柔萱的尸身被带回玄王府时,章蔓雪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韩永康独自强忍着悲痛,让人为她挑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好生安葬了。 至于,无法接受姐姐死去事实的韩修齐,在韩柔萱下葬当晚,发起了高热,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胡话。 刚清醒过来的章蔓雪强打着精神,彻夜守在他身边。 而沈府内,那名假的沈砚川,隔天被风光厚葬了。 听说这个噩耗后,沈老太太颇受打击,竟然意外中风了,嘴歪眼斜,躺在床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出两日,有关沈府和韩府的事情四下传扬的人尽皆知,很多人听闻后都感到唏嘘不已。 两人成婚尚不足半月,却双双毙了命,显然注定不是一对佳偶呀。 外面传的很难听,越传越不像话,甚至传出了是沈老太太得了失心疯,故意放火烧死了两人,之类等等…… 所幸,沈景泽已经不在乎这些虚名了,他只想尽快完成自己的大业,成功拿到那件东西。 与此同时,婚期定在月底的郑珍玉暗中搞起了自己的小动作。 七月二十五。 孟元岷今日休沐在家。 他们一家三口打算在今日搬回孟家老宅。 “舅舅,这东西效果真的特别好,您就相信我一回,涂涂看好不好?” 唐承鸿特别相信自家小闺女出手的宝贝,他和自家大哥早晚各涂一次,一日都不曾落下。 不光涂涂抹抹,还把生发丸当糖豆吃呢,反正那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也没有害处。 “走开走开,你少在我眼前晃悠。” 孟元岷颇为嫌弃的推开了唐承鸿。 这个糟心的外甥,也不知是不是那晚被雷劈坏了脑子。 自从被雷劈后,行为举止皆不正常,处处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他不正常就算了,向来沉稳的大外甥唐承沐也跟着不正常了。 “舅舅,你别看这玩意儿绿油油的,效果真是出奇的好。” 唐承沐也跟着劝道。 “沐儿,你怎么也能跟着他胡闹呢?” 孟元岷双手抱着自己的光头,拒绝两个外甥的靠近。 纵然已经过了好几日,他还是不太习惯自己这光秃秃的脑门,以及这张焦黑焦黑的脸。 特别丢人的是,前几日起夜时,他睡眼朦胧,猛然间看到铜镜之中照射出来的丑东西,吓得吱哇乱叫。 当时,不光惊动了翟氏和儿子,负责巡夜的下人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了唐承鸿。 几乎是全家出动,在得知孟元岷竟然是自己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么的精彩纷呈了。 【舅祖父可真是个老顽固,这脸上的情况不处理,怕是很难自行恢复的。】 唐甜甜瞅着两位长辈儿没法子,只能自个儿出动了。 “舅祖父,药膏效果很好哦!” 小家伙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充满孺慕望着孟元岷。 “舅祖父,您就试一试嘛。” “好不好呀,就是一下下。” 面对这乖乖萌萌的小女娃撒娇,孟元岷哪里能招架得住。 “好好好,舅祖父知道了。” 孟元岷声音格外的轻,这副慈祥的面孔,着实令孟晏清惊讶。 要知道自小到大,印象里的父亲一直是严厉的,平素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今天是头一次见到父亲这样柔软的一面。 “舅祖父,那甜甜帮您涂。” 唐甜甜用小指头抠出药膏,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好,咱们家小甜甜真有孝心。” 孟元岷极为配合的将头往下低了低,方便小家伙上药膏。 唐承鸿兄弟两人互相看了看,又略微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家表弟,三人同时抿唇笑了。 翟氏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家这个夫君呀,别看外表严肃,实际上,他最喜欢女娃娃,嘴边总是念叨着,女儿家就要娇宠着,欢快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年,一旦嫁了人,孕育了子女,就有操不完的心,再也不能那般无忧无虑了。 至于小子,时常在眼前晃荡,没什么好稀罕的。 “哎!还别说,这玩意儿效果还挺不错。” 孟元岷瞬间感觉整张焦黑焦黑的老脸,没有那般紧绷了。 【嘿嘿!看来府医伯伯真有两把刷子,制作出来的成品,完全能跟空间里出品的媲美了。】 【哈哈!以后雷劈再也不用担心身边的人遭殃了。】 唐承鸿:………… 唐承沐:………… 两脸的无语,奈何却无法被人察觉。 小家伙担忧的问题得到解决,她很是开心,心中隐隐期待着下一次被雷劈了。 原来,除了第一次被雷劈之后,没有什么收获以外,接下来的这两次,她都有了不同的收获。 第二次,她身体中隐藏的力量,成功被激活了一半。 第三次,她被封印的记忆,隐隐拨开了一层迷雾,她快要知道自己过于倒霉的原因了。 其实唐甜甜并不知道,第一次被雷劈,她也是有收获的,天雷让她哥哥修养的残魂,提前苏醒了。 “舅舅,您真感觉脸皮不紧绷了,刺痛感也减轻了?” 唐承鸿顶着黑亮的脑瓜,双眼放光的模样,委实让孟元岷心下发慌。 这个糟心外甥,这副贱兮兮的模样,颇像是饿狗子见了肉包子了。 没出息,真是没出息的很啊! “是是是,效果特别的好,你们两个比我早涂抹了好几日,这其中效果还能不清楚吗?” 孟元岷再次不耐烦的推了推唐承鸿。 谁知,坐在他对面的唐承沐,竟然也是一副双眼放光的模样。 两兄弟不愧是商人,同时从中窥探到了商机。 【哎哟!我爹和大伯真是聪明,搞钱,搞钱,搞大钱,有了生发丸和玉肌膏的加入,我们唐家名下胭脂铺的生意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唐甜甜心里美的冒泡,真是不枉费府医这几日日夜不眠的成果,成功制作出了和空间里功效差不多的生发丸和玉肌膏。 众人说说笑笑,一大家子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用了一顿团圆饭,而乐颜也在场。 午后,全家人出动帮孟元岷搬家。 临出发前,孟元岷偷偷把唐甜甜拉到了隐秘的角落。 “小甜甜,府医那老头手中的生发丸和玉肌膏还有没有剩余的呀?” “若是有的话,你看能不能偷偷帮舅祖父拿上一些。” 孟元岷对于自己这样忽悠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孩子,略显不好意思。 老脸微微发烫,索幸焦黑焦黑的脸,将他脸上的异样很好遮掩了。 “给,这些都给您。” “舅祖父用完了,甜甜还给您拿。” 唐甜甜从自己小挎包中,掏出了好几瓶生发丸和玉肌膏,一股脑全塞进了孟元岷手中。 “哎!真是个好孩子。” 孟元岷感动的泪流满面,当他转过头,目光捕捉到藏在墙角处偷听的唐承鸿和孟晏清,瞬间尴尬的不知所措。 第286章 两个小老头打架 唐承鸿和孟晏清也没有想到,孟元岷竟然忽悠奶娃娃去偷药膏,他们更加没料到,自己偷听会被抓包。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了。 而孟元岷到底是为官多年,尴尬也仅仅是片刻,他迅速调整过来情绪,若无其事的弯腰抱起了唐甜甜,无视两人的存在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唐承鸿和自家表弟相视一眼,悻悻的跟了上去。 次日,学堂休息。 唐承鸿把唐甜甜送进了皇宫。 嘉启帝许久未见到小家伙很是高兴,便将人截胡带去了御书房。 他自己处理政务,小家伙就坐在不远处,只要抬头就能看得到。 唐甜甜倒也乖巧的很,安安静静吃东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安公公身上。 “唐小姐,可是有事要吩咐老奴啊?” 安公公率先看了眼小家伙面前矮桌上放的吃食,细心留意到果茶少了一大半,当即命手下的人再去重新备一壶。 “安公公,请你吃糖豆。” 唐甜甜像是变戏法似的,胖乎乎的小手凭空多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子。 差不多两颗黄豆大小,药香味很浓,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 安公公形容不好是什么气味,但跟在皇帝身边的他,深知小家伙与常人不同,果断伸手接过。 “谢谢唐小姐。” 唐甜甜轻轻摇了摇头,贼兮兮的压低声音道:“你快尝尝,应该会很好吃的。” 于是,安公公想也没想就将药丸子丢进了口中。 药说不上苦,味道有点奇奇怪怪,需要慢慢咀嚼。 唐甜甜似乎没料到,安公公会如此爽快。 【哇哇哇!爹爹说的果然没错,安公公真的很好骗哦!】 【瞧他这呲着一嘴大牙,笑得多开心,嘿嘿~马上就要疼的哭鼻子喽!】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挨得住疼,若是一不小心疼死了,我……】 小家伙小手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小挎包。 嘉启帝:………… 小家伙给安公公吃了什么东西? 她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这位外祖父报仇,暗戳戳给安公公下了什么生不如死的毒药? 想到这里,嘉启帝顿时慌了,当即丢下手中的折子,冲到了安公公面前。 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用手去抠安公公的嘴巴。 安公公一脸惊恐。 皇上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也太过分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抢别人吞进去的药啊!!! 重点是,皇上方才抠牙的时候洗手了吗? 御书房内。 两个加起来近百岁的人,抱在一起扭打着。 不知什么时候打着打着鞋子都脱掉了。 嘉启帝一只手锁住安公公的喉,另一只手还在试图往他嗓子眼里抠。 而安公公也不曾多让,两手挠着嘉启帝的老腰子,这对于怕痒痒的嘉启帝而言简直是种折磨。 “哈哈哈哈哈…好痒…” 嘉启帝痒痒的怪叫连连。 然而,皇上不松手,安公公手上动作也不停,他的两条腿也没闲着,此时禁锢在嘉启帝两只腿上,观看那十个用力的脚趾头,就能看出他有多拼命了。 头一次见到这个场面的唐甜甜,惊悚的小嘴张成了圆型。 【哎哟喂!两个小老头打起架来还挺幼稚。】 【幸好,这两个小老头都没有头发,不然说不定会互相薅对方的头发呢。】 唐甜甜贼兮兮的笑了笑。 【难怪原剧情中,两个小老头情比金坚,皇帝外祖父嘎了之后,安公公紧随其后为他殉了情,今日一见,果真是主仆情深啊。】 嘉启帝满头黑线。 情比金坚是这么用的吗? 祝老先生都教了些什么玩意儿呀? 【看皇帝外祖父这紧张的模样,两厢奔赴的感情真好磕呀。】 嘉启帝:小祖宗,你快闭嘴! 唐甜甜无视嘉启帝那幽怨的小眼神,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安公公, 【安公公,您可一定要挺住啊!】 【只要熬过了今晚,您就再也不用受体内蛊虫的控制了。】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嘉启帝松开了手,他眼神有些茫然。 而重获呼吸自由的安公公,也是一脸懵逼。 两人看着面前不到三岁的女娃娃,顿觉汗颜。 他们两个老头子竟然在一个小娃娃面前干起了架,真是丢尽了老脸呀! 唐甜甜小眼珠咕噜一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噌的一下往后退了退。 “你们先忙,甜甜去看云贵妃娘娘。” “对了,打架伤人伤己,你们最好请个靠谱的太医看看。” 唐甜甜不敢将话说的太明,她小手一背,溜的贼快。 就在小家伙离开不到半刻钟,刚刚缓过劲儿的安公公,突然间面色极为痛苦,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四肢不受控制的张牙舞爪。 “小安子。” 嘉启帝果断拿起汗巾塞进了安公公嘴巴里,防止他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而咬伤了舌头。 “你给朕听好了,一定要挺住这股疼痛,体内的蛊虫才能被驱除……” 安公公在听到嘉启帝亲口所说的这个好消息时,他既高兴又痛苦着。 “老奴…遵旨。” 安公公努力冲嘉启帝笑着,嘉启帝双手同时握住他的右手,给他鼓励。 在第二轮疼痛开始时,两名老太医赶来了,他们虽为安公公施了金针术缓解疼痛,却效果甚微。 安公公疼的身上的青筋暴起,双目变得猩红,一张黑黝黝的老脸甚是吓人,很快,他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 嘉启帝却不顾太医在场,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宽慰安公公,试图用这种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两名太医和皇上,全部都紧张的围在安公公身边。 而去而复返的唐甜甜,不知何时跳上了房顶。 暗卫和侍卫们全部装作没有看到她。 小小的人儿撅着肉乎乎的屁股,悄悄掀起一块瓦片,向下看去。 安公公疼的似乎失去了理智,不受控制踹开了两名太医。 唯独在嘉启帝靠近时,他动作迟疑了。 【鬼医伯伯说的真不夸张,这疼起来当真是要人命,安公公黑黝黝的脸,仿佛都疼的变成了黑红色了。】 嘉启帝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嘴角狂抽。 而唐甜甜手心中紧紧攥着一张续命符。 原来,在华恩寺消失的那十名暗卫,被君言曦和颜煦送去了地下城。 因为那些人身上都沾染过不少人命,且又都中了蛊虫,鬼医便拿他们当实验的小白鼠。 在原先压制君辰谦体内蛊虫的药物上, 又加了一些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一样,便是唐甜甜的血。 经过反复试验,其中最开始用来试验的三人,身上的蛊虫并没有被排出体外,反而因此疯了。 而有两人,体内的蛊虫倒是被排出了,人同样精神失常了。 剩下的五人,两人失去了功夫,身体元气大伤,至多只能活上一年半载。 最后接受试验的三人成功排出了蛊虫,但也失去了功夫,所幸身体并没有损伤。 而今日给安公公的这一枚,多加了唐甜甜的十滴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安公公的意志力倒是坚定,竟丝毫不比那批死士差。 一波疼痛盖过一波,太医和嘉启帝能清楚的看到,一只虫子在他身上来回游走。 外面日头越来越大,唐甜甜被晒的脸颊泛红,小屁股隐隐有冒火的感觉,但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的她,人都麻了,却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噗。” 随着安公公歪口吐了一大口鲜血,他体内的蛊虫成功被逼出。 血红色的小虫子还在蠕动着,太医眼疾手快的将它装进小瓶子里。 【太好了!没有超过三个时辰,安公公他成功摆脱蛊虫了。】 唐甜甜高兴的哭了。 原来那些做实验的小白鼠,至少都要疼上了一天一夜的,而最开始的那几人足足疼了五天五夜。 鬼医经过几次尝试,总结出了一个经验,疼痛的时间越短,对身体的损伤就越小。 安公公是第一个,用了不足三个时辰的人。 嘉启帝听到小家伙的心声,彻底松了一口气。 在两名老太医的震惊下,他亲自将陷入昏睡的安公公抱到了软榻上。 第287章 弑母命案 安公公似乎瘦了许多。 嘉启帝抱着人毫不费力。 这个与之相伴几十载的家伙,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老了。 回首往昔的那些时光,嘉启帝望着双目紧闭的安公公,内心一时间感慨万分。 直到后半夜,安公公才醒来,他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双目疲惫的嘉启帝。 “皇上,是老奴眼花了吗?” 嘉启帝闻言心下猛的一突。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损伤到了眼睛? “除了眼睛,你还有哪里不适?” 嘉启帝的声音又轻又急。 守在一旁的两名老太医,到底是上了年纪熬不住夜,两人全部都缩在角落里打盹儿。 安公公茫然的摇了摇头。 “老奴身上并无任何不适。” 安公公这会儿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你眼睛花到什么程度了?还能看清楚朕的脸吗?” 嘉启帝神色紧张极了。 “皇上,您的脸好像变白了。” “老奴竟然还看到您头顶上长了小绒毛。”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没有呀。” 安公公并不知道,由于上次沈景泽体内蛊王突然被激活,加之他身体又遭遇了重创,他们这些身中子蛊虫的人,五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他这会儿视线极为清明,自然能看出嘉启帝与以往的不同变化。 “滚,你个老东西。” 嘉启帝气得笑骂了一声。 有关自己脸色以及头上的变化,他最是清楚不过。 当然也是因为唐甜甜给的解毒丸,在解毒的同时,让他身体各个方面都有所修复。 “行了,身体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起来,马上就要到了上早朝的时间了。” 嘉启帝轻声同他说道,而后又走向门外,吩咐侍卫小心翼翼地将两名太医抬到偏殿去休息。 直到被嘉启帝用力拧了一下耳朵,安公公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内心狂喜不已。 这小老头心里别提有多感激唐甜甜。 而这个时候的唐甜甜,在出了皇宫后并没有回家,她正在地下城同鬼医待在一起。 戌狗星使像个跟屁虫,唐甜甜走哪儿他跟哪儿。 皇宫内的情况,他们很快就通过特殊的掐算得知了。 “鬼医伯伯,这算是成功了?” 唐甜甜特别关心这个问题。 她知道老父亲和皇帝外祖父一直没有动沈景泽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令人头疼的蛊虫。 鬼医目光复杂的看向了满脸雀跃的唐甜甜。 小家伙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小娃娃,你可知道逼出蛊虫的关键,是要用你的鲜血作为药引子的。” “那黑风寨上聚集了两千多号人呢,你这小身板……” 鬼医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戌狗星使打断了。 “好哥哥,你再想想办法,别总把目标放在一个奶娃娃身上呀。” 戌狗星使语气有点冲。 先前鬼医为了做实验,可是偷偷放的小家伙一小罐的血呢。 奶娃娃尚不足三岁,这小身子骨哪能经受得住频繁的大量放血? 更何况在不久之前,她为了救母,损耗了自身不少的精血,足足休养了好几日,才慢慢缓过劲的。 “我知道你的担忧,这件事情再让我想想法子。” 鬼医自然也不舍得让唐甜甜以身犯险。 毕竟若是保证,每个人都安然无恙,小家伙要提供很多的鲜血来融入药中的。 就在两人争吵间,得到确切答案的唐甜甜,早已打起了小呼噜睡的香甜,一道浅浅的金光融入了她身体之内。 这是来自于安公公真诚的感谢。 七月二十七日。 距离郑珍玉和郭林凡的婚事,还有两天。 郑珍玉做男装打扮和母亲唐氏一同出来添置物件。 一行人转着转着,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永安巷口。 唐氏略带疑惑的道:“珍儿,这一片都是居住的宅院,你来此想要买什么东西?” “娘,酒香不怕巷子深,女儿听说,这条巷子的最里面啊,住着一位福禄双全的婆子,老人家已有百岁,而她做的那个喜饼堪称一绝,女儿就想着做些喜饼带上,在大喜之日图个好兆头,只盼来日夫妻恩爱,日子过的美满。” 郑珍玉言语真挚,唐氏便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因经过了此件事情,女儿的脾性有了改变。 然而,她们母女还未曾走进巷子,忽听见里面传出刺耳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强。 “杀人啦,杀人啦……”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中年妇人,神色极为慌张的从里面冲出来,两人边跑边喊。 在经过郑珍玉她们身边时,男人由于惊慌失措,不小心撞倒了唐氏。 唐氏被撞倒在地,痛呼一声。 “娘,您没事?” 郑珍玉和婆子急忙去搀扶唐氏。 而随行的下人反应过来时,那对中年夫妇早已不见了踪影。 脚踝处的疼痛感,令唐氏皱紧了眉头。 “珍儿,娘好像扭到了脚。” 郑珍玉急急的道:“那先让婆子扶您到边上缓缓,我让人将马车赶过来。” 一行人就这样移步到树荫处。 而唐氏生性爱八卦,纵然脚踝处疼的厉害,她依旧派婆子和小厮去里面看看出了什么情况。 两名婆子和两名小厮刚进了巷子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宅院门前围聚了许多人。 永安巷这一片住的人,并非是达官显贵,也不是平民百姓,多数都是一些官位甚低,以及小有资产的商人。 此时此刻,双手和衣服沾着鲜血的君昊霖和君昊霄神色慌乱至极。 他们俩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不知为何酒醒之后,亲娘萧媚儿便倒在了血泊中,而且还…… “滚开,通通给本少爷滚开。” “滚啊!不想死的都闪开。” 两人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只想尽快逃出去,但奈何被隔壁的那对夫妇喊了一嗓子,住在周围的邻居,竟然将大门围堵住了。 “呸!杀了人,你们还想逃?” “老娘告诉你们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家老爷可是当官的,今日只要有我柳冬梅在,连只蚂蚁老娘都不会放过的。” 这个名叫柳冬梅的妇人,自家的夫君乃是京兆府衙的总捕头。 而她未出阁之前,是跟着爹娘卖猪肉的,自小练就的一身力气气,非比寻常。 更何况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帮忙,君昊霖两兄弟只会些拳脚功夫,压根不是对手。 郑珍玉掐算的时间很好,唐府的马车赶过来之前,唐氏派出去的其中一名婆子已然赶回来报信儿了。 听到是萧媚儿的一双儿子涉嫌杀人,唐氏眉头皱的更紧了,在郑珍玉无意的引导下,她没有着急坐上马车离开。 而就在这时,姚大人带着一群官差,随着去报信儿的那对夫妇出现了。 第288章 萧媚儿和郭林凡双双惨死 姚大人匆匆瞥了眼在巷口不远处停留的马车,全然装作没有看到树荫下的郑珍玉一行人。 当他带着官差到达案发之地时,君昊霖和君昊霄已然被柳冬梅招呼着左邻右舍给捆了起来。 两人望着身穿官服的姚大人,面如死灰,心底涌现出了一股绝望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 姚大人指着两兄弟问道。 柳冬梅自觉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姚大人拱了拱手。 “民妇柳冬梅见过姚大人。” 三十出头的妇人,腰板挺得笔直,面上难掩得意。 在姚大人的简单询问下,她添油加醋讲述了君昊霖两兄弟杀人企图逃跑的不良行为。 说完,她还冲着自家夫君挑了挑眉梢。 那得意的小表情似乎是在说,我可是帮你立了大功呢。 总捕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手下的人将院门口围住,架着君昊霖和君昊霄两兄弟,以及全去报案的中年夫妇,随着姚大人走进了院内的案发现场。 院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这股血腥味的来源,似乎是从东侧的一间厢房散发出来。 总捕头用脚轻轻踢了踢前去报案的那名中年男子,他立即指着那间紧闭的厢房,颤声道:“小人发现的时候,房门是敞着的,一男一女貌似死在了床上。” 中年男子说完,极为害怕的抓住了妻子的手。 他们今日本是站在房顶上修砌屋子,哪曾想会亲眼目睹了君昊霖两兄弟弑母的过程。 有些银子果然赚的烫手。 夫妻俩双手紧紧交握,同时垂下了头,敛下了眼中的心虚。 总捕头在得到姚大人的首肯后,率先一脚将门踹开,刺鼻的血腥味更重了。 抬眼往里一瞧,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紧随其后的姚大人,更是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 洁白的纱帐上飞溅着点点血花,满地的鲜血自床上蜿蜒流到地面上。 赤身裸体的萧媚儿和郭林凡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两人不光死了,还被开膛破肚,五脏全部被掏了出来,随意的丢在了床边。 两人皆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特别是萧媚儿眼含惊恐和震惊。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干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儿。 “呕!” 姚大人实在没忍住吐了。 一名极有眼色的官差,快速将人扶了出去,可怜的姚大人在房间外,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姚大人几乎都将胆汁快要吐了出来,他完全没有能力去思考别的了。 总捕头压下心中的震撼,招呼着仵作上前。 大半个时辰后。 这座宅院被封锁了,两具尸体带回了府衙,作为杀人凶手的君昊霖和君昊霄也一同被带走了,关进了府衙大牢。 而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郑琰耳朵里。 “简直荒谬,这不可能的。” 郑琰心里下意识不敢去相信,萧媚儿那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女人,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了一双儿子手中。 那可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儿子。 就算是蠢货,也绝不会蠢到犯下弑母这种大逆不道的重罪。 再者,郭林凡不是受命于沈景泽出面照拂他们母子仨的吗? “老天爷啊!你为何要这样捉弄于我,你为何要这么残忍啊!” 郑琰痛心后悔极了,明明他都已经选择妥协,遵从圣旨让郑珍玉嫁给郭林凡,随后借助自己的人脉好好提拔他的。 为什么他会和萧媚儿死在了床上呢? 原来,因萧媚儿母子被皇上下旨赶出贤王府的,恰逢多事之秋,郑琰为避风头并未出面安置母子三人。 后来得知,这母子三人被郭林凡出面安置了,他便猜想这是沈景泽安排的。 由于沈景泽当时重新回归朝堂,府里又要忙着张罗喜事儿,又加之暗中监视的人太多,他们私下至今便未再见过面。 原本,郑琰是打算待到郑珍玉大婚之后,再去找萧媚儿商量她和两个儿子的去处。 不曾想…… 郑琰险些忍不住当着婆子的面儿落泪。 “老爷,这件事情外面现在传疯了,夫人让您速速回去商议对策。” 唐氏安排前来报信的婆子,表面上是唐氏的心腹,实际上是郑琰安排在唐氏身边的人,她真正的主子是郑琰。 “等等,这件事情夫人是何时得知的?” 郑琰突然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回老爷,今日夫人陪着小姐外出散心,恰巧逛到那附近时,夫人不小心被一名男子撞倒在地,扭伤了脚,等待马车的过程中便……” 郑琰不等婆子将话说完,便出声打断她。 “是不是小姐领着你们去的?” 婆子迟疑了一下,当即点头。 “是的,小姐说是要去那条巷子找祥婆婆做喜饼。” 婆子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家的那位小姐向来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住在永安巷子里面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呢? 更何况那位祥婆婆,人老耳鸣眼花。 “好,她真是好的很啊!” 郑琰不怒反笑,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情绝对是郑珍玉在背后搞鬼。 至于这段时间,郑珍玉表面像是认命,不哭不闹待在府中等着出嫁。 如今看来,她不过是演戏给自己看,降低自己这位父亲的警惕性罢了。 郑琰此刻只是以为郑珍玉是不愿嫁郭林凡,这才费心筹谋,设计谋杀了萧媚儿的。 沉默片刻,郑琰匆匆随着婆子回府。 此刻,郑府。 唐氏抹着眼泪抱着郑珍玉痛声哭嚎。 “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一波刚刚平息,还未彻底消停下来,这又闹出了这等戳心窝子的事。” “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这下名声彻底坏透了。” 唐氏真的是伤心极了。 郑珍玉本就因和三皇子君辰谦定下婚约一事,落到了个克夫的坏名声。 她好不容易花了大笔银子,求助地下城出手洗清了这个污名。 结果又闹出了在华恩寺,与一个老寡妇和郭林凡厮混一夜的丑事。 如今临到成婚之日,郭林凡又赤身裸体的死在了她人床上。 经过这么一闹,满城又开始疯传郑珍玉克夫不祥了。 “娘,您别再哭了。” “如此看来,那郭林凡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女儿不嫁他岂不更好。” “他如今因与人有私,而惨遭杀害,咱们也不算是违抗了圣旨,等到这风波平静了,您把女儿送到舅舅坐镇的地方,在寻户好人家风光大嫁,岂不是比现在要强。” 郑珍玉格外的冷静。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谋划的。 是她安排人借着郭林凡的名义,将萧媚儿母子三人安排在了永安巷。 也是她打着君乐宁的名义,派人出面收买了左右隔壁的邻居。 这一切说起来,还多亏了唐梓瑶先前透露的情报,她才能成功的蒙骗住那几人。 郑珍玉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韩柔萱不过嫁进沈府不足十日就死了,她郑珍玉若是真嫁给了郭林凡,那就真成了废子一颗。 沈景泽绝对不会再继续给她解药,必会让她自生自灭的。 所以,她为自己做好了打算,离京去投奔在富庶之城的舅舅,临走之前,在准备一笔巨款去地下城跟鬼医换解药。 她对自己的这张脸和手段非常有信心,以她这京中高门贵女的身份,就算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她也绝对会过得风生水起。 在郑珍玉的开导和安慰下,唐氏慢慢停止了哭泣。 “珍儿,你若真的去投奔你舅舅,往后你我母女再见一面就不容易了。” 唐氏特别不舍,毕竟她膝下只有郑珍玉这一个女儿。 郑珍玉刚想开口忽悠唐氏和自己一同离开,好让自己多重倚仗。 就在这时,郑琰从外面推门而入。 第289章 爹,您也杀人了 向来面容温和的郑琰,此刻眉宇之间皆是不悦。 郑珍玉转头看向他时,神色委屈无辜。 “爹爹。” 少女嗓音带着哭腔, 郑琰却对此不为所动。 “郑珍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呀,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般讨债的孽障呢?” 郑琰开口便怒斥郑珍玉,一双眼睛充满了怒火,心里甚至产生了杀意。 他无法忍受郑珍玉的欺骗,更加无法忍受因为她一人的任性,间接害了两个亲弟弟。 “爹爹,您又吼我。” “女儿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中此刻已是难过万分,本盼着爹爹归家安慰一二,不曾想您…” 郑珍玉依旧表现出很委屈的模样,她亲眼见到父亲的这个态度,心里止不住冷笑连连。 当真是可笑至极,她这正儿八经的嫡女,竟真的比不上外面那两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郑珍玉哭着搂住了唐氏的胳膊,这可把唐氏心疼坏了。 “老爷,你是珍儿的亲爹,怎能这么说她呢?外面那些无知的传言伤害的可是咱们唯一的孩子呀!” “你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着手安排去平息事端的源头吗?” 唐氏当即拉下了脸,满脸不悦的怒瞪着郑琰。 而这一次,郑琰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立马服软赔笑脸。 毕竟他并不是真的怕媳妇。 “我这么说她都是轻的,你可知这个逆女闯了什么大祸?” 唐氏理所当然的道:“我当然知道,但这也不能怪珍儿。” 她的女儿已经够苦的了,是那一对贱人不甘寂寞放荡,才害得她女儿也跟着名声受损的。 “不能怪她?” 郑琰是万万没想到唐氏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竟然是知道郑珍玉为了不想嫁人,而设计杀人一事。 “夫人,你真是太过纵容她了。” “慈母多败儿,这个家迟早毁在你们母女俩手上的。” 郑琰气的直跺脚,他抬手怒指唐氏母女。 “你们母女不要以为那些小伎俩能瞒过所有人,这桩婚事乃是皇上御赐,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圣上必然会过问,一旦查出是她郑珍玉在背后设计的这一出命案,咱们全家全部要跟着完蛋!” 郑琰说完,唐氏懵了。 什么? 这桩命案是珍儿设计的? 这怎么可能呢? 她柔柔弱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唐氏张了张嘴,歪头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郑珍玉,以及暴跳如雷的郑琰,她瞬间明白了真相。 她的好女儿郑珍玉,竟真是这桩命案的幕后主使。 这么想来,今日她们滞留在永安巷口,必然是郑珍玉有意为之。 想到自己竟然被亲生女儿利用了,唐氏脊背悄然爬上一股寒意。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郑珍玉脸颊上,郑珍玉怎么也想不到视自己如命的母亲,会动手打了自己。 “娘,您打我?” 唐氏打过就后悔了,特别是看到郑珍玉眼中那受伤的神情。 “我…” 唐氏想开口解释,郑珍玉反而迅速冷静下来,抢先道:“娘,女儿不怪您,不怪您误会了我,女儿只是心疼您。” 郑珍玉的话让唐氏愧疚不已。 “珍儿,是娘不好。” 郑珍玉却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郑琰一眼,郑琰当即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娘,女儿之所以这般挺而冒险去做这件事情,其实是为了您。” “住嘴!不知悔改的孽障,闯下了弥天大祸,还在这巧言令色蒙骗你的母亲呢。” 郑琰急了,他突然间反应过来,郑珍玉精心布局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一网打尽。 她知道了君昊霖两兄弟与自己的关系了。 郑琰这一刻十分笃定,结合郑珍玉先前知道自己月国人的真正身份,她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心中倒是奇怪,郑珍玉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些消息? “呵呵…爹,您可真会倒打一耙呀,咱们父女之间究竟是谁骗了娘?这么多年您演戏演的不累吗?” 唐氏听着父女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珍儿你告诉娘,你爹他究竟骗了我什么?” 唐氏抬手指向郑琰,厉声道:“你若是不心虚,就不要插嘴,让珍儿把话说清楚,究竟孰是孰非,我心中自有判定。” “好,老夫光明坦荡不惧任何,也相信夫人不会偏听偏信。” 郑琰深知唐氏的母老虎冲动的性子,若一味的再继续阻挠郑珍玉,只怕会适得其反。 郑珍玉瞥了一眼故作正气凛然的郑琰,只觉虚伪至极。 “娘,我的这位好父亲,他可不光只有我一个女儿,他和萧媚儿那个老狐狸精,还生了一双儿子呢。” “这么多年,这两人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把您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女儿不过偶然间从韩柔萱口中听闻她撞到了爹爹与那萧媚儿行迹鬼祟,于是便派人暗中调查。 只是没想到女儿到底是年轻手段稚嫩,被萧媚儿发觉了异样,华恩寺一事便是她设计报复,只是没想到身中猛烈春药的郭林凡,会把她也一块拖下水而已。” 郑珍玉边说边观察着唐氏的反应,她这一耳光绝不能白白受了。 谁都不能打她,包括亲生母亲。 所以她势必要让唐氏和郑琰彻底决裂,这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娘,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问题,没了狐狸精的勾搭,爹爹必然会重新回到您身边,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可是我没想到,爹爹他竟……,是女儿不争气,是女儿没能讨到爹爹的欢心,到底是姑娘不如儿子重要呀。” 说完,郑珍玉泣不成声。 郑琰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老脸直抽。 这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自私自利,只要一涉及自身的利益,什么样的谎话都能信口拈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不!” 骤然得知真相的唐氏,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真相过于残忍,却隐隐又有迹可循。 如今细细想来,那君昊霖和君昊霄的样貌,的确与自己的这位好夫君有三四成相似之处。 君昊霖的年纪只比郑珍玉小了几个月,这也就证明郑琰早已背叛了自己。 “郑琰,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怎能这么对我?” “我自问算得上是贤良大度,这么多年,流水一样的小妾帮你纳进房,你想要什么样的货色没有,为什么偏偏要跟一个寡妇纠缠不清?” “你为什么要把我以及整个昌阳侯府的颜面践踏在脚底呢?” 唐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中闪现着滔天的恨意。 她恨郑琰把她当成一个傻子般团团耍了这么多年。 她恨自己成了笑话,却全然不知,还傻乎乎以为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明。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道貌岸然的好夫君呀。 唐氏崩溃了,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夫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郑琰慢慢朝着唐氏走近,眼见一切都被挑开,他迅速想到了另外一条出路,能借助唐氏的手成功救出两个儿子。 “骗子,你个骗子。” 正在气头上的唐氏,哪里还能听得进去郑琰的解释,两只拳头用力的捶打着郑琰的胸口。 郑琰强忍着疼痛任由她发泄,一双眼睛看向一副事不关己的郑珍玉,眼里的杀意彰显无疑。 岂料,唐氏突然发疯了般,狂扇他的老脸。 数十个巴掌打在脸上,他又痛又臊。 “夫人,你疯了吗?” 郑琰手上不自觉带了力气将唐氏甩开,唐氏却由于重心不稳,向后摔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唐氏的后脑勺磕在了桌角上,一双眼睛因为疼痛而瞬间睁大,身子轰然向左边倒下。 热乎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向外流淌。 “夫人,夫人…” 郑琰急忙蹲下身子,扶起唐氏。 “你,你…你…” 唐氏满腔的恨意终究是来不及报复,她不甘心的死在了郑琰怀中。 唐氏之死来的措不及防,郑琰一时间只觉得恍若如梦。 他没有想过杀死唐氏的,毕竟在唐氏的身后还有昌阳侯府呢。 “爹,您也杀人了。” 第290章 郑珍玉大义灭亲 “爹,您也杀人了。” 郑珍玉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提醒着郑琰误杀发妻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咱们父女还真是相似,当真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女,都是一样的狠毒。” “这下好了,若我与郭林凡一案难脱关系,那您也休想逃脱罪责,大不了咱们一块儿共赴地狱。” “哈哈哈……爹爹,您觉得呢?” 郑珍玉笑得像个女疯子。 郑琰缓缓转过头,看向毫无半分伤感的郑珍玉,恨声道:“郑珍玉,老夫倒是低估了你的心狠。” “唐氏可是你的亲娘,你竟狠心如此利用她,甚至亲眼看着她在你面前死去,不仅毫无半点悔意,竟连一滴眼泪都不曾流下,你…” 听到郑琰口中说出这没用的废话,郑珍玉眼底尽显讥讽。 “好爹爹,说这么多虚伪的废话有什么用,我娘可是被您亲手杀死的,要说狠心,我可比不上您。” “是吗?那老夫不妨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狠手辣。” 郑琰忽然逼近了郑珍玉,手毫不留情的掐上了她纤细的脖子,只要轻轻一用力,郑珍玉就必死无疑。 郑琰本以为会在郑珍玉眼中看到惊恐和害怕,可她竟然神色毫无变化。 是什么让她如此有底气? 郑琰手上的动作迟疑了, 郑珍玉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努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您想杀了我,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不过看在咱们父女一场的份上,女儿好心提醒您一句,此刻您若杀了我,牢里的那两个蠢货必死无疑,您也休想独善其身。” 两人离得很近,郑琰其实能感受郑珍玉在面临死亡时,身体本能散发出来的害怕。 “哼!一个死人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老夫岂会受你威胁。” “我与你娘夫妻数十载,她生前最是疼爱你,想来死后最惦念的人也是你,你该下去陪着她好好尽尽孝心的。” 郑琰手上加重了力道,郑珍玉猛然呼吸一紧,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你,你若不信,那便弄死我!” 郑珍玉直接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着郑琰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正是因为这样,郑琰才有所顾忌,他松开了手,郑珍玉被甩在了唐氏身上。 她看着那刺目的鲜血,极为兴奋。 “您是不是特别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您和沈景泽的真正身份,以及萧媚儿和那两个蠢货的身份。” 郑琰没吭声,郑珍玉顿了顿接着道:“我的好父亲,你去地下城做了哪种交易,女儿心里都十分清楚。” “地下城的手段,这个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他们的厉害,我娘把她名下的商铺全部转给了我做嫁妆。” 郑琰听明白了,郑珍玉手中有钱,她有足够的资本去和地下城做交易。 在谋划这一切之前,这丫头最先做好的交易,必然是保全自己的这条小命。 郑琰的确不敢挑衅地下城,毕竟沈景泽可是吃过两回大闷亏的。 最终,父女两人达成了协议,郑琰不管郑珍玉的事情,郑珍玉惹出的事情若出了乱子,她自己解决。 而他出手去救两个儿子之事,郑珍玉也不能出手阻拦。 而有关唐氏身死的事情,待到明日一早在对外宣布。 郑琰撤回了设在房间外的阵法,守在院门外的下人,对里面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夜幕降临。 郑珍玉失去了自由,被困在院子里不得外出。 当郑琰离府一刻钟后,郑珍玉的房间内出现了一道人影。 来人身形,又瘦又小,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长袍,袍子又长又大,完全看不清楚男人是男是女? “你是地下城派来的?” 郑珍玉警惕的询问道。 颜煦轻轻点了点头,两只手指各转动了三下。 见状,郑珍玉小心翼翼拿出一枚地下城特有的玉佩递了过去。 “我现在要入宫面圣。” 话音刚落下,郑珍玉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睁眼便看到了身着龙袍的嘉启帝。 郑珍玉当即心下一喜,那么大笔银子没白花,地下城果然如传言的那般手段如鬼魅。 “臣女郑珍玉参见皇上。” “你是怎么悄无声息来到朕的寝宫?” 嘉启帝眼神极其犀利,仿佛只要郑珍玉胆敢说谎,下一秒就会必死无疑。 “回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郑珍玉跪在地上如实向皇上陈述自己借助了地下城的力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郑珍玉也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嘉启帝和安公公相视一眼,两个老家伙同时露出了得逞的奸笑。 皇宫外。 郑琰同样身着一身黑,趁着夜幕来到了京兆府衙的牢房外。 他飞身在一棵大树之上 ,双手快速运转,嘴里默念着不知名的口诀。 霎时间,牢房周围一里地,慢慢升起了阵阵白雾,直到白雾将整个牢房完全笼罩。 守夜当值的官差,相继陷入了昏睡之中。 经此消耗,郑琰缓了片刻之后,才如进无人之地般现身在牢房内,一间一间的挨个寻找君昊霖两兄弟的踪影。 很快在牢房的最后一间,他找到了两兄弟。 郑琰一脚踹开了牢门,自指尖弹出两颗药丸,精准无误的落到两兄弟的嘴巴里。 “霖儿,霄儿。” 郑琰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喊道,两兄弟在他的呼唤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郑大人?” 君昊霖甚是疑惑,他歪头看向身边的弟弟。 “霄儿,我好像梦到了郑大人?” “哥,我似乎也看到了郑大人。” 君昊霄这话一出,两兄弟同时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双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郑大人,真的是郑大人。” “郑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郑大人是来提审我们的吗?” “郑大人,我们兄弟是冤枉的。” “我们也不知道酒醒之后,事情怎么会变成了那样。” 两兄弟激动的语无伦次,眼神充满了害怕和无助。 郑琰看着两个儿子身上穿的囚服,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好孩子,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跟我出去。” 郑琰说完便伸手抓住了两兄弟,本以为两兄弟会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的。 “等等,郑大人你想把我们兄弟带到哪里去?” 君昊霖眼底忽然闪现出防备之色。 “你不是来审案的,审案不可能穿成这样。” 君昊霄见哥哥挣脱了郑琰的手,他也甩开了郑琰的手。 两兄弟互相抓紧了彼此的手,警惕的瞪着郑琰。 “你们无需担心,老夫是不会害你们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先出去之后再说好吗?” 郑琰无奈的叹了口气,若非一日内动用了两回功法,他也无需将兄弟两人弄醒,直接扛着走就行了。 “郑大人,我们兄弟二人与您平日并无任何私交,你深夜冒险来此救我们,究竟是何缘由?”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我兄弟二人如今是被人陷害的阶下囚,这么做对你可完全没有任何好处的。” 君昊霖似乎是被人陷害怕了,此刻的他犹如惊弓之鸟,根本不相信郑琰。 君昊霄亦是如此,害怕的身子都在颤抖。 见此情形,郑琰深知时间不等人。 再过不久,外面的迷阵便会慢慢散去,他们再想逃出去就难如登天,只得将身世的真相告知他们兄弟俩。 “霖儿,霄儿,你们两兄弟是我的亲生血脉,这名字还是为父亲自为你们两个取的。” “当父亲的救儿子不求任何好处。” “你们两兄弟皆是我和萧氏的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有关这其中的细节,待咱们安置好之后,为父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然而,君昊霖和君昊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皆是一副受到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郑琰没有耐心在等着他们兄弟二人慢慢消化这个真相,再次伸手去抓住两人。 岂料,两人忽然反手牵制住了他。 “你们不是我的儿子。” 郑琰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与此同时,姚大人带着郑珍玉出现在了牢房外。 “郑小姐,有劳了。” 第291章 瓮中捉鳖 郑珍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她的血,血水之中浸泡着一张纸。 这个小瓶子是地下城的那个神秘人交给她的。 郑珍玉毫不犹豫将瓶盖打开,自瓶口冒出一缕淡淡的血水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光芒,直击白雾最深的地方。 几乎是眨眼功夫,笼罩的白雾瞬间散去。 而正在牢房与数名身手不凡暗卫打斗的郑琰,毫无征兆吐出了一口老血。 随着这口血的吐出,他身上的力量仿佛被卸去了大半,在这个最虚弱的关键时候,他轻而易举的便被暗卫擒拿住了。 是谁?是谁轻而易举的破了外面的迷雾阵? 今晚的行动完全是临时起意,牢房内怎么可能会提前埋伏好? 郑琰毫无反抗之力的瘫坐在地上,眸光快速闪了闪。 嘉启帝和韩永康的脸,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 直到听到脚步声,郑琰抬眼看到郑珍玉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低估了这个女儿的能力。 “郑大人,为何以这样的打扮深夜探访牢房呢?” 姚大人明知故问。 他早已在将君昊霖两兄弟高调的逮捕归案后,就接到了上面的指令,设下了这一出瓮中捉鳖之计。 这一瞬间,姚大人对嘉启帝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郑珍玉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嘲笑着郑琰的无能。 “姚大人,本官是被人陷害的,本官明明记得是在家中睡觉,不知为何,醒来后就出现在了牢房之内,又恰巧看到了你与这不孝女同时出现。” 郑琰这会儿显得极为冷静。 他这话的意图很明显,就差直接明说姚大人和郑珍玉不清不楚了。 要知道,郑珍玉可是被皇上亲自赐婚的人,姚大人若是与之搞到了一起,这算是公然挑衅天子威严了。 “郑大人的这张狗嘴果然吐不出来人话呀。” 姚大人十分自信的拍了拍手。 只见周围的几间牢房内穿着囚服的犯人,一个接一个扯掉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了真正的面容。 除去宫里的暗卫和禁卫军,一共有十三人是朝堂上出了名的老顽固,其中还有一人是郑琰名义上的堂兄。 “郑大人,你刚才所说的话,我等可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深夜劫牢救子,郑大人可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呀。” 户部尚书甄大人带头戳穿郑琰的谎言。 其余大人纷纷跟着出声附和。 郑琰这时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题出现在了那一股淡淡的怪味之上。 是那股淡淡的怪味,解了这些人身上的迷香。 到底是何方高人,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做到这一切,还不让自己察觉出这些人早已经苏醒了。 传闻地下城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地面上的呀。 他们见不了正常的光,也见不了正常的风。 更何况,沈景泽曾多次试探,当今的皇上手中并没有这样的隐士高人相助。 否则,堂堂天子也不会浑然察觉不出自己身中的数年之久的慢性之毒。 郑琰不禁想的头痛,却也不会想到颜煦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去。 而默默做完一切的颜煦,在姚大人出现在牢房的那一刻,早已悄然离去,此时正陪在唐甜甜身边,同她诉说着最新情况呢。 “爹,您别再执迷不悟了,为了那两个所谓的私生子,把咱们好好的一个家毁了,真的值吗?” 郑珍玉重重对着郑琰的位置跪了下去,但她始终围绕在姚大人身边,因为这个位置才能更好的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郑珍玉作为亲生女儿的这个行为,无疑坐实了郑琰的罪名。 只听郑琰气急败坏道:“郑珍玉,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亲爹,老天在上,它必然会惩罚你这不忠不孝的孽障。” 郑琰深知今晚救不走两个儿子了,但他却依旧不肯正面承认自己的罪行,反而胡搅蛮缠的同郑珍玉掰扯。 “爹爹,您这般拖延时间,是在为您的同伙争取时间吗?” “今晚您是打定了主意,执迷不悟,哪怕是赔上自己和我这个女儿,也要救出那两个私生子对吗?” “既如此,那您就别怪我不顾念父女之情了。” 郑珍玉故作伤心欲绝,她对着郑琰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站起身,环视着牢房内的诸位大人。 “诸位大人,小女人微言轻不能面圣,今日本不能出现在此处的,多亏了母亲留下的忠仆一路拼死相护,小女才有命见到了姚大人。” 众位老臣见她身上确实狼狈,甚至脸上还有几处划伤,心中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 “郑小姐,你且放心的说,诸位大人皆是见证,必会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如数转达给皇上,不会让任何人蒙冤受屈。” “咱们皇上圣明,断然不会殃及无辜不知情之人的。” 姚大人适时的出声保证,提起皇上时,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脸上满是骄傲。 郑珍玉郑重的冲着他道谢后,才接着说道:“诸位大人,有关昨日郭林凡和萧媚儿惨死家中一案,小女白日在家中从爹娘的争执中听到了一些尚不为人知的内情。” “原来,我娘唐氏在不久前得知了爹爹与萧媚儿有私情,顺着安排人手调查,不光发现两人之间生下了两个私生子,还发现萧媚儿私下与郭林凡不清不楚,她本想将这对奸夫淫妇绑了沉江。 只是没有想到,不甘寂寞的两人白日宣淫,却被醉酒后的两个儿子逮了个正着,因此落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说起来,老天看不过眼他们这种恶行,惨死的下场本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可是我爹做贼心虚,他不信,他笃定是我娘故意为了报复他而设计,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我亲眼看着我爹亲手误将我娘杀害,为了怕我泄露这个事情,他命人将我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还执迷不悔,对失手杀害我娘之事,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冒险来到了大牢劫人。” 郑珍玉这波大义灭亲的操作,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一时间,她成了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女,引得了好几位大人的同情。 “好!真不愧是我郑琰的种。” 郑琰突然间放声大笑,他既没有否认郑珍玉的指控,也没有承认。 还不等其他人发问,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一股强风掀翻在地。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时,牢房内早已没了郑琰的影子。 原来方才郑琰真正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为了自我修复,他并没有任何同伙。 “追!全力缉拿郑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姚大人果断下达命令。 而郑琰的逃跑,却让郑珍玉没由来的感到不安。 漫漫黑夜,无数名人员出动追拿郑琰归案。 郑琰狼狈逃窜,为了避免暴露沈景泽,他只能强撑着向城外逃去。 待到天光隐隐泛亮之际,郑琰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倒在了黑风寨的入口处。 次日。 辰时末。 郑珍玉的贴身丫鬟和婆子跑去了京兆府衙报案。 郑珍玉莫名失踪了,疑似是被恼羞成怒的郑琰绑走了。 一个时辰后,满城贴满了告示,全城缉拿逃犯郑琰,并有赏金纹银百两。 其中更附带着一张专门强调郑琰罪行,以及郑珍玉大义灭亲之举。 同一时间,郑琰冒名顶替郑府庶长子一事,也被郑氏的族亲们捅了出来。 郑琰被逐出了族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可怜的唐氏在身死之后,竟无人问津她的身后之事,最终还是年迈的昌阳侯夫人,强忍着悲痛出面为她操办了丧事。 昌阳侯之子和儿媳妇在清点郑府财务之时,竟然发现偌大的府邸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经过调查,所有铺子以及账面上库房内收集的古玩珍品,全部在几日前被卖给了唐府和何府。 据说这两口子离开郑府时,脸黑的宛若墨汁。 消息传到沈景泽耳朵中后,他气得拍碎了一张实木桌子。 第292章 乐颜初入皇宫 八月初。 即将正式进入秋闱倒计时,整个京城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这几日,唐甜甜格外的开心,不光是因为沈景泽一众党羽接连吃瘪受创。 最重要的是,嘉启帝居然调查出了有关沈景泽混淆皇室血脉一事,并且,还成功调查出了乐颜,就是他们那个被调换的孩子。 这就意味着,她娘亲终于能和亲人相见了。 本以为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皇帝的口谕来的很快。 这天,一大早容茵茵便带着颜煦来接唐甜甜一起入宫。 四五人在曦园足足忙活了近一个时辰。 “哇塞!小豆包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天赋呢。” 唐霏霏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容茵茵,连连称赞。 唐甜甜在易容方面天赋确实很高,乐颜也很聪明,经过几日的观察模仿,她现在和容茵茵站在一处,一颦一笑皆看不出差别。 若说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那双纯净无辜的眼睛。 “嘿嘿!一般一般啦。” 唐甜甜谦虚的摆了摆小手,但小脸上的得意之情藏也藏不住。 【哈哈~我可聪明着呢,相信用不了多久,凭着我死缠烂打的功夫,肯定能把鬼医伯伯压箱底的绝招都学了去。】 【技多不压身,这话果然不假,等我长大后,看谁不爽就易容成他的模样,干尽各种调皮捣蛋的事儿,然后,嘿嘿……】 小家伙越想越美,完全自动忽略了颜煦在旁打下手的功劳。 乐颜望着小闺女一副小尾巴要翘上天的小模样,忍不住在她小鼻子上轻轻刮了刮。 “喂喂喂,小豆包,你瞎美个什么劲儿呢,一个人会这绝活不算厉害,可若是你小姑姑我也会了,那才算你是真正的厉害呢。” 唐霏霏心里羡慕极了这个手艺,但她到底是个长辈儿,拉不下来脸子,主动去求唐甜甜教她。 好在,乐颜懂她,也懂自家小闺女。 “这还不简单,霏霏你这么聪明,回头甜甜再捣鼓的时候,你在旁边多看几遍不就会了嘛。” 闻言唐甜甜特别上道,点头如捣蒜。 “嗯嗯,娘亲说的对,甜甜人小记性不好,特别需要小姑姑帮忙呢。” “小姑姑人美心善,一定不忍心拒绝甜甜的?” 见小家伙这么需要自己,唐霏霏心里相当受用。 “行行行,你的忙小姑姑还能不帮吗?”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出发了,乐颜姐,别紧张。” 唐霏霏嘴上柔声鼓励着乐颜,眼睛还不忘冲着唐甜甜使眼色。 “凡事有小豆包挡在前面呢,这小家伙在宫里的人缘好的很呢。” 唐甜甜很是骄傲的拍着小胸脯道:“对的对的,后宫的那些娘娘们都特别特别的和善可亲,宫人们也都很有礼貌的。” 说完,小家伙贴心的抓住了娘亲的手。 【娘亲,甜甜会一直陪着您的。】 乐颜心下一暖,她冲着几人笑了笑,眼含感激看向了容茵茵。 这是个很好的姑娘,乐颜非常感谢她这几日的帮忙,想了想,再次郑重对着容茵茵道谢。 “多谢容姑娘相助。” 容茵茵急忙用手拖住了乐颜。 开玩笑,她怎能让一个公主对自己行礼呢? “你别这么见外,咱们都是自己人,这都是应该的。” 容茵茵用手轻轻戳了戳唐甜甜的脑门。 “小甜甜,今日要好好照顾娘亲哦。” 容茵茵在照顾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唐甜甜当然明白她所谓的照顾是指什么。 虽然乐颜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但今日进宫还是有些冒险的,可云贵妃思女成疾得了心病,已经缠绵床榻好几日了。 眼瞅着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太医们对此束手无策,嘉启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故而冒险在征求乐颜的同意后,才有了今日易容成容茵茵入宫一事。 自始至终,颜煦像个透明人一般,在旁眉眼含笑望着眉开眼笑的唐甜甜。 小家伙这辈子能得偿所愿,安稳度过一世,他这个做哥哥的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走,我送你们上马车。” 唐承鸿牵着唐甜甜,与乐颜并行,一路无言胜有言,该叮嘱的事情,他早在头一天晚上反复叮嘱过了。 他相信乐颜不会出了差错,引人怀疑的。 马车自唐府徐徐朝着皇宫驶去。 因着容茵茵勇敢追爱颜慕临,所以有关她带着颜煦和唐家小姑娘入宫的行为,在其他达官显贵眼中再正常不过。 其中有不少官眷妇人,心中甚至特别希望容茵茵能尽快拿下颜慕临那个瘫子。 这样一来,她们自家的孩子也就免入了火海受罪。 皇宫,凤仪宫。 嘉启帝知道今日乐颜母女会进宫,他早早将公务处理完,便待在皇后的凤仪宫眼巴巴等着。 忠义侯夫人和皇后关系极好,经常会带着女儿容茵茵入宫觐见。 是以,乐颜乔装易容的容茵茵也必须先走过这一道流程,才不会引起宫中沈景泽耳目的怀疑。 皇后知道乐颜的真正身份,并未点破,像平常一样与之闲聊家常。 三人在凤仪宫待了两刻钟,便由嘉启帝领着去了云贵妃的寝宫。 唐甜甜每回入宫,必然会去跟云贵妃请安,多数时候,嘉启帝都会顺带一起,这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云贵妃寝宫,这个唐甜甜来了无数次的地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刚走进里面,小家伙就甜甜的喊了起来。 “贵妃娘娘,甜甜来看您了。” 唐甜甜拉着娘亲的手,跑得极快极快。 半睡半醒的云贵妃,恍惚间听到了外孙女的声音,她努力睁开了眼皮。 “是甜甜来了吗?” 还不等紫晴回话,唐甜甜已然跑到床榻前,她往前一扑的同时,顺带将娘亲往前一带。 小家伙手上的劲道把控的极为精准。 “臣女参见云贵妃娘娘。” 乐颜声音沙哑的厉害,这是特意用药掩盖了原本的声音,谎称是昨夜醉酒贪杯导致的。 反正容茵茵是出了名的女酒鬼。 “是容家姑娘来了,你这嗓子是怎么了?” 云贵妃大概是病的有些糊涂了,她今日竟然莫名觉得容茵茵倍感亲切。 “你们先下去,朕和这些小辈儿陪着贵妃娘娘说会儿话。” 嘉启帝赶走了殿内伺候的宫人。 紫湘和紫晴什么也没有说,麻溜招呼着宫人,随着安公公一起走出了内室。 现如今云贵妃的寝宫,可谓是相当的安全,里里外外伺候的宫人,无一不尽心尽力。 而那个吃里扒外的谢嬷嬷,经过那次在太阳底下暴晒了整整一日,彻底大病了一场,被云贵妃派人送出了宫与亲人团聚。 不曾想,她出宫半月有余便撒手人寰了。 据说死的时候身上长了很多脓疮,脓疮烂肉之内皆是活蛆很是恶心。 殿外,安公公亲自守着。 殿内,嘉启帝亲自扶起了云贵妃,当着云贵妃的面,他抬手指了指略显紧张的乐颜,又指了指一脸兴奋的唐甜甜,最后在云贵妃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云儿,你看她们来了。” 嘉启帝这话一出口,云贵妃当即热泪盈眶,她瞬间便明白了眼前之人不是容家姑娘。 这,这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啊! 第293章 颜煦猝不及防掉马甲 “你是……你是颜儿?” 云贵妃声音抖的不像话,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看着易容成容茵茵的乐颜。 乐颜见她这副憔悴的模样,心下当即酸涩不已。 “我是,我是乐颜。” 乐颜声音同样颤抖,她未进宫前,曾在心中设想过与云贵妃这位娘亲见面的场景。 可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云贵妃很美,说话的声音很轻,她有一双特别温柔的眼睛,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样的娘亲似乎很是平易近人,乐颜心里的紧张淡了几分。 而得到确定答案的云贵妃,猛然松了一口气,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瞧着四目相望的母女二人,嘉启帝心下大为动容。 “颜儿,你能喊声母妃让父皇听听吗?” 嘉启帝小眼神透着期待。 他那一张老脸经过坚持不懈的涂抹唐甜甜给的玉肌膏,如今已经成了小麦色。 父皇和母妃这个称呼,在乐颜心中反复练习了无数遍,此刻双亲就在眼前,她突然间紧张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 尝试了几下,都无法顺利喊出声,乐颜习惯性看向了小闺女。 【放松放松,娘亲这是处于一个极度紧张的状态了。】 【嘿嘿~观看皇帝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一副很期待的模样,他们应该是很喜欢我和娘亲。】 听到心声的嘉启帝和云贵妃同时点了点头。 乐颜顿觉心下一松。 唐甜甜冲着娘亲眯了眯眼睛,咧着小嘴激动道:“我先来,我先来。” “外祖母,外祖母,我最最喜欢的云贵妃娘娘是嫡亲外祖母,甜甜好高兴哦!” 小家伙软糯欢快的声音,像一剂良药直击云贵妃的心口,她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 “哎!哎…哎!” 云贵妃眼神迸发出了不一样的神采,身上也有了力气,她完全不用嘉启帝扶着了。 病就这么无药自愈了? 嘉启帝怀里一空,尴尬的从床沿上坐了起来,自觉将空间让给了母女二人。 而云贵妃身体向前趴着,一只手握着唐甜甜的小肉手,抬起另一只手伸向了乐颜。 “颜儿,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是母妃蠢笨,才让你颠沛流离了小半生。” 云贵妃眼含热泪,眼神流露着疼惜和愧疚以及自责。 乐颜心下当即一紧,她缓缓伸出两只手,抚上云贵妃的手,嘴皮努力动了动。 或许是经过了小家伙方才的打岔,这次她成功喊出了声。 “母妃,我从未怪过您。” 这句话一出, 乐颜心头立马涌现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云贵妃云贵妃激动的不顾形象将人揽在了怀里,一声声唤着乐颜的名字。 “颜儿,颜儿…” “母妃!” 乐颜感受着陌生又温馨的怀抱,手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云贵妃的后腰。 母女两人紧紧相拥,殿内只余她们两个清浅的抽泣声。 【爱,转移的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呀。】 唐甜甜自我安慰式的左手摸上右手了,当她抬头对上了嘉启帝可怜巴巴的小眼神,顿时就呲着小嘴笑了。 【嘿嘿!这还有一个等着关爱的外祖父呢。】 【捡漏了,捡漏了。】 嘉启帝:合着我这外祖父是捡的? 小家伙喜滋滋的绕了一个圈,跑到嘉启帝跟前抱住了他的腿。 “外祖父,外祖父。” “原来甜甜也是有外祖父疼爱的孩子呀。” 小家伙仰起头小眼儿亮晶晶的,嘉启帝被她那过于欢快的声音感染了。 真好!终于听到他的霁云之星,响响亮亮的喊自己外祖父了。 “乖乖乖,咱们不羡慕别人,以后有外祖父可劲的疼你,宠你。” 嘉启帝蹲下身子将小家伙搂进怀中,祖孙二人紧紧的搂在一起。 倒不是他不想抱小家伙,主要是快三岁的娃娃越吃越圆润,估计沉甸甸的抱起来会手酸。 【嘿嘿!赚大了,赚大了。】 【倒霉蛋的外祖父超级厉害,是世上最厉害的外祖父,千古难得一见的明君……】 嘉启帝美滋滋的听着小家伙对自己的吹捧,上扬的嘴角始终都没有落下来过。 直到,乐颜的一声“父皇”响起,嘉启帝顿时美的找不到北了,他夸张的将怀中的唐甜甜推给了颜煦。 小家伙一脸懵逼,两只小狗眼儿呆呆的望着,幸福到起飞的嘉启帝。 只见他傻呵呵的咧着嘴,一手牵着云贵妃,一手牵着女儿乐颜,那张麦黄色的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哥哥,爱又再次猝不及防的转移了。” 唐甜甜酸酸的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甜甜放心,哥哥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转移。” 颜煦趁机在妹妹面前刷好感。 大约过了一刻钟。 殿内的几人情绪都平静了下来,大家坐在一起闲聊,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害得他们一家至今才能团聚的罪魁祸首沈景泽身上。 说到沈景泽,自然会提及到他那些隐藏在霁云朝堂上的帮手。 只听,嘉启帝特别沾沾自喜的道:“朕真是没想到,郑珍玉那个女娃子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到底不愧身上流霁云的血脉呀。” 嘉启帝似乎是来了兴致,便详细的将郑珍玉与地下城合作,如何大义灭亲将这个亲爹郑琰逼的狼狈逃窜一事,说给了云贵妃和乐颜听。 他像是完全忽略了坐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唐甜甜和颜煦。 “皇上,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地下城倒是帮了不少忙呢。” 云贵妃说出了最重要的关键问题,嘉启帝得瑟的扬起了下巴。 “管他呢,反正朕又没有违背老祖宗们的祖训,朕同地下城的那群人没有任何牵扯,这没有白花一文钱,就坐收渔翁之利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然而,他也仅仅只是高兴了片刻。 【哎哟喂!外祖父这话说的,真是天真的可爱呀,他也不怕谎言说多了,惹急了老祖宗们晚上纷纷入梦臭骂他。】 【啧啧啧,估计会骂的很惨,谁让外祖父是霁云历来最不守祖训的子孙呢。】 朕什么时候成了不肖子孙? 嘉启帝一头的雾水,脸上得意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 云贵妃:皇上他又干了啥? 乐颜:真是看不出来,我爹这个年纪还搞叛逆? 乐颜是相当相信自家小闺女的话,绝对不会无中生有的。 于是三张疑惑脸,同时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唐甜甜所在的位置。 只见小家伙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颜煦呢。 【哈哈~若是外祖父知道自己经常与地下城的人打交道,他那张麦黄麦黄的脸上不知会出现怎么样精彩的表情呢。】 【哎呀!我竟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外祖父打脸呢。】 唐甜甜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坏笑。 【不行,万一,外祖父年纪大经受不住刺激,激动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嘎掉了,那岂不是……】 “呸呸呸……” 小家伙疯狂喷射了自己一脚丫子的口水。 而嘉启帝越听越迷糊,不知不觉间呼吸都放缓了,生怕闹出了动静,会打断了唐甜甜的心声。 颜煦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嘉启帝三人的目光过于奇怪,倒是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了。 “甜甜,你肚子该饿了!” 颜煦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然而小家伙却摇了摇头。 【咦,我怎么从煦哥哥眼里看到了一抹慌乱之色。】 【不应该呀,堂堂牛气冲天的地下城城主,千百年来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又何惧这三人的目光呢?】 唐甜甜有些想不明白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除她以外的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颜煦万万没想到今日自己会掉了马甲。 而嘉启帝也万万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第294章 煦哥哥果然料事如神 地下城的城主近在眼前。 他竟然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老天爷啊!谁能想得到呀。 云贵妃和乐颜母女俩面面相觑,像是傻掉了般,久久保持一个姿势未动。 而嘉启帝惊愕的瞪圆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颜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乖乖!他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是出息了。 非但招惹了地下城的人不说,他还招惹了最厉害的地下城城主。 而这个小小的城主,还是自己主张接回来的。 嘉启帝想到过往那些年间,他对颜煦这个所谓小辈的关爱,一时间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件事情太过突然,这里面牵扯了许许多多想不通的事情。 颜煦同样心里也是震惊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慌。 他千百年来隐藏的马甲,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了。 他深知对面的三人都能听到小家伙的心声,但这并不是他最害怕的问题。 他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殿内气氛沉默得落针可闻。 唐甜甜绞尽脑汁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也不去想了,她微眯着眼睛,小声试探道:“煦哥哥,你说,那老狐狸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小家伙微微歪着小脑瓜,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贼兮兮盯着颜煦瞅。 颜煦正在苦恼担忧,当瞧着她这贼头贼脑的小模样,顿觉哭笑不得。 “大人的事情,哥哥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知道呢。” “你这小脑瓜,还是好好想想明日如何应对先生的抽查,别忘了,若是答不上来会挨戒尺的哟!” 颜煦故作轻松岔开了话题,心里暗暗想着,今晚安排人去地下城走一趟,看看是哪个家伙在唐甜甜面前说漏了嘴。 听出颜煦故意转移的话题,唐甜甜气得撅起了小嘴。 【哼!你个千年的老狐狸,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小孩子。】 【臭哥哥,你试图要隐藏的秘密,很快就藏不住了。】 【且等我再被雷劈一次,很快就能拆穿你的谎言了。】 原来唐甜甜在上次被雷劈后,她通过梦境得知了地下城的城主就是颜煦,同样知道了地下城与人交易的钱财,都被颜煦用不同的身份拿去做了好事。 颜煦听到小家伙暴露的心声,瞬间松了一口气。 得了,他不用派人专门走一趟了,原来问题是出现在了这里。 难道这就是天地自然规则,是命运安排让小家伙慢慢想起那些尘封的记忆吗? 可是,他本意是想要小家伙安安稳稳度过这一世的。 颜煦不由得心下惆怅万分。 “好哥哥,你少拿先生来吓唬我,快说快说嘛。” 唐甜甜不依不饶撒娇道。 慢慢回过神的嘉启帝不由得竖起了两只耳朵,他也很想先一步知道答案。 毕竟有了外力帮忙,谁也不愿费自己的脑子瞎琢磨了,省下来的时间陪陪孩子多好呀。 至于,颜煦是地下城城主的一事,嘉启帝瞬间想通了,他认为不知者无罪,老祖宗们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毕竟,严格说起来颜煦还是君氏的血脉呢。 总之,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沈景泽的图谋人神共愤,他注定要落空的。 迟疑片刻,颜煦张口道:“或许,他下一步大概会去找曦哥哥。” 颜煦虽是随口一说,但却着实猜中了沈景泽的心思。 当天晚上。 沈景泽便从心腹口中得知,郑琰已经逃回了黑风寨养伤,而莫名消失的郑珍玉同沈砚川一样,像是人间蒸发了下落不明,完全无迹可寻。 由此可见,带走两人的是同一批人。 京城内,安插的可用人员接连折损,沈景泽思来想去之后,便将主意打在了最不被人怀疑的君言曦身上。 毕竟这颗棋子,是近期刚刚培养的,刚好借机可以试一试他是否是真的忠诚。 “鬼萨,你再去写两封信让昊天传回月国。” “另外,在老夫回来之前,你不得离开瞌睡蛊半步,等熬过这几日最关键的时刻,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是,属下定当寸步不离。” 鬼萨当即执笔写下了两封密信交给了心腹。 两封信由十名武功高强的死士趁夜送去黑风寨。 而沈景泽则是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甩开了外面层层盯上的眼线,悄无声息来到了三皇子府邸。 君言曦还没有睡下,照旧在窗前看书,他近来的日子十分平静。 每日按时按点去国子监听学,空闲下来的时间也被林浅薇安排的满满当当。 嘉启帝也会时不时传他入宫,抽查他的课业。 这种种迹象,都给人一种君言曦母子俩都有争储之心,而嘉启帝似乎也属意君言曦。 原来在前不久,沈景泽安排在朝中的那些爪牙有了动作。 七皇子君辰翊的外祖家,被好几名官员联合举报有通国叛敌的嫌疑。 经初步调查,工部尚书叶仲翰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其中竟有三名乃是月国派过来的细作,而他府中唯一的姨娘以及近身伺候的两名婆子竟是星国的细作。 嘉启帝是相信叶尚书的为人,绝不会干出通敌叛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但这其中涉及甚广,需要细细核查证实,叶尚书暂时被停职查办。 经过此番事情一闹开,君辰翊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争储的机会了。 沈景泽在暗中藏了许久,直到林浅薇离开后,他才现身出现在君言曦面前。 有关母子两人之间的对话,老狐狸听得一清二楚。 他因此对聪明的君言曦多了两分信任和喜爱。 可沈景泽并不知道,白日里,在颜煦和唐甜甜陪着云贵妃吃午饭的功夫,嘉启帝就想法子让安公公把消息传递给了君言曦。 聪明的母子两人,虽然并不知道沈景泽会什么时候来,可却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降低他的警惕心,让他更加的相信他们母子是真心想要抢夺那个至高的皇位。 “曦儿,课业虽重,但你也要注意身体呀。” “瞧瞧祖父才多久没见你,这小脸都瘦了一大圈。” 沈景泽语气温和,顶着光头的他老脸上神情也是少有的慈祥,眼神中的宠溺似乎都要溢了出来。 只是一张严厉老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在烛光的照映下,凸显了几分怪异。 惊飞了停留在树上打盹的小鸟。 很快,沈景泽深夜去找君言曦的事情,便传到了正在同一狼一狗欢快吃夜宵的唐甜甜耳中。 小家伙边大口吃肉,边在心里感慨。 【煦哥哥真不愧是地下城城主,果然料事如神。】 【不知这老狐狸,又在憋什么坏招呢。】 于是,刚刚饱餐过一顿的几只鸟儿,瑟瑟抖抖的又飞回了三皇子府邸。 第295章 君言曦的任务 三皇子府邸。 沈景泽敛去了身上的气息,如鬼魅般出现在屋内,直到一刻钟后,君言曦去拿桌案前的另外一本书,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祖父,您来了。” “您终于肯来看我了。” 君言曦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却在距离沈景泽几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 小小少年脸上露出了羞愧自责的神情。 “祖父,曦儿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我不得不那么做。” “对不起,是我能力不足,让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祖父,都怪我没能及时察觉出在华恩寺,竟有人想要陷害小叔叔,小叔叔之死,我…” 君言曦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当即双膝重重着地冲着沈景泽跪了下去。 “祖父,您罚我。” 而沈景泽在君言曦跪下之后,才又装模作样地将人扶了起来。 “曦儿 ,那件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小小年纪公正全面,临危不乱王者的气魄,可谓是赢得了一众世家子弟的好感,这对你日后问鼎高位大有好处。” “你做得很好,无需再为此自责。” “真的吗?可是小叔叔他却死了。” 君言曦依旧很是自责,红红的眼眶憋着眼泪,似乎在沈景泽的注视下,他不敢轻易让泪水掉下来了。 见他这副模样,沈景泽将他按在桌前坐下,温声开解道:“曦儿,你小叔叔之死的确令祖父悲痛万分,我本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残忍的事实,可当祖父想到尚且年幼的你,祖父既放心不下,又心有不甘。” “曦儿,你是祖父的希望,只有你坐上那个至高的位置,才能为你的小叔叔报仇雪恨。” 沈景泽恬不知耻的将沈砚川之死,归咎到了北玄王府头上。 实际上,他只想尽快让君言曦上位,方便他拿到那样东西。 至于沈砚川这颗废弃的棋子,并不值得自己难过。 “嗯,曦儿明白了。” 君言曦擦去了夺眶而出的泪水,眼中充满了坚定。 沈景泽见状很是欣慰,话锋一转,挑明了今晚,来此的真正目的。 “曦儿,祖父如今腹背受敌,咱们的大计必须要提前实施,眼下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这件事情也非你不可。” 闻言君言曦立即神色一正。 可算是取得了这老东西的初步信任。 “请祖父明示。” 沈景泽并未说话,而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 君言曦在他的示意下将信打开,洋洋洒洒一张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看信过程中,小小少年面上神情变来变去,他起初震惊惶恐,到最后目光平静,眼神变得坚定。 “曦儿,祖父相信你的能力。” “待到完成这件事后,你再帮祖父一个小忙,霁云就永远属于你的,祖父也算完成任务该回归故土了。” 沈景泽语气略显惆怅,他随手将信烧掉,在听到君言曦的保证后,才满意的离开了三皇子府邸。 而君言曦重新坐到桌前,手中握着一枚祈福香包,久久未动。 原来,沈景泽今晚的目的是让君言曦将所谓的祈福香包转交给林浅薇,借助她的手在送给云贵妃。 而嘉启帝本身就中了慢性病毒长达几年之久,近来由于云贵妃病重,嘉启帝几乎日日都会去看望,只要他吸入一些时日,至多不出一月便会神志不清了。 至于,沈景泽口中提及的一个小忙,他并没有明说。 但君言曦隐约猜测应该是只有在自己成为储君后,才能有权利做的事。 若猜测正确,那沈景泽的目标便是宫中的藏书阁。 八月的夜风少了几分闷热,多了一丝清凉。 何胜天刚刚躺下,沈景泽突然出现在了房间之内。 丑时初,沈景泽又跑去了地下城,他此行是来询问郑珍玉和沈砚川的下落。 “寻人。” 沈景泽按照地下城的流程一通操作下来,看到圆盘上所显示的结果,微微勾了勾,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付出了相应的银票。 随之,他所问的答案也一目了然。 地下城给出的答案是郑珍玉被昌阳侯府的人送去了昌阳侯次子当官的地方。 至于沈砚川则显示藏身在北玄王府,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看到这个结果,沈景泽笑意不达眼底,藏于袖中的双手慢慢收回了功力。 聪明狡猾的老狐狸,在踏进地下城的那一刻,便尝试用月国巫族不为外传的秘法,通过父子血缘关系探查到了沈砚川就藏在了地下城。 “合作愉快,在下已然解惑。” 面具下的沈景泽皮笑肉不笑。 “阁下满意就好,若无其他事请!” 戌狗星使是一刻钟都不想同沈景泽多待,面具下裸露在外的那双眼睛里,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如此,在下告辞。” 沈景泽漠然转过身,迈着极快的步伐向外走去。 在他离开后,亥猪星使忍不住臭骂了起来。 “这狗东西,心眼子还挺多。” “竟然一时没察觉,被他得逞了,也不知会不会坏了尊主的计划。” “无妨,纵然知道人在咱们手里,按他那个生性多疑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来。” 鬼医对此并不担心,他又重新投入捣鼓他的解蛊之药。 而在他的药房内,躺着一名浑身缠着数层纱布的男人。 男人正是颜煦在大火之中解救回来的沈砚川。 沈砚川被丢到地下城入口处时,浑身多处被烧伤,好在颜煦护住了他最后一口气,鬼医砸了不少好药总算将人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 而与黑市相隔不远的清风小馆,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其中最靠里面的一间,被郑珍玉包了下来,这几日她过得相当悠哉。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很难逃出沈景泽的掌控。 故而,早早便将唐氏转给她的嫁妆全部变卖成了现银,暂居在地下城避难。 在那晚入宫面圣时,更是把唐梓瑶先前所透露的事情,一并以她花钱问卦地下城的名义,如数告知了嘉启帝。 如今她只需要静待时机,等待嘉启帝布局解决沈景泽了,来日,她郑珍玉也算得上是有功之人呢。 夜半时分,沈府。 沈景泽独居的院子灯火早已熄灭,密室内却一片通明。 “主子,事情可还顺利。” 鬼萨瞅着沈景泽那似笑非笑的老脸,心下不由的发慌。 “主子,您耽搁了这么久才归,莫非中途又遇上了什么意外?” 沈景泽看了看瞌睡蛊虫,对着他摆了摆手。 “鬼萨,这些年你们辛苦了,相信本王,再熬上一段时间事情便结束了,咱们接下来便静下心来养精蓄锐,且拭目以待君言曦的表现。” “另外,不必在浪费人力追查沈砚川和郑珍玉的下落了。” 闻言,鬼萨细心的发现沈景泽老脸又阴沉了一分,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只听沈景泽又说。 “老夫回来的途中,顺道去了一趟地下城,那两个东西都在那里。” “地下城为什么要藏匿他们二人?是何人与他们做了交易?” 鬼萨心头的不安更甚,近来他右眼皮总是没由来的跳上几下。 他甚至接连做了两晚相同的噩梦,梦中死相甚惨,死后连故土都不能回归。 沈景泽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冷笑道:“在这霁云,也就除了地下城和华恩寺的那个老秃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老夫真是小看了韩永康,他竟然同时请动了无了和地下城帮忙,看来这其中必然少不了嘉启帝或是长公主府的手笔了。” 沈景泽脑中灵光一闪,长公主和颜煦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第296章 沈景泽与白眼狼的缘分 两日后。 沈景泽瞅准时机打晕了一名长公主府出来采办的老仆人,易容成了他的模样成功混进了长公主府。 沈景泽边在厨房干活,边听那些婆子们嚼舌根。 没办法,这长公主府和唐府一样邪门,明明府外并没有任何暗卫,他却无法窥探其中的景象。 想来这一切,都应该跟无了那个老秃驴有关。 从进了厨房后,沈景泽被使唤的团团转,一双手就没有空闲下来过。 “快,老尤把那两只鸡杀了。” “老尤,再去抱些柴火。” “老尤,快把这些菜摘洗干净。” 一通忙碌下来,沈景泽也听到了些许有用的消息。 原来长公主今日约了忠勇侯夫人前去华恩寺上香,现在家中只有颜慕临和颜煦两个主子。 沈景泽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到有用的消息,便趁着几名婆子不注意,他寻机溜出了厨房,直奔长公主的主院而去。 此时,容茵茵带着骑着白眼狼的唐甜甜,正在朝着长公主府后花园的凉亭而去。 “俊美帅气的颜舅舅,风流倜傥的颜舅舅,我们来看你啦…” 唐甜甜人未到跟前,欢快的声音率先传了过去。 容茵茵一听自己的词儿被抢了,她便故意扯着嗓子学着唐甜甜喊道:“俊美帅气的颜世子,风流倜傥的颜世子,我们来看你啦…” 听到她的声音,颜慕临突然间紧张的整了整衣服。 “煦儿,舅舅这身衣服可有不妥之处?头发有没有乱?” “还有面上精神如何,眼角没有淤青?” 颜煦被自家舅舅问得一脸懵。 他哪里知道颜慕临今早从他口中得知,唐甜甜会同容茵茵一块儿来玩,光试衣服来来回回试了好几件,而每一件的颜色都是容茵茵喜欢的。 果然,容茵茵再看到一袭青色长衫的颜慕临时,顿觉眼前一亮。 “颜世子,十二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看的本姑娘一双眼睛都舍不得从你身上移开了。” 明媚的少女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语气,可如今听在颜慕临耳中却是宛若天籁之音。 “这副皮囊能入容姑娘之眼,我甚是荣幸。” 颜慕临破天荒地说起了玩笑话,语气中的高兴之意毫不掩饰。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见到容茵茵。 闻言,容茵茵噗嗤一声笑了。 她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陪爹娘去了京郊别院小住几日,回来后又故意忍着不来见他,再次见面时,她竟能从这个一本正经的男子口中听到玩笑话了。 不知怎滴,容茵茵脑子一懵,脱口而出道:“小别胜新婚。” 唐甜甜反应最快,捂着小嘴笑的从白眼狼背上滑了下来。 颜煦则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反观颜慕临面上倒是极其镇定,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着。 这一刻,他脑海中竟然冒出了两人大婚的盛大场面。 容茵茵嘿嘿干笑道:“口误,话说早了,说早了。” 颜慕临嘴唇微动,用最温柔的语气回道:“我懂。” 这两个字的含义,容茵茵自然明白,难得面上有了一丝小女儿家的娇羞。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似乎只有彼此。 而两人之间的感情之所以发展的这么迅速,多亏了唐甜甜给颜慕临的第二颗药丸,间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当时,颜慕临因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而迷失了理智。 恰巧,过于担心的容茵茵匆匆赶过来时,听到了他口中一声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她才知道颜慕临原来对自己并非无意,只是他把这份感情都压抑在了心底。 经过一夜的守候,醒来后的颜慕临,亲口告知了容茵茵有关林浅薇和君言曦的存在,以及自己的心意。 自那之后,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并没有因为林浅薇那个插曲而心生芥蒂。 “今日没有阳光,我扶你走走可好。” 容茵茵沉浸在颜慕临温柔的眼神中无法自拔,完全忘记了唐甜甜和颜煦的存在。 “好,听你的。” 颜慕临极为自然的对她伸出了手。 他现在身体恢复的不错,双腿早就能健步如飞了,但他很享受与容茵茵这样独处的时光。 毕竟再过不久后,两人可能会要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分离。 “煦儿,你带甜甜去花厅,那里早就准备好了她爱吃的东西。” 颜煦温柔的摸了摸唐甜甜的小脑瓜。 他这副过于慈祥的模样,让唐甜甜有种错觉自己又多了个爹。 容茵茵似乎是夫唱妇随,她心下对唐甜甜感激更盛,眼中的慈爱之情,似乎要溢出来似的。 这可把小家伙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哟喂!拜托两位眼神正常点,好好谈情说爱不香吗?】 【罢了罢了,此地不宜久留,恋爱的酸臭味太过浓烈了。】 唐甜甜冲着两人吐了吐舌头,拉着颜煦跑得贼快。 两人一口气跑到前院的花厅,颜煦自觉的倒了一杯酸梅汁双手递给唐甜甜。 小家伙边喝边说:“煦哥哥,那老狐狸都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出来呢,他该不会是在长公主房间里做什么手脚?” 颜煦微微摇了摇头。 “他怕是没那个机会,你不是已经派了帮手去捣乱吗?” 唐甜甜立即小脸儿一垮,撅起了小嘴,阴阳怪气道:“哼!我就知道煦哥哥神通无边,果然我的小动作逃脱不了你的法眼呀。” 颜煦轻声笑了笑,用刚剥好的葡萄堵住了小家伙的嘴,他知道小家伙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套自己的话罢了。 但有些真相过于残忍,他无法亲口告知小家伙,甚至不希望小家伙想起封印的那段记忆。 花厅内一大一小,你闹他笑。 而同一时间的后院。 沈景泽快要崩溃了。 谁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啊! 他好不容易避过外面的耳目,成功溜进了长公主的卧房,正经事儿还没开始干,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只白狼咬住了屁股。 这火辣辣的疼痛相当酸爽。 “不知死活的畜生,信不信老夫一掌劈死你。” 沈景泽小声的警告着白眼狼,屁股上的剧痛让他反应过来,为何觉得这头狼似曾熟悉。 “他娘的,这不正是唐甜甜从韩永康手里忽悠走的那头白狼吗?” 想到上次在它手中吃过亏,又想到唐甜甜也有可能会在此,沈景泽当即起了杀心。 “嗷呜…” 白眼狼察觉到危险气息,当即一声叫的比一声响。 这可是小主人唐甜甜交代的。 熟悉的恶臭味,熏的沈景泽眼前泛黑。 “他娘的,今日真是出师不利。” 沈景泽气的直跺脚,同时收回了手中蓄势待发的功法。 白眼狼挑衅式的叫声更大了。 它一点都不害怕沈景泽,毕竟四个蹄爪中,可是藏了强劲的迷药。 而院子里的人听到房内的狼叫声,全部跑着朝房间而来。 缓了缓劲儿的沈景泽,只得翻窗逃离,他出了院子后警惕的感知四周情况,生怕唐甜甜突然冒了出来。 忽然,他看到了在院中被搀扶着行走的颜慕临。 难怪沉寂多年的长公主突然有了动作,原来是颜慕临这个瘫子身体恢复了。 沈景泽眼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将两枚花瓣化作利器朝着颜慕临的双腿袭击而去。 他此举乃是试探,一方面是试探颜慕临恢复的情况,另一方面是试探在他身边隐藏了什么样的高手? 为何自己感觉不到对方任何气息? 然而,沈景泽的试探被一道矫健的身影化解了,两片花瓣改变了方向射在了树干上。 待到他看清又是那头半人高的白狼坏事儿,险些气得鼻孔冒烟。 第297章 颜煦被催眠 沈景泽虽然很是生气,却也不忘收敛起身上的气息,悄无声息藏到了树后。 颜慕临和容茵茵似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两人若无其事继续往前慢慢走着。 其实,颜慕临这些时日在军医指定的训练下,身上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五成。 刚才的危险,他是有所感知的,同样也感知到了有帮手相助。 “白眼狼,你又调皮了。” “真是一点都不听话,咱们是来做客的,你怎么能到处乱窜呢?” 唐甜甜气呼呼的窜到白眼狼跟前,凶凶的道:“蹲下。” 只见凶狠的白狼乖顺的像只家猫,老老实实托起了唐甜甜。 小家伙神气的骑在白狼身上,笑眯眯的同颜煦几人告别。 在唐甜甜离开后,颜慕临和容茵茵重新回到了凉亭。 颜煦不便打扰二人,便借口要温书离开了后花园。 藏在暗中的沈景泽悄悄跟了上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背影,颜慕临才缓缓转过了头。 煦儿,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预料一般顺利。 颜慕临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目光略显惆怅。 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外甥是地下城的城主,也不知道今日颜煦同他的那番说辞半真半假。 原来,从沈景泽混进后厨的那一刻,颜慕临和颜煦就已经知道他来了。 颜煦作为月国上一代皇帝唯一的血脉,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他告知颜慕临如今的沈景泽被逼的有些乱了章法,他想要趁机主动示好,借助他的手,从而调查有关当年的真相。 颜慕临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答应,偷偷派人在暗中保护。 而那些保护的人,早已被沈景泽察觉,不动声色的出手弄晕了。 即将快走回院子的颜煦,忽然停下了脚步。 “出来!” 始终保持五米以上跟踪距离的沈景泽,心下猛然一惊,迅速躲到了树后。 自己这是被发现了吗? 现在的小孩子一个比一个妖智了吗? 唐甜甜算是个例外,或许是因为打破了唐氏和君氏不能结合的古训引起的。 可颜煦身上毕竟流着正统的月国皇室之血,他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倒也不是不可能。 沈景泽不过愣神片刻,颜煦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 小小少年,眼神清明稚嫩。 “尤伯,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想我的时候就光明正大来院里找我,无需这样偷偷摸摸的。” 颜煦的话,听的沈景泽一头雾水。 只见小小少年竟然主动牵起了他的手,自顾自的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您又想起我娘了,是不是又做了许多我娘最爱吃的酸枣糕。” “其实我也特别馋这一口的,今儿个你肯定心情好,那咱们还按老规矩来。” 颜煦边说边拉着沈景泽往自己的院中走。 什么老规矩来? 沈景泽心不在焉的在心里琢磨着颜煦的话。 守在门口的两名小厮,瞧着两人这种亲密的举动,面上并无任何异样。 院里修剪花枝的几名丫鬟,抬眼看到颜煦牵着易容后的沈景泽,她们眼里同样也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流出。 沈景泽默默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原来,他之所以易容成尤伯这个身份,不光是因为这人的身形与自己极为相似,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天生的哑巴。 不用开口说话,自然露出的破绽就少。 “唉!瞧这情况,估摸是老尤又犯病了。” “肯定是又犯病了,每回犯病都贼头贼脑的围着咱们院子转悠,神经兮兮跟在咱们小主子身后。” “不过,他倒是个有福气的可怜人,先前有咱们郡主撑腰,现如今又遇到了咱们家小主子。” “听我娘说,老尤因为口不能言,早些年私下里经常会被一些人欺负,后来因着郡主对他的额外关照,才让他免受了许多苦难。” 几名丫鬟窃窃交谈的声音,沈景泽如数听进耳中,心里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尤伯,快写。” 颜煦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听到这话,沈景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多了一支笔。 他要写什么? “尤伯,能接着上回的写吗?我想知道我娘偷偷混进了军营以后,她是什么时候被外祖父发现的呀?” 这一听,沈景泽仔细回想了一下真正的尤伯,那老奴手上的确有茧子,而茧子的位置一看就是经常写字留下的。 这个不用猜都知道他的字,一定是颜煦亲娘让人教的。 但是沈景泽不能写,一写字迹不同瞬间就暴露了,他忽地站起身关紧了房门,在颜煦诧异的目光下对他施展了催眠术。 不过片刻功夫,颜煦宛若失魂了一般。 “你是谁。” 沈景泽声音又小又轻,中了催眠术的颜煦,只觉空旷又神圣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我是霁云国的颜煦,也是月国的姜琰奕。” “你的爹娘是谁。” “我爹是月国第二十任皇帝——姜庭瑄,我娘是霁云国和亲的郡主——颜朝曦。” “颜慕临的腿是怎么恢复的?” “无了大师治好的。” 沈景泽望着目无焦距的颜煦,邪恶的笑了笑。 真没想到,长公主心里的亏欠之情如此重,她竟这般疼爱这个小家伙,倒是对他一点都不设防备。 “颜慕临的腿什么时候康复的?你外祖母为何不对外公开?” “半月前,因为舅舅要为娘亲复仇。”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沈景泽眼里闪过了一抹暗芒。 君婧华母子两个果然不死心,还在想着为驸马颜骁以及爱女颜朝曦复仇。 “他们具体拟定了什么计划?” 颜煦嘴巴不动了。 沈景泽明白这个问题他并不知道,于是又换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同唐甜甜交好?” “嘿嘿,妹妹可爱,喜欢妹妹。” 沈景泽:……… “你可知唐甜甜的弱点?” “妹妹特能吃,她不能饿肚子,妹妹力气特别大,她不打人会手痒,妹妹放屁超臭超臭,臭屁憋久了不放,她会憋得肚子痛……” 沈景泽:……… “唐府内院近来可有异常?” “有有有,特别吓人。” 沈景泽当即一喜。 “两位唐伯伯都变成了大秃头,脸黑的像是偷了人家的煤窑。” 沈景泽:……… “唐府有没有超乎常人的事情?” 颜煦呆呆的点了点脑袋。 “妹妹养的黑狗尿尿又臭又骚,妹妹养的白狼咬人可疼可疼了……” “闭嘴,唐甜甜身边可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她时常挂在嘴边念叨的人?” 颜煦无意识地摆动着手指。 “沈景泽老两口超级不要脸,打秋风,打秋风,吸血虫,吸血虫。” “沈绾绾大坏种,偷人骗钱养王八。” “沈绵绵被火烧死了,可怜可怜。” 原来那场大火竟然烧死了沈绵绵。 沈景泽强忍着怒气又问了几句,他见再也问不到有用的消息,看着像是二傻子一样呆滞的颜煦,眼里杀机顿现。 既然颜慕临的身体已经恢复,颜煦这个小东西便不能再继续活着了。 不然,一旦月国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见到了他,必然会掀起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他准备一掌拍死颜煦时,窗户处传来一阵巨响。 第298章 沈景泽又栽了大跟头 一声巨响。 沈景泽下意识看向窗户处。 只见一个不知名的物体破窗而入,虚晃的白影透着一股强劲的攻击力,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袭来。 该死,又是那头坏事儿的白狼。 事情发生的又快又急,沈景泽的催眠之术被打断,眨眼功夫,白狼的两只前爪险些毁了他的双眼。 沈景泽堪堪躲避过白狼的攻击,然而眼睛没有受伤,易容过后的老脸却不慎被狼爪挠破了皮。 在这危急关头,沈景泽却不曾打消弄死颜煦的念头,冷冷瞥了一眼盘腿坐在床上的颜煦,双手同时蓄力,他打算一下子解决了颜煦和白狼。 “嗷呜!” 白眼狼仰天长啸,叫声嘹亮,震耳欲聋,他似乎是在通过嚎叫释放着体内积压的力量。 院外的下人们,纷纷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打滚。 这声狼叫声竟让沈景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他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身子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摔倒。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唐甜甜的声音。 “煦哥哥,你答应给我的话本子,好像忘记给我了。”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是不是突然舍不得给我了呀。” 欢快的小奶音越来越近,沈景泽强行稳了稳神,他顾不得多想,急忙从后面的窗户离开。 慢吞吞出现在门外的唐甜甜,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后,才加快脚步进了房间。 “白眼狼,干的不错。” “回去奖励你两只大烧鸡,外加一只烤乳猪。” 唐甜甜话是对着白眼狼说的,眼睛却连看都没看它。 小小豆丁蹭蹭朝着颜煦而去,她明显感觉到颜煦身上的气息弱了几分。 “煦哥哥。” 唐甜甜刚喊了一声,颜煦便猛然睁开了眼睛,习惯性的伸手在她小脑瓜上敲了敲。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小少年独有的气泡音充满活力,丝毫听不出任何虚弱,唐甜甜狐疑的眨了眨眼。 “是白眼狼突然掉头往回走的,是它舍不得煦哥哥。” “嗯…是它咬沈景泽的屁股没咬过瘾…” 唐甜甜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两只小手同时指向了一脸无辜的白眼狼。 白眼狼非常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儿,这拆台的行为把小家伙气得直跳脚。 “好你个善变的白眼狼,烤鸡减一只,烤乳猪减半。” 一听到伙食减了大半,白眼狼那叫一个气,直接用狼头一顶,将小家伙甩到背上,撒腿就往外跑。 一人一狼,前脚刚离开院子。 后脚,颜煦便控制不住的吐了一大口血。 小小少年软软的倒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 终究是时间未到,身体不能完美的融合力量,上次虽有无了大师的帮忙,却因近来频频动用身上的力量,他的身体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 颜煦无奈的叹了口气,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向外看去,似乎是担心唐甜甜会去而复返。 当在看到颜慕临和容茵茵后,他才敢放心的晕过去。 “这个傻孩子呀,舅舅以后可不敢再信你的话了。” 颜慕临幽幽叹了口气,为颜煦掖紧了被角。 唐甜甜蹭的从他身后探出小脑袋,气呼呼的指着颜煦。 “就是,再也不信煦哥哥的鬼话了。” “下次再敢骗我,我就拔光他的牙。” 唐甜甜小奶牙磨的咯咯作响,好似随时都会咬人一般。 委屈巴巴杵在门外不敢进来的白眼狼,当即缩了缩头。 可怜的它,不过就是帮颜煦打了个掩护,不光被薅掉了一撮狼毛,还被拔掉了一颗狼牙。 这下啃肉都不利索了,最重要的是回去指定要被那条笨狗笑话了。 与此同时,出了长公主府的沈景泽,一张老脸狰狞的伤口血止不住的往外冒,他不敢光明正大的走正街,只得在各种巷子里七拐八绕。 “奇怪,为何头会越来越重?” 话音落下,他人就扶着墙倒在了偏僻的巷子最深处。 人刚倒下,消息很快传回了长公主府。 颜慕临本打算先让人将沈景泽关押起来,等待长公主回来后再做处置。 然而,手却被唐甜甜紧紧抓住,小家伙冲着他软软撒娇。 “不行不行,外祖父说了还不能将他抓起来的。” “颜舅舅,交给我处理,我来替煦哥哥出气。” 唐甜甜小眼珠一骨碌,计上心头。 午时过后。 某条巷子的尽头,豆丁大的小娃娃指挥着五六名蒙脸汉子,将身中强劲迷药的沈景泽打包装进了麻袋里。 “打!只要别闹出人命就行。” 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嘴里说着相当无辜的话。 汉子们都是长公主府的顶尖侍卫,二话不说对着麻袋拳打脚踢。 这似曾相识的巷子,似曾相识的遭遇,正是先前沈砚川在上元花灯节所体验过的磨难。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呀!】 站在一旁观看的唐甜甜,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小家伙似乎是看的不过瘾,实在没忍住也跟着补上了两脚。 兴奋过头,她脚上忘记了收力气,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接连响起。 一刻钟后。 这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过多久来了一辆不起眼的牛车。 牛车消失后,地上的那个大麻袋也跟着不见了。 夜幕降临,皇城内的各个街道依旧热闹非凡。 彼时,忠义侯府。 容茵茵从库房拿了两匹上好的布料,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心里琢磨着给颜慕临做件当下最新款式的衣服。 她一脚刚踏入自己的院子,立马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房门一打开,忠义侯和夫人双双坐在圆桌前。 在门外灯笼的照映下,两人幽幽的眼神甚是吓人。 容茵茵吓得拍了拍胸脯,没好气道:“爹,娘,你们知不知道,大晚上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呀。” “玩归玩,闹归闹,怎么能拿闺女的性命开玩笑呢?” 容茵茵挥手赶走了抱着布匹的丫鬟,边说边亲自点上了烛灯。 黑不隆冬的房间豁然一亮,只见忠义侯夫人关氏面无表情,活像一尊没有知觉的木偶雕像。 “娘,您这是怎么了?” 容茵茵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心里莫名有点不安。 “容茵茵,那件事情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第299章 容茵茵的两个儿子 容茵茵心下顿时一惊。 完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长公主临时起意去华恩寺哪里是烧香祈福呀,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容茵茵心里虽有了答案,却秉承着多年来与老两口斗争的经验,故作沉着,抿唇不语。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关氏微微垂下头,眨了眨眼睛。 这傻姑娘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她不说话自己的戏还怎么唱得下去呀? “咳咳…” 关氏轻咳了两声,坐在她身旁的忠义侯接收到暗号后,当即进入了角色。 他先是绷紧了老脸,眼含失望的瞅了瞅一脸茫然的容茵茵,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茵茵啊!如今的你让爹爹觉得无比陌生,爹爹竟不知你何时这般沉得住气了,那么大的事情愣是瞒的严严实实。” 容茵茵眼皮子颤了颤,略显心虚。 谁能懂啊!她根本没想瞒着。 只不过是沉浸在一段甜甜的感情中,忙的有些忘乎所以罢了。 见老闺女不接话,忠义侯只能继续接着说:“茵茵啊!爹爹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和你娘这把老骨头自然在你心里算不得什么。” “罢了!说多了只是徒惹伤心而已。” 忠义侯语气很是伤感,关氏在旁悄悄抹着眼泪,老两口四目相对,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相公,孩子大了由着她自己折腾去!咱们这两把老骨头还能活多长时间呀,日后在这个府中还是少说话为妙,以免讨人嫌而不自知呀。” 两人一唱一和,将一对年迈父母的心酸和无奈演绎的淋漓尽致。 本还打算装傻充愣的容茵茵绷不住了,她顿感愧疚不已。 “爹娘,女儿并非有意要瞒着你们,只是没想好如何开口。” 容茵茵胡闹任性了这么多年,眼下还是第一次从老两口脸上看到了失望的神情。 这一刻,她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有点不孝了。 “扑通。” 容茵茵重重跪在了老两口跟前,还未说话便先哭了起来。 这一操作,险些让忠义侯夫妇两人绷不住把戏演砸了。 这个虎了唧的闺女,膝盖是不想要了吗? 关氏心中是又心疼又气。 好在忠义侯混迹朝堂多年,稍加一思索,便识破了容茵茵的苦肉计手段。 “臭丫头,别在本侯面前鬼哭狼嚎,赶紧的说重点。” “否则,别怪本侯翻脸无情,立马派人将你扫地出门。” 话音落下,容茵茵哭嚎声秒收,除了眼眶微红,竟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 “爹,刻板严肃这种风格根本不适合您,下次别用这么烂的招数了,破绽太明显了。” 关氏见她这般没心没肺,还有心思开玩笑,气的走上前轻轻捶了她两下。 “臭丫头,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非长公主今日与我提及,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直到下了圣旨之后才让我们老两口知道呀?” 关氏说着不由的红了眼眶。 她心疼自家的这个傻闺女。 本以为闺女苦尽甘来,总能得偿所愿,余生将会幸幸福福。 可谁曾想,竟然还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 原来,今日长公主邀她一同去华恩寺祈福上香,真正的目的是说有关君言曦母子的事情。 关氏当时听到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几乎吓得当场晕过去。 被京中贵女当做榜样的林浅薇竟然红杏出墙了。 天老爷啊!她这颗红杏出墙出的有点远,竟然把枝头爬到了长公主府的砥柱上去了。 震惊过后,关氏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家傻姑娘,各种担心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该有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甚至还害怕她大受打击之下,做出过激的傻事儿。 结果,长公主没注意到她神色震惊茫然,完全不像是早已知道此事的模样,一不小心就把容茵茵早知此事说漏了嘴。 而关氏得知自家那个糟心闺女,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将自己这个亲娘蒙在鼓里,愤怒当即盖过了心疼。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当着长公主的面失态。 所以,她回府和忠义侯商量后,才有了今晚这么一出。 如今事情变得复杂,他们夫妇两人便不想让容茵茵去趟那浑水了。 深知闺女执拗的性子,老两口只能出此下策,以示弱的方式,试探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容茵茵又何尝不明白他们的苦心呢。 “ 爹,娘,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的,早知道,晚知道,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容茵茵笑嘻嘻挽住了娘亲的手臂。 “娘,林浅薇母子的事情,颜世子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他也并不是什么始乱终弃之人,女儿是真心爱慕于他这个人,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减少了对他的喜欢呀。” “更何况,他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也并未隐瞒于我,女儿在意的是他的态度,同样的长公主也没有拿女儿以及您和爹爹当外人,否则这样机密的事情,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提前如实相告咱们。” 容茵茵这番话说的极为坦诚,可见心里真的对此毫无芥蒂。 或许在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不曾确认颜慕临对自己的心意时,有过些许的动摇和担忧。 “茵茵,你说的这些我和你爹都知道,长公主母子确实都是光明磊落之辈,可来日你一进门自己尚未生养,名下便多了两个儿子,外面不明内情的人不免会议论纷纷,娘心疼你背后又要受人指指点点啊!” 关氏终究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君言曦作为长公主府嫡系的血脉,长公主自然不可能任由他流落在外。 这件事情就是换做寻常的普通人家,也不可能置之不管的。 所以当初在皇宫,他们早已商议好了决定。 待到沈景泽与其党羽尽数被清除后,林浅薇便会打着与君辰谦伉俪情深的名头,自请出家修行。 长公主则是做主将颜煦收养在颜慕临膝下承欢,无了大师在适时掐算出君言曦八字弱,不日命中便会有一死劫,需选一名八字相合之人庇佑,才能破除命中死劫。 而这个人,最终当然只能是颜慕临了。 这样一来,君言曦也算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了。 只是这件事情,在长公主他们看来,多少是有些委屈了容茵茵。 但生性善良豁达的容茵茵,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 “娘,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要说什么咱们也拦不住,何必去想那么多。” 容茵茵这话并非是宽慰母亲,而是她真的不介意。 “爹,娘,你们换个角度去想,这件事情认真计较起来,其实是您闺女我获利了呢。” 闻言关氏止住了哭声,忠义侯紧皱的眉头松了松,两人同时看向她。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忠义侯眼神颇有些嫌弃,或许是在嫌弃容茵茵这个闺女缺心眼。 容茵茵丝毫不在意两人的小表情,兴冲冲说道:“君言曦那个孩子的优秀,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耳熟能详。” 老两口点点头。 君言曦的优秀毋庸置疑。 “那咱们再来说说颜煦,小模样长得周正讨喜,如今又是祝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咱们当今的皇上是位仁君,他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老两口转念一想,的确如此。 若皇上真不能容人,当年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排外,主张将人接回来养在长公主府了。 见两人神色有所松动,容茵茵又乘胜追击接着忽悠。 “这么两个优秀的孩子,只待我和颜世子成亲后,我就摇身一变成了他们俩的娘亲了呀。 白捡了两个大儿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可不是谁想捡就能捡的,估计到时候整个京城至少有一大半的人,羡慕的睡不着觉,眼红我这好福气呢。” 容茵茵可得瑟了。 她无痛当娘,不过成个亲而已,便有了两个孝顺贴心的儿子,这种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关氏想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这回却没有点头,反而语重心长道:“他们两个再优秀,到底不是你亲生的呀,恐怕对于这个身份的转变很难接受的。” 特别是君言曦,他有自己的母妃在,难保心中不会多想。 不过这话,关氏并没有说出口。 第300章 沈景泽名动京城 容茵茵果断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娘,您和我爹尽管放心好了,颜煦和君言曦私下和我处的都融洽,您以为女儿这么多年往长公主府跑,就只围着颜世子一个人转悠了呀。” 容茵茵并不打算勉强两个孩子将她当做娘亲看,她觉得依旧保持先前的那种状态相处挺好。 就像她和唐甜甜那样,做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多好呀。 “好了,您和我爹就别再瞎想了,有这唉声叹气的功夫,不妨多往好的方面去想想。” “例如说,您闺女和颜世子成亲后,绝对能成功改变了咱们容家的基因遗传呢。” 基因遗传这个新鲜的词,容茵茵是从唐甜甜口中了解到的。 “到时候我们俩多生几个娃娃玩,那孩子小脑瓜一个赛一个聪明,看看日后谁还敢在背后嘲笑咱们忠义侯府徒有其表了。” 容茵茵笑的大大咧咧。 “你这孩子,满口的胡言歪理。” 忠义侯伸手轻轻在她脑门上戳了戳。 而关氏见老闺女在提及生孩子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女儿家的羞涩,脑门止不住抽抽的疼。 老太太边头疼,边在心里祈祷。 菩萨保佑,但愿容家能成功蹭到颜家那聪明的血脉传承。 若再生出这么一个糟心的玩意儿,可真够让人头疼的。 堵心的事情被说开了,容茵茵像是彻底放飞了自我,抓着老两口滔滔不绝。 忠义侯夫妇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两人悬着的心悄悄落下。 忠义侯府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交谈声,直到临近子时初才结束。 而与之相隔两条大道的沈府,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沈景泽早出至今未归,鬼萨尝试了几种方法都没有联系到人。 而他又要守着瞌睡蛊虫不能离开,身边能派出去的人,几乎全部派出去找人了。 这边的人忙里忙外,沈老太太所住的院子也不得消停。 沈老太太如今中风躺在床上,行动大大受限,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 “沈景泽呢,他人呢?” “川儿,我的川儿呢?” 沈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喊道。 她中风的情况不算很严重,左半边身子尚有知觉,而说话之所以不受影响,多亏了沈景泽出手救治。 如今负责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正值二八妙龄,听到沈老太太这尖锐刺耳的声音,嫌弃的翻了个大白眼。 “老夫人,少爷科考在即,人正在房间里温习读书呢,等过段时间一定会来看您的。” “至于老爷跟同僚处理公务,还尚未回府呢,您累了就睡。” 丫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弄,她在嘲笑沈老太太的无知。 儿子死了被蒙在鼓里,一大把年纪失了夫君的心,自己又成了这副鬼样子,也不知怎么还有脸继续苟活着。 “滚,你给我滚。” “去,去把老管家叫过来。” “还有吴妈妈呢,她回乡探亲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沈老太太非常讨厌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丫鬟。 不,她是讨厌围在身边伺候的这几张陌生面孔。 这让她有一种被人软禁的感觉。 “老夫人,您怕是又睡糊涂了,奴婢说过好多次,老管家染了重病离世了,吴妈妈至今未归,很明显是不想伺候您了呗。” 丫鬟趾高气昂的说完,挥了挥手带走了其余的两名婆子和两个小丫鬟。 如今府中新提拔上来的管家,可是她的亲爹。 除了沈景泽那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以外,这个府里其他的大小事,都是她爹说了算。 年轻气盛的姑娘,在身边同龄小姐妹的巴结讨好下,俨然把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 至于沈老太太,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中用了,沈景泽下令将她身边伺候的老人全部替换掉,很显然是在变相的软禁她。 这个道理,沈老太太自然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老太太想不明白,而始终见不到沈景泽父子俩,让她心中越发的惶恐不安,几乎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 在这种精神的自我折磨下,她神情越发的不正常了。 次日。 沈景泽无故缺席早朝,被严大人以及韩永康等人轮流出列弹劾。 眼见一件小事情,即将演变成藐视天威的大事,同时嘉启帝麦黄的脸黑了又黑,沈景泽一派党羽,不得不冒险站出来替他辩解。 “启禀皇上,沈大人素来严己律人,绝对不会无故缺席早朝,想来微臣今日途经沈府听闻的消息许是真的。” 于是有关沈景泽昨日休沐独自去祭拜儿子,一夜未归之事,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捅开了。 下了早朝后,身负皇命的姚大人,当即召集手下的人全力去寻找沈景泽的下落。 直到正午艳阳高照。 两名年迈的老乞丐,在他们寻食的据点,发现了被装在麻袋内的沈景泽。 可怜的沈景泽被打的脸肿若猪头,两侧脸颊上的伤口早已结痂,整张老脸被血糊了一层。 而身上的衣服则是被老乞丐大着胆子扒了去。 不久后,又跑来了两名形迹可疑的乞丐,在他身上一通乱摸。 一道细微的火光闪过,迅速隐入了沈景泽的眉心。 待到姚大人带人赶到时,沈景泽身上连件遮羞的亵裤都没有。 而更糟糕的是,也不知打哪飞来了一群鸟,足足有上百只,极为邪门的往他身上猛啄。 一众官差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鸟儿赶走。 “这,这是沈大人?” 姚大人完全看不出来那赤身裸体的人,有哪一点跟沈景泽相似了。 沈景泽生生被痛醒,艰难的睁开眼睛。 “姚大人。” 他刚喊了这么一句,人又晕了过去。 “这声音倒是熟悉,应该是沈大人没错了。” 姚大人迟疑片刻,便亲自带人将他送回了沈府。 很快,由韩永康和严大人在背后推动舆论,有关沈景泽夜不归宿,沉迷花楼赌博,最终连底裤都输了去,被人套上麻袋丢到城北破庙后的垃圾堆一事,迅速传扬而开。 一个在职的六品官员,涉及赌博的事情被翻到明面上,堪比沈砚川先前两次闹出的事情更加轰动全城。 而沈景泽又是由姚大人亲自送回府的,绝不是他动动脑子就能再找人背锅的。 北玄王府内。 韩永康听到最新的消息,笑得相当得意。 “沈景泽,本王看你这一回如何翻身。” “别着急,这只是一个开胃菜而已。” 韩永康心情不错,瞧向韩修齐的眼神超级温和慈爱。 “父王,孩儿近来都很乖没有闯祸,先生布置的课业,还有一点点就做完了。” 韩修齐被瞅得心里发毛,心虚的看向了刚做了一点点的课业。 万能的小老大,保佑保佑。 父王可千万别抽查我的课业呀。 好在韩永康懒得跟他计较,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听完老父亲的话,韩修齐一刻也不敢耽搁,召集人收拾东西,顺手把自己未完成的课业也带上,麻溜的坐上马车匆匆朝着唐府而去。 第301章 请旨赐婚 唐府。 唐甜甜正在午睡,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尚不知情,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对上趴在他床头一脸兴奋的韩修齐,很是迷茫。 【怎么会梦到了韩修齐?这家伙得瑟的小脸好欠揍哦!】 半睡半醒的小家伙,张嘴打了的哈欠,本想闭上眼继续睡,可过于兴奋的韩修齐直接将人摇醒了。 “小老大,快看快看,这些都是我积攒多年的宝贝,全部都给你。” 韩修齐兴奋的用手指向身后两口大红木箱子,里面装着各种稀奇的古玩珍品,全部是顶好的东西。 本想揍人的唐甜甜,歪头看向他身后,瞬间清醒了。 小家伙猛然弹坐而起,双眼放光。 “这,这么多,不太好?” “万一被你父王发现了,你岂不是又要挨揍了?” 【这个憨瓜,一股脑给我这么多,究竟是在害我,还是在害我呀?】 唐甜甜十分笃定,自己若是全部收下,搞不好第二天韩永康夫妇就跑去报官了。 小家伙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 倒不是她有多么的见钱眼开,主要这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意义不一样。 就是韩修齐这个憨憨,给的有点多。 “小老大,你真是太好了。” 韩修齐感动的泪眼汪汪,他真没有想到自己跟的小老大这么靠谱。 明明爱财贪吃,可面对这么多价值千金的东西,她心里首先考虑的是自己会不会挨揍。 韩修齐越想越感动,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家父王给出卖了。 “小老大放心,父王不会揍我的,就是他让我给你的。” 听到韩修齐这么说,唐甜甜小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对劲儿,韩永康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大方?】 唐甜甜小眼珠一转,瞄到了角落里的白眼狼,她立即真相了。 韩永康必然还贼心不死,惦记着白眼狼呢。 “我不要,你拿走,快快都拿走。” “再不拿走,我就不要你这个小弟了。” 小家伙拒绝的非常果断,显然在她心里这些东西比不上白眼狼。 “啊!” 韩修齐一脸惊恐,他怎么也没想到上赶着送好东西,要闹到将自己会失去唐甜甜小弟的金饭碗呀。 “你啊什么啊!” 唐甜甜麻溜从床上跳了下去,警惕的将白眼狼护在了身后。 “可是小老大,我父王还想让我从你手中多买几张那样的黄纸呢,你若是不收下这些报酬,我回去后才真的要挨揍呢。” 韩修齐老老实实将韩永康如何让他趁机从唐甜甜手中忽悠符纸的事情,如实相告。 在韩永康看来,唐甜甜手里握着所谓无了大师赠送的符纸,可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特别是今日,他派人亲自在沈景泽身上试验过,心下便更为眼热了。 这也是他让韩修齐与唐甜甜交好的另外一个原因。 最终,在韩修齐洋洋洒洒写了两张保证书的情况下,唐甜甜才勉为其难的将这些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小私库。 八月初八。 距离正式科考还有一日,这天发生了一件轰动朝堂的事情。 闭门数年养病的颜慕临,破天荒出现在了朝堂上。 他一袭官服加身,淡定自如的站在武将那一列,身姿挺拔的热血儿郎,周身散发着一股正气凛然。 加上他那一头令人羡慕的乌发,在整个朝堂中极为显眼,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恍惚间,众朝臣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将军。 唯独,嘉启帝对颜慕临的出现,没有表现出震惊之色。 早朝一如既往地进行,就在临近下朝前,颜慕临出列了。 “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 颜慕临话一出口,引了不少朝臣侧目相看。 众人心里都很好奇,多年未涉及朝堂的他,此刻开口会说出什么重要的事儿。 只听他声音铿锵有力道:“臣早已过弱冠之年,先前因个人原因迟迟未能成家,原心悦忠毅侯独女,至今心意未改……” 颜慕临滔滔不绝说了一大串话,话中透露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想要成家,想要求娶忠义侯家的那位老姑娘。 不光如此,他还顺带解释了,这么多年来外界传闻不实,并非是容茵茵缠着他不放,只不过多年前,两人便互相有意,本打算那场战争结束就请旨赐婚的,后因他身体之故不想拖累对方。 他的这些话,令忠义侯容烨相当满意。 这样一来,容茵茵先前那些年罔顾礼数的纠缠,反而变成了重情重义之举。 不少有眼力劲的老狐狸,当即笑呵呵的恭维容烨生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好闺女。 忠义侯终得扬眉吐气,笑的那叫一个得瑟。 嘉启帝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不由得跟着开怀大笑。 “好好好,这件事情耽搁了七年之久,朕赐婚的圣旨早就写好了,早该给人家姑娘一个郑重的交代。” 嘉启帝爽快同意赐婚。 满朝文武内心惊讶不已,他们万万没想到,颜慕临双腿恢复上朝的第一件事儿会是请旨赐婚。 下朝后。 有关颜慕临请旨赐婚求娶忠毅侯独女一事,迅速在贵人圈传开。 明明那些担忧了许久的官眷夫人本该感到高兴的,可当得知他双腿恢复如常,曾经那些嘲笑容茵茵眼瞎把废物当成宝的人,瞬间后悔不迭。 颜慕临的康复,意味着衰落的长公主府将会再次崛起。 那些曾经追随长公主和驸马的武将,打心眼里为这两件大喜事感到高兴。 宫外,率先从小伙伴口中得知这个好消息的唐甜甜,第一时间骑着白眼狼迅速来到了忠义侯府。 第302章 容茵茵惊人的女红 此时,忠义侯还不曾归家。 唐甜甜极有礼貌的先拜见了极忠义侯夫人。 关氏见到这么玉雪可爱的女娃娃,想想自家那糟心闺女,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一老一少颇为投缘的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唐甜甜被投喂的都打起了小饱嗝,她才依依不舍亲自将小家伙送到了容茵茵院外。 想到自家那个糟心闺女,忠义侯夫人头又隐隐作痛,只得松开了唐甜甜的小肉手。 “小娃娃,你自己进去。” 说完,小老太太脚底抹油溜的贼快。 徒留唐甜甜一脸茫然。 一人一狼刚踏院子,便听到了容茵茵自言自语的牢骚声。 至于丫鬟们纷纷有多远躲多远。 唐甜甜走近一看,容茵茵正对着手中的绣花针骂骂咧咧呢。 “破针在扎本小姐的手,信不信本小姐把你们全部融了……” 原来,那天晚上自以为蒙混过关的大小姐,竟然被禁了足。 她的亲娘忠义侯夫人,让她什么时候能独立完整的做出两套衣服,什么时候才能解除禁足。 这对于从未拿过绣花针的容茵茵而言,可谓是极大的惩罚了。 但归根究底,也怪她得意忘形,一时嘴贱瞎显摆。 非得当着老两口的面,大言不惭说啥要亲手为颜慕临做衣服,从未见过她一针一线的老两口,当即抹起了眼泪。 于是…… 容茵茵越骂越气,她这分明是自找苦吃嘛。 这才短短几日,十根芊芊玉指不知被扎了多少下了。 “容姑姑,你这是在干嘛呢?” 唐甜甜看着她对着一根绣花针自言自语,苦恼的挠了挠头。 漂亮姑姑该不会是被那个大喜讯高兴的昏了头? 容茵茵许是骂的太过投入,听到熟悉的小奶音,这才惊觉房间里多了个小人和狼,她顿时换上了一副大笑脸。 “甜甜,你快过来看看。” 容茵茵快速捡起丢在地上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的荷包,献宝般的展示给小丫头看。 “你看,这些都是姑姑亲手做的,挑个你喜欢的我帮你带上。” 容茵茵眼神有点得意,又有点期待。 她自小喜欢舞刀弄枪和医术,女红这玩意儿压根没碰过,偏偏听信了说书先生的鬼话,心血来潮想起了为颜慕临做衣服。 她哪知道做衣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好在,这荷包其实做的还挺像样。 容茵茵自我感觉良好,大概是对面只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娃娃,她心里便莫名冒出了成就感。 唐甜甜扫了一眼数十个丑荷包,一双眼睛眨个不停。 眼前的这些荷包真是各有各的丑法,她都分不清楚上面到底绣的是什么图案? 是她人小见识浅薄,孤陋寡闻? 唐甜甜有点不忍直视。 【天啊!这都是什么丑东西,还不如我家小姑姑绣的呢,最起码小姑姑针脚均匀,不像这丑就算了,针脚未免也太潦草了。】 【漂亮姑姑,确定你这荷包里面能装东西吗?】 唐甜甜从心眼里抗拒眼前的丑荷包。 偏偏,容茵茵并未察觉,还在殷切地催促着她。 “小甜甜,你是不是觉得每个都独特的,有点难以抉择了。” “那姑姑全部都送给你,这样你就能轮流替换着戴了。” 唐甜甜一听这话,瞬间瞪圆了小眼珠,急得两手摆出了晃影。 小家伙一个都不想要的,她现在好歹是个快三岁的孩子了,身上戴着这么丑的荷包去学堂,指不定要被小伙伴们笑掉大牙的。 想了又想,她终是不忍心打击容茵茵,勉为其难随手一指。 “一个就行了,我要那只小猫花样的。” 容茵茵低头看向了小家伙手指的荷包,笑着在她脑门上点了点。 “小甜甜,这是小狮子呀。” 唐甜甜:……… 小家伙皮笑肉不笑,接过了荷包,小手一顿,默默将荷包塞进了小挎包中。 【漂亮姑姑,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例如拿绣花针这件事情真不适合你。】 原来,荷包里面竟然夹杂了半根绣花针。 对此浑然不知的容茵茵,瞬间来了劲头。 “荷包这种小物件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再练上一两日,我指定就能做出像样的衣服,估摸着很快就能解除禁足了。” 向来话多的唐甜甜,听到她这话难得沉默了。 而容茵茵来了兴致,她手上动作利落重新毁了一块布,剪子咔咔一通剪。 “小甜甜,姑姑突然觉得不用再等两日了,今天晚上,我必能将给老爹的衣服做出来。” 唐甜甜瞥了一眼, 那几片松松垮垮的布。 【漂亮姑姑,你确定这种行为不是在坑爹吗?】 【忠义侯穿上你做的衣服,应该不是走光,就是漏风?还或者有可能会被绣花针扎。】 小家伙抖了抖小脑瓜,她实在不知容茵茵哪里来的自信,一度怀疑她是想要故意恶整自家老爹的。 其实还真不是,容茵茵之所以自我感觉良好,是因为她平素最不喜佩戴香包之类的,自然也不怎么关注这些东西。 故而,对自己临时抱佛脚的成果相当满意。 “来,用手按稳了。” “好,非常好。” “来来来,帮忙引个线。” 唐甜甜被容茵茵留下来帮忙,一大一小似乎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时间也就只过去了一刻钟。 “等做完答应给爹娘的衣服,我就能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嫁衣了。” 容茵茵越想越美,以前她可从未想过自己绣嫁衣的。 唐甜甜刚想开口劝她,不要自己为难自己。 这时,一名婆子满脸喜色的跑过来,让容茵茵去前院接圣旨,唐甜甜才想起来她来的真正目的。 “容姑姑,是赐婚圣旨。” “是颜舅舅今日亲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求的。” 唐甜甜话音刚落下,容茵茵已经化作一阵风,风风火火朝着前院跑去。 等到小家伙慢条斯理地赶到前院时,刚巧眼睁睁看着惊喜过激的容茵茵,竟握着圣旨晕了过去。 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她人明明都已经晕了,却还紧紧握着赐婚圣旨不撒手。 忠义侯险些闪到老腰,都没能从她手中夺过圣旨。 八月初九。 秋试正式开始。 天还未亮,贡院门口参加考试的学子们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而与此同时,唐府名下的金玉满楼也在忙活着。 八月份的天气,可谓是秋高气爽,温度相当宜人。 今日早朝,嘉启帝竟然破天荒摘掉了帽子。 他的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大半朝臣的关注。 这一刻,他们似乎发现了日日见面的皇帝有所不同了。 高高在上端坐在龙椅上嘉启帝,原本那张黝黑黝黑的老脸,竟然变白了。 好像不光变白了,老脸上的褶子似乎也消减了许多。 最让人震惊的是,皇上的头发长出来了,长出来的新发大约有成人小拇指长度。 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皇上的头发咋就长得这么快呢? 第303章 嘉启帝敛财的手段 直视天子本是大不敬之罪。 可眼下众朝臣太过震惊嘉启帝的变化,又加上嘉启帝似乎也有意让他们打量,众朝臣不由得大着胆子多看了几眼。 而同一时间与嘉启帝一起被剃光头的那些朝臣,不由自主摘下了帽子,摸了摸头上刚冒出的发茬。 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嘉启帝将朝臣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着他们一个两个气的吹胡子瞪眼,他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 皇后的亲爹镇国公眼皮颤了颤,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便被身旁的两名官员推了出去。 江老大人尴尬的笑了笑。 “皇上,天气日渐转凉,老臣年迈头发长得极慢,斗胆厚着脸皮跟皇上讨要生发之药。” 江老大人的话刚落下,他还来不及细想这话可有不妥,满朝文武却在他身后乌泱泱的跪了下去。 “臣等斗胆,请皇上赐药。” 众人面上尽显期待讨好,心里却把嘉启帝骂了又骂。 这皇上太不讲义气了,大家陪着他一块儿剃光头,他倒好自己悄悄摸摸的使了秘方,完全不顾及臣子顶着光头的心酸。 特别是那些被雷劈的老大臣们,心里苦的冒泡了。 嘉启帝头一回见满朝文武,如此齐心协力有求于自己,心中相当解气。 遥想在他即位期间,可没少被这帮老狐狸为难。 沉默片刻后。 嘉启帝很是无辜的道:“诸位爱卿都先起来,你们口中所言,让朕很是为难呀。” 众人一听这话,又偷偷瞄了眼老脸黝黑不明的安公公,顿时心凉了一截。 难不成,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得天独厚? 真若如此,他们这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呀? 不少人在心里后悔不迭,早知就不自作聪明剃光了头发。 然而,后悔晚矣呀! 嘉启帝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从龙椅上缓缓走了下去。 他故意走到人群中,方便众人更加清楚地看到,他新长出来的头发以及年轻几岁的面容。 “朕虽是皇帝,但也不能强取豪夺,诸位为何不直接去皇商唐承鸿名下的金玉满楼购买呢?” “不过,良药千金难求,制作起来极其繁琐,恐怕…” 嘉启帝故意把话停顿在这里。 只见满朝文武请示可以下朝后,全部一窝蜂匆匆告退。 嘉启帝眼睁睁看着,往日倚老卖老的一群老家伙,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好像怕去晚了抢不到药一样,只有孟大人慢悠悠走出了大殿。 宫外。 唐承鸿和唐承沐两兄弟摘掉帽子,亲自站在店铺门口当活招牌。 宣传了小半个时辰,生意一如既往平常。 就在两兄弟准备启用另外一套宣传方案时,忽然看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乌泱泱的人。 仔细一看,个个身穿着官服。 “大哥,快让伙计们都打起精神来接客。” 唐承鸿高兴得喜不自胜。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天子从暗卫口中得知他们今日要正式售卖生发丸和玉肌膏,会亲自帮忙做宣传。 生发丸和玉肌膏的确制作繁琐,在府医岑大夫破解出成分后,这段时间唐府名下药铺的大夫和学徒们都忙得脚不沾地。 今日,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唐老爷,听闻贵店出了生发丸和玉肌膏,一样跟本王来十瓶。” 韩永康最先冲上前,紧紧抱住了唐承鸿。 他的这股热情劲儿让唐承鸿根本无法招架。 然而还不等唐承鸿开口,紧随其后跟上来的大人,纷纷开口下单。 “本官每样也要来十瓶。” 严大人说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本官先来五瓶生发丸和五瓶玉肌膏……” “快快快,本官只要五十瓶生发丸。” 这名说话的大人,刚刚四十出头,他在头发没有剃光前,本身已经是个半秃顶了。 不光他是秃顶,家里的老爹以及儿子闺女,都是天生的头发稀少。 “给本官也来二十瓶,本老爷每样要十瓶……” 众人全部挤进了金玉满楼的大堂,嗓门一个扯的比一个响,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堪比菜市场还要乱糟糟的。 唐承鸿被韩永康死死抱着根本无法挣脱,只能冲着跑到二楼的大哥使眼色。 唐承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站在二楼大声道:“诸位客官,请大家先安静一下。” 而众位大人脑海中始终盘旋着皇上的那句数量有限,根本安静不下来。 没办法,唐承鸿只能从怀中艰难的掏出了御赐令牌。 “御赐令牌在此,请诸位大人安静。” 这一嗓子吼的,唐承鸿感觉喉咙都要出血了。 韩永康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震的脑瓜嗡嗡作响。 唐承鸿高举手中的御赐令牌,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唐承沐丝毫不敢耽搁,扯着嗓子大声道:“诸位大人,感谢你们前来捧场。” “今日本店特推出生发丸和玉肌膏试卖,因数量有限,每人今日限购两瓶,玉肌膏一瓶可以用到七日,生发丸一瓶可耽服用十日,但请诸位放心,绝不会耽误下一次各位的使用。” 在唐承沐说完,唐承鸿又紧接着说出了价格,并让伙计安排端茶递水。 一瓶生发丸和一瓶玉肌膏同样被定价千两纹银。 说完,唐承鸿自己都有点心虚。 这时众人好像才想起来那句被他们忽略的千金难求。 这个价格乍一听并不是很贵,可若长远使用下来,其实还挺贵的。 但匆匆赶来的朝臣万万想不到,这价格会是嘉启帝定下的。 谁让这帮老狐狸平日里费尽各种手段,中饱私囊,每逢各个地区有什么旱灾涝灾,个个嚷嚷着哭穷。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些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时候该奉献了,嘉启帝为了国库的充盈,并不觉得此法有什么不对。 听到价格之后,众朝臣每人装模作样的要了一瓶,纷纷借口还要赶去当值,迅速消失在金玉满楼。 唐承鸿两兄弟心里清楚,这些大人明面上不敢太过于奢侈,以免被皇上抓住了话柄。 这一点,也在嘉启帝的意料之中。 果然,正值午时过半。 金玉满楼陆续迎来送往了一批又一批脸生的婆子丫鬟们。 偏生这些人着装不起眼,出手却极为豪气大方。 不过一日功夫,金玉满堂内的所有玉肌膏和生发丸全部被卖空,一件库存都没留下。 而玉肌膏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不光是因嘉启帝脸上的褶子消减了。 这其中还有淑妃的推波助澜。 淑妃是天生的皮肤黑黄,她在两日前便下了帖子,以为皇后娘娘和云贵妃祈福之名,邀请了世家夫人贵女们入宫在崇华殿抄写经文。 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也是为了帮唐府宣传,帮皇上搞钱。 金玉满楼一日内门庭若市,客源不断,这可让在对面的何胜天眼红的嘴巴里都起了火泡。 当天晚上,他便厚着脸皮备上厚礼去了唐府。 而他的登门拜访,也在唐承鸿两兄弟的意料之中。 “何老爷既然是诚心合作,咱们也就不要求你投入本金,只需要提供部分的药材和药铺的学徒即可,这赚来的银钱咱们二八分成如何?” 唐承鸿早从小闺女的心声中得知何胜天不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得知他和沈景泽沆瀣一气,自然而然也不会放过他的。 “无需投本金?” 何胜天不敢相信唐承鸿会如此好说话。 但比起投入金钱,他当然更乐于投入药材。 毕竟手中的钱几乎都被沈景泽那个老土匪坑的差不多了,而名下的药材铺药材倒是很充裕。 但二八分成有点少,何胜天粗略算了一下有些不太满意,他正欲开口讨价还价,多为自己谋些利益,却见唐府的管家匆匆来报,外面又有几位客人到访。 这么晚了会是谁,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何胜天随行的护卫,冲着他耳语一阵,他当即歇了讨价还价的心思,快速与其签下了合约。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计谋。 金玉满楼的生意一连三日爆火,不光玉肌膏和生发丸卖的好,楼里的其他首饰头面和衣服也跟着大卖。 看到这种现象,何胜天为自己的抢先一步感到沾沾自喜。 然而在第一场考试结束时,宫里突然传出嘉启帝病了。 第304章 唐甜甜再次中蛊 嘉启帝病得毫无征兆。 乌泱泱一群哈欠连天赶着上早朝的大臣们,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又一个个各怀心思的离开了皇宫。 皇帝生病免了早朝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在家养伤的沈景泽耳朵中。 “不应该呀,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生病呢?” 沈景泽颇为诧异,林浅薇三日前入的宫,线人回报挂在云贵妃床头的香囊并无任何不妥,这样,按常理而言嘉启帝身体此刻根本不可能会有异常的。 最早会在八月底,或者九月初发作才对。 “陈太医传话说是心情烦闷贪了杯,夜里在御花园吹风着了凉,后半夜开始发起了高热。” 心腹小心翼翼说道。 他说完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呼吸都不敢大声。 自从那天沈景泽狼狈不堪的被人送回府后,他的脾气变得相当阴晴不定,折磨人的手段越来越刁钻了。 稍有一句话说不好,都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鬼萨,皇帝生病一事至关重要,老夫需要入宫一趟。” 沈景泽躺在床上,眼神阴郁的可怕,高高肿起的老脸尚未完全恢复。 不光如此,身上各处骨头断裂,还有多处被鸟嘴叨的血肉模糊。 此番他栽了个大跟头,不光身体上受到了大程度的伤害,更是因此声名狼藉被降了官。 被降成了翰林院的编修,这还是嘉启帝念及他往昔的功劳,顾及他的颜面才保留的。 否则,凭着韩永康和姓严的那个老东西明目张胆的使绊子,沈景泽极有可能会被罢官。 可纵然保留了官职,沈景泽却觉得颜面受到了极大羞辱。 这个职位在郭林凡死后,被人嫌弃晦气,一直被空闲着,且撇开这是个闲职不说,重点是他平素根本没机会上朝面圣,除非帝王专门提名。 “快点,不要耽误老夫的时间。” 沈景泽不耐烦的催促道。 鬼萨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还是逃脱不过呀。 “你们好好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房间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一个时辰后。 鬼萨拖着虚弱的身体进了密室之中休养,沈景泽则是穿着一身普通下人的衣服离开了府。 午时末,沈景泽成功混进了皇宫,他以御药房小太监的身份跟着陈太医去了静心殿。 淑妃伺候嘉启帝服了药,刚走没一会儿,眼下皇帝尚在昏睡之中,身边只有安公公守着。 “安公公,倒是尽忠职守。” 沈景泽似笑非笑的瞥了瞥安公公。 “是你。” 安公公眼底猛然浮现一抹诧异,短暂诧异后,眼底满是无奈。 不等沈景泽开口询问,他便主动开口道:“皇上近来是为了立储之事而忧心,自从五皇子出事后,他几乎夜夜不能安枕,铁打的身子这么折腾也熬不住。” 安公公话音落下,沈景泽的手也从嘉启帝的脉搏上收了回来。 安公公没有撒谎。 嘉启帝的确是邪风入体感染风寒引起的高热,从脉象上不难看出近来忧思颇重。 “立储乃是国之大事,皇上忧心国之根本无可厚非,只是身体若再这么操劳下去恐有不妥,这是老夫高价购买的良药,固本培元效果极好。” 沈景泽从怀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瓶,转手交给了陈太医查验。 药是正儿八经的好药,因为他不允许嘉启帝在此刻病倒。 “安公公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该怎么做,可要把握好时机呀。” 沈景泽的意有所指,安公公听懂了。 “沈大人说的极是,老奴会适当为皇上分忧的,凡事皆以皇上龙体为重。” 安公公这话令沈景泽颇为满意,当即将人拉到了角落里许诺。 “只要结果令老夫满意,你体内的蛊虫不日便可解除。” “当真?” 安公公适当表现出大喜于形的模样。 “你的忠心老夫心知肚明,老夫没有必要骗你,只要完成这件事,你就自由了,他也能寿终正寝。” 沈景泽并未多逗留,在他离开后,去而复返的陈太医惊出了一身冷汗。 “安公公,咱们方才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陈太医心有余悸,毕竟他可不是真正的陈太医。 虽然先前暗中观察过真正的陈太医许久,可真正面对上沈景泽还是不免感到心虚。 安公公目光紧紧落在嘉启帝脸上,淡淡道:“如果陈太医的医术没有问题,他不曾察觉皇上的脉象有异常,一切都刚刚好。” 申时末。 昏昏沉沉躺了一整日的嘉启帝幽幽转醒,睁开眼便看到了守在床前的君言曦。 小小少年满脸担忧,身旁还跟着两名随侍的小太监,祖孙二人眼神短暂交流,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这之后,一连接着几日,君言曦亲自都侍奉在嘉启帝床前。 而嘉启帝照常强撑着去上早朝,下了早朝后,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时,竟然是让君言曦念给他听的,甚至让君言曦代写批注。 皇帝的这个举动,似乎隐隐在向朝臣透露着什么。 宫外。 沈景泽每日照常去翰林院当值。 只不过,每日早晚他都会去一趟孟府。 原来,他把中风瘫痪的沈老太太送到了孟府。 而沈老太太在面临生死抉择面前,自然选择配合沈景泽,嘴里嚷嚷着想念大哥大嫂。 孟元岷亲眼见到沈老太太嘴歪眼斜的凄凉模样,倒也心有不忍。 翟氏考虑到自家夫君刚刚回京,儿子又在参加秋试,若在此时将沈老太太拒之门外,未免太过冷血,避免影响到孟大人的官声,只得强忍着不愉快安排沈老太太住下。 沈景泽老脸早已丢尽,也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他就是算准了孟元岷夫妇会有所顾忌,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人丢到孟府。 第三场考试开始后,沈景泽出入孟府更加频繁了,甚至连午休的时候都要到孟府蹭饭。 “大嫂,妹婿又来叨扰了。” 沈景泽打着不放心沈老太太的由头,翟氏纵然心中有气,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可谓是憋屈至极。 “嘴上说着叨扰,人却空着两手出现在此,莫非这就是先生说的表里不一之人?” “沈家外祖父,你家是又没钱吃饭了吗?” “沈家外祖母从前在我家又吃又喝又拿,你这是在学她换个地方打秋风吗?” 唐甜甜天真的童言童语,却一句一句直戳沈景泽的肺管子。 但沈景泽面上非但不气,反而转过头笑的一脸慈祥。 “你这小丫头,几日不见,是越发的调皮了。” 沈景泽看向骑在白狼身上的唐甜甜,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暗芒。 这个小猎物可算是出现了。 牙尖嘴利的小东西,坏了多少老夫的好事儿,今日可不能再让你继续作恶了。 原来,沈景泽借着将沈老太太安排在孟府,方便自己经常出入孟府,并不是存心的膈应人。 老狐狸是有自己的小算盘。 一方面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孟府的关系很好,翰林院那帮想要欺压他的老东西们肯定不敢明面上为难。 但他真正的目的是唐甜甜。 瞌睡蛊虫已经培养成功,由于如今的唐府像是铜墙铁壁,他根本不太好混进去,只能来孟府碰碰运气。 毕竟孟元岷貌似很喜欢唐甜甜这个女娃娃的,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将人接到府中用膳。 翟氏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在唐甜甜说完,才不咸不淡道:“妹婿,小孩子最是率真,童言无忌的孩子话,你莫要往心里去。” 沈景泽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忽然闪现般走近了唐甜甜。 小家伙猛然被吓了一跳,丝毫未察觉身下的白眼狼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这老狐狸该不会是想害我?】 唐甜甜两只小手瞬间卯足了力气。 沈景泽却笑眯眯的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小家伙,外祖父先去看望外祖母,一会儿陪你一起吃饭。” 说完,沈景泽便快速走开了。 【老狐狸为何笑的有点邪恶?】 唐甜甜嫌弃的用手掸了掸被他拍过的地方。 两刻钟过后。 唐甜甜正在陪同翟氏用膳,沈景泽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可把翟氏吓了一跳,心里暗骂:这人好生的没有规矩呀。 “妹婿,饭菜不是让人送去了妹妹房间吗?” 沈景泽瞥见唐甜甜脖子处的小红点,拱手道:“大嫂勿怪,我已用过午饭,走前特意来看看小家伙。” 唐甜甜头也不抬,像是没听到沈景泽的话。 在沈景泽走后,翟氏极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真是奇奇怪怪,两口子都不太正常了。” 第305章 原来星使也会骂人 这天晚上,沈景泽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将母蛊安置好,头刚沾上枕头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熟。 而从孟府回去后的唐甜甜,午睡一觉睡到了吃晚饭。 晚饭后,小家伙张着小嘴哈欠打个不停。 不光她一副很困的模样,就连往日里精神抖擞的白眼狼,都一副很困倦的模样,软软的躺在地毯上打盹儿。 “这都入了秋了,你怎的比夏日还要贪睡呀?” 乐颜用手轻轻晃了晃小闺女,小家伙顺势懒懒的往娘亲怀中一倒。 “娘亲娘亲,春困,秋乏,夏倦,冬眠,这是四季交替的自然现象啦,再说小孩子多睡觉有助于长个哦!” “你呀,就你歪理多。” 乐颜轻笑着搂住胖乎乎的小闺女,嘴里哼着小家伙最喜欢的歌谣。 忽然她眼神一瞥,看到了唐甜甜脖子上的小红点儿。 “甜甜,你这脖子上什么时候被蚊虫叮咬了呀?” “疼不疼?” 乐颜紧张的问道。 唐甜甜迷迷糊糊摇了摇头,她困的眼睛都懒得睁。 “不疼不疼,肯定是白眼狼不爱干净,身上生了跳蚤惹的祸。” 听到她这孩子气的话,乐颜哭笑不得。 “青鸾,去把小柜子中的药膏拿出来。” 等到乐颜往她脖子上涂抹完药膏后,小家伙早已经睡熟。 而守在她床头的白眼狼同样呼呼大睡。 乐颜眉眼含笑望着一人一狼,忽然笑意僵在了脸上。 她的小闺女睡得如此香甜,为何却没有打小呼噜呢? “不对劲儿,青鸾快去请府医。” “青雀,你去偷偷将老爷请过来,先不要惊动老夫人她们。” 吩咐完之后,乐颜开始尝试着唤醒唐甜甜。 等到唐承鸿和府医双双赶到时,小家伙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乐颜急忙把位置让开,府医将手搭在了小家伙脉搏上。 沉默片刻,他又掏出自己的银针在小家伙身上的几处大穴刺了刺。 唐甜甜依然酣睡如小猪,毫无半点反应。 “真是奇了怪,脉象平稳如常,可若真是熟睡之人,方才那几处大穴皆是人身体最疼之处,可她竟然毫无反应。” 乐颜和唐承鸿听到这话,双双脸色大变。 “劳烦岑大夫再给这头狼看看。” 乐颜抬手指向同样不正常的白眼狼。 唐承鸿有点懵,他疑惑的看了看白眼狼,又看了看小闺女。 乐颜不待他开口询问,便解释道 :“承鸿,刚才在你们没来之前,我把这头白狼也查看了一番,在它的脖颈之处同样有一个小红点,由此可见,那并非是普通的蚊虫叮咬。” 乐颜话音落下,唐承鸿立即跑到了门外对着空气做了个手势,很快一名暗卫出现在他跟前。 “今日小小姐都跟什么人接触了?” “回禀唐老爷,今日小小姐早起后不想做课业,便趁着大小姐不注意,骑着白狼溜去了孟府。 一路上并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倒是在孟府的时候碰到了沈景泽,沈景泽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又在午饭后特意跟小小姐告了别,在回来的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嗯,本老爷知道了。” 唐承鸿挥挥手,暗卫快速消失在眼前。 两人之间的对话,房间内的乐颜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又是沈景泽贼心不死搞的鬼了。” 乐颜面上难掩自责,这一瞬间,她脑海里甚至又产生了用自我了结的方式,断了沈景泽的念头。 唐承鸿见她这般自责,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乐颜,你先别担心,那老东西他不敢真的伤害到甜甜。” 唐承鸿安抚了乐颜几句,便抱着唐甜甜带着白眼狼,匆匆乘着马车去了地下城。 而地下城自从学子们进京后,几乎都不怎么接待外客了。 当唐承鸿满头大汗,单手抱着昏睡不醒的唐甜甜,背上又背着一只毫无知觉的白狼,出现在地下城门口时,可把里面守门的吓了一跳。 当即将门打开,亲自将两人一狼,送到了鬼医的药室。 “不妨事,瞌睡蛊而已。” 鬼医慢悠悠的收回了手。 唐承鸿心里的担忧却丝毫不减。 怎么会又是蛊虫呀? 沈景泽他是跟蛊虫有亲戚吗? 唐承鸿正欲开口询问如何驱除蛊虫,却被气急败坏的戌狗星使抢先一步。 “他娘的,沈景泽这老东西脑子是撞了马蜂窝吗?竟然连一头狼都算计上了……” 戌狗星使唾沫横飞的破口大骂。 亥猪星使也跟着骂骂咧咧。 “这丧尽天良的老东西,他娘怀他的时候是不是荷塘里的莲藕吃多了,屁眼子不见多长几个, 他娘的净长心眼去了……” 唐承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原来神秘高冷的星使们,也不能免俗呀。 这骂人的嘴巴,一个比一个毒,不过毒的挺讨人喜欢的。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等会儿这蛊虫都被你们吵醒了。” 鬼医揉了揉耳根子,手里拿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刀,缓缓走向了唐甜甜。 “不是,你怎么又要放她的血。” 戌狗星使语气难掩心疼,一屁股挤开了一脸懵逼的唐承鸿。 唐承鸿:……… 他怎么每每碰到这个戌狗星使,都会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 到底他是亲爹?还是自己是后爹呀? “不放血,让这头狼就这么一直睡着?” 唐承鸿听明白了,自家小闺女的血似乎专克制沈景泽研究出来的蛊虫。 只是,这头狼不行。 “可办法又不光只有这一种。” 戌狗星使嘟囔着抱怨了一嗓子。 “可你别忘了,这种才是最稳妥保险的方法。” 鬼医说着便扯掉了唐甜甜的小袜,眼瞅着冰刀即将接近她的脚拇指时,戌狗星使心有不忍抓住了鬼医的手。 “她前几日刚刚同她娘亲放了不少血,我来用另一种办法为她们驱蛊。” 戌狗星使语气不容置疑。 明白他那令人头疼的狗倔劲儿又上了头,鬼医心头不免滋生了一丝怒气。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极有可能会泥身不保?” 戌狗星使当然清楚,却依旧不改自己的想法。 亥猪星使同样心疼小家伙接连放血,在鬼医不赞同的目光中, 他硬着头皮站到了戌狗星使身边。 “鬼医,让我们两个一块试试,肯定不会出事儿的。” 见两人执意如此,鬼医只得收回了冰刃。 第306章 回京述职的夏将军 唐承鸿虽听的不太明白,却也不想两人因此出了意外,否则小闺女醒来后必然会很自责。 他正想要开口阻拦,突然发现嘴巴动不了了,不光嘴巴动不了,四肢也动弹不得了。 唐承鸿艰难的用眼珠瞥了瞥,刚好瞄到戌狗星使得瑟的眼神,立马明白是他搞的鬼。 这个幼稚的老鬼头啊! 唐承鸿无奈的在心里唉声叹气,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两位星使对着自家小闺女快速施展他看不清的手诀。 须臾之间,一道淡淡的银光笼罩在唐甜甜和白眼狼身上。 随着银光的加强,小家伙和白眼狼的眉心处,同时闪烁出一抹血红色的火焰印记。 唐承鸿震惊的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了。 好似像是变戏法一般,自家那头通体白毛的白狼,奇迹般的变幻成了一只火红色的红狼。 好家伙,它竟是头变色狼呀。 唐承鸿瞪圆的眼珠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丁点的细节。 白狼变成了红狼,他那胖嘟嘟的小闺女似乎变成了金娃娃。 只见小家伙小小的身体闪闪发着淡淡的金光,紧握成拳的两只小手缓缓松开,自手掌心飞出一缕金光,分别落在了身形摇摇欲坠的戌狗星使和亥猪星使身上。 同时,唐承鸿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动了。 天啊!我这小闺女是个什么神仙小宝贝呀? 照这么看来,小闺女与这头白狼如此投缘,也并非是巧合。 淡淡的金光消失后,唐承鸿能清晰地感受到,戌狗和亥猪两位星使身上的气息,好像都变得比之前更强了些。 他目光始终在三人一狼身上来回流转,因此错过了鬼医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鬼医,你快看,我因祸得福了,残魂与泥人之体融合的更完美了。” 戌狗星使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冒险用功法驱动唐甜甜体内的隐藏力量,会有这种意外的收获。 “我看到了,或许这是你们两个与她之间的机缘。” 鬼医心里由衷的替两人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昏睡的唐甜甜醒了。 “噗。” 小家伙张嘴吐了一大口口水,口水里夹杂了一只死透了的透明小虫。 她迷迷糊糊看着面前一张张脸,憨憨的笑出了声。 “嘿嘿,又做梦了呀。” 小家伙说完,两眼一闭又陷入了睡梦中。 没一会儿功夫,唐承鸿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小呼噜声,他一直紧绷着的心才算彻底放松。 至于白眼狼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便逼出了体内死透的蛊虫。 待到白眼狼皮毛恢复正常后,他们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家。 唐甜甜呼呼一觉睡到天亮。 乐颜照常在固定的时间内将她喊醒。 “娘亲,再眯会儿,再眯会儿。” 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开,乐颜已经熟练地招呼着青鸾姐妹俩为她穿衣服。 白眼狼精神抖擞的站在一旁等着她。 小家伙似乎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印象,照常高高兴兴的去上学堂。 而此时正在翰林院当值的沈景泽,对此还全然不知。 回府后,乍一听鬼萨告诉他母蛊死翘翘了,沈景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可当亲眼看到毫无生机的母蛊,他气得砸碎了手中的茶盏。 “可恶,怎么会这样呢?” “唉!谁能想得到呀,辛辛苦苦耗费了几日的心血,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毁了。” 鬼萨心中同样不是滋味,在霁云这个地方快速培养出瞌睡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主子,看来地下城真是个隐患。” 鬼萨几乎想都没想,便将怀疑目标锁定了地下城。 “不,这说不通的。” “老夫这么多年来,经常出入地下城,黑市中的鬼医根本不擅长蛊术。” 沈景泽十分笃定,他做事情向来喜欢防患于未然。 早在沈砚川未出生前,他便安排手下的一名身中蛊虫之人,前去地下城求救,换来的却是黑市的拒绝。 后来,他又不动声色安排了几名身中不同奇毒之人,前去地下城求救试探。 虽然中毒之人得到了解药,但是也都是过了好几日之后,地下城的鬼医才给了相对应的解药。 所以,鬼萨的怀疑过于牵强。 “可若不是地下城的人,那小丫头怎么可能在逼出体内的蛊虫同时,又不动声色弄死了母蛊呢?” “或者说是这个小丫头本身便暗藏玄机?” 鬼萨这话看似无意,实则是趁着沈景泽气的理智恍惚,想要套话罢了。 他心中一直都有个疑问,他们当初来到霁云的目的,是为了兵不血刃让月国皇室血脉悄无声息,坐稳霁云的江山。 继而找到那张藏宝图,将那里面的罕见之宝占为己有,再向月国俯首称臣,然后和两国之力攻打其他两国,完成一统四国的宏愿。 可这跟唐家的一个小娃娃有什么关系呢? “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老夫自然会告诉你的。” “你可别忘了,在霁云的皇都不光有地下城,还有一个神秘的老秃驴呢。” 沈景泽冷冷的瞥了眼尚未恢复的鬼萨,心里无比庆幸当初用蛊虫牵制住了他们。 想到沉睡在自己身体之内的蛊王,沈景泽瞬间又有了底气。 夜黑星稀。 一道极为鬼魅的身影穿梭在长街小巷之内,不知过了多久,他跃进了一座宅院之内。 这座宅院的正门前,高高悬挂着夏府的门匾。 夏府后院的书房。 威远将军夏啸征正端坐在书桌前,眼睛盯着手中的兵书,心思却未在书上。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又被关上。 乔装打扮的沈景泽信步走向跟前,随意扯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夏将军,别来无恙呀。” 夏将军缓缓放下手中的兵书,抬头目光凛冽的看向来人。 “沈大人,士别多日不见,你倒是又给了本将军一个惊喜,本将军突然有些好奇,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本领呀?” 沈景泽明白夏将军这是在嘲讽他善于伪装。 “夏将军,咱们之间的合作久远着呢,老夫期待每一次见面向你展示不同的惊喜,例如说眼疾手快。” 沈景泽话音未落下,手已经成功牵制住了夏将军。 “夏将军,东西拿出来,有时间你我再切磋如何?” “如此甚好,本将军非常期待。” 夏将军一个漂亮的反攻挣脱了沈景泽的牵制,随即从书房的暗格拿出了一封密信给他。 “多谢夏将军,解药奉上。” 沈景泽将手中的小瓷瓶当做暗器袭向夏将军。 待到夏将军接住解药,房间内早已没了沈景泽的身影。 “藏头藏尾的老狐狸。” 夏将军暗骂了一声,小心翼翼取下小瓷瓶底下粘着一张小纸条。 匆匆看完纸条上面的内容,他冷着一张脸将纸丢进了焚香炉中。 “月国之人果然都是阴险狡诈之辈,本将军这般与虎谋皮,也不知是对是错。” 夏将军紧紧攥着装有解药的小瓷瓶,心下一片茫然。 原来他早在七年前,月国与霁云签下暂时的和平条约之时,便被迫秘密与沈景泽合作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将月国边界处的真实情况传回京城。 但当时夏将军并不知暗中与自己通信之人是谁,只怪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道,才会受人摆布。 他是在半年前才知道给自己下毒写信的人是沈景泽,也同样在前不久才发现自己身上不光中毒,还似乎中了蛊虫。 这是月国人最常见的手段。 而沈景泽真正的身份,他则是在回来前夕才得知。 此番回京述职,他不光光只是和家人团聚,最重要的是帮沈景泽打掩护。 随行回来的队伍之中,混入了二十名月国人。 那些并不是普普通通的月国士兵,具体是什么身份不得而知,在距离京城两百里时,他们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服下解药后,夏将军躺在床上一夜辗转难眠。 第307章 我们是来添堵的 一夜无眠。 夏将军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入宫述职。 嘉启帝在早朝上着重嘉奖了夏将军,以及一同随他回京的将领们。 “诸位爱卿,多年坚守在那偏远交界之处,饱受与妻儿分离之痛,属实是辛苦了,此番回京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待到过完年再离开。” “年后若是家中妻儿愿意,可准许一同随军离开。” 嘉启帝说的真诚,只字不提夏将军奏章中提及的,他擅自做主让百余名年老体迈将士先各自回家的事情。 皇帝心中明白,夏将军是在为那二十名莫名消失的月国人做掩护。 而有关老兵更替一事,他心中自有计较。 “臣等谢主隆恩。” 夏将军不由得心生愧疚。 嘉启帝是难得一见的明君,这么多年来,不光对他们留在京中的妻儿多有照拂,更是体恤营中士兵的辛苦,逢年过节总是少不了嘉奖慰问。 而他作为臣子这么多年镇守边界重地,虽没有作出实质性损害霁云利益之事,可终究是辜负了君王的信任。 夏将军一颗摇摆不定的心,瞬间被自责和羞愧包围。 或许,他唯一做的一件对事,就是隐瞒了皇上派了密探去月国国都之事。 夏将军心事重重的回了府。 管家早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提前准备好了厚礼,他并没有多加耽搁,独自坐上马车去了礼部尚书阮商游府中。 一路上,夏将军脑子里都乱哄哄的。 他并不知道,沈景泽当初之所以选择在他身上下毒笼络,并非因为他将军的身份。 而恰恰正是因为他当时的岳父大人乃是礼部侍郎之故。 沈景泽野心很大,他想要整个朝堂上渗透的都是他自己的人。 想到礼部尚书阮大人,夏将军是满心的感激,心中一直将他视作再生父母。 原来夏将军在未成名前,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自己的老母亲同阮尚书的夫人有着一点沾亲带故的亲情。 当初家里碰上洪灾,只余下他和老母亲一人保住了命,不得不选择投奔路程最近住在京城的阮夫人。 好在阮夫人是个心善之人,并未因母子俩落魄而嫌弃,客客气气的将人安排在府中住下了。 不久后,阮大人通过与夏将军的接触,看出了他是个可塑之才,便想方设法将他弄进了军营历练。 而夏将军也没有辜负阮大人的期望,成功在军营之中取得了一席之地,也因此如愿的娶到了心上人,阮大人的爱女。 “将军,咱们到了。” 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夏将军的回忆,他掀开车帘看了看气派的阮府,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夏将军刚下马车,门房便殷切地将人迎了进去。 隔天。 夏将军天不亮便出了门。 庄氏在他离开不久后,便起身对镜捯饬自己,顺带让管家将提前准备好的礼品都搬上了马车。 终于早饭过后,夏将军回来了。 原来他一大早出门是亲自去买鲜花果品以及烛火纸钱去了,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去祭拜发妻——阮子涵。 庄氏听到下人的回报,当即气得怒目圆瞪。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脑子是不是被边塞的风吹傻了呀? 回府两夜歇在书房就算了,心里竟然如此记挂着那个死了多年的女人。 提及阮子涵,庄氏就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齿。 “致儿,你爹爹素来最疼你,你快过去同他说,今日你想回外祖家,他若是推脱改日,你就搬出祝老先生…” 庄氏对着儿子一番细细交代叮嘱,心中的火气依然不减。 夏将军此举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外人若知她一个活生生的如花美娇娘,竟然还被一个死人压上一头,岂非要在背后笑掉大牙。 庄氏这些年仗着夏将军以及假借阮尚书的名头,没少结交达官贵妇,不知不觉,她就把这一切理所当然当成了自己该拥有的荣耀。 “娘,这件小事儿,儿子出马保管妥妥的。” 夏兰致放下豪言,便一溜烟小跑着找到了夏将军。 夏将军听到年仅六岁的儿子,小嘴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不由得愣住了。 “爹爹,难道祝老先生教的不对吗?” 夏兰致望着面色纠结的夏将军,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祝老先生的威望,夏将军当然清楚,他自己对老先生也颇为敬仰。 只是…… “爹爹,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些年日日牵挂着您,前段时间外祖母还带着舅舅和舅母他们一块亲自去了华恩寺,求平安福呢。” “爹爹,女儿和弟弟特别羡慕同窗们经常有父亲陪着回外祖家。” 不知何时出现的夏兰汐,边说边红了眼眶。 八九岁的小姑娘,要哭不哭的小模样,乍一看起来颇惹人心疼。 夏将军自觉亏欠了两个孩子,心里的称立马偏向了两人,他用手拍了拍抱着自己大腿的夏兰致。 “好了,为父陪你们去。” 听到这个好消息,匆匆赶过来的庄氏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面上却一脸为难。 “将军,孩子们不懂事儿,让你为难了,都是妾身的错。” “今日咱们不去庄家,妾身先陪你一同去祭拜姐姐。” 庄氏年轻貌美,说话故意压着声音,语气柔柔弱弱的,小脸上又透着恰到好处的三分期待和七分自责。 这让夏将军也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轻易改口,否则他这个当父亲的岂不是变成了出尔反尔之人。 “夫人,孩子你教导的很好,祭拜的事情,明日再去。” 夏将军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下人,他扭头回了书房换衣服。 就当这一家四口准备妥当,欢欢喜喜准备出门时,府门口突然停了两辆马车。 韩修齐和颜煦率先跳下了马,紧接着是唐甜甜和君乐宁。 【嘿嘿!时间不早不晚,刚好适合添堵。】 唐甜甜咧着小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韩修齐有样学样,呲着大门牙笑的很是得瑟。 颜煦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呀? 第308章 佛口蛇心的庄氏 三小只齐齐歪头瞅着门房。 唐甜甜站在前面,韩修齐站在她身后,颜煦则是站在韩修齐身后。 “韩世子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 门房自动忽略了小矮人唐甜甜的存在,至于颜煦他不认识,看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身上穿的也普通,便也没太将他当回事儿。 “哼!没眼力界的狗东西,还不速速进去通报,让你家主子滚出来迎接本世子。” 韩修齐姿态拿捏的那叫一个嚣张,唐甜甜背于身后的小手悄悄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可把韩修齐高兴坏了,夸张的嘎嘎大笑。 门房点头哈腰正准备进去通报时,却又见另一辆马车上走下了三位姑娘。 三位个头差不多的姑娘,正是唐妧妧和唐姣姣姐妹俩,以及夏知音。 但是门房却没有认出自家的大小姐。 这么一耽搁,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门房扭头便看到庄氏带着一双儿女以及夏将军从里面走了出来。 双方就这么在正门口处打了个照面,一时间面面相觑,沉默的有些尴尬。 夏将军并没有认出人群中的女儿,或许是因为夏知音头戴帷帽的原因。 倒是庄氏从身形上一眼看出了站在唐家两姐妹中间的那姑娘是夏知音无疑。 “音儿,是你吗?” “这还不到学院放假的时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庄氏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夏知音身边,十分无理的掀掉了夏知音头上的帷帽。 “啊!” 庄氏尖叫了一声。 君乐宁等人纷纷侧目看了过去。 这一看也吓了一跳。 只见夏知音一张小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红疙瘩上似乎隐隐冒着白点点,有几处甚至冒着黄色的黏水。 夏将军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快速收回了目光。 这是他的女儿吗? 为何与岳母所传递的画像中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夏知音顿觉窘迫极了,她想要抢回庄氏手中的帷帽,岂料,庄氏双手一松,手中的帷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双手激动的抓住了夏知音的手臂。 “音儿,你是不是又把娘说的话抛诸脑后,又偷吃了不该吃的食物?瞧瞧这张小脸儿都成啥样了呀。” “明明从家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呀,这马上就要到了能议亲的年龄,这张脸毁了可怎么办呀。” “你这个傻姑娘,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呢?娘并非是不让你吃那些东西,你怎么就不明白娘的苦心呢?” 庄氏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她嘴里说的这番关心夏知音的话,是故意说给夏将军听的。 其含义很明显,可不是我没有将孩子照顾好,是她自己不听话贪嘴而导致的。 实际上,夏知音的脸之所以长出这么多红色泛着白点的疙瘩,就是她亲手下毒害的。 早在收到夏将军即将归家的家书后,庄氏便想要毁了夏知音那张跟她娘有七成相似的脸。 “母亲,我…” 夏知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没想到今日会见到父亲。 父亲见到自己这副丑样子,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 小姑娘紧张的双手用力攥着,心中隐隐对于这个比画中还要俊朗的父亲,留有那么一丝期待。 唐妧妧弯腰捡起了帷帽,重新戴在了夏知音头上。 唐姣姣则是主动牵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鼓励。 【夏将军眼睛是瞎了吗?】 【干巴巴的杵在门口当门神呢?他看不到自己闺女受委屈了吗?】 唐甜甜轻轻捏了捏君乐宁的手心,只听咱们的乐宁郡主开口了。 “夏夫人,这就是你们夏府的待客之道吗?” “本郡主都来了这么久,你就把客人晾在门外不管不问吗?” “果然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再怎么装模作样,也难改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君乐宁语气又直又冲,丝毫不给庄氏留有一丝情面。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从小家伙口中得知,这个表里不一的妇人,同萧媚儿用的是差不多的手段。 想到被萧媚儿哄骗耍了数年而不自知,乐宁郡主同情夏知音遭遇的同时,自然对庄氏便没什么好脸子了。 “乐宁郡主的玩笑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爽呀。” 庄氏苦笑着打哈哈,心里恨极了乐宁郡主的无礼,狗屁的什么郡主,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还有脸去评判别人? 活该,没人疼没人爱。 但这些话,庄氏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出身小门小户这一点,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却也无力改变。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值得本郡主与你说笑?” “你装模作样的戏码太过拙劣,看的本郡主眼疼。” 君乐宁这句话成功让庄氏笑不出来了。 她那张精心装扮过的脸,气得又青又白。 夏将军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或许考虑到是女人家的话题,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韩修齐,又一副理所当然的开口道:“还把我们晾在门口呢,你真是还不如我家的老奴懂规矩呢?” 堂堂的将军夫人不如老奴? 庄氏简直快要被这两人给气疯了,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忍了又忍,才没有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孔。 夏知音本想开口说话,却被唐姣姣不动声色的制止住了。 小姑娘心里颇为不理解像个哑巴似的夏将军,为何在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时,他会如此的平静? 这副不吭不响的做派,真的是亲爹吗? 还是说传说中骁勇善战的夏将军,实际上是个哑巴? 夏将军似乎又陷入了往事之中,而紧贴着他的夏兰致,不知为何在韩修齐看向自己时,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兰致,本世子好心答应你的邀约,带着同窗们特意来登门拜访,你却连门都不让我们进,是不是存心在戏弄本世子?” 韩修齐又将矛头对准了眼神闪躲的夏兰致。 这时全程面无表情的夏将军像是回了魂儿一般,他缓缓低下头看向站在身侧的儿子,那张被浆糊粘住的嘴巴终于能动了。 “致儿,这些同窗是受你邀约而来吗?” 夏兰致本能的点了点头。 “你既已经与人有约,为何还要缠着为父选择在今日出府?” 夏将军语气不自觉严厉了几分,这让一旁本想开口帮腔的夏兰汐,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而夏兰致在看到父亲眼中的失望后,他又快速摇了摇头。 “夏兰致,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怎么?戏耍了本世子还要装无辜?” 韩修齐扯着嗓子吼着。 他牢记小老大唐甜甜的交代,可劲儿的在夏将军面前给夏兰致母子俩添堵,找不痛快。 他虽不清楚唐甜甜为何要这么做,但心里莫名相信唐甜甜没错,初步猜测指定是夏兰致又趁自己不注意时捉弄了小老大。 小小男子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为小老大出口恶气。 第309章 夏叔叔头上有点绿 韩修齐咄咄逼人的话,让长期跟在他身后做小跟班的夏兰致心里有点犯怵,立马大声解释。 “韩世子,我没有戏耍你的。” “我昨日是邀约了你来府里玩,但你当时没吭声,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夏兰致声音越说越小,他开始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没听清呀? 夏将军自然听出了儿子语气里的心虚,心里顿生了一丝失望。 理智回笼的庄氏,眼见事情变成了这样,今日回娘家肯定是回不成了,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乐宁郡主,韩世子,今日的事情都是误会,是犬子年幼,一听说去外祖父家,便高兴的忘乎所以,以至于忘了与同窗的约定,实在是抱歉呀。” “诸位速速入府,让这臭小子好好给各位赔罪。” 庄氏假笑着招呼韩修齐等人入府。 韩修齐在唐甜甜眼神示意下,亲热的一把搂住夏兰致的脖子,两人哥俩好的向里走去。 这个举动,顿时令夏兰致松了口气,他又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颜煦,心里已经默默想好了将今日之辱,明日翻倍加诸在颜煦身上。 颜煦无视他眼里的恶意,若无其事地跟在两人身后。 夏将军似乎是欲言又止,匆匆扫了眼夏知音所在的方向,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双手一背,转身便回了府。 夏知音掀开帷帽的一角,望着夏将军远去的背影,极为小声道:“爹爹,您终于回来了。”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她这句话,唯独唐甜甜小耳朵动了动,小家伙噌的一下跑到了她身旁。 “夏姐姐,听我家两位姐姐说,夏姐姐的手可巧了,帕子上无论绣的是花花草草,还是飞禽走兽,皆是活灵活现……” 唐甜甜边说边牵着夏知音的手往里走。 “好姐姐,能麻烦你在我小挎包上绣只白狼吗?” “就是躲在马车上睡懒觉的那只跟屁狼。” 话音落下,听到召唤的白眼狼闪现在众人眼前,这家伙昂首威风的跟在唐甜甜身后,一副颇为神气的模样。 “夏姐姐,能不能把它绣的乖点呀,最好怂的像只狗子。” 唐甜甜的话又多又密,经过她这么一打岔,夏知音心里的难过和窘迫不安立马消了一半。 君乐宁望着完全无视自己走远的唐甜甜,笑骂了一句。 “小没良心的。” 唐妧妧姐妹俩听到后,纷纷掩唇笑了。 “走,咱们跟进去瞧瞧。” 君乐宁招呼着唐家两姐妹,目不斜视走进了夏府大门。 她今天可是来帮小家伙撑场子的。 原来今日朝山书院临时决定放假,从华恩寺回来的君乐宁恰巧经过朝山书院,便将唐家两姐妹以及她们的好友夏家姑娘捎带了回来。 恰巧又在唐府碰到了约好前去夏府找乐子的唐甜甜三人。 众人心照不宣的一合计,便一块儿来到了夏府。 而唐甜甜之所以带着颜煦和韩修齐来夏府玩耍,主要是想搞清楚沈景泽昨晚为什么会来找夏将军。 在不靠谱的剧情里,可并没有提到过这一茬。 “喂喂喂,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呀,行径像个土匪似的,哪来的脸子大言不惭嘲笑我娘小家子气不懂礼数啊?” 被人无视的夏兰汐,气的在大门外跺脚。 夏府前院的花厅。 本该回书房的夏将军,一脸生无可恋的他,被几个孩子缠得分身乏术,无语的仰头问天。 一代大儒祝老先生教出的学生,都是这般的厚颜无耻吗? 只听韩修齐和夏兰致异口同声嚷嚷着好奇夏将军的枪法,又好奇边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例如那里的人是不是用手吃饭? 例如那里的人上茅房是不是只能用树叶? 例如那里的人是吃生肉还是吃熟肉? 例如那里的人穿衣服是不是用树皮做成的? 等等一系列刁钻,奇怪的问题。 “夏将军,我与兰致同样瞻仰您的风采,立志将来要做一个文武双全之人,像您一般守护霁云国土不受外敌所侵,您就同我们说说那些将领们的风采好不好呀。” 夏将军嘴角抽了抽,这不着调的孩子可算问了一个正经的问题,他用手轻轻扒拉了下抱住自己大腿的韩修齐。 这北玄王府的世子怎么回事? “夏将军,我也想听,您能说说吗?” 颜煦一脸期待望向了夏将军。 “夏叔叔,甜甜特别特别想听将军说故事,肯定比话本中写的还要精彩。” 唐甜甜仗着人小,她抱住了夏将军的另一只腿。 夏兰致一看没位置了,气的直拍头。 待到君乐宁三人走到花厅时,只见夏将军像个人形挂件,唐甜甜和韩修齐分别抱住了他的两条腿,颜煦和夏兰致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手臂。 而身形魁梧的夏将军,那张小麦色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无可奈何。 几个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还在叽叽喳喳争论个不休。 吵的夏将军脑瓜嗡嗡作响。 “停停停,都别争了,本将军说还不行吗?” 夏将军妥协了。 没办法,孩子多了太缠人。 他在军营里面对的都是一帮兵蛋子,想怎么训斥操持都无所谓,但眼前的这些小娃娃不行。 君乐宁心下一动,停下了脚步。 她此刻有点感兴趣夏将军会讲出什么样精彩有趣的故事来。 或许是多年来,她从未出过京城,故而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像书本上说的那般精彩。 所以她的那个父王,才会一直贪恋外面的那些山山水水不愿归京。 好似感应到了君乐宁心中所想,唐甜甜小眼一眯,软软唤道:“乐宁姑姑,你快去看看夏家姐姐,她被夏家夫人带去看府医了,她若是得空了,我还等着她帮我绣小挎包呢。” “好姑姑,拜托拜托了,等我听完了故事,回头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君乐宁明白小家伙的担忧,在心里暗骂了句:小操心鬼。 “好,不许赖皮,你必须要亲自到贤王府讲给我听哦!” 唐甜甜当即点头如捣蒜。 其实她并不担忧夏知音这会儿会遭到庄氏的暗害,毕竟跟着过去的白眼狼可不是吃素的。 她只不过是变着法的找个理由亲近君乐宁罢了,因为自从萧媚儿出事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了府中不出门。 好不容易出了门,又跑去了住寺庙。 唐甜甜是担心她长此以往,会把自己闷出毛病来。 君乐宁带着唐姣姣姐妹两人,在丫鬟的引荐下去了后院。 匆匆追上来的夏兰汐,对着夏将军点了点头,便又追着君乐宁的脚步而去。 待到几人走远后,韩修齐突然一本正色打断了故事刚讲了一个开头的夏将军。 “哎呀!夏兰致你先前总是向本世子吹嘘,说你相貌完全遗传了夏将军的风骨,长大后必然也能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可今日本世子亲眼一瞧,你根本就是在吹牛嘛,明明你和夏将军长的完全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呀。” 韩修齐说完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 这副模样倒像是小孩子之间幼稚的较量。 猛然听他这么一说,夏兰致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儿,他不服输的较真道:“我才没有吹牛,就算我长得不像我爹,可我作为爹爹唯一的儿子,日后必然能骑大马穿铠甲战袍的。” “我一定会成为比我爹还要了不起的将军。” 夏将军:………… 这小兔崽子说大话的口吻,倒真是跟自己一点都不像呀。 “夏叔叔,你头上有点绿。” 唐甜甜笑嘻嘻伸手指向夏将军的头发,夏将军脸色当即变了。 “夏叔叔,您头上沾了一片绿叶子。” 颜煦乖乖提醒道。 夏将军伸手往头发上一摸,还真是一片绿叶子。 虽然真是片绿叶子,可他为何好像从那个女娃娃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嘲讽? “爹爹,您别听他们打岔,继续接着往下讲呀。” 夏兰致还指望利用这些故事在小伙伴们面前吹牛呢。 可夏将军经过几个小孩这么一搅和,他完全没有讲故事的心情了。 他仔细盯着夏兰致那张稚嫩的小脸儿打量,越看心越堵。 这个孩子,竟然真的和自己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这、怎么会这样呢? 第310章 一封丑信 夏将军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 庄氏可是母亲临终前亲自挑中的人选,母亲是看重她心善温和的性子,才极力劝说自己娶她为续弦的。 夏将军记得非常清楚,在自己被指派驻守边界前,庄氏当时便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呀。 如今孩子与自己并不相似,莫非是因为庄氏那次被马惊吓,导致了孩子先天不足生下来便夭折了,是以庄氏担心自己会怪罪她,所以才从别处找了一个孩子来冒名顶替? 夏将军越想心里越闷得慌,可当着这么多小辈儿的面儿,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什么,只得若无其事的接着讲故事。 唐甜甜哪里能想得到他脑回路如此清奇,听着他口若悬河般绘声绘色讲着故事,小家伙头脑懵懵的。 【这大老粗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他难道没听懂暗示吗?】 【真是奇怪,按理说一个能手握十万大军的将军,不可能是个傻白甜才对呀?】 唐甜甜苦恼的挠了挠头上的小啾啾,小嘴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 颜煦笑着在她小脑瓜上轻轻弹了弹。 “若是困了就站起来动动,不如去后院找夏家姐姐玩去。” 唐甜甜当即迈着小短腿蹬蹬蹬溜的飞快。 这真是三岁不到的女娃娃? 夏将军饶有兴致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这小娃娃腿脚倒是利索,步步生风,底盘平稳,日后若是好生培养,说不定霁云还会再出一位了不得的女将军。” “夏将军好眼光,我家小老大厉害着呢。” 韩修齐如今已然变身成了唐甜甜的小迷弟,谁夸唐甜甜他便一副与有荣焉的小模样。 颜煦则突然话锋一转,极为认真恭维道:“小儿今日有幸瞻仰夏将军的风采,从将军方才所言之中,竟能清晰地感受到将军的忠心赤胆,您真乃我等小辈儿的楷模。” 颜煦这番恭维的话中似有些意有所指,特别是忠心赤胆咬字偏重。 闻言,夏将军不由眯着眼睛打量起了颜煦。 小小少年面色稚嫩,眼神清澈透亮,眼底闪现着满满的钦佩之意,一看就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可想到他的身份,夏将军便不由的多想。 七年前自己接到指令后,被迫与沈景泽合作,也是在七年前这个还是襁褓中婴儿的小少年,被接回了霁云皇城。 这个小少年虽养在了霁云七年之久,可他身上到底留着月国皇族的血脉。 若当年的一切都只是月国人的计谋,那沈景泽潜伏在霁云皇城所图谋的莫非是为了他能…… 夏将军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荒谬想法,吓了一跳。 “夏将军,你怎么又不说了?” 韩修齐的声音打断了夏将军的思绪,他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抱歉,本将军方才又想起了多年前同手下士兵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那是一场很残酷的战争,双方僵持了许久,霁云士兵死伤无数,待到本将军带兵赶去支援时,长公主的驸马却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说完,他若有似无瞥了瞥颜煦,少年稚嫩的面孔上闪过了一抹伤感,以及浓浓的缅怀之情。 见状夏将军心下疑虑加重,暗暗琢磨颜煦今日来此的目的。 不明深意的夏兰致误以为父亲是在替自己撑腰,故意提及颜煦的伤心事,他得瑟的笑了笑。 “这个我听父王说过,是长公主带领仅剩不多的兵力死死坚守,长公主府满门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韩修齐骄傲的说完,突然发现再看颜煦顺眼多了。 这个家伙虽然讨厌,但至少身上一半流着长公主的血呢。 花厅内,一大三小,驴头不对马嘴的尬聊着。 与此同时,独自甩开引路丫鬟的唐甜甜,在后院迷了路。 小家伙并不是真的迷路了,她在小伙伴的带领下来到了夏将军的书房附近。 昨天晚上,小伙伴们只看到了沈景泽深夜来了夏府,却不敢靠近探听两人具体聊了些什么。 所以唐甜甜,便想在这附近碰碰运气。 慢慢转达了一圈,小家伙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她低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忽然间一道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唐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呀。” 管家夏西海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唐甜甜身后。 他故意放缓了脚步,但小家伙早就察觉了他鬼祟的行为。 唐甜甜缓缓转过头,双眼茫然的看向他:“我迷路了呀。” 说完,小家伙兴奋的指着地上的一群蚂蚁。 “管家伯伯,你快看蚂蚁在搬家呢。” 夏西海顺着她手指的位置一看,果然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好似是在挪动点心渣子。 而这点心渣子,正是唐甜甜给小伙伴们的奖赏。 “唐小姐,老奴带你去找大小姐她们,不然等下找不到你,她们该着急了。” 夏西海皮笑肉不笑。 或许是因为从夏兰致口中听多了唐甜甜恶劣行为的原因,他非常不喜欢眼前的小东西。 “好呀,不过等等,我脚蹲麻了。” 唐甜甜又耽搁了片刻功夫,总算如愿听完了小道消息,这才乐滋滋的跟着夏管家离开。 当她来到夏知音房间时,庄氏刚刚带着夏兰汐离开了。 “夏姐姐,你的脸大夫怎么说的呀?” 夏知音听到唐甜甜的关心,心下顿时一暖,冲着她柔柔的笑了笑。 “没什么大碍,只要饮食清淡,慢慢就会恢复的。” “刚好书院这回放了九日假,府医又开了几副药配着吃,想来应该会好的更快一些。” “你来的刚好,我方才选了几个颜色,你看看可还喜欢?” 夏知音一点都没忘记小家伙心心念念的帕子。 这倒是让唐甜甜心下大为动容,两人才不过见了几面而已。 【心思单纯的傻姐姐,那药是吃不得的,越吃怕是你脸上越严重,到时候怕是要留下疤痕的。】 小家伙低头撇了撇嘴,见夏知音一脸天真的模样,并没有意识到庄氏的坏心思,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几位年龄不相仿的姑娘们,聚在一处又闲聊了两刻钟,才起身去了前院用午膳。 饭桌上并没有夏将军的身影,庄氏强撑着笑脸陪着乐宁等人用完饭,好不容易将这群讨债鬼送走了。 却听管家说夏将军并未在府中,而是午饭都没吃便出了城。 夏将军出城做什么,庄氏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哼!他倒是个念旧情的,过去了这么多年,在他心里本夫人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庄氏气得心肝俱痛,也没心思听夏兰汐絮絮叨叨的抱怨,随便敷衍了两句,便匆匆回了房。 申时末,夏将军才从外归来,他刚一进书房,立马察觉房间有人来过。 他匆匆打开书房的暗格,果不其然看到了最上面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面写着夏将军亲启。 “这字迹,可当真是潦草的很呢。” 夏将军忍不住吐槽着,信上的内容歪歪扭扭的,字迹属实看起来有些费劲,可慢慢往下看去,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不,不可能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肯定是有人故意戏耍本将军,此举意在挑拨离间?” 夏将军失神的喃喃自语,他不想去相信信上的内容,可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字迹写的虽丑,内容却是真的。 第311章 假山里的声音 庄氏所生的两个孩子竟然都不是他的? 奸夫就在身边又暗指的是何人呢? 夏将军在书房内来来回回踱步,走到两腿发酸,他心却依旧静不下来。 或许,他生来就是为了战场而生,上战场对敌军,操持练兵都不在话下,却独独不擅长后宅内的弯弯绕绕。 晚上,庄氏亲自端着参汤委婉暗示他回房歇息。 望着眼前风情万种的美妇,夏将军想到信上未经证实的内容,心中无端的感到膈应,便又借口睡在了书房。 一夜半睡半醒,总算熬到了天亮。 夏将军揉了揉隐隐发懵的脑袋,洗了把脸清醒后,便直接去了庄氏的院子。 “昨日有事耽搁,今日本将军陪你回府。” 听到夏将军主动开口提出要陪自己一同回娘家,这可让庄氏欣喜不已,当即让管家亲自去一趟祝府替夏兰致请了假。 夏知音因脸上的红疹不易见风,便被留在了府里,他们一家四口欢欢喜喜的坐上了马车出门。 庄氏的娘家住在城西的位置,同唐府隔了两条巷子。 当夏将军一行人抵达时,庄老爷子带着全府的主子站在门口迎接。 “一别多年未见,贤婿倒是比老夫印象中身板更加结实了不少,人也精神了。” 庄老爷子并未以父自居,毕竟还有阮尚书那个前岳父在前,但这不妨碍他对夏将军的亲近。 只见老爷子极为自然地抓住了夏将军的手,关切的询问这个那个的。 “有劳双亲挂念了,小婿在外一切都好,你们无需担忧。” 夏将军与与庄家人接触甚少,故而颇显得有些生疏。 他客气的态度并不妨碍庄家人的热情,一行人拥簇着向府里走去。 五十出头的庄老爷子脸上始终含笑,庄老太太老脸笑成了大菊花,慈爱的一手拉着一个外孙,嘴里夸张的赞美之词不要钱的往外蹦。 夏兰致和夏兰汐姐弟俩皆是一副很神气的样子,仿佛比庄家那几个小辈儿高了一等似的。 至于庄氏同样被两个嫂子围绕着,两人话里话外都说着奉承讨好的话。 庄府的人口并不算太多,庄老爷子膝下一共有两子两女,庄家自庄老爷子这一辈往上数三代才开始涉及经商的,家族底蕴并不深厚。 后来也就是最小的女儿庄氏,意外被夏将军的母亲看中了眼,在她嫁给夏将军后,庄家的生意才算是彻底打开了销路,时至今时今日,一直保持着蒸蒸日上的状态。 庄氏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人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早在夏将军回京的第二日,除了在外地谈生意的庄家大哥和二哥,以及随夫君回老家过八月十五未归的姐姐一家以外,庄老爷子的两个弟弟携带着一大家人纷纷聚集在了庄家老宅。 就连庄氏的姑姑庄梦蝶也带着夫君以及儿子一块赶过来了。 这一场家宴可谓是热闹之至,夏将军不善应对这样的场面,只能面含微笑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待到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夏将军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下人们便将他扶去了厢房休息。 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府,夏兰致姐弟两便同庄家的表姐表弟们聚在一起吹牛显摆。 大人们坐在一块儿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午休。 “夫君,你要不要喝口水呀?” 庄氏轻轻晃着烂醉如泥的夏将军。 夏将军打着响亮的鼾声,丝毫没有半点回应。 庄氏又用力晃了晃他,床上躺着的人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声。 随即,庄氏眼眸闪了闪,她起身倒了一杯凉茶,往里面掺入了少量的蒙汗药。 “来,夫君喝些水润润喉。” 费了不少力气,庄氏才将一杯加了蒙汗药的水喂完。 等了一刻钟后,庄氏关紧了房门,独自一人七拐八绕走到了庄家西院最靠里面的位置。 靠西的这边荒废了好几个宅院,听说是早些年间接连死了几个姨娘,地方有些晦气。 平素这一片甚少有人经过,就连下人都甚少踏足于此。 庄氏缓步走近一座假山,她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转动了一旁的启动机关,假山缓缓打开一个小门,她迅速闪身进入了假山。 一名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的男子,猴急火燎的抱住了庄氏。 “阿诗,你可想死我了。” “怎么磨叽这么久才过来呀。” 男子说话间,一双手不安分的在庄氏身上四下游走。 男子名叫文广行,约摸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他正是庄氏姑姑的小儿子。 几年前若是庄氏没有被夏将军的母亲选中,他们两人就会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 “阿诗,阿诗。” 文广行深情的一声声轻唤着庄氏的名字。 庄氏一脸享受任由文广行胡作非为,直到男子去脱她的衣服,她才开口颤声制止。 “表哥,不可以。” “为什么?你知道这几日我有多想你吗?” “阿诗,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文广行轻轻对着庄氏耳根吹了一口热气。 “表哥,我当然想你,可今日真的不行。” “如今将军回了府,若是被他发现了我身上的痕迹,你我都难逃一死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的。” “不如过几日,我找个由头回娘家小住两日,再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庄氏柔声安抚着文广行,一双美目媚眼如波。 “好,我听你的。” 文广行不情不愿的停下了手中动作,改为紧紧的抱住了庄氏。 “阿诗,可是此番那个姓夏的要在京中逗留到过年后才会走,而且我还听说皇上特意开恩,年后允许他们带着妻儿离京。” “你该不会真的要跟他一起走?” “阿诗,你若是带着咱们的儿子女儿随他一同走了,我怕是会活不下去的。” 文广行说着竟然哭了,他是真心爱慕庄氏这个表妹的,不然也不可能至今未曾成亲。 “表哥,我不许你胡说。” “我怎么可能会随他一起走,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在哪里,你的阿诗就在哪里。” 庄氏反手搂住了隐隐抽泣的男人,她此刻这话倒也真心。 但这些话的前提是,夏将军真的对她无意。 文广行并不知道自己爱慕的表妹,并非他所看到的那么单纯无辜。 庄氏样貌长得柔弱无害,实则是个自私虚荣的女人。 当年,她本已经与文广行私下互定了终身,可偶然在街上匆匆看了一眼骑着高头大马的夏将军,心思悄然间便发生了变化。 随后,在她处心积虑的探听下,得知夏将军的发妻在生孩子时难产离逝了,他却为发妻守身两年都没有再娶续房。 而府中的老太太身体年迈,貌似急需要物色一个良善的女主人,替她照顾尚在年幼的小孙女。 于是,庄氏便效仿当时的唐府,极力劝说庄老爷子拿出一笔银钱设立了几个粥棚。 她提前打听好了夏家老太太固定的出行时间,完美的安排了一出大戏,专门演给老太太看。 不过半个月,她便如愿以偿得到了老太太的另眼相待。 在那之后一切顺其自然,庄氏充分向老太太展示自己良善的一面,同时又借机获得了年幼不知事儿的夏知音全心依赖。 夏老太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即将撒手人寰之际,用孝道强行逼迫夏将军娶了庄氏为续弦。 “阿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可不许拿好话哄我,没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会发疯的。” 文广行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被自家老娘惯的像个二世祖一样,偏偏就栽在庄氏手里,任由她拿捏自如。 “表哥,你又说这种混话,可知这话真真伤了我的心。” “你个没良心的,我若心中无你,又怎会拼死为你生下的一双儿女呢?” 庄氏语气嗔怒,双手握拳不轻不重在他胸口上捶了捶。 文广行急忙认错,小心翼翼哄着怀中的女子。 假山内抱在一起的两人窃窃私语互诉着衷肠,全然没有察觉到他们小声的对话,被外面耳力过佳的夏将军全部听了去。 第312章 沈景泽真正身份揭晓 那封信上所说的竟然全部都是真的。 夏将军亲耳证实了,此刻心里竟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了。 高兴吗? 作为一个统领十万大军的将领,被区区一个深宅妇人蒙骗的团团转。 愤怒吗? 他好像也并没有很愤怒。 或许是因为对庄氏并无男女情意,以至于得知被戴了绿帽子情绪波动并不大。 可又想到信中提及庄氏用那样的手段对待他和涵娘的孩子,心底又涌现了一股气恼之意。 不知是在气自己的疏忽大意,还是在恼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 夏将军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悄无声息重新回到厢房躺下,脑子里一直反反复复在想送信之人究竟是谁? 此人为何如此神秘,能悄无声息地出入自己的书房,并精准的找到了暗格呢? 庄氏在半个时辰后回到了厢房,看到夏将军一如走的时候纹丝未动,便将椅子搬到了床前,静静的守着他醒来。 申时过半。 他们一家四口离开了庄家。 晚上。 夏将军依旧借口有事情处理,婉言拒绝了庄氏的暗示。 心情烦闷的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夏知音的院子的外。 此时的夏知音还没有入睡,烛灯下的姑娘,正一脸认真的在绣着帕子。 在她巧手翻转之间,一只憨傻可掬的白狼隐隐勾出了形状。 “也不知这个图案甜甜会不会喜欢。” 夏知音轻声呢喃,她脸上的红色小疙瘩依旧很明显。 原来,她并没有用庄氏让府医开给自己的药膏,包括连婆子送来的药汁,也悄悄吩咐丫鬟倒掉了。 夏知音只是心性单纯,习惯把出现在身边的人往好的方面去想,但她并非是个愚笨之人。 昨日乐宁郡主临走前话里话外的提点,她让已然对庄氏起了疑心。 今日静下心细细回想,庄氏的确对自己疼爱有加,但私下里自己作为姐姐,经常会被庄氏所生的一双儿女戏耍捉弄。 每当事情被打抱不平的丫鬟告到庄氏跟前时,庄氏虽是为自己撑了腰,可事后换来的夏兰汐姐弟俩对自己更深的敌意。 而她天真的以为,自己作为姐姐只要多加容忍包容,随着他们两个的长大,总会看到自己的真心。 可有些事情一旦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便细思极恐。 为何每逢姐弟两个捉弄自己之时,庄氏都会全然不知呢? 她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府里的任何风吹草动理该在她的掌控之中。 夏知音越想心越寒。 小姑娘面上安安静静的刺绣,心思几番涌动,慢慢理出了一个应对之计。 “知音。” 夏将军悄然带着愧疚出现在了窗前。 恍惚间,记忆中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如今俨然长成了大姑娘,这般认真刺绣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她的娘亲。 夏知音猛然抬起头看向了窗外,又下意识丢掉了手中的东西,双手捂上了脸颊。 “爹爹,女儿容貌有损,实在无颜面对爹爹。” “我…失礼之处,还望爹爹见谅。” 夏知音没有料到爹爹会突然来了自己的院子,一颗心又惊又喜。 她现在的这副丑样子一定会让爹爹心生不喜? 或许正如乐宁郡主所说,庄氏之所以故意毁了自己的脸,就是不想让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得到爹爹的喜爱和关注。 “好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这不是你的错。” “是爹爹没能护你周全,对你亏欠良多。” 夏将军语气颇为苦涩,他从信中得知了夏知音毁容的真相,一颗心又自责又心疼。 是他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以至于苦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不自知。 笨拙的男人似乎是不知该如何与这个年纪的女儿相处,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玉肌膏以及一瓶内服的药丸。 “这是爹爹在金玉满楼买的,听说效果不错,你先试试看。” 话音落下,男人仓皇逃离。 而他所留下的东西,却是唐甜甜特意交代掌柜专门卖给他的。 一抹一服,效果正对夏知音脸上的症状,而内服的药同时可以兼顾调理好小姑娘的身体,让她再来月事时不再饱受折磨。 金玉满楼买的东西? 夏知音听到父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都重新恢复安静后,她才缓缓放下了双手,小心翼翼拿起了两个瓷瓶,笑着笑着便哭了。 这会儿她突然明白,昨日乐宁郡主那句话的含义了。 ‘不要随便吃药折腾,耐心等着你的谢礼,或许有人的礼物会比谢礼更先到一步。’ 此刻想来,东西既然是出自金玉满楼,谢礼应该指的就是唐甜甜的回赠。 夏知音心里既高兴父亲是在乎自己的,又高兴认识了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 未曾走远的夏将军,偷偷望着又哭又笑的小姑娘,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在这一刻有了抉择。 八月二十七晚。 沈景泽终于在皇宫的方向,看到了一盏冉冉升起的孔明灯,他知道那是君言曦给的信号。 嘉启帝的身体必然出现了神情恍惚的症状。 原来,君言曦自从上次嘉启帝感染风寒康复后,他并没有出过宫。 而嘉启帝竟然指派了几名朝中元老,私下里开始教习君言曦帝王之术。 沈景泽很开心,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君言曦就能被列为名正言顺的储君了。 次日。 早朝上。 嘉启帝明显神情恍惚,在距离龙椅几步之遥,他竟险些摔了一个大马叉,幸亏被安公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才避免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失了君王之仪。 待到嘉启帝坐稳龙椅,文武百官行礼问安后,安公公高声道:“皇上近来龙体欠安,诸位大人有事抓紧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落下,工部侍郎郝大人出列跪了下去。 “吾皇龙体欠安,臣等甚感忧心,本不该在此提及此事,可坊间近来人云亦云,传的是沸沸扬扬。 事关霁云国之根本,老臣不得不说。” 嘉启帝听着他叭叭说了一堆废话,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郝爱卿,坊间有何言论,你直接明说就是,无需在这大殿上弯弯绕绕的。” 嘉启帝当然知道这人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因身中毒素受制于沈景泽。 果然,郝大人又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将话题扯到了立储之事上。 紧接着又跳出来了几名大人出声附和。 这六人其中有四人是兵部尚书林英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在这些人说完后,钦天监的副监正恰到好处的赶来,当众神神叨叨的阐述了近几日的天象。 其一番话下来表达的含义非常明显,星辰之行,日月交替,若早早立储可兴紫薇垣之主,辅国运之昌隆。 “禀皇上,老臣认为几位大人所言甚是,今小皇孙和七皇子皆是品行兼优之辈,无论立他们谁为皇储,都是霁云之幸。” 翰林院学士荀大人适时出声搅浑水,实际上是在逼嘉启帝今日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而他正是沈景泽易容伪装。 在他说完后,夏将军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竟然明确主张支持君言曦立为皇储。 事情僵持到这个地步,连一向不掺和事儿刚回归朝堂的颜慕临,也破天荒的发了声。 他态度明确支持的是七皇子君辰翊。 两人一左一右跪在翰林学士荀大人身旁。 嘉启帝望着大殿之内跪着的近二十名老臣,并未着急开口。 沉默良久后。 “诸位爱卿所言,朕心中明白了,有关立下皇储之事,的确刻不容缓,朕已经有了人选。” “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君…” 嘉启帝说到这关键时刻,突然猛烈的狂咳不止。 “咳咳咳咳咳……” 大殿内焦急等待的朝臣既担心又期待,一颗心可谓是煎熬至极。 就在嘉启帝咳的热泪盈眶,忍不住想要在心中骂人之际,本该在京郊大营的陆承舟忽然从殿外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只见他手持类似画卷之物,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上。 “启禀皇上,边界探子传回了霁云朝堂上潜藏细作的画像。” 他这话一出,满朝震惊。 而易容伪装的沈景泽右眼皮突然狂跳不止,他心头悄然爬上了一丝不安。 第313章 沈景泽竟是月国的王爷? 陆承舟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沈景泽尤为感到不安。 这是什么情况? 陆家小子口中所指是的是哪国细作? 他此举是故弄玄虚?还是这朝中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国耳目混入? 所谓霁云暗探又是何时派出去的?为何自己的眼线没有察觉到一丝风声呢? 沈景泽不敢抬头,一时间心里涌现了各种猜测。 他同时又无比庆幸自己易容伪装成了荀大人出现在了朝堂上。 经过几日的观察,他不光面上做足了功夫,言行举止面面俱到,断然不可能会被熟知之人看出破绽的。 若一旦事情真的败露,倒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脱身。 大殿之内气氛静默的诡异。 又静待片刻,嘉启帝重重叹了口气。 “快快把画像呈上来。” 他的声音透着虚浮无力。 安公公身边的徒弟立即从陆承舟手中接过证物。 扯去外面包裹的一层黑布,里面赫然是一轴画卷。 安公公极为小心谨慎,唤来了一旁随侍的太医,确认画卷上并无任何不妥才呈给了嘉启帝观看。 只见君王微眯着眼睛,斜视画卷,从上到下缓慢扫视。 见状,大殿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不约而同的绷直了身子,甚至有甚者目光斜视身边的同僚,彼此间互相猜疑。 “咦,这画像上之人倒是让朕甚是眼熟啊?” 嘉启帝这一嗓子突然像是卯足了力气,疑惑中带着气恼。 “去,拿给众爱卿看看。” 安公公立即小心翼翼捧着画卷,走到了诸位大人身边。 以镇国公为首的朝臣,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前凑。 只见画像上是一位眉骨英气的公子,约摸二十五六岁左右,左眉尾处有一颗极为明显的黑痣,双目极为柔和,他既像沈景泽又不像。 安公公继续拿画向后走了走,不少人面上皆是惊讶,却也有一小部分面带慌乱,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画像。 而沈景泽看清这幅画像时,心下掀起了惊天巨浪,眼神复杂中又带着隐忍。 看来,是他小看了嘉启帝的能力,或许有极大可能月国朝堂上也潜入了霁云之人。 否则,这幅有些年头的画卷,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原来这张画像被保存在月国京郊的一座别院密室之中,而在密室中还摆放着一口大大的冰棺。 远在霁云皇城的嘉启帝之所以派出去的人,能找到了精准的位置拿到画卷,还是多亏了颜煦父亲留下来的人脉。 虽然过程几番波折,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好在最终成功取得了画像,还有了另外的收获。 他君靖轩没有成为君氏皇族的罪人。 嘉启帝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诸位爱卿,对此张画卷上的人可感熟悉呀?” 皇帝话音落下,严大人率先跳出来了。 “回禀皇上,此人倒是与翰林院的编修沈景泽颇为相似,臣恳请皇上立即派人将他抓来当朝审理。” “事关霁云朝堂稳固,臣以为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能掉以轻心。” 严大人说完,老护国公同样认为这件事情不容有任何马虎。 一时间,沈景泽成了众矢之的目标。 “好,那诸位爱卿便同朕一同当朝亲审嫌犯沈景泽。” 嘉启帝这话一出,朝中那些被沈景泽用各种手段收买的人,莫名的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沈大人 ,皇上的话你都听见了,还不速速如实招来。” 颜慕临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耳畔,易容的沈景泽心头猛然一跳,继续低垂着头装糊涂。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夏将军和颜慕临心照不宣的同时出招打向沈景泽。 危险袭来,沈景泽本能的想要运功去抵挡,却忽地发现身上竟然全然提不起一丝力气了。 随着这么一动,他浑身瘫软如烂泥。 除了能说话,他竟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沈景泽很快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夏将军或者是颜慕临身上,双目错愕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沈大人不用再看了,是本世子的衣服上沾染了软骨散,这种药只针对武功深厚以及身怀特殊功法之人有用。 至于本世子和夏将军为何没有中招,不过是提前服了解药。” 颜慕临语气极为淡定。 这种药是唐承鸿提供的,而颜慕临由于常年喝药,身上自带了一股草药的味道,以至于沈景泽才会毫无防备的中了招。 “都进来。” 随着颜慕临的一声令下,殿外等候的禁卫军统领,迅速招呼着手下得力之人,将浑身无力的沈景泽绑成了一个大粽子。 沈景泽被迫蜷缩着躺在地上,被禁卫军统领往前拖了拖,方便嘉启帝问话。 程小六则是迅速揭穿了沈景泽脸上的伪装。 “竟然还真的是沈景泽呀。” “天啊!他冒充荀大人来上早朝,那荀大人该不会惨遭了他的毒手?” “老师,我可怜的老师啊!” 翰林院学士的得意门生,又惊又忧,他暗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没察觉出来,自己的老师被人冒名顶替了。 但他不知,沈景泽只在今日才易容成荀大人的模样,至于真正的荀大人则是在翰林院的某个角落昏睡着呢。 严大人偷偷瞥了嘉启帝一眼,见他似乎一副很疲倦的模样,眼眸一转,昂首挺胸走到了沈景泽面前。 “好你个居心不良的沈景泽,还不快如实交代你是哪个国派来的细作?潜伏在我霁云究竟意欲何为,在这京城之中还有多少你的党羽同谋?” 严大人说完,偷偷瞥见嘉启帝神色有所缓和,他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哈哈哈哈哈……” 沈景泽突然狂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他才堪堪停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审老夫?” 严大人顿觉有被冒犯到,当即狠狠踢了沈景泽一脚,痛的沈景泽倒吸了一口凉气,扯着嗓子质问道:“嘉启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沈景泽语气颇为挑衅,他深知此刻自己真正的身份无从抵赖,便也不再放低姿态。 那一双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单手抵额的嘉启帝。 只见龙椅上坐着的男人,面色呈灰白色,一双眼睛浑浊不堪。 这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精神不济? 沈景泽心中没了底。 他不知嘉启帝是从何时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或者是说他身边的那个安公公是在何时出卖的自己。 可转念一想,不久前自己混进皇宫,亲自把了这皇帝老儿的脉,这老家伙身体中的确积累了不少慢性毒素。 这一点根本无法作假。 沈景泽轻轻甩了甩头,纵然眼下情形对自己不利,他却依然有底气嘉启帝不敢随意杀了自己。 而沈景泽的质问,又听得一众朝臣有些发懵,好在他们的君王开口给出了答案。 “说起演技,恐怕朕这拙劣的演技有些班门弄斧,比不上月国永城王——姜昱庭的演技技高一筹啊。” 嘉启帝声音难掩疲惫,让人明显能听出他是强弩之末了。 沈景泽眼眸闪了闪,心底似乎对嘉启帝的身体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至于对他说出自己的身份,缄口不言。 而其他朝臣同样沉默不语,面色却个个复杂。 沈景泽的真实身份,竟会是月国的永城王? 那位素有着天才军师之称的王爷,不是早就在多年前就随着那位女战神一同战死了吗? 而且再退一步而言,他可是月国上上一代君王的亲胞兄,他怎么就能舍弃了尊贵无比的皇室身份,不远千里潜伏到霁云的朝堂呢? 还有一点,他们眼前所见的这个沈景泽,与月国传闻的那位永成王年龄完全对不上呀。 思及此处,有几位胆子大的老臣,凑近了在沈景泽脸上反复的查看。 这四十出头的容颜,怎么着也看不出来是位六旬老人。 镇国公江老大人和护国公陆老大人两人双目相对,面上神色颇为凝重。 若沈景泽真是月国的永城王,那如今的他可不单单只是月国的一个王爷呀。 第314章 突如其来的背叛 两位老大人忧心忡忡,而其余的几位元老同样面色焦急,他们都意识到了事情有点棘手。 原来,月国现如今继位的皇帝,正是永城王与那位异姓郡主温蕴清的独生爱子——姜蕴昇。 而这个姜蕴昇又是在七年多前,趁着当时的月国皇后生产之际发动了宫变,继而才猝不及防引起了那一场残酷的战争,造成了霁云损失了不少士兵和大将。 简单来说,他们和长公主府里养着的那位颜煦之间有着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 “呸,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潜藏在我霁云国都装神弄鬼,都沦落成阶下囚了,还敢对我朝君王不敬,真当你那不值钱的老脸,是那刚出锅的大烧饼烫嘴呀。” 严大人知道自己与沈景泽之间仇恨颇深,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跟他对着干就行了。 说不定还能借机在皇上面前刷一波好感呢。 严大人口里骂骂咧咧,骂的是相当难听。 听的沈景泽老脸越来越沉。 “皇上,这就是你们霁云国的待客之道吗?” “你既已知晓本王的身份,就这般放任蛮横之辈肆意奚落与我?” 沈景泽这会儿好似完全放松下来了。 他是故意表现的十分轻松,以试图迷惑嘉启帝摸不准他的底牌。 毕竟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牵扯出两国之间新一轮的战争。 “永城王,光明正大来访者乃为贵客,像你这般不远千里迢迢隐姓埋名蛰伏在我霁云朝堂之上,日日与我们共听国事,其心可诛可耻,你又何以脸面自居为客呢?” 江老大人说的毫不客气。 事情殃及到了两国,他们作为老臣必然不能让君王落了别人的话柄,鬼知道如今的朝堂上还有多少是披着羊皮的饿狼。 “老镇国公,你这番话说的大大不妥,本王是在问你们的君王,何曾轮到你越俎代庖,难不成这霁云朝堂上真正掌权的是你们江家人?” 沈景泽瘫躺在地上毫无半分窘迫,反而面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这十分不要脸的挑拨行为,当即引起了群臣的激愤。 “传闻不如亲眼所见,今日本官亲眼见到月国人真正的嘴脸,当真是恶心之至。” “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惯会耍嘴皮子子的功夫。” “厚颜无耻之辈,休要试图混淆视听,转移我等的注意力。” “言归正传,速速老实交代,你这些年来暗中窃取了多少我朝的情报?” “快快交代,你的党羽还有哪些?到底还憋了多少坏招?” 面对一群耳熟能详老家伙的奚落质问,沈景泽依旧面不改色。 “皇上,你看看你手下的这一帮老臣多么较真,当真是无趣的很呀。” “嗨!这件事情说来就是一场误会,是本王厌倦了固守一方的生活,便借着假死脱离了月国皇城,四处游历其他三国的风光。 再踏入霁云国土领界后,听闻老百姓之间口口相传,你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明君,本王心下欣赏,便生出了想要近距离接触的念头,碍于本王的身份,这不得已之下才隐姓埋名的。” “本王这些年在霁云可是做下了不少对霁云子民有利之事,贡献了不少良计,这些诸位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们不能因为本王的身份,而否定了本王的付出,各位不妨细细调查,看看本王这些年有没有传信回过月国。” “至于今日之所以易容成荀大人的模样,也是心中担忧皇上的龙体,急昏了头,才会出此下策。” “皇上,这么多年你我君臣相处,本王早已将你视为挚友。” “咱们两国签订下了和平条约,如今天下太平之际,两国互通互利,本王一介年岁过百之人,又在此安家立业,足以可见早已将霁云当成了第二个故土。 本王深信皇上依旧是那个明君,必然会还本王一个清白,绝不会相信这些人的信口雌黄。” “对了,荀大人正在翰林院的偏房休息呢。” 沈景泽说完心底通畅。 他打定主意不承认自己有所图谋,且让嘉启帝和这帮老东西费心去调查。 纵然眼下计划有变,只要时间能够再拖延上一段时间,成功拿到那样东西,他便无所畏惧了。 毕竟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永城王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倒是让朕大开眼界的同时,又心生了一丝惭愧,朕的满朝文武都不敌你一人脸皮之厚。” 嘉启帝说着狂咳不止,掏出的素帕上咳出了一滩鲜亮的鲜血。 只有离得近的安公公看到了,但精通药理嗅觉灵敏的沈景泽也闻到了一丝血腥之味。 他心中对嘉启帝龙体抱恙一事,又多了两成确信。 就在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姚大人站了出来。 “永城王,不知是否听过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呢?” 话音未落,他对着殿外拍了拍手,只见孟大人同唐承鸿抬着中风的沈老太太缓缓走了进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何胜天。 “罪妇孟元莹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老太太显得极为激动,她肢体僵硬的趴跪在了沈景泽身边,一双老眼饱含恨意死死盯着他。 严大人一看这两人之间仿佛苦大仇深的架势,他当即乐了。 “皇上,这孟氏与这别有居心的他国奸细生活了近三十年,她必然知道不为人知的内幕。” 嘉启帝疲惫的点点头,抬手指向了姚大人。 姚大人立马会意,让禁卫军堵住了沈景泽的嘴,严厉的询问沈老太太。 而沈老太太无视沈景泽投过来的警告眼神,不负众望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过了许久后。 整个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他们被自己所听到的事情震撼住了。 接连暗害皇室血脉,只留下两位年幼的稚子互争立储之位,足以可见其野心昭然。 而亲生女儿之所以下嫁商家之家,竟是图谋对方家中的财力。 挖通地道,圈养死士。 屡屡杀害朝廷命官,这每一步棋走得极为惊险又极为缜密。 细思极恐下来,不禁让所有人浑身不约而同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孟元莹这个蠢妇是疯了吗? 她竟胆敢背叛自己? 不光是她背叛了自己,好像还有几个软骨头也叛变了,霁云之人果然狡诈至极,不能轻易信之。 沈景泽错愕的瞪圆了眼珠,他似乎不敢相信沈老太太嘴里会说出这番话。 明明,她最是贪生怕死的,不可能豁出自己这条老命的。 不,她还是想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否则也不会隐瞒下三皇子,并非皇室血脉之事。 沈景泽此刻还没意识到,是嘉启帝特意叮嘱唐承鸿暗示恐吓沈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中风,头脑却无比清明,她深知混淆皇室血脉是杀头的大罪,自然而然便换了一种说辞,将君辰谦之死嫁祸到了沈景泽身上。 龙椅上久久不语的君王轻声咳了咳,依旧没有开口说话,让人无法捉摸,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承鸿接收到了信号,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回禀皇上,有关沈绾绾在嫁入唐府期间所骗走的每一笔钱财以及具体流动去向,草民皆以如实调查清楚。” 唐承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全部是记录在册的证据。 他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有关他在与沈绾绾和离前,经常在外奔波一事,不少人都有所耳闻的。 “启禀皇上,贼人奸佞精通伪装之术,以至于家妹识人不清,浑浑噩噩被利用成了其帮凶而不自知,是老臣失察,愧对皇上了信任。” 孟大人满怀愧疚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这时,又听跪在几人身后的何胜天道:“皇上容禀,自沈绾绾与唐府闹崩之后,沈景泽手中的钱袋子断了供给,他先是将主意打在了已逝的韩永达身上,随后又用毒药胁迫草民为其提供了大量的钱财。” “时至今日以前,草民实在不知他真正的身份,为求保命才阴差阳错的犯了错。” 在他话音落下,安公公在嘉启帝的眼神示意下,让随侍一旁的两名太医走到何胜天等人面前轮流把脉。 “回皇上,这两人身上的确中了相同的毒药,且按照脉象来看,似乎都是在不久前刚刚中毒的。” 两位太医的话算是间接证明了沈老太太和何胜天并非真正的同谋,而是在近期察觉了不对,才会被沈景泽下以毒药控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朝堂上同样被此等手段所控的几位大人,心思反复动摇着。 “沈景泽,人证物证俱在,你先前那番信口雌黄的谎话,已然毫无意义了,坦白从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姚大人故意直呼沈景泽这个名字,他命人扯去了沈景泽口中的东西,想听听这个厚颜无耻之辈是否有所醒悟? 第315章 唐甜甜重游黑风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景泽依旧抵死不认,反而将脏水泼到了沈老太太身上。 “诸位皆是有眼睛之人,且看看本王的发妻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她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必然是受心怀不轨之人故意怂恿,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至于这位何胜天所言实在荒唐至极,本王根本不认识他,更不屑与他这种人接触。” 沈景泽有些恼羞成怒,向来运筹帷幄的他,完全没想到嘉启帝选在今日发难,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这期间,他却一点也没察觉到风吹草动。 此刻想想,这全怪唐甜甜从中添乱。 若非是那个小丫头接二连三让自己吃瘪,他又怎会屡屡受伤自顾不暇,而忽略了这些情况呢? “沈景泽,他们俩所说暂且放放,那我手中这本册子上所记录的事情你又当如何?” 唐承鸿手中握着的证据不光有钱庄掌柜的亲笔信,还有沈景泽兑换大笔银钱按下的手印。 “据我所知,沈老太太名下的铺面以及府中的账面上,现皆处在入不敷出的情况,请问那一笔笔钱你究竟花在了何处?” 听到唐承鸿的话,沈景泽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这件事情说来的确是老夫的责任,过于溺爱沈绾绾那个逆女,以至于将她惯的无法无天。 她从你手中所获得的银票,确是老夫出面帮忙兑换,但那钱具体花在了哪里只有她和那个殷怀民知道。” 听到沈景泽将这一切全部推给了两个死人,躲在殿外的韩永康再也听不下去了。 “姓沈的,本王今日可算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 韩永康怒气冲冲带着一男一女走进了大殿内。 众人这一看,这不正是死于大火中的沈砚川,以及那个被通缉在逃犯郑琰绑走的女儿郑珍玉吗? “皇上,诸位同僚,这位完全丧失道德人性的败类,方才所言皆是狡辩。” “诸位有所不知,沈砚川同本王之爱女韩柔萱无意中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便被这老东西狠心打晕丢进了大火之中焚烧。 多亏了那场大雨,本王的人才堪堪救下了仅存一息的沈砚川。” 韩永康说完从怀中掏出带有地下城特有印记的证明信,双手递给了德高望重的镇国公江大人。 几位老大人互相看了看,又在韩永康的允许下传给了其他人。 “在那封信上清清楚楚记录了本王花费了多少银子,才让鬼医耗费了天材地宝救回了沈砚川一命。” “皇上,罪民沈砚川有罪。” 沈砚川跪在了沈景泽的另一侧,如实按照韩永康所说揭发了沈景泽的罪行。 “皇上,这沈景泽枉为人父,枉为人夫,若不是怕我们都死了引起外界的猜疑,恐怕母亲也没有命苟活到今日。” “罪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母亲亦无能为力蒙骗至今,臣请皇上严惩他国逆臣贼子,为我母子主持公道。” 沈老太太急忙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力证儿子沈砚川所言。 而大义灭亲的郑珍玉,紧随其后递交了证据。 “回禀皇上,各位大人,小女惨遭毒害,幸得长公主府颜世子出手搭救,被外祖做主送去了地下城养伤。” “而我手中的这本册子,乃是小女在父亲被通缉之后,暗自伤神在家中缅怀母亲时,无意触碰了机关,在房间暗室中所发现的。” “上面隐晦记录了郑琰和沈景泽的身份,以及朝中被他们收买的官员。” 郑珍玉说完松了一口气,双手将东西递给了姚大人。 皇上既然答应留她一条小命,就绝对不会失信于她一个小女子的。 姚大人郑重扫了一眼,当即命宫人递给了嘉启帝。 “好一个永成王,你的野心当真是不小,朕的朝堂几乎每一处都渗透了你的势力呀。” 嘉启帝又被气的吐了一大口血,这可吓坏了一众朝臣。 而帝王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从某些人脸上来回掠过。 其中有两位胆小的率先承受不住心理的折磨,跪下请罪。 有了这两位的开头,其他人也不敢再心存侥幸,纷纷出列。 嘉启帝面上痛心疾首,心中却得意不已。 他手中握着的这本小册子,其实书写的不过是些经文罢了。 但是心虚的人经不住吓唬,不用多费心思,自己纷纷露了形。 夏将军看到有这么多同袍跟自己一样,迫不得已听命于沈景泽,心下懊悔加重。 “皇上,臣亦有罪。” “臣辜负皇上的信任,多年驻守在两国交界之处,却谎报了月国境内的真实情况。” 夏将军羞愧的脱下了身上官服,他无颜在当这个大将军了。 嘉启帝并未接话,反而看向了安公公。 随即,经过整个太医院的轮流诊脉,这些人身上果然中的毒素都相同,而这种毒恰恰是霁云未曾听闻过的毒。 这些受胁迫为沈景泽做事儿的大臣,异口同声表明他们并不知沈景泽真正身份,先前只是以为他想要扶持颇有声望的三皇子上位罢了。 至于这话,君王相不相信,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神明保佑,以及祸不殃及家人。 夏将军的背叛猝不及防。 沈景泽见事已至此,也放弃了挣扎。 他既没有承认自己所做,也不再否认。 此刻他万分庆幸,夏将军所捎带回来的那封密信是真的,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 “今日朝堂之事,兹事体大,出了这大殿的门,诸位爱卿管好自己的嘴巴,在未曾商议出结果前,朕不希望在外有一丝风声泄露出去。” 帝王语气沉重,文武百官虽心下疑虑重重,却无人敢对此提出异议。 早朝持续到了午时过半结束,众朝臣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宫。 而沈景泽则是被秘密关押了起来。 其他涉及的朝臣,暂且没有限制自由,一众人内心惶恐不安的同时,打定了主意将功赎罪。 宫外。 在嘉启帝公然审理沈景泽时,退居幕后许久的长公主,亲自带着培养的士兵和乔装的暗卫,突袭了沈府。 沈府滞留的死士,一共生擒了十八名受伤人员,死亡了七人。 长公主独自在密室中与尚未完全恢复的鬼萨,来来回回打斗了几个回合。 在她逐渐体力不支,险些被鬼萨擒拿当做人质之际,长公主虚晃一招,趁机挥出手里的迷药,两人双双晕倒在地。 与此同时。 镇国公之子江明飒亲带一批骁勇善战的亲兵心腹即将抵达黑风寨。 而在队伍的后面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上被颜煦搂在怀中的唐甜甜,小呼噜打得正香。 而在两人对面则是端坐着满目慈和的无了大师,以及一头满眼幽怨的白狼。 又继续前行了二里路,无了大师掀开车帘看了看两侧的翠竹。 “停!” 随着这一声喊停,所有人在江明飒的示意下停下脚步,原地待命。 第316章 必杀绝技突袭黑风寨 长长的山道,前后看不到一个人影,两侧翠竹随风吹的沙沙作响。 无了大师负手站于马车前,眼眸微微转动,面上一副高深莫测。 江明飒等人目含警惕观望着四周,无人发出一丝声响。 马车内,颜煦轻轻拍打着怀中小家伙的脸颊。 “甜甜,快醒醒。” 唐甜甜睡的小脸红扑扑,睫毛轻轻颤了颤,在颜煦手上暗自蓄力下,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哥哥。” 话刚一出口,小家伙猝不及防打了声响亮的大饱嗝。 “嗝!” 白眼狼紧随其后也打了个响亮的大饱嗝。 狼嘴大张一股热气直喷在了唐甜甜脸上,小家伙彻底被熏醒了,眼神控诉的望向白眼狼。 “臭白眼狼,你是不是该刷刷牙了?这大口气还挺冲。” 白眼狼抖了抖头,不服气的又哈了一大口气。 唐甜甜:……… 嘴臭你还有理了? 一人一狼,望着彼此鼓鼓囔囔的肚皮,清澈懵懂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两位小施主,可以下来了。” 无了大师面带浅笑,快速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颜煦深吸一口气,两手齐抓提起了唐甜甜和白眼狼。 小家伙腿不着地儿,小脸一懵。 【煦哥哥,你礼貌吗?】 【有没有搞错?我们人狼天团可是今日的主力干将,这般像小鸡仔似的被你拎在手中,哪里还有半分英雄的气概?】 唐甜甜不服气的鼓着腮帮子,她用力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圆滚滚的西瓜肚胀得更厉害了。 再看被颜煦轻轻松松拖下马车的白眼狼,面上一副生无可恋,它似乎是放弃了挣扎。 无了大师手中佛珠转动的更快了,不过多时他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江明飒等人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只见眼前被层层翠竹遮掩的山脉,缓缓露出了一个入口。 无了大师迅速飞身上前,伸出两根手指微微转动两下,笼罩住整个黑风寨的阵法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颜煦别有深意看了眼已经被戴上特殊面巾的白眼狼,果断将它扔了进去。 【哎哟喂!竟被白眼狼抢了先机。】 唐甜甜气得直拍脑门,紧接着小脸上也被戴上了特殊面巾。 “甜甜,哥哥很快会去寻你的。” 颜煦习惯性单手在小家伙脑门上轻弹了弹。 下一秒,在小家伙完全没反应过来时,颜煦往她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唐甜甜那抹小身影,就顺着阵法撕开的小口子而去。 【哥哥,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吗?】 小家伙险些摔了个狗啃泥,幸好有提前打头阵的白眼狼垫在了身下。 她咆哮幽怨的心声响彻脑海之中,颜煦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没办法,他若不踹屁股,小家伙万一绷不住臭屁,释放毒气误伤了自己人呀。 颜煦刚刚转过头,就对上了无了大师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江明飒等人探寻的目光。 一行人,尴尬的面面相觑,随即转头望天。 此时,黑风寨内聚集的死士全部大多数在校场上操练。 而昊天和郑琰以及混在夏将军队伍中的那二十名巫师,全部聚集在后山的山洞之中。 这二十名巫师,并非是普通人,而是月国大巫师近三十年来培养出的得意弟子,此番跋山涉水来到霁云,只为助沈景泽万无一失,完成大计。 一群人聚在一处,屏气凝神修习不为人知的邪术。 昊天作为黑风寨的寨主,则守在一旁为这些人充当护法。 忽然间,他右眼皮毫无征兆的狂跳不止。 “什么情况?” 昊天抬手用力揉了揉右眼,走出山洞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不由得暗笑自己多心。 而他之所以对山脚处闹出的小动静并未感知到,是因有无了大师坐镇,外加上修习邪术的人正在运转功法,故而没有察觉到异样。 而前面的黑风寨,成功入山后的唐甜甜,熟门熟路穿梭在山林之中,直奔着黑风寨而去。 “白眼狼,你等等我。” 一人一狼,行迹鬼鬼祟祟。 唐甜甜小脸涨得通红,每走一步鼓囊囊的小肚,胀的她随时都想放屁。 这种憋屁的滋味相当不好受。 而白眼狼同样憋屁憋的很辛苦。 两人出发前不光饱餐了一顿,饭后,在来的路上,又把某种药丸子当饭吃,目的就是为了兵不血刃一举拿下整个黑风寨的人。 “哎哟!好想放屁哦!” 唐甜甜又小声的抱怨道。 白眼狼停下脚步,微微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说走快点儿,办完了正事儿,肚子就不难受了。 一人一狼,继续缓慢前行。 结果却在距离黑风寨两百米处,被人发现了行踪。 “哪里来的野孩子?” “小东西行迹鬼鬼祟祟,你脸上戴的是什么玩意儿?” 身材魁梧的死士语气颇为不善,眼中带着浓浓的嫌弃。 仿佛唐甜甜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彪哥,瞧这小东西脸红的仿佛在滴血,她莫不是得了什么传染人的疫病,才会被丢到山上任由他自生自灭?” 躲在男子身后的另一名死士,说完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而站在前面名叫彪哥的男子,当即拔出了手中的利剑,却毫不犹豫地将剑指向了白眼狼。 白狼眼前闪过道道寒光,它眼含藐视仰头望向手持利剑之人。 “等等,这孩子似乎有些眼熟。” 又一名死士激动的指向脸红充血的唐甜甜,他总觉得对这个小孩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彪哥,咱们占据这个山头许久,附近哪里还有什么猎物?” “这头通体雪白的狼出现在此,实在诡异,它莫不是山上的野狼成了精?” 毕竟谁家的山狼还会戴面巾呀? 【奶奶的,出师不利被发现了。】 【这还忍个屁呀,有屁不放,更待何时。】 唐甜甜冲着白眼狼眨了眨眼,一人一狼极快转过身,将屁股对向了六名死士。 “噗噗噗噗噗…” 狼屁人屁大混合,这一波毒气释放的猝不及防,六名死士毫无反抗之力,砰的晕倒在地。 “ 哎哟喂!人狼混合屁的威力,真是不同凡响呀。” 唐甜甜惊奇地瞪圆的小眼珠,心下略感可惜。 【对付这几个小喽啰,倒是有些浪费了。】 【哦哦哦~不行,快跑快跑。】 【这屁辣的我眼睛痛。】 唐甜甜拍了一把狼屁股,撒腿儿就往不远处的黑风寨飞奔而去。 正在操练的大批死士嗅到了空气中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大批警惕的握紧了手中利刃向外走去,凑巧和一人一狼打了个正面。 腿短肚圆的小胖娃娃,腿长大肚子的山狼…… 当众人视线落在人狼脸上的古怪面巾时,脑海中那股熟悉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不好,大家快往后退,快捂住口鼻。” 话音未落下,只听耳畔响彻震耳欲聋的臭屁声。 “噗噗噗噗噗噗………” “噗噗噗噗噗噗………” 一人一狼,左右夹击。 他们的小屁股上犹如被安上了电动小马达,毒气一波一波的释放。 死士们根本逃无可逃,气味又臭又冲,眼睛熏的视线模糊,呼吸也跟着困难。 “咳咳咳……” “咳咳咳……” 几乎所有人坚持不到一会儿,便纷纷中招。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中招之人狂咳两声后,便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第317章 唐甜甜病入膏肓? 威力不同的混合臭屁,迅速弥漫了整个寨子。 由于鬼萨设下了阵法,臭味散不出去,潜藏在黑风寨各个角落的死士相继晕了过去,难以形容的臭味儿慢慢飘向了后山。 “这似曾相识的臭味,莫非是…” 山洞外的昊天急忙折返回山洞,再出来时,他脸上已然戴上了鬼萨闲暇时所制的特殊面具。 面具虽能阻隔了臭味,但随着越往前走,不免还是能嗅到一丝臭臭的气味,昊天心下大惊。 此时的黑风寨,竟无法靠近了。 昊天只得施展轻功攀爬到一棵最高的树枝上,他低头往下一扫,望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死士,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可恶,这小鬼头竟如此挑衅,她还敢带来了帮手来撒野。” 此时的唐甜甜和白眼狼累得汗流浃背,头脑发晕的他们,脑袋抵在地上,屁股朝天依旧噗噗个不停,明显可见原本胀得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变得平坦。 “嘶!眼睛好痛。” 昊天轻轻揉了揉被气味冲的隐隐作痛的眼睛,不敢再继续逗留的他,狼狈的重新回到了山洞。 昊天望着山洞内五十多名月国同胞,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施展月国秘术将人唤醒。 几十名巫师这一轮修炼即将结束,却被贸然打断终止,他们身体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反噬。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险些害的我们走火入魔呀?” 大巫师气急败坏的怒吼昊天。 “主人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寨子被人偷袭了…” 昊天来不及细说,方才匆匆一探,几乎培养的所有人手全部都中招昏厥,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清楚地知道小娃娃不可能和一头狼只身闯黑风寨,怕是山脚下还有一些深不可测的帮手。 今日他们极有可能会被瓮中捉鳖。 “不好,王爷三番两次在唐家小娃娃和那头狼手中栽了跟头,此番他们怕是有备而来,咱们须得尽快离开。” 郑琰略显苍白的脸上,神色颇为凝重。 他身体受了重创,由于鬼萨不在身边,至今还未完全康复。 好不容易借助刚来的巫师帮助,却又被迫中途叫停,身上的反噬几乎让他痛不欲生。 “哼!胆小鼠辈,不过区区一个孩子而已,本巫师倒要看看那个嚣张的娃娃究竟有何不同。” 说话的巫师语气颇为倨傲,他是刚从月国抵达的巫师头领,仗着出色的天赋,很是自傲。 他只觉得昊天胆小怕事,一个奶娃娃能放出多臭的屁来? “行,那你若不信邪,就有劳亲自去前面寨子探探情况。” 昊天懒得跟他多浪费唇舌,自从这二十人到来后,他这个黑风寨的寨主,俨然都快成了狗腿子,被使唤的团团转不说,还要听他们说些不中听的废话找气受。 这人啊!只有亲自撞过南墙,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头疼的滋味。 巫师头领当即招了两名同伴,闪身出了山洞。 由于洞口设下了屏障保护,阻绝了外界的臭味,他们三人刚出了洞口,便被无法形容的臭味儿熏得狂咳不止。 “咳咳咳…” 这真的是人能放出来的屁吗? 他娘的,就是吃了隔夜的粪水,也放不出这么臭的屁? 三人迅速重新回了山洞,脸色明显变得难看,气的身形摇摇欲坠。 昊天望着他们的臭脸,心中相当痛快。 “本寨主已经在那小娃娃手中吃过一次亏了,现在所有人听令,速速从山洞的另一侧撤退。” “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跟主子取得联系。” 昊天说完也不再管大巫师一行人,郑琰和原先的一些老巫师迅速跟上昊天的脚步离开。 “走,跟上去,先离开这地方再说。” 大巫师相当憋屈,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山洞内。 山脚下的无了大师,手指微微动了动,用力甩出了手中的佛珠,四下散开的佛珠击打在阵法的每一处。 片刻功夫,鬼萨设下的阵法彻底被破除。 阵法破除的那一瞬间,黑风寨积压无法外泄的臭气,直冲天际。 纵然山脚下的人早已全副武装,眼睛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酸涩疼痛。 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水。 这一刻,他们属实理解了戴面巾的行为。 “诸位施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无了大师极为淡定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他算到了昊天一行人逃离了,这才敢放心的让去江明飒等人上山收尾。 颜煦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脚下如踩轻风,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江明飒等人的视线中。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了,现在的孩子个个都天赋异禀呀。” 江明飒悠悠的叹了一句,身后的一众亲兵们大为受挫,同时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待回去后要更加努力了。 颜煦很快来到了黑风寨的据点,他匆匆扫视脚下如同尸海般倒地不起的男男女女,急切寻找着唐甜甜的身影。 “甜甜,甜甜,妹妹……” 颜煦大声呼唤着,臭气弥漫影响了他的视力,同时也阻碍了他的探寻能力。 而此刻的唐甜甜和白眼狼,早已经体力耗尽,沉沉的晕了过去。 “小公子,人在这儿呢。” 两名亲兵扯着嗓子大喊道。 “甜甜,甜甜。” 颜煦跌跌撞撞的飞奔过去,紧紧将昏迷不醒的唐甜甜搂进了怀中。 两刻钟后。 颜煦单手抱着唐甜甜,另一只手拖着同样昏迷不醒的白眼狼下了山。 两人一狼坐上马车徐徐往回赶。 山上所留下来的烂摊子,全部由江明飒等人处理。 他们这行人一直忙活到次日旭日冉冉升起,一共两千三百一十七位昏厥不醒的死士,才全部被转移到无了大师闭关的竹院。 嘉启帝和长公主各自安排的两名靠谱大夫,早已等候多时。 而鬼医所制作出的第一批解蛊之药,由忠义侯亲自转交到无了大师手上。 在天光彻底大亮时分。 祝府。 唐承鸿亲自来替自家小闺女请病假。 “祝先生,我家甜甜昨夜着了凉,怕是有几日不能来了……” “嗯,老朽知晓了,让她好好在家休养几日……” 虚掩的房门内,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被房间外一抹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听了去。 待到下学后,以韩修齐为首一群小孩子,午饭都来不及吃,便匆匆离开了祝府,全部赶去了唐府。 而此时唐府内的唐甜甜刚刚悠悠转醒。 小家伙小脸上神色颇为扭曲。 至于躺在地上的白眼狼,眼睛都没睁开,它瘫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黑眼狗乖巧的卧在它身边。 乐颜手里端着碗冰奶酪,一点一点的喂着小闺女。 “娘,不吃了。” 唐甜甜委委屈屈摇了摇头,小家伙心里苦的酸水直冒。 【啊啊啊!谁能想到呀,我唐甜甜再次被自己的臭屁熏晕了呀。】 【这熏晕了还不算,一双眼睛也被熏得火辣辣的作痛,现如今连吃口饭,小屁股都痛的难以形容呀。】 【天啊!我该不会是放屁过猛,一不小心得了大痔疮了?】 小家伙的心声,刚好被从外面走进来唐霏霏听得一清二楚,她眼里快速闪过一抹诧异。 痔疮? 小侄女莫非是得了和郭林凡那货一样的病症? 天啊!她日后该不会也要用手指去抠…… 唐霏霏恶心的打了个寒颤,用力甩了甩头,这种事情不能往深了去想。 “甜甜,你可算是醒了。” “有人来看你了。” 唐霏霏说话间已经走至床前,而在她身后跟着一群乖巧的小萝卜头们。 七八个高矮不一的孩子,正是唐甜甜的小同窗。 “小老大,听说你被白眼狼咬伤了,身中狼毒病入膏肓了?” 第318章 关门打狗 韩修齐一张嘴就说出了十分欠打的话。 偏偏他还一脸真诚,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被白眼狼咬了? 还身中了狼毒病入膏肓了? 唐甜甜听到韩修齐小嘴叭叭说出的离谱谣言,她气得想张嘴骂人。 “停停停,你快给我闭嘴。” 小家伙过于激动的动作,让她牵扯到了屁股处的不适,当即疼的鬼哭狼嚎。 “唉哟!娘呀,我的屁股好痛呀。” 【亲亲娘亲,快快在涂抹一药膏。】 【天啊,谁能懂这种滋味,小屁眼又疼又冒火,估计又在往外冒血呢。】 唐甜甜疼的小脸皱成一团。 【果然,立功行善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呀,遭罪真是太遭罪了。】 “甜甜妹妹,你是被白狼咬到了屁股吗?” 陆蓁蓁噌的一下跑到床前,一张小脸儿满是担忧和心疼。 “小老大,你咋会被狼咬了?” “你该不会又跟这头白狼抢口粮了?” “瞧瞧这小脸疼的发白,眼珠通红通红的,指定没少哭,莫非屁股上生生被咬掉了一块肉?” 韩修齐着急的话一句接一句,这个傻憨憨竟然还想要去脱唐甜甜的裤子,查看小家伙屁股上的伤呢。 幸亏被眼疾手快的乐颜及时阻挡了他的行为。 “小公子,甜甜屁股刚刚涂抹了药膏,不能见风,不能见风的。” 乐颜解释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脱口而出。 【娘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娘,坑闺女的一把好手呀。】 【我的小面儿呀,我当小老大的威风,这下全部丢光光了。】 小家伙懊恼的用小手捂住了脸,此刻的她趴在软枕上,小屁股不雅的撅着。 没办法,实在无法平躺。 “好漂亮的姨姨呀。” 甄淼淼一脸花痴的盯着乐颜看,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 其余的孩子也都看向了惊为天人的乐颜。 这是漂亮的仙女吗? 天上仙女说话的声音好温柔呀。 这仙女会仙法吗? 莫非是仙女出手救下了病入膏肓的唐甜甜? 唐霏霏瞧着孩子们好奇惊艳的眼神,急忙出声支开了乐颜。 “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去小厨房看看这丫头的膳食好了没。” “嗯。” 乐颜迅速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呀,甜甜,你屁股好像又冒血了呀?” 唐霏霏故意夸张的大喊了一声。 唐甜甜:……… 您可真是我的亲姑姑啊! 小孩子们的注意力瞬间又被唐甜甜和那头罪魁祸首的狼吸引。 “没有没有。” 唐甜甜果断摇了摇头,双手捂上了小屁股。 “你们别听我小姑姑胡说,我好着呢,好着呢。” 陆蓁蓁心疼的看了看她,见小家伙眼神里满是抗拒和痛苦,她双手叉腰,一脸认真教育起白眼狼。 “白眼狼,你怎么能咬人呢?” “明明我记得你很乖的呀?” 小姑娘不解,这么一只通晓人性的白狼,怎么突然就咬人了呢? “就是,就算小老大跟你抢了口粮,你也不能狼性大发往她屁股上咬呀。” “你知不知道老虎的屁股咬不得,特别像是这种小母老虎的屁股更不能咬了。” “好了,这下得教训了,活该你被打得蔫头巴脑的。” “白眼狼,白眼狼,这名一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 韩修齐越骂越生气。 而白眼狼连眼皮都没睁开,极为疲惫的趴在地上。 它此刻两只眼睛痛的完全睁不开,情绪稍有波动,涂了药的狼屁眼儿,便会隐隐往外冒着血迹。 这群无知的小孩根本不知道,他和主人昨日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只不过,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惨。 不,不是有点惨,是非常的惨。 “停停停,韩修齐你今天怎么回事?从进门起就一直在胡说八道?” “不许冤枉白眼狼,它没有咬我。” “你是不是故意趁我病,存心找我不痛快,心里不服气我这个小老大对不对?” 唐甜甜有气无力指了指韩修齐。 这个憨货玩意儿,他怎么就忘不掉自己抢白眼狼口粮的事情了? 再说那回自己抢白眼狼口粮,并不是为了自己吃,是为了那只可怜巴巴的黑眼狗呀。 这个憨货小弟,脑瓜是一丁点儿都不聪明,这么当众胡说八道,简直是败坏自己在同窗心目中的好印象呀。 “怎么可能?小老大,你就不要再替这头白狼遮掩罪行了。” “若不是它咬了你,它能被教训的这么惨吗?” 韩修齐望着纹丝不动的白眼狼,非常笃定自己的猜测。 而白眼狼在心里不止翻了几个大白眼了,它若非有伤在身,早就将他叼着扔出去了。 “你个笨蛋,听谁胡说八道乱造谣。” “拜托,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若真是白狼咬了我,家里的长辈还敢让它待在我这屋?” 唐甜甜有点心累,想了想自己的名声,还是尽力挽回一下。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昨日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疼了屁股而已,休养几日便好了。” 韩修齐被唐甜甜这么噼里啪啦一通数落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他立马转头看向身后的夏兰致。 夏兰致本就不是真的担心唐甜甜,不过是跟过来凑热闹,想要亲眼看看小家伙有多惨罢了。 是以一张小脸上的幸灾乐祸,正巧被突然转头的韩修齐逮了个正着。 “好你个夏兰致,你胆儿肥了呀,竟敢故意戏耍本世子呢。” 韩修齐当即将夏兰致造谣一事,噼里啪啦倒豆子般的如数告知了唐甜甜。 陆蓁蓁和甄淼淼以及霍襄羽等人,纷纷抬手指向夏兰致。 “甜甜,韩世子没撒谎,就是他口口声声说亲耳听到你爹爹同祝先生说,你昨晚被狼咬了,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对,他还说祝先生让你爹爹多陪陪你,毕竟没几日好活了……” 见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自己,夏兰致立马慌了,梗着脖子辩解气道:“我没有胡说,就是你爹爹说的。” “这不能怪我,是你爹爹跟先生胡说的。” 小小少年声音越说越小,心虚全部彰显在脸上。 原来,当时里面的人说话含糊不清,他偷听话听的并不真切,不过是结合唐承鸿从房间走出来时,脸上憔悴伤感的神情,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 唐霏霏听清楚了大概事情经过,明白这是闹了一场大乌龙,瞥见自家小侄女儿气呼呼的模样,当即不厚道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 “小甜甜,你这同窗太有意思,这脑瓜子可真灵光呀。” “被狼咬了屁股,中了狼毒,病入膏肓,哈哈…” 唐霏霏边说边笑,笑着笑着就出了门。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有长辈在场。 果然刚将房门关紧,便听到自家小侄女咬牙切齿的声音。 “修修,关门打狗。” 夏兰致面色一僵,脑瓜发懵,完全不明白唐甜甜为何突然要打狗? 忽地脑子灵光一现,一双眼睛蹭亮蹭亮的落在了黑眼狗身上。 打狗出气吗? 这可是他拿手的绝活,他最是知道怎么折腾小畜生解气啦。 可下一刻,夏兰致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夏狗子,我打。” 韩修齐一头将夏兰致撞倒在地,陆蓁蓁和甄淼淼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的痛意时,脑瓜晕晕的夏兰致,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唐甜甜口中所谓的那只狗呀。 “嗷嗷嗷…” “别打了,别打了。” “我错了,我错了……” 夏兰致被打的嗷嗷叫,韩修齐的拳头挥的一下比一下快。 “让你乱说话,让你瞎造谣。” “让你看笑话,让你害我被误解……” 韩修齐打着打着不解气,他竟然联合霍襄羽,扒掉了夏兰致的裤子。 【乖乖!这个憨货该不会是想……】 唐甜甜惊愕的张大了小嘴。 只见两人机智的对视一眼,阿呜将小嘴张到最大程度,毫不犹豫咬上了夏兰致白嫩的小屁股。 “嗷!” 一声惨叫从夏兰致口中发出,唐甜甜只觉自己小屁股好像疼的更厉害了。 【这两个憨憨可真下得去口啊!】 陆蓁蓁和甄淼淼听到唐甜甜疼的小嘴吸凉气,两人迅速回到床前轻声安慰着她。 一刻钟后。 夏兰致疼的痛哭流涕,在韩修齐的再三威胁警告下,他狼狈的捂着屁股委委屈屈回了家。 第31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夏兰致人还未到家,便在半道上哭晕了过去。 当书童战战兢兢抱着晕过去的夏兰致下马车时,刚才碰到了从外面归来的庄氏,这可把她这个当娘的心疼坏了,当即命人去请了府医。 在得知夏兰致除了两瓣屁股上的伤稍重,其余皆是轻伤后,她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房间,府医忙着为夏兰致涂抹药膏处理伤口。 院中, 庄氏大张旗鼓的审问书童。 面对庄氏疾声厉色的质问,书童吓得冷汗淋漓,磕磕绊绊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如数说出,却依旧难逃毒打。 就在书童被打的半死不活之际,闻讯而来的夏将军及时救下了他的小命。 而这正是庄氏想要的效果,她想要借着儿子受伤的机会亲近夏将军呢。 庄氏缓缓从凳子上站起身,将自己最美的角度展现给夏将军,刚开口娇柔的喊了一句,便被夏将军冷声打断。 “庄氏,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可在府中动用私刑?” 夏将军语带不悦,眉头紧紧皱起,他很是不赞同庄氏这般将人命视作儿戏的举动。 庄氏面色一僵,似是没有料到夏将军会为了一个低贱的下人,质问自己。 “夫君,你有所不知,这玩忽职守的恶奴,险些害死了咱们的儿子。” 庄氏哭的梨花带雨,她边说边朝着夏将军靠近,却被夏将军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与她的身体触碰。 庄氏扑了一个空,险些当众失态,但她反应极快,凄凄惨惨的靠在贴身婆子身上,继续啜泣。 “夫君,妾身想不明白,唐府为何突然会这般残忍对待我儿?” “自从将军离京后,妾身便秉承着事事低调,处处与人为善的行事原则,自问没得罪过任何人,偏偏今日咱们儿子好心去探望唐家那小丫头,却带着一身伤哭着回来了。” 庄氏越哭越伤心,似乎是将这几日被夏将军冷落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静默了片刻,见夏将军无动于衷,庄氏只得硬着头皮故作惊讶道:“难不成是因为…不,不可能的,知音她虽然和唐府那两位姑娘走的近…” 说到这里话停下了,夏将军却依旧不接话,庄氏心下颇为无奈,顿了顿又接着道:“致儿是她的亲弟弟,知音怎能因他一时无意之言,而怀恨在心,借助他人之手,教训自己的亲弟弟呢?” 庄氏越说越委屈,眼里带着明显的痛心和失望。 她笃定夏将军会怀疑容貌尽毁的夏知音,毕竟夏兰致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呀。 “闭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夏将军被她哭嚷的心烦,特别是听到她厚颜无耻的将脏水泼到女儿身上,心中的厌烦之意又加重了几分。 “你,仔仔细细将你所知道的全部说给本将军听,如有半句欺瞒,本将军定不轻饶。” 夏将军冷冷望着蜷缩在地上的书童,抬手又指向了从房间内走出来的大夫。 “等等,先替他简单处理一下伤情。” “是,将军。” 老大夫急忙跑过去帮书童把脉。 书童臀部皮肉尚未被打烂,但打板子的是个内行人,书童却受了不轻的内伤。 想到书童往日狗仗人势的所作所为,老大夫轻轻叹了口气,面上闪过一抹不忍,往他嘴里喂了两颗药丸。 书童先是感激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老老实实将同庄氏所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夏兰致在唐府内发生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的,将军。” “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句欺瞒,这点车夫可以替小人作证。” 书童急的都快要哭了,他和车夫都在外面等着夏兰致,哪里能想得到,进去之前兴高采烈的小主子,出来后便开始哭哭唧唧了。 庄氏瞅着夏将军面无表情的脸,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只见夏将军扭头进了屋子。 “起来,本将军知道你醒了。” 夏将军严厉的语气,让醒了一刻钟的夏兰致立即睁开了眼。 “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明明醒了,却不及时出去说清事情的真相?你可知这种行为险些殃及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夏兰致被夏将军身上的肃杀之意吓到了,同样跟进来的庄氏也感到不寒而栗。 母子俩都没有注意到,夏将军的自称变了,而且夏将军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夏兰致的伤情。 “我,我…” 夏兰致结结巴巴,不敢将韩修齐供出来的他,只能谎称是自己手犯贱,招惹了唐府的那头白狼,被白狼追着咬了屁股疼晕了。 夏兰致亲口承认了跟书童无关,庄氏心中虽觉憋屈,在面对浑身释放肃杀之意的夏将军,她也不敢多言了。 “你,身为当家主母德不配位,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嫡女属实可恶至极。” 夏将军丢下这一语双关的话,扭头便离开了房间。 这是何意? 德不配位? 庄氏气的满脸狰狞望着夏将军离去的背影,只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夏将军去看望了女儿。 但他并没有惊扰认真看书的夏知音。 足足在角落处站了半个钟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夏将军不知在此件事情了结后,皇上会怎样处置自己的罪行,但他想在此之前做些弥补。 这晚,夏将军彻夜未归。 隔天。 无了大师亲自登门,夏知音便被送去了阮府,同一天之内改名为阮知音。 外头人并不知其中内情,而改名后的阮知音,住在娘亲曾经居住的院子,亲身感受着外祖父一家对自己实实在在的关爱,小姑娘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自这天过后,夏将军自请去了京郊大营。 夏知音的离开,让庄氏寝食难安。 倒不是因为怕阮府的人,察觉出小姑娘的脸是因为中毒而导致。 她下毒的方法巧妙,利用了相克之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连前几日,府医所开的药膏和熬药的药渣,都在夏知音离开前全部被销毁,根本不可能查出来任何蛛丝马迹了。 庄氏寝食难安的根本原因,是舍不得阮子涵遗留下来的那批丰厚的嫁妆。 原来,庄氏暗害夏知音,就是不想让她嫁人,只有夏知音不嫁人,她才能理所当然的扣下那笔嫁妆,霸占为自己所有。 一晃五日匆匆而过。 这天晚上,庄氏从儿子院子中刚回到自个房里,丫鬟前脚将门关紧,独自坐在桌前发呆的她,便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啊!快松开。” “你是不想活了吗?” 庄氏又惊又羞,极力挣扎男人的怀抱,不料她这个举动,反而让男人更兴奋了。 而这个兴奋的老男人,正是管家夏西海。 “怕什么?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将军根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他那个榆木脑袋里装的只有操练士兵,保家卫国。” “除了已逝的先夫人外,像你这种嫁进来的续弦,这辈子怕是都入不了他的眼。” 夏西海嘴里淫笑连连,眼里闪现着邪恶的光芒,他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如今四十五岁的他,挺着个大大的将军肚,脸上的肥肉纵横,随着他大笑的幅度上下颤动着。 这副丑陋的样子,多瞧一眼便令人膈应。 庄氏胃里恶心的作呕,但她强忍着不适,不敢表现出来。 夏西海就是个变态,仗着会些拳脚功夫,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庄氏又有把柄被他握在手里,自然不敢声张。 守在门外的丫鬟,虽然皆是庄氏的心腹,但她们对此早已习以为,而且其中还有一人被夏西海收买了。 “好夫人,独守空房的日子不好受,真是苦了你了。” “今晚就让小人尽心的伺候你。” 夏西海说完欺身而上,庄氏无力反抗,只能被迫任由他欺负,脸颊缓缓划出了两道泪痕。 房内熏香缭绕,轻纱罗帐摇曳,庄氏慢慢进入状态后变得极为主动,屋内断断续续传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不知何时,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悄无声息的晕了过去。 第320章 庄氏自食恶果 房门外。 夏将军冷着一张脸负手而立。 “砰!” 从里面拴紧的房门,被一股外力摧毁,两扇门瞬间变成四分五裂。 发出吱吱呀呀声响的拔步床上,夏西海赤身裸体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静默片刻。 极度兴奋的夏西海看清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夏将军,心陡然一沉。 从外面吹进来的一股秋风,让他彻底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 将军,将军饶命,小人是被逼迫的,这一切都是夫人,是夫人不甘独守空房,是夫人威逼利诱,小人才会一时头脑发懵,屈服在了夫人的淫威之下……” 夏西海边说边试图去捡地上凌乱的衣服,却被夏将军狠狠一脚踹翻。 “啊!” 夏西海嘴里发出一声嘶叫,四肢痛苦的蜷缩成团。 痛!他感觉胸前的肋骨貌似全部被踹断了。 夏西海蜷缩在地上,痛得小声轻哼。 而躲在床上惊魂未定的庄氏,更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她身上布满着暧昧不清的痕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一双眼睛布满着怨恨害怕,以及怒火。 她恨夏将军在此时出现,更加恨夏西海毁了自己。 原来当年,夏将军迫于母命不得不迎娶庄氏,却在成亲当晚被宾客灌醉,烂醉如泥的他根本无法与庄氏圆房。 但那时夏将军并没有察觉夏西海包藏不为人知的色心,自然不知自己醉的不省人事,竟是因为酒中被加了大量的蒙汗药。 而当时的庄氏本就心虚,却对此感到暗自欣喜,迅速扒光了夏将军的衣服,美美的躺在他身边。 岂料在下半夜时,她被冻醒了,而夏西海早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一切,同时也发现了庄氏并非完璧之身的秘密。 后来随着夏将军奉旨驻守边界,夏西海愈发的胆大妄为了。 庄氏屡次出手反击,却都被夏西海轻易避开,反而换来了他更猛烈的惩罚。 几次折腾下来,庄氏避免多受折磨,就一直和他保持着这种关系。 夏将军抿着唇没有说话,夏西海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惹怒了夏将军,一剑劈死自己。 直到夏将军听到纱帐内的庄氏似乎已经将衣服穿好,他才缓缓开口。 “庄氏,你这般缄口不言,莫不是他所说是真的?” 夏将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庄氏却急得不行。 “他胡说的,是这个老畜生颠倒黑白,是他觊觎妾身的美色,是他趁着你不在府,欺负我们母子几人无依无靠……” 庄氏越说越恨,她恨不得将夏西海碎尸万段,可当她瞅着夏将军脸上没有丝毫被戴绿帽子的愤怒,突然心慌的厉害。 电光火石之间,她抬手怒指夏西海道:“将军,妾身只是一介妇人,虽不是有意做下令将军蒙羞之事,可如今只有一死来保全名节了。” 庄氏会真的舍得去死? 夏将军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嘲弄,他懒得开口陪着妇人演戏。 庄氏眼见这么说没用,依旧不肯放弃。 “妾身自知对不起将军,自己死了倒也不打紧,之所以苟活至今,全部是为了三个孩子。” “如今被将军撞见,我反而觉得解脱了,总算是能护住了姐姐留下的孩子,以及咱们尚在年幼的女儿。” 庄氏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不知她的这番话,让对女儿心生愧疚的夏将军大为震怒。 反手拔出随身佩戴的利剑,一道银白色的冷光一闪,刚爬起来准备开口解释的夏西海,脖颈之处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将…” 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身体轰然倒下,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底带着惶恐和不甘。 亲眼看到夏西海死在自己面前,庄氏发疯般的拿起茶壶,用力砸在了他脑袋上。 到了这个时候,庄氏依然头脑清楚。 人是夏将军亲自杀死的,她不过是宣泄补刀而已。 “行了,别再发疯了。” 夏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庄氏。 他这几日是故意离府,让庄氏放松警惕的,虽然他人没有在府中,可有些事情却差不多调查清楚了。 夏西海是个龌龊的老色批,只怪自己粗心,没能及时看穿往日他的伪装。 不过夏西海倒是还没敢去打夏知音的主意,但却偷看了好几次年仅八岁的夏兰汐洗澡。 至于庄氏心里想过什么龌龊的念头,便不得而知了。 这些他猜想的事情没有得到实证,夏将军却不敢冒险。 这也是他让亲生女儿离开的原因之一。 “夫君,妾身深知对不起你,但求你看在孩子尚且年幼的份上,开恩让我多活几年,等到孩子们渐渐大了,我绝不会在苟延活在世上。” 庄氏哭的楚楚可怜,她正值大好年华,怎甘心赴死呢? “我庄氏,本将军不要你的命,当初虽是迫于母命,却终究是本将军耽误了你,眼下大祸并未酿成,本将军便给你一个恢复自由的机会如何?” 夏将军声音冷清,语气毫无任何温度可言,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恢复自由的机会? 庄氏顿时明白了夏将军的意思,可她好不容易从籍籍无名的商户之女,成为了赫赫有名将军的夫人,她怎甘心放弃这费心筹谋来的地位。 “将军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休了我。” “求求你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苦操持偌大一个府邸,养育三个孩子的份上,别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将军,妾身只是一介柔弱妇人,被迫失了清白已是可怜至极,你若狠心将我休弃,无疑再逼我去死呀。” 庄氏不敢想象,若自己被休弃出门,她又该当何去何从? 而人呢,一旦体验过了人上人的生活,又岂会甘心回归平淡? 见夏将军又不说话了,庄氏眼神发狠般看向床榻,作势想要撞上去,以此来换取夏将军的愧疚和不忍。 “别试图想着寻死觅活,这种招数在本将军面前并不好使。” 夏将军看穿了她的招数。 “本将军会与你和离,至于孩子,你便带着他们去找孩子的生父。” “想来你与那个表哥感情至深,他必然会给你们母子三人一个安身之所,庇佑衣食无忧。” 作为将军心软是最致命的弱点,夏将军自认这样对庄氏已然算是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岂料,纵然夏将军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庄氏却抵死不承认与自己的表哥有私情。 “将军终究是嫌弃妾身脏了,竟不惜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安到妾身身上,甚至连孩子也不认?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姐姐生的孩子吗?” 庄氏至今没想明白夏知音改名离府这个举动的深意,但眼下她自顾不暇,也不是细想这件事情的时候。 “将军,妾身从未与表哥有过越举的行为,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妾身是真心爱慕将军,这一生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住进心里了。” 庄氏柔弱的语气透着坚定,一双眼睛饱含愧疚和深情,一眨不眨望着夏将军的背影。 “唉!” 夏将军重重叹了口气,他本想因一念之慈,放庄氏一马,此刻见她如此执迷不悟也不再强求。 夏将军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庄氏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两名身穿便服的士兵,将被绑住的文广行丢了进去。 可怜的文广行,早在庄氏和夏西海忘我的偷情时,便已经在墙角外将一切听进了耳中。 男人的嘴巴被堵住了,脸颊上早已泪眼模糊。 他心心念念藏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原来心里竟然没有他。 痴情的男子无法承受这个沉重的打击,在庄氏慌乱的解释下,他仓皇的逃离了夏府。 他不敢去想,那一双儿女是不是自己的种? 这件事情很快被庄老爷子得知,老爷子为了保全自己家族产业以及儿孙们的前程,他腆着老脸亲自登门赔罪。 随后,庄老夫人便将庄氏母子三人带出了夏府,同时带走的还有一封和离书。 当天傍晚,庄氏母子三人被安排到了庄家名下京郊外最偏僻的庄子。 没有银钱傍身,也没有丫鬟婆子,只有母子三人相依为命。 而曾经最爱庄氏的文广行,在得知母子三人的去向后,也未曾露面。 庄氏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当天夜里失足落水,被救上来后,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热,整个人就变的疯疯癫癫,动不动就逮着一双儿女暴揍,边打边骂。 第321章 藏书楼里没有藏宝图? 九月十六。 距离沈景泽被秘密关押,已经过去了大半月之久。 在这天晚上,君言曦刚刚躺下,床边悄然出现了一抹黑影,来人用匕首抵在了君言曦脖子动脉之处。 “你是谁?” 君言曦声音透着明显的害怕。 来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轻声哼唱着四句不伦不类的歌谣。 “你是祖父的人?” 君言曦再度开口,语气明显有了变化。 少了几分害怕,多了几分欣喜。 “祖父他还好吗?” 君言曦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全部是围绕着关心沈景泽,丝毫没有问及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 君言曦的反应似乎是通过了来人的考验,男子缓缓收走了匕首。 “小皇孙,别着急。” 房间内只留下床尾的一盏烛灯,君言曦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 而他心里清楚,对方或许是易容伪装了。 “这位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祖父身体可还好?” 男人轻声笑了笑道:“他不好,被狗皇帝关在那种地方,阴暗潮湿,虫鼠出没,身体又怎么会好得了呢?” “啊!那这可怎么办?”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祖父年事已高,身体指定会吃不消呀。” 君言曦焦急的坐了起来,这下他看清了来人的脸,的确如自己所猜测,对方是易容伪装。 这张脸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很不起眼,没什么特征的五官,若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很难引起注意的。 而男人正是黑风寨的寨主昊天所易容伪装的。 昊天见君言曦反应反有趣,虽然有心想要再逗逗他,但考虑到场合不对,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小皇孙,据说你虽未被正式立为皇储,但已经被允许去过两次宫内那座藏书楼的顶层了,对吗?” 君言曦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身边被安插了沈景泽的眼线,确切来说是沈景泽用特殊方法收买的人。 从沈景泽找到自己表明真正身世的那一天后,身边的人就被他收买了。 自打那之后,君言曦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被人监视着。 而嘉启帝从唐甜甜的心声中得知后,早已提前告知了君言曦。 事实上也是,沈景泽之所以耐着性子待在那暗无天日的皇宫密牢之中,就是利用这半个月之期,观察君言曦是否有异样。 不光观察君言曦,暗中同时也在监视着嘉启帝的一举一动。 云贵妃似乎病得更厉害了,一日时间有大半在睡着。 而嘉启帝像是知道自己身中慢性毒素,精神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近段时间很少再去后宫,整日将自己泡在御书房之内,除了君言曦以外,见的最多的就是进进出出的太医。 想来是在寻找解毒之法。 唯一显得突兀的是,痴傻的五皇子竟随皇后去了华恩寺为国祈福,淑妃和七皇子也跟着同去,但他派出去的人竟然探查不到皇后一行人的行踪了。 想来定是华恩寺的那个老秃驴,从中加以阻拦。 “既然如此,近两日你再寻个由头去一趟,听闻顶层机关重重,里面藏着一份不为外人所见的藏宝图,你的祖父需要那张藏宝图。” 昊天话音落下,君言曦便疑惑道:“什么藏宝图?” “我虽才去了两次,但对里面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在那里边并没有发现什么藏宝图呀。” 君言曦面上神色认真,眼底甚至还闪现着焦急。 “不可能,定有遗漏之处。” 男子语气笃定,藏宝图的位置可是他们月国前任大巫师同座下弟子一同设立阵法,亲自占卜所算出的结果,是绝不可能出错的。 “真的没有,顶层的暗格机关除了珍贵的藏书别无其他。” “不过架子最靠里之处,倒是随意丢着一张京郊皇家别院的地形图。” “京郊别院的地形图,地形图…” 昊天反复在嘴里琢磨这句话,来来回回走了半刻钟后,忽然笑了。 “原来是灯下黑,最重要的东西随意放在了眼皮底下呀。” “小皇孙,那就有劳你去将那份地形图偷出来。” 昊天说完,君言曦便果断摇头拒绝了他。 “何须那么麻烦,我再画一张便是了。” 君言曦说着便在昊天诧异的目光下,自顾自走到了书桌旁。 摊开一张白纸铺平,研墨执笔,他认真回想着脑中所看到的那张地形图,全身心的投入了作画之中。 昊天没有打扰他,狐疑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脸上观察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下半夜时分,君言曦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边揉着发酸的手腕,边仔细盯着画好的地形图查看。 看了大约一刻钟,半大少年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画好了,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错漏之处,等到墨迹晾干就可以折起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沉默良久的昊天才再度开口。 “小皇孙当真是好记性,这么复杂的地形图,看过一眼便能记了下来,真是令人佩服呀。” 他语气阴阳怪气,眼底甚至浮现了一抹杀意。 君言曦淡定的全当没有看到,略显自豪道:“本皇孙天生过目不忘,区区一幅地形图自然不在话下。” 他这话一出,昊天瞬间收了眼底的杀意,似笑非笑道:“是吗?这世上竟真有人会过目不忘?” “当然,你若不信,大可当场测试。” 君言曦有点恼怒,倔强的小脸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昊天本就有心测试,当即顺着君言曦的话,出题验证他所谓的过目不忘之能。 小半个时辰过去。 昊天彻底服气了,君言曦不愧是主人的孙子,这小脑瓜真是聪慧至极。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早朝的时间了,你快快带着这张临摹的地形图速速离开,劳烦转告祖父,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差遣。” “好,我必须如实转达。” 昊天小心翼翼将图纸叠好,放进衣服的里衬之中。 在昊天离开一刻钟后,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刚刚睡醒的嘉启帝耳中。 “唉!” 帝王唉声叹气,老脸上愁容满面,眼底神色复杂。 “皇上,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无后路可退,咱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安公公轻声宽慰道。 “小安子,朕似乎有些后悔了,或许不该让君言曦把真的地形图交给他们的。” 嘉启帝声音有些空洞,而君言曦并不知道自己所画竟是真正的地形图。 而嘉启帝之所以铤而走险,将藏书阁真正的地形图,借助君言曦之手交给沈景泽,皆是因皇族暗中藏着的神秘人所下达指示。 而皇族藏着的神秘人,同唐府的那位同属一脉。 天光隐隐泛亮,当嘉启帝正在前朝同文武百官议事时,被关押在暗牢中的沈景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牢房内。 第322章 沈老太太割腕自尽 皇宫暗牢,静谧的诡异。 原本不光有精锐禁卫军把守,还设下了层层隐藏的机关。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景泽依旧悄无声息的被人救走了。 整个牢房的禁卫军全部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昊天这一行负责营救沈敬泽的二十名巫师,在从暗牢离开时,选择兵分四路,从皇宫的西北角离开。 彼时宫外。 嘉启帝提前派出去的人手,伪装成各种各样普通的行人,密切守在沈府周围。 不久后,果然有一批人从北侧的墙角,爬洞进了沈府。 而如今的沈府早已经今非昔比,处处显得萧条清冷。 虽有关沈景泽是月国细作一事并未爆出,但府中的仆人却已被辞去了大半儿,只留下了极少数忠厚老实之辈。 沈老太太和沈砚川母子两人,自从那日在皇宫指证了沈景泽之后,两人便被送回了沈府。 他们行动没有受到限制,沈砚川却并未出过府门一步。 亲身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后,沈砚川似乎变得更加怕死,可是亲舅舅并不接纳他,他只能留在沈府和沈老太太相依为命。 “云姐姐,云姐姐……” 半睡半醒的沈老太太又在呢喃着梦话。 这大半个月以来,她日日都在做梦,每每做梦不是喊着云贵妃的名字,就是在喊唐老太太的名字。 “姐姐,姐姐…” “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不管我啊!” “大哥,大哥你不能这么狠心…” “云姐姐,云姐姐,你说过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姐妹,你会永远庇佑我的,你怎么能骗我呢……” 说着说着,沈老太太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唉!” 沈砚川重重叹了口气,沈老太太微微侧目便看到了蹲坐在角落里的儿子。 “川儿,你姨母府中有没有派人过来?” 沈砚川木纳的摇了摇头。 沈老太太略显失望,又接着问道:“那今日你舅舅总该过来送东西了?他有提出要接咱们母子过去小住吗?” “对了,宫里呢?云贵妃可有回信给我?” 沈老太太越说越急,眼神急切地望着沈砚川,隐隐透着期待。 沈砚川再度摇了摇头。 “娘,您别再痴心妄想了,咱们母子眼下活着已是侥幸,多活一天赚一天,别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这就是咱们母子的命,折腾来折腾去,不得不认命啊!” 他无可奈何的语气又透着些许的不甘心,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颓废之意。 这些时日以来,守着沈老太太,听着老太太时不时梦魇呓语过往之事,好似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除此之外,沈砚川甚少说话,像是与世隔绝般,将自己困在了这座牢笼之中。 当然,府中负责外出采买的下人,偶尔也会带回外面的消息。 例如:放榜名单上那个曾经不被他看在眼里的裴清初,一跃成了榜首,喜获此次乡试的第一名解元。 第二名亚元,则是花落在了孟元岷之子孟晏清身上。 而第三名经魁,竟然是孟元岷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宋易安。 这个结果一出来,孟家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量。 “为什么?为什么舅舅一家没能早一点抵达京城呢?” “若是能早上半年,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沈砚川到底是心有不甘,对此无法释怀。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寒窗苦读,曾经的他也是令人追捧的秀才。 只是奈何天道不公,他也仅仅止步在了秀才,如今连秀才的名头也没能保住。 反而变成了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蜷缩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想到这里,沈砚川忍不住哭出了声。 他嚎啕的大哭声,让一旁喃喃自语的沈老太太,神情渐渐变得清明。 脑子变得清楚了,老太太眼里闪烁的恨意藏也藏不住。 她恨唐老太太的无情无义,明明是亲姐姐,怎能如此狠心对她不闻不问? 她怨孟元岷的明哲保身,恼翟氏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儿。 他们一个两个,可都是自己的血脉至亲,却在自己落魄的时候,没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 沈老太太天生的凉薄,自私虚伪,丝毫不念及孟元岷冒着丢官的风险,为她在皇上面前苦求保下小命一事儿。 更加不感激唐老太太为她花银子从地下城购买解药,以及暗中救下沈砚川之事,在她看来这些是理所当然。 正所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沈老太太这些天写了无数封的信,分别让下人送去孟府和唐府。 老太太信中极尽卖惨,特别希望两家能轮流照顾她和儿子,庇佑他们下半生安稳风光度日。 然而没有一封回信,孟元岷甚至不再亲自借着送东西的名义,隔三差五来看望她了。 “老天爷啊!你为何要如此捉弄我?” “我孟元莹不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的呀。” 就在沈老太太怨天尤人之际,第三任新任的管家领着名宫中的嬷嬷正在匆匆朝这边走来。 在老嬷嬷的身后跟着一群宫人,看似是普普通通的宫人,实际上全是身手了得的暗卫。 走着走着,有几人便闪身去到别处。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母子两人同时噤声。 沈老太太费力的伸着脖子向外看去,当看到宫装打扮的老嬷嬷,她那双浑浊的老眼亮了。 “你是云贵妃身边的人?是贵妃娘娘让你来看老身的?” 沈老太太语中带着欣喜,心底也不禁感到沾沾自喜。 老太太之所以如此自信,大概是因为她自以为是,多年来将云贵妃耍的团团转。 对方却像个傻子般,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帮她抚养了儿子。 老嬷嬷十分不屑沈老太太的嘴脸,当即出声嘲讽道:“沈孟氏,来之前老奴还以为你一封封的往宫中递信,是真心记挂着咱们贵妃娘娘的身体,却不想是老贱人作怪,装模作样罢了。” 老嬷嬷的话,当即让沈老太太面红耳赤,自私的她这才反应过来高兴过了头,以至于忘记了云贵妃自从儿子死后一直缠绵病榻。 “你是哪个宫的老刁奴?众所周知本夫人与云贵妃乃是闺中密友,你竟胆敢在本夫人面前如此放肆,你当真是云贵妃身边的奴才?本夫人怎么从未见过你?” 沈老太太梗着脖子厉声质问着老嬷嬷,怒气上头的她,脑瓜又犯迷糊了。 沈砚川见她头脑如此不清醒,完全意识不到眼下的处境,当即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间。 他却并没有走远,所在的位置刚好能听清楚里面人的对话。 “哟哟哟!你是有多久没进过后宫了?还自诩是贵妃娘娘的闺中密友呢?我等奉命侍奉贵妃娘娘,哪里需要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 老嬷嬷趾高气昂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用力扔在了沈老太太脸上。 信上封着蜡,信封上并没有字。 沈老太太急切的将信打开后,入眼便是那熟悉的字体,这封信乃是云贵妃亲笔所写。 可信上的内容,却让沈老太太越看越心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知道的……” 沈老太太捏着信的手不停的颤抖。 云贵妃是如何得知自己调换孩子一事? 而且对于当年的真相,竟然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当年云贵妃生了孩子便晕了过去,她不可能对当时的情况了如指掌的。 沈老太太捏着信又哭又笑,眼底神情癫狂,丝毫没有注意到,手中捏着的那封信上的字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老嬷嬷见此情形,上前一把夺走她手中的那张空白信,丢进了焚香炉中,待到白纸燃尽,老嬷嬷此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沈府。 这让溜回沈府的沈景泽,颇为不解。 他本是打着灯下黑的心思,暂时藏身沈府的,而他们一行六人的确也躲过了暗卫的搜查。 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却有种不安的感觉。 当确定这一群人彻底走远后,沈景泽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沈老太太房间。 一入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从床上摔下来的沈老太太,左手腕处鲜血汹涌的往外冒出,猩红的鲜血蜿蜒了一地。 “孟元莹,快告诉老夫,宫里的人今日来此意欲何为?” 沈景泽用力摇晃着眼神涣散的沈老太太。 瞧着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沈老太太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 原来云贵妃的那封信上,不仅提及了早知道换子的真相,还告诉沈老太太沈景泽已经逃了出来。 沈景泽逃出来意味着什么,沈老太太非常清楚。 云贵妃早就得知换子真相,却隐忍不发,表面上跟自己继续姐妹情深,私下却一点一点毁掉自己最在意的名声和地位,这招可谓是杀人诛心,彻底击垮了沈老太太所有的自以为是,她才是像个傻子般被人耍的团团转的蠢货。 但云贵妃还妄想借助沈景泽这把刀了结自己的命,这怎么可能? 要强了半辈子的沈老太太,怎甘心让云贵妃称心如意。 所以她选择了割腕自杀,这样一来,她算是死在了自己手中,云贵妃的借刀杀人终是落了空。 而且云贵妃这个苦果只能自己咽在肚子里,一旦皇上知道皇家血脉被调包,云贵妃这个贵妃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沈老太太偏执的认为自己到死,终究还是压了云贵妃一头。 “快说,你们又在耍什么阴谋?” 沈老太太最是贪生怕死,她怎么可能会无端的割腕自杀呢? 沈景泽气的眼眶发红,急切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沈景泽,我这一辈子终究是被你给毁了。” “夫妻一场,地狱之路,我先下去替你探探,我相信自己不会等太久的…” 沈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沈老太太死了,院子外站着的沈砚川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也没有想要逃走。 或许早早投胎转世,于他而言是一条新的出路。 未曾想,易容装扮的沈景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父子两人擦肩而过。 沈景泽就这样走了。 而沈砚川站到腿脚发麻,才缓缓走进了房间,冲着身子凉透的沈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沈老太太的丧事办得极为低调,孟元岷和唐老太太终究还是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同一天内,沈砚川落发为僧。 而和他们母子一同揭发指证的郑珍玉,早就被昌阳侯在皇帝的允许下,送去了在外地当官的小儿子那里。 这天晚上,三皇子府邸灯火通亮。 原来昊天等一行人,再从黑风寨逃离后,便藏匿在了三皇子府邸。 由林浅薇负责安排提供他们的吃喝,掩盖他们的踪迹。 “沈景泽,本妃再问你最后一次,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儿子?” “你们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行动?本妃想要见儿子。” 林浅薇冷脸坐在椅子上,声音也是少有的尖锐,让人不难听出她很着急生气。 “急什么?再耐心等等,本王难不成还会害了自己的亲孙子?” 沈景泽语气甚是不悦。 但他并没有想要杀死林浅薇,毕竟如今自己的实力暴露,据他目前这段时间的观察,皇上倒没有怀疑君言曦的身份。 而君言曦想要成功登上皇位,林浅薇必须要活着。 只有她安然无恙的活着,林尚书背后的那股势力才会鼎力扶持君言曦。 第323章 藏宝之地的入口 僵持片刻。 林浅薇懒得再继续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些鸟语,给出了最后通牒。 “七日后,本妃若再见不到儿子,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入宫,若是无意中破坏了你们所谓的计划,便也怨不得本妃了。” “至于你们这群人,烦请自觉收拾东西离开。” 待林浅薇离开后,几名巫师在沈景泽的吩咐下分别守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昊天将君言曦亲手所画的那幅地形图铺开。 沈景泽和郑琰反复盯着这幅地形图琢磨。 在天光隐隐作亮之际,他们这一行人全部离开了三皇子府。 ………… “白眼狼,快醒醒。” “起来上学了,起来上学了。” 唐甜甜撅着小屁股凑在白眼狼耳旁大喊。 “嘶!” 白眼狼用力摇了摇头,坏坏的对着唐甜甜大呼一口气,熏的小家伙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哦哟哟!我的小屁屁。” 小家伙由于打喷嚏用力过猛,还未彻底恢复的小屁股,再度疼的窜火。 “甜甜,怎么了?怎么了?” 乐颜听到小闺女的惨叫声,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只见小家伙小嘴一扁,委委屈屈道:“娘亲,今日怕是又去不成学堂了。” 【啊啊啊!这屁股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老阎王啊!不带这么捉弄倒霉蛋的。】 【反反复复,本倒霉蛋怕是真会得了大痔疮呀。】 唐甜甜撒娇的冲着娘亲伸出了手,乐颜轻柔的将人抱回了床上,望着小家伙趴着高高撅起小屁股的模样,她又气又想笑。 小闺女是个好动的性子,趴了不过三日,屁股刚刚没那么疼了,她便按耐不住下床瞎溜达。 谁知一下床,人还没走出门口,她用力崩了个响屁,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由于小家伙的饭量大,每日各种吃吃喝喝,加上有伤在身无法运动,小肚肚里憋着气体,一天到晚总是不可避免的放屁拉屎。 就这么反反复复,屁股某处的伤一直未好。 “啊!啊!啊…” 小家伙趴在床上嘴里嗷嗷个不停,白眼狼默默调转了个头,心里不停臭骂着唐甜甜。 原来可怜的白眼狼由于第一次狂放臭屁,用力过猛的它没累积经验,竟然得了痔疮。 它可是堂堂的狼王呀,狼王得了痔疮,这恐怕是千古以来第一大奇闻。 一连几日过去了,白眼狼根本不敢多吃东西,就怕排便费劲。 “甜甜不哭,乖,娘亲再帮你涂点药。” 乐颜心里很心疼小闺女和白眼狼的付出,特别苦恼寻不到效果奇特的药膏。 就连地下城的鬼医专门研究针对一人一狼情况的药,好像作用都微乎其微。 重新涂了药膏的唐甜甜,没一会儿便昏昏入睡了。 当她再度醒来时,惊觉自己竟然睡在了院子中。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白眼狼在距离她不远处趴着,黑眼狗乖巧的守在她身边。 唐甜甜迷迷糊糊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便看到了一幅极为温馨的场面。 只见院子中的祖母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娘亲则是坐在祖母身边,手里好像是在做着针线活。 而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大伯母许丽华,腹部微微隆起,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两位堂姐在两日前特地请假回来探望唐甜甜,此刻她们俩一左一右坐在娘亲身边,同样也是在做着针线活。 在她们之中女工活最好的柳月环像个老师一样,一会儿看看这个做的,一会儿看看那个做的。 “不错不错,两位小姐进步的很快,这针脚相当匀称了。” 柳月环话音落下,只见两位堂姐高兴得喜不自胜。 “娘,您可是亲耳听到了柳妈妈夸我们了,待到再练上一段时间,我和姐姐必然能为您腹中的孩子做出像样的新衣。” 唐姣姣笑得一脸开心,伸手轻轻戳了戳娘亲的肚子,又得意的冲着姐姐唐妧妧眨了眨眼睛。 “嗯嗯,你们两个都很优秀,娘亲先替肚子里的宝宝,谢谢两位姐姐了。” 许丽华眉眼含笑,她这一胎怀的不易,加上先前动了胎气,以唐老太太等人为首全部看着她,不让她做任何事儿。 这不,给未出世孩子做新衣的事情就被乐颜几人自告奋勇的抢了去。 至于向来爱热闹的唐霏霏,此刻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专心挑战做小孩子的鞋子呢。 【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聚一堂,便是世间最令人最满足的事情了。】 听到小家伙感慨的心声,乐颜当即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快步跑到了小闺女身边。 “甜甜怎么样?晒了这么久的太阳,有没有感觉屁股不冒火了?” 唐甜甜:……… 娘亲,这是什么理论? 小家伙下意识的动了动。 【哎哟喂!屁股好像真的好多了。】 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望着娘亲。 乐颜抿唇笑了笑,轻轻在闺女小鼻子上点了点,温声道:“睡了这么久,肚子该饿了,娘去小厨房给你端些吃的。” “好!” 唐甜甜乖乖趴着晒太阳,甚至还轻轻动了动身子,让小屁股跟着太阳的余光跑。 她望着娘亲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娘亲的脑瓜可真神奇,她怎么能想到晒太阳能缓解屁股上的疼痛呢?”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小家伙满眼疑惑,她却不知是自己说梦话反复强调,乐颜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她和白眼狼都弄出来晒太阳的。 在娘亲的投喂下,唐甜甜填饱肚子后又再度睡了过去。 申时末。 天渐渐暗了下来,京郊外的皇家别院。 沈景泽一行人易容伪装来到了此处。 鬼萨和郑琰以及四名巫师,分别站在这座别院周围的不同方位。 一炷香后。 京郊别院四周从地面上缓缓冒出了一层白雾,随着白雾越来越浓,整个别院完全被包裹其中。 这时,外面的天完全黑了。 而别院内负责巡视把守以及打扫的下人们,全部不约而同地晕倒在各个角落。 沈景泽等人如进入无人之地一般,选了一个位置极佳的地方设下古怪的阵法。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阵法冒出了一道缕缕白烟。 “王爷,您的孙儿果然没有骗咱们,霁云藏宝的地方就在这座皇家别院之中。” 巫师头领的话,让沈景泽心下狂喜不已。 “大巫师,那现在该如何尽快找到宝藏的入口处?” “这有什么难的,把所有人都集合上,跟着这缕白烟走。” 巫师头领说完,在沈景泽的吩咐下,率先走在最前头开道。 昊天望着巫师首领那不可一世的模样,气的心口隐隐发疼。 而鬼萨和郑琰等一众人的眼底也透着明显的不服气。 这个巫师头领以及他带来的十九名巫师行事过于嚣张,总是一副目空一切,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们这些蛰伏在霁云多年的老将们心中很不是滋味。 沈景泽自然察觉了郑琰等人的情绪变化,淡淡开口道:“你们诸位的付出,本王心中都有数,无需将精力浪费在与自己人较量上,完成大计才是当务之重。” 沈景泽的这句话,让走在最前面的大巫师眼底的得瑟更甚。 京郊的这座皇家别院占地面积很大,白烟飘缓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走了好长时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靠近后山的温泉池。 而那股白烟恰恰停在了两处温泉池上方,盘旋良久不再移动了。 “大巫师,这是什么情况?” 沈景泽完全看不懂了。 眼下这个地方除了两处偌大的温泉池以外,四处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完全看不出来像是能藏宝的地方。 而沈景泽自身的能力比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差上些。 原因是他当初为了掩盖自己真实年龄,只能修习了另外一种功法,这与靠吸食活人身上精气神的邪术,所得的力量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王爷莫急,怕是入口就在这温泉池周围。” 巫师头领甩袖挥散了白烟,紧接着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某种咒语。 就在沈景泽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他总算停下了口中的碎碎念。 “王爷,入口就在这温泉池下。” 巫师首领在昊天等人看笑话的目光下,径直走到一旁的两块巨石前。 待石块被移开,巫师统领双腿呈半劈叉状态站了上去,用力在那处位置蹦达了十下。 只见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其中一处偏小的温泉池,里面的水竟然奇迹般的形成了两股巨大的水柱。 这时,众人只见清晰可见的池底明显有一处不同,昊天抢先一步跳了下去按住凹槽。 紧接着,正对着两块巨石的方向,缓缓打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 “主子,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藏宝之地的入口。” 昊天激动的冲着沈景泽喊道。 “好好好,多亏了有你们相助。” 沈景泽此刻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这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兴。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昊天,你速速下去探路。” 昊天:……… 主子,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传闻里面危险重重,确定我下去之后还能活着出来汇报情况? 瞅着昊天迟迟不动,巫师头领嗤笑以鼻,傲慢的走到昊天跟前,讥讽道:“怎么着?咱们的寨主原来是个胆小鬼呀。” “没用的废物,本巫师的功劳不是谁都能抢得去的。” 巫师头领话刚说完,昊天贼贼一笑,极快的出手将人推了下去。 沈景泽??? 第324章 沈景泽催醒体内蛊王 看不出来,昊天还挺勇。 鬼萨和郑琰默默相视一眼,心里相当痛快,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大巫师。” 沈景泽后知后觉惊叫了一声,他快速冲到昊天跟前,眼底满是怒意。 这大巫师是有些真本领在身上的,人就这么被昊天推了下去,万一出了不测,岂非平白坏了自己的计划。 沈景泽越想越怄火,偏偏昊天还一脸无辜。 “主子稍安勿躁,这大巫师的功劳谁也抢不去,大巫师本领通天,咱们且耐心等着他的好消息就行了。” 闻言沈景泽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色却有了些许的好转。 但昊天的这个举动引起了跟着大巫师那一行人的不满,其中一人出其不备的试图想要将昊天也推入其中。 幸而被眼疾手快的鬼萨及时阻挡。 “速速闪开,休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约莫四十出头的巫师态度嚣张,昊天也不惯着他,一群人吵着吵着竟然演变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住手,通通给本王住手。” 沈景泽暴跳如雷怒吼着,脑瓜子被气得嗡嗡作响,一双老眼像是带着钩子般冷冽的扫向众人。 见他动怒,众人才不甘心的停下了手,只是双方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副互看不爽的模样。 大计未成,一群蠢货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起了内讧,沈景泽懒得跟蠢货浪费唇舌,转头紧紧的盯着入口。 “大巫师,大巫师……” 沈景泽边喊边招来了鬼萨。 鬼萨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手指不停的捻动,自指尖飞出一只白色透明的蝴蝶,顺着入口处快速飞了进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上面等着的人个个煎熬。 就在沈景泽准备在派出几个人下去查看情况时,却听到下面传来了声响。 眨眼功夫,灰头土脸的大巫师一跃而上,右手摊开快速挥出一掌,重重地打在了昊天的肩膀处。 “噗!” 昊天躲闪不及被打的口吐鲜血,他想要发作却被郑琰拦了下来。 “大巫师,你可有受伤?” 沈景泽反手将手搭在了大巫师的脉搏上。 大巫师内息略显紊乱,面上虽灰头土脸看着狼狈,但却没受什么实质性的外伤。 对此,他心中有了数,底下情况应当算不上特别凶险。 “谢主子挂念,属下无事。” 大巫师说着便将下面的情况详细的说给沈景泽听。 听完之后,沈景泽当即命令昊天在前面开路。 他这个举动也是相当在给大巫师一个交代。 大巫师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对此并未多说。 一行五十多人,依次跟着跳了下去。 只留下了四人在上面守着。 温泉池的下面是一条又长又窄的通道,窄到只能容下两人并行。 起初前面散发着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随着越往后走,反而有一股草木的清新味。 “前面小心。” 大巫师的话刚落下,果然不出他所料,四面八方再次飞射出无数根泛着银光的细针,带着极强的攻击力袭向众人。 “咻咻咻……” “咻咻咻……” 由于过道并不宽敞,沈景泽等人狼狈的上蹿下跳躲避着淬着毒的细银针。 走在最前面的昊天,这回可吃了大苦头,在即将走到通道的尽头时,因体力不支被一只利箭刺穿了肩胛骨。 他当即便应声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过眨眼功夫,人就停止了呼吸。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大巫师,这是什么情况?” 沈景泽颇为震惊,此刻的他耗费了不少体力,老脸明显白了几分。 这一条通道越走越宽,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明亮,望着近在咫尺的大石门,沈景泽不由得担心会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 “主子稍安勿躁,不过是他技不如人罢了。” 大巫师语气很是平淡,眼里却快速闪过了一抹得逞的坏笑。 没有人知道他在出去打向昊天的那一掌是带着毒的。 那种无色无味的毒会随着昊天不断的运用功法,快速游走在他经脉之中,致使他行动变得迟钝缓慢。 胆敢暗算他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机会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大巫师在月国一众师兄弟里面心眼儿最小,且报复心极强。 沈景泽从大巫师的眼神中看懂了,便也没有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鬼萨和郑琰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昊天到底是与他们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而沈景泽的反应过于冷漠了。 半刻钟后。 大巫师将沈景泽等人平安带到了大石门面前。 横栏在众人眼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繁琐古朴的花纹,除此之外,这是一条死路。 而沈景泽眼神炙热的盯着与老巫师口中所述,相差无几的石门,脸上的狂喜藏也藏不住,他知道这里面藏着他梦寐以求的那件东西。 “主子,属下不知该如何破开这扇门,但在来之前,师父他老人家说您自有办法。” 大巫师垂眸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特别好奇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世间罕见至宝? 竟能让月国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永城王,不惜假死潜伏在霁云图谋多年。 而他的那位老师父,对此也遮遮掩掩。 “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一直耽搁在此,外面设下的迷雾阵,在太阳出来后便会自动消散的。” 郑琰心中同样好奇。 当年,他在月国作为家中不受宠的庶子,有幸被永城王选中,共同肩负着皇族的密令,背井离乡蛰伏霁云图谋颠覆霁云国本的大计。 可随着近几年来,他的心态慢慢发生改变后,隐隐察觉永城王真正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宝藏而来。 “本王自有办法打开这座石门,只不过藏钥匙的地方不太好进呀。” 沈景泽说完缓缓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巫师。 毕生所求近在眼前,他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相助。 “主子所需我等效力之处,尽管吩咐,属下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巫师当即表态,而跟着他一同前来的那些巫师,也趁机表忠心。 毕竟此次事若成,他们回到月国将会名利双收。 若是能有幸一探石门后面藏着的宝贝,或许… 大巫师心里隐隐滋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沈景泽似乎没有察觉出大巫师的异样,他眼神又缓缓落在了郑琰一众老人身上。 “主子,我等亦是随您差遣。” 郑琰等人也不甘示弱,异口同声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 “嗯,本王从不强人所难,这话可是诸位亲口所说。”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沈景泽突然狂笑不止,笑得在场的人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待渗人的笑声骤然停下,沈景泽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表情凝重的盘腿而坐,正脸正对那扇厚重的大石门。 顷刻之间,他身上冒出了丝丝真气。 众人误以为他要运转功法释放大招破门,纷纷围绕着他盘腿坐下,默契的为他护法。 滴答滴答…… 四周静谧的可怕,只有角落水滴在石板上的声音。 时间似乎被放慢了,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突感似有一股风自圈内向外扩散。 “不好!” 鬼萨和大巫师异口同声喊道。 他们万万想不到,沈景泽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催醒体内的蛊王。 他想干什么? 行动大过脑子,大巫师已经先一步向回跑去。 就在这时,沈景泽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红的宛若滴血。 “大巫师,你想往哪里跑?” “无知小人,本王向来最厌恶言而无信,临阵脱逃的宵小鼠辈。” 话音未落,他伸手对着空气一抓,大巫师便狼狈的摔到了他跟前。 “主子,属下绝没有要跑的意思。” “您先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让蛊王操控了您的心智,师父曾千叮万嘱咐……” 大巫师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脸上冷汗如雨,他眼下只能靠嘴皮子自救了。 这一刻,他突然后悔抢了大师兄的名额,不该巴巴上赶着跑来霁云送死的。 “大巫师,你的废话太多了,本王现在无比清醒,非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你们口口声声愿为本王赴汤蹈火,你们的这份忠心,本王是不会忘记的。” 沈景泽边说边借助身体中觉醒的蛊王,吸噬着大巫师身体中的力量。 其余围在周围的人,同样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巫师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接着,一具干尸,两具干尸,三具干尸……… 许是一下子吸噬了太多力量,沈景泽七窍竟然缓缓流出了血,整颗脑袋看着分外可怕。 而在他身体内流窜着一股强悍的力量,猛烈的相互撞击着,苏醒的蛊王格外兴奋,一点一点吸收着这股外来之力,继而又转换成沈景泽自己的力量。 这也是当年沈景泽不惜一切代价,反复尝试培养出蛊王的作用。 眼瞅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鬼萨和郑琰心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疯了,眼前的这个人绝对疯了。 他们突然觉得过往种种作为十分可笑,蛰伏多年心中所谓的大计竟成了笑话,到头来却落得一个惨死异国的下场。 岂料到,沈景泽在这时停下了手,双眼缓缓闭上,额头上汗如雨下,很快头发被汗水浸湿。 与此同时,华恩寺。 无了大师眼睁睁看着一百七九名,从黑风寨上救下来的死士,顷刻间全部毙了命。 “阿弥陀佛!” 无了大师淡淡叹道。 这是这批人的命数,他对此无能为力。 这些人是最后一批身中蛊虫未解之人,他们身上沾染的业障太多,终究等不到两日后的解药。 原来这些人,在这些年里没少残害与他们同是霁云无辜百姓的性命。 他们奉鬼萨的命令,专门掠夺至阴之体的少女供鬼萨修炼邪功。 随着一次次造下的罪孽,注定了他们不得善终的下场。 无了大师让其余人帮忙,把这些人抬到了竹屋外,亲自和两名僧人,为他们超度亡魂。 而京郊皇家别院的沈景泽,在太阳升起之际,他快速带着鬼萨和郑琰回到了别院中休息。 四名留在上面看守的巫师,是最先跟随沈景泽来霁云的那一批老人,见只有他们三人上来了,各自心下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至于静谧一片的别院内,那些横七倒八昏倒在各个角落的下人和侍卫们,依旧还在昏睡之中。 沈景泽在蛊王的帮助下,已经成功地将他人之力融合,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而后静待天黑,入城去取钥匙了。 第325章 君家和唐家之间的秘密 这一日似乎过得极其漫长。 京城内人来人往,车马络绎不绝,各自忙活着每日例行琐事,似乎像是没有人察觉沈景泽逃出生天之事。 直到午后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不过多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待到天色渐渐暗沉,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出入了。 守城门的士兵,尽职尽责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城内,沈景泽冒雨带着鬼萨悄无声息现身在长街上,纵然置身在雨中,雨水却未曾打湿两人的衣衫。 “鬼萨,你说大巫师先前所占卜的卦象可信与否?” 负手而立的沈景泽似是自言自语。 原来大巫师一行人同昊天狼狈的从黑风寨逃离后,见郑琰以及昊天提及唐甜甜闻声色变,不由得心下好奇区区奶娃为何会拥有不凡的能力。 于是,他便摆阵问卦试图一探究竟。 结果,卦象显示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其乐融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属下不知。” 鬼萨极为谨慎回道,眼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心里再也没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想好好的相助沈景泽完成未完成的事,之后能平安的回归故土。 “哦!或许那结果是真的,毕竟唐家有的是钱,地下城那群见不得光的鼠辈视钱如命,偷摸做下阳奉阴违之事又未尝不可。” 沈景泽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瓷瓶,轻轻晃了晃里面鲜红的血液。 这是乐颜被寄存地下城冰冻之前,沈景泽从她身上所取下的血液。 这也符合他一贯留有后手的处事风格。 透明的瓶子被放在了鬼萨手中,只见他拔开瓶塞,手指蓄力快速在空气中飞划了几下,一缕淡淡的血气朝着唐府的方向而去。 “主子,你所寻之人的确在唐府。” “有意思,真是天助我也呀。” “这样一来,老夫倒是无需再浪费时间去地下城,跟那群阴晴不定的家伙浪费时间了。” 沈景泽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心情是格外的好。 不管唐承鸿是花费了多少钱与地下城做交易,才费力将那女人成功带回了府。 但他的这种行为,恰恰在无形之中反而帮到了自己。 沈景泽瞬间感觉老天有眼了,同时也莫名的笃信是天要亡霁云江山。 “走。” 飘渺的一个字落下,沈景泽眨眼间消失在了鬼萨的视线之中。 这时雨水忽然间变得更大了,鬼萨急忙朝着唐府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唐府,静谧的出奇。 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唯有长廊下的笼灯随风摇曳。 待到狂风稍停,隐隐能听到静园的东厢房传出若有似无的小呼噜声。 唐甜甜小屁屁某处的伤痛完全恢复如初,小家伙为了明日能第一个抵达学堂,给小伙伴们一个惊喜,丢了饭碗早早洗漱便睡下了。 当沈景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家伙床头时,床上酣睡如猪的女娃娃极其不雅的撅了撅屁股。 “噗噗。” 两个又臭又响的小屁,熏的沈景泽眉头直皱,迅速甩袖扇散了这股恶臭味儿。 而唐甜甜浑然未察觉危险靠近,稍过片刻,身上隐隐莫名的发冷,她小眉头紧紧皱了又皱。 “好冷…” 小小的人儿轻声嘟囔了几句,身上的寒意未减反而加重,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正巧对上了沈景泽阴鸷的目光。 “哎呀妈呀,今儿咋梦到了这只老狐狸呢?” “快走快走,这晦气的东西,赶紧从姑奶奶梦里滚出去。” 唐甜甜似是呓语般嘟囔着,她扯了扯身上的小被子,小身子麻溜的翻向床里面,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水雾弥漫的眼珠一片清明。 【不得了了,我不是在做梦。】 【沈景泽不是被外祖父关押了起来吗?他这是逃出来了?】 【可逃出来后,他为什么偏偏来了唐府?】 【可恶的老阎王,倒霉蛋这回可被你坑惨了。】 不靠谱的剧情早已越跑越偏,沈景泽此刻究竟要干什么无从得知。 唐甜甜小脑瓜越想越害怕,她明显能感觉到今晚的沈景泽,好像与之先前都不太一样了。 “小东西,你若继续装死,信不信我立马拧断你娘的脖子?” 沈景泽语气阴森森的恐吓道。 他是故意吓醒唐甜甜的,他要让这个屡次三番破坏他计划的小东西,在死之前好好感受下恐慌不安的滋味。 所以,所以才没有弄晕唐甜甜直接带走。 娘亲,沈景泽发现娘亲的身份了? 彻底清醒的小家伙,心底陡然一沉,根本无暇细想这其中的缘由。 “我没有装死,我只是在装睡。” “因为你长得太丑了,我怕盯着你的老脸看久了,往后睡觉会做噩梦的。” 唐甜甜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她铜铁般的小脑壳极快的朝着沈景泽撞去。 小小的人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娘亲,绝不能让沈景泽的奸计得逞。 “砰!” 房间内发出一声巨响。 外间,守夜的青鸾和青雀闭眼倒在地上,对此毫无半分反应。 沈景泽轻而易举躲开了唐甜甜的攻击,小家伙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摔了。 她胖嘟嘟的脸颊重重摔在了地毯上,秀挺的鼻子和下巴处传来一股剧痛,唐甜甜当即飙出了泪花。 【疼,好疼好疼。】 【可恶的倒霉体质又在作祟,鼻梁子都摔塌了。】 唐甜甜眼泪啪嗒嗒的往下掉,她伸手委屈巴巴抹去了鼻子上的血。 【啊啊啊!】 【不光鼻子摔冒血了,小门牙竟然也磕掉了两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狐狸害我不能啃肉,此仇不共戴天。】 唐甜甜情绪产生了猛烈的变化,她额头上红色的火焰胎记忽闪忽现。 与此同时被她恶作剧收进空间里待小黑屋反省的白眼狼和黑眼狗,纷纷惊醒。 白眼狼不安的吼叫着,黑眼狗也跟着汪汪大叫。 一狼一狗的叫声,竟让激动上头的唐甜甜慢慢平复下来。 “哈哈哈哈…” 沈景泽笑得有些疯癫,这一刻,他似乎明白唐甜甜与其他小孩不同的原因了。 “小东西,你是乖乖跟老夫走呢,还是老夫将你打晕带走呢?” 唐甜甜委屈的眨了眨眼,眼底纠结彷徨。 【这个老疯子他究竟是如何知道娘亲的身份?娘亲眼下必然在他的人手中。】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赶过来,莫不是整个唐府都惨遭毒手了?】 【我该怎么办。】 沈景泽盯着小脸变来变去的唐甜甜,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小家伙心里的想法。 “小东西,你若自觉跟着老夫走,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死,倘若老夫心情不好,血洗唐府倒是一个很好的发泄方法呢。” 沈景泽话音刚落,唐甜甜已经非常没骨气的抱住了他的小腿。 “走,现在就走。” 小家伙语气急促,她此刻特别迫切的想要见到娘亲是否安然无恙。 “嗯,果然人小鬼大,倒是个讲情义的,可惜了……” 沈景泽似是嘲笑,似是感叹。 唐甜甜情绪波动之下,又一连噗噗放了一串又臭又辣的屁。 “咳咳咳…” 这回的臭屁把自个儿熏的狂咳不止,反观沈景泽捂住口鼻并未有任何异样。 “小东西,老夫警告你有屁憋着,若是连个屁都憋不住的话,那倒不如割掉喂狗。” 这话一出,唐甜甜立马夹紧了小屁股,在心里一通骂骂咧咧。 【变态,这个该死的老变态……】 沈景泽嗤笑了一声,像拎小鸡仔一般,轻松的将唐甜甜提在手里。 快要走出门口之际,他却停下了脚步。 “小东西,成日围着你转悠的那只恶狼和那只蠢狗呢?” 沈景泽身上杀气顿显。 他这辈子最屈辱的事情莫过于被两只畜生屡次戏弄了。 “你说白眼狼和黑眼狗呀,他们被韩修齐借走去他父王面前显摆去了。” 唐甜甜语气无辜,她并非是要坑韩修齐,只是心里十分笃定,沈景泽绝对不会为了一狼一狗再绕道北玄王府的。 果然,沈景泽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瞬间淡了。 “北玄王府,韩永康,老夫跟他之间的账很快就能清算了。” 沈景泽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带着唐甜甜穿梭在雨幕之中。 秋夜的雨滴在身上很凉,没走多远,唐甜甜浑身被雨水淋透,她胖胖的小身子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景泽走得极快,待到跟鬼萨汇合时,唐甜甜早已被摇晃的头脑发晕,小小的人儿俨然被淋成了落汤鸡,绸缎料子的中衣紧紧粘在身上,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圆滚滚的大白馒头。 【娘亲,娘亲果然在他们手里。】 唐甜甜伸手搓了搓眼,看清楚了鬼萨身上扛着的正是自己娘亲,但她不敢轻举妄动。 “走。” 沈景泽另一只手抓起鬼萨,两人身形如鬼魅,迅速消失在雨夜之中。 半道上,唐甜甜成功被摇晕了过去,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幸而娘亲还完好无损的躺在她身边。 小家伙悄悄摸摸的搭上了娘亲的脉搏,在确认娘亲只是晕了过去,身上并无外伤后,她才缓缓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唐甜甜警惕的环视四周,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 【敌众我寡,情况明显不利。】 【该死的狗屁剧情,竟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提及到这一茬。】 唐甜甜边转动小脑瓜想法子拖延时间,边盘起了两只小胖腿,两只小手状作无意似的摸上了脚心。 不远处,鬼萨和郑琰带着四名巫师,不知在写写画画搞些什么名堂。 而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尸味道,但四周空荡荡的却并没有任何的尸体。 原来早在唐甜甜醒来之前,那些干尸全部被郑琰用化尸水化掉了。 “小东西,你醒来的还挺是时候。” “可知再晚那么一会儿,老夫就准备用特殊的方法将你弄醒了。” 沈景泽饶有兴致的盘腿坐在唐甜甜对面。 一老一小之间相隔两米距离,如今的他拥有了强悍的力量,又能操作自如的控制蛊王,完全不惧怕唐甜甜的那些招数了。 “小东西,你心里是不是很好奇,老夫为何要将你们母女抓来此地?” 唐甜甜当即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不知不觉情绪猛然骤动,小小的身子从内散发一股灼热之气,湿衣服瞬间被烘干了。 见状,沈景泽眼眸闪了闪,幽幽道:“小东西,眼下时间未到,恰巧老夫此刻心情好,不妨同你说说君家和唐家之间的秘密。” 这话一出,郑琰和鬼萨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第326章 毒舌母女 沈景泽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其实他也是刚刚才得知君家和唐家那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不久前,他为了能成功不得已孤注一掷,吸收了其他巫师身上的力量时,在调息运转之间,忽然在面前这一座巨大的石门上,感知到了千年前发生的事情。 画面闪现的很快,却让他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因此心中更加笃定,他沈景泽就是得天独厚被命运所选中的天眷之人。 唐甜甜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关键时刻脑袋空空,她气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铁脑壳。 君家和唐家之间的秘密? 难道是指娘亲的身份? 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是沈景泽亲自操控的吗?这好像也不足以让他高兴成这副鬼样子? 又或者,该不会是祖母和唐家那神秘人之事被察觉了? 唐甜甜心里哀叹连连,她那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貌似完全不够用了。 “小东西,你不好奇吗?” 沈景泽不太满意唐甜甜一副被吓呆的小模样。 谁知唐甜甜忽然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小东西,小东西,你骂谁呢?” “哼!老东西,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越发不中用了呀,说个故事起个开头磕磕绊绊,磨磨唧唧没个下文,还真当谁稀罕听你啰里八嗦似的呀。” “肚子里面要真有货,你倒是快些往外倒呀,倒完了就别再影响我睡觉了。” 唐甜甜边说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稚嫩的声音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郑琰和鬼萨在心底默默的佩服了一把唐甜甜的勇敢。 然而,威严被挑衅的沈景泽却并没有动怒。 或许是因为唐甜甜是一个将死之人,嘴皮子再怎么逞强,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 “小东西,别急,这种好事儿怎能让你的娘亲错过呢?” 毕竟你们两个也算是为老夫的大计做了贡献的。 沈景泽忽然快速的从手中弹出一枚石子,石子打在了乐颜身上。 只听她痛的发出了一声闷哼声,人慢慢转醒。 “娘亲,你醒了吗?” 唐甜甜轻轻地唤道,小脑瓜微微歪头向后看了看,但两只小手却抱着脚丫子未动。 而空间内与她心意相通的白眼狼,已然停止了吼叫,它带着黑眼狗在里面上蹿下跳的忙活着。 脑袋晕沉的乐颜,在听到小闺女的声音后,瞬间清醒了。 “甜甜,甜甜…” 乐颜双手撑着坐了起来,瞥到不远处的小闺女,她不顾形象的往小闺女身边挪了挪,紧紧将人搂入怀中。 陌生的环境,虎视眈眈的恶人。 此刻她纵然心里又慌又怕,却依旧温声安慰道:“甜甜别怕,有娘亲在。” 乐颜说话间那双清澈的鹿眼,满是戒备盯着沈景泽。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个人,终究是不愿意放过她们母女俩。 是他们低估了沈景泽的能力。 乐颜心思百转,急的指甲抓破了掌心,却想不到一个能破解眼前困局的办法。 唐甜甜感受到了她的惶恐焦虑,小脑瓜在她胸前拱了拱。 “娘亲,甜甜不怕。” “你看这老东西竟偷学了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本事,打算讲故事给我们听呢。” “只是不知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老小丑,讲出来的故事好不好笑。” 唐甜甜表现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关键时刻将娘亲收进空间。 而自己若真是逃不过这一劫,纵然在讨好沈景泽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死前好好气一气他。 万一把老家伙气死了,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哦,原来是这样呀。” “不好笑也无妨,总归是跳梁小丑表演取乐,大不了咱们就少打赏他两块铜板呗。” 乐颜同样语气放肆,显然和小闺女打的是同一个主意。 沈景泽见母女两人不知死活的挑衅,的确有成功被气到,但他却并没有丧失理智将两人就地诛杀。 “老夫欣赏你们嘴上逞强的本领,但愿等下时间一到,你们还能依旧嘴硬。” 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死前饱受折磨,而对此无能为力的绝望感,想必是最折磨人的武器。 沈景泽淡淡的瞥了瞥还有一小半即将完成的阵法,心里的怒气一消而散,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眸,竟在这种情况下罕见浮现出了眷恋之意。 唐甜甜瞬间被恶心的打了个寒颤。 “阿清,你再耐心等等。” “大巫师所预言之事果真不假,我多年努力没有白费。”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夫妻便能再续前缘了。” 沈景泽轻声喃喃着,他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眼眸之中慢慢盛满了温柔,嘴唇一张一合诉说着往事。 黏黏腻腻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听的郑琰和鬼萨都想捂耳朵了。 【乖乖!真是看不出来这老东西竟是个痴情种呀。】 【虽说爱情唯美至上,可你个老颠公,自己嘎了亲老婆,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霁云折腾别人呢?】 【坏东西,我诅咒你,所想皆落空,气嘎你个老东西。】 唐甜甜边听边在心里气愤的怒骂着,乐颜亦是同样如此,完全是一点儿都听不下去了。 “沈景泽,你明明是月国高高在上的王爷,你们月国有着那么多阴毒的邪术,又怎么会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呢?” “你为何要偏偏来祸害我们霁云的子民呢?” 乐颜忍不住质问出声。 她想不明白,月国地位尊崇高傲的天才军师王爷,真的会为了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女战神夫人,蛰伏霁云近三十年,只是为了救她? “你扪心自问是真的爱那位女战神吗?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离她那么远?” “怕不是打着以爱人之名,只为了达成自己心中的一己私欲罢了。” “就你这种道貌岸然虚伪的老东西,也配谈爱?” 乐颜十分唾弃,直接不优雅的冲着沈景泽吐了一口口水。 这个行为相具侮辱性。 “你一个将死的蝼蚁懂什么?有什么资格来对本王的感情指手划脚?” 沈景泽不禁恼羞成怒,他这个表现恰恰似乎是被人戳破了心中真正所想。 原来多年前,他曾在自己皇祖父的手扎上,无意看见过有关霁云第三任皇帝似乎秘密藏宝的记录。 后来,他蓄意装乖讨好各个长辈,某次又故作假睡之际,总算听到刚刚登基的父皇与神秘人隐晦的对话,竟得知不光皇祖父写下了记录的手札,在此之前,月国往上数的几代君王似乎私下里都派了死士秘密潜入霁云调查。 那时年幼聪慧的他,心里悄然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这颗好奇的种子,随着他年龄渐渐长大,慢慢的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是,他便不可控制的滋生出了想要亲自去霁云一探究竟的想法,却遭到了恋人温蕴清强烈的拒绝。 种种综合考虑下来,他暂时压下了心中的念头。 后来战事退去,本以为享誉盛名的他会成功被选做月国的下一代继承人,不曾想结果却与之背道而驰。 这让自傲的他受到了沉重的精神打击,在某一天的晚上,他同嫁与他为妻的温蕴清,因为先前那个被压下去的念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待到渐渐冷静下来,他才发现恼怒之下失手杀死了最爱的女人。 也正是这一个契机,让他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霁云一探究竟。 “我娘亲说的对,满嘴谎言的老东西,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吹嘘知道什么君家和唐家的秘密呢。” “哼!连小孩都骗的老东西,才不会有人去爱你呢,你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唐甜甜是故意出言激怒沈景泽,她对老东西口中恶心巴拉的陈年往事不感兴趣,她想知道是皇室与唐家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闭嘴,你们两个可笑又可悲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笑话本王?” “霁云皇室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如何?不照样沦落成了本王打开藏宝大门的钥匙。” 沈景泽的神情有些癫狂,似乎是被气的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还有你小东西,你们俩就只是把钥匙而已,是不是特别想知道原因呀?” “哈哈哈…这一切的始末要追溯到千年前了。” 话音未落,沈景泽便笑不出来了,他那双老眼错愕的瞪大了。 只见石门上清晰闪现出了画面,且比他先前所看到的还要全面。 见他双目圆瞪盯着身后的大石门,乐颜下意识抱着唐甜甜麻溜的转了个身。 第327章 乐颜消失了 狂风嘶吼之声,剑鸣之声,凌乱不堪的脚步之声,激烈的困斗之手,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空荡荡石洞的安静被打破。 霎时间,所有人目不转睛盯向那扇厚重的大石门,奇奇怪怪的声音貌似是从石门里发出来的。 而原本古朴厚重的大石门,顷刻间褪去了神秘繁琐的花纹,神奇的变成了一面能重现过往镜面。 唐承鸿的侧脸赤然闪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只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干练利索的徒手打死了一只大猛虎。 接着和另外一群人又与凶恶的狼群开启了一场血腥之战。 【哎哟喂~原来我家大笨爹还有这么英勇的一面呢。】 【瞅瞅,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耍下来,真是帅呆了。】 唐甜甜惊讶的口水嗒嗒往下掉,黑黑的小狗眼冒着蹭亮的小星星。 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眼下身处危险之中。 而当画面一转,少年郎露出正脸后,小家伙心头一跳。 【哎呀!不对,他不是我家爹爹呀,这搞得白激动了一场。】 唐甜甜的兴致瞬间淡了几分,偷偷抬头瞄了瞄沈景泽。 老狐狸这玩的又是哪一出呀? 讲个故事有必要这么拼吗? 他是闲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显摆他的能耐? 乐颜没有察觉到小闺女的心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视线内所看到的场面。 此时镜面中显示那群难缠的狼群全部被就地击杀,疲惫不堪的十七八名男子就地打坐休息。 而其中那名约摸二十出头岁的男子,面容是同唐承鸿有六七成相似。 从他们的谈话之中才得知那名男子竟是唐家的第五任家主——唐顶天,生性钟爱钻研机关术,常年四处游历,结交志同道合之辈精进自己的创新。 在画面不停的闪烁之下,唐甜甜慢慢看出了门道。 原来这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唐家的先祖唐顶天那位性情不拘小节的男子,在游历途中遇见了霁云第三任皇帝——君沐礼。 君沐礼在未登基之前,同样极其喜欢四处游历,特别喜欢探险寻宝。 这两位相差无几的热血少年,在游历途中,于星国和霁云交界的霾魂山上共同抵御猛兽而结识。 随后两人带着各自的伙伴相伴而行,却在一次返家途中,亲眼窥见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 半刻钟后,闪现的画面诡异的消失,厚重的大石门恢复如常,好似方才所见都只是错觉一般。 静默片刻,沈景泽大笑出声。 “哈哈……老夫多年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不枉费折损了那么多人手和财力。” “龙髓草,龙髓草,我的龙髓草……” 沈景泽激动的忘乎所以,目光灼灼的盯着大石门,眼底闪现着势在必得。 龙髓草有令人起死回生,以及长生不老等等之效,估计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眼热的。 鬼萨和郑琰眼底同样闪现着激动和震撼,至于心中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反观乐颜和唐甜甜母女两人像是被吓呆了一般,两人皆是双目呆滞,眼珠一动不动。 【乖乖,真是出息了。】 【唐家的先祖可真是了不起,竟与皇室之间有这么深的渊源呀。】 【啧啧啧,这两人倒真是难得一见的正义之辈,面对那么大的诱惑,竟然没有起任何的邪念,自私的将东西据为己有。】 【等等,天降神草出现在这个时空后,再然后……】 唐甜甜好像突然间明白了颜煦和地下城,流转千年之久所求为何了。 有关地下城的传说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传的神乎邪乎,其中传言最多的就是在一夜之间凭空出现在霁云国的。 【不行,不管煦哥哥是不是为了神草而来,这样的至宝都不能落入沈景泽这帮异国贼子手中。】 唐甜甜右手用力按向了脚心的小红痣,在娘亲乐颜的错愕之中,冲着她甜甜的笑了笑。 或许,她们母女都不会死。 小家伙已经想好了拖延时间的办法。 乐颜同样回以温柔的笑意,她搂着小闺女的手缓缓松开,慢慢摸向藏于衣服里面佩戴的吊坠。 这颗看似不起眼的吊坠,实际上是一枚威力非凡的炸药,是她在离开地下城之前,特意拜托寅虎星使帮忙所制作的。 今日亲眼所见石门上所显示,同乐颜先前隐约听到沈景泽所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她早已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虽然这是保护小闺女最笨的一种方法,但她作为娘亲甘之如饴。 刚才石门上匆匆显示,眼前的这座石门一共分为两道,而在这两道石门之后赤然供奉着神草——龙髓草。 龙髓草是在一千多年前,从天上凭空掉落在君沐礼和唐顶天面前。 神草有灵性,画面中有一段闪现的极快,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当时的君沐礼和唐顶天并没有将两株神草分食占为己有,两人反而大费周章的建了一座皇家别院,将神草藏匿在了温泉池下。 自那之后,君沐礼成功登基为帝,在他称帝期间,不光亲自率兵作战,分别四下扩充了霁云国土,整个霁云更是罕见的没有出现过任何天灾,盛世安居之下的老百姓们纷纷歌颂着帝王的丰功伟业。 而唐顶天也收了性子,回家老老实实投身家族产业,迅速扩展了唐家名下的生意,在他任职家主期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小东西,你们母女现在亲眼所见事情的真相后,作为能让神草重见天日的钥匙,你们该感到荣幸。” “当然,这一切多亏有老夫费心筹谋呀。” 沈景泽笑得老脸发红,他实在太高兴了。 这种机缘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拥有的。 唐家先祖和君家先祖只不过是接触了神草,便有了那么大的机缘,以至于后辈子孙享尽了荣耀。 他若成功得到了神草,统一四国自然不在话下了。 “呸,老不要脸。” “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费尽心思谋划这一切,只为了盗取他国的至宝,你一个小偷,有什么好洋洋得意的。” 唐甜甜语气鄙夷,一双眼睛充满了嘲弄之色。 【他娘的小腿子,月国的老巫师还真不是吃素的,这种机密的事情都能被他们占卜一二,真是气煞我也。】 【哼!还有唐家的先祖和君家的先祖脑子是不是有坑?为什么要立下那种莫名其妙的契约?】 唐甜甜越想越生气。 追溯根源,就是因为老祖宗们脑子有坑,她和她娘才有了这么多的磨难。 原来开启第一道石门的钥匙,是君家阴柔之体的血液,而开启第二道石门的钥匙,便是君家血脉和唐家血脉共同孕育出的阴柔之体。 这也是为什么,君家和唐家两族千年来不能有任何姻亲结合的原因。 “骂,骂,尽情的骂!” 沈景泽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看着唐甜甜气呼呼的小模样,想到即将到手的神草,在想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一手培养出了两枚钥匙,心里美的恨不得拿到神草立即飞回月国,大力炫耀他的成功。 毕竟这可是月国多少代君王求而不得的东西呀。 “主子,血祭之阵已成。” 鬼萨阴沉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索魂的催命符。 乐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只是遗憾不能陪着小闺女长大,以及和心爱之人相守到老了。 “甜甜,我的乖乖小闺女,娘亲特别特别爱你。” 若有来世,真希望还能成为你的娘亲。 乐颜依依不舍在小闺女额头上亲了亲,手坚定的扯下了脖子上的吊坠。 这颗浓缩的炸药足以将她炸的粉身碎骨,只要她死了,血无法染透石门上雕刻的仕女像,这第一道石门便打不开,她的小闺女就能多一分生机了。 “乐颜,速速入阵。” 沈景泽边说边抬手一挥,乐颜便不受控制的朝着血祭之阵而去。 与此同时,她手用力捏破了手中的吊坠。 “砰!” 猝不及防一声巨响瞬间炸开,待到浓郁烟雾散去,哪里还有乐颜的影子。 沈景泽瞪圆了眼睛严谨的环视四周,空空如也,他不由得老脸懵逼。 人呢?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呢? 那可是他辛苦筹谋多年的开启宝藏的钥匙啊! 鬼萨和郑琰等人,同样是面面相觑,眼底不自觉浮现了恐慌之色。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炸的凭空消失了。 连一片肢体残骸都没有留下。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就感觉此处诡异的让人心头发凉。 唐甜甜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反应慢半拍的她,在意识到娘亲不见了后,哇的一声嗷嗷大哭了起来。 “娘亲,娘亲……” 小小的人儿哭喊着朝鬼萨等人搞出的血祭之阵爬去,爬着爬着,小家伙忽然又掉了头。 第328章 唐甜甜入血阵 沈景泽目瞪口呆喃喃失神,脚步僵在原地,一时没了反应。 地上,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快速从他身边爬过。 “咚咚咚……” 空荡荡的石洞内回荡着有节奏的拍打声。 唐甜甜边拍打着石门边哭喊道:“快放我娘亲出来,快放我娘亲出来…” 小小的人儿哭得撕心裂肺,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之气。 沈景泽猛然回过神走向前,只见唐甜甜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掌心已然蹭破了皮。 他并没有阻止唐甜甜的行为,眼神阴郁的盯着小家伙隐隐渗着血迹的小手,凝眉不语。 此时,皇宫。 正值午夜时分。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安公公神色凝重的守在殿门口。 殿内,寝食难安的嘉启帝,正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口中小声的念念有词。 他持续这个举动已然许久,久到双腿麻痹失去了知觉。 随着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耳畔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在他面前两米距离外,若有似无的烟燎之气缓缓凝聚成了一道欣长的身影,此人面容仿佛镀了一层纱雾让人看不清楚,但他身形高大威猛,一看便知是男子。 “玄先生,您可算是有所回应了。” “不知您为何要诓骗于朕呢?眼下皇家别院内部情况,朕的人手根本无法靠近,完全不知里面的情况。” “而在两刻钟前,朕又派去唐家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整个唐府亦是如此,府院外的人全部陷入昏迷,府内的情况同样无法探视,这到底是何缘故?” 嘉启帝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懊悔。 男子视线慢扫了嘉启帝一眼,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而男子的沉默不语,令嘉启帝更加惶恐不安。 “朕错了,是朕糊涂了,朕不该听信您的忽悠,不该心存侥幸,是朕冒险的决定殃及到了她们母女俩……” 嘉启帝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悔不当初不该听信眼前人的话,不该操之过急将真正的皇家别院地图交给沈景泽。 可眼前之人,乃君家历代继任君王,供奉千年之久的异能人。 几乎所有君王都对他的能力十分笃信的。 嘉启帝哪里又会想得到,这个来路神秘的人,会如此不着调的忽悠了自己,因此伤害到了乐颜母女俩。 “玄先生,朕后悔了,沈景泽也不是非除不可,求您救救她们母女,朕愿用余生所有的命数交换。” 帝王乃人间真龙,而御书房在第三任皇帝继位期间,曾私下请身怀异能者,悄悄做了某种改变,成了龙气最汇集之地,也是神秘人最佳的修身养性之所。 而历代君王都会口口相传这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几乎每一任继位的君王都会因为某种事,与之做交易。 是以,霁云的皇帝没有一位是长寿的。 眼下,嘉启帝迫切的想要弥补,已然顾不上自己的性命。 见男人无动于衷,他试图抓住男人的衣角,奈何跪的时间太久,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男子眸光暗了暗,他轻轻抬手一点,嘉启帝身上的不适立马消失。 “君王无需担心,千年等待有缘人已至,冥冥之中自有命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男人的声音飘渺空旷,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好像他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嘉启帝丝毫没有被安慰到,他一颗心依旧砰砰快速跳个不停。 “玄先生,朕不管什么有缘不有缘人的,朕只愿她们母女平安无事,恳求您出手搭救。” 嘉启帝自觉亏欠乐颜母女良多,他想要冲着神秘人男子下跪,却发现膝盖跪不下去。 这让他心头更慌了,男人这是拒绝了自己的所求呀。 想到皇家历代流传下来的秘密,想到刚刚相认的女儿乐颜,又想到那个爱笑贪吃的小家伙。 小小外孙女虽与常人不同,可她终究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娃娃。 嘉启帝颇为笃定,唐甜甜母女已经不在城中了,正当他再要开口说话时。 男子竟然化作一缕淡淡的黑烟,迅速消失在了他眼前。 这是做贼心虚跑路了? 嘉启帝嘴角抽了抽,又试探性的尝试暗语沟通,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他心头猛然一沉,颓废的歪倒在地上,无奈的冲着外面学了三声猫叫。 安公公听到信号后,吩咐手下人好生守着,自己着急地冲了进去将浑身无力的嘉启帝扶起来。 “小安子,那不靠谱的好像跑路了,朕可被坑惨了呀。” 嘉启帝紧紧抓住安公公的手臂哭得伤心不已,安公公虽不明白他口中所说是何人,却也跟着一块儿痛骂了两句。 君王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眼下事情超出了可控制范围,你立马安排几名心腹守住御书房,另免了今日的早朝,然后咱们在……” 主仆两人在摇曳的灯光下嘀嘀咕咕。 一刻钟后。 安公公面露不安问道:“皇上,此举过于冒险,您是天子之躯不能只身犯险呀,而且按照时间来算,万一赶不及呢?” 闻言,嘉启帝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自然,熟知他脾性的安公公心下立即了然,这是君王心虚的表现。 原来嘉启帝并没有把全部希望押注在神秘人身上,暗卫是兵分两路,在一批暗卫将最新消息传回皇宫时,他毫不犹豫启动了另外一手安排,迅速对宫外发起了信号。 堂堂君王不惜违背皇家祖制,求助了地下城的城主。 宫外。 萦绕在唐府的雾气越来越弱,一缕黑烟缓缓落在了唐老太太静园的主房前。 不过多时,自房间内缓缓走出一名身姿妙曼的女子。 “你终于来了。” 女子虚无的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浅浅的欢喜。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男子勾唇浅笑,轻轻握住女子的手,夜幕之中,隐隐可见两道虚无缥缈的身影,缓慢地朝着城外飘去。 随着两人离开唐府,萦绕在四周的雾气慢慢淡去。 而此时的京郊皇家别院。 唐甜甜似乎哭累了,小脸委委屈屈地贴在石门上,轻声呼唤着娘亲。 【哎呀娘啊,演戏可真是件让人身心俱惫的事儿。】 【我这演技也不知有没有成功糊弄住老狐狸,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和娘亲不见了呀,等他发现再去请无了大师还能来得及吗?】 【唉!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要让煦哥哥感受到我深陷危险之中了。】 小家伙低垂的眼眸,布满了忧心忡忡。 忽然间,她右脚底心涌现一股灼热之气。 空间内,被甩晕的乐颜悠悠转醒。 “甜甜,甜甜…” 乐颜眼睛尚未睁开,便急切的一声又一声呼唤着小闺女。 “汪汪汪……” “嗷呜,嗷呜……” 一狼一狗围绕在她身边叫个不停。 乐颜坐起身甩了甩头,下意识的伸出手在两个家伙脑袋上摸了摸,紧接着视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奇怪,这是哪里?我是怎么进来的?” “不对呀,我明明听到了甜甜的声音,为何看不到她人呢?” 乐颜漂亮的脸蛋上尽显茫然,她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满脑门子的疑问。 莫非自己这是死了? 这两个家伙也遭到了沈景泽的毒手? 【呀呀呀,娘亲可算是醒了。】 【白眼狼这个笨蛋,忙活了这么久,也不知有没有成果。】 唐甜甜双手抠住脚心,努力凝神往空间一看,被白眼狼翻出来的符纸,且不说乱七八糟,那符纸上龙飞凤舞的字,有很多她都认不全。 这样根本无法辨别,哪一张的作用能趁其不备给沈景泽致命一击。 【笨蛋白眼狼,就不能把那些符纸好好的摆成一排吗?】 乐颜再度听到小闺女的声音,试探性的又喊了喊:“甜甜,甜甜是你在说话吗?” 【咦,娘亲进了空间竟能听到我心里的吐槽了?】 焦急的唐甜甜,瞬间来了精神。 【娘亲,我是甜甜,是我在说话呢。】 【您若是能听得到,请立即将架子上所有的符纸全部铺在地上,把上面的作用念给我听。】 唐甜甜心知肚明,眼前的沈景泽貌似是基因突变,空间里的那些药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了。 自救唯一能寄存希望的,只能指望那些鬼画符似的符纸了。 “甜甜,娘亲听得到,能听得到你在说话。” 乐颜喜极而泣的连连回应着唐甜甜,抹了抹眼泪,快速投入了分类符纸的任务中。 一狼一狗,依旧没有闲着,像模像样的学着乐颜的动作,帮忙干活。 见此情形,唐甜甜心中窃喜不已,面前继续不动声色拖延着时间。 “主子,这人好像真的被吸进了石门之内,咱们不如先速速撤离此处,找一个安全之所,再重新筹谋。” 鬼萨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郑琰像个没感情的木头人,木纳出声附和。 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诡异,他实在担心下一个被吸进石门之内的人,会是自己。 “离开?恐怕现在外面根本没有所谓的安身之所了。” 沈景泽手指快速运转,吸收了这么多力量的他,却始终无法窥探出一丝天机,不由的怒气横生。 “小东西,你既如此笃定是石门在作祟,那不妨由你亲自来试一试。” 沈景泽话音未落,紧贴着石门的唐甜甜被他单手掐住了命运的喉咙。 小家伙像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被沈景泽紧紧抓着脖子,冷漠无情的丢入了血祭之阵。 第329章 引雷玉石俱焚 【臭不要脸的老扒皮,竟然如此不讲究武德,跟一个小孩子还搞偷袭。】 唐甜甜悬浮在血祭阵法之中,两只小短腿无力的蹬了蹬。 【完了,这下小胳膊摸不到脚丫子了,指纹解锁完全指望不上了。】 【坑娃的老阎王,整的这什么破金手指呀。】 【唉!倒霉蛋就不该得意忘形,这下好了,比前面十世还要惨,这一世怕是连三岁都活不到了,要被活活抽成干尸了……】 一直以来乐观的小家伙,或许这一世体验到了真心实意的亲情,这一刻她突然心底破防,嗷嗷大哭了起来。 而空间内的乐颜和两个家伙,听到小家伙的心声,心里颇不是滋味。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安慰小闺女,唐甜甜的哭声戛然停止。 原来是沈景泽被她哭嚷的心烦,出手强制性噤了小家伙的声。 成为刀板上鱼肉的唐甜甜,只能用一双凶凶的小狗眼儿,恶狠狠瞪着罪魁祸首沈景泽。 “真是聒噪至极。” 沈景泽冷哼一声,唐甜甜顿觉眉心一痛,一滴血悄然滴落在阵法之中。 原本看着平平无奇的阵法,忽然间闪现出无数条细细的血线,以及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 【啊!】 【好疼,疼死我了……】 口不能言的唐甜甜心声痛苦至极,乐颜与之母女连心,被这一股猝不及防的剧痛之意,痛的抱头在地上打滚。 而在她身边的白眼狼,眉心处红色的火焰印记忽闪忽现,在黑眼狗惊恐的眼神中,它慢慢变身成了一只火红色的狼王。 黑眼狗没出息的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 “哈哈哈哈……” 沈景泽狂笑不止,他望着身陷血祭阵法中神色痛苦扭曲的唐甜甜,心中痛快极了。 他是故意在唐甜甜死前,专门折磨她的。 “小东西,纵然没有了你那个坏事的蠢娘,老夫照样有法子打开那两扇石门,只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沈景泽打开手中透明的瓷瓶,那里面装着的可是乐颜的心头血。 血祭之阵启动,唐甜甜痛不欲生的在阵法之中挣扎着,白皙的小脸儿痛的青红交加,软嘟嘟的小嘴唇,不知不觉间干涩裂出了血珠。 随着鬼萨和郑琰连同四位巫师,同时盘腿坐在阵法旁嘀嘀咕咕,深陷阵法中的小家伙,通体白皙的皮肤慢慢开始泛红。 沈景泽老神在在的盯着这一幕,只要在耐心等上一刻钟,他便可以出手取出唐甜甜纯净的心头血,在将与乐颜的心头之血融合,便能成功的打开第一道石门。 “滴答滴答…” 唐甜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耳畔响彻的水滴声,宛若她生命倒计时的时钟。 空间内的乐颜险些要痛晕了过去,幸亏有变身后的白眼狼,释放着自身的力量缓解她身上的疼痛。 一炷香后。 外面温泉池悬浮起的两道水柱,砰的一声落回了池内。 与此同时,沈景泽阴森森的朝着唐甜甜伸出了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劲的力量朝着他的那只手发去了攻击。 察觉到危险来袭,沈景泽被迫闪躲收回了手,随之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颜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景泽警惕的盯着一步一步朝着阵法靠近的颜煦。 这个时辰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臭小子身上怎么能释放出那么强悍的力量? 是有不为人知的高人在暗中帮忙,还是…… 当想到颜煦是正宗月国皇室嫡系血脉,沈景泽不免感到恼火。 “放开她。” 小小少年声音清冷焦急。 话音未落,他右手蓄力挥出一掌,只见围在阵法周围的鬼萨等人纷纷被震飞。 “哥哥,是哥哥来了吗?” 唐甜甜双眼艰难的睁开了一道缝,恍惚间又看到了颜煦那张温润的笑脸,她小嘴儿开心的咧了咧。 【这算是福利吗?死前回光返照,还能再看到煦哥哥真好。】 【只是可惜,有些真相还来不及搞清楚,有些话还来不及问出口,不知下一世还能不能再遇见哥哥了……】 听到小家伙充满不舍的心声,颜煦强行压下胸腔内的气血翻涌,双掌蓄力。 只听砰砰几声巨响,运行中的血祭之阵已然被毁。 颜煦跌跌撞撞的将身体发烫的唐甜甜牢牢接住,他心有余悸抱紧了怀中的小家伙。 “甜甜,哥哥来晚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小小少年话刚一出口,嘴里不受控制的喷出了两口黑血。 而陷入昏迷中的唐甜甜,眉头轻轻皱了皱。 沈景泽目眦欲裂看着被毁于一旦的血祭之阵,气急败坏的尖叫连连。 “啊!啊!啊!” “可恶的小鬼头,吃里扒外的小孽障,你胆敢坏了老夫的大计。” 沈景泽眼底闪现着明晃晃的杀意,他心下万分追悔,没有早点将颜煦这个隐藏的变数,及时出手扼杀。 “挡我之路者,去死。” 沈景泽双目猩红,双手凝结出一股强悍的力量,极其狠毒的朝着颜煦挥了过去。 颜煦果断将唐甜甜甩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快速运转身上仅剩的力量,去抵抗沈景泽的邪力。 砰的一声巨响。 颜煦被甩出了数米之外,浑身的骨头如同碎裂了般,难以言说的疼痛几乎吞噬了他的意志。 小小少年嘴里哇哇向外吐着血,小脸由于失血过多,苍白的几近透明。 “不自量力的孽障,你到底是从哪里习得的这样的功法?” 沈景泽声音冷如寒冬冰刃,步步紧逼朝着颜煦靠近。 颜煦所使用的功法充满了正气,若非是他此刻年幼,能力尚且不足,继续放任他成长几年,沈景泽根本没有信心能将他击败。 是以,他特别好奇颜煦到底是跟谁学的奇能异术。 颜煦无法回答沈景泽的话,小嘴一歪又吐了一口血,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弱了几分。 同一时间地下城的十二位星使,感受到了他们尊主那缕薄弱的神魂岌岌可危。 十二位星使当即聚集冰殿,围绕着一盏近乎透明的冰灯,盘腿打坐,同时释放各自身体中的力量修复颜煦的残魂。 “说,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功法?” 沈景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濒临死亡的小小少年,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这股水蓝色之光,竟莫名的让他感到刺眼。 沈景泽果断挥出一掌,却没能如愿打破那道水蓝之光凝结成的屏障。 好在屏障之上,肉眼可见有了一道明显的裂纹。 这时,处于极度疯狂的沈景泽,忽然想起被颜煦打伤在角落里疗伤的鬼萨等人。 他当即调转方向,嘴角噙着冷笑走近几人。 “主子,主子您冷静一点,莫要被这些突发状况气昏了头脑,万万不可伤及了咱们自己人呀,待到我等调息恢复,立马便能修复阵法。” 鬼萨和郑琰惊恐的异口同声祈求道。 沈景泽对此充耳不闻,嘴里冷笑连连,将魔掌伸向了四名面带诧异的老巫师。 有了先前的经验,沈景泽避免操之过急造成经脉逆转,这次吸食他人身上功法时,选择了徐徐而进。 他凝神沉浸在吸食他人功法之中,而被结界笼罩的颜煦,歪头担忧的望向唐甜甜。 小家伙恰巧睁开了眼睛,只单单看了一眼虚弱至极的颜煦,心疼的直犯抽抽。 【傻哥哥,你怎么还是来了呢?】 【这回,就换甜甜来保护你。】 不过短短时间,体质特殊的唐甜甜身上的不适已然消除了大半。 她没时间跟颜煦多说什么,趁着沈景泽此刻无暇顾及,小家伙凝神闭上眼睛,双手摸向了右脚心。 “甜甜,是你吗?” 乐颜眼呆呆的瞅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身体几乎透明的小闺女,不由的自我怀疑是不是疼出了幻觉? “娘亲,我是甜甜。” 唐甜甜对着娘亲扬起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娘亲,您手中攥着的是引雷符吗?” 乐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但愿能够派上大用场。” 说话间,唐甜甜已然从她手中拿走了几张引雷符。 正当乐颜意欲询问唐甜甜打算用这些东西做什么时,手腕处传来一阵酥麻之意,她双眼同时一翻,人软软的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当小家伙猛然睁开眼睛时,不光手里多了几张符纸,在她身边还多了一头通体红毛的狼。 与此同时,沈景泽刚刚吸收完鬼萨等人身上的力量,再次挥掌击散了颜煦身上笼罩的那层薄弱屏障。 “小孽障,老夫再问你最后一次,身上的功法到底是跟何人所学?” “无师自通,此乃月国正统皇室独传秘法。” 颜煦虚弱的声音轻的让人听不出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沈景泽只看到小小少年嘴巴在蠕动,他并没有把奄奄一息的颜煦放在眼里,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几步。 而颜煦面上似乎虚弱到眼皮都睁不开了,实则双手不动声色蓄集着身体中刚刚凝结的力量。 他做好了与沈景泽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在这关键时刻,沈景泽身后响起了唐甜甜稚嫩软糯的声音。 “老狐狸,你且回头看看,本小姐可是请出了了不得的帮手呢。” 沈景泽闻声回过头,看着活蹦乱跳的一人一狼,满目诧异。 君氏和唐氏结合生出来的小东西,果然邪门的与众不同,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如常了。 等等,那头通体毛发火红的狼似乎有些眼熟呀。 “小东西,这头畜生从哪里冒出来的?” 唐甜甜下巴一抬,双手叉腰极其挑衅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老东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快快跪下来乖乖受死。” 小家伙这话一出,变身后的白眼狼亮出了极其锋利的爪子,以迅雷不及耳之势朝着沈景泽发出了攻击。 一人一狼,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唐甜甜脑瓜微垂,双目依依不舍深深的看了看颜煦。 颜煦心头顿觉不妙,急切的喊道:“甜甜,万万不可做傻事。” “哥哥,好好活下去。” 小家伙脸上露出了一抹凄凉的笑意,她很怕死,也舍不得死,可更舍不得眼睁睁看着身边在乎的人死去。 小家伙眼眶含泪,快速将手中九道引雷符浸染上了自己的鲜血。 沈景泽边应付着白眼狼的攻击,边分心注视着唐甜甜的举动。 眼见她面前燃起了九张符纸,心头隐隐涌上了一丝不安。 “小东西,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唐甜甜没有搭理他的废话,当看到九张符纸燃尽化作一道道浅浅白光穿过石壁,外面隐隐传来雷鸣声之际,她那张稚嫩的小圆脸儿罕见露出了一抹与年龄不符的狠戾。 “沈景泽,今日便让我这个倒霉蛋与你这个无恶不作的老狐狸,一起玉石俱焚。” 沈景泽听到小家伙口出狂言,气急败坏的一掌扇飞了白眼狼。 险险落地的白眼狼,刚想再对他发起新一波攻击时,却见唐甜甜猛地一下腾空跳起,圆嘟嘟的身子像个球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沈景泽扑了过去。 然后,反应慢了半拍的沈景泽,竟被小家伙牢牢的抱住了脖子。 第330章 这是全军覆没了吗? 黑夜长空,漫天电闪雷鸣,狂风肆意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皇家别院的上方。 即将抵达皇家别院的玄先生兄妹两人,纷纷仰头看着这异样的天象,心中同时涌上了一股惶恐之意。 而彼时的温泉池下石室内。 唐甜甜两只小手卯足了力气紧紧的交握着,小圆脸上的五官也在跟着用力。 沈景泽被她那胖莲藕的小胳膊,勒得几近窒息。 “甜甜,快停下,你快停下呀……” 颜煦声嘶力竭大喊道,眼里萌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难道这一次,他还是不能改变妹妹早夭的命运吗?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呀。 而变身后的白眼狼急得一次次不知疲倦地朝着沈景泽和唐甜甜跳跃而去。 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可恶的小畜生,你快松手,你快松手……” 沈景泽急得老脸爆红,双手用力去拉扯挂在身上的唐甜甜。 小小的人儿却像狗皮膏药一样,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老东西,别再白费力气了,招惹了倒霉蛋,你注定不得善终了。” 幽冷渗人的小奶音在耳边响起,沈景泽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心尖儿猛然一抖。 他突然间明白,向来工于心计的自己,好像再一次预判错了这个小家伙的能力,再次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这个小家伙浑身充满了邪性,一切的一切,似乎是从她脱离沈绾绾的那一刻全部都不再受控制了。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老夫若不得善终,你必死在我前面。” 沈景泽咬牙切齿咒骂着,正当他试图利用身体中的蛊王将小家伙震飞时。 一道长长的雷电以迅不可挡之势,穿过温泉池下那层厚厚的石壁,重重的击打在两人身上。 “啊!” “啊!” 两道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沈景泽和唐甜甜同时被雷电击中,双双体验到了骨头皮肉剧痛的滋味。 但不知为何,他们俩被这一记雷电阴差阳错的带进了先前被毁的血祭阵法中。 唐甜甜仰头喷出的鲜血,全部喷洒在了沈景泽那张阴沉的老脸上。 而沈景泽虽没有吐血,身体却悬浮着,双脚离地大约有两米,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在这危机时刻,白眼狼避免殃及到身受重伤的颜煦,它抢先一步将颜煦带到了最靠边的角落。 一人一狼,忧心忡忡看着正在承受雷击之罚的唐甜甜而无能为力。 而皇家别院外面,赶到后的玄先生兄妹两人,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靠近。 “哥,咱们是不是来晚了?” “他们在里面究竟经历了什么,竟会引出如此重的天罚?” “莫非是因为那人身上的孽障太重?” 玄先生没有回答妹妹的话,仰头望天,任由冰凉的雨水冲洗着脸颊。 眼下这种情况,他能力受限,能做的只有等待。 黑夜中突起的雷电,点亮了夜空,一道又一道带着毁天灭地的雷鸣之声,全部朝着一个地方落下。 同时伴随着磅礴大雨,肆虐的狂风吹断了周围许多的树枝,整个皇家别院被雨幕包裹。 雷电落下,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地面上砸出大坑,它的破坏力似乎都落在了人身上。 唐甜甜和沈景泽在第三道雷电落下之后,两人便分开了,但雷电依旧一道接一道的袭击着两人。 小家伙被雷电震晕了,小脸上血乎乎的一片,她肉嘟嘟的小身子却悬浮无法落地,整个人像是被烤熟的烧鸡,裸露在外的肌肤黑红黑红的,身体上肉眼可见的冒着浓烟。 坏了,小主人这是被烤熟了吗? 白眼狼不由得瞪大了狼眼,鼻子用力的嗅了嗅,这一嗅,它眼珠子险些要弹出去了。 窄狭的空气之中似乎隐隐弥漫着一股肉烤糊的烧焦味…… 反观沈景泽竟然还保持清醒的状态,但身体上所承受难以言喻的痛意,让他嘴里嚎叫不止,身体中一股又一股黑色的气体,被以强力逼出体外。 “妹妹,妹妹……” 颜煦趴在地上微弱的哭喊着。 他此刻完全不知,这一次的雷电之击唐甜甜是否能撑得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景泽的嚎叫声停下,此时的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焦黑的肌肤裂着参差不齐的伤口,黑紫的血液缓慢的向外流淌。 咚的一声。 他和唐甜甜终于双双落了地,随之还有藏身在空间内的乐颜和黑眼狗,也双双被甩了出来。 而泪流满面的颜煦和白眼狼终是受到了雷电的波及,不知在何时晕厥了过去。 两道鬼魅的身影缓慢顺着温泉池飘到了石室内。 刺鼻的烧焦味,发酸恶臭的血腥味,相互交缠在一起。 这是全军覆没了吗? “哥哥,咱们貌似闯了大祸。” 玄先生的妹妹第一时间冲到双目紧闭的唐甜甜身边,只一眼便泪眼汪汪。 白嫩嫩的小娃娃,早已变成了黑不隆冬的大冬瓜,哪里还能看得出原本的模样。 “哥,小公主气息微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闻言,玄先生自责的叹了口气。 “辗转千年尝尽人间冷暖,难道还不足以改变小公主的命数吗?” “天道不公,非要亡我玄氏灵脉一族吗?” 玄先生眼角不受控制的落下了两行清泪,随即招呼着妹妹,将颜煦和唐甜甜放到一处。 他目光极其复杂的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转身走近沈景泽,从他右手中取走了紧握不松的小瓷瓶。 “哼!这老东西命挺硬,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玄先生用力在沈景泽心口处踹了一脚,沈景泽由于体内有蛊王护体,虽然外伤看着极重,却不足以危及他的性命。 “哥,事不宜迟,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将龙髓草取出交给两位主子。” “嗯。” 玄先生话音落下,果断拔掉了瓷瓶的盖子,瓶内乐颜的心头血,随着他手指的引路下,迅速落在了第一扇石门上仕女图心脏的位置处。 不到片刻工夫,墙壁上的飞天仕女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刚刚从石门上离体,第一道厚重的石门便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声。 眨眼功夫,石门自中间而开,快速向着左右方向移去,一股磅礴的草木清新味儿,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肉眼可见,颜煦和唐甜甜微弱的呼吸强劲了许多。 “太好了,当年哥哥的先见之明,没成想竟能起到如此作用。” 玄先生的妹妹高兴的喜极而泣,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取出了唐甜甜的心头血。 心头血离体,自觉朝着第二扇石门而去。 第二扇石门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万物草木,心头血刚融入石门,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鲜活,默契的化作一股力量全部钻进了唐甜甜的体内。 原来所谓的第二道石门,就是由这些花花草草堆砌而成。 但小家伙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两道石门已开,入眼可见一座两人高的石台莲花小喷泉, 云雾之气环绕的莲花台上,悬浮着两株明黄色的九叶草。 就在这个时候,沈景泽和颜煦同时悠悠转醒。 两人仅仅是呆滞了片刻,沈景泽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 九叶草隐隐散发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鼻子用力吸吸,便让他感到心旷神怡,心头猛然一松。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感觉身体上的不适似乎都稍减了些。 “这是龙髓草?” “龙髓草,龙髓草……” 沈景泽目光灼灼的盯着九叶草,狂喜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完全顾不上细究玄先生兄妹两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见他神色癫狂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之意,匍匐爬着向龙髓草靠近。 玄先生两兄妹直接将他无视,一脸恭敬的跪在了颜煦面前。 “少主,千年之久,龙髓草终于等来了您和小公主,只是眼下却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也不知……” 两人说话间身体悄然发生了变化,颜煦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几近透明的身体。 “无需自责,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么多年辛苦你们兄妹了。” “你们做的很好,没有让龙髓草落入他人之手。” 颜煦此番身体受到了重创,龙髓草乃是他千年所求,但却是求给唐甜甜的。 原来,颜煦自从建立地下城在霁云落根的那一刻,他便知龙髓草被藏在了温泉池下,只是他一直在等着唐甜甜的到来。 好不容易过了千年之久,终于等到了唐甜甜历劫投胎到了霁云,却因种种恒生变故,导致他这一世残魂提前苏醒。 颜煦本打算再耐心等上几年,待这具身体慢慢长大力量能完全融合之际,他在悄无声息的带着唐甜甜取走龙髓草。 偏偏杀出了沈景泽这个变数,有些事情终是不能按照心中所愿来进行。 “少主,龙髓草已取出,我们兄妹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颜煦思绪被打断,低头手中悄然多了两株九叶草。 再度抬起头时,他眼睁睁无可奈何地看着玄先生两兄妹在自己面前慢慢消散。 原来两兄妹乃是龙髓草的守护者,千年之前随着族中的一场巨变,双双护着龙髓草意外掉落到了人间。 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心性良善,正义凛然的君沐礼和唐顶天。 而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两兄妹千年以来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存活于人世间,皆是因为君唐两家历代的先祖用自身的命数供养。 此番之所以冒险哄骗了嘉启帝,也是因为感知自身将不久消散于人间,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他们兄妹两人若非在前不久吸取了嘉启帝和唐老太太交换的五年命数,根本没有能力支撑到现在,所以更加无法再等待颜煦长大了。 “我的龙髓草,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我的龙髓草。” 沈景泽看着眨眼间消失在视线内的龙髓草,气急攻心嘴里喷出了一道长长的血柱,不甘的晕死了过去。 颜煦握着手中弥足珍贵的龙髓草,一点一点爬向昏迷不醒的唐甜甜。 他的妹妹,终于等到了龙髓草。 第331章 雨过天晴 千年残魂借体辗转,毕生唯一所寻所求,他等到了妹妹,也终于取到了龙髓草。 颜煦激动的潸然泪下,握着九叶草的手隐约要触碰到唐甜甜时,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小家伙猛然坐直了身子,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只是这一瞬间,颜煦顿感疲惫不堪,他还来不及回应妹妹的话,眼皮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人沉沉的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是以,无从去分辨是不是他的错觉? 彼时,皇家别院四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雨雾气,雷雨不知在何时停歇。 但天空依旧阴沉的厉害,仿佛随时还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落下。 不远处一行人,正跌跌撞撞的朝着皇家别院靠近。 为首之人狼狈不堪,脸上衣服上皆是泥泞,他正是乔装打扮的嘉启帝。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同样个个都像个泥人似的,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泞。 “皇上,您慢着点。” 安公公一路上劝的嗓子都沙哑了。 嘉启帝却疲惫的摇了摇头。 “慢不得,朕恨不得身上长出两双翅膀来。”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 泥水四下溅起,安公公猝不及防的又洗了把泥水脸。 原来是脚底打滑的嘉启帝又重重摔了一跤。 “皇上,你还好吗?” 长公主急的都变音了。 这是嘉启帝从出了城门后,摔的第十三跤了。 “皇上,您咋就是不听劝呢,玉玺虽然重要,可您的龙体更重要呀。” 老护国公和老镇国公双双凑近麻溜的将人扶起,两人同样双膝酸痛不已,毕竟许久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又是在雷雨交加的泥泞之夜。 而他们这一群人除了嘉启帝和长公主以及唐承鸿知道真相以外,其余人皆是被嘉启帝蒙骗了,深信真是沈景泽越狱盗走了霁云的传国玉玺,同时又绑走了皇帝最宠爱的唐家小娃娃做人质。 原来在昨晚玄先生离开皇宫后,嘉启帝心中始终感到不安,他便带着安公公和一支暗卫队,悄悄从皇宫的密道溜到了宫外和长公主他们会合。 刚好碰上了醒来后,去长公主府求救的唐承鸿。 一行人就这么冒着大雨出了皇城,结果还没出皇城多远,由于雨势太大,路途泥泞,马车不好前行,他们不得已便弃了马车徒步而行。 大约又走了两刻钟左右,嘉启帝一行人总算来到了皇家别院。 看着紧闭的皇家别院正门,连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以皇帝为首的众人疲惫的眼眸中尽是凝重。 “皇舅舅,母亲,各位大人,还请你们暂且移步到一旁等候。” 颜慕临话音刚落,安公公和护国公以及镇国公,极为默契抬着疲惫不堪的嘉启帝,躲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长公主却没有动,微眯着凤眸盯着紧闭的大门,谁也无法看出这扇门后有没有埋伏。 她作为母亲,不能再让颜慕临这个唯一的儿子受到伤害了,当即快速点了几个身手较好的暗卫,带着他们一同去开门。 而一同跟着前来的夏将军,自觉有愧,本着将功赎罪之心,他不顾尊卑之别抢先一步挡在了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这件事请交给末将。” 夏将军语气略显急躁,长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 当皇家别院厚重的大门,被随行的暗卫缓缓推开的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处于一个抵御状态。 安安静静,里面静的出奇。 等了片刻,非但没有任何埋伏,就连一丝鸟叫虫鸣声都听不到。 见此情形,夏将军果断独自一人率先走了进去,颜慕临和陆承舟相视一眼,紧随其后,为众人开路。 而嘉启帝被左右搀扶着走在最后,在他身后有四名暗卫保护。 众人刚刚走了没多远,便看到长廊下昏倒的丫鬟和小厮。 “快,快去看看可还有气息。” 看着倒地不起的男男女女,嘉启帝眼底浮现出浓浓的自责,生怕这些人全部都遭到了毒手。 这样的话,他作为他们的君王,真是百死难赎其罪了。 “舅舅莫忧,这些人只是晕了过去。” 颜慕临快速挨个探了昏厥下人的鼻息,紧张的神色得以缓解。 闻言嘉启帝长吁了一口气,他当即吩咐夏将军以及陆承舟和颜慕临各自带着手下的心腹,勘察皇家别院的各个角落,把所有昏厥的人集中到一处,并将随行跟来的两名太医留下了一位。 而他则是带着长公主等人,目标明确的朝着临靠山脉的温泉池而去。 而此时的温泉池没有任何异常,偌大的两个温泉池水汽笼罩,恍若人间仙境一般。 待到嘉启帝等人走近后,水气笼罩的温泉池内,隐隐约约似乎浮漂着几坨不明物体。 这时原本阴沉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四下散去,天空隐隐有放晴之象。 一路焦虑不安的唐承鸿,自从踏入温泉池的范围内,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快速跳个不停。 当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之意时,他顾不上规矩不规矩,着急忙慌的越过嘉启帝等人,没头没脑的跳进了温泉池中。 溅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便从里面传出唐承鸿语无伦次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 这哭声声嘶力竭,仿佛唐承鸿死了亲爹似的。 嘉启帝听得心下猛然一沉,直接甩开了安公公的手,跌跌撞撞奔向了温泉池边。 其余人也顾不上多加思虑,纷纷快速跑到温泉池边,水雾弥漫了他们的视线,揉揉眼睛,瞪圆了眼珠子顺着唐承鸿抬手指着的位置看过去。 只见一名面色惨白的女子,双目紧闭漂浮在温泉池面上,她的怀中似乎还抱了一只狗子。 距离女子不远处,是一只毛发湿透的白狼,而在白狼身上趴着一坨黑黝黝物体。 再往角落里看去,漂浮着昏迷不醒的小少年,紧挨在他身边是一个面目难辨的成年男人。 “快,快下水救人。” 嘉启帝目眦欲裂,眼泪夺眶而出,他一眼便认出了白狼身上那黑黝黝一坨的东西是唐甜甜无疑。 眼下人全部漂浮在水面,这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纷纷跳下水救人,好好的温泉池瞬间被泥水污染。 反应过来的唐承鸿,就近将昏迷不醒的乐颜带出了温泉池。 同一时间护国公也拖着白眼狼和黑黝黝的唐甜甜上了岸。 “乖乖,这莫不是唐家的小丫头?” 老护国公满眼的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想要往唐甜甜黝黑的小脸上摸摸,却又猛然缩回了手。 小小的人儿皮肤焦黑焦,身上的衣服不光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处处都咧着口子,这么瞧着,她浑身根本没有一块好地儿了。 老天爷啊!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夜功夫她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罪啊! 这若是让妹妹云贵妃知道了,岂不是要心疼坏了呀。 老护国公越想越难过,心疼的直抽抽,他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老镇国公轻皱着眉头安慰他,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悄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除了假山和树木以外,就只有两口温泉池,这几人是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又是被谁丢在了池水中的呢? 奇怪,所有的人都没死,是何故他们身体却全部漂浮在池水中? 而安公公便搀扶着情绪激动的嘉启帝,边冷静地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见识过唐甜甜的异于常人之处,他心里十分笃定,大概原因是出在了小家伙身上。 “太好了,太好了…甜甜有气儿,乐颜也还能喘气儿呢。” 唐承鸿激动的语无伦次,像个二傻子一样又哭又笑,两只手大张,分别放在乐颜和唐甜甜的鼻翼之下。 嘉启帝听到这个好消息,同样高兴的又哭又笑。 “快,太医快去给他们看看。” 嘉启帝急切的催促着像是吓傻了般的老太医。 两刻钟后,在经过太医的初步诊治,所有人虽然陷入了昏迷,身体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但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 而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后,将颜煦搂在怀中的她,眼神依旧有些茫然,心绪相当复杂。 “煦儿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此?” “沈景泽绑他过来做什么呢?” 听到自家姐姐这话,嘉启帝眸子里快速闪过了一抹心虚,抛开君家延传千年之久的祖训不谈,这颜煦是地下城城主的事情,他也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皇姐,许是因为这孩子的身世,老东西惯会使用邪门歪术,谁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把戏呢。” 长公主抬头神色古怪的瞅了瞅嘉启帝,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但考虑到眼下时机不对,她并没有将心中的疑虑问出口。 眼见皇姐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嘉启帝心中绷着的弦儿松了,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皇上。” 安公公大喊一声,紧紧将人抱住,太医吓得连滚带爬扑向嘉启帝。 帝王突然昏厥,有些事情不适合继续调查,长公主当即命人将皇帝抬回前院。 一晃三日过去了。 九月即将过完,皇城内外的温度在一夜间猛然骤降,晨起时分,花草上皆笼罩着一层白霜。 唐府内,乐颜不知疲倦守在唐甜甜身边。 她在两日前便醒了过来,岑大夫和宫中的太医轮流为她把脉,得出一致的结果,乐颜身体并无大碍。 反观是唐甜甜内息紊乱,外伤虽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她仍旧陷入昏睡之中未醒。 第332章 大梦初醒 皇宫。 自那天过后,嘉启帝回宫便感染了风寒真的病倒了,但哪怕尚在病中,他却心系乐颜母女和颜煦,暗卫几乎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回宫向他汇报一下情况。 此番皇家别院一事,颜煦和唐甜甜以及沈景泽受伤最重。 目前除了两个孩子依旧昏睡未醒以外,由专人看管的沈景泽在一日前苏醒了,但他身体却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脑子隐约有些不太清明,服了药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是以皇家别院内的秘密,嘉启帝暂时无从探寻。 接连三日,他拖着病体独自虔诚跪在御书房的小佛像前,始终没在得到玄先生的回应。 再结合从唐承鸿口中得到的消息,唐家历代供养的那位神秘女子,同样也没有回应后,嘉启帝心中大概便明白了,那两人怕是彻底消失在这个时空之中了。 唐府。 纵然等不到回应,唐老太太照常带着唐霏霏虔诚的跪在小佛像面前,认认真真抄写经文,双双在心里默默祈祷唐甜甜早日醒来。 “乐颜,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甜甜这里我亲自守着,一旦有任何情况立即派人告知你。” 唐承鸿满脸疲惫安慰着乐颜。 乐颜已经熬了两天两夜,若非有岑大夫按照先前小家伙给的药方,调配出来的药丸支撑着,人怕是已经倒了下去。 “不,我就在这守着甜甜,回去了也是睡不着,这样看着她倒还安心些。” 乐颜熬的眼眶发红,心绪复杂至极。 有关皇家别院那奇怪的石室内,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印象,只知道她的小闺女,为了保护她这个娘亲,独自作战与沈景泽那个恶魔对抗。 这具伤痕累累的小身体,不知被天雷轰了多少下,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呀。 “承鸿哥,你说甜甜当时该有多痛呀,我这做娘亲的真的很失败,非但没能护好孩子,反而还要让她小小年纪来保护我。” 乐颜说着又哭了,唐承鸿一瞧她眼眶中又哭出了血泪,急忙从怀中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擦拭她脸上的血泪。 “乐颜,不能哭,我知你心中难过,但千万不能再哭了。” “当心哭伤了眼睛,日后还怎么给咱们小闺女做衣服和鞋子呀。” 听到这话,乐颜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别哭,眼泪解决不了问题,若是小家伙醒来看到你这般折磨自己,她心中必然十分不好受的。” “无了大师曾经说过,咱们的孩子是个小福星,回想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只要是涉险之事, 似乎都跟小闺女有关系,却每一回都能化险为夷,此番劫难,咱们要相信她必然能安然无恙的度过。” 唐承鸿明明心痛的无以复加,却还强撑着柔声宽慰乐颜。 说话间,一双满含担忧的眸子始终不离唐甜甜。 若是可以,他特别想代替小闺女躺在床上。 小闺女此番遭了如此大罪,真要追根究底论谁的责任,他作为父亲才是最失职的那一个。 小闺女是个可怜的孩子,在此之前没有享受过什么欢快的时光,转世投胎入了他们唐府后,刚开始也险些命丧沈绾绾那毒妇之手呢。 “你说的对,我不该独自沉浸在自我悲伤之中,作为娘亲,我眼下要保持一个最好的状态,等着甜甜醒来加倍弥补。” 乐颜彻底想通后,便不再沉溺哭哭啼啼了。 “好,那我先替你上眼药。” 唐承鸿让乐颜挨着小闺女躺在了床上,分别在她两只眼睛中滴了药水。 片刻后,闭目养神的乐颜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唐承鸿将手中握着的小药瓶,重新塞进胸前的衣襟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母女两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夜幕降临。 繁星点点的夜空笼罩在唐府上空,似有一道流星滑落在了静园的东厢房。 东厢房内灯火通明,青雀和松林守在门口。 屋内,唐承鸿单手抵额守在床前打盹。 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睫毛轻轻颤了颤。 “哥哥,哥哥…” 宛若小猫哼叫的声音,从唐甜甜口中发出,唐承鸿立马惊醒,视线第一时间望向昏睡的唐甜甜。 只见小家伙依旧双眼紧闭,微张的小嘴已经合上了。 “咦,难道是我过于精神紧张,出现了幻听不成?” 正在唐承鸿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唐甜甜猛然睁大了眼睛。 “甜甜,你醒了?” 唐承鸿明明脸上神色很是激动,但他语气却又轻又柔,这种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是怕眼前的这一幕是梦境。 唐甜甜眼珠茫然的转了转,微微歪头瞥向面容疲惫沧桑的老父亲。 “爹爹。” 小家伙习惯性的对着老父亲伸出了双手,唐承鸿眼含热泪轻柔的将人抱起。 直到这一刻,失而复得的搂着小闺女,唐承鸿因过度担忧而僵硬的身体,才得以放松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安慰乐颜时,内心是有多么的害怕和无助。 好在,他的小福星醒了。 “爹爹,爹爹…” 小家伙紧紧的搂着老父亲的脖子,一声又一声的轻喃着。 这一刻的唐甜甜极度缺乏安全感。 原来在她昏睡的这几日中,她做了一个漫长漫长的梦,梦中有欢乐的时光,也有残忍血腥的时光。 以及还有过往十世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梦境中的那些片段,撇开那十世的人生经历以外,其他陌生的画面,竟让唐甜甜不由的感同身受,仿佛真的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唐甜甜越想心口越闷,抓着老父亲胳膊的小手,不自觉用了力都浑然不知。 唐承鸿痛的面色隐隐有些扭曲,却强忍着不适轻声安慰小闺女。 “乖,爹爹在呢,不怕不怕……” 唐承鸿大手掌轻轻拍打着小家伙的后背,从小家伙眼中那变来变去的神色,他便猜到了小闺女在昏睡期间必然是做了不好的噩梦。 而父女俩之间的互动,并没有惊醒乐颜,因为她中了药,这一觉估计能睡到明天日上三竿。 唐承鸿在小闺女情绪逐渐平复下,才开口轻声询问道:“甜甜,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甜甜想到梦境中的片段,轻轻眨了眨眼睛。 【哎呀!我头好疼好疼,该不会是被雷劈留下了后遗症?】 本就担忧的唐承鸿,当脑海中响彻小闺女这句心声时,他本能抬手抚摸上了小闺女的额头。 “甜甜,头是怎么个疼法?” “是隐隐作痛,还是嗡嗡作痛?” 唐甜甜抿唇不语,不算白皙的小脸儿拧巴成一团。 “松林,快速去前院请岑大夫。” 瞅着老父亲这副着急的模样,唐甜甜低下头微微勾了勾唇,这个测试证实了她梦境中片段的真实性。 原来爹爹他们是真的能听到我的心声。 所谓不靠谱的剧情走偏,也源于我心声的吐槽才发生了变化呀。 想想自己真的改变了亲人们走向悲剧的命运,小家伙的心里又惊又喜。 “爹爹,我头不疼了,可能是睡太久硌着脑袋了。” 唐甜甜为了不让老父亲担忧,用力挣开了老父亲的怀抱,噌的跳下了床。 “爹爹,你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蹦的可高可高了。” 唐甜甜当着老父亲的面,猛的原地跳跃,可刚蹦达了两下,眼前一阵眩晕,她险些一头摔在地上。 幸亏唐承鸿视线时刻在她身上,眼疾手快即使将人扶住了。 “傻孩子,在爹爹面前不许逞强。” 唐甜甜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她两条小腿发软,蹦了两下肚子便感到腹中饥肠辘辘,想来应该是饿的。 果然,当松林匆匆拎着岑大夫赶过来,老大夫摸着小家伙有力的脉搏,在唐承鸿紧张兮兮的目光下,淡淡道:“小小姐身体康健,想来之所以会出现眩晕,应该是饿了。” 老大夫这话一出,唐甜甜的小肚肚极为配合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望着一脸幽怨的小闺女,唐承鸿忍不住笑出了声,当即命人将小厨房时刻准备的膳食端进了房间。 饿了三日之久的唐甜甜,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下,美滋滋的享用着柳月环为她准备的美食。 满满一桌子,全部是她爱吃的。 次日。 有关唐甜甜也平安醒来的事情,很快传回了宫里。 嘉启帝和云贵妃双双松了口气,云贵妃高兴的喜极而泣,当即让人准备了一大笔香火钱,从皇宫的密道出发去了华恩寺。 沈景泽这回彻底沦为了阶下囚,皇后娘娘她们也差不多该回宫了。 宫外,唐府接连几日的阴霾一挥而散,全府上下欢腾一片。 吃饱喝足睡了一觉的唐甜甜,精神大好,正施展着浑身解数撒娇缠着乐颜和唐承鸿同意她出府呢。 小家伙甚至不惜借助心声,向老父亲和母亲透露了颜煦不光是地下城的城主,还是自己某一世的亲哥哥。 两人相视一眼,无可奈何的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知道小家伙忧心那小少年的安危,确实不好阻拦,便亲自陪着她前往长公主府而去,为了保险起见同行的还有白眼狼。 而有关唐甜甜身上藏有神秘密室的事情,乐颜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马车一路徐徐前行,当唐府马车即将抵达长公主府正门时,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后门驶出。 马车上坐着的长公主面色晦暗不明,身边只有一名会拳脚功夫的老嬷嬷随行。 马车一路直奔城门而去,看样子似乎是要出城。 第333章 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唐府的马车刚在长公主府正门前停稳,唐甜甜便迫不及待掀开车帘跳车而下。 结果脚底打滑,小家伙摔了个响亮的屁股墩。 这个举动,可把赶过来迎人的门房吓了一跳。 “哎哟喂!小姑奶奶摔疼了?” 门房语气又急又怕。 这个女娃娃,可是深得府中主子们的喜爱,万一有了丝毫闪失,绝非他一个下人能承担得起责任的。 “没事,没事。” 唐甜甜尴尬的笑了笑,麻溜站起来拍了拍小屁股,转头催促着爹娘赶紧下车。 门房瞅着她蹦蹦跳跳的小模样,窜到嗓子眼里的心瞬间又落到了肚子里,态度极热络的将唐甜甜一家带去了颜煦的院子。 而颜煦所住的院子,和他上次长久昏迷一般,从内而外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随着越走越近,门房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唐承鸿和乐颜亦是不自觉搓了搓肩膀,两人从这明显的温度相差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唯有唐甜甜面不改色,默默释放着身体中的那股特殊力量,不动声色温暖着身边人的同时,一双小短腿迈得极快。 主房内,一连几日轮流守着的太医和军医,正在同颜慕临汇报着颜煦的身体情况变化。 面色忧愁沉寂在交谈中的三人,忽听到院内传来了脚步声,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过去,当见来人竟是唐甜甜时,颜慕临当即眼睛亮了。 他快速走向三人一狼,面带浅笑对着唐承鸿和乐颜打了个招呼,随即殷切的双目落在了唐甜甜身上。 小家伙软乎乎的喊了声舅舅,根本不用颜慕临开口多说,她自觉噌蹭蹭跑到了床边。 只见小小少年双目紧闭,不光面色苍白,嘴唇都泛着青白色,鼻翼间呼吸清浅,胸脯起伏亦是不明显。 由此可看,石室内同沈景泽殊死搏斗的那一遭,对他现在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哥哥,我来看你了。” 唐甜甜踮着小脚尖,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床头,一双小手鬼鬼祟祟的从小挎包中掏啊掏。 唐承鸿和颜慕临默契的转移视线,甚至煞有其事的挡住了两名大夫的视线,一本正经的跟两人询问有关颜煦身体的情况。 【好哥哥,快张嘴吃药药了。】 唐甜甜小手轻轻用力掰开颜煦紧闭的嘴巴,手心握着一把黑漆漆的药丸子就往他嘴巴里塞。 而颜煦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自觉的吞咽着药丸。 若这一幕被两名大夫看到,怕是会惊掉下巴。 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他们俩这几日喂颜煦喝药有多困难了。 待颜煦全部吞咽完以后,唐甜甜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小手,扭头跳下床缠着颜慕临帮她打造一把小箭弩。 颜慕临心下了然,小家伙此举拖延时间,必然是在等着药效发作,当即笑容和煦的带着唐甜甜一家三口去参观他专门用来做东西的房间。 世子咋就这样走了? 就为了小娃娃一个要求,就不管躺在床上的亲外甥了? 他咋还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呢? 留下来的两位大夫面面相觑,待到几人离开两刻钟后,其中一名大夫到点诊脉,这才诧异的发现颜煦苍白的面容有了丝丝血色,脉搏跳动也有力了几分。 “快,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世子,小公子怕是要醒了。” 当颜慕临等人听到这个好消息,急匆匆赶过来时,颜煦果然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煦儿,你这孩子可算醒了,这一觉睡这么久,舅舅险些都被你吓到了。” 颜慕临高兴的红了眼眶,想到出府至今未归的母亲,他迫切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同时,又悄然升起了些许担心。 当即匆匆同几人交代几句,便亲自带着人出府去寻长公主了。 而老太医欣慰的笑了笑,自觉去厨房为颜煦张罗药膳。 房间除下一名军医以外,只有唐甜甜一家三口带着一头狼,等待吩咐的下人们则是守在门外。 “哥哥,此刻身体感觉怎么样?” 唐甜甜眨巴着眼睛,颜煦同样目不转睛盯着小家伙。 “我没事,你身上可有感觉到哪里不适吗?” 颜煦这话一出,坐在不远处的唐承鸿和乐颜双双支楞起了耳朵。 小少年口中这话是何意? 他们俩都好奇沈景泽被雷劈之后,后面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那神秘的玄风和玄云两兄妹是真的离开了吗? “没有呀,我现在身体好的很,吃嘛嘛香,身体中好像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不断膨胀。” “煦哥哥,甜甜突然发现每次遇到沈景泽,我好像都能因祸得福呢。” “说不定,甜甜身负神力长大后真的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女将军呢。” 小家伙说完捂着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是故意打岔瞎胡扯,其实她明白颜煦想问的是什么。 几日前在那温泉池水下的石室内,本陷入昏厥的她,不知为何突然醒了过来,当睁开眼看到颜煦单手握着两棵九叶草,一点一点爬向自己,那小脸上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释然模样时,心猛然一揪。 她当时来不及多想,挥手撒了一把迷药,未曾想颜煦虽然晕了,但那两株九叶草竟然自动朝着她靠近。 由于体力不支,唐甜甜后仰倒了下去,阴差阳错右脚丫触碰到了九叶草,两株九叶草便莫名其妙自动被收进了空间。 而后在这几日昏睡深陷梦境,她才知晓了那两株九叶草的作用。 神草何其珍贵,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不单单是她需要了。 “嗯,身体无碍就好。” 颜煦虚弱的笑了笑,面上神色如常,心中却存着些许疑虑。 难道龙髓草的作用,在凡人的躯体内显现效果比较缓慢? 不然小家伙所说的症状,怎会和书里面记载的完全不同呢? 颜煦的记忆有些恍惚了,他此番身体受到了重创,若在山洞内真的催化了龙髓草制成药丸,让唐甜甜吃了下去,那他这会儿早该命丧黄泉彻底消散了才对呀? 【煦哥哥为何这般神色复杂,他到底又在想些什么呢?】 【臭哥哥神秘兮兮的,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小脑瓜是一点都不消停呀。】 【唉!拜托拜托你能不能静下心好好养伤呀,可知你这一回身体受重创,浪费了我空间内多少的天材地宝,才堪堪保住了一条小命呀。】 唐甜甜无辜的眼睛中透着控诉,心底吐槽连连。 脑袋混乱的颜煦,在听到小家伙的心声后,瞬间头脑清明了。 原来是妹妹用私藏的宝贝挽救了自己的小命呀。 颜煦默不作声尝试着运转功法,在发现竟无法调息内力,这下彻底相信了唐甜甜所言。 恐怕经此一遭,自己这具身体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功法了。 “哥哥,大夫说你身受重伤,你要乖乖好好养着,这几瓶小糖豆留给你当零嘴吃。” 唐甜甜将小挎包里剩下的三瓶药丸,豪爽地塞到了颜煦枕头下面。 【这些可都是补身健体的好药,但愿哥哥可不能嫌苦,偷偷不吃哦!】 妹妹的心意,颜煦当然不会辜负。 “谢谢甜甜,哥哥一定好好配合大夫的治疗,乖乖吃药,早日恢复康健的。” 听到他的保证后,唐甜甜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得意的挑了挑眉。 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好哥哥,老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礼尚即往来,这回该换我忽悠忽悠你们了。 颜煦望着满眼狡黠的唐甜甜,心下颇为不解。 任凭他想破脑瓜,也万万想不到,小家伙竟知道自己能听她心声之事,也更加想不到,小家伙今日的心里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直到唐甜甜离开后,颜煦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被他忽略到的问题。 是有关唐甜甜每次被雷劈后,都会多多少少唤醒一些被封存的记忆。 没有了沈景泽暗中兴风作浪,进入初冬后的皇城风平浪静。 时间转瞬即逝,十月初五午后。 皇家别院的地牢房。 沈景泽被人拖着丢到了满是刑具的地方,他整个人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距离四五米开外与他相对的位置,嘉启帝神色凛然的端坐在太师椅上,在皇帝的右手边坐着长公主,颜慕临如保护神一般站在母亲和舅舅身边。 随行的还有老护国公和老镇国公,两位老国公分别站在嘉启帝左手边。 而在几人身后藏着三个孩子,正是君言曦和颜煦以及唐甜甜。 在这间地牢外面,由安公公和陆承舟,以及夏将军和江明飒分别带人在四个角落守着。 静默片刻,沈景泽终是率先按捺不住缓缓抬起了头。 他这一抬头不打紧,可把嘉启帝等人震惊到了。 第334章 沈景泽得知君言曦身世 “这是沈景泽?” 嘉启帝陡然提高的嗓门透着难以置信,在他身旁所站之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眼睛一眨不眨看向沈景泽所在的位置。 满头发焦的银丝乱似鸟窝,弯腰驼背,浑身散发着一股年迈沧桑腐朽的老人味儿。 这人真的是沈景泽吗? 在嘉启帝的询问下,这些时日全权负责看押的暗卫首领,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嘉启帝深深叹了口气,心绪依旧难以平复。 不过短短七八日,沈景泽竟然苍老成了这副鬼样子,老脸上皱纹横生,门牙似乎也全部脱落,那双浑浊的老眼隐约蒙上了一层白雾气。 这人不单单是快速衰老,而且还暴瘦了许多,身上原本替他穿上的那件合体衣服,此刻瞧着宽大空荡。 仿佛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整个人几乎都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 “一群虚伪的家伙,本王变成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沈景泽苍老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同时彰显着深深的怨毒。 听到他依旧毫无悔意,嘉启帝面色当即沉了几分。 “你又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如今落到这个下场,还不是因为你的贪念而咎由自取,哪来的脸皮去埋怨他人?” “沈景泽,如今你沦落成阶下囚,就要有做阶下囚的觉悟,还真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月国天才军师王爷?” “哼!多年费心筹谋,终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滋味可还好受呀?” 听到嘉启帝语气中的嘲讽和鄙夷,沈景泽立马反唇相讥。 “哼!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本王?自诩是爱民的仁君,可到头来,为了成功牵制本王一人,竟不惜搭上两千多条人命,你算哪门子的仁君,不过也是满口仁义道德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黑风寨上聚集的那些冤魂,午夜时分,必然会入梦日日痴缠于你的,你猜你这个皇帝还有多少阳寿能坐得稳那把龙椅?” 沈景泽盘腿坐在地上,眼底彰显着得意和不屑,仿佛众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群蝼蚁。 反正身体中护体的蛊王不死,纵然日后沉睡,外人也是无法杀死自己的。 除非…… 沈景泽脑子转了转,眼底显露出的神情更加得意了。 嘉启帝自然看不惯他这副得瑟的小人模样。 “沈景泽,你真是自负的可怜,竟然至今都不知你的那群手下弃寨而逃,寨子上留下的那两千多号人并没有死,反而成功取出了体内的蛊虫,恢复成了正常人,他们早就不满你的控制,眼下对朕感激涕零,纷纷效忠于朕了。” “仔细说起来,你倒是替朕做了一件好事儿,毕竟这么多顶尖高手,费人费力费财培养不易呀。” 嘉启帝的话,落在沈景泽耳中犹如晴天霹雳,而身边的两位国公听得云里雾里,却只能默默在心里瞎琢磨。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你说的这些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 沈景泽根本不相信蛊王繁衍出来的蛊虫,会被霁云这群土包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逼出体外。 没有上古流传下来的养蛊书籍,懂些皮毛功夫,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嘉启帝轻轻一挥手,只听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在牢房外响起,不过几瞬功夫,二十人便出现在了沈景泽视线之内。 男人的面孔,沈景泽或许记不太清楚,可这十名相貌姣好的女子,他一眼便认出的确是黑风寨上培养出的死士。 这一局明显是沈景泽败了,但他又岂会让嘉启帝称心如意,视线掠过长公主,瞬间计上心头。 “嘉启帝,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殊不知你这君王做的相当失败,你的这位好皇姐可是对你心存不满已久呢。” “你可知前不久她单独见了我,我们之间具体聊了些什么吗?” “说起来,你这个亲弟弟,亲手把自己的姐姐害得家破人亡,自己却高枕无忧这么多年,想想还真是凉薄的很呢。” 沈景泽的挑拨离间并不高明,但自古君王生性多疑,两位老国公面色同时凝重了起来。 霁云国好不容易没了内忧和外患,才过了几年安定的日子,万万不能被这垂死贼人轻而易举挑拨,打破了难得的和平安稳生活。 然而,所有人都估错了嘉启帝和长公主之间的姐弟情深。 嘉启帝清楚长公主单独提审沈景泽的原因,是为了他那迟迟昏迷不醒的外孙,没法求助地下城,只能从沈景泽这个罪魁祸首口中套话罢了。 “沈景泽,你真是越老越蠢了,皇姐乃是君家血脉,驸马满门更是忠义之后,他们以守护住霁云子民为荣,朕亦是同样以他们这群忠肝赤胆为国奉献的臣子为荣。” 长公主听到嘉启帝的话,眼眶瞬间湿润了。 当年与月国那一战,属实惨烈至极,但甚少有人知道嘉启帝御驾亲征前去接应的行为,虽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但他却打着去华恩寺祈福的名义,偷偷带着一支私兵前去接应了他们。 若没有皇帝的接应,颜煦根本是活不下来的。 自那场战争过后,嘉启帝每年都坚持着亲自为那些战死的士兵抄经祷告,更是为他们点亮了长明灯。 眼见这一计不成,沈景泽又阴森森的说道:“嘉启帝,本王没有输,本王还为你留了一份大礼呢。 哈哈…你的霁云气数将尽,再过不久后,它必然成为我月国的囊中之物。” 话音刚落下,一直躲藏在大人身后的君言曦三人缓缓走到了人前。 三小只今晚真正的目的,就是彻底解决沈景泽这个老祸害。 沈景泽的沾沾自以为是,他们不清楚他留下的后招呢。 原来在沈景泽被雷轰后,体内吸收的那股邪恶力量虽虽被尽数排除,但由于那只狡猾的蛊王及时储存了部分邪恶力量,便导致了嘉启帝无法彻底用正常方法,了结了沈景泽的命。 这一结果,是君言曦为他探脉得知的。 当看到君言曦的那一瞬间,沈景泽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 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时间无法确定君言曦是否是暴露了身世,但反应极快的他直接冲着唐甜甜和颜煦凶狠的嘶叫。 “两个可恶的小畜生,本王早该活活掐死你们的,都怪你们坏了本王的事儿。” 君言曦却极快地冲上前,在沈景泽不解的目光中,重重对着他心口踹了一脚。 沈景泽被踹飞到墙角,身体重重的砸在墙上,又砰的一声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忍着剧痛颤声质问君言曦。 “为什么,因为诛杀异国奸佞之辈人人有责,我亦是霁云子民,在这种时刻,自然要尽一份力了。” 君言曦在沈景泽目瞪口呆的神情中,镇定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假意顺从配合他的计划。 静默良久。 沈景泽一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他留的底牌竟叛变了?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 沈景泽麻木的抬手用力往自己大腿根上拧了一把,疼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体上真实的疼痛,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一时间更加承受不了这个真相带来的巨大打击,当即一连吐了数口黑血。 君言曦他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他是颜慕临之子? 林浅薇那个世家贵女的表率,清冷如兰的她竟然会干出了偷人这种丑事? 君辰谦那个蠢货竟对此事浑然不知? 事情怎会如此荒诞? 杀人诛心,这一定是蠢皇帝的阴谋算计。 “曦儿,你在撒谎,你是被他们识破了身份,为了保全小命,才故意跟祖父这么说的对不对?” 沈景泽神色疯癫的盯着君言曦,他已经顾不得许多,此刻他希望看到少年点点头。 至少这样,他才没有觉得自己竭尽全力折腾一场,机关算尽到头是个笑话。 然而,君言曦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果断摇了摇头。 “哈哈哈…骗子,全部都是骗子,本王乃是天才军师,本王永远都不会输,颜煦纵然你再怎么撇得干净,都无法磨灭你身体中流着我月国皇族的血。” “本王劝你不要太天真,这群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你成长起来。” 沈景泽显然是被气疯了,像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还有你这个小东西,小小年纪浑身上下一股子邪性,你就是个妖孽,是个天生的怪物煞星,有你们两个在用不了多长时间,霁云必然面临亡国的下场。” 沈景泽看似疯癫的言语,实际上是想要借助嘉启帝和两位老国公的手,解决颜煦和唐甜甜这两个拥有怪异力量的绊脚石。 只有这样,他们月国在不久后,攻下霁云才能多几分胜算。 君言曦眼眸闪了闪,轻轻拍了拍颜煦的肩膀,少年心下了然,向前走了几步。 “沈景泽,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你若如实回答,我便让你瞧瞧,你心心念念所求的东西如何?” 沈景泽闻言立马停止了疯癫的行为,他明白颜煦口中所说的东西是龙髓草。 几乎没有多加犹豫,他默不作声催醒了体内浅眠的蛊王。 “黄口小儿,此言当真?” 颜煦神色认真点了点头,并以指对天起了重誓,他这种行为在月国颇有可信度。 月国子民,特别是皇族的正统血脉,只要胆敢有违誓言,必遭受天罚应誓。 这也是月国流传不为他国所知秘法的变相牵制。 是以,沈景泽便没了顾虑,他相信颜煦不敢拿命戏耍自己。 嘉启帝等人默默将这些话听在耳中,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好,你问。” “当年我父皇和母后之死的真相。” 颜煦稚嫩的声音难掩颤抖。 时至今时今日,他依旧无法相信当年他的父皇会是个瘾君子。 更加无法相信,父皇恰巧赶在母后生产之时突然神志丧失,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以至于误伤了许多人。 而姜蕴昇又那么及时带兵挺身站出来,以命拼搏亲手诛杀了嗜杀成狂的君王,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 可怜他尚在襁褓便被冠上了不祥之名。 而他的母后和父皇惨死后,身背恶名,受尽了诅咒和谩骂。 听到是这个问题,沈景泽目光在颜煦脸上匆匆打了个转,随即吐了口血,虚弱的张了张嘴。 由于他的声音太小,颜煦不自觉往前凑近了些。 沈景泽在心头冷笑一声,果然是黄口小儿。 第335章 沈景泽自焚爆体 地牢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嘉启帝为首的几人皆是一言不发,静静放任三个孩子跟沈景泽交流。 沈景泽苍老的脸上故作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嘴唇看似动了动,其实一句话都没说,心底悄然滋生着歹毒的念头。 贼心不死的他,竟妄想借助体内蛊王吸取颜煦身上的力量,在继而趁机抢夺龙髓草帮助恢复强化力量。 却不知,看似低头看脚尖的君言曦,始终都在警惕着他的小动作呢。 而看似困眼朦胧的唐甜甜,藏于袖中的小袖箭,每一根上都淬了剧毒,随时都会朝他发出攻击。 颜煦不光靠近了沈景泽,甚至为了方便听清楚他所说的话,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小少年眼底透着急切,同时还夹杂着恨意和轻视,他似乎没有把故作虚弱的沈景泽放在眼里。 而他的这个举动,落在沈景泽眼中无疑是愚蠢的,但心底防备着颜煦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屑。 “臭小子,你那位愚蠢的父皇他死的一点不冤。” “姜氏的万里江山,怎能交由在那般懦弱无能之辈之手,先皇怕是瞎了眼,才会选择了胆小如鼠的他作为继承人。” 沈景泽言语中尽是鄙夷,眼底甚至还闪现着自傲得意,目光故意往长公主所在的位置瞥了瞥。 “至于你的母后嘛,祸国殃民的妖艳货色,她死在你父皇手中,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沈景泽的语气很是恶劣,气的唐甜甜实在没忍住,两只肉乎乎的小拳头,砰砰两拳打得他两眼乌紫冒金星。 “老东西再瞎扯些屁话,信不信我让人往你屁股眼里灌辣椒水,然后再往你嘴里灌隔夜的大粪水。” “上下两张嘴都堵齐了,你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小娃娃明明长一张懵懂讨喜的小圆脸儿,偏偏小嘴里面说出的话相当不讨喜。 沈景泽被唐甜甜打了两拳后,昏沉的头脑反而清楚了许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坏了事。 他清楚此刻自身能力大受损伤,是以满腔愤怒不甘的情绪,被体内的蛊王放大了数倍,怒火上头影响了判断。 “颜煦,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今日本王不妨实话告诉你,其实你父皇本不用死那么早的,他至少能多活个四五年,但这要怪就怪他的妇人之仁,以及愚蠢好色。” “堂堂的月国君主,竟然为了一个邻国和亲来的郡主,不惜隐晦向异国君王揭发自己人,这样的蠢货,本王父子怎可能继续留着他祸害月国江山呢?” 沈景泽对于亲手杀了自己最小的弟弟,没有一丝的悔意。 小半个时辰后。 嘉启帝等人从他口中详细了解到了八年多前的真相。 原来上一任的月国皇帝,也就是颜煦的父皇,那是位非常仁善的君王,他宅心仁厚心系万千百姓。 在未即位前,经常乔装打扮,留返皇城四周的村落之间,亲力亲为帮助百姓们解决各种困难。 后来,虽迎娶了被封为和亲公主的君朝曦,但接触下来两人意外的合拍,皆是一样希望国泰民安,四国之间再无战争发生。 随着慢慢相处下来,年龄相仿的两人不自觉被对方所吸引,彼此之间相濡以沫。 然而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美好的时光,却在颜煦父皇得知沈景泽父子私下所谋划的事情后,悄然埋下了祸端。 颜煦父皇本就不认同历代先皇们派暗探去寻他国之宝的事情,当那时还并未成为现任月国皇帝的姜蕴昇,满心欢喜向他提出需要人力和财力支援时,颜煦父皇震惊过后,果断拒绝了这个要求,并劝慰姜蕴昇父子及时收手回国。 未曾想,姜蕴昇与父亲通信后,表面上假意同意稳住了颜煦父皇,实际上却另有谋算。 后来,见人迟迟不归,当颜煦父皇暗中派人调查,发现他们父子还未收手时,在与颜煦母后反复商议后,打算等待颜煦出生后,借由报喜的名头,换个不伤害两国联姻情谊的说法,将特殊密信混入其中告知嘉启帝,隐晦提醒他肃清朝纲,借此逼迫沈景泽等人返回月国。 但他的这个举动,却遭到了近身伺候心腹的背叛,大公公将消息透露给了姜蕴昇。 于是姜蕴昇便命人不动声色给颜煦父皇下蛊,并暗中早早集结兵马静待颜煦出生那日。 同时准备一石二鸟,全面封锁月国宫变之事,假借颜煦母后平安产子之喜,同报喜的月国精兵里应外合,杀霁云驻守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而姜蕴昇父子的计谋也算是成功了,当年的那一战重创了霁云,因此损失了不少良将士兵。 当然也因驸马和长公主等一众将领拼死搏斗扞卫国土,月国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得知全部真相后,嘉启帝眼眶含泪轻轻握住了长公主的手,长公主无声的哭成了泪人。 她那可怜的女儿,远嫁异国本该是能拥有幸福的呀。 而其他在场的人皆是气愤不已,同时还很心疼颜煦的遭遇。 若非是姜蕴昇父子俩怀有异心,暗中挑起战乱和宫变,这个孩子本该在双亲的宠爱下成长,两国联姻和平相处,也不会枉死那么多条人命了。 “畜生,我父皇可是你的血脉至亲,你不仅杀了他谋朝篡位,还要害得他遗臭千年,你就是存心见不得他好。” 颜煦红着双眼怒斥沈景泽,神情崩溃至极。 纵然被个孩子戳中了心思,沈景泽依旧没有丝毫愧疚。 他就是故意的要毁了那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美名。 若非他在民间的声望过高,自己这个颇得军心的天才军师,又怎么可能会错失皇位呢? “成王败寇,是他自己无能犯蠢,本王不过是及时替姜氏除去了不孝子孙罢了。” 沈景泽眸光一冽,沉声道:“行了,事情本王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该把东西拿出来了。” “别想着耍花样,你身上流淌着月国皇族之血,若真应誓怕是不光会死得很惨,还会将厄运带给身边至亲之人,比如说你身边的这些。” 颜煦知道沈景泽是担心自己会变卦,才故意这么说的。 “姜昱庭,像你这种丧尽天良的歹毒之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罔顾两国无辜士兵的性命,你根本不配来评判我的父皇,” 颜煦说完单手扯下了随身佩戴的荷包,荷包打开一道小缝,他用右手紧紧的捂住,手慢慢握成拳状。 见状,沈景泽不由的防备了起来,但当看到颜煦手握成拳的右手,隐隐透着熟悉的光芒,心下当即狂喜。 “快,快把手掌伸开。” 沈景泽急切的催促着,颜煦听话的将手掌伸开。 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射中了沈景泽的双目,疼得他双手同时捂上了眼睛。 抓准这个时机,身体稍加恢复的颜煦掌中蓄足了力气,重重击向了沈景泽的心口处。 而被唤醒同样兴奋的蛊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的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唐甜甜眼疾手快将颜煦往身后一扯,藏于袖中的袖箭齐发射入了沈景泽身体中。 在沈景泽痛苦的嘶叫声中,君言曦手握一柄暗红色的木剑,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口处。 明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少年,这一刻紧绷着的面容,似乎是阅尽了人间沧桑百态。 他手腕微动,小木剑在沈景泽心口处猛烈搅动了几圈。 沈景泽残破不堪的身子停止了扭动,嘴巴一张一合吐血不止。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快到在旁观看的嘉启帝,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这三个孩子年龄不同的孩子,彼此间竟然配合得如此默契,还真印证了那句老话英雄出少年。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的了不起呀。 他的外孙女真不愧是霁云之光。 而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的长公主,其实和嘉启帝想法一致,都以为君言曦手中的小木剑,乃是唐甜甜给的。 两位老国公自然也知道唐甜甜的与众不同,大家心里的想法出奇的默契。 而沈景泽无法集中精神去思索,顿觉胸腔中似乎有什么炸开了。 紧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之意,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流窜。 嘉启帝等人隐约听到了骨头震碎的声音。 “沈景泽,你才是那个死有余辜的人。” 君言曦动作利落的抽回了手中的木剑,那柄暗红色的小木剑离开沈景泽的身体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就仿佛是钻回了君言曦的掌心之中,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两位老国公同时揉了揉眼睛,心下大为震撼。 了不得了,霁云竟然一下子同时出现了三位天选之才,一个赛一个的优秀,真是老祖宗们保佑啊。 而嘉启帝和长公主相视一眼,四目皆是疑惑。 君言曦这孩子莫非身上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异能? 反观唐甜甜那双小狗眼睛中全是小星星,小家伙满眼崇拜的盯着两位哥哥看来看去。 君言曦的小木剑,成功让沈景泽体内的蛊王碎成了粉末,他浑身的筋骨也都尽碎,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嘴里依旧血流不止,双目也流着血泪。 “这怎么可能?” “颜煦你是凡人之躯,龙髓草需要炼化成药,才能一点一点的吸收,重伤在身的你,怎么可能击杀了我月国历尽千年巫族传承,好不容易在本王手中孵化的蛊王?” 沈景泽痛到极致仿佛所有神经都被麻痹,他边说边喷血,一双血目无力的干瞪着。 “哟哟哟,什么狗屁的天才军师,原来不过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浪得虚名之辈呀。 ” “沈景泽,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了,不过是我随手取用了霁云一棵树上的木头做的小木剑,便轻而易举杀死了你们月国人费心培养出来的蛊王了。” 君言曦语气欠欠的,嘉启帝等人却听得颇为舒心。 普普通通的一柄小木剑? 沈景泽觉得自己好像被三个孩子当做傻子般耍的团团转。 而嘉启帝这个没用的老怂货,竟像只老乌龟躲在了三个孩子身后。 偏偏颜煦在这个时候,又特别好心的开口道:“姜昱庭,看在你蠢而不自知的份上,我不妨好心告诉你一个消息,其实你所深信不疑的月国巫族占卜之术,可谓是荒唐,可笑至极。” “其实开启石室大门根本不需要费劲去设什么血祭之阵,更加不需要抽光阴柔之体的全身血液,只是简单的一滴心头血足矣。” 颜煦这番轻飘飘的话,无疑是往沈景泽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沈景泽气得连血都吐不出来了,仰头平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回想背井离乡筹谋多年,隐忍蛰伏所经历的桩桩件件事情,他甚至连苦笑都扯不出了。 原来根本不需要等到子时,也不需要设立什么狗屁阵法,若他没有浪费那么多时间,神草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他又何至于会沦落到如此惨境? 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他就成功了,将会成为月国乃至整个四国权力最高的领导者。 然而,就因为浪费了时间,最终落得功亏一篑的下场。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蠢皇帝,无知小儿,你们当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沈景泽说着癫狂的哈哈大笑,笑了没几声便停止了笑声,在笑声停止的那一刻,他胸脯也停止了起伏。 接着发生了很匪夷所思的一幕,刚刚断气的沈景泽身体竟然无火自焚。 与此同时,唐甜甜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小家伙急得大叫:“曦哥哥。” 君言曦脑瓜一热,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双手快速掐着手诀。 随着轰的一声,吱吱作响的火花全部飞溅在了君言曦所及时设下的屏障上。 沈景泽燃烧的尸身竟然爆体了,而屏障之外的土墙竟然被部分火花腐化了。 由此可见,沈景泽尸身自爆的火花威力有多么惊人。 被保护安然的嘉启帝等人,纷纷心有余悸依的拍了拍胸脯。 沈景泽歹毒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是自己死了还想要拖上他们当做垫背的呢。 而此时处于过度震惊的嘉启帝等人,是万万无法想到,沈景泽死后的这个举动,不光是想要重创霁云朝堂的核心,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当晚午夜时分。 月国皇宫中酣然入睡的皇帝,毫无征兆的被噩梦惊醒了。 第335章 沈景泽自焚爆体 地牢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嘉启帝为首的几人皆是一言不发,静静放任三个孩子跟沈景泽交流。 沈景泽苍老的脸上故作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嘴唇看似动了动,其实一句话都没说,心底悄然滋生着歹毒的念头。 贼心不死的他,竟妄想借助体内蛊王吸取颜煦身上的力量,在继而趁机抢夺龙髓草帮助恢复强化力量。 却不知,看似低头看脚尖的君言曦,始终都在警惕着他的小动作呢。 而看似困眼朦胧的唐甜甜,藏于袖中的小袖箭,每一根上都淬了剧毒,随时都会朝他发出攻击。 颜煦不光靠近了沈景泽,甚至为了方便听清楚他所说的话,蹲下身与他平视。 小小少年眼底透着急切,同时还夹杂着恨意和轻视,他似乎没有把故作虚弱的沈景泽放在眼里。 而他的这个举动,落在沈景泽眼中无疑是愚蠢的,但心底防备着颜煦的同时,更多的是不屑。 “臭小子,你那位愚蠢的父皇他死的一点不冤。” “姜氏的万里江山,怎能交由在那般懦弱无能之辈之手,先皇怕是瞎了眼,才会选择了胆小如鼠的他作为继承人。” 沈景泽言语中尽是鄙夷,眼底甚至还闪现着自傲得意,目光故意往长公主所在的位置瞥了瞥。 “至于你的母后嘛,祸国殃民的妖艳货色,她死在你父皇手中,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沈景泽的语气很是恶劣,气的唐甜甜实在没忍住,两只肉乎乎的小拳头,砰砰两拳打得他两眼乌紫冒金星。 “老东西再瞎扯些屁话,信不信我让人往你屁股眼里灌辣椒水,然后再往你嘴里灌隔夜的大粪水。” “上下两张嘴都堵齐了,你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小娃娃明明长一张懵懂讨喜的小圆脸儿,偏偏小嘴里面说出的话相当不讨喜。 沈景泽被唐甜甜打了两拳后,昏沉的头脑反而清楚了许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坏了事。 他清楚此刻自身能力大受损伤,是以满腔愤怒不甘的情绪,被体内的蛊王放大了数倍,怒火上头影响了判断。 “颜煦,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今日本王不妨实话告诉你,其实你父皇本不用死那么早的,他至少能多活个四五年,但这要怪就怪他的妇人之仁,以及愚蠢好色。” “堂堂的月国君主,竟然为了一个邻国和亲来的郡主,不惜隐晦向异国君王揭发自己人,这样的蠢货,本王父子怎可能继续留着他祸害月国江山呢?” 沈景泽对于亲手杀了自己最小的弟弟,没有一丝的悔意。 小半个时辰后。 嘉启帝等人从他口中详细了解到了八年多前的真相。 原来上一任的月国皇帝,也就是颜煦的父皇,那是位非常仁善的君王,他宅心仁厚心系万千百姓。 在未即位前,经常乔装打扮,留返皇城四周的村落之间,亲力亲为帮助百姓们解决各种困难。 后来,虽迎娶了被封为和亲公主的君朝曦,但接触下来两人意外的合拍,皆是一样希望国泰民安,四国之间再无战争发生。 随着慢慢相处下来,年龄相仿的两人不自觉被对方所吸引,彼此之间相濡以沫。 然而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美好的时光,却在颜煦父皇得知沈景泽父子私下所谋划的事情后,悄然埋下了祸端。 颜煦父皇本就不认同历代先皇们派暗探去寻他国之宝的事情,当那时还并未成为现任月国皇帝的姜蕴昇,满心欢喜向他提出需要人力和财力支援时,颜煦父皇震惊过后,果断拒绝了这个要求,并劝慰姜蕴昇父子及时收手回国。 未曾想,姜蕴昇与父亲通信后,表面上假意同意稳住了颜煦父皇,实际上却另有谋算。 后来,见人迟迟不归,当颜煦父皇暗中派人调查,发现他们父子还未收手时,在与颜煦母后反复商议后,打算等待颜煦出生后,借由报喜的名头,换个不伤害两国联姻情谊的说法,将特殊密信混入其中告知嘉启帝,隐晦提醒他肃清朝纲,借此逼迫沈景泽等人返回月国。 但他的这个举动,却遭到了近身伺候心腹的背叛,大公公将消息透露给了姜蕴昇。 于是姜蕴昇便命人不动声色给颜煦父皇下蛊,并暗中早早集结兵马静待颜煦出生那日。 同时准备一石二鸟,全面封锁月国宫变之事,假借颜煦母后平安产子之喜,同报喜的月国精兵里应外合,杀霁云驻守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而姜蕴昇父子的计谋也算是成功了,当年的那一战重创了霁云,因此损失了不少良将士兵。 当然也因驸马和长公主等一众将领拼死搏斗扞卫国土,月国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得知全部真相后,嘉启帝眼眶含泪轻轻握住了长公主的手,长公主无声的哭成了泪人。 她那可怜的女儿,远嫁异国本该是能拥有幸福的呀。 而其他在场的人皆是气愤不已,同时还很心疼颜煦的遭遇。 若非是姜蕴昇父子俩怀有异心,暗中挑起战乱和宫变,这个孩子本该在双亲的宠爱下成长,两国联姻和平相处,也不会枉死那么多条人命了。 “畜生,我父皇可是你的血脉至亲,你不仅杀了他谋朝篡位,还要害得他遗臭千年,你就是存心见不得他好。” 颜煦红着双眼怒斥沈景泽,神情崩溃至极。 纵然被个孩子戳中了心思,沈景泽依旧没有丝毫愧疚。 他就是故意的要毁了那人,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美名。 若非他在民间的声望过高,自己这个颇得军心的天才军师,又怎么可能会错失皇位呢? “成王败寇,是他自己无能犯蠢,本王不过是及时替姜氏除去了不孝子孙罢了。” 沈景泽眸光一冽,沉声道:“行了,事情本王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该把东西拿出来了。” “别想着耍花样,你身上流淌着月国皇族之血,若真应誓怕是不光会死得很惨,还会将厄运带给身边至亲之人,比如说你身边的这些。” 颜煦知道沈景泽是担心自己会变卦,才故意这么说的。 “姜昱庭,像你这种丧尽天良的歹毒之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择手段,罔顾两国无辜士兵的性命,你根本不配来评判我的父皇,” 颜煦说完单手扯下了随身佩戴的荷包,荷包打开一道小缝,他用右手紧紧的捂住,手慢慢握成拳状。 见状,沈景泽不由的防备了起来,但当看到颜煦手握成拳的右手,隐隐透着熟悉的光芒,心下当即狂喜。 “快,快把手掌伸开。” 沈景泽急切的催促着,颜煦听话的将手掌伸开。 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射中了沈景泽的双目,疼得他双手同时捂上了眼睛。 抓准这个时机,身体稍加恢复的颜煦掌中蓄足了力气,重重击向了沈景泽的心口处。 而被唤醒同样兴奋的蛊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的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唐甜甜眼疾手快将颜煦往身后一扯,藏于袖中的袖箭齐发射入了沈景泽身体中。 在沈景泽痛苦的嘶叫声中,君言曦手握一柄暗红色的木剑,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口处。 明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少年,这一刻紧绷着的面容,似乎是阅尽了人间沧桑百态。 他手腕微动,小木剑在沈景泽心口处猛烈搅动了几圈。 沈景泽残破不堪的身子停止了扭动,嘴巴一张一合吐血不止。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快到在旁观看的嘉启帝,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这三个孩子年龄不同的孩子,彼此间竟然配合得如此默契,还真印证了那句老话英雄出少年。 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的了不起呀。 他的外孙女真不愧是霁云之光。 而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的长公主,其实和嘉启帝想法一致,都以为君言曦手中的小木剑,乃是唐甜甜给的。 两位老国公自然也知道唐甜甜的与众不同,大家心里的想法出奇的默契。 而沈景泽无法集中精神去思索,顿觉胸腔中似乎有什么炸开了。 紧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之意,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流窜。 嘉启帝等人隐约听到了骨头震碎的声音。 “沈景泽,你才是那个死有余辜的人。” 君言曦动作利落的抽回了手中的木剑,那柄暗红色的小木剑离开沈景泽的身体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就仿佛是钻回了君言曦的掌心之中,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两位老国公同时揉了揉眼睛,心下大为震撼。 了不得了,霁云竟然一下子同时出现了三位天选之才,一个赛一个的优秀,真是老祖宗们保佑啊。 而嘉启帝和长公主相视一眼,四目皆是疑惑。 君言曦这孩子莫非身上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异能? 反观唐甜甜那双小狗眼睛中全是小星星,小家伙满眼崇拜的盯着两位哥哥看来看去。 君言曦的小木剑,成功让沈景泽体内的蛊王碎成了粉末,他浑身的筋骨也都尽碎,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嘴里依旧血流不止,双目也流着血泪。 “这怎么可能?” “颜煦你是凡人之躯,龙髓草需要炼化成药,才能一点一点的吸收,重伤在身的你,怎么可能击杀了我月国历尽千年巫族传承,好不容易在本王手中孵化的蛊王?” 沈景泽痛到极致仿佛所有神经都被麻痹,他边说边喷血,一双血目无力的干瞪着。 “哟哟哟,什么狗屁的天才军师,原来不过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浪得虚名之辈呀。 ” “沈景泽,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了,不过是我随手取用了霁云一棵树上的木头做的小木剑,便轻而易举杀死了你们月国人费心培养出来的蛊王了。” 君言曦语气欠欠的,嘉启帝等人却听得颇为舒心。 普普通通的一柄小木剑? 沈景泽觉得自己好像被三个孩子当做傻子般耍的团团转。 而嘉启帝这个没用的老怂货,竟像只老乌龟躲在了三个孩子身后。 偏偏颜煦在这个时候,又特别好心的开口道:“姜昱庭,看在你蠢而不自知的份上,我不妨好心告诉你一个消息,其实你所深信不疑的月国巫族占卜之术,可谓是荒唐,可笑至极。” “其实开启石室大门根本不需要费劲去设什么血祭之阵,更加不需要抽光阴柔之体的全身血液,只是简单的一滴心头血足矣。” 颜煦这番轻飘飘的话,无疑是往沈景泽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沈景泽气得连血都吐不出来了,仰头平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回想背井离乡筹谋多年,隐忍蛰伏所经历的桩桩件件事情,他甚至连苦笑都扯不出了。 原来根本不需要等到子时,也不需要设立什么狗屁阵法,若他没有浪费那么多时间,神草早已是他囊中之物,他又何至于会沦落到如此惨境? 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他就成功了,将会成为月国乃至整个四国权力最高的领导者。 然而,就因为浪费了时间,最终落得功亏一篑的下场。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蠢皇帝,无知小儿,你们当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沈景泽说着癫狂的哈哈大笑,笑了没几声便停止了笑声,在笑声停止的那一刻,他胸脯也停止了起伏。 接着发生了很匪夷所思的一幕,刚刚断气的沈景泽身体竟然无火自焚。 与此同时,唐甜甜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小家伙急得大叫:“曦哥哥。” 君言曦脑瓜一热,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双手快速掐着手诀。 随着轰的一声,吱吱作响的火花全部飞溅在了君言曦所及时设下的屏障上。 沈景泽燃烧的尸身竟然爆体了,而屏障之外的土墙竟然被部分火花腐化了。 由此可见,沈景泽尸身自爆的火花威力有多么惊人。 被保护安然的嘉启帝等人,纷纷心有余悸依的拍了拍胸脯。 沈景泽歹毒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是自己死了还想要拖上他们当做垫背的呢。 而此时处于过度震惊的嘉启帝等人,是万万无法想到,沈景泽死后的这个举动,不光是想要重创霁云朝堂的核心,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当晚午夜时分。 月国皇宫中酣然入睡的皇帝,毫无征兆的被噩梦惊醒了。 第336章 沈景泽的后招? 夜幕繁星点点,笼灯随风轻轻摇曳。 巍峨庄严的皇宫,每一面宫墙上用特殊手法雕画的祥云瑞鹤栩栩如生,处处彰显着宫殿的华丽和气派。 乾彰宫。 月国现任君王景承帝——姜蕴昇,满头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惊醒。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常年贴身佩戴的琉璃珠吊坠,毫无征兆的碎裂了,抬手触摸时,不小心扎破了指尖,当即冒出了血珠。 肌肤上微微的刺痛之意,却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匆匆赤脚走下床榻,边套衣服边吩咐随侍的宫人,即刻去传唤禁卫军统领。 姜蕴昇快速穿戴整齐,趁夜带着心腹赶去了巫族圣地。 古老神秘的巫族圣地,每当夜幕来临,便会被四周自动升起的一层雾瘴所笼罩。 姜蕴昇作为现任的君王,知道有一条密道,无需经过层层雾障,便能直抵老巫祝闭关修炼之地。 当听到洞外的摇铃声响时,闭关的老巫祝轻轻叹了口气以铃传音让姜蕴昇单独进来。 “巫祝,朕自幼佩戴的凝福珠碎裂了。” 姜蕴昇信步走至老巫祝跟前,纵然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慌,语气中那一丝焦急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凝福珠吊坠可是他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物件,它不单单有着不凡的意义。 还相当于一枚有实用的平安符。 头发花白的老巫祝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皇上,在您来之前,老朽感应到蛊王已经死了,王爷他与蛊王共同体,必然也是遭遇了不测,所以您身上佩戴的凝福珠才会自爆碎裂。” 说完老巫祝细长的眼睛中快速闪过了一抹精光。 沈景泽之死着实在他意料之外,心中不免感到惋惜,那人属实是月国难得一见的人才,聪慧至极,各方面都极具天赋,特别在蛊术方面。 “不会的,父王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光有蛊王护体,还有一众巫师相助,他们还在霁云培养了数千号听命的死士,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姜蕴昇一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明明不久前,父王刚刚派人传回密信,大局已定,他很快就能掌控霁云的朝堂,也能顺利拿回神草救活母妃的。” 姜蕴昇越说越觉得事情转变的太过不合理了。 明明这些年一直都很顺利,怎么会到了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呢? “皇上,咱们月国虽以饲蛊之术以及天赋异禀之辈能修炼功法,而为其他三国所忌惮,但其余三国能延绵至今,自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暂且抛开霁云皇室藏匿的秘宝不论,就说王爷先前传信回来所提及到的地下城,怕是里面暗藏着大玄机呢。” “这些年老朽没少尝试用各种法子问卦,有关霁云皇城地下城的秘密,至今无法窥探分毫。” “若非王爷传信几次提及,老朽都要怀疑有没有这个地方了。” 老巫祝的这些话,让姜蕴昇慌乱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睿智。 “地下城,皇室秘宝…” 他嘴里咬牙切齿的反复叨叨着这几个字儿。 “巫祝,请您立即问卦。” 姜蕴昇眼神微冷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老巫祝。 老巫祝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缓缓站起身从暗格中取出郑琰等人的生辰八字。 半个时辰后。 两人皆是面如土色,眼底神色复杂至极。 每人的卦象竟然皆是死卦,也就是说他们派出去精心培养的绝顶巫师,全部都折在了霁云。 而根据卦象所显,这些人大概毙命的时间都不足半月。 霁云人的手段何时如此了得?短短不足半月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处于暴怒中的两人,哪怕是静下心来,也万万想不到会是接连受到重创的沈景泽,剑走偏锋亲手杀了自己人。 但由于沈景泽与蛊王共体而存,老巫祝只能感应到蛊虫已死,却无法通过卦象或其他方式探寻沈景泽死前发生的事情。 “皇上,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王爷他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怕是身份已然被暴露了,接下来恐怕……” 老巫祝的话未说完,姜蕴昇却明白他的顾虑。 “巫祝,朕打算先派一批人潜入霁云皇城打探消息,确认具体的情况后,咱们选个合适的时机挑起战争。” “不管霁云暗里藏着几位不为人知的异能之士,朕都不能再放任霁云继续壮大起来了。” “唯有先灭了霁云才能震慑其他两国,到时或许都不需要费吹灰之力,便能轻而易举让两国俯首称臣了。” “思及至此,父王早年间未雨绸缪支的后招,果然是英明至极。” “皇上说的对,王爷的先见之明定能助您一举趁北而胜,占领霁云国土。” 老巫祝对此颇为认同,想了想又提醒道:“皇上,那批人的训练近期需要加重了,这些时日老朽会继续闭关,争取在三个月之内,研究出更厉害的东西为皇上助力。”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同时勾起了一抹阴邪之笑。 眼下已经进入寒冬,不是挑起战争的最好时机,刚好给了他们做充足准备的时间。 这边两人又商议了许久 ,直到快临近早朝,姜蕴昇信心满怀的离开。 彼时,月国所发生的事情,嘉启帝自然是无法知晓的。 霁云朝堂之上,照旧如常。 文武百官虽然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沈景泽,但嘉启帝知道众人心中始终都记挂着这件事情。 于是在十月初七的早朝上,嘉启帝再次当着众人的面儿提审了沈景泽。 当然这个沈景泽是由程六易容伪装的。 “沈景泽,经过这些时日的反省,如今你可有悔悟认罪之心?” 嘉启帝语气凌厉,目光却淡然如水。 “嘉启帝,本王乃是月国王爷,少在本王面前扯什么认罪不认罪的废话,本王的生死之事由不得你这个他国皇帝妄加决策。” 沈景泽语气嚣张至极,甚至还出言不逊的挑衅了文武百官。 这副自是高人一等,藐视众人的态度引起了群愤。 “哼!看看你们这群老东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丑样子,真是窝囊至极。” “本王身份贵重,不光是月国的王爷,还是如今月国君王的父亲,尔等低贱宵小鼠辈,又敢奈我如何?” 沈景泽嚣张的嘴脸着实气人,但在场的文武百官却深知一点,若沈景泽真的死在了霁云,一旦消息传回月国,必然会掀起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事情到头来因他一人之过,牵连殃及的却是上千数万的无辜百姓。 嘉启帝是位明君,自然不可能愿意看到百姓生灵涂炭,颠沛流离。 “沈景泽,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嚣张放肆。” “朕倘若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还口口声声说四处游历,被朕的贤名所吸引,这才隐姓埋名藏身于霁云朝堂之上搅动风云的。” 嘉启帝施施然开口,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皇上倒是好记性,表面的确如此。” 这句话也就是说,他暗中做着些什么,有没有和月国通信,那就无从告知了。 反正很多事情没有拿到明面上,凡事终究要讲究证据的。 而这份证据可不好找呀,毕竟自己是一个大活人。 沈景泽神情傲慢丝毫不加收敛,甚至在嘉启帝开口的那一刻,他竟然盘腿坐在了地上,赤裸裸藐视君王威严。 “好一个表面如此。” 嘉启帝冷声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将沈景泽前些时日偷盗传国玉玺,派人谋害霁云皇嗣一事,当众说给了文武百官。 而在嘉启帝说完后,沈景泽竟嚣张的承认了,语气讥讽的炫耀着自己的手段如何了,将所谓的某些朝臣耍的团团转,甚至还随口攀咬了几位曾经被他用药所控制的官员。 意犹未尽说完,沈景泽还摆出一副就算如此,尔等又能奈我何的模样,最多只能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 一时间文武百官,心中唏嘘不已。 这沈景泽当真是贼胆包天,难怪皇上那几日称病不上朝,原来是带着两位老国公亲自去追捕想要潜逃的他和传国玉玺。 这些事情被爆开后,以两位老国公为首,站出了不少文官和武官纷纷请求严惩沈景泽。 “皇上,贼子隐姓埋名。” 韩永康阴阳怪气的咬重了隐姓埋名这四个字。 朝堂之上的老狐狸都是人精,自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暗示。 最终,嘉启帝不负百官所求,当众赐下沈景泽毒酒一杯。 真是不容易了,他总算引导着百官自己开口请求处死沈景泽了。 这样大家才能互相守口如瓶嘛。 程六易容伪装的沈景泽,被灌下毒酒后,很快毒药发作,他狂吐了几口鲜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咽了气。 只是那一双眼睛不甘心的瞪着,显然是死不瞑目。 然而,却有几位武将犹不解气,竟上前狠狠踢了几脚。 这几个莽撞的家伙,可别把人真的给踢死了呀。 嘉启帝眼皮抖了抖,急忙命人将沈景泽的尸身运到城外的乱葬岗就地焚烧。 满朝文武百官皆亲眼见证月国的贼子细作死在自己眼前,默契的抢在嘉启帝开口之前,统一口径,沈景泽因无法接受犯错后被降官级,他自觉颜面挂不住,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通悬梁自尽了。 这一切都在嘉启帝的预料之中。 很快,由孟元岷亲自找到沈砚川,让他随自己一同下山回沈府为沈景泽张罗丧事。 在这件事情过去的五日后。 出宫祈福的皇后一行人回了宫。 而有关五皇子神志恢复正常一事,迅速在整个皇城内传开。 不明内情的百姓和官员内心纷纷笃定是无了大师出手救治了五皇子。 一时间,华恩寺的盛名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着,貌似沈景泽之死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有关霁云皇城涌进了一批陌生的脸孔之事,颜慕临第一时间派人监视着,并亲自汇报给了嘉启帝。 隔天晚上,这群人全部被丢到了乱葬岗,成了野狗裹腹的美餐。 十一月二十一。 唐府处处张灯结彩,满府下人,早早的忙碌着跑进跑出。 因为今日是唐甜甜三岁生辰,也是她第一次有爹娘和至亲之人陪伴在身边的生辰。 第336章 沈景泽的后招? 夜幕繁星点点,笼灯随风轻轻摇曳。 巍峨庄严的皇宫,每一面宫墙上用特殊手法雕画的祥云瑞鹤栩栩如生,处处彰显着宫殿的华丽和气派。 乾彰宫。 月国现任君王景承帝——姜蕴昇,满头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惊醒。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常年贴身佩戴的琉璃珠吊坠,毫无征兆的碎裂了,抬手触摸时,不小心扎破了指尖,当即冒出了血珠。 肌肤上微微的刺痛之意,却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匆匆赤脚走下床榻,边套衣服边吩咐随侍的宫人,即刻去传唤禁卫军统领。 姜蕴昇快速穿戴整齐,趁夜带着心腹赶去了巫族圣地。 古老神秘的巫族圣地,每当夜幕来临,便会被四周自动升起的一层雾瘴所笼罩。 姜蕴昇作为现任的君王,知道有一条密道,无需经过层层雾障,便能直抵老巫祝闭关修炼之地。 当听到洞外的摇铃声响时,闭关的老巫祝轻轻叹了口气以铃传音让姜蕴昇单独进来。 “巫祝,朕自幼佩戴的凝福珠碎裂了。” 姜蕴昇信步走至老巫祝跟前,纵然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慌,语气中那一丝焦急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凝福珠吊坠可是他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物件,它不单单有着不凡的意义。 还相当于一枚有实用的平安符。 头发花白的老巫祝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皇上,在您来之前,老朽感应到蛊王已经死了,王爷他与蛊王共同体,必然也是遭遇了不测,所以您身上佩戴的凝福珠才会自爆碎裂。” 说完老巫祝细长的眼睛中快速闪过了一抹精光。 沈景泽之死着实在他意料之外,心中不免感到惋惜,那人属实是月国难得一见的人才,聪慧至极,各方面都极具天赋,特别在蛊术方面。 “不会的,父王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光有蛊王护体,还有一众巫师相助,他们还在霁云培养了数千号听命的死士,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姜蕴昇一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明明不久前,父王刚刚派人传回密信,大局已定,他很快就能掌控霁云的朝堂,也能顺利拿回神草救活母妃的。” 姜蕴昇越说越觉得事情转变的太过不合理了。 明明这些年一直都很顺利,怎么会到了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呢? “皇上,咱们月国虽以饲蛊之术以及天赋异禀之辈能修炼功法,而为其他三国所忌惮,但其余三国能延绵至今,自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暂且抛开霁云皇室藏匿的秘宝不论,就说王爷先前传信回来所提及到的地下城,怕是里面暗藏着大玄机呢。” “这些年老朽没少尝试用各种法子问卦,有关霁云皇城地下城的秘密,至今无法窥探分毫。” “若非王爷传信几次提及,老朽都要怀疑有没有这个地方了。” 老巫祝的这些话,让姜蕴昇慌乱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睿智。 “地下城,皇室秘宝…” 他嘴里咬牙切齿的反复叨叨着这几个字儿。 “巫祝,请您立即问卦。” 姜蕴昇眼神微冷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老巫祝。 老巫祝知道他这话的意思,缓缓站起身从暗格中取出郑琰等人的生辰八字。 半个时辰后。 两人皆是面如土色,眼底神色复杂至极。 每人的卦象竟然皆是死卦,也就是说他们派出去精心培养的绝顶巫师,全部都折在了霁云。 而根据卦象所显,这些人大概毙命的时间都不足半月。 霁云人的手段何时如此了得?短短不足半月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处于暴怒中的两人,哪怕是静下心来,也万万想不到会是接连受到重创的沈景泽,剑走偏锋亲手杀了自己人。 但由于沈景泽与蛊王共体而存,老巫祝只能感应到蛊虫已死,却无法通过卦象或其他方式探寻沈景泽死前发生的事情。 “皇上,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王爷他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怕是身份已然被暴露了,接下来恐怕……” 老巫祝的话未说完,姜蕴昇却明白他的顾虑。 “巫祝,朕打算先派一批人潜入霁云皇城打探消息,确认具体的情况后,咱们选个合适的时机挑起战争。” “不管霁云暗里藏着几位不为人知的异能之士,朕都不能再放任霁云继续壮大起来了。” “唯有先灭了霁云才能震慑其他两国,到时或许都不需要费吹灰之力,便能轻而易举让两国俯首称臣了。” “思及至此,父王早年间未雨绸缪支的后招,果然是英明至极。” “皇上说的对,王爷的先见之明定能助您一举趁北而胜,占领霁云国土。” 老巫祝对此颇为认同,想了想又提醒道:“皇上,那批人的训练近期需要加重了,这些时日老朽会继续闭关,争取在三个月之内,研究出更厉害的东西为皇上助力。”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同时勾起了一抹阴邪之笑。 眼下已经进入寒冬,不是挑起战争的最好时机,刚好给了他们做充足准备的时间。 这边两人又商议了许久 ,直到快临近早朝,姜蕴昇信心满怀的离开。 彼时,月国所发生的事情,嘉启帝自然是无法知晓的。 霁云朝堂之上,照旧如常。 文武百官虽然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沈景泽,但嘉启帝知道众人心中始终都记挂着这件事情。 于是在十月初七的早朝上,嘉启帝再次当着众人的面儿提审了沈景泽。 当然这个沈景泽是由程六易容伪装的。 “沈景泽,经过这些时日的反省,如今你可有悔悟认罪之心?” 嘉启帝语气凌厉,目光却淡然如水。 “嘉启帝,本王乃是月国王爷,少在本王面前扯什么认罪不认罪的废话,本王的生死之事由不得你这个他国皇帝妄加决策。” 沈景泽语气嚣张至极,甚至还出言不逊的挑衅了文武百官。 这副自是高人一等,藐视众人的态度引起了群愤。 “哼!看看你们这群老东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丑样子,真是窝囊至极。” “本王身份贵重,不光是月国的王爷,还是如今月国君王的父亲,尔等低贱宵小鼠辈,又敢奈我如何?” 沈景泽嚣张的嘴脸着实气人,但在场的文武百官却深知一点,若沈景泽真的死在了霁云,一旦消息传回月国,必然会掀起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事情到头来因他一人之过,牵连殃及的却是上千数万的无辜百姓。 嘉启帝是位明君,自然不可能愿意看到百姓生灵涂炭,颠沛流离。 “沈景泽,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嚣张放肆。” “朕倘若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还口口声声说四处游历,被朕的贤名所吸引,这才隐姓埋名藏身于霁云朝堂之上搅动风云的。” 嘉启帝施施然开口,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皇上倒是好记性,表面的确如此。” 这句话也就是说,他暗中做着些什么,有没有和月国通信,那就无从告知了。 反正很多事情没有拿到明面上,凡事终究要讲究证据的。 而这份证据可不好找呀,毕竟自己是一个大活人。 沈景泽神情傲慢丝毫不加收敛,甚至在嘉启帝开口的那一刻,他竟然盘腿坐在了地上,赤裸裸藐视君王威严。 “好一个表面如此。” 嘉启帝冷声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将沈景泽前些时日偷盗传国玉玺,派人谋害霁云皇嗣一事,当众说给了文武百官。 而在嘉启帝说完后,沈景泽竟嚣张的承认了,语气讥讽的炫耀着自己的手段如何了,将所谓的某些朝臣耍的团团转,甚至还随口攀咬了几位曾经被他用药所控制的官员。 意犹未尽说完,沈景泽还摆出一副就算如此,尔等又能奈我何的模样,最多只能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 一时间文武百官,心中唏嘘不已。 这沈景泽当真是贼胆包天,难怪皇上那几日称病不上朝,原来是带着两位老国公亲自去追捕想要潜逃的他和传国玉玺。 这些事情被爆开后,以两位老国公为首,站出了不少文官和武官纷纷请求严惩沈景泽。 “皇上,贼子隐姓埋名。” 韩永康阴阳怪气的咬重了隐姓埋名这四个字。 朝堂之上的老狐狸都是人精,自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暗示。 最终,嘉启帝不负百官所求,当众赐下沈景泽毒酒一杯。 真是不容易了,他总算引导着百官自己开口请求处死沈景泽了。 这样大家才能互相守口如瓶嘛。 程六易容伪装的沈景泽,被灌下毒酒后,很快毒药发作,他狂吐了几口鲜血,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咽了气。 只是那一双眼睛不甘心的瞪着,显然是死不瞑目。 然而,却有几位武将犹不解气,竟上前狠狠踢了几脚。 这几个莽撞的家伙,可别把人真的给踢死了呀。 嘉启帝眼皮抖了抖,急忙命人将沈景泽的尸身运到城外的乱葬岗就地焚烧。 满朝文武百官皆亲眼见证月国的贼子细作死在自己眼前,默契的抢在嘉启帝开口之前,统一口径,沈景泽因无法接受犯错后被降官级,他自觉颜面挂不住,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通悬梁自尽了。 这一切都在嘉启帝的预料之中。 很快,由孟元岷亲自找到沈砚川,让他随自己一同下山回沈府为沈景泽张罗丧事。 在这件事情过去的五日后。 出宫祈福的皇后一行人回了宫。 而有关五皇子神志恢复正常一事,迅速在整个皇城内传开。 不明内情的百姓和官员内心纷纷笃定是无了大师出手救治了五皇子。 一时间,华恩寺的盛名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着,貌似沈景泽之死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有关霁云皇城涌进了一批陌生的脸孔之事,颜慕临第一时间派人监视着,并亲自汇报给了嘉启帝。 隔天晚上,这群人全部被丢到了乱葬岗,成了野狗裹腹的美餐。 十一月二十一。 唐府处处张灯结彩,满府下人,早早的忙碌着跑进跑出。 因为今日是唐甜甜三岁生辰,也是她第一次有爹娘和至亲之人陪伴在身边的生辰。 第337章 唐甜甜的预示梦成真 静园,东厢房。 尚在睡梦中的唐甜甜,迷迷糊糊被唐霏霏从被窝里拽了出去,房间里的炭火烧得极旺,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睡得通红。 “小姑姑,让我再眯一会儿呗。” 唐甜甜紧闭着双眼,嘟囔不清的对着唐霏霏撒娇。 当唐霏霏强行将她抱起时,小家伙像只挂袋熊,两只小胖胳膊牢牢抱紧了唐霏霏的脖子。 这把小力气使得险些把自家小姑姑勒的下去陪先祖们唠嗑了。 见状唐妧妧和唐姣姣赶紧凑上前,去挠小家伙的胳肢窝。 “啊啊啊,好痒,好痒…” 怕痒的唐甜甜嗷嗷求饶。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唐甜甜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小姑姑,两位姐姐,你们今日为何起得这么早呀?” 睡迷糊的唐甜甜,还没反应过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你个小笨瓜,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呀,你作为主角,说说还好意思继续睡懒觉吗?” 唐霏霏伸手在唐甜甜秀挺的小鼻子上刮了刮。 “好了,快快换新衣,小姑姑今日带着你两位姐姐,必会将你打扮成最受人瞩目的福娃娃。” 唐霏霏语气很是兴奋,大有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唐姣姣和唐妧妧默契的点了点头,力挺自家小姑姑的提议。 【呵呵~小姑姑真是大言不惭,我这跟狗啃似的头发,怕是挽个小啾啾都困难?】 唐甜甜苦恼的摸了摸刚长出来没多长的头发。 谁能想到呀,她用了引雷符本想着和沈景泽玉石俱焚,结果小命保住了,可好不容易长出的头发再次被雷电焦了。 明明先前的那几次都没事儿,看来自己的好运是用光了,又开始了倒霉运。 唐甜甜越想越心塞,但想到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还是扬起了真诚的笑脸,任由小姑姑和两位姐姐为自己捯饬打扮。 待到许丽华领着从宫中而来的乐颜和君芷凝两位公主和两位皇子赶到时,唐甜甜已然被打扮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她身上穿着红彤彤的新袄子,头上戴着一顶和属相相同的兔子小红帽,小兔两只耳朵白茸茸的,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 而帽子刚好盖住了唐甜甜那参差不齐的头发,红色小帽衬的她小圆脸儿白的发光,整个人瞧着竟比往日多了几分灵气。 “娘亲,两位公主姨姨,两位舅舅,甜甜好想你们呀。” 唐甜甜乐颠颠冲着几人打招呼,热情的直奔着乐颜而去。 她都有七日没见到娘亲了。 “哎呀呀!我的小甜甜好像又重了些呢。” 乐颜身体现在被调养的极好,有了好药的滋养,她的力气不知不觉也大了许多,轻松便将唐甜甜抱了起来。 待到母女两人亲热片刻,君芷凝等人纷纷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每一样礼物都是费了心思的,把唐甜甜高兴的一蹦腾空而起,结果险些闹笑话摔了个屁股墩儿。 眼下时间尚早,他们这群自家人围坐在暖炉前笑语不断。 原来自从沈景泽被处置后,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发生了两件轰动全城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三皇子妃林浅薇自请离京祈福,并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充进了国库之中。 她唯一所求,希望作为小皇孙的君言曦能得一处庇佑之所。 这时,两位老国公瞬间明白,不久前皇帝带着他们二人去京郊皇家别院地牢的深意。 于是嘉启帝和知道内情的两位老国公在朝堂上打了配合,并引起了几位文臣的共鸣,大胆提议将君言曦过继到长公主之子颜慕临的名下。 一方面皇室血脉没有外流,同时这也算是给子嗣凋零的颜府一个安慰和弥补。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半朝臣的支持认可。 少数不认可的朝臣,自是觉得君言曦这样一来就无缘于皇位了,可他的优秀,大伙是有目共睹,心中觉得惋惜,故而较着劲儿。 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君言曦去除了国姓,改名颜曦。 从这个名字中不难看出,林浅薇早有暗示君言曦的身世呢。 而第二件事情,便是久病不愈的云贵妃,在华恩寺小住祈福归途之中,因过于低调的一行人竟遭遇悍匪打劫。 慌乱之间,云贵妃失足滚落山坡掉进河中,河水湍急,云贵妃顺水而下,幸而被河水下流村子里的一名孤女所救。 痛失爱子的云贵妃,经过这一番波折,在孤女的细心照料下,身体竟意外的有所好转。 当被宫中侍卫寻找到后,多年来深居简出的无了大师却在这个时候露了面,他从容不迫的告知云贵妃,孤女乃是云贵妃命中的贵人,两人之间颇有牵绊。 于是嘉启帝出于云贵妃身体安康的考虑,便决定认下孤女乐颜为义女,并赐国姓入了皇室玉牒,甚至还举办了祭神大典,设下了认亲的宫宴,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一开始许多人都不明白嘉启帝此举真正的目的,认一名毫无背景的孤女做义女也并没什么,但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宣扬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直到嘉启帝在认亲宫宴上,为乐颜公主和皇商唐承鸿赐婚,众人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原来皇上此举真正的目的,是抬举笼络唐家为其收敛天下财富。 唐府到底只是商贾之家,唐承鸿又是娶过妻之人,皇室又怎么可能舍得让真正金尊玉贵的公主下嫁呢。 虽然见过乐颜的人,都觉得她与云贵妃颇有相似之处,但因乐颜面容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谁也没有怀疑她是云贵妃的亲女儿。 一时间,皇城内外各种流言版本纷飞。 但唐承鸿和君乐颜浑然不在意外界的流言和猜测,两人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小老大,小老大……” 韩修齐人未到,咋咋呼呼的声音率先传进了房间,打破了众人的欢声笑语。 唐甜甜刚转过头,就被异常兴奋的韩修齐一把搂进了怀中。 “小老大,小老大,我母妃她怀了,她终于如愿怀有身孕了,真是多亏了有你出力。” 他这激动的架势,听的其他人都有些犯懵,而被他搂在怀里的唐甜甜,用力往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松开,我都快被你勒的喘不上气儿了。” 韩修齐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兴过头,急忙松开了唐甜甜,憨憨傻笑着赔不是。 “小老大,我就是太高兴了,我母妃能怀这功劳非你莫属,你可比我父王强多了,他喝了那么久的补药,也没见传出个好消息,你一出手便轻松搞定了。” “嘿嘿,说不定再过不久之后,我也会有一个如你这般可爱的妹妹呢。” 韩修齐想想心里美的冒泡,咧着嘴笑的更傻了。 唐甜甜没好气的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儿。 【这个小呆瓜,怀了就怀了呗,至于激动成这副鬼样子吗?白瞎了祝老先生的教导,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整的好像是我搞大了你母妃的肚子似的,你父王好像个废物点心似的。】 乐颜:……… 唐霏霏:……… 这娃莫不是被气昏了头?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只听君辰翊不可置信的惊呼道:“韩修齐,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母妃怀孕,全是甜甜妹妹的功劳?” “甜甜妹妹她还有这等本事呢?” 听这两个憨憨之间的对话,唐甜甜只觉气的小帽要翻顶了,但她娘亲的手掌却及时按在了头顶。 五皇子君辰皓尴尬的咳了咳,很想给自己这兄弟一个脑崩子。 这家伙的这张嘴咋啥话都往外说呢? 莫不是最近被淑妃娘娘打狠了? 而韩修齐还没有意识到不对,憨憨点头道:“对呀,我父王还特意让我好好感谢甜甜呢,多亏了有她帮忙。” 这话是越说越乱了,唐甜甜尴尬的小脸爆红,也懒得再去解释了,故作气呼呼的往两人身上拍了拍,迈开小短腿夺门而出。 紧接着,房间内便传出了一连串的爆笑声,韩修齐宛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即跟着追了上去。 “小老大,你等等我呀。” 唐甜甜在前面跑的贼快,韩修齐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我说错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说错? 韩修齐眼瞅着将人跟丢了,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 在姐姐韩柔萱死后,父王一方面为了转移母妃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府中只有他一个孩子过于冷清,于是两人便暗戳戳的想着生二胎。 不知为何,明明两人身体都没有任何异样,辛苦耕耘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成果。 直到某天韩修齐从唐甜甜手里讨要了两张符纸,韩永康和章蔓雪一人一张装在荷包中,随身佩戴在身上。 这才不过月余,今早便确认了有身孕的好消息。 唐甜甜成功甩掉韩修齐那个小尾巴,直奔花厅而去。 专门用来待客的大花厅,此时已经陆续落座了不少人。 她在祝府的那群小同窗全部都来了,不光他们自己来了,家中的兄长或者姐姐也陪同着一起前来。 当然这都是家中长辈授意,安排准备的礼物也算用心,这一切都取决于唐甜甜的与众不同,以及嘉启帝对她宠爱的态度,还有无了大师对她的格外关照。 唐甜甜并没有急着进入花厅,而是悄悄藏身于柱子后面,微微歪头偷瞄着里面那一张张熟悉陌生的面孔,心下思绪万千。 【花厅中的这一幕果真和昨晚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瞧,花痴的甄家姑姑正围绕在舅舅孟晏清身边嘘寒问暖呢。】 唇红齿白眉眼清秀的孟晏清,在甄静姝如此大胆热情豪迈的主动攀谈下,悄然红了耳尖。 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厌恶,心头甚至有了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异样。 原来因甄静姝和唐霏霏是好姐妹的关系,某日两人在街上闲逛之时,恰逢遇到孟晏清和宋易安从书铺出来。 甄静姝当即便对一袭月牙长袍的孟晏清一见钟情,在那之后经常陪同唐霏霏去孟府拜访。 而孟晏清从最开始的难为情躲避,到现在避无可避,倒也能慢慢的坦然面对了。 而在甄静姝勇敢追爱的这个过程中,工具人唐霏霏竟然意外喜欢上了宋易安。 至于宋易安想来也是对唐霏霏心有好感的,只是迫于身份之别,始终以礼相待,态度不冷不热。 “呀!快看下雪了。” 甄静姝惊喜的喊出了声,随即又一脸娇羞的看向孟晏清。 “孟公子,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呢,想来公子离京许久,应该有许久未曾看过白雪了?” “不如,一起出去看看。” 孟晏清微微点了点头。 花厅内其他人自然也按捺不住继续坐着,陆续走出了花厅,三三两两成群,站在长廊下欣赏漫天雪花飘洒。 而一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们,不由得应景作起了诗词。 “小老大,你是在玩躲猫猫吗?” 韩修齐憨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唐甜甜的思绪。 小家伙刚想好好叮嘱韩修齐别再乱说话了,小嘴巴刚张开,她便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甜甜,天冷雪凉,舅舅抱着你去长廊下看雪。” 五皇子君辰皓亲昵的蹭了蹭唐甜甜的脸蛋,心中对这个小外甥女儿感恩至极。 除了七皇子和四公主以外,他和姐姐都知道乐颜是真正的公主,因此对唐甜甜的疼爱更多了几分。 【哇哇哇!连这个也对上号了,五皇子舅舅亲了我的小脸蛋。】 唐甜甜同样亲密的搂住了五皇子的脖子,视线却不自觉落到了君乐宁身上。 只见君乐宁独自站在长廊的尽头,面上神情颇显落寞,甚至还有一丝不太明显的伤怀。 因为在不久前,她知道了埋怨许久的父王,贤王爷并非是不爱她这个女儿,也并非是贪恋外面的山山水水不愿回家。 贤王爷当年在护送王妃灵柩回乡,折返途中感染了郭县的疫病,临死之前特意飞鸽传书一封回京。 信中的内容就是拜托嘉启帝,千万不要将他死了的事情告诉君乐宁,至少要瞒着她及笄。 这样一来,她有个念想一直怨着,同时也算是有个盼头。 贤王爷死后,嘉启帝也按照他的遗言,将他与王妃合葬在了王妃的故土,将真相一直瞒着君乐宁。 直到君乐宁打算出皇城,亲自去寻找贤王爷时,嘉启帝和皇后等人才将这个真相告诉她。 【乐宁姑姑,别把自己困在伤心之中,你的真命天子要出现了,他会代替贤王爷加倍好好守护爱你的。】 唐甜甜眼眸一转,视线又落在了同窗霍襄羽所在的位置。 只见与他一同前来的哥哥霍襄许,不知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小小少年便急急的拦住了一名上热茶的侍女。 而霍襄许则是如唐甜甜梦境中所示,同手同脚朝着君乐宁走去。 唐甜甜忍不住在心中率先说出了霍襄许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乐, 乐宁郡主,起,起风了,当,当,当心着凉。】 果然霍襄许磕磕绊绊说出的话,同唐甜甜心中所说一字不差。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害羞的脸颊发烫。 君乐宁回过头漂亮的小脸上,尽显诧异。 “你是何人?” “在,在下是,是霍御史之长子,霍,霍襄许。” 霍襄许好不容易把自己介绍出去,却见君乐宁目光突然充满了同情。 她,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乐宁郡主该不会是以为我是个小结巴? 意识到这个可能,霍襄许心头急的窜火,他好像更加紧张了,大冷天的,他竟然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第337章 唐甜甜的预示梦成真 静园,东厢房。 尚在睡梦中的唐甜甜,迷迷糊糊被唐霏霏从被窝里拽了出去,房间里的炭火烧得极旺,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睡得通红。 “小姑姑,让我再眯一会儿呗。” 唐甜甜紧闭着双眼,嘟囔不清的对着唐霏霏撒娇。 当唐霏霏强行将她抱起时,小家伙像只挂袋熊,两只小胖胳膊牢牢抱紧了唐霏霏的脖子。 这把小力气使得险些把自家小姑姑勒的下去陪先祖们唠嗑了。 见状唐妧妧和唐姣姣赶紧凑上前,去挠小家伙的胳肢窝。 “啊啊啊,好痒,好痒…” 怕痒的唐甜甜嗷嗷求饶。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唐甜甜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小姑姑,两位姐姐,你们今日为何起得这么早呀?” 睡迷糊的唐甜甜,还没反应过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你个小笨瓜,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呀,你作为主角,说说还好意思继续睡懒觉吗?” 唐霏霏伸手在唐甜甜秀挺的小鼻子上刮了刮。 “好了,快快换新衣,小姑姑今日带着你两位姐姐,必会将你打扮成最受人瞩目的福娃娃。” 唐霏霏语气很是兴奋,大有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唐姣姣和唐妧妧默契的点了点头,力挺自家小姑姑的提议。 【呵呵~小姑姑真是大言不惭,我这跟狗啃似的头发,怕是挽个小啾啾都困难?】 唐甜甜苦恼的摸了摸刚长出来没多长的头发。 谁能想到呀,她用了引雷符本想着和沈景泽玉石俱焚,结果小命保住了,可好不容易长出的头发再次被雷电焦了。 明明先前的那几次都没事儿,看来自己的好运是用光了,又开始了倒霉运。 唐甜甜越想越心塞,但想到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还是扬起了真诚的笑脸,任由小姑姑和两位姐姐为自己捯饬打扮。 待到许丽华领着从宫中而来的乐颜和君芷凝两位公主和两位皇子赶到时,唐甜甜已然被打扮成了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她身上穿着红彤彤的新袄子,头上戴着一顶和属相相同的兔子小红帽,小兔两只耳朵白茸茸的,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 而帽子刚好盖住了唐甜甜那参差不齐的头发,红色小帽衬的她小圆脸儿白的发光,整个人瞧着竟比往日多了几分灵气。 “娘亲,两位公主姨姨,两位舅舅,甜甜好想你们呀。” 唐甜甜乐颠颠冲着几人打招呼,热情的直奔着乐颜而去。 她都有七日没见到娘亲了。 “哎呀呀!我的小甜甜好像又重了些呢。” 乐颜身体现在被调养的极好,有了好药的滋养,她的力气不知不觉也大了许多,轻松便将唐甜甜抱了起来。 待到母女两人亲热片刻,君芷凝等人纷纷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每一样礼物都是费了心思的,把唐甜甜高兴的一蹦腾空而起,结果险些闹笑话摔了个屁股墩儿。 眼下时间尚早,他们这群自家人围坐在暖炉前笑语不断。 原来自从沈景泽被处置后,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发生了两件轰动全城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三皇子妃林浅薇自请离京祈福,并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充进了国库之中。 她唯一所求,希望作为小皇孙的君言曦能得一处庇佑之所。 这时,两位老国公瞬间明白,不久前皇帝带着他们二人去京郊皇家别院地牢的深意。 于是嘉启帝和知道内情的两位老国公在朝堂上打了配合,并引起了几位文臣的共鸣,大胆提议将君言曦过继到长公主之子颜慕临的名下。 一方面皇室血脉没有外流,同时这也算是给子嗣凋零的颜府一个安慰和弥补。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半朝臣的支持认可。 少数不认可的朝臣,自是觉得君言曦这样一来就无缘于皇位了,可他的优秀,大伙是有目共睹,心中觉得惋惜,故而较着劲儿。 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君言曦去除了国姓,改名颜曦。 从这个名字中不难看出,林浅薇早有暗示君言曦的身世呢。 而第二件事情,便是久病不愈的云贵妃,在华恩寺小住祈福归途之中,因过于低调的一行人竟遭遇悍匪打劫。 慌乱之间,云贵妃失足滚落山坡掉进河中,河水湍急,云贵妃顺水而下,幸而被河水下流村子里的一名孤女所救。 痛失爱子的云贵妃,经过这一番波折,在孤女的细心照料下,身体竟意外的有所好转。 当被宫中侍卫寻找到后,多年来深居简出的无了大师却在这个时候露了面,他从容不迫的告知云贵妃,孤女乃是云贵妃命中的贵人,两人之间颇有牵绊。 于是嘉启帝出于云贵妃身体安康的考虑,便决定认下孤女乐颜为义女,并赐国姓入了皇室玉牒,甚至还举办了祭神大典,设下了认亲的宫宴,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一开始许多人都不明白嘉启帝此举真正的目的,认一名毫无背景的孤女做义女也并没什么,但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宣扬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直到嘉启帝在认亲宫宴上,为乐颜公主和皇商唐承鸿赐婚,众人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原来皇上此举真正的目的,是抬举笼络唐家为其收敛天下财富。 唐府到底只是商贾之家,唐承鸿又是娶过妻之人,皇室又怎么可能舍得让真正金尊玉贵的公主下嫁呢。 虽然见过乐颜的人,都觉得她与云贵妃颇有相似之处,但因乐颜面容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谁也没有怀疑她是云贵妃的亲女儿。 一时间,皇城内外各种流言版本纷飞。 但唐承鸿和君乐颜浑然不在意外界的流言和猜测,两人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 “小老大,小老大……” 韩修齐人未到,咋咋呼呼的声音率先传进了房间,打破了众人的欢声笑语。 唐甜甜刚转过头,就被异常兴奋的韩修齐一把搂进了怀中。 “小老大,小老大,我母妃她怀了,她终于如愿怀有身孕了,真是多亏了有你出力。” 他这激动的架势,听的其他人都有些犯懵,而被他搂在怀里的唐甜甜,用力往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松开,我都快被你勒的喘不上气儿了。” 韩修齐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兴过头,急忙松开了唐甜甜,憨憨傻笑着赔不是。 “小老大,我就是太高兴了,我母妃能怀这功劳非你莫属,你可比我父王强多了,他喝了那么久的补药,也没见传出个好消息,你一出手便轻松搞定了。” “嘿嘿,说不定再过不久之后,我也会有一个如你这般可爱的妹妹呢。” 韩修齐想想心里美的冒泡,咧着嘴笑的更傻了。 唐甜甜没好气的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儿。 【这个小呆瓜,怀了就怀了呗,至于激动成这副鬼样子吗?白瞎了祝老先生的教导,连句话都说不清楚,整的好像是我搞大了你母妃的肚子似的,你父王好像个废物点心似的。】 乐颜:……… 唐霏霏:……… 这娃莫不是被气昏了头?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只听君辰翊不可置信的惊呼道:“韩修齐,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母妃怀孕,全是甜甜妹妹的功劳?” “甜甜妹妹她还有这等本事呢?” 听这两个憨憨之间的对话,唐甜甜只觉气的小帽要翻顶了,但她娘亲的手掌却及时按在了头顶。 五皇子君辰皓尴尬的咳了咳,很想给自己这兄弟一个脑崩子。 这家伙的这张嘴咋啥话都往外说呢? 莫不是最近被淑妃娘娘打狠了? 而韩修齐还没有意识到不对,憨憨点头道:“对呀,我父王还特意让我好好感谢甜甜呢,多亏了有她帮忙。” 这话是越说越乱了,唐甜甜尴尬的小脸爆红,也懒得再去解释了,故作气呼呼的往两人身上拍了拍,迈开小短腿夺门而出。 紧接着,房间内便传出了一连串的爆笑声,韩修齐宛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即跟着追了上去。 “小老大,你等等我呀。” 唐甜甜在前面跑的贼快,韩修齐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 我说错什么了吗? 好像没有说错? 韩修齐眼瞅着将人跟丢了,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 在姐姐韩柔萱死后,父王一方面为了转移母妃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府中只有他一个孩子过于冷清,于是两人便暗戳戳的想着生二胎。 不知为何,明明两人身体都没有任何异样,辛苦耕耘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成果。 直到某天韩修齐从唐甜甜手里讨要了两张符纸,韩永康和章蔓雪一人一张装在荷包中,随身佩戴在身上。 这才不过月余,今早便确认了有身孕的好消息。 唐甜甜成功甩掉韩修齐那个小尾巴,直奔花厅而去。 专门用来待客的大花厅,此时已经陆续落座了不少人。 她在祝府的那群小同窗全部都来了,不光他们自己来了,家中的兄长或者姐姐也陪同着一起前来。 当然这都是家中长辈授意,安排准备的礼物也算用心,这一切都取决于唐甜甜的与众不同,以及嘉启帝对她宠爱的态度,还有无了大师对她的格外关照。 唐甜甜并没有急着进入花厅,而是悄悄藏身于柱子后面,微微歪头偷瞄着里面那一张张熟悉陌生的面孔,心下思绪万千。 【花厅中的这一幕果真和昨晚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瞧,花痴的甄家姑姑正围绕在舅舅孟晏清身边嘘寒问暖呢。】 唇红齿白眉眼清秀的孟晏清,在甄静姝如此大胆热情豪迈的主动攀谈下,悄然红了耳尖。 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厌恶,心头甚至有了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异样。 原来因甄静姝和唐霏霏是好姐妹的关系,某日两人在街上闲逛之时,恰逢遇到孟晏清和宋易安从书铺出来。 甄静姝当即便对一袭月牙长袍的孟晏清一见钟情,在那之后经常陪同唐霏霏去孟府拜访。 而孟晏清从最开始的难为情躲避,到现在避无可避,倒也能慢慢的坦然面对了。 而在甄静姝勇敢追爱的这个过程中,工具人唐霏霏竟然意外喜欢上了宋易安。 至于宋易安想来也是对唐霏霏心有好感的,只是迫于身份之别,始终以礼相待,态度不冷不热。 “呀!快看下雪了。” 甄静姝惊喜的喊出了声,随即又一脸娇羞的看向孟晏清。 “孟公子,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呢,想来公子离京许久,应该有许久未曾看过白雪了?” “不如,一起出去看看。” 孟晏清微微点了点头。 花厅内其他人自然也按捺不住继续坐着,陆续走出了花厅,三三两两成群,站在长廊下欣赏漫天雪花飘洒。 而一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们,不由得应景作起了诗词。 “小老大,你是在玩躲猫猫吗?” 韩修齐憨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唐甜甜的思绪。 小家伙刚想好好叮嘱韩修齐别再乱说话了,小嘴巴刚张开,她便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甜甜,天冷雪凉,舅舅抱着你去长廊下看雪。” 五皇子君辰皓亲昵的蹭了蹭唐甜甜的脸蛋,心中对这个小外甥女儿感恩至极。 除了七皇子和四公主以外,他和姐姐都知道乐颜是真正的公主,因此对唐甜甜的疼爱更多了几分。 【哇哇哇!连这个也对上号了,五皇子舅舅亲了我的小脸蛋。】 唐甜甜同样亲密的搂住了五皇子的脖子,视线却不自觉落到了君乐宁身上。 只见君乐宁独自站在长廊的尽头,面上神情颇显落寞,甚至还有一丝不太明显的伤怀。 因为在不久前,她知道了埋怨许久的父王,贤王爷并非是不爱她这个女儿,也并非是贪恋外面的山山水水不愿回家。 贤王爷当年在护送王妃灵柩回乡,折返途中感染了郭县的疫病,临死之前特意飞鸽传书一封回京。 信中的内容就是拜托嘉启帝,千万不要将他死了的事情告诉君乐宁,至少要瞒着她及笄。 这样一来,她有个念想一直怨着,同时也算是有个盼头。 贤王爷死后,嘉启帝也按照他的遗言,将他与王妃合葬在了王妃的故土,将真相一直瞒着君乐宁。 直到君乐宁打算出皇城,亲自去寻找贤王爷时,嘉启帝和皇后等人才将这个真相告诉她。 【乐宁姑姑,别把自己困在伤心之中,你的真命天子要出现了,他会代替贤王爷加倍好好守护爱你的。】 唐甜甜眼眸一转,视线又落在了同窗霍襄羽所在的位置。 只见与他一同前来的哥哥霍襄许,不知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小小少年便急急的拦住了一名上热茶的侍女。 而霍襄许则是如唐甜甜梦境中所示,同手同脚朝着君乐宁走去。 唐甜甜忍不住在心中率先说出了霍襄许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乐, 乐宁郡主,起,起风了,当,当,当心着凉。】 果然霍襄许磕磕绊绊说出的话,同唐甜甜心中所说一字不差。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害羞的脸颊发烫。 君乐宁回过头漂亮的小脸上,尽显诧异。 “你是何人?” “在,在下是,是霍御史之长子,霍,霍襄许。” 霍襄许好不容易把自己介绍出去,却见君乐宁目光突然充满了同情。 她,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乐宁郡主该不会是以为我是个小结巴? 意识到这个可能,霍襄许心头急的窜火,他好像更加紧张了,大冷天的,他竟然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第338章 颜煦请旨随军出战 霍襄许胡乱猜想着,过度紧张到眼前频频泛黑,大有一副说晕就晕的架势。 正在他头脑混沌之际,君乐宁轻快的声音宛若一股清泉,瞬间让他醍醐灌顶,紧张感也随之消减了许多。 “多谢霍公子好意提醒,本郡主并未感到寒冷,倒是瞧着你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需要本郡主传唤大夫过来瞧一瞧吗?” 闻言霍襄许面露尴尬,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他也不能告诉乐宁郡主,自己并不是生病,而是因为见到她而过度紧张。 见到他这副神色纠结的模样,君乐宁又贴心的提议道:“霍公子无需拘礼,若是怕扰了大家的雅兴,本郡主可让丫鬟直接领着你去府医的住所如何?” 君乐宁一脸认真,她和唐甜甜以及唐霏霏相熟,来唐府的次数多了,对府里的情况相当熟悉。 而她这副体弱多病的身子,在唐府岑大夫开的药方调养下,如今比寻常的正常人还要康健。 是以,自然不会如往年般畏寒怕冷了。 “多谢郡主美意,在下没有不舒服。” 霍襄许双手用力握拳指尖戳痛掌心,总算是不结巴了。 “哦!倒是本郡主误会了。” 君乐宁说完便不再开口,心下颇感奇怪,这人怎么一直杵在这儿不走? 他这是想干啥? 他莫不是看中了自己占的位置? 君乐宁脑子里胡乱猜想着,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霍襄许在看呢。 而君乐宁这般目不转睛盯着人看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失礼的。 但霍襄许却不觉得君乐宁此举失礼,心里反而隐隐期待,君乐宁是否能认得出自己呢? 原来在两个月前,霍襄许与好友相约泛舟垂钓,分别后,他又独自赏了一会儿景,在船只即将靠岸之际,他竟脚底打滑一头栽进了河中。 出于本能的反应,双手胡乱地拍打着河面,这个举动竟导致他越拍离船只越远。 当时正逢午后,周围除了他随身不会水的书童和年迈的船夫,再无其他人。 秋末的河水又冰又凉,加之身上衣服穿的厚,霍襄许挣扎了没几下,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本以为那日会溺毙在河水中,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乘坐马车经过的君乐宁听到了书童的求救声,当即便派随行的侍卫跳下水救人。 更是好人做到底,将冻得浑身发颤的霍襄许送去了附近的医馆之中。 “哥哥,披风我取来了。” 霍襄羽一脸求表扬的出现在自家哥哥身后。 他的到来倒是缓解了几分尴尬,君乐宁视线落在霍襄羽怀中抱着红木盒子,当即明白了霍襄许的意思。 “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给本郡主的?只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君乐宁说话直白,毕竟自幼是随性长大,几乎是怎么顺心怎么来。 “因为郡主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啊,这是哥哥特意拜托母亲买来的谢礼。” 霍襄羽说完好似听到了韩修齐在喊自己,便将东西给了自家哥哥,快速跑开了。 在君乐宁的追问下,霍襄许成功说出了那日落水的事情。 随着他的畅畅而谈,君乐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对方不是小结巴呀。 漫天的雪花越飘越大,不一会儿满院红梅以及屋顶都被银妆包裹,缕缕梅香四下飘散。 这天,唐甜甜三岁的生辰过得热闹至极,小家伙收礼收到手发软,乐的一直咧着小嘴儿。 直到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唐甜甜早已累的哈欠连天,人粘上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眼狼和黑眼狗习惯性的一个守在床头一个守在床尾。 在夜幕缓缓降临时分,白日未曾露面的颜煦,悄无声息出现在床前,他缓缓放下自己准备的礼物,深深看了看酣睡如猪的唐甜甜。 停留片刻功夫,人便快速离开了房间。 这时,本该陷入睡梦中的唐甜甜豁然睁开了眼睛,盘腿坐起,打开了四四方方的小红木盒子。 只见盒子里面是一只白玉小兔子吊坠,憨掬呆萌的小兔子,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和唐甜甜的相似极了。 这是颜煦亲手雕刻的礼物。 【唉!又是一模一样。】 【哥哥,但愿月辉和星辰之力能让你早日恢复。】 唐甜甜满脸忧心忡忡,双手交叠放在了心口处。 她那咚咚有力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今日整整一日,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雪在何时下,在何时停,下了多厚,都和梦中分毫不差。 就连自己隐晦的提醒过了,韩修齐吃鱼依旧将舌头扎出了血。 【老阎王啊!老阎王啊!我这是又激发了什么特异功能吗?】 唐甜甜并没有感到很开心,反而始终心有不安。 因为梦境预示停留在颜煦自请随军对战月国。 今天所证实的一切,恰恰意味着不久后两国将会挑起战争,八岁的颜煦会离开霁云上战场打仗。 并且梦中隐隐有道古老的声音在警告自己,预示梦境中的景象不能扭转,更加不能出手干扰,否则所有人都会被抹去存在的痕迹。 要拿所有人去冒险试一试吗? 显然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晚唐甜甜平躺在床上,独自睁眼到天明。 时间并没有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停下,转眼新年已至。 除夕守岁夜。 唐承鸿带着全家人入宫赴宴。 而其余的官员今年则是在各自家中,陪伴家人们守岁过年。 待到十五上元佳节过后,唐府变得异常的忙碌,他们在为唐承鸿和乐颜的大婚做准备。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八,唐承鸿和全家人商议后,一致决定要给乐颜一场盛大的婚礼。 下聘那日,唐家准备了一百八十八抬聘礼,箱子中所装的聘礼都是实打实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件,其中包括首饰摆件,绫罗绸缎,以及珍贵药材等等之类,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唐家的诚意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嘉启帝和云贵妃头一次嫁女儿,更是在这原有的基础上又添上了许多物件作陪嫁。 皇后娘娘本就感激唐甜甜出手相救之情,外加上心疼乐颜流落在外吃苦多年,她和惠妃以及淑妃纷纷各自添妆两箱。 等到真正大婚这一日,唐府热闹非凡,孟晏清和唐承沐以及怀城老家赶过来的族人,忙的脚不沾地接待前来贺喜的客人。 几乎是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来参加了这场婚礼。 不光如此,皇城中的老百姓们多年来深受唐府的恩德,也纷纷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唐府一视同仁,甚至还在城北大摆流水宴席三日,让城中的乞丐们都可以吃饱喝足。 唐甜甜看到父亲和母亲终于苦尽甘来修成了正果,高兴上头的她,竟然在吃席的时候兴奋的晕了过去。 距离婚礼过去十日之后,这桩空前绝后的婚礼,依然在皇城内为人津津乐谈。 二月二十一。 颜慕临假借着递折子的名头,将安插在月国的暗探最新传回来的密报,亲手送到嘉启帝手中。 嘉启帝看完冷笑连连,顺带将手中的纸条扔给了颜慕临。 “月国的狼子野心果然按捺不住了,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是必不可免了。” 嘉启帝不由得面色凝重,他不惧怕打仗,但也不提倡打仗,因为实在不忍看百姓流离失所,士兵战场搏杀丧命。 但他深知寒冬即将过去,月国估计近期就会寻个名头挑起战争了。 对方必然是准备齐全了,他们这边若是多加耽搁,只会让自己变为被动的一方。 “皇上,臣请命带兵支援。” “您无需顾虑臣的身体,有了甜甜给的特殊秘药,臣的身体反而更盛八年前了。” 颜慕临一掀衣袍跪地请命,他必要阻止月国士兵在践踏霁云国土。 “慕临,朕明白你心中所想,但如今你成婚不久,不如留在京中好好陪陪新婚夫人。” 嘉启帝说的语重心长,他不忍心再让外甥冒险了。 “皇上,这件事情不光关乎姐姐的名声,更关乎着两国边界处上万号百姓的性命,臣自幼苦读兵书,在军营中历练,为的就是保家护国……” 颜慕临口若悬河分析着其中的利害,最终嘉启帝态度有所松动,让他回去若能征得容茵茵的同意,自己便允许他穿帅袍上战场。 在颜慕临离开不久后,嘉启帝又传唤了夏将军入宫。 “夏将军可知最近两国交界之处,月国探子频频乔装打扮混入霁云地盘购买粮食,且他们内部貌似也在大量集结粮草。” 君王的试探之意,夏将军又岂会听不出来,他惶恐的跪在地上请罪。 “皇上,臣有罪,臣辜负了您的信任,请您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夏将军是真心意识到了自己过去几年糊涂的行为。 而嘉启帝之所以还留着他一条命,一是因为前段时间月国派来的探子联系他时,夏将军便打算与对方同归于尽。 另外一个原因是,夏将军并未做出真正通敌叛国的事情,身受蛊虫所控的他,只是隐瞒了月国边界的真实情况,没有泄露霁云的军机。 但夏将军并不知道,嘉启帝其实在他身边还安插了几名自己的心腹,月国暗中征兵大饲养马之事,他一直都知道的。 或许是沈景泽过于笃定自己的计划,深信君辰谦必会登上霁云的皇位,所以有关京郊大营士兵的操练,他好像并未传回月国。 嘉启帝身为君王,提前打探到了风声,自然也提前部署了。 不光京城这边征召士兵加强操练,镇守在星国交界处的林显笙也得到了密令,暗中集结兵马扩大军队。 这是嘉启帝未雨绸缪做的准备,他唯独是没有察觉出沈景泽和君辰谦等人的身份有异。 幸好,有了唐甜甜那个小福星。 “好,朕就姑且给你一个机会,那你就乔装打扮速速离京,快马加鞭返回边界。” 嘉启帝并没有说出拿阮知音做威胁的筹码,他不屑去牵连无辜之人,而他相信夏将军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当天傍晚。 长公主竟然通过密道出现在了御书房内,而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颜煦。 “皇上,颜煦请旨随军出战。” 颜煦毫无任何征兆的跪了下去,他这个举动吓得嘉启帝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这家伙他是存心的? 他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清楚吗? 千年来深不可测的地下城的城主,他竟对着我一个普通凡人下跪。 嘉启帝丝毫没有感到高兴自豪,反而担心会不会夜里被老祖宗们追着骂,或者会不会折了寿数? 第338章 颜煦请旨随军出战 霍襄许胡乱猜想着,过度紧张到眼前频频泛黑,大有一副说晕就晕的架势。 正在他头脑混沌之际,君乐宁轻快的声音宛若一股清泉,瞬间让他醍醐灌顶,紧张感也随之消减了许多。 “多谢霍公子好意提醒,本郡主并未感到寒冷,倒是瞧着你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需要本郡主传唤大夫过来瞧一瞧吗?” 闻言霍襄许面露尴尬,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他也不能告诉乐宁郡主,自己并不是生病,而是因为见到她而过度紧张。 见到他这副神色纠结的模样,君乐宁又贴心的提议道:“霍公子无需拘礼,若是怕扰了大家的雅兴,本郡主可让丫鬟直接领着你去府医的住所如何?” 君乐宁一脸认真,她和唐甜甜以及唐霏霏相熟,来唐府的次数多了,对府里的情况相当熟悉。 而她这副体弱多病的身子,在唐府岑大夫开的药方调养下,如今比寻常的正常人还要康健。 是以,自然不会如往年般畏寒怕冷了。 “多谢郡主美意,在下没有不舒服。” 霍襄许双手用力握拳指尖戳痛掌心,总算是不结巴了。 “哦!倒是本郡主误会了。” 君乐宁说完便不再开口,心下颇感奇怪,这人怎么一直杵在这儿不走? 他这是想干啥? 他莫不是看中了自己占的位置? 君乐宁脑子里胡乱猜想着,也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霍襄许在看呢。 而君乐宁这般目不转睛盯着人看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失礼的。 但霍襄许却不觉得君乐宁此举失礼,心里反而隐隐期待,君乐宁是否能认得出自己呢? 原来在两个月前,霍襄许与好友相约泛舟垂钓,分别后,他又独自赏了一会儿景,在船只即将靠岸之际,他竟脚底打滑一头栽进了河中。 出于本能的反应,双手胡乱地拍打着河面,这个举动竟导致他越拍离船只越远。 当时正逢午后,周围除了他随身不会水的书童和年迈的船夫,再无其他人。 秋末的河水又冰又凉,加之身上衣服穿的厚,霍襄许挣扎了没几下,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本以为那日会溺毙在河水中,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乘坐马车经过的君乐宁听到了书童的求救声,当即便派随行的侍卫跳下水救人。 更是好人做到底,将冻得浑身发颤的霍襄许送去了附近的医馆之中。 “哥哥,披风我取来了。” 霍襄羽一脸求表扬的出现在自家哥哥身后。 他的到来倒是缓解了几分尴尬,君乐宁视线落在霍襄羽怀中抱着红木盒子,当即明白了霍襄许的意思。 “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给本郡主的?只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君乐宁说话直白,毕竟自幼是随性长大,几乎是怎么顺心怎么来。 “因为郡主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啊,这是哥哥特意拜托母亲买来的谢礼。” 霍襄羽说完好似听到了韩修齐在喊自己,便将东西给了自家哥哥,快速跑开了。 在君乐宁的追问下,霍襄许成功说出了那日落水的事情。 随着他的畅畅而谈,君乐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对方不是小结巴呀。 漫天的雪花越飘越大,不一会儿满院红梅以及屋顶都被银妆包裹,缕缕梅香四下飘散。 这天,唐甜甜三岁的生辰过得热闹至极,小家伙收礼收到手发软,乐的一直咧着小嘴儿。 直到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唐甜甜早已累的哈欠连天,人粘上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眼狼和黑眼狗习惯性的一个守在床头一个守在床尾。 在夜幕缓缓降临时分,白日未曾露面的颜煦,悄无声息出现在床前,他缓缓放下自己准备的礼物,深深看了看酣睡如猪的唐甜甜。 停留片刻功夫,人便快速离开了房间。 这时,本该陷入睡梦中的唐甜甜豁然睁开了眼睛,盘腿坐起,打开了四四方方的小红木盒子。 只见盒子里面是一只白玉小兔子吊坠,憨掬呆萌的小兔子,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和唐甜甜的相似极了。 这是颜煦亲手雕刻的礼物。 【唉!又是一模一样。】 【哥哥,但愿月辉和星辰之力能让你早日恢复。】 唐甜甜满脸忧心忡忡,双手交叠放在了心口处。 她那咚咚有力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今日整整一日,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雪在何时下,在何时停,下了多厚,都和梦中分毫不差。 就连自己隐晦的提醒过了,韩修齐吃鱼依旧将舌头扎出了血。 【老阎王啊!老阎王啊!我这是又激发了什么特异功能吗?】 唐甜甜并没有感到很开心,反而始终心有不安。 因为梦境预示停留在颜煦自请随军对战月国。 今天所证实的一切,恰恰意味着不久后两国将会挑起战争,八岁的颜煦会离开霁云上战场打仗。 并且梦中隐隐有道古老的声音在警告自己,预示梦境中的景象不能扭转,更加不能出手干扰,否则所有人都会被抹去存在的痕迹。 要拿所有人去冒险试一试吗? 显然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晚唐甜甜平躺在床上,独自睁眼到天明。 时间并没有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停下,转眼新年已至。 除夕守岁夜。 唐承鸿带着全家人入宫赴宴。 而其余的官员今年则是在各自家中,陪伴家人们守岁过年。 待到十五上元佳节过后,唐府变得异常的忙碌,他们在为唐承鸿和乐颜的大婚做准备。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初八,唐承鸿和全家人商议后,一致决定要给乐颜一场盛大的婚礼。 下聘那日,唐家准备了一百八十八抬聘礼,箱子中所装的聘礼都是实打实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件,其中包括首饰摆件,绫罗绸缎,以及珍贵药材等等之类,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唐家的诚意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嘉启帝和云贵妃头一次嫁女儿,更是在这原有的基础上又添上了许多物件作陪嫁。 皇后娘娘本就感激唐甜甜出手相救之情,外加上心疼乐颜流落在外吃苦多年,她和惠妃以及淑妃纷纷各自添妆两箱。 等到真正大婚这一日,唐府热闹非凡,孟晏清和唐承沐以及怀城老家赶过来的族人,忙的脚不沾地接待前来贺喜的客人。 几乎是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来参加了这场婚礼。 不光如此,皇城中的老百姓们多年来深受唐府的恩德,也纷纷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唐府一视同仁,甚至还在城北大摆流水宴席三日,让城中的乞丐们都可以吃饱喝足。 唐甜甜看到父亲和母亲终于苦尽甘来修成了正果,高兴上头的她,竟然在吃席的时候兴奋的晕了过去。 距离婚礼过去十日之后,这桩空前绝后的婚礼,依然在皇城内为人津津乐谈。 二月二十一。 颜慕临假借着递折子的名头,将安插在月国的暗探最新传回来的密报,亲手送到嘉启帝手中。 嘉启帝看完冷笑连连,顺带将手中的纸条扔给了颜慕临。 “月国的狼子野心果然按捺不住了,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是必不可免了。” 嘉启帝不由得面色凝重,他不惧怕打仗,但也不提倡打仗,因为实在不忍看百姓流离失所,士兵战场搏杀丧命。 但他深知寒冬即将过去,月国估计近期就会寻个名头挑起战争了。 对方必然是准备齐全了,他们这边若是多加耽搁,只会让自己变为被动的一方。 “皇上,臣请命带兵支援。” “您无需顾虑臣的身体,有了甜甜给的特殊秘药,臣的身体反而更盛八年前了。” 颜慕临一掀衣袍跪地请命,他必要阻止月国士兵在践踏霁云国土。 “慕临,朕明白你心中所想,但如今你成婚不久,不如留在京中好好陪陪新婚夫人。” 嘉启帝说的语重心长,他不忍心再让外甥冒险了。 “皇上,这件事情不光关乎姐姐的名声,更关乎着两国边界处上万号百姓的性命,臣自幼苦读兵书,在军营中历练,为的就是保家护国……” 颜慕临口若悬河分析着其中的利害,最终嘉启帝态度有所松动,让他回去若能征得容茵茵的同意,自己便允许他穿帅袍上战场。 在颜慕临离开不久后,嘉启帝又传唤了夏将军入宫。 “夏将军可知最近两国交界之处,月国探子频频乔装打扮混入霁云地盘购买粮食,且他们内部貌似也在大量集结粮草。” 君王的试探之意,夏将军又岂会听不出来,他惶恐的跪在地上请罪。 “皇上,臣有罪,臣辜负了您的信任,请您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夏将军是真心意识到了自己过去几年糊涂的行为。 而嘉启帝之所以还留着他一条命,一是因为前段时间月国派来的探子联系他时,夏将军便打算与对方同归于尽。 另外一个原因是,夏将军并未做出真正通敌叛国的事情,身受蛊虫所控的他,只是隐瞒了月国边界的真实情况,没有泄露霁云的军机。 但夏将军并不知道,嘉启帝其实在他身边还安插了几名自己的心腹,月国暗中征兵大饲养马之事,他一直都知道的。 或许是沈景泽过于笃定自己的计划,深信君辰谦必会登上霁云的皇位,所以有关京郊大营士兵的操练,他好像并未传回月国。 嘉启帝身为君王,提前打探到了风声,自然也提前部署了。 不光京城这边征召士兵加强操练,镇守在星国交界处的林显笙也得到了密令,暗中集结兵马扩大军队。 这是嘉启帝未雨绸缪做的准备,他唯独是没有察觉出沈景泽和君辰谦等人的身份有异。 幸好,有了唐甜甜那个小福星。 “好,朕就姑且给你一个机会,那你就乔装打扮速速离京,快马加鞭返回边界。” 嘉启帝并没有说出拿阮知音做威胁的筹码,他不屑去牵连无辜之人,而他相信夏将军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当天傍晚。 长公主竟然通过密道出现在了御书房内,而随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颜煦。 “皇上,颜煦请旨随军出战。” 颜煦毫无任何征兆的跪了下去,他这个举动吓得嘉启帝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这家伙他是存心的? 他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清楚吗? 千年来深不可测的地下城的城主,他竟对着我一个普通凡人下跪。 嘉启帝丝毫没有感到高兴自豪,反而担心会不会夜里被老祖宗们追着骂,或者会不会折了寿数? 第339章 唐甜甜入住华恩寺 嘉启帝由于过于惊慌,脚踢在了桌脚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嗷叫了一嗓子,眼底似乎还快速闪过了一抹害怕气恼之意? 见此情形,长公主眉头紧紧的皱了皱,心下只觉怪异。 皇上行为为何如此奇怪? 似乎他和煦儿之间有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难道煦儿和曦儿两人身上的异能并非是与地下城做了交易有关?而是和皇室的神秘人有关系? 嘉启帝并不知姐姐心中所想,他疼的双手捂着脚趾处,面容扭曲的对着长公主挤眉弄眼。 “皇姐,你赶紧把这孩子先扶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长公主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颜煦,小小少年自觉站了起来。 但长公主却只字不语。 见自家姐姐缄口不言,嘉启帝心中哪里还不明白,怕是这个姐姐也存着心思再度上战场呢。 这可让他心下又气又急。 一个个的真是都不省心呀。 虽然姐姐如今容光焕发,瞧着像是四十出头的人,可实际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呀,这么多年又…… 嘉启帝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颜煦,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实在不适合随军奔波。” “再者说,你和甜甜同受教于祝老先生门下,她若是长时间看不到你担心的。” 此刻颜煦面色虽红润,眼底浮现的血丝却无法隐藏,显然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嘉启帝心里不想让颜煦去冒险,所以试图用唐甜甜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皇上,颜煦不单单只是颜煦,还更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小儿想要为他们报仇,想要为他们正名,不想他们死前遭人陷害,死后还要背负污名,被世人戳着脊梁骨子骂。” “您亦无需担心我的身体,我的能力您是知道的,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颜煦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憔悴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和坚定。 嘉启帝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他并非只是地下城城主,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身血肉自然来自于父母的恩赐。 最终嘉启帝对上长公主祖孙的两张嘴皮子,狼狈败下阵来。 隔天,嘉启帝带着安公公悄悄摸摸去了华恩寺,找了无了大师测凶吉。 卦象显示结果,此行凶吉难料,但这一仗又是必不可免。 二月底。 颜慕临率先带领两万名士兵,在天蒙蒙亮之际出发前往霁云和月国的交界之处——崇州。 随行的不光有颜煦和君言曦,还有忠义侯容烨和容茵茵,以及一支特殊的新编队伍。 正是黑风寨上活下来的那一批死士,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江明飒手底下接受军营的训练。 此番,他们自愿上战场为守卫霁云国土出力。 两千八十九人,一共分为了两批,兵分两路而行,一批随着颜慕临大军走,另外一批则是听从长公主的调遣。 次日一早,长公主和陆承舟以及江明飒,乔装打扮沿着另外一条道出发前往霁云和星国的交界处——瀛州。 林浅薇的哥哥林显笙将军,这么多年奉密诏培养的军队,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一大批人员离开的突然,除却知道内情的朝臣,城内的老百姓们暂时并不知晓两国即将又要开战。 是以,皇城的热闹依旧,只是唐甜甜一干人等,总觉得好像少了许多欢乐。 皇宫之中,皇后带领着云贵妃等人戒食荤腥,素手抄经为士兵们祈福。 宫外。 唐承鸿和唐承沐以及芜城所有的唐家族人,都在全力张罗囤积粮草,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霁云的大军。 何胜天经过接连教训,在他勇敢站出来指认沈景泽罪行后,终是被嘉启帝留下了一条小命。 何氏名下的产业也被保留下来了原先的一小部分。 何胜天到底是个商人,纵然唐承鸿的行动已经很低调了,他依然从中察觉到了不寻常。 想了两个晚上,他独自带着诚意登上了唐府的大门。 唐承鸿隐晦的说明了原因,聪明的何胜天立即猜到了定是事关打仗。 “唐老爷,先前承蒙您指了一条明路,我何某人以及整个何府才免遭遇难。” “何某如今虽比不上从前,但家中最早便是以药材生计起家,我愿在这件事情上略尽绵力。” 唐承鸿经过反复试探,见何胜天是真心实意,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多谢何老爷仗义。” 送走了何胜天,唐承鸿转头便把这件事情通过乐颜之口,转达给了嘉启帝。 何胜天能在这种关头,自愿分文不取拿出药材相助,他自是不会压着他的功劳不报。 战场上刀剑无情,一旦开战,消耗最大的不光是粮草,珍贵的药材才是最大的消耗品。 大人们各自忙碌着,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照旧上学堂。 今年的唐府倒是比往年热闹了许多,唐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因每日都坚持服用着岑大夫根据唐甜甜空间内,所配制出的药丸,人肉眼可见的精神年轻了许多,整个人每日都笑呵呵的。 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得到了解,极其幸运找到了一个真心相爱之人,且这个人还是小孙女的亲娘。 大儿子夫妻两人恩爱更胜从前,如今大儿媳心心念念的儿子,也即将呱呱坠地。 小女儿的婚事也有了着落,人还是自家大哥一手培养起来的,少年品性俱佳,这简直是喜上加喜。 而唐姣姣和唐妧妧姐妹俩,今年已经满了十二岁,也无须再去朝山书院读书了。 日日在家中围着自家娘亲转,有时还会跟着小姑姑唐霏霏一起捣腾些新玩意儿,做许多奇奇怪怪的小零嘴给唐甜甜尝鲜。 到头来,惹的黑眼狗和白眼狼看到她们三个,都要绕道走。 没了心思不轨之人的算计,府中喜事连连,所有人都挺开心的。 却未曾想,在颜煦等人离开的半个月后,唐甜甜在学堂上没有任何征兆的晕倒了,人被送回府后便高热不止。 “岑大夫,甜甜这是怎么了?她莫不是中了毒?” 乐颜急得脸色惨白。 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小家伙能吃能喝,向来身体康健如牛,怎么一下子会突然病得这么重呢? “回夫人,小小姐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她这是忧心过度,心有郁结导致的。” 岑大夫这话一出,唐霏霏等人纷纷面露不解。 “岑大夫,一个三岁的小屁孩,每日吃好喝好睡好,她怎会有什么烦心事呢?” 唐霏霏实在想不通,唐老太太和唐姣姣姐妹俩心下也颇为费解。 唐甜甜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浑身充满了活力,府里有她在,每日欢声笑语不断。 如今唐府众人吃饭基本上都在静园的小厨房。 小家伙每顿饭都乐呵呵的,且在吃饭的过程中,习以为常的跟白眼狼和黑眼狗斗智斗勇,闹出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逗得大家哈哈笑呢。 “大小姐,小小姐的确是得了心病。” 岑大夫眼底满是疼惜,快速写下了药方,并让青雀和青鸾先用酒为她擦拭身体降温。 “你个傻孩子呀,是娘亲粗心,竟然没发现你的异常。” 乐颜抹去了眼中的泪水,用冰帕子擦拭着唐甜甜烧的通红的小脸颊,心疼的几乎窒息。 一直以来,是他们都过于依赖了唐甜甜的心声。 小家伙怕是自从颜煦离开,心里一直担心着他那个哥哥呢。 乐颜看着房间内站着担心的众人,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皆是懊恼不已。 他们家的小福星,本就与别人不同,在沈景泽事情未解决前,多数时候都像个操心的小管家婆呢。 颜煦和颜曦那两位小少年,于唐甜甜而言就像亲哥哥一般,哥哥远赴战危险重重,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想到她小小年纪,日日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强颜欢笑,众人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一连三日过去,唐甜甜高热反反复复,期间昏昏沉沉醒来过几次,勉强喂进去的药水和米粥,没过一会儿便尽数吐出。 肉嘟嘟的小圆脸儿,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唐承鸿等一众亲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嘉启帝和云贵妃不光出宫亲自来看望,更是派出了太医院的大半太医。 “皇上,孩子再这么反反复复烧下去,只怕是热退了下去,这…” 唐甜甜在皇上心中为其何其重要,太医未敢将话说完。 但嘉启帝等人却明白太医心中的担忧,他怕小家伙会烧成痴傻儿。 “皇上,眼下这可怎么办呀。” 唐承鸿急的嘴角起了好几个水泡,心里全然想不到解决的法子了。 地下城在年前关闭了城门,至今未曾在对外开放过。 而他们也猜不到唐甜甜之所以忧心郁结,是因为她自生辰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预示梦。 就在嘉启帝打算抱起唐甜甜,亲自去一趟华恩寺找无了大师帮忙时。 房门外传来了管家唐忠诚声语无伦次的欢喜声。 “老爷,贵客登门。” 原来竟是无了大师自己先来了,看来他是算到了唐甜甜出事了。 “大师,求求您救救小女。” 唐承鸿扑通一声对着无了大师跪了下去,在他身后的唐老太太等人紧跟着下跪,所有人皆是满脸祈求,目光充满希冀。 无了大师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诸位施主,快快请起。” 无了大师说完,对着嘉启帝眨了眨眼,慈爱的目光停留在了唐甜甜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上。 “无碍,无碍的。” “小施主的郁结之症,多听老衲念叨几遍经文便会慢慢康复了,但寺中香火气更重,更有助于小施主恢复,所以老衲需要将小施主带回华恩寺住上一些时日。” “多谢大师慈悲,小女有劳您费心了。” 唐承鸿和乐颜异口同声道,只要能让唐甜甜恢复康健,人在哪里都一样。 更何况放在无了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身边,他们相当放心。 就这样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相送之下,白眼狼驮着唐甜甜随无了大师低调的离开了皇城,入住竹屋的当晚,唐甜甜便奇迹般的退了热。 小家伙醒来之后,饿的扁扁的小肚叫嚣的厉害,她险些当着无了大师的面吃下了有一头牛多的素斋。 之后的日子,由于小家伙心烦意躁,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小脸上总是一副神情厌厌,无了大师只能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碎碎念。 山中日子无聊,唐甜甜被追了一日后,实在懒得动弹,便强撑着瞌睡听老和尚诵经念佛。 当然她也不会老老实实,时不时会插嘴几句,同无了大师吐槽茶饼难吃,或是山里的蚊子咬人太疼,或是无了大师打呼噜的声音太响…… 在第七日的清晨,唐甜甜醒来后脸色非常的难看,她昨晚又做了预示梦。 “大师,您能偷偷带我回家一趟吗?顺便再去一趟皇宫好不好?” 唐甜甜没在喊老和尚,甚至拽着他的僧袍施展苦肉计撒娇。 无了大师面色平静,沉默良久后,终是点头同意了唐甜甜的请求。 第339章 唐甜甜入住华恩寺 嘉启帝由于过于惊慌,脚踢在了桌脚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嗷叫了一嗓子,眼底似乎还快速闪过了一抹害怕气恼之意? 见此情形,长公主眉头紧紧的皱了皱,心下只觉怪异。 皇上行为为何如此奇怪? 似乎他和煦儿之间有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难道煦儿和曦儿两人身上的异能并非是与地下城做了交易有关?而是和皇室的神秘人有关系? 嘉启帝并不知姐姐心中所想,他疼的双手捂着脚趾处,面容扭曲的对着长公主挤眉弄眼。 “皇姐,你赶紧把这孩子先扶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长公主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颜煦,小小少年自觉站了起来。 但长公主却只字不语。 见自家姐姐缄口不言,嘉启帝心中哪里还不明白,怕是这个姐姐也存着心思再度上战场呢。 这可让他心下又气又急。 一个个的真是都不省心呀。 虽然姐姐如今容光焕发,瞧着像是四十出头的人,可实际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呀,这么多年又…… 嘉启帝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颜煦,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实在不适合随军奔波。” “再者说,你和甜甜同受教于祝老先生门下,她若是长时间看不到你担心的。” 此刻颜煦面色虽红润,眼底浮现的血丝却无法隐藏,显然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嘉启帝心里不想让颜煦去冒险,所以试图用唐甜甜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皇上,颜煦不单单只是颜煦,还更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小儿想要为他们报仇,想要为他们正名,不想他们死前遭人陷害,死后还要背负污名,被世人戳着脊梁骨子骂。” “您亦无需担心我的身体,我的能力您是知道的,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颜煦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憔悴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和坚定。 嘉启帝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他并非只是地下城城主,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身血肉自然来自于父母的恩赐。 最终嘉启帝对上长公主祖孙的两张嘴皮子,狼狈败下阵来。 隔天,嘉启帝带着安公公悄悄摸摸去了华恩寺,找了无了大师测凶吉。 卦象显示结果,此行凶吉难料,但这一仗又是必不可免。 二月底。 颜慕临率先带领两万名士兵,在天蒙蒙亮之际出发前往霁云和月国的交界之处——崇州。 随行的不光有颜煦和君言曦,还有忠义侯容烨和容茵茵,以及一支特殊的新编队伍。 正是黑风寨上活下来的那一批死士,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江明飒手底下接受军营的训练。 此番,他们自愿上战场为守卫霁云国土出力。 两千八十九人,一共分为了两批,兵分两路而行,一批随着颜慕临大军走,另外一批则是听从长公主的调遣。 次日一早,长公主和陆承舟以及江明飒,乔装打扮沿着另外一条道出发前往霁云和星国的交界处——瀛州。 林浅薇的哥哥林显笙将军,这么多年奉密诏培养的军队,正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一大批人员离开的突然,除却知道内情的朝臣,城内的老百姓们暂时并不知晓两国即将又要开战。 是以,皇城的热闹依旧,只是唐甜甜一干人等,总觉得好像少了许多欢乐。 皇宫之中,皇后带领着云贵妃等人戒食荤腥,素手抄经为士兵们祈福。 宫外。 唐承鸿和唐承沐以及芜城所有的唐家族人,都在全力张罗囤积粮草,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霁云的大军。 何胜天经过接连教训,在他勇敢站出来指认沈景泽罪行后,终是被嘉启帝留下了一条小命。 何氏名下的产业也被保留下来了原先的一小部分。 何胜天到底是个商人,纵然唐承鸿的行动已经很低调了,他依然从中察觉到了不寻常。 想了两个晚上,他独自带着诚意登上了唐府的大门。 唐承鸿隐晦的说明了原因,聪明的何胜天立即猜到了定是事关打仗。 “唐老爷,先前承蒙您指了一条明路,我何某人以及整个何府才免遭遇难。” “何某如今虽比不上从前,但家中最早便是以药材生计起家,我愿在这件事情上略尽绵力。” 唐承鸿经过反复试探,见何胜天是真心实意,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多谢何老爷仗义。” 送走了何胜天,唐承鸿转头便把这件事情通过乐颜之口,转达给了嘉启帝。 何胜天能在这种关头,自愿分文不取拿出药材相助,他自是不会压着他的功劳不报。 战场上刀剑无情,一旦开战,消耗最大的不光是粮草,珍贵的药材才是最大的消耗品。 大人们各自忙碌着,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照旧上学堂。 今年的唐府倒是比往年热闹了许多,唐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因每日都坚持服用着岑大夫根据唐甜甜空间内,所配制出的药丸,人肉眼可见的精神年轻了许多,整个人每日都笑呵呵的。 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得到了解,极其幸运找到了一个真心相爱之人,且这个人还是小孙女的亲娘。 大儿子夫妻两人恩爱更胜从前,如今大儿媳心心念念的儿子,也即将呱呱坠地。 小女儿的婚事也有了着落,人还是自家大哥一手培养起来的,少年品性俱佳,这简直是喜上加喜。 而唐姣姣和唐妧妧姐妹俩,今年已经满了十二岁,也无须再去朝山书院读书了。 日日在家中围着自家娘亲转,有时还会跟着小姑姑唐霏霏一起捣腾些新玩意儿,做许多奇奇怪怪的小零嘴给唐甜甜尝鲜。 到头来,惹的黑眼狗和白眼狼看到她们三个,都要绕道走。 没了心思不轨之人的算计,府中喜事连连,所有人都挺开心的。 却未曾想,在颜煦等人离开的半个月后,唐甜甜在学堂上没有任何征兆的晕倒了,人被送回府后便高热不止。 “岑大夫,甜甜这是怎么了?她莫不是中了毒?” 乐颜急得脸色惨白。 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小家伙能吃能喝,向来身体康健如牛,怎么一下子会突然病得这么重呢? “回夫人,小小姐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她这是忧心过度,心有郁结导致的。” 岑大夫这话一出,唐霏霏等人纷纷面露不解。 “岑大夫,一个三岁的小屁孩,每日吃好喝好睡好,她怎会有什么烦心事呢?” 唐霏霏实在想不通,唐老太太和唐姣姣姐妹俩心下也颇为费解。 唐甜甜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浑身充满了活力,府里有她在,每日欢声笑语不断。 如今唐府众人吃饭基本上都在静园的小厨房。 小家伙每顿饭都乐呵呵的,且在吃饭的过程中,习以为常的跟白眼狼和黑眼狗斗智斗勇,闹出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逗得大家哈哈笑呢。 “大小姐,小小姐的确是得了心病。” 岑大夫眼底满是疼惜,快速写下了药方,并让青雀和青鸾先用酒为她擦拭身体降温。 “你个傻孩子呀,是娘亲粗心,竟然没发现你的异常。” 乐颜抹去了眼中的泪水,用冰帕子擦拭着唐甜甜烧的通红的小脸颊,心疼的几乎窒息。 一直以来,是他们都过于依赖了唐甜甜的心声。 小家伙怕是自从颜煦离开,心里一直担心着他那个哥哥呢。 乐颜看着房间内站着担心的众人,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皆是懊恼不已。 他们家的小福星,本就与别人不同,在沈景泽事情未解决前,多数时候都像个操心的小管家婆呢。 颜煦和颜曦那两位小少年,于唐甜甜而言就像亲哥哥一般,哥哥远赴战危险重重,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想到她小小年纪,日日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强颜欢笑,众人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一连三日过去,唐甜甜高热反反复复,期间昏昏沉沉醒来过几次,勉强喂进去的药水和米粥,没过一会儿便尽数吐出。 肉嘟嘟的小圆脸儿,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唐承鸿等一众亲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嘉启帝和云贵妃不光出宫亲自来看望,更是派出了太医院的大半太医。 “皇上,孩子再这么反反复复烧下去,只怕是热退了下去,这…” 唐甜甜在皇上心中为其何其重要,太医未敢将话说完。 但嘉启帝等人却明白太医心中的担忧,他怕小家伙会烧成痴傻儿。 “皇上,眼下这可怎么办呀。” 唐承鸿急的嘴角起了好几个水泡,心里全然想不到解决的法子了。 地下城在年前关闭了城门,至今未曾在对外开放过。 而他们也猜不到唐甜甜之所以忧心郁结,是因为她自生辰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预示梦。 就在嘉启帝打算抱起唐甜甜,亲自去一趟华恩寺找无了大师帮忙时。 房门外传来了管家唐忠诚声语无伦次的欢喜声。 “老爷,贵客登门。” 原来竟是无了大师自己先来了,看来他是算到了唐甜甜出事了。 “大师,求求您救救小女。” 唐承鸿扑通一声对着无了大师跪了下去,在他身后的唐老太太等人紧跟着下跪,所有人皆是满脸祈求,目光充满希冀。 无了大师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诸位施主,快快请起。” 无了大师说完,对着嘉启帝眨了眨眼,慈爱的目光停留在了唐甜甜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上。 “无碍,无碍的。” “小施主的郁结之症,多听老衲念叨几遍经文便会慢慢康复了,但寺中香火气更重,更有助于小施主恢复,所以老衲需要将小施主带回华恩寺住上一些时日。” “多谢大师慈悲,小女有劳您费心了。” 唐承鸿和乐颜异口同声道,只要能让唐甜甜恢复康健,人在哪里都一样。 更何况放在无了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身边,他们相当放心。 就这样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相送之下,白眼狼驮着唐甜甜随无了大师低调的离开了皇城,入住竹屋的当晚,唐甜甜便奇迹般的退了热。 小家伙醒来之后,饿的扁扁的小肚叫嚣的厉害,她险些当着无了大师的面吃下了有一头牛多的素斋。 之后的日子,由于小家伙心烦意躁,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小脸上总是一副神情厌厌,无了大师只能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碎碎念。 山中日子无聊,唐甜甜被追了一日后,实在懒得动弹,便强撑着瞌睡听老和尚诵经念佛。 当然她也不会老老实实,时不时会插嘴几句,同无了大师吐槽茶饼难吃,或是山里的蚊子咬人太疼,或是无了大师打呼噜的声音太响…… 在第七日的清晨,唐甜甜醒来后脸色非常的难看,她昨晚又做了预示梦。 “大师,您能偷偷带我回家一趟吗?顺便再去一趟皇宫好不好?” 唐甜甜没在喊老和尚,甚至拽着他的僧袍施展苦肉计撒娇。 无了大师面色平静,沉默良久后,终是点头同意了唐甜甜的请求。 第340章 唐甜甜偷偷离京 无了大师在早饭后,带着唐甜甜从水路入了城。 小家伙却在入了皇城之后,改变了偷偷回家的主意,无了大师对此倒也没有多问。 唐府。 重新恢复活蹦乱跳的唐甜甜,欢欢喜喜的同家里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全家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唐甜甜趁机与家人商量,她打算在长公主等人凯旋归京期间,便一直跟在无了大师身侧诵经祈福。 唐承鸿和乐颜等人虽心有不舍,可又担心勉强将小家伙拘在府中,别再闷出病来,便同意了她所求。 申时初,乐颜陪着唐甜甜入宫面见了嘉启帝和云贵妃等人。 几人在皇后宫里用了晚膳,回府的途中,唐甜甜躺在乐颜怀里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恰逢学堂休沐。 唐甜甜破天荒的没有赖床,她率先去拜访了祝老先生,留下了两瓶所谓的小糖豆。 而后又一一去看望了自己的小同窗,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忙活完了这一切,小家伙在傍晚时分随无了大师出了城。 在这短短不到两日时间,皇城内大半部分人都知道了小家伙身体不好,需要在华恩寺将养上一段时间。 一如当初年幼体弱的嘉启帝。 隔天,天似亮非亮之际。 华恩寺后山的竹院内,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隐没在竹林之间。 当白眼狼驮着哈欠连天的唐甜甜,出现在华安寺山脚下时,无了大师老神在在的在一旁的石墩上打坐。 “小施主,走的这般着急认识路吗?” 无了大师满眼慈悲为怀,眼底闪过一抹唐甜甜看不懂的情绪,他并没有生气唐甜甜的不告而别。 “好大师,我当然知道了呀。” 唐甜甜被人抓包有些心虚,又有些懊恼,同时还担忧无了大师会出手阻拦,自己会因此走不掉。 然而,无了大师却在听到她这话后,放心的笑了笑。 “如此甚好,老衲就不用担心小施主会迷了路。” 无了大师说完,不等唐甜甜开口询问,他又接着问道:“小施主,老衲先前赠你的佛珠是否在身上?” “在的,一直随身带着呢。” 唐甜甜从随身的小挎包中,快速掏出了那串儿刻着古朴符文的手串佛珠。 “给,还给你。” 唐甜甜傲娇的将佛珠还给了无了大师。 【要回去也好,这种能驱邪避灾的好东西反正我也用不着了,把它留给需要的人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小家伙满心惆怅,小脸上却神色淡淡。 无了大师将佛珠握在手心,缓慢转动着佛珠,不过片刻功夫,他又将东西重新还给了唐甜甜。 “既是赠予小施主了,老衲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小施主,切记老衲先前在长公主府所说过的那番话。” 唐甜甜虽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无了大师之前在长公主府同自己说了什么,还是乖巧认真的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老衲静候小施主回来。” 话音落下,无了大师双手合十对着唐甜甜鞠了一躬。 “多谢大师纵容与我打配合,让我免去了上学堂的苦恼,只是你这山中实在太闷了,我和白眼狼且去别处溜达溜达,过几日就归。” 稚嫩的语气夹杂着一副很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可唯独却在那个归字时,咬字微颤。 唐甜甜接过佛珠重新装进了小挎包中,似乎是怕无了大师突然会反悔,她轻轻拍了拍止步不再前行的白眼狼。 “走了,白眼狼。” 小家伙似乎有种被无了大师看穿心中所想的心虚感,走的那叫一个着急。 就这样,一人一狼潇洒的飘然离去,三岁的女娃娃,身上只背了一个小挎包。 当然小家伙早有准备,前日回府时,娘亲等人为她做了好多的小零嘴,以及漂亮的新衣服和鞋子,还有平时长辈们给的零花钱,全部安安静静的待在空间里。 无了大师在山脚下盯着唐甜甜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久到他双腿都麻了,才满脸疲惫的往回走。 三日后。 夜风微凉,无了大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嘉启帝床头。 “皇上,醒醒。” 老和尚语气幽幽,刚刚入睡的嘉启帝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老脸。 “啊!” 他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嚎叫。 “你个老和尚,大半夜的不睡觉,神出鬼没的趴在朕床头,是存心想要吓死朕吗?” 嘉启帝心有余悸的指着无了大师怒骂道。 这老和尚真是越活越幼稚,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更何况,还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老皇帝。 着急忙慌冲进来的安公公,看到无了大师的背影后,摸了摸鼻尖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皇上,老衲深夜打扰,是有一件要事告诉你,老衲要闭关了,然…” 无了大师话还没说完,又惹得嘉启帝火气大了几分,急吼吼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老和尚,你莫不是被甜甜那丫头闹腾的心里痛快,大半夜故意跑到宫中来找朕的茬?” “这些年你闭关的次数还少吗?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挑选在这个时辰,专门过来跟朕说一声?” 嘉启帝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他忍不住在心中快速回想着,最近有没有捉弄得罪过无了大师。 见他消停了,无了大师又幽幽的说道:“此次闭关的时间不定,那小家伙临走之前,特意让我转交一样好东西给你。” 嘴上正在嘀嘀咕咕抱怨的嘉启帝,听到这话瞬间心头的怒气烟消云散。 “甜甜给的啥东西,快拿给朕看看。” 嘉启帝刚伸出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笑意僵在了脸上。 “等等,你说她在临走之前?” “不是,她一个三岁的娃娃不是住在华恩寺吗?走上哪去?” “哎哟喂!老和尚,你该不会是想拐着朕的外孙女,跟你一块去四处云游?” “朕就说嘛,闭关了那么次也不见打声招呼,偏偏这次整幺蛾子,原来是想拐走朕的宝贝呀。” “不行,朕坚决不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小心朕灭你九族……” 嘉启帝当即急的语无伦次,甚至对无了大师口中所谓的好东西,一点都不期待了。 “皇上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改呀,一遇到事关至亲之人的事情,便慌的章法全乱了。” 无了大师无奈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宠溺,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丑荷包。 这个丑荷包还是当初容茵茵练手时所绣,因当时唐甜甜在选择时过于纠结,她便大方的全部都送给了小家伙。 唐甜甜也不是个浪费的孩子,倒是物尽其用了。 “给,好好收着。” 嘉启帝气呼呼的从无了大师手中接过丑荷包,仔细瞅了瞅,激动的热泪盈眶。 “甜甜那孩子跟在你身边,短短时日,性子倒是文静了不少,这怕是那孩子第一次绣荷包!” 虽然挺丑的,但却是孩子的心意,重点是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自己这个外祖父,嘉启帝心里美滋滋,他打算明日一早便佩戴在龙袍上。 “这个礼物朕收下了,但你们一老一小休要以为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们忽悠。” 嘉启帝聪明的以为是唐甜甜也想要出去游玩,这才借着老和尚的口试探吓唬自己呢。 “皇上,荷包不是重点,里面装着的可是你救命的东西。” 无了大师实在头疼嘉启帝在自己面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嘉启帝闻言,立马秒收了眼泪,小心翼翼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 嘉启帝抬头双目迷茫,在这一瞬间,心口突然微微刺痛。 “这是续命符和小家伙的几滴血,那小家伙早已知晓你和唐老太太以命为交易,暗中所做的事情了。” 无了大师在嘉启帝错愕神情下,详细转述了符纸使用的步骤。 反观嘉启帝听完后好似并未感到高兴,反而满目的担忧。 “师父,甜甜当真不在京城了?那她到底去了何处?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呢?” 嘉启帝忽觉心头沉重的厉害,不知为何他会有种错觉,他的小外孙女儿这种做法,怎么有种像是在死别的安排。 “她在三日前骑着那头白狼离开了京城,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无了大师这话一说出口,险些压不住嗓子眼儿里的那股腥甜之味。 眼睁睁看着无了大师瞬间面色惨白,嘉启帝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真相,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背靠着床头双目无神的发呆。 无了大师在何时离开皇宫的无人知晓,嘉启帝就这样坐到上早朝的时间。 当天下了早朝后,密探也及时传回了崇州的情况,月国人虽然没在霁云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依然打着沈景泽被害的幌子,起兵挑衅,发起了战争。 嘉启帝没有多加思索,便安排派出了一队暗卫出城寻人,必要抢在唐甜甜抵达崇州之前,将人带过来。 他是霁云的皇帝,受尽百姓的供养,才能锦衣玉食的安然在宫中享福,因此普天之下隶属霁云的国土,都是他的责任。 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责任,不该让一个小孩子去替他挡在前面,纵然这个孩子与众不同,她也应该在该有的年纪,快快乐乐的成长才对。 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唐甜甜无法再知晓,离开京城后,她便和白眼狼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抄最近的路赶往崇州。 然而,预示梦境中所显示的事情,终究是无法以外力干预的。 路上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虽然都平安的避了过去,但却因此耽搁了时间。 在唐甜甜和白眼狼抵达崇州时,果然时间是四月二十九。 这个时间距离颜煦等人离开刚好两个月零三天,同样与预示梦境中的时间一模一样。 原来唐甜甜的在梦境中,不光颜煦会死,崇州所有的人都会死,百姓士兵无一幸免…… 但这次的梦境又与前两次的不同,它似乎是一个梦中梦…… “白眼狼,我努力过了,但还是没能改变,好在……” 接连奔波的女娃娃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她搂着白眼狼的头,哭的伤心不已。 “哥哥,哥哥……” 树林里的鸟群被这声音惊得一哄而散,唐甜甜也如梦境般吐血晕了过去。 第340章 唐甜甜偷偷离京 无了大师在早饭后,带着唐甜甜从水路入了城。 小家伙却在入了皇城之后,改变了偷偷回家的主意,无了大师对此倒也没有多问。 唐府。 重新恢复活蹦乱跳的唐甜甜,欢欢喜喜的同家里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全家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唐甜甜趁机与家人商量,她打算在长公主等人凯旋归京期间,便一直跟在无了大师身侧诵经祈福。 唐承鸿和乐颜等人虽心有不舍,可又担心勉强将小家伙拘在府中,别再闷出病来,便同意了她所求。 申时初,乐颜陪着唐甜甜入宫面见了嘉启帝和云贵妃等人。 几人在皇后宫里用了晚膳,回府的途中,唐甜甜躺在乐颜怀里睡得香甜。 次日一早,恰逢学堂休沐。 唐甜甜破天荒的没有赖床,她率先去拜访了祝老先生,留下了两瓶所谓的小糖豆。 而后又一一去看望了自己的小同窗,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忙活完了这一切,小家伙在傍晚时分随无了大师出了城。 在这短短不到两日时间,皇城内大半部分人都知道了小家伙身体不好,需要在华恩寺将养上一段时间。 一如当初年幼体弱的嘉启帝。 隔天,天似亮非亮之际。 华恩寺后山的竹院内,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快速隐没在竹林之间。 当白眼狼驮着哈欠连天的唐甜甜,出现在华安寺山脚下时,无了大师老神在在的在一旁的石墩上打坐。 “小施主,走的这般着急认识路吗?” 无了大师满眼慈悲为怀,眼底闪过一抹唐甜甜看不懂的情绪,他并没有生气唐甜甜的不告而别。 “好大师,我当然知道了呀。” 唐甜甜被人抓包有些心虚,又有些懊恼,同时还担忧无了大师会出手阻拦,自己会因此走不掉。 然而,无了大师却在听到她这话后,放心的笑了笑。 “如此甚好,老衲就不用担心小施主会迷了路。” 无了大师说完,不等唐甜甜开口询问,他又接着问道:“小施主,老衲先前赠你的佛珠是否在身上?” “在的,一直随身带着呢。” 唐甜甜从随身的小挎包中,快速掏出了那串儿刻着古朴符文的手串佛珠。 “给,还给你。” 唐甜甜傲娇的将佛珠还给了无了大师。 【要回去也好,这种能驱邪避灾的好东西反正我也用不着了,把它留给需要的人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小家伙满心惆怅,小脸上却神色淡淡。 无了大师将佛珠握在手心,缓慢转动着佛珠,不过片刻功夫,他又将东西重新还给了唐甜甜。 “既是赠予小施主了,老衲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小施主,切记老衲先前在长公主府所说过的那番话。” 唐甜甜虽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无了大师之前在长公主府同自己说了什么,还是乖巧认真的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老衲静候小施主回来。” 话音落下,无了大师双手合十对着唐甜甜鞠了一躬。 “多谢大师纵容与我打配合,让我免去了上学堂的苦恼,只是你这山中实在太闷了,我和白眼狼且去别处溜达溜达,过几日就归。” 稚嫩的语气夹杂着一副很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可唯独却在那个归字时,咬字微颤。 唐甜甜接过佛珠重新装进了小挎包中,似乎是怕无了大师突然会反悔,她轻轻拍了拍止步不再前行的白眼狼。 “走了,白眼狼。” 小家伙似乎有种被无了大师看穿心中所想的心虚感,走的那叫一个着急。 就这样,一人一狼潇洒的飘然离去,三岁的女娃娃,身上只背了一个小挎包。 当然小家伙早有准备,前日回府时,娘亲等人为她做了好多的小零嘴,以及漂亮的新衣服和鞋子,还有平时长辈们给的零花钱,全部安安静静的待在空间里。 无了大师在山脚下盯着唐甜甜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久到他双腿都麻了,才满脸疲惫的往回走。 三日后。 夜风微凉,无了大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嘉启帝床头。 “皇上,醒醒。” 老和尚语气幽幽,刚刚入睡的嘉启帝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老脸。 “啊!” 他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嚎叫。 “你个老和尚,大半夜的不睡觉,神出鬼没的趴在朕床头,是存心想要吓死朕吗?” 嘉启帝心有余悸的指着无了大师怒骂道。 这老和尚真是越活越幼稚,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更何况,还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老皇帝。 着急忙慌冲进来的安公公,看到无了大师的背影后,摸了摸鼻尖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皇上,老衲深夜打扰,是有一件要事告诉你,老衲要闭关了,然…” 无了大师话还没说完,又惹得嘉启帝火气大了几分,急吼吼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老和尚,你莫不是被甜甜那丫头闹腾的心里痛快,大半夜故意跑到宫中来找朕的茬?” “这些年你闭关的次数还少吗?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挑选在这个时辰,专门过来跟朕说一声?” 嘉启帝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他忍不住在心中快速回想着,最近有没有捉弄得罪过无了大师。 见他消停了,无了大师又幽幽的说道:“此次闭关的时间不定,那小家伙临走之前,特意让我转交一样好东西给你。” 嘴上正在嘀嘀咕咕抱怨的嘉启帝,听到这话瞬间心头的怒气烟消云散。 “甜甜给的啥东西,快拿给朕看看。” 嘉启帝刚伸出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笑意僵在了脸上。 “等等,你说她在临走之前?” “不是,她一个三岁的娃娃不是住在华恩寺吗?走上哪去?” “哎哟喂!老和尚,你该不会是想拐着朕的外孙女,跟你一块去四处云游?” “朕就说嘛,闭关了那么次也不见打声招呼,偏偏这次整幺蛾子,原来是想拐走朕的宝贝呀。” “不行,朕坚决不同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小心朕灭你九族……” 嘉启帝当即急的语无伦次,甚至对无了大师口中所谓的好东西,一点都不期待了。 “皇上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改呀,一遇到事关至亲之人的事情,便慌的章法全乱了。” 无了大师无奈的语气中似乎夹杂着宠溺,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丑荷包。 这个丑荷包还是当初容茵茵练手时所绣,因当时唐甜甜在选择时过于纠结,她便大方的全部都送给了小家伙。 唐甜甜也不是个浪费的孩子,倒是物尽其用了。 “给,好好收着。” 嘉启帝气呼呼的从无了大师手中接过丑荷包,仔细瞅了瞅,激动的热泪盈眶。 “甜甜那孩子跟在你身边,短短时日,性子倒是文静了不少,这怕是那孩子第一次绣荷包!” 虽然挺丑的,但却是孩子的心意,重点是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自己这个外祖父,嘉启帝心里美滋滋,他打算明日一早便佩戴在龙袍上。 “这个礼物朕收下了,但你们一老一小休要以为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们忽悠。” 嘉启帝聪明的以为是唐甜甜也想要出去游玩,这才借着老和尚的口试探吓唬自己呢。 “皇上,荷包不是重点,里面装着的可是你救命的东西。” 无了大师实在头疼嘉启帝在自己面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嘉启帝闻言,立马秒收了眼泪,小心翼翼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 嘉启帝抬头双目迷茫,在这一瞬间,心口突然微微刺痛。 “这是续命符和小家伙的几滴血,那小家伙早已知晓你和唐老太太以命为交易,暗中所做的事情了。” 无了大师在嘉启帝错愕神情下,详细转述了符纸使用的步骤。 反观嘉启帝听完后好似并未感到高兴,反而满目的担忧。 “师父,甜甜当真不在京城了?那她到底去了何处?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呢?” 嘉启帝忽觉心头沉重的厉害,不知为何他会有种错觉,他的小外孙女儿这种做法,怎么有种像是在死别的安排。 “她在三日前骑着那头白狼离开了京城,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无了大师这话一说出口,险些压不住嗓子眼儿里的那股腥甜之味。 眼睁睁看着无了大师瞬间面色惨白,嘉启帝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真相,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背靠着床头双目无神的发呆。 无了大师在何时离开皇宫的无人知晓,嘉启帝就这样坐到上早朝的时间。 当天下了早朝后,密探也及时传回了崇州的情况,月国人虽然没在霁云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依然打着沈景泽被害的幌子,起兵挑衅,发起了战争。 嘉启帝没有多加思索,便安排派出了一队暗卫出城寻人,必要抢在唐甜甜抵达崇州之前,将人带过来。 他是霁云的皇帝,受尽百姓的供养,才能锦衣玉食的安然在宫中享福,因此普天之下隶属霁云的国土,都是他的责任。 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责任,不该让一个小孩子去替他挡在前面,纵然这个孩子与众不同,她也应该在该有的年纪,快快乐乐的成长才对。 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唐甜甜无法再知晓,离开京城后,她便和白眼狼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抄最近的路赶往崇州。 然而,预示梦境中所显示的事情,终究是无法以外力干预的。 路上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虽然都平安的避了过去,但却因此耽搁了时间。 在唐甜甜和白眼狼抵达崇州时,果然时间是四月二十九。 这个时间距离颜煦等人离开刚好两个月零三天,同样与预示梦境中的时间一模一样。 原来唐甜甜的在梦境中,不光颜煦会死,崇州所有的人都会死,百姓士兵无一幸免…… 但这次的梦境又与前两次的不同,它似乎是一个梦中梦…… “白眼狼,我努力过了,但还是没能改变,好在……” 接连奔波的女娃娃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她搂着白眼狼的头,哭的伤心不已。 “哥哥,哥哥……” 树林里的鸟群被这声音惊得一哄而散,唐甜甜也如梦境般吐血晕了过去。 第341章 小小倒霉蛋陨命 唐甜甜吐血昏迷了一天一夜,白眼狼便寸步不离守着她。 两人之间有着主仆契约,白眼狼能感受到小主人没有生命危险。 作为忠诚的狼王,在陌生的荒郊野外,它断然不能让其他林子里的野兽伤害到小主人。 当唐甜甜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向来熠熠生辉明亮的一双小狗眼,只剩下满目的悲凉。 如梦境中所示,这个时候颜煦必然已经亲手击杀了月国御驾亲征的皇帝——姜蕴昇。 他成功做到了替父母报了仇。 然而,颜煦却不知姜蕴昇一死,随之掀起了所有灾难的源头。 果不其然,唐甜甜通过停留在树枝上安歇的鸟群,很快了解到了崇州自开战半个月以来,所有对战的详细经过。 “白眼狼,快点吃完,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赶到军营了。” 唐甜甜边大口的狼吞虎咽,边在心里将鸟群所说的信息和自己梦境所示的融合。 事情追溯到源头,皆是的沈景泽一手所导致。 沈景泽的确聪慧至极,他不光城府够深,还够冷血狠毒。 早在多年前,他亲手杀死最爱的女人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生了心魔,无人能看穿他内心的扭曲变态。 当年沈景泽在决定亲自潜伏霁云时,临走前另做了一手准备。 这颗雷就埋在了他自己的儿子身上,而也是他在八年多前,两国之间那场皆损失惨重的战争后,写了一封信传回月国。 他在信中让儿子姜蕴昇私下悄悄收集战场上年轻的死尸,全部运到某座山头上,继而在给这些断了气儿的士兵喂食他和老巫祝费心研究出的蛊虫,以蛊虫操控死人,练就了一批不怕死不怕疼的傀儡兵。 只要他们体内的蛊虫不死,他们就能像活死人一般,不知疲倦的战斗。 当然这个弱点是,一旦死尸承受住蛊虫在体内游走七日后,所有傀儡兵冬日全部处于休眠状态,且一旦战斗,必要生饮畜生的血。 纵然傀儡兵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金钱,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姜蕴昇还是培养出了临近两万名傀儡兵。 而傀儡兵的等级战斗能力,是根据体内蛊虫喂进去的时间长短。 这些傀儡兵之中只有少数是月国人,其余的便是月国靠左边的几个名不见传的小国中的年轻人。 姜蕴昇为了自己的傀儡兵,在他登基为帝期间,多次御驾亲征不顾小国主动投诚的俯首称臣,硬生生残忍的杀害了小国中的年轻人。 而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沈景泽留在他儿子姜蕴昇身上的大后招,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念头。 沈景泽的确老谋深算,深算到丧尽人良。 在他离开前,替换了姜蕴昇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凝福珠。 这颗凝福珠中不光有双亲之血,还有一只透明的蛊虫卵。 只要双亲不死绝,凝福珠便不会碎裂,反而还能起到防避其他蛊虫或是毒素入体,很好的保护姜蕴昇不被人暗害。 可一旦双亲死绝,血和虫卵之间的那层阻碍便不再存在,虫卵吸附血液会瞬间成长膨胀,凝福珠破裂后,吸食血液且极其渺小的虫卵,便会钻进姜蕴昇体内繁殖。 这种虫卵繁殖的速度很快,但却对姜蕴昇的身体造成伤害很小,前提是姜蕴昇好好活着,可若他死了,繁殖的虫卵就会破体而出,寻找新的寄体。 离开了姜蕴昇虫卵虽小,生命力极强,且自带毒素,只要沾染到人的皮肤便能无孔不入。 沈景泽虽远赴异国,却提前设想了种种可能性,霁云之败,他知自己已无胜算,也笃定在自己身死之后,儿子必会按照之前的计划挑起两国的战争。 而得知真相的颜煦,也必然会亲自手刃杀父仇人。 且就算没有颜煦,姜蕴昇不被他人陷害,他正常老死之后,虫卵依旧会按照他的计划,引起瘟疫的四处蔓延。 沈景泽留下的最后杀招,是想拖着这片净土之上所有人,为他而陪葬。 当老巫祝察觉到不对劲之际,已然阻止不及,这两日他在尝试压制疫病的办法时,却反遭感染,症状在他身上显现的极快。 浑身的老皮一层层脱落,露出里面的骨肉溃烂伴着粘稠的脓水,又疼又痒,纵然双手被绑着,身子都会不自觉的自动摩擦床板来缓解身体上的奇痒之意。 这么做的下场,只会加速他死亡的速度。 霁云军中大营。 长公主等人坐在主帅帐内,个个面色沉重。 “主帅,这才两日功夫,军营之中已有半数人身体出现了皮肤起了大片的红疹,奇痒难耐不说,还异常的口渴。” 颜慕临脸上戴着特殊面巾,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满是凝重。 他刚刚又带人巡逻了大半日,还是没能查出引起瘟病的原因。 “真是奇怪,这场疫病来的毫无征兆,本以为是月国人的奸计,可据末将今日调查,他们自己人也大量的出现了这种症状,且比咱们这边蔓延的速度还要快呢。” 夏将军感到无比的头疼,镇守在崇州多年,他自是知道月国巫师的厉害。 可如今眼下,他们自己人都伤亡惨重,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属实又说不通了。 按理说他们的主帅,又是月国的君王,这人一死,军心动摇,再加上先前的那些傀儡兵全部自焚而亡,算得上是元气大伤,应该暂时退兵休战才对。 “如今城内的所有大夫想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药水一碗碗的灌下去全然没有效果不说,反而情况都在加重。” 江明飒还是头一次,深感这般如此无能为力。 “主帅,您说会不会是那批焚烧的傀儡兵引起的呢?” 容茵茵不确定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长公主却微微摇了摇头。 “断然不是,那些傀儡兵是由颜煦和颜曦用笛声引到百里外无人的大山里面焚烧殆尽的。” “若真的这么快传播回来,他们两个为何没有症状,咱们与他们日日紧密接触的也没有任何症状呢?” 长公主却不知,他们之所以身上还没有症状,不单单是因为颜煦和颜曦身份的特殊,而是像长公主和颜慕临以及容茵茵等人,不是服用过唐甜甜给的药,就是随身佩戴着小家伙赠送的所谓平安符。 因着这些原因,他们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被感染的。 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陆承舟眉头紧锁的更厉害了。 “主帅,今日城内的百姓也开始陆续有了症状,隔离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若任由这个疫病蔓延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与崇州相邻的松州子民也会遭殃,然后会再是襄州,一个一个的贡献……” 闻言,长公主简直不敢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她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抿唇不语的颜煦和颜曦身上。 “煦儿,曦儿,你们两个可有话要说?” 疫病爆发的突然,长公主实在是急的焦头烂额,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中求救的信,此刻必然还没有送到。 眼下情况如此严重,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太医们的援救。 而那些医术精湛的太医,又是否真的有法子能解决呢? 她已然亲眼见识过两个孩子的能力,若非有他们两个及时想到了另辟蹊径的法子,霁云正常的士兵与那些傀儡兵打起车轮战,恐怕要消耗折损不少的兵力。 这场战争绝对没有这么快结束。 而颜煦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反而眼神快速与颜曦交流着。 他如今的这副身体,自上次与沈景泽对抗后,纵然有了唐甜甜的药也没能真的恢复。 夜晚吸收的月辉与星辰之力,对于他现在的身体也作用甚微,经过半个月来又与月国的苦战,他体内的残魂撑不了多长时间。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破釜沉舟,用尽残魂中仅剩不多的力量,试图挽救一下局面。 就在颜煦与颜曦确认了结果准备开口时,他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强风袭来,顿觉腿上一重,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哥哥,甜甜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唐甜甜出现在眼前,颜煦第一反应就是双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这是眼花了吗? 日夜牵挂的妹妹怎么会出现在此? 莫非自己的身体真到了油尽灯枯,即将到了魂飞魄散的地步,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吗? “甜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曦颇为诧异,他挥手摒退了冲进来的守门士兵,而白眼狼接过他投来的目光,怂怂的蹲在了角落里。 这可不关它的事呀。 颜曦见白眼狼这副心虚的模样,又聆听着外面再无任何声音传来,心下顿时明白,这一人一狼必然是偷偷跑过来的。 “煦哥哥,曦哥哥,甜甜来此是受人之托呀。” 唐甜甜像只动作轻巧的小猫,抱着颜煦的小腿,爬到了他怀中,双手亲昵地搂住了哥哥的脖子。 “哥哥,甜甜好想你。” 软软糯糯的声音,饱含了无尽的想念之情。 不同于营帐内其他人的目瞪口呆,长公主和颜慕临对视一眼,眼中的欣喜多于震惊。 他们母子两人皆知唐甜甜身上藏着秘密,母子两人也皆受了她的恩惠,才能重新有机会披战袍守护国土。 在这个疫病开始蔓延之际,唐甜甜这么及时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接着唐甜甜便在长公主的询问下,信誓旦旦开始了忽悠,她谎称是受无了大师所托,骑着白眼狼日夜兼程,只为能及时送来解除疫病的法子。 夏将军等人一听,虽觉得一狼一小孩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崇州有些奇怪,但涉及无了大师便并未再往深处想,信了唐甜甜的忽悠。 当然他们之所以快速相信的三岁娃娃所言,自然也夹杂了长公主的态度。 而小家伙更是为了安颜煦的心,故意通过心声向他传达,自己的百宝箱内拥有神奇的符纸,祈求一场甘霖,便能破除了这场疫病。 并且还通过心声告知了他,此番疫病的源头。 就这样还未曾察觉小家伙已知晓,能被至亲之人听到心声的颜煦,成功被妹妹忽悠住了。 傍晚时分。 唐甜甜和颜煦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后,便让他去告诉长公主等人,把城内所有人以及军营中的士兵全部集结到城外,无了大师亲手所画的祈雨符,能够一劳永逸解决这场疫病。 一个时辰后。 感染疫病的和尚未感染的纷纷人都在城门口处集结,高墙之下人满为患。 唐甜甜站在高高的城墙往下看去,平躺着的,半坐着的,半弯腰站着的,挺直胸板站立的,那一张张被病痛折磨过的脸。 小家伙突然在这一刻彻底释怀,她不再怨天尤人了。 “哥哥,甜甜今天又能做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了。” 唐甜甜可爱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两只小手同时摸上了帽子下那一头小短毛。 【唉!这头发果真是留不长了。】 颜煦看到她这个举动,立马猜到了小家伙应是如前几次在皇城一般,逆天使用空间内的灵符扭转乾坤,怕是又要避免不了被雷劈的下场。 “嗯,我们甜甜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孩子。” “别怕,这次哥哥们会护着你的。” 颜煦和颜曦同时开口保证道,两人都在心里默契的做好了替小家伙以身挡雷的打算。 “嗯,两位哥哥最好啦。” 唐甜甜笑眯了眼睛,甚至眼角还笑出了泪花。 她所有的记忆是在被引雷符劈中后全部恢复的,而来之前通过预知梦中的内容,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命运,终是无法得偿所愿有个善终的结局。 好在,这一次她能护住两位哥哥,也能护住那些她在乎的亲人和朋友,以及这数万名无辜的人。 用她倒霉蛋的一条小命,换回这么多条人命,她不亏。 唐甜甜泪眼含笑用力咬破了指尖,同时将血浸染了九张引雷符。 九张引雷符同时悬浮成一个火圈,快速燃烧成灰烬,化作一道道白光飞射至天际。 不过须臾功夫,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瞬间电闪雷鸣,城内城外方圆百里的的树枝都随之剧烈的颤动。 闪电划破了天际,地面上所有的人,身子隐隐都在跟着摇晃,有些人甚至都站不住了脚。 一道又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整个崇州上方,本就饱受疫病折磨的百姓和士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瑟瑟发抖双手抱住了头。 惊雷自天上一道一道落下,雷劈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无数棵的大树拦腰被劈断,甚至还滋滋冒起了火光,燃烧了起来。 眼瞅着熊熊燃烧起的火苗,唐甜甜小脸依依不舍,却早已暗自尝试冲破隐藏在体内那道奇怪的封印。 颜煦和颜曦纷纷心头一沉,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双双看向了唐甜甜。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唐甜甜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小小的身子猛然腾空而起,离地之高的距离,触不可及。 “甜甜,你在做什么?” “你快回来呀…” “听话,你快停下来…” 颜煦撕心裂肺的大喊,急得额头上青筋骤起。 这个小傻子,她为何经历了十世,还是这么傻呢? 万千生灵的命是命,可她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灵符引来的天雷以毁天灭地之势数道齐发,全部狠狠的劈在小靶子唐甜甜那小小的身躯上。 “啊!” 小家伙稚嫩痛苦的嘶喊声响彻半空。 疼!浑身的每一处骨缝都在疼。 唐甜甜疼的小脸扭曲,她没有想到会比上一次还要痛。 长公主等人听之心头泣血,一瞬间以长公主为首的人,只要还能动弹的全部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的仰头望着那团小小的身影。 这个三岁的娃娃,她竟为了万民独自挡下天降雷劫。 这一刻,长公主心绪复杂至极。 所谓的与众不同,对于这个孩子而言根本不是好事。 雷电灼身之刑,她该有多疼啊? 这回,她能撑得下去吗? 还能像上次一般只是昏迷几日,又能继续活蹦乱跳了吗? 长公主越想越忧心,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眼瞅着雷电一道比一道强,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凌迟折磨着意识不清的唐甜甜,不知为何无法动弹的颜煦和颜曦简直快要急疯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自然规则? 他们方才信誓旦旦的保护,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大笑话。 可怜的唐甜甜,就这么足足被雷电劈了一刻多钟,小家伙满眼满口都是血水,原本白皙的小脸爆红,小小的身子烫的吓人,而她体内那股四处乱窜的力量,仿佛再也无法压制住了。 这样痛苦的死法,还不如前世被误伤,乱刀捅死来的痛快。 唐甜甜意识恍惚的厉害,她想睁开眼睛在看看,血泪模糊了视线,双眼已瞎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哥哥们,愿有缘再见喽!” 小家伙这句沙哑有气无力的话,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随之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不!妹妹…” 颜煦眼睁睁看着唐甜甜那圆嘟嘟的小身子在天空中爆破,紧接着一场漫天大雨漂泊而下。 大雨最开始下的颜色是血红色的,这一幕深深的震惊住了所有人。 雨下两刻钟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中的乐颜,正在给唐甜甜缝制着新款式的夏衣,毫无征兆心口突然抽痛的厉害,直至将她痛到晕了过去。 “二嫂,二嫂,你别吓我呀。” 唐霏霏焦急的呼唤声响彻在耳畔,乐颜紧闭的双眼缓缓流下了两道泪水。 整个崇州的雨足足下了六个时辰,前两个时辰都是血红色的雨水,直至临近天明雨水才变得清澈。 大雨停歇的半个时辰后。 “哥哥,哥哥……” “快醒醒,该带我回家了。” 背靠着城墙昏迷的颜煦耳朵微微动了动,在这熟悉的声音轻唤下,他总算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甜甜,甜甜…” 颜煦睁眼望着身边横七倒八得士兵,他着急的呼喊着唐甜甜的名字,脑子里却清晰的闪过昨晚昏过去之前的那一幕。 那记忆犹新的场景,残忍的告诉他,他的妹妹已经死了。 他那个善良小傻瓜妹妹,为了救下两国被疫病所害的人,已经被雷电劈死,骨肉化作一场血雨消散了。 “傻瓜,你个笨蛋,沈景泽造下的罪孽,不该由你独自去扛的呀。” 颜煦崩溃极了。 他无法接受千年来的努力,到头来还是成了空。 他的妹妹兜兜转转历经千年轮回,不光没能改变倒霉的气运,反而还彻底断送了生机。 枉他还自以为是,终是他能力不足。 这一次,他真的失去了妹妹,他失去了唯一的至亲。 小小少年双手颤抖的紧握成拳,面目呆滞的他恍若失去了知觉。 直到胸前隐隐传来灼烧之意,颜煦才有了片刻的清醒,在看到帕子包裹住的那两样东西时,小少年泪如雨下。 “妹妹,是哥哥对不住你,哥哥竟然没察觉出你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白净的帕子中包裹着无了大师赠送给唐甜甜向来不离身的手串佛珠,以及颜煦送给唐甜甜的生辰礼,白玉无瑕的小兔子吊坠内藏附着完好无损的两颗龙髓草。 颜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单魂驻足在霁云为妹妹所寻之物,到头来却成了妹妹留给自己的救命之药。 “颜煦,大家都已经恢复了,马上即将会陆续醒来,这场疫病危机化解了,甜甜她成功救下了所有人。” 颜曦语气哽咽的厉害,他心里又痛又酸,他和颜煦努力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可唐甜甜这个救人的举动,却让他们再无任何坚持的希望了。 就在两个少年沉寂伤怀之中,突然闻到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熟悉的气息,两人纷纷扭头看向了身后。 第341章 小小倒霉蛋陨命 唐甜甜吐血昏迷了一天一夜,白眼狼便寸步不离守着她。 两人之间有着主仆契约,白眼狼能感受到小主人没有生命危险。 作为忠诚的狼王,在陌生的荒郊野外,它断然不能让其他林子里的野兽伤害到小主人。 当唐甜甜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向来熠熠生辉明亮的一双小狗眼,只剩下满目的悲凉。 如梦境中所示,这个时候颜煦必然已经亲手击杀了月国御驾亲征的皇帝——姜蕴昇。 他成功做到了替父母报了仇。 然而,颜煦却不知姜蕴昇一死,随之掀起了所有灾难的源头。 果不其然,唐甜甜通过停留在树枝上安歇的鸟群,很快了解到了崇州自开战半个月以来,所有对战的详细经过。 “白眼狼,快点吃完,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赶到军营了。” 唐甜甜边大口的狼吞虎咽,边在心里将鸟群所说的信息和自己梦境所示的融合。 事情追溯到源头,皆是的沈景泽一手所导致。 沈景泽的确聪慧至极,他不光城府够深,还够冷血狠毒。 早在多年前,他亲手杀死最爱的女人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生了心魔,无人能看穿他内心的扭曲变态。 当年沈景泽在决定亲自潜伏霁云时,临走前另做了一手准备。 这颗雷就埋在了他自己的儿子身上,而也是他在八年多前,两国之间那场皆损失惨重的战争后,写了一封信传回月国。 他在信中让儿子姜蕴昇私下悄悄收集战场上年轻的死尸,全部运到某座山头上,继而在给这些断了气儿的士兵喂食他和老巫祝费心研究出的蛊虫,以蛊虫操控死人,练就了一批不怕死不怕疼的傀儡兵。 只要他们体内的蛊虫不死,他们就能像活死人一般,不知疲倦的战斗。 当然这个弱点是,一旦死尸承受住蛊虫在体内游走七日后,所有傀儡兵冬日全部处于休眠状态,且一旦战斗,必要生饮畜生的血。 纵然傀儡兵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金钱,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姜蕴昇还是培养出了临近两万名傀儡兵。 而傀儡兵的等级战斗能力,是根据体内蛊虫喂进去的时间长短。 这些傀儡兵之中只有少数是月国人,其余的便是月国靠左边的几个名不见传的小国中的年轻人。 姜蕴昇为了自己的傀儡兵,在他登基为帝期间,多次御驾亲征不顾小国主动投诚的俯首称臣,硬生生残忍的杀害了小国中的年轻人。 而所有人万万想不到的,沈景泽留在他儿子姜蕴昇身上的大后招,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念头。 沈景泽的确老谋深算,深算到丧尽人良。 在他离开前,替换了姜蕴昇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凝福珠。 这颗凝福珠中不光有双亲之血,还有一只透明的蛊虫卵。 只要双亲不死绝,凝福珠便不会碎裂,反而还能起到防避其他蛊虫或是毒素入体,很好的保护姜蕴昇不被人暗害。 可一旦双亲死绝,血和虫卵之间的那层阻碍便不再存在,虫卵吸附血液会瞬间成长膨胀,凝福珠破裂后,吸食血液且极其渺小的虫卵,便会钻进姜蕴昇体内繁殖。 这种虫卵繁殖的速度很快,但却对姜蕴昇的身体造成伤害很小,前提是姜蕴昇好好活着,可若他死了,繁殖的虫卵就会破体而出,寻找新的寄体。 离开了姜蕴昇虫卵虽小,生命力极强,且自带毒素,只要沾染到人的皮肤便能无孔不入。 沈景泽虽远赴异国,却提前设想了种种可能性,霁云之败,他知自己已无胜算,也笃定在自己身死之后,儿子必会按照之前的计划挑起两国的战争。 而得知真相的颜煦,也必然会亲自手刃杀父仇人。 且就算没有颜煦,姜蕴昇不被他人陷害,他正常老死之后,虫卵依旧会按照他的计划,引起瘟疫的四处蔓延。 沈景泽留下的最后杀招,是想拖着这片净土之上所有人,为他而陪葬。 当老巫祝察觉到不对劲之际,已然阻止不及,这两日他在尝试压制疫病的办法时,却反遭感染,症状在他身上显现的极快。 浑身的老皮一层层脱落,露出里面的骨肉溃烂伴着粘稠的脓水,又疼又痒,纵然双手被绑着,身子都会不自觉的自动摩擦床板来缓解身体上的奇痒之意。 这么做的下场,只会加速他死亡的速度。 霁云军中大营。 长公主等人坐在主帅帐内,个个面色沉重。 “主帅,这才两日功夫,军营之中已有半数人身体出现了皮肤起了大片的红疹,奇痒难耐不说,还异常的口渴。” 颜慕临脸上戴着特殊面巾,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满是凝重。 他刚刚又带人巡逻了大半日,还是没能查出引起瘟病的原因。 “真是奇怪,这场疫病来的毫无征兆,本以为是月国人的奸计,可据末将今日调查,他们自己人也大量的出现了这种症状,且比咱们这边蔓延的速度还要快呢。” 夏将军感到无比的头疼,镇守在崇州多年,他自是知道月国巫师的厉害。 可如今眼下,他们自己人都伤亡惨重,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属实又说不通了。 按理说他们的主帅,又是月国的君王,这人一死,军心动摇,再加上先前的那些傀儡兵全部自焚而亡,算得上是元气大伤,应该暂时退兵休战才对。 “如今城内的所有大夫想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药水一碗碗的灌下去全然没有效果不说,反而情况都在加重。” 江明飒还是头一次,深感这般如此无能为力。 “主帅,您说会不会是那批焚烧的傀儡兵引起的呢?” 容茵茵不确定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长公主却微微摇了摇头。 “断然不是,那些傀儡兵是由颜煦和颜曦用笛声引到百里外无人的大山里面焚烧殆尽的。” “若真的这么快传播回来,他们两个为何没有症状,咱们与他们日日紧密接触的也没有任何症状呢?” 长公主却不知,他们之所以身上还没有症状,不单单是因为颜煦和颜曦身份的特殊,而是像长公主和颜慕临以及容茵茵等人,不是服用过唐甜甜给的药,就是随身佩戴着小家伙赠送的所谓平安符。 因着这些原因,他们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被感染的。 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陆承舟眉头紧锁的更厉害了。 “主帅,今日城内的百姓也开始陆续有了症状,隔离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若任由这个疫病蔓延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与崇州相邻的松州子民也会遭殃,然后会再是襄州,一个一个的贡献……” 闻言,长公主简直不敢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她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抿唇不语的颜煦和颜曦身上。 “煦儿,曦儿,你们两个可有话要说?” 疫病爆发的突然,长公主实在是急的焦头烂额,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中求救的信,此刻必然还没有送到。 眼下情况如此严重,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太医们的援救。 而那些医术精湛的太医,又是否真的有法子能解决呢? 她已然亲眼见识过两个孩子的能力,若非有他们两个及时想到了另辟蹊径的法子,霁云正常的士兵与那些傀儡兵打起车轮战,恐怕要消耗折损不少的兵力。 这场战争绝对没有这么快结束。 而颜煦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反而眼神快速与颜曦交流着。 他如今的这副身体,自上次与沈景泽对抗后,纵然有了唐甜甜的药也没能真的恢复。 夜晚吸收的月辉与星辰之力,对于他现在的身体也作用甚微,经过半个月来又与月国的苦战,他体内的残魂撑不了多长时间。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破釜沉舟,用尽残魂中仅剩不多的力量,试图挽救一下局面。 就在颜煦与颜曦确认了结果准备开口时,他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强风袭来,顿觉腿上一重,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哥哥,甜甜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唐甜甜出现在眼前,颜煦第一反应就是双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这是眼花了吗? 日夜牵挂的妹妹怎么会出现在此? 莫非自己的身体真到了油尽灯枯,即将到了魂飞魄散的地步,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吗? “甜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曦颇为诧异,他挥手摒退了冲进来的守门士兵,而白眼狼接过他投来的目光,怂怂的蹲在了角落里。 这可不关它的事呀。 颜曦见白眼狼这副心虚的模样,又聆听着外面再无任何声音传来,心下顿时明白,这一人一狼必然是偷偷跑过来的。 “煦哥哥,曦哥哥,甜甜来此是受人之托呀。” 唐甜甜像只动作轻巧的小猫,抱着颜煦的小腿,爬到了他怀中,双手亲昵地搂住了哥哥的脖子。 “哥哥,甜甜好想你。” 软软糯糯的声音,饱含了无尽的想念之情。 不同于营帐内其他人的目瞪口呆,长公主和颜慕临对视一眼,眼中的欣喜多于震惊。 他们母子两人皆知唐甜甜身上藏着秘密,母子两人也皆受了她的恩惠,才能重新有机会披战袍守护国土。 在这个疫病开始蔓延之际,唐甜甜这么及时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接着唐甜甜便在长公主的询问下,信誓旦旦开始了忽悠,她谎称是受无了大师所托,骑着白眼狼日夜兼程,只为能及时送来解除疫病的法子。 夏将军等人一听,虽觉得一狼一小孩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崇州有些奇怪,但涉及无了大师便并未再往深处想,信了唐甜甜的忽悠。 当然他们之所以快速相信的三岁娃娃所言,自然也夹杂了长公主的态度。 而小家伙更是为了安颜煦的心,故意通过心声向他传达,自己的百宝箱内拥有神奇的符纸,祈求一场甘霖,便能破除了这场疫病。 并且还通过心声告知了他,此番疫病的源头。 就这样还未曾察觉小家伙已知晓,能被至亲之人听到心声的颜煦,成功被妹妹忽悠住了。 傍晚时分。 唐甜甜和颜煦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后,便让他去告诉长公主等人,把城内所有人以及军营中的士兵全部集结到城外,无了大师亲手所画的祈雨符,能够一劳永逸解决这场疫病。 一个时辰后。 感染疫病的和尚未感染的纷纷人都在城门口处集结,高墙之下人满为患。 唐甜甜站在高高的城墙往下看去,平躺着的,半坐着的,半弯腰站着的,挺直胸板站立的,那一张张被病痛折磨过的脸。 小家伙突然在这一刻彻底释怀,她不再怨天尤人了。 “哥哥,甜甜今天又能做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了。” 唐甜甜可爱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两只小手同时摸上了帽子下那一头小短毛。 【唉!这头发果真是留不长了。】 颜煦看到她这个举动,立马猜到了小家伙应是如前几次在皇城一般,逆天使用空间内的灵符扭转乾坤,怕是又要避免不了被雷劈的下场。 “嗯,我们甜甜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孩子。” “别怕,这次哥哥们会护着你的。” 颜煦和颜曦同时开口保证道,两人都在心里默契的做好了替小家伙以身挡雷的打算。 “嗯,两位哥哥最好啦。” 唐甜甜笑眯了眼睛,甚至眼角还笑出了泪花。 她所有的记忆是在被引雷符劈中后全部恢复的,而来之前通过预知梦中的内容,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命运,终是无法得偿所愿有个善终的结局。 好在,这一次她能护住两位哥哥,也能护住那些她在乎的亲人和朋友,以及这数万名无辜的人。 用她倒霉蛋的一条小命,换回这么多条人命,她不亏。 唐甜甜泪眼含笑用力咬破了指尖,同时将血浸染了九张引雷符。 九张引雷符同时悬浮成一个火圈,快速燃烧成灰烬,化作一道道白光飞射至天际。 不过须臾功夫,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瞬间电闪雷鸣,城内城外方圆百里的的树枝都随之剧烈的颤动。 闪电划破了天际,地面上所有的人,身子隐隐都在跟着摇晃,有些人甚至都站不住了脚。 一道又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整个崇州上方,本就饱受疫病折磨的百姓和士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瑟瑟发抖双手抱住了头。 惊雷自天上一道一道落下,雷劈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无数棵的大树拦腰被劈断,甚至还滋滋冒起了火光,燃烧了起来。 眼瞅着熊熊燃烧起的火苗,唐甜甜小脸依依不舍,却早已暗自尝试冲破隐藏在体内那道奇怪的封印。 颜煦和颜曦纷纷心头一沉,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双双看向了唐甜甜。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唐甜甜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小小的身子猛然腾空而起,离地之高的距离,触不可及。 “甜甜,你在做什么?” “你快回来呀…” “听话,你快停下来…” 颜煦撕心裂肺的大喊,急得额头上青筋骤起。 这个小傻子,她为何经历了十世,还是这么傻呢? 万千生灵的命是命,可她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灵符引来的天雷以毁天灭地之势数道齐发,全部狠狠的劈在小靶子唐甜甜那小小的身躯上。 “啊!” 小家伙稚嫩痛苦的嘶喊声响彻半空。 疼!浑身的每一处骨缝都在疼。 唐甜甜疼的小脸扭曲,她没有想到会比上一次还要痛。 长公主等人听之心头泣血,一瞬间以长公主为首的人,只要还能动弹的全部跪了下去,泪流满面的仰头望着那团小小的身影。 这个三岁的娃娃,她竟为了万民独自挡下天降雷劫。 这一刻,长公主心绪复杂至极。 所谓的与众不同,对于这个孩子而言根本不是好事。 雷电灼身之刑,她该有多疼啊? 这回,她能撑得下去吗? 还能像上次一般只是昏迷几日,又能继续活蹦乱跳了吗? 长公主越想越忧心,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眼瞅着雷电一道比一道强,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凌迟折磨着意识不清的唐甜甜,不知为何无法动弹的颜煦和颜曦简直快要急疯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自然规则? 他们方才信誓旦旦的保护,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的大笑话。 可怜的唐甜甜,就这么足足被雷电劈了一刻多钟,小家伙满眼满口都是血水,原本白皙的小脸爆红,小小的身子烫的吓人,而她体内那股四处乱窜的力量,仿佛再也无法压制住了。 这样痛苦的死法,还不如前世被误伤,乱刀捅死来的痛快。 唐甜甜意识恍惚的厉害,她想睁开眼睛在看看,血泪模糊了视线,双眼已瞎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哥哥们,愿有缘再见喽!” 小家伙这句沙哑有气无力的话,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随之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不!妹妹…” 颜煦眼睁睁看着唐甜甜那圆嘟嘟的小身子在天空中爆破,紧接着一场漫天大雨漂泊而下。 大雨最开始下的颜色是血红色的,这一幕深深的震惊住了所有人。 雨下两刻钟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中的乐颜,正在给唐甜甜缝制着新款式的夏衣,毫无征兆心口突然抽痛的厉害,直至将她痛到晕了过去。 “二嫂,二嫂,你别吓我呀。” 唐霏霏焦急的呼唤声响彻在耳畔,乐颜紧闭的双眼缓缓流下了两道泪水。 整个崇州的雨足足下了六个时辰,前两个时辰都是血红色的雨水,直至临近天明雨水才变得清澈。 大雨停歇的半个时辰后。 “哥哥,哥哥……” “快醒醒,该带我回家了。” 背靠着城墙昏迷的颜煦耳朵微微动了动,在这熟悉的声音轻唤下,他总算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甜甜,甜甜…” 颜煦睁眼望着身边横七倒八得士兵,他着急的呼喊着唐甜甜的名字,脑子里却清晰的闪过昨晚昏过去之前的那一幕。 那记忆犹新的场景,残忍的告诉他,他的妹妹已经死了。 他那个善良小傻瓜妹妹,为了救下两国被疫病所害的人,已经被雷电劈死,骨肉化作一场血雨消散了。 “傻瓜,你个笨蛋,沈景泽造下的罪孽,不该由你独自去扛的呀。” 颜煦崩溃极了。 他无法接受千年来的努力,到头来还是成了空。 他的妹妹兜兜转转历经千年轮回,不光没能改变倒霉的气运,反而还彻底断送了生机。 枉他还自以为是,终是他能力不足。 这一次,他真的失去了妹妹,他失去了唯一的至亲。 小小少年双手颤抖的紧握成拳,面目呆滞的他恍若失去了知觉。 直到胸前隐隐传来灼烧之意,颜煦才有了片刻的清醒,在看到帕子包裹住的那两样东西时,小少年泪如雨下。 “妹妹,是哥哥对不住你,哥哥竟然没察觉出你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白净的帕子中包裹着无了大师赠送给唐甜甜向来不离身的手串佛珠,以及颜煦送给唐甜甜的生辰礼,白玉无瑕的小兔子吊坠内藏附着完好无损的两颗龙髓草。 颜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单魂驻足在霁云为妹妹所寻之物,到头来却成了妹妹留给自己的救命之药。 “颜煦,大家都已经恢复了,马上即将会陆续醒来,这场疫病危机化解了,甜甜她成功救下了所有人。” 颜曦语气哽咽的厉害,他心里又痛又酸,他和颜煦努力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可唐甜甜这个救人的举动,却让他们再无任何坚持的希望了。 就在两个少年沉寂伤怀之中,突然闻到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熟悉的气息,两人纷纷扭头看向了身后。 第342章 乐颜生产引异象 只见颜慕临面目沉重,怀中抱着气息微弱的白眼狼,急促的走向两人。 “煦儿,曦儿,这头白狼好像还有气儿,你们快看看它还有没有救了?” 颜慕临只知怀中的白狼颇通人性,又是那小丫头的爱宠,只想着尽力将它救活,或许对于小丫头的亲人而言算是一种慰藉。 但他却不知两人之间有着主仆契约。 颜煦和颜曦双手同时触摸上白眼狼的身体,双目紧闭的白狼虽气息微弱,却还有一丝生机尚存。 两位少年四目相对,眼底皆闪现着一丝雀跃。 白狼乃是唐甜甜的契约兽,如今白狼未死,那就代表着唐甜甜也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一线生机,怕是只有无了大师才有能力推算得出来。 颜曦不动声色往白狼的身体内输入了些许灵力,颜煦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手串佛珠和兔子吊坠。 随即重新塞回了怀中,却因此没有发现古朴的佛珠变得黯淡无光了。 不久后。 崇州以及月国边城尚未撤离的大军和城中生活的百姓,陆陆续续清醒了过来。 次日一早,月国的姚将军带着手下的副将亲自过来表达感谢之意。 昨晚的异样,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此番随军仅剩的最后一名巫师也在临死之前,算出了是有至善之人以命破劫,化解了这场疫病,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而他们这些主将们心底本就不太认同姜蕴昇这些年来残暴征战的行为,经此一战后,不明真正疫病的来源,更是认为是天降的刑罚,误以为是傀儡兵凡是引起的祸源。 原来此番持续了不到三日的疫病,虽在月国军营中蔓延的极其厉害,但姜蕴昇一脉的子嗣以及和沈景泽早年间走的较近的老巫祝等人,全部都在经过痛苦的折磨后丧了命。 反而那些身上起了大片红疹的士兵和百姓,肆意的被血色雨水浇淋过之后,已然恢复了康健。 此次,同姚将军一起前来的还有月国宸王。 这个人是颜煦父皇的兄弟,本是一名宫女所生,却因有颜煦父皇的照拂和提携,文武双全闯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地位。 在他心中一直很敬佩自己那位仁善的兄长。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当他赶到时事情已成定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兄长和皇嫂背上污名,唯一能做的就是派自己的人暗中护送襁褓中的颜煦安然离开月国。 且他拼着得罪新帝,号召自己一脉的党羽,将昭仁帝夫妇两人合葬入了皇陵安息。 但这些年来,他为了不被新帝猜疑,表面上虽然一副纨绔王爷的模样,实际上却联合一些老臣,一直在暗暗调查当年宫变的真相。 不仅仅是他,月国的朝堂中还有一部分颜煦父皇衷心的追随者,经此一大战以及霁云无私施救月国百姓士兵之事,宸王此番真正的目的,便是希望颜煦随着他们一块回归故土,澄清当年所有的真相,而后继承皇位。 “皇叔,颜煦自幼离家,生来便体弱多病,并不适合做一位君王,且颜煦志不在此。” “如今唯一心愿已了,手刃了杀父害母的乱臣贼子,告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足矣。” 颜煦深知自己这副身体撑不了多久,心系唐甜甜的他,只想快速返回京城求见无了大师指点迷津。 “好孩子,你若不回去,月国朝堂群龙无首,势必又要掀起一场不必要的腥风血雨啊!” 宸王语重心长的劝慰道,他是真心实意希望颜煦回去继承月国的帝位,因为他是上一代先皇名正言顺的唯一嫡子。 同样也因为他小小年纪展现出惊人的能力,以及他的魄力手段和心胸,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宸王深信在他的带领下,月国这些年内里的腐烂,才能慢慢的从根上祛除。 “皇叔,颜煦心意已决。” 颜煦说着当着宸王的面,猛烈狂咳,接连吐了数十口血,软软的倒在了颜慕临怀中。 瞧着他这副病弱命不久矣的小模样,着实令宸王又惊又心疼。 最终,宸王在与长公主深谈过后,放弃了让颜煦回月国继承皇位的想法。 而颜煦心中早有决断,他在颜曦和颜慕临的陪同下,亲自面见了父皇留下来的那批追随者。 经过交谈之后,所有人被小小年纪的他说服,决定拥护宸王登基为帝,并与霁云签下百年不得再起战争的条约。 这件事情自然得到了长公主的首肯和支持,在来之前,她和嘉启帝设想过战败和胜利之后的各种应对方法。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她拥有绝对的决策权,毕竟这也是嘉启帝授意所允许的。 而宸王登基为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死去的昭仁帝夫妇两人正名,并率领着文武百官前去祭拜。 随即有关姜蕴昇在位期间的罪行,也被揭露宣扬的月国子民人尽皆知。 并且他主张严禁巫师再以蛊术造下例如傀儡兵,这样有违天理之事。 长公主在与新帝王签下和平条约后,当即点兵启程,夏将军则是留下来继续镇守在崇州。 当这些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颜煦便和颜曦已经火速带着气息越来越弱的白眼狼,抵达至了华恩寺山脚下。 此时,五月底。 而有关唐甜甜以身救万民的事情,嘉启帝已经先一步从暗卫口中得知了。 一夜之间,这位自继位以来,殚精竭虑的君王白了头,他强力压制着心中的悲痛,只将事情告知了皇后。 有关云贵妃和女儿乐颜那里,他丝毫不敢透露一丁点的风声。 而太医也配合嘉启帝瞒住云贵妃等人,谎称皇上是过于忧心两国之战,再加之先前身体受到慢性毒药侵蚀损伤了底子,这才造成了一夜白头。 宫外。 唐府则处于一片喜气洋洋的状态,许丽华平安产子,生下了儿子唐仁商,于十多日前大摆了筵席庆祝。 而怀有身孕不久的乐颜,还不知小闺女已然丧命在了崇州,她每日孕吐的天旋地转,却还不忘催促唐承鸿。 “相公,这天越来越热了,咱们家甜甜可最是怕热的,你明日再去华恩寺问问慈安方丈,无了大师此番的闭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昨日母妃派人告诉我,边关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她的两个哥哥都平安无事,这小没良心的也该回家了。” 乐颜此番有身孕,不知为何孕吐严重,到了夜间更是辗转难眠。 几乎每晚都会做梦,反复梦到唐甜甜独自抱头哭泣,她无法看清楚小家伙的脸,好像是身处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这让她很是心神不宁。 而乐颜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日思夜想,想要加倍疼爱的小闺女,竟为了救下两国那些无辜的子民,死在了她因心痛而昏厥,被诊出有身孕的那一日。 “好好好,你莫要着急,我明日一早便去。” 唐承鸿心里十分想念自家的小毛球,他甚至想了个歪招,这次就算是无了大师闭关之期还未结束,小闺女也肯定会跟自己回家的。 在山中吃了那么久的素斋,小闺女必然馋肉,他早就跟大哥学会了烤乳鸽的本领,明日就在华恩寺后山当场烤蜜汁乳鸽。 他就不信那贪嘴小家伙闻到香味儿,她还能按耐得住。 再者若她得知不光战争平息了,她娘亲还有了身孕,一直心心念念吵嚷着要小弟弟的她,必然会乐颠颠的跟着回家的。 唐承鸿万分笃定自己的计划一定能行。 而静园的东厢房内早早备下了小家伙最爱吃的小零食呢,每一种都是他亲手挑选的。 然而在天将黑透的时候,颜煦和颜曦脸色灰败抱着昏迷不醒的白眼狼出现在了唐府花厅。 这头狼怎么会跟这两人一起出现? 他家的甜甜去哪儿了? 唐承鸿还未曾开口说话,泪水顷刻间便无声落了下来。 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让他心头涌上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他家小闺女必是出了大事儿。 唐承鸿盯着双目猩红,脸上难掩悲痛懊悔的两名少年,他嘴唇哆嗦着,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问,也不敢去想。 仿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自欺欺人。 “唐叔,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甜甜。” 颜煦和颜曦双双自责道,他们如今在踏足,这个处处充满唐甜甜生活过痕迹的地方时,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两人双双跪在了唐承鸿面前,悲痛不已的说出了唐甜甜在崇州是如何舍己救人之事。 那日刻在脑海中的场面,两人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是他们的无能为力,才酿就了妹妹这一世的悲剧。 “甜甜,我的甜甜啊!” 唐承鸿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事情,双膝一软,身子瘫软在地,他痛苦的双手抱头哀嚎不止。 那个短腿的小丫头,她咋就那么能耐会折腾,不声不响虎了唧的带着一头狼,傻呵呵的上赶着去受罪。 那么多道天雷,足足对着小闺女劈了一刻钟,她当时该有多疼,多么无助啊。 她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件舍己为人的事儿呢? 她当时知道自己会因此而丧命吗? 唐承鸿越想越悲痛,头隐隐疼的似乎要炸开一般。 颜煦和颜曦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悲痛欲绝的唐承鸿。 他们本以为白眼狼不死,唐甜甜必有一线生机,可当他们满怀希望去了华恩寺求见无了大师时,却被告知无了大师正在潜心闭关,中途不能被打断。 两人顶着烈日跪了一日后,慈安方丈只道速速回家才是正道。 回家才是正道?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道呢? 是唐甜甜回家的必经之道吗? 两人忧心忡忡的下山,白狼气息微弱的仿佛已经死了,他们心中仅存的那道光似乎消失了。 颜煦支离破碎的残魂,已然无法在去做些什么了,地下城的十二星使,也在上次为了救他后,全部陷入了沉睡。 城内所有与之做交易的月侍,纷纷获得了自由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他失去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而颜曦凡人之躯之中觉醒的能力也耗损殆尽,他无法再为白狼续灵力了。 花厅内,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直到花厅后面传来传来轻微的声响,几人才发现了泪流满面昏厥过去的乐颜。 “乐颜,乐颜,你醒醒呀…” 唐承鸿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落下,他着急的抱起乐颜直奔府医的住处。 乐颜这番伤心过度引起的昏厥,足足昏睡了七日才幽幽转醒。 本以为她会伤心欲绝,痛哭流泪发泄情绪,可她却一反常态认认真真的吃饭,然后平静的吩咐青雀去外面买了几套简便的素衣。 而后,乐颜又默默收起了妆台上的珠钗点翠,她素面朝天身着素衣,单手握紧唐甜甜唯一留下的那串手串佛珠,缓步走出了曦园。 “乐颜,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不哭不语我真的很担心。” 唐承鸿看着面目平静,双眼却黯淡无光的妻子,心里慌的不行。 他实在害怕乐颜会做出傻事儿。 “相公,你放心,我没有事,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咱们的甜甜在等着我去接她回家呢。” 乐颜纵然眼眶泛红,却依旧没让眼泪滑落,经过唐甜甜几次三番遇险,她彻底明白眼泪除了徒增伤悲,真的毫无半点用处。 “乐颜,你要去哪里接甜甜回家?我陪着你一块儿去好吗?” 唐承鸿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乐颜绝口不提唐甜甜已经死了的事情,显然是精神有些不太对劲儿,他自是要顺着乐颜的话说,绝不能刺激她分毫。 “好呀,我们一起去接甜甜回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相公,都怪咱们这么久不去接她,所以小家伙才会和咱们赌气,偷偷藏了起来的。” “所以咱们要认认真真的将她找回来,好吗?” 乐颜这番话明明是笑着在说,可是听着的唐霏霏等人,却难过得泪流满面。 唐甜甜尚不足十岁,便葬送了小命,按照霁云的风俗,是无法为她操办丧事的,否则就会影响她投胎转世。 更何况,小家伙还尸骨无存呢。 天大地大,上哪还能找得到她? 唐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徐徐朝着城外驶去。 当马车在华恩寺山脚下停稳后,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乐颜,态度强硬地脱去了脚上的鞋子,赤着双脚踏上了长长的石梯。 “乐颜,我来跪拜。” “你还怀着身孕呢,咱们的甜甜如此懂事,怎舍得让你如此呢?” 唐承鸿哭着劝道,从山脚下一直到到正殿足足有一千七百块石阶呢。 乐颜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缓缓抽回了手臂,不用任何人搀扶,她目光坚定的踏上了石阶。 六月初,晨曦斑驳的洒在石阶上,单脚踏上去的那一刻,一股冰凉之意,顺着脚心直窜心口。 乐颜并没有退缩,满脸虔诚的祷告。 “各方神明佛祖在上,信女乐颜,愿一生食素日日抄经不停,为吾女甜甜祈福聚魂……” 乐颜清脆的声音透着毅然的坚定,一步石阶一叩拜。 唐承鸿无法阻止她这个行为,自觉跟随着她虔诚的祈祷。 青雀和青鸾以及松林和松柏,就这样默默守候着他们,轮流替换抱着快要濒临死亡的白狼。 夫妇俩这种疯魔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不少前来上香之人的注意,起初别人不明内情,好奇的瞅了瞅并未多做停留。 但未曾想,有人认出了是大善人唐承鸿老爷,便自觉地跟在身后效仿两人的行为。 一个时辰后。 乐颜喊的声音嘶哑,嘴唇也起了干皮,额头早已磕的红肿,但她的双眼却异常明亮,脚心虽然多有摩擦,却并无明显的痛感。 “相公,你能感受得到吗?咱们的甜甜知道爹娘来接她回家了,她也知道娘亲怀了身孕,舍不得让我遭罪呢。” 乐颜抬手轻轻抚摸上了腹部,她跪拜了这么久腹部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连孕吐也神奇的消失了。 唐承鸿惊喜之余,目光落在了乐颜手中紧握着的手串佛珠上,内心也燃起了希望。 “嗯,她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怎舍得看着娘亲和未出世的弟妹受苦呢。” 夫妻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中燃起了更有力的动力,喝了口水润润喉,他们又继续一步一跪拜着往前走。 不知何时,升起的太阳悄悄的躲到了云层之后,阵阵微凉的山风,从四面八方而起。 大半个时辰后,闻讯而来赶过来了一大批老百姓,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有上千多人。 只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个个都身着着干净的粗布麻衣,脸上透彻虔诚真挚的神情,篮子中挎着新鲜的水果和香烛。 原来在唐承鸿夫妇前脚离开皇城后,后脚长公主等人率领大军抵达。 经过那些参与战争的士兵口口相传,皇城内外的老百姓很快得知了谎称在华恩寺养病的唐甜甜,牺牲自我救下万民的事情。 当又从其他人口中听闻,唐承鸿夫妇两人在华恩寺赤脚跪拜的行为,淳朴善良的百姓十分感恩唐甜甜及时救下了自己的亲人,纷纷自觉赶来了华恩寺,为她祈福招魂。 乐颜和唐承鸿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如愿跪拜到华恩寺的正殿。 而在他们身后的那群百姓,纵然中途有停顿下来休息的,却没有一人放弃。 两人的膝盖早已痛到失去了知觉,而在他们抵达正殿供奉上唐老太太先前抄写的厚厚经文时,即将断气的白眼狼,肉眼可见的呼吸强了几分。 自那天之后,乐颜便和唐承鸿在华恩寺常住了下去,期间云贵妃和容茵茵以及两位公主等人,每每亲自来送手抄佛经之时,都会忍不住劝慰乐颜该回府好好养胎,但她依然坚持继续留住在华恩寺。 而唐承鸿将唐府的重任托付给了大哥和大嫂,始终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其实在这几个月中,乐颜虽日日都食素斋,无论严寒酷暑,始终坚持静心抄写经文焚香祷告,人瞧着虽然消瘦的厉害,但她腹中的孩子却发育的极好。 慈安方丈每隔三日,便会为她把一次平安脉。 春去冬来,时间匆匆一晃而过。 这天傍晚,在乐颜将手串佛珠塞入枕头下,准备入睡之际,唐承鸿却领着慈安方丈走了进来。 “女施主,你们的诚心佛祖已经感受到了,是时候该下山回家了。” 慈安方丈面露慈悲之笑为乐颜把了最后一次平安脉。 次日用了早斋后,他们夫妇两人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华恩寺。 唐府。 唐老太太和云贵妃早已提前在府内准备了数十名有经验的稳婆以及奶娘和医女。 回到唐府的第三日,乐颜在临近傍晚时分羊水突然破了,这个时间比太医预估的时间,足足早上了半个月有余。 彼时皇宫。 饭后正在御花园中散步的云贵妃和嘉启帝,忽然看到唐府所在方向,神奇般的出现了一道弱弱的七彩霞光。 “皇上,这是,莫不是颜儿提前发动了?” 云贵妃话音落下,嘉启帝急得脚底打滑摔了一跤,他不顾尾巴根处的疼痛,扯着嗓子喊叫禁卫军统领备车出宫。 于是两人急匆匆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坐上马车出宫快速直奔唐府而去。 第342章 乐颜生产引异象 只见颜慕临面目沉重,怀中抱着气息微弱的白眼狼,急促的走向两人。 “煦儿,曦儿,这头白狼好像还有气儿,你们快看看它还有没有救了?” 颜慕临只知怀中的白狼颇通人性,又是那小丫头的爱宠,只想着尽力将它救活,或许对于小丫头的亲人而言算是一种慰藉。 但他却不知两人之间有着主仆契约。 颜煦和颜曦双手同时触摸上白眼狼的身体,双目紧闭的白狼虽气息微弱,却还有一丝生机尚存。 两位少年四目相对,眼底皆闪现着一丝雀跃。 白狼乃是唐甜甜的契约兽,如今白狼未死,那就代表着唐甜甜也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一线生机,怕是只有无了大师才有能力推算得出来。 颜曦不动声色往白狼的身体内输入了些许灵力,颜煦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手串佛珠和兔子吊坠。 随即重新塞回了怀中,却因此没有发现古朴的佛珠变得黯淡无光了。 不久后。 崇州以及月国边城尚未撤离的大军和城中生活的百姓,陆陆续续清醒了过来。 次日一早,月国的姚将军带着手下的副将亲自过来表达感谢之意。 昨晚的异样,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此番随军仅剩的最后一名巫师也在临死之前,算出了是有至善之人以命破劫,化解了这场疫病,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而他们这些主将们心底本就不太认同姜蕴昇这些年来残暴征战的行为,经此一战后,不明真正疫病的来源,更是认为是天降的刑罚,误以为是傀儡兵凡是引起的祸源。 原来此番持续了不到三日的疫病,虽在月国军营中蔓延的极其厉害,但姜蕴昇一脉的子嗣以及和沈景泽早年间走的较近的老巫祝等人,全部都在经过痛苦的折磨后丧了命。 反而那些身上起了大片红疹的士兵和百姓,肆意的被血色雨水浇淋过之后,已然恢复了康健。 此次,同姚将军一起前来的还有月国宸王。 这个人是颜煦父皇的兄弟,本是一名宫女所生,却因有颜煦父皇的照拂和提携,文武双全闯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地位。 在他心中一直很敬佩自己那位仁善的兄长。 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当他赶到时事情已成定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兄长和皇嫂背上污名,唯一能做的就是派自己的人暗中护送襁褓中的颜煦安然离开月国。 且他拼着得罪新帝,号召自己一脉的党羽,将昭仁帝夫妇两人合葬入了皇陵安息。 但这些年来,他为了不被新帝猜疑,表面上虽然一副纨绔王爷的模样,实际上却联合一些老臣,一直在暗暗调查当年宫变的真相。 不仅仅是他,月国的朝堂中还有一部分颜煦父皇衷心的追随者,经此一大战以及霁云无私施救月国百姓士兵之事,宸王此番真正的目的,便是希望颜煦随着他们一块回归故土,澄清当年所有的真相,而后继承皇位。 “皇叔,颜煦自幼离家,生来便体弱多病,并不适合做一位君王,且颜煦志不在此。” “如今唯一心愿已了,手刃了杀父害母的乱臣贼子,告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足矣。” 颜煦深知自己这副身体撑不了多久,心系唐甜甜的他,只想快速返回京城求见无了大师指点迷津。 “好孩子,你若不回去,月国朝堂群龙无首,势必又要掀起一场不必要的腥风血雨啊!” 宸王语重心长的劝慰道,他是真心实意希望颜煦回去继承月国的帝位,因为他是上一代先皇名正言顺的唯一嫡子。 同样也因为他小小年纪展现出惊人的能力,以及他的魄力手段和心胸,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宸王深信在他的带领下,月国这些年内里的腐烂,才能慢慢的从根上祛除。 “皇叔,颜煦心意已决。” 颜煦说着当着宸王的面,猛烈狂咳,接连吐了数十口血,软软的倒在了颜慕临怀中。 瞧着他这副病弱命不久矣的小模样,着实令宸王又惊又心疼。 最终,宸王在与长公主深谈过后,放弃了让颜煦回月国继承皇位的想法。 而颜煦心中早有决断,他在颜曦和颜慕临的陪同下,亲自面见了父皇留下来的那批追随者。 经过交谈之后,所有人被小小年纪的他说服,决定拥护宸王登基为帝,并与霁云签下百年不得再起战争的条约。 这件事情自然得到了长公主的首肯和支持,在来之前,她和嘉启帝设想过战败和胜利之后的各种应对方法。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她拥有绝对的决策权,毕竟这也是嘉启帝授意所允许的。 而宸王登基为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死去的昭仁帝夫妇两人正名,并率领着文武百官前去祭拜。 随即有关姜蕴昇在位期间的罪行,也被揭露宣扬的月国子民人尽皆知。 并且他主张严禁巫师再以蛊术造下例如傀儡兵,这样有违天理之事。 长公主在与新帝王签下和平条约后,当即点兵启程,夏将军则是留下来继续镇守在崇州。 当这些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颜煦便和颜曦已经火速带着气息越来越弱的白眼狼,抵达至了华恩寺山脚下。 此时,五月底。 而有关唐甜甜以身救万民的事情,嘉启帝已经先一步从暗卫口中得知了。 一夜之间,这位自继位以来,殚精竭虑的君王白了头,他强力压制着心中的悲痛,只将事情告知了皇后。 有关云贵妃和女儿乐颜那里,他丝毫不敢透露一丁点的风声。 而太医也配合嘉启帝瞒住云贵妃等人,谎称皇上是过于忧心两国之战,再加之先前身体受到慢性毒药侵蚀损伤了底子,这才造成了一夜白头。 宫外。 唐府则处于一片喜气洋洋的状态,许丽华平安产子,生下了儿子唐仁商,于十多日前大摆了筵席庆祝。 而怀有身孕不久的乐颜,还不知小闺女已然丧命在了崇州,她每日孕吐的天旋地转,却还不忘催促唐承鸿。 “相公,这天越来越热了,咱们家甜甜可最是怕热的,你明日再去华恩寺问问慈安方丈,无了大师此番的闭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昨日母妃派人告诉我,边关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她的两个哥哥都平安无事,这小没良心的也该回家了。” 乐颜此番有身孕,不知为何孕吐严重,到了夜间更是辗转难眠。 几乎每晚都会做梦,反复梦到唐甜甜独自抱头哭泣,她无法看清楚小家伙的脸,好像是身处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这让她很是心神不宁。 而乐颜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日思夜想,想要加倍疼爱的小闺女,竟为了救下两国那些无辜的子民,死在了她因心痛而昏厥,被诊出有身孕的那一日。 “好好好,你莫要着急,我明日一早便去。” 唐承鸿心里十分想念自家的小毛球,他甚至想了个歪招,这次就算是无了大师闭关之期还未结束,小闺女也肯定会跟自己回家的。 在山中吃了那么久的素斋,小闺女必然馋肉,他早就跟大哥学会了烤乳鸽的本领,明日就在华恩寺后山当场烤蜜汁乳鸽。 他就不信那贪嘴小家伙闻到香味儿,她还能按耐得住。 再者若她得知不光战争平息了,她娘亲还有了身孕,一直心心念念吵嚷着要小弟弟的她,必然会乐颠颠的跟着回家的。 唐承鸿万分笃定自己的计划一定能行。 而静园的东厢房内早早备下了小家伙最爱吃的小零食呢,每一种都是他亲手挑选的。 然而在天将黑透的时候,颜煦和颜曦脸色灰败抱着昏迷不醒的白眼狼出现在了唐府花厅。 这头狼怎么会跟这两人一起出现? 他家的甜甜去哪儿了? 唐承鸿还未曾开口说话,泪水顷刻间便无声落了下来。 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让他心头涌上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他家小闺女必是出了大事儿。 唐承鸿盯着双目猩红,脸上难掩悲痛懊悔的两名少年,他嘴唇哆嗦着,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问,也不敢去想。 仿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自欺欺人。 “唐叔,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甜甜。” 颜煦和颜曦双双自责道,他们如今在踏足,这个处处充满唐甜甜生活过痕迹的地方时,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两人双双跪在了唐承鸿面前,悲痛不已的说出了唐甜甜在崇州是如何舍己救人之事。 那日刻在脑海中的场面,两人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是他们的无能为力,才酿就了妹妹这一世的悲剧。 “甜甜,我的甜甜啊!” 唐承鸿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事情,双膝一软,身子瘫软在地,他痛苦的双手抱头哀嚎不止。 那个短腿的小丫头,她咋就那么能耐会折腾,不声不响虎了唧的带着一头狼,傻呵呵的上赶着去受罪。 那么多道天雷,足足对着小闺女劈了一刻钟,她当时该有多疼,多么无助啊。 她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件舍己为人的事儿呢? 她当时知道自己会因此而丧命吗? 唐承鸿越想越悲痛,头隐隐疼的似乎要炸开一般。 颜煦和颜曦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悲痛欲绝的唐承鸿。 他们本以为白眼狼不死,唐甜甜必有一线生机,可当他们满怀希望去了华恩寺求见无了大师时,却被告知无了大师正在潜心闭关,中途不能被打断。 两人顶着烈日跪了一日后,慈安方丈只道速速回家才是正道。 回家才是正道?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道呢? 是唐甜甜回家的必经之道吗? 两人忧心忡忡的下山,白狼气息微弱的仿佛已经死了,他们心中仅存的那道光似乎消失了。 颜煦支离破碎的残魂,已然无法在去做些什么了,地下城的十二星使,也在上次为了救他后,全部陷入了沉睡。 城内所有与之做交易的月侍,纷纷获得了自由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 他失去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而颜曦凡人之躯之中觉醒的能力也耗损殆尽,他无法再为白狼续灵力了。 花厅内,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直到花厅后面传来传来轻微的声响,几人才发现了泪流满面昏厥过去的乐颜。 “乐颜,乐颜,你醒醒呀…” 唐承鸿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落下,他着急的抱起乐颜直奔府医的住处。 乐颜这番伤心过度引起的昏厥,足足昏睡了七日才幽幽转醒。 本以为她会伤心欲绝,痛哭流泪发泄情绪,可她却一反常态认认真真的吃饭,然后平静的吩咐青雀去外面买了几套简便的素衣。 而后,乐颜又默默收起了妆台上的珠钗点翠,她素面朝天身着素衣,单手握紧唐甜甜唯一留下的那串手串佛珠,缓步走出了曦园。 “乐颜,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不哭不语我真的很担心。” 唐承鸿看着面目平静,双眼却黯淡无光的妻子,心里慌的不行。 他实在害怕乐颜会做出傻事儿。 “相公,你放心,我没有事,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咱们的甜甜在等着我去接她回家呢。” 乐颜纵然眼眶泛红,却依旧没让眼泪滑落,经过唐甜甜几次三番遇险,她彻底明白眼泪除了徒增伤悲,真的毫无半点用处。 “乐颜,你要去哪里接甜甜回家?我陪着你一块儿去好吗?” 唐承鸿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乐颜绝口不提唐甜甜已经死了的事情,显然是精神有些不太对劲儿,他自是要顺着乐颜的话说,绝不能刺激她分毫。 “好呀,我们一起去接甜甜回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相公,都怪咱们这么久不去接她,所以小家伙才会和咱们赌气,偷偷藏了起来的。” “所以咱们要认认真真的将她找回来,好吗?” 乐颜这番话明明是笑着在说,可是听着的唐霏霏等人,却难过得泪流满面。 唐甜甜尚不足十岁,便葬送了小命,按照霁云的风俗,是无法为她操办丧事的,否则就会影响她投胎转世。 更何况,小家伙还尸骨无存呢。 天大地大,上哪还能找得到她? 唐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徐徐朝着城外驶去。 当马车在华恩寺山脚下停稳后,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乐颜,态度强硬地脱去了脚上的鞋子,赤着双脚踏上了长长的石梯。 “乐颜,我来跪拜。” “你还怀着身孕呢,咱们的甜甜如此懂事,怎舍得让你如此呢?” 唐承鸿哭着劝道,从山脚下一直到到正殿足足有一千七百块石阶呢。 乐颜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缓缓抽回了手臂,不用任何人搀扶,她目光坚定的踏上了石阶。 六月初,晨曦斑驳的洒在石阶上,单脚踏上去的那一刻,一股冰凉之意,顺着脚心直窜心口。 乐颜并没有退缩,满脸虔诚的祷告。 “各方神明佛祖在上,信女乐颜,愿一生食素日日抄经不停,为吾女甜甜祈福聚魂……” 乐颜清脆的声音透着毅然的坚定,一步石阶一叩拜。 唐承鸿无法阻止她这个行为,自觉跟随着她虔诚的祈祷。 青雀和青鸾以及松林和松柏,就这样默默守候着他们,轮流替换抱着快要濒临死亡的白狼。 夫妇俩这种疯魔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不少前来上香之人的注意,起初别人不明内情,好奇的瞅了瞅并未多做停留。 但未曾想,有人认出了是大善人唐承鸿老爷,便自觉地跟在身后效仿两人的行为。 一个时辰后。 乐颜喊的声音嘶哑,嘴唇也起了干皮,额头早已磕的红肿,但她的双眼却异常明亮,脚心虽然多有摩擦,却并无明显的痛感。 “相公,你能感受得到吗?咱们的甜甜知道爹娘来接她回家了,她也知道娘亲怀了身孕,舍不得让我遭罪呢。” 乐颜抬手轻轻抚摸上了腹部,她跪拜了这么久腹部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连孕吐也神奇的消失了。 唐承鸿惊喜之余,目光落在了乐颜手中紧握着的手串佛珠上,内心也燃起了希望。 “嗯,她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怎舍得看着娘亲和未出世的弟妹受苦呢。” 夫妻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中燃起了更有力的动力,喝了口水润润喉,他们又继续一步一跪拜着往前走。 不知何时,升起的太阳悄悄的躲到了云层之后,阵阵微凉的山风,从四面八方而起。 大半个时辰后,闻讯而来赶过来了一大批老百姓,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有上千多人。 只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个个都身着着干净的粗布麻衣,脸上透彻虔诚真挚的神情,篮子中挎着新鲜的水果和香烛。 原来在唐承鸿夫妇前脚离开皇城后,后脚长公主等人率领大军抵达。 经过那些参与战争的士兵口口相传,皇城内外的老百姓很快得知了谎称在华恩寺养病的唐甜甜,牺牲自我救下万民的事情。 当又从其他人口中听闻,唐承鸿夫妇两人在华恩寺赤脚跪拜的行为,淳朴善良的百姓十分感恩唐甜甜及时救下了自己的亲人,纷纷自觉赶来了华恩寺,为她祈福招魂。 乐颜和唐承鸿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如愿跪拜到华恩寺的正殿。 而在他们身后的那群百姓,纵然中途有停顿下来休息的,却没有一人放弃。 两人的膝盖早已痛到失去了知觉,而在他们抵达正殿供奉上唐老太太先前抄写的厚厚经文时,即将断气的白眼狼,肉眼可见的呼吸强了几分。 自那天之后,乐颜便和唐承鸿在华恩寺常住了下去,期间云贵妃和容茵茵以及两位公主等人,每每亲自来送手抄佛经之时,都会忍不住劝慰乐颜该回府好好养胎,但她依然坚持继续留住在华恩寺。 而唐承鸿将唐府的重任托付给了大哥和大嫂,始终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其实在这几个月中,乐颜虽日日都食素斋,无论严寒酷暑,始终坚持静心抄写经文焚香祷告,人瞧着虽然消瘦的厉害,但她腹中的孩子却发育的极好。 慈安方丈每隔三日,便会为她把一次平安脉。 春去冬来,时间匆匆一晃而过。 这天傍晚,在乐颜将手串佛珠塞入枕头下,准备入睡之际,唐承鸿却领着慈安方丈走了进来。 “女施主,你们的诚心佛祖已经感受到了,是时候该下山回家了。” 慈安方丈面露慈悲之笑为乐颜把了最后一次平安脉。 次日用了早斋后,他们夫妇两人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华恩寺。 唐府。 唐老太太和云贵妃早已提前在府内准备了数十名有经验的稳婆以及奶娘和医女。 回到唐府的第三日,乐颜在临近傍晚时分羊水突然破了,这个时间比太医预估的时间,足足早上了半个月有余。 彼时皇宫。 饭后正在御花园中散步的云贵妃和嘉启帝,忽然看到唐府所在方向,神奇般的出现了一道弱弱的七彩霞光。 “皇上,这是,莫不是颜儿提前发动了?” 云贵妃话音落下,嘉启帝急得脚底打滑摔了一跤,他不顾尾巴根处的疼痛,扯着嗓子喊叫禁卫军统领备车出宫。 于是两人急匆匆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坐上马车出宫快速直奔唐府而去。 第343章 地下城消失了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闪现出了大片的七彩霞光,这种异象自然引起了皇城内所有人的关注。 其中与唐府交情还不错的人,不约而同纷纷驱车赶往唐府。 当嘉启帝和云贵妃赶到时,前院花厅,君乐宁以及容茵茵等人满脸焦急,急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颜煦和颜曦,两位小少年也来了。 而长公主早一步和忠义侯夫人,以及两位老国公夫人赶去了后院。 原来乐颜这一胎之所以孕吐严重,是因她怀的竟是双生子,自古以来妇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生死难料。 更何况还是怀有双胎,近段时间因痛失爱女,而郁结于心的乐颜呢。 曦园,产房内。 唐承鸿握着乐颜的手,紧张的心怦怦乱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乐颜的脸庞,恨自己不能为她分担身体上的疼痛。 而乐颜手中攥紧了那串黯淡无光的佛珠,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乐颜,放轻松,什么都别去想,姑姑会一直陪着你的。” 长公主柔声安慰着疼的说不出话的乐颜。 她心中对唐甜甜之死有着极大的愧疚和罪恶感,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女在自己面前再出事了。 但从发作到现在,乐颜只开了两指,反而因为疼痛粒米喂不进去,只能靠着岑大夫制作的参丸补充体力。 看到围在自己床前熟悉而又担忧心疼的面孔,稍微缓过劲的乐颜对着这些真心关爱自己的长辈,勾唇笑了笑。 “有姑姑和外祖母你们这些长辈陪着,乐颜一点都不怕。” 乐颜话说的很慢,额头上仿佛又疼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长公主连忙用帕子轻轻为她擦拭。 就在这时,房门外隐隐传来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颜儿,颜儿…” 云贵妃人还尚未走进房间,焦急的声音已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她甩开了嘉启帝的手,健步如飞直奔房间而去。 当云贵妃出现在乐颜床前的那一刻,多日强撑着的乐颜顿时红了眼眶。 “母妃,我…” 乐颜刚开口说了一句话,新一轮的阵痛再次袭来,疼的她眉头拧成了一团。 她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但唐承鸿却知道了乐颜心中所想,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也相信唐家积善多年,老天爷定会降下福报的。 彼时外面的霞光,似乎全部聚拢在了曦园所在的位置,嘉启帝搭着安公公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霞光不停变幻的模样。 朕这是眼睛花了吗? 怎么会将霞光看成了调皮扮鬼脸的胖娃娃呢? 而安公公同样瞪圆了眼睛,他所看到的同嘉启帝一模一样。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时之间,安公公竟不知这是天降祥瑞,还是…… 嘉启帝就这样和安公公以及禁卫军统领,焦急的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等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唐府门外不知何时聚众了数千名的老百姓,众人满脸虔诚的跪在唐府的正大门处。 原来经过这漫长的等待,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了漫天七彩霞光之下,其中那道火红色的霞光愈来愈亮,像是变幻无穷的火焰,好似像是书本中所描绘凤凰浴火重生的场面。 “太医,里面现在什么情况?怎么没个动静呀?” 安公公在嘉启帝的催促下,又小心翼翼的凑到紧闭的房门低声询问。 此刻俨然已经到了午夜,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除了最开始听到乐颜难以抑制的痛嚎声以外,现在只能隐隐听到婆子不甚清晰的窃窃私语声。 然而不等外间随侍的太医回话,里间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接着啼哭声一声比一声亮。 “皇上,终于生了,终于生了啦。” 安公公高兴的原地跺脚,甚至激动的嗷嗷大哭了起来,哭了没两声,他竟然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得亏嘉启帝眼疾手快将人搂住了,他斜眼瞅着双眼紧闭靠在自己肩头的安公公,嫌弃的眼皮狂跳。 “这老货也忒没胆量了,公主生个孩子,他还给吓晕了。” 禁卫军统领听着嘉启帝这理不直气不壮的话,手上默默用力托紧了老皇帝的老腰。 原来嘉启帝也腿软的险些站不住了。 产房内。 乐颜早已耗得精疲力尽,云贵妃等人皆是满脸担忧,边喂她吃了两颗参丸补充体力,边不断的用话激励着她坚持。 唐承鸿始终握着乐颜的手未曾松开过,他连刚出生的儿子都顾不上看一眼。 好在,另外一个孩子并没有再继续折腾母亲。 很快,又响起了稳婆欢喜的声音。 “哎哟!老爷夫人好福气,又是一个小公子,大喜大喜啊!” 这一刻,稳婆和医女们悬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她们总算是不负所望,让公主母子平安。 “颜儿,你受苦了。” 云贵妃心疼的直抹眼泪,唐老太太亦是如此,心疼的眼眶红肿。 乐颜生完孩子后,整个人瘦的眼眶都凹陷了,脸色苍白的吓人。 岂料就在所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时,乐颜眉头再次紧紧的皱起。 “啊!” 腹部又传来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痛的她低喊出声,险些被生生痛晕过去。 “乐颜,你千万别睡,再坚持一下下。” 唐承鸿凑到乐颜耳边小声的说道,只有他看到了被乐颜握在手中向来不离身的那串黯淡无光的佛珠中,飞出了一道淡淡的金光。 而除了唐承鸿以外,房间内其余的人,并没有看到一道淡淡的金光涌入了她腹中。 只听稳婆惊呼一声道:“哎哟!这肚子里怎么还有一个呢,好夫人你可千万要撑着呀。” 稳婆和医女眼底皆是诧异,却都来不及多想,她们心里十分清楚乐颜此刻身体已到达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会晕厥过去。 这产妇一旦晕过去,还怎么去生孩子呢? “还有一个?” 云贵妃和长公主以及唐老太太等人,同时异口同声诧异道。 稳婆和医女纷纷点头,嘴巴和手上动作不停。 在听到这话后,原本浑身无力的乐颜,双眼瞬间有了光彩,她咬紧牙关不喊痛,努力配合着稳婆使力。 唐承鸿下意识点了点头,他却没有回头去看长公主等人,反而压低声音鼓励着乐颜。 而原本是怀有双胎的乐颜,自从入了华恩寺之后,便一直由着慈安方丈为其诊平安脉,开安胎的药方。 直到不久前下山,慈安方丈满脸震惊的告知两人,腹中恐怕有是三胎呢,只是另外一个脉象并不清晰。 而由于乐颜自有孕以来身形依旧消瘦,外加上他们回府后,太医和府医轮流都未号出另外一条隐脉,唐承鸿和乐颜便也不曾将慈安方丈所说,告知身边的亲人。 “这,这…” 嘉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如火焰般的红色霞光,神奇般的全部都洒向了乐颜生产的那间房间,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这一瞬间,禁卫军统领也不由的腿软了,没出息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嘉启帝自然而然也坐在了地上,眼睛依旧保持盯着一个方向看。 前院花厅等候的人以及门口虔诚祈祷的百姓,纷纷都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再次从产房内清晰的传出,乐颜又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彻底耗尽体力的她,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好在经医女查看,乐颜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力耗尽,好好睡上一觉后续慢慢调理,即可恢复康健。 云贵妃等人听闻这个结果,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这才想起了刚出生的孩子。 “皇姐,唐老夫人,你们快来看看。” 云贵妃小心翼翼用手托起了小女婴的右脚丫子,只见小家伙的脚底心有着一颗血红色的小红痣。 唐老太太抹了抹泪眼婆娑的眼睛,仔细看清楚擦拭干净的小孙女样貌时,一双眼睛迸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多谢佛祖保佑,多谢神明垂怜。” 唐老太太再度高兴的喜极而泣,小小女婴的模样和唐甜甜刚出生时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真是老天庇佑开眼,她们的小甜甜回来了。 云贵妃和长公主从唐老太太的表情上,证实了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种可能。 饶是向来冷静的长公主,这一刻也不由的落下了眼泪。 两位老国公夫人则是从奶娘手中抱起了两位小公子,两个小娃娃倒是胖嘟嘟的,红彤彤的小脸儿上绒毛清晰可见,吃完奶后,这会儿两兄弟都睡得极为香甜。 稳婆和医女虽不明白内情,但好听的吉祥话一箩筐的往外输出,听着唐老太太几人眉开眼笑,大手一挥塞了好几锭子喜钱。 “鸿儿,你快看看。” 唐老太太自个乐过劲儿后,总算想起了儿子,结果刚一扭头,却发现儿子竟不知何时晕了过去,头趴在床沿上,只是那只手依旧紧紧握着乐颜的手不松。 外面漫天的霞光已然全部消失,远在城外华恩寺内的无了大师,眉眼含笑望着唐府的方向,嘴唇微微上下动了动,随即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所有人得知乐颜平安生下两子一女后,皆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特别是在听到从后院传出的那一声接一声的狼吼声,再联想到今天的日子,让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 正当众人准备告辞离开时,唐承沐和许丽华则是及时吩咐下人将大厨房已经准备好的热菜热饭,端到了花厅招待众人。 自然也不会忘记外面那些虔诚祷告的老百姓们,每个人都吃上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和香气扑鼻的肉糜粥。 “曦哥哥,十一月二十一日。” “这是个很好的日子。” 颜煦灰白无神的眼睛,隐隐有了亮光,他这副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 “嗯,是她的生辰,我们去看看她。” 颜曦眼眶含泪一把打横抱起了枯瘦如柴的颜煦。 彼时的产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三个刚出生的孩子被安置在了曦园的东厢房。 不光有奶娘寸步不离守着,还有唐霏霏和容茵茵以及君乐宁看护着。 当下人通报颜煦和颜曦想要看看两位小公子和小小姐时,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默契的离开了房间,并将奶娘也一并带走了。 “煦儿,你看妹妹小小一团,整个小身子软乎乎的,身上奶香奶香的。” 颜曦小心翼翼将刚出生的唐甜甜抱在怀中,眼底尽是疼惜和欢喜。 “嗯,妹妹好瘦好小呀。” 颜煦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触碰到了小家伙的额头,原本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她不哭也不闹。 颜煦和颜曦也不知小家伙能不能看得到他们,试探性的挥了挥手。 只见那双明亮的眼睛并没有随着手指的挥动而动。 “曦哥哥,这样真好。” 颜煦嘴角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意。 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雾汪汪懵懂无知,很明显她并没有任何的记忆,就是单纯的一个空白小婴儿。 “妹妹,愿你此生如愿,无忧无虑长大,肆意潇洒过完这一生。” 颜煦和颜曦都说出了对妹妹最真挚的祝福。 当两人依依不舍回到长公主府不久后,颜煦便彻底瘫倒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闻讯,长公主和颜慕临以及容茵茵都守在他床前,万分心疼听着他说着最后告别的话。 “颜煦命该如此,但不悔此生,短短一生,能有幸得到外祖母和舅舅以及舅母的关爱疼惜,颜煦很知足,很开心。” “所以,颜煦无以回报,只求你们勿要因我之死而感到伤怀自责……” “好孩子,快别说了,外祖母明白你的心思。”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还要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最爱的女儿年纪轻轻丧了命,如今连她的儿子,自己这个做外祖母的也没能照顾好。 她心中有愧有悔呀。 其实,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都清楚,颜煦这具小小的身躯,内里底子早已透支,他是仅凭着心中的那一股执念,才坚持到现在的。 日日灌药日日吐,夜夜难睡夜夜疼,他独自承受着这些难以言喻的疼痛。 长公主等人又岂会不知,可是所有的太医都对他这种症状束手无策。 长公主和嘉启帝私下猜测颜煦身体之所以快速衰败成这副模样,大抵是与崇州一战有关,根源必是跟月国的那批傀儡兵有关。 颜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握紧了手中那枚白玉兔子小吊坠。 “曦哥哥,我先走一步,你要照顾好妹妹。” 颜曦含泪点头答应,他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妹妹。 原来颜曦是唐甜甜的亲表哥,自幼投奔姑母的他,是同颜煦一同亲眼见证妹妹的出生,悉心陪伴她长大的,三人之间感情之深厚非比寻常。 而他的所有记忆恢复,是在在颜煦和唐甜甜,那次帮他驱赶走与之争身体的君辰谦怨魂时。 颜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颜曦耳畔隐隐听到了一句若有似无的话。 “妹妹,哥哥,我等着你们回家。” 在颜煦死后,城南闭门许久的地下城,在同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南那条空荡的巷子尽头,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就好像那座无所不能的地下城,从没有出现过在霁云一般。 回想往昔种种不寻常之处,长公主独自入宫后,这才从嘉启帝口中得知了颜煦和地下城之间的牵绊。 但她并没有追问颜曦是否也与之有关,也许不问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了。 然而,就在长公主离开皇宫不久后,本该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的嘉启帝,神色凝重匆匆换上了便装,只带了安公公一人随行,从密道离开了皇宫。 第343章 地下城消失了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闪现出了大片的七彩霞光,这种异象自然引起了皇城内所有人的关注。 其中与唐府交情还不错的人,不约而同纷纷驱车赶往唐府。 当嘉启帝和云贵妃赶到时,前院花厅,君乐宁以及容茵茵等人满脸焦急,急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颜煦和颜曦,两位小少年也来了。 而长公主早一步和忠义侯夫人,以及两位老国公夫人赶去了后院。 原来乐颜这一胎之所以孕吐严重,是因她怀的竟是双生子,自古以来妇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生死难料。 更何况还是怀有双胎,近段时间因痛失爱女,而郁结于心的乐颜呢。 曦园,产房内。 唐承鸿握着乐颜的手,紧张的心怦怦乱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乐颜的脸庞,恨自己不能为她分担身体上的疼痛。 而乐颜手中攥紧了那串黯淡无光的佛珠,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乐颜,放轻松,什么都别去想,姑姑会一直陪着你的。” 长公主柔声安慰着疼的说不出话的乐颜。 她心中对唐甜甜之死有着极大的愧疚和罪恶感,绝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女在自己面前再出事了。 但从发作到现在,乐颜只开了两指,反而因为疼痛粒米喂不进去,只能靠着岑大夫制作的参丸补充体力。 看到围在自己床前熟悉而又担忧心疼的面孔,稍微缓过劲的乐颜对着这些真心关爱自己的长辈,勾唇笑了笑。 “有姑姑和外祖母你们这些长辈陪着,乐颜一点都不怕。” 乐颜话说的很慢,额头上仿佛又疼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长公主连忙用帕子轻轻为她擦拭。 就在这时,房门外隐隐传来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颜儿,颜儿…” 云贵妃人还尚未走进房间,焦急的声音已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她甩开了嘉启帝的手,健步如飞直奔房间而去。 当云贵妃出现在乐颜床前的那一刻,多日强撑着的乐颜顿时红了眼眶。 “母妃,我…” 乐颜刚开口说了一句话,新一轮的阵痛再次袭来,疼的她眉头拧成了一团。 她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但唐承鸿却知道了乐颜心中所想,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也相信唐家积善多年,老天爷定会降下福报的。 彼时外面的霞光,似乎全部聚拢在了曦园所在的位置,嘉启帝搭着安公公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霞光不停变幻的模样。 朕这是眼睛花了吗? 怎么会将霞光看成了调皮扮鬼脸的胖娃娃呢? 而安公公同样瞪圆了眼睛,他所看到的同嘉启帝一模一样。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时之间,安公公竟不知这是天降祥瑞,还是…… 嘉启帝就这样和安公公以及禁卫军统领,焦急的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等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唐府门外不知何时聚众了数千名的老百姓,众人满脸虔诚的跪在唐府的正大门处。 原来经过这漫长的等待,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了漫天七彩霞光之下,其中那道火红色的霞光愈来愈亮,像是变幻无穷的火焰,好似像是书本中所描绘凤凰浴火重生的场面。 “太医,里面现在什么情况?怎么没个动静呀?” 安公公在嘉启帝的催促下,又小心翼翼的凑到紧闭的房门低声询问。 此刻俨然已经到了午夜,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除了最开始听到乐颜难以抑制的痛嚎声以外,现在只能隐隐听到婆子不甚清晰的窃窃私语声。 然而不等外间随侍的太医回话,里间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接着啼哭声一声比一声亮。 “皇上,终于生了,终于生了啦。” 安公公高兴的原地跺脚,甚至激动的嗷嗷大哭了起来,哭了没两声,他竟然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得亏嘉启帝眼疾手快将人搂住了,他斜眼瞅着双眼紧闭靠在自己肩头的安公公,嫌弃的眼皮狂跳。 “这老货也忒没胆量了,公主生个孩子,他还给吓晕了。” 禁卫军统领听着嘉启帝这理不直气不壮的话,手上默默用力托紧了老皇帝的老腰。 原来嘉启帝也腿软的险些站不住了。 产房内。 乐颜早已耗得精疲力尽,云贵妃等人皆是满脸担忧,边喂她吃了两颗参丸补充体力,边不断的用话激励着她坚持。 唐承鸿始终握着乐颜的手未曾松开过,他连刚出生的儿子都顾不上看一眼。 好在,另外一个孩子并没有再继续折腾母亲。 很快,又响起了稳婆欢喜的声音。 “哎哟!老爷夫人好福气,又是一个小公子,大喜大喜啊!” 这一刻,稳婆和医女们悬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她们总算是不负所望,让公主母子平安。 “颜儿,你受苦了。” 云贵妃心疼的直抹眼泪,唐老太太亦是如此,心疼的眼眶红肿。 乐颜生完孩子后,整个人瘦的眼眶都凹陷了,脸色苍白的吓人。 岂料就在所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时,乐颜眉头再次紧紧的皱起。 “啊!” 腹部又传来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痛的她低喊出声,险些被生生痛晕过去。 “乐颜,你千万别睡,再坚持一下下。” 唐承鸿凑到乐颜耳边小声的说道,只有他看到了被乐颜握在手中向来不离身的那串黯淡无光的佛珠中,飞出了一道淡淡的金光。 而除了唐承鸿以外,房间内其余的人,并没有看到一道淡淡的金光涌入了她腹中。 只听稳婆惊呼一声道:“哎哟!这肚子里怎么还有一个呢,好夫人你可千万要撑着呀。” 稳婆和医女眼底皆是诧异,却都来不及多想,她们心里十分清楚乐颜此刻身体已到达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会晕厥过去。 这产妇一旦晕过去,还怎么去生孩子呢? “还有一个?” 云贵妃和长公主以及唐老太太等人,同时异口同声诧异道。 稳婆和医女纷纷点头,嘴巴和手上动作不停。 在听到这话后,原本浑身无力的乐颜,双眼瞬间有了光彩,她咬紧牙关不喊痛,努力配合着稳婆使力。 唐承鸿下意识点了点头,他却没有回头去看长公主等人,反而压低声音鼓励着乐颜。 而原本是怀有双胎的乐颜,自从入了华恩寺之后,便一直由着慈安方丈为其诊平安脉,开安胎的药方。 直到不久前下山,慈安方丈满脸震惊的告知两人,腹中恐怕有是三胎呢,只是另外一个脉象并不清晰。 而由于乐颜自有孕以来身形依旧消瘦,外加上他们回府后,太医和府医轮流都未号出另外一条隐脉,唐承鸿和乐颜便也不曾将慈安方丈所说,告知身边的亲人。 “这,这…” 嘉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如火焰般的红色霞光,神奇般的全部都洒向了乐颜生产的那间房间,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这一瞬间,禁卫军统领也不由的腿软了,没出息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嘉启帝自然而然也坐在了地上,眼睛依旧保持盯着一个方向看。 前院花厅等候的人以及门口虔诚祈祷的百姓,纷纷都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再次从产房内清晰的传出,乐颜又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彻底耗尽体力的她,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好在经医女查看,乐颜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力耗尽,好好睡上一觉后续慢慢调理,即可恢复康健。 云贵妃等人听闻这个结果,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来,这才想起了刚出生的孩子。 “皇姐,唐老夫人,你们快来看看。” 云贵妃小心翼翼用手托起了小女婴的右脚丫子,只见小家伙的脚底心有着一颗血红色的小红痣。 唐老太太抹了抹泪眼婆娑的眼睛,仔细看清楚擦拭干净的小孙女样貌时,一双眼睛迸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多谢佛祖保佑,多谢神明垂怜。” 唐老太太再度高兴的喜极而泣,小小女婴的模样和唐甜甜刚出生时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真是老天庇佑开眼,她们的小甜甜回来了。 云贵妃和长公主从唐老太太的表情上,证实了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种可能。 饶是向来冷静的长公主,这一刻也不由的落下了眼泪。 两位老国公夫人则是从奶娘手中抱起了两位小公子,两个小娃娃倒是胖嘟嘟的,红彤彤的小脸儿上绒毛清晰可见,吃完奶后,这会儿两兄弟都睡得极为香甜。 稳婆和医女虽不明白内情,但好听的吉祥话一箩筐的往外输出,听着唐老太太几人眉开眼笑,大手一挥塞了好几锭子喜钱。 “鸿儿,你快看看。” 唐老太太自个乐过劲儿后,总算想起了儿子,结果刚一扭头,却发现儿子竟不知何时晕了过去,头趴在床沿上,只是那只手依旧紧紧握着乐颜的手不松。 外面漫天的霞光已然全部消失,远在城外华恩寺内的无了大师,眉眼含笑望着唐府的方向,嘴唇微微上下动了动,随即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所有人得知乐颜平安生下两子一女后,皆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特别是在听到从后院传出的那一声接一声的狼吼声,再联想到今天的日子,让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 正当众人准备告辞离开时,唐承沐和许丽华则是及时吩咐下人将大厨房已经准备好的热菜热饭,端到了花厅招待众人。 自然也不会忘记外面那些虔诚祷告的老百姓们,每个人都吃上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和香气扑鼻的肉糜粥。 “曦哥哥,十一月二十一日。” “这是个很好的日子。” 颜煦灰白无神的眼睛,隐隐有了亮光,他这副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 “嗯,是她的生辰,我们去看看她。” 颜曦眼眶含泪一把打横抱起了枯瘦如柴的颜煦。 彼时的产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三个刚出生的孩子被安置在了曦园的东厢房。 不光有奶娘寸步不离守着,还有唐霏霏和容茵茵以及君乐宁看护着。 当下人通报颜煦和颜曦想要看看两位小公子和小小姐时,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默契的离开了房间,并将奶娘也一并带走了。 “煦儿,你看妹妹小小一团,整个小身子软乎乎的,身上奶香奶香的。” 颜曦小心翼翼将刚出生的唐甜甜抱在怀中,眼底尽是疼惜和欢喜。 “嗯,妹妹好瘦好小呀。” 颜煦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触碰到了小家伙的额头,原本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她不哭也不闹。 颜煦和颜曦也不知小家伙能不能看得到他们,试探性的挥了挥手。 只见那双明亮的眼睛并没有随着手指的挥动而动。 “曦哥哥,这样真好。” 颜煦嘴角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意。 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雾汪汪懵懂无知,很明显她并没有任何的记忆,就是单纯的一个空白小婴儿。 “妹妹,愿你此生如愿,无忧无虑长大,肆意潇洒过完这一生。” 颜煦和颜曦都说出了对妹妹最真挚的祝福。 当两人依依不舍回到长公主府不久后,颜煦便彻底瘫倒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闻讯,长公主和颜慕临以及容茵茵都守在他床前,万分心疼听着他说着最后告别的话。 “颜煦命该如此,但不悔此生,短短一生,能有幸得到外祖母和舅舅以及舅母的关爱疼惜,颜煦很知足,很开心。” “所以,颜煦无以回报,只求你们勿要因我之死而感到伤怀自责……” “好孩子,快别说了,外祖母明白你的心思。”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还要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最爱的女儿年纪轻轻丧了命,如今连她的儿子,自己这个做外祖母的也没能照顾好。 她心中有愧有悔呀。 其实,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都清楚,颜煦这具小小的身躯,内里底子早已透支,他是仅凭着心中的那一股执念,才坚持到现在的。 日日灌药日日吐,夜夜难睡夜夜疼,他独自承受着这些难以言喻的疼痛。 长公主等人又岂会不知,可是所有的太医都对他这种症状束手无策。 长公主和嘉启帝私下猜测颜煦身体之所以快速衰败成这副模样,大抵是与崇州一战有关,根源必是跟月国的那批傀儡兵有关。 颜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握紧了手中那枚白玉兔子小吊坠。 “曦哥哥,我先走一步,你要照顾好妹妹。” 颜曦含泪点头答应,他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妹妹。 原来颜曦是唐甜甜的亲表哥,自幼投奔姑母的他,是同颜煦一同亲眼见证妹妹的出生,悉心陪伴她长大的,三人之间感情之深厚非比寻常。 而他的所有记忆恢复,是在在颜煦和唐甜甜,那次帮他驱赶走与之争身体的君辰谦怨魂时。 颜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颜曦耳畔隐隐听到了一句若有似无的话。 “妹妹,哥哥,我等着你们回家。” 在颜煦死后,城南闭门许久的地下城,在同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南那条空荡的巷子尽头,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就好像那座无所不能的地下城,从没有出现过在霁云一般。 回想往昔种种不寻常之处,长公主独自入宫后,这才从嘉启帝口中得知了颜煦和地下城之间的牵绊。 但她并没有追问颜曦是否也与之有关,也许不问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了。 然而,就在长公主离开皇宫不久后,本该在御书房内处理政务的嘉启帝,神色凝重匆匆换上了便装,只带了安公公一人随行,从密道离开了皇宫。 第344章 一世圆满 华恩寺后山偏僻的竹院。 嘉启帝同安公公赶到时,只有慈安方丈满脸悲切独自守在竹院。 房间内,无了大师双手合十,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皱纹横生的面容上神态极为柔和安详。 “阿弥陀佛,皇上,无了大师已在昨日仙逝了。” 慈安方丈满脸伤怀,他掐算出了无了大师仙逝的原因,但他却不能对任何人言说。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早在无了大师放任唐家那个小女娃娃独自远赴崇州,他就如同那个小女娃娃一般,早就料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以命换命,妄图扭转天命定数,总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的。 在唐甜甜看来自己一条小命,换回了两国无数条无辜人的性命,她像是赚到了,亦无怨无悔。 而无了大师早已年近古稀,于他而言,用自己的残命和积累的功德,去换取心怀大爱小娃娃的一线生机,亦是值得的。 “师父,徒儿君靖轩拜别恩师……” 嘉启帝语气颤抖,话还未说完,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他心酸疼的厉害,仿佛心尖上生生被剜去了一块肉,就如同得知唐甜甜身死魂消时,感觉一模一样。 “无了师父,小安子来送您一程。” 安公公也难过的流下了泪水。 这个沉重的事实,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无了大师在他和嘉启帝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位置。 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单单只是通古博今的大师,他似亦父亦友般教会了两人许多东西。 嘉启帝足足跪了半个时辰之久,脑海里争先恐后闪现的都是他与无了大师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 回忆伤人又伤心,那每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想想都弥足珍贵,暗藏着无了大师为人之师的良苦用心教导,也饱含着他慈父般的关怀。 “慈安方丈,不知您打算如何操持大师的身后之事?” 嘉启帝这话说的极为艰难,他到现在也无法平静地接受无了大师仙逝的这个事实。 他想不到,上次宫中匆匆一别,再次相见竟是阴阳两隔。 若早知会,偏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呀。 “皇上,您是最了解大师的心思。” 慈安方丈这话相当于将无了大师的身后事,全权交给了嘉启帝决策。 闻言嘉启帝沉默片刻后,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他深知无了大师向来慈悲为怀,从不在意外界的那些虚名,自是不想看到百姓得知他仙逝后的悲痛欲绝。 为避免引起人心晃荡做出过激的行为,以及会引发出声势浩荡的祭拜的阵仗,继而影响了华恩寺正常的香火祭拜,嘉启帝决定低调操办。 竹屋后,斑斑翠竹在寒风中随风轻轻摇曳。 嘉启帝和慈安方丈以及安公公,亲力亲为吭哧吭哧挖了大土坑。 次日,小雪纷飞。 无了大师入土为安。 慈安方丈带领着座下十二名弟子诚心诵经送无了大师入轮回路安息。 嘉启帝和安公公足足在无了大师生前的竹院待了七日之久,在这期间,五皇子君辰皓被任命暂代朝政之事。 七日后,嘉启帝在早朝上开口宣布的第一件事,便立了五皇子君辰皓为太子,这一决策得到了文武百官的全票支持。 一年后,嘉启帝退位。 五皇子君辰皓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元安,并娶了新晋的吏部尚书之女裴清露为皇后。 三个月后,四公主君芷凝下嫁给了当朝最年轻的兵部侍郎裴清初为妻。 秋闱过后,考取了功名的霍襄许,勇敢向君乐宁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的诚意以及那满满的真挚之情,成功让君乐宁不知不觉动了心。 新帝对此自是乐于见成,确认两人互通心意后,他大手一挥为两人赐婚,霍御史夫妇尊重儿子的决定,同意他入赘贤王府为婿。 而唐霏霏和甄静姝也如愿嫁给了暂在翰林院任职的孟晏清和宋易安。 同年,退位后的嘉启帝带着皇后和云贵妃以及淑妃和惠妃,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趁着元安帝上早朝时,偷偷从密道溜出了宫。 自那之后,这几人一番游山玩水再度归来时,便定居在了京郊的皇家温泉别院。 两位老国公和夫人以及忠义侯夫妇,连同长公主闲暇无事会经常过去小住。 时光飞逝,一晃而过。 唐府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每日处于一个鸡飞狗跳的状态。 乐颜生下的那三个孩子,在年前已经满了三岁,初春的时候同许丽华的小儿子一起,全部被送到了祝老先生府中启蒙识字。 不上学的日子,四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以及一头狼和一只狗,简直个个都是一把拆家的好手呢。 这天,唐承鸿美滋滋的哼着小曲,怀里揣着他为乐颜亲手打造的发簪,却在长廊的拐角处被拦住了去路。 “爹爹,你明日有事情吗?” 唐甜甜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道,两个哥哥心虚的躲在她身后。 “甜甜,怎么了呀?” 唐承鸿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蹲下身子,眼底含笑与小闺女平视。 “那个,先生说明天要请爹爹过去一趟。” 唐甜甜软萌萌的小奶音刚落下,只见温柔的慈父唐承鸿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 他忍了又忍,忍不住炸了毛。 “唐仁懐,唐仁仪,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又调皮捣蛋犯错惹恼了祝老先生?” “老子看你们皮又痒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点记性都不长。” 唐承鸿贴心的将小闺女唐甜甜拉到自己身后,咬牙切齿的盯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儿子。 他那双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睛,此刻宛若会吃人似的。 “爹爹,我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两兄弟麻溜的跪在地上,认错的那个态度那叫一个好。 没办法,他们两人对此早就轻车熟路了,早早认错,还能免去一顿皮肉之苦。 反正父亲向来偏心的没边,所有妹妹闯祸犯下的错,到最后必然是他们两兄弟背锅顶罪。 不过两兄弟倒也是心甘情愿,谁让妹妹可爱软萌呢,他们无法自拔的沉溺在了那一声声哥哥中。 当然这也少不了乐颜和唐老太太以及唐霏霏长达三年的碎碎念和洗脑,导致两兄弟骨子里深刻的以保护妹妹疼爱妹妹为荣。 “爹爹,别气别气,哥哥们还小,日后必然会有长进,不再犯错惹先生生气的。” 唐甜甜偷偷探出个小脑瓜,软乎乎的拽着老父亲的裤腿撒娇。 唉!三岁娃娃微微叹气。 没办法,谁让那个小心眼儿的老先生小气巴拉的总爱生气呢,这总让哥哥们背锅,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哼!你们两个臭小子,一天天的净会惹爹爹生气,还是你们妹妹贴心懂事儿,没事都多跟妹妹学学。” 听到自家老父亲的话,两兄弟在心里险些笑岔了气儿。 父亲这话是认真的吗? 确定让他们多跟妹妹学学? 两兄弟想想不自觉的抖了抖,大人的话信不得,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然遭殃的只是自个儿的屁股。 “好了,都起来,这次看在你们妹妹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你们俩了。” 唐承鸿暴怒的一张脸,在提及到小闺女时,立即变得温柔慈爱,他扭头弯腰抱起了小脸呆萌的小闺女,用手掂了掂。 “呀!咱们甜甜怎么好像又瘦了呢。” 唐承鸿望着小闺女那胖如莲藕般的小胳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在他身后的好兄弟,同时翻了个大白眼儿。 自从他们记事以后,就知道他们的爹眼瞎,且眼瞎的厉害,不光爹爹眼睛瞎,好像身边所有认识的长辈,眼睛都不太灵光。 妹妹明明胖的像只圆球似的,一顿饭量抵他们两兄弟一天,可每个人见到妹妹后,总是会塞上各种各样好吃的零嘴儿给她。 而妹妹小小年纪,同样差不多的小肚肚,就是比他们两兄弟能容纳食物。 “啊!甜甜又瘦了吗?” 唐甜甜眼神疑惑的落在了自己圆滚滚的小肚肚上,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苦恼的想了想,随即便放弃了往深处想。 “爹爹说瘦了,那甜甜肯定是瘦了,晚饭的时候再多吃两碗糯米饭。” 说完,唐甜甜开心的咧着小嘴笑,她生来饭量就比别人,不光饭量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力气也大的惊人。 好在胖胳膊胖腿还挺灵活,弹跳能力也不错,家里养的那头猫爬树都没她快。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总会不合时宜的放臭屁,且放的奇丑无比,每每自个儿都能把自个儿给熏吐了的那种。 最夸张的一次,熏晕了整个学堂的小同窗呢。 不知不觉,唐甜甜被老父亲抱着来到了曦园。 “甜甜,你来的正好,快来试试娘亲刚给做的新衣服。” 乐颜笑眯眯的招呼父女俩坐下,她转身去了里间拿刚做好的新衣服。 如今的她每日除了抄写经文,额外空闲下来的时间,便是绞尽脑汁想着打扮小闺女。 她和柳月环亲手做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以及小头绳,每天都把唐甜甜打扮的漂漂亮亮,成了学堂中最亮眼的女娃娃。 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加倍去爱这个失而复得的小闺女。 “哇哇哇!娘亲最懂我了。” 唐甜甜看到又是青绿色的小裙子,眼睛高兴的眯成了一条小缝。 小家伙虽然没有先前的记忆,但依旧钟爱青色和绿色。 而她的心声也不会再被任何人听到了。 次日。 唐承鸿眉眼含笑陪同四个孩子一块去上学堂,但宽敞的马车里面却额外装了几坛子上等的陈年佳酿。 这是给祝老先生赔罪用的,也是唐承鸿能成功让四个孩子入学堂的必胜法宝。 原来重新归来的唐甜甜,并没有像原先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反而还特别不喜欢读书。 但一生要强的祝老先生,偏偏不认这个邪,课堂上时常光盯着唐甜甜,希望能激发出她的潜力。 结果年幼懵懂的唐甜甜哪里能明白先生的深意,她便误以为祝老先生故意针对自己,于是无伤大雅的搞些小动作,经常气的祝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睛。 可怜的唐承鸿因此也被连累,成了一心只想着赚钱,不重视子女教育的不着调父亲,经常会被祝老先生请来语重心长的说教。 “祝老先生消消气,孩子年幼,正是淘气的时候,但是天性使然,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太过强制压着他们不是。” “我只您老的良苦用心,您老是最负责任的先生啦。” 唐承鸿赔罪的态度那叫一个真诚,却绝口不提是小闺女犯的错。 “俗话说女儿家要富养,我家那丫头呀也不指望她能考状元,只希望她这一世能开开心心肆意的为自己活一回。” “至于那几个臭小子嘛,俗话说三岁看老,有劳您多费心。” 话说到这里,祝老先生听懂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些不妥。 自那日过后,祝老先生便不再强逼着唐甜甜背书,反而将精力又转移到了她三个哥哥身上。 惊喜的是唐仁懐和唐仁仪小小年纪聪明至极,还相当的真心爱读书呢。 至于唐仁商虽天赋稍差了些,但好在刻苦努力用功,勤能补拙,倒也不比那两个小子差。 没了先生时时刻刻盯着,唐甜甜彻底的释放了自我。 除去读书以外,小家伙倒是颇喜欢经商,小脑瓜里那稀奇古怪的点子一个接一个。 以至于她颇为自恋的认为自己,乃天降的经商之才。 就这样,小家伙一边和哥哥们上学堂,一边偷偷带着他们惹是生非。 实打实的是闯祸的一把好手,京城那些比她年纪大,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几乎都被修理了一个遍。 由于唐甜甜背后有人为她撑腰,每每上门讨要说法都是自取其辱,渐渐的倒是肃整了京城中的歪风邪气,众人反而对她心生了感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在唐甜甜五岁的时候,唐家年前年后,相隔两月前后操办了唐妧妧和唐姣姣出阁之礼,待闲暇下来,恰逢春暖花开之际,唐承鸿便带着一家人来到京郊外的果园庄子踏青赏春。 唐承鸿选了一处极佳的位置,架起了篝火架子连同自家哥哥唐承沐一起野炊。 炊烟袅袅升起,彼时桃花,梨花纷纷如雨下。 如被笼中鸟放飞般的唐甜甜,随着两位哥哥尽情的在花雨之中玩耍。 而堂哥唐仁商,喜滋滋的骑着白狼肆意撒欢。 玩累了的几个小家伙,毫无形象的平躺在花瓣交叠的地面上,四个圆溜溜的小脑瓜紧紧挨着,彼此间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一连串欢快的爆笑声。 彼时的天空很蓝,微风中夹杂着花香。 唐承鸿和乐颜,以及唐老太太等人,个个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慈爱的望着这一群小辈儿。 渐渐烤乳鸽的香味儿慢慢飘散,勾起了狗鼻子唐甜甜肚子里的蛔虫。 “哇哇哇!爹爹,大伯,你们两个好厉害,甜甜最爱你们了。” 唐甜甜乐颠颠的吹着彩虹屁,一脸满足的吃着娘亲投喂的乳鸽肉。 小家伙吃得开心,乐颜看得相当舒心。 她和唐承鸿自从那年在华恩寺立下宏愿后,便在未食过荤腥了。 不仅如此,他们夫妇还坚持着日日抄写佛经供奉佛祖,每年每月都会定时去添香火钱,风雨不阻。 他们唯一所愿,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 一晃十五年过去。 唐甜甜的三位哥哥都走了科举之路,且都取得了功名,在朝中任职。 而唐甜甜自十岁起,便一直跟在自家爹爹和大伯身后,跟着学做生意。 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唐家新一代的家主,也是唐家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家主。 辗转几十年过去,唐氏名下的产业早已遍布四国。 唐甜甜在担任家主期间,开拓了很多创新的产业,皇商唐氏在她的手里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商业神话。 同时,唐甜甜大力主张举国设立了很多慈幼院,做到了让小有所居,老有所依。 她这么多年一边忙着挣钱,一边又用赚来的银子,实打实做下了举不胜数的善事。 就连那些沿街乞讨的乞丐,都受她的影响,学会了自力更生。 承佑二十一年冬,享年整整百岁一生未嫁的唐甜甜,向来身体硬朗的她,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此之前,她的至亲与至交好友皆是寿终正寝。 年后初春,桃梨争开微风惬意,睡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唐甜甜,安详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当时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一名嬷嬷和陪伴她多年的老白狼。 “老家主,您一路走好。” 唐甜甜这一生未嫁人,将精力全部投在了唐氏一族名下的产业上,唐家子子孙孙皆感念她的奉献。 在她下葬那日,唐氏上千名子孙披麻戴孝送她上路。 不光如此,得知她死讯的消息后,那些受过她恩惠的百姓或是高门世家,纷纷都身穿素衣来相送。 承佑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六春,素有神狼之称的老白狼,与主子同葬。 当晚午夜时分,夜色静谧如水,一座新坟中缓缓飘出了两道火红色的光芒,在黑夜之中快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第344章 一世圆满 华恩寺后山偏僻的竹院。 嘉启帝同安公公赶到时,只有慈安方丈满脸悲切独自守在竹院。 房间内,无了大师双手合十,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皱纹横生的面容上神态极为柔和安详。 “阿弥陀佛,皇上,无了大师已在昨日仙逝了。” 慈安方丈满脸伤怀,他掐算出了无了大师仙逝的原因,但他却不能对任何人言说。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早在无了大师放任唐家那个小女娃娃独自远赴崇州,他就如同那个小女娃娃一般,早就料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以命换命,妄图扭转天命定数,总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的。 在唐甜甜看来自己一条小命,换回了两国无数条无辜人的性命,她像是赚到了,亦无怨无悔。 而无了大师早已年近古稀,于他而言,用自己的残命和积累的功德,去换取心怀大爱小娃娃的一线生机,亦是值得的。 “师父,徒儿君靖轩拜别恩师……” 嘉启帝语气颤抖,话还未说完,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他心酸疼的厉害,仿佛心尖上生生被剜去了一块肉,就如同得知唐甜甜身死魂消时,感觉一模一样。 “无了师父,小安子来送您一程。” 安公公也难过的流下了泪水。 这个沉重的事实,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无了大师在他和嘉启帝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位置。 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不单单只是通古博今的大师,他似亦父亦友般教会了两人许多东西。 嘉启帝足足跪了半个时辰之久,脑海里争先恐后闪现的都是他与无了大师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 回忆伤人又伤心,那每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想想都弥足珍贵,暗藏着无了大师为人之师的良苦用心教导,也饱含着他慈父般的关怀。 “慈安方丈,不知您打算如何操持大师的身后之事?” 嘉启帝这话说的极为艰难,他到现在也无法平静地接受无了大师仙逝的这个事实。 他想不到,上次宫中匆匆一别,再次相见竟是阴阳两隔。 若早知会,偏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呀。 “皇上,您是最了解大师的心思。” 慈安方丈这话相当于将无了大师的身后事,全权交给了嘉启帝决策。 闻言嘉启帝沉默片刻后,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他深知无了大师向来慈悲为怀,从不在意外界的那些虚名,自是不想看到百姓得知他仙逝后的悲痛欲绝。 为避免引起人心晃荡做出过激的行为,以及会引发出声势浩荡的祭拜的阵仗,继而影响了华恩寺正常的香火祭拜,嘉启帝决定低调操办。 竹屋后,斑斑翠竹在寒风中随风轻轻摇曳。 嘉启帝和慈安方丈以及安公公,亲力亲为吭哧吭哧挖了大土坑。 次日,小雪纷飞。 无了大师入土为安。 慈安方丈带领着座下十二名弟子诚心诵经送无了大师入轮回路安息。 嘉启帝和安公公足足在无了大师生前的竹院待了七日之久,在这期间,五皇子君辰皓被任命暂代朝政之事。 七日后,嘉启帝在早朝上开口宣布的第一件事,便立了五皇子君辰皓为太子,这一决策得到了文武百官的全票支持。 一年后,嘉启帝退位。 五皇子君辰皓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元安,并娶了新晋的吏部尚书之女裴清露为皇后。 三个月后,四公主君芷凝下嫁给了当朝最年轻的兵部侍郎裴清初为妻。 秋闱过后,考取了功名的霍襄许,勇敢向君乐宁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的诚意以及那满满的真挚之情,成功让君乐宁不知不觉动了心。 新帝对此自是乐于见成,确认两人互通心意后,他大手一挥为两人赐婚,霍御史夫妇尊重儿子的决定,同意他入赘贤王府为婿。 而唐霏霏和甄静姝也如愿嫁给了暂在翰林院任职的孟晏清和宋易安。 同年,退位后的嘉启帝带着皇后和云贵妃以及淑妃和惠妃,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趁着元安帝上早朝时,偷偷从密道溜出了宫。 自那之后,这几人一番游山玩水再度归来时,便定居在了京郊的皇家温泉别院。 两位老国公和夫人以及忠义侯夫妇,连同长公主闲暇无事会经常过去小住。 时光飞逝,一晃而过。 唐府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每日处于一个鸡飞狗跳的状态。 乐颜生下的那三个孩子,在年前已经满了三岁,初春的时候同许丽华的小儿子一起,全部被送到了祝老先生府中启蒙识字。 不上学的日子,四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以及一头狼和一只狗,简直个个都是一把拆家的好手呢。 这天,唐承鸿美滋滋的哼着小曲,怀里揣着他为乐颜亲手打造的发簪,却在长廊的拐角处被拦住了去路。 “爹爹,你明日有事情吗?” 唐甜甜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道,两个哥哥心虚的躲在她身后。 “甜甜,怎么了呀?” 唐承鸿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蹲下身子,眼底含笑与小闺女平视。 “那个,先生说明天要请爹爹过去一趟。” 唐甜甜软萌萌的小奶音刚落下,只见温柔的慈父唐承鸿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 他忍了又忍,忍不住炸了毛。 “唐仁懐,唐仁仪,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又调皮捣蛋犯错惹恼了祝老先生?” “老子看你们皮又痒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点记性都不长。” 唐承鸿贴心的将小闺女唐甜甜拉到自己身后,咬牙切齿的盯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儿子。 他那双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睛,此刻宛若会吃人似的。 “爹爹,我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两兄弟麻溜的跪在地上,认错的那个态度那叫一个好。 没办法,他们两人对此早就轻车熟路了,早早认错,还能免去一顿皮肉之苦。 反正父亲向来偏心的没边,所有妹妹闯祸犯下的错,到最后必然是他们两兄弟背锅顶罪。 不过两兄弟倒也是心甘情愿,谁让妹妹可爱软萌呢,他们无法自拔的沉溺在了那一声声哥哥中。 当然这也少不了乐颜和唐老太太以及唐霏霏长达三年的碎碎念和洗脑,导致两兄弟骨子里深刻的以保护妹妹疼爱妹妹为荣。 “爹爹,别气别气,哥哥们还小,日后必然会有长进,不再犯错惹先生生气的。” 唐甜甜偷偷探出个小脑瓜,软乎乎的拽着老父亲的裤腿撒娇。 唉!三岁娃娃微微叹气。 没办法,谁让那个小心眼儿的老先生小气巴拉的总爱生气呢,这总让哥哥们背锅,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哼!你们两个臭小子,一天天的净会惹爹爹生气,还是你们妹妹贴心懂事儿,没事都多跟妹妹学学。” 听到自家老父亲的话,两兄弟在心里险些笑岔了气儿。 父亲这话是认真的吗? 确定让他们多跟妹妹学学? 两兄弟想想不自觉的抖了抖,大人的话信不得,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然遭殃的只是自个儿的屁股。 “好了,都起来,这次看在你们妹妹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你们俩了。” 唐承鸿暴怒的一张脸,在提及到小闺女时,立即变得温柔慈爱,他扭头弯腰抱起了小脸呆萌的小闺女,用手掂了掂。 “呀!咱们甜甜怎么好像又瘦了呢。” 唐承鸿望着小闺女那胖如莲藕般的小胳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在他身后的好兄弟,同时翻了个大白眼儿。 自从他们记事以后,就知道他们的爹眼瞎,且眼瞎的厉害,不光爹爹眼睛瞎,好像身边所有认识的长辈,眼睛都不太灵光。 妹妹明明胖的像只圆球似的,一顿饭量抵他们两兄弟一天,可每个人见到妹妹后,总是会塞上各种各样好吃的零嘴儿给她。 而妹妹小小年纪,同样差不多的小肚肚,就是比他们两兄弟能容纳食物。 “啊!甜甜又瘦了吗?” 唐甜甜眼神疑惑的落在了自己圆滚滚的小肚肚上,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苦恼的想了想,随即便放弃了往深处想。 “爹爹说瘦了,那甜甜肯定是瘦了,晚饭的时候再多吃两碗糯米饭。” 说完,唐甜甜开心的咧着小嘴笑,她生来饭量就比别人,不光饭量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力气也大的惊人。 好在胖胳膊胖腿还挺灵活,弹跳能力也不错,家里养的那头猫爬树都没她快。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总会不合时宜的放臭屁,且放的奇丑无比,每每自个儿都能把自个儿给熏吐了的那种。 最夸张的一次,熏晕了整个学堂的小同窗呢。 不知不觉,唐甜甜被老父亲抱着来到了曦园。 “甜甜,你来的正好,快来试试娘亲刚给做的新衣服。” 乐颜笑眯眯的招呼父女俩坐下,她转身去了里间拿刚做好的新衣服。 如今的她每日除了抄写经文,额外空闲下来的时间,便是绞尽脑汁想着打扮小闺女。 她和柳月环亲手做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以及小头绳,每天都把唐甜甜打扮的漂漂亮亮,成了学堂中最亮眼的女娃娃。 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加倍去爱这个失而复得的小闺女。 “哇哇哇!娘亲最懂我了。” 唐甜甜看到又是青绿色的小裙子,眼睛高兴的眯成了一条小缝。 小家伙虽然没有先前的记忆,但依旧钟爱青色和绿色。 而她的心声也不会再被任何人听到了。 次日。 唐承鸿眉眼含笑陪同四个孩子一块去上学堂,但宽敞的马车里面却额外装了几坛子上等的陈年佳酿。 这是给祝老先生赔罪用的,也是唐承鸿能成功让四个孩子入学堂的必胜法宝。 原来重新归来的唐甜甜,并没有像原先一样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反而还特别不喜欢读书。 但一生要强的祝老先生,偏偏不认这个邪,课堂上时常光盯着唐甜甜,希望能激发出她的潜力。 结果年幼懵懂的唐甜甜哪里能明白先生的深意,她便误以为祝老先生故意针对自己,于是无伤大雅的搞些小动作,经常气的祝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睛。 可怜的唐承鸿因此也被连累,成了一心只想着赚钱,不重视子女教育的不着调父亲,经常会被祝老先生请来语重心长的说教。 “祝老先生消消气,孩子年幼,正是淘气的时候,但是天性使然,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太过强制压着他们不是。” “我只您老的良苦用心,您老是最负责任的先生啦。” 唐承鸿赔罪的态度那叫一个真诚,却绝口不提是小闺女犯的错。 “俗话说女儿家要富养,我家那丫头呀也不指望她能考状元,只希望她这一世能开开心心肆意的为自己活一回。” “至于那几个臭小子嘛,俗话说三岁看老,有劳您多费心。” 话说到这里,祝老先生听懂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些不妥。 自那日过后,祝老先生便不再强逼着唐甜甜背书,反而将精力又转移到了她三个哥哥身上。 惊喜的是唐仁懐和唐仁仪小小年纪聪明至极,还相当的真心爱读书呢。 至于唐仁商虽天赋稍差了些,但好在刻苦努力用功,勤能补拙,倒也不比那两个小子差。 没了先生时时刻刻盯着,唐甜甜彻底的释放了自我。 除去读书以外,小家伙倒是颇喜欢经商,小脑瓜里那稀奇古怪的点子一个接一个。 以至于她颇为自恋的认为自己,乃天降的经商之才。 就这样,小家伙一边和哥哥们上学堂,一边偷偷带着他们惹是生非。 实打实的是闯祸的一把好手,京城那些比她年纪大,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几乎都被修理了一个遍。 由于唐甜甜背后有人为她撑腰,每每上门讨要说法都是自取其辱,渐渐的倒是肃整了京城中的歪风邪气,众人反而对她心生了感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在唐甜甜五岁的时候,唐家年前年后,相隔两月前后操办了唐妧妧和唐姣姣出阁之礼,待闲暇下来,恰逢春暖花开之际,唐承鸿便带着一家人来到京郊外的果园庄子踏青赏春。 唐承鸿选了一处极佳的位置,架起了篝火架子连同自家哥哥唐承沐一起野炊。 炊烟袅袅升起,彼时桃花,梨花纷纷如雨下。 如被笼中鸟放飞般的唐甜甜,随着两位哥哥尽情的在花雨之中玩耍。 而堂哥唐仁商,喜滋滋的骑着白狼肆意撒欢。 玩累了的几个小家伙,毫无形象的平躺在花瓣交叠的地面上,四个圆溜溜的小脑瓜紧紧挨着,彼此间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一连串欢快的爆笑声。 彼时的天空很蓝,微风中夹杂着花香。 唐承鸿和乐颜,以及唐老太太等人,个个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慈爱的望着这一群小辈儿。 渐渐烤乳鸽的香味儿慢慢飘散,勾起了狗鼻子唐甜甜肚子里的蛔虫。 “哇哇哇!爹爹,大伯,你们两个好厉害,甜甜最爱你们了。” 唐甜甜乐颠颠的吹着彩虹屁,一脸满足的吃着娘亲投喂的乳鸽肉。 小家伙吃得开心,乐颜看得相当舒心。 她和唐承鸿自从那年在华恩寺立下宏愿后,便在未食过荤腥了。 不仅如此,他们夫妇还坚持着日日抄写佛经供奉佛祖,每年每月都会定时去添香火钱,风雨不阻。 他们唯一所愿,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 一晃十五年过去。 唐甜甜的三位哥哥都走了科举之路,且都取得了功名,在朝中任职。 而唐甜甜自十岁起,便一直跟在自家爹爹和大伯身后,跟着学做生意。 如今的她已经成了唐家新一代的家主,也是唐家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家主。 辗转几十年过去,唐氏名下的产业早已遍布四国。 唐甜甜在担任家主期间,开拓了很多创新的产业,皇商唐氏在她的手里又创造了一个新的商业神话。 同时,唐甜甜大力主张举国设立了很多慈幼院,做到了让小有所居,老有所依。 她这么多年一边忙着挣钱,一边又用赚来的银子,实打实做下了举不胜数的善事。 就连那些沿街乞讨的乞丐,都受她的影响,学会了自力更生。 承佑二十一年冬,享年整整百岁一生未嫁的唐甜甜,向来身体硬朗的她,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在此之前,她的至亲与至交好友皆是寿终正寝。 年后初春,桃梨争开微风惬意,睡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唐甜甜,安详满足的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当时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一名嬷嬷和陪伴她多年的老白狼。 “老家主,您一路走好。” 唐甜甜这一生未嫁人,将精力全部投在了唐氏一族名下的产业上,唐家子子孙孙皆感念她的奉献。 在她下葬那日,唐氏上千名子孙披麻戴孝送她上路。 不光如此,得知她死讯的消息后,那些受过她恩惠的百姓或是高门世家,纷纷都身穿素衣来相送。 承佑二十二年,二月二十六春,素有神狼之称的老白狼,与主子同葬。 当晚午夜时分,夜色静谧如水,一座新坟中缓缓飘出了两道火红色的光芒,在黑夜之中快速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第345章 历劫之初1 夜色暗潮涌动,天际隐隐又闪现一丝亮光,稍纵即逝。 两道火红色的光芒像无拘无束的夜间小精灵,以极快速度飞往远在天之涯的玄灵谷。 灵气浓郁的玄灵谷地处于隐蔽的穹羲山,乃是上古神龙陨灭后骸骨所化。 追溯遥忆,那时世代以医术传承的玄氏修灵一族,由老族长带领举族搬迁寻一处隐秘灵力充足的住所,缘分使然,他们在途中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上古神龙。 玄族人个个心性善良,面对虚弱濒临消散的神龙,并未起任何的邪念,老族长联合族中的长老对其神龙施以援手,合力暂缓了神龙的陨落。 没曾想,他们这个无意之举却成就了与神龙之间的牵绊。 冥冥之中似有指引,在神龙陨灭消散后,当时玄氏一族百余人,寻着龙啸低吟声的指引,历尽千难穿过层层雾障,最终发现了这处集天地灵气充沛之地。 自那之后,玄氏一族供奉龙骨残骸,在此安家落户,族人靠着神龙留下来的上古典籍修习了术法的同时,在医术造纸上也有了新一层的境界突破。 岁月辗转,玄氏一族历经繁衍延绵族人越来越多,他们这批人在穹羲山自成一派,不受限于六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不参与六界之间的纷争。 整个山脉自带着一种保护屏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庇佑着玄氏族人。 但在五千年前,仙族与魔族开启了一场战争,仙族中的一位仙君曾经机缘巧合,游历时路过玄灵谷,曾指点过当时的老族长突破了修炼的瓶颈。 于是随着仙魔之战争陷入了紧张的胶着,那位仙君竟亲自求助到了刚刚继位的族长玄霖跟前。 玄氏族人自是感念仙君曾经的指点,是以未曾多加犹豫,便答应了对方前去帮忙为受伤的仙兵们疗伤。 商议过后,玄族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意,当时族中能力较高的族长玄霖和夫人颜宓,以及四位大长老,纷纷随着仙君离开了玄灵谷。 只是这一去,六人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 ………… 不知不觉,已过了三天三夜。 突然间天象异动,漫天浩瀚星辰之力源源不断朝着某处而去。 玄灵谷中的禁地冰之崖底形成了一个大的光圈,阵法之外,两名身姿挺拔的少年快速掐着手诀。 而十二名道骨仙风的中年男子,就地打坐围绕着淡蓝色的光圈,纷纷注入自身的灵力。 随着光圈的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气温达到了一个至高温度,就在这时,两道微弱的火红之光迅速涌入了阵法之中。 半个时辰后,光圈消散。 自寥寥雾气之中,缓缓走出一位身姿高挑,面容明媚的少女,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狼。 少女步履轻盈,肌肤白皙无瑕,精致的圆脸上,一双眼睛闪现着狡黠,嘴角噙着一抹娇嗔的笑意。 她亦是历劫归来的唐甜甜,更是玄灵谷的团宠小公主——玄麓。 玄麓乃是玄氏的上任族长——玄霖之女。 而玄煦则是玄霖族长和夫人颜宓的长子,两个孩子之间相差着整整千岁。 但从凡间归来的玄煦并没有顺应族人的劝求,继任族长之位,只是继续以少族长的身份暂统领玄族。 “两位哥哥,好久不见呀。” 玄麓清脆的少女声饱含无限欢喜,她喜笑颜开冲着身形如竹,面容清冷俊逸的两位少年挥手打招呼。 “妹妹,欢迎回家。” 玄煦和玄曦两人激动的异口同声道。 两人虽实际上已有几千岁了,此刻却皆是一副十七八岁少年郎的模样。 神魂归位的玄麓亦是如此,外表是个十五六岁的明媚少女模样。 玄麓刚走了没几步,她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两位哥哥,既是诚心欢迎妹妹归家,不知可曾料到妹妹肚子会如此调皮叫嚣呀?” 话音刚落下,两人极为宠溺的失声笑了笑,只见两人手指轻点,玄麓便看到自己左手边各种各样的人间美味罗列成一排。 而右手边是各种各样的佳酿鲜果。 很明显,两位哥哥同自己一样都保留着在凡间的记忆。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玄麓的本尊之体,被封印在冰之崖太久,虽被玄煦残魂归位后,便开始日日灌入灵力蕴养,却依旧有些虚弱。 好在,对于体质特殊的玄麓而言,不过是多吃几顿饭,便能快快恢复如初的事情。 美美饱餐一顿的玄麓,由于神魂刚刚回归本体,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哈欠连天的抱着白眼狼沉沉的睡了过去。 灵气环绕的房间内,响彻着一人一狼有频率的呼吸声。 玄煦和玄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目光温柔盯着玄麓恬静的睡颜。 “千盼万盼,总算盼的妹妹归来了,你还打算那样做吗?” 玄曦声音压的极低,玄煦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右手心朝上伸开,一株泛着光晕的九叶草悬浮于掌心之上。 原来当初在霁云时,玄麓将两株龙髓草全部藏在了小兔玉坠内,只为能够保住哥哥不会魂飞魄散。 当在玄煦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玄曦耗尽凡人之躯中仅剩不多的灵力,把其中一株九叶草强行融合进了玄煦分离到人间的那一缕魂魄之中。 而这两株龙髓草恰恰又是玄族期盼已久的镇族之宝,数万年只得了两株。 原来因玄氏一族因善念之本,结下了与神龙之间不可斩断的羁绊,他们定居在龙骨所化的玄灵谷后,便根据上古残卷中提示,将族中恰逢子时出生的龙凤胎兄妹,安排负责世代守护苍幻之海。 而苍幻之海的心脏,被称为天衍之眼,经过数万年之久,方能侥幸滋养出两株龙髓草。 这其中的艰辛不易,只有历代的族长和长老们,以及守护者方能深刻体会。 原外界之人,起初并不知龙髓草的存在,直到玄族痛失了六名灵力最高强的能者后,才被一些有心之人,用其他途径窥探到了些许真相,继而生出了贪念。 其实龙髓草不光可以助长灵力,令人容颜永驻享永生与天地同寿,它最重要的可以帮逝去之人,聚魂洗秽邪之气重塑灵脉。 龙髓草神奇的功效,在玄煦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原本玄煦分出自身的一缕魂魄,逆天滞留在人间,他的主魂必将在沼泽之渊受尽烈焰冰刃的惩罚。 又在因种种变故,他的那一缕残魂若是消散在人间,被镇压在沼泽之渊虚弱的主魂也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彻底消散。 但在龙髓草的帮助之下,玄煦不光修复了残魂,连同地下城那些随着他一起饱受折磨的十二星使也一并得到修复。 因为当初所实施的逆天之举,他们这群人之间息息相连。 同时在残魂回归本体的那一刻,因遵循规则而被抵押于沼泽之渊的主魂,受其龙髓草的影响,自动回归本体。 “曦哥哥,阿煦不改初衷。” “咱们原本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妹妹能够在龙髓草的帮助下,成功去除身上的魔气,恢复成正常人。” “虽然眼下事情有所偏差,阴差阳错之下,其中一株龙髓草虽被我所用,那倒不如我们兄妹二人联手去试一试。” 瞥见玄煦眼底的坚定,玄曦深知多说无益。 “嗯,哥哥相信神界亦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否则也不会出手掩盖住了龙髓草流落至凡间的踪迹。” 听到这话,玄煦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思绪不由的飘回了数千年之前。 仙界之辈在与魔族之战背刺了玄灵谷前去相助的族长等人。 就因为他们所谓慢了一步的理由,便害的玄族六位灵力高强的能者,全部命丧于魔兵围剿之手。 是仙族的一位将领明知他们因耗费了大半灵力替仙族士兵治愈伤口,却还是哄骗灵力不支的他们和一群尚未恢复的仙兵留下来当诱饵。 所谓的去调遣另外一支队伍来支援,只不过是阴谋诡计。 而魔族的确是视六位拥有高超治愈术的玄族人为心腹大患,势必要除之后快,因此中了计。 仙族便利用这些人的性命成功伏击重创了魔族几位能力非凡的将领,继而取得了胜利。 而当时作为少族主的玄煦久久联系不上双亲,便只身离开了玄灵谷前去一探真相。 未曾想,先前来求助的那名仙君绝口不提自己曾有求于玄灵谷帮忙救治仙兵之事。 玄煦年少气血方刚,眼见堂堂仙君竟行如此小人之径,便与其发生了争执,反被他与仙界的另两位仙君联手所伤。 而为了仙界的名声,以及掩盖此事不被天帝所知晓,他们对待玄煦下手极重,直接将人从九重天打了下去。 庆幸的是,玄煦重伤落入了海中,顺水而流。 当玄曦和十二位长老找到他时,人仅剩一息尚存。 而当时刚刚五百岁的玄麓, 小小年纪与生俱来便天赋异禀,不仅灵力修炼速度异于常人,在医术阵法上更是远超谷中一众老长老们。 爹娘已然神魂消散,玄麓怎能眼睁睁亲哥哥死在自己眼前呢。 于是她根据藏书阁内上古残卷中所记载的上古禁术,在禁地设下阵法,独自施展禁术冒险保住了哥哥玄煦的命。 因着玄麓擅用上古禁术救人,后来此事,还是惊动了上界的神界。 在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后,神界作为弥补玄麓和玄煦,破格将资历尚浅的兄妹二人封了神位。 并且天帝也将三位仙君剥夺了仙籍,打入了凡间经历无休无止的轮回,永没有在位列仙班的资格。 至于那位将领被罚了七七四十九道雷罚。 而玄煦和玄麓虽得了神位,但并没有在神界久待,反而选择了回到玄灵谷。 原来他们在神界中另一卷上古残卷中,无意中得知龙髓草能有让逝者之人重新聚魂之效。 然而事与愿违,本以为只要耐心的守在玄灵谷,静等着龙髓草长出九片叶子,在前去沼泽之渊的地心之下,为逝去的亲者聚魂即可。 可未曾想,被封为药神的玄麓身体出现了状况。 原来她在独自施展上古禁术救人时,被魔气寻了空隙侵入心脉,再加上禁术的反噬便衰运缠身,开启了她源源不断的倒霉灾难。 然而倒霉只是一个开始,一旦魔气席卷全身,玄麓将丧失所有的理智,堕灵成魔,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杀戮之魔。 不光如此,还有几拨人盯上了即将要成型的龙髓草。 为了以防神草被他人所夺,两兄弟和长老们商议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合力设下了阵法,将玄风和玄雨两兄妹以及龙髓草送入了下界凡间。 当时却不知,神界暗中出手相助抹去了两兄妹下凡的踪迹,以及神草的气息。 除玄族人和凡间异能人以外,其他人无法感应窥探神草的存在。 而后玄煦和玄曦翻遍了玄灵谷所有的古籍残卷,都没能找到一个完美解决去除玄麓体内魔气的法子。 唯有下凡历劫可放手一试,前提是,十世历劫她必须有一世能安然活到百岁寿终正寝。 然后再借助龙髓草之神力,彻底祛除魔气。 这或许对于其他神仙而言算不上难题,但对于衰运缠身的玄麓而言,却是千难万难。 果然,她的人间第一世历劫就不顺,刚出生便成了被人嫌弃的女婴,丢到了一个盆中顺水而流。 通过探物镜看到这一幕的玄煦和玄曦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两人不惜承受反噬,寻找别的途径暗中相助。 却也是兜兜转转,只能护着小家伙平安到五岁,便不可逆转的消失在她时空。 就这样,玄麓在凡间开启了她的倒霉人生。 后来,眼瞅着玄麓最后一世历劫也即将失败,玄煦甘愿冒着魂飞魄散,施法在阴曹地府的黄泉镜上做了手脚。 所以霁云的那一世,玄麓才会带着在凡间所有的记忆而生,阴差阳错之下,她神魂唤醒了随身空间。 而阎王爷自是也动了恻隐之心,悄悄抹去了唐甜甜误被精分患者捅死的那一世经历。 并同意了玄曦所求,将他也送去了玄麓最后历劫的时空。 “妹妹,原谅哥哥的自作主张,相信这也是爹娘愿意看到的。” 玄煦在玄曦的帮助下,两人合力将龙髓草融入了妹妹的神魂中,玄麓就这样在睡梦中,身体便不知不觉的吸收着神草之力。 这一觉,玄麓足足睡了三日才醒,醒来后身体中的灵力全部恢复不说,且更胜从前。 身体的异常,让她立即就明白了原因。 “两位哥哥,耽搁千年已久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玄麓喜笑颜颜给两位哥哥倒了两杯果酒。 玄煦和玄曦自是没有任何防备,结果两杯酒水下肚,再看眼前的妹妹已然出现了重影。 “睡!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愿一切都有好结果。” 玄麓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这两杯加了料的果酒足够两人睡上七天七夜,而这个时间也够自己去办正事儿了。 第345章 历劫之初1 夜色暗潮涌动,天际隐隐又闪现一丝亮光,稍纵即逝。 两道火红色的光芒像无拘无束的夜间小精灵,以极快速度飞往远在天之涯的玄灵谷。 灵气浓郁的玄灵谷地处于隐蔽的穹羲山,乃是上古神龙陨灭后骸骨所化。 追溯遥忆,那时世代以医术传承的玄氏修灵一族,由老族长带领举族搬迁寻一处隐秘灵力充足的住所,缘分使然,他们在途中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上古神龙。 玄族人个个心性善良,面对虚弱濒临消散的神龙,并未起任何的邪念,老族长联合族中的长老对其神龙施以援手,合力暂缓了神龙的陨落。 没曾想,他们这个无意之举却成就了与神龙之间的牵绊。 冥冥之中似有指引,在神龙陨灭消散后,当时玄氏一族百余人,寻着龙啸低吟声的指引,历尽千难穿过层层雾障,最终发现了这处集天地灵气充沛之地。 自那之后,玄氏一族供奉龙骨残骸,在此安家落户,族人靠着神龙留下来的上古典籍修习了术法的同时,在医术造纸上也有了新一层的境界突破。 岁月辗转,玄氏一族历经繁衍延绵族人越来越多,他们这批人在穹羲山自成一派,不受限于六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不参与六界之间的纷争。 整个山脉自带着一种保护屏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庇佑着玄氏族人。 但在五千年前,仙族与魔族开启了一场战争,仙族中的一位仙君曾经机缘巧合,游历时路过玄灵谷,曾指点过当时的老族长突破了修炼的瓶颈。 于是随着仙魔之战争陷入了紧张的胶着,那位仙君竟亲自求助到了刚刚继位的族长玄霖跟前。 玄氏族人自是感念仙君曾经的指点,是以未曾多加犹豫,便答应了对方前去帮忙为受伤的仙兵们疗伤。 商议过后,玄族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意,当时族中能力较高的族长玄霖和夫人颜宓,以及四位大长老,纷纷随着仙君离开了玄灵谷。 只是这一去,六人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 ………… 不知不觉,已过了三天三夜。 突然间天象异动,漫天浩瀚星辰之力源源不断朝着某处而去。 玄灵谷中的禁地冰之崖底形成了一个大的光圈,阵法之外,两名身姿挺拔的少年快速掐着手诀。 而十二名道骨仙风的中年男子,就地打坐围绕着淡蓝色的光圈,纷纷注入自身的灵力。 随着光圈的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气温达到了一个至高温度,就在这时,两道微弱的火红之光迅速涌入了阵法之中。 半个时辰后,光圈消散。 自寥寥雾气之中,缓缓走出一位身姿高挑,面容明媚的少女,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狼。 少女步履轻盈,肌肤白皙无瑕,精致的圆脸上,一双眼睛闪现着狡黠,嘴角噙着一抹娇嗔的笑意。 她亦是历劫归来的唐甜甜,更是玄灵谷的团宠小公主——玄麓。 玄麓乃是玄氏的上任族长——玄霖之女。 而玄煦则是玄霖族长和夫人颜宓的长子,两个孩子之间相差着整整千岁。 但从凡间归来的玄煦并没有顺应族人的劝求,继任族长之位,只是继续以少族长的身份暂统领玄族。 “两位哥哥,好久不见呀。” 玄麓清脆的少女声饱含无限欢喜,她喜笑颜开冲着身形如竹,面容清冷俊逸的两位少年挥手打招呼。 “妹妹,欢迎回家。” 玄煦和玄曦两人激动的异口同声道。 两人虽实际上已有几千岁了,此刻却皆是一副十七八岁少年郎的模样。 神魂归位的玄麓亦是如此,外表是个十五六岁的明媚少女模样。 玄麓刚走了没几步,她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两位哥哥,既是诚心欢迎妹妹归家,不知可曾料到妹妹肚子会如此调皮叫嚣呀?” 话音刚落下,两人极为宠溺的失声笑了笑,只见两人手指轻点,玄麓便看到自己左手边各种各样的人间美味罗列成一排。 而右手边是各种各样的佳酿鲜果。 很明显,两位哥哥同自己一样都保留着在凡间的记忆。 “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玄麓的本尊之体,被封印在冰之崖太久,虽被玄煦残魂归位后,便开始日日灌入灵力蕴养,却依旧有些虚弱。 好在,对于体质特殊的玄麓而言,不过是多吃几顿饭,便能快快恢复如初的事情。 美美饱餐一顿的玄麓,由于神魂刚刚回归本体,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哈欠连天的抱着白眼狼沉沉的睡了过去。 灵气环绕的房间内,响彻着一人一狼有频率的呼吸声。 玄煦和玄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目光温柔盯着玄麓恬静的睡颜。 “千盼万盼,总算盼的妹妹归来了,你还打算那样做吗?” 玄曦声音压的极低,玄煦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右手心朝上伸开,一株泛着光晕的九叶草悬浮于掌心之上。 原来当初在霁云时,玄麓将两株龙髓草全部藏在了小兔玉坠内,只为能够保住哥哥不会魂飞魄散。 当在玄煦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玄曦耗尽凡人之躯中仅剩不多的灵力,把其中一株九叶草强行融合进了玄煦分离到人间的那一缕魂魄之中。 而这两株龙髓草恰恰又是玄族期盼已久的镇族之宝,数万年只得了两株。 原来因玄氏一族因善念之本,结下了与神龙之间不可斩断的羁绊,他们定居在龙骨所化的玄灵谷后,便根据上古残卷中提示,将族中恰逢子时出生的龙凤胎兄妹,安排负责世代守护苍幻之海。 而苍幻之海的心脏,被称为天衍之眼,经过数万年之久,方能侥幸滋养出两株龙髓草。 这其中的艰辛不易,只有历代的族长和长老们,以及守护者方能深刻体会。 原外界之人,起初并不知龙髓草的存在,直到玄族痛失了六名灵力最高强的能者后,才被一些有心之人,用其他途径窥探到了些许真相,继而生出了贪念。 其实龙髓草不光可以助长灵力,令人容颜永驻享永生与天地同寿,它最重要的可以帮逝去之人,聚魂洗秽邪之气重塑灵脉。 龙髓草神奇的功效,在玄煦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原本玄煦分出自身的一缕魂魄,逆天滞留在人间,他的主魂必将在沼泽之渊受尽烈焰冰刃的惩罚。 又在因种种变故,他的那一缕残魂若是消散在人间,被镇压在沼泽之渊虚弱的主魂也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彻底消散。 但在龙髓草的帮助之下,玄煦不光修复了残魂,连同地下城那些随着他一起饱受折磨的十二星使也一并得到修复。 因为当初所实施的逆天之举,他们这群人之间息息相连。 同时在残魂回归本体的那一刻,因遵循规则而被抵押于沼泽之渊的主魂,受其龙髓草的影响,自动回归本体。 “曦哥哥,阿煦不改初衷。” “咱们原本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妹妹能够在龙髓草的帮助下,成功去除身上的魔气,恢复成正常人。” “虽然眼下事情有所偏差,阴差阳错之下,其中一株龙髓草虽被我所用,那倒不如我们兄妹二人联手去试一试。” 瞥见玄煦眼底的坚定,玄曦深知多说无益。 “嗯,哥哥相信神界亦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否则也不会出手掩盖住了龙髓草流落至凡间的踪迹。” 听到这话,玄煦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思绪不由的飘回了数千年之前。 仙界之辈在与魔族之战背刺了玄灵谷前去相助的族长等人。 就因为他们所谓慢了一步的理由,便害的玄族六位灵力高强的能者,全部命丧于魔兵围剿之手。 是仙族的一位将领明知他们因耗费了大半灵力替仙族士兵治愈伤口,却还是哄骗灵力不支的他们和一群尚未恢复的仙兵留下来当诱饵。 所谓的去调遣另外一支队伍来支援,只不过是阴谋诡计。 而魔族的确是视六位拥有高超治愈术的玄族人为心腹大患,势必要除之后快,因此中了计。 仙族便利用这些人的性命成功伏击重创了魔族几位能力非凡的将领,继而取得了胜利。 而当时作为少族主的玄煦久久联系不上双亲,便只身离开了玄灵谷前去一探真相。 未曾想,先前来求助的那名仙君绝口不提自己曾有求于玄灵谷帮忙救治仙兵之事。 玄煦年少气血方刚,眼见堂堂仙君竟行如此小人之径,便与其发生了争执,反被他与仙界的另两位仙君联手所伤。 而为了仙界的名声,以及掩盖此事不被天帝所知晓,他们对待玄煦下手极重,直接将人从九重天打了下去。 庆幸的是,玄煦重伤落入了海中,顺水而流。 当玄曦和十二位长老找到他时,人仅剩一息尚存。 而当时刚刚五百岁的玄麓, 小小年纪与生俱来便天赋异禀,不仅灵力修炼速度异于常人,在医术阵法上更是远超谷中一众老长老们。 爹娘已然神魂消散,玄麓怎能眼睁睁亲哥哥死在自己眼前呢。 于是她根据藏书阁内上古残卷中所记载的上古禁术,在禁地设下阵法,独自施展禁术冒险保住了哥哥玄煦的命。 因着玄麓擅用上古禁术救人,后来此事,还是惊动了上界的神界。 在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后,神界作为弥补玄麓和玄煦,破格将资历尚浅的兄妹二人封了神位。 并且天帝也将三位仙君剥夺了仙籍,打入了凡间经历无休无止的轮回,永没有在位列仙班的资格。 至于那位将领被罚了七七四十九道雷罚。 而玄煦和玄麓虽得了神位,但并没有在神界久待,反而选择了回到玄灵谷。 原来他们在神界中另一卷上古残卷中,无意中得知龙髓草能有让逝者之人重新聚魂之效。 然而事与愿违,本以为只要耐心的守在玄灵谷,静等着龙髓草长出九片叶子,在前去沼泽之渊的地心之下,为逝去的亲者聚魂即可。 可未曾想,被封为药神的玄麓身体出现了状况。 原来她在独自施展上古禁术救人时,被魔气寻了空隙侵入心脉,再加上禁术的反噬便衰运缠身,开启了她源源不断的倒霉灾难。 然而倒霉只是一个开始,一旦魔气席卷全身,玄麓将丧失所有的理智,堕灵成魔,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杀戮之魔。 不光如此,还有几拨人盯上了即将要成型的龙髓草。 为了以防神草被他人所夺,两兄弟和长老们商议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合力设下了阵法,将玄风和玄雨两兄妹以及龙髓草送入了下界凡间。 当时却不知,神界暗中出手相助抹去了两兄妹下凡的踪迹,以及神草的气息。 除玄族人和凡间异能人以外,其他人无法感应窥探神草的存在。 而后玄煦和玄曦翻遍了玄灵谷所有的古籍残卷,都没能找到一个完美解决去除玄麓体内魔气的法子。 唯有下凡历劫可放手一试,前提是,十世历劫她必须有一世能安然活到百岁寿终正寝。 然后再借助龙髓草之神力,彻底祛除魔气。 这或许对于其他神仙而言算不上难题,但对于衰运缠身的玄麓而言,却是千难万难。 果然,她的人间第一世历劫就不顺,刚出生便成了被人嫌弃的女婴,丢到了一个盆中顺水而流。 通过探物镜看到这一幕的玄煦和玄曦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两人不惜承受反噬,寻找别的途径暗中相助。 却也是兜兜转转,只能护着小家伙平安到五岁,便不可逆转的消失在她时空。 就这样,玄麓在凡间开启了她的倒霉人生。 后来,眼瞅着玄麓最后一世历劫也即将失败,玄煦甘愿冒着魂飞魄散,施法在阴曹地府的黄泉镜上做了手脚。 所以霁云的那一世,玄麓才会带着在凡间所有的记忆而生,阴差阳错之下,她神魂唤醒了随身空间。 而阎王爷自是也动了恻隐之心,悄悄抹去了唐甜甜误被精分患者捅死的那一世经历。 并同意了玄曦所求,将他也送去了玄麓最后历劫的时空。 “妹妹,原谅哥哥的自作主张,相信这也是爹娘愿意看到的。” 玄煦在玄曦的帮助下,两人合力将龙髓草融入了妹妹的神魂中,玄麓就这样在睡梦中,身体便不知不觉的吸收着神草之力。 这一觉,玄麓足足睡了三日才醒,醒来后身体中的灵力全部恢复不说,且更胜从前。 身体的异常,让她立即就明白了原因。 “两位哥哥,耽搁千年已久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玄麓喜笑颜颜给两位哥哥倒了两杯果酒。 玄煦和玄曦自是没有任何防备,结果两杯酒水下肚,再看眼前的妹妹已然出现了重影。 “睡!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愿一切都有好结果。” 玄麓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这两杯加了料的果酒足够两人睡上七天七夜,而这个时间也够自己去办正事儿了。 第346章 历劫之初2 夜幕降临,夜空中悬挂着的一轮圆月,月辉盈盈笼罩在玄灵谷。 玄麓带着白狼快速朝着沼泽之渊而去。 沼泽之渊有着炼狱之巅的称号,那里面的一草一木,看似鲜活,却散发着淡淡的黑气萦绕。 处处透着一股死寂之气,诡异而又神秘。 清澈见底的湖泊,却在感知有外人踏入之时变幻莫测,时而浑浊恶臭,时而血腥渗人,时而又散发着缕缕诡异的迷烟。 而前一刻还平整的通往之路,猝不及防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顺着冒出了干枯的老枝,瞬间长出了无数棵苍天古树,挡住了去路。 玄麓纵然来之前做了准备,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一丝恐慌,她不敢掉以轻心,运转灵力快速掐着手诀。 “破!” 随着玄麓话音落下,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路途变得平坦。 但当她往前走了没几步,周围刮起了浓郁的阴风,黄沙弥漫不能分辨万物。 “嗷呜!” 白狼仰头嘶吼,一双绿油油的狼眼迸发出罕见的亮光。 玄麓边施展着灵力对抗风力中猛烈无形的攻击,边趁机警惕的分辨突破口所在的位置。 霎时间天昏地暗,风云涌动,无数道怪异的声音四下而起。 一人一狼,是在六日后离开的沼泽之渊。 皮毛被鲜血染红的白狼驮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女,不知疲倦的快速往家赶。 少女双眼紧闭,面色白中泛青,但她眉心之处却闪现着火焰般的印记,而印记周围又有几缕淡淡的异光。 灵力险些耗尽的玄麓主仆,浑然没有察觉暗中有人一路跟踪,直到亲眼看着一人一狼踏入了玄灵谷的入口后,他才现身。 此人竟和霁云的那位无了大师样貌分毫不差。 但他原本乃是仙界的一名罪仙,因喝酒误了事而被罚到下界,相助玄灵谷后人历劫成功。 这也算是天帝的另一种补偿。 ……………… “煦儿,你可千万别再皱眉头了,这丑样子像个小老头似的,小心妹妹醒来后看到又要笑话你喽。” 玄曦说完微微叹气,伸手抚平了玄煦紧皱的眉头。 玄煦气得冷哼一声。 “这个任性妄为的家伙,她最好是现在醒来,否则若这么一直贪睡下去,我是定要狠狠揍她一顿的。” 言不由衷的话说出口,玄煦便红了眼眶,心绪复杂至极。 明明是做哥哥的,可却偏偏每每都让妹妹挡在了跟前。 他实在不配是一个好哥哥,也辜负了爹娘的嘱托。 “我的少族主大人,整个谷中的弟子可都要以你马首是瞻呢,你怎么还能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呢?” 玄曦语气微微哽咽,望着脸色苍白昏睡着的妹妹,又默默给她输了不少灵力。 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了。 终是他们做哥哥的粗心,险些犯下了追悔毕生的事情。 好在他们的小妹妹历劫归来之后,因祸得福,在龙髓草的激发下体内灵力暴涨的相当了不得。 竟然独自一人在沼泽之渊以灵符相辅相助,成功重聚了六位先辈薄弱的魂魄。 原来玄煦和玄曦最开始的计划是将其中一株龙髓草用在玄麓身上,再由他们两个以及族中十二位长老们,同去沼泽之渊在旁协助玄麓为族主等人聚魂。 毕竟人多力量大,只有这样才能加大成功的可能。 未曾想,吸收了一株龙髓草的玄麓,竟然带着自己的契约兽,勇闯沼泽之渊并且聚魂成功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但两人却恰恰不知,玄麓生来天赋异于常人,是因为她有一颗至仁至善的七巧玲珑心。 人间千年历劫之遭,兜兜转转历经十世之苦,她却依旧保持初心。 每一世自身下场虽然都很惨,但心智坚强的她从未产生过邪念,反而还竭尽所能的去帮助别人。 特别是在霁云时,毫无怨念的甘愿牺牲自我,救下了两国几万名子民的性命,因此而积累了大功德在身。 而她又因无了大师以命换命得来的机缘,重新投入娘胎开启新生,活到百岁之久,并且一边经商,一边游历四国做尽善事,更是积累了无数的功德。 而所积累的所有功德都随着她主魂回归到本尊之体,在沼泽之渊为至亲聚魂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同时就连玄风和玄雨两兄妹也因感受到龙髓草的气息,而得以聚魂。 不过因为两兄妹在凡间待的太久,被引渡到了地府,须得投胎在凡间经历三世,才能重新回归玄灵谷。 这个结果无疑是意外之喜。 玄霖六人薄弱的魂魄被安置在了苍幻之海的心脏处,毕竟那处曾经滋养出两株神草,是蕴养恢复的最佳之地。 就这样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时间飞逝而过。 玄麓这一觉足足睡了三百多年之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刚刚借助灵莲修炼出本体的爹娘已然守在床前。 “麓儿,阿娘的麓儿啊!你可算是醒了。” “你这个小淘气,可让阿娘快想疯了呢。” 颜宓满脸温柔,那一双泪眸中满是心疼。 “阿爹的麓儿,真是了不得呀,吾儿玄麓,是这天地之间最好最好的孩子,顶顶孝顺的呢。” 玄氏的族长玄霖凑过来半蹲在床前,他咧嘴笑的一脸憨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儿看。 其实他有点想拧女儿的小耳朵,这小淘气的胆子大的吓人。 不过也只是想想,哪舍得真的动手呢? 玄煦和玄曦一左一右站在两位长辈身旁,双目注视着妹妹,眼底尽显欢喜与心疼。 这两人完全插不上一句话,自也不敢开口跟爹娘抢话说。 若非是他们两人大意,妹妹又怎会躺在床上昏睡如此之久。 “阿爹,阿娘,两位哥哥,麓儿肚子饿了。” “你们听听,肚子饿的都唱起了小曲。” 玄麓边说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激动的扑进了爹娘怀中,那高兴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底喜不自胜。 这种真实的感觉真好呀! 虽千年历经种种磨难坎坷,总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全家团圆了。 这天晚上,漫天星辰与月光相映而照,整个玄灵谷异常的热闹欢腾。 谷内举办了一场欢庆的篝火大会,上千号族人们尽情的歌唱,肆意欢快的跳着舞。 玄麓仰头望着璀璨的夜空,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极其满足的笑容。 “麓儿,快尝尝阿爹刚烤的羊肉。” “麓儿,先尝尝哥哥的荷叶熏灵鸡和灵泉酒酿。” “麓儿,这碟子云蒸糕是阿娘刚刚亲手做的呢。” “唔,好香呦!” “嗷嗷嗷!这个也好好吃哦…” “哇哇哇,娘亲手做的糕点简直天上人间一绝呀……” 玄麓满脸幸福的被亲人围绕着,她那一张小嘴儿忙得不亦乐乎,边开心享受着他们的投喂,边真心实意说着好听的赞美之词,哄的个个是喜笑颜开。 愉悦的欢声笑语,相伴着族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所有的声音都交织成了一曲特殊的天籁之音,响彻整个玄灵谷的每一处,久久回荡不休。 《全书完》 ??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和支持?? 第346章 历劫之初2 夜幕降临,夜空中悬挂着的一轮圆月,月辉盈盈笼罩在玄灵谷。 玄麓带着白狼快速朝着沼泽之渊而去。 沼泽之渊有着炼狱之巅的称号,那里面的一草一木,看似鲜活,却散发着淡淡的黑气萦绕。 处处透着一股死寂之气,诡异而又神秘。 清澈见底的湖泊,却在感知有外人踏入之时变幻莫测,时而浑浊恶臭,时而血腥渗人,时而又散发着缕缕诡异的迷烟。 而前一刻还平整的通往之路,猝不及防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顺着冒出了干枯的老枝,瞬间长出了无数棵苍天古树,挡住了去路。 玄麓纵然来之前做了准备,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一丝恐慌,她不敢掉以轻心,运转灵力快速掐着手诀。 “破!” 随着玄麓话音落下,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路途变得平坦。 但当她往前走了没几步,周围刮起了浓郁的阴风,黄沙弥漫不能分辨万物。 “嗷呜!” 白狼仰头嘶吼,一双绿油油的狼眼迸发出罕见的亮光。 玄麓边施展着灵力对抗风力中猛烈无形的攻击,边趁机警惕的分辨突破口所在的位置。 霎时间天昏地暗,风云涌动,无数道怪异的声音四下而起。 一人一狼,是在六日后离开的沼泽之渊。 皮毛被鲜血染红的白狼驮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女,不知疲倦的快速往家赶。 少女双眼紧闭,面色白中泛青,但她眉心之处却闪现着火焰般的印记,而印记周围又有几缕淡淡的异光。 灵力险些耗尽的玄麓主仆,浑然没有察觉暗中有人一路跟踪,直到亲眼看着一人一狼踏入了玄灵谷的入口后,他才现身。 此人竟和霁云的那位无了大师样貌分毫不差。 但他原本乃是仙界的一名罪仙,因喝酒误了事而被罚到下界,相助玄灵谷后人历劫成功。 这也算是天帝的另一种补偿。 ……………… “煦儿,你可千万别再皱眉头了,这丑样子像个小老头似的,小心妹妹醒来后看到又要笑话你喽。” 玄曦说完微微叹气,伸手抚平了玄煦紧皱的眉头。 玄煦气得冷哼一声。 “这个任性妄为的家伙,她最好是现在醒来,否则若这么一直贪睡下去,我是定要狠狠揍她一顿的。” 言不由衷的话说出口,玄煦便红了眼眶,心绪复杂至极。 明明是做哥哥的,可却偏偏每每都让妹妹挡在了跟前。 他实在不配是一个好哥哥,也辜负了爹娘的嘱托。 “我的少族主大人,整个谷中的弟子可都要以你马首是瞻呢,你怎么还能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呢?” 玄曦语气微微哽咽,望着脸色苍白昏睡着的妹妹,又默默给她输了不少灵力。 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了。 终是他们做哥哥的粗心,险些犯下了追悔毕生的事情。 好在他们的小妹妹历劫归来之后,因祸得福,在龙髓草的激发下体内灵力暴涨的相当了不得。 竟然独自一人在沼泽之渊以灵符相辅相助,成功重聚了六位先辈薄弱的魂魄。 原来玄煦和玄曦最开始的计划是将其中一株龙髓草用在玄麓身上,再由他们两个以及族中十二位长老们,同去沼泽之渊在旁协助玄麓为族主等人聚魂。 毕竟人多力量大,只有这样才能加大成功的可能。 未曾想,吸收了一株龙髓草的玄麓,竟然带着自己的契约兽,勇闯沼泽之渊并且聚魂成功了。 这可真是让人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但两人却恰恰不知,玄麓生来天赋异于常人,是因为她有一颗至仁至善的七巧玲珑心。 人间千年历劫之遭,兜兜转转历经十世之苦,她却依旧保持初心。 每一世自身下场虽然都很惨,但心智坚强的她从未产生过邪念,反而还竭尽所能的去帮助别人。 特别是在霁云时,毫无怨念的甘愿牺牲自我,救下了两国几万名子民的性命,因此而积累了大功德在身。 而她又因无了大师以命换命得来的机缘,重新投入娘胎开启新生,活到百岁之久,并且一边经商,一边游历四国做尽善事,更是积累了无数的功德。 而所积累的所有功德都随着她主魂回归到本尊之体,在沼泽之渊为至亲聚魂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同时就连玄风和玄雨两兄妹也因感受到龙髓草的气息,而得以聚魂。 不过因为两兄妹在凡间待的太久,被引渡到了地府,须得投胎在凡间经历三世,才能重新回归玄灵谷。 这个结果无疑是意外之喜。 玄霖六人薄弱的魂魄被安置在了苍幻之海的心脏处,毕竟那处曾经滋养出两株神草,是蕴养恢复的最佳之地。 就这样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时间飞逝而过。 玄麓这一觉足足睡了三百多年之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刚刚借助灵莲修炼出本体的爹娘已然守在床前。 “麓儿,阿娘的麓儿啊!你可算是醒了。” “你这个小淘气,可让阿娘快想疯了呢。” 颜宓满脸温柔,那一双泪眸中满是心疼。 “阿爹的麓儿,真是了不得呀,吾儿玄麓,是这天地之间最好最好的孩子,顶顶孝顺的呢。” 玄氏的族长玄霖凑过来半蹲在床前,他咧嘴笑的一脸憨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儿看。 其实他有点想拧女儿的小耳朵,这小淘气的胆子大的吓人。 不过也只是想想,哪舍得真的动手呢? 玄煦和玄曦一左一右站在两位长辈身旁,双目注视着妹妹,眼底尽显欢喜与心疼。 这两人完全插不上一句话,自也不敢开口跟爹娘抢话说。 若非是他们两人大意,妹妹又怎会躺在床上昏睡如此之久。 “阿爹,阿娘,两位哥哥,麓儿肚子饿了。” “你们听听,肚子饿的都唱起了小曲。” 玄麓边说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激动的扑进了爹娘怀中,那高兴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心底喜不自胜。 这种真实的感觉真好呀! 虽千年历经种种磨难坎坷,总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全家团圆了。 这天晚上,漫天星辰与月光相映而照,整个玄灵谷异常的热闹欢腾。 谷内举办了一场欢庆的篝火大会,上千号族人们尽情的歌唱,肆意欢快的跳着舞。 玄麓仰头望着璀璨的夜空,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极其满足的笑容。 “麓儿,快尝尝阿爹刚烤的羊肉。” “麓儿,先尝尝哥哥的荷叶熏灵鸡和灵泉酒酿。” “麓儿,这碟子云蒸糕是阿娘刚刚亲手做的呢。” “唔,好香呦!” “嗷嗷嗷!这个也好好吃哦…” “哇哇哇,娘亲手做的糕点简直天上人间一绝呀……” 玄麓满脸幸福的被亲人围绕着,她那一张小嘴儿忙得不亦乐乎,边开心享受着他们的投喂,边真心实意说着好听的赞美之词,哄的个个是喜笑颜开。 愉悦的欢声笑语,相伴着族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所有的声音都交织成了一曲特殊的天籁之音,响彻整个玄灵谷的每一处,久久回荡不休。 《全书完》 ??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