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从域外而来的法师》 第1章 告别 …… 苍叶单膝跪地，右手虔诚地抚在左胸前，头微微抬起，直视着前方那由无数书籍卷轴堆砌而成的“山峰”。 此时，这山峰之上的木质座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与传说中的“雪魔女”有着极为相近容貌且散发着无尽寒气的四手人偶少女。 人偶少女端坐着，像是没有注意到苍叶一般低头凝望着手中摊开的书籍，良久后才举起那已经破损到能够看见其中编织痕迹的木偶手臂翻过书页。 一股沉默弥漫在这宏伟的图书室中。 “我是来与您告别的，菈妮阁下。” 苍叶打断了这份沉默，他目光坚定，但却潜藏着些许不舍。 “我将去离开此地，去寻找属于我的律法。” 名为菈妮的人偶少女手中动作顿止。 祂淡淡地将书籍放置到座椅的把手上，稍作停顿后才抬起头——那宽大的帽檐下是一张精致的面容但却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失去了情感，而在面容的一侧，是一张虚幻的、犹如星光般纯净的脸，两者互相交错却始终如一。 而这两张面孔在同一时刻看向那跪于卡利亚徽记中央的少年人。 随即，那机械般沉静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名为感情之物。 “你确定要在此刻离开？”祂的声音清冷飘渺，语调平静如同宣告一般，“命定之人将登临艾尔登王座，群星的律法也将因此完善，若你停留在此，你亦能得到你所求之物。” 多年的相处让苍叶明白对方是在试图挽留自己。 “但那并不属于我，菈妮，群星律法是属于你的。”他毫不退缩地看着眼前的“暗月公主”，口中的尊称也在不自觉间除去，亦如往日，“哪怕我暂时停留，未来某日我也终会离开，去外界寻找属于我的律法。” “” 菈妮沉默了很久，也与苍叶对视了很久。 祂早有预料，是的，早有预料。 在与苍叶相处了那么久之后，祂已然了解对方的想法与性情。 祂定定地看着眼前陪伴自己与整个卡利亚王室无数年的身影，看着对方以人身抵达如今的地步，看着对方以流浪者成为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首席，看着对方在无人教授引导的情况下领悟【起源魔法】甚至自创一门流派也看着对方如今的窘迫。 在交界地，无论对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绕过黄金树成为神。 哪怕祂未来成就群星律法并为对方赐福，也不过是勉强将其拔高至半神高度。 “半神哈。” 想起其他半神乃至自己多年来如同傀儡般的命运，菈妮叹笑一声，随即低头看着苍叶那双明亮的冰蓝色眼眸。 明明是早已失去祝福之人，双眼却依旧明亮 “所以你不接触黄金一族，不接触祷告，宁可承受如此之久的折磨也从不考虑回归黄金树，甚至摒弃赐福化作褪色之人，就是为了摆脱交界地与黄金的束缚？” “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 菈妮并不意外地想着，祂正坐起来，一双手平放至膝盖之上。另一双手微微举起，十指指尖交叠，随后头颅低垂，宽大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面庞。 “那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遥远的、崭新而又残缺的世界。” “无可挽留？” “无可挽留。”苍叶深吸一口气地说道：“唯有如此，我才能领悟属于我的律法，唯有如此，我才能避开无上意志，唯有如此，我才能为我所珍惜之人建造起一个安全的港湾，唯有如此我才有希望兑现当年对您的许诺。” 许诺 菈妮闭上眼，半晌后才放松，抬手一挥。 “那就做你想做的。” “是！” 苍叶脸上没有喜意，他默默站起身来，再次对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影鞠躬后才转身离去，当他推开厚重的金属门准备离去时身后传来了人偶的话语。 “到时，我会为你掩盖命途。”菈妮凝望着离去之人的背影，道：“愿你成功——【真实之人】。” “感谢您的帮助，【暗月公主】。” …… 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大书库。 踏踏~ 空旷而安静的空间内传来了轻浅的踏步声，这让本处于思考中的瑟濂理智回归，她抬起头，目光透过魔女辉石头罩看向那自大门处走来的身影。 “噢？稀客，我想到了大多数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您，起源法师——苍叶。”带着魔女头罩的瑟濂语调轻快，原本虚放于腰间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所以，苍叶导师，您前来此处是想要收回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吗？如果这是您所愿之事，那将是我等学徒的荣幸。” “不，我并不需要这个已经崩坏到失去本质并谋求外者一同对抗王室的学院，何况这里的知识我早已熟记。” “那您来的目的？” “你，瑟濂，你不该将目光放到卢瑟特导师和亚兹勒导师的身上。” 苍叶从黑底红纹且散落银光点点犹如群星般的魔法袍中拿出一个吊坠，那是一个长满面孔的球，也是学院的噩梦——人造魔法师球。 “我知道你一直是起源派，甚至当年因此成为了【魔块魔女】，但那与我无关，也与那两位被逐出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起源法师无关，他们现如今的下场就是你们过度融入‘辉石’所导致的。” 瑟濂原本轻快的语气在一阵沉默中变得平静，她没有询问苍叶如何知晓，也没有暴怒亦或是辩解。 “那是我等所追求、探寻的道路，导师，您无权阻拦。” “不，我没有打算阻拦，我只是在提醒你，瑟濂。”苍叶微微晃动手中的魔法师球护符，那些遍布其上的空洞又好似哀嚎的面孔随着摇晃变得生动，“哪怕你以两位起源法师的身躯为引化作人造魔法师球，也无法抵达星空，更无法理解群星的起源。” “那只是您的个人猜想，亦或是他者的无能。” “不，我说的是事实。【碎星将军】封印了群星，‘黄金律法’也封闭着整个交界地，暂时无人能够离开此处，而且，我就是一个例子不是吗，作为‘起源魔法’之一的缔造者、‘满月魔法’的习成者，我没有如同其他缔造者那般选择追求结晶化，因为抛弃肉身并不可取，我们并非结晶人，探索星之起源与化作人造魔法师球也没有直接关联若非如此，我也无法在如今的交界地中习得属于我的‘满月魔法’。” 瑟濂低头思考了很久，最后抓住了重点。 “您刚刚说，暂时？” “是的，因为我即将离开交界地前往遥远的星空深处。”苍叶感受着瑟濂那连魔女辉石头罩都挡不住的灼热视线，补充道：“但只有我一人能够如此，你将等待其他机会。” “比如——黄金律法的湮灭。” “艾尔登之王终将换人，你的徒弟就是被选中者，暂时性的，交界地即将再度掀起波涛，全新的律法将笼罩世间并开放星空，到时候就是你以人身离开的机会，你甚至能借此机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月’。” “当然，你若是等不及亦或是有其他想法，诸如保存两位起源法师的身躯之类的，大可以去尝试，我来此只是想给予你最后一次忠告与建议。” “你若是觉得我说的无错，那你便欠我一个人情，这人情需要你未来能够踏足星空并有所成就后连同当年的指导之恩一起回报我。” 瑟濂愣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答道：“我需要考虑。” “理应如此。” 苍叶没再跟陷入思考地瑟濂对话，他扭转视线，在另一侧找到了卡利亚女王——蕾娜菈。 蕾娜菈端坐在木椅之上，身上依旧穿着那象征着最高阶魔法师身份的华贵长袍，身体微曲，拥抱并保护着那无缘诞生的第四子亦或是说拉达冈赠于的琥珀卵。 “尊敬的【满月女王】，许久不见。” 苍叶又一次单膝跪地，只是这一次格外虔诚与尊敬。 “噢【繁茂血月】苍叶，孩子，许久不见。” 蕾娜菈环抱着琥珀卵，目光并未因对话而挪动，祂一直注视着怀中那无缘诞生的孩子，眼中满是柔和与温情，全无当年用魔法征服整个学院的掌权者之威严与冷酷。 “你想要重新诞生吗？我一定会让你诞生成乖孩子。” 苍叶摇头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次来是来辞行的，我将离开交界地，而菈妮也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掌权者，而您无需” 还未等苍叶将话说完，蕾娜菈的气质便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祂依旧知性但却变得威严，原本恍惚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菈妮需要一条后路。”她凝视着怀中的琥珀卵，启唇低语，好似呢喃一般，“假若祂成功诞生，黄金便能包容群星，我等亦将拥有退路。而你‘双魂者’啊，你本就与此地格格不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希望你能做到，让菈妮，让交界地摆脱无上意志哪怕希望渺小。” “离去，满月将祝福你。” 一颗通体明亮的球状物飘落苍叶手中，那是如同一轮满月般的吊坠。 …… 交界地最高最接近群星的观星地中心。 坐在寒冰棺材中的苍叶最后看了一眼四周景象，好似要将一切映入眼帘。 “你也会离开，对。” 他用陈述的语调询问着，而一个如少年般清脆却略带哭腔的声音也自他的思绪中响起。 【是的，宿主已经完成全部任务，996将离开您并回归本源。】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苍叶抿唇道：“你陪伴了我很久。” 【呜如果有缘，会的。】 “这样吗。” 苍叶并不意外，他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戴上了卡利亚皇室学院赠于离开学院流浪四方学习的魔法师的礼物——【亚罗塔斯辉石头罩】。 “感谢你帮我找到那破碎的世界，那么，再见了，996。” 【再，再见苍叶。】 苍叶往后躺进了棺材，脑海中的声音也在此刻化作如机械般冷淡的声调。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所有任务，系统996即将回归，最终任务奖励已发放。】 【996系统确认回归，额外任务奖励已发放，原初系统卸载中。】 【321】 意识正在消退，眼皮与身躯变得沉重，在视线的最后，苍叶看见了天空中浮现出的两轮明月，那是“满月女王”蕾娜菈与“暗月公主”菈妮的祝福与帮助。 “感谢。”苍叶的声音疲倦细小到犹如蚊鸣，“但，菈妮‘雪魔女’的容貌不适合你，你原本的红发就挺好看的” 两轮明月阻挡并掩盖着一切信息，直至观星地重归平静后才“满月”才渐渐消散。 独自悬挂于夜空中的“暗月”沉寂片刻也随之散去。 唯有一缕寒风将一枚勋章送入苍叶的衣袋中。 那是苍叶多年以来都试图得到却总被菈妮敷衍而过的【卡利亚徽章】。 …… 第2章 创星雨 …… 撕裂灵魂的痛楚与无声的死寂笼罩着苍叶。 他无法睁眼，但却能清晰的感知到自身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宇宙中前进。 那些星球乃至星系在这速度下都化作一条条虚幻的细线。 法师的强大记忆力让苍叶下意识摄取着记忆着如今的遭遇，但那成百上千亿的信息量却在一瞬之间便挤爆了他那深入瀚海般的记忆空间。 意识到这一点的苍叶强制断绝自身意志与外界的联系。 他的灵体陷入深度的冥想，而那独属于他的源辉石则散发晦暗光泽，随即缓慢而稳固的构筑起一道浅薄的屏障以隔绝时空的侵蚀。 没人能再帮他了。 接下来的一切是独属于他一人的旅途，一场未有定数之旅，也是一次豪赌，一次尝试。 按照996以及原初系统的承诺，这场超时空旅行不会出现意外，也不会被那些徘徊在各个宇宙乃至宇宙间隙中的存在所发觉，因为这是他的最终奖励，一个未完善的、崭新世界的坐标、前往此次的一次性单程票以及一幅新的身躯。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场旅途对宇宙而言不过刹那一瞬，但他却要忍受几近绝望的孤寂。 就当是一场历练。 毕竟现在，就只有他一人了 苍叶沮丧地想着。 源辉石的屏障逐渐稳固，但这屏障对他而言却是杯水车薪，那来自时空的侵蚀迟早能穿透这层屏障给他带来灵魂层面的痛楚。 亦如苍叶所想，在不知道多久之后，一股好似肢体被斩断般的痛感猛然传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受到体内出现了两股不属于他的魔力。 这两股魔力好似在沉寂中被激活一般瞬间于源辉石外形成了数道坚固的、如星月般闪耀的屏障。 他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这股魔力。 这是只有【满月魔法】才会的痕迹，除了他以外，交界地中只有【暗月公主】与【满月女王】会使用。 这是祂们一早就留存在他身上的力量蓬勃而又柔和。 “再次感谢。” …… 提瓦特大陆。 最初的七国。 身为各国最高掌权者们的七位元素之主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大陆的各个角落中抬起那狰狞而威严的头颅，目光森然地凝望着那真实而又恐怖的星空深处。 在那高天之上，云层之外，恒宇之中，一道狭长而又璀璨的冰蓝色帚星正径直向着他们所处的这片大地冲来。 这本是一颗寻常的帚星，但其上所携带的威严与那恐怖的力量让与之相距甚远的七龙王都能感受到。 这股力量是复数的，总计有三种不同的威压，其中一者明显要比其他二者要弱小一些，那是生命层次的不同，但此刻，这三股力量却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这是来自外界的威胁。 暂时是。 吼！！！ 带着王者威压与对僭越者之愤怒的吼声自大陆各地响起，最初的七国陷入动荡，臣民们不知原因，但高天之上那逐渐袭来的帚星却告知着它们接下来将遭遇的天灾威胁。 贫瘠的大地长出粗壮通天的藤蔓。 枯竭的地洞喷涌遮天蔽日的熔岩。 空寂的深潭掀起怒海汹涌的波涛。 凝滞的天空卷起直入高天的风涡。 寂静的云层轰响震慑神魂的怒雷。 空旷的平原生起撑天定海的山峰。 永固的深潭冲出浩如烟海的冰锥。 整个提瓦特大陆都在发生着剧烈而又疯狂的变化，但那位于帚星中冥想的人却丝毫不知。 直至数月后，帚星从天而降，那无与伦比的神力压制着整个大地，它击穿怒雷、盖过熔岩、撕裂藤蔓、砸裂山峰、冲散风涡、定住波涛、降至东方深海深处的岛屿，陷入地底之中，留下一道凹陷上千里的裂隙。 而在这裂隙之中，一颗闪耀着冰蓝色荧光的精美绚烂的宝石富有节奏地忽明忽暗。 一道流光从中激发。 这道光如同苏醒的信号一般让这颗宝石生长出无数血肉，并在顷刻间化作人形。 苍叶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周遭贫瘠到难以接受并被摧毁的大地，周身弥漫着属于【满月魔法】与神才拥有的气息。 他伸出手自空中挥过，那留在交界地的身躯之上的“物件”便全部复刻到了他的身上——包括衣服与头罩，好似从未从他身上离去。 而他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那多出了无数格子的【物品栏】。 脑海中闪过原初系统最后的声音。 “这就是额外任务奖励吗”苍叶用那因许久未曾说话的嗓子干涩地喃喃自语道：“我很喜欢这个礼物，996。” “但这里未免太过贫瘠与简陋，果然是不完善的世界，低级而无魔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能量。” 苍叶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拥有氧气与生命，但却少得可怜，虽然拥有能量，但却并不是他所需要的，作为起源法师之一的他在这个空间之中只能感受到不满与压抑。 若是释放法术，在这个环境下他将花费大量时间才能恢复。 但他并不打算使用自我研发的回魔药剂，在远离交界地的此界，调制回魔药剂的材料只会越用越少。 何况 “这个宇宙有些不对劲。” 苍叶那隐藏于石膏人像之下的脸好似被黑暗侵蚀一般出现了数道紫黑色的纹路。 这是一股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能量，污秽而又夹带着毁灭之意。 他急需调理，适应并改变自身状态。 而这需要沉睡。 他需要在这之前对此地进行一些改造。 苍叶呼唤出独属于他自身的辉石魔杖，体内魔力大量消耗，身上来自“满月”与“暗月”的最后一丝威能也被共同调动，随后一同涌向天空。 “原来古老的观星者最初施展时，是这副模样。” 苍叶抬头凝望着。 明朗的天空出现一瞬的僵直，接着，璀璨无垠的星云轰然浮现，顷刻间笼罩了整片大陆的天空，那灿星般绚烂的景象让所有具有智慧的生物感到惊慌。 下一刻，磅礴的星雨自高天落下，砸落人间，化作最初的辉石。 【传说中的魔法——创星雨】 …… 在苍叶的意志笼罩下，那自高天上坠落的星雨未曾主动伤害任何具有生命的生物与其居住地，就连星雨下落最密集的区域也被他调整至他此时身处的位置。 但他依旧能感受到一些从大陆各处飘来的灵魂，这片大陆上原本的生灵似乎在尝试阻拦这场创世群星之雨，只是没多久后这些生灵就不在阻止了。 没多久后，苍叶身旁便多出了许多座最初的辉石矿山，晶莹剔透的辉石散发着别样的色彩，它们吸收着此界独有的元素，随即将之重造并归还于天，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其自身状态也因此变得更为明艳，散发的气息也变得越发浓郁、纯粹。 “最初的辉石啊” 苍叶微笑着，像是毫不在意身上那古怪的黑色侵蚀。 落下的辉石越来越多，很快就将他笼罩在内，而那古怪的侵蚀速度也减缓了些许。 “是时候沉睡了，又一次。” 正当苍叶准备在四周布置一些保险手段时，一道没有太多自我意志的，如新生儿般的“声音”便传到了他耳中。 【降临外神知识帮助地脉抵御侵蚀】 在与之接触的同时，苍叶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真正的世界意识而非‘黄金树’那种外来物？”他有些惊讶，再度感知后才略有想法，“称作地脉吗” “我可以帮你，但这是需要酬劳的，我将与你签署一份契约。” “我，以我‘真实之人’的身份为锚维持提瓦特大陆的稳定，而你，将接纳我，让我成为得到此世认可的‘世外之人’且隐瞒我的来历，如何，同意吗？” 【真实之人外神认可同意】 在年幼而不稳定的地脉意识同意的瞬间，一道由世界之力所创造的契约便漂浮于苍叶面前。 在确认无误后，苍叶便在其上签署下自身名讳。 当契约消散于天地间时，他能感受到一股虚幻而飘渺的约束力，与此同时他也回想起蕾娜菈当年的话语。 【多元唯一存在的真实之人啊，你本身便是一种崇高的价值，一种既定的锚点，一种平衡与安稳，好好利用它。】 最初的契约成功签订，原本还有所隔阂的世界顷刻间便对苍叶敞开了怀抱，但那象征着侵蚀的黑纹却未曾衰退。 “古怪的宇宙侵蚀。” 在魔力的震荡下，那些侵蚀般的黑纹迅速衰退，直至化作虚无。 “真实之人多元唯一我——我存在本身便象征着一个宇宙的锚点，这点侵蚀，暂时不足为虑，但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地脉的意识渐渐离去，但与之构建联系的苍叶却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生命力，一股庞大到让世界破败不堪的生命力——这片世界正在全力孕育祂的孩子。 接着，他又看向天空那持续不断落下的创世群星之雨。 作为法术的施展者他能清晰感受到自身法术所呼唤的辉石被这个世界截胡并以此加固整个世界的“外壳”与大陆，这或许便是地脉意识与他联系的原因之一。 “呜！” 眩晕感猛然传来，苍叶踉跄两步才站稳，这是身躯与魔力都在告诉他需要休眠以恢复。 “该沉睡了。” 苍叶看着四周的辉石山脉，抬手洒出无数骨灰，那源自交界地的生物灵体便悄然浮现在这片大地之上。 “保护此地，不准擅自离开，侵入此地者，杀。” 用灵魂之声吩咐完毕，望着灵体生物渐渐散去，苍叶也来到了最大一座辉石山的中心。 在沉睡之前，他福至心灵地从衣兜中拿出那枚【卡利亚徽章】，看着眼前这纹于盾牌上的卡利亚王室徽记，脑海中闪过菈妮当年拒绝他的话语。 【你并非我之附庸，苍叶。】 “现在也不是啊。” 苍叶好笑地说着，将那枚徽章挂在了魔法袍胸口位置，接着他凌空而立，身体渐渐蜷缩起来，一股由暗红色魔力构成地，象征着卡利亚王室“满月魔法”的血月便浮现而出，如同摇篮般包裹着他的身躯。 …… 【苍叶的血月】 卡利亚王室的象征魔法。 “传说中的魔法之一”。 能呼唤血月降临自身，月亮将朝敌人飞去。 血月将为沿途生物带来繁衍与死寂，被命中的人物将在瞬间被污秽感染。 在交界地最高处的古老观星地中，真实之人苍叶被星空深处的月亮呼唤——那是一轮繁茂而又死寂的猩红月亮。 …… 在血月形成的刹那，那座晶莹透彻的辉石结晶山也因此而泛起淡红色的微光，周遭的大地开始变得肥沃，无数植被开始生长，但四周依旧毫无生机宛若死寂之地。 周遭游荡着的灵体生物也在顷刻间被影响，身躯变得凝实些许，它们纷纷匍匐在地，朝着苍叶沉睡的方向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直到异象消散，它们才再度起身，在辉石所弥漫之地徘徊。 此日，被后世之人称为——【星雨灭世之年】。 …… 第3章 原初之人 …… 星空的异象逐渐褪去，七位强大的元素之王再次聚首。 但这次，他们落座后只是沉默地看着彼此。 星雨所带来的灭世之景历历在目，从最开始奋力抵抗却牺牲无数臣民起，他们就意识到这股力量并非他们能够完全抵御的，而在转攻为守后，以他们如今的能力也不过是护得一方平安。 在这之后，他们纷纷退守各自国度之中，等待着那引动异象的降临者做出行动，但直到现在他们都未等到那预想中的攻势。 这也促使了他们的这次聚首，所讨论的，自然是那位自降临者。 良久后。 一个如坚石般稳固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我等应该如何应对那位降临者，外来之敌，陨星灾难的象征？” “应对，谈何应对。”如水般慵懒的声音悠悠道：“我等与臣民全力出手，也不过是拦住分毫，这并非我等能应对之人。” 似烈火般暴怒的声音嘶吼道：“难不成我们就此放弃，将世界拱手让人？！” 如雷霆般高贵的声音如此评价道：“无意义的争吵。” 优雅如风般娇俏的声音颇为犹豫地说道：“一切皆有定数，我等何必强求，顺应即可。” “不可。”温润如林且富有生机的声音解释道：“外来者多劫掠之辈，苦万民而夺世界，我等不可顺应，何况尼伯龙根大人临行前已叮嘱我等保护此界，我等必须抗争，哪怕外来者尤为强大，我等也需将其拖住已等候尼伯龙根大人的归来。” 如寒冬般的声音用那温柔的声音补充道：“反抗是必须的，我等不能任由外来者侵占世界。” 最终，那如坚石般稳固的声音默默叹道：“那准备战斗，我等将扞卫一切，直至尼伯龙根大人归来，直至生命的尽头。”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苍叶都并不知晓，沉睡于血月摇篮之中的他再次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那从他体内涌出的污染开始缓慢浸染着那外围的摇篮，让血月出现了一片片如烙印般的黑斑。 可安稳的睡眠并未持续太久。 数年后，这不完善的天地之间突然生起一股神圣而蓬勃的气息，这股气息顷刻间笼罩整座大陆，但其中没有威压，只有柔和的安抚与纯净的能量。 这是那位生物在向着这片大陆的所有生灵宣告着自己的存在，也给予了众生一些祝福。 沉睡的苍叶也理所当然的被这股气息惊醒。 这股力量中的吸引力的让他克制住自己的睡意，随后伸出手感受着这股能量，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他所需要的，与他的魔法同源却更加崇高的能量——创生。 与此同时，地脉的意志也因这股气息而苏醒——它用那稚嫩而兴奋的语调欢呼着，欢呼着这回应那由大陆所孕养的生命，也庆祝着，庆祝着这位由无垢之土所诞生的原初之人。 因为这是创造！是新生！是它这片崭新的世界迈向完整的宏伟一步！ 世界在此刻轰响，天空中隐隐出现一个散发着威严的“王座”。 这是世界的宣告。 …… 原初之人——法涅斯。 祂由世界孕育，诞生自无垢之土。 今天是祂头一次亲眼看见这孕育祂的世界，看见这无垠星空，看见这片残破而又熟悉的大地与那雀跃的地脉意志。 祂向世界上所有生物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告知着他们自己的诞生以此来为自己庆贺，初生所带来的庞大能量在地脉的支持下瞬息间扫荡整片大陆也让祂了解了绝大多数事物。 祂看到了世界的构成，看到了七种元素力、七龙王与那七个国度，祂看到了很多很多。 可祂非但没有兴奋，反而感到失望与沮丧。 因为这片大陆乃至世界上都没有一位生灵拥有与祂有相同外貌，祂——是孤独的。 紧接着，祂所散发的能量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也让祂头一回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大陆东边的深海之中，有大片连祂都无法探测的区域，也是在这一刻，祂注意到大陆上多出了一些祂从未了解过也不在祂与地脉记忆中的事物——一些亮晶晶的晶体与沉入海洋中的、奇形怪状的灵体生物。 “那是什么？” 法涅斯发出了疑惑，地脉意志立刻回应祂，但却支支吾吾地无法直接回答，只是告诉祂，那不是威胁。 与地脉意志交谈以来第一次被婉拒让法涅斯被激起了些许好奇，祂随口应对着地脉意志，随即离开了诞生之地向着遥远的东方前进。 对于常人而言需要数年才能跨越的距离，法涅斯只用了几天。 祂抵达了那无法探知之地的边缘，也因眼前的景象而震撼。 长满植物的大地上矗立着数十座由那种未知神秘结晶体所堆积而成的山峰，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阵阵妖异的极光。 在这种神秘结晶体所囊括的区域中存在着无数形状各异的灵体生物，它们造型不一，或陆行或浮空的在这片区域中前行，路线并不固定，彼此间也没有任何交谈，。 而在这奇异区域的正中心是一座更加高耸宏伟的结晶山峰，它有别于其他山峰那般散发着淡红色的微光，其中还存在着一股忽强忽弱的生物气息。 这是本不该出现于此世的生物气息。 祂想去看看，不，祂必须去看看。 下定决心的法涅斯忽视了此地既繁茂又死寂的氛围，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那座最大的山峰跟前，并从那敞开的洞穴中走进山峰内部。 之后，祂看到了一轮从未见过的血月。 …… 在地脉意志的提醒下，正压抑着困意并解析这股创生之力的苍叶皱眉看着不远处的闯入者。 其身材娇小，拥有一头纯净的白色头发，头戴黄金皇冠，生着繁星羽翼，双眸蕴含纯粹之光，面容精致优美却让人难以分辨雌雄。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苍叶就猛地被灌输了一个名讳——“原初之人”法涅斯。 这个未完善的残破世界所孕育的神明。 那位于高天之上的虚幻王座也与对方息息相关，看来那是属于对方的“位置”。 生而为神吗？ 苍叶默然停下动作，从血月中踏出，凌空而下，俯首躬身。 “初次见面，尊贵的法涅斯阁下。” 法涅斯在看到苍叶后显得有些惊喜，祂连忙问道：“初次见面！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苍叶，域外来客。”苍叶顿了顿，聆听地脉之声后补充道：“或者说，外神。” “你怎么能够和地脉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想问你，你是什么？” 苍叶看着这新生神明的姿态，联想到自己先前曾看过此世并不存在人形生物，了然道：“人，您可以称呼我为人。” “人”法涅斯愣了半响，想到自己的称谓【原初之人】，“原来是人啊。” 苍叶保持着对神明应有的尊重，但精神上的疲倦却难以阻挡的袭来，刚恢复好的精神力量在刚刚被他用来铭刻那对他而言极为的源自神诞的创生之息，这一透支也让他的心神敲响警钟，理应再次睡眠。 “你看上去不太舒服。”法涅斯疑惑道：“‘人’都和你这样吗？” “不，并非如此，只是我的状态并不好，需要沉睡以恢复” “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了，等你恢复好了我再来看你。” 法涅斯很听话，祂知道打扰他人沉睡是个不好的行为，但祂还有很多很多想说的可在苍叶那冷淡的目光下，祂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了此处。 以后还会有聊天机会的！ 留在原地的苍叶皱眉聆听地脉意志的声音。 【新生孩子渴望外神信息】 “虽不知你为何让我自呼为外神，但我并非神明之身，称为外神只怕不妥，至于我的信息，你大可和祂说，我并不介意神明知晓我之来历，但同样的，我不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波及到我所在的地区。” 地脉意志应允退去，苍叶也再度埋入血月之中。 之前数年的沉睡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格外差劲，超时空旅行所带来的负担以及后续侵蚀身体的污染接连影响着他的身心。 过往与现在的割裂感格外明显。 他将分出心神参悟神诞创生之息，借这一过程来清除心中杂物，回归本心。 而且 位于血月中的苍叶抬头透过层层阻碍看向星空。 他能确定这位“原初之人”便是先前地脉意志与世界所孕养的孩子，这从地脉意志离开前的话语中的能确认，而先前地脉意志允许他肆意施展【创星雨】是因为它认为辉石能够巩固“外壳”。 现在它的孩子已经诞生。 按理来说，那“外壳”应该破碎并被孩子吸收成为其成长的养分。 但现实情况是，没有，“外壳”并未破碎，“原初之人”也娇小的如同少年一般，甚至其作为“神”所该有的强大力量也减弱了许多。 至少，以苍叶目前的手段都能勉强在对方的地盘内从对方手中逃到外界。 其中差距就好似交界地的神与半神之差，甚至更大。 是孕育的过程出现了问题还是没有时间巩固力量 没等他继续思考下去，天空便响起了一阵闷雷，那穹顶之上的“外壳”忽然在一瞬之间变得坚固了数倍不止，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暗淡了许多。 众生皆为这接连不断的异象而惶恐，唯有苍叶一脸凝重地看向高空。 “怎么会非但没有将‘外壳’当作养分吸收，反而专门用力量去巩固了‘外壳’？” 哗啦啦~！ 天空好似加速的画面般迅速流转，无数阴云在刹那间笼罩了整片大陆，随即，磅礴大雨自空中砸落地面。 苍叶看了眼外界的雨水，心中涌现了一丝探究欲，但那萦绕心头的困倦感让他无奈地收回了视线。 “之后再看看。” 他低声自语，就着雨声入睡。 …… 第4章 最初的约定 …… 等“原初之人”法涅斯再次打扰苍叶时，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 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以此来参悟神诞创生之息的苍叶这些年来也陆陆续续的感受到外界的变化。 比如，在这四十年间，法涅斯一直在与大陆中的其他生灵交战。 常年待在此地也让苍叶了解到这片大陆上拥有七种元素力，也因此，在捕获法涅斯与那些生灵战斗时所散发波动时，他就辨认出这些生物便是他当年奋起阻拦他的家伙。 就是七个家伙动手才让蕾娜菈和菈妮二人给予他的祝福消散大半。 此外，从他们动手的威能来看，这七位应该就是此世目前最强的七个进化生物，分别象征七种世界最初的元素，但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极其原始，那荒芜之力甚至能够让周边环境产生相应的变化，这也使得这片大地目前都没有多少动植物。 但神明的战斗还是让苍叶特意分出心绪去了解战况，但没多久之后他就失了兴致。 作为生而神圣的“原初之人”，法涅斯拥有的力量同样是此世所有的元素力，但祂的力量却透露出一股柔和与崇高感，丝毫没有那七位生物所表现的荒芜野蛮。 但作为神明，法涅斯自身的战斗技巧以及力量的使用方式都太过稚嫩了。 明明拥有庞大而又柔和的力量却不懂得如何使用，这直接导致了祂战胜那七位生物所需的时延长成足以将整片大陆打的千疮百孔的四十年。 …… “苍叶？你睡醒了吗？” 法涅斯的呼唤让苍叶不得不从思绪中清醒，他自血月中看了眼外貌变大了约莫一两岁的“原初之人”后，才在地脉意志的呼唤中迈步走出。 “又见面了，尊敬的法涅斯阁下，不知您前来此地所为何事。” “我击败了强大的七龙王，压服了傲慢的七国，但那里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们依旧孤独，所以，我想要创造一种生灵，一种以你我为基础的生灵——人类。” 法涅斯亦如祂的外表般纯粹而直白地告知着祂的想法。 “我需要你的帮助，苍叶，比起我，你更理解清楚我所需要的生物为何种姿态，而且”法涅斯抬起手，五指虚握，一股由血月逸散的繁茂之气与死寂之气皆被祂抓在手心，祂看向手中的气息随后又望向山洞外的灵体生物，“在创生上，你比新生的我更为精通。” 苍叶看着眼前这位力量越发内敛的法涅斯，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尽管法涅斯有所隐藏，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法涅斯虽依旧是神明但比最初见面的时候，对方似乎弱小了不少。 经历过战斗磨砺后反而变弱了？ 苍叶将这一疑问收起，转而眺望起那站在辉石地形外围的生灵。 那是四个样貌各异却又不尽相同的人影。 “她们” “她们都是我的影子，我的一部分，分别是是我，又不是我。” 法涅斯有些不自然地抬起手将衣领往上扯了扯随后露出了个笑容。 “她们可是纯粹的生灵你要见一见她们吗？” …… 苍叶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新生的神明并在对方的引荐下面见了那四个纯粹的影子。 得到苍叶同意的法涅斯开心的露出了和祂如今年龄相符的快乐，祂招呼着自己的影子们来到血月摇篮之前、自己身后。 “这是盘古，象征着死，由我伴生之羽所化，自知无法飞翔的鸟儿失去了梦想，翅膀也因此死去。” “这是普鲁沙，象征着生，由我睁开眼时所见第一朵花所化，失去了梦想的鸟儿沉浸于过去，将未来的生机留给了诞生第一眼所见的美好。” “这是伊米尔，象征着空间，由我诞生时左手所带圣杯所化，断绝生机的鸟儿创造出自我的囚笼，妄想就此度日。” “这是伊斯塔露，象征着时间，由我诞生时右手所带沙漏所化，自我封闭的鸟儿看着一切归于寂静，渴求一切回到最初的开始。” “最后是——我。” 法涅斯的话语最终指向自己，祂抬手抚上胸膛。 “我是‘原初之人’、‘最初的神明’、‘天理’——法涅斯。” “也是象征着理智的冠冕！” 苍叶感觉自己在交界地这么多年来的所见所闻都在这一刻被重塑，他脸上的随意之色尽数褪去，目光严肃地打量着这些影子以及法涅斯本身。 尽管法涅斯说过这些影子是祂的一部分，但苍叶却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止如此——这些影子完全是独立的生灵，但他们却拥有与法涅斯相等的力量与特征。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满月女王】蕾娜菈都只能制出一个具有祂自身技艺的虚影，更别提拥有相同层次且同根同源的力量，等等 ——祂是将自己的力量分割出去了？ 苍叶抬起头，“这值得吗？” 法涅斯轻笑着反问道：“你刚刚是在夸赞我吗？” 沉默在积攒、酝酿、发酵。 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的苍叶下意识陷入了“学者姿态”，他单手横于身前，手背支撑另一手手肘，微抚下颚 然后他就摸到了坚硬如石膏般的物件。 这让他整个人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戴着【亚罗塔斯辉石头罩】。 那么苍叶看向前方笑眯眯的法涅斯。 ——这个最初之神是怎么看出他的表情的？ 这个疑问在脑海里弹出的瞬间，苍叶也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以往还是学者时的求知态度问了出来。 “我怎么看出来的？”法涅斯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祂抓耳挠腮了好半响才开口道：“我是‘感觉’出来的，不过原来你头上那个是头罩吗！” 看着法涅斯那震惊到和交界地中那些求死不得的皮包骨一个样子的表情，苍叶就明白自己刚刚问了个废话。 他忍了半晌才保持住自己对神明的尊称，尽管眼前的这位神明并未表现出神圣与威严。 “您真是一点都不去探究自身力量的来源与极限。” “嘻嘻~无所谓啦~反正我已经战胜了那七位强者，大陆的七个最古之国也保证不会再随意找我麻烦。”法涅斯像是活泼少女般夸张地晃了晃身子，脸上的笑容格外纯粹，“而且，我也有在变强的！” 苍叶没有作声，他自知无法也无能改变一位神明的认知与想法，所以哪怕觉得此事不妥却并未开口“指教”，因为此事无意义，法涅斯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只是祂不愿。 “你不说话啦？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创生，自我诞生后首次创生！” 法涅斯兴奋地振臂欢呼。 “不过啊，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祂曲起指头顶了顶自己的脸颊，“我能看看你原本的样子吗？头罩下的样子！” 苍叶没有过多言语，他抬起双手，缓缓摘下那厚重的头罩。 穿着黑底红纹且散落银光点点犹如群星般的魔法袍的男子显得格外悠然淡漠，如瀑般的黑色长发随着那厚重头罩的离去而自然垂落至腰间，那白皙的容貌好似天光云影，飘渺而不可及，但五官却又格外柔和，驱散了那一股世外之息。 空气好似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男子微微睁开紧闭的眼眸，露出了那冰蓝色好似冰潭深泉般幽然的双眸。 “正式见面。” 男子启唇轻语，失去头罩的影响让他的声音回归本真，那是如清水般轻柔的声音，如风过无痕。 “我叫苍叶，来自雷卡利亚王室。” …… 苍叶在以真面目与法涅斯以及其四个影子打了个招呼后便立刻将【亚罗塔斯辉石头罩】给带了回去。 这种辉石头罩本就能给予他们辉石法师帮助，何况这个头罩上的辉石还是特地筛选过的品质优越的那一批——当然，也有这个辉石是源自于交界地的原因。 总之，这会让苍叶觉得这个头罩跟他本人更为适配。 可当他戴回头罩后，法涅斯以及祂那四个影子的表情就都发生了变化，前者脸上的笑意褪去了许多，后几人看起来则是难受了许多。 面对苍叶的迷惑，法涅斯简单而直白地应道：“域外的知识带来了污染。” “但我已经解决啦~”没等苍叶反应，法涅斯又欢快地说道：“就连伊斯塔露他们的那一份我也解决了！所以不用担心~” 不过苍叶却没有因此翻篇的意思。 “所以，我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污染，哪怕我已经被地脉的意识所接纳？” “嗯是的，你所知晓的那些不属于此世亦不在此世诞生的知识都属于域外知识，哪怕你已被接纳，准确来说，你的存在本身对我们而言都是一种污染。” 法涅斯适当地表达了迷惑。 “不过你之前都很‘稳定’，这还是你第一次散发出污染，而且对象也只是能听到你说话的我们，或许是和你的来历有关。” 苍叶询问道：“那您有办法解决吗？” “别再用尊称了！”法涅斯似乎对此颇为不满，但也不忘解答道：“解决方法很简单，你继续在这里待着就好。” “地脉意志更我说过你作为‘真实之人’本身便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稳定锚点，你只要在此世安静地待上一段时间，那些污染自然会被你自己隔绝在外，既不会污染世界，也不会污染你自己。” “何况这里的晶石也能有效地防止你在不自觉之间释放的污染。” “你说辉石？”苍叶看着四周由【创星雨】召唤而来的辉石山，“它应该也属于‘世外之物’，为何” 他想起了之前世界在“捡”辉石用来加固“外壳”的场景。 “你也反应过来了？”法涅斯双手展开，颇为自豪道：“世界在恰当好处的时候接纳了这个你称之为辉石的晶石哦！它们现在是此世知晓并诞生之物！不过啊，你之后应该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换来那么多辉石了，理由你应该知道。” 说完，法涅斯用手比了个圆，并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看了眼苍叶。 苍叶也很快接受了这一切，给出了承诺，道：“我知道了，在我自身的污染消失之前，我会一直待在此处，但你也需要保证不会有外物来打搅我。” “当然，我保证！”法涅斯的承诺在此化作一纸契约，但这次并未等苍叶签名而是直接沉入地底深处。 有所感应的苍叶意识到，这契约更多的是法涅斯对祂自己的约束。 “好了好了！”法涅斯开口拉回了苍叶那四散的思绪，“我们是时候开始讨论如何创生一个‘人’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在这个世上出现和我们一样的生命！” 苍叶闭了闭眼，片刻后才应道：“好。” …… 第5章 神诞之恩 …… 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格外特殊，法涅斯留下了象征着生的普鲁沙，其他三位影子则是被祂打发去处理其他事情——比如让这个荒芜的世界恢复生机。 至少要想办法将那逸散在大地上的、荒芜原始的元素力给梳理好。 等三位影子离开后，法涅斯才兴致勃勃的与苍叶以及普鲁沙两人开始讨论起关于创生新生命的事。 说是讨论，实际上却是法涅斯提问，苍叶回答，普鲁沙追问的循环 他们从人的形体与外貌到性别之分再到器官血管最后甚至蔓延至内在与精神等空旷的领域。 可这种由苍叶单方面简单阐述出的概念，法涅斯却总是一点就通，明明是第一次接触这类知识的祂却很快的接受并开始举一反三。 看样子这个神明似乎在学习与创新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让足以称为教授者的苍叶对于这位神明学生感到满意。 …… 春去秋来。 苍叶始终没有离开这座已经被辉石占据的岛屿，他身上的问题至今都没有彻底解决，这种污染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在这段时间里，法涅斯也时不时会前来打扰他以继续完善他们对于“人”的构思，只是除了最开始的那次以外祂都没有再带普鲁沙来了。 而苍叶也通过法涅斯得知了外界所发生的事。 那七位占据元素力最高地位的龙王自败在法涅斯手下后便有些颓靡不振，他们失去了强者之心与纯粹的意念，似乎已经认定作为凡物进化而成的他们抵达这个地位已是极限，永不可能超越那“原初之人”。 这使得他们的力量正在消散，生命气息也逐渐衰退变得苍老，已经没有当年傲然地姿态。 但苍叶并不打算相信这些事。 身为此世原本最强大的七位存在，他们不可能那么“脆弱”。 至少不会像法涅斯所描述的这样，毕竟这太过难堪了。 此外，法涅斯和祂的影子们这些年也锲而不舍的在改造着这个世界，但收效不大，世界与地脉这些年以来的生命气息皆用来孕育法涅斯这位“原初之人”，这导致世界已经贫瘠到了极点。 就连地脉意志都时不时陷入沉睡，只留下那株象征着其存在的苍天巨木于世界的夹层中心内生长。 至于苍叶自身——常年沉睡与对神诞创生之息的研究让他的状态变好了不少，但代价却是他如今的身体因此缩小了一些，外貌上的体现便是他从成年人变成了少年模样，藏在头罩下的面容也多了一丝青少年独有的柔和与稚嫩感。 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件好事，因为他的力量随着体型一起被“浓缩”从而变得更为纯粹。 只是以后再想恢复原形会变得十分困难，但苍叶并不在意。 因为在今天——他成功从神诞创生之息中领悟了全新的想法并与自己曾经的创生魔法融合。 …… 苍叶拿起独属于他一人的特制魔杖，冷静呼吸，高举魔杖，挥舞，体内魔力瞬间按照他对此法术的理解而流动，同时，他也在心中默念他为此法术所赐之名。 【神诞之恩】 一股淡金色的流光自他身躯中浮现并好似蛋壳般包裹着他，随后，蛋壳碎裂，金光如涟漪般以他为中心散开为周遭的事物赐予了最初之神诞生的祝福之力。 光芒波及之广阔直接将这整座庞大的辉石山笼罩在内，也暗中影响了辉石的性质。 可苍叶却暂时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一股不详之污染自体内涌现，在意识到不对的瞬间他便立刻停下施法，同时让体内魔力停滞。 “苍叶，我又来啦！”法涅斯欢快的声音从洞窟口传来又很快变成迷惑，“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么会有那么明显的祝福，而且好像和我当年诞生之际所放出的气息类似？！” 已经恢复原样的苍叶从【物品栏】内拿出一本永不腐坏的书籍与笔墨，一边书写修改什么一边回应道：“我那时候截留了一段用作研究与参悟。” 法涅斯闻言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十分欣喜。 “那你这是成功了吗！” “成功了，但也不算成功” 苍叶模棱两可地回应着，随即沉默地看向书籍上自己所书写的内容。 …… 【原初的神诞之恩】 由苍叶自“原初之人”所诞生之时散发的创生之息中领悟的创生魔法。 能对目标释放出淡金色的波纹并赐予其如神诞般的恩赐，随即淡金色的波纹将以目标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让沿途事物得到治疗与祝福。 世界“原初之人”诞生之际所得到的恩赐，祂高兴地将部分恩赐分散于此世生灵。 …… 没有得到确切回应的法涅斯有些气闷道：“所以说你到底成功了没有！” 苍叶收起书籍，反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创生啊创生，我这边的准备已经快要结束了，我随时准备让他们诞生，但多年过去，无论我等如何努力，此世依旧是这么的贫瘠。” 法涅斯悲伤道： “我不想让他们降生在这种残破的世界上，不想让他们一睁眼便看到此世破败的模样” “苍叶，作为‘域外来客’的你应当见过其他世界，对世界变化有所见解，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想听听其他神明会怎么做，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 苍叶抬手用四周的辉石塑造出两张椅子，示意法涅斯与自己一同坐下后才开口说道：“这或许会给你带来额外的污染，我并不想这么做。” “不用担心，我乃此世孕育最初之神，是” “我并非在担心你，法涅斯。” 苍叶打断了神明那满嘴的善意谎言，直接道：“我是‘降临者’、是‘外神’、是此世生灵口中的‘陨星灾难的象征’。” “某种意义上，我还是劫掠者、是不属于此世之存在，而我至今所作的一切大多是为了稳固此世秩序与稳定，并非是一味付出的。” “我所求之物需要以世界为基以诞生，所以，我不可能让你，集合此世大量生机的神明再受到污染，这会变相伤及世界本源让这个能给予我帮助的世界继续崩坏。” “但我能告诉你其他事情。” 苍叶没有去理会法涅斯那像是调色盘般变化的脸色。 “既然你想让此世恢复生机，为何不先创生出其他生命呢？你已经让大地上那些蛮荒原始的元素变得平稳了许多，但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飞鸟、游鱼与走兽这些都是此世所缺乏的生机。” “明明此世已拥有最初的七种元素，它们构造了整个世界，为此世之基，你应该更好的利用这些元素让它们变成你想要的事物，你是神，法涅斯。” “原来如此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法涅斯很高兴，祂看着苍叶的眼神猛地散发金光，像是在看着蕴含一个世界知识的宝藏，“你应该知道很多！我这就去将普鲁沙抓过来！我们要创世啦！” 法涅斯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洞窟，留下苍叶一人独自回忆着刚刚所施法术的变化。 明明又以此迈出了宏伟的一步，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高兴。 “不洁的宇宙。” 无端低语一声后，苍叶向着洞口迈出脚步，他自降临此世以来第一次离开此地，来到外界，周遭已经一改往日之景。 原本耸立的辉石山峰与地面已被天地间的岩元素所同化，山峰化作最初的岩石之景，其上蔓延着富含生机的植物藤蔓，只有最尖端还透露着结晶之貌。 那构建此地的最初的辉石被天地力量压缩、提炼，最终化作矿脉埋在山地之中，遍布四周却不显踪迹。 那自他降临其便通过骨灰唤出并在此地游荡的灵体生物也在多年来的影响与世界的推进更迭下重燃生机，化作此世之生命，此时已如部落般发展，但骨子里依旧忠诚于此地中心山脉中的血月与苍叶本人。 它们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并以将血月与苍叶将两者结合，雕刻雕像，供奉为创造者。 此地辉石边缘之地则在数十年前被法涅斯与祂那四位影子合力改造，掘地不知多少尺后加入水元素灌溉成为一片“清静海”。 此海洋亦如名称那般广袤而寂静，没有浪涛，没有涟漪，没有生物，一如清澈见底的死潭一般，唯有那沉于最底层的辉石矿脉与边缘生长的辉石水晶散发着颜色各异的微光带来了些许生机。 苍叶转过头，眺望着大陆中央，在一瞬间，他的目光好似跨过了空间般看见那在大陆中央耸立的苍天古木，亦好像看见了交界地中那棵树冠宛若天穹般的黄金树。 两个世界好像在此刻交叠。 “交界地的景象” 苍叶收回视线，他看向周遭山脉与四周那些匍匐在地的新生命。 “或许，此地也该做出改变。” 下定决心的苍叶默默蹲下身，右手撑着这片他居住了数十年并早已染上他气息的大地，魔力化作丝线沉入地底并以极快的速度与辉石矿脉建立联系。 大地开始震颤，山岳随之移动。 在此地扎根的新生命们看着这好似神罚一般的景象，它们惶恐地跪拜着创生它们的血月，恳求祂原谅它们的无力，原谅血月之民。 但苍叶却倘若未闻般继续施为，头罩下那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泛起沿着脸颊滑落衣领之中。 辉石矿脉正在【重力魔法】的牵引下移动，它们在地底中如蛇般穿行并逐渐构建成一个纹章。 纹章一看便知晓其是脱胎自卡利亚王室徽章，其以圆月为背景，上方是一只握着辉石法杖的手与一只空手交叉所构成的纹章，原本就充满繁杂花纹的边缘却又多出了更多的纹样，好似一堆植物藤曼正缠绕着骨头，而这纹样也如蛇般盘踞在整个图案四周将其包裹。 随着纹章的构成，整个纹路在瞬间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而那正中心的圆月与四周的藤蔓骨骼则是散发着灿金色的荧光。 独属于苍叶一人的【创生魔法】纹章于地底构建而成，但他未曾停手，反而继续控制距离地表更近的细小的辉石矿脉化作如地磁场般的造型并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芒，这是【重力魔法】的纹章。 “呼” 苍叶疲倦地晃晃头，站起身来，在地下构建如此大的纹章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体内的魔力在构建完成时也近乎垫底。 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满月吊坠。 “这一切也是知性的您所期盼的，就如您一直做的那样，为祂与我们留下后路。” “哇哦！你这是做了些什么？” 刚刚将普鲁沙抓来的法涅斯一进入此地就感受到了变化，祂夸张地喊了一声，随即鼻子耸动，像是闻到了什么一样将目光放到地面上。 “你这是将自己的力量埋在地下了？” 苍叶调整了一下气息，回过头对普鲁沙致意后才回应道：“并非如此，这只是我力量的一种运用方式，此外，我想得到这里的‘居住权’。” “‘居住权’？”法涅斯并不是很理解这代表了什么，但祂还是点头同意了，“当然可以，你这段时间可帮了我不少~等等——你的意思是想在这里安家？” “算是。” “那太棒了！每个人都应该有家所以你这里叫什么名字啊，我的意思是，最古的七国都有一个大致的称谓，我想你这里也应该有。” “称谓啊。”苍叶追忆道：“就叫卡利亚——卡利亚魔法学院。” …… 第6章 人的诞生 …… 数百年的时间流逝在神明眼中不过刹那，但对此世生物乃至大陆而言却足以改变一切。 提瓦特大陆最东方——卡利亚魔法学院郊外树林之中。 “呦~呦~” 鹿儿清脆的欢鸣声自林中传出，它们肆意奔跑着，玩耍着，好不快活，但它们在游玩间却从未靠近那位于岛屿中心、山脉之中的巨型宏伟城堡，若有小鹿不小心靠的过近，鹿群也会立刻将其带离，就连那族群中高大鹿王都会主动去往城堡前跪下并保持这个动作近一天后才会慢慢退去。 感应到鹿王离去的苍叶默默透过窗户看了远方一眼。 广袤的原野、茂密的森林、高耸的山岳、冰冷的雪地、炙热的熔岩、湍急的河流 各种景色围绕着这座与雷亚卢卡利亚极为相似却又蕴含各地建筑特质的卡利亚魔法学院，而在四周高空还有无数漂浮在半空中的巨石，有的上方托举着房屋，有的则是农田、雕像，各具风貌。 除开苍叶目前所身处的名为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城堡与高空中因【重力魔法】而漂浮的巨石以外所有东西，包括那些自然生物与植物大多都是法涅斯和祂那四个影子在这数百年间捣腾出来的。 虽说这诡谲的环境完美符合一座魔法学院该有的风貌，但这不代表苍叶会忽略那五个家伙将他这里当作试验场的事实。 苍叶收回视线，随后就发现对桌多了个人——法涅斯。 对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地盘，这是因为对方如今对力量的掌握变得越发娴熟。 而现在，法涅斯已经开始伸手抢他刚从【物品栏】里拿出来还没吃上一口的曲奇饼干盒了！ 苍叶伸手试图阻拦，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饼干盒在一阵风中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法涅斯手上。 “你又来做什么？” “这么不欢迎我的吗？” “我不欢迎任何不敲门就进入他人屋舍还抢人曲奇饼的不速之客。” “这叫曲奇饼？——好，你说得对。” 法涅斯依旧如数百年前那般活泼，这些年里祂也长高了些许，如今已经有成年人的身高了，但性格方面却没了当年那种的纯粹干净的感觉，反而出现了像是人类孩童叛逆期才有的恶作剧心态。 “在说正事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法涅斯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苍叶，故意道：“你是不是又变小了一点？” 砰！ 苍叶将面前摊开在桌面上的书籍合上，随即抬眼与法涅斯对视，接着承认道：“是，但之后不会再变化了，我已经恢复，力量也因此而浓缩。” 这些年来他一直受困于此，无法随意，身上的不适与不协调更是让他格外不适，但最近，他已经基本压制住了那种污染，如今力量得到收敛，外形也因此而变得只有人类十六岁左右，这个体型配上那于成人而言都有些大的【亚罗塔斯辉石头罩】让他显得更为可爱——或者说蠢笨。 但他并不在意，对于辉石法师而言，辉石头罩是地位与力量的象征，何况这头罩还能给予他各种堪称优越的效果。 此时唯一让他有些忧虑的是自身因为力量收敛而导致的力量上限下降了许多。 力量才是一切，特别是对于独自在外的辉石法师而言。 要是换做以前，法涅斯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进出他的房间。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非但没有老化反而在变得幼小的生物。”法涅斯收回视线，接着又突然转移话题道：“之前的赌约是时候实现了。” 这句话让苍叶想起了数十年前的约定，法涅斯将独自一人完成最后的，关于“人”的创生，若是祂成功，苍叶将给予法涅斯自己的魔杖用作观摩，若是祂失败，法涅斯将给予苍叶自己的冠冕用作观摩。 苍叶无惊无喜地说道：“看来你成功了。” “你不惊讶？” “你将我这里当作试验场，所有‘失败品’都是我帮你处理的，你的进步与能力我自然看在眼里，若是这都失败，你的位置还是趁早让出来。” “” “给你。”苍叶没有犹豫，直接将魔杖扔给了法涅斯，“观摩之后记得还给我，这是独属于我且与我相连的东西。” “我可不会贪墨朋友的东西！” 法涅斯嘟着嘴，看向手中的魔杖，属于神的力量开始覆盖其表面。 …… 【苍叶的魔杖】 真实之人苍叶的魔法法杖，摒弃了狭长的造型，简短的法杖上的辉石名为“最初的闪耀”。 能强化苍叶的魔法。 富有创造力的人才能挥舞，为最稀有的辉石法仗。 【专用战技：闪耀魔砾群】：将辉石灌入魔力，在施法期间能让法杖尖端释放无数细小明亮的魔砾再高速飞散的战技。 这将会给那些冒犯者带来深刻的印象。 …… 噔~ 一声如琴弦弹动的声音响起，让刚收起书籍的苍叶狠狠地在头罩下翻了个白眼。 “啊？这是什么啊！你魔杖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的！！！” 在法涅斯慌张地呼喊声中，那被祂握在手中的魔杖尖端出现了【创生魔法】的纹章，随即猛地窜出数百颗由纯粹魔力凝聚的微小却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晶体，它们在空中散开形成一片星云，接着在一瞬间的停滞后，猛地砸向室内除了其创造者以外的生命——法涅斯。 乒乒乓乓的声音从法涅斯所在的地方传出，光芒笼罩了祂的所在地，并在片刻后消散露出了一脸尴尬的法涅斯。 这种程度的无主法术攻击还不至于给祂造成伤害。 苍叶轻轻鼓掌道：“这是我魔杖内蕴含的战技也是我亲自铭刻进去的法术，没想到你会触碰它。” “算了，没事，我原谅你了。”法涅斯突然来了个原谅三连，然后格外正式道：“我这次来是来邀请你的，邀请你来与我一同见证‘人’的诞生。” “不怕我污染其他地界了？” “你已经稳定了不少，也不会因为随意走动就导致污染，不过还是要防止被其他生灵直视这交给我就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一眼。” …… 天空岛。 这还是苍叶自降临此地数百年间头一回儿离开那降临之地，更何况登上天空岛。 这里格外自由与魔幻，建筑与植物都透露出纯净与圣洁，哪怕最单调的水也是由法涅斯亲自赐福之物，放到外界最次也是足以让濒死生物康复的宝物。 但苍叶也注意到了这里那被掩盖的特殊性。 “这里是你的诞生之地？” “嗯。”法涅斯并未否认，“它留在世间并无好处，所以我让它升上了天空，化作漂浮的岛屿，也当作是我的住所。” 苍叶抬眸看着前方领路的法涅斯，目光在对方头顶的冠冕停留，最终还是默不作声。 前方的法涅斯也没有对那目光做出回应。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来到了天空岛的边缘，这里呈圆形，平等地放着六张椅子，中心是能够透视大地的窟窿，而那四位影子早已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候，见到法涅斯与苍叶到来时也是起身示意后便落座。 “坐，那是你的位置。” 顺着法涅斯所指方向看去，苍叶发现自己座椅上有着星月的荧光，他扫过其他座椅，上方都有各自的象征之物，这也与法涅斯之前的介绍相对应。 想到一会儿创生仪式结束之后可能会被那些“人”看见，苍叶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瞬间换作白金色的镀有金纹与卡利亚王室徽章的典礼法袍，脸上的头罩倒是没有摘下，但却被一阵如星云般闪耀的光芒遮盖。 确认无误后，苍叶才顶着其他五人异样的目光，施施然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椅子上。 出于此时仪式的重要性，法涅斯只能冷着脸保持严肃。 仪式开始。 苍叶就像是一个纯粹的外人，目睹着眼前的仪式所产生的转变，他能在仪式与创生结构中找到自己之前与法涅斯所讨论的内容，找到他所提议的内容，找到法涅斯在修改数次后回归初版的内容，一切都那么熟悉，也告知他，他不仅仅是个旁观者。 他目睹法涅斯凭空施展了属于此世神明的创生之力。 他目睹沉寂许久的地脉意志也被此刻的动荡唤醒，在注意到法涅斯所作之事后毫不犹豫地为那未成形的“人”们灌输一缕世界的创造力。 他目睹普鲁沙为“人”激发出生命最初的奇迹。 他目睹伊斯塔露让“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意义。 他目睹盘古给予“人”抵达时间终点时的死亡。 他目睹伊米尔赋予“人”在此世间行走之力。 他目睹从未摘下冠冕的法涅斯，将冠冕捧起，又一次分割出其中一部分力量赐予“人”最崇高的理性。 而苍叶自己？ 他在数百年前便赋予了“人”最初的形体与诞生的可能。 “人”的胚胎在众人的帮助下茁壮生长，于数个日夜后诞生成型，而在其成型的刹那，法涅斯便让其坠落在地底，让“人”真正地融入了这被地脉称作提瓦特的大陆，地脉意志也在此刻将“人”的信息铭刻进了世界树中，并落下重重的一笔。 苍叶看着法涅斯与四位影子因“人”的诞生而欢欣的面容，看着祂们教导着人知识，告诉着人祂们的身份。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就连地脉意志都散发着欣喜的情绪，因为世界因人的诞生而变得更加的稳固。 直到法涅斯向人们介绍他。 “这位是‘真实之人’、‘繁茂血月’、‘陨星的象征’、‘卡利亚之主’，祂的真名是你等暂时不可知晓的，因为你们无法承受。” 也因为苍叶现在的安全性指的是对祂们而言，寻常生命见到他还好，得知名字依旧会在顷刻间被污染。 苍叶站起身，出于对法涅斯的尊重，他对着空洞下方那位于大陆上的人点头便重新坐下。 他表面沉默冰冷，心中却已将今日之事记下。 现在这样也不错。 … 第7章 破碎的开始 …… 数十年后。 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最高层。 微风从窗外飘入，卷起了两侧薄如面纱般精美的星夜窗帘，露出室外那宜人的景色。 今天是个好天气。 或者说——本该是个好天气 坐在座椅上的苍叶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窗外的法涅斯，这个不着调的神明自创造出“人”后就开始以“周”为单位来打扰他，好消息是——在经历了最开始的不愉快之后，法涅斯已经学会敲窗了。 而每一次法涅斯到来都是在寻求各种帮助，且全部都和“人”有关。 为了让这个家伙早些离开，苍叶只能认真思考对方提出的问题并给予回答，只是这一次，他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你是在溺爱他们，法涅斯。” 数十年的时间流逝以及神明的纵容、宠爱已经让人类得以在如今的提瓦特大陆上已站稳脚跟。 原本最古七国的臣民早在数百年前的战斗中便战死大半，剩下的生灵也都安分了许多，而它们的王也在法涅斯的威慑与战败之下失去了自身的强者之心与执念，强大的落差感让它们身体抱恙并纷纷在与法涅斯交战的数十年后消亡。 至此，最古七国失去了它们赖以生存的王。 而在接下来这漫长的时间里，最古七国之中那些没有目标的臣民们互相之间也开始分崩离析，它们四散而去，怀揣愤怒者躲藏起来以求未来有一日能击溃法涅斯，而大多数则是顺其自然。 但法涅斯现在却一味保护着人类不受这些最古七国生灵的伤害，哪怕这些袭击本是人类自己就能解决。 祂就好似在照顾瓷娃娃一般溺爱着这些人类，这也导致人族的人口开始激增并依仗着神明的宠爱而开始肆无忌惮地侵占本不属于他们的地界。 如此也就算了，法涅斯竟然还在不久之前与自己所创造地人类立约。 “将如今纪年换成【箱舟开门之年】也就算了，你既然还下达了一套还是用来约束你自己的规则？” 苍叶算是头一次露出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本有些恼怒的心情也被法涅斯的做法哽的没了火气，语气更是一言难尽。 “你说人只要幸福你便感到欢欣，我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们算作是你自诞生以来创造的第一个生灵，也是此世所诞生的，与你相像的生灵，但你的做法却不利于他们发展，法涅斯。” “他们并非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是由陶土捏造的玩偶，他们需要面对此世中可能发生的危机，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嗷嗷待哺般等待神的赐福。” “你这么做会让他们变成废物，也会让他们变得越发自傲，因为他们想要什么，你便赐予什么。他们甚至开始利用你的宠爱而去欺压那些无恶意且他们本不能战胜的生灵，他们在失控、在下意识的认为你对他们的宠爱与善待是你应该的！” 法涅斯沉默地听完了苍叶的话语，哪怕他们此时的身份并不对等，作为一个新生的神明，祂知道的太少了，所有每次遇到问题祂都会前来寻求帮助。 而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会让祂受益匪浅。 包括现在。 “我知道的。”法涅斯默默说道：“但我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啊，只要我还在，他们就算是当废物又如何，他们只要幸福，我便欢欣了，他们只要不看到那污秽的一幕，我便满足了，而且，你不觉得这些生灵很可爱吗？” “你的想法并没有问题，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苍叶叹息一声，任劳任怨般解释道：“他们现在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应该给他们的，你明白吗？这种观念要是继续存在下去，他们的想法就会从‘你应该’变成‘你欠’他们的。” 说完，他就往后倚靠着椅背，连桌上那本摊开的魔法书都合上了。 法涅斯则在原地静坐，像是在思考般。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久未曾说话。 …… 岁月轮转。 苍叶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沉睡，他于数百年前找到了能消除自身对此世生灵影响的方法，那就是以整个卡利亚魔法学院为屏障隔绝自身对外界的影响，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能够在此世的过往中留下更多属于自身的痕迹从而抵消自身那所谓的“外来知识”对生灵的影响。 而在某一日里，苍叶忽然听到某种呼唤，声音短促而焦急。 这声音硬生生将他从沉睡中唤醒，等他烦躁地睁开双眼时才意识到这次来打扰他的又是地脉意志。 【毁又一次法涅斯哭泣外神帮】 “又一次吗” 苍叶撑着床沿起身，随后走到窗边掀开那沉重的酒红色窗帘。 透过玻璃，他能看到外界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色 原本丰饶的提瓦特大陆此刻好似碎裂般被未知的力量分割，残破的景象与漫天的火光笼罩了整个世界，哪怕他此刻身处于大陆最东端的海洋深处也能依稀听见远处的阵阵哀嚎与痛哭。 人类的王朝又一次覆灭了。 这是第多少次了？ 苍叶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自法涅斯纵容人类发展以来，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因为人类的科技发展从而导致这种无缘由的灾祸。 人类的国度每一次毁灭，法涅斯都会悲痛着花费力量勾连地脉的记忆将人们复活回最初的模样。 但祂却每一次都给予人类所想要的帮助，包括科技的快速跃迁。 而法涅斯就如同着魔了一般一直重复着这一切，看着人类国度一次次诞生、一次次灭亡。 苍叶也曾去劝说过，但法涅斯却并未听进去，这位最初的神明似乎同祂所说那般只要人类幸福他便欢欣，也唯有人类国度灭亡，祂才会留下泪水。 地脉意志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它在劝说、在恳求、在祈求。 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终日沉浸在过往与无法抹去的痛苦之中。 但苍叶却并未立刻回应，他继续看着窗外，直到眼前景象忽然如旋涡般扭曲，他不由地眨了下眼，等再次睁开时，那漫天的火光与残破的景象都好好似错觉一般从未出现过。 人类的王朝也回归了他们最初始的状态，他们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世界充满好奇，对神明充满尊敬，也对远在东方的卡利亚魔法怀有梦想。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世上只有神明和他还记得曾经所发生的一切。 “我会去见祂的。”苍叶作出承诺，“这次，我会再和祂好好谈谈。” 地脉意志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安静地离开了。 而苍叶也将睡衣换成了最开始见到法涅斯的那件法袍。 他扭了扭有些歪斜的【亚罗塔斯辉石头罩】，随后离开了卡利亚魔法学院并在四周众多生物的目光下前往那高天之上的岛屿。 …… 天空岛。 来过好几次的苍叶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这座岛屿。 他的到来吸引了四位影子的注意，他们作为法涅斯的一部分自然也希望对方好起来，但身份却让他们无法去劝解，只能等待外人前来。 苍叶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在这种期盼的注视下进入了那座宏伟的神殿，随后便看到了那端坐于高台王座之上的法涅斯。 此刻的法涅斯更像是一位神明，祂的神态中也出现了神的厌倦、高傲与空寂，但就是这样的神明此刻却在哭泣。 苍叶站在下方，没有任何礼节，直接仰头直视着法涅斯，他看着对方穿着——那是一件繁华高贵的长袍，延伸的布料裹住了整个脖颈，位于头上的冠冕不知何时失去了光泽，其上盘踞着的荆棘甚至开出了花蕾。 “早上好，法涅斯。” 平静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中回荡，也惊扰了悲伤的法涅斯。 祂淡漠地抬头，平静的眼神在高低差的衬托下好似化作蔑视一般。 但当祂看到了苍叶的瞬间，祂的瞳孔微微放大，原本的孤寂与痛苦感也悄然消散。 祂勾起嘴角，想像往日那般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但无论祂怎么勾起嘴角都显得无比古怪，最后那笑容也只能在一阵无言中化作苦笑。 “早上好，苍叶，你的外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看上去倒是变化很大。”苍叶对着高高在上的人伸出手，招了招，“我的魔杖，是时候还给我了？” 法涅斯愣了一下，好笑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给。” 魔杖自高空抛下，苍叶抬手就将半空中自由落体的魔杖召回，也没有去问法涅斯为什么不走下来递给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已经想明白了，法涅斯。” “嗯，我知道，但我做不到。” “就算你做不到，不是还有其他四个影子在吗？他们做不到不是还有地脉意志？要是还是做不到，我也可以勉强试一试。”苍叶像是和朋友唠家常一般随口说道：“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现在的力量虽更精纯，但上限却削了不少，总之，你不是一个人，法涅斯。” 法涅斯歪头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那不就对” “我是神。” 苍叶：“？” 看着苍叶吃瘪，法涅斯露出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放松而发自内心的笑容，祂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合不拢嘴，笑得差点从王座上掉下来。 好半晌后，祂才将眼泪擦拭干净，声音好似当年立志要创生“人”时的坚定。 “我知道要怎么做的，苍叶，我知道的，我也明白我应该做出一些改变，至少从现在开始让你们担心了。” “既然你有分寸，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苍叶说完，伸手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沓纸，随即使用【重力魔法】将其包裹送到了法涅斯面前，“这个送你，是我们卡利亚辉石法师的一种研究成果，你或许有用，还有，你没事也别和那些人类说东部卡利亚的传说故事，我现在还不想且不适宜接纳学徒，好了，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再见。” 法涅斯望着苍叶离去的背影，沉下心神翻看那沓纸张，片刻后才从中回过神来，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 归于卡利亚魔法学院中的苍叶刚躺下没一年，世界便突然传来一阵如玻璃般破碎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令他感到熟悉的能量，这是此宇宙所独有的污染，或者说——漆黑之力。 苍叶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室外仰望天空。 世界的壁垒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圆形的裂痕，漆黑之力所带来的污染正借此渗透进提瓦特大陆。 没等他作出反应，那位于高天之上的天空岛便突然腾起三个身影，祂们直冲向天际，借由数道破洞离开了提瓦特大陆，而那天空中的破洞也随之愈合。 但污染却已然到来。 “所有位于岛屿之上的生物，此刻，我，‘繁茂血月’勒令你们放弃现在的所有行为与动作，即刻入睡，血月将于梦境深处祝福你们！” 苍叶严肃的声音借由魔法徽章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岛屿，同一时间，庞大的血月自卡利亚魔法学院的高空中浮现，血月那独有的死寂魔力也笼罩了整片卡利亚地域，让其中生物们都有了困倦的迹象。 那些本就奉他为神的生物没有任何疑问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也因此避过了那污染的蛊惑与引诱。 但人类那边就 【孩子带话放心】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我需要去看看！” 【外神不是对手碍事保护人类注意残党】 地脉意志传达完法涅斯的话便离开了。 “我都不是对手来的人是本宇宙的神明吗，真正的侵入者？”苍叶咬紧牙关，烦闷感涌上心头，他愤恨地挥手，魔力沟通地底埋藏地两个魔法纹章，无数藤蔓自岛屿边缘开始生长蔓延，最终包裹了血月为整片卡利亚地域构建出了一个封闭的穹顶。 同一时刻，那由苍叶多年来不间断积攒在魔法纹章中的磅礴魔力也在顷刻间扫荡过整个卡利亚，借此将可能存在的污染净化。 确认后方无误且所有生物都陷入沉睡后，苍叶才收起维持血月的大部分魔力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虚影便离开了此地，借用【重力魔法】石块托举自身朝着大陆中心快速前进。 残党 整个提瓦特大陆还有什么能称之为残党的？ 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名称——最古的七国。 如今也只有最古七国留存下来的臣民能够被称之为残党。 苍叶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一点。 若非法涅斯本人从未打算以毁灭的手段统治世界，这些生物就不可能还存在于世，哪怕他们是此世最古老的种族。 毕竟那近四十年战争最开始就是由他们七国的王所发动的。 他能理解这些生灵对法涅斯的愤恨，毕竟他们的国家消亡了，领地也被人类霸占，但作为最古老的种族，他们不应该也不能在这种外敌入侵的时间段冒头。 是真的因为那亡国的仇恨，还是说这次入侵与他们有关？ 在这个猜疑产生的瞬间，苍叶便驱使着如同狂风般的魔力往最古七国如今的领地疾驰而去。 …… 第8章 祸端 …… “【龙王】尼伯龙根原来在法涅斯之前此世还孕育了这样一个生灵” “登临顶点的【龙王】感知到此世的生命力正在孕育一位真正‘神’，这让他感觉到自身受到威胁，所以在地脉意志诞生之前便离开了提瓦特大陆去往星空寻找更进一步的可能，同时还让自身臣民们保住这片疆土——看来当年那最古的七位龙王一见面便拼尽全力阻拦我并在后来与法涅斯开战的原因找到了。” “因地位被波及而想尽办法获取更强的力量”苍叶复述着【龙王】当初的想法，但声音却逐渐变得冷漠，“然后为这片孕育他的世界带来了宇宙中污秽的漆黑之力？” “信标，原来你们这些生灵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充当着信标。” 他抬手湮灭掉眼前由残党祭祀骨灰所化的灵体。 紧接着，他便试图联络地脉意志，希望对方能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告诉法涅斯，可就在他刚准备行动之时却又犹豫地停下了动作。 世界树上记录世间一切，而作为此世最初之神，法涅斯怎么可能不知道！ 祂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祂默许了？ 苍叶陷入了沉思，任由周遭那些在最古七国中也足以被称作不安定因素的残党们如硕鼠般疯狂逃窜。 他试图揣摩一位神明的想法，脑力的运转甚至都让【亚罗斯塔辉石头罩】上的辉石变得更加明艳了许多。 是对那【龙王】之身有所谋划，还是其他 苍叶做出了诸多猜想，但都一一被自己否决。 很快，他放弃了。 他根本无法理解法涅斯的想法，就如最开始他无法理解法涅斯为何要满足自己的造物那一系列堪称无耻的索求。 这起事件的起因总不会是因为最初的神明心中对最古七国的生灵产生的一丝怜悯。 应该 等四周属于最古七国的生灵们都跑的不见踪影之后，苍叶才从腰间拿出了一枚招魂铃摇晃间身前便凝聚出了数个或枯瘦或畸形的灵体。 “跟在他们身后找到他们的根据地，杀光任何阻拦你们的东西。” 等灵体尽数离开，苍叶才打了个响指将外貌调整至最初的人类所见的模样——圣洁的纯白镀金法袍无风鼓动，随后慢慢平静，而他那被星云所遮掩的面容下也因自己刚刚的猜想而浮现了一丝气恼，但更多的是对友人的无奈与纵容。 若非如此，他刚刚对灵体的命令就不是杀光任何阻拦的东西了。 “怜悯你还是那么天真啊，法涅斯。” 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一般。 但你何时才会开始怜悯怜悯你自己呢？ 苍叶将目光放到了远处那座重归新生且不存在一丝污染的人类城镇上，心情变得复杂。 在人类国度经历了最开始的几次灭亡后他就对这些造物失去了兴致，因为在他关注下，这些人总是都在重复着上一次所犯下的错误，然后再由法涅斯承担一切后果。 但想到法涅斯，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向着那边走去。 最古七国的残党已经不用再去理会，那就只需要保护人类了。 又要面对这群造物了啊 希望法涅斯那边的事能够顺利解决。 …… 苍叶没有选择进入人类城镇中，而是随意地在附近找了座最高的山峰，在其上放置一桌一椅后就拿出了法术研究笔记开始钻研魔法。 他时而望向星空，时而落笔，时而审视城镇，时而感慨。 或许是因为他许久未曾观察过这群造物，但那如此富有活力的人间之景还是时不时吸引他得视线。 渐渐地，他落笔的频率缓慢了许多，直到最终干脆将笔放下，撑着桌，托着腮，肆意打量着这座人类城镇。 恢复最初模样的城镇中满是他以往不曾见过的生机、朝气与活力。 少年人嬉笑打闹，东躲西藏，有时钻入水中有时爬上树上。 青年人做着各种事务，锻锤敲击声，锅铲翻炒声，吆喝声，歌声，此起彼伏。 而其中最不缺的便是镇中那连绵不绝的欢声笑语。 此时人们没有烦恼没有忧虑没有胜负心没有贪婪欲望。 他们大多纯净而善良，朝气且活泼。 亦如法涅斯创造他们时所期盼的那般。 “若你等一直都是这最初之貌，祂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苍叶冷淡的声音让位于他身后那些刚刚爬上山崖的人们如堕冰潭，这些人心中那最初见到神明时内心所涌出的喜悦也在此刻被冲淡了一丝，也让他们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许多。 神明对他们失望了？ 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苍叶目光一扫便将这些人的神态收之眼底，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类在听到他话语的一瞬间涌起的无数情绪，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任何聆听或解释的心情。 这些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类打搅了他的性致，也让苍叶回想起了这些造物曾经所做的事。 可对于眼前这些能感知到他存在并有胆量前来此处的人类，他还是保留着一些最基础的好感，因为地脉意志突然联系上他，告知了他眼前这些人是整个人类城镇里，为数不多在经历过那么多次毁灭与重生却一直保持着“纯真”与“崇高”之人，这些人甚至还因这种特性而在法涅斯恢复世界的那一刻做了无数次有关“未来毁灭”的梦。 这种独特性让地脉意志都为之侧目，所以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苍叶。 苍叶后知后觉着陷入沉默。 ——所以他刚刚说的气话几乎是变相地回应了这些人还未问出口的猜测？ 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梦境。 而是曾经的现实。 “尊敬的卡利亚之主啊！” 为首的少年高呼着，他在同伴惊慌地注视下又鼓起勇气迈前一步，随后砰然跪下。 但他非但没有低下头反而仰着头来，那双坚定而痛苦的眼眸中闪过各种情绪，有不舍、决绝，无数情绪驱使着他与眼前这位头部被星云遮蔽，曾造就【星雨灭世之年】且数次“毁灭日”都未曾露面的、最神秘的“神明”对视。 “我恳求您告诉我等我等是否于最初的最初就不该降生此世” 充满悲哀与自责的话语让苍叶多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依旧倔强地与他对视着，但那眼眸中的光彩却黯淡了许多，晶莹的泪光也在眼眶中翻转。 “我们承受了最多的神之爱，受尽了世界的宠爱，一生无忧无虑且有求必应，但我们却又在伤害这个世界，也伤害了那位最为崇高之神，我等无论如何挣扎都招来不详，招来不安，每次都是，一直都是我等我等愧对神明，愧对一切。” 少年自顾自地说着，泪珠一滴滴落下化作纯净的珍珠。 他是最为崇高之神最初的造物，他见证了六神的喜悦与欢欣，也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灭亡。 他知道那最为崇高之神是多么喜爱他们，也知道每一次灭亡，那位最为崇高之神都会变得更为虚弱。 他一直在努力改变一切，却永远无法制止一切的毁灭。 他累了，迷茫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在做什么。 所以，他攀爬着陡峭到超乎想象的山崖，让身体遍布各种伤疤只为了前来寻求这最神秘的神明，乞求着对方能给予他一个答复。 “我等，是否不该存在？” 少年再一次询问，这次的声音已变得哽咽沙哑。 苍叶沉默了很久，久到少年停止哭泣，久到那些跟随者都汗流浃背。 他知道，少年这些话语更像是对自身存在的质疑，和他说这么多也不过是陷入两难与痛苦从而想让更高层次的“神明”来帮助他做一个决定罢了。 在这么一个前提下，他这位“神明”的回答真的很重要吗？ 最后，在这群人即将承受不住这种沉默时，他才缓缓开口道： “在最初的最初，‘原初之人’法涅斯独自于此世之中诞生，祂怜爱、仁慈而又怜悯的将属于自身的祝福分散给世界中的其他生物，祂渴望得到回应，但没有，因为祂分散出去的祝福散播了整个世界都未曾找到与祂相似的生命，这让祂意识到——祂是孤独的。” “此世没有与祂相似的生命，祂自诞生那一刻便宛若异类一般。” “接着，最古七国的七位最强者向祂宣战，这让祂不得不从孤寂中回神来应付这场战斗，直到祂取得战斗胜利的那一刻——孤寂再度笼罩着祂。” “之后，祂找到了我，打扰了我的沉睡，祂希望我能帮祂一起创生一个全新的生灵，一个与祂类似的生灵。” “我们一起研究了漫长的年月，在经过无数次试验，无数次失败后我们才得出了最初的一个可能性，虽然并不成熟，但那却是‘人’的新生，也是如今你们的新生。” “但法涅斯并不满足，祂不希望自己所创的第一个生命如祂那般降生在这残破不堪的世界上，祂不希望自己所创生的第一个生命在睁眼的那一刻看见这片世界上那些不美好的一面，祂不希望自己所创生的第一个生命生活在这糟糕贫瘠且没有什么生机的世上。” “所以祂又花了数百年打造世界，将其改造成自己梦想中的模样，山川河流，飞鸟走兽、植被游鱼，为了那新生的造物，祂将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景象全都复刻在此世之上。” “等准备好了一切后，祂才创生了你们，人类，祂为你们送上了祂的祝福以及那最珍贵的一切。” “祂爱戴你们，祂包容你们，祂为你们挡住所有灾祸，祂让你们没有任何烦恼，祂容许你们永无止境的向祂索取。” “而这些，都是祂所渴望却永远无法得到的。” “但祂却又执着的将心中认为最美好的都给了你们，并为你们承担了所有风险。” “只因祂不希望你们如祂那般” 苍叶停下了话语，微侧着头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看向那面色呆滞的少年与其身后的众人。 “回去，告知你的同伴不要输给诱惑，否则” 苍叶指尖魔力闪动，少年与其身后的人们便突然漂浮到空中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山下落去。 在众人的尖叫与惊呼声中，“神明”那冰冷的声音才传入几人的耳中。 “我可不会如法涅斯那般怜悯。” 少年与随行者安全的来到了山脚下，他们的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惊愕，原来最初的神明祂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少年也解开了心结。 他们并非不该诞生于世的存在。 在互相对视后，他们默契的将此次的所见所闻纷纷咽下肚子，但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他们便不由得的想起那位最神秘的神明最后的话语或者说警告。 他们回到了村子，以各自的力量、身份与过往的经验一同将人们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同时也避免他们被任何事物所“诱惑”。 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诱惑”是什么，但神明态度的变化却被他们敏锐的感觉到了。 原本只是宠爱他们的神明忽然开始满足起了他们的所有要求，只一瞬间他们便好似什么都不需要了一般，人们陷入狂欢，这一年，也被称为狂欢节之年。 但他们却因此感到害怕，他们疯狂的提醒人们不要被这些东西诱惑，因为他们不想再让神明失望。 但这次，那位最神秘的“神明”却在此现身并告知他们这并不属于“诱惑”。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也欣然地接受了一切赐予。 但越是如此，作为知晓“诱惑”这一存在的少年与其他随行者就越是彷徨，因为他们开始意识到，这是神在满足他们的需求，以防止他们被“诱惑”。 那“诱惑”到底是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有一个人被“诱惑”了，他化作了它，随后被从天空中落下的陨星消灭。 而这——仅仅只是开端。 …… 第9章 葬火 …… 苍叶一如既往地坐在山巅观察着城中的人类，每当他看到有人因贪婪而接受“诱惑”产生异变之时便会将其灭杀。 意识到有神明庇佑也让城中的人们感到安心，渐渐的他们也不再去关注那些被“诱惑”的人。 然而这份平静却在人类因【狂欢节之年】而欢庆的一年后被打破。 那一天，晴朗的白日在众人眨眼间便化作深邃的黑夜，天空上的云层好似加速般快速流动直到最后变成一团团紫黑色的阴云，让人惊颤的恐怖雷光如龙蛇在云层中穿行，雷光每一次跳动都搅动着一方雷云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天空在闪烁，好似结界在被破坏，撕裂一般，大地也开始出现震颤。 不远处的人类城镇中传出了惊慌无措的呼喊。 但苍叶却倘若未闻般望向天空。 在那常人无法触及的天空之巅外，一抹庞大的虚影正徐徐浮现。 下一瞬，天空被撕裂。一道狰狞的裂缝出现在天穹之上，他甚至能从裂缝看到外界那无垠的深空与一只扇动着翅膀，体型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漆黑巨龙。 那极具辨识度的身形让苍叶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 【龙王】——尼伯龙根。 散发不详的深紫色纹路如蛇般爬满了它的身躯，那庞大的身躯此刻却被如同泥沼般令人不适且厌恶的漆黑色粘液覆盖，那嵌入龙首上的眼珠中没有任何对此地的善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厌恶与愤怒。 庇护世界的屏障被摧毁，那本被隔绝在外的污染也在这一刻侵入世界内，地面上无数直面这一幕的生灵在同一时间发出哀鸣，其中一部分更是在顷刻间化作怪物。 与此同时，那天空的破洞之中，出现了三个略显仓惶的、满身伤痕的身影，那是法涅斯的三个影子。 还未等苍叶反应，那跟随在三位影子身后的巨爪便带着如同雷鸣般的爆炸声砸在了他们身上。 轰！！！ 本就破裂的天幕因这次冲击而哀鸣。 那三位直面攻击的影子也好似失去力量般朝着大地坠落。 【龙王】巨大的身影自世界的破洞中钻入，那恐怖的气势甚至能与法涅斯比肩。 而在其闯入的一瞬间，世界也散发出一阵微弱嗡鸣。 那虚弱的嗡鸣苍叶听到过，那原本是法涅斯诞生时世界的庆贺，但此刻，这声音却变得冰冷而机械，像是一种不得不做的宣告。 随后，一个如法涅斯那般的王座如虚影般缓缓浮现。 …… “第二个王座？” 苍叶回过神看向那坠落的三个身影。 死之盘古已经完全化作血人，不见原貌。 生之普鲁沙躯体满是裂纹，祂像是拼凑起来的积木，而积木中间则是纯粹的生命之力，但这却只能保证祂的“完好”。 而空间之伊米尔祂的身躯自空中落下时便化作尘埃，只剩下一颗头颅。 他的朋友们变成了这样？ 苍叶睁大了双眼。 他怒视着上空的外来者——【龙王】尼伯龙根。 那自最古时代便已经离开提瓦特大陆的强者再度降临，出生此界的它自降临的那一刻便被世界接纳，天空中也浮现出了属于它的王座。 【龙王】尼伯龙根的身上满是如蛆虫般的漆黑之力，它们盘踞在其身体之中，带来强大的同时也带来毁灭，那硕大的躯体正因这些蛆虫所造伤势而滴落下污秽的血液，这与世界同出一脉的血肉自滴落的瞬间便被“接纳”，世界被污染了，应该说，自它降临的那一刻开始，世界就已经被污染了。 但【龙王】自身却毫不在意这些污染对世界所带来的影响，它只是用那张被污泥覆盖的丑陋的脸上挤出狰狞而又嘲讽的笑容，好似在讥讽着这个世界与那三个不自量力试图阻挡它的蝼蚁。 它攻击并撕裂了用于庇护世界的屏障，也为这片孕育了它的世界带来了恐怖的漆黑之力。 然而就是做了这一切的它却在那笑。 苍叶的脸色越发阴沉，那遮掩头部的星云也在开始迅速旋转。 他立于山巅，朝着天空上那巨大的身影举起魔杖，体内蓬勃的魔力瞬间汇聚在魔杖尖端那名为“最初的闪耀”的辉石之上。 青色的魔力团出现在辉石之上，并逐渐扩大，其中逸散开的毁灭之意让周围的植物都为之颤抖。 这是最初的起源魔法之一，由起源法师亚兹勒于星空中所见之超巨大彗星所形成的激流而诞生的法术——【彗星亚兹勒】。 然而，就在这法术即将爆发之际，一道宏伟的声音阻断了苍叶的施法。 “陨星的象征啊，你不必插手，这是属于此世的战争！” 法涅斯自天空岛中走出，祂一步步踏在虚无之中，如履平地，而那混乱震颤的天地也在祂出现的那一刻变得稳定下来。 祂偏过头，隔着遥远地距离与苍叶对视，那清凉的眼眸内隐约可见些许游离的黑色丝线。 双方的视线一触即分，但苍叶却在这一瞬之间回忆起了那个他在许久之前就已经知晓的事，污染可对这件事，他根本无能为力。 法涅斯是此世之神，应该不会有事的？ …… 重归此界的【龙王】自法涅斯出现的那一刻其便陷入躁动。 足以震碎山岳的咆哮自龙首传出，属于【龙王】的元素力与此世岩元素产生共鸣并在其身边化作无数尖锐且庞大的岩钉，可他并未攻击法涅斯，反而驱使着这无数夹带着漆黑之力的岩钉攻向大地上那些还处于恐惧之中的生灵。 “原初之人”法涅斯抬手指挥世间元素迅速将其中数块最为庞大的岩钉击散，接着，祂转身后退，躲过【龙王】的突袭。 这一耽误下，祂已经无法再拦截剩余的岩钉。 法涅斯表情凝重，只见祂敞开怀抱，那源于祂体内的、最为纯粹的神之祝福以祂为圆心向着整个提瓦特大陆荡漾开来，那是初生之神最为纯净的力量。 岩钉上绝大多数的漆黑之力化作烟尘消散，期间也有许多岩钉因失去了漆黑之力加固而消散，但剩下的数量依旧惊人。 “我的子民便交由你保护了。” 苍叶耳旁传来了法涅斯那淡雅的语气。 祂似乎格外信赖这位来自域外的旅人，以至于都没有低头看一眼大地上的人类城镇。 “你自己注意。” 苍叶憋出了一句话，他仰望着那自空中坠下的无数岩造物，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交界地。 不，这不一样，这些不过是岩造物，并非陨星！ 魔力激荡，那杖端之上的青色光辉颜色越发黯淡，眨眼间便化作紫色。 此世最初神明之力加之于身，“满月女王”蕾娜菈所赠于的满月吊坠散发温和而清冷的光辉，那佩戴在胸前的【卡利亚徽章】也在此刻透露出暗月那冰冷而沉静之力。 磅礴力量奔涌全身，苍叶能感觉自己的身躯有一种被撑胀的感觉，他强撑着，一边加强魔力输出，一边借助双眼锁定空中坠下的所有岩造物。 下一刻，数以万计的深紫色流星自魔杖尖端崩发，它们四散开来，如箭矢般冲向天际，刹那景象如星河乍现！ 此乃最初之起源魔法——【毁灭流星】！ …… 听着大陆传来的轰鸣与那有别于元素力的剧烈能量波动，法涅斯轻轻勾起嘴角，祂挥手呼唤此世纯净之风召回了自身的三位影子，在见到祂们的惨状时面容顿时被寒霜覆盖。 “【龙王】尼伯龙根。”法涅斯凝望着不远处裂界之下的庞大身影，“这就是你对孕育你之世界的报答吗？” 【龙王】没有回答，它依旧用那傲慢而扭曲的面容嗤笑着一切，好似它才是此世间最为崇高之存在。 它成功追寻到了梦寐以求的、能够稳固自身地位的力量，也拥有了足以忤逆世界的实力，但最初那个完整的“他”也因此而被这股超越的力量污染、奴役，化作无意识，只剩下最深执念的它的傀儡。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失去了崇高，失去了自己，辜负了那仰望他的臣民。 “原来如此，真是悲哀啊。” 法涅斯察觉到了什么，祂闭上了双眼，感受着【龙王】残存也是最终的一丝执念，等再次睁眼时，那双有黑丝游离的眼眸已不存在愤怒。 “那么，就让我来完成你最后的愿望！” …… 天上的大战不知持续了多久。 苍叶只知道自己的魔力数次见底，他一次次服用回魔药剂，继续支撑着、守护着法涅斯所宠爱的人类，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所能庇护的区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他连服用回魔药剂都无法再从身躯中榨出一丝魔力。 “呼，哈还没结束吗？” 他仰望着残破的天空与大地，身下是人类那强忍着的微微抽泣与呼吸，他们没办法帮上庇护他们的神明，只能以这种降低存在感的方式让神明不至于分心，哪怕死亡已经波及到他们的同伴。 苍叶将一切景象收入眼底，无奈而不舍得将“满月女皇”蕾娜菈赠予的满月吊坠握在手中。 “你欠我一个人情，法涅斯。”他低语着，随后借由法涅斯的祝福将声音传遍了大陆，“所有能听见我声音的生灵，于此刻起都待在满月的辉光之下！我将尽可能的庇佑你们！” 砰！ 满月吊坠在手心中被碾成粉尘，蕴含其中的祝福在失去依附之物后便立刻向着周遭散发着同源气息的人身上涌去。 “满月的魔力啊” 苍叶如婴孩般自半空中蜷缩身躯，明亮而璀璨的满月随之浮现，笼罩住了他的身影。 这是【满月魔法】的根基，是观星少女所习最初之【满月魔法】——【蕾娜菈的满月】。 天空中浮现出一轮清冷淡然的满月，皎洁的月光照耀大陆，为其中生灵驱散并抵抗着绝大多数坠向大地的攻击与污染。 …… 天上的战争落入尾声。 “原初之人”法涅斯击碎了【龙王】尼伯龙根的脊骨，随着依附着的生命力散去，那不详的漆黑之力也在渐渐消散，此世最古强者那庞大的身躯也砸落在大陆的一片荒岛之上。 法涅斯的眼眸深处已经彻底染上了一抹无法磨灭的黑。 祂命令伊斯塔露去照顾其他三位影子，自身则是闪身来到了大陆，来到了那坠入荒岛，砸出深坑的【龙王】身旁。 此时【龙王】的眼眸已经恢复清明，他看着眼前的“原初之人”，表情变幻，最终却只剩下一句叹息。 “没想到你我会是这样的相见方式。” 法涅斯抿唇不语，祂走到【龙王】身侧，无言地轻抚着对方那硕大的头颅。 【龙王】沉默了，他的喘息声变得微弱了许多。 此刻的他有许多想说的话，但这些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此事绝非我本意。” 无论是为此世带来污秽，还是弑杀“原初之人”都非他本意，他不过是想要变得更为强大，想要与那世界孕育之神堂而皇之的进行一场决斗 一场不分生死的决斗。 但他败给了诱惑，在力量中沉沦，失去了初心与最真挚的崇高之念。 在意识到自己所追求之物所带来的那好似深渊般的影响后，他试图毁灭自己，但那力量却在星海中无穷无尽，永不停歇的回复着他的躯体，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只能在最后拥有意志时奋力向着星海深处进发，远离家乡。 但在意识被混沌填充的刹那，他还是不由的回想起了这片土地、回想起了过往的一切、也回想起了那些没有得到他命令却自发地、夜以继日地呼唤着他，引导着他能找到归家方向的臣民。 而就是这一念就被盘踞的深渊之力所捕获。 它以此为桥梁降临此世，并以他之身躯，为世界带来深渊的污秽与杀戮。 本不该如此的 “我知道。”法涅斯轻柔地抚摸着【龙王】尼伯龙根的脸颊。 这股信任让本不敢直视法涅斯双眼的【龙王】转动了那巨大的眼瞳——然后他便看到了此世最初之神眼眸与身躯之上与他相似的深黑。 “你！” “嘘。”法涅斯笑着，但表情满是哀伤，祂张开双臂抱住了【龙王】，颤抖地说道：“我知道，自诞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祂就这么拥抱着气息越发微弱的【龙王】又好似拥抱着自己。 【龙王】尼伯龙根陨落了，陨落在这片孕育他的土地之上。 但其也为这片世界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污染。 从此刻开始，此世再无“无垢之物”。 …… 第10章 离去 …… 这好似要葬送此世般的战争就此停滞。 本就因为数次毁灭重启而变得凋零的大地此刻已出现无数裂缝，世界被这场战斗冲击的七零八落，大陆化作碎片，天空布满裂缝与空间乱流，东边的龙陨之处更是带着大片陆地与那旧日之景一同葬于深海之下。 【龙王】的消逝让它那些臣民蠢蠢欲动的心彻底死去，它们相盼无言，一部分放下了往日仇怨，期盼着能够与人类接触成为新大陆的一员，剩余者则是拖家带口向着东方的深海而去。 ——它们将追随它们的王，直至抵达那永恒的终焉。 后者那崇高的愿景打动了世界，祂让深海接纳了这些旧日的流民，让它们与它们的王相伴。 …… 当苍叶睁开双眸，世界已经归于平静。 他的身影自满月中浮现，第一时间便看向自己所庇护之地，随即狠狠地松了口气。 虽然距离较远的地区都被毁灭了，其中人类不知生死，但他还是保住了大多数生物，这就足够了。 立于空中的满月消散以及苍叶的出现让还处在百废待兴的人们抬起了头颅，他们再次看到了庇护他们的神明并为其献上了他们崇高的敬意与善意的祝福，这是他们对友善之神的微弱回报。 这让准备离开的苍叶停下了脚步，他就这么停在空中，等人们从感激中恢复后才转身离开。 战争已经结束，他需要去往天空岛上，看看那位最初的神明以及四个影子。 …… 天空岛的宫殿内。 苍叶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那高台与其上王座崩塌成废墟，而在废墟之前是三个水晶棺椁。 守护在水晶棺椁旁的法涅斯与时之伊斯塔露注意到了来人。 “你来了啊，苍叶。” 悲伤的法涅斯已无法再露出笑容，祂低垂着头，看着棺椁中的三位影子。 “祂们走了，我留不住祂们。” 法涅斯那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夹杂着空洞与宛若洪水般的悲哀，比以往人类城镇被毁灭更要剧烈的痛楚弥漫在神灵的心间让祂在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如刀搅动般的疼痛。 “法涅斯” “我原以为我会习惯的。” 法涅斯哭泣着，眼角却落下了血红的泪水，那鲜红的泪痕在神明那白皙、无垢且完美无瑕的脸颊上划出一道刺眼的“污点”。 祂抚摸着棺椁，嘴唇颤抖着用最初时向苍叶介绍四位影子时的咏唱调轻语道： “象征着死之盘古终是迎来了属于祂的终焉，祂希望以身躯化作万千江河。” “象征着生之普鲁沙唯独无法唤醒自身生机，祂恳求以残破之躯归于天地，滋养众生。” “象征着空间的伊米尔用权能封锁了自身最后的意志与最核心之权柄祂希望以自身脑髓化作苍天云海，修补这残破的天。” “哈祂们连临终之时都在为我着想啊” “可我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随着法涅斯最后那好似崩溃般的呢喃，祂那伪装出来的模样彻底散去。 祂柔和的气息开始散发出不祥，祂的衣服化作深黑滴落着无数由漆黑之力化作的水滴，祂那崇高的冠冕彻底化作如深渊般的色泽，猩红的藤蔓在上方蔓延。 祂早已被污染，在最开始诞生的那一刻便已经如此。 “啊被看到了。”法涅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的。” 祂在这么多年里却为了人类无数次重启而背负上那罪恶的源头，也为了让【龙王】归去而接纳了那来自外物的，更深邃的污染。 “你”苍叶不知应该作何回应，他的大脑有些空白，茫然地望向四周后又僵硬地将话题转开，“你离开了属于你的王座？” 法涅斯点头承认道：“没错，因为我不能以这种污秽的姿态再坐在那个位置上，更何况，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听到人们的祈祷了，我甚至都无法感应到他们的安危——我不配再“坐”在【王座】之上。” 随着法涅斯的话语落下，整个宫殿都在瞬间为之黯淡。 残破的天空越发明显，世界的破败也近在眼前。 “来和我一起与祂们告别。”法涅斯对着苍叶邀请道。 “我明白了。” …… 这日，由”原初之人”分化出的三位纯粹的影子回归天地，世界发出了惨痛的哀鸣，但祂们的消散也让这个已经走向灭亡且了无生机的世界提供了足以变得稳定的生机，但这也仅仅只能保持世界的状况不会继续变得更糟糕。 自这一日起，世人无法再得到法涅斯与那三位消逝的影子的回应，新生而不完善的地脉意志也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世界依旧破败，如今的神明已经没有余力再去解决这崩裂的世界，祂无法让大地归于原位，也无法修补天空上的裂缝。 而那位最初的神明也一意孤行般将自己封禁于那座位于高天之上的岛屿内，不再显露面容。 唯有能抵御深渊的苍叶，能够时不时见到这位越发孤寂的神明。 …… 数月后。 恢复些许生机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一阵涟漪，但这股涟漪在刚出现的瞬间便被此世的天理——法涅斯所亲手压下，在感应到来者气息之时，祂也顺手屏蔽了那位于大陆东部卡利亚魔法学院内，正焦头烂额试图帮助祂抵御深渊的苍叶。 此举让此世知晓这股涟漪产生的只剩下祂一人。 “咦？” 法涅斯惊讶地“看”到了远在东方深海岛屿上的苍叶在感应到祂力量的一瞬间就从书堆中抬起头，接着就准备前来天空岛。 见状，法涅斯却并未阻止，祂好笑又自嘲地收回视线，随后看着前方的域外来客——那是一位留有银白长发手托暗红色方块的女性。 “你就是尼伯龙根所知晓的那位，对？”法涅斯询问道：“不知您离开原生世界前来此处有何指教。” “我的世界已经灭亡。”女性挥散了手中暗红色的方块，“我也曾如你这般自欺欺人，但所得结果却是一场无止境的噩梦，而现在，梦也归于终末，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法涅斯面露惊诧，忍住询问其世间毁灭的想法，转而问道：“所以你是来提醒我的？” “已经迟了，此世已被污染，再继续下去，任何手段都无法阻止他们迈向灭亡，包括你所宠爱的那些生命在内，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你应该早有察觉。” “你说得对，我知道这一切的发展，只是我有些不甘心，我但，现在还来得及，因为你来了。”法涅斯看向前方站着的女性，忽然间开心地笑了起来，“世外的降临者，无处可归的流浪神明，怀揣着善意的存在，您自世界破灭后便追寻着尼伯龙根的脚步试图挽回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现在，我想与你达成一笔交易。” …… 苍叶前脚抵达天空岛时，便感受到此世出现了第三份契约，与此同时，此世前两份与他有关的契约也在同一时刻提示他已完成了契约的所有内容并彻底消散。 残破的天地更是在此刻震荡起来。 “法涅斯！你又在干什么！” 苍叶冲到了天空岛中心，在这里，他看到了位于半空中对天空敞开怀抱的法涅斯，也看到了一旁正一个全新的从未见过的域外女性神明，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专注地凝望着法涅斯地举动。 但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苍叶就被此世灌输了一个信息。 ——那是天理的维系者。 接着，未等苍叶作出反应，又一股庞大的力量自法涅斯为圆心爆发，被这股力量扫过地苍叶惊愕地发现那股力量格外地熟悉。 那是名为理智的力量，那是原本被封存在法涅斯冠冕之中的力量。 而现在，这股力量散开了，像是那三位影子那般。 “法涅斯！！！” 苍叶的身影在暴风中显得格外渺小，四周能量的激流让他连魔力都无法调动。 “苍叶。”位于风暴中心的法涅斯轻呼着友人的名字，“我记得你的法术都是有原型的，就像你模拟我诞生之时所传出的祝福一般，而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世界最初之神的陨落。” “陨落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拯救这个世界！”法涅斯大声回应着，长久以来的情绪压抑在此刻爆发，“你之前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但我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方法，我能够挽回这一切，我能为此世生灵争取一线生机！我，我不能再忍受他们的消亡了！” “而且我支撑不住了。” “自从那一日开始，我就感觉我不再是我了我很抱歉没有和你说明这一切，擅自就选择离去，但，我怕，我害怕因为见到你，见到人类后会想要再撑一撑，我留念这世间的一切我还没看够” 风暴席卷整个世界，法涅斯的身影也在渐渐消散。 “时间到了，好好看着，苍叶，我唯一的朋友啊这是我赠于你的——自私者的临别礼物。” 一股力量定住了苍叶。 他僵硬地宛若木偶一般被强迫注视着此世唯一友人一点点的从世界上消失，法师那强大的意志力也让他几乎记住了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苍叶。” 友人的身体如同砂土般消散，祂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徒劳的伸出手却只看见了自己那正在破碎的手臂。 ——什么都抓不住。 但祂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是这么呆呆地望着。 直到风平浪静。 眼前什么都没有剩下。 清风却于此刻带来了友人最后的声音。 “世界之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 法涅斯走了。 祂以自身身躯化作了此世第二道屏障，化作真正的【天理】，而在消散前，祂把渗入此界的深渊之力尽数封印在两层屏障之间，也隔绝了真正的星空。 祂将地脉记忆中有关“第二王座”是【龙王】尼伯龙根并引来深渊的信息抹去，让最古之国的臣民得以继续在此世间自由的生活。 那位新的域外神明则接替法涅斯坐镇天空岛并自称为【天理的维系者】，不知为何，祂没有占据【天理】也没有去染指两个空荡荡的【王座】。 此世归于常态，可这一切都与苍叶无关，他将法涅斯最喜爱的那近百个经过了无数轮回都未曾被改变过信念的人带回了卡利亚魔法学院，给予了他们去图书馆一层翻阅书籍学习的机会，收回了岛屿上还在走动的灵体并驱动法阵封闭了整个岛屿。 而他自己则是换回了最初来到此世时的穿着，戴着那个【亚罗塔斯辉石头罩】，孤独地坐在属于他的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顶层之中数月之久。 可无论他怎么等都未能等来那曾无数次突然出现的身影。 “怎么可能等的到呢。” 苍叶声音平静的不像话，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物品栏】最后一页角落中的那个奇怪且本不属于他的物品。 那是996本人留下来的礼物，选择查看就只能看到这是一个礼包，以及一条信息。 【如果感到不开心，就打开礼包！】 苍叶看着礼包过了足足一日后才选择将其打开，里面蹦出了无数彩带，最后显现出数个光团。 又过了一会儿，苍叶脑中响起了数百年不曾听见的声音。 【这些是以前任务完成后的度假区域的坐标，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开心就可以进去玩一下哦！而且只会带走一部分灵魂！很方便！】 “996” 苍叶再一次念叨着这个称谓。 “一部分灵魂也好，那就暂时离开这里。” 苍叶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随意挑选了其中一个光团，随即他的身躯便在柔软的床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岛屿归于平静，那植物滋生的穹顶已经消退，但高悬在天空之上的虚幻血月却越发鲜艳。 …… 第11章 中央诸国 …… 已经发霉腐败的地窖内。 一个与苍叶成年时样貌外形一模一样的身影正瘫倒在墙边柔软且铺满灰尘的软垫之上。 他闭着双眼，身体冰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体表乃至头发都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死去了有段时间了，可奇怪的是男性的身体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任何腐败的迹象，也没有干枯的痕迹。 但下一秒，这身影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完全密闭的空间内突然出现的空气流动让手指旁地面上的灰尘被扬起。 紧接着，难以言喻的气息从其男子体内散发，那原本如成人般的外形也在同一时间出现了改变。 原本成年的模样就像时光倒流般变得年轻了许多，身体外型也变得瘦小，直到变化停滞时一个成年男性便化作一个看上去约莫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等一切归于平静后，苍叶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这里是什么世界来着？” 他此刻的模样显得古板又呆滞，这是灵魂融入的副作用，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同时，在失去【亚罗塔斯辉石头罩】抑制情绪的作用后，过往被压制的情感与负面情绪也都纷纷开始漫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嗅嗅~ 一阵异味自外界传来让苍叶下意识耸动鼻尖，接着，一股令人厌恶的臭味便顺着呼吸闯入鼻腔，经久不散。 这让苍叶面露厌恶，但他也通过这股味道明白了自己现在在那个世界中，毕竟他经过那么多世界里面能出现这种臭味的也就一个。 砰！ 地窖的入口被砸响，那制造出声音的主人好似十分着急，动作粗暴得砸动着地窖入口那面厚实且已从内部落锁的木板。 苍叶在这令人厌烦的嘈杂声中站起身来，身上沾上得灰尘也在他起身的瞬间被无声无形的魔力震散，但也因为初步融合身体导致魔力释放过多，不小心波及到了一旁用作装饰的青铜烛台，让其掉在地上。 哐啷~ 青铜烛台落地所发出得脆响让地窖入口得敲击声停顿了一瞬。 随即，一个少女般柔和、清亮得声音便从地窖入口处传来。 “是有人还被关在这个地窖里面吗！别害怕，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来。” 那股声音持续不断的在试图用话语安抚地窖中的人，让里面的人相信外面发生了灾难，房子已经崩塌，而她是偷偷来到这边准备救出他的人。 在此期间她也一直在着急地撬动着地窖门。 随着时间推移，少女开始劝说地窖中那至今未曾说话地人帮她一起想办法打开这扇地窖门，态度诚恳，似乎真心为被困在地窖中的人着想。 那越发着急与用力的敲击声与少女干净纯粹的嗓音或许会让其他人产生信赖感，但对苍叶而言毫无意义。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回应少女，甚至不曾移动，只有一双眼眸正冷冰冰地望向那房门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气味告知着他那身处于地窖外的东西是什么身份，而那好似少女般的安抚声中所掺杂着的兴奋与欲望也在透露着这种东西现在的真实想法。 轰！ “啊！开了！”那声音的主人依旧用少女的声音来模拟着人的情感，“你在那等着我哦！我这就下来带你离开这里！” 伴随着踏踏声结束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个生物下来了。 “好~我来咯！” 一个可爱而俏丽的少女借助地表透下的阳光摸索着打开了房门，而在看到房间内站着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时，她便下意识地深呼吸，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灿烂笑容。 “来，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一颗闪耀着青色辉光的、如同手指大小的晶石便贯穿了她的心脏。 “欸？” 她愣神了一瞬，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出现了一个破洞的胸膛与其中流淌而出的血液。 这伤口是那么的真实，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死去亦或是发出痛呼哀鸣。 她依旧站立在原地，表情中的诧异与愣神不似作伪。 若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眼前这看着像是拥有人类贵族血脉的少年在刚刚随手挥出了一个青色晶石击穿了她的胸膛。 “为什么？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它抬头看着苍叶，语气依旧充满着疑惑，但却丝毫不去在意那正在化作碎屑消散的身躯，好似即将死亡的不是它。 “而且，刚刚那是你的魔法吗？明明我没有看见你身上有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可为什么你能击穿我？这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和以往一样恶心啊。” “恶心？你在说我吗？”它歪了歪那已经消散了半边的头颅，“你这是在夸奖我模仿人类情感模仿的很不错对吗？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们是要与人类和谐共” 一颗更为细小且飞行速度更快的青色晶石洞穿了它的大脑，让它彻底失去了生息与说话的机会。 “【辉石魔砾】和【辉石迅魔砾】就能造成伤害吗看来这只魔族很弱小。”苍叶若无其事地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张纸擦拭着魔杖的尖端，眼神都不屑于给予地上那摊正在化作粉尘散去的尸骨，“辛美尔到底在做什么，作为勇者竟然还让这些魔族存活吗？真是” 苍叶顿了一下，他慢慢闭上了嘴，直到从地窖中爬出回到地表。 他踩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建筑物的废墟，于夜幕中高挂的庞大血月异象之下狠狠地深呼吸了一下，但鼻腔中还是刚刚那个魔族所散发出的臭味。 这里是一个传统的剑与魔法的世界，有勇者，也有魔王以及魔物、魔族，详细点来说，不会说话没有理智的是魔物，反之则是魔族，像刚刚那个东西就是魔族，它们长有人类的模样用着人类的语言，但却以人为粮食。 至于辛美尔则是一名自称是勇者的年轻人。 他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正好遇到了辛美尔一行人，也与他们同行一段时间，交了朋友，但由于时间问题他并未能见到辛美尔与人类阵营对战魔王的场景。 “魔族刚刚都敢找到我头上了，而且周遭魔物的气息也不少。” 苍叶念叨着，看向四周的绵延的森林。 “哦原来是这里啊。”悠久的记忆浮上心头，“我记得这里似乎是——中央诸国·威莱地区。” “魔物就算了，毕竟根本杀不绝，但既然让魔族出现在人类国度深处” “之后再和你算账，辛美尔。” …… 位于利凯尔峡谷附近的村落。 “呜啊~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危险啊！” 名为休塔尔克的红发青年正一脸慌乱地眺望着浮现于远处森林高空的、妖异的血月，它不似真正的月亮般悬挂于天穹，而是刚好位于森林上空，但越是如此，给人带来的压力越大。 就像现在，哪怕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受到一阵不安与恐惧。 就连双手都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这是从未有过的异象。 “要逃吗就这样逃跑只要趁着现在这个时间逃走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波及。” 但以那个血月的体积来看，那个位置又距离此地不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肯定会波及村子的 他的手开始因恐惧而颤抖，双膝也开始发软地站不起来。 “可是，村子还在啊，村子里那么好的大家都在这他们也会被波及到的。” 他颤颤巍巍地握住了那几乎有他人那么高的双刃战斧，像是老头子支着拐杖一样将身体重量全部依附在战斧上方，同时还浑身上下都在打着摆子。 “去就去看一眼。”他的声音颤抖的好像没了牙说不顺话的老头子，“大不了之后带着村民们一起跑就好了” 名为休塔尔克的红发青年恐惧而又坚定地向着村子与血月升起的方向走去。 …… 强忍着颤抖的休塔尔克在来到村庄附近时便发现村中的所有人都举着火把来到了室外，他们有些慌乱地看着远方升起的血月。 就在刚刚，森林深处栖息的鸟类开始大范围的飞起，随后便是轰鸣与各种生物的惨叫。 这一切都让他们局促不安。 “休塔尔克哥哥来了！” “哟，休塔尔克！你来啦！” “休塔尔克大人！” 善良的村民用各种各样的称谓呼喊着休塔尔克，语气中的惊慌也因此化作安心与忧虑。 休塔尔克咽了口唾沫，那因害怕而变得死板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唬人。 “啊是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语调也没有丝毫起伏，但还是尽可能的询问线索，因为他刚刚满脑子都被恐惧塞满了。 一个身材魁梧且佩戴着长剑与皮甲的男子从村民中走出，回答道：“是这样的，自那个血月升起之后没多久森林深处就出现了生物的惨叫，还有不少动物似乎在逃离着森林” 穿着皮甲的男子指向了天空，休塔尔克顺着方向看去，天空各处都能看到扑腾着翅膀的鸟类——它们此刻全都在远离着森林。 我们逃。 休塔尔克很想这么说，但面对这些善意收留他三年并对他极好的村民的注视，他没办法这么说。 “我们召集了些人手正准备去森林深处探查一下。”穿着皮甲的男子一挥手，几个全副武装的男子与几位路过的冒险者便从中走出，接着他补充道：“我们希望休塔尔克大人能够在我们离开后在村庄附近警戒，而若是我们在半小时后没有回来还请您带着村民们离开，毕竟您是连红镜龙都能威慑的存在啊。” 休塔尔克沉默了半晌。 “我”他原本想说好，但到头来说出口的话却与他的想法相悖，“还是我去。” …… 内心尖叫但表面上平静非凡的休塔尔克就这么在村民感动与不舍的目光中拎着灯走入森林深处。 等脱离了村民的视线并往森林里走了好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好似刚反应过来一般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四肢着地，泪流满面，满脸委屈，身体颤的和抖水的狗狗一样。 “呜啊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啊，明明可以就这样跑掉的！” 吼！！！ 前方的黑暗之中传来了某种刺耳的怒吼，这股吼声浑厚到足以让四周的草木因此颤动。 趴在地上的休塔尔克也在瞬间翻身后跳并在半空中将背上那厚重的双刃战斧抽出，那无比颤抖的手牢牢地握着斧柄，目光坚定而害怕地看着前方黑暗，腰间挂着的提灯也因剧烈的移动幅度而变得忽明忽暗。 轰隆！ 巨大的落地声从前方的黑暗处响起，随之传来的是一个冰冷而年轻的声音。 “九十八。” 哗！ 休塔尔克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这声音来自树冠中飞起一只小型鸟类魔物，但下一秒，这只魔物便像是被黑暗给挤爆了一般炸开。 “那是” 正巧在观察着那个小型鸟类魔物的休塔尔克隐约能看见将其杀死的是一颗细小到常人难以分辨却以极快速度划过夜空的漆黑色晶石？ 【黑夜魔砾】 “九十九。”那道冰冷而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伴随着最后一个“九”字落下，休塔尔克便眼前便猛地一闪，随后一个陌生的人好似瞬移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猎犬步伐】 在匆忙间，休塔尔克注意到眼前的人从体型来看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黑底红纹且还有荧光点点的长袍，头上戴着极其诡异且用布蒙住眼部的石膏人头像，但无论是少年人的衣服、石膏头套还是露出的皮肤上都蒙上了一层腥臭而又新鲜的血液。 更让休塔尔克震惊的是，这少年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而此时这把长刀的刀刃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一百。” …… 第12章 休塔尔克 …… 休塔尔克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村子内，他十分耐心地回应着村民们的疑问，一一告知附近没有出现威胁，森林深处也没有气息强大的魔物，只是那个血月异象让动物们都有些慌乱，至于血月形成的原因——他则是直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暂时没出现什么影响。 而在面对村民无比感激的目光与致谢声中时，他却颇为尴尬地抬手挠了挠脸颊，并婉拒了村中医师要给自己检查一下身体的建议。 因为他这次根本没受伤，衣服和身上的脏污也是之前跪下和跌倒时沾上的。 虽说已经确认了森林内没有太大问题，但休塔尔克在看到村中孩子们害怕的表情与妇女担忧的神色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村口坐镇，以确保今夜不会有什么魔物来袭，他的决定让村民们更加安心的同时也让他们感到忧虑，毕竟要是休塔尔克真的在深夜遇到危险，他们在睡梦中可能无法及时提供帮助。 但休塔尔克却并不在意，忙不迭地保证他不会有事并劝说村民们回去休息，村口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毕竟他知道现在村子周边没有危险。 不 休塔尔克思绪一顿，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成堆的魔物尸骸。 应该说，除去那头红镜龙以外，村子附近就没有比现在更安全的时候了。 …… 等村民们都回去休息后，休塔尔克才盘起腿，坐在村口木墩上，再三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他才侧仰起头看着那坐在大树上的身影，“所以你为什么还跟着我回村了啊” “我暂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坐在树杈上的苍叶话语中满是歉意，“还有抱歉，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是人。” “你还好意思说，真是的你差点把我的头砍下来了！”想到不久前的经历，休塔尔克不由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言语中满是怨念，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那个我刚刚就想问了，就是，你为什么戴着那个东西啊？那个石膏头像，它看上去又重又笨耶。” 又是这个问题啊。 本来还因为差点一刀斩了对方而感到亏欠的苍叶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在我学习的地方你若敢这么说可是会被人杀掉的。” “呜啊！好可怕！” 看着眼前的红发青年露出了害怕且差点要哭出来的表情，苍叶十分迷惑，毕竟在他的感知里，这个青年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但这个性格怎么那么像辛美尔队伍里的矮人战士艾泽？ “那么我也有一个疑问。”苍叶没有打算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早已经用魔力将身上清理干净的他从树上跳下，之后问道：“我听那些村民说你是这个村子的英雄，可你的性格却有些别扭？” 这是他停顿了数息之后才找到的一个不算侮辱的形容词。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休塔尔克声音闷闷地，“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在红镜龙袭击村子的时候我可是吓得动都动不了，但不知为什么那只红镜龙放过了我，我都没反应过来，村子里的大家就将我当作了英雄，我都没办法拒绝，我本来想就这样偷偷跑掉的，可村民人都太好了啊，所以我就这么自私而卑微地占据了这个英雄的位置整整两年” “唔！” 头顶突然被人按住让休塔尔克奇怪地抬头看着身旁那个站起来刚好能到他肩膀的少年，对方的手正放在他头顶，还拍了两下。 因双方战力间的差距休塔尔克没有拍开对方的手，只是嘟囔道：“真是的，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苍叶直白地回应道：“因为我看你现在似乎很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样子。” 就这么沉默地让对方玩了一会儿头发后，休塔尔克才扭开头，道：“好了，我的问题回答完了，到你回答我了，关于那个石膏头像。” “这是一种荣誉与象征，是在探索之路上受到肯定的学徒才能被赋予的荣耀，同时，他也能协助我思考，让我变得更为理智与精神。” “原来如此但你戴起来很奇怪哦，像是一个大头娃娃。” “我记得我刚刚才说过，你这样说话是会被杀” “我没有恶意啊！”休塔尔克缩着脑袋，颤颤巍巍地补充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将这个石膏头像摘下来，毕竟它看着真的很闷，而且到现在为止我都没看过你的样子，怎么都要好好看看身为一个战士的我败在了什么人手下！” 苍叶闻言犹豫了好一会儿，等到在休塔尔克都快放弃的时候才将【亚罗塔斯辉石头罩】摘了下来。 “现在你满意了吗。” 休塔尔克惊疑地看着少年精致的面容。 “什么啊”他叹息一声，随即面露温柔与无奈地说道：“明明你才是那个需要人来安慰和陪伴的。” “你在说什么？” “眼泪啊，眼泪！”休塔尔克指着对方的眼角，“你可是在流泪啊，而且，你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抛弃的瓷瓶，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啪’地一声碎掉那种。” 闻言，苍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那里是湿润的，直到现在都在不受控制的流泪。 可他对此却并无所觉。 “这为什么？” “哼哼~”休塔尔克站起身来，好似反将一军般将手放到少年头上，一边抚摸一边说道：“所以说，我才是安慰和陪伴人的那一个啊！” …… 重新盘腿坐回树墩上的休塔尔克双手抱着脑袋，摸着那被打起包的位置哀嚎道：“我错了啊！别再这样盯着我了！好吓人！” 苍叶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下意识道：“祂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 休塔尔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松鼠一样昂起了上半身。 “咦？你刚刚说什么” 休塔尔克的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少年那双追忆过往般柔和而悲伤的眼神，尽管脸上依旧冰冷的好像失去了表情一样，但那股悲伤却是货真价实的。 这种表情让他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在他的注视下，少年轻声言道：“如果人们都像你这样，祂应该会很开心的。” 祂？ 休塔尔克注意到了这个字样。 但比起这个奇特到几乎不可能称呼在人身上的字，他更在意少年话语中那与他有关的内容。 “像我一样？”休塔尔克露出了一脸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表情，他有些激动地抬手摁住自己的胸膛，“我可是永远都在想要逃跑的家伙啊！我甚至在村子毁灭的时候一个人懦弱地逃了出来！其他人就不应该像我这样啊！” 苍叶看着眼前的红发青年指责着自己，他没有尝试安慰对方，而是笃定地说道：“如果祂认识你，祂一定会很高兴的抓着你去周游世界的。” 直率的话语让休塔尔克没法再继续抱怨什么，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双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振作了起来。 接着，他借用那远方森林上空的血月来转移话题道：“我说，你能不能把那个月亮去掉？你说过那个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苍叶看着不远处天空中那由自身力量逸散所形成的血月虚影，疑惑道：“为什么要去掉？” 这轮血月是他力量的象征与存在的证明，也是在交界地中足以庇护一方让生灵感到安心的力量。 “什么为什么啊，你没看到吗，村民们因为它感到慌乱了，而且正常天空怎么可能会莫名地挂着那么一个血红的月亮啊！这可是会引起恐慌的！” “你说得对，这是我的疏忽，我忘记这里和我身处的地方不太一样了。” 苍叶凝望着高空中的血月，数秒后血月便像是褪色般渐渐消隐，而这因他降临而逸散出的力量也化作一缕红线朝他所在方向汇聚而来并逐渐融入身躯之中。 “哇！那个真的是你弄出来的啊。”原本还有些怀疑的休塔尔克满脸惊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是一个很强大的法师咯？” “可以这么说。” “真厉害啊。” 休塔尔克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声。 “说起来，明明都已经聊了那么久了，但我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不是你没问吗？” “我怎么敢问啊！”休塔尔克撇嘴，颇有些委屈道：“刚一见面就给我一刀差点把我脑袋砍下来且能弄出那么大个月亮虚影的强大家伙突然说自己没有恶意但却又一路跟踪着你来到村庄，最后还莫名其妙和你搭话，换做是你，你不会感到害怕吗！我可是从刚刚开始就在害怕地发抖啊！” 苍叶思考了一会儿后，回应道：“首先我并不会因此感到害怕，其次” 他看向眼前的红发青年与对方身旁斜放着的双刃战斧。 “面对让自身害怕的场景，你也没有放弃抵抗不是吗？” 苍叶不由得想起了与对方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的刀都已经横在对方脖颈上了，若不是他在最后时刻恢复理性收回了刀，对方脑袋都有可能掉下来。 但也在他收刀的那一刻，他发现面前的红发青年以一种十分夸张的速度与动作将那厚重的双刃战斧绕着身躯抡了半圈并借力砍向他。 虽然也及时停下，但那斧刃还是在关键时刻抵在了他的腰侧。 这宁可以伤换伤也不后退的思维模式也和辛美尔队伍里的矮人战士艾泽一模一样。 “按照当时的力道，你那把斧子也会顺势将我劈成两半的。” “我可不认为一个能够用刀砍了我的‘魔法师’会被那种伎俩给伤到啊！”一提这件事，休塔尔克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为什么你一个法师用刀还会那么厉害啊！” 按理来说法师不都是近身弱吗！ “因为那也算魔法物品。” 苍叶顺势将腰间的刀拔出，随后随意朝着前方挥舞了一下。 只见一道深蓝色的魔力刀弧从刀刃斩过的方向显现并将不远处的树木与后方数十棵树一同劈成两半，随后，那数人环抱的树干便砰然倒地，砸到地面都为之颤抖了一瞬。 “你说这是刀？”休塔尔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名刀月隐。”苍叶利落地将刀归鞘，“但我手上的只是仿制而成的赝品，真品在另一人的手中。” 世界观正在重塑的休塔尔克双目无神道：“哦。”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 在此期间苍叶顺手就将天幕上悬挂着的血月驱散，随后冷不丁开口道：“我叫苍叶。” 休塔尔克立刻回过神来，回应道：“初次见面，叫我休塔尔克就好了！” “那些村民也过来找你了，应该是为了血月消失以及刚刚的动静来的。” 休塔尔克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村庄中多出了不少举着火把往这边赶来的身影，但很快，他又好似担忧般问道：“你之前是在借此发泄吗？” 没头没尾的话语，但苍叶却知道这是对方从他之前满身是血以及口中念叨的数字中意识到了什么。 “我能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吗？”他忽视了对方的提问，随后十分直接地问道：“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检查，全身检查，包括但不限于皮肤、血肉与骨骼。” 休塔尔克立刻吓得抬手抱住了自己，慌乱地回应道：“呜啊！我才不要！” “意料之中且一模一样的回答。”苍叶摇摇头，“你的身体很独特，和我曾经在这里见过的一个矮人类似，但既然你不答应，那我们就先在这里告别再见，休塔尔克。” “等等！” 少年没有回应红发青年的话，他举起了魔杖绕着身躯挥舞，在魔力所构成的星光下，他的身影变得越发透明，直至消失。 休塔尔克沮丧地将伸出的手收回，差点哭出声来，“等等啊你那么强就顺便帮我将那个红镜龙杀了嘛，还有矮人他认识师傅吗？” “休塔尔克大人！这边发生什么了吗！刚刚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村民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不能让他们失望的休塔尔克只能压着情绪回归以往平淡的模样并应对并解释那些被拦腰斩断的树木是他练习战技时不小心砍到的。 等他好不容易将村民哄回去睡觉时，却想起了苍叶之前的话。 “和矮人类似？” 休塔尔克颇为疑惑地歪头凝思。 “他认识我师傅吗？” …… 第13章 麻痹自我 …… 苍叶并未离开，他依旧站在休塔尔克的身旁，看着温柔的红发青年在村民与孩童们的爱戴中变得手足无措。 他此时使用的是名为【化作无形】的法术，法术效果和字面意义一样，与之前的【黑夜魔砾】同属于【黑夜魔法】的范畴，也是一类十分好用的魔法，而这类魔法诞生的原因是为了针对魔法师，但实用性也因此而高了不少。 不过这类魔法在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中属于异端，学会的人都容易被那些学者说三道四，但以苍叶当时的实力而言，没人敢说什么。 一直留在原地的苍叶自然也听到了休塔尔克请他去解决掉红镜龙的话，但他没法做出回应，因为这个世界的祂——那位自创世后便不再出现的女神不希望他去将那个红镜龙杀掉。 这只红镜龙似乎与休塔尔克的未来息息相关，若是破坏了，对方也会因此失去某种动力以及机遇。 苍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至少，他不能让这位肯定能得到法涅斯爱戴的人类变得颓丧。 此外，那检查对方身体的话语也不过是一次试探，因为休塔尔克和矮人战士艾泽太相像了，从害怕时会颤抖但决不后退以及那种以伤换伤的思考方式来看两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拒绝检查身体的话语也是一模一样，为数不多的差距也就只有休塔尔克显得更为活泼好动有活力一点。 村民们越聚越多，苍叶的注意力也被拉回。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待在了众人身旁，看着一切如同剧目般上演。 休塔尔克亦如他那艳红色与暗红交加的发色一样炙热、温和，他接受着村民们发自内心的爱戴与照顾并为此感到开心与快乐，但他却也因过往与对自己的逃避而变得内疚与自责，两种情绪交加让他开始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着一切温柔的待遇。 因为他并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懦弱而无能的胆小鬼。 一个在村子被魔族入侵时，丢下所有人逃走的胆小鬼。 自责与他人的温柔就像是水与火般无法融合，也让休塔尔克那本就遍体鳞伤的心灵变得愈发脆弱。 目睹这一幕的苍叶却开始回忆——法涅斯之前的孤独是不是也与此类似呢？ 祂是否也是那么煎熬，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打扰我呢？ 我为什么没有更早的发觉这一点呢？ 苍叶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想法，这让他愈发沉默与沮丧。 那是他在提瓦特大陆的第一个接纳他的朋友，但他却没有发觉祂的感受，在从神诞创生之力中发现的不洁也没有与对方说，多次提醒也因为对方的敷衍与那几句“我知道”、“我清楚”、“我明白”的话语给唬弄过去。 祂原以为对方是神明，应该知晓一切，也安排好了路，所以相信了那些敷衍的话语，也忽略了其内心真正的情绪与纠结 若是早些将这件事拎出来说清楚，他或许会在最初的时候就开始尝试研究能够隔绝污染的方法 尽管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 在村民越发热情的感谢中，休塔尔克终于抵挡不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僵硬——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这一切。 “那个对不起。”休塔尔克忽然开口吸引了村民的注意力，他顶着众人的目光，强忍着低头的欲望，“我有些累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出现问题了，我想先去休息一下” 为首的那位穿着皮甲的男子闻言后连忙摆手。 “您不用为了这种事而道歉的，是我们忘记了这一点，让您过于劳累。” 四周的村民也是连忙附和着。 “是我拉着休塔尔克哥哥才让哥哥不开心的” “很抱歉，我们太过依赖您以至于忘记您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所以还请不要道歉了。” “小子，快去休息，这里由我们看着就好，我们没那么弱。” 许许多多的声音响起，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道歉亦或是让休塔尔克去休息的，这是村民的善意与惭愧。 但却好似荆棘般缠绕、刺痛着休塔尔克的心。 “那我先离开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悬崖那边找我。” 他尽力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才拎着村民给予的东西以及提灯扭头离去。 他板着脸，平静地走出村民的视野，离开村庄踏进无人的小道。 但他却没有去往自己居住的地方，反而如同机械般继续沿着道路走去，直到回到了自己日常锻炼的地点，他才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位于森林边沿的悬崖边，原本还算完整的岩壁却自中间处裂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截面粗糙，像是被什么东西接连不断的劈开所形成的，宽度也正好能走进一个人。 休塔尔克将村民给予的东西安安稳稳的放置在悬崖旁的小石块上，确认了不会倒下后才将提灯绑到腰间，随即将背上背负着的双刃战斧拿在手中，并在星月的光辉与火光的照耀下走向了悬崖裂缝中的黑暗处。 他默不作声地来到裂缝尽头，将提灯放到身后，随即，高举双刃战斧，一下又一下，泄愤似地朝着岩壁劈砍着。 直到眼泪与汗水混杂，直到双手缠绕地绷带变得肮脏，直到手心渗出血迹，直到最后脱力地瘫坐在地上。 “呼哈” 他大口喘息着，在躺了一会儿后又试图站起继续用这种类似折磨般地行为来麻痹自己。 但这次，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清甜的香气。 还未站起的他再度跌落回去，呼吸在刹那间变得平稳，整个人在不自觉中沉入梦乡。 等到休塔尔克彻底睡去，苍叶的身影才从其身旁显现。 “这可是法涅斯制作出来，连那四个影子闻到都会出现恍惚的香气，其中还附加了恢复等诸多效果但谁能想到，这东西的诞生只是一位普通人对神明祈祷想要做一个甜美的梦呢？” 苍叶低声呢喃着走到休塔尔克身旁，对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手掌心的伤口因反震而裂开，整个皮肤都显露着一种不自然的红。 刚刚那透支般的折磨训练让苍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明明连挥斧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但这个内疚自责的性子艾泽这矮人战士就是这么教导孩子的？ 不过艾泽本身也不是那种能够和别人聊心事的人虽说内心温暖，会默不作声的帮辛美尔处理一些麻烦，但面对孩子的内心，他肯定会显得无所适从的。 苍叶摇摇头，重新将目光放到休塔尔克身上。 在香气的作用下，对方已经安稳地睡着，呼吸平稳，身上的脏污也被魔力驱散，手掌心新出现的那些因反震而裂开的伤口也已经结痂，发红的皮肤也回归了最初见面时的自然状态。 “通过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吗真是狼狈。” 苍叶蹲下身，随后将休塔尔克的刘海拨开，看了眼其额头左侧的大块伤疤后又收回目光。 他没选择将这个疤痕除去。 接着，他又随手从【物品栏】内拿出了一张棉被，将其盖在了休塔尔克的身上确认对方不会因为睡在野外而感冒后才离开了这里。 心中的烦闷已经在森林中发泄完毕。 那他也是时候需要去确认一下如今这个世界的状况——顺便去找辛美尔算算账。 …… 王都。 重新戴上了【亚罗塔斯辉石头罩】的苍叶在看见那高耸的城门以及那条由等待检查与闻讯的人所形成的狭长队伍之后便再次为自己套上了名为【化作无形】的法术。 这个来自魔法镇瑟利亚的【黑夜魔法】在各种意义上都能派上用场，不愧是刺客所创造的魔法。 心中浮现些微感慨的苍叶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宛若透明人般无视了城门口繁琐的检查流程，径直走入城中。 但在穿过城门的瞬间，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随之发出震荡。 苍叶能感觉到王都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了偏移，就像是有人借助某种手段探查到了他的存在。 这异样的情况让苍叶停下了脚步。 可他就这么在原地站了近一刻钟，王都内都没有出现发生变化。 守着城门的卫兵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们就像是不知道这一切般继续对外来进入王都者进行检查与问讯，街道上的人们也一如既往的行走着，卫兵不曾调动也不曾戒严搜查。 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探查，没有巡视着的战士、没有潜伏着的刺客、甚至周围连一个拥有魔力波动的人都不存在。 毫无变化的一切让苍叶都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感觉是否只是长期抑制情绪所导致的神经错觉亦或是他太过紧张。 可冷静下来后，他却又否决了这两种可能。 以他目前的实力与状态，根本不可能产生“错觉”。 他就这么站在人行道边缘低头思考着哪里出现了纰漏。 很快，他回想起了一件封存在遥远过往记忆之中的故事。 …… 那时的他如今日这般来到了此世度假，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并非孤身一人，作为系统的996那时还陪伴着他。 而也是那次，他遇到了正在讨伐魔王旅程上的辛美尔一行人。 那时的辛美尔正和同伴们一起在森林里狼狈的逃跑，一头水蓝色长发都因为风阻而往后飘去，他一手扛着白发精灵少女芙丽莲，一手拖着身位人类的酒肉僧侣海塔，身旁还跟着一个只到他腰高且浑身都穿戴着盔甲的矮人战士艾泽。 而在他们身后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寒碜的龙形魔兽。 它一副被激怒的模样，整个魔兽发疯似地追逐着这逃跑的几人，那庞大的力量与体型甚至在辛美尔他们后方犁出了一片坑地。 正在奔逃中的辛美尔远远的就注意到前方站着一个人，他连忙大声呼喊道：“喂！快跑啊！后面有只魔兽！” 在苍叶的角度上，那只龙形魔兽对他根本就没有威胁，但出于礼貌，他当机立断的对自身施展了【化作无形】，直接从在场辛美尔几人的面前消失。 这一幕惊的辛美尔差点脚下一滑。 “啊？我刚刚没看错，那个人直接消失了？” “你没看错，那家伙用了魔法。”被扛在肩膀上的芙莉莲说完后又垂下了头，被辛美尔扛在肩上的她已经快被顶吐了。 矮人战士艾泽闷声提醒道：“别想那么多了，快点跑！” “说的也是。”辛美尔很活泼，哪怕在逃跑途中也还有心情回话，整个人还笑哈哈的，“我刚刚还想着那个人是不是吓到了，如果是的话，我就只能留下来断后，随即让你们带着那人一起跑了呢，毕竟不能连累到别人嘛！” 众人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后芙莉莲才压下了那作呕的感觉，开口道：“但刚刚草地上被踩踏的痕迹并没有变化，那个人还在原地没走，啊周围的魔力开始动荡了。” 原本已经消失的身影在辛美尔等人身后出现，苍叶依旧站立在原地，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袭来地魔物，双腿分开，重心下沉，蓬勃的魔力自他手中地魔杖处凝聚，最后以魔杖为柄化作一把巨大的，完全由魔力构成的青色半透明大槌。 【海摩大槌】！ 青色魔力构成的足有两层楼高的大槌被举起，直接将魔物的脑袋砸的嵌入地面之中。 因为辛美尔那句“留下断后”的话语，当时头戴【双贤辉石头罩】的苍叶顺手救下了辛美尔一行人。 …… 庞大的龙形魔物倒在一旁，其躯体上隐约可见切割的痕迹，而在龙尸一旁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营地，辛美尔一行四人与苍叶围坐在篝火旁等待着肉烤好。 也因此，他结识了当时正处于讨伐魔王的路途上的辛美尔一行人。 那时的他自称度假的旅行者，在机缘巧合下与辛美尔他们度过了一段旅途，在此期间他曾接受委托再次使用【化作无形】。 而直到任务结束，辛美尔才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开玩笑似地说道：“你这法术真厉害啊，都没人能发现但我之后一定要找人研究出能够应对的方法才行！” 说到后半段话时，他的态度变得认真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苍叶的法术引起了他的担忧，毕竟这是连芙莉莲都无法看穿的、能被“学会”的法术，如果被拥有充足寿命的魔族研究出来 但不管辛美尔心中怎么想，他都没有打算从苍叶手中拿到这份法术，明明近在眼前。 …… 而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呢 苍叶回忆起当年自己不置可否地话语。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短暂的回忆结束，苍叶也明白王都内这股异样情况的来源是什么。 “原来如此，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辛美尔” …… 第14章 旧友与请求 ……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苍叶也就没再继续隐藏自己，他往王都内又前进了数步后才驱散了身体表面所覆盖的法术。 随着前进，他发现王都上上下下都出现了变化，四周的墙壁也老化了不少 “看来这次时间的跨度比我预想中还要长。” 戴着石膏人头像且身穿华贵法袍的少年就这么在民众好奇地注视下行走在街道上。 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这里地一切于他而言都十分新奇。 “那家店是贩卖魔导器的？芙莉莲当年很喜欢搜集那些古怪且没有太大作用的魔法书和魔导器去买一点当作给他们礼物。” 苍叶走进了商业街中，开始为故友购置礼物。 “这个魔导器有什么用，那本魔法书呢？能够让头发变得顺话的魔导器和能让人随手编出三股辫的魔法书吗多少钱，我要了，还有其他的吗？很少人会购买这种没什么用的魔导器和魔法书所有存货不多吗，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这是葡萄？酸吗？不，你误会了，我只想买酸的葡萄，这是我送给某个矮人的礼物，他说过他喜欢葡萄，越酸得越好没有吗，那随便帮我选一点。没事，我曾经从精灵手中学到过【将葡萄变酸的魔法】，很没用对，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那个精灵。” “这里是酒铺吗拿最好的酒来，如果有烤肉就同样来点，每个种类都来上一点麻烦帮我装好，是的，外带，谢谢。” 将所有东西都塞入【物品栏】中的少年无视周遭人异样的目光继续深入王都。 可当少年抵达中央广场后，心中的热情与轻松感却如退潮的海浪般散去。 在中央广场之中，辛美尔一行人的雕塑矗立在最中心，雕像中心那高举着“勇者之剑”的辛美尔脸上带着微笑，他没有兴奋、没有欢喜只是用那双坚定的眼眸似乎直视着前方，像是在凝视着并告知着所有看到此雕塑的人——看，我们胜利了！ 芙莉莲的雕像单独位于勇者侧后方，她相当普通而死板地站在原地，双眼平淡而冷静地看着远处，好像注意力不在此处。 另一侧，酒肉僧侣海塔露出浅笑，抬手抚上胸膛致意，留着长须且依旧不曾脱下那身盔甲的矮人战士艾泽则是脸色古板，似乎是感到无聊了。 但此刻，少年却从雕像上看到许多裂痕与破损，哪怕这些痕迹已经被人修补，但那来自光阴的磨损依旧在他眼前展露无遗。 沿着民众们让出的道路，戴着石膏人头像的少年来到了勇者辛美尔的雕像下方，他抬手挥起清风拂去牌匾上浅薄的尘埃，看着上面的记录。 牌匾上记录着辛美尔一行人讨伐魔王解救世界的时间——至今已经是八十多年前了。 “原来距离我们认识以来已经过去八十多年了吗”少年呢喃着，声音平静而压抑，“人的寿命最高也有百年左右，你作为勇者应该会更加长寿的，对？” 少年从【物品栏】中拿出了那近乎被他忘却的千纸鹤。 被他捧在手心中央的千纸鹤接触到了魔力，它扑腾着翅膀飞翔高空，随后朝着南方前进。 “【能让信件自己飞回到寄信人身边的魔法】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用上。” 少年在禁止浮空的王都法阵中腾空而起，在民众们的惊呼中跟上了千纸鹤。 他飞跃高耸的教会钟塔，越过无数低矮的房屋，直到千纸鹤所带之路前方突然变得空旷。 ——那是一片宏伟而广袤的墓园，拥有着翠绿的草坪，里面是成排的洁白干净且整齐的大理石墓碑，造型千奇百怪的墓碑也透露出其主人生前的性格。 在空中翱翔的千纸鹤继续深入墓园的中央，最后飘然落在一座雕像跟前的墓碑边，失去活力。 苍叶从空中落下，些许魔力自他脚尖绽开抵消了落下的冲击力。 他独自一人站在墓园的中心，前方是那耸立着巨大墓碑与雕像的坟墓与一座已经双手负背闭目而立的，与年轻时辛美尔样貌一致的雕像。 苍叶甚至能从眼前这个巨大的坟墓中感受到那一丝属于熟悉之人的气息，腐朽的气息。 少年在这一刻联想到了某位神明，他声音低沉，嘴角终究是控制不住地下压，面容愁苦，垂落身侧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握紧。 “什么啊，辛美尔——原来你已经死了啊。” 少年单膝跪在了勇者的坟墓前，这是他第一次对普通人做出这种动作。 他抬手捡起那落在坟墓前的小小的千纸鹤，脑海中回忆起在他们分别时，辛美尔给予他这个千纸鹤时那无奈而纠结的表情。 “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打开它看看，就当帮帅气的我一个忙咯~” 少年轻轻展开千纸鹤，阅读着上面那毫无褪色的字迹。 【替我去看看芙莉莲。】 “我知道了。” 少年郑重的在勇者的坟墓前做出了承诺，随即站起身来，举起魔杖，沉默的将自己所准备的礼物留在了勇者的墓前。 …… 等王都的两位一级魔法使赶来墓园时，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那是” “苍月草，用【能创造出花田的魔法】形成的苍月草那只存在于勇者家乡如今却近乎绝迹的蔚蓝色花朵。” 蔚蓝色的花海簇拥着勇者辛美尔的坟墓，那座立于坟墓后的雕像头上也被人献上了一个花圈，就连那背在身后的手中也被放了一朵明艳而美丽的蔚蓝色花朵。 …… “辛美尔帮我们村子做了很多杂事呢。” “辛美尔大人他在拯救了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辛美尔啊他当年在清理附近魔物的时候可是被弄得非常狼狈呢，但也因为这样，我们打从心底里尊敬他。\" “辛美尔先生在村子毁灭之后到来，他帮我埋葬了父母，也帮我报了仇，是个很好的人呢” “辛美尔那小子啊” “你问辛美尔啊” “辛美尔” 原本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赶到圣都，但苍叶却忽然慢下了脚步他没有使用法术飞翔，没有奔跑，就好似辛美尔当年那般徒步前进。 沿路但凡遇到村庄或者人，他都会询问于辛美尔有关的事迹，这让他对辛美尔的了解更加深刻。 而且一路过来地见闻也是很 总之，不愧是辛美尔能做出的事啊。 打败了魔王的勇者一行人，在沿途地区留下了无数的故事与传说，但对村民来说最为宝贵的反而是辛美尔在路途中做的那些琐事与那温柔的态度。 直到他抵达圣都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乎一年之久。 来到此地的原因也是他在路途中听闻海塔也已经离开了。 又一个朋友离开了。 …… 在穿越圣都城门的时候苍叶也如一年前那般对自己施加了【化作无形】，不出所料的是，圣都之中同样出现了某种异常的偏移，虽不如王都准确，但也足够察觉到他的到来。 但这一次，已经没了最开始那种兴致的苍叶就没再如之前那般显露身形，而是拿着某个象征着此世女神的吊坠，通过熟悉感前往了墓园。 这是他当年从海塔手里抢过来的。 与辛美尔不同，海塔的坟墓和四周其他人的一样，他没有要任何特征也没有要任何优待，就这么简单的葬在墓园之中，就连前来祭拜的人，也没有比周遭的那些多多少。 “真是的，你这个酒肉僧侣反而走的比辛美尔晚很多啊，应该是得到了女神的祝福这次我应该可以说了——你的女神会好好夸奖你的。” 重新显形的苍叶对着死去的人说着，以此回答当年对方的困惑，随即，他便顺手将那早就准备好的酒肉都摆在了坟前。 “好了，我也该走了，辛美尔还有事情拜托我去做呢。” 与坟墓中永不会再回应的人告别，苍叶便回头看着那几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等待的魔法师。 “所以你们能告诉我艾泽现在在哪吗？” …… 离开圣都，苍叶这次没有继续步行，他借助法术，在花了数天后便抵达了正在隐居着的，艾泽的家门口，也见到了那位时刻穿着重重的铠甲，像是个铁罐子一样的矮人。 正在挥舞着斧头砍柴的矮人艾泽在附近出现人影的瞬间就看了过去，在注意到来人准确来说是来人脑袋上的那个奇怪的石膏人头像后他那平静死板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恍然，哪怕对方不开口他都能明白来者是谁。 ——苍叶 毕竟这石膏人头像的辨识度太高了，他活了那么多年也就只见过苍叶会戴着这种东西在脑袋上。 不过这个石膏人头像和他们上一次见面时不一样就是了。 艾泽收回视线，用力将斧头劈入木桩内固定后才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木屑，说话的时候那浓密的胡须都随之抖动。 “是你啊你来得太晚了。” “我已经去看过他们了。” “哼进来。” 在艾泽的招呼下，苍叶进入了那刚一进门便能一眼看到整个屋内造型与装饰的木屋。 “想喝点什么？” “茶，什么茶都可以。” “知道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坐着。” 苍叶也没有和艾泽客气，直接走到沙发就坐了下来，接着双眼十分不安分的到处打量。 明明这个木屋看起来只有艾泽一个人居住的，可屋内大多数东西却都是按照正常人的身高体型做出来的，其中一部分还是艾泽自己手工做的不过，为什么有两张床和两个衣柜？ 回想起之前在圣都时那几个人说海塔在最后的那段时日里收留了一个女孩，苍叶就诧异地看了一眼艾泽。 那两张床的长度都差不多，不过艾泽是矮人？ 这是也收养了一个孩子？ 艾泽倒也不在意苍叶那打量似的目光，将茶杯端了过来放到其身前，道：“我不怎么喜欢喝茶，所以家里就只剩下一些其他人送的了。” “没事，我不挑的。”苍叶礼貌性地抿了口茶水，随后询问道：“你是收养了个孩子吗？” “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艾泽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苍叶想起了休塔尔克那把双刃战斧以及配套的作战方式，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在过来这里的途中从威莱地区那边认识了一个红发青年，他叫休塔尔克，我从他的攻击方式里看到了你的影子。” “你已经见过他了啊。”艾泽显得有些惆怅，“你觉得他怎么样？” “以你们的标准来看，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战士，有你年轻时的风范，各种意义上的，包括你的那些小毛病。” “看来休塔尔克在你这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也不枉我将毕生所学全部都灌输给他了。” “毕竟我和他交过手。”苍叶说着便从【物品栏】里拿出了酸到能让正常人感到反胃的葡萄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对了，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说罢，苍叶注意到了艾泽那复杂中掺杂着些许打量的神情。 “放心，我没有伤到他，和他交手的原因也只是我心情不好导致双方出来的一些误会，不过休塔尔克也确实配得上战士这个称号，他可是为了保护收留他两年的村庄而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哪怕害怕的在颤抖都没有退缩，面对我的攻击时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用力挥动斧头将我劈成两半，光是这一点就很难得了。” 不善表达的艾泽沉默片刻后说道：“不久前芙莉莲来过我这里，我拜托她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将休塔尔克带上。” 苍叶反问道：“这样好吗？” “对谁都好。”艾泽不自然而又僵硬地说道：“我迟早有一天也会死去，所以，无论对芙莉莲还是休塔尔克来说，这样都是最好的选择。” “真是笨拙的关怀啊，艾泽，但休塔尔克的心现在也有一些问题哦。” 苍叶意有所指，但艾泽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 “我知道说起来，苍叶你是不是比之前矮了一点。” “出了点意外。” “哼。” …… 第15章 歉意 …… 过了一会儿，艾泽又愁容满面，尽管因为那铁盔看不太出来，但能明显察觉到那原本翘起的胡子变得耷拉了下来。 “我已经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离去，但休塔尔克他不一样，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没办法接受他那种放纵的生活态度，他值得更好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我没有辛美尔的乐观温柔，没有芙莉莲的学识，在感情方面我甚至都不如细心的海塔，我只能一意孤行般将属于我的一切，我的技艺，我的思想灌输给他。” “但” 艾泽低下了头，脑海中几乎要被当初那一幕占满，那是他和休塔尔克产生分歧的时间段，也是在那时，他动手了。 那是他第一次伤害休塔尔克，也是最后一次，自那以后，休塔尔克就离开了。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休塔尔克当时眼底的恐惧，每天夜里都会回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错了我错的一塌糊涂，我想去将他带回来，但我却已经没有颜面再去见他了，何况，我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允许我再长途跋涉了，所以，我希望芙莉莲能带着他一起旅行，就像我当年那样，虽然那段日子很无聊，但也是难得而珍贵的回忆。” 见艾泽的情绪越发低落，苍叶也就找了个理由告辞。 他早已从交谈中了解到这师徒二人并没有对对方生气，他们只是在气自己，气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并以此来伤害自己。 他们或许需要进行一次交谈。 不对，他们的“交谈”已经开始了，以歉意为，芙莉莲为传话筒，未来的旅途为终点。 不过真没想到啊，总是沉默寡言的艾泽竟然有话那么多的一天。 …… “救救我啊，芙莉莲！我一开始也有努力面对恶龙啊！！” 当苍叶重新回到休塔尔克位于悬崖旁地训练地后，他就看见至少比芙莉莲高小半个身子的休塔尔克正抱着芙莉莲的腿哭诉着自己面对魔物的经验为零、在红镜龙面前动都不敢动、是红镜龙自己饶了他一命跑掉的。 他本来就想要找个时间偷偷离开这里，但村民们人都超好，对他也特别照顾，这导致他怎么都不能找到离开的机会。 在一边旁听的苍叶也收敛了笑容。 怎么说呢不愧是休塔尔克。 但休塔尔克所透露出的话，这也让他更确定那个困扰村庄的红镜龙不能由他来解决。 为了防止出现预料之外的变故，他也不打算过去和休塔尔克打招呼了。 魔力涌动间，苍叶再次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悬崖下，芙莉莲与其身边跟随着的那个由海塔收养照顾的女生邀请休塔尔克一同讨伐红镜龙，并给予了后者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随即无视对方那僵硬的脸色径直转身离去。 重新变回孤身一人的休塔尔克脸上的害怕也逐渐收敛。 他放松身体，整个人跌坐在悬崖旁，举起那只重新缠满了绷带的左手轻轻点触着自己左侧额头上的伤疤，神情犹豫而又落寞。 …… 站在原地的苍叶在经过短暂思虑后便跟在了芙莉莲二人的身后，但直至三人一起走回村庄，他都没有找到和芙莉莲聊天的机会。 回到村庄的芙莉莲在确认过方向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商业街寻找贩卖魔法书以及魔导器的店，那位被海塔收养的、拥有紫色长发的女生也是无奈地跟在了前者身后。 因为如今已确认芙莉莲暂住在这个村子里，苍叶也就没继续跟在两个女生的后面。 他在村中转了一圈后就找到了这个村子的旅馆并站在门前等待。 直到夜幕降临，森林深处的悬崖边再次传来敲击般的响声，但却迟迟没有等来芙莉莲本人。 …… 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等待自己的芙莉莲依旧在慢悠悠地往旅馆这边走。 经过一天的采购，她与身后的紫色长发少女手中都捧着大大小小的纸袋，里面装着各种零碎且奇怪的小东西。 前者脸上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后者则是默默侧头看了眼腰间微瘪的钱袋，面露苦恼与疲累。 轰~ 一阵沉重的轰鸣从远方传来，但四周的村民却好似习惯了一般没有去搭理。 注意到这一点的紫发少女面带疑虑的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位置，稍做判断后她便能发现那是她早上和芙莉莲大人一起去过的悬崖，但现在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往前又走了几步的芙莉莲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没了声音，扭过头之后才看到紫发少女正停在原地看着森林方向。 “菲伦？你在看什么？” “芙莉莲大人，那边一直在发出声音。” “很好奇吗？”芙莉莲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如果好奇的话可以去看一看，说不定是休塔尔克他弄出的声音呢。” 紫发女生菲伦若有所思，最后毫不客气地将满手的纸袋全部扔到了芙莉莲手中，然后往森林中走去。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苍叶下意识将眼前手忙脚乱的芙莉莲与八十多年前的模样相比。 ——这八十多年的时光已经是大部分人类一生的时间，但同样的八十多年，却并未给这位精灵少女留下太多痕迹。 甚至连身高都没涨一点。 “好久不见，芙莉莲。” 旅馆门旁突然出现的身影让芙莉莲呆了一瞬，被狠狠吓了一跳的她手忙脚乱地扶稳了手中那些摇摇欲坠的纸袋，在松了口气后才将目光放到眼前的人身上。 接着她着重看了看对方那明显小了一号的身体与脑袋上那以往同样大小的石膏人头像。 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头娃娃。 “好久不见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出了点意外。”苍叶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随后又一次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年前就准备好的魔导器和魔法书，“这是给你的。” 芙莉莲一看到魔法书瞬间就变得精神了不少，她珍重的接过，仔细探查后说道：“能够让头发变得顺滑的魔导器和能让人随手编出三股辫的魔法书吗我很喜欢。” 两人相顾无言，他们都不是什么能够主动挑起有趣话题的人。 最终还是由苍叶主动挑起了话题。 “休塔尔克是个很好的战士。”他看向了悬崖的方向，那里正传出敲击般的闷响，“你应该知道这个声音是他弄出来的？不然你也不会让那个女生去过去查看。” 芙莉莲也看向了悬崖方向，“最开始还没有察觉，但走近之后我就明白那个悬崖上的缝隙完全是由人劈出来的了他和艾泽一样是个怪物呢。” “他和艾泽可不一样，要是被他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会伤心的。” “你认识他？” 芙莉莲将视线重新放在了苍叶的头罩上。 “最开始的时候就和他见过面了，他是个哪怕面对我都能为了保护村庄而毫不退缩的战士。” “那可真是了不起。”芙莉莲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邀请道：“要上去坐坐吗？” 苍叶摇摇头道：“你和那个女生租住的客房不适合邀请男性进入？多少考虑一下那个女生的感受，不然海塔他可是会不开心的。” 芙莉莲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说的也是，你一直戴着头罩我都差点忘记了。” 场面再度冷淡下来。 片刻后，苍叶突然开口道：“我去看过王都看过辛美尔了。” “我知道，他的葬礼我去参加了。” 想到辛美尔的叮嘱，苍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提议道：“你想再看看他吗？” 话刚说出口，苍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芙莉莲生气了，甚至连那一直限制着放出量的魔力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剧烈波动。 芙莉莲的眼中蕴含着怒火，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苍叶，那目光隔着石膏人头像都让苍叶感到好似被火焰灼烧了一般。 “为什么。”知晓苍叶曾使用骨灰呼唤亡者的芙莉莲用尽可能平淡的语调质问道：“为什么你能够用如此平常的语气说出这种会亵渎辛美尔尸体的话？我不知道你时隔八十年出现到底想干什么，但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精灵说完之后便径直走进了旅馆内部，关上了大门。 依旧留在门口的苍叶脑海中满是芙莉莲刚刚的诘问。 他站在原地静默了许久，脑海中浮现了许多辩解的话语，但这无数种话语却有着统一的核心——他把使用骨灰呼唤死者当作了理所当然的平常事。 “是啊”苍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为什么呢。” 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变成这样的？ …… 从外归来的菲伦刚踏入旅馆，将身后的大门关上后转头就被吓了一跳。 “啊，芙莉莲大人。” 背靠墙壁的芙莉莲将视线从天花板上挪到了身旁的拥有一头紫色长发的菲伦身上。 “是菲伦啊，你在那边有看到什么吗？” “是休塔尔克弄出的声音没错，悬崖那条裂缝是他砍出来的。”菲伦说出了结论，随后又道：“芙莉莲大人，我稍微对他改观了。” “那么快就改变想法了吗？明明早些时候还说要放弃他呢。” “但他刚刚的那种状态我觉得他会做到的，毕竟这三年内他都没有离开这个村子啊，他一直都留在这里，而且芙莉莲大人也在相信他不是吗？” “大概。” 不在状态的芙莉莲随口回了一句，随后率先向着楼上走去，菲伦在注意到之后也是快步跟随其后，作为跟着芙莉莲这么久的人，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的状态有些奇怪。 “芙莉莲大人怎么了吗？” “我没事。”芙莉莲矢口否认，但很快又询问道：“菲伦，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看到旅馆门口有人站着吗？” 菲伦认真思考了一瞬间，答道：“没有。” “看来是走了啊。” “芙莉莲大人刚刚有和什么人说话吗！” “嗯，是一位一个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菲伦还没见过他呢。” 聊天间，两人也回到了那租借的房间中，芙莉莲刚一走进房间整个人就散发着一股颓丧感，她眯着眼睛、低垂着背、双手自然下垂地走到床边像是烂泥一般倒下。 “菲伦~我先睡咯~” \"好歹去洗个澡啊\"菲伦说着，忽然注意到房间靠窗边的台面上多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千纸鹤。 芙莉莲无力地在床上打滚，“呜洗澡好麻烦。” “芙莉莲大人，房间里多了个东西。” “什么？”芙莉莲坐起身子，揉着眼睛看了过来。 菲伦将手上的千纸鹤递出。 芙莉莲接过一看就注意到了千纸鹤上残留的痕迹，“这是【能让信件自己飞回到寄信人身边的魔法】，不过已经被使用过了菲伦最近有寄信给别人吗？” “没有。” “那就拆开来看看。” 芙莉莲一层层将千纸鹤展开，引入眼帘的是她所熟悉的、无数次在一本传记上看过并提笔修改过的、哪怕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都未曾忘却的字迹——辛美尔的字迹。 【替我去看看芙莉莲。】 她的睡意直接散去，变得沉默。 “果然是你能做到的事情啊，辛美尔。” “是一封勇者辛美尔的信吗？但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勇者给予另外一个人的信虽然他做的不好，但我想我好像误解他了。” 他只是希望辛美尔能亲自来见见我而不是由他代替。 …… “是芙莉莲大人刚刚说的那个朋友吗？”菲伦询问着，在看到芙莉莲点头后又询问道：“那芙莉莲大人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芙莉莲犹豫了一瞬，决绝道：“我没有做错，他那种提议就不该存在但他本身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他和我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有很明显的差别啊，明明当年辛美尔因为那件事都生我们两个的气了。” 听到了勇者辛美尔的名字，菲伦就幽幽地叹了口气。 “芙莉莲大人，我能知道您上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多久以前吗？” “我想想”芙莉莲坐在床边伸直双腿用脚后跟哒哒地敲着地板，“大概八十多年，也没有多久啊？” “很久了。” 菲伦那无奈而又有些感叹的声音让芙莉莲转头看了过去。 “很久了，芙莉莲大人。” 凝视着菲伦的表情，芙莉莲也好似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八十年是她与辛美尔一起讨伐魔王那段路程的八倍，是能让普通人垂垂老矣，也是她生命中不足千分之一的时间 是啊。 过去八十年了啊 芙莉莲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道：“确实是很久了呢。” “八十年能改变的事情很多，哪怕是芙莉莲大人都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不是吗？” 菲伦的话语让芙莉莲回忆起了之前幻影鬼所幻化的模样已经从师傅变成了辛美尔——的确是连她都能产生改变的时间啊。 “所以啊，芙莉莲大人。”菲伦坐在芙莉莲身侧，拍了拍对方按在床铺上的手，“再去了解一下对方？跟我一起，如果真的是个坏蛋，我会帮您出气的！” 调笑般的话语让芙莉莲感到安心，她点了点头。 “嗯。” …… 第16章 结伴 …… 村庄旁的悬崖处。 休塔尔克盘腿坐在那由他砍出的巨隙旁，身旁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不久前那发泄似的挥砍让他的双手因发疼而颤抖，不过有了之前忽然昏迷的经历在，他如今也多了些分寸，不像之前那般将自己的手弄得皮开肉绽。 他已经猜出那天帮助过他的人是谁。 但那样反而更丢脸啊！ 失态的过程被刚认识的、比自己小的男生看到了啊！ 休塔尔克一脸呆滞地张开嘴，一副要将魂魄吐出来的样子。 端坐于树冠上的苍叶收回了那隔着数百米的距离观察对方的视线，虽然不知道休塔尔克发生了什么才露出这种表情，但对方似乎变得更有动力了。 这是好事，但芙莉莲那边 “事情又被我给搞砸了啊，辛美尔我那时候其实没有恶意的。”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夜空喃喃自语，封存在过去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与辛美尔一行人旅行的时光之中。 …… 辛美尔一行五人像往常那般围在篝火旁。 在短暂的沉默后，作为领袖的辛美尔也是主动挑起话题。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要问了，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被辛美尔盯着的苍叶若无其事地伸手从【物品栏】中拿出各种调味料给自己制作大餐，闻言后那是头也不抬地回应道：“现在也不是个好的机会，所以你不用问了，我也不想回答。” “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辛美尔将叉着鱼的目光伸进火堆里烤制，“但我的好奇心可不允许我在这时候退却噢！” 苍叶没作声，辛美尔便自顾自说道：“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顺手将苍叶身旁的调味料拿过来撒在了烤鱼上，随后继续将鱼伸进火堆里烤制。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那个奇怪的石膏人头像？而且还换了一个女性的头型？” “这并不是一个有趣的话题。”苍叶毫不客气的将铁锅摁到篝火正中心，以此将某根穿着烤鱼的树枝逼退，“我之前戴着的是【双贤辉石头罩】，现在戴着的叫做【魔女辉石头罩】，是学院的象征与荣耀，只有在法术学习中拥有卓越表现者才能获得，它能让我拥有足够的理智与冷静并以此来确保我更好的进行学术研究与执行任务。” 正在检查鱼是否烤熟的辛美尔闻言，怔了一下。 他略显迟疑地扫了眼苍叶的状态，目光着重在那个头罩上转了两圈。 “确保理智是指不会出现情绪波动的那种吗？”他将烤好的鱼递给了一旁就着火光看魔法书的芙莉莲。 “虽说它并不会完全让我完全失去情绪波动，但也能起到抑制的作用，所以你的理解是正确的。” 抑制感情这还是人吗？ 苍叶冷淡的称述语让除了沉浸在魔法书中的芙莉莲以外的三人都有些不适，就连辛美尔都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可是你不是来旅行的吗？这里你并不用学术研究或执行任务，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将这个头罩摘下来了？”说着，辛美尔还露出了一个十分苦恼的表情，“路上可是有不少人都因为你这个头罩吓了一跳啊，既然要旅游，那就要开开心心的啊，抑制感情什么的可是会有副作用的。” 苍叶沉默了许久，他随性地用木棍撩拨着火堆，直到辛美尔那苦恼的表情都要僵在脸上时才收回手。 “你说得对，那我就摘下来。” …… “副作用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提醒我了吗。”苍叶落寞地垂下头，“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中我都习惯性的让自己待在学院之中研究魔法那漫长而乏味的时间经历让我早就习惯了卡利亚魔法学院中知识与实力为上的氛围以及连睡觉都不摘下头罩的着装习惯，也让这一段只有短短两年的相处时光被藏匿在了记忆的角落。” “但长期戴着辉石头罩真的会有这种副作用吗？其他魔法学徒与法师的状态根本无法用作参考，他们早已经将自身投入到辉石魔法的学习与探索之中，为此甚至能付出生命，些许情感的淡漠于他们而言无关紧要。” “不过其中也有一部分另类的存在，比如——‘魔块魔女’瑟濂。” “我的学生之一，那一期中最有前途的法师学徒，拥有独特而坚定的信念但也因此进行了一场名为实验的屠杀她从那时候开始就被驱逐并封印，直至被那位由菈妮所选择的褪色者救出。” “在离开交界地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中，瑟濂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感情色彩，是因为褪色者还是因为长期孤独？抑或是她在那长久的禁足与研究中发现了这一副作用？” “可她却一直戴着【魔女辉石头罩】或许这是我自身才有的问题。” 苍叶将头罩摘下，那一直被压抑在角落中的情绪开始浮现，感慨、苦涩、悲伤、自责 少年躺在繁茂的树冠之上，棕黑的树枝与翠绿的树叶为他编织出了个柔软的床，而他便这么仰望着那夜色、圆月与清风。 困意弥漫心间，少年渐渐沉入梦境。 那泛红的眼角也已不再落泪。 …… 翌日。 “它死了？” 休塔尔克拎着染血的双刃战斧，呆愣在原地。 在他身前，那拥有庞大身躯的红镜龙瘫倒在炙热的血泊之中，额头上那被斧刃所劈开的裂痕终结了它的生命。 盘踞在村庄附近足足三年的红镜龙死了，死在了还没它爪子大的红发青年手中。 “我真的一个人战胜了红镜龙？” 一直威胁着村子的危险解除了。 休塔尔克将双刃斧柄立于身侧，低头凝望着自己那缠满绷带的手掌与其上温热的血液，双眸中满是迷茫与无措，直到躲在草丛里的芙莉莲走过来跳着拍了下其肩膀后才回过神来。 “做的不错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什么嘛！臭老太婆你都不帮忙的！我刚刚差点就死了！要是它打到我了怎么办~！” 休塔尔克的表情一秒破功，他沮丧着脸，声音中满是对某个精灵言而无信的控诉，但那垂落下来的手却紧握成拳。 他发自内心感到兴奋与喜悦，他做到了，他用师傅教导的技艺独自一人战胜了红镜龙！ ——他成为了真正的英雄。 …… 变相完成村中委托的芙莉莲从村民手中拿到了自己的报酬，随后与菲伦一起离开了这座村子。 但这一次，她们的队伍却多了一个人，一个称职的战士。 因为师傅的请求而下定决心离开的红发青年与友善的村民们告别，加入了这场旅途。 他想要去看看师傅曾经看过的、“无聊”的风景，然后带着旅途中所经历的一切回来，与师傅和好并讲述着路途中的经历，就像师傅那几年所做的一样。 一行三人在村民的簇拥下离开了村子，朝着大陆北方走去。 但没一会儿，站在最前方的芙莉莲却停下了脚步，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地面以及那被压弯的绿草。 清风吹拂而过，苍叶凭空出现在道路中央。 这一手成功的唬住了从未见过这种法术的菲伦，至于休塔尔克他现在正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苍叶和芙莉莲之间来回观望。 只是现在正在对峙的二人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小辈的想法。 苍叶这次没有套上那厚重的石膏人头像，他以自身真面目面对芙莉莲。 “我需要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和你说一声抱歉，亵渎死者身躯非我本意。” “我知道，否则当年辛美尔也不会找你帮忙。” 芙莉莲凝视着苍叶的面庞，好一会儿后才评价道：“看来这八十多年对你的影响也很大啊所以你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旅行、郊游、放松心情，和之前一样。”苍叶说话间忽然扫了眼正在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休塔尔克，补充道：“还有泄愤。” “所以你想再次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芙莉莲跳过了刚刚的话题，她伸出手，邀请着面前这位有些越活越回去的友人。 “像八十年前那样。” …… “所以苍叶大人和芙莉莲大人是在八十年前那场讨伐魔王的旅途中认识的吗？”菲伦脸上满是诧异，眼神一刻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晃动，“可两位明明看着都不大。” 芙莉莲将完成委托所获得的魔法书拿了出来。 “因为我是精灵，对精灵来说我现在这个岁数可不算大，所以也不是什么臭老太婆。” “呜啊怎么还记着啊。” 被讽了一句的休塔尔克哭唧唧地抱着双臂缩在了苍叶身边，接着，他戳了戳身旁人的手臂。 “不过这么说起来，苍叶你也是长生种吗？和精灵类似的那种？” 翻开魔法书的芙莉莲抢答道：“我之前遇到他的时候和你有类似的想法，但很可惜，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 休塔尔克惊疑道：“欸？可是人类没办法活那么久的？” 芙莉莲翻书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倘若无事般回应道：“所以我说他越活越回去了。” 处在话题中心的苍叶一句话没说，他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两者的交谈。 芙莉莲继续阅读着魔法书，不一会儿后才将上面的内容记下大半。 “嗯这次获得的似乎是一个比较实用的魔法呢，而且难度不高——菲伦，你来试试能不能施展出来。” 匆匆接住魔法书的菲伦呆了一瞬后才翻开阅读，接着，她调动体内的魔力涌入双眼，随后睁开眼睛，将目光放到了身旁敞开双手的芙莉莲身上。 “怎么样，能看到吗？” “是可以啦但感觉不是个有趣的魔法。”菲伦评价了一句。 芙莉莲垂头丧气。 “那真是抱歉啊，我没有长出好看的身体。” 菲伦摇摇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休塔尔克所在的方向，然后幽幽地说道：“好小。” “一点也不小啊！” 她嗯嗯两声敷衍着红发青年，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什么。 “欸？” 魔导书摔在草坪上。 “要小心点啊，这可是一本很珍贵的魔导书。” 芙莉莲蹲下身将魔法书捡起，直起腰时却注意到菲伦那怪异的表情。 “你怎么了吗？” “没有” 这股态度反而让芙莉莲更为奇怪，她调动魔力，目光在红发青年身上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后便转而打量起安静站立的苍叶。 显露真容的黑发少年低着脑袋，眼眉低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可在芙莉莲的眼中，少年的身影是一片空白，唯有半空中那颗彩色多面结晶在散发着奇怪的律动与魔力 在思考自己之后应该做什么的苍叶抬起头，眼前是精灵少女那复杂的面孔。 “你的魔导书确认完了？” “嗯。” 奇怪的反应让苍叶迟疑了一瞬，问道：“那本魔导书里记录了什么样的魔法？” 芙莉莲驱散了魔力，道：“是一个很不错的魔法，但我觉得你不会对这种小魔法感兴趣。”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在得到全新的魔法后是这副模样，以往你不都是很开心的吗？” 芙丽莲低垂眼眸，随口道：“还好，可能是因为今天被人说是臭老太婆了。” “我不是故意的啊！” 完全没想到还能扯上自己的休塔尔克哭丧着脸想要抱抱苍叶，在被无情推开后更沮丧地拽着对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见这个话题被揭过，芙莉莲松了口气，接着看向身旁紧握着双手的菲伦。 “芙莉莲大人” “没事，菲伦就暂时忘掉刚刚的事情。” 芙莉莲摸了摸菲伦的头发，随即将那本记载着【可以透视衣物的魔法】的魔导书塞入了手提箱底层。 …… 第17章 迟钝 …… 苍叶一行四人继续向着北方前进。 虽然四人一路上表现的都和往常差不多，但互相之间的话少了许多，以至于想要活跃气氛的休塔尔克都在无功而返后变得腌哒哒的，像幽魂一样跟在众人后方。 这种诡异的氛围也一直持续到了入夜。 四人随意在森林中找了个较为平坦且不那么潮湿的草坪便打算在这里过夜。 作为魔法师的芙莉莲自告奋勇的——派出了她的徒弟去四周布置预警与防护法术，自己则是从那压缩过空间的手提箱中将各种野炊用的器具摆出。 而作为战士的休塔尔克则被勒令用他的双刃战斧去砍柴火，但在离开之前他蹭到了苍叶身旁请求一同前往，理由是他可是第一次离开那么远，哪怕他是个战士也会感到害怕！ 作为客人和委托者的苍叶在考虑到自己和某个矮人的交情后也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个请求。 …… 两人并肩走在林间那陡峭的泥地上。 微风吹动树叶传出飒飒声，树冠上歇息的幼鸟也在此刻张开翅膀借助风力尝试第一次飞翔。 然后失败，从空中坠下。 原本走路磕磕碰碰的休塔尔克在注意到幼鸟下坠的瞬间便加速冲上前，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幼鸟。 “呼刚好赶上。” “你喊我出来真的是害怕？” 休塔尔克双手捧着幼鸟站起身子，“毕竟我都在村子里面待了那么久了，现在突然离开总会有些害怕的嘛！” 他小心翼翼的将幼鸟挪到左手手心，虚握并确保不会压迫到幼鸟后便仰头在夜幕下确认了幼鸟巢穴所在的位置。 “我先将这个小家伙送回去。” 因为有一只手捧着幼鸟无法施力，所以休塔尔克花了些力气才成功爬到了鸟巢所在的树杈处并探头往鸟巢内看了一眼。 鸟巢内还有三只幼鸟，它们此刻蜷缩着身子挤在一起，长了些许蓬松绒毛的身子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看着像是三朵簇拥在一起的蒲公英。 这一幕让休塔尔克松了口气，随后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左手捧着的幼鸟放回了鸟巢内，动作轻柔到让那鸟巢内其他脆弱而敏感的幼鸟都没能察觉，而那只一路上都很安静的幼鸟在回到巢穴后也没太大反应，它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休塔尔克，最后在后者摆手催促中扑腾着翅膀缩到了同伴中央化作第四朵蒲公英。 “呼”休塔尔克闭眼仰头伸了个懒腰，等再睁开眼时就看见上方的树杈上坐着个人。 苍叶坐在上方更结实的树枝处，身后是渐渐从云层中显现的皎洁之月。 看样子已经在那看了有段时间了。 “什么嘛，我爬的那么辛苦！” 在看到他的下一秒，休塔尔克的表情就变得委屈了不少。 他刚刚爬上来可是很累的！这里距离城镇村庄偏僻危险了许多，基本没有行人也导致这里的树一个比一个高，都快比之前他训练斩击的悬崖高了！ “你刚刚也没有让我帮忙啊。” “好” 见休塔尔克一副沮丧脸，苍叶挥动手中的辉石魔杖，一股清风拂过，将幼鸟和鸟巢上属于休塔尔克的气味尽数驱散，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拍拍身侧的树枝。 “上来。” “噢。” 休塔尔克看了眼鸟巢的方向，接着踮着脚到树干旁踩着其借力往上蹦到了苍叶身边。 “所以你让我陪你出来还有什么事？” 休塔尔克盘膝坐在一旁，身体左右晃悠了一下，“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就是，芙莉莲她好像有些不开心。” “注意到了。”苍叶晃悠着双腿，“她一路过来好像都在生气。” “所以有事大家可以” “应该是因为那本魔导，芙莉莲自从看了里面记载的魔法后脸色就变差了，菲伦似乎也有点，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面对苍叶的疑问，休塔尔克默默闭上了嘴，心里对芙莉莲和苍叶这两个长生种有了全新的认知。 太迟钝了。 “没什么。”休塔尔克捏着自己的头发碾了碾。 苍叶侧头看着这个比他高大的青年，“你没打算回艾泽那吗？” 休塔尔克的动作停顿了下，摇摇头，“师傅说让他们带上我一起，而且我也想来一场师傅口中那种‘无聊’的旅行。” 红发青年轻声说着，脸上是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追忆与愧疚。 “走在师傅过去走过的道路上，见证师傅所看到的一切或许我就有勇气回去了。” …… 勇者辛美尔死后二十八年。 中央诸国——利凯尔峡谷要塞城市瓦尔。 经过数十年时间的修养，北境魔物的活动次数越发频繁，才因为勇者辛美尔而得到片刻安宁的北境再次笼罩上一层阴霾。 而作为通往北境的要塞城市瓦尔则理所应当的拒绝了所有行人的路过，关卡数年以来都未曾开启。 这也导致芙莉莲一行四人只能暂时停留在这座要塞城市中等待消息。 酒馆内。 苍叶正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落桌面为那超大杯的浆果圣代镀上了一层圣光。 为了防止自己的第三杯超大浆果圣代融化，苍叶默默地问老板取来了一个大碗，将圣代放到其中后才从袖中抽出辉石魔杖，轻轻挥舞——【菈妮的暗月】。 数颗冰冷又黑暗的圆月从半空中落入圣代旁的大碗中充当冰块的作用。 要是被菈妮看到了，我估计会面临数百年不间断的刺杀。 苍叶好笑地想着。 “说起来，为什么老板刚刚给休塔尔克的超大浆果圣代要故意弄得那么小呢？” 刚刚他就在这里待着了，也有意无意地听到了休塔尔克所谈论过往，他以前真没发现艾泽原来也会吃甜品，明明大多数时候更喜欢汉堡肉。 “因为那是对休塔尔克客人的惩罚。”穿着一身西服的老板优雅地用白布擦拭着酒杯，嘴上说着惩罚，语气却无奈而纵容，“艾泽先生已经上年纪了，可休塔尔克客人却惹他生气了，虽然艾泽先生看起来并不追究，但作为朋友，我可不会放过他。” “艾泽和你说过了？” “没有，但情况是显而易见的。” 老板将酒杯倒置在置物架上，叹了口气。 “休塔尔克客人自小就粘着艾泽先生不会随便离开，艾泽先生也从不会在锻炼以外的时候让休塔尔克客人受到太大的伤害，可现在” 老板手腕一翻，食指中指并拢抵了抵额头。 “休塔尔克客人的额头上多了一道那么显眼的疤痕。” “没有考虑过意外吗？” “这种疤痕，艾泽先生完全能够找到人将其去掉，不，应该说，在这种伤势形成的那一刻，艾泽先生就会去找人帮忙，而不是等到伤势愈合并留下如此明显的伤疤客人似乎很熟悉艾泽先生和休塔尔克？” 苍叶将口中下意识就要说出的“不”字咽回肚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应道：“一般，他们两个只是闹了别扭。” “这样啊。” 得到答案的老板似乎安心了不少，那重复而机械性的擦杯动作也停了下来。 叮铃~ 店门被推开。 忙碌了一天的休塔尔克和菲伦二人回到了酒馆内。 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不想在此地停留两年以上，但花费了大半天时间在外寻找线索都没有任何收获，上到贵族与商会，下到黑市与盗贼都没人有方法跨越那座边境之门，从城墙上飞过去更是无稽之谈，作为最重要的边境要塞，其上空笼罩着庞大、繁杂而又强力的结界，足以抵御一切想要跨越此境的人或魔物。 此外，这座要塞城镇内的气氛也让他们不安，商业活动完全停止不说，就连拥有无数雇佣兵的商队都无法通过此境，在这种情况下想等情势缓和下来只能说遥遥无期。 毕竟那是魔物。 被赋予厚望的芙莉莲大人对此倒是一点时间焦虑都没有，开开心心的去研究魔法和逛魔法店铺，这种情况也让休塔尔克与菲伦不得不前来寻找另一人。 “苍叶！” 休塔尔克一改先前那不是委屈就是沮丧的狗狗脸，整个人都显得英气了许多，虽然脸上没有太明显的情绪，但从那微皱的眉宇间还是能看出焦急与烦闷，此刻的他连一直以来的那一丝拘谨都没了，一屁股就坐在了苍叶对桌。 “我想找你等一下，这个超大浆果圣代怎么那么大！” 菲伦的脸微不可察的黑了一些随后她来到苍叶身旁，微微鞠躬，“午安，苍叶大人。” 得到苍叶点头应允后，她就坐到了休塔尔克的身旁，将对方一点一点得挤到了窗边，脸都快要贴上窗户了。 看着眼前两人打闹的动机，苍叶扫了一眼台后的老板，在对方求助的眼神中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他拉过了桌上那杯超大浆果圣代并将其握在手心，“因为这是老板特意为我制作的特大杯。” “咦！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休塔尔克回归委屈脸，双手伸直搭在桌面上，下巴抵着桌面小声嚷嚷。 “呜~我的圣代我之前就吃了那么小一杯。” “休塔尔克大人” “呜~苍叶~圣代~” 看不下去的菲伦嘟起腮帮子，原本乖巧地放在大腿上的手挪到了休塔尔克腰侧。 然后拧了上去。 “呜啊，好痛，圣代超大杯浆果圣代” 休塔尔克眼角都因为疼痛而出现了泪珠，他一边喊着痛，一边喊着圣代，双手无力地在桌面上下晃悠，但却没有发出拍击声。 这一幕让菲伦都感到无奈，本来还有些光泽的瞳孔直接化作死鱼眼，掐着对方腰的手也收了回来。 “行了，给你。”苍叶顺手将圣代塞到了休塔尔克的手里，在其高呼圣代并感激涕零的表情中补充了一句，“吃的时候记得不要碰到旁边的冰块，否则会受伤。” 叮嘱完后，苍叶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菲伦，老早就听到过这两人对话的的他自然明白这两人找过来的原因。 “所以菲伦过来是想问我能不能找到方法离开这里？” “是。”被问话的菲伦在苍叶看过来地同时低头以此躲开视线，那双放在大腿上的手也开始不安地拽着裙摆，“我们不想在这里等待太长时间，毕竟与芙莉莲大人相比”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菲伦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她想要多多陪伴在芙莉莲大人身边，陪在这个占据了自己人生中一半时光的人身边，陪伴着这位接纳了自己的师傅身边，陪伴在这位大大咧咧却又会精心给她准备生日礼物的精灵少女身边，一直 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自知与芙莉莲大人是不同的。 毕竟芙莉莲大人与勇者辛美尔那长达十年的旅途，在其生命中也只占据了那百分之一的位置。 而她又有陪伴芙莉莲大人多少个十年，多少个百分之一呢？ 菲伦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涩与不甘。 她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生命里为长寿的精灵少女制造出更多有趣难忘的回忆与故事。 ——就像勇者辛美尔一样。 也因此，她无法接受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地方停留。 无法接受。 苍叶将菲伦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对这名酒肉僧侣的弟子产生了些许好奇。 “你们没有去问芙莉莲吗？” 菲伦闻言略作思考后轻轻摇头，“没有。” 这个答案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让一旁的休塔尔克都愣了一下，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们似乎下意识的将“寻求芙莉莲帮助”这个选项给排除在外了。 “没有询问吗。”苍叶面露了然，但他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我的确有办法。” 休塔尔克两人的目光顿时变得闪亮了许多，眼中满是期待。 “你们可以直接将芙莉莲的身份说出去，她可是讨伐魔王的英雄啊，而且还有‘葬送的芙莉莲’的称号，如果是她想去北方诸国，这里没人会阻拦的。” 休塔尔克那僵在半空中的手微颤，勺子直接跌进圣代中。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那为什么芙莉莲大人一开始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呢？” 菲伦的提问让苍叶回忆起了当年跟随辛美尔一行人的经历，也回忆起了辛美尔当年的一些小动作以及芙莉莲的迟钝。 “她应该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会派上用场。” “所以，菲伦。” 被点名的菲伦疑惑地看了过来。 “有些事需要直白点和芙莉莲说啊她可是很迟钝的。” …… 第18章 去往天国的路途 …… “果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芙莉莲回过头来看了眼身后眼神躲闪的少女和青年，打量片刻后才将目光放到了跟自己并排而行的黑发少年身上。 “你是不是和他们说过什么！” “你是指什么方面？”苍叶施施然地继续走着，右手略显无聊地搅动着肩侧黑色长发，“我之前倒是告诉过他们离开要塞城市瓦尔的方法，不是很有效吗？” 芙莉莲气呼呼地，连踏步的力气都加重了不少，“我就知道是你做的我明明还想悠闲地做魔法研究，结果却被大张旗鼓的送出来了！” “不止，你前往北方诸国的消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了。” 苍叶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刺入芙莉莲的胸膛，一想到那些人可能会做出的事情，她就双眼一黑，直直的往后倒去。 “芙莉莲大人！” 后方跟着的菲伦眼疾手快地搂住了芙莉莲的上半身，但哪怕被抱着，芙莉莲也好像是被抽干了骨头一般再往下滑。 “让我晕过去菲伦~”失去力气的芙莉莲像是史莱姆一样软滑，“我平静而悠闲的旅途要，消失，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芙莉莲的头就耷拉了下来，像晕过去了一样。 “哇，看着好惨。”休塔尔克小声说了一句。 然后就被众人盯着，包括刚刚“昏厥”的芙莉莲在内。 “呜”休塔尔克缩缩脖子，连忙躲在苍叶身后。 被当作掩体的苍叶有些不习惯地挪开了身位，但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小尾巴”一直都跟着后也没再浪费时间。 他略过瘫软到好似烂泥般的芙莉莲看向其身后手忙脚乱却又怎么都扶不动前者的菲伦。 忙得脸都红了的菲伦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下意识就顺着看了过来，发现是苍叶后愣了一下，然后在其询问的目光中匆匆躲开视线。 躲开了？ 苍叶略感意外，随即大手往后一挥就拽住了休塔尔克的后衣领并像是拎小动物一样将其扯到了身前，接着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张委屈脸。 休塔尔克在被拽住衣领的那一刻其实就有在挣扎，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挣不脱，明明是个法师，看着比他年纪小，手臂也很细，身体更是一副没什么锻炼的模样，但为什么力气会那么大！ 所以这个队伍里，他谁都比不过吗？ 得出的这个结论让休塔尔克感觉更委屈了。 “你们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抱歉。” 意识到这么做确实不太好的苍叶也是赶忙松开手，顺势还帮对方捋了捋皱起的衣领。 “谢谢。”这下倒变成了休塔尔克不自然了，他抬手扶着后颈，“所以你拉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菲伦这段时间都没和芙莉莲聊过吗？” “她们？”休塔尔克回忆了一下，“有聊过啊，内容和以前都差不多。不过菲伦最近好像总是在发呆，芙莉莲她应该也看出来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指向不远处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并平躺在草坪上的芙莉莲以及一旁板着脸将两朵花放到芙莉莲胸口的菲伦。 菲伦冷漠脸：“芙莉莲大人就这样躺着。” 芙莉莲哭哭脸：“菲伦你变了” 围观了这一幕的苍叶平静地将视线收回。 所以这么长时间菲伦都没和芙莉莲说过自己的想法是没到时候、没有机会还是有其他的顾虑？ 看来不只是迟钝的问题啊。 苍叶微微摇头，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垂落西方的艳阳将世界染得红彤彤的，乍一眼看去，好像野火漫上天空，追着那一朵朵好似般的云团。 一边站着的休塔尔克同样学着动作看到了这一幕。 “天色不早了啊。” 想到接下来的路要经过一个陡峭的山坡，他便握住了双刃斧的斧柄，转头朝着不远处还在玩闹的两位魔法使，说道：“那个！要是累了的话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前面的路晚上也不好走。” “我赞同！” 躺尸的芙莉莲连忙附和，然后就软绵绵的被菲伦抱着咯吱窝拉了起来。 “我没异议，呼芙莉莲大人好像重了不少，最近不能吃甜食了。” 一句话就将芙莉莲一周的甜食都剥夺掉的菲伦侧过头无视了精灵少女发出的哀鸣，接着她便询问拿着双刃斧四周张望的青年。 “休塔尔克大人需要帮忙吗？” “我说能别一直叫我休塔尔克大人了吗？听着好别扭，我们岁数也没有差多少。”休塔尔克小声说了一下，“不需要啦，我只是想去找点木材生火而已，何况，要是遇到危险我可是会第一时间叫救命的！” “说的也是。” 菲伦回应着，手上动作却飞快，转眼间就将芙莉莲给塞进了睡袋内，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滋~！ 将拉链拉到满，看着芙莉莲像是毛毛虫一样只能左右翻转后菲伦才拍拍裙子，站起身，拎着法杖就走向休塔尔克。 “但不可以一个人离开，我们现在已经远离要塞城镇，四周魔物所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多，还是要小心点才好。” 说话间她就走到了休塔尔克身旁。 “走。” “啊？噢”休塔尔克左右晃了晃脑袋，接受了这个提议。 等休塔尔克迈步向着森林中走去时，菲伦却停在了苍叶面前，目光依旧躲闪。 “芙莉莲大人就麻烦苍叶大人照顾了。” …… 两位年轻人结伴离开了，留下了两个上了年纪却外表年轻的老东西在这里搭着帐篷、堆着火堆。 准确来说，在干活的只有穿着法师袍的苍叶一人。 将帐篷搭好的苍叶扭头看了眼此刻正在地上蠕动着往这边赶的芙莉莲，眉眼中尽是无奈。 “你明明能用魔法挣脱的。” “那不一样。”芙莉莲似乎掌握了诀窍，蠕动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生活中要是什么都用魔法解决，那就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吗 苍叶沉默片刻，朝芙莉莲的方向走去。 “我帮你解开。” 他蹲下身，顺手就将困住芙莉莲的睡袋拉链扯开，后者也是立刻松了口气，手脚并用地从睡袋里爬了出来。 “呼~得救了！” 芙莉莲扭动着僵硬的肩膀，随即转头走向帐篷边将自己的手提箱打开，然后直接扑了进去。 字面意义上的扑进去。 “你最近又和菲伦他们说了什么。” 精灵少女笃定地话语声从手提箱内传出。 从一旁走来的苍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低下头，好奇地往手提箱里看去。 ——里面的空间明显要比外表大上许多，四周角落能看到不少零碎摆放着的小物件以及规整叠放的魔导书，内部还能飘荡着不少魔力，看起来是在手提箱上巩固了什么魔法。 没听到回答的芙莉莲也用陈述般的口吻继续说道：“你可别乱教他们，不然我会生气的。” “乱教？” “嗯。”芙莉莲伸出并不算长的手将一个玻璃瓶拿了出来，随即蹲在地上，轻轻摇晃着玻璃瓶并盯着里面的液体，“菲伦这段时间可是连走路都在发呆，我叫了很久她都没有反应，就连休塔尔克都变得沮丧了许多！怎么想都是你的问题。” “我不会乱教他们。” 苍叶保证着，随后反问道：“那芙莉莲教过他们什么？” “嗯？” 芙莉莲愣住了。 她将玻璃瓶放到身旁，撑着脸颊回忆。 “嗯~魔法？”她有些不确定地回应道：“毕竟是海塔的请求说起来菲伦和我很像呢，对于魔法的兴趣都是一般般，而且啊” 苍叶侧头看着精灵少女。 日暮西垂，昏黄的晚霞像是丝绒缎带般披在少女身上，长寿的少女轻声说着过往的事，详细的好像那一幕幕都烙印在她的记忆中一般，渐渐的，少女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似乎沉浸在了过去。 但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 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自己到底都教了菲伦什么东西的芙莉莲啪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泥土，满脸不可置信，“所以我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吗？” “这就要去问菲伦了。” 哗~！ 一声嘈杂地惊鸣让苍叶望向森林深处，那里有成片的鸟儿被惊起。 这似乎是休塔尔克和菲伦两人刚刚去的方向。 芙莉莲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们怎么走的那么远？” 她说完之后就拎着身边的玻璃瓶站了起来，顺手还将手提箱关上，可接下来她却没有去往刚刚鸟儿惊起的方向，反而是绕着简易的帐篷营地撒了点玻璃瓶中的翠绿色液体。 做完这些的芙莉莲转头就看见苍叶盯着自己，没理解其中意思的她下意识捧着玻璃瓶举了举，“这是在瓦尔城那边买的能驱蚊虫的魔法药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苍叶问道：“你不去看看他们？” “为什么要去？”芙莉莲十分淡然，“在这个地方出现的魔物最多也就只是一些低等种，连红镜龙都比不上，他们能够应付，不过这次正好是菲伦魔法使第一次与休塔尔克战士一同战斗要好好庆祝一下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到手提箱中拿出了一大堆食物，途中还将几条鱼塞给了苍叶。 “好了，帮我一起做顿大餐然后等他们回来。” …… 北方诸国·恩古街道。 “苍叶！要和我们一起去解放祭那看看吗？听说是为了纪念勇者一行人解放此地的日子噢！” 休塔尔克熟络地拍着苍叶的肩膀发出邀请，毕竟后者今天一天都没说话。 “解放祭？”苍叶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身侧红发青年的脸，随即望向那坐落在山脚下的城镇，想同意一同前往的话刚说出口就拐了个弯，“去算了，不去了，我有一些事要做。” “欸！！！” “你们去逛就好。” 苍叶再次拒绝，随即无情地推开了身旁被拒绝后脊背都弯了下来的休塔尔克。 一旁默默走着的芙莉莲停下了脚步，“你要离开了？” “嗯。”苍叶承认道：“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芙莉莲沉默了几秒，接着继续沿着山路走去。 “我们明早会离开那座城市。” …… 苍叶在与芙莉莲一行人分别后便直接来到了山巅。 “魔族的臭味” 他眺望着整片森林，目光着重放在那些较为偏僻的区域之中搜索，毕竟这个世界的魔族是不屑于掩饰自己周身那些魔力波动的。 对它们而言，魔力波动就是地位与力量的象征，更甚者还能牵扯到身为魔法使的骄傲，毕竟魔族都是天生的魔法使。 所以，要寻找到魔族也是十分简单，查看四周的魔力波动。 但这方法并不实用，毕竟所有魔法使都存在魔力波动，而且大多数人都无法精准的观测魔力波动，更别说以此来确定方位了，充其量也只能通过波动大小来查看魔族的的危险程度。 值得一提的是，从八十多年前相遇的时候芙莉莲就一直在抑制自己的魔力波动幅度。 而苍叶自己则是根本没有。 空气中属于魔族的臭味十分稀薄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速消散，似乎已经离开了。 下一刻，一阵秋风拂面而过，也带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源自北方。 等苍叶赶到目标区域，只看见了被切割成数块废木料的马车以及被拦腰截断的棕色马匹，周遭不见人类的尸骸，唯有四溅的血液与挣扎所留下的血痕。 …… 翌日清晨。 恩古街道·山下城镇北门处。 无事可做的休塔尔克百无聊赖地盘坐在大青石上，整个头高高扬起，无聊地望着空中飘过的白云，口中不时还传出类似“这朵云好像圣代啊~”的声音。 而菲伦则站在他身旁，双手捻过身前乖乖坐着但明显没有睡醒的芙莉莲的头发，十分熟练地在不吵到对方的情况下编着三股辫，当然，其中有某本魔法书的帮助。 “真能睡啊，芙莉莲。” 休塔尔克随口说了一声，预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苍叶真的会来吗？他昨天好像有些急事。”他回忆起了苍叶昨天的脸色，“他可是连眉头都皱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毕竟昨天他的反应和之前相比有些突兀了。” 说完，休塔尔克就猛地想起自己最开始与苍叶见面时对方那满身血气的模样不对，应该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正编着三股辫的菲伦对此也很疑惑，“的确，苍叶大人一直以来更像是在郊游” 直到芙莉莲注意自己的三股辫被编歪了之后，她才不得不开口。 “哈~他会来的。”芙莉莲打了个哈欠，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独有的慵懒感，作为与苍叶一起旅行过一段时间的她很笃定地说道：“但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总之之后的路程都小心一些，之前那种在森林中走着走着就遇到魔物的情况在这里可是时有发生的噢~” “麻烦吗” 休塔尔克重复道，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 “啊，来了。” 芙莉莲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石膏人头像。 “遇到了麻烦事，耽搁了一会儿。” 从石膏中传出的声音与以往相比变得更为冷静与清晰。 “知道了。”芙莉莲没有追问，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摸着自己绑好的三股辫，站了起来，右手一伸就从菲伦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手提箱，“那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休塔尔克闻言连忙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之后就往这边走来，“话说回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们这趟旅途的目的地呢我们一直往北是要去哪啊？” 芙莉莲头也不回地说道：“天国。” “欸？听起来很有趣啊。” 两人开始沿着道路前进，落后一步的菲伦反而注意到了苍叶并未有所动作。 察觉到菲伦没跟上来，芙莉莲也回头喊了一声，“菲伦，苍叶，快点啦！” 后知后觉的苍叶也默默跟上了队伍。 见状，菲伦才松了口气，快步往前走到芙莉莲身后。 …… 第19章 断头台 …… 北方诸国·古拉纳特伯爵领地。 这座城镇地势低洼，所以在通往城门前一直都是下坡路，这也让视力卓越且喜欢观望四周的休塔尔克一眼就看到了城市后方的风景。 “哇，这座城市后方是一片平原耶！” 菲伦的注意力则是放在了城门口，那有数名全副武装、穿着盔甲的卫兵正在严密审查进城的行人。 “城里的气氛有些奇怪，着甲卫兵的数量比要塞城市瓦尔还要多不少。” 休塔尔克也扫了眼城门方向，“总之先进去看看，我们还有不少东西要采购来着，这次到谁去采购了？” 没人回应。 芙莉莲和苍叶保持着沉默，菲伦则是用一种“你啊。”的表情凝望着休塔尔克。 秒懂的休塔尔克立刻就沮丧了起来，“好了，知道啦，我去就是了，别这样看着我。” 城门外，为了应付审查，苍叶提前摘下了【亚罗塔斯辉石头罩】，但因为穿着，他依旧被着重检查过，直到确认了他身上没有魔力波动之后才算结束。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用【化作无形】避开审查，但这样做反而会出现一些麻烦——比如这座不知为何在戒严的城镇内多出了一个没有审查过的人。 而失去了【亚罗塔斯辉石头罩】的防护，城内那明显源自魔族的臭味就直勾勾地冲入鼻腔。 其他人是否有这种感觉苍叶不清楚，但他自身百分百厌恶这种恶心生物的气味。 与他有类似遭遇的还有芙莉莲以及休塔尔克，毕竟他们一个带着延伸了空间的手提箱，一个带着有着他自己那么高的双刃斧。 要不是这种情况对于北方诸国这片麻烦不断的地区来说十分常见，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进来。 进入城镇不久后，芙莉莲就不自觉与苍叶并肩而行，两人目前的表情看上去都十分冷淡，这情形也让菲伦和休塔尔克警惕了一些。 在即将走入下一个街道时，苍叶忽然开口提醒道：“芙莉莲。” 芙莉莲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她手中的手提箱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除了战斗与训练时刻外从未拿出来使用过的法杖。 法杖尖端微微抬起，其主人的魔力顺着那法杖手柄往那半弧形的外延与其间圆形宝石处流去，在经过过滤后又于杖尖凝聚化作一颗平平无奇的白色光球。 而在法杖所指的拐角处，这座伯爵领地的所有人，古拉纳特伯爵正与三位穿着精美正装的人结伴走来。 这三人看起来一大两小，其中身高最高的男子与古拉纳特伯爵并肩而行，口中侃侃而谈，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体型的男生以及一个只到男孩肩膀的女孩。 而在古拉纳特伯爵一行人身后则是两名更健壮且着甲的卫兵。 哦对，那跟在古拉纳特伯爵身边的三人头上都长着形状各异的角，而这，也是魔族的外貌特征之一。 这异常的魔力波动与亮光让四周的卫兵都往这里看了过来，见状不妙的菲伦也是连忙拉住了芙莉莲的衣袖，“芙莉莲大人！这可是在大街上啊。” “是魔族。”芙莉莲没有反应，只是冷漠地吐出了这三个字，体内的魔力一刻不停的往法杖中倾泻。 不怎么听过魔族这个词汇的菲伦愣了一瞬，下意识顺着芙莉莲所观望的方向看去，而那个拐角处也走出了几个穿着明显精致到与普通人不相匹配的人，其中三人明显长着人类没有的犄角。 而同一时间，对方也看到了这边的场景。 包括芙莉莲法杖尖端凝聚的魔力。 在芙莉莲即将发起攻击的瞬间，那护卫着古拉纳特伯爵的两名卫兵直接前扑而来压制住了芙莉莲。 芙莉莲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她像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人类阻止一般，她非但没有因为两名卫兵的压制而气恼或反抗，反而十分顺从地散去魔力防止误伤并被反捆双手而丢掉了法杖。 看到芙莉莲被压制，菲伦和休塔尔克虽然有些无措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反抗的行径，毕竟这里终究是人类的城镇。 站在一旁观望的苍叶也没有作声。 他看着那位古拉纳特伯爵说这几位魔族是来和谈的使者，也看着那为首的名为琉古纳的魔族与他和芙莉莲保持着安全距离，随后用那模拟出来的温和口气说出“连憎恨着我们的这条街上的人看到我们时也只是感到胆怯，但也将我们当作‘人’看待，但你的眼神却像是在看猛兽一样。”这种屁话。 在对于这个“疑问”的回答上，苍叶与芙莉莲的想法一致。 魔族的确是无法沟通的野兽。 在那名魔族重新回到队伍中与古拉纳特伯爵商量如何处置芙莉莲期间，苍叶也在与芙莉莲进行交谈。 一直都没有表态的他此刻堂而皇之地蹲在芙莉莲身旁，眼神对上精灵少女那双冷淡而又含有怒意的眼眸。 “你刚刚有些冲动了。” 所以，需要我出手吗？ 芙莉莲的脸色出现一瞬间的迷惑，但很快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但这一次她却反常的没有同意。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后悔了一般。 “是啊，有些冲动了。”被压在地上让芙莉莲说话有些困难，“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来和谈的使者呢。” …… 最后的结果是芙莉莲被关进了监狱，从监狱守卫处得知，保守估计都要在里面反省个两三年才能离开。 而在芙莉莲被关押期间，苍叶也带着休塔尔克以及菲伦两人在城内搜集了一些信息。 总而言之，就是一位魔王麾下的大魔族——阿乌拉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进攻这座城镇，但最近又传出其因为疲于毫无意义的战斗从而主动向城镇这边提出了和解的请求。 这一系列的信息也让苍叶联想到之前所遇到的那股来自魔族的臭味以及那个四分五裂的马车。 看起来那应该是阿乌拉自己的手下在路上做的事。 真是令人厌恶。 …… “这是真的吗？”虽然至今打听到的一消息都是这么说的，但休塔尔克还是一脸质疑。 “假的，与魔族对话是无意义的行为。”苍叶也理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当年魔王麾下的七崩贤之一我记得它当年似乎在与辛美尔他们交战后落败，失去了绝大部分部下后消失了，竟然没有被灭掉吗。” 菲伦翻开了自己用于记录信息的本子，“听说是从28年前就恢复了力量。” “嘛，为什么要说和魔族对话毫无意义？既然能对话那不就能通过交流解决问题吗？” “你有想过一个以人为食粮的怪物群体为什么要用与食物相同的语言吗？”苍叶这次没有给休塔尔克思考的时间，直接说出结论，“不过是欺骗和愚弄猎物的手段罢了，它们没有丝毫同理心，也没有任何感情，你们可不要被骗了。” “信息收集的也差不多了，你们将信息告诉芙莉莲看看她想怎么做。” 不过芙莉莲估计也对这座城市感到有些失望了。 人类试图理解以人为食的魔族。 苍叶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没意义的事情。 “我们？”菲伦后知后觉地问道：“苍叶大人是要去做其他事情吗？”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分开比较好，休塔尔克应该有意识到。”苍叶看向自见到魔族以来就一直在发颤的红发青年。 “呃嘛，应该怎么说呢。”休塔尔克倒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好意思，他大大方方地举起了手，在阳光下看着手不受控制地颤动，“那个为首的叫做琉古纳的魔族强得一塌糊涂啊，哪怕它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那散发的气息却依旧让我害怕地发抖而且，那时候明明很多人，但它的注意似乎都放在了芙莉莲和苍叶身上。” 菲伦也反应了过来，面露担忧，“所以，苍叶大人是被盯上了吗？” 苍叶没有否认，“正好我也打算去找它们。” “那我和菲伦去想办法将芙莉莲救出来？” 菲伦叹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 古拉纳特伯爵领地外围森林中。 翠绿的森林之中泛起银色的烟雾，烟雾如同银制缎带般点缀着沉寂的黑夜。 它缓慢而又稳固地向地面坠落，在撞击到地面后散开并在无声中蔓延至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魔物身边，随后开始无法挽回地抹灭着它们地生命来源，多数魔物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其笼罩，包裹，最终余下一层没有生机的皮囊。 这是来自魔法镇瑟利亚的黑夜魔法，也是传闻中，那源自“永恒之城”诺克隆恩的女巫们习得的魔法。 名为——【黑夜女巫烟雾】。 苍叶一如既往地坐在树上，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又一次对黑夜魔法的实用性感到满意。 “无论是在什么世界，黑夜魔法总是更为实用一些不愧是能够针对魔法师的魔法。” 感慨的同时，他也有留意那距离城镇足有20k远的魔力波动。 能如此堂而皇之像是没有穿衣服一样显露自己魔力波动且隔那么远都能被观测到的存在，这附近也就只有魔族的那位七崩贤·断头台的阿乌拉了。 当年辛美尔他们一行人在遭遇阿乌拉的时候好像是由芙莉莲专程去应对的。 回忆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事，苍叶却没有打算亲自去解决这个所谓的七崩贤，毕竟芙莉莲就在这里。 以芙莉莲的性格来看，哪怕她对这座城市失望也不会就这么放任魔族在这里行杀戮之事，毕竟她是勇者一行人，但更重要的还是当年辛美尔对她的影响。 更别提她们互相之间还有旧怨。 所以他就来解决一下四周被阿乌拉等魔族所聚集起来的魔物了，其中还有一些负责管辖魔物的魔族，但这两者之间也没多少差别。 但 苍叶将目光放到城内，此时城中只剩下两个魔族的魔力波动，其中一个应该是被解决掉了，按照现在的局势，芙莉莲百分百会去处理七崩贤阿乌拉，因为这附近能与阿乌拉抗衡的只有芙莉莲自己，所以城内剩下的两个魔族由谁来解决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休塔尔克和菲伦。 “真没想到，芙莉莲那么看重菲伦他们两个吗？” 哪怕是以魔法使为基准，魔族也比人类强上一节，相较于人类需要去学习而言，魔族对此世魔法的操控可谓是与生俱来，而且魔族的寿命往往长过人类许多，这就代表着阅历与经验的不对等。 在这种情况还能让两位新人冒险者去对付魔族芙莉莲真的那么相信他们的能力？还是说芙莉莲更相信海塔、艾泽与自己对两位新人的教导？ “不会是把我也给算进去了？”苍叶略带疑惑地想着，但很快就否认了，“再看看，要是他们打不过我也能将他们救下来。” 至少不能让艾泽和海塔收养的孩子死在魔族手里。 否则辛美尔都会从坟墓里跳起来指责他的。 “” 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朋友已经死了这一事实让苍叶本还活跃的思绪归于沉寂，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在他想起亲眼看到辛美尔所留下的痕迹后又开始慢慢愈合。 “留下的痕迹吗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做完。” 待四周的银雾消散，苍叶才从树上跳下，而地上也仅剩下那些失去生机的、干枯的魔物尸体以及四周那被反复踩踏过后凹陷的草坪。 “嗯？”苍叶扭过头看着那离开城镇的魔力波动。 这股魔力就总量不算弱小，但也几乎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波动，属于平庸的一类。 但这却是勇者一行人里的魔法使所拥有的魔力波动。 “芙莉莲终于往魔族那边去了吗。”苍叶面露了然，“那我也要加快速度，不然有可能会赶不上。” “被砍断头颅的身体希望那个魔法有用。” …… 第20章 踏上各自的道路 …… 等苍叶将四周的魔物通通解决并赶到战斗地点时，这场战斗就已经进入尾声。 不，应该是结束了。 在魔族阿乌拉的操纵下，它与芙莉莲的灵魂一同落到了“服从天平”之上。 “服从天平”——这是属于阿乌拉那独特的“服从魔法”的衍生物，也是它成为魔王麾下的七崩贤之一且能够从勇者一行人手下逃脱的重要依仗。 其最大的作用便是奴役，或者说服从。 阿乌拉能使用天平将自己与目标的灵魂分别放置与两端秤上称量魔力的大小，魔力弱小的一方将被强大的一方所奴役，直至腐朽溃烂。 这种魔法对于天生便是魔法使且拥有漫长寿命的阿乌拉来说几乎是必胜的，毕竟它也能观察敌我的魔力波动以做出判断。 不过这一魔法却并非绝对，只要被奴役者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他便能抵抗甚至于违背魔法所带来的奴役效果。 所以，在经历了最初的异变后，阿乌拉，就开始对那些受它控制的“人偶”进行了“合理”的“加工”。 这也是其断头台称谓的由来。 “是我赢了。” 阿乌拉看着黑白二色的灵魂分别落于秤的两端，脸上的一丝警惕也尽数化作获胜者的那种傲慢。 真是紧张过头了，不过是一个八十多年来都没有变强的低等魔法使罢了。 阿乌拉心中想着，虽然没有进行语言指挥，但一旁失去头颅的士兵人偶却在第一时间朝着它走来，只见士兵人偶拔出了自己腰间那不再锐利的钝剑，双手捧起剑身两端，随后虔诚地单膝跪下并将自己的佩剑微微举起，好似献礼。 阿乌拉连看一眼这个士兵的想法都没有，它放松地站立着，一手高举着那象征胜利的“服从天平”，似乎想以此让芙莉莲看的更清楚一些，另一手则毫不客气地拔出无头士兵人偶所献出的佩剑，也毫不在意这粗暴的行径让人偶的手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它傲慢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八十年前就来阻拦自己并让自己失去所有部下的精灵少女，口中说出像是宣告一般的话语 “我，将亲自斩下你的首级。” 接着，它睁大双眼，试图从精灵少女脸上看见挫败、恐惧、后悔的表情，但——没有？ 阿乌拉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真是无趣” 它提着剑朝着芙莉莲的方向走来，脚步轻松惬意却又完美无缺，就像是站在舞台上进行表演的公主。 咯~ “嗯？” 阿乌拉的脚步停了下来，它微微低头看向手中颤动的“服从天平”。 ——天平两端开始偏移。 怎么了？ 为什么会往芙莉莲的灵魂那边倾斜 是意外吗？ 阿乌拉又一次看向芙莉莲，身为魔族的它能够对魔力进行极为精准的观测，而芙莉莲的魔力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定感以及异常波动，无论怎么看，得到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眼前这个精灵少女的魔力要远弱于她。 毕竟它可是活了五百年的大魔啊。 “你应该注意到了？是我赢了。” 芙莉莲望着阿乌拉，眼神平静如深潭，八十多年前至今的纠葛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意义一般变得无聊，空洞且枯燥。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阿乌拉，平静的与对方诉说她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限制着自身的魔力，也承认了自己就是阿乌拉口中的“愚蠢的、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的人”。 一切尘埃落定。 她获胜了。 但在心中涌出这一想法的瞬间，她好似失去了所有兴致，甚至连报复或惩罚眼前这个魔族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它们永远不可能忏悔。 “阿乌拉，自裁” “等一下。” 苍叶在芙莉莲下达命令之前出声制止，面对后者平静且疑惑的目光，他却并未着急解释，而是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呆站着的无头傀儡他们都是魔力弱于阿乌拉后被“服从天平”影响的傀儡人偶。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芙莉莲也不会着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她只是顺着苍叶的视线看向那些士兵，默默地等待着回应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苍叶才开口道：“或许我能救他们中的一部分人。” “他们已经死了。”芙莉莲没有因此而感到喜悦，她沉闷地解释道：“在被阿乌拉砍下头颅地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死去，现在还能行动也不过是因为‘服从魔法’的缘故。” 苍叶却并不同意这个观点。 “与其说他们已经死了，不如说现在他们正处于生死的交界点，只是失去了能够产生思想的大脑罢了。” 说着，他点了下自己的额头。 “生死的交界点？” “通俗一点说就是半死不活。”苍叶解释道：“他们的身躯会随着时间腐败溃烂，但直到彻底消亡到无法行动之前他们都会被你们口中的‘服从魔法’所约束，这也让他们无法真正迈向死亡。” 芙莉莲没有吭声，但对面刚开口准备说话的阿乌拉却发出了一阵气音，那模样就好像一只刚准备鸣叫却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 “我曾经待过的地方里有许多类似的人，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无法死去，这也导致在他们身上的伤痛一直折磨着他们，哪怕他们的自我意志在岁月的冲刷下被消磨殆尽也依旧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联系对方刚刚的话，芙莉莲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些人或许能救回来，但其他的 芙莉莲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让苍叶尝试？但就算能让他们活过来，剩下的事情也 如果是辛美尔的话，这时候会说什么？ “我没办法决定。” 芙莉莲几乎本能地脱口而出，就好像辛美尔正站在她身旁，像是以前那样替她回答。 “也是，这种觉得不应该交给我们。”苍叶将芙莉莲刚刚的表情收入眼底，却没有多言，“这里就先交给我，你回去看看休塔尔克他们打的怎么样了，说不定还需要你去帮忙顺便去将那位古拉纳特先生拉过来做决定，毕竟看起来这里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在近期才被转化成人偶傀儡的。” …… 等到天色将明，一辆马车才往这边赶来。 原本站位稀疏杂乱的无头士兵们在苍叶刻意的摆放下在这片悬崖边规规矩矩的列了个队，虽然规整了许多，但没有头颅这一点终究让这个队伍显得有些吓人。 那个已经落败的魔族阿乌拉则是被苍叶随意地扔到了角落里，连捆都懒得捆上。 一直依赖于“服从魔法”的阿乌拉根本不可能拥有足以抵挡“服从天平”效应的意志力，而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它也无法动弹。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偏远处，这里的魔族气息与血腥气都让马匹都感到抗拒，根本无法再继续靠近。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与紧急性这次来的人就只有脸色苍白重伤未愈的古拉纳特伯爵、搀扶伯爵的护卫兼马车夫、受伤最轻的芙莉莲、伤重到几乎被整个人劈开的休塔尔克以及虚弱的菲伦。 他们几乎是在包扎过伤口后就立刻往这边赶来，每个人的神态都十分的疲倦。 马匹已经不敢在前进，坐在车上的几个伤患也只能下来步行。 直面那成排列队的无头士兵让他们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出于尊重，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他们穿过无头士兵所列的阵型时，也终于看见了站在最前方的苍叶。 少年站在队伍的正前方面对着一众无头士兵，一头墨色长发高高扎起，身上黑底红纹的魔法袍闪耀着点点星光，目光则专注地看着手中摊开的书籍像是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到来。 古拉纳特伯爵满腹腔的话语在看到少年如此专注的神态后也是一滞，不敢去打扰的他只能将目光放到了芙莉莲身上。 “哎”芙莉莲叹息一声，走到苍叶身旁，挥挥手，“我把人带来了。” 说完，她十分耐心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才看见苍叶将书本合上，他先是朝着芙莉莲微微颔首示意，随后才扭头看向古拉纳特伯爵。 “考虑的怎么样？是这直接杀掉那个魔族让这些人真正步入死亡，还是尝试一下能否将其中一部分人救回来？事先声明，我不能保证成功也不确定这么做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因为直到现在，都只是我觉得能这么做。” 古拉纳特伯爵闻言沉默住了，他闭上双眼，良久后才回答道：“我不希望北方诸国的英杰们以这副傀儡般的姿态死去。”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一般，接着，他睁开眼看向身后的那些列队的士兵，他们身上的盔甲是那么的熟悉，但却没有面容与头颅。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反正，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苍叶也再度打开手中的书籍阅读。 书籍无论封面还是内页都是崭新的，字迹也属于苍叶自己，毕竟这是他花了数百年时间研究归纳后才整理出来的、最新一版的研究数据，而这次，算是这个理论上可行的魔法第一次进行实操。 这是危险的，毕竟在没人知道这个魔法会不会因为某个环节的出错而出现魔力崩解。 想到这，苍叶也是将可能发生的“事故”都告知了在场的几人。 听到可能有危险的瞬间休塔尔克就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最后也只有芙莉莲选择在苍叶身边观望，其余几人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远处地树桩边等待结果。 期间滤过阿乌拉的时候古拉纳特伯爵还顺手将魔给绑了起来并倒吊在了树上。 见人都已经走开了，苍叶也站起身来，拿出了属于自己的辉石魔杖，紧接着他开始有意回忆那几乎要被自己封印的，并不美好的过往。 在芙莉莲的眼中，苍叶的气息几乎是瞬间发生了转变，在这一刻，对方好像化作了某种她不曾见过也不曾理解的存在，唯一能够感知到的便只有那高洁的神圣感。 被少年握在手中的魔杖杖尖渐渐散发处白金色的圆形辉光，让观望者感受到如太阳般的暖意，紧接着，一股神圣而蓬勃的气息自辉光为中心迸发，这股气息顷刻间便笼罩了整片悬崖，明明辉光是那么的强大，但被笼罩的生物却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威压，有的只是如母亲般柔和的安抚与艳阳般纯净的能量。 辉光持续挥发，那些如雕塑般的无头士兵之间也出现了异动，他们体表那腐烂的伤口开始愈合，发白的躯体开始恢复血色。 扑通~ 一阵沉闷的跳动声好似乐谱的第一个音符般奏响，接着是接连不断的，强壮的心跳声。 士兵们体内沉寂的血液开始流淌，断裂的脖颈处涌出的血液却没有顺着盔甲流落而是凝聚起来，逐渐化作头部的骨骼、肌肉、皮肤 植被在迅速拔高、生长、结果，土地变得丰饶、肥沃，就连空气都变得纯净了许多，一切都在变得更加美好。 芙莉莲被眼前上演的如剧目般的镜像吸住了目光，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士兵们恢复生前模样，看着他们的胸膛再次因呼吸而起伏。 ——直到她感觉到注视不知来自何处的注视以及叹息。 耳旁突然出现的叹息让芙莉莲回过神来，她立刻观望四周但却没发现任何其他生物的踪迹。 那个视线来自哪？ 她带着疑惑，看向了苍叶，却发现后者闭着双眼，表情悲伤而又痛苦，眼眶中还流淌出紫黑色的“眼泪”。 然而就是这种“眼泪”却在此刻给她带来了极强的危机感，这东西能威胁到她。 正当芙莉莲准备询问时，苍叶却睁开了双眼。 少年眼眶已被漆黑浸染，他“看”向芙莉莲，嘴角勾起，好似安抚般微笑着，随后摇了摇头。 宛若创生般的魔法也在此刻终止，前方的士兵乃至不远处的休塔尔克等人也纷纷倒下陷入昏睡，现在还清醒的，只剩下了苍叶与芙莉莲二人。 朋友的模样让芙莉莲瞪大了双眼，她像是失声一般，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口，声音却不由地哽咽起来。 “为什么？” “为了体会某位故友的喜悦与痛苦祂原来一直都那么痛啊。” “那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身体？” “那本魔导书记载了【可以透视衣物的魔法】。”芙莉莲深吸一口气，“我当时只看到了一颗悬浮在半空中，璀璨而又复杂的彩色多面晶体。” “哦所以你和菲伦那个时候就看到了？”苍叶明白了过来，他有些好笑，“不必在意，这是我的一个尝试与后路，不过你能直接看到应该是因为这并不是我的本体？” 芙莉莲的哽咽彻底变成了哽，接着，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好像要死了一样的少年。 “你说什么？” “就像是你所听到的那样。”苍叶认真解释道：“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身体的确算作是衣服。” 脾气好如芙莉莲在此刻都想要动手打人，她将两个拳头捏的紧紧地，咬着牙问道：“所以你现在是要走了？” 苍叶回应道：“是的，这具身体已经在溃烂，不过要是有空的话我会再过来看看。” 已经经历过不少分别的芙莉莲在此刻却认真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往那般随意，而是郑重道：“一路顺风。” “你也是，希望到时候的你已经抵达了【天国】。” “等等！”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没问的芙莉莲连忙开口询问道：“刚刚那个真的是魔法吗？是什么样的魔法！” “是魔法，至于是什么样的” 在少年的讲述下，其身躯化作晶体消散。 …… 【不洁的神诞之恩】 由苍叶自“原初之人”所诞生之时散发的创生之息中领悟的创生魔法。 能对目标释放出淡金色的波纹并赐予其如神诞般的恩赐，随即淡金色的波纹将以目标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让沿途事物得到治疗与祝福。 世界“原初之人”诞生之际所得到的恩赐，祂高兴地将部分恩赐分散于此世生灵——但此刻的祂已染上不洁。 …… 等休塔尔克等人苏醒时，他们发现那被倒吊着的阿乌拉已经消失，据芙莉莲所说，阿乌拉在接触到辉光的时候就被消融成纯粹的魔力了。 那些原本被阿乌拉所奴役的士兵们也都清醒了过来，据询问，他们并不记得被阿乌拉奴役后所发生的一切，反而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一般精神。 至于那一部分因为被奴役的时间过于久远而导致至今都无法清醒的士兵则由古拉纳特伯爵负责安置并寻找家属。 …… 在菲伦的眼神示意下，休塔尔克无奈地摸了摸自己没留下任何伤疤的肚子，问道：“芙莉莲~苍叶他是离开了吗？” “是。” “那我们要等他吗？” “不用。” 芙莉莲似乎还在气头上，说话斩钉截铁的。 “他有他的旅程，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接下来继续往北。” “好，不过【天国】这种地方真的存在呜啊！别打头啊！我可是会感觉到痛的！” “不会说话的休塔尔克大人就不要说话了。” “我说了别叫我大人好了啦！别这样看着我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 第21章 魔神 …… 时间回归到法涅斯消散的那一刻。 天理的维系者目送着法涅斯的离开，也接受了天空岛的权限，并在最后目送了那名为苍叶的异世旅人如失魂般离开了天空岛。 随即，祂动用权限将整个天空岛封锁了起来。 “约定之事还未完成。” 祂喃喃地说着，然后走向天空岛边缘来到了“人类”诞生之地，这里呈圆形，四周高度平等地摆放着六张椅子，椅子上是各种不同的图案，而圆形的正中心则是一个能够透视大地的圆形窟窿。 透过这里，祂能看到此世残破的模样——天倾地陷，【龙王】所带来的污染也弥漫进了地层，整个世界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甚至不久前这战斗的冲击还导致一些大陆碎片被抛向了未知的地域。 对于这些失散的碎片，祂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在还能观测到之时帮助它们稳固自身。 等到再也无法观测到那些碎片，祂才收回眺望的目光并专注于执行接下来的约定。 此世所孕育之神的逝去让世间充斥着神明的力量，而祂，如今天理的维系者所要做的便是利用这股逸散的力量，将此世，至少是这片大陆上的污染驱逐或封印，以让生命能够在这片残缺的世界上继续生存与发展，而这，也是祂与法涅斯所达成的约定之一。 可这件事却并不好执行，哪怕有法涅斯残存的力量作饵，祂也没办法解决这些来自外界的污染。 祂就这么透过圆形窟窿望着大地，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才想到了一个勉强可行的方法。 “如此，至少还能给予这些生命一丝生存空间。” 祂自言自语地说着。 随即，那异界旅者的气息突然变得羸弱，祂凝眉看向那位于东海处被红月笼罩的岛屿，在注意到那人只是陷入沉睡且并无危险后才收敛目光。 “一部分灵魂离开了？” 祂有些疑惑，至少祂的阅历中并未存在能够如此随意就让自己一部分灵魂离开的生灵，但也只是好奇，这件事与祂无关。 “走了正好，异界的旅人不必知晓太多此世之事。” 落下结论后，祂挥动手臂，随着动作而来的是无数由红色规整方块叠加、碰撞、交互所形成的“河流”，这是属于祂的力量。 红色的方块自天空岛上空涌出，只转眼间便笼罩了这残破的大陆与天空，接着，天地间原本属于法涅斯的力量被牵引，地上的生灵尽数陷入沉睡，破裂的大地也如同时光倒流般回到了它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但那些由【龙王】所带来的污染却如同跗骨之蛆般顽强，哪怕以纯粹的力量冲刷也无法将其清除。 在尝试无果后，祂也放弃了最后一丝清理的想法转而全力释放力量。 祂用力量笼罩所有还存活的生灵，将其包裹并移出大陆，接着动作略微停滞，然后又将那名异界旅者所占据的岛屿也同样移出大陆。 随后，天地翻转。 那被【龙王】所污染的一面化作世界的底层，另一面则被翻转上来，整片大地的模样也彻底显现，这是一个悬于“蛋壳”中心的、宽阔又略显扁平的世界。 尽管这被翻转上来的一面依旧留有一些污染，但这些污染足够零散与微弱，所以不足为虑。 而耗费如此大量精力颠倒世界也让刚横渡而来又没有怎么休息的祂感到疲累。 在稍稍喘息片刻后，祂才再次动用力量将此地山川微微调整，让大地与天空都模拟出大战后的破碎感，随后便将那些被移出大陆的生灵一个个按照其之前所在的方位放回大地之上，而那座被红月以及各种法阵所保护的岛屿也是被祂扔到了东海岸。 这没有耗费多少力量，因为还存活的生灵不多。 毕竟是一场场大战席卷了整个大陆，相比之下，也就只有那些被脱离的大陆碎片以及那被异界旅客所占据的岛屿上的生物得以幸免。 将这件事做完，祂也开始将注意力放到那些零碎的污染之上。 外界的污染早已渗入地层，连地脉都出现了被污染的痕迹，祂需要找到方法抑制这一切。 “或许可以去寻找能够稳固世界之物用以压制底层的污染，至于地表” 天地间最后一丝属于法涅斯的纯粹创生之力在祂的控制下全部坠落于大地并融入其中，这股力量带着最初的神诞赐福与地表的污染交融。 然后开始缓慢地化作全新的生灵。 “污染与神赐并存那便将其称呼为——魔神。” 天理的维系者语气平淡且困倦。 但祂依旧不能休息。 如果不加以限制，地底的污染迟早会蔓延至地表，祂需要尽快制作出足以限制污染蔓延并修补大地之物。 天理的维系者不再关注苍生，转头回到那陌生的宫殿之中。 天空岛陷入寂静。 大地上的生物也在此时醒过来。 …… 从芙莉莲所在世界中归来的苍叶迷茫地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室装潢，身下躺着的床垫也因为长时间不移动而变得格外硌人。 “回来了吗” 他用手肘撑着床垫以支起身子，明明十分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格外的慢，灵魂的分裂与回归让他的身体变得迟钝，以至于让意志与身体出现了明显的错位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接受信息的速度比别人慢上半秒一样。 等苍叶缓和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房间的地面与家具上已经布满了灰尘，一些材质并不好的木制家具更是出现了腐朽的迹象，原本透亮清澈的窗户也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布”。 但从外界透入的光亮来看，现在是白天。 “这是过了多久？” 苍叶难受地扶着有些沉重的额头，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996帮助下进行这种涉及到灵魂的“旅行”，感觉与以往不同，至少当年他“旅行”过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难受且身体不协调的感觉。 考虑到自己的状态，他就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而在将近一个小时后这种感觉才彻底消散。 “看来当年‘旅行’的时候996有在里面出不少力啊。” 苍叶略带怀念地说着，随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封闭了许久的窗户。 同一时间，外界的风正好刮来，它们欢快地从窗户闯入屋内，像是悦动的精灵般在整个屋子里逛了一圈，然后被屋子的主人抓住并被迫带走了一大堆垃圾。 风止。 看着自己地房间一尘不染地模样，苍叶满意的收起了辉石魔杖。 接着，他便探头往窗外张望。 最先注意到的时外界那由于法涅斯与【龙王】交战而变得破败的天空与大地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但天空也不再真实， 随后他的目光放到了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庭院之中。 庭院位于卡利亚魔法学院正中心，也是那高挂于天空中的血月的正下方，而那些被他所带回来的人们此刻正聚庭院之中相互交谈，他们似乎成长了不少，年纪大了数岁，看起来也变得更有规矩，就连穿着打扮上也莫名的统一，好像穿了校服一样 不对。 苍叶原本欣慰的表情变得无语了起来。 那些人身上的自制校服好像是在仿制他的长袍，而且还有星月数量的差异 意识到这一点的苍叶无言地撇开目光看向四周散落的群系，大多数的群系都没有出现什么过于明显变化，最多也就是草木碎石什么的变得茂盛了许多。 在这种情况下，那片被用来当作耕地的翠绿色平原以及耕地之中嘿咻嘿咻劳作的麋鹿就让人觉得十分违和。 苍叶甚至在里面找到了那头鹿王！！！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四周的空地里多了一些建筑与植被，像是花棚配蜂箱、桃林配猴群、红狐配树莓等等。 他现在觉得他的卡利亚魔法学院已经变成了养殖场。 此外，在目之所及的岛屿边缘位置他还发现了一些外来的生物，由于无法进入岛屿，它们便开始在岛屿外围沿海筑巢，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些圆滚滚、蓝白色的海豹，一个个都翻着肚皮趴在沙滩上。 问：岛屿外围哪来的沙滩？ 答：每只海豹的身下都是一个由沙土堆积成的、刚好高过海面的柱子。 苍叶：“” …… 苍叶的出现让那些已经定居在岛上的人们感到十分欣喜。 他们目睹了那旷世一战，那天崩地陷的一幕更是如同巨石般压在他们这些凡人的心头，若非神明的庇护，他们根本无法从那灭世一战中活下来。 苍叶在那一战中施展伟岸的星月之力庇佑他们的一幕更是被他们牢牢刻在脑海之中，他们由衷感谢着卡利亚之主以及那位为了他们而与外地战斗的“原初之人”——法涅斯。 而在交谈之中，苍叶也了解到现在距离【葬火之年】只是过去了一年不到，在这期间，外界那破碎的大地与天空也在缓缓愈合，直至今日已经无法从表面看出任何曾经脆裂过的痕迹，但地面之下与深海中情况如何他们这些凡人便不得而知。 接着这些人们便像是想要夸奖的孩童一般将这些年来做的事情一一告知，像是如何与四周群系中的生物达成“友好共识”并衍生出能自给自足的产业链以及如何更好的耕种粮食等等。 这些人提及到这些事时脸上满是欣喜、欢愉与兴奋的笑容，因为他们进步了，他们做出了那么多有用的东西，他们能够自给自足而不是总是打扰神明。 但听着这些话语的苍叶却没有被这一笑容感染。 他只是充当着一个善意的倾听者，聆听着这些人的话语并适当给出建议，就如同法涅斯当年所作的那样，只不过现在的他如今缺少了法涅斯那种纯粹的笑容。 他们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灵感涌动并进行大量“创新”与“发展”？ 根本原因是因为法涅斯的死亡让【理之冠】破碎并融入了世间生灵的体内。 这是祂给予自身最喜爱的子民以及此世生灵的最后一份礼物。 哪怕苍叶尽可能的不去流露出什么情绪，但他们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是他们一直生活于神明的庇护之下并尝试理解神明、取悦神明时所学会的能力。 但此刻这种能够察言观色的学识却让他们感到不安。 因为自【葬火之年】以来，他们日夜向“原初之人”祈祷，却一直未曾接收到回应，甚至连以往祈祷时所感受的柔和感都没有出现。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就好像他们的祈祷没有被神明听到一般。 想到这一点的他们立刻被那渎神的猜想给惊得满脸大汗，他们停下嘴，互相交换眼神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最后，一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得长袍上拥有众人中唯一一轮完整圆月，这也是他们拟定的、象征着身份地位以及魔法学识的荣誉图案。 这名中年男子恭敬地站在苍叶身前，弯腰低头，可口中那询问的话语声却因那恐怖的猜测而变得有些结巴。 “尊敬的卡利亚之主啊，我恳求您告知我等真相，伟大而崇高的‘原初之人’祂” “祂陨落了。” 苍叶的话语如同一颗抛入静潭的巨石在人群中掀起阵阵涟漪，他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出现了数次变化，但无论如何惊愕、痛苦，他们都没有绝望也没有因此而恐慌。 神明已经陨落这一个足以让其他人陷入疯狂的答案在他们这里却好似一个信号让他们变得更为坚强。 能够包容、庇护他们的神明已经陨落，他们承受神恩、得享神赐，自然不能就此堕落，他们需要变得更强，直到不再需要神明的庇佑，直到能够有能力如神明般庇佑他人。 看着眼前的人们脸上的坚毅，苍叶忽然理解了法涅斯的想法。 他为自己的想法改变而感到无奈，语气轻弱地好似在友人墓前低语。 “你说得对，法涅斯，他们的确是一群可爱的生命至少现在是。” …… 第22章 游历的开始 …… 等到众人都收敛心绪，苍叶也开始询问他们的学习进度。 自当年将这群人带到这座岛屿之时他就给予了这群人随意进入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一层的权力——那里存放着由苍叶本人亲自抄录下来的魔法书，也是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为刚接触魔法的法师学徒所准备的入门魔法以及相关书籍。 这一类魔法的特点是只要用心去学习、理解，大多数人都能够通过积累从而学会并成功施展，但也导致无数人止步在这入门这一步上。 因为之后的法术每一种都需要长时间的研究、观摩与解析。 但这一过程也是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对学生进行考察的一环。 学识、天赋、心态。 等学生经历成功施展了最初的入门魔法并为之欢喜之后，他们便会发现其余法术的复杂与精细成都以几何倍增长。 再竭尽所能都难以施展甚至于无法理解其中字符含义的挫败感之下有多少人能够适应过来？ 最繁华时期的卡利亚魔法学院都拥有极为恐怖的淘汰率，那这个世界的人们又会如何？ 想归想，但苍叶心中却并未对这些人抱有太大希望。 这片世界的天空如今已被遮蔽，天上高挂的星辰亦是虚假之物，这与交界地何其相似？ 不，这里甚至更为糟糕，因为他们的星空连虚影都不是。 “很抱歉，卡利亚之主。”中年男性低下了头颅。 果然如此吗？ “我等拙略，因被生存问题拖延，至今只有半数人进入图书馆中学习伟大的辉石魔法，其中又有半数人得以入门，但他们都挑选了同一种法术” 学会了？ 苍叶略显惊讶，他扫过眼前站着的百号人，追问道：“是哪一门法术？” “回卡利亚之主，其法术名为——【星光】。” “原来是这个” 苍叶一瞬间理解了那原因。 【星光】。 这是他放在图书馆一层中的法术之一，也是卡利亚魔法学院赠与那些踏上追寻魔法之旅的学生们的礼物，换而言之，它已不属于入门魔法。 其效用十分简单，释放浮空的星光，照亮四周。 而在大陆破碎天空撕裂，世界被黑红二色所遮蔽的情况下，虽说岛屿上红月高挂，但其本身并不会提供光亮，在这一前提下，清晰、稳定而又纯粹的湛蓝色光亮就是他们的首要选择，因为他们需要生存下去。 “演示一下。” “是。” 在中年男子的指挥下，数十名男男女女便压抑着情绪激动，从人群中走出，他们身上的长袍上纷纷绣着一轮弯月，脸上或紧张或骄傲 他们拿起了腰间挂着的制式魔杖，简陋到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木棍上镶了一颗附近随处可见的辉石。 随后，他们将魔杖举于面前，垂下头颅，脑海中回忆起【葬火之年】时那从地面升起、为了保护他们而冲向天空的无数帚星以及世界因大战破裂后那副世界黯淡无光的模样与想要驱散黑暗的执念。 无论何时何地，星星都会陪伴在他们身旁，为他们照亮前路。 哗~ 他们高举魔杖，杖尖散发出的青色辉光渐渐脱离法杖，于他们身前凝聚，最后化作一颗跳动的星光。 数颗青色的星光在空中浮沉，化作一片璀璨星河。 …… 在交代了一些事情并教导了一下剩下的人有关于辉石魔法的本质与如何学习后，苍叶便离开了这座被人命名为卡利亚的岛屿。 明明最开始这座岛屿就叫卡利亚魔法学院，但他去芙莉莲那边旅游散心的这段时间里，居住在岛屿上的人却下意识将岛屿正中心的城堡当作了卡利亚魔法学院，又因为当年法涅斯介绍他时其中一个称谓用的时“卡利亚之主”，所以这里的人都认为这座岛叫做卡利亚。 就不是不行，但很怪。 此外，再离开之前苍叶还挨个抓住了岛上每一个学习了魔法的人并挨个帮他们检查了一下身体，再三确定了他们都没有因为“来自世界之外的知识”而受到污染后才松了口气。 当时法涅斯的死亡让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人，只是随意将人带到这里随地一放并开了图书馆权限后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根本没有想到“来自世界之外的知识”是能带来污染的。 这是他的疏忽。 好在这些被法涅斯所看重的人并没有被这些魔法知识所污染或许是因为他已被世界接纳？ 但考虑到可能存在的风险，苍叶还是对这些人进行了限制，当他们中的某人在翻阅新的书籍与学习时，身边最少要存在另一个人以防止出现意外。 离开卡利亚并来到海域上空后的苍叶就逐渐放慢了漂浮的速度。 他能感受到了空气中混乱而又暴躁的元素气息，就好像调味碟被打翻了一样乱七八糟，看似已经快恢复好的天空也有数条细小的空间裂缝。 但一路下来，他发现原本还是“外来者”的辉石开始被这个世界当作矿石一般用来修复大陆上的空缺，最直观的就是原本地表上随处可见的辉石现在基本看不见了。 其余的就是他觉得这片大陆变得有些奇怪和陌生，很多地方都多出了不该出现的山脉与河流。 或许是因为打碎重组过。 不再去思考这些的苍叶调整方位，继续往天空岛前进，但很快，他发现那座悬挂在天空上的岛屿像是虚影一般无法靠近。 这只能代表一个结论。 “那个新来的家伙不想与我交谈？” 苍叶略有不满地皱起眉头，他本想去天空岛寻找法涅斯的痕迹，像是芙莉莲所作的那般，但就现在看来，对方或许并不欢迎他。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这位外来者的目的。 但算了，连法涅斯都相信祂并将这个世界交由祂去管辖，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至少祂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危害。 天空岛上的那位不想见客，苍叶索性便放弃了去往天空岛的想法并落在下方的树林之中。 明明是树林，但周围却异常的安静，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生物活动的踪迹，甚至因为元素混乱而导致连风都无法出现。 哪怕之前他尽可能的庇护了一部分生灵，但也有超八成的生灵死在了【葬火之年】的大战之中。 整片大陆不复往日盛景。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生灵虽然得到了【理之冠】的赐福，但大地破碎让他们失去了家园，赖以生存的食物与水源更是因大地破碎而难以寻找。 就苍叶一路过来时所看到的、还存活下来的生灵有，但种族数量都不多，互相之间也分散的很远，其中因为被庇护所以留存最多的人族聚集地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来个人，其中还有一部分受了伤，虽然过的艰难，但四周也已经有了耕地。 有这么一瞬间，他想找个人说说话。 但嘴刚张开，他就意识到自己四周并没有别人，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在提瓦特大陆上已经没有熟悉的人了。 法涅斯与祂的影子已经逝去，地脉意志也因之前那接连不断的创伤而陷入沉寂。 等等。 “伊斯塔露呢？” 苍叶忽然回忆起了那个象征着时间的影子，也是四位影子中最为活泼，最像法涅斯本人的影子。 无论是【葬火之年】大战期间还是更早之前盘古等三位影子去阻挡【龙王】回归，伊斯塔露都没有参与，她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摘出了那场旷世大战，就连法涅斯陨落之时她都未曾现身。 要不是他认真回忆且明确知道法涅斯有四个影子，说不定意识不到对方可能还活着。 至于苍叶有没有怀疑对方躲藏起来的目的？ 在意识到伊斯塔露“失踪”的瞬间他的确有过这个考虑，但也很快就掐断了这缕思绪。 作为法涅斯的影子，伊斯塔露背叛的概率极低。 更何况这种连他都能没能注意到的“隐身”状态，怎么看都是法涅斯生前所为，这个世界也只有当时立足于此世顶端的祂才能做到。 以前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怎么到处都是法涅斯留下的痕迹啊？ 苍叶面露异色，他都有些明白芙莉莲的想法了。 或许他也应该学着芙莉莲那般在这片大陆上走走，毕竟他自从抵达此处开始不是在抑制那奇怪的污染就是在研究法涅斯的神诞之息。 苍叶下定了决心。 等将卡利亚那边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之后就去走走。 至于伊斯塔露那边他没有打算去寻找对方，因为他就住在卡利亚，伊斯塔露如果有事完全能够过来找他，但没有，所以他没必要去担心。 他只要知道对方还有可能活着就好了。 …… 转眼间。 一年过去了，天空中的空间裂缝全部愈合。 五年，飘荡在整个世界中的所有元素也回到了【葬火之年】前的状态，甚至变得更加稳定，根据卡利亚人的勘察，发现地底已经开始出现全新的辉石，这种辉石中出现了提瓦特中独有的七元素力，不如最初的辉石那般纯净，但这却代表大地彻底接纳并开始孕育名为辉石的矿脉。 而等到卡利亚的一切都步入正轨时，也已经过去足足十年。 是夜——卡利亚海边沙滩处。 外貌依旧如同少年一般的苍叶扫了眼沙滩上躺着的那一群越来越胖的海豹后看向站在面前的中年男性。 这么多年过去，来自【理之冠】的效用也渐渐平息下来，卡利亚人对辉石魔法学习速度也变得越发缓慢，直到现在也就只剩眼前的中年男性能够继续快速学习新的法术。 “我差不多该离开了，接下来卡利亚的事情就由魔法学会负责看管，至于你则负责盯住魔法学会。” “明珞，遵命。” 中年男人亦或者说明珞如十年前那般鞠躬低头，但足有十年的岁月却让他的脸上多出了数条皱纹，黑白参杂的头发在昏暗的红月之下显得格外明显，这是对方长时间于图书馆研究魔法所导致的。 至于魔法学会则是经过苍叶同意后由那些仅次于明珞且难有寸进的魔法师们所组成的组织，卡利亚绝大多数决定都会经过他们审核。 看着眼前的人，苍叶思虑后建议道：“魔法并不是一味研究便能理解的，适当休息或出去拓宽眼界有时候更为重要。” “感谢您的好意，但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也很满意自身作为卡利亚人的身份”明珞一板一眼地感谢着，随后又补充道：“我会将这一喜讯告知其他人，我想他们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中遵从您的建议并出去看看的。” 见状，苍叶也不再去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或许等对方发现此世如今的星空是虚假的之后会有所改变也不一定，毕竟他们这些如今自称卡利亚人的都曾见过真正的星空。 实在不行，他也能用魔法在卡利亚境内的天空中模拟出曾经真正的星空。 至少能让他们有个目标。 但如今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他们这些绝大多数只学会【星光】与【辉石魔砾】后就无法学习新法术的人连基础都没打好，也就不能那么早去接触真正的星空。 另外，他也不知道在如今提瓦特大陆上观测被掩盖的真实的星空是否会导致自身被污染。 找个时间测试一下。 苍叶望向眼前的深海，他能感知到有一个生物正匍匐在海底深处。 “最近各地都出现了不少自称为‘魔神’的生物，它们能够交谈，力量普遍比常人强大，其中还有一部分甚至都已经被污染到失去理智，我前段时间也在深海中发现了一个魔神，接触与否取决于你们。” “我等明白。” “若是出现意外你们便回到卡利亚之中，在这里，无人能伤害你们。” 苍叶就这么接二连三的吩咐了很多事情，明珞也一一回应。 到最后，苍叶连怎么让沙滩上这些越发圆润的海豹减肥的方法都拿出来说了一次，直到说无可说之后才叹道：“这些海豹再胖下去，都能叫它们膨膨兽了总之你看看怎么让它们动起来，我走了，大概很多年之后才会回来看一眼。” 言罢，苍叶便转身离开。 明珞默默地站在沙滩边目送着苍叶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背影之后才将目光放到沙滩上那些圆滚滚的海豹身上。 或许是那目光中的精明太过吓人，海豹们纷纷抖了一下，随后抬起脑袋，可怜兮兮地回望了过来。 明珞：“” …… 第23章 魔神之卵 …… 来到东海上空，苍叶才回忆起当年的【龙王】尼伯龙根就是陨落在这附近的。 不过在大陆碎裂并恢复的现在，他却已经找不到那位【龙王】的尸骸所在，明明是那么庞大的遗骸 放弃寻找的苍叶很快也注意到海洋中的动植物也变得多样化了起来，有一些物种甚至是他都未曾见过的。 看来如今这片大陆上的动植物在经历过灭世危机后也开始慢慢生长与繁衍了。 可惜，祂已经看不到了。 继续往提瓦特大陆中心而去，苍叶便发现了一部分最古七国的臣民。 最初的那场战斗与后来【葬火之战】让他们的族群数量锐减，如今只剩下了极少部分。 【龙王】的陨落击碎了他们最后的心气与执念，这让他们这些得以幸存下来的生命选择拘束一地，不再外出，也不敢再去贪图那足以迎来灾祸名望与地位。 也是在这以后，他们都无法孕育出下一代。 就连他们那身为世界最初也是最强大之生灵所获恩惠也渐渐消散。 这好似是世界对他们当年背叛原初之人所作的惩罚，哪怕他们族群中大多数与那件事有关的生灵都已经死去但罪孽却依旧沿着血脉与经历蔓延到了他们身上。 明确知晓过往的他们也开始因自身的错误而开始终日向世界、向过往、向逝去的【龙王】与那原初之人忏悔，期望能以此赎罪。 至少，他们不希望这股罪孽流淌到后代身上。 是的，后代 或许是他们足够虔诚，或许是地脉意志足够宽裕，总之，当他们开始忏悔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们终于诞生出了自【龙王】死后的第一个后代，也是自那末世之景以来第一个拥有最古七国血脉的后代。 漂浮在半空中的苍叶已经能透过海面看到那大海之中存在着一些拥有最古七国血脉的新生命。 他们活泼好动，如最初被法涅斯所创造的人那般对世界充满好奇。 他们自出生起便无忧无虑，没有长辈的要求，没有终生的目标，也没有苦痛，玩闹嬉戏、探索、了解世界便是目前他们的全部追求。 他们看起来单纯而平庸，却也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实力。 这都让最古七国的臣民们感到欣慰——哪怕这些后代已经不再像他们这般与生俱来的聪慧。 …… 目送那拥有最古七国血脉的新生命追着海里的海豹游到远处，苍叶才继续向着大陆中央走去。 随着他越发靠近陆地，周围的生物也变得越发多了起来，就连魔神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他们各自占据着一方地界，互相之间或是敌视或是友善，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实力强大。 这是相对于人类来说的强大。 据苍叶观察，这些自称魔神的生物似乎是汲取了法涅斯残留在世界的力量，且由世界孕育而诞生的生灵。 这让他们天生就拥有某种权能，有时候他们也会在自我介绍时加上一些自己的权能描述，比如【毒之魔神】等等。 或许是因为这些生物汲取了法涅斯的力量，他们更容易招致外界的污染。 不过具体情况苍叶并不了解，因为他至今遇到的魔神都不欢迎外来者，每一次他抵达一处界域时，其中居住的魔神都会分出心盯着他，那眼神中无一例外都蕴含着警告，所以交谈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最开始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些魔神都不太欢迎外来者，但随着他继续深入大陆，魔神的数量多了许多。 他看到了这些魔神们互相征战、夺取领地，看着他们吞噬其他魔神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看着一部分魔神被彻底污染化作无理智的野兽 “混乱的生灵。” 察觉到大陆内部的混乱，苍叶也彻底明白为什么沿海区域的那些魔神都不欢迎他的到来了。 换做是他自己，好不容易从混乱中杀出并找了个能居住的地盘，结果有一天突然被一个看着不弱的生物找上门来，那他肯定也不会去欢迎对方，至少在短期内不会。 “还是在靠近沿海的地区找个位置等到这次混乱结束。” 苍叶熟练地躲过前方战场中不知从何处袭来的箭矢，接着原路返回，在外围那些魔神建立领地的区域边缘找了个高耸的高山，在山巅留下自身气息以及一块辉石来告诉其他生物此地有主之后就随手使用卡利亚魔法学院中收纳的一种高阶挖石魔法【爆破岩盘】开始在山中挖洞。 然而挖着挖着，他就突然挖到了一个空旷的洞窟。 这个洞窟整体呈半圆形，位于此山中心，四周是全封闭且较为坚硬的光滑石壁，地面也是极其平坦几乎没有起伏。 而在洞窟中间，一颗琥珀色散发着岩元素柔和光芒的卵正漂浮在一个如皇冠般的石块上方。 ——那是一颗还未诞生的、晶莹剔透的魔神之卵。 …… 苍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深入研究一下这个魔神之卵的构造与形成原理，毕竟这是十分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以后可能都不会再遇到这种能够研究魔神诞生之谜的机会。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太像了这颗魔神之卵的造型让他联想到了【满月女王】蕾娜菈那一直抱在怀中呵护的琥珀卵，也是那位因法则冲突导致的“无缘诞生的第四子”。 他们都是琥珀色的模样，不同点也就只有眼前的魔神之卵富含生机与未来，而【满月女王】蕾娜菈的那颗琥珀卵却满是死气并停留在了过去。 两种截然不同的律法之间的交汇岂会如此简单，但那却是蕾娜菈最后的希望，可惜，现实总是不如愿，这个希望的火种早已熄灭，卡利亚皇室也逐渐被【黄金】抛弃，变得萧瑟。 或许是因为心中对那琥珀卵中无缘诞生的生命的怜悯亦或许是因为对蕾娜菈的遭遇而感到唏嘘。 至少现在，苍叶想看着这颗魔神之卵中的生物诞生，看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当然，若是其出生之时便已经失去理智，如外界那些发疯的魔神一般，那他将会等对方看到这世界的艳阳后，让其拥抱那最后的终末之亡。 下定决心后，苍叶离开了这个洞窟。 他用四周的土石将洞窟口构筑出一扇方便进出的门，随后又在洞窟外浅浅地挖了个三室一厅，一个迎客厅，一个图书室，一个卧室，一个仓库，接着又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套闲着没事时做好的辉石家具并挨个摆放在对应的位置。 等自己的住所整理好后，苍叶才重新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本空白的书籍，随后回到洞窟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颗魔神之卵。 与此同时，那握住羽毛笔的右手也如机械般快速记录着魔神之卵的所有特征以及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以秒为单位详细无误的记录在纸张上。 …… 时间一天天过去，魔神之卵越发壮大，其内部所散发的能量也是越发充沛，那不时逸散出的岩元素已经让原本空旷平坦的洞窟内生长出了许多纯净的岩元素结晶，其中变化最明显的便是那位于魔神之卵下方的皇冠状石块，如今已经变得如同琉璃般透彻明亮，已经足够称之为艺术品。 这就是魔神，哪怕还没有完整的形体与自我意识都能够潜移默化的用那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庞大的元素改造周遭的环境。 而且，据苍叶这段时间的观测结果来看，这颗魔神之卵原本还有些脆弱的外壳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发育已经转化成最少都拥有精铁般的硬度，但也因此让这颗魔神之卵的外貌从原本的晶莹剔透变成现在这样如磨砂玻璃般模糊的样子。 而到目前为止也，苍叶也仅仅只能透过那岩元素散发的微光看见其中已经出现了生物的形态，具体样貌和造型因还未演化完全而无法分辨。 所以，相较于其他已经诞生的魔神而言，这颗卵才刚刚开始孕育出生命的雏形。 这就是苍叶的结论之一。 “真现实啊。” 苍叶将羽毛笔夹在笔记中，缓缓合上，整个人也从那宛如机械般平静的状态中恢复，变得更具人性。 “明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大陆上的生灵，却因各种原因有了长短不一的孕育期，早些出生的生灵或许比晚生者更加虚弱，但无论强弱，作为先出生一部的它们都能轻而易举的将还未出生的魔神之卵吞食并汲取后者所蕴含的能量供给自身，而后者却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最基本的意识都不存在。” 他往前踏了两步，来到魔神之卵身边，微微仰起头，目光好似能透过外壳与里面那刚刚凝聚出外形的生命对视一般。 “你予我之所求，我便理应庇护你，你我互不相欠，过往联系将在你诞生那一刻终结。” 说完这段话，他原地等待了片刻后才扭头离开，出洞窟之前还顺手掰了一根岩元素晶石放到【物品栏】中。 洞窟大门再度合上，内部回归寂静。 但那位于洞窟中央的魔神之卵周边却出现了由岩元素力所构造而成的文字，它们围绕着魔神之卵缓慢旋转，直到接触外壳后，才随着时间慢慢融入其中。 回到住所的卧室内，苍叶便来到了书桌边悠然坐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一杯珍贵到连芙莉莲都喝不到的茶叶——这是他当年在圣都看望海塔时被那些围观的魔法师赠送的。 此茶茶汤细腻顺滑，入口清淡，随后会涌上一股如香米与红枣混合般的醇香，也算是独特。 在留守此地观测这段时间里，他时不时外出走动，也发现近期的魔神变得越发暴躁，他们原先大肆吞噬所带来的作用已经体现，变得更为强大，代价却是变得越发疯狂，体内的污染也积累的越来越多。 可据苍叶所见，这些受污染的魔神在死后也不会使污染外泄，反而是在他们死亡的瞬间化作烟云消散在天地之间。 此外，近年来提瓦特大陆上的气候变得越发凌乱。 这也是因为那些新生魔神这段时间所闹出的动机，他们互相厮杀，虽说其中一部分会吞噬战败者，但战败者的力量也会在死亡的那一刻迅速逸散并影响四周环境。 打个比方，若是【毒之魔神】被杀死，他的力量，也就是“毒”将会立刻以他尸身为圆心往外扩散，若不加以限制，只需短短半日便能将周遭环境改造成一片毒池。 这一现象导致了提瓦特大陆中心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天灾，除开魔神以外的生灵要么在其中艰难求生，要么背井离乡往大陆边缘迁移。 无论哪种选择都会对普通的生灵造成巨大威胁。 而知晓这些的原因是他前段时间在四周看到了迁移的人族，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其中大多都是正处于青壮年状态的少男少女，没有老者也没有孩童。 这些消息是苍叶向他们所求的，也是他们能安全路过此地的“报酬”，若是不收，反而会让他们这些人感到担忧。 其中还有一部分关于大陆内部以及其他种族的消息，而这些，苍叶则是用一些干粮和水来作为交换。 他没有赠与这些普通人什么东西，也没有让他们留在此地庇护他们的想法，这些人总归要想办法依靠他们自身在这个世上立足。 而不是依靠他人或是神明庇护。 没有实力，在如今的提瓦特大陆也不过是魔神的食粮而已。 好在他最初在人族面前的造型是做过伪装的，所以倒也不至于被他们察觉到自己就是当初与法涅斯以及其他四个影子坐在“同等”席位上的人。 略微松了一口气的苍叶整个人放松的向后倚靠在柔软椅背上。 也不知道那个魔神之卵要什么时候才能孕育完。 但话又说回来，其他种族这些种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来着，是由当年那些富含生命力与神赐的动植物自然演化而来的还是法涅斯当年为了“人族”而悄咪咪创造出来的？ 得找个机会抓几个过来研究看看才行。 特别是那些看着外表就与“人族”相似的种族。 说不定还真能从他们身上找到属于法涅斯所留下的痕迹。 哦魔神除外。 他们已经满大街都是了，随便都能看到，但对大陆与其他生灵造成的影响也极大。 要是法涅斯还在，根本不会让他们像现在这般自由，也不会让他们像如今这样制造杀戮，不过这么说起来—— “天理的维系者看来是一个和法涅斯理念完全不同的神啊。” 苍叶双手抱着茶盏唑了一口，悠悠叹息。 “也罢，这样对那些生灵也算是一种磨练” …… 第24章 山岳与诞生之刻 …… 冬季。 又一年过去了。 算上今年，苍叶已经守着这颗卵足有五年之久。 而这五年的时间也让这颗魔神之卵出现了巨大变化。 三年前时，那位于魔神之卵中的生命也已经出现了完整的形状，它通体细长犹如灵蛇，体表隐约可见鳞片，头似鳄，长鹿角，披绒毛，口角有须，有四足，似蜥腿，爪如鹰，赫然是一条龙，一头真正的龙。 随即，那原本就化作如磨砂玻璃般模糊的外壳在两年前便已经彻底变成了非透明状态，这种变化也让这颗魔神之卵变得更像是普通生灵的蛋，只是外壳厚了许多。 这或许是某种欺骗、隐藏的手段，但也足以让当时的苍叶为之称奇，不止是因为这枚魔神之卵的变化，更因为这魔神的样貌。 他是真没想到能够在提瓦特大陆上遇到外貌与龙如此相像的生物，要知道，他原本居住的、名为交界地的地方中也是存在着龙的，但那些龙全都是如大型蜥蜴且大多长有翅膀的存在，也就是俗称的西方龙。 现在难得遇到一个与他对龙这一生物印象极为相似的生命，难免会对其产生些许好感。 尽管这个有着类龙形样貌的生命是一位魔神。 随后，在大约一年多前，那个外壳也开始汲取那本就由它自身逸散出的岩元素并渐渐地在外壳处形成一个更加明显的，如熔岩冷却般坚硬的石块。 在那石块外壳凝固的时候，它也不再往外逸散能量，这使得洞窟内的岩元素能量在至今为止的一年内都保持在了一个稳定的阈值上，那位于洞窟之中，因岩元素浓度过高而接连不断生长出的明黄色元素结晶也开始沉寂下来。 至此，整个魔神之卵变得越发安静。 为了防止自己的存在以及出入影响到这颗魔神之卵，苍叶也开始慢慢减少自身前来洞窟之中的频率。 毕竟在不上手检查的情况下，仅凭肉眼根本无法看透魔神之卵那层层加固的外壳。 而这种低频率的观测也在半年前结束。 因为自半年前开始，苍叶就发现那颗魔神之卵就好像进入了关键阶段一般不再显现任何动机，连微微的颤动都没有，这一发现也让他第一时间离开洞窟并将洞窟的入口封锁。 接下来需要做的，也就只剩下庇佑那个魔神之卵，直至对方诞生了。 等完成这一切，他也就可以从此地离开这里去往下一处地界了。 长达五年的观测于今日落下帷幕，苍叶感慨着走到书房。 至今为止的观测记录已经在书房中堆了厚厚一层。 虽然只是单一魔神之卵的记录与反应，不一定具有普遍性，但其中存在着的参考价值也让苍叶得以间接了解到这个自【葬火之战】后才被世界孕育的全新种族的一些情况。 比如这些魔神的体内真的含有法涅斯的神力。 这股残缺的神力在大量分散下变得极其细微，但这可是此世最初的神明所拥有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给这些魔神带来强大的力量。 如今提瓦特大陆上也就只有法涅斯拥有如此纯粹的、足以被称为神诞之赐的力量，也只有这股力量才能让魔神们拥有与生俱来的权柄与力量，也唯有这股力量能够让魔神们拥有截然不同的外型特征。 但能察觉到这股力量的也就只有近距离观察过对方的苍叶了。 “神诞啊” 苍叶将手中最后的一本观测记录放到书架上，心思却飘向了某个已经被他放置在【物品栏】深处的记事本。 ——这上面记载着法涅斯神陨的过程。 完整的过程。 …… 魔神之卵如今的状态已经不需要苍叶再继续关注了，只要其不受到攻击，法涅斯的力量便足以让其中生命顺利诞生。 无法再观测到任何变化的苍叶也没再继续留在山中，他将那三室一厅中绝大部分搜集到的矿石、植物以及各式书籍都收入【物品栏】中，随后便离开住所，来到这座山的山巅之上。 在这五年期间，他时不时便会外出放松心情，期间也营救了不少因家园毁灭而四处逃亡生灵，也因此而认识了许许多多不一样的种族。 这些种族中绝大多都有与人相差无几的外型。 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则是各有特点，其中以一种名为“仙灵”的种族为最。 他们体型不大，略微有人头大小，漂浮在空中，性格和善、活泼，虽然他们拥有各自的力量，有一部分还能调动元素力，这让他们的生活更加方便，但也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苍叶还在山下遇到了一些能够口吐人言的动物。 在与这些动物交谈期间，苍叶发现他们都是因各种机缘巧合从而变得“聪慧”起来的，而且都会有某一方面的特长与追求，按照他们的原话说的是，他们都在追求着各自的“道”。 【理之冠】还能形成这种作用？ 苍叶不太理解其中缘由，但这也正常，他并非此世生灵，对此世诸多事情也不甚了解。 需要了解全新的力量是一种需要缓慢研究与适应的过程。 他如今的道路已经形成，律法将是他如今所求的最终目标，所以，保持自身道路与力量的纯粹比去寻找、解析其他力量更为重要。 不过苍叶也多留意了一下这些动物，想着以后再见到他们的时候可以尝试从他们口中了解那属于他们的“道”到底是什么，而他们又在“道”中得到了什么。 前提是他们还能再见。 等苍叶从过往中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由于现在还存活着的魔神大多都对魔神之卵感兴趣，所以苍叶在这五年的时间中也会抽空在这座山的周围布置一些法阵以及防护措施。 这也导致如今整个山都被淡灰色的迷雾所笼罩，迷雾极为厚重，它遮蔽了大半阳光，让其中生物的可见范围骤减至周身五米，就算由生物能够驱使风元素力也难以将这些由魔力构成的雾气驱散。 此外，山中植被茂密，山路崎岖，不时还会出现半透明如灵体且又格外狰狞的怪物巡逻。 久而久之，生活在周围的生物都开始下意识的远离此处。 也只有那些被迫逃亡、迁徙而又以及没有能力绕远路的生物才会向着这座山走来，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虽然布置了一系列措施来防止外来魔神袭击此处，但苍叶却并没有去为难这些走投无路的生物。 如今整座山峰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所以当他发现有生物走向入此山中时，他便会为其指明正确道路所在的方向。 如果还能迷路，他会让那些由骨灰呼唤出的最为丑陋狰狞的灵体一同追着这些生命，向赶羊一样将他们赶出此山迷雾所及范围。 就好像现在这样。 “嗯？这次的行人似乎有些特殊” 苍叶在山间摆了个靠椅，拿出了茶几与茶具手法娴熟的为自己冲泡着茶叶，随后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其中醇厚的茶水，眼神饶有兴趣地望着山脚下那正被“围攻”的生灵。 他刚回过神来就发现了这些悄咪咪企图偷渡过去的人族。 考虑到他们已经沿着正确的道路走了半程，他也就懒得亲自去迎接，而是直接命令山中的灵体往这些人族的方向走去。 但刚下达命令，他就发现这一次横穿此山的人族有点特殊，这也让他起了点观望的兴致。 毕竟这些人的状态明显比以往路过此地的生物好上许多，他们让青壮年走在队伍外沿，看起来是为了保护内部的老弱病残，每个人身上的衣服看着都很简陋，全是粗布麻衣，勉强能够遮体，一些血气旺盛的男子更是打着赤膊，连上衣都没有穿。 这种穿着与衣物在寻常时间段没事，可现在是冬季，这些人穿成这样不会生病吗？ 苍叶脑海中刚出现这个疑问便发现了这群人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都有些感冒发冷，但一个个都憋着不说。 若是让法涅斯看到这些人的样子，估计会立刻感到心疼并赐予他们比丝绸还柔顺的衣物。 可惜，自法涅斯死后，人类便从神明的掌心中跌落，当初有神明相助之时他们便没有用心去学习各式技巧，如今据大部分族人死在【葬火之战】，留存下来的也因此经历了知识断代，在大陆上留存的人族甚至都忘记了如何制造火焰。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啊，不要什么事都帮他们。” 苍叶随口说着，身边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回应他。 他看着也不太在意，在喝完了这杯茶后便让四周的迷雾变得更为紧凑，隔绝雾气外的寒风，同时也让那些灵体回去巡逻，不去打扰这些走在正确道路上的人。 他就这么依靠着躺椅，喝着茶，悠然地目送着这些人们离开雾气范围。 然后又看着他们折返回来，在迷雾边缘落脚，又在山脚下建立祭坛，供奉着一些风干的肉与蔬菜。 …… 岁月轮转不休，不自觉间又是一月光阴。 这一日，于雾中居住并自称为“雾化民”的人们忽然感觉大地在震颤。 已在此地落户的他们因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而感到恐惧，慌乱间便聚集在一起，等所有人都汇聚在空地，为首的男人便提出要去谢罪，随即无视了众人的劝阻，在震颤中踉踉跄跄地往山脚下那简陋的祭坛走去。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来自占据此山之仙的震怒。 在来到这座山峰处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其他部族的人们提醒过——这座山原本并未有那么浓厚的迷雾，但后来，一位强大的存在占据了那里，那位并非魔神，不做杀伐之事，不喜外人叨扰，对于那些只想穿越山脉抵达另一处地界的生物也不做理会，可当这位发现有生物迷失于山中时，便会现身为迷失者指出通往山外的道路，也因此被他们称作仙。 一人一山就是仙。 同时，他们在穿行山脉期间需要注意的除了那陡峭的山路以外还有那些游荡在迷雾中的幽魂，虽然它们并不经常攻击生者，但却时不时会陷入暴动，需要格外注意。 而在最后离开之前，那人还特意严肃地对他们叮嘱了一声——不能对山上的一切产生贪婪，否则会招致惩罚。 那部族成员在说完话后便离开了，对方话语中地真诚，也让他们开始相信其口中地内容，甚至因此而对这座山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向往。 在如今这魔神横行的世道下，如此山之仙般的存在几乎没有，大多也只是无视他们，而后者也是他们感激的对象。 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擅自在此处停留。 想到自己的部族在离开此山后又因外界的寒流而不得不退回此地并暂住于此，男人面露苦涩。 虽然供奉了些食物，但他们部族先斩后奏的行为还是冒犯了那位仙，他们也理应得到惩罚，但若是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让部族的人退回山中。 外界风雪根本不是如今身残体弱的他们能够抵御的，就算族人们没有说，作为首领的他也明白族中老者、孩童乃至青壮年已经在之前的路途中感染风寒，大多都出现高热的症状要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冒着风雪离开这里，他们全都会死。 所以，他当机立断让族人们回到迷雾的笼罩范围中，至少，在那位仙的力量笼罩下，他们不会因气候而冷死。 “呼” 男人越发靠近山下祭坛，可大地的震颤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发剧烈。 这是仙的怒火。 男人不慎摔倒在地，他呼吸急促，没有尝试站起，而是直接双手与双脚并用着爬到了祭坛旁边。 “伟大而慈悲的仙啊这是我之过错，我等愿承受您永恒的怒火，直至” 轰隆！！！ 天空上忽然传来一阵如咆哮般的雷声，轰鸣间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巨大的声音与耳旁炸响让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他双目茫然地望向天空，但那被浓厚的迷雾遮蔽的视线却依旧能看到天空中一闪一闪的雷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如龙般庞大的雷霆便从高空砸下。 它粗犷的将迷雾撕出一道巨大的裂口，狂风骤起，迷雾也被卷动着朝周围散开，那常年被雾气遮蔽的山峰也因此显现。 随即，雷霆径直砸落山巅，巨大的冲击力让整座山脉上的生灵都被掀飞。 …… 第25章 他最初的契约 …… 在大地刚一出现震颤感的时候苍叶就闪身来到了洞窟入口外。 他没有冒然进入洞窟内，而是审视四周，稍作判断后就辨认出这股震颤感的源头来自洞窟之中，而那洞窟内除开石块，也就只剩下那枚魔神之卵。 看来对方终于要诞生了。 但这动静未免有些太大了？ 诞生就诞生，需要弄出几乎蔓延整个山体的震颤感吗？ 不对 苍叶若有所思地走到一旁，抬手覆上微颤的岩壁，随即让自身魔力蔓延进岩石之中，细细感应着山体内的变化。 很快，他就注意到山体中所蕴含的岩元素结晶与矿石全都开始析出精纯的岩元素力，这些岩元素力化作比发丝还要细微的水丝以一种不算满的速度向着洞窟的正中心聚集。 ——那枚魔神之卵似乎在汲取着整座山脉的岩元素能量。 苍叶明确了这一点后便收回了手。 是缺少岩元素能量？ 意识到这一点的苍叶立刻就想起自己每一次离开洞窟时都会习惯性掰一点的岩元素结晶，而这一行为也持续了五年之久 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苍叶冷静地思考着——毕竟他不可能在五年里掰了等同于一整个山脉蕴含的岩元素能量。 但那颗魔神之卵如今却切切实实的在汲取岩元素力。 毋庸置疑的是——对方的确缺少岩元素力。 “也不差这点东西了。” 想到这五年的付出，苍叶便随手将那些收入【物品栏】中的岩元素结晶全部拿出并堆积在洞窟入口处。 这一举动让魔神之卵的汲取都出现一瞬间的停滞，像是没有想到洞窟外会突然多出这么大一堆岩元素结晶一样。 等确认眼前这堆岩元素结晶也在魔神之卵的汲取范畴内后，苍叶便转身去往此山之巅。 这座山峰早已被迷雾笼罩，但作为这迷雾法阵的布置者，苍叶自身的视野其实并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在刚抵达山巅时，他就注意到了天空中那缓慢凝聚着的紫黑色雷云，那如粗犷的闪电也在云层间穿梭，发出阵阵轰鸣。 苍叶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眼眸中闪过怀念与追忆。 这种异常的自然气候自他离开交界地之后已有许久未曾见过了，当年的他可是被交界地中某些区域的糟糕的自然气候给折磨的不轻。 但这种天气现象放在提瓦特就显得格外突兀。 雷云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广，而从其聚集的方位来看，它们似乎是为了山中那颗魔神之卵而来。 魔神诞生还要被雷劈的？ 以往的魔神也有这种待遇吗？ 山中那颗魔神之卵有什么特殊性吗？ 数个不同的疑惑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出，可这都是些没有依据的猜测，且在短期内都没办法去验证。 很快，方圆千里乌云密布，云层开始如旋涡般转动，而这座山峰也正好位于漩涡中心。 如天倾般恐怖的景象让周遭生物意识到这是天灾，它们纷纷寻找地方躲避并祈祷着自身不会被这场天灾波及，就连那些位于山峰附近的生物也都开始向着更远方躲去。 毕竟如今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笼罩了方圆千里的乌云的目标是这座常年被迷雾遮蔽的山峰。 但也有一部分生物选择反其道而行。 他们都是曾迷失于山脉中的生物，也因此，他们选择相信那位仙并转身躲在了山脉之中。 笼罩这座山峰且没有任何攻击效用的魔法迷雾在此刻就相当于苍叶的魔力延伸，以至于在山中突然出现了一大堆生物时他就侧目去看了一眼。 以他的记忆力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这些都是曾经迷路在山里被他指路送出去的人类以及一小部分留有各种动物特征的类人生命。 他们分别居住于这座庞大山峰的四周，互通有无之间也形成了一个个小聚落，很多时候源于外界的消息都是他们带来的，五年间也断断续续的给苍叶提供了不少帮助——仅管他们自身并不知晓。 所以，他并不排斥这些生物，若一会儿真有麻烦也乐意去庇护他们。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庇护这一座山峰的。 苍叶收回目光，再次抬头。 云层中如同灵蛇般穿行的雷光如今已开始发出阵阵轰鸣，那雷光中所蕴含的能量甚至连苍叶都为之侧目。 这雷要是真劈下来，那威力怕是能将这座山都削掉一半。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雷元素聚集物本身就会带着一股令常人感到恐惧的威能，但位于雷云中心的苍叶却并未感受到雷云所带来的威压，而且从四周生物还能自主行动的模样来看，他们也没有感受到那股“理应存在”的威压。 “只针对魔神之卵吗？”苍叶略感意外，“先看看它能不能自己扛过去。” …… 好似巨龙般的雷霆呼啸着从高天上砸落，那一瞬间传出的轰鸣与震动感被距离极近的苍叶利用法术抹去。 早在雷霆落下之前苍叶就戴上了【魔女辉石头罩】并用【泥人魔法】中所产生的透明坚固泡泡罩住了整个脑袋以此让自身听不到那震耳欲聋的雷鸣。 完美保护了自身听力的苍叶就站在山巅，一次又一次的用法术来抵消雷霆对周围地区带来的影响。 直到入夜后，雷光才渐渐平息。 一切尘埃落定，原本跌宕起伏的山峰被雷霆削平了尖端化作一片平地，那环绕在山峰之上的千里乌云也开始慢慢散去，而在山中心原本由苍叶一次次施展【爆裂岩盘】炸出来的垂直矿道的直径也被雷霆轰大了近一倍边缘还因为雷霆的高温炙烤而变得格外光滑。 一条直通山底的垂直通道就这么形成了！ 苍叶挥手间便让四散的迷雾重新笼罩这座山峰，随后来到垂直矿道旁探头往下看去。 原本才刚刚挖到半山腰处的矿道现在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大坑这已经不是将山劈个对穿的地步了，而是直接给这座山峰挖了个垂直的地下储藏室。 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那位于半山腰处原本安放魔神之卵的洞窟反而闪耀着阵阵明黄色的光芒，仔细看去，那些光芒是一只只新生的元素生物，它们如同蝴蝶般在深坑中飞舞，如同一个个绵软的蒲公英。 也就是苍叶观察的时间里，空气中那属于岩元素的气息也变得越发浓郁。 “新生的元素生命吗”苍叶戳破了那笼罩自己头部的气泡后从山崖上跳下，随后于半空中凝望着那些翻飞的元素蝴蝶，“可惜没有看到它们诞生的过程，难道只需要足够纯粹的同类元素就能诞生出这种元素生命吗？” 苍叶没有去惊扰它们，绕着路来到了那个原本的洞窟之中。 经过雷霆洗礼的洞窟除了变黑了一些以外并无太大变化，四周墙壁与地面上依旧是无数散发着微光的岩元素结晶，而在洞窟中央的魔神之卵已经破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跪坐在皇冠状琥珀上的小孩？ 这个孩子约莫有苍叶腰那么高，有着一头墨色的柔顺长发，额头两侧则长有如小鹿般的小巧鹿角，面容精致，眼瞳为少见的灿金色，脸颊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粉雕玉琢，甚是惹人喜爱，但眉宇间却有一股莫名的强盛感，与苍叶交汇的目光中也带着一股傲气。 此外，小孩身上还有一套完全符合其外貌特征的服饰，看起来似乎与苍叶久远记忆中的汉服相似。 小孩身后还长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这条尾巴在被苍叶盯上的时候就略有不安地绕着小孩地腰部卷曲，看来对方并未被污染。 “你就是新诞生的魔神。”苍叶用陈述语询问，脸上平静无比，内心却在一瞬间冒出了一大堆问号，比如——魔神诞生时会像是人类孩童那般吗？这魔神不应该是龙吗？为什么这魔神变成了人形又保留着人的特征？法涅斯对人族的关爱已经化作执念刻在自己的力量里了吗？！ “是。”新生的魔神孩童严肃地回应着，但发出的却是稚嫩的嗓音，“我认识你。” 面对新生魔神的问话，苍叶并未打算回应。 “既然你已诞生，你我之间的交际便在此刻画下句号，自此互不相欠。” “我知道。” 新生魔神将手深入那宽大的衣袖之中，没一会儿便拿出了一块薄如宣纸的琉璃石块，石块表面光滑无比，但也能看见其上书写着数行字迹，他翻转石块，让苍叶得以看到上面的内容。 ——那是他之前对魔神之卵所说的承诺。 但那石头上的信息却详细的记录了完整的过程与内容，下方甚至分别存在苍叶与这个新生魔神的气息。 “你我过往的联系于我诞生之刻终结，这份契约也因此终结。” 随着这新生魔神的话语落下，那琉璃石块也化作粉尘消散在空中。 而在同一时刻，苍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松了些许，戴着【魔女辉石头罩】的他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了那琉璃石块所书契约与法涅斯当初与他签订的契约属于同一类型。 只是法涅斯的契约是由对方的神力构成，若是违背契约内容，他可能会因反噬而受到重创，而这名新生魔神的契约更多是使用自身的力量。 做出判断后，他又立刻分析起这位新生魔神手中的契约在消散前后是否对自己有影响。 结果令他有些诧异。 因为这新生魔神手中那不知何时确立的契约竟然对他有约束作用，但也仅仅只是约束，并不能如法涅斯那般让他付出什么代价。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像是他今天出门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脑袋与他出门后发现自己掉了一根头发的差距一般。 可谓天差地别。 但这也激起了苍叶的好奇心，因为这位新生魔神与法涅斯的契约样式与构筑基础都是一样的，而他能确定提瓦特大陆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制作出同样的契约，因为那制作契约的构筑基础与法涅斯息息相关，几乎能说是法涅斯力量的衍生了。 可眼前这个新生魔神却能还原出来对方身上有法涅斯残留的力量？ 苍叶再次做出了一个假设。 假如这是真的，那其他魔神身上也会有吗？ 那他若是将这些力量全部收集并拼凑起来，法涅斯是否就能够复活 巨大的情绪波动让【魔女辉石头罩】上的辉石发出淡蓝色的辉光，下一秒，一股精纯的魔力流也从头罩处传入苍叶的身体中，让他一瞬间就从激动中恢复了过来。 胡思乱想毫无异议，依据他对法涅斯的熟悉，要是他真的能够将法涅斯复活，对方也会在复活的第一时间将世界上所有残余的污染全部吞并，并让自己成为封印这些污染的“容器”。 而他却根本无法制止对方，他甚至没有办法帮助对方剔除污染。 苍叶渐渐冷静下来。 …… “你刚刚怎么了？” 新生魔神想要保持着警惕，但在看到眼前这个奇怪生命体的时候心中却会浮现一股陌生的信赖感。 或许是因为这个奇怪的生命体完成了与他的第一份契约？ 由于眼前的这个新生魔神是小孩的模样，苍叶也对对方多了一些耐心。 “想到了一些事，却又没有能力改变。” “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呢？”新生魔神用自己那小小的手撑着皇冠形琥珀的边缘爬了下来，随后微微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奇怪生命，“只要变强，大多数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新生魔神那清脆稚嫩的嗓音与满是深意的话语出现了强烈反差，也让苍叶为之轻笑。 是啊，多简单的道理，只要他一直变强，未来终有一日能解决那让法涅斯都无能为力的污染。 但他至今都未找到能够变强的契机。 “要出去看看吗？”苍叶收敛心绪，邀请道：“你自诞生以来都没有看过外界的风景。” 新生魔神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他的目光在苍叶身上流转，随后毫不意外的自己没办法打过眼前这个奇怪的生命体。 因为打不过，所以不能拒绝。 如此思考着的他默默走到了苍叶身旁。 这默不作声的态度让苍叶略感好笑，他几乎能从这新生魔神的脸上以及那甩动的龙尾读出不情愿三个字。 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来到坑洞边缘，苍叶特意回头问了一句，“你能够自己上去吗？” 新生魔神先是抬头望了望那高耸的岩壁与上空的白光，犹豫了一阵后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苍叶也抬脚往深坑处迈步并平稳地站在了空气之上。 身后的新生魔神也跟随着苍叶一同朝着深坑迈出一步，随着岩元素能量的波动，一个散发着明黄色光辉的岩石台阶延伸至他的脚下，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台阶从这个圆形深坑的岩壁旁浮现，呈漩涡状往上方延伸，像是一个庞大的旋转楼梯，也照亮了这黑暗的坑洞。 做完这一切后，这位新生魔神便迎着苍叶那略有些好奇的目光开始往上攀登。 然后就累到大喘气，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站立。 而他旁边则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苍叶，那压抑的笑声甚至都透过【魔女辉石头罩】传了出来在这个空旷的深坑中回荡。 在接收到某个小孩的怒视后，苍叶才稍稍收敛了笑意。 “看起来你的身体素质和外貌年龄相等。” 这是苍叶在刚刚的观察中得来的。 这个新生魔神只爬了三百来个台阶就累成了现在这样，这种体力也就和普通的人类孩童差不多。 但这种体能到底是如何拥有那么庞大的元素储量的？ 被揶揄到的新生魔神表情平静，没有因为苍叶的话语而动怒反而是面露思索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真的有些羸弱了。 等这个新生魔神缓过气来，苍叶才试探地伸出手，“需要我带你上去吗？再过一会儿就要日出了。” 日出？ 新生魔神迷惑地听着，他快速看了眼那漫长的台阶后果断握住了苍叶的手。 “抓好。”。 眼前的奇怪生命体如叮嘱般说了一声，随即，一股极为陌生的能量像是风般包裹了他的身体，接着，他被这股力量安稳地托了起来并缓缓上升。 没多久后，两人才来到了那被夷为平地的山巅。 苍叶看了眼天色，匆忙间抬手驱散了四周翻滚的迷雾。 “看！” 云雾退散显露出略显昏暗的天空与云层，这单调的景色让新生魔神感到疑惑，他不知道身边这个奇怪生命体为什么要带他来看这种无聊的东西。 但他的视线内却出现了一抹亮光。 晨曦划破了天际，昏暗的世界在这一刻被那柔和的红色点亮，白云在此刻披上红霞，绿树在此刻戴上红花，就连那在树杈上歇脚的鸟儿也展翅飞向天空，与红光一同前行。 “我叫苍叶，你呢？” 身旁传来询问。 “摩拉克斯。”新生魔神痴痴地凝望着眼前的景色，像是要将这一幕烙印在脑海之中“契约之魔神，摩拉克斯。” …… 第26章 何为常识 …… 等艳阳高挂在天空中时，名为摩拉克斯的新生魔神便默不作声地回到了他的诞生之地。 苍叶本来还打算亲自将对方送回去，但是却被对方拒绝了，这个新生的魔神似乎有自己的坚持与倔强，哪怕其体力如人类孩童般，也要一点点沿着台阶走回去。 可这楼梯足有上千阶，按照这个速度，对方估计要走大半天。 不过苍叶也没打算去管。 再怎么说摩拉克斯都是一个魔神，应该不会因为爬楼梯而累死。 所以他只是拦下了对方，随后通过对方的衣着与至今为止的态度为引提出了一个疑问。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新生的生命。” 摩拉克斯沉默半响，抬眸道：“我在诞生之前便拥有此世的一部分常识与知识。” 再度追问后，苍叶便得到了自己比较在意的信息——摩拉克斯得到的常识的确是提瓦特大陆生灵应有的常识，但却是法涅斯创世后所得出的“常识”，而所得到的那些知识里也是以人族为主。 这算是法涅斯的馈赠吗？ 苍叶默默将此事记在心中，也没有再拦住对方。 他目送这个新生的小个子一点点的往深坑中走去，直到不见踪影后也扭过头准备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原先的住处在雷霆的攻势下彻底报废，原本准备面见“新生魔神”的会客厅以及其中摆放着的精美辉石家具也被这场落雷给劈的粉碎，如今连回收再利用都做不到。 所以他现在多了个任务——盖房子。 他并不需要多豪华的住所，也不需要多精美的风景，所以十分干脆的选定了被雷霆犁成了平地的山巅。 都不用自己平地，突出一个方便。 但在此之前却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做。 苍叶颇为头疼地看着山脚下摆起的祭坛以及围在附近的人群。 他之前就一直留意着这群刚离开山就立刻折返回来避寒的人族，也是看着他们就地取材并以极快的速度在迷雾边缘搭建了一片小而简陋的营地，看着他们将老弱病残都安置在营地内后，剩下的青壮年则全数聚集到山脚下并在那边建立了一个祭坛，也看着他们将族群中所剩不多的食物供奉在了祭坛之上。 这是如今大陆上绝大多数的种族都拥有祭祀的行为，其中的原因有当年神明的赏赐，也有如今魔神的原因。 毕竟大多数种族都没有能力去对抗魔神，所以大多都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这种祭祀般的方式来向当地的强大存在展示忠诚，并以此来取悦对方，降低自身族群受到威胁的可能性。 而苍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放任这些人族建立祭坛并等他们离去之后将那些与他无用的食物收起，给他们一些心理安慰的同时也省了和他们解释的麻烦。 但在之后，他也让游荡在山间的灵体赶了些动物到这些人居住的地盘供他们狩猎。 原本他与这些人的关系应该止步于此，但现在那祭坛旁却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群人 …… 不久前的山脚之下。 遮蔽整座山峰的迷雾如潮水般退散，显露出如鱼肚般昏白的天空。 太阳从天际线探头，晨曦的第一缕光辉洒落在祭坛与那名跪拜的男子身上。 男子满目希翼地望着山巅，他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直面了那如似要毁灭一切之雷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近距离目睹山中之变的人。 抬手散雾，挥手盖雷。 这便是此山之仙的伟力。 最开始只有居住在此地的“雾化民”往祭坛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他们每个人都不放心首领一个人，担心其被仙惩罚，所以想聚集起来，通过祭祀，让此山之仙平息那滔天怒火亦或是让他们一同承担。 但周围那些选择相信仙并在最后一刻进入迷雾之中的生物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动作，他们不清楚这些人想做什么，但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慢慢地，整个迷雾笼罩范围内的生物都开始朝着祭坛聚集。 等太阳彻底从地平线升起，祭坛所在的山路便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是那位仙庇护了我们。” 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间回荡。 他甚至都不需要说更多的东西来证明这一点，因为他们如今还能聚集在这里、还能站着便已经证明了一切。 留在山中迷雾中的生物都看见了那持续了近半日时间的雷霆，那接连不断的爆鸣声直到现在都让他们无比心悸，可除了这声音之外，他们自始至终都未曾受到一点伤害。 仙庇佑了他们。 这一认知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但心中却难以避免的产生名为惶恐的情绪。 因为这是自神明陨落、魔神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往日里，他们遇到过最好的魔神所做的事也不过是无视他们的存在罢了。 他们局促着，似乎想要仰头去看看那座山峰，看看那位仙是否真的存在，但除了那位于祭坛旁的男子外，没有一人敢抬头直视那座山峰。 他们终究是害怕了。 “尊贵而高尚的此山之仙啊” 祭坛旁的男子突然发出宛若梦呓的声音引得旁人下意识抬眸。 可这动作刚做到一半，那些抬眸的人就瞬间将头颅压下，力气大的好像要将整个头颅全部都埋到胸膛之中。 因为在抬眸的刹那，他们看到那祭坛前多了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黑底红纹且散落银光点点犹如群星般的长袍的身影，联想到刚刚那名男子的态度与话语，一个结论从他们心中浮现——此山之仙。 …… 在被那双如冰潭深泉般幽然的冰蓝色眼眸盯住的瞬间，男子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乃至大脑都在此刻停滞。 仙亲自来见我们了？ 男子在这一刻几乎忘记了呼吸，整张脸都因缺氧而涨红，眼睛也因此而瞪大。 他看到了仙身上黑底红纹且好似镶嵌着群星般的长袍，看到了仙那如瀑般的长发被柔顺的布条束起，看到了飘渺却又因缺氧导致无法看真切的面容。 “我不喜喧闹。” 仙那如风般悠然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让他们如堕冰窟。 仙要驱赶他们了吗？ 他们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与懊悔。 “所以你等便居于山腰之下，不得随意上山。”似乎是看到他们脸上的情绪，仙又补充道：“而我接下来会驱使山中迷雾绕开山峰，居于外围，留出山峰四周，让你等不至于连阳光都无法享受。” “至于如今这寒冬只要你等不走出迷雾，一切照旧。” “行了，退去，莫要在此喧哗，扰人兴致。” …… 山中迷雾再现，却并未重新将山峰笼罩，而是沿着这座山峰的外围形成了一片圆柱形的迷雾空间，在能够隔绝外界窥探的同时也让山中那些因迷雾遮蔽导致常年无法吸收充足阳光的而变得蔫的植物也得以重见光明。 在做完这一切的苍叶也回到了山巅。 为了防止出现一些不好的影响，他在下山与那些人交谈之前就已经摘下了【魔女辉石头罩】。 以真面目示人的他原以为自己这次出现会被这些人盯着看，但现实却完全相反，除了领头的那个男人以外就没有别人敢抬头看他。 这场景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还在交界地的卡利亚魔法学院中当教师时候的生活。 ——指着题目询问下方有哪位魔法学徒想来解题，但下方全都是鸵鸟。 …… 对于记性极好的苍叶而言，建造房屋基本就是确定地址、寻找材料然后将记忆中的房屋一比一复刻出来，所以他只花了一周时间就将这被雷霆犁平的山巅给修复成一处古朴的避暑山庄。 山庄主体是木制的，底部镂空，由数根结实的木桩支撑，外观单调，门框前挂有两个竹编灯笼。 透过敞开的木门往内看去是简单的三室一厅，和原先在地底洞窟旁的布置一致，只是家具都从辉石质地变成了有古木雕刻而成的，更显精致。 中央山腹处的深坑旁还多出了一个环绕整个深坑的水池，其中游荡着几条小巧灵动的鲤鱼，水底还有一些从附近海域中随手移植过来的各类海草、珊瑚以及贝类生物。 此外，在这深坑中央还立有一块悬于半空中的石山，其山体边沿闪烁着辉石才有的光泽，而山体底部则是延伸出八条铁质锁链，其中有七根都分别与深坑边缘链接。 苍叶拎着最后的第八根锁链，辨别方位并找到正南方向后才将这条用作装饰的锁链挂上。 “终于弄好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满意地看着眼前颇具古风的住所。 虽说魔法师住在颇具古风色彩的房屋内有些别扭就是了。 看完自己的房子，苍叶也顺便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深坑，深坑内部因为摩拉克斯的力量而多出了一排由岩石构成的旋转楼梯，其上还附着了足量的岩元素以让这楼梯不至于被风雨侵蚀。 原本只有洞窟内拥有的岩元素结晶此刻也往深坑边缘蔓延了一些，乍一眼看去如同点缀在黑夜中的星光一般美艳。 那些生活于深坑之中的、有着蝴蝶外型的岩元素生物倒是没出现变化，依旧在慢悠悠地扇动着翅膀在深坑中飘荡。 看完这些变化，苍叶也将视线放到了那个遍布岩元素结晶的洞窟。 摩拉克斯已经在那待了足有一周时间了。 但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不会是出什么事魔神需要吃东西吗？ 苍叶猛地想起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主要是他如今身体的特殊性能够让他在不吃东西的情况下存活，也让他忽略了食物这种东西。 别真的出事了。 苍叶立刻翻身跃下，体表魔力翻涌以及落下所产生的风阻让他穿着的魔法袍猎猎作响，四周安逸的岩元素晶蝶也因这股骚动而开始加速往岩壁旁飞去。 呼~ 因苍叶落下而掀起的风浪将洞窟边缘的尘土吹散，他本人也自半空中缓缓落下，随后便往洞窟内走去。 洞窟内也的岩元素晶石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 而这股光亮也让苍叶看见了位于洞窟中央的摩拉克斯。 “谁？” 正趴在地上的摩拉克斯抬起那小巧而精致的脸，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动作沿着脸颊滑落到衣襟中，他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那身略有些繁琐的精致外袍，只穿着单薄而又贴身的内衬在做着奇怪的锻炼运动好像还是从人族那边学过来的？ “你在锻炼？” “你是谁？” 苍叶闻言一滞，他能明显感觉到摩拉克斯变得警惕了起来，就连那双灿金色眼眸中的温和也在一瞬间褪去并挂上寒霜。 洞窟内的岩元素在此瞬间被调动，周围的岩元素结晶在这一刻散发出更为耀眼的光，所有的光芒都如同河流朝着摩拉克斯流去，与此同时，一股如磐岩压身般的沉重感让倾倒在苍叶身上，让他身形踉跄了一瞬。 这让苍叶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摩拉克斯本就是魔神。 “你记性不好还是失忆了？”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是苍叶，一周前带你去看日出的那个。” “是你？”摩拉克斯小小的脸上爬满了名为质疑的情绪，“你的头呢？那颗很大的，没有什么表情的头。” 苍叶：“？”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苍叶的内心中便好似末日频发般出现了诸如海啸、火山喷发、陨石撞击等一系列景象——这是他此刻最为真实的内心写照。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眼前这个新生的魔神 新生？ 苍叶的内心重新变得如静潭般平静。 他有点反应过来了。 摩拉克斯是新生的魔神啊，新生！ 哪怕其拥有的力量让他自诞生之时便拥有了超过年龄的智慧以及一部分关于提瓦特大陆的知识与常识，但那些所谓的“常识”对这个自诞生以来也不过活了一周时间且无人教导的魔神而言却同样代表着“未知”。 摩拉克斯的认知里根本不存在能够理解这些“常识”的“知识”，这让他下意识用自己所能理解的方式去看待这些“常识”。 所以才会将【魔女辉石头罩】这种头罩当作是他的头。 苍叶感觉思绪顺畅了不少。 “那不是我的头。”他将【魔女辉石头罩】举起，好似教材般讲解道：“这是头罩，算是衣物的一种，有人会将其当作与衣服搭配的装饰或者防护某种环境的工具，但这个头罩材质特殊，且他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也是能够让我保持理智与清醒的工具，总之，它不是我的头，至少在这片提瓦特。” 摩拉克斯收敛了所有警惕与敌意，两只小手环抱胸膛，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后乖乖地感谢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感谢你为我说明这些。” 小孩认真的态度让苍叶释然地笑笑，随后将话题掰了回去。 “你刚刚是在锻炼身体？” “嗯。”摩拉克斯点点头，“我的身体太过羸弱，但迄今为止的锻炼都没有任何成效，而且，我直到现在都没感觉到饥饿，反而有一种撑、涨的感觉” …… 第27章 身体检查与学习 …… 所以魔神也是会饿的？ 苍叶心中的疑惑被解决了一个，随即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摩拉克斯身前后对着只到自己腰的小孩伸出手。 “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吗？” 摩拉克斯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收回手，接着抬起那沾染了一些土灰的手掌在白净且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内衬上简单擦拭过后才再次伸出并搭上了眼前人的手。 “不要将土灰擦在衣服上，会变得很脏。” 因身高问题，苍叶索性蹲下身，一手握着摩拉克斯的手，另一只手上则是戳向了对方内衬上的污渍，冰凉凉的魔力穿透衣物，裹住尘土的同时也顺带着将其中水汽带走，只片刻便让那原本湿哒哒的衣服变得干燥整洁。 摩拉克斯有些不习惯地往后仰身，表情却带着思索，询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手弄脏了的话就找其他东西擦，比如专门用来擦手的手绢，也就是布，或者去找干净的水洗手。” “那你呢？” “一样，只是我更倾向于使用魔力去将污渍带走或震开。” 苍叶认真回应着的同时反握住摩拉克斯的手臂，稍微摩挲片刻后便将手指搭上了后者的脉络上。 作为卡利亚魔法学院的一员，他们大多都会迷失在追寻星空的道路上，辉石化便是最明显的特征，而苍叶当年也因此研究过不少病症与生物结构，外加上如今逐渐拓宽的眼界与强盛、方便的魔力，让他如今多少能够判断出大多数生物所患病症。 “别反抗也别乱动。” 以往基本都是研究不死者或尸体的苍叶提前叮嘱了了一声，在确认摩拉克斯听见了之后他才开始将自身魔力化作肉眼不可见的细丝刺入后者体内。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摩拉克斯的脸色也因不适感而耷拉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微弱的力量，他的本能想要将其排斥出去，但这想法却转眼便被自我意志压下，但那抑制本能所带来的不适还是令他的心情变得越发烦躁。 就好像明知道自己身体内有虫子在蠕动，却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将其剔除只能任由其继续爬行，但对虫子去向的未知也带来了不安。 在两种情绪的相互冲突下，摩拉克斯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个生命体身上。 在解开误会之后他已经知晓之前那个僵硬的脑袋只是“头套”，而现在这个更加鲜活的才是对方的头。 在经过最初的警惕与防备后，他对眼前这个生命体已经有了些许信任。 毕竟对方曾有无数次机会将还未诞生的他杀死，却从未那么做过，只是隔三岔五的来到孕育他的石窟中，安静地注视着他庇护着他。 而在他诞生以来，对方也没有离开，甚至将知识传授给了他，担心他的身体 或许对方另有所求。 摩拉克斯知道对方曾一直观察他亦或者说在观察一位魔神的诞生过程，这是自他从“魔神之卵”中诞生意识以来就知道的事，而曾经对方手中时常更换的本子也证明着这一点。 但那又如何？ 这本就是契约的一部分，他自当应允其所求之物。 这是他自诞生之初便存在的，最初的契约，尽管如今契约已经终结，但却也给他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如今的放任对方探查自己身体的原因，除去对方那发自内心的担心以及帮助之心令他无法拒绝外，便是他为了偿还当年的情。 在亲眼看到这片大陆时，他便明白此世究竟有多少魔神。 若不是对方庇佑，他或许无法顺利诞生。 …… 在距离那么近的情况下，苍叶也能感受到身前这个魔神崽子的情绪出现了变动，对此他能做的只是加快检查进度。 可随着检查的深入，他的表情却越发的认真。 他找到了问题。 摩拉克斯体内所蕴含的元素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庞大到足以让其能够长时间不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甚至连疲惫感都不存在。 这本该是件好事，但摩拉克斯的身体素质却并不足以承担这股力量。 大量的元素力像是被强行压缩并堆积在其体内，让摩拉克斯本就羸弱的身体如同一颗被人强行灌输气体并膨胀到极致的气球。 力量与容器根本无法匹配，要是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摩拉克斯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被这股强大的元素力撑爆。 字面意义上的爆。 “你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我需要更多的数据。” 苍叶那严肃的表情让摩拉克斯更加配合了对方的检查。 但越是检查，苍叶的内心就越发感到不安。 从摩拉克斯的表现里，他根本无法想象对方是一位魔神。 明明拥有庞大的元素量，却会如凡人般生病感冒，会感受到明显的冷暖并因寒冷而颤抖或因炎热而流汗。 身体素质也基本与常人无异，轻微的掐捏会在其体表留下红痕，身体各处肌肉都有拉伤挫伤的痕迹，腿部肌肉和膝盖更是出现了极为明显的损伤 “你不会感到痛吗？” “痛？”摩拉克斯像是不能理解这句话一样，迷惑道：“什么是痛？我只是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不舒服。”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苍叶沉默地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走了两百多个台阶时的感觉吗？” “记得。”摩拉克斯单纯道：“腿脚和膝盖都不舒服，心脏也会剧烈跳动” 苍叶扫过对方的腿部，追问道：“你那时候腿脚和膝盖的感觉和现在一样吗？” 摩拉克斯踮起脚尖扭动了一下腿部，可以明显看到其在颤抖。 “不一样，现在比之前更不舒服。”摩拉克斯并不去在意自己的腿，而是好奇道：“这就是痛吗？” 苍叶默然道：“从我现在的检查来看，是的，你现在感觉到的就是痛。” 得到了答案之后，摩拉克斯就安静了下来，他似乎在认真品味这股疼痛感并将其刻在脑海中，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检查中都没有再表现出抗拒的情绪。 但苍叶却注意到摩拉克斯的重心并没有放到那条刚刚抬起的腿上，整个人都倾向了另一边，看来是真切感受到了疼痛。 他假装没有看出这一点，继续检查着对方的身体状况。 接着，一个令苍叶想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出现了。 摩拉克斯那对显露出来的龙角和龙尾，竟然是对方的【弱点】！ 虽然这两个部位看起来和其他类人生物的特征差不多，但在遭受攻击时却能带来数倍的痛楚并导致摩拉克斯体内的力量陷入混乱从而无法让其调动岩元素力。 在观察到摩拉克斯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后，苍叶匆忙收起了掐住对方龙角的手。 “这角和尾巴真不是普通的体表特征？” “不是。”摩拉克斯后退一步，抬手捂住了龙角轻轻揉捏，解释道：“我只是没办法把它们收起来，所以才留着。” “收起来？你原型不是龙吗？为什么要变成人形？” 摩拉克斯默默将自己在孕育过程中所化的模样是“龙”这一概念牢记，这是他原本不知道的知识，毕竟于他而言，那只是他的另一个形态。 “因为这样方便也更轻松。”他说了一声，接着在苍叶松了口气的状态下补充道：“而且我还没有掌握自己的力量，所以无法随意切换。” 还没有，掌握，自己的，力量。 苍叶差点一口气噎到自己岔气，心中一瞬间出现了无数想说的话，可当他抬头面对摩拉克斯那张单纯平静的脸时还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终归是刚诞生的生灵，许多东西都不知道。 也是他自己没去询问。 那么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让摩拉克斯的身体素质提升上来并且掌握自身的力量。 但他并不清楚摩拉克斯这类魔神是如何变强的。 毕竟对方这近一周以来的锻炼非但没有强身健体的效果反而使得肌肉变得更为脆弱，如今能够行动也多亏对方体内的力量。 他目前还不了解魔神变强的原因。 沉吟片刻后，苍叶也有了决断——是时候出门抓一只魔神过来看看对方究竟是如何变强的了。 回过神来的他很快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摩拉克斯，但对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也就只有在听到自己可能会炸开的这一描述时询问了一句。 “那是死亡的意思吗？” “是的。”苍叶有些头疼，对方比他曾经教导过的学生都麻烦，毕竟当年能进入卡利亚魔法学院的都是一些聪慧的存在，而摩拉克斯，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性格也如同岩石般古板平静。 “你之后不要再按照之前那种方式锻炼身体了，那对你而言没有太大效果，而且还容易造成伤害，你现在能感受到的痛觉就是因为胡乱锻炼造成的，先休息一会儿，不要着急。”苍叶难得的说了一大段话，“你现在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很危险，但也没办法着急，我之后会出去一趟帮你找找变强的方法，在这段时间里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 说完，他又看了眼这个单调平滑的洞窟。 “我在山巅，也就是之前和你看日出的地方建造了一个住所，你可以去那边暂住着，总是生活在这种洞窟里接触不到阳光对生长发育不好。” 叮嘱完对方后，苍叶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些奇怪于自己对摩拉克斯的反应，按理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如同那张契约般结束在其诞生的那一刻。 可现在看到对方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他还是下意识的选择帮助。 是因为对方诞生以来并未如其他魔神那般处于完全污染且失去理智的状态，还是说他对于拥有与人类孩童相似外形的生物抱有怜悯？ 亦或者是因为对方体内那本属于法涅斯的力量？ 苍叶心绪翻滚，转眼间便来到了洞窟边沿，沉默着凝聚魔力托举自身离开。 然后又迅速折返回来。 面对摩拉克斯那明显带着疑问的目光，苍叶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刚离开就想到还有一件事处理的不太妥当。 他这次没有询问，而是直接用自身魔力包住了摩拉克斯。 “我顺便把你给带你上去，不然你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要爬楼梯爬到什么时候。” 将摩拉克斯带上了山巅，苍叶便拉着对方来到了自己的住所，随后一一介绍了目之所及的所有家具以及这类家具的使用方法。 “这里是卧室，睡觉或者歇息的时候可以躺在那边的床铺上。” “这边是会客厅，是我招待客人的地方被我邀请进来这里的你也算作客人，只是我现在没时间招待你。” “这是图书室，等等，我的书都没有放出来，算了，放出来了你也看不懂，我记得你还没有学会文字，法涅你的记忆里面有关于文字的内容吗？没有？只是能够说话并理解意思？这样啊，那我留下几本上一代人族以及我印象中人族所用的书籍，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族所使用的文字，你有空可以学学，这里的书籍我已经做好了分类，先从启蒙书籍也就是他们为新生儿准备的书籍开始学习，如果有问题或者不会的地方可以用那边的纸张和笔记下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会为你解答。” “至于这边，你便不要进去了，这是我专门用来研究魔法的房间，虽然里面还没布置好。你可以将魔法理解为类似元素力的力量，它的使用方式比元素力复杂但却是目前而言普通人能够学习并用来抵御魔神的一种方法。” 可惜如今的提瓦特大陆出现了异变，也不知道有多少生命能够真正学会。 想到卡利亚岛屿上的那些学徒，苍叶微微摇头，希望他们里面至少有一个能够学成。 摩拉克斯记下了所有房间以及家具用途，随后跟随着苍叶一同离开了房间。 屋外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要是遇到危险了就躲起来，只要你还在这座山上就不会出事。” 苍叶说完后又想起摩拉克斯有可能会饿，索性便从【物品栏】中拿出了许多由休塔尔克烤制的食物以及一部分能够生食的蔬菜与野果，份量足够摩拉克斯吃一段时间。 随后他便离开了这座山峰。 …… 第28章 下山 …… “走了啊。” 摩拉克斯一个人留在了这座空旷的山崖上。 他无聊地蹲坐在台阶上，双目无神。 过去的一周里，他会一直不停的去做着他从下方那些名为人族的生命体上看来的、能够锻炼身体的方法，但是苍叶却要求他不能再做锻炼，这让他不知所措。 因为他现在唯一能做、会做的就只有锻炼。 其他的东西他全部都不会 清风迎面吹来，卷起孩童鬓角的发丝，拂过脸颊，随后擦身而过。 摩拉克斯顺着风的方向回头望去，身后是苍叶的住所。 他忽然想起了那座图书室，里面有些书籍——他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孩童起身，拍拍灰，走向图书室。 …… 第一天，摩拉克斯将自己泡在了图书馆中，他的学习进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能够完整的将一本故事书中的内容朗读出来，但说话声所带着明显别扭感透露出他对发音的不自信。 第二天，他努力学习着书本中的知识，按照其中图画更改着自己的出声方式，渐渐地，他那夹带口音且有些别扭的语调也慢慢变得平滑顺畅。 第三天，他翻完了这里的所有书籍，知道这些都是以前人族用来教导新生儿的教材，也知道了一部分关于提瓦特大陆以往的历史，这些知识填补了他在这方面的知识盲区，也让他留意到了一个被人族称作星陨之地的地方。 传闻那是位于东方海洋的神秘之地，是能够与“原初之人”地位相等的存在，也是传说中导致的【星陨灭世之年】的、最为神秘的神明。 他有些想去那个地方看看，但太远了，他如今所在连海洋都无法看见，而这个星陨之地却是位于东方海洋深处，他目前还没有能力抵达那边。 但这也不妨碍他将这个地方记住。 将有关于提瓦特的书籍放置一边，他再度拿起了那不知来自何处的书，阅读着上方奇怪的方块字，感受着其中蕴意——这出自未知之地的、与提瓦特截然不同的人类文明发展史与其中知识格外吸引他。 第四天。 已经反复看完所有书籍的摩拉克斯无所事事地坐在悬崖旁边，他端坐在原地，双目平静看着远方高耸的迷雾，那如同城墙般庇护这座山峰的雾让他无法看到更远的景象。 苍叶还没有回来。 这些天里，他都是一个人。 不知为何，摩拉克斯感受到了一种寂寞感，这是过往一周都没有的寂寞感——这本该是绝大多数魔神自诞生的那一刻就会感受到的情绪。 再去看看。 他这么想着，压下心中怪异的情感，回到图书室内，再次翻开那些写有方块字的书籍，但却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 第五天。 摩拉克斯就这么坐在台阶上，最初的期待也逐渐化作失望，在此期间他感受到了更多的、以往都没有的情绪，但他却并不开心。 为什么呢？ 第六天，摩拉克斯站在屋外，看着远方的迷雾，自日升至日落。 第七天，苍叶还没回来。 摩拉克斯坐在悬崖旁，几乎不抱希望地垂下眼眸，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事物身上。 他时而望向天空，时而看看水池中的游鱼，时而眺望远方迷雾，时而看下那些于山下居住的生命体。 随后，他的目光便被那些生命体吸引。 他看着他们因捕获猎物而欢呼，看着他们兴奋的与他人诉说着自己的收获，分享着自己的喜悦，看着那些如他这般体型的孩童在山野间奔跑嬉戏。 他们似乎一直都那么开心。 “为什么？” 摩拉克斯并不理解这种心情，所以他决定去往山下看看。 下山不是锻炼。 他在内心中对自己说道。 随后，那小小的身影便顺着杂草丛生的山路往山脚处走去。 …… 日暮西垂。 等到太阳彻底落下，黑夜降临后，山脚下便出现了数位人族与类人生物搭配组成的队伍，他们穿着草鞋，如履平地般行走在这陡峭的山路之上。 这是一支巡逻队。 尽管仙已经让他们居住在山脚也让迷雾包裹了这座山峰，但过往的经历与惨痛的遭遇都让他们这些幸存者无法放下警惕心，外加上近期有不少好似发狂般的凶猛野兽冲破了迷雾的庇护来到山下，虽未造成伤亡，但为了自身安全，他们这些“雾化民”只能组织人手在入夜后借助那明亮的月光照明，以此沿着固定的路线巡逻，预防危险。 而这次被分配到山脚处巡逻的则是六个精壮的男性青年，分别是四名人族以及两名类人生物，一个有着如猎豹般的耳朵与眼珠，一个则是双腿双手都如同豺狼般强壮的四肢。 “如今山中野兽痕迹越来越多了，都给我多留点心眼！” 为首的是那有着豺狼四肢的男青年，他左手高举着缠绕着布条并浇灌了动物油脂的石矛，声音低沉地嘱咐着身后跟着的四名同伴。 接着，他才看向身旁与其并肩而行，脑袋与眼珠都在转来转去审视四周的人，并在其转过头时和对方那如猫科动物般的眼珠对上。 “特别是你，我知道你眼神很好，但你是第一次跟我们走这条路，记得注意脚下，别摔着，族中草药不多了。” 冬季让许多他们熟悉的草药都不再生长。 “我明白”豹猫青年摆摆手，可话还没说完他那因环境昏暗而变得圆溜溜的眼睛却瞬间竖立，随后他朝着左方瞪去，厉声道“谁在那！” 豹猫青年的动作让剩下的五人立刻警戒起来，四名人类举起了背后背着的长矛，豺狼青年则抬起右手横在胸前，那尖锐锋利的指甲在月光的映照下反着些许光泽。 窸窸窣窣~ 随着一阵阵树叶摩擦的声音传出，一个身影从黑暗深处走出。 “孩子？” 豹猫青年最先看到那在黑暗中走出的孩子，其面容精致帅气，看起来是和他一样的类人生物但却同时长有长而粗且有些许细鳞的蛇尾以及像是鹿般的茸角，不过，最值得注意的还是这个孩子身上的衣物，整体精致华贵，双袖略宽，整呈黑金色，但边缘却有精美的银白色绣花纹路，内衬隐约可见为一件极为贴身的服饰袖与身侧为黑底金纹，身前则是纯粹的白色。 这与他们几个身上穿的就是极为简单的布衣草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哥你看。” 发觉不是危险从而放松下来的豹猫青年悄咪咪地薅了一把豺狼毛，在后者怒目瞪来的时候急忙对着那孩童身后努努嘴。 ——那是通往山顶的路。 豺狼青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脸上原本因被拔了毛而产生的温怒转眼间变为惊诧，但又极快的收敛了表情。 接着他一把拽过豹猫青年的后衣领，在对方瞪圆了眼的注视下将其往身后四人方向扔去。 “让你拔我毛，滚后面去待着！” 随后，他才望向那个默不作声的孩子，目光难免在对方身上那过于华贵的衣服上转了转，没办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衣服”。 直到那个孩子沉稳的表情都出现了不满的神色时他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你个小孩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 摩拉克斯在听到小孩两个字的时候脸沉了沉，但还是认真回应道：“迷路了。” 他没有说谎，因为他下来之前只是找了个大概的方向，但此山无人打理，山路崎岖，草木遮日，这让刚走到半山腰的他就已经找不到那些人族所在的方向。 原本他身为魔神是能够用力量攀上树顶辨认方位，但他能够动用的力量早已经因为两周前在苍叶面前“撑脸面”而全数用尽且至今没有恢复的迹象，这导致他在离开了诞生之地那岩元素浓郁的环境之后就无法调动体内的力量。 本来此山中也有不少岩元素结晶，但可惜，他在诞生之际就将这些结晶中的岩元素汲取了大半，余下的已不够他挥霍。 所以他就在这山林中迷了路，直到刚刚听到这边传来人声他才往这边走来。 “迷路” 豺狼青年偏头扫了眼身后，发现那被扔到后面的豹猫青年在和其余四人交头接耳后才松了口气，随后他用自己右手那毛茸茸的手背蹭着脸颊思考着。 他心中其实是倾向于这个孩子是山上下来的，但这就表明山上不只有仙存在，只是为什么这个孩子会独自一人出现？ 难道是仙出了想什么呢！ 豺狼青年猛地甩头，似乎想要将刚刚亵渎的想法丢出脑海。 或许是这孩子偷偷溜下来的，但如今天色已晚，他们不可能将对方送回总不能让这孩子自己回去？ 可这问题又来了——如今山中并不太平，许多暴躁且危险的野兽都从雾外闯入，他们要是继续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巡下去，遭到了危险可就麻烦了，他们这些人伤了没事，要是让这孩子受伤 豺狼青年一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了。 “迷路？小孩子就不该在这大晚上的还在外面走，行了，你要是不害怕就跟着我们，我带你先回村里。” “为什么要回去村里？”摩拉克斯想到前段时间每天夜里人族聚集地那边都会有几队人去林中，询问道：“你们不是要在树林里待一段时间吗？” 这孩子怎么知道的？ 豺狼青年一个哆嗦，但还是压下翻涌的思绪，耐心解释道：“这段时间里雾外闯入了许多暴躁的野兽，它们一个个都和发了疯似得，见着活物便咬，异常凶猛，真要与这种野兽对上我们这几个人都不一定能自保，更别提还要照顾你了。” “原来如此” 在摩拉克斯沉吟时，以豹猫青年为首的五人也往这边靠了过来，他们都已经了解到了如今情况以及眼前这个孩童“可能”的身份，近距离直面与仙有关的存在，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童都让他们几人心中如雷般打鼓。 摩拉克斯察觉到众人的靠近，抬起头，扫过几人的面容，将其记下后用那从书籍中学来的礼节微微颔首道：“那便麻烦你们将我送回村子中了。” “应该的。” 豺狼青年压着情绪回应，随后挥挥手，与剩余五人一起将摩拉克斯围在了中心，簇拥着往山脚下的村落走去。 …… 夜很静，静到都能听见身边人踩踏地面摩挲树叶所发出的声响以及那细微的呼吸声。 抬头顺着树梢间的缝隙望向天际，万里无云，星夜璀璨，如玉盘般的月圆高挂，月色如水般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 初达村中，寂静无人，四面皆昏，无一屋亮灯。 心中忽然浮现出此等想法的摩拉克斯却脚步一顿，随后照常前进，头不侧移，眼珠却望向了那些于四周粗制茅草房间隙中潜藏着的身影，以及那如蛇似猫般的竖瞳。 看来这村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入睡了啊。 抵达村中后，几人那因寂静而压抑的情绪也得到缓解，他们纷纷呼出一口郁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放松了不少，就连那一直都在竖起耳朵聆听声音的豹猫青年都将耳朵耷拉了下来。 “你们都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一会儿再来这里集合。” 豺狼青年支走了其余五人，然后看向了身前乖乖站立的孩子。 “至于你能跟我一起去见见村长吗？他是我们这里的话事人，应该能给你安排一个住所。” “好。” …… 将摩拉克斯带到村长家后，豺狼青年就离开了，他还需要和其他人回去山中巡视，没办法在这里停留。 “请坐。”村长，也是最开始对苍叶祈祷并建立祭坛的中年男子示意东张西望的摩拉克斯落座，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名为钟，是这个村落临时定下的村长，也知道您来自山上不知您来意为何？” 他并未如同其他人那般避开话题，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只是对这个村子感到好奇。”摩拉克斯落座后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题，随即问道：“但在此之前，为什么你会以‘钟’为名？” 钟明显没有考虑过摩拉克斯会问这种问题，他顿了顿。 “只是从他人处继承而来的名字，用久了，被称呼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看到了摩拉克斯露出思索的表情，便开始继续解释这名字的来历。 “这就只是个普通的名字，但最开始叫此名的人都对这个名字有各自的看法，沉稳、平和、正直、忠诚亦或是我等经历的沧桑过往，许多寓意都被加在了这个名上，让它变得复杂，也寄托了那些人的祈愿很玄乎？” “的确，于常理而言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字。” 摩拉克斯没有丝毫避讳的承认了，接着，他开始询问自己来到此地的真正原因。 “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能那么开心，至少据我了解，你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大多住所都是简单的木棍与茅草搭建的，风大一点感觉都能吹垮，哪怕此时已是冬季，他们这些住民身上的衣物也并不多，食物也基本都是通过狩猎和在山中采摘野果野草得来的，而肉大多都是风干，连烹饪用的火堆都没有。 “什么是不好？”钟答道：“我等已得仙庇佑已是幸事，这让我等不用因战乱流离失所，也不用因那无法抵御的灾祸而失去同胞，何其幸福。” “但你们需要抵御来自野兽的危险。” 摩拉克斯再次追问，他在前来村庄的途中就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白日里他们狩猎的就是那种狂躁的野兽，也有几人受了伤，只是他们这些参与狩猎的人都没有将其中危险告知众人，且用各种理由隐瞒了伤情罢了。 这难道也算处境好吗？ 钟闻言，摇头失笑，语气却因此变得激动而坚定。 “若是连这点麻烦都应付不了，那我等不就成了那攀附在仙躯上的虫豸？这本就是我等生存之路上必将遭遇的灾祸，以往只能躲避，但如今，在仙的庇护下，我等已能自己解决这种灾祸，不用依傍他人，这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 第29章 瘟疫与污染＆砂土与盐 …… 随着越发远离山峰，苍叶渐渐发觉提瓦特大陆上似乎再次出现了异变。 一年前还生机盎然的村落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没有了丝毫生活气息，那原该在此地生活的生命也不知所踪，唯一能让人察觉到他们存在痕迹的，就只剩下一旁那堆砌了无数墓碑的空地了。 苍叶自半空中落下，在抵达地面之前用【泥人魔法】制造出了一个能够笼罩他整个身躯的泡泡包裹住自己，以防接触到未知的污染。 他并未靠近村庄，只是站在一侧遥遥观望着内部。 那村庄实在是太过于死寂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类废弃的村落在往日是极招虫豸和其他动物青睐的，但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发现村中有存在任何动物留下的痕迹。 村庄中的一切都好像停滞在了村民离开的那一刻。 此外，最让他警惕的还是那片墓地，从土壤被翻动的程度与留存的痕迹来看，这片墓地应该是在不久之前才制作出来的。 但其中坟墓数量已有上百个。 这只有一种可能——村中短时间出现了大面积的人员死亡。 可村庄附近都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魔神留下的踪迹。 那么，这个村庄的人到底为何才会出现人员死亡并让他们做出了离开此地的决定？ 这一切疑问，在苍叶看见墓地边缘处一个被野兽刨出来的坟墓、皮肤发烂脱发牙齿掉落的少年尸骸以及一旁那容貌与狼相似却没了大片毛发并长满浓疮的大型生物时得到了解答。 ——瘟疫。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苍叶都为之惊诧。 因为无论是最初的七位龙王统治时期还是后来法涅斯诞生之后，提瓦特大陆都不存在瘟疫，就连后来人类一次次因毁灭重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次瘟疫。 不这不仅仅是瘟疫。 苍叶在打量尸体的过程中发现上面残存着一丝与摩拉克斯相似的力量，那是属于其他魔神的力量，但如今却散发着极致的憎恨与怨怒，好似其自诞生之刻就憎恨着这个世界。 而这瘟疫就好似其怨念的衍生 “污染？”苍叶不确定地呢喃道。 这力量与他之前所遭受的污染、法涅斯自诞生起所受的污染以及【龙王】尼伯龙根所带来的污染都不一样，它没有那么强大的污染性，但却同样为此世生灵带来不详 是因为法涅斯和【龙王】尼伯龙根的死亡导致祂们二者所携带的污染被世界稀释了，还是说那个占据了天空岛的外来神明在这期间做了什么。 苍叶无法确定。 他如今能确定的只有自己被包围了。 在他审视尸骸的同时，村庄各处开始走出数十个狰狞的鬼怪将他包围在中间。 它们中有纯粹的灵体生物——或面容模糊身形虚幻，或四肢狭长如鞭悬于空中。 也有拥有身躯的存在，但这些生物却比交界地那些通过往自身身上嫁接强者肢体获取能力的接肢贵族还要恶心，它们要么是由无数生命的头颅拼凑，要么就是由人手堆砌如同盛开的花蕾一般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情况下能被自然孕育出的东西。 此外，苍叶能感受到他们身上也有属于魔神的力量，并同样散发着一股憎恨与怨怒感。 看来这瘟疫以及这些鬼怪的来源都是一样的。 精致的辉石魔杖出现在苍叶手中，冰冷的魔力开始于魔杖上纠缠、凝聚并在片刻后化作一柄巨大到已经戳破树冠的寒冰巨剑，这是贵有“吞噬魔法师”之名的辉石龙·亚杜拉所创魔法——【亚杜拉的月光剑】。 由魔力构造而成的月光剑带着沉重感重重斩下，充斥着寒气的虚幻刀刃也顺着挥势激发，以破灭之势将路径中所有鬼怪尽数消灭。 村庄恢复宁静，那萦绕在附近的魔神之力也渐渐消散，最后只余下一片被人认真打理过的、焕然一新的墓园。 …… 原以为寻找一名魔神足够容易，但苍叶在连续寻找了数天时间却只能找到一些魔神留下的踪迹，而这些踪迹都表明那些魔神不知为何离开了这片区域。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因瘟疫而被废弃的村庄以及许许多多像是忽然降生在大陆上的各类鬼怪。 其数量光是苍叶所看见的便已经有上万之数。 最初时苍叶还会选择去清理一下这些鬼怪，但渐渐的他也失去了耐心，因为这鬼怪的数量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够清理干净的，哪怕他将一片区域全部清理干净，隔日再路过此地也依旧会发现此地被更多的鬼怪占据，它们好像会源源不绝般出现在大地上剥夺其余生物的生存空间。 随着接触到的鬼怪越来越多，苍叶发觉所有鬼怪、瘟疫以及异常现象中都存在着魔神之力，更有甚者还夹杂着复数的魔神之力。 直到最后，苍叶找到了一个因战败而陨落的魔神残躯，其上笼罩着的憎恶与怨念几乎化作实质，而其笼罩边缘处，数个“新生”的鬼怪正缓慢地朝着远方离去。 轰！！！ 忽然，一阵沉闷的巨响自远处传来，紧随其后的是无数鸟类的鸣叫。 苍叶顺着那群鸟升起的方向看去，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交战，动静之大连地上的尘土都被掀起化作滚滚浓烟。 ——能造成这么大动静的，也只有魔神了。 …… 跟随着动静而来的苍叶发现这里是一处盆地。 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名浑身都由土块岩石构成的巨型生命体，他体表的岩缝中遍布一条条黑色的细丝，面孔上眼珠的位置也化作两团汹涌的烈焰自带威压，他举手投足间挥洒着极致的岩元素力与自身的魔神之力，地底的砂土像是在响应他的号召般卷起，化作一枚枚高速旋转的利刃攻向地面。 但苍叶明白，这个魔神已经被彻底污染了，他失去了自我理智，剩下的只有暴虐与毁灭，亦如当年【龙王】尼伯龙根那般。 但前者的破坏力明显远不如后者。 已经被彻底污染的魔神对苍叶而言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时，那被砂土攻击的位置却同样出现了一阵极其弱小的魔神之力。 这份弱小吸引了他的目光，也让他明白了眼前这并非是那大石块的单方面屠戮而是两个魔神的交战。 尽管其中一方弱小到他一开始没有察觉，但也让他有了介入的想法，毕竟这是他耗费多日才找到的唯一一个足以称之为弱小的魔神。 …… 赫乌莉亚用盐晶包裹着自己的身躯，但她的力量与外面的魔神相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弱小，这导致盐晶正接连不断的被抹除。 生存空间越来越少，但赫乌莉亚却只是仰望着那立于空中的友人，眼瞳中没有憎恨，反而是极致的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化作最为精纯的盐珠。 明明只是出去了一趟，为什么再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如此友善的你，贵为【砂土之魔神】的你会被污染。 赫乌莉亚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她无法帮助友人清醒，也无法结束友人的痛苦，只能被其追逐，狼狈逃亡，直到如今被堵在此处被动的防御。 或许今日她就会陨落在此，亦如这么多年来那些死于争斗的魔神。 这样也挺好的。 随着盐晶越发浅薄，赫乌莉亚的思绪也在渐渐飘远，她接受了那还未到来的结局。 但一颗明亮且散发着青色光泽的帚星却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那帚星拖着长长的彗尾，将她的注意力全数吸引，随后直直撞击到那【砂土之魔神】背后，在其石质的身躯上留下一处陷坑。 “是谁？” 赫乌莉亚顺着帚星袭来的方向望去便发现了一个站在树冠上的人，一个没有任何元素力的人。 “不他是魔神！你打不过他的！快跑啊！” 她的眼瞳瞬间收缩，原本正坦然接受自身结局的她瞬间站起，手掌触底后猛地沿着地面往那人所在的方向挥动。 在她手指离开地面的刹那，原本翠绿的草坪上突然出现了一簇如水晶般的白色盐晶，随后，盐晶开始急速蔓延、生长并沿着她手臂挥舞的方向形成了一道横穿这片草地的“白色河流”。 强行压榨自身力量的赫乌莉亚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也溢出了鲜血，但她却连擦一下血迹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满脸焦急地看着那试图帮助她的人类。 不能，不能让那个人被她牵连！ 赫乌莉亚体内的力量一刻不停的往外宣泄，她在强行压榨自身的潜力，那于空气中飘动的水元素力也在这一刻被融入了盐晶，一瞬间，盐晶簇开始剧烈反应，它们好似在一瞬间朝着天空迸发，如同无数螺旋般的盐柱自空中飞舞、纠缠，最后化作一面由多层盐晶交叠形成的厚重屏障挡在了那名救助她的人类身前。 而赫乌莉亚自己，则彻底失去了反抗力。 她脱力般跌落在地，四周保护着她身体的盐晶屏障也纷纷化作粉尘散落，最后的力气也只能让她勉强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 被攻击的【砂土之魔神】发出了低沉地怒吼，漫天砂石也在顷刻间凝聚，化作巨型龙卷朝着苍叶袭来。 砂石龙卷产生时，苍叶也挥动魔杖准备迎击，但突然矗立在他身前的盐壁却让他的动作一顿。 庞大的砂石龙卷与盐壁发生碰撞，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碾为盐粉，但却依旧能够抵挡一段时间。 这就足够了。 苍叶施法的动作开始出现转变，他左腿后撤一步，侧身，横握魔杖平举在胸前，随着他那宛若拉弓般的姿势，由蓝色魔力构筑成的虚幻长弓以魔杖为中心显现。 魔力涌动，强大的波动甚至将四周的元素力震散。 苍叶双手间距逐渐拉开，直至化作月弧后才停止，而那魔法长弓也彻底化作一柄足有两人高的湛蓝色长弓，四根有常人高的巨大箭矢也搭在弓上，隔空瞄准着那暴怒的【砂石之魔神】。 此乃禁卫骑士之魔法——【罗蕾塔的绝招】！ 箭矢脱弓，强大的后坐力让苍叶都被震的后退了两步。 而那四根箭矢则在脱弓的瞬间化作四颗耀眼的星辰，分散四方，贯穿了那片砂石龙卷后呈夹击之势冲向那位【砂石之魔神】。 战斗的直觉让【砂石之魔神】紧急汇聚砂石到自身身上，但已经来不及了，星辰贯穿了他的躯体，在那岩石之躯上留下了四个透光的坑洞。 一时间连那砂石龙卷也因失去操控而停滞并如雨般砸落。 可他却并没有死，只是呆愣在半空中，双目无神，双手虚握，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该结束了。” “等一下！” 女性的叫喊声让苍叶停下了动作，他侧头看向地上那个透支力量从而变得格外虚弱的魔神。 “他，是我的朋友。” 正当苍叶以为对方接下来又是些为受污染者求饶的话语时，那弱小的魔神却再次勾连了空气中游荡的元素力，直到化作一枚只有巴掌大的盐之匕首。 “至少，让我来帮他解脱！” “如果你能做到。”苍叶没有直白的同意，他举起魔杖，在头顶轻微挥舞，一阵淡蓝色光芒闪过，数十把如匕首长的短剑便出现在他身边，呈圆弧状排序。 “谢谢。” 赫乌莉亚郑重地感谢着这名陌生的强者，接着，她艰难地拖动着剧痛的身体往【砂土之魔神】所在的方向缓慢前进。 已经无力支撑自身立足于空中的【砂土之魔神】已然落地，他双目平淡而空洞地凝望着天空。 生命与力量都顺着他身上的伤口流出，方圆数米的环境已经被改造成极致干涸且无生机的砂土。 以往转瞬即能抵达的距离，赫乌莉亚却走了近十分钟。 她来到了【砂土之魔神】跟前，仰头的同时正好与对方对视。 “再见了” 盐制的匕首刺入了【砂土之魔神】的胸膛。 在最后的最后，他垂眸凝望着眼前小巧的同类，瞳孔中炽烈燃烧的火焰也渐渐平静，如同壁炉中温暖的火焰般倒映着赫乌莉亚的面容与眼角的泪珠，直到意识彻底湮灭。 再见。 …… 第30章 盐之魔神－赫乌莉亚 …… 【砂土之魔神】陨落了。 他死后留下的尸骸让周遭区域都化作了一片砂土凝聚的地面，连带着气候也被影响，已经不适合动植物生长、栖息。 好在苍叶及时将其尸骸收入【物品栏】，所以受影响的范围并不广，充其量也就方圆百来米的范围出现了异化。 在【砂土之魔神】死后，那个弱小的魔神也因力竭而陷入昏迷，出于礼貌，苍叶并未触碰对方，也没有擅自挪动，只是任由其倒在草坪里，自身则在一旁安静地等待。 自他出来寻找魔神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了，再多等一会儿也没太大差别。 直至日暮西垂，那个弱小的魔神才清醒了过来。 “咳咳。” 赫乌莉亚撑着地面，侧身咳出了无数盐晶。 强行透支力量让她自身体内都出现了些异化，但好在她本身便是【盐之魔神】，此类异化只需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她缓了口气，用手背擦过嘴角处的盐渍，再抬头时便注意到了那位陌生的强大存在正待在她身边。 “感谢你的帮助。”赫乌莉亚支撑着惨躯站起，“也感谢你救了我，让我亲手给予友人安息。” 苍叶有些好奇，“那个魔神是你的友人？” “是的他前段时间独自离开了，等再回来时就已经被污染而且盯上了我的力量，我，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赫乌莉亚无比沮丧，唯一的友人被污染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可她却没有开口询问自己友人的尸骸在何处。 因为她知晓自己友人的尸骸、魔神的尸骸将会持续释放力量并影响周遭地形，但现在这片区域所受到的影响却并没有多少。 想必是被眼前这个强大的陌生存在给清理了。 他应该也会认同这种做法的。 赫乌莉亚不受控地想道。 毕竟他是那么喜欢这些风景，也是那么爱着他的臣民，。 赫乌莉亚那明显流露出的伤感与悲哀让苍叶沉默了一阵，等对方冷静下来后才淡淡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苍叶，居住在那座被迷雾笼罩的区域之中。” “赫乌莉亚，我叫赫乌莉亚，是【盐之魔神】，居住在一处山洞之中。” 说到自己的住所时，赫乌莉亚垂在身侧的手都揪住了裙摆，显得极为不自然，片刻后又连忙转换话题。 “真没想到你住在那边啊，我记得那地方在五年多前忽然被浓厚的迷雾笼罩，经久不散，就连风都无法吹散那雾气，最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有一部分魔神去观望过，可那雾气却连我等魔神的目力都无法穿透，这也让那些窥伺者望而却步，如今，也就只有偶尔路过那边的人会带来关于雾中的消息，诸如里面徘徊着的奇怪生物——对了，我记得前段时间那边还出现了一些自称‘雾化民’的人。” 赫乌莉亚像是为了掩饰自己般将知道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但当话说到最后时，她反而出现了一丝感伤和羡慕——她想起了【砂土之魔神】那已经遍布砂石的领土。 “如果我也有那个能力庇护凡人就好了那他们就不至于” “很抱歉，但我想申明一点，我救你并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为过往与自身的弱小而忏悔的。”苍叶打断了对方的思绪，直白道：“我救下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很弱小，我需要一个弱小到足以被常人杀死的魔神来协助我完成一些有关于魔神这一新生灵的研究。” 赫乌莉亚无比失落，她从未想过自己既然因弱小而出众，但也很快接受了现状。 “我应该做什么？” “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先带我去你的住所。” …… 赫乌莉亚所居住的地方偏向内陆地区，暂时失去力量的她只能如凡人那般步行。 她带领着苍叶沿着那满是石砂与盐粒的道路前进，所见之处，满目疮痍，这景象让内心善良的她心中不忍。 本不该如此。 但一旁的苍叶却没有太大反应，他已见证过无数场大战，而无论是哪一次大战都不是现在这种景象能够比拟的。 与那天崩地裂的大战相比，眼前这条被人为制造成的道路只是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两位魔神所留下的打斗痕迹如同天阙般将茂密的树林隔开，盐粒泼洒在道路中央，满地都是，但苍叶却注意到这些盐粒从未出现在边缘处，这明显是【盐之魔神】有所克制。 但那位【砂土之魔神】可不会这么想 整条道路布满了石砂，两旁的植被与来不及逃离的生命都被这场战斗波及。 树木被连根拔起、断作数节，那些生命则是被无数石砂洞穿了身躯，凄凉地倒在血泊之中。 那残存着的、被污秽的魔神之力布满了这片区域，也浸染了这些已经死去的动植物的身躯，让他们的体表出现了一些漆黑的纹路，尽管这种污染极其微弱，弱到无法与魔神残躯相比，但在未来某日，这些死者或许会重新站起，化作另一种“生命”——鬼怪。 赫乌莉亚的脚步停下了。 她转过身，声音坚定而微弱，“抱歉，我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了，我想帮帮他们。” “为了剔除那种污染？” “嗯。”赫乌莉亚低着头，如霜般的白发从她肩上垂落，“他们的身躯已经被污染，若再这么放任不管，他们将在未来某日卷土重来，化作无意识的狰狞鬼怪，为这片地区乃至亲朋好友带来灾祸，我想让那个终结这个可能何况，此事本就因我而起。” 苍叶略作思考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你想毁去他们的身躯？你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对方早已经透支了自己的力量，本就能够被凡人击杀的身躯如今更是脆弱，现在估计连一个凶猛些的野兽都能要了对方的命。 “我知道，所以我想在这里停留” “没必要。” 苍叶平静地举起魔杖，一阵柔和的金光闪过，数以千计的的辉石魔砾像是喷泉般涌向天际。 这是曾被法涅斯无意激发过的，独属于苍叶魔杖中的魔法——【专用战技：闪耀魔砾群】 “继续走。” “啊？” 赫乌莉亚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天空，在她眼中，那数千枚结晶正如绵绵细雨般落下，精确无误地命中散落在道路四周的尸骸身上，并在瞬间燃起白金色的火焰，直至将那尸骸烧作灰烬。 …… 一路行至入夜，赫乌莉亚才渐渐放慢脚步。 这是一处距离交战之地不算远的地区，高山林立，草木青秀，看着风景不错，但也就剩下了这么个风景。 这里没有鸟儿，没有野果，甚至连虫豸都不见一只，只有那一棵棵干巴巴的树木以及遍布地面的绿色杂草与碎石能为这片贫瘠的地方提供一丝还算能看的风景。 “就是这里了” 赫乌莉亚有些局促地停下了脚步。 在她身前的是一处布满了盐晶的山洞，看来这个山洞这就是她的住所了。 山洞周围是彻底盐化成透彻洁白姿态的树木与植物，这使得这片区域在这遍布翠绿色的森林中尤为醒目，但也格外符合赫乌莉亚那【盐之魔神】的身份。 这么说起来，摩拉克斯作为【契约之魔神】，其主要使用的力量只有那纯粹的岩元素力，就连诞生之时都需要汲取大量的岩元素是因为还没完全掌握自身力量吗？ 苍叶结束了对四周环境的观察，并未做出任何表态，于他而言，住所就只是住所，哪怕居于山洞也无法否认赫乌莉亚贵为魔神的身份。 见苍叶没有反应，赫乌莉亚那紧张的情绪也渐渐缓和。 “请进。” 跟随赫乌莉亚进入山洞，里面那遍布整个山洞的盐制家具与洁白的环境并未让苍叶感到意外，他顺着指引来到了厅中落座，在这期间。 另一边的赫乌莉亚则拿出了一些盐渍的水果。 “抱歉，我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招待你的。” 作为魔神的她并不需要太多进食，而她的友人【砂土之魔神】更是因为生命形态而不用进食，这导致她的住所中就只剩下了一些无聊时用精盐腌制的水果，虽不够美味，但作为她赠予路过者的应急之物却是刚刚够用。 苍叶摇摇头没有说什么，随意拿了颗水果吃过后就开始说正事。 “我需要检查、搜集你身为魔神的信息，但不会过于放肆也不会伤害到你，这是我能对你做出的保证。” 毕竟赫乌莉亚于他而言是一位陌生的魔神，并非那位被他从小看到大且模样与孩童一致的摩拉克斯。 而且，出于礼貌与尊重他也不会对对方做出像是用魔力探查体内结构的事。 当初对摩拉克斯这么做也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身体过于糟糕。 “谢谢。”赫乌莉亚郑重感谢，“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站好，不要动就可以了。” 苍叶站起身来，礼节性的从【物品栏】中拿出了许久未用的蛇皮手套并戴在了手上，随后说道：“检查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身体接触，如果感到不适可以和我说，我会减轻力道。” 说是检查身体，但其实就是搜集赫乌莉亚的身体数据然后与摩拉克斯的身体数据作为对比，包括但不限于被同等力量攻击后的受伤程度、耐痛力、对寒冷与炎热的直观反应，是否会生病感冒。 但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 哪怕弱到如赫乌莉亚，也并没有感受到明显的冬暖夏凉之意，也不会生病感冒，甚至轻微掐捏都不会导致发红。 对方和摩拉克斯的可比性有，但依旧不多。 所以摩拉克斯真的是特殊的魔神？ 僵站了好半响的赫乌莉亚见苍叶停下了动作并露出了沉思表情时微微松了口气，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检查完了吗？对你有帮助吗？” “检查完了，有帮助。” 苍叶的心情并不算好，但还是简短地回应了对方的问题。 从身体方面是无法找到相关性，那魔神变强的方法呢？ 【盐之魔神】赫乌莉亚总不可能自诞生以来都从未变强过？ “你知道魔神是如何变强的吗？” “变强？”赫乌莉亚仔细回忆了一下过往的经历，不确定道：“我从未留意过，但外面那些魔神大多都是通过汲取其他魔神的力量强化己身后变强的我没有这么做过，也没有任何变强的想法，可你现在这么问之后我才发现自我诞生以来，属于我的力量的确变强了些许，但好像是自然而然就变强的？抱歉，我知道的并不多。” 自然而然？ 苍叶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毕竟生物的成长过程本就是另类的变强，但这却没有办法解决摩拉克斯的问题，对方如今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坚持到其成长起来都是个问题。 “你在这期间有做过什么吗？” “我就是找了个住所然后弄了点装饰，帮助路过的行人以及结识了那位【砂土之魔神】，除此之外没有做过其他特别重要的事情了。” “装饰？” 苍叶猛地看向一旁的盐制装饰物，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洞穴外围的一些植物也被赫乌莉亚给弄成了盐制品。 “赫乌莉亚，这些装饰你都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些？”赫乌莉亚不太理解苍叶为何那么激动，但还是老实回应道：“这些都是我用魔神之力转化的，毕竟我是【盐之魔神】。” 施展自身的魔神之力转化而来 苍叶感觉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一些被他下意识忽略的内容也开始一点点串联，为什么赫乌莉亚能够在不吞噬其他魔神的前提下变强，为什么摩拉克斯明明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却能在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在那条隧道中弄出足以联通到地表的楼梯。 因为契约，因为他在摩拉克斯还是魔神之卵时意外定下的契约。 而摩拉克斯为【契约之魔神】。 那么结论就很明显了。 除了吞噬其他魔神，使用相应权柄也能增强魔神自身的实力。 …… 第31章 热闹与清冷 …… 苍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能够帮助摩拉克斯成长起来的答案，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赶紧回去了。 他将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告诉给了赫乌莉亚，后者在知晓魔神能够通过施展权柄变强的时候十分惊讶，但这股惊讶很快就化作懊恼，要是她早点发现这个结论，或许就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 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魔神这一物种自诞生以来已经经过了数年的积累，在此期间难道真没有一位魔神发现他们能够通过不杀戮的方式增强实力吗？ 有，肯定有。 但没有魔神会选择将这件事说出去，因为这是一条捷径，通往强大的捷径。 他们不需要出去打打杀杀，只需要安稳居住在一侧，就能看着那些同类互相争斗、淘汰并被污染。 而他们？ 幸存下来的他们只需要一个特定的时机便能脱颖而出，压下那因互相吞噬而变得癫狂的魔神并成为新的强大存在，因为他们掌握了其他魔神所不具备的知识。 他们甚至还能与一部分魔神结交，然后“热情”的告诉他们只需要吞噬其他魔神的力量能够变强，让那些听信他们话语的魔神们如同被关在八角笼中的困兽一般相互撕咬直至遍体鳞伤。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现在也是。 这样回想起来——那些最开始就逃离内陆往大陆边缘迁移的魔神里肯定有知晓此事的存在。 无数想法复现，但苍叶都没有将打算将这些想法和眼前的赫乌莉亚说，因为后者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善良、怯懦了，既能坦然接受死亡却无法目视他人被自身波及，甚至都不主动去追逐力量。 这种人，哪怕让其知道了这类事情也没有裨益，反而容易招致灾祸。 “事情办完我也该回去了。” “那么快就要走了吗？”赫乌莉亚似乎有些不舍，毕竟眼前的苍叶是她认识的最后一个朋友了，嗯，自苍叶救了她那一刻起她们就是朋友了！ “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搬过来我附近，那附近占据一地的魔神在近期全都离开了。” “我知道最近鬼怪越来越多了，那聚集起来的污染以及连带着的奇怪病症让许多生物都开始逃离，魔神也不例外，我和【砂土之魔神】原本也打算离开此地，甚至为此做出了诸多准备，但” 赫乌莉亚顿了顿，强笑道： “感谢你的邀请，但很抱歉我暂时还无法离开此处。” “我和砂土他不止在此地交战过，沿途还有不少被我们波及的生命，他们都已遭受污染，我不能坐视不管我需要去帮助他们解脱。” “这是我的责任。” “我明白了。”苍叶接受了这一说辞，接着话锋一转，“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啊？” “你是【盐之魔神】，制造盐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但对我来说却尤为繁琐，所以，我希望你能为我提供足够量的精盐，作为交换，你可以提出一些你需要的东西，我以后会为你带来。” 苍叶的话语让赫乌莉亚心中泛起迷惑，因为对方从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是其能够自己制盐，只是比较麻烦。 可是苍叶是怎么会制盐的？连她自己都是因为魔神之力才能够制造出盐这种物质。 但对方却好像比她这个【盐之魔神】更懂盐。 赫乌莉亚心中满是疑惑，但她却没有追问苍叶而是反问道：“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之内且与你能提供的精盐等价，同时我再强调一下，盐比你想象中的价值更高。” “这样啊，让我要好好想一想。”赫乌莉亚沉吟片刻，答道：“那你下次来的时候带一位朋友。” 她神色轻柔。 “我喜欢热闹的场景。” 苍叶离开了。 他答应了赫乌莉亚那对他而言有些麻烦的条件，因为他在提瓦特的朋友都死的差不多了，唯二没死的现在也拉不出来。 地脉意志沉睡至今未醒，伊斯塔露配合法涅斯去玩躲猫猫不见踪影。 这让他从哪找个朋友 不对。 走在半路上的苍叶随意挥动名刀月影，甩出一刀魔力刃切开了面前挡路的鬼怪。 还有摩拉克斯啊，虽然还是孩子模样，但应该也属于他的朋友？ 那下次就带摩拉克斯去。 心中有了决断，苍叶也开始加快了归去的速度。 路途中，他顺路去看了看那条被【盐之魔神】与【砂土之魔神】交战动静所轰出的道路，这里所残存的魔神之力已经消散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力量也不足以让此地再诞生出鬼怪。 这就足够了。 …… 在回到山峰之前，苍叶又顺手将山峰附近的鬼怪都给再次清扫了一次，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家门口出现一堆看着就令人作呕的生物。 这一举措也让他在无意中救助了不少流离失所的人，但他们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依旧渺茫。 因为早先的纷争已经让无数魔神身陨落，那无人处理的尸骸与逸散的力量早已遍布提瓦特大陆，这导致那些自怨怼与憎恶中诞生的鬼怪与瘟疫每时每刻都在诞生并往外蔓延。 如今这片大陆上已没有安全的区域。 同样考虑到了这一点的苍叶也为这些人指了条路。 ——若是无处可去，便进入那片被迷雾所笼罩的区域。 简单地用魔力震荡出声音为这群人指明了方向后，苍叶就离开了。 他并未露面，也没有尝试去带上这些人一起回去。 正如他之前所说，法涅斯已经逝去，被宠坏的人们也该慢慢适应如今这种没有神明帮助的生活更别提此地的周遭近百里内的鬼怪都被他扫荡过一次，留下的基本都是一些野兽，要是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顺利抵达雾中，那也与他无关。 …… 等苍叶回到雾中时，已经是他离开的第十天了。 而他在归来的第一时间便径直朝着山巅的避暑山庄走去，他想要尽快将解决方案告知摩拉克斯。 飘落至山巅，回归住处让苍叶身心都放松了些许。 短短十天的时间并不会让这片区域出现太多改变，但作为这片区域的缔造者，苍叶还是敏锐地发现周围草坪有被人修整过的痕迹。 倒是有心了。 苍叶漫步在由碎石铺成的小道上，路过水池时却发现其中的游鱼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但却一条都没死，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毕竟这些游鱼都是他随便从外面捞的，带回来的时候连过水都没有就直接扔到了这篇人造池中，而且这十天来也没有喂任何饲料给它们。 真好养啊。 心中夸奖着这些鱼，苍叶也将一些当年做系统任务获得的鱼粮从【物品栏】里拿了出来，之后将这些数百年都未曾用过的鱼粮撒到了水池中。 原本平静的水池在鱼粮落下的一瞬间像是沸腾的水一般翻滚，无数游鱼从各个角落中游出并争抢着来之不易的食物。 而在鱼儿争夺食物时，苍叶也望向了那位于山中心的深坑，下面依旧只有那些岩元素晶蝶。 他来到了木屋前。 抬手推门。 “摩拉克斯？” 苍叶试探性地呼喊了一声，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不在？” 他快步往屋内走去，屋内是一股陌生的尘土味，客厅与房间的窗户都没关上这也导致桌面与床铺也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可以确定的是，至少近几天里并没有人生活在这里。 确认了这一点的苍叶扭头往图书室走去。这里的窗户倒是关的严实，那数个足有成年人高的书架上所存放着的所有书籍都有被人翻阅过。木质地板上留下了一丝拖动的划痕，就连一旁的垫脚凳的凳腿都被磨的光滑，显然没少使用。 这么看来，摩拉克斯应该是在近期离开的。 可有什么事能让对方离开此处？ 苍叶犹豫一瞬，随后恍然大悟般看向了山脚下的村落，只略微一扫他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摩拉克斯那小小的身影。 摩拉克斯此时正与“雾化民”们站在一起，虽然一直板着脸，但从那瞧瞧看西看看的模样能看出他现在活泼了不少，而且，他还会时不时的开口对身旁那些围绕着他的青壮年说着什么，那些青壮年也七嘴八舌的解释，看上去相处的十分融洽。 是因为孤单。 看着摩拉克斯如今的模样，苍叶也注意到了那被自己所忽略掉的问题。 于苍叶而言，这十日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于摩拉克斯来说，这十日却是极为漫长 苍叶不禁开始思考，摩拉克斯自诞生以来总共经历过多少天？ ——十七天。 前七天在诞生之地中锻炼身体与外界隔绝，后十天中至少有大半时间都是待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山庄之中等待着他的归来。 而他又陪伴了摩拉克斯多久呢？ 五年？ 不，从摩拉克斯真正诞生至今，他陪伴对方的时间甚至不足一天。 但他却开始下意识觉得这是正常的。 苍叶沉默了，他发觉到自己存在的问题，甚至不自觉地联想起芙莉莲，虽然他们两人遇到的情况截然不同，但原因却是格外的相似。 ——时间。 漫长的寿命与经历让他们对于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至少要以年为单位的时光才能让他们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却也忘记这同等时间对他人而言是多么的漫长。 要是让他自己用如今所经历的大半岁月去等待一个人归来那将是极致的孤独与折磨。 因为这意味着他将在一个地方进行长达数千年的等待。 这应该就是摩拉克斯这段时间的想法了。 苍叶理性地做出了这个结论，与此同时心中浮现出名为懊悔的情绪。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山脚下的村落中，但这一次，他的视线却被摩拉克斯那明显变得活泼的动作表情吸引，在确认其并没有因为身体原因而感到疼痛后，他心中想要立刻将对方带回来的心情也渐渐平息，原本因为寻找魔神却耽搁了所产生的焦急与烦躁感也渐渐消散。 “再等等。” 以摩拉克斯现在毫不掩饰的姿态，那些“雾化民”是不会伤害他的，既然如此 “就让他和那些人再玩一会儿，如今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了。” …… 夜深了。 村落安静了下来，劳作的村民们也都进入梦乡。 位于村中心的一处木房子中，一盏以动物油脂为燃料的油灯上正挂着一朵小巧的火焰为这片不大的房屋提供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光亮。 摩拉克斯此时正端坐在屋内床铺上，扫视整个屋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与紧张。 这和他以往淡然的表现截然不同。 这一闪而过的想法让摩拉克斯的情绪一瞬间平静下来，随即反而因此而感到一阵好笑与无奈，但更多的是深沉的思考。 这是他头一回出现这种情绪，所以，他需要去慢慢理解这一情绪的由来。 早些时候他如以往几日那般在村民的带领下去往村庄各处，也如往常般对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事物产生好奇与疑惑。 但就在村民们为他解答时，他猛地发现到此地磅礴的岩元素力在一瞬间出现了剧烈波动。 因为这是他的诞生之地，漫长岁月的孕育让他牢记着此处的地脉网络乃至元素流动规律，而这阵波动于他而言就好似跌入静潭中的巨石般显眼。 这让他意识到有外人闯入此地。 但很快，那有别于元素力的能量波动就告知了他来者的身份。 ——自己等待了十天的人终于回来了。 惊喜？开心？兴奋？ 摩拉克斯已经忘记自己在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情绪了。 或许是因为不久前那一次次的失望，亦或许是那一个个孤独而荒凉的夜。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对方，而是装作若无其事般等到了现在，等到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摩拉克斯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着两侧裤腿。 抓紧，松开，抓紧，再松开。 对方会来找他吗？ …… 第32章 “未曾发生过的往事” …… 外出巡视的队伍们还未返回，村民也都熄灭了烛火沉入梦乡。 整个村子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偶尔吹拂过树叶的风会带来些许声响。 渐渐地，地面上出现一层淡白色的雾气。 那些隐藏在村中阴影角落中的哨兵们不自觉地泛起睡意，打了好几个哈欠后才沉沉睡去，发出微弱的鼾鸣声。 穿着黑红色长袍的少年人自不远处的树林中踏步走出。 他脚步沉稳、安静地绕过那些已经陷入熟睡的哨兵，最后抵达位于村子正中心的木屋外。 明灭不定的微弱火光自木屋内闪烁。 本该紧闭的大门此刻虚掩着，留有一条缝隙。 虽然只是站在门外，但苍叶却能明显感知到屋内正流淌着蓬勃而安稳的岩元素力。 摩拉克斯就在里面。 结论已经得出，但苍叶却没能立刻迈出那一步。 不久前的思考让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姿态面对对方，曾几何时所学会的照顾孩子与人际交往方法都在漫长的魔法学习岁月以及个人实力至上的世界观念中变得生疏起来。 苍叶局促地在门外来回踱步，期间好几次都想要将辉石头罩拿出来戴，以此增加自身思考速度，可却又迟疑着没有下手。 …… 花了几分钟思考无果的苍叶最终还是站在了房门前，他慢慢伸出手，刚要接触到门扉时手指又微微蜷缩，犹豫片刻后才重新舒展开来，一鼓作气，推开房门。 吱呀~ 做工粗糙且不太结实的木门发出了轻微异响。 此时正巧一阵清风吹来。 这风带着气流，顺着这敞开的房门涌入室内，吹动烛火摇曳，也吹散了屋内外这凝静的氛围。 火光闪烁间，苍叶望见屋内床铺上的小巧身影。 那是摩拉克斯——他乖巧地坐在床铺上，眼神躲闪、不安，完全没有先前那股刻意维持的沉稳与淡然。 在这一刻，苍叶不禁回想起之前与赫乌莉亚告别时所询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 “魔神诞生的时候都是人类孩童形态吗？” “人类孩童？哦~你是说那些生灵啊。”赫乌莉亚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又面露不解，“我自诞生之时便处于真正的魔神之躯状态，就算像如今这般化作人型也是成人之姿，其他魔神我不太清楚，但我能确定的是，至今为止我都未曾见过有魔神在诞生之刻如孩童那般脆弱，毕竟外形也是自身力量的象征之一。”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化为人形而不是以魔神之躯形态行走于世？”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赫乌莉亚笑着道：“因为人型会让我下意识为之开心，所以，我这么做了。” 以此，苍叶真正确定了一点。 ——摩拉克斯的确是一名特殊的魔神，毕竟其本体是那好似龙般的生物，但自诞生之初却如人类孩童这般脆弱。 至于化作人形会让赫乌莉亚下意识开心 或许是因为法涅斯。 …… 等回过神来时，苍叶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与室内的摩拉克斯“对峙”了好一段时间，后者的不安也越发明显。 注意到这点的他抬起手，刚准备挥手招对方回来的动作又是一顿。 他想起摩拉克斯已经将图书室中的书籍尽数阅读完毕，虽然貌似孩童，但却已有成人思维，索性就放弃了用招手来唤对方回来的想法。 那举在半空中的手也是拐了个方向，轻轻叩响了门扉。 “抱歉，忘记敲门了。” 紧张了半天的摩拉克斯因这句话而愣住，他在刚刚那一刻就为接下来的会面做出了无数种可能性猜想，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那放在膝盖上一直重复着送、放动作的手也停了下来。 嘴唇微颤，停顿，犹豫后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离开了很久。” …… 苍叶沉默半晌。 “我回来了。” 他干巴巴地回应着，没有在这件事上进行过多解释与安慰，随即走入屋中，顺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你怎么会想到来到这个村庄的？” “因为山上只有我一个。” 摩拉克斯下意识将脑海中的想法说出，接着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补充道：“我将图书室里的书全部读完后便日日坐在悬崖边发呆，注意到了山下的村庄，出于好奇，就下来了。” 他简略的描述着自己的想法，也忽略了其中的许多细节，包括他来到村庄的真正原因——想要理解村民们为何总是那么开心。 因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至少在对方心里，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摩拉克斯如此想道。 谈话间，苍叶也来到了那放着油灯的木桌旁落座，他微微侧过头，透过一旁简陋的窗户看向屋外的黑暗。 零星的橘黄色火光在山峰四周浮沉，以他的视力能看到那是一队队结伴而行、穿梭于树丛之间的村民。 这些村民们高举着火把，脚步沉闷却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地行走在草地上，每个人都面带凝重，目光一刻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的黑暗像是在警戒着什么。 这让苍叶好奇的放宽视野，望向山周树林之中。 只一眼就让他皱起眉头。 因为在那树林之中存在着许多狰狞的野兽——它们体表攀附着不祥的气息明显已经被污染，这将使它们的威胁程度翻倍。 由此，苍叶也明白为何村民会去组织这么多支巡逻队进入树林。 “你应该知道？”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随即头也不回地问道：“树林中那些发狂的野兽。” “我知道。” 在此居住了数日的摩拉克斯自然也发现了那些发狂的、围绕在村庄四周窥伺着生者的野兽。 “但他们不需要我帮忙。”摩拉克斯脑海中闪过最初与那位钟村长的对话，“我和他们的村长聊过，那位村长说过此时的他们能够居住在此处已是幸事，而那些野兽也是他们未来生存下去所必须面对的威胁，以往只能逃避，但如今的他们已经有能力去自己解决这一切” 说完这句话后，摩拉克斯抬头瞄了眼窗边的苍叶。 根据村长所说所言他明白对方便是那位“仙”。 这让他更加清晰的了解了对方的力量。 这段话让苍叶略感意外，“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开心的。” 不然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暗示他别出手解决那些野兽尽管他原本就没有想过去出手解决，毕竟，哪怕这些野兽受到了污染，充其量也不过是更加野性与疯狂的野兽——这件事依旧属于普通人能够应付的范畴。 心中想归想，但苍叶也开始对这些居于山脚下的人们有了些许认知，至少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庇护都不是应该的。 这样就好，至少他们出现了改变。 若是早些有这种觉悟，不，不应该这么想。 苍叶重新正视了这一想法，那下意识挺直的腰肌也渐渐放松下来。 只要出现改变就已经很好了——毕竟对现在这些还流落在外的人来说，现在的一切才是他们所经历的“第一次”。 如今的他们并未背叛，也未化作神躯上的蛀虫。 至少这一次，他们没有让人感到失望。 “或许。” 苍叶轻声诉说着，但那透过窗户望向村庄的眼神却格外平静。 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而他，也将在游历大陆的途中，见证这些人的选择以及最终的结果。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坐在一旁的摩拉克斯能明显感受到空气中的元素力开始被别样的力量驱散、影响，这种波动也让他看向了苍叶——透过对方的侧脸，他注意到了那略微冰冷的眼眸。 可对方所注视着的地方，却是这座村庄。 苍叶不喜欢这些村民？ 摩拉克斯心生疑惑，可又很快就否认了这一想法——若是不喜欢的话，没必要为这些村民提供庇护，更何况 “这几天，山外来了不少新人，他们似乎有目的的穿越了外围的迷雾，而且每个人抵达的时候都说他们收到了神的指引。” 稚嫩的嗓音让苍叶收敛了无意间外放的气势。 他顿了顿后才回过头。 “是我让他们过来的，我出门的时候外面发生了许多问题，污染几乎遍布了这片大陆，期间也救了些人并将这里的方位告知了他们。”苍叶略作解释后问道：“来了很多人吗？” 摩拉克斯回忆着这三天间抵达的“外来者”数量。 “不算多，至今到来的也就只有百来人，但出于安全考虑，钟村长便安排他们居住在村庄外围临时搭建的草棚里。” 说着，他还顺手指了指方位。 “同时，村子这边也给予了那些外来者一些必要的食物与武器用于生存以及抵御野兽，就连巡逻队也会多走一圈去为那边扫除威胁至少在短期内，那些外来者能够安心居住在这里。” 苍叶注意到摩拉克斯口中对于这个村子中那位村长的称呼。 钟村长吗看来这些天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一旁的摩拉克斯见苍叶没有回话，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村庄这边也开始考虑在山脚附近开垦农田种植作物，但知道具体做法的也只有钟村长，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种植作物。”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摩拉克斯的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迷惑。 他从苍叶留下的书籍中得知了农田等粗略的信息，但就书中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可今天午后钟村长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其他村民那一部分犯难以及其他人两眼一抹黑像是完全没听过种植作物的姿态还是令他感到奇怪，种植作物对于此世人类而言是什么禁忌或者需要隐瞒的知识吗？ “不稀奇。” 苍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们啊，早就习惯了祈求神明的帮助，当然，那已经是过去了。” “祈求神明帮助？” 原本只是想要帮钟村长间接询问一下能否在山脚下开垦农田的摩拉克斯显然没有预料到既然其中还有这种故事，可他记忆中却并未有太多相关的信息。 “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苍叶自然能看出摩拉克斯的疑惑，但他只是摇摇头，没有打算将过往的事与对方细说。 这已经是只有法涅斯、四位影子、他以及地脉意志才能够知晓的过往，毕竟，这对如今大陆上的所有生物而言都是“并未发生之事”。 估计这也是摩拉克斯没有相关记忆的原因。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够忘却这些记忆。 尽管此世人类并未发展到那对神明予取予求的状态，但他们在这一次重启之后却正好遇上了【龙王】尼伯龙根的到来，早已经见惯了后世人类索求的法涅斯也在最开始就将一切都布置了以方便人类生活，往后更是因难以抵抗外界入侵而开启了【狂欢节之年】，以此来尽可能给予人类所求之物——而其中，寻求书籍与知识的人最少。 那毕竟是一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年代。 而在那之后，人类所面对的便是天崩地裂的【葬火之战】以及后续残破成数块的世界。 在这数十年间那本就空虚到没什么底蕴的文明断代，还活着的人中不，不如说，如今还活着的人中还能拥有过往的知识已经是一个极为令人惊讶的事。 想着想着，苍叶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当日那个跪在祭坛旁为同伴承担罪过却又敢于抬头与自己对视的男人。 ——此人似乎就是此村庄的村长。 苍叶斜眼看向窗外，以他的目力可以极为清晰的看见一旁茅草房中的钟村长。 对方房内的灯已经吹灭，但人却并未入睡，而是挺直腰杆坐在窗边，手握镰刀，面带担忧地看着森林中那数颗摇曳的火光。 至少就目前来说，此人完全配得上村长这一职位。 …… 第33章 天空之上的契约 …… “我们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苍叶站起身，朝着一旁已经没有沮丧以及疏远感的摩拉克斯伸出手。 这邀请般的姿态让摩拉克斯有些不适应，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带着犹豫与些许不舍地望了望这间茅草房，随后才站起身朝着窗边走去，最后伸出手搭上了苍叶的手掌。 尽管摩拉克斯这份犹豫与不舍所持续的时间十分短暂，但一直注意着对方态度的苍叶却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毕竟他在早些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以自己的认知来对待这位新生魔神，以至于态度糟糕且疏忽。 他牵着对方的手，询问道：“需要和这些村民告个别吗？” 摩拉克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仰起头，反问道：“我以后都不能再来村子里了吗？” “当然不是，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那我为什么要道别？”摩拉克斯语气中满是好奇与疑惑，“只是暂时离开这里而已，我之后还可以再来。” 苍叶陷入沉默，他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对方，可只要他开始回忆，那最初、也是困扰他许久的事且无法忘却的事便会在第一时间于脑海中浮现。 ——法涅斯的陨落。 “因为仙凡有别。” 良久后，苍叶吐出了一段话。 “于你而言，过多的接触他们只会给你自己造成伤害。” 他慢步向屋外走去。 被牵着的摩拉克斯也踏步跟上。 “为什么和他们相处会对我造成伤害呢？” 新生的魔神丝毫不能理解其中含义，他只知道这些天来他与村中的雾化民们相处的很不错，这里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种族与生灵，他也在此收获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知识，这对他而言都是好事，他也打从心底里想继续接触并帮助这些人。 正因如此，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继续接触村民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苍叶面对这一疑问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许多事情都是需要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伤痛，而未经历过的人在道听途说之下也只会将这一切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甚至有些荒唐的故事。 所以，他只是询问道： “倘若有一天，你所认识的、珍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再也不会像往日那般与你嬉闹、闲聊，你会作何反应？” 从未设想过的问题让摩拉克斯陷入沉思。 他许久未曾回话，苍叶也默默地等了他许久。 一高一矮两个都不大的身影就这么慢慢地走出了茅草房，绕过了已经清醒过来的暗哨走出村庄，踏过留有野兽脚印的泥地，抵达了山脚下。 一路都未曾停步的苍叶却在此处驻足。 他注意到，这片山脚处多了一块有些巨大的石头，或者说石碑。 它位于那片放置着冻熏肉、干果、发瘪的冻浆果等一系列贡品的祭坛旁。 而上面正用此世人类的通用字体书写着三个字。 ——【雾环山】。 这是那些村民为这座山命的名？ 苍叶略感意外的想着，对此并未有什么异议，毕竟这片地界不属于任何人，而他也并未有像是其他魔神那般圈定领地的想法，就比如这些年他居住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需要观测当时还只是一颗魔神之卵的摩拉克斯，其中路过的魔神乃至各个生灵他都并未刻意阻拦，就连当时笼罩整片山峰的迷雾与在其中游荡的灵体也都没有什么杀伤力。 而且真要说的话，这里其实更像是山下那些村民的家。 也是在这时，摩拉克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面露复杂的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答案。 “到那时，我会记住他们的。” …… 考虑到摩拉克斯的身体状况，两人便没有去走那崎岖的山路。 苍叶松开了牵着摩拉克斯的手，在侧头与疑惑的魔神对视片刻后双手伸到了对方腋下，将其提起之后便以这种姿态带着对方回到了山巅。 期间摩拉克斯并未挣扎，整个人安安稳稳，像一块石头那般被托举着，这让苍叶颇感满意。 而在抵达山巅悬崖旁之后，他便将摩拉克斯给放到了地上，但也因此注意到后者的脸颊微微泛红。 害羞还是生气了？ 后知后觉的苍叶开口解释道：“你如今的身体不宜剧烈运动。” “我知道。” 摩拉克斯暗自咬紧牙关，心中更坚定了要改善自己身体的决定。 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给苍叶添麻烦。 从他还未诞生之时开始算，对方已经帮了他很多了，而他却从未帮助过对方做过什么事，更何况，苍叶与他的联系本就在他诞生之际消散，那是他所签订的最初的契约，可对方却留了下来 他不希望再这样了。 并不会读心的苍叶只能通过摩拉克斯的表情与肢体动作看出对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但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针对他的。 这是在生闷气？ 苍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如何开口是一个问题，毕竟对方是一个具有常识的新生儿，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无法以一个正常的孩童相比较。 思索间，他也不忘挥了挥手。 山巅掀起无数清风，它们像是欢呼雀跃的精灵，兴高采烈地闯入各个缝隙与角落之中捧起那些散落的落叶与尘埃并将其汇聚到了一块。 等风彻底散去，原地只留下了一颗浓缩起来的、漆黑的圆球。 而苍叶自己则顺势走了过去，将这颗由枯枝落叶杂草尘埃等一系列事物所汇聚成的奇怪圆球收到了【物品栏】中。 接着，他望着周遭这在仓促间随意打造的住所，又看了看身后小脸都绷起来的摩拉克斯，思来想去后便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套石质的桌椅摆放在了靠近悬崖的一侧。 此时夜色浓郁，空中云层渐散，露出皎洁但虚假的明月。 苍叶率先落座，随后抬手招呼站在一旁的摩拉克斯。 “别傻站着了，过来坐。” 听到呼唤的摩拉克斯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坐下，但整个人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失落。 “我太弱了。” 落座后，摩拉克斯率先开口，但刚说完这段话后他就闭上了嘴。 在最初的求助欲闪过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又在麻烦对方、寻求对方的帮助，这似乎都变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了。 但这是不对的，没有人有义务帮助他。 “你只是刚刚诞生，无法掌控自身力量罢了，并非弱小。” 苍叶宽慰着，双手也探入虚空中从【物品栏】内掏出了一副茶具并十分娴熟的冲泡着从芙莉莲所在世界得来的茶叶。 “我这次外出，得知了魔神变强的方式。” 清水落入茶杯所发出的淅沥沥的声响。 “魔神在使用自身权柄时，似乎会或多或少的增强自身力量，这是我从【盐之魔神】处得来的信息，这是一位弱小的魔神，也是我离开多日所找到的唯一一位。”苍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一信息，随后将茶杯推到了摩拉克斯身前，看着对方，“按理来说，作为【契约之魔神】的你只要继续签订契约使用自身权柄就能变强，但你却连自身的力量都无法完全掌握，有一特殊性作为前提，我便无法保证此方法一定能够让你获得力量。” 摩拉克斯双手放在茶杯两侧，这一消息让他既兴奋又紧张地提高了声调，“但我可以尝试！” “是的，你可以尝试。” 苍叶一直注视着摩拉克斯，自然也将后者的反应看在眼里，这让他注意到后者对于力量的追求。 也是，若是不变强，摩拉克斯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但他却并未如摩拉克斯那般紧张。 哪怕摩拉克斯多次使用权柄都无法获得力量，如今也有另外一个方法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接受，且这么做会不会有副作用。 思绪翻转间，苍叶也“望”向了【物品栏】中位于倒数第二位的物件。 ——【砂土之魔神】的尸骸。 …… 苍叶就这么悠然地喝着茶，品味着这股茶叶中那与曾经漫长过往都不同的韵味，同时也在等待着对桌那位面露纠结的摩拉克斯开口让他送其回到村中。 毕竟以对方的性子，应该会先和那位钟村长签订契约。 但为什么隔三差五就看我一眼？ 那时不时飘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让苍叶有些头疼，索性直接开口。 “你总看我做什么，需要我送你下” “我想和你再次签订一份契约！” 被打断说话的苍叶默默将未尽的话语吞回去，他看着摩拉克斯此刻的纠结，思索一阵才理解了对方刚刚的行为。 这是一直想和他签订契约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但这真的有用吗？ 苍叶能够理解摩拉克斯的想法，因为仔细想来，他才是陪伴了对方最久的人，可若是与他签订契约，那不稳定因素就太多了。 首先双方的实力差距让摩拉克斯那所谓的契约根本没法对他造成明确的影响，其次他已经与对方签订过一份契约了，于情于理，效用与回馈都该出现折扣。 否则摩拉克斯只要一个劲的与单个生物签订契约就能一直变强了。 但 看了眼摩拉克斯认真的表情，苍叶也没有打算拒绝对方。 反正无论如何，这次都能当做一次数据的参考与尝试。 “你想与我签订什么契约？” 这默认同意的话语让摩拉克斯为之高兴，随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而随着话语脱口，山岳中的岩元素也开始在他身侧汇聚成一片薄而柔软的石片。 “我希望你能够在百年内尽量帮助我变强。” “百年？” 苍叶看着那石片上由岩元素烙印的字样，思索了一瞬便知晓了对方的想法，虽说是百年，但实际上并未固定他在何方。 这是一份对他约束极小的契约，他甚至只需要给对方留下训练方法就能离开，何况以这份契约的弱小程度来说他随时都能将其撕毁。 但这也不过是区区百年时间罢了，正好可以在此地见证摩拉克斯的成长。 “我同意，但你应该付出什么呢？”他好奇地询问摩拉克斯，“我将在百年时间帮助你变强，那么你呢？” 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用作契约交易的摩拉克斯铿锵圆润地回答道：“我我会在未来的时间里，不主动与你为敌。” “认清局势，留有退路。”苍叶平静的点评着对方的做法，随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 在确认双方同意后，契约上分别出现了他们两者的名字。 随即，契约散发出闪耀的金色光芒，接着化作纯粹的岩元素力并分裂成两团光圈分别融入二者体内。 由于这是自己的力量，所以摩拉克斯并未做出什么反应，但在他的注视下，苍叶却直接抬起那只不知何时已经被有别于七元素力的能量包裹的右手刺入胸膛，摸索一阵后直接将刚刚契约所化的岩元素光团给掏了出来。 摩拉克斯：“” 苍叶并未注意到某位魔神幼崽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契约。 “有趣，既然是以人为载体的契约。” 他曾与法涅斯签订过两份契约，一份消散于天地间，一份沉入地脉，这或许是因为法涅斯的位格，而摩拉克斯如今的契约却以人为载体，虽说两者力量格外相似，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无法同日而语。 接着，苍叶便开始梳理其光团之中的岩元素力，片刻后就将其化作一排排提瓦特本土字样，其上书写着的正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内容，目前而言似乎是分成了两份，每份上是他们各自需要完成的内容。 但更古怪的是，这份契约让苍叶感觉到他与摩拉克斯之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联系，像是债务主和欠债者之间的联系。 探寻完毕后，苍叶又随手将这契约光团塞回体内。 “你这份契约只有约束并未存在惩罚，这对你未来的发展不利，你需要寻找一个方便且有效的方式惩治那些违背契约的人。”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后苍叶才抬起头来，只见坐在对桌的孩童不知为何抬起头仰望着远方万丈高空。 “怎么了？刚刚的契约对你有负面影响了？” 摩拉克斯愣愣地，等到苍叶走到他身边摇动他肩膀后才反应过来。 “没有签订契约之后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确变强，或者说轻松了一些，但是”摩拉克斯有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苍叶，片刻后又侧过头看向高空，眼神变得迷惑起来，“为什么我会在那片天空之上感受到了契约的存在？” …… 第34章 逐渐好转的身体 …… 摩拉克斯的话语让苍叶立刻抬头望向那座位于天空上的岛屿。 那曾是法涅斯的诞生之地，以往都是高挂在天空中，告诉着大地上的生灵们它的存在，但如今却是隐藏了外形，只有拥有足够力量之人亦或是早有察觉者才能发现那座岛屿的存在，而如今，那座岛屿之上却只居住着一位存在——天理的维系者。 他与这位在刚好的时机抵达提瓦特的降临者没有多少交际，对方的一切他也没有去了解过，具体来说，他们二者甚至都没有怎么见过面。 唯一有所了解的那一次便是法涅斯陨落之时。 当时的他为了逃避，意志便离开了这片大陆去往其他世界，也因此错过了与那位天理的维系者交谈的机会。 等他后续归来时，对方已经将天空岛封闭，不再见他。 但直到今天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法涅斯要去选择这位刚刚降临到提瓦特的家伙来当天空岛的执掌人，但如今从摩拉克斯的话语中来看。 当年法涅斯应该是在最后时刻和那位天理的维系者签订了某种契约。 毕竟当年也只有法涅斯能够签订契约，而法涅斯又是此世之神，所做所为绝不可能影响到此世的发展。 可惜，这都是他不曾知晓的事情。 或许是不适合告知他。 苍叶收回了目光，不再去凝望那片天空岛所在的天空。 接着，他也开始回应摩拉克斯的疑惑。 “在那片天空之上，有一座漂浮于天际的岛屿，那是原初之人的诞生之地，也是祂的住所。” 摩拉克斯看起来依旧有些迷糊，对如今身为【契约之魔神】的他来说是很难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拥有在他之前的契约，但片刻后也就释然了，毕竟从苍叶口中的描述来看，那位背负契约者乃是一位神明， “所以那位原初之人身上背负着契约？” “是的，但又不绝对，如今那座天空岛已经易主，居住在其上的也不再是那位原初之人，至于是谁，你如今不必知晓，而那位如今居住在天空岛之上的存在，便是与原初之人签订了一份契约，但具体内容我尚不知晓。” 接着，苍叶又回忆起一件事，伊斯塔露，这位时间之执政身上是否也有法涅斯所签订的契约？ 想到的同时，苍叶也询问了出来。 “看看四周还有没有其他的契约？” 摩拉克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苍叶知晓的如此之多，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想法感知了一下别处，答案是—— “没有。” 他将这个不算好的消息告诉给了苍叶，并为之解释。 “我现在能感知到的范围越来越小，就连那个天空岛上的契约也变得越发模糊，但至少在我如今能感知到的区域中没有存在其他的契约。” 也是因为这样他刚刚才会以那般失态的模样仰望着那片天空。 “也对，毕竟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 得到了回复的苍叶也并不沮丧，或者说，他早有预料了，伊斯塔露这些年来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光是不来找他这件事就已经很奇怪了，毕竟就连他在意识到法涅斯以及各个熟人都已陨落后便是想要寻找对方。 也不知道伊斯塔露现在在做什么 说起来，我好像也不太了解伊斯塔露的力量，虽然后续有一起聊过天关系也不错，但互相之间并不是很了解。 就好像如今的他也没有完全用出自身力量一样。 短暂的沉默后，苍叶便提议为摩拉克斯再次检查一下身体。 “好！” 这一次摩拉克斯也没有抗拒，他主动撩起宽大的衣袖将手腕摆了出来并主动说出了自己如今的感受。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强壮了一些，具体体现在原本的疼痛感现在变得轻微了一些体内也变得不是那么的撑、胀了，这是好的现象吗？” 苍叶将手搭在了摩拉克斯的手腕上，魔力如丝般刺入对方的身体开始检查，得到的结果也确实是好的，至少摩拉克斯体内流淌的力量确实变得安稳了一些，但与那庞大的总量相比，不过杯水车薪。 至于身体素质，似乎也有了一些提升，原本身上所造成的一些损伤也开始恢复，这是巨大的进步。 因为原本摩拉克斯身上的伤势是连他都不怎么能够将其治愈的。 打个比方，那时候摩拉克斯的身体是一颗膨胀到极限的气球，而这颗气球表面出现了数道细微的划痕，体内蕴含的气体也开始往外漏出，而治愈也是有一定时间的，但对方那时候的身体根本无法将其治好，只要开始治愈，体内的力量就会将伤口重新撕裂。 就算是一瞬间将伤口愈合，堵住，那在集中准备顺着伤口涌出的力量就会因为瞬间的拥堵而陷入暴动。 这可能会导致伤口再次撕裂亦或是造成更严重的内伤。 这也是他那个时候为什么只是让对方休息养伤而不是帮对方直接治好身上伤势的原因。 单纯的治不了。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我的情况还好吗？” 底气不太足的话语让苍叶原本准备治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刚一抬起头就看到摩拉克斯那因紧张而绷着的小脸以及对方身后那不安的摇晃着、疯狂扇小草耳光的尾巴。 这一幕让苍叶原本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被波动，他略带笑意地说道：“当然，你现在的身体比以往好了一些。” 说话的同时，他手中原本纯粹的魔力丝也开始泛起微微红光。 这些许光亮引起了摩拉克斯的注意。 “这是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苍叶，尽管那探入体内的能量丝从纯粹干净的冰蓝色化作如今有些妖异的红他也没有惊慌。 看起来格外信任眼前的人。 苍叶答道：“治愈之力。” 贵为【繁茂血月】，他可不只有扔出魔力之月那一招，其中繁茂之力能治愈他人，只是他很少使用，毕竟血色的治愈手段总会引起一些人的非议，且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副作用。 至于那自法涅斯诞生之初所领悟的【不洁的神诞之恩】，以他唯一一次完整使用以复活那些被斩断头颅的士兵时的情况来看，除非他想立刻受污染致死，否则本体绝对不能使用。 没有原初系统以及996所留下手段的帮助，他可不敢在本体这边使用这一魔法。 或许只有等他彻底破解了此世污染后才能熟练且自由的使用这一魔法。 苍叶专注地将蕴含繁茂治愈之力的魔力丝引导到摩拉克斯体内的伤势上，在开始治愈的同时也不忘留意后者的表情。 摩拉克斯此刻正皱着眉，看来很不舒服。 “有什么感觉？” “会有一股刺痛的不适感。” 摩拉克斯实话实说，但从那皱起来的小脸以及身后绷紧的尾巴来看，这并不只是刺痛。 “这是治愈的副作用，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虽说是治愈手段，但苍叶如今力量的治愈方式却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也就是一些副作用，而其中之一便包含剧烈的疼痛。 因为他的治愈并不是让血肉增生或者干脆通过回溯来达到治愈目的，而是以自身魔力刺入患者伤口，模拟、复制、繁衍随后编织出对应的血肉与部位。 但好处是能够让患者这块伤口区域在以后受伤后能康复的更快，直到原本蕴含的繁茂之力彻底消散。 “好了。” 在治愈完成的瞬间，苍叶便收回手，也掐断了原本连接着摩拉克斯体内的魔力丝，任由其留在对方体内化作纯粹的力量汇聚与那些刚刚编织出的伤口区域内。 治疗结束，摩拉克斯疼痛感也在瞬间消失，好像刚刚都是他的错觉，这让他下意识抬手捏了捏以往总是疼痛的大腿——不疼了。 “效果挺好的，对？” “嗯。” “那现在就看看你能调动多少力量，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测试，看看你在这次签订‘契约’之后力量能增长多少。” 摩拉克斯闻言点了点头，脑袋转转看向四周，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身前桌面上的那副茶具。 接着，他举起双手，双掌相对后渐渐分开，掌心空隙处开始有浓郁的岩元素汇聚，并逐渐出现了结晶之态。 本该坚固的晶体在此刻像是软泥般被揉捏，最后渐渐化作一副精美且镶有龙纹的茶具，除了花纹外与苍叶放在桌面上的那副茶具一模一样。 等摩拉克斯双手捧着茶具摆放在桌子上并不着痕迹的往自己这边推了推后，苍叶才欣慰地点头，双手接过这幅岩元素结晶化作的茶具，然后随手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副茶具给扔回了【物品栏】中。 “不错，你已经能施展些许属于你本身的力量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他重新冲泡着茶水，同时也不忘调笑道：“但我原以为你会像最开始我们见面的那样再一次将体内力量耗尽以制造出那螺旋状通天梯呢？” 原本还因为苍叶接受了自己“礼物”而开心的摩拉克斯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平静。 “那只是我的一时失误。” “对，失误。” 苍叶没有得寸进尺，他斟茶后将茶杯推给摩拉克斯，接着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杯，轻抿了一口。 本就不错的茶汤此刻添上了一股岩元素的醇厚与稳重感，其中蕴含的元素力在融入茶汤的同时还能够滋润饮用者的身体。 由此能看出这幅“随手制作”的茶具没少耗费摩拉克斯的精力。 也让苍叶对摩拉克斯如今的力量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问题。 摩拉克斯如今只是第二次签订契约，统共就使用过两次作为【契约之魔神】的权柄。 而若是以【盐之魔神】赫乌莉亚作为参考的话，摩拉克斯变强的幅度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是因为其是新生的魔神，所以刚开始获得或者说控制的力量都比较多？ 第一次能够直接制作出几乎贯穿了半个山峰的螺旋楼梯，第二次则是稍微稳定了体内那过于膨胀的力量。 “之后你可以酌情与其他生物签订契约，具体的我就不插手了，毕竟你才是【契约之魔神】，你也理应比我更清楚自身权柄应该如何使用。” “我知道，我会去尝试的。” 摩拉克斯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 “我如今的身体能够进行锻炼了吗？” “可以。”苍叶给出了明确的答案，虽然对方的身体还有些勉强，但已经是能够接受治愈的范围内，但他还是提醒道：“但你还是不能学习山下那些村民的锻炼方式，你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已是青壮年，身体已经发育完善，锻炼也是因为外患，而你，不过是一个刚诞生不久的魔神，相比起外患，你体内的问题更为麻烦，所以无需着急。” 摩拉克斯沮丧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简单的走路，跑步或者进行一些轻微的锻炼都可以，但不能太多，具体的你可以看这个。”苍叶拿出了自从收入【物品栏】以来到现在都没有从拿出过的写有如何科学锻炼的书籍，“你可以参照上面的内容。” “书？” 摩拉克斯在看到书籍的瞬间就将之抱到怀里，这是知识的来源，他不曾知晓的知识，只要他会的够多，就能够帮上苍叶的忙了！ “还有其他书籍吗！”他说完后赶忙补充道：“我想知道更多的知识图书室中的书籍也都被我看完了” “当然。” 作为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一员，也是曾经的教师，苍叶格外喜欢这种有学习欲且追求知识的人，他也从不会像是其他法师那般吝啬地将那些基础的知识当做宝物般保护起来。 毕竟这只是基础的知识，想要将其变成自己的东西，需要理解与实践。 亦如【满月魔法】，哪怕他人知晓蕾娜菈当年是如何学会这一魔法的，那又如何？有多少人能够在交界地那被停滞的星空中找到月亮？又有何人能够真正离开交界地？ 思索间苍叶所拿出的书籍也在桌子旁叠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你都可以观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毕竟知识也是能够让你变强的方式之一。” “好！” 摩拉克斯没有感谢，因为这已经不是一句感谢能够抵消的事，他默默将一直以来得到的善意记在心里等着未来某日回报对方。 虽然很想现在就去翻看书籍，但他却忍住了这一想法，转而看向苍叶。 “你这几天在外面的经历可以和我说说吗？” “当然。” …… 第35章 庇护所 …… 苍叶慢慢地讲述着自己这多日以来的遭遇，四处可见的邪晦妖魔、空无一人的村庄、无数新起的坟冢以及最后的有关【盐之魔神】与【砂石之魔神】的事都一一阐述，但其中许多事情也有所润色，就比如他并未说出自己此刻正持有【砂土之魔神】的魔神残躯以及他曾多次清扫一定范围内的妖邪。 对几乎无法忘却记忆的苍叶来说，这一幕幕一景景就如同永久保存的相片般永固在脑海中，所以，他描述的绘声绘色，也让摩拉克斯越听越认真。 最开始还端着架子、仪态从容的摩拉克斯听着听着就在桌子旁撑着脑袋，那绷紧的肌肉也因此放松。 留意到这一点的苍叶也放缓了说话的速度。 他就大多数的遭遇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直到山下林中那一个个摇曳的火光都回归村庄内并渐渐熄灭之时才将这短短数日的路程全部讲完。 “结束了。”苍叶端起茶杯将其中茶水饮尽。 这次讲述让他梦回当年在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中教书的时光，虽说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毕竟那些“学生”里，有大半都带着头盔，要不是他身为辉石法师的观察与记忆力强大，都不一定能记下那么多穿着一模一样的人。 摩拉克斯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默不作声地摆正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才问道：“所以你就是从那位【盐之魔神】处得到的‘变强的方法’吗？” 苍叶直言道：“嗯，毕竟赫乌莉亚是与你一样偏向弱小的魔神也是我在外面如今能找到的，唯二的魔神。” “其他魔神都离开了此地吗？” 摩拉克斯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尽管苍叶刚刚所言之事中大多都有润色，但他也能从那只言片语中得知外界的情况极为糟糕。 蔓延的瘟疫，无人的村庄，新起的坟冢以及随处可见的妖魔与邪晦 这些都不是普通生灵能够应付的存在。 “对。”苍叶回想着不久前的事，“不过随着他们的消失，也有不少村庄的村民都随之消失了此外，我并未看到多少撤离的痕迹，应该是有魔神带领臣民离开了。” 摩拉克斯闻言后沉默了一阵，接着又询问道：“你之前说你和那位【盐之魔神】赫乌莉亚有过约定，下次会去寻找对方以换取‘盐’，那你什么时候去？” 又会带上谁呢？ 苍叶摇摇头。 “至少短期内我不会去找她，她如今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 哪怕赫乌莉亚也是魔神，但力量却并没有多强大，光是处理那些由她与【砂土之魔神】所制造出的麻烦并救助那些因此遭祸的生灵就足够她忙上好一阵子，何况这两个魔神应该也有占据一地，其中应该也存在着不少民众。 如此想来，赫乌莉亚至少也要忙上数年。 此外他与【盐之魔神】的交易，虽说其盐为他自身所求，但也又考虑过给予这些雾化民一些帮助，毕竟在这里，制盐极为麻烦，而这些雾化民想必也没有相关的知识，可现在提瓦特大陆的情况却也不适合让这些人跋山涉水，再过几年，到时候再看看外面是否安定些。 “这样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摩拉克斯有些微沮丧，他下意识打了个哈欠，随后动作便停滞了下来。 “我困了？” 一旁的苍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与话语，他有些惊讶地询问道：“你之前没有犯困过？” 摩拉克斯收回手，实话实说道：“我自诞生起，至今为止从未入睡。” 苍叶：“” …… 摁着摩拉克斯的脑袋送其回房间睡觉后，苍叶便关上了房门——然后反手就用结界封印了整个房间。 确定封印没有疏漏后苍叶才去将那些放在屋外石桌旁的书籍全部都搬回了图书室中，也将一部分启蒙用的书籍收了起来，如今的摩拉克斯已经不太需要这些书了，索性就让这些书为新书腾出位置。 摆放完书籍后，苍叶才转身走向了一旁自创造至今第一次使用的魔法研究室。 关上身后的房门后，他挥动魔力，点亮两旁墙壁上的挂灯，那幽蓝色的魔力之火瞬间沸腾，渐渐稳定后便开始发出柔和却又格外明亮的光，同时也在驱散着室内不属于魔力的能量。 七种元素力与其他游离在世间的力量都被驱散，整个房间彻底化为纯魔力环境。 接着，魔力的流动也让整个室内墙壁与地面上所铭刻着的符文被激活，木板中央极为牢固的晶石层也再次得到数层加固，无数结界封锁着整个房间。 这是足以抵御【起源魔法】连续轰击的阵势，也代表着苍叶接下来的行为有些危险。 不知道接下来行为会造成什么影响的苍叶又如之前封印摩拉克斯房间那般将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加固，随后，他挥动法杖施展【泥人魔法】制造出了一个巨大到几乎要挤满这个房间的隔离泡。 接着，他让体内蓬勃的魔力都汇聚与双手之上，并多次、多层覆盖形成一个个保护用的“手套”，随后才将双手伸入隔离泡中，并从【物品栏】中拿出了【砂土之魔神】的尸骸。 巨大的砂土岩石砸落在地，但因此房间构造特殊所以并未发出声响。 苍叶缓缓抽出双手，那一层层由魔力编织的“手套”也在同时褪去并留在了隔离泡内化作纯粹的魔力。 【砂土之魔神】的尸骸和刚收入【物品栏】时一模一样，但自拿出的那一刻开始却像是积蓄已久般向四周辐射出属于魔神的力量。 那一瞬间的冲击甚至让隔离泡都出现了明显的不稳。 这位【砂土之魔神】是极为明显的元素生命，却依旧归属于魔神之列，哪怕死后也没有如其他元素生命那般化作精纯的岩元素能量，整个躯体依旧如磐岩般稳固。 “魔神” 首先，这种生物是在法涅斯陨落后诞生且体内确实存在一丝属于法涅斯的力量，但其陨落当日，他几乎是全程目睹了事情的发生，也未察觉到任何不对，所以不太可能是那位天理的维系者所做出的事，毕竟地脉意志是不会让此人擅用法涅斯力量的，但至少，此人应当知晓期间发生了什么。 其次，何种生物能够成为魔神？是从生命体中筛选？还是以世界概念孕育而生？这些魔神又有多少共通之处？魔神之间互相汲取力量为权柄的融合与汇聚还是单纯的吸收了力量？ 这些都是未知数，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不会找到答案。 苍叶凝视着这位【砂土之魔神】的残躯。 他有想过将其送给摩拉克斯吸收，但仔细一想就又放弃了这一选择，他不知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假如摩拉克斯在汲取的过程中将对方所受的污染也一并吸取了怎么办？ 摩拉克斯是他亲眼守护到如今诞生的魔神以及朋友，他不希望对方也因污染而死。 毕竟他是曾经历过深度污染的人，知晓那种感觉是多么无力与绝望。 至少在摩拉克斯完全掌控自身力量之前，他不打算将这具魔神残躯给予对方。 就让这个魔神残躯摆放在这里，看看在魔神死后且没有被汲取力量的情况下会对四周造成什么影响。 为了防止意外，他又在每层结界的缝隙中布置下预警结界，随后才离开了这里。 …… 夜，山林之中。 苍叶独自一人在林中漫步，途经的区域中仅是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一旁的树上甚至还留有石刀以及发酵浆果汁所留下的“路标”。 若是那些已经回到村庄中的巡逻人员看到苍叶便会发现此时他正沿着巡逻队所走的路线前进着。 是的，苍叶此刻正在林中探查危险。 尽管他之前曾经说过不用管这些野兽，毕竟如今数量是那些村民能够应付的，但作为居住在此山中生灵的一员，他还是选择亲自前来林中看看自己先前的判断是否有所疏漏。 这条被人为踩踏出来的林间小道上依旧能够看到不少干涸的血迹，其中大部分是源自于人的，毕竟那些野兽的血迹中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丝污染。 由此可见其山下之人在寻找路线时所付出的危险。 考虑到这些发狂野兽的血液上所存在着些微污染有可能会感染他人，所以苍叶在路过的途中也将这些特殊的血液连带着气味一同清理干净。 一路走来，他能看到不少野兽的头颅，这些头颅都用木棍刺穿，摆在道路旁的灌木之中用以威慑。 毕竟哪怕是野兽也会存在趋吉避凶的天性，在血腥气与尸首的威慑下，也唯有那些真正发狂到失去理智或者不将这一威胁放在眼中的野兽才会选择袭击小道上行走的人。 虽说苍叶收敛了自身的所有威势想要看看会有多少野兽会袭击他，但他身上那属于【契约】与【砂土】两位魔神的气息还是让那些野兽害怕的逃走。 在将整个山林都走一遍的时候，苍叶忽然发现雾中窜出了一个小巧的，如老鼠般的野兽——它此刻被污染的浑身都散发紫黑色气息，刚以露头便注意到了苍叶，并立刻扭头逃离。 但这一次，这只野兽却没有如它其他同类那样逃脱，而是死在了突然从面前刺来的、如夜色般浓郁的黑色晶石下。 这是【黑夜魔法】——【奇袭魔砾】。 一种能够连续施展的、会从远方偷袭敌人背后的石砾。 苍叶走到野兽尸体旁边看着其体内流淌出的黑色的血液。 “竟然连这种污染程度的野兽都已经出现了吗看来我的确有所疏漏，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应付的。” 野兽的尸体与血液在下一刻被冰冻，随后碎裂，散作粉尘。 有此先例，苍叶便顺势走进了一旁的雾中，这片雾相当于他双眼，但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但因为力量层次的不同会让他忽略掉一些在他眼里比蚂蚁还不如的存在，就像是这只刚刚闯出来野兽一般。 虽说雾中会让生物迷失方向感以至于最终退走，但大量野兽冲刷下，也会出现许多的幸运儿。 来到迷雾中，如今这片迷雾如今已经不存在任何由骨灰唤出的灵体，毕竟曾经的魔神之卵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摩拉克斯，这片区域已不用再藏的那么严实也不用再借灵体来驱散与威慑行人。 但考虑到刚刚那种野兽足以对村庄造成危险，苍叶稍作思虑后还是拿出骨灰重新唤出了新的灵体——这是一大群漂浮在空中，有一人多高的巨型水母。 在苍叶的指示下，这些水母将会游荡在迷雾所笼罩的范围之中。 它们不会主动去攻击其他生物，只有太过靠近它们亦或是主动朝它们发起攻击者才会遭受到它们的攻击。 而且还是群体仇恨。 只要招惹到一只水母，所有的水母都会由原本幽白的颜色化作淡红，它们将永远记住那冒犯它们的生灵并开始围剿对方，直至目标退出迷雾所笼罩的区域内才会回复游荡状态，而若是之后目标再度出现，追逐与围剿也将再度上演。 这原本是交界地中的一种生物，但如今却是十分好的护林员。 不需要其派上多大用场，只要当做普通的生物游荡在此处，时不时消灭或阻拦那些被污染到疯狂攻击四周生物的野兽进入其中就足够了。 毕竟灵体生物不会受到污染。 而他只需要定期前来这里清除一下残存的污染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野兽，就让村庄的人自己想办法，就如他们所说的，这是他们生存下去必须面对的事。 使用骨灰在各处都呼唤出大量水母后，苍叶才停下了动作。 如今这些水母的数量已经足够了，至少能保证每个方向都有数十只存在。 做完这一切，苍叶又转身走出迷雾。 外面如今一片寂寥，但只要站在高处便能看到附近已经开始出现的一些弱小的妖魔鬼怪。 如今大陆上的邪祟也越来越多看来他也需要定期清理四周了。 苍叶转移视线，看向了那些正在缓慢靠近此处的、高举火把的人们，他们此刻正在被邪祟追逐。 下一刻，所有靠近这些人群的邪祟全部化作冰雕消散，位于他们前方的，由浓密雾气凝聚成的高墙也敞开了一角，像是在欢迎这些人的到来。 …… 第36章 永无沉寂的意识 …… 山下村庄之中。 巡夜归来的村民们分散着在村内逛了一圈并从那些暗哨处知晓期间村中安全后才真正松了口气，等再聚集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队人。 可以往那队人都是比较早来的——这是遇到意外了？ 正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那没有抵达的队伍才重新出现，为首的有着豺狼四肢的青年让自己队伍的同伴们都离开，自己则走上前和其他队长谈论各自巡视时所看到的、发现的、需要注意的事，片刻后才各自散去。 但他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绕着走到了一旁无人注意的角落之中。 那名有着豹猫眼瞳的青年蹲在这里，等来了自己队长之后也是立刻站起身来，面露焦急。 “所以我们两个现在该怎么办啊，钟村长让我们照顾好那位从山上下来的小仙人，可现在他不见了！” 豺狼青年借助朦胧月光的照耀下能看清对方那瞪大的双眼，原本在夜色下圆溜溜的瞳孔也因慌乱而化作竖瞳。 他看着豹猫青年紧张到发颤的样子，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抬手摁住了对方的肩膀。 “冷静点。”他闭上眼思考了一阵，答道：“我们先去找村长，看看他怎么说。” “也，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结伴，绕过可能还没睡着的其他村民，悄咪咪地来到了村长所住的茅草房外。 此时村长家中是漆黑一片，房门紧闭，唯有窗户敞开通风。 看起来村长已经睡着了。 这也让两人在门外犹豫了好一阵。 豹猫青年在外探头探脑，张望了半天后才伸手在一阵抽气声中从身旁人手臂上扯下了一把豺狼毛，接着若无其事地指向一旁的窗户。 “我们要不翻墙进去？” 豺狼青年瞪圆了眼睛，抬手就掐起对方的后脖颈往前走，在一阵好似公鸡被掐住脖子后所发出的细微嘎嘎声中慢慢走向村长房屋大门面前。 这里发出的声音让里面的钟村长都有些看不过眼，他无奈地站起身，在这两人敲响大门之前将房门打开。 “行了，你们啊，就别闹腾了”钟村长看着两人的面容，注意到了不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来我这里？也罢，先进来再说。后面的那几位也是。” 被钟村长提醒，门口的两人才回过头，发现身后跟了几个人类——其中有其他巡逻队的队长也有村中安排的暗哨。 但此刻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尴尬。 索性就乌泱泱地进入了屋中。 村长也适时点亮了熄灭许久的油灯，邀请众人落座后，问道：“是小先生那边出问题了。” 小先生是村中大多数人对摩拉克斯的称呼，但大多数知情人却都会在私底下称呼对方为小仙人，而如今，对方出问题了？ 众人立刻看向负责照顾小先生的两位异族，脸上表情各异。 为首的豺狼青年在众人注视下默默点头，道：“刚刚我们巡视回来，发现小先生不见了，房间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床铺被褥也折叠摆放的十分整齐，唯有大门敞开。” 话语刚落，那察觉不对并尾随而来准备看戏的几人也小声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应当是自己离开了。” “不一定，真要离开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呢，而且现在还是大晚上，夜间山林的危险我们都很清楚。” 忽的，有一人呛声道：“说起来你们暗哨就没有发现小先生离开了吗？” 那众人中唯一一名暗哨自责道：“我今晚不知为何睡了一会儿。” “睡了一会儿？！你们暗哨怎么能够睡觉，若是出了事你们没有发现岂不是” “等等，我认识的朋友也是暗哨，他刚刚也和我说过今晚不知为何起了困意，小憩了一瞬。” “我这边好像也听到过” “会不会是仙来了？” 最后一人的话让整个室内都在这一瞬间安静，接着，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主心骨。 但村长却没有过多猜测或者回应，只是答道：“无论是不是仙，我们都只需要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咳咳” 钟村长剧烈咳嗽了一声，在几人嘘寒问暖的声音中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只是着凉了。 其中又有一人道：“那我们开垦农田的事怎么办？” 钟村长道：“你等之前为此山命名已经是僭越了，也就因为小先生也多少有参与其中且没有异议，我等才容许你们胡来，你们也该记住，我们雾化民才是此地的外来者，至于农田安心等待一阵。” 听到这，那人又显得格外焦急。 “可在这么下去，我们食物该怎么获得，现在大伙的吃食” 钟村长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直到后者退却并闭上嘴。 “我们过往那么多年都是如此过来的，最漫长的等待也都经历过，怎么如今你却无法忍耐那么一会儿，我们的粮食见底了吗？没有。还是只是你开始觉得仙之庇护理所应当了？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说出的这句话，以后，我不希望村子中再有这种声音。” “村长” “别打圆场了，都出去，为了以防万一，立刻派人在村周围寻找小先生。” 驱赶众人离开，钟村长独自一人坐在桌旁，看着油灯上那摇曳的橘黄色火苗，忧郁地叹了口气。 “人心啊终究是我有些优柔寡断了，不能再错下去了，咳咳”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转眼间，五年岁月悄然流逝。 在这短短五年的时间之中，摩拉克斯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也渐渐的掌握了原本属于自身的力量，这让他如今的实力变得强大且稳定，连带着就连他那原本如人类孩童般的样貌也已经转变为俊俏的少年姿态。 少年人身上的衣服也从最开始宽大舒适且繁华的古典长袍换做了干练的塑身衣，后来也只是多披了一件没有扣子的无袖带帽外套。 就连其身后那长长的尾巴也已经能自主收起。 多少还是让苍叶有点失望的。 毕竟这些年来摩拉克斯的性格愈发不显，以往还能通过对方晃动的尾巴来看出大致想法与心情，现在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唯一能察觉到的明显变化就是对方变得凶猛了不少。 虽说在山中或山下村庄内都不会有什么明显的体现，但如今几乎日日外出去砍杀外界邪祟磨炼自身武艺，每每受伤到衣衫破损都是板着一张脸对伤情毫不在意，也闭口不谈自身遭遇。 但这却无法瞒过苍叶的鼻子，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每次都要亲自上手揪着摩拉克斯上药，后者在上药期间也乖乖的，没有抗拒，只是默不作声地低垂着头。 这么一来二去的，摩拉克斯连伪装与隐瞒伤势的技巧都变得越发娴熟，有些时候甚至能骗过苍叶。 哪怕伤势再重，也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与苍叶喝茶聊天，等苍叶离开山中之时才会偷偷为自己上药。 或许魔神也有少年意气。 但摩拉克斯如今也仅能将尾巴收起来，头上的那对如鹿茸般的龙角至今还无法收齐，因为其自身力量非但没有完全统一，还在其一直以来坚持锻炼与拟定契约之下变得愈发强大。 可这也代表摩拉克斯依旧存在着明显的弱点。 好在如今只不过过去五年，摩拉克斯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融合自身力量。 …… 苍叶在图书室内查看着摩拉克斯如今的阅读进度。 如今此处存放着的书籍已经不再是那些通俗易懂的道理与常识，而是一些更偏向于哲学的道理以及更为复杂的知识。 这一变化下，摩拉克斯的阅读进度也变得缓慢起来，甚至为此麻烦苍叶拿出了原本已经收起的字典。 这不是阅读速度的下降，而是其总是在反复阅读、理解着这些书籍中所描述的内容，像是为此着迷，又好像是难以理解一般。 才不是苍叶为了给某个别扭小孩下绊子将全是文言文书籍拿出来了原因。 他巡视一圈将摩拉克斯阅读完毕并做好标记的书籍都收回【物品栏】并拿出全新的书籍塞入后才离开此处。 途经那个被封印的魔法研究室时也仅仅是站在门外，用“魔力”穿透门扉往里面一眼。 这房间中所封印着的、来自【砂土之魔神】的尸骸在这五年出现了不少变化。 其中所蔓延出的污染却弥漫了整个隔离泡，让其变成了黑紫色半透明的球形，但其尸骸本身所蕴含的污染却降低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一丝。 但由于层层封印与加固，这些污染没有丝毫溢出，也没有滋生出任何妖魔鬼怪。 此外，这些年来这残躯还会以一种幅度十分细微的移动，原先苍叶以为这不规则的移动是因为【砂土之魔神】所遗留下来的残念所致。 是的，残念，魔神的尸骸中留有意志。 性质与交界地中那些因探索辉石起源而化作“魔法师球”的法师类似，都存在意志。 但渐渐地，他发现这股意志与魔法师球并不一致。 后者还存有理智，有些甚至能够回答他者问题，但前者，也就是如今【砂土之魔神】的尸骸却并无理智，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只余下永远无法陷入沉寂的意识无意义地散发着怨恨与不详，并渴求着厮杀与更多的亡骸。 察觉到这一点的苍叶立刻将其书写下来。 但尸骸中那些许移动又是怎么回事？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苍叶事无巨细的将四周所有事物都记录下来，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点。 魔神的尸骸并非是无规则的移动。 因为——它在朝着摩拉克斯所在的方向移动、汇聚。 令人不安的结论至今都困扰着苍叶，以至于后来他都不怎么进入这间魔法研究室，只是时不时在外面通过魔力去观测内部情况。 摩拉克斯如今距离完全掌握力量已经要不了几年了，虽然后续进度缓慢但少则五年多则十来年肯定能够彻底掌控原本属于其自身的权柄。 可他如今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将这具魔神残躯给予摩拉克斯。 魔神残躯、污染以及那奇怪的汇聚性，所有一切都好像在告诉别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随意碰。 可是 “你在这里啊。” 清脆而沉稳的嗓音吸引着苍叶侧头看去。 来人自然是摩拉克斯，对方笔直地站在一旁，目光也从苍叶的脸上挪到了一旁被封印的魔法研究室中。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知道苍叶在里面放了东西，但却没有和他分享、解释的意思，所以他也从未询问过对方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包括现在。 “你在找我？发生什么了？”苍叶询问着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对方的身体，早些时候摩拉克斯可是往山下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被这毫不掩饰地目光盯着，摩拉克斯表情却依旧从容坦然，连态度都未曾发生过变化。 毕竟这些年他都习惯了。 摩拉克斯张开嘴，原本的话语刚要说出口却在注意到苍叶那清冷的冰蓝色眼眸时息声，随即换了个问题，“你应该还记得你与【盐之魔神】的约定？” “嗯？哦，你说赫乌莉亚那件事啊。”苍叶后知后觉地从记忆角落里回忆起与赫乌莉亚以物换物的约定，这些年他被魔神残躯以及摩拉克斯吸引了注意力，倒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个优先级不高的约定，“不过如今距离我和她约定也不过才过去区区五年罢了但要早些去看看她也可以。” 毕竟赫乌莉亚说过她喜欢热闹，如今也是一个人生活，也不知道这五年来她有没有将那些后续事情处理完。 苍叶决定好后就走过来拍拍摩拉克斯的肩膀，“那就今天出发，你去准备准备看看想带什么给对方。” 摩拉克斯脸上的沉稳与从容出现了一瞬间的裂隙，像是难以置信，“你说我？” “对啊。”苍叶理直气壮地说着笑，“我又不知道你们魔神都喜欢什么东西，再说了，我带我的交易物，你多少也得带一份属于你自己的见面礼？” 摩拉克斯默然，道：“我知道了，我去准备。” 等摩拉克斯转身离开，苍叶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平静。 “长大了就不活泼了啊。” …… 第37章 赴约 …… 摩拉克斯并没有准备多长时间，他在回了一趟洞窟下那最初的诞生之地后就重新回来，面对苍叶有些好奇地目光也是毫不在意的将自己手中由坚岩所汇聚成的精致礼盒打开——里面存放着数枚蕴含了强大岩元素力的纯净结晶。 这是生长于摩拉克斯诞生之地的结晶，而且从其成色来看，应该是当年距离摩拉克斯最近的。 毕竟离远了的基本都被苍叶拿走过，以他的记忆力还是能够辨别出来的。 至少这几根不是。 他完全没有因为之前拔了别人一大堆岩元素结晶的自知之明。 反正最后也还给摩拉克斯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将这个拿出来。 但苍叶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并没有问题，摩拉克斯如今除开脑海中那些他者不曾知晓的知识以外，其他能够与自身身份相等的礼物好像也就剩下这些岩元素结晶了。 说起来，赫乌莉亚之前使用的应该是水元素力？ 苍叶不确定对方能否运用这几枚岩元素结晶，但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毕竟这些结晶只要用元素力刻意搅乱其中岩元素便能让那些稳固的结构损毁并喷涌出庞大的力量，俗称爆炸。 只是这样做的话，就只能当做一次性用品了。 苍叶摆摆手让摩拉克斯将东西重新盖好。 这短暂时间内，他就感觉四周充斥着岩元素，这种感觉不算好，毕竟这是与他不一致的元素，虽说他也能够使用，但所习惯用的还是属于自身的魔力对啊，魔力。 说起来，他最初用【创星雨】所召唤的辉石如今似乎已经融入了提瓦特大陆，照理来说，应该也属于岩石结晶一类，或许之后能看看摩拉克斯是否能够操纵辉塑形？ 苍叶脑海中刚一出现塑形这一想法的瞬间，满脑子就都被那些啊呜啊呜哀嚎低吟着的【魔法师球】给占满，花了好些时间才将这些由无数面容融合而成的球体给从记忆里抛出去，哪怕身为辉石法师的一员，他也不是太能理解那群人探索辉石起源的方式。 看到面前的人发呆后忽然摇头，摩拉克斯稍稍紧了下握住礼盒的手。 “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吗？” “嗯？”苍叶涣散的双眼重新聚焦到摩拉克斯身上，然后看向对方的礼盒，摇头解释道：“不，这些就足够了，只是去见一面而已，赫乌莉亚不会在意，至于我刚刚则是在想其他事情，你不用在意。” “好了，将礼盒收好，我们现在就走。” …… 说是走，那就真的只是走。 如今摩拉克斯已经掌握了自身大部分力量，也能进行一点时间的漂浮与飞行，这让他能够在战斗期间更灵活的躲避或攻击。 但若是让一直保持着漂浮与飞行的状态，其要不了多久就会坠下。 索性这次他们这次去找赫乌莉亚的路上就直接步行。 但苍叶却还是该飘飘该飞飞。 毕竟他与摩拉克斯不同，自身力量也就是魔力对他而言就如同手脚，甚至更为灵敏，他甚至能一直保持在空中不坠，但一直站在空中未免有些太傻。 两人顺着山间小道往下行走着。 这是摩拉克斯在这五年来多次下山所踏出的路径，隔三差五还能看到道路旁有被岩元素坚石所修筑过的痕迹，但多年来也只有他两会从这条路上下，他者乃至动物都不会踏上此路。 再拐过一个弯后，他们就看到了山下的村庄。 在五年时光的冲刷下，这原本由许多灾难幸存者临时构建的村子中也出现了许多改变。 原本由茅草粗略搭建的房屋如今已经尽数化作由原木或岩石打造的住房，显得更为安全牢固，房屋外表还别有心裁的设计了一些纹理，看上去十分新颖。 而这些房屋的数量在这段时间内也是成倍的增长，这也是由于这么多年来的逃难者让村中人口增加了许多。 经过短暂的磨合，这些外来者大多也都融合进了村子之中成为其中一份子，毕竟能知晓此地并进入的，有绝大多数人都是见过苍叶或摩拉克斯的。 唯有那些未曾见过他们却意外闯入此地之人会抱有一丝戒心。 但这也是应该的，只要他们不弄出乱子便无人会为难他们。 因为此村所依仗的便是那两位居于山巅的仙，所有人几乎都在仙的目视范围之中，这本就足以让大多数人的小心思都消失，更何况还有钟村长在管理众人，当年那些有异心者之一更是因行事嚣张跋扈被钟村长严惩，虽然在经过众人商议后还是没有将其赶出村自生自灭，但也降低了其生活质量，至今此人想法以改善许多，但因过往之事儿难以融入村中，只能做些苦力活。 也只有新来之人会与此人多交谈，其他村民对其态度则是不冷不热，实事求是，有话说话。 此外，除了村中房屋以及村民变化外，原本那杂草丛生的道路也被改造成平坦许多的土路，一些陡峭的区域也专门削成如楼梯般的形状并打入木板以作支撑。 那得仙所许而开垦的耕地作物也在这四季如春般的环境庇护下茁壮生长。 就连人们身上的破布麻衣也变得舒适保暖了一些。 逐渐变好的生活压过了一些生活的琐碎与麻烦让人们的情绪愈发开心。 他们新起炉灶烹饪食物、建立石匠屋以制造易碎却锋锐的石兵主动向雾外扩张并解决弱小的妖邪、创立猎人营与兽皮房将所狩猎的野兽毛皮制成简单的护具供给巡逻队使用，甚至还设立了教书斋由拥有知识者在夜间将其传授给他人，虽需要费用或物品，但却让许许多多村民争相报名。 整个村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求神明或仙的帮助也没有得寸进尺，还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且又该如何发展。 如此种种，也让苍叶渐渐对这一次重启归来的人改观了许多，但也仅仅是对自己山下的这些人。 苍叶二人就这么从村庄中穿过，无人能看到他们的踪影，唯有一缕不自然的微风卷起路人的发梢，但也不过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 走入雾中，那些漂浮在此处的灵体水母察觉到苍叶的到来也纷纷朝这边举起触手，像是人般挥动，好似在打招呼。 苍叶也是摆手示意，回过头时正好注意到摩拉克斯那迅速收回的手，这让他有些好笑。 “你没必要那么严肃。” 摩拉克斯垂眸默然，随后问道：“它们都是有意识的吗？” “我想是的。” 苍叶眨眨眼，这并不是他所探究的领域，但也曾从其他辉石法师口中听到了三言两语。 “所有生命都有意志，虽然只是灵体或者说灵魂，但他们确实也属于存在于世的生物。” “这句话是我在曾经学习的地方中听到的，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这些灵体，的外形究竟是如何维持的，我曾见过明明外貌是人但死后却化作灵魂水母模样的孩子，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生前的认知就是如此，还是那片世界亦或是他者对他们的评价导致灵魂出现偏差，亦或者这就是他们的本质呢？” 苍叶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以至于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快走出迷雾了。 “我想我说的太多了，你不用去理解这些，这还不是你应该领悟的事，你可以把他当做是一些大人的小疑惑。” 摩拉克斯的眼中闪烁着名为疑惑的光，这五年间的相处让他注意到苍叶相比以往活跃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多样了一些。 至于对方口中那所谓的——大人的小疑惑。 他则是默默望了下对方的鬓角。 再过几年，他就要长得比对方都要高上一些了。 但比起这个，对方口中的另一件事反倒是更让他感到在意。 “死后？” 摩拉克斯看向四周那些漂浮着、与世无争的水母的眼光都改变了，口中对这些水母的称谓也不知不觉间改变。 “他们曾是活着的生灵？” 苍叶下意识纠正道：“其实他们现在也算是‘活着’。但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死后才化作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我想要提醒一点，并不是所有水母都和我刚刚说的‘例子’一样，他们中还是有绝大部分是真正的水母，只是看着更有灵性一点。” 摩拉克斯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了些许，“那你是怎么呼唤出他们的。” “骨灰。”苍叶倒是没打算隐瞒，“我所使用的、呼唤他们的道具是他们原本身躯的骨灰，不用疑惑，在我曾经所在的地方中，以特殊手法也是能将死亡的水母烧出骨灰的。” 他们一同穿越了最后的雾墙，抵达了外界，外界阳光依旧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身边人所散发的岩元素力却扰动这四周的一切元素，混乱的元素流动让苍叶意识到对方似乎出了点小问题。 他侧过头，看到了摩拉克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都不用去东脑子想苍叶就从摩拉克斯的表情读出对方现在在想些什么也是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曾经的辛美尔在听到他用骨灰时也是这副表情。 而且数年前和芙莉莲初次见面时也遇到了这种事。 苍叶抬手扶额。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非故意杀害亦或是窃取得来的骨灰，它们大多都是死于意外或被他人所杀，只有一少部分是主动攻击我后被我所杀并制成骨灰，但大多数时候我所做的都只是回收、培养然后满足它们曾经的愿望以获取帮助，就连那些被我所杀者中也大多都是与我有所交易才会帮助我，其他不愿的我都‘放生’了他们，换而言之，他们都是与我签订契约的生物，也有一部分是自愿的。”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雾气中那些灵性充足且正在偷听对话的水母都伸出了自己的触手，在阳光下挥舞片刻后又缩了回去。 虽然听上去很可爱，但实际上这更像是这片笔直矗立在此处的雾墙中突然长出了无数触手，像是妖怪般疯狂挥舞了一阵，随后又缩回去，回归那如同捕猎者所伪装出的无害模样。 这一幕就连摩拉克斯都有些顶不住，他强压下表情，沉声道：“是我误会了。”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苍叶带领着摩拉克斯继续往前方走去，但话语却减少了一些。 他们就这么跨过了由村民所修建起的篱笆，在篱笆之内，是村民自己所清理出的，勉强能称之为“安全区域”的地方，而在更外围，则是他们暂时还没有清理的区域。 近年来，苍叶和摩拉克斯都有注意到周围较远区域已经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魔神之力，但却并没有见到那些魔神本体，前去探查时也只能找到地上被各式魔神力量碾过所留下的区域。 当时留意到这一点的苍叶立刻就往更高的天空中飞去，最后才注意到那些原本离去的魔神似乎重新归来并开始各自处理着大地上那些游荡者的邪祟妖魔，就连那些死亡魔神所留下的尸骸也得到了一些处理。 此外，当时在空中的苍叶还能发现一些在【葬火之年】中破裂出去的些许大陆碎片也在渐渐往提瓦特中心靠拢。 但这一过程极为隐蔽，像是那些零碎的大陆碎片被夹在了空间裂缝之中一样。 若非那些大陆碎片上或多或少存在着最初的纯净辉石，苍叶都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但总归也是一个好消息。 大陆开始自主汇聚，这代表地脉正在恢复，也间接说明地脉意志在未来某天还能重新苏醒过来。 苍叶率先跨过篱笆，在辨别方向后便带着摩拉克斯一起朝【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住所所在方向走去。 路上他们也顺手清理了一些游荡的怪物，但基本都是由如今变得沉稳少言的摩拉克斯出手。 这是摩拉克斯主动请缨的，毕竟他觉得自己需要通过战斗才能磨练自身让自身变得更强大。 甚至在面对弱小些许的邪祟时，他都会主动控制自己不去使用魔神之力以防止对这股力量产生依赖性。 对此，苍叶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摩拉克斯战斗结束后去帮对方治疗或敷药了。 至于他为什么明明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摩拉克斯的伤势治好，却还是要坚持敷药让其养伤这件事——因为疼痛能让人印象深刻。 若是他每次都帮摩拉克斯治疗好，那反而会让对方以后出现下意识忽略自身伤势的习惯，甚至还会出现不在乎受伤这一想法。 因为这是能够治愈的，所以不会在意。 这，也是苍叶亲身经历后所得出的结论。 …… 第38章 盐之泪 …… 此时正值初春时分，微风清冷，气候宜人。 虽是赴约，但苍叶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急躁，毕竟距离他上次见到赫乌莉亚至今已经过去了足有五年有余，也不将就这么一时半会儿。 他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在林间，步伐迈的不大，脑袋东看看、西望望，对四周景色以及变化感到十分好奇，就像是正在踏青郊游的旅人一般。 在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回到了数年前，和芙莉莲结伴而行的时光，平淡恬静，但记忆尤深。 这让他忘却了刚刚与摩拉克斯之间的小小误会。 也使得他的心情变得平静了不少。 他似乎有些喜欢这样的旅程了。 不，或许是在更早之前，在他最初与辛美尔一行人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平淡之旅，但那时的他还有任务，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做的事情，所以将其忽略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没有任何任务与麻烦的他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支配自己剩余的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找到正确的，属于他的律法之前，他将做一些自己以往未曾做过的事。 就像现在。 苍叶回过头看了身后亦步亦趋地摩拉克斯，在与对方那迷惑的目光对视后毫不吝啬地露出一个浅笑。 虽然有些晚，但他似乎已经能够理解当年无论是勇者辛美尔还是人类最伟大的巫师伏拉梅都曾让芙莉莲去大陆各方游历。 因为路上的一切相遇与离别对长生者而言都弥足珍贵。 只是长生之人很难意识到这一点。 其中更甚者仅能感受到时光如沙般从指缝间悄然流逝的遗憾，于长生种而言在旅途中短短数年的“歇息”或“闲逛”，回头来便会发现自己原本所熟悉的人都已改变成自己难以理解的模样，这是以年为生活单位的他们难以改变的思维方式，所以，这类长生种大多都渐渐地不在跟短生种来往。 这种变化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刚认识的朋友，在眨眼间便化作老者，转瞬后便彻底归寂，快到连他们都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最初还好，但当长生种们所重视、所铭记、所亲近之人渐渐死去。 他们能做的，也仅剩下心中孤岛上那慢慢排列着的、数以万计的墓碑与下方埋葬的过往。 就连他自己也是。 但至少，他不再孤独了不是吗？ …… 摩拉克斯的表情更疑惑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言行举止乃至整个外貌都不理解苍叶刚刚在朝着自己笑什么。 对方总是如此，做出许多他所无法理解的行为，哪怕他主动去询问，对方也不曾解释过这些行为的来源。 是他的见识太短浅了吗？ 摩拉克斯心中自我审视着，眼神却落在了前方人的后背上。 五年来相处的时光让他更加熟悉对方的行为作风，也更加能发现对方与常人的不同。 尽管对方不是魔神之流，但也不属于“常人”。 至少不在这一范畴之中。 这些年中，他多次下山，与山下村庄，特别是钟村长学习了许多，但也发现了这短短五年岁月在那些“常人”的身上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其中较为明显的便是那些好似被刻刀划过所留下的皱纹。 这是衰老之相。 但眼前这人的样貌却从未发生改变，依旧如他们最初相见时一直，好像其身上的时光与岁月从未开始流逝。 曾经这一现象会让摩拉克斯有些害怕，他怕这些都是虚假的，甚至后来还借助玩闹名义掐过对方的脸。 柔软、弹嫩、温热。 是个真正活着的生灵。 只是外貌不曾变化罢了 可摩拉克斯依旧不理解，连他这位魔神都在过去五年时间中都出现了各种明显的改变，对方又是怎么才能如那些被封印在琥珀中的动植物般“稳定”的。 是因为他们二者的寿命不对等？ 摩拉克斯想起了图书室中曾经摆放着的，有关寿命的书籍——每种生物都有不同的寿命，因此，每种生物的衰老期也将不同。 所以对方的寿命远比他还要漫长？ 摩拉克斯不由的想到了这件事，他的目光好像锁定在了苍叶的后背上，心中的情绪与想法却是——那对方究竟经历了多么漫长的岁月？ 他想要开口询问，但注意到对方活泼的模样后就暂时打消了这一想法。 岁月漫长，不必急于一时 何况如今的他也没资格询问此种过往。 摩拉克斯收回目光，默默地跟在苍叶身后，时不时回应着对方口中的各种话语，内心也渐渐因这场旅途而平静。 如此，也不错。 …… 在解决了一些路上所遭遇到的“小问题”后，两人便抵达了苍叶曾经所来过的、那座被瘟疫笼罩的村庄。 这里的瘟疫与污染已经消散，而在失去了这一“恶意”后，这座村庄便沦为小动物的天堂。 站在外面，苍叶便能看到那长满爬山虎的房屋顶上出现了不少鸟巢，屋内各处也出现了各种小动物的痕迹，在房屋边角的狗窝内甚至还能看到抱窝的母鸡。 本来干净整洁的土路此时长满了杂草灌木，各色颜色艳丽的花朵在穿插着出现在这片翠绿色的海洋中。 确定没有危险后，苍叶便率先走进了村庄之中，这一幕打破了这片废弃村庄原本的平静，其中居住着的小家伙们在风吹草动时就已经往四处逃窜，但又因没有感到明显的威胁而徘徊在村庄附近。 苍叶没有去管这些小家伙，他带着摩拉克斯熟练地来到了那片坟墓所在的位置，这里与外面一样长满了杂草与鲜花。 同时，每个墓碑前面都放着一束被人采摘下来的花。 “有人来过吗。” 苍叶走向前去。 墓碑前的那些花朵都已经干枯，看起来放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摩拉克斯也发现了这一点。 “想必此处已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挺正常的，如今正是混乱时期，外界对人而言依旧存在着难以匹敌的危险，换做我也不会冒着危险出来祭拜。” 何况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村子原本的村民都有多少还活着。 苍叶在墓前蹲下身，正打算将那束干枯的花朵拿走，但接着却放弃了这一想法。 眼前的墓碑曾被人擦拭过。 或许，来祭拜的真是当年那些侥幸存活的人？ “走。” “不打扫一下吗？” “对他们而言，保持现状会更好。” …… 数天后，两人才抵达了当年赫乌莉亚与【砂土之魔神】的交战之地。 那条沟壑如今已经化作了一条缓慢流淌着清水的小溪，水面清澈见底，水中不见游鱼，倒是水底还长有些许水草，此外，小溪两岸断裂的树木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许多零碎圆润，不易伤人的碎石与少许盐粒——全然看不出曾经破败的模样。 来到此地后，苍叶就顺着当年与赫乌莉亚所走的道路前进，只是这次，他才是领路的人，身边的人也变成了更为熟悉的摩拉克斯。 回想起来，当时他和赫乌莉亚也是步行来着。 “快到了。”苍叶回过头跟摩拉克斯说道。 毕竟接下来的道路哪怕徒步也用不了多久。 而且，他们已经有段日子没有遭遇妖邪了是都被赫乌莉亚清理了吗？ …… 接下来的路程苍叶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随意了。 他加快了脚步，最后在正午之前看到了森林中那一小片白净透亮的盐制之树。 前面就是赫乌莉亚家门口了！ 苍叶扭头打量着自己带来的“朋友”，在后者已经“习惯了”的目光下将其那因快步走而变得有些松垮的衣服捋正。 确定无误后才满意点头，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朝着盐树方向走去。 可随着距离越发接近，苍叶的速度却减缓了不少，到最后直接停在了绿色森林边缘，距离盐化区域只有数米。 “奇怪” 苍叶的异况被摩拉克斯瞬间察觉。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从其身后走出，与前者并肩而站的同时体内力量开始翻涌，那双原本沉稳且平易近人的眼眸也在此刻化作竖瞳，甚至开始因体内力量而发出灿金色的微光，就连原本那柔和的气质也瞬间变得如出鞘的利刃般锋锐。 但他却没有随意行动，连询问都没有，只是在等待苍叶解答的同时审视起周遭环境。 这是多年相处得来的习惯。 “不用那么紧张。”苍叶也没想到摩拉克斯的反应会那么大，他抬手拍拍对方肩膀，让其收敛气势的同时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赫乌莉亚家门口会变成那个样子” 原本被盐化植物所遮蔽的山洞已经出现了明显改变——那洞穴口也不知为何化作如宫殿般的造型，两块足有一人宽三人高的门板微微敞开，透着一条能够让两人并肩而行的“缝隙”。 而从这“缝隙”中往内看去却依旧是稍显单调的盐制墙壁。 无论是地面还是天花板都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充其量也就是让道路中央地面的盐块与其他位置的盐块出现了一些微妙的色差且稍微打磨了一下表面。 但在两旁却存在着不少雕刻的十分精美的、像是被两只手捧着的盐制“展览柜”。 有的是婴儿摇篮，有的是竹篮，有的是折断的长刀，有的是木雕的护符。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所有被捧在手心的物品外表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盐晶，像是保护罩一般。 在苍叶观望没一会儿后，赫乌莉亚便走了出来，她的穿着依旧如往日那般，连外貌都未曾出现变化，但脸上的纯真与活泼却尽数消失，只留下一阵平静。 “咦？是苍叶吗！” 被其他魔神所散发出的气息吸引出来的赫乌莉亚一眼就注意到了苍叶，她高兴地挥舞着手臂，然后就蹬蹬腿连跑带跳地冲了过来。 “我等了你好久！！！” 赫乌莉亚回归活泼的模样，好像刚刚的都是苍叶的错觉。 “这位是你带来的朋友吗！果然是一位魔神呢！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盐之魔神】赫乌莉亚，暂时居住在这片森林之中。” “我是摩拉克斯，【契约之魔神】，苍叶的朋友。” 见两位魔神都自我介绍且没有出现任何“不可控”的敌意后，苍叶才彻底松了口气，这么看来，那些魔神之间的交战并不是他们无法控制自己，而是主动去征战厮杀。 接着，苍叶就想起了有关于【砂土之魔神】的后续，之前赫乌莉亚说要去处理来着。 “赫乌莉亚，你之前处理的” “哎呀，很高兴见到你摩拉克斯！！！” 赫乌莉亚微微抬高了声调，接着才不好意思地看向苍叶。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抱歉，我太开心了，原本还以为要再等上一段日子，但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 “对了，不要在外面站着，跟我进去，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山洞里面，如今至少弄出了一个能够招待客人的地方了。” “快进来，我还想听听你们说说外面的事情呢！” …… 他们就这么在赫乌莉亚的家中落座，聊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包括那被瘟疫肆虐过的村庄，投奔的流民，雾化民们的发展史等等。 而当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这样聊了一天一夜。 可赫乌莉亚在此期间却从未说过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大多数都是在说曾经自己被追着跑或者帮助路过之人的事迹，其他时候也都只是在听他们说话。 这一状况让苍叶留心了许多。 赫乌莉亚绝口不提的过往都与【砂土之魔神】有关、前段时间的经历也是说要去处理与【砂土之魔神】交战导致的麻烦、住所中出现的物件有的老旧有的破损，有的甚至都有化作砂土的痕迹，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别人的。 但那些人却并不在这里。 苍叶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打断对话，和赫乌莉亚交易大量精致盐后就以外面混乱，众魔神回归担心雾化民为由让摩拉克斯先行离开。 “那么快就走了啊。” 赫乌莉亚有些不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和别人说过话了。 “只是让摩拉克斯先离开了而已”苍叶犹豫着，道：“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热闹？” 赫乌莉亚愣了一瞬，随后强撑着回答道：“当然，热闹的场景才有‘烟火气’嘛。” “那我想你会喜欢这个。” 苍叶拿出召魂铃微微摇晃，无数灵体开始自四周复现。 灵魂水母、小米兰达、战鹰、神谕众使者、离群野狼等等外貌可爱的灵体生物都出现在了此处。 接着，他们或奏歌、或舞蹈、或亲昵地在赫乌莉亚身旁低下头颅，蹭着对方的裤腿，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如同游乐场一般热闹。 赫乌莉亚开心的和生物们玩闹，但情绪却渐渐不受控制，直到最后，她默默的抱住足有两人多高的黑熊灵体，整个人都快埋在了对方虚幻的毛皮中抽泣。 “我去晚了” 赫乌莉亚哽咽着，话语满是自责与愧疚，【砂土之魔神】过往臣民与那些善良的人们一同死去，留下了一地狰狞痛苦的尸骸。 “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苍叶没有开口，没有回应，也没有安慰。 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与四周的灵体一同陪伴着对方。 …… 第39章 岩之决心 …… 只是稍微走远了一些后，摩拉克斯就停下了脚步。 他负手而立，低垂着头凝视着地上的杂草与那朵孤独的花，就这么在原地驻足了很久很久。 久到四周原本被惊动的小动物都开始重新爬出庇护所，站在树杈之上好奇地观望着这位好似顽石般的魔神，甚至还有松鼠主动跑回窝内拿出几粒松果抱着，一边啃一边看。 我被支开了。 摩拉克斯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位刚刚诞生的“孩童”，长期以来从各种书籍中汲取知识已让他拥有同龄其他生物所没有的聪慧与认知。 自然也能发现发现苍叶之前让他回去保护雾化民之类的话语都是借口，为的只是让他先行离开。 然后与那位叫做赫乌莉亚的【盐之魔神】继续说话。 他心中那原本被苍叶承认是朋友的欣喜已经变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名为失落的情绪。 为自己无法待在那里而失落，为苍叶支开自己而失落，为他们二者接下来能够继续交谈而他却只能在这片森林中发呆而失落。 明明他能理解的。 他知道苍叶并没有隐瞒支开他的意图，能看出那位【盐之魔神】有心事，也明白自己于这二者而言只是一位外来者。 明明能理解的 因为这本就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何况【盐之魔神】在那一天一夜的交谈中也确实表现出了明显的“异常”，就连他都能看出不对，真要类比起来，当时的【盐之魔神】就好像是强行戴上了一张名为开朗的假面，将自身情绪隐藏在假面之后，托着疲惫的身躯，故作开朗般迈上舞台进行自身的演出。 结合以前苍叶告诉给他的，有关于【盐之魔神】与【砂土之魔神】之间所发生的事以及【盐之魔神】这么长时间时间以来故意避开有关自己的经历之事，他或多或少能猜出一些事。 也能理解。 但他自己内心的失落与落差感却也无法剔除，就好像附骨之蛆一般折磨着他，让他连迈动脚步都不愿，好像这么做会拉扯到“伤口”。 “呼” 一声好似呼出浊气般的轻叹。 四周原本观望的小动物也一瞬间蹦起，四散逃开。 被吓到的小松鼠甚至来不及收起身边的松果就拖着大尾巴回到了自己的树洞里，探出小脑袋，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珍藏在树杈边缘摇摆，然后坠落地面，滚向了那个奇怪的、能喘气的顽石旁。 ——小松鼠绝望的露出了一副尖叫脸，整只鼠都像是石化般褪色。 滚落到脚边的松果吸引了摩拉克斯的注意，他睫毛微颤，从自我思绪中分出心神，看了松果一眼之后就抬头往上方眺望。 一眼就看到了那吓到褪色的松鼠。 这一幕让摩拉克斯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弯下腰，捡起松果。 随即指尖出现了如丝若烟般的岩元素力，卷起松果向树杈飘去，最终将这颗松果挂在了距离松鼠窝不远的树枝上。 做完一切后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抬头观望着小松鼠的动向。 看到自己的松果又飘了起来，小松鼠逐渐回归色彩，它犹豫了一瞬，等待了半响，没有发现危险，接着踮起四只脚，哒哒哒地冲到了松果旁，宽大的尾巴灵敏的一卷将松果捏住后又哒哒哒地跑回了自己的窝中，再也没了动静。 “连它亦知道什么才是自身珍视之物吗” 摩拉克斯又是一声叹息。 他所想要的是什么？ 陪伴、依赖、守护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仔细想来，他便发现自己对自身所求之物甚至都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他想要做什么，他需要做什么，又为了什么而做。 不知道，不清楚。 未曾想过，未曾考虑过。 他一直以来都是随性而过，去探究，去学习知识，去锻炼自身巩固力量，去变得更为强大，却从未想过自己在变得强大之后要做什么。 自始至终他所为的都是不再过多麻烦苍叶。 但仅仅如此吗？ 摩拉克斯在这一瞬间有些无措——这是书籍中未曾出现过的问题。 也是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好在，他如今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道路，苍叶正在那边，但此时应该还在和【盐之魔神】交谈。 于常理而言，此事他不该插手、也不该去打搅。 至于等待他不知晓苍叶能和【盐之魔神】聊多久，其次，雾化民那边确实是需要他去照看的。 虽说如今外界相较于五年前已经安全了一些，但对于脆弱的人类而言，危险依旧存在，若是真有生物能突破苍叶养在迷雾中的灵魂水母所构筑的防线抵达村庄而他或苍叶没有一人在场，那雾化民们的下场便可想而知。 “是时候该回去了。” 摩拉克斯回过头来，辨别方向后朝着【雾环山】所在的方向走去。 …… 两个人过来，一个人回去。 摩拉克斯原本还想像之前与苍叶前来此处那般慢慢走回去，但才走了两日，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并不习惯。 只有他一人的路途显得格外的普通。 没有人在前面带路，也没有人隔三差五的和他说话。 这使得路途中为数不多的乐趣消失，那美丽的风景也如同鸡肋一般无人观赏，也不想观赏。 他渐渐加快了脚步。 但却每每被路上的妖邪所拦。 由于苍叶此时并不在身边，无人能够治愈伤势这一情况让摩拉克斯在战斗的时候都变得谨慎了许多，但也因此，他每次与妖邪的交战时间都拖长了不少。 “奇怪” 摩拉克斯松开手，掌心握着的岩枪便于半空中化作岩元素微粒消散。 “为什么这里的妖邪变多了？” 一路过来，他遭遇了不少的妖邪，这是如今在大路上行走必然遭遇的事，所遇到的妖邪也并未有多强大，但是数量却并不少但问题是他在数天前与苍叶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将道路给清理了一次，无论如何，在这短短数天内都不可能再出现如此多的妖邪。 此外，他也没有从附近看到任何魔神残躯。 那这些妖邪是从何而来？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他从苍叶所给予的书籍中记下的一句话，而这句话也极其符合他当下的情况。 需要加快速度了。 摩拉克斯释放岩元素力快速将地上的那些妖邪尸首粉碎，随即首次动用自身身为魔神的力量，将其附在体表，数倍加快了行进速度。 随着他的前进，道路上的妖邪数量也开始增多。 但这一次，他并未停下与之交战，而是借助自身力量如游龙般在妖邪之间闪躲腾挪，直冲向【雾环山】所在的方向。 这已经不只是异常能够解释的了。 可还未等他跑出多远，前方却涌来了一股明显到令他有些作呕的血腥气与寒气。 但在感知范围内，这附近却没有任何妖邪。 摩拉克斯眉头紧锁，单脚踏地，借力跃上树冠后踏树而行。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血腥气的来源——掀翻、破碎的马车，崩断的长剑、断裂的长矛，那像是落花般四散而开的尸体浸在鲜红的血池之中，脸上皆凝滞在了痛苦与绝望之上，无神黯淡的眼眸在阳光下都无法泛出光泽，血染的杂草如同红玉一般在风中摇曳，那散落的包裹与其中货物被像是垃圾般踩踏。 然而最显眼的，反而是那散落在地面上，被阳光炙烤却不见多少融化迹象的冰晶。 摩拉克斯能从其中感受到魔神之力。 污秽的魔神之力。 它们在此地孕育、扎根，若是做事不管，不久之后，这些死者将会成为滋养妖邪的养料。 也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此处出现了那么多的妖邪，它们都是那位被污染的魔神所散发的气息吸引来的。 所有被污染的魔神都会为一片地区带来毁灭，他们会被生命的气息所吸引，随后将其灭杀而在这附近最近的人类聚集地只有【雾环山】。 只要这位被污染的魔神还在此地，迟早都会去往【雾环山】！ 甚至已经在路上了。 摩拉克斯如刚才那般施展力量将眼前的一切埋葬。 要去找苍叶吗？ 这是他在意识到事态严重时第一时间出现的想法。 不，不行没有时间了。 这里距离【盐之魔神】的住所极其遥远，哪怕他施展全力，过去也需要至少一日时间。 但一个疯狂的魔神要毁灭一处地界却不需要一日。 他不可能任由这被污染的魔神去往【雾环山】，那是他的诞生之地，是他与苍叶的住所，是仙所在的山脉，是【雾化民】们的家。 思虑至此，摩拉克斯眼中的迟疑、犹豫逐渐化作坚定，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直接去往【雾环山】。 …… 【雾环山】山脚村庄之中。 呼~ 一阵剧烈寒风从窗外吹入室内，惊动了正在提笔书写村庄未来规划的钟村长，他轻咳两声，双手收拢外衣后才来到窗边。 但在看到窗外现象的下一秒，他便目光微凝。 屋外竟然落下了绵绵细雪。 在仙那四季如春的庇佑之力下，此地却出现了雪景。 钟村长朝着窗外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但这只有芝麻大的雪花非但没有因他的体温而融化，反而让他感受到了寒意。 而且雪势似乎在逐渐变大。 ——出事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屋外传来了嘈杂的声响，下一刻，钟村长的房门被人直接撞开，来者满脸惊慌，脑袋上那由雪花所点缀出的白点在黑发的映照下尤为显眼。 “钟村长！外面，外面竟然下雪了！而且这雪还不会融化！！！” 钟村长脑海中一瞬间出现了无数想法，也让他顷刻间做出了决断。 他不着痕迹地松开了裹住外衣的双手，挺直了原本微微弯曲的腰杆，随即大手一挥，口中铿锵有力地叫喊道： “所有人，裹上备用衣物带上水源与干粮往山峰上去！” “可是，村长！仙” “别废话了！快！” “是！！！” 吩咐完众人，钟村庄才仰头看向那山峰之巅。 在早些时日中，他就从那位小仙人的口中知晓了他与真正的仙将外出一段时日，如今显然还未归来，否则这雪就不会落下。 能造成这一现象的存在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所以钟村长才没有吩咐村民们拿上武器，只是让他们带上少量的水和干粮。 但这其实也是不必要的，而要村民们带上水和干粮的原因也仅仅是告诉众人他们这次只是去往山中“避难”，而非“逃亡”。 毕竟，若前来此地的真的是【魔神】，他们绝对无法坚持多久，至少绝无法活到被饿死、渴死。 而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去往山峰之上的仙之住所。 看看那有没有仙的遗留物或庇护之力。 否则 “村长！快和我们一起走啊！” “知道了” …… 等摩拉克斯抵达【雾环山】周遭时，也恰好看到了那位被污染到堕落的魔神——其形如猎豹，高若古松，踏着风雪而来，双眸漆黑，体表毛发覆盖着无数干涸冻结的鲜血与紫黑色的污秽，依稀能够看到其毛皮原本为白色。 笼罩【雾环山】的雾气已被吹散，栖息在雾中的灵魂水母仅剩下寥寥数只，山脚的村庄已被无情践踏。 而在此刻，这位被污染的魔神正站在【雾环山】前，双眸夹带疯狂与杀意地注视着山中奔逃的人们，其体表毛发倒竖，体内污秽之力与冰、风两种元素力都毫无顾忌地涌出，在半空中汇聚处了数以万计的黑紫色冰刺，那冰刺表面更是围绕着一圈圈的寒风。 “冰和风？” 摩拉克斯提高警惕闪身冲向【雾环山】，无数岩属性结晶在他的力量共鸣下自地面之下复现，顷刻间化作一道墙壁。 这临时构造的墙壁抵挡了大部分冰刺，但剩下的冰刺在那被污染魔神的操控下重新汇聚一体，刺向岩壁，以点破面，将整个岩壁击的粉碎。 但时间却也足够了！ 摩拉克斯背对着【雾环山】，他在刚刚将所有村民的反应收入眼底，那股对现状的无能为力、绝望、痛苦与迷茫令他情绪剧烈波动。 何其相似啊 这种心情，与当初毫无力量的他，何其相似。 但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孩童，现在的他，已经掌握了力量。 如今，该轮到他庇护他人了！ 摩拉克斯眼眸直视着那庞大到如小山般冲向自己的冰刺，脚踏坠落的岩元素结晶，飞跃而起。 他手腕一翻，岩枪重现，随即汇聚自身全部力量，毫不畏惧地挥舞岩枪，直刺向冰刺尖端。 砰—— 声音与时间在双方交汇的瞬间如同停滞一般。 随即狂风肆虐，气流如瀑般冲向四周。 呲啦~ 冰晶与岩枪一同出现裂缝。 下一刻。 轰！！！ 冰晶碎裂，岩枪崩毁。 摩拉克斯也因反震而如流星砸向【雾环山】。 但在其即将坠地的刹那，山间浮现出一股令他尤为熟悉的能量波动。 阵法能量波动，空气中的水元素力被调动，如海浪般接住了摩拉克斯，化解了一部分那足以让其重伤的反震力的同时也隔绝了所有散落的，依旧带有未能的冰刺。 但其能量波动也因此而散去许多，显然无法坚持多久。 “咳！” 摩拉克斯吐出一大口金色的血，直面刚刚那沉重冰刺令他浑身出现了极端的刺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有可能死去。 但他的双眼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在刚刚的交锋之中，悍不畏死只为了保护身后【雾环山】的行为让他找到了自身所欠缺的“要素”。 ——决心。 是啊，决心，他从未拥有过足以付出一切的决心！ 摩拉克斯手中岩枪再现，他支撑着岩枪站起，抬手用手背擦去嘴角血污。 他明白了，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目标，也明确了未来所要做之事！ “吾乃【契约之魔神】，为此地生灵的庇佑者！“ 他高声呼喊，态度坚定如磐石 “今，将遵循契约，在此——” 随即，他再度摆出架势，挥舞岩枪，冲向敌方，枪尖直指对方首级。 “——裁决妖寇，荡涤四方！” …… 第40章 世人终有离别之日 …… 在【雾环山】中阵法被触动的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的苍叶也终于有所反应，他几乎是立刻便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细细感应后脸色更为差劲。 那被他安排在迷雾中的灵魂水母都已经回归到骨灰之中，在短时间内无法再重新呼唤出来。 这代表着这些灵魂水母都已经被击杀。 而且是被大量的击杀。 在此种情况下，仅存的那几只灵魂水母根本无法派上用场。 苍叶所发出的动静让赫乌莉亚都停下了抽泣声，她松开了那只毛皮上已经出现了她的轮廓的黑熊，随即扭头，哽咽着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刚刚一直在发泄情绪，但她还是看到了苍叶当时的表情——这还是她自认识苍叶以来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那种冷漠的表情。 苍叶回应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冰冷。 “家中出了变故。” 赫乌莉亚抽泣声彻底停止，她认真追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蓬勃魔力自苍叶周身涌现，但却如水般稳定，没有伤及四周分毫，“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很抱歉，我需要暂时要离开这里了，这些小家伙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不用担心他们的食物和生存问题，只要不出意外，他们将存活许久。” “等我解决了这些事，我会再来找你的。” 落下一句话后，苍叶便在由魔力流动所形成的狂风的簇拥下急速离去。 被留在这里的灵体生物却没有因召唤者的离开而消散，它们好奇地观望并开始探索着这片新地区。 而被留下的赫乌莉亚也再度抱住了一旁生无可恋的黑熊灵体，埋在对方虚幻绒毛中的嘴巴微微张合，发出了闷闷地低语声。 “还是帮不上忙呢” …… 在疾驰回【雾环山】的途中，苍叶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说实话，他曾经有预想过自己的暂住地会被其他魔神之流的生灵攻击，但这也已经是数年前摩拉克斯还是一枚魔神之卵时的事了。 而自摩拉克斯诞生后，他就有些疏忽于阵法的绘制与保养。 毕竟其原本保护的事物已经诞生，阵法的用处也大幅度下降，何况他常年待在山中，可谓足不出户，与其用那时间继续去加强阵法，不如将这些时间用去复习以往所学的魔法以及所观看过的古书。 一来二去的，也就疏忽了对那些阵法的维护，只看着其还在运作便足够了。 要知道，就算是【雾环山】中那个长期没有维护过的阵法也不是寻常魔神能够短时间破开的。 而这时间也足够让有可能在附近闲逛的他做出反应。 却没想到这次出远门竟让人钻了空子。 这是由于他的大意。 这些年来与摩拉克斯一同平静地待在【雾环山】中生活让他渐渐失去了警惕与防备之心。 然而，一切思考与复盘在他抵达【雾环山】——见到那被践踏的村庄、浑身是血的摩拉克斯以及满目疮痍的环境时陷入停滞。 …… 摩拉克斯独自一人坚持了很久，但长时间的交战也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眼前这位受污染的魔神的对手，对方的力量过于强大，其作为主要手段的两种元素力在那漆黑之力的帮助下更是被运用的炉火纯青。 尽管攻势不如最开始那铺天盖地的冰刺，但依旧依旧疯狂、依旧歇斯底里，攻势大开大合，毫不在意自身伤势，所有行为动作都只为了让攻击能够更快、更重、更简单的击中他。 原本摩拉克斯能轻而易举的躲过那些毫无章法的攻击，甚至能够在其攻击间隔中给对方造成伤害。 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较量后，他就选择了正面化解对方攻势并转攻为守。 因为这被污染的魔神体内的血液充斥着那极端的污染性，其体表那被岩枪所割裂的伤口处流着如同沼泽烂泥般的血，每次滴落都会污染一片大地，让其中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就连那些被他躲开的攻击也大多都落到了位于身后的【雾环山】中——那能够庇护其中村民的屏障也变得黯淡了许多。 这根本不是他能够解决的对手。 摩拉克斯捂着淌着鲜血的手臂抽身而退——地上无数由岩元素结晶凝聚而成的岩柱拔地而起，转眼间便形成一个遮天蔽日的牢笼将那有着如豹般身躯的污秽魔神囚困其中。 如同匠人锤击、雕刻石具的轰鸣自囚笼中响起。 这囚笼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是的他借助山中剩余的所有岩元素结晶构筑的，但此法也仅能使用这么一次。 摩拉克斯撑着树干，喘着粗气，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 那呼出的气体却在寒冷中化作一片白雾。 这片地区在被受污染的魔神的影响下化作了一片冰寒刺骨的雪原，风雪一同飘落，如死神镰刀般一点点剥夺着村民的体温。 就连摩拉克斯自身都感受到了明显的寒意。 钟村长没有让村民们站在【雾环山】中围观，他组织着人手，让所有人靠拢并穿上他们如今所带上的所有能称之为衣物的东西。 但如今已来不及去往山巅，情急之下，他们只得躲藏在山腰处的深洞中。 没有人说话，凝滞的氛围让人们的呼吸声都尤为明显。 冷严寒。 最早也是最开始的雾化民们感觉时间好似回到了他们当年在冬雪中逃亡的日子，他们当时跨越了无数高山，昔日同伴绝大多数都被寒冬击垮，倒在了路途之中。 他们本该朝着海岸而去，但却因众人都难以承受接下来严寒的折磨而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片被仙所庇佑的土地。 如今，他们似乎也将迎来终焉。 但——赚了。 在生命的最后能多活数年，能够接触到仙与小仙人，能够知晓那么多的知识，能够与同伴有难忘的回忆。 他们已经足够幸运。 毕竟，若非仙之庇佑，他们中有大多数都将死在数年前冬日的迁徙里。 村民们或多或少的都将目光投向了洞口。 从这，他们能看到那位小仙人与魔神的战斗，也看到了小仙人身受重伤却依旧为他们抵挡着魔神的袭击，原本小仙人是能够离开的，但却为了他们 可他们却连为小仙人加油亦或是让其赶紧离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躲藏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那位岩柱所困的受污染魔神终于挣脱了了束缚，它朝天嘶吼着、咆哮着，风雪在这一刻也变得越发寒冷刺骨。 本纯净的白雪也在此刻染上了漆黑。 灰色的，如骨灰、似尘埃般的雪笼罩天地，太阳彻底被遮掩，只余下些许微光从雪的间隙间洒落。 这雪让洞窟中抱团取暖的村民们无法再看到战局，他们在岩石碰撞的声响中沉默地等待最终的结局。 可忽然，他们注意到一轮鲜红的圆月悬挂在了天空之中，哪怕四周依旧被那灰色的雪所笼罩，这轮圆月依旧清晰，像是烙印在众人眼中的图像。 ——红月是那么的巨大，亦如天星俯瞰人间。 接着，他们从雪中的残影看到那如豹般的魔神冲向了红月，像是要将其击溃。 但下一秒，圆月表面的鲜红好似褪色一般流落，如黏稠的血浆般滴落大地，直到最终显露出其真正的形态。 那是一轮漆黑之月不，那甚至不是月亮，那是空洞！是黑暗！是虚无的终焉！是毁灭与绝望的归宿！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亘古黑暗】！！！ 在这黑暗出现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那漫天飞舞的灰雪不再随风飘落，地上的泥土与碎裂的杂草自地面浮起，紫黑色似沼泽烂泥般的血液也从四裂的大度中浮现——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着那片虚无的黑暗而去。 像是被吞没、湮灭。 世界重新变的清晰，太阳也再次出现，但那阳光在这黑暗面前却显得不值一提。 接着，那滴落的、黏稠的血浆如种子般萌芽，并在顷刻间化作无数鲜血荆棘。 荆棘蔓延，如同触手般蜿蜒生长，好似个个花蕾，紧接着是——绽放！ 每个荆棘藤蔓都如同刚绽放开的花朵一般美丽，那猩红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美丽。 它们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那污染魔神的身躯之中，好似【责罚荆棘】般汲取着其体内其中的养分并以此来茁壮生长。 天，归于平静。 亘古黑暗与责罚荆棘也逐渐散去。 而在那黑暗之中，仙从其中走出，搂住了脱力沉睡的小仙人飘向了山巅。 危机落幕，留下一片疮痍之景。 …… 之后某日，山下村民哀声哭声四起。 摩拉克斯闻讯而来，却只看到那位钟村长在自己的床铺上寿终正寝。 多年来的接触让他与这位钟村长关系很好，互相之间已为友人，甚至其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比同为魔神的赫乌莉亚还要高。 明明昨日还在聊着未来的规划，为何今日就 身边亲近之人的消逝给这名新生的魔神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冲击，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身边重视之人的死亡。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好似被人剐去一块般痛苦。 而在离开了钟村长家中后，他看到四周的建筑，一瞬间就想到了过往的记忆，那刚刚才出现的“伤口”立刻如同被人拿锉刀触碰、摩擦般令人疼痛难忍。 泪水滴落。 也是在这一刻，他理解了当年他刚诞生之时，苍叶为何要说那些话——【于你而言，过多的接触他们只会给你自己造成伤害】。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山上，见到了坐在桌边叹茶的苍叶。 “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余下的也只有那发自内心的，痛苦的疑问。 苍叶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连神明也终将有逝去的一日。” “那你呢你会死吗？” 苍叶笑道：“谁知道呢。” …… 近百年时光悄然流逝。 苍叶完成了与摩拉克斯之间所签订的契约，那属于他的束缚也随之消散。 在这百年间【盐之魔神】赫乌莉亚与【契约之魔神】摩拉克斯在苍叶的介绍下也渐渐熟悉，两者如今已经能称得上是朋友。 但前者不知为何开始追寻力量并开始与后者商议变强的方式。 然后赫乌莉亚就将目标放到了那些留在她住所附近的灵体生物，并软磨硬泡的希望苍叶能够同意她和其眷属，也是那些灵体生物交战。 面对这一请求，苍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对方这个找死的行为。 得到了同意，赫乌莉亚便欢天喜地地收敛自身身为魔神的力量，单纯以身体技巧去对战灵体生物。 然后被那只她经常抱着睡觉、抱着玩耍、抱着哭泣的黑熊拍的头破血流。 至此，那只黑熊灵体便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拍拍熊。 关于为何灵体生物被称为苍叶的眷属，这也是雾化民们率先谈论起的，被赫乌莉亚与摩拉克斯得知后倒是直接变成了“真相”，连带着他在此地的身份名讳也变为了——灵月散仙。 灵是灵体生物的灵，月是漆黑之月的月。 散仙则译为自由自在、清闲无拘束，也暗喻力量强大。 苍叶看着这片区域。 此地山峰不再被迷雾遮蔽，人们的变化不大，但文明的跃迁本就是要时间的积累，当年钟村长所留给他们的馈赠已经消耗完毕，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已经是这片大陆上发展最快的人类族群。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在这近百年的岁月中见证的。 ——如今契约已经完成，他在此地也停留了许久，是时候该重新启程了。 至于和摩拉克斯告别倒是不用，就如同其曾经所言，既然还能再回来，何需告别？ 而他未来必然会回来看看。 良久之后。 身穿华服的俊朗青年一人坐在石桌前，举起茶壶沏了两杯茶，但对面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青年将茶水饮尽，叹道：“终有离别之日。” 他看向了一旁摊开的笔记本上面书写着许多名字与来历，而最近的来历则是——【钟村长、世人终离别，钟，终】。 随即，矫若游龙般且由岩元素构成的字迹自此来历后出现。 【故：钟离】。 …… 第41章 岩与史莱姆 …… 世人多离别。 苍叶离开后还是下意识回望了下身后刚刚走过的道路。 只见【雾环山】四周原本平坦的旷野如今化作了一个由无数低矮山峰构成的、半圆形的山脉。 这些矮山是当年摩拉克斯与那位来袭的受污染魔神交战时所流的血液在这百年间催化、演变而成的，当时出现状况的时候苍叶还特意来调查过，答案是这些矮山真的就是普通的山，为数不多的差异的就是这座山的山石与土壤跟其他山峰相比起来更为坚固、肥沃。 这也使得这片山脉也如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在靠近【雾环山】的那边更是被雾化民们开垦了一大片耕田。 继续往深处看去，围绕【雾环山】山脚所建立的村庄如今明显要繁华了不少，毕竟正如他之前所说那般——此地人类村落的发展速度已经位于大陆顶端。 之后也理所应当的慢了下来。 自钟村长死去至今为止，村庄中再也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变化。 回忆村中最后一次出现明显改变的时间段，也就是当年众人家园被那受污染的魔神所摧毁，需要重建村庄时的事了。 自那之后，村民们便开始像“常人”那般日复一日的过着以往的生活。 他们继续开垦农田，建造房屋。 但渐渐地，随着人口越来越多，他们的人员分工也变得越发明确。 其中一部分负责生产，一部分人负责巡逻护卫，小孩则是乖乖学习着第一任已故村长“钟”所留下的知识。 此外，村中所有人如今也都开始注重起了生活质量，除了必要衣物与住宅外也逐渐开始佩戴一些以木藤等物手工制成的“首饰”与装饰品，原本千篇一律的房屋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差异化，甚至如何改造的更好看也成为了一部分村民日常所讨论的话题。 这是雾化民们的生活需求得到满足之后的必然结果。 最初抵达此处的雾化民们在逃亡之前也是过着类似的日子，只是后来混乱的环境与生活的艰难都让他们无法追求这一切。 也因此，苍叶取消了那围绕着【雾环山】的迷雾，同时也将山周围那四季如春的状态恢复到会随着大陆季节而变幻温度。 毕竟这些雾化民如今已经在此地立足，也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与人手，也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来自外界与环境的麻烦了。 当然，其中也有当年他因过于安逸而导致【雾环山】遭遇袭击的原因在。 毕竟连他都会因安逸而懈怠，导致自身危机感被淡化。 总该让他们经历的。 当年那场本不该发生的危机让摩拉克斯重伤昏迷了一段时间，虽然那时候苍叶将其伤势全部治好，但一直绷紧精神战斗所留下的不适感还是陪伴了摩拉克斯很长一段时间。 在之后的某日，【雾环山】在一夜之间下沉了许多，山峰也不再挺拔。 根据始作俑者摩拉克斯所说，这是其当时为了迎战而从地底抽出矿石与岩元素结晶为己用，这导致了地下基本都被他掏空了，所以临时拆解山峰用作填补，否则将来某日将会给山下村落带来大面积地陷之类的自然灾害。 视线的最后，苍叶望向了【雾环山】山峰之上那居住了百年的住所，也看到了孤桌独饮的摩拉克斯以及其眼中的不舍与落寞。 “该走了。” 他对自己说着，随后转身走入茂密的树林之中。 …… 离开了【雾环山】所在范围后苍叶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内陆地区前进，出于身份与游离见闻的考虑，他先是飞出了数千里后才落地。 之后就是如饭后散步般的行走。 然而还没走多久，他就从附近发现了一种全新的魔物，那是两只有小半个人高的、通体圆溜溜的生物，一个是黑灰色的，头顶长有岩石散发岩元素气息，一个是绿色的，脑袋上有不少杂草，散发着草元素的气息。 “这是史莱姆？” 苍叶从自己那有些久远的记忆中找到了这种生物的名字，但那都是曾经从各类书籍小说中看到的，因为这弱小的魔物与史莱姆极为相似。 他直接抓了那只无论看着还是感知里都充斥岩元素能量的岩史莱姆，另一只史莱姆则是被惊的瞬间跳起然后遁入地面。 没有去理会那只逃走的史莱姆，苍叶完全无视了这只岩史莱姆匆忙间发起的反击并将其抱在手中揉搓。 毕竟岩史莱姆的头槌攻击对他而言不痛不痒的。 而在揉搓的同时，苍叶也发现这个岩史莱姆和预想中的手感完全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奇怪。 他所知道的史莱姆大多都是如同液体一般的存在，再不济也是滑溜溜的，可眼前这个提瓦特大陆本土的魔物史莱姆的手感却更像是 “果冻？” 苍叶一手拖着岩史莱姆，一手拍打着对方的身体，然后就看到了一坨有节奏摇晃的“果冻”，只是这个“果冻”长了眼睛。 也不一定说是眼睛。 因为他发现手中捧着的岩史莱姆体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器官，就连身体上那两个圆滚滚的像是眼睛一样的东西都是由岩元素构成的黄点。 奇怪的是这个黄点会动，还会做出类似眨眼的“动作”。 这还是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史莱姆这种魔物， 岩史莱姆在被蹂躏了一段时间后就干脆放弃了挣扎，它晃悠着身子，然后干脆地缩在苍叶手中不动了。 ——岩史莱姆那灰黑色的身体与如那象征眼睛的黄点让其看起来像是一颗刚刚被人敲开一角的黄金，倒是其头顶上生长出来的如小头盔般的岩石仅仅是一些硬度略微比石块坚硬一些石头。 难堪大用。 而且还特别尖，扎的人不舒服。 所以苍叶手起刀落间就将岩史莱姆脑袋上的岩石都给清理了个干净，而那本躺着挨宰的岩史莱姆也因此变得活跃了不少。 他望着手中的岩史莱姆，然后越看脸色越奇怪。 “怎么感觉那么像摩拉克斯呢？” 说到摩拉克斯，苍叶便想起了最后离开时对方脸上的落寞，如今走了不知多远，他的心中也多少出现了一丝怀念——但更多的还是放松。 在过往那百年的时光里，摩拉克斯也彻底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光是如此，他便拥有了足够同时打好几个赫乌莉亚的实力，更别提其在这么多年来都一直磨炼着自身武艺与战斗技巧，等闲魔神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对方。 这也是苍叶选择彻底除去【雾环山】迷雾的原因之一，毕竟若村子出了什么事，对那座村庄有所感情且愿意庇护村民的摩拉克斯也能作为后手。 摩拉克斯彻底掌握力量后，便立刻将自己暴露在外的弱点，也就是那对如同龙角一般的象征收回体内，这也让对方显得更像是一个“人”。 前提是忽略掉摩拉克斯的装束。 毕竟摩拉克斯身上的装束全都是由自身力量构造的，根本不是如今人类能够制造出的东西。 “也不知道摩拉克斯要多久才会发现屋中我特意放在书房内的【砂土之魔神】以及那位被污染的魔神的尸骸” 是的，苍叶终究还是将尸骸给予了摩拉克斯，毕竟对方之后从未问过他那位被污染的魔神尸骸在何处，何况摩拉克斯如今已经足够强大且有了明确的目标，自然也需要给予其自己选择的权利。 若是摩拉克斯想要汲取魔神尸骸就需要毁掉维持魔神污染不外泄的阵，反之，继续维持就行了。 回归正题，摩拉克斯在彻底掌握力量后，作息就变得规整了起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基本都是外出与魔物妖邪打斗，接着回来时路过村庄看看发展，最后泡在图书馆内。 近百年的时光也让苍叶拿出了许许多多的书籍。 从最开始简单科普常识的书籍一直到后续各种蕴含人生道理的文章都拿了出来，而且之后他还拿出了不少小说与故事集，因为摩拉克斯对此世的观念已经定型，不会再被故事书与小说中的内容所影响。 但拿出这么多书籍给摩拉克斯阅读也是苍叶颇感后悔的事。 因为从他拿出这些书籍开始，摩拉克斯就变得越发沉稳。 那个曾经与他一起聊天、开玩笑，因为各种事情担心、害羞甚至会将情绪“写”在脸上的孩童魔神彻底变成了一个闷葫芦。 明明摩拉克斯是个内心活动十分明显，考虑的事情也颇为繁杂的，但如今脸上却总是摆出一副沉稳的模样，像是戴了副面具一样。 而此刻被苍叶抱在手中的岩史莱姆也是差不多的性子。 这岩史莱姆脑袋上还有岩石的时候也是一副沉稳的姿态，将岩石全给拔了之后反倒是活泼了不少。 但再怎么活泼，苍叶也没有将其放走的想法。 难得遇到一只岩史莱姆，抓着玩玩也好。 至于另外一只 苍叶低下头看向一旁树下的杂草堆，里面的一株杂草此刻正散发着略微有些明显的草元素气息。 毋庸置疑的是——这是一只草史莱姆。 对于苍叶来说这只草史莱姆的伪装技巧十分简陋，哪怕不感知元素力他也能一眼将其认出。 可对于此世其他生灵而言就不一定了。 这种能够主动伪装的魔物哪怕是苍叶都是第一次见，不过应该是个体差异，因为刚刚岩史莱姆和草史莱姆面对面的时候，前者是坦荡荡的，后者却是有大半截身子都嵌在地里，看着就是个习惯躲藏起来并将自己伪装成普通杂草来袭击他人的生物 苍叶又捏了一下怀中的岩史莱姆。 不过这和他也没有关系，他虽然会去清理路途上遭遇的邪祟，但这也是因为邪祟本身就是从魔神尸骸中诞生的，存在可能给其他生物带来污染的可能性。 而像是史莱姆这种不会带来污染且本身也不算强大的元素魔物，本身存在就有一定价值，他也不会去刻意清理。 就好像现在，这里存在着岩和草两种史莱姆，附近就有可能存在着岩元素以及草元素的元素沉积点，那里或许会孕育一些奇怪的物品。 苍叶的目光看向四周，很快就从一旁的草坪中发现了岩史莱姆之前蹦蹦跳跳所留下的痕迹。 跟着这个痕迹走应该就能找到元素沉积点了。 迈步顺着岩史莱姆留下的痕迹深入树林之中，没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一大片林中空地。 空地内全都是大小各异的石块，这里的岩元素也确实要比别的地方浓郁些许。 苍叶也从地上的土灰中看出这里曾经“路过”了不少的史莱姆，看来他怀中抱着的这只岩史莱姆也是来自此处。 虽然找到的位置，但如今地上到处都是史莱姆或跳或爬所留下的痕迹，已无法用这些史莱姆留下的痕迹来辨认出元素沉淀的位置在何处。 但苍叶如今也不着急，索性就抱着生无可恋的岩史莱姆在这片碎石空地中闲逛。 一路上他一直都有所察觉的动静也停在了林地与碎石空地的交界处。 那是他每次回头都能发现的、跟在他身后且头顶着草的史莱姆。 这草史莱姆的行为也让苍叶明白之前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这只草史莱姆的行为模式真的就是伪装后偷袭。 但奇怪的是，这只草史莱姆虽然总是有想攻击他背后的想法，但却每次都没有动手，只是在抵达他脚边后发呆，等他再前进时才继续跟上。 如今更是停在了林中的草地内，看起来好像知道不能过来空地这边，不然太过显眼。 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后，苍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嗯？是草史莱姆，正好我还缺个盆栽，就你了！” 苍叶回过头去，正巧就看到一位身材娇小、留有灰青色长发并在用蓝色发簪在颈后束成低马尾的少女正用那宽大到都看不到对方手臂的长袖托起草史莱姆，然后将其脑袋上的草打结并扔到了身后背着的竹篓里。 少女身穿蓝白配色的连衣短裙与黑色里衣，但那举起的双袖内部却一副是微微闪烁着光芒的星空图案。 仓促观望下苍叶也没能辨别对方袖中的星空图案是否是真正的星图。 但能确定的是，眼前的少女也是一位魔神。 什么时候魔神那么常见了？ 没有读心能力的少女在将草史莱姆收好后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看着苍叶，面露惊讶。 “诶！这么偏远的地区竟然会有人吗？” …… 第42章 哈艮图斯 …… 人类在如此偏远的地区竟然也会有人类走动吗？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哈艮图斯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同类，对方不是魔神，且为人形，那就只能是人类。 可是，为什么会到那么远的地方？ 这片大陆深处中曾经死去无数魔神，那些堆砌成山般的尸骸在这近百年岁月中滋生了如同天上繁星般的大量的邪祟，如今几乎化作无人之地。 也是因此，身为【尘之魔神】的她才会选择在此地生活。 可现在，这片危险的区域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类？ 哈艮图斯来不及思考其中原因，也来不及观察眼前人的穿着与外貌，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这里很危险，人类不该靠近的概念。 “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来这里诶？你手中的是魔物啊！” 劝说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发现了那人类手中环抱着的岩史莱姆。 尽管这种岩史莱姆的威胁性极低，低到她都从未将其放在眼中，但这是将对于她的“魔神”身份而言的。 弱小如岩史莱姆所蕴含的能量与威胁是能够随意杀死普通人的。 “放松，不要乱动啊，避免别惊动它，我会帮你解决掉魔物所带来的危险的。” 哈艮图斯有些蹩脚地安抚着眼前的人。 许久未曾使用的魔神之力在空中凝聚与元素发生共鸣——无数细密的尘埃在风中化作一缕如细烟般的“藤蔓”，随后又如尖刺般瞬间袭向苍叶怀中。 察觉到危险的岩史莱姆那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一倍。 但被抱住的它却来不及闪避了。 尘埃所化的细刺迅速袭来，一直都在看着这位魔神自言自语的苍叶却默默地将抱着岩史莱姆的双手往脑袋上放一举。 那精心准备的，能够百分百解决掉岩史莱姆的、由尘埃所化攻势就这么落空了。 “诶？” 眼前的一幕让少女魔神的脸色在一瞬间化作空白，就连其身后竹篓中被绑缚的草史莱姆都在脑袋上重新催生出了一根更粗更高的草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我” 哈艮图斯感觉自己有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她有那么弱了吗，竟然连人类都能够躲开她的攻击。 刚刚的攻击她为了快速无声的解决掉那个小岩史莱姆可是耗费了不少心思的！ 结果，就这么被躲开了？ 被举举手躲开了？ 苍叶重新将高举的双手收回，捏了捏因受惊而变得更结实一些的岩史莱姆后才望向眼前这位携带善意的少女魔神——然后看到了那好似打翻了的厨房调位料盘以至于“变换万千”的脸。 这什么态度都写在脸上的方式可比摩拉克斯好懂多了。 嗯比各种时期的摩拉克斯都好懂一些。 比如现在就是在自我怀疑。 “首先谢谢你的善意，但这只岩史莱姆是我刚刚抓的宠物，我能够应付他，所以不需要解决，你刚刚抓的草史莱姆似乎是它的同伴，跟了我好一段时间了。”苍叶稍微解释了一下手中岩史莱姆的来历，“此外，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没有人类的聚集地吗？” 哈艮图斯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头半响后才答道：“我在这里也没有待多久，但至少在近几年里，这附近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为数不多所见到过的也都是其他种族的生灵。” 回答之后，哈艮图斯也立刻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我是说，这里如今很危险。” “我如今在游历大陆，前来此处不过是正好路过罢了，至于危险”苍叶耐心解释道：“我并不是你眼中的普通人，这里的妖邪乃至于魔神都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威胁——那么，你呢？身为魔神的你留在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躲避。” 哈艮图斯直截了当地回应了这个话题，情绪却因此而有些低落。 那刚刚被苍叶所躲开的尘埃在空中扭动，最终如蛇般灵活地飘到了她身边，好似活着的生灵那般亲昵地环绕着她的右手。 要演示吗，这股不正常的力量，这股足以破坏环境与身边一切的力量。 哈艮图斯沉默着、犹豫着，直到手中的力量如烟般消散也未能做出决定。 接着，她像是为了弥补一般竹篓从中拿出了刚刚的草史莱姆，然后面不改色地拔掉了对方脑袋上那根刚刚冒出的大草，接着才向苍叶说道：“你说过这个是它的同伴，要拿回去吗？” 苍叶摇摇头，“不用，你不是说过要将它当做盆栽吗？我的想法是只要不杀了它就足够了。” 哈艮图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之前好像说过你不是普通人，而且能躲过我的攻击，解决邪祟那你应该是仙人？” “仙人？为什么这么说？” 苍叶捏岩史莱姆的动作出现了停顿，他板着一张脸，努力绷着情绪才没露馅——他可没忘记那些雾化民们如今称呼他为什么灵月散仙。 这种称呼不会传到了这边？！ 还不如叫起源法师！ 这一刻，他甚至想重新戴上辉石头罩当做没听到这件事。 “这是附近一些特殊的、有力量且能够自己解决妖邪的生灵们对自己的称呼，他们似乎会日日夜夜通过某种修炼与感悟凝练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大多也都因此而拥有比同类更漫长的生命，不过我也没见过什么仙人，只是听过他们的名号而已。”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一位魔神，你可以称呼我为哈艮图斯。” 一位魔神？ 苍叶看了这名为哈艮图斯的魔神少女，没有追问。 “苍叶，一名法师。” “很高兴认识你，苍叶。”哈艮图斯不知为何变得活泼了一些，她跨步走到苍叶身边，望了望这片被树林包围的空地，“我想，你来到这里应该也是发现了这里的不同？” “这里的岩元素格外活跃，之前我就有看到不少岩史莱姆在附近闲逛，就连大型岩史莱姆都有见到过！这可是很稀奇的，之前我都没见过大型岩史莱姆！” “所以这次就过来了怎么样？一起去看看吗？” 哈艮图斯用认真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邀请道。 她已经在此处待了数年，与世隔绝，但却长期未与人交流，虽然这本就是她所希望的、离其他生命远远的，毕竟她的力量是那么的具有威胁性，而她也已经研究出魔神能够通过使用自身权柄变得更为强大。 可若是这种强大以毁灭为代价，她不愿 而如今，她看到一个能够交谈且本身也并不弱小的人，不用担心自己危害到对方，这便激发了她的交谈欲。 毕竟在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注意到了苍叶身上的衣物精美的不像是此世人类所能制作出的，外貌打理的也格外干净，鞋子更是一尘不染——在如此情况下，能走到这片大陆深处足以代表对方实力不弱。 但法师？ 又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称呼，但大体应该与仙人类似，拥有力量但却依旧难以抵御魔神。 …… 苍叶没有拒绝哈艮图斯的理由，索性便一起向着这片碎石空地的中心前进。 路途中，他们也看到了不少的岩史莱姆与岩元素晶蝶，后者的出现让哈艮图斯都露出了惊疑的表情，毕竟元素晶蝶的出现比史莱姆还要复杂一些，是由元素上升凝合而成的。 而这也是苍叶第二次看到这种岩元素晶蝶，之前看到岩元素晶蝶的位置还是在摩拉克斯诞生之处。 这让两人更加好奇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有如此浓郁的岩元素汇聚并诞生出了多种元素生物，此地应该真的存在些许秘密。 没一会儿，两人便发现前方的碎石空地处出现了一处坑洞。 他们立刻过去查看——此处坑洞不大，也就只有两百来平米，深度也仅有两层楼，但其中却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晶石，这些晶石有各种颜色，淡黄色，紫色，青色等等。 而其中数量最多的却是橙黄色的，从外观看上去其晶石中明显蕴含了岩元素。 哈艮图斯好奇地探出脑袋观望坑底，那双灰青色的眼睛也倒映着无数晶石所散发的辉光。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晶石苍叶，你认识吗？” 魔神少女头也不回地询问着，所以没能看到苍叶那逐渐变得怪异起来的面色。 他还真认识。 不仅认识，而且极为熟悉。 虽然这些晶簇数量很多且外貌各异，但在苍叶眼中——这些不全都是辉石？ 但辉石怎么为什么会生长在这种地方？ 不过苍叶定下心神注视着下方颜色各异的辉石，这些辉石似乎不是他最初施展【创星雨】所从外界呼唤而来的纯净辉石。 因为坑洞中的辉石全部都发生了异变或者说本土化，最明显的就是其内居然蕴含了各种元素力，且其中大多都蕴含了多种元素力，比如岩元素与草元素所构成的黄绿色辉石，这两种元素所混合而成的充裕元素力让整个坑洞中的泥土岩石都爬满细密的藤蔓，本该显得干涸的泥土也变得丰沃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这坑洞演化了多久，但如今所展现的就是一处小小的生态瓶，只是其中的岩元素占比过多，以至于其中生态并不平稳。 毕竟就连其中唯二多的草元素也只能让四周的岩壁长出藤蔓。 “这是辉石。” “原来叫做辉石吗那这个辉石有什么用呢！” 面对哈艮图斯的疑问，苍叶却是犹豫了一瞬才回答。 “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如今这种辉石还是不是他所认识的辉石，这种蕴含了多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的石头能做出什么他也并不清楚，他需要研究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咦？那是什么？” 哈艮图斯看向了坑洞的另一侧，那边传来了明显的震感。 接着，一个足有一栋房子那么大的史莱姆从深坑的边缘跳了出来，其庞大的体积让每一次跳动都使得地面出现震颤感。 “史莱姆？” 苍叶也看到了那个蹦蹦跳跳的巨型史莱姆。 从外表上看去，这只巨型史莱姆应该也是岩元素的，但问题是，这史莱姆的身体是蓝黑黄渐变色的，头上顶着的那如同头盔般的岩层也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元素辉石。 而且，其每次跳动的时候都会在落点都会与周遭的元素结晶一同造成成吨的元素反应。 更离谱的是这巨型史莱姆在元素反应还未结束之前就长大了那姑且称为“嘴”的东西将元素反应全部都给吞了下去。 “原来是有主的地方那我们还要下去看看吗？” 哈艮图斯缩回了脑袋，老实说，她自身是不太想和这种没见过的奇怪史莱姆对上的，特别是这巨型史莱姆刚刚一蹦跶就能造成一堆元素反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生物能一次性弄出那么多元素反应且自己看上去还没有受伤的 但下方那些被苍叶称为辉石的矿石却也有些吸引她。 哪怕是挖一点点回去分析一下也好啊。 但问题是整个坑洞是圆形的，墙壁有很明显的弧度，他们下去了的话就比较难上来，而且那只巨型史莱姆已经站在了坑洞中央。 “我下去就可以了。” 苍叶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毕竟那只巨型史莱姆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就算这巨型史莱姆真的能免疫七种元素乃至于辉石魔法，他也可以直接用武器将对方劈开。 贵为起源法师之一，拥有漫长寿命且思想与其他辉石法师截然不同的他多年来也学会了不少近战武器运用技巧。 “要不我们一起下去，我是魔神，应该能够应付那只史莱姆。” 哈艮图斯底气多少有些不足，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一个攻击下去什么效果都没有。 “不用，我没有打算去招惹那个奇怪的史莱姆。”苍叶稍微解释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岩史莱姆塞到了哈艮图斯手中，“帮我拿一下，我一会儿就上来。” 他拿出了魔杖，在一阵微妙的魔力波动后，整个人彻底从哈艮图斯眼中消失。 …… 第43章 元素辉石＆树屋与海 …… 又一次施展【化作无形】的苍叶在原地等待片刻，等周身的魔力波动全部归于平稳后才转身跳下坑洞。 考虑到那个巨型史莱姆之前那疑似吞噬元素反应的行为，他在落下的同时也没有像往日那般用魔力缓冲，而是选择轻踏墙壁，以此借力后才落入坑底。 咚 一丝轻微的闷响发出。 那个位于坑洞正中央的巨型史莱姆却好像并未听见这一声音，依旧在那重复着蹦跶然后张大嘴吃，然后再蹦跶，再张大嘴吃的行为。 在这个富含元素力的环境中，苍叶能够明确的感知到四周元素力正在往巨型史莱姆那边流动。 看来这巨型史莱姆真的是在吞噬元素力所以它才能长得那么巨大？ 苍叶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他想立刻将眼前这个奇特的巨型史莱姆抓起来研究一下，但如今还不是时候。 苍叶仰头看向自己刚刚跳下的位置，此时哈艮图斯正趴在那坑洞的边缘，怀中抱着岩史莱姆，背后是其因俯身而抬高的竹篓，里面被装进去的草史莱姆此刻就像是即将流出试管的一滴溶液一般摇摇欲坠，以至于草史莱姆面露惊慌地开始主动往竹篓里蛄蛹。 但哈艮图斯却好像没有察觉到草史莱姆此刻糟糕的现状，因为此时她心中满是担忧。 她刚刚虽然惊讶于苍叶瞬间消失，但也能明白对方是使用了某种手段，毕竟其原本所站立之地的砂石依旧是被挤压的状态，而就在刚刚，她又注意到了身周的风出现了变化，物理意义上的变化。 ——苍叶跳下去了。 哈艮图斯在这一刻趴到坑洞旁，留意着四周的元素波动，但没有？ 直到坑洞底部的尘埃被掀起，她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元素力的波动。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苍叶成功落地，但全靠自身的身体强度硬抗！ 为什么？ 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惊讶与不理解。 但想起巨型史莱姆此时的动作后就明白了苍叶这么做的原因——那只巨型史莱姆在那吞吐元素力，如果此刻元素流动的速度出现变化，或许会被其注意到。 这一答案让她惊讶，而在解决了疑惑后，她原本的不理解也变为了担忧。 毕竟仅靠身体强度从这数十米高跳下去可是连那些自诩为仙人的存在都不敢做的事，就算换做她自己不慎间也容易伤到腰。 虽然很理智，做出决定与实施也极为果决。 但未免太过危险了！ 哈艮图斯的态度也让苍叶明白自己刚刚的行为已经有些超越了对方心中寻常生物该有的印象。 如今仔细想想，不借用外力单单依靠自己身体从数十米的高处跳下而无损，也就只有那些生而强大的魔神们能够勉强做到。 将这一点默默记在心里后，苍叶便将目光收回，接着开始打量起这片宽阔的坑洞。 蕴含七元素的辉石姑且将其称做元素辉石。 此等元素辉石所化晶簇几乎遍布了坑洞之中的绝大多数区域，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小片区域则是被稀稀拉拉的填上了一些苍叶并不认识的各种矿石。 而和元素辉石这张扬的姿态相比，那些各种矿石就显得毫不起眼。 但能出现在此种环境里，应该也都不简单。 除此之外，这片坑洞中就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了。 因为这整个坑洞内如今都没有多少生命气息，除开比较明显的巨型史莱姆之外，也就只有坑洞边缘会有一些大小各异的各元素史莱姆，至于动物？ 动物自从他到达这片碎石空地之后就没在遇到过。 哪怕这些史莱姆长得有多么圆润、多么人畜无害，其本质依旧是魔物，会主动袭击其他生命体的魔物。 苍叶没有再从中抓一只史莱姆带走的想法，毕竟他已经有一只岩史莱姆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拿一些元素辉石的样品回去。 在保持安静且不被注意到的情况下采集元素辉石对苍叶来说并不是麻烦事，拥有【物品栏】的他甚至可以直接将元素辉石装起来，期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和声音，自然也不会被这些史莱姆察觉。 大大小小收获了数百枚元素辉石以及一些质地或松软或坚固的矿石后，苍叶才走向了巨型史莱姆所在地。 巨型史莱姆此刻已经停下了那吞吐的行为，那好似元素沉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果冻状的身姿也瘫软了一些，看起来十分疲累。 而在原地待了一段时间休息后，巨型史莱姆才像是一颗球一般往它刚刚出现的位置滚去，像是没力气再蹦跶了一样，而且一边滚一边打嗝。 伴随着巨型史莱姆每一次打嗝都会有大量的元素力被吐出，但又因为这片坑洞如同圆形鱼缸般的外形而难以离开，最终只能维持在坑洞之中化作如今这种富含各种元素力的状态。 苍叶跟着巨型史莱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后者停下滚动行为并靠在一个圆形的元素辉石堆正中心歇息。 确认了巨型史莱姆休息的位置，苍叶也通过攀爬的方式离开了坑洞之中。 在回到地表之后他也没有立刻解除【化作无形】的法术，而是通过步伐消除自身足迹，接着环绕整个坑洞外围行走一圈后才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接着倘若无事般解除了身上的法术效果。 “你终于上来了！没受伤？” 刚刚还在坑洞边呈观望状的哈艮图斯立刻跑了过来，双眼和检验机器一般上下扫过苍叶，确认后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反而表情奇怪。 “真没受伤啊” 苍叶没有回应，而是取出了刚刚取到的属性比较单一的元素辉石，递给对方。 “给，我刚刚在下面拿了不少辉石，应该够用了。” “谢谢！那它也还给你~” 哈艮图斯用双袖中捧着的岩史莱姆交换了元素辉石，她将辉石拿在手中，稍稍摩挲了两下后就将其放到了竹篓里，把其中的草史莱姆砸到出了好几次元素反应。 想到自己并没有付出什么就得到了元素辉石，哈艮图斯便自谦道：“探索完了，东西也拿到了，也应该离开了？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吗？这附近我都比较熟悉！” 苍叶摇摇头，道：“暂时没有，我的旅程并没有明确的目的。” 如今的他，只不过是换种角度，在这片大陆上寻找并见证法涅斯所留下的痕迹，毕竟在过去那不知多长的且数次重启的岁月里，他都没有关注过对方除了创造人类以外的任何事。 “那就先到我暂住的地方怎么样？”哈艮图斯提出建议的同时生怕自己被拒绝一般补充道：“就在这附近不远！正好我也能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你，就当是感谢你帮我从那个巨型史莱姆身边拿出了辉石，如何？” 她说话时活泼开朗，语速却比以往快了些许，期间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苍叶的反应。 虽说难得才遇到一个能够与她勉强能平等交谈、不用担心被她力量撕毁的人，但对于对方是否会接受自己的邀请前来自己的暂住地这件事，她是没有抱多少期望的。 毕竟他们两者才刚认识不久。 “可以。” “这样啊，那你刚刚说——可以？” 苍叶再次点头，而哈艮图斯也因此而变得异常开心甚至立刻就带路往回走去。 苍叶也跟了上去，就如他之前所说，他并不在乎接下来的旅途会去往何处，因为无论去哪里，他都是在见证着过往的一切。 何况，在过往与摩拉克斯以及赫乌莉亚两位魔神的相处时光中他已经确认了魔神的确拥有法涅斯的力量，而且二者都在各个层面上表现出了对人的关心。 摩拉克斯在他的影响下会去主动帮雾化民们解决一些麻烦，但像是环境气候、人群争执、野兽袭击等人类生存下去必将遇到的事时他就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以一位好心人的角度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规避风险，哪怕他们在迎战野兽时出现了伤亡也未曾改变自己的想法。 而雾化民作为当年被钟村长严厉教育过的人，自然也知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差距。 经历过逃亡的他们也知晓他人的庇护并非永恒，唯有自身强大到足以应付未来的危机才是他们能够安然存活下去的资本。 因此，摩拉克斯的做法这也让雾化民们越发崇拜于他。 相比之下，赫乌莉亚的方式就有些不同，她会尽可能的给予处于危难之中的人们帮助，不留下姓名，不要求任何回报，也不去主动教导任何知识。 因此，相比起摩拉克斯而言，赫乌莉亚的名气在其所在区域就显得并不大，只是有零星传闻传出。 【契约】与【盐】都表现出了各自对人的帮助与关心。 【砂土】与那掌控风元素与冰元素的受污染魔神则不太清楚其具体表现，但关于前者，赫乌莉亚曾经有说过对方庇护了一方民众，看来也是对人抱有好感的。 那么哈艮图斯呢？ 苍叶抚摸着岩史莱姆光秃秃的头顶，目光则是看着身旁位于一个身位外且正在絮絮叨叨的哈艮图斯。 这位不曾说过自己权柄的魔神少女又会是什么表现？ 是否也会心怀对人的帮助与关心？ 其原先所说的逃避又是什么？ 魔神少女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注视与探究，依旧在分享着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历的趣事以拉近关系。 少年姿态的法师也认真聆听并适当给予回应。 他们渐行渐远直至彻底离开这片岩元素充沛的碎石空地。 而当他们彻底进入森林之后，那个蕴含许多元素辉石以及巨型史莱姆的坑洞边缘却散发出了阵阵微光并如同星图般连接并在半空中显露出卡利亚王室徽章，在徽章的照耀下，整个坑洞也被无形的力量彻底守护起来。 …… 哈艮图斯的住所距离此处真的不远。 他们两人一同加快速度后，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看到了那位于古木之上的书屋。 回到自己家，哈艮图斯也放松了不少，“怎么样，我说过我的暂住地距离很近了~” 苍叶沉默以对，就是因为他能看出哈艮图斯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所以才更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到底是他对“近”有误解，还是哈艮图斯当魔神当久了，对“近”字已经没有基本的认知了？ 他们一个魔神一个起源法师，加快速度后用了三天才抵达的地方叫做近，换做普通的人，这段路程少说都要走上近两周时间。 但如今都已经到了，苍叶也没说什么。 眼前的是一棵近三十米高且十人合抱的古树，其上方树冠处用简易的木板搭建了一个悬在半空中的木房子，外形装饰看起来也十分像是童话书中仙子们居住的树屋。 但苍叶发现这个房子无论是拼接还是悬挂处都没有伤害到树木本身。 “你很喜欢树？” 哈艮图斯脚步一顿，“当然，它们安静、自然、与世无争，而且躺在家里听着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入睡也是很不错的体验！” 她说着的同时，双臂却背在了身后，又掩饰般拖了拖自己背着竹篓，一瞬间用力之大都将里面的草史莱姆颠的飞出来了一瞬。 “不过这里只是我的暂住之地，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建房子是前段时间才搭建起来的。” 苍叶闻言查看了一下，的确，从那树屋的崭新度来看应该是近两年才刚搭建好的，或许就是树屋搭建之前的时间段里发生了让哈艮图斯选择前来此处躲避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哈艮图斯才小声道：“我原本所居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也有段距离，那是一个几乎与海靠边的地方，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气候宜人，山明水秀，就连人我想你应该没有见过海洋，之后如果有空，我就带你去海边看看，怎么样？” 那低落的情绪似乎在说明此事另有隐情。 但苍叶却尤为认真地回应道：“好。” …… 第44章 造物 …… 短暂的敞开心扉后，哈艮图斯就回归到了原先那活泼的模样，她挥动袖管招呼着苍叶跟随自己一同来到树屋所处的巨木旁，又在后者以为将要各自施展能力飞跃上树屋时拐了个弯来到了巨木的另一侧。 在这里，苍叶注意到了上方的树屋与地面之间有一条垂落的足有人类精壮男子大腿粗且相互缠绕的树藤。 在他们脚下，是一块厚实的木板，木板表面也被人为打磨过且涂上了一层树脂，而那垂落的树藤如今正正好穿过了木板的正中央。 “站好不要乱动哦！”哈艮图斯双袖叉腰，带着笑意认真叮嘱道：“不然一会儿可是会掉下去的！” 等苍叶站稳，哈艮图斯才涌动出力量，那只夹带了些许粉尘的风再度于她周身涌现，吹起她的长发与衣摆又不着痕迹的将树藤与木板上沾染的有段时间的灰尘融入风中后才随后争先恐后地涌向木板底端。 在片刻的凝滞后，木板之下便出现了一阵波动。 紧接着，狂风向上涌起，木板也因风的吹动而开始向上攀升，并逐渐以一种并不慢的速度冲向高空。 四周翻涌的风让苍叶微微眯起双眼，他斜望向一旁的哈艮图斯，也因此看到了对方敞开双手，像是在享受着这短暂的好似要冲入高天之上的感觉，而那精致的脸上也显露出好似孩童向他人炫耀自身玩具所浮现的欢喜与笑容。 木板穿过了一个镂空的平台，冲到了木屋之上，随后下方托举的风开始缓缓消散，浮起的木板也开始缓慢下落，直到彻底停在了平台之中。 “怎么样~！”哈艮图斯将那敞开的手收回，她带着苍叶从一旁那由数个锁扣向并后化作的道路中走出，然后才转着圈地询问道：“是不是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机会呢~由风带你一同升向天际多美妙不是吗？” 魔神少女邀功似得说着，但经历了那么多，且还被蹩脚的【契约之魔神】锻炼了近百年的苍叶却不知为何从那欢快的情绪中品味到一丝苦涩。 至于感受 “在此世所经历之物力，的确是很新奇的体验。” 苍叶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复，他在哈艮图斯在让那推动木板的风消失之前也就是木板下落的时候用剩余的狂风从木板底部将什么东西给挑了出来，而在走过刚刚木板旁连接这平台的道路时他也留意到那被挑出来的是数块嵌在木板之中且格外牢固的木块，而如今这些木块由正好与这平台镂空处边缘的下凹花纹相扣。 这就是木板那么厚且能在这平台处停下的原因。 说实在的，苍叶在注意到这一点时也是心生惊讶在如今科技与文明彻底断代的提瓦特大陆里能看到这种巧妙构思已经无比新颖，甚至可以说是跨越、超越时代之举。 “这都是你做的？”苍叶带着欣赏的询问，眼睛却含有探究之色，望向平台与木板之间完美相扣的木块。 他似乎记得这个构思，这是曾经法涅斯曾询问过他的事，也是他回答的其中一种解决方式。 是巧合吗？ 苍叶并不确定，但本能带上了质疑。 因为在他意识还处于交界地之时，他经历了漫长、压抑到难以想象的过往，而在这些过往与见闻之中，让又他见证了无数种“巧合”。 但无论如何，能做出这种机关都是一次壮举。 “就是在闲暇时分稍微做了点常识而已。”哈艮图斯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大。 那这闲暇时分挺多的。 苍叶内心补充着，嘴上却又是几句夸赞的词，将哈艮图斯夸的都开始不好意思了。 毕竟夸赞的词并不需要成本，但却能让他人因此而开心好久，何况从这些木块的契合度来说，哈艮图斯一定在其上耗费了大量时间——对方值得这夸赞。 但在夸赞之后，苍叶也提出了疑问。 “不过，木板在上升的途中使用的依旧是你的力量，那和你自己使用力量回到这树屋有什么不同吗？” 哈艮图斯脸上的笑意明显下滑了许多，她抬起右手联通那从不露出双手的袖子一同捏住了左手手臂。 “我” 她一瞬间，好像在因为什么而挣扎，但很快又回归原貌。 “我当初制作这个的时候只是想着以后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你说的对，看来这个装置还是要继续修改一下才行！” 说着说着，哈艮图斯那看着木板时所显露的情绪也越来越不满意。 因为刚刚苍叶说到了点子上。 这装置如今依旧需要使用她自身的力量作为动力，需要她本人在场，虽满足了她想要带人的愿望，但对他人而言，依旧是一个较为鸡肋的东西。 她所想的不该是这么肤浅的装置，应该是让他们让所有人都能用上的装置！ “我原本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谢谢你提醒我这装置还不完善，好了，跟我进来，不用拘束，这里就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东西，当做是朋友家就好~” 哈艮图斯再度招呼着苍叶进入那宽敞的树屋。 …… 树屋之中。 乱。 这是苍叶的第一个印象。 整个树屋内都堆了不少正在制作的器具、已经制作好成片、各式各样的工具以及还未制作的原材料，几乎将每个角落都堆的满满当当，连一个能给人通过的道都没有留下。 但这里的直观影响也只是乱，并没有脏，所有物件包括那些打磨木头的工具都被整理的一尘不染。 这足以看出哈艮图斯有多重视这些物件。 “抱歉，我忘了我这里现在比较乱！” 哈艮图斯也是在苍叶那怪异的反应后才反应过来树屋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这让她羞的脸都红了起来，正要撸起袖子，动作却又是一滞，最后干脆就这么拖着两只长长的袖子就要去整理东西。 由于这是在主人家，苍叶也没有说不用整理什么的，只是在得到了哈艮图斯的同意下，将岩史莱姆挂在了其门口的竹篮中，随后才重新进入树屋内学着对方那样用双手将那些物件搬到指定的位置。 他也没有询问为什么哈艮图斯不用自身力量将四周快速整理好。 在这短暂的相处时间里，苍叶就留意到哈艮图斯的力量有些问题。 其看似为风，但这风的内部却一直都有一些沙尘存在。 包括最开始与对方见面时对方施展力量攻击岩史莱姆到刚刚用力量托举木板都能看出其中有粉尘。 而且刚刚他也有注意到这个装置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使用过，甚至木板上都铺了一层灰，而哈艮图斯当时也在使用力量的同时卷走了那些灰尘，但却也留下了一些不起眼的沙尘。 由此可见哈艮图斯似乎一直都在有意的去剔除或隐瞒自身力量之中所蕴含的这些粉尘，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对方似乎没有完全成功。 在这一前提下，这整个树屋之中的东西都能保持一尘不染，想必也是哈艮图斯亲手去擦拭和保养的，可见其有多在乎这些东西。 耗费了一段时间两者才将树屋的客厅位置整理了出来。 哈艮图斯如今尴尬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作为主人家邀请刚认识没多久的客人来自己家的第一时间是帮自己打理家务什么的，光是想想都让她感到窒息，而在多次意识到这就是自己刚刚做的事后，她都想要晕死过去。 “对不起” 拿出了自己这里最好的茶叶以及食物招待客人的哈艮图斯发红的脸上满是歉意。 “不必如此。”苍叶摇摇头，抿茶后，说道：“说到底，还是我这次冒然前来打扰了。” “不不不，是我邀请你来的，你没有打扰。” 哈艮图斯连连摆手，也未注意到这个话题的主旨在不知不觉间被更改。 苍叶没继续在讨论这是谁的错，他屈指指向哈艮图斯背后，“比起这个，你先把竹篓放下。” “啊！我都忘记了！” 哈艮图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背着竹篓在干活。 她紧张地将竹篓翻到身前，手一伸就将某个已经被摇匀了色泽的草史莱姆揪了出来，扔到一旁。 接着才开始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里面的东西。 “呼还好没有坏。”她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两只袖子就这么捧着大大的竹篓，然后伸长脑袋从一旁露出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苍叶，还要麻烦你再等一下，我去将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没事。” …… 等哈艮图斯离开，苍叶才有时间慢慢回忆这一路上过来时从哈艮图斯口中得到的信息。 到现在，他已经能够基本确定一件事——哈艮图斯也是对人抱有善意的魔神。 这有很多种体现，包括但不限于最开始哈艮图斯觉得他是人类且手抱魔物时第一反应是救助和击杀魔物以及从哈艮图斯口中时不时出现的过往经历。 就比如哈艮图斯曾经说过的临海、气候宜人、山明水秀的住所，从其未尽之言中能得知那里应该也有人存在。 毕竟在最初苍叶跨越海洋从卡利亚抵达这片大陆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类向着海边迁移，就连那些定居于【雾环山】的雾化民们最开始的路线与目的地也都是海边。 而哈艮图斯在不久前也说过，她制作那个装置的初衷只是想着以后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 在有上一件事为前提得情况下这个问题就很容易联想到是其想带着人类一起。 毕竟哈艮图斯的力量，也就是那股风中一直都存在着肉眼可见的沙尘，要携带他者一同飞行或漂浮一定需要很快的风速，而在这种风速之中的沙尘对于普通人而言与石粒、细针并无差别，只要处于风中，就一定会受到伤害，虽然能用其他东西将人包裹严实再携带，但这样一来，那些人就无法看到天空与飞行中的景色，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恐惧、害怕。 另外，哈艮图斯也直言说过她来到这无人的内陆区域也是为了躲避什么。 躲避什么呢？ 苍叶想到对方那双从未伸出过袖管的手以及与其反应不同的下意识伸手却止住的行为。 大概是一些比较糟糕的往事。 …… 哈艮图斯在将那些从苍叶手中得来的元素辉石以及自己从周遭各处搜集到的各种材质的木头、石头乃至植物都密封保管起来之后才重新露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苍叶手中捧着一个看上去怪邪异的盆？ “这是什么？” 哈艮图斯有些好奇，作为经常摆弄植物且会不少手工的她在近距离下还是能看出这个盆是某种植物掏空内部之后手工雕刻而成的。 而如今这个可以称之为手工艺品的盆里面却放着一只已经晕过去好一阵子的草史莱姆。 苍叶不太明白哈艮图斯的好奇源于什么，索性就都解释了一下。 “这是名为南瓜的植物，雕刻出来的是某个游戏你可以理解为话本、小说、幻想之中的南瓜头或者南瓜套，它被我制作出来之后拥有了能够保护内部藏物的特性，其中以保护植物的效果最好，至于里面的草史莱姆，我记得你之前抓它的时候说过缺一个花瓶，所以这个就送给你，当做见面礼，也能好好保护你想植种在里面的植物。” “谢谢！我正好需要这个！！！” 哈艮图斯惊讶的同时也不忘感谢，她双手郑重的接过了南瓜套，又好奇心的驱使下用力戳了下里面的草史莱姆，然而还未戳中，她的手指就明显感觉到了阻力，而且随着手指继续深入，阻力也成倍提升。 这让哈艮图斯脸上讶色更浓，她加大了一些力度，却依旧不得寸进。 虽然她还未运用上自身的魔神之力，但这保护力度也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毕竟这种防护再加上她主观庇护，里面保护的东西基本不会受到伤害。 哈艮图斯泄去力道，刚准备将手指抽出的时候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不带什么力道，再次伸入。 这次，她碰到了草史莱姆那如同果冻般软弹的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 “我很喜欢” 魔神少女如呢喃般低声说道。 …… 第45章 仙隐群山 …… 接下来多日苍叶就一直在哈艮图斯的树屋中住了下来，虽说是住，但这里其实连一张床都没有，整个树屋在外表看上去装修的如同精灵之家但在内部却更像是一个时刻都在运作且以实用性为上的工坊。 所有房间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怪造物、工具以及材料，苍叶甚至在帮哈艮图斯寻找趁手的材料时看到后者将他们之前拿回来的元素辉石给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但苍叶本身其实不用睡眠，所以有没有房间和床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 倒是哈艮图斯，仗着自身为魔神之躯，除开日常交谈以外几乎是疯魔般将自己当日所剩下的所有时间全数投入到了研究、改良以及制作各种器具之中。 那只草史莱姆如今也变成了花盆，底座自然是苍叶赠予的南瓜，至于花。 苍叶可是亲眼看着哈艮图斯威胁草史莱姆了好久，在后者果冻身躯都硬成岩石后才将脑袋上顶着的草给换做了一朵纯白色的小花。 至于岩史莱姆，苍叶则是随意找了个篮子将其装在了里面。 相较于草史莱姆从原本的活泼吓到现在都不敢动弹，岩史莱姆则是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现在的躺平、任君索取的模样。 由于岩史莱姆所躺着的篮子放在了客厅里，所以每当哈艮图斯找不到锤子的时候都会顺手拎起还在睡觉的岩史莱姆将其当做锤子用。 毕竟岩史莱姆虽然看着挺小，也就比寻常成年人头大上一拳，但本身因为岩元素力的汇聚与沉淀而显得格外的重。 苍叶随手将岩史莱姆扔出去都能在地上砸一个坑，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魔物确实都具有很强的威胁性。 也就只有苍叶和哈艮图斯能够随便抓岩史莱姆当做宠物玩弄了。 大多数普通人可是连捧起它们都做不到，也就只能勉强推一推。 更别提岩史莱姆之上还有个体型大上数倍的大型岩史莱姆。 听哈艮图斯说过，她曾见过大型岩史莱姆的攻击方式——借助自身对元素的适应力一蹦就飞到空中不见踪影，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极致的重量落下，每每都能砸出一个布满“蛛网”的陷坑。 说到大型史莱姆 苍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也抽空回到了那个存在元素辉石的坑洞附近，那里一如往常。 拥有如此庞大的岩元素汇聚在此地，寻常生物光是靠近便会感受到不适，而如今那中心坑洞更是被苍叶封印了起来，哪怕数位魔神日夜不停的进攻都不一定能够将其毁掉，毕竟这座阵法下方就是辉石，虽然是已经异变了的元素辉石，但那也是能源。 封印此地主要还是因为其中的元素辉石。 苍叶在之前撬走元素辉石的途中就发现这里这些元素辉石并没有因为其中那只巨型史莱姆吞吐元素力的行为变得驳杂，反而因此而变得越发坚固明亮，就连其中蕴含的各种元素力也在与日俱增。 若是这样下去，这里的辉石都有可能蕴含完整的七种元素力，且互不冲突。 但所谓的完整也不过是说说的。 虽然连法涅斯与最初的七位龙王都是按照七种元素力划分的，但实际上也只是将此世绝大多数能量都归纳总结为七种元素力。 它们是公认的但并非是完全正确的。 此外，他当时在尾随那只长得和岩史莱姆差不多的巨型史莱姆时也注意到其身上虽然看似五光十色的和彩虹一样，但其中并没有蕴含辉石的特性。 至于辉石的特性，在此大陆融合了辉石之后，辉石便拥有了更高的可塑性，无论何种元素都能与其相合。 这是苍叶这段时间里研究出来的。 但这也仅仅是对他而言的相合，寻常人要是随意将辉石用于打造或雕刻便会很容易造成其内部的元素流动出现交汇，然后转变为冲突，最后演变为剧烈的爆炸且携带各式各样的元素反应。 所以普通人还是把这个当做一次性的爆燃物用就好。 不过有此作为前提，这只生活在坑洞中的巨型史莱姆与元素辉石之间的关系就更明显了一些，它们似乎更像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前者借后者的特性使用元素反应修炼，后者借前者逸散且吸取的元素来巩固自身。 出于各种考虑，苍叶也才将此地封印当做了自己的试验观测场地。 至于占据一地之类的问题。 如今这片大陆几乎所有魔神都占据一地，且与往日法涅斯或者龙王还在时不同，现在是实力至上，在被污染的魔神以及各种妖魔邪祟肆虐的时代，没有实力者什么都做不到。 但苍叶有。 而且此世的辉石本就因他而来，由他召唤，自降临那一刻所有原初辉石就已经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他足以掌管与此世辉石有关的一切。 何况此世界当年是为了修补自己残破的“身躯”才接纳了这些辉石的，而这片崭新、残缺、破碎又不完善的世界也没有任何能力抹去他贵为此世辉石执掌者这一事实。 看着坑洞之中的状态，等巨型史莱姆再度修炼完毕后苍叶才将四周散落的岩史莱姆全部扔回了坑洞之中。 虽然没有从这些位于坑洞外的岩史莱姆身上看到什么异常，但其总归是在这附近诞生的，放在其中防止这些岩史莱姆伤害他人的同时，也能看一看它们之中是否会存在其他“变量”。 而元素辉石本身，在经过短暂的实践与研究后苍叶暂时只发现用这种元素辉石所制成的法杖施展辉石魔法会导致魔法中出现各种元素的痕迹。 打个比方，使用元素辉石法杖施法将会有可能出现七种元素的【辉石魔砾】，具体比例则是看施法所用的元素辉石本身所蕴含的七种元素比例为多少。 这种特性会让施法期间所消耗的消耗魔力中的一部分由空气中的元素力替代，降低了施法的消耗，加快了施法速度，但因为不够纯粹而减少了法术的威力。 这对于苍叶这种起源法师而言是鸡肋，得不偿失。 但却给予了此世人一个微小的帮助。 一个用外物御使元素力的可能。 但前提是他们需要先学会如何运用魔力。 这一结果让苍叶明白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并打算之后将这些元素辉石都带回卡利亚魔法学院内让那些曾被法涅斯青睐的人们学习使用一下。 毕竟这对他们而言是实打实的法术增效之物。 …… “还是没有做好怎么会那么困难啊！” 苍叶刚进入树屋就听到了哈艮图斯的哀嚎，后者双手抱着脑袋跪在了一堆木板和绳索前。 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木板与绳索与那连接大地与树屋平台的装置类似，只是等比例缩小了许多。 有了这一认知后也不难猜出哈艮图斯如今正在改良那个装置。 “这不是朝夕间就能达成的事，不必担忧。”苍叶走上去安慰了一声，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哈艮图斯打算制作的，不需要魔神之力所谓动力的装置本就是如今这片世界所不曾拥有的，但其实方向也有多种，要么为人力，要么使用元素力。 前者就是如今哈艮图斯主要研究的方向也是一个比较方便、简单且更容易完成的方向，而后者至少如今的哈艮图斯是不可能制作的，其本人也有这一认知，毕竟她只是魔神，对于元素与魔神之力的掌握是她与神俱来的能力，但这也只是粗浅的运用。 换而言之，这就像是那些刚刚学会最初、最简单的魔法【辉石魔砾】的魔法学徒能够称之为法师吗？ 不能。 那他们能够以自身学会了【辉石魔砾】而说自己理解了辉石魔法的妙用与使用方式而以此去研究阵法或其他的法术符文与应用吗？ 天方夜谭。 哈艮图斯被安慰之后也放下了手，她朝着苍叶方向打了个招呼，“我知道这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弄出来的，但我还是想要快一点制作出来，毕竟未来总归还有其他客人会来的！而且不早点制作出来不是白费了你之前的提点吗！” 苍叶点头当做回应，这几天他只是给哈艮图斯提供了一些研究的思路与可能性，都是正确的，但却是截然不同的器械所用的原理。 像是法涅斯当初对人的仁慈与赐予本就是错误的，这种做法得来的只有更为变本加厉的索取，因为他人不珍惜，因为这是他人随意求取就能得来的东西。 只有让他人自己动手做出的东西对他人来说才更有价值与参考意义。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是苍叶自始至终秉承着的信念，也是他能够变强的原因——就如同【满月魔法】一般，哪怕他将其中精髓尽数告知他人，没有亲眼见证过那皎洁之月的人是永远无法使用出如同法术创造者般的威力，也无法理解其中奥妙，这种徒有其表的法术甚至都不如彻底理解了内涵的【辉石迅魔砾】。 而哈艮图斯在得到了大致方向之后也都一一尝试过，以她的聪慧自然能知道苍叶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却没有因此而开口询问，而是鼓着劲加快自己研究的速度，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减少了一些，那张疲倦的脸上时刻透露出她不能落后于人的执念。 见哈艮图斯又开始摆弄新的装置，苍叶也扭过头看了看地上那十几个废弃的“模版”。 很近了。 距离最初的人力构件已经很近了，至少在哈艮图斯近几次制作出的“模版”之中已经出现了“圆”这一概念。 这才过去几天？ 苍叶思考了一阵子，十几天还是百天？ 他都不太记得了，这些日子里他不用去盯着摩拉克斯休息，也不用应付摩拉克斯的各种问题让他放松了许多，而元素辉石这一新鲜产物与那处生产元素辉石的坑洞也吸引着他，让他下意识沉入其中。 如今仔细回忆起来，却有些不记得到底过了多少日。 这是正常的吗？ 苍叶静下心思考着这一问题，略感违和，却又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大概是正常的。 …… 苍叶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而今天，也是他与哈艮图斯两人商量着准备一同离开去寻找仙人的日子。 毕竟就连哈艮图斯自己其实也没怎么见过真正的仙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之前的住处附近道途听说而来，而苍叶自己，也只是从雾化民口中听过他们曾称呼摩拉克斯为小仙人。 而从哈艮图斯那道途听说而来的话语中得知——仙人大多都为兽形，每一位都身具常人无法匹敌的力量，但对于人却多怀揣着善意与帮助的态度。 至于为何称之为仙人而不是仙，则是因为连仙人自己都曾说过他们的实力无法抵御魔，也无法抗衡神，所以依旧是“人”之范畴。 所以就只留下了仙人这一称谓。 哈艮图斯再次背上了她的竹篓，这次还顺手将南瓜连同草史莱姆一同塞到了竹篓里面，显然是打算带着对方一起出门。 而苍叶犹豫了一下，在那岩史莱姆圆溜溜的目光中还是将其也一同带上了。 毕竟这岩史莱姆从体型来看似乎也刚诞生不久，还是不要将对方一个史莱姆留在这了，特别是这里还是哈艮图斯的工作间，万一这岩史莱姆不开心了到处乱撞就不好了。 两人各自带上了自己的“同伴”，随后便再次乘坐了那实用性并不高的升降板回到地面。 苍叶率先询问道：“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 哈艮图斯思索了一下，道：“应该是西北方向，在那边会遇到一片海域，而那些坐落在海域一旁的群山就是仙人的隐居之处，但我听说那边地形复杂且山间容易起雾，行人极为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所以这一趟我们不一定能够见到那些仙人倒是在海域旁的岸边有不少人类村落，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能顺便去看一看。” “那就出发。” …… 这段路程并不好走，且耗时极长。 等两人抵达能够看到海边的山脉时，时间也从初夏进入到初秋。 但这一路过来他们也被不少事情绊住了脚，像是途中所遇到的具有威胁性的妖魔邪祟他们需要出手处理、一些新奇且从未见过的木头会让哈艮图斯停下采集一些并在地图上标注此地位置、还有一些裸露在地表的辉石矿脉也吸引了苍叶一段时间的注意力并干脆在矿脉附近搭了个暂住的木屋用于研究。 得出的结果是，这里的辉石矿脉就只是劣化过后的辉石，其中的元素含量有，但过于稀少且尤为混杂，如同用于施法会产生事倍功半的效果，且释放的魔法会有一定的不稳定性。 但苍叶还是搜集了不少这种辉石放到【物品栏】中。 他之后要用更长的时间仔细了解一下这种劣化辉石以及元素辉石，看看能否弄出更多新奇的东西。 而现在，苍叶与哈艮图斯两人站在山岳之巅，在此处已能看到远方的村落。 苍叶注意到身旁哈艮图斯怀念且愧疚的表情。 在抵达这附近前他就注意到了哈艮图斯的情绪有些低落，而且在跨入山脉后，哈艮图斯就没有像最开始那般寻找路线，而是极为熟悉的带着他穿越山脉，抵达这个能够眺望整个村庄的高山。 原本他们是能够更早的去往仙人所隐居的群山之中的。 但哈艮图斯的状况让苍叶没有提起这件事，也没有说明路线已经偏移。 也让两人慢慢地走到了这里。 苍叶询问道：“要先去村庄那边看看吗？” “不，不用，抱歉，不知不觉就走了那么远我们还是先去群山里找找仙人。”哈艮图斯摇摇头，失落而又满含歉意地说道：“毕竟这才是我们这趟旅程的最主要目的，至于村庄，等之后再看看，也不急这么一会儿了。” 她转过身，随后加快脚步逃离了此处。 …… 第46章 鹿与鹤 …… 哈艮图斯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显得兴致缺缺，有好几次都因为发愣而被地上的碎石绊到踉跄，然后面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之后又回归那副模样。 在此期间她多次想要开口述说什么，但每次都会化作在犹豫中变为沉默。 苍叶也将这一幕幕收入眼底。 虽然他至今能够从哈艮图斯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一些大致情况，但他却依旧不了解哈艮图斯作为魔神到底与人类有何渊源才会露出那副愧疚自责的神情，也不知道哈艮图斯在过去的岁月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自他们见面以来都压制着自身力量。 但如今连哈艮图斯自己都没决定是否要将心中压着的事说出。 苍叶也就不会去追问什么。 说到底，他们两人不过是刚认识的人，满打满算连一年都没到，而这段时间对于他那漫长的过往相对，别说百分之一了——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 由于哈艮图斯之前带路的时候走的过远，所以原本应该朝着西北方向前进就可以抵达仙人隐居山脉的他们如今又要以海岸边为，往西南方向进发。 他们这一路上倒是清静，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遇到什么妖魔邪祟，连魔物都没见到多少只，看起来像是被别的存在清理过了。 如此倒是也能侧面证明这附近的确有仙人存在。 苍叶望着身旁的哈艮图斯，问道：“这附近还有其他有实力解决妖魔邪祟的存在吗？” “没有。”已经恢复正常的哈艮图斯将手中紫色如同袋子般的植物塞进竹篓后解释道：“这片附近能有如此能力且会清剿妖邪的就只有那些隐于山中的仙人了。” 提到仙人，哈艮图斯的话语就多了起来。 “曾几何时，仙人们清剿妖邪这种做法还引得大量人民信仰供奉，其中不少人甚至想求仙人收留，做牛做马只为得一庇护之所。” “可仙人们却志不在此，从不在人前露面，只有当有人迷失在山间时才会以法术将人出山外，但随着人们的求仙欲越来越旺，仙人便不再帮助那些打扰他们清修之人，也不再将这些‘有预谋者’送归。” “久而久之，人类的求仙潮也就渐渐消散，大多数人都回归了日常生活之中，他们心照不宣的保持着对仙人的尊敬，也不再去刻意打扰仙人，而在仙人的庇护下，此地人类也能够安稳的发展。” “至于那一小部分的人” “据我所知，他们这些人依旧会去寻找仙人留下的痕迹，但为的不是打扰，而是企图从仙人留下的痕迹与行为中找到属于他们人类的修炼法门。” “为此，这些人甚至会组团去野外清剿妖邪，倒也算作是人类村落的守卫了。” 两人在谈话间也抵达了仙人所居住的山脉处。 此地群山环绕，层峦叠嶂，高耸入云，连绵不绝，山下清泉交错，山上绿意盎然。 但却人迹罕至。 山下的道路只有一条再度长满了杂草且铺满落叶枯枝的小道，左右两旁都是长到大腿高的灌木，寻常人走在此地，时刻都有被野兽袭击的风险。 而那山上更是陡峭不已，连能够供人行走的路都没有，也就只剩下一些被人砍伐开路所留下的破烂植被能辨别出哪个地方是有人曾走路过的。 “这就是仙人的隐居所？” “应该是？” 哈艮图斯也有些不确定，她看了好几座山峰都是一副未开发的模样，山林间所含虫类数量也多到令她咋舌。 谁会住在这种地区啊？ 可她回忆了半天，确定自己的信息没有错，仙人就是居住在这些山脉之中的 “我们进去找找看？或许是什么仙家障眼法呢？当年迷失在山脉之中的那些人可没少见识过这种仙家手段。” 哈艮图斯提议道。 毕竟他们这来都来了，总归还是要去找一下看看是否真的有仙人在此地。 她也对这些能够解决大量妖魔邪祟的仙人抱有好奇。 如果能从仙人那处得来他们拥有此等力量的方法她或许就能够不再使用这股力量了 苍叶也是认同这种猜测的，毕竟之前【雾环山】周围时常误导他人方向的迷雾所使用的也是类似障眼法的方式。 他会用，此世其他生灵自然也会。 得到认同，哈艮图斯也开心了一些。 “那我们去四周找找，按照我的想法仙人应该都是居住在这些山峰的顶峰处的，毕竟山峰是对于人与其他生物而言都是无法轻易抵达的地方，而且占据高处，视线辽阔，多数时候都能在第一时间获取四周信息。” 这也是她自己的想法，就如同她居住的树屋一样，占据高地总会存在一些优势。 …… 事实证明，哈艮图斯的想法的确是正确的。 在他们俩花费数天时间探索了山脉外围的大半山峰后，终于找到了一处有些违和的山。 此山外貌与周遭山峰类似，但它顶峰的植被却格外翠绿，树木也粗壮了不少，而且一旁悬崖便还有一静潭，静潭一侧镂空，些许流水自缝隙中流落沿着山侧石缝构造出一幅高山流水之景。 但那静潭中的水流却从未变少。 景色与四周环境不和，静潭流水不止，这就足以表明此为仙人手段，且至少曾经有仙人在这里活动。 也就苍叶和哈艮图斯此刻站的比山海高才能看到这一异状。 两人对视一眼，也明白双方如今想法一致。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与这位仙人打招呼？ 总不能一开始就踏入别人家门然后嚷嚷着要见面？ 虽说苍叶曾经确实都是这么做的。 “这样站着也不太好，要不我们先下去。”哈艮图斯捋了捋自己那被四周袭来的秋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 苍叶闻言也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这里的确有一层障眼法，但用法粗糙，他光是在外面看一眼便已经勘破其中奥妙，自然也找到了这山中仙人所在的位置。 “跟我来。” 说完，他径直落到那翠绿树林靠近静潭的一边，哈艮图斯虽不明所以，但也是紧随其后。 在一阵好似穿过水流般的凝滞后，两人得以见到真正的山巅之景。 其大多数都与外界一致，不同点在于如今山巅出现了一处有木头堆砌而成的房屋，周遭也开垦了几亩农地里面种奇怪却精美的花朵，一旁还有座假山与池塘，池塘边摆放着一张矮木桌和两个木板，而在山的另一侧则是摆放着各种木桩，且木桩与一旁的草地都呈焦黑状，好像被什么灼烧过，但总的来说，这里还是别具生活气息的。 至于其他的，也就只有苍叶和哈艮图斯在落地后迎面遇到的一只比正常野鹿要大上一圈、肌肉壮实、鹿角巨大的鹿。 刚刚还在喝水的鹿正茫然地抬起头，嘴巴旁还滴落着水。 半晌后这鹿才回过神来，四蹄一蹬就往后跳了两个身位，原本茫然呆愣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与警惕。 “你们是谁，何故来此山中扰我等仙人清修！” 嘴上警告着，但鹿心里苦啊。 虽说是“我等”但这里如今就只有他这么一位仙人，而眼前这两个都是看破障眼法、踏空而来之辈，少说也有仙人实力，甚至可能是魔神。 若是来者不善，那让他一只鹿该如何应对啊！ 救命啊！同伴们！你们的鹿有难了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鹿后腿微退、头颅低垂显露那常年打磨、锻炼的鹿角，小小一瓣尾巴好似螺旋桨般扇动，元素力汇聚着的同时正只鹿的肌肉也都紧绷着，呈蓄势状。 ——时刻准备逃离！！！ 哈艮图斯也愣了一下，她回忆着当年从人类口中所得知的与仙人说话的方式，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鹿。 此鹿身为兽形，却能口吐人言，说话铿锵圆润的，比一些人类用词还要准确，这应该就是仙人了，那该怎么称呼？ 鹿仙人？ 脑海中想法转瞬即逝，哈艮图斯也几乎是立刻用那有些蹩脚的语气回应道：“呃见过这位鹿仙人。我等无意冒犯，只是听闻仙人慈悲且心胸宽广，所以才前来此地寻仙，只是此前多处碰壁，难得看到你，这才冒然闯入此地。” 说罢，哈艮图斯望了下那只鹿仙人，对方似乎放松了一些，那鹿腿上暴涨起来的肌肉也松弛了一些，虽然依旧不太信任他们，但也没有像刚刚那一副她说错话就要挨一蹄子的模样。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哈艮图斯，是一位魔神，这位是” “苍叶。”苍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目光落在了一旁假山上镶嵌的劣化辉石之上，然后收回，“一名法师。” “魔神和法师” 鹿刚放下的戒心又提起来了。 魔神，魔神啊，这可是魔神啊，虽然不知道旁边的法师是个什么东西，但眼前这个是魔神啊。 同伴们，鹿我要，要晕过去了呢。 心中情绪转的飞快，脸上却丝毫不显的鹿也没有更正哈艮图斯口中称自己为“鹿仙人”的话语，他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架势。 没办法，眼前就是一位魔神，他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不管你等为何而来，此地为仙家地盘，若非邀请是不宜让外人进入的，念你等只是初犯，我便不做追究，但遇到其他仙人可万万不能这般冒失。” 鹿说完，咽了口能将自己噎死的唾沫，然后看了一眼哈艮图斯的竹篓以及另外那名叫苍叶的法师手中捧着的史莱姆。 “若你们是想采药别看我的菜园子！咳若你们想采药可以去隔壁峰。” 鹿抬起蹄子指向身后山脉内部的一座山峰，哪怕舌头都要怕到打颤都用沉稳的语调继续说着。 “那里有许多花能入药，对常人都有所帮助，而在那山巅悬崖处更是长有以一能入药之花。其样白，蕊黄，四花五瓣，味苦，放舌下含服或冲泡能治燥热干咳，因其生长环境苛刻，偏爱于高山之巅亦如我等清心寡欲之辈的榜样，所以便命名为清心。” “至于魔物，那山的山脚看到了吗。那有一处矿洞，期内有一深潭，深潭中遍布水元素结晶以至于水元素在那沉淀积累，如今基本已被水史莱姆霸占，若是在野外应急时也是能够抓两只以方便净化水源的，但切记不能直接饮用，此等魔物体内的元素力过于蛮荒，对我等仙人都能造成不小影响但能不能影响到魔神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啊” …… 这位鹿仙人唠唠叨叨的说了许久，也从最开始三人站着说，到后来不知为何就一起坐在了木桌边三方攀谈，聊天聊地，聊人，聊魔神，聊魑魅魍魉妖魔邪祟，聊大陆现状 老实说，哪怕是以苍叶的角度来看，这位鹿仙人所知晓的事都足够称得上多了，可明明对方岁数并不大，估摸着也就比摩拉克斯小一些。 这是从哪知晓的那么多事情。 至于苍叶为什么不怀疑一头鹿是怎么能活的那么久的——这是提瓦特大陆，大多数生物基本都是法涅斯与那四位影子所造，突发一些奇思妙想弄点“突变体”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这只鹿的长相和卡利亚岛屿上的那头领主鹿实在是有些过于相像了。 这不会就是以领主鹿作为模板复刻的？ 可惜，从刚刚的对话里他也知晓这头鹿已经不知道是家族第多少代鹿，对于那遥远的过往估计早就忘却了。 虽说是三方攀谈，但聊得最起劲的还是鹿仙人以及哈艮图斯，这一鹿一魔神好像相见恨晚的知己一般聊了许久，口中的话语就没停过。 甚至连苍叶都已经停止说话，开始捧茶杯喝茶并用水浇灌那叠在岩史莱姆头顶的草史莱姆时，天空外却传来了一位如少女般轻灵的嗓音。 “鹿啊~老鹿啊~我来了哇！” 一只模样与苍叶印象中类似却小巧如幼崽般且毛发以白青色为主的丹顶鹤从高空扑棱着翅膀飞下。 “哎呀！你这可真热闹，可是有什么好玩的，这些人又是谁，哦~我懂了，你是在背着咱偷荤是嘛，我就知道这刚从人类那学来的词能用上，唉，我早就知道你这只鹿不是什么靠谱的正经鹿！” …… 第47章 鲸歌 …… “可惜啊可惜，也不知道你这糟糕的老鹿将来要去祸害哪家的母鹿。”丹顶鹤抑扬顿挫地说着，发自内心的为未来那只被钓上的母鹿感到悲哀。 接着，她伸长腿，达拉达拉地往木桌走着，狭长的丹凤眼也不忘扫过在此落座的另外两位。 那是两个穿着有些古怪的人类？ 但模样因为种族不同暂且不论，但就这两人身上那身衣服，确实一个比一个好看，看的她丹凤眼都瞪圆了，直到一旁那只没眼力见打扰她欣赏“美”的鹿打了个响鼻。 “诶？老鹿啊，怎么你感冒了？感冒就去休息，老大人了，还用这种手段吸引人注意。”丹顶鹤鸟嘴张合着蹦出了一大堆话，然后就注意到了鹿的表情从尴尬扭曲成了一副如同她被大鱼噎住食管一样的神态，“咦，老鹿你被空气呛到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哑巴了诶？你怎么流汗了，鹿毛都湿了。” 鹿的表情渐渐变得绝望然后回归最初的淡然，他双目涣散，保持着哪也不看的状态朝着对桌的魔神与法师歉意道：“抱歉，此乃我友人之女，性顽劣，多言语，但并无恶意，只是将真实想法说出来罢了。” 而有自知之明的他也没有说什么请见谅之类的话，毕竟他这障眼法原本针对的就是对方。 实在是话太多了。 好在此鸟也是个宅家的性子，不喜出门，否则这片山脉整日里少不得回荡这鸟那“童言无忌”的声音。 可惜了，明明是一个将来有极大希望成就仙位的鸟，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好了，这下估计要得罪眼前这位魔神了。 …… 见老鹿这般模样，丹顶鹤更确定这两人与老鹿是许久未见的好友或者类似存在，否则这老鹿可不会这般端着态度说话。 这反而让丹顶鹤更感兴趣了，终日待在谷中研究这那的她早就有些烦闷了，如今遇到全新的存在，还不是那些能管她的仙家，这不得好好的解释一番。 脑海中有了想法，丹顶鹤也立刻付出行动，她在鹿死鱼般的眼睛里哒哒地迈步走到哈艮图斯和苍叶身旁，绕着这两人转了一圈带起一股微风，也无意间掀起地上沙尘。 “我的天，老鹿你这家都不打扫的吗！” 丹顶鹤嘎的一声就开骂了，这可是她交朋友的好机会，怎么老鹿这懒家伙还能这般搅合的。 哪有刚见面甩别人一身灰的啊！ 但还未等她动用力量压下那些灰尘，却发现那些灰顺着眼前两人的衣服落下，像是被无形力量阻隔。 “哦！有意思！有意思！我从未见过这般法术！” 丹顶鹤越发满意，她小腿一迈，发现这里没有座椅后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假山边，然后清了清嗓子，用那自豪的嗓音说道：“我乃仙鹤一族年轻一辈佼佼者，未来必将成就仙位之存在，你等。” 仙鹤话语诡异地停顿了一瞬间，她名字，她如今哪有什么名字，互相称呼都是叫“喂”，“那个谁”，“那只鸟”什么的，但考虑到自身面子，仙鹤那丹凤眼还是瞄向远方山间停留的云彩。 “咳近日嗓子不太好，或是鱼吃多了，回归正题，你等叫我留云便好。” “好了，自我介绍也结束了，我现在想知道，你们两位又是谁啊？” “魔神，哈艮图斯。” “法师，苍叶。” 苍叶说完，也顺手拿出了几盏茶杯分别沏上茶水。 “哦~魔魔神和法师啊。”留云姿态依旧从容，但语气与瞳孔都开始颤抖，那斜望着老鹿的眼珠子更是瞪的和树莓一样大，好像要隔空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这可是魔神啊！谁家里闲着没事招待个魔神啊！还不告诉我！ “所以才说你太失态了啊，鸟留云。”鹿看到留云的模样心中暗笑，紧张感也因此消散了一些。 不过也没有拉着留云一起跑，主要是对方这魔神与什么法师的组合目前来说挺和善的，就是不知道那么老远跑来这里找到他们这些仙人做什么，总不能是看中仙人兽形想要拿他着快百年的鹿角入药！ 鹿的嘴唇歪了歪，心中觉得好像也有那么一种可能，毕竟仙人身体入药的确是上佳之选，何况他们日常中也会掉一点羽毛啊，角啊之类的东西，只是这大多都被他们自己给收了起来，必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与其他仙人更换必需品。 “的确失态。”留云这次倒是没有呛声，她鸟头低垂，看着如受到了打击般沮丧，“唉，看来我这仙家修行还不到家，得回去洞府中去闭关练心感悟自我了，所以——我先走了，各位下次再见。” 正当留云准备扇翅而飞之时，鹿那悠悠的声音却制止了她的行为。 “你来我这应该是有什么事。” 所以先把话说完再走！ 鹿心中自然也是希望这鸟能快点离开的，但这鸟能独自离开洞府前来此处，怎么看都是其他仙人的安排。 一想到其他仙人自己不来而是让这总是闭关专研各种怪事的鸟来找他，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拖延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先了解了再说。 “哦，差点忘了！” 留云讪然道，那扑腾了两下的翅膀为了防止尴尬还顺势给其他几人扇了扇风然后才慢慢收回。 正巧，此时苍叶刚刚将茶泡好，他将茶杯用魔力推给了这围着木桌的三人。 “先喝口茶再说。” 说完后他自己也率先喝了口茶水。 原本他喝什么都无所谓，但这百年时间里，摩拉克斯开始表现出对茶的在意，时不时就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从他这得到换得指定的，与“茶”有关的书籍与茶叶，就这么耳目渲染之下，他也对茶这东西起了点兴趣。 以前摆放在【物品栏】里的茶具多是用来招待人或者以态度施压的，现在则多是自己喝。 倒是个不大的改变。 “谢谢~” 哈艮图斯这几天也习惯了这用干叶子浸泡的水，感谢了一句后便自然而然的接过，然后开始慢饮用。 鹿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深色的水以及其中的植物叶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低头伸出舌头舔舐。 一旁显得有些不自然的留云倒是双翅接过茶盏，随后一饮而尽。 “这茶不错。” 留云轻咳两声，缓了缓喉中热气，也缓和了心中对于自己见到魔神的惊慌。 她如今岁数翻上八九倍才能与老鹿相比，这些年里也没遇见过魔神，谁承想这一见面就直接在魔神面前这般放肆，至于怀疑这位少女是否是魔神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能让老鹿这般姿态的没几个人，何况，魔神之名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冒充的。 但内心慌归慌，刚刚被老鹿点出来意后她的态度就因此变得严肃了一些。 方才说了大半天她都差点忘了这会儿事，如今想起，自然也是要将众仙家所传话语说出。 一旁察觉到这一态度变化的鹿也是停下了舌头，重新抬头与留云对视。 “众仙家让我来传讯告知你——又有人类于海中失踪。” “又出现了吗。” 见一鹿一鹤都面露凝重且此事与人有关，哈艮图斯也连忙放下茶杯，追问道：“人类于海中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准备张嘴回应的留云猛地想起眼前这提问者是位魔神，所以十分干脆的闭上了嘴转而示意一旁的鹿赶紧回话。 见到鸟吃瘪，鹿满意了，但也不忘解释。 “这是近十几年来突然出现的古怪事件，每隔一段时间，海洋之中便会传来一股遥远的鲸歌，其声曼妙凄凉。每当鲸歌响起便会有年轻的人类被其声吸引，像是要追随着那歌声的主人般无事任何人的阻拦投入那碧水河流之中任由那水流将自己卷入深海。” 哈艮图斯忧虑到：“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到那鲸歌的来源吗？” 鹿摇摇头。 “众仙家在此事发生之时便去寻过那鲸歌之主，但海洋浩瀚无际，鲸歌所响起的时间与地点也没有规律可言，多次无功而返。” 哈艮图斯又问：“那各位仙人有没有去找过或拦过那些被引诱的人？” “拦这自然拦过的。“ “每当鲸歌响起，只要附近有我等仙家便会立刻去阻拦被歌声诱惑之人。而等到鲸歌结束，人们也会回归正常我等后来也有询问那些清醒之人，但得知的信息却少之又少，如今知晓的也不过是那鲸歌响起之时，人们便感受到了某种召唤，以及某位存在对于某事的许诺，他们将在那伴随鲸歌而起的幻觉中看到他们的梦想化作现实但没有一人知道自己为何会投入海中，唯一知晓且最清楚的只是他们做了一场没有妄念的美梦。” “至于寻找” “我等仙家自然也会去寻找那些失踪之人，但那些人就如同鲸歌一样缥缈无形，据那些清醒之人所说，那些失踪者已经与浪花融为一体唯有如此，才能将自身之梦永存。” 鹿说到此处也是无奈摇头，随后，又为自己等人解释了一句。 “哪怕我等长时间以来都施法拦截，但鲸歌规律不定，无法日日帮助也无可能无处不在，我等是仙亦是人，终究还是‘人’之范畴，无甚伟力，也无法与此等奇异邪事作对，如今，也仅能在力所能及之处帮助一二，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如今又有人失踪，于情于理，我等仙家也该派人安抚各处，在各处仙坛‘显灵’以抚人心，顺带，也再去找找那些失踪之人。” 哈艮图斯听后也是神情低落，众多仙人多年来都找不到的话，她应该也 “就只有这附近有人被鲸歌吸引投海吗？” 苍叶一开口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鹿沉吟片刻。 “不，不只是这里，这段时间里，我等仙家也往四周探索，也去过北方那片海，或者说河流的对岸，在那对岸处是一处只有东北方向有一条通往外界道路，其余方向皆被水流所环绕的山脉，而偶然间我等也听说过在那有更多的人因鲸歌而投入海失去踪影，但其中具体的我等就不太清楚了，毕竟那地方围绕着一股强大的邪祟之力，如非必要，我等可不敢轻易去往那片地区，也是害怕招惹到无法应付的敌人。” 这句话鹿说的很真诚也很直白，但苍叶却面露思索，他想到了另一个方向，以他的角度而言，此事应该就是“人为”的，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遇到过较为聪明的妖魔邪祟。 除非那位天理的维系者发了疯或者【龙王】尼伯龙根所带来的污染出现了异变，但这两者概率都不大。 北方或许之后可以去查看一下。 见苍叶没再说话，鹿也站起身来。 而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才是这的主人，可他这位主人如今倒是让前来的客人给招待了一番真是丢鹿。 “感谢你的茶水，若无事，我就该与这鸟留云一同去往海岸边的凡人村落处探查并安抚此次接触过鲸歌的人了。” 哈艮图斯闻言立刻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自然可以，我等不过是顺路，您想来我等亦不会去阻拦。”鹿没有拒绝，只是建议道：“但您若想去接触人类的话，还请注意别随意给予他们什么东西或者太大的帮助，也不要随便对他们承诺或使用威压，毕竟我这短暂的岁月里与人相处的岁月不少，而人这种生物，多样且善变，好与坏仅一念之间，若冒犯到您，可就不好了。” 哈艮图斯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苍叶。 “苍叶，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苍叶看了她一眼，然后询问一旁的鹿，“你们这次会去调查鲸歌相关的事宜吗？” “会的，每次鲸歌出现我等都会去往各方探查，毕竟连这鲸歌的来源都找不出，我等也会感到不安。” “那我一起去。” …… 第48章 久远的传说 …… 四人一同前往事发的海边村庄——这是一处更偏向东北方向的小村子，并没有多少人，整个村庄的房屋与布局也能一眼看到头。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出现了鲸鸣。 众人在村庄不远的高山上落脚，在此地他们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山下村民的焦虑与不安，他们围绕在沙滩旁，一边走，口中一边呼唤着失踪者的姓名，但只有那海中波涛砸中暗礁与沙滩所发出的哗啦声回应他们。 明明每人都知道那被海浪卷走之人已经没可能再归来，但却没有一人放弃。 “还请两位就在此停步。”鹿带着歉意说道：“两位并非我等仙家且身具人型，在此时进入村庄可能会引起那些情绪不稳定的村民猜忌与误会，待我与留云安抚完众人后再来寻二位。” 对此苍叶和哈艮图斯二人自然没有异议。 得到同意后的鹿与留云互看一眼，同时松了口气，随后各自调整着自身情绪。 接着。 只见那高大壮硕的鹿渐渐向悬崖边踏步，伸展躯体，其身毛发开始汇聚一层炽热的火元素力，那鹿绒丝燃火般飘荡而起，漆黑的鹿眸也在此刻化作一片光彩夺目的金红，鹿角上更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鹿就以如此高调的姿态，毫不犹豫地向腾起。 他自高山中跃下，踏空而行，每一步都在空气中践踏出团团烟火，像是一颗艳红的流星在宣告自身到来。 而作为仙鹤的留云四周也环绕起了一股股淡蓝色的清风，好似羽衣般环绕其身，随后，一阵清脆的鹤鸣响彻方圆百里之地。 仙鹤振翅高飞，周身环绕的风化作一只只小巧伶俐的风雀紧跟在她身旁，她们簇拥着，好似夹带流光彗尾伴随留云一同跟随在鹿的身旁。 两位仙人落入凡尘村庄，只片刻便吸引了周遭的所有村民围来。 …… 这一幕自然也被山上停留的两人看到。 “仙人们好受欢迎啊” “毕竟这片地区如今是由这些位仙人一同庇护，虽然如今有鲸歌作祟，但沿路村庄看来也能看出此地人们安居乐业，基本不用担心遇到无法应对的外敌何况仙人不同魔神，前者自己都称其还是‘人’之范畴，后者则根本不是常人能接触的区域，双方至今的差距与鸿沟也让人们会更依赖于‘像’自己多一些的仙人，而非差距过大的魔神。” 苍叶平静地跟哈艮图斯解释着其中道理，而这也是他当年无论是封锁【雾环山】还是在摩拉克斯的诞生时迎击雷霆都没有表现出过于绝对的实力的原因。 雾化民们尊重他也知道他拥有实力庇护一地，但大多数人都不会因此产生惶恐，也不会因地位差距而排斥抗拒摩拉克斯对他们的接触，就连那位钟村长与其麾下的年轻少年都敢多次开玩笑般跟摩拉克斯询问他这位“仙”的过往事情与喜厌之物。 相比之下，那片他最初所立足的岛屿上所救下的人，也就如今自称为卡利亚人的那些旧日之民，这些人见证过他为这整个提瓦特大陆抵御【外敌】攻击的一幕，对他怀揣着天然的敬畏，会因为他一些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情绪变化而惶恐不已，像是受惊且敏感的小兽，也从不敢对他评头论足，连私底下议论都不敢，就连当他面询问一些事都会因紧张而停止呼吸。 想到这里，苍叶也是有些无奈。 卡利亚人心中对他的畏已经远远大于敬，他若是继续在岛屿之上反而会因此压抑，所以他才会在安排好一切事宜后立刻离开以防止影响到这些曾被法涅斯所注视的人。 否则，哪怕他下定了决心也要游历这片大陆也会先准备个百来年。 但等这次事情结束后，也该回去一趟了。 转眼百年已逝，哪怕此世最初的人类在法涅斯祝福下寿命有所增长，但最初那一批卡利亚人应该迎来自己的落幕了。 于情于理，他这位岛屿之主也该回去看望一下他们。 苍叶望着下方那些围绕着仙人四周叽叽喳喳的孩子，他们脸上没有因为接触仙人而产生丝毫畏惧反而是慢慢的憧憬、依赖与一丝丝焦急，毕竟他们如今的年龄还不足以理解死亡但却能知晓失踪的含义。 曾经那些人也是这般围绕在法涅斯身边的？ 新生与死亡。 …… 过了一会儿，鹿和留云才结伴而归，他们离开的时候有多么的威风，归来时就有多么疲倦。 喜清修的鹿虽然早就做好了被人包围的心理准备，但谁能想到那些小孩话是如此之多，哪怕知晓其是善意，也让鹿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在一抽一抽的，何况这些小孩所说的话中还有不少有关于鲸歌的信息，毕竟那位年轻人最后出现时便是和这些小孩一同玩耍的，但其他村民却带来了两个不好的消息。 至于另一边的留云，她疲倦的主要来源还是因为法力告诫。 这是她鹤生第二次去村庄中显圣，但她哪知道这老鹿为啥要臭屁的弄那么多“特效”，为了不落下风就只能强撑着，她可连仙都不是啊，要维持那么大的排场，如今已经累的鸟嘴都不想开，只一个劲的用翅膀拍打鹿腿。 鹿无奈地蹬了蹬腿，然后说出了两个并不算好的消息。 “这次失踪人数只有两人，但鲸歌的影响范围却增大了。” 他那张鹿脸满是严肃而焦虑。 “原本只影响年轻人的鲸歌这次除开年轻人外还吸引了一位还未成年的孩子与一正直壮年的男子，前者早就开始跟随村中大人学习，但年岁不足，理应不被鲸歌影响，且最后出现时还与村中孩童嬉戏，原本村民以为是被他人或野兽暗害所以没有告知我，还是那些孩童率先提起此事，而我也顺着孩童所指方向去调查过，发现那孩子是最后的足迹的确是在海边前滩之中，周遭也没有其他人或野兽的痕迹，所以可以基本确定是被鲸歌影响。而后者则是因为过于强壮，当时其又在照顾老人所以附近无人能阻拦，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入海中失去踪影。” 哈艮图斯听后也知晓事态严重，但她仍有疑虑，“难道没有其他方法能够阻止这些人投海吗？” “难难难。”鹿解释道：“若是人人带上沉重镣铐，光是日常行走便十分吃力，更别提被鲸歌吸引如幽魂般投入海中，但人们不可能日日携带，这对他们而已本就困难不已，其次，建造围栏也能够预防一些，这也是如今一部分村庄所行之事，但此举并非何人都能拦住，若是在外行走时被影响到也会转瞬投入海中。” “原本村民都已让合乎年纪的年轻人全部都留在大人视线之中，但此次异变来的太过突然所以才酿成此等惨剧。” 鹿如今已无多少心气，对于眼前魔神的惧怕与警惕也消散了七七八八，他朝着面前两人歉意颔首。 “趁着如今事件还未发酵，我准备去海中寻找一下其他痕迹，而留云则去禀告其余仙家鲸歌之变，若想随我一同前来便跟随我等之后，若并无此等打算我等如今也无从招待望二位多多见谅了，此事必了，我等自当前来赔罪。” 听闻此言，哈艮图斯望了眼村庄中的村民，决定道：“我随你一同前去！” 但苍叶却摇了摇头。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哈艮图斯虽然奇怪与苍叶不随同一起来，但转念一想，对方与此地人类也并无多少关系，不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只是稍作告别便跟随鹿一同离开。 而仙鹤留云则扇翅沿着海岸去寻其他仙家。 毕竟鲸歌是在这片区域响起的，被影响的不只是这一个村庄，其他仙家早已出动，她要做的就是去告知他们鲸歌之变。 …… 待其余人离去，苍叶也没呆站着。 他改换自身形体外貌，将那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的黑底红纹法袍换成了常见的粗布麻衣，那一头黑色长发也在魔力的影响下变成了一头凌乱的短发，柔和的五官变得硬朗些许，冰蓝色的眼眸也在眨眼睛换做浅棕色，为整体气质加上了些许柔和之态，就连鞋子都换做了竹藤编制的还往上抹了点灰。 确定自身样貌都变得平易近人后，苍叶才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个比较破烂的竹篓，这是他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交界地中保留的，也是他当年独自奋斗的痕迹。 虽然这竹篓曾经背过不少死尸，但还是有一些怀念价值的。 稍作回忆后苍叶又拿出了不少路途中摘到的草药与花朵，顺手还从一旁的悬崖边抓了两株清心，随后以采药少年郎的身份徒步走向村子。 …… 进入村子中的计划十分完美，当那些在耕地中忙碌的老人看到苍叶这么一个年纪的年轻人独自在外的瞬间就立刻围了上来，三言两语通过问话，衣服裤子与鞋子上的灰土与痕迹打量并确认苍叶竹篓中真的是一些较为常见的草药以及清心之后便立刻将人带回了自己村中。 其他草药花朵或许还能作假，但清心不同。 居住在这附近的村民基本都知道在高山之巅会生长此等洁白美艳的鲜花，其药用价值还极高，但因为其生长位置过于险峻，能采摘到的人很少。 也因此，在看到清心的瞬间他们大多都确认了苍叶是一名药郎。 而在得知苍叶是外来者在山间迷失方向后才来到此地时，老人们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态，他们年轻时也在山间迷路过，最后也都是仙人将他们送回的，这次苍叶能来村中想来也不偶然。 在简单与苍叶解释了一下鲸歌以及有关事宜后，众人便离开了。 说到底苍叶还是一位外人，他们如今刚刚失去两名成员，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和处理，能够分心来看一眼已是难得。 直到众人离开，苍叶才得到了一位老妇人的收留。 为了报答，他还帮助对方耕地，提早将今日的农活做完，然后帮忙将家中打理了一番，全程表现的就如同一个不好意思打扰他人所以将活都做完的腼腆少年。 此等做派也彻底获取了老妇人的信任。 在黄昏时分二者围坐着吃饭时，苍叶也找准机会询问了有关于鲸歌的事，表现的既好奇又害怕。 老妇人犹豫片刻后就道出了仙人们不知道的消息。 “传说，在遥远的过去，我等人类还能获得神恩之时是一处繁荣之景，人们所想所求的一切皆能得到。“ “但不知为何，神不再关注人们，人们也不再得神恩惠，这使得人们只能开始自力更生——但他们却在神的宠溺下忘却了旧日中那能维持生存的知识，耕种、锻造，捕鱼，采药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他们只能一步步试错，一步步重新去寻回那丢失的生存知识。” “渐渐地，有一部分人开始感到痛苦与无助，为何他们如此艰难求生还是会被自然气候侵害，为何他们如此努力还是无法抵御野兽侵袭，为何他们会如此脆弱且没有力量，为何他们无法像魔神那般拥有实力，为何神明要抛弃他们。” “一切压抑着的不甘、痛苦与无知化作祈愿，被某物所听，它听到了人们诉求——鲸歌也因此而起。” “【若是感到痛苦就与我一起，这里尽是甜美之梦，所有一切皆为真实，翻涌之海将包裹你们羸弱无用的身躯，将你们的意识带入深海之梦，这里将有你等所梦寐以求的未来，你们将永世生活于此，也将不再遭受任何苦难。】” “这就是鲸歌的来源。” 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捧起木头雕刻成的杯子，喝了口里面温热的水缓和了体内这来自秋季的寒凉。 苍叶满脸诧异，“这鲸歌竟然有这种传说在里面吗，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老妇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有人知道，但不多，这不过是口口相传的传说，我也是在年轻的时候遭难意外被人救下时被人安抚入睡时所得知的此种谣言也不值得摆上台面。” 本次目的已经达到，但为了善始善终，苍叶还是继续了话题，“您年轻时遭遇过意外？” “那是很久前之前的事情了” 老妇人面露追忆，缓缓诉说着那永远也不曾忘却的过往。 …… 第49章 轻策 …… 这是老妇人还是女孩时的故事，也是与仙人同样久远的故事。 最初，此地有一位善良的魔神，魔神不忍看见苍生疾苦，索性便在此建起一处简陋的树屋，收留那些因大陆混乱而逃亡的人们，给予他们一处能够躲避烈日与严寒的歇脚之地，也暗中帮他们抵御那些在树屋外窥伺着生者气息的妖魔邪祟。 被救助的人中大多都已不想再走下去，久而久之，便在那树屋附近不远处的海边平原搭建起了小小的村落。 岁月变迁，流亡者与日俱增，魔神所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但留在村中的人却依旧只有那十几号人。 但这些人的加入对当时的村民而言却已是难得的盛况。 因为那时候外界也并不太平，虽说魔神之间的厮杀已不常见，但那片地区却开始出现数量好似繁星般大量的妖魔邪祟，它们大肆杀戮着周遭的活物，那混乱且癫狂的意志也在无形中影响着周遭范围内的人，让他们变得痴狂、狂躁甚至堕化成漆黑的魔物。 在此情此景之下，没有多少人还会在此停留。 哪怕这片小村庄位于海边，但距离大陆中央依旧很近。 对此，魔神有些沮丧，但无论如何，魔神在之后的日子里依旧日复一日的收留、帮助、招待那些流连者，在他们即将绝望之时用轻柔的风尘为他们指引安全之地的道路。 渐渐地，有一部分村民开始留意起魔神的喜好并找到了目标——花。 魔神看起来和蔼可亲、待人温柔，但人们知晓，魔神其实没有特别重视之物，看起来孤独且没有目标。 唯有花能让其显露出刹那的笑容。 随后的日子里，村民们自发着在能够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外出寻找各种可以与鲜花有关或与之相媲美的植物，他们找来了许许多多的植物，费尽心思在那村落的旁边打造了一处花田，然后让村中最大胆的孩子们一同在花海中打闹、哭喊。 孩童的哭喊理所应当的吸引了魔神的注意力。 而魔神，也在孩童们的转悲为乐的嬉笑声中注意到了那足有小半个平原大的的巨型花海。 在众目睽睽之下，魔神那因惊喜而睁大的眼角却滑落了一滴神圣的泪水。 但好景不长。 村庄中汇聚起来的人终究是吸引了邪祟的注意，那是追逐着逃亡者而来的邪恶存在，它拥有汇聚万民恶念所得来的意志，日复一日的窥伺着村中生者，每次进攻都被魔神发觉，但每一次都利用其他无意识的妖魔做引以全身而退。 ——这也让那邪祟知晓了魔神的弱点。 数月后的深夜，如潮水般的妖魔冲向村庄，哪怕魔神尽力而为也不可避免的让村中人被这股“浪潮”冲散。 魔神只能拼尽全力将村中全部铲除，然后去尝试救助那四散逃开的人。 而当魔神离开后，那暗中匍匐着的邪祟也从地底深处的阴影中爬出，借由妖魔群与大地掩盖自身气息的它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劫后余生的村民身上。 那在外奔波的魔神并未注意到此事，魔神为了能够救助他人便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威胁尽数杀尽，可妖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只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附近那些逃亡的村民已经被屠戮一尽，哪怕以魔神的目力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着的村民。 魔神疲倦而痛苦地回到村庄——但迎接魔神的却是一片燃火的废墟。 木屋倾倒化作如垃圾般的碎片，花海被掉落的火把点燃化作一片直通天际的火焰之海，村庄中的一切生活痕迹在此刻如那飘起的烟尘般飘远。 村民濒死的悲鸣声唤回了魔神的意志，也让魔神注意到所有的村民如今都还“活着”，但每人都受到了致命的伤势，身上的血肉都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吸食了大半，只留下薄薄的皮囊维持生命体征。 那邪祟站在村中央，将那带口器的利爪从最后一位村民的咽喉处拔出，而村民依旧留存这一口气，这邪祟折磨着每一个人，难以拥有智慧的它故意如此，它是这么的享受众人痛苦悲鸣所带来的愉悦感，也是为了让那归来的魔神目睹这一幕，并期盼着魔神能因此堕落。 这都是你的错，因为你的无能才导致了这一切，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尖利的嗓音带着各种不同的声线，老者，孩童，青年，少女如同万人异口同声般的话语以或恶或悲或怒的情绪指责着那站在废墟之中的魔神。 魔神痛苦地抱着头颅，那纤细如玉般的手指散发缕缕烟气，最后化作漆黑的利爪。 正当邪祟以为自身计谋得逞之时，四周烟尘猛然停滞，那以点燃着整片花海与树林为代价所产生的、蔓延近千里的烟尘在此刻焕发杀机，只瞬间便全部涌向那得意的邪祟。 邪祟却并不在意自身的结局，它带着笑意嘲弄着魔神，直至被无数烟尘分割成千万薄片。 魔神杀光了所有威胁，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救助那些还存活的村民，无论是药物还是自身的力量与血肉都无法阻止村民生命的流逝。 最后，魔神只能满足村民们最终的愿望——亲手结束他们的痛苦。 魔神那双已化作漆黑利爪的手满是鲜血。 魔神掩面哭泣，号哭着说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 最后的最后，那片地区被漫天尘土掩埋，一切都回归平静，往日的故事也连同村子一同埋入地底。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老妇人默默摇头道：“那时候我与家人失散，凭借自己小时候对于山林的熟悉感一刻不停的爬上了附近的高山，躲进了一个布满了淡蓝色晶体的矿洞，那是我和玩伴的‘秘密基地’，而我也在那目睹了一切。”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也从疲倦的梦中苏醒，回到了村庄之中，但此处已经没有魔神的踪影了我其实能理解魔神的做法，但当我回到故地却连过去的一丁点痕迹都没发现时，我崩溃了。” “那时的我就这么用自己的双手抛着尘土所化的地面，企图找到丝毫痕迹，我挖了很久很久，但那尘土太厚了，我花费数日也只是挖出了一个浅坑。” “但我也因此在尘土中找到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数十枚还完好的，植物的种子，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能确定的只有这是某人的遗物，但无论这是谁的，种子在我们村都只代表一件事——赠予魔神，感谢其一路赐予的庇护。” …… 老妇人的故事到此便结束了，昏黄的太阳也在此刻彻底沉入地平线下。 透过那木质的窗户能看到那虚假的天空之上月亮与星星正渐渐变得明显，但这一幕却很快被灰色的雾气笼罩。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雾气。 苍叶立刻注意到雾中所蕴含的血腥之气，他站起身正要开口提醒老妇人时一阵连续而沉闷的鼓声便响彻整座村庄。 “警示？这是发生了什么？”老妇人立刻反应过来，手中刚捧起的木碗立刻哐的一声砸回桌上。 可屋外传来的鼓声却越来越重，伴随而来的是叫喊声。 “有海浪！快点往内陆跑！” “海浪？！”老妇人紧急之下从桌下方将一袋东西装入怀中，随即噌的一下便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推着苍叶一同离开。 来到屋外，远处的天边如今已出现了数缕浓烟，其中火光隐隐浮现。 ——这是他们这些村落之间有关在发生紧急事件时互相通知的讯号。 而一旁的海边也无辜掀起波涛，足有两人人高的海浪接连不断地自海中翻腾，且这海浪还在渐渐增高。 与此同时，在那海的另一端方向也泛起了无数深灰色的雾气，其中的血腥气连村民都有所察觉，一个个掩住口鼻，头也不回的往内陆跑去。 途中，苍叶也能感受到那海中雾气中蕴含着的邪祟之气，这明显那是海对岸的生灵有意而为。 这让他想起了那仙鹿曾说过的有关海对岸的大陆中有一存在，其身具强大的邪祟之力，也使得众仙人不敢轻易招惹。 从仙鹿口中的信息来看，这邪祟应该与这边相安无事多年，但今天却略有些反常的掀起海浪、释放血气大有进攻的想法是因为鲸歌的异变？ 由于这里是仙人的地盘，所以苍叶没有冒然行动，他只是在那雾气即将笼罩海岸时唤起一阵减弱数倍的冰风暴将雾气阻拦在海岸外，待人们撤离后才收回力量让雾气继续弥漫。 此雾中蕴含邪祟之物体内的精血，寻常生灵光是接触便会感到血气上涌，若是待的久了，难免会被污秽浸染身躯，最次也会导致些不良反应。 “还不来吗？”苍叶一边跑一边注意身后景象。 海中那一刻不停的浪潮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劲，几乎都要拍到原本老妇人所居住的村庄之中，但四周却并无仙人出面平息海浪，像是在任由这波涛变的愈发强大一般。 “应该快了。” 苍叶的低语声被村民们的惊呼掩盖。 因为在那海的深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其身如龙，头似兽，爪似虎，无角，方耳圆眼，眼角上翘，弯曲着的颈部格外粗大，胸部稍次，尾部细长高翘，体表柔顺不见鳞片。 那身在雾中若隐若现，唯有那双巨大如灯笼般的眼珠在黑暗中闪耀着邪异的昏黄光泽。 从其身上翻涌的污秽之气来看，这便是海对岸那邪祟——其四足踏浪，尾巴时不时拍打身后海面，每每砸击都会掀起一阵海浪，且随着拍击次数越多，力气也越发大。 村民中有一人慌乱的声音也道出了此邪祟的名号，这人吓地跌倒在地，但哪怕如此也依旧手腿并用扒拉着自己往身后退去，“轻轻策为什么轻策会横跨海洋来到我等所在之地！” “轻策？” 古怪的发音方式让苍叶疑惑了一瞬，但他却总觉得眼前的这个邪祟有些熟悉似乎与他那久远记忆中的螭有关。 “何人胆敢在此惹事！！！” 远处的天际边，一头身披火焰的雄鹿踏空而来，所到之处海浪几近平息，但苍叶却也能看出这头鹿脸上的疲倦。 随着鹿的出现，哈艮图斯的身影也在其身后显现，其模样并未改变，挥手间唤起无数飓风与海浪对冲。 与此同时，那些隐藏在各处的仙人也纷纷出面，无数流光自山间涌显，刹那间便让天色亮如白昼，其中有无数强大的攻击更是汇聚了多数仙人之全力，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接轰击海中轻策——这显然不是一瞬间能施展的攻击。 “此处尽皆交由我等仙家处置。”遥远而缥缈的嗓音伴随着无数流光攻向轻策的轰鸣声一同自所有人类的耳边响起，“其余所有人，即刻离开！” 身后的山崖与树林在瞬间划开了数条笔直的、通往仙家山脉的道路供人行走，而原先说话的那位仙人也不再回话。 “快都快跟我来，诸位仙人已在身后为我等开了道！” “都走！莫要在此地逗留，这不是我等能围观的事！” “该死的，别管你那破烂家产了，先保好你自己的命，赶快跟上！！！” 无数种人声在夜幕下炸响，叽叽喳喳不绝于耳，但无论人们口中如何叫嚷喧闹，其动作还是无比统一的往仙家山脉中跑去。 处于较为偏僻之地的苍叶看到四周的村民也开始往山间跑去，他见状拉了下身旁的老妇人，欲带对方躲避后再前来查探那名为轻策的邪祟。 但老妇人却并未动弹。 她痴痴地望着远方天际上，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珠此刻清亮无比。 苍叶随着视线一同看去便注意到了那正在迎击海浪的哈艮图斯。 “尊敬的魔神大人啊” 老妇人呢喃着，话语中尽是怀念、仰慕与惆怅，抚在胸前的手透过衣服握着那本该赠送出去，却迟了许多年的种子。 “原来您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还在这附近守护着、帮助着我等凡人吗” 一旁的村民也看到了老妇人的异况，但都以为后者是被吓到了，只能连同苍叶一起将老妇人给背了起来，之后逃似得往山中跑去。 也是直到这时，老妇人才回过神来。 她任由苍叶背着自己，虽面向前方，脑海中的画面却像是只有那位魔神的身影她微微收紧了那双环住苍叶脖颈的手。 “我找了您很久很久。” …… 第50章 封印 …… 众仙云集抵御轻策来袭。 天若流火，地生万藤，风啸似雷，冰镇尺海。 每位仙人无论实力强弱此刻都拿出了自身看家本领，但这些攻击与轻策挥尾间便施展的元素相比却相形见绌。 仙人数量虽不多，但就如今到场的边足有十来位仙人，但亦是如此也难以抵御轻策，准确来说，至今为止，轻策都未曾施展全力。 但仙人这边无论是打斗还是抵御攻势与海浪之法却都已施展，除去最初的一轮攻势后，后来都是以防守为主。 强大的实力是那轻策之兽能占据一整片地区如此之久的原因，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一位仙人以自身通明心性忍了半响，但在看到海中那数个化作黑水的区域事还是憋不住耐性，在半空叫骂。 “这都是什么啊！怎么此邪祟连血液都带有如此大的污秽？！” 就如今来看，这轻策之兽占据一地的最主要原因除开实力外便是那血中所含的巨量污秽，光是最初众仙人的一击便让其流出了不少血液，但那些血液所落之地却在瞬间被同化污染，海水变得似污泥般发黑、腥臭，大地在瞬间被蚕食化作无生机的漆黑之地，树木在接触血液的瞬间也都腐败崩坏，就连一些不慎接触到血液的仙人也在脸色骤变间切下自己一大片血肉。 强大而又像是个巨大的污染物。 “这怎么打？” 那仙人气急，却无济于事。 叫归叫，骂归骂，这轻策他们是一样得抵御，虽不知对方为何入侵，但如今他们需要做的只有尽快将其击退这一事，毕竟这轻策之兽的一点都不像是想和他们交谈的样子。 另一边，由于人手不足，鹿、留云、前来帮忙的哈艮图斯以及其他一些实力偏弱或是因其他事而疲倦乏力的仙人都在后方阻挡着海浪的侵袭。 对远方的交战却也让这海浪从最初的三米变成了现在近六米多的高度。 寻常生物若被这般高度的海浪拍下却是足以致死，而这也让围绕海岸防守的仙人们抵挡的愈发艰难。 燃火的鹿在海上跳跃，每每落脚都会在鹿蹄处凝聚不稳定的火元素形成剧烈爆炸以冲击抵御海浪，可相较于最开始，如今的鹿无论是跳跃幅度还是次数都有所减缓，口鼻中不时喷吐灼热气息，那似火般燃烧的鹿绒也开始显得萎靡起来。 留云振翅鹤鸣，阵阵烈风夹带寒冰之力卷起沙尘一同迎向海浪，又与海浪抵消并冻结那飞溅到空中的水珠与其中沙尘，随后伴随着其扇翅再度迎向其余海浪，那风中也因此开始融入粒粒冰尘，散发寒气的同时如同一道接连不断与海浪角斗的“棉云”。 但她如今疲态尽显，本就不是仙人的她只能接连不断的操纵着连她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的“棉云”借力打力，如今外貌更是变得如同一只跌入水中的杂毛鸟一样糟糕，显然是连自己外貌都顾不上，但依旧咬着牙强撑。 一旁的哈艮图斯状况也不算好，自那件事后，她就开始排斥尘土与自身力量，这也让她如今只是挥舞着风元素力，其威力比留云强大不少，但也仅仅如此，并未借力打力也不曾有其他力量混入的她只能以自身作为魔神的强大而接连不断的抵消着海浪，消耗颇大。 其余留守仙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是只能勉强抵御，毕竟无论什么时候，破坏都比守护要简单。 又撑了一段时间，留云真的有些扛不住才张大嘴喊道：“老老鹿！来帮帮忙啊！！！” 开口说话让她心中憋着的一股气散去，那汇聚在半空中的“棉云”也开始有溃散与不稳之状。 另一边跳来跳去的鹿闻言也是动作一顿，刚要看过来却被突如其来的海浪直接连鹿带火一同拍到了岸边，那鹿角上激烈燃烧的火焰也因此变得黯淡，但体表依旧环绕着元素力以抵御四周那带有污染的灰色雾气。 “咳！” 鹿吐出了一口蕴含火元素的血，他刚才为了抵御海浪不得已只能强行将四周火元素纳入体内，这种粗暴的运用让火元素变得如火史莱姆体内所拥有的元素那般蛮荒，也给他造成了不小伤害，如今别说是帮留云，他连自己这边都不怎么能处理好。 他没有擦嘴角血迹，在海浪交接的间隙处再次出动，如先前那般制止海浪袭岸，目光却望向了深海之中。 其余仙家与轻策的踪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这说明其余仙家已成功将轻策拉远，但也只是拉远了些许。 “再撑一会儿！” 鹿如此回应着，自身也作为榜样，但内心却早已开始哀嚎，他这鹿可还没活过百年，总不能这次就交代在这了！ 还未等留云回答，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的深海中突然泛起橘红色的光，在其余仙家疑惑之余，所有能使用火元素的仙人都瞪圆了眼，接着，以鹿为首的仙家突然在瞬间施展了更为庞大的力量，压过海浪后立刻抵达了那片橘红色的区域。 四周空气中的火元素力开始向此处汇聚，那活跃的元素气息让包括鹿在内的火元素仙家力量得到了恢复。 一阵暴鸣后，无数流火自海中迸发，直冲天际又似火流星般坠落，好似大地在愤怒。 包括鹿在内的仙家们也顺势借此火势施术，各显神通之时大幅削减了海浪的威力。 但在失了这些能运用火元素仙人后，岸边其余仙人所防守的范围却变得更为广大。 留云匆匆忙忙的将那股“棉云”分割开来想去护住老鹿原本所防守的区域，但却因自身力量不够而导致其开始溃散。 “呀！” 留云崩溃地叫了一嗓子，但很快，她注意到自己的“棉云”并未溃散，而是重新凝聚，就连操控着“棉云”所用的力量也削减了数分不，是有其他存在帮了她。 “我来帮你。”哈艮图斯不知何时已站到了留云身旁，她已自身魔神之力协助留云操控空中的数团“棉云”或者说“冰尘”，“现在，你控‘云’我‘借风’尽可能拖延时间！” …… 深海。 以【泥人魔法】所化隔离泡隔绝海水的苍叶将手中闪烁的元素辉石充满魔力后放到脚下那翻滚的熔岩中央，也让这熔岩魔法因魔力的持续灌输而保持下去。 此为【格密尔之怒】，但不同的是他这次使用的并非用自己的魔杖施法，而是从巨型史莱姆所处矿洞中所挖的较为纯粹、蕴含火、岩两种属性的元素辉石作为施法媒介。 得到的效果出乎预料的好，无论是范围还是持续能力都得到了帮助，也吸引着四周的火元素往此处汇聚。 但威力由于苍叶并不向出面，所以这次是假装喷发的为海底火山，这导致本就因元素力加入而变得弱了不少的法术在透过深海涌出地表后变得更弱。 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这终究是苍叶施展的魔法，那落下的熔岩火星若是砸中仙人少说也是重伤，但对付魔神之类的存在就显得不太够了。 虽说具有危险性，但那些会使用火元素的仙人也并未退却，他们利用着这里活跃的火元素环境来降低自身消耗，也让他们施展的术法威力变得强劲了不少。 岸边那的仙人在见到留云与哈艮图斯的行为后也纷纷开始协力抵御，暂时没有问题。 倒是深海之中的轻策 苍叶看向那只被惹怒的、与“螭”相似的邪祟——在灰色雾气中突然出现的【黑夜女巫烟雾】的威胁下，拥有智慧的轻策终于在众仙的攻势下退去。 但哪怕这东西退去了，对苍叶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这邪祟浑身上下都是污秽，且是足以污染这片海洋与大陆的污秽哪怕将他之前遇到过的【砂土之魔神】与后来的未知魔神加起来所蕴含的污秽都没有这只轻策体内所蕴含的多。 真要将其剿灭反而会使其体内污染直接爆发出来。 所以苍叶偷摸过去将轻策给整只封印在了那片其原本所占据的区域内。 虽说这是他如今遇到的第一个拥有智慧的邪祟，但这东西可不是他能研究的而这阵法应该也没办法支撑多少年，毕竟辉石法师主修的魔法从来都不是什么防护类的。 只能以后时不时来加固阵法了。 “螭龙属，污染有些太过巧合了。” …… 这场仙人与轻策的战斗就此落下帷幕，大多数仙人都直接回到了各自位于山脉中的洞府中修养，毕竟这次交战他们迎击的仙人或多或少都被轻策之血侵染，哪怕削肉剔骨也无法完全消除影响。 而留下的仙家则是以岸边防守的仙家为主，主要是负责以火来清理海岸上那些被轻策之血污染的区域，这是如今对抗污染的方法，以火焰焚尽，此外，他们还需通知避难的村民归来。 但如今这些仙人都没有显露什么仙迹。 他们只是梳理了自身毛发，将原本落魄糟糕的模样弄得干净了一些，这也使得这些仙人一个个就和普通放大版的动物似得，少了最开始的神圣且与世隔绝的仙气。 毕竟他们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在人前显圣了。 “又要重建房屋吗”哈艮图斯看着四周被水淹了小半的村庄与倒塌的建筑，口中喃喃自语，“这太过麻烦了，全靠人力不知何时才能完工，人类寿元短暂，朝生暮死，能不能有其他方法。” 她想起了自己做制作的那些运人的装置，她或许不该将自己局限在“运人”这一效果之上。 “对，我应该制作更多的装置，更多，更方便，更利民的装置！” “装置？”因为刚刚并肩作战过，所以自认不怎么爱说话且开朗的留云好奇道：“那不就是机关术？” “机关术？” 一魔神一仙鹤聊了一阵，谁知越聊越投机，渐渐这两者也吸引了四周不少注视，但没一人敢上前，唯有一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脚步沉稳地走了过来。 “魔神大人” 熟悉的称呼让哈艮图斯话语一顿，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开口的老妇人，对方的样貌在这一刻好像与当年的小女孩重合，也让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那在无数年里折磨她的过往在此刻变得尤为清晰。 “你，你是” 没有等待回答，哈艮图斯直接抱住了眼前的老妇人，她眼角湿润，口中一刻不停地诉说着对不起。 老妇人被抱住的瞬间愣了一下，但很快却微微笑了起来，她回抱着伟大而善良的魔神，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安慰着少女，直到其抽泣停止后，才拿出了当年从尘埃中挖出的种子。 ——这是他们村子中仅剩下的种子了。 其余的，皆葬送在了那场由邪祟点燃的大火之中。 待少女郑重的将种子收起，老妇人才放下心来，心中数十年来的情感在最后化作一句话语。 “还能再见到您，真好。” …… 等到关于轻策封印的一切都安排妥当，苍叶才从海另一边赶回来。 在见到哈艮图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对方腰间多了一个与衣服不搭的灰袋子，联想到老妇人口中的话，也就明白两者应该是见过了。 哈艮图斯注意到苍叶的视线后也是面露了然。 “所以你都知道了。” 陈述口吻的疑问。 苍叶也很干脆的点头，虽说他当时只是找话题才得知的内幕，但多少还是能猜出老妇人故事中的魔神就是哈艮图斯，毕竟之前对方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那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哈艮图斯捂着脸，“我是【尘之魔神】。” 简单说完后哈艮图斯就不说话了，倒是苍叶将之前从老妇人那里得来的传说告诉给了对方，后者也表示之后会跟仙人们说这件事。 毕竟这次战斗因鲸歌而起，但鲸歌的主人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在解决完这些事后，苍叶也准备离开了。 “要离开了吗？”哈艮图斯似乎并不意外，毕竟苍叶之前就有说过自己是在游历，而她也早有准备，“那之后有空回来看看这里。” “会的。” 苍叶回应着，然后停顿一下后又说道：“如果你有意结交他人，在此地南偏东区域有一位魔神，其居住在【雾环山】中，年岁不大，性格沉稳但喜欢胡思乱想，是个口是心非的性子，而在此地以东则存在着另一名魔神，喜欢热闹嗯，总之你若有空能寻下他们。” 得到哈艮图斯应答后，苍叶便动身离开。 他没有与其他人告别，独自一人来到了鹿所居住的山中，将在此地狠狠肆虐一番的岩史莱姆带上后才开始往卡利亚岛屿方向前进。 是时候回去看一下那些最初的卡利亚人了 …… 第51章 卡利亚岛屿＆【清静海】 …… 苍叶抱着岩史莱姆原路返回，途中路过哈艮图斯那间已经铺尘的树屋，看到了那封印着巨型史莱姆的辉石矿洞，穿越满是魔物的山川河流，最后远远地看了一眼雾环山所在方向。 那里一片安好，山下雾化民的发展与前些年相比并无多少变化，人口变得多了起来，清晨山间也被雾气环绕，倒是应了那山名。 但他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摩拉克斯的踪迹。 想着距离上次分别也就过了短短十来年，苍叶便没有前去打扰，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这次，他绕了点远路去赫乌莉亚的领地看了看，此处树林一如既往的平静，每隔一段时间都能看到躲藏在四周的生物灵体，缩在树旁蜷成一团睡觉的黑白熊，高大到如同树冠般的白色水母与垂落的好似白化般的触手，在树冠上筑巢的鹰，用泥土搭建了个小城堡并掏出号角开始吹奏出泡泡的泥人。 这都是当年苍叶留在此地的灵体生物，每个都显得那么独特，但却与此地动植物和睦相处。 这本是他在百年前留下来用于陪伴赫乌莉亚，如今看来，倒是给这片没什么生灵踏足的区域增添了不少生气。 因为有灵体生物坐镇在这片森林中，一些主动袭击而又并不强大的魔物大都无法存活多久，而这一特点也被周遭动物发现，它们虽不聪慧，但依靠本能中的趋吉避凶之意也会往这边迁移。 至于赫乌莉亚的住所 那处山洞又经过了不知第几次装修，没有如之前几次那般神圣，山洞口的装潢变得平易近人，巨大的门扉也已经拆掉，换做洁白的地板与山洞顶上嵌入的盐晶、藤蔓与岩元素结晶等装饰物。 站在洞口的苍叶往内感知了一下。 山洞变得深了许多，而且内部的通道是以斜线往下，之后化作一片极大的空腔但赫乌莉亚似乎并不在其中。 有事出门了？ 苍叶疑惑着的同时，也扭头看向身后那发出沉重脚步声的生物。 被赫乌莉亚命名为拍拍熊的黑熊灵体正人立而起，一颠一颠的从后方走来，那两只巨大且不知在这百年间拍飞了赫乌莉亚多少次的爪子里抱着许多瓜果蔬菜，苍叶甚至还其中看到了类似蜂巢的东西以及拍拍熊嘴角还未擦去的、吃蜂蜜留下的痕迹。 这让苍叶多看了两眼这黑熊灵体，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灵体生物是不需要进食和睡眠的，虽然也不是不能吃，但这种做法只会给他们带来负担。 拍拍熊显然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再这里见到苍叶，原地愣了下，黑熊脑袋疑惑，黑熊沉吟，黑熊低头看看那对前脚，黑熊脑内风暴——然后抬起其中一只后脚像是杂耍一样对着苍叶挥了挥当做打招呼。 苍叶：“” 莫名感到有些哽的他心中泛起疑惑，黑熊在交界地的时候是这副模样的吗？ 然后所有疑问统统归结到了赫乌莉亚身上，一定是被传染了。 半开玩笑的解决了这一疑惑后，苍叶才询问起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拍拍熊，“你看到赫乌莉亚了吗？” 拍拍熊摇摇头，随后用其中一条后腿指向远方天空。 苍叶顺着方向看去，看到了远处空旷而低矮的山脉与空无一物的湛蓝色天空，他认为是拍拍熊腿脚不方便所以指高了一点，所以追问道：“是出去了？” 拍拍熊点点头。 “那帮我把这个给她。” 苍叶拿出了路途中找到的包括清心在内的各类鲜花挨个扎到了黑熊的皮毛之中，随后与之告别离去。 目送召唤者离开后的拍拍熊探头探脑地看着自己刚刚指向的天空，又眯着眼在大白天确认那个方向有一颗闪烁的星辰后才松了口气，至少他刚刚没有指错地方，赫乌莉亚前些日子的确在惊愕后冲向了那个星辰所在的方向。 拍拍熊抖抖毛，接着低下头大口吸了下蜂蜜，熊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即慢慢回到了洞窟之中。 …… 卡利亚岛屿。 苍叶在看到这片自己因为需要抵御域外污染而居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岛屿与其上属于自己的魔力气息后突然有了一种归家的喜悦，但随后却是些许失落感，他如今已通过了特别而又无法复刻的方式离开了交界地，但至今为止却都未曾寻找到属于他自身的律法。 黄金律法、群星律法、祖龙律法、祖灵律法、腐败律法这许许多多都是他曾在交界地中所知晓的律法存在，但却没有任何相似性。 这么说并不绝对。 苍叶的飞行速度慢慢减缓。 交界地中的所有律法都是以那宏伟的黄金树为物质基础的，甚至可以说黄金树便是其力量源泉的表征，而黄金树则源于那位没有多少记载且不处于交界地的无上意志。 这才是苍叶最初所遇到的难题——在摒弃“黄金”后，他是否有能力在其他地方准寻到真正独属于自己的律法？ 答案是肯定的，那是996在交界地任务即将结束后主动帮他向主系统询问后所得来的答案。 这为他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晋升之路，也驱使着他将最初任务奖励换为寻找一个远离无上意志的全新的世界。 这就是提瓦特大陆。 可在真正寻得律法之前他还有一个担忧。 ——颠火。 颠火中所蕴含着的是足以毁灭交界地的能量，甚至还会出现颠火病，这是连苍叶自身都不敢去接触的东西，因为它象征着毁灭与无序，是黄金等律法所构建秩序的对立面。 甚至这种对立可能具有绝对性。 由于苍叶与【暗月公主】菈妮关系不错，这让他得以接触到两位截然不同的存在。 它们分别是“黄金”与“颠火”的代言人，但形象却都是类似的，如同被砍断的人类手掌般诡异。 黄金的代言人是直立向上的双指，颠火的的使徒是蜷曲合拢的三指。 两者合二为一，将拼成一个完整的手掌。 而据传说所言——无上意志派遣“指头”试着到交界地遴选神人作为艾尔登法环的容器 此外，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指头”虽理念不同，但最终的观点确是类似的——为了无上意志。 但“指头”都是异常的存在，无法直言，只能通过下位的代理者传达自身或无上意志的旨意，而这类人就是——“解指”。 双指代言黄金，三指代言颠火前者不用说，毕竟“黄金”是交界地盛极一时的律法，几乎是整个世界的秩序，但后者，苍叶曾听对方的“解指”说过——“生命是伟大意志的错误”。 生死，秩序无序交界地中的无上意志大概也存在不小的问题。 苍叶思索后，重新拉回了自身的注意力。 颠火是毁灭，是黄金的对立面。 那若是他未来真的寻找到了属于自身的律法，是否也会形成一个对立面？ 一个同等，甚至更为强大的对立面。 ——一切都是未知，但未知反而是最令人担忧不安的东西。 ……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卡利亚岛屿沿岸，苍叶看到这里的沙滩往外扩张了许多，想来也是人为制造的，而在岸边则建起了一些木质的平台，平台边是一些停泊的木船，大多数都有些年头了。 沙滩上出现了比他离开时多了近一倍的海豹，它们正仰躺着晒着太阳，时不时拍拍肚子、挠挠痒，看起来过得十分滋润惬意。 此外，沙滩各处也出现了诸如海星、螃蟹之类的生物。 就是这海星有人拳头大，螃蟹有半个人高 苍叶忽然觉得这些动物都有些熟悉。 ——哦，对了，当年法涅斯除了将卡利亚岛屿分割成了生态研究所，还将海底给糟蹋了一番。 外人的到来惊动了不少动物，它们也立刻开始远离，但那些海豹却只保持趴着的姿态，抬头，看了眼苍叶，然后重新躺下，打击豹腹。 一只，两只，五十只，百只。 这动作好似有传染性一般，没一会儿就让这片区域的海豹都开始拍肚子，而且还有往外扩张的现象。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打击声与海豹们抖来抖去的肚子让苍叶感到无语。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岛屿内就出现了一个人，伴随此人的出现，海豹们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 大半头发都已经变白的明珞在看到苍叶的瞬间就放松了警惕，他收起了手中的法杖，恭谨欠身道：“恭迎您的回归，卡利亚之主。” 过于正式的回应让苍叶感到些许不适，但还是点点头当做回应。 随后，他指向那些面露无辜的海豹。 “你教的？” “它们自己会的。”明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些日子里这些海豹怎么都驱赶不走，所以我便让它们留在岸边，日子久了它们大多也都认识了岛上的人，所以每次有人归来他们都会用这种方式‘欢迎’。” 苍叶问道：“不是警戒？” 明珞直起腰杆，“至今为止卡利亚都未有外人来过，所以无法辨别。” 苍叶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望向那些船只，问道“如今，有多少人离开了？” “暂时没有。”明珞解释道：“只是如今有许多年轻人想要去往外界，所以我们便建造了船只供给他们外出游玩、捕鱼。” “但你们所建造的这些船都无法跨越大海，对？” “是的。” 明珞也同样看向那些徒有其表的船只，作为此地的领导者之一，他是这样说的。 “年轻人有梦想，想要离开去外界探险我等非但不会阻止，反而满足他们的一部分愿望，由此，我等打造了这些简陋而无法远航的船只，这激发了年轻人们的好奇心，也多次让他们直面了外界的危险，海浪，异常天气，深海魔物的袭击” “一部分年轻人因此退缩，选择在岛屿上生活，但剩下的却更为努力，他们开始奋斗，学习各种知识，做更多的活，时间也规划的越发紧凑。” “他们变得更为强大，也具备了离开、独自生活的潜质，甚至在魔法方面也有建树，如今——” 明珞望向海岸旁那的木质建筑以及那连接着建筑下方的河流。 \"不久之后，他们或将建造出第一艘亲自出自他们之手的船只，而在未来某天，他们的船只将正式起航，抵达我等原本居住的土地，但这次，他们带去的将是我等卡利亚人之名！\" 他有意忽略掉了有关他们最初抵达的这批人是否要离开的问题，但苍叶却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呢？你们没打算离开去外面看看？大陆已经恢复，虽有魔神以及各类妖魔邪祟，但这百年来你等也该学会了些法术，小心谨慎还是能够保自身安全的。” 明珞默然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去的。” …… 在明珞的带领下，苍叶进入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卡利亚岛屿，这里的建筑与外面有明显的不同，都是以石砖为材质，且从外表看上去像是这些卡利亚人参照他所留下的那座城堡所复刻出来的。 整体风格统一，包括路况都是让苍叶感到了些许熟悉感。 但那漫长的过往却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事，那段日子于他而言是紧凑的，也是充满苦难的。 在一个奉承“黄金”的世界里的摒弃“黄金”之人，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待遇。 但他们二人却并未去往卡利亚人身处的城镇，也未回到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而是沿着没有开辟的小道，在各个截然不同，像是被人刻意分割的不同气候地带内穿行，最后抵达了那存在感并不高的“清静海”，或者说一片巨大的内陆湖。 “在五十多年前，此海出现了异变，海中出现了异样的声音与能量波动，海面忽高忽低，时不时还会出现气泡，但此海深邃，我等大多数都未曾学会【泥人魔法】，学会之人也无法下潜到底层，所以只能暂时封锁。” 这是明珞告诉苍叶的话。 所以苍叶在将岩史莱姆交给对方保管后便自己跳了进去，接着，在即将触底之时，他注意到眼前的海水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也看到了那股能量。 乍一眼看是具有各种颜色的海水，其中蕴含着蓬勃生机，像是世界的心脏与脉络一般。 而事实也相差无几。 ——原始胎海 苍叶认出了这个曾由法涅斯以玩笑来告诉他的东西。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但问题来了。 “法涅斯将原始胎海连接到我的岛屿之上是为了什么？” …… 第52章 被窃取的原始胎海 …… 苍叶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理解法涅斯，对方至今为止的行为都有些奇怪。 从其在诞生后将“蛋壳”加固，早已知晓自身身受污染却从未开口诉说或寻求解法的行为，到后续伊斯塔露的失踪，斩断与他的契约后又与天理维系者签订契约，再到最后打造这片虚假的天空。 一切都在表明法涅斯似乎并不像祂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个刚诞生的、没啥想法的神明，与之相反，对方似乎在暗中布设了不少事情。 但他一件都不知道。 包括如今那些魔神身上为什么存在有法涅斯的力量他也不清楚。 反正不可能是自然演变。 思来想去后，苍叶也将注意力重新收回并放到了眼前的原始胎海上。 出于好奇与对自身的自信，他向前一步直接透过这由法涅斯所留下的“通道”进入了原始胎海之中——这是一片广袤的海洋，但他却并未下沉，而是结结实实、如同踩踏到地面上一般站在了这片流淌着各色流光的胎海之上。 此处景色艳丽、空寂，无论是头顶空中还是脚下海洋都呈现着一种别样的紫蓝渐变之色。 这一抹色彩模糊了天与海的分割之处，让这整片空间如同一体。 对了，虽说此处天空中存有繁星，但苍叶也只是略看了一眼便知晓这依旧是“虚假之天”，而这一假象也让他下意识的不去仔细观看。 对此并未意识到不对的苍叶正打算查看一下脚下的胎海之水。 但还没等他付出行动，脚下的胎海之水突然出现了剧烈的翻腾，那层层叠叠的波涛景象就如同巨石砸落水中一般。 苍叶诧异地看向了脚下涟漪不断的胎海之水。 站在其上方的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这胎海之水正在“流逝”，而且是整个海平面都下降了些许。 这应该就是明珞口中那些异动的来源了。 “清静海这可一点都不清静。” 苍叶立刻抬头，脚尖轻踏，魔力翻涌，随即整个人于下一秒如同箭矢般冲向胎海深处、也就是震源所在，途中，那探究的视线也在时刻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角落。 海面下降只有一个原因——有不长眼的家伙在窃取此地的原始胎海之水！ 在法涅斯当初玩笑般的介绍里，苍叶就明白此地属于这片世界的内核，也是此世能量来源之一，其中海水也蕴含着此世生机——窃取其中的水与加速世界毁灭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这里是连四位影子都难以抵达的中心区域，更别提魔神之属。 何况，如今世上能够知晓并有能力抵达此处的应该只有他与那位天理维系者，还有 还有谁来着？ 苍叶宕机了一会儿，整个人都停在了半空之中没有丝毫反应，连那呼吸声都在此刻消失，直到片刻后才脱离了那种状态，他没有任何停滞地继续向前进发，脑海中也十分丝滑地回忆起了刚刚思考的内容——最初的七位龙王也是有能力抵达这片原始胎海的。 可如今列出的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会窃取原始胎海之水的，哪怕是被法涅斯击败的七位龙王也是，因为他们作为最初元素的执掌者，自然知晓这片海洋意味着什么。 带着疑惑，苍叶也顺着那荡出的涟漪看到了那偷窃者所在的区域。 那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海边的圆形“门扉”，无数原始胎海之水正被汲取并通过这“门扉”向外流出，但此处却并未有人值守，或者说，原始胎海内没有人，那偷窃者是站在外界的。 找到了。 圆形“门扉”另一边的偷窃者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停顿在半空中的原始胎海之水失去了力量的牵引砸落海面，“门扉”也开始迅速收缩。 苍叶也没有废话。 他双眼一凝，体内无数魔力于掌心魔杖处汇聚，一柄无比巨大的寒冰之剑自魔杖为轴开始凝聚——【亚杜拉的月光剑】！ 快速挥舞的寒冰之剑撕裂空气，带着一阵破空声与风压之力斩向圆形“门扉”，而在真正斩碎“门扉”之前，那由剑刃所挥出的魔力剑弧便直接通过“门扉”击中了偷窃者。 “门扉”另一端传来了女性吃痛的闷哼。 下一刻，寒冰之剑接连不断的挥砍，片刻便彻底将“门扉”斩成无数碎片。 苍叶将【亚杜拉的月光剑】散去，虽然他赶来的很快，但那人依旧窃走了不少原始胎海的水，他本想直接穿越那“门扉”看看是何人这般找死窃取世界本源之一，但对方的感知却过于敏锐，在他抵达到攻击距离之前那“门扉”就已经开始回缩，就像是早早知道他的存在一般。 不过事情也已经解决，受了他一刀，那偷窃者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前来偷窃。 “法涅斯将通道连接到我那，总不能是想让我当个守门人？”苍叶面露疑惑，虽然原始胎海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但有能力保护的依旧不止他一人，何况法涅斯将此处连接到【清静海】中也从未和他说过，就连有关【原始胎海】的信息都是在以“年”为单位的岁月中隔三差五、像无意般提上一嘴。 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他当守门人。 而且嗯？ 苍叶猛地扭头看向原始胎海的另一个方向——那个地方再次出现了涟漪。 “没完没了？” 那个偷窃者又来了，对方不知窃取了多久胎海之水，竟然还能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也构建空间坐标 原本就因这种行为而感到不满的苍叶心中出现了些许火气，原先的窃取无人知晓也就罢了，如今明挨了一刀还强撑着继续窃取胎海之水当他是泥捏的？ 想到刚刚这人的反应速度，苍叶没有再动身前往。 他再度汇聚自身魔力。 ——三颗截然不同的圆月高挂在原始胎海的天空之中，洁白的满月呈现恬静与优雅之态，让四周观望之人因此美景而滞足，冰冷的暗月呈现寒意与静谧之态，让四周观望之人寒意直至冰封，繁茂的血月呈现创生与死寂之态，让四周观望之人血液暴涨、溢出，直至死亡。 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刻以完美的姿态契合在一起并照射到了整片原始胎海，也锚定了这片空间，粉碎了远处那刚刚构建成的“门扉”。 如今，除非力量强大到足以抵御或毁灭这三颗圆月，否则所有抵达此处的生灵都将遭受三种不同的法术效果影响。 效果循序渐进，也给予了那些勿入者退路与警告。 这里是世界核心之一，关乎到整片世界的生灵，但总有人会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关自己的事，无论是长寿还是短生种都是如此。 而若是此地没有人，三轮圆月反而会滋养这片海域，为其增添能量——但那被偷窃走的原始胎海水却再无法弥补回来，除非那偷窃者主动归还。 等了一段时间，见四周没有任何反应后苍叶才转身离开此处。 待一切尘埃落定，原始胎海却再度泛起了些许涟漪，其相较于之前的动静小了许多，四周也不见“门扉”唯有一条纯水般湛蓝的触须忍耐着一切副作用，缓慢的收集着海水。 …… 通过清静海回到卡利亚岛屿之上，苍叶没有将这个连接原始胎海的空间封锁，而是让其保持原样，自身则是顶着【泥人魔法】的泡泡回到了地表。 他告知明珞此地事情已暂时解决，若还有异动可以提醒他，因为接下来他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明珞没有询问，起身告退。 苍叶独自行走在自己占据的这片岛屿之上，穿过四周各个截然不同的景色与地理结构，最终在田地旁找到了正在农作的鹿王。 差距到苍叶到来，在此地居住许久的鹿王也是停下了动作，足有一栋楼高的身躯微俯，屈膝而跪，那似灌木般的鹿角也伴随着其头颅一同低垂下来。 “还活着啊。” 自从看到那只仙鹿开始，苍叶就好奇与自家的这只鹿王，如今回想起来，时间已过去百年有余，但这只鹿王却依旧还是壮年模样，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量都有所增长，反倒是鹿群已经换过一批，还存活着的都没有这般特殊性。 原先他只以为这只鹿是因为由法涅斯亲自创造而显得格外灵动且通人性，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全是。 若是将其放到外面，少说也能成为一名仙人。 不过如今也不算晚。 “你想过离开此处吗？” 面对这一问题，鹿王摇摇头，这是他诞生之地他并不想要离开，何况他的鹿群也在此处。 鹿王的回应让苍叶明白对方是真的能懂人话。 “那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去往卡利亚魔法学院，就是我居住的那座城堡。”苍叶指向城堡，“里面有个图书馆，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在里面你能获得不少你未曾拥有过的知识，也能增强自身眼界与力量，这能让你更好的保护你的族群，而代价是，当我不在的时候，你需要替我保护此地。” 是的，保护，以苍叶的眼力能看出在如今卡利亚人里包括明珞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够单挑打过这头鹿王。 而听闻此言的鹿王也没有犹豫地点头，已经历过百年岁月的他依然知晓实力与知识的重要性，至于保护，他本就该保护此地。 苍叶走到鹿王身侧，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肉后就把其当做靠枕一般躺了下来。 “你有想过化作人形吗？” 鹿王点头。 “因为喜爱？” 鹿王摇头。 自此，苍叶也不再询问，这和他从那些维持兽形的仙人处得知的答案一致。 似乎只有魔神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去偏爱人形与人类，像是仙人和妖魔邪祟之类的存在就多是保持自身姿态，哪怕幻化为人也多是因为行事方便。 …… 转眼间又是百年。 期间，清静海安静无比。 苍叶作为卡利亚之主，在这百年内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人。 直至今日，他沉默地在墓园中无数人的抽泣声中送走了最后一个曾被法涅斯所青睐的人类。 至此，最初且纯粹的卡利亚人已无一人存活，但新生的卡利亚人却依旧将【星光】作为必学的魔法，这是他们卡利亚人最初学会的魔法，也是他们能驱散神陨后的黑暗与迷茫的信念支柱。 鹿王在这百年间也成长了不少，体型又增长一倍不说，还精通学识，如今已成为了一名辉石法师，头上的鹿角上也嵌合了不少的原初辉石以及少量的元素辉石，前者在这整个卡利亚岛屿遍地都是，甚至随着魔力涌动还会慢慢增长，后者是苍叶赠予对方的。 鹿群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 此外，由于鹿王的强大，如今鹿群成员的体型也变得比原本高了不少，以至于现在卡利亚人都习惯了鹿车和骑鹿出行，毕竟这由无数截然不同的气候地区所拼凑起来的卡利亚岛屿也是极其广袤的。 百年间，那些希望跨越这片深海的卡利亚人制造了无数船只，至今已出航了无数次，哪怕遇到挫折甚至死亡也从未打消他们的积极。 而现在，他们终于制造出了一艘能够跨越深海的船只。 “终于制造出来了。” 苍叶观望着远方的庆典，船是在今日彻底验收通过的，今日葬礼的死者也是制造这艘船的船匠之一一切迈入正轨，未来卡利亚人将真正踏上提瓦特大陆，而他也完成了这次归来的目标，送别了所有人，如今，也该再次离开了。 “您要离开了吗？” 苍叶回头看向身后的明珞，后者为卡利亚尽职尽责，如今依旧存活，也是这片地区足以与鹿王匹敌的存在，但他却没有如其他卡利亚人般选择沉眠，而是将自己大半躯体改造并以辉石替代，用这般糟糕的姿态继续存活于世。 因为明珞知道，苍叶依旧会离开卡利亚岛屿，而这里需要除开鹿王外的另一位人类存在并制衡管控一切。 “是的。”苍叶眼神复杂，他直言道：“你如今的下场不会有多好。” 明珞却并不后悔，他抬起手，摸着自己那嵌进了辉石的脸颊与重新变得年轻的面容，“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也接受这一结果，毕竟与辉石化有关的一切事宜您都放置到图书馆之中了，而这也是我延寿的唯一方式。” 苍叶鬼使神差地询问道：“为了什么？” 明珞笑了，这一瞬间他好似变回了数百年前，回到了那带领同伴一同爬上山巅遇到‘卡利亚之主’时那腼腆、紧张、无措甚至因此落泪的脆弱少年——只是此刻他不再迷茫，他已有了目标，他的前路已经被人点亮。 “为了报答您当年给予我的回答。” …… 第53章 南方的岛屿 …… 与明珞告别后，苍叶也再次启程。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通过飞行的方式离开，而是乘坐着由他自己在闲暇时间打造出的单人帆船离开。 他没有再去往雾环山所在的方向，游历游历自然需要踏足之前从未去过的地方才行。 摩拉克斯他们所在的大陆位于卡利亚岛屿正西方，那这一方向就率先排除，其他的倒是可以随意选择 那要去哪呢？ 苍叶思索着，以魔力推动船只绕着卡利亚岛屿为圆心转了一大圈，路途中是成片成片的海洋，除了水下的动植物与发光的矿石外，他基本看不到别的东西，四周除了海水以外就是一些分散而零碎的小岛屿、岩柱与暗礁，但上面大多都是光秃秃的，大多都只有杂草，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再次将一只从海中跳上船板躺平的海豹推下海，苍叶拍拍潮湿的手，看都没有看一眼海豹的哭泣脸。 “怎么到处都是这些海豹” 解决完能够将船压沉一截的重型海豹，苍叶又看了眼前方的礁石。 他本打算去卡利亚岛屿正东方方向看看海洋深处是什么，但却是迟疑了一瞬，然后便放弃了这一选择。 “还是去南边。” 苍叶调转船头，朝着南方前进。 …… 去往南方的海路明显顺畅不少，天气晴朗，微风拂面，一路顺风顺水，连洋流都是正正好的方向，省去了控制方向的时间，而且途中没有暗礁，没有碎片化的岛屿——也没有海豹骚扰。 这也让苍叶轻松了不少。 但没多久，这份轻松之感便消失了。 晴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轻柔的风变得凌厉了起来，布织的船帆被吹的发出阵阵哗哗声，船下水流也变得湍急，波涛起伏，整个船像是厨师手中的锅一样被颠来颠去，虽说苍叶能够稳稳当当地站在船板上，但眼前的画面依旧会上下浮动，令人不适。 他望向天空，云层间有细细的雷蛇翻滚，紧接着是轰响的雷鸣声——刹那即逝。 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苍叶也渐渐看到了地面线上出现了数座岛屿，这些岛屿每个都十分宽广，但互相之间却分散着，被湍急的河流隔绝。 然而，目之所及的岛屿边都没有任何船只的踪影，想来是此地人族还未发展到能够造出载人之船的地步，但这也代表着这些岛屿与岛屿之间的通行会极为困难，甚至几乎没有。 天上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船也被海浪以更快的速度托着往岸边而去。 距离越发接近了。 苍叶也透过雨点看到眼前最近的这座岛屿上有不少生灵生活。 其中还是以人型，且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类，但还有一部分是雾化民中的豺狼人、猎豹人类似的存在，他们身体拥有明显的兽类部分，或是手脚化作类似如兽般的形态，或是头上留有兽耳身后留着尾巴，总之看着极为特殊。 而与之相对的，这座岛屿上那妖与魔的数量也是极多的，比当年雾环山附近的妖魔还要多，几乎占据了这片岛屿的绝大多数地区。 至于人类以及那些类人生灵也都选择抱团般聚集在了岛屿一侧。 …… 帆船距离海岸的距离愈发接近——直到最后被海浪卷起，并重重地砸在了海滩上化作一地碎片。 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的苍叶从那已经破碎的船只上跳下。 他回头看了眼载了自己一路的船，没有太过心疼。 毕竟以苍叶刚刚的观察结果来看，这座岛屿是没有与外界建交，所有人也都聚集在一起，前者代表着封闭，后者代表此地的人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在这一情况下，他无论以什么身份前来都会被那些聚在一起的人质疑，因为没见过，也因为他是一名外来者。 所以他才没有施法抵挡海浪，而是选择让海浪报废这艘船，同时，他也没有收起船上那些还能吃的食物以及那趟了有段时间的摇椅， 这会让船中显得更具生活气息，也能报废的更为真实。 因为他要以遭遇海难的幸存者的身份尝试混入岛民之中，而遇难者的身份会让外人下意识怜悯，也会无意中降低外人对遇难者人的猜疑。 至于这艘被海浪拍烂的船则是他遇难的证据——也是他的一份投名状。 一份我可以造船让你们去往其他岛屿的投名状。 毕竟以这座岛屿如今被妖魔占据绝大多数地区的情况来看，此地人应该是存在离开的想法的，只是目前还难以实践。 因为船不好造。 稳定性、承载力、抗压力等等都是需要漫长时间去调试的，甚至某一个环节的错误都将导致整艘船的报废。 当然，苍叶并不排除这些岛民依旧不接纳他的选项，那也无所谓，他大可以直接离开，毕竟他拥有足够的实力。 至于为何要以海难幸存者的身份融入村庄而不是直接来个“机械降神”，其一是因为他是在游历大陆，而不是当救世之人，他不可能事事都帮人类处理事件，像是仙人与哈艮图斯那件事，他多是作为见证者与旁观者，而他之前所遇到的都是魔神级别的存在，如今却也想尝试一下与这些凡人交流，他也想看看这座封闭岛屿上的人在没有法涅斯的帮助下发展的如何，毕竟这个地方似乎格外特殊。 其二 苍叶不确定般再度感知了一下。 “太奇怪了。” 他喃喃自语着，脸上满是疑惑，他能感受到这座岛屿上存在不少人、类人、妖、魔，也能感受到岛屿中央的山峰中存在着辉石矿脉，但奇怪的是，这个岛屿上没有任何魔神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没有任何邪祟的气息， 整个岛屿上的邪祟都好像消失了，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点，但从周遭的岩壁上还是能看到不少刀剑斩击所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是被人清理了。 可是谁？ 这里连魔神都没有，难道是寻常人自己靠着身体素质与能力将邪祟全部斩杀并将气息处理的一干二净？ 也是因为考虑到这里没有魔神存在，苍叶才选择以“人”的身份混入村庄看看。 下定决心后苍叶也开始将那观望四周的视线缩回。 他再度将自身那有些显眼的衣服换做了比较方便行动且显得人更利落的短打衫，脚上长靴也换做兽皮鞋，但他却没有将那头长发幻化成短发，而是十分干脆的用发绳高高扎起，额头上还带了条偏灰的布条用作装饰。 接着，他用四周的沙石草木与灰尘将自己这崭新的一套衣服弄得脏了许多，一部分还故意弄出了擦碰所留下的痕迹，虽然没破，但也快了。 等做完这些后，苍叶才沿着沙滩来到海边，借由海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光是穿着就能看出不是这座岛屿上的人，模样凄惨还淋了雨，但还是能通过如今这副模样看出原本的穿着打扮是挺整齐的，或许能够在这些岛民心中加点外貌分？ 毕竟他人外貌印象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人的判断。 走在沙滩上，苍叶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到处闲逛着、东摸摸西看看，在各处留下自己的足迹以扮演一个遇难者的慌乱与无助。 为了扮演的更像，他途中还摘了几片宽大的落叶，用四周杂草编成细绳后将落叶捆绑起来用作“雨伞”挡雨，随后便再次往海边走去。 在他闲逛的这段时间里，雨下大了一些，海浪也变得汹涌了些许。 但苍叶却并不是特别在意，他放下了“雨伞”，又找了根粗壮的木棍，随后踏入海中，一路上都用木棍刺入地下以保证自身有个支撑点，等到水深已经快要抵达跨步后才停下脚步，接着，他弯腰，伸手，尝试将那些在海边生长着的奇怪珊瑚拔出。 这奇怪珊瑚是他刚刚闲逛的时候发现的东西，它们都生在浅海附近，在海浪的涌动下特别显眼，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可刚一上手，苍叶就注意到了不对劲。 通过那较为柔软的触感，他发现这东西不是珊瑚，但既然抓住了，也就顺势拔了出来。 眼前的“珊瑚”如今近距离看起来更像是某种菌类，其整体以浅蓝色为主，根系部则偏向紫色，其边缘生长着数个浅蓝色的“花瓣”，忽略颜色的话整体造型看上去就和苍叶记忆中的喇叭花类似。 但也只是类似罢了。 这如同还未彻底绽放的喇叭花般的花瓣似乎是为了保护其中那些乍一眼看上去如同水滴一般的东西。 那些“水滴”也是蓝色的，每一个都是圆溜溜的，虽然颜色有些怪异——但应该大概是能吃的东西？ 苍叶看了眼这菌类原本所在的位置，其附近有被采摘过的痕迹。 考虑到自身特殊，他直接捏起一粒“水滴”便扔到了嘴里——能吃，味道清甜，还不错。 随后他就再次从海中摘了好几个这种菌类，用衣服兜着，待海浪变得汹涌后才重新回到岸上，拿起自己刚刚编织的“雨伞”就往森林中走去。 苍叶按照上岸之前所观望的方向前进，在雷暴越来越猛烈的时候找到了那位于林中且有些破旧与简陋的木屋。 木屋那时刻都要倒塌的门虚掩着。 推开后还会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屋内有一扇不大的窗户，四周有些潮湿，角落各处都有不少还算干的杂草枯叶与碎木，而在正中心则是一处由各种石头堆砌而成的圆堆，中间是木头燃烧后留下的灰烬，看来是能够用于取暖的篝火，篝火旁还放着两块好似燧石的东西，显然是给予后者使用的。 苍叶也没客气，熟练的使用燧石与干草点燃篝火，然后拿起一旁的树枝，简单烧过表面后将刚刚从海底捞上来的“水滴”穿上并架在火中烤制。 接着，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与鞋袜放到一旁的石头上等待篝火将其烤干，随即那只穿着内衬的单薄身形如同常人那般贴近篝火取暖。 尽管此种寒冷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 没一会儿，屋外的雨开始变大了许多，那天空中闪烁轰鸣的雷霆也接二连三的响起。 屋内却是一片安宁，苍叶脱下来的衣服也干了许多，但裤子却还是有些湿漉漉的，他捧着手，无聊地朝着手心哈了口气，随后搓了搓。 如今空气中弥漫着的雷元素在这雷暴天气下变得越发多了起来，常人呼吸间都能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酥麻感，就连眼前的篝火都时不时的发出一些脆响。 苍叶抓起篝火旁的木棍，品尝着那烤了一段时间的“水滴”，味道还行，但不如生吃的好吃，不过如此做能补充热量，接着又将那一株“水滴”都被吃完所剩下的菌类穿到空空的木棍上再度放到篝火边炙烤。 这天气并不正常——至少寻常的天气不可能导致天地间涌现出如此多的雷元素力。 是能够使用雷属性的魔神做的事？ 这是苍叶的第一想法，毕竟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生灵他还没见过，此地虽然异族多，但其中似乎也没有仙人之类的存在。 总不能是百年过去导致如今魔神都学会了隐藏自身实力与气息了？ 苍叶想着想着，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但这种概率不大，因为压制隐藏自身实力并没有过于明显的益处，反而容易给自己招惹来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除非这魔神本身就有些问题需要隐瞒什么亦或者喜欢隐藏实力以扮猪吃老虎 可能性实在太多了。 苍叶如同常人般打了个哈欠。 既然要演戏，自然是一路演到底，所以他一路过来都没有使用魔力，这让他如今更像是个人。 这种体验也让他有些怀念。 过往无论是在交界地还是与法涅斯等人的相处他虽会隐瞒，但从来都会表现出自己的“威胁性”，毕竟在交界地他就是一个不合群的异类，充足且归于自身的力量是他必须的，否则随时可能被人碾死，而在如今提瓦特大陆，他是外来者，无论是法涅斯还是地脉意志对他而言虽然不是不能处理，但总归会比较麻烦，或许还会浪费掉这完成了所有系统任务得来的机会。 所以，如今变成“普通人”的经历让他莫名的轻松了许多，像是刚刚被系统拉到交界地，还未理解那个世界时的模样。 如今回忆起来，他有多长时间没有真正因为“困”而睡觉了？ 百年？千年？ 至少在抵达提瓦特之后，他的“睡眠”都是因为需要抵抗、消除自身沾染上的污秽，那并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若是类比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做着无比清醒的噩梦，无法醒来，无法抵抗睡意，而若进入梦中，所经历的则是无法抵御的痛苦与无助感。 但现在，应该能好好睡一觉？ 单纯的、普通的、没有危险的、不用去想着任何事的、不用思考任何未来的、平静安心的为了“困”与“乏”、作为普通人睡一觉 苍叶闭上了眼，没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而在屋外的雨中，一个淡红色的身影正在往此处奔来。 …… 第54章 鬼族与探险家 …… “呼~呼~呼” 浑身皮肤都呈现出淡红色的人正从远方跑来，这人从体型上看是一位男性青年，其一手横着抵在眉毛处挡住上方的雨水，另一手搂着一个由数片宽大树叶包裹着的圆形包裹。 此人面目清秀，浑身被雨淋湿，雨水让那简陋的衣服湿哒哒地黏在他的身上，然后伴随着他跑动的幅度而出现褶皱。 而那本该炸起的黑色短发在雨水的作用下变得服服帖帖，也因此让其额头上那对整体呈现肉色但尖端偏红的角越发显眼。 “哈还没到吗？我记得就在这附近才对。” 青年喘着气，停下脚步，睁大眼，摇头晃脑地试图在这片树林中辨别着方向。 “不会是要我一直淋雨？” 天色愈发阴沉，云层中的雷光时隐时现。 青年却面露沮丧，独特的豆豆眉也因主人的动作而耷拉了下来，他的方向感本来就不算好，不久前又意外脚滑跌到了此处，离开了原本道路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到村子。 如今只能依稀记得其他村民说过树林里有一间能落脚的木屋可供人歇息。 但现在道路崎岖，大雨倾盆，树木还长着一个样子。 这让他怎么找到那歇脚的木屋啊。 青年无助地往后退了一步，背部也正好靠在了湿润的树木上，正当他准备放弃之时，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缕被雨水冲刷到微不可察的细烟，那是柴火燃烧时所出现的烟雾。 ——那边有人！ 青年刚曲起的膝盖再次挺直，他的视线透过树冠缝隙锁定了那缕烟雾，并将其所在方位牢牢记在心中，随后再次向着森林中跑去。 …… 通往木屋的道路崎岖泥泞，但青年却始终能找到方式前进，他或攀爬，或以树木借力绕过阻碍，在花费了一些时间后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透露出火光的木屋。 “找到了！” 青年两眼冒光，沾上了不少灰尘泥土的脸上满是笑意。 他抬起手背擦过脸颊上的脏污，但同样被雨水淋湿的手臂却将原本就脏兮兮的脸与手上的脏污晕开，导致他的模样变得更脏了。 后知后觉自己做了傻事的青年反而自我嘲笑了一番，接着迈步走向木屋。 可当他靠近了木屋之后却又犹豫了。 木屋之中的火光表明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他青年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角，脑海中闪过同族对于人的看法。 尝试一下或许会被允许进入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青年来到了木屋外的台阶处，他轻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体内翻涌的力量也在此刻渐渐平息，体表的红色也逐渐褪去，直到化作如普通人那般健康的、略微偏白小麦色，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并不热血开朗的嗓音轻声问道： “你好~有人在吗？” 青年轻轻敲了敲木门，后者因这一行为而发出了脆弱到好似随时都要裂开的吱吱声。 见状，青年讪讪地收回了手，但等待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是不能进去吗不，应该不是，光靠声音根本辨别不出我到底是什么种族，而且从刚刚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的动静。 ——里面的人应该是不在？ 这个想法的萌发让青年侧耳倾听屋内动静。 雨落到树叶所发出的脆响声，雷鸣那转瞬即逝的沉闷声，柴火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没有人走动的痕迹，从刚刚开始到现在都是。 是有事离开了吗？ 青年局促着，他扭头看着身后的雨幕，认真思考自己能不能就在门口这里依靠着房门，用那延伸出来的一点点屋檐来避雨。 但下一刻，狂风呼啸而过，吹起雨水，砸了他满头满脸。 青年甩甩头，伸出手，轻轻握住脆弱的门把手。 “打扰了。” …… 屋内篝火所提供的温暖感与热气让青年松了口气，可当他目光发现角落里的杂草上躺着一个少年且篝火旁有对方脱下的外衣时，刚刚那吐出去的气立刻又吸回了肚子。 ——是人类。 青年此刻的心情颇为复杂一瞬间愣住原地，他沮丧地闭上眼睛，但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排斥。 重新睁开眼，青年才注意到那少年似乎睡着了。 那现在一个问题摆在青年面前——他是离开呢，还是在这里停下呢。 正当他思考之时，那躺着的的少年却好巧不巧的动了一下似乎要苏醒过来。 青年立刻准备后退，但少年那有些困倦的语调却让他那刚抬起的的脚迟迟未能落下。 “别傻站在那，赶紧进来把门关上冷气都进来了。” 这句话让青年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随后才整理出了几个信息。 没有排斥我，邀请我进屋，现在是初秋下雨，虽然平时来说不算冷但是在淋雨之后却是连他都会有冷意何况是人类。 青年这一次倒是没有犹豫和迟疑了，他收回了想要退出门外的脚，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等他回过头来时，那躺在杂草堆中身形单薄的少年人也坐起身来，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起来似乎是刚刚睡醒。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青年率先开口道歉，同时不忘解释道：“我在树林里迷路，又突遇雷暴，只能按照记忆寻找这个木屋躲雨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 但少年闻言却只摆了摆手。 “这又不是我家，你不用跟我道歉什么的，都是来避雨的而已还站着做什么，坐下。” “啊？哦好。” 青年有些不适应地坐在了火堆旁，然后将手中抱着的包裹放到一边，慢慢打开了表面那防水用的宽大树叶，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这个人不知道我的种族吗？还是想和我好好相处 “接着。”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青年抬头，然后便看到有个东西朝着自己飞过来，长久以来的锻炼让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这个物体，他闭上眼，内心也叹了口气。 还是发现了吗明明刚刚还以为是一个能够好好相处的人类。 可等他睁开眼看向手中时，却愣住了。 被扔过来的并不是木头石子之类的东西，而是 “海灵芝？” “这东西叫海灵芝吗？还算贴切。”苍叶打了个哈欠，时隔许久的一次安静睡眠虽然被人中途打扰了，但他的心情依旧不错，“我叫苍叶，一名探险家，大概。” “谢谢我是森古，御舆森古。”森古犹豫了一瞬，道：“是鬼族。” “鬼族？” 苍叶刚才就将这自称为御舆森古之人的反应看了个清楚，似乎是比较担忧与人相处，这一点从对方种族名也能看出来。 “鬼族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种族吗？我之前在外面也见过不少异族，你之前那奇怪的反应就是因为这个？” 什么鬼族怎么了这人是不知道鬼族吗！ 御舆森古兴奋了一瞬，这样就代表他能有一位人类朋友了，可很快，他又察觉到苍叶刚刚那段话语中的问题。 “你刚刚说外面？” “如你所见？”苍叶摊开手，让对方看看自己糟糕的样子，同时还不忘撩起短袖和裤腿露出那些故意弄出的擦伤与划伤，“我是坐船来的，但你也知道，这地方突然起了雷暴，所以躲避不及，连人带船一起被砸到了陆地上，船废了，但我命大还活着。” “船？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能够载人在海上航行或者说行走的东西。” 闻言，御舆森古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你是说你是从海外来的？你是从别的岛屿来到我们这的吗？外面又是什么样子？我能看看你的船吗？！” 意料之中的反应。 苍叶自顾自地将那海灵芝的果实穿到木棍上，期间一一回应着御舆森古的问题。 “我是从海外来的，你可以理解为另一个岛屿，但我过来的‘岛屿’可不是你们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外面怎么说呢，很精彩，至少会遇到很多不同的生灵，但也很危险，那里有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妖魔邪祟，他们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陆各处，也攻击着路上所遇到的其他生灵至于船，我刚刚说过，船报废了，如果你是想看看船报废后留下的废墟倒是可以不过我现在不太记得位置在哪了。” 御舆森古显得很开心，他笑嘻嘻地回应道：“没事！我到时候可以跟你一起慢慢找不过，那个，如果按照人类，我这个岛上的人类的说法，鬼族其实也算是妖，因为我们体内也是有妖力的。” 只是和其他妖族比起来，他们鬼族并不精通法术妖力，被人所铭记的印象也就剩下火爆的脾气和惹是生非的本事 御舆森古心中默默加上这么一段，虽然别人这么说也并没有错，但他却私心里没有将这个“印象”告知眼前这个刚认识的、外来的人类。 至少他不会主动去说这件事。 屋外的雨还在下，两人也开始熟络起来。 御舆森古一直以来都很想和人类交朋友，但却从未成功，人们总是会歧视他排挤他，也包括其他的鬼族，这让他颇为沮丧也渐渐地开始与其他同族一起远离人类，但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而现在，苍叶的到来让他有了些许希望。 在多次确认眼前这个少年人是外来者且并不会歧视妖族之后，他也敞开心扉与之交谈。 渐渐地，他也知道了一些外界的事情，深海中的龙蜥、群山中的仙人、集伟力于一身的魔神，滴血便能污染一块地区的轻策 一切来自外界的信息都让御舆森古感到向往。 他从诞生之日起都未离开过这片岛屿，所见所闻都局限于这片岛屿。 曾经的他甚至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踏遍这座岛屿的每一个角落，因为他的世界只有这般大，更外面的一切是当时的他无法想象的。 而现在 “世界，原来这么大吗” 等两人聊完，屋外的雨也变小了许多，虽然云层依旧浓密且时不时闪过银色雷霆，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雨就能停一会儿。 至少御舆森古是这么确定的。 “我们这里的雷暴天气很奇怪，下雨的时机是不准确的，有几次我看着雨停了准备等一会儿再走，但回过神来外面却再次下起了暴雨，而且一下就是一整天” 御舆森古解释了一下，接着带着些许期盼地问道：“你是外来的人，因为没有地方住，要不要先跟我去村子里？” “村子是妖族的村子吗？” “对。”御舆森古意识到了不对，虽然他是想和人类相处的，但其他村民却不知作何感想，冒然带苍叶回去还可能会遇到危险，“要不还是算了” “不，我去，我也比较好奇你们鬼族与其他妖族的生活状况，毕竟我可是一名探险家~” 苍叶抖了抖身上已经干燥下来的衣物，丝毫没有对去往妖族村子这件事感到任何担忧，除开自身实力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先前御舆森古的反应，虽然并不算好，但至少也能反应出此地妖族和人族之间并没有到刀剑相向的地步，最多就是暗自不满或者给冷眼、排斥一类。 “那我们走！” 御舆森古重新用树叶包裹住了那不知放了什么的包裹，将其拎起后率先来到门口推开门。 屋外的雨正好停下了。 苍叶这时候也在穿回了自己的外套，跟了出来，至于那篝火自然是踩灭了，而那吃完的海灵芝与木棍则是烤焦后包起来然后扔到了树林之中。 “一会儿你会见到我出现一些异变。”御舆森古语焉不详地说着，像是在逃避，但语气中却又带着恳求之意，“不要害怕” 随后，苍叶感受到御舆森古体内出现了一股略有些狂躁的力量，而对方的体表皮肤也因此从健康的小麦色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 第55章 妖族村落＆冲突 …… 在用妖力加持自身后，御舆森古就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他没有看到惧怕厌恶之类的情绪，反而是看出了浓浓的好奇心。 这让他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开朗了起来。 “这是鬼族的特殊性吗？” 面对苍叶的疑问，御舆森古也做出了解答。 “这是妖力运用的一种方式，但能够有如此明显效果的也只有我们鬼族，这能增强我的力量与身体素质让我更抗揍，也可以让我变得更精神、敏锐。” 至于为什么要在离开的时候使用妖力 “这片森林很危险具体来说，除开村庄以外的区域都很危险，只要是妖族出门都会选择使用妖力护身以防止出现意外，就连人族也会选择结伴同行以人数来避免在野外遭遇危险，算是一种保险措施——所以你一会儿不要离我太远，不然出了事情我可能会来不及帮你。” 御舆森古说的很认真。 苍叶也知道对方并未说谎，毕竟他之前就粗略看过这座岛屿，自然也发现其中盘踞的魔物的数量，虽说这些魔物没有雾环山和仙家山脉附近那些魔物强大，但那数量却多的让他都为之惊讶。 在短暂的交流后，两人便踏上了去往妖族村落的道路。 说是道路，但实际上这个木屋有段时间没人来了，原本的道路上都重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藤蔓，地上也散落着许多的碎石枯枝，后者被雨水浸湿之后变得异常滑溜，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因为受力不均而踩空摔倒。 御舆森古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主动走在前方开路，以鬼族的身体素质与妖力加持后的力量将路途中的植物藤蔓尽数撕碎，至于地上那些滑溜的碎石枯枝他则是在走过时稍微用了点力将其踩入地底加固的同时留下一个又一个足迹。 而苍叶也不用御舆森古提醒，直接就沿着对方的足迹跟着前进。 期间，为了让这段路途不那么无聊，御舆森古还在开路的同时和苍叶解释了一下此地分布以及他们村子的所在地。 人们聚集的村落是位于岛屿北部的尖端处，那里易守难攻是个较为安全的区域，而妖族的村落则是位于岛屿也是西北部沿岸地区，距离真正的城镇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属于较为偏僻的区域，且因为距离南方更近，所以时不时会被一些魔物袭击，但都不会造成什么伤亡，毕竟魔物大多居于岛屿东方的高山与东南方向的森林之中。 而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岛屿中部偏西南方向，这里通常来说比较危险，因为距离东方两个魔物聚集地有些近，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只有巡逻队会前来此处审查，普通人不会过来此地的。 当然，只是普通人不怎么会过来，像是他们妖族自身本就有足以保命的底蕴与力量，所以倒是可以进入此处采摘采药之类的，但依旧会存在危险。 考虑到可能有族人出现意外，妖族也在林中一切安全隐蔽的区域建造了一些简易的木屋以供他人遇难时使用，至少能给予他们一个庇护之所。 而他们刚刚避雨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处庇护所。 说着说着，御舆森古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拦住了苍叶，见后者停下后才扭过头、竖起手指在唇前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此时他们正好在一个较为空旷的道路上，视野较为开阔，而御舆森古也盯着一个方向。 不久后，那方向出现了五、六个人，他们是穿着竹藤甲、拿着尖锐石矛的人类——应该就是御舆森古所说的人类巡逻队了。 那总计六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御舆森古这个鬼族以及苍叶，他们最初还愣了一下，但很快，表情就变冷了许多，稍微瞥了一眼他们之后就不再观望，扭头离开。 没有一句问候，也毫不在意两者身上的脏污，就连苍叶这个怎么看都是个人类的存在都没有过多搭理。 其中一人甚至在离开之时冷哼了一声。 这态度让苍叶明白此地或许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而等那群人走后，御舆森古才收起了警戒的姿势。 苍叶适时问道：“他们这么排斥妖族的吗？” 御舆森古看上去似乎显得有些失落，刚刚那些巡逻队的出现再度将他拉回现实——只有苍叶一个人会接近他们鬼族、与他们相处的现实。 “不，他们排斥的并不是妖族——他们排斥的只有鬼族。” 亲口说出这句话让御舆森古顿觉口干舌燥，随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他连忙扯开话题，道：“我们继续走，此处距离妖族的村落已经不远了。” 见御舆森古表情有异，苍叶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 两人一路回村都没有遇到其他人，就连妖族村落中也是安安静静的。 可能是因为御舆森古位于妖族村落之中的家也是村中较为偏僻的地区，导致人流量比较少。 但这件房屋也足以称得上家徒四壁，整个房屋方方正正的，角落里有两个床铺，房屋中间有一张圆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真要夸赞的话也就只能说说此地能住人、避风、挡雨了。 在苍叶看着这空旷的像是个火柴盒的房间内部发呆的时候，一滴水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御舆森古也注意到了屋外出现的雨丝，他刚刚一路掰断植物的过程中又淋了不少水，所以身上和脑袋上此时都是湿的，手臂和小腿上也出现了一些被尖锐植物划破的血痕。 “又下雨了吗？” 回应他的是那闪烁雷光的浓密云层以及片刻后炸响的雷鸣。 这巨大的雷声吓得御舆森古抖了一下，随后他赶忙招呼苍叶进屋，“外面又要下雨了你快进来！不然待会儿又要淋到雨了！” 苍叶也没继续站在门外淋雨的想法，扭头就进入屋中。 他在御舆森古的指引下盘腿坐到了圆桌前，而后者则是在房间角落的那些疑似是杂物堆的东西里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才讪讪地拿出了一袋装有海灵芝的袋子。 “唔，抱歉，我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招待你的东西。”御舆森古苦恼而尴尬地挠了挠后脑，他之前都没有考虑过会有外人来自己家，何况这外人还是人类，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如今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了海灵芝，但这东西他刚刚在木屋的时候就已经吃够了，此时也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客人。 更别说这海灵芝还是之前客人专门拿出来招待他的 苍叶摇头道：“没事，我不在意的但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我之前曾和你说过‘雾化民’中的特殊存在以及‘仙人’，且据我亲眼所见，他们都与凡人过得十分融洽。” 所以你们这里发展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苍叶没有将这段话说出来，但御舆森古还是能读出其中深意。 “我们只是” 御舆森古迟疑了，他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解释，因为这其中涉及的事太过复杂了，甚至都能追溯到他还未曾出生之时的事情，而且若是回答就有可能会牵扯到一些常人对鬼族的“认知”，这是他暂时不想告诉苍叶的事情。 情急之下御舆森古也只能急匆匆地站起身来，口中话锋一转。 “我我我我先去外面找点吃的！回来再和你说，你等一会儿！” 说着，他就完全没有等苍叶说话，直接冲向房屋大门，正准备夺门而出之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砰！！！ ——咚！ 等苍叶看过来时，地上已经出现了一具安详的尸睡鬼。 嗯，睡鬼。 “呵。” 门口站着的人那冷漠地嗓音让苍叶的视线转了过去。 那是一个与御舆森古身高、肤色都差不多的男性，但此人却没穿内衬，只在外披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外衣，右侧衣交系在腰带中，另一侧则随意松垮着，这行为给对方增加了一丝野性，也让苍叶看到其胸前与腹部的明显经过锻炼的肌肉。 此外，这人留着一头黑色的中长发，似乎有意要遮住自己额头上的那对肉色偏蓝的角。 “人类？” 这人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毫不掩盖的厌烦，那双与苍叶对视的漆黑眼眸中也是微微眯起，但他却并未对着苍叶说什么，而是踢了一脚在地板上躺尸的御舆森古，待对方恍恍惚惚地爬起后才带着些许怒意回答着御舆森古刚刚逃避的话题。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被排斥了，因为我们拥有他们没有的力量！因为我们是运用妖力最粗糙的妖族，因为我们鬼族族人稀少，易怒，暴躁，不可理喻，无法像条狗一样听从他们的指挥，所以他们污蔑我们，排斥我们，难以接纳我们这不稳定因素，但又因他们的无能与胆怯而无法彻底撕破颜面！只能维持着如今这若即若离的疏远态度恶心我们。” 刚刚还昏头昏脑的御舆森古一把扯过门口的人，大吼道：“哲人！你在说什么！别说了！” 但那被称为哲人的鬼族却反手按住御舆森古手上穴位，在后者吃痛声中卸掉了力道。 ——自始至终他都在看着苍叶这个人类。 “怎么样，听到这些话你满意了吗，人类？” “御舆哲人！！！” “闭上你的嘴，森古。” 哲人毫不客气地砸了森古脑袋一拳。 “你总是那么天真，十多年了还没被人类欺负够？另外，需要我提醒你吗？我！讨厌人类！” “他们总是内斗，又因无能而惧怕、陷害其他种族，哪怕是抵御魔物时都希望我们妖族能身先士卒挡在前面，美其名曰是我们拥有力量就要担负更多的责任，结果呢？他们过得好好的，发展的好好的，退居北方阵地，而我等妖族如今又是什么状态？” “——死伤惨重，人数越来越少！” 御舆森古显得尤为慌乱，他捂着脑袋，道：“别这样，哲人，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他们都是有自己想法的，我们也不能什么都怪他们” “不怪他们？难道怪我们自己？！别搞笑了！这事就应该说出来，应该让他们那些肮脏的家伙给个答复，让‘将军大人’前来管这件事而不是自我内耗！” 哲人在这件事上没有丝毫退让，但在到这里的时候他却一副疲惫的样子，他扔下了手中的包裹。 “人就是如此，越是真话，对他们而言越刺耳！” 哲人说完后就没有管呆愣的御舆森古，略有些失望地摇头后便转身淋着雨离开了。 他刚刚的话语中满是对人类自私的厌弃，但却没有刻意刁难一旁的苍叶。 虽然这一幕看起来就是哲人和森古两位鬼族因为各自观点不同而以“人类”为中心吵架，但这人口中说出的话语在苍叶这边来看，与其说是说给森古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这个一看就是外来人且得到了森古信任并带回家的“人类”听的。 御舆哲人在最开始就以鬼族的身份将大多数事情告诉了苍叶，若是一般人在知道此地人族和鬼族有如此矛盾的情况下作为外来者对于双方的好感都会下降。 且有大概率会形成远离双方，也就是不和此地人族太好的同时慢慢远离御舆森古。 若是形成了这种结果，那御舆哲人便是变相的保护了苍叶这个外来的人类，也保护了御舆森古。 当然，后者应该才是对方做这件事的主要目的。 毕竟若是换一个人，在没有想到这些事的情况下绝大多数都会选择远离对自己并不友好的鬼族，而这也正是御舆哲人所希望的。 这是个聪明人。 至少看起来比御舆森古精明多了。 被话语冲击的御舆森古此刻已没了那爽快开朗的朝气，他好像回到了与苍叶刚见面时那陌生胆怯的模样。 “对不起”他满怀歉意地说道：“哲人他只是，只是对人类有些误会。” 御舆森古说着，蹲下身捡起了哲人丢下的包裹。 ——里面是一条柔软的用于擦拭身体的珍贵毛巾以及用于治疗擦伤且有止血功效的草药。 …… 第56章 天狗＆袭击 …… 御舆哲人离开了房屋，脸上的冷漠怒意与疏远在刹那间化作深深的疲惫。 “这家伙还是这个鬼样子。” 作为与森古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他自然知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各种心思，也明白这位老朋友的心中其实一直都希望自己有一个人类玩伴。 但这怎么可能？ 或许在百年之前，那段将军大人还未带军出门征战的岁月里还有些许可能，但如今却已无任何可行性。 人类与鬼族之间的瓜葛与纠缠已经不是岁月能够磨削的了。 这本该是久远之前的争斗，是那一代人之间的问题，但在漫长的岁月中，那最初的误会与不满在无数人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中变得复杂，如今，已化作根深蒂固的、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恶意与悔恨，然后——由他们这代人继续承担。 原先，他也与森古一样对人类抱有好感，期盼着与他们一同玩耍，但结果呢，冷眼、嘲讽与暗喻。 鬼是如何如何肮脏，是如何如何的不可控，是如何如何的危险 那些大人口中是毫不遮掩的谩骂与恶意，口中的话语似刀般刺入他的心脏，那炙热的心逐渐冷却、平静，他已不会感到怒意。 毕竟这种事很可笑。 这些人一边说着鬼族的不是以及危险性，一边让孩子排斥鬼族，欺辱鬼族，像是笃定他们不会反抗一般。 或许是因为有将军大人在 但这更为可笑了。 仁慈而武力超群的将军大人成为了这些人的“保护伞”，而大多数鬼族，则选择隐瞒压下这件事不与此时正在忙碌、征战、处理内务的将军大人诉说。 就连那些上位者也眼观鼻鼻观心的略过了他们鬼族如今的遭遇，因为这在征战与迎敌的大事对比下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自然也不劳将军大人操心。 哲人抬起头看着那自高天降下的雨露，任由其滴落在脸颊上，滑落。 祖辈的过错让鬼族承担至今，自知错误的他们一步步退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欺压与排斥。 人类啊 “喂，傻站着做什么呢？” 不远处走来一名女子，其身材高挑，一身将服一丝不苟地穿戴整齐哪怕此时其并未被征召也未曾脱下，其胸前腰腹与手臂外侧还配有锻甲，那一头漆黑短发旁还戴着象征着影向天狗一族的面具。 天狗女子体内妖力外显形成一股气流在半空中遮挡着落下的细雨，身后还背着数捆木柴。 “笹景天？你还在外面做什么？” “看傻子没本事还要站在雨中淋雨享受孤独。” 名为笹景天的天狗族女子嗤笑一声，随后手腕一抖便将自身背负的一半木柴都扔向了御舆哲人，并在后者匆忙接着的同时说道：“又被你家那家伙赶出来了？” 御舆哲人弯腰将地上没有接住的木头拾起，也没辩解，“什么我家的。” 笹景天看着也是习惯了这两人的方式，她叉着腰，侧头道：“你俩住一房子，不是你家的难不成还是我家的？行了，我懒得去管你俩又出了什么破事，看你也不想回去，那就帮我把那些木柴搬回家得了，省得你和个傻子般站在这里淋雨。” “你为什么不自己搬？”御舆哲人反问道：“我又无法像你们那样用妖力挡雨，现在这木头可都湿了。” 笹景天无所谓地摆摆手，“湿了也没事，到时候烤干它不照样用，反正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砍砍树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懈怠罢了。” 见这女人都这么说了，御舆哲人也就没再说什么，抱起木头就走在了对方身旁。 他们一路从妖族村落的偏僻区域外围走向另一个偏僻区域，这里居住的人其实同样不多，但在这片区域居住的大多数都是加入军中但这次出征没有被带上的留守人员，他们的住所面向充满魔物的森林以及山峰，时刻警戒着魔物的侵袭，也因此，这里时常会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熟悉而糟糕的味道。”笹景天作为天狗自然也不太喜欢此地的味道，但没办法，她的任务就是保护村庄，尽可能拦截击杀遇到的任何魔物。 御舆哲人赞同的点头，毕竟这里的血腥气浓郁到作为鬼族的他都能够闻到，那嗅觉敏锐的天狗闻着只能更臭。 两人来到了笹景天的住所，作为主人的笹景天走在前面一把就就推开了完全没有上锁的房门。 落后一步的御舆哲人也是愣了一下后才跟着走进去。 笹景天一把扯过御舆哲人手中湿润的木头，连带着自己背后的一同抛到了角落里发出了咚咚地砸击声，也因此将堆好的木头堆给砸的乱七八糟。 她本人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随意拍了拍手。 “随便坐，反正这也不是我家。” 这里是留守者与守护者使用的房屋，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更换其中居住的人，如今只是恰好轮到了笹景天罢了。 但说实在的，这房屋的装修与家具实用性比御舆哲人和森古他俩的家精致了不止一倍——鞋架、衣帽间、书架、桌子、木椅、茶具、木床、壁炉该有的生活用具应有尽有，而且都摆放地格外整齐。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热水顺便点燃壁炉。” …… 笹景天点燃壁炉，让室内温度上升后便端了两个茶杯和水壶坐到了桌子远离篝火的一边，接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就捧着自己喝了，并舒服地叹了口热气。 “看什么看？没长手啊让别人伺候你。” 坐在篝火旁烤火的御舆哲人脸颊抽了抽，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喝完了？”笹景天放下杯子，然后从木椅下方的空隙处掏出了炒好的松子，一边嚼一边问道：“那就来说说你和那个同居的小子又出什么事了。” 御舆哲人捧着杯子，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 “也没什么，就是他今天带了个人类回家。” “人类？” 笹景天自然知晓鬼族和人族之间的矛盾，这让她啃松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嗯，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少年，身上穿的衣服我同样不认识，但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利落且方便行动，虽然朴素但编织方式和细密程度都比我们身上穿的要精致一些——总的来说，那家伙应该是个外来者。” 笹景天语气低沉了些，“外来者森古那小子表现的怎么样？我记得他天生敏锐，特别是在分辨他人的善恶这件事上。” “关系挺好的？”御舆哲人回忆着自己在村外看到森古冒着受伤风险也要帮拿少年开路的样子，“至少有庇护之意，或许没有恶意，但那毕竟是个人类，而且那个人类少年还询问了森古有关鬼族和人类之间矛盾的事，似乎还牵扯到了‘雾化民’和‘仙人’之类的东西。” 说完，御舆哲人也将自己偷听到的内容以及外来少年的样貌和伤势等情况都告诉给了眼前的笹景天。 后者原本看乐子的神情也收敛了许多，手中的松果也放回了原位，她不喜弯弯绕绕的事，但那外来人类少年似乎知道不少外面的信息 啧，真麻烦。 内心烦躁，但笹景天表面上还是耐住性子。 “你的作为我就不评价了，总之你之后留意一下那少年是个什么反应，别把人放跑了，毕竟据我得到的消息，再过几天就会有前线部队回来修整，到时候我会将这件事禀告给指挥官大人，然后再看看能否将此事告诉将军大人，毕竟那少年说不定真的知晓能够跨越海域的方式，若是能得到这种方法，我们妖族定能因此得到不少益处。” 御舆哲人提醒道：“但那少年是人类。” 笹景天则是意味深长地回应道：“对，但他是外来的人类，而不是我们这的人族。” …… 这段对话两人都默契的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后御舆哲人便询问起了目前的局势。 “有什么好局势的，还是那个老样子。” “将军大人带领重兵坐镇后方与对面的那个邪祟对峙，其余战士则在前方与那邪祟麾下的魔物以及‘傀儡’厮杀，不过后者如今却有退兵之意。” “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古怪至极也让将军大人有所戒备，甚至立刻安排了一部分战士提前归来——甚至连这消息都是由我等天狗一族的成员紧急送回的，连带着的命令还让我等守护者近期不要乱走，所以我才趁机去多砍了点木头回来。” “说来也怪，往年里将军大人都是亲自上阵杀敌的，但近些年来都是安排我等下属前去厮杀，只要对方统领不现便不会出刀看起来是在磨练我们？” “也是，当年将军大人亲自上阵厮杀从而忽略了我等下属，也让人，妖两族出现了一些隔阂与毛病，若是将军大人那时候就有留意我等，大概就不会出现当年鬼族发狂杀人的事了。” 御舆哲人无奈扶额，道：“别议论这件事了，没有意义” 笹景天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立马将手中的松子扔给了哲人，“行，是我的问题，这个就当谢罪了。” 这次御舆哲人倒是一个不落的全接住了，“没事，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该说的该骂的都习惯了。” “唉。” 笹景天叹了口气，她也知晓鬼族如今过得并不算好，应该说所有妖族过得都不怎么样，毕竟妖族数量与人族相比，太少了，少的没有话语权，而将军大人乃至其手下的妖族将领本身都没有太大时间去处理这些琐事，毕竟战势千变万化，难以分心。 “再等等，再过段日子，等平等此岛后，我等妖族必定会过得” 叩叩~ 笹景天翻了个白眼，“谁啊，天天的就知道敲门进来！” 门外敲门的人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打开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是御舆森古。 “那个，是我。” 御舆森古探出一颗蓬松的有些炸毛的脑袋，外面下着雨，但他身上却没有怎么淋湿。 “行了，我知道是你，进来。”笹景天看着森古进入屋中并关上房门，笑道：“怎么了？过来想和哲人和解？” 森古走进屋中，将苍叶用树叶编织的“伞”放到了一旁，随后说道：“嗯这只是目的之一，抱歉哲人，但你刚刚在苍叶面前确实有些失礼，但我来主要还是为了和您说——苍叶，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个人类是外来者。” 笹景天耸肩道：“嗯，然后呢。” “他会打造一种叫做船的工具，能够载人在海上行走，而且据他所说，他是个探险家，来到岛屿上是因为刚好遇到今天雷暴，船被海浪掀翻撞毁的” 接下来，森古详细和二人阐述着自己与苍叶相识的经历以及海边可能存在着的船只。 笹景天听后更头痛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个人类有说过自己会造船吗？” “呃没有？” 御舆森古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御舆哲人趁机开口道：“我觉得他会，按照森古所说，那人类是一名探险家且从其一个人乘船出海的情况来看对方应该是能打造船只的，否则他不是回不去了？” “再者，那人类的胆子挺大的，同时也有些聪明劲。” “你们想，这人在明知道这里是妖族村落的情况还跟着森古过来暂住，且最开始与森古见面的时候，这人大概也是在装睡以观察森古的反应，确定森古没有敌意后才‘清醒’并在之后以“船”套出我们岛屿没有船只这种工具，并阐述自身来历并以此作为筹码——就这处事方式来看对方就不见得是个简单的货色，而敢用这种事做筹码，那这人就一定会造船。” 待他笃定的话音落下，刚合上没多久房门的房门便立刻被人撞开。 “景天大人！”衣摆有些凌乱的天狗族人浑身湿漉漉地，他扶着门框喘了口气，道：“有敌人来袭！！！” …… 第57章 战事＆雨 …… 屋外大雨倾盆。 也让屋内的苍叶再度认知到这御舆森古所居住的房子有多么简陋。 因为这房子此刻现在正稀里哗啦的漏雨 从漏雨的位置下摆放着的巨大木桶来看，此地的主人对于漏雨这件事应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将漏洞封住。 苍叶仰头看了看——明明不是多大的缝，随便加一块木板都可以彻底封上。 等等 苍叶重新看了眼屋内那少得可怜的家具，最后不得不看向那个正在接水的木桶。 这东西，不会就是他们喝水的桶？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的雷鸣，接着，那雨量再次加大，转瞬间就如同瀑布一般，那透过屋顶细小漏洞的雨甚至化作一条直直的“水流”落入水桶之中，让桶中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也让靠近地面的区域内水元素彻底盖过了雷元素。 说起来，那边应该也发现了异常。 苍叶心中思索着，当那名为哲人的鬼族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就在等待森古的离开，因为后者一定会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前者并以此相传。 而这样下去，他作为探险家的底层身份也算是彻底落实。 原本在抵达妖族村庄之前他还不敢确定这一点，但在看到人族对鬼族的态度以及妖族村落这边有些简陋的情况后，他便基本肯定妖族会保护并付出些许信任给他这个外来者。 因为妖族多少都被人族排斥，且族群数量不多，就连居住的地方也伴随着些许危险，哪怕两边同样是木屋，但人族的木屋明显要比妖族这边的要精致些许，这是他之前在登陆这座岛屿之前就看到的事。 而如今，他，苍叶，岛屿的外来者掌握着能改变妖族未来的工具制作方式——船。 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到了嘴边的，改变未来的机会。 只是他们会怎么做呢？ 苍叶有些好奇，因为两边如今能保持一定程度的“默契”而不是直接“交战”这一点在他眼中就十分奇怪。 当年法涅斯还在的时候，人类可是费尽心思而且强势地霸占、掠夺着最古七国的地盘，而直到最后人族动作停止，双方都没有爆发过进一步的冲突。 原因自然是当年那七位龙王与法涅斯两人 可这座岛屿呢？ 在他们之上，有什么绝对存在是能制衡他们的吗？而且从两边表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双方共同信奉的存在。 在这一瞬间，苍叶想到了哲人与森古争论时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将军大人。 …… “苍叶！！！” 砰~ 房门被推开，身体再次被雨水淋湿的御舆森古立刻冲进屋中走向苍叶所在的方向，后者也注意到前者体表再次变得淡红——这是使用了妖力的迹象。 可是在村中使用妖力？ 被打断了思绪的苍叶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而他的这种预感也在下一秒得到验证。 “村子被敌人突袭了！”御舆森古没有回头地徒手撬开了屋子中的一块木板，露出了下方深邃的洞口以及木质楼梯，随后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一会儿要和其他村民一同去支援、抵御敌人暂时没有时间保护你，而且这次来袭的敌人有些不同寻常，不是你这种普通人类少年能够应付的，所以只能委屈你先躲藏在我家的地下室里了——记住，在此期间不要发出声音，只要保持安静，那些魔物就不会发现你的踪迹。” 说完，他抬起变得更红了的右手抵住左手掌心，用那不知何时变得尖锐、好似与皮肤融为一体的指甲猛地一划，随后挥舞手臂，将掌中血液撒到一些隐蔽的角落之中。 血液落到各处，浓郁的血腥气与那独属于鬼的气味伴随着雨幕一同将苍叶身为“人”的气息掩盖。 做完这一切的御舆森古用尖牙撕咬手腕上的衣服，扯下布条后简单的缠绕在受伤的左手手掌处。 “好了，时间不多了，快过来。” 御舆森古语气温和，但那双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外界，身体肌肉也时刻绷紧，看着格外紧张。 而见到对方做了那么多事情，苍叶也没有反驳，只是手脚麻利的来到了那漆黑的洞窟旁，看着地下那无光的环境犹豫了一瞬。 这一幕正好被御舆森古看到，他也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从一旁的杂物堆中拿出三根油脂蜡烛、打火石和之前没有拿来招待苍叶的海灵芝。 “你就带着这些东西在下面避一避，等一切结束后我会来找你的。”御舆森古说完之后，莫名觉得这桥段很像是那些即将赴死然后再也不回来的话本人物，索性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你就自己找机会偷偷溜走” 苍叶点头道：“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我会的。” …… 地下室入口被重新封上没多久后就被人从内部撬开了。 苍叶用手中握着的匕首将木板顶开，随后从下方探出头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危险。 这是自然的，毕竟敌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攻到村庄，要知道就连御舆森古都才刚离开不久。 并不想在这里等到一切结束的苍叶手脚并用地从地窖中爬了出来，又因为四周灰尘太大而不得不捂住口鼻远离地窖。 不久前下到地窖最深处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洗了个灰尘澡，如今低头一看大差不差了，本来只是脏了一点的短打服现在直接变成了灰色的，若要徒手洗干净估计得费不少功夫。 但他也没有着急处理自己身上的脏污，就这样站到了房门旁。 打开门。 屋外大雨连绵，但远方的天空中却升起了数道尤为明显的，由潮湿木柴不完全燃烧发出的黑烟，而且黑烟的响应依旧在持续，如今岛屿北方也已出现类似的黑色烟雾。 苍叶站在门外，伸出手，手掌沾上了雨滴，但四周无风如此暴雨天，连一丝较大的风都没有。 再望向天空云层。 乌云密布，但云层中的雷电却明显少了许多，雷鸣声出现的频率也降低了许多。 这一切看起来都显得尤为异常。 这也是他爬出来的原因之一。 苍叶回头看了眼屋内，目光着重扫过角落里的鬼族血迹，随后拍拍双手，冲入雨幕。 …… 苍叶握着嵌有宝石的骨质匕首，独自一人走在雨幕下，顺着地上泥泞的足迹朝着多人去往的方向靠近。 他全程都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只是单纯的依靠自身在过往漫长岁月中学会的躲藏与跟踪经验来靠近战斗区域。 毕竟要演的话，就演到底。 他在顺着道路走出一段距离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庄驻地，里面有不少正在披甲拎枪的妖族，但他却没有过去那边，而是径直调转方向，绕着驻地前进。 他身形矫健地翻过瘫倒的树木，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猛地蹲在了一旁灌木丛中——他看到前方森林中有许多魔物。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成群结队的魔物，其中大多都是一些类野兽生物，只是身形都很怪异，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兽类，其次，是一些形似浪人的家伙，他们穿着打扮都是人性，头上带着宽大的、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竹编圆帽，但四周的魔物却并未攻击这些人，反而是跟随着他们一起前进。 在其行走期间，苍叶也悄悄从灌木后露出半个脑袋仔细看向那些浪人的面容。 但却什么都看不清。 以他如今的目力只能看到竹编圆帽下一片黑暗以及那黑暗中的、布满血丝的眼瞳。 这一支队伍开始行动了，目标极其很明确，径直朝着村庄的方向前进，奇怪的是这些魔物包括那些浪人在内没有一人落队。 “回来支援的队伍还没到吗！” 身后原本前来的方向出现了村民的说话声，看起来有些焦急。 “将军大人之前就下达了命令，他们应该在路上了，再撑一会儿，等到他们赶赴回来就好。” “啧，也只能这样了。”那人用暴脾气掩盖着自身的不安，随后问道：“你刚刚说这里有人影对，现在有看到谁！谁在那！” “该死，为什么这里会有魔物，快，天狗族的快回去通知！这里暂时先由我们拦住！” 两方人员开始交战，满含怒意的嘶与吼叫喊本该响彻这片地区，但却被那磅礴之雨压了下来。 接着，四位戴着天狗面具的人身后漆黑羽翼，随后与下一刻同时消失，再次显形时已在战场边缘，而原地也只留下了一片漆黑的羽毛。 一些能够飞行的魔物在此刻也好似得到命令一般放弃了各自的猎物，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些天狗族人。 尽管其他人都奋起阻拦，但依旧有三名天狗族人被拦住，好在，还有一人成功脱出。 片刻后，驻地处便派出人手增援，原本呈均势般僵持的战局也开始逆转，离开报信的天狗们也再次归来，为战斗付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此地战局已定，苍叶也没有停留继续绕过这战局往远处进发。 在离开的途中，他也看到了那些增援的人手，或许是因为此地是距离鬼族村落最近的据点，所以这些增援者里面有不少年轻人，其中甚至有小半人是和苍叶如今体型差别不大。 这说明迎击魔物的主力并不是他们。 而理所应当的，苍叶没在这里找到御舆森古的身影。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上落下的雨幕也变得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也砸的人生疼，地上也开始变得愈发泥泞，一个个泥潭水坑出现在林中各处，也让在林中前进的苍叶不得不放缓脚步。 他一路过来遇到几次小规模的战局基本也都是妖族占据上风的，但与其说是战局不如说是骚扰。 因为魔物的数量并不多且大都灵敏矫捷，躲闪间能耗费妖族人不少体力，而在陷入劣势后却极为果断地抛弃其余同伴逃跑。 很明显，这是车轮战 而这也表明这魔物身后肯定是有一个更强大的生灵控制并下达命令，毕竟寻常魔物处事依靠的是本能反应，遇到这种高于己方数量数倍的敌人，它们应该做的是逃跑，立刻逃离或警戒，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主动去骚扰、消耗。 不过，都走了那么远，怎么还是没有看到御舆森古？ …… 森林深处。 “呼该死，这个雨雾” 御舆森古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臂，背靠大树，大口喘息着，片刻后又在一阵疼痛中吐出了口含血的唾沫。 “咳真是糟糕的情况。” 他和哲人原本是跟着笹景天一起来到前线的，这里魔物数量众多，但这次来袭之人中不知为何多出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无事疼痛，只要不受到致命伤便能一直战斗下去，就如同木偶一般渗人。 而他们队伍，也在这些怪物那不要命的攻击下被冲散，根本找不到其他人的所在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御舆森古也是快速解决了追兵，接着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就开始突围。 好消息是，他成功的跑出了魔物的包围圈，但坏消息是，他彻底的与其他同伴失散，如今一个人在魔物肆虐的森林中且又一次迷路了。 这如同高山瀑布般的大雨如今密度已经大到足以影响人的视线，一些远方的道路他根本无从看清，地上的辨别物如今也被大雨冲刷成了一滩烂泥与水坑，周围如今只有千篇一律的树木。 他有些迷茫了，可等待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其他人应该也指望不上了，他如今该做的是尝试着寻找回去的路。 下定决心后，御舆森古便开始在林中前进。 身上的伤势因行走以及雨水的冲刷而变得浮肿，胀痛。 他踉跄地走着泥泞且满是水坑碎石与枯枝的道路，整个人显得格外疲惫。 飒飒—— 前方不远处的树木突然倒塌，那树叶摩擦声与震感让御舆森古立刻反应过来，扭头就准备逃离，但刚做出动作，身旁的灌木丛中如同鬼魅般伸出了一双手，他试图反抗，但那双手却用如岩石般的力量扣住了他的身躯，并无声的将他拖入林中，不见踪影。 …… 第58章 来自卡利亚岛屿的探险家 …… “嘘别动。” 苍叶如同一只八爪鱼般抱着御舆森古，一手捂住对方的口鼻，一手按住对方那两只胡乱巴拉的尖利爪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那瞪圆的眼睛与惊讶的脸色。 才一段时间不见，御舆森古的两只手的手指就已经彻底化作红色，而且并不是因他人血液化作的红，是因为其体内妖力涌动而染上的。 听到苍叶的说话声后，御舆森古才停下了那下意识的挣扎行为。 这是苍叶？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被人狠狠地打击了，虽然刚刚比较紧急导致他忘记汇聚妖力反抗，但他从逃离到现在为止都一直保持着妖力附体的状态，体表也是淡红色 御舆森古想到这里又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肌肤，淡红色的，没错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为人类的苍叶能够直接困住这个状态下的他，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他可是妖里面以力量“着称”的鬼族啊！ 而且救命为什么要把别人口鼻一起捂住，鬼族，也是要呼吸的啊 苍叶能感受到手下摁着的人变得病怏怏的，但他却懒得去注意，而是松开了捂住对方口鼻的手，随后望向前方。 此刻，御舆森古原本正面向着的道路上出现了无数个身影，他们都是浪人姿态，头上带着竹编圆帽，此刻，他们正大步奔跑着往这边前来，但那据他的脚步声与踩踏水坑所发出的声音却都被这大雨所掩盖。 接着，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一样停下脚步，扫视四周。 这一行为让御舆森古变得紧张起来，刚刚才呼吸了一口气还没喘上来的他又一次憋了气然后像躺尸一般缩在了苍叶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防止被这些古怪的人发现——不是他不想逃，而是苍叶夹着他的腿用力了许多，明显是在提醒他别乱动。 考虑到自身如今的伤势，他也选择听从苍叶的决定，毕竟对方是一位探险家 与御舆森古的紧张感不同，苍叶这边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打量着这几个人。 斗笠之下望不清面容，仅能看到一片黑暗以及那血红的布满血丝的双眼，此刻他们的眼中似乎带着怒意与惧意。 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全程都并未拔出各自的武器。 过了一段时间，见此地无人后他们才再度动身准备离开。 这也让快要被自己憋死的御舆森古明白刚刚的一切这些人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只是在诈他们。 而很显然的，知晓这一点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天空中有无数漆黑的羽毛顺着雨水一同落下，这一现象让这些诡异的人如同见到炸弹般迅速向四周分散，而在退去途中他们也将腰间的各式武器拔了出来，各自警戒着羽毛落下的区域。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源自天狗的羽毛并未如往日对战时那般跳出天狗族人。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旁无人注意的角落内，一道俏丽的身影一闪而过，其手中那如勾爪般的锋利的石质弯刀上寒光乍现，速度之快，甚至斩开了雨幕，也砍下了那退至边缘之人的头颅。 这是为数不多的，给予这些诡异之人致命伤的时候，这让先前一直帮其他人拦住野兽的御舆森古瞪大了眼睛，试图看出那些人是什么东西。 但——没有。 那竹编圆帽下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肉也没有骨骼，那被斩下的头颅化作一阵漆黑的烟气消散，留下了一地衣物与那个竹编圆帽。 御舆森古感觉今日收到的惊讶越来越多，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正在与地方交战的。 “真是一群怪物。” 另一边一刀命中的笹景天暗骂着，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地扑向另一人，毫不留情的将其斩杀后身影一颤，在附近三名黑烟人攻击落到身上之前消失，原地留下一枚漆黑羽毛。 三名黑烟人的攻击刚一落空，目光便下意识看向别处，而在此刻，那漆黑羽毛突然出现一瞬间的扭曲，接着，刚刚消失的笹景天再次出现。 “意外吗？” 她的身影从半空中现显，踩着三名黑烟人的武器并借着下落的力量快速将三人击杀随后身影再度消失。 天狗如同雨中舞者般在空中飞旋，每次出现都能击杀一名黑烟人。 但观望战局的苍叶与御舆森古却注意到对方的爆发力以及速度已经有所减缓，明显是疲惫了。 御舆森古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手拍了拍苍叶挎着他的腿，后者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前者想表达的意思。 他要去帮忙。 苍叶没有迟疑地松开了御舆森古，接着从腰后将另一把骨匕首拿出，塞到御舆森古手中，接着，没等对方感谢便率先溜走了。 御舆森古刚准备说出的话憋在了肚子里，有些郁闷地打量了眼手中的骨匕，这就是单纯的骨头，呈弯钩状，像爪子，尖端理应是脆弱的，但御舆森古捏了捏骨头后发现这骨头格外坚硬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找准机会猛地从草丛中窜出，十分利落地扑倒了一个黑烟人，接着手中骨匕刺入对方头颅。 接着就地一滚躲过了身旁的突刺后爬起，大喊道： “景天大人！我来帮您！” 这叫喊声吸引了大多数黑烟人的注意力，比起那闪来闪去的天狗，眼前这个笨拙到只剩下力量的鬼族更容易击杀，所以这大半黑烟人都开始往往御舆森古这边走来，隐隐有包围之势。 但身为鬼族的御舆森古也并未害怕，他尽可能以躲闪为主，吸引着这些黑烟人的仇恨，而那自从御舆森古出现后就未曾说话的笹景天身形的变得越发迷幻，数次攻击都没有任何前兆，出现频率也变得愈发变幻莫测起来。 战士与与刺客会面，场面也变得稳定了些许，但黑烟人的人数是他们两的数倍还多，而他们一人是受创到吐血的战士，一人是已经略有疲态的刺客，所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哪怕他俩没有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被耗死在这里。 ——但若是再加一个法师呢？ 一道充斥着水元素的弯弧从树林之中飞出，由于是突袭且速度极快，转眼间将三名黑烟人拦腰斩断，他们上半身跌落地面，却并未第一时间死去，还是御舆森古趁乱过来一人一脚才让他们彻底散为黑烟。 此刻战斗激烈，无论是他还是笹景天都没有去寻找那个使用水元素力的存在，后者脑回路简单，想的是只要对方是来帮他们的就无所谓，而前者倒是有怀疑的对象，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在有水元素弯弧加入战斗的情况下，御舆森古与笹景天的压力也少了许多，没一会儿便将大半敌人斩杀，而在失去了大量同伴后，其余黑烟人也开始撤离。 没有人去追。 等这些黑烟人彻底离开，御舆森古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咬着牙，整张脸都因为疼痛而疲倦酸麻感而变成了像是被人拧紧的抹布， 笹景天不动声色的出现在御舆森古身边，微微喘了口气后问道：“怎样，小子，没大事？” “死死不掉” “那就行，记得自己憋着一口气啊，现在我也没办法给你治疗。” 笹景天听着也是放松不少，她嘴上虽然不留情面，但还是蹲下身来简单检查了一下御舆森古身上的伤势——死不掉，但挺严重的。 多处斩伤，大腿侧边和肩膀还有小指大小的穿刺伤。 也就是鬼族能够扛着这种伤势继续支撑了，换一个别的妖族来估计都得直接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笹景天也直接撕下了自己的衣物，简单的在雨中为其包扎，虽然没什么用，但扎紧一些也能防止血液流出过快，至于坏死什么的，以鬼族的身体素质而言，暂时不用考虑这件事。 她旁若无人的帮御舆森古治疗，全程都没有去看向四周，而是将整个后背空门都露了出来。 这是一种信任，对那森林中能够运用水元素力的存在的信任。 当然，这也是示弱。 若想取他们性命，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如果忽略掉四周那被雨水和泥沙掩盖的漆黑羽毛的话。 在林中的苍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是的，刚刚使用水元素弯弧切割黑烟人的就是他。 此时他面露好奇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骨匕，他手上这只是嵌着宝石的，而这个宝石就是元素辉石而且是以水元素为主冰元素为辅的。 他依旧没有使用超越自身如今探险家身份的力量，因为这一次他原本就打算成为一名来着卡利亚岛屿的探险家，算是一个惊喜，也是为了满足他穿马甲的一点小乐趣，以往都是别人穿马甲他一个个拔，然后发现一个比一个惊人，现在倒是已经有充足实力去吓吓别人了当然，除了乐趣以外最主要的还是他老早就意识到了这场雨的不对劲，因为这事由元素力调动的，那就表明一定有着魔神级别的存在，这让的话他原本准备的“剑士”、“刺客”之类的身份就不够看了，只能临时变成“法师”。 这下啊，是变回了老本行。 此外，为了身份，他也下了些功夫。 就比如现在他体内魔力的存量也是参照如今卡利亚岛屿中那些已经准备好外出的年轻人中资质最好的一位，只是相比之下他的施法技巧更好，且拥有施法传导性不错的龙牙以及元素辉石作为辅助所以才会显得强一些，当然，这片充斥着水元素的地区也为他提供了不少的施法减免。 否则以他的如今的法力根本不可能一直使用【辉石弯弧】作为主要输出手段。 是的，他刚刚用的是名为【辉石弯弧】法术。 但在水元素辉石与环境的作用下，这法术发生了一些异变，他通过水元素辉石摄取了不少水元素力，抵消魔力消耗的同时增强了一些施法威力，但取而代之的是长到令如今的苍叶格外不适应的施法时间。 若是换到交界地，在这漫长的施法前摇里他至少要挨十来发【辉石迅魔砾】。 不过换到提瓦特大陆这里倒是刚刚好，也符合了他如今的身份。 但最重要的还是体现了元素辉石对于普通人的重要性。 苍叶又看了几眼手中的龙牙匕首，等到笹景天治疗结束后才从树林中走出。 “我就知道是你苍叶。”已经缓过来的御舆森古没什么力气地看了过来，目光幽怨，“这就是你口中的探险家？” 谁家探险家能操控水元素力还有能架着常态妖力附体鬼族的力量啊？ 一旁的笹景天也反应过来，她诧异地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类以及其手中那把骨匕，接着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一板一眼道：“初次见面，我是影向天狗一族的成员笹景天感谢你刚刚的协助，我将会铭记此次恩情，但恕我直言，你是如何操控的水元素力？” 御舆森古闻言下意识想要揪住笹景天，但考虑到这是自己如今的直属上司后，伸出的手默默缩了回来，擦了下鼻尖，看向苍叶。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他其实也挺在意的，那可是元素力，到现在他们只见过将军大人使用过。 “秘密。” 苍叶直言道：“这是我们卡利亚人的秘密，其中原理并不能够随便解释外人听，何况就算说了你们也无法理解但我需要声明，我施展的法术并非是操控元素力的，而是以‘魔力’为基，某种意义上与你们体内拥有的妖力类似。” “这样说你们应该能明白？” “当然，谢谢你的解答。” 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的笹景天倒是十分满意，至少得到了一些消息，只是不知道这个“魔力”什么，和“妖力”类似的话，是天生的？ 苍叶感受到笹景天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别看了，我的确是个人类。”他解释了一声，接着提议道：“比起这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离开此地？” 他望向天空，这雨哪怕到如今浓密到能够遮蔽视线的程度了也还在越来越大，那施展雨幕的家伙之后一定会有大动作，继续留在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项。 “你说的对。”这段聊天时间也足够让笹景天那发颤的手脚恢复平静，她拍了下御舆森古的脑袋，“能站起来吗？” “可以。” “算了，我扶着你。” 笹景天搀扶着御舆森古，在后者受宠若惊地感谢声中叮嘱一旁的苍叶。 “一会儿要是出了事你就直接躲到森林里支援我，就像刚刚那样，而我也会抛下这个小子去解决敌人，如何？” 苍叶点头道：“没问题。” 御舆森古：“” 没人在意我的吗！ …… 第59章 雷光千道 …… 大雨倾盆，在雨幕的冲刷下，三人以极慢的速度前行，路途中遇到了不少敌人，但都借助雨幕对气味与踪迹的冲刷躲了过去，为数不多几次交战也都被水元素的【辉石弯弧】解决。 在此期间，他们一直都没有遭遇到其他分散的同伴，不，他们只是没有遇到过还活着的同伴 数名同伴的尸骸散落各处，连雨水都无法冲刷干净的血液流淌在这片森林深处。 这是他们曾战斗过、曾奋力抵抗所留下的痕迹。 也让笹景天和御舆森古的情绪越发压抑与愤怒，这就是敌人，那与将军大人对阵的外来之物、邪祟之物，也是剥夺了他们赖以生存之土地，并将大量妖魔鬼怪都尽数控制的怪物。 然而，在多次路过血泊后，苍叶提出了一个问题。 “血泊中的尸体呢？” 是啊，尸体呢？他们一路过来斩杀了不少黑烟人，他们死亡是不会留下任何尸体的，就像是凭空化作烟雾消散一般，可是现在，地上留下了大量鲜血，可是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拿走了一样。 为数不多留存下来的，被他们看到的尸体也是明显在逃窜的路途中死去的。 尸体都不见了。 在苍叶的提醒下，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但他们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找那些丢失的同伴的身体，御舆森古身上的伤势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他们需要尽快回到前线驻扎地。 就这样，三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驻扎地之中。 在抵达的那一刻，笹景天就将御舆森古扔进了医疗部，而在医疗部中，他们也看到了许许多多受伤的同伴，经过询问，他们所有人都被那些悍不畏死的黑烟人给恶心到了，这也导致此地大多数人身上都挂了彩。 笹景天这边找人给御舆森古安排了个位置，叮嘱那狐尾大夫先帮对方止血后就离开了医疗部，来到侧后方，靠着树木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总算将森古送到了医疗部” 以鬼族的生命力与恢复力，只要有良好的治疗，不久之后御舆森古就能够恢复行动能力，到时候前线的战士也会多一名。 但帮助不大。 此外，自从与队伍分散以来，她这个小队队长就承担了无数压力。 在遇到御舆森古之前她就已经解决了不少敌人，为的就是吸引地方注意力，让其余人能有更大的可能性逃走，而在与御舆森古并肩解决了那一对落单的地方小队后她的体能也几乎见底，若不是御舆森古受重伤且身边还有一个名为苍叶的外来人族，她可能都要直接晕过去了。 如今也就是靠着毅力才能够撑到现在。 但也已经是极限。 她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身旁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苍叶也走了过来。 笹景天也注意到了苍叶的到来，作为并肩作战的人，她其实已经相信了对方，如今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疲倦，叹道：“真抱歉，让你看到了不堪的一幕。” 一位外来遇难者在抵达妖族村落的第一天就遭遇了战斗，哪怕之前被哲人那般警告，还是偷摸跟了上来帮了他们不少忙。 倒是她，连自身队伍都无法看顾。 苍叶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比起这个，你们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敌人吗？” 笹景天眉头紧锁。 “知道，但这次出现的那些黑烟人是第一次出现，的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是只有一些无意识的魔物来袭击，少数几次出现了一些被污染的兽形妖族村庄中的人也应付的过来，但如今这些入侵者似乎出现了很明显的部队性，这就不是村庄能够抵御得了的存在，毕竟除了我们少数的从前线被安排来驻守的战士以外，其他的都是比较年轻的，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新兵和年老体衰的老兵” 苍叶也能明白其中问题。 “这些家伙的首领是打算声东击西？” “或许是。”笹景天没有笃定，她简单的应和了一声之后就转而说道：“至少前线如今正有一队战士正在往这边赶来，我们再撑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说着，她也恢复了些许体力，一蹬腿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拍拍被雨水淋湿的手，毫不在意身上和裤子上的脏污，挥手邀请苍叶。 “能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吗？我希望能带你去见一下我们这里的指挥官，也与他解释一下你对如今战局的重要性。” “没问题。” 苍叶并未拒绝，他本来就打算一步步接触更上方的人，以稳固自己这个身份的地位，何况笹景天这么做也算是引荐，几乎是以自身身份和地位来为苍叶这个外来者做担保。 但这些笹景天没有直白说出来，苍叶也暂时当做不知道。 等日后有机会再回报。 …… 两人在雨幕中穿行，穿过许多匆忙披甲的战士，也给无数担架与重伤人员让路。 一路上，笹景天一直都在四处观望，这也让她逐渐沉下心来。 她至今都未曾看到除了御舆森古以外的、自身小队其他队员归来，而且，从如今伤亡人数来看，在她与御舆森古、苍叶三人逃回这个前线驻扎地期间附近还多多少少的发生过数次战斗那些人存活的可能性不高了。 笹景天眼眉低垂，雨落在她的脸上，如同泪滴。 一旁的苍叶注意到这一幕，也没有作声，只是扭头看向那些伤员受伤其实都不算重，至少重伤的没见到有几个。 但也很正常，在交战的过程中重伤的人怎么都不太可能活着归来，大多数都死在了战场上。 等之后，他也能来帮帮这些伤员，毕竟此地的大夫不多，每个都极其忙碌，但能照顾到的病人却少得可怜，大多数病人都还是维持着受伤时候的模样，只是每个都咬紧牙关不去发出声音。 虽说他现在的身份是探险家。 但探险家会一些医疗和包扎技巧怎么看都很正常。 思索间，两人也终于抵达了驻扎地中央，那位指挥官就在这里面坐镇，但如今外面还有不少人在等待。 “看起来要等一段时间了。” “没事。” 苍叶站在笹景天身旁，独特的，身为人类却站在此地让他收获了不少奇特的目光，但其中大多都没有恶意。 因为在场的所有妖族都很清楚如今来到这个前线驻扎地的所有人都是英勇的战士，只是相比起身体素质力量且有妖力辅助的妖族而言，人类显得尤为稀缺，所以让四周的人更为稀罕。 因为这代表着这些人类拥有能够媲美他们妖族的存在。 而这也象征着这些人类拥有一技之长，或是刀剑，或是侦察 渐渐地，看向苍叶这边的、探究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多。 其中大多数都是好奇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特长才能在前线立足，还有一小部分是摆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起来是想私底下过来与他一较高下。 但很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进去。” 从营帐中走出的妖族拍拍笹景天的肩膀示意她已经可以进去了，随后对着站在笹景天身旁的苍叶微微颔首后才转身离去。 “好了，我们进去。” 笹景天带头进入营帐。 这个临时搭建的营帐看起来十分简陋，那由无数块兽皮缝制而成的外皮被风吹得发出呼呼的声响，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垮。 然后，苍叶看到了坐在中心，神色威严但疲倦的指挥官——出乎预料的，这是个人类男性，但瞎了一只眼。 “笹景天？”指挥官抬起眼，“有什么事。” 原本还微微放松的笹景天立刻挺直腰杆，铿锵圆润地解释道：“指挥官大人，这位是苍叶是我这次找到的帮手，他来自岛外” 她开始简短的讲述了苍叶的来历，苍叶的身份，苍叶能够操控水元素力的能力以及苍叶对战局的巨大影响力。 在如今水元素如此充沛的区域里，苍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有足够的牵制与保护手段，他几乎能够当做一个没有消耗的无限弩箭发射器。 越说，笹景天就觉得这件事越有可能成功。 她可是亲自感受过苍叶的影响力的——特别是那种对于战局与支援时机的完美把控可是他们大多数弓兵都做不到！ 指挥官默默听完，沉默一瞬后才正视苍叶。 他没有在意苍叶那来自岛外的身份，没有在乎苍叶为什么能够使用水元素力，也丝毫不在意对方来帮助他们岛屿上的人是出于何种原因。 他只是认真地询问了一个问题。 “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答案不言而喻。 “当然。” …… 就这样，指挥官留下了苍叶，他让作为留守战士之一的笹景天帮自己处理外面一些比较零碎的事务，随后带领着苍叶来到了驻扎地外的树林处。 他需要让苍叶测试一些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那水元素弯弧能够造成的杀伤力以及稳定性。 最后得到的答案令他无比满意。 ——苍叶所拥有的这的确是能够影响这次战争的力量，而且施展方式十分灵活，甚至能够移动施展，此外，这水元素施展的弯弧在这片被水元素笼罩的岛屿中也产生了更强大的威力。 “我怀疑这次袭击村落可能只是一次引导性的奇袭。” 指挥官突然说出了这句话，他看向了远方天幕，那个方向，是雷元素浓郁的区域，雷云四起，但距离此处有漫长的距离。 “笹景天应该有和你说过前线的战争？” 苍叶点点头。 “前线的事我也有所关注，那边的敌人似乎开始有意识的控制两端战况的发展，如今那些敌人正一味退让，后方又在借助那些灵活的魔物穿透防线，突然袭击，左右权衡之下前线是一定需要排出一部分队伍支援我等后方的这样战局就更糟糕了，因为我们军队被分割成了三份，极容易受到突袭。” “将军大人如今要与对方的统领对阵，而且疑似有其他安排，所以如今我等只能自己应付此事。” “但比起后方，我更担忧前线的战况毕竟后方还有人类的村落在，等火烧到他们头上了，再来支援就晚了。” 指挥官眼中泛起冷意，他早已通知后方增援，但增援至今未曾抵达。 失望？ 算不上，也没必要，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在意识到后方那些家伙的行为时，他立刻下令撤出防线，如今只是勉强拦住了通往妖族村落的一半区域罢了。 至于通往人类村落的另一半？ 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解决，只是呵，需要一些教训。 前线打生打死，他们后方享受安乐还暗自分裂？如今也该趁着这个机会整治一下。 他早已安排好，让数名人类潜伏在人类村落中，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是舆论掀起的时候了，在所有人一同掀桌之时，无能力的“贵人”们无法反抗的，只能——被送上战场。 谁让他们惹了群愤，而又没有足以抗衡整个村落的实力与底气呢？ “我们回去，接下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苍叶先生。” 苍叶没有多言，跟随在指挥官身旁刚准备转身离去，远方的天空却出现了刹那一瞬的雷光。 两人被吸引视线，纷纷滞足远眺。 在是前线区域，也那片被雷云笼罩的地方，但如今那边十分安静 下一瞬，万丈雷光显现，如同无数雷龙般自九天之外轰向大地。 笼罩整片岛屿的雨幕都因雷光而出现了一时的停滞。 ——天空被撕裂，烈阳高高照射着那片被雷光肆虐的大地。 随后，大雨再度落下，伴随着如鹿般的呦呦轻吟变得更急，更重，好似千钧之水，让人难以直其腰杆。 指挥官大人依旧坚持着挺直腰杆，眺望远方雷光，目光闪烁，“这就是，将军大人的伟力” 苍叶同样如此，但，他看的却是雷光砸落的区域。 在那里有着一头尾部带有漆黑烈焰，浑身都被污染侵蚀到只剩下皮肉的巨鹿——这是一位魔神，受污染的魔神。 …… 第60章 三魔神＆记忆 …… 鹿魔神的出现让雨幕出现了变化。 原本还纯净的雨在此刻化作一片漆黑，一部分甚至染上了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之气，接着，狂风呼啸，无数好似冤魂般的灵体在风中飘荡、它们恐惧、它们愤怒、它们尖叫、它们憎恨一切活物。 ——兔、鹿、鱼、妖族人类。 无数种族的虚幻身影在风中交织，难分彼此，好似一体，但每一个存在都在试图离开，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风的范围。 甚至会随着风的吹拂，在空中飘荡后回到那鹿魔神的体内。 黑血雨与亡者肆虐的恐怖一幕像是一把直刺心灵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划破了这片岛屿的天空，那原本敞开、露出阳光的云层也在顷刻间合拢。 雨落下，带着冰冷感砸落在众人脸上。 剥夺着众人的体温。 “弗法” 远处，一道清冷坚韧的女性嗓音传遍这座岛屿，她语气复杂呼唤着那鹿魔神的魔神之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你也已经堕落了吗” 一声轻叹。 万里雷云，雷光千道。 鹿魔神有所预感，踩踏空气而立，在雨幕中崩腾，无数血肉自山上脱落，直到这时，苍叶才发现那些填补鹿魔神身躯的血肉都是一具具狰狞的尸体，其中一些甚至是你在不久之前见过的。 如肉块般的尸体一具具落下，裹挟着半空中的黑血之雨与亡魂灵体，它们凝聚，繁衍，水乳交融，最后化作一名名悍不畏死的黑烟人从空中落下。 一旁的指挥官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攥紧拳头，眼神愤怒，“那就是黑烟人的由来？” “看来，之前那些不见踪影的尸体都在那边了。” 苍叶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那鹿魔神在“生产”黑烟人时所冒出的繁育气息，那本来似乎是某种恋爱方面的权柄但在被污染之后却变成了这股奇怪而又畸形的模样，这也是他至今为止遇到过最恶心最特殊的被污染魔神 鹿魔神弗法所弄出的诡谲之事几乎让这片岛屿大多数没有被威压压下的人都能看清，也因此在不远处的驻扎地引起了一阵喧哗声。 接着，远方的雷光开始交织，化作深紫色的巨网屏障彻底隔绝内外，那独属于魔神的强大气息也开始彻底散出。 但奇怪的是这股气息总共有三个。 三个魔神？ 苍叶面露疑惑。 但一旁作为普通人的指挥官显然没办法感受到魔神气息的不同，他站在高处，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那些从森林中的魔物以及黑烟人。 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被那雷霆封锁在战场之中，但依旧逃出了不少，而且，这些家伙现在有绝大部分都开始让村落这边冲来 “数量太多了”指挥官观望四周，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连忙指挥苍叶，“走，我们回去，这不是妖族村落这边能应付的东西了，我们要后撤！” 苍叶还没有回应，一旁刚注意到远方动静从而赶来的天狗笹景天正好听到了这句撤退的指令。 “后撤？我们还能后撤到哪里？”因为雨幕砸落地面的声音太大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叫喊才能让其他人听到，为了避免被误会成玩忽职守的人，她还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刚刚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所有人都聚集起来，现在散开警戒的大家都开始汇聚在驻扎地了！” “做得好！” 指挥官带着苍叶快速往驻扎地中赶去，刚到这边想提醒两人的笹景天也跟随其后。 “我们需要退去人类村落那边了。” “他们那边”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指挥官打断了笹景天的话，“但现在时间刚刚好，他们应该刚刚解决掉第一批前来袭击的人，那些自称是‘贵族’的家伙也应该都被肃清了，我们这些队伍如今回归反而会让人类驻扎战士燃起希望，毕竟你看身后的森林。” 笹景天抽空看了一眼——无数魔物像是漆黑的浪潮，污秽冲天。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抵御的阵仗了。”指挥官如此说道：“我们需要做的是防守，是活下去” …… 在跟随笹景天以及指挥官回去驻扎地期间，苍叶找了个机会偷偷离开，但没有任何人发现，因为“另一个他”如今已经替代了他的位置，跟随着大部队一同朝着人类村落跑去。 这并非是法术或镜像分身，也不是什么异位同体之物。 这是他从交界地中带出来的骨灰之一——【仿身泪滴】。 一种能够复制召唤者一切的存在，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仿身泪滴】的真实身份，能灵活的运用召唤者的一切武器、战技、法术和道具，但如今已经被他固定成只能使用水元素弯弧的模样。 他比较少召唤这个骨灰，因为【仿身泪滴】与其他骨灰不同，每次使用需要献祭的并非是自身魔力，而是实打实的生命力。 这并非是直接扣除，更像是暂时保存在【仿身泪滴】体内，以保持对方的生命体征，但作为召唤者是百分百能感受到一股虚弱之感甚至会因此变得虚弱一段时间。 虽说只要收回【仿身泪滴】就能解除这种状态。 但他并不喜欢。 如今他也不过是为了维持自身“来自卡利亚岛屿的探险家法师”身份才拿出来用一用。 …… 在离开了众人之后，苍叶就开始朝着那三个魔神所在之地跑去，路途中所在于的黑烟人和各类已经被污染到发狂的妖族与魔物什么的他也都会顺势处理一下。 而当他靠近那由雷元素所构筑的屏障之时，就看到有无数披甲的战士正在屏障外抵御着那些黑烟人。 战士人数众多，各个种族的都有，彼此之间默契十足，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上的鲜血，每个都煞气逼入，也让四周一些较为弱小的魔物犹豫着不敢上前。 而长期的战斗磨砺也让他们战斗力十足，面对如此大的魔物浪潮都没有落于下风。 “都给我挡住这些怪物！别让他们触碰屏障！以免打扰将军大人的战斗！” 苍叶看了一眼这些战士，确定他们不需要帮忙之后就收回了视线，如今保持着【化作无形】状态的他站在雷元素屏障外。 寻常人无法透过这个墙壁看到里面的战斗，但他可以。 魔力汇聚于双眼，视线瞬间便穿透了那由雷元素汇聚的屏障。 随后，苍叶观望四周。 “果然没错” 他如今彻底笃定自己没有感受错——这片区域真的有很明显的繁育气息。 这股气息是与他“繁茂血月”是类似的，都带着生机与死亡之意，只是相比之下，此处的繁育气息庞杂且受到了深深的污染，整体效果已经无限接近于“繁殖”这一概念，这大概也是那鹿形魔神弗法能够用那种恶心的方式制造出黑烟人的原因。 说归说，但苍叶其实也能辨别出这股气息中蕴含最多的概念感知。 若是类比成权柄——大概是类似恋爱、恋情之类的。 整体而言，这股气息能收藏来作为未来研究的参考，但用处却不大。 了解完自己最在意的问题之后，苍叶才略过雷元素屏障看向其内部场景——那名为弗法的鹿形魔神在褪去了最外层的“尸体血肉”之后也显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干枯的皮囊与骨骼。 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漆黑怒火，像是以愤怒为燃料滋生污染，而在其那巨大的鹿角上则是挂满了已经枯萎的鲜花和荆棘 而在另一边，则是一个握着薙刀的紫发女子，其为人型，身上穿着利落战装，双目锋锐如惊雷，周身聚拢着无数雷元素且不断环绕，发出阵阵雷鸣，好似她是雷的化身一般。 双方的体型差距十分巨大，鹿形魔神弗法每次攻击都极为迅速，瞬间便能笼罩大片区域，但那握着薙刀的紫发女子却也毫不逊色，每次都能在一阵雷鸣声中如雷光般消逝，再度出现之时便已经在鹿形魔神弗法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虽说此人有使用雷元素作为战斗方式，但其武艺也丝毫不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哈艮图斯他们的数倍，而且每一次进行躲闪与攻击都时机都把握的恰当好处，至今为止都没有出现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整个人灵活的像是个天生就为战斗而生的机器。 配上对方那锋锐但呆板的眼睛与表情时，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但这才是两个魔神 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有一个，而且就在附近。 苍叶环顾四周，最后抬起头，在那雷元素屏障的最高点看到了那隐藏起来的最后一名魔神。 对方以独自控制着整个雷元素屏障，维持着四周，吸纳着魔神与外界敌人的攻击给岛屿带来的影响。 那个拿着薙刀的紫发女子魔神的同伴？ 不对。 苍叶看着那位于高空之上维持屏障的第三位魔神，对方穿着一身宽松、高尚且带着神圣感的外衣，身后飘荡着一把没有开刃的太刀，其双膝合拢端坐在高空，四周同样围绕着雷元素力，但所体现的反应却只是闪烁的雷电，此外，最重要的是 ——这个魔神与那个拿着薙刀的紫发女子魔神有着同样的外貌和长相，就连发色都一模一样。 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相比起那个拿着薙刀的紫发女子魔神，这位身后漂有太刀的魔神气息更加温和内敛，而且其身为魔神的力量也就比赫乌莉亚强一点。 足以称得上是弱小了。 不过，比起这些，让苍叶更感兴趣的，是这个身后漂有太刀的魔神竟然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不是看向了他这个人，而是笃定他这里存在着人。 但无论怎么说，一个事实都摆在眼前。 他被发现了？ “你好，未曾见过的尊贵存在，能请你不要打搅此地的纷争吗？” 清脆而温和的女声在雷电闪烁之间从周身响起，像是被完美的力量控制在了苍叶周身五十米范围内的球形区域中。 苍叶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四周，没有立刻回应。 他早就注意到了四周空气中活跃的雷元素力，如今被发现自然也明白对方能找到自己的原因。 雷元素被扰动了。 就如同他当年在雾环山中所布迷雾类似，只是这种做法更为简陋并且更耗费力量。 但能想到并做到这一点也已经足够聪慧。 值得称赞。 …… 巴尔有些紧张。 她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变得僵硬，原本还算放松的身体更是直接紧绷起来，她能感受到有外来的存在抵达了此地且就在屏障之外观察着内部的一切。 但她没有提醒自己的妹妹巴尔泽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在暗地里分出力量联系那位存在，恳求对方不要动手。 毕竟在场的三位魔神，没有一人发觉到这里多了一个旁观者。 若非她前段时间发觉自身的控制力格外特殊，且这次面对的对手已经被污染需要时刻警惕污染外泄，她也不会注意到那片小小的，驱逐者所有元素力的真空区域。 会是谁呢？ 巴尔心中思索，她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哪怕诞生至今已有数百年，但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局限于这座岛屿之上，得到的外界信息大多都来源于自诞生之时便存在于脑海中的知识以及后续从岛屿上发觉的古文献 但将记忆翻来覆去她也没有找到任何存在能够彻底驱逐一地元素力。 毕竟任何生灵体内其实都或多或少存在元素力。 就在巴尔思考之时，一个身影从她身旁不远处浮现，她立刻看了过去——那是一名穿着圣洁的纯白镀金法袍，头颅被无数星云所笼罩的存在。 祂是如此淡漠，纯净，光是存在便隔绝了所有元素。 而这一造型，也让巴尔立刻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因为这是她自诞生起的记忆就知晓的存在。 “真实之人”、“繁茂血月”、“陨星的象征”、“卡利亚之主”。 这都是祂的称谓，但记忆中却没有描写出祂的名字，甚至连介绍也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描述——“原初之人”最重视的朋友。 …… 第61章 枷锁 …… 如此近的距离苍叶自然也看到了眼前这位魔神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思索到惊诧的表情变化。 “你认识我。” 这是称述语。 巴尔听到这话语后也是收敛了自身表情，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颔首致意，但心中却出现了极为明显的起伏。 “是的。”她努力平静下心情，对于自身能见到这个记忆中存在着重一笔却又语焉不详的神明感到惶恐，以至于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你从哪里见到的我？” 苍叶倒是主动接话了，他在过来找眼前这个紫发魔神之前就已经转换成了一副只有人类诞生之初以及少数时刻才使用过的容貌。 这个容貌见过的人不多，魔神绝对不在其列。 除非 “你自诞生起就拥有的记忆里有我的存在？” 围绕着苍叶头颅旋转的星云因其震荡的情绪而加速流转，转眼间，那无数位于星云中的晦暗星球极速崩塌，但因毁灭而诞生出的星球却只有寥寥几个。 因为这代表，眼前这个魔神依旧拥有法涅斯赋予的记忆，而其中，提到了他这般容貌。 时隔如此之久接触到法涅斯的遗留让他起了好奇心。 另一边的巴尔哪怕没有读心术也能从眼前神明那笼罩头部的星云中看出对方此刻心情的变化。 她没有思考的说出了自己刚刚才回忆起来的信息。 “是的，自我诞生之初所获得的知识与记忆中存在着您的痕迹，那是您的画像——那是于最初的最初，您与四位影子以及那‘原初之人’在那天空之上的岛屿中创造人类时的画像。” “而在画像之后，是一截信息。” “信息描述了您的存在于过往的些许经历，包括那被古代种族称之为‘星雨灭世之年’的年份，以及您的各种称谓而在最后，则是标明了一句话——“原初之人”最重视的朋友。” 最重视的朋友 苍叶低垂下眼眸，一时连那快速运转的星云都出现停滞。 这就是法涅斯对我的看法吗？ 他思考着、回忆着。 脑海中浮现出与法涅斯相处的那段漫长而短暂的时间以及那并不多的交集点——就这样，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吗？ 巴尔见状没有说话，她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连那环绕在自身附近的雷元素都驱散掉，防止那闪烁的雷光打扰到眼前沉默的神明。 哪怕是她也能理解这句话之中的凝重。 因为她的记忆中也记载着“原初之人”的消亡 同样，也记载着【理之冠】的碎裂。 可是连“原初之人”此等宏伟的存在也会消逝吗？ 巴尔心绪翻转，目光不由得看向下方的战场——她的孪生妹妹巴尔泽布依旧在对抗着弗法。 她的目光放在了弗法身上，随后又落在了四周匍匐而狰狞的黑烟人附近。 弗法她许久之前就知晓了这个魔神的存在，其多于春季出行，为自然带来初雨与春雷，为生灵带来繁衍的爱情，花草与藤蔓总是缠绕着对方那硕大的鹿角，就连最为胆小的麻雀也会在他的鹿角上栖息。 但就是这样的存在，如今被污染了，一切力量都好似反转了过来，原本的美好的一切变成狰狞的恐怖甚至开始主动污染其他生灵与自然，集结部队，攻击这座岛屿。 “那个魔神被污染了。” 神明陈述的声音让巴尔知道对方再度关注此处战场，而且对弗法有些在意，所以立刻解释。 “那位魔神名为弗法，权柄我并不知晓，因为我与他并不知晓，但可见其权柄囊括十分宽广，雨与雷，爱情与繁衍其都有所涉及他在数十年前被污染，独自躲藏起来，再次见面时已经变成了这幅令人同情的姿态。” 说到这里，巴尔也忍不住感到一丝同情。 “我刚见到污染后的他时，他还留有一丝血肉，但从其身上的痕迹，我也能看出他在受污染的岁月里一点点剔除了自身身上的所有血肉，只留下最基础的骨骼，就连那鹿角都这段了数节，只留下如今这点，而这么做，只是为了削弱自身的力量，努力降低自身污染后的威胁性” 苍叶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望着下方的战斗。 一旁的巴尔也默默地观望着，眼中流露着些许伤感的情绪重新述说一次这种事同样是重新回忆一次。 哪怕她与弗法并不熟悉，但那股悲伤与决绝感依旧令她动容。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此期间没有人提出是否要去帮助巴尔泽布。 巴尔自身对于妹妹巴尔泽布拥有足够的自信，而苍叶则是早已确认了战局的走向。 哪怕如今战况十分焦灼，但那手握薙刀的魔神却完全有余力去战胜那个名为弗法的被污染魔神，毕竟后者如今只剩一副骨架。 “‘卡利亚之主’啊。”巴尔在犹豫后，还是选择了这个最常出现在记忆中的称谓，她有些紧张地询问着自己至今都在乎的事，“为何我等魔神在诞生之初都会拥有一些这片大陆的常识与记忆呢？” 她其实早有猜测，但却希望得到眼前这位她所能接触到的最古存在的回应。 因为，这与她的信念息息相关。 “我并不是特别清楚此事，毕竟你们魔神诞生与我无关。” 苍叶简略地说出自己至今为止的验证与想法。 “关于记忆，我能回答你的是，那大概来自于‘原初之人’的祝福，因为你们所知道的任何信息，与‘原初之人’的想法一致——所以你们生而知之。” 包括对人类的善意 “至于力量我曾见过独属于‘原初之人’的力量出现在一位新生的魔神身上化作其与生俱来的权柄，其中无论是力量源头还是力量表现都与‘原初之人’一致，只有微末的不同，所以，我怀疑你等魔神的力量也是来自于‘原初之人’——所以你们中大多数生而强大。” 说到这里，苍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你等魔神算是承接了法涅斯的‘遗产’，无论你等愿意与否。” 巴尔疑惑道：“所以我等魔神作为新生生灵不会如其他新生命般需要漫长的融入世界，而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一些信息，都是源于那位尊贵的‘原初之人’的馈赠与遗留，祂帮我等加快了融入世界的过程？” “你可以如此理解。” 巴尔了然，心中原本的猜测成为笃定的事实‘原初之人’消逝，但无论是【理之冠】破碎给世界生灵带来的影响还是魔神的诞生都是其存在的延续。 这何尝不是一种永恒 苍叶没有看到魔神表情的变化，疑惑道：“你不在意？这可是‘原初之人’所留的‘遗产’。” 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这些年来的遭遇与猜测让他明白法涅斯对自身或者世界是有规划的，只是他并不知晓，但这也代表着其所留之物或许都有其意义。 “不我并不在意。”巴尔微笑着摇头。 她知道眼前这位神明在提醒她其中或许有问题亦或是代价。 但她却依旧承认了自己接收到了“原初之人”“遗产”这一事实，且并未觉得这有什么错误。 她甚至也不在意是否真的有所谓的代价。 “生灵自出生之时便布满枷锁，这种锁链无形无色却永恒存在，甚至随着阅历与年岁的增长而越发繁多。” “——此种不可见之物又有何人能逃脱呢？” “我能做的，不过是被动的接纳，承受，直至枷锁多如繁星，化作属于囚困自身的“茧”。” 巴尔说到这里，自己也沉吟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至于最后是成蝶还是死于茧中” 她没有再说下去。 …… 两人没在说话，只是默默地在高空观察着下方的战斗，在数小时后，这场战斗才彻底结束。 巴尔泽布理所应当的得到了胜利，而名为弗法的魔神也因此而陨落。 而在弗法死去的刹那，其体内翻涌着的污染开始失去控制，以一种不算慢的速度开始溢出 一直努力维持着雷元素屏障且不善争斗的巴尔也是立刻从高空跳下，来到了自己妹妹的身旁。 巴尔泽布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微微喘着气，见巴尔到来也是连忙提醒，“小心污染。” “无碍”巴尔看着妹妹捂住腹部的手，关切询问道：“你伤重吗？” 巴尔泽布默默摇头。 见状，巴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还有一个更明显的麻烦摆在眼前——魔神弗法的尸体。 “这该怎么办” 巴尔是第一次遭遇魔神死亡后留下的污染，她能感受到那股不祥的气息，也能看到那污染的蔓延有多么迅速，她无法坐以待毙，让这种污染蔓延这片岛屿，毕竟这里是她与妹妹的住所她们的领地。 这种情况的解决方式她是知道的的，也是她记忆中蕴含的知识，可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却让她格外担忧。 因为，记忆中的解决方式是——吞并。 “我来。”巴尔泽布突然向前一步，作为双生魔神之一，她自然也拥有与巴尔类似的常识与记忆，也知道这么做有多么危险。 “不，不用，”巴尔严词拒绝，“我对于力量的掌握与控制力是你的数倍，应该由我先来尝试，如果出现意外我也可以解决，但你不行你力量的运用方式如果出现问题可能会直接” “可是，这很危险。” “什么事都存在危险。”巴尔强硬地摁住了自己妹妹，“你就待在这里。” 巴尔泽布还是不放心，“可” “必须由我先来尝试。”巴尔直视着妹妹的双眼，“如果我出现问题，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帮助我，甚至是制止我。” 巴尔泽布沉默了，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点头。 巴尔也露出了笑容，转过身，走向魔神弗法的尸骸处。 …… 苍叶站在高处看着这两个魔神互相交流。 他听到了她们的全部对话，但却并不打算插手，因为他也不知道魔神之间的吞并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从当年大陆中央的战斗来看，这种吞并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太明显的负面效应，至少不会立刻致死。 在他思考的时候，一股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自从与巴尔交谈开始到现在都没有隐瞒身形的苍叶顺着视线往下看了过去，立刻便与那名握着薙刀且战胜了魔神弗法的女子对上。 对方此刻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翻涌的雷元素与那隐隐指向这边的薙刀却都在表明其在警惕。 “截然不同的性格。” 苍叶略作判断后便不再关注对方，毕竟这也是正常的行为。 神明，神明虽说听着很好，但又有多少人是带着纯粹的崇敬、向往之类的态度去注视神明的呢？ 大多都是有所图谋或是惧怕神明的力量。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魔神弗法的尸骸旁边。 在苍叶与巴尔泽布的注视下，巴尔平静地伸出手，指尖属于魔神的力量开始汇聚。 一瞬间，那汇聚在魔神弗法身边的力量像是“看”到了这股力量一般躁动——如同密密麻麻的蜂群般脱离魔神弗法的尸骸，朝着巴尔指尖涌去。 过程十分顺利，巴尔脸上也没有露出疼痛与恐惧的神态。 她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引导、控制着那股向着自己涌来的力量，但很快她便感到疑惑在她的感知里，这属于魔神弗法的力量中有一部分在拒绝她并随着她的引导而消散在天地。 片刻之后，她停下了动作，招呼妹妹巴尔泽布过来并言传身教，没一会儿，两人便彻底将魔神弗法的力量汲取殆尽，只留下了那如跗骨之蛆般的污染以及那如同白玉般的鹿形骨骼与鹿角。 “焚烧能有效避免污染的蔓延。” 苍叶特意提了一句，这是他之前从仙人那边得知的，也是那片地区处理邪祟的其中一种方式说白了就是火葬。 巴尔感激地点头，与妹妹一同驱散了那笼罩整个岛屿的雷云，随后以火点燃了那片污秽 …… 第62章 双生魔神 …… 污秽在火中燃烧，以目前燃烧的进度来看，短期内大概是不会停下了。 火焰笼罩了跪倒在地的鹿神弗法身上，那橘红色的火焰好似为他的洁白骨骼披上了一层烈焰的斗篷，一部分污染在火焰的燃烧之中化作黑雾，与白烟一同拖出长长的轨迹飘向远方，像是灵魂的逝去。 这是难免的，自【葬火之年】后，污秽已经遍布了整片提瓦特大陆，如今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深处的地脉都存在着污染——这是根深蒂固且难以改变的事实。 世人能够做的，不过是尽可能的驱散这种污染在地表之上的影响罢了。 杜绝？ 那是连法涅斯都做不到的事情。 一切尘埃落定，魔神弗法消逝了，这片常年笼罩着乌云与阴雨的岛屿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光明，黑血雨与亡魂都因鹿神弗法的逝去而消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发。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遍布这片岛屿的魔物与黑烟人依旧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处理，毕竟这些东西可能躲藏在任何偏僻而又诡异的角落之中，位于雷元素屏障外的战士还在抵御怪物的侵袭，此外——远方那逐渐合二为一部分彼此的人与妖二族的防线如今也支撑的有些勉强。 位于此岛屿上实力最强的三位存在皆将目光放到了那已经退到海岸边的战场。 在防线后方，一道道锋锐的，好似从固定模版中复刻出来的水元素弯弧总能从各种各样的诡异角度中激发并如利刃般大片大片的撕裂着怪物的身躯。 这是苍叶留在那里的【仿身泪滴】所做的事情。 毕竟，如今那条战线还能够撑住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仿身泪滴】依旧站在后方不知疲倦的施展法术抵御，剩下的其他人无论曾经是什么职业，擅长什么，此刻都戴上了盾，化作盾兵，一批批的上前以格挡防守为己任，为身后的【仿身泪滴】争取攻击时间。 可如今乌云与雨幕散去，空气中充沛的水元素力便开始断崖式下跌。 如今可以见到的是【仿身泪滴】已经开始放缓了攻击频率。 毕竟魔力所剩不多了。 “这就是，卡利亚岛屿的居民所怀揣着的力量吗？”巴尔不自觉地将心中所想的话语说出。 这过于震撼了，虽说她身为魔神，自诞生起哪怕是最不适合战斗的类型也拥有足以抵御大多数外敌的实力，但大多数时候她所依靠的都源自于自身身为魔神的、与生俱来的天赋。 也就是能使用元素力这一点。 可如今那个站在军阵后方施展攻击的卡利亚居民居然以凡人之躯调用了空气中的水元素甚至还掺杂了那种奇特的、在记忆中被称之为辉石的水晶体能量？ 面对疑问，苍叶也随口应了一声，“是。” 没等巴尔继续说什么，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巴尔泽布突然站出来，手中薙刀握紧，“我去解决那些东西。” 这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战斗，厮杀也是她能帮到姐姐，与姐姐互补的原因。 “快去，后续这边的战局安排与规划我会负责的。” 巴尔微笑着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妹妹离开的意思，首先自然是为了去解决那些依旧袭击村落的魔物与黑烟人，其次则是给予她一个与神明交流的空间。 因为妹妹只要在这里，就不会对神明放下戒心，这种戒心与警惕可能会招惹来麻烦。 毕竟妹妹也拥有记忆，也能明白眼前这位神明究竟有何等伟力，光是那为了庇护远古人类而自地底之下唤出漫天星尘抵御外敌入侵的手段她们就不可能与之抗衡。 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大到令人变得坦然。 “一文一武？” 苍叶从这两位魔神的交流中看出了这一点，一个自身战斗力强横，一个更通控制与谋略，双方可谓互补倒是头一次见到。 巴尔微微欠身，“让您见笑了。” 与此同时，那位于雷元素屏障之外的防御之战也结束了，原本应该还能再僵持一段时间的魔物们被那巴尔泽布临走前的一刀彻底斩杀，战士们也开始振臂高呼“雷电将军”的名讳。 “雷电将军？” 苍叶看了身旁的魔神，又看了眼那正收薙刀如同冰冷机器般板着脸远去的魔神，他自来到岛上之后就一直听闻人们呼唤“将军大人”，如今看来，这“将军大人”所说的应该就是“雷电将军”了。 可这些战士怎么只呼唤一个名讳？ 不是有两个魔神吗？ 苍叶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想法，看向了身旁的魔神。 “你们使用了同一个名讳？” 巴尔微微点头。 “我与妹妹乃是双生魔神，感情甚好、不分彼此，但于此等凡人眼中，‘统治者’只需存在一者便已足够，所以，我与妹妹便同时使用‘雷电将军’之名，如今，此名能称呼我们二者任意一人。” 巴尔说完，想起眼前的是一位远古神明后，迟疑了一瞬，接着开始更仔细地解释。 “因为在凡人眼中‘统治者’是谁并不重要，毕竟他们大多数人都不会接触到‘统治者’，但‘统治者’这一概念却容易影响到他们的想法与信仰有时候，一个简单的错漏与误会都能瞬间抬高或降低一名‘统治者’在一部分人中的地位。” “而如果只有一名‘统治者’这种情况是可控的，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都不会引起什么反抗。” “但若是同一个地区拥有两名‘统治者’” “——混乱、无序、拉高踩低、互相鄙夷、增添信仰与纷争、传播两名‘统治者’或真实或虚假的消息直至分裂。” “我与妹妹皆不想看到此情此景，所以，我等只需保持只有一人在外便足够了，毕竟，凡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们给予他们安稳安定的地区以及一个足以震慑四方的身份便已经足够了。” 巴尔说着，施展属于自身的力量，以极其精细的手法将四周的雷元素屏障给再度加固，将污染暂时囚困于此。 毕竟此地逝去了一位魔神。 哪怕其体内所拥有的魔神之力都被巴尔与巴尔泽布分割，但也并非吸收了全部，总有残渣与残念留下，而这些东西，只要一点，便能让普通的生灵瞬间异化成邪祟与魔物。 加固完这片雷元素屏障之后，巴尔才看向了下方的战士们。 这些骁勇善战之人如今在胜利后也恢复了一些人气，都变得活泼了许多，这股欢闹微微冲刷掉了他们身上沾染的血腥气。 此时，这些战士以很快的速度集结，他们将地上的魔物与邪祟身上有用的东西全部挖出、斩断并收集，随后全部堆砌在一起，化作一个个燃烧着的火堆。 以往焚烧尸体需要大量的时间与木柴，如今雷雨停息，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每一具尸体都补刀、焚烧并确认没有任何遗留后，他们才开始自主朝着前线的“将军府”回笼。 ——哪怕没有“雷电将军”坐镇或指挥，这支军队也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自身的使命，没有一人存在丝毫懈怠，像是完美运转的齿轮。 而直到这些战士们离开，巴尔也没有出面。 因为在这些战士眼中，“雷电将军”已经去了后方支援，而这些战士中的队长也能应付路途中所遇到的麻烦。 “‘卡利亚之主’啊”巴尔扭头看着身旁的神明，看着那闪烁的星云，问出了一个她从未敢告诉过妹妹的问题，“我想寻求您的帮助——为何我的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些从未接触过却又格外重要的信息呢？” 这一问题让苍叶为之侧目。 眼前这位魔神的表情中蕴含着慌乱之意，说明事情的严重，但他与对方并不熟悉，自然不能通过魔力去调查对方头颅。 毕竟不信任他的人会下意识驱逐他的魔力，而他的魔力在失去控制后极为容易给四周一切造成伤害，何况是人的体内。 而至今为止也就只有摩拉克斯能够完全信任他这个陌生之人，哪怕魔力流动到头颅等区域都不会有反抗的心思。 “详细说说。” “我能从脑海那多出的记忆中看到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它们都发生了，就像是既定的事实一般，哪怕我主动去改变，也无法彻底改变所有结局——我曾见在记忆中发觉一朵能够止血的花在冬天被鸟兽吃掉，为此我寻遍山林，最终在夏日便寻找到了这朵花，并将其采摘、贴身携带。等到冬日，这朵花已经干枯，但我却遇到了濒死的鸟兽当时情况紧急，我身上并无其他药物，只能用这朵干枯的花碾成粉帮其止血。” 巴尔显得有些不安，也没了从容之态。 “我甚至在那多出的记忆中看到凡人们的国度一次又一次的毁灭！” 在魔神说出后半段话的时候，苍叶就开始猜测这是指向法涅斯的，毕竟法涅斯当年一次又一次重启世界，而人类世界也每次都步入灭亡。 至于前者或许涉及到了时间。 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伊斯塔露的踪迹，那个自法涅斯死后就再也未曾出现过的影子。 但现在，他还需要想办法和眼前的魔神解释此事，因为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个都不是能够告知眼前这个魔神的。 思来想去，苍叶只回应了一句话。 “或许，这就是你所受‘枷锁’。” “无论你是否真的‘看’到了未来，无论那未来到底是否会‘发生’，你都将面对。” “何况——你所做的事不是已经改变了鸟兽和花的结局吗？” 巴尔愣住了，她顷刻间明白了神明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陷入了牛角尖。 是啊她在不久之前还说出过有关“枷锁”的话，但如今却又因为这些不确定性的事而感到慌乱，哪怕那真的是未来，她也确实改变过，不是吗？ 在这种情况下还为之烦恼，不就是庸人自扰 巴尔郑重致意，“感谢您的解答‘卡利亚之主’，您的话语我将永远铭记。” …… 苍叶与巴尔两人在战士们走后便直接来到了位于原本战场前线的将军府中。 这个地方说是将军府，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用原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质平房，外表格外简陋，也就只有其上飘扬的旗帜能代表此处的特殊。 将军府中的东西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张案台，竹藤屏风以及满地的、用雷元素压平过的稻草。 虽说简陋，但这空旷的环境却也能体现出一丝不苟之意与些许威严。 但用来招待客人就显得比较不堪。 毕竟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巴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鬓角微微冒汗，挥手间雷元素便向着外界涌动，在一阵雷光后这股力量牵引着三张原木椅子回到了将军府中，随后平等地将三张椅子都放在了正中心的位置。 如此，巴尔才松了口气，朝着神明所在方向微微躬身道：“请坐。” 苍叶也没在意，径直走到了原木椅子边坐下，他早已看出这个椅子是对方刚刚在屋外就地取材临时造出来的。 样式可能没什么奇特的，只有一个奇怪的花纹，但是舒适感却很不错。 等苍叶落座后，巴尔才慢慢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然而她这边屁股才刚刚接触到原木椅子，巴尔泽布的身影就从巴尔身旁显现而出，带着霹雳雷霆之声，雷元素瞬间冲刷整座将军府，荡起一阵涟漪。 显然是用全力赶回来的。 巴尔责怪地看了眼自己妹妹，等后者落座后才挺起腰杆，整个人变得庄重充满威严。 她平静开口，正式、也是第一次介绍其自身与妹妹的存在。 “正式见面，伟大的‘卡利亚之主’，我名为巴尔，乃【雷电之魔神】。” 一旁的巴尔泽布也是冷淡地开口道：“巴尔泽布，【雷鸣之魔神】。” “我们乃双生魔神，互补互利，在凡人眼中乃是智慧与武力并存的‘雷电将军’！” …… 第63章 星空＆宴会 …… “如你们所见我乃‘卡利亚之主’——卡利亚岛屿的执掌者，卡利亚魔法学院的缔造者。” 苍叶也简单介绍了自己。 出于慎重考虑，他并未说出更多的信息，诸如其他称谓，比如像是辉石和魔法的来源、其他称谓、人际关系以及自身本名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从巴尔之前的话语和表现来看，这两位魔神关于苍叶，或者说“卡利亚之主”的记忆并不清晰。 没有关于他以往所做之事的详细记载，描述内容少的可怜，似乎是有意在隐瞒他的过往和经历，最多也就是放了他一个照片或者说创造人类时的六人大合照。 此外，巴尔那与生俱来的记忆中所蕴含的、关于他的信息中也都是暗含警告与威胁的。 目前能知道的就有“繁茂血月”、“陨星的象征”等各种一看就不好惹的称谓、以【起源魔法-毁灭流星】迎击【龙王】尼伯龙根的场景、参与了人类的创生仪式时伪装的外貌，以及——是“原初之人”最重视的朋友。 所有一切似乎是有意在警告着外人，他不好惹。 但为什么？ 苍叶有些不理解这种行为。 只要他不管不顾这具身躯的消耗，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抵御任何敌人 这一想法在苍叶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只要他不管不顾这具身体的消耗 他不管不顾这具身体 要爱护这具从996那里得来的身体才行。 …… 一直都在注视着神明的巴尔注意到神明那笼罩头部的星云变得越发迟缓，像是在沉思，又在片刻后恢复正常流速。 场面一度沉默。 神明在思考，巴尔泽布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说话，如今活跃气氛的重担砸在了巴尔脑袋上让她脸上维持着的温和微笑都僵硬了不少。 在和神明聊天的时候活跃气氛 心中尖叫，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巴尔才艰难地找了个话题。 她凝望着神明头颅上笼罩的星云，着重观察其中位于中央的且散发着威胁感的光球。 “尊贵的‘卡利亚之主’啊，您那笼罩着头颅的、旋转而又生灭的星云有何寓意呢？” 苍叶抬起头，将方才的想法抛之脑后，但这个话题他却也并不想多聊。 “这只是我之力量的象征与体现。” 看着那绚烂夺目、变化无穷的星云，巴尔忍不住问道：“这是提瓦特这片大陆的某处星空之景象吗？” 但此时，她心中已经有所答案。 而神明给予的承认，则在这份答案上那打上了亮眼而又令人胆寒的红叉。 “不是。”苍叶并未隐瞒这一点，他微微抬头，通过侧边的窗户看向外界的天空，“这星云之像并不是提瓦特大陆如今所见的天空，具体的，就涉及到我所领悟的【起源魔法】了。” 巴尔愣住，努力忍住望向窗外天空的想法，压住心中情绪，依旧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态度，好奇般问道：“魔法？是那位帮助我等将士保卫村落的卡利亚臣民所使用的那种力量吗？” 这种奇怪的反应并未引起苍叶的注意，在提到了提瓦特如今这片星空之时，他的注意力就从巴尔这位魔神身上挪开了。 但是一旁的巴尔泽布能明显感受到姐姐情绪的波动，那死板而僵硬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丝困惑。 “是的。” 得到神明承认后，巴尔咽了口唾沫，她识趣的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因为自己的猜测，也因为刨根问底很容易会引起神明的反感。 “感谢您的慷慨。” 巴尔郑重以坐姿低头，感谢着眼前的神明，为了刚刚的答案也为了之前对方给予的帮助与解答。 坐在巴尔身旁的巴尔泽布也几乎是在同时保持与姐姐同样的姿态低下头，但表情中的疑惑依旧没有丝毫减缓。 因为姐姐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让人情不自禁的对姐姐拥有一种只要是姐姐就所有的事情都能顺利解决且都在掌握之中的信任感。 可刚刚，姐姐情绪剧烈波动了。 巴尔感谢完后，见神明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后便询问了这次正式会面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个问题。 “尊敬的‘卡利亚之主’，我想知道，贵为神明之躯的您为何会来到我等这处位于海外的、零散而又偏僻的岛屿？” “嗯？”苍叶在听到这个询问后便明白了巴尔在担忧什么，摇头失笑，“我并非特意前来，不过是路过时发现此地有我卡利亚之民，所以特来观察一下，就如今而言，他做的不错其次，便是你等三位魔神在交战只是所弄出的动静吸引了我。” 巴尔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您是要来带走那位卡利亚之民的吗？” “不只是在经历了数百年的封禁后，卡利亚岛屿于前段时间开放，许多年轻的魔法学徒开始抱着各自的信念与期待前往他们所向往的未知，寻求更进一步的可能，我作为‘卡利亚之主’会尊重他们的选择——或许将来，你的岛屿上还会看到更多的卡利亚之民。” 苍叶真假参半地说着，同时不忘叮嘱。 “但你也不必因为我的存在而重视所有卡利亚之民，人类多变、善变，些许诱惑便可能化作根深蒂固之恶意，若是在未来你的岛屿上出现了此类人，还请随意处置。” 等神明说完，又过了一个呼吸后，巴尔泽布突然开口了。 “我——” 巴尔泽布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两人注视，话语一顿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知道外界的事情。” 巴尔泽布平静而简略地表达着自己自己的想法，但眼眸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 自诞生以来，她们姐妹基本都待在这片破碎而零散的岛屿上，哪怕腾空眺望远方也难以看见那片记忆中存在着的宏伟大陆。 她们就如同被流放者，流浪在世界的边缘。 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日复一日的感受着寂寞与单调感，哪怕她会去用大量的时间磨练武艺，也难免会对这一成不变的日子产生一丝疲倦。 往日在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中，她会与姐姐一同坐在高崖边，眺望着远方海面与天空的界限。 海天一色。 这原本对凡人而言是一场奇景。 但对巴尔泽布自己来说，却是不安的。 因为海与天的界限在这一刻会被模糊，模糊到以她魔神的视力都难以分辨。 往往在这个时候，她都会觉得世界就如同一个完美的、没有丝毫缝隙的圆体，也是一个将她们姐妹囚困在其中的球体，使她们不得不在这片孤独的，一成不变的岛屿之上生活。 无形中像是被戴上了镣铐。 每当看到这一幕她都会更卖力的去磨练自身武艺。 因为她有一个目标，一个臆想。 在未来某日，以最平凡的一刀，斩断身上诸多枷锁，破开囚笼。 至于现在 “你来自外面。”巴尔泽布表达着想法，“知道外面很多事，我想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 苍叶已不是第一次和其他存在介绍“外界”，他每次都没有拒绝，每次都会满足他者的疑惑与想法，因为这是最原始的期待与向往，生灵存活的动力之一，是生灵朝气。 辉石法师们夜以继日的研究与探索群星也是因为这股动力。 包括那些将自己转化为【魔法师球】的人们。 毕竟万事皆有利有弊。 天地草木，花鸟虫兽，仙人，魔神，直冲云霄的高崖，蜿蜒陡峭的山脉，无尽的河流，璀璨的荧光之海 苍叶亲身所经历之事如同故事般令人沉迷。 巴尔与巴尔泽布就安静地倾听着这源自外界的一切事物，时不时露出笑容。 就连苍叶自己也开始发现这段经历是那么有意思，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十分平淡，但就是这平淡，让陪伴与遭遇变得生动，为这份旅途增添了许多未知的惊喜，也是这份平淡让人越发怀念这份记忆。 两位没有踏出过这些群岛的魔神也对此有所向往，但她们却都没有打算在短期内行动，因为他们有需要保护的岛屿，也有需要守护的臣民。 亦如神明当年庇护人类一般。 …… 关于外界的聊天最终结束。 意犹未尽的巴尔也放松了许多，没有再端着态度，她小心翼翼地伸着懒腰随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询问道：“‘卡利亚之主’啊，您所拥有的那座卡利亚岛屿又是位于何处呢？” 苍叶解释道：“位于此地东北方向的海洋深处，但我不建议你们前往。” “为什么？” “那个位置比你们从此地去往大陆内更为遥远，若是没有确定的方向，你们甚至可能会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 “那这些远游的卡利亚之名难道不用归家吗？”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会有方法归家的。” “他们有方法能够在茫茫大海中定位卡利亚岛屿的位置？” “是的那是一种叫做【星光】的魔法。” 也是苍叶根据现状，为了那些远游的年轻学徒们特地改良后布置的阵法，它能够回应任何与【星光】有关的法术。 阵法能接受外界【星光】的法力波动，并在卡利亚岛屿空中以星星点点的光亮形态出现。 而每当这个时候，还在岛屿之上的卡利亚人就会点亮卡利亚魔法学院最高处的法球，绽放出群星的光泽，以澎湃的魔力星辰为游子指引归家的方向。 巴尔闻言也没有继续询问，但脸上却明显有落寞的神色。 就连一旁总是板着脸的巴尔泽布也是如此。 她们都想要去往卡利亚岛屿观看一下那好似幻想中才会存在的各色地貌。 但不行。 她们如今还不能离开。 之前这里所发生的变化早就被群岛其他地方的存在所察觉，那场战斗更是引起了那些外人的注意，其中不乏有魔神存在。 无论这些存在是抱有善意还是恶意，他们都需要在此地坐镇。 为了震慑那些存在，也为了平息民心。 当然了，最重要的内容还是要处理一下战后的各种事宜，像是那些战士们就需要安排其锻炼、巡视，还有各式各样的战利品以及后续的赏罚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巴尔就感到头疼。 所以根本去不了卡利亚岛屿。 只能等到未来，等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再找机会去拜访了。 至于如何拜访寻一个准备归家的卡利亚之民不就行了？ …… 苍叶以“卡利亚之主”的身份离开了。 然后又灰溜溜的在海外绕了个大圈跑到了人类的村落中。 这里如今已彻底安宁下来，战争难免有所死伤，但如今这片村落中更多的却是那因胜利而高声欢呼的声音。 苍叶以【化作无形】的姿态观望了一阵子后就开始感应【仿身泪滴】的方位，最后绕过一众在外“等待”的人，进入了那在这位于村子正中心的一处房屋。 房屋中没有任何外人。 有的只是端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仿身泪滴】。 因为一直都被所有人保护，【仿身泪滴】的身上并未有什么伤痕，这代表着苍叶分出的力量在收回之后不会有任何亏损也不需要恢复。 但另一方面的，其体内蕴含着的，与最初这批法师学徒中最强者一致的魔力也已经见底。 只留下薄薄一层来防止魔力耗尽。 见到苍叶归来，【仿身泪滴】也自主散去，化作最初的“骨灰”，那被分离出去的力量与生命力也重新回到了苍叶如今这具身体之中。 之前与巴尔她们交谈的时候他一直在分心观察这片人类村落战场的一切，因为【仿身泪滴】是不会传达记忆的，他需要看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避免在扮演的时候露馅。 但结果却是——基本没人和【仿身泪滴】搭话。 或许是因为战线全靠【仿身泪滴】一人抗住，其他人，包括战场指挥官，御舆森古，笹景天乃至后来突然出现且存活的御舆哲人都没有和【仿身泪滴】说话 【仿身泪滴】完全在充当一个无情的法术炮台。 苍叶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整理好自己衣物后，离开了木屋。 而一出门，他便迎接了无数人的欢呼声。 以最为熟悉的御舆森古以及笹百合为首的人郑重地走上去来感谢着他并邀请他去往参加宴会。 一路上，有不少人在欢呼他的名字，称呼他为英雄，赠予他东西，甚至有小孩上前拥抱感谢。 没一会儿，苍叶身后的御舆森古一行人就拎了大包小包一堆，看起来都要被埋在赠礼之中。 苍叶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热情的招呼，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种感觉也不错。 …… 第64章 鬼族的过往 …… 庆功宴开始了。 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员了所有人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布置的宴会，人们将所有自己所珍贵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开心的装潢着四周的环境。 其中有一些东西看起来似乎是无主的，并没有什么人想要去触碰——因为它们都是从那些已经“为战牺牲”的贵族的库房里面拿出来的，虽然每一个都十分精美，但对于如今还存活着的人们而言，不值一提。 在魔物的浪潮袭来之时，贵族们就开始调动自身能掌控的战士们龟缩在自己那“豪华”的原木屋中。 期间，他们还在四周掠夺、霸占了大量的武器、粮食和医疗用品，丝毫不在意其他村民的死活。 也让最初那些赶赴村外抵御魔物的战士们死伤惨重，一部分甚至因为没有足够的药物止血而死去。 这激发了人们的愤怒，结果就是——贵族们“感动”地前往战线支援，为保护村落而战亡。 “这个故事怎么样？”笹景天喝着不知由什么植物榨出来的、冒着果香的酒水，添油加醋又删减润滑了好半天才浓缩出了这么点话，“当时的场景可不得了，村民们冲入了那些贵族家中翻找能够拯救、帮助战士们的东西，结果发现这些贵族们收藏的东西可多，都占据了整个村子的小半资源了。” “说来，这次能够顶下来还是多亏了你！” 笹景天举起木杯刚准备高呼什么，但话语却一顿。 “你叫什么来着。” 她犹豫又迟疑了好半晌，挠挠头，随后才灵光一闪，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高呼。 “拯救村子的伟大英雄——苍叶~！” 听到笹景天的呼喊以及话语内容，四周其他正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人也都抬起了头一个接着一个附和着、欢呼着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如浪潮般涌向四周。 “英雄！” “大英雄苍叶！” “厉害的大哥哥！” …… 各式各样的称呼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汹涌而带着无尽欢喜与感激的浪潮也如水中波纹般、在震荡到边缘后回到中心。 回到苍叶身上。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苍叶只回应了众人一个浅浅笑容。 等到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他才扭头凝望着始作俑者——笹景天。 笹景天被这目光盯的浑身发毛，尴尬地喝了口果酒掩饰自己，“嘿嘿，这东西可真好喝。” 苍叶见到这赖皮模样后也没打算深究，摇摇头就端着自己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无论是以往还是现在，他都不太习惯于这种过于热闹的场景与氛围，虽说这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开心与兴奋的笑容，但对苍叶自身来说却是格外的陌生。 陌生到好像身处世外，孤独缥缈。 意识到自己如今想的有些太多了，苍叶默默摇头，脑海中回想起某个朋友，“或许赫乌莉亚会喜欢这个氛围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苍叶扭头看向海洋深处，在他的感知之中，那只被赫乌莉亚命名为拍拍熊的灵体黑熊还存活着，但四周其他的灵体生物却在这百来年中也只是少了寥寥几个，可见赫乌莉亚有分出心力去保护那些灵体生物虽说灵体生物大多都不好惹就是了。 光是那只身手矫健、体型庞大且一巴掌都能将赫乌莉亚拍飞的拍拍熊就够让许多人喝一壶的了。 说起来，他当年离开的时候赫乌莉亚刚好不在。 在苍叶视线的同时他看到了人与妖二族如今和睦相处，看到了与同僚玩闹的指挥官，看到了开始和人扳手腕的笹景天，看到了终于拥有人类朋友脸上满是笑意的御舆森古——接着，他忽然注意到在欢庆的人群边缘有几个不那么合群的人。 他们坐在边缘，没有欢闹也没有欣喜，甚至都没怎么说话，脸上虽然都带着胜利的喜悦，但却显得十分淡然，像是游离在众人的边缘。 只是略微扫过一眼，他就发现这几人似乎都是鬼族。 而且，御舆哲人也在这群人里。 “呼宝刀未老啊我！”笹景天掰手腕掰出了一身的汗，手臂都因过度用力而充血红肿，她走到苍叶身旁后就注意到了远方那些聚在一起的鬼族，“啊，他们又是这样啊。” 又。 苍叶注意到了这个用词。 感受到苍叶对此感兴趣，笹景天便坐在了对方身旁，翘起腿。 “一些过于久远的旧矛盾，或者说——冲突。” “在挺久之前，具体我也忘了，毕竟我不在意，总之那是一次意外，或者失控，但对当时的战士们而言，这却是一次背叛。” “鬼族本身因为被妖力影响深刻，这使得他们与比其他种族相比变得更为活泼、单纯、热血，但也因此导致他们的情绪极易被调动或者说不稳定，二者，也可以称为如今大多数人所认为的易怒易燥。” “这一特点给鬼族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也与其他种族产生了不少误会，但最重要的导火索，还是鬼族曾经在一场大战中的——反戈。” “那是一场接连不断持续了数日不止的战争。” “精力充沛的特点鬼族能够长时间活跃于战场之上，他们的杀敌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杀敌速度更是丝毫不减减缓，他们身上的血液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到最后几乎与血人无异。” “或许是因为击杀魔物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亦或许是被持续不断的杀戮与鲜血所影响，鬼族战士的情绪变得越发暴躁，可在战场上，这一现象却只是被认定为骁勇善战，就连那在军中流传的、有关于鬼族战士身上似乎曾冒出黑烟的流言也无人在意。” “直到鬼族的将领发狂。” “他是军中最为勇猛的战士，是所有人模仿的对象与信念，然而，就是这样的存在，在当日夜里，在营地陷入苦战之时将目标，对准了后方休养的伤员。” “他发疯似的攻击受伤的战士，造成了许多伤亡，哪怕被人制服，也在尝试着用牙齿去撕咬。” “鬼族的将领‘英勇就义’。” “至此之后，这件事便成为了所有战士心中的刺，他们开始恐惧、远离鬼族，因为——‘这就是鬼’。”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笹景天自己说完，闷头将果酒全部喝下，随后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 “这件事被鬼族他们自己压下了，这件事影响深大，其他将领也没有将其禀告将军大人，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在小范围中传播开了，这导致鬼族在之后的日子里都被人一部分人唾弃，被远离，直到如今才好了一些。” “但也只是好了点，你刚来的时候应该就从哲人那小子口中说的话了，那也算是鬼族中大半族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毕竟这种隔阂并不会消失，特别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被那些‘有心人’利用，如今这件事的传说都多了无数个版本。” “又因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没有留下多少记载，如今别说是我了，就连鬼族自己所知道的这些事都不见得就是真相。” 说到最后，笹景天下意识看向那座位于此地的，真正的“将军府”，眼中存有一瞬的异色。 苍叶得知了这个故事，他不会随便评判这件事的真实性，就如笹景天自己所说那般，如今无论哪个记载都不见得是真相。 但有一件事他是能肯定的。 作为魔神的巴尔和巴尔泽布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普通人再怎么隐瞒、躲避也不可能同时瞒过两位魔神，最多最多也就是让两位魔神对此事的理解有一些偏差。 巴尔泽布不用说，这位魔神一看就是以厮杀为主，当时一定在前线，但巴尔呢？巴尔不管这件事还是说，她当时并没有能力去管？ 想到这里，苍叶好奇地问了一声。 “关于那场战争当时的时间段有什么准确的信息吗？” “啊，你说这个，这倒是有所记载，而且已经被确认并记录下来过。”笹景天侃侃而谈，“那是最初的战争，是安宁的岛屿第一次遭遇外敌的时间点，也是平静被彻底打破的时间。” “从记载中来看——那是来自魔神的进攻，其身为骨、形似鹿，幽魂缠身，血肉凋零，鹿角上是鲜血灌溉的荆棘与花朵，双眸中燃烧着如深渊般的漆黑之火，在其出现之时，雷云笼罩天际，天昏地暗，雨水如瀑，风若利刃，一副末世之景，随后，在雨雾的黑暗深处，那数以万计的狰狞魔物与鬼怪登上岛屿，它们像是蝗虫般横扫而过，无数村庄在转瞬间被这股邪异的浪潮所吞噬，留下一地残垣断壁以及洁白的枯骨，侥幸存活的所有生灵也都立刻朝着此处‘将军府’中寻求将军大人庇护，最终聚集在此，形成村落。” “原来如此。” 苍叶面露了然，那最初来进攻的魔神大概就是如今已经身亡的魔神弗法了。 那这样看来，巴尔她们两当时应该是没有精力去解决这件事，因为那这是“最初的战争”，她们不太可能有什么充足的准备，何况对手是一个已经被污染但却有能力集结魔物的魔神。 在这种外敌入侵且能够威胁到所有人生命的局面，凡人的所思所想与纠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将这件事重视，。 仔细想来也很正常，毕竟就连如今的苍叶自己，都已经不是特别在意人类的麻烦事。 寻常人类短短百年左右的寿命，转眼即逝，哪怕有争执，等他反应过来时要么已经解决，要么误会与争执早已发展到哪怕出面制止都难以遏制的程度，最多也就是将矛盾的双方从表面争锋转变为暗地中伤 至于伤亡？ 在战争近万人甚至更多的局面中，死去一些凡人不是很普遍的事吗？ 刀剑无眼，这点在战场上尤盛。 但也快了，如今外敌已经解决，巴尔她们也该将目光渐渐放到这些凡人身上倒是鬼族自身，至少以御舆哲人等人如今的姿态，根本不可能融入人类。 过往的反戈已经无从记载。 但如今的所有态度都会被认真的记录下来，或是口头，或是书面，就连鬼族族人自身都会将这件事记下，口口相传，最终大概率也只会留下“远离人类”之类的信息。 等苍叶思索完毕重新抬起头时，就看到了笹景天那贱兮兮的笑容。 苍叶：“？” 被察觉到后的笹景天大笑着，但一边笑又一边用手捂着嘴，挣扎了半天都没有停下笑容，最后只能屈指指向不远处。 苍叶顺着指尖所指方向看去，那是一些与笹景天关系不错的战士，此刻他们正鬼鬼祟祟的接近那些游离在众人之外的、有些孤独鬼族。 这一看就是被身旁的笹景天安排过去的。 而且看这些战士的行为，应该是要做一些不太“友好”的事情？ “坏心眼的家伙。” “怎么能这么说呢！”笹景天立刻就收敛了笑容，板着一张脸，义正言辞地大声说道：“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让那些鬼族族人好好的融入我们，毕竟现在是庆功宴嘛，总不能还沮丧着脸，都给我开心！” 苍叶斜眼，“那你倒是把嘴角的笑容收一收。” “咳咳！” 笹景天咳嗽两声，压下嘴角，等她表情恢复平静后，远方那些游离在外的鬼族也发出了一声声尖叫与呼喊。 苍叶转过头去便看到那些鬼族族人，包括御舆哲人一同都被一堆战士给抱起扔向天空，像是沙袋一样。 “喂！干什么呢！” “放开我！” “你们发什么疯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那些被抛起的鬼族族人口中传出，他们有一部分甚至都红了脸。 这里的动静大到吸引了不少人观看，人们都哈哈大笑着，加入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狂欢，不少人都在慌乱中被扔向天空，场面看着欢乐而又搞笑。 “嘿嘿！”笹景天坏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她俯下身，双手张开，在几乎要抓住苍叶的瞬间被后者主动抱住了腰。 “诶？”笹景天呆了呆。 下一秒，苍叶直接将人抛起，随后在水元素的涌动下，笹景天被扔向了天空，像是一个水箭一般直冲云霄，留下的只有长到难以想象的惊呼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第65章 更重要的事 …… 被抛飞到天空中的笹景天最后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安全落地，她并未生气，反而一脸的兴奋。 她作为影向天狗一族，或许是因为那个“天”字亦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喜欢天空，喜欢这片大陆上那片蔚蓝洁白的高空，但她却没有能力飞往高处，最多最多也不过是皆有妖力在风中疾驰或滑翔。 无法触碰到那天际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遗憾，而现在，这个遗憾被满足了。 在冲入高天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如同飞鸟。 她的视野也因高度而变得开阔了许多。 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许多零散的岛屿，这些年来的生活她早就知道了远处还有其他岛屿，但如此直观的看到岛屿分布还是令她兴奋不已。 这是她亲眼从空中俯瞰到的景象！ 从未有其他影向天狗族人达成过的宏伟目标！ 我能吹一辈子！ 笹景天美滋滋的想着，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之后要怎么向那些“孤陋寡闻”的战士们述说自己这次的特殊经历与遭遇。 在水元素的簇拥下，笹景天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她甚至触碰到了云层。 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如棉花般柔软的质感，而是如同烟气般缥缈。 她想要抓住这些云带回去给朋友们看看，但尝试性地轻轻挥舞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让那棉云绕着手掌流动。 她有些不服气的伸出手，试图抓握。 但棉云就像是水一样，越用力抓握便越快的从手掌的缝隙中流出。 她什么都没有抓到。 除了手中那一丝属于云的凉意。 很快，托举着笹景天的水元素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浅蓝色的云彩与流苏从高田中落下。 笹景天连带着一同落下的。 她没有慌乱，甚至张开了双臂，如同鸟儿般享受着风的呼啸，脸上不知不觉间挂上了爽朗开心的笑容。 她不由得看向下方村落中欢呼惊诧而又满目羡艳的朋友、同伴与陌生人。 看呐——我在飞翔！ …… 最终，笹景天成功依靠着自己降落到地面，如鸦般漆黑的羽翼自身后绽放，短暂出现后又瞬间消失，只有涌动的妖力吹拂过周围地面、掀起沙尘，告诉众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太” 笹景天刚想说太刺激了，但一抬头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看，脸一红，那到喉咙边的话婉转了好半响之后才吐出来。 “太惊奇了！我跟你们说啊，我刚刚——” 接着，她像是想要掩饰自己方才那一瞬的尴尬一样开始接连不断的说话，为众人讲述着刚刚自己在高空中的遭遇与看到的景象。 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许多孩童都凑了过去，瞪大眼睛抱着膝，等待着笹景天讲述这段奇妙的经历。 而一旁的苍叶也是得以变得轻松了许多，独自坐在旁边，观望着众人的欢庆，只有被提到名字后才会上前搭话。 在这段闲暇时间里，苍叶也遇到了不少的妖族，这拓展了他对妖族这一统称的印象。 原先以为妖族中大多都只有狐狸、天狗和鬼族，但如今一看却又不少其他妖族，其中有真的会说话的狸猫，有犬耳狗尾憨厚爽朗的犬人，有长着狐狸尾巴的狐人，等等，琳琅满目的，而且他们的数量也并没有太过少，只是相比之下这些妖族的族人数量不多罢了。 而其中大多数也都具有人族的特性。 这种生物发展的可能性与多样性让苍叶为之沉吟，这或许也是他的力量所欠缺的，可惜 …… 在玩闹了小半天之后，这简陋而欢乐的庆功宴也正式结束。 人们在短暂的休息并缓解了自身的情绪后也正式开启处理这场战争的后续问题——被毁掉的粮食，破败到无法住人的房屋，满地的坑洼与防御设施，战亡者的尸骸等等一系列事情都需要他们去慢慢处理。 也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将军府”拿到了将军大人指令。 所有人立刻忙碌了起来，就连那些孩童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或是跑腿，或是搬运，或是传话，一时之间，整个村落的人都再度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热闹”已没有了原先的欣喜与欢乐。 他们经历过这场持续近百年的恐怖战争，如今胜利，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了全新的希望，同时，他们所有人的心也都连在了一起。 过往每个种族之间的不屑、恐惧与嘲笑已经不复存在。 他们如今已变成了各自的朋友，每个人的朋友。 因为他们是战友、是同伴、是同属于“雷电将军”所庇护的臣民，是这片岛屿上的居民，是残酷战争的幸存者。 如今，他们将重建一个村落。 一个——属于他们所有人的村落。 …… 人们开始忙碌。 但苍叶却只是有些好奇地望着这一切的发展。 因为“雷电将军”，也就是巴尔和巴尔泽布这两位魔神不知为何没有给他这位“卡利亚之民”安排任务。 这也让他堂堂一位会魔法的冒险家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但转念一想，他也有了一些猜疑。 “这是考验？” 考验他会不会去帮忙？看看他的人品？性格？亦或是其他什么？ 苍叶并不确定，但如今放在他面前的无数种选项里，无论他选择哪个、也不管他怎么做，都会或多或少的透露给巴尔一些信息，让对方更加了解“苍叶”这位“来自卡利亚岛屿的、会魔法的冒险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内心又对此地抱有什么样的感觉。 一种明谋，也是一种善意。 因为这种试探与考验本身就在传达出一种名为“接纳”的信号。 “嗯” 苍叶理解其中行为。 因为转念一想，他似乎是这座岛屿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外来者，是全身心都不属于此座岛屿的，来自外界的存在。 而如今，巴尔却选择接纳这样的外来者。 或许是因为“卡利亚之主”，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这座岛屿第一次对外界迈出脚步。 这是尝试、也是试探。 因为它意义重大。 别说是巴尔，就连四周那些人都开始在暗中，小心翼翼的用目光来打量他这位“英雄”的选择。 聪明人还是有不少的。 特别是在经历过这一切，见证过外界宏伟以及拥有如魔法这般对常人来说强大的力量之后，此座岛屿上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向往与野心。 他们需要更上一层。 而一切的一切，都与如今的苍叶有关，他的态度将关乎未来这座岛屿对所有外来者的看法，因为这是必定会被记录的一幕。 挺麻烦的。 但也很新奇，是漫长的生命与旅途中的一次不错的体验。 那么 该选择怎么做呢？ 苍叶早已有了想法，他抬起头，站起身，拿出了比较劣质的魔杖在空气中一点——无数水元素被提炼，在半空中化作细密的水流。 作为能够光明正大操纵水元素的存在，他自然是选择—— “我来帮你们！” …… 将军府。 巴尔坐在窗边的座椅上，目光带着柔和与担忧地俯瞰着下方的臣民，时不时还会将注意力放到那操控水元素的卡利亚之民身上。 她在很久之前，这位外来者乘坐那名为“船”的工具搁浅在岛屿岸边时就已经分心注意到了对方，在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起了接纳对方的想法。 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卡利亚之民，也不是想要以此讨好“卡利亚之主”。 仅仅只是因为，臣民们需要发展、需要往外开拓。 这次长达近百年的战争让巴尔慢慢发掘了自身的优势并利用了起来，她不再是当年单纯的新生魔神，她有自己的考量与想法，也有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但对于臣民，对于这些村庄，对于这些寿命参差不齐，最短者不过百年的人们，她却不敢随意做出决定。 因为最开始，她所认为的便是帮助，世界都是善意。 而等来的却是迎面一击，以及曾经善良的魔神在被污染后的姿态。 这击碎了她的美梦，也让她改变了自身的信念。 但 “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姐姐认为是正确的，那就是正确的。”巴尔泽布难得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看着自己的姐姐那焦躁的状态，眸中没有怀疑，没有反驳，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最真挚的信任与依赖，“只要是姐姐的决定，那它就是正确的、毋庸置疑的。” “你啊” 巴尔被自己妹妹噎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也为之一顿。 接着，她也反应过来，明白了妹妹的用意。 她发自真心地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再为这个已经做出的决定而反悔，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妹妹放在桌上的手。 “我们需要发展，他们也需要发展接触外界是必要的，而这次，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一个让人们能够完全接受且不会引起任何反感的时机。” …… 另一边。 苍叶如今站在废墟旁，用水元素来冲刷掉四周尘土的同时也将那几乎要浸染大地与建筑之中的血液洗净。 在他的身侧，是整整齐齐排列了一大片空地的、脸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这都是这次的战亡者。 低声的抽泣与呜咽声在这片区域内回荡。 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哪怕知道他们已经胜利，但如今看到这些英勇就义者的身体，他们的心中也因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与尸体，但没有一人呕吐，也没有一人停下。 他们依旧搬运死者，清理四周痕迹，但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润的，因为这里躺着的，是他们的朋友、战友、亲人 “呼这里也清理干净了。” 苍叶低声说着，看了看周围后便又走向下一个区域。 尸体，尸体，尸体。 全都是尸体，就像是交界地的大战，与之不同的，是交界地中的人如今大多都不会真正“死去”，而是永世承受着痛苦与折磨。 但给予苍叶的感受却是相似的。 死亡与毁灭，创造与新生。 这在交界地中都是不完整的，因为那耸立的如同世界树般的“黄金树”，也因为最初的“伟大意志”。 这并不是苍叶第一次见证死亡，但给予他的感触却截然不同，这是在芙莉莲世界帮助那些“断头”的士兵复活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因为如今在此地的尸体，全都带着些许温热，这是他们曾活着的痕迹，哪怕被大雨冲刷许久，也未曾消失 “苍叶！” 隔着老远，苍叶就看到了呼唤自己的人，不出意外的还是笹景天。 只是对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些尸体时就缓缓收敛了起来，那兴奋劲像是被水浇灭了一般，连闲聊的心思都没有了。 笹景天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拳而又松开，随后才低垂着头说道：“将军大人让我喊你过去。” 苍叶并不意外，毕竟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但如今，他却并不想那么着急去见巴尔和巴尔泽布两位魔神。 他看向四周的废墟、树木与土坑，看向那些被埋藏在下面的、至死都未曾松开手的战士们。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 出乎预料的，笹景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撩起袖子加入了苍叶他们的行动。 她双臂青筋暴起，妖力涌动，随后举起一旁断裂且压住了下方战士尸体的树木，发泄似得扔向一边。 接着，她忽然出声叫住了刚呼唤凝聚了水元素的苍叶。 “喂。” “怎么？” “你记住，你并没有听到我叫你。”笹景天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顿地叮嘱道：“是我笹景天在得到将军大人的命令后迟迟没有找到你的身影，所以才拖了那么长时间这是我一个人的失误。” 苍叶闻言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谢谢你。” “谢个屁，你现在可没见到我，把我当空气得了。”笹景天低声骂着，“继续干活。” “好。” …… 第66章 英雄＆雷鸟 …… 将军府。 苍叶再度见到了巴尔，只是此刻他的身份变成了外来的卡利亚之民，而巴尔的身份也变成了雷电将军。 这个名讳十分有特点，雷电、将军，前者代指身为【雷电之魔神】的巴尔，后者则是代指了那位擅长战斗且身居武艺的【雷鸣之魔神】巴尔泽布。 所以巴尔之前才会说，雷电将军之名，可以称呼她们姐妹任意一人。 毕竟如今她们两个加起来才算是“雷电将军”。 而带苍叶前来的则是笹景天。 这位影向天狗一族的女将领在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往日的笑脸，她变得沉静、冷漠且锋锐，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宛若一名天生杀手。 但笹景天心中却格外的不安，脸上的沉静之态也不过是因为紧张而导致面部绷紧罢了。 她之前没有第一时间将苍叶带回将军府，而是留下来与对方一同清理废墟、搬运战士们的尸骸，至今为止，也已经让她的任务“持续进行”了近一个时辰。 这很严重，因为——这是在违抗将军大人的指令。 一想到将军大人在将军府里等了她两一个时辰，笹景天就感觉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 笹景天挺直腰杆，机械性地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将军府的楼阁之上走去，板着脸，双眼瞪大但眼眸昏暗，脑子里满是各种被将军大人责罚的可能性。 不，死都可能简单了。 她可能会被将军大人命人拔了毛，然后扔到海水里喂鱼，甚至可能会被砌进城墙之中永世留存自身样貌与形象，成为将军大人对后来者的警告——这就是违抗命令的下场。 笹景天脑海中的想法越发晦暗，但随后她思绪突然一顿。 咦 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样我不就能换一种方式，突破寿限，永远永远的为将军大人效力了吗！！！ 笹景天的双眼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像是两个电灯泡。 将一旁跟着的苍叶照了个够呛。 这是真的——眼冒金光。 这天狗体内的蓬勃妖力都快顺着眼睛冲出来了，也就比辉石魔法的光辉黯淡一些。 你这是开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妖力运用方式吗？ 苍叶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但考虑到现在他身处于将军府，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没有将话问出。 他压住自己的求知欲，将视线挪到了四周的环境之中。 这个真正的将军府他还是第一次进来，其位于这个人类村落的正中心，也因此，被人们保护的很完美几乎没有损坏过。 这里精致而又沉重的装修风格与四周其他房屋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没有多少家具，放眼望去就是一个十分宽广的空间，配上那以暗红色木板搭建成的房屋以及明显带有威严感的风格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压抑感。 但也有可能是巴尔与巴尔泽布这对魔神姐妹之前都将时间放在了战场上，所以没有时间管这个将军府的内饰。 苍叶在笹景天的带领下继续往将军府上方走去，接着他来到了一处比较宽广房间，这里四面都是开阔的的窗户，可以直接在此处看到整个人类村落以及那广袤的大海。 海风吹拂而过，拂过苍叶的侧脸，也吹起不远处巴尔的长发。 不，这个时候应该叫对方雷电将军。 “将军大人！” 笹景天双膝一软，立刻跪了下来，但上半身却是挺直的，问就是已经紧张到肢体僵硬，她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将军大人那伟岸的身姿，只是一个劲盯着地板看，害怕而又期待的等待着将军大人的责罚。 但事情似乎与她所想并不一致。 “做的不错。” 雷电将军那温和的话语似水般滋润了笹景天的内心，她抬起头来，诧异而又惊喜地看着将军大人。 巴尔凝望着笹景天，看着这个告知了自己不少关于这位卡利亚之名消息的影向天狗一族，脑海中闪过对方在战场上的英姿这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也是影向天狗一族如今的领头人物之一。 “下去”巴尔轻轻吩咐道：“战后还有不少事宜需要你等协助，不必在此停留，在伤营之中我已安排人手，你过去便能有人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是！将军大人！” 笹景天听到这命令直接兴奋地用令人咋舌的力道捶胸，她本想要立刻站起身，接着离开去完成将军大人的吩咐，但一想到将军大人并未让自己起身，只是让自己离开后，面露疑惑。 但只是一瞬的纠结之后，她便挺着上半身，以跪姿滑了出去。 以跪姿滑了出去。 滑了出去啊！ 苍叶、巴尔：瞳孔地震jpg 望着那顺滑离开甚至还顺手关了门的身影，苍叶感觉自己过往的观念受到了某种极为严重的撞击。 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跪着滑出去。 不是不能做，只是 苍叶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满脸都是震撼。 同样表情的还有身为魔神，如今使用着雷电将军之名的巴尔，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手下的将领挺有趣的，但，这也将她好不容易准备好的第一次会面弄成了如今这幅尴尬的模样。 “没想到她既然是这么活泼的人啊。”巴尔感慨了一声，最后望向苍叶，“那么，初次见面，外来之人苍叶，请坐，不需要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要与你聊一聊。” “是，尊贵的雷电将军。” 苍叶也是慢慢回过神来，他微微点头随后顺着巴尔的目光示意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看上去无比坦然，也没有见到“雷电将军”的兴奋或惶恐。 不愧是来自卡利亚的人，是习惯了见到实力强大的存在还是单纯的自信？ 巴尔心中略有猜想，但却没有打算深究。 光以对方能够制作在海面上穿行的工具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尊重这位卡利亚之民，因为这是她这座岛屿上的人们所无法做到的事。 苍叶这边则是在观察附近，他能够确定巴尔泽布此时并不在这里，而且，巴尔作为雷电将军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亲卫。 这让他有些奇怪，毕竟哪怕是“原初之人”法涅斯也在后来创造了四位影子，姑且能算作是亲卫。 虽说双方实力并不对等，但亲卫并不只有“卫”一字。 当然，苍叶说的也并非是巴尔这位魔神没有亲卫，而是对方“雷电将军”这个身份没有亲卫。 没有亲卫——这其实算是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因为亲卫的设立与否或多或少的都会影响到其他人心中的想法，以长远来看，设立一个职位是有不少好处的。 所以，苍叶问出了他以探险家身份跟雷电将军交谈的第一个问题。 “您没有亲卫兵吗？” “亲卫兵？”巴尔平静地笑了一声，摇摇头，“以往战况紧张复杂，我往返于战场与后方，没有闲暇时间能够寻找能够寻找与培养亲卫，但你可以理解为，如今我所庇护的人们皆为我之亲卫。” 这是真的，巴尔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因为她其实有亲卫，妹妹巴尔泽布就是她的亲卫，或者说她们互为亲卫。 但她也知晓了自己所遗忘或者说下意识忽略的漏洞——外人并不知道雷电将军有两人。 如此一想，她便知道了苍叶在询问什么。 心中也有了建立一个能够间接管辖下方民众的岗位。 是的，她并未打算真的为“雷电将军”这一身份寻求亲卫。 “雷电将军”的身份对她们姐妹是十分重要的，若是设立亲卫便有可能导致“雷电将军”有两个人这一情况暴露。 她不希望这件事发生，所以选择选择建立一整个能够接触到自己的岗位，这样一来，既能缓解她管辖民众的压力，也能解决掉“亲卫”这一问题。 只是如此一来，她的工作又要增加了。 巴尔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但你也提醒我了，我的确需要构建一个岗位” 听到巴尔的回应，苍叶心中也略有些惊讶，毕竟身为雷电将军，对方似乎有些过于平易近人，是要形成雷电将军对内外的两面性？ 聪明的做法。 苍叶内心中评价了一下。 巴尔平易近人地笑了笑，随后询问道：“那么，能告诉我你的来历以及为何能使用水元素力吗，外来之人苍叶？” 得了，这就开始询问这些在“卡利亚之主”面前提都不提的事了。 心中想着，但苍叶能理解这种做法， “我来自卡利亚岛屿——一个位于此地东北方向深海深处的岛屿，那是辉石的起源之地，也是魔法的国度” 他简略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来历以及魔法的来源，但并未说出魔法的修习方式，只是提点了一下挖掘人类自身潜能这一点。 这并未胡编乱造。 此地人类最初是由法涅斯亲手创造，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虽说至今已经过去了不知多长岁月，但从法涅斯最后一次重启人类的时间点来看，人类并未活太久，体内或许真能找到特殊的力量。 要知道，当年法涅斯为了造人可是忙碌了许久，找到了不少材料与方法要是只能造出如此普通的种族，那未免有些丢格了。 巴尔听闻后也是凝思，通过苍叶，她更理解了卡利亚岛屿是何等的圣地，心中的向往也上涨了些许，而对于那名为“魔力”之物的修习方式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倒是苍叶后来所说的挖掘人类自身潜能这一点倒是她以往没有想过的，如今回忆一下，这的确是一种可行方式。 因为在这百余年的战争之中，人类的适应性让她侧目少部分人甚至从妹妹的挥刀中领悟了“一刀”的精髓与含义，而那些妖族战士们的妖力大多也都在战斗与训练中有所增长。 这说明他们都有成长性。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建议。” 巴尔丝毫没有架子也没有上位者的高傲，她果断而又直接的接受了苍叶的建议并打算为之付出行动。 因为这就是她自己所欠缺的，所忽略的，以往没有付出行动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说过，无论是她妹妹巴尔泽布还是其他战士都不肯说出她的不足。 现在难得有一个人什么都敢说，她自然是很欣喜的。 不过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你是否愿意在此地歇息一段时日？” “当然。”苍叶松了口气，解释道：“在我再次打造出全新的、能够在海上航行的船只之前，我都会留在此地您的意思是？” “你是这次战争的英雄，若非你保护后方这场战争哪怕最后胜利也将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您言重了。” 巴尔摇摇头，有些失笑，道：“如今哪怕不用我说，这片村子的人们也将永远记住你、接纳你，而我也将感谢你，感谢你的帮助，感谢你的支援，感谢你替我帮助人们抵御魔物最后、最汹涌的袭击，如今，我将赠予英雄一片地区作为感谢、同时也方便你在此歇息，不知你看中了何处？” 苍叶回忆了一下这座岛屿的构造。 说实在的，在被魔物入侵之后，这座岛屿上大多数地方都是荒废的状态，除了前线的驻扎地以及人与妖两族的村落以外的地方实在是称不上宜居。 更别提附近还有一个还在散发污染的魔神尸骸。 “不必担心。”巴尔似乎看出了苍叶的为难，轻声笑道：“无论你选择何处，我——雷电将军，都将为你扫平那处的危险并为你搭建一处安全的住所。” 苍叶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但巴尔都这么说了 他看向了岛屿的最高峰，在那，能俯瞰整个岛屿。 “我希望得到那座山的山顶区域。” 苍叶话语刚落，远方便传来一声清脆且夹带雷鸣之声的鸟鸣。 刚刚还在攀谈的二人循声望去，那是一个从远方飞过的巨大鸟类，暗紫色，像雷光般冲向群岛深处。 …… 第67章 神社＆冬 …… “那是魔神吗？” 苍叶口中疑惑地询问着，但这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与眼光，在内心里他早已经认出了那个飞跃而过的雷鸟并非是魔神，而是一种比较强大的魔物亦或是其他什么生物。 其本质与仙人似乎并不一样，身上的力量也并不全是修炼而来的，更多的应该是来自血脉。 而那呼啸的雷霆之声与其身旁裹挟着的雷元素力也证明着这一点。 而且 苍叶看了看那雷鸟的身影后方，也就是其前来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追兵。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完胜仙人，毕竟苍叶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仙人们是不太可能在日常行动的时候运用元素力来包裹自身，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消耗。 就算真要用也是稍微用一下，大多也是和之前老鹿以及留云那样在人前显圣时所消耗的力量差不多。 至少不会如这只雷鸟那般扇翅间都是雷鸣呼啸。 “不，那雷鸟并非是魔神。”巴尔开口解释了一下，“那是一位来自群岛深处的存在我只见过他几面罢了，前段时日，约莫是近百年前对方突然离开了岛屿深处朝着深海进发，如今倒是归来了。” 近百来年？ 苍叶思考着这个时间节点，面露思索与好奇，道：“他是有恶意的存在吗？” “恶意？”巴尔失笑道：“于我等地位与身份，恶意与否无关紧要，毕竟我等实力便代表一切，恶意与否的判断不过是搭不搭理或帮不帮助那些弱于我等的存在罢了。” “于我来说，最初之时，我庇护此地仅仅只是因为此地为我诞生之所、养育之地，但后来，此地种族自发供奉于我、日夜祈祷索图也不过顺风顺水，而这本就是我之初心，所以，我便成为他们心中的‘雷电将军’，庇护、领导他们生活、前行。” “这不过是我一家之言，但归根结底，那最初的想法也不过是乐趣使然，想必那雷鸟也是如此。” “一念善恶，连此地各族都无法摆脱的念想，我等又何尝不是呢。” 巴尔说罢，远方的雷鸟也已经消失在群岛之中。 对于这一只雷鸟，巴尔其实是有不少好奇心的，毕竟对方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二个见过数面的生物因为这只雷鸟当年经常在四周闲逛，每每移动都会引起各种异象，一来二去的，他们也算熟悉了——巴尔单方面的熟悉雷鸟。 而另一个见过数面的，则是魔神弗法但他如今已经陨落了。 巴尔心绪一顿。 对于雷鸟这同样能够使用雷元素的生物，虽然不是魔神，但巴尔也十分想要去接触一下，但雷鸟速度太快了，而且出没事件与范围都不固定，想要寻找对方难上加难，唯一知晓的便是对方对人类以及各种弱小的生物并没有任何想法，无论善恶都没有，要是类比的话，就像是看着一群会动的小虫子。 “不说这些了。” 巴尔摇摇头，直接揭过了话题。 她回忆着刚刚苍叶的回答，随后侧过头，看着岛屿背部的高耸山峰。 “你确定要那座山的山顶是吗？” “对”苍叶从巴尔的态度中看到了一瞬的犹豫，“是有什么难处吗？” 巴尔善意地摇摇头，解释道：“并无，只不过那处是我原本准备建立神社之地，如今看来，倒是要稍微换个地方了。” “神社？”苍叶闻言了然道：“不不不，您依旧可以在那处建立神社，毕竟这是您原本的想法，我只是我个人喜静，那山峰清静悠然、能俯瞰整座岛屿，所以我才想居住在那，可若是打扰神社建设却是万万不可的。” 谁知，巴尔却含笑拒绝道：“你多虑了，那只是初步规划，如今细细想来倒才发现此事有些偏颇。” 她望向那片山峰之上，目光从山顶一路下移山脚处，随后像是解释给苍叶听一般呢喃自语。 “你看，此山峰陡峭不以，又未修筑道路，山中虫蛇众多，在无数雨水冲刷下结构也略有不稳，寻常人想上山却是难之又难，甚至一个失足便有可能摔下山崖导致殒命” “此一事已违背我本意。” “毕竟我所需要建设的是一个人人都能去往的神社而非是登天之路，如今看来，那神庙不如放在山脚之下更为妥当。” 苍叶顺着巴尔的目光，看向了那座山峰脚下，相比于陡峭的山崖，山脚下确实是一片美景。 巴尔这边也是再三打量后面露满意之色。 “溪流平地草丛树林一旁还有壮丽的瀑布之景——倒是一处不错的选址。” 可一想到自己不久前选择山顶的失误，她的表情就逐渐平静下来。 “不过之后还是要仔细去探一探，确认是否还有纰漏才行。” 巴尔就这么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苍叶并未制止，也没有提醒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发现巴尔此刻很放松，那与她妹妹差不多的脸已经在不自觉间带上了一抹真挚的笑容，可见其过往似乎一直都在注重自身的态度与话语的表达方式。 两人就这么聊着神社的选址，一来二去之间便找到了不少问题，诸如山体滑坡的风险、魔物的骚扰、野兽的袭击等。 巴尔也乐见其成，甚至主动迎合，毕竟如今难得有一个人能够无视她“雷电将军”的身份，敢于指出她的错误与漏洞并提出修改建议，这弥足珍贵，也让她那颗因战胜了魔神弗法而激动的心渐渐平复。 她是魔神，但并非神人。 这次交谈比见到“卡利亚之主”那自远古便已经存在了的神明更让印象深刻。 遭遇“卡利亚之主”让她意识到自身实力在其眼中弱小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而与眼前这位卡利亚之民，苍叶交谈则是让她意识到自己那弥足珍贵甚至为此骄傲的知识与智慧也有所欠缺。 哪怕生而便是一位魔神，她也依旧不足。 甚至“魔神”这一身份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的枷锁，让她所思所想都开始站在自身这位“魔神”的角度上，以至于忽略了可能性。 好在现在有人能指出这一点。 巴尔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苍叶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谢意。 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一直忽略这一切，导致自身将“站在魔神角度”上思考这件事当做下意识的思考习惯会如何。 这不是她所期望的。 “说起来，此处为何要建立神社呢？” 苍叶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询问这个问题，他对此有多种想法，但还是想要从巴尔也就是雷电将军口中得知对方的想法与其中思量。 这段时间的交谈也让巴尔并未保留。 她低头沉吟片刻，思考了一下自身应该如何回应后才缓缓开口。 “我乃‘雷电将军’是此地民众的庇护者，也是他们心中的‘定心丸’，我之存在会庇佑他们，但也会限制他们，而这个有‘雷电将军’的存在的村子在将来必然会变得局限许多。” “我想你已经了解过了此地有关于那些‘贵族’的问题了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件的缩影，我曾在战局中抽出心力处理过这起事件，但——他们是我‘雷电将军’的臣民，这让我对他们多出了一丝宽恕之意，也让他们或多或少的存在逾越的想法。” “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因我的纵容与庇护而冒芽，哪怕我当初成功解决掉这种事，但很快的，只不过数年间这件事就会再次上演。” “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果，但我的想法却不再如当年那般，后来，战局越发严峻，我也开始收回注意力，因为此地无论如何喧闹，都不会做的太过分。” “而此次关于‘贵族’的肃清，也是我暗中引导的，这是我多次解决此事的经验，毕竟，若我自身去前往处理，会造成许许多多的影响。” “如此一来‘贵族’或许会短暂消失，但另一个不知道什么的‘职位’又会冒出。” “而如今战争结束，我也开始思考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神社就是我的一种答案，而这其中也有你关于‘亲卫’的那段话语的帮助。” “但更重要的，还是臣民们的发展。” “他们如今并未发展多少，依旧有些蛮荒落后，与我记忆中未曾见过的场景相去甚远，所以我觉得需要为他们制订一个信念、一个愿望、还有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侍神者。” “搭建神社者将成为第一批侍神者，他们将居于神社，亲近自然，传达神谕，也将拥有相应的权利以及面见我的特权，毕竟自此之后，我将不再随意出现于人前。” “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探究并磨练自身，或是武艺或是你曾说的人体内所蕴含的力量，而对外，我则会宣称这是他们的侍神之力。” “但如你所见，他们得到的将是通过自我努力后发掘的力量，并非是我赐予的，也并不一定真的能够发掘出来。” “而我所做的不过是给一个地盘、一个动力以及一个渺茫的可能性罢了。”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骗局。” 巴尔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阐述出来，也令一旁的苍叶有了新的想法。 至于那些人是否能够发掘出自身潜力这一点 不管别人怎么想，但苍叶自身是相信的，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这些人是由法涅斯创造的，或者说，如今这个绚烂的世界大多数事物都是源自法涅斯的幻想与梦境，只是其有力量将其创造到世界上罢了。 作为“原初之人”，法涅斯的造物不可能如此平庸。 或许大多数人都不会发掘出自身力量，但总会有那么一些幸运儿的。 就像是仙人。 连这些兽类都已经通过未知的修炼方式得到了力量，为何其他生灵就不行呢？ 像是在卡利亚岛屿上的那头鹿王，在苍叶的允许之下对方常年进出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如今已经学会了魔法，成为了其中佼佼者。 又比如此地的妖族体内拥有的妖力，再继续开发也未尝不可。 何况此地还有许多会说话的狸猫——这放在外面都是稀有物种的。 如此多种族都行，人族与其他种族自然也可以做到。 就这样，两人一同商讨着各色事宜，直到天色将暗巴尔才将苍叶放走。 …… 两月有余，冬季已至，大雪纷飞。 在如此长的时间之中，苍叶也彻底融入了这座岛屿成为了其中的一员，那来自“英雄”的称号也被他彻底戴在了脑袋上。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过往无数年的岁月让他脑子里存在着不少知识，随便拿出一些便足以让此地居民们面露惊色。 如今，村庄都在众人的合力建设下重新恢复，所有种族全都和睦相处在了一起，哪怕是最令人感到不安的鬼族如今走在街道上也是充满了自信，连带着那些与御舆哲人待在一块的鬼族也变得开朗了一些，甚至让人们发现，这类型的鬼族似乎更为腼腆懂事，只是自身对环境与他人态度过于敏感从而用那糟糕的态度与说话方式保护自己。 而现在，神社也建成了，亦如巴尔所言，最开始参与建设之人都加入了神社之中身为了侍神者。 但他们至今都没有发掘出自身潜力，倒是因为自身身份变得坦然淡雅了许多，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如今满是沉稳与端庄，倒是让其他人一阵羡慕。 而在今日，苍叶那位于高山之巅的新家也彻底建好。 至于为什么用了这般久主要还是这房屋是由“雷电将军”亲手打造的，期间还询问过苍叶有何需求。 苍叶甚至在这两月间多次发现这两位魔神在外搜寻什么。 如今，是他验收房子的日子了。 但现在问题来了。 苍叶仰头望着那高到令人有些窒息的山峰。 他一个明面上只能使用水元素力和一些比较弱小的魔法的、普通的卡利亚探险家兼法师要徒步上山吗！！！ …… 第68章 外来的神？ …… 等苍叶费时费力地爬上山顶时，这场雪也已经停止了。 他有些狼狈地扶着树木，无奈地抬手拍了拍肩膀上沾上的雪，且将脑门上和身上的枯枝树叶全部摘下来——登这座山以他的体能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让他以人身且不使用超过目前身份的力量攀登这个原始而陡峭的山也是真的麻烦。 好在现在终于上来了。 苍叶前方出现的台阶慢慢连接着山顶之上。 他踏上台阶，顺着那石制的阶梯继续向上攀登，在绕着整个山颠转了一圈并拐过一个拐角后，终于看到了顶峰。 原本杂乱不堪的顶峰如今已经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四周是一片干净的草坪，草坪上还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为这一片地区增添了一抹洁白的色彩。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小的木桥，其连接着一潭泉水的两端，两侧扶手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泉水在冬季变得异常冰冷，但奇怪的是其并未结冰，而且水中还有不少小巧的游鱼。 苍叶注意到这些鱼身上有十分微弱的雷元素力，似乎是出现了某种变异。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变异才能够在这座高山泉水中生存下来。 继续顺着木桥往山顶深处望去便能看到一个高脚屋，其用数根结实的原木作为支撑矗立在泉水之上，其中无论是装潢还是建筑手法都与将军府极其相似，只是相比之下矮了一大截，放眼望去也就只有三层左右。 这让苍叶开始怀疑——巴尔和巴尔泽布不会就只会造这种房子？ 内心腹诽的同时，苍叶也看到那高脚屋的大门处走出一个人。 巴尔举止优雅端庄地走出，微微一笑。 苍叶微微颔首致意，毕竟对方是这座岛屿的实际掌管者，但他却能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到一丝调侃的意味，很显然，巴尔刚刚一直在盯着他爬山！ “怎么样，爬山累不累？” 听着这个调侃意味更浓郁的话语，苍叶终于放下了好不容易才收敛的态度，叹道：“别调侃我了，将军大人，我倒是真没想到这座山会复杂成这个样子。” 毕竟以往只需要一飞就到了，根本不用一步一个脚印的爬，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与巴尔一样，总会习惯性或不知不觉间便忽略了一些事情的细节。 “咳咳。”巴尔轻咳了两声，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怎么样？你对这个住所还满意吗？” 苍叶闻言又扫了眼四周的景色，“我很满意，毕竟这是您亲手建造的住所，住在此地是我的荣幸。” “那就好，为了满足你的需求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去搜集那些散发着奇异能量的矿石呢。”巴尔从记忆中搜寻到了那矿石的相关信息，面露了然，“我记得那是叫做辉石？对。” “对。” 两人站着寒暄了一下，随后便一同进入了这间高脚屋之中。 在巴尔的带领下，苍叶也见到了屋中的各种装潢与内饰，从雕刻到选材都能看出布置者的心意与重视，大多数地方都运用到了辉石，就连装饰品中都出现了用辉石结晶所雕刻出的作品，这是比较难得的，毕竟这些都元素辉石，它们中蕴含了庞杂的力量，以这种元素辉石当做雕刻物，稍不留神便容易导致碎裂或爆炸。 而两月前巴尔询问他是否对住宅有需求的时候他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要建筑中能够有辉石存在，没想到对方倒是给他来了个惊喜。 而且，此地内饰布置端庄大气，由于这里没有将军府那么大、那么冷清，所以倒是显得格外有特点。 虽说苍叶对住所并不挑剔，但看着这住所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还是十分满意。 两人闲逛一番，又回到了木桥之上。 巴尔略微放松地侧身依靠着木桥的围栏，目光眺望着这座孕育了她与妹妹的岛屿，眼中多种情绪流转，最终汇聚成一句轻叹与感慨，“此处风景的确不错，我倒是很久很久没有如这般清闲了。” 一旁的苍叶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平静地陪伴在侧。 但他也意识到一个情况。 不知为何，他至今所遇到的魔神大多都是孤独的，摩拉克斯、赫乌莉亚、哈艮图斯 他们的身上都有孤独与寂寞的色彩，哪怕其中摩拉克斯与赫乌莉亚在他的介绍下相识，但两者之间依旧存在着一股寂寞的郁气，只有真正无法忍受之时他们才会去造访对方。 包括如今遇到的巴尔与巴尔泽布两位双生魔神也是如此，哪怕其两者互称姐妹，但在一起的时间依旧不多。 前者整日忙碌于各种事宜与计划之中，后者整日刻苦锻炼领悟武艺，如此一想，她俩在一起的时间估计也没有太多。 良久之后，苍叶回应了一句。 “在某位友人无声的提醒下，我现在倒是会静下心来感受身边的一切并寻找过去认识之人所留下的痕迹。” 巴尔侧头看来，问道：“那我能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吗？” “一位参与了讨伐魔王之战的老太婆精灵。” “哇~”巴尔笑吟吟的，只当这是个善意的玩笑，“如果有机会，真想见一见传说故事之中的精灵呢。” 苍叶闻言也侧身看了巴尔一眼，欲言又止，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以至于让后者都感到有些奇怪。 “如果有机会，您会见到精灵的，将军大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巴尔回应着，接着又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木质的小吊牌，一面书刻着苍叶的名字另一面则是刻着神官二字，其上还有着丝丝雷元素气息，甚至还带着一丝锋利的刀意。 一看就是巴尔泽布刻出来的东西。 接着，巴尔将这个木质吊牌递给了苍叶，姿态随意。 “我希望你能够成为神社的神官，这只是一个虚职，也是我为了能尽快填补神官这一职位的一个小请求，特别是最近许多战士都开始在我耳边唠叨说你作为英雄‘有名无实’，没有一个正经的职位什么的算是帮帮我？” “将神社如此重要的职位当做虚职赠给一个外来者这真的好吗？” 苍叶有些无语，自从两月前的交谈后，巴尔在他面前就真的没什么雷电将军的架子了，倒是相处起来如同朋友一般。 巴尔眨眨眼，握着木质吊牌的手晃了晃，“有何不好？如今这片岛屿又有谁比你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呢？何况，这可是民意~考虑一下，毕竟你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时不时去神社露个脸就好，其他时间你依旧可以随意支配，没人会说什么的。” “行” 苍叶无奈地接过了木质吊牌，挂在腰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是神官，记得现在就去山脚下的神社露个脸！”巴尔说着的同时开始慢慢往山下走去，“哦，对了，还有一点——你住在山上，若是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诸如外敌亦或是外来者登岛，记得点燃烽烟哦。” 话音落下，一道雷光闪过，巴尔不见踪影。 苍叶看了看腰间挂着的木质吊牌，又望向四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在山顶上。 而刚刚巴尔说什么来着？ 现在去山脚下的神社露个脸？ 这代表着他刚上山没多久之后就要爬下山了？ 苍叶板着脸，望着自己爬上来的那条道路。 好，他算是知道巴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提出这个要求并将象征神官木质吊牌交给他了！ 没安好心啊！ …… 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间，百年时间悄然流逝。 又是百年。 又是冬季。 苍叶穿着宽松而精美的黑色神官长袍，在神社最上方与巴尔对坐。 两人都在低头书写，没一会儿后，苍叶率先停笔。 他看了眼正握住狐毛笔低头书写的巴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注意到那狐毛笔是崭新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狐族被薅了毛。 回忆过往，苍叶发现自己似乎总是以“百年”为单位生活，似乎只有百年对他而言才有意义一般。 在这百年里，他帮助此地制造出了船只，但因为载量问题只能承载少数人出航，且气候不对容易翻船，这自然是他故意为之，何况他所做的也不过是提点了一下此地木匠，并未真正动手制造。 但他在造船后也并未离开，而是彻底成为了此岛屿的神官——又因那历经百年却没有丝毫衰老的面容而被他人更为敬畏，纷纷称他为最为崇高的英雄与侍神者，甚至传闻他得到了神赐，而这也曾一度让人们对侍神者充满了向往。 为了这件事，巴尔甚至曾亲自上门拜访询问他的年龄问题。 结果自然是被苍叶以修炼魔法导致身体特殊给敷衍了过去。 但百年时间也足够漫长，当年还十分年轻的笹景天与御舆森古两人如今正值壮年，外貌与形象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前者身形越发单薄冷清穿衣风格多以黑色为主，以是彻底信奉“影”的道路，配合自身作为影向天狗一族的天赋后更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或者说斥候，在后续人们探索周边零散的小岛屿时出了不少的力。 后者则是变成了一名爽朗的双刃斧战士，块头也大了不少，算是活用了自身作为鬼族的天赋。 这得益于他们的妖族身份让其寿命比常人长上许多，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百年间已经能够让他们断代，就如现在这座岛屿之上的村镇，已经极少能见到当年参与那场抗击魔神弗法长达百年之战的战士了。 基本全是新面孔，就连亲眼见证过那场战争的人也已经没多少了。 岁月流逝啊。 “我写好了！” 巴尔突然抬起头来，将狐毛笔放下，随后一把抓过苍叶书写的纸张，这一次，他们俩所比的便是各自对【雷电】与【雷鸣】的认知。 巴尔自身自然选择了【雷电】。 ——雷电闪过，鱼水并存；生机盎然，放眼未来。 苍叶则是被迫选择了【雷鸣】。 ——雷鸣轰响，天怒亦悲；刹那即逝，注重现在。 巴尔呆呆地看着这两段话，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嗯，是个不错的观点呢。” 她将这两纸张铺平，等墨干了之后便瞬间将其收起，完全没有问过苍叶的想法。 而后者如今也习惯了，毕竟这种事发生了不少次，巴尔在这百年也与他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因为自从巴尔将堆积的事情全都处理并建立了幕府与神社之后就开始清闲了不少，然后便开始将主意放到了文学、歌舞等一系列事情之上。 因为这如今也是村中缺乏的事物——娱乐。 而巴尔则是有意引导人们的娱乐方式转向这些这些琴棋书画方面，为此，也叨扰了苍叶近百年。 每天都是不同的题目，令苍叶都有些头疼。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来这里当神官的，还是来这里给人当老师的。 若是真当老师也就算了，但为什么他还要莫名其妙被学生出题为难啊？ 似乎是看出了苍叶现在有些不满，巴尔又露出了那温和的笑容，接着若无其事的开始转移话题。 “说起来，你是卡利亚之民对那你知道关于远古的那位‘原初之人’的故事吗？” 巴尔装作若无其事地询问着这件事，因为这是她最近几日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全新的知识，只是这次显示的记忆却格外清晰，所以她希望能从苍叶这里得到答案，毕竟，如今她还无法离开此地，自然也无法去寻找“卡利亚之主”解惑。 苍叶自然是知晓，但不能说，所以只能摇摇头。 巴尔看到后有些失望，但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自顾自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就告诉你一下！” “据我所知——原初的那一位神明，名为‘法涅斯’，为‘原初之人’” “天上永恒的王座到来，世界为之焕然一新。” “这就是故事的起源。” “等一下！”苍叶忽然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声的打断巴尔的话，让这位将军有些愣神。 苍叶自然留意到这一点，但他却没有解释，只是压了压自己内心的情绪，皱着眉，询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原初之人’是外来者？” “你说这个啊。”巴尔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点头道：“对，我的印象中，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 苍叶将这已经涌到喉咙的话语生生咽下，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 法涅斯是外来者？ 这不可能！ 我是看着祂被这片世界孕育随后诞生的！ …… 第69章 自我异常 ……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苍叶捂着阵痛的头颅，思绪在灵魂中激荡，挣扎。 “你真的认为那位‘原初之人’是外来者？” 巴尔也察觉到了苍叶的异样，她的表情严肃了许多，以往未曾出现过的属于魔神的威严不自觉散发出来，脸色也因此变得沉重了许多。 “是的，这就是我所知晓的历史。” 她自然能够从苍叶这怪异的态度中找到一些内容，比如——这件事或许并不如她得到的记忆那般。 但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一名卡利亚之民的苍叶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情的？ 难道在卡利亚岛屿之上，这些知识都是无偿且毫无保留随他人翻看的吗？ 多种疑惑自心头冒出。 每一个都是那么令她想询问出声，但眼前苍叶那明显不对劲且有些痛苦的模样却让她迟疑了 ——可是朋友应该互相关心。 巴尔感觉自己脑海中又一次多出了新的信息，这次，只是一条十分简短的内容，单纯的文字，没有丝毫画面，出现的过程也十分突兀，就像是突然之间被激发的陷阱一般。 稍作犹豫后，巴尔还是将内心中的疑惑询问了出来，“你没事？” “” 一阵沉默，苍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的记忆是并未出错的，脑海中那因观摩法涅斯神诞之刻而领悟的魔法【不洁的神诞之恩】依旧存在，且曾经施展出来过。 这说明他的记忆并未出错，法涅斯就是这个世界所孕育的神明。 但为什么？ 苍叶感觉头颅一阵剧痛，这是许久都未曾出现过的感觉，像是理智的挣扎，至于怀疑？ 他已经不再怀疑，只是疑惑。 疑惑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苍叶想到了那沉睡至今的地脉意志，对方应该也是知道的，因为当时它极度在乎法涅斯，甚至也目睹了那一切的发生，只是如今还在沉睡。 接着，苍叶想到了之前的猜测——法涅斯在陨落之前对一些事有了详细的安排。 这是他这段时日中得出的结论，如今回想起来，这个猜测也越发像是真相，可是有可能参与这个计划的、执掌了时间的伊斯塔露却至今未曾露面，像是彻底蒸发了一般。 哪怕他在此地，在这个疑似在“计划之中”的魔神巴尔附近待了百年，也没有看过或感受到伊斯塔露的存在。 “我” 苍叶张张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巴尔诉说这些事情，因为这事根本没有外人知晓的内容，是这片世界遥远过去所发生的事。 但如今，这件历史却出现了改变。 他想知道是不是魔神巴尔的记忆出现了错漏，但转念一想，对方如今说出的“记忆”大概率就是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未来”或者“过去”，这些画面也大概率是来自法涅斯的。 这是连法涅斯都承认了的事实？ 祂真的是外来的神明吗？ 苍叶不知道应该如何判断，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如同被木塞堵住了的香槟酒，明明就差一瞬，明明就差了一点点，只要撬开那个该死的木塞，就能想到，可不知为何，他迟迟—— 下一瞬，一句好似嘶吼又似哽咽般的声音从苍叶脑海中炸响。 【我在拯救这个世界！】 在这一瞬间，苍叶睁大了眼睛。 脑海中的思绪复现，他猛然回想起在那遥远的过往，在法涅斯陨落之时，在那天理的维系者到来之前那来自“原初之人”的最后嘶吼。 【你之前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但我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方法，我能够挽回这一切，我能为此世生灵争取一线生机！我，我不能再忍受他们的消亡了！】 不，不对 苍叶的思绪诡异的停滞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异样。 咦这句话，是谁说的？ 苍叶捂住了头，他不知道，他忘记了，作为能够牢记所有过往知识的法师，他竟然忽略了这件事，他竟然开始了遗忘！ 他脸色苍白，脑海中涌现出魔力，体内无数魔力在激荡，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在内里形成了无数法术，如海浪般清扫了这具身体。 可是依旧没有发现。 但也是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如今这具身体有些怪异，他终于发现到了异样。 自己不对劲。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他遗忘了什么。 【这具身体出现了异样】这一结论是肯定的。 苍叶猛地抓起一旁的毛笔，毫不爱惜其贵重，胡乱的在台面的纸张上写下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字，接着，一刻不停地收回了【物品栏】。 下一刻，这种感觉消失了。 他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突然间有点头痛。”苍叶松开了捂住头的手，随后注意到自己另一只手正拿着毛笔，墨撒的一桌都是，这让他脸上不免露出尴尬的神色。 全程目睹的巴尔微微张嘴，“你刚刚” “我刚刚怎么了？” 两者的话语以不同的速度撞在一起，又在同一时间停止。 苍叶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巴尔鬼使神差地摇摇头，笑了笑，“只是有人耍了小孩子脾气罢了，没事，词写的不好不要紧~” 她用调笑般的话语灵活地转移了话题，却又将这件事牢牢记在心中，打算等之后找机会侧面提一下这件事情。 毕竟刚刚苍叶的模样可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这百年相处以来第一次看到苍叶露出那么明显的内心波动，看起来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其次，就是她意识到对面这个卡利亚之民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刚刚写下的字迹她不认识，但那凭空将纸张收起连她作为魔神都察觉不到异常的能力倒是令她略微感到惊讶。 不过这是对方的秘密，她知道就知道了，说出来就不礼貌了。 “真的是这样？” 苍叶依旧觉得哪里不对，他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会因为一个词发小孩子脾气？ 这种话骗一骗别人就好了。 “诶呀，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巴尔又调侃了一声，注意到对方态度越发认真之后也是略微咳嗽两声后说出了“真相” “好了好了，不是小孩子脾气，只是刚刚我看到你写的词太好了所以直接偷了过来，你猝不及防之下才撒了一桌的墨。”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行度，巴尔甚至拿出了那两张写着【雷电】与【雷鸣】见解的纸——虽然只展露了一秒钟就收了起来。 以苍叶的能力自然能看清楚那两行字，这也让他心中的疑惑散去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那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将军大人。”苍叶板着脸，指着台面，“所以就麻烦将军大人动用无上伟力将我的桌子清理一下了。” 巴尔脸上那调侃般的笑容一顿，无奈道：“你不是能够使用水元素力吗？” “但毕竟是将军大人你弄脏的桌子。” 雷电将军在帮苍叶处理完桌子上的墨迹后就离开了。 而苍叶所得到的，就是一个被利刃削了一层表皮的桌子。 …… 巴尔真的离开了。 但苍叶却并没有彻底放下疑惑，虽说巴尔刚刚所说的一切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但对他来说，这件事其实依旧存在问题。 最奇怪的一点就是巴尔竟然能在他刚刚写完字的时候拽走纸张。 想到这，苍叶颇为无奈地扫了眼自己平白无故没了一层表皮的桌子，他招手安排了一名巫女去重新搬一张桌子，接着无语地看着对方一脸痴迷地抱着满是雷元素的桌子离开。 等到这名巫女也离开后，苍叶才开始细细检查其自身身体。 魔力如溪水般从体内流淌，一点点荡过身躯的每一处角落，就连颅骨与大脑也不曾放过。 可是一套检查下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往常并未有什么变化。 真的是错觉？ 苍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不安与急切。 他又将身上的东西全部拿出检查，包括那枚神官的身份木牌，可都没有发现——直到他打开了【物品栏】。 在【物品栏】、这个由996赠予他的礼物的最后一个格子里摆放着一个奇怪的纸张，上面书写着难看到极致的字迹——法、救，等。 三个字。 寥寥草草。 后两个字甚至互相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远，每一笔都落在了意想不到的区域上，若不是这是他自己的字，他都难以分清其上书写着什么。 但其中表达出的意思却让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这让苍叶明白刚刚他那一瞬间的失态是怎么回事，也让他明白了巴尔刚刚的欲言又止以及岔开话题的行为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 他没有将这字条取出，而是干脆的放在【物品栏】中查看起来。 法自然是指法涅斯，他的朋友，那位“原初之人”。 救救暂时不清楚是什么。 至于最后的等，大概率是停留在此地，这座与巴尔和巴尔泽布有关的岛屿，可为什么要留在此地？ 苍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伊斯塔露。 因为巴尔之前与她诉说过其脑海中会凭空出现一些与“时间”有关的记忆，所以此处是他所认为的，与伊斯塔露有关，甚至伊斯塔露亲自接触并观察过的地方。 而他自己却留下了这张纸条，让他留在这里，留多久？ 苍叶不清楚，但他却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停留。 这场寻找法涅斯过往以及留下的踪迹的旅程或许要暂时在这里停止一下，他需要弄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 苍叶冷下了脸。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都“遗忘”掉了这件事。 甚至要狼狈到在巴尔面前不顾身份与体面，写下如此夸张的字迹并使用【物品栏】来保存。 “呼” 苍叶慢慢恢复表情，心情平静下来的同时也因此困惑不已。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存在是能够直接影响到他的？ 最强大的法涅斯已经陨落，最古的七位龙王哪怕聚在一起也不是法涅斯对手，自然也不可能影响到他。 是那个窃取【源胎之海】的家伙？ 苍叶想到了那连通了卡利亚岛屿【清静海】的【源胎之海】入口，也回忆起了不久之前自己曾在那边留下了三个足以庇护、滋养整个【源胎之海】并警告、毁灭所有外来入侵者的圆月。 但这窃取【源胎之海】的人大概也没有最古的七位龙王厉害，毕竟其连他一下都接不住，只是逃遁的比较迅速，而他自身也没有任何与时间、空间有关的法术导致无法隔着空间追击。 那还有谁？ 苍叶忽然仰望天空，试图找到那藏在云层与天空之上，与世隔绝且许久许久都未曾出现在他眼前的天空岛。 那是“原初之人”法涅斯的诞生之地，也是后续囚禁了法涅斯的牢笼。 如今，那上面居住着一位力量不明的外来之神。 自称为“天理的维系者”。 不肯见他。 所以是这个“天理的维系者”在影响他吗？ 苍叶保持着这个意识许久——没有遗忘。 那就代表不是。 苍叶再度低下头。 天理的维系者并不是影响到他的主谋，但他却已经不再相信对方本就只是一个外来者，一个突然与法涅斯签订了契约并接替了原本属于法涅斯位置与“家”的存在。 苍叶确信以法涅斯的性格来说，契约内容肯定会有包括到自己。 所以，还有谁？ 还有什么人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闯入了这片大陆？ 他不是世界的主宰，无法知晓是否有人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世界屏障。 无数疑惑让苍叶感觉自己的头颅在隐隐作痛——这是不正常的。 就像是身体与潜意识在提醒着他。 苍叶停下思绪，默默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整个神社与外界栽种了百年的树木，随后视线逐渐开阔，直到目光放到海岸边。 他选择相信自己。 所以，他会在这个地方等，等到伊斯塔露主动来找他。 因为这是伊斯塔露主动送到他脸上的线索。 就像是他怀疑巴尔有所隐瞒一般，他也同等怀疑着自己会在何种情况下才能写下那张纸条并放入【物品栏】中。 “毕竟，巴尔那时候就在我身边啊。” …… 第70章 天命既定 …… 千年 近千年时光。 这是苍叶自路途开始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了千年。 而如今，神社外白雪皑皑，依旧是一幅冬日之景。 苍叶坐在神社最上方的房间内，享受着壁炉的温暖，望着窗外飘落的白雪，用小火炉煮着热乎乎的茶水。 在这千年之中他见证了无数人类逝去，过往在此地所认识的朋友、巫女与其他人都在岁月的侵蚀下接二连三的离开了他的身旁，只留下一个个低矮的墓碑。 神社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为数不多还留下且存活着的也就只剩下了那最初参与建设神社的幼年狐族巫女了。 但她们也已经变得稳重端庄，为了增加巫女这一侍神者的特点，主动带上了狐面遮掩自身面容，以此来向人们表达自身始终心向神灵的心愿，也因此她们变得沉默寡言，唯有通过其身后所露出狐尾的摆动幅度大小才能判断出她们此刻的心情。 这股沉默与稳重也让苍叶感觉自己并不是来这里当神官的——是来坐牢的。 主要还是这几个自称为白辰一族的狐人巫女如今都已经上了岁数，哪怕以妖族的寿命来看，她们也走完了生命中大半的岁月，变得沉稳无可厚非。 但也因此让这座神社少了许许多多了欢闹气息，变得庄严、隆重。 至于那些刚被选拔出来并加入的人 有谁会和一个当了神官千年有余且法力高强的英雄套近乎？ 对的，法力。 在长久的努力下，在神社修炼的巫女们有一部分真的成功发掘了自身潜力，拥有了除妖力以外的力量，虽然至今还有些弱小，但也已经强过许多普通人了。 至于男性则是不知为何都没成功，以至于村中都开始流传了一些传言，久而久之，现在神社也就只能招收到女性——也就是如今的巫女。 叩叩~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两声轻叩让苍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平静地捏起茶杯叹了口茶后才悠然开口。 “进来。” “午安，神官大人。”进入屋内的狐面狐尾巫女微微欠身，道：“今年又将结束，不知您作为【黑主】所需要呈交给将军大人的作品是否已经完成？” 苍叶叹茶的动作一僵，无奈将茶盏放下。 “怎么还带催更的？”他狐疑地望着门口除他以外资历最深的的狐面巫女，“我记得不是月底才是最终日期吗？” “但——将军大人有令，神官大人今日必须去参加冬日庆典。” “我不” “将军大人说。”狐面巫女细声道：“您至今已经有近五十年没有离开过这座山一步了。” 平静的问话，却带着关怀与担忧。 就连狐面巫女自身也有些疑惑，在五十多年前，神官大人还经常离开此地去外面踏青，几乎是将这座岛屿整个都细致的走过了一遍，可是却在某一日内结束了这段旅程，且整日待在山顶住所或山下神社之中不再离开。 这使得新一代的人甚至都开始流传出神官大人是否是厌倦了这一岗位与这片土地。 更甚者还出现了神官大人与将军大人不和的传闻。 “我知道了。” 苍叶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许久未曾出去走过，如今想想，倒也同样感到有些不妥 在这岁月之中，他将这个岛屿从头到尾包括海底之中都探查了不止一遍，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伊斯塔露的踪迹，就连巴尔也已经许久没有和他说过那“突然出现的记忆”。 他甚至还去往了附近那些零散、零碎的岛屿看了看，但却依然没有收获。 可那写有字迹的纸张如今还在【物品栏】内，提醒着他这里有问题 真麻烦。 比黄金律法那实质性、明面上告诉你的危险还要令人感到头疼。 “我会去的。”苍叶做出了决定，反正无论如何他也是需要在此地等下去的，何况这千年，对于他乃至伊斯塔露来说也不算漫长。 但见到狐面巫女还不离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回应。 “至于【黑主】的作品再宽限几日，等我找个时间敷衍敷衍。” 这是源于巴尔当年为臣民所考虑的娱乐方式。 如今经过千年跃迁，倒是出现了四五位能歌善赋的诗人，这些人的作品深得雷电将军的喜爱，这也导致了此地人们会尊称这五位诗人为「五歌仙」。 但苍叶对这件事知道的不多，也就堪堪知道五歌仙分别名为「翠光」、「葵之翁」、「赤人」、「墨染」与「黑主」。 他是其中的「黑主」，但这却只是巴尔当年随口一说，他随口一应的事。 没想到倒是成为了如今家喻户晓的存在 其中得益于他如今作为神官、英雄、雷电将军之友的特殊性，这导致他是「五歌仙」中唯一一个——信息少，不出面且身份不详的人。 这多多少少会吸引他人的好奇心。 特别是他这【黑主】至今没有变动过。 但由于如今妖族众多，连鲶鱼、黄鼠狼、野猪都成了妖且寿命普遍比人类高，所以倒是没有被人发现他这个神官才是「黑主」。 至于眼前这位狐面巫女为何知道——这就不得不提巴尔总是催更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狐面巫女的躬身告退。 苍叶也无奈地叹气起身，将炉火熄灭，随后穿上以黑为主的宽松神官袍离开了房间，他下到神社内，与巫女以及参拜之人互相招呼，随后来到那后来修建的高大鸟居之下。 下一秒，天黑了。 就像是暗室中的唯一一缕火焰被人掐灭了一般。 光明与太阳在顷刻间消失，世界陷入深沉的无边黑暗。 “啊！！！” 神社中传来参拜者们慌乱的尖叫，也让苍叶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他眼神一凝，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出现了专属于他的魔杖，随后一个闪烁着淡蓝色微光的星点从魔杖尖端复现并慢慢飘到空中——【星光】 但原本足以照亮整座神社的【星光】在此刻却只能照亮从鸟居到神社大门这么一点距离。 亦如苍叶的视线一般被遮蔽。 “所有人！进入神社之中！” 苍叶挥动魔杖，大量水元素化作细长的水绳将那些慌乱的人们捆住，丢回神社。 接着，他才看向那些虽然惊慌却勉强能保持镇定的巫女。 “你们守在此地！我现在要赶去村镇之中！” 为首的几位狐面巫女平静地从黑暗中走出，作为白辰一族的她们身后狐尾闪烁，妖力与法力一同显现，给予四周一阵淡淡的威压。 “遵命。” …… 苍叶起身就往将军府跑去，但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村镇那边出现什么异样，也没有火光，直到他接近到一定距离，一阵突兀的雷光才从天空中闪过，密密麻麻的雷云如同屏障般遮蔽了整个村镇，一个身影站在云层之中，手握薙刀，呈攻击架势，冷眼注视着四周，态度威严，森然。 那是巴尔泽布。 下一刻，身旁雷光乍显，巴尔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闪现出来，她来不及与苍叶解释为何有两名“雷电将军”，而是立刻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这黑暗笼罩的不止是我们这座岛屿！周围全都被黑暗遮蔽，我刚刚以雷光遁远直至深海却依旧未曾看到光亮！这不正常！”巴尔话语急促，已无原先的温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确定，麻烦你让民众聚集到天守阁中！只要他们在那就不会受到伤害！” “好！” 苍叶并未推脱也未询问，转头便跑向村镇之中，以神官身份安抚民心并让民众聚集到依旧空旷的天守阁中。 但人员才转移了一小半，高天之上便出现了沉闷却巨大的呼啸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往天空中看去，那惊愕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恐惧。 在那高天之上，一个光点正呼啸着朝着大地冲来，那巨大的光芒让人无法看清其内核，导致此景如同星辰坠落。 “天塌了？” 不知何人在这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下一刻，原本如同被静止的人们开始七嘴八舌，或尖叫或哭喊，吵得人不胜其烦。 此时苍叶也顾不得他们，他依旧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那个光点。 ——那是一根柱子。 一根从天空之上砸落的柱子，造型与法涅斯在天空岛上的家类似，但其上布满了无数纹理以及苍叶未曾见过的力量。 那是无数湛蓝色的方块，此时，这些方块正化作一条条绳索围绕着这根柱子。 天空岛 苍叶脸色沉重，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懒得与民众周旋，体内力量裹挟着水元素一同化作一根根木棒挨个将周围喧闹的人全部像敲进了天守阁中，然后关上了天守阁的大门。 轰！！！ 大地震颤，那自高天砸落的柱子敲向了远处的大陆之中不知落在何处。 但一股由湛蓝色方块所汇聚而成的能量却开始向着四周扩散，整片大地都因此而出现剧烈的震颤。 而高天上的光亮也在一阵沉默后。 再次出现。 砸落。 …… 黑暗持续了数百日之久，随后，世界再度迎来了光明。 臣民们依旧不能疏散，而苍叶、巴尔、巴尔泽布以及其他的将领则都开始探索整个岛屿，看看与之前相比是否出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答案是有 “这些是什么？” 巴尔奇怪的看着眼前的眼前漂浮在半空中的柱状物，其核心是深蓝色的晶体，顶部是如同王冠般的结构下方则好似陀螺，而在这漂浮之物的底部更是有着一个类似于“底座”的突起物。 “这个以前是存在的吗？” “没有，我之前从未看到过这种东西而且它似乎并没有危险性？。” 巴尔的再次询问让苍叶反应过来，作为曾踏遍这座岛屿的人，他自然清楚原先这里并没有这个东西。 接着，两人用一些小动物尝试了一下，确认了这个奇怪的柱状漂浮物并不会对生命造成什么危险，也没有类似魔神尸骸般的污染，看起来就只是多了一个装饰性的东西。 巴尔甚至尝试伸手摸了摸。 “感觉就是普通的石头和晶体？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收回手，口中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毕竟这玩意是在那黑暗之后突然出现的。 苍叶闻言也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接着手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 巴尔立刻警觉，“怎么了？！” “没有只是这个晶体有些奇怪，它里面掺杂了一些辉石，最纯洁的那一种。”苍叶回应着，手指却在暗地里互相搓了搓。 两人接下来找到了更多的这种柱状漂浮物，它遍布了岛屿各处，而且其扎根的位置周围似乎被【固定】了，无论是尝试攻击还是挖掘都不会出现任何变化。 多次确认了这些柱状漂浮物没有问题后，巴尔才离开了，而苍叶则是以认真调查一下其成分和来历为由留了下来。 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苍叶手掌抚上了这柱状漂浮物。 脑海中也顷刻间出现了法涅斯的形象。 祂的姿势如苍叶一般，但不同的是，前者似乎是在为这个柱状漂浮物注入能量。 “这怎么可能” 这是法涅斯的遗留物？ 苍叶还来不及多想，一段讯息便出现在了脑海中画面正中央，那是法涅斯的想法，甚至还有法涅斯的声音。 【我以诞生之壳封闭世界但我仍然无法抵抗】 十分简短的一段讯息。 如同法涅斯的日记。 苍叶瞪大了眼睛，但讯息却到此结束了，他压抑着自身的波涛，开始寻找这座岛屿上那剩下的八个柱状漂浮物。 【污染如附骨之蛆般缠绕我身】 【无论我如何重启一切，无论我如何安排未来，他们都终会拥抱死亡为什么为什么？】 【我接受了这一切，我变得有些麻木，我知道我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意义，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我本身便是世界的枷锁与镣铐，我甚至会在不自觉间完成我所不希望完成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如同完美嵌合的齿轮般转动，我累了，我乏了，我的泪水已经在无人的宫殿中流尽，我的痛苦如同荆棘般刺入心脏】 【友人之所，唯有友人之所能为我带来一丝慰藉我知道友人不喜欢我的到来，所以我只有在最为崩溃之时才会去寻找他，与他度过那完美开心却又短暂到连日月轮转都没有完成的时间。】 【我要抵挡不住了多无能啊，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连反抗都不可能。】 【我想要提醒友人，但我做不到，我无法，我不能我只能加快打扰友人的次数，企图让他厌烦而攻击我，或许这样我就能将他赶走——但没有，没有！友人一次都没有攻击我，友人认真地倾听了我的所有答案所有抱怨】 【唯一的一次机会被我葬送，如果当时友人拿着那根棍子或许一些还有成功的可能】 【完了，一切都完了，枷锁已至，友人却任无法察觉】 苍叶一一看过所有的柱状漂浮物，无数信息从柱状漂浮物中传出，这都是法涅斯的想法。 但不够还不够，信息量依旧不足以推断一切，连法涅斯都无法抵抗的事物？ 到底是什么？ 苍叶下意识看向岛屿北方的深海之中，他愣了一瞬，接着没有犹豫，直接跳下海洋。 在那海水深处依旧存在着一个柱状漂浮物，只是这个显得有些破烂。 苍叶立刻上前触碰，法涅斯的声音也触碰的瞬间于脑海中回荡。 那是沉默的、挣扎的、痛苦的、如同叹息与哽咽般的哭声。 而这声音一字一顿，像是发泄、试探一般吐出了四个字。 【天命既定】 …… 第71章 被遗忘的目的 …… 天命既定。 这个柱状漂浮物之中只有这么短短的话语，但那声音与感情却是苍叶如今所接触过的所有柱状漂浮物中最为真挚与崩溃的。 他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提醒，一个尝试，一个对后来者的劝告。 这甚至有可能是法涅斯费尽心思来给予他的一个提醒。 因为如今只有他能够感悟到这些“留言”。 也或许是因为他足够特殊。 还没等苍叶深思，本恢复晴朗的天空中再次闪过一阵白光，其速度极快，转瞬间便砸向大地，也让刚刚还沉浸在思考之中且位于深海之下的苍叶没能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在白光坠落的最后一刻，苍叶的目光透过海面，注视着那白光的彗尾，最终看到了其有一部分是落到了他如今所在的这片群岛。 准确来说，是这片群岛的深处，那个他至今为止都未曾去踏足的区域。 将这一点记在心中后，他收回目光，那放在柱状漂浮物之上的手也开始渐渐收回。 “这到底” 苍叶脸色越发凝重。 在千年之前，他相信了那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物品栏】中、由他亲自书写下的字迹的提示也因此在这里等待着伊斯塔露的到来。 可结果却是与他所想相悖。 他用了足足千年时间也没能等来伊斯塔露，而是等到了那甚至能够遮蔽他视线的黑暗以及那些接连不断砸向大地之中的柱子。 接着，他看到了这些好似突然出现般的柱状漂浮物，从里面感悟到了法涅斯所留下的讯息或者说日记。 可能从柱状漂浮物中所传达的只言片语的讯息以及那有些模糊的记忆中看出法涅斯当时的心情——无法抵抗、污染缠绕、不安、痛苦、麻木、崩溃 当时的祂真的是这种心情吗？ 苍叶在深海的怀抱下，安静地回忆起了当年与法涅斯的相处时光。 平静快乐 法涅斯当年全然没有作为一个世界的神明的架子，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而阳光的笑容，在空中似鸟儿般飞舞，无时无刻都在表达着自身对世界的喜爱祂就如同这世界最纯粹的光，平等且怀揣善意地为这片贫瘠的大地创造出别样的色彩，令大陆出现了许许多多生命，令此世变得活泼、热闹。 祂是一个喜欢热闹的神明。 祂总是会在各种时间段突然出现在苍叶居住的城堡之中，带来各种疑惑与问题，哪怕是最为简单的、有关某种植物的色彩应该如何选择这种问题也会来询问苍叶。 那时候的苍叶每个问题都会认真解答，因为在他眼里，法涅斯是新生儿。 知之甚少。 而且那无与伦比且发自内心的求知欲也令他满意。 尽管他一直都表现的有些厌烦。 因为这些问题过于简单 可法涅斯却乐此不疲，直到后来创造了人类，法涅斯前来的次数就减缓了许多，但每次都会尽可能用各种话语留在苍叶身边。 【友人之所，唯有友人之所能为我带来一丝慰藉】 苍叶并不知道这件事，当时的他自身佩戴者【辉石头罩】处于理智状态，脑海中全都是如何缓解自身污染、如何解析与利用【神诞】、如何以精简的话语回答法涅斯的疑问——他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法涅斯的想法。 而如今回想起来 是啊，都那么明显了，可他却未曾发现，就如同他明知道法涅斯收到了污染，却并未提及，而是认为“神明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如今回想起来，苍叶也更加确认了一点——他甚至都未曾了解过法涅斯。 “原初之人”、“神明”、“王座”、制造了四个影子，创造了人类、问题很多——然后呢？ 没有了，他什么都不了解。 明明双方在同一个世界里相处了那么久，明明双方在一起的时间总计起来是那么的多，但他却不了解法涅斯。 一点都不。 苍叶又想起了芙莉莲，那个曾被休塔尔克称呼为臭老太婆的长寿精灵，也想起了那位深藏着爱意与喜欢却从未表达过，只是默默守护与陪伴的辛美尔。 他们的情况也是如此吗？ 有那么一瞬间，苍叶感觉自己和芙莉莲并无差别。 不，他甚至比芙莉莲还要不堪。 苍叶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难掩落寞，因为芙莉莲之前说的是对的——他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交界地、黄金、律法、无上意志 一切麻烦在系统，也就是996的提示之下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交界地中也只有【满月女王】和【暗月公主】能够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他功利，他冷漠，他毫不在意，他没有朋友，他整日戴着能够保持清醒的【辉石头罩】。 因为有更重的东西压在头顶，因为他知道自己将来需要面对什么。 以往还有996能够提醒他，可现在996完成了任务离开了，他孤身一人，过往的错误开始叠加并一一体现出后果。 如果早点发现、如果早点改变、如果早点意识到这些事情。 一切都该做出改变。 他被局限了，与魔神巴尔一样，被时代、被世界、被自身局限了。 甚至自己都不曾了解过这一点。 “真是糟糕” 苍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望着眼前的柱状漂浮物。 事情已经发生，他现在需要慢慢要弄清楚自身所面对的问题。 从法涅斯传达出的只言片语中，苍叶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异样可能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危险，因为这是连法涅斯都无法开口提醒的事情。 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世界所孕育的神明连提醒都做不到？ 而且法涅斯说一切都完了。 由此可见，当时的情况很糟糕，而过去了无数年的现在，只可能更为糟糕。 苍叶低着头，望着深海之中的柱状漂浮物的底座。 四周岩层下的辉石渐渐浮现，它们顺着海流飘起，慢慢汇聚在眼前柱状漂浮物的体表，随后开始恢复。 整个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原本有些破烂的柱状漂浮物恢复了些许，其容纳了辉石，最纯粹的辉石 …… 苍叶在用笔记本将柱状漂浮物中的所有信息都记录下来之后便离开深海之中，如今他还未能弄清楚影响自身的到底是什么，但至今都没有忘却掉这件事说明这件事是被“允许”的，毕竟这是法涅斯留下的信息。 他需要足够时间来调查，也需要更多更完善的信息来寻找那个能让他下意识遗忘的“对手”，毕竟在被迫遗忘的前提下，他的思考结果本身就是存在错漏的。 看来之后，要多多留意这些柱状漂浮物了。 苍叶思考着。 这东西既然能在这座岛屿上就留下那么多，想来其他地方应该也有，而其上那由法涅斯亲手留下的信息是不会被他所遗忘的 还有那个掉落在群岛深处的东西也要找个时间去看看能不能得到。 思索间，苍叶也回到了那封闭了许久的神社之外。 神社被一股股法力与妖力混杂而成的结界所笼罩，并吸引了缕缕雷元素依附化作抵御外敌的利器，而这，也是近千年来神社巫女所领悟的力量之一。 挺直腰杆如同雕塑般端坐在鸟居之下的狐面巫女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外面的苍叶，那藏于狐面细长双眼后的眼眸微微亮起。 “您终于归来了，神官大人！” 狐面巫女站起身来，双手平举起，随后像是抓握住什么一般往两侧一撕。 嘶啦~ 屏障像是被暴力撕裂般出现了一条缝隙，苍叶也趁着这个时间进入到屏障之中——尽管他能够直接穿身而过，但多少要留点面子给狐面巫女。 在进入屏障内的同时，苍叶眼前的狐面巫女身边就莫名多出了好几名普通巫女的身影，角落中的固定方位中也坐着其他几名狐面巫女——她们早就在此处了。 外面所看到的景色，不过是障眼法的一种。 这是几位来自白辰一族的狐面巫女所拥有的力量。 “辛苦你们了。” 苍叶歉意说着，这百日时间之中他一直留守在天守阁中安抚民众，因为他是如今除开雷电将军外在人们心中地位最高的存在，他光是存在便能让人们安心。 而巴尔泽布在这段时间里则是一直拎着薙刀，如同雕塑般站在整个岛屿的正上空，那嘶吼的雷鸣就从未停止过。 至于巴尔则是时不时在各地来回巡视，随后回到天守阁散播雷元素构筑庇护屏障。 至于神社这边，大家都很放心，毕竟有数名白辰一族的狐面巫女在此地镇守，哪怕她们的实力相比起魔神而言并不算高强，但也足够撑到让岛屿上方的巴尔泽布反应过来。 “不，这是我等侍神者应该做的。”狐面巫女微微欠身，主动汇报道：“在黑暗笼罩的这白日之中，我等打开库房，将您之前吩咐过用来备用的大多数食物、水、衣物以及棉被都拿出来提供给人们，同时我等告诉他们有您以及将军大人守护此地，有信仰的存在作为支撑，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一人变得不安或惶恐。” 这情况可比天守阁那边的嘈杂与混乱状况好多了，但却也是正常的，因为能够大老远来神社这里供奉的也就只有如今真正信仰且全身心信仰神或力量的人。 而无论是哪者，在听到有雷电将军和神官庇护此地后都会变得安心，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信念。 巴尔曾经的计划之一算是成功了。 而现实也证明此岛屿上的人们的确需要一个信仰作为根基。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狐面巫女才再度开口询问道：“神官大人，不知如今外界是否已经平静下来？” 苍叶点点头，“目前已无问题，可以解除封锁了。” 得到苍叶的答案与准许，狐面巫女也开始安排人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神社中躲藏的人。 在一阵惊呼之后，神社中传出了“感谢神明。”“赞美将军大人！”之类的话语。 紧接着，一些活泼好动的孩子率先冲出神社大门，他们喧闹嬉戏，有一个孩子甚至因为跑得太快而在半路上打了个滚，然后就一路带着风滚到了苍叶脚边才被拦停。 “昏呼呼的”孩子揉了揉脑袋，身上因为有一股清水笼罩而没有伤痕，接着抬头一看发现了苍叶，“啊！神官大人！对不起！” “没事。” 苍叶揉了揉孩子那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将其抱起后还给了后来赶出来的夫妻。 见人们都出来了后，苍叶与狐面巫女便一同护送人们回到了村镇之中。 又在村镇内安抚了一阵那些从天守阁中被放出的人们后，一道雷鸣便响彻整个村镇。 这是来自雷电将军的号令，也是只有出大事时才会使用的、独特的雷鸣之声。 以往这个时候苍叶都是不用来的，因为他身份特殊的同时基本都位于神社之中距离这里很远，也就基本听不到这故意控制了范围的雷鸣。 而巴尔对此也并无异议。 可是现在都在脸上响了，再不去就真是不给面子了。 苍叶颇为无奈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随后便朝着天守阁的方向走过去，途中，有不少人都和他是一条道路。 而这些人见到苍叶这位神官大人的到来更是睁大了眼睛，一板一眼的在打招呼。 紧接着，苍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沉闷的奔跑声，而且还是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的。 光是能够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哪怕用辉石想都能想到是谁。 所以苍叶直接就是一个侧步。 “哟！” 见到苍叶反应过来，御舆森古也急匆匆地停下了脚步，他如今身高比少年体型的苍叶要高两三个头，整个人变得健硕了许多。 “好久不见啊！苍叶！你今天怎么会打算参加会议？” 对着这名旧友，苍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雷鸣都响脸上了，他再不来下一次就是巴尔泽布来找他了。 “自然是听到了将军大人的号召所以马不停蹄的前来参加会议。” 敷衍了一句后，苍叶就好似被御舆森古给缠上了一般，哪怕他一句话不回后者叭叭了一路，就连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的笹景天都忍不住给了御舆森古一脚。 三人以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抵达了天守阁，随后都冷静了下来，因为这是雷电将军的视线之下，所作所为都需尊敬。 苍叶倒是并不在意，他对着坐在首座上的巴尔微微点头后就走到其身侧落座。 然后就不在乎这里商量了什么。 因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多年相处下的默契中也让巴尔不会在这个时候询问苍叶意见，毕竟他们两商量时的画面落在外人眼中大都会认为苍叶不尊重雷电将军。 为了避免误会，苍叶也摆出了一副虚弱的模样，毕竟在常人眼中，他可是用水元素保护了天守阁内部数百日。 好在，至今也没人会找他这个神官的麻烦。 看着下方议论群臣的场景，苍叶微微挪了挪身子，换做一个舒服的姿势。 太好了 上一年的【黑主】作品不用再写了，可以正大光明的摸鱼到这一年年末！ …… 第72章 狐＆狸 …… 这次紧急集合与商议很快就结束了，虽说是紧急，但巴尔其实还是为了安抚民众，告诉他们如今没有危险，并一一安排各方人员负责将如今这个已经闲置了百日的村镇恢复过来。 虽说只有百日时间，但如今村镇中已经布满了藤蔓与杂草，看上去如同被废弃的区域。 村民家中桌面上那些因紧急而未能收起的食物也是已经腐败并开出了鲜花，房屋也因为无人生活与打扫而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些老化与腐蚀迹象食物、水、住所、许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获取。 就连准备春日耕种的作物也因为这次的黑暗而错过了最佳的种植时间，就算在冬日前能够结果，也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 一来二去的，关于食物的问题就开始转向海中游鱼。 他们毕竟是靠近海洋的，而千年的发展以及船的出现也让它们学会了如何捕捞海货而不是非得让那些乌龟之类的妖类潜水去抓。 再不济还有海灵芝之类的野生作物能够用来吃 所以理论上食物问题是能够解决的。 理论上 这黑暗所带来的影响不只是只有村民们有所反应，像是那些智商并不高的动物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给吓了一跳。 陆地上的将冬日林中的浆果都收了起来。 海岸边的将海灵芝以及一些虫子都全部拿走。 海洋之中的则是直接开始躲藏在靠近深海岩石附近的区域，不再游动。 如今从天守阁往海中望去，能够看到的鱼也没有多少。 哪怕如今天已放光，但这种影响大概还会影响好一些时日。 而除了食物，像是原本用来造船的木板之类的也因摆放过久而无法使用、烧制黏土的炉子也已经报废要重新搭建，冬日晾晒的肉干也因这百日的风雨而变得无法食用 想要让村镇恢复到百日前的气氛也还需要众人慢慢努力才行。 在雷电将军的细心安排之下，各个部门的人们也领到了各自的命令，一一告退，直到最后，偌大的天守阁中也就只剩下了苍叶与巴尔二人。 等人们全都离开之后，巴尔姿势一松，双腿一歪，脑袋一侧，整个人都瘫在了面前的案台上。 “唉我都有些乏了。” 近百日的警戒、巡逻以及对后续安排的设想与考虑让巴尔心里憔悴，如今还要维持雷电将军的威严，当真是令她无奈，毕竟这本就是她应该为臣民们做的。 “你也可以不用事事兼顾。” 休息了一整个会议的苍叶十分熟练的倒了杯茶，握住茶杯后将其放到巴尔面前晃悠了两下，在其准备张嘴喝的那一刻握着茶杯的手划了个半月弧，回到了自己嘴边，面对后者抗诉的表情时，只是平静地抿了口茶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你安排了那么多的职位，总不能还总劳累自己，有时候放开手让下方这些人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也不是孩子了，其中有一些妖族甚至都已经度过了千年岁月，在这么漫长的时间与经历的洗刷下，他们也早已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了。”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巴尔趴在案台上，枕着手臂，摇摇头，“而且，我近五百年间也有留意过，如今妖族的总量虽说有上升，但大多都是‘新妖’，但大多妖族的人口却并未出现太多变化，像是笹景天啊、御舆森古啊他们这些人都未曾诞下子嗣也不知是为何。” “或许是你想太多了。”苍叶安慰道：“妖族寿元是常人数倍且身怀妖力，其子嗣若能如此轻易诞生那得多恐怖？” “说的也是” 巴尔闻言也叹了口气，但内心却依旧有些担忧，她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因此才会感到忧虑，毕竟，若是按照现在妖族的繁衍速度来看，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们极容易灭族，这是她所不希望发生的事。 虽说这如今都只是她猜测的一种可能性但这一丝可能性放在漫长的时间与岁月之中却又是极其可能发生的。 她或许该安排一些庇护手段了。 “话说，你也看到了那个能从天空中坠落的星辰了是吗？” 巴尔并不是以目力着称的魔神，她在黑暗笼罩大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这个黑暗有问题，能够隔绝视线的同时让寻常光线无法穿透。 也因此，她更为在意那从天边坠下的，亮到足以突破黑暗的星辰。 因为她有些怀疑与好奇 “那——是否为星陨的魔法？” 哪怕已经与苍叶有了千年交情，但巴尔此刻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因为她话语内暗藏的意义是直指那位“卡利亚之主”的。 她如今的脑海中满是有关“星雨灭世之年”有关的记载。 这是比“原初之人”还要久远的记载，也因此，她才会称呼“卡利亚之主”为最古的神明，因为其存在本身便从古至今她甚至不知道“卡利亚之主”从何而来，因为比这更早的记载在她的记忆中是不存在的。 苍叶闻言也明白了巴尔没有看到那白光的真面目——柱子。 他甚至明白了巴尔此刻是在试探他，或者说试探“卡利亚之主”对此事的态度，因为能够造成“星陨”的目前只有“卡利亚之主”。 然而事实是，他也不知道。 苍叶默默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卡利亚魔法学院中的确有记载星陨的魔法。” 说着的同时，苍叶也开始疑惑，在黑暗笼罩之时，那围绕在柱子上的明显是他从未见过的力量。 那肯定来自于天理的维系者，这是他早就确认的事实。 可原因却令人疑惑。 因为这股力量的庞大说明了其降落大地是为了毁灭而非警告。 大地上有什么是值得天理的维系者如此出手的？毕竟这种攻击本身就会对大地造成一些难以恢复的损伤。 这个新来的、莫名继位的外来神明第一次动真格就是攻击这片大陆？ 苍叶不理解其中缘由，但还是那句话，有法涅斯这位被世界孕育且爱戴人类的神明亲自签订契约约束，对方不可能伤害这个世界。 此外若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挑衅或威胁到了天理的维系者使其不得不动手，那她为何不亲自动身而是扔下那些疑似是法涅斯家中宫殿所支撑着的柱子？ 总不能是想拆了法涅斯曾经的家。 苍叶的思绪下意识一顿，他想到了自身奇怪的遭遇，不由得修改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应该说，那位天理的维系者无法主观伤害这个世界。 “的确记载有星陨的魔法啊”巴尔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诧，“这难道是能够随随便便就摆放在卡利亚魔法学院里面供人阅览的魔法吗？！” “你可能想的有些多了。” 苍叶回过神来，无奈地制止了这位魔神的脑补。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学会这类魔法，毕竟图书馆本身也是有分层的，对应的学识与地位进入对应的层次，而像是有关星陨的魔法并非是如此简单就能学会的东西且就算学会了，也不可能弄出如此声势浩大的景象，至少我是无法做到的。” 也就是说那位尊贵的“卡利亚之主”能够做到。 巴尔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面上却丝毫不显，但若是此事真的跟“卡利亚之主”有关，她反而会放松不少，毕竟那是她所接触过的存在。 直觉告诉她，那并非邪恶的存在。 或许这是一场神战——“卡利亚之主”和另外某位未知神明的神战？ 相处千年时间，苍叶自然也注意到了巴尔此刻正在发呆，他幽幽一叹，开口道：“你又在乱想了，自从村民们开始写各种短文之后，你的思路就越发活跃要知道，这件事无论是因何而起，都不是我们如今的实力能够去介入的。” 巴尔闻言默然，“我知道。” “相比起这个，天明之后你有注意到那落在群岛深处的光点吗？” “当然有，我那时候可是专门眺望了一眼但那光点坠落的位置太远了，几乎是落到了群岛的最深处，哪怕是我来回也需要一些时日。”巴尔显得十分在意，“但你也知道，我本身就需要坐镇在此地成为明面上的‘真’的雷电将军以震慑其他存在，而我妹妹则是要时刻训练武艺，我等都无法离开此地太久，否则容易滋生事端。” 是的，这千年里，苍叶以神官的身份或多或少也注意到了雷电将军有两个人，外加上黑暗来临的那一会儿是紧急时刻，巴尔干脆就不演了，在等一切最初安定了之后就跟苍叶说了雷电将军其实有两人。 “所以你是让我去看看？”苍叶侧了下头。 “选择权在你，我并不会强迫你去调查。” 巴尔顿了顿，详细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你拥有能够操控水元素的力量，再搭配几位拥有妖力与法力的狐面巫女们一同乘坐如今最好的船只，只要小心谨慎应该是能勉强抵达到群岛深处，但是仔细想想此时却依旧有些不妥，毕竟那群岛深处暗礁与暗流众多，且还是那雷鸟的地盘，虽说我等已有许久未曾见过那雷鸟，但却也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决定。” 苍叶撑着脸，嘟囔道：“我是无所谓，毕竟我本就是个探险者，在此地待久了近年来都有些乏了。” 巴尔后知后觉，有些诧异，“所以你那近千年时光里在这座岛屿周围到处跑都是为了探险？” 送上门来的借口。 苍叶装出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学着巴尔那样趴在了案台上，“是啊，到处都走了不止一遍了，所以这五十多年甚至都懒得出门了。” “这样倒是我疏忽了。”巴尔显得有些自责，说实话，她在安排给苍叶这个神官的虚职之后还真的就忘记了对方本身是个探险家，只是因为船只搁浅了所以才会暂时居住这这片岛屿之上。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太在意，这些年来过得也很舒心，至少交了朋友。”苍叶摆摆手，有些心虚地岔开话题，“不过为什么你会想让我带上狐面巫女？” 巴尔一脸困惑，“因为白辰大狐就在里面啊。” “白辰大狐？”这次轮到苍叶疑惑了，“我只是听她们说过她们是白辰一族怎么，白辰一族的狐狸都叫白辰大狐？” “怎么可能！” 巴尔突然笑了起来，她抬手用宽袖遮住下半张脸，双眼都因笑而眯了起来。 “她们没有和你说过吗？白辰大狐就是狐面巫女中最厉害的那一位，其他狐面巫女都是她的追随者与支持者，所以她们才会统称自己为白辰一族而不是狐狸或者狐人，毕竟那位白辰大狐本身也是挺强的。” 苍叶板着脸，“所以我近千年都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在他眼中，那几个狐面巫女之间的强弱只是被他认为是天赋问题，谁知道那带头的竟然还是什么大狐。 “我以为你会知道所以没和你说，谁知道哈哈哈哈~” 巴尔笑地前仰后合，但多多少少还是有注意一下自身的仪态，没有过于失礼。 “而且，从那些狸猫一族的口中曾传出过一种说法——在很久以前，狸猫才是这里的主人，狐狸是渡海而来的外来者，他们互不顺眼便在此地大战了八百年又八百年后来，双方损失惨重，最后和谈，而狸猫则是让出了一棵好大好大的雷樱树给狐狸。” “这只是传说？”苍叶也有听过这种说法，毕竟那些狸猫似乎很喜欢拿这件事说，“你应该知道真相？” “谁知道呢——” 巴尔眯着眼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意思的过往，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放松了许多。 “毕竟无论是狐狸还是狸猫，都是很狡猾的啊~” …… 第73章 白狐金瞳 …… 白辰一族，白辰大狐。 哪怕是如今，白辰大狐也是此岛屿上的中坚力量，只是为人和善，当年与战场上也多是以庇护将士为主，外加上作为狐狸手段众多倒是一直都无人发现她的身份，也让她能一直隐藏自身，安稳的在神社之中度过了千年的、作为“狐面巫女”的时光。 这段时光漫长而又美好。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与那位名为苍叶的神官大人一样坐看人们的发展与社会变化，看着他们建立起一个个的房屋，开垦一片片农地，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成就感。 因为她也是此地的庇护者。 时不时，白辰大狐也会到天守阁中，与如今这座岛屿的真正掌控者——雷电将军闲聊日常，一来二去，双方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也因此，她知道了【黑主】的身份，并作为催稿人隔三差五就会督促一下慵懒的神官大人。 少部分时候还会去往她原本领地之中，也就是那片名为白辰之野的山丘平原处去看望一下老狐狸，中狐狸和小狐狸们。 但并非狐狐都能成妖，虽然他们大多都格外机敏机灵，但最终能陪伴她活过这漫长的千年到现在的狐狸——也不过五指之数。 故友身死，战友衰亡。 白辰大狐参加了一次又一次的葬礼，那位于村外墓园之中的人们啊，她至少送走了一半。 闲暇时刻，白辰大狐会去往墓地，为那些曾经的旧友们打扫打扫墓碑，毕竟这些家伙总是脏兮兮的，如今无法反抗了，倒是要好好的给他们洗刷的干干净净 不过千年时光，白辰大狐便已经感受到了孤独。 她脸上原本只是为了掩面的狐面越来越重越来越紧，最后如现在这般像是覆盖在面部之上，再也脱不下来了。 她戴上了面具，掩盖自身情绪，尽力让自己处于“外人”状态，如此，才能不被那股悲伤与孤独冲垮。 在亲身经历了如此之多生死离别后，白辰大狐难免会将目光放到那两人身上。 尊贵的雷电将军。 拖稿的神官大人。 他们都是拥有漫长寿元的存在，光从样貌里完全无法看出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岁月，可是他们就不会孤单吗？ 会的，一定是会的。 葬礼时的悲伤与如今的疲惫是多么的明显。 甚至都难免会出现无奈、厌烦之类的糟糕情绪。 可他们却没有表达出来。 所以是我的内心更为脆弱吗？ 白辰大狐有些好笑地自嘲着，身为白辰一族的最强者，最初者，却有这般脆弱的心性真是不该啊。 但，也不用再坚持多久了，只要再一会儿，再过些时日，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白辰大狐闭上眼，能感受到自己漫长的寿元似乎即将结束，她能感受到机能衰退的感觉，感受到那股疲倦，感受到自身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一切都在告知着她，她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但她却未曾与他人述说过这件事，只是默默感受着，感受着那些已经化作低矮墓碑的友人们临终前的感觉。 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无力的消亡感。 白辰大狐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放松以及担忧。 她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在神社建成并稳固之后便起了收徒的性子，如今也已经收了足有六名弟子，而且都成了气候，个个都是法术高强变化多端之士，虽说这些弟子如今都在神社之中就职帮助协调神社各类事物，导致弟子们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实力，但也足以庇护那座拥有神社以及神官组所的【影向山】了。 说到【影向山】，白辰大狐就不免想到了神社的所在地。 在神社刚刚建立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到如今在神社中任职了千年岁月，她也慢慢注意到了这神社的选址依旧有些奇怪。 按照将军大人所说，神社本意是为了让村民们有个信仰与支撑，也是除了“幕府”以外第二个让普通人能够感受将军大人威严或接近将军大人的地方，可是现如今，这神社却开始有些许变味了。 自短暂的和平到来，人们似乎已经遗忘了过往的战争以及将军大人那一刀的威力，如今所存在的描述都只有话本与人们的口口相传。 那震撼的景象被忘却，也导致如今新一代的人对神社的心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尊重？依旧有，但更多的是好奇。 近年来，巫女们已经被那些繁琐的杂以及常人无谓的打扰给弄得十分劳累。 所以她便在前些时日中向将军大人提出将神社的位置移动至【影向山】的山顶，也就是神官大人的住处所在。 因为神社是威严的、庄重的，不是随意给予人们喧闹玩耍的地区，也不是给予儿童欢闹的地区。 这是供奉神的圣地，也是人感受神威与神赐之地。 居于山上能更好的体现出神社的庄严性，而不是像如今那般随意的供给任何人进入，成为当代年轻人毫无敬畏之心的观赏地。 特别是这【影向山】上陡峭崎岖，哪怕如今人们已经顺着神官大人踏出的道路建起了一些落脚地，但也依旧是普通人难以攀登的高峰。 有了这一障碍，那便只有真正信仰或有所求之人才会选择爬上高山抵达神社求助。 由此便能消除掉许多许多人，也能让巫女们更郑重、认真的帮助那些有需求者，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浪费巨大多数心思在处理观光之人所弄出的一堆事情之上。 而那位于山脚下的神社，倒是可以依旧开启，当做普通庙宇，化作真正的参观地，帮助人们求签、解签、祈福等。 至于神官大人的意愿不重要，毕竟以神官大人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的，何况神官大人的家如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神社，若是在那木桥之前再修筑一个鸟居，就更像了，想来将军大人当年如此修建房屋也是有这一考虑在其中。 说着，白辰大狐不由地看了一眼苍叶的侧脸。 就在这时，一旁的六名狐面巫女也突然开了口。 “神官大人！我等已经安全避开暗礁，离开了雷鸣岛！” 苍叶坐在整个岛屿上最好的船上，闻言，扭头往身后看了看。 他的目光透过船尾，透过海浪望向了那一片沙滩，也望向了那站在岸边的巴尔以及一众巫女。 这次他这个神官以及总计七名狐面巫女离开【雷鸣岛】并未通知其他村民，而是只在神社之中内流传，毕竟这件事若是说出去容易导致场面变得宏大且麻烦，所以无论是苍叶还是巴尔都没有这么做。 这导致了来送他们的人并不多。 此外——这场景看起来却怪别扭的，像是什么一去不复返的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桥段。 苍叶摇摇头，将莫名浮现在脑海中的废料倒出来。 “我知道了，继续前进，往深海深处。” 在苍叶的指示下，早已经被白辰大狐教导过如何操纵船只的六名狐面巫女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她们各司其职，将整艘船控制的特别稳当。 注意到这一幕的苍叶也慢慢放松，也收回了覆在船底的水元素力——这主要是他为了防止在刚出航时因为狐面巫女们的操作失误而翻船。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暂时是翻不了船了。 这是个好消息。 接着，苍叶将目光看向了一旁资历最高的狐面巫女，如今他已经知道对方就是白辰大狐了，但比起身份问题，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所以，狸猫口中关于你们两族大战的传说是真的吗？” “两族？”白辰大狐回忆了一下，了然道：“你说的是狐狸和狸猫这两族当年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有多复杂。” “但我不想说。” 苍叶的脸立刻就板了起来，他目光看着白辰大狐，又望了望一旁的海面，看起来像是想要将对方给扔下船一般。 “怎么还生气了？神官大人可别想将我扔下船，不然将军大人到时候怪罪下来，我们都不好受。” 白辰大狐被认出了身份后似乎活泼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僵硬，她将额前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头顶的洁白狐耳抖了抖，就连身后的白尾左右摇摆，看上去心情不错，就连那从狐面缝隙中露出的金瞳也是含着笑意的。 苍叶冷着脸没有说话，然后随手以【泥人魔法】的气泡为原型制造出了一团完全可以将白辰大狐给塞进去的水球。 他本来就因为自身的异样而感到烦躁，现在还遇到了谜语人。 横竖都要治一治对方才行！ 见到那从海中飘起的水球，白辰大狐脸上笑意一僵，随后变得更为开朗。 “好了好了，收起来，我说就是了。” 见苍叶还是没有收起水球，白辰大狐那藏于狐面之下的笑容变得无奈了许多，但还是说出了一句不知真假的话语。 “那狸猫口中可没有真话，最初执掌此岛的都是我狐族，它们也不过是山林中逃窜的狸猫，由于不喜我狐族优雅聪明毛还顺，所以才总是刁难我等，只是在我等狐族眼中，此等刁难就如同撒娇一般令人感到可笑，这一来二去的，两族的关系也就好了不少，我等也知道了狸猫的性子有多单纯与傲娇，倒是互相之间相处的不错。” “最后，那巨大的雷樱树可是他们狸猫亲自送给我们的，可不是什么割让，只是狸猫们都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但如今，这些事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所以这类型的事无论我怎么说都可以，反正知道的人就那么些个，但没一个人打算说清楚这件事哦~” 眼看着那水球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白辰大狐吓得炸了毛，直接就是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水球的袭击，见水球还是接连不断地袭来，又忙不迭的补充道：“诶！别追了别追了，这水球打身上我的毛可是要打理好久好久的，至于这狸猫与护理的过往——就当是给我们这些老人家留些能够找找乐子的过往回忆！” 苍叶闻言，犹豫着驱散了水球。 接着，他扫了眼四周观望的那六名狐面巫女，见到后六人全都缩回脑袋之后才奇怪地看了白辰大狐一眼。 他注意到了对方刚刚的动作有些不协调，这不是白辰大狐这个实力的人应该表现出的状态，除非 “你将寿尽？”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神官大人。” 白辰大狐那活泼的情绪收敛了一些，但看着并不在意，她在确定了苍叶不会再用水球砸自己后就坐回了原位。 “往高了说，如今所剩寿元大概也就能坚持个百来年。”她看起来对自己即将寿尽这件事看的很开，“别小看了这百年，这可是凡人们一生的时间，也是足以波澜壮阔的时间。” 但事实肯定会比这个百年更短更短，因为白辰大狐已经连躲避水球的动作都变得生疏可就算如此，这百年对于妖族、特别是白辰大狐的寿元而言，已经是极为短暂的岁月了。 苍叶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能明白对方口中的百年只是对他的安慰，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一股巫女法力将他们两人笼罩。 看来，白辰大狐并不想让自己的那六名弟子知道这件事。 “近千年留在神社里面，你不会无聊吗？” “为何会无聊，我可是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乐子，比我过往那些岁月还要多，多的令我感到开心，多的令我每日夜里都能感受到无尽美梦~” 白辰大狐掩面轻笑。 “我可不是探险家啊，神官大人，我不过是一个力图保住整个狐族，不得已占据高位的小女子罢了，如今难得有将军大人能够管辖各族，我自然要好好放松放松，好好感受感受这从未享受过的常人之事，体验体验那些人们口中的各种各样奇妙的旅行与经历我这辈子其实挺开心的了，特别是在最后，收了这六名弟子，她们各个都是我的榜样呢。” “毕竟我啊，可喜欢小孩了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却都先我一步离开” “诶~你别沉默呀，我就是想和你分享分享我的喜悦——毕竟他们在那头劳心劳累的为我准备了那么久的新家，我可是很期待自己能早点看到的啊。” 苍叶沉默了半晌，抬起头，询问道：“白辰一族有什么特征？” “哦~神官大人是想造福我白辰一族吗？”白辰大狐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开心到抬起狐面，抹了抹眼泪，“只要是我狐族实力强劲者皆能自称白辰一族，这是我为她们所争取到的荣耀与目标！” “至于其他的” “就麻烦神官大人之后多照顾照顾我那些子子孙孙了~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但还是能很容易辨别出来的——毕竟她们皆为白狐金瞳。” 船只在妖力与法力的推动下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岛屿，悠悠地往群岛深处前进着，近半年后，才看到了一处被浓雾所遮蔽的岛屿 …… 第74章 群岛深处＆登岛 …… 原本崭新的船只如今变得有些破烂沧桑，许多位置上有存在着修补的痕迹。 作为一艘勉强能出航的船，它已经完美的完成了它的任务的一半——载着众人抵达了这片群岛的最深处。 “那就是最深处的岛屿了” 居于船只各处的那六名狐面巫女默默地汇聚了过来，她们的姿态已经没有出航时的轻松了，在这半年时光与海风的冲刷下，她们变得更加沉稳，而这段不算短的旅途也让常年居于神社之中，面对许许多多普通人的她们再度明白了她们所拥有的力量依旧不算强大。 “辛苦了。” 白辰大狐早已摘下了狐面，她那精致的面容如今带着柔和与欣赏地看着自己的六位弟子，随后扭头望向身后来时的海路。 现在回忆起这半年时光中的遭遇，她也难免有些后怕。 这半年，他们这艘船也并非一路顺风。 这半年岁月里他们也或多或少的意识到了雷鸣岛所处之地到底是有多么的和平 在这次航行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因岛屿内战而被无数尸骸染红的河流，遇到了凭空掀起的巨浪，遇到了突然发狂袭击他们的各类魔兽，也遇到了如同茹毛饮血的兽类一般围绕着篝火高歌的、来自其他岛屿上的人他们甚至亲眼目睹了魔神那好似要撕裂夜空般剧烈且疯狂的厮杀！ 直至如今，白辰大狐也有些心悸——得亏当时遇到这些魔神时是在深夜，交战的双方也都未曾注意到那翻涌着巨浪的海洋下方躲藏着一艘被气泡笼罩的船只。 否则他们的这次任务可能真的要以失败告终 也多亏了来自卡利亚岛屿的神官大人能够施展各种古怪而神奇的魔法。 只可惜的是哪怕苍叶施法时毫不掩饰，但直到今天，雷鸣岛众人乃至天赋卓越的白辰大狐都未曾能偷学到那有关魔法的分毫。 难怪那位“卡利亚之主”如此放纵臣民们离开探险 “想什么呢？” 苍叶看了看身旁的白辰大狐，接着又顺着后者的视线往船后的海洋看去。 说实在的，这里的一切发展比苍叶预想中的还要落后很多很多，各个岛屿之间的发展程度可以说是毫无关联，但仔细一想也能明白过来，毕竟这些群岛格外分散且相距甚远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游过去的，而且此地距离摩拉克斯他们所在的那片大陆而言有偏僻到有些离谱，发展收到多种因素影响，这里的人还活着就足以谢天谢地。 但相对的，这里的魔神似乎也有些不太行。 各个方面的。 过往千年的“和平”只是那雷鸣岛之上的人所认为的和平，毕竟那时常失踪的巴尔泽布其实一直都早保护着那雷鸣岛，且日日外出斩杀靠近的魔物甚至是魔神，而由于距离较远，那战斗所导致的天地异象也被岛民们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极端天气”。 这种接连不断的战斗让巴尔泽布的武艺越发精湛，也让雷鸣岛周围变得安全，连捕鱼人都不会遭遇到危险。 相比之下，岛屿外就太过混乱了。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如此之远。”白辰大狐收回了目光，含笑着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而这句话中的另一个意思确是在故意让苍叶回想起那还没有想明白的，有关狐狸与狸猫之间的事。 这也让苍叶颇为嫌弃。 “我已经可不在意很久以前狐狸和狸猫之间发生了什么，毕竟雷鸣岛如今是将军的地盘。” “诶~真是无趣~” 白辰大狐用夸张地语调笑眯眯地说着，也注意到了苍叶这位神官称呼雷电将军时并没有加上尊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作为常年在神社之中工作且能主动求见雷电将军的人，白辰大狐也是明白将军大人与眼前的神官大人二者之间似乎有不浅的友谊。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神官大人。” 她询问着，目光看向远方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区域。 在不久之前，他们还能隐约看到那藏在迷雾之中的岛屿，可现在，整个岛屿连带着旁边的海洋与沿岸都被无边的迷雾所笼罩，像是一片诱人深入的绝地。 “以现在那座岛屿以及我们船只如今的情况可是没办法成功靠岸的。” 毕竟那岛屿海岸边还有不少岩石暗礁，要是一个不慎把船给撞坏了，那他们也就基本没了回去的可能。 至少短时间内不太可能。 苍叶满脸狐疑，“都已经确定了那里面有岛屿了，你不会连冲进去上岸的能力都没有？你可是白辰大狐！” “有是有但已经这种情况” 白辰大狐望着自己的六名弟子，见她们有些羞愧的低头后也是颇为无奈，这六名弟子虽说现在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但一直居于神社之中也让她们疏忽了对自身灵活性的修炼，如今更是没有任何能腾空或踏水而行的能力，倒是麻烦。 “而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呀，神官大人。” “此地被某种存在所影响，周围海面整日波涛不绝，就算我等真的上岛，那这船只也容易被这数米且连续不断地波涛给砸的不成样子。” “何况我等还不知那迷雾是否有危险，冒然进入不太可取。” “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绕着这座岛屿观望观望，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处能够登陆的位置呢？” “你说的对。”苍叶也明白了自己有些着急，“那就先沿着岛屿转一转，反正也不着急那么一时半会儿了——特别是我们之后还要在岛上慢慢寻找那个陨落的星光落到了何处。” 也顺便看看此处到底有没有柱状漂浮物的痕迹。 船只开始在众人的控制下慢慢地绕着这片迷雾绕圈。 在此地，他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蓬勃的雷元素力，空气中乃至那迷雾之间都会时不时出现一丝一闪而逝的雷光，尽管看着没有威胁，但也足以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这让众人明白，这里曾是那自千年前归来的雷鸟的栖息之地。 对于这雷鸟的来历与过往，是连雷电将军都不曾知晓的旧事，只知道在许久之前，雷鸟被古时的人们称之为——【雷电之鸢】。 …… 【雷电之鸢】，也就是雷鸟，此时正站立在这座岛屿的最顶峰之上，她垂头闭眸，似乎是在沉睡，又好似在思考。 慢慢地，她睁开了眼。 她目光透过四周由自身掀起的迷雾看向了那来自遥远方向的天空。 许久之前，她曾从那边归来，也得知到了令她都为之颤抖的信息，那是令她无比惊愕，甚至为此失去了反抗之心的信息。 所以，她逃离了那处，跑回了这片在久远记忆中还存在着一丝痕迹的岛屿，又掀起迷雾隔绝内外，将自身以此种方式“困”在这座岛屿之上，等待一切也如她所想的那般平静。 除了那山脚下的小东西不知为何开始搜集它掉落的羽毛。 但那又有何关系呢？ 她并不在意，甚至懒得去理会，因为这小东西太弱小了，弱小到不足以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她也从不曾理会那些小东西。 最多也就是当做他们并不存在罢了。 雷鸟站在高峰，吹着自远方飘来的海风，感受着这股微风，微微展开了翅膀，但最后也没有如往日那般乘风飞翔。 她再度低头，回忆着自己不久前思考的问题。 她记得，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记忆都已经模糊，久到难以表达，久到那些小东西生生暮暮不知道多少次的曾经，曾有一个人——为她取名。 那“人”是谁？ 长得什么样子？ 如今又在何处？ 一切的一切，雷鸟都不记得了。 她忘记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全都忘记了，唯一记得的，也就只有那是个“人” “那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雷鸟低垂着头颅，哪怕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光是思考、回忆、考虑过往之事她就感到一阵心安与快乐。 连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那是美好的回忆。 但这回忆她却自己忘却了。 她想啊想，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有空虚与莫名的快乐笼罩着她，为她驱散了这数年来的孤寂与无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遗忘。 但忘记了又如何呢？ 她还是“记得”一些，至少，她记得“人”。 只要还记得“人”，这记忆便永远不会消亡，“人”到底是什么呢？ 雷鸟想起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听过的内容——那是岛屿上的那些两脚兽或者说小东西们自称的，他们说他们是“人”。 但雷鸟不觉得。 因为在这些小东西的身上，她并没有感受到“人”的感觉，至少，这不是她记忆中的“人”，只是略有些相像仅此而已。 可就算如此，这类似的外表也为雷鸟巩固了自身对于“人”存在的这一概念，让她不至于将这最重要的事情也遗忘掉。 这让雷鸟开始对岛屿上的那些小东西有了想法。 或许在未来某日可以试着和这些小东西接触一下？ 雷鸟如此想着，但转头回忆一下却又想起来这些小东西似乎不太正常，至少作为雷鸟自己是不会闲着没事做去捡起自己掉落的羽毛的。 这就像是那些小东西掉毛一样，没多少人会在意，特别是在外面。 不过或多或少也是帮了她一点。 至少帮她处理掉了满地的毛发。 只是方式有些奇怪。 雷鸟怎么都想象不出为什么这些小东西要将自己的羽毛搜集起来用，还疑似做成了其他古古怪怪的东西。 太怪了！ 雷鸟浑身炸毛地扇了扇翅膀，无数雷元素顺着她的动作汇聚，哪怕她并无毁灭与伤害的意思也在迷雾中刮起了一阵剧烈的雷元素风暴。 但雷鸟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仰头鸣叫——打了个哈欠。 接着挪了挪鸟爪，扭了扭鸟尾，慢慢蹲下，低头，继续陷入休息并继续回忆着自己与“人”相处的经历。 虽一片空白。 但依旧温暖 …… 另一边。 靠近迷雾岛屿的海岸边——船只。 原本就已经足够汹涌的海浪突然之间抖得更为剧烈，无数狂风夹带着雷元素在空气中肆虐，风与雷在轰鸣，在扩散，在分裂。 然后，一阵尖利的、响彻整座岛屿的鸟鸣声。 无数雷元素直冲云霄，海面上的晴天也在顷刻间变得阴暗——雷暴将至。 剧烈涌动的海浪令其他六名狐面巫女纷纷施展力量稳固船只，但如此极端的天气下，她们已经无法再控制船只具体的前进方向了。 白辰大狐见状也在第一时间站起身，蓬勃妖力开始自她体内涌出，顷刻间便加固了整艘船只，这是比御舆森古与笹景天两人拥有妖力的总量加起来都还要庞大的妖力。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被那雷鸟发现了？！” “冷静点。” 苍叶也开始挥洒自身力量，魔杖挥舞下无数细小的水珠落入四周海面之下，没一会儿，他们船只所在的五米范围内便成了一片静湖，而这五米之外的则依旧是那掀起近十米的、如同末日般、足以将常人直接拍死的海浪。 “这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他目光流转，很快就注意到了不仅是他们，四周整片区域都被雷暴笼罩了。 联想到在千年前曾经看到的，雷鸟归来时候的景象，苍叶也有些明白了这应该是雷鸟活动时候所产生的动静。 只是在近距离看来，这动静和直接攻击没什么不同了 “我撑不了多久，趁早上岸。” 为了掩饰自身的真实实力，苍叶特地说了一下，毕竟他们在绕着岛屿外围转了一圈之后还真的就发现了在这个岛屿东方有一小片没有被迷雾笼罩住的区域，只是还没来得及登岛就被这狂风吹开了。 “我知道！” 白辰大狐身后狐尾在一瞬间化作数条虚幻的尾巴，接着，妖力汇聚，化作一颗白色的球体轰向前方，一时间让前方海面也归于平静。 接着，她秀手一捞，抓住苍叶的衣领，在后者控诉地目光中直接这千年了还是少年体型的人扔向那平静海面所通往的岛屿之处。 紧接着，她那数条虚幻的尾巴卷起了其他五名狐面巫女，脚步一踏，腾空而起，像飞鸟般冲向岛屿。 在这期间，她还掐了个法诀，让自家的大徒弟黑狐阿达力量增长数倍。 黑狐阿达也是立刻明白过来，妖力法力翻涌，虽是女儿身，却露出了极其坚硬的肌肉，身躯在瞬间变得虎背熊腰，魁伟壮大。 她一刻没有犹豫地跳下船，一条白辰大狐所留下的虚幻尾巴如蒲团般拖住了她，接着，她下盘一沉，双手抓住沉重的船体，青筋暴起——举起了这整艘船只，扔向了岛屿，而自己也在瞬间脱力，倒在了白辰大狐的尾巴之上，被后者轻易卷走。 最早被扔出的苍叶飞在半空中目睹了身后的一切，脸上控诉的表情也变的一言难尽。 这白辰大狐教出来的大弟子这模样 苍叶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身为鬼族且现在变成了大块头肌肉男的御舆森古。 …… 第75章 鹤观 …… 包括苍叶在内的八人一船成功登岛，六名狐面巫女里面只有为首的黑狐阿达因为脱力而躺了下来，白辰大狐也在落地之后就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开始微微喘气。 按照以往来说，刚刚那一切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她还是老了，如今一次性带那么多人以及之前用尾巴拖住黑狐阿达以及船只都让她有些不适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就算法力妖力依然存在，但身体上的疲倦感还是难以豁免。 一旁躺在水球里落地的苍叶也是慢悠悠地从如同史莱姆般的水球上爬起来。 “船还好？” 白辰大狐闻言也是连忙上去检查搁浅的船只。 刚刚黑狐阿达在扔出船只之后就脱力了，后续船只落地全靠其他五名被白辰大狐尾巴卷住的狐面巫女一同施法托举，然后由当时还在半空中的苍叶用辉石牵引水元素作为缓冲才安全落地——虽说依旧撞破了一些地方。 “呼，还好，虽然破了一些部位，但都是比较好修补的地方，应该不会影响我等乘坐它返回雷鸣岛。” “那就行。”苍叶拍了拍衣服上因横穿海面而沾上的水珠，随后望向远方海洋中翻滚的海浪，“至少安全落地了。” 天空中的雷云一瞬间发出耀眼的金色雷光，接着，雷霆伴随着雷声轰鸣与狂风骤雨一同在海面砸出了一个又一个“陷坑”，水流被击飞又回涌填补了那些“陷坑”随后化作一片片充满雷霆闪电的带电水域。 “真是糟糕的天气啊。” 苍叶面露感慨，但无人回应，转头一看就发现白辰大狐正好奇地眺望海面，眼中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了，一脸失望的样子？” “我刚刚看到了这里的鱼似乎都很特别，可是现在砸了那么多雷霆闪电下来，却连一条鱼都没有被电到呢” 有些嘴馋的白辰大狐叹着气，但又没有放下脸面用自己的力量去水里抓两条鱼上来试试味道毕竟还有六个徒弟在身旁呢，这么做可不是连师傅的威严都丢了？ 虽然本来好像也没有太多威严。 “毕竟这里是雷鸟的落脚点，四周的动植物如果不适应一下雷元素，可无法平平安安的雷鸟的影响下安然生活。”苍叶倒是没有太在意鱼的问题，“就像是雷鸣岛那边，因为雷电将军的存在，人们的身体其实也或多或少也会更亲近雷元素你看你那六个弟子？自创的法术里大多都是与雷有关的？” 见苍叶没打算捕两条鱼给自己，白辰大狐暗自也有些气恼，连带着看着其他六名弟子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 “那倒也是~一个两个的连踏水都做不到，光会耍雷了。” 见白辰大狐在数落六名弟子，苍叶也是走到了船只旁边，用水泡将其包裹住，防止船只在这风吹雨淋日晒导致开裂后才扭头望向岛屿深处的迷雾。 他们此时在岛屿的正东方向偏北一点点的陆地上。 而如今也就只有这一小片陆地没有被迷雾彻底给笼罩住除此之外的其他位置全都笼罩在一层浓厚且肉眼无法看透的迷雾之中，令人不安。 苍叶眺望着前方的浓雾，提醒了一下旁边的白辰大狐，“好了，别骂她们了，来看看这个雾气有没有问题。” 就这样，两人一同开始调查着笼罩着岛屿的诡异雾气，他们先是确认了自己人如今所立足的区域内所笼罩的薄雾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后，才去到了那浓雾的边缘，用了动物植物还有妖力法力等各种东西扔进去测试或者施展攻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迷雾似乎真的不会影响到生命，没有什么危险性。 而且这雾气很奇怪，无论是如今“探险家”身份的苍叶还是白辰大狐都没有办法将其彻底吹散。 众人再三犹豫，还是以白辰大狐这位大妖主动进入浓雾之中探索。 其腰间绑着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的绳索，另一头绑在了一旁屹立着的巨石之上，其他人则是在外面负责看着绳，防止意外——而若绳子被拉动，他们则会立刻将白辰大狐给拉出来。 但白辰大狐这一进去，就过了好一会儿。 …… 浓雾之中。 天空中的雨密密麻麻的落下，没一会儿就与迷雾交织在一起，遮蔽了绝大部分视线。 白辰大狐挺着腰杆行走在迷雾之中，她手中握着一把敞开的折扇，脑袋上是妖力汇聚成的、用来隔开雨水的屏障，身后洁白的狐尾随着行走的动作一摆一摆的，时不时散发微光，在身后道路旁留下一个狐狸的标记。 尽管如此，白辰大狐又一次走回了原地。 她看着地上那半小时之前就已经留在在这里的狐狸印记挑挑眉。 “这迷雾，似乎有模糊方向的能力？真厉害，连我都能蒙蔽。” 白辰大狐抬起头，望着四周那几乎是一个模版里刻出来的景色与无边的迷雾，她在这里面走了那么久，连一个生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但收获有不少，至少她发现了这迷雾之中有除他们一行人以外的人类所留下的脚印，而且一部分区域还留有一些由碎石枯枝堆砌成的、类似神龛的东西，而且从痕迹来看并不是很久远——这说明这个迷雾之中是有人居住的。 “差不多也该出去了，弟子们和神官大人估计都要担心了。” 她拉了拉腰间捆着的绳索，接着，原本绷直的绳索在一瞬间的停滞后，突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白辰大狐：“” 她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绳索，眼神晦暗不清。 随后，她抬手将摘下了不知多久的狐面重新戴在脸上，解开了腰间的绳索，将绳索全部收回手中，平静地查看起了绳索断裂的位置。 ——这是被利器隔断的。 “哼哼~真有趣啊。” 白辰大狐轻笑着，黄金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了危险的光芒。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一直绕圈却没有碰到身后“绳索”是因为她一直在原地转悠亦或者外面的神官大人以及弟子一直在拽着绳子，因为自她进入这片迷雾之后，腰间的绳子就一直都是绷紧的状态。 可现在，却只剩下一种可能。 “真没想到啊竟然有人一直跟在我这个大妖身后拉着绳子，而我却一直未曾发现？” 白辰大狐手中的折扇哗的一声收起，身形微微一晃，无数宛若有实体般的妖力从脚边溢出，卷起了周遭地面上的碎石，漂浮在半空之中。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蛮人罢了，但现在看来胆子挺大的，大到将注意都打到我的身上了？”她笑盈盈地望着正前方的迷雾，声音却诡异的在这片区域中持续震荡、回响，“那就来看看，是谁厉害一些~” 漂浮在半空中的无数碎石在妖力的作用下突破雨幕，如细针般平等地冲向四面八方。 …… 浓雾外。 距离白辰大狐进入迷雾之中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人还是没有出来。 其中一名狐面巫女有些按耐不住了，“白辰大人进去了很久。” “嗯应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苍叶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躺在船舱里，打了个哈欠，随后目光顺着那绑在巨石上的、绷直的绳索望着那片迷雾，眯了眯眼。 这座岛屿的原住民似乎不怀好意啊。 而另一边，听到神官大人的话后那几位狐面巫女更加紧张了，目光更是带着担忧、一刻不停地望着迷雾内。 只有黑狐阿达在一旁翘着腿，吃着干粮，看着并不是很在意。 “你们几个差不多一点，在这瞎惊慌什么呢，咱们师傅她什么实力你们不知道？一个打咱们全部，这情况下，还轮得到咱们去担心吗？” 苍叶倒是没有理会六个狐面巫女之间的对话，他突然起身来到巨石旁，目光看了看迷雾，又看了看绳子，最后朝着已经差不多恢复好了的黑狐阿达招了招手。 原本还十分随意的黑狐阿达立刻就弹起身，跑过来，恭敬道：“神官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抓住绳子。”苍叶指了指那绷直的绳子吩咐道：“然后用全力将其扯回来。” 这一指令让黑狐阿达愣了一瞬，但下一刻她便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就握住绳子，一刻没有停顿，瞬间发力！ 按理来说，哪怕她力气比常人要大且专门锻炼过，但要将白辰大狐给拽出来也是不太可能的，可是如今在她用出全力之后，绳索几乎是立刻就顺着她的力气被抛起。 其他的狐面巫女也意识到的事情不对，她们分散站立，或掐诀，或举剑，人人都注视着那飞跃到半空中的绳索。 片刻后，绳索的末端出现了。 她们也都注意到绳索的末端已经被利器割断，而此时，一个浑身穿着布麻衣的中年男人颇为无助地抓着绳索并被扯出了迷雾，口中发出了一阵恐惧的叫喊。 “打晕他。” 苍叶一声令下，包括黑狐阿达在内的所有狐面巫女便都在同一时间跃起，又几乎在同时攻向了那中年男人。 后者那杀鸡般的叫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从半空中啪地一声摔到了碎石地面上，满脸是血，昏迷了过去。 “神官大人！这个人” “应该是本地原住民。”苍叶打断了黑狐阿达的询问，他毫不在意这个中年男人的伤势，蹲下身就从其身上翻找，片刻后还真的找出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东西。 “这是——羽毛。” 苍叶看了眼手中汇聚了大量雷元素的鸟羽，而这形状，哪怕用脚想都知道这是雷鸟掉下的羽毛。 看来这个羽毛就是这个中年男人能够在那迷雾中穿行并看清楚方向的原因了。 在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割断了绳索之后苍叶就有留意对方的存在，自然发现这男人能以“常人”的视力在迷雾中看到外界的他们。 这可是连白辰大狐都做不到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制止这个中年男人割断绳索的行为 主要是他想看看这些原住民到底想对他们这些“外来者”做什么，但从现状来看不怀好意啊。 这是苍叶在提瓦特大陆旅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遭遇到原住民的恶意。 很新奇的体验。 “不必担忧，白辰大狐可不会弱到被这么些凡人给伤到。” “哼哼~那么相信我？” 苍叶刚站起身，远处的迷雾中便传出了白辰大狐的笑声。 后者优雅端庄的从迷雾中走出，折扇已经收到了腰间挂在了腰带上，而手中则是拎着那另一半的、断裂的绳子，而随着她慢慢走出绳子的另一端也慢慢从迷雾中显露——那是数个昏迷且被捆绑着的人。 “哪怕当年和狸猫打架我也没有被人这么跟踪过呢。”白辰大狐脸上挂着机械式的笑容，原本圆润的指甲如今却变得尖利，显露着其心情并不平静。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了。 特别是在看到苍叶脚边那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后她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看来你们这里也解决了这些坏家伙了，做的不错~” 白辰大狐挥手将绳索抛出，让那如葫芦串般被捆着的几人直接甩在地上。 接着，她拍拍手，开始解释道：“我从这几个家伙口中撬出了不少花，比如这个岛屿名为‘鹤观’，同时此地也是【雷鸟】的领地，这笼罩着整个岛屿的‘雾海’也是其创造出来用来庇护人们的，此外，据这些人口中那被尊称为‘祭司’的家伙说过，他们只要离开‘雾海’灵魂就会迷失，变成徘徊在寂静国度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总而言之，这里有一个人类部族，供奉雷鸟，抓我是因为什么‘我们的到来激怒了雷之魔鸟’之类的理由。” “另外此地迷雾似乎有让人迷失方向的力量，但带着这个鸟羽就能避免。” 白辰大狐拿出了自己从那些原住民身上抢过来的蕴含雷元素的鸟羽。 “但或许是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待在一块的，所以我只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一个鸟羽” “我这边也找到了一根。”苍叶也顺手拿出了自己刚刚从中年男人身上找到的鸟羽。 白辰大狐笑嘻嘻的，看着却一点不和善，“那行，接下来我和你进去，其他人就留在这里盯着这些家伙，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原住民的底子到底有多厉害，敢尾随我这个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狐尾的大妖！” 包括黑狐阿达在内的六名狐面巫女领命告退。 苍叶这边却是叹了口气。 好了这狐狸气的连神官大人都不喊了。 …… 第76章 仪式石碓＆阿瑠 …… 考虑到雷鸟的存在众人在互相一阵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分头行动。 以黑狐阿达为首的狐面巫女们留守在此地，庇护船只的同时看着那些已经昏迷了的几位鹤观人，而具有实力的苍叶与白辰大狐则是选择进入浓雾之中寻找这趟旅程的目标——那颗坠落的星辰。 白辰大狐其实也有询问过那些鹤观人是否有看到过星辰坠落。 但或许是因为这笼罩着整个鹤观的迷雾作祟，他们并未看到过任何光点，最多只是在半年之前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只是他们在描述起这这股震动之时所表达出的意思依旧是雷鸟发怒。 似乎他们的生命之中只有这雾气和雷鸟。 “这些人多少还是有些可悲的？” 白辰大狐走在苍叶侧前方，滴滴雨水落在她头顶的妖力屏障上，而她本人则是手中托举着那能驱散迷雾的鸟羽，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 “他们日复一日的居住在这暗无天日的迷雾之中，如同被束缚的囚犯，终其一生都未曾看过迷雾之外的自然风景他们甚至都没有去寻求过答案，只是迷茫的信任那些‘祭司’口中的话语，相信他们只要离开这片‘雾海’灵魂就会迷失，甚至还为之恐惧。 苍叶安安静静地跟在了白辰大狐身后，如今雾气再度开始蔓延，所以他和白辰大狐就留了一根鸟羽给黑狐阿达她们，防止她们在雾中迷失。 “你觉得他们口中的话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他们每个人口中关于离开‘雾海’灵魂就会迷失的话都是从‘祭司’口中听来的，他们中没有一人真的确定并探寻过这件事的答案，这种做法，让我有些——熟悉。” 白辰大狐轻笑着，稍稍回忆着自己的过往，她自身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苍叶没有回应这句话语，也没有打扰白辰大狐的回忆。 他只是默默地跟随在其身旁，与其一同深入这片迷雾，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像是人为堆砌而成的石块。 “等等。” 白辰大狐停下了回忆，也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到了苍叶蹲在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神龛”旁。 “怎么了？这些‘神龛’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是‘神龛’？” 苍叶古怪地看了眼这些仪式石碓，其由一大块长方形且画有似鸟似雷般纹路的石头作为底部，随后又用七块长短不一的石块在其上堆叠出了一个镂空的尖端。 见苍叶那么感兴趣，白辰大狐也认真看了两眼，“嗯，从上面的那些纹路来看，这应该是此地人的信仰以及路标一类的东西。” 苍叶将手伸进了石块镂空的位置，随后收回手，侧头道：“把你手中的鸟羽借我一下。” 白辰大狐没有犹豫地递出了鸟羽，随后便看到苍叶将那蕴含着不少雷元素气息的鸟羽伸进了石块镂空处。 滋啦~ 一阵极其微小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那些迷雾之中便飘出了许许多多的雷元素微粒并开始慢慢地朝着石块镂空处汇聚，片刻后，一个散发着雷元素紫色微光的光点就出现在了那石块镂空处。 四周的迷雾也开始渐渐被这由雷元素汇聚的光点影响，变得淡薄了起来，虽说依旧能察觉到有薄薄雾气，但却让白辰大狐的视线范围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是雷元素的运用方法？” 白辰大狐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四周变得清晰了许多的环境以及那在石块镂空处如同烛火般摇曳的雷元素光点，然后忍不住抖了抖狐耳。 这一幕算是让她对这个鹤观岛里的原住民稍微改观了一些。 毕竟根据雷电将军大人所说，雷鸟本身对人是没有任何好坏反应的，那这些人就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学会了如何以凡人之力调动雷元素？！ 但近距离目睹了刚刚这一切的苍叶却又另外的想法。 他踮着脚将手中的鸟羽塞到了白辰大狐的头发里，随后解释了一句：“准确来说应该是——雷鸟逸散出的力量再利用的方法。” 毕竟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个仪式石碓本身应该就是鹤观人因信仰雷鸟所堆砌出来的，使用的大概是留存的雷鸟气息的石头，刚刚用雷鸟的鸟羽一靠近，就如同激发了这仪式石碓，让其“汲取”了鸟羽上了一丝雷元素力到那石块镂空处，然后以此吸收了四周迷雾中的力量。 这表明这迷雾的确是出自雷鸟之手，而非是此地自然形成的。 白辰大狐略有些不满地将头发里的鸟毛扯了出来，瞪了苍叶一眼，接着又好似狐狸般眯起眼睛，歪了下头，“所以说~这里的人用雷鸟坐过的茅厕木板堆了个垃圾，然后到处捡雷鸟掉下来的毛来垃圾这里吸引周围这些雷鸟的屁？” 苍叶转瞬间就被这有些味道的话语恶心到了。 但 “你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 他咬着牙，明白了为什么狸猫不太喜欢狐狸了，这是什么话都敢说，而且还找不出什么大问题，只是用词方面比较难听。 白辰大狐看到苍叶难看的表情倒是笑得开怀。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她微微收敛笑容，但嘴角还是上扬的，代表其心情不错，“但光是如此，这些鹤观人也的确是有些想法的，毕竟能够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为自身提供帮助也算是一种壮举——这可是大多数种族都无法做到的事。” “你说得对，这对此地人而言的确是一次难得的壮举，毕竟他们找到了看清迷雾的方法。” 苍叶也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脚处因蹲下而沾上的泥土。 “那我们继续前进？”白辰大狐指了指前方的迷雾，随后率先前进。“咱们路上还需要继续点亮这些‘神龛’吗？” “这是仪式石碓。”苍叶纠正了一下，“不用，刚刚只是一次尝试，继续点亮这些仪式石碓反而容易导致我们被这里的人发现位置虽说他们早已经发现我们的到来且以我们的实力也并不需要害怕这些普通人，但能够避免与他们产生冲突还是尽量避免。” 白辰大狐叹了口气，以她的阅历自然知道苍叶这句话是特地提醒她不要平生事端。 “你不用特地跟我强调一遍，我刚刚只是有些生气而已，毕竟那些鹤观人跟随在我身后明显是怀揣着恶意的，无论是以一个大妖还是以一名女子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一种冒犯——若是在千年之前我被如此对待，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 “毕竟这里是封闭而愚昧的，他们如此做大概也是听从了那‘祭司’的话，而那‘祭司’或许是故意利用了雷鸟的反应来抓捕我们图谋什么，亦或者真的认为我们的到来冒犯了雷鸟。” 两人对话间又往迷雾深处走了一段距离，接着，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前方的平地上出现了一个柱状漂浮物。 “这里也有啊” 白辰大狐自然也是认得这个在黑暗到来之后突然出现的装置，立刻走上去左看看右看看。 “好像和我们雷鸣岛上的那些差不多？” “看起来是一样的。” 苍叶敷衍着，随后连忙抬手轻轻触碰了下眼前的柱状漂浮物。 在手掌与柱状漂浮物接触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觉出现了，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一段记忆画面——浑身是伤的法涅斯正站在一头巨龙的头颅旁，身为神明的祂此刻矮的像路边的杂草，但却十分温柔地拥抱住了那头巨龙的脸颊，完全无视了对方身上流淌而出的血液以及那深黑色的、蠕动着的污染，而那巨龙却已经没了声息。 【欢迎回家。】 短暂的记忆画面随着法涅斯的话语以及哀叹声一同结束。 白辰大狐望了眼摸着柱状漂浮物的苍叶，自己也动手碰了碰，除了冰凉感以外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随后看到一旁正好有一个仪式石碓，便走上去将其点亮，让这附近区域的雾气变淡。 接着，她观望了一周，很可惜的是这里依旧没有陨坑。 “这里也没有陨坑”白辰大狐略有些烦躁地晃悠着狐尾，“有着会让人迷失的雾气在这阻拦，都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多久才能找到将军大人要的东西。” 这有些抱怨的声音让苍叶从柱状漂浮物那悲伤感中回过神来。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迷雾深处竟然走出了一个少年人或者说男孩？ 少年人带着斗笠隔绝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身穿着简单的布衫，但这衣服无论是编织手法还是材质都还算不错，与之前苍叶他们抓到的那些鹤观人身上的衣服相比起来就更精致了，显然在此地身份并不算低。 这个从迷雾中走出的少年人似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人，而且 少年看了眼苍叶与白辰大狐的穿着，清澈而单纯的目光重点在后者的狐耳和狐尾上停留了一会儿。 “你们是外来人吗？” “是。”没等白辰大狐掰扯，苍叶就直接承认了，让前者捂着胸脯好一阵气。 “原来是这样我叫阿瑠，是这里的住民。”自称为阿瑠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你们是迷失在‘雾海’里面了吗？需要我带你们到安全区域吗？那是我们的村子，在‘雾海’深处不过大人们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外来者，雷鸟大人今日也不知为什么生气了，降下了雷暴与飓风” 说着，远方的天空便又响起了一阵雷鸣，雨也顿时变得大了许多。 “雷雨应该会越下越大这附近有个山洞，两位需要跟我一起去避雨吗？” 说到这里时，阿瑠有些语塞，但还是勉强说完了。 他其实是在游玩间来到了这附近，又赶上了如今雷暴，所以打算在附近的山洞中避一避，没想到遇到了两个外来者。 阿瑠本意是想邀请两人一起去山洞中避雨，因为他知道淋雨有多么难受和冰冷。 但是如今一看——这两位外来者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雨水似乎在有意躲避着他们。 苍叶和白辰大狐倒是没有拒绝，后者用老狐狸的目光确认了少年并无恶意之后就跟随对方来到了一处能够避雨的山洞之中。 这里十分隐蔽，洞口还有许许多多的藤蔓作为遮掩。 洞中似乎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四周全都是碎石和野兽的足迹，角落里摆放着的油灯以及大概是床铺的兽皮也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阿瑠进入洞中后就开始忙前忙后，搬来角落中藏着的木柴堆叠成篝火点燃，随后才松了口气，坐在了篝火旁暖暖身子。 苍叶走到了阿瑠身旁，看着这个手脚都冻的有些红的少年，询问道：“需要我帮你除去身上的水汽吗？” 得到了阿瑠的同意后，苍叶就将对方身上的水全部都抽了出来，然后扔到了山洞外。 “哇！好神奇，这是什么？” 一直被抢话导致到现在都没说话的白辰大狐一个迈步就走到了阿瑠身旁，那比寻常狐人更大的狐尾一摆就遮住了站在洞口的苍叶的身形，随后笑盈盈地解释道：“他使用的是魔法哦~一种独特的力量。” “太神奇了！”阿瑠显得很开心，笑容也很灿烂，接着，他看向白辰大狐，“那姐姐也会吗？” “姐姐当然” “她可不是姐姐，这是个活了上千” 话才说到了一半，苍叶就慢慢两后半段话给收了回去，因为刚刚才和阿瑠说话的白辰大狐此时扭着头，死死地瞪着他，一副他继续说下去就要鱼死网破的模样。 见苍叶住了嘴，白辰大狐才重新扭过头，蹲在了阿瑠身旁，“咳姐姐是不会魔法的。” 阿瑠没有失望，依旧很认真地回答：“这样啊，那姐姐也很厉害！” 白辰大狐原本因为鹤观人的冒犯而变得稍微有些糟糕的心情在此时变得放松了不少，她撑着侧脸，问道：“阿瑠应该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对！我家里都是在这里居住的！”阿瑠回应着，又反应了过来，“姐姐是有什么想要询问我的吗？” “是这样，姐姐想问问——之前鹤观是遇到了一次地震对。” “是哦！”阿瑠回忆了一下，“大人们都去震源看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白辰大狐脸上出现了一丝讶色，随后追问道：“那么阿瑠，这个东西现在在哪呢？” 阿瑠没有防备地回答道：“在阿瑠的家呀~” …… 第77章 祭典＆祭品 …… 洞外风雨飘摇。 阿瑠的话语也让白辰大狐心里一震，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就问出了那个“星辰”的所在，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坏主意——或许她可以 “原来是这样，我们其实也是被那个东西吸引所以才到这座岛上的。”苍叶默默站到了白辰大狐身旁，手掌搭在后者肩上，随后继续与阿瑠对话，“不过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在阿瑠的家里呢？” 阿瑠疑惑地侧了侧头，随后道：“因为‘又爷爷’在大人们找到这个东西后就说要亲自保管所以就放到阿瑠家里了，不过我没有看到过那个东西的模样。” 苍叶这边也渐渐松开了摁着白辰大狐肩膀的手，坐在了火堆旁。 “这样啊”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苍叶，是一名外来者或者说探险家。” 白辰大狐也浅浅地笑了一下，道：“叫我狐巫女就好了，就如名字一样，是个巫女哦~” …… 在苍叶和白辰大狐自我介绍之后，阿瑠似乎就变得更为开心，他开始主动向着两人简单介绍这个名为鹤观的岛屿。 这里是鹤观岛，是雾海的笼罩之地，是雷鸟大人的落脚地，那笼罩了整座岛屿乃至周围海洋浓郁雾气是雷鸟为了庇护他们、使他们不至于迷失灵魂所布下的措施——也因此他们会定期举办祭典，感谢雷鸟大人的庇护。 但雷鸟大人大多数时候却都不会回应祭典 祭典十分熟悉的词语。 苍叶漫长的时间中也已经发现大多数生灵都会经历举行祭典这个阶段，在他的认知之中，许多麻烦都是在这个阶段萌芽的。 就如他当年在雾环山中守护当时还是魔神之卵的摩拉克斯时也曾因为雾中迷失的生灵指路等原因被来往生物多次祭拜，后续雾化民的村庄建立后更是举行了不知道多少次祭典。 又因为雾化民们所举行的祭典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关系与益处，所以他大多数时候也是不会去理会的。 想必此地的雷鸟也是这么想的。 等阿瑠简单介绍完了之后，白辰大狐才开口问出了之前就在考虑的问题，“你们没有人想要离开过这片雾海吗？” “离开？”阿瑠闻言后不止想起了什么，变得有些沮丧，“有想过，按照大人们的说法——曾经有人注意到了天空中一闪而逝的雷光，随后便发现雷鸟大人会时不时离开鹤观去往外界，这也让那些人下定了离开这里并去追寻雷鸟大人的光芒的想法，但离开的人却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辰大狐闻言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想起了这鹤观只是一座岛屿，岛屿边缘则是有许许多多的暗礁与广袤的大海，再加上有浓雾遮蔽，可想而知普通人离开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至于雷鸟时不时离去这件倒是十分正常。 在过往的岁月里，她也曾多次在雷鸣岛的位置上看到过雷鸟的身影。 然后就是祭典。 作为活了至少千年的大妖怪，白辰大狐自然也曾看到过部分种族举行过的一些血腥无比的祭典。 “那阿瑠，我想知道”白辰大狐斟酌了一下用词，“鹤观的祭典是怎么举行的？祭品又是什么？” 阿瑠陷入了片刻的思考，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祭品是怎么选择的，但祭典都是由祭司大人确定的，现在的祭司是又爷爷，他会去寻找并选择所有雷鸟大人可能喜欢的祭品，然后在特定的时日之中召集人们举办祭典来感谢雷鸟大人。” 看来这里的祭典并不是什么血腥的事。 白辰大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因为哪怕是孩子，在面对那些血腥的场面应该也会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而且从阿瑠之前的话来看，鹤观人举办的下一次的祭典上的祭品应该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星辰了 也因此，白辰大狐明白了刚刚苍叶为什么制止自己。 虽说雷鸟并不没有第一时间寻找坠落的星辰，看着也并不在意这些鹤观人们的祭典，但那毕竟是鹤观人献给对方的东西若是被她和苍叶夺走，会不会激怒雷鸟还是个问题。 但如果不提前偷走的话，他们就没有其他方法拿到坠落的星辰了。 毕竟他们怎么想都不可能打得过雷鸟。 苍叶看着白辰大狐沉思的样子，自然也能猜到对方到底在担忧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完成不了雷电将军交给他们的任务，拿不回那星辰。 在白辰大狐的视角内，他们两人就算加起来也无法抵抗雷鸟，所以苍叶倒是十分好奇对方的选择。 而白辰大狐在沉思了一瞬后，又微笑着询问了阿瑠一个问题，“你们举办祭典的特定的日子是固定的吗？” 哪怕三人都坐在篝火旁，但阿瑠依旧需要抬着头才能与白辰大狐对视。 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干净纯粹，随后直白地回答道：“是的！举行祭典的日子基本都是每年雾气最为浓郁的时候因为以往的祭司大人都说过，在这个时候是雷鸟大人在为我等抵御外界黑暗，是最为关心我等的时候，也是我等蒙受恩惠最多的时候，所以一直以来的祭典都会选择在这时候举行。” 说着，阿瑠还扭过头，透过那蜿蜒的藤蔓看了看山洞外那几乎与迷雾融为一体的暴雨，而雾气如今也浓重了许多。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每年雾气最为浓郁的时候了。”阿瑠似乎十分确信这一点，“以往都是这样，雾气在短暂的稀释之后就会越来越浓，只是今年的雾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比往年还要浓厚，或许是因为雷鸟大人不久前生气了。” 阿瑠没有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单纯如白纸般的脸上也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担忧雷鸟大人生气的原因是不是今年遇到了那自黑暗而来的、更严重的攻击，是不是因为庇护他们而受创了。 可他根本帮不了雷鸟大人的忙 而在听到了阿瑠的回答，白辰大狐的心情也变得糟糕了些许，因为这代表着雷鸟也是知道这么个规律的，而从鹤观人至今还在举行祭典的情况以及阿瑠的说法来看，雷鸟应该也会时不时的来祭典这边看一眼。 若是她和苍叶真的将坠落的星辰偷出——祭典还能顺利进行吗？鹤观人还有其他祭品吗？ 白辰大狐不知道，也没有询问阿瑠这个问题。 她会试着寻找如今是否有另外的方法获得那坠落的星辰，比如找出雷鸟的喜好，然后在祭典开始之前尝试交换或趁机调换祭品，拿到那坠落的星辰。 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危害到眼前这位性格单纯并告知他们一切的孩子。 但若是事不可为 见两人不再说话，苍叶也接过话题，“除了我们，应该还有外人来过？” 但阿瑠却摇了摇头，“没有我在岛上见过的外来人现在只有姐姐和哥哥。” 阿瑠像之前那样解答着苍叶的疑惑，但也让后者以及白辰大狐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明知道他们是外来者的情况下，阿瑠并没有怀疑他们是具有恶意的人，也没有向他们询问外界的情况是否真的是一片黑暗，好像自始至终，阿瑠都没有对外界的事物表达出丝毫好奇心 ……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止，洞穴外的雾气也变得更为浓郁。 四周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鸟兽的声响，只有洞窟内柴火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以及那自洞外天空中传来的、一阵阵令人不安的雷鸣。 阿瑠看起来也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但在注意到雨停了之后也是立刻站起身来。 他站在篝火旁犹豫了半晌，挠了挠头，小声询问道：“你们要和我一起去回去吗？” 说完，他又有些紧张的补充了一句。 “如果不想的话，我也可以带着你们去四周逛逛！” 显然，在之前的交谈中，他也知道苍叶和白辰大狐并不想跟着他回到村子或者说部族中，因为他在刚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当时因为哥哥和姐姐看起来似乎也都是想要拒绝，所以他才借着雷鸣与暴雨为由将两人带到了这个洞穴中避雨。 “毕竟外面的雾气已经变得比刚刚还要浓郁，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哥哥和姐姐又会迷失在‘雾海’里面的。” 你知道你口中的哥哥和姐姐岁数一个比一个大吗？ 苍叶每次听到阿瑠这么称呼自己与白辰大狐时内心都会出现这个想法，但他也只是心里想想，没有真的说出口吓唬小孩。 毕竟他可没有那个脸皮去接受一个小孩子喊自己哥哥不像白辰大狐，这狐狸每次被阿瑠喊姐姐那狐狸尾巴都会开心的甩那么两下，显然是十分喜欢这个称呼。 不会读心的白辰大狐自然不知道身旁的苍叶在想什么，她如今在听到了阿瑠的话之后才后知后觉的从自己的衣兜中拿出了那存放起来好半天的鸟羽。 “说起来，阿瑠你认识这个吗？” “咦？哥哥姐姐竟然有这个这是最初的木簧笛哦！”阿瑠看起来十分好奇与惊讶，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辰大狐手中的鸟羽，随后没有等白辰大狐询问就主动解释道：“爸又爷爷和我说过木簧笛的声音可以让迷失在雾里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也是能在迷雾中防止迷失的、很重要的东西！” 白辰大狐想要与苍叶对视一眼，却发现后者并没有看自己，只能带着自己的想法，失落的把头转回来。 这里真的是什么东西都和雷鸟有关啊，连雷鸟的羽毛都会被制作成名为木簧笛的东西吗？ 也不一定，毕竟阿瑠说的是最初的木簧笛应该是某种乐器。 在确认苍叶和白辰大狐拥有“木簧笛”也就是雷鸟鸟羽之后，阿瑠也有些犹豫的再次问道：“那么哥哥姐姐，要和我一起去逛逛吗？” 他没再说跟自己回去的事了。 因为有鸟羽在手，哥哥和姐姐两人是不会在雾中迷失的了。 在苍叶开口之前，白辰大狐就抢先回应道：“当然可以~如果可以的话，阿瑠就带哥哥姐姐去附近逛逛，正好我们也不知道去哪。” 毕竟之前苍叶开口就爆自己底子的行为让白辰大狐这少数都有千年的老狐狸对这位神官感到心累。 “好！” 阿瑠高兴地跳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将火堆熄灭之后才带着两人离开了这个山洞。 途中，他没有使用木簧笛或者鸟羽，而是顺着岩壁绕了一会儿后指着那在雾中若隐若现的光点。 “那是幽灯蕈哦~” 阿瑠一边解释着，一边朝着那名为幽灯蕈的微光处走去。 等众人靠近后，苍叶和白辰大狐才注意到那幽灯蕈是一个以蓝色调为主的奇怪蘑菇，大多都长在一些树木的根系处且如同夜灯一般微微发光——这是能够微微穿透迷雾的光芒。 “因为它们会发光，所以我如果在‘雾海’中不小心迷路了的话一般都会借用这些幽灯蕈来辨别方向~” “而且它们在经过处理之后是可以吃的，味道也还行这算是在这里生存的人的一个常识，哥哥姐姐要记住哦！” 阿瑠心情很不错的介绍着幽灯蕈的好处，随后顺着不远处幽灯蕈的光亮辨认方向，在雨后的泥地中安安静静带着两人前进。 片刻后，他们顺着幽灯蕈的指引走上了一个山坡，随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地带。 阿瑠也在这个时候介绍道：“前面就是祭典举行的地方了，是叫做茂知祭场哦！” 他像是一个单纯的导游为苍叶与白辰大狐介绍着，但并没有继续带着两人往前面的雾气走，也因此，两人并没能看到这个祭场的全貌。 “抱歉啦，哥哥姐姐，大人们都很重视这里，一般来说就连我也不会随意过去呢” 阿瑠歉意地说着，白辰大狐也表示理解。 至于苍叶？ 他此时已经溜到了另一边的山坡之上，因为他看到了这里有一个全新的柱状漂浮物，他没有犹豫的伸出手接触。 脑海中属于法涅斯的记忆画面再次浮现。 祂坐在天空岛上的“家”中，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殿堂。 【我所诞生之处的岛屿不过是又一重囚笼。】 …… 第78章 失败＆歌谣 …… 一个身影从迷雾的深处归来，每一次踏步都会发出一声清脆的脚步声。 正在洞窟中烤火、烤鱼、烤幽灯蕈的苍叶也看向了那走到洞口的身影，道：“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一脸疲态的白辰大狐掀起了洞窟外的藤蔓，走进洞中，无奈地叹道：“失败了，自从那天开始就根本没法靠近阿瑠所在的那个村子了。” 苍叶听完之后没有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似乎再有预料，他默默从篝火旁拿起刚刚烤好的鱼，递给了一旁的白辰大狐。 “那就吃点东西。” 白辰大狐又叹了口气，结果了前段时日里很馋的鱼，味同嚼蜡地吃着，这鱼的确如想象中那般含有很微弱的雷元素，吃的时候口腔中甚至会有一种酥麻的感觉，鱼肉紧实饱满少骨柔软，算是一个不错的食材，但架不住在这几日里一直在吃，她现在吃鱼吃得都想吐了。 哪有狐狸天天吃鱼的。 白辰大狐思绪一顿，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过吃鱼怎么都比吃幽灯蕈这种蘑菇好。 苍叶倒是十分无所谓的嚼着刚刚烤好的幽灯蕈。 之前阿瑠说的没错，这种散发着微光的蘑菇的确能吃，而且味道其实也还行，只是一般人接触不了，因为这东西和辉石有关，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苍叶还是能感受到这些幽灯蕈上面的属于辉石的一丝能量。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幽灯蕈才在这片迷雾之中散发出微光，且蕴含一些奇奇怪怪的能量。 尽管这种蘑菇所蕴含的能量他还暂时没有找到办法利用 苍叶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蘑菇，目光却看向了洞口外的天色。 从与阿瑠见面并经过了那个“茂知祭场”开始算起，他们已经在鹤观岛待了快一周之久而在这几天内，鹤观岛上的迷雾不知为何变得越发浓郁、阴暗，光线也因此变得更为昏暗，哪怕如今是白日也仅能勉强看到脚下与附近的道路，晚上则是因雾气过于浓郁而让常人难以外出。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居住在村庄之外，只有阿瑠会每天都跑过来找他们玩耍或者带来一些生活所需要的水和食物。 同时，其他村民，也就是阿瑠口中的“大人”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四处寻找着“外来者”以及“失踪的村民”。 但阿瑠依旧没有询问或质疑苍叶两人任何东西，也没有暴露出他们此时此刻的所在地。 显得颇为奇怪 除了这些以外，就是那在整个岛屿上空盘旋的雷鸟了。 从数日起大概是苍叶他们当日经过“茂知祭场”，告别阿瑠并寻找了这处落脚点之后，雷鸟就开始振翅高飞，沿着鹤观岛来回巡视，至今未曾停歇下来过。 而雷鸟的活动也直接导致这笼罩了整个鹤观岛的雷暴不仅没有停止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暴躁，如今天空已经会时不时的降下落雷轰击岛屿，细雨更是绵绵不绝。 这一行为被鹤观人们理解为“雷鸟大人因为外来人的冒犯而生气了！”以及“雷鸟大人在支持我们鼓励我们协助我们！”这两种意思，导致寻找他们的人从原来的一部分青壮年变成了整个村子都在警惕。 也因此，白辰大狐的各种偷窃与调换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彻底以失败告终。 包括那些交易以及调换的计划。 因为现在这个鹤观岛上的大多数的看着都不像是友善的。 在一旁吃着烤鱼的白辰大狐心里也是颇为憋屈。 如今雷鸟的异动让整个村庄都开始警戒起来，也让白辰大狐这位活了千年的大妖察觉到事情不对，她几乎是立刻放弃了之前的所有想法，连和苍叶说一声都来不及，扭头就带着雷鸟鸟羽、顺着阿瑠离去的方向冲去。 她准备在雷鸟抵达之前将那个“星辰”偷出来！ 但她的速度终究是不比雷鸟。 等她终于看到村庄之时，已经晚了。 那巨大的雷之魔鸟已经来到了村庄上空。 这雷鸟在第一次路过村庄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被祭司选中了的“祭品” 白辰大狐甚至看到雷鸟颇为感兴趣地在高空振翅，一双鸟眸中带着明显的好奇之色，然后在半空停留了一段时间后才离去！ 这以举动让鹤观岛上这个村子的人们全部跪地而拜，也直接让那位名为“又爷爷”的祭司将“祭品”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并随身携带。 白辰大狐自然不可能被这种手段难住，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随时找时间调换“祭品”，可如今——她不敢。 是的，不敢。 那是已经被雷鸟注意到并感兴趣的“祭品”。 她不觉得自己的障眼法手段能躲过雷鸟的目光，因为其是那么的强大 若是她真的冒险掠夺，能否在雷鸟那奇怪无比的速度中逃离这座岛屿都是一个未知数。 可这是将军大人的任务。 白辰大狐第不知道多少次询问坐在篝火旁，毫无忧虑的苍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苍叶用一旁的粗树枝戳了戳篝火中燃尽的木灰，“雷鸟对那个星辰很感兴趣，虽然依旧在围着这个岛屿巡视，但每次都会专门看向村庄一次，就算你真的得手了，我们也不可能在雷鸟绕岛一周的这个时间内离开，而离不开的下场那就不只是任务失败了。” “可是按照阿瑠的说法，明天祭典就会开始了，我们如果再不行动起来” 苍叶只是摇摇头，白辰大狐便明白了意思，无奈垂头。 他们最开始来到这个岛屿到遇到阿瑠并去往“茂知祭场”的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长，横竖也就只有两三个小时，而在这之后，雷鸟就突然出现了异动，也让他们失去了夺取星辰的想法。 因为这不仅会危害到此地的村民，还会让他们自身以及那六名狐面巫女的生命受到威胁。 只能放弃了啊。 白辰大狐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任务失败的一天。 “不用再想那么多了，我们如今只要确认并亲眼目睹那坠落的星辰落到了雷鸟手中就差不多可以离开这座岛屿了，因为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事，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将消息告诉将军大人，然后等未来将军大人有空，自然会前来此处从雷鸟手中索要那个坠落的星辰。” 苍叶随口安抚了一下。 根据白辰大狐的描述他也知道了那“坠落的星辰”不过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能被人手托住的东西。 原本他们在没有任何帮助和线索的情况下就不可能只花两三小时就从这么大的岛屿上找到那小的可怜的“坠落的星辰”。 何况苍叶本身也不是很在意这个东西会不会被雷鸟得到，也不在意这个东西最后会去往何处。 因为这东西是他看上的，最后肯定会被他拿到，光凭雷鸟是不可能反抗他。 只是要找个机会支开白辰大狐，不然自己现在这个探险家+神官的身份就真的要暴露了。 苍叶的解释或多或少的安慰到了白辰大狐，至少让后者吃鱼的时候没那么沮丧了。 两人安静的围在篝火旁烤火，没一会儿之后，洞窟外就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只是这次的更加轻盈，而且还有哒哒的踩水声。 而如今还能找到这里且那么放松的也就只有阿瑠了。 “中午好！哥哥姐姐！” 阿瑠开开心心地从洞窟外跑了进来，肩膀上面难免的沾上了一些雨水，但他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这段时间里的相处让这个过于懂事的孩子变得开朗了许多。 “我这次给你们带来了肉干哦！这可是很少见的，是爸又爷爷今天从库房中拿出并发给所有人的！” 阿瑠兴高采烈的冲到了洞窟内的篝火旁，将抱在怀中一滴雨都没有沾上的两个小布袋分别递给了苍叶和白辰大狐。 白辰大狐一把接过，打开一看发现真的是肉干，顿时眼冒金光，内心无比感动，“是肉干！谢谢你！阿瑠！” 天知道她每天有多期待阿瑠带来的食物！ 苍叶则是平静的伸出双手接过了阿瑠递给自己的肉干，看了看，感谢道：“麻烦你了，阿瑠。” 阿瑠不好意思地笑着，“不麻烦不麻烦！能帮到哥哥姐姐我也很开心！” 三人围在篝火旁，吃着肉干、烤鱼、幽灯蕈一边和阿瑠搭话闲聊，等三人都吃完了食物且阿瑠身上微湿的衣服也被火烤干之后，才停下了交谈。 阿瑠抬手抚摸了下衣服上的褶皱，随后站起身来。 “我打算出去走走哥哥姐姐你们要一起吗？” “当然。” …… 数天前，原本站立在这座岛屿的最顶峰之上的雷鸟刚沉浸在记忆中那已经模糊到快要消失不见的“人”所带来的、未知的温暖与快乐之中时，忽然身躯一阵，柔顺的鸟毛微微炸起。 她猛地睁开双眼，展开翅膀。 数根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羽毛顺着她的动作落下，又被远方吹来的风微微卷起后送到了岛屿各处。 但她却并不在意这些脱落的毛发。 雷鸟的目光深邃锐利，闻了闻那微小到几乎难以辨别的味道。 “为什么这里也会出现这个气息！” 她瞬间挥舞翅膀，掀起一阵蕴含雷鸣的狂风将这股味道吹散，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在这座被自己所霸占的岛屿之上发现到了某种熟悉的、让她为之不安甚至又些微恐惧的气息。 “为什么？”雷鸟不理解，她收回了翅膀，原本微微曲起的鸟腿也伸了个笔直，“要暂时离开这里吗？” 雷鸟将目光放到了另一座她经常会去闲逛的岛屿之上，似乎是被当地人叫做清籁岛这是她在挺久之前就发现的岛屿，也算是她的另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安全的驻地。 而现在，她可以去往那个岛屿上等待个百来年时间，然后再回来。 可是，雷鸟在仔细思考之后，却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不！我不可能躲一辈子，也不想被追一辈子，既然找上门来了”雷鸟低头看向了自身所待着的这座名为鹤观的岛屿，“那我就来会会你！” 狂风与雷鸣呼啸。 雷鸟自最高的山岳之上扇翅高飞，身形迅敏而又如同雷光般在迷雾中穿梭而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紫色的彗尾以及那接连轰鸣的雷声。 没过多久，她就绕着整个鹤观岛逛了一圈，她注意到了岛屿上的那些小东西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就如几天前山脉震动的时候一样，也注意到了在岛屿边缘的临海区域上有不少奇奇怪怪长着尾巴的小东西。 但她只是好奇地躲望了一眼罢了。 她不在意这些。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奇怪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可是雷鸟如今都绕着整个岛屿转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发现那个气息是从哪来的，她知道自己如今已经遗忘了不少事情，但她却从不觉得自己会出现错觉这种东西。 所以到底在哪？ 是躲起来了吗？ 雷鸟思索了一瞬，随后又想到岛屿上的那些小东西的异动。 或许这些小东西发现了什么？ 并未放弃搜寻的雷鸟调转方向朝着这些小东西们的聚集地方向飞去。 …… 又过了一小会儿，雷鸟就再度抵达了目的地且如同往日那般悬停在高空中一下下扇动翅膀，这次，她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咦那是什么？” 雷鸟看到了小东西们的聚集地里面有一个被供奉起来的东西，那似乎是准备献给她的“祭品”——这是个小到与雷鸟自己的羽毛差不多的、类似石块般的碎片，像是某种矿石又像是某种结晶。 雷鸟认不出来，因为这是她未曾见过的东西。 她只知道这东西上蕴含着不弱于她身上羽毛的能量，甚至比她的羽毛更强更厉害。 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她也能感受到那小石块上的能量十分柔和，像是与世界、大地以及自然十分亲近一般。 雷鸟眼中闪过好奇的色彩。 真没想到这些小东西竟然真的能找到并献上能够让她都有些在意与好奇的东西啊，还是有些用的。 她对这次这些小东西的祭典感兴趣了。 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她依旧没有在此地找到任何与那气息有关的存在，只是看到了小东西们聚集地边缘外的山后躲藏了一个不一样的小东西。 这个躲藏着的小东西与海边的那些小东西一样有奇怪的尾巴，而且从气息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小” 雷鸟不含什么感情地看了一眼那躲藏起来的小东西后，就再次离开。 她孤独的在岛屿的上空巡逻。 不知疲倦般一日又一日。 直到今天。 她在路过一处山崖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歌声——清脆而又美妙绝伦，是她从未听过的歌谣。 雷鸟扇动翅膀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忽然想起来了，在那久远的，有关“人”的温暖记忆之中，那“人”也曾为她歌唱 雷鸟的目光瞬间望向了那位于迷雾中的山崖顶端。 歌谣就是从此处传来。 会是“人”吗？ 雷鸟不由得激动起来，丝毫没有犹豫地冲向了那个方向，亦如当年。 …… 第79章 约定＆星辰 …… 白辰大狐与苍叶坐在山崖边的石块之上，他们此刻都有些惊讶于阿瑠的歌喉歌声是如此美妙轻灵，带上了少年人的纯真与洁白，哪怕是在雷鸣岛之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歌谣悠然地在雨中荡开，一瞬间，雨声淅淅沥沥的声音化作了节拍器，雷鸣那沉闷的轰鸣化作了鼓点。 好像是这世界开始主动为那歌唱的少年人伴奏。 “真没想到阿瑠的歌喉竟然那么好比【葵之翁】有过而无不及。”白辰大狐放松了许多，她侧坐在石头上，晃悠着双足，“将军大人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如此纯真的少年人，就连神明也会青睐于他的。” 苍叶又想起了某个身影，随后，他看向了白辰大狐。 “但我记得【葵之翁】不是更擅长弈棋吗？怎么又歌喉好了。” “这不是打趣一下那个家伙吗？毕竟他会的多还杂，但样样不精，也就弈棋能够拿出来说说，”白辰大狐笑嘻嘻，“反正他现在也听不到，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苍叶摇摇头没有搭话，他对于其他【五歌仙】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准确来说见都没见过几面。 “虽然任务出了点问题，但在这个岛上的经历也还算是不错，至少听到了这么美妙的歌声，真想将他带回去，让将军大人也能听到这般优美动人的歌谣啊” 白辰大狐望着阿瑠的背影，忽然感觉到身旁苍叶的注视。 “别这么看我，真是的。”她甩甩头发，晃动狐耳，“我可不会强求阿瑠和我走，毕竟如果那样做了，对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要自愿才好。” 两人的对话被雨幕所遮蔽没有被阿瑠听到。 少年依旧歌唱着，清澈轻灵的声音继续传出，与雷鸣风雨一同化作一场绝美的交响乐。 一曲未终，意外先至。 狂风席卷着雷霆让四周的迷雾有散开了一瞬。 庞大如山般的巨鸟自云层中探出身形，其双翼展开好似遮天蔽日一般，无数雷元素化作实质性的雷电围绕在巨鸟的身侧像是臣服。 【雷电之鸢】顺着歌声而来。 她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站在山崖上的，渺小的身影。 这似乎还是一个未曾成年的小东西，体型小之又小。 但雷鸟能确定，刚刚那歌声就是这个未成年的小东西所发出的这倒是令她稍微感到了意外。 “真是有趣的曲调。”雷鸟驱散了周身的风雨雷霆，柔和地顺着风的痕迹慢慢落在了少年的身旁，好奇地观望着这个没有丝毫惧怕的小东西，“你，渺小的小东西，难道就不害怕这雷霆与暴雨吗？” 雷鸟说着的同时，目光还望向了那坐在一旁石块上的两个小东西。 其中一个，她在数天之前就从小东西们的村庄附近看到过长有尾巴的小家伙，而另一个 雷鸟不免有些疑惑，她似乎感受不到另一个小家伙的气息，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挡住了她的感知吗？ 雷鸟不明觉厉，但也没有深究，因为她没有感受到威胁。 阿瑠也在此刻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看着落到自己身旁的雷鸟，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看到雷鸟，看到他们鹤观的守护神但在此之前，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回答了雷鸟的问题。 “族里的大人们说过，只有像我这样的孩子能令雷电平息，化暴雨作甘霖，所以我不怕，因为这本就是我的使命。” 少年清脆的话语穿透了雨幕。 他时不时就会在此地歌唱，用以舒缓并安抚那暴躁的雷霆与暴雨，但其实都没有什么作用。 雷鸟没有对阿瑠的这句话做出反应，因为她知道那些小东西的所作所为，但她并不在意，也从未深究。 所以，她相信了眼前这个未成年的小东西口中的话。 她收起那巨大的羽翼，仰头，微微鸣叫，让属于自己的声音穿透雨幕。 属于雷鸟的力量向四周扩散开来，让那雷霆与暴雨都为之减缓了不少，她让少年达成了目的，因为，少年拥有非常动听而美好的歌喉。 所以她愿意如此。 待风雨雷电变得温柔隐晦，雷鸟才重新低头看着少年。 “很美妙的歌谣。” 孤高的雷鸟发出了由衷的赞赏。 因为这是她许久许久未曾听过的歌谣，也是这歌谣，让她想起那久到已经忘却的记忆里那位曾为她取名的“人”也曾歌唱过。 只是那“人”的歌谣并没有这般清澈，而是庄重、神圣而又悲伤的。 像是在通过歌谣诉说什么 雷鸟歪了歪头，她想不起来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 苍叶能感觉到身旁的白辰大狐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斜眼看去，发现对方此刻的毛都炸了起来，洁白的狐狸尾巴此刻炸的好似一般。 为什么雷鸟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白辰大狐的脑子里全都是这个问题。 他们这次出来只是顺着阿瑠的意思，来这座山崖之上倾听对方的歌唱，按照阿瑠之前所说，每当雷雨出现他都会来到这里歌唱，这是他的习惯，处于考虑，当时的白辰大狐并没有询问，但现在通过阿瑠和雷鸟的对话，她也明白了阿瑠既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安抚风雨雷霆。 这是可能的吗？ 白辰大狐认为根本不可能，连带着也开始怀疑阿瑠口中那些“大人”了，这些“大人”似乎有意瞒着阿瑠一些事情，只可惜她如今接触的不多。 但能确定的是，这些人肯定没安好心。 毕竟这些“大人”曾经还偷偷跟踪他们这些外来者。 思考了一瞬，白辰大狐也将目光放到了苍叶身上，眼神询问后者是否要趁机离开。 苍叶心领神会，但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在雷鸟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对白辰大狐而言是一件较为危险的事情，如今雷鸟没有表现出恶意且直接忽视了他们两个，倒是没有必要让白辰大狐冒着这个危险离开。 而且，比起这个，苍叶更好奇刚刚雷鸟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疑惑。 …… 雷鸟与阿瑠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阿瑠有些感冒，而雷鸟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下次，我希望下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还会歌唱。” “那我们约定好了！”阿瑠听到了雷鸟的话语，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子，“等您你下次到来，我再唱别的歌给你听！” 雷鸟微微颔首，随即扇动翅膀，在雷与风中离去。 白辰大狐见此也是忙不迭地松了口气，在想到阿瑠刚刚的哆嗦以及被雨淋到感冒的状态后，她快步上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阿瑠身上。 “披着，我们先回去休息，烤烤火别生病了。” 她半抱着乖巧的阿瑠，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个雷鸟曾经出没过的地方。 【仿身泪滴】的身影也紧随其后。 是的，苍叶在众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情况下又拿出了【仿身泪滴】，自身则是用【化作无形】隐藏了起来。 等到阿瑠、白辰大狐两人协同【仿身泪滴】一同离开后，苍叶才显出身形，慢慢走向山崖的最顶端，站到了刚刚阿瑠所站着的位置。 下一刻，浓雾微微退散，雷鸟再度出现在了半空之中，这一次，她已没有那么温和，原本被她挥散的雷霆又一次缠绕在了她的身上，如同护卫一般，而她的眼眸也是前所未有地认真且警惕地看着苍叶。 “你是何人！” 苍叶随口回应道：“卡利亚之民。” 雷鸟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注视着苍叶，在近距离的观察下，她已经极度确认她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就在对方身上，这让她有些紧张，立刻追问道：“为何你身上会有天空岛的气息！” 天空岛的气息？ 苍叶愣神片刻，他还真没想到眼前这只雷鸟竟然知道天空岛，而且还能辨认出天空岛的气息，他作为曾经与法涅斯亲近的人，身上留下天空岛的气息倒也正常，而比起这个 “你为什么会知道天空岛？” 苍叶眯起眼睛观察着雷鸟。 在对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蛮荒元素的气息，那是最古的七位龙王执掌大陆时弥漫大陆的蛮荒元素，几乎无法被常人所运用的力量，可对方身上却有，这就说明对方的寿命比他想象的还要久远。 “是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天空岛的来客！你来到此处图谋为何！” 雷鸟扇动翅膀，无数雷霆试探般砸落在苍叶身侧。 后者也未有躲闪，因为这些被雷鸟所呼唤的雷霆根本没有瞄准他，因为——雷鸟在惧怕。 惧怕？ 苍叶琢磨着这一情绪。 “你在惧怕天空岛，为什么？” “你不是天空岛的来客。”雷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收敛了自身威势，但却没有落下，而是继续扇动翅膀悬停在半空之中，片刻后，她回答了苍叶的问题，“因为我发现了真相见证了那恐怖与绝望的一面。” 雷鸟的眼眸中闪过了深深的恐惧，她想起了自己在千年前突然受到了某种吸引，朝着远方而去的经历。 她去到了大陆的那端，在那，她看到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真相。 那是大陆的真相。 她的鸟喙微动，颤抖着，吐出一段话。 “死亡与毁灭不可避免。” 苍叶皱起眉，说道：“所有事物自诞生那时起都会朝着死亡迈步，这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避免的主规律。” “不，这不一样！！！”雷鸟嘶鸣着，那愤怒而恐惧的叫声震动着四周的迷雾，她的双眼布满血丝，体表鸟羽如同一把把利刃般布满了雷电，“永恒连世界都在谋求永恒！！！” 雷鸟挥舞翅膀，想将四周碍事的迷雾吹散收回，但事实却与她所想的不一样。 “怎么回事？” 雷鸟诧异地看着四周的浓雾，她能感受到自己用来笼罩鹤观岛的力量已经收回，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雾还能存在？！ 苍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眼四周的浓雾，雾气中已经没有了雷鸟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独特且连接大陆自然与地脉的力量。 这是原先他所没能察觉到的力量。 “这是，那个祭品？！”雷鸟感应到雾中的力量，瞬间就回想起了数天前在村庄中看到的那个石块。 “祭品你是说鹤观人准备为你下次祭典送上的东西吗？” “与你无关！”雷鸟刚刚说完，然后就反应过来，探究地打量着苍叶，“你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的？也是，这些小东西能找到且能吸引我的东西自然也能吸引其他人” 苍叶也没有隐瞒。 “我的确是为了那东西而来，且志在必得。” “那我为何要给你？” “你想要那东西？”苍叶听到雷鸟这带着些许刁难的反问后没有丝毫生气，而是提醒道：“那东西是‘坠落的星辰’，是从天空岛上” 可这一次，苍叶还没来得及说完，雷鸟就扑腾翅膀飞的更高了一点，眼眸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拿走！都拿走！别让我再看到那个东西！” 苍叶见到这一幕更为奇怪，因为雷鸟的反应比他所想的还要大许多。 他皱起眉问道：“为什么你会如此惧怕天空岛的东西？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惧怕是因为那是星辰！”雷鸟语速极快，像是急着离开一般。 “星辰？”苍叶不明觉厉。 雷鸟顿住了，她不安地扇动着翅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她看向苍叶。 “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吗，你们就没有探究过吗，你们就没有——尝试去看一看那悬挂在那高天之幕上面的、永远存在且一直都在变化的星辰吗！！！” …… 第80章 命运＆超新星的虹光 …… 高天之幕 指的是天空。 苍叶再次注意到了这个词汇，他似乎听到过很多很多次有关于天空的信息，之前法涅斯在柱状漂浮物之中也有留下有关天空的信息——天命既定。 可他一直都未曾真正去看过天幕，因为他早就知道那是法涅斯所创出来的虚假的一切，而那些虚假的星辰，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帮助。 因为他是辉石法师，是通过观摩感悟强大力量而领悟到类似的魔法，诸如【蕾娜菈的满月】、【彗星亚兹勒】、【菈妮的暗月】、【亚杜拉的月光剑】等魔法都是他们通过观摩某物而领悟出来的法术，包括苍叶当年从法涅斯的诞生中领悟的【不洁的神诞之恩】也算作其中。 这让他一直忽视了那天空中的虚假星幕，也未曾仔细去看过。 或许。 苍叶补充了一句，因为他明白自己如今的情况有些异常，总是会合理化一些不合理的事。 可雷鸟如今的反应与话语也激发了他的好奇。 趁着自身还有记忆，他直接抬起头，闪烁着魔力的目光透过那成片的浓雾望向那高天之上的虚假星辰。 那是一个个星符，一个个星座，但其上显现的却不仅仅是如此 “看到了吗！” 雷鸟扇动翅膀落到了山崖之上，苍叶的身边，但她巨大的身形还是让她无意之中挥起了无数飓风，她那恐惧的情绪已经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已经注意到了苍叶所散发出的力量，这没有让她感到恐怖，而是令她感到了无比的激动。 因为这代表对方也有机会看见那一幕。 “你也看到了！你是能看清的！” 她无比期望对方看到那无法抵抗的一幕。 “那片高天之幕上的” 她瞪大了眼睛，眼眸中是痛苦与无助。 “命运！” …… 苍叶怔住了，他看到了，他的确看到了那些虚假的星辰互相交织，每个星辰都是独立的，但连在一起却能形成无数命运。 每一种排列方式都宣告着一种结局，而所有的星辰都连接起来后便形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网般无法逃离的命运网络 如今，光是凝望这片虚假的星幕便能感受到那无形中的力量正影响着所有生灵。 【天命既定】。 苍叶彻底理解法涅斯在柱状漂浮物中艰难留下这段话语的意思。 这片虚假的天幕如今不仅将提瓦特大陆真正的星空遮蔽，还为所有生灵显现出了他们那好似“既定”般的命运！ ——法涅斯将所有生灵的命运全都彰显在了这片虚假的天幕之上！ 这是，为了提醒他？ 不，不仅是他，法涅斯在提醒所有有能力注意到这一幕的人！ 可为什么会这样？是只有这片世界的命运是既定的是异常的？还是说，这个宇宙本身就是一个 苍叶思绪一顿。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天之幕上的，位于边缘处的一颗虚幻的星辰，他能感受到这颗虚幻的星辰属于他自己。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异常！ 一阵鸟鸣后，狂风袭来，带着水汽吹起了苍叶的头发。 “你果然能够看到，你果然能够知道！！！” 雷鸟常年封闭的内心终于敞开，她终于找到了，她用了如此多岁月，终于找到了一个除了她自己以外的、能够看到这片世界真相的人了！！！ 狂风让苍叶从那“异常”的真相中回过神来，他抬起手，按住了左胸口的位置，脸色有些难看。 “你还知道什么！”他看向了雷鸟，看向了这个比他更早知道一切的魔兽。 雷鸟彻底冷静下来，她面露追忆，像是回到了那悠久的岁月，回到了“人”还在的时候，她想起了那模糊、圣洁分不清雌雄的面容，以及那如同弦琴般优美轻灵的话语声。 【天上的使者说，世界正驶往一个更加光明的时代。】 【这是既定之事，未来也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偏移。】 【那这样美好的时代是否有朝一日也会走向终结呢】 雷鸟的口中发出了重音，那是她自己的声音，以及某个神明的声音。 【每个曾经宏伟的古都与肃穆的祭祀场，最终都会回归深邃的大地。】 【一切繁荣当然都有终结。】 【但是这不代表没有永恒。】 法涅斯法涅斯的声音在此刻和雷鸟重合，苍叶感觉到眼前站着的不再是遮天蔽日的雷之魔鸟，而是昔日的友人。 祂站在山崖边，身后是无边的污染所化作的浓郁，而在雾中、数千万记的存在正嘶吼着的朝着祂扑来。 但祂却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苍叶，随后微微勾起唇角轻笑。 祂启唇低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好似幻觉般的景象消散了，苍叶看着眼前开始用羽翼尖端挠着胸口毛发的雷鸟，脸上的惊诧与复杂也在顷刻间消散，他板着脸，后退了一步，与这只不太检点的鸟远了一些。 雷鸟也注意到了这一景象，她鸟喙开合，解释道：“这不是痒嘛” 刚刚她说完话就感觉胸口气管痒痒的，或许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过那么多话的原因了，毕竟她上一次说如此多话还是在很久远的，“人”还在的时候。 “所以你就知道那么多了？” 面对苍叶的询问，雷鸟也没有隐瞒地点点鸟头，她已经注意到眼前的家伙不是那些“小东西”，其拥有的力量足以把她给镇压，自然也就没了那高傲孤寂的态度。 苍叶眼神复杂地追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真相’的？” 雷鸟歪了歪头，开始迈动鸟腿，沿着山崖边缘走来走去。 “大概是千年之前具体时间已经忘了，而且我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就像是打结了上万年的毛发般在心中占了个地，但怎么都无法解开，但前段时间突然心血来潮有想去远方那座天空上的岛屿看一眼的愿望，然后在经过漫长的时间冲刷下也就注意到了这个‘星空’和‘世界’的真相。” “具体过程呢？”苍叶意识到问题所在，“你是怎么发现的。” 雷鸟脚步一顿。 “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注意到了不对——我忘了。” “那你去到了天空岛吗？” “当然！” 雷鸟十分笃定，哪怕记忆中没有相关的画面，但她就是无比确信自己已经抵达了那座位于天空之上的岛屿。 “那天空岛在哪？” “跟我来！” 雷鸟振翅高飞，将山崖旁的石头全部都垂落了山发出了一阵阵剧烈的轰鸣，随后，她如闪电般冲向天际。 苍叶扭头看了下山脚下，确定了那只白辰大狐只顾抱着阿瑠往山下跑而没发现【仿身泪滴】的问题后也是用魔力托举自身，紧跟雷鸟身后。 一人一鸟突破浓雾与雷暴层，冲向了广袤无垠的空中也脱离了鹤观岛异象的笼罩范围。 接着，雷鸟停在了半空中，她用鸟喙朝着西北方向的空中啄了啄。 “天空岛就在那！” 苍叶在雷鸟身旁停下，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但他却并没有说，而是伸出手，在雷鸟的视线中指向了西北方向，也就是摩拉克斯他们所在的大陆方向的天空上方。 “那就是天空岛，对？” “当然！”雷鸟并没察觉到其中有什么问题，点了点鸟头，“那就是位于天空之上的岛屿，是神只所居住的地方，是我等尘泥生灵所无法触及的神圣之地。” 苍叶低下头，目光微冷，“我知道了” 雷鸟见状也没说什么，扇了扇翅膀，“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鹤观岛最高耸的山脉那找我，对了，刚刚那个小东西给我取了名字，叫做——菅名卡帕奇莉，这还是我第二次被其他生灵命名。” 苍叶闻言点头。 “那么，卡帕奇莉，我需要你帮忙演一出戏。” …… 当天。 鹤观岛上的雷鸟不知为何躁动了起来，原本散去些许的雾气再次汇聚成了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人们恐慌着，害怕着，又在祭司大人的忧虑之下提早开始了他们这一次的祭典。 他们用最华贵最干净的纱布托举着那自天空之上坠落的星辰，高举着，随后走向了那巨大的石柱拱门之下的祭坛，将祭品献上。 坠落的星辰安稳地待在那由最干净、最纯净且最单纯的骨骼所磨制的洁白骨粉之上。 晦涩难懂的未知咒语从人们的口中传出，为首的名为又爷爷的祭司也开始做出了古怪的动作，似乎是在拜请雷鸟驾到。 这是他们流传了无数年的传统。 也让一旁躲藏着的白辰大狐有些紧张。 “这样真的可行吗？！” 白辰大狐看着与自己一起躲在石头缝隙之中的苍叶，同时又时不时的将目光挪向远处那个跪拜在地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的阿瑠以及其他孩子身上。 作为见多识广的大妖，她一眼就认出那个和坠落的星辰在一起的是孩童的骨粉。 这个岛上的人比她想象的更糟糕且愚昧。 苍叶低头看了眼那被白辰大狐藏在衣袖中的、真正的坠落形成，解释道：“可以，你之前不是看到过我的手段吗？就连你这个千年的狐狸精都无法看穿的戏法，或许也能瞒过雷鸟的眼睛。” 早些时候，白辰大狐并未察觉到【仿身泪滴】的异常，但苍叶却主动提及了【仿身泪滴】的存在并解释这是自己魔法，或许能够隐瞒雷鸟的视线。 但这个魔法施展需要他在附近稳固。 而在商议过后，本来就属于是神官下属的白辰大狐也没能驳回这个建议，但却提出了要陪着苍叶一起来见证雷鸟拿走那个假的坠落的星辰，以防苍叶遇到危险无人接应。 本来以为这是几天后才执行的，却不知为什么雾气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变化，也让这祭典时间缩短了许多。 “什么叫千年的狐狸精！”白辰大狐气到利爪都伸了出来。 而雷鸟却在这时抵达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祭品。 这当然是她和苍叶约好的，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抓着的是假的星辰，只要得知这个，那其他都无所谓，她乐于帮助和自己一样看清真相的存在。 “你可以走了！等雷鸟不再注意那星辰，我就会回去！” 苍叶追着雷鸟的步伐离开了。 白辰大狐无奈地带着其他同伴，拿着那坠落的星辰离开准备带回去交给将军大人处理。 …… 在雾中目送白辰大狐离开后，苍叶才转头去往了菅名山之中。 他默默叹息一声，内心有一点点愧疚的从衣袋中拿出了真正的坠落星辰 是的，无论是雷鸟还是白辰大狐拿走的都是假货。 苍叶低头看着自己图谋的事物——他认出这东西就是法涅斯家里的柱子改造而成，但里面却出现了不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与力量。 天理的维系者 苍叶细细咀嚼着这一称谓，他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家伙是自己的敌人，毕竟他如今无法再看到天空岛的存在。 还有那个星辰。 苍叶又看向天边，透过那一缕缕联系望向了天边的那代表他自身命运的虚幻星辰。 这东西大概存在了许久，但至今都未曾凝实。 但已经足以影响到他，甚至在他的灵魂容器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烙印。 苍叶一手拿着【源辉石刀】，林一手毫不客气地伸手刺入自己左胸膛，一阵魔法的光芒闪过，他面露痛苦，但还是扯出了一颗彩色多面结晶，这是属于苍叶的【源辉石】，如今正在散发着奇怪的律动与魔力，其中有大半甚至都化作了类似血管般的物质，已经化作生命体。 “哈” 他喘着气，空无一物的身躯之中的魔力如同泄洪般流逝，眼前却闪现过不久之前看到的法涅斯的景象。 他当时通过唇语理解法涅斯所表达的意思。 【真实之人】。 与此同时，【满月女王】蕾娜菈的叮嘱也萦绕耳畔。 【多元唯一存在的真实之人啊，你本身便是一种崇高的价值，一种既定的锚点，一种平衡与安稳，好好利用它。】 如此一来，苍叶也理解了那未知存在或事物希望在他所谋求什么。 “想同化我、留下我，让我成为稳固的锚点？” 苍叶嗤笑着，这是他自离开交界地后，第一次做出了这种表情。 命运若是被彻底牵扯，他便永远无法再离开此方世界但，他也从未想离开，此地是他以最终任务所换取的奖励！是他的希望！是他回报【暗月公主】并为之提供的后路！ 而且，他是起源法师，是在交界地都足以称之为悠久的存在，他经受了漫长的孤独与信奉黄金之人的冷眼、欺压与折磨，也历经了无数系统所颁布的任务，数万次从死中重生，为的——可不是居人之下。 “不就是一具身体和灵魂么，送你了！” 【源辉石刀】被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呲啦~ 承载着苍叶灵魂的【源辉石】出现了裂纹，随后，如同镜面般碎裂，如同艾尔登法环破碎那一刻一般。 灵魂中的命运之丝被挣断。 无数碎片飘飞，向着提瓦特大陆各处飞去。 苍叶的身躯化作一片尘埃。 风起。 尘埃开始汇聚，如细绳般冲天而起，同一时刻，那原本自苍叶身躯中流出的魔力开始朝着尘埃涌来，无数练就了魔力的卡利亚人也感悟到了什么，主动放开身心，仍有体内的魔力被抽调，整片大陆上的辉石都开始响应，无数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尘埃在天幕上化作一颗圆球，无数力量汇聚在尘埃表面化作炙热无比而又令无数生灵恐惧的绚烂星辰。 远在雷鸣岛上的巴尔以及巴尔泽布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天空，她们见过这一幕，这是“卡利亚之主”那遮蔽头颅的星云内位于中心的星辰！ …… 【超新星的虹光】 真实之人苍叶的魔法。 “传说中的魔法”之一。在高空召唤出白耀的超新星，短暂时间后，超新星向内塌陷爆炸形成灿烂虹光并带来湮灭。 借由蓄力能提升威力。 苍叶窥见的起源是超新星爆炸的瞬间——耀眼的虹光为亿万光年外的观星者带来了创生与湮灭的知识。 …… 蕴含无数力量的星辰冲向了虚假天幕之上的、象征苍叶命运的虚幻星辰——这是命运的显现是法涅斯用力量实质化出来的命运！ 闪耀的星辰在高天之上爆开。 无形的冲击波冲击着天幕之上的无数命运之星——命运出现了偏移。 咔—— 一声脆响传遍世界。 众人眺望天际。 那高挂于天空之上的星辰。 开始坠落。 下一瞬，天黑了，整片世界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而那些眺望天空的生灵们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 第81章 挣脱＆剑圣 …… 高居于天空岛上的天理的维系者目睹了下方大陆上所发生一切，她看到了苍叶最后的反抗，看到了那轰向虚假天幕的超新星。 无论是自身职责还是束缚都驱使着祂离开天空岛，冲向天幕试图以全力阻拦那个宏伟的攻势。 但就算如此，祂也无法抵挡那席卷了整个虚假天幕的星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位于虚假天幕边缘的虚幻星辰被击中，看着超新星爆裂，看着冲击波席卷整片“星空”。 可祂却并未气恼，而是高高地站在空中，嘴角微勾，眺望着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 早在千年多前祂的力量就已经使用了差不多，而在这些年的恢复的力量也因制造天钉以及那在一年前的黑暗中镇压各处而挥洒了大半，甚至在不久之前、在意识到苍叶做法的那一刻起祂又一次让世界陷入无边黑暗并加固了整片虚假天幕，祂强行让自身保持虚弱，为的，就是这一刻。 “真聪明啊”祂看着眼前绝美的风景，不由赞叹道：“‘原初之人’，你有一个不错的朋友。” 这星云绚烂之景祂在宇宙中看过无数次，但唯有此刻是那么震撼人心，那且那么令人向往。 “无能为力”的祂就这么站立在半空中看着那虚幻星辰的陨落。 祂亲眼目睹了苍叶的决定，也是看着对方在最后主动粉碎自身灵魂“承载物”挣脱了命运的束缚。 这是祂过往那漫长岁月的记忆中从未发生过的事，世界中既定的命运被人挣脱了，而那超新星爆炸后所出现的冲击波更是席卷了整片虚假天幕让那些实质化的“命运星辰”出现了动摇与偏移。 天理的维系者眼中闪过微光。 尽管那名为苍叶的外来者所挣脱的命运是未完全束缚的命运，但这依旧是一次壮举，一次里程碑，一种可能——反抗的可能。 这也代表着，祂们没有选错。 这的确是可行的！ 天理的维系者在这一刻想了很多，直到虚假天幕中一切都平息下来后才收敛心神。 祂此时没有立刻驱散这片笼罩世界的黑暗也没有回到天空岛。 因为祂还有一件十分无奈却又必须要做的事。 天理的维系者面前如正方形方块般的能量涌现，撕裂了空间，显露出一片深黑的虚无之景，祂迈步走入。 等再次出来之时，祂已经来到了一处广袤的海洋，祂这片流淌着各色流光的胎海之上站立。 此处景色艳丽、空寂，无论是头顶空中还是脚下海洋都呈现着一种别样的紫蓝渐变之色，而这一抹色彩模糊了天与海的分割之处，让这整片空间如同一体，除此之外，就是那在这片空间的高空中高高悬挂的三轮颜色各异的圆月。 这里是原始胎海，是祂许久未曾注意过的空间——因为此地有它自身的镇守者。 站在此处空间中的祂能感受到满月的优雅、暗月的清冷以及血月的死寂，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几乎在同一时刻影响着祂的身躯，警告的同时，威力也在逐步增强。 但这力量想要真正伤害到此时身为如今这片世界的天理维系者的祂，还需要一段时间。 有这段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天理的维系者低头看向了已经下降了一段时间的海平面，祂如今也已经意识到这片原始胎海被窃取了，甚至哪怕有那位名为苍叶的外来者的力量在此镇守，胎海之水也还在流失。 这很正常，因为连祂也被蒙蔽了这么长的时间，直到刚刚才有所察觉。 祂挥舞手臂，巨大的淡红色与淡蓝色相加的正方体宛若洪流般涌向源胎之海的海底，接着，某个东西被抬了上来，准确来说是抓了上来。 那是一缕与原始胎海之水截然不同的纯水——极为澄澈之水。 也是有生命的生灵。 “厄歌莉娅。” 天理的维系者冷漠地望着那个正在颤抖着用自身水流塑造形体并拟态成披着戴着兜帽斗篷的人型少女。 对方是由法涅斯所创造的，继任已经故去的水龙王位置并管辖整片原始胎海的“心脏”。 厄歌莉娅没有回话，她那望着原始胎海海面的、如水般温柔纯净的眼眸中是不安与惶恐，但却没有想过要挣脱，因为她根本无法抵抗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的亵渎，她也知道这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但却并不后悔，因为那是她的臣民，她会竭尽所能去满足他们的愿望，何况这本身也是她自己的愿望，化作人形啊多么遥远而虚妄的可能性。 但，她依旧做到了！ 只是 厄歌莉娅身躯有轻微的颤抖，哪怕早有准备，哪怕早已知晓，但在亲身经历天理的维系者并等待自身的宣判时，她也难免会感到些许恐惧。 她抬手捂住了胸口，像是人那般静静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 感受着活着的生灵所会拥有的情绪。 天理的维系者冷漠地注视着厄歌莉娅，注视着这个原始胎海的新心脏，是啊，这就是罪魁祸首。 谁都没想到窃取原始胎海之水的就是身为原始胎海心脏的厄歌莉娅自身呢？ 甚至可以理解为，原始胎海自己窃取了自己。 作为原始胎海心脏的厄歌莉娅主动窃取了自身的力量的力量源泉也是所庇护之物，这是外人所难以制止的行为，因为原始胎海可以算做是厄歌莉娅的“身体”，外来的“病毒”再如何强劲也无法阻止“身体”主人偷偷吃药亦或是放血的行为。 “厄歌莉娅，身为原始胎海之心脏，窃取原始胎海之水以协助其余纯水精灵构筑人型，亵渎‘人’之存在。” 天理的维系者平静地阐述着厄歌莉娅的作为。 若是换做别人，祂或许会按照束缚将其击杀，但，眼前的是原始胎海的新心脏，是继任水龙王地位之人，此种存在，祂无法随意毁灭。 祂静默了片刻，凝望着被无数方块束缚并吊在半空中的厄歌莉娅。 厄歌莉娅没有狡辩，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哪怕一句话。 祂也没有再继续等待。 束缚着厄歌莉娅的方块极速增大，化作囚笼将其关押了起来，随后扔去了其在提瓦特大陆上的落脚地。 “遵从命运的轨迹。” 天理的维系者轻声呢喃，但这空无一物的原始胎海空间中却无人能应答祂，也无法理解祂们。 祂转身，再度开启空间裂缝，离开了此地。 原始胎海真正平静下来，那高挂在空中的三轮圆月也在片刻后，变得沉寂。 …… 【滴滴】 【检测到机能、灵魂受损受损，紧急备用转移与庇护程序启动。】 【随机挑选事件】 【检测到有外力介入检测到有外力介入】 【依据系统996遗留指令，分析时间、命运、控制、现已确定世界，降临——】 “哈！” 苍叶猛然苏醒过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身所在地为何处，刚刚在无意识中他也听到了那以【物品栏】为基础传出的【系统】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自身身体，而是望向四周，发现自身如今正坐在一个夹在两栋房屋中心的阴暗巷道内，这里的光线被两侧的房屋所遮蔽，但依旧能从巷道前后的尽头洒落的阳光看出现在是白天。 同时，位于苍叶正前方的巷道口面对的似乎是街道，从外面以及四周建筑的样式来着，像是与芙莉莲所在世界类似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会说是类似。 ——因为芙莉莲所在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种族。 就这么一会儿，苍叶就看到了那些路过的行人里有剑士打扮的，有法师打扮的，都是极为传统的形象，而且至今为止他已经看到了猫人、浪人、蜥蜴人、水獭人和犀牛人 此外，此世界中也明确存在魔力，且格外充沛。 “又是一个剑与魔法类型的异世界？” 苍叶回忆了一下，确认一点——他从未来到过这种世界。 结合刚刚无意识中听到的系统声音来看或许又是996临走前留下的帮助。 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再见面。 “你还好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苍叶怔了一下，回头望去的同时眼眸中也闪过淡蓝色的魔力光泽。 他身后不远的阳光下站着一个拥有火红发色与清澈蓝眸的俊美青年，对方身材修长，面容端正阳光，是人实力很强，强的都有些离谱了。 不过没有恶意。 苍叶收起视线回应道：“我很好，感谢你的关心。” 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情况挺糟糕的，原本的身体已经粉碎，灵魂也四分五裂，虽说如今被996留下的手段收集起来并借用穿越异界来“压缩”但本质上也就是一团浓缩起来的球体。 此刻只要他想，都可以直接将这个不知从哪得来的身体改造成魔法师球且无缝融合，毕竟魔法师球本身内部的灵魂就是撕裂后拼凑成的。 虽说那不是魔法师们自愿的就是了。 莱茵哈鲁特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对方既然能够真眼说瞎话，作为剑圣的他之前在城中巡视却突然感受到这里有强烈的能量波动，过来一看才发现了对方，他也在刚刚询问的同时使用【传心的加护】，这让他理解眼前这个少年一些思考内容，这也让他知道了对方的状态很糟糕且没有恶意。 虽然对方明显不想让他帮忙，但作为剑圣，他还是试图提供一些帮助。 “你不用如此拘谨，我叫做莱茵哈鲁特” “苍叶。” 苍叶回答着自己的名字，随后皱着眉用乱糟糟的灵魂适应自己如今的这具身体。 不协调，很不协调。 他甚至也察觉到自身承载灵魂的源辉石现在是四分五裂的状态，而且还少了不少，大概是之前击碎的时候能量暴动太大了导致被碎片飞向了提瓦特大陆各处。 不过好在的是，他身上那奇怪的命运束缚也因此消失。 之后解决了自己灵魂的问题之后就可以回去提瓦特大陆将自己的源辉石给找回来不，不一定需要找回来。 苍叶有了全新的想法，但这需要时间去验证。 他就这么安静的检查完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抬起头看向那个名为莱茵哈鲁特的红发青年，他看出了这个红发青年想要帮他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无论是神态还是表情中都透露着一种清澈的单纯，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勾心斗角的学院学生。 但也正好，他现在需要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苍叶打量着莱茵哈鲁特身上的服饰以及腰间那似乎有自主意识的配剑。 “你是卫兵？” “嗯”莱茵哈鲁特怔了一下，随后像是松了口气般，轻声回应道：“是，我的确是这座城镇的卫兵。” “可以带我逛逛这个城镇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离开了巷道并肩而行，苍叶有注意到莱茵哈鲁特一路上似乎格外关注自己，甚至当他灵魂疼痛时还会还会放慢脚步等他，可却从未询问过什么。 这说明对方知道了他身体有问题。 不过苍叶也没主动戳穿这一点。 莱茵哈鲁特就像是一个在城中闲逛的老人家，每每路过一些标志的建筑或者苍叶在意的东西都会主动介绍，时不时还会帮路边的行人解决一些有关于窃贼小偷小摸的事。 而在其他人的目光与感谢声中，苍叶得知了莱茵哈鲁特的身份“剑圣”。 …… “谢谢剑圣大人！~” 小男孩拿着自己的球，感谢地望着温柔而高大的莱茵哈鲁特，后者则是伸手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 “下次可不要将球扔到树上咯？” 小男孩抱着球高兴地离开了，然后在不远处的店铺中拉住了父母的衣服，开心雀跃地和他们讲述自己遭遇了剑圣大人的经历与剑圣大人的温柔。 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苍叶默默走到了莱茵哈鲁特身旁。 这小半天的相处也让他明白莱茵哈鲁特的为人，严谨诚实，清正廉洁，勇猛果敢，谦逊有礼还乐于助人。 似乎是类似辛美尔的人，但比辛美尔单纯多了，也强多了。 而且从实力以及人们的爱戴来看，对方也值得担当“剑圣”这一称谓。 苍叶看了看身旁的莱茵哈鲁特，在对方注视过来后认真询问道：“说起来，需要我也叫你剑圣大人吗？” “不不用。”莱茵哈鲁特歉意地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不要这样称呼我，就称呼我的名字就好，毕竟‘剑圣’这一名号对我而言还是过于沉重了。” 苍叶在这瞬间想到了自己当年似乎也是这么询问过辛美尔自己能否称呼对方为“勇者”得到的答案几乎是类似的。 这两人某种意义上也有些相似呢。 “那好，卫兵先生。” “叫我莱茵哈鲁特就” “好的，卫兵先生。” …… 第82章 【加护】＆回归 …… 在与莱茵哈鲁特的相处之下，苍叶也将走了这个巨大城镇的小半区域，而随着莱茵哈鲁特的介绍以及路上的见闻，苍叶也明白了这个城镇叫做——露格尼卡。 露格尼卡是是亲龙王国，受到过去与【神龙】波尔肯尼缔结的盟约守护，传闻中无论是战乱、瘟疫还是饥荒等危机都能在龙之庇佑下得以回避。 就连如今苍叶所见到的那些留存的具有历史感的建筑与博物馆中也详细记载了龙的存在。 准确来说“龙”这个字眼从未在露格尼卡这个国家的历史之中消失过，几乎所有留存物与历史都会着重描述记载“龙”的存在。 也因此，苍叶意识到这个国家的美好之下隐藏着一些问题。 “你不觉得这个国家有些过于依赖那所谓的‘盟约’以及‘龙’了吗？” 苍叶直白的询问让莱茵哈鲁特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他们此刻正站在露格尼卡中心公园的喷泉旁边，宽敞而干净的街道上满是匆匆的人流以及接二连三擦肩而过的马车、地龙车所以没人听到刚刚苍叶那堪称亵渎的话语。 莱茵哈鲁特侧头望着比自己矮小一些的苍叶，眼神复杂，但唯独没有气愤，他张张嘴，犹豫着、迟疑着，随后叹息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因为他是“剑圣”，是阿斯特雷亚家族的一员，是近卫骑士队的成员之一他不该随意议论此事。 “看来你身上的束缚挺重的。”苍叶也通过莱茵哈鲁特的态度明白对方是有想法的，但不能说，“明明是‘剑圣’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你却意外的很‘听话’呢。” 他直白的点出这一点，完全不在乎这些话语是否会激怒对方。 莱茵哈鲁特也的确没有被激怒。 他只是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情绪却有一刹那的失落。 就算在强大又如何？ 就因他的强大，因为那【剑圣的加护】突然青睐于他，他才害死了 他只是个努力偿还自身罪孽的罪人罢了。 苍叶也坐在了中央喷泉旁的座椅上。 他走的有些累了。 如今这具身体让他极度不适，也极不契合，这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的情况雪上加霜，如果用作比如，如今这个身体就好像被揉成了一团的碎肉，只有表面一层皮是正常的。 他甚至都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把层皮给划开就能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骨骼内脏。 莱茵哈鲁特也看出了苍叶的疲倦，他规整地站着，温柔地询问：“你累了我去给你买瓶水？” “不需要。”苍叶知道自己现在要的不是水疲倦感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那我就在这里陪陪你。” 莱茵哈鲁特站在了苍叶身旁，像是站岗的守卫一般，也因此吸引了许多目光，人们都有些好奇剑圣大人在这里站岗是因为什么。 可苍叶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是真的有些懒得动弹了。 灵魂层面的伤势是连他都难以愈合的，而他的【物品栏】中也没有完全针对的、能恢复灵魂创伤的药水，最多也就只有能够稳定灵魂状态的。 这还是当年【暗月公主】菈妮为了假死后为了让自身灵魂稳定并附身于傀儡之上而调配的药水。 他就是沾了光才能有那么几瓶 原本不想用的。 苍叶凭空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拔掉木塞，仰头就将里面闪耀着星辰般绚烂微光的液体全部喝下肚子。 魔药在体内翻滚，引起好似被人活剥般的剧痛，随后渐渐舒缓、平稳。 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苍叶将空的玻璃瓶收回【物品栏】抬头就与莱茵哈鲁特的目光对上了。 莱茵哈鲁特愣了一下，随后直言询问道：“刚刚那是某种治疗药水吗？” 哪怕是身为剑圣的他也是头一会儿看到那种颜色的魔药，而且从他也发现了苍叶在喝下魔药之后那如同炸弹般混乱的状态也平稳了一些。 “差不多。”苍叶没打算解释，他望着站在椅子旁边愣是不坐下的莱茵哈鲁特，询问道：“卫兵先生，你不是要巡逻吗？” 莱茵哈鲁特摇摇头，“我巡逻是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而现在，有需要的人就在我面前，毕竟巡逻的卫兵不止我一个，而且露格尼卡并不是混乱的城市，这里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安稳平静的。” “包括那边？” 苍叶屈指指向了露格尼卡的极远处——那是城镇的边缘地带，在那边是简陋的、破败的、长满青苔与藤蔓的废弃房屋以及些许让人不安的雾气，与露格尼卡的繁荣相比，那个区域就如同是被放弃了的垃圾堆一般显眼，可是，在那个区域内却存在着大量的居民。 莱茵哈鲁特的看到了那个方向，视力好到能够看到高速移动中的飞龙的他自然也能看到那常人无法看到的远方，他甚至能看清那片区域中的一草一木。 他知道那是贫民窟，也知道那里生活的人是什么情况、做了什么事。 也因此，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又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避免去往那边。” “为什么？” 状态不太好的苍叶还以为莱茵哈鲁特是在担心自己，但下一瞬就反应了过来，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剑圣。 “你是在担心我伤害他们。” “是。”莱茵哈鲁特露出歉意的表情，随后认真道：“我的确是在担心，毕竟，我知道那边的情况，也知道他们的作风，如果你去往那边，我担心他们会因冒犯你而受到伤害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这种直白的话语让苍叶十分无奈，但看到对方那真诚表情后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放心，我自己状态都不好，不会去做什么，而且这个国家还有你这种‘剑圣’在，我不要命了才在这惹是生非。” 得到承诺的莱茵哈鲁特露出了开心的笑脸，接着，他看了眼苍叶，直言道：“说到这个，你应该也是被世界所青睐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世界青睐？” 这个有些糟糕的词汇让苍叶警惕了起来。 毕竟无论是交界地还是提瓦特，被世界青睐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不是什么坏事。”莱茵哈鲁特通过【传心的加护】无意间得知了苍叶的一丝想法，他急忙解释道：“被世界青睐者会在出生之时拥有名为【加护】的祝福，就比如” 身为剑圣的红发青年思索了半响后才指着一旁疾驰而过的地龙车。 “看到那只地龙了吗？它们拥有一种共同的加护，名为【避风的加护】这能使得它们在行动的时候不受风的影响，甚至不会遇到任何风阻，所以地龙们才会被广泛运用于龙车。” 全部解释完之后莱茵哈鲁特才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坐在长椅上的苍叶。 让他感到不好意思的原因有两点——首先是他刚刚的话语导致苍叶误会了，其次是他也有【避风的加护】来着。 以苍叶的理解能力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加护】是什么，但他还是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就连那四分五裂且残缺不堪的源辉石都认真检查过，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身上也有【加护】？” 那这就有问题了，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会拥有这种自诞生起才会被赋予的【加护】。 莱茵哈鲁特感受到了苍叶心中的疑惑，他顿了顿，看了苍叶一眼并用【审判的加护】检查后，直截了当地回应道：“对，你也拥有【加护】，分别是【灵魂的加护】以及【真实的加护】——前者能够让你的灵魂状态在现世保持稳定，后者能让你跟随真实？抱歉，我无法解释清楚。” 莱茵哈鲁特表达着自身的歉意。 他的确没能看出这【真实的加护】的意思，跟随真实本身就是一种概念性的信息。 “你不用道歉，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告诉我这一点。” 苍叶暗自思索着。 作为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存在，他可能真的符合“刚刚出生”这一概念，其次就是这个【灵魂的加护】让他明白一个比较糟糕的事情——他刚刚的感悟或许真的没错，他这层“皮”可能是源自【灵魂的加护】，把皮给切开了下面或许就真的是灵魂、源辉石或者某种能量的集合 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但好歹也还能拥有一具“身体”，就是这“衣服”没有之前那么舒适。 “但感谢归感谢，我还有一个问题。”苍叶看向了莱茵哈鲁特，“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他刚刚警惕和怀疑可没有说出口，但莱茵哈鲁特却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立刻慌乱解释。 “啊这个啊” 莱茵哈鲁特笑容一僵，变得十分不好意思，那一身完美的骑士卫兵的气质也破了功，一瞬间变得像是个做错事的邻家大男孩。 “抱歉。”他微微转移视线，不敢看苍叶，放在腰间【龙剑】剑柄上的手松了又紧，“这是因为我拥有【传心的加护】哪怕我不主动使用也会接收到人们的一些情绪我正常情况下都不会主动去使用的！” 苍叶看了看莱茵哈鲁特的模样，想了想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有关对方的性格以及作风，也是信任了这个说辞。 “真是方便而又作弊的【加护】，你不会是世界的宠儿。” 莱茵哈鲁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但却认为作为赎罪之人的自己不太可能是世界的宠儿。 …… 两人又在中央公园里坐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在这座城市中闲逛。 说实在的，一路上苍叶和莱茵哈鲁特遇到过的最危险的事就是有个孩子被其他孩子欺负了，期间莱茵哈鲁特还再三开口询问苍叶露格尼卡很安全对。 但苍叶也知道，这种“安全”完全是因为莱茵哈鲁特这位剑圣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提早被人知道，真正有坏思的人全都在避着莱茵哈鲁特走，如此一来，以莱茵哈鲁特为圆形的一大片范围内自然就变得“安全”了许多。 不过他也没打击这位青年剑圣，点头算是回应了。 毕竟今天到现在为止的确很安全。 黄昏时分，莱茵哈鲁特将苍叶送到了一处位于城中心的、较为便宜但又安全舒适的旅馆门口。 “这里是很不错的住所，而且支持以物换物来抵押房款以及兑换货币。” 这是莱茵哈鲁特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毕竟他不确定苍叶的来历，也不知道苍叶有多少资产，只能通过对方能凭空拿出“治疗药水”的手段以及那个“治疗药水”所体现的价值来判断对方应该是能够以物换物的，也能以此来规避对方没有钱的尴尬局面。 毕竟他带着苍叶走了那么久，却一样东西都没有买。 至于付钱什么的莱茵哈鲁特这次出门没有带上钱袋。 苍叶虽说不是人精，但也能理解莱茵哈鲁特的做法。 “谢谢你的帮助，卫兵先生。” “不客气。”莱茵哈鲁特微笑着，不被呼喊“剑圣”之名让他感到放松，“之后如果有其他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一般都在街上巡逻。” “当然。” 两人分开了，夜幕降临，许久许久未曾入睡的苍叶选择以睡眠来稳固灵魂，就如同他当年刚刚抵达提瓦特大陆时为了抵御污染时所做的事情一样。 …… 一阵坠落感。 苍叶自恍然中再度睁开眼，并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不在旅馆之中。 他体内魔力瞬间爆燃、涌出体外化作【泥人魔法】的气泡护住自身。 他警惕地望向四周，发现自身如今正坐在一个夹在两栋房屋中心的阴暗巷道内，这里的光线被两侧的房屋所遮蔽，但依旧能从巷道前后的尽头洒落的阳光看出现在是白天，而在正前方的巷口处能看到外界走过的那些各种各样奇怪的种族。 没有危险，有的只是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苍叶怔了一下，如昨日那般往身后看去。 拥有宛如炽烈般燃烧的火红色头发和倒映着天空般湛蓝清澈眼眸的剑圣正站在苍叶的身后，服饰依旧是他们原先所见模样，身材也依旧纤细修长，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脸上不再是担忧而温和的笑，右手更是在刚见面之时就搭在腰间【龙剑】的剑柄之上。 这为苍叶带来了一丝轻微的压迫感。 “你还好吗？”莱茵哈鲁特重复了这句话，昨日柔和的目光在如今变得锋锐异常，“这位外来的魔导师阁下。” …… 第83章 多出的记忆＆罗兹瓦尔 …… 苍叶略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试探性喊了一声，“莱茵哈鲁特？” 身为剑圣的莱茵哈鲁特没有多言，他保持着警惕，微微点头，随后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苍叶，看起来像是从未见过苍叶一般，“还请道出您的来历，陌生的外来魔法使！” 莱茵哈鲁特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人发觉，他此刻正严肃的盯着眼前的魔导师，原本正在附近巡视的他在不久前注意到这里有强烈的能量波动，刚走过来查看却发现那能量波动变得更为剧烈，他也因此加快了脚步冲进了这条小巷之中看到了这个坐在台阶上的少年魔法使。 而在见到少年魔法使的那一刻，莱茵哈鲁特的戒心就稍微下降了一些。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这位少年魔法使身上是存在一些问题以及旧伤的，而且对方的施展的法术也都是运用在其自己身上。 看起来应该是防御类法术。 是遭遇到意外了吗？ 莱茵哈鲁特思考着，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及来历之后再提供帮助。 考虑到眼下的情况有些混乱，苍叶也再一次自我介绍道：“苍叶，意外抵达此地的异邦魔法使，受了伤。” 就在这交谈的一会儿时间内，他就确认了周遭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灰尘覆盖程度以及光线都与他昨日的记忆里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只有莱茵哈鲁特的态度。 但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现在苍叶自己已经从原本的“伤员”变成了一个看上去“有危险的魔法使炸弹”。 可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莱茵哈鲁特” “你忘了我，对吗？” 少年魔法使的问话让莱茵哈鲁特气势一滞，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再三确认过自己记忆之中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实力不过的少年魔法使之后才回应道：“我之前并未见过你。” 这个回答让苍叶目光严肃，他皱起眉，脸色有些难看，以莱茵哈鲁特的实力来说对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忘事，这就说明对方是真的忘了他这代表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昨天”的记忆。 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也那么糟糕的吗？ 莱茵哈鲁特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但他还是提醒道：“如果您信任我的话，还请将防御法术消除在查明您遭遇何事之前，我保证，只要我还在您身边，便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剑圣的承诺。 还带上了尊称 考虑“昨天”的相处以及自身对莱茵哈鲁特的认知，苍叶在犹豫的片刻后解除了绝大部分的防御魔法，但依旧留有后手防止出现意外。 所以，是莱茵哈鲁特真的忘记了，还是他自己“多”了一段记忆？ 看到自己是被信任的，莱茵哈鲁特也微微露出了个笑容，真诚致歉道：“真是抱歉，我刚刚误会了您。” 一直都在用尊称吗？ 苍叶又注意到了莱茵哈鲁特和“昨天”不同的地方，他站在巷子的阴影中，问道：“露格尼卡里的魔法使很少吗？” “唉？”莱茵哈鲁特显得有些吃惊，但还是回应道：“您说的没错，露格尼卡王国之中的魔法使数量并不多，目前也就只有身为首席宫廷魔导士的罗兹瓦尔·l·梅札斯先生比较出名。” 苍叶面露了然——难怪这次莱茵哈鲁特会对他用尊称。 不过首席宫廷魔导士？ “那位罗兹瓦尔先生会使用关于时间的魔法吗？” 莱茵哈鲁特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心中更为奇怪，但他却依旧保持着十分礼貌与温柔的姿态，回应道：“至少在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见过任何与时间相关的魔法” 苍叶沉吟片刻，又问道：“那类似让人被遗忘的能力呢？” 这一次，莱茵哈鲁特那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僵硬，他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许，但依旧保持善意地回应着眼前这个名为苍叶的少年魔法使。 “有，但那并不是魔法，而是被世人归为【三大魔兽】里的【雾之白鲸】所拥有的【权能】——被其触碰到的东西会从世界上消失并抹去对象在他人中的记忆，这是曾经对【雾之白鲸】的讨伐队伍在失败后清点人数和尸体时发现的，因为存活者和出发前的总人数有明显的诧异，且没人记得那些‘消失者’的名字和经历，这是我所了解的全部。” 让人被世界上消失某种“抹除”的手段吗？ 苍叶略有些诧异，心中对这个异世界的危险性拉高了些许，而这个回答也为他排除了一个选项。 如此一来，应该就是他比之前“多”出了一段记忆或者说经历。 苍叶低垂着眼眸看向了【物品栏】中的空玻璃瓶——这个玻璃瓶中的稳固灵魂的魔药已经被他喝下去了，而他的灵魂状态也的确比“昨天”更稳固一些。 “真是糟糕的情况” 苍叶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都想把【辉石头罩】给戴上了。 毕竟他才刚刚摆脱了提瓦特那边的“命运”，如今还没来得及恢复就又被这个异世界的奇怪“回溯”现象给波及了。 暗自稳定了情绪的莱茵哈鲁特看向了苍叶，提议道：“如果您的问题与魔法有关，我可以带您去寻找罗兹瓦尔先生，毕竟我对魔法一窍不通也不会运用玛娜。” 一窍不通？ 苍叶板着脸，认为莱茵哈鲁特在放屁，他知道在这个异世界里魔力元素被称为玛娜。 从昨天他就发现大气中那些魔力或者说玛娜的元素无时无刻都在朝着莱茵哈鲁特汇聚、旋转，那夸张的魔力亲和性甚至让周遭范围内的玛娜量变得稀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莱茵哈鲁特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大灯泡以及半个绝魔结界。 光是这一点对方就不可能不会运用玛娜。 毕竟这些玛娜都开始倒贴了！ 莱茵哈鲁特看到了苍叶那狐疑的目光，但他却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并没有解释自己的问题。 “毕竟罗兹瓦尔先生是露格尼卡的首席宫廷魔导士，知道的肯定比我更多，也更能清晰的回答您的问题。” “好。” 想到今天的经历可能又要如“昨天”那般“回溯”，苍叶也没有在对方会不会运用玛娜这个问题上倔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今天带我去找那位罗兹瓦尔先生，卫兵先生。” “卫兵” 莱茵哈鲁特忽然露出笑容，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些许，像是因为这个称呼而感到开心。 “当然，我会陪同您去寻找罗兹瓦尔先生的——不过，我们真的见过吗，苍叶先生我应该能这样叫您？” “叫我苍叶就好。”苍叶催促着莱茵哈鲁特前进，并跟在对方身后，与其一同走到了阳光挥洒的街道上，“至于我们是否见过答案为——是。” 莱茵哈鲁特脚步未停，依旧用不急不缓的速度带着苍叶前行，时不时还会放慢脚步让对方休息一下。 “真的吗？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你忘了。” “忘了？” “你不是有【传心的加护】吗？”苍叶有些懒得解释了，“那么近的距离了，哪怕不主动使用稍微感应一下也能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莱茵哈鲁特沉默了，他的确意识到了苍叶并无撒谎，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真的见过，而他也真的忘记了。 他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第一反应是—— “抱歉，我会努力回忆起来的。” …… 自从莱茵哈鲁特说要回忆起来之后，两人之间就沉默了下来，莱茵哈鲁特一路上都像一个精准的人型导航仪一样，哪怕低着头也能准确的认出道路，没一会儿后两人就离开了露格尼卡的市区去往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而随着进入森林小道，苍叶也注意到了位于道路深处的村庄以及那座占地面积有些过于宽广的庄园。 看来那就是罗兹瓦尔住所了。 不愧是首席宫廷魔导士这住的地方都大的那么离谱。 但苍叶眺望片刻后就像是失去兴趣一般收回了目光。 那座庄园里并没有什么过于强大的气息，放眼望去也没有多少防护法阵，不知道是这个异世界里缺少这份技术还是那位名为罗兹瓦尔的首席宫廷魔法使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何况如今那座庄园里所有人的实力加起来给苍叶的压迫感都没有莱茵哈鲁特高或者说连莱茵哈鲁特的零头都比不上。 眼见距离庄园越来越近，苍叶也忍不住询问道：“罗兹瓦尔先生真的在那个庄园里吗？” 沉默并思考了正正一路的莱茵哈鲁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他望了望庄园，又侧过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才低着头，回应道：“嗯应该是不在的” 苍叶板着脸。 莱茵哈鲁特抹了抹鼻子，“不过不用担心，我记得罗兹瓦尔先生今天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先到庄园里面坐着等待片刻就是了，比起这个，你的状态还好吗？” “还行，早就稳定下来了，至少不会突然爆开。” “那就好。” …… 两人就走到了罗兹瓦尔的庄园大门前，莱茵哈鲁特也几乎是理科就按了下厚重铁门上的门铃后。 没一会儿后，一个穿着其黑色为主女仆装的蓝发少女从庄园内打开厚重的铁门走了出来，其发型是齐颈短发，头上带着女仆头饰，额前的留海长长的，直接盖住了少女的右眼。 “欢迎两位客人来到罗兹瓦尔边境伯庄园。”蓝发少女双手提起两侧裙摆，屈膝欠身，“我叫蕾姆，是庄园的女仆由于罗兹瓦尔大人有事外出，所以由我来迎接二位贵客进入宅邸歇息，还请二位见谅。” 莱茵哈鲁特歉意道：“不不不，是我等冒然叨扰。” “剑圣大人言重了。”自称为蕾姆的蓝发少女侧身，后退两不让开了道路，随后举臂将两人引向宅邸，“还请二位跟我来。” 苍叶和莱茵哈鲁特顺着蕾姆的指引进入了会客厅。 这里装饰豪华贵重，整个房屋哪怕是天花板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不过苍叶却注意到了这个庄园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佣人，不硬要说的话如今能够看到的能够称之为佣人的存在就只有眼前正在恭谨地倒茶的蕾姆一人。 蕾姆感觉到了视线，“请问客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罗兹瓦尔先生什么时候归来。” 几乎是苍叶话语刚落下的那一刻，远处传来了玛娜的波动且直冲庄园，这让他与莱茵哈鲁特都看向了窗外。 蕾姆也是有所察觉。 “是罗兹瓦尔大人回来了。” 片刻后，会客厅那足有两人高的大门就被人打开，率先引入眼帘的是同样穿着女仆装且头戴女仆发饰的少女。 少女和蕾姆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极其相似，为数不多的不同点就是这名少女的头发和瞳色是粉色的且额前的留海遮住的为左眼。 一看就是双胞胎。 而在这名粉发少女身侧，是站在门口等待的小丑？ “哦~真是失礼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尊贵的‘剑圣’阁下既然会带着朋友一同前来庄园拜访，如果我早就知道肯定会提早结束工作前来迎接各位的~” 完全一副小丑打扮且画着小丑妆容的男子用抑扬顿挫地语调高昂地说着，那一头蓝色的长发顺着有些夸张的肢体动作而飘荡，其身材削瘦，但能看得出来是一个长相不错且有着病态般苍白皮肤的男子，值得注意的是其为异色瞳，分别为蓝色与黄色。 “在下罗兹瓦尔·l·梅札斯，很高兴见过二位。” 罗兹瓦尔夸张地鞠了一躬，完全没有首席宫廷魔导士该有的高傲，接着，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抬头，眯着眼，面带笑容地看向了坐在莱茵哈鲁特身旁的苍叶。 “那么~我是否有幸得知这位阁下的姓名呢~” …… 第84章 强欲魔女＆禁书库 …… 苍叶放下了刚刚端起还没来得及喝的伯爵红茶，出于尊重，他站起身来朝着罗兹瓦尔致意后才自我介绍道：“苍叶，异邦的魔法使。” “哦呀~原来是远道而来的魔法使！真是稀客~稀客~”罗兹瓦尔眼中散发精光，他迈步走向了会客厅的沙发处，期间十分夸张地敞开双臂，像是想要隔空给予苍叶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般，“真没想到，竟然会有魔法使来寻找位于边境之地的我，真是受宠若惊~” 罗兹瓦尔说着，也坐在了沙发上。 跟在他身旁的那位粉发少女十分自然地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了崭新的茶杯与摆放在罗兹瓦尔身前茶几上后才朝着苍叶与莱茵哈鲁特鞠躬。 “见过二位客人，我叫拉姆，是这座庄园的女仆。” 简单自我介绍后，拉姆便开始为罗兹瓦尔泡茶。 而与粉发女仆拉姆外貌极为相似蓝发女仆蕾姆则依旧站在苍叶和莱茵哈鲁特两人所坐沙发身旁，没有动作。 会客厅内一时只剩下拉姆沏茶所发出的水声。 等到拉姆也退居罗兹瓦尔身后时，三人才开始了初步闲谈，所聊的事情很普通，大多都是有关于露格尼卡的发展和前进，这也导致许多时候都是由罗兹瓦尔和莱茵哈鲁特在对话，苍叶负责听并时不时开口说上两句话来表示自己也是话题参与者。 在聊了十来分钟后，莱茵哈鲁特才歉意地开口道：“说起来，我从未来过罗兹瓦尔先生的庄园，不知是否能够用这简短的时间在这里参观一下？” “哦呀~当然可以~”罗兹瓦尔声音高昂，一直搭在膝盖上的右手举起，示意在场的两位少女，“拉姆、蕾姆，你们一起带着莱茵哈鲁特大人去参观参观这座庄园。” 两位女仆几乎是同时欠身，没有丝毫犹豫。 “是，罗兹瓦尔大人。” …… 莱茵哈鲁特在活跃了气氛之后就带着两个女仆离开去往庄园其他地方参观。 会客厅之中也就只剩下了苍叶和罗兹瓦尔两人。 此时罗兹瓦尔依旧看着苍叶，眼神温和中却带着些许审视，其脸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但这一抹笑容与那如同小丑般的妆容以及紫色眼影一同却让他显得有那么些许“渗人” 苍叶平静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之前没来得及喝的伯爵红茶，味道还行却不如之前在芙莉莲世界中得到的茶水有滋味。 他知道罗兹瓦尔在观察自己，他也并不在意这种行为，毕竟，此时他也在观察着眼前这位首席宫廷魔导士。 之前苍叶就注意到罗兹瓦尔那如歌剧一般此起彼伏的说话语气也是其故意为之，就连其脸上的妆容，身上那一身黑红相间的靴子、斗篷以及身上各处服饰的紫色都像是其特意将自己的一切都朝着“弄臣”的方向偏移从而让人他人轻视自身的行为。 而且还不仅如此 因为苍叶还注意到罗兹瓦尔的右脚脚踝处似乎还戴着如罪犯般的铁链。 如此看来，罗兹瓦尔这番行为就不是装扮和爱好的问题，而是某种心理或精神创伤了。 同样察觉到苍叶在审视自己的罗兹瓦尔也没有做什么表示，他掩饰了自己眼眸与心中泛起的兴奋，侧过头，透过那华贵的落地窗看向了屋外庭院处正在闲逛的莱茵哈鲁特以及陪同的拉姆和蕾姆。 在下方被拉姆蕾姆带着参观的莱茵哈鲁特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罗兹瓦尔的目光，这位强大的剑圣脸上闪过一瞬的疑惑，随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抬起手朝着在宅邸中的罗兹瓦尔挥了挥。 就连一旁的拉姆和蕾姆也朝着这边低头致意。 注意到这一幕的罗兹瓦尔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切，他同样朝着下方庭院处的三人打了个招呼，才回过头，看着坐在茶几对面的苍叶。 “身为【剑圣】的莱茵哈鲁特大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啊~您说——对吗？” “卫兵大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苍叶放下茶杯，他自然知道罗兹瓦尔的意思，毕竟自己由莱茵哈鲁特带来，刚刚活跃气氛的也是莱茵哈鲁特，甚至莱茵哈鲁特在最后还主动要求离开参观将交谈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怎么想都是个大好人。 “卫兵大人？”罗兹瓦尔笑容越发明显，“哦~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称呼【剑圣】，不过说的也没错~莱茵哈鲁特大人的确是露格尼卡的卫兵没错。” “比起这个~我更像知道远道而来的您，名为苍叶的魔法使是什么来历才能得到【剑圣】的青睐呢~甚至都能让【剑圣】将您带来见我，真是令人好奇~” “毕竟~！这是能让【剑圣】都如此在意的事情~” 苍叶望着罗兹瓦尔，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以及微微睁大的异色瞳，随后，饶有兴趣地开口道：“你认识我，为什么？” 罗兹瓦尔依旧维持着那副恰到好处的笑脸，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动摇丝毫。 “哦呀~没想到您的感官如此敏锐，真是令我诧异！” 他微微直起腰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轻轻敲击。 “因为我是首席宫廷魔法使啊~许多事情我都能知道！特别是身为【剑圣】的莱茵哈鲁特亲自拜访这般重要的事~否则，我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回到庄园呀~” “而且，我还是‘这方面’的行家哦~” 罗兹瓦尔身体微微前倾，一张化着小丑妆容肤色却也同样惨白如纸的面容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语气高昂像是在咏唱曲调。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主动舍弃身躯呢~” 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像是在看着某种珍稀品。 “真是！大胆而狂妄的行为！~” 抑扬顿挫的话语与肢体动作都在给予苍叶某种压抑，也在进行某种程度上的试探。 这熟悉感让苍叶感觉回到了交界地自己还未成为到连巨型野兽都难以抗衡之时所发生的事，那时候的他可是遭遇到了不少试探和麻烦而对于这些麻烦事，回击是最有效的回应之一。 “我对自己如何是我自身的问题，不用罗兹瓦尔先生操心。”苍叶表情平淡，“毕竟我无论如何影响的都只有我自己，反倒是罗兹瓦尔先生你——重复性的转移自身灵魂去侵占、吞噬自己子嗣的身躯，将自身灵魂弄成如此斑驳不堪的样子更令人诧异。” 罗兹瓦尔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瞬间停滞、消退，而那如“弄臣”一般夸张的姿态也渐渐平息。 他目光森然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感。 但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会客厅的房门处。 片刻后，他才用那变得正常的语调回应道：“确实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是我等自己的选择，而这一点，‘他们’也是知道的，毕竟这种行为也是讲究契合度的。”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身的问题后，罗兹瓦尔就放松了姿态，他悠闲地靠着身后的椅背，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般直入正题。 “那么，有【剑圣】担保的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状况是如何了吗？我可以看看能否能帮上你的忙，毕竟你我都是‘灵魂’方面的行家。” 苍叶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询问了最关心的内容。 “代价呢？” “代价？”罗兹瓦尔轻笑着，态度终于像是个正常的男子，可眼睛却更为肆无忌惮的表露出了兴奋与好奇，“代价是如果我能帮到你，哪怕是一点点，你也要在未来对‘一些事情’视若无睹，至少在你被察觉到之前对着一切视若无睹，这件事不会威胁到你，而是另外一位来客，所以——你，同意吗？” 苍叶微微眯起眼睛，他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暗示什么，但又很明显的不打算将其说出来。 是关于“昨天”的事？还是别的什么？ “我同意。” 反正只是对外人“视若无睹”罢了。 “那么，咒文也就签订了。” 罗兹瓦尔话语刚落，苍叶就感觉到了手背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灼烧感，他低头一看便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奇怪的法阵，而法阵所连接的另一端 罗兹瓦尔注意到苍叶的视线，毫不在意地脱下了白色的手套，将手背展示给苍叶看——同样存在着法阵。 看起来是某种契约。 苍叶想起了摩拉克斯，也不知道对方如何了。 罗兹瓦尔满意地笑道：“约束已经定下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现在身上的问题了？放心，约束里有我不能将你的问题告诉出去的制约，当然了，这制约也是双向的。” 相当于罗兹瓦尔不能说出苍叶灵魂的问题，苍叶也不能说出罗兹瓦尔占据子嗣后代身躯存活的问题。 想到这里，苍叶也没有隐瞒，毕竟就算他将所有事告诉对方，对方也难以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毕竟他们连力量体系都不是一样的，没有【源辉石刀】连苍叶自己都比较难破坏【源辉石】。 “我如今将灵魂寄托在了名为【源辉石】的结晶之上，这是自‘死亡’这一仪式所诞生出来的、独属于我且唯一契合的【灵魂承载物】也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够保护并承载我灵魂的容器，而在前段时间，我遭遇了一些异况，如今【源辉石】碎裂，虽然我已收拢了大部分，但却依旧缺失了一部分。”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回或者补全那个【源辉石】？” “不。”苍叶摇了摇头，他对于散落在提瓦特各处的【源辉石碎片】已经有了另外的规划，“我需要的是稳固、修缮或让灵魂更强大的手段，至少不能如现在这般混乱到影响我自己的正常行动。” 罗兹瓦尔听后也是兴致满满，但也没有冒然询问，“这样啊你可真是有趣呢~” “所以，你有方法？” “有，当然有，毕竟我这里可是拥有着存放着【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毕生知识的、伟大的、崇高的【禁书库】！” 罗兹瓦尔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情不知为何又一次高昂了起来，甚至带上了深深的迷恋与疯狂。 “【禁书库】中所蕴含的知识是你等无法想象的！那是庞大而高深的知识，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知识，那是连我花费如此多岁月都无法将其完全参透的知识！” 苍叶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怪异的举动，一点都没被吓到，而是十分平静地问道：“直接告诉我在哪就行了。” “哦呀~抱歉，有些失态了。”罗兹瓦尔回归了那股轻佻的姿态，他重新戴上了白手套，站起身来，“【禁书库】在我宅邸里一个名为【哪都不存在的房间】的空间之中，只有通过【机遇门】才能打开，简单来说，就是你要打开房间门通过运气也就是机遇来找到【禁书库】的存在。” “当然，为了帮助你，我会让你留在宅邸之中当做客人，直到你进入【禁书库】为止的那一刻。” 苍叶没有异议。 “那就谢谢你了，罗兹瓦尔。” “不用~”罗兹瓦尔笑道：“毕竟，我们算是‘一类人’，之后我会让拉姆来安排你的房间，至于现在，你可以先随意逛逛。” …… 罗兹瓦尔离开了会客厅去找莱茵哈鲁特，作为首席宫廷魔导士的他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去了解莱茵哈鲁特。 而苍叶则一口将伯爵红茶都喝完之后便离开了会客厅，在这座巨大的宅邸中闲逛的同时也按照罗兹瓦尔的说法，时不时打开一旁的门来看看能否遇到【机遇门】。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不错。 苍叶打开客房的门，但房门所连接的并不是客房，而是一个极为宽大的房间，其中摆放着无数装满书书籍的书架，而在房门所正对着的道路上正摆放着一张高凳，其上坐着一个正对着房门方向的娇小女孩。 其发色如同淡奶油一般，发现是螺旋状的双马尾，身穿有着粉色丝带装饰的红色褶边连衣裙，搭配着紫粉相间的条纹裤袜与红色的靴子，头部右侧戴着一顶疑似用于装饰的小小皇冠，胸口处用蝴蝶型的丝带系着与衣服是同色系的披肩。 娇小的女孩抬头看向了敞开的大门，也看到了苍叶，也让后者注意到其蓝色的眼睛中央有着粉色蝴蝶状的花纹。 可是娇小女孩的眼睛却十分平静，平静到如同漠视、又好似空洞。 这个也不是吗？ 娇小女孩，也就是碧翠丝下意识思考着，刚准备低头却发现了这打开【禁书库】大门的人有些奇怪。 她仔细看了看门口的少年。 随后并不擅长交际的她难得主动开口对着门口的陌生少年说了一句话。 “精灵？” …… 第85章 碧翠丝＆大罪魔女 …… 然而片刻之后碧翠丝却又有些迟疑着反驳了自己刚刚的话语。 “不，你不是精灵是类似精灵构造的存在？但本质上应该是个人类，或者原来是个人类，所以——又是一个糟蹋自己的家伙吗？” “又好像不是你看起来似乎生来就是这副状态。” “真神奇，你到底是个什么种族？” 碧翠丝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微妙的好奇，打量苍叶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空洞、排斥慢慢发展到了现在的好奇与探究。 这让苍叶意识到眼前这个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子的变脸速度到底有多么的快。 但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种族，毕竟他这种状态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所以面对女孩的询问，他也只是摇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状态” “什么嘛？那你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连自己是什么种族都不知道，随便取一个名字不就得了，作为稀有种族的你连这个胆量都没有？” 女孩的话有些刺耳，但苍叶却能感觉出对方的话语中并未夹带恶意，反而是带着关心与小心翼翼地试探。 是的，女孩是在试探苍叶的来历身份和对自己的态度，而说那么多话也是为了缓解自身的尴尬，毕竟其似乎不太擅长与人交谈的样子。 但这种态度与罗兹瓦尔相比足以称得上是十足的善意了。 毕竟罗兹瓦尔那家伙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甚至其还间接承认了自己认识苍叶。 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毕竟苍叶可是“昨天”才刚刚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包括身体在内全部都属于“新生”。何况“昨天”的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无人记得，那作为本土住民的罗兹瓦尔是怎么知道苍叶存在的？ 所以说，罗兹瓦尔这个人可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小丑”。 见站在【机遇门】外的少年没有回答，碧翠丝脸上的表情也沉了沉，随后有些不耐地开口道：“所以肯定是罗兹瓦尔那家伙告诉你【禁书库】存在的？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你在这个宅邸里一直开关门，就是为了遇到【机遇门】？” 苍叶也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站的有些久了，索性迈步进入了这个空间之中，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是的，我与罗兹瓦尔先生做了一个契约，而他告知我答案在【禁书库】之中。” 说话的同时，他还展示了一下手背上的契约魔法纹路，虽说这个纹路他似乎随时都能将其崩毁。 碧翠丝在看到了苍叶手背上的契约魔法纹路后眉头一皱，膝盖上摊开了的书籍也合了起来，“那家伙” “怎么了？” “不，没什么。”短暂犹豫后，碧翠丝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提点了一句，“你既然和那家伙签订了契约，就记得好好遵守，毕竟这契约只要‘口头承诺’就能立刻签订并生效的魔法，约束效力对双方来说都很大，哪怕是罗兹瓦尔也不可能豁免影响。” 苍叶愣了愣，笑道：“谢谢你的提醒。” 这是一句叮嘱也是提醒，提醒苍叶和罗兹瓦尔说话的时候小心一点，别什么都同意，毕竟无论个人意愿，只要“口头”承诺就能签订的契约怎么想都容易被人下绊子。 像是以往故事中蛊惑他人的恶魔。 不过 苍叶思考了一下，这种奇特的魔法虽然是双向的，但他可以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学会并将其转化成属于自身力量体系的魔法，至少能作为之后与人交谈的筹码之一，毕竟他自身没有特别能够束缚一个人的手段。 其次，这种思路之后也可以跟摩拉克斯说一说。 按照那小子的性格，大概会运用的不错？ “喂！你和人说话都是那么不尊重的吗？一直发呆能不能保持基本的社交礼仪！” 碧翠丝气的将膝盖上的书举起，然后狠狠地放到了一旁的书堆最上方。 接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总之，得到了罗兹瓦尔的同意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碧翠丝态度认真了许多。 “我是碧翠丝，负责守护并看管这里。” “和罗兹瓦尔说的没错，这里是【禁书库】，收藏着【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毕生知识的【禁书库】，但我要提醒一下你，这里所藏有的知识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常人难以阅读和理解，连查阅都是一个麻烦事，此外，这里有一些书籍中的文字甚至都不存在于大陆的历史之上，而这也是只有【强欲魔女】自身能够翻阅的书。” “而你哪怕是有罗兹瓦尔的准许也不过是拥有了一次进入此地查阅的资格，我不管你在这里能够待多久，但只要你离开，这一资格就会作废。” “而若是你在查阅书籍期间惹出了什么麻烦，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给扔出【禁书库】。” 苍叶自然没有异议，能够进来此处查阅已经足够他找到那些与灵魂有关的书籍，至于眼前这位名为碧翠丝的精灵女孩口中那不客气的话语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对方的话语中一直都是在关心和提醒他这位外来者。 最后那“惹出了麻烦就将人扔出去”的话语也不过是在警告的同时告诉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碧翠丝会帮忙兜底。 口是心非的性格。 “我会遵守这里的规则。”苍叶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叫苍叶。” 碧翠丝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至于苍叶的自我介绍，她只是哼了一声便再次拿起了一旁书堆上的书籍放在腿上翻开观看，似乎是直接忽略了苍叶的存在。 苍叶也并不在意，他慢慢的沿着【禁书库】的边缘开始搜索自己所需要的书籍。 这里不愧是【禁书库】，里面的书籍藏量十分之多，每个书架也都堆得满满的，哪怕不去翻阅也能看到一些书籍中透出的魔法气息。 但很快，苍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虽说他能够听懂这里人的话语，但——他不识字。 或者说不完全识字。 他“昨天”和莱茵哈鲁特在那个以一整座高山为基础建立的露格尼卡王国里走动的时候就记下了一部分发音和对应事物之间的关系，但并没有充分学习过有关知识。 而这里的文字也出乎预料的诡异。 毕竟那文字看起来就如同虫子在纸上蠕动所留下的痕迹一样，连交界地那多样化的文字都比这里好。 但总归是要学一学的。 想到这，苍叶便十分干脆的拿了一本位于角落之中且极不起眼的识字启蒙书籍，然后在精灵女孩碧翠丝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里坐在了对方旁边的地板上开始翻阅。 碧翠丝感觉自己的大脑掀起了风暴，她嘴角颤了颤，“你进入【禁书库】就为了看这个？” “毕竟我不识字。”苍叶直言不讳，一边回答一边翻阅着识字启蒙书籍，但斜眼看了看碧翠丝的表情后还是由衷地夸赞了一句，“不愧是蕴含了【强欲魔女】毕生知识的【禁书库】，真是什么书籍都有。” 碧翠丝感觉眼前的少年在反讽，但好像又没有说错什么。 “不过，我也有一些事情想问你。”苍叶开始主动套情报，“【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是什么存在？” “这都不知道？你是什么远古时期的原始人吗？！”碧翠丝嘴上毫不留情，但在说完后又很快解答道：“【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是被冠以宗罪之名的强大存在，除了【强欲】外还有【愤怒】、【怠惰】、【暴食】、【傲慢】、【色欲】以及【嫉妒】。” “但除了被封印的、被世人称为‘吞噬世界之徒，影之城的女王，最可怕的灾厄’的【嫉妒魔女】以外的六名魔女都已经死了。” 碧翠丝的情绪看起来有一瞬的低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随后又在苍叶询问之前解答。 “她们被【嫉妒魔女】莎提拉给吃掉了。” 她像是不愿过多提及一般，换了个话题，说出了世人常说的信息。 “同时，四百年前也有名为【魔女教】的组织诞生，被世人认为是崇拜【嫉妒魔女】的教团，里面拥有与【大罪魔女】相同称谓的【大罪祭司】，不过迄今为止【嫉妒大罪祭司】仍旧空缺。” 很稀缺的答案，也让苍叶对这个异世界多了一丝理解，而在注意到碧翠丝似乎什么都会解答后他也问出了一些问题。 “我听莱茵哈鲁特说，露格尼卡是个很安全的王国？” “莱茵哈鲁特当代【剑圣】吗？他说的也不算错，在某种程度上，有他和【神龙】在的露格尼卡的确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但说实在的，现在王国应该处于动荡期——因为先代王帝因为未知原因驾崩，至今王位空缺，只有被龙所承认五位‘龙之巫女’才有资格拥有印着龙纹的徽章参加王位选举。” “那有什么能够控制时间或回溯时间的魔法吗？” “没有！”碧翠丝感觉身旁的少年和蚊子一样叽叽喳喳的，“迄今为止我都未曾见过能控制时间或回溯时间的魔法，但暂停时间的魔法倒是有。” 碧翠丝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结晶锥。 “一个基础常识，魔法属性分为火、水、风、土、阴、阳，阴属性魔法基本都被人用作辅助，但也有一些攻击魔法，而且伤害不错，像是我现在施展的这个魔法‘米尼亚’就能够让击中的目标时间静止身体结晶化变脆然后在受到外力后直接粉碎，这个魔法之后你自己去找书看，就别烦我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苍叶还真的就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用最快的时间读完了所有的启蒙书籍，在学习完了这个异世界那狗爬一般的文字之后就立刻开始找罗兹瓦尔口中那些有关于如何稳定灵魂的书籍。 而这方面的书籍出乎意料的好找，基本都是堆放在一起的，而且每本书都有放有书签标注和排序，看起来似乎是有人经常翻看。 考虑到【禁书库】的【机遇门】与罗兹瓦尔宅邸的房门相连接且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这是谁标注的就显而易见了。 碧翠丝也注意到了苍叶拿了那堆书籍，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却并未对此说什么。 一旁的苍叶则是认真观察，发现这些书籍里面记载着的内容有绝大部分都是有关于借体转身从而达成永生的计划，与【源辉石】的本质有些相似，毕竟都是以它物包裹灵魂随后侵占或制造一副属于自身的身躯，虽然苍叶从未做过这类事情，他制造【源辉石】是因为其他原因。 不过，因为双方的相似性，这使得书籍中所记载知识里有绝大多数都是苍叶目前所需要且能够稳固灵魂的。 但这需要用到某个装置 苍叶看着那只有一行记载了灵魂装置的内容，抬头询问碧翠丝，“你知道这个装置在哪吗？” 碧翠丝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刻开口道：“不知道。” 她在撒谎因为她是知道这个装置的。 苍叶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因为眼前这位名为碧翠丝的精灵女孩似乎并不会撒谎，那隐约带着歉意的目光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这说明【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真的成功制造出了这个可以用于转生的装置，那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并没有死或者说没有死透，毕竟都有储存并稳定灵魂的方法，身体被吃掉了又不会影响灵魂，最多也就是让灵魂变得浑浊些许。 苍叶记下了这一点，也记下了碧翠丝的问题，打算之后再来看，至于现在自然是要尽快记下这些灵魂方面的知识解决一下自身的问题。 …… 不知过了多久，苍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泛起黑雾，他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碧翠丝，却注意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诧异与凝重。 “魔女的气味” 这是苍叶最后从对方口中听到的话语。 世界在一瞬间暗了下来，等再次清醒，苍叶发现自己又一次坐在了一个夹在两栋房屋中心的阴暗巷道内。 苍叶没有行动，甚至没有压制灵魂所带来的疼痛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身后会传来莱茵哈鲁特的声音。 “你还好吗？” 莱茵哈鲁特像是既定的程序般出现，他的态度变回了第一次他们相见时的模样，温柔而担心。 …… 第86章 牢记＆银发少女 …… 莱茵哈鲁特见到眼前这个独自一个人坐在阴暗巷道内的少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一方面是关于对方身上那持续不断逸散出来的危险感与能量波动，这表面刚刚的那股能量就是由眼前的少年发出来的，另一方面则是他一眼就看出了少年身上有些问题，其身体上明显的不对称与不协调感让拥有【锻炼的加护】的他能够直接察觉到异样。 对方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起来应该是一个魔法使不过露格尼卡似乎至今为止都没有这个体型的魔法使，也不知道罗兹瓦尔先生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莱茵哈鲁特心中闪过了许多的想法，他原地等待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少年的回答，以为对方没听清。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你还好吗？” 听到这又一次询问，苍叶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想开口回答，毕竟这类型的回答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回应过两次了，总不能每次他都回复莱茵哈鲁特？ 虽说对方的确是关心，但同样的话再同样的场景下对同样的人说出三次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可不回应又有些不礼貌 苍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当做回答。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跟莱茵哈鲁特对话，因为他确认了莱茵哈鲁特又忘了自己，而自己之前那两次有关“昨天”的经历里也通过对方的行为看出对方并不会随意离开，毕竟他本身现在和个“炸弹”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就往一旁的阴暗处挪了挪，背靠墙壁开始慢慢思考着之前在罗兹瓦尔宅邸的【禁书库】中阅读的有关【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研究灵魂方面的书籍。 好消息是，关于这些书籍的内容他也是一个不落的全部记了下来，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这一次他不需要再往罗兹瓦尔宅邸去一趟了。 不过 苍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 没过一会儿，他的手背上便出现了一个契约魔法纹路，纹路在阴暗中闪烁着青绿色的荧光，看起来颇为诡异。 所以为什么这次会将这个契约魔法也带回来了？ 苍叶感觉有些头疼，以他现在的能力和状态虽说因为灵魂受损而无法像是以前随意施展魔法，但还是能够通过眼界和感官察觉到这个契约魔法正连接着另一个人——罗兹瓦尔。 那家伙早有预料？ 这让苍叶想起了对方早有准备甚至早就认识自己。 果然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家伙啊。 莱茵哈鲁特这边也注意到了苍叶手背上的纹路，这般精妙的契约魔法是他暂时不能理解的，因为他专精并不在这方面之上，但也还是能够判断出眼前这个少年应该是和其他人签订了契约，但他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守卫。 既守卫少年，也守卫其他人防止少年袭击。 坐在地上的苍叶也没有在意，他重新抬头便对上了莱茵哈鲁特那双有些许严肃的眼睛，对方身上的穿着从某种意义上其实算不上是“卫兵”，只是显得有些庄重，之前苍叶称呼对方“卫兵”也只是因为对方在巡逻而且气质和实力都不像是外面街道上行走的那些普通人。 毕竟普通人出门基本都不会穿上这种类似制服的服饰，还是以白色为主，紫色为辅的衣服苍叶甚至都从对方左肩膀上看到了一个家纹。 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似乎是【阿斯特雷亚家族】的家纹，算是【剑圣】一家子了，传闻三名【剑圣】都曾出自这个家族。 算得上是被【剑圣】所青睐的家族。 苍叶甚至有些怀疑所谓的【剑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能够继承的东西，而不是纯粹通过锻炼得来的称号。 可是相关的记载十分稀少，光是以他目前的能力和身份还无法查阅，就算询问莱茵哈鲁特对方也肯定不会给出答案，毕竟这是有关于【剑圣】的秘密。 不过，这一种猜想却也让苍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所留下的灵魂实验相关书籍里面其实有不少内容都是关于其内心的自我描写，就像是某种日记本，但这也正常，毕竟整个【禁书库】都是给予艾姬多娜的记忆所形成的。 而在那有关灵魂实验的书籍中也曾描写过，艾姬多娜所追求的是能够让人永生的魔法——【灵魂复写】。 大概就是制造复制体然后将自己的灵魂复写到复制体的身上以此在不同的躯体里不断延续生命。 这也是苍叶之前说过其与【源辉石】想法基本类似的原因，他作为【源辉石】的拥有者虽然没有尝试过这种做法，但作为他学生的瑟濂却是曾经使用过这种方式，虽然双方力量体系不同，但这种方法大致上也是能够成功的。 事实上，艾姬多娜也的确快要成功了。 她成功的制造出了复制体，但是在尝试将灵魂复写到复制体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自身的灵魂完全无法完全挤入复制体小小的身躯之中。 这以结果直接导致了艾姬多娜的灵魂缺失了一小块，而这一小块也融合进了那个复制体身体之中形成了一个新的生命。 按照艾姬多娜在书中的说法，那是一个缺乏感情、精神破碎却拥有极强魔法能力的失败品。 然后这个失败品就被艾姬多娜赶走了。 后来模仿艾姬多娜行为的罗兹瓦尔所运用的就不是复制体而是与自身契合的子嗣后代，这避免了上述问题却又导致了罗兹瓦尔的灵魂被后代给浸染，难免变得污浊。 总感觉【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放出这个灵魂实验的全部内容出来不是为了记录而是为了折磨别人。 苍叶在将所有的灵魂实验有关书籍都回忆了一遍后才朝着一旁守卫的莱茵哈鲁特开口道：“其实我们现在是第三次见面，莱茵哈鲁特，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甚至是同样的时间。” 是的，苍叶选择摊牌看看身为【剑圣】的对方有何做法。 完全没有想到少年会突然开口的莱茵哈鲁特顿了顿，满脸诧异，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诶？可是我的记忆中并未有你的身影” “但我记得你。”苍叶思考了一下自己应该如何取信对方，也很快有了结论，“你拥有【传心的加护】以及【审判的加护】，在这两个【加护】的作用下应该能够判断出我没有撒谎，也能找出我能够‘记住’你的原因。” 这就是苍叶的想法，也是能取信莱茵哈鲁特的方式。 因为前者能够让莱茵哈鲁特判断自己并未撒谎，后者则能让莱茵哈鲁特看到那个【真实的加护】。 特别是后者，苍叶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真实的加护】就是他连续三次重复经历“昨天”这一节点且还能将与罗兹瓦尔签订契约保持下去的原因。 他甚至能够猜到可能知晓了什么的罗兹瓦尔在发现了这个契约魔法之后一定会像是小丑一样“大笑”。 真是被算计了啊。 而在此刻的莱茵哈鲁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作为拥有【加护】数最多的人，他自然知晓这因世界的青睐而获得的能力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但他却又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忘记”了是白鲸吗？ 莱茵哈鲁特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并说出了他所不知道的“真相”，这符合被【三大魔兽】之一的雾之白鲸吞噬并抹除存在的状态。 但又不像毕竟少年现在还活着。 苍叶看出了莱茵哈鲁特的动摇，索性添了一把火，“多少相信一下朋友，卫兵先生。” 咔嚓 一阵黑雾再次弥漫，准确来说，是包裹住了苍叶。 “啊？”苍叶几乎是身体本能的施展了【泥人魔法】保护自身，但在这之前，他发现了自己体表已经出现了一层防护。 接着，眼前一黑。 …… 苍叶再次睁他已经不想睁眼了。 这四周的魔力流动速率、吹过耳畔的风声、街道外的嘈杂声、商铺的叫卖声以及身后那逐步接近的肯定属于莱茵哈鲁特的脚步声都让他感到头疼。 又回来了。 算上这次，他已经是第四次到这个巷子里坐着了？ 重复性坐冷板凳。 苍叶都懒得去管了，他什么都不想搭理他现在就想直接离开这个地方甚至看都不想看到莱茵哈鲁特。 但答案是肯定不可能。 他要是真跑了，估计莱茵哈鲁特就要动真格的了。 虽说莱茵哈鲁特是个公正、纯净、诚实、温厚、勇敢且被人们称为【骑士中的骑士】的存在，对大多数人都抱有善意，甚至还是一个只会在必要时可出剑的人，但遇到一个见了面就跑的异邦魔法使——百分之百会追上来的！ 那么这次莱茵哈鲁特又是什么反应？ 苍叶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哦看向身后，莱茵哈鲁特依旧从熟悉的地方走来，温暖的阳光洒在那艳红色的短发以及笑容上，给对方那与生俱来的帅气增添了一丝意境。 但这一次，莱茵哈鲁特并没有说出一直以来的那句“你还好吗？”，他只是停在阳光下微笑着看着巷道内的苍叶。 这让苍叶十分疑惑，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莱茵哈鲁特却抢先说了一句。 “早上好，苍叶。” “？” 苍叶愣住了，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莱茵哈鲁特，满脸质疑这次莱茵哈鲁特记住了？也不一定，毕竟哪怕莱茵哈鲁特记得了刚刚的见面也不可能知晓他的名字，因为他刚刚就没自我介绍过，所以莱茵哈鲁特是记起了之前的事情吗？ 抱着这个疑惑，苍叶板着脸，缓缓开口试探道：“你谁？” 莱茵哈鲁特脸上的微笑一顿，然后化作无奈的苦笑。 “别这样，你拥有【真实的加护】应该会记得我的才对之前忘记你是我的过错，之后我会一直记着你的！” “所以你都记起来了？” “没错，包括最开始我带着你在露格尼卡各处观光的事情也记起来了不过我也只记得与你相关的事，其他的事情都变得极其模糊，但也足够了！”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苍叶十分好奇地追问道：“毕竟你之前可一直都没有记起来。” 莱茵哈鲁特无奈地笑了笑，回应道：“是因为【加护】啦，我如今有一个【加护】能帮我解决这个困境。” 苍叶更好奇了，毕竟他现在拥有的【灵魂的加护】以及【真实的加护】都是偏向于语焉不详的那一类，所以对于拥有多数【加护】的莱茵哈鲁特特别在意。 “什么【加护】那么好用？” 莱茵哈鲁特却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骑士的自觉也让他无法撒谎。 但他总不能告诉苍叶这个加护是【不忘记苍叶的家伙】！ 太丢人了 正当苍叶准备继续追问之时，一旁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卫兵！！！” 莱茵哈鲁特几乎瞬间就收敛了脸上的尴尬，他严肃抬头，刹那间就辨认出了呼喊声主人的方向所在。 “苍叶你先回到我最开始送你去的旅馆处等我，我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就会去找你的！” 说完之后，莱茵哈鲁特就纵身一跃，没有任何魔法，光用身体力量就直接从地面跳到了一旁高耸的屋檐上，甚至离开的位置被掀起了一阵气浪。 目睹一切的苍叶：“？” 苍叶欲言又止，最后索性不说话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这条待了四天的小道，但他并没有立刻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而是侧头看了眼在屋檐上疾驰的莱茵哈鲁特的背影。 原本想要跟上去看看那个突然喊“卫兵”的家伙是什么变数，毕竟之前四次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但注意到莱茵哈鲁特跑的越来越远后他也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使用魔力和奔跑本身就容易让这揉成一团的灵魂散开还是别给自己找难受了。 苍叶转身朝着旅馆所在的方向走去，但还没走多远他就注意到了四周的人似乎有些异样，他们朝着前方指指点点，眼中是冰冷、惧怕、排斥与恐惧，看起来前面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存在。 由于正好顺路，苍叶也就看到了那个被众人排斥的存在——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穿着与莱茵哈鲁特服饰类似的白紫色相间服饰的、有着一双紫绀色眼眸的银发美少女，其银色的柔长秀发上别着一朵小白花。 苍叶还在少女的肩窝处看到了一只坐着的，如同人般的直立猫，这只猫似乎是精灵，气质似乎和碧翠丝有些相似 …… 第87章 龙纹徽章＆贫民窟 …… 乖巧地坐在银发少女肩窝处的小猫突然抬起头，看了眼身后人群中的苍叶——他感受到了灵魂强烈波动的气息呢 “哦呀~” “怎么了？帕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银发少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微微侧过头，询问的同时脸颊也不由自主的蹭了下精灵小猫也就是帕克那毛茸茸的猫脑袋。 “嘿嘿~没事啦莉娅~就是看到了一个很神奇的魔法使呢。”帕克举起两只爪子用肉垫拍了拍全名为艾米莉娅的银发少女的脸颊，“而且就在我们后面，所以多看了两眼罢了。” “诶？是这样吗？” 艾米莉娅很好奇，立刻就想要扭过头往身后看去，但这一切其实并不只是为了去看看帕克在意的魔法使，更多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现在因为四周其他人厌恶、憎恨、恐惧、排斥等情绪所导致的不安与紧张。 她知道的自己的待遇源自于她的外貌——那银发半精灵的外貌。 而传说中和【嫉妒魔女】莎提拉，吞噬了半个世界的恐怖存在，也是银发半精灵。 仅仅是如此。 艾米莉娅的头转到了一半就转不了了，因为帕克用小小的猫爪摁住了她的脸颊不给她转头。 “唔~帕克！为什么不让我看！” “因为莉娅你现在并不是想去看那个人，而是为了逃避和观察四周人的视线。”帕克那还没有巴掌大的身体以及只有小指大的猫爪死死地摁住了艾米莉娅的侧脸，温柔地像是安抚孩子，说话方式却是目中无人的，“可我不希望莉娅你总是这样看他们的视线，这样对你不好，而若是莉娅你不开心了，我也会生气的。” “帕克” 艾米莉娅在犹豫了一阵子后也就放弃了，因为她很在乎帕克。 “我就知道莉娅你最好了~”帕克整只猫扑到了艾米莉娅的脸颊上，如美国短毛猫相似的灰色皮毛蹭着艾米莉娅的脸，跟身体一般长度的猫尾更是绕着艾米莉娅的脖子。 帕克的胡闹让一直保持沉稳的艾米莉娅露出了笑脸——在街道众人歧视与厌恶的目光之下。 接着，一阵狂风袭来。 “莉娅！” “诶！”艾米莉亚反应迅速地侧过身体，但依旧晚了一步，那如狂风般从屋顶跃下的黄发少女就已经从她身上夺走了一个龙纹徽章。 黄发少女动作未停，得手后就伴随狂风一同后撤，期间动作灵敏的在街道众人的尖叫与惊呼声中躲过了无数人群与障碍物，他整个人倒退着，像是被风托举着一般，同时还高举着那龙纹徽章，笑着，如同炫耀一般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猎物——得手！” 然后撞向了身后刚刚走过来的苍叶。 “呜啊！”黄发少女被撞的往前倒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周身的狂风也瞬间消厄，她扭过头看着狼枪了一瞬的苍叶，瞪大了眼“你这家伙怎么好像不存在一样啊！” 她刚刚往后退的时候可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 苍叶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暗自压制着刚刚抵消掉黄发少女周身狂风从而变得七零八落的灵魂碎片，板着脸，“那是你目中无人。” 黄发少女瞪着眼，“你才目中无人！” 下一刻，一根冰锥从一旁刺来，对风的熟悉让黄发少女立刻侧头躲过了从背后袭击自己的冰锥。 “糟糕光顾着和你这家伙拌嘴，忘了失主就在身后了啊！”黄发少女立刻站起身来用四周商铺旁的木箱、帐篷和牌匾助力，身手矫健地朝着屋顶上方跑去。 而刚刚与黄发少女几乎站在一条直线上的苍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冰锥在伤到自己之前主动退散。 随之而来的是那蹲在银发少女肩窝的猫精灵隔空挥手跟他打招呼。 显然是这只猫精灵提前取消了魔法。 但那银发少女看上去却慌乱而又气恼，周身不断构筑起冰锥攻向逃跑的黄发少女，口中还大声喊着：“别跑！把东西还给我！”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苍叶就注意到了四周也趁乱做了些坏事，有盗窃的、袭击的、打人的 基本一直都跟在莱茵哈鲁特身旁的苍叶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名为露格尼卡的国家里到底有多么的“和平”，但也正常，毕竟之前他就通过【禁书库】里的碧翠丝了解到现在露格尼卡先王驾崩，王国无主以至于目前处于动荡期。 所以莱茵哈鲁特之前到底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里算是安全的。 苍叶有些无奈，可转念一想，莱茵哈鲁特又是个不会撒谎的性格。 那大概是这个世界太混乱了。 苍叶看着眼前的混乱之景，无奈摇了摇头，目前身体状态不好的他并不想招惹麻烦，所以也就顺着大多数人的做法一样走到了街道两旁，在看到有不长眼睛地小混混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后才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显露出手背上的契约魔法纹路。 这由六种魔法汇聚成的复杂纹样足以让那些小混混知难而退。 因为这种魔法看上去就很唬人，其次则代表着苍叶是一名魔法使，不是他们这些连【加护】都没有的普通混混能对付的。 见四周人都开始为自己让出一条道，苍叶才放下手，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 …… 苍叶坐在旅馆大厅靠窗边的木桌上，这个旅馆的氛围的确很温馨朴素，但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一楼大厅处都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餐厅，提供菜肴和酒水，味道也不错，其中还有一些异世界食物的特点，光这一点就比提瓦特那边如今的蛮荒时代好不少，更别提还有一些比较珍稀的食材。 除此之外，此地的性价比也十分不错，一个金币就足够在这里无忧无虑的过上好一阵子。 不愧是能让莱茵哈鲁特推荐的地方。 “让你久等了。” 熟悉的温和话语声让正缩在皮质座椅上在喝着蔷薇茶的苍叶抬起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某个红彤彤像是太阳一样的青年。 莱茵哈鲁特现在的模样让苍叶有那么一瞬间联想到了御舆森古与辛美尔的结合体，温柔善良但能打。 “事情解决完了？”苍叶坐直身体，放下茶杯后邀请莱茵哈鲁特到对桌坐下，随后给对方泡了杯茶。 “谢谢。”莱茵哈鲁特在苍叶无语的目光中双手接过炙热到足以将常人烫伤的茶杯，随后一边喝着，一边回答着苍叶的话，“嗯，解决完了不，解决了一半，我还没能帮人带话呢。” 莱茵哈鲁特想起了不久前的约定。 “我答应了一个人，帮他带一句话给一个穿着紫白长袍的绝世银发美少女，但我目前没有找到这个人，真糟糕呢明明答应了别人的。” 苍叶狐疑打量莱茵哈鲁特，“紫白色长袍？” 莱茵哈鲁特低头看了眼自己紫白色的长袍，也意识到了什么，十分无奈地摊开手，苦笑道：“可别这样看着我，我身上这个可是制服啊，而且我既不是什么少女也不是银发。” “你想到哪里去了？”苍叶更狐疑了，“我刚刚想说的是，我看到了一个和你说的人类似的少女，而且我听路人说她是银发半精灵。” 莱茵哈鲁特沉吟，“银发半精灵？” 苍叶能够保证他刚刚从莱茵哈鲁特完美无缺的脸上看到了极其郑重的态度，能让莱茵哈鲁特都这么郑重，也难怪街道上的其他行人都会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 “银发半精灵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没什么。”莱茵哈鲁特摇头道：“只是传闻中【嫉妒魔女】莎提拉也是银发半精灵少女比起这个，你见过的那个少女在哪？” 看来【嫉妒魔女】莎提拉在这个地方属于禁忌？ 可若是如此，这些人不应该是害怕恐惧那个银发少女吗？ 哦欺软怕硬。 苍叶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一点，接着就看到莱茵哈鲁特站起身来似乎着急的准备出发去寻找那个银发少女，或者说，这是对方在用行动告诉他别再追问下去了。 “我是在跟你分开之后没多久在道路东方遇到了那个银发少女，她的身边跟着一只灰猫形的精灵，攻击手段是冰锥，现在应该是追逐着一个偷了她龙纹徽章的、能够驱使狂风加身的黄发少女。” 而在听到龙纹勋章的瞬间莱茵哈鲁特就皱起眉头，看起来极度在意。 这让苍叶十分好奇。 “那东西十分重要？” “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能左右这座国家的其中一个因素。” “那我陪你去找找。” “不用，你提供信息我就很感谢了。”莱茵哈鲁特摇摇头，“之后由我亲自去寻找就好。” “你知道在哪？”苍叶这句话直接让莱茵哈鲁特陷入沉默。 “但我知道。” 苍叶指了指远方位于露格尼卡边缘地带的那些废弃房屋——也就是贫民区。 “从那黄发少女假小子的装扮以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偷窃的手段来看，十有八九是出自那边的我猜卫兵先生你应该是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莱茵哈鲁特不好意思地笑笑，“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是有考虑过的，毕竟那片区域也属于露格尼卡势力范围内，也是我所巡逻的区域，不过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大概会在最后才会去到那个地方查看。” 苍叶耸肩道：“总之我陪你一起走，看在你现在能记住我的份上。” 听到这里，莱茵哈鲁特也没有再强求，因为如今的他记起了之前的一切，包括曾经说过的，只要他还在苍叶身边就会保护对方不受到伤害的内容，“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也是我的失误，毕竟那个人让我带的话中就已经有了线索了，可我却没能立刻想到。” “那人让你带什么话，能说说吗？” “没问题，毕竟你是线索人他让我和银发少女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不要去赃物仓库，他一定会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并送还给她。” …… 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苍叶只是想要待在莱茵哈鲁特身旁，看看这个“突然”记起了自己的【剑圣】有没有办法在经过那么多次“失忆”后找到方法帮他抵抗那个奇怪的黑雾。 毕竟迄今为止他也就只是在莱茵哈鲁特面前“重来”过一次，而自从这后莱茵哈鲁特就记住了他。 “不知不觉就到黄昏了啊。” 莱茵哈鲁特看着昏黄的天空与西方逐渐下落的太阳，有些感慨，他们在这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目标，无论是银发少女还是黄发少女都没找到，甚至连脏污仓库都找了好几个。 另一边的苍叶倒是没有停下脚步。 “应该快了，我们都走了一圈了，接下来都是一些更为偏远的地区，再说了没得到信息也多亏了我们两个啊，一个穿着像是魔法使的长袍，一个穿着制服配着剑，这姿态走在这贫民窟就差在脸上写上‘格格不入’四个字了，就好像现在这样。” 苍叶看着远方躲藏起来的贫民在注意到他们两人后就开始一传十十传百，一瞬间就都跑没了影子。 他无奈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越来越暗了啊。” 天空已经从昏黄变成了暗红色，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而这也代表着“重来”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苍叶看了眼身旁的莱茵哈鲁特，后者很明显只是记起了他这么一个人和遇到的事情，其中的事情可能都被“合理化”了，否则其对方的性格不至于到现在都没表现出任何担忧。 不管如何，只要他还待在莱茵哈鲁特身边就能知晓答案了。 “我们加快脚步。” 两人并肩前行，在太阳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找到了黄发少女，准确来说，是黄发少女哭着喊着寻求人帮助。 “谁来，谁来帮帮我们！” 在贫民窟里这么呼救，正常来说都不会有人来帮忙。 但现在很明显不是正常情况。 苍叶感觉身旁原本还在走路的莱茵哈鲁特几乎是瞬间就冲向了那个黄发少女，并在瞬间做出了帮助对方的想法。 晚一步抵达的苍叶只能无奈吐槽，“救救我——什么的，真是有效的莱茵哈鲁特诱捕器。” “呜是你！”黄发少女几乎是立刻就记起了苍叶，她擦了擦眼泪，央求道：“求求你们了，帮帮我，救救朗姆爷！他们快死了” 至于帮不帮——莱茵哈鲁特可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 第88章 猎肠者＆菜月昴 …… 事态紧急，苍叶也就只能跟在这两人身后，在夜晚去到了那极其偏远的边缘地带，从那明显有修缮痕迹以及角落里的特殊纹样来看这里应该也是一个赃物仓库。 而此时隔着老远，三人都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打斗声和叫喊声。 苍叶能听到刀刃挥砍到木质物品时所发出的闷响、有人倒地翻滚所发出的滚动声以及刀刃不断追击所传出的风声。 “看来战况一边倒啊。” “这里以及她就麻烦你照顾了，苍叶。” 莱茵哈鲁特自顾自说完便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屋顶之上，随后直接从赃物库上空，击毁屋顶后便闯入室内。 “这家伙那边不就是门吗？”苍叶看了看赃物库那虚掩着的大门，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莱茵哈鲁特这家伙还有这么冒失的时候啊，不会是不好意思了？” 但这种奇特的进屋方式也让苍叶回想起当年法涅斯的“骚扰”，毕竟后者当年也不喜欢走门 黄发少女也朝着赃物库冲了过去，“喂！等等我，我也——诶！！！” 一旁站着的苍叶面无表情地拽住黄发少女的后衣领让对方无法移动。 “可恶！你这家伙快放开我！罗姆爷，罗姆爷也在里面啊！我要去帮忙！！！” 黄发少女奋力挣扎着甚至直接抬起手朝着苍叶的面庞挥了一拳，但这拳头也被苍叶十分轻松的接了下来。 “不，小孩子就别去捣乱了，好好待在这看着，到里面帮忙的那个人可是【剑圣】莱茵哈鲁特，要是你遇到的敌人是他都解决不了存在，那我就要按照他的吩咐把你给带走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就以这个世界上那些玛娜对莱茵哈鲁特的青睐程度以及对方的实力来看，那种能解决对方的生物——可能有，但绝对不会在在这贫民区里。 “不！我”黄发少女突然抽泣，“罗姆爷受伤了啊你个混蛋！再不过去的话，如果再不救助罗姆爷的话可能就要出事了！！！” 闻言，苍叶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放开了黄发少女并看着对方如同风一般跑向了赃物库内，同时，他自己也是没有犹豫地跟在黄发少女身后进入了赃物库里。 刚进门特就看到了莱茵哈鲁特正站在赃物库的破洞下，在月光之中与那位袭击者对峙并道出了那袭击者的身份。 “黑发与黑色的装扮以及北国特有的刀剑看来不会错了，你是【猎肠者】？” 站在莱茵哈鲁特身前阴影处的、穿着高叉露背装的黑发女人轻笑一声，声音轻快自满，像是正在游乐场玩耍的游客，“莱茵哈鲁特吗？骑士中的骑士，剑圣世家的一员~好厉害呀，都是一些有趣的对手呢——如此鲜嫩欲滴的极品猎物站在面前，真是让我这个肉食动物无法忍耐啊~” 苍叶瞥了一眼那被称为【猎肠者】的女人。 说实在的，这个说话方式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感觉有点像是罗兹瓦尔那个家伙了。 “罗姆爷！”黄发少女扑向了躺在地板上后脖颈溢血的壮硕巨人身旁，有些慌乱地呼喊着，“罗姆爷！你还好吗，你还清醒着吗？” 被称为罗姆爷的巨人并未回答，虽然还没有昏迷，但显然已经无力回答。 而在罗姆爷身旁除了黄发少女以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莱茵哈鲁特之前要寻找的那位银发少女，对方此刻正跪坐在罗姆爷身前，双手隔空对着罗姆爷后脖颈的伤口，手中闪烁着蓝白色的治愈魔法， 至于另一个则是一个看上去刚成年的黑发少年，穿着黑黄色的运动服，高个子，棕色瞳孔，长相一般但眼神却是三白眼所以导致他的目光比较凶恶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菲鲁特！果然还是得靠你去喊人啊！” 黑发少年笑着对着黄发少女也就是菲鲁特夸赞，没有看到一旁走来的苍叶。 但苍叶的目光却一直放在黑发少年身上。 菜月昴。 苍叶在内心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因为他认得对方，准确来说，是他在很久很久之前还在交界地做996颁布的系统任务期间所经历的一个休闲世界里遇到的“同龄人”，那时候他的外表年龄也不大，由于和菜月昴同伴所以也就和对方认识了，关系也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几乎是在看到菜月昴的那一刻，苍叶就看了眼手背上的契约。 他算是明白这个契约之中的意思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就目前来说，唯一跟他有所联系需要他视若无睹的就只有菜月昴了。 【你要在未来对‘一些事情’视若无睹，至少在你被察觉到之前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哈真是早有预料的人啊。” 苍叶非但没有生气还对罗兹瓦尔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对方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态度与行为模式完全就像是摸清楚了他的来历以及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能力，比如【真实的加护】，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罗兹瓦尔才会那么激动并选择诱导他签订契约。 而罗兹瓦尔应该也更早的预料到了菜月昴的存在 这么说起来，他之前的“回溯”全都是因为菜月昴这个异数？罗兹瓦尔也通过契约来确认了“回溯”的存在？ 有趣。 苍叶眯起眼睛，这是最近遇到的遭遇里最让他在意的事了，罗兹瓦尔预知未来？菜月昴涉及时间回溯、倒流或者说重启？ 有意思这都是他缺欠的力量，如果能继续观察，继续观摩或许能够参悟出什么。 …… 思来想去，苍叶也没停下脚步，他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倒在地上的罗姆爷身边。 这一行为让菜月昴警惕了起来，他挡在了银发少女艾米莉娅的身旁，瞪着苍叶，但眼睛却在看清楚苍叶容貌的瞬间变得颤抖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苍叶表面上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可内心却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外貌。 虽说又换了层皮，但他的容貌却已经在刚抵达提瓦特时纯化了力量从而变成了少年时的样子，也难怪菜月昴反应那么大。 看到了几年前的朋友容貌没有丝毫变化的出现在了异世界对于菜月昴所在的和平正常没有任何魔法与怪物的世界来说确实是挺吓人的。 但苍叶什么都没说，像是没看到一般在菲鲁特那有些排斥的目光中蹲在了对方身旁。 他从【物品栏】中凭空拿出了一瓶装满红色药剂的玻璃瓶，然后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直接倒在了罗姆爷的后脖颈处。 “你这混账在做什么啊！！！”菲鲁特几乎是立刻就炸了毛，抬手就要制止但是却被刚刚才回过神来的菜月昴给制止了。 “等等！这一定是误会啊，菲鲁特！” 在菜月昴接了菲鲁特一拳头的同时，一旁施展治愈魔法的艾米莉娅却停下了动作，一双紫绀色眼眸中满是惊疑地看着罗姆爷后脖颈处的伤口在被红色药剂浇灌后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愈合，转眼间就没了伤口。 “这是治愈魔法的一种体现？” “炼金术，治疗药水，一种试验产品。” 苍叶惜字如金，但一开口却让菜月昴的表情更为丰富，毕竟他这么多年来连声音都是没有变化的，至于这个治疗药水的来历，那当然是他从芙莉莲的小皮箱里面拿的，正好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使用魔法，所以索性就拿出来用用了，反正这种规格的治疗药水他还有不少。 朗姆爷的伤口愈合之后也渐渐松了口气，巨大的手掌颤抖着抬了起来，轻轻揉了揉菲鲁特的头。 “罗姆爷！！！”菲鲁特抱着罗姆爷的手臂哭泣。 菜月昴那三白眼直勾勾地盯着苍叶，像是呆滞了一样。 艾米莉娅的目光则是放到了一旁的战斗上，他们刚刚这里发生的事不过一会儿，身后莱茵哈鲁特和【猎肠者】依旧在打斗，但基本都是以防守为主，从未主动进攻过。 而原因则是因为艾米莉娅刚刚在使用魔法治疗罗姆爷，莱茵哈鲁特为了不影响这边的治疗只能被动防御。 毕竟莱茵哈鲁特只要主动出手，四周的玛娜都会涌向他，魔法自然也会因此而终止。 但现在，后顾之忧也消失了。 …… 战斗结束了。 莱茵哈鲁特举起刀刃的瞬间就吸收了周遭所有的玛娜。 接着，原本昏暗的赃物库好似点亮了无比耀眼的白炽灯一般，一剑舞毕，强大的冲击波直接让苍叶躲到了艾米莉娅以及菲鲁特的身后，借由两人的冰与风才抵消了那股强烈的冲击力以及飞溅的碎石——然后将整个赃物库的屋顶都给掀了，莱茵哈鲁特手中那随手从赃物库地板上拿起来的剑也因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化作粉尘消散。 被碎石砸了满头满脸的菜月昴也反应了过来，瞪着眼挥着手就想着莱茵哈鲁特控诉，“什么擅长狩猎怪物啊！你本身就是个怪物了？！” 莱茵哈鲁特苦笑道：“你这么说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昴。” “所以，事情解决了吗？”菜月昴站起身来，看了眼瞬间化作废墟般破败的赃物库，口中喃喃自语道：“他光是挥挥剑就能就成这样了？” 另一边的艾米莉娅也凑了过来。 菲鲁特则是继续抱着罗姆爷。 见到菜月昴和莱茵哈鲁特那么放松，已经闻到了血腥气的苍叶倒是默默补充了一句，“事情可还没解决呢。” 几乎是瞬间，原本倒塌的废墟内就冲出了一个人【猎肠者】——拥有吸血鬼血脉的她只要还有力气，哪怕全身都被人碾成碎肉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而在苍叶开口后她就立刻从废墟中冲了出来，途中瞥了一眼苍叶，但目标却极度明确的挥刀冲向了艾米莉娅。 可这最后一击也没有命中，因为菜月昴在紧急时刻推开了艾米莉娅，自己用巨大的木棍挡在腹部接住了【猎肠者】的刀。 “做得好，昴。”莱茵哈鲁特也在这时候冲到了众人身前，他看着眼前的【猎肠者】，“到此为止了，艾尔莎！” 名为艾尔莎的【猎肠者】轻笑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丢出了手中的的弯刀，但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的攻击却落空了。 才不是落空。 在一旁的苍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能看到在【猎肠者】扔出的弯刀接近莱茵哈鲁特的刹那，弯刀的运动轨迹就出现了变化，像是回旋镖一般绕着莱茵哈鲁特转了个圆弧然后落到了后方坍塌的墙壁上。 没有魔力波动。 这么看的话，莱茵哈鲁特身上还有免疫投掷物或者远程攻击的【加护】？ 作为一名辉石法师的苍叶感觉自己被恶心到了。 他在此时此刻完美的感受到了当年辛美尔一行人里的目视海塔在面对体格坚硬到不可思议的矮人艾泽时被狠狠恶心到的感觉是如何的。 这都已经不只是恶心了，这都让人有点作呕了。 免疫远程攻击或者投掷物的【加护】？ 真敢给啊！ 【猎肠者】一击不成就逃离了，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些不入耳的威胁。 这一切暂时结束。 苍叶抬起头，看着夜空——如今已经入夜许久了，但那黑雾依旧没有出现 罗姆爷缓和了好一会儿之后也在菲鲁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但巨人的体格让菲鲁特比起搀扶者更像是根拐杖。 另一边的菜月昴则是在救了艾米莉娅之后说着各种肉麻的话语，夸张的演绎动作与肢体语言充分表明在时隔如此之久后，菜月昴还是曾经的那个菜月昴，一个没有安全感且自卑到利用出洋相来博取他人关注的少年。 只有莱茵哈鲁特十分疑惑地举着那被【猎肠者】砍成两半的木棍沉思。 这里全是傻子吗？ 苍叶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那边的黑发少年。” 在场唯二是黑发的菜月昴瞪大了眼睛，瞳孔中闪烁着压抑地喜色，表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诶？你是在说我吗？” “是你。”苍叶没有看菜月昴那浮夸的演技，“你不觉得你的肚子很痛吗？” “很痛，为什” 哗—— 衣服的摩擦声。 菜月昴低下头，看着腹部的运动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切了开了一道口子。 “因为【猎肠者】的刀很锋利，那个木棍都被砍成两半了，你以为你会没事？”苍叶指着莱茵哈鲁特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木棍。 与此同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菜月昴的腹腔已经开始喷血，整个人往后倒，彻底晕了过去。 …… 第89章 阿斯特雷亚＆视若无睹 …… 在苍白的月光之下，苍叶无声地站在了菲鲁特的身前直接拦住了正准备冲向菲鲁特的莱茵哈鲁特。 此刻的他皱着眉，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自己的魔杖，目光严肃地盯着莱茵哈鲁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这样可不像是个骑士啊，莱茵哈鲁特。” “这长袍小子说得对！” 已经借由巨人超强恢复力重获行动力的罗姆爷的拎起了一块巨石拦住了莱茵哈鲁特。 刚刚一切的发生都有些诡异。 大概情况是艾米莉娅救助了菜月昴、原谅了罗姆爷和菲鲁特偷窃龙纹徽章的事，菲鲁特也主动将龙纹徽章还给艾米莉娅，但莱茵哈鲁特却突然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冲上前来抓住了菲鲁特的手将后者捏的手腕都红了。 还是苍叶过来扯走了菲鲁特才缓解了刚刚的闹剧。 但以往谦逊温柔和蔼的莱茵哈鲁特却变得严肃认真且倔强，目光像是锁定在了菲鲁特身上。 “哪怕是抓走拘禁也不该是你刚刚的模样，莱茵哈鲁特。”苍叶提醒了一句，像是重新认识了莱茵哈鲁特一样。 他刚刚其实也看到了龙纹徽章在菲鲁特手中闪烁出了暗红色的微光这件事，哪怕他过往从未深入了解过龙纹勋章的也是明白这应该是某种感应或者承认。 这代表着菲鲁特和艾米莉娅一样是被龙认可的露格尼卡国王候选人之一，毕竟如今露格尼卡就是因为始终有一位王国候选人无法找到从而一直都没能举行王位选举。 至于为什么在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拦着莱茵哈鲁特，首先是他需要隐瞒自己知道这件事的事实，毕竟这涉及了整个王国的内务还让莱茵哈鲁特都因此失态而且，就连同为过往候选人之一的艾米莉娅都没想清楚这件事呢。 其次则是——莱茵哈鲁特这种做法的的确确不符合骑士的一贯作风。 “真是的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那么嚣张啊！”菲鲁特捂着有些发疼的手腕躲在了罗姆爷和苍叶身后放着狠话，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四周，似乎在寻找逃脱的可能，毕竟刚刚莱茵哈鲁特是真的吓到她了。 “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但还请跟我走一趟，菲鲁特。”莱茵哈鲁特平稳着自己的心情，但手却隐约有些颤动。 ——【剑圣】的手颤抖了。 苍叶心里很想吐槽一下刚刚一剑就几乎将这四周夷为平地的家伙现在在颤抖，但也没退缩，而是侧头与罗姆爷一起看了看菲鲁特。 然而就是这么一转眼，莱茵哈鲁特就直接出现在了菲鲁特面前，他双手抬起，一边掌心对着菲鲁特，另一边则是对着苍叶和罗姆爷二人。 空气中的玛娜在流动。 不会使用玛娜的莱茵哈鲁特施展了魔法准确来说，是玛娜主动汇聚成了魔法！ 菲鲁特和罗姆爷几乎是一瞬间就闭上了眼昏睡过去。 莱茵哈鲁特抱住了菲鲁特，罗姆爷则因为体型过大没人搭理而摔在地上，至于苍叶——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在罗姆爷倒下之前往身旁挪了挪地方，防止自己被砸中。 “昏睡类的魔法？”苍叶能感觉到玛娜刚刚确实冲向了自己，但如今他自身的力量和灵魂全被拘束在了这层皮里，这导致他体内如今所蕴含的魔力变得实质化了许多。 这使得苍叶能暂时免疫一些状态类魔法，更别提莱茵哈鲁特这次还没动真格。 苍叶看了眼面露讶色的莱茵哈鲁特。 “怎么？看到我没晕过去很惊讶？” 莱茵哈鲁特笑了笑，将陷入昏迷的菲鲁特环抱起来，“不倒不如说这才是苍叶的实力。” “所以你这个卫兵先生真的就要拐走菲鲁特这个十四岁的少女？”苍叶举起魔杖，魔杖之中独属于苍叶且许久之前就已经充能过的魔法正在蓄势。 这是为了装装样子的，也为了看看莱茵哈鲁特是不是真的有能够规避远程攻击的【加护】。 莱茵哈鲁特刚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就看到苍叶手中的魔杖闪烁起了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月光一般，光芒一闪而逝，但作为能看清高速飞行的巨龙的人，莱茵哈鲁特自然也将那纹样记在了心里。 那是一个类似家族徽记却又截然不同的纹样，其中心似乎是一个缺漏的实心圆形花纹，只有单边的羽翼虚笼着圆形花纹，而此时这些花纹正由一双手托举着、这双手上被荆棘缠绕，尾指戴着指环，最下方则是一根横着的权杖。 乳白色的花纹自魔杖尖端一闪而逝，但莱茵哈鲁特也依旧看出了这花纹似乎是残缺、虚幻且未能成型的。 下一刻，数百计由纯粹魔力凝聚的微小却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晶体，它们在空中散开形成一片星云，接着在一瞬间的停滞后猛地砸向莱茵哈鲁特。 “等一下！”艾米莉娅有些焦急地呼喊，她同意抬起手却因魔力见底而无法施展魔法。 面对攻击的莱茵哈鲁特愣了一下，但他并未躲闪，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果然，被你发现了啊。” 数以百计的晶体在即将击中莱茵哈鲁特的时候就开始偏转方位，它们因未知影响而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但又在法术的效用下再次袭向莱茵哈鲁特，如此接二连三的转动后，这些晶体便如同围绕星球的行星环般绕着莱茵哈鲁特为圆心开始旋转。 见状，苍叶果不其然地露出一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还真的拥有能规避远程攻击的【加护】。 好恶心 不过，刚刚那个纹样是怎么回事，不该是【创生魔法】的纹样吗？ 浑身都是行星环的莱茵哈鲁特抱着菲鲁特，无奈苦笑道：“你这种表情就算是我也会感到沮丧的啊，苍叶，你怎么能和昴一样呢。” “对于一个魔法使来说，你这种【加护】的确有够恶心的了。” 苍叶取消了法术，将那数以百计的晶体收回了魔杖之中转换回纯粹的魔力。 有这种【加护】在手，那么绝大多数敌人都会被迫和莱茵哈鲁特这位【剑圣】近身战斗，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很恶心啊。 莱茵哈鲁特摇头叹息，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毕竟苍叶说的话他似乎一句也反驳不了。 “抱歉。”他下意识道了个歉，然后开始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我必须带走菲鲁特，毕竟要是将眼前这一切都无事的话对于我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至于原因，艾米莉娅大人应该也清楚？”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艾米莉娅顿了顿，随后才想起了刚刚菲鲁特交给自己龙纹徽章时，徽章中心的龙珠是被点亮了的。 “诶！菲鲁特她” “就是这样，相信艾米莉娅大人在不久之后就会收到通知传讯了。” 莱茵哈鲁特笑了笑，他抱着菲鲁特侧身看向苍叶，有些好奇道：“你看起来并不疑惑？” “我迷惑又能怎么样？”苍叶板着脸，“你们刚刚那迷迷糊糊的说话方式明摆着就没打算告诉我原因，毕竟我是个异邦的魔法使，不能完全信任对？卫兵先生。” 莱茵哈鲁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说什么就又被苍叶打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也要被你带走希望我能配合一点是吗？” “呃嗯，情况就是这样，不过不用担心，我只是邀请你去主家做客罢了，毕竟我们还是朋友，况且有你在，菲鲁特应该会更放松一点。” “那他呢？” 苍叶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菜月昴，按照契约，他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对方好歹是他曾经的朋友，多少要关注一下。 何况菜月昴身上似乎还有秘密。 “昴就交给我！”艾米莉娅突然开口，她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毕竟昴是为了救我才被【猎肠者】攻击到的，我会带他回到罗兹瓦尔宅邸的。” …… 午夜。 马车上。 苍叶坐在马车上，背靠软垫，侧头，透过车窗看着外界街景，也见到了道路尽头那宏伟的庄园，那应该就是阿斯特雷亚家族的驻地了，但很明显缺乏人气。 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则是熟睡的菲鲁特，对方身上盖着莱茵哈鲁特的制服外套，此刻正睡得十分香甜。 至于莱茵哈鲁特 “我们就快要到了。”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莱茵哈鲁特拉开了车厢前的隔板，看着苍叶歉意道：“抱歉，半强迫带你到主家这边。” 苍叶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随后问道：“比起这个，为什么不把那个罗姆爷也带上？有他在，就算菲鲁特醒来之后知道自己被你绑架了应该也会十分配合的？别告诉我你之前没看到她扑在罗姆爷身上哭天喊地的模样。” “这是为了保险与安全。”莱茵哈鲁特回答道：“而且，如果那位罗姆爷在场的话，可能会对菲鲁特造成一些影响，毕竟对于菲鲁特而言，罗姆爷十分重要，但也因此其更容易被罗姆爷的话语和行为所影响，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哪怕是我也知道贫民窟以及赃物库的情况我不希望菲鲁特放弃那个未来，毕竟如今的露格尼卡需要尽快选出‘王’。” 在上马车之后，莱茵哈鲁特就解释了菲鲁特可能是“龙之巫女”也就是“王位继承者”身份可能——毕竟苍叶都如此配合了。 “不过一切都要我将菲鲁特带回主家之后才能再进一步确认。” “那我呢？”苍叶挑眉，“我总不能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你主家这里待着？你应该知道我身体情况不好。” 莱茵哈鲁特依旧满怀歉意，“是的，我知道，但请你放心，我只是需要找人做一个保险，毕竟这事关重大。” 苍叶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罗兹瓦尔？” “没错，等我安置了菲鲁特之后我会带你再去拜访罗兹瓦尔先生。”莱茵哈鲁特显然记起了忘记他们“曾经”去过罗兹瓦尔宅邸，“不过我也是才发现你和人签订了契约吗？” 莱茵哈鲁特所说的明显是苍叶手背上的纹样，哪怕平时是隐藏状态，但那玛娜的流动在【剑圣】眼中还是比较明显的。 “差不多，和人做了个交易。” 见苍叶没有继续说的想法，莱茵哈鲁特也就识趣的没再搭话。 …… 阿斯特雷亚宅邸客房中。 苍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夜晚已经过了很久，时钟上的指针也跨越了零点，如今已能算得上是第二天了。 那总是包裹他且被碧翠丝称呼拥有“魔女的味道”的黑雾依旧没有出现。 魔女，很明显指的是【大罪魔女】，但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之前碧翠丝介绍【大罪魔女】的时候就有提过【嫉妒魔女】莎提拉是“影之城的女王” 而如今被罗兹瓦尔着重“照顾”的菜月昴从刚见面的情况来看，菜月昴应该是某件事的关键人物。 苍叶闭着眼思考——菜月昴记得自己、艾米莉娅说与菜月昴第一次见面但菜月昴却好像认识了自己很久、菜月昴一直在遭受【猎肠者】的威胁、就连菲鲁特都说过菜月昴是直奔着自己来的像是看到了她偷艾米莉娅的龙纹徽章了一样。 所以菜月昴死了就会“回溯”？ 死亡回归？ 可是菜月昴不应该是个普通人吗？而且黑雾和【嫉妒】莎提拉有关 苍叶略有些头痛，自己的时间被绑定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可不算好，特别是身边的人记不住自己的情况哦，莱茵哈鲁特除外，这个和怪物一样的【剑圣】莫名其妙就记起了自己。 可惜今天没能看到莱茵哈鲁特能否将那些黑雾斩碎。 苍叶思绪一顿，连忙摇头将刚刚糟糕的想法扔出脑海，按照如今的猜测，黑雾出现就代表菜月昴死亡，他可不希望自己朋友死亡，可是等等，不对劲！！！ 他突然坐起身，看着手背上的契约。 “视若无睹” 这不是让他对菜月昴的存在视若无睹，是对菜月昴的死视若无睹！ …… 第90章 梅札斯家族＆圣域 …… 深夜。 寂静无人。 阿斯特雷亚住宅的图书馆内。 空旷而巨大的图书馆中空无一人，只有门外守着两名男仆，而在室内，巨大而复古的落地时钟正在滴答滴答的响着，秒针连同钟摆一起在每一时每一刻慢慢移动、摆动。 明明是深夜，但苍叶却端坐在了红木制成的宽大书桌前，在窗边，在月光之下，在书堆之中摆弄着周围堆放着的那些书册与施展了防腐魔法的文档，接着，在短暂的死寂后，图书馆中泛起了一层微弱的光亮。 此时苍叶的手上拿着魔杖并将杖尖对着自己那发着微光的手背，引导魔杖内早已储存好的魔力去冲刷契约。 但那契约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麻烦与复杂。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以六种不同的元素化作互相衔接缠绕而成的锁链与囚笼牢牢地封印着那作为契约魔法核心的能源，其中甚至还有一种与这世界空气中流动的名为玛娜的魔力截然不同的魔法——一种独特的如彩虹般绚烂的玛娜。 这也告诉着苍叶，若光靠魔杖中的魔力他是无法借用蛮力冲破这个契约魔法的。 可他如今的身体与灵魂状况已经不太能支撑他调动魔力，那会对他造成更严重的灵魂伤害。 “罗兹瓦尔” 苍叶收回了魔杖，念叨着那个如同疯癫般小丑的姓名。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上的书籍，这都是阿斯特雷亚宅邸中有关于“罗兹瓦尔”的记录，而好笑的是，里面的“罗兹瓦尔”却是不同的人。 他们全部都是梅札私家族的人，是代代服侍露格尼卡王国的，有才魔法使辈出的魔导名门。 而在过往，有无数个叫做“罗兹瓦尔·梅札斯”的人出现，他们的性别不同，但每一任都格外强大，按照他们家族自身的说法，他们是以祖先也就是创始人“罗兹瓦尔·a·梅札斯”的名字开始传承的，每一代的魔导士都会延续这一名字，只是会改掉中间名，一直从b直到如今的l。 也就是苍叶“之前”见到的“罗兹瓦尔·l·梅札斯”。 但这一点在苍叶眼中却透露出了另一种信息，毕竟他早就知道罗兹瓦尔的身体是通过抢占得来的。 “罗兹瓦尔一直以来都罗兹瓦尔，所以这是个在这片世界里活了四百多年的魔法使吗？” 苍叶继续看向了另一本书籍，这上面记载着另一个内容，主要说的是罗兹瓦尔如今的实力——精通六种魔法的同时擅长近身作战，甚至传言是以为已经达到了火、地、风三种元素魔法的顶峰的存在，以此被授予了“赤”、“绿”、“黄”三色魔法使称号。 “真麻烦” “怎么了？”莱茵哈鲁特像是鬼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图书馆门口，他一边朝着苍叶所在的方向走过来，一边看了眼木桌上摆放着的书籍，“都是和罗兹瓦尔先生有关的书呢也是，你也是魔法使嘛，和罗兹瓦尔先生应该会很投缘。” “投缘？大概。”苍叶面无表情地合上书籍，毫不在意对方已经忘记了之前就带他去过罗兹瓦尔宅邸这件事，“你把菲鲁特安顿好了？” 莱茵哈鲁特点头道：“嗯，菲鲁特应该会安静地睡到明天晚上。” 苍叶抱起桌面上的书籍，塞到了莱茵哈鲁特手上，随后朝着图书架的方向走去，“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知道的，我如今的情况可不适宜在这里待那么久，别的不说，至少你是没办法帮到我什么。” 抱着一堆书却一点都没有感到重的莱茵哈鲁特从书堆后面露出一颗脑袋，歉意笑了笑，“等你睡一觉之后？” “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嗯要出去一趟，毕竟有关于‘龙之巫女’的事情还是由我亲自去做比较隐蔽。” 莱茵哈鲁特抱着书籍跟在苍叶身后，看着对方一个个将书籍放到原位。 “你来自露格尼卡之外应该不太能理解这个空缺的‘龙之巫女’席位所牵扯的事情有多么严重，而且，这本就是近卫骑士团的指责所在，我绝对无法忽视掉菲鲁特是‘龙之巫女’可能性哪怕是使用了一些不太妥当的方式，真抱歉，让你看到了难堪的一幕。” “没事能忘掉朋友这件事也已经挺难堪的了。” 苍叶一句话就将莱茵哈鲁特堵得说不出话。 良久后，莱茵哈鲁特才强调了一句。 “我以后会记得的！” “希望。”苍叶结束了这个话题，也在同一时间将书全部都放回了原位，接着，他看向了身旁这看起来温和又比较单纯的莱茵哈鲁特，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强欲魔女】死前所生活的地点在哪里吗？或者说她的尸体在哪？” 莱茵哈鲁特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我知道，而且也有不少人知道，毕竟【强欲魔女】的尸骸如今就是在露格尼卡王国境内的【圣域】里——我能说的就只有那么多。” “原来如此【圣域】。” 苍叶点头感谢着，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毕竟莱茵哈鲁特能告诉他这些信息就已经十分难得了，至于剩下的，继续寻找线索然后猜一猜总能得到结果，比如拥有【禁书库】这一储存了【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毕生知识的罗兹瓦尔以及碧翠丝两人，他们总归知道些什么，后者作为精灵想要套话或许不太可能，但前者——只要筹码足够，对方肯定会愿意说出一些线索。 如此想着，苍叶也搓了搓手背上的契约魔法。 “那我先离开了？”莱茵哈鲁特没有询问苍叶手背上的契约是什么时候签的，又是为了什么签的，而是建议道：“你先睡个觉，我明早再来接你。” “好。” …… 翌日清晨。 屋外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和昨天一样是个好天气。 而坐在马车上的苍叶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异世界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看来“回溯”事件或许真的和菜月昴有些许关系，毕竟昨天对方是被艾米莉娅给带回了罗兹瓦尔宅邸里，在那，对方大概是安——安全个屁，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安全的。 “龙之巫女”的身份虽然大多都已经传了出去，但根据苍叶昨晚的了解来看以及昨天莱茵哈鲁特还在帮菜月昴寻找银发少女的情况来看。 艾米莉娅大概是最近才进入大家视野中的“龙之巫女”，甚至还没有官宣过，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的也只是对方银发半精灵的身份。 可在这种情况下，菲鲁特却被【猎肠者】委托去偷艾米莉娅的龙纹徽章。 作为【暗杀组织】一员的【猎肠者】百分百又是被人雇佣的，所以这完全就是个一环套一环的周密计划，是有人故意牵着菜月昴的鼻子走的引子，其他人都不过是旗子。 毕竟这需要能雇佣【猎肠者】的财力与情报且知道艾米莉娅的出没地区、时间以及是否会将龙纹徽章带在身上这些事。 而能知道这一点的，也就只有那家伙了 …… 时至午时。 已经习惯性地坐在马车车夫位置的莱茵哈鲁特打开了车厢滑盖，与此同时，眺望车窗外的苍叶也看到了那座位于边境的伯爵城堡。 “我们就快到罗兹瓦尔先生的边境宅邸了。” “我知道了” 又到了这个地方。 苍叶如同上一次一般站在了罗兹瓦尔宅邸外，身旁依旧是莱茵哈鲁特，不同的是他们来的时间以及身后多出的马车。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钢铁栅栏门，透过栅栏门的缝隙他能看到里面宅邸的大门之中走出了一个人。 黑发，三白眼，少年。 是菜月昴没错了。 苍叶板着脸看着菜月昴那轻快的步伐以及身上的男仆服饰，稍微一联想后他就感觉自己白为对方操心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救了艾米莉娅之后成为了罗兹瓦尔宅邸里的男仆啊？！ 救了人之后救命恩人成了别人家里的男仆？ 就连一旁的莱茵哈鲁特都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理解为什么昨天还是普通市民的菜月昴一夜过去就成了罗兹瓦尔宅邸里的男仆。 菜月昴倒是没有自觉，他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莱茵哈鲁特和苍叶后就两眼一亮，几个滑步就冲了过来，打开大门，随后夸张地挥挥手印向宅邸，“哟~早上好啊！欢迎来到罗兹瓦尔，是叫这个名字——总之欢迎来到罗兹瓦尔大人的边境宅邸！” 莱茵哈鲁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轻笑，“早上好，昴。” 一旁的苍叶毫不留情，“救命恩人成了仆人？” “喂喂喂，这话听得也太让人不爽了——”菜月昴捂着心脏，脸上倒也依旧是一副笑嘻嘻地模样，“不过这可是我自愿的啊，毕竟能够在这里工作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之前可是连苹果都买不起的穷光蛋啊！” “见色起意。” 苍叶丝毫不留前面地戳着菜月昴的心，让后者一副心痛的模样，就连一旁的莱茵哈鲁特都叹了口气。 由于罗兹瓦尔边境宅邸距离大门处十分遥远，所以在路途中，菜月昴也不由得看向了苍叶，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试探了一句，“那个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苍叶一点异样都没有显露出来，平静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没有，只是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些亲切感，所以有些好奇。”菜月昴大笑着挠着后脑勺，眼底却闪过落寞，“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苍叶看着菜月昴那希冀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回应道：“苍叶。” 菜月昴睁大眼睛——因为这是与他当年初中那个朋友完全一模一样的名字，而且，长相也是一样的，只是性格变得恶劣了许多。 他真的是我的那个朋友吗？ “原来是这样！我记住了！”菜月昴笑嘻嘻地，但手指却不自觉地互相搓着表达着内心的焦虑不安以及不自信。 他不敢相认，哪怕对方那么像是他曾经的那个朋友。 但至少性格不是类似的，他那个朋友的性格应该是更为冷淡的，沉默的，几乎不说话的，像是与世隔绝游离室外的人，而不是眼前这个亲和力不错，表情平静柔和，说话语气也依旧平淡的人。 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眼前这个真的就是那段昏暗时期里难得的会跟他说话的人呢？ 菜月昴双目失焦地走着，然后一头撞上了宅邸的大门。 推开门的蓝发少女蕾姆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穿着燕尾侍从服的菜月昴一眼，脸上的无奈一闪而过，随后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站在了菜月昴原本的位置上，朝着苍叶与莱茵哈鲁特微微鞠躬，随后指引两人进入宅邸，见到了罗兹瓦尔。 莱茵哈鲁特一进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需要签订一次契约，随后罗兹瓦尔就拿出了一张亲自画上了魔法契约的纸张，内容由莱茵哈鲁特填写，且只有莱茵哈鲁特和苍叶能够看到，而最后只需要签下双方的名字就能成功确立契约效用。 大概内容与莱茵哈鲁特之前说的一样，就是隐瞒菲鲁特的存在以及不要透露有关“龙之巫女”的事。 契约结束，莱茵哈鲁特就又一步先行离开。 因为从刚刚开始，罗兹瓦尔和苍叶就似乎有话要说。 …… 等到莱茵哈鲁特终于离开了这层楼，罗兹瓦尔才大笑了两声，毫不犹豫地展示着自己手背上的契约魔法，随后用那轻佻且跌宕起伏如同歌剧般的语调高昂地吟唱道：“哦~碍事的人终于离开了呢~苍叶~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一直在等着你这位【真实】来到此地哦~” 苍叶没有理会对方的话，直入正题，并在最开始问了一个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我需要知道【圣域】的位置。” “哦呀！真是心急呢。”罗兹瓦尔显然已经从契约魔法中看到了两者的交易内容，也知道苍叶曾去过【禁书库】，但，这次的他却没那么好说话了，“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那可是【圣域】~” 魔力的威压在室内显现。 但给苍叶的压迫感还没有【暗月公主】菈妮高 “我的确可以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告诉别人。”苍叶看向了房门方向，这并不是看向【禁书库】，而是示意罗兹瓦尔留意一下刚刚离开的人——【剑圣】莱茵哈鲁特。 “哦呀哦呀~那又如何呢？”罗兹瓦尔笑眯眯的，“【剑圣】可不会随意攻击我这个皇家宫廷魔法使哦~” “但~” 罗兹瓦尔突然站起身来，撑着桌子，整张脸瞬间凑到了苍叶面前，挑衅般舔了舔嘴角。 “我们其实还可以好好探讨一下哦~毕竟，我有些事情也是需要你的帮助的呢~苍叶先生——” …… 第91章 艾姬多娜的坟墓 …… 苍叶默默地看着手背上越来越繁重的契约魔法——自从来这个异世界之后两天签了三份契约，契约总数都快赶上他在提瓦特时签订的量了。 不过这次，他可没有再那么蠢的被人给忽悠了。 走在罗兹瓦尔宅邸走廊中的苍叶默默地抬起手，如同撕胶带一般将手背上的皮肤整个扯掉。 一层人皮出现在他手中，而在这人皮上方是刚刚签订的那些“契约内容”，而失去了皮肤的手背也开始出现异常，那如同星光般闪烁着的“能量内核”也暴露在外，像是会流动的星体。 苍叶面色如常地看了眼自己手背的空缺直视着自己那极为不稳定的力量，随后抬手一拂便让手背上的皮肤恢复，而那契约也恢复到未最初与罗兹瓦尔签订的对某些事“视若无睹”的状态。 至于那摘下来的部分，则是直接丢到了【物品栏】中存放。 就算不了解此世力量体系又如何，在经历一次后，这些伎俩就不可能在他身上在重复第二次，更别提他之前曾帮助摩拉克斯探索“契约”权柄，多少也了解过类似情况，虽无法如话本中的魔鬼那般肆意操纵、修改契约内容，但做一些小动作，修改一下契约的主体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也让他成功从罗兹瓦尔口中得到了【圣域】的具体位置。 关押并封印【强欲魔女】灵魂和身躯之地——如此重要的地点与信息，关乎露格尼卡王国安危的地址就如同垃圾一般被罗兹瓦尔当做交易的筹码，可以想象到对方有多疯。 至于那谋划灵魂融合、恢复与汇聚方法的要求？ 他才不会去帮。 也许罗兹瓦尔并不知道苍叶和菜月昴的关系，但在其试图让苍叶无视菜月昴死亡那一刻开始，苍叶就不可能再帮助对方。 解析、重铸、破解 无数源于过往的知识于脑海中绽放，像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围绕在那契约魔法的纹路上。 大多数已经解析完毕，但需要破解还需要一些时间和知识——因为这涉及到了灵魂方面的知识，而是方面的知识是苍叶比较匮乏的，毕竟像是运用骨灰这方面的知识他也只是“能用”的地步，完全不如创造者那般熟练，而像是【暗月公主】菈妮的那种附身傀儡的灵魂运用则在某种意义上更为简陋且痛苦，当时菈妮设计自身死亡并抛弃身躯时的模样可比他用【源辉石刀】“杀死”自己时还要凄惨。 如今的他欠缺的是实践以及“亲眼所见”。 总归是要去【圣域】一趟的。 …… 苍叶在宅邸走廊中走着走着便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猫精灵，这是一直跟随在艾米莉娅的契约精灵，但其体内所拥有的力量可并不像是其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这猫精灵现在这副模样是自我封印之后的状态。 “哦！你在这，我终于找到你了~”猫精灵飘在半空中绕着苍叶转圈，毛茸茸的小爪子拍着自己胸口，“我叫帕克！是精灵哟！” “有什么事情？” “怎么都不自我介绍的啊” “因为你也认识我。” 是的，也——现在苍叶感觉自己明明是刚来这里这个异世界，但满大街都是认识自己的人。 “嗯哼~很聪明嘛~不过我也只是知道你存在而已，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所以还是初次见面！”帕克并不在意自己被揭穿，然而很满意地点着头，那可爱的语气中也透露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傲慢，“这样的话就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我是有事情要找你，是有个人托我给你带句话来着。” 帕克飘在空中笑着挠了挠自己的猫脑袋。 【我会带着茶水与糕点在既定的地点等待你的到来。】 “大概就是这样~” “我明白了。” 苍叶点点头，然后绕过了帕克离去。 “真是奇怪的人呢竟然没有好奇心，连问问是谁给他带话都不问的吗？”帕克那几乎有自己身体长的尾巴弯成了一个问号，但很快又重新放松，小猫表情也变得好奇起来，“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 苍叶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还不少，或许是因为之前与【嫉妒魔女】莎提拉的黑雾接触多了，如今的他多少也能分辨一些有关于【魔女的气味】，也因此，他注意到无论是罗兹瓦尔、菜月昴还是刚刚的帕克身上似乎都有着【魔女的气味】。 甚至 砰！ 苍叶看着前方不远的菜月昴突然推开了门，随后便听到了碧翠丝那不满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 “因为我可是能让游戏管理员哭泣的旗子粉碎机啊~” 一如既往的“菜月昴式”说话方法，在原本那平凡的世界里显得很怪，但放到这个异世界之后倒是没有多少违和感。 身旁突然出现的苍叶也让菜月昴吓地跳了起来。 “哇哦！你怎么在旁边啊！跟个鬼一样吓死我了！” “你好吵啊，昴。” 苍叶回应了一句，接着趁机看向那坐在【禁书库】之中的碧翠丝——其身上也有【魔女的气息】。 但 苍叶凑近了比自己还高一点点的菜月昴，仔细打量着对方。 果然，碧翠丝、帕克和罗兹瓦尔身上的【魔女的气息】与菜月昴身上的【魔女的气息】是不同的东西，或者说是不同的魔女。 菜月昴身上的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嫉妒魔女】莎提拉的。 那么剩下这三个人玩弄灵魂的罗兹瓦尔、看守【禁书库】的碧翠丝、封印自己且和碧翠丝相似的帕克。 那就只能是【强欲魔女】留下的气息了。 “那个” 菜月昴刚说话就被【禁书库】内的碧翠丝打断。 “你们别在门口说话！没事不要打扰我！” 啪！ 【禁书库】的门被关上了。 “啊不愧是碧翠丝，还是这个样子啊。”菜月昴苦恼地扶额，但眼神却一直都在苍叶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我能和你聊聊吗？” 苍叶微微侧头，“聊什么？” 菜月昴一脸尴尬，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像在其他人面前那样“开朗”而是显得十分胆怯与害怕，“嗯，也没什么啦，就是想知道你是做什么的而已，毕竟你刚刚也叫了我昴不是吗哈哈。” 听着友人的尬笑，苍叶心中微微摇头，但脸上却只能暂时装作不清楚。 “这是因为你之前自我介绍过了所以我才叫你‘昴’，至于我是做什么的——异邦魔法使，你可以这么称呼我。”苍叶一板一眼地解释着，但当他看到了菜月昴眼眸中那燃起的希望光泽越来越暗后，又默默补充道：“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菜月昴刚刚的沮丧一扫而空，“啊？真的吗！太棒了！” “毕竟现在我们两个都是被‘重点关照’的人。” 一个异邦人，一个异邦的魔法使。 前者接触了罗兹瓦尔的梅札斯家族以及王位候选人艾米莉娅，后者接触了梅札斯家族+王位候选人艾米莉娅+【剑圣】+阿斯特雷亚家族+疑似王位候选人菲鲁特。 如果不是有莱茵哈鲁特这【剑圣】在，苍叶估计只要出现在道路上就会被一堆人追着暗杀。 虽说光凭体术他现在也能打赢不少人就是了。 …… 苍叶告别了菜月昴。 在与罗兹瓦尔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询问过对方是否对菜月昴有所安排。 而由于两人之间拥有契约魔法这一束缚在，所以罗兹瓦尔也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正在谋划着什么，甚至其述说这一切时的那种态度就如同看透了整个世界规律与未来的丑角一般——高高站起，双手摊开，仰望天空，手中似乎抓着自己所拥有或未能拥有的一切。 而当时罗兹瓦尔的一句话也点明了一些事。 【不过放心好了哦~为了不让脆弱的小动物受到难以磨灭的打击，我~罗兹瓦尔~会给予小动物一点放松的机会~毕竟哪怕是跳火圈的猴子训练久了也是会疲倦的，对~】 罗兹瓦尔的确知道苍叶和菜月昴有关联。 那恶劣的话语与小丑的妆容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苍叶走出宅邸，在庭院中寻找莱茵哈鲁特。 而现在这个罗兹瓦尔的边境宅邸里也是有不少奇怪的家伙，种族未知但并不算弱的双胞胎女仆、魔力量爆棚的的艾米莉娅、封印自己的精灵帕克、拥有整个【禁书库】的碧翠丝、几乎是最强魔导士的罗兹瓦尔、强的不像个人类的莱茵哈鲁特还有苍叶自己这个来自异邦的辉石法师甚至还能算上暗中施加影响的【嫉妒魔女】以及【强欲魔女】。 真是糟糕的开局。 在庭院中观光的莱茵哈鲁特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身后有人，他回过头来，笑着看着苍叶，“啊，是苍叶啊，你和罗兹瓦尔先生聊完了吗？” 苍叶点点头，“嗯，不过我有些事，暂时不能跟你回去看望菲鲁特。” “是有关你伤势的事”莱茵哈鲁特脸上有一瞬间的担忧但很快就掩饰了下去，“没事，只要你待在这里，有罗兹瓦尔先生在就不会遇到什么事情，至于菲鲁特那边我应该能够说服她的？” 莱茵哈鲁特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我觉得不能，不过也只能这样。”苍叶想到对方直接哦那个昏睡魔法迷晕菲鲁特的行为，叹了口气，“我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最晚明天就会回去阿斯特雷亚宅邸，没问题？” 莱茵哈鲁特也很无奈，他看了看天色，道：“那我就先离开了？” …… 莱茵哈鲁特离开了，而在其离开不久后，苍叶也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庄园，甚至还回头和正在宅邸中透过窗户看向自己的罗兹瓦尔对视了一眼。 那眼中的恶意、胜券在握以及高高在上是那么的明显。 那是极致的傲慢与目中无人，但也是无知者的通病。 苍叶并不在意这种眼神，在过往他已经见过了许多许多这类人的结局，有好有坏，但都和他无关，至于现在等他借用这几天的“空窗期”解决完灵魂的大部分问题就来收拾罗兹瓦尔。 至于罗兹瓦尔口中那“给小动物一点放松的时间”是否是在欺骗他？ 越是这种傲慢者越不屑于毁约。 欺瞒和欺骗是两种概念。 “他离开了呢，拉姆。” 罗兹瓦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苍叶离去的背影，自然也知道对方离开是准备前往【圣域】，但他可不认为对方能够在这几天内研究出解决自身隐患的可能性，毕竟【圣域】之中的问题可是连他都为之头疼的，而灵魂也是他研究了四百多年都没有太大进展的课题。 “是的，罗兹瓦尔大人，客人离开了。” 拉姆一板一眼地回复着，丝毫没有在意也没有打算探究这话语之中的内容。 “那么，好戏也该上演了。”罗兹瓦尔整理着洁白的手套，“拉姆，帮我盯着菜月昴，毕竟他也是一位异邦人~” “我明白了，罗兹瓦尔大人。” …… 【克雷马尔蒂圣域】，位于【克雷马尔蒂迷路森林】的深处。 一个顾名思义的地方。 光是接近此地，苍叶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严感——那是一个笼罩着整个【圣域】的壁垒，铺天盖地，如同一个完美的自循环的蛋壳，其传达出守护与庇佑之意，但也暗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不过苍叶并没有感受到其中传来威胁，甚至 “那么轻易就进来了？” 苍叶看着自己伸进了壁垒中的手臂，没有犹豫，直接进入其中。 【圣域】和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最多最多也就是这里居住着一些“亚人”，也就是那些拥有兽耳兽尾的类人型生物，像是猫人，蜥蜴人之类的这里都存在，只是他们并非如同外界那般纯粹，而是一些混血种亚人，而且人数目测来看应该只有五十多人。 他们的村庄在这片名为【圣域】的一处空地上，周围被一层短篱笆包围，入口处只有一个老旧而破败的石门，建筑与房屋极为破旧给人一种荒凉感，但在村子的边远地区其实也有耕地，看起来也在种植食物。 稍微观察了一眼苍叶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他的目标不是那些普通的亚人而是那位于【圣域】中心的——【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的坟墓】。 …… 第92章 加菲尔＆梦境 …… 苍叶在繁茂的森林之中穿行，一步步朝着【圣域】的正中心前进，路上他遇到了不少野生的动植物，但却并未遇到任何亚人。 那些在此地居住的亚人们似乎不怎么进入这片森林。 为数不多需要留意的就只有森林中那一些不起眼的捕猎陷阱以及一些明显用于警示的陷阱。 若非必要，他并不想惊动这里的住民，毕竟被人发现也是一个较为麻烦的事情。 【圣域】中似乎并没有外界人感觉的那么“凶险”，这里普通且安静，如果忽略掉那笼罩周遭区域的屏障，四周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树林罢了，最多也就是树木之间拥有高度的相似性，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有可能会让普通人在这里迷失方向感。 但这对于苍叶来说也不过是小问题。 他就这么一路平静地来到了此次出行的目的地——【强欲魔女的坟墓】。 这里位于【圣域】的正中心，是一片空地，准确来说，是【强欲魔女的坟墓】前方是一大片空地，从杂草都被人给割过数次的情况看起来这里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的，大概率是居住在这里的那些亚人所做的事。 从外表上看上去这只是一处外围被人打扫，但从未有人擦拭且已经长满了藤蔓与树根的、如同神殿一般的建筑。 建筑整体是由一块块的石砖堆砌而成的，缝隙明显但吻合的恰到好处。 坟墓前是两节向上的台阶，而台阶上满是青苔与杂草。 通往这个建筑的入口是一个敞开着的空旷的门扉，从外看进去只能望见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廊，两侧墙壁以及建筑外都没有任何雕刻的花纹，有的只是石块之间贴合所留下的缝隙，看起来无比的简陋与古板，但这里面的的确确封印了【强欲魔女】身体毕竟那【魔女的气味】光是站在外面也能闻到些许。 此外，苍叶也发现了，这个【强欲魔女的坟墓】似乎就是包围了整个【圣域】的结界正中心节点或是枢纽。 总不可能是【强欲魔女】在生前就准备了自己的墓穴 “还真有可能。” 苍叶回想起了自己看到从【禁书库】中看到的那些灵魂方面的研究，从那一刻开始，【强欲魔女】可能就像让“自己”死去，她或许会演一出戏，一出自己已经死亡的戏码，如此才能偷天换日。 这只是可能，因为从【强欲魔女】的现状、罗兹瓦尔的状态以及那些记载了灵魂研究内容的书籍中所描述的内容来看，【强欲魔女】都没有成功。 是的，没有成功。 她并未失败，她的确找到了一些方法。 所以这个可能性也是有概率成真的。 苍叶做出了结论，也在同一时间后撤了一步——下一秒，他原本所站着的地面开始震动，碎裂，随后无数地刺从地底探出，若是刚刚苍叶没有躲开，大概会被刺中，但也仅仅是被刺中。 他看了眼那些地刺，这种程度的尖刺就算刺入普通人身体里也不会死。 “挺敏锐的嘛，外来的家伙，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略显狂妄的男性嗓音让苍叶侧头看去，只见那四周密林的阴影之中走出了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少年，其脸色狂妄而严肃，眉头紧蹙让额间那白色的“x”状伤痕显得更为狰狞，与此同时，那如狩猎中的猫科猛兽般凶悍的眼神死死地瞪着苍叶。 “喂！问你话呢！” 金发少年大声质问，但那洁白而锋利的犬齿张合的同时却也毫不客气抬起并未穿着鞋子的脚，重重踩在身前。 大地在这一瞬被踩出了一条不断朝着苍叶蔓延的缝隙，与此同时，金发少年周身地面上的碎石的凭空飘起像是子弹般朝着苍叶袭来。 就连少年自身也在动作结束后冲向了苍叶。 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是要将苍叶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见面就动手吗？” 苍叶语气平静，面对那如同岩石雨一般的碎石时手臂举起，【小圆盾】瞬间附着在手背上，随后猛地找准时机一挥。 一个蔚蓝色的光辉闪过——迎面而来的所有碎石在接触到光辉的瞬间失去了其中蕴含着的玛娜，坠落在地，与此同时，那些玛娜被吸收，转化，分解，化作最纯粹的魔力在法术的作用下化作了无数柄“浮空辉剑”如同浮游炮般围绕在苍叶头顶。 【卡利亚式奉还】！ 一个以极少量魔力以及盾牌为基础激发出的、能够消除掉魔法与祷告效果并将其力量据为己有的法术。 “该死！这是什么魔法？！” 正在前冲的金发少年当即察觉到不对，他立刻停下，并在“浮空辉剑”开始瞄准他的同时立刻控制大地在自己身前汇聚出一面土墙。 “浮空辉剑”也在短暂的延迟后瞬间激发，每一柄剑刃都化作一道道流星冲向了金发少年，几乎是瞬间就击溃了那面土墙，也因此制造出了一片遮蔽视线的烟尘。 但这并不只是土墙崩裂后化作的碎沙尘土，其中更有刚刚那金发少年所施展的魔法。 苍叶下意识做出决断。 他手中的【小圆盾】也在瞬间变成了【名刀月影】——这种烟尘并不可能遮蔽他的视线，这也使得他立刻就发现那金发少年正顶着“浮空辉剑”的攻击朝着自己这边再次冲来。 有些疯狂的举动，但苍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恢复能力有些离谱，数秒前那一部分“浮空辉剑”所在对方身上造成的伤痕在此刻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所以这是个会使用魔法的狂战士。 察觉到这一点的苍叶并未后退，而是先前一步，微微屈膝弯腰，拔刀！ 没有任何魔力涌动，也没有借助魔力挥出魔力刃，只是十分单纯的以技巧与自身力量挥刀。 但却直接砍中了金发少年的右肩并在其吃痛忍耐的狰狞表情中动作迅速地加大力道——整个刀刃从其右肩刺入一角，随后一路切割到左腹！ “啊啊啊啊！！！” 金发少年吃痛地怒吼着，但他却没有躲开，而是高高举起拳头，重重砸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苍叶，毫不在乎身上的伤势。 这攻击方式和休塔尔克那小子一个路数。 苍叶头一侧，躲过了金发少年拳头的同时伸手扯下了对方脖子的的吊坠，随后身体化作烟雾出现在了金发少年身后，一脚踹在对方后腰将其踹翻在地。 他无视了金发少年的叱骂，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吊坠。 “还给我！！！” 金发少年刚要动弹就被苍叶用刀刃贯穿了肩膀钉在地上——毕竟苍叶对先动手的人态度可不会好，而且这金发少年身上的伤口如今还在迅速愈合 “这个，是你从哪里得到的？” 苍叶举着手中原本属于金发少年的吊坠晃悠了一下，但得来的只是金发少年狞笑着啐了口血。 “关你屁事！” 苍叶皱着眉躲开了那口血，简单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恶意，是你先动手的。” “你这个外来的家伙闯入禁地还好意思说没有恶意？！”金发少年一抬头，那犬齿直接咬住了【名刀月影】的刀刃像是想要咬断刀刃一样，但纹丝不动。 “我叫苍叶，是罗兹瓦尔边境伯爵先生准许我前来【圣域】的，就连【圣域】的地址也是他告诉我的。”苍叶详细解释了一下，随后拔出了贯穿金发少年肩膀的刀并后退数步，做出诚意后便举起了手中的辉石项链，追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辉石的。” 是的，刚刚金发少年戴着的项链上的那颗晶石就是辉石，是真正的辉石——作为辉石法师的苍叶不可能认错。 可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 就连提瓦特的辉石也是他当年自己召唤而来。 那么，在这个异世界中的辉石，又是从何而来？ 有其他存在召唤了辉石？ 从星空之中？ 那这一切是不是又和交界地那位【无上意志】有关？ “你早说啊？！是那家伙喊你来的那你怎么鬼鬼祟祟的！！！”金发男生双手撑地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瞳孔都要冒火了，而他却也真的没有再动手，只是用那像是要撕了苍叶的目光怒吼道：“你这家伙是有病是吗？真是我叫加菲尔！【圣域】的守护者！” 苍叶挥了挥手中的辉石项链，“先回答我的问题？” “不就是个普通的辉石项链吗！而且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还给我！” 自称为加菲尔的金发少年一把夺过了苍叶手中握着的辉石项链，攥在手中，一脸不满。 “所以你这家伙来这里干嘛？”加菲尔脸上怒气未消。 很普通的辉石项链。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苍叶明白加菲尔手中的辉石项链并不是“孤品”。 这代表的事情多了去了或许是曾经交界地还未被“封锁”时那些离开了交界地的辉石法师留下的？ 无数可能性，他如今需要的是实践。 “我问你话呢！” “别吵了。” 苍叶推开了突然凑到自己跟前，虽然暴怒但却并没有想要继续动手的加菲尔，也在这一时刻注意到对方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好像那流半身的血是假的一样。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进去看看【强欲魔女】。”苍叶没有隐瞒目的，“这也是罗兹瓦尔那家伙默认的，怎么？你要阻止我吗？” 得到答案的加菲尔也像是瞬间褪去了怒火一样，席地而坐，毫不在意土地上的尘土和血渍，“不如果是罗兹瓦尔大人做的，那你就随意，反正死不掉，我在这等你。” “奇怪的家伙。” “你这个闲着没事干正门不走偷偷闯进这个地方的家伙才奇怪啊！！！” …… 苍叶没有再和加菲尔争论，而是在对方的注视之下直接走进了【强欲魔女的坟墓】之中。 这里面的通道如外界所看到的那般昏暗。 苍叶默默在里面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后的亮光时，他也没有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就好像整个走廊在这一刻无限延伸到了一般。 四周也是除了苍叶的脚步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寂静无比。 又走了一段时间，苍叶便停下了脚步。 “想让我直接踹破你设置的屏障闯进去吗？” “哦呀果然被发现了呢。” 一个清冷的女性嗓音从整个通道之中响起，随即，原本昏暗无光且无比安静的走廊在刹那间转化。 四周的墙壁变得模糊并在片刻后如同墨水般褪去。 周遭景象也在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翠绿草地，蓝天白云气候宜人甚至还有微风拂面，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 但无论此地再怎么真实也无法掩盖此处是虚假之梦的现实。 而在这片空旷到可能会令普通人有些恐惧的环境里，一个十分突兀的、有着紫白色花纹的遮阳伞以及对应的茶桌安安静静地坐落在小山坡上，其上放着一个开满了紫色花朵的花盆，周遭座椅是白色的。 “初次见面。”有着一头纯白色长发，外貌精致优美且穿着黑色高雅长裙的女子靠坐在其中一个座椅上，握着茶杯柄将茶杯微微举起，“我是艾姬多娜，是这座墓穴的主人，也就是【强欲魔女】。” “我叫苍叶。” 不知道第几次自我介绍的苍叶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茶桌上摆放着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和糕点。 “真是没有丝毫警戒心呢那么——请坐~”艾姬多娜轻笑着，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十九岁少女而不是人们口中的【强欲魔女】。 苍叶倒也没有客气，顺着意思就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随后捧起茶杯，看了眼茶杯中那如红茶一般的液体。 “不愧是【强欲魔女】。” “哦呀~”艾姬多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但目光却如同罗兹瓦尔那般用探究且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苍叶，“怎么突然就夸奖” 苍叶直接开口打断，并将茶杯放回了茶桌上。 “毕竟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多少人会主动把自己的‘灵魂’给其他人‘饮用’？” …… 第93章 灵魂＆保险 …… “那不是很好吗？”艾姬多娜完全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她双手手肘撑着茶桌，双手托着脸颊，笑眯眯地凝望着苍叶的脸，桌下的腿还一晃一晃的，“毕竟他们都是自愿‘喝’下去的，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强迫他们，而且~他们的灵魂也无一例外的都得到了滋润，这可是单方面的赠予啊~” 艾姬多娜艳红色的舌尖轻轻舔舐掉唇边的茶渍。 “能够容纳【强欲魔女】的一部分灵魂，足以让常人得到难以想象的馈赠与恩赐，这能让他们的更高，未来更为辽阔！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妙事~” “每个人都能因此而产生改变，逐渐偏移开属于他们的‘既定路线’朝着未知的未来进发，去触及他们以往遥不可及的高度。” “这可是不少人终生的梦想与夙愿，而我~以自我牺牲的方式帮他们完成了这股几乎不可能会的愿望。” “另外~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人开口拒绝过我亦或是拒绝这些‘美味’的‘甜点’哦，每个人都接受了，哪怕是对这些‘甜点’再不屑之人都会无法抗拒这改变自身命运轨迹的可能。” 说完这些话后，艾姬多娜才放下右手，百无聊赖地用右手食指指腹在茶杯口画圈，她目光暧昧，就连那温柔的语气中也夹带着一丝蛊惑。 “而且它可是能完美的解决你的问题哦~只要将它喝下去~” 苍叶也明白了过来，看了眼身前茶桌上面没有任何变化的茶杯以及其中那如同红茶般散发着柑橘香味的液体，“所以，这就是罗兹瓦尔、贝蒂以及帕克身上【魔女的气味】的来源吗？” 艾姬多娜侧了下头，身体微微前倾，那如瀑般的纯白长发顺着肩膀滑落，与身上那黑色的高雅长裙产生了明显的色差。 “当然，他们都是收到了恩赐之人，而且都是自愿接受的~” 苍叶好奇道：“主动分散自己的灵魂，我记得传言中你——【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的【权能】并不与灵魂有关。” “当然不和【权能】有关，我的【权能】只是一本没有什么用且怪无聊的破书罢了~”艾姬多娜极其嫌弃的从空中呼唤玛娜，直到在右手中汇聚成了一本拥有漆黑书皮的厚书，“上面记载了许多事情，又被称为‘世界的记忆’，它记录了世间所~有~情报，怎样？想看看吗？” 艾姬多娜满脸笑盈盈。 因为她手中这本由【权能】自动生成的【睿智之书】从某种意义上也属于她的灵魂，只要苍叶接触，就难免会“喝下”。 “原来如此。” 苍叶看着艾姬多娜一直以来都在试图引起他“欲望”的做法，又看了看四周着如同梦境般且是纯粹由灵魂构筑的“场景”，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艾姬多娜，而后者也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收敛笑容，脸变得平静到如同人偶般，随后又慢慢的、一点点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不愧是连【睿智之书】都无法强行记录的存在。” 艾姬多娜笑得如同真正的十九岁少女，开朗而快乐。 良久之后，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向往啊~”艾姬多娜的眼睛散发出别样的光泽，她盯着苍叶，像是看到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宝藏一般，“一个不会被【睿智之书】乃至世界所记载的存在，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一个待着绝无仅有的知识且实力强大的生灵哈，多么完美，多么有趣，多么让人在意。” “怎么样，只要你喝下它，只要你服用了我的灵魂，我就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艾姬多娜睁大眼睛，像是收到了难以想象的赠礼的少女一般。 “地位、金钱、情报，一切我能给予你的知识，你所期望的知识，你的未来，我的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与迄今为止只有我一人知晓的神秘过往与远古神话我都能告知你！！！” 苍叶一点都没有被这话语蛊惑，而是询问道：“所以罗兹瓦尔能够知道那么多，也是因为你？” 艾姬多娜笑容一滞，随后恢复了原本优雅温柔的姿态。 “真是个不会哄女生的家伙。”她像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回应道：“理论上是这样，毕竟罗兹瓦尔也算是我的徒弟，作为师傅自然会给予他一点帮助，只是他的性格有些过于较真了，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在遵守着那本‘劣化品’的描述去执行，这种古板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也有些让人无奈，而且和碧翠丝一样都是无趣的人呢。” 说着，她又看了眼苍叶手背上的契约，评价道：“东拼西凑出来且运用了不属于他的知识构建出来的魔法雏形有点新意，但这东西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除？” 苍叶说了一句，“可它足够有效。” “说的也是。” 艾姬多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直都有关注对方，甚至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从而让失去记忆的帕克帮忙传话的她早已经做好了会面的准备，也自然预想过应该如何说服眼前的这个人。 以她过往的判断来看，真诚与直白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你现在所希望得到的就是灵魂方面的解决方法，而我也没有欺骗你，只要吞下我的灵魂，这一切问题都能解决，甚至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危害，这是我能保证的，或者我可以借你翻阅【睿智之书】你有可能能从里面得到你想要的知识与解决方式，但也仅仅只是可能，因为哪怕是我也没有完全翻译出【睿智之书】中所有记载的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这个梦境。” 苍叶思索片刻，“我需要你一直分散自己灵魂的原因。” “很简单，起初只是一次实验的意外，你既然已经看过【禁书库】中那些有关灵魂的书籍，应该已经知道之前的意外了——我的灵魂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我无法容纳到复制体的身躯之中，而那也导致了我的灵魂出现了一部分的缺损。” 艾姬多娜自顾自的解释着。 “在那之后，我赶走了那个吞掉了我一部分灵魂的复制体，而在那之后，我就感觉到了别样的预感，那是一种经历，一种记忆，这是我曾经从未有过的感受，而据我调查发现，这种感觉是源自于那个复制体身上的。” “这是属于那个复制体的记忆与经历，但我却感受到了。” “自那之后我就主动分散自己灵魂给那些拥有强烈愿望的人，让他们携带着我的灵魂，而我则在通过他们感受外界的世界，感受从未遇到过的景色与经历。” “当然，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是，我还未死，而且我需要复活。” 艾姬多娜面对眼前这个已经熟读了自己灵魂书籍且本身就有这方面造诣的少年没有丝毫隐瞒，十分直白的道出了最主要目的。 “【圣域】已经不再安全，霉运总会抵达，我需要尽快与如今的复制体融合，哪怕削弱自己，毕竟无论是哪个未来于我们而已都是有些糟糕的，所以，我差不多也该带着‘她们’离开此地去寻找更好的栖身之所了。” “简而言之，你拿走了我的这部分灵魂是为我分忧，同时也是让我拥有更辽阔的视野，而作为报答，我会给予你你所希望得到的灵魂知识。” 艾姬多娜已经没有再提及“喝下”亦或是“帮助”苍叶解决灵魂问题。 “毕竟你自己有手段而且也已经多次拒绝了我的提议。”艾姬多娜笑了笑，“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被婉拒和无视了那么多次，真是有些丢【魔女】的脸了。” 聊了那么多，苍叶也没有迟疑，手握住茶杯杯柄直接将其收入了【物品栏】中，“我接受了。” 艾姬多娜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接着直接在这只有蓝天白云和草地的梦境世界中具现化出了不少书籍，一股脑的扔到了苍叶脚边。 “这都是你需要的。”达成交易的艾姬多娜整个人十分惬意的依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品尝着用自己灵魂浸泡的茶水，“你可以在这里就把它们看完，放心，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是我们想要赶你走也赶不掉，而这里也不是寻常人等能够进来的地方。” …… 梦境。 这里是她们六人的梦，是完美而虚假的梦。 微风吹拂而过，这是虚假的风，但却在艾姬多娜的心里溅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梦境是【魔女的茶会】，是一个以我——【强欲魔女】艾姬多娜为载体，庇护保管了除【嫉妒魔女】以外的其他五位【魔女】灵魂的地点，而她们的灵魂也是我当年主动去搜集的” 艾姬多娜像是无事人一样在苍叶阅读的时候讲述着过往的事情，有意无意地透露着这个世界以及魔女的底细。 “这是存在于四百年前，那已然消逝的久远时光中的记忆。” “因【魔女因子】而暴走的【嫉妒】、落入陷阱发狂而死的【愤怒】、在烈火中燃烧殆尽的【色欲】、在沙漠中枯竭至死的【暴食】、消逝于洪水中的【傲慢】、被龙所杀殒落于大瀑布的【怠惰】以及我——为了收集魔女们的魂魄最终只残存下灵魂并被封印在此的【强欲】。” “封印？”苍叶双眼依旧阅读着书籍，但却一心二用地反问了一句，“你们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被封印，反倒像是在主动维护着什么。”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本就是最后的保险。” 艾姬多娜眨眨眼睛，但下一秒，一个金发长马尾少女从天空跳下，重拳直接将茶桌连带着四周区域全部都轰地出现了一个巨大且凹陷数米的蜘蛛网状裂缝。 早已察觉到攻击到来的苍叶原本正要躲开，但却在那金发长马尾少女拳头落下的瞬间停下了脚步，直面着冲击的余波。 梦境世界的大地被轰烂了一片。 但四周崩裂的大地却诡异的冒出了无数爱心，明明是被攻击，但站在茶桌旁的苍叶以及艾姬多娜都没有收到伤害。 苍叶甚至感觉自己那杂乱不堪的灵魂变得更为稳定。 像是被治愈了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愤怒魔女】密涅瓦。” 苍叶道出了来人的姓名，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就得问艾姬多娜为什么在刚刚的书籍里放了不少和【魔女】有关的信息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金发碧眼穿着短裙的密涅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看向一旁表情明显变得嫌弃起来了的艾姬多娜，“这些事情可不能乱说啊！” 艾姬多娜完全没了之前的柔和感，直接翻了个白眼，摊开手。 “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吗？反正没人在意，这些年来可是连看望我们的人都没几个，而且当年【三英杰】的【贤者】、【剑圣】和【神龙】也已经分散了，【贤者】不知所踪，【剑圣】不知道传了多少代，就只剩下了【神龙】波尔肯尼！” 就在此时，一个侧躺在地板上的浑身黑紫色且拥有赤紫色长发的【怠惰魔女】塞赫麦特慵懒地叹息一声。 “那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啊，唉。”【怠惰魔女】塞赫麦特说一句话就叹息一声，让人着急，“其他人就不要出来了唉，毕竟很麻烦。” 【怠惰魔女】塞赫麦特话音落下，旁边那如睡眠般出现涟漪的空中所露出了一只拥有褐色皮肤的少女的脚也收了回去，四周重新变得安静。 除了【怠惰魔女】塞赫麦特以外就只剩下了正在争论的【愤怒魔女】密涅瓦以及【强欲魔女】艾姬多娜。 “呼”塞赫麦特看了看正在争论的两人，叹了口气，费力抬眸看向一旁的苍叶，“她们两就是这个样子，唉，别在意，唉反正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唉，也就不用太过隐瞒，我们的确是最后的防线，呼毕竟这是无奈之举，你应该也知道【魔女因子】这种东西，嗯如今那些【魔女教】的【大罪祭司】就是吸收的【魔女因子】，只有适配者才能运用【权能】，诶，而在我们这七位【大罪魔女】之中，只有【嫉妒魔女因子的拥有者】是不适配的。” 塞赫麦特说的都打了个哈欠，疲倦地像是一滩烂泥，看起来没有威胁，但她身上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呼简而言之，你其实可以认为【嫉妒魔女】和莎提拉是两个不同的人，前者是我们都要厌恶排斥的存在。” 塞赫麦特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也几乎是在同时，争吵地艾姬多娜和密涅瓦猛地止住嘴，两人表情都不是很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唉接下来你们解释一下，毕竟他来到这里，呼也不仅仅是你的目标，艾姬多娜。” …… 第94章 试炼＆虚饰 …… “好好，那就还是由我来解释，毕竟在场那么多人里面也就只有我说话是比较正常的。” 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已经松开后的艾姬多娜十分无奈，她抬起手按着密涅瓦的肩膀，将其直接拎到了身后，接着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响指。 原本破烂的草坪大地以及被击毁的茶桌、座椅、遮阳伞、包括那些蕴含了艾姬多娜自身灵魂的茶水饼干也在瞬间复原。 一旁趴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赛赫麦特身下也多了张床。 密涅瓦则是以坐姿被束缚在了一张崭新的椅子上，嘴巴还被用一条黑色的布条给封住，此时正一脸不满于控诉着艾姬多娜的所作所为。 但艾姬多娜完全没有给这个可以称为好友的人哪怕一个视线，只是恢复了原本的笑容，坐回位置上。 她先是将被密涅瓦刚刚攻击摧毁了的灵魂书籍全部都重新具现出来，放在桌面，随后才抬头看着苍叶，抬手，示意后者入座。 “来认真谈谈。” 苍叶看了一眼被束缚着的密涅瓦，随后坐在了艾姬多娜对面，继续看起了书籍。 尽管赛赫麦特让其他魔女都不要现身，但苍叶却也能感受到这片梦境空间内多出了三个看不见的身影以及气息，由此可见，除了【强欲魔女】以外的其他存在应该是全部都聚集在这里了。 而且，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赛赫麦特明显是在场所有魔女之中最强力的存在，可是威胁性却是其中最小的。 毕竟他刚刚亲自感受到了刚刚密涅瓦砸下的那一拳，明明是攻击却反而会治疗被攻击者，而造成的危害则是四周的梦境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块般，就连那由艾姬多娜最先设下的“屏障”也被凭空破开，也因此让其他的【大罪魔女】看到了这个地方并赶来。 这大概也是艾姬多娜刚刚有些不满的原因。 “你们想谈什么？”苍叶翻阅着书籍，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被六名【大罪魔女】包围这件事，“但我需要提醒你们，我已经得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了。” 艾姬多娜自然明白这一点，她优雅地给自己泡了杯茶。 “我知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会拿出你所需要的筹码。”她举起茶杯，搅拌勺慢慢搅动茶汤，“这场交易和之前一样不会影响到你什么，甚至有可能对你有益处” “你知道这个~” 艾姬多娜从衣领中拿出了一颗深蓝色的结晶——这是辉石，与加菲尔脖子上那个项链类似的辉石。 …… 深夜。 一直在【强欲魔女的坟墓】外的空地上坐着的加菲尔表情变得越发的不耐烦，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天了，就连一部分村民都过来寻找他并被他赶了回去，可是直到现在，那个自称是苍叶的外来者都没出来。 若不其是罗兹瓦尔大人派来的，而且进入的是【强欲魔女的坟墓】，他早就走掉了。 “啧还没好啊，这家伙。” 加菲尔盘腿坐在地上，那翡翠色的眼眸却一直都瞪着如今散发微弱荧光的【强欲魔女的墓地】。 这里是【圣域】的试炼，也是构成【阻止混血亚人出入】这一术式的所在之地，而其中也存放着【强欲魔女】的坟墓。 只要通过了试炼，【圣域】就能开放。 但参与试炼者却也是要遵守规矩的——试炼只有在晚上开启，必须是混血亚人或者拥有【强欲魔女】给予的资格。 不具备资格的人强行进入将会不断受到来自【坟墓】的攻击，且强闯者的魔力越高，造成的伤害也就越高。 而唯有彻底通过三次不同的试炼才能抵达【强欲魔女】尸体的保存之地也就是【圣域术式】的所在地。 也就是解放【圣域】。 可是 加菲尔脸上至今都满是不解。 原本他就知道试炼的规则，也因此，他才在后来那么果断地放弃，任由苍叶强闯试炼，并准备在对方受到攻击后将其拖出来。 因为当时还是白天。 可是，令人感到诧异的是那个苍叶竟然真的走了进去，没有受到攻击，甚至是在其进入的瞬间，试炼就开启了。 “罗兹瓦尔大人派来的家伙有些实力啊。”加菲尔低着头，借助月光以及眼前【强欲魔女的坟墓】所散发出的荧光看着自己一身血污。 他身上的伤口早已在【地灵的加护】下痊愈，如今只是没有擦拭身子罢了。 因为他要看着，亲眼看着那家伙走出来。 看看对方是否真的完成了第一次试炼。 加菲尔抬起手，手指轻抚脸上那x形的伤疤，脑海中闪过当年他参加试炼，在第一次试炼中就看到母亲离开了圣域去追求幸福却死在了山坡下的画面。 如果苍叶真的通过了试炼——他会想办法将人留在这里。 就在加菲尔胡思乱想之时，【强欲魔女的坟墓】所散发出的荧光缓缓减弱直至消失——这代表试炼结束了。 加菲尔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强欲魔女的坟墓】入口处，因为这是唯一的出入口，而那叫做苍叶的家伙也一定会从这里出来。 踏踏 脚步声在那空旷至极的走廊中回荡，也让站在入口入口的加菲尔清楚的捕捉到了这一旋律。 他似乎连眨眼都忘记了，整个人都这么瞪着入口内那昏暗到像是隔绝了一切光亮的黑暗走廊——直到看见了苍叶的轮廓。 “喂？” 加菲尔刚一开口就愣住了，他满脸诧异地望着天空，因为原本还昏暗无比的夜幕在他刚刚开口的那一刻化作了白昼。 此时的天色像是太阳刚刚升起一般，空气带着凉爽与朦胧感，周遭的森林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 而加菲尔这种表现也让刚刚从【强欲魔女的坟墓】中走出来的苍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来的时候早就已经不是早上了，可现在的时间时间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加菲尔脸上的诧异瞬间褪去，已经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开始警戒，也因此，他立刻就注意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侧，甚至在和自己一同看着从【强欲魔女的坟墓】中走出的苍叶。 “早上好~” 少女微微抬头，那白金色的、如阳光般柔和又似闪烁的银河般耀眼夺目的直发从她那纤细的肩膀流下，长发略过洁白无垢的白布一直铺到略低于膝盖的高度。 “初次见面~”少女眨了眨那被长长的浓厚睫毛包裹着的、如大海般深蓝的眼睛，面带笑意地望着苍叶，“我叫潘多拉~” “谁管你是谁啊！滚出【圣域】！” 加菲尔抢先一步开口，虽然脸上的诧异还未褪去，但语气却依旧那么暴躁，在意蓄势待发的拳头更是直接挥向了那自称为潘多拉的少女。 但没打中。 准确来说，应该是加菲尔和潘多拉之间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拉长了，让前者的拳头连潘多拉的衣角都没能触碰到。 潘多拉那柔软的发丝因拳风而飘舞，可她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加菲尔一般，自顾自地与苍叶说道：“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与辉石有关的人——果然，这~就是命运吗~” 加菲尔也好像没意识到刚刚那股异常一般，迈前一步，再度挥出拳头，“嗤！命运个屁，擅闯【圣域】者应该给本大爷趴下！” 这一次，加菲尔在挥舞拳头的同时，脚踩着的地面附近也开始浮起一颗颗岩锥，随同拳头一同攻向潘多拉， 出乎预料的。 潘多拉被无数岩锥刺中了。 拥有绝美外貌的洁白少女在此刻如同破败而脆弱的玩偶一般被穿刺，血腥味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 接着，加菲尔的拳头也直接将潘多拉的身体轰碎。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鲜血，因为刚刚第一次与潘多拉交锋以及潘多拉能够躲避他的感知都让他觉得其能够轻松接下这一攻击，可是这种家伙就这么简单的被自己给杀了？ “这怎么可能” “不能总是打扰别人说话哦？” 潘多拉空灵地嗓音从加菲尔身后传出。 他猛地回头，便看到潘多拉正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像是无事人一般，接着，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以及刚刚击杀了潘多拉的区域。 没有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消失了。 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加菲尔的错觉。 在一旁当旁观者的苍叶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刚的一切，也意识到——那都是真的。 “你这擅闯喂！！！” 苍叶在加菲尔又准备冲上去暴揍潘多拉的瞬间拉住了对方，直接将这个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家伙拉到了自己身旁，但依旧止不住对方那叭叭个不停的嘴。 “你放开我！这个臭女人可是刚刚耍” “闭上你的嘴。” 苍叶一手勒住加菲尔的脖子，一手捂住了对方的嘴，随后看着一旁笑容未变的潘多拉，也明白其是来找自己的，毕竟对方刚出现时的自我介绍就说明了一切——【与辉石有关的人】。 他可不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为的只是加菲尔脖子上那一小块辉石项链。 所以 “你找我什么事。” “只是很好奇你的存在不过在这之前，碍事的人还是要清理一下的。”潘多拉腼腆地笑了一声，随后直接看向了加菲尔，在对方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中启唇低语，“你没有在【强欲魔女的坟墓】入口前等待，你现在应该在和其他的村民一起在村中准备今天的早饭~” 话语刚落，苍叶甚至都来不及制止与反应便感觉到手臂中勒住的加菲尔消失了。 连带着对方的气味、不远处地上的血迹等一系列痕迹都在一同时间消失。 像是被人抹除了一段经历。 “现在，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潘多拉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游离于命运之外、与辉石相关却又能得到世界青睐的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果然是命运的指引，是命运之路引导事态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潘多拉高兴地说着，随后轻轻踮起脚尖，像是在跳舞一般左右摇晃了一下，那如瀑般的白金色长发也随着动作左右摇摆，好似没有恶意。 “那么~艾姬多娜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苍叶还没回应之时，【强欲魔女的坟墓】中就掀起了一阵飓风，无数风刃在瞬间就将还在微笑的潘多拉给切成了无数碎块。 但在下一秒，一切又像是从未发生。 潘多拉没有死去，只是平静地换了个位置，只留下了原地那被风刃肆虐的地砖。 “还是那么暴脾气呢，艾姬多娜。”潘多拉捂唇轻笑，接着，他仰起头与苍叶对视，“好了，不说她了您能告诉我您是从何而来的吗？” 苍叶眼中的警惕变成了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扫了眼潘多拉，说道：“否认了自己的死亡？” 潘多拉笑容未变，像是在等待着苍叶的回答，反倒是【强欲魔女的坟墓】中传出了艾姬多娜的笑声，明显是在嘲笑着潘多拉。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因为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苍叶十分直白的拒绝了潘多拉，毫不在意对方刚刚施展的、操控自身记忆与认知的能力。 方才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亲眼目睹了潘多拉这位【虚饰的魔女】施展【权能】他也或多或少看穿了其中能力的体现，而这也多亏了加菲尔和刚才艾姬多娜的攻击。 类似言灵般的力量，拥有篡改现实的能力。 刚才潘多拉数次被杀也是因为其主动否认了自己的死亡。 但这种【权能】对拥有【真实的加护】的苍叶来说毫无用处，而且 苍叶想起了之前还在梦境世界时，艾姬多娜对某个“胆小鬼”的嗤之以鼻——以那种【权能】的限制来看，简直就是废物。 随后，他又想起了刚刚潘多拉的一切表现。 思路变得清晰，但苍叶却没有立刻确认，而是认真询问道：“若我猜的没错你没法主动攻击他人？【虚饰的魔女】潘多拉。” …… 第95章 棺椁＆硫兹 …… 梦之城中。 这是艾姬多娜制造出来的，被称之为梦想城堡的空间，在这里，艾姬多娜可以操控城堡内的一切形态与表象，它通常表现为一处满是蓝天白云的空旷草坪。 而这也是艾姬多娜所举办的，独属于魔女们的茶话会的所在地。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因为艾姬多娜曾经将除了【嫉妒】以外的其他魔女的灵魂全部都搜集起来的原因。 而现在，除开【嫉妒】以外的所有【大罪魔女】如今都坐在了各自的座椅上或者应该说其中金发活力少女【愤怒】密涅瓦、拥有浅褐色皮肤喜欢穿着蓝白衣服的【傲慢】提丰以及样貌普通穿着白衣有着一头粉色头发的【色欲】卡蜜拉都是坐着的。 剩下的魔女们 【暴食】达芙妮因为一些问题主动将自己缩在了一副黑色的、直立的、外貌如同铁处女般的棺材里，棺材下方侧露出八条如同螃蟹般的足部，能够在达芙妮的操纵下前进，也是达芙妮在制造出【三大魔兽】之前制造出的魔兽，或者可以说，如今这片世界上的魔兽就源自于她，而这个形似棺材且名为【百足棺】的魔兽主要是充当她的移动载具，因为她无时无刻都处于嫉妒的饥饿。 【怠惰】赛赫麦特则是一脸疲倦地侧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连呼吸都懒得呼吸，毕竟如今的她已经是灵魂。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刚刚站起来施展魔法的【强欲】艾姬多娜。 “哈哈哈哈哈哈~”艾姬多娜毫不客气地捧腹嘲笑着坟墓外的【虚饰】潘多拉，“果然是一个废物的权能，这就被抓住了把柄。” 【愤怒】密涅瓦不满地开口道：“说是这么说，但这完全是在你意料之中！艾姬多娜！” “当然，不过不要误会，这只是存在于我猜想之中的事情，而并不是我所安排的事~”艾姬多娜回复着自己朋友的话，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毕竟那个潘多拉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了解‘命运’，她一直都很希望琢磨清楚命运到底是什么以此来摆脱命运，但她的【权能】就注定了她是一直被‘注视’的那一个，只是她愚昧而又自大的忽略了这一点真是废物呢~” 【色欲】卡蜜拉声音双手抱着茶杯，声音颤抖的开口道：“艾艾姬多娜，这样说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呀？” “有什么不好的？”艾姬多娜并不在意，“未来甚至会有更有趣的一幕上演，那是足以称之为贤者候补的家伙，只是现在的他还连称之为候补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当他经历过事情，下定决心并为此做出改变、直面死亡之时，他才能够称之为候补，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有辉石这位变数在原本他能够提前改变一些事，但很可惜~【梦之城】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太一样呢~何况如今还有潘多拉这家伙教具，等到这一切结束之时，那些该发生的事情也都即将上演——真是期待啊~那充满未知的、从未被记载过的未来~” 【怠惰】赛赫麦特翻了个身，“呼你真是不担心被杀啊。” 艾姬多娜歪头道：“死了还过的那么窝囊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哼！”【傲慢】提丰十分不满地嘟着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在场的只有你没有体会过死亡的感觉，艾姬多娜，你的灵魂早在身体死亡之前就脱离了，你根本没有感受到那种绝望！” “哦呀~那又如何？”艾姬多娜笑得眯起眼睛，“再说了，我可是跟他说过了哦~所以不用担心，我可是【强欲魔女】啊，他所隐瞒的想法，对朋友的在意，一切我都能感觉得出来，我也因此能够与他达成共识，只是一切都没有挑明罢了。” 提丰撇过脸，“哼！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 “阿拉阿拉~提提不要生气嘛。”【暴食】达芙妮语气稚嫩的安抚着提丰，嘴角却不断淌下唾液，戴着眼罩遮住自己那只要注视他人就能让他人陷入无尽饥饿眼眸的她扭头“看”向了艾姬多娜，“不过多娜多娜你也不愧是‘天生的魔女’呢~” “啊，说到这个，倒是让我回想起来一件事情呢~” 束缚达芙妮的【百虫棺】那如螃蟹般的足部开始疯狂颤抖，一下又一下地扎进大地，像是陷入疯癫一般，而达芙妮那微张的嘴也咧的越来越大。 “多娜多娜~我听说你曾经是在杀了某个魔女之后才自称【强欲】的？” 听到这句话的艾姬多娜脸上的微笑变得严肃起来，她与达芙妮“对视”着，但这反而更加刺激后者，那无限分泌的唾液也一刻不停地自达芙妮嘴角落下。 下一秒，达芙妮在【百足棺】的带领下瞬间冲到了艾姬多娜身前，掀翻了茶桌与上面的小甜点，面部几乎要与艾姬多娜贴上。 “所以，多娜多娜~能告诉我【贪婪】她——好吃吗？” …… “你在说什么呢？” 【虚饰】潘多拉娇小的身形让她显得十分脆弱，她微微抬头与苍叶对视着，像是没有听到对方刚刚的判断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您是从何而来的罢了，没必要如此猜忌。”潘多拉语气柔和而空灵，亦如她那纯白的外貌，“如果您是在意我刚刚的做法，我只是让那位暴躁的少年回到了村民和家人的怀抱之中而已，他没有死，现在也过得很好哦，而若是说艾姬多娜的话很抱歉，就如您所看到的，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毕竟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潘多拉说话时十分真诚，【强欲魔女的坟墓】也没有再出现声音和异动，像是默认了一般。 但以苍叶刚刚与艾姬多娜的交谈来说，对方大概只是对潘多拉失去了兴趣。 毕竟只有不断变化的事情能够吸引艾姬多娜这位拥有【睿智之书】之人的兴趣，而潘多拉早已经被知根知底了。 苍叶没有回话，他如今觉得这个世界多少有些毛病在，一堆奇奇怪怪的能力和【加护】，这都不算是个人伟力，而是外界或者世界主动赐予的力量。 到底是多么混乱的世界意志才会主动赐予这种乱七八糟的力量赐予给世界上的生灵啊？ 就如同现在的情况。 苍叶不可能沙雕一个随便胡扯一句话就能让自身保持不死的魔女，而潘多拉也不可能杀死拥有【真实的加护】的苍叶，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其中一方能缠着另一方到天荒地老。 苍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喊一嗓子，看看能不能将莱茵哈鲁特给叫过来一剑劈了对方。 “为什么不说话呢？”潘多拉很迷惑，她迟疑了一瞬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只要你回答我你是从何而来，我就立刻离开并在你面前主动且多次施展自己的能力，毕竟刚刚艾姬多娜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是变相的告诉我有关你的信息。” 苍叶闻言也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随后直截了当地回应道：“我来自世界之外。” “世界之外” 【虚饰魔女】那时刻如同天空般晴朗温和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她微微张开嘴，随后似乎难以想象这个答案般看向天空。 “世界之外，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有本事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 “我会的。”潘多拉郑重地点点头，“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外面看看的。” …… 【虚饰魔女】潘多拉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她按照了约定施展了十几次自己的能力篡改了时间以及自身的死亡，至于她为什么会死 苍叶甩了甩半空中由淡蓝色元素凝聚而成的虚幻手臂，这是他之前答应魔女们的要求从而从【怠惰魔女】无数次施展【权能：不可视之手】从而观摩到的能力，但如今运用的极为粗糙，而且不如赛赫麦特那般灵活，威力也没有赛赫麦特那么高，但碾死一个没什么防御力的潘多拉却也轻而易举。 “没想到作为一名法师，在这么久之后才学会了法师的标配法术吗” 苍叶看着身边的虚幻手臂，还是颇为满意的，这足以冒充【法师之手】的魔法弥补了他当年成为辉石法师的一个遗憾。 毕竟在交界地，没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或星辰是以“手”的形状存在的。 嗯排除那些胡乱搜集肢体接在自己身上的“接肢贵族”以及那些实验后被人废弃的巨大到像是黑熊般的巨大半截手掌，因为这些家伙都不强。 如今潘多拉已经离开，独自站在【强欲魔女的坟墓】外的苍叶也看了眼周遭变得更为破烂的环境。 刚刚在暴揍潘多拉的时候苍叶也算是给【强欲魔女的坟墓】周围平了平地，以至于如今的地面都变得凹凸不平起来，也就多亏这坟墓本身就拥有防止破坏的阵法在内，不然入口估计要直接被砸塌。 【圣域】的村庄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明显是已经听到了坟墓这边的异响，但苍叶却并没有着急离开，他只是扭头，重新进入了【强欲魔女的坟墓】。 这一次他也感受到了【梦之城】的存在，但他这次拒绝了进入的邀请，随后继续沿着道路继续深入。 在走过那狭长、安静且漆黑的走廊后，他终于看到了走廊最深处的门。 推开厚重的门扉，里面存在着整个坟墓中唯一的光亮——那是一个位于房间正中心的、散发着微光且刻满了未知纹路的水晶棺椁。 这便是传闻中的，【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的尸身所在，也是【圣域】一切阵法的中心。 苍叶在门口停顿了一阵子，没有感受到驱逐感后才迈步进入其中，随后走到棺椁旁观察着其中躺着的一头白发且穿着高贵而纯黑，如同参加葬礼所用服饰般的魔女。 躺在水晶棺椁之中的“艾姬多娜”看着比【梦之城】中的艾姬多娜要更为年长，前者如同二十来岁的女子，后者则像是是刚刚成年的少女。 同样的，躺在水晶棺椁中的“艾姬多娜”拥有更丰盈的身材以及更柔和的五官，哪怕如今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也能从其的“睡颜”中看出其生时的温柔与慈爱之态。 这与【梦之城】中那位无时无刻都在牵引、诱导他人思绪想法且性格温和中又稍微有些恶劣的少女艾姬多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就像是这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但这却也在苍叶的预料之中。 因为这算是一种灵魂损失的象征，艾姬多娜削弱自己灵魂也相当于主动丢弃了一部分的自我，在【梦之城】中的她也是以灵魂姿态存在的，哪怕再优雅再模仿，她也已经不再是曾经那四个世纪前的艾姬多娜了。 甚至足以看作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苍叶垂眸思索片刻，随后按照艾姬多娜所教的方法，开始从水晶棺椁中的“艾姬多娜”身上提取他所需要的信息——有关【嫉妒魔女】的信息。 …… 在苍叶去往村中的路上，他遇到了满脸焦急的加菲尔，而在加菲尔的身旁，是一个身材比潘多拉还要娇小的女孩，一头浅红色的蓬松长发遮住了半精灵独特的尖耳朵，穿着宽大到已经拖在地上的黑色袍子，黑袍的高龄遮住了女孩的嘴部，但从面相来看，其也是偏向于天真可爱的类型。 苍叶认得对方。 这是在艾姬多娜的灵魂书籍之中所提及到的存在，也是让艾姬多娜能够依旧存活且尝试复活的存在——硫兹·梅埃尔。 但真正的琉兹·梅埃尔其实已经死了，如今出现在加菲尔身旁的，只有可能是灵魂实验的产物。 也就是艾姬多娜在书籍中一直提到的“复制体”。 “喂！你这家伙还记得刚刚那个混蛋白女人嘛？” “冷静点，加菲尔。”硫兹复制体手中的法杖一横，拦住了暴躁的加菲尔，接着她抬起头，与苍叶对视后又微微低头躬身道：“强欲的使徒啊，我已经收到了魔女的指令，接下来将由老身带你前往灵魂实验室。” …… 第96章 身体＆容器 …… 【圣域】。 身为复制体的硫兹在前方带路，十分熟练的穿过了杂草、灌木与树丛所遮蔽的偏僻小道，这里安静阴森的像是许久没有人路过一样。 苍叶安安静静地跟在对方身后，时不时会使用身边漂浮着的虚幻微蓝手臂去拨开四周的树枝，这是在增加自身对于这个全新法术的熟练度，毕竟如今这个手臂在苍叶眼里弱的有些不可思议。 别看刚刚碾【虚饰魔女】潘多拉碾的轻松，但那是因为对方身上是真的一点力量都没有，身体力量和骨骼硬度柔弱到还不如一个正常成长起来的女孩。 身体如同精致的果冻，骨骼脆的如同患有骨质疏松症一样。 那脆弱程度，连从普通世界过来的菜月昴都能通过其练家子的技巧将潘多拉的胳膊给整根扯断。 虚弱的不像是个活人。 苍叶甚至都怀疑潘多拉身上只披着一件如同桌布一般的洁白长布且连鞋子都不穿的原因是因为对方要是真穿了衣服可能会被衣服给划伤或者压垮。 不过这种体质或许也是潘多拉那种能够篡改现实的【权能】提供的副作用。 毕竟是连艾姬多娜都看不上的【权能】。 “这都要用魔法，真是个臭屁的家伙” 一句小声的嘀咕在这片安静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源自于那一直跟在硫兹和苍叶身后的黄毛小子的嘟囔，也就是加菲尔。 这小子似乎格外警惕且与硫兹这个复制体的关系特别好，哪怕被多次拒绝也依旧偷偷摸摸的跟在身后，后面见到苍叶和硫兹都不搭理自己也没驱赶自己后就越发变本加厉，躲都不躲直接开始光明正大的尾随，现在更是直接站在了苍叶的侧后方。 苍叶没打算搭理加菲尔，但后者却又不乐意了。 “喂。”加菲尔有些不耐烦地用胳膊肘顶了下苍叶侧腰，引起注意后才啧了一声，低着头把玩自己脖子上的辉石项链，“你这家伙是从罗兹瓦尔大人那边过来的。” 苍叶侧目看了眼加菲尔却只看到对方的侧脸，“嗯。” “那你见过我姐吗？”加菲尔犹豫了很久之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手掌也紧紧包裹住了那个辉石项链，“她的外貌特征和我差不多，脖子上也有和我一样的项链，你应该见过她？她上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我记得她是罗兹瓦尔大人的女仆，她她有好好的工作吗？” 加菲尔这别扭的关心与紧张感让在前方带路的硫兹都微微停下了脚步，但在犹豫了片刻后，硫兹还是继续前进，只是放缓了速度。 两个都是别扭的人。 苍叶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随后在加菲尔那欲言又止却带着希冀的目光中摇头。 “不，我没有看到你姐姐，而且据我所知，罗兹瓦尔宅邸里目前似乎只有两个女仆，分别为拉姆和蕾姆，和你相似的女仆似乎并不存在。” “哈？！”加菲尔显得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和外人询问关于自己姐姐的信息，但却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他有些无法接受，甚至在一瞬间有些担心，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那家伙没有好好工作被辞退了吗？真实糟糕的女人” 说完这段话后加菲尔就没再开口，尽管他一副有什么想说的模样，但那张嘴就好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站在最前方的硫兹复制体也默默地叹息。 一时间，这个奇怪的三人队伍再次回归了最开始的沉默，然而没过多久苍叶就注意到这片寂静的森林之中似乎出现了许多的生命体。 紧接着而来的是无数双注视着他们的视线。 苍叶脚步未停，目光却是看向了远处那些藏在灌木与树冠之中遮掩身形的存在。 那全部都是硫兹复制体，密密麻麻的站在各处，像是空洞的机械一般凝望注视着在场的三人。 一模一样的外貌，一模一样的姿势，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丝毫的差异，而与带路的黑袍硫兹不同的是，这些复制体都穿着白袍，且都没有思维思绪，像是一个个会移动会战斗的活体监控。 “那些都是因为灵魂实验失败而持续不断分裂出来的硫兹复制体。”穿着黑袍在前方带路的硫兹似乎看出了苍叶的疑惑，她侧目看着那些复制体，下了命令让她们躲藏起来后才继续解释道：“她们全部没有自我意识，而且某种意义上连灵魂都不存在，只是一具具空壳如今我只能让她们充当【圣域】各地的监察者警戒外来者进入。” 这句话让苍叶想起了自己进入【圣域】时的顺利，他当时可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硫兹复制体。 “我之前并未遇到过他们？” “那是因为我在那之前就已经接收到指令，让四周检查的复制体全部都回到了这附近，所以您才没有看见她们。” 苍叶了然。 这行为一听就是因为艾姬多娜的命令真是，明明是个死人了却还是隔三差五影响着外界的事情。 包括之前以及现在这位黑袍硫兹一直称呼苍叶为强欲使徒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他身上如今有属于艾姬多娜的一部分灵魂在。 这么说起来的话，罗兹瓦尔他们大概率也属于强欲使徒。 而且—— “我似乎能控制她们？” “是的。”黑袍硫兹直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您是强欲魔女大人所钦定的强欲使徒，可以自由地命令所有的硫兹复制体，毕竟她们都是一些缺乏人格、只能无脑服从宽泛命令的复制体她们如今甚至连进食这种本能都已经失去，唯有他人下令才会去执行‘进食’这一行为。” 黑袍硫兹的话语让一旁的加菲尔都有些不适地捏紧了拳头。 但这就是事实。 如果不是黑袍硫兹等四位如今还留在【圣域】且具有自我意识的实验体跟罗兹瓦尔做了交易换取食物，这些缺乏人格的硫兹复制体就只能等来那被“销毁”的命运。 毕竟这里是【圣域】、是【强欲魔女的坟墓】，种植作物在这里显得格外艰辛，更何况如今还存活的村民已经越来越少，缺乏人手的他们根本无法照顾如此之多且还在不断增加新成员的硫兹复制体。 因为罗兹瓦尔·l·梅札斯运来食物，这些硫兹复制体才得以存活，才能够成为【圣域】的监守之眼。 这也是加菲尔愿意称罗兹瓦尔为“罗兹瓦尔大人”的其中一个原因。 “原来如此。”苍叶没有过多评判这件事，他只是尝试性地抬手朝着一个硫兹复制体挥了挥便见到后者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来。 一旁的黑袍硫兹看到了也没有制止——这本就是强欲使徒的权利。 倒是加菲尔一脸不满，但同样没有作声。 “感觉有点像是在隔空操控傀儡。”苍叶很快就掌握了窍门，也因此，他注意到自己下达的指令如果是复数的，就会有多个硫兹复制体在同一时间接收到命令，“你们之间拥有某种心灵感应的能力？” “是的。”黑袍硫兹用手中法杖砸断了前方挡路的荆棘丛，收起法杖时杖端砸地，“所有硫兹复制体都能通过心灵感应来传达彼此的想法，这也是她们如今能够担当监守之眼的原因。” “那艾姬多娜在这个‘心灵感应’的范畴中吗？” 黑袍硫兹保持了沉默。 …… 没一会儿后，三人便来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林间空地，而在前方是一个古怪石质隧道入口。 “前面就是【强欲魔女的灵魂实验室】。” 硫兹复制体侧身看着跟在后方心不在焉的加菲尔。 “加菲尔，你先回去。” “哈？为什么啊？”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能看到的，你到这里就足够了。”黑袍硫兹十分认真地凝视着加菲尔，“听话，加菲尔。” 加菲尔十分不服气的原地跺了跺脚，“啧知道了！” 等待加菲尔转身离去之后，黑袍硫兹才朝着朝着苍叶躬身，道：“一直都未能自我介绍，我是初代硫兹复制体之一，您可以称呼我为——阿尔玛。” “除此之外，此地还有三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硫兹复制体，分别叫做毕尔玛、希玛和德尔玛，我们是最早的一批硫兹复制体，为了防止‘消耗’我们一般只会让一个人保持清醒，也就是每天更换不同的人来扮演‘硫兹’，但现在是特殊时间。” 几乎是在阿尔玛话音刚落的刹那，不远处那个石质隧道中便走出了一个身影，她那与阿尔玛一模一样的外貌证明着其属于硫兹复制体。 但不同的是，她并没有穿着如同阿尔玛一样的黑袍，而是像其他无意识的硫兹复制体一样穿着一身白袍。 站在苍叶身旁的阿尔玛解释道：“穿着白袍的是希玛接下来将由她来带领您进入【强欲魔女的灵魂实验室】。” 阿尔玛简单吩咐了一声，又朝着苍叶微微欠身后便离开了。 …… 【强欲魔女的灵魂实验室】的空地前。 苍叶与名为希玛的白袍硫兹复制体对视片刻，已经牢记灵魂方面知识的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对方体内的问题。 在稍微判断了一下后，她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就是你选择的身体？” 希玛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空洞，等再次恢复时气质也变得不再纯净，她拉下了那竖立的长袍衣领，露出这张脸后又用双手将那一头长发捋了捋，接着，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不愧是读完了我那些灵魂书籍的人，这就分辨出来了？” 希玛或者说艾姬多娜此时显得十分开心，她往前走了一步，但却是同手同脚的，可她自己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选择的身体，但现在的协调度还有些差。”艾姬多娜用这具身体表演性地转了个圈，肢体十分僵硬，“毕竟我的灵魂还没有完全装载进来，不过距离成功也只有时间问题了。” “不过你放心，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或者说除了‘琉兹·梅埃尔’这位最初之人以外的所有硫兹复制体所拥有的灵魂都是属于我的，其次，这具身体本身也是自愿成为我的容器，我也没‘杀’了她，只是重新‘容纳’了她罢了。” “再说了，最初还是因为这个名为希玛的硫兹复制体闯入我的坟墓之中，主动撕毁了与我签订的契约的~” “但这也正合我意，毕竟这具身体在经历了‘试炼’之后正好可以成为我的容器。” 艾姬多娜一如既往地话多，每句话都在阐述着自己的想法，语气中那轻快感却是伪装出来的，如今在希玛体内的她可没办法感受到情感这种东西，毕竟这个状态的她灵魂残缺的厉害。 “好了，现在跟我进来，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跟你解释解释的。”艾姬多娜率先转过身，朝着灵魂实验室内走去。 苍叶看了看四周逐渐开始包围此处的硫兹复制体，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上了艾姬多娜的脚步。 一路上，艾姬多娜都在跟苍叶解释着各种问题，包括建立此地的原因是为了抵御外敌等等。 “原本硫兹不用牺牲的。” 艾姬多娜在许久之后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按照我的预想方案里【圣域】只是需要琉兹的魂力作为载体来成型，因为她跟【圣域】的亲和度非常之高，当时我们所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等待琉兹的魂力完全适应这片环境，她便能够保持存活姿态启动【圣域】，而之后想要取消也是轻而易举这本来就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要【忧郁魔人】能够再晚一点抵达【圣域】，硫兹就应该活下去。” 艾姬多娜吐出一口气。 “可是时间依旧不够，【忧郁魔人】找到此地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还要早，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最初的罗兹瓦尔去抵挡但只是照面就被击溃，而那之后便由我亲自上阵，可战况依旧不算明朗，因为作为魔女的我实力并不算是特别强大。” “硫兹应该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决定。” 苍叶在艾姬多娜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个弥漫着雾气且散发蓝色微光的房间之中。 “她主动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半成品’的装置面前。” 艾姬多娜抬起头，凝望着那个位于房间正中央的水晶，雾气渐渐下沉，显露出水晶之中那拥有浅红色长发的少女蜷缩着的身影，那就是硫兹，最初的——琉兹·梅埃尔。 “真是糟糕的回忆。” …… 第97章 守护的决心 …… 艾姬多娜静静的看着那被封印在水晶中的硫兹·梅埃尔，表情逐渐变得平静下来，那一丝追忆与怀念也渐渐平息，总归是离去之人。 “这就是我的灵魂永生实验的产物。” 她抬手轻轻抚摸那水晶的表面，语气低沉如冷淡、如同一个严谨的研究员般向身后的苍叶解释着眼前的画面。 “而同时，这也是【圣域】的核心，如今已经结晶化的硫兹·梅埃尔就是维持一切的根基，笼罩并包裹她的是一块储蓄了巨量魔力的高密度魔水晶，然后依靠硫兹·梅埃尔体内拥有的‘魂力’作为基底勾兑融合化作全新的，能够供给【圣域】运转的力量。” “但由于魔力与‘魂力’的交织过于强烈且如今没有外敌，这个装置，也就是【圣域】的术式会自动产生无数拥有硫兹·梅埃尔外貌的、纯粹由‘魂力’与魔力构成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复制体。” “除了最开始的几个蕴含了我的一部分灵魂导致其拥有自我意识以外，后续的复制体都是一具具失败的空壳以及不完美容器。” “原本这里是需要拥有辉石之人才能通过的，但你本就属于辉石，所以我就舍去了这一部分的条款直接带你进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灵魂实验室的本体都是我用独特的物质构筑而成的，该物质不会磨损且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与雾气来防止这个灵魂实验室被常规的魔法手段以及嗅觉找到，算是一个小而无用的保险措施。” 说了一大段话之后，艾姬多娜才看向一旁站着的苍叶，在意识到自己竟然比对方矮之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哦，对了，我现在所占据的这具名为希玛的复制体身躯有一点特殊，在她的自我意志里，是拒绝解放【圣域】的。” 艾姬多娜像是故意和苍叶说这句话一样。 “因为解放【圣域】除了需要通过三次试炼破坏术式以外，也需要破坏眼前的这个水晶。”艾姬多娜抬起头，看着在水晶中蜷缩身躯如同陷入梦境般的硫兹·梅埃尔，“毕竟它才是整个【圣域】术式的根基。” “你说了一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真冷漠啊~” 苍叶没有搭理艾姬多娜，他绕着水晶转了一圈，随后也看出了自己所找的装置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以及其表面的水晶。 而且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地方。 一般人看到水晶包裹着硫兹都会认为其身躯依旧存在，就像是被琥珀所包住的那些物品以及生物，但现实是相反的。 这个被包裹在水晶之中的硫兹其实连身体都已经消失了。 她全身上下其实都已经化作了水晶的一部分。 意思就是，硫兹·梅埃尔已经彻底死亡，连身体都已经不存在。 如今在水晶中的身影不过是类似花纹般的东西，只要水晶粉碎，那花纹也会散落或消失。 想来这一点艾姬多娜应该也是清楚的。 “你可以在这里借助这个装置修养。”艾姬多娜随便从一旁的墙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了这个房间的入口处，“我会帮你看着的~毕竟这也是我们约定的一部分内容，不过，由于这个装置的特殊性，你在修养期间可能会看见一些景象，那是正常的，毕竟‘魂力’是连我都没有彻底研究透彻的东西，与辉石一样令人着迷。” 苍叶抬手按在储蓄了巨量魔力的高密度魔水晶上，也因此，他感受到了水晶之中其实还掺杂着一部分辉石 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在交界地中也不乏被辉石同化身体与灵魂的【魔法师球】，就连其他三位【起源法师】也都因追求更高的境界而主动容纳辉石，最后变成了一副不人不鬼但却又没死成的模样。 这件事具有危险性，但也是如今的必经之路。 储蓄了巨量魔力的高密度魔水晶开始颤抖，无数结晶顺着苍叶的手臂一路包裹，直至将其整个人都笼罩在辉石之中。 坐在一旁观摩了这一切的艾姬多娜眼中满是探究，直到一切都终止后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 “有意思的过程我还是头一会儿看到与辉石这种晶体如此融洽的存在。” 她打了个响指，在一阵暴鸣般的轰响中接住了自旋涡中掉落下来的【睿智之书】，随后将其平摊在双膝上，默默打开翻阅。 起初，记载的内容如同以往那般密密麻麻，上面记载着从古至今一切发生的事，但是越往后翻阅，书上记载的事件却越发简陋，甚至字里行间还出现了一个个镂空点。 艾姬多娜静静地望着那一个个空白的区域，整个人也因此变得更为高兴。 她手指轻点书籍内的一个名字——菜月昴。 随后手指轻移到【与菜月昴相识的】这段文字边，戳了戳那空白的区域，接着毫不在意地拿出笔，如同在做完形填空的学生一般将“苍叶”两个字卸载了这个空白之中。 “真有趣啊这一成不变的故事，又一次出现了偏移。” …… 罗兹瓦尔边境庄园宅邸。 午时，艳阳高照。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为世界带来一丝柔和的金光，但走在花园中的菜月昴却感觉浑身发冷，这是连阳光都无法抹去的寒意，发自内心生出，无人能够抹除的寒意。 菜月昴像是被太阳灼烧一般捂住了自己的手臂，闷头沿着记忆中这段时间内无人会路过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之中。 如今已经死亡过数次的他已经不再是罗兹瓦尔庄园中的仆人。 他换了一个身份——食客。 只要他是食客，就是庄园宅邸的客人也是收到保护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接二连三杀死他的人，是双胞胎女仆之中的蕾姆？ 一瞬间，那被流星锤砸碎身躯碾成肉糜般的体验自脑海中重现，强烈的疼痛感与反胃感让菜月昴捂着嘴冲进盥洗室，双手撑着洗手池两侧呕吐着酸水。 接二连三的呕吐让他嘴角出现一抹血迹。 但这股疼痛也终于将他从那糟糕的过去抽离。 菜月昴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冰冷的清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随后抬头，看着镜中自己那有些苍白的脸庞，极力勾起一抹笑容。 嗯，是个完美的笑容。 和以前一样。 菜月昴松了口气，将水龙头关上，随后直接就坐在了一旁的马桶盖上，他仔细回忆着之前的遭遇。 被发疯的蕾姆追杀，在风声中突然被刺穿心脏死亡，寻求罗兹瓦尔帮助却被拒绝调侃，寻找艾米莉娅帮助但也无济于事，每个能帮到他的人都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在某个时间段离开。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碧翠丝。 他从未想过自己崩溃时的那无奈到如同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求助竟然会让碧翠丝与他签订了一份——这几天保护他的契约。 “有碧翠丝帮助这次应该能够放松一下了”菜月昴蹲坐在马桶盖上，抱着双腿，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膝盖里。 五天，他有五天的休息和发展时间，因为在第四天晚上，各种事情都会扑面而来，像是死神索命一样，而他迄今为止也从未活着看到第五天的阳光。 他知道如今每一天都是宝贵的无法浪费的。 “但哪怕是超人也需要补充能量呀。” 菜月昴闷声闷气的。 说来也奇怪，如今他经历过了好几次死亡回归都没有遇到过苍叶和莱茵哈鲁特两人，这让他有些疑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做了某种事情才导致那两人不再来到这个庄园宅邸，但他曾经尽力的去保持过事情发展和最初时一样——他依旧是庄园的仆人，依旧因为手忙脚乱而在刨土豆时多次割到手指弄得满手伤疤。 可依旧没有，苍叶和莱茵哈鲁特依旧没有过来。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菜月昴甚至觉得之前自己所见到的莱茵哈鲁特以及苍叶来到访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被杀多了而产生的幻觉。 “呼~看看，看看这次会发生什么。” …… 第四天夜里 菜月昴一如既往的随便在【禁书库】中找了个地方坐着，也就只有与别人相见的时候才会展示那活泼乐观而又搞笑的一面，私底下则总是在发呆，似乎是在等待自己这次的结局和死法。 但没有，一直没有被杀，死亡也没有抵达，没有怪物突然闯入【禁书库】把他碾死，周遭安静的让人难以置信。 而等菜月昴反应过来时，他就注意到坐在【禁书库】门口的碧翠丝已经消失，不知道时间的他在思考后还是打开了【禁书库】的大门。 啪嗒—— 门外正对着的是窗户，那明媚的朝阳洒落在走廊上为这片庄园增添了一丝生气。 “第五天到了？”菜月昴难以置信，“我活到第五天了？我挣扎了那么久，结果那么简单就” 菜月昴穿着睡袍跪在走廊上，迷茫而自嘲地看看着窗外的阳光，仍有阳光照耀着自己，这是他这些天里第一次感觉到阳光是温暖的。 但接下来，他就听到走廊不远处传来了哭声。 菜月昴心中疑惑，但还是顺着昏暗的走廊，沿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 蕾姆死了。 菜月昴活过第五天的代价是，蕾姆而且，连带着拉姆、罗兹瓦尔、都开始怀疑他，怀疑他知道什么。 可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死亡回归”啊，本该死的应该是我才对，追杀我的也是蕾姆，可为什么我活下去了，蕾姆却死掉了？！ 碧翠丝帮他抵御了罗兹瓦尔的攻击，艾米莉娅也信任他，为他拦下了拉姆。 每个人都希望他说出自己知道的，可，他没办法说出来。 菜月昴在混乱中，在碧翠丝的掩护下逃离了宅邸。 在拉姆最绝望的时候，在罗兹瓦尔最愤怒的时候，在艾米莉娅最失望的时候，像个懦夫一样逃跑了。 我该怎么办？我又能做什么？ 我能知道的只有“死亡回归”，而只要说出这四个字，我就会被无形的手抓住心脏，我没办法说，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就只是和大家一起活下去，然后报答艾米莉娅和大家，明明大家之前相处的那么好、那么快乐，到底为什么会一次次发展成现在这样？ 明明第一天大家相处的都很开心，明明拉姆和蕾姆在他最绝望的噩梦中会善意地握住我的手安抚我，明明就连艾米莉娅都在相信、保护着我，甚至碧翠丝都在遵守着约定保护我。 但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不 不对。 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我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我可以守护大家，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活法，我可以 我会改变一切的，我会让大家都幸福的，我会守护你们，我会用我这条命，保护所有人的笑容与未来。 …… 在坠崖的冲击感中，苍叶猛地苏醒过来。 但当他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并不在灵魂实验室中，而是在【梦之城】。 蓝天、白云、草地。 熟悉的遮阳伞和座椅以及热乎乎的茶水饼干。 还有那个无时无刻都坐在遮阳伞下方喝茶的艾姬多娜。 艾姬多娜放下茶杯，轻笑一声，“感觉到菜月昴的决心了吗？” 苍叶想起了那数十次死亡以及最后的决心，森然道：“那是他现在所经历的事？” “不，当然不是。”艾姬多娜笑了笑，“这只是菜月昴未来的一角，也是一个曾经将要发生但如今不会再发生的事，至少此刻的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死那么多次——如今未来已经出现了偏移，而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丝毫不在意苍叶的目光。 “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自己睡久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如今我需要履行的事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你来履行与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哦，对了，我拉你来【梦之城】只是为了稳定你的情绪，现在，你可以出去了，毕竟，菜月昴他又快死咯？” …… 第98章 莎提拉＆爱 …… 艾姬多娜这句话让苍叶直接离开了【梦之城】。 他重新于现实世界之中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了眼前那巨大的魔水晶，水晶依旧如以往那般散发着阵阵辉光，如今这辉光的来历也有了解释，这原本是源自于辉石的光亮，如今只不过是被魔力和魂力所影响之后才显现出了这种景色。 他松开了扶住魔水晶的手掌，随后刚一侧头就看到了待在一旁椅子上昏睡过去的白袍硫兹复制体——希玛。 艾姬多娜的灵魂已经不在对方身上了，但灵魂的强制接管也让对方那本就只是由魂力“复制”出来的身躯变得更为虚弱，如今蜷缩成一团，看样子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恢复过来。 不过从现状来看应该没有伤到什么，只是需要休养。 苍叶见状也没有继续管对方，毕竟其只是一个复制体，而且还是艾姬多娜所挑选的灵魂容器，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管。 在这段时间的融合中，那原本分裂的灵魂终于愈合，其中的裂隙也已经消失，那脆弱感以及疼痛终于消失，魔力流转也重新变得顺畅。 但紧接着就是一股沉重的疲惫感。 “源辉石还是缺失过多啊。” 如今灵魂恢复，但容纳灵魂的容器却已经不再能匹配这股灵魂。 这就好比多出了几个破洞的木桶——里面的水在持续不断的流出，又被人主动将水灌回去，形成一个微妙的循环。 无时无刻都有一部分水流淌在木桶之外，被苍叶这个主人主动引导回这破了洞的木桶之中。 属于自身的力量再度回归，只是上限又被约束了一些。 不算太过糟糕。 毕竟这并不妨碍苍叶玩自爆或者以损伤自己身体为代价发动全力攻击。 …… 在适应了如今这具身体的状态后，苍叶才离开了这个灵魂实验室，他没有去做出什么解放【圣域】的事情，毕竟他连一次试炼都没有通过，能够抵达这里乃至进入【梦之城】都是因艾姬多娜的放纵，当然，还因为他拥有的力量让他哪怕处于虚弱状态也不会被人忽视。 灵魂实验室门口的硫兹复制体们已经全部散去，只留下一人在这里等待，那是带着苍叶来到此地的黑袍硫兹——阿尔玛。 “尊贵的强欲使徒，您终于出来了。”阿尔玛在看到苍叶的瞬间整个人一震，随后立即低头示意，眼瞳中是些许诧异，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而这也让她这个以“魂力”为身体基础的人下意识惧怕，不过她还是询问了自己在意的问题，“希玛她还好吗？” 作为【圣域】之中拥有自我意识的四位硫兹复制体，她自然也能看出当年触犯了强欲魔女制订的契约并将加菲尔从试炼中带出来的希玛状况越来越糟糕，有时候都会睡上四五天。 但她不久前却突然回忆起希玛不久前却动苏醒并带领安茜这位强欲使徒进入灵魂实验室。 说是接收到了强欲魔女的命令 可是希玛已经撕毁了跟强欲魔女的契约且被剥夺了身为【圣域】监守者的所有权利，沦落到只能穿着如普通硫兹复制体那般的白袍。 苍叶指了指身后的实验室入口，“她没事，就是晕过去了，你可以自己去看，加菲尔呢？” “回去村子里了，五天之前坟墓那边出现的异动让亚人村民们都有些不安，加菲尔、毕尔玛和德尔玛这段时间都在负责安抚他们。” “五天前？！” “对，自从强欲使徒大人您进入灵魂实验室之后已经” 阿尔玛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苍叶就在瞬间消失，只留下了阵狂风。 …… 苍叶没花多少时间就从【圣域】赶回了罗兹瓦尔的庄园但当他真正进入回到这个庄园并落在宅邸大门前之后却发现这里的玛娜流速十分异常。 像是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大战一般。 特别是那个宅邸。 苍叶没有过多思考而是直接推开了宅邸大门，顺着人气来到了这个宅邸之中唯一一个有人的房间。 哪怕如今正是清晨，但这个房间中却拉上了所有窗帘，使得屋内格外昏暗，而这里的玛娜流动状态以及有些破败杂乱的房间也告知着苍叶此地在不久之前发生了战斗。 艾米莉娅在破败的房间中唯一安好的床边帮蕾姆盖上被子，随后在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后立即回过头。 “诶你是，苍叶？” 她渐渐想起了这位曾经和菲鲁特一起被莱茵哈鲁特带走的人，有些愁苦的脸上也尽可能的显露笑意。 “抱歉，庄园这里的状况并不好，暂时没办法招待你了。” 这两句话也让苍叶意识到在自己沉睡的时候已经触发过“时间回溯”，这也就代表着在这段时间里真实的菜月昴死过，而且大概死了不止一次。 苍叶考虑到“现在”的自己是没有得到罗兹瓦尔的入住邀请的，所以就没有冒然进入房间之中，而是在外面观望了一下。 房间中的六种玛娜都出现了波动，这明显是源自于罗兹瓦尔，毕竟这个宅邸之中能够使用六种魔法的只有对方，其次比较活跃的就是暗属性和风属性，看来应该是碧翠丝和拉姆。 而在房间中站着的艾米莉娅大概是没有动手，毕竟火属性的玛娜是较为平稳的。 最后 苍叶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蕾姆。 在这个距离下，他自然能够察觉到蕾姆已经死了，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在其身上是极为明显的诅咒气息。 “我本来是想来这里找一下菜月昴的，毕竟莱茵哈鲁特和菲鲁特那边的事情快要解决完了。”苍叶睁着眼睛说瞎话，随后问道：“但看到没人迎接我走自己进来了，所以这里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谢谢你，但不用了。” 艾米莉娅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失落地摇摇头，这已经不是苍叶能够处理的事情，毕竟连罗兹瓦尔都生气了，何况 她看着躺在床上陷入安眠的蕾姆，又回忆起菜月昴落荒而逃的模样以及拉姆那撕心裂肺的吼叫。 “这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事对了，你来了都没有人招待，我带你去会客厅” 苍叶打断道：“菜月昴在哪？” “诶？”艾米莉娅愣了一瞬，下意识咬唇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刚刚逃出了庄园。” 接着，她又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蕾姆，头也没抬起地提了一句。 “而且现在罗兹瓦尔还有拉姆都在找他因为它们怀疑昴和蕾姆的死有关系，但是昴却什么都不说出来，而碧翠丝，她在保护昴。” 门口传来一阵清风，艾米莉娅也始终没有抬起头，她将蕾姆的头发拂到耳后，随后静静地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蕾姆的手，默默握了上去。 冰冷没有生机 “蕾姆。”艾米莉娅低语着，像是在质问自己，“你说，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 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黄昏时分。 罗兹瓦尔宅邸附近都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和山丘，动植物也多到离谱，要在这么宽敞的地方找到一个人，哪怕是苍叶也十分困难，特别是周遭还有碧翠丝补下的各种魔法，光是应付就很麻烦。 而直到他找到之时也已经晚了。 碧翠丝跪在悬崖边，看着从悬崖一跃而下以至于被石刺刺穿的菜月昴，“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可以死在贝蒂看不到的地方。” “等等” 从悬崖下方走上来的拉姆也愣住了，她浑身上下因暴怒而翻涌的玛娜也因此而停滞，她瞪大了双眼，跌跌撞撞地往悬崖边冲去，随后看到了悬崖下被刺穿的菜月昴。 “凭什么就这样死了！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应该知道我妹妹，知道蕾姆到底因为什么而死！！！” “懦夫，胆小鬼！！！” …… 悬崖上是两位少女因菜月昴的行为而悲痛、争执的话语。 但这并不是苍叶所需要关心的事情，如今已经恢复了魔力使用权的他保持着【化作无形】的姿态来到了悬崖下方，从无数自地面凸起的尖刺之中找到了被贯穿了腹部流血不止的菜月昴。 菜月昴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漆黑的瞳孔散大，嘴角却带着一丝坚毅的笑，那握紧的拳头至死也未曾松开。 但从菜月昴的外貌来看，对方如今的状态的确比艾姬多娜在梦中所给他呈现的那一幕要更好一些，看来现实的菜月昴走到这一步并没有死太多次 可以重头再来的能力啊。 这可是连法涅斯都做不到祂真的做不到吗？ 苍叶回想起了法涅斯迄今为止的一系列行为与安排，这怎么都不像是没有准备的样子，而且法涅斯可是提瓦特自己所孕育的孩子，不太可能连重生都做不到。 但再怎么猜忌，也只能等之后回到提瓦特里，看看找个位置扎根了之后再说，至于现在 苍叶看着从菜月昴体内喷涌而出的无数漆黑烟雾，默默后退一步，随后挥舞魔杖，近百层【泥人魔法】所化作的泡泡笼罩了他的身体。 黑雾在顷刻间就笼罩了这一片区域，原本明亮的天空也在瞬间变得暗淡，空中飞翔着的鸟雀也在此刻猛地停在了半空中，虽维持着飞翔的姿态却不动分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接着，无数阴影似乎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倒。 苍叶顺势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纯黑色样式如同婚纱一般连衣裙的女子自森林中迈步走出，如阴影般的黑纱遮掩着来者的头颅与面部。 对方似乎在尝试隐瞒自己的身份，但那从黑纱间落下的银色长发以及四周那翻腾的阴影却又好似堂而皇之地告知着所有人自己的身份。 【嫉妒魔女】——莎提拉。 那本该被封印的魔女出现在了露格尼卡境内，出现在了菜月昴身边。 但这也仅仅只是力量的影响，因为苍叶能感知到，眼前的莎提拉并不存在实体，而是一种如【梦之城】内的艾姬多娜乃至其他魔女那般的灵魂体或能量体。 封印的泄露已经让莎提拉能够如此深刻的影响到外界，甚至停滞一片地区的时间。 力量超标的有些过分。 银发的少女似乎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行动，她抬起头，那藏在黑纱之下的双眼似乎看见了苍叶以及苍叶那在【泥人魔法】泡泡外互相交叠的数以百计的淡蓝色手臂。 “不可视之手，【怠惰】不对，你不是魔女因子的持有者——只是模仿者吗？” 银发少女的脚步并未因说话而停下，她继续朝着菜月昴前进，也因此而拉近了与苍叶的距离。 “你身上，有他的气味” 银发少女已经十分接近苍叶。 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她气质缥缈、语气轻柔而又腼腆，完全没有【以一己之力吞噬了半个世界的魔女】的姿态。 银发少女看了眼被尖刺刺穿的菜月昴，身影以及四周的黑雾在一瞬间暴涨，又在片刻后平息， 但也在这一瞬之间，苍叶感觉到自己体表的那些淡蓝色的【法师之手】全部都被击溃了，只留下了那些【泥人魔法】的泡泡。 而银发少女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在断裂的石锥上抱着菜月昴的尸体，纤细白皙的手指颤抖却温柔地帮菜月昴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可她自己却在哭泣，那泪珠一滴滴的落在菜月昴怀里。 莎提拉抚摸着菜月昴的脸颊，为对方合上了眼。 “你和他认识吗？” “认识。”苍叶顿了顿，“我是他朋友。” “那，你下一次可以替我告诉他，让他多多爱惜自己吗？”莎提拉说话的同时带着哭腔，“明明我给予他这份能力是因为爱他，是希望他能够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避开死亡，能够好好的为自己而活着，能够好好的守护自己，能够好好的爱着自己而已明明他能够规避这一切，然后以更好的方式保护自己，可是，可是” 世界在崩溃，莎提拉体表的阴影也笼罩了菜月昴的躯体。 “帮帮他”莎提拉抬起头，那遮盖面容的黑纱彻底退去，露出了与艾米莉娅一致的绝美面庞，“因为只有他，只有他能够杀掉我。” …… 第99章 契约＆死亡回归 …… 熟悉的黑暗降临。 苍叶能确定现在自己是睁开眼的，也能确定周身区域内有玛娜与微风流动，但却依旧无法看到任何参照物，自身的状态则如同坠入深海的人一般无限制的下沉。 空气中含有氧气，能让生物呼吸。 他能够自由行动，能够施展魔法。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他便在第一时间握住魔杖，在自身身边挥舞施展出【星光】照明后又在自身前方挥出了一颗【辉石帚星】。 硕大的帚星散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向着前方进发，星光则跟随着苍叶一同下落，虽然只有小小的一颗却在无时无刻的散发出足以照亮周围五米范围的光辉。 有了两个参照物，苍叶也能直观的感受到自己下坠的速度。 挺快的。 但他自身却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失重感。 可是四周安安静静的，好像这片空间就只剩下了这成片的阴影。 这是【嫉妒魔女】莎提拉做的事，大概是帮菜月昴触发“死亡回归”而苍叶则是因为【真实的加护】而被连带着。 可苍叶之前在沉睡过程中菜月昴应该也是有死过的，但他却并未回归到之前的时间点，而是重新在【圣域】之中苏醒过来，连艾米莉娅和阿尔玛都忘记了他们之前相处的事。 而不同点则是，在那段时间里，苍叶是在艾姬多娜的视线之下，甚至是直接处于【圣域】或者说【梦之城】中的。 所以说，以【强欲魔女】艾姬多娜为首的魔女们真能抵御【嫉妒魔女】，至少在那一小片空间中是这样。 难怪这些魔女会来找他帮忙。 苍叶在黑暗中想了半天，或许是他现在的力量恢复、巩固了许多，这次的回归比以往要慢，慢到【星光】湮灭，慢到【辉石帚星】被黑暗吞没，但他还在下坠。 也因此，苍叶想起了一件事。 他毫不客气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随后反向施法将那个由罗兹瓦尔所立下的契约魔法给解除了。 这样做的话，不仅是他，就连罗兹瓦尔手背上的契约魔法纹样也在同一时刻消失。 …… 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最后，一缕微光从远方照射而来，随后逐渐扩大。 苍叶感受到了一股柔弱的冲击力从背后传来，接着，他又一次“睁”开了双眼，光是在看到那些雕刻了一堆纹样的华贵天花板以及一旁那繁重到有些刺眼的水晶吊灯后他就明白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竟然是在阿斯特雷亚宅邸里吗。” 苍叶呢喃着坐起身，随后看了看一旁正在滴答作响地座钟以及蒙蒙亮的窗外景色。 早上六点。 时间点不难判断，毕竟苍叶只在阿斯特雷亚的宅邸里留宿过一晚。 如今仔细回忆一下，按照现在这个时间，莱茵哈鲁特应该会在不久之后前来敲响他房间的 叩叩~！ “早上好，苍叶，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苍叶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随后看着从门外走进并顺手带上了房门的莱茵哈鲁特，对方的表情明显有些怪异。 “我们是不是经历过这件事？”莱茵哈鲁特欲言又止地说了一段话，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没头没尾后又连忙解释了一句，“我是说，我们现在准备去找罗兹瓦尔先生签订不能泄露菲鲁特‘龙之巫女’身份的这件事是不是曾经发生过？” “你记起来了？”苍叶有些惊讶，要知道之前莱茵哈鲁特可是直接将他们在巷口中数次相遇给“合理化”了不少，但这次却又记住了这件事 “你这个反应，看来是真的经历过。”莱茵哈鲁特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表情严肃，“我们是被什么魔法影响了？还是说之前或者现在是梦？” “你可以理解之前的事情是梦。” 苍叶解释了一句，毕竟在这个时间节点里，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并未发生”。 而听到这句话的莱茵哈鲁特则是沉默了一瞬，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谢谢你，但暂时没有。”苍叶婉拒了莱茵哈鲁特的协助。 他知道莱茵哈鲁特实力很强，强的甚至可以和那个【嫉妒魔女】打一打，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带上莱茵哈鲁特这个纯真善良的魔力吸收器比较好。 哪怕苍叶自身的力量体系和这个异世界并不完全一样，但以他如今这个半桶水一直在漏的情况，过度靠近莱茵哈鲁特还是会导致自身体内的魔力被对方那奇怪的体质和世界青睐给吸的到处乱跑。 就像是春天的动物看对眼了一样。 苍叶甚至都怀疑只要莱茵哈鲁特往【圣域】里面一站，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试炼和艾姬多娜的【梦之城】都要出现问题。 “好那我们继续出发。”莱茵哈鲁特也没有强求，他依旧温和地说着，随后邀请苍叶登上马车。 …… 马车缓缓行驶在森林小道中。 坐在车厢内的苍叶也透过车窗再一次看到了远方的罗兹瓦尔宅邸，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光滑一片，已经没有任何契约魔法的纹样，随后，他又抬起头，看着马车前方的隔板，像是在看那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莱茵哈鲁特。 按理来说，莱茵哈鲁特应该是还记得他手背上的契约魔法的，但对方却从未说过什么，哦——还包括他现在基本恢复的灵魂状态。 哪怕什么都看出来了，但只要你不主动说就不会去追问和拆穿。 一如既往的细致。 但这也让苍叶觉得莱茵哈鲁特过的挺累的，否则不会在这个年纪里那么懂察言观色。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罗兹瓦尔边境庄园的厚重铁栅栏门前。 作为车夫的莱茵哈鲁特先是来到马车车厢外打开车门，接引苍叶下车后才走到铁栅栏门前，但还没等他按下门铃，庄园内的宅邸大门却突然打开。 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燕尾服的菜月昴领着剪刀从宅邸内走出，习惯性地看了眼那铁栅栏门，随后就失落地低下头。 可下一秒，他却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庄园铁栅栏门外站着的莱茵哈鲁特和苍叶。 这是他那么这几次轮回里，第二次看到这两个人！ 莱茵哈鲁特也注意到了穿着侍从服的菜月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抬手按了按门铃。 “欢迎~！”菜月昴像是滑步一样冲了过来，熟练地打开了铁栅栏门，“欢迎来到罗兹瓦尔边境庄园！我是庄园的新侍从，菜月~昴！” 一如既往的浮夸表现。 但这种态度却也代表着菜月昴此时是很开心且重视莱茵哈鲁特和苍叶两人的。 这是因为菜月昴还在上学时的一些毛病，导致他毕竟只会使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来吸引他人的目光，哪怕只是嘲笑。 “冒昧打扰了。” 莱茵哈鲁特依旧作为交涉者和菜月昴攀谈。 之后就是熟悉的签订契约环节——莱茵哈鲁特、苍叶、罗兹瓦尔三人坐在会客室中。 原本其实是不用再签订一份契约的，但上一次三人所签订的契约如今已经没了效力，苍叶自己保留的那份契约纸上面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名字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都是外物。 但也让苍叶知晓罗兹瓦尔那个契约魔法应该是早有预谋。 “哦呀~那么~契约已经签订好了哦！”罗兹瓦尔摊开双手，随后耍帅般撩起自己那好似一根葱般的刘海，“只要不是魔力比我强的人都无法抵消这个魔法的说~【剑圣】大人可以放心~” “那太好了。” 莱茵哈鲁特善意笑了笑，紧接着像是上一次那般用借口离开了会客厅。 也是在莱茵哈鲁特关上门的那一刻，罗兹瓦尔的表情开始出现剧烈变化，从原本的浮夸变得极为兴奋，周身的玛娜都在颤抖，生怕苍叶察觉不到异常。 苍叶毫不在意地端起红茶杯抿了一口，“你是罗兹瓦尔对。” “哦呀~对~我就是罗兹瓦” “那么，契约签订。” 苍叶撕开了自己的胸膛，下一刻，无数星光般的魔力从他体内流出，刹那间便隔绝了整个会客厅，一个极为庞大的契约魔法从会客厅地板上显现，那是脱胎与罗兹瓦尔的契约魔法，一个被苍叶完善，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借由玛娜使用并始终签署在灵魂之上的契约魔法。 这一异常让罗兹瓦尔立刻反击，六种截然不同的玛娜汇聚成的能量球同时砸向苍叶，却在半空中被分解成纯粹的玛娜融入契约魔法中。 苍叶平淡地望着罗兹瓦尔，看着对方脸上那惊骇与怒意，只觉得对方的小丑妆容好看了不少 “现在轮到我来拟定契约内容了。” …… 星光褪去，苍叶也揉了揉自己胸膛上的缝隙，直到皮肤彻底恢复后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罗兹瓦尔都像是绝望了一般瘫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 “明明拥有【睿智之书】副本的你有更好的方法能够去使用。”苍叶说出了自己从艾姬多娜那边知晓的信息，毫不在意罗兹瓦尔如今的颓丧，“可你却自大的选择了最糟糕的选项，甚至为此弄出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来针对菜月昴，真是个糟糕的家伙。” 罗兹瓦尔声音低沉但坚定，“你懂什么，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依靠着【睿智之书】？”苍叶摇摇头，“完全顺着【睿智之书】的记载前进，也就只有你会做这种事了。” 苍叶看出了罗兹瓦尔想要说什么，但却根本没有给对方这个机会。 “连【强欲魔女】自身都不会去顺着【睿智之书】所记载的未来前进，你失去了改变未来的欲望、失去了新鲜感、整个人一成不变地按照这既定的路线前进。” “作为强欲使徒的你，失去了探究真实的强烈欲望。” “——难怪你会被艾姬多娜抛弃。” …… 苍叶离开了会客厅，留下了几乎石化的罗兹瓦尔一人思考着未来。 他并不在意罗兹瓦尔会做出什么，毕竟对方现在活着的动力就是复活艾姬多娜，所以对方再怎么做都不会过于出格。 只是，罗兹瓦尔如今这个复活方式连影子都没看到，而艾姬多娜自己则是找好了身体，做好了准备，她如今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只要出现一个能够让她彻底摆脱与【圣域】联系的机会她就能立刻复活，以另一种姿态行走在这片大地上。 来到这里的目的基本也已经达成，那么接下来 苍叶沿着走廊前进，刚刚走过一个拐角就迎面撞上了菜月昴，准确来说是菜月昴演戏一般在他拐弯的那一刻撞了过来，然后就一头撞上了【泥人魔法】的泡泡。 菜月昴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哀嚎，“啊！为什么会那么硬” 苍叶看着菜月昴，好笑道：“有什么事吗？阿昴。” “诶！你竟然笑了！等一下，有件事不太对劲，你” 菜月昴睁大眼睛看着苍叶，都来不及做出那些浮夸的动作，整个人立刻如同弹簧般跳了起来，格外激动的想要抓住苍叶的手，但又十分犹豫，导致两只手在半空中乱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跳舞。 因为菜月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阿昴——这是只有苍叶，只有那个在他原本的世界的名为苍叶的朋友会这么称呼他的。 “苍叶，你是苍叶对！”菜月昴勾起嘴角笑着，但表情却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他手舞足蹈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你应该记得我？我是昴！菜月昴！那个” 苍叶语气轻柔地安抚道：“是我。” “真的是你对？” “是我。” “真的是你吗！” 苍叶不说话了，脸上的那一丝柔和也冷了下来，板着一张脸平静地看着菜月昴。 但菜月昴反而更加激动了。 “真的是你！！！” 菜月昴死死的抱住了苍叶，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蹭了【泥人魔法】泡泡上全部都是。 “我我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菜月昴哭泣着，随后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苍叶的异常，包括前几次的失踪，心中有些疑惑，又因为情绪崩溃而下意识地开口尝试说出那被他埋藏起来的最深的秘密。 哪怕无法告知苍叶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被那个该死的黑手在抓一次心脏而已。 菜月昴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嘴巴也是立刻开合道：“苍叶，我，我会死亡回” …… 第100章 加固封印＆约定 …… “死什么死，闭嘴！” 苍叶眼疾手快，一把子就揪住了菜月昴的嘴唇，死死捏住。 他自然知道菜月昴刚刚想说的话是“死亡回归”这四个字，但问题是，对刚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往这边看了过来——那是来自【嫉妒魔女】的注视。 在这股视线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苍叶甚至察觉到走廊四周的影子都开始出现了一阵波动。 “唔！！！” 菜月昴被捂着嘴发出了不满地哼唧声，但那双黑色的三白眼却变得越发明亮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苍叶似乎是知道的，知道他所遭遇的事情。 这让菜月昴十分激动。 他掰开了苍叶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然后牢牢地将其握在双手间。 “你应该知道的”菜月昴不由自主地大口喘息着，似乎是激动到呼吸过度，可他却并不在意，依旧在焦急地追问道：“你果然是知道我所遭遇的事情的，对！前几次你没有和莱茵哈鲁特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所以，所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曾经’发生的事情，对！！！” 菜月昴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他轻轻抽泣着，脸颊因激动而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双手死死束缚着苍叶的手掌，就像是沉溺在黑暗中的人死死守护住唯一的光芒一样。 “所以你那几次没有过来是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菜月昴说着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毕竟这句话最主要的作用是欺骗他自己，欺骗他自己忽略掉苍叶之前的无视以及不相认。 应该不是讨厌我了。 菜月昴不安的想着。 “之前出了点问题没办法和你相认，现在刚刚解决，至于你口中的解决办法没有。”苍叶解释了一下，“而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是‘回溯’的主要原因——你应该还记得莱茵哈鲁特的实力？” 菜月昴立刻回忆起了之前莱茵哈鲁特在月下挥舞的那一剑，“肯定记得，而且印象深刻，毕竟莱茵哈鲁特在罗姆爷赃物库的那一剑都让我觉得他是个怪物那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能够施展的攻击，而且那还是他随手一挥，怎么看都像是那些游戏里的最终章boss！！！” 苍叶也认同的点头，毕竟莱茵哈鲁特的实力确实怪的离谱，而且对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的宠儿，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莱茵哈鲁特还是一个人这件事已经足够让人震惊的了。 “莱茵哈鲁特的确很强，但如今的情况是连莱茵哈鲁特都不一定能够帮到你。” 这句话像是冷水般泼了菜月昴一身，让他浑身发冷，“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应该不会有人这样对待一个没什么用的废宅” 苍叶打断了菜月昴的自我贬低，继续说道：“其次，你原本可以躲避这一切，明明已经撞到墙了，你应该更在乎自己一点，只要你这么做的话你就能够躲开这一切，甚至不用遭受这些不是吗？” “怎么可能！”菜月昴终于收敛了笑容，变得无比认真且带着些许怒意，他的身体甚至还因此而微微发抖，“我怎么可能放弃她们眼睁睁看着她们死掉！” “那不就对了？” 苍叶很满意。 “做你想做的就是了，这是我转告你的话，只要你不后悔，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能接受那些后果和痛苦，那就去做就行了。” 苍叶停顿了一会儿，给呆滞的菜月昴一些反应时间，随后继续开口道：“不过你要注意，每次死亡都会有人为你伤心你多少还是要更在意自己。” “此外，我希望你别把死亡当做习惯，别把自己的命和死亡当做消耗品。” “而最重要的是——‘完美’自始至终都是不存在的。” 亦如生而为神的法涅斯也在诞生的那一刻承受了污染 菜月昴就这样被苍叶两三句话给说愣住了，原本的喜悦也渐渐消退，让他陷入了思考。 他有些在意，特别是苍叶刚刚那句“每次死亡都会有人为你伤心”，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不确定的预感和猜想。 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令他都感到颤栗的可能。 假如，他死后的世界依旧在运行 突然从拐角处走出来的莱茵哈鲁特笑哈哈地拍了拍菜月昴的肩膀，“昴~你在这啊，苍叶也在啊，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苍叶看到了莱茵哈鲁特在对自己眨眼，无奈地附和道：“没什么，只是和菜月昴随便聊聊而已。” 被拍肩膀的菜月昴却嗷的叫了一声，十分夸张的躲在了苍叶身后，抗议道：“嘶莱茵哈鲁特你下手真重。” “抱歉抱歉~”莱茵哈鲁特道歉后看向了苍叶，道：“快到中午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你呢？” 苍叶回应道：“和上次一样，需要出去做一些事。” “这样啊”莱茵哈鲁特依旧没有询问什么，“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会的。” …… 苍叶在午后时分离开了罗兹瓦尔边境庄园。 菜月昴则依旧留在宅邸里当男侍从。 至于罗兹瓦尔这家伙似乎在一阵低落后重整旗鼓恢复了精神，甚至主动以主人的身份送苍叶到了庄园大门门口处并目送其离开。 由于有契约的束缚，罗兹瓦尔如今已经没办法像是之前那般将身边所有人都算计在内，这能让菜月昴在宅邸里过的轻松一些。 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毕竟在那个宅邸里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家伙，从上到下，包括帕克在内都有秘密。 也就菜月昴会一头扎进去了。 明明菜月昴只是一个在异世界里才刚刚活过两天的普通人，却想着借由那“死亡回归”的能力守护身边的人甚至不惜惹上了那么多麻烦事。 “呼被上了一课啊。” 苍叶嘟囔着的同时，也重新回到了【圣域】之中，这一次他轻车熟路的穿越树林直接进入了【强欲魔女的坟墓】走廊中，然后一脚踹开了那层模模糊糊的【梦之城】边界，进入了艾姬多娜所制造的这场只属于魔女的梦之茶会。 熟悉的蓝天白云和草地。 艾姬多娜此时如同往常那般坐在遮阳伞下，但她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般悠闲地捧着茶杯喝茶而是侧坐着，手捧着字迹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的【睿智之书】，并在苍叶来到【梦之城】的第一时间盯着苍叶。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艾姬多娜合上了【睿智之书】，如今独属于她自身的【权能】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未来模糊不清却让她无比兴奋和激动。 与此同时，苍叶却注意到艾姬多娜光洁白皙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极高密度的魔水晶，其中是蓬勃的灵魂力——很明显这来自于其他五位魔女。 “你把她们都装起来了？” “当然，毕竟如今只有我符合‘重生’的条件，而她们则是真真切切的死过一次，只剩下灵魂的她们出现在外界会导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没办法影响到外界~所以只能这么带走了，毕竟‘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保险措施。”艾姬多娜缓了口气，“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一会儿只是会带着自身的绝大部分灵魂离开这里，这样做的好处是——这座【圣域】依旧存在，也因此不会给你和你的那个朋友带来麻烦，甚至还能继续进行‘试炼’。” “那就这样。”苍叶后退一步，离开了【梦之城】。 而在【梦之城】内的艾姬多娜也闭上了双眼，身影渐渐消失。 等苍叶再次回到【强欲魔女的坟墓】时，他便立刻向着走廊深处走去，像是之前那样打开了最后一扇门，看着里面那躺在水晶棺椁之中的、年长的“艾姬多娜”。 “这具身体真是让人怀念。” 希玛或者说艾姬多娜也后脚踏进了这个房间之中，她望着水晶棺椁中像是睡着了一般的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对过往的怀念以及些微的陌生感，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些回忆都已经是四百年多前的事情了，久远到让她都觉得有些恍惚，毕竟在【梦之城】中根本没有什么关于时间的概念，这些年里来参与“强欲魔女之试炼”的人也并不多。 “可惜，我如今没办法带走她，连当个纪念都不行。”艾姬多娜手指轻轻搓着脖子上的魔水晶，自顾自补充道：“当年【神龙】波尔肯尼可是直接斩断了我的身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就这样用我的身体构成能够封印【强欲魔女】仪式的一部分但这封印也只持续了不到四百年就开始出现纰漏，只能说那条龙真没用。” 苍叶默默地等待对方废话完毕，随后开口道：“我只能帮你制造一个机会。” “那也足够了。”艾姬多娜笑了一声，“哪怕这次失败了，我也能通过这次‘机会’所制造出的漏洞来寻找其他摆脱的可能。” “那就开始。” 苍叶话音刚落，艾姬多娜就直接用手中的魔杖施展了极为强大的特制魔法，无数光点汇聚成一条线，以点破面，刺穿了水晶棺椁。 封印在一瞬间就遭受到了微小的破坏，水晶棺椁之内也开始传出【魔女的气息】。 也在这一瞬间，苍叶感受到了远方的视线。 和之前菜月昴想要念出“死亡回归”时一样的视线。 ——【嫉妒魔女】意识到了这个封印所在。 只是这一次，【嫉妒魔女】的视线不再如之前那般夹带着那偏执到有些疯狂的爱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冷漠与淡然，这让她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地蔑视一切的机器，可那宣泄出的力量却更为残暴。 预料之中。 艾姬多娜也感受到了这股视线，嘴巴一撇，毫不掩饰自身的厌恶，“这是立刻就闻着味了啊你好了没？” 一旁的苍叶没有搭理艾姬多娜。 他细心感应着，通过之前从水晶棺椁中的“艾姬多娜”的尸体上所得到的封印信息以及如今【嫉妒魔女】的视线来判断出对方具体的封印所在地。 “找到了。” 在苍叶开口的瞬间艾姬多娜便封上了水晶棺椁上的漏洞隔绝了那股气息也恢复了那一部分封印。 一切如同计划中进行，苍叶得知了【嫉妒魔女】封印所在地。 但代价是【圣域】大概率被【嫉妒魔女】永久盯上了，哪怕菜月昴“死亡回归”后她也依旧会记得这件事，因为“死亡回归”这本就是她赋予“菜月昴”的。 原本【龙王】对外宣称【圣域】只是存放了【强欲魔女】尸体一事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早有这种规划与约定，何况【圣域】也是艾姬多娜当年亲手制造的，抵御【忧郁魔人】来袭只不过是一次小插曲，无论【忧郁魔人】来不来，【圣域】都会建成，也会在艾姬多娜搜集了其他魔女灵魂后化作其自身的坟墓。 艾姬多娜十分兴奋，这是【睿智之书】乃至她过往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这是一场豪赌，一次孤注一掷的行为。 大胆而狂妄，可是却格外的有趣。 因为这是【睿智之书】未曾记载过这件事甚至因此而变得空白，而这也代表着这是连【世界】未曾设想过这条道路。 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变化，一种连世界都未曾设想过的变化。 完完全全的未知，如此，才能激发强烈的探索欲望！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苍叶~” “当然。“苍叶看向了远方那【嫉妒魔女】的主封印所在地，“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在【嫉妒魔女】如今还弱小的情况下，借由自身与辉石的亲和性加固对方的封印，从未隔绝对方对现世的大部分影响。 “记得你们答应我的事，魔女。” “当然。”艾姬多娜张了张嘴，发出了六位魔女和声般的声音，“我们会帮你看着那位‘朋友’的。” …… 第101章 回归＆商队 …… 提瓦特大陆。 再次以“死”这一方式回归的苍叶在刚归来的刹那便跪在了地上，皮肤上全是被粗暴撕扯开的裂缝，无数阴影正伤口内部侵蚀着苍叶的身躯，以他自身的力量为养分与温床开始繁殖。 “什么因世界的青睐而获得的【真实的加护】，这能力明摆着就是让我去封印【嫉妒魔女】！” 苍叶也明白了为什么996给他设置的系统逃生措施会是这个异世界了，这是老早就和对面世界打了招呼准备在必要时刻处理一下世界线分支是吗？ 不愧是996 在上个异世界的最后，苍叶按照与艾姬多娜等人的约定最后去处理了一下那如今吞噬了半个异世界的【嫉妒魔女】。 那家伙棘手的令人瞠目结舌，光是能直接将整片空间化作阴影让人无处落脚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感到恶心，更别提对方能够操纵时间和阴影，受创的瞬间就直接回溯自身时间规避伤害。 这还只是【嫉妒魔女】被封印之后实力。 最离谱的是，拥有这种实力的【嫉妒魔女】竟然还是“人”！ 离谱程度和拥有规避远程攻击能力逼迫他人和自身近战的【剑圣】莱茵哈鲁特一样。 好在最后约定也算是完成了。 这件事也宣告落幕。 虽说还有些担心菜月昴但有那几个【大罪魔女】和罗兹瓦尔在，菜月昴应该不会再过得那么惨。 回忆结束，苍叶深吸一口气，逐渐适应了这具全新的身体，紧接着，体表那被阴影侵蚀传来阵阵疼痛感也让他稍稍打起精神，抬头查看周遭环境。 草木植被、森林山岳——目之所及之处都未曾看到海洋，空气中也没有那种独特的海腥味。 “看来我已经不在稻妻了？” 苍叶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是结结实实的死了一次。 当时的他为了摆脱那虚幻的星辰主动将自己的身体散成了一堆粉末，承载灵魂的【源辉石】也直接砸了个四分五裂飞到各处，如今还留在身上的也只是其中最大的一块其他的碎片之后还是要找个时间去慢慢找回来。 不过，说到身体 苍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掌握了握，这具身体比他在上个世界的要好上许多，至少皮肤是皮肤、肉是肉、骨骼是骨骼，而且如今受伤状态也会流血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被划破皮肤就开始流魔力。 这也让他意识到当初完成系统任务所获得的最终奖励——身体。 似乎并不是消耗品，而是只要他这个灵魂还存在就会有对应的一具身体？ 大手笔啊。 苍叶心中感慨，找了棵树木靠着缓了口气。 “我，没有受伤。” 话语落下，他体表那密密麻麻的伤势瞬间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是源自于他从【虚饰魔女】潘多拉那边学来的能力，用处不大，目前也只能显现在他自己身上处理一些小伤口。 就比如现在身体表面看着没有任何伤势，但内里那由【嫉妒魔女】攻击后留下的阴影却依旧在侵蚀他的血肉。 疼，但不算麻烦，只要一些时间就能够清理干净，和提瓦特这里的污染一样。 总的来说，这个从【虚饰魔女】那观摩来的能力还不如他自己使用蕴含繁茂气息的治愈之力治疗来的便捷，也就胜在快捷且没有后遗症了。 苍叶没有冒然移动，他就这么背靠着大树，用自己曾经在芙莉莲世界购买的女神圣水、治愈药水以及自己的繁茂之力帮一点点将体内的阴影驱逐，而在这期间，他也时刻留意着天空以及自己灵魂的状态。 天空中象征着他未来命运的虚化星辰已经彻底崩毁且从他回归提瓦特到现在为止都未曾再出现命运被拨弄的预感，他算是彻底摆脱了这个甚至能束缚住法涅斯，让其只能通过那些柱状漂浮物来给后来者留下信息的命运。 这应该是已经确定的事实，毕竟他之前能够认知到一切也是因为暗中有伊斯塔露帮助。 苍叶看向了天空中漂浮着的那座岛屿。 是的，他如今又能看见那座岛屿了，但那座岛屿明显只是一个倒影，真正的天空岛依旧不知道在哪个地方。 而若是按照迄今为止得到的信息一路猜测下来，那位天理的维系者，继任了天空岛实权者，外来的未知神明 苍叶想起了自己意识湮灭之前的最后时间段中看到了那位天理的维系者“拼尽全力”的演戏。 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对方应该是被命运束缚了。 这是一个有些糟糕的结论。 因为这代表曾经的半个友军现在彻底变成了中立怪甚至可以说提瓦特大陆上现在满地都是中立怪，只是天理的维系者和法涅斯似乎早就知道了命运所在，而其他众多生灵连感应都无法感应到。 哦巴尔、雷鸟之类的存在除外。 作为双生魔神的巴尔似乎得到了伊斯塔露的青睐得以知晓了一部分过去与未来所发生的事情，那对方未来应该也会意识到这一点。 雷鸟则是寿命太长了，早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却无法抵抗——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话，现在雷鸟应该已经解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直至太阳落入地平线下，直至皎洁的明月悬挂于高空之上。 到了这个时候苍叶才终于将自身身上属于【嫉妒魔女】的力量给剔除。 接着，他跳上了树冠，站在高处眺望着目之所及的环境。 肉眼可见的是，动植物的品种和数量变得多了起来，这片森林也明显富有生机，各个角落依稀还能见到一些妖魔邪祟但已经没有他离开时那么多，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也代表着目前的时间点距离上一次苍叶来到这里以来已经过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动植物的种类都多数了一些苍叶以前所未曾看到过的。 具体的时间还得等他之后找到一个能够沟通的村落才能了解，至于现在 苍叶没有离开这个巨木的树冠，而是直接使用了【物品栏】之中存放着的各种木板。 接着，他的背后出现了无数从【怠惰魔女】那学来的【不可实之手】的仿品——由魔力构成的、散发着淡蓝色光辉半透明状的【法师之手】。 作为辉石法师没法用【法师之手】的遗憾终于补全。 无数手臂手法灵活的帮助苍叶在这个树冠之上制造出了一个小巧的树屋。 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于提瓦特的那个位置，但他还是决定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因为他需要回忆一下自己在被影响的那段时间里到底遗忘和忽略了多少事情其次就是，认真研究一下天上那些虚假的星辰，之后看看能否通过星辰找到其命运所对应的命定之人，再然后——尝试通过其他方式毁掉他人的星辰看看会发生什么。 而其他的，等弄清楚这些了再说。 苍叶走进了小树屋之中，这种树屋让他回想起了【尘之魔神】哈艮图斯，对方的家似乎就是树屋，也不知道哈艮图斯有没有将那个载人的器械给研究出来。 应该已经研究出来了。 苍叶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些简单的家具放置在小树屋各处，然后坐在了茶几前，刚给自己泡了杯茶，刚刚举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喝就又将茶杯放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强欲魔女】艾姬多娜曾经端出的那杯由其自身灵魂所泡成的红茶。 多少有些让人感到反胃了。 苍叶默默将茶水倒掉，然后从【物品栏】之中拿出了艾姬多娜给予自己的那份灵魂，这是在上个世界他与对方做出的约定之一，带走对方的一部分灵魂，用途无论怎么想应该也是类似于复活或者探索新世界之类的，毕竟其作为【强欲魔女】，能够拥有这一称号就足以证明对方对未知的渴求，不可能甘心就这样死去，更不可能会让自身局限在那个古古怪怪的异世界。 但对方想要复活可能要花上不少心思，毕竟这两个世界之间差距大的离谱，就连苍叶自己都是依靠着系统才能够往来。 思来想去，苍叶还是默默地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个【暗月公主】菈妮在还是红发时期时用来练手的一个小巧的、复刻了某个学徒的孩童身傀儡，然后将手中那团属于艾姬多娜的灵魂给按了进去。 这种玩偶当年菈妮做了不少，几乎堆了大半个城堡，苍叶在处理的时候也就顺手收了那么百来个用来以防万一。 毕竟苍叶作为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讲师时不时就能遇到一些学徒研究辉石研究的发狂，然后将自己的灵魂糅杂成辉石的模样，甚至干脆几个人一起变成了一个满是人脸的魔法师球并美其名曰为更贴近辉石的“星星形态”。 而有这种傀儡，多多少少还能够把其中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给救回来。 此外，艾姬多娜的灵魂在理论上能够一直存放在【物品栏】中，但苍叶并不确定物品栏中是否能够长期保存灵魂的完好。 也是为了防止对方这缕灵魂磨灭到只剩下本能，他才会选择拿出一个傀儡当做对方灵魂的容器。 毕竟保存灵魂也是约定的一环。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 转眼间就春夏秋冬就已经轮回了五次。 如今，又是一年寒冷冬季。 苍叶依旧坐在树屋之中，烧着壁炉、冲泡着茶水，而在一旁的窗台边则是那具塞了艾姬多娜灵魂的傀儡。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苍叶基本没有搭理过那个傀儡，连丝毫帮助都没有，以至于让这个傀儡身上布满了灰尘显得黑了许多。 而这个这个傀儡如今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但以苍叶如今在灵魂领域的造诣还是多少能看出那一缕灵魂已经被滋养的壮大了一些。 算是个不坏不好的消息。 毕竟若是按照这个趋势进展下去，这个傀儡说不定有朝一日还真的能借助艾姬多娜的那一缕灵魂诞生自主意识，而这件事若是真的发生了，那这个灵魂还属不属于艾姬多娜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在这些年里，苍叶也算是捋清了思绪。 首先就是他曾经忽略掉的一件事。 ——柱状漂浮物。 如今仔细回忆起来他才发现这从上到下就散发着一股子神圣感的未知能量水晶装置每一个都精准的落在了地脉之上。 转念思考一下，他就想起了曾经法涅斯所做过的一件事——梳理地脉以及空气中那些蛮荒元素。 当年法涅斯可是没少为这件事情忙碌，毕竟当年提瓦特大陆上的蛮荒元素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光是吸收了拇指大的蛮荒元素就足以让一个人异化到痛苦衰亡，也就只有【七龙王】和他们的子嗣能够汲取并转化这股力量为己所用。 也难怪在法涅斯诞生之前是【七龙王】执掌世界了。 如此一来，这些柱状漂浮物应该就是法涅斯用来抑制和梳理地脉从而留下的装置之一，毕竟每个柱状漂浮物所在的位置都是数条地脉的交点。 可是为什么会在地表？ 而且这些柱状漂浮物似乎自那持续了快一年的【黑暗】结束之后突然出现的，连巴尔她们都确认了在这之前都没有见过这种装置。 然后就是刚刚提到的——【七龙王】。 苍叶都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七位龙王的消息了。 似乎是从尼伯龙根陨落之后他就没有再听到过其他龙王的消息，不对，应该是在更早之前，在尼伯龙根到来之前，就已经没怎么听过七位龙王的消息了，而且仔细想想那时候连法涅斯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关于其他龙王的话题又是一个麻烦事。 再之后还有窃取源胎之海海水的人，他当时竟然没有顺着力量的痕迹冲过去调查？ 明明早就确定了地方是在摩拉克斯所在的大陆中央，可是他却只是留下了保险措施就离开了。 可想而知的是，他走后源胎之海海水应该还在被偷窃。 “还得在附近找一个源胎之海的入口啊” 苍叶感到有些麻烦，他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但这个提瓦特的麻烦事真的太多了，可他又不能换个地方，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以及世界。 这不同于其他世界，其他世界他如果待久了会被排斥，因为那是系统带他过去的，但提瓦特是他自身就已经锚定了的世界，不存在排斥情况，若他想要成就律法就只能在这里。 轰！ 一声惊雷打断了苍叶的思绪。 他侧头看向窗外。 在树屋远方的山崖边，一道雷光闪过，紧接着的焚林的火焰以及猛兽的咆哮。 而苍叶也注意到那个火海的附近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火光，那是一个个举着火把的人而在一旁的是他们装载货物的马车显然这是一个商队。 遇袭的商队。 …… 第102章 神＆无信者 ……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等苍叶抵达了那个位置附近时，这场商队与魔物之间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苍叶站在树林之中看着前方空地中疲倦的人们，看着他们有序的分开，一部分去想办法灭火，另一部分则是去清点货物，安抚受惊的马匹，最后一小部分则是去检查那已经倒下的巨兽。 ——这巨兽一只足有三层房子高的豹子，通体皮毛都是暗紫色的，想来刚刚的雷光应该就源自于对方。 只是如今这个豹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长矛，皮毛还有一些被火灼烧的痕迹。 但这依然是不自然的现象。 毕竟这是一只会使用雷元素的豹子，那一身的皮毛不可能被普通的火焰伤到。 苍叶一边迈步接近这个商队，一边好奇地张望着人群，可惜，在这些人里面似乎没有来自卡利亚岛屿上的辉石法师。 直到他前方传来破空声。 一柄燃火的长矛精准的扎在了苍叶正前方的地面上，尖锐的铁制矛尖深深地刺入地面。 “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人生活？” 一个声音从苍叶前方不远的树木之上响起，那是一个蹲在树上且年龄不大的少年人，而此刻这少年人正将短弓收起，转手从腰间拔出还在滴血的弯刀直勾勾地俯视下方的苍叶。 “总之你离远点，现在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刚刚经历战斗我们可疯着呢，我不管你是谁，但别靠近我们，否则别怪我们动手啊！！！” 这少年突然抱着脑袋哀嚎了一声，整个人像是受到冲击一样从树上掉下来。 苍叶能看到刚刚不远处有一个人用投石索将一个小石子扔了过来，正中少年后脑勺，那力度，像是完全不怕将这少年给打死一样。 少年直勾勾地摔倒了灌木丛里，嘴里“哎哟哎哟”地喊着，而在同一时间，一个穿着一身干练短衫短裤、身材格外健壮的短发女士从不远处的商队营地方向走来，脸上是和善的笑容，但其手中那一直握着的投石索却是一直在被甩动，且越来越快，投石索正中间的“弹药”也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铁制的圆球。 “抱歉啊~家里小屁孩没啥眼力见惊扰了您，这是我等看管不当，小女邱月在这里给您致歉了~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这件事。”名为邱月的女子微微躬身致意，随后又看向了穿着普通法师长袍的苍叶，“不知法师大人您在此地做什么呢，我等刚刚再次扎营时可是仔细探查过四周，但都没有察觉到附近任何有人活动的痕迹呢~明明都那么警惕了，却还是不小心被这游荡的魔物给发现了，真是让人头疼。” 直接称呼法师了？ 换了件长袍的苍叶也没想到这五年来头一次遇到的人就是认识法师的，这让他稍微有些感慨，也更为在意提瓦特大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时候。 苍叶心中思绪翻转，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看了眼依旧在甩着投石索的邱月以及不远处那个已经不再发出声音的草丛里已经弯弓搭箭的少年。 这短短时间的接触里苍叶就感觉到了时代变迁的有多快，原本只会用石头木头当做武器的人现在已经用上了铁制品，而且从锻造手法来看已经十分娴熟了，就连衣着也比曾经要丰富暖和不少，此外从他们这些人的外貌来看应该是日子也过得还不错的程度，至少温饱和营养方面不是问题。 总算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苍叶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种莫名的感慨与恍然。 但连带着的，是现在的这些人似乎一个个的警惕性都很高，就连说话方式也变得蹩脚了许多，比白辰大狐那个老狐狸还要糟糕。 想到这里，苍叶的思绪瞬间平息下来。 白辰大狐啊应该已经离世了。 说好帮对方照顾后代，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履行承诺 在一旁等待了半晌的邱月也面露迟疑。 她审视了一下苍叶的外貌与那从容的姿态，沉默了一阵后抬手将身前的头发甩到身后。 看似无意的动作却让他身后营地里那些动作匆忙却并未做任何实事的人们放松警戒，扭头就开始认真干活。 要知道他们商队在抵达这里之前其实就已经派人前来此处观测过，也没有发现那个豹子魔兽的踪迹，但是当他们扎营且刚准备休息的时候却被那豹子魔兽给偷袭了。 估计是有内鬼而眼前这个法师出现的也太巧了。 “法师大人？” 苍叶在邱月的又一声询问中回过神来，随后回答对方刚刚的问题，“见到这里的打斗动静所以过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助，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我多虑了，你们自己就能解决那个魔兽，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这里的动静可不止只有我听到了。” 这里可是极为偏僻和蛮荒的区域，五年间都没有活人通过此地，这里也基本成为了野兽和魔物的繁衍地，苍叶在这段时间里甚至还在附近见到过邪祟和妖魔。 而以这商队的实力，真遇到了邪祟和妖魔可不会像这次那么好解决了。 作为商队首领的邱月这么多年里走南闯北自然也明白野外发出太大的动静容易惹来麻烦，更何况这里还着了火且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刚刚跟巨兽的战斗让不少人都受了伤货物也出现了损毁，前者需要立刻治疗，后者则是要安排人清点货物并将那魔兽肢解来弥补货物的缺损。 可若是在这个时间段离开，那这一趟商估摸着就算白跑了。 更何况现在他们商队里应该还有内鬼在，无论离开与否都可能遇上麻烦。 想到这里邱月的心情也严肃了不少，这可是好几十个家庭的事，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诶，不对啊。 邱月看了看眼前的法师。 “我记得，你们法师有一部分是能够接受雇佣的？” 苍叶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了，那些从卡利亚出去的学徒都已经落魄到接受雇佣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也是游历的一种，而且还能解决温饱问题。 思来想去，苍叶也就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那我便代表商队雇佣你！”邱月收起了投石索，手法十分熟练的从身后拿出了纸张和碳棒，捧在手上就书写了起来，“我想想啊，雇佣时间就一个月，报酬是这趟所有货物总价的一成如何？” 苍叶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商队货物，有金属刀兵矿石和一些花草植物，其中有不少是贵重品，如此看来哪怕只是一成也已经很高。 但显然不是因为对方看得起法师。 正常人可不会拿出这么高的报酬来雇佣一个来历不明的法师，看来这个商队应该是有些麻烦。 但苍叶也不讨厌这种做法。 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哪怕是雇佣关系也是如此，就看另一方愿不愿意，正好，苍叶这些年也思考的足够久，那所谓的命运也没有再缠绕他，他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所以。 “那就如你所说的那样。” 苍叶抬起手，与此同时，他与邱月两人的右手手背在同一时刻闪烁起淡蓝色的光辉，魔力波动。 一旁在灌木丛里躲着的少年刚准备射箭却被邱月抬手紧急制止，考虑到邱月不会做错误的判断，少年也就歇了心思，然后开始往营地那边跑去。 “契约已定，食言者当受”苍叶思考了半秒后才想起了摩拉克斯最常说的后半段话，“食岩之罚。” 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契约魔法成功签订。 这是苍叶第二次使用这个自上个世界那从【皇家宫廷魔法使】罗兹瓦尔那边学来的契约魔法，也是他在提瓦特大陆这边第一次使用。 效果还不错。 邱月没有感到被冒犯，作为契约一方的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契约是同时约束他们双方的，虽然食言的惩罚有些严重，但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也是魔法？” 她询问着，内心却乐开了花，她竟然只用了一成货物的价格就成功服用到了能够使用这种法术的法师。 简直是赚大发了！ “是。”苍叶回应了一声，考虑如今双方已经是雇佣关系，他在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也体现了一下自己的价值。 只见他握住魔杖，将其高高举起后猛地朝地面挥舞，魔力在瞬间迸发随即转化成一片围绕着整个商队营地的冰风暴，几乎瞬间就将那久久未曾浇灭的山林大火冻结。 ——【萨米尔冰风暴】 这是交界地内那些萨米尔骑士们在远古时代挑战火焰巨人时所发明的魔法，一个在某些时候格外实用的法术，但因为其面对的敌人是火焰巨人，所以这个魔法显得有些声势浩大。 考虑到这个问题，苍叶也特意削减了一些魔力，让自己的魔法不至于表现的过于夸张。 然而结果也是喜人的。 至少看到这一幕的商队成员没有一个敢再无视苍叶了，就连那个跑回营地的少年也被邱月揪着耳朵拎到苍叶面前道歉。 …… 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 如众人所料，今天整天都不太安宁，他们的这个驻扎地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会遇到各种魔物和野兽的突袭，接二连三的交战也让商队的护卫队们都有些疲倦，到后面大多来袭的生物则都是由苍叶用招牌的【辉石魔砾】一个个轰死。 这也让邱月无比庆幸自己当时立刻就选择雇佣这个来历不明的法师。 长时间的战斗不可避免的让更多的人受了伤。 苍叶这边考虑到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也就没有再展露自己能够治愈他人的能力。 毕竟他的治愈之力所造成的痛苦感和上刑没什么不同，迄今为止也就只有摩拉克斯那倔脾气可以一直咬着牙坚持下去，连痛都不喊一声的。 但凡换成赫乌莉亚，估计刚开始治疗就要直接去抱着拍拍熊哭了。 哗~ 一声脆响过后，一颗细小的晶石迅速飞向来袭的鸟类，这是一个展翅能达到差不多五米长的已经被污染的怪鸟，浑身上下流淌着让苍叶感到熟悉的紫色粘液。 所以这次他直接用了【辉石迅魔砾】解决了这只鸟。 鸟类被一击毙命，直接摔落在地，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护卫队成员也是连忙冲上去浇油点火祈祷一气呵成。 而苍叶也收起了魔杖往营地中属于自己的篝火走去。 他这边刚刚坐下，邱月就拿着一个陶瓷壶走了过来十分熟络地坐在了苍叶的身旁，然后举起陶瓷壶在苍叶面前摇晃着了两下。 “辛苦了大法师~要来点吗？上好的蜂蜜酒，这可是我的珍藏，换个人我可舍不得给他喝。” 苍叶也没拒绝，接过了陶瓷壶，隔空倒了点到嘴里，期间还用魔法阵过滤了一下里面的杂质以防止喝到怪东西。 ——酒味醇香浓郁，确实不错，但他更喜欢喝茶。 “味道不错。”他不痛不痒地评论了一句，随后问道：“你们队伍中的内鬼揪出来了吗？” “当然没有~” 邱月大大咧咧的夺回自己的蜂蜜酒，两口就喝了大半瓶。 “不过我心里现在也有了几个人选了，估计就是那些信神的家伙，也不知道这些人为啥那么像舔那些神的臭脚，老老实实过自己的不好么，天天想着这个神庇护那个神庇护，这一个个和脑子进了水眼睛还瞎了一样，满脑子神神神却压根没看到那些神的称谓前面还有一个‘魔’字，就连他们自己我介绍都会说是魔神。” “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连过往的史记都不去读，随随便便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说两句就觉得魔神好，觉得我这种不信魔神的家伙是异端，然后来下绊子真该死啊。” 邱月十分嫌弃地啐了一口。 “这么多年情谊还抵不住旁人三言两语的蛊惑，白瞎了老娘我的佣金和情感，一群只想着被魔神庇佑就不会遇到危险的窝囊废，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在扯虎皮，从古至今魔神发狂的事可不少见，如今不过是死的多了安稳了下来罢了。” …… 第103章 雨林＆夜叉 …… 邱月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气呼呼的将所有蜂蜜酒都喝下了肚，十分粗犷地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的酒渍，接着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我记得你们法师似乎也信奉神？”她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之色，“我想想，之前遇到过的法师似乎都说他们来自于一个叫做卡利亚的深海岛屿，而我记得有一些比较古老的书籍或者说石板，上面有说过那关于许久许久之前的故事——简而言之就是有个神明的称谓是‘卡利亚之主’？” “没错。”苍叶也没有意外的点点头，毕竟当年他和法涅斯在创造人类的时候就被法涅斯介绍过了，被人记录下来也很正常。 “那你们是怎么看待那个神明的呢？”邱月的话语稍微郑重了一些，“毕竟那并非魔神，而是真正的‘神明’。” 被人询问自己这个假神是怎么看待神明什么的 “容我考虑一下”苍叶思索了片刻，最后搬出了菈妮当年和他闲聊时所说过的话，“所谓‘神明’大多数那只不过是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人’罢了，只要实力够强，弑神也不是什么奢望。” 邱月听到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脸上怪异之色极为明显。 “真大胆啊不愧是法师能说出来的话。”她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随后又追问道：“你们的‘神明’听到这种话不会惩罚你们吗？” 苍叶用木棒戳了戳篝火堆，将里面燃尽的粉末推出来一点，然后将手中的木棍塞到了空隙中，“惩罚？为什么要惩罚？这是实话，而且能够以挑战某位强大存在为目标的人本身就值得他人尊敬，因为它们付出了努力，而且，神明可能永生，但基本不太可能会不死。” 无论是法涅斯还是交界地中的那些半神和真神其实都能够杀死，连【黄金】都能杀，毕竟律法之中就存在着【腐败律法】这种能让生命由盛开转为衰败又自衰败中盛开获得力量的、盛极转衰的轮回法则，除此之外还有所谓的【命定之死】，当年菈妮就是借由【命定之死】完成初次死亡的。 “真是善良的神明。”邱月如此感叹了一句，“果然神与魔是有差别的啊如果是在那些魔神的领地里说这种话，估计转头就要被问责了。” 邱月结束了这次的谈话，她坐在苍叶身旁的石头上，手中一下又一下的抛飞着空了的陶瓷壶，每次都精准的接在手掌心之中。 “说起来，你还没说过你一个法师为什么会在这种荒山野岭呢。”邱月想起了这个问题，之前苍叶没有回答就让她格外在意，如今聊了一段时间，双方熟悉了一会儿且打开了话茬之后她就乘胜追击地询问了一遍，同时解释道：“我知道你的实力应该能够一个人应付这里那些古古怪怪的魔兽，但像是你这种法师在各个地方都很受欢迎的？。” “不说别的，你只要去个村镇酒馆里吆喝一嗓子，估计有不少失魂落魄流离失所的流浪之人会无条件的加入你。” “这不比一个人待着要好？” “我只是在旅行，路过此地时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遇到了你的商队”苍叶说着，看了眼不远处拴在树旁边的马匹以及那装满了货物的马车，“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们的这些货物到底要运到哪里去？” 邱月回应道：“这些货物有大多数都是要运到一个靠近雨林那边的村庄——如果接下来的路程都顺利的话保守估计再走个半个多月就可以到了。” …… 说是半个多月，实际上这个队伍差不多走了一个月都没有看到村庄的影子。 如今队伍越靠近雨林地区，天气就越发潮湿，地面变得泥泞不堪，道路两侧的树木也变得高耸，就连原本行商们开辟出来的土路也长满了植物藤蔓，这导致商队的行进速度被又被放慢了许多。 而在这段路途之中，商队也被野兽大规模袭击了两次，第一次之后邱月就直接确认了内鬼的身份，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在商队所有人的面前处死了内鬼，连对方口中说辩解的话都不愿意听，最后也是亲自把内鬼给埋了，毕竟这个内鬼是跟着她最久的商队成员之一。 而另外一次，就是现在。 苍叶一手握着魔杖施展【辉石迅魔砾】攻击天上那密密麻麻的、肉都烂了却还在飞的秃鹫，一手握着【名刀月影】转身将偷袭自己的、头颅都已经开花却还能行动的野狼给斩首。 等身边危险解除之后他才抽空抬头看看四周。 内鬼已经已经被揪出来了，但这次他们的队伍却遇上了新的麻烦，如今每个人都在战斗，基本顾不上身边的人，而周围是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包围着他们的魔物，而且，都是被污染的魔物。 光是被这些魔物碰到可能都会导致伤亡，更别提杀死了。 这也让不少人畏手畏脚。 “有点糟糕啊所有人听着！你们受伤了就受伤了！给老娘把法师给保护好咯！不然咱们这次谁都别想走！”邱月也注意到了苍叶这边的问题，她双手挥舞着两把造型一致的弯刀，命令被冲散的众人多注意苍叶。 但她自己现在也已经汗流浃背，地面上的魔物还好说，天空中飞的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了。 “这附近是有哪个魔神发了疯吗？” 邱月看着眼前的景象狠狠地咬了咬牙，这可不是普通的魔物潮，毕竟里面连一只史莱姆都没有，全都是被污染的野兽和动物以及一些人的尸体融合而成的怪物。 她挥刀将上空俯冲而来的秃鹫砍成两半，随后看向苍叶，大吼道：“喂！我知道你们法师喜欢留一手，但现在差不多还用全力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别忘了我们可是签订过契约的！” 邱月说话的声音很大，大的直接盖过了四周魔物的咆哮声，也让苍叶意识到了现在的问题。 他收起了魔杖，在短暂的停滞后背部出现了数十只【法师之手】每一个都精准的将身边的魔物按在了地上，随后被其他人眼疾手快的补刀。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将【名刀月影】归鞘，在借用【猎犬步伐】冲到邱月前方之后直接砍向身前的魔物，连带着出现的魔力刃也直接将后方一大片魔物斩杀。 邱月也急忙向前一步拦在了苍叶身旁，“用冰啊！那个什么冰风暴啊！” “用那招容易误伤你们。”苍叶否决了这个提议，之前灭火还好说，毕竟商队的人不会愚蠢到跑到火海里面灭火，所以范围很好控制，但现在真打起来所有人都乱做一团，哪怕他找准了距离使用冰风暴这些人也可以一股脑自己钻进去。 邱月也意识到自己一个外行人竟然在指挥法师做事，一时之间有些羞愧，可还未等她说什么，这魔物的包围圈之外却突然传来了打斗以及魔物哀嚎的声音。 有什么人在外面帮他们处理了野兽。 不对这动静，应该不止一个人。 苍叶闻声看去，只见在魔物包围圈外正站着一些长相各异但每一个都十分具有特色的类人生灵，而这些类人生灵目前在努力帮助他们。 这是苍叶以前从未见过的生灵，大概是从什么地方迁徙过来或者人少。 …… 战斗结束了，满地都是污秽。 商队众人先是将马车开远离开了这个受污染的地区，随后帮伤员包扎并清理伤口，而剩下的一些在商队中比较有身份的，像是邱月和那个少年也就是邱云则是去和那些帮助他们的类人们见面。 至于这场战斗中出力最多的苍叶则是一个人站在了尸体堆旁。 ——【格密尔之怒】 无数熔岩自地底喷发，化作漫天的火光，随后带着滚滚热浪将尸体全部焚烧殆尽。 这是刚才没办法使用的法术之一，也是苍叶曾经在仙人那边使用过的魔法总的来说，交界地的法师似乎都比较适合单打独斗，除了【辉石魔法】。 毕竟数十个辉石法师在同一时间瞄准同一个人使用各种【辉石魔法】的阵仗还是让人有些胆寒的，那漫天飞来的、或快或慢的魔砾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厉害啊法师。”邱月吹着口哨就走了过来，她没有冒然进入岩浆地带，而是隔着老远挥了挥手，吸引了苍叶的注意力之后才用大拇指往后方商队那边指了指，说道：“喏，那些家伙自称是什么夜叉的，来帮我们个忙，热情程度和他们的外貌一样奇特我可没有讽刺啊，主要你应该也知道，这里荒郊野岭的，杀人越货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呢？他们的目的？” “我也有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们好像没什么目的，只是顺手帮了我们个忙，而且就刚刚的交谈来说，我们双方前进的方向似乎是相反的，而且我还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个比较坏的消息——不久之前这里还真的有一个发疯了的魔神路过，所以此地才滋生了那么多魔物，而且根据他们夜叉所说，前方的村庄似乎已经开始封闭了，因为雨林之中的魔物似乎更多，而且也滋生了不少强大到足以称之为邪祟的存在好在无论哪个村庄都不会拒绝一个商队进入。” 邱月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这次走的不是商，是多灾多难。 一路上又是袭击又是内鬼的现在还直接遇到了发疯的魔神留下的“尾气”，好在自从雇佣了苍叶这个法师之后他们商队就再也没有出现死亡案例，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捡到宝了——这四个字在这将近一个月时间中几乎占满了邱月的脑海。 毕竟一个总能在关键时刻支援他人的法师谁能不爱呢！ 想到这里，她那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看着苍叶的表情也和蔼了不少。 “总之，你准备一下，我们可没办法在这里休息太久，这比上一次情况还要糟糕。” 苍叶点点头当做回应，而在邱月离开之后他也停下了法术，让四周的岩浆逐渐淡化消失，只留下了成片成片的灰烬与黑炭。 就在这时，一个拥有一头如同火焰般艳丽红色短发的少年突然走到了苍叶身旁，“你是法师对？” 苍叶看了眼身高几乎和自己持平的红发少年，立刻就认出了对方是刚刚帮助这个商队的人，或者说——夜叉。 其身穿薄薄的短打衫和黑色亚麻长裤、赤足脚踝上还绑着一个红绳。 “你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红发夜叉说话的语气十分耿直，“我想和你打一架！” …… 战斗被应允，结果是红发夜叉直接被打趴下了。 苍叶甚至都没怎么耗蓝。 但也因此让他被迫成为了红发夜叉的好兄弟也不知道后者是怎么定义兄弟这个概念的，打输了就是兄弟？ 打赢了呢？ “那还用问吗？我打赢了就是对方大哥啊！”红发夜叉少年理所当然地回应着。 少年看起来年龄并不大，或者说心智并不大，身上满是少年独有的活泼，与之相比，摩拉克斯当年完全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顽童。 “你们夜叉不是应该要离开吗？”苍叶看了眼不远处似乎已经和商队成员打成一片的几位夜叉，有些疑惑地询问了身旁的少年。 “是啊，但以我们的实力无论什么时候走这条路都可以，倒是你们，在这里走会比较危险，所以我们就留下来换点吃的东西，毕竟我们连行囊都没有” 说完，红发夜叉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两手空空，包括其他夜叉也是如此。 “我们这次到这边来也只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受污染的魔神’往这边走，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人帮助罢了，之前本来我们是有行囊的，但因为考虑到路途中有个村庄可以歇脚补给所以就没有带多少，结果发现那个村子既然封锁了没办法，只能往下一个村子走去路上再吃点野果什么的，现在正好遇到你们，所以临时决定护送你们去到村庄，顺便还能借你们的名义一起进去补给一番，不是一举两得吗？” …… 第104章 村庄＆失踪者 …… 商队稍微休整了一下就开始集结。 虽说尸体都已经被苍叶用【熔岩魔法】焚烧，但空气中的血腥气与焦臭味还是十分清晰的，这极其容易引起其他魔物或者野兽的注意。 同时，一共八位自称为夜叉的生灵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并各自分散开来占据了一个方位，将整个车厢都牢牢的保护了起来，显然是对各自的实力十分满意。 而在商队如今前进的方向上，也是用作开路的马车上，邱月坐在马车前方的驾驶位上控制方向，而车厢之中则是坐着苍叶以及那位红发的少年夜叉。 苍叶此时有些无奈。 自从他之前打赢了这个红发夜叉之后就被对方黏上了，这人的性子比身为鬼族的御舆森古还要活泼，整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时刻都在剧烈燃烧、舞动的火焰，那张嘴也是从未停止过，整个车厢里都是对方的说话声，可这人说话的时候跳跃性又很强，前一秒还在说着这之前在路途之中所看到的红色的浆果特别好吃，下一秒就说之后要换一套衣服穿。 话语之间连个衔接都没有。 而且这红发夜叉好像也根本不在意苍叶回应不回应、听见没听见，就一个劲的说，像是要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都说出来一样。 语速快的惊人的同时吐字清晰无比。 若是换个世界，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吟唱法师苗子。 特别是直到现在为止对方连一句比较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说出来过这一点让苍叶十分佩服。 此外就是 “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 红发夜叉的嘴保持着微张的状态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摇晃了一下脑袋，“哦~你说这个啊，其实我没名字也懒得取名，如果你真的像称呼我的话，叫我红叶？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我也习惯了这个名字。” 一个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回答。 为了防止误会，苍叶又问道：“那其他夜叉呢？也和你一样没有名字？” “首先我有名字，刚刚和你说了，叫我红叶~”红发夜叉如此叮嘱了一句，之后回应道：“其次，他们都有名字啦，没名字的只有我而已，不过我也不在意就是了别试着从我这里问到他们名字啊，你可以自己去和他们打招呼，反正大家性格都不错，不会为难一个强者的！” 红发夜叉也就是红叶说完之后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整个人都往苍叶那边凑近了些，十分认真的盯着对方。 “我说了我的名字了，你呢？你叫什么？快点自我介绍一下啊！” 他很在意这件事，虽说之前早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们称呼眼前这个法师“为”苍叶，但是他还是希望双方能够认认真真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用作交换。 “苍叶，一名来自卡利亚的法师，大概一个月前遇到商队被袭击所以接受了他们的雇佣。” “雇佣”红叶突然灵光一闪，眼睛闪亮亮的，“那你之后到了村庄之后是不是就是‘自由人’了？如果是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雇佣你？” 苍叶伸手将越来越靠近的红叶推开，敷衍道：“到时候再说。” “那我们说定了！” …… 几天后。 商队如预想之中那般安然无恙且顺利无比的进入了已经封闭的村庄之中，一路上连阻拦的人都没有，那封住的大门在见到商队到来的那一刻也没有犹豫地敞开了。 至此，一个月时间也到了，苍叶与商队的契约也已经完成，那位于手背上的契约魔法纹样也在一阵淡蓝色的微光之中化作纯粹的魔力消散。 短短一个月的旅程之中所遭遇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这是过往一年都不可能遭遇到的凶险和麻烦。 而邱月在这段时间里也如今和苍叶熟络了起来，言里语里已经没了当初刚刚见面时的恭维，而如今看到手背上的契约消失，她也就意识到了契约已经结束，这让她稍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朝着苍叶这边走来，满脸笑意地拍了拍苍叶的肩膀。 “合作愉快啊大法师~这趟路程里可是多亏了你才让兄弟们都安然无恙的抵达了这个村子~太感谢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无奈一样开口说道：“这趟赚的钱足够我和兄弟们在这里挥霍一段时间，而且还有不少人需要养病，短期内我们应该是不会离开了，反正现在这个村庄也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总之，这段时间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大多数时候都会在酒馆里待着下次行商的时候，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够雇佣你，毕竟接下来我们需要去往的地方是雨林深处，你可能不知道，那片雨林现在有不少毒虫鸟兽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和蘑菇，再加上前不久那个路过此地的发疯魔神，天知道那段路程会有多么难走。” 苍叶这边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之后不一定会继续留在这里，但如果你们要出发的时候我还在，可以来雇佣我，毕竟我本来就是在旅行的途中，而只要是未曾踏足过的区域，无论是哪，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最多也只是路线变化了些许罢了。” 听到这番话语，邱月也是松了口气，因为这本身也是一种承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同样的话我也会去告诉那些夜叉们，毕竟他们的实力都不错，而且好像还能够使用元素力，真是得天独厚的种族——不过我们人类也不差！” “好了，我那边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了。”自顾自说完，邱月就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回头提醒道：“对了，我已经帮你在酒馆里安排了房间，就在酒馆最高层走廊尽头左边，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去休息一下，毕竟这些日子里你似乎一直都没有休息，这几天在马车上的时候还一直被那个红发小鬼头骚扰年轻人可是要多注意注意身体，别像我那个该死的老弟一样，走一趟商就好像没了半条命。” …… 等一切忙完之后，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夜晚。 这片被封闭的村庄之中似乎也实行了某种宵禁，只要进入入夜时分街上的人绝大多数都会立刻回到自己家中，随后便是各种看上去身强体壮的青壮年男子拿着武器来村中来回巡逻。 有些是手握刀棍，有些则是拿着长枪或者弓箭，村庄的木质围墙上也是有人在值守，看起来安全系数是不错。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个村庄，至少这片区域似乎是没有魔神庇护的地区，这就导致这里其实算是某种“三不管”区域，生存和抵御外敌基本全靠这里的村民自己。 所以，这个村庄虽然看着好像还挺不错的，但却并没有多少路过的人想要在这里定居，在这个并不“和平”也并不“正常”的世界里，缺乏一个拥有实力的“存在”兜底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 而这个“存在”大多数都是魔神，还有一小部分是魔兽或者其他什么。 比如那个与仙人们隔海对望的“螭”就是其中一种，虽说在仙人们口中那“螭”很凶恶，但光是其领地里还有人类聚集地这一点就代表其并未赶尽杀绝，姑且算是当地的庇护者，只是相较于仙人们的威严来说“螭”则是令外敌不敢靠近的恐惧。 所以，理所当然的，苍叶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在入夜时分被人找上了门。 苍叶听到敲门声之后也没让外面的人进来，而是自己走过去打开了房间的木门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两鬓发白，身形有些岣嵝的男人以及守卫在这个男人身旁的两位高大的卫兵。 显然是此地的村长之类的，但 “我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 苍叶十分直白的在对方开口之前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他是通过商队来的，一路上的实力也基本都展现在了商队众人眼中，哪怕他刻意隐瞒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但如今表现出来的力量也足够让一个地方的人注意，特别是如果这里面的人之中有人见过其他卡利亚法师就会明白法师与法师之间其实也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至少苍叶在离开卡利亚岛屿之前都没有见过哪个学徒能够顺顺利利的使用一个完美且标准的【辉石魔砾】，更别提连续施展不同的法术并精准的控制命中的区域了。 哪怕是【辉石魔砾】这种最初级的入门级别的【辉石魔法】那也不是全自动导航的攻击而是由施法者自己计算后得来的结果，而且还要在施法的瞬间构思，至少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和感觉，否则连法术都没办法施展出来。 当然，能够释放出所有浮空辉剑的辉剑圆阵类魔法除外，毕竟浮空辉剑这东西是真的十分智能，也是卡利亚王室为了魔法骑士们准备的魔法。 但这种魔法其实在学院之中是被人歧视的。 这也变相的导致了卡利亚王室和雷亚卢卡利亚法师中出现了一些矛盾。 好在这法术并没有被【黄金】污染，所以苍叶也十分理所当然的学会了别说这种争议的魔法了，就连被许多法师唾弃的【异端魔法】和【死亡魔法】他其实也学会了，虽然施展的肯定没有其他法术精通，但在某些场合之中还是特别使用的，至少能够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尊贵的法师阁下，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我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让您留在这里，而是有别的事情相求。”两鬓斑白的男人失笑了一声，缓过气之后语气稍微有些低沉，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是希望你能够找到失散的村民，他们在数月前进入了雨林之中搜集物资，但迄今为止都未曾归来我希望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作为报酬，我能够给予您金钱、食物、车马、装备、武器乃至我的收藏品，只要是我能给予的您都可以拿去。” 苍叶能注意到这男人的话语让身旁的两个卫兵面色动容，多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还是在最后闭上了嘴选择尊重。 不过数月前失踪——按照不久之前有发疯的魔神路过此地来说，这些人大概是被困在了外面，如今八成已经死了。 可在最后，苍叶却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委托。 “我同意了。” 他没有过多交谈，而是在表示自己明天会直接去找男人之后就将人赶走了。 本来他就想着要不要自己偷摸着出去逛逛，现在倒好，直接送了个借口到自己脸上，至于寻找失踪的村民这件事他会去找，但能不能找到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就连他在战斗后大多时候都会将死者的尸体掩埋或者用其他方式销毁、埋葬。 何况是野兽魔物之类的。 如今这附近已经再度染上了魔神的污染，尸体自己都有可能变异然后活过来，所以这男人的委托说白了就是希望有一个值得相信且实力强大的外来者告诉他——那些人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能够对这人影响那么大，要么失踪的人里面有对方的家人，要么是这些失踪的人是由对方派出去的。 至于苍叶自己为什么要出去逛逛——因为一路过来他都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原本在雷鸣岛和鹤观那边基本过个几天就能看到的一个当年法涅斯用来梳理地脉的柱状漂浮物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愣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很离谱，离谱到他有些怀疑自己如今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商队的人也问过邱月以及邱云两姐弟，但得到的答案与地理位置和他脑子里的景象以及地点完全对不上，他甚至询问了当年那持续了近一年的黑暗这件事，但也没有人知道。 甚至还被邱月反过来追问了这段历史，但当时郁闷的苍叶也没打算回答，以至于让前者抓耳挠腮了好几天，一看到苍叶就嘟囔着“说话说一半，拉屎拉半截”之类的话。 不过在出门之前还是要在这个村庄各处找找书籍才行，虽说书籍中记载的有可能都是通过“润色”以及“猜想”之后得出的具有“误导性”的“错误”言论，但多少还是能够要了解一下迄今为止到底过去了多少年以及他如今究竟在何处的。 如此想着，苍叶也施展了自己这段日子里使用最多的法术，准备夜袭夜闯村中任何有书籍的房子！ ——【化作无形】。 …… 第105章 书籍＆隐瞒 …… 事实证明，书籍之类的东西在如今这个时代依旧没有多少留存。 在苍叶的感知之下，整个村庄之中拥有书籍等记载着知识、历史以及有关事物的东西少的可怜，为数不多的一些“富有”家庭中所拥有的书籍也大多都是一些比较潦草的笔记，上面用鬼画符一样的扭曲字迹写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其中大多都是一些“传说”之类的记载，为数不多比较正经一些的记录也只是记载着此地的生态环境以及可食用或入药的植物亦或者是一些野兽的习性。 但这些也只是一些简简单单的描述语，连个像样的图画都没有。 对于没有实物参照的人而言根本难以想象那些植物或者野兽到底长着什么样子。 可以说的是，如今找了小半个晚上的苍叶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知识知晓了不少。 比如在某个在兽皮上书写的“传说”就曾记载。 在此地西南方向便是雨林弥漫之地，那里十分潮湿，大雨连绵不绝，毒气毒虫随处可见，此外这“传说”还说在雨林的一旁，在两座山峰的家风之中存在着一处满是巨大蘑菇的蘑菇林，这里顾名思义是是不缺乏食物的，但这“传说”却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句。 有时候“食物”也会成为“捕猎者”。 这让苍叶想起了在上一个世界的经历之中那位【暴食魔女】的观念——【只许自己吃对方，不许对方吃自己，未免也太不讲理了？既然想吃，那就做好被吃的觉悟。】 哗！ 箭矢的破空声在寂静的夜中响起，苍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看见半空中一只普通的鸟类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完全没有注意到箭矢来袭以至于被箭矢直接命中，随后直直坠下。 这已经不是今夜的第一次了，但前几次飞来的鸟的的确确是魔兽，只有这次的鸟类是个意外。 苍叶站在月光之下，任由村庄中的卫兵和自己擦肩而过，而他自己则是看向了今晚数次后鸟类飞来的方向，这个方向是西南方，也是之前那书写在兽皮上的“传说”所说的雨林所在之地，也是失踪的村民以及发疯的魔神所去往的方向。 之前在跟随商队来的路上他其实就有留意过那些魔神留下的污染所产生的魔物数量，也因此注意到了魔物们都是沿着一条直线诞生的，这基本可以代指那位发疯魔神的前进路线。 而在抵达村庄之后，这条“直线”也直勾勾地进入了雨林所在的方向上，一路上不偏不倚。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个发疯的魔神。 而这种东西，大概率是其他魔神。 毕竟无论是之前袭击【雾环山】的那个发疯魔神还是后来袭击【雷鸣岛】发疯魔神看起来都是为了攻击其他魔神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苍叶都没有发现过有哪个发疯魔神是纯粹的想要为了杀某种生灵而直勾勾地朝着那生灵的所在地冲过去的。 发了疯也是直接冲向其他魔神像是有某种使命一样。 苍叶下意识思考着这件事，但他也没有停在原地，而是朝着下一个具有书籍的房屋走去。 这个房屋是整个村庄之中最为简朴但占地面积最大的，外面有一个石制的凉亭，屋内除了基本的设施与房间以外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存放书籍的书房，只是这个书房看起来简陋的有些令人咋舌，放眼望去连个能够坐下来的地方都没有，这里存放的书只有一小部分是粗糙的纸张其他的都是一些像是薄木板或者石板之类的东西，而那些所谓的书架也仅仅是几块解释的木板随意堆砌起来的架子，一些石板还干脆的摆在了地上，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某种档案室或者收藏室。 还有一个问题，这偌大的房屋里并没有人。 不过苍叶也没有过多在意，进入其中，关好门窗并隔绝了声音与光线之后才释放出无数【法师之手】配合着自己一同从房间最左侧开始将东西拿到自己面前摊开、翻阅。 大多数笔记的内容都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但里面的内容也让苍叶明白这里是村长，也就是那个两鬓斑白的男子的家，因为这里有大半的东西都是记录村庄之中的过往以及一些比较需要在意的人和物。 比如哪家和哪家有仇、哪个外来者曾经在这里闹事、哪个商队在这附近信誉不好需要警惕、哪个家伙是练家子、外界哪片地有可食用的浆果，哪些地方适合耕种、冬季前需要储备多少粮食许多事情都仔仔细细的记录在案，而且从笔记或者刻字痕迹来看写下这些东西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在这个村庄里除了那个村庄应该就没有其他人会记这些东西了。 原本苍叶也以为这里不会有任何有关的记载，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 那是一个比较崭新的字迹，但从纸张的老旧程度上来看应该是在近期为了加深字迹而临摹的，而在这上面就书写了有关当年天突然黑下来的事迹，在行文之间则是用【天怒灭世界之光】以及【星爆化永恒烈焰】来描述，前者应该就是说当年那片黑暗，后者大概就是苍叶当年自爆来炸毁星辰所形成的景色 而在这段被人用墨临摹从而变得清晰的文字旁还有一小块兽皮，上面是无数次修改了的字样，而最新的批注则是写道——【传闻此为约莫一千两百年前之事】。 “一千两百年” 这比苍叶预想中的千年要长一些，但对他来说却并没有太大差异，可是转念一想，他距离上一次见到摩拉克斯已经过去了大概两千五百年。 一别就是两千五百年好像有些糟糕？ 苍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在，毕竟就连芙莉莲都不可能离开某人两千五百年。 “找时间回去看看。” 苍叶自言自语着，好不容易才找到至今为止过了多少年这一问题的答案，但如今却又多了一个要回去“探亲”的任务。 真是摊上了一堆事。 将眼前的所有文字都记在脑海中之后，苍叶才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位，继续阅读剩下的书籍期盼着能够在这里找到如今所在地具体位置的地图。 …… 翌日清晨。 酒馆房间之中。 苍叶默默地从窗户外飘进房间之中，等自己坐上床沿后才接触了维持了一整个晚上的【化作无形】， 事实证明，对如今提瓦特的人类而言想要拥有一个只有模糊概念的地图都是十分难得的一件事，在各种妖邪魔物以及魔神出没的地区里面，光凭他们自己根本无法横跨大陆，哪怕是作为游商的邱月他们也并没有太过遥远的地图，连大致地貌都不知道，这让苍叶难以辨别自己在提瓦特世界的哪个角落之中。 但从此地气候来看，应该是位于 苍叶突然停下了思考，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那座卡利亚岛屿上的“盛景”，他可不敢保证这个被法涅斯像是捏橡皮泥一样捏过的世界到底还能不能通过气候来辨别大致方位与地区。 嘭嘭~！ 十分用力的敲门声让苍叶看向了房门口，但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就传来了红叶也就是那位红发夜叉少年那满是活力的呼喊声。 “哟吼！苍叶~起床了吗！” 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苍叶就伸出了几只【法师之手】摁住了房门，下一刻，他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房门被撞的震动了一下，连带着那几只【法师之手】都颤了颤，紧接着外面走廊处就传来了某个红发夜叉的哀嚎声。 “唔痛死了，这酒馆的房门是铁做的吗？！” 见外面的人没再尝试闯入，苍叶才默默地走到房门前，打开门看着盘腿坐在地上握着脑袋的红叶，“你来做什么？” “邀请你和我一起偷摸溜出去啊！”红叶捂着额头上撞出来的包，笑嘻嘻地说道：“我昨天在村庄内闲逛的时候可是一不小心听到了不少村民的交谈声，毕竟你知道的，人只要聚集在一起那八卦估计少不了，但我也从中得到了一些信息，比如，这里在大概三个月前似乎派出过一个队伍出去不知道干什么，至今未归。” 原本并不感兴趣的苍叶想起之前那个村长和自己所说的是那些村民是去雨林之中搜集物资，但他并未立刻追问，而是等待着红叶自己说出后续。 红叶这边也像是苍叶所预料那般嘴巴一张一合就将接下来的话语说了出来。 “而且听说离开的基本都是当时村中留守但还没有能够成为猎人或者卫兵的青少年，所以那些村民暗地里没少说这件事，不过当时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明显是有怨气的。”红叶说完之后便直勾勾地看着苍叶，“所以，我想去外面调查一下，顺便出去逛逛，毕竟这里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一股子封闭的感觉，就连我们夜叉都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离开，老大也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可是，这对我来说位面有些太过于无聊了~” 苍叶双手抱胸，食指指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臂外侧，如今得到的消息多少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假如红叶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村长应该就是故意隐瞒了这件事没有说出来，但对方刻意对着一个法师隐瞒这种稍微花点心思就能够从村民口中打听到的消息的意义在哪？ 就在苍叶疑惑的同时，红叶又说道：“不过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别告诉我老大他们啊，他们可不允许我天天爬人屋顶偷听我告诉你只是因为你答应我了而已！” 接着，好像是防止苍叶误会自己是变态，所以红叶又小声解释了一句。 “但我这次可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在村中闲逛然后跑到了村子外围的偏僻区域的一个废井里面看看会不会遇到什么宝贝，结果刚进入后脚就有几个老人家先后脚来到这井口旁边一边清理东西一边说着那些话，我可是个正经的夜叉，斩妖除魔的那种！” 偷听来的消息，这或许说明这件事并不是村民能够随意谈论的？ 这样就能解释一些疑问，但红叶口中的话能听，但不能尽信。 苍叶略做思考后给出了回应，“这个之后再说，我还有约，晚一点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好！”红叶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走廊两边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我这就去准备，到时候咱们偷偷溜出去！” 说完这段话，红叶也就急忙离开了，而刚走到了楼梯口对方就被一只白皙且有翠绿色花纹的纤细手臂给一把子拽住，拖着就下了楼，那砰砰砰的碰撞声明显之红叶撞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听着就挺疼的，但对方却又一声不吭。 直到声音停止后，苍叶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走出门的同时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我身上没有沾染任何味道、灰尘和脏污。” 【虚饰】的言灵发动，原本苍叶身上还残留着的檀香也彻底消散。 …… 苍叶按照约定顺着村中卫兵们的指引来到了村长的家中，毫不意外的就是昨天晚上收货最多的那个房屋。 村长这边似乎也是早就有准备，如今大清早天还没有完全亮起的时候就直接坐在了屋外的石质凉亭之中等候，而村长身边两侧依旧跟着昨天那两个卫兵，三人看着精神都挺不错的，也没有黑眼圈。 但苍叶能够肯定的是——村长从昨晚大半夜到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都没有在家中。 “早就听闻法师们喜欢早起处理各种事情，看来我今天准备的刚刚好？”村长和蔼地笑着，随后示意苍叶落座，“既然法师大人已经来了，那我们就继续谈谈昨天晚上没有说完的事情，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希望您能帮我去寻找他们，至少判断判断他们是否还存活，这对我，对这个村子的各位而言都十分重要，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意愿，是我们的一份子” …… 第106章 习惯＆雨林 …… 和村长的交谈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收获，这家伙言里话里都是对那些失踪的人们的担忧，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阴谋。 但这个村长在与苍叶交谈期间从始至终都未曾告诉苍叶那些失踪的村民们的详细信息，也未曾说过这些村民到底是离开去找什么的，为什么会进入雨林。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不自然。 苍叶在之前也询问村长为何村中并不见多少青少年，但村长当时却是叹了口气，露出一脸无奈地模样然后就略过了这个话题，并主动提起他们曾派出人员搜索那些失踪的村民们的踪迹，但都没有什么发现，只有足迹和路途中留下的痕迹表明他们是直直地朝着雨林方向走去。 这也让苍叶略有些不耐，也因此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没有做出什么承诺，只是表示自己有空的话会去那边看一看。 另一边的村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连忙感谢，甚至提出了要派人跟着苍叶一起去找人的想法。 而这个建议也毫不意外的被苍叶否决了，他甚至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就起身离开了村长家门口的凉亭。 …… 走在村庄的街道上，这个没有魔神庇护的村庄之中的房屋也已经不再是茅草屋，可见在这千年之中人类并没有放弃发展，但相比较于当年法涅斯还在的时代的发展速度而言却是如此不值一提。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至少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发展随后创造的，而非某位存在赠予。 苍叶抬头看了眼高空上悬挂着的艳阳，稍微判断了一下时间后便发现自己已经在村长家中浪费了不少时间。 如今可以肯定的——这个村长是有问题的。 这是苍叶在提瓦特大陆如此之久的时间中第二次在人类身上遇到了比较麻烦的事情，上一次还是在鹤观那边的人的做法让他有些厌弃。 而这个地方的村长看起来应该没有鹤观人那么封建，但肯定是藏有秘密，一个不能随随便便告诉给外来人知道，但对村民们来说是比较重要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又是能地下讨论的？ 苍叶一步步走在回酒馆的路上，脑中也浮现了一个可能性。 如今并不排除那些村民是故意让红叶知道这个消息的，虽说按照红叶自己的说法他是不小心听到村民谈话内容的，但那也只是在他的世界上是怎么认为的。 夜叉这个种族的身体素质与个人实力的确比人类要强大不少，但这也只是实力方面的强大。 以红叶如今表现出来的那个直爽又呆愣的性子，就算真的被人给骗了，大概率也不会意识到。 思来想去意义并不是很大，毕竟无论如何苍叶都是要离开这个村子去外面看一看的，无论是寻找柱状漂浮物还是其他什么的，都需要离开此地，所以 等苍叶回到酒馆最上层的房间之中时，刚打开自己房间的大门就看到了红叶正侧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街道与远方。 但那艳阳的光辉落在对方那红彤彤的头发上却是令人感到有那么一些刺眼。 这让苍叶回忆起了休塔尔克，那个被矮人艾泽收养的、如今跟在芙莉莲身边的孩子或者说战士，那家伙似乎也是红色的头发，但是是偏向于暗红色的，而且发根是黑色在某种意义上和西红柿差不多，这让其在阳光下也不会显得特别“耀眼”。 相比之下，眼前这叫做红叶的少年夜叉反倒是红的反光——适合挂在路边当路标。 “你回来了！”红叶听到开门声之后就扭过了头，随后立刻从窗台外爬了回来，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抬手拎起了放在窗户角落里的麻布袋，“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把！我东西都准备好了！绳索、药膏、刀具、碳棒、食物和水！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带了一点，应该够用了！” 红叶挨个清点着麻布袋中的东西，言语里是能够出村的兴奋。 苍叶自己拥有【物品栏】所以并不是特别在意对方带了什么，不过他也注意到对方带的东西似乎都是双人份而且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这令他有些惊讶，毕竟这怎么都不像是红叶这个性格的夜叉能够做出的安排这么一想，他就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忘记询问一件事。 “你和你的同伴们说过了？” “当然说了，这事我老早就和我老大说了，她也同意了不过说是让我遇到了危险就立刻撤退，没必要在乎法师死活。” 苍叶这后半段话后就挑了挑眉，但并未生气，因为红叶好像还没说完。 红叶也没有隐瞒，直白地继续说道：“我老大说了，整个村子的人死了法师们都不一定会出事，所以让我出了事多在乎在乎自己，而等我找到线索了就立刻回来和她领赏什么的。” 这算是变相的给苍叶带话让他帮忙留意一下红叶，至少别让这小子死了，到时候回来会给予苍叶一些报酬。 但这八位能够多多少少运用元素力的夜叉为什么会将心思放在这起村民失踪事件上？ 毕竟对提瓦特而言，死亡随处可见，就连走在野外都能够遇到不少死去之人所化作的白骨。 苍叶索性就直接询问道：“那你老大还有说什么吗？比如她对这次的村民失踪事件的态度。” “有问题。”红叶说出了这三个字，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附近污秽的气息比我们前段时间路过的时候要浓郁许多，所以老大让我自己注意一点，这附近可能还有某种污染源对了，你可以把这个感觉认为是我们夜叉的习惯——这种感觉就好比你们法师会对四周的元素力浓度比较敏感一样。” “一个不错的能力。”苍叶夸赞道。 在提瓦特里有这种力量能让夜叉这一种族避开不少的危险，算是一个极为实用的能力，毕竟被那些污秽沾上，哪怕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都有可能在瞬间堕落成拥有智慧的魔物。 拥有实力、能够避开危险 苍叶想到了一件事，询问道：“我很好奇你们夜叉的寿命有多长。” “寿命？”红叶刚听到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这话题跳的有些快，“哦你说我们夜叉能活多长？具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和老大他们都和族人失散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遇到其他的夜叉，而我们的记忆里也暂时没有看过夜叉寿终正寝过，不过我和老大都活着看到过其他年轻人类老死，所以比起人类，我们夜叉能够活的时间应该会长一些啦。” “但再怎么比也比不过你们法师？” “我之前在和老大他们一起旅行的时候倒是遇到过其他的法师，他们之中可是说过在你们的老家，那个卡什么的地方里有一个仅次于最高掌权者的存在，而那人已经活了千年，而且还活蹦乱跳的没有丝毫老去的迹象，这和那些魔神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苍叶愣了愣卡利亚岛屿之上能够长寿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年跟了他许久的明珞，那个在许久之前自山上见到他时并询问人类是否应该存在的少年。 对方竟然还活着？ 他早已经知晓明珞当年已经将自己辉石化，这种做法会对自己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哪怕是将自己用【源辉石刀】杀死并凝聚【源辉石】来转换身体也无法避免辉石化所带来的后果，因为这种转化是能够间接影响灵魂以及思维方式的，除苍叶以外的其他三位【起源法师】可是饱受辉石化的折磨，毕竟这是影响着身躯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在得知如今已经过去一千两百多年的时候他都已经准备好回去之后看到明珞的坟墓了，可没想到对方似乎还活得好好的 提瓦特的人类有那么离谱吗？在这种折磨下还能活那么久没疯？ 苍叶有些不相信，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卡利亚岛屿上满地都是【创星雨】所带来的那最初的辉石。 这是交界地所没有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辉石的纯粹？ “喂，你怎么又发呆了啊？”红叶在苍叶面前挥挥手，见对方回过神来之后才撇撇嘴，说道：“现在都快正午了，我们趁着这个时间离开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走？” …… 出村比预想之中要麻烦一些。 村中街道上的人是不多，但那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要么在自己家里面，要么就是全副武装的去轮番巡逻。 苍叶这边倒是早早的就通过【化作无形】出来了，但红叶那边却是折腾了半响才勉强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但也引起了一两个卫兵的注意力，开始严查那个难得出现的巡逻缺口。 “呼！总算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守卫那么严有啥用。”红叶拍了拍自己满头满脸的灰，“真要是来了妖邪或者魔物潮，这种程度的防护可撑不了多久，而且还容易把人困在里面出不来。” “你就没想过——或许他们的本意就是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吗？” 苍叶一句话就让红叶陷入呆滞。 乍一眼来看这个防护以及卫兵们没日没夜的守卫村子的行为来看他们的确是为了在守护村庄防止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遭遇魔物和野兽入侵，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是将里面的人给防住了。 特别是那有些突兀的，围绕着整个村庄的石质的城墙。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苍叶发现这城墙上下都是靠着木梯，而每次有人下来或者上去之后，木梯都是要被重新收到城墙之上的。 以这个石质城墙的高度来看，普通人根本就不太可能跑出去，特别是这城墙上几乎是每一刻都有卫兵巡逻。 红叶能够出来那是因为对方是夜叉，体力好，身体矫健，随便借一下力再抓住墙缝间砖块的凸起就能够爬上来，换做其他人哪怕是邱月也没那个能力。 其次——村中没有木匠铺。 甚至城墙之中连棵树都没有，只有干枯的树桩还留在原地。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让老大他们离开这里先？”红叶躲在树后悄咪咪露出一颗脑袋望着村庄的城墙有些纠结，“反正我们已经补给过了，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可这样的话，那个商队就麻烦了，他们多是伤员有一部分连走都不太能走，短期内应该是没办法离开这里，我们要走了，他们估计也会有麻烦所以老大才让我跟着你一起出来？” 红叶终于察觉到了老大的用意，他是八位夜叉里面目前最为弱小的存在，哪怕之前庇护商队的时候他也是被老大安排在苍叶身边的。 如今又支开他跟着苍叶，这是明显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让他先跟着法师啊。 “或许。” 苍叶之前就没和其他夜叉聊过，所以并不知道红叶口中那位老大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不外乎就是那些需要庇护之类的。 此外，多一个夜叉帮手对他来说也也是有益的，何况红叶并不令人讨厌。 “不必太过在意村庄这边的问题，那些商队成员能够有胆子在森林中穿行运货自然也是有他们的依仗，其次，村庄之中还有七位夜叉，你作为他们的同伴应该知晓他们的力量？” 苍叶想到了最开始夜叉们来帮商队忙那会儿的战斗方式，或爪或棍或刀，但无一例外的会在攻击间隙使用元素力乘胜追击。 光是看就能明白这些夜叉一个个战斗经验丰富，打斗间压根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这还只是他们单打独斗时候的状态，按照红叶的说法，他们这八人应该是在一起组队许久了，那小队成员之间的默契可不会差。 像是芙莉莲和辛美尔他们，以及后续的休塔尔克和菲伦，总能达到1+1＞2的效果。 不像苍叶这种辉石法师。 他要是和这种队伍在一起实力方面肯定会下滑，毕竟在这种状态下的他只能老老实实使用一些小规模的魔法，还得找准时机，可要是战场上只有他自己，那他就能放心大胆的化为魔武双修的炮台，一边用具有延迟性的大规模魔法扫地一边用刀砍人。 红叶听到了苍叶刚刚的话语后也是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老大他们连邪祟都能砍死，这种村民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下，“那我们继续前进，朝着雨林的方向走！” …… 第107章 被卷入的学徒＆小小的雕像 …… 通往雨林方向的道路崎岖不已，整个道路上根本看不出有人行走的痕迹，杂草灌木杂乱的生长着，地面上还铺着厚厚一层的落叶以及各种或是树木或是植物的根系，同时还存在着各类碎石以及一些不明生物的骸骨。 身为夜叉的红叶考虑到苍叶是一名法师，又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些法师身体素质基本都不怎么样，所以就自告奋勇地走在前方负责开路。 他侧背着麻布袋，身手矫健地行走在前方，双手中没有使用其他的刀具而是单纯的依靠自己的指甲和臂力就随意的将那些拦路的植物藤蔓全部都扯了个干净。 每走一段距离红叶都会回头看看苍叶是否有跟上，遇到一些地形比较复杂的区域时也会留意一些安稳的落脚点随后告诉给苍叶。 而跟在其身后本能如履平地般行走的苍叶却注意到一件事——自从这个路途开始之后红叶的话就明显变少了许多，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都可靠了不少，活像是那些受了刺激决定改变自己一般。 但苍叶也能理解这种心理。 与红叶一直以来都在一起其他七位夜叉中的老大考虑到村庄的情况，所以在红叶表示想要和法师一起调查的时候直接同意。 这是觉得红叶弱的同时十分信任红叶的能力。 难怪对方突然之间好像发奋图强了一样。 苍叶倒是没有特别在意这种变化，他如今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放在前进的道路上而是放到了四周目之所及的区域之中，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是肯定不会因为走路而被绊倒，所以并不在意道路是否崎岖。 之前他就发现通往雨林的方向附近有一座高山，而且据他观察到的结果来看，如今他和红叶所行走的这条崎岖道路其实是在“上山”，哪怕地势较为平整，但也多少能够感觉到一些起伏，甚至就连那村庄都算是建立在那座高山之上。 这多多少少让苍叶想起了在鹤观岛上那座常年被雷鸟当做踏脚石的菅名山以及鹤观人的信仰观念。 他当时可是和雷鸟有过交易也自然了解到了那些鹤观人的祭典所献祭的不仅仅只是“死物”，他们甚至没少进行活祭，只不过雷鸟根本不在意这些，毕竟在雷鸟眼中，这种行为无异于蚂蚁们在自相残杀，而这种无意义的事，她连看都不想去看一眼，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至于那个被鹤观人门称之为木簧笛的雷鸟的羽毛，这件事雷鸟当时倒是察觉到了，可是她也仅仅只是有些疑惑，毕竟对她而言掉毛太正常不过了，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拿她毛干什么，但那也和她没啥关系。 根本就不是鹤观人口中的赠予。 而若是以鹤观人做所的事情代入到如今这个村子之中 苍叶看了眼前方沉默带路的红叶，突然开口询问道：“你有想过，那些失踪的青少年是村民们主动送出去进行的某种祭典吗？” 游历了不知多少年的红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立刻反应过来苍叶所说的祭典是什么东西，他扯住前方藤蔓的手顿了顿，迟疑片刻后回答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应该不会，至少他们不可能拿整个村子的青少年去做祭品。“ 红叶认真思考着，单手一拽就将前方拦路的藤蔓给连根扯断随后将其甩到路边的草丛之中，随后他的食指尖出现了一小朵火苗，这是由空气中流淌着的火元素所凝聚而成的力量，接着，他指尖对着一旁的灌木丛一划，直接就将那灌木的根系烧断，最后他抬起脚踩了踩地面确定没有陷坑后才回过头继续回答道。 “毕竟这是一个村子是否能继续延续的根基所在，他们可以选择孩童、老人甚至是男人或者女人，也可以挑选青少年中的某个或者某群，但在我的想法之中，他们绝对不可能直接将所有的青少年都当做祭品，而且我也没有从他们的谈话之中听到任何‘祭典’的内容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呢？” 苍叶自然不会忽略这一问题，但红叶这种观点中是建立在村子想要“延续”这个基础之上的，但若是整个村子之中的人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甚至说那些青少年若不离开，整个村子都会因此陪葬——那这件事就不好说了。 可他却也没说出这个猜想，毕竟这只是猜测。 在前方带路的红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苍叶注意到红叶正看着一旁树木上的刻痕。 “这个刻痕”红叶伸出手指在刻痕处搓了搓，随后突然将拿起背上背着的麻布袋半蹲着在里面翻找，直到最后拿出了一把小石刀，接着他用石刀比划了一下刻痕处，“还真的和这把石刀一样啊。” 红叶用石刀又狠狠地在刻痕上来回割了好几下，随后就直接将石刀挂到了腰间的兽皮之中。 “这是我从那些村庄之中已经闲置了的房间中所找到的东西，因为听说这是一个青少年的房子所以我就去看了看，而当时我在看到这个的时候就直接收了起来，毕竟如今村民们所使用的大多都是从游商那里买来的铁制刀具，像是这种需要长时间打磨的石刀已经不常见了——如今从这个痕迹看来，我们俩没有走错路，他们那个队伍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的，只是这时间间隔的有些久了，植物全部都长了回来。” “明明留下了痕迹却还是没能回来吗” 红叶屈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在注意到苍叶也走到自己身旁并看着石刀之后下意识开口道：“我拿的时候留下了一些东西，足够用来换这柄石刀了。” “不，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苍叶伸手将红叶腰间的石刀拔了出来，他打量着这柄石刀的材质，随后十分熟悉地抬起石刀看向石刀柄，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在柄部的雕刻痕迹。 那是一个完美的圆形，边缘则是有一些不规则的像是碎裂一般的刻痕。 其他人或许会认为这只是打造者的失误或标识。 但苍叶却认出这是只有卡利亚岛屿之上的工匠才会留下的、独属于卡利亚人的防伪标签。 魔力注入，圆形开始散发些许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泽，这是在雕刻的同时加入了辉石粉末所研磨成的黑墨，只有接触到魔力之后才会散发出些许光泽，至今为止只有法师能够激发这种方位标签。 “这是法师的东西？” “嗯。” 苍叶收回了石刀，完全没有打算将其还给红叶，甚至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这是卡利亚制品，按照当年苍叶所知晓的计划来说，每一个打算离开卡利亚岛屿远航去探索未知世界的学徒都会被赠予两把这个规模的石刀。 石刀在正常情况就只是普普通通的、被打磨过后比较锋利但却同样脆弱的石头，但只要注入魔力，哪怕只是法师学徒也能够让石刀达到削铁如泥的程度并且能够用魔力滋养石刀让其逐渐恢复原样。 这是源自于卡利亚岛屿上那乱七八糟的地形之中的一种独特矿石，其具有魔力的适应性，适合打造法师所用的装备，虽然不如辉石，但胜在隐蔽，在某些时候会有奇效。 而且这种矿石的产量不低，因为其本身就会如同生物般增长，只要魔力足够。 好巧不巧的是，卡利亚岛屿本身就被苍叶当年大量改造过，整个岛上都充盈着三种月亮的魔力气息。 ——暗月、满月和血月。 因为卡利亚岛屿本就是苍叶当年降临的地方，这也导致【满月女王】蕾娜菈和【暗月公主】菈妮所给予他的力量残留在了那座岛屿之上。 哦对，这个矿石还有一个特性，若是在离开了卡利亚岛屿又在半年内没有得到任何魔力的滋养，其会直接自毁，这在某种程度上直接杜绝了石刀的流出。 这是苍叶当年所知晓的信息。 而这也代表了苍叶如今无法置身事外了。 “呼”苍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右手背在身后从【物品栏】之中随便抽出了一把铁制的小刀，接着将其塞到了红叶手中，“这把刀给你用作交换，那石刀我就自己留着了。” 红叶愣了一下随后握住了小刀，摇摇头，笑道：“没事，那我们继续走？” 苍叶点点头，等红叶再次开始在前面带路之后自己则是如同对方刚刚所做的那般抬起手摸了摸那条划痕，他感知不到法力的存在，但也能看出这划痕是被人一刀给划出来的，划的入木三分，大概是有使用法力的。 所以——是哪个卡利亚学徒闲着没事在这个村子里逗留还伪装成普通青少年结果被人安排在这个队伍里直接离开了村子去往没有多少人敢去的雨林？！ 苍叶感觉火气都有些冲上脑门了，按照这一路过来所有人对他法师的态度，哪怕是没有使用魔法之前的态度，他也不认为会有人敢为难一个法师将其编入这种只有青少年还需要爬山涉水进入雨林的路程，这可不是开玩笑，按照学徒们的能力，光是能保证自己在外行走都已经足够困难了，还进入雨林，开什么玩笑。 那学徒是以为自己身边的其他青少年是什么有能力的家伙吗还是说以为其他人都是法师或者夜叉这种长得脸嫩但能当他祖爷爷的长寿种？ 谁给他的胆子？ 苍叶感觉自己放在【物品栏】之中数千年都未曾用过的教鞭蠢蠢欲动。 如果是别的人也就罢了，但这是卡利亚岛屿上的人，是学习了【辉石魔法】的学徒——这代表其智力少说都要比常人高上一些。 小小的气了一瞬，苍叶也就懒得再去看四周那根本不存在的柱状漂浮物，他快步走到红叶身后，摁住了对方的肩膀，随后在对方愣神的表情之中直接从背后伸出了数十只【法师之手】开路。 …… 转眼间，天色便黯淡下来，那从树叶缝隙之中透下的阳光也慢慢变成了昏黄色。 苍叶这边直接用【法师之手】开了一上午的路，带着已经略有些呆滞的红叶快步走了很远，甚至都近距离看到了那不远处的高山山峰，但却还是没能发现那数月之前失踪的青少年队伍的踪影，也是，这个队伍不可能只走了那么一点路。 不过苍叶两人还是有一些收获的，他们一路上却发现了不止一个树木之上有刻痕，几乎是每隔几米就会有一棵树被石刀划过，且每一个都是被一刀划的入木三分，完全没有卡顿的迹象，这代表这划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除此之外，他们也注意到了开路的时候所看到的一些人类留下的痕迹，诸如血迹、破衣服、布带等东西，甚至有些树木之间还留有一些似乎是用来绊脚或者警戒且已经折断了的细麻绳。 可以看出那些青少年在这段路途之中过得并不算好。 而在刚刚，作为辉石法师的苍叶也注意到了有一些树木会有一些十分突兀的凹痕，像是被某种东西钻出的孔。 这是熟练使用【辉石魔砾】者在进行攻击之后所留下的凹痕，因为落点附近并没有任何波动与裂痕，也代表着施法者对于【辉石魔砾】这一法术十分熟悉，否则不可能施展那么稳定的魔法。 这也变相的告诉苍叶，那个青少年所组成的队伍里还真的有一个卡利亚的学徒在，而且还是能够熟练使用【辉石魔砾】的学徒。 算是一个好苗子。 可惜的似乎是脑子不太好，不好到前面一路上什么都没做连村中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学徒的法师身份，直到现在遇到危险了才暴露。 苍叶默不作声地继续开路。 但很快他就发现青少年队伍的路线突然改变，而且是直接拐了个直角朝着另一边跑了过去。 是被某种东西追逐？ 注意到这一点的红叶也提高了警惕，他迅速拉近了与苍叶的距离，双手上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长，那火红的短发也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火红”。 随后，苍叶便继续沿着【辉石魔砾】砸出的痕迹扫开那些杂草与灌木。 没一会儿后，他们就看到了前方那位于森林之中的、突兀的一小片空地。 在空地旁的树下，有着一个小巧的、矮矮的、被青苔植被爬满且头部像是被人敲砸所以残缺了的小雕像。 …… 第108章 雕像中的灵魂 …… 小雕像所在的这片空地明显也是被人清理过的，而且从地上的火坑以及其中那已经烧的发黑的木头堆、角落里面用作固定的木刺以及上面还残留着的粗麻绳来看之前那失踪的队伍应该是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 他们因不明原因被追逐，随后又不知为何在撤退途中突然拐弯朝着这边前进然后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休息了？ 苍叶观望四周，立刻就锁定了那个散发着些微灵魂波动的小雕像，随后直接走过去查看了一下。 而在苍叶观察的间隙里红叶也没闲着，他绕着附近走了一圈时而在地上扒拉着泥土，时而观察着树木植被，又时而像是狗一样嗅了嗅四周的空气，等饶了一周之后他才回到了苍叶身旁与对方一起观察着那个奇怪的小雕像。 红叶刚刚的动静自然吸引了苍叶的注意，现在看对方回来他也是立刻询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找到了一些不算有用的线索。”红叶指了指空地周围那一拳的区域，随后开口道：“这片空地的污染和四周其他地方明显要低很多，像是被隔绝或净化了一部分，而且四周我也发现了一点动物的白骨以及一些过于肥沃的土地，挖开这种泥土之后能够看到下面的已经开始腐败和分解的物体，虽然已经破损且被蚯蚓等动物弄得碎碎的，但也勉强能判断出这些东西大概是一些动物的内脏，埋起来应该是为了隔绝气息，而且四周还有一些铺盖着许多树叶的坑洞，坑洞上方的树冠也是明显镂空，大概是用来收集雨水的，总的来说——那个队伍应该是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离开的。” 苍叶一边听着红叶的话，一边尝试伸手触摸眼前的小雕像，以他如今在灵魂领域的造诣能够勉强察觉到这个小雕像之中是蕴含着某种灵魂或者说灵体的，而这个小雕像本身似乎也拥有某种类似于【灵魂容器】的功效，所以能够收容这缕灵魂，只是不知为何这里面的灵魂变得格外虚弱，连苍叶那来自灵魂层面的触碰都没办法回应。 但苍叶还是能够感应到这缕灵魂还是“活着”的，而且还在一点点恢复就是速度有些慢。 这也是苍叶曾经没有看到过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曾经被影响从而忽略了这个小雕像的存在，就像是他曾经无法看见天空岛一般。 想到这里，苍叶便询问身旁探头探脑的红叶。 “你以前有见过这种雕像吗？” “有。”红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稍微解释了一下，“不过之前我看到的那些雕像的损坏程度都比眼前这个要厉害，完整的我也只是在东北方向的镇子里遇到过一次，当时那个镇子还有传说在那雕像的范围内看到了缥缈的鬼魂之类的，还有各种人说是被蛊惑、被胁迫，这导致那阵子中还有不少有志者想要想要去降妖伏魔来着考虑到可能真的存在这种鬼魂，所以我和大哥他们去看过了，但那里没有什么污染气息，所以我们就没有去管，只是稍微看了眼那个雕像就离开了。” “这样啊”苍叶思索了一阵，追问道：“那你们有明确看到有被蛊惑或者胁迫的人存在吗？” 红叶暗自嘟囔了一句。 “怎么和老大那么像。”之后他才开口解释道：“那倒是没有老大当年也有去询问过，但大多数都是那些人口口相传的结果，真让他们说出一个具体的时间以及受害者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叶说的时候也是有些无语，毕竟这些人真的就只有一张嘴能够用了，开口闭口全都是传说，但真正让他们拿出依据那是一个都拿不出来，连造假都不会。 如此，苍叶也就明白了过来。 按照红叶的说法来看，对方之前路过的那个镇子附近的雕像应该和眼前这个小雕像一样也是容纳着某种灵魂，而且时不时还会显露在人前所以才会导致拥有那种传说，但大概对人类并没有恶意，或者其本身太过弱小，哪怕拥有恶意也没有办法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一结论也是因为红叶之前提供的信息——八位夜叉都去雕像附近调查过。 虽说苍叶目前还不理解夜叉那能够感知污染的习惯或者天赋到底有多么准确，但足有八位夜叉都没有察觉到那个能够自由活动的灵魂的异常，那就说明对方大概没有携带污染。 而从如今这个空地那削弱的污染程度以及之前失踪的队伍在逃跑过程中突然改变方向冲向这边的情况来看，大概是遇到了这个小雕像之中的灵魂，然后朝着这边过来？ 之后是小雕像里的灵魂庇护了他们一段时间随后沉睡了？ 苍叶随意拼凑出了一个大致情况，但像是这个小雕像为什么会破损之类的他就暂时无法解释，因为没有线索总不能是那些失踪的人临走之前砸的。 无论如何，小雕像之中的灵魂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对外界有什么反应的，具体情况和那个容纳了艾姬多娜灵魂的傀儡差不多，没有自主意识，但活着，有灵魂，只要不被破坏总有一天会恢复过来。 也不知道这种灵魂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生灵 但看起来这些生灵会主动去庇护其他生物。 苍叶没有拿出魔杖，只是徒手触碰了一下地面，一个半透明的泡泡便浮现并牢牢的将小雕像包裹在内形成了一个防护罩，这能够保护这个小雕像在一段时间内不会被任何攻击伤到也能够稳定四周的元素防止里面的灵魂在恢复期间遭遇意外。 “看来这个雕像很特殊？”红叶明知故问地说着，同时凑到了泡泡前面，见苍叶没有阻拦后就十分大胆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泡泡的表面——光滑、坚硬、冰凉。 “因为这个雕像里面寄居着某种生灵，大概和你刚刚所说的那个‘鬼魂’是一个东西，但他是活的，目前十分虚弱。” “啊原来是这样。”红叶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但他也没有忘记这段路程的目的，所以立刻就询问道：“那我们要继续往前走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他们在这里只是稍微逗留了一小会儿，但天色却已经越来越暗，那渐渐西沉的太阳此刻也只剩下一角还在散发着光亮。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到时候许多在夜间捕猎的野兽以及白天并不算活跃的妖魔邪祟等因污染而诞生的家伙们也将要倾巢而出。 红叶多少有些担忧，这是他第一次跟外人在如此偏僻且充满污秽气息的森林之中待到夜晚。 而且他们如今已经距离村子有一段距离，想要回去基本不可能，更别说有许多妖魔邪祟在夜晚时分都会变得比白天更具危险性且疯狂。 苍叶自然也看出了红叶的担忧，但他如今已经知道了那个失踪的队伍里面有卡利亚的法师学徒，自然就不会坐视不管。 他十分熟练地召唤出十几只【法师之手】漂浮在自己身边。 “继续走，由我开路。” “好听你的。” 红叶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有些担心，但不是胆小怕事，既然连身为法师的苍叶都敢在夜里一边发出声音一边前进，他作为夜叉自然也不会惧怕虽说这个法师的战斗力稍微有些离谱就是了。 他看了苍叶一眼，撇撇嘴——要知道他之前可没见过其他法师使用像苍叶这样的魔法啊。 这么多只手臂在飘着，双手还能拿魔杖施法正常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红叶腹诽了一瞬后就屈指指向一旁的高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按照他们之前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在离开这片空地之后应该是直接朝着那座山的方向走过去了。” 苍叶立刻控制着【法师之手】朝着红叶所指的方向撕开那些层层叠叠的植物，但却有些好奇，毕竟按照之前那个村庄的说法，这个队伍应该是直勾勾朝着雨林的方向走去才对。 可是雨林在西南方向，而这座山如今却在西北方 “完全偏移路线了啊，这些人到底是在找什么？”红叶说出了苍叶心中的想法，他紧紧地跟在苍叶身后，整个人比以往都要警戒，甚至都有些疑神疑鬼了，这也导致他那张嘴有些闲不下来，“苍叶你稍微说说话啊不然怪安静的。” 苍叶默默地用【法师之手】扯断前方的树藤发出了一阵沙沙声，像是用行动来告诉身后的红叶——现在一点都不安静。 而且是越来越不安静了。 入夜之后，原本还蛮安静的森林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翅膀的扑腾声，蛇类的嘶鸣声，如同蝉般但更为低沉的鸣叫以及如同骨骼之间摩擦所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如同群魔乱舞一样。 没一会儿之后，不仅是声音越发多了起来，空气中的气味也变得浓郁了许多，血腥气、腐败气、臭气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与气味直接笼罩了整个森林。 而在那么多声音的影响之下，苍叶两人开路所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起眼，但依旧会吸引来一些对声音比较敏感的魔物。 会飞的由苍叶使用【法师之手】捏住然后交给身为夜叉且有些杀红眼了的红叶解决，其他的自然也是由红叶解决。 近距离观察夜叉战斗也让苍叶明白这个种族名的意义。 此时此刻制造了不少杀戮的红叶半个身子都是血，身上还因为火元素的燃烧而升腾起白色的烟雾，其原本还和人类有些相似的眼睛如今也彻底化作如蛇般的竖瞳，整个人一言不发打斗起来大开大合，许多次红叶都能够将魔物一击毙命但却是硬生生多打了两拳，像是故意染血一样。 可红叶再怎么疯也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以一种不太能够察觉到的速度慢慢拉开了跟苍叶的距离，像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一样。 但这段距离对于苍叶来说没有多少距离，远了近了他都能够看到也能攻击到。 也因此，他注意到了红叶作为夜叉战斗时的另一个问题所在。 别看红叶有时候是使用火元素去击杀魔物的，但没有一个魔物时因为他的攻击而起火，但这些魔物所携带的污染却又都消失了 这一点苍叶之前在八位夜叉支援商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毕竟他那时候使用法术来焚烧了魔物的尸体也多多少少注意到了里面有一些尸体的状况比较“特别”，但当时他没有太过在意，一位数量比较少，可现在这么一看失去污染的魔物以及杀红了眼的红叶。 夜叉这个种族能够吸收污染？ 苍叶没有再去看身后杀戮的红发夜叉，但心中对夜叉这一种族的看法却微微改变了些许。 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夜叉能够通过杀戮来吸纳污染甚至会因此而加强自己的战斗力，但代价呢？只是情绪会变得暴躁？不太可能，应该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那这个种族存在的问题以及意义就大了去了。 长寿、实力强、能容纳污染、会发疯、能够使用元素力。 除了力量层次比较低且目前为止都没有看到过夜叉的污染有影响到外界以外，这个种族和魔神简直过于相像了。 “停手，你去开路。”苍叶叹息一声，使用【法师之手】直接紧固住身后那快要将魔物给锤成烂泥的红叶在其那强忍着烦躁的目光中将其扔到了前方，随后自己拿着魔杖，平举，随即无数细小的魔力自魔杖尖端迸发化作如同霰弹般的洪流——【结晶连弹】。 一种对于击杀群体敌人比较有效的法术，是由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内那称作为“结晶派”的魔法师们所拥有的招式，这些人专门去研究交界地中一种民委结晶人的生灵，算是比较好的派系，至少不会发疯把自己变成【魔法师球】。 …… 第109章 失控＆曾经的队伍 …… 深夜，高山深处的一个偏僻山洞之中 “呼” 一位单薄衣服上满是脏污的少年从睡梦中惊醒，他慌忙地撑起自己的身子，覆盖在身上的树叶也在一瞬间全部落下。 这已经是第多少天了？ 少年看着身旁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些许火苗的篝火以及那些燃尽发黑的木头，轻轻喘气，梦中的事情直到现在都在他的脑海中闪烁——兴高采烈的离开村子，带着任务进入山林，闯入这片极少有人踏足的边境，遇到危险，逃向深山 回忆变得模糊不清，他已经不太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离开村子，他如今还能记得的只有自己已经是一个人这个事实。 少年看了眼篝火，默默地将一旁的干树枝一点点加入了篝火之中，等待其燃烧的更为旺盛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山洞外朦胧的夜色，听着那来自森林之中野兽与魔兽的咆哮声与厮杀声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声音了，因为能听到这些声音就代表他还活着。 少年慢慢从那由各种杂物堆砌而成的垫子上爬起，随后拿着一块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的布，踩踏着山洞内的石头走到那位于篝火火光照耀范围之内雕像旁，抬起手，轻柔地擦拭着雕像的表面。 “恳求您，继续庇佑我们，我愿” …… 一阵狂风吹过。 吹过山林，卷起落叶与枯花发出烈烈地呼啸声。 已经结束战斗的苍叶快步行走在山林之中，视那一地的枯藤碎石如平地，身前是数十只【法师之手】用来剔除那些影响前进的灌木藤蔓，身后则是用五只【法师之手】牢牢地锁着红叶的四肢以及脖子。 被束缚着的红叶双眼发红，瞳孔收缩到只剩下一条线，整个人龇牙咧嘴的，尖牙锋利如同鲨鱼齿，双手指甲也变得极为坚硬如同铁制刀刃，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象征着不祥的黑气，哪怕四肢包括脖子都被束缚都被束缚，他也在用着狠劲在扑腾，似乎是想要挣脱束缚。 红叶如今的状态是污染的一种体现。 而这强烈到完全不在乎自身伤势的挣扎也让苍叶不得不接二连三的传输魔力来稳固住那五只用来束缚住对方的【法师之手】。 至于红叶如今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是个意外。 苍叶怎么也想不到夜叉这种生物能够吸收自身没有接触到的尸体上的污染，因为当初包括红叶在内的八位夜叉在帮助商队的时候所被吸收污染的尸体就只有寥寥几个。 这让当时的苍叶以为夜叉只能吸收自己亲手杀掉的目标所散发的污染，也因此，他在不久前解决那些魔物群的速度很快。 可他这边才刚杀到一半，就发现红叶突然发了狂。 由于双方之间相隔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红叶当时没有立刻过来攻击苍叶，但那不要命的杀戮方式还是让苍叶注意到了对方的异常。 当时的他愣了一下，以为红叶是单纯的杀红了眼。 毕竟他没有像夜叉那样对污染格外敏锐的感官，但他还是多少能通过经验来判断出身边这些魔物尸体身上是存在污染的。 结果在没多久之后，他就注意到了红叶身上飘起的黑烟，这浓郁度都快要比周遭的魔物还要强了。 这一状况也让苍叶立刻确认对方是承受污染过多。 苍叶当即不再杀戮魔物，而是直接用【法师之手】束缚住红叶然后就一个劲的往山里面跑。 在拉开与魔物尸体的距离之后，红叶也短暂的恢复了意识，他在意识到苍叶在逃跑且自己被束缚之后就立刻明白自己是失控了，所以连忙开口让苍叶松开他的右手，接着就拿出了一个淡蓝色像是药丸一样的圆球吞下了肚子里面，接着就又发疯了。 这也是苍叶最开始就只是掐住红叶脖子而不是直接堵住红叶嘴巴的原因，因为有几点是需要明确的。 夜叉这个种族自己是知晓他们拥有的这份能力的，红叶是八位夜叉之中最小最弱的那个，夜叉中的老大是十分放心红叶跟着苍叶离开村子去往雨林的，而且还说出了出啥事就让红叶自己跑这种话。 这多少表明夜叉们是有方法解决这一情况的。 所以苍叶至今都给红叶留了一张嘴任由对方在这夜幕之下吼叫。 首先是为了防止对方又恢复意识想要叮嘱什么，其次则是因为红叶的叫喊声在这个满是野兽与魔物叫喊声的森林之中一点都不突兀且根据苍叶观察，红叶身上的污染气息以及吼叫声似乎能让一些魔物下意识远离这边，多少能驱赶一些麻烦。 此外，苍叶为了让对方喊的不那么让自己头疼还特意用【法师之手】将红叶往后上方举高了点，像是放气球一样，自己则是继续朝着高山前进。 这一举动一直持续到苍叶发现四周已经无法再找到那被卡利亚石刀切割过的树木为止。 那个卡利亚的法师学徒的路标在这一刻断开了，不知道对方遇到了什么，而苍叶这边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苍叶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任何比较突兀的痕迹或者物品，毕竟这个全由青少年组成的队伍是在数个月之前就已经失踪的，而这里又靠近雨林时不时就会下雨，像是足迹什么的基本不可能留下，何况此处土地肥沃，周围满是杂草与灌木，连开路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来时的道路，蜿蜒曲折，这个队伍似乎已经失去了方向感，或者如今已经没有了准确的目标，而根据路上看到的见闻来看，这个队伍似乎自离开了那个具有灵魂的小雕像之后就没有再休息过。 那这个队伍接下来的目标大概就是找一个落脚点。 想到这里，苍叶就稍微放慢了速度，开始搜索能够容纳一整个青少年队伍且能够让普通人感到安全的地区。 在这个高山之中能够用作休息的区域除开有小雕像庇护的地区以外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位置。 所以没过多久，苍叶就找到了一处安静到有些渗人的山洞。 苍叶来到洞口，往里一看，哪怕没有光亮，他也能够看到山洞之中的石质地面上有一些由各种杂草碎木树叶堆积而成数个床铺、燃尽的火堆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石质工具，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些已经空了的干草编织成的篮子，只是这些东西此时都已经布满了灰。 稍微确认了里面没有危险之后苍叶就用【法师之手】拽着红叶拉进了山洞放到了一旁继续束缚着，然后顺手在山洞口放了个泡泡隔绝了红叶吱哇乱叫的声音。 接着，苍叶才走到了其中一个床铺旁边，一路上光是行走就已经掀起了不少灰尘，他拿出了魔杖，用杖尖轻轻触碰了那个简陋床铺旁的一枚枯叶。 没有任何声响，但那枚枯叶在杖尖接触到的瞬间就碎成了满地粉尘，苍叶甚至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一切都顺利的不可置信。 而这种现象，可不是数个月就能够形成的。 苍叶站起身的同时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的路——那凹凸不平的石面上已经被他踩踏出了不少脚印，可见这里的灰尘到底是有多么的厚。 但是在不久之前，这里的地面上可是没有任何脚印的。 此处正被某种东西庇护着？ 苍叶又观察了一下洞穴内的景象，这里摆放着的床铺数量并不多，没有魔力气息也没有被石刀切割的痕迹，地上有不少碎石里面零零散散的混入了一些白色的碎骨，篝火只有一个，篝火旁放着一个类似于锅的圆形石碗，造型略有些粗糙，看起来是硬生生被人用石头敲出来的。 四周没有任何铁器、没有布制的衣服或碎布 怎么看都不像是那青少年队伍的落脚点，而是一个更为久远之前的队伍所留下的痕迹，可问题是这个山洞并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早就有生物来这里“逛”过才对，至少不会让这山洞里的物件发展到像是如今这一触即溃的状态。 除非 苍叶看了眼地上的碎石，这些碎石都是位于篝火附近的。 能够庇护一地的东西，他不久之前才遇到一个来着。 苍叶立刻召唤更多的【法师之手】开始将所有碎石全部都搜集在一起，然后尝试着拼凑起来。 情况和他所想的一样，虽然有些缺漏和空隙，但是这些碎石之间却有不少是相互“吻合”的，这就是一整块石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分开了罢了。 在经过最初的适应后，苍叶拼凑的速度开始加快，没一会儿之后就拼凑出了一个缺了很多块的，顶部以及基座都没了小半的小雕像。 这和苍叶在外面找到的那个十分相似，不同点只是雕像上面的雕刻纹路有些差异以及这个雕像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灵魂的波动与反应。 “已经消逝了啊” 苍叶默默捏起袖管，擦了擦雕像的面庞 而就在这一瞬间，整个洞穴都在刹那间以一种缓慢的状态明亮起来，那位于洞穴中间的篝火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连木柴都添加的满满的，柴火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也是格外清脆、真实，四周的那些床铺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原本空荡荡的地板以及角落内也出现了一些之前没有的东西，就连那铺满了山洞的灰尘以及淡淡的霉味也彻底消散，这使得整个山洞在此刻变得具有“生活气息”，好像回到了当初有人曾在这里定居并生活的样子。 但其他东西却并没有任何变化，山洞口的【泥人魔法】泡泡、山洞外的灌木与高耸的如同保镖般的树木、树冠之上的夜色与圆月以及那在夜幕下嚎叫的魔兽甚至连那在一旁龇牙咧嘴、吱哇乱叫的红叶都没有任何改变。 咔 被苍叶擦拭过的小雕像又出现了无数裂痕，刚刚被拼凑出来的它此刻摇摇欲坠，但却被苍叶用魔力像是胶水一样全部黏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巧合的意外、触发性的能力、无意识的本能还是临死前的祈愿？” 苍叶不明白，也不知晓为何眼前这个毫无能量波动的雕像能够制造出刚刚那种景象，要知道其中寄宿着的灵魂早已经逝去，如今的外形也不过是苍叶拼凑出来的罢了。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能够让洞穴出现这种变化看来之前庇护这里的就是这个雕像了。 苍叶没有再去触碰雕像，毕竟雕像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再碰一下那可能连拼都拼不回去。 他先是来到了红叶身旁查看对方的状况，然后在其张开嘴想咬自己的时候直接用【法师之手】给了对方几拳头，等将其打的头昏脑涨的时候才继续使用【法师之手】给对方检查身体状况。 在污染方面的他只是门外汉，毕竟这污染本就是来自提瓦特这片世界之外的——其概括的范围太大，无论是什么生物被污染都有可能发展出全新的能力和状态，没有统一性，症状和形态像是癌症或细胞畸变一样不可控，哪怕他至今为止看过魔神吞噬魔神、看过魔神尸骸所产生的污染、看过法涅斯的污染、曾感受过污染最少千年、曾施展【不洁的神诞之恩】且承受污染至“死”也无法确定污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甚至连这个污染的源头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能肯定的是自从【龙王】尼伯龙根撕开世界屏障起，这个叫做提瓦特的世界就已经是一个“有缝的蛋”。 思绪翻转间，苍叶也在废了好几只【法师之手】之后发现了结论——红叶原本因战斗所收到的伤害全部愈合，那股疯狂劲似乎也在挣扎期间减缓了不少，而且，红叶如今的状态似乎是在“睡眠”。 苍叶疑惑着从对方怀中掏出了那个淡蓝色的药丸，顺手用还没有收回【物品栏】的【名刀月影】刮了点表面的粉末之后还没来得及分析用料就看到那被刮下来的粉末在靠近【法师之手】这纯粹由魔力构成的淡蓝色半透明悬浮手臂的时候散发出了微弱的光泽。 苍叶：“？” …… 第110章 吸收＆木牌 …… “又是辉石？” 在看到这些粉末散发光泽的瞬间苍叶就明白了这里面所蕴含的材料之一是有辉石存在的，但辉石是什么能直接吃下肚子的东西吗？ 在交界地那所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里面也曾有法师提出了相关理论，说是能够通过进食辉石从而变得更像是“星星”，甚至还亲身试验将辉石碾碎后吞进肚子，结果这家伙直接被辉石中蕴含的能量冲击身体，整个人都被辉石同化。 但这一案例并未杜绝后续学徒以及法师们的探索，他们开始以各种方式尝试服用辉石，最后得出的比较有效的方式还是以佩戴或者嵌入的方式“利用”辉石。 前者就是苍叶曾经一直戴在脑袋上的各种【辉石头罩】后者则是如同其他三位【起源法师】那般嵌入辉石并以此尝试去触碰更高的层次，但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们都未能成功，如今一个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缩在了交界地的哪个地方中等死。 一个比较确切的结论是，辉石化是不可逆的。 哪怕贵为【起源法师】也没有办法逆转这一过程，但辉石化之后或许真的能够与辉石更为接近，但能够主动辉石化的基本都是一些理智的疯子，至少苍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力量多种多样，没必要拘束于星空。 像是从法涅斯那观摩而来的【不洁的神诞之恩】以及后续的【法师之手】等能力都是以辉石法师“观摩”的特性学会的，这些力量只要锻炼并熟练运用，怎么都不会比传统的【辉石魔法】弱。 跑题了 苍叶将手中的那个淡蓝色药丸重新塞回了红叶的衣兜里面，接着继续打量手中已经不再散发微光的药粉。 可以确定的是，里面真的掺入了某种辉石的粉末，毕竟如今提瓦特之中能对魔力产生反应并发出淡蓝色光芒的就只有辉石。 此外，从这些粉末刚刚所散发的纯粹的淡蓝色光芒来看，被添加进药丸的似乎是最为纯粹的原初辉石，也就是在卡利亚岛屿上遍地都是且当年由苍叶以【创星雨】召唤而来的第一批辉石。 由于苍叶当年刻意引导辉石往自身身边落下以及当时【七龙王】的反抗，导致提瓦特大陆上并没有太多原初辉石——但这也是和卡利亚岛屿相比之下显得不多，硬要找找也是能找到的，只是会花费更多的心思，如此一想，这些夜叉也挺厉害，既然能够找到这种纯度的辉石并入药。 原初辉石十分纯粹，这使得其本身就具备可塑性以及强大的包容性，连带着这类辉石的价值也高了不少，毕竟这种东西哪怕是用来雕刻成简单的珠宝首饰也能给佩戴者带来一些常态效果，像是能够更为精神等。 可他们是怎么规避风险的？ 苍叶刚刚算是初步检查了红叶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比较明显的辉石化迹象，可对方却的的确确吞服了辉石制品。 哪怕只有一点，应该也会带来一些影响。 可没有 在红叶因发狂而挣扎的同时苍叶抬手又给了对方一巴掌，最后十分干脆的用数十只【法师之手】直接将对方整个人都摁在了洞穴的墙壁上。 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辉石化的迹象。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性？还是说他们参入药丸之中的辉石量太少，少到他们能够忽略掉辉石化？ 被抵在墙壁上动弹不得的红叶渐渐安静下来，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尖利的牙齿以及锋锐的手爪也在渐渐消退，直到化作普通人的外貌，但他的双眼却依旧是如同锁定猎物的蟒蛇般的竖瞳。 “呃”红叶眨了眨眼，身体的痛感以及束缚感让他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身前站着的苍叶以及那掐住自己全身的数十只淡蓝色手臂，愣了下，接着在注意到苍叶审视的目光时候打了个哆嗦，勉强露出了个笑脸，“那个，我没事了，能放开我了吗？” 听到对方说话的苍叶下意识控制起身旁的【法师之手】，刚要给对方一巴掌却在巴掌即将扇到对方脸上时及时止住了动作。 “恢复过来了？” “嗯，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把这只手收回去？” 红叶看着几乎贴着自己脸颊的巴掌，脸皮颤了颤，刚刚扑面而来的掌风让他想起了被老大训练的日子，他又深切的明白了为什么老大之前说让他出事了别在乎法师自己逃就行了，眼前这法师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法师根本就不是一个实力啊！ 也难怪苍叶之前那么轻松的就打赢自己了果然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强啊。 见红叶真的已经恢复，苍叶便有些遗憾的松开了那些禁锢住对方的【法师之手】，毕竟恢复意识就代表他失去了近距离研究对方的机会。 真可惜。 红叶被松开之后也是立刻远离了洞穴墙壁，他拍了拍自己背部刚刚沾上了一堆灰尘，但不拍不要紧，一拍那灰直接晕染开来，弄得他的衣服直接变了一个颜色。 见状，红叶也只能无奈地放下手。 刚刚一直在“沉睡”的他刚醒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地方是一个洞穴，看起来不算隐蔽，有床铺和火堆，但从床铺的数量以及火堆的燃烧情况来看，这些东西都不是苍叶这个法师布置的。 “我们还在山上？这里还有其他人？你找到那些失踪者了？” “在山上，没有，没找到。”苍叶每个问题都给出了回应，随后又补充道道：“你发狂之后我就带你逃离了魔物的包围圈，之后路过这里进来看看就发现了那个东西。” 苍叶示意红叶看向一旁地上那个千疮百孔的小雕像。 “这里本来漆黑一片，没有人没有生活气息也没有任何生物的足迹，地上墙壁上和那些篝火都铺上了一层十分厚的灰尘，连那些勉强能称之为床铺的东西也是一触即溃的状态，但当我触碰了那个小雕像之后四周就变得富有人气，篝火莫名开始燃烧且填满了材料，周围的那些床铺变得柔软，四周还多了一些东西然后我就过来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情况，还没检查完你就直接醒过来了。” “抱歉，看来是我拖后腿了。”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很快就抬手捂着脸颊，皱着眉，“嘶我的脸怎么那么痛啊。” 苍叶的目光从红叶身上挪开，完全没有回应这个话题。 “所以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刚刚是什么情况？发狂了？你们夜叉还能够吸收污染？” “嗯，夜叉的确能够吸收污染。” 红叶看起来也没有深究自己的脸颊问题，显得十分随性，他放下手，接着双手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你可以把我们当做清道夫之类的东西，按照我和老大这些年的发现来看，被我们夜叉所杀死的目标是不会留下污染，起初我们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能够净化世界的能力甚至开始大肆捕杀魔物，但很快我们就注意到了不对劲，我们‘吸收’的污染越多，所‘承受’的压力也会越大。”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正常现象，那个脾气比我还倔的家伙也很不服气觉得这是大家小题大做，最后在老大的允许下每次击杀魔物都会去吸收污染结果就是——他疯了，开始无差别攻击我们大家，最后被我们强行压制住，就像我刚刚那样。” “这种现象就好比喝水，若是一口气喝完一大缸的水正常人都有可能被撑死，那个倔脾气的家伙变成这种状态也让我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们当时找了许多方法都没有能让那家伙回归正常，只能将其捆着随后照顾，但也因此让我们好几次被城镇和村庄拒之门外。” 说到这里，红叶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随后背在身后。 “我们本以为这种感觉会一直陪伴我们，但结果是这种压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平淡我们无法解释这到底我们已经熟悉了这种压力还是说这种压力会慢慢被我们自己消化，直到有一天，那个家伙发疯的时候啃了块矿石到嘴里。” “老大当时就直接将那家伙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因为当时我们身处的地方有许多东西都是被污染亦或者有剧毒的，老大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这么做，接着，那家伙嘴里就吐出了块透彻的晶石，然后短暂恢复了正常之后那东西以及附近散落的晶石就都被我们制作成了药丸，你刚刚应该也见到了，就是我吞下去的那个。” “后续那家伙经过慢慢的修养，用了不少时间才慢慢恢复正常，而我们其他夜叉也没有再感受到压力，所以那药丸就成了我们最后的保险——若是发疯了就吃一颗什么的。” “自那以后，我们就没敢再胡乱吸收污染了，但我们也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而是利用起了这个垫付，每隔几次战斗就会吸收一点点污染，后来我们就发现我们已经能够吸收一定范围内的非自身所杀的魔物污染，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保持着谨慎。” “这种做法的结果是直到刚刚之前我和老大他们都没有再感受到压力。” “至于我那么谨慎为什么却突然疯了”红叶脸上的不好意思逐渐褪去，变成了一副无言以对的脸，“我当时听你的话在前面开路，并准备之后和你一起逃走，毕竟这种吸收在拉开距离之后就会中断，谁知道你在后面杀疯了啊？” 苍叶一瞬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毕竟他当时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等将红叶扔去开路之后就开杀了，那魔法是根本就没停过，【结晶连弹】这一法术在他的熟练度下那些并不强壮的魔物也基本是沾着就死。 现在回忆起来，他当时杀魔物的速度确实快的有些离谱了。 不过，从红叶刚刚的说法来看，那个晶石大概率就是纯粹的辉石了只是应急用的吗，那之后他应该多关注一下红叶的身体毕竟这件事多少也和他有关，之后有机会的话也要去看看红叶口中那个倔脾气的夜叉的情况毕竟夜叉这种能够吸收污染以及吃辉石的特性都很吸引苍叶。 说完上面那段话的红叶也没有说要追究之类的，他只是略微耸耸肩，看起来十分无所谓。 “总之，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虽说有些难受但也没有像之前那个倔脾气那样疯那么久看来只吸收一点点污染这种事是老大和我们做的最正确的事。” 接着，他那如同蟒蛇般的竖瞳看了看那充满了裂缝的小雕像。 “这里的变化全是因为这个吗你刚刚说没有调查过来着？那我们现在是直接离开还是在这里调查、休息一下？” “在这看一看。”苍叶说着也蹲下身，开始翻翻四周那些多出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刚刚忘了说了，这里和那些失踪的村民应该没有关系，毕竟从地上的东西来看这些应该都是数百年前留下的，只是被那个小雕像庇护了稍微调查一下我们就继续前进。” “知道了。”红叶随口回应了一句之后也开始翻找，但他的动作明显比之前的要慢一些，好像有些看不清东西。 两人一同在洞穴内翻找着线索。 篝火噼啪作响。 苍叶也在那一堆堆像是抹布、衣服、草堆、各种由树叶包裹着的药膏以及晒干到能够用来当飞镖的肉干等一系列杂物之中找到了一个约莫有手掌大小的木板。 在木板的正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极其不标准的字，分别是——【山顶、神女、赐福、庇佑、众生】 前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后续更是无法看清在些什么，但这块木头已经盘包浆了，同时还放在这个兽皮袋子的最深处用数层破布包裹，看起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而在木牌的背面则是一大片空白以及角落里一个被轻轻用刀划去却依旧能看清的字——【爱】。 这个字小心翼翼地刻在木牌角落那发黑的的区域内，又多次用刀划过，却迟迟无法下定心思 …… 第111章 木梳＆神女 …… 红叶那边动作粗暴导致自己如今灰头土脸的，咳嗽一声就注意到了苍叶那边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连忙凑了过来。 “你找到了什么？”红叶看了看苍叶捧在手中的木板，“诶？上面刻了字啊，仙女这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刻下来的？但这个字实在是有些模糊了” “毕竟从刚刚得到的信息以及此地的风化程度来看，这里足以称为遗迹现在能够完好无损的被我们翻找也是全靠那个小雕像帮助。”苍叶翻了翻木板，随后又输入了一些魔力，确认木板没有任何与辉石有关的暗门之后才将其扔给身旁的红叶。 “哇！”红叶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木板，“你怎么乱扔啊，好歹这也算是古物！” 苍叶询问道：“你那边有收获吗？” “没有，我这边找到的东西都是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像是食物和刀具之类的都少的可怜不过从几个床铺上的灰尘厚度情况来看这里并不像是被袭击或者废弃，而是一直都在有人生活，只是人数在逐渐减少罢了以我的经验来说，大概是被什么困住或者迷路了？” “不一定。”苍叶的想法倒是有些不同，他站起身，看了眼篝火上燃烧的火焰，又想了想这段时间以及同样此地的道路，“他们或许是主动来到这里的，就像是这次失踪的青少年队伍一样线索也很明显。” 苍叶说罢便抬手指着周围有些不起眼的物品——洞穴口附近的灰烬、洞穴各个角落里摆放着的干燥的木头以及树叶藤蔓、用来打磨的石头以及篝火旁边的石碗、墙壁上模糊不清的用来计数的竖状刻痕与那一部分被绑起来的，削尖头的木棍以及从那些包裹着木板的布中掉落出来的一把打磨过的木梳 这里大多数的东西都像是在告诉着别人这里原本居住着的人都在为接下来的生活做准备。 他们压根就没打算离开这里。 不过从刚刚的那个木板之上刻的内容，也就是【神女】不难看出这件事涉及了信仰方面的问题，就和当初的鹤观类似，只是这次信奉的对象从“神兽”变成了“神女”。 只是不知道这个青少年的队伍来到此地是被那位【神女】所影响了，还是说，那个村子本身就和这位【神女】有所关联。 毕竟这周遭就只有那么一个村子，且这个村子还是一个没有魔神庇护、占据之地，这种村子能在如此乱世之中生存下来所依靠的不该只是来往的商队以及其自身，毕竟村中的农田并不算多，锻造木匠等手工业也并不强盛，也就只有那么一座包围了整个村子的石质围墙以及几乎占据了大半人口的“卫兵”们。 有了这个想法，苍叶就第一时间看向了身旁的红叶，并询问了上述问题，毕竟在这段时间的影响之中，后者似乎在村子之中听到了不少情报。 但得到的答案并不喜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没有说过这件事，而且你应该也觉得很奇怪，之前那个队伍明明是朝着雨林方向走的，结果半路被什么东西追了之后就偏移路线，这可以理解为他们是去到了那个拥有小雕像的空地里修整躲藏，可是后来他们却没有回归原来的方向，而是继续朝着这座高山走去，怎么看怎么奇怪。”红叶抱着木板，翻来覆去地看，随后又说道：“就好像他们在那一刻突然之间改变了目标一样，因为这个【神女】？” 红叶指着木板之上铭刻着的【神女】二字，面露疑惑，但他心中却并不觉得【神女】是那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 因为附近的魔物没有被铲除，那个村子也没有得到任何存在的庇护，而且在这个木板上刻字的人也在背后悄咪咪的刻下了“爱”这个字。 首先，以他个人的观念是并不觉得普通人会爱上【神女】。 其次就是这个刻字者的表现了。 从这个木板被那么多布包裹着的情况来看就可见其珍贵程度，毕竟这可是数百年前或千年前的“布”，同时，这个刻字者还在木板背面的角落里悄咪咪地刻下了模糊不清又被划过数痕的“爱”字，显得其对这份爱意的纠结，但那和破布放在一起的木梳子明显是对方想给【神女】的。 但这种爱情横看竖看都显得有些奇怪。 与其说是双方身份不匹配、地位不相等、实力不对等爱而不得，不如说是又某种两者皆能知晓的东西在中间隔绝着这两个人的恋情，只能将其藏在心里不能揭发出来。 这样一想，一种思绪就从红叶的脑海中弹出。 “又是祭祀？”红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那依旧如蛇般细长的瞳孔也是变得有些凶狠，“他们到底是祭祀【神女】还是拿【神女】祭祀？” “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说是山顶？”看过木板的红叶自然也反应了过来，“可我们不去找那些失踪者了吗？” “忘了和你说了。” 一旁在其他地方翻找片刻却没发现痕迹的苍叶站起身拍拍手。 “你发狂的那段时间里我带你逃跑途中是像之前那样跟着那些失踪者留下的痕迹前进，但后来走到半路那些痕迹却慢慢消失了，四周围没有任何有关于那些失踪者的线索，所以我才继续朝着高山的方向前进，然后找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洞窟，简单来说，现在线索中断，要在这片满是魔物的森林中找到躲藏起来的一群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与其四处乱找，不如按照这个木板所描述的内容去山顶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女】亦或是其他线索。” 苍叶说着，回过头看了看那熊熊燃烧的篝火，火焰越来越小，照亮的范围也变得黯淡了许多——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是这洞穴之中唯一的光源此刻如同在警告他们一样。 “毕竟我们从离开村子开始到现在所耗费的时间还没有一天也就是我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且体力与战斗力都不错所以才能在这个森林里面这么放肆的闷头前进了换做邱月他们那个商队要走这段路少说也要用上个好几天甚至一周，毕竟其他队伍都是以安全为上。”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苍叶刚刚带着发疯的红叶跑路的时候速度非常快，那短短的一小会儿就足以抵得上白天他们走的那一大段路还要多。 也只有这样才能甩脱那些闻到生灵气息就发疯的魔兽了。 若是其他人遇到魔兽之后只想着逃跑，大概率会在跑不掉的同时将四周其他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那些魔兽给全部吸引过来，最后形成一个小规模的兽潮包围圈。 毕竟两条腿的普通人再怎么跑都不一定能跑过四条腿且不知疲倦的疯癫魔兽。 也就只有苍叶依仗着自己的实力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逃跑和开路了。 至于红叶？ 这小子大概是在他们刚出发没多久的时候就看出了苍叶有底牌所以一路上都没说要稳健一些小心意外，而是一个劲的带头往前冲，突出一个信任。 “原来如此，线索中断了啊也正常啦，哪怕是我们夜叉也曾经遇到一些突发情况导致无法留下汇合的记号，当时我们老大可是花了快一个月才按照我们的习惯找到了所有人。”红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这段话，显得十分坦然，“意外总是会发生的，而且我们出来也只是用了一天，他们可是失踪了好几个月，怎么想都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只希望我们之后还能找到活人。” …… 闲聊之后两人就在篝火熄灭之前离开了这个洞穴并重新回到森林之中。 今夜的天空没有什么云，天空上悬挂着的圆月清晰地照耀着大地，让人不至于在夜晚睁眼一抹黑，但月光在森林无数树木厚重树冠的遮挡之下变得稀疏，只能说聊胜于无。 苍叶自己是能够在正常的漆黑环境之中看的一清二楚的，所以并不在意 ，而是将自己手中的木梳子放到了【物品栏】，随后侧过头看向身旁捧着木牌的红发蛇瞳夜叉。 “你能看得见吗？说一下大致范围和视野情况” 红叶眼睛转了个圈，犹豫了一阵后答道：“基本能看到事物的轮廓，我觉得不影响行走和战斗，但要我看的更清楚就不太行了，至于范围大概有个五十米左右，只多不少。” “足够了。”苍叶听后也熄了想要施展【星光】这一可以跟随他人移动行动的照明法术，虽说他所施展的【星光】只要他希望完全可以照耀方圆百米以上的区域，但这未免有些过于惊世骇俗，哪怕是面对眼前这个姑且算做是熟人的红叶也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其他法师还好，毕竟那些法术是卡利亚里绝大多数乃至全部学徒都未曾学会的高阶法术，每一种的施展都需要观摩星空并增强自身对辉石与星星的理解才能够领悟。 这使得这种魔法每个法师施展出来强度都会不同，所以他就算施展的有些过于厉害也只会被人认为天赋异禀还能起到威慑的作用，告诉那些窥伺法师的家伙们，法师可不是只有那么几招。 可【星光】就不同了。 这个魔法的独特意义让卡利亚岛屿上的那些学徒当做是启蒙魔法，同时也让所有学徒都掌握了这个耗蓝不高但格外实用的法术，且因为这个法术并不能算得上高阶，所以大多数人施展起来的范围就只有周身二十米左右的范围，这还是千年前苍叶还在卡利亚岛屿上时由卡利亚最强的法师明珞所记录下来的最大光照范围。 这要是苍叶自己弄出个照耀百米以上的比起敬，更多的会导致畏以及惧，然后以讹传讹让人们开始惧怕法师，不利于那些生来就比较淳朴的学徒们发展。 两人无言地往山上走去，这次依然是由苍叶来开路，毕竟红叶如今的身体状况并不能算得上好。 虽说后者不久之前和苍叶有说有笑还能协助调查，但对方身体的僵硬以及表情别扭程度已经有些过于明显了，这大概就是发狂之后的后遗症，这一点也能从对方那蛇般的瞳孔之中看出来，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之前检查发现对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太过严重的损伤且还在快速愈合。 只要死不掉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刚刚想到这，苍叶就下意识想到了法涅斯所承受的污染，他脚步一顿，在红叶疑惑的目光中侧过头认真询问了一句。 “你现在收到的污染很严重吗？” “啊？不算严重，比那个倔脾气轻多了，不用在意，我还是能够‘开关’吸收污染这一能力的，只要我不再吸收且短时间内不被污染就不会出什么问题。”红叶随意地摆摆手，依旧是那个随意的性子，但这种说法大概也只是给苍叶一个安慰，也表示自己不会拖后腿。 但听到这种话，苍叶也没办法继续询问，也就默不作声的继续朝着山上前进。 两人没有再继续交谈，所以上山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红叶对于苍叶那在半空中挥舞的如同鞭子一般的【法师之手】已经见怪不怪，这一天里他算是见识到了眼前这个法师到底有多么特殊，也彻底放下了刚离开村庄时那颗有些担忧的心。 有这种实力，真遇到什么事，只要不是正面撞到魔神他们大概都能逃掉，这种认知也让他放松了一些，哪怕此刻他正在抵御污染所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感也是如此。 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强者在身边就是令人安心。 但好景不长因为红叶发现他们似乎没有怎么挪动位置，而且他将手放到了一旁的树木上，近距离感受着树皮上的纹路。 这让他更确定了一件事。 他们已经是第三次路过这棵树了。 …… 第112章 庙宇＆学徒 …… 苍叶这边也在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没等红叶提醒就开口道：“怎么又是这种类似于鬼打墙的能力啊？” 在察觉到自己多次回到了曾经的时他就多少感到有些无语了，他依稀记得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强欲魔女】艾姬多娜那个家伙就是用这种能力来刻意给他下绊子不让他进入【坟墓】的。 而且在上个世界，由于菜月昴的问题他是隔三差五的就是经历一次“鬼打墙”，所有的事情全部重来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一点都不好受。 只是这次这种“鬼打墙”与之前那种“回溯”并不相同。 因为他们如今是确确实实在往是在朝着高山山顶的方向前进的，虽说路途中多次经过了那些一模一样的场景，但那也只是场景被人给具现化了。 那些树木都是真的，也有生命力，而且从一些细节上来看这些树木其实并不是同一棵，只是被人故意用障眼法遮蔽成了这副模样。 红叶跟在后方问道：“我们现在还要继续走吗？” “嗯。”苍叶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随后抬头看了眼那看似完全没有拉近距离的山顶，相比起四周的树木来说，这个可以影响常人视觉的障眼法显得就过于拙劣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块画布。 “我记得你们八位夜叉之前是一直都在流浪？” “喂！谁流浪了！我们是在行侠仗义好吗？！”红叶一脸不满，直接走到苍叶身旁用肩膀顶了下对方，刚想骂什么却发现自己被这股力道反震的一个踉跄，意识到某种问题的他脸上的火气瞬间褪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咳咳，我们之前是在四处流浪所以见到了不少事啦，怎么了吗？” 苍叶倒是没太在意对方的动作，“现在有人能够使用元素力吗？或者其他什么普通人没有的能力。”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呢~！”红叶侧过头，眼睛下意识看向了左上角，思考片刻后回答道：“光是我亲眼所见的就有剑客，不是那种拿着把剑的，而是能够扔出剑并隔空指挥剑杀敌的，还有其他的像是驱邪师之类的，不过这是个统称，按他们自己来说是有很多门派的，除此之外则是一些能够利用各种草药或者矿石炼制魔药的自称巫的人，那些药也确实是有效果的，上到火油雷油之类能够扔出或者涂抹到刀剑武器上的精油，下到能够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或者驱虫驱兽的粉末都是他们做的，不过这些也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没有多少人会传出来，至于剩下的就是一种比较独特的人了，他们自称是炼金术师研究的是炼金术，但在我这里他们看起来与巫类似，不同点就是他们更为精致和严谨，但也更像个疯子，我之前看到的那个自称炼金术师的家伙一天之类房子着火了五次炸了三次他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个奇迹。” 红叶又像是之前那般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还不带喘气的，不过话语中所提到的拥有能力之人的数量也是很多的。 这让苍叶想起了之前在雷鸣岛上的时候他和巴尔一同建立的神社以及神社巫女，当时那些巫女也都是通过漫长岁月的发掘与训练之后觉醒了能够使用勉强引导元素力的能力。 看来外面的人也发展的不错，不过也是人口基数摆在这，哪怕当年那场大战让提瓦特上绝大多数生灵的数量都大规模下降但也总有那么些人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发掘自身潜能亦或是从环境中找到结论，特别是在卡利亚人开始与大陆来往之后，在见到“法师”这一与他们同为人类却拥有不同层次力量存在后，人类多少也该正式一下他们自身。 说实在的，当年苍叶同意卡利亚人离开卡利亚岛屿的原因除开辉石法师乃至学徒的发展是需要拓展眼界以外也想知道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是否有人能够通过辉石或观摩法师们的施法从而学会法术。 毕竟每一种魔法流派的创立都需要一个先驱者，苍叶虽然是【起源法师】但自身观念其实在那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基本固定，或者说在他当年被系统带到交界地之前的那些在寻常学校中的经历就已经让他的观念定型，学习临摹很快，所以他与辉石法师这一职业十分契合，可若是想要创新出另一种魔法对他而言却是十分困难的，他能灵活运用各种魔法甚至联想到其他可能性，但都是在某一框架之上散发思维，连他如今所领悟的【创生魔法】也是如此所以他需要一个实验场所培养更多的人，观摩更多，一个人的智慧永不可能通天。 而这片提瓦特大陆上的人类正正好能够充当这个实验场，特别是这些人本身就算是他的造物，他甚至知道构成这些人类的一部分“代码”。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并没有错，就像是现在他所遭遇的障眼法。 虽说这个障眼法简陋的有些不像话，但多少也算是一个比较有新意的改变，只是实用性稍微低的有些过分。 但凡是个有些能力、观察力不错且自信的人来都能立刻戳破这障眼法所构筑的假象。 不过这座山上为什么会有人弄这种简陋的障眼法？ 为了保护那个【神女】还是那个【神女】自己做的？ 能源又是什么？总不能又是小雕像和里面那未知的灵魂体生灵？ 苍叶没在说话，点点头后就顺着山路继续往上攀登，身后跟着的红叶也习惯了这种对话方式，见状也就老老实实地继续在其身后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森林中前行，道路一成不变，但那障眼法所展露出的破绽却也越来越多，以至于让红叶这个心大如牛的毛躁性子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就这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眼前的场景终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是一个矗立在一小片空地之中的高脚木屋，它静静地矗立在月光的辉映下，其外饰与装潢风格偏向于寺庙或神庙类型，木屋内没有任何光亮，看起来一片寂静，不过在木屋那敞开的大门前的地板上倒是坐着一个昏迷的人，其靠着门框坐在地上，低垂着头，额头上流淌着血液一滴一滴落在裤腿上染红了一大片区域，看起来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而在周围的空地上是许许多多的坑洞、血污以及野兽的尸体。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苍叶两人却压根没有着急的想法。 前者着重查看了一下那木屋与伤者的状态随后脑海中开始构思这个木屋的所在地——半山腰偏上方，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这里大概不是那什么【神女】的所在地。 木屋四周都有魔力流动，但大多数魔力已经消散，而靠坐在门框旁边的应该就是他此行的其中一个目标，那个和青少年队伍一同进山的法师学徒。 对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看上去吓人但其实大多都是皮外伤，苍叶如果想的话随手就能帮其治愈，但他不想，这人虽然是卡利亚的一员，但他并不是对方的保姆，他能做的不过是救下对方，至于伤势，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这小子还是疼着先。 至于这片空地如今的模样，大概是刚刚对方在这里抵御野兽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正常，普通的法师学徒会的就是扔魔砾，百分百会破坏地形，但胜在有效。 一旁的红叶却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周遭环境以及那些血液以及野兽尸体之上。 地上有不少兽类和人类的鞋印，看起来不久之前这里的人有不少，但如今却应该只剩下了那个还在昏迷的家伙。 四周的兽类就只是单纯的野兽，虽然看上去面目狰狞且体型都比一般野兽都大了一圈但都没有污染，倒是不需要特殊处理，放在野外约莫一个月左右也会被自然以及动植物分解掉。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用鼻子嗅了嗅，再三确定这里除了血腥气没有其他奇怪的味道后才主动朝前面走了一步。 得到信号的苍叶也顺势和对方一起走向了那个木屋。 踏上木质的台阶，绕过那几块已经有裂纹的木板后他们来到了那木屋敞开的大门之前。 这个木屋大门处是有门槛的，那高度都快到苍叶的膝盖处了，而从屋外看进去，里面确实是类似于寺庙或神庙般的供桌以及各种已经风化发干的贡品还有一些圆草席，最里面则是一个比供桌还要高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十分华贵的木质椅子，椅子是固定在平台之上的，椅面雕刻有各种精美的兽纹且一尘不染，与那供桌与地上的灰尘形成明显的对比。 只是这里的灰尘并没有之前那个山洞厚，而且地面上还有不少不同人留下的脚印，光是从脚印的类型、走路姿势、着力点以及鞋码来看就推断出这里大概一次性进来过二十来号人。 不过每一个都是进来了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门口都有他们进出的脚印，并没有出现多一个少一个的情况。 但那个华贵的木质椅子上按理来说应该会坐着某种石像之类的东西，毕竟这位置怎么看都是供桌供奉的对象，但是椅子上却是空空如也 “又是这种东西啊。”这一次是红叶率先皱眉，他在看秦楚这一幕之后就显得十分的不耐烦，“怎么这么些偏僻地方里总是有这么多糟糕的习俗和祭祀习惯？” 被固定死的椅子上面没有任何可供供奉的雕像这说明上面坐着的人，是活的、能动的。 苍叶倒是没有想太多，毕竟这个木屋似乎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角落里有不少已经看不出原本用途的碎木以及胡乱搭建的篝火堆，大多数的原本摆放在这里的家具都被拆开来要么烧了要么做别的，如今那个摆放的如同供桌一般的桌子也不知道原本的用途是不是这个，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个地方的造型完全可以当做是某种会议厅，不过那明明看上去最贵的椅子却并没有被人拆掉这一点倒是让人有些在意。 而且活得能动的东西他见得多了去了，如今以他的手段完全能够制作出类似于石像鬼的存在，只要不动弹就是石像，动起来能直接当成战争机器来用。 考虑到这一点，他索性也就先从【物品栏】里面拿出了医药品帮那个昏迷的学徒包扎了一下伤口。 而在这期间，他自然而然地找到了那一柄由卡利亚人打造出的专用魔法石刀，里面魔力充裕，足以证明这个穿着普通村民麻布衣的小子就是卡利亚人，不过这小子身上却没有魔杖坏了还是丢了，亦或是被人拿走了。 苍叶的脸色变得有些冷淡，他将对方身上的伤口全部止血后才简单的用自身力量，趁着对方昏迷无知觉的时候稍微治疗了一下，等其恢复意识后就立刻停手。 “唔这里”那学徒刚清醒过来还有些恍惚，瞳孔都没有聚焦，可当他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东西的时候身体却立刻一颤。 他像是本能一样单手撑地，翻身屈膝后朝着苍叶所在方向用力蹬腿的同时另一只手伸入衣领之中，刚准备拿出那石刀用来当近战武器，但这一掏却什么都没掏出来，因为石刀已经被苍叶拿走了。 这让学徒吓了一跳，脑子还没有转过弯，脚就直接像是踢到了铁块一样让他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啊？！”学徒顺着力道滚了两圈拉开了距离再抬头就看到了苍叶以及苍叶体表裹着的那层泡泡，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在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之中基本没有人阅读过的法术——【泥人魔法】。 “你也是法师？” 学徒依旧有些警惕，但心中已经信了八成，毕竟这个魔法至今为止他都没怎么看过别人使用过，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他还未曾离开卡利亚岛屿的时候。 那阵子他年纪不大，正好遇到了那寿命悠久的鹿王在惩罚几个使用魔法却因为冒失而破坏了庄家的学徒，当时那几个学徒就是被鹿王用【泥人魔法】里面的泡泡炸的鼻青脸肿的是的，这泡泡应该是会炸的！为什么眼前这个法师能够用这泡泡来保护自己啊？！ 学徒满脑子疑惑在想到一个可能性之后就瞬间得到解决，他哇的一声嚷了出来，两三下就像是平移一样爬到了苍叶身旁抱着其体表的泡泡。 “学长救命啊！我被人给拐卖了！” …… 第113章 石刀＆遭遇 …… 苍叶被抱着的同时默默地从腰间拔出了【名刀月影】，反手间刀刃就直接架在了那个法师学徒的脖子旁边，让后者一阵咽口水，讪笑着收回了手，乖乖地蹲在了原地。 这一表现也让苍叶默默将刀收了回来。 他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卡利亚学徒，脑海中却在快速的思考。 他这一次只是改变了一下自己穿着的服饰，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从卡利亚岛屿外出闯荡的法师，但模样是并无更改过的，还是他原本的样子，可是对方却并未认出他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 在过往的岁月里他依稀记得卡利亚岛屿上是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雕像的，但那是很久远之前的故事，是他刚刚抵达此处召唤了一大堆灵体生物用来守卫那座岛屿时所发生的事。 当时那漫长到无法记载的岁月之中，那些灵体生物也开始本能地供奉他，甚至为他建造了一座雕像，而这雕像自他上次离开之前也已经矗立在卡利亚岛屿之中，位于那些如同被孩童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地形”深处，只是那时候的他是带着【亚罗塔斯辉石头罩】的，所以雕像的外貌也是以那时候的形象为准，体型也是他还未“缩水”时的体型。 除此之外整个卡利亚岛屿之上应该没有他的雕像了。 没有他的允许或点头，没有那个人会有哪个胆量将他的外貌记录下来，毕竟在卡利亚人眼中，他是神明、是曾经能够与法涅斯当朋友、是在【葬火之战】时以一己之力将【龙王】尼伯龙根巨大多数对地面的攻击全部化解的存在。 连如今疑似还存活着的明诺都没有那个胆子做出这种在他们眼中足以称为忤逆的事。 如此一来，新生代的这批人不记得他倒是合乎常理。 只是苍叶本身对这种事并不在意，他从来没有说不允许，只是从未有人询问过，他也不像辛美尔一样需要立无数雕像在未来陪伴着那位精灵。 雕像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丰功伟业或者后世赞扬于他来说甚至不如此地笼罩着的拙劣障眼法有价值。 不过眼前这个学徒的另一个表现让他有些惊诧。 正常人哪怕是接受了治疗也不可能在刚清醒过来就直接攻击身边人，毕竟身体的疲劳以及疼痛感本身就会让对方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变得生硬，但对方刚刚却是十分流畅的对他发起了攻击，攻击思路十分清晰，在意识到身边的人有防御魔法后也是立刻借着反冲力拉开距离。 这一点表现让苍叶略微满意。 因为这代表了对方的脑子是没有问题的，果然，能够成为法师，哪怕只是学徒的人都不会蠢到哪里去。 只是拐卖？ 苍叶心中重复了下这个词语，看向眼前蹲在地上一秒就直接挤出眼泪的学徒皱了下眉，询问道：“你叫什么？” “伊恩，学长，我叫伊恩，和您一样是卡利亚魔法学院的法师啊！”自称伊恩的青年用手掌擦了擦眼泪，声音呜咽，但那眼珠子却在擦拭眼泪的途中悄咪咪地打量着苍叶以及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红叶。 伊恩至今都在审视局面，刚刚那一瞬间的交锋让他知道眼前这两人都不算好惹，但如今清醒过来的他也意识到了刚刚他是脱力昏迷然后被其他同伴给抛下了眼前的这个穿着类似法师袍的学长应该就是帮助他治疗的人，那他刚刚算不算恩将仇报啊？ 不对，现在想这个没有意义啊！ 他继续擦拭着眼泪，脑子运转速度也更快了。 从现状来看，另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蛇瞳少年应该是眼前这位学长的侍卫一类的人，按照学长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那蛇瞳少年大概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刚刚学长只是一味防御没有因他的试探而攻击，看来是真的怀揣善意的，虽然刚才学长用那把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的长刀夹在他脖子上，但他却没有感受到学长的杀意，那大概只是一种类似开玩笑的形式以及警告他不要靠近的行为，这么一想学长倒是挺温柔，明明可以一个【辉石魔砾】把他给砸飞的来着。 如此一想，结论也有了——他安全了。 “你可以叫我苍叶，同样是卡利亚人。” 苍叶一如既往说着自己的名字，哪怕面对眼前的学徒他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毕竟能将这个名字与【卡利亚之主】联系起来的人基本都死了，就剩下一个执掌时间且如今下落不明的伊斯塔露。 他两手分别拿着截然不同的石刀展示给伊恩看，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他自己的匕首和伊恩留下的那两把石刀不同，是来自于许久之前的物件，如今都能算做是老古董了，所以外貌和样式都与伊恩的石刀有差异。 但身为卡利亚人的伊恩还是轻易地认出了苍叶象征自己身份的石刀。 “天呐这是最初那几版石刀吗？！”一直以来都在演戏以搜集情报的伊恩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表情，他双眼瞪圆，整个人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脑门贴在了【泥人魔法】的泡泡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苍叶手掌上那足以称为古董与荣耀的石刀。 这是最初的石刀，是前几批离开卡利亚岛屿往外探索的先驱者们的身份象征，所采用的矿石也是当时岛上的人们开采出的最好的那一批。 这玩意他以前可是只在展览厅看过，毕竟最初那批远航的卡利亚人中有许多都“失联”了。 毕竟当时他们的航海技术不如现在，在遇到恶劣天气时翻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历史书中有说，当时外界魔神与妖邪满大街都是 而现在，他竟然见到了有人真的拿出了这个石刀。 这简直是太不对。 伊恩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想到若是这个石刀是眼前这个学长的，那这个学长如今多大了啊？少说也有千年了？这种人真的是能够存活这位学长和明珞教授一样进行了对自身的改造吗？那种改造真的是普通人能够依靠自身意志去做到的事吗？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的思绪陷入了误区。 在卡利亚里，石刀这一象征物是能够继承的，但大多数继承石刀的人都不在卡利亚岛屿上，这就导致继承石刀的人的实力以及魔力储量十分弱小的，毕竟继承者需要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外学习魔法，在没有书籍，没有研讨会，没有论文以及大量实践与尝试的支撑下是不可能走太远的。 但如今历史书中所记载的能够携带这柄先驱者石刀的卡利亚人并归岛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一人的名字是记载到历史书上罢了，或许眼前这个学长就是那些归岛先驱者的后代，所以继承了这把石刀 这是比较合理的解释，也是如今伊恩能够找到的唯一一个比较能让他接受的答案。 毕竟眼前这个学长看着甚至都没他年长啊！！！ 这种年纪就有这实力在要是能回到卡利亚岛屿上不是能横着走？ 伊恩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位学长骑着鹿王到处跑的模样。 但他能够肯定，他现在看着学长手上这柄先驱者石刀的眼睛一定在冒着光，这可是记忆里的稀有物品啊，老古董啊！ 在有必须要灌注魔力才能维持石刀存在这一较为麻烦的需求下却依旧能够存在那么久的老古董啊！ 大饱眼福了！ 苍叶并不知道伊恩心中所想，但以他的阅历多少还是能够猜到一些的，虽说他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个只是存在了千年多的石刀如今那么稀有，但从伊恩如今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这把石刀对于如今卡利亚人的重要意义。 可他并不在意也没有打算去解释，因为比起解释一切，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对他而言更为有利，他只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其他身份就全靠对方自己脑补猜测了。 只要他不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就会自己骗自己然后越发相信自己脑海中的猜想。 想到这，苍叶便将属于自己的那柄石刀收起来，随后将属于伊恩的那两把石刀递给对方。 一把是苍叶刚刚从伊恩那拿到的，另一把则是之前红叶偷偷摸摸从村子里顺出来然后被他拿走的。 “咦？这是”伊恩看着手中的两把石刀一时间有些发愣，表情也略有些诧异，随后他才将手中其中一把石刀凑近眼球，打量了一会儿后面露笑意，“天呐，竟然真的是它，我还以为它被我给弄丢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再看到他，太谢谢您了学长大人！！！” 苍叶摇摇头，道：“客套话之后再说，现在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离开了那个村子？你刚刚说的拐卖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后的伊恩也是连忙将石刀收起，随后一一解释道：“学长，我说的拐卖是字面意思，我是真的被拐卖到了这个偏僻的村子里，但刚刚这么说主要还是为了能够博取学长的同情心啦。实际情况是我所隶属的商队，就是雇佣我这个法师的队伍在那个村庄附近全灭了，全员就我活了下来，所以我就暂时住在了那个村庄里等待之后有人想雇佣法师，结果就是等到了现在。主要是那个村庄实在是有些过于偏僻，能走这条路的大多对自己有信心不缺人，毕竟这种已经开始‘行商’的队伍若是半路招一个人很可能引起反效果，而除了这类自信心爆棚不要法师的就只剩下一些连我自己都看不上的队伍，他们大多都是抱着尝试和侥幸的心态前进的，队伍实力弱小的甚至不一定能够抵御野兽，这也是我没有跟他们离开的原因。” “至于离开这个村子的理由，我想学长那么聪明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这些人基本都是当时村中的青少年，也就是不高不低干啥啥不行的年纪，按照我知道的情报来说，当时村中的那些年长者似乎是聚集起来探讨了什么，之后就说需要组织人手离开去寻找什么，然后开始寻求村中所有青少年的意见。” “而我所知道的是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无条件的同意的，几个没有同意的就都是外来者，有一些甚至是有‘职业’在身的，就是一些类似于我们法师的人，但这些人最后的下场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是村民们做的，但当时不少外来者都死于‘意外事故’，哪怕离开的人之后都会以各种方式死在村附近然后被村子的人找到后带回来焚烧。我曾经去偷偷查看过那些尸体的模样，说是尸体其实更像是尸块，死者的死法没有什么相似性，尸体也都是有不规则的损坏程度，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似乎都是经历了痛苦之后才死亡的，至少还留有头颅的尸体是这样，除此之外从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一些意外事故。此外，死者中有几个拥有‘职业’的人和我是认识的，我也知道他们的实力，但就是这样的人就这么死在了野外怎么看都很蹊跷。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大概率不是村民做的，他们没那个实力和胆量，但这件事肯定和村民有关。” “明确拒绝或是婉拒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死于非命，至于那些还没被询问就逃走的人也一样，所以我再三考虑之后选择了同意跟随队伍一同离开。因为当时的我判断所有能够被称之为青少年的人都被影响了，而离开与否可能都会有危险，我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尝试这个事，与其一味的逃避还不如主动跟着去调查一番。当然，我也有考虑过同意之后不去，但这种行为依旧具有危险性，所以我就没有尝试，而同意的那些外来的‘青少年’们也都没有尝试。” “我们曾去询问过那些村中的青少年们有关于这次旅途的目的和目标，但就像是正常人都能够想到的情况一样，我们身为外来者本就不被信任，这导致我们怎么问都得不到答案，我们之中甚至有人对村中的青少年动了手，但都快打死了都没有答案最后考虑到当时的情况，那人也就没有尝试杀死村中的青少年。” “之后就是一些枯燥乏味的赶路、被追杀、应敌、逃命的循环，一路上那是险象环生，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就像是整个山林的生灵都能够察觉到我们的方位一样。而且在进入森林之后我们就没法离开了，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像是被标记了一样，离开也只会吸引其他生灵去攻击落单的自己，这是有人尝试过的。但有时候我们队伍会在村中为首也就是最大的青少年的带领下在一些比较奇怪的地方休息，学长既然能够跟过来应该也有注意到我们休息所留下的痕迹，基本是好几天才能够正儿八经睡一觉。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些地方的，毕竟这些地方有很多种，有时候是一些有雕像的，有时候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树林，但无一例外的是只要休息一阵就会再度被追杀，这种生活就这么持续了许久，也因此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我需要先说出来先，防止一会儿出现意外。” “怎么说呢学长，在我的印象中，我基本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怎么喝过水，可我现在却还活蹦乱斗的，没有难受，没有虚弱，就连身体传来的疼痛感都减弱了许多许多——这很奇怪啊学长，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我这样早就该死了？” …… 第114章 少女＆时间 ……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苍叶心中暗暗思考道，在听到伊恩口中的话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 虽说他和红叶两人因为个人实力方面所以在森林中前进的速度很快，但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找到了这个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的村庄青少年队伍，那可是几个月，虽说这些人真的有可能因为被魔物以及那路过的发疯魔神影响导致被迫在此地山中躲藏了数月之久，可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两人一路上遇到的落脚点真的少得可怜，能够明显留有人类活动痕迹亦或者是篝火的区域就那么两三个，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这个队伍里的人进食的量似乎也挺少的，这通过路上那些用土堆杂草掩埋的动物骨骼能够看出。 此外，这一路上都距离河流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这个队伍的前进方向却从未向着河流的方向偏移。 就像是完全不想去喝水一样。 至于说让其中一部分人去打水不太可能，那样做的危险性太高了，哪怕真的有一些艺高人胆大的人选择主动走去河边打整个队伍的水，怎么回来都是一个问题。 这是山，而且是基本没有人来过的，连路都要自己开辟的深山森林，别说带着一大堆灌满水的水囊前进了，光是徒步行走就足够让绝大多数人感到为难。 但最重要的事还是——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人类的尸骨。 明明这个队伍一路上看起来险象环生，又是被追逐又是改变道路、遇到障眼法什么的，但却偏偏没有死人？ 要知道连苍叶二人在穿行森林的途中都被魔兽给围攻了！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的队伍人数却没有丝毫折损？ “看来学长也发现了什么，也对，学长大概率是跟着我们留下的痕迹追过来的，自然也能看出问题所在。”伊恩面露苦涩，他像是小孩玩游戏一样用指甲戳着自己手臂上的洁白纱布，叹了口气，“我能感受到我身体的热量，能感受到血管流动，能感受到器官在运作、心脏在跳动，我也能看到学长你们，可我就是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活着。” “因为我所经历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实感” “学长你大概没办法理解这种感觉，这种好像被抛弃又被世界隔绝的感觉，明明一切现象都在告诉我我是活生生的人，但是我的理智却告诉我问题所在，少量的进食，几乎没有饮用过水，疼痛的减弱，我甚至都无法清晰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伊恩很是苦恼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颅，发出了嘭嘭地响声，力气很大，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 “就像这样，明明都那么大力了，但我感觉到的不过是以往被人掐到的感觉” “而且我似乎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的人，其他人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保持着曾经的警惕，然后继续老老实实地跟随着村子里的那些人继续在山中前进，就连反抗以及过往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的询问声也减缓了许多，就好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这或许是我的错觉，毕竟连我自己都没有找到机会离开，也不敢离开，我只能继续跟着他们，经历他们所经历的，走他们所引领的路，然后进入了这片深山之中。” “这个山其实很是奇怪，四周的景色都如同被画师一笔一划勾勒临摹出来的图画拼凑起来的一样，这使得这里的场景几乎一致，只是相对比起来会有些许微小的不同，但也是这种相似度极高的景色让我无法辨别真实，我忘了我走了多久，忘了我是什么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否有留下刻痕，这里太相像了，就像是一个巨大而真实的迷宫” “直到这时，察觉到异常的人越来越多，伴随而来的是混乱，人们开始走散了，有一部分因为这重复性的景色而选择离开队伍，但嘴上却只是说着去其他地方探查。” “我没有选择离开，我一直都跟着那个被村中人选为队长的青年。” “比起外面那未知的可能性与危险，我更希望留在这里，至少他们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伤害的意图。” “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少了，大多数人都离开了，甚至有一部分村中的青少年都逃离了这里，也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他们原来并不是完全服从那个队长的指令，可我们要找什么依旧不清楚。” “差点忘了说了那些离开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伴随着人数的减少，队伍被野兽袭击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了，但因为之前的分歧让不少具有能力的人都离开了队伍，这导致能够抵御野兽魔物的人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而我则是其中之一，因为我是法师，所以站位靠后比较安全，但这也没有支撑多久。” “我跟随着的队伍终于来到了这个木屋的所在地，我们几乎是立刻就躲进了屋子，为首的队长也在所有人都进入之后关上了房门抵御了袭击。” “这里似乎也是一处原因不明的庇护之地，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我在这里睡了一觉，或许是睡了一觉，我并不是很确定，我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这里有不少人，他们体态各异但都是一些较为年轻的男女，年龄基本都是在少年与青少年之间，他们面露虔诚，或跪拜、或仰望着前方的什么。” “当时的我下意识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视线穿过了人群，看到了前方衣着复杂繁琐且佩戴着许多奇怪配饰的人们，他们数量不多，不过一掌之数，但每人脸上都戴着树藤制作而成的面具，面具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唯有双眼的部位雕刻切割出了一对狭长的孔隙。” “这几个人手中是各种道具，有的应该是乐器、有的是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头、还有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树藤或者竹藤，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看着前方。” “我的视线继续往前看便看到了一个稍微有些宽的木桌，木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食物、日用品、器具、刀剑、首饰等，琳琅满目。” “而在室内最深处的平台上则是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椅，木椅之上是一个貌美的少女，我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只能看出她的衣着是十分精致宽厚的，根本不是这种穷乡僻壤之地能够缝制出来的，看起来还比卡利亚岛屿之上的纺织品还要精美些许，我甚至都没有从那衣着上看到任何针眼。” 伊恩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高昂与激动，也让苍叶在第一时间使用魔法泡泡布置隔音防止这声音惹来更多的麻烦事。 可下一秒，伊恩就恢复了正常，他抬头看了眼四周由【泥人魔法】构筑成的透明泡泡，咂咂嘴，心中感慨这学长能将这魔法运用的那么熟练还跳出了框架，怕不是专精于【泥人魔法】的那一类法师，随后才继续解释道：“之后就是我醒来了，遇袭了，帮他们抵挡野兽群然后力竭昏迷，醒来之后就看到学长你们啦~” 确定伊恩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之后，一旁的红叶才低声呢喃道：“果然是这样那木椅上坐着的真的是人。” “也不一定是人。”伊恩立刻接过话茬，“毕竟我看到的可能是梦境，而梦境是不确定的且会变化的所以那个少女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其次是，这个大陆上的类人生物还少吗？我记得有一部分魔神都拥有人类的姿态？就好像你也是，长得人模人样的但实际上也不是个人？所以在得到确切的、能够佐证这一观点的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想罢了。” 虽说伊恩这个学徒说的话好像有些指桑骂槐，但光是里面的道理苍叶还是没有做出反驳。 “的确，但猜想也是必要的，有猜想才有前进与调查的目标与动力。” 另一边气红了脸刚想说什么的红叶听到苍叶这句话之后也是默默住了嘴，但脸色明显臭了很多。 倒是伊恩这边被学长认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他装作腼腆般笑了笑，道：“不过根据现状来看，这里曾经大概是进行了某种比较祭祀，不过考虑到这个建筑物的外形与内里结构来看也正常，毕竟这里就是类似于庙宇或者神庙的地点不过比较糟糕的是我在那之后就因脱力而昏迷了，没有时间去调查、询问更多的信息，所以暂时不知道那个少女的具体身份。” 说到这里，伊恩又看向了苍叶，这次表情倒是真挚了许多。 “说到这个学长~你还有多余的辉石或者魔杖吗？”伊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苍叶的脸色，没有察觉到排斥或者警惕之后微微松了口气，随后他拍了拍空荡荡的衣兜，开口道：“您知道的，我被那些糟糕的家伙抛弃在这里了，身上的东西都没了，魔杖什么的大概也被拿走了，也就只有那把石刀放的位置比较刁钻、颜色偏黑且我一直都有主意不被他们发现石刀的存在所以才能够留下来罢了，没有魔杖在手我这个法师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啊。” 苍叶刚想从【物品栏】中拿出简易制式辉石魔杖的手略微一顿，随即斜看向伊恩，平静地询问道：“没了魔杖之后你就没有战斗力了？” “是啊，大家都是这样” 伊恩话刚说到一半就发觉不对劲，身为法师哪怕只是学徒也能让他拥有比较高的记忆力以及感知力，这让他本能的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攻击学长的之后学长直接拔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 当时的他思绪还有些混沌所以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但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当时学长的动作十分利落，拔刀速度、力道以及隐蔽性都比那些强大的“剑士”要厉害。 学长这是近能用刀剑，远能用魔法？！ 伊恩咽了口唾沫，因为他在近战方面的真实实力在同期生中是弱的有些不能直视的那种，但他记得卡利亚魔法学院也没有强制要求学生必须要在近战实力方面强过常年用刀剑的人啊！ 可问题是，学长现在的表情过于平静了？难道以前卡利亚魔法学院的教导方式和现在完全不同？ 完全不知道伊恩心里在思考什么的苍叶如今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的一个疏忽，是的，这是他的疏忽，当年他几乎是将所有事情都扔给了明珞，也就只有时不时露面来告诉卡利亚人他这个“神”还没有死，所以他也就忘记了和明珞说明一下身为法师，特别是辉石法师在近战方面不能太过羸弱，不然被近身了连拉开距离争取施法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不是要求学徒能够一对一打赢善战的对方，毕竟提瓦特大陆上没有莱茵哈鲁特这种能够百分百免疫远程攻击甚至强迫对手和自己近战的剑圣在。 但学徒们如果要离开岛屿去往外界闯荡，至少也要学会翻滚之类常用的躲避技巧，且跑步和心肺功能也要比常人快才行啊。 苍叶思索了一下，随后看着眼前有些局促不安的伊恩。 他对伊恩倒是没有什么偏见，毕竟对方之前攻击他以及对于局势的下意识反应都很不错，虽然身体比较差，但这也没办法怪伊恩，毕竟对方现在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只是这个问题他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罢了。 这一问题的影响并不严重，至少从目前来看是没有影响到伊恩的生命，而且正常人比较难以察觉，就像是作为夜叉的红叶也没有注意到伊恩的问题所在。 苍叶能够察觉到问题的主要原因还是伊恩刚刚话语中存在着的一些微小的漏洞。 过了一会儿，苍叶才随口安抚了一句，“放心，我没生气，但身为法师你应该知道被敌人近战你会有多难受，所以还是要锻炼近战能力，其次就是你可以放心些许，刚刚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检查过身体了没有发现问题，所以你是活着的，最后我想询问的是——你们这个队伍准备去哪？” 伊恩闻言立刻回忆，但是记忆却是模糊不清地，他犹豫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才不确定地开口道：“前面是没有目的的，至于后面的目标，如果他们没有便宜方向的话，他们去的位置大概率是山顶？” “这样啊，那你们走了多久呢？” “学长不知道吗？”伊恩愣了一下，解释道：“也没多久，虽然我记得不太清，但左右也就只走了快一个月？” …… 第115章 神社的梦 …… 一个月。 苍叶并不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问题，他从来到这里并听见伊恩刚刚所说的话时就已经有所预料。 这里的时间的确有问题。 又是时间 如今只要以提及时间，苍叶就满脑子都是伊斯塔露，但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是伊斯塔露所做，总不能那在伊恩梦境之中被供奉的少女就是伊斯塔露本人？ 苍叶回想了一下伊斯塔露的气质与外貌——好像也不是不能称之为少女。 四位影子与法涅斯类似都是样貌美丽到分不清雌雄的生灵，毕竟那时候的法涅斯是这片世界所孕育的生灵，而其创造影子时人类也并未诞生。 曾经的苍叶认为四位影子的诞生是法涅斯在弥补他自身的遗憾，法涅斯当年也是如此表达的，祂将自身从世界处获得的伴生物作为基底来创造了纯粹的四位影子，留给自己的也只有那承载着“知识”的冠冕但以现在的角度来看，法涅斯大概是为了削弱自己的实力，毕竟自诞生之初祂就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污染了，而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疯狂或者死亡，祂自最初之时就明白了这一点，也因此选择给自己留下了冠冕来保持理智与清醒，而当祂死后，那已经破碎的冠冕也化作微光回归世界。 苍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当年和法涅斯的相似性。 冠冕与辉石头罩。 虽然效果天差地别，但大致作用却是类似的。 所以，法涅斯当年到底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成为朋友的？ 是单纯的好奇，还是 “你们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吗？”红叶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他依旧臭着脸，就连自身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但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对方此刻有些惊讶。 “对。”伊恩看了眼周遭地面上的那些野兽尸体，“至少我对于时间的判断是这样，至于是否具体时间是否真实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你要知道，在后面那些时间之中我都要面对几乎一成不变的景色，虽说也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遭遇，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枯燥无味且重复性的逃跑以及赶路，而且日夜轮转对身处这种环境中的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这是同样的画面，同样的场景，所以不排除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毕竟你现在的表现以及问题都在告诉我——我记错了。” 见状，苍叶也开口接过话茬，道：“你的确记错了，真实的时间流逝，至少我们知道的情况是你们离开了不止一个月。” “这样啊那看起来这件事比我想的要复杂。”伊恩颇为苦恼拍了拍脑袋，之后看向苍叶，小心翼翼道：“所以，学长~你还有备用的魔杖吗？” “有。” 苍叶这次也没掩饰，直接当着伊恩的面将手伸进虚空中从【物品栏】内拿出了一根【学院辉石杖】，这是一个顶端嵌入了蓝绿色辉石的手杖，也是交界地中那雷亚卢卡利亚学院中名副其实的法师才能够持有并施展魔法的手杖，因为使用这个手杖所需要的智力是真正成为了法师的人才能够拥有的。 虽然智力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但如今足够来判断一些事。 毕竟这一标准是卡利亚魔法学院里绝大多数学徒都无法满足的条件，至少以苍叶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个名为伊恩的学徒绝对不可能满足这一条件。 “谢谢学长！” 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的伊恩立刻接过了【学院辉石杖】随后十分开心地将其握在手中又摸又搓的，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这一表现也让苍叶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因为身为法师学徒的伊恩此时完全没有发现他自身如今是根本无法使用【学院辉石杖】的，甚至没有注意到自身持握【学院辉石杖】时连调用魔力都会有一股凝滞感。 对方是不是伊恩这件事需要打一个问号，但伊恩身为辉石法师学徒的身份却是肯定的，毕竟伊恩体内的确存在魔力，而且魔力活跃度也比寻常学徒高上一截，符合优等生的概念。 这也说明对方绝不可能会没感知到自身魔力的凝滞感。毕竟对方在不久之前还隔三差五的和魔物战斗的，不观察自身魔力储量以及运转情况是法师的失职，特别是卡利亚人这种自小开始就与同龄法师交战训练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起初苍叶也曾怀疑过伊恩是否是被夺舍过或者一体双魂，但以他如今的灵魂造诣却未曾发觉对方的灵魂有什么问题。 单纯的记忆错乱？ 在苍叶思考期间，伊恩也将【学院辉石杖】握在了手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高挂的圆月，随后视线在不知不觉间撇向了山顶的方向。 “学长，我们现在是离开这里还是继续往上？” 这两种提议都是在建议他们离开这个木屋或者说神社。 但苍叶如今却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因为伊恩这个学徒已经找到。 其次就是从如今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青少年队伍大概率是为了这片山脉而来大概率也是为了那个木板上所记载的【神女】，而那个在这个神庙中坐于精致木椅上的少女应该也是【神女】，这就说明。 除此之外，此地还存在着能够影响时间或者让人忘却记忆的奇怪现象。 虽说如今已经能明确伊恩存在问题，且话语真假参半，但其有关于青少年队伍的行程、吃饭以及喝水等问题应该是没有撒谎，因为这种异常在苍叶两人来的路上已经足够明显了，但后面有关于具体时间，比如至今只过去了一月的答案却不能尽信。 所以 “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合，刚刚我只是帮你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也已经入夜了，干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 “好学长说得对。” 伊恩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主动招呼苍叶两人进入屋中按照他们之前那些队伍里的人一样在屋内平台旁边的干草堆上坐下来了。 …… 没一会儿，伊恩和红叶两人就睡着了。 但在一旁靠墙坐着的苍叶却没有任何困倦感。 自从成为了法师之后他就很少主动去为了睡觉而睡觉，对于辉石法师而言知识就是生命，睡眠对他们来说甚至是需要优化掉的劣习，所以绝大多数辉石法师都是拥有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的手段，【辉石头罩】也是其中一种比较简单且廉价的抵抗睡眠的方式。 辉石法师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法师，他们的知识储备量是略有些偏科的，他们甚至可以被称为【观星者】，毕竟他们的力量绝大多数都来自于星空。 不过，对于地位较高的辉石法师而言睡眠也是有意义的，就比如苍叶自身，绝大多数沉睡都是他用“睡眠”这一方式来缓解某种伤势或是情绪，就比如最开始抵达提瓦特时那漫长的沉睡，其他法师也都有各自对“睡眠”的处理方式。 趁着其他两位都在睡觉的时候，苍叶也顺手从红叶的衬衣内将那个刻有字迹的木板给捞了出来收到了【物品栏】中，之后就开始仔仔细细的搜查整个神社。 神社内的东西少得可怜，就如同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样大多数都是一些烂了的木头以及各种石砖碎瓦，值得在意的东西基本没有。 而且各处都有人行走过所留下的痕迹，看来之前在这里的那些青少年已经将这里给搜查过一次。 但很快苍叶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仔细看过去的话就会发现那个只放着一张木椅的平台上异常干净，没有丝毫灰尘与下方遍地都是的手印脚印形成了反差。 一种十分刻意的诱导。 苍叶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了平台之上，等待了一会儿——没有机关也没有能量波动。 随后，他低头看了眼地板然后蹲下身伸手轻轻触碰。 那些如同灰尘一般的纹路其实是画上去的，是薄薄的一层未知的涂料，好似云雾一般，触感与正常的木板相比更为顺滑像是涂抹了树脂一样。 这个平台之上只有一个东西值得注意，因为上面只摆放了一样东西——那张精致的木椅。 苍叶站起身来，看向了那个木椅。 就像他刚刚所说的那样，伊恩的话语不能全信，所以他只能以自身所见之事来判断。 他如今所看到的能够庇护青少年队伍的只有小雕像存在的地方，一个是之前遇到的空地上的小雕像，那时他还帮助了小雕像加速恢复，另一个则是在哪个奇怪的山洞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的破碎小雕像，这两个地方都有明显的驻扎痕迹。 除此之外就只有这个奇奇怪怪的神社中存在驻扎痕迹了。 前两者都有小雕像当做庇护的“终端”，这个神社之中应该也有，而最明显的就是眼前这个位于平台之上的精致木椅了。 下一秒，数只【法师之手】从苍叶的身边浮现随后不约而同地冲向木椅，带着足以将寻常人推倒的力道拽动木椅，但木椅却纹丝不动。 那如果是砸呢？ 记忆中洞穴内损毁的那座小雕像的形象让苍叶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至少在没有完全测试完毕之前不能破坏这个木椅。 无法破坏，无法移动，那就只能尝试 苍叶收起了【法师之手】，他没有什么防备的走到了木椅旁边，他先是在木椅前方环顾四周，将这破碎的场景以及角落里睡得极其不安稳的两人形象收入眼底，随后才慢慢坐在椅子上。 在坐上椅子的瞬间，一股略有些陌生的力量突然从地底蔓延而来，其沿着椅背往上蔓延，然后慢慢的开始让苍叶感到些微困倦，就如同在上个世界时以灵魂姿态参与【魔女的茶会】一样，都是通过入梦的行为。 苍叶挑挑眉，他并未顺从力量直接入睡，而是以此感知这股力量来源这股力量与外界那笼罩山峰的障眼法类似，但应该不是一个人，只是力量体系相似。 困倦感在随着时间越发微弱。 注意到这一现象的苍叶也是立刻抛出【仿身泪滴】下达守卫这个神社的命令，随后用数层【泥人魔法】的泡沫保护自身，最后又将【小圆盾】放到胸前并附上持续性的【卡利亚圆阵】让数十把坚固的魔力辉剑漂浮在自身身侧后才主动放开防备，让自己顺着那股未知力量所带来的困倦感沉入梦境。 …… 同样是神社之中。 苍叶平静地睁开眼眸，引入眼帘的是精美的家具、放满了各种贡品的木桌、敞开的大门以及大门外的阳光与树林，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的木椅，依旧精致华贵。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神社之中，只是这个神社如今变得格外精致，应该是此处还没有被废弃时的模样。 苍叶并未冒然行动，而是坐在原地环顾四周，周遭空无一人算是一个好消息。 接着，他开始打量自身的穿着，还伸手摸了摸脸颊以判断自身样貌，得到的结果是他的长相和穿着与在外界时没有太明显的差别，只是衣服的用料从交界地专属的能够适应魔力且给予穿戴者施法加成的魔力布变成了较为柔顺的普通布匹，样貌则是没有变化。 苍叶从【物品栏】中拿出了石刀划开自己手臂的皮肤，皮肤之下是和上个世界一样的灵魂与魔力交融的“内在”，一种散发着点点星光的实质化能量体，而在同一时间，这个奇怪的“梦”出现了一丝涟漪。 ——这是梦境不稳所导致的现象。 这一情况让苍叶立刻把自己的手臂恢复正常。 但还没等他探究此处梦境的特殊，神社之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草坪被人踩踏过后所发出的声响，而这股声响还在朝着这边前进。 苍叶没有犹豫地离开了木椅，跳下了平台躲藏在了平台后方的死角处。 接着，一个留有黑色短发的少年从那敞开的大门外走进神社之内。 少年在大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口呼喊道：“神女大人~您在这里吗？” …… 第116章 恬静＆隐居 …… “果然也不在这里啊” 从外面走进来的少年暗自叹了口气，他背着光站在门口处，低垂着脑袋，棕色的头发也耷拉了下来，显得颇为沮丧。 躲在角落里的苍叶见状也悄咪咪露出一只眼睛打量着少年的样貌。 身高比如今的苍叶略微矮一些，长相清秀但脸上手上都是灰以及一些细小的伤疤，一头棕发看起来十分蓬松，身穿粗布短衫和同样款式的长裤，脚上穿着样式极其简单的木屐，手中挎着一个编制手艺极好的竹篮，竹篮中的东西被一层布盖着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从对方刚刚所说的话来看，应该是赠予那位【神女】的东西。 这个少年大概是偷溜过来的。 苍叶做出了判断。 从木板上的字迹以及后续从法师学徒伊恩口中得到的消息来看，那位【神女】怎么都不是一个随便就让人见的存在，至少应该有人陪同，而不是像眼前这个少年一样孤身一人前来此处。 而且少年在来到这个神社之前应该是去过其他地方寻找【神女】的踪迹，不然也不会说出“也不在这里”这种话，同时，这句话也能表明对方曾经是找到过【神女】的，否则对方不会跑那么多地方，也不会在检查完神社没人之后一开口就直接询问【神女】是否在此处。 如此一来，基本能够确定那位【神女】是没有被束缚、拥有自主行动的权利、也能够单独行动的正常人，而非是如同傀儡一样被人强行摆在高位上当做某种祥瑞的替代品而供奉的存在。 少年似乎还是不死心，他将手中的竹篮放到了门槛上，随后回头开始在神社之中闲逛。 整个神社内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房间，这里没有分隔出像是储藏间或者休息室之类的房间，但所有东西都十分整齐的摆放在了各个位置，显得这里十分整齐，比较空旷的区域也就只有那个位于室内深处的平台以及平台上那张刚刚才被苍叶坐过的精致木椅。 此外，这里如今十分干净，无论是立柱、房梁还是说苍叶如今所躲藏的角落里都是没有任何灰尘的，看起来是有人专门在这里打扫。 少年像是回家了一样十分熟悉的在神社内到处走着，虽然没说话，但眼睛却东瞧瞧西看看，有时候还会打开一些能够供人躲藏的木箱子来看看是否有人躲在里面。 但很快他就彻底泄气。 “真不在这里啊，那剩下的位置就只有山顶了，可大人说了不能随便去山顶的啊，该怎么办呢？”少年回到了门口，十分干脆的坐在了门槛处，看着室外，顺手还将竹篮拿起并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明明昨天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吃姥姥做的肉干的，我还求了姥姥好就才拿了点出来呢” 少年有些担忧地用手指一下下地戳着竹篮的边缘处，看起来十分忧虑。 “今天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里突然去山上？最近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情况啊大人们呢，大人们今天似乎” 少年说着说着就沉默了，在其身后室内躲藏的苍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色，但多少也能从对方那一瞬间变得紧绷的后背肌肉看出对方大概是联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 【神女】会在特定的时间点待在山顶上除此之外只有在一些较为特殊的情况发生亦或是出现意外的时候【神女】才会去山顶？这种事似乎是许多人都知道的“常识”。 而且从这少年的前后表现来看，【神女】在特定的时间以外的时间去往了山顶上这件事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与“坏事”相等。 没等苍叶继续思考，那坐在门槛上的少年便唰的一下站起身来。 “不行我还是再去附近找找。” 少年有些着急地嘀咕一句，随后两手空空地跑了出去。 躲藏在神社之中的苍叶见状却没有任何想要走出来的想法。 果不其然，过了一小会儿之后那个少年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他背着光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弯腰拿起了放在门槛上的竹篮。 “差点忘了这个，幸好没人动过里面姥姥给我的肉干，可香了。” 说完，少年又不知为何在原地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再次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苍叶才从躲藏点里走了出来，他目光透过神社大门口看向了外界的森林，短短时间中已经不见刚刚那个少年的身影了，看起来是跑的挺快的，但对方刚刚跑走又回来可不仅仅只是忘记了拿竹篮。 那竹篮是对方刚刚主动留在那里的，为的就是再回来看一眼，那拿竹篮时候的小眼神也是一个劲的往神社里瞄。 或许是因为对方感觉到了神社里有其他人然后怀疑【神女】还在此处只是想玩捉迷藏或者不想见自己？ 苍叶努力用少年人的心态思考这件事。 但无论如何，刚刚那种体现都表明了少年人的感知力比较敏锐，如果智力方面和感知力一样的话这也是一个能够成为法师学徒的苗子。 想这些有些过了，这里毕竟只是神社之中留存的一段影像或者梦境。 所以 “果然还是跟上去看一看。” …… 这个由神社中未知能量构造出来的空间十分脆弱，脆弱到没办法经受最简单、最基础、基本智力只要高一点且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大致模型与方位就能够施展出来的【辉石魔砾】。 只要苍叶有调动魔力的想法，这个空间就会在短暂的卡顿后开始出现阵阵涟漪。 突出一个易碎且脆弱。 这让苍叶不得不依靠自身的身体素质以及曾经摸爬滚打、坑蒙拐骗亦或是从其他剑士、盗贼等人处所学来的小知识来跟着如同猴子一般的少年。 那少年极其熟悉这里的山林地形，一路上那些足以让普通人或者不熟悉这里地貌的外来者头疼的树藤枝丫在少年面前却像是不存在一样，攀爬跳跃间就直接越过了这些障碍，就连拿刀开路的动作有没有，全都凭借着其自身的能力以及对山林的习惯，就好像这片森林的一草一木都是专门为他这类人所生长的一样。 少年如今确定了目标，所以是一刻不停地往山顶而去。 跟在后方的苍叶其实注意到了山间里有不少人留下人类生活或者经过后所留下的痕迹，痕迹有不少，像是一些碎裂的石斧、打磨过的木棒以及用藤条编制的绳索都是能看到的。 其他的像树干上会存在指明方向的箭头、地上会有由许多堆砌起来指向某个方向的石头以及一部分树冠上所悬挂着的布条。 这些都是用来指明方向的路标。 明明总是上下山，但这里的人却愣是没有开出一条正儿八经的路。 按照常理而言，只要人走多了的地方自然就会出现一条比较粗糙的土路，但是这里完全没有，明明那么多人经过，但他们似乎每一人的路线都与别人不同，像是故意避开的一样。 要知道，他当年为了观察摩拉克斯这一独特的、新来就因为身躯与力量不符而几度要炸开的魔神时所霸占的【雾环山】后来也是被摩拉克斯一个人硬生生给踏出了一条能够通往山顶的道路。 而且之前苍叶离开的时候也有留意，只有神社往上通向山顶的区域是有这一情况，神社通往山下则是有几条明显是被人开辟出来的道路的。 少年的前进速度逐渐减慢。 跟在身后的苍叶也没有着急，他依旧走在少年刚刚走过的道路上，连落脚点也基本与少年一致，没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因少年的速度减缓而不耐烦，更没有直接超过少年的想法。 作为法师，苍叶能够记住路过的一切，甚至能够在脑海里构筑一张立体的地图，而这也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少年此时正在附近兜圈子。 这个圈子是椭圆形的，这使得每次见到的景色都是十分不同的。 此外，苍叶还注意到，从少年开始兜圈子起，四周原本隔三差五就能看到的路标以及指示标志彻底消失，很明显是故意不留下痕迹的。 这比鹤观那边的人要聪明许多，至少懂得隐瞒，而不是主动派人出去对外来者动手。 少年自顾自兜着圈子来甩掉根本不可能甩掉的法师。 苍叶也是不厌其烦的跟在对方身后，考虑到少年之前表现出来的敏锐感知力后还刻意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过，苍叶在跟随那名少年的时候也没忘记思考路上的见闻。 他一直都有在观察四周，所以也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其实十分像是现实，有花草植物也有鸟兽昆虫。 动植物的生活习性十分还原，比【魔女的茶会】那种单调的画卷要更加富有生机。 苍叶甚至在远处看到了魔物留下的踪迹。 这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从神社那崭新的模样以及【神女】依旧存在的线索来判断这个梦应该是很早之前的所发生的事情，但那个时间段里魔神死后所留下来的辐射性的污染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决的，这使得妖魔邪祟在那段时间里是极多的存在，但这里却好像根本没有魔物一样平静过头了。 思索间，少年也终于停下了绕圈的步伐，真正来到了山顶处。 山顶周围是高耸的树木，而中心则是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的正中心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神社，附近也没有什么过于华贵精美的雕刻品亦或者与生灵血祭有关的物件。 有的只是一个朴素到在现实村庄之中随处可见的高脚木屋以及一些散落在各处像是普通人日常使用的的工具。 像是砍柴的木桩、石斧以及一旁摆放着的成堆成堆的干柴，像是一口能够打水的水井以及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木桶，像是位于木屋旁边的一小片由人开垦出来种植着大麦等常见食物的小农田。 高脚木屋后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旁边是一块有成人那么高的石头，池面有荷叶漂浮，池中时不时还能看见鱼类穿梭。 完全就像是一个隐居者的平静小屋。 少年在抵达山顶看到那片空地和高脚木屋的瞬间就停下脚步，然后带着竹篮一起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高脚木屋那边的动静。 跟随在其身后的苍叶见状也是无声地跳上了一旁的树上，在树冠后眺望着不远处的高脚木屋。 此时高脚木屋外面却站着几个面容各异的男女，他们没有过度靠近，但无一例外的在朝着高脚木屋内述说着什么。 “神女大人，今天又有更多的邪祟出现了，您可要多加小心。” “神女大人，还请您多注意注意身体，近些时日妖魔邪祟越发繁多，您可别就这么落下了病根，不然我等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神女大人，您就别乱跑了，老老实实待在这，您跟我们这种贱民不同，您身份高贵，不能随意下山沾染俗气，这高山僻静之地才更适合您。” “神女大人，我给您带来了些吃食” “神女大人，这段时间” “神女大人” 各种各样的话语从不远处传入了苍叶耳中，他清晰的听到了那几名村民的说话声，与之相对的是下方躲在草丛内的少年却是急的抓耳挠腮。 基本都是一些关心问候类的话语，这里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能量流动，看样子十分普通这些人口中的的【神女大人】应该也就在那个高脚木屋里面，但屋内的人却没有对这些村民的话语做出任何回应，连开门开窗的想法都没有。 但在苍叶的感知内，屋子里面是有一个人的——那大概就是那名【神女】。 …… 第117章 梦中的答案 …… 被众人称之为【神女】的少女躲在无光的室内。 她关上了木屋中的的窗户，拉上了那布制的窗帘，整个人背靠着房门，低头站立着，一头柔顺的黑发顺着肩膀滑落。 门外村民们的话语声在安静的室内环境下变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实质化的音符一般在她的面前摇晃，飘荡。 “唉”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明明听到了所有的话语，那些关心以及问候也是那么的真挚，但她却没有丝毫回应的想法，只是默默地用背部抵住身后房门将村民们拒之门外。 “怎么还不走啊。” 她轻声低语了片刻，身体也微微放松，直到后来干脆靠着房门蹲了下来，长长的袖子也因此遮住了那双白皙且柔软的手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聚拢的村民们也开始感觉到口渴，这让他们说话的频率都减缓了不少，可直到离开之前他们都没有尝试喝这里的任何水，明明水井就在屋外他们触手可及的区域内。 他们甚至在这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内都未曾离开过他们所站立的区域。 …… 村民们离开了，他们并不是一起走的，而是每个人分别沿着不同的方向离开的，看起来十分奇怪。 躲藏在树冠上的苍叶没有去拦截那些村民，但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几个人，将他们离开的路线记了下来。 这些人选择的路线似乎都是一些比较安全的路线，每个人都有绕一段路程，但都不算太远，比少年那一个椭圆一个椭圆像是套环一样的路线好太多了。 此外，这些人的路线也是有交叉点的，他们各自似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前进速度分为快慢两种，快的都是一些处于壮年的人，慢的则是一些年纪更小的人，前者的步伐几乎没有停顿，后者则是每到一个抵达交叉点的人都会停下脚步以看看附近有没有前者留下的痕迹，确定有人经过后才会继续往山下走去。 若是没人经过，年纪小的人应该就会更换路线。 苍叶如此想着的收回目光并看向下方的草丛——躲藏在里面的少年在这近一个时辰的唠叨中也是忍不住，直接睡着了，此刻整个人蜷缩在草丛内怀中还紧紧地抱着那个被他当做宝物一般的竹篮。 至于那个高脚木屋之中居住的【神女】则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苍叶倒也不在意。 这次的他没有弄醒少年等待对方的进一步动作，而是主动从树冠之上跳了下来，然后往高脚木屋的所在方向走去。 他从森林来到了草坪上深吸了一口气，刚刚他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元素浓度似乎都比其他地方的要浓郁上一些，像是那个农田基本就是建立在浓郁的土元素节点上的，那个水井则是建立在水元素节点上，至于后方那个有着一块大石头的池塘则是相比之下稍微有些淡的冰元素节点，除此之外像是充满草元素的草地，天空中轻飘飘慢悠悠飘荡着的风元素等都能够感觉到。 看起来十分平静祥和，但是相较于正常的地方，这里的元素浓度已经足够诞生出像是史莱姆这一类的元素魔物了。 可从现状来看这里似乎没有元素魔物的踪迹，反而被改造的不错，完全不像是一个元素浓郁之地。 要知道苍叶上一次看到这种地方还是在和哈艮图斯这位【尘之魔神】在一起游历时见到的那个岩元素气息浓郁到满地都是岩元素史莱姆的地方，那时候他还遇到了以元素辉石矿洞的特殊元素反应为修炼方式变得膨胀到有些离谱的巨型史莱姆，当时他还封印了那个矿洞打算之后再来探查的结果就只是带了一只岩元素史莱姆离开然后安置在了卡利亚魔法学院里面，那个矿洞至今也有差不多两千年没有去看过了，也不知道那个矿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两千年的时间那个巨型史莱姆说不定已经大到一个离谱的程度了？ 不过想要破开屏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倒是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毕竟连魔神都不一定能够破开那个封印，那可是他亲手布下的封印，何况封印下就是一整座能够随时随地为封印循环供能的元素辉石矿脉。 至于那个被他大老远跨海带到卡利亚岛屿上面的岩元素史莱姆他当时是将对方塞给了明珞，如今大概也在被照顾着。 毕竟那岩元素史莱姆是他第一次从外面带回来东西然后交给明珞，估计是被对方以为这是赠送给岛屿的某种崇高的礼物了？ 如今回想起这件事，苍叶都能想到后续发展。 无外乎就是那只岩元素史莱姆成了某种可以供给学徒研究的素材，成为了某种吉祥物，成为了类似类似动物园里的动物那种展览品，成为了能够给肥沃土壤的工具之类的毕竟那岩元素史莱姆挺乖巧的，跟卡利亚岛屿上面绝大多数生物都有强烈的对比。 主要是因为那地方在老早之前就被苍叶一个人霸占了，从天空到地底深处全部都是苍叶的魔力烙印，各种阵法布满了整座岛屿，而且这是他最初的源自于交界地的异位能量。 他当时甚至还使用了【满月女王】和【暗月公主】的力量，这种有别于这个世界体系的异种能量算是彻底改造了卡利亚那块地区的场景，而且是从头到尾的改造。 外加上后来法涅斯像是拼拼图一样在岛屿上面弄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场景，那元素浓度高的离谱的同时又融合了交界地那边的气息，直接就导致了卡利亚岛屿上面的生物表面看上去温和无害，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比一个暴躁难缠，当年那么平静也是因为苍叶当时一直在卡利亚岛屿上，他自身的气息以及天空中永恒悬挂的血月都能让那些生物们收敛收敛。 这也是当年卡利亚人能够那么简单的就在卡利亚岛屿上面立足的原因。 但现在应该就有所不同了，那些生灵总归会习惯这种气息并在常年岁月之中意识到——苍叶和普通的卡利亚人是不一样的个体，甚至卡利亚人被他们打跑了苍叶也不会来找麻烦。 如今苍叶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他上次离开卡利亚岛屿时那些在海边沙滩处生活的海豹以及螃蟹等生物全部都大了一圈，等比例放大的那种，当时才过了多少年来着，百来年？ 如今两千年过去了，那体型 苍叶觉得自己等这场梦结束之后可以去询问一下伊恩关于卡利亚岛屿上那些动物现在是什么样的外形。 估摸着也和交界地里的那些差不多了。 一只就够一村人吃了。 …… 这段思考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等苍叶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也正好走到了刚刚那些村民们所站着的位置上。 他站在这个位置感受了一下，倒也真的发现了一些问题，在他如今站着的这个位置上的元素气息在这个山顶上是相对较弱的，而且像是凭空下降了一节一样独特。 可奇怪的是，苍叶站在这个地方却能感受到七种元素力的流动，它们气息温和、各自有条不紊地流过这片区域，互不纠缠，就像是一团杂乱的线条被整整齐齐的规划并摆放整齐一样，这使得常人光是站在这里一段时间都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轻松感。 这里一定有古怪。 下一秒，眼前的房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白纱的赤足少女，那如瀑般的黑发几乎要垂落到脚踝处，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纯净的像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形象让苍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遇到了上个世界的那位【虚饰魔女】，但两者之间的差别却十分明显，眼前的少女疲惫不堪、气势也几乎没有，整个人显得温润柔和丝毫没有【虚饰魔女】那种目空一切的平和感。 但这一外貌与形象，也难怪会被这里的村民称之为【神女】了。 【神女】看着门外站着的苍叶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脸上平淡且疲乏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诧起来，浅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推开房门的手也在瞬间变得僵硬，随后无意识地缩回并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两只手臂。 “你就是他们口中所称的【神女】？” 苍叶看着眼前的少女，对方看到他时下意识的表情中是明显的慌乱，随后就匆忙的用袖子遮住了两只手——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你在掩饰什么？”苍叶直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在他见到【神女】的那一刻起，这个空间就开始震荡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像是无法维持了一样，天空甚至都碎成了一块块的如同碎裂开的玻璃。 “我”少女声音清脆空灵，但却因为没由来的颤抖而变得有些别扭。 她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她侧过头不敢看苍叶，双手交叠，压住衣袖，语气在强烈的压抑中努力变得平静。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 苍叶试探性往前迈了一步，随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这个梦一瞬间崩了一半，索性就放弃了将【神女】的袖子掀开这一想法，毕竟他估计还没碰到对方袖子这梦就彻底碎了。 并不擅长和人交涉或谈判的苍叶这一次也秉承着有话直说的想法，没有什么隐瞒地直言道：“我是跟着那个少年来的，他现在睡得正香，你想的话一会儿可以去找找他，他给你带了姥姥做的肉干，此时还和宝物一样抱在怀里，此外，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我不是村子的人，所以你不用刻意去隐瞒什么，我只是遇到了一些问题，而这个问题中的一环涉及到了你这位【神女】，所以我很在意你所经历的事情。” “在意我吗？”少女微微摇头说道：“他们也很在意我。” 梦越发残破。 苍叶眼前的景色也碎成了一块块，变成了各种互相交叠起来的镜片，但他还是能够从这镜片之中看到少女那含泪的眼眸。 “我也在意着他们，我庇护着他们，我为他们祈福可是，我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啊。” …… 梦醒了。 苍叶也睁开了双眼，然后第一时间就被眼前的各种法术效果给照到想重新闭上眼睛，数以千计的魔力辉剑，各种【泥人魔法】中的【神域泡泡】和【神域大泡泡】，三轮悬挂在空中的各色圆月，地上还有增加魔法威力的【魔法之镜】 一堆魔法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出现，而那个【仿身泪滴】此时还在接连不断的叠加魔法威力，像是没事找事做一样。 这种程度的防御魔法，若是有一头古龙撞进来估计都要没命。 苍叶也是连忙命令【仿身泪滴】将魔法全部取消，随后急急忙忙的将对方对方收回【物品栏】里。 这个能够当做分身使用的骨灰确实很好用，但有时候就是会突然发这种疯和苍叶自己一定没有任何关系！ 等苍叶做完这些的时，破败的神社角落里躺着的夜叉红叶以及法师学徒伊恩也有了苏醒的迹象。 苍叶从那精致的木椅上站起防止被那两小子误会，随后走下平台，但看了看神社内那糟糕且破败的环境后还是选择直接坐在了平台边缘。 他低着头，脑海中却仔细地回忆着刚刚在梦境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无数碎裂成只有指头大小的镜片被苍叶划分出来，随后如同拼图一般慢慢拼接起来，直到最后化作了一个完整的画面。 少女，也就是【神女】微微掀开了衣袖，露出了那双白皙的手臂，但是在那手臂之上却有着一条极为细小且浅淡的黑色丝线。 污染 一个如今在提瓦特大陆上几乎隔三差五就能看见的东西。 这是苍叶意料之中的答案，在他看到【神女】样貌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这个想法，结果也是不出所料。 毕竟这个世界的污染似乎十分容易与善良、纯净、洁白、勇敢的生灵扯上关系。 而且，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事。 在苍叶拼凑出来的画面中，那碎裂的大地深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或者说矿洞，而在那矿洞之中，有着一个漂浮着的晶石。 这座山中有一个柱状漂浮物！ …… 第118章 汇聚于高山之巅 …… “或者可以说是某种锚点。” 苍叶“看着”那在脑海中拼凑出来的图像补充了一句，毕竟这个柱状漂浮物所在的位置基本都是地脉拥堵的区域，也有很大概率是当年法涅斯用来疏导元素时所留下的“工具”。 柱状漂浮物的存在又给了他一个去往山顶的理由。 要知道他自从跟随着邱月那个商队一起出发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在路途之中遇到过任何一个柱状漂浮物，如今可是难得才见到一个。 而且有这个柱状漂浮物的存在，也让苍叶多少明白了之前他在山顶，也就是那个【神女】居住着的高脚木屋外面的元素力为何能够在那么浓郁的情况下却没有诞生处元素类魔物，很大原因是因为下方山体之中的柱状漂浮物在接连不断的疏通元素。 思考一瞬后，苍叶就不再去看那位于脑海中的画面。 至于【神女】身上的污染这种事情在提瓦特随处可见，曾经他在游历期间也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生灵来说，污染在很多时候都是无法避免的，他们有可能是被受污染的魔物攻击受伤、也有可能是因为误食了一些蕴含污染血液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动植物，就连当年那席卷雷鸣岛许多年的战争中的类人型魔物中也有这类人存在。 如今的苍叶已经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稀奇的了。 那名【神女】已经承受了污染，哪怕只有那一小点，但污染这种东西至今为止都没有生灵能够完全豁免，外加上还有【命运】这种东西简而言之，那名【神女】如今的状况一定很不好，甚至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至于【神女】为什么会受到污染，不外乎是为了那些村民或者解决魔物。 哪怕是苍叶在解决那些受到严重污染的魔物时也会专心许多，防止一个意外导致自己再次被污染。 毕竟他曾经承受过污染并以牺牲力量为代价康复，后来在芙莉莲所在的异世界中也是亲身体验了一下那自法涅斯的力量所衍生而来的魔法，感受到了法涅斯所承受的那种污染。 但这两者并不是一个东西。 前者是常人也能够咬牙忍耐的痛楚。 后者却是只有承受过污染的生灵才能够理解的感受——腐蚀身心，扭曲思维，几乎是在感染的那一刻起目之所及的一切就会产生改变甚至随着自身的异化而变得怪异起来，这种现象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有任何的解脱感，就如同死亡并不是被污染者的“终点”一样。 一种并不想要再尝试的行为，至少苍叶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再去使用那个效果和负面作用同样强大的法术。 苍叶坐在平台上，目光看向了神社敞开的大门外。 天比他们入睡时更加黑了，浓密的云层彻底遮住了 …… 两个蜷缩在神社角落杂草堆里睡觉的少年人也是慢慢苏醒过来。 “嘶好像真的被打了一样疼啊”红叶那因污染而变得如蛇般细长的瞳孔经过刚刚的睡眠也是圆溜了一些，但此时他皱着眉缓慢扭动着肩膀，时不时还龇牙咧嘴的，看着就很不舒服，“我刚刚在那个梦里好像和什么东西打起来了，真是个糟糕的梦，和这个地方一样糟糕。” 另一边的伊恩就没那么有活力了，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像是毛毛虫一样蠕动，半天起不来身，嘴里嘟囔道：“好痛啊怎么做梦还能被打的，和这个神社有关吗？我上次睡觉也不是这个样子啊，学长，是不是你刚刚做了什么啊？” 伊恩的一句学长直接将一旁红叶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两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坐在平台旁边的苍叶。 后者注意到这股视线也看了过来。 “不知道，但刚刚我们三个都睡着了，而且从你们口中的话来判断，应该都是做了一个‘梦’。”苍叶简略解释，但他没有主动说出自己这边的经历，只是大概提了一句，“我是梦到了这个神社，你们呢？” 红叶率先回答道：“我也梦到了这个神社，当时是夜晚，我是在森林里的，看到神社灯火通明之后就立刻走了过来，可还没走近神社就看到神社附近有不少人，然后大概是和他们打了一架？” 红叶有些不确定的说着最后一句话，他脑海中关于刚刚梦境的记忆在快速褪去。 另一边的伊恩也是点了点头。 “我也梦到了神社，不过我是被打的那个主要是梦里没有魔杖！”伊恩义愤填膺地说着，好像收到了很大的不公一样，随后就突然扭头借助神社内燃烧的篝火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景，稍微迟疑了一会之后说道：“比起这个，现在天怎么还是黑的，我们睡了多久？” 经常在野外扎营的红叶略微预感了一下，“目测有个三四个小时，因为我一般睡那么长时间就会很精神，和现在状态差不多。” “的确差不多。”苍叶目光透过浓密的云层看向了那片天空，在云层之上依旧是笼罩着大半个山峰的障眼法，而在障眼法之外的圆月则是缓慢地移动着，从方位来看，大概是三个半小时左右，刚刚那短短一会儿的入梦就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难怪【仿身泪滴】会弄出那么多的延迟性法术出来了，换做他自己换做他自己可不会这么做。 听到这个答案的伊恩立刻从毛毛虫状态中挣脱，整个人弹了起来，询问的语气中稍微带着一点催促之意，“那我们现在出发去山顶吗？要知道我们这边再推迟一分其他人就更危险一点啊！” “你说的对，但问题是现在的天气情况很明显就不适合赶路。” 红叶瞥了眼屋外那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在这种环境下连他自己的视线都受到了压制，能看到的区域也不过是神社内篝火火光能够照射到的那些区域罢了，其他位置那是真的黑的让人心里发慌。 “之前能够找到你是因为那时候天气好天上还有月亮挂着，多多少少能够给我提供一点能够照明的光亮，现在天气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你能够看得清吗？或者你想要举着火把在这个完全没有人开路的森林里冒着被魔物一眼发现的以及有可能点燃草木的危险前进？” “可我们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伊恩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而且这个神庙感觉也不太对劲，我在这里做过两次梦了，若是继续在这里待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这可是能够让我们三个一起做梦的地方啊，怎么看怎么邪门” 一直保持沉默的苍叶默默开口询问道：“你很着急去山顶？” “啊？”伊恩愣了半响才意识到苍叶这个问题问的是自己，他脸上表情一僵，随后快速解释道：“没有啊学长，我没多着急，主要是学长您的实力让我很放心，而且之前和村中那些青少年走的那段路程里我也得到过其他人不少的帮助，如今能够有机会让他们获救当然要抓紧时间去帮忙了否则我良心也过不去啊。” 有些矛盾的话语。 就好像忘记了自己的魔杖是被什么人拿走了而他自己又是怎么脱力昏迷在神社门框旁边的，那些人连带上他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抛弃，但在这个时候却想着帮助他们获救？ 苍叶没有说出这些话，只是在心里默默想了想，而在这个时间里，红叶又和伊恩吵了起来，两个人疯狂争论着要不要现在就去山顶的问题。 可两人才刚刚争论了两分钟，红叶就突然住了嘴。 “怎么” 伊恩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结结实实地挨了红叶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这巴掌是一点力都没有收，直接将伊恩拍的失声，蹲下身捂着嘴，身子也因疼痛而开始颤抖。 多少有些公报私仇的红叶笑嘻嘻地瞥了一眼伊恩，随后走到神社窗户边，面朝外界的黑暗，鼻尖微微耸动，吸气 下一刻，他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好似不信邪一样又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夜叉准确来说是红叶要是有这种表现就只有一个原因。 “有污染，而且是一瞬间变得浓郁起来的。”红叶立刻捂着自己的口鼻后退两步回到了神社室内，接着没等其他人询问就主动将信息都说了出来，“屋外的污染气息很浓郁比之前要浓郁上不少，就好像是被一个受污染的发疯魔神肆虐过一样，但是神社内却没有多少污染。” 伊恩十分好奇，带着学术探究欲望地凑到红叶身旁，戳了戳对方腰肌。 “你是狗鼻子？” 然后被打了一拳。 苍叶也没在意自家学徒那欠揍的行为以及哀嚎声，在知晓外界有污染的时候他就立刻往外看了看——什么也没出来。 他对于污染的感知依旧不太灵敏，完全赶不上夜叉这个种族。 “你能感觉出污染比较浓郁的地点都在什么地方吗？” 苍叶询问地同时回想起那个可以疏通地脉的柱状漂浮物，按照之前他在雷鸣岛的测试来说，连魔神的攻击都不一定能够让柱状漂浮物损坏，甚至连挪动都无法做到，但是他们当时可没有测试过柱状漂浮物是否会因为污染而被破坏若是之前不知道柱状漂浮物的状态下他肯定不会特别在意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像是装饰品一样的柱子，但现在记忆回归也让他多少想到了这个东西的作用，在这个前提之下他就不可能无事柱状漂浮物的稳定性。 毕竟这个世界是他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年完成系统任务后才得来的一个能够当做【主世界】使用的世界，交界地上的律法如今差不多已经被黄金垄断，后续还有【暗月公主】菈妮的律法，他已经不可能在那个千疮百孔的世界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个世界是他唯一的机会。 不就是污染吗，交界地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东西可惜，有关于【颠火】这种能直接灼烧灵魂与意志形态的疯狂东西是连他都不敢接触的，否则还能够拿出来和这片世界上的污染碰一碰，看看这两种不同世界的脏东西互相碰撞间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比较浓郁的地点吗？我找找看”红叶在苍叶的要求下又专心去闻了闻味道，这使得他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但在专注状态下的他也很快就得到了结论，“山顶，这些气味的流动方向基本都是山顶要不我们回去。” 红叶在短暂思索后回忆起了老大当年告诉所有夜叉并让他们熟记的道理，随后在脑海中稍微润色了一下就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我曾见过魔神，虽说那位魔神还没有发疯，但其承受的污染和如今这座山峰所流动的污染量极为相似，这种程度的污染要是爆开，别说是我们了，这附近的区域估计都要在瞬间回归到千百年前那副恐怖的光景——总之，依我看，这里的污染浓度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冒然去接触可能会导致比预想中严重数倍的后果再者，这些污染如今还在汇聚，山顶太危险了。” “可我们已经在污染环境内了。”伊恩探头探脑地开口接过话题，“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在有‘我们’存在的区域内这些污染才是稳定的？若我们离开至于危险，山顶顶着个炸弹，你下山就安全了？” 苍叶没再让这两个人唠下去，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去看一看山顶的情况，我有方法能隔绝污染喷溅，你们离开与否自行斟酌。” “我当然跟着学长”伊恩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握住苍叶给予的【学院辉石杖】然后快速靠近苍叶，然后就感受到体表多了好几层透明且完全不影响行动的泡泡，“原来【泥人魔法】那么好用的吗学长！” 原本想要离开的红叶也因为伊恩刚刚的话语而有些动摇，如今听到苍叶的话语后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顶着一张视死如归的坚毅脸走到了苍叶身边，看着体表一瞬间出现的泡泡，用力拽了拽泡泡表面，确定其不会破之后悬着的心才轻松了一些。 “真没想到这次溜出来玩会遇到那么大的事这可是和我当初见过的那位魔神差不多的污染量啊。” “你这种族真胆小，不就是魔神的污染量吗~大不了就是一死。” “闭嘴赶路。” 苍叶将包裹住伊恩体表的泡泡收紧，压得对方开不了口之后才拿出了自己的魔杖，挥手间就是数颗闪耀着明亮光泽的【星光】，如今需要尽快去往山顶，也就不在乎会不会被魔物看见了。 一旁的伊恩见状也是双手握住【学院辉石杖】的杖身将其高高举起，随即——一颗更为明亮但仅有一颗的【星光】出现在众人头顶。 …… 第119章 变化＆雕像的灵魂 …… 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事。 原本被苍叶判断为智力这一条件完全不足以使用【学院辉石杖】的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借用【学院辉石杖】使用出了【星光】这一魔法。 智力所代表的事情很多，知识储备、个人理解等等，但【学院辉石杖】的使用条件中无论哪个都不是一届只有二十岁左右的、连辉石法师都不是的的学徒能够达标的。 苍叶看着伊恩脑袋顶上那比寻常学徒还要明亮且大颗的【星光】，本能地开始解析其形成的缘由。 理解、见识以及对星空的见闻都与卡利亚人不同，这是单纯的以提瓦特如今这片虚假天幕为蓝本然后以自身力量强行灌输从而形成的一个能量团，和传统意义上的【星光】完全不是一个东西，更像是某种力大砖飞弄出来的仿制品。 可偏偏又成功了。 是卡利亚魔法学院里的那些法师和魔法书籍上面的记载出错亦或是现在的卡利亚学徒都是这副德行 怎么想都不可能。 有明珞在，能够出海的卡利亚人肯定都是经过筛选的，被判断为有能力一个人应对大多数困境且有某方面特长的人，至少在法术运用以及实践方面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眼前这个壳子里的“人”不是伊恩却拥有伊恩的记忆，甚至可能连这人自己都没发现。 假如这一点是真的，那原本的伊恩呢？ 苍叶看向了山顶的方向。 “学长你看！我现在的实力比以前强了耶！”伊恩看着那被自己召唤出来的【星光】也十分兴奋，他高高地仰头望着那个闪烁着光芒的能量团，“我以前可没这个实力啊~太棒了！遇到其他人的时候我能够借助这一点好好和他们炫耀一下了！” 伊恩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着之后遇到其他卡利亚人的时候要不经意间使用【星光】然后展示自己对法术实用性与理解力有多么厉害，然后承受他人的夸赞。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其他人可没他现在这副能力啊！ 苍叶随意点了点头当做回应，他收回了看向山顶的目光并重新注视兴高采烈的伊恩。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伊恩依旧是伊恩，只是身体或者灵魂中多了一点原本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至少从现在伊恩的表现来看对方完全没有恶意，只是对于去往山顶有一种莫名的向往，想来在那山顶之上应该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伊恩靠近或者是他的潜意识正在引导他自己。 苍叶罗列了几种可能性，随后话都没说一句便带着红叶跟伊恩两人一起快步往山上走去。 想到自己身边如今是一个被污染到不知道剩下几分实力的夜叉以及一个可能被某种东西影响同化的学徒，苍叶也就只能担当起了开路的职责。 有了伊恩这一喜欢跟在后面夸人的学徒，苍叶也就稍微用了更强一些的力量去开路，也不再一点点切割，而是直接一边行走一边蓄力使用【辉石弯弧】直接将前方挡路的一切给切成两段。 在场的人哪怕是身体素质方面比较羸弱的伊恩都是能够应付一些复杂地形的，当然前提是视野开阔且清晰。 在此期间，伊恩也会时不时地使用【星光】来照明，毕竟以他如今的学识根本无法使用【辉石弯弧】，而【辉石魔砾】这种入门级别的【辉石魔法】用在开路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就只能用法术来攻击那些找到头上来的魔物了他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防止苍叶这个不知道多少岁的学长觉得他这个学徒没用，毕竟以苍叶之前拿出来的那柄开拓者才有的石刀来看，对方的身份肯定是比他所想的要高许多。 这是苍叶的荣誉，但对伊恩来说确是一种压力——若是让苍叶觉得他没用，估计会影响到他在卡利亚魔法学院学习时候的那些老师以及其他还在学校的学生。 虽然他和同期生比不算强，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呀！ 他们以前可没少因为类似的原因导致突然多出了一种测试或者考试题！ 跟随在一旁的红叶也没闲着，如今越往山上走他就感觉自己越像是在靠近一个屎坑，空气中的味道也变得越发的难闻，这让他表情都快皱成一团纸了，但还是努力辨别方向告知苍叶往那边走才是更近的道路，同时也会帮着伊恩一起解决四周一些闻声而来的魔物。 他是受污染变弱了，但又不是残疾了。 三人稳步前进。 苍叶却在途中突然开口询问伊恩道：“你应该才离开卡利亚岛屿不久？” “是啊！”伊恩立刻回答道：“怎么了吗学长，是想知道关于岛屿上如今的发展问题还是说要听哪家人的八卦或者说想看看现在岛上发展的怎么样？” 苍叶摇摇头表示都不是这些事。 “我只是比较想知道现在岛屿上的那些生物现在都是一个什么样的体型，我记得我走之前它们就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比较让人惊讶的地步。” “原来如此，不过学长觉得好奇也很正常啦~至少在我走之前那些生物都长得比普通生物要大很多，那些躺在沙滩边的海豹如今也是变得更大了，每一个都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伊恩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不太贴切，所以又做了个比喻，“只要两三只海豹叠在一起就快有一栋房子那么大了，螃蟹什么的也是差不多。” 接着，他就又继续说道：“不过学长你刚刚说的可不太正确，从我们卡利亚人的视角来说，应该是外面的生物成长的比较让我们惊讶才对，我刚出来的那会儿可真想不通为什么鸟类可以有那么小，要知道我们卡利亚岛屿上的鸟现在有一些都能驯养来背一些普通的包裹或者实验素材了~不过这也依赖于那位强大的神明啦，若不是那位神明在卡利亚岛屿上布置了强大的重力魔法，以那些鸟类如今的体型还不一定能够背得起那些东西~但依我看，再过个几百年那些鸟应该都能载人了。” 这种回答解答了苍叶不久之前的疑惑，也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给卡利亚岛屿的影响有些深远那一片地区如今都可以算做是独立于提瓦特之外的地区了。 对哦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卡利亚岛屿会不会被那所谓的命运给束缚？ 苍叶心中涌现出一个疑惑，但如今却还不是验证的时候，他现在只是自己摆脱了命运，还是在那象征命运的星辰还处于虚幻状态时将其击碎的。 这算是一种投机取巧。 而且他现在还没有能够找到人们和天上那些虚假星辰的联系。 星辰与生灵的数量都太多了，他之前在护送邱月那个商队的时候也在尝试寻找四周的商队成员中有没有人能够与星辰对应，但在没有确切的公式时这种哦行为完全是在大海捞针，所以理所应当的没有什么收获。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其实都算是普通人，所以命运的束缚不会那么明显，毕竟就连天幕上的星辰也是有分大小的。 总之，之后还是要多多留意这方面的问题。 伊恩见到苍叶似乎很喜欢听卡利亚岛屿上的事，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又说了一下上面发生的内容。 “虽说卡利亚岛屿现在日益强盛，但其实问题也有不少，像是原本在教科书里面比较温顺的那些野兽以及一些奇怪的元素生物如今已经变得越发暴躁，虽然直到现在为止都不会杀人，可也有不少人被打断了手脚，可有因为这些人基本都是自找的所以学院的法师们就都没有去处理这件事。” “可这却激起了不少人的反感，毕竟学长您知道的，卡利亚岛屿封闭，上面的人就总之后来是袭击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一些比较多生物活动的区域就都被封禁成为了禁地，也就只有那些当上老师或者实力强大的法师能够进入去做研究课题，但就算是他们带人进入也需要签署协议以及保证书并承担一切后果。” “这导致我们学生能够接触的元素生物就只有当初那位神明大人带回来的岩元素史莱姆了，后来这位岩元素史莱姆也被我们学生称为老师，我记得我那会儿是叫它岩老师的现在就不知道了，毕竟岩老师的官方称呼就是——岩元素史莱姆。” 听到这里苍叶不用想都能够知道这个名字十有八九是明珞取的，也就只有那小子会将这种名字当做官方名称，虽然也没有什么错误就是了，但那个岩元素史莱姆好歹有些像摩拉克斯，这也是他当年会选择将那个岩元素史莱姆带回卡利亚岛屿的原因之一。 或许之后能够让那个岩元素史莱姆见见大号的摩拉克斯。 这是他当年的想法，不过这也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 谈话间，三人也是平平安安的来到了山顶。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反应最大的就是红叶，他那表情好像调色盘一样剧烈变化，最后彻底定格在了青紫色，像是收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一样捂着口鼻，眼泪都流了出来，那原本圆溜了一些的眼珠子又稍微尖细了许多，这让苍叶立刻给对方又上了好几十层泡泡用来隔绝污染。 伊恩这边的脸色也出现了些变化，他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凝望着那个位于山顶正中央的高脚木屋，但瞳孔却微微散大，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连手中的【学院辉石杖】都松开了。 见此情景，苍叶也没有去打搅伊恩，而是用【法师之手】将【学院辉石杖】收了回来。 “我打算进入看看，你呢？” 苍叶看了眼身旁几乎快要作呕的红叶，至于另一边的伊恩？那家伙已经魂不守舍了，但灵魂还是在体内的，目测应该是和之前在神社中一样陷入了某种梦境。 “我留在这里看着他。”红叶真的有些扛不住这个味道，这简直是他这辈子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浓郁的污染。 苍叶没有太在意，随口回应道：“没事，本来我也只是打算一个人过来，你看着他就好，别让他出什么事了，如果他突然发狂什么的你也别拦着他。” “我”红叶被这一句话说的脸有些泛红，但也只是咬了咬牙没有逞强，“我知道了，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喊我，我会去帮你的！” 苍叶点头回应之后就开始往高脚木屋的方向走去。 这里和他在梦境中所看到的布局类似，依旧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农田、水井、池塘一样不差，但此地也没有像是预想中那样荒芜，而是表现出了一种很自然的老化，像是有人在定期修缮这里的一切，就连那木头搭建的高脚木屋也没有出现任何倒塌的迹象。 一个延续少数都有数百年的高脚木屋——怎么看都有古怪，因为没有特殊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如今站在山顶，哪怕没有夜叉那种能够闻到污染的能力苍叶也能够感受到那些污染正在朝着高脚木屋内流动，而且很明显是在被什么东西牵引的。 他没有立刻进入高脚木屋中打破这份难得的平静，而是绕着外面转了一圈。 这也让他注意到了山顶处有一个比较突兀的变化。 苍叶看了眼那曾经有鱼儿游动的池塘，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任何鱼类以及荷叶，只有一滩清澈见底的池水。 但是在这个池水旁边巨大石头却已经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雕像。 这是一个几乎与之前那两个小雕像极其相似的雕像，不同点是其体型会稍微大、细节更精致、花纹更多、造型更精美且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损坏，从上到下都只有风化后留下的斑驳痕迹 而在其中，苍叶感受到了灵魂。 一缕活生生且炙热的灵魂。 但也只有一缕。 …… 第120章 信念＆新生 …… 她是被众人歌颂着的伟大者，是庇护此地、给予我一片栖息之所的神明——也是不属于此地的崇高之人。 神女究竟从何而来已不可考据，但在如今却流传着一个被众人所认可的传说。 在遥远的过往，神女是从深夜到来此地的。 那是一个无光的黑夜，夜的纱幕牢牢地包裹着整片天穹，天空中高挂的圆月与星辰都因此而黯淡、消失。 远方传来的狼嚎声、风吹过树叶与草丛所发出的飒飒声以及那如同骨骼被撕裂般持续不断响起的咯咯声在那个夜晚变得尤为明显。 难以入睡的先祖们在没有任何号召的情况下聚集在一起。 点燃篝火，高举火把与石矛，每个人都在紧张，双眼更是死死的凝望着火光外的黑暗。 不属于人也完全不像是野兽的瞳孔在夜幕中闪烁，一双、两双、数十双，上百双——有的大如牛眼，有的细长如蛇，有的浑浊的如同死去多时的尸体，有的好似昆虫复眼般有无数颗眼瞳挤在一起。 但它们却都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在火光之外凝望着火光中胆怯的先祖。 像是惧怕火光又好似在戏弄猎物。 先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朝着中心聚拢，他们围绕散发着火光与温暖的篝火旁，将妇女孩童庇护在其中，随后是青少年与壮年男子，最外层则是高举着火把与木盾的则都是些两鬓略有些发白的年长者。 年长者们毫不惧怕地站在队伍之外，面对黑暗中窥伺地威胁也没有丝毫惧怕，满是沧桑的脸上只有坚毅与认真。 壮年男子握住各自的武器时刻准备应敌，但时不时扫过年长者时的眼神中却闪烁着深深地愁苦。 青少年们脸色则是不自然的红，他们双眼瞪大，握住长矛的手臂与身体都在不自然地颤抖着，这是激动、兴奋与惧怕。 妇女死死地护着孩童，手上握着石刀、洗衣锤等日常随处可见且只有在近身战斗时才能派上用场的工具，目光却时不时眺望着那些外围的人，嘴巴微张却迟迟没有说话，最后默默地安抚着受惊地孩童，闪烁着泪光的眼中尽是不忍与决然。 孩童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踮着脚，望着远，一个个都在施展着他们的活泼与精力，但不知为何都没有大声吵闹，为数不多想要开口呼喊的孩童也被一些早熟的大孩子们捂住了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篝火中燃烧的木柴开始噼啪作响，但没有任何人行动，也没有任何人敢打扰这份平静。 哗~ 光芒撕开了夜幕。 一道如同月光般清冷绝美的光线洒落在先祖们与那暗中窥伺的威胁之间，光芒渐渐收敛，但那冰冷的迷雾却沿着地表开始蔓延，转眼间便为地表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先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到那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的眼眸开始一个个消散。 短暂的沉寂后，奔跑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先祖们也尝试动弹，但却没有受到伤害，他们仰起头，只看到在不远处的树木旁站着一名肤白貌美的少女，其姿态从容，样貌精致，衣着是如月光般的白，像是从天上落下的最美的光。 …… “这便是她的‘传说’，一个被美化后的、凄美的梦。” 一个面容枯瘦如骸骨，蓬头垢面的男人跪在高脚木屋正中心用粗糙到好似沙纸互相摩擦所发出的声音说着。 白灰色长发如同没有刷过毛的毛笔般长长地拖在身后连发尾都沾染了不少灰尘，下跪的双脚纤细到好似只剩下了骨骼与一层薄薄的皮，双眼浑浊不已，两颗瞳孔甚至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散大与粘连，像是颗蛋黄被打散了的鸡蛋。 “她只是个外来的、因善意而帮助那些先祖的生灵，本想就此离开，但因为众人的恳求而留在此地，又因爱与责任而在有限的生命中帮助着众人，爱戴着众人，自身也因此而居住在这个偏远的地区之中。她没日没夜地帮人们扫清障碍，解决麻烦与矛盾，但渐渐地，人们变得疲懒、自以为是，他们将她奉上高座侍为【神女】，以卑劣且自私的善意当做傀儡线去‘捆住’她的四肢，用毫无价值的一句句赞美与困苦当做饵料，一而再再而三的影响着她。” “但她如何不知道呢？她知道的，她很早就意识到了，我曾去询问过她的想法，但她只是说——她甘愿如此。” “可笑可悲本该翱翔的火凤为了此地之人化作麻雀耗费掉了本该灿烂的一生啊。” 他感慨着，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悲苦，接着，他伸出稍微有些肉但极为细长的右手，试图触碰前方站着的少年。 毫不意外的被躲开了。 他并不在意地收回了那细长的手臂，如同破了的鼓风机一般咯咯地笑了两声，随后又因为这个动作而牵引到了自身伤势，连忙用手捂着嘴剧烈咳嗽。 片刻后，他松开手，手心中是已经变成了黑红色且有些凝固发臭的血液以及一些淡蓝色的粉末。 他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拿起一旁的破布将手掌心的血液全部擦拭干净，接着，他才重新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是来找回那个东西的，对？”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那有着明显缝合刀疤的胸口，低沉地笑了笑，“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感知到了你的存在，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这是有主之物，也早已知晓在未来的某日它的主人会过来找我要回他，但我从未想过既然会是现在但也幸好是现在，这一切，就像是早就规划好了一样神奇，对？” “我并不是来找这个的。” 苍叶回答着老者的问题，他也是在进入了这个高脚木屋之后才注意到这里竟然有一小片属于他的源辉石碎片。 这本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打上了他烙印的东西，但他之前却从未注意到这一点，没有感应，没有吸引力，如同被彻底屏蔽了一样，是那所谓的命运又开始从中作梗，还是说 苍叶看了眼老者的胸膛，眼神好似透过其皮肤与血肉看到了那嵌入其心脏之中的源辉石碎片。 还是说因为是因为源辉石碎片如今被认定为老者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被老者自身的命运所影响从而导致他无法提前发现其存在？ “不是？”老者明显愣住。 “不是。”苍叶给出了一个陈述句，随后看着正在以自身为容器吸纳污染的老者，“我来这里的原因又很多，但最为紧急的也就只是来看看到底是谁在牵引如此之庞大的污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者哈哈大笑，声音依旧难听，他任由污染从身体各处钻入，自己却像个无事人一样回答道：“但这可不算庞大，和以往相比，和她相比，我如今所能够牵引来的这些只不过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污染罢了，而就是现在这种量也是我在利用了你所丢失的东西之后才能达到的地步。” “不过放心，我不会让这个污染爆发出去的，等我死后，污染有很大概率会跟随着我一同消散，亦如她当时所做的那样，就算我死后污染没有消散也会被困在此处，哪怕他人试图在这里做什么也是无法利用这些污染的。” “但比起这些，我想你应该还有其他需要确定的。”老者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了难听的骨骼摩擦声，“比如，前不久上来这座山的年轻人们。” 老者像是许久未曾和人聊过天一样，话音刚落，没给苍叶任何回应的机会的同时就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现在都好好的，但因为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离开，所以只能依仗着她留下的力量让他们陷入梦中沉睡并妥善安置在了山洞之中，在美梦中他们的身体机能基本是不会变化的，所以不用担心发生什么这种事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曾经那些家伙贪婪到令人厌恶，但后代却多少有些自知之明，只是这做法依旧令人厌恶。” “看起来是让新生代来赎罪，但实际上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继续延续他们的‘和平’，为此不惜牺牲新生代的人们，真是令人恶心。” “至于那些失踪者，放心，他们只是梦醒了所以回到了他们记忆中的。” 老者像是说累了一样叹了口气，整个人原本活跃的气质也变得有些颓靡，他从未抬起的左手死死握着什么东西，此刻也正在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 “你不拿走你的东西吗？”老者再一次询问道：“放心，它并未被污染，毕竟被污染到心脏的话，我也会死。” 苍叶显得丝毫不在意，他此刻能轻松的看清老者的状态，不过是一个借助辉石化、【神女】残留的力量以及未知手段来吸纳并净化污染的人罢了，心脏与源辉石也依旧是活跃的，干净的，但全身的器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老化，虽说是老者只是人类，但年岁少说也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如今还能活着全靠源辉石碎片那强大的稳固性以及保护灵魂的能力。 最神奇的是，源辉石碎片竟然那么契合老者的心脏，虽说其对老者造成了辉石化，但这也是因为老者的身体已经有些无法承受污染所以依次来稳固老者身体。 这是一个新奇的发现。 苍叶随便从一旁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上面，面对着跪在地上吸收污染到皮肤开始发黑的老者的面容，哪怕其因年长而发生了剧烈变化，但对方骨相还是和之前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当时给【神女】吃到了姥姥做的肉干了吗？”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引起了老者的极大反应，他整个人下意识地要站起来，但在其起身的瞬间四周的污染就有要逸散的趋势，这让他不得不又坐了回去，也是因为这个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看来你也做了梦啊”这个话题让老者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吃到了，她很喜欢我为她带来的肉干，毕竟那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她曾经不经意间说过，她的寿命很长，长到常人难以想象，我当时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很孤单，因为村民们口中对她的担忧是虚假的，他们真正担心的只有他们自己，所以，我觉得我应该陪陪她，当然，我无法否认一件事那就是——我也是虚假且自私的。” “因为我在试图以一个蝼蚁的身份去染指【神女】，我在尽我所能地在她那漫长岁月中留下一丝无法磨灭的痕迹。” “我本该比她更早死去” “但我却在生日那天亲眼见证了她的消亡——她明明是那么长寿的种族，她的寿命本该是我的数倍、数十倍！” “可她还是死在了我的面前，死在了我这么一个短命种的面前。”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接过了她的指责，因为我们曾经的过往已经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这是她所希望做的，她所会做的，而我，也将完成她所期盼的事直到我无法继续坚持下去，那样，我就能去看望她，在她面前炫耀——看啊，我做到了你无法做到的事。” 一阵独特的灵魂波动闯入了高脚木屋之中，那是一团湛蓝色的灵魂，外形如同燃烧的火焰般但整体更显虚渺。 湛蓝色的灵魂在老者诧异地眼神中开始凝聚，慢慢化作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她轻笑着，眼中难掩悲伤。 她无法说话，所以只能用态度证明一切。 她缓缓蹲下身，用虚幻的身躯，拥抱着老者干瘦的身躯。 …… 苍叶没有继续在高脚木屋中停留，也未曾收回自己的源辉石碎片，自上个世界离开之后他就找到了一个可能的道路，他需要尝试，何况如今老者体内的源辉石碎片已经和他建立了联系倒是不用再怕丢失。 他先是来到了高脚木屋后的池塘边看了眼被红叶困在小雕像旁边的伊恩。 后者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苍叶不知道对方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在之前接触池塘边那个雕像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里面那一缕灵魂和伊恩体内的十分相像，又联想到伊恩很想来山顶这一点后索性让红叶将其捆在了雕像上面，如今看来，他的猜想并没有错误但之后会发生什么还需要等伊恩醒来之后检查。 再然后就是 让红叶看好伊恩后，苍叶就一个人快速来到了之前看到柱状漂浮物的山洞。 刚进来的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青少年，看穿着就基本都是村子里的人，还有一少部分明显是外来者，数量比之前伊恩说的“几个”要多不少，看来是都被老者安排到了这山洞之中。 如今外界污染满天飞，苍叶也就没有吵醒他们，而是轻手轻脚地越过众人，来到了位于山洞中心的柱状漂浮物旁。 他稍微一看就发现这个柱状漂浮物的所在地依旧是地脉元素交汇点，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接着，他像是以往那样伸出手，拂过柱状漂浮物表面。 法涅斯站在云端，看着下方的人类以及那座天空上的岛屿，而她视线也渐渐聚焦在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生灵身上——那是一团灵魂，像俯冲的火焰弹一般的灵魂。 【崇高者啊这将是你的新生，抱歉，我已无法做到更多。】 …… 第121章 仙灵＆分别 …… “所以，后来你们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作为商队老大也就是首领的邱月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上，一边用缰绳控制着马匹前进的方向，一边侧过头询问坐在自己身旁的苍叶有关于他们离开之后在森林之中所发生的事情。 苍叶捧着茶杯，任马车颠簸而不洒出哪怕一滴茶水。 按照之前的承诺，苍叶在回到村子之中后就同意了邱月的邀请，再次成为了商队的雇佣兵负责保驾护航。 “我们在这场旅途中遭遇了一场梦，在梦中看见了延续千年的话剧，然后以观赏者的身份得到了表演者的善意以及馈赠，都是一些小玩意，能为我解除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疑惑。” “哇你这话说的真的和那些神棍一模一样，就不能说的简单易懂一点吗？” “简单来说就是看了一场话剧，知晓了一些新的信息。” 苍叶抿了口茶水，随后目光看向跟在侧后方的另一辆马车——在那车厢里面坐着的是伊恩以及红叶。 由于体质特殊的伊恩在苏醒过后和初次见面是没什么两样，只是变得更蠢活泼了一些，苍叶当时还经过了多次检查才确定对方这种状态并不是因为当了一段时间的【容器】导致自身灵魂斑驳从而留下创伤，而是原本就是这种性格，特别是在后面带着村中的那些青少年离开之前的时候苍叶还从他们口中得知伊恩当年在村附近跟地鼠一样到处乱窜所以才被人偷袭并五花大绑拉回村子里的时候是当场就想将【神女】的灵魂重新摁回伊恩身体里。 特别是后面回村子的路上，他又将【学院辉石杖】又交给伊恩使用却发现对方真的无法再使用起来之后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不过这也只是开开玩笑。 虽说伊恩这位学徒当的有那么一些让人觉得无奈，但苍叶还是很贴心的帮对方将因昏迷而被夺走的魔杖给拿了回来，然后将那个夺走了伊恩魔杖的家伙用【泥人魔法】的泡泡扔到了村子的正上方。 这个泡泡的坚固程度可不是刀枪箭矢能够击破的，所以对方将在半空中飘着，在持续三天的时间中缓缓降落以作惩戒。 这只是一个惩罚，所以泡泡是能感受到热量却不会把人热死，里面还放着足够常人饮用三天的水以及三根白面包，解决了吃喝问题，至于拉撒看这人多能憋。 而现在的情况是，苍叶准备让伊恩当向导顺便带他看看卡利亚人是怎么跨越海洋的，毕竟现在也差不多是下一艘船靠岸的时间点了。 但名义上的理由是——伊恩有些丢人，所以他要带着对方回卡利亚魔法学院见见对方的导师，之后再送对方回来。 所以伊恩自离开村子开始就是一副惨白到好像随时都要死掉的脸。 至于红叶，对方的污染问题并不是什么能够简单解决的，虽然知道对方曾经吞服的那颗药丸中蕴含原初辉石的粉末，但辉石这东西不是随便就能使用的，所以苍叶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而是在回到村子之后将对方交给了其他七位夜叉。 不出所料的是，夜叉们的老大是那名手臂有着翠绿色花纹的女性夜叉，也就是之前在酒馆楼梯处将红叶硬生生拽下楼的人。 对方看到了红叶的状态后也没有生气，反而郑重感谢了苍叶，然后就将红叶带走了，等再次看到红叶时对方的状态依旧没什么变化，毕竟对于污染，他们夜叉多是用“硬抗”的方式顶过来的，就和红叶之前所说的一样。 而现在红叶还能和伊恩在一个车厢的原因是夜叉们也成为了商队的雇佣兵。 “说起来，另一个法师是你的师弟吗？”邱月找了个形容词，“之前我就想问了，他怎么一副要死的模样，感觉和你以及我曾遇到的法师都有很大的差别。” “算是我师弟，你感觉没有错，他的确和其他人有差别，至于要死的模样。”苍叶收回目光，随口答道：“我要把他带回卡利亚那边看看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学生。” 听到这句话的邱月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曾经自己还在跟着他人学习知识的时候也有遇到过类似的事 邱月打了个寒颤，连忙换了个话题。 “真没想到这个村庄比看起来的还要富有将货物大多都买了下来，之前那一趟虽说损失了点货物，但还是好好的回了一波血，又能跟兄弟们霍霍一段时间这趟我们不准备继续朝着雨林深处前进了，这里刚刚经过动乱，已经不适合我等行商，所以我们如今是准备原路返回然后沿着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前进，最终目的地是北方的一处大型城镇，途中要跨过群山，山中虫鱼鸟兽、植被滑坡众多，视线也极其狭窄，所以就需要多多依靠你们法师以及夜叉们了，毕竟商队里还是有一些病号还没彻底康复的。” 苍叶听到后也是微微点头，没有对这种路线做什么评价，本来他跟着商队继续走就是顺路的事，去哪个方向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何况伊恩也知道那个大型城镇，到时候估计还能从那遇到其他想要回卡利亚岛屿一趟的学徒。 据苍叶从伊恩口中打听到的情况来说，卡利亚岛屿如今依旧是处于半封闭的状态，只有原本就是卡利亚原住民的人才能够往返卡利亚岛屿，其他的外来者都是不可能登上那座位于东方深海处的岛屿。 漫无边际的深海与天气的喜怒足以让众多试图跟随之人葬身海底，更何况一路上还有海兽以及海中魔物的袭击，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抵抗。 哪怕真的有一部分人成功看到了卡利亚岛屿，沿海的那些只会拍肚子的海豹以及螃蟹都够他们喝一壶了。 想到这里，苍叶也回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记得不久前我们离开村子之后村中也发生了一些变故？” “啊，对，是有这件事。” 邱月一谈到这个话题情绪就变得糟糕了许多。 “这事说白了就是那村长在搞事情，所谓的封锁村庄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方便他做祭祀，那家伙好几个月之前就被路过的魔神污染了，如今表面上和和善善的，背地里却跟魔兽没什么两样，该做的坏事都做了也就是他隐瞒的比较好，还有几个死忠跟他一起举行奇奇怪怪的祭祀祈福，结果还真让他祈出了点力量，都能使用元素力了！最后那家伙还注意打到了我们头上，多亏了夜叉们总之就是一场麻烦事，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那么早就安排兄弟们启程。” “你能想象到那种冲击力吗？”邱月不安地跺了跺脚，“一个人被污染了，但是他表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表现的也和正常人一样这种情况如果再多一点，那咱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不久又要翻天了？而且近年来那些人型魔物是越来越多了，一个个带着奇怪的图腾面具，身材纤细，头部不知道是绒毛还是头发，习性的古书中所提到的那些古人们很相似，而且这些人型魔物也都是会举行祭祀的，我之前就有留意这些人型魔物的发展，结果发现他们甚至都有社会这一概念的雏形在” 邱月说了好半响，言语中满是担忧以及对这种人型魔物的的警惕，毕竟这种人型魔物的表现和传统意义上的魔物完全不同，而她也无法确定这些人型魔物是否会继续成长发展。 苍叶这边一边听，一边在思考着不久前的见闻。 他从【神女】那里得知了她的力量其实来自于【梦之魔神】，一个苍叶从未听过的魔神，所在地什么的也因为【神女】自身灵魂的残缺而变得模糊所以无从得知，但这让苍叶多留了一个心眼，虽然梦这种东西影响不到他，但身边的人却可能会在某些时候被这股力量的主人所引诱，甚至可以让他人分不清现实梦境，是一个较为麻烦的能力。 此外，法涅斯梳理地脉所留下的柱状漂浮物中其实还留着一个信息，那是在记忆末尾处的一个词语以及绘声绘色的图画。 词语是【仙灵】图画则是各种奇怪且颜色各异的不规则形态，但这些形态无一例外都是看起来像是灵魂或者能量聚集体的存在。 之后从伊恩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他跟随村子的青少年队伍所看到的小雕像之中的灵魂是一种像是被柔软的布所包裹着的淡蓝色球体。 而后面苍叶去到之前自己帮助过的小雕像那边，将里面恢复了一些的灵魂叫出来，是一个淡蓝色的像是他在最初的世界所吃到的馄饨一样的小生灵，纯粹的灵魂体，有些微的自我意识，无法表达自己的诉求也无法聊天但能够理解其他生物是否遇到了困难亦或是是否需要帮助 的确称得上崇高。 但这种东西从何而来，当年他没有看到过法涅斯创造这种小家伙啊，毕竟卡利亚岛屿上也没有这种灵魂生灵的模版生物而以法涅斯的性格，这种生灵是绝对不可能凭空出现的。 …… 时间流逝。 今年的冬季比往日要长许多就好像要将春季挤掉一样一天比一天要冷，如今都过去了两个月也不见天色好转。 两个月内商队基本没有在一个地方休息太久，一直都在顺着既定的路线前进，这也让他们更早的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被山峰环绕的大型人类城市，围墙和建筑用的不再是简单的木头而是石砖与陶瓦，看起来的确是比那些较为偏远的地区要发展的快很多。 这里人流量很大，入城的搜查无比复杂，但速度却挺快了，整个商队连人带货物检查下来也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成功进入城镇。 在刚抵达这里的时候苍叶就发现这里也是一个没有魔神庇护的区域，当然，这里也没有像是老者一样在处理污染的奇特家伙或者【神女】。 整个城镇都弥漫着一股较为严肃的气息，但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 “又回到了这里啊”伊恩在这两个月里都瘦了一圈，但情绪也已经调节过来了，不就是找老师然后见家长之类的吗，他就是怕了！ “呼，可算回来了。”邱月也走了过来，自来熟地递给苍叶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些贵金属，也是苍叶护送商队的报酬，“好了，这是你个佣金~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和兄弟们大概都不会行商了，祝你好运，也祝我们之后能够再次见面！” “多谢了。”苍叶收下了报酬，邱月也满意的去处理商队事务。 见状后，苍叶便准备带着伊恩找个地方落脚就看到红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在这段时间里红叶的眼睛已经变得更为圆溜了，但看上去却是三白眼，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给人的感觉也从火热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很会打架且极为不好惹的家伙，但性格却和之前一样。 “你们之后要回卡利亚岛屿是吗？”红叶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有些局促地说道：“总之，我们之后要继续去往北方啦，毕竟那是我们还没有踏足过的区域，希望我们之后还能够遇见，当然了，我们在这里其实租了一个长期的房间，如果你有需要什么找我们的话可以让人将信送到酒馆写上夜叉两个字然后交给酒馆老板就可以了！” 红叶刚说完，不远处站着的夜叉们就开始呼喊他，这让他十分不满地撇嘴。 “记住啊，难得遇到了一个打得过我的法师，可别轻易跑咯！” 他说完就跑回了夜叉们身边，在嬉笑声中离开，最后还不忘朝着苍叶挥挥手告别。 “那我们也该离开了。”苍叶目送两人离开后看向了伊恩，“找个住的地方休息两天就赶路回卡利亚。” 伊恩蔫头蔫脑地回答道：“是~学长大人~” …… 第122章 冬日飞雪之时 …… 和那些偏僻的地区不同，此地发展、人口数量以及没有魔神等格外强大存在庇护等等因素都让这个被群山环绕着的城镇变成了某种商业中心，在街道上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种族互相攀谈，也能见到比之前那个小村庄中更精锐且装备更好的卫兵。 这是一个很难得的现象，毕竟其他拥有魔神庇护的地区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属于他们的“规矩”。 这些规矩可能是当地人自发遵守的，也可能是哪些强大者所立下的，但其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让一部分人不太能够接受的内容。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但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制订或默认这些“规则”的都是魔神这种常人无法抵抗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相比之下，此处完全由各个种族自治的城镇就显得格外亲切，但也因此会时不时招惹来一些麻烦。 毕竟这里并没有强大存在坐镇，也让许多不怀好意的人渐渐地开始捣乱，因为这里掌管秩序的人依旧是“人”，是他们自认为能够抗衡的存在。 这也使得欺骗与野蛮几乎是这座严肃城镇的另类代名词。 苍叶也是十分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因为他和伊恩在寻找旅馆的路上就遇到过不少的纷争，虽然都止步于口舌，但依旧会影响人的心情。 不过这种小插曲倒是吸引了伊恩的注意力，他当时兴致勃勃地观望着，好几次都想要留在那里将这些人的口舌之争看完，可是苍叶却一直往前走，这让伊恩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跟上。 好不容易来到旅馆中，伊恩刚进入旅馆最豪华的房间中就将自己丢到了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展开，四肢疯狂扫动床垫，唯有头部不动。 “这房间，这床，这柔软度——真是太舒服了！我真的是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真是多亏了学长！学长你简直就是一个百宝库！” 天知道当伊恩知晓苍叶要选择最豪华房间时有多么尴尬和无奈，他一直都下意识觉得这趟旅途都是自己付钱，毕竟在他的观念里苍叶是厉害的学长、也是先驱者的后代，他理应用最好的态度和待遇招待对方可问题是他当时是真的囊中羞涩啊，在那个小村子里面待了那么久，他可是基本都将钱财跟了路过的商队换取了一些日常用品，连小房子都有了如今可真的没有什么能付得起房款的，哪怕以物换物也是如此。 然后他的尴尬与无奈在学长接二连三掏出了价值连城的金属后——变得更尴尬与震惊。 学长的富有程度简直超乎常人想象，别说是他这个门外汉看到了要震惊，就连那个见多识广的老板在学长接二连三拿出了可以将整个旅馆都买下来的贵重金属后都直接僵了脸，就连那些原本窥伺着学长的晦涩目光也是慢慢都收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两个法师且有钱到离谱。 这两个条件加起来就已经足够让有脑子的人打消那贪婪的想法，毕竟他们早就不是愣头青了，在这个城镇待了一段时间且做这行久了的他们也多多少少会认识到法师实力的参差，至少眼前这两个是他们肯定惹不起的。 苍叶两手空空地走进房间之中，观察了一下缝隙角落，确定没有暗门之后才走到看向床上扑腾的伊恩，“把衣服换了再躺，在森林里待了那么久你也不嫌脏。”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学长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啊”伊恩从舒适的床上坐起，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瞅了瞅苍叶，确定学长没有打算因为刚刚那句话而打自己之后才继续询问道：“说起来，学长，你还记得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些争吵？” 他脱了鞋，盘着腿坐在床边，头微微倾斜。 “明明是那些商贩不讲理态度也极其嚣张，可为什么卫兵来了却没有指责商贩而是以强硬的态度两边劝阻甚至用暗语去威胁呢？” “因为他们的交易并未成立，那买家也是在购买之前就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之后才起的争执。”苍叶的感官与实力足以让他记下当时的信息，“而且事态并没有继续发展到肢体冲突的程度，所以卫兵用强硬态度去劝阻双方是正确的，最重要的是解决当时的矛盾以防止这件事情引来更多的麻烦，毕竟对这种地方来说秩序与稳定才是首要注意的事情。” …… 城镇中的法师数量其实都不少，就连卫兵队伍里面其实都有法师，不过和传统观念一样，这些法师也只是被这个城镇的主人所“雇佣”来充当卫兵的，名义上还是自由人，随时都可以离开此地。 因为来自卡利亚的法师无论是实力还是品行都值得这个待遇。 苍叶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在四周打探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所在地，在金钱的攻势下许多常人无法知晓的消息也都被他给砸了出来，尽管这么做有些惹眼，但胜在高效快捷。 这片大陆比想象中要大许多，哪怕距离他上次来到这里已经过去近两千年岁月，但这里依旧没有一个比较完善的“地图”，大多数地区都是空白且会变化的而这似乎也是一种常态，像是魔神的过路以及魔物的袭击都有可能改变一片地区的地形与状态。 但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收获。 根据传闻，在此地北方有着名为【仙人】的存在，而在此地东方则是有不少魔神所聚集起来形成的大片领地。 前者不用想就是哈艮图斯、留云她们的所在地，也就是仙家山脉，至于后者总不可能是摩拉克斯？ 苍叶慢悠悠地行走在街道上，与身边无数脚步匆匆地人擦肩而过，但没有一人胆敢撞到或者上前打扰一位法师，这倒也方便了他思考。 他能保证自己记忆没有出错，但在这一前提下，他能够肯定摩拉克斯是一个闷的不行有话会说但会绕着弯说且十分古板的人。 前者是对方天生就是那么一个性格，毕竟当年这小子能够一声不吭的在诞生的山洞之中把自己锻炼的就差筋脉寸断。 后者则大概率是他给对方看的那些书所导致的他当年是不是应该给对方看一些阳光向上的开朗书籍什么的？ 思绪有一些飘，但苍叶的结论是——在这么多前提下，摩拉克斯应该不会主动和其他魔神去社交？当初摩拉克斯和赫乌莉亚认识还是他带过去的，哦后来他好像还跟哈艮图斯说过摩拉克斯的事情？ 本来觉得没什么可能的事情在加入了哈艮图斯之后突然就变得有那么些依据了。 要过路去看看吗？ 是看仙人们还是去看摩拉克斯？ …… 五天后 旅馆房间，壁炉发出着温暖驱散了冬季的严寒。 坐在窗边的苍叶查看了一下伊恩给出的方向之后就明白自己可能没办法顺路去看看曾经的朋友们了，两边都不行。 因为这条路线是朝着东北方向前进的，路程挺远的，而且道路中绝大多数时候两侧都是高山这种地形，但凡被人从山上埋伏，能活下来的估计都没有几个。 “这就是这次的前进路线？” “是这样。”伊恩清了清嗓子，然后解释道：“这是我从那个被雇佣当卫兵的学长处得来的消息，因为他这次正好连同其他几个法师一起准备去回到卡利亚魔法学院去处理一些问题我猜是那位学长历练够了能够进阶了，真好啊，我都有段时间没怎么进步了有些跑题了，总之——道路所深处的山谷是一个不错的前进路线，路线较为平坦，没有多少动植物，路途中还会有泉水，而且基本没有什么分叉路口，也不用爬上爬下，已经算得上难得了，至于被埋伏之类的问题我们也有想过，尽管的确会有危险，但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商队和其他准备沿着这条道路离开的人，所以不用太过担心，更何况我们并不是被雇佣来保驾护航的，只是我们在确定路线后他们就用各种法子打听到消息并在后来打算跟着咱们同一时间离开想占便宜，这种情况下出了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我们法师完全可以自行离开~就像那位学长所说，出门在外，只有自己能对自己负责。” 苍叶没有过多评论，他放下了那粗略且根本称不上精细的地图，“那就这样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没有反常的大雪天的话应该就这几天了到时候那位学长会来通知这地方的所有卡利亚人的~”伊恩笑着回应了一声，如今已经看开了的他一想到自己能够回家一趟那是特别的开心，毕竟表面上卡利亚人回家是有船队专门接送的，但其实他们也是有“船票”这种东西存在的。 实力、物资、金钱、人脉、知识等等甚至手绘的一片区域的地图或者矿脉分布图之类的东西都能当做上船的船票。 要知道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要通过时间、历练与见闻去积累的，这也是大多数卡利亚人出来了短时间就没有办法回去的原因之一。 不过也没有任何卡利亚人对此反感，因为这是应该的，能够在接送卡利亚人往返的人都是有丰富航海经验且实力强大的法师，有时候还会有一些比较厉害的法师客串，毕竟她们上缴的船费有一部分会交给船上的航海人员，所以大家都是在鼓着劲去搜集能够充当船票的东西。 哪怕不立刻使用，也是要早早准备好的，万一就突然遇到什么事想回家一趟了呢？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 而如今伊恩能够和苍叶学长一起，倒是百分百能够剩下“船票”，因为苍叶学长是先驱者的后代且还是实力强大的法师就足以让苍叶学长永远不用支付船票，这也能让他蹭一蹭名头，想来苍叶学长也是不会介意的~ 伊恩心里美的冒泡，但同时也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不出错的话，学长，我们应该是在来年春季中末尾的时候才能够抵达目标的平原，而距离海边还有一段挺远的距离总之，这段回家的路可不好走啊学长。” 被这么一说，苍叶也反应过来，当年他自己跨越深海来到内陆见到摩拉克斯时其实都花了不少的时间，如今换做这些普通的法师和学徒来走那时间只会越来越长，满打满算可能回一趟家都可能需要快半年多一年的时间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情况。 这已经占据了人类百分之一的寿命 这样看来，回趟家的时间成本实在有些高。 他当年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时间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任何事情都可以慢慢来，但此地的人类不行。 苍叶如今正好坐在窗边，所以就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窗外的街道。 人们总是那么忙碌的追赶着时间，用来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与乐趣，但卡利亚人光是回家却要花上如此多的时间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的去处理一下相关问题，至少要加快船只在深海中航行的速度，将返航和出航的时间降下来才行。 “你们难道不觉得回家很麻烦吗？” “我们？” 伊恩有些古怪学长的提问，按理来说不应该直说“你”吗？说“你们”这让他感觉学长似乎是将自己排除在外了，或许是他比较敏感想多了。 而且回家很麻烦 伊恩突然想起了那些路途中看到的被毁灭的村庄以及抱着家属尸体痛哭的人们。 “肯定会有些麻烦的，毕竟学长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回去一趟要花多少时间”伊恩语气越发坚定，“但如今只要知道我们还能够回家且还有家能够回去，那这些麻烦都不算什么！”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一句。 “不过若是学长你这次回去能够提议一下，让那些老东西发展一下航海业就好了，毕竟您是先驱者后代，他们肯定会听你的，不然那就是触怒祖先和伟大的神明大人了！” 苍叶略感好笑地点点头，承诺道：“我会的，我会让他们发展航海业的。” “真的吗？！谢谢你学长！！！”伊恩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之后手忙脚乱的穿上棉衣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就要冲出门，“我要和其他人分享这个好消息！那我先出门了学长！” 伊恩离开了，苍叶也默默地将在壁炉中烧热的热水端到窗台旁慢悠悠地冲泡着茶水。 窗外寒风渐起，雪花飘落。 但这场雪却持续了数日直到他们收到提醒准备离开之时也未曾停止。 …… 第123章 传闻：无神的国度 …… 雪灾 一个在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但这个经历了风霜以凡人之躯立足至今的城镇却在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首先他们做的就是让酒馆之类的地方暂时停止售卖高度酒，尽管这里的高度酒也都是一些让苍叶看不上眼的货色，那滋味以及酿造手艺糟糕到甚至都不如茶水好喝。 温暖的圆桌厅之中坐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形象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戴着能够象征法师身份的衣物亦或是饰品、魔杖等。 苍叶也在其中，而且座位是紧靠着组织者的，显然是因为他的身份已经被伊恩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原本被偷了法师袍的伊恩也是在这些天的间隙里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去裁缝店定做了一个材质和做工都还算上乘的服饰，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前提是他不说话。 如今伊恩正沉稳地坐在了苍叶身旁的座位上，他学着苍叶一直以来的做法慢慢冲泡着茶水，动作稍显生疏、就连茶具都是不久之前找苍叶借来的。 虽然手艺有些糟糕，但苍叶也不是什么特别讲究的人，所以也就顺势拿来喝了，这反而让他们在这个法师圈子之中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毕竟无论是两千多年前还是现在，苍叶都没有看到有多少人会像自己这样喝茶，当年甚至有人以为他是在单纯的泡一些路边随意摘下来的树叶。 但主要原因也是喝茶这一行为直到现在都并未普及开来，反倒是只要和苍叶有关的地方基本都有这么一个习惯，像是摩拉克斯等人以及雷鸣岛那边的民众基本就是在他的影响之下开始寻找野外的茶叶并开始栽培，但暂时没什么成果就是了 哦对了，这个比喻需要排除掉卡利亚岛屿上的民众，因为苍叶当年基本就没有和那些民众接触过多，且大多数人都只看到过他没日没夜研究魔法的模样，也就只有明珞那小子当年时不时来打搅他从而看到过他喝茶这件事并立马学了过去至于喝茶这一行为为什么没有在卡利亚人里彻底传开，或许是因为明珞有意隐瞒？ 一想到这种可能苍叶就失笑地放下茶杯。 这明珞都多大的人了，还隐瞒这种事情吗？ 在苍叶放下茶杯的同时，原本紧闭的厚重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让各位久等了。” 屋外是一名内里是法师长袍外面则是穿戴着镶有辉石的甲胄的中年男子，其手中不是魔杖而是一根狭长蜿蜒如同巨蛇一般的古老树根，顶端则是嵌着一颗硕大的辉石，品相属上等，但也只是元素辉石的范畴。 “哇~草元素浓郁的树根作为基底与那超大颗的蕴含草元素的辉石契合，这元素辉石品相也很好真羡慕他。”伊恩只是斜眼看了下门口的人就继续给苍叶沏茶，“可惜，卡利亚岛屿上的原初辉石都是神明大人的财产，我等无法动用，只有每年的各类评选以及考核评估才能从那个辉石化多年的明先生以及鹿王手中拿到一些小小的原初辉石颗粒，其他的都是原初辉石衍生出来的元素矿脉里的辉石，品质方面就差很多了。” 伊恩说着的同时还瞥了眼苍叶学着其他学徒那样挂在腰间的魔杖。 这一瞬间，苍叶终于明白自己得到的待遇为什么比预想中的还要高了，他魔杖上面的那个原初辉石可是交界地的，品质甚至还要比卡利亚岛屿上面的原初辉石要好上不少，只要是懂辉石且会使用【辉石魔法】的人基本都能看得出这颗辉石的珍贵。 但他通过伊恩的话语发现自己当年的又一个漏洞。 他本以为卡利亚人会自己开采一些原初辉石用来制作，但没想到他们只是开采衍生的元素辉石。 若是他猜的没错的话，明珞和鹿王手中的那些原初辉石似乎是他当年随手扔给他们当做奖励让他们自己想想怎么处理的东西？ 之后回去看看也处理一下相应的问题，至少要给他们一点开采的权利，否则这对未来发展和竞争不利。 等苍叶思考完，大门也再次被关上，那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此人明显是这场会议的组织者，但在场的学徒没有一人站起来欢迎，只是一个个颔首示意，这已经是卡利亚人的通识了，因为如鹿王等强者也没有要求其他人跪拜或者过度敬仰，与其浪费这个体力不如多多思考研究全新的知识与法术。 中年男人一边回应众人，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但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环视四周，他的目光在周遭其他学徒正襟危坐的模样以及空荡荡的台面上上一扫而过，然后在苍叶和伊恩那放松的姿态以及桌面上的茶具上略微停顿片刻，之后无比艰难又无奈地闭了闭眼。 “你们应该认识我，但考虑到有不少新面孔，所以我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城主长期雇佣的卫兵，也是卡利亚法师，都是同胞所以叫我吉良就行。” “在场的诸位都是这次准备登上回归船的人，但现在外面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已经看见了，雪灾，一场已经有几年没有发生过的灾难，这场雪灾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想来各位已经能够感受到现在天气的异常，不排除这其中有魔神的影响，毕竟根据卡利亚魔法学院的研究论文来看，魔神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能够带来影响，而这种影响不仅极难根除且还存在着某种滞后性，这就代表着这场雪可能会持续更久，也会让路途变得更为危险。” “但我并不打算劝说各位放弃这次回归的路程，我只是作为一名前辈将这趟旅程中可能遇到的威胁全部都说出来，让各位自行考虑。” “都是经过考核筛选得以出来闯荡的人，基本的判断以及思考能力肯定都有，只要你们能够接受可能发生的意外并承担相应的代价与后果，就可以继续按照原来的路线前进，这已经是经过多次检查过后的路线了。” “不过我需要提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是一定会在这次离开的，队伍也会准时在三天后出发。” “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哪怕我们都是同胞，我可能会处于情分帮助你们抵抗威胁，但我并不是你们的工具也不是你们的父母，所以不要将我放在你们对这件事的‘判断’之中，因为这可能会导致你们对这件事的判断出现严重的失误。” “话就说到这里，那么散会，接下来的时间和以前一样，你们可以自行交换物品、情报或是相互认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名为吉良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期间目光望向苍叶时特别在苍叶腰间的魔杖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瞳孔都散发着一股子惊讶之意，脸上也在那一瞬间出现了纠结之色。 但他挣扎了半天也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跟苍叶攀谈，而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主家走了，苍叶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停留，这场所谓的会议从他们出门到现在为止刚好也就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算得上是匆忙。 情有可原。 要知道如今落雪是一刻未停，整个城镇包括周遭区域都被雪覆盖了，若是不处理这些雪越堆越厚可能会导致许多不必要的危险，特别是城墙之外的那些雪，一定是需要定时清理的。 而且这场雪灾也让周遭那些身处山林峭壁之中的野兽魔兽等一系列存在都蠢蠢欲动，在本能的趋势下它们可能会集结起来将目光放到这座城镇之上，所以整个城镇都开始戒严起来，包括原本还有闲暇时间的卫兵也全都被调动了起来，行程也都安排的特别满，作为其中一员且很快就要离开的吉良显然会更忙。 至于为何不留下来什么的，苍叶就不做评价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便。” 苍叶对着伊恩所说的话让整个室内都陷入了沉寂，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默默地在众学徒以及一部分法师的目光之中默默站起身来，抬手间就将桌面上的茶具一并收入【物品栏】，让在场的其他人都面露惊色，之后便扭头离开了这个临时包下来的房子，一路上都没人上前攀谈。 考虑到之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苍叶在出了门之后就朝着商业街前进。 如今他的身份在伊恩的努力之下被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知晓，这件事有好有坏，但于苍叶而言肯定是好处居多。 像是购买东西的时候还是会有不少特价的，而且拿出的东西也都是精品，倒是给他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灰蒙蒙的天幕依旧在落下一点点雪花，这场雪已经下了有段时间了，而城镇中的人们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尽管气氛依旧无比的压抑，但闹事的人却比以往少了许多。 算得上难得的好事。 苍叶和伊恩按照吉良所给出的时间和地点早早地就来到了东北方向的城门处。 这三天时间里伊恩没少做准备，甚至还购入了一头浑身上下都是长毛且足有两米多高的马匹，也不知道这人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但能看得出对方没少花心思。 苍叶并不喜欢骑马，这是他还弱小时候上战场被人无数次攻击马匹导致摔伤几百次之后得到的结论，哪怕是幽灵马都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坐在马背上。 另一边的伊恩见状也没有自己坐上去，两人就像是专门带了匹马来装东西的一样——所以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伊恩就牵着马溜出去紧急购买匹配的马车车厢了。 与他们所带东西差不多的法师学徒有许多，但却没有几个人有这么高大的马匹，由此可见伊恩为了这匹马花了不少钱。 此外，这里还有一些商队——总归有一些商队的人会选择富贵险中求，毕竟这一趟绝大多数路程都和数十名法师重合，安全系数在他们眼中可是极高的，甚至所带的货物价值都高了不少。 每个人都是裹得十分厚实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有一些商队甚至因为货物不够而顺带着载了一些乘客。 苍叶甚至听到了一些商队成员口中开玩笑般口无遮拦地话语，诸如无论这些人死不死，钱他们是赚了之类的话，听着就让人皱眉。 由于苍叶两人来的比较早，所以他们就干脆找了个地方一边喂马一边等待，而这个东北房间的城门处也是来了越来越多的人，甚至有不少民众带着少量的物资与钱财像是要准备步行跟上一样。 没一会儿之后，伊恩就带着马车和马回来了，但是身旁却多了一个人——邱月。 “要不是这家伙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也要走！咱们都老相识了你还不告诉我你的行程？！”邱月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地和苍叶掰扯，像是这马车还是她的之类的，说了很多很多。 苍叶也没回应，就光听。 缩头缩脑的伊恩倒是一直在跟苍叶道歉。 独角戏般说了半响之后邱月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我过来除了伊恩那小子求到了我头上让我有些气不过以外就是告诉你一个消息。”邱月瞅了眼四周看戏的人，低头在苍叶耳旁低语道：“我在这地方有点渠道，最近似乎有一些不信仰任何神明的人建立了一个无神的国度，那不同于这个城镇也不是村庄，而是国度此外，从我打听到的消息里这些人似乎已经让这个国度有了一个雏形，我打算之后去看看。” 接着，邱月抬手像是好哥俩一样拍打着苍叶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有消息，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留给你的，就像是红叶一样~” 留以及红叶。 苍叶提取出了关键词，也明白了对方传递消息的方式。 “你自己注意，那种地方可能比有‘神’的地方更为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是能够靠着兄弟们在森林中打拼的强者，这些事情我当然理解，总之你就等着，咱们说好咯！” 告别了邱月，所有法师学徒以及为首的吉良也全部就位，卡利亚人在清点过自己人的数量之后发现没有人选择缺席，这是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城镇，在被风雪席卷的山谷中慢慢朝着东北方前进 …… 第124章 遇袭 …… 飞雪连绵，狂风卷起雪、枯草与碎砂石带着尖啸声自山谷间扫荡而过。 无尽狂风拂面，从衣服孔隙中钻入肆意剥夺着人们体温。 苍叶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马车车厢之中，身旁是跪在坐垫上脸上充斥着兴致且透过车窗观望着外界的伊恩。 这个车厢的布局和纹理缝隙都让苍叶十分熟悉，他几乎是在进入车厢之中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车厢是他在护送邱月他们商队的时候一直坐的那辆肯定是故意的，这样看来那邱月这能让一整个商队的人信服且能够因为同伴背叛而直接把跟随自己多年的老成员砍头的女性意外有些贴心。 整个马车现在都被苍叶使用泡泡给包裹了起来，这能隔绝外界的寒风，至少能让衣服带的并不多的伊恩不至于被冷死在这个“过堂风”中。 至于外面的马匹，其毛皮已经足够厚实，在这种天气接受狂风洗礼体温却没有丝毫下降，而且这马十分通人性，哪怕无人驾驶也能顺着队伍一起前进，所以苍叶也就没有做出用骨灰召唤灵体生物出来驾车这种行为来。 但相比起他们，这个队伍里面的其他人就显得不那么好受了。 哪怕所有人都做足了他们认知之中的准备，但在亲身经历了这场雪之后人们还是发现了不少纰漏。 在这种夹带着雪花的狂风之下像是帐篷、篝火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无法升起来，四周也没有什么能够供人躲避的山洞。 走在队伍正前方的法师以及学徒们此时也都有些哆嗦，他们大多数人所会的魔法都不算多，像是【泥人魔法】这种明面上只是吹出爆裂泡泡用来伤害敌人的魔法他们自然不会去学，这也导致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在看到苍叶使用的【泥人魔法】还能够用来保护的时候都惊的不行。 他们如今的思维方式太过僵硬，和曾经的苍叶一样。 可要是将原本用来伤害的魔法换一种性质，用作表演或者日常生活使用，绝大多数魔法都能用出一些原本意想不到的方式。 这还是许久之前苍叶从芙莉莲那里学来的，那时候的芙莉莲可是比他们上次见面时还要慵懒些许，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又因为喜欢搜集魔导书从而学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魔法，像是【能够将箭矢变为烟花】的魔法这种一看就不怎么正经的魔法在对方手中总能变得特别有趣，从那时候起苍叶也就尝试着如对方那样改良魔法的效果。 尽管过程一言难尽，但最终成果却是喜人的。 但就算没有【泥人魔法】的帮助，法师和学徒光是各自带的东西就已经比常人要充分许多，除了稍微冷了一点以外也没有太过遭罪。 但像是身后跟随着的那几个商队以及各种聚集在队伍正中央抱团取暖的步行者倒是显得格外的凄惨。 商队的人还好，他们见多识广，所以大多也都有些准备，只拿车上的货物也足够缓解他们的寒冷，但是那些不知为何跟随一同离开的步行者就是另一会儿事了。 这些人大多没有什么准备，如今被冻的手青脚紫的，虽说会尝试从其他人那获得帮助，但也都有些自知之明，没有胡乱闹腾。 山川河流都被冰封大气中弥漫着的冰元素与风元素也是多的令人诧异，那些使用的元素辉石中有风和冰两种元素的法师学徒在这个环境下倒是大显身手，也让他们比寻常的人更加能够面对这场寒冷。 从他们离开城镇直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雪从未停止，虽然下雪量并不大，但如此累计起来地表的雪也已经厚到足以影响他们前进了，在经过法师召开会议商量之后便安排了一个轮班表，大致情况就是由对应的法师们定期在队伍前方使用魔法来将前方的积雪吹开或者烧融，而会这类魔法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人，所以任务基本就到了他们的头上，但相应的，其他的法师乃至学徒都将给予出力者一定的补助，无论是物资还是其他什么，就连后方的商队也被法师们征收了相应的补助，至于普通的步行者就没人去找他们了。 每隔一段时间队伍就会休整一次。 路上并未遇到什么比较大的麻烦，但野兽的袭击与骚扰却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因为这场雪的缘故，野兽比原本的还要凶残，不过好消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遇到过魔物以及其他比较棘手的敌人。 “这条路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伊恩趴在车窗边仰头看着天幕，如今他们身处山谷之中，天空也被两侧的悬崖给占据到只剩下中间一条缝隙。 一线天 在雪天里带着那么多人走这种路，也就只有他们敢了。 苍叶没有回答。 伊恩看着那些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的徒步者，多少会感到怜悯：“学长那些人到底为何要出来啊，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待在那个城市之中难道不好吗？” “他们有他们的理由和想法，我们管不着。”苍叶算了算时间随后拍着法袍站起身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要想清楚，你这么做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和后果是什么，只要你能够承担，你大可以放手去做。” 伊恩听了之后脑瓜子一转就明白了一些事，他稍微看了眼四周默不作声地其他法师后果断地转移话题。 “学长你现在是要去前面了吗？” “嗯，差不多轮到我了，早点去替岗也不错，反正坐着也没有什么事可做。”苍叶说完就走出马车车厢并在同一时间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泡泡来隔绝寒风。 “记得帮我跟吉良前辈问好！” “知道了。” 苍叶穿过其他学徒们的马车或马匹等走到最前方，随后就见到了一直坐镇在队伍正前方的吉良，对方的名字他一早就已经知晓，也明白这大概是来自于他放在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中的书籍，当年他放了不少书进去，有一些还是自己写了批注和草稿的，大概是这两个字所使用的方法和意境被吉良的长辈解析出来之后用来给吉良取名字了 “苍叶先生。”吉良看到苍叶之后也是打了个招呼，他甚至用上了尊称，这是其他人所没有的待遇，哪怕苍叶外表看起来完全没有吉良年纪大，但在魔法的运用方面对方以及得到了他的尊重，至少如今的他依旧没有学会【泥人魔法】这种看似鸡肋但学习难度很高的魔法，“你来的时间有些早，按照我等议论的结论作为依据，你应该在七分四十五秒之后再来替岗才正确。” 这种死板的态度 苍叶暗自咂嘴，道：“你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的导师是谁？” “教导我的人是卡利亚魔法学院仅次于伟大神明的强者之一，是寿延千年的长寿之人，也是魔法之路的践行者——尊贵且值得所有卡利亚人敬仰的明珞教授。”吉良听着腰杆，颇为自豪地说出了这段让苍叶脸都有些绷不住的话，手中魔杖依旧释放法术以趋势还未枯死的植被搬运前方积雪，过后他也死板的谦虚了一下，“但我不过是导师的一名普通学徒，无论资质还是履历都不如苍叶先生，就如你刚刚所使用的【泥人魔法】就是一种我暂时无法学会的高端法术。” 果然师出同门，这说话方式是一个样的死板，但性子方面大概也是类似的。 苍叶有许多话想说，但因为身份问题都没办法开口，只能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脸色也变得僵硬了一些，随后将话题绕了回去。 “我知道如今还没有到我替岗的时间，但我比较好奇前面的路线以及接下来的行程，所以就过来与你攀谈，毕竟这种清扫积雪的工作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比较麻烦的事情，一心二用而是成为法师的基础。”苍叶无奈地说了一大段话来顺着对方的性格。 “你说得对如今我们依旧行进在既定的路线之上，以如今前进的速度来看，距离我等脱离这座山谷还有两月有余，至于之后的行程与路线就要看具体情况，如今大雪封路，原定的路线或许需要更改成其他方案。” 两人交谈之间也是到达了替岗时间，双方几乎是无缝衔接了工作。 相较于吉良搬运的方法，苍叶这边就十分简单粗暴的使用了【熔岩球】这一魔法，但多少有些改良。 一颗炙热到常人光是接近就能感受到皮肤刺痛的【熔岩球】自苍叶手中的魔杖前凝聚，在持续不断的蓄力中，【熔岩球】的颜色也变得越发鲜艳，在此期间苍叶还刻意调动了火元素的参与，这让【熔岩球】的热量越来越高，直到十多秒之后，苍叶才挥手将【熔岩球】扔了出去。 原本应该以抛物线形式落下的【熔岩球】在这长到有些离谱的蓄力之中如同【辉石彗星】一般缓慢地朝着前方直线飞行，而在飞出了五米之后其中心也发出了爆炸，整个【熔岩球】膨胀了数倍，像是一颗灼热的太阳一般，所到之处的雪都被融化，水也彻底蒸发，就这样直直地飘出了数百米还未停下，直接在前方开出了一片巨大的路线。 之后苍叶就若无其事地将魔杖重新收回腰间。 “【格密尔熔岩魔法】” 吉良一语道出了这个魔法的种类，原本古板的脸上如今也是难以掩饰地异色，那看着苍叶的眼睛也多了些探究。 这是位于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中价值与学习难度都极高的魔法，也是至今为止都只有个位数的人能够学会的魔法，其中还包括了明珞教授和鹿王，可现在却在这里见识到了这个魔法的修改版本这可比对方学会了【泥人魔法】更令人惊讶 能够在这个年龄里学会如此多种类的魔法，这还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其还是先驱者总不能跟尊敬的明珞教授一样一样是通过辉石化改造过自己的长生种。 脑海中出现这一可能的当即，吉良就将这种可能性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亲近明珞教授，见到明珞教授的次数也比常人更多，而据他所知，明珞教授哪怕是辉石化后也会出现衰老现象，这是难以避免的过程，所以眼前这位苍叶先生绝对不可能是辉石化后变得长寿之人。 苍叶没有回答，也没有理会身后队伍的抽气与惊叹声，只是普普通通地询问道：“你应该了解过目的地周围的情况？” “当然。”吉良调整了一下自身的情绪，指示队伍加快前进速度之后就慢慢回答苍叶的提问，“每次回归岛屿的卡利亚人都有人给出全新的地图以作为‘船票’，这让我等对这片大陆的了解越发深厚，尽管如今的地图还残缺的如同破布一般东一块西一块，但我们对于我等上下岸位置附近的了解却格外身后，目前能够知晓的就是‘仙人聚集地’和‘魔神聚集地’前者是一片蜿蜒的山脉，但仙人并不好接触，所以消息不多，像是我等如今所在位置的西北方就是仙人们的住所，后者则是位于如今西南以及西方向一大片区域的主宰，那是由复数的魔神所建立的秩序之地，听闻仙人与魔神还有交集，但消息依旧不多。” 解释了一句时候，吉良也是立刻补充道：“你没有在之前的城镇之中打探到明确的消息主要是因为我等卡利亚人都有协议，不能随便说出类似的情报，因为这是属于我们卡利亚人的情报，他人需要，只能通过购买的方式。” “至于为何地图会东一块西一块，那是因为比起上交给卡利亚魔法学院作为收录，个人暂时留着自己知晓的地形可能会产生更高的价值，作为法师的一员，我想你应该也能知道其中能有多少利润，但这种做法也是给予那些无法支付‘船票’的同伴拥有一个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回家的机会，这基本是我等的共识，此外卡利亚魔法学院也不会强制要求我等交出知晓的地图，甚至在学院中兑换地图也是需要不少物资的。” “这是经过议会商量后得出的结果，毕竟对于我等出来历练之人来说，未知才是最美妙的，那种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如同发现了全新大陆的欣喜，新人也该体会一下。” 吉良继续说，苍叶却突然之间看向了前方的道路，前者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看了过去，随后就看到前方大概千米处出现了巨大的熔岩爆炸，这是刚刚的【熔岩球】所造成的，威力比预想之中还要强大。 “我觉得我们应该转移路线。”苍叶默默开口，话音刚落前方那狭长的产股道路前方便传来了震荡耳膜的咆哮与怒吼，这声音带着极强的狂风并夹带着某种令人烦躁的力量——污染。 这一声怒吼已经表明了许多事情，但苍叶还是默默说完了刚刚的话。 “因为我的【熔岩球】在前面砸到了一个不干净的东西如今看来，应该是砸到了一个受到污染且缩在山谷前面等待猎物的家伙了。” “我的辉石啊”吉良发出了一个类似“我的上帝”般的叹息，接着立刻抬起魔杖对着空中释放【星光】随后这【星光】便被火元素笼罩化作鲜红之色，随后，他大声提醒众人，“遇袭！！！准备迎战！！！” …… 第125章 异像＆魔神聚集地 …… 风雪吹起吉良那用兽皮制成的兜帽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此时毫无形象的靠着一旁已经被冰雪覆盖的大树树干，整个人颓意尽显。 “这是我们这趟遭遇的第几个了？”吉良手中握着纯度较高的元素辉石以此来缓解自身因魔力匮乏而引起的不适感，他微微喘着气，呼出气体在身前化作一团团白雾并在片刻后被寒风吹散。 “第五个。” 苍叶站在吉良身旁，无论是衣着还是情绪都没有太大变化，他将魔杖重新挂在腰间，随后迈开脚步踩在那厚厚的积雪之上却并没有踩出一个个雪坑，而是如同没有重量一般不留痕迹的在积雪上走过，最后停在了一个硕大的尸身面前如之前四次那般打量着眼前这魔兽的尸体。 如他刚刚所说的一样，这是他们这趟旅程以来遇到的第五个强大到足以威胁整个队伍的存在。 第一次是因为苍叶意外用【熔岩球】砸出了一个堪称异种的污秽巨型魔兽，但当时那个魔兽已经吃了一整个【熔岩球】的伤害，在袭击过来的时候也早已经半死不活，所以当时所有法师都使用各自所会的魔法就较为轻松的解决了那个麻烦，但后来遭遇的魔兽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一个个实力强大、身强体壮且会使用漆黑污染的力量，这是实质化的污染之力，和像是当年【龙王】尼伯龙根的状态类似且污染浓度远超寻常那些发疯的魔神，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就是这些魔兽浑身都被似黑泥一般的污秽所沾满，黑紫色的纹路如同会活动的血管一般蔓延，这也导致他们连这些魔兽的大致体型以及种族都无法看清。 后续的战斗也极为激烈，甚至导致两侧悬崖多次崩塌。 碎石、落雪以及漫天的辉光与漆黑色的污秽给后方人员带来了极强的恐惧感。 在战斗之中，前方带队的不少法师与学徒都因此而受了不小的伤，但大家还是或多或少的庇护了身后的普通人们，包括伊恩与苍叶也是如此。 可就算如此也导致了不少伤亡，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群陷入了恐慌之中——推搡踩踏、呼喊尖啸，一切像是鞭炮般猛地炸响。 他们大多都死于慌乱之中。 直到如今，还能够跟着队伍的人也早已经精疲力尽，而能够有能力应付这第五只来袭的受污染的巨型魔物的也就只有苍叶以及吉良二位队伍中的最强之人，所以他们在察觉到第五只魔兽踪影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将这只魔兽给引到这个距离原定路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之中。 但吉良在与苍叶并肩作战之后却知晓对方比自己更强，光是那至今没有什么波动的魔力储量以及每次都恰到好处的支援以及辅助就让他极为惊讶。 这种默契无间的配合都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和磨合了数十年的老队友一起战斗，可现实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只是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先驱者的后代。 令人敬佩的战斗天赋。 但现实情况是，苍叶的魔力储量没有什么波动的主要原因是他的魔力是在边消耗边补充的，就如同之前所说，他现在的总魔力量和可使用的魔力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木桶缺了一块就无法再装满，但不妨碍他自己让水，也就是魔力流动起来形成一个循环，漏出来多少就补回去多少，哪怕如今装不下也能让魔力持续循环下去形成一种用了那么多魔法魔力总量却没有什么变化的假象。 毕竟他多少还是用了一点魔力的。 吉良在稍稍休息缓和了些之后就站起身走到了苍叶身旁与对方一同观看着眼前这个魔兽的尸身，此魔兽的体型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与理解，毕竟这种东西比卡利亚岛屿上面那些动物还要巨大，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生长的，毕竟没有什么生物的身体里会有疑似植被以及矿石的东西在，应该属于某种异变 吉良见苍叶久久没有开口，索性就率先找了个话题。 “看起来，这家伙和之前那四个一样，但这种生物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以往这条路上，不，不仅是这条路上，以往这片区域之中应该都没有这种东西，我也没有见过此类魔物。”说着，他又隔空在魔兽尸体上那些看似无用的区域上画了几个圈，“而且，这些似植物与矿洞的部分到是增生物、异化物还是说是这种野兽被污染化作魔兽之后必然要经历的蜕变呢” “或许只是在适应，一种所有生灵都需要跨过的阶段。” 苍叶也没有故作清高，随口就回应了一句。 是的，虽然无论是外形还是存在的意义都有些糟糕，但难以否认的是，被污染之后的魔兽依旧是一种生灵，只不过这种生灵的存在稍微有些让其他生灵或胆怯或厌恶。 “这种现象以前没有出现过对？” “当然，我敢保证自从我来到这片大陆上之后就从未遇到过体型巨大且实力强劲的魔兽，更别说这类魔兽蕴含污染如此之多在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内近年来存放着一本书籍，里面有说过一句话——世间万物都有他们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或控制、或平衡、或毁灭”吉良没有将所有的内容都说完，而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而眼前的这种魔兽就像是为了吸收污染而生的一样，寻常生灵吸收如此之多的污染早已经爆开，但对方却依旧生龙活虎，若是能够活捉就好了，说不定还能一次来写一篇论文亦或者以此触类旁通来接触其他魔法。” 就像是为了吸收污染而生的一样。 苍叶心中暗自琢磨着这句话，这个结论与他所想的一样。 主要是他们这一路上过得其实挺平静的，也就稍微遇到了一些因雪灾而变得更为警惕且攻击性更强的野兽以及一部分弱小的和野兽都差不多了的魔兽，其他时候基本都是一些天灾人祸。 像是哪个商队的马车出了问题、谁谁谁冻伤了、哪出现了踩踏事故、修整期间某个学徒练习魔法却把自己给炸了之类的情况。 这和以往在路上的遭遇完全不同。 无论是之前在靠近雨林的高山之中寻找失踪的村中青少年还是和护送邱月他们商队那两次他们可都遇到了不少麻烦，可现在这种小小的麻烦却都消失了。 但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等价替换成了五个强大的魔兽一样。 因为这一点，苍叶之前就解剖过前四个魔兽的尸体，得到的结果是，虽然这些生物真的古古怪怪的，有些连胃这种用作消化的基础器官都没有，但它们的解剖面却表明这些魔兽似乎是在之前就是这么一个鬼样子的，像是一些未完全发育的胚胎被某种手段强行孵化出来之后遭遇了污染 了解的还是太少了点。 苍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对着眼前这第五个魔兽的尸体下手，他将视线挪到了一旁的吉良身上，询问道：“我们现在距离脱出这座山谷还有多长时间？” “快了。”吉良先是浅显易懂地给出了一个答复，随后才深入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沿着路线走了两个多月，但因为路况以及两月都没怎么停下的雪，如今抵达目的地的时间要比预计之中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不过也就在这个星期了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前告诉你，因为我需要我需要一个无论是实力还是知识储备量的人都能够与我抗衡的人一起讨论。” “如今情况你我都已经见到，现在这个大陆似乎又出现了一些不得了的问题，这些巨型魔兽头一次出现且出现频率已经让我有些紧张，这不是正常现象。” “此外，依我看这种巨型魔兽绝对不是第一次出现，它们的体型以及血肉骨骼等发育情况也已经在解剖中展示出来，这表明它们是有一定年岁的，但我们却从未得到过相关的消息——从来没有。” “这有几种可能，但我觉得比较具有参考价值的只有两个——第一个，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它们。第二个，所有不幸见过它们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更倾向于后者，所以，我做出了偏移原本路线并启动应急反感的决定，我们将在离开这座山脉之后一路向东进入‘魔神聚集地’寻求短暂的庇护，据我们卡利亚人如今的了解，那片地区的人过得比较幸福，是真正意义上的幸福，那些汇聚在一起的魔神们对待人的方式格外的好，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根据去过那个地方的卡利亚人口口相传的消息来看，那片‘魔神聚集地’之中的魔神们似乎从很早之前就青睐于我等这些来自卡利亚的人——只是这一点引起了我们绝大部分人的警惕，所以去往那片地区的卡利亚人并不多，但总归是一条较为安全的路线。” “而根据我参考诸多文献以及论文、汇报等资料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地方能充当我等短暂的庇护所，哪怕只是一时的，毕竟那些魔神对待其他在他们眼中弱小的生灵的方式有目共睹。” “所以，不知你意下如何，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能接受并与你讨论，不用担心说出与我相反的意见会导致我的反感——以上，是我习惯性的回答，毕竟在我被雇佣的那个地方里喜欢无脑吹捧他人且不懂装懂的人实在是太多，多的我有些疲倦。” 说完之后，吉良还从腰间的小包之中拿出了几卷被卷的十分细且字迹也小的不行的纸张，上面是全新的路线以及注意事项，甚至连批注都有，无形之中也算是给苍叶卖了个好，因为这种东西在对方之前的说法之中似乎是需要通过其他东西来兑换的，可现在倒是没有任何隐瞒的就拿了出来。 苍叶的阅读速度很快，每张纸稍微翻看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一个堪称完美的备用计划，熟悉到甚至有一瞬间让苍叶想起了明珞当年那些因为各种小事而递给他堪比新华字典般厚的文件。 “我没什么意见，你为这件事做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和我认识的某个人一模一样，但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事情不会完全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所以不要死板的按照这种规定的路线前进，你需要在脑海之中留有一个模版，时刻去更改修正。” 苍叶将纸张还给对方。 “至于你在计划之中所提到的那些安排，若无意外的话我会帮你一起处理的，放心，在战斗方面我还是稍微有些心得的。” “感谢您，尊敬的先驱者后裔。”吉良郑重地说道：“那我等就先回去？” “嗯。” 吉良在得到了苍叶回复之后就快步往回去的道路走去，他做不到跟苍叶那样从松软的积雪之上行走，所以走起路来那是真的一步一个脚印。 而跟在后面的苍叶也在无形之中将第五只巨型魔兽给收进了【物品栏】之中，全程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接着，他满脑子里面就都是关于刚刚自己从吉良这里听到以及看到的事情了。 毫无疑问的，占据这片大陆东方的应该就是摩拉克斯等老熟人之一，因为苍叶刚刚在吉良给出的地图上面看到了一处熟悉的山峰，就连周遭地形也是如此，因为那是他曾经待过的【雾环山】只是这个山如今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位置也有些偏僻，不是他们能够去往的位置。 如此一来也不难想象为什么刚刚吉良说那个“魔神聚集地”中的魔神会格外青睐卡利亚人了，这是因为他当年所说的话啊！ 结果这种青睐却引起了卡利亚人的警觉倒是一个不得了的误会，主要是当年苍叶光想着这件事只跟自己有关，摩拉克斯他们也只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完全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明珞也是。 结果绕了一个圈，如今还是要回到摩拉克斯他们那边吗？ 苍叶站在路边刚刚见到车队的踪影就看到了伊恩那开心挥舞着手臂且满脸都是因为他能够回来而开心的样子，愣了下，随后像是被对方的开心感染了一样无奈地举起手随意招了招当做回应。 “算了就当回去见见老朋友。” 才不是因为怕自己走了两千年被摩拉克斯瞪眼—— 苍叶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在摩拉克斯刚刚诞生没多久的时候就离开了，结果那小孩好一阵委屈嗯一股我不开心但是不不说让你自己感受感受气氛的那种委屈。 “唉。” 一想到之后若是遇到摩拉克斯会发生什么，苍叶就感到一阵头疼。 …… 第126章 归离原 …… 论：被一个人吵吵闹闹了一路应该怎么做？ 这或许可以成为苍叶的一个研究课题，但他却没有那个心思，而是直接将一直在车厢中吵吵闹闹的伊恩给扔了出去，让对方好好的在寒风中冻着。 坐在车厢内冲泡着茶水的苍叶连侧目看一眼伊恩的心情都欠缺，任由对方抱着那体型硕大的马匹保暖。 尽管现实是连那匹马都有些嫌弃伊恩。 踏踏~ 马匹的踏步声十分明显，但并不是来自于车头，而是侧面，也就是车厢窗户的方向。 苍叶抬起头看了过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吉良，因为如今能够有胆量过来找他的也就只有这位队伍的“领头羊”了。 是的，如今能够来找苍叶的人其实已经可以当做没有了。 尽管苍叶已经并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强大，并尝试着以一个普通卡利亚人的身份跟随众人一同去往那座属于自己的岛屿之上感受感受民众们的感觉怎么有些微服私访的模样？ 总之现实就是这么令人无奈，他们如今遭遇的事件完全不是这个队伍能够应付的过来的，且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让这个队伍去迎击那些巨型魔物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连逃跑都不一定能逃得掉。 而且苍叶也真的做不到看着卡利亚人去死所以只能出手解决了一下麻烦，但连带而来的影响就是他似乎又被人供起来了。 吉良并不知道苍叶此时心中的弯弯绕绕，一开口就直入正题，“以目前的路况来看大概明日我等就可以离开这片山谷，之后的路线会按照我们之前所讨论的那样进行。” 他的声音平常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想法，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就引起了周遭一部分人的注意，能够被卡利亚魔法学院认定为法师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吉良也是以告知的方式让他们需要知晓其中缘由并未征求意见，当然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了。 至于学徒们他们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变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们也是有出力的，但因为魔力储备量以及身体素质等方面的问题让这些学徒都十分疲倦，再者他们也有自知之明。 所以这句话是专门说给那些悄咪咪竖起耳朵并跟在吉良身后准备厚着脸皮偷听一下对话的那些商队成员的。 因为这可是仅靠两人之力就能活着从那第五只巨型魔物手中活着回来的人聚在一起聊天，可不得好好听听到底在说什么。 作为城镇雇佣兵的吉良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是刻意过来拿苍叶当喇叭使了。 但苍叶也能够理解这种行为中的含义。 商队和后面跟随着的那些已经筋疲力尽的步行者们都是自作主张跟在卡利亚人队伍之后寻求庇护的，如今他们稍微告知对面一声——卡利亚人这边或许准备偏移路线，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之后这些商队在听闻这段话之后是准备继续为了那些货物和钱财继续沿着原定路线前进，还是说跟着他们队伍继续走那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那些步行者，在这片野外可以称作无依无靠的他们百分百会选择跟随实力与地位都远比商队要高的卡利亚人，所以去不去通知都无所谓。 坐在马车车厢内的苍叶在想清楚之后也没有回应吉良这句压根不是和自己说的话，吉良也没再开口，两人就这么默契的等待着那些尾随者一个个离去，直到身边只剩下自己人。 直到所有被商队派来的人都离开之后吉良才皱起眉头，语气中蕴含着微微的不满，但还是像苍叶致歉道：“抱歉，打扰到你了，但这种事只能通过这类方式去传达给那些商队耳中，毕竟相比起我主动告知他们，他们更相信、确信自己的人所打听到的消息，哪怕这种消息之中明显是他人故意传达出去的，但他们就是喜欢这一套。” “所以你就让那些人跟着？”苍叶很好奇，要是换做他被陌生人厚着脸皮跟着偷听自己和他人对话，那多少也会感到生气，放到交界地里更是能直接将人给活剥了。 “就如我所说，那些人会更相信这种消息，但这种做法的确令人厌恶、反感，也体现出了他们的不自量力。”吉良语气逐渐平静，像是已经消了气，“他们跟踪我是觉得我相比起其他人而言更好说话，因为他们接触我接触的更多，也自认为更了解我，一个死板的不触及底线就不会动手的人，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不是吗？” 的确，哪怕是明珞都会有脾气。 苍叶暗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之后说道：“不过你也出气了，虽然只是顺手而为之的行为。” 按照他们之后的路线，在离开山谷之后去往东方的道路上可都是一些泥泞的小道，像是苍叶这种小巧的只能够承载两三人的小车厢还能勉强通过，可像是商队那种大型的木棚车是根本没办法过去的，这就说明这些人要么舍弃绝大多数货物，要么自己按照原路线走，选择那边全看他们自己决定。 “不过我这次过来的确有别的事。”吉良开口道：“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魔兽袭击过了，普通的魔兽。” 言外之意就是——这附近又有古怪。 苍叶之前就有留意这方面的事情，如今也是在感知四周，但都没有任何较为能入眼的威胁存在。 “有这种可能我们现在的路线应该是在‘魔神聚集地’的地盘边缘了？” “的确是接近了，但是接下来在离开了山谷之后我们还需要经过一片丘陵，再之后还要跨过海洋才能真正抵达理论上的‘魔神聚集地’区域内，但那也并不代表我等安全了魔神并非面面俱到，也不可能随时随地注意到领地内的一切事务，他们不同于我等卡利亚人所敬仰的那位崇高而尊敬的远古之神，无论是力量层次还是眼界” 后续的话语苍叶都有些不敢听了，因为事实是，卡利亚人眼中的神明也就是他其实不是真的神，而且也没有多么崇高，力量层次也没高到哪里去，眼界方面倒是还勉强说得过去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然而，就是这种冒充的神听到自己领地里人这么称赞自己，哪怕是苍叶也会多少感到一丝羞耻。 所以他决定往后有所成就时也要给菈妮安排一个地方让对方也感受感受这种吹捧想必会很有意思，至少比芙莉莲会更有意思。 …… 吉良的很多习惯、生活方式乃至为人处世观念都和明珞十分相像，就连对【卡利亚之主】的尊敬和赞美也都一模一样，像到苍叶都觉得这两人可能是父子之类的亲属关系。 主要当年明珞表面上是死板生硬的模样，可实际上以苍叶对卡利亚岛屿的监视与操控不难发现对方私底下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没少拉着人一起赞美【卡利亚之主】，态度那是一个狂热，但当面就没有表达出来丝毫而吉良也是如此，这赞美【卡利亚之主】的方式比明珞还要狂热，口中那些词藻更是多到让苍叶为之咂舌。 突然有一种想要将自己就是【卡利亚之主】的事说出来 不，还是算了，别捉弄小家伙了。 在苍叶胡思乱想之际，队伍也成功的离开了山谷，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但也同时被那些覆盖着整个丘陵的积雪所反射出来太阳光照的眼睛发疼，那原本雪白的画面在如今显得十分的刺眼，甚至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吉良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明确记得这里有一条能够通往“魔神聚集地”的道路，但是如今却完全被积雪掩盖，甚至可以说如今这片世界全都是积雪，道路草丛石头乃至远方的河流海洋都被冻结并覆盖上了一层雪也就只有那些高耸的树木能够勉勉强强当做路标。 “这么大面积的积雪”吉良抬起手，用手掌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然后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雪花在手掌心融化，“根本无法看清道路，还是得继续安排人手去清理积雪啊。” 比起路况，苍叶倒是看到了不少人因雪面反光而眯起眼睛，有些甚至都流泪了，这让他想起了一个自己很久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雪盲症。 问题是现在这些人根本没办法闭上眼，也没有什么能够隔绝紫外线的装置，除非苍叶能够用泡泡将整个队伍包裹起来，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没理由这么做。 思来想去，苍叶还是简单的和吉良解释了一下有关于雪盲症的事情，后者听了以后也很快的离开了去处理，至于怎么处理的就跟苍叶没关系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和自己关系不错但是嘴有些碎且如今已经冻的发抖的伊恩给重新扯回车厢之中。 …… 车队稳步前行，路上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也没有遭遇到任何生灵，无论是类人种族还是野兽都没有，天上连飞翔的鸟类都不见了，更别提昆虫之类的小生灵。 吉良所选择的处理方式十分简单，法师以及学徒们各有各的想法和解决方式倒是不用在意，至于后面的人，吉良则是找人通知了一下那些步行者，让他们若是感觉到眼睛不舒服就闭上，之后牵着其他人的衣服或挽着手臂慢慢前进，但就算如此也有不少人被紫外线刺痛了眼眸。 至于商队如今还跟着队伍的商队已经寥寥无几，那些人在离开之前就知道这是一场雪灾，但考虑到有那么多法师所以他们有绝大多数都压上了各自的家底，带上了远超储量的货物，这使得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丢下货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沿着原定的路线去往最近的城镇，也就是北方靠近仙人们山脉那边。 期间有不少人试图在这个时候雇佣法师们，但却都没有成功。 此时能够踏上这段路程的卡利亚人都是下定决心回家一趟的人，他们不会为了这些许钱财耗费心力，更何况最近的遭遇他们也看在眼里，若是离开了这个队伍，他们可不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这也导致那些以为有法师在就万无一失所以并没有聘请额外的法师亦或者卫兵的商队们越发后悔。 但已经没人想搭理他们了。 【熔岩球】扫荡而过，将深深的积雪融化露出了被重重压在下方的道路以及杂草灌木，一如既往的方便，但如今已经深处“魔神聚集地”，所以苍叶就稍微控制了一下力量，省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他如今的样貌依旧没有变化，这是一个不算好的事因为摩拉克斯、赫乌莉亚乃至于哈艮图斯都是看过他真容的，这就代表，只要他们见面，那他就一定会被认出来，至于会不会被直接当众揭穿摩拉克斯和哈艮图斯两人应该不会，前者最多面无表情心里笑笑，后者则是很有分寸，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赫乌莉亚，不过暂时应该看不到对方，毕竟对方距离这个位置也挺远的。 【熔岩球】以缓慢的速度飞行，若是有人在空中查看就能发现卡利亚人的队伍后方有一长串的、在这雪白之景中无比扎眼的路。 在【熔岩球】消散的同时，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苍叶以及吉良二人也注意到了一块巨石，上面用通用语刻了三个字。 ——【归离原】。 苍叶以往并未听过这个地名，看起来是这两千年内才出现的，所以他很果断的扭头询问道：“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吉良颔首道：“嗯，就是归离原，之前用‘魔神聚集地’代称只不过是因为你并未来过这里罢了，我觉得有些事，特别是这种独特的地方最好是亲眼见证过之后才好告诉给你名字，因为从他人口中听闻与自己亲眼所见是两种概念以及意义，身为法师的你我应该最清楚这一点才对。” 一种只有辉石法师才会格外注重的东西因为亲眼所见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的绝大多数法术书里基本都会提及，也只有看见了才能去解析、理解、复现。 苍叶摸了摸石碑，不出意外的感受到了里面蕴含着魔神之力，像是用于威慑且宣誓主权一般，但这股气息十分庞杂，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一样难以分辨，可这种做法明显是故意为之——故意让人摸不准这归离原里到底有多少魔神。 “冒昧打扰，不知几位从何而来？” 不远处的雪中徒步走来一个男人吸引了苍叶的目光，此人样貌俊美，举止高雅，内衬格外精美且呈现出白黑金三色，外面则是一件比较宽大的长袍，双手像是带着手套一样呈现一种明艳的金黄色，而脸脸 苍叶倒吸一口气，“嘶” 男人也因此将目光放到苍叶身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盯着苍叶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泽。 “初次见面，在下钟离，为此地住民。不知诸位是否需要在下领路？如今这雪已下多月，地面积雪颇深，多月中无人打理，如今哪怕以炙火烧融也容易影响诸位前行便是，何况如此大的动静还容易惹来麻烦，还请诸位慎重考虑。” …… 第127章 宁静 …… 说实话，在看到眼前这个自称钟离的男人的瞬间苍叶就想扭头离开。 因为这个钟离的长相以及气质完全与他印象之中的摩拉克斯极其相似，只是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摩拉克斯还没有多大，如今这副模样大概率是因为都需发育身体和容貌都彻底长开定型，也就是成为了绝大多数魔神刚一诞生时就拥有的“成年体”。 至于为何他那么笃定钟离就是摩拉克斯。 他当年没少研究摩拉克斯这自从出生起就比寻常魔神要弱小的新生儿，这让他对摩拉克斯十分了解且熟悉，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摩拉克斯的力量以及大致能量反应。 虽然变得更为强烈了，但他还是多少能够通过摩拉克斯的气息判断出来了。 但若是魔神想要彻底隐瞒自己的气息，苍叶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识破，而像是如今这种刚一照面就能够认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来源于摩拉克斯的“自愿”。 他并非不能隐瞒自己的气息，而是故意透露出了一点让苍叶能够知晓，相当于是通过一种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知道的暗号来传达出他的真实身份，却也在同时没有过多的损耗苍叶的面子，算是暗戳戳的开始了报复的一环。 特别是摩拉克斯刚刚说出口的那一长串的话，若是将里面的一些词汇转变一下，或者套进另一种语境里就能很轻松地明白应该是自离开了位置的路程，而且稍微留心一些的话就能看出摩拉克斯如今的造型有些奇特。 如今天空中依旧在下着雪，虽说比起数月之前那会儿如今这落雪量已经十分少了，但依旧存在。 地面上的积雪在这许多个月的累积中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地步，可以说的是常人一生都不一定能够看到这种景色。 而且，所谓的天寒地冻不是说着笑的，就连原本还很活泼的伊恩如今也是裹上了所带来的巨大多数衣服的然后缩在拥有泡泡隔绝冷风吹拂的马车车厢之中，几遍不怎么动弹。 可眼前这位“钟离”，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却能够一个人出来行走，从起身后还能看出那一个个在积雪中踏出的脚印。 稍微正常一些的普通人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特别是单独一人且穿着的并不厚的情况下。 【如今这雪已下多月，地面积雪颇深，多月中无人打理，如今哪怕以炙火烧融也容易影响诸位前行便是，何况如此大的动静还容易惹来麻烦，还请诸位慎重考虑。】 这句话翻译一下，基本就是摩拉克斯在针对苍叶说的，而且是用一个很平静的语气来表达出了自身的不满。 完美符合了摩拉克斯在苍叶心目中的形象 苍叶能注意到的地方，作为常年于各式各样的人接触的吉良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知晓的情报没有苍叶的多，自然也就无法听出钟离刚刚那段话的言外之意，至于对方是否是普通人这一点——光是能够孤身一人在这个极其适合埋骨的严冬之中和陌生的路人搭话已经说明对方的身份不同寻常，且至少是对自身的实力拥有足够自信的人。 何况他们这个队伍后方可是有一整条没有没有任何积雪的道路，这是因苍叶刚刚施展的【熔岩球】所形成的现象。 这么大的动静，眼前这位钟离先生不可能没看见。 但这位钟离先生总归是来释放善意的，暂时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且从穿着来看此人的确是这边归离原地区的 吉良略微思索后，也是拱手答道：“钟离先生说得不错，此地乃诸位魔神所庇护之地，我等冒然开路反而容易引起误会与恐慌，既然钟离先生有意帮助我等，我等自然不会拒绝。对了，在下吉良，这位是苍叶。” 被别人介绍让苍叶愣了愣，这还是他为数不多不用自我介绍的时候而这种事情却发生在两个心知肚明且互相关系不错——但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初次见面。”苍叶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一声，但后续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摩拉克斯或者说钟离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笑着观望了一下苍叶，目光却是将人从头打量到尾，眼神中难免透露出了些许疑惑。 就如同苍叶对他的熟悉一样，他在以往多年的相处里面也多少熟悉了苍叶的习惯以及身体状况，那是一种稳固到凝实的状态，和现在没有太明显的差别，但流露在外的力量气息却变得有些弱小？ 是为了隐藏吗？ 摩拉克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随后也看向了在苍叶两人后方慢慢走来的队伍。 为首的那些人光是穿着打扮就足以告诉他这些都是卡利亚人，目的也很明显，卡利亚人那能够在一望无际的深海之上穿梭行驶的船只已经是绝大多数人都留意的目标，甚至每次抵达海岸都会迎来无数人的围观，其中就连魔神都有，但大多数都会比较低调。 摩拉克斯自然也是这群去围观的魔神之一，从很早以前就是了。 他原本以为那次分别他们最多最多百来年左右就会再次相见，所以时不时就会以凡人钟离的身份去观察卡利亚人的往返船只，但每次都没有看到当年的那个人，或许是对方有些忙，所以暂时没办法过来。 这是他当年的想法，毕竟对此他早有准备，因为那人是一个能用百年时间陪伴他且在这期间变现得优哉游哉的但总有一天他们会见面的，至少不会超过千年。 但千年之后的现实告诉了他一个答案——他终究是有些高估了那人。 他就不该认为那人拥有时间观念这种东西。 说归说，但在内心里他还是期盼着那位友人的到来，但失望是如同这下了数月的风雪一般越积越多，直至今日 …… 有了摩拉克斯化名的钟离先生作为带路人，苍叶就心安理得地溜回了马车车厢之内，同时将木床和窗帘全部都关上，隔绝外面某人那可能看向自己的视线。 虽说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雷鸣岛待了千年之后就立刻回去找摩拉克斯的，但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所以才拖了那么多年，哪怕摩拉克斯他们都是魔神，并不是短寿生灵，但这猝不及防像是被堵门一样的见面方式，说实在——这真的是挺让人心虚的 苍叶心中叹了口气，扭过头就和一脸懵的伊恩对上了视线。 “学长，你这是”伊恩看着因为关上了车窗而在变得黑漆漆的车厢，略微拉开了跟苍叶的距离，然后咳嗽两声，“学长你是累了想睡觉了？” 他刚刚还在依仗着学长布置的泡泡肆无忌惮地看着外界的景色，结果看着看着窗却被学长给关了起来，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安。 “还是说学长你觉得那个钟离先生是坏东西？” “瞎猜什么呢？”苍叶随手搓出了一颗【星光】让其悬挂在车厢最顶端，随后解释道：“只是不想让人再打扰我了，接下来都会比较安全，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出面了。” 伊恩听后也没有多想，如今的他已经十分相信学长了，哪怕学长是带他回家告状他也认了！ 只希望学长能再把他带出来，否则他爹妈得把他腿打折。 …… 一切就如同苍叶所想的一样，接下来的路程就安全了许多，甚至连野兽的骚扰都没有，精神紧绷的人们也开始渐渐放松下来，互相之间也开始有说有笑的，毕竟大伙也算是同生共死过。 这种氛围在队伍中越来越明显，后来连钟离都在吉良的介绍下认识了不少卡利亚人。 直到众人抵达了位于归离原边境的一处城镇后，众人那悬着的心也终于彻底安定下来，因为来到城镇之中，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就将受到城镇的卫兵乃至于当地魔神的庇护这对于奔波劳累了许久许久的人们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慰藉。 而在众人真正进入这座城镇的大门时，那持续了数个月之久的大雪也终于在今日停止。 …… 所有卡利亚人在钟离的介绍下入住了一家不错的旅店，人数正好能将这家旅店的所有客房全部都租下，这也导致这个旅馆除了员工以及老板以外都是卡利亚人。 此处距离海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但距离卡利亚岛屿的往返船只靠岸也依旧有些时日，所以众人并不着急，至于这么寒冷且糟糕的天气里卡利亚的船只是否能够如期到来这一点他们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他们全都乘坐过那坐船，哪怕卡利亚的船只没有破冰能力但其上的法师们却是各方个面的法术都会的，总有一个是能够处理现状的，所以，卡利亚船只绝对不会迟到，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苍叶如今一个人居住在旅店的客房之中，身边叽叽喳喳的伊恩在多次尝试进入房间未果之后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去骚扰其他人。 这给了苍叶一个不错的放松时间，也给了他一个面对的机会。 在感知里，这个城镇里除开气息可以压制下来的摩拉克斯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存在，空气中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元素波动亦或者其他魔神活动后所留下的气息，看样子这里真的只是一个较为偏僻的生灵聚集地。 但就是偏僻的地方也能形成这种类似城镇的规模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这里有多么安全了。 除此之外，苍叶还发现这里的人都比较习惯签署契约，而非像是其他地方那般大多时候都是口头约定，要知道刚刚就连租住房间都需要他们每个人签署一份契约，而且听那些在各个商铺中购买东西的同胞们来说，他们似乎在购买一些价值比较高的东西时也会签署契约。 摩拉克斯这是将契约印在属地居民的脑子里了啊。 但这也很正常，毕竟摩拉克斯告诉过他自己是【契约之魔神】，用这种方式利用权柄多少也能增加一些力量，变强些许。 说起来这里是魔神聚集地啊，那赫乌莉亚和哈艮图斯或许也会在这里？至少赫乌莉亚是一定会在的。 想到这，苍叶也开始好奇【盐之魔神】赫乌莉亚以及【尘之魔神】哈艮图斯两人会用什么方式去变强，这两人的权柄都是能对地形造成实质性影响的，若是要学着用摩拉克斯这种方式去增强实力，怕是要连续改变一地山川地貌以及气候环境才行，但以这两位的性格大概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当个弱小的魔神？ 苍叶想着想着就感觉这事越发有可能，要知道那两魔神的性格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比较善良的，这从之前她们的遭遇就能看得出来。 等之后有机会遇到她们的时候看看情况，若是她俩真的踟蹰不前，苍叶于情于理都会去劝说两句。 任何时候里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身躯方面还是心灵方面的都是如此，也唯有拥有实力之人才能够跳脱束缚并拥有更为广阔的视野。 就如同苍叶能够挣脱开此世那被法涅斯化作实质的命运一般。 叩叩~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熟悉，沉稳，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属于是能让苍叶听得到但不至于饶命或者刺耳的地步。 这种敲门方式让苍叶略感熟悉能不熟悉吗，这整片城镇里面也就只有摩拉克斯能够这么敲，换成别人可做不到敲那么多次无论力道还是时间间隔都拿捏的那么好。 苍叶有那么那么一瞬间是不想开门的，但心虚归心虚，这种事总归是要面对的反正往好处想——摩拉克斯如今也打不过他不是。 最多也就是被摩拉克斯指着鼻子指责一下。 苍叶一边打开房门一边思考着一件事。 这雪停的时机似乎 …… 第128章 变化 …… 城镇街道上人流密集。 连续数月的飞雪在今日终于停止，在等待片刻后人们也都开始活动了起来。 年轻气壮的人一个个拿着木锹铁锹等工具一点点的将家、摊位、屋顶、阳台等处又堆积了些许的积雪全部铲到了木桶里面，随后由另一人拿着去外面规定的地方倾倒。 裹着兽皮毛毯、棉衣等物件的老者也在注意到太阳冒了头的时候也是立刻就从家中角落那已经沾了不少灰的地方将那放了有好一整子没用的、看起来小小矮矮的木凳子，随后在城中熟人们的招呼与应和声中慢悠悠走到了老地方坐下，接着与四周的好友一同侃天说地。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门的孩子也是一窝蜂地冲出了家门口，在街道人群中穿梭跳跃，身后匆匆地跟着或无奈或焦急的家长。 这些动静让这个原本稍微有些平静的村子也渐渐有了些鲜活的人气，就连路边掉光了树叶的老树也在不知不觉间冒出了一点点的翠绿之色。 但有个人却稍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同置身事外一般低垂着脑袋思考。 奇怪 钟离在身旁人停下脚步的瞬间就没再继续前进，而是略微侧过头，看着身旁人那沉思的表情，询问道：“怎么了？又有一些比较新奇的想法和构思了吗？” 这是他在与对方相处的那百来年之中经常性会听到的解释，因为当时对方总是会时不时地发起呆来就如同现在这样。 “不是构思，只是有些事需要思考。”苍叶回避了这个话题，随后重新抬起头来。 如今他目之所及的一切生灵都在活动，人们如潮水般涌来，又在即将扑到两人身边时巧妙地分成两段，礼让着矗立在道路中央聊天的他们。 似乎站在这里有些挡别人路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苍叶也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行走，但脑子里还在思考的他并没有任何目标，走只是为了不挡路并让自己“活动”起来。 跟随在身后的钟离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默不作声地领先了对方半步，就这样带着后者走到了这座城镇边缘的木质拒马旁，在这里正有一个由各种木头拼凑搭建起来的小凉亭。 可这个小凉亭因为处地偏僻导致有段时间没有清理，这也导致其有一小半被埋在了雪里或者说，其外围现在出现了一栋由雪堆积而成的围墙，至少从外貌看起来是暂时没办法坐着了。 但钟离却像是极为熟悉这里环境一样从角落里拿出了一把专用的雪铲，没有使用超过常人的力量，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开始挖雪。 等苍叶听到动静回过神来的时候，钟离也已经精准的找到了小凉亭的台阶处并清理出了一条刚好够一人通过的道路。 “进去坐坐。”钟离注意到了苍叶眼中的疑惑，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雪铲放回原位。 这种反应让苍叶更加古怪了。 他在不久之前被摩拉克斯找上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被训斥之类的，就像是芙莉莲所遭遇的事一样——可问题是摩拉克斯在和他见面之后没有丝毫的责怪意思，看起来就像是他们从未分开过一样，只是与以前那略有活力且较真的状态相比，如今的摩拉克斯表现出来的情绪有些淡漠，像是守旧且看透时间的老者一样。 这多多少少让苍叶感到些许不适，甚至认为之前对方和他以及吉良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他自己过度解读了。 而且摩拉克斯化名钟离——钟字很容易理解，毕竟那是雾化民的第一任村长以及掌权者、是摩拉克斯为数不多能够交谈的朋友长辈乃至导师、同时这位名为钟的人也是摩拉克斯第一次感受到身边人的离世所带来的痛苦并明确理解“死亡”这一概念。 如此情况下，摩拉克斯能够记住这个字倒是不难理解。 至于离可以简单的理解为钟村长的离去给摩拉克斯带来了很强烈的情绪波动，所以会将这个字与钟组成名字。 但若是分析下来，离去、离开、别离、归离原 这多少也能看出摩拉克斯的改变。 踏~嗒嗒 一个东西滚动着靠近了苍叶的脚边，随后就被他无意识地依靠本能驱使体内魔力将这东西定在原地，这一动静将苍叶的思绪再度拉了回来。 接着，他低下头看着脚边的东西——那是一个由木藤编织而成镂空小球。 而在另一边，是表情怯怕且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的小孩，其目光一直放在苍叶身上，从视线角度来看是在注视着苍叶身上的法师袍，哪怕各个学徒穿着的法师袍样式都不同，但这在某种意义上都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虽然有可能造假，但对孩子来说，这就是身份证明，但也因此让孩子犹豫不决。 因为孩子从大人那里听过，法师大人们都是很厉害的、是他们这种普通人需要敬畏的存在——尊敬且畏惧。 在孩子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苍叶反倒是若无其事地弯下腰将木质的藤球给抓了起来，随后朝着孩子那边走去，在孩子那稍微有些呆滞的目光之中将木质藤球塞到了对方手中，“还给你，不过玩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不要砸到人了。” 说完后苍叶就扭头走回凉亭的方向，而孩子的母亲也在这时候看到了这边的事，连忙走过来带走了孩子。 以苍叶的听力倒是能够听到孩子在见到母亲之后就一直在说刚刚的法师是个好人，并不凶，为什么大人们要害怕法师们之类的话语。 至于那位母亲是怎么解释的，由于距离已经拉开了，苍叶也就没有专门去听。 他走上凉亭的台阶，像是进入房门一样穿过了由积雪搭建而成的围墙进入到了凉亭之中。 这个原本采光十分优秀的凉亭有一小半被积雪给堵住了，从内部来看，那积雪的高度正好和两侧的栏杆差不多高，倒是堆的恰到好处。 摩拉克斯已经在凉亭里坐了有段时间了，自然也将刚刚的事情全部收入眼底，他慢悠悠地冲泡着茶水。 以苍叶的角度来看，摩拉克斯此时冲泡茶水的手法比他还要自然娴熟许多，显然在这些年里对方都没少喝茶这种东西，就是不知道这茶叶到底从何而来 摩拉克斯坦坦荡荡的让苍叶打量，但心中却觉得苍叶的变化有些大。 当年他们两人还居住在雾环山上的时候，苍叶的态度其实是较为冷淡的，什么事情都是很直白的给出答案，而安慰之类与感情密切相关的事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存在的，这让他在很早之前就觉得苍叶有些情感淡漠，哪怕后来其摘下了那奇怪的石膏人头像也是如此，一切在其眼中都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就仅有当时山下居住着的雾化民以及摩拉克斯自身能够稍微牵扯起苍叶的情绪，但波动依旧不大。 至少以对方当初的状态来距离，大概是会选择走开让孩子自己捡，因为他觉得，在当时的苍叶眼中，导致孩子不敢过来捡球的原因就是因为孩子在害怕自己，所以只要他走开了，孩子自然而然就等你来捡球，而这件事也就能够轻松解决，甚至不用开口解释什么或参与什么，只需要走开便可以，十分高效的解答。 可现在的苍叶却能做出亲手将那个木质藤球捡起来并交给孩子并叮嘱这一连串的行为 大家都有变化了啊，也是，世间万物皆会改变，哪怕坚若磐石也会在时光岁月之中因风吹雨打而发生改变，生灵自然也会如此。 摩拉克斯将茶水倒到杯子里——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多年来从未使用过的茶杯。 接着，他将推到了苍叶面前，面带微笑与追忆。 “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忽然失笑摇头，启唇叮嘱道：“在这里，叫我钟离便好，这是我于这片地区所行走的另一身份。” 苍叶点点头，随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气味清新，入口甘香，但略有些涩口，算不上好茶，但也比普通茶叶好上些许，至于现在还是要先发制人堵住摩拉克斯的嘴才行。 “没想到转眼就是两千多年过去了啊，她们过得还好吗？” 摩拉克斯眉头略微一挑，原本那老气横秋地态度也出现了些许变化，他举起茶杯刚想喝一口茶水，但愣了一下后又皱着眉放下了茶杯，作为魔神且还是有大量知识储备的魔神，他的思绪转的很快，自然也猜到了苍叶口中的“她们”是谁，但同时也因这件事而烦恼。 他手指轻轻敲击台面，“你说的是【盐之魔神】和【尘之魔神】她们？” 苍叶默默补充了一句道：“是赫乌莉亚和哈艮图斯！” 摩拉克斯脸上的忧色顿时一僵，最终还是无奈摇摇头，顺从地改了改话中的内容。 “好，赫乌莉亚如今依旧居住在她原本的地方，那片地区如今算是彻底化作了灵体生物和小动物们的家园，人是很少过去的，而她自身在你离开之后似乎也不怎么打算接触人类了，所以这些年来基本认识的就只有我们，就连一些原本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试图去找她的人也被她暗中用手段以及森林中的灵体生物们引走了。” “至于那位哈艮图斯，相比起赫乌莉亚而言，哈艮图斯显得格外地活泼好动，所有新奇的事情都能吸引她的到来。而且她格外喜欢人类，如今与我一样化名为‘归终’行走在人世之间体会山水人情、领悟截然不同的地位与身份带来的体验。此外，归终格外擅长机关术，与众仙家关系匪浅，久而久之我这处零散聚落也是渐渐聚集了不少的人，像是那些小巧的机关——” 摩拉克斯屈指指向远方，那里有一个水井，虽已冻结但依旧能看到那打水的工具不再是简单的一个木桶与一条绳索，而是多了几个“圆轴”以及手摇杆。 “这是最先普及开来的一个小小的机关，只是一种利用方式，所以她只是随手就教给了人们，而人们也学以致用，最后形成了这种形态。” “她知道了之后很开心，很喜悦” 摩拉克斯回忆似得叹了口气，随后喝了口茶。 趁着摩拉克斯喝茶的功夫，苍叶倒是乘机开口询问道：“所以，‘归离原’本质上就是哈艮图斯和你一起选择的地盘。” 一个化名归终，一个化名钟离，他再怎么迟钝也多多少少都能够注意到这两人与【归离原】这个地名有关联。 “以常理而论，的确如此。”摩拉克斯倒是没有否认，“这是我与她的口头契约，但契约便是契约，哪怕只是口头说了一句，我等也应当遵守才是，由此，归离原便诞生了，我也为当初的雾化民引渡到了这里居住，比起那座山脉，这里更适合他们一些。” 苍叶并不意外，“没事，毕竟那【雾环山】当年被那魔神肆虐过，周围全被犁了一层，而且那地方较为偏僻” “不过我将【雾环山】搬了过来。” “？” 摩拉克斯看着一脸诧异的苍叶，十分满意地喝了口茶，这才是他所希望有的反应。 “罢了，你喜欢就好。” 苍叶揭过了这个话题，心中却难免感到些许欣喜，那地方毕竟是他和摩拉克斯的相遇之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差点忽略掉的事。 “那毕竟是你诞生之地嘛~有点感情也很正常，搬过来也正好当做一个地标性建筑，而且当年我在那山上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确实如此。”不久前聊到哈艮图斯也让摩拉克斯也回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当年和归终一起去那个元素辉石矿洞吗？你把那地方封起来了对。” “嗯，那地方里的东西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根据归终所说，那地方里关着的东西近年来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你之后若有空可以去看看。” …… 第129章 土黄色小熊 …… 两人就这样坐在凉亭之中，听着四周孩童们欢闹声、商贩的吆喝声慢慢喝着这并不算好喝的茶水。 一杯一杯，又一杯。 许久都未曾说话，但两人却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应该说，如今这种陪伴才是摩拉克斯所需要的，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要确定对方还在，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在这两千多年的岁月里他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离别，他见证过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他曾见证过和哈艮图斯那般拥有无数想法的天才、见证过因庇护同伴而舍命赴死的勇者、见证过昔日好友在时光的冲刷之下变得苍老矮小直至化作一块低矮的石碑 岁月流逝的速度在他眼中变得格外的清晰，也格外的可怖。 而他又能做什么呢？ 摩拉克斯回忆起了那过往岁月中的一幕，那是他当年刚刚诞生之时，他还弱小之时，他还无法掌控自身力量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同时又单纯如白纸般的时候。 【倘若有一天，你所认识的、珍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再也不会像往日那般与你嬉闹、闲聊，你会作何反应？】 【到那时，我会记住他们的。】 往事历历在目，此时回忆起来，得到的感触与理解反而比当日更清晰。 “我做到了。” “嗯？”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苍叶愣了下，他抬起头，疑惑地注视着摩拉克斯，“你做到什么了？” 摩拉克斯顿了顿，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将心中的话语说出口。 他像是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一样，有些死板僵硬的脸上出现了真挚的笑容，也让他周身的暮气散去了大半，整个人好似重新焕发生机一般。 片刻后，他举起茶杯饮尽其中茶水，随后那挺直的腰杆也微微弯曲显得轻松惬意了许多。 “只是忽然想起了过往，想到了自己的确遵守了诺言这一事罢了。” 苍叶没有注意到其中深意，反而很是好奇地询问了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怎么？执掌‘契约’的你有过违约的想法？” “违约？也可以这么说”摩拉克斯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将茶杯重新放回台面，“我只是怕我无法做到罢了。” 听到这句话，苍叶也顿时意识到自己与对方所谈论的可能不是同一件事，可转念一想，其中似乎又有些问题。 “你刚刚不是说你已经做到了？” “我现在做到了，但未来却并不一定，如今不过两千余年，但往后岁月又有多长呢？千年、万年甚至更为久远的时间中，我真能继续做到吗？”摩拉克斯的话语平静，虽然是对着苍叶说话，可问题却像是在询问自身。 记住他们 记住那些痛苦与不安、欢乐与欣喜 记住过往，记住未来，记住他们所做之事，记住他们的样貌与性格，记住所有，记住一切，记住他们存在的证明。 我真的能做到吗？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苍叶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话，之后注意到摩拉克斯的情绪稍微有些不对劲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已经承诺过，对？” 摩拉克斯飘远的思绪渐渐收回，他看着苍叶，沉默着点点头。 的确，他已经承诺过了，在最初的时候就承诺过了。 “摩拉克斯，你和我说过你是【契约之魔神】，对？”苍叶想到了摩拉克斯的身份以及权柄，叮嘱道：“所以，如今已经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了，而是你必须做到。” 摩拉克斯的思绪瞬间清明。 是啊这已经不是自我怀疑的时候了，我必须做到。 …… 【今我离民，皆安居乐业，几同归乡，莫如名之归离原。】 “原来这句话是哈艮图斯说的啊” 苍叶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眼前石头上的刻字，这是摆放在城镇正中心用于给过路之人观赏并提醒他们此地的历史。 但这里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与哈艮图斯或者摩拉克斯有关的雕像等物，反倒是有家家户户都有灶台并且会在灶台上铭刻一个不知道是熊还是狸猫的生物头像而且在经历了这次雪灾之后，居住在这片地方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有生病，也只有寥寥几个人感冒打喷嚏什么的。 这很奇怪，要知道上一个城镇的人在雪灾刚开始的短短几天时间内就有不少人生病了，甚至在跟随着吉良他们离开前苍叶都看到有人在办丧事了。 本来苍叶以为这里就只是这里的人身体好，但是不久之前听到的话却让他有些在意。 …… “你小子，我早就告诉你了要好好尊敬灶王爷，你就不听，如今感冒了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开炉热锅做个饭那么难吗？你烧个水都要开炉的！” “哎哟喂别骂了，这不是这段时间比较忙，光去蹭饭了，我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开炉做饭了，如今身体倒是好了不少，过个几天就好了。” “唉，得亏有灶王爷，不然你小子命估计都交代在这里了。” “喂喂喂，哪有你这么咒人的！” …… 之后就都是一些拌嘴的内容。 其中比较让苍叶注意的是这两人交谈之中的提到的“灶王爷”以及“开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苍叶才会在与摩拉克斯分别之后再街道上面乱晃去看看那些人家里的布局。 事实证明里面是真的有灶台，家家户户都有，而且样式极其相似，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要知道在别的地方，像是灶台这种东西都是千奇百怪的，有些干脆就是随地搭篝火之类的，连个明确意义上的灶台都没有，更别提房子还有特定的烟囱这东西。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专门为这些人建造了一个用来做饭的地方一样。 而且从刚刚那两人口中的对话内容来看，这灶台还有“灶王爷”的庇护，能够预防生病之类的但苍叶看到的比较值得注意的就只有那头像熊又像狸猫的标志，总不能这就是那位“灶王爷”？ 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头熊是仙人？ 苍叶收回视线，不再观望那奇奇怪怪的灶台。 仙人们大多都是动物原型，所以那头熊倒是有很多是仙人，但问题是，他并没有从这个灶台里面感受到有什么奇怪的力量，这总不能是那仙人自己上门来给所有人治病做饭？ 这时候苍叶就突然想起了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事情离开的摩拉克斯。 他之前可忘了问这里到底有多少魔神，这也就导致现在属于一个对什么都很好奇但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可他很快又想起了吉良之前和他攀谈时表达的意思——法师和学徒离开卡利亚岛屿为的就是探索全新的事物并从中获得知识等事物。 探索探索说白了出门在外的卡利亚人和探险家其实十分相像，也就是卡利亚的学徒们普遍比探险家要强一些，但是在其他诸如野外求生等方面就完全不如那些自称为探险家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在雷鸣岛的事情传了出去也不一定，雷鸣岛的所在地距离这里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当年他过去的时候也是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抵达的，哪怕是卡利亚人也不太可能能够直接从卡利亚岛屿上横跨去雷鸣岛那边，最少也需要在路途之中修整一下才行。 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从这些离民口中根本问不出什么消息，虽然有可能会说出一些比较吸引目光的词汇，但他们并不会从中解释什么。 苍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但突然之间听到了许多好像是果冻砸到地面上所发出的噗噗声，密密麻麻地，但声音的频率却又十分之小。 “嗯？” …… 一只只只有人手指大小的土黄色小熊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他们十分熟练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像是怪盗一样挨个冲进了每一个拥有灶台的人家中。 其中一只土黄色小熊也是如此。 作为这里的常客，他早已经知晓了城镇之中的所有布局，所以一路上走的十分轻松，甚至还有兴趣躲在角落里观赏着这雪灾结束之后人们欢快的气氛，直到天有些晚了他才晃晃乱乱地冲进了自己所负责的那户人家之中。 他蹑手蹑脚地挪到了灶台边，看着这被使用过还有些许余温的灶台，两只圆溜溜好似白球一般的眼睛顿时开心地眯起，化作两轮月牙。 “噗噗~真好真好~” 土黄色小熊口中发出了奇奇怪怪地声音，之后就说出了人话，声音小而沉稳，与那和蔼可亲到如同玩偶一般的外表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反差感。 “好什么？”使用【化作无形】在一旁守候了好半响的苍叶找准机会用【法师之手】一把抓住了地上那奇奇怪怪的土黄色小熊，在其震惊到好像要原地爆炸的表情之中十分果断的在【法师之手】的手掌心之中弄了一大堆阵法。 阵法不一定能够束缚着奇怪的土黄色小熊，所以苍叶还在外围布置了一大堆的触发性法术，比如只要土黄色小熊离开【法师之手】手掌心就有数百柄魔力辉剑刺向对方，但能保证刺完了不会死。 一些精准的计算。 “你你你你你你。” “怎么结巴了？” 苍叶凑近打量着土黄色小熊，对方的造型实在是有些许神奇，而且是双足行走的，和人类一样，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和三次元完全不匹配的小熊玩偶，白色的眼睛边缘是如同眼罩一般的黑色毛发，上面还有两个同样是黑色的豆豆眉，有自然的腮红，脑门上是白色的、如同新月倒扣般的纹路，脖子下面是一个象征着“无穷大”的符号，身后则是一个好像在冒火的岩元素符号 总结，眼前这个奇怪的土黄色小熊既然是一个魔神。 苍叶都有些哽住了。 他见过人形的，不像人的，动物形态的，白骨形态的，腐烂中的，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魔神长成这副模样，真的有些欺骗性。 特别是对方的声音那是一个沉稳，都快能赶上摩拉克斯了。 这 “你没有恶意，但能不能放了我，噗。”土黄色小熊两只圆溜溜且有着熊爪纹路的手噗噗地拍着苍叶补下的法阵，“我还有事没有做完呢，噗，等做完之后再和你聊啊，噗。” 又确定了一点，“噗”可能是对方的口头禅。 苍叶倒也十分果断的松开了【法师之手】，那些摆出来当个样式的阵法以及魔法也都在瞬间散去。 因为他确定了眼前这个土黄色小熊没有恶意，对方这种体型的土黄色小熊可是遍布这座城镇，家家户户里面最少都有一只，所有土黄色小熊加起来估摸也能形成一个庞然大物，这种状况下对方刚刚被抓住了也没有喊救兵，其他土黄色小熊也是依旧在坐着他们原来的事——对着灶台东摸摸西敲敲的。 还有一部分甚至完成了之后就离开了。 这都是苍叶看在眼里的。 “谢谢！噗！” 土黄色小熊扑到了灶台上，四只圆溜溜到和柱子差不多的爪子到处敲打，化作了真正意义上的手忙脚乱，而他每一次敲打之下都有一股细微的力量融入到灶台之中，那是属于对方的魔神之力，至于有什么作用可能真的和之前那些人所说的能够防止这里的人生病？ 用吃饭的方式？ 权柄和灶台有关？ 还没等苍叶思索完毕，土黄色小熊就已经干完了他要做的事，这件事对土黄色小熊来说似乎消耗并不大，他此时也依旧是精神抖擞的状态。 见到苍叶还在思考，土黄色小熊也是跳上了灶台，然后用圆滚滚的手戳了戳苍叶的腿。 “噗噗，我忙完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科修斯！是这里的魔神之一哦！那外来的强者，你是谁啊？是摩拉克斯今天赶着急着将一大堆事情扔给哈艮图斯导致哈艮图斯用沙尘埋了摩拉克斯种的茶树都要来见的人吗？” 苍叶：“？”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第130章 【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 …… 苍叶和土黄色小熊一同坐在这座城镇最高的钟楼之上，吹着那自远方吹来的风，照着那从重重云层中撒落下的柔和阳光，十分惬意。 “唔噗唔噗~” 前提是忽略掉旁边这个土黄色小熊发出的动静。 “太好吃了！噗噗噗~” 此时的土黄色小熊抱着足有自己熊那么大的勺子一勺勺地舀着眼前的超大杯草莓圣代，每一勺吃下肚子之后都会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而且整只熊也都处于一种陶醉的状态，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缝隙，倒是那嘴巴是越张越大，明明体型笑得和勺子差不多，但嘴却能十分诡异的将整个勺子都给吞下，体会一口吃下整勺草莓圣代的快乐。 这是这只土黄色小熊的原话。 至于这超大杯草莓圣代是从哪来的芙莉莲世界那会儿，他们在去往北方边境的时候被边境墙拦住了，苍叶那会儿还和休塔尔克在那边吃了次圣代。 也是看到休塔尔克那么喜欢，他才凑集了不少。 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将那家店十年的出售量一次性搬空罢了，其中绝大多数原料还是苍叶提供的，但也因为是苍叶提供的，所以除了原版的超大杯草莓圣代以外还有不少其他奇奇怪怪的圣代。 比如—— 苍叶瞥了一眼【物品栏】里面的超大杯腌制黄金鸟爪龙血圣代。 一个光是说出名字就能让人无语凝噎的组合。 也是一个给普通人吃了可能会直接当场死掉的恐怖食物。 但绝大多数人在看到那诡异的食物形象的时候大概就不会选择去吃说起来，魔神吃下去之后会怎么样？ 苍叶脑海中的想法在刚刚冒泡的那一秒就被他自己戳破。 这可不能随便乱想，毕竟那龙血来源于龙之心脏，是“龙飨”这一仪式的所需的贡品之一哪怕是魔神也是有可能被那拥有古老岁月历史的龙血所侵蚀的。 光是一个从提瓦特大陆外进来的污染就将这片世界糟蹋成这个模样，还是别拿出一点古怪的东西。 …… “多谢款待噗！！！” 土黄色小熊吃完了超大杯草莓圣代，整只熊都胖了一圈，看起来更加圆滚滚的。 他整只熊都躺在了塔顶上，用那圆溜溜的手臂或者说爪子之类的东西揉着自己的肚子，身旁摆放着的是已经干净的可以反光的玻璃杯，看起来无比惬意。 “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噗~口感如冰花般凉快、味道似蜂蜜般甜美、外形又如同正在喷发的火山，这种食物，哪怕是冬天吃起来也很让人开心啊！”土黄色小熊话刚刚说完就有些惆怅，“可是此等美味我却不知道做法，还得慢慢尝试可就算我会做了，这种东西也比较适合在夏季用于给离民降温解渴，但冰如何处理和储存倒是一个大麻烦，总不能天天都去找其他魔神或者仙人来帮忙弄冰？他们一定会生气的。” 土黄色小熊很单纯地将自己脑海之中思考着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没有什么隐瞒，也没有什么试探以及坏心思，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与苍叶分享着自己的思绪。 苍叶倒是能够明白这只土黄色小熊内心的纠结。 能够使用元素力的家伙，无论是魔神、仙人亦或者其他什么存在都是有自己的傲气的，哪怕是雷鸣岛那些需要通过符箓等方式才能引动元素力的巫女们其实也或多或少的开始否认自己是普通人，就连日常做事以及为人处世方法也会因为这种观念的自我地位的改变而出现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中绝大部分可都不会去用自己的能力去专门生成冰块。 倒是可以用【菈妮的暗月】充当冰块咳咳，还是算了。 土黄色小熊嘟囔了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看着苍叶，表情逐渐从思索到惊讶，渐渐过度。 “噗~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土黄色小熊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软弹的屁股，之后张开双手，摇摆着两根如同圆柱一般的手臂，“外来的强者，摩拉克斯的朋友——你好你好，我是此地驻守的魔神之一，也是人们口中的‘灶王爷’，我叫马科修斯，执掌民生与炉灶，是一位炉灶之魔神噗！” 土黄色小熊马科修斯看起来很开心，说话与行动之中都没有任何似魔神般的威严，整只熊所体现出来的只有和蔼与温和，像是一个真正的、能够安抚人心的熊玩偶一样。 相由心生？ 苍叶脑海中蹦出了这么一个词汇可像熊什么的也太 略微迟疑后苍叶才将思绪收回，同样自我介绍道：“别叫我外来的强者，我叫苍叶，是卡利亚魔法学院的一名法师，曾与摩拉克斯有些交情所以这次专门路过此地为卡利亚同胞们寻求庇护与帮助。” 说着，苍叶还本能地伸出手打算与对方交握。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比马科修斯这只土黄色小熊要大上一大圈，怎么像也不可能握 脑海中的话还没思考完，苍叶就看到了马科修斯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就笑吟吟地爬上了苍叶的手掌，还到处走来走去的，似乎很是开心。 苍叶都有些愣住了，这马科修斯——手感挺好的，毛茸茸肉嘟嘟的，还很有弹性，走起路来还有细小的噗噗声。 适合拿来当手办玩偶，这做工和柔软度可比菈妮做的傀儡要精致多了可惜是活得。 马科修斯完全不知道苍叶脑子里是这种危险的想法，他此刻很开心，因为自己和新朋友的关系更接近了，都能爬到新朋友的手上玩了，而且新朋友带来的全新的食物也很好吃，让正在研究菜谱的他又多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大多都和冰以及果酱有关。 以后有的忙了，至少要找到稳定的储存冰块的方式，而且果酱也得想办法制造和种植。 “对了。”苍叶就这么捧着马科修斯，询问道：“你既然知道摩拉克斯应该也有看到他们都是人类的形象，可为什么你没有变成人类的形象而是保持着这副模样呢？” “原来是这个问题噗~这是个有些久远的故事了噗。”马科修斯一屁股坐在了苍叶的手掌中心，哒哒地摆放着两条短的有些不可思议的腿，“我其实也有想过以人类的模样接近人们，和人们相处，但是我遇到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噗——我曾经也有尝试过变成人类形象噗！可当我和摩拉克斯一起出门去看看人类的审美标准并准备付出行动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人类的孩子在面对大人形象的摩拉克斯时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胆怯与害怕的情绪，哪怕只是询问问题也是如此噗这让我很是奇怪与纠结，也让我有了全新的想法。后来我尝试以我现在的姿态去接触孩子噗，孩子们和我玩的很好，哪怕他们知道我是魔神，和我也依旧十分亲密，没有人害怕，有的之后欢欣与开朗的笑，就连大人都不会惧怕这个形象的我——所以，我保持了这幅模样，当一个和其他魔神都不相同的小熊，因为这样的我不会让人感到害怕也不会让人产生恐惧噗！” “我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这才是更接近人类审美与善意的样貌噗！” “我还听哈艮图斯说过有一部分的人试图给我们几个比较常露面的魔神各自建立起一个雕像，我这形象”马科修斯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定很吸引别人目光对！” “的确。” 苍叶一幻想那个满是魔神雕像的地方里突然出现了一只那么小的熊或者等比例放大的熊就觉得有些头晕，但也完全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地方。 因为这的确很吸引目光。 “你刚刚说过你是【炉灶之魔神】，所以这个城镇每户人家家中的炉灶就都是你负责建造的？包括上面的那个花纹也是？” “是的！”马科修斯倒是没有隐瞒这方面的信息，很是直白地回答道：“毕竟我是【炉灶之魔神】噗！和其他魔神相比起来我的权柄使用起来是需要一个确切且拥有指向性的目标的——我需要炉灶，离民也需要炉灶，所以干脆就同意制作噗~只要离民开火做饭，我就能庇护他们，所以在这片名为【归离原】的地方居住的离民都是以食为天的噗！而且，万事万物，都需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其他的事情噗！”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科修斯又好像有些为难地在苍叶的手中心来来回回地走。 “那个~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噗！”马科修斯有些歉意地开口道：“如你所见噗，我如今的体型有些小，这是因为我现在分成了很多份，所以才会这般小巧，而现在我差不多也应该回去集合了那我们下次见？” 苍叶并不意外地将马科修斯放回地面，“你大概是要回去哪个地方？” “就是归离原的中心啦，在那片由无数花海之中有一片被万花丛所簇拥着的高洁之树，我们的住所都在那边，而那也是哈艮图斯安排的啦，毕竟我们那么多魔神里面就哈艮图斯的设计和动手能力还算不错，其他人”马科修斯站在了钟塔边缘往下看了看，同时思考着一个曾经从摩拉克斯那边学来的词汇，“基本都是‘力大砖飞’的类型，这个词语应该是这么用的？” “那我走咯！”马科修斯对着苍叶挥了挥手，得到回应之后就直接从钟楼上跳了下去。 小小的土黄色小熊手脚并用地跑远了。 苍叶目送对方离开之后也从钟塔上跳了下来，随后在魔力的缓冲下平稳落地，随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上布满了橘红色的火烧云，一阵狂风自深海那边吹来，卷起回城与人们的发尾，带动着云层加快了飘荡的速度，太阳不知不觉间已有半数沉入山谷，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 今天所经历的事情格外令人印象深刻，也解决了他的一个疑惑。 看来这个归离原里居住着的自称“离民”的人们做的饭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吃，这一点并不是他的错觉，除开这里的人以食为天以外比较重要的就是马科修斯这位【炉灶之魔神】的存在了。 一个贪吃、可爱、善良却极为单纯的小熊。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防备和戒心，哪怕他一直都没有回答马科修斯自己是否是摩拉克斯找的那个朋友，对方也好像只是当做他已经默认了一般，连追问都没有。 但以苍叶对摩拉克斯的了解，后者是百分之百不会刻意将自己介绍给身边人认识的，就连赫乌莉亚以及哈艮图斯也是差不多的性格，就连留下的画像之类的存在也只是会自己欣赏，这么说起来，这几位魔神的处事观念和卡利亚人倒是有些相像，似乎都是把“眼见为实”当做重要之事来看待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说如今雪已经停了，但这座城镇的宵禁却并没有结束，站在街道上的苍叶很快也被人催促着回到屋内。 卫兵们的催促方式有些霸道，说话方式也基本都是以吼为主，哪怕对待苍叶也是如此，这让苍叶有些另眼相待，毕竟敢吼法师的人他见得并不多，这说明对方尽职尽责且底气很足看来摩拉克斯如今治理手下民众的方式倒是别有一番手段，毕竟连雷鸣岛那边的魔神姐妹都做不到这一点。 被吼了几嗓子的苍叶也没生气，快步走回旅馆，途中还听到了别的地方传来了不少的吼声，卫兵们这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着那些暂时还没有回家的人们尽早回去。 回到旅馆之中，苍叶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守候的伊恩，对方似乎在门口等了有点时间。 “啊学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先行离开了呢。” “不会，只是见到了昔日友人所以多花了些” “幸好学长你没离开，不然我的车票可就悬了啊！” “” “学长你开门做什么咦？等等，学长我错了！别不要，外面很冷的，别把我扔啊！！！” …… 第131章 灵魂的病症 …… 翌日。 阳光明媚，气候晴朗但那数月时间堆积起来的积雪却并不是真的简单就能融化的。 半化不化的雪带来了预料之中的寒冷，原本在雪地里撒欢奔跑的孩童们也没都听从大人们的叮嘱，乖乖待在了家里，因为外面实在是有些冷过头了。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叫上好友继续满屋子乱跑 只不过这些乱跑的人里面似乎多了些不得了的人。 …… 苍叶这边梳理好魔力的流向问题便离开了房间，他顺着直角的木质楼梯往下楼，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大厅处孩童们的喧闹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苍叶并没有感到诧异，但这种感觉却止步于他真正走到旅馆大厅的那一刻。 苍叶现在楼梯口看着大厅中欢腾的孩子们，那赤子般的朝气与活力是他如今难以感受到的情感 但他此刻最想要表达的情绪是无奈——因为他看到了和那些孩童一起嬉戏打闹，如同撒欢的野狗一样的伊恩。 所以伊恩到底是怎么和这些孩子打成一片的？ 苍叶觉得自己不应该浪费脑力去思考这种问题，所以他直接当做没有看见一样走到大厅角落的单人沙发旁边，从【物品栏】之中拿出了摩拉克斯匆忙离开时落下的茶叶接着用较为材质稍显劣质的茶具冲泡。 等到这茶刚刚沏好，某个和孩童们玩在一起的大小伙子就像是掐好时间一样出现在苍叶面前，问也没问就搬了张椅子放到苍叶对面就坐了下来。 “学长你起的真早啊！” 伊恩说着没营养的问候语，手倒是十分果断的拿起了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里面的茶水，但表情也是一次比一次僵硬。 “咳”他终究是没有将整杯茶喝完，“学长，你今天的茶叶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用来招待你刚刚好。”苍叶没打算沏第二杯茶，反倒是拿起茶壶帮伊恩又添满了茶水。 伊恩能说什么？ ——伊恩只能哭丧着脸硬喝。 这茶叶其实说不上多差，毕竟是摩拉克斯亲自培养种植出来且能有自信用来招待苍叶的，但问题是在场的两人一样喝的都是上好的茶，哪怕是芙莉莲世界中那些教会赠与苍叶的茶叶也是产量不高的珍贵“资源”。 一样喝的都是这等好东西，如今突然变了，多少会有些接受不过来 苍叶还好，勉强算是见多识广，但伊恩在这方面的表现就比较差，就差把“委屈”以及“难喝”等字写到自己脸上了。 阅历还是少了，毕竟是这个性格，但也得亏是这种性格。 苍叶一杯接着一杯的给伊恩续茶，伊恩也是一杯杯的喝，没一会儿就开始打饱嗝，而到这时候苍叶才停下了续茶的手，并将茶壶放回原位。 孩童们玩闹结束后就离开了，旅馆大厅也安静了下来 其他卡利亚人现在要么在各自房间练习魔法、增进学识，要么就是一大清早就溜出门体验此地风景丰富阅历，总之基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也就只有苍叶和伊恩两个人比较闲。 前者身上压着一堆事，已经处于债多不压身的状态了。 后者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决心在回老家被家人痛骂一顿之前好好地放松一下身心。 伊恩靠着座椅椅背，整个人仰望着天花板，双目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这次贴过来话都没说几句就喝了一肚子不怎么好喝的茶，本来想说的话也都咽回肚子里，省的一个不小心把茶水都吐出来。 在座椅对面的苍叶倒是一直都有关注伊恩的状态——灵魂状态。 从上一次【神女】的残魂附在了伊恩身体里并间接影响着对方判断力时起，苍叶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伊恩处于一个不太舒服的状态，因为这种发自内心的不适会让对方的灵魂出现些许涟漪，也就更适合观察。 苍叶也在这些月的缓慢研究与观察下察觉到伊恩的吸引力十分之广。 上到苍叶用骨灰呼唤出的灵体生物，下到仙灵、【神女】残魂乃至【强欲魔女】艾姬多娜灵魂的一角都或多或少的被伊恩吸引着注意力，具体程度则是跟灵魂的残缺度有关。 而通过后续的试探以及一些微小的实验也让苍叶了解到一点。 伊恩的确是伊恩，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属于“伊恩”这一个体的，但问题是——伊恩的灵魂并没有完全占满自己的整个身体。 这是苍叶自步入灵魂领域以来头一回看到一个天生就有灵魂方面问题的人。 理论上来说，伊恩绝对是一个对苍叶这种灵魂领域初学者特别重要且独特的初级练手素材，若是以绝对的学术研究角度来分析对方，他肯定能够得到极好的实验素材。 但对方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子民。 所以苍叶必须收敛那糟糕的想法，然后帮助对方解决。 这段时间里苍叶也有了不少的解决思路，但他却没有擅自做决定，因为无论哪种决定都会有危险性 苍叶归根结底也只是卡利亚岛屿的拥有者而非所有卡利亚人的主人，像是伊恩这种问题，除了对方自身的想法以外也得询问一下对方的父母才行。 结果现在是不得不去伊恩家了？ “学长，你看着我嗝～看着我干啥呢？”伊恩依靠着椅背，奇怪地询问着苍叶，“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伊恩比较开朗纯粹，但他也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学长一直都在观察他且故意让他难受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之前都没有点明且主动配合罢了！才不是因为哪怕拒绝了也打不过学长之类的问题！至于现在询问的原因主要是真的有些好奇，能够让对很多事情都不怎么在意的学长突然之间对自己那么上心 “是之前有关于那位【神女】的事吗？” 伊恩许久都没怎么动弹的大脑稍微一转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因为这是他和学长见面以来发生过的最大的一个问题，也是一个让他自己都十分在意的问题，灵魂这种事，在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中其实也有提及到，但都很简略，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伊恩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僵了。 “我记得学长和【神女】都说我身体不会有后遗症？” “的确，我们没有欺骗你，以如今的结果来看你的身体的确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所以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伊恩等待了一会，见学长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之后也是果断放弃了追问。 不同于别的地方，他们卡利亚人是被真神所庇佑的存在，那无上伟力与足以改变重力的能力以及千奇百怪却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山川异域无一不再提醒他们自身的特殊也因为如此他们绝不欺骗、伤害同胞，哪怕性格各异也不会将就坏主意打到同胞身上，简而言之——他们互相之间绝对的信任、团结。 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苍叶。 “呼总算缓过来了。”伊恩揉了揉自己那装满了茶水的肚子，随后挺直腰杆说道：“学长，我过来其实是准备和你说个消息的，大早上的时候我遇到了吉良前辈，他说我们在这里休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要继续朝着海边前进，预定出发时间是——明天。” 直至卡利亚人的队伍离开这座位于【归离原】边境的城镇，摩拉克斯都没有回来找苍叶由此可见摩拉克斯培养出来的那些茶树大概率是没救了。 想到这里，苍叶不由得笑了下。 马依旧是那匹壮的不行的马，车厢也依旧是邱月的那辆马车，但是跟随着他们队伍的人却基本都散掉了。 步行者们抵达了全新的家园并决定在之前的城镇之中居住下来，数个月的奔波劳累也让他们无法再继续跟随着卡利亚人的队伍，至于那些侥幸存活下来却失去了绝大多数货物的商队则是及时止损，就地在城镇之中修养并打算组织人手回去将埋起来的货物重新挖出以保证不会亏得太过离谱，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跟上来。 整个队伍在离了这些人后，原本臃肿到如同急行军一般的队伍也终于便回了原本应有的惬意模样。 除此之外最明显的便是如今室外的天色再次出现了全新的变化。 这次不再是如同之前那般的风雪，也没有什么恶劣极端的天气气候，就连空气中飘荡着的七种元素以及其他的各类游历能量都没有出现什么改变，但是天空上却遍布乌云，连绵不绝，如同大军压境一般将整个天空化作一片灰蒙蒙的姿态。 但就算如此，天也是亮堂的。 甚至比以往还要亮些许，像是一种纯粹的白光洒落在大地上，让常人目之所及范围之中的一切景色都变得格外的清晰。 连带着也让地上那些完全可以被称作透明的积雪反射出更强烈的光。 这导致队伍前进的速度再次减缓了些许，毕竟拉着马车的马匹也是靠着眼睛看路的，这就表明它们同样有可能遭受到【雪盲症】的影响。 “学长，这天色我觉得有些奇怪啊。”伊恩有些不安地趴在车窗边仰望天空上的乌云。 漫天都是密密麻麻的乌黑云层，可如今却没有任何雷霆与闪电也没有丝毫露水与湿气，甚至连风都不怎么刮，这种天气现象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伊恩视线偏移，看向了天线的位置。 那是他如今视线能够看到的最远处。 可就连那距离此地不知有多么漫长距离的天空中也同样被这浓厚的乌云所笼罩着。 异常到了极点。 “又要变天了。”苍叶解释了一句，学着伊恩那般抬头看向天空。 他的视线穿过了那密密麻麻的乌云层，随后看向了乌云之上的位置，这已经是没有云层的高度了，而在这个高度之上却有着一个虚影，一个岛屿的虚影——天空岛。 是天空岛的那位外来神明又在做什么事吗？ 苍叶第一时间就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因为能够弄出那么大动静的也就只有如今居住在天空岛上数千年之久却从未在凡人眼中显圣过的外来神明。 之前那片笼罩世界的黑暗中砸落了无数钉子，世界上也凭空出现了一些在远古时期法涅斯用来梳理地脉让蛮荒元素力变得温和且能够给人们使用的柱状漂浮物，但肯定不只是做了这些事，毕竟当时那家伙几乎是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近一年时间的黑暗。 这就相当于直接遮蔽了所有生灵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估摸着当时也就只有苍叶这类没有被完全“记录”的存在能够多多少少看到其中的内幕，其他人则需要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去思考、猜测、考据等等之后才能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 如今又是连续的怪异气候，不久前的大雪就已经死了不少人了，现在估计 想到这，苍叶突然开口呼唤道：“伊恩。” 被叫到名字的伊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蹦了起来，脸上讶色尽显，“我在！” “去告诉吉良他们，加快前进速度，不用管马匹和人的眼睛，我会每隔半个小时为半数人附加上【泥人魔法】以隔绝绝大部分反射光，至于另外半数的，让他们闭上眼睛和其他人乘坐同匹马或者马车同行，争取在这段时间中赶到下一个城镇，最好是靠近【归离原】正中心的位置。” “知道了！交给我学长！” 伊恩闻言连车门都没开，翻身就打开了车窗跳了出去，等苍叶给整个队伍半数人都上了第一次【泥人魔法】的泡沫之后伊恩才归来。 …… 第132章 花海 …… “越来越多了啊” “哪怕已经做了如此之多的布置也只能延缓这种蔓延和聚合的速度吗？” “还是和当初一样啊改变、希望、梦想何其渺茫，可能性如同孩童梦中的呢喃与呓语一般，这究竟是对是错？” 声音的主人停顿了许久许久。 “罢了，事态已经开始发展，绝对的未来也已展现出虚幻模糊的一角，事情或有转机已经做了的事，就继续做下去。” “污染已经不是寻常生灵能够承担的了，哪怕是他们也无法持续性抵抗，陷入疯狂者、被影响者如今也变得越来越多那持续了不过千年的梦即将破碎，现实终将重来，看来需要更进一步了只有更强大更凝视更有毅力、希望、梦想与崇高者才能有能力承担更多。” “结果还是要做这种事啊” “希望这次能够坚持的更久，至少要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否则——就要引入更多的变数了。” “真是千疮百孔呐” 声音的主人十分疲倦与无奈，祂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天际，似乎看穿了世界的屏障遥望着那片曾让祂与臣民们都无比向往的地方，那是曾经幻想出来的未来与希望，而如今，那里只剩下了祂那孤寂与碎裂的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亦如祂自身这般。 祂垂下眼帘，在黑暗中似乎看见了某个曾与自己极度相似的存在，但与祂不同的是，这位存在的眼中的未来依旧存在着一缕微弱到堪称渺小的光亮。 那是自无边深渊的裂缝之中闪烁的光，是可能性，是未来，是那一丝本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但 也仅此而已了。 “可那又怎样呢？” 声音的主人语气中是坚定，祂早已做出了决定，而且已经没有退路了。 “生存与否在这里，你我都别无选择——做下去，哪怕换来的只有牺牲。” …… 白雪皑皑的原野之上，无数魔法自森林那边冲来随后如同烟花一般自林中炸响、绽放！ 它们轰散了积雪与挡路的碎石与枯木，摧枯拉朽一般给整个队伍开出了一条路——那是原本被掩埋的路，是【归离原】的人们所经常行走的、平坦的路。 随后片刻，车轮滚动以及马蹄声自森林那边传来。 无数辆马车以及马匹冲入了道路之上，与此同时，人们肉眼可以看见的是一个足以笼罩着整个队伍的、能够跟随队伍移动而移动的巨型阵法。 那是来自交界地的，属于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魔法。是能增加施法强度的魔法甚至是能够增强他人对魔法理解的魔法——【魔法之境】。 一个能够在地面画出的魔法阵，也是雷亚卢卡利亚的【辉石魔法】中最初的且理论上较为简单的魔法，也是在过去、自雷亚卢卡利亚学院最高的钟楼开始蔓延并能够覆盖到学院全境的魔法阵，甚至是传说中能让还不会走的婴儿渐渐成长为魔法师的魔法。 这是由苍叶施展改良来的，全新的、只有他自己学会的、能够移动的【魔法之境】，能够在真正意义上让站在其中的法师能够增强至少三成施法威力的魔法，是能用用于战争的法术，但连带着其需要的魔力、魔力损耗量以及学识的要求也是成倍增长。 这是交界地之中绝大多数的辉石法师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学习的魔法，哪怕苍叶几乎是来者不拒的教导。 因为这个魔法的学习成本太高了，耗时也太久了，效果却不尽人意。 在交界地那个不会真正死亡、有神甚至是【无上意识】存在的世界，这种魔法根本没有太多的用途，那是绝对的力量，不是话本中能够以凡人之躯随意便能挑战成功的存在。 何况辉石法师们本就不是什么擅长群体作战的士兵。 这导致这一魔法在交界地之中的效用大打折扣，就连苍叶主动使用这一魔法的机会也没有几次，因为这一魔法对标的只有辉石法师，能增强的也就只有辉石法师的力量，但强大到足够影响占据的辉石法师却少的可怜，且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聚集在一起，更别说作战了。 如今使用起来也只是装装样子，也给那些疲惫的年轻法师以及学徒们一个发泄的机会，让他们提前看看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有多么璀璨。 强力的魔法从学徒乃至法师们的杖尖激发，所有人，乃至于伊恩以及吉良都被这一强大所震撼，但其实所展现的力量并不算强大，至少在苍叶眼中是如此认为的。 因为一的三成和一百的三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导致在这一魔法的影响下，每人的实力增进程度都会有所不同，也不会让这些年轻人产生错觉与误会。 何况在辉石法师这条路上强大的人自有其想法与自控力。 其实卡利亚岛屿之下也是拥有名为【魔法之境】的法阵的，但是苍叶却没有打开，而是将其作为岛屿的防护措施使用。 当年最初生活在卡利亚岛屿上的人终究不是交界地的人，冒然使用这种【魔法之境】给他们增加实力反而容易引起反效果甚至是辉石化，但经过了那么多年的习惯与繁衍，这些人应该也能长期承受这一魔法的加成，回去倒是可以尝试开启，但具体效果也是要削弱些许，有个一成半成的加成应该也就足够了。 有苍叶的【泥人魔法】乃至【魔法之境】辅助，整个卡利亚人的队伍都好像是被鼓舞了一样，没人会喊疲惫，也没人懈怠，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兴奋和开朗，他们从未这么直观的看到自己变强之后的样子！ 这简直，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力量，这种力量，比如今的自己要强大却又并非是遥不可及。 这是他们的未来、是目标、是如今向往的事，也是他们应该做到的事。 “这真是太棒了。” …… 坐在车厢之中的苍叶一脸惬意。 虽然明面上他和外面所说的内容是他现在不能被打扰，否则【泥人魔法】和【魔法之境】就会被迫中断，可实际上，他现在依旧是这副轻松的模样。 不就是【魔法之境】吗？ 他基本每时每刻都会给自己加上这个堪称基础的魔法阵，如今只不过是将范围扩大了数倍罢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毕竟维持这个魔法的魔力已经被他调成了那些如今暂时无法被他运用的“流动中的魔法”，在这一前提之下他就只需要将【魔法之境】的阵眼放自己身上，然后什么都不用做了，连主动运输魔力都不用。 突出一个方便，也让他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这种状态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按照这个趋势还可以在法袍内铭刻上更多的魔法，让它们进行一个不用人为操纵的“运转”，实现某种意义上的魔法自动化。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却是一个不错的研究方向，或许能够尝试一下，反正他现在别的不多，就时间挺多的。 苍叶半躺在座椅之中，慢慢叹茶。 没有伊恩那聒噪小子的骚扰，他这段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轻松。 但他其实也不讨厌伊恩，毕竟对方话多但肯做且愿做，在学习方面也是，不会的就问、听、学，表现得完全符合苍叶对学徒的期盼。 和交界地中大多数的辉石法师一样。 苍叶也有一些比较怪的习惯以及为人处世的方法，但是在会对学徒的疑问上他却会表现的较为认真特别是有关于魔法的问题，他会仔仔细细的回答为对方的每一个问题做出细致的回答，哪怕询问的次数再多，他也依旧会标准而认真的重复回答。 他从不觉得学徒们的疑惑是因为理解能力不够亦或是书上写的不够清晰，每个人都会有他们疑惑且不知道的事。 询问非但不可耻，还是一种知识的体现。 综上所述，苍叶并不排斥他人的问题。 但与之相对的那种，明明不会却要装作自己明白了，甚至明明意识到自己是错的却依旧保持这一观点，死活不去改正、学习的人苍叶完全接受不了，甚至不会去理解和体谅。 所以，他哪怕被问的有些无奈，也只是找了个方法暂时转移伊恩的注意力，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 主要是伊恩的问题对他来说真的有些基础，基础到他下意识觉得只要是辉石法师就一定会知道，也因此，当伊恩询问出来的时候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奇怪，哪怕认真回答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也知晓了自己自从获取了这份“知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无知者”，且开始下意识的认为其他人也知道，以此导致自己总是不会去主动提及这件事，哪怕亲自教导伊恩也不会专门为这个他认为是“常识”的词语乃至于施法方式做出细致的解答。 “学长学长学长！！！” 连续三句呼唤让苍叶不得不回过神来，也没办法再装作自己听不见。 他将桌面上的小吃零食以及茶水一股脑地都收进了【物品栏】之中，又将车厢之中沾染了的味道散了散之后脸上才露出三份无奈三份不爽以及四份纵容如同调色盘般完美的表情，掀开了紧闭的窗帘。0 “怎么” 伊恩看都没有看苍叶一眼，听到对方说话之后就开始劈头盖脸地回答道：“学长学长~你总算是听到了，我们快要到地方了，你看！” 苍叶顺着伊恩的手，看向了另一边。 他们的队伍已经离开了森林与平原，跨过了一座木桥以及围栏进入到了一片全新的地区。 这里没有任何积雪，气候怡人，草地青绿的同时生长着成片的花——那是蓝白色的花朵，但却依旧是花苞状态并未盛开，如今只是随着渐起的微风摇曳。 从外形与颜色来看，与某人还挺相像的。 “按照吉良前辈地图上面的标注来看，这里就是【归离原】的中心区域啦！真壮观呢，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广阔的花海，虽然都没有绽放，但每一朵花都被照顾的好好啊本来我们还进不来的。” 苍叶闻言很是奇怪。 “进不来？” “是啊，本来我们进入这里之前就被一些卫兵之类的人拦住了，但是吉良前辈去交涉之后就给我们进入了，而且态度也放的很低说是什么我们是卡利亚人是这里的贵客什么的，所以就能够进入这片花海，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么神秘，难道和我们卡利亚岛屿上一样，这里也是一些不给人进入的危险地带或者景点？” 伊恩脑子疯狂运转，无数种可能性在对方嘴里吐出，看起来像是一个发现了区域而充满兴致的冒险家。 然而另一边的苍叶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些花海的模样之后却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哈艮图斯也知道他来了。 原因当然是马科修斯。 这个可可爱爱的土黄色小熊大概是在回来的时候就将他的事情和哈艮图斯说了？为了给摩拉克斯开脱。 但能够想象到的是这两人肯定又闹得更凶了。 苍叶很想要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来缓解一下心中泛起的笑意，但可惜茶具刚刚才收入【物品栏】若是现在拿出来，那他之前说什么如果乱动【泥人魔法】和【魔法之境】就要报废的话就要不攻自破了。 至于笑的原因——摩拉克斯八成在看到茶树被毁之后就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哈艮图斯了，哈艮图斯大概也不会去问摩拉克斯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本来这件事应该到这结束了。 但如今马科修斯那土黄色小熊回去之后八成会为了摩拉克斯而去主动将这件事说出来。 “哈” 苍叶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引来了伊恩的注视，这让他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就放下了窗帘，随后立刻将【物品栏】中的茶杯拿出来抿了一口。 “这下好了，摩拉克斯那些茶树或许连根系都要被哈艮图斯扬了。” …… 第133章 留云借风 …… “这就是某人口中的随意出门一趟吗？” “以常理而言，我的确只是出门行走，路途之中遇到苍叶不过是凑巧之事，何况你也并未询问我具体在外遭遇了什么，我就没有作答，算不得欺骗。” “别吵架别吵架啊，这件事只是误会而已不是吗，噗” 和预想之中一模一样的场景。 摩拉克斯和哈艮图斯两人一板一眼的用平静的语调吵架，土黄色小熊形象的马科修斯迈着那还没有他自己脑袋大的两条小短腿左劝劝西劝劝，想一个狂蹦的小陀螺。 但前两位也只是在小小的闹别扭，真正的目标其实还是苍叶。 是的，卡利亚一行人已经成功抵达了这片花海的正中心，这里有着一些格外受到几位魔神青睐的生灵在帮忙打理秩序，也是他们来接待了卡利亚一行人并将他们都被安排在外圈之中休息的。 苍叶名义上的住所自然也在外圈。 但他在稍微看了眼自己的房间，认了个位置之后就以魔力空虚需要修养拒绝了绝大多数人（主要是伊恩）的打扰，接着偷偷摸摸的使用【化作无形】这一使用次数比攻击魔法还要多上数倍的法术离开了房间，然后心照不宣般来到了花海正中央的树屋之下。 也在这里遇见了摩拉克斯、哈艮图斯以及马科修斯三位魔神。 从那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以及依旧松软的糕点来看，他们应该是早早的就在这里等待了。 可是苍叶在到来之后在场的魔神们是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苍叶自顾自坐在了位置上给开始吃着奇怪的鲜花糕点以及味道苦涩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的茶叶。 后者就不应该出现在茶杯里。 怪不得在场的几个茶杯根本没人动过，哪怕是一直捧着茶杯的摩拉克斯也是假装在喝茶——但茶水都被他吹凉了也不见喝一口！！！ 除了最开始互相说了两句话以外，剩下的时间中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哈艮图斯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又一个图纸和散落的木质零件，摩拉克斯手中也是凭空出现了一张由其权柄组成的契约正在饶有兴致地观看。马科修斯倒是依旧在两边跑，但一对上两边那张若无其事地脸之后满肚子的话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但这明显是做戏。 而且是专门给苍叶看的戏。 光是坐在这里小一会儿，苍叶的感知力就告诉他那边正在表演的两位魔神已经悄咪咪地看过他好几次了，那眼神，就像是在好奇他什么时候才会开口缓和他们的关系一样。 真吵架的话哪会像他们这样一直分心的？ 至于为什么说两位——因为马科修斯这位土黄色小熊是真的在为两边担心也是真的在尝试劝架。 一群坏蛋欺负老实熊。 苍叶颇为无奈，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似乎少了个老熟人。 “赫乌莉亚呢？她没有过来吗？” 三人面面相觑，随后由摩拉克斯主动接过话题。 “赫乌莉亚啊”他放下了那装模作样的茶杯，又散去了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空白契约，“自从两千多年前开始，赫乌莉亚就总是在忙一些事情，出于尊重等考量，我等并未去询问或追究，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在得到你的消息之后我就通知了她，如今还没有来，应该是又出门去了。” 两千多年前，苍叶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那时候赫乌莉亚就已经不在家了，而且还是拍拍熊告诉他赫乌莉亚离开了的。 但从摩拉克斯的反应来看，赫乌莉亚应该是没有出什么事，倒是不用太过在意，之后离开之前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见对方一眼。 苍叶这边在思索，哈艮图斯倒是直接收拾好了刚拿出来的东西，随后三两步就跳了过来，很是好奇地询问道：“你之前那一走就走了好久了，这都几千年过去了但感觉你好像没怎么不对” 哈艮图斯绕着苍叶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苍叶外显的力量波动变得平稳了许多。 能看出这一点也多亏她这些年来夜以继日的锻炼自身对力量的掌控力，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这是变弱了还是变强了啊？” 被看出问题让苍叶心中略有些惊讶，他犹豫片刻之后敷衍般回答道：“变平稳了，整体没有多大影响。相比起我，你们的力量倒是变化不小。” 他巧妙的将话题抛回给哈艮图斯。 据他观察，在场的这三位魔神之中力量最为稳定且强大的是摩拉克斯，对方在成功度过了绝无仅有的脆弱期之后算是厚积薄发，外加上如今大半个【归离原】的生灵全部都在遵守着【契约】的规则，这情况下摩拉克斯若是还不强大就见鬼了。 哈艮图斯倒是有些差强人意。 苍叶能够看出哈艮图斯如今无时无刻都在周身运转出一股清风，那是较为纯净的风，其中的尘埃已经微小到寻常生灵难以依靠肉眼看见。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哈艮图斯如今对自身力量权柄的掌控力有多么强大，甚至可以说其在力量的掌握方面比摩拉克斯还要厉害不少，但在纯粹的强度方面而言就基本没有变强多少。 作为知晓哈艮图斯过往的一员，苍叶明白哈艮图斯的想法，也多少能够理解对方如今的行为以及那排斥自身【尘之权柄】的心情。 可力量就是力量，没有力量的人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可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件事要看看怎么委婉处理一下，最好是让摩拉克斯来安排，毕竟这两人少说也相处了一千年，关系怎么想都比失踪了两千多年的苍叶要好，也更方便说这些劝解的话。 至于最后一个魔神。 苍叶将目光放在了开心到眯眼地马科修斯身上，对方此刻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只要确定哈艮图斯没有和摩拉克斯吵架这一点就足够他开心了。 很不错的性格但也是很容易受到伤害的性格。 无论是来自外界还是自己的。 至于力量方面苍叶就不太知道了，他之前没有见过马科修斯这位【炉灶之魔神】，但是从对方如今表现出的权柄以及力量波动来看，实力也不会弱到哪里去，甚至总体而言比哈艮图斯还要强大一些，外加上对方【炉灶】的权柄以及那个能将自己分成许多小熊的能力，应该是更倾向于辅助性的魔神——倒是很符合对方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态度。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在场的这三个魔神里，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被污染到疯狂之后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或许比雷鸣岛之前来袭的那头鹿魔神弗法还要令人头疼许多。 好在从现在来看，他们几个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被污染的迹象。 有了互相能够一起讨论的话题，众人之间原本那一层薄薄的隔膜也渐渐消散，一个个也都开始寻找更多的话题。 虽说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两千多年前，但是却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直到深夜时分，夜风拂过脸庞之时，众人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就聊了那么久呢”最先感慨的是哈艮图斯，她手肘撑着石桌，双手托腮遥望天空之上的乌云，“持续数月的大雪之后就是这压抑的乌云吗，如今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奇怪了啊，明明过往千年都没怎么出现过这种气候现象。” 摩拉克斯也抽空看了一眼，相较于哈艮图斯的感慨，他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凝重，因为出于过往被发疯的魔神堵在【雾环山】门口的那场战斗让他在闲暇时分都会去关注并调查与污染有关的事物，这也让他在这方面知晓、了解的事情比哈艮图斯多许多。 比如，污染似乎是世界循环的一部分。 “不可否认，但若是能将过往千年之中那些妖魔邪祟所汇聚形成的浪潮归类于‘气候现象’的话” “哇你真是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能让人害怕一整天的话呢。” 哈艮图斯打了个寒碜，抖了抖肩膀，脸上的表情也是介乎于嫌弃与无奈之间，可是她那微微皱起的眉宇却代表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妖魔邪祟也算作‘气候现象’吗？噗其实并不是不可能，毕竟我们污染这种东西在初期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体现，甚至连当事人都难以察觉到自身的变化，所以至今为止我们都只是在意怎么去解决那些已经被污染的生灵，以及怎么处理已经被污染的地区根本没有考虑过污染是从何而来的噗。”马科修斯同样坐在石桌边的座位上，但因为身高问题，他只能露出半张脸，可他自身倒是并不在意这件事，小眼珠子瞪地圆圆的，“就好像我们如今都知道通过焚烧是可以清除掉一片地区的污染，也能一次来处理那些被污染者的尸体，可是，污染不会凭空消失的噗！哈艮图斯应该最清楚这一点，木头煤炭等在燃烧殆尽之后也会留下粉尘，它们依旧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但被火烧过之后的尸体却基本没剩下什么东西噗” 马科修斯说完了之后整个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沮丧了起来，被自己说话的内容给说沮丧了。 因为这句话里面蕴含着一种可能性，那些被烧没了的污染者的尸体依旧存在——这片空气中就有污染。 “一个有些糟糕的猜想，但并非不可能。”苍叶主动挑起了这个有些僵硬的话题，“就好像是我们所使用的元素力以及魔力，它们在以某种形式施展并消耗之后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消散，依旧会留一些痕迹在空中并扰乱那片地区的元素流动。” “同理，寻常生灵哪怕是无法使用元素力的存在也会在呼吸之间或多或少地吸收些许元素。” “总而言之，我是比较倾向于——空气中是携带污染这一结论的。” 更深入的答案苍叶无法回答，不然就要把自己给暴露了，因为那是除了龙蜥以外基本没多少生灵能够知晓的远古过往。 正因为蛮荒元素力会被动融入生灵体内，所以当年这片提瓦特大陆上就只有耐受力比较高的龙蜥一族能够统领整片大陆，除此之外整片大陆几乎是死气沉沉的，也因此，法涅斯当年才费尽心思去梳理蛮荒元素力，也因此留下了那些柱状漂浮物。 但主要的还是【污染】这一概念实在是太过模糊了。 【龙王】尼伯龙根带来的不过是其中一种污染。 要知道苍叶当年在刚刚抵达提瓦特大陆的时候被他自己身上带着的知识给污染的够呛而且根据那沉睡至今的地脉意志以及法涅斯的话语来看，域外的知识也算是污染的一环。 所以【污染】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待考究。 【域外的知识】应该如何判断也是一个问题。 甚至这个判断者是否拥有自我意识这一点也是影响深远 “咳咳”一声咳嗽声从天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展翅高飞的白青色大鸟就从高空中飞了下来，“本大仙初来乍” 马科修斯直接爬上了椅子，一脸高兴，一边跳一边挥动手臂，“是大鸟~噗！” “放肆！什么大鸟！”本想从天上悠然落下地仙鹤两颗眼珠子瞪的和铜铃一样圆溜，也顾不得形象，直接压低身形俯冲，像一柄剑一样砸在了马科修斯面前，接着趾高气昂地展开双翅，扬起脖子，高呼道：“本仙有名号——留云借风真君是也！” 接着，苍叶看到了留云给了哈艮图斯一个眼神。 后者则是一脸无奈与纵容的，施展力量用一股清风托举留云的身姿，给对方助威。 苍叶：“” 所以留云借风真是留云借风啊 …… 第134章 磨损 …… 留云浑身的羽毛都在风中飘摇，看起来就是一个——仙鹤。 仙气飘飘的仙鹤，但还是鹤。 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反倒是刚刚才被喊了一嗓子的马科修斯双眼睁圆，随后笑得眯起来，两只爪子互相拍了拍，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哦~原来如此！你如今是留云借风真君了噗！” “当然，我等仙人可不是寻常人都能见得。”留云很是满意的收起了羽翼，接着给了哈艮图斯一个眼神让对方把风收回去之后才迈着两条鸟腿，趾高气昂地走向了石桌边站着，“哪怕汝贵为魔神也不该如此称呼我等仙家，这可不尊重，所以记住了——留云借风真君！” 苍叶看着这一鹤一熊两兽在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话，默默扭转视线看向了哈艮图斯。 已经和留云石熟识的哈艮图斯注意到眼神之后也是十分无奈地耸肩，显然也对这个现状有些无奈，但留云这些年，或者仙家们近年来都是这个样子，她也都习惯了。 相比之下，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两人见到留云等诸位仙家的时候就比较少一些些，毕竟两者距离还是稍微有些远的，也就只有哈艮图斯会专门在这两边来来回回的跑，也因此是人脉最广的魔神。 但话说回来，这次留云来的时间点倒是有些奇怪，按理说最近没有什么活动，也没有什么邀约亦或者宴请之类的事宜，更没听闻哪里有天灾人祸，作为常年待在山中修身养性的仙家人士，留云若非必要不会随意出门，如今前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思来想去，哈艮图斯也是开口打断了一鹤一熊的交谈。 “留云，你这次前来归离原是有什么事吗？”她眼神下意识瞥向了天空，“是因为这天气的问题？” 留云朝着马科修斯微微点头后就结束了与对方的交谈，之后就转过头看着哈艮图斯，解释道：“是也不是——本真君此次前来此地有多重原因，其中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是比较重要的，也是唯一一个出自我自身意愿的，其他倒是那些老家伙，我是说，老一辈的仙人们自身懒如家狗般不想动弹所以派我前来与尔等商讨对策。” “其一便是这诡谲的天气，有之前的连绵大雪作为经验，如今的乌云遮天也再一次引起了众仙家的注意力，因为之前那场雪灾所带来的影响对大路上的生灵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所以这次他们准备做出一些预防措施。” “其二就是，我等仙家发现了一些问题，一些你们或许没怎么注意到但十分严重的问题——磨损。” 留云等待了一会儿，见没人当捧哏询问之后也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是我们近些时候才发现的概念，它可以是各方面的磨损，如今我们能够察觉到的只有像是记忆丢失，常识丢失之类的较为鲜明的磨损概念。” “不要觉得奇怪，因为老鹿他如今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这不是因为我们一直叫他老鹿所以他改名了，而是他真的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彻彻底底的，哪怕我们主动和他提及他自己的名字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甚至打从心底里就不认为这是他，如今有时候连叫他老鹿都不管用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这都是一点一点检查出来的，而且这种磨损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增加，目前只发现仙人中有这种情况，所以我才会特地过来和你们说这件事，毕竟你们魔神比我们仙人经历的岁月要多很多，磨损应该也更严重，只是相比之下你们的磨损更难被‘察觉’。” “现在关于磨损这一概念的说法有很多，像是受污染的前兆，体能的衰弱等等，但如今却没有一个明显的答案。” “不过在我这里是基本排除掉所谓体能的衰弱导致失忆这一可能得，若是寻常的失忆也就罢了，可哪有人连性格都改变了的？” “是的，你们没听错，我们调查之后发现有一些力量层次比较低但寿命悠久的仙家出现了一些改变，性格方面的，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但是因为仙家大多喜欢独自清修数十年上百年不见面是常态，所以都没有人察觉，如今大规模筛查之后才发现许多人的性格都与曾经有异，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原本温柔至极的人变得暴虐粗犷这怎么想都很奇怪。” 留云鸟嘴一刻不停，说话的语速快到不行，也让一旁的苍叶有一种自己见到了伊恩的感觉。 这么想好像有些错误，毕竟留云当年还小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性格，只是如今姿态更高更内敛但话更多了。 留云说着说着，那头也是转来转去，接着就注意到了在一边不怎么起眼的法师袍，瞬间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的她打起精神来，整个鸟的气质都变得更为高贵，但视线上移后他发现这个穿着法师袍的人似乎有那么些许似曾相识，好像她在哪里见过。 “哦！原来是你，许久未见了你还是那么矮小形象也基本和当年一样年轻，真是稀奇，本真君那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儿看到像你这样一成不变的矮子。” 刚想与对方打招呼的苍叶默默将自己吐到嘴边的话嚼了嚼，之后换了个语气，“是啊，没想到是留云你，真没想到当初那只聒噪的小鸟已经自称‘留云借风’真君了，这称号倒是挺贴切的，留云借风，真不错。而且年轻好啊，不像你，那么显老，今年多大了？两千多岁了” 留云的眼睛直接瞪的要突出来，浑身上下那原本十分服帖的羽毛也是在瞬间炸起，变得毛躁的像是一个被孩子拔了了毛球一样，鸟喙一张就是高昂到如同尖叫般的吼声，“放肆！！！谁两千多岁了！！！？？？谁！！！” 一旁的哈艮图斯被吼的回了神，下意识开口道：“可是留云你的确已经超过了两千” “谁！！！谁两千多岁了！！！谁！！！” 留云第一时间打断了哈艮图斯的话，眼中都要冒火了，四周那些由哈艮图斯亲手栽种的花在听到了留云的吼声之后也是变得蔫哒哒的，像是被吵到了一样。 …… 短暂的闹剧结束之后，众人也算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有留云还瞪着一双眼睛，看起来怪吓人也不算吓人，毕竟留云的眼睛就那么点大。 原本正准备要劝架的马科修斯见状也是放松了下来，整个熊都软在了座椅上。 倒是摩拉克斯一直都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等这边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慢慢开口将话题给拉回正轨。 “感谢众仙家的提醒，我等不胜感激，但对于这片覆盖天穹的乌云我等却并未有什么头绪，和之前那连绵大雪一样，这种天气明显不正常，但直到现在为止这天气已经保持了数天之久也未曾出现过改变，只怕之后来势汹汹，我等对此能做的不过是尽己所能地庇护领地上的生灵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它想。” 也不该有他想。 特别是当摩拉克斯在不久前感知了一下并意识到自己可能依旧打不过现在的苍叶之时。 他已不是两千多年前刚诞生没多久、身怀力量无法使用、身体羸弱到随时可能死去的新生魔神，如今的他所接触到的，看到的比其他人要多许多，他甚至会在明里暗里搜集信息，也会去通过自身那自苍叶给出的无数书籍之中所学到的知识来调查那古老岁月之中留下的碑文以及历史记载。 天灾人祸在过往似乎十分常见，比较出众的就是【星雨灭世之年】以及【葬火之年】，除此之外的【狂欢节之年】也有可能属于天灾人祸之范畴。 毕竟神明的无条件赠予，在他的角度上来看是极其奇怪的事。 没人会无条件的赠予、给予乃至帮助他人。 除此之外，无条件的赠予对于寻常生灵而言本身就是一个灾难，失去了神明之后岁月之中痛苦流离的人类就是最明显的案例。 蒙受神之爱，于美好中沉沦。 但一切终究不是自己的。 摩拉克斯微微垂下眼眸看着石质桌面上的花纹。 这片大陆上自古以来就不缺乏天灾人祸，连神明都会消逝的如今，他的力量却依旧是那么羸弱，羸弱到没有底气说出自己能够庇护同伴、庇护众生。 强大还需要更加强大。 摩拉克斯在短暂的思考后才继续说道：“至于磨损一事，至少我暂时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出现过性格变化明显之类的事。” 哈艮图斯和马科修斯也是异口同声地附和道：“我们也没有。” 苍叶想了想后回答道：“我和你们不同，我基本不会‘遗忘’，所以所谓的磨损在我身上并未体现别看着我，哈艮图斯，我的力量是因为其他事情，一些麻烦事，暂时不能让你们知晓所以别问，应该与磨损没有任何关系，但你们都提及了这个概念，之后我也会多多留意的。” “那就行。”得到众人答案之后留云才口不对心般略微松了口气，之后依旧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仙家们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收到磨损越严重者也越容易收到污染，这是通过目前得到的结果来判断的。” 这句话一出，摩拉克斯就沉吟起来，因为这里面蕴含的意思很多，多到让他心中像是砸入了一颗巨石。 “若是如此倒是麻烦了。”摩拉克斯装作无事般捏了捏下巴，接着抬起头来看向留云说道：“那就麻烦留云借风真君在归去之后多多留意那些收到磨损的人，若有更多的情报还请立刻与我等诉说” 留云微微颔首道：“当然会，哪怕你不说本真君也会如此做的，再者，如今众仙家也基本都聚集起来并开始‘登记’，这样做变能够在未来某位仙家出现了问题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对方，不至于像曾经那般以轻修就是数十上百年之久，但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扰乱了本真君的计划。” “计划？我记得留云你” “叫我留云借风真君！！！” 留云连忙大声打断了哈艮图斯的话，完全能想到对方能说什么的她此时是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没有外人，她都要过去和哈艮图斯大战三百回合了！ 活跃了下气氛的哈艮图斯也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虽说如果留云不阻止她就真的要将对方试图研究机关术的事情说出去了。 明明这是一个很不错且值得炫耀的爱好，也不知道留云为何总是不让她说出来。 “好了，如今话也转达到了那”留云活动了下筋骨并尝试性扇了下翅膀，确认无误，“本真君就先走了，回去还要和一堆动物开会呢。” 留云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因为这天气的缘故她飞的高度比较低所以被不少人看到了，但人们对此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也是，都是能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了，多多少少也都见习惯了这些场面。 哈艮图斯目送留云离开之后看着剩下的几人，“那我们？” “我们卡利亚人会在这里休整一周时间，如果一周时间内还是没有发生什么的话我们会离去。”苍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一周时间已经是他们最后能够腾出来的时间了，若是再长，他们可能就来不及赶到海边也登不上回去卡利亚岛屿的船只。 毕竟船是不会一直停留在海边的。 马科修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两条小短腿一伸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那我去照顾一下各家的炉灶，多分点力量噗！” 摩拉克斯也点点头，随后道：“那就都散了，我也要去处理一下关于这个天气的事情了，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刮风下雨和雷电什么的都是要提前预防一下的，以防万一。” 哈艮图斯举起手，“我和你一起去。” 众人走的走，散的散，苍叶也自己回到了被安排的房间里休息，但没多久之后，他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 第135章 准备＆老妇 …… 被乌云所遮蔽的一周。 在这里歇息了一段时间的卡利亚人并没有感到舒心，他们如今慢慢地收拾着各自的东西，或搬到马车车厢之中或挂在马匹两侧，但却都会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那片笼罩天幕且一望无际的乌云。 这一周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降雨、没有雷鸣，连些许刮动的风都没有，仅有那乌云变得更为浓厚了些许。 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对即将离开此地的卡利亚人而言不算是好事。 …… 临走前一天。 黄昏。 卡利亚人安放马车与马匹的位置满是漂浮在空中的【星光】，如同一片准备迎接夜幕以照耀大地的群星。 “结果我们走到这里根本没能避难啊”伊恩手脚麻利地帮其他同行者搬动板条箱，整个人忙来忙去，但每次路过苍叶身旁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话，干活的位置也基本都在苍叶的身边，“总觉得我们之后要遭殃了啊。” 离开这里之后就没有那么多魔神庇护了，而且按照卡利亚人的风格，那往返船只一定会到，也一定会开回去。 这就代表着他们可能要在海上经历一场比较糟糕的异常气候，而且在这期间还可能会遇到海中魔物以及那些没有明确的领地并在深海中游荡的海中魔神们的骚扰。 光是想一想都让人头晕。 一旁的苍叶手中闪过元素力的波动，如同点点星光一般，在得出结论之后他便挥手将这缕元素力散去。 “元素流动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变化。” 往常哪怕是下雨都会让空气中的水元素增多，但现在乌云密布多日那元素力却并没有明显的增高或者下滑，依旧是保持着自然变化的稳定，而这一点，同行的一些有能力的法师也多少明白了过来。 吉良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的名字是同样身为法师的父母在阅读神明留下的古书后领会的，意识大概是长寿、善良等，总之是偏向于吉祥的话语，又因为这是源自神明的话语，所以父母在他出生之际就将为他取了这个名字，究其原因还是他们自身年龄大了，他们见证过许多事情，也是出岛历练者之一，所以他们深知善良的可贵，但也同样意识到了时间与寿命对法师的重要性。 ——长寿。 迄今为止卡利亚岛屿上只有一人一鹿能做到。 哪怕二者都是较为和蔼且不排斥他人接近的存在，但那也是被卡利亚人誉为奇迹之存在。 尽管他们的长寿似乎都有所代价，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他们这种形态这也是趋近于神明力量的一种表现，是触碰到神明力量的一角，也让他们意识到，【卡利亚之主】——这位自最早的古书中都有存在的神明并不介意他们僭越的行为。 何其无私的宠爱！ 这也让卡利亚人们更加深信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那对他们放肆追逐力量提升自我的教导是多么的正确。 触及神之威力的可能，哪怕是有一丝也弥足珍贵。 所以 “要应对好所有措施。”吉良慢慢握拳，口中的话语让刚刚搬着板条箱走过来的伊恩满脸问号。 “你也是，伊恩。”吉良和对方解释了一下，“你还是学徒无法理解，但你应该也能看出我们现在准备的东西比之前还要多，因为这个” 吉良抬起手用手指指向天空，脸色严峻。 “极有可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若是自然产物，不可能没有丝毫元素波动。” 伊恩刚想点头就想到了什么，连忙放下板条箱，询问道：“不对啊吉良前辈，按照我们所学，所有能量包括灵魂都是有波动的，那按理来说这个乌云应该也是有这种能量存在的？至少不可能完全没有波动。” “我所知晓的是‘元素’并未有波动，同时，我也知晓这个基本的学识，但这就更明显了不是吗？”如今准备离开，吉良也让自己放松了一些，十分淡然地与伊恩解释，“本土的七种元素乃至辉石的魔力都没有出现什么波动，那就说明引起这股异象的存在所使用的可能是有别于这个七元素体系的力量，如此一说你应该就能理解了。” 吉良说完之后又抬头看了看。 “只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哪怕我们都没有从这片乌云的威力或者压迫力，但从其如今表现出来的影响力以及范围来看，这个乌云应该早就可以攻击亦或是做其他什么的，所造成的影响也绝对绝对能够毁灭巨大多数没有魔神庇护的地区，但是现在它却沉寂了许久，像是故意被人摆在天空中一样。” “其中的力量也没有太多变化，也就是乌云看起来变厚了一些，但我还是刚刚的观点，如今已经能够毁灭巨大多数地区，剩下的地区它就算继续积累力量也无济于事。” “哪怕是我们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所记载着的法术也都是拥有了范围之后威力就会稍显欠缺，何况是如此之大的范围。” “那么，这位存在是想蓄积恐慌？还是另有所谋呢？” “不知不觉间说的有些多了赶紧去忙，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特别是元素辉石，记得轻拿轻放，想必你也不希望自己被元素辉石炸一脸？” …… 众人都在各忙各的。 苍叶这边也迎来了这段时间的第二个客人，再度以“钟离”形象走来的摩拉克斯，然而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大段话。 “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出发了，我已知晓你等准备去往沿海，此段路途稍显遥远，如今异常天气也引起了诸多生灵的注意，生物本能或许会让它们根据威胁性，所以你们路上还需多多注意、防范威胁。” 苍叶默默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望了望摩拉克斯身边，哈艮图斯和马科修斯不在对方身旁。 摩拉克斯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他没等苍叶询问就直接解释道：“马科修斯有许多炉灶需要去赐福，如今已经分成了无数小熊忙的焦头烂额的，所以这次没来。归终那边倒是已经处理好了她所需要处理的事情，如今正朝着众仙家所在的山脉走去——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她曾经的故事？” 在看到苍叶点头之后，摩拉克斯才缓缓开口道：“最后存活下来的老妇人在安然度过一段时日后便寿终正寝，那段日子日子里，归终时常会去探望对方，她好像忘却自己的身份如同亲女儿一样照顾对方、带着对方去四处游玩，观看曾经从未看过的山川风景老妇人过的很开心，离开时的葬礼也是归终一手操办的，没有多么恢弘，也没有多么精彩，只是普通的葬礼，棺椁也顺着老妇人的想法埋在了当年的村庄废墟之中。” “老妇人没有任何子嗣，所留下的东西也不多，只有当年你曾拿到过的那一袋种子、一些话以及难忘的回忆。” “这件事本不该由我说出口。”摩拉克斯突然间承认了这一点，“但归终她总之，老妇人在临终前希望我们向你传达她的谢意——谢谢你愿意帮她并让她能够见到此生最重要的存在。” 又一位曾有过关联的人逝去了两千年啊 苍叶沉默良久。 “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索性移开视线。 夜深了。 那片在白天闭合的花苞也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开始绽放，美丽而又清冷，好似洁白的月般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并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所以当初那袋种子” “是的，这都是那袋种子所种出的花。”摩拉克斯接过了话题，与苍叶一同望向那成片的花海，“由归终一朵一朵亲自栽种，至今已种了两千多年” 苍叶心中正有些许触动之际，身旁的摩拉克斯说出了下一段话。 “但她就这样把我种了一千多年的茶树给薅秃了。” 苍叶：“？” 摩拉克斯板着一张脸，默默梳理衣袖，没有回应这沉默或者反问什么。 这也让苍叶不得不转移话题。 “赫乌莉亚还没回来吗？” “没有。”摩拉克斯也有些疑惑地回答道：“她这次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 “我前两天去找过她，但她并不在家里，那些灵体生物包括拍拍熊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但应该是离开了有一段时间的，山洞里都有些铺尘了。”苍叶暗自算了算时间，觉得可能有些问题，“她之前总是消失吗？力量方面又有多大提升？” “从我的视角来看，她如今出现的次数以往相比少了许多，但没有到消失的地步，力量我已许久未曾见过她的实力，不能冒然判断。”摩拉克斯侧面回应了一下，之后答道：“总之，我会多多留意她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身为魔神她不会过于冒失，至少如今我还能感觉到她与我的契约在生效。” “那就行，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够看到她。” 苍叶结束了这个话题，但心里却想法不少，就比如，他其实有在怀疑赫乌莉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因为仔细一想，赫乌莉亚和雷鸟有些相像，他们都有过突然离开的经历，而且两者在回来前后的态度都出现了些许变化。 雷鸟如今应该还在完美的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所以暂时不用去担心，等一切慢慢发展起来后再去看看结果就行。 但赫乌莉亚这边 暂时只能依靠灵体生物以及那些拍拍熊去盯着赫乌莉亚了。 是的，苍叶在之前去找赫乌莉亚的时候就给那些灵体生物下了命令，但灵体生物终究只是灵体，记忆力方面真的还不如老年人，也就只有拍拍熊的记忆力好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想要知道一些比较详细的情况都不太行，但多少也能明白拍拍熊近些年来基本没有打人，也没有被人打。 “莫名感觉自己身上一堆事啊。” “在漫长的时间里总会一一解决的，不必着急。” “你说得对。”苍叶很是赞同这个观点，“但时间不会等待，之后回到卡利亚岛屿处理完事情之后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随时恭候。”摩拉克斯浅浅地露出一个微笑，接着话题猛地一转，“昨天那位前来叨扰的应该来见过你了？” 苍叶愣了一下，但一想到这里是摩拉克斯所控制的地界内，对方知晓这件事十分正常，所以也就点头承认了。 摩拉克斯回忆了一下那生灵的姿态与气息，询问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不太好，他如同其他仙人所称呼他的方式一样，已经老了，以我对生命繁育领域的探索资历来看，他大限将至，如今跟在那位身后或许只是想要多看看对方很别扭的性格呢。”苍叶如此回答着，“不过，她应该还不知道，之前见面的时候还那么大大咧咧，也是，毕竟都能偷偷跟着了。” 摩拉克斯回忆着自己当年亲眼见证钟村长死亡的经过，那股冲击力对如今的他而言也是极为印象深刻的，所以，他询问道：“不需要去告诉她这件事吗？至少有个准备。” “没必要，人家都偷偷跟着她了，自然是不想就此打扰到她，等那人认为时机到了自然会说出来，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何况，这件事估计也慢不了多久” 摩拉克斯沉吟片刻后，微微叹气，随后默默点头当做回应。 他其实有更多想说的事，可是仔细想想，生死离别他在这些年来已经见的多了，无论如何准备，最终被留下的那方都会感到悲伤，亦如他自己。 无济于事 他不再说话，也没有询问那位究竟和苍叶聊了什么，只是站在苍叶身边，默默地看着忙碌并搬运各种东西来回走动的卡利亚人。 “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很快，保守起见，十年内，等我处理完卡利亚岛屿上的事情之后我就回过来，因为这里也有不少事需要我亲自解决。” “可你看起来并不着急？” “事就在这，又不会跑掉，而且，谁说我不急？我原本是在普通的旅游，现在是在焦急的旅游。” …… 第136章 巨轮＆逸散的力量 …… 哗~ 一艘在这片大陆上绝对称得上壮观的船只在海面上航行，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一阵阵闷响，但却无法让这艘被魔力加固的船只动摇丝毫。 哗啦~ 站在桅杆上使用着卡利亚独家制造的望远镜观察天气的了头四周张望了半天后又将望远镜放回了原位，他的目光从天空转移到了脚下的甲板上，随后锁定在了那轻哼着未知歌谣像是在与海浪声合奏一样的巨鹿，而他也在同时看向了那巨大到如同树木般的鹿角上栖息着的鸟儿与松鼠，小动物们似乎格外亲近巨鹿 鹿王有限的趴窝在甲板上的草坪上，整个人显得轻松而又惬意。 若是他知道那了头在想什么必定会翻个白眼。 这些鸟儿和松鼠都是他养的，当然亲近他，这些家伙就是习惯出卡利亚岛屿历练，所以都快淡忘了他们本土的动物到底有多大，虽然和鹿王自己比还差点意思，但那一个个的体型也足够惊人了，一只都能够一村人吃不止一天的，像是这正常体型的鸟儿和松鼠可是他花了大力气——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中颁布任务才能从外面收购回来的！ 这可是外界的稀有物种！ 不识货的家伙！ 然而鹿王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此刻趴在草坪上优哉游哉地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那些嬉闹的小动物们，看起来无比轻松惬意。 这是一片真正的草坪，无论是气候还是现象都是草坪，而且仅局限在一个圈之中——这是卡利亚人为了求鹿王出门专门花了数十年研究出来的一个不怎么实用且极其麻烦的手段，而他们的灵感来源则是卡利亚岛屿上那错综复杂却彼此之间毫无排斥甚至如同孩童拼图一般完美契合的各种极端气候以及地形。 但如今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因为这已经耗费了他们大量的时间与资源。 至少结果也是喜人的。 因为这个草坪本质上是一个联通整艘船的法阵中心点，只要鹿王待在这，就如同一个魔力烘炉一般无时无刻的为这个船只提供着魔力。 当然，这个法阵是否开启取决于鹿王自身，至少日常是不会使用这个效果的，毕竟鹿王几乎是所有学徒乃至法师都要尊敬的老前辈，卡利亚人能够求的他老人家上船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其他的，就要看老人家自己的想法了毕竟鹿王在遇到危险之后绝对不会让这艘船上的后辈出事的。 只是要请动鹿王出门多少会让卡利亚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这就和请自家年长的老祖宗出门帮帮后辈一样想想都让人有些脸红。 但近年来的天气现象越来越糟糕，所以那些过于担心此事的卡利亚掌权者才不得不让鹿王再次出一趟远门。 理论上是一趟。 实际上已经好几个来回了。 毕竟对于鹿王的寿命而言，这几趟来回不过是多睡几次觉的区别，而且睡觉途中还能经过一些比较奇怪如今鹿王依旧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看着依旧是一头壮年鹿，就是有些疲懒，相比之下明珞教授如今的情况多少看着有些糟糕。 被看了半天的鹿王也是无奈地从假寐状态中睁开眼睛，抬头看着眼前那一路从桅杆上爬下来，眼睛却时刻都在盯着自己的了头。 “你这个小辈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鹿王口吐人言并端着腔调询问，但心中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是假寐，又不是真睡过去了，周围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能够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而如今周围是成片的海，连陆地的影子都看不到，为数不多值得念叨的估计也就只有这糟糕的天气了。 “如果是说天气，我知道，依旧糟糕，人为，但我有自信能够保下你们，否则明珞那老家伙可不会那么放心我一个鹿带着你们那么多‘好苗子’，如果是问海中有没有你无法看见的事物在窥伺，答案是有，但暂时不敢动弹，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货色，大多都只是被好奇心驱使，可若是你问的是什么魔法应该怎么学的问题，我建议你打道回府，你们和我的魔力脉络都不一样，谁告诉你能够问一头鹿关于魔法方面问题的，我敢教你敢学吗？怎么，你有角能biu出魔法来？” 多年来看过不少书籍，连带着将卡利亚人用来消磨时间的杂志话本、乡村故事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看入眼的鹿王张口就是一堆能让了头闭嘴的话。 了头也的确愣在原地，微微张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有话说啊两句话被我说哑巴了？你思维还不如一头鹿啊？”鹿王眨眨眼，鹿嘴一张就叹了口气。 “不不是，鹿教授，我想说的其实是”了头犹豫了好一阵后顶着压力开口说道：“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快到午饭时” 鹿王两眼一蹬，身后耷拉着的那条短短的、毛茸茸鹿尾都一瞬间精神了许多，立刻打断道：“那还有犹豫什么，赶紧端上来！” “可是我想问问您想” “想什么想，有什么要什么，全都要，难得有个吃饭的时间，你还在这浪费！赶紧去赶紧去！别磨蹭！！” 鹿王没好气地用巨大的鹿角将了头顶走，也让鹿角上欢闹的小动物们东奔西藏的，直到了头真正离开之后，鹿王那诙谐的姿态才瞬间消失，他冷着脸，慢慢从甲板上站起，身高如同一棵古松一般瞩目。 但这一边是属于他一人的甲板，船只也十分大，所以周围并未有其他人注意到。 “看够了吗？海虫子。” 鹿王双眼闪烁着如雷霆般的白色闪电，体表的毛发也开始在雷光缠绕下倒竖起来，那鹿角之间甚至出现了数十个不同大小的光芒，那是正在汇聚的魔法，而目标正是深海之下，在那，整潜伏着一条体型宽大到足以媲美一座岛屿的巨蛇，其目光散发着森冷之意，像是阴影中的猎手一般安静的待在海中央随波逐流的同时等待着时机。 “要么现在就滚开，要么，就让你见识见识冒犯卡利亚守护者有怎样的后果！” …… “阿嚏” “哇哦，苍叶学长你怎么了？是感冒了吗？需不需要披一件衣服！我这有斗篷哦！！！” 伊恩在见到苍叶的那一瞬间就凑了过来，连忙将自己的斗篷脱下，但刚准备将其披在苍叶背上的时候就被对方用手给拦住了。 “没事，大概是有些感应罢了。” 苍叶摇摇头拒绝了伊恩释放的善意，后者也是嘟着嘴将斗篷重新给系上，这可是他在这段路程之中帮助路过的一位自称方士的人从而获得的东西，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被他人善意赠予的东西，所以后面一路都在带着，脱都不太脱的。 “船只还没来吗？” “应该快了~虽然已经到了时间点但是船也是要顺着海边走一趟看看有没有其他卡利亚人守候，毕竟我们没有在这边专门修筑一个港口更别提修筑了也不可能派人来，现在我们卡利亚还在‘封锁’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普通人离开岛屿应该挺难的，毕竟以往航行途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死亡事件。” 伊恩一边给自己的斗篷席上了一个漂漂亮亮的麻花，之后看了看那正在拍打着海岸的浪。 他们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超速前行之后也是安稳的来到了海边，如今也已经在海边驻扎下来等待船只，这里有一些与他们同样目的的卡利亚人，所以众人也都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落，毕竟他们卡利亚人互相之间不会算计，所以人多力量大，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至于几位领头的有威望的法师前辈，像是吉良则是去各个地方检查并确认路途中卡利亚人身亡同时也要挨个去询问到场的卡利亚人是否知道其他没有选择归来的卡利亚的是死是活且最后一次相见的大致地点以及当时的外貌特征以及情况、情绪等。 这些都是需要记录在案的，死者记录在黑色的小本子上，其他人则是记录在一个大册上，等回去之后会有专门的人去统计整理。 至于死者的死讯是否要告知亲属那就要看具体情况了。 “学长。”伊恩坐在苍叶所坐着的巨石旁边，双手撑在身后，晃荡着两条腿，微微抬头任由海风吹拂着面庞，眼神则是凝望着天空中那成片的乌云，“如果你不是刚好路过的话，我是不是就要成为那个黑色小本子的一员了？” “不是。”苍叶十分果断地打断了对方的感伤，直言道：“当时【神女】就寄宿在你身子里面，这本身就是一重保险，其次那位老者也没有要为害一方的想法，你当时能够在外面昏迷没有被引导去洞窟应该也是因为【神女】的原因，所以无论我去不去那边，你都能够凭你的能力安然回来。” 说这句话的同时苍叶并没有忘记当时伊恩昏迷的时候魔杖被村子的其他人给偷走了，这会让对方损失绝大部分能力，毕竟伊恩自己都承认了这一点。 但问题是——苍叶也没有忘记伊恩刚刚清醒之后那直接拔出石刀就攻击过来的动作。 虽然有些生疏，看起来缺乏实战经验，但那一股子狠劲以及临机应变的能力也足够让对方在苏醒之后依靠着森林地形去干掉那其他所有试图把他“留”在这里的人都干掉。 对于学徒来说没了魔杖是很难施法，但石刀本身就是一个能够依靠魔力来“附魔”的强力武器啊，轻轻松松就能把石头划开，就别说人的血肉了，开个膛让对方流血而亡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所以，在这煽情什么呢？ 被戳穿了的伊恩倒也没有尴尬，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也多亏了学长我也才能回家啊，毕竟我连车票都没有准备，没有学长你抓我回去我还真的回不了家，甚至连那个村子都出不了，要知道那村子可是偏僻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虽说我早就怀疑那个村长有问题了，哪个村子这么偏僻还不用怎么种粮食的，全靠来往商队那怕不是能全部饿死。” 直到现在才明白对方心思的苍叶默默地侧过头看着对方。 “嘿嘿别这样看着我嘛，我都要回家挨训了都。”伊恩笑容变得更真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口中两句“学长”从礼貌变得发自内心，自然也就能够开玩笑，有些话也能说出口。 苍叶没说话。 “比起这个，我们现在或许要遇到很糟糕的事情了。”伊恩见气氛僵硬了起来，连忙打了个哈哈，“这天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这都蓄力多久了啊还不降下来。” 苍叶依旧没有说话，这让伊恩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匆匆忙忙就找了个理由溜了。 见对方逃走，苍叶也没有在意，他独自一人坐在海边石头上，身边没有其他人，因为同行者没人敢来打扰他，而非同行者暂时也在忙着各自的事，大家都来到这里没多久。 他刚刚第一次不回话确实是因为郁闷，刚刚那次反而是真的在思考。 他并不是这些普普通通的法师和学徒，而且知晓的信息也不少，甚至直指那位占据了天空岛的外来神明，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多多少少能够透过那片乌云看到一些端倪。 “这家伙在一味的散去力量啊。”苍叶表情有些凝重，“散、大的能量聚集团完全不如将力量凝结成一点，祂贵为神只应当知晓这一道理，可是如今这乌云却是这般松散，一层叠着一层，就算化作雷霆落下也不会有多大的” “快看！船来了！！！” 苍叶的低吟没一会儿就被打断了，人群变得喧闹起来，他也从石头上站起身，顺着卡利亚人欢呼和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一艘有些夸张的巨轮正在从海平面下露出一角，随后缓缓显露桅杆 …… 第137章 返航＆起始 …… 所有围在岸边的卡利亚人都急忙收拾东西，挎着他们的大包小包沿着那虚幻的由魔力构筑并连接着海岸的艞板开始往甲板上走去。 苍叶和伊恩一行人自然也在这其中，不过吉良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他们登船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吉良的踪影，应该是被别人给挤到后面去了，毕竟吉良之前还需要再各处和人核对一些事情。 伊恩背着所有行李，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属于他自己的，而苍叶自己的行李几乎没有。 可还没走上甲板嘴巴就已经开始一刻不停说话，像是只为了说话一样。 “哇~这里的人” 话语还没彻底说完的他在看到甲板上的“人”之后立刻就闭了嘴。 “鹿教授好！！！” 绝大多数卡利亚人都开始用他们各自的方法向着站在甲板上迎面对着众人的鹿王表示自身对其无与伦比的尊敬，而绝大多数卡利亚人使用的表达方式都是类似鞠躬亦或是低头的方式，这也使得本来在人群之中并不突兀的苍叶瞬间就像是一个直愣愣地杆子一样站在了路口。 这种尊敬像是浪潮一样，在前方人吼出声的同时，那些正位于后方的，甚至还没有看到鹿王的其他人也都是立刻停下了喧闹的声音，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开始鞠躬问候。 说实在的，耳边人们那突如其来的吼声让苍叶都被震地有些发愣。 “不必如此，你们这些小辈按照以往那样就行了，不用在意我，我这边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鹿王的目光像是往常那般扫视一圈，这是他和明珞约定必须做的事，毕竟他如今身份特殊也已经不只是鹿群的王。 但当他看到人群中那没有丝毫表态的身影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也因为这看的两眼让他的鹿腿稍微有些发颤。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离开卡利亚近两千多年的【卡利亚之主】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跟着这些小辈一同坐船回来？！ 鹿王感觉自己如今前后为难，当年【卡利亚之主】离开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他和明珞算是为数不多知晓此事的，其他人就只是认为【卡利亚之主】是待在卡利亚魔法学院最顶层无人能够靠近的区域之中修炼或者研究更为高维的力量，毕竟那象征着【卡利亚之主】的血月依旧在卡利亚岛屿的天空中悬挂。 比起这个，如今他的鹿脑都要瞬间运转到变熟了。 按照过往的习惯来说，他见到了【卡利亚之主】的瞬间就该下跪，这都快成了他本能的习惯了，当年还弱小且没有多少自我思考意识的时候他就是依靠着这个能力卖乖才能够让自身的族群得以在卡利亚城堡也就是如今的卡利亚魔法学院附近栖息。 可是！ 他现在摸不透【卡利亚之主】的想法，待在小辈之中是想要隐瞒自身身份体验一下年轻人如今的待遇还是想要看看他这头鹿会怎么做？！ 这对着眼前这一群小辈下跪是小事，得罪了【卡利亚之主】那他估计这辈子就要废了！ 在鹿王内心天人交战的一瞬，他下定了决心——两条前腿微微一曲，刚想要朝着【卡利亚之主】的方向跪下就看到【卡利亚之主】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鹿王整个鹿都有些难受，这动作都已经做出来了但却不能跪下，这可怎么办！！！ 随后，在绝大多数卡利亚人的面前，鹿王像是一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舒坦。”鹿王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脸皮已经离家而去了，索性转过身来准备回到自己的草坪上，“你们自便，没事就别来叨扰我了，我要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一些准备。” “是！鹿教授！” …… 虽然卡利亚的这艘船只是如今这片大陆上能看到的最大最宏伟且还能直接载一头那么大的鹿的，但实际上分下来的房间除开必要的工作间以外留给归家的卡利亚人们的位置并不多，也就只有那么寥寥一些，这就导致了许多人都是需要分配到一个房间之中的，就如同宿舍之类的地方。 这是苍叶当年留下来的书籍，记载的都是一些已经位于自己人生中最前沿那姑且还能算作平凡的憋屈校园生活之中的一部分见闻，也是他在彻底被系统拖到交界地之前难得的一段平静时间，里面就有提到多人共住的宿舍。 主要是这船舱里的装修真的有不少都是他当时描述在书中的一些概念，就连一些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花纹以及雕刻都有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要知道这些故事已经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了，是苍叶曾忘却了数千年又因自身实力越发强大而回忆起来的过往。 两者相加起来，让他与过去产生了一股极强的割裂感。 打个比方来说就是——那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也不是他自己的生活，而是一部电影，被他观看并记住的电影。 由于这边的人都知道苍叶和伊恩是一起走的，也从上船船票这件事知道了苍叶拥有代表最初先驱者们的象征石刀，这直接就获得了优待，并入住双人间。 其实本来是单人间的，像是伊恩这种明摆着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抓回卡利亚的人应该会被扔到大通铺甚至会被要求在船上做打扫等工作。 但在苍叶出面的情况下，伊恩不仅不用给船票还受到了很好的待遇。 这让后者乐开了花，一个劲的在房间的辉石床上像蛆一样蛄蛹。 “差不多得了。”苍叶有些看不下去了。 “学长~我这不是高兴嘛~这可是很难得的！”伊恩盘腿坐起并抱着辉石床上那柔软的枕头，随后摇头晃脑地说道：“你没看到那些人当时看你的表情有多么羡慕以及尊敬嘛，都快能赶上鹿教授了，我这也是托了你的福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够真正享受那个目光。” 两人谈话的同时，船只也收起了艞板，随后沉闷地钟声响起。 伊恩见状也是连忙空出一只手来握住了旁边的铁杆，同时出声叮嘱道：“学长！随便抓一个支撑物！” 等苍叶疑惑地抓住铁杆的下一秒，整个船只都开始剧烈颤抖，一股强大到能让他都能感受到的魔力震荡过整艘船，随后，船只才变得稳定起来。 “这是每次停靠后开船都会有的状况啦。”伊恩自顾自地解释着，也不问苍叶是否知道，“好像是说停船的间隙中那蔓延整艘船并作为航行能源的魔力会被截断或者说堵塞在某处，所以上下船都要手脚麻利一点以防止爆仓之类的事情发生——据我所知，现在船只其实还是没能解决能源问题，像是魔力也是早早准备好并灌入的，若是在外停摆可能要花上数倍的时间才能重新启动。” 技术问题，但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苍叶暗暗评价了一句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颇有些赞许。 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用了两千年时间克服这一问题倒是一个不错的成果，要知道最初卡利亚人们出航还是依靠单纯的人力风力这就导致航线其实并不平稳，总是会拐到一些奇怪的方向甚至干脆就在广袤无边的深海中迷失方向，若不是苍叶早有布置让卡利亚人能够通过【星光】引起共鸣找到归家的方向当时的卡利亚人都不一定能返航。 …… 深夜。 卡利亚的船只已经沿着岸边接了所有人，如今正在向着归家的方向行驶。 在不停靠的情况下船只一直都是保持着一种十分平稳的状态，那微微逸散出来的魔力也能够让船舱中的卡利亚人倍感安心，外加上夜里还有人护卫所以大家也都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伊恩也是十分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多多少少也发出了鼾声。 这是以往不会有的。 毕竟伊恩人虽然不着调而且多少有些蠢，但是在各方面却都表现的十分警惕，以往睡觉基本都是半睡醒的状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直接清醒，哪怕是在苍叶的马车车厢之中也是如此。 如今算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才不是因为苍叶掀起伊恩还在浅眠所以直接将对方给迷晕了——不用【黑夜女巫烟雾】让对方直接“睡”过去已经是看在这段日子的交情上了。 毕竟苍叶可是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能够偷偷溜出门的机会。 这伊恩，活像一个门神。 苍叶走到伊恩床边看着对方的睡颜，随后毫不客气地举起手对着对方脸就是几个巴掌——没醒。 “总算是睡着了。” 他嘴里感慨着，手上却又给了对方几巴掌，之后才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后就走出了房门。 来到甲板上，夜晚的海风让他都会有些许寒冷。 至今为止气温也没有上涨多少，所以海面上还是有之前连绵飞雪以及低温所导致的些许冰层，但并不算厚，以船只表面的魔力足以将其撞烂。 左右两侧的走廊上基本是黑的，只有一些小小的碎块辉石被嵌在墙壁里形成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灯。 走廊上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声音。 这里毕竟是卡利亚人中身份较高者才能够分配到的位置，也是最接近鹿王的位置，所以人并不多，能遇上的概率比较低，更别提现在是在深夜时分，哪怕是法师一般都睡了，只有那些负责维护检查船只以及巡逻的法师还坚守在岗位，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到这个位置。 苍叶走到了围栏边稍微判断了一下船头船尾之后就顺着之前对这艘船的印象去到了鹿王所在的草坪方向。 和苍叶一样，鹿王老早就觉得【卡利亚之主】会来找自己，所以一宿没睡，愣是坐在草坪上等到了入夜，见到【卡利亚之主】还没有过来找自己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白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误会了意思，这导致他此刻都紧张到开始吃草坪上那些没有什么味道的杂草了。 然后这口草还没有咽下去，【卡利亚之主】就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呸！”鹿王着急忙慌地吐掉了嘴里的草，抬起鹿头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苍叶那一脸困惑的表情，整个鹿都慌了起来，“不不不，我不是在吐您，我是，我只是在吐草而已！” “别紧张，我没觉得你是在吐我，我只是比较好奇。”苍叶望着站起身的鹿王，对方的体型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大好几倍，光是看着都会让拥有巨物恐惧症的人感受到极高的压迫感，“你怎么变那么大了？” 两千多年前的时候他觉得这个鹿王应该是和仙人之中的那些鹿类似的存在或者说更早血脉更纯粹的祖先，但是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怪了。 “可能是因为卡利亚岛屿人杰地灵山明水秀充斥着魔力与您的崇高伟力” “别废话。” “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长那么大了，而且还没停，或许是因为我居住在卡利亚岛屿上？您或许不知道，现在岛屿上的动物那是一个比一个夸张，一只绵羊产的羊毛多的令鹿咂舌，甚至还出现了勿入了雷暴山脉地区吸纳雷元素过多后繁衍导致毛上面出现了微弱雷元素的静电羊” 鹿王侃侃而谈，越说越想说。 苍叶这边在听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询问道：“明珞现在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鹿王没有犹豫地回答道：“他如今的辉石化已经很严重了，甚至骨骼都出现了相应的晶体，整个人也开始显得老态和我完全不能比，不过他如今已经在尝试一些别的方案，这是他自述的，具体的我并不了解，毕竟我只是一头鹿。” “卡利亚岛屿这两千多年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基本没有，多亏了您的存在以及最初的庇佑，我等卡利亚人与动物都过得很好也没有出现过大规模内斗的现象，但小范围内的不满却是不可避免存在的而不满的点都来自于他们无法离开岛屿，我是说那些普通的卡利亚人，但都被明珞一己之力压下去了。” 鹿王实话实说，但很快，他就听到了一声闷响，来自天空之上的足以响彻云霄的闷响。 …… 第138章 王座宣告 …… “天空”鹿王眼中的献媚瞬间消散，他仰起头看向天空，那原本一尘不变的乌云在此刻产生了极为剧烈的变化，云层开始旋转、扭曲，化成一个又一个倒挂在天空中的漆黑色旋涡。 所有一切都在给大陆上的生灵一件事——大事不妙。 那震颤般的巨响让船只上大多数的卡利亚人都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防御准备！” 鹿王几乎忽略了身旁的苍叶下意识就开始吩咐船卫们，他大喊出声来，声音在魔力的簇拥下扩大，传达到整艘船的人们耳中。 也几乎是在这一刻，那位于鹿王身下的草坪出现了巨大的魔力波动，这片草坪中那自从创造以来就只在测试阶段中使用过一次的阵法终于再一次被启动。 本就拥有“储量”的法阵在一瞬间将过往岁月之中存储起来的鹿王法力尽数接入并传输到船只的魔力网络之中。 像是停泊船只重新启动时那般巨大的轰击声连同震荡过整个船只。 原本那些因为到了“熟悉之地”而熟睡以至于刚刚完全被吵醒的卡利亚人也在这一次的震荡声中瞬间清醒过来。 ——因为大多都被掀到了地上。 那流淌整个船只的魔力也在提醒着他们此时正遭遇到了危险。 做完这一切并意识到船上的小辈全都醒过来之后的鹿王才注意到一边被自己不小心忽略的苍叶，那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那个尊敬的卡利亚之主啊这次” “你做的不错。”苍叶没有因为这种事谴责鹿王，甚至对方刚刚的所作所为与态度都让他满意，这才是他脑海中所希望看到的事。 如今看来，当年他选择拉一把这头鹿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但现在的状况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苍叶抬起头看向了天际。 天空的异变他看在眼里，甚至在刚刚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有征兆了——那在过往的时间里以匀速增长的乌云厚度以及其中的力量在不久之前变得稀少了许多。 这常人难以观测到的变化本身就是一种信号，天空岛，或者说那位来自外界的神明已经准备动手了。 至于目标或许是整片大陆。 听到【卡利亚之主】赞赏的那一刻鹿王脸上浮现出了人性化开心以及尴尬，他此时站在草坪中央，身上的魔力不由自主地顺着草坪上的法阵流通到船只之中，如今这个状态的他无法随意行动，换句话说，此时的他就是个法术炮台，鹿版的。 “不，不是这个”他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瞥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路过也没有人看到这边之后才着急忙慌地将刚刚的想法说出口，“既然您也在此，我恳求您一会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出手帮帮我等，主要是我，虽说我在那些小辈面前很自信，但我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以您的眼界一定能够看出这个天气是人为的，包括其中蕴含的那不属于魔力以及七元素的力量波动，这本身就足以让对方占据主导位置何况对方这个阵仗实在有些大，我们这艘船在从卡利亚岛屿过来的路上就在半途中遇到了这个遮天蔽日的乌云了。” “当时我因为白天打盹打多了所以晚上有幸看到了这乌云诞生的过程，是如同时间被加速了一样瞬间弥漫形成的，而且还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扩张。” “至少从这力量的蔓延范围来说有些让我感到紧张了。” 苍叶闻言之后打量了下鹿王，眼中流光闪过后笃定道：“你有能力应付。” “可是万一呢您~” “如果真出了事，我会帮你的。” 这本身是一句废话，毕竟苍叶既然在这里就不可能让这艘船出任何较为严重的问题，但他知道鹿王从一开始问的就不是他能不能搭把手帮船只，而是问他能不能在鹿王可能扛不住的时候搭一把手，防止出现一些比较尴尬无奈的情况。 毕竟船上的都是小辈，而鹿王多少也是要脸的。 只是这件事不好明说罢了。 得到了苍叶许诺，鹿王也彻底安心，他原本还在担心【卡利亚之主】会因为如今隐藏身份的状态而迟疑所以准备了不少话术，结果现在来看倒是一点都用不上了。 一人一鹿没有再继续商讨。 前者回到了船舱之中，后者则是担当起了这次事件的总指挥十分熟络的命令着所有法师，包括那些归家的法师全都被征召加入了防御工事之中。 毕竟法师们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较为精通的学派以及魔法，哪怕全是攻击魔法也能多少派上用场，毕竟都是能够成为真正的法师且记录在册的人了，再怎么差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那些学徒 “要不你也去帮忙，我觉得他们需要一个苦力。” 坐在船舱中的苍叶依旧在忍受着伊恩的喧闹，对方那张嘴就好像机关枪一样一刻不停地说着话，而且是用那种完完全全没有打算得到苍叶回复的速度在说话，这导致对方的说话语速和苍蝇没什么不同。 “我也想啊，但是他们不收我这种连法师都没有当成的普通学徒啊，还让学徒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别胡乱走动影响他人，真是的，要不是这样我早就去尽自己一份力了！！！” 伊恩绕着苍叶转圈，嘴里嘀咕嘀咕个不停。 “不过学长你为什么不用去甲板上啊？学长你的实力应该也是法师？” 这个问题苍叶在一开始也是十分疑惑的。 从理论上来说，他这个身份虽然没有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录入，但无论是法术精通度还是实力表现都能百分百确定是以为法师，可问题是至今为止都没人来要求他去甲板上加入那些护卫队，也没有人过来征召他，明明之前都知道他的实力不过他也有注意到这种待遇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只要是待在这附近房间之中的卡利亚人似乎绝大多数都没有被征召。 这一现状让苍叶当时就反应了过来。 “不止是我，你应该能够看到其他房间中也有一些人没有被征召？这其实并不难以理解只是你忽略了其中原因，对我们这种实力的人来说与普通的法师或者学徒之间的差距其实较为明显而且各自都有各自的施法习惯，在这一前提下，征召我们去执行规定且死板的命令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身为卡利亚一员的你我应该知道我们并不是外面那些生灵，我们的力量绝大多数都与自身知识以及智慧是对等的”苍叶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了伊恩，将后者看的羞红了脸之后才默默加了一句，“而且至少会沾上其中一边。” “所以，对于实力强大的法师，过于明确的约束性或许会影响到他们的发挥，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消磨他们自身的潜力。”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你可以后续询问他们，至于现在，老老实实待着，别乱动。” 听到苍叶明确的命令，伊恩也不再胡闹，安安静静地坐回床上连去看一眼外面的想法都没有，苍叶这边也在给伊恩套上了一层泡泡当做防护之后又一次离开了船舱。 如今距离他和鹿王交谈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艘船只的表面也出现了一层明显的由魔力构筑的“壳”。 最粗浅的法术防护手段，依靠纯粹且同频的魔力凝聚成类似盾牌的外表来临抵消到来的危险，但这也体现出了卡利亚的一个弱项，防御。 是真的就没有多少有关于防御的魔法，没见【泥人魔法】这种比较偏门别类的法术都被苍叶加固用来当做盾用了吗，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在场的都没有学会，毕竟在这两千多年里若是卡利亚人没有创造出一个新魔法或者法术的全新运用，那他这个作为【卡利亚之主】的人都得 苍叶还没思考完，隔壁不远处就走来一队人，其中带头的就是之前上船的时候没能见到的吉良。 “苍叶先生。”满脸严肃的吉良在见到苍叶的瞬间脸色就缓和了许多，他微微鞠躬，让身后跟随着的几名法师脸上多少有些诧异，“这起异象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严重，我从未见过这种景象。” 一如既往的直入正题，也是十分具有吉良的风格。 苍叶闻言目光也是透过一旁的空隙看向天际，那些乌云中的旋涡变得更为深邃，雷光也在其中闪烁，但凝聚速度依旧很慢。 可比起这个，那高天之上最大的旋涡中却出现了一个身影。 天空岛。 那不再是一片虚幻假象，而是真正的实质化的天空岛，那片原本属于法涅斯的神诞之地，也是法涅斯与四位影子的家终于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在了苍叶眼中。 可是苍叶的视线却无法透过岛屿表面的力量看到其内部，只能勉勉强强看到那片岛屿如今的居住者愿意呈现给众人观看的一角。 高耸的神殿，茂密而神圣的森林以及生灵？ 那是什么生灵，这是原先就拥有的存在吗？ 不，不对，法涅斯从未带过其他生灵去过天空岛，因为祂一直认并亲口说过那片地方留在大陆上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祂才将其升入高天。 可现在，上面有别的生灵了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苍叶多少会有些生气，因为这做法违背了法涅斯的想法，尽管对方可能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座岛屿看来那上面真的有人或者说——神。”吉良见到苍叶在注视那座天空上的岛屿。 那座岛屿如今完全就是在明显的告诉众人一切都与它有关，但绝大多数卡利亚人都并不意外，毕竟作为最古之神的臣民，他们的祖先曾是最初那片曾见证过神明怜悯世人的恢弘时代的人，自然而然的也有相关的历史，在那片有些语焉不详的历史之中，天空上的岛屿一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那是一片圣地。 常人无法抵达的圣地，甚至是与【卡利亚之主】有关的圣地。 只是在后续的许多年里，先祖们都开始或多或少的淡化了天空岛的存在，因为他们在研究历史之后发现，他们的神【卡利亚之主】在过往中似乎极少去往天空岛 “上面或许。”苍叶刚想给出确切答案就想起自己身份，所以只能临时转换话题。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无法继续交谈下去。 天空中雷光炸响，无尽雷霆自高天上砸落，风起云涌，光芒万丈，黑夜在这一刻如同白昼，无数听不清来源且如同无数声音叠加所产生的嘶吼平等地在每一个生灵耳中响起，但在下一秒却被一股更为恢弘的力量盖过。 那是来自于天空岛上的力量。 无论是力量体现还是波动都与之完美匹配。 船只也因此开始聚集全部力量来抵御那些砸落的雷霆，但在有心的卡利亚护卫却注意到大多数雷霆都并未瞄准他们的船只，甚至有一部分还是他们在前行的途中正好撞上的。 同样在偷偷传输魔力的苍叶倒是发现了更多的事。 这些从高天之上砸落的雷霆是有目标的——那些承受污染比较严重的生灵。 每一道雷霆基本都是劈向海底深处那些寻常人肉眼难以看见污秽生物，而且据观察，每种生物都只劈一次，无论生死，但这密集的雷光依旧闪的人眼睛犯疼 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若是正常消灭这些受污染的魔物也就算了，但现在大规模的消杀和激怒所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 毕竟绝大多数以能量形式存在的东西都需要一个载体。 那外来神明到底想做什么？将这好不容易平静些许的水再次搅浑？ 雷霆一刻不停地砸落，与此同时，那渐渐闪烁起辉光的天空岛却传出了一阵带着威严与压力的冷淡话语。 “秩序混乱不定，今，吾以【天理】之名降下责罚，除魔净邪，并在此宣告——从今日起，吾将给予世人总数为七之宝座，对应七种元素之力，唯七元素最强者方可担任。” …… 第139章 归家＆鹿群交通 …… 伴随着威严之声，空中砸落的雷霆越发繁多，一瞬间，整片大陆如同降下了滔滔雷雨。 雷霆轰击海面深入海中，导致整个大海都开始因震荡而开始剧烈摇晃，不少区域甚至都出现了一个个深邃且看不清地步的深海漩涡，那些栖息在海中的部分鱼类也因被逸散的雷光剐蹭而陷入昏迷尽数白肚朝天浮在水面之上随着越发汹涌的浪潮一下又一下地飘荡。 随后是足以让常人被吹到般的飓风，每隔一段时间便吹过一次，哪怕卡利亚船只拥有屏障可以隔绝这股怪异的风，但那风力也足以将整个船只吹得稍微偏离既定航线。 等雷霆数量减少之后，天空就开始同时落下雨雪，密密麻麻地，没一会儿就让海面起了一层白雾让可见度变得极低。 哦对那在天空中的乌云也未曾散去，依旧牢牢地遮蔽着天空，只是如今的乌云已经不再透露出丝毫光亮。 一直关注着这些气候现象的苍叶很快就注意到了空气中的所有元素力正在逐渐变得混乱冗杂，如今这些诡谲的天气从根本上来说也并非是那位外来神明故意制造出来的，而是七元素力以及其他细微到不可计的力量在被那突然蔓延的、无序的污染所冲刷之后形成的。 看来之前和摩拉克斯他们三人所商讨的内容已经可以暂时定下结论了。 ——污染也的的确确存在于空气之中。 也不知道以他们自身的视野与能力能否看出这一点。 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浪变得越来越高，哪怕有强大魔力的帮助下卡利亚船只也依旧被拍打的东倒西歪，和之前所说的一样，卡利亚或者说交界地的魔法体系根本就不适合用来防御，如今能够勉强弄出个屏障也算是力大砖飞的成果，这种并不完善的防护措施能够挡住海浪和飓风已经很难得了。 在勉强站稳之后，站在苍叶身旁的吉良等人也是赶忙告辞赶去甲板上帮忙。 那些个和苍叶一同居住在这边区域且好像都没怎么迈出房门的其他人也纷纷从各自被分配的房间中走出，平静而锐利的视线扫过四周，像是在搜集着信息，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冒然出手，就连像阵法传输魔力的举动都没有。 这很正常，在非法阵节点的位置常人是难以输送魔力的。 现在情况还能稳定住，苍叶也就没打算直接将情况稳定下来。 主要他之前在上船的时候就听到过不少人在讨论【泥人魔法】，这归结于他之前跟着吉良他们前来登船期间那大手大脚的动作，但得到的结果却是——这艘船上的确有法师能够使用【泥人魔法】但是只是维持在能够使用类似乐器的施法工具吐出爆炸泡泡的地步，像是苍叶这种灵活运用，摒弃了那怪异的施法工具并能够让泡泡形态改变的法师是一个都没有。 甚至还有法师念叨着【泥人魔法】学习极为困难这是自然的，毕竟这魔法本身就不是人开发的，甚至连个人形都没有。 如今这次事件说白了这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但整体影响并没有超过卡利亚人能够处理的地步，更别提这艘船上还有鹿王，这么多年过去了，鹿王也不是当年那个刚接触魔法没多久就已经超越绝大多数法师的鹿群之首了，所以苍叶自然不需要亲自出手情况稳定，他要做的只是在必要时刻防止出现人员死亡。 海浪翻涌层层叠叠堆砌起来连接不断地拍打船只，但在经过了最开始的几次之后卡利亚人也终于反应过来，那些精通攻击类型魔法的法师也是练手起来将汹涌的海浪集散以缓解冲击力。 那些站在苍叶身旁不远处的法师也是默默地拿出了属于他们的魔杖。 大家各司其职，苍叶也就随手释放了些常态法术应付了一下，但像是之前那种能够跟随车队一同移动的【魔力之境】他就没有使用出来，以防止对这个船只上的阵法造成一定影响。 因为船上铭刻的阵法的确属于是只要开起来就不能关掉的程度，如同一个时刻都在剧烈燃烧的熔炉。 他一边施法或使用【熔岩球】或使用【泥人魔法】的泡沫进行对点防御，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刚刚那位外来神明所说的话语以及如今的所作所为。 毫无疑问的，对方挑选所谓七位元素强者一事是彻底传达了所有生灵的耳中，无论是他、船上的法师还是海底潜伏着的那些海怪全部都听到了刚刚的话语，也几乎是在那一刻，苍叶能够感受到的戾气变得激增了许多，有源自于海底的，也有源自于身边的。 无数受污染的魔物被击杀导致污染弥漫在空气之中，近段时间应该会有不少暴怒攻击事件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看来回去卡利亚岛屿之后要率先制订一些计划了，封锁一事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开。 同时，那自高天砸落的雷霆在击杀了一部分受污染魔物的同时也激怒了绝大多数力量较为强大的魔物，那些因为生物纯粹的本能而使用沉睡来抵抗疯狂的魔物被这场雷霆所唤醒，毕竟有一部分雷霆根本就没有带着湮灭之意，而是惩戒。 ——那外来的家伙是故意这么做的。 其他地方苍叶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但至少在深海之中，他能看到那些苏醒的魔物正在将下面给搅的天翻地覆，不过暂时应该不会影响到船只。 真是糟糕 …… 归离原。 花海中心树屋的最顶端。 摩拉克斯如今已不再穿着凡人“钟离”的衣式，他换回了神装——没有丝毫缝补痕迹与针眼的完全由自身力量所构成的完美契合自身的服装。 他脸色冷峻，手上托举着由岩元素凝聚而成的陨石，双眸闪烁着金光看向高天之上的岛屿也望着那些砸落在大地上的雷霆以及那砸落的雨雪。 至于地震？早已被他的力量所化解。 此地乃是归离原，他自诞生以来第二个承认的家，是他与朋友们的栖息之所，是他与臣民们共同修筑建造开拓的城镇与土地，哪怕是高天岛屿之上那贵为神明之存在也不能随意触碰他的领地。 地震被摩拉克斯所化解，狂风被哈艮图斯所吸纳，马科修斯负责安抚人家以炉灶之力加固楼房乃至城镇，但雨雪却已经不是他们能够阻止 就在摩拉克斯如此思索的下一刻，天山落下的雨就渐渐停滞在半空之中，然后全部凝聚在一起化作一颗水球并最终砸落在远方的河流之中。 这是唯有能掌控水元素的魔神才能做到的事情，而在这里，在归离原就只有一位存在能够做到。 ——赫乌莉亚。 她回来了？ 摩拉克斯略显冰冷的瞳孔终于泛起些许温色，他的视线扫过领土，最终在城镇边缘处看到了赫乌莉亚的身影，对方依旧是以往那副模样，但如今却总是蹙眉平白给外貌添上了一层忧愁之态，她挥挥手，散去了掌心力量，随后就注意到了来自远方的视线。 她与摩拉克斯对望一瞬，愣了下，随后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后挥挥手，嘴巴还一下下地比着口型——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摩拉克斯轻声感慨，“如今一来，我便放心了。” 但也仅仅是放心罢了，刚刚那位自诩为【天理】的声音所作所为难免让他多想，他也不是当年那位毛头小子，漫长的岁月中所见所闻已经让他的思绪不再单调，如今站在高空之上，扫过周遭地形不难看出那些雷霆的目标，也不难看出还有一些雷霆砸落的地方出现的异变更为明显。 每道雷霆中所蕴含的力量基本是相等的。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的就皱起眉头，因为这就代表有许许多多的魔兽是这雷霆所无法湮灭的。 多事之秋 不过—— 摩拉克斯看向高空，乌云密布，雷霆闪烁，此情此景，不免让他想起过往，只是故人方才离开。 …… 一月有余。 这场异变持续了大半个月，从最开始如同摩拉克斯当年诞生之际如同渡雷劫一般的天气以及深海之中那些被唤醒的魔物也是逐渐平和下来。 空气中逸散的污浊在苍炎眼中变得越发明显。 卡利亚的船只也在此时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岛屿，他们的家乡。 船只渐渐靠岸，流转船身的魔力也是顿时被堵塞在一处，艞板摆放在港口之上还没等船只内的人出去就有无数人提着大包小包各种工具一路横冲直撞地冲进了被称为能源仓的地方。 “我之前还没有离开的时候观看过几次，这些人基本都是这样。”伊恩和苍叶一起站在队伍末尾，两人都没有立刻离开的想法，“以前还觉得很奇怪，但现在登上船只两次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这要是走慢两不说不定这船的能源仓里的魔力就要挤爆了。” 伊恩嘴上巴拉巴拉地说着话，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是那被围栏遮挡住的两条腿却是在打摆子。 因为他在港口那些聚集起来欢迎归家者的人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爹妈。 原本他应该高兴，但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是荣耀返乡而是被学长给抓回来批判的。 这使得原本乐观的他此刻是一丁点都笑不出来了。 特别是当他的视线的父母交汇的那一刻。 他感觉自己死在船上可能会好一点。 至少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只能说心理准备白做了。 苍叶自然也能看出伊恩的小心思以及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拍了拍伊恩的肩膀，说道：“你先下去和你父母团聚，之后我会来找你的。” “学长”伊恩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什么话，有些颓丧地跟随着众人下了船。 等船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之后苍叶才扭头走向了鹿王所在的位置。 鹿王依旧趴在草坪上，哪怕趴着都要抬头挺胸，那一对巨角也是高高地抬起，整个人带着一股威严与高傲之意。 下一秒，鹿王的眼睛微微睁开，如同带着神圣感一般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来人。 然后在注意到眼前的人是【卡利亚之主】后身体立刻如同软泥般瘫软在地，鹿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哀鸣。 “唔类似了，我都走不动了，这个法阵给鹿的体验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我就没见过这么失败的魔法！到底是哪个”鹿王嘴里地话语说到一半就僵住了，因为他想起这个法阵好像是自己研究出来然后让人布置的，毕竟没有人比鹿更了解鹿。 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使用过他也就一直忽略掉了这个法阵，以至于连修改都没有过。 鹿王在哀鸣，苍叶这边倒是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奇怪的立场。 好像绝大多数人只要到了他身边或者看到他之后都会变得不那么正经，从最初的法涅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这种情况了。 心中疑惑着的同时苍叶也是慢慢走上去，在鹿王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抚上了对方的头颅。 “哟！！！！！！” 一声激烈到好似被人活着扒皮了一样的鹿鸣响彻岛屿，被【繁茂气息】笼罩并治愈的鹿王双眼一瞪，四肢一僵就痛地整只鹿都跳了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疲倦都恢复了，但痛是真的痛啊，痛死鹿了，鹿这辈子都没那么痛，上一次感觉到痛还是因为小时候和其他公鹿争夺鹿王位置的时候受伤！！！ 可现在的情况来不及让鹿王缅怀过往。 所有人的视线都注意到了他这边，虽然基本都没有看到他但却都下意识的想要过来查探情况。 他，他他！ 只能像是吟唱一般发出鹿鸣，同时施展魔力化作一片翠绿中散发着微弱的黄绿色光辉的藤蔓笼罩四周，为港口的人群以及下船者赐予属于鹿王的祝福。 能够保佑他们在一定时间内得到鹿群的关照。 简单来说就是乘坐鹿群交通的时候可以少给点钱，就是乘鹿出行啦。 …… 第140章 归宿＆孤独 …… 卡利亚岛屿，无数法阵簇拥之地。 在那群山叠嶂的偏僻之地，原本用于给人们参观娱乐的【清静海】彻底被围住，外围甚至出现了卡利亚魔法学院专门安排的看守者。 这些人都是明珞派来的，当年知晓这片【清静海】并不简单的除了苍叶之外就只剩下明珞。 只是他不知道里面连接着的是原始胎海。 景色艳丽、空寂，无论是头顶空中还是脚下海洋都呈现着一种别样的紫蓝渐变之色，地平线处的色彩模糊了天与海的分割之处，让这整片空间如同一体，天上繁星依旧闪烁，高天之上依旧悬挂着三轮圆月，只是光芒变得黯淡那些法术效果也变得时隐时现，唯有与苍叶相性最好也是最为熟悉的血月还在散发着稳定的光辉。 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基本一致，除了这片海。 “果然又下降了一些”苍叶拧着眉脸色不是太好看，此时已经摆脱了那虚幻命运的他自然能察觉到当时自己是被蒙蔽的，一叶障目，就连自身思维都受到了影响。 若是以往正常情况，他无论如何都会强行用法术去找那位窃取者，哪怕他至今都不会任何与时空相关的法术。 这个地方毕竟是法涅斯亲手连接到他的岛屿上的。 可从至今为止从柱状漂浮物中得到的信息来看，法涅斯应该早就发现他当时受到了影响，在这一前提之下给他岛屿上放一个原始胎海的出入口意义并不大，但这地方无疑是极其重要的，毕竟在回到岛屿的路上苍叶都没有察觉到其他任何能够通往原始胎海的门户。 苍叶站在水面之上遥望四周平静的环境。 如今这里已经陷入了平静，而且从三轮圆月所给予的信息来看，这里已经安宁了许久，否则这三轮圆月应该早已消散，毕竟圆月中蕴含的魔力也有限度。 但这也说明这段时间内都未曾有人窃取胎海之水。 那个窃取胎海之水的人呢？ 苍叶来到了他当年出手的那个位置，因为他当时直接击穿了对方窃取胎海之水的门户，所以这个位置的空间相较于其他部分会显得扭曲些许。 或许这个能够当做一个坐标，去定位那人在窃取胎海之水时所身处的位置，至少是其中一个位置。 毕竟原始胎海之水无法随意转移。 …… 等苍叶套着泡泡从【清静海】的水面下慢慢走出来时，外面那些被他骗过的看守者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明珞。 对方就这么默默站在岸边，腰杆挺直，目光时刻不离开水面，时间好像回到了两千多年前两人第一次来此地探查此片湖泊时的场景。 不同的是，苍叶依旧不变，而明珞却面向衰老。 明珞握着手中那巨大到宛若微型长矛一般的法杖，看到苍叶时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缕微光，接着，他如当年那般微微欠身，苍老而坚定的说道：“恭迎您的回归，卡利亚之主。” “你来了。” 苍叶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慢慢走出水面，直到站在明珞面前之后才微微抬头打量着眼前的明珞。 在他的印象之中，明珞一直都是如当年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精明也依旧是那少年模样，但如今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已经老成了这副模样啊 “你变老了很多。” 苍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今以他的角度能看到明珞脸上以及那被宽大兜帽盖住的部分头发乃至脖颈都出现了辉石化的迹象，对方正在被辉石步步侵蚀，这是当年与苍叶同为起源法师的其他人都无法抵御的“病症”。 “这是自然，我毕竟只是由此世原初之人所创造的凡人，衰老对我来说是生存的一种必要演变，也是我此生无法避免的过程。”明珞话语平静而生动，似乎这个话题所牵扯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生命，“但我将向您保证，我尊贵的神明，只要我还存活一日，我就会绝对地为您献上属于我的敬意与忠心，永不背叛。而我，也将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寿命延续，尽我所能地陪伴您更多岁月。”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明珞像是唠家常一般开口道：“您这次什么时候离开呢？” 苍叶顿了顿，“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做，这里” “这里足够安全，也足够平静，在您伟力的庇护之下无人能够突破此地屏障就连那位自身【天理】的存在所带来的影响也被您的力量消厄让此地没有出现任何暴动，同时，这里是我等卡利亚之民的庇护所，也是您的家，但——尊敬的卡利亚之主啊，您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观看这里的一草一木了，神明所思所想以及需要处理的事都是我等凡人无法想象的，但我忠心祈求您多分些心神到我等身上，到他们身上。” …… 两人行走在卡利亚岛屿之上，这里已经发展成了外界难以想象的城市，那些拥有外出能力的法师乃至学徒中有一部分兼职成为了行商，时不时就会给岛屿带来新颖的外界产物，而这些东西每次都能在卡利亚岛屿上带来此地疯狂的采购与向往，人们都在向往着外界，他们会看着星空看着天空上高挂的血月以及那些因重力魔法而漂浮起来的土地以及碎石。 就连孩童们嬉戏打闹的时候都会幻想着去外面玩耍，较为年轻的情侣也在努力希望能够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可能到来的，能够去外界旅行的一日。 但这大多都是奢望，因为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都让他们知道这一日可能又要推迟，毕竟前几日的危险是人们肉眼可见的，若不是他们在卡利亚岛屿之上，在神明的庇护之下 尽管如此，人们的依旧很快就恢复了日常生活，毕竟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这里是卡利亚——自始至终都拥有神明的国度。 是的，国度。 在外界还使用村庄、城镇、小镇自称时，卡利亚人其实已经将这片岛屿称为国度。 苍叶和明珞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静静地走在街道上，考虑到各自身份两人都改变了各自的面容，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人发现他们就是此地最高掌权者以及神明。 他们就这么慢慢地走着，直到道路越来越偏僻。 ——他们来到了一处墓园。 这里干净、整洁，风景怡人，视野开阔，许多整洁而又干净的墓碑面前摆放着别样的鲜花，那是不久前被人放下的，依稀还能看到鲜花上有些许冰霜，这是被冰冻后留下的痕迹。 因为这种话是岛内没有的，这是来自外界的，被那些归乡者所带来的礼物。 墓碑或高或矮，每一个都不尽相同，有些连墓志铭都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形式书写的，甚至还有简笔画 苍叶跟随着明珞继续前进，来到了墓园的最深处，这里的墓碑都很低矮且统一，似乎是故意如此的，没有独特的装饰也没有漂亮的花纹，唯一铭刻在墓碑上的花纹只是释放【辉石魔法】时那独特的纹章以及其上方，被双手掌心朝上托举着的【星光】。 苍叶略一扫过就认出了这些人的名字。 “他们都是最初一批到来此地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亲眼与您见过的卡利亚人。”明珞回过头，看着苍叶，嘴角一直存在的笑容下降了些许，片刻后才恢复，“他们已经死了。” “嗯早有预料。”苍叶蹲下身，以平视的角度看着眼前成片的墓碑群，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已，他伸出手，缓缓扫过墓碑上那刻着的人名，“毕竟她们都只是人类，寿命再长也无法存活到现在。” “所以，我才希望您能够多看看如今的臣民。” 明珞微笑着，看向墓碑的目光中蕴含着追忆之色。 “因为如今与知晓您的身份与部分过往甚至能够在您心中占据一丝地位的人，只剩下我哦，还有那头蠢鹿。”明珞突然开起了玩笑，“若是等我死后，我担心一切都来不及挽回” 苍叶顿时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侧过头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那些欢闹幸福的卡利亚人，“原来如此，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这是我们所担心的。”明珞有些开心，但依旧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若无其事的拿走咳出的辉石颗粒，随后继续道：“我等并非担心您不理会那些臣民，我们担心的是您会孤单。” “不，我” 苍叶刚想解释什么，明珞就笑着转换了个话题，随后弯下腰道：“看呐，大家多么尊敬您，都故意将墓碑统一成为比您身高还要矮上半截的地步了。” 苍叶：“？” …… 仙家山脉。 留云整只鹤如同翠绿色的箭矢一般将刚刚恢复成洁白的云层斩断，她飞行在空中，属于自身的风元素力疯狂运转。 不他们都是骗人的，我果然就不应该参加那些愚蠢的动物们所开的动物派对！ 这些家伙就只会在背后嚼耳根。 老鹿他才没有什么事，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这次才没有来罢了，根本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根本不会，大家都好好的，身体和精神都好好的，肯定不会出事的，归终也是这么说的！ 肯定是他们在骗我，若是让我发现了，一定要将他们各自重视的东西都给吹飞才行！ 留云借风真君在天空中飘摇而过，这没有任何掩盖的一幕被一部分刚刚经历了灾难的凡人所看见所以纷纷跪拜，但留云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凡人，只是如以往那般略过。 “老——鹿——！” 留云隔着老远就在呼喊着老鹿的名字，叫声在山脉间回荡传来了无数回声，而她本鹤也在片刻之后落入了老鹿隐居的那座山峰峰顶。 “怎么了怎么了，这大清早的刚刚结束遭难不久都不让鹿休息了吗？”侧躺在草坪上嚼着花朵的老鹿看到留云从天而降掀了自己一脸尘土和杂花杂草默默地站起身来，动作却有些无力。 留云三两下就跳到了老鹿面前，“他们说你” “是真的。” 老鹿毫不犹豫地一句话让留云靠近的脚顿在半空中，“你” “我的记忆力和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如今也能感觉得到自己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就连力量都在消退。”老鹿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他坐在自己日复一日坐到光滑的石头上，看着沉默不语的留云，“很抱歉之前没有提早和你说这件事，因为我觉得那不是时候，对你我而言都不是时候。” 留云很是不满地冲上前来，“可如果你早些说，我就能多花点时间陪着你啊！” “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啊。”老鹿眨眨眼，“你总不能还对着我发脾气？” “我” 留云闷声闷气地坐在了老鹿面前，情绪极其不稳定。 “如果你早点和我说，如果你早点” “我没办法永远陪着你，留云，你要知道，我是最老一批的仙人了，不然你们称呼我就不会用‘老鹿’这个词。”老鹿摇晃着脑袋，没敢抬头去与留云对视，“我如今已经记不得我原本的名字了，就连年龄都模糊不清，也无人记得，原先还会为此担忧但仔细一想，这倒是轻松了不少。” “所有生灵这一辈子总要经历这种事，至少回忆还在不是吗。” “其实仔细回忆，我这一辈子都在害怕，怕东怕西，怕过去怕未来，怕所有的一切，但如今忘记了许多也知晓了自己时日无多，但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惧怕，取而代之的是坦然的态度，这是我从未预想过的状态就好像感觉天突然变得晴朗了起来一样，轻松、惬意留云啊——” 留云抬起头，看着那注视着远方的老鹿，看着对方眼珠中反射的属于太阳的光辉。 “你说，如果我当年追到了那头母鹿，我又会度过怎样的一生呢。” …… 第141章 内心的变化 …… 苍叶挨个擦拭完墓碑后，就与明珞一同走向了卡利亚魔法学院。 与之前不同的是，本来明珞是比苍叶快半个身位的，因为这样的话他能够为苍叶带路，但如今去往的地点变成了卡利亚魔法学院，他就自然而然地退下，非但没有与苍叶并行，反而还后退了半个身位。 两人都没有着急毕竟此时天色尚早。 如今经过了之前的雪灾以及后续持续不断砸落的雷霆等天气异象之后，卡利亚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也自然而然意识到外界比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危险许多。 同时，这次归乡者数量比以往少了许多，有不少家庭都开始担忧起各自的亲属。 这也导致了不少人试图打探到消息——关于那还未被登记在册的失踪与死亡者名单中是否有自己认识之人的消息。 明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只是默默评价了一句，“一如既往” 在他所经历的岁月里几乎每一年都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只是今年所发生的事情让担忧者的数量激增罢了。 所有能够离开岛屿的卡利亚人都是通过了“审核”的人，也都阅读了外出的危险事项并签署有关协议。 外面的世界不如卡利亚岛屿这般平和，作为最古人类之一的明珞深知这一点。 既然要去探索，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无一例外。 毕竟就连那些能够在卡利亚魔法学院担任教授的法师也曾出现过死亡案例 明珞突然想起什么，扭头说道：“尊敬的卡利亚” “叫我的名字就好。” “” 这诡异的沉默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以及那依旧死板的态度都让苍叶十分无奈，“算了，你有什么话就问。” 明珞若无其事地询问道：“您这次归来，似乎又带了一个生灵？” 要知道卡利亚之主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在卡利亚本土并不可能诞生的名为史莱姆的元素生命体。 哪怕那带回来的史莱姆只是单调的岩属性也足以给卡利亚魔法学院中那些还没有出事的学徒们开展一个全新的课程并让他们对外界有一个粗浅的认知。 只是卡利亚之主这次所带回来的似乎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位学徒。 这很难让人不去在意。 “他啊”苍叶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明珞能够找到他自然也是找到了对应线索，能顺藤摸瓜扎到伊恩等人也不奇怪，“一个身体有些许异样的年轻人——本事不错，但待人处事却有些蠢笨。路上碰见他遇到了麻烦，搭了把手就被黏上了，后续也就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问题，所以就顺便将人给带回来了要处理这件事需要询问他以及家属的意见。” 明珞面露了然，“听起来是一个十分麻烦的病症。” “涉及灵魂方面的。”苍叶简单提了一嘴，“这是连我都只是初步探索过的知识领域，而他也是我如今见识到第一个拥有这方面病症的人——但总体来说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症状，从理论上来看，这个病症解决与否并不会过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但也仅仅只是理论上。” 明珞没有询问灵魂是否存在这种问题，作为卡利亚魔法学院最强者，他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已经阅读了大量的书籍，而其中有关于灵魂的依旧只有卡利亚之主存放在图书馆之中的那几本。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并没有学会您存放在图书馆中的那些与灵魂有关的魔法。” “有关于灵魂的都是【死亡魔法】那本身就是侍奉死亡之人才能施展的魔法，再不济也需要经历、感悟或体会死亡之意，这不仅仅说的是看到他人死亡或者自身濒临死亡那么简单以卡利亚如今的状态，学不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您带回来的那位学徒少年呢？”明珞忽然询问，“他，有可能学会吗？” 苍叶停下脚步，他看着站在自己侧后方的明珞，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方，像是重新审视其为人。 片刻后他才转过头，继续向前迈步，同时平静地开口说道：“这个问题不在也不该在你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身为法师，你应该更清楚这一点才对。” 但明珞却因此话语而停下了脚步。 …… 卡利亚魔法学院最高处的高塔之上。 苍叶久违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以他的眼光足以看出明珞的灵魂早就因辉石化而受到影响，亦如交界地那些化作“魔法师球”奢望探索星空却因星空被封印而被迫留在地表的法师们那般没有回头路。 这是一种不可逆的改变，是形体与性质的变化，至今为止苍叶都未曾见过有谁能够解决这一症状。 同时，他也注意到，明珞虽然依旧忠诚，但却不如当年那般单纯善良了。 两千多年的岁月终究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不管明珞的想法是什么，但在之前交谈的那一刻，对方已经若有似无的将主意打到了伊恩身上，那句话本身也只是一句试探的话语。 灵魂灵魂 苍叶忽然想起一件事，索性就将那一直以来都存放在【物品栏】里面的傀儡给拿了出来。 傀儡之中蕴含着艾姬多娜的一部分灵魂，之前在见到邱月的商队之前他是一直都将这个傀儡放在外界的，之后倒是忘记了对方的存在如今仔细一看——灵魂壮大的过程果然中断在了当年将其放到【物品栏】中的那一瞬间。 没事就拿出来摆一下。 苍叶如此想着的同时也随手将傀儡塞回了【物品栏】，接着整个人都窝在了躺椅之中。 其实明珞辉石化的问题也不是无法解决，等之后找个时间再去和他聊聊。 “陪伴啊” 多奢侈的念想。 …… 翌日。 午后。 等过了饭点之后苍叶才通过伊恩给予的地址在岛屿上找到了对应的房屋——这是一栋正常规格的二层小屋，整体装修风格与卡利亚其他房屋别无二致，二楼配备有阳台，阳台上种植着些许花草而且照顾的都十分不错。 叩叩~ “来了！” 伊恩的声音从房屋内传出，紧接着的就是匆匆忙忙地跑步声。 啪嗒。 房门被打开了。 头发乱糟糟且穿着睡衣的伊恩在看到门外苍叶的瞬间，整个人那半睡半醒地朦胧状态直接消失，一天的好心情也毁于一旦。 “啊学，学长好。”伊恩有些结巴，表情也有些僵硬，脑袋时不时就转向身后看，紧张到丝毫没有之前那能随意跟苍叶玩闹的样子，“那个，学长你是现在要” “伊恩？门口是谁啊？” 一个略显温和的中年女性的声音从房屋内传出，伊恩顿时就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回应道：“是学长啦。” 接着他就招呼着苍叶进屋。 “那就打扰了。” 走进房子内部，内部装修也是典型的卡利亚式装修风格，高雅端庄神圣且宏伟，最后一项或许差了点意思，但能在这种房子里还原出如同卡利亚魔法学院那般的感觉就已经很不错了。 围着围裙正在厨房清洗碗筷的妇女看到伊恩以及其身后的苍叶时也是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擦拭双手，取下围巾，嗓音温柔地说道：“啊，您好，您就是伊恩之前所说的那位照顾了他一路的学长是吗？我是伊恩的母亲，感谢您帮助他还带他回来若不是您，这孩子指不定就要在那种荒村之中逗留一年多呢。” 一句话苍叶就明白伊恩大概已经和父母说过他的事情，虽然有些隐瞒，但也正常，没有多少归家者会选择在家里人面前说出一路的艰辛。 “看来他已经和你说了大致情况，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苍叶连坐都没有坐下，很是直白的将有关于伊恩灵魂方面的问题详细阐述了出来。 这一情况连伊恩自己都有些惊讶，他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种问题。 而且灵魂至今为止，卡利亚周报中都有一个专门的角落给予人们讨论为何迄今为止都没有一名法师能够学会【死亡魔法】栏目之中的任何一种魔法，光是这边足以表明灵魂方面的问题有多么麻烦，可现在自己既然有这方面的问题，就连伊恩的母亲都有些难以置信，眼眶泛红但却没有开口打断苍叶的话。 “详细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我想询问二位的意见——是否需要治疗这方面的问题。” “治疗？” 不同于母亲的愣神，伊恩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声调都不自觉的提高，“学长你的意思是你会解决灵魂方面的病症？你你会灵魂方面的魔法？” 苍叶也通过之前和命令的交谈知道“灵魂”这一话题在卡利亚有多特殊，但也没有隐瞒，“有所涉猎。” 交界地之中那无数起战争基本都有他的身影，哪怕后来跟随了【暗月公主】菈妮他也会时不时的离开去感悟死亡的气息，只可惜，那【死眠少女】菲雅专属的【菲雅烟雾】并不是他能够学会的魔法，这也算是他在【死亡魔法】当中的一个遗憾。 见眼前母子还沉浸在愣神之中，苍叶也就没有继续停留，而是说到：“情况我已经告知你等，你等不需要立刻回答，这是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哪怕我会【死亡魔法】也对灵魂方面有所涉猎，但我并不精通，所以不一定能够解决伊恩如今面对的问题此外，哪怕放置不管，以伊恩如今的状态来看也不会产生太过恶劣的影响，但若是真的遇到问题” 苍叶适当的留白，毕竟有关的事情还是要由伊恩自己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伊恩的母亲看了眼时钟，随后目光又扫过了门口的方向，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歉意道：“我抱歉，请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 “当然可以。”苍叶见状也没有在此地过多停留，“之后如果有需要找我可以到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中，我最近都会在那边。” 伊恩被母亲看了一眼后也是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那我送送学长！” “不用了，你自己也需要慎重考虑。” 苍叶离开了。 …… 正如苍叶刚刚所说的那般，他在离开了伊恩家中之后就回到了卡利亚魔法学院，只是这次他的目标并不是位于顶部的房间，而是图书馆。 图书馆中的书籍多了很多，本来还有些许间隙的书架如今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立起了许多新的木质书架。 书本摆放整齐、干净，每一个书架上都会写上存放书籍的类别。 而在图书馆的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面堆放着不少的岩元素结晶，除此之外里面还生活着一个岩元素史莱姆。 苍叶站在玻璃罩外面，第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自己带回来的岩史莱姆。 对方体型已经不如当年那般小巧，大概是从苍叶能够随意就抱起在双臂间的大小变成了有小半个人那么圆的形状，但性格方面似乎和当年没有什么不同。 可见其虽然作为了学徒上课使用的“课件”，但待遇还是不错的。 因为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所以如今玻璃罩四周还站着不少比苍叶还要矮小一些的学徒，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记事本书写着观察内容，看起来十分认真。 只是他们记录的都是史莱姆的行为习性 这让苍叶后知后觉想起，卡利亚魔法学院虽然是教授魔法的地方，但如今同样也设有其他课程。 他没有去打扰玻璃罩之中的岩史莱姆，而是在一旁观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走进图书馆深处翻阅这些年来卡利亚人所领悟并学习的全新魔法。 “完全没有体系可言，投机取巧的施法方式，事倍功半的施法逻辑仅具有参考性。” 这是苍叶在翻阅一部分书籍之后的想法，这些魔法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体系，且大多都是一些用元素辉石的便捷性从而操纵元素力与魔力混合施展的魔法，大多都脱胎于现有的观念，没有多少创新思维，但或许是因为他观看的书籍不对他依稀记得之前伊恩说过图书馆中也有论文以及地图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找一个轻车熟路的人来指引一下比较好。 思考之际，苍叶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吉良。 带路的人这不就有了吗？ …… 第142章 传说：灵月散仙 …… “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你，不，应该说，我没想到我们能够在这个时间点相遇。” 吉良态度比之前要热情些许，他走到苍叶身旁时就看到了对方体内涌出的【法师之手】以及其上被抓着的几本翻开的书籍。 这种从未在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中看到过的魔法让他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讶色。 “这种魔法是” “由我于一场与名为【怠惰魔女】之人的交易之中所领悟的力量，图书馆中并未记载的法术，独立于现有体系外的全新魔法种类，其原本的形态是黑紫色的【不可视之手】，隐蔽与毁灭力都占据上乘，如今被我领悟而来的则是【法师之手】效果如你所见，攻受皆可、实用性与适用性也比预想之中要强力，但具体效果和使用方式因人而异，整体而言是一个不错的魔法。” “自我领悟魔法啊，厉害，这可是极少数法师才能够达成的崇高成就，光是这一项成就就足以让你立刻成为【魔法学会】的一员，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我各方面都有些不足了。” 苍叶开解着对方道：“没有的事，相比起其他法师，你的根基明显更牢固，只要能够突破现状，成就不会太低。” 身为法师的吉良也没有失落，接受自己与他人的差异并认知到自己的不足对于卡利亚人来说是必修课，没人会因为这种事而低落，他说的也仅仅是一个实话以及自我认知。 比起这个。 “你怎么会在图书馆中观看这些书籍？”吉良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苍叶寻找的书籍，“这些基本都是一些还不是法师的学徒们发挥各自想法从而书写并记录下来的报告，被图书馆收录也仅仅只是因为这些报告之中所提到的一些概念以及方向在魔法研究中是极具参考价值的，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达到触类旁通的效果，但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起到太大用处——简而言之，在法师眼中，这些都是一些阅读优先级较低的书籍，不过用来排解郁闷以及消磨时间倒是一个不错的方式，毕竟年轻人的观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能为我等开拓已经僵化的思维。” 苍叶闻言也是面露了然，“这样啊我看到标签页面说这里是论文相关，还以为都是伊恩说的那种。” 说归说，但他也并没有将这些书放下，而是一边和吉良交谈一边观看，甚至不用主动询问都得出了不少如今这座图书馆众人都知道的【常识】。 吉良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才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堆满了书架的书籍，说道：“的确这些书籍在理论上都是能被称为论文的，但在我们法师口中这些却只能称之为‘报告’，因为其各个方面都完全不如法师，视野也并没有法师开阔，所以许多内容其实都是存在一些不合理性的不过你这么一提，倒是让我注意到这不过是我们这些法师下意识的歧视，对学徒的歧视，这是一种发自内心且让我自身都没有注意到的傲慢。” 随后，吉良又问道：“你应该不常来图书馆，否则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就如同之前伊恩总是会对你解释什么。” 苍叶闻言也稍微将注意力收回，看了眼身旁像是随意提起这件事的吉良后也没有过多隐瞒，“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到这里，许多这里的常识对我而言都是一些比较新颖的知识。” “是啊，明明是传授知识的地方潜规则却越来越多。”吉良说完后犹豫了一阵才继续开口道：“如果你需要了解更多的常识，可以寻找我亦或是带着伊恩那小子在身边，他是近几届毕业的学徒，对于现阶段的一些规则比我清楚很多，而且他的性格和身份也比我更低调。”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原因是因为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看向这边了，连带着正在观看“报告”的苍叶都遭受到了众人的审视。 毕竟前者是明珞教授的所承认的学徒，而后者却是一个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并没有什么名声和成就的存在，但是双方之间却好像在平等的交谈，这在其他人眼中是一个有些不可置信的画面，要知道前者也就是吉良前辈可并不是什么太好接触的存在，身为明珞教授学徒的对方是极度谨言慎行的。 这倒是不少人都在猜测苍叶的身份。 不过大家都是用极其小的声音或者字迹去讨论的，所以并未引起太大规模的讨论以及声响，苍叶也就索性没有管这件事。 这些年轻人再怎么猜测都和他没关系。 说白了，明珞在墓园的担忧其实是对的，他所针对的、所爱戴的从来都不是卡利亚人这个整体，而是当年或者如今这些拥有崇高意识与想法并为之努力奋斗且朝气蓬勃的人。 卡利亚人这一整体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故人后代，能照看一下就照看一下，最多最多也就是牵扯上了职责一事。 毕竟此地终究是他的领地，也是一片名义上已经独立于提瓦特大陆之外的岛屿，连那位外来的神明都无法随意影响到此岛屿。 苍叶无视了那些窥探的视线。 “伊恩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暂时没空，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他周身的【法师之手】在同一刻合上了书本，图书馆中细微的声响也在此刻停滞了下来，“我们去看看地图？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是保存有地图这种东西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天了，以法师的工作效率来看，哪怕是重新从‘船票’中收录修改地图上的内容，这些时间也足够做完了。” “当然可以。”吉良面不改色地侧过身，“跟我来。” …… 两人穿过变得安静的图书馆外馆来到更深处，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型的空间，无数大理石圆柱支撑着天花板，中心是一个圆形的区域，而这个区域之中就只有一个漂浮在半空中且被打磨过的硕大圆形辉石，其表面有无数正在缓慢移动的、以各种材料打造而成的圆环，辉石表面也有不少如同标注一般的黑点，时不时还会冒出三四颗透明的气泡飞向高空直至触碰到天花板而破裂。 苍叶能够确定，从他当年制造这个地方开始到两千年前离开的那段时间之中这个地方都没有这种奇怪的辉石装置。 而且这个圆形辉石长得极其像一颗卵，其中也的的确确是有生命反应的，尽管反应十分微小。 辉石中孕育的生命体？ 吉良带着思索中的苍叶走到圆形辉石之下，他抬起头看着那飘得很高的辉石，像是导游一般解释道：“通过这个就能查看到地图，用法的话就和施法差不多，需要用魔力去牵引其中的力量，之后它会让力量沿着我等的魔力而来并在通过四周散落在地面上的辉石石板来显示我等需要查阅的内容或者答案。” 苍叶询问道：“这是谁制造的？” 早已知道苍叶并不太了解卡利亚的吉良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还是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据我所知，制造这个装置的应该是明珞教授但其中有鹿教授的协助以及技术支持。毕竟能拥有制造这种物件的人整个卡利亚岛屿之上也就只有那些人，其中仅有身份地位都远高于【魔法学会】的明珞教授以及鹿教授二位能够拥有直接更改学院布局与规划的能力，因为在我的记忆力，这个规则是突然出现的，也没有经过【魔法学会】的认证和准许。” “又是明珞” 苍叶并不意外，或者可以说，在看到这个装置的瞬间他就想到了明珞。 如今除了苍叶自己以外的对辉石具有比较深刻认知的人也就只有被辉石化的明珞，所以只有对方能做出这种堪称畸形的半生命体，其中的生命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但大概率不是人类，至少明珞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明显会引起苍叶厌恶的事情的，这是苍叶对明珞的一个基本认知。 不过这个装置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一个全新的身体？ 苍叶想到了这一可能，按照明珞如今的状况来看，对方的消亡是迟早的事情，对方也明显的认知到了这一点，由此前提下能做出更改身体这一行为以及准备并不奇怪。 哪怕是交界地的【暗月公主】当年也是在做足了准备，弄出了许多可以容纳她自身的傀儡时才转换了身体。 由此看来，明珞应该是很早之前就有了换一具身体的想法了。 接着，苍叶按照吉良的指示用魔力勾连那个奇怪的具有生命的圆形辉石，从中牵引出了一缕力量之后就看到这股力量越来越茁壮，最后直接涌入地上的辉石石板让其一同漂浮到半空之中随后显现出许许多多的字样。 在默念地图之后，上面就显示出了一个硕大的世界地图，但绝大多数地区都是深黑色的，其余部分则是明亮但是格外模糊不清的，唯一清晰的也就只有卡利亚岛屿范围之内的地图。 “每份地图都是能够进行兑换的，价值并不完全相同”吉良在一旁解释的同时自己也拿了一块石板，随后邀请苍叶一同观看起来，那石板上用来隔绝外人视线的雾气也是渐渐散去，至少是对苍叶一人开放了。 苍叶也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相较于他自身石板上那模糊不清的状态，吉良的石板上面则有不少部分都是清晰的，显然是兑换了不少其之前那个驻扎地附近的地图以防万一，而且地图大致路线与对方之前手绘的那张基本一致，至于为什么说基本一致因为两相对比之下，手绘的那张地图除了他们一直在走的那一条以外的其他路巨大部分都是通往死路和绝路的，甚至途中还有断崖等情况，应该是故意如此。 “这里”苍叶指向了位于卡利亚岛屿斜下方的群岛，这里的巨大部分其实也都是漆黑一片，但是那座他曾经待过的雷鸣岛却是亮着的。 吉良看了一眼苍叶所指的位置，解释道：“这是如今探索到的最远的区域，是许久之前一位被海浪卷走的法师在遭遇海难之后抵达那座岛屿之上并给出的地图，只可惜我们至今都没有多少人能够去往那个地区，毕竟那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航行的危险程度也是我们如今这条路线的两倍，哪怕是卡利亚的船队也不会特意绕那么一大圈专门去那边接送，所以那边基本是没有卡利亚人存在的。” 闻言后苍叶有些困惑，“那这份地图是怎么来的？” “根据那个法师自己诉说，是当地为他打造了一个能够勉强深入海洋之中的船只让他能够离开，之后又被海浪掀翻，在一阵雷鸣声中昏迷，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吉良手指指向了他们当时上船位置东南方向一座高耸悬崖之下的小沙滩，“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当时那法师是满肚子的海水，据他所他当时往北走了一段距离，在快晕过去的时候被一些胆大试图在海边拾取一些特产的离民救助了，然后成功登船——这件事我记得在我们城镇之中的一些普通的小说话本书店之中就能够找到有关记载，当然，是以故事和童话的形式转述的，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毕竟其中确实讲述了一些比较有趣的探险经历，各种神奇而独特的种族以及名为巫女的职业乃至于当地人对卡利亚人的友好态度总让如今年轻的人向往，认为那是和【归离原】类似的地方，是许久之前的先驱者们所探索过的地区，甚至可能都留下了传说。” 苍叶回忆了一下，略有些失笑道：“不一定会留下传说，这种事” “嗯？”吉良疑惑地抬起头来与苍叶对视，“你在外也不知道【归离原】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 “那关于【灵月散仙】的传说。” 苍叶的脸那是瞬间就僵住了。 吉良倒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依旧在解释，“只不过如今卡利亚内部对这个传说的看法不一，毕竟根据古籍来看那位【灵月散仙】出现并表现出疑似魔法能力的那个年代里卡利亚应该还是封锁的年代，而且当时也没有那么厉害的法师存在，甚至巨大部分都只是学徒，但有一部分人却认为【灵月散仙】就是卡利亚人，否则难以解释【归离原】的众魔神对卡利亚人的包容以及重视，总之此时议论纷纭，我的看法原本是前者，但经过了之前那段路途，倒是更倾向于后者更多，毕竟魔神的确格外青睐我等卡利亚之民。” 苍叶已经默默下定决心下次离开的时候先去雷鸣岛逛一圈缓缓神，顺便去将当年托付给白辰大狐的那个东西给拿回来看看。 …… 第143章 卡利亚的改变 …… 苍叶默默听着吉良对那有关于【灵月散仙】的传说是如何理解的，目光倒是一直都放在地图上面。 和吉良之前所说的没错，这地图上面如今还有许许多多的位置是一片漆黑的，这代表这些区域都没有被卡利亚人“上传”。 他通过一路上的见闻稍微判断了一下之前和伊恩见面的那座村庄的位置也属于黑暗的区域，所以，理论上伊恩完全能够通过上交这一片地区的地图来换得一张船票。 吉良讲完自己对【灵月散仙】的理解之后就注意到苍叶在打量地图上那些黑漆漆的区域，他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一部分想法，又想到对方之前的表现之后又稍微解释了一下。 “虽说我们可以选择上交地图来换取一些比较珍稀的材料以及返程的船票，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以卡利亚魔法学院以及【魔法学会】的标准来说，上交一片地区的地图需要回答详细的坐标地址，当地的气温气候、地理状况、是否具有矿产、有何种动植物等一系列十分麻烦且单调的调查以及取证，哪怕是初步取证也是要在那片地块之中待一个多月才行。” “而若是能够提供一些更为有效且神秘的线索，比如这里是否有什么商队会路过，有没有魔物聚集地亦或是魔神陨落后所导致的污染亦或是村镇等，也都会有对应的报酬。” “当然，提供这些信息的报酬就不是地图相关的而且需要【魔法学院】的人员进行详细的判断以及审核，最后才会评估出报酬的量。” “尽管卡利亚人并不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互相欺骗，但每人打探或知晓的情报都会有些许差异，所以兑换这类报酬的过程也十分繁琐，有确切证据和没有太多证据评估所获得的报酬都会有很大的差异。” 吉良说到这里之后也就没再继续解释下去。 他停顿了片刻，给予苍叶一定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之后才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我打算在岛屿上待上一年，等明年的这个时候再次启程回到那片大陆，但应该不会继续接受那座村庄的雇佣了我在那里消磨了太多时间，而那段时间也足以抵过那位掌权者当年对我的些许帮助，接下来我应该会沿着这个方向前进，去探索一下大陆更深处的风景。” 吉良的手指在石板上卡利亚岛屿的位置停顿，随后一路划向西方偏南的黑暗深处。 那个方向是一片雨林，但苍叶当时并未进入。 出于礼貌，苍叶也解释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路程，“我的话，大概会往这边前进。” 他戳了戳卡利亚岛屿的位置，随后下移到那群岛之中唯一一块明亮的地方——雷鸣岛。 之前归家的那趟路途已经让他见过不少老朋友了，那也是时候去看看那对双生姐妹如今过得怎么样，特别是白辰大狐的后代，当年他曾承诺过会帮助对方的后代，但是迄今为止都没有履行这一承诺，更别提当年他们在鹤观耗费了时间才得到的那块自天空岛坠落的碎片也在雷鸣岛的双生姐妹手里。 当年苍叶在自毁之前其实有想过先研究那块碎片，但当时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情不对，若是在当时研究碎片从而继续对那虚幻的命运星辰放任不管的话，或许对他来说影响会格外严重。 知道与不知道是两种概念。 若是在清楚此世正在发生且因为其他事情而暂时置之不理，甚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被认为是“默认”。 这或许会给当时的他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后苍叶才决定让白辰大狐等人将碎片带回给巴尔与巴尔泽布二位魔神。 两者配合之下的实力在那片地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绝大多数情况都不会将东西丢失，是一个不错的保护，而且巴尔基本上能够确定是受到了伊斯塔露的指引才知晓那么多事情的。 这就代表对方身上或多或少有伊斯塔露力量的残余，后者也肯定会有朝一日会再次看向巴尔。 到时候一定能够发现那片碎片从而利用起来。 因为从伊斯塔露如今的表现以及苍叶现如今才发现的些许真相来看，他们与那位外来神明或许正处在一种“对立”的状态，无论原因。 其次，苍叶在自毁之前虽然有所布置，但也无法保证自己百分百能够保存意识与力量，所以就没有将东西留放到自己的【物品栏】里面。 “雷鸣岛，你既然准备去那个地方探索吗？”吉良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对于卡利亚人来说这种行为并不会让人太过意外，毕竟探索未知以及挑战自我永远都是值得赞誉的事，“需要我帮你整理一下有关于那位从雷鸣岛归来的法师当年所留下的信息吗？” 苍叶本来还想拒绝，但思考过后确实否决了自己刚刚的想法，“那就麻烦你了。” “小事罢了。” …… 苍叶在离开图书馆并与吉良分别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卡利亚魔法学院仅次于他自身居住地所在的高塔，那是明珞的住所。 刚刚和吉良交谈的过程中他已经或多或少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改变，就像是从什么地方那里知道了他的身份特殊却并不知晓他就是那所谓的【卡利亚之主】。 而能将这种事告诉吉良只有与对方有关之人。 苍叶联想到刚才故意直呼明珞的姓名而没有加上教授等称呼却并没有激起吉良愤怒的行为，答案不言而喻——明珞。 也只有明珞能够做到这事，毕竟明珞本身就是吉良的导师，能够查到伊恩自然也能查到吉良。 真是手段比以前多多了啊。 不过苍叶多少也是能够理解这种状态的，如今他所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没有一人是一成不变的，只是明珞变得更死板了一些，像是那些癫狂到宁可扭曲自身灵魂如身体都要去探索群星的“起源派”。 吉良是明珞派过来试探他并且以此来缓和关系的。 只是用了一种奇怪、别扭且隐晦的方式。 和两千多年前相比完全不同。 “去找找他说清楚。” …… 法师高塔。 这是一座悬空漂浮着的塔楼，也是明珞如今的主要住所以及研究所。 明珞似乎早就知道苍叶会过来，所以并没有待在塔楼之中，而是干脆的在外面支起了一个小木桌，然后冲泡着曾经从苍叶这里获得的茶水。 见到此景的苍叶也没推辞，直接就坐在桌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嗯，果然是芙莉莲所处世界的教会赠予的茶叶。 放下茶杯之后苍叶就直入正题，道：“作为掌权者，你不该把主意打到同为卡利亚人的伊恩身上，但好在你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真正付出行动，所以我并没有生气。” “我只是太忧虑了但我承认，在这漫长的两千年岁月中我已经不如最初那般纯粹。”明珞很干脆地承认了，在上次被苍叶的态度所刺激到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颓丧了些许，好似回到了两人最开始见面时候的状态，迷茫、恐惧而自责，“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甚至每分每秒的时间流逝对我来说都像是有人用未曾打磨的石刀在一点点片下我体表的血肉——这就好似一场酷刑。” “我不再睡眠，不再如以往那般亲力亲为地解决所有问题，随后用绝大多数的空闲时间去研究如何解决这种令我感到不安的事、如何能够解决我如今这正在逐渐老去的生命。” “我感觉到我的骨骼正在发生晶化，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不，如今的我能不能称之为人都是一个未知数。” “我像是一个异类，我的身体构造以及血液已经不如人类那般纯净。” “鲜红的血化作如同天穹般的浅蓝，它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其中还夹杂着无数星光般的辉石颗粒——这就是我如今的血液。” “这种情况我其实在当年下定决心让自己【辉石化】之时就已经有过猜想，可真正经历时的恐惧与无助却是当时的我所难以想象的。” “所以，我将注意打到了自己人的身上尊贵的卡利亚之主，我向您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 “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苍叶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叹了口气，随后十分果断地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以前菈妮用来练手的等人高傀儡，当年对方为了以防万一做了很多款式的傀儡，模仿的对象也有很多，男女老少各不相同，所以苍叶这里有不少存货，找一个和明珞年轻时外貌相似的并不算困难，“这个拿着，只要攻克灵魂方面的问题，之后是有机会能够将自己的灵魂传输到傀儡之中的。” 明珞愣愣地接过了那等人高且穿着十分奇特衣服的男傀儡，他甚至能够透过男傀儡那微微张开的嘴巴看到其中如同针线的东西，同一时间他的脑海中还回忆起往日中所观看到的能够和苍叶描述的内容相匹配的学识。 “您是说——【源辉石】？” “我这里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你已经知晓的【源辉石】，另一种就是十分单纯的灵魂转移与容纳，但危险程度会比前者高很多，相应的难度也会比前者更低，具体的你自己选择。” 苍叶将自己如今知晓的有关灵魂方面的基础知识用魔力书写了下来随后了一部分，将其整理成书后就随手放在了桌面上推给明珞。 “这里是有关于灵魂方面的极其基础的知识，不许外传，也不许放到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中，对他们而言，这个知识可能存在危险。” 这类知识是苍叶自己通过艾姬多娜给予的灵魂书籍领悟出来的并不涉及原本的内容，而且以他如今这已经被接受的身份给出只是应该不会触发这个世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污染，但保不准会出现一些意外，所以暂时不能外传，但像是苍叶如今学会的【法师之手】以及另外一种从虚饰魔女那学来的仅能对自身有效的现实修正倒是能够放到图书馆中，至于能不能学会就是另一种问题了。 明珞还没来得及感谢苍叶就注意到这个漂浮在空中的地面边缘出现了一对巨大的鹿角，紧接着，一头巨大无比的鹿从下方踏着那些浮空石块跳了上来。 “呼~类似我了，你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鹿王前一秒装得气都没喘匀，后一秒就因为看到明珞对面坐着的苍叶而跪了下来，声音铿锵圆润，“鹿王在此见过卡利亚之主！！！” “起来，别跪着。”苍叶略有些无奈。 “是！”鹿王四条腿一直就重新站了起来，一颗鹿头在苍叶以及明珞之间摇晃半响，见两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想法后只能以一头鹿的身份主动挑起话题，“明珞以及尊贵的卡利亚之主，你们可以看看这个，这是昨天卡利亚关于大气中元素流动检测报告以及异变后有关治安相关事件汇报书。” 苍叶以往没有看过这东西，但略微一扫也能轻易看出这个人为回执的报告书，上面用十分简单的词语简单的将观测到的情况总结，大概就是元素在之前的异动之中变得格外暴躁，流动速率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推动挤压一样。 这直接导致如今所有能够驱使元素力的存在、包括他们卡利亚辉石法师在内使用元素力都会比以往更为不稳定，也就是威力不稳，大多数都是衰弱，少部分法师施展魔法时威力增强但是稳定性都变差了许多，在经过测试后确定增强与削弱是具有不确定性的。 后一份汇报书就比较简单了，通篇看上去就是如今卡利亚人也多少会有些暴躁，虽然没有到动手的地步，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更急躁了，口头争执的事也变得越来越多，而这仅仅是这段时间安稳下来之后到目前为止统计到的明显变化。 这样下去会对卡利亚的稳定造成些许影响。 明珞看了这份报告特别是后者之后脑回路几乎是和鹿王撞在了一起，以至于这一人一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脸上没有什么惊色的苍叶。 “挤压元素力的是污染，你们应该也能够或多或少察觉到这一点？”苍叶先是询问了一声，得到一人一鹿肯定的答复之后才继续道：“我会在近期加固卡利亚岛屿的屏障，你们负责通知下去，让他们看到屏障震荡之后不要惊慌，此外，从今天开始出入审查要更为严格且需要在特定区域暂住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离开，就连动物都要仔细分类辨别，防止外来总之你们明白的。” 苍叶刚想说要注意外来生物，但转念一想，外来生物的体型和如今完全能够成为卡利亚本土生物的体型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大多数人都能分清楚两者的区别，特别是那些越来越大且因为过于巨大而被命名为膨膨兽的海豹苍叶感觉若是这些膨膨兽再长大一点，都能当做卡利亚人在海上的交通工具了。 也不知道这种膨膨兽从何而来，以往它们都会在定期全部离开卡利亚去往其他地方，但是如今基本都在附近海域中居住下来，也让卡利亚人越发熟悉这些海豹。 或许是卡利亚环境的问题，这些膨膨兽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攻击性，反倒是装可怜这一方面越来越精通，但是根据法师们的观察，膨膨兽其实能够施展很强的元素攻击，防御力也是搞到足以正面挡住【辉石魔砾】而不留下伤疤的程度。 所以真要当做交通工具的话还怪安全的。 “感谢您的仁慈与慷慨，也感谢您帮助这些被污染所影响的臣民，至于其他事情，自当由我等去处理。” 明珞在得到吩咐之后就直接离开了，连傀儡和桌面上的书籍都没有带走，但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他专属的地方，没有人有胆子闯入此地。 苍叶目送明珞离开之后也是将视线放到一旁的鹿王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注意到了对方似乎很好奇地在打量着那样貌与明珞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性的傀儡。 “很好奇？” “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人偶。”鹿王下意识回答，接着意识到和自己搭话的人是苍叶之后又补充润色了一下内容，“没想到卡利亚之主您在这方面的才能与知识储备也十分出众，不过这个人偶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总不能是给明珞那个老光棍一个念想？当做子嗣什么的。” 苍叶看不下去了，解释道：“这是用来解决明珞如今辉石化严重的问题的。” “原来是这样！那老东西岂不是有救了？”鹿王睁大眼睛看起来十分开心，随后很是活泼地抖了抖脑袋上的鹿角从上面抖下来了一张粗糙的纸张，接着将其用魔力托举到苍叶面前的桌子上，“嘿嘿卡利亚之主啊，我自己修改了一下船只上的那个供能法阵，但效果不尽人意，所以我想要请教请教您，看看能不能再修改修改~” …… 得到修改意见的鹿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难得能请教卡利亚之主的机会被他给把握住的那种感觉令他整头鹿走路都有些飘飘然，到最后直接就是做出了十分少见的蹦跳状态，好像一瞬间回到了自己还是普通的小鹿时的岁月。 苍叶也是在看了看时间之后选择回到图书馆。 此行自然是要去找伊恩的，他如今对对方以及其家人的感观都好了不少，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卡利亚岛屿之上都没有流传出有人学会了与灵魂相关的【死亡魔法】一事。 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刚踏入图书馆的大门走进内部苍叶一眼就看到在里面东张西望的伊恩，后者看到他的时候也是满脸开心，直勾勾地就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学长！”伊恩冲到苍叶面前，缓了口气之后回答道：“我和家里人想好了——我们希望解决掉这个问题。” 苍叶顺手就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之前在【归离原】时从摩拉克斯那里拿到的，有其亲笔签名的契约，在遮住了摩拉克斯的名号之后将其递给伊恩。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上面写明了绝大多数情况下有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人身安全以及可能存在的隐患以及双方的责任等。 “看清楚条款，有问题说出来，没有问题就把这个签了。” 这是卡利亚人十分熟悉的流程了，所以伊恩在接过了契约之后就认认真真地查看起来，期间自然也注意到这份契约的约束力强大的可怕，根本不像是卡利亚会有的契约，但一想到拿出这种契约的是学长他就颇为释然。 仔细看过所有条款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疑惑以及漏洞之后他才十分果断的使用魔力签署下了自己的姓名。 下一刻，一道沉稳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同时从两者耳边响起。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伊恩甚至能够看到一位存在的虚影，光是站在那就给予他极大的压力，这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至于苍叶在看到摩拉克斯那虚影的瞬间他就注意了对方身上那急剧变化的衣服，这家伙如今也不知道怎么的，衣服从宽大宏伟的服饰变成和休塔尔克一个样子的贴身衣物，看着怪惹眼的——然后连忙挥手驱散。 可惜了，龙角和龙尾如今都收了回去。 “如今契约已定，你也做出了选择，那我就跟你说说大致目标——按照我的想法在成功解决掉这个问题之后你就能自由的控制并容纳灵体到自身体内并在不影响自身状态的情况下将其存储在体内温养或者保护。” “学长你所说的是有关于什么建立卡利亚岛屿时那些投放在岛屿之上的强大灵体吗？” 伊恩两眼放光，像是看到自己成为了绝顶召唤师的那一刻，这可是仅存在于传说之中以及孩童们嬉闹游戏中的力量！ “如果你能找到并控制驯服那些灵体，理论上是可行的。”苍叶解释道：“不过，灵体也是灵魂。” “灵魂【死亡魔法】？”伊恩立刻联想到了这一点，“我” “你的体质或许也会让你在灵魂领域的探索更为顺利，简单来说，你或许拥有学习【死亡魔法】的天赋。”苍叶没等伊恩兴奋就继续补充道：“之后我会按照约定带你离开看看能不能搜寻到可以治疗你体质的东西，而在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则需要用尽可能多的时间去学习【死亡魔法】中的栏目除了【菲雅的烟雾】，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正常法师能够学会的。” “是！学长！”伊恩志气十足，但是却很快面露难色与思考。 苍叶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果断说道：“不用担心兑换阅览权限的问题，你直接去拿书，没人会拦着你。” “谢谢学长，那我现在” “去。” …… 半月后。 数个巨大且肉眼难以看清的泡泡笼罩着整个卡利亚岛屿以及周边海域，直接将附近的天空以及海底深处都包揽在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这以举措隔绝了空气中的污染蔓延进卡利亚，但在外界的污染却仍旧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多。 光是在卡利亚岛屿上忙活的苍叶就能够看到海域之中有不少魔兽在自相残杀，就着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出现了不少个体实力远超以往的魔兽，而且因为存活的魔兽大多都是在厮杀中幸存的，这使得其无论是智力、反应力还是战斗力都变得极其夸张。 一些专门负责清剿周遭海域游荡魔兽的卡利亚船队也在近期出现了清剿失败的案例，这在以往可是极其罕见且令人担忧的问题。 连偏僻的深海都是这种状态，苍叶很难想象摩拉克斯他们现在所身处的大陆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但四位魔神联合起来应该能够应付绝大多数的问题，更别提还有留云等仙人，虽然仙人们可能自顾不暇就是了。 至于为何自顾不暇仙人所处山脉的北方可是当年那与众仙交战却基本没有落什么下风的“轻策”在，那也属于是魔兽之列，可不是什么正常能够应付的存在。 雷鸣岛那边情况应该也不太妙。 当年和白辰大狐以及那几个巫女一同去往鹤观的海路上他们可是看到那些岛屿上有不少的魔物和受污染的各类生物，连人形的都有，这一场雷霆劈下来，那边应该也会很麻烦，按照那边的状况来看，估计又要出现类似于当年魔神弗法入侵时那种战争模样了。 在这半个月里苍叶也并没有一直闲着。 他认认真真的解析了一下之前放到物品栏之中那第五只巨型魔兽尸体的构成原因，污染，极具的污染凝聚而成，比起互相吞噬更像是相互融合成为了一种全新的生命体，弱点有许多个，但也因此每一个都不算致命。 这绝对不是那位外来的神明能够做出的事情 甚至那场延续许久的雪灾大概率也不是那位外来神明做的，只有后续的雷灾是对方所为，所以，祂这么做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吗？ 片刻之后苍叶才结束思考，他看了眼对面那正抱着【死亡魔法】相关书籍阅读的伊恩一眼，随后转向正在走来的吉良。 因为吉良独特的身份让他如今基本成为了苍叶和明珞之间的专属传话筒，每天除了完成必要的学术思考以及研究意外就负责帮两人传达信息亦或是出去搜集信息。 吉良对此也没有任何抱怨，因为双方的身份在他眼中都很特殊，一个是老师，一个是与神明有直接关系的存在，而且两人嘴里透露出的话语以及内容对他这个法师而言都是极为珍贵的信息以及线索，更别提其中可能还存在一些完全没有做保密措施的法术探讨。 而这次，他也为苍叶带来了一些信息或者说结论。 “苍叶先生，如今造船厂那边的工资待遇已经提升，造出的船只配件也开始更严格的审查与测试，目前已经开始优化船只配件和打造方法的同时争取能够解决您说的包括能源、稳定性等问题。如今也已经招收了许多新的员工。外加上有明珞导师的参与，这件事还招收了不少法师加入其中，但具体方案以及优化后效果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自己的。” 苍叶点头让吉良离开，之后看着正在书本后面探头探脑的伊恩，直将后者看的汗毛倒竖。 “有什么好看的，你学会多少了？” “呃一点点。”伊恩挠挠头，作为学徒的他突然学习这种高等魔法还是令他有些头昏脑涨的，但却又确确实实能够稍微看进去一些，“但是学长，这些书籍中记载的【死亡魔法】有些奇怪啊，里面提到的词汇都是我所没有见过也没有体会过的，像是死亡、灵活洗礼、死之鸟、古老死亡余烬、古老死亡咒术以及那个”伊恩低头看了一眼书籍，“死者皆是迷途羔羊这句话，我都不太能理解，死亡后会存在灵魂我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说他们是迷途羔羊呢？” 苍叶有些被问住了，因为交界地和提瓦特大陆的死亡概念基本就不是一会儿事虽说有些想象，毕竟提瓦特大陆生灵死后的灵魂都是能够被世界树记录的，否则当年法涅斯根本不可能重启人类。 “你曾与【神女】同居一体，也曾被她的感受以及思绪左右，仔细思考，你应该能够感悟到一些信息，死亡的概念是无法传输给他人的，每个人对死亡的认知都是不同的，你需要明确自己脑海中的死亡是何种概念，否则你在这一路途上不可能走远，前人之路终究是前人踏出来的，学者生,似者死，我能做的不多至少，能让你再体会一下当时的感觉。” 说完，淡红色的雾气就让刚刚还一脸疑惑的伊恩瞬间睡着，脑袋也因此磕在书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苍叶：“” 苍叶默不作声地从【物品栏】里拿了个枕头让对方垫着脑袋。 …… 第144章 规划 …… 一场梦境，再一次让伊恩亲身经历当时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以第三人称、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在观察、分析曾经的自己，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别扭，明里暗里都在表现出自身处于一个不对劲的状态，但是自身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并认为这就是他当时真实的想法。 甚至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迹象。 因为从结果上来说，当时只剩下一缕残魂的【神女】是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也没有主观上想要加害他的想法。 可就是在这一前提之下，他的思绪却被更改。 就像是那些被重新染白的纸张。 这还只是【神女】是一缕残魂且没有恶意的情况 若是他这个体质被其他什么东西发现了，并如同【神女】那般被他所吸引、容纳，最后慢慢影响到他的思维，那他还是他吗？ 以旁观者的角度亲身经历曾经的一切让伊恩对这件事有了全新的认知，一个较为危险的认知，这让他无比庆幸自己以及父母的选择。 在之前，他家中讨论的结果其实十分的简单。 他们在简单让伊恩说出了自己当时被附身的状况之后就开始从伊恩这里细致地打听和苍叶有关的消息。 最后一致认为——能够让一位实力和地位都比他们高且拥有【先驱者石刀】的法师提出主动帮忙解决体质问题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以说明事件的严重以及罕见，也唯有沾上这两样才有可能吸引这么一位法师的目光。 得到这一结论之后他们也是没有犹豫的就选择接受苍叶的提议，哪怕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具体会有何种不良影响，也不知道苍叶会用什么治疗方式。 梦中的经历反反复复，伊恩就如同观看了一场电影一般。 他感受到了【神女】的急切与哀伤，感受到了那位老者的坚毅与苦痛，感受到了那些被吸引而来的污染中所流淌着的如实质化一般的恶意与死亡气息，也感受到了当时身处那片山脉时山中那独特的元素规律。 直到自己重新清醒过来。 “唔” 伊恩迷迷糊糊地撑着桌子坐起身，随后抬手轻轻碰了碰额头上有些疼痛的位置，疑惑的同时便看见了自己趴着的桌面上多出了一个枕头，再抬头就看见了面前坐着的几乎要被无数书籍遮挡住的苍叶。 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刚刚的遭遇以及入梦之前的那阵痛感。 “醒了？”苍叶在看到伊恩表情变化的瞬间就默默合上书籍，随后询问道：“在梦境中有体会到什么吗？” 伊恩揉了揉脸上睡出来的红印，“有但是说不出来。” “那就记住这种感觉，在未来的某日，这种感觉或许会成为推动你前进的动力或者契机。”苍叶闻言后没有过多纠缠，感悟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够和他人述说的事情，倒不如说伊恩这种表现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伊恩点点头保证自己会记住。 接着，他双手拿起面前桌面上的枕头将其抱入怀中，随后慢悠悠地晃悠着脑袋，似乎在借此方法从刚刚酣眠的余韵中清醒过来。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渐渐地也想清楚了一些内容，比如刚刚他那场梦似乎是突如其来的，如今回忆起来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世界突然变得昏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中，随后由此来合理地忽略掉了之前那一瞬间便入睡的怪异感。 学长竟然能让一个法师瞬间入梦啊。 “学长，这种梦是有什么限制吗？不然的话学长你不就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帮大家都建立起这件事，让他们能够在睡梦之中以另外一种角度切身体会自己的经历，无论是生老病死还是其他。” “梦境终究只是梦境，无论是感悟还是表达方式亦或是其他什么，都只是基于当事人曾经对这件事的记忆、想法与思念所构建的虚幻泡影。你仔细回忆就能够发现你在梦中所经历的那些事其实是和现实有一定区别的，所以不是谁都能借用这个方式去感悟过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感悟出东西。在大多数时候，这种方法所带来的更多都是较为或者说偏向负面的结果。更具体的就不太方便与你诉说了。” 苍叶简单地回答了一下伊恩的问题，随后旁若无人地拿起自己那借用无数堆积起来的书籍所遮挡住的茶壶慢慢地给伊恩沏了杯茶后递给对方。 这件事其实比他所说的要复杂，但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身的力量本就是带有破坏与毁灭的。 繁茂他所理解的繁茂以及当初在交界地通过系统996观测遥远星空时所凝望到的那一轮血月其实都不算是什么好的象征物。 它在焕发生机的同时总会携带着一股破坏以及毁灭的感觉。 就好比他以繁茂为源的治疗总会携带难以磨灭的疼痛感一般，这个入梦也会有相应的限制与麻烦，只是如今大多都被他自身所压制住，所以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 主要还是苍叶这段时间观察过伊恩且多多少少了解了对方的为人以及思考习惯。 至少，明知道这是一场梦的伊恩不会在这场虚伪的梦中沉沦。 伊恩双手同时伸出，礼貌性地接过了茶杯，但没有第一时间品味而是将其放在桌子一边——因为太显眼了啊。 这里是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图书馆，但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研究【死亡魔法】这件事也被不少人知道，本身就惹来了不少注视，如今学长堆着的这么一大堆书围着自己就更显眼了！更别提学长竟然还在书堆里面泡茶，这这可真惬意，不愧是学长能做出的事情。 苍叶也没在意伊恩喝不喝那杯茶，“如今海域动荡不已，等到夏季来临之时这状况应该会渐渐平息，到时候我会再次启程，你记得提前准备好东西，到时候和我一起离开。” “也就是夏季刚刚到来的时候？”伊恩闻言一愣，疑惑地歪歪头思考道：“学长，那会儿是没有去往大陆那边的船只的，不跟着船我们怎么离开卡利亚啊？” 苍叶一边喝茶一边翻看书籍，“我们自己坐船去。” “啊？”伊恩难以置信，“自己去？” 苍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看着论文上所描写的通过强大控制力来压缩魔力让其层层叠叠包裹成一个全体之后由此施展【星光】能够让其持续更长时间甚至带有攻击力的结论以及实验过程，随后在脑海中模拟——结论是的确可行，但对于魔力的控制力要求挺高的，而且还有进步的空间，比如将这种魔力注入纯粹的原初辉石里看看会发生什么。 但这是一个很昂贵的实验，因为进行实验必有损耗，而原初辉石对了，好像忘了让明珞和鹿王去处理处理有关于纯粹的原初辉石产量大但连写了数篇论文的法师都难以兑换的问题。 “是自己去。”苍叶抬起头，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们和他们的目的地并不一样，卡利亚的船只只能去往如今我等明确知晓且能够被称之为‘大陆’的区域，但我准备去的是另外一个已探索的位置。” 伊恩很快就反应过来，“雷鸣岛？” 这是卡利亚当年最火且最惹眼的岛屿，也是迄今为止闹得最大的一个信息，在大陆之外竟然还有其他的散落的岛屿。 那时的卡利亚人都下意识认为卡利亚岛屿是【卡利亚之主】制造出来的，大陆也仅有一个，但那位运气好到离谱的法师却带来了截然不同的消息，甚至为了增加可行度对方还带回了许多能够佐证那个名为“雷鸣岛”的岛屿的确是真实存在的证据——生灵发展过程必有的各种象征性的谷物，已经干瘪但却完全不是已知物种的植物还有一些造型独特的动物骨骼，还有就是一些新品种的木头、手工纺织出的精致布料、蕴含雷元素的灵符以及最重要的、与卡利亚无关但是在根本上略有些相似的造船技术等。 这些东西如今都陈列在图书馆的展览厅里面。 也因此，当年的法师可没少为这件事疯狂，那是全新的地带。 但怎么过去是个严重的问题，毕竟根据当事人所说那一条海路比他们通往大陆的海路还要难走。 伊恩在见到苍叶点头承认之后也是面露恍然，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还没成为认证的法师时就能踏上这种冒险旅途，但更多的还是兴奋以及高兴，只不过—— “学长。”伊恩整个人站了起来，双手将枕头放回桌面的同时压住，身体前倾，两眼放光，“您去雷鸣岛那边是打算要去寻找一下传说中【卡利亚之主】曾在那边出现过的线索吗？” “啊？” 苍叶满心的无语——怎么到处都有我的事？ “肯定是！因为当年那位法师带回来的造船技术和我们卡利亚人最初的造船方式有些许相像啊，一些排钉布点的位置甚至都有重合，这可是比较不常见的打钉位置！正常情况下可不会那么凑巧的所以主流派系认为那里一定有【卡利亚之主】相关的痕迹，只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成功抵达那片地方。” “这样啊”苍叶也意识到自己指导雷鸣岛人们造船的时候似乎有些指点过头了，不过好在的是，他们哪怕找也仅能找到两千多年前一位名为苍叶的、来自卡利亚岛屿的探险家法师神官，虽说这可能会导致自己这个身份又被抬高许多。 好像也无所谓，至今为止的这几个身份他都没有隐瞒的意思，主要是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将普通人跟【卡利亚之主】扯上关系。 也就是在怎么扒也不可能把他的马甲全部扒开。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你到时候做好准备，关于【死亡魔法】的研究也加快进度，无论领悟与否你都不能将这本书带出卡利亚魔法学院，知道了吗？” “明白！” …… 剩下的时间里，苍叶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处理卡利亚岛屿上的问题，为了让自己能够更方便的执行且不通过他当年用来稳定内务而弄出的【魔法学会】同意，他甚至直接让卡利亚高空中悬挂着的血月变得更为明显、深邃。 这轮血月在卡利亚人眼中基本就是【卡利亚之主】的象征。 血月如今的变化反而让众人极度开心，本来人群中那一部分有些“糟糕”的话语彻底被人们的欣喜所淹没。 各种话题疯传，像是【卡利亚之主】苏醒、完成了某种超高难度的魔法研究等等话题直接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就连卡利亚周报上面都有许许多多的篇幅去讲述相关的事情和猜测，连带着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之中观看书籍的人都比以往多了好几倍。 苍叶见状也是加快时间处理了之前一直堆积的问题，诸如提高当年那些先驱者的待遇、些微降低纯粹的原初辉石的兑换条件、颁布正式的骑鹿之旅法案、开展嘭嘭兽驯化以及驮运项目、鼓励魔法相性并不好的法师亦或是学徒进行刀枪弓箭的练习并规定数个训练场、正式开启多种原本出自交界地的魔法实验室让个人亦或是团队能够给【魔法学会】亦或是明珞、鹿王等人提交申请并在规定时间内使用魔法实验室中的器具来进行各方面的研究以及推出各种各样的研究资金、奖项努力推动发展等等问题。 少说也把未来一大段时间的规划也做好了。 按照他的想法，卡利亚的发展必定不会局限于岛屿，空中和深海都是他们未来需要探索的位置，科技或者魔法都需要尽可能的发展，特别是现在这个混乱的时期。 也是以此来让较为平凡的卡利亚人暂时忽略掉那去往外界的想法，毕竟如今外界再一次开始混乱起来。 苍叶站在高空之上，默默地看着那些徘徊在卡利亚岛屿下方深海之中窥伺着的如同一个正常的小岛屿一般宽的巨蛇——以及那些正在努力使用尾部施展元素力以至于好像装了涡轮引擎一般努力冲向卡利亚岛屿屏障之内并一路在哭唧唧流泪的膨膨兽。 的确挺混乱的。 …… 第145章 再回雷鸣 …… 初夏。 卡利亚那自上而下的大规模改革依旧在稳步进行着。 在此期间苍叶也是以【卡利亚之主】的名义将【法师之手】以及被他自身命名为【自我现实删改】的魔法都用魔力书写下来随后存放到了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之中，同时被归类为另一个大类——【魔女魔法】。 前者来自于【怠惰魔女】，后者来自于【虚饰魔女】。 其实之前交易的时候苍叶是将所有魔女的权能都观摩过一次了，但其他魔女的权能全没有这两者实用，而且有一部分甚至是具有不少负面作用的，就如他从【愤怒魔女】那观摩来的魔法则是能够攻击他人以让他人恢复伤势，但代价是自身会出现不同程度且属于概念级别的撕裂，理论上有可能会出现灵魂乃至大脑的撕裂。 这就不像是正常法师能够平平安安使用出来的魔法。 就连苍叶自己都不敢随意使用。 但总归是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魔法体系，而且是【卡利亚之主】亲自书写下来的，这直接就让卡利亚人们欢呼不已，泡在图书馆之中学习魔法的人数也是越来越多。 …… 苍叶和伊恩又一次出现在了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角落里观看着各自所选的书籍。 伊恩依旧是观看【死亡魔法】，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勉勉强强唤出一缕残魂，尽管只能维持刹那，但也是一个难得的进步，虽然过程艰苦了点，但也确切表明了伊恩如今已经具备了学习【死亡魔法】的条件。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唤出一缕残魂。 至于苍叶这边，依旧是沉浸在书海之中，他这些天没有睡过一次，时间也都用来查看并制定卡利亚内务以及翻阅图书馆中的书籍，至今为止已经看了不少书，里面有构思和不成熟的猜想也有已经有了结果的结论，每种都能给他带来截然不同的体验。 魔法的种类变得多了起来，但大多数都是根据主流，也就是依靠元素辉石来在魔法之中加入对等元素力以提高威力。 没有实实在在的原创魔法，绝大多数也都有原型，但也格外有趣。 毕竟卡利亚发展起来也就这么几千年时间，假以时日定能给予他不少帮助。 如今也算是提前验收一下成果，倒是让他理解了芙莉莲为何会着迷于搜集各种各样的魔法尽管这其中似乎有辛美尔的原因在。 …… 伊恩最近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观看【死亡魔法】相关书籍的时候也是隔三差五就会分神去扫一眼时间然后又看看苍叶。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忍不住开口询问：“学长，已经初夏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他已经提前了好几天就和父母说过自己要再次离开而且目的地是那至今为止明确只有一人去过的雷鸣岛。 这使得他的父母有些不安与担忧，但却并未制止。 所有卡利亚人的心中都有对外界一切的好奇心以及探索欲，因为那本就是他们原本生活的土地，这是最古早的祖先们留下的记录，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也能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在【葬火之战】，那天崩地裂的邪恶入侵之中被伟大的神明带到了卡利亚岛屿上庇护起来的。 被提问的苍叶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时间的问题，他放平书本，暗自思考了一下后回答道：“明天，你记得准备点自己的日常用品以及你认为需要携带的工具，但像是食物之类的东西就不用带了，我会准备，简单来说就是轻装上阵。” 伊恩有些激动地点点头，但很快他又想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卡利亚人讨论的比较热烈的一个话题。 “学长，你知道明珞教授最近都在做什么吗？”伊恩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询问了这个比较令他在意的问题，“以往明珞教授都会比较‘活跃’，可是近段时间里面就好像失踪了一样，无论是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公开课、活动、学术会还是【魔法学会】的邀请下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过往都没有出现过，这也知道大家最近都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情” 还有一点伊恩没有说，那就是虽说卡利亚人大多数都没有恶意，但是讨论期间也因为没有恶意而出现了一些比较令人觉得刺耳的话题，比如明珞教授是不是又被辉石化状态侵蚀也不知道能抗多久之类的话语。 甚至有一些敏感到他都不敢去想。 因为明珞教授“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正好是【卡利亚之主】活跃的时候。 苍叶回想起这件事，他也注意到了明珞最近在玩消失，以至于那依旧自称为鹿王的鹿现在是满大街跑，每次和他碰面都能累的吐舌头，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是明珞在拿到了那个可以容纳灵魂的傀儡之后没多久消失的，而且气息稳定且一直都是在他所居住的那个塔楼之中想必是在做一些相关实验。 “他最近应该在忙关于自身状态的东西，不必太过在意，至于其他人的讨论，不用去在意就好，太过过分的家伙已经被吉良盯上了，这段时间他没少处理相关的事情，只是没有立刻表现出来罢了。”苍叶态度稍微认真了一些，哪怕伊恩现在的表现很不错，但他还是叮嘱道：“你要记住，在卡利亚的历史之中明珞教授一直都是那位‘先驱者’。” 言罢，苍叶也微微侧过头透过窗户看向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塔楼——那是明珞的住所。 当年其他【起源法师】的事情他并不是很了解，因为他们双方无论是出身、阅历还是地位在一开始都不对等，所以基本没有多少交际，苍叶也没有去热脸贴冷屁股，这就导致他并不知晓这些【起源法师】到底有没有尝试去找菈妮求助，去求来能够转移灵魂到傀儡之上的方法，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尝试通过【源辉石】来更换契合的身躯来解决这一问题。 毕竟交界地的【辉石法师】绝大部分都有些偏执，区区灵魂和身躯他们并不放在眼里，所以只要能活下去，换一具傀儡身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可他们最后却失败了，甚至躲到了一些连苍叶都不知道的地方之中等死。 这其中肯定存在着一些问题。 有可能是因为【辉石化】阻止了他们转移灵魂，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是深受【赐福】的【黄金之民】，也因此被【黄金】所影响导致无法转移灵魂。 要知道当年菈妮都是用了很大力气才摆脱过去的身躯的。 这使得明珞在转移灵魂上具有很多不确定性，这种不稳定因素极有可能导致他最终失败。 若是真的失败了 按照地脉意志和法涅斯当年所表达的意思以及做法，提瓦特人的灵魂亦或是记忆最终都是会回归世界树的，至少要经过一次世界树并在其中留下“印记”。 苍叶大概知道世界树所在的位置。 而明珞是提瓦特人。 …… 翌日清晨。 太阳尚未从海平面下升起之时，天空自深灰色慢慢变浅直到最终呈现出一股静谧的蓝色色调。 苍叶站在海边，轻柔的海风拂过脸颊，海浪一下下拍打着海岸，与此同时还有一堆躺在沙滩上、体型都快赶上半个独栋房子那么大的膨膨兽在就着海浪与风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肚皮，动作整齐划一。 站在一旁的伊恩颠了颠背上的行囊，随后看着那些嘭嘭兽吐槽道：“声音稳定，动作整齐——它们更适合培养来当乐队鼓手” 苍叶也这么觉得，“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训练它们，反正你哪怕打它们，它们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哭唧唧，不会还手，只要别把它们惹急了就行。” “还是算了”作为卡利亚人的伊恩自然也知道这些膨膨兽的和善以及那可以把学徒摁着打的实力，“说起来最近卡利亚改变的好快啊，沿岸也建起了不少的建筑，听说是用来训练这些嘭嘭兽的它们真的能当好交通工具吗？感觉它们没有鹿群智商高？” 伊恩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周围本来还在拍肚皮的嘭嘭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停下了动作并且在同一时刻都看了过来。 “那那个学长，我们赶紧上船！！！” 伊恩匆匆忙忙地推着苍叶走上了那看起来精致的小船，随后很是果断地将艞板给收了回来防止那些膨膨兽冲上船只——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些大家伙能听懂啊！ 缓了口气之后伊恩才有机会观看这艘小船。 小船的外表格外精致，其中有许多装饰、材料乃至于船身的打造方式都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卡利亚本土打造的船只。 这一趟出门没有任何人来送他们两人。 鹿王在各个部门里来回走、明珞在处理自身辉石化的问题、吉良在挨个安排那些污蔑“先驱者”的人、伊恩的父母则是伊恩自己故意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离开的确切时间，只是在苍叶的强烈要求下给家里人留下了一封信表示自己已经离开他们不用担心。 但是现在却一个劲的往家的方向看。 苍叶不再注视那双手撑着护栏回望卡利亚的伊恩。 “站稳扶好，准备启程了。” 魔力灌注，船只发出些微震颤，随后开始缓缓地在这片平静道如同镜面一般的海面上行驶并逐渐加速朝着西南方向前去。 …… 然而事实证明，海面上仅仅只是看着平静罢了。 在这数月的航行之中，苍叶两人所身处的船只就已经被无数生物所盯上，在这些生物之中苍叶还注意到了那些许久未见的深海龙蜥，他们是最古七国的臣民之一，是被世界所诅咒并原谅之存在，也是象征着七元素之水的一族，更是曾经世界的支配者。 但如今的他们和过往天差地别，光是元素的掌控力就下降了不少，而且也受到了污染化作魔物，亦如当年那携带着污染归来的【龙王】。 好在他们的实力都不算强，光是伊恩一人就能够勉强抵挡这些魔物的进攻。 这是个不错的成绩。 因为伊恩如今依旧是“学徒”，估计要起学成了【死亡魔法】之后，学识与战力才能够成为“法师”。 如今连法师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伊恩站在甲板之上，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手中魔杖时刻保持着魔力充能状态，这就相当于时刻捏着一颗能够瞬发且速度更快的【辉石迅魔砾】。 这是一种记载在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中的战斗技艺，也是他在明确自己即将要和学长结伴同行的时候开始学习的技艺。 虽然做不到和书上所记载的那样可以时刻切换各种【辉石魔法】，但光是能准备一个瞬发的魔法就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 可这不代表他能够一个人扛下所有攻击啊！ 砰！！！ 伊恩又一次用【辉石迅魔砾】将从海中跃起迎面冲来的如同海蛇一般的魔物给击退回海中。 “我还要坚持多久啊学长！” “快了。”站在架势位置并使用了【化作无形】的苍叶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再撑十分钟，打破记录之后我再帮你解决这些魔物，你的战斗经验太弱，特别是在海上的战斗经验，这时候正好帮你锻炼锻炼。” 伊恩闻言咬了咬牙，也没有说什么求放过的话，而是更为努力的压榨着自身身躯之中的魔力坚持下去。 锻炼战斗技巧，这是他之前就和学长有的约定最主要的也是因为之前丢人的那几件事，这导致这段时间在海上航行时也基本都是由他来出面解决那些海底的麻烦，整个人隔三差五就会累到虚脱乃至昏迷。 但他本身却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求之不得。 因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绝对不会出问题但又能锻炼自身技巧的机会。 其他人可没有他这种待遇 “诶？”伊恩施法动作突然一顿，但眼前飞驰而来的深海龙蜥在即将攻击到他的时候就被苍叶一棍子敲飞了。 “发什么呆？”苍叶有些奇怪的收回了【学院辉石杖】，语气中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但在顺着伊恩的注视方向看去的时候也算是明白了对方为何是这种反应。 那是一座岛屿，如今他们能看到岛屿那高耸的悬崖，也能看到岛屿沿岸的港口以及附近那小巧的如同渔船一般的木艇。 伊恩看着这传说中的岛屿，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兴奋，“那就是雷鸣岛？” 但在他们看到岛屿的同时，岛屿上的人也注视到了他们。 苍叶略微皱眉，手中【学院辉石杖】涌出近百颗细小的魔砾瞬间将围在船边的魔物清剿干净，随后吩咐一旁的伊恩道：“准备登陆。” 伊恩挥舞了一下拳头，嬉笑着回道：“是！船长！” …… 第146章 曾经的神官 …… “船学长，他们港口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伊恩溜到了苍叶身旁，目光却一直不远处岸边那些既没有攻击也没有做出欢迎之类的表态的岛民们身上。 他从这些原本就站在港口附近的岛民的眼中看到了较为明显的疑惑以及警惕之意，也将周遭海面上那些原本还在捕鱼的渔船在看到他们的踪影之后立刻掉头回港的事情记在心里，更别提那些明显是要去通风报信的人了。 这一系列表现 “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在欢迎我们的样子。” “难不成你想看到两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被当地人兴高采烈像是找到贵客一样拿出最高程度的礼仪欢迎你？别将你在卡利亚里觉得正常的‘习惯’带到外面。” 苍叶毫不客气地用手中的【学院辉石杖】像是砸木鱼一样敲了敲伊恩的脑袋，后者也是委委屈屈地抬起两只手捂住了头，同时一副和嘭嘭兽同款的哭唧脸。 “你再仔细观察一下。” “好~” 伊恩抱着脑袋眺望着不远处那站在港口边的岛民。 这些岛民外貌与长相各异，但种族方面却是多到有些令人咂舌，狼耳、蛇眼、狐狸尾等拥有各种兽形态的类人生灵光是岸边就能看到不少，还有另一大类则是一些有着动物外表却长着与人类身高体型相似甚至更为巨大一些的兽类，像是站立的鲶鱼、蜥蜴等，活脱像是卡利亚那些童话故事里面爬出来的角色一样，当然，这里面也有普通人类，只是占比似乎有些少。 这些原本还聚集在一起的普通渔民如今大多都已经疏散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佩刀穿甲的像是守卫一般的存在。 这些守卫都不是人类，而且有一个算一个的、从放在刀柄的手、站姿以及眼神都给予伊恩有一种不安感。 而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守卫对于他们这艘陌生船只的态度中还存在着一丝奇怪的兴奋。 伊恩像是汇报一样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全部都说出口，随后才默默补充了一句主观看法，“我总感觉这里怪怪的，给人一种不妙的预感而且我记得那个第一次抵达这里的法师所写的书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啊。” “想想前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苍叶颇为无奈地提醒了一下脑子看着不太灵光的伊恩，“在那位自称【天理】的存在的手笔下，连我等所居住的卡利亚都被迫产生了一些改变，就更别提外面的世界了” 这段时间要么在挨打要么就是在学习【死亡魔法】的伊恩也是猛地一拍脑袋，哑然道：“对耶，那可是七个被【天理】承认的元素最强者估计会有不少存在会争破头去抢如果我们卡利亚也有人能够啊！” 苍叶毫不客气地有举起【学院辉石杖】并在魔力的加持下砸了一下伊恩，直接将其砸的头晕眼花说不出话——只是一种能造成眩晕效果的【卡利亚魔法】，也就是卡利亚人自创的法术，目前看来使用效果和手感方面都还不错。 卡利亚人去争夺那七个位置，真敢想啊 先是挥散力量，后是故意攻击大陆上的魔物让其中强大者自暴怒中苏醒，过于弱小者直接死亡并变相提升空气中污染浓度。 更别提那位自称【天理】的就是当年那位天理的维系者，也就是那位外来神明。 对方如今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被特意推举朱来的七个位置是怎么看怎么有坑的位置。 而且七个 苍叶除了想到了提瓦特大陆上那标准的七元素以外就是想到了提瓦特大陆在远古时期的七元素之主，也就是那些实力仅次于尼伯龙根且如今已经许久未曾显露踪迹的【七元素龙王】。 在思考期间，船只也渐渐靠岸。 在此期间岛屿港口上站着的人基本也就只剩下了那些如同守卫一般的存在，但他们却没有提前开口制止什么的，而是任由船只靠岸并在靠岸之后走到了船只旁边。 其中一个最具威严且左眼失明并留有一道明显伤疤且满头白发的老年男子走上前来站在了守卫们的最前方，随后微微抬头与正站在登船口位置等待伊恩搬来艞板的苍叶对视，语气中气十足，“外来的旅行者，此地名为雷鸣岛，乃是【雷电将军】之属地，现在——说明你等来意！” 从此人体表那浅淡的红色纹路来看应该是和御舆森古一样属于鬼族，而以鬼族那略显漫长的寿元以及这位老者那满头的白发来看其年纪应该已经很大了，少说也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如此来算的话，这老者大概率是经历过当年的那起战争，这也导致其整个人威严无比，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锋锐的感觉。 上过战场的老兵啊 “冒昧打扰，我等为【辉石法师】，来自于遥远的卡利亚国度，因许久之前一位法师前辈所留之书所以特意前来这片极少有人踏足的岛屿。”苍叶简单说明了一下来历，说话的同时也刻意在“法师”这个字眼上停顿，“至于来意旅游亦或是探险。” 话音刚落，那几个站在老者身后的几位较为年轻的守卫们也是露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最明显的就是他们原本的那种警惕以及如同审视般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可那位站在首位的老年鬼族却是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疑惑，暗自嘀咕了一句，“来自卡利亚的法师？” 见状，站在其侧后方的一位同样是鬼族但是年轻一些的守卫也是连忙向前一步，随后举起那只没有虚握刀柄的左手拍了拍老年鬼族的肩膀，“长官，他们没有恶意，那接下来就让我来说。” 老年鬼族也没有拒绝，但嘴上还是絮絮叨叨地拍开了年轻鬼族搭在肩膀上的手之后一边嘀咕什么“不尊重前辈”然后就十分干脆地往回走坐在了一边较远的椅子上面闭目养神，看来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又或许是故意将地方让出来，毕竟如今确定了来者的基本善恶，他需要做的事也就做完了，等之后出现什么意外再赶过来也不迟。 “抱歉，长官就是这种态度，而且记忆力也有些不太好还请二位多多担待。”拥有偏蓝色皮肤的年轻鬼族歉意地解释了一句，随后才自我介绍道：“二位可称呼在下为浅稻，是此地港口的巡逻官之一，我等欢迎外来者的到来特别是卡利亚之人具体情况无论二位是否有所了解都可以在之后慢慢探索，毕竟曾经的法师所告诉我等的信息是卡利亚人都是一些喜欢探险与求真之人，留着答案让你们自行发觉或许会让你等更为开心？” 自称为浅稻的鬼族简简单单地用话术活跃了一下气氛，之后才继续开口。 “但想必二位也知道近期发生的事情”浅稻说话的同时目光微微抬起，看向天空上那被一团旋涡状的云层所簇拥地岛屿，随后又立刻收回目光，解释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了之后，原本已经平息了许久的妖魔邪祟也再度开始出现异动，就连许多年前还燃烧着烈焰、象征着胜利标志的【魔神遗骸】也在这段时间出现了一些怪异的变化，一些诸如鬼上身之类的奇异事件在这段时间里更是层出不穷，所以岛上的人们如今有些精神紧绷。” 苍叶和伊恩一同顺着艞板走下，随后又将艞板给收了回去，在此期间伊恩那是一个老实本分，一直都站在苍叶身后一句话不说，看样子是生怕自己在外给学长丢人。 “能够理解，毕竟就连远在深海之中的卡利亚都或多或少的被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了。” “唉？卡利亚也被影响了吗？” “深海之中所存在着的东西并不比陆地上弱。”苍叶没有随意被对方套话，而是随口揭过话题并略微警告。 他手中【学院辉石杖】光芒一闪，由【泥人魔法】所化作的【隔离泡】便直接将位于他与伊恩身后的船只给整个包裹起来，一层接着一层，速度快的连眼前的几位守卫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在伊恩的强烈要求下为自己那能够起到防护作用的【泥人魔法】所命名的名称。 做完这件事之后苍叶才开口道：“我们的船只就摆放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的同时他还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那位老年鬼族，对方垂放在刀柄上的手已经默默将刀拔出了一角，他甚至能够看到那银白色的长刀刀身处存在着的引血槽。 虽年老，但反应依旧挺快的，拔刀也只是一种双面的提醒——提醒苍叶这里并不是卡利亚也提醒浅稻做的有些过了。 不过这位老者因为记忆力问题已经认不出他就是当年那位神官以及帮助了他们的那位法师了。 省事的同时也惹了点事。 浅稻沉默了一瞬，他看了眼天色，太阳西沉，虽然没有到黄昏时分但也差不多了。 “当然没问题，我等会帮二位看好船只的——如今天色也不算早了，不如由我带领二位去找个地方歇息？二位初来乍到也不能一直都睡在船上” “我们睡在船上就好。”苍叶顺着就接过了对方的话，并直白地说道：“近期处于较为敏感的时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等居住在船上即可，倒是希望你们能帮忙告知一下岛民我等的到来，以防止在我等游览之时被误会从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浅稻也是十分果断，“当然，我会在今晚负责将二位法师到来岛屿的消息传播出去，但今日剩余的时间中还请二位不要离开这片沙滩毕竟刚刚那些人们的反应二位应该也看到了，正如二位所说，近期较为敏感所以还请二位多多担待，此外，若是没有特别需求的话，二位就尽量不要在夜里出门了，如今妖魔邪祟四起，一些曾消失许久的威胁也再度重现，此举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 简单的交谈之后，苍叶和伊恩二人就重新回到了船上，但那保护着船只的【隔离泡】却一直保留着，未曾消去。 而那些围聚过来的守卫们也都重新散开，一部分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另一部分则是去后方通知刚刚那些离开的渔民回来将他们的家伙事收拾好并且去传播一下有两位来自卡利亚的法师抵达岛屿的信息。 “这就是法师啊” “怎么？光是看到这点实力就惊讶了？” 浅稻侧过头就看到了老年鬼族。 “御舆长官，您就别说笑了，这种举手间就能挥出可以基本无视距离的防御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体态动作的法师，对于我等鬼族而言也算是比较麻烦的存在了？后者可是连那些巫女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叫什么御舆长官，叫我老鬼就行，我这姓氏早千八百年就已经舍弃了，在【雷电将军】的威严之下，姓氏与名字都无意义，唯有战功与实力在当时才是最为重要的。”自称为老鬼的老年鬼族叭叭了下嘴，似乎是感觉嘴里少了点什么，但是如今正在执勤也不能乱来，他可是就等着这份工作能让自家孙子更早的进入幕府并拿到一个能混口饭的职位，“不过我刚才可不是在说笑，这点实力可不是法师的全部实力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老鬼你自己记性差不要觉得我也差，我可是有好好学历史的。”浅稻说话间也显得自然了很多，甚至带上了一股青年的朝气与痞气，“当年我等迎战【魔神弗法】之时就是那位法师以一己之力为我等守住后方阵线，是大恩人，也是后来且迄今为止唯一一名被【雷电将军】赋予【神官】这一职位的存在，同样还是一名长生者，可惜后来失踪了” 老鬼咧嘴笑了笑，食指轻轻敲了敲刀柄，目光却是看向了船只的方向，“对啊，只是失踪罢了，可神官大人终有一日会归来的不是吗？” 浅稻嘴角一撇，但也没有说出什么令人不开心的话，他将佩刀解下，随后手握佩刀，连刀带刀柄一同挥舞了一会儿，像是在练手或耍帅，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将佩刀挂回腰间并拍了拍双手，“好了好了，说这个也没有用，不如你再陪我去周边在寻一圈呗？” “成，就陪你小子再逛逛。” 老鬼回应着，但走的时候却落后了浅稻半步，随后再一次扭过头看着身后那停泊在港口边随着海浪慢慢起伏的精致船只，并朝着船只郑重点头致意，随后才跟上了浅稻的脚步并骂骂咧咧。 “臭小子，走那么快，急着赶着去是吗？！” “说什么呢老鬼！你才去！小爷我年轻着喂！别动手啊！” “你小子就是欠打！这一身痞子的劲不知从哪学的，平时也就罢了，这执勤的时候也敢跟我犯浑！！！” “别打了！真是的，一堆人看着呢啊！” …… 第147章 夜闯将军府 …… 船只甲板上。 伊恩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从船舱中搬出了两张躺椅，随后招呼着学长与自己一同躺下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学长，咱们这算不算出师不利？” 刚刚那家伙看着挺和善，实际上也就是个笑面虎，说话方式以及言语里所表达的意思让伊恩都觉得有些无奈以及轻微的不适，虽然没有说直接冒犯或者警告，但那表现怎么都算不上和善。 ——但这性格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位来过此地的法师所描写的鬼族应该有的模样啊，那上面明明说鬼族大多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苍叶闻言也是回过头来不再去看港口，刚刚那老者的视线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看着记忆力不是挺好的吗？ 至于伊恩刚刚的问题 “我们毕竟是外人，警惕与防备乃至于排挤都是出现评率极高的现象。哪怕是在之前雨林旁那个荒郊野岭的村子中你也没少被排挤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在昏迷之后被人抛弃并夺走魔杖了。” “何况那个叫做浅稻的人说的话也没有错，如今外界的局势肯定不如我卡利亚那般平静，光是在过来的路上我们都遭遇了不少次来自海中的袭击不是吗？” “更别提这座岛屿现在布满了蠢蠢欲动的雷元素力毕竟这里在那位法师的书籍中有提过，是存在‘魔神’的，其名暂不可闻，但民间统称为【雷电将军】，是位能够亲自率军迎战的将军，也是此地人们心中的主心骨。由此再联想到这座岛屿被唤做雷鸣岛且如今这种状态，想必是那位【雷电将军】在抵御亦或者警告那些越来越疯狂的妖魔邪祟。毕竟近段时间这些以往没什么灵智可言的存在倒是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总之，在这一前提之下，他们这座几乎等同于被‘封闭’的岛屿上能够让我等靠岸并登岛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要求也不过是让我等夜间尽可能不要随意出门。” 伊恩之前也或多或少能看出一些事，如今被苍叶点出来之后倒是思绪通透了许多。 只见他在躺椅中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位置之后才开口道：“说的也是对于他们而言我们毕竟是些来路不明的外人，能够登岛估计都是因为他们对卡利亚人格外友好且我们是直勾勾朝着港口驶来，没打算偷偷登” 伊恩说到这里之后话语一顿，随即脑袋一侧，看着同样窝在躺椅中的学长。 “话又说回来，学长，如果他们不给我们进亦或者在之前就表现得更为警惕，咱们又要怎么办呢？” “就和你刚刚未说完的那个做法一样。”苍叶直言道：“又不一定非得在这处港口登岛，只是这里是距离我们最近且登岸最好的位置，且当时在我的观察下这里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防备所以才选择过来。毕竟此地是有魔神存在，能够通过正经渠道来最好。” 同时也算是变相地提醒一下巴尔以及巴尔泽布这对魔神姐妹花他的到来。 按照她们的文武划分以及巴尔的性格特征来看，如今这个阶段中哪怕只是一个正常的外来者都会吸引她的注意，更别提外来者还是卡利亚人。 换做是他，多少也会过来看一眼的。 …… 然而现实情况却和苍叶脑海中所想的内容存在些许差错。 此时天色已晚，皎月高悬，微风阵阵。 港口上原本悬挂着的那些油灯笼因为今天天气不错，月光很足所以也是早早的就扑灭了，但在港口上巡视的人却只是少了一半，但包括浅稻在内的、之前苍叶所见过的人都留在这里守夜，倒是显得没那么冷清只是依旧会阴森森的，毕竟这些人大晚上的是一个火都不点，而且不仅是沿岸港口这边，连岛屿内的火光都十分稀少且分散。 看起来是有意将火光的数量以及环境亮度给压了下来。 苍叶依旧靠在躺椅上，手中捧着从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中拿出来的书籍副本，这是他让鹿王帮忙抄录下来的，也是他之前还没来得及查看的书籍，甚至无视了当时鹿王那举起鹿蹄并且无比绝望的哀嚎——“我就是一头鹿，哪有让鹿拿笔抄书的啊！” 抄录这一行为在卡利亚魔法学院是被严令禁止的，哪怕外人在非卡利亚岛屿的地带基本没有办法学会魔法也是如此。 但架不住苍叶本身就是这个规矩的制定者且能够保证并承担打破规矩之后的后果。 有【物品栏】存在，哪怕真有人能把他给杀了都别想从他身上拿到丝毫有价值的东西。 苍叶的手指轻轻捻起书页将其翻到下一面，纸张翻页的声音与风声以及身旁伊恩那微弱的轻鼾相结合。 伊恩早在入夜之前就已经睡着了，这段时间的特训让十分疲倦，只要在躺椅之类的地方躺一会儿就能直接入睡，而苍叶也没非得让人到床上睡的执念，所以便放任了，但也会在【物品栏】中现在还放了两张被子，一薄一厚，如今薄的那张正好就盖在了伊恩的身上。 其实苍叶自己也已经有几天都没有睡觉了，但就如曾经所说的——如今睡觉对他而言大多数时候都是应对伤势等异常状况以及享受生活的一种手段。 雷鸣岛所在的群岛范围内的魔兽比他预想之中的还要麻烦一些。 似乎是由于此地过于偏僻导致魔神数量不多，以至于都没什么人清理没收，也直接导致此地的魔兽都成长的很不错，而且如今在那位外来神明有意为之的刺激之下也是变得活跃了许多，寻常人能够在这时候渡海本就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这是实力的表现，也是那位叫做浅稻的鬼族以及其他人都没有过多为难他们的原因之一。 浅稻口中那让其他人去告知岛民们他们卡利亚人到来一事也是刻意没有把话说全，这分明就是去告诉给相关人员，包括请示巴尔来告知又有外来且实力强大的卡利亚人到来。 但打的是什么算盘就不知道了。 距离他上次过来依旧是过去了两千年时间，但与【归离原】等地方相比，此地的生灵寿命普遍都会更长一些，像是曾经他作为此地神官的那千年里也是看着御舆森古、哲人以及笹景天三人，也就是鬼族以及天狗族都仅仅只是从青少年变成成年人的体型，甚至都没有任何显老的迹象，突出一个命长，而其他和他们差不多同龄的一部分种族则是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苍叶一边思考着的同时，手中的书籍也是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随手将书籍一丢就让其回到了【物品栏】中，随后扭了扭肩膀，活跃了一下筋骨后才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夜色。 “还是没来啊。” 无论是巴尔还是巴尔泽布都没有出现。 按照他过往对这两位魔神的了解，巴尔泽布大概率是和之前一样如同大山一般坐镇战线前方，时不时消失一会儿方便巴尔在后方出现以上演【雷电将军】内外兼顾的神奇之景。 而巴尔则是在后方整理内务、安抚民心的同时注意风吹草动，分析战局并且时不时会地巡视雷鸣岛周遭区域一圈以保证这附近没有能够威胁到臣民的魔物。 就像是如今笼罩雷鸣岛的雷元素力，大概率就是巴尔之前迎战【魔神弗法】的时候所使用的感知方面的力量。 当时这个能力还直接看出了苍叶的【化作无形】。 这还是他离开交界地以来第二次在维持【化作无形】的状态下被人发现踪迹第一次是在辛美尔那时候。 可现在对方却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被什么东西给拦住了？ 而且，在苍叶的感知里面，岛屿上虽然残留有不少魔神气息，但却并没有什么波动，也就是说，这气息应该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了。 巴尔和巴尔泽布两姐妹都不在岛屿上？ 苍叶目光看向了岛屿之中将军府所在的方向——与以往不同，如今的将军府外围的雷元素含量高到令他的感知失灵。 一种十分简单的阻扰感知的方式。 连带着也让苍叶难以辨别其中是否存在着魔神。 毕竟这将军府中本身就是巴尔以及巴尔泽布两姐妹的家且到处都是两人的气息。 “果然还是去看看。” 苍叶思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忧，索性便站起身来，拿出了【学院辉石杖】施展了【化作无形】，确认无误之后就离开了船只。 值得一提的是近些日子里他倒是习惯了使用【学院辉石杖】，因为这东西用作施法的同时还能用来敲打伊恩——真的很方便！ 快步绕过在港口那巡视的守卫之后苍叶也找到了通往岛内的主路。 路途中所看到的风景以及建筑群都表明雷鸣岛在这两千多年里发展的也十分不错，而且还多出了许多以往都不存在的一些酒馆和剑馆之类的东西，倒是看着十分有生活气息。 主路上也是有铺砖的，而且越靠近岛屿后方建筑物就越密集，也因此能够听到一些人所发出的声音，倒是给这个安静的城镇添加了些许微弱的人气。 将军府依旧是在原来的位置，但装潢变得更为精美，雕刻以及设计也是开始朝着复杂的方向进发，楼层数量也是往上加高了两层，外围甚至还拓宽过，做了一些庭院、外廊、花园以及围墙之类的装饰物，整体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端庄。 和以往不同，如今的将军府里倒是有了不少人站岗，看起来当年那些人总算是将巴尔两姐妹给劝好了，能同意他们守卫在将军府周围。 苍叶甚至看到了不少曾经的见过几面的人，大多数都是参加过与【魔神弗法】那场战争的存在。 不想必他们当时得到【将军大人】同意的时候都乐开花了？ 只是这些人中大多数看着都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精神了，但也连带着更令人惧怕，毕竟一个寿命不多且个体实力同样不弱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威慑，也没有人会选择去招惹这类人。 除了苍叶。 此刻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将军府中，而他在进入其中的第一反应是——这里终于有了装饰。 是的，原本空荡荡的给人一种别样压抑感的将军府中终于出现了许多的摆件、雕塑、画作以及屏风之类的地方，生活气息也是体现了出来。 但从装潢方式来看，大概率是那些守卫在此的人们所布置的，毕竟无论是巴尔还是巴尔泽布的审美观都没有那么的独特，因为这两姐妹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实用主义。 走进将军府中的同时，苍叶也能感觉到外围那些混乱且密密麻麻的雷元素被隔绝在外，但也在同一时间，他意识到这个将军府之中既然真的没有人在 准确来说是没有魔神在。 无论是巴尔还是巴尔泽布的气息都不在这里，这两姐妹竟然都不在岛屿之上？！ 苍叶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事情发展成这样就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来看老朋友并且兑换曾经的许诺了。 他锁定了那个位于将军府最高层露台中心的人，随后加快脚步上楼并在推开露台大门的前一刻将【化作无形】给消除并且礼节性的敲了敲房门提醒里面那明显是由巴尔安排来暂时充当“首脑”的 “谁？”埋头在案台上书写的女子警觉地抬起头来，身后与黑夜同色的羽翼也是瞬间绽放，手中沾染了墨渍的毛笔也在瞬息间化作利刃，“深夜时分擅闯将军府诶？” 女子的话猛地一顿，周身浓烈的杀气也在瞬间散去大半。 闯入露台准备询问详细情况并准备立刻去帮助巴尔和巴尔泽布两姐妹处理问题的苍叶见到那半蹲在案台后的女子容貌的时候也是一愣。 此人身后的羽翼已经表明其为天狗一族，同时从外形来看，其人身材高挑，一身漆黑色且镶有银纹的将服一丝不苟地穿戴地整齐不已，案台旁的地面摆放着与将服相匹配的锻甲，那一头原本该是漆黑色的短发如今已经变得斑白，脸上可见一条条皱纹，但双眼却依旧干净纯粹，头侧还戴着象征着影向天狗一族的面具。 “你是笹景天？” …… 第148章 景天＆森古 …… “是苍叶啊那些巫女果然说的没错，您没有出任何问题。”熟悉的脸庞让笹景天苍老的脸颊上出现一丝笑意，她身后的羽翼缓缓收起随即消散，手中的利刃也再次换回毛笔，“我等已经在此等待您多时了，欢迎回家，自古唯一的神官大人。” 笹景天的说话方式已经没有以往那么狂躁也没有当年那般锐利逼人，如今收敛锋芒之后倒是极像一个瘦弱的老妇女，丝毫没有刚刚杀气蓬勃的样子。 时隔多年的会面，但对方却已经老了 “好久不见。”苍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立刻打破了这股怪异的氛围，询问道：“不过，怎么是你坐在这里？【雷电将军】呢？她不在这里吗？” 笹景天抿唇一笑道：“将军大人安好无恙，所以无须担心此刻夜深人静正是恰好的休憩之时，不若一同坐下来聊聊？” 苍叶依旧皱着眉，“安好？那她如今在哪？” “老娘让你坐下！”笹景天刚刚还温和的表情瞬间破功，抬起手就在案台拍出了沉重地闷响，目带凶意示意苍叶坐下。 见状，苍叶也没再拘泥，摇摇头表达无奈后就找了个位置坐着了。 “这不就对了！一个个的偏要我发火才听话是怎么个事呢？” 笹景天撇嘴，双手放到身后，再度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壶酒，一瓶摆在案台上并随手将上面那一堆用来装傻充愣地空白文件全部扫落，另一瓶则是精准地扔到了苍叶的面前。 “喝！这可是近年来酿的最好的一批酒，我好不容易才从哲人那老顽固手里抢到几瓶这家伙可完全不如森古，不仅越活越老的同时还越吝啬了！” 砰~ 酒塞被笹景天直接用妖化的尖锐指甲撬开，一股清香淡雅带着花香的酒味直接飘了出来，转眼间那味道就盖过了附近的香薰味。 “咕噜~哈~！这可比什么熏香啊香薰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好多了！”笹景天也懒得保持跪坐姿态了，她随便就撑起一只脚，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尝尝？这可是难得才能喝一次的，要不是见着你了我都不会拿出来。” 不会拿出来那为什么放在了身后？ 苍叶很想这么说，但看了看对方的年纪以及外貌后还是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口。 他随手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一盏杯，拿起一旁的酒就沏了个七分满，接着撩起衣摆，右手捻起茶杯伸到嘴边喝了一口。 “的确不错，难得一见的口味，酒体饱满，香气独特，花香味与酒香味完美契合，入口顺滑且带有些许甜味，是一款不错的佳酿，也适合用来慢慢品尝。” “哟？不错啊，一看就没少喝过”笹景天脸上的喜色一顿，随后笑道：“也是，你都不知道活多久了，这两千多年过去了在你脸上都留不下什么痕迹。甚至乎还有一种越活越回去了的感觉——卡利亚的人都是你这样的吗？” “当然不，就算是在卡利亚里我这般的状态也是极其罕见的。” “这就对了，毕竟要是那么多人都和王八比命长就多少有些太吓人了。” 笹景天很熟络的和苍叶开着玩笑，哪怕双方已经两千多年没有见面也没有多少隔阂感。 接着，她才回复了苍叶刚来时就询问的问题。 “你刚刚问过将军大人去哪了她出去放松身心了，你也可以理解为郊游，和她那几个护卫或者说友人一起，所以不必担心。”笹景天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这可是我等老顽固千辛万苦、夜以继日地叨扰，这才成功把将军大人劝说到选了一些年轻人当护卫啊，现在想想依旧是很令人怀念的过往——但你也放心，虽说近期各岛屿的状况都有些糟糕，发狂的魔兽浪潮依旧时不时的就会如潮水般涌来，但以我等如今的实力也已经能够勉强应付，而若是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将军大人也会及时归来。毕竟对于那闪烁的雷霆而言，距离不过是转眼一瞬之事。” 苍叶听后也放松了些许，极少喝酒的他放下了杯盏，“这就好我还以为她出事准备去帮她呢。” 笹景天倒是没有对这句话有什么异议，毕竟苍叶可是神官而且还是当年最为靠近将军大人的存在，外加上其那三千多年前那场对战【魔神弗法】的战争中就已经表现出了很强的实力，那可以以一人之力挡下整个魔物潮的存在，而且这还是三千多年之前的事情，如今都不知道进步成什么样子了，说一句准备去帮助将军大人的话也没有逾越。 思来想去之后，笹景天还是询问道：“之前港口处的人就和我说过有卡利亚人的到来，不过我听说来者不仅只有你一个？” 苍叶知道对方询问的是伊恩，“对，我带了一个朋友来，他的身体有些问题，需要跟随我一同寻找一些能够协助治疗的药物，不过暂时是没有什么发现。” 笹景天立刻打起精神，“需要找什么？我们或许能够帮忙？” “不知道。”苍叶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让笹景天一脸懵，而他自己也是补充了一句，“他的状况比较罕见，我并没有提前准备也没有什么‘尝百草’的决心，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有没有能够和他症状能够匹配的动植矿物好在他的状况并不算严重，拖久一点也无所谓。” “那就是没有明确布标全靠运气？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依旧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等将军大人归来之后你可以请示一下去宝库之中查看一番，那里存放着近两千年以来所有我等民众找到的且较为独特的各种物件，有一部分甚至是连将军大人都没有任何影响也丝毫不了解的东西，说不定其中就有能够帮助到你们的。” “哪怕没有，他们也能够为你们排除一些错误答案不是吗？” 笹景天说着说着就突然想到一件有些年月的事情。 “对了你还记得你当年的任务吗？” 苍叶动作一顿，抬起头，“当然。” “那个东西现在也放在宝库之中”笹景天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斟酌着用词，“自从白辰大人将那东西带回来之后，将军大人却是直接就将其丢入宝库之中，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当时白辰大人还为此而和将军大人生气来着，可惜终究只是一场误会啊。” 苍叶刚准备开口，笹景天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聊这些了，等之后的话你还是有机会能够看见的，毕竟那是你费劲千辛万苦才从雷鸟手中拿到的东西，只是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查阅’过罢了。这么一想，你还怪厉害的，能从那只雷鸟的手中抢东西后来那只雷鸟还发了疯来着，如今怎么样了倒是不得而知，反倒是将军大人在那段时间里出过一趟门。” 聊着聊着，笹景天手中的酒就直接喝完了，毕竟这人是直接对着瓶口大口喝的，苍叶见状也就将自己手上那瓶酒递给对方。 笹景天倒是没有推辞，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自己刚刚给出的酒就喝了起来。 “你这边的手续我之后会处理，毕竟你看，因为将军大人这次算是偷偷溜走的，我身边是一点能够帮忙的人都没有，而且还有不少东西是需要处理的。”笹景天像是喝多了一半抱怨，手也指向了一旁的书架，只见书架上面摆放着一堆又一堆的文件，“这东西还是幕府和神社等地方的人整理好之后上交上来等待审阅的光是这部分就已经是那种数量了，而且大多都是一些简单到和小孩玩手指一样的破事，真应该让将军大人把他们的职位吊销。” 苍叶倒是很好奇另一件事情，“所以你明知道有那么多工作刚刚却拿着一堆白纸在发呆，现在又在喝酒？”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找个机会去看看与御舆森古和御舆哲人他们两个，你多少也算是他们的朋友了，那么多年不辞而别，哪怕是森古这个烂好人也是要在心里记你两笔的。”笹景天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苍叶刚刚的话语一样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他们现在还算年轻，毕竟他们当年本就比我小不少，现在也是一头的黑发让人羡慕。主要还是我早年间因为一些经历而落下了病根，如今怎么都比起他们显老。” 那你还叫他们老顽固 两人就这儿交谈着直到天明，而喝醉了酒的笹景天也是手忙脚乱的签了同意书，也就是让港口的人放行，并且书写了临时通行证这种东西。 毕竟如今岛内的状况不如以往，无论是管理还是安抚都比较麻烦，而且这种来自于外岛的人多多少少会引起如今岛内人的不适，所以也就弄出了这种临时通行证，这种通行证主要也是为了表明一点——这是【雷电将军】准许入内之人。 有了这个东西，就没有人胆敢乱说话。 但最主要的还是当年苍叶并不想留下雕塑一类的东西，所以现在雷鸣岛上的人基本都不认识对方，毕竟如今雷鸣岛上的人族和妖族的数量都能对半分了，但不同的是后者活一辈子等于前者的好几辈子，这也导致很多事情是现在人所无法理解的，就如同当年那场对战【魔神弗法】的战争，依旧被许多妖族所铭记，因为这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昨日一般记忆犹新，哪怕是那极少出现的新生妖族也多多少少能够从父母辈接触到一些相关信息。 但是人类呢？ 对于寿命并不长的人类而言，这已经是悠久的历史，是数百辈之前所发生的遥不可及的过往。 哪怕有记录，对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的人而言，也不过是另一种话本。 笹景天其实也有打算再度公开苍叶那神官的身份，因为如今依旧有许多的妖族是认识苍叶的，当年那场庆功宴以及防御战苍叶都是出劲风头，这导致苍叶在妖族之中的名声很大，也导致当年苍叶的失踪在妖族之中引起了不小的麻烦，就连同行的白辰大狐和巫女都被诘问，好在最后有将军大人出手这件事才暂时被压下。 但笹景天自己是没有宣布这个的权利的，这件事得等将军大人游玩归来之后才能讨论讨论是否要执行。 更别提这件事之中苍叶的想法也是十分重要的，毕竟从这一整晚的接触来看苍叶似乎并不想再担当神官这一职位不过也是，当年苍叶本身就说过只是暂时留下来帮帮忙的，而其掌权的那前千年时间里也是帮助了他们很多，光是造船这件事就足以将其铭记在历史文本之上。 笹景天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原本醉醺醺的状态也在妖力的舒缓下慢慢变得清醒过来，她将案台上的两瓶酒全部都放到另一边，随后开始整理起那多的令她头疼而又对岛屿没什么太大益处的文件。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等将军大人回来之后再看看。” …… 苍叶安静地离开了将军府，路途中没有打扰任何人，也没让任何人察觉到自身的存在。 与来时不同，此刻的他慢悠悠地走在城镇的道路上，看着原本寂静的街道逐渐变得人来人往，整个城市的生活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人群的嘈杂声也是渐渐传出，紧接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有卖包子的、卖水果的、卖海灵芝的、卖三色团子的、甚至还有像是关东煮一样的东西让苍叶很是稀奇一路上这种如同早餐摊一般的店铺以及内里所卖的食物都很多，让人看着都有食欲。 所以苍叶就简单的用魔力伪装了一下样貌之后就大卖特卖。 当然，他的话初来乍到，所以使用的基本都是以物换物的方式，虽然麻烦了点，但也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些守卫。 “嗯”苍叶看了眼眼前的摊位，随后拿出了一枚银币对着老板说道：“麻烦来几个酸海灵芝包。”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壮硕且穿着铠甲的男子就出现在了苍叶身后，那巨大的身形直接隔绝了原本笼罩住苍叶的阳光，让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此人的阴影之下。 “这位先生。”格外板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苍叶回过头。 看看造型，红色的鬼族卫兵，再看脸——好的，老熟人了，御舆森古。 但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只了啊？！ 此时的笹景天正在将军府中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也不知道他俩相遇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反应，毕竟森古那小子现在比牛还壮比马还高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 第149章 鸣神大社 …… 就连苍叶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帮过自己且稍微有些怯懦的御舆森古竟然能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气质十分板正，虽然长得牛高马大的，但是站在那却并没有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反倒是有些许亲和力。 某种意义上，对方也算是满足了当年的梦想？ 和人类以及大家都好好相处之类的。 而且之前笹景天说的也没错，相比起其自身而言，御舆森古的外表看上去就显得年轻了许多，完全没有上了年纪的感觉，只是整个人都显得干练了许多，除了那眼中还存在着的一丝温柔与热情以外基本很难想象对方当年是那副模样。 御舆森古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答案，他后知后觉地退后一步，让阳光重新照在了苍叶身上，随后才再度开口提醒道：“先生？” “啊证件在这里。”苍叶顺手就拿出了早已经从笹景天手中拿过来的临时通行证递给了御舆森古，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和对方相认，主要还是他现在的外貌就不是自己的。 这临时许可证本来应该是由那些港口的守卫也就是浅稻等人今天晚些时候亲手交给他们并说明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项之类的。 可苍叶这边都亲自到将军府了，笹景天也就顺手多写了两张不同身份名字的临时许可证交给苍叶，主要还是她已经多少明白苍叶暂时不想暴露身份这件事，所以就顺手而为，反正这种临时许可证对于他们来说基本就是随便找的一张纸然后纹上象征着【雷电将军】的雷之三重巴印就能够充当证件使用了。 御舆森古接过了临时通行证稍微看了会儿后就还给了苍叶，也没有什么刻意刁难之类的行为。 岛上的外来者不多且岛屿足够大所以他如今也不知道岛上到底有多少人，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这个证件上的人名就是假的， 不过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其上的雷之三重巴印就足以获得他的信任，因为这是【雷电将军】的印记，也是这片岛屿上无人敢冒用的印记。 “多谢配合。”御舆森古将临时通行证还给了苍叶，随后不忘叮嘱道：“近期岛屿西南等方向上都出现了数起异常现象，据近段时间的报告那边海中的魔兽也是开始了大规模活动，所以我建议在近段时间之中不要随意去往那边，如果真的需要路过也尽量远离岸边。” 御舆森古在简单诉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就离开了。 此时，苍叶也注意到了之前深夜所没能注意到的状况——这条街道上似乎只有御舆森古一人是穿戴着铠甲的，而且街道上的妖族并不多至少和两千多年前相比人数已经下降了很多了。 “听说了吗？” 熟悉的八卦系开头狠狠地抓住了苍叶的注意力，他拿过自己买的包子之后就开始慢慢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周遭也有不少人是和他一个模样的。 原本来来往往且嘈杂的人群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许多，时间也好像变慢了起来。 那在小巷巷口站着的两人做着如同悄悄话般的动作，完全没有发现周遭人群的异常，同时用那完全没有压下来的嗓音大大咧咧地开口。 “咱们在隔壁岛屿上驻扎的前线军队又被妖魔邪祟偷袭了，听说前段时间都打的昏天黑地的，而且因为河流被海中的那些魔兽搅动导致咱们也无法派出增员听着都有些吓人。” “哎哟，怕什么呢，有雷电将军大人在，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太大麻烦的，放心，而且将士们的实力都很强，那可是训练、征战了数千年的存在，可不是我们这种寿命浅薄之人能够胡乱揣测的但据说啊，只是据说，那些将士一个个比神社中的那些巫女还要强大呢~真是令人羡慕。” “这东西可不能随便羡慕啊说起来最近神社似乎又在招收合格的见习巫女，咱们” 八卦声渐渐停止，道路上缓慢行走的人群也逐渐恢复到往日的状态。 …… 早晨。 甲板上。 “哇哦~那这么看来的话我们这段时间只能绕过西南方向在其他位置走走了？” 在船上舒服地睡了一整晚的伊恩一手拿着一个酸海灵芝包啃，这玩意是他从未吃过的，至于味道方面，倒是还凑合，只是暂时还有些吃不惯。 “毕竟别人都认真提醒过了，多少也尊重一下，顺带也可以带你来在这附近游历一下。”苍叶说着的同时回想起不久前听到的话，“我还听说这里的神社最近正在招收见习巫女，似乎是好几年才会举行一次的较为隆重的典礼，你想去看看吗？” 闻言，伊恩嚼包子的嘴顿了顿。 “这种事一看就是当地比较重要的习俗，我们这种外来人去参加这种仪式真的好吗？”伊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迟疑的，“何况学长你仔细想想，咱们遇到的这种有仪式感的东西里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事？我怕这次过去又会遇到一些以往没有的突发情况虽说是魔神的地盘，但也不代表没有危险。” “那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 “去！”伊恩立马改口，“学长都说要去了我当然也要去！” 苍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拿出了伊恩的那一张临时通行证并扔到伊恩脑袋顶上，“这是临时通行证，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其上的纹路是雷之三重巴印，而这个印记在这片地方似乎是那位名为【雷电将军】的魔神的象征物，把他收好，别丢了。” “知道！我会保管好他的！”伊恩说着就将脑袋上的临时通行证塞到了衣兜里，随后他又询问了一个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在意的事，“话又说回来，学长，这里会有能治疗我这个病的材料吗？” “此外，你不在的时候我又该如何找到那些与灵魂有关的材料呢？” 他至今都记得苍叶之前说过的话，包括材料方面的事，自然也会上心些许，同时，他也考虑到了苍叶有可能需要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时自己应该怎么寻找这类材料。 因为他多多少少也通过一点小细节意识到了苍叶在早些时候离开了船只。 “理论上是会有反应的，比如这样。” 苍叶说着，就从【物品栏】中拿出了那承载着艾姬多娜一部分灵魂的傀儡，这种同样能够容纳灵魂的容器在被拿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伊恩的注意力，但也因此让伊恩注意到了这个傀儡之中似乎存在着某种和之前那位【神女】类似的存在。 “这”伊恩面露异色，他能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感觉，很淡薄，像是一层突然出现的云雾，但却能够明显感觉到它的存在。 一股奇妙的吸引力以及诱惑力。 如同饥饿时看到新鲜出炉的松软面包亦或是劳累回家后见到的柔软床铺。 “一种和灵魂相关的傀儡，也是灵魂的容器，其自被打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是专门用来容纳灵魂的，若是有人能够将所有灵魂植入其中，倒是能够实现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只是可能需要定期更换零件以防止关节生锈亦或是断裂。值得一提的是它并没有生命是完全的死物，其次，其内部如今正存放着一种独特的生灵所拥有的灵魂，你可以称呼她们为——魔女。” “魔女是【神明】之前所公布的【魔女魔法】吗？这竟然是一种生灵？”伊恩表情十分夸张，但也仅仅只是在惊讶于魔女竟然算是一种生灵，原本他都以为这种存在应该是和雷鸣岛这边的巫女一样都属于一种职业。 至于苍叶能够拿到魔女的灵魂这种事情以及和【神明】好像有点关系之类的对伊恩来说都算是小问题了，之前他就注意到了。 但只要是学长就足够了！ 苍叶也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泄露，这段时间里他没少给伊恩透底，毕竟之后两人估计还要相处个好年，与其之后察觉，不如现在慢慢表现出来，“只能说她们的状况会更像是一种新的种族，毕竟我手中这个就是【天生的魔女】所亲手割裂并给予的一部分灵魂总而言之，你之后要是看到类似的东西，以你现在的体质应该能够察觉到了。” 伊恩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旅行冒险生涯，他走过的地方其实已经不算少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感应，总不能这一条路全部都白走了？ “可是我之前走那么多地方都没有任何感应，就连被【神女】附身的时候也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或许是因为【神女】。” “啊？” “你的体质应该是在后来遭到【神女】附身的时候才被触发，所以你在那之前对灵魂方面的东西都没有任何感应，就连我也是在后来才察觉到你身体的异常。”苍叶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来说，你被【神女】开发了。” 伊恩地沉默震耳欲聋：“学长，我们还是先去神社那边看看。” …… 有了明确的目标，两人也是很快就下了船。 伊恩将自己那一头有些长了的深棕色长发用头绳扎成一个马尾，额前却留了些许碎发长度也正好高于自身那浅绿色的眼眸，此时他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父母特意为他这次外出而专门去找人定制的法师袍——法师袍通体是墨绿色的，边缘是暗色的花纹以及白金色的点缀，看上去比之前的服饰要隆重不少，也很好的衬托着伊恩的气质，至少在其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更像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喜怒无常的法师。 此外，伊恩还背了一个有些偏大的挎包，里面放了一些他认为能够使用到的东西，右手食指上戴着一个镶嵌着上好元素辉石的戒指，腰间则是挂着属于他自己的制式魔杖——因为这次归家他基本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兑换贡献的，所以身上的装备没有多少更新，除了家里人给的就都是老一套的玩意。 苍叶则是和之前那样什么都没有带，他依旧保持着少年的外貌状态，身上穿着暗红色皮质的法师袍，衣服是用系带扣住的倒也算是方便，手中则是握着【学院辉石杖】用来展示自己的身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再穿戴什么其他的东西来凸显自身身份或者状态。 两人这边刚一下船，早就有所准备的浅稻就立刻抛下了那位自称做老鬼的老者凑了过来。 “哦~两位这是要外出吗？”浅稻明知故问般说了一句，接着像是朋友聊天一般随口道：“两位记得将之前我代为转交给两位的那两张临时通行证保管好，如今岛屿很多地方都会有人巡视检查，若是两位遇到了也不用慌张，出示一下临时通行证就没有问题了，不过有些比较麻烦的地点还是需要两位退避的，不知两位这次外出是准备去往何处？我或许能给两位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建议~” 熟悉的腔调。 苍叶看了一眼浅稻那笑嘻嘻的脸，随后用手中的【学院辉石杖】隔空指向岛屿正中央的高山，随后说道：“我们准备去那边看看，毕竟之前在船上就看到那座高耸的山脉以及其上方坐落着的庙宇，倒是十分好奇那地方的状况。” “那啊”浅稻犹豫一瞬后回答道：“那是神社，不过近段时间里正在举行巫女的选拔仪式，我三大五粗的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在印象中这起仪式倒是很欢迎他人去观看，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我还是要在这里需要提一嘴——二位去往的神社全名为【鸣神大社】，哪怕并不一定进入也需要保持尊敬以免在神面前犯忌讳而导致被那些巫女扫地出门。” “还有就是，不要过多打听关于巫女的事宜，也不要随意靠近巫女，更不要在仪式进行中肆意讨论她们脸上的狐面，因为” “因为这小子之前就那么做过，然后被大巫女直接从山上踹了下来以至于现在还有些恐高！”坐在一旁且据说记忆力并不好的老鬼大声接过话题，随后在浅稻呆愣的表情中哈哈大笑了两声，“至于去看两眼倒是无所谓，那些个忌讳只要是个正常人有个正常人的脑子都不会去犯，所以你等大可放心，只是此番路途对于我等常人而言过于遥远，不若在城中酒馆中等待一会儿，运气好说不定会有妖族人士来与你们一同前行，毕竟那【鸣神大社】所举行的一切仪式对于妖族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特别是狐族。” 老鬼又重新躺回椅子上，翘着腿，手中蒲扇呼呼地扇。 “具体的事就是一些老黄历咯~走走，年轻就该多出去走走，没必要在这听着小子胡吹，你等的临时通行证上可是有着雷之三重巴印的，哪怕是幕府的人来了都不敢对你等动粗，所以大可放心，大可放心。” “我们这些个人啊，和以往，和那千年多之前，还是一样一样的——总有人会记得过去，留在过去。” …… 第150章 酒馆＆冲突 …… 苍叶两人在港口随便应付了一下浅稻以及那位自诩为老鬼的老者之后就真的踏上了去往岛屿城镇的道路。 老鬼口中说出的话也多多少少地叫醒了苍叶。 如今的他身份可不再是万人敬仰的神官，暂时取掉这层皮的代价就是如今的他已经无法享受“神官”这一身份所带来的相应待遇，所做的事情也不能像是曾经那般随意。 不过令他比较在意的还是神社如今的名字——【鸣神大社】。 原本的神社其实是没有固定称呼的，大家伙都只会简单的将其叫【神社】，因为所有人心中都知道这神社指向的是【雷电将军】。 可如今的神社却出现了明显的倾向性。 这对姐妹是在这种地方尽可能拉平双方之间的待遇？ 因为这个神社如今的名字很明显是指向与巴尔泽布那魔神权柄的，而能知晓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巴尔。 仔细回想起来倒也不算突兀。 在以往的绝大多数时间之中都是由巴尔来充当那位【雷电将军】，就如其称呼一样——雷电，属于巴尔的权柄。 而在非战乱期间，巴尔泽布就完全处于一个默默无闻的状态、非必要不露面，这就导致巴尔泽布在当年战胜了【魔神弗法】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后来也就只有苍叶能够时不时看到对方的踪迹，但也仅仅只是看见 所以并不难想象巴尔这么做的原因。 只是这种方式也就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毕竟并没有多少人知晓【雷电将军】其实是一对双生魔神，也没有多少人知晓巴尔以及巴尔泽布的权柄是什么。 苍叶和伊恩两人的穿着打扮与这座海岛上的人相比较下来就显得十分突出，这也导致他们俩几乎是走到哪被人看到哪。 此处岛屿哪怕拥有造船技术但在这两千多年时间里也依旧是比较闭塞的状态，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这里地处偏僻，暗礁众多，哪怕知道大陆所在的方向也没有把握能让船只安然无恙的通过这段遥远的海路。 这里终究是不如卡利亚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外来者的好奇。 特别是来自卡利亚的人，虽说此地新一代的人类已经对苍叶当年一人之力抵抗魔物浪潮之事没多大感情，但是妖族对这方面的记忆却依旧深刻。 这就导致苍叶和伊恩刚刚在酒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看菜单点东西就看到服务员接二连三地端来了一大堆东西，有酒有肉有果汁有菜，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点，甚至是一些酒馆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隐藏菜单”的食物都给端了出来。 原本空旷的桌子转眼间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同时周遭那本来还略显空旷的位置上也是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妖族，而人类则是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有一些甚至略显鄙夷地嘟囔着什么。 但苍叶却懒得去听这些人嘴里的话。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这里的妖族和人族的对立是十分严重的，也就是经历了那场战争之后双方的隔阂才缓解了许多，如今此地多年未曾有过动员全国的战争，这些被胜利的喜悦所掩盖多年的争端也该崭露头角了。 只是相比起当年，如今的妖族数量明显下滑了许多，人族相比起来反而是增长了不少，两相比较之下，又是妖族陷入颓势了？ 苍叶探究地目光扫过远处那些围桌而坐的人。 被妖族包围到有些不适的伊恩板着脸稍稍朝着苍叶这边靠近了一些，也因此察觉到了苍叶的不对劲，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那些围在一起的人类，也多少能够感觉到那边的气氛和这个酒馆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小团队？ “学长，他们那边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得知的一些信息罢了。” 苍叶收回视线，随手从桌面上拿了一杯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红绿交织的酒水就喝了一口，随后又放回台面上。 伊恩见状也是在桌面上挑了一杯和苍叶一模一样的酒，一口酒水刚含在嘴里就被辣地够呛，但为了不给苍叶丢脸只能面无表情的将足以将他烧穿的酒咽下肚子，接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几乎要实质化的生无可恋气息。 “在外面喝东西要注意一点，不是什么都‘好喝’。”苍叶心满意足地以过来人的口吻叮嘱一句。 围坐在他们说身边那些面带好奇但没有直接上前来攀谈的一部分妖族也是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一个两个都笑出了声，但都是善意的，毕竟他们也知道刚刚这两位法师所喝的是味道多烈、多差、多辣的酒。 以往这都是他们打赌输了之后被罚喝的，倒是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直接点了两杯过去。 被众人这么一笑，伊恩也是有些绷不住表情，微微张嘴缓了两口气后才将那辛辣感给咽下肚子。 接着，伊恩就听到那些聚集在角落里的人类在妖族们欢笑的同时低声说了一句。 “真吵啊，说到这个，我记得鬼族的人是不是都死的差不多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咒语一样让整个酒馆陷入了死寂之中，空气变得凝重，气氛也压抑了许多，原本乐呵呵的妖族们也有不少将目光放到那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妖气甚至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溢出。 另一边人族那边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人都说了什么，但如今话都说出口了，也来不及制止，又可能是为了面子之类的所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喝。 伊恩两边看了看，随后目光停留在苍叶身上，眼神示意他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避免被波及。 但苍叶却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早有预料，在三千多年前战争胜利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猜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以他如今在岛屿上的身份也管不到这件事。 比起这种口头上的矛盾，他倒是更在意那人类口中所透露出的信息。 鬼族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想到了今早遇到的御舆森古，对方的状态看着也不错，虽说已经不再年轻，但也算不上老，情绪方面看着也没有什么异常 但鬼族，三千多年前刚认识御舆兄弟的那段时间里，鬼族似乎也过得挺不好，族人数量也一直没多少，而且根据后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鬼族似乎在性格方面都多少有些急躁之类的毛病，当年还有成员因发狂而在战时背叛袭击后方营地好像是体质亦或是种族方面的问题？ 至于现在为什么他不去制止还是那句话，这件事现在还轮不到他来管。 “你刚刚在说什么？”一名穿着擦得白亮地盔甲的男子走进酒馆之中，其右手虚搭在腰间的佩刀上，其有着偏蓝色的一看就是鬼族的皮肤，同时皮肤上有些许如同铭文一般的印记，头上戴着能够遮住大半面孔的头盔，只有眼部露出，剑眉虎眸，双眼此时微微眯起，锐利地如同利刃一般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后落在角落里缩头缩脑明显在逃避的人身上，“刚刚那句话就是你说的，对？” 其同桌的一人见势不妙也是立刻起身开口道：“这位长官，我们” “鬼族的人是不是都死的差不多了？”来者丝毫没有因这人的话而停顿，而是继续阐述道：“这句话，就是你说的，对？” 来人冷声冷语地说完之后就不再多言，抬手一招外面早就准备好的手下就走进屋中，详细登记了那人的名称后才在其满脸冷汗的目光中让手下离去。 “把东西带回幕府登记。” “是！” 这倒是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处置因为这是有相关规定的法案的，而且这东西也算是当年苍叶一手推进的事毕竟当年是鬼族的御舆森古在知晓他是外来者的时候却依旧选择帮他，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询问，虽说这其中有对方那独特的能力辅佐，但心意是真，所以或多或少都会记住当时御舆森古所遭受到的待遇以及议论。 而现在的这个做法也就是留个底，因为其刚刚所说出的话算是一口气得罪了整个酒馆的妖族，连其他人族都有些看不下去的那种。 至于这个底留了之后能做什么影响未来许多事情。 但其中的详细情况就是巴尔去处理的了，当时苍叶其实就是一个劲地在巴尔身边吹耳旁风——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看他们现在相处的好就不做保险措施，等他们后代可能就会导致一些不可预料的事 也多亏他当年的耳旁风，在两族相处最好的阶段里就直接定下了相关规定，而苍叶自身也在确定规定落下之后就没有再去管。 出了这么一件事，其他原本与这件事都没什么关系的人类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没一会儿这个酒馆之中人族和妖族的比例就下滑至一比九。 直到这时，那橡根木头一样站着的蓝皮肤鬼族才有了动作。 他脚步平稳地走向了苍叶以及伊恩所在的座位，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随后摘下了头盔，目光扫了眼正在掏临时通行证的伊恩一眼抬手示意对方不用找了之后就盯着苍叶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果然没有猜错，就是你，那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苍叶十分无奈地跟御舆哲人打招呼，对方如今的样貌与御舆森古看起来会更显年轻锐利，和当年笹景天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而且体型方面没有像是御舆森古那样变成肌肉壮汉，反而变成了精瘦的类型。 其实这次出门的时候苍叶为了不让人那么容易认出自己还是简单易容了一下，甚至偷摸地用【自我现实删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容貌特征使得自己和【神官】的容貌会有一些出入，这种就足以让大部分没怎么接触过【神官】的人认不出他，哪怕是熟悉的人也会迟疑，但他是真没有想过御舆哲人这家伙既然是凭着感觉来认人的 至于御舆哲人主动过来搭话的原因，大概率就是想恶心自己一下。 ——这心可真有够脏的。 “学长，你们认识？” 伊恩的目光在两人间扫荡，探究欲都要溢出来了，但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却是十分默契地无视了他。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不清楚，但不会太久，之后我还要回去大陆一趟，最近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我当年安置的一些地盘估计也会遭受波及。” 御舆哲人微微颔首，随后十分果断的转换话题并邀请道：“【鸣神大社】最近在举行的活动，看吗？” 苍叶很想拒绝，“你不用执勤？” “有什么好担心的？”御舆哲人一脸地无所谓乃至于有些厌烦，“这一天天地什么屁事都让我去帮，有这么大的活动我还不能请假去看一眼了？这上面的人不批最多就是当旷工扣工资，再不济我还能让森古那家伙顶上，反正他一整天精力旺盛的和野狗一样，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运动运动——至于开除什么的，我还巴不得呢，若不是森古硬拉着我，我才不当这个糟心还容易被人记恨的官，所以你去不去看？” 苍叶有些犹豫，他上一次听到御舆哲人说那么多话的时候还是对方当年刚见面时以“跟御舆森古抱怨”的契机来向他透露一些消息的时候，现在倒是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去，本来我也准备去看一眼。” “那你怎么待在这个酒馆？” “港口有个叫老鬼的推荐我们在这里和想要出发的妖族一起去，这不是刚坐下来没多久就遇到事了吗。” “哦他啊，行，你和你身边这小家伙先吃着，我再去巡两圈，一会儿就回来带你去，如果有什么要买的和这里的店员说就行让他们去帮你弄，这次仪式会持续一些时日。” 说着，御舆哲人就准备离开。 苍叶随口应了一句，一旁的伊恩在听到御舆哲人的话后倒是很好奇。 “为什么要麻烦店员” 御舆哲人打断了伊恩的话。 “这是我的店，我想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横竖不就是加点钱的事吗？” 伊恩：“哦” …… 第151章 影向山＆遗言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苍叶和伊恩就在酒馆之中和留下来的那些妖族聊天，所探讨的内容千奇百怪，有造船技术，卡利亚的国情乃至于成为法师的技巧以及筛选方式 在听到成为法师需要学一大堆东西而且需要很高的智慧之后大多数妖族都熄了声，剩下那一部分则是在疯狂嘲笑那提出问题的家伙。 但全是五十步笑百步的状态。 这个雷鸣岛如今的情况就是如此，从古至今这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安宁的时候，此地人迹罕至、妖魔邪祟四起，在此地存活本身就需要一定的实力，更别提还有文武双全的【雷电将军】作为信仰，这一来二去的都凸显出了此地“武”的重要性，也使得此地人更加善于打斗。 就连所谓的文大多也是因为巴尔当年为了让人们拥有全新的娱乐方式从而刻意引导而来的。 说归说，但此地也并不是都比较一根筋，只是更偏向于“武”。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里，【五歌仙】中的【黑主】都是由谁来担任的 但聊天的同时也不都说说笑，在探究的同时众人也是不可避免的会讨论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诸如卡利亚之中是否有多种不同的种族且若是有的话，这些种族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的呢？ 变相的咨询以及对比，但每个人的态度却并不一样，有的带着些许怨怼，有的则是怀揣着期盼的目光。 最后这个问题还是由伊恩主动回答的。 “有，而且还不少，不过大家关系都挺不错的，互惠互利。” 伊恩说的话的确是真的，卡利亚岛屿上面的种族却是很多，虽然并不像是雷鸣岛里这样每个种族都和人类一样聪慧且拥有文明，但灵智方面也比寻常的动物要高上许多，其中能听懂人话的就有不少，他们卡利亚人也没少和其中一些动物打交道，比如和鸟类换羽毛，和鹿换鹿茸鹿血甚至是鹿毛来做东西。 坏处就是能够建交的族群基本都不能打猎拿来吃，不过可以捕猎那些不是聪慧族群中的动物，但也也不能当着这些动物的面吃就是。 而在另一方面，卡利亚岛屿上这些动物的实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独自狩猎的，光是那快和一栋房子那般高大的螃蟹就够去狩猎者喝一壶。 伊恩的回答让酒馆中有一瞬间的沉寂，良久之后才有一名年纪比较大且少了一条手臂的、长得如同犀牛一般的中年人发出一声感慨，“真好” 可他们呢？ 在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原本的荣耀也渐渐被那些短命种淡忘，曾经的付出也已经化作悠远历史之中那极为不起眼的一点。 哪怕有【雷电将军】大人以自身伟力告知众人过往一切真实存在，但也无法打消那些短命种的疑心与内心深处的排斥。 为何呢？ 不过是他们没有我等的实力罢了。 战争结束归于安宁后，就立刻开始排斥我等这些拥有力量的“不稳定因素”啊当真可笑。 没有人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但是伊恩倒是十分不怕死的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用一个问题侧面敲击了一下这座岛屿各种族间的状况，“据我所知，这座岛屿之上的各族曾经不是都是并肩作战的盟友吗？” 那为何会闹成这样？ “是，我等与过往的同胞皆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犀牛中年人铿锵圆润地说道：“但与我等生死与共的是当年的战友，也仅仅是当年的战友，与如今的他们又有何干系？！他们未曾经历，他们在忘却，他们如同” “闭上你的嘴，老东西。” 门口站着刚刚巡视一圈回来的御舆哲人，但他此刻的眼神难看地好像要当场杀人。 “你但凡再说一句，将下面那个词、那段话说出来，我也不会留情不仅让你的名字在上面留个底，还会直接将你扔到幕府里听候发落！”御舆哲人的气势很足，慢步走来的同时也让周遭的其他人都忍不住低下头，“他们是忘了，但你呢？你也他娘的忘了吗？！当年的所有一切，我们都记得！所以，好好闭上你的臭嘴，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丝能够挑起矛盾的腌臜话！” 御舆哲人毫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用手指头狠狠地戳着犀牛中年人的眉心，力气大的将人戳的晃来晃去的。 “不然，第一个处理你的就是我！” …… 城外。 广袤的森林。 马蹄声自远方传来，下一刻，一辆敞篷马车自林间小道的拐角处显现身形。 坐在驾驶位上的御舆哲人如今脸上依旧是一股子寒霜般的冷意，显然是心情差到了极点，挥舞缰绳的动作都大到出现了破空声，但是古怪的是那马匹就好像没感觉一样自顾自地跑着，油光锃亮的毛皮上也没有因为这鞭打而出现什么伤痕。 又过了一段时间，等四周再也看不到人造物之后，御舆哲人才缓和心情。 “抱歉，感觉你在我开的酒馆里遇到了不少糟心事”他无奈地跟坐在身后板车棉毯上的苍叶道歉，但刚一说到这件事整个人都忍不住窝火，“那些混账一个两个都和没长脑子一样，明明一切都那么清楚明白，但他们就是要暗自琢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这破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苍叶也算是知情人之一，如今这种情况他早已预料，这也不是巴尔她们能够解决的矛盾，不如说在安宁了那么久之后才出现这种矛盾已经是她俩认真处理表现了。 但御舆哲人的性格再怎么变化也还是和以前一样话里有话。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压下去的，哪怕是她在不动手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完美解决这一点。” “毕竟人们想要听到的、看到的从来不是真相，他们只想听到他们想听到，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其他事情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真与假在他们心中早就有一个定数，彻底改变这种思想并非不可能，但极为艰难。但如今同样的机会近在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变革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无论是否需要你等都需要做好准备。因为无论是你们还是他们，都将迎接一场比当年还要惊险的一幕。” 御舆哲人叹息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最近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战争，一场由那什么叫做【天理】的家伙所刻意引导的战争，就连筹码都已经明明白白地摆放出来，其诱惑之大足以引得无数存在咬钩。 由此不难看出，混乱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旋律。 这也是【鸣神大社】这次挑选新任巫女的时间以及范围都拉长了许多的原因，只是如今知晓其中内幕的人并不多。 御舆哲人思考的也很多，他之前认出苍叶这位【神官】三份靠感觉剩下的全靠蒙，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因为早在很久很久之前苍叶就曾说过他是要离开的，而且对方本就是卡利亚人，如今大概率是自顾不暇，也不知道那位【卡利亚之主】是否会参与这场战争，若是参与的话就麻烦大了。 这两人那堪称加密通话一般的聊天内容让同样坐在车上的伊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但苍叶不主动说他也就识趣的没有去问。 通往【鸣神大社】的道路还是两千多年前的那一条路，只是如今修缮的更为精美，也没有以前那种三步一个坑，五步摔一跤的糟糕体验，道路两旁也是挂上了一些装饰用的灯具，只是看着似乎是有段时间没有人来点燃过，只是将表面给擦拭了一下。 “这只有在执行特殊活动的时候才会点燃，一般时候都只会有人来稍微保养一下。” 御舆哲人介绍的同时也是控制着马车稳步前进，缰绳也不再乱甩了，倒是让马轻松了许多。 苍叶见对方主动挑起话题，也是询问道：“鬼族现在是怎么回事？” 御舆哲人在听到问题的瞬间肌肉紧绷，但在片刻后又放松下来，以一种无奈地语气解释道：“依旧是曾经那些毛病，以往是有战斗作为舒缓，但如今这长久的和平让我等燥郁之气难以发泄，总归能给自己憋出点毛病，这就导致发疯者多了许多，那磅礴血气对我等来说倒是成为了一种桎梏此外，我等妖类本就不容易繁衍后代，越是强大者在这方面的问题也越发，这一来二去的，族人数量自然也就” “但也并非只有我鬼族是这幅模样，迄今为止甚至已经出现过灭族的记录，只不过我等鬼族更加招人惦记罢了。” 聊着聊着，马车也总算是行驶到了那高耸的山峰脚下。 这里和两千多年前相比变化很大，原本在山脚下的那经过苍叶和巴尔两人商讨之后用来供给普通人民进入的神社如今也是向四周扩大了几倍，周遭甚至还出现了许多明显是用来招待来客的住房，甚至还有假山小溪，看起来倒是显得这地方格外恬静。 苍叶一行三人来到此地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因为在他们来之前此地就已经有不少人了，其中绝大多数光是看起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要来参加这次的神社巫女选拔，剩下的人要么是陪同的，要么是前来观看的，但人数占比并不算多。 因为现在距离选拔日还有些时间，许多准备都没有做好，这些人来的早也仅仅只是因为想要更早的在这附近看看，当然也是为了让备选的巫女们能够提前习惯习惯以缓解紧张感。 没人注意这边也让三人乐得清闲。 脱掉了盔甲以及头盔的御舆哲人在抵达这里之后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直接就去找到了山下神社中负责管事的巫女让其帮忙安排了三个房间就带着苍叶两人朝着那些高脚木屋走去，同时也不忘像是个过来人一样叮嘱两人。 “距离选拔日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日，这段时间里倒是能够随意活动，只要还身处于影向山的范围之中就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而若要离开到比较远的地方则是记得提前和山下神社的那些巫女说一句。” 伊恩眨眨眼，“说了之后我们出事她们会来帮我们？” “自己离开保护范围出事了还想要别人帮你？实力不怎么强，想得倒是挺美。”御舆哲人脸上的鄙夷之色极为明显，抬手就将属于伊恩的那把房门钥匙扔给对方，“只是你和她们说一声之后她们会记下你的名字和外貌特征，之后巡逻队若是在森林里找到尸体还会来这里比对一下，往简单了说，哪怕你死的只剩下一只手估计也能被她们扔出来，倒是不至于死之后连身份都确定不了。” 伊恩无言以对，最后干脆握着钥匙回到了自己被安排的房间里。 苍叶摇头道：“别老是逗他，他如今的实力可比你强，把他惹急了就该是你被追着打了。” “哦？不愧是你能带到身边的行，之后不惹他了。反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打算去看一看吗？”御舆哲人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山顶上那更加庄严宏伟的【鸣神大社】，那曾经是【神官】的住所，也是这座岛屿上为数不多的能够让将军大人亲手建造的房屋，哪怕现在也很令人怀念只不过他这次依旧是意有所指。 但他不骂身边这个一动不动就消失足足两千多年的家伙的最重要原因还是打不过。 听到这句话的苍叶又怎能不明白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呢。 能够居住在那座神社且和苍叶关系匪浅的，也就只有白辰大狐以及那几名弟子那些个弟子应该还存活着，但是白辰大狐肯定就。 “所以你特地早带我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倒不是，我就是单纯的想要休个假而已，那里的糟心事我是一点都不想管，那些个屁事让森古那个愣头青一根筋去做就行，带你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无论是森古、景天、白辰大人还是将军大人都很在乎这件事，你当年一声不吭的失踪可是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事总之我是建议你去看看，毕竟以白辰大人的性子来看，肯定是有话专门留给你的——遗言你总归要去看看了？” …… 第152章 黑狐＆骸骨 …… 影向山峰顶。 这里坐落着【鸣神大社】也是昔日的【神官故居】，这几乎是众人所能够知晓并接触到的内容，时至今日，【雷电将军】乃至【宫司】以及像是获得首肯的【五歌仙】等人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那高高的阁楼之上，敞开竹窗，就着微风落叶与轻柔的光享受片刻宁静。 此地也绝非常人能抵达之地，高山陡峭，山中亦无道路，来往有求之人也并未在此地留下任何能够方便他人登峰之物，皆因他们认为此山之巅为更为尊贵神圣之地，唯有通过重重考验才能真正求见神只。 也唯有最为无助无奈无力者亦或是信仰无比虔诚之人会去往此山山顶的【鸣神大社】之中。 峰顶一如既往的清静，没有什么人，哪怕不久之后要选拔新的巫女也依旧是这般平静祥和之景，时而有两三戴着狐面的巫女穿着木屐走过也是没有发出额外的动静。 但她们都会用好奇地目光扫一眼那位于神社池塘边站立的少年人。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费尽心力来到这【鸣神大社】却并未进入神社之中，而是在一旁的池塘边站立发呆。 好奇归好奇，她们也并未去叨扰，因为这座神社本身就是公开的地方，并未说是某人或某物的个人所有之地，哪怕这少年想要在此地留宿也并非不可，像是一间简易的房间她们还是能够提供的，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当天就能上下山，只不过在这神社之中她们并不会提供像是旅馆般的服务，只是会在定时定刻给留宿者一些他们所吃的吃食，约莫就是一些用高汤烹煮之物以及绝大多数狐族都会喜爱的油豆腐料理。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有人发话让她们不用太过在意那位少年，做自己的事情就行，否则她们多少也是要去询问一番的。 巫女们口中的少年，也就是苍叶默默站在池塘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那位于树下的一个小小的石碑。 石碑的样式真的小的可怜，看上去只有常人手掌般大小，如今就这么直愣愣地塞在土壤之中，四周围绕着这棵树木那密密麻麻的根系。 这不是什么名贵或者难以开采的石头，石头上也都没有留下任何字迹，看起来格外不起眼，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石头上面却刻着一个只造型十分卡通且小巧的狐狸。 狐狸蹲坐着，一爪平放，一手抬起挠着耳朵，身旁则是一个大大的锅，里面还画着若隐若现的油豆腐。 看起来格外可爱。 可谁又能想到，这竟然是个墓碑 “师傅她当年可是担忧了好一段时间。” 一个又高又壮但是却穿着者巫女服饰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苍叶的身后，她的面容被狐面所遮挡，但是那脑袋顶上的黑色狐耳以及身后的狐尾都在告诉着他人她的身份。 “师傅还以为你当年就死在那鹤观岛上了，甚至还有想要回去看一眼的想法，但都被将军大人他们给拦住了，也是那段时间里师傅和将军大人的关系都闹得有些僵。”黑狐阿达默默地讲述着很久很久所发生的往事，“将军大人看都未看便将我等取回的星辰放入宝库甚至不去寻找你的事是最初的导火索师傅其实也知道将军大人的想法是等你回来之后一起观看，但是却还是与将军大人有了些许争执，后来一段时间里也是待在宫司的专房之中足不出户。” “之后将军大人来过很多次，师傅才渐渐出门，也变回了以前那样。” “包括眼前这个碑，也是师傅当年亲口要求的，她说‘死后墓碑上留个名号、留个日子多难看，不如画只狐狸替我继续吃吃那油豆腐’，但这其实是师傅后来的想法，最开始她是在自己的墓上修一个石桌和椅子，说是这样容易吸引人来休息，也能让她保持这个姿态天天听八卦。” “很多人都有些不理解，但我等作为徒弟的却是知晓其中些许内幕。” “师傅她累了、乏了，这那【白辰大狐】的名号已经让她身心疲倦，她也并不想再死后还留下这个名号何况在师傅眼里【白辰大狐】本就不只是她一人。” “似乎说的有些多了，这本不是我的性格，但若是我不多说一点，我怕我忍不住把你给打一顿，哪怕打不过也得发泄一下。” “呼”黑狐阿达深吸了一口气，“在与将军大人和解之后师傅就想明白了很多事，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没死，你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一些问题没回来，这以想法让师傅安心了不少，不过麻烦的是，师傅一回来就得接受这没了【神官】的神社，导致有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还在念叨着你是故意‘逃职’的。” “而且啊” 黑狐阿达站在苍叶身旁说了很多很多有关于白辰大狐最后那段时光中所做的事，到后来她甚至已经不是在“讲述”了，而是在回忆，回忆曾经所发生的事那段时光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是难以磨灭且美好的过往。 回忆过往种种也让她那因为见到苍叶而愤怒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一直在倾听的苍叶在黑狐阿达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也是主动询问道：“她又留下什么话吗？” “有。”黑狐阿达平静地吐出了一段话，“记得我们的约定，看在我帮你收拾着烂摊子的份上——这就是师傅留下的话，专门留给你的话，也是没有记录在案的话。” 约定 “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在完成师傅交给我的任务罢了。”黑狐阿达的语气有些冷漠。 又过了一会儿。 “你不打算回来了，对？” 苍叶没有否认。 黑狐阿达面露了然。 “你果然和师傅说的一样啊不过这样也好，你当年能留在这里千年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谢你，毕竟你当年帮助我们巫女找到了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式，这给予了我们许多人一个全新的出路，何况你也真的用心去打理神社了。” 黑狐阿达这段话像是在说服自己，毕竟她拿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已经捏紧很久了。 …… 苍叶在黑狐阿达的带领之下简单参观了一下如今这座【鸣神大社】之后就离开了，在下山的途中他倒是迎面遇上了一对上山的夫妻，他们都是人族，面容疲倦衣着简陋，双手以及身上各处都有不少灰尘以及擦伤，很明显是在爬这条崎岖不平甚至时不时要磐岩才能继续往上的山路时导致的。 他们与苍叶打了个照面之后愣了一下，但都没有说什么，而是稍微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继续默默往上爬。 苍叶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刚刚在神社的时候就已经打探到了白辰大狐当年需要自己照顾的那位后辈的信息 怎么说呢，这个后辈现在也长大了，也是一名巫女，这次没见到的原因则是因为她是一名在外行走的巫女，主要是通过自身力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以巩固神社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让苍叶明白神社与幕府如今是个针锋相对的状态。 这完全也符合他与巴尔当年的想法。 但也因为这个后辈现在出了门，以至于连神社之中的巫女们都不太能确定她如今到底在什么地方，甚至还在不在雷鸣岛都是一个未知数。 要知道雷鸣岛在过往两千年的岁月里可是已经通过船只向其他岛屿拓张了些许也建立了不少岛外的居住地甚至还有定期的往返船只，只是近些年月不再轻易让普通人跨岛，而这也仅仅是因为那些海兽以及海中魔物都开始暴动，这就导致幕府那边直接下令让跨海的船只全部停运，至今也就只有那些支援前线战士的船只还能离岛，但他们也是要配备不少巫女以及妖族战士来守船，否则容易被海中孽物撞翻。 此外，从黑狐阿达的口中苍叶也了解到【雷电将军】已经很久没有来到【鸣神大社】了，前者在说出这个信息的时候也是暗示苍叶找时间劝劝【雷电将军】让其来露个面什么的。 只是苍叶至今也不知道巴尔以及巴尔泽布两人到底去了哪里，那笹景天对此也是闭口不谈，只是简单提了一嘴【雷电将军】没有事。 两姐妹一起出门，总不能是 苍叶不由得看向了群岛深处，那是鹤观所在的方向也是当年他遇到阿瑠以及雷鸟等生灵的地点。 不太可能。 以这两姐妹的性格她们不会闲着没事干去招惹雷鸟，更别提在这个极为敏感的时间段丢下自己的臣民大老远跑去群岛深处专门招惹雷鸟。 至于去寻找自己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虽说他一直以来都从未使用过全力，也确确实实让【神官】这一身份和【卡利亚之主】做出了切割，但巴尔和巴尔泽布两位魔神也不是傻子。 一个能够在当年以一己之力横跨海洋从内陆直勾勾地来到这个偏远海域且浑身上下甚至是那被撞毁的船只上都没有出现什么被海兽袭击所留下伤痕的探险家，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死了。 更别提他当时刚出事没多久，鹤观那边的位置就直接涌出一个火球冲向天穹这种离奇的事 所以附近还有什么是值得她们俩一起去处理的？ 苍叶沉吟片刻，立刻就想到一路上甚至是刚来这座岛屿的时候就被他忽视掉的东西。 ——魔神弗法那头鹿的骸骨去哪了？ …… 躺在床上休息的御舆哲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从窗外跳入的苍叶，原本准备迎战的架势也是微微一松。 “你问那位魔神所留下来的骸骨？” 御舆哲人脑袋微微倾斜四十五度，暗自思考了一阵子之后才回应道：“在我的印象里，这东西似乎在数百年前就消失了，那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就连我都去那个位置看了一眼，不过却并没有找到什么特殊的痕迹，当时还有人觉得是魔神复苏，后面还是将军大人下函解释了一番之后才让人们安心怎么了？你很在意这东西吗？也是，当年参与过那场战争的或多或少都会在意那具骨骼——现在你安心了？” 也就是说，这骨骼现在在巴尔她们两手上，看来之后可以顺便要一点过来用，弗法这位魔神那独特的力量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特别是其被污染到陷入疯狂时的表现也与其他魔神有些许差异，至少其他魔神没有弗法弄出的动静大。 “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御舆哲人重新坐回床上，抬眸看着像是进了自己房间一样熟练坐在书桌前的苍叶。 在被他戳破了真实身份之后这个【神官】就不再掩盖自己的真实面容。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他看到苍叶那完全没有改变的容貌时也是不由自主地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感慨与叹息，心中更是涌现出许多复杂的情绪。 也在那一刻，他切身感受到了当年那些分散各地执勤的人类同僚每隔数年见到他时脸上的异样。 时间的流逝在两相对比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而迄今为止他所接触到的人里面也就只有将军大人以及眼前这位【神官】是能一直保持容貌不变的。 御舆哲人一直都挺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及判断，所以在考虑到这一可能性的时候也是微微挑眉，随后以一种半开玩笑地口吻询问道：“你不会也是魔神？” “魔神？”苍叶一边从【物品栏】中拿出食物一边回应道：“我不是，但你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我会把你这句话当做赞赏的。” “所以你要来吃吗？面包、可颂以及鲜花饼之类的，都是新鲜热乎的，你应该能吃惯？” “可以是可以，但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拿出来的。” “一些卡利亚的神奇技巧。” “哈真没想到你还有幽默的一面。” …… 第153章 雷霆＆灭杀 …… “这位军官先生，我有一个很疑惑的问题。”伊恩站在草坪上，仰头看着这片几乎不怎么动弹且与卡利亚屏障上相去甚远的星空以及那高洁的圆月，随后又低头看着四周正在燃烧的火炬以及略有些拥挤的人群，“为啥这个巫女选拔要在大晚上进行？” 卡利亚人观星也不是非得晚上才能观。 御舆哲人略作思虑状，回道：“这里面有不少门道，但说起来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我就懒得说了。” 伊恩也只能无奈地收起自己涌动的好奇心。 没有被询问的苍叶倒是没有应声，他目光扫过周遭，将环境以及元素流动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和白天有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就是夜晚在神社之中，于那摇曳的火光以及天空悬挂的圆月之下举行仪式会更有氛围。 至少在苍叶的过往回忆之中，当年每隔几年就会进行一次的巫女选拔并没有相关的问题。 硬要说的话，当年选拔的时候雷电双子里至少有一名会来到现场观典，光是那种庄重与严肃感就不是现在能够比拟的。 这也导致这个选拔仪式在当年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少了那些繁琐的步骤。 苍叶目光未停，继续环顾四周——原本宽敞的【鸣神大社】如今已经被大多数妖族给围的水泄不通，甚至一些个体型较小的如狸猫之类的妖类也是十分干脆地站在了那些体型硕大一个占三四个身位的妖身上。 【雷电将军】没有再出席、参与这场选拔仪式的也从绝大多数人变成了如今的绝大多数妖族以及稀少的人族。 并非所有妖都如狐族、天狗族乃至鬼族等族那般身具人型，其中多数都是兽类的外貌只是普遍体型会大上一圈，绝大多数四足行走的也是人立而行。 这使得一部分年纪较小的人族四肢都有些发颤也让不少妖注意到这一点。 火苗摇曳，群妖缄默。 一位戴着狐面的人类巫女自庄严的神社中缓缓走出，其手中托举着一个绣有狐狸的软垫，其上摆放着一张有些年月但是光是看一眼就给人一种雷霆威压的符箓。 苍叶略以感知就认出了气息——白辰大狐。 他勾唇浅笑，也意识到这是对方留下的物件，由此来看对方在后续时光中给神社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也难怪此地到处都被对方留下了狐狸的印记。 就在苍叶思索之际，一旁的伊恩倒是也遥遥看见了那巫女手中物件上格外显眼的狐狸花纹，这小年轻也是立刻就嘟囔道：“也不知这那么多的狐狸花纹到底是给谁看的” 这小子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挨了御舆哲人一拳头。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仪式并没有因为这边边角角之地的小事而停下，那位姿态威严而圣洁的巫女平静地走到池塘中央，慢慢盘坐并放下了手中捧着的物件，挺起腰看着眼前位于池塘边缘的一众女孩，眼中流光闪过，口中振振有词，随后猛地拿起面前的符箓，刚一举起还未来得及使用自身灵力驱动，天空中便猛地闪过一阵雷光。 雷光乍现，随后是火焰。 犹如实质地火在云层上燃烧，一朵朵火云将原本昏暗的天空照亮，那云层之中还不时闪过凄厉雷光。 伊恩仰头望天，那喷涌地元素力让他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转头询问，“这仪式是不是有点” “这是个屁的仪式！”御舆哲人一刻都没有犹豫，妖力瞬间攀附体表形成如同甲胄般的虚影，随后单腿一蹬猛地冲出人群，落到池塘中心，也没有解释什么，抓着那巫女的后衣领就将其往神社之中一甩，“立刻开启神社结界！！！” 与他同一反应的还有十来名妖族，每个人配合默契，该去通知的去通知，该巡视的巡视，该安抚人群的安抚人群——毕竟他们以往就是做这些的。 众人还未来得及哗然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苍叶这边也是默不作声地拉住了伊恩一起顺着人流准备进入神社之中，那姿态就如同要回家了一般。 然后路还没走多远就被那站在池塘中央的御舆哲人瞪着了。 意思很明显——别装了，老老实实去干活帮忙！ 真是的这些家伙怎么转眼就都变成老顽固了。 苍叶抿了下唇，随后推了推伊恩，在意一脸困惑的目光之中将其推到了前面蜂拥了人群之中，自己则是留了下来，站在了变得空旷无比的峰顶之上，周遭是一些曾经见过一面甚至数面的熟人，只是他们如今还被迷惑，无法认出苍叶的身份，但他们信任御舆哲人，这就足够了。 御舆哲人刚来到苍叶身边就听到了后者口中的话语。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苍叶抬头看着天上那种逐渐蔓延开来的动静，回想起曾经那个堪称末日的黑暗元年，那时候他也是在这影向山中安抚民众，只是那时是在山下，现在是在山上。 御舆哲人拧眉道：“别似曾相识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不过还好，这些年来我们也发展的不错，城中有森古那家伙看着不会又是，至于这里有我们还有这结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这天为何会如此这般” “敌人来袭罢了。” “啊？！” 神社的结界在众巫女的共同努力下瞬间升起，笼罩了整个山巅，也隔绝了些许那来自高天之上的雷鸣轰响，若有必要的话如今这个阵法甚至能够将整个屏障涂黑让内外都不可见。 御舆哲人也是赶忙反应过来刚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苍叶那一脸无所谓的状态。 这让他微微一愣，但片刻后就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先是眼神指示当年的同僚在法阵外护持，随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苍叶侧后方。 曾经的神官都不着急，他也没必要慌乱，否则就落了下乘。 “没必要着急。”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验证苍叶所言一般，又一声雷鸣爆响，紫光乍显又如同利刃般直冲天际，指瞬间便将原本笼罩方圆百里的火云一分为二。 那紫色的雷霆彻底占据天空中线，切面如同被利刃劈开一般整齐，雷鸣。 只见在那遥远到常人视线无法触及的天边，一女子凌空而立，面容威严与又冷淡，眼神毫无情绪波动以至于那俯瞰海面的目光如同蔑视一般，其手中薙刀闪烁无尽雷光，亦或者说，她——既是雷光。 而在其身后，是宛若双生般的另一名女子，其面容淡雅恬静眉宇间带着柔和与忧虑之色，双手虚拂周遭大气中的雷元素力好似在安抚着孩童，而身边则是漂浮着一柄太刀，此刀无鞘无刃，中气平和，其剑身无比透彻如同清澈的美梦上，明明蕴含着无比充裕的雷元素，但却并无杀伐之气，反而蕴含着一股圣洁之意，光是待在那便能够让人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好似其本就存在于此，本该存在于此——此为刀、为心、为世，亦承载着某人之梦。 两人相辅相成，如为一体，也怀揣着不同的梦。 忽的，那身后浮有太刀的女子像是感受到了某种视线，视线慢慢看向那位于雷鸣岛之上，【鸣神大社】之前的身影，口唇微动——好久不见。 “因为此事早已有人去解决了。” 苍叶与巴尔对视片刻便收回目光不再多言，身旁的御舆哲人虽面露狐疑之色却并未深究。 神官总归不会害他们。 但 “总归得知道来犯者为谁？”御舆哲人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焦虑，“若是连这等消息都探查不到，我等不就真如那些人口中所说那般只是些‘兽’了？” 苍叶闻言略显无奈，连带着看向御舆哲人的目光都带了点歧义，“你这小子如今的花花肠子是越来越多，和你说话没百来个心眼是根本不明白你那言语里藏了多少意思。总之你也不必在这给我上眼药，关于你们这两大族之间的事过段时间自然会有解决方法至于，现在嘛若不服气你等也能说回去，左右这种事也不会触犯到当年留下的规矩，只是你等这些妖过于担忧了，无论何族，你等都是此地之民，都是【雷电将军】之臣，哪来的高低贵贱之分。” 御舆哲人咧咧嘴，看向天际上那被斩断的云中闪烁着的雷光以及重新显露出来的皎月。 作为老一辈的存在他自然知晓这是【雷电将军】的气息与威压。 “没办法，有些事我没办法明说，总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过往那快两千年的不告而别也一笔勾销。不过来犯者究竟是谁你还没告诉我？” “一些被吵醒的海中疯物，虽有些棘手，但也不及魔神分毫。” 苍叶瞅了一眼在魔神两姐妹下方海域之中那一团像是由无数海虫子凝聚而成的肉团默默无言，其光是在那海面上挥舞着无数烂泥般淌着污染粘液的模样就令人犯恶心。 这画风都快赶得上交界地海边那和海藻一样的【陆地巨章鱼】了，都是一样的恶心，一样的难缠。 而且多少有些过于巧合了。 这使得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他当年到来此地时，所带来的污染真的只是影响了他自己吗？ …… 将军府。 两千多余年的今天，苍叶与巴尔、巴尔泽布总算是再次见面。 三人相顾无言。 巴尔泽布依旧是像个直愣愣地木头一样仔细擦拭着自己的薙刀，从那眉头皱的都能捏死蚊子的状态来看显然也是被不久前那上门挑衅说是要吞噬她们姐妹以夺元素首座之位的触手肉团给恶心到了，若非此刀为她自诞生起到现在使用的最为顺手最为爽利的杀伐利器且已经培养出了感情，她都想干脆将其给扔了，毕竟那东西真的脏，太脏了。 巴尔倒是脸上挂着淡然地笑容，双手熟练地冲泡着茶水，一杯接着一杯，没一会儿就占满了整个台面，以至于其干脆放在了地上，没冲完一壶茶拿出下一个杯子时都会顺手再用苍叶提供的上好茶水冲冲手，美其名曰干净、仪式感，实则也是在嫌恶心。 这种场景也是让苍叶觉得有些渗人，虽然他能知晓眼前两位并无恶意且这番动作是被不久前的怪物所恶心到了，但这一幕特别像是准备宰杀牲畜时的画面。 双生姐妹这番反应也让苍叶熄了跟两人讨要刚刚那魔兽尸骸的打算。 别说尸骸了，这两人怕是眼不见为净直接将那其连骨带灰一块给粉碎了，如今想去找估计都找不到。 又过了一会儿，巴尔才停下了沏茶的手，低头看了眼地板上快要占了大半个房间的茶杯后才悠悠叹了口气，“没想到不过是外出游历一些时日，就能遇到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我等回来这雷鸣岛是好是坏。” 见苍叶有些疑惑，巴尔也是想起自己还未与对方诉说着一路上遭遇的问题，可话刚到嘴边就顿了顿，也让脱口而出的话语少了一些真相，也隐瞒了些许危险。 “我们出门期间遭遇了不下三次袭击，基本都是一些被不久前的天雷所唤醒的存在，其已蛰伏数月之久，厮杀本领也在这数月之间锻炼的格外强悍，多亏我是与妹妹结伴同行，否则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些麻烦事而且，我等也途径了些许零散的小岛，其上是民不聊生，原本我等已有准备将其教化接纳为我等臣民，但如今一看——疯癫者甚多，堕魔者众，良善者稀。这已不是我等能够再接纳的了，此番变化属实是我过往数千年都未曾预料到的异象。若光是如此也就罢了，怕就怕在这群岛之中其他魔神顺应此事再造纷争，到时候也不知该唉” 苍叶没有说什么，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对此有什么应对手段？” “我等如今也只能尽力避免纷争” 巴尔又是一叹，脸上满是愁容，然后还未等她继续说什么，一旁闷头擦刀的巴尔泽布却是开了口。 “应当主动迎战。” 巴尔泽布头也不抬，但散发的气息却格外锋锐——这是真的锋锐，直接就让四周地面上的茶杯表面多出了许多“冰纹”。 “退居一地并非良策，自那【天理】开口一刻起我等便已没有其他选择，战与不战毫无意义如今唯有将所挑事者尽数灭杀方能获得片刻安宁！” …… 第154章 破碎城邦 …… 真敢说啊，但实际上的情况也确实如此。 在那位外来神明主动搬出那七个位置并且对全世界宣告的同时，所有拥有能力者，特别是魔神就已经深陷局中难以逃离，因为这已经不是能否避过的事了或许是是因为距离上次混乱太过久远，以至于有些生灵忘记了一点——魔神是能够通过吞噬其他魔神而增进自身实力的。 而作为曾吞噬过魔神弗法的巴尔以及巴尔泽布自然也是知晓这一点的，也因此前者更为忧虑，后者更为坚定。 同理，摩拉克斯大概也是能够想到这一点的，无论他有没有吞噬那个当年发疯了的砂石之魔神都一样，毕竟以摩拉克斯的智商与思考能力，应当会在看到那魔神尸骸的那一刻就明白其中问题所在。 混乱已经是难以避免的，如今他们需要解决问题是如何才能将这起事件带来的混乱、损耗以及影响尽可能降低。 比起待在后方，待在这座雷鸣岛之中，更有效的便是主动出击，去扫荡周遭海域与群岛之中的隐患。 这不同于原先需要庇佑臣民们的那种“扫荡”。 她们这次需要做的是“清剿”，清剿那些与她们的实力相差不大的存在。 ——这是一件极为麻烦且危险的事。 数千年来的经历让原本的她们认为已经能够完全掌控亦或是了解附近海域的绝大多数生灵，可在那位【天理】的动作之下、在那如同天罚一般的雷霆的轰击之下从不知多少年岁月沉睡之中苏醒过来的那些魔物却不在这个范畴之内，也让她们震撼于在自身力量所蔓延的范围之中既然还有如此之多她们所不了解的事。 魔神内心中的自以为是被打破，也让她们越发重视起这次的事件，重视起那来自【天理】的话语以及那总数为七之宝座。 只能去争了。 巴尔自是知晓这一点的，所以她并未反驳妹妹的话反而是面色越发忧虑地叹息一声，随后又在很短的时间之中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她抬起头，看着两千多年未见的朋友，看着对方那同样不会因岁月流转而发生改变的面容，然后她渐渐地看到了更多，比如——对方那历经两千多年岁月却依旧未出现过重大改变的情绪以及为人处世方式。 两相对比之下，她乃至于妹妹巴尔泽布反而是变化最大的那两个。 在两千多年的时间之中，她们已经不像当年那般懵懂，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也已经有了更多的思虑与羁绊，这让她们更为精美更为开心但也因此而受到束缚。 只是比起这个，她如今更在意另一件事。 她在回到雷鸣岛并注意到众人对苍叶的态度之时就明白对方如今已无意再接过那【神官】之位，这是她早有预料之事，可她依旧有一点不明。 “二族生灵皆因权利地位而努力向上攀爬，为官甚至是绝大多数人心中羡艳之事，可你却从未表达过类似的想法，无论是为【黑主】、为【神官】亦或是臣民话本之中所提及的【王】好像都无法牵扯你的思绪这是为何？”巴尔没有寒暄，因为他们之间的情谊从未因岁月而改变也不必用口头话语维护，“哪怕我贵为魔神之躯，也会因那位【天理】所言之【宝座】而心动，但你” 她恰当好处的留了点悬念也借此表达了自己深深地疑惑。 苍叶作为被提问的一方也是过了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想法，说白了就是问他为何没有成“王”的想法。 王？ 在听到这个字眼的瞬间，苍叶就下意识想发出笑声但最后还是硬生生憋住了，因为在这种场合之下笑出来并不礼貌。 至于为何迄今为止他都不觉得“王”有何好，给他最深印象的便是交界地的【艾尔登之王】，无数生灵所争取的位置，可最后费劲千辛万苦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过是成为【黄金】手中的傀儡玩物，一身冠绝世界的伟力在【黄金】面前黯然失色，甚至还要处理一大堆的麻烦事。 被众人冠以王位尊为圣王努力半生去触及去坐在他人所制定的“王位”之上。 联想到此，苍叶都忍不住摇头，他只做好自己便足够了，只要他是他自身的王便足够了。 横竖不过是力量的问题，只要力量提升便足够解决绝大多数的麻烦，这也是绝大多数人、包括他自身的追求。 但力量层次的提升，特别是跨阶段的提升谈何容易。 亦如交界地，半神不少，但其中真能成就神位的又有多少呢？ 以一己之力通过【重力魔法】封印交界地群星的【碎星将军-拉塔恩】都不过是半神之躯，就着实力都未曾触及神位。 他，如今他已有个方向便极为难得了。 所以—— “因为没有必要，我也不想如此。” 苍叶的回答十分简略，但也很明确的表明了自身的想法，这段话甚至都不用解释，以巴尔两人的身份应该能够理解其中缘由，至少相较于两千年前，如今这两位自诞生起就拥有成人外形的魔神显露的“人性”比以往更为清晰，也更为自然。 “你说得对，如此看来倒是我有些执着了。”、 巴尔得到了苍叶的答复之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在妹妹那机械性的磨刀声中与苍叶讲述了这两千多年来值得一谈的趣事，也很开心地分享了这两千多年时间中这名为【稻妻】之城的发展以及经过，同时她也主动提及了两族间的矛盾而解决之法她也有了些许思路只是需要时间，甚至是在苍叶询问魔神弗法遗留的骸骨之时她也表示自己只是将其沉入了百里外的海域之中，稍后会取回并给予苍叶。 一切都很顺利，交谈的也十分融洽。 但苍叶却能看出巴尔有心事但直到他离开都未曾说出口。 走出将军府之后，苍叶也是微微放缓了脚步。 刚才的交谈之中巴尔什么都说了，却唯独没有提及她与巴尔泽布此次出门到底是为了何事，而且这两位陌生的魔神的力量也有些异常损耗太大了，甚至不太能保持“稳定”。 处理一只魔兽应该不需要耗费如此多的力量。 还未走出多远，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就很是自然的从夜幕中走出并跟在了苍叶身边。 “喂~将军大人和你说了啥啊？” “一些过往两千余年的发展规划以及些许日常琐事。”苍叶无视了笹景天那眨的好像要抽筋一样的眼睛。 “别啊，你好歹说说，这将军大人有关的事情，我等部将自然需要好深琢磨一番，否则他日怠慢了将军大人可就是滔天大罪唉！别走啊，走慢点~我说走慢点！我都一把年纪了！喂！” …… 将军府最高层露台处。 地上依旧摆放着整整齐齐地茶杯，只是杯中盛的水早已冷却，这也导致茶叶丧失了原本的滋味变得苦涩不已。 巴尔与巴尔泽布依旧盘坐于此，窗外夜色朦胧，已然恢复秩序的城镇依旧在安静中沉睡，只有少部分人因职位问题依旧在街道上奔波。 两人面前桌上的茶水也已经凉透，茶具更是久久未动。 巴尔端坐着，闭着眼，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巴尔泽布已经自认为将薙刀擦拭干净并将这柄已经与自身武道愈发契合的刀兵立于身侧，面容平静清冷，安静无声，但无论是姿态还是外貌皆与巴尔一致，如同不偏不倚永恒不变的影。 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右手中多了一柄用于厮杀的刀兵。 而这本身便是一种疑问，一种对巴尔，对自己姐姐的、无声的疑问。 良久后，巴尔才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们这次出门并非是游玩而是为了寻一友人谋划同盟之事，这友人是在苍叶离开后不久时两人在群岛边缘察觉到的——是的，她们当年的确去寻找过苍叶的踪迹，只是当时一无所获，而且当时鹤观也是被迷雾与雷霆所笼罩，她们当时也连雷鸟之影都未曾看见 准确来说，最开始认识那位魔神的是巴尔才对。 魔神弗法当年的事让巴尔对于其他魔神拥有更强的警惕心，而那初次见面的魔神却是很自然地上前与巴尔交谈，没有任何架子，与当年的弗法一样，而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倒她们两边也算熟络了许多，而不久前的这次出门访友也是在她们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按照惯例依旧是由巴尔出面交涉，巴尔泽布则如往常般隐藏在暗中警惕。 而意外也是因此发生，那位魔神为了那位【天理】所许诺的位置与她们翻脸这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这也是她们不打算将其告知苍叶的原因。 而在获胜之后，她们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全新的问题。 【卡利亚之主】这位与【原初之人】同样来自于古老历史之中的伟大神明是否也会应【天理】的需求一同加入这场纷争？ 亦或是 【卡利亚之主】对于【天理】如今所做之事有何想法？ 这些都是个未知数，但所蕴含的信息却是截然不同的，至少也能给予她们姐妹一些帮助。 可在面对苍叶时，巴尔还是显得有些犹豫，她觉得这是在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其次 “至今我们也已经了解过一些卡利亚的信息，之前那误入岛中的卡利亚法师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由此可以判断苍叶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至少不是他之前所说的‘普通探险家’也不是我们后续认为的‘高等法师’而是更上一层的存在甚至乎当年【卡利亚之主】在雷鸣岛露面的主要原因可能都是为了他、也为了警示我们。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是神明，真正的神明。” 巴尔泽布没有想那么多，她抬起头，看了眼姐姐的疲惫之态，脸上闪过担忧，随后犹豫地用尤为直接地语气开口道：“直接问？他如果在意，我们就道歉，忧虑无用，臣民与外敌不会等待我等思索。” “唉” 巴尔泽布立刻放下薙刀，随后凑到姐姐身边陪伴对方，她不善言辞所以唯有行动起来才能表达自身之担忧，双生子双生子，她此生最为重要之人便是眼前之人，最重要之事便是所有与眼前之人有关之事，无怨无悔，哪怕让她放弃这里的一切也未尝不可，毕竟，此地终归是姐姐的“梦想之地”而非她之“夙愿”。 她——不过是想守护眼前之人所要守护之景罢了。 如今只有他们姐妹二人，巴尔也就没再端着架子，整个人顺势就倒在了巴尔泽布的身上，依靠着对方的同时慢慢缓了口气，随后闭上双眼。 两边都不过是说辞，虽真但也不尽是真。 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的主要原因还是在这两千多年时间里不断出现而又消失的、她从未经历过的记忆片段。 迄今为止她都未曾向其他人暴露这种记忆，但那记忆中的内容却让她越发不安。 与过往相比，如今得到的那些记忆画面零碎不已，就如同被砸烂的镜面一般但每个镜面所代表的场景又截然不同，无数种色彩与画面碎片堆积起来令人完全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可是从那碎片式的画面之中她却能看到自身处境，其中有数次都是她日夜观察铭记于心的雷鸣岛被战火所笼罩。 这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事，可她不知道要如何改变这一切，最令她彷徨的是那记忆画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却变得朦胧破碎，与三千多年前相比差距甚远。 她想要求助，却本能的不敢将此事说出口 至于之前对苍叶的那般提问也是因为一些疑虑之心作祟。 巴尔渐渐睡了过去，在梦中，她再次看到了那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但这次她却是瞬间就惊醒了过来并大口喘气。 巴尔泽布连忙扶住对方并呼喊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巴尔看了眼将军府，确定刚刚只是一个梦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但瞳孔中却是难以言喻的惊讶与痛苦。 她，看到了被黑红二色笼罩的破碎城邦以及那股令她心脏抽痛的死寂与湮灭之意。 …… 第155章 宝库＆战争 …… 数日后。 深夜。 将军府后方宝库。 苍叶旁若无人地拿出了从巴尔那里获得的钥匙打开了眼前这一扇足有三人高的巨型铁制门扉的锁。 啪嗒~ “学长！由我来推开！”伊恩自告奋勇地走上前，摩拳擦掌一番后猛地将手排在两扇门上，试图用力推开，结果那铁门纹丝未动，反而是他自己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脚滑并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苍叶就站在一旁看着，直到对方一脸不好意思地爬起来之后才无奈摇头。 数双【法师之手】从他身后浮现，随后尽数附在铁门之上，毫不费力便将其推开。 按理来说，这个宝库附近应该会有几个高大壮的妖怪负责看守，但是如今这个时候却都被征召去协助战斗。 苍叶抬起头来看向夜空。 月光凄美，电光涌动，雷鸣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刀柄相撞所发出的脆响以及战士的怒吼声。 雷鸣岛被外敌入侵。 或者说又一次且毫不意外地被入侵。 距离巴尔与巴尔泽布两人归来雷鸣岛至今不过数日，但被外敌攻击的次数却已超过五指之数，以至于整个岛屿的戒严程度更甚。 好在这名为稻妻的城邦在雷电将军的影响之下格外崇尚武艺且当年那些参与战斗的妖族妖怪也有不少都存活至今，所以在第一次遭到入侵之时他们就已经自发完成了集结并作为岛屿的第一道防线。 其他防线大多都是未曾参与过当年那场战争的妖怪以及人类，虽说没有出现慌乱，但不太适应这种压抑气氛的他们也是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问题。 这也正常，毕竟稻妻的主力军如今还在海外岛屿上驻守，如今留在岛屿之上的、除开年纪大的妖怪外大多数都是些没什么经验、并未接触过生死之战的新兵，所以能做到这种地步且集结起来就已经十分难得。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是新兵也有绝大部分都是些妖怪。 这一景色犹如当年那般。 被歧视、排斥者又一次站在前方。 虽说这些时日的防御战基本轮不到他们出手就是了。 …… 伊恩跟在苍叶身后进入了宝库。 宝库是一个极为开阔的室内空间，天花板很高，足有刚刚那个铁制门扉四五个那么高，高空悬挂着灯笼，下方则是各种雕刻着花纹以及那被称之为雷电三重巴印的支撑柱，整个空间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人汗毛倒竖的强烈雷元素力，而这些元素力的来源则是那些漂浮在台柱于蒲团上方的各种雷光球。 只是此刻的伊恩却来不及欣赏此景，就连眼中那对宝物的期待与好奇也因那从室外传来的怒吼声而减弱了不少。 他颇为心虚地扫了一眼门外，虽无人知晓，但还是颇为在意。 “学长，我们在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她们并未限制我等来这个宝库的时间，不必在意。”苍叶进入宝库之中后就开始辨认其中是否有能够让伊恩体质好转的东西，“而且这个时候进来掩人耳目，没看到附近的人都被调走了吗？” 伊恩也不懂什么东西有用什么东西没用，索性就跟在了苍叶身后当个话多的跟屁虫，“可是咱们不帮忙是不是不太好？这里虽然规矩多的让人头疼但总体而言对法师还是挺不错的，人也都不错除了那个叫做浅稻的家伙，那人的说话方式我就不喜欢。” “此地有雷电将军在，那些入侵的生物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这种事估计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那些前来攻击雷鸣岛的魔兽基本都是一些被污染的存在，它们是在巴尔两姐妹归来当天午夜之后就前来攻击的，像是特意为了她们二者而来一样，也多亏了巴尔两姐妹在海外对战那个怪异的和海藻一样的肉块时所发出的动静让整个稻妻都戒严起来并集结了不少人手，否则这些魔兽还真能闹出一些麻烦事。 在这些魔兽到来的时候苍叶也有去现场看过，其实力高低不一，各自之间甚至会出现互喰的情况，但目测其中最强者也挡不住巴尔泽布一刀，还不如之前在海中的那个肉团。 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件事惹出什么大麻烦，而他不去帮忙而是趁机前来宝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会惹出大麻烦的魔兽，明明多挥几刀就能解决但却并没有这么做甚至离开去庇护其他有战士驻扎之岛的巴尔泽布。 甚至一直都待在岛上布局的巴尔还借此时机对外宣称说是需要去支援岛外战士，所以需要众民坚持，一同庇护他们家园之类的话语，并说留下一丝力量以备不测什么的。 实际上是压根没有留下力量，因为巴尔本人就在这里。 哪怕不善战斗，其也能够凭借那对雷元素力的精确掌控来结束这接连数次的袭击。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显然这就是巴尔的谋划。 以战争为中心让两族之间的裂隙重新复合并恢复到往日那般亲近，老一套的手法，有效，但不长久，在没有战争之后一切又将回到甚至变本加厉，特别是这场由那位外来神明引导的战争怎么看都不会在百年内结束特别是，魔神的数量一直都是一个未知数，要知道刚开始苍叶在接受了法涅斯之死并主动离开卡利亚岛屿来到外界之时所遇到的能够称之为“魔神”的存在就十分多了，后续也不过是“稳定”罢了，依旧由不少是躲藏起来的，特别是在刻意隐藏的情况下基本无法找到其他魔神。 忽得，苍叶有一个疑惑——魔神究竟是如何定义的？ 位格？力量？还是他们所承载的什么东西？ 他曾亲眼目睹雷电双子吞噬魔神弗法，那是直接将其的所有的力量残余尽数吞没以增强自身。 这不同于之前苍叶给予摩拉克斯的那个砂石之魔神。 雷电双子所吞噬的是与自身权柄几乎没有什么明确关联的魔神。 可就算如此，她们也并未对那来自魔神弗法的力量产生什么排斥反应，好像天生就是一体一般融合的十分完善，好似某种转移。 联想到那外来神明也就是【天理】如今所给出的七个位置这不就是在养蛊吗？ 苍叶脚步一顿，停在了宝库中央，也让身后的伊恩差点撞上来。 “学长？”伊恩疑惑道：“是有什么发现吗？” “嗯，找到一样能够有灵魂气息的东西，不如说，早该意识到的。” 苍叶弯腰，当着伊恩的面伸手从一旁那悬浮于蒲团上空的雷光之中拿出了一株植物——其枝呈现黑灰之色，叶片与花瓣则是深浅不一的红，倒是花蕊会呈现出一种更偏向于生肉的粉。 这是在三千多年前的稻妻大战之后能够经常见到的妖红之花，名为赤蕊，是一种基本只有在血腥惨烈的战场中才会盛开的独特花朵，也是当年稻妻人们心中那足以象征【不祥】的花，基本没人会想触碰亦或是种植这种花朵，因为没人喜欢战争，哪怕此地崇尚武艺也是如此。 传闻此花需要鲜血浇灌，而事实也大差不差，只不过比起鲜血，亡者的执念或许对它更为重要。 就如同苍叶手中这株花朵，其上存在着无数战士的执念，只是如今已经转化为一种精纯的、足以让灵体保持一定活性的能量。 伊恩闻言也是立刻凑上来打量这朵花，只是他比较好奇一件事，“这朵花我记得在外面也有，但为什么会专门放在这宝库里面呢总不能就是因为它比其他花大了一圈？” 总不能是这朵花的独特性被此地那位雷电将军发现然后才收藏到宝库里？ 那就太离谱了连他这个如今已经触及一些有关【死亡魔法】的门槛的人也没有能够察觉到这花有什么问题，何况他前段时间被学长扔在神社之中的时候也有透过窗户看到山下一部分地区拥有这种鲜红的花朵。 苍叶也不相信巴尔或者巴尔泽布能够辨别这朵赤蕊的特殊，因为这花在如今的雷鸣岛上依旧是存在的，而若排除这点，那剩下的，足以能够让巴尔将其收入宝库的理由也就没有多少。 “或许是因为它独一无二。”苍叶将这朵赤蕊收入了【物品栏】之中，“也许它是最初的赤蕊呢？” 最初，独一无二，吸纳了众多执念，也是最特殊的一个的一朵。 若是这么想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只有这一朵赤蕊能够拥有那么强烈纯正的、针对灵魂方面的能量。 “走，剩下的东西对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好！” 伊恩紧跟在苍叶，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后者在离开宝库的同时将那位于宝库中央的那一枚被标注为【陨落星辰】的物件收了起来。 这个在此地存放了两千多年的东西也是他来雷鸣岛的最主要目的之一。 …… 这场外敌入侵在没有魔神的帮助之下打了近一月之久，在这长久且基本没有空隙的高强度战斗之中，原本的新兵以及不怎么参与战争的巫女们也都加入了战局协助众人战斗。 最开始几日中新兵与老兵之间闹出了不少矛盾，可在这基本没有空闲与喘息空间的战局里，他们为了存活、为了雷电将军的信任与威严，也为了身后的民众迅速磨合。 但这终究是一场战争，伤亡一事也是在所难免。 甚至连苍叶和伊恩两位法师也因为自身所居住的船只被那些魔兽攻击从而不得不加入战局解决那些冒犯他们的魔兽。 这缓解稻妻人身上的压力，也让那些早已忘却了当年那场对抗魔神弗法战争的人类对来自卡利亚的辉石法师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至于苍叶出手的原因——巴尔离开了岛屿。 是的，在巴尔泽布离开岛屿之后，巴尔也离开了。 因为她们的计划再次出现漏洞，原本早在半月前归来以平等四周魔兽的巴尔泽布久久未归，巴尔也在五天前察觉到周遭海域有其余魔神的“触手”在，他们在窥伺此地，并有意引导那些魔兽前来袭击，这明显是在试探【雷电将军】，由此，巴尔不得不离开岛屿并以自身【雷电】之权柄假装【雷鸣】，装作妹妹那副冷漠又充斥着怒火的姿态巡视四周以此来与对方对峙。 她甚至在临走前特意亲自来拜访了苍叶希望对方能够庇护稻妻，苍叶也十分自然的在伊恩那见了“鬼”一样的目光之中同意了友人的请求。 魔神对抗魔神。 臣民对抗魔兽。 苍叶与伊恩对抗那些高于魔兽而又低于魔神的存在。 分配十分均匀。 直至雷鸣岛这边的战争结束，雷电双子才重新出现，但充当雷电将军的人却从巴尔变成了巴尔泽布，其立于高空之上，周身闪烁的雷霆以身上的血色也变得格外浓郁显眼。 巴尔泽布并未和臣民们多言，她的双眼闪烁着无穷雷光，情感好似已被她摒弃，剩下的只有怒火，无边的怒火。 她手握自己最熟悉的武器。 那柄薙刀的表面笼罩上万丈雷光，体型也是扩大数倍，随后被巴尔泽布小小的身影挥舞。 雷光笼罩了整座雷鸣岛，就连岛屿周遭海域也被这一刀囊括在其中，这是力量的宣泄，亦或是情绪的宣泄，很明显，巴尔泽布发怒了，生性淡漠甚至有些呆愣的她头一次展现出自身的极致怒火。 下一刻，乌云汇聚，紫色的雷霆如蛇般穿梭其中随后毫无留恋地砸落在海域之上。 雷鸣岛四周海域彻底被雷暴所笼罩。 臣民们并不知晓雷电将军的意思，但他们能感受到那股怒意，这让他们略显惶恐，一部分人甚至匍匐在地 可巴尔泽布依旧没有理会，她那冰冷的目光则是看向了群岛深处，随后什么都没说，身形在雷电中消失。 等苍叶用魔力一脚踹开来到那被暴躁的雷元素力所笼罩的将军府并来到顶层露台处时，就看见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巴尔以及一旁力量耗尽却执意要给巴尔传输自身力量以至于几乎要透支本源的巴尔泽布。 …… 第156章 加速的时间 …… “学长~！” 刚刚从前线跑回来的伊恩登上船只，在甲板以及船舱之中寻找着苍叶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又出去了？” 伊恩孤零零地站在空荡的甲板上，海风吹拂，远处的雷云中闪烁着的雷鸣之声也是那么的明显。 凄厉而又不规则的雷光带着别样的美感砸落在那远离岛屿的海面之上又如同一个圆环一般将整个岛屿包裹并保护在其中。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学长抛下。 他知道自己和学长的实力并不一致，知道学长有不少没有说出口的事情，知道学长带他来到这里不也有学长自己的事情要做，也知道学长似乎与那被稻妻人称作【雷电将军】的魔神乃至于此地一些比较长寿的妖怪有点特殊关系，如同双方早已认识。 双方并不对等，他甚至都不是学长名下的“学徒”，只是一个跟班。 他也明白作为跟班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也不需要问那么多。 但为什么连一封书信都不留下？ 伊恩略有些委屈地撇嘴，然后在下一秒抬起双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委屈什么呢” “我这状态还有什么能够委屈的，能够接触到【死亡魔法】了解到自身体质的独特都是依靠学长慧眼如炬我老老实实跟着学长就足够了，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真是的，跟着学长这段时间安逸久了倒是忘记自己是当年能够在卡利亚魔法学院选拔之中杀出重围的‘历练者’了啊。” 伊恩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许久未曾主动运转的大脑也开始发挥它应有的功效。 他放下手臂，随后走到了桅杆旁边，手脚麻利地沿着梯子爬上了最顶上的了望台之上，随后双手撑着边缘的围栏，垫着脚，高高眺望远方海域。 雷鸣岛外围海域已被【雷电将军】用环形雷暴所笼罩，以他如今的角度看过去能够能看到那片区域之中已经布满海鱼的尸骸，而且那雷霆落下的速度也很快，像是在宣泄愤怒， “和我猜想的没有错啊”伊恩叹息一声，目光挪到了那海岸边港口处严阵以待地卫兵们以及后方那些伤兵营，“【雷电将军】那时候的态度果然是在生气，所以学长现在是去寻对方了吗？” 学长将他丢下的那段时间里他可没少跟稻妻人们聊天，人类和妖怪都有，也让他知晓了不少信息。 比如神社之中许多年未曾露面的【神官】以及尊贵的【雷电将军】是一位仁慈而威严的神明，文能治城出谋划、武能一刀断山海但其对内大多数都是以柔和态度为主，至少以伊恩了解到的内容里【雷电将军】在稻妻历史中存在感很足但却从未对臣民们发过火。 可不久前那立于天空之中的【雷电将军】眼神确是冰冷到令人颤栗的甚至无视了下方臣民们的话语以及状态。 就连那斩出的一刀也是带着宣泄之意的。 至少在伊恩眼里是这样。 “能让魔神如此失态看来是真遇到麻烦了。” 想到【雷电将军】立于天空时衣服上那斑驳的血迹以及之前【雷电将军】是要去支援海外将士们的事，伊恩就是一阵头疼，特别是在他看到身后港口边还有那以御舆哲人为首的几位妖怪正在那焦急等待时，头疼的更厉害了。 “学长真是给我留了一个大难题” 将军府如同周遭海域一样被无情的雷霆封锁，自称是【雷电将军】亲卫的这些个妖怪也就只能通过其他渠道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雷电将军】出现时绝大多数人都低头觐见，但也有一部分人因各种原因而抬头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血迹。 只是为什么要抓着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卡利亚人来折腾啊！ …… 伊恩的身影刚从那笼罩着整艘船的【隔离泡】中离开，御舆哲人就像一瞬间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情况如何？他是如何说的？” “学长不在船上，也没有留下讯息，所以我并不知晓此事。” 伊恩十分无奈地告知了这一事实，也换来了那些与御舆哲人同行的妖族们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表情。 “收回你们的臭脸！” 御舆哲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其他妖怪的冷脸，这让他的情绪难以避免地变得烦躁起来。 在历经了一整个月的厮杀之下，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出现了一些负面情绪，他们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是疯狂，其中以鬼族为最，毕竟他们一族本身就有来自血脉的限制也就是那炽热沸腾的血气，哪怕是御舆哲人也难以避免这种影响。 “呼别在这时候逼我和你们翻脸，都是见过世面的，动动脑子，那位新来的法师不在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其中缘由应该不用我和你们细说了？”御舆哲人瞪了身后的那些同僚一眼，随后才继续看向伊恩，请求道：“之后还得麻烦你在那位法师归来之后和他说一声我们来过的事情。” “当然当然” 应付过这些妖怪之后伊恩就扭头钻回了【隔离泡】之中，又在船中仓库之内拿出了不少自己之前带来的家底，准确来说是医疗物资。 卡利亚虽然封闭，但内部依旧是比外面世界要先进些许，就连医疗方面的物资都更为有效。 外加上卡利亚魔法学院的选拔之中也有包含“医疗”一项，所以伊恩其实也算是小半个医生，至少他能处理许多不算特别麻烦的伤势。 毕竟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能供他们这些学徒法师们观看的书籍之中并没有任何能够治愈他人的魔法，就如同防御手段一样欠缺，也就是之前研讨会的时候明珞教授提了一嘴藏书之中是拥有能够治愈他人的魔法，只是不方便拿出来供给所有人阅览。 其中缘由伊恩不知晓，但他知道一件事。 当年他在那靠近雨林的神社之中与学长第一次见面的时，身上的伤势可是轻了不少的。 再次感叹一声学长的秘密真多之后，伊恩也就背着一堆医疗用品离开船只，但他并没有去往伤兵营参与治疗工作，而是一股脑地走进了如今被列为危险地带的那些交战地之中。 这段时间的交战之中稻妻人的防线被攻破数次，有不少魔兽溜入岛屿之中，也有不少战士自告奋勇前往其中剿灭魔兽，其中也有不少失踪者。 如今魔兽都被【雷电将军】一刀砍了，他也就帮帮忙去找找那些受伤但还活着需要人救援的战士 至于怎么找到？ 或许是他体质特殊或者天赋，总之，以他如今在【死亡魔法】的造诣来看，他已经能够在一定范围中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顺着这股气息去找，总能找到。 …… 汪洋大海之上。 已经远离了雷鸣岛的苍叶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浮动。 的确，在看到巴尔那受伤的状态中他久违的出现了一丝恼意，但也仅此而已，像是当年被刺激到离界去往芙莉莲那边斩了大半个森林里的魔兽与魔族也不过是他戴着【辉石头罩】把自身情感压抑太久所导致的反扑。 何况巴尔当时的状态有些特殊。 明明是在昏迷，但身上却缠绕着一股独特的蕴意，虽说受伤严重但却并没有任何虚弱的表现，甚至力量还在缓慢攀升，像是在睡梦中提升自身实力一样。 至于那像是整个人断了弦一样的巴尔泽布也是在苍叶的物理劝导之下停止了那堪称自我牺牲式的救助行为并正式了巴尔如今的状态。 根据巴尔泽布自身所说，她当时离开的确是为了协助岛外将士对抗外来之敌，但却没想到此时为他人是谋划。 是的，她遭受到了魔神的偷袭，那魔神暗中分散力量以让那些魔兽们更为疯狂，实力也是水涨船高，随后暗中袭击岛中将士并以此为饵让巴尔泽布不得不回防，接着又躲藏在群魔之中掩盖自身气息，让一直疲于应对的巴尔泽布反应不过来以至于受了伤，之后更是被迫在负伤状态下于那连本相都不曾显露的魔神交战。 双方并未分出一个明确的胜负，因为当时的巴尔泽布感受到自己心脏出现了一阵莫名的刺痛，慌乱之感也是瞬间笼罩她的脑海，她当时不知道这种状态因何而起，但她却感应到了一个方向——本能在告诉她，姐姐出现了问题。 她直接引燃自身剩余部分力量将那纠缠的魔神轰飞，确认其逃走之后她也不用再畏手畏脚，甚至不在意自身力量的损耗直接斩灭剩余的魔兽并赶往了那个位置——那是位于雷鸣岛西方的偏远地区。 然而找到的就只有昏迷的巴尔一人，其漂浮在海面上，四周安静地出奇 根据苍叶检查的结果来看——巴尔昏迷的原因不详受到的伤也很古怪，明明是为了去警示周遭那些暗中窥伺的魔神就算遇袭也应该是魔神所伤，但这伤势与其说是在跟其他魔神交战时留下的，不如说是在被群殴而且是许多种不同元素的存在群殴。 但很奇怪的点是所有的伤势只是浮于表面，完全没有伤及内在，像是卡着昏迷的临界点结束了攻势——哪怕是刻意戏耍也不会精细到这种地步。 所以，在安抚了巴尔泽布并帮巴尔治疗了一下体表伤势之后苍叶就来到了海上。 考虑到巴尔泽布的情绪不稳定，他用最快速度去看了看附近岛屿上那些驻扎的将士，确定他们都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根据巴尔泽布给出的信息向着西方离去。 由于巴尔泽布之前不计代价与力量损耗如同雷鸟一般横冲直撞让天空之上出现了一条能够被人为“察觉”到的、满溢着雷元素的通道，这基本就是巴尔泽布离开的路径，他只需要沿着这条道路就能够回到对方找到巴尔的海域。 途中他遇到了一部分没有掩盖自身存在感的魔神以及那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于海中肆虐的诡异魔物。 很显然，之前巴尔泽布之前的动作惊动到了这附近的一些存在。 但这些都不是值得注意的。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苍叶才抵达了那片雷元素气息最为浓郁的海域，此地残存的气息让天空泛起了雷云，但并未落下，而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雨滴滴落在大海之上溅起一阵阵涟漪。 “这里就是巴尔受伤的地方。” 他很确定，因为在这里的海面上他能看到巴尔的血液，也能看到那些正在疯狂吞噬血液的魔兽，除此之外便是浓郁的雷元素力，这很明显是情绪失控的巴尔泽布下意识弄出来的。 苍叶身形慢慢下落直至双脚踩在海面之上，随后如履平地般行走在这溅起无数涟漪地海面上。 可除了巴尔以及巴尔泽布两姐妹留下的气息以外，这里没有其他 “咦？” 在来到那片拥有巴尔血液的海面附近时，苍叶便感应到一种熟悉的力量，那是两千多年前在他以自身身躯为代价挣脱那未知命运束缚时所损毁成无数块的灵魂容器所散发出的力量。 尽管感应十分微弱且还如同老旧的信号一般若隐若现，但他依旧能够确定有一小块【源辉石】正在这片海底之下。 一个意料之外的发现但巴尔很明显不可能是因为【源辉石】而受伤的。 想到这里，苍叶给自己套了个【隔离泡】随后整个人沉入海中。 他没有去在乎那些吞噬巴尔之血的东西，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下方的深海之中，随后毫不犹豫地向其中漂去。 这一举动并没有带来什么特殊的后果也没有引来那些栖息于深海的魔物骚扰。 但苍叶却在某一刻停在了海中不再移动，他在下落的过程之中感受到了一瞬间的阻力，力度极其轻微，要不是他对自身体表的隔离泡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都不一定能够发觉这股阻力。 这更像是一种提醒。 苍叶默默感受了一下【隔离泡】的状态。 【隔离泡】的持续时间缩短了。 或者说——时间被加速了。 …… 第157章 时间＆死气 …… 这股影响十分微弱，大概就是让【隔离泡】的持续时间缩短约莫两秒左右，但这毫无疑问是时间的影响。 而如今这片大陆上能调动、操控时间并以此来影响他人的存在也就仅剩下那一位了——【时间之执政】伊斯塔露。 唯有她才能调用这股力量。 因为那是被法涅斯亲手赋予的权利，甚至是从法涅斯身上所“剥离”出来的一部分权柄以及相应的象征，哪怕是伊斯塔露自身都不一定能够绕过这层规则让其他人学会“操控”时间，最多也就是让他人能够达到刻意“观测”到时间的地步。 时间千变万化。 它是时刻，是无时不刻，是扎根在世界底层逻辑这一“土壤”之上的树，也是那不断变化生长的枝丫。 这使得基本无人能够自称掌控了时间，就连法涅斯也不行，当然作为【原初四影】之一的伊斯塔露也没有这种能力。 所有与时间相关的权柄不过是在拨弄时钟上旋转的指针、催动时间之树那无尽枝丫的发展方向，大家都不过是加工者罢了。 苍叶停在了深海中央，如同悬浮在此地的巨石一般，就连游荡而过的鱼类乃至于那些栖息于深海之中的魔物与深海龙蜥都未能再发现他的存在。 伊斯塔露又一次在这片位于外海的群岛附近显露了自身的气息与存在。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就能够解释了。 比如巴尔受伤的原因，大概率也是因为伊斯塔露在搞鬼。 但时间并不是苍叶所熟悉的领域，他也无从知晓对方到底是在做什么才把巴尔给弄成那副模样的但应该没有恶意。 如今诸多证据已经能够佐证伊斯塔露和巴尔之间绝对存在着某种联系，只是从巴尔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这种关系是单方面进行的，作为被联系者的巴尔甚至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苍叶又看了眼下方的海沟，如今这个距离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些许异样，这是他每一次以灵魂姿态去往其他世界时都会遇到的空间割裂感。 这立刻就让他回忆起【葬火之年】那场大战时被打的四分五裂的大陆。 在他的印象里，当年大陆被打散之后也是出现了不少游离的世界碎片，如今看来当年那位【天理的维系者】并没有能力将所有的世界碎片全部收集起来，下方海沟之中应该就存在着一个世界碎片。 苍叶仔细感受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个世界碎片的入口在何处，这说明这个世界如今依旧处于“封闭”的状态，至于是否是人为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总归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总有一天会显露出真正的入口并与世界这边的主大陆重新构建联系。 “这么看来，这里就是伊斯塔露的一个躲藏点？” 联想到刚刚那股源自时间的力量，苍叶内心也是有了些许考量。 世界碎片，独立于世界之外却与世界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正好就适合伊斯塔露这种能够借用时间来乱窜的家伙，也能借此来避开许多不必要的注视与麻烦。 苍叶思考的同时也看了眼天空上那依旧漂浮着的岛屿，随后便摇摇头离开海底。 既然知道伊斯塔露在这附近而且有她自己的布局，那他这个被提醒过的“旅者”也就没必要打扰对方。 知道巴尔身上的伤势并不是被其他魔神所伤这一点就够了。 其他的就等到时候巴尔醒过来之后再看看当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但做这种事情的肯定不能是“苍叶”这个身份。 那么也是时候让【卡利亚之主】再来这边一趟了，也正好借此身份来打消巴尔泽布心中的疑惑，毕竟他不可能搬出伊斯塔露【时间之执政】的名号来跟巴尔泽布解释巴尔的伤势更何况巴尔泽布也不认识伊斯塔露。 已经浮上海面的苍叶看了一眼【物品栏】中的【仿身泪滴】，这是他能够两边同时出现的依仗，接着他又低头看着脚下的深海并思考一个问题。 所以，到底是伊斯塔露早已通过时间看到了他的到来所以安排了这些事件，安排了他这么一个值得其信任且身份足以摆平一些麻烦的存在来处理后续事宜。 还是说—— “这一切都是偶然？” 执掌时间的存在没有任何回应。 …… 雷鸣岛，荒山密林之中。 哪怕此地已经度过了两千年的平稳期，但岛屿之中也并未完全安全，那些深山老林以及洞穴之中就栖息着不少野兽以及实力并不算太强的魔物，这是难以避免的，毕竟提瓦特大陆上本身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出现魔物，最常见的就是元素类魔物，不过有卫兵巡逻清扫倒是能够保证主路是安全的。 如今伊恩就身处于一处密林之中的水潭旁边。 他身上穿着的是很普通的内衬裤子，但这些衣服也在这段时间的跋山涉水之中变得满是污点、泥泞不堪，至于那套崭新的墨绿色法师袍也是被他脱下叠好放在了背包之中。 而在他的身旁，是一个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发白发青的年轻狐人战士，其身上那副破破烂烂的盔甲已经被摘了下来放到一旁显露出了那被血浸湿的里衣服以及那触目精心的咬痕抓痕，就连那本该蓬松的狐尾和狐耳也变因为血迹而变成了一团，像是一团打结的海草。 见对方打算说话，伊恩也是毫不客气地掰开了水袋的木塞并将水袋怼到了对方嘴边，“别说话了，这附近没有问题，刚刚那些窥伺的妖魔也被我给杀了，你应该见过我？毕竟法师就我和学长快点，张嘴含口水然后直接吐出来！” 那年轻的男性狐人嘴巴微微颤动了一阵后慢慢就着伊恩的动作含了口水，随后在伊恩的帮助下微微侧过脑袋并用舌头努力将口腔中的血水以及脏污都顶了出来。 血水以及不知名的肉块、泥土、草茎等物顺着狐人战士的脸颊流下，好险没给对方呛着。 伊恩也是熟练地拿出布条擦拭了下对方脸颊上的血渍。 这已经是他通过死亡气息所救助的第十三个战士了，这些战士每一个身上的伤势都重的离谱，毕竟是都能散发死亡气息的程度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原因，伊恩所救的这十三个战士里只有两个是人类，剩下的全是体质更好的妖怪好在，这些人在被他送出去之后生命气息都平稳了下来。 但眼前的狐人战士就不一定了，对方是他至今为止所救的伤势最重的一个，严重到 伊恩看了眼狐人战士那青涩的脸庞以及那勉强勾起的微笑，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对方的下肢，一条腿直接齐根而断，还留下一些皮肉与衣物，另一条腿则是有了许多野兽牙印，最深的伤口已经能够看见里面那碎裂的骨骼。 这种伤势，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救。 别说是在这个偏僻岛屿的密林里了，就算是在卡利亚里这种伤势都不一定能够救活。 而且这个狐人战士身上的死亡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了从面相来看也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那种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内心的释然，否则也不会笑出来。 伊恩在看到这个笑脸的瞬间的愣神，但比起这个如今最麻烦的是要怎么处理对方身上的伤势，他已经尽可能帮助对方将那条断腿止血，出血量也的确得到了些许抑制，但更多的是对方体内已经没多少血能够流了。 考虑到对方如今的身体状态伊恩也没办法用火炙烤伤口以达到止血地步，因为这么做的结果是在彻底止血之前对方就因疼痛而昏死过去，最后结果大概率是死亡——何况他这次出门光带了医疗物资，压根就没有拿生火工具，也不会【熔岩魔法】，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在这雨天里钻木取火，转移对方？那就更不可能了，在这个陡峭因雨天而变得湿滑的密林之中他根本不可能搬动一个体型比他还大的狐人，但凡有个磕磕碰碰的 各种方法一个接着一个被想出又在顷刻间被否认，伊恩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总不能真的就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逝去？ 伊恩突然感觉到半躺在自己腿上的狐人战士的身体有些颤抖，定睛一看，对方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那释然的表情中带着些许茫然，就像是没注意到伊恩的目光一样两眼呆呆地看着天空上落下的雨滴与云层上闪烁的雷光。 “冷。” “你等等！”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伊恩就毫不犹豫地从一旁的背囊中拿出了自己不舍得被雨水和泥弄脏的崭新的法师袍盖在对方身上，随后握住了对方的手，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诸如“别死啊”、“坚持住”之类的话，因为他已经确定了，单靠他自己是没办法把对方救活的。 “谢” 这位年轻的狐人战士说话已经变得极为困难，伊恩见此也是连忙制止道：“你就先别说话了” 但狐人战士只是微微摆了下头，随后缓慢而痛苦地继续张嘴说着如同遗言般的话语，“我的东西都放在了床下，麻烦告诉” 伊恩也不再劝说，他默默地听着对方这可能是其人生中最后的一段话，牢牢记住其中的内容，但也在同一时间默默地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死亡气息变得越发浓郁、越发深刻，也好似错觉一样觉得躺在腿上的狐人战士身体越发的“沉重”。 恍惚间，伊恩甚至看到了那地面之中浮现出了骇人的骨爪，它们慢慢攀附在了狐人战士的身上。 就在伊恩以为这些骨手会将其往下拉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却停顿了下来，随后全部一起托举住了狐人战士的后背，像是在用尽全力将其往上推一样。 活着 伊恩感觉某种为之的低吟传入耳中，随后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语言，他明白了——这些灵体在试图挽回狐人战士的生命。 在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刹那，那些骇人的骨爪开始“长”出“血肉”，那是一条条虚幻的手臂，但无一例外的都穿着着稻妻战士的服饰与铠甲，他们在帮助着对方。 狐人战士身上的死亡气息在被引渡到这些虚幻手臂之上，也让这些手臂从原本充盈的状态变得腐败，像是回归了他们死后的模样一般 可是这根本没用啊。 伊恩目睹着这一切，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忙，他只能手忙脚乱从一旁的背囊中拿出了各种各样的药一个劲地使用在狐人战士的身上。 两项作用下，狐人战士的面容变得有了些许气色。 可这也仅仅只是在维持对方的生命体征罢了，那些许气色也更像是回光返照！ 没办法治愈，根本没办法，可是 飒飒—— 有别于落雨声的动静让伊恩立刻拔出制式魔杖，那泛红的眼睛也是立刻看向了自己侧后方，但在看清来人时，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许多，手中魔杖从手中掉落都不自知，因为他此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他几乎是要顺从那自出生以来就收到的教诲以及自身对眼前这位存在的憧憬与敬仰而下跪。 可这动作却硬生生顿住，因为他的腿上还躺着狐人战士。 没有对神明下跪并献上忠诚的惶恐以及对狐人战士伤势的担忧如同两种撕扯着伊恩身躯的绳索，他抿唇，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喃喃道：“神明啊” 那位于传说之中的、拯救了卡利亚人先祖的、无条件给予卡利亚人获得魔法知识的、赐予卡利亚人能够触碰神明永生权柄的、自所有卡利亚人诞生起就给予他们祝福的、数千年来都未曾有人见过的神明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他这个远离卡利亚岛屿的、区区法师学徒的面前。 “尊贵的【卡利亚之主】啊” 伊恩又重复了一句，他不敢去直视神明，但他能肯定眼前这位就是那崇高的神明，也唯有神明才能拥有如此纯粹而又庞大到宛若星辰一般的魔力——可是神明却并未回答，只是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他能感受到神明的视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理解他应该要做什么。 他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好像陷入混沌一般杂乱。 仅感觉到的便是神明的注视以及狐人战士那即将逝去的生命。 接着，在伊恩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的意识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在他的脑海还混乱的时候，他的嘴却下意识对着什么出了一段话。 “伟大而崇高的神明啊我恳求您拯救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他为了家园而战，为了保护而战，为了未来而战，他他不该就此死去，他不该因为我的无能而死去，是我无能，我残缺的智慧无法拯救他，所以恳求您” 神明依旧没有回答，但伊恩却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瞬间包裹着他，如同回到了母体之中，他还未曾降生之时。 在意识的最后，他看到了无尽的血红，也看到了天空中的腥红之月，也看到了，那立于身前的神明。 …… 第158章 血红之茧 …… 象征着圣洁与崇高的纯白镀金法袍在昏暗无光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显眼，它就如同是照亮这片区域的一道光芒，驱散了黑暗也隔绝了雨幕，光是存在便能让人感到一丝平静与安宁。 所有生灵都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温暖，那是死亡，那是新生，那是向死而生的愿景以及象征蕴意，那是生命诞生的过程与终末。 但能感受到这一点的生灵却无人敢直视那力量的源头，在细雨中翱翔的鸟儿落在树杈之上，周围站立的兽类也慢慢匍匐在地，就连那些在一旁窥伺着生者血气的弱小魔物也都纷纷低下他们的头颅，他们能够看到的仅剩下那两个紧紧依靠在一起的人。 他们能看到这两人被力量分隔开来，看到两人的身躯都被如同琉璃般透彻的艳红捧起随后于半空中慢慢包裹起来化作一个生长在大地之上的“茧”，也能看到在“茧”中缓缓蜷缩身躯，如同回到母体之中以最初诞生之时地姿态在那逐渐充盈的“血水”之中安睡。 “茧”渐渐凝时，他们已经无法看见其中的那两个人。 但那令众生繁茂的力量依旧笼罩这这片土地。 树木开始滋生，它们朝着更广袤的天空伸出手臂。 花朵渐渐盛放，令这片雨夜看到它们独特的色彩。 一切都是如此富有生机，却并未有生灵注意到那些小草正在凋零，就连何种连指头大小都没到的小雨也正在迎接那突如其来的终焉。 被星云所笼罩的神明走到了“血红之茧”的身旁，他没有将任何注意力放到周遭的生灵身上，也任由他们与那些弱小的魔物慢慢散去，至于实力稍强者或刚刚窥伺茧中之人的存在则在刚刚化作了生命的养料。 苍叶保持着这个人类见过的最早的样貌重新归来雷鸣岛，在他到来的那一刻他就扫过了那艘承载他与伊恩到来此处的船只，可当时正要将【仿身泪滴】放到船上的他却惊觉伊恩并不在这艘船上——以往活泼但格外懂事的伊恩如今不知所踪。 几乎是在察觉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苍叶就立刻锁定了他这段时日中用【学院辉石杖】敲打伊恩脑袋的同时留在对方体内的力量。 也因为这一保险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森林中重伤的伊恩。 苍叶负手而立，隐于星云之下的双眼却是在静静打量着“血红之茧”当中已经安睡过去的伊恩。 ——脸颊被兽类撕烂可以看见牙齿与牙龈，左手粉碎性骨折像是被重物碾压，腰腹部的血肉更是缺失了一大片边缘甚至能看见刀痕。 脸颊大概是被野兽利爪勾住撕毁的，左手自当是被碾碎的，而腰腹部的伤势可以猜测是被野兽撕咬掉大片血肉，而那些刀痕则是伊恩自己用卡利亚人独有的石刀利落的将那些被污染的血肉剔除的，动作极为果断，也让其体内没有留下任何的污染。 刚刚还在安慰别人的人自己都要死了 苍叶感觉到了一丝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对对方做法的无奈。 以他对伊恩的了解光是看到刚刚伊恩抱着那狐人的那一幕他就知晓对方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无非就是救助他人，可此举却差点将其自己搭进去。 之前【雷电将军】不在的这月余时间里，已经有不少妖魔邪祟突破封锁逃入内陆，连那些前去围剿的将士都是成群的，这伊恩是怎么敢自己一个人踏入这片深山老林之中的？谁给他的胆子？学徒程度的知识吗？ 苍叶心中的些许气恼逐渐消散。 出现这种事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问题如今让伊恩遭受到这种伤势倒是有违他之前和其父母的承诺。 好在这次没有来迟。 在确定伊恩的状态依旧是处于“能够恢复正常”的程度之后，苍叶就将目光落到了伊恩救的那位看着样貌年轻的狐人战士身上。 这狐人的状况挺糟糕的，其身上的伤势过于严重且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这倒是那来自外界的污染也已经随着伤口深入骨髓之中，其他后果苍叶无法判断，但这种程度的污染哪怕救回来了也会影响这位狐人的心智以及寿命哪怕救回来了之后大概率也会出点问题。 所以他需要做一些小小的手段。 苍叶略微调整了一下两枚“血红之茧”的成分，伊恩的是恢复伤势的，而那名狐人则更倾向于重塑，由内而外的重塑。 希望不会有太过明显的副作用。 …… 等苍叶调整结束，周遭安静了许久的环境也出现了一阵爆响的雷鸣，伴随一同到来的是一阵狂风。 周遭植物被这股风吹的东倒西歪，其上沾着的水珠也因此散落下来，但却没有一滴水能够落在苍叶所设置的屏障内，所有水都被隔绝，亦如天空上那落下的雨一样。 巴尔泽布依旧是穿着那身变得有些不那么体面的染血服饰，她的心情因姐姐的昏迷而显得有些糟糕，她不想出面，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管那离开了岛屿的【神官】，她甚至不想管这片岛任何的一切！ 她只想陪在姐姐的身旁等待姐姐苏醒。 可是她却无法无视这意外到来的神明，这位连姐姐都忌讳莫深的、自遥远的古老过往中就存在的神明。 苍叶十分自然的将巴尔泽布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在有星云遮住头颅的情况下如今无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容貌，包括那个【天理的维系者】也一样。 也因此，他注意到了巴尔泽布前后明显的情绪转变。 在他离开之前，巴尔泽布虽然情绪很差，但也并非这副厌烦的姿态，其还是有借用【雷电将军】的身份去安排人手解决如今雷鸣岛上面的各种麻烦事，虽不如巴尔但也勉强能称得上中规中矩，可是现在 苍叶的目光巴尔泽布的身上挪开转而看向了空气之中那几乎与元素缠绕在一起的如同实质化的污染——唯有深刻接触过污染的人才能够看到这种变化。 当时他就猜测这污染会对世间造成影响，只是没想到巴尔泽布都被影响到了。 要知道，巴尔泽布如今可是在给一个她认为的最古神明摆面色。 …… 巴尔泽布注视着那站立于两颗如同活物一般流淌着血液的血肉茧房之前的神明，她知道对方的身份，也记得双方曾在三千多年前见过面，但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一席白金色的衣裳以及那被星云所遮蔽的面容。 “你的情绪有所异动。” 来自最古神明的话语让巴尔泽布瞬间惊醒，她并不是以“文”着称的魔神，但在“武”之道的执念与付出让她的想法更为单纯无垢，所以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那些想法存在着某种问题，以往的她是绝对不会出现“不管这座岛上的一切”这种想法。 这是她与姐姐的诞生之地，是常人口中的家与家乡，也是姐姐寄托梦想与执念之所。 可她刚刚却 她周身气质猛然一变，如同出鞘之刃，剑意凛然。 面对自身异变，她所做的事很简单，回想起过往一切与“武艺”有关之事，回忆起那曾经的过往，那历经山川草木更迭却不偏不倚的对武道极致的追求与向往。 她是刀，是刃，是一杆专为姐姐扫清梦想之道上一切不平的利刃。 而作为刀是不需要想那么多的。 保持纯粹、锋利，便足够了。 风波平息，锋锐之气收敛于心，没一会儿巴尔泽布便回归了往日那般平静淡然的模样，她朝着苍叶微微低头，致歉道：“尊贵的卡利亚之主，我对我方才的失态感到抱歉。” “无事。” 苍叶若无其事地说着，思绪倒是开始发散，以刚刚巴尔泽布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意境，换做其他世界，比如像是菜月昴亦或是芙莉莲所在的世界里多少也能混到一个更宏伟的名号，未来的高度也应该比现在更高 心中感叹片刻后苍叶也是解释起自己这个身份前来此处的原因 “这次冒然前来主要是来关注那位法师，想必你们二位也应该有所察觉了？” 这是他当年就早有暗示的，【卡利亚之主】与苍叶有些许关联，如今卡利亚这边也将这两个身份连在了一起，也算是洗白了两边身份，自然也就能够堂而皇之地搬到正面上来聊，但口头上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只能说是别人自己察觉到的。 巴尔泽布略微点头当做回应，心中也知晓此事与那位【神官】有关系，只是对方如今身在何处她倒是并不知晓。 “虽说路途中却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阵”苍叶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将军府的方向，然后发现巴尔泽布完全没有反应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脑袋上现在蒙上了一层星云，这使得他急急忙忙扭了下头“看”向了将军府的方向，“但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来的时间倒是刚刚好。” 巴尔泽布在看到【卡利亚之主】观望的方向后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话语中所指的是自己姐姐的事，这让她刚刚才变得平静下来的脸立刻紧张起来，可一想到双方之间身份的差距外加上姐姐曾经的教诲，她也是抑制住自己追问的想法，而是焦急地等待【卡利亚之主】后续话语。 “你的双生姐妹并没有问题，受到的伤害也只是皮肉之苦，至于为何至今还在昏迷到时候等她清醒了过来你自然就知晓，放心，她不会昏迷太久的。” 他这么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不知道伊斯塔露到底在搞什么东西，但从对方之前就赐予巴尔能够看到一些“时间”的角度来看，这次应该也是赐予，但赐予的是什么就是一个未知数。 尽管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但由于【卡利亚之主】本身所说出的话语就足够有分量，所以也让巴尔泽布多多少少相信了其中缘由。 她没有去追问或者质问【卡利亚之主】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让她姐姐遭受这种皮肉之苦。 不是因为姐姐的教诲、不是因为对最古神明的信任、也不是怯懦。 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原因也很简单——她和姐姐没有能力反抗这位最古神明。 【星雨灭世之年】，这是姐姐曾所告知给她的来自过往的年月，是久远到她们难以想象的时代中所发生的事。 而这被称为“灭世”的事件便是眼前这位最古神明所做。 至少眼前的最古神明似乎并未故意插手此事。 巴尔泽布思虑片刻后也是默默叹息。 “我明白了。”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最古神明已经做出的祂的承诺了，而如今关于姐姐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 巴尔泽布将目光放到了最古神明身后的那两个血肉茧房之上，这个东西像是长在大地上的血肉，富有生机且会时不时发出些微颤动如同拥有呼吸一般。 她并不排斥自然演变的生命，哪怕是寻常因自然而生的元素魔物她也并不排斥，但这两个茧房却明显是这位最古神明在来到此地之后才出现的东西虽然造型诡异，但似乎并没有坏处，至少从周遭那些攀升了一节的树木以及逆着季节在雨中绽放的花朵中可以看出这一点。 但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询问，想了一会儿后就只憋出一句。 “我以往从未见过这种诡谲的生灵。” “为了救助两个人。”苍叶主动解释道：“他们一人为那位法师所带的学徒，另一人为此岛屿上的狐人，后者重伤，前者搭救却也落了个半身不遂原本我来此也只是找找那小法师，如今遇到这事自然无法置之不理，所以就以此法帮他们恢复伤势若无其他事情你便离去。” 端着腔调说话让苍叶自身都觉得很累，索性就找了个由头让巴尔泽布离去。 巴尔泽布闻言也是微微躬身，随后便化作雷光消失，至于方向，自然就是那将军府之中。 见对方离开后，苍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后微微抬手，身旁便猛地窜出一只【法师之手】冲向了不远处那根源自魔兽的腿骨给抓了回来，这腿骨就是那袭击了伊恩以及那位狐人的魔兽，长相古怪，虽同样被重伤却依旧未曾离开，只是如今所留之物也就只剩下了这根腿骨。 这是他看到了那狐人状况时巨大留下的，这狐人体内充斥着的污染总归要有一个去向，一直在体内徘徊只会让其被影响的更深，如此一来倒不如干脆以毒攻毒。 “以此腿骨重塑腿部多少也能以此来让那污染更稳定些许。” 想到这里，苍叶也是顺手就将这被他剔除了巨大多数污染的腿骨塞入了狐人所处的“茧”中。 这能够给对方提供些许帮助，比如利用体内污染的机会，反正不这样的话对方也活不了太久，至于副作用或者后续麻烦大不了出什么事了就让对方再把腿砍一次。 …… 第159章 未来的碎片 …… 昏暗、血色。 这是巴尔如今最真实的感受，她能感觉到自己是清醒的，但却始终无法动弹就如同被剥夺了自我行动能力并固定在了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 她尝试说话，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忽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声带亦或者喉咙的存在不仅如此，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否是存在的。 可她并未慌乱，哪怕面对如此境地她也努力保持着自身情绪的稳定。 她开始慢慢尝试找回感官。 渐渐地，她能听到声音了，那是某种东西急速划过天际之后所发出的飕飕声紧随其后的是剧烈的暴鸣声、石块碎裂声、哀嚎声、惨叫声、奔跑声、利刃相互碰撞声以及石块落地做发出的闷响。 这一切显得如此嘈杂无序，如同持续不断的噪音，却不知因何原因而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又过了一会儿，巴尔能闻到气味了——但她却在瞬间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排斥感。 首先进入鼻腔的是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紧接着是如同锻造兵器亦或是那些臣民近段时间弄出的“烟花”般的物件爆开时所发出的硝烟味，除了这两种气味之外的便是各种混杂在一起，如同打翻了的料台一样的味道，整体显得刺鼻不已。 最后，巴尔能看见了。 她看见了眼前破败的城邦，看到大地碎裂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形状并无视重力一般四散飘起，也在朦胧间看到了无数红色的、连接天地的“河流”或者“支柱”。 忽然，视距开始拉远，眼前的画面越来越宽广，明明未曾移动过视线，但她却看到了天空，看到了那暗红色的没有任何星星的天空。 在那片天幕之上，悬挂着一轮—— “嗬！” 巴尔自床铺上惊醒，她猛然坐起，那被冷汗微微浸湿的发鬓因这剧烈的动作而垂落随后紧紧贴着脸颊，她双眼没有任何焦距只是怔怔地睁大着，口唇张开大口地喘气。 而这也是巴尔泽布刚进门时所看到的景色。 “姐姐？！” 巴尔泽布也顾不上那半开的房门，匆匆忙忙地就冲到床榻边，右手压着刚拿过来的面部撑着床垫，左手轻柔地将姐姐发鬓的头发撩到耳后，目光焦急不已，她不知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安慰，只能一个劲地强调自身的存在。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 “哈我没事。”巴尔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她抬起头来，从巴尔泽布手中接过了棉布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巴尔泽布注意到了姐姐身上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但联想到刚刚的反应还是有些担忧，索性便问了一句，“姐姐刚刚怎么了？” 听到这句问话后巴尔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脑海中立刻回想起了刚刚做见到的种种景象，可是她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不记得最后自己到底见到了什么，只能感受到那浓浓的不安与惧怕。 这一现象令她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巴尔看着妹妹担忧的脸庞，迟疑了一阵后浅笑了一下，道：“我大概是做了个不一样的恶梦，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接着，她又迅速转移话题。 “你怎么在这里？岛外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我昏睡了多久？” “姐姐昏睡了将近一天，如今是深夜。”巴尔泽布也是渐渐安心下来，她没有询问姐姐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知道姐姐不想说出来，既然如此她自然不必多管，只要姐姐没事就足够了。 她从姐姐手中拿过棉布随后开始帮其仔细擦拭脸上的汗珠，随后解释道：“在察觉到姐姐出问题之后我就立刻赶过去将你找回，随后用雷暴封锁周遭海域也斩断了那些来袭的妖魔邪祟，但也依旧有一些与‘雷’相关的存在能度过雷暴以登录海岸，所以将士依旧在岸边驻扎” 巴尔也没拒绝妹妹的帮助，快速接受信息之后又问道：“其他的呢？有什么需要立刻解决的吗？” “有。”巴尔泽布收起棉布，“【卡利亚之主】又来了。” …… 雷鸣岛，影向山旁偏僻的密林之中。 历经一整天的演变，“血红之茧”已经变得有些暗沉，原先那股鲜红的色彩也慢慢淡化，常人如今也能透过那已经变得稀薄许多的壳看到其中包裹着的那两人，只是他们本身并不知晓自身所遭遇的事，只是默默地沉沦于这香甜的美梦之中。 天空已经不再落雨，但地面依旧潮湿，天空的雷云也是一直存在于高空之中，哪怕狂风吹拂也未曾挪动丝毫，倒是岛外环绕着的雷暴变得温和了些许。 这毕竟是由巴尔泽布的力量所形成的气候现象多少也能反应出对方此刻的心情。 苍叶虽然披着【卡利亚之主】的皮，但却没有任何委屈自己的意思，他在之前打发了巴尔泽布之后就自己用力量在这个深山老林里面用周遭的木头搭建了一个小巧却能遮风挡雨的凉亭，如今坐在里面慢慢地从【物品栏】中拿出了之前多买的几份早餐。 依旧是热乎乎的，和收进【物品栏】时的状态一致。 之后他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就慢慢享受其这难得安静的时间。 哦，对了，他还将那个承载着灵魂的傀儡拿了出来放在了台面上，虽说这傀儡出来的时间不多，但如今样貌的四肢都已经变得灵动了些许，总体看着也顺眼多了，有了些许生气。 在之前一日的时间里雷鸣岛上的战士们也开始派遣人手去山林里寻找失踪的将士们了。 而其中一部分察觉到伊恩已经失踪一段时间的人也是顺着伊恩最后前往的方向慢慢摸索后找到了苍叶这边，但都在见到“血红之茧”前被苍叶用各种方法支走了。 如今孕育也快结束了，准确来说，伊恩已经可以醒过来了，但为了不让对方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他便决定等待一旁的那个狐人的腿重塑完之后再将人放出来，反正待在“茧”里也是有些好处的。 而且 苍叶抬起头看了眼那从浓密的雷云中洒落的阳光，那一条条犹如实质的光柱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这代表着巴尔泽布的心情变好了，也就意味着巴尔清醒了过来。 像是为了验证苍叶所说那般，一个雷电化作的光球自远方闪现到苍叶跟前，速度很快，而等雷电散去后也就显露出其中穿戴整齐干净的巴尔。 巴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她站在凉亭边缘看了眼这明显是刚刚建成的建筑，又望了眼一旁矗立在河流旁边的两个“血红之茧”随后才将目光放到位于凉亭中的神明身上。 “感谢您的帮助，【卡利亚之主】。”巴尔走上凉亭台阶后便欠身感谢着。 感谢对方让她妹妹巴尔泽布保持理智，也感谢对方救下了她的一位臣民 “只是路过此地顺路而为，不必言谢。”苍叶无奈地再度端起腔调，随后示意巴尔看向那两个“血红之茧”，“等他们恢复之后我也即将离开此地。” 言外之意就是有话就问有话就说。 巴尔也没有过多迟疑，她如同三千多年前初次见面时一样将自己所能看见的“记忆”也就是不久前的那场恶梦详细描述了出来。 在提及这些内容时她能感觉到自身的情绪正在被其牵扯，变得不安，烦躁，焦虑，她不知道这些情绪为何而生又因何而来，毕竟在与巴尔泽布一同管辖稻妻的这段时日里她也经历过了许多“变革”以及“战争”，这种程度的死亡与国度的毁灭理应不会牵扯到她的情绪。 巴尔压抑情绪让自己不那么失态，并在阐述完之后立即询问道：“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苍叶从巴尔口中听到对方是在看到天空之上悬挂着一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之后才从睡梦中惊醒的描述之后，第一反应的是——不会是看到我了？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真的不太确定。 环境昏暗、血色以及悬挂在空中、一轮等描述与他的【繁茂血月】有关联，若是他真生气了要以绝对认真的态度去毁灭一个城邦时也极有可能会弄出这种景象，但按照正常情况下。 可考虑到这件事又是与伊斯塔露有关系的 所以，这是未来的景象吗？ “这或许是某种力量的象征物，也许你将在未来某日看见此种景色。”苍叶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地答案，可光是如此也让巴尔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她摸了下自己雪白的肌肤，在一天之前、在她于海面上昏迷之前她就曾看到一种别样的画面，那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景象之一，也是因为这个画面导致她的身上也是在顷刻间出现了无数伤痕，她并未与他人说过此事，也没有将其告知【卡利亚之主】可如今，在听到身为最古神明的【卡利亚之主】如此言说后她反而越发正视这件事了。 毕竟这或许与未来有关，哪怕不为了自己她也要去了解、获得更多的信息，为此布局，防止那一天的到来。 “您知道更多信息吗？”巴尔但却很是果断地追问道：“毕竟根据我妹妹所说，您貌似是从其他渠道得知有关我的情况的。” 苍叶对此事知道的也不算多，而伊斯塔露既然通过这类方式来引导巴尔也就说明对方并不想展露身份，不管是没到时候还是不想，他都不能暴露伊斯塔露的身份，所以 “多回忆回忆你曾经与我说的那些‘记忆’，他们会有用的，何况你现在已经有所规划了不是吗？”苍叶示意巴尔落座，但并未给对方倒茶，“这并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随着时间流逝并按照你的想法慢慢发展便足够了，更别提如今还有天空岛的那位在插手人间事宜。” 苍叶自觉这两段话的信息给的已经足够多了，索性也就直接收回了那维持着两个“血红之茧”的力量。 下一刻，“茧”慢慢开裂，崩散后化作粉尘消散。 自睡梦中熟悉过来的伊恩还未睁开眼便感受到了下坠感，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调整身形并瞬间拔出了魔杖以及石刀，一手一个，石刀瞬间附上魔力，魔杖中的魔力也是蓄势待发，亦如当年刚与苍叶见面时的那样警惕机灵。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那位年轻的狐人战士就凄惨许多，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直接跌倒在地，身上瞬间沾上了一堆潮湿的泥土以及各种植物根系，看着倒是十分好笑。 狐人战士甩了个狗啃泥，好不容易将脑袋从泥土里拔了出来也是一脸懵，随后他猛然想起自己之前的惨状，红润的脸色瞬间发白，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但是等他扭过头看向自己腿部时确实一愣。 “我我的腿？！” 他慌乱地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只是没了甲也没了衣服的腿，随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并双手拍了下自己身子——什么伤都没有。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反应不是诧异于自己的伤势竟然好了，而是连忙抬起头准备寻找那位帮助过自己的 “参见尊贵的、无上的、崇高的、仁慈的、伟大的卡利亚之主！！！” 几乎要把他耳膜都要喊破的、已经破了声的叫喊声从一旁响起，让这真实年龄都不算大的狐人吓得炸了毛。 他连忙站起身，顺着身影看向身旁就发现那叫喊者就是那为了救助自己而重伤的法师，只是这位法师如今就这么跪在地上朝着一个方向俯首而拜，完全不在乎那满地的脏污，而跪拜的方向则是凉亭？ 狐人看到了凉亭中的两位存在，一位面容被星云所遮蔽光是看着就让人敬畏也让人目眩，但其身上穿着的白金色长袍却很是自然的舒缓了这种不适感，可依旧能看出对方是何等伟大的存在，毕竟那可是星云，那可是那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星。 而在另一边——狐人看到了尊贵的【雷电将军】。 刚刚才站起来的他膝盖一弯就准备跪下去，嘴也是微张准备如身旁那人一样为【雷电将军】献上忠诚，但还未等他跪下，眼前雷光乍显，那位于凉亭之中的【雷电将军】就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双能斩断一切妖魔邪祟的手一只也扶住了他防止他跪下，另一只手则是擦过了他脸颊上的脏污，让他下意识闭上了嘴。 “你乃有功之士，不必如此。” …… 第160章 家＆傀儡 …… 苍叶能够百分之百肯定巴尔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憋不住笑，而其选择去托住那位狐人也是为了防止对方学着伊恩的做法。 至于闹出这种动机的伊恩——完完全全的五体投地，那脑袋都快栽土里种着了，而且丝毫没有要抬起来的样子。 这也让苍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低估卡利亚人对【卡利亚之主】这个身份的崇拜以及敬仰，至少换做其他人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的。 苍叶隐藏在星云下的面庞泛起无奈之色。 “起来。” “遵命！！！” 得到命令的伊恩立刻就从湿润的土地里爬了起来，衣服与刚刚恢复过来的肌肤上如今沾满了泥土，使他此刻就像个小泥人一样，但从伊恩脸上那灿烂、兴奋的笑容能看出他是真的很开心，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激动。 在见到那星云和衣着的第一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因为这是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之中都有所记载的存在，是先祖们所记录下的远古事迹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阶段——【人类起源】。 在那围绕在天空之孔旁的六位崇高存在之中便有一者是如此外貌。 也唯有一者是能够穿着如此圣洁的服饰。 ——【卡利亚之主】、【陨星的象征】、【繁茂血月】、【真实之人】、【辉石执掌者】 在过往卡利亚发展的数千年间都未曾露面却又存在感十足的、卡利亚人的拯救者，道路与未来的指引者，庇护者以及崇高之神。 如今其刚刚自研究中回归大众视线，就 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伊恩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激动的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红。 他眼神中不带丝毫杂念，就这么敬仰地望着【卡利亚之主】，注视着这个缔造了魔法这一独特体系的存在，注视着这在卡利亚人生命中不可或缺之神。 这是何等的荣幸！ 心情虽然激动无比，但伊恩也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比如身上的伤势已经全数恢复，而这很显然是【卡利亚之主】的恩赐，祂看到了自己！ 可惜学长不在这里 想到这，伊恩的情绪也略微平复了一点点，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卡利亚之主】和【雷电将军】既然同时出现了，而且根据他清醒时第一眼所看见的场面来看，这两位存在既然一同在凉亭之中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来到此地的其中一个目标已经确认了？ ——雷鸣岛这里的确存在着【卡利亚之主】的痕迹！ 然而下一秒伊恩就突然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卡利亚之主】本身就和学长有关系而他也的确有段时日没有见到学长了，难不成 伊恩连忙询问道：“尊贵崇高的【卡利亚之主】啊，学长、苍叶他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想到伊恩会如此询问的苍叶微微挑眉。 “放心，他并无危险，不过是在处理一些事罢了，待你回去之后自然会与他见面。”苍叶说完之后大手一挥，一股魔力裹着干净无比的墨绿色法袍丢向了伊恩，而后者匆匆忙准备借助的同时这股魔力也十分干脆的将对方身上那些泥土、水渍等脏污全部都驱散的一干二净。 “这是”伊恩看着手中的法袍惊喜万分，他原本都以为自己的衣服就这样没了，“谢谢您！！！” “举手之劳。” 苍叶回复的同时也察觉到了那墨绿色法袍的一些小秘密。 最初的卡利亚人是在长袍上绣上星月纹样以代表地位与学识的，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卡利亚人衣服上存在星月纹样，原本他还以为是这种习惯没有流传下来亦或是被废弃，但在之前接手伊恩的那件墨绿色法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在法袍之内位于后背心脏附近存在着一种独特的、微微闪烁着的星点，仔细看去边会注意到这都是一颗颗由辉石碎屑雕刻而成的微小星星。 所以他们只是将这些象征物从明面上放到了暗地里。 也是如今卡利亚之中有相应的测试与检查，能大致通过一个学徒或法师的实力与学识将其分成对应的层级并记录在身份证明文件之上，所以也就不必使用这种张扬的做法。 在苍叶与伊恩这边交流的同时，巴尔和那位狐人之间也已经交涉完毕。 但比较尴尬的是狐人身上依旧有些脏，衣服破破烂烂的，裤子更是整条右裤腿都没了。 以这种姿态站在自己所信仰尊敬的神面前也让这名狐人羞得脸红，也让他直愣愣地和木头没什么两样。 但他还是是在【雷电将军】的注视下朝着那位于凉亭之中的神秘存在深深鞠了一躬，大声道：“肥肠感谢您，在下的生命就将” “行了，救你的不是我。”苍叶打断了对方这明显是要献出自己神秘和忠诚的话语，随后将话题引向伊恩，“你应该感谢的是他，是他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的。” 被提到的伊恩也是整个人一抖，本想要推脱的他在意识到这么说的人是【卡利亚之主】之后也就只能压下心中想法，无奈地接受狐人那感恩涕零的谢意以及友情，这还是他强烈拒绝对方成为自己部下以报救命之恩之后的结果。 苍叶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等巴尔重新回到凉亭中时才开口道：“事情已经解决，我也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不再停留一阵吗？”巴尔也没有强求，只是略微一问，“此地已不同三千年前，漫长岁月的发展与改革已经让此地拥有一座城邦该有的姿态，而您作为远道而来的尊贵来客，我等也应当举城欢迎。” 苍叶略微摇头，“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一过客，再者，你们也有没处理完的麻烦这场由【天理】亲自发动的变革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结束的。” 巴尔也想到了如今雷鸣岛的情况以及那梦中的景色，她思索片刻后叹道：“您说得对。” “不过，你那将军府我却是未曾去过，如今去一次倒也无妨。” …… 翌日。 雷鸣岛港口停泊的、被【隔离泡】所围绕的船只之上。 伊恩和狐人在被【卡利亚之主】以及【雷电将军】带到森林边缘之后就被雷鸣岛当地将士给抓到，之后了解他们的遭遇之后也是一个个都羡慕到红了眼，二话不说就拉着他们去参与了庆功宴，然后就直接宴了一整个夜晚，如今天都凉了才放他离开。 好在之前在恢复伤势的时候就已经睡了一觉，所以伊恩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疲惫感，只是有些许累罢了，心累。 那些能够参战且活下来的将士无论男女无论什么种族都是人高马大的，他这正常人的体型在群人里面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玩具，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被人当做陀螺一样搬来搬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甲板上的伊恩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一边喝着那名为日落果的水果所榨出的果汁、一边吃着还热乎的包子、顺带还用一只空闲的手翻看着一本不算大的书籍的学长。 早已经与巴尔聊完天并卸下了【卡利亚之主】这层身份的苍叶故意咬了一口包子显露出其中牛肉馅料、香气扑鼻，之后才看向了不远处的伊恩，打了个招呼，“哦？回来了？” 伊恩唰地一下凑到了苍叶身边，鼻尖耸动，目光牢牢锁定学长手中的包子，“学长你这是在吃什么呀！” “肉包子，刚做没多久的。”苍叶说着就放下了手中这个咬了一口的包子，随后拿起一旁碟子里还冒着热气的、完好无损的包子就塞到了伊恩嘴里，“想吃就吃。” 伊恩叼着包子就直起身，双手捏住包子后就一口口啃了起来，“嘿嘿~学长最好了！” 这是苍叶在回来之后亲手做的包子，原材料自然是来自【物品栏】里面堆放着的各种食材。 一个包子并不大，伊恩两口就吃完了，之后又试探性地伸手拿过了一个包子，随后才询问道：“这是学长你亲手做的吗？” 苍叶将手中的书慢慢合上放到腹部，随后重新拿起了自己刚刚咬了一口的包子，一小点一小点的吃了起来，“嗯，是很早之前从一位前辈那里学来的，很早很早早到我都要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怎么样，感觉味道如何？” 伊恩毫不吝啬夸赞，“很不错！是我至今为止吃到过最好的！” “那就好。” 苍叶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开口，这让一旁的伊恩有些奇怪。 “学长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和我说一下！” “只是想到了以前那位前辈以前也是会在做完之后询问一下我觉得好不好吃，而我的反应则和你一模一样。”苍叶笑了一下，没有选择继续这个话题。 “这样吗”伊恩也明白学长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也就主动聊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学长！我今天遇到了【卡利亚之主】哦！祂比我所想的” …… 接下来的几日里，苍叶挨个拜访了曾经的朋友们，笹景天，御舆森古，御舆哲人，也被他们介绍给了家中的一些后辈，像是名为笹百合、御舆千代等人，都是年轻一代的妖怪，但数量也并不多，至少与过往千年相比越来越少了。 妖怪的繁衍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可这却并没有什么解决方式。 苍叶也不太了解这种自然演化之后出现的种族，但淘汰本身就是生态循环的一部分，何况妖怪们拥有了长久的寿命、别样的妖力与力道，自然也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或许生育困难便是其中一种。 而在这趟旅程的最后，苍叶又一次来到了将军府之中。 “那个东西你拿走了？”巴尔习惯性地给苍叶沏了杯茶，口吻却十分笃定。 “嗯。”苍叶喝了口茶水，“我准备将那东西带回卡利亚，也只有那里比较好处理这个东西。” “我知道，在之前我就有所‘回忆’，所以我才将那东西放到了宝物库之中封存但没想到那东西与天空岛有关。”巴尔看了眼天空，脑海中回想起了不久前与【卡利亚之主】的交谈内容以及这些年来脑海中出现的“记忆”，那是一个个城邦的毁灭，“拿走了也好，这种东西短期内也不是我等地界能够拥有的。” “不过你不打算去那边看看了吗？” 巴尔所目光所看的方向是群岛深处，也就是鹤观岛所在的位置，当年那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包括那爆裂的星辰以及之后失踪的苍叶，但这一系列都不是巴尔想要去探究的，以当时所产生的能量来看，如今的她也不配去探究此事。 “我并不想回去，当年能出来全靠伟大的【卡利亚之主】帮助。”苍叶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下，“但我的建议是，不要过多去往那边。” “我明白了。” 巴尔心领神会地没再提及这件事情。 “我也差不多该准备离开了。”苍叶道出了这次前来将军府最主要的目标，“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照顾一下白辰大狐的子嗣后代，也顺便把我的东西带过去，很抱歉我无法亲身陪伴她成长。” 他从背囊中拿出了不少能够救命的药物、外界的书籍以及一些一次性的元素辉石。 “药物和书籍自然不必多说，这些辉石能够在危险时刻扔出去，会等同于我释放的一个魔法应该足够她用此来应付大多数麻烦了。”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也算是一些小小的补偿以及歉意。 巴尔很自然地接过了所有东西，并做出了承诺，“我会帮你转交给她的。” “对了，还有这个！” 苍叶从背囊中拿出了那储存着【强欲魔女-艾姬多娜】一部分灵魂的傀儡，并推给了巴尔。 巴尔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像是真人一般的傀儡，“给我的？” “嗯，准确来说是【卡利亚之主】留给你的。” 这是苍叶临时想到的东西，因为他之前在凉亭中和巴尔聊天时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放到这个傀儡身上，所以干脆就交给对方代为看管，反正这个傀儡还需要长时间孕育才能有些灵智，此外就算真的诞生生命也只是一个如白纸一样的灵魂罢了。 巴尔并未推辞。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巴尔抱起傀儡看了看，似乎有些开心。 …… 第161章 聚合＆规划路线 …… 距离苍叶两人离开了雷鸣岛已经有了三个月。 船只在魔力的驱动下持续不断地以一种快而平稳的速度航行，途中时不时会遇到一些来捣乱的海怪，但也都无伤大雅。 又是接连三个月的航海生活。 广袤的深海与蔚蓝的天空看几次也就够了，但接连不断地看那么久之后所剩下的也就只有些许乏味与疲惫。 唯有在遭遇别样的气候时才会令人重新感到惊喜。 这种生活也让伊恩那因雷鸣岛的事而起伏不定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此刻的他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手中捧着自己这段时间对于【死亡魔法】的感悟，同时还时不时伸手拿起一旁木桌上那杯学长用来应付自己所给出的、加冰的日落果果汁喝两口，可是他却没办法专心，眼神更是隔三差五的就瞥向船舱的位置。 不是他故意分心，主要是在远离了所有岛屿之后学长就直接钻进了船舱里面，还勒令他不能进入。 除了每天都会在早间和入夜时分出来和他说说话并解答一下各种关于【死亡魔法】的问题以外基本是全天都待在船舱里面。 这很难不让人在意。 特别是想到之前伟大的【卡利亚之主】来到雷鸣岛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学长之后这种好奇心就更强了。 可无论他怎么询问学长都是一句话不说，而他也没那个胆子去打扰学长。 伊恩又观望了两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他将书籍合上放在肚皮上随后仰躺着，眼神看着遮阳伞的伞骨，思绪却在逐渐飘远。 “学长这都忙活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得出结论是在研究什么新的魔法亦或是进行什么秘密实验吗？” 研究新魔法倒是正常，只要是个法师都会去研究，特别是在伟大的【卡利亚之主】展出了全新的【魔女魔法】之后。 至于实验卡利亚之中并不缺乏实验，其中有一部分实验是需要使用到活物的，但大多数是动物，只有一部分法师会十分直接的将各种还没有确定效果的实验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亲身感受实验所带来的变化这也导致卡利亚中有一部分法师的身上存在着一些奇奇怪怪异变。 久而久之，卡利亚的【魔法学会】也颁布了一些较为严格的、有关于实验与研究方面的规章制度，但作用范围也就只在卡利亚岛屿之上，其他地方【魔法学会】乃至其他法师都不会多管。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伊恩才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那本笔记上。 之前在雷鸣岛上的经历以及所见所闻让他对于【死亡】的感悟越发深刻，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勉强使用【死亡魔法】了！ 虽然只是最喻为基础的【召唤怨魂】，但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进步，若是放到整个卡利亚里更是能令人们沸腾的、堪称里程碑式的突破，因为他真的学会了数千年来无人能够参悟的【死亡魔法】！ 至于为啥知识堪称里程碑式——因为学长明显也会！ 但奇怪的是以往并没有任何相关记录就连图书馆中有关书籍的借阅记录中都没有学长的名字。 总不能是开小灶 啪！ 伊恩给了自己一脑瓜子，将脑海中有些亵渎的想法一股脑扔了出去，这可不是他能够乱想的东西！ 但学长真的越来越神秘了。 “诶？” 远方那一成不变的海平面处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 伊恩很是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张望了一下，确认是陆地之后才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快步跑到船舱边敲了敲门。 “学长~！已经可以看到陆地咯！” …… “知道了。” 苍叶对着舱门方向回应了一声之后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那被封在无数层【隔离泡】之中的“石块”。 这便是那坠落的星辰，在两千多年前他还是雷鸣岛【神官】时与白辰大狐以及其弟子一同去往鹤观岛那边寻找的“坠落的星辰”，也是他当年亲眼看见的在那遮天蔽日的黑暗结束后自天空之上迅速落下的光点。 如今他已经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石块”。 这的确是天空岛上的东西，材质方面与法涅斯家中柱子是类似的，但里面所蕴含的能量却与法涅斯的力量截然不同，。 虽然能量的残留很少，但也能多少辨认出其能量尤为秩序、平稳，如同一个个稳定的方块，具有流动与可塑性这种异样的、不属于提瓦特的能量来源不多，像是那些透过如今已经破了洞的“蛋壳”进来的偷渡者或者说外来者、降临者都有可能拥有这类力量。 但能从天空上落下那范围就只有天空岛那位天理的维系者了。 很明显，这个“蕴含天理力量的石块”和那些于两千多年前世界陷入黑暗时自天空落下的那几根柱子有关。 而且关系还很密切。 苍叶用【法师之手】朝着那“石块”靠近了些许，后者立刻微微颤动了起来，仔细对比便能发现这“石块”是朝着大陆方向挪了挪。 每当被刺激后，这个“石块”便会挪动位置，就如同被大陆中的某个东西吸引一样，但因为力量不足而只能挪动一点点位置。 看来是拥有某种聚合的特性。 而在大陆内，且同样是从天空上掉落的东西，怎么想都只有当年那从天空之上砸落的“柱子”。 “看来那东西依旧在大陆内啊这次就去那边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苍叶默默将“石块”收入【物品栏】之中，随后走出了船舱。 …… 虽然海平面已经出现了陆地，但船只距离那边依旧很远，这也导致直到入夜时分两人才终于“脚踏实地”。 “呼！终于上岸了！我都快要被海味给腌透了~” 伊恩踩在有些结实的沙滩上，在岸边一堆只有巴掌大的螃蟹的注视下高兴地挥舞着双臂，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开心的气息，而等他回过头来看向海边时却愣了一秒——因为那艘停靠在海边的、承载着他们过来的船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翻涌的、拍打着礁石与沙滩的海浪以及站在礁石上正在拿着地图观看的苍叶。 十分神奇的一幕。 但一想到这是学长做的，伊恩就觉得十分正常了。 他也完全没有询问船只去向的打算，只是一脸好奇地凑到了学长身边，随后脑子与眼睛一同在记忆地图上的内容。 “学长，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苍叶也没推开伊恩，任由对方记忆地图上的各种标注，随后当着对方的面用手指圈住了【归离原】这片区域。 他的指尖慢慢落到了【归离原】范围内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村镇之中，接着慢慢往东北方向挪，挪到了那位于【仙家山脉】与【归离原】中间位置的无名森林之中，接着方位猛地一变，一路朝着地图西南方向划去，直到没入地图未曾记载的黑暗地图并圈了一个大圈——这是雨林的方向。 伊恩的表情也是从最开始的疑惑、诧异到开心、兴奋但最后发现路途格外遥远且还要去往地图之外时那股兴奋劲一瞬间就被扑灭。 半天后他才憋出一句。 “呃不错的路程，行程很满。”说完，他瞅了眼学长，见学长没生气才小心翼翼询问道：“学长，我们去那么远” “去开拓地图、处理我的一些问题以及寻找能够治你的药。” 苍叶没等伊恩说完就开始解释，同时拿出了一个只有尾指大小的玻璃瓶在伊恩面前晃悠了两下——这是之前那三个月里他抽空处理好的“最初的赤蕊”，明明赤蕊是植物，但如今在玻璃瓶里的却是一些血色的细沙，看上去尤为鲜艳。 “光是这个可没办法治疗你的体质。”苍叶手一翻又将玻璃瓶收回了【物品栏】，“不过你也放心，我也知道雨林那边的事情，所以才要先去【归离原】那边待一段时间准备。” 雨林在卡利亚人的感官里是一个比较差劲的地方，毒虫以及各种奇怪的蘑菇等东西让防御手段匮乏的卡利亚人都十分头疼，所以在卡利亚魔法学院图书馆中对于雨林的描述是十分差且危险的，也是至今为止明面上最被卡利亚人排斥的地方。 在记录中进入雨林的卡利亚人也很多，但回来的却没有多少 这大概就是伊恩担忧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的或许是因为伊恩之前在雨林边缘那个村子里的遭遇让他有些心理阴影，特别是当时被神女灵魂占据身体的事情。 明明只是一小块神女的残魂，却能够直接影响了伊恩整个人的思维模式以及判断能力，这对卡利亚人来说是尤为难以接受的事。 “对了，中途还要经过这里。” 苍叶突然想起一件事，手指立刻指向了之前吉良所居住的那座没有魔神庇护的城镇，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和建立了一个商队的邱月以及身为夜叉的红叶分别的，虽然如今过去的不久，但横竖顺路，去看一眼也无所谓。 …… 规划好了路线之后两人就正式启程。 如今他们所身处的海边很安静，空气也有些凝重，作为法师以及学徒的两人自然也能感受到那明显的元素变化。 这很正常，毕竟这片区域隐藏着不少魔神，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很早之前就“开悟”并远离了最初“纷争”并得以安稳存活至今的存在。 很明显，其中有不少魔神对于天理的维系者口中的七个宝座存有念想，但却暂时没有人动手。 准确来说是他们所有人都在默契地等待第一个魔神动手。 苍叶与伊恩都无意掺和进这种事情里，但他们的出现以及卡利亚人的独特身份还是引起了不少存在的注意力，这使得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用比原来快了几倍的速度快速离开了这片区域。 等穿过这块区域进入【归离原】的范围之后那股笼罩在他们头顶的凝重感才骤然一松。 “天，至于吗”伊恩有些不满，他们刚刚那一路都被魔神盯着，其中有些不乏带着恶意的存在。 “好了，能够安全走出来就够了。” 苍叶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视线以及其中蕴含的意味，他并没有生气，也不会因为这种入不了眼的魔神生气，但在他注意到伊恩有些不适之后也确实有考虑过在暗中解决掉那些怀揣恶意的魔神亦或是利用手段让这片区域陷入争端，可在略作思虑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这里距离摩拉克斯他们的领地太近了，此地若是突然乱起来，摩拉克斯他们不一定能够反应过来，也不一定有能力应付。 他如今可不知道摩拉克斯的实力。 在如此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给摩拉克斯惹事的好。 “学长脾气真好。” “习惯了。”苍叶拍了拍伊恩的肩膀并拽着对方的衣领给对方擦了擦脸颊上的汗，“如果感到不满了，不舒服了，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提高自身实力，你要记住，卡利亚人如今已经拥有一条能够通神的道路，光是这一点就比此世间所有种族厉害了。” 被拽的衣衫不整地伊恩愣了一下后才连连点头，此刻的他双眼发光，兴奋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先他们卡利亚人所猜想的内容只是伟大的【卡利亚之主】给予了他们能够触及神之权柄，也就是永生这一项，结果如今与伟大的【卡利亚之主】关系匪浅的学长亲口和他说，这是一条通神之路，这这如何不让人激动，这两者的意义差距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可是通神之路啊！！！ “想什么呢！”苍叶用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学院辉石杖】敲了下伊恩的脑袋，在后者装模作样地哼唧声中摇头道：“你距离这条路还有很长距离呢，别好高骛远。” 伊恩耷拉着肩膀。 “学长教训的是~”接着又一秒精神起来并指了指身后，“学长，你说这些魔神什么时候才会闹起来？” “就在近几年，如今这种世道，他们忍不了多久的。” 苍叶回应着，随后继续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前进，伊恩也紧跟在他身旁。 …… 第162章 踪迹＆契机 …… “这应该是这附近最后一只了。” 一名老汉用脚踩着身前那比成年牛都要壮一些的魔物，用力将深陷其皮肉之中的长矛拔出并带出了一堆鲜红色的血液。 “看起来是。”一旁的小伙子撩起衣摆擦了擦脸颊上那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液体，眼神一个劲地扫视周遭地面上躺着的十来种体型不一的魔物以及那些或处理尸体或处理各自身上伤势的同伴们。 “如今这日子是越发不安全了啊那是啥？哦，人啊。” 小伙子眼角处瞥见一些耸动的事物，定睛一看便发现那是几个正背着竹箩筐和被褥，臂膀挎着竹篮的村民，其中大多都是在这村中待了有些有些年头的老人了，但此刻却无奈地跟随家中孩子去往更为安全的北方。 老汉拎着长矛走了过来，顺势也看了眼那些正在远去的村民，语气惆怅、感慨，“又有人离开了啊离开了也好，这北边也更靠近【归离原】中心，也更安全。” 小伙子跺了跺脚，“老头子，咱们要不也叫上家中老小往北方去一趟？” “我就算了，我在这待了大半辈子，剩下那么点时间也懒得再动弹了，这里就挺好当个埋骨地，再说了，我如今能走能跳还有些防身的本事，留在这倒也无妨反正也没多少年活头，倒是你们——”老头子戳了戳小伙子的额头让后者一脸郁闷，但老头子的声音却放大了些许，显然这话并不是只对这小伙子一人说的，“你们这些个小年轻以后还有不少日子能过，自己回家想清楚，是留在这里每天担心这哪的，还是带着家中老小去安全的地方。” 小伙子嘀咕一句。 “神不会抛弃我们的哎哟！” 很明显，话没说完便挨了一拳头。 这爷孙辈之间的打闹让周遭村民都看了过来，一个个笑呵呵的，但他们也没有忘记正事，反而很是熟练地处理起那些魔兽尸体，他们用各自的武器刺穿魔物身躯上各种足以“致命”的区域，随后才快速将其中有价值的诸如毛皮、爪、角之类的部位都切割下来之后就将剩下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随后就燃起一把火全给烧了。 火焰伴随着焦香，熊熊燃烧着，烟尘在清风中飘摇，随后渐渐飘向远方。 众人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各自都握着用于战斗的武器，哪怕是伤者也在此刻站起身来警惕，因为以往出现过魔兽在燃烧途中“复活”的现象。 然而在等待期间，众人却发现在烟尘飘散的林间小道之中走出了两人。 “那是法师？” …… 卡利亚法师无论在何处都能得到关注，一如既往。 在村民热情而又满是好奇地目光下，苍叶和伊恩简单的居住在了村镇中的一处并不算大的小客栈内，这里装潢普通，基本都是木头搭建而成的，床铺之类的也没多精致，但实用、干净。 可这也意味着这个客栈的隔音不怎么样。 这也导致刚刚安顿下来的两人待在室内都能够听到来自外面街道上那些村民的交谈与议论声，连带着这个客栈之中的其他十几个外来之人也有些好奇他们这“跨越深海”而来的法师到底有什么能力，毕竟卡利亚在外的法师总数其实并不算多，其中大多数都会在一定程度上隐藏自己身为法师的身份，这也是卡利亚魔法学院测试的时候需要检测许多和“魔法”无关的技艺的根本原因。 更别提在过往的岁月中卡利亚的法师和学徒们都因为曾经的误会而警惕【归离原】这片地区，这使得来到这里的卡利亚人少得可怜。 “学长学长！”伊恩脱鞋之后盘腿坐在木床上，眼神四处观望，“这里为什么要叫客栈啊？我记得其他地方基本都是叫酒馆啊、旅馆啊之类的？就连我们之前和吉良前辈他们路过【归离原】的时候也没有遇到叫客栈的地方啊。” “应该是当地习惯。” 苍叶敷衍了一句，他总不能说这是因为自己当年给摩拉克斯看的那些书导致的！这种理由他敢说伊恩都不敢信。 “好了，我出去一趟，你休息一下然后按照我给你的单子买点东西。”苍叶将早有准备的老早之前就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伊恩，同时还给出了不少用于“以物换物”的零碎物件，有医疗用的、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一部分甚至是只有雷鸣岛那边才有的。 至于那张纸条上则是写着的大多都是给伊恩准备的以防万一的东西，除此之外则是一些很早之前从留云嘴里透漏出来的有关于众仙家喜欢的物件的清单。 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是比较常见，只有少部分较为稀有，但也算不上珍贵，由此能看出众仙家确实挺可怜的？ 苍叶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留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笑到都快脱臼的鸟喙。 主要还是因为常人眼中仙家地位崇高所以那些供奉物基本都是一些比较压箱底的存在，问题是众仙家不收这些人还会慌，所以不少仙人家中都堆了许多用处不是很大的东西。 包括留云自己也是！ 见伊恩接过了东西，苍叶才补充了一句，“途中你自己看上什么就直接换，至于若是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你自己处理就好。” “好！”伊恩应了一声，“学长你又要出门吗？” “对，这附近有我的一个老朋友。” …… 苍叶没有骗伊恩，他口中那位老朋友的确存在，至于是谁 在使用了【化作无形】隐去身形之后苍叶就来到了村中位于中央位置的高大建筑里，这建筑内部十分宽敞开阔，天花板很高，因为此地并没有修筑二楼，而这足以被称作大厅的室内则是简简单单的摆放着许多木质的长椅，如今还有一些村民在此地休憩， 而在这个宽敞的区域内只有两个隔间，它们分别位于进门后的左右两侧，右侧是存放各种东西的储藏室，至于左边——苍叶推开了门。 在房间之中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灶台，而在灶台之上则躺着一只肚子比脑袋都大的土黄色小熊。 小熊此刻正睡着觉，鼻涕泡以及肚皮伴随着呼吸频率忽大忽小。 直到最后被苍叶拍了拍之后才翻了个身，用那和柱状差不多的手搓了搓眼睛。 “醒了？” “怎么哦！是苍叶！”【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立刻精神起来，如今只有巴掌大的他哒哒地从灶台上爬了起来，然后用手拍了下苍叶的腰，“你果然回来了~摩拉克斯这段时间可是隔三差五就问我你回来了没呢，搞得我这些分身都没办法收回来，只能在这种炉灶的地方睡一下~你之后可要帮我好好数落一下他！” 马科修斯一边开着玩笑，眼睛也是开心地眯了起来，他和之前一样开心、善良，外表与情绪上也没有任何被如今这弥漫世间的污染所影响的痕迹。 “对了对了，要吃个馒头吗！” 说着，马科修斯便蹬蹬地在灶台上跑，接着用自己如今这小小的身子不费力气地拿起了那实心的木质锅盖，热气蒸腾，锅中那放在竹编网上面的几个圆滚滚白溜溜的馒头清晰可见，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在竹编网边缘的那几个看上去和马科修斯差不多样子的小熊馒头。 “嘿嘿~这都是我抽空去找材料自己做出来打算给这里的离民留个惊喜的，要尝尝吗！” 马科修斯口头询问着，但两只眼睛却像是能发光一样看着苍叶，其中想要表达的意味不言而喻。 苍叶也没拒绝，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早已熄灭的炉火，又看了看锅中依旧维持着沸腾的水后才拿起了一个马科修斯亲手制作的馒头咬了一口。 馒头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但这馒头的做法与口感就已经比正常的要好上许多了。 马科修斯瞪圆眼睛，“怎么样？” “算得上不错了，不过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当然没有~”马科修斯也没忌讳这个话题，他将锅盖反面朝上摆放在灶台上发出一声“嘿咻”后才拍了拍肚子，解释道：“这是礼物嘛，总不能弄得奇奇怪怪的，而且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随随便便使用力量，不然真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可就要危险了！” 这句话略微浇灭了马科修斯刚刚那火热的情绪，他眼睛看着门外，两只手来回搓了搓。 “之前那位自称为【天理】的存在所说的话传遍了大陆，那自天空上砸落的雷霆与其说是消灭魔物，不如说是在警告我们这些凡尘生灵，更何况自那以后无论是妖魔邪祟的数量还是实力都是变强了许多哪怕是我都无法估计如此之多的地区。”马科修斯这只熊都耷拉了下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如今距离那位【天理】最初的宣告才过去那么点时间，可我所见到的伤亡人数却是以往一整年加起来的都要多，而数量如今还在上升。” “这些都是摩拉克斯和我说的，让我牢牢记住的。” “本来哈艮图斯以及赫乌莉亚她们也在场，但是都因为情绪变动而离开了，只有我听到了最后并在之后解释给她们听。” 话题对于马科修斯来说似乎过于沉重了，所以他在说完之后就直接蹲了下来，这使得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土黄色小熊变得更为小巧。 苍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毕竟如今事态已经发生，连他也无法阻止，那位天理的维系者激怒沉睡的魔物并让大量污染回归天理的行为几乎将如今能够执行的后路都给彻底封死。 给予尘世生灵的选择只剩下接受。 “赫乌莉亚也回来了吗？” 苍叶如以往那般转移话题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嗯，她在你们离开之后不久就归来了，万幸的是她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被污染，看起来就是出门游玩了一阵子。”马科修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想到了另一位，“可相比之下，留云借风真君的情况就有些糟糕了，她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仙家山脉来到了我们这边，但她也不和我们说话，只是在这片平原上随便找了个能够栖息的山，稍微打了个洞之后就闭门不出了。”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差，可是无论是我、赫乌莉亚、哈艮图斯还是摩拉克斯都没有办法见到她，得到的仅有答复也只是让她一只鹤静一静，不要打扰。” “如今赫乌莉亚就留在那山洞前陪伴着留云借风真君，哈艮图斯执掌内务，摩拉克斯则是一刻不停地巡视起【归离原】的边境范围，我则是分散开来充当眼线？摩拉克斯是这么形容的，总之，就是帮助大家搜集情报啦~” “所以如果你之后有想法的话可以去看看留云借风真君发生了什么吗？毕竟哈艮图斯说过当年你和留云借风真君的关系也很不错！” “我会的。” 苍叶简单的和马科修斯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马科修斯也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充当一个危险预警器。 在离开之前苍叶盖上了锅盖，也将再度睡过去的马科修斯换了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放了起来防止对方被普通人看到。 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如今道路上的绝大多数行人口中所聊的事情都从最近遇到的麻烦以及未来的考量变成了最新来到这里的那两个法师——也就是苍叶和伊恩两人。 而交谈的人里则是那些商队人员以及穿着较为复杂的人居多。 相比起正常离民的想法，这些消息灵通且多少有些地位的人所思所想都会比较复杂，他们甚至开始猜想法师的到来是不是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苍叶路过的时候听到那些天马行空的猜想时都有些好笑。 哪有什么信息与暗示。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见见朋友们看看他们是否有方法能够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也为了让自己更多的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罢了。 毕竟，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们任何一个因为这场由“人”所引导的战争而身死！ 这也是他如今所抓住的那一丝微小的、能够更进一步的契机。 …… 第162章 踪迹＆契机 …… “这应该是这附近最后一只了。” 一名老汉用脚踩着身前那比成年牛都要壮一些的魔物，用力将深陷其皮肉之中的长矛拔出并带出了一堆鲜红色的血液。 “看起来是。”一旁的小伙子撩起衣摆擦了擦脸颊上那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液体，眼神一个劲地扫视周遭地面上躺着的十来种体型不一的魔物以及那些或处理尸体或处理各自身上伤势的同伴们。 “如今这日子是越发不安全了啊那是啥？哦，人啊。” 小伙子眼角处瞥见一些耸动的事物，定睛一看便发现那是几个正背着竹箩筐和被褥，臂膀挎着竹篮的村民，其中大多都是在这村中待了有些有些年头的老人了，但此刻却无奈地跟随家中孩子去往更为安全的北方。 老汉拎着长矛走了过来，顺势也看了眼那些正在远去的村民，语气惆怅、感慨，“又有人离开了啊离开了也好，这北边也更靠近【归离原】中心，也更安全。” 小伙子跺了跺脚，“老头子，咱们要不也叫上家中老小往北方去一趟？” “我就算了，我在这待了大半辈子，剩下那么点时间也懒得再动弹了，这里就挺好当个埋骨地，再说了，我如今能走能跳还有些防身的本事，留在这倒也无妨反正也没多少年活头，倒是你们——”老头子戳了戳小伙子的额头让后者一脸郁闷，但老头子的声音却放大了些许，显然这话并不是只对这小伙子一人说的，“你们这些个小年轻以后还有不少日子能过，自己回家想清楚，是留在这里每天担心这哪的，还是带着家中老小去安全的地方。” 小伙子嘀咕一句。 “神不会抛弃我们的哎哟！” 很明显，话没说完便挨了一拳头。 这爷孙辈之间的打闹让周遭村民都看了过来，一个个笑呵呵的，但他们也没有忘记正事，反而很是熟练地处理起那些魔兽尸体，他们用各自的武器刺穿魔物身躯上各种足以“致命”的区域，随后才快速将其中有价值的诸如毛皮、爪、角之类的部位都切割下来之后就将剩下的东西全部堆在一起，随后就燃起一把火全给烧了。 火焰伴随着焦香，熊熊燃烧着，烟尘在清风中飘摇，随后渐渐飘向远方。 众人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各自都握着用于战斗的武器，哪怕是伤者也在此刻站起身来警惕，因为以往出现过魔兽在燃烧途中“复活”的现象。 然而在等待期间，众人却发现在烟尘飘散的林间小道之中走出了两人。 “那是法师？” …… 卡利亚法师无论在何处都能得到关注，一如既往。 在村民热情而又满是好奇地目光下，苍叶和伊恩简单的居住在了村镇中的一处并不算大的小客栈内，这里装潢普通，基本都是木头搭建而成的，床铺之类的也没多精致，但实用、干净。 可这也意味着这个客栈的隔音不怎么样。 这也导致刚刚安顿下来的两人待在室内都能够听到来自外面街道上那些村民的交谈与议论声，连带着这个客栈之中的其他十几个外来之人也有些好奇他们这“跨越深海”而来的法师到底有什么能力，毕竟卡利亚在外的法师总数其实并不算多，其中大多数都会在一定程度上隐藏自己身为法师的身份，这也是卡利亚魔法学院测试的时候需要检测许多和“魔法”无关的技艺的根本原因。 更别提在过往的岁月中卡利亚的法师和学徒们都因为曾经的误会而警惕【归离原】这片地区，这使得来到这里的卡利亚人少得可怜。 “学长学长！”伊恩脱鞋之后盘腿坐在木床上，眼神四处观望，“这里为什么要叫客栈啊？我记得其他地方基本都是叫酒馆啊、旅馆啊之类的？就连我们之前和吉良前辈他们路过【归离原】的时候也没有遇到叫客栈的地方啊。” “应该是当地习惯。” 苍叶敷衍了一句，他总不能说这是因为自己当年给摩拉克斯看的那些书导致的！这种理由他敢说伊恩都不敢信。 “好了，我出去一趟，你休息一下然后按照我给你的单子买点东西。”苍叶将早有准备的老早之前就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伊恩，同时还给出了不少用于“以物换物”的零碎物件，有医疗用的、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一部分甚至是只有雷鸣岛那边才有的。 至于那张纸条上则是写着的大多都是给伊恩准备的以防万一的东西，除此之外则是一些很早之前从留云嘴里透漏出来的有关于众仙家喜欢的物件的清单。 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是比较常见，只有少部分较为稀有，但也算不上珍贵，由此能看出众仙家确实挺可怜的？ 苍叶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留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笑到都快脱臼的鸟喙。 主要还是因为常人眼中仙家地位崇高所以那些供奉物基本都是一些比较压箱底的存在，问题是众仙家不收这些人还会慌，所以不少仙人家中都堆了许多用处不是很大的东西。 包括留云自己也是！ 见伊恩接过了东西，苍叶才补充了一句，“途中你自己看上什么就直接换，至于若是遇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你自己处理就好。” “好！”伊恩应了一声，“学长你又要出门吗？” “对，这附近有我的一个老朋友。” …… 苍叶没有骗伊恩，他口中那位老朋友的确存在，至于是谁 在使用了【化作无形】隐去身形之后苍叶就来到了村中位于中央位置的高大建筑里，这建筑内部十分宽敞开阔，天花板很高，因为此地并没有修筑二楼，而这足以被称作大厅的室内则是简简单单的摆放着许多木质的长椅，如今还有一些村民在此地休憩， 而在这个宽敞的区域内只有两个隔间，它们分别位于进门后的左右两侧，右侧是存放各种东西的储藏室，至于左边——苍叶推开了门。 在房间之中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灶台，而在灶台之上则躺着一只肚子比脑袋都大的土黄色小熊。 小熊此刻正睡着觉，鼻涕泡以及肚皮伴随着呼吸频率忽大忽小。 直到最后被苍叶拍了拍之后才翻了个身，用那和柱状差不多的手搓了搓眼睛。 “醒了？” “怎么哦！是苍叶！”【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立刻精神起来，如今只有巴掌大的他哒哒地从灶台上爬了起来，然后用手拍了下苍叶的腰，“你果然回来了~摩拉克斯这段时间可是隔三差五就问我你回来了没呢，搞得我这些分身都没办法收回来，只能在这种炉灶的地方睡一下~你之后可要帮我好好数落一下他！” 马科修斯一边开着玩笑，眼睛也是开心地眯了起来，他和之前一样开心、善良，外表与情绪上也没有任何被如今这弥漫世间的污染所影响的痕迹。 “对了对了，要吃个馒头吗！” 说着，马科修斯便蹬蹬地在灶台上跑，接着用自己如今这小小的身子不费力气地拿起了那实心的木质锅盖，热气蒸腾，锅中那放在竹编网上面的几个圆滚滚白溜溜的馒头清晰可见，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在竹编网边缘的那几个看上去和马科修斯差不多样子的小熊馒头。 “嘿嘿~这都是我抽空去找材料自己做出来打算给这里的离民留个惊喜的，要尝尝吗！” 马科修斯口头询问着，但两只眼睛却像是能发光一样看着苍叶，其中想要表达的意味不言而喻。 苍叶也没拒绝，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早已熄灭的炉火，又看了看锅中依旧维持着沸腾的水后才拿起了一个马科修斯亲手制作的馒头咬了一口。 馒头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但这馒头的做法与口感就已经比正常的要好上许多了。 马科修斯瞪圆眼睛，“怎么样？” “算得上不错了，不过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当然没有~”马科修斯也没忌讳这个话题，他将锅盖反面朝上摆放在灶台上发出一声“嘿咻”后才拍了拍肚子，解释道：“这是礼物嘛，总不能弄得奇奇怪怪的，而且我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随随便便使用力量，不然真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可就要危险了！” 这句话略微浇灭了马科修斯刚刚那火热的情绪，他眼睛看着门外，两只手来回搓了搓。 “之前那位自称为【天理】的存在所说的话传遍了大陆，那自天空上砸落的雷霆与其说是消灭魔物，不如说是在警告我们这些凡尘生灵，更何况自那以后无论是妖魔邪祟的数量还是实力都是变强了许多哪怕是我都无法估计如此之多的地区。”马科修斯这只熊都耷拉了下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如今距离那位【天理】最初的宣告才过去那么点时间，可我所见到的伤亡人数却是以往一整年加起来的都要多，而数量如今还在上升。” “这些都是摩拉克斯和我说的，让我牢牢记住的。” “本来哈艮图斯以及赫乌莉亚她们也在场，但是都因为情绪变动而离开了，只有我听到了最后并在之后解释给她们听。” 话题对于马科修斯来说似乎过于沉重了，所以他在说完之后就直接蹲了下来，这使得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土黄色小熊变得更为小巧。 苍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毕竟如今事态已经发生，连他也无法阻止，那位天理的维系者激怒沉睡的魔物并让大量污染回归天理的行为几乎将如今能够执行的后路都给彻底封死。 给予尘世生灵的选择只剩下接受。 “赫乌莉亚也回来了吗？” 苍叶如以往那般转移话题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嗯，她在你们离开之后不久就归来了，万幸的是她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被污染，看起来就是出门游玩了一阵子。”马科修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想到了另一位，“可相比之下，留云借风真君的情况就有些糟糕了，她在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仙家山脉来到了我们这边，但她也不和我们说话，只是在这片平原上随便找了个能够栖息的山，稍微打了个洞之后就闭门不出了。”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差，可是无论是我、赫乌莉亚、哈艮图斯还是摩拉克斯都没有办法见到她，得到的仅有答复也只是让她一只鹤静一静，不要打扰。” “如今赫乌莉亚就留在那山洞前陪伴着留云借风真君，哈艮图斯执掌内务，摩拉克斯则是一刻不停地巡视起【归离原】的边境范围，我则是分散开来充当眼线？摩拉克斯是这么形容的，总之，就是帮助大家搜集情报啦~” “所以如果你之后有想法的话可以去看看留云借风真君发生了什么吗？毕竟哈艮图斯说过当年你和留云借风真君的关系也很不错！” “我会的。” 苍叶简单的和马科修斯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马科修斯也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充当一个危险预警器。 在离开之前苍叶盖上了锅盖，也将再度睡过去的马科修斯换了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放了起来防止对方被普通人看到。 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上，如今道路上的绝大多数行人口中所聊的事情都从最近遇到的麻烦以及未来的考量变成了最新来到这里的那两个法师——也就是苍叶和伊恩两人。 而交谈的人里则是那些商队人员以及穿着较为复杂的人居多。 相比起正常离民的想法，这些消息灵通且多少有些地位的人所思所想都会比较复杂，他们甚至开始猜想法师的到来是不是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苍叶路过的时候听到那些天马行空的猜想时都有些好笑。 哪有什么信息与暗示。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见见朋友们看看他们是否有方法能够应对接下来的麻烦，也为了让自己更多的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罢了。 毕竟，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们任何一个因为这场由“人”所引导的战争而身死！ 这也是他如今所抓住的那一丝微小的、能够更进一步的契机。 …… 第163章 消失的星辰 …… 如今是第几日了？ 自从那天起，自我意识到那变化那一刻起，过去了多久？ 如今我又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去与身边人阐述这一切，又该这已经不是我该担忧的了。 赫乌莉亚坐在池边石椅之上，台面上空空如也，连一盏茶杯都没有摆放。 垂柳随轻风飘荡，落影如舞动少女。 一枚绿叶顺着这股远方的风而来，迎面飘向赫乌莉亚，却在即将接触到其肌肤时却散做一颗颗晶莹的盐粒洒落。 她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自从她被那星辰所吸引，迈上那通往高天上的道路又在星辰的辉映下与恍惚与如镜片般碎裂的残梦之中看到了那迈向痛苦与死亡的未来之后，她就在试图寻找方法规避、试图为自己以及身边之人躲过那人为的灾祸。 可是依旧没用。 镜面中的一幕已揭开帷幕，世人已登上舞台，不，应该说——自最初，他们就已经身处于舞台之上。 这片大陆，这个世界，他们的诞生 赫乌莉亚有些恍惚，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天上那为世人带来光与温暖的烈阳，眼睛不偏不倚地注视着。 她将手从柳树的树荫下伸出，感受着那股洒落的阳光，但她并未感受到温暖，她依旧感觉寒冷，无法驱散的寒冷，已经持续了数千年的寒冷。 忽然，一道羽翼挡住了赫乌莉亚的视线，就这么干脆而直接地隔绝了她与太阳之间的“对视”。 哗~ “真不知道你待在这是做什么的。” 赫乌莉亚顺着羽翼便看到了一只拧着眉的仙鹤，准确来说是留云借风真君——在正面看留云的时候对方的脸实在是太哈哈太神奇了。 “本仙君的脸怎么了？”留云收回羽翼，伸着脖子借助池水水面打量了下自己的面容，“没问题啊，那你再笑什么？” 赫乌莉亚掩嘴轻笑，没有说实话，“当然是因为你主动出来而开心。” 如今已不再是初出茅庐的留云自然能看出赫乌莉亚那蹩脚的伪装，但她也没太在意，昂首挺胸地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下后才扭过脖子盯着赫乌莉亚，这段时日里赫乌莉亚一直待在她的临时洞府之外，可整个人的气质以及情绪状况都很奇怪，看着比她还需要人安慰，就如今这幅姿态赫乌莉亚也已经足足保持了近一月之久。 足足快一个月的时间都保持着这个模样，不吃不喝不修炼，甚至动都没怎么动。 这也让留云不得不“出关”来看看赫乌莉亚如今到底是个什么事毕竟这人看着比她还要严重一点。 留云悠悠叹息一声，随后安慰道：“你留在这不如出去看看，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烦心罢了。” 赫乌莉亚笑着婉拒道：“不用，我就在这坐一会儿，反正以我如今的实力也帮不了他们多少，安安稳稳在这里待着就不错，也能陪陪你。” “也罢。”留云收拢羽翼，语气淡然，“我这池边正好也缺一雕塑，你在这坐着一月不动时也正好与这美景相配。” “噗嗤” 难以抑制地的笑声从不远处的山下传来，留云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唤道：“何人在此叨扰仙家静修！” 回应留云的是一声格外清脆的敲击声以及男性青年的短暂哀鸣。 紧接着，在那通往此地的土路中便走出了两人。 穿着暗红色法师袍的苍叶朝着赫乌莉亚以及留云微微挥了下握着【学院辉石杖】的手示意，而另一只手则是拖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伊恩的后衣领。 “哦~是你啊~你又回来了？”留云眼中的严肃骤然一松，她细长的鸟腿两三步就走到了苍叶身前，但却并未低头，而是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目光从苍叶头顶飘过，之后才眼神下移到苍叶头顶，与刚好抬起头，一脸无语的苍叶对视，“你怎么还是这么矮？这些年是真的一点不长个子啊。” 熟悉的留云式问候。 苍叶扫了眼那脖子都伸直了的留云，吐槽道：“你倒是大了不少，也老了不少。” 留云两眼一瞪，“说谁老呢！！！” “好啦好啦。”赫乌莉亚连忙走过来拉住了留云，“好不容易又见一次面，不至于吵起来。” “谁吵了！”留云撇过头，之后等待了一会儿就开始朝着刚刚的石桌那边走。 赫乌莉亚留在原地，看着苍叶歉意地笑了笑，“好久不见，摩拉克斯和拍拍熊都和我说过你之前来找我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苍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拖着伊恩的手，挑眉道：“帮我把他找个地方放一下？” “好。” 赫乌莉亚抬起手，地面之下的盐晶在她的力量下涌出并化作一张洁白且带着床帘能够遮阴防晒的盐床，接着，她开始操控水元素形成一股水流从苍叶手中接过了那位年轻的卡利亚法师随后将其摆放在床上。 “命运还是天空岛？” 冷不丁从一侧传来的话语让赫乌莉亚凝聚起来的水流瞬间溃散，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脸上的微笑也有些挂不住。 她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侧过头与苍叶对视，“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可怜的伊恩整个人都砸在了床上发出了“咚”的一声，然后被散开的水流浇成了落汤鸡。 注意到这一幕的苍叶也是挥挥手帮伊恩将身上的水都驱散干净，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就跟你刚刚听到的那样，而你的反应也给了我答案。” 当年在跟和雷鸟交谈之后，苍叶就联想到了赫乌莉亚，因为赫乌莉亚都跟雷鸟一样出现过一段时间的离去，而且是突然离去。 只是相比起雷鸟那一去就是千百年之久来说，赫乌莉亚似乎没有离开太长时间，可光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注意。 特别是在当年那种魔神们互相警惕防备的情况之下，以赫乌莉亚的性格不太可能会离开自己所圈定的地盘去陌生的地带 “你们在那聊什么呢？” 面对留云的催促声，赫乌莉亚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回应道：“没什么，我们现在就过来。” 说完之后她才看向苍叶，略微点了一下头，接着扭头离开。 她惊讶于苍叶竟然也知道这件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紧张与些许激动，终于，终于有人如她这般知晓了命运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如今的【魔神战争】已经在沉默中酝酿了，她的结局又该如何？ …… 三人坐在柳树下的石桌前聊了一日，直到留云打着哈欠回到那被他命名为洞府的山洞之中后才终止。 夜已深，绝大多数动物都已安静下来。 但总有生灵会披着夜的幕布在黑暗中狩猎。 “你都看到了什么？” 苍叶的话语打破了这片沉静，也让一旁正在准备抓鱼的猫惊地跳了起来，随后匆忙逃离。 “死亡，成片的死亡，永无止境的死亡。”赫乌莉亚的肩膀微微颤抖，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曾见过的那种种画面却依旧被那扑面而来的绝望笼罩，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天空上的繁星以此缓解情绪的波动，“无论强大还是弱小者终会被卷入一次又一次的战争，难以幸免，难以反抗，难以挣扎，我曾见到一个繁荣到令我难以想象的国度毁灭，而且是自他们建立国度甚至是诞生的那一刻，命运就为他们安排好了未来的路。” “一切都是既定的。” “就连魔神也是。”赫乌莉亚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脸色也变得糟糕起来，显得尤为挣扎，记忆在脑海中画面变得残缺，如同被删减亦或是被遗忘，她难以描述当时的场景，她变得语塞，她的表达能力无法让她阐述出那一瞬的震撼与绝望，“我我不知道。” 与雷鸟尤为相似的经历，所见到的事物也尤为相似，甚至和巴尔所阐述出来的内容乃至于法涅斯所留下的信息都有不小的重合度。 这些时日里苍叶也有见到其他的柱状漂浮物，但那些都是普普通通的，源自于法涅斯的随手日记，只是从那轻松愉快的话语以及记忆中所呈现的画面来看应该是在人类诞生之前的那段时光。 尽管那时候法涅斯很忙碌，但在苍叶的认知里，那段时间已经是法涅斯过得最为开心的时候了。 “命运绝非一成不变。”苍叶说出了一个自身已经实践过的结论，尽管他挣脱命运的做法并非他人能够效仿的，但也因此他才需要说出这段话。 “我知道。”赫乌莉亚给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所以我才会在之后去寻找出路，只是一无所获罢了。” 她看出了苍叶的疑惑，她也知道自己说会令人感受到疑惑或者惊讶，所以她主动解释了自己会这么说的原因。 赫乌莉亚抬手指向天穹。 “你有注意过天上那些宛如凝滞一般的星辰吗？” 苍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虚假的天幕以及那悬挂着的象征命运星座，他就这么默默地皱着眉看着赫乌莉亚的侧脸，等待。 “在两千多年前，在那响彻整片【归离原】的轰鸣与第二次笼罩天地的夜幕消散之后，天上的星辰，少了一颗。”赫乌莉亚的呼吸变得略显急促，“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命运，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命运的气息与波动，有人，有人影响了命运！” “命运的波动”苍叶意识到赫乌莉亚的情况有些古怪，就像是那些算命的，亦或是如同交界地中那些能够通过“解指”来传达“无上意志”旨意的存在。 …… 翌日清晨。 苍叶带着昏睡了一整晚的伊恩来到了之前卡利亚队伍居住的那片地区，也就是那长满了被哈艮图斯命名为“琉璃百合”的城市，然后趁着对方出门采购的时间来到了那高耸的树屋之中。 树屋前两层都是一些被哈艮图斯他们特许进入来帮忙的人类其中有一部分更是自称雾化民。 而踏上第三层便能看到一只平躺在房间正中心的土黄色巨熊——也就是马科修斯。 从这等比例放大的巨大体型来看这应该就是马科修斯的本体，只是如今这本体睡得很香，对外界没有一丝反应。 这让苍叶多少有些好奇，所以走上去戳了戳马科修斯的肚皮。 软而结实。 但身为魔神的马科修斯却依旧未曾苏醒，呼吸也是那么平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所以苍叶就又戳了记下。 “别去打扰他了。” 摩拉克斯一脸无奈且头疼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苍叶，要知道他在意识到苍叶要过来的时候可是立刻在第四层将茶水点心都准备好，然后等待了好一会儿，可对方呢？ 在这里戳马科修斯的肚子玩。 摩拉克斯面部平静地走了过来，双手附背看着熟睡的马科修斯，“他如今身化万千，平日里要操控诸多分身，精神疲惫不堪，所以干脆让本体才在此地沉睡，全力运转分手，唯有发生紧急事件时才会本体苏醒来通知我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的事了，你以及那位【卡利亚之主】有何看法？” 相较于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摩拉克斯可谓是十分直截了当地问了最关键的事。 “还能怎么看，站着看。”苍叶对摩拉克斯的态度就很自然，但说话的时候手也依旧在戳马科修斯，“这不是我们能够阻扰的，那家伙几乎是直接让污染弥漫开来，作为这片地区的魔神你应该也注意到最近所有生灵都变得比以往暴躁了，而这也只是开端罢了，等那些魔神中真的有人动手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我来这里的主要是为了问你，你能解决这件事亦或是说你有能力摆平周遭魔神吗？” 摩拉克斯双眼微垂，“我有能力庇护我所在意的一切。” “那来。” “嗯？” “打一架，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变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实力低于我的预想” “绝对不会！” “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它可不会留手。” 苍叶在摩拉克斯疑惑的眼神中拿出了【仿身泪滴】并在瞬间让其复制了自己的状态。 他可不会亲自去和摩拉克斯打。 …… 第163章 消失的星辰 …… 如今是第几日了？ 自从那天起，自我意识到那变化那一刻起，过去了多久？ 如今我又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去与身边人阐述这一切，又该这已经不是我该担忧的了。 赫乌莉亚坐在池边石椅之上，台面上空空如也，连一盏茶杯都没有摆放。 垂柳随轻风飘荡，落影如舞动少女。 一枚绿叶顺着这股远方的风而来，迎面飘向赫乌莉亚，却在即将接触到其肌肤时却散做一颗颗晶莹的盐粒洒落。 她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自从她被那星辰所吸引，迈上那通往高天上的道路又在星辰的辉映下与恍惚与如镜片般碎裂的残梦之中看到了那迈向痛苦与死亡的未来之后，她就在试图寻找方法规避、试图为自己以及身边之人躲过那人为的灾祸。 可是依旧没用。 镜面中的一幕已揭开帷幕，世人已登上舞台，不，应该说——自最初，他们就已经身处于舞台之上。 这片大陆，这个世界，他们的诞生 赫乌莉亚有些恍惚，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天上那为世人带来光与温暖的烈阳，眼睛不偏不倚地注视着。 她将手从柳树的树荫下伸出，感受着那股洒落的阳光，但她并未感受到温暖，她依旧感觉寒冷，无法驱散的寒冷，已经持续了数千年的寒冷。 忽然，一道羽翼挡住了赫乌莉亚的视线，就这么干脆而直接地隔绝了她与太阳之间的“对视”。 哗~ “真不知道你待在这是做什么的。” 赫乌莉亚顺着羽翼便看到了一只拧着眉的仙鹤，准确来说是留云借风真君——在正面看留云的时候对方的脸实在是太哈哈太神奇了。 “本仙君的脸怎么了？”留云收回羽翼，伸着脖子借助池水水面打量了下自己的面容，“没问题啊，那你再笑什么？” 赫乌莉亚掩嘴轻笑，没有说实话，“当然是因为你主动出来而开心。” 如今已不再是初出茅庐的留云自然能看出赫乌莉亚那蹩脚的伪装，但她也没太在意，昂首挺胸地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下后才扭过脖子盯着赫乌莉亚，这段时日里赫乌莉亚一直待在她的临时洞府之外，可整个人的气质以及情绪状况都很奇怪，看着比她还需要人安慰，就如今这幅姿态赫乌莉亚也已经足足保持了近一月之久。 足足快一个月的时间都保持着这个模样，不吃不喝不修炼，甚至动都没怎么动。 这也让留云不得不“出关”来看看赫乌莉亚如今到底是个什么事毕竟这人看着比她还要严重一点。 留云悠悠叹息一声，随后安慰道：“你留在这不如出去看看，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烦心罢了。” 赫乌莉亚笑着婉拒道：“不用，我就在这坐一会儿，反正以我如今的实力也帮不了他们多少，安安稳稳在这里待着就不错，也能陪陪你。” “也罢。”留云收拢羽翼，语气淡然，“我这池边正好也缺一雕塑，你在这坐着一月不动时也正好与这美景相配。” “噗嗤” 难以抑制地的笑声从不远处的山下传来，留云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唤道：“何人在此叨扰仙家静修！” 回应留云的是一声格外清脆的敲击声以及男性青年的短暂哀鸣。 紧接着，在那通往此地的土路中便走出了两人。 穿着暗红色法师袍的苍叶朝着赫乌莉亚以及留云微微挥了下握着【学院辉石杖】的手示意，而另一只手则是拖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伊恩的后衣领。 “哦~是你啊~你又回来了？”留云眼中的严肃骤然一松，她细长的鸟腿两三步就走到了苍叶身前，但却并未低头，而是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目光从苍叶头顶飘过，之后才眼神下移到苍叶头顶，与刚好抬起头，一脸无语的苍叶对视，“你怎么还是这么矮？这些年是真的一点不长个子啊。” 熟悉的留云式问候。 苍叶扫了眼那脖子都伸直了的留云，吐槽道：“你倒是大了不少，也老了不少。” 留云两眼一瞪，“说谁老呢！！！” “好啦好啦。”赫乌莉亚连忙走过来拉住了留云，“好不容易又见一次面，不至于吵起来。” “谁吵了！”留云撇过头，之后等待了一会儿就开始朝着刚刚的石桌那边走。 赫乌莉亚留在原地，看着苍叶歉意地笑了笑，“好久不见，摩拉克斯和拍拍熊都和我说过你之前来找我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苍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拖着伊恩的手，挑眉道：“帮我把他找个地方放一下？” “好。” 赫乌莉亚抬起手，地面之下的盐晶在她的力量下涌出并化作一张洁白且带着床帘能够遮阴防晒的盐床，接着，她开始操控水元素形成一股水流从苍叶手中接过了那位年轻的卡利亚法师随后将其摆放在床上。 “命运还是天空岛？” 冷不丁从一侧传来的话语让赫乌莉亚凝聚起来的水流瞬间溃散，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脸上的微笑也有些挂不住。 她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侧过头与苍叶对视，“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可怜的伊恩整个人都砸在了床上发出了“咚”的一声，然后被散开的水流浇成了落汤鸡。 注意到这一幕的苍叶也是挥挥手帮伊恩将身上的水都驱散干净，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就跟你刚刚听到的那样，而你的反应也给了我答案。” 当年在跟和雷鸟交谈之后，苍叶就联想到了赫乌莉亚，因为赫乌莉亚都跟雷鸟一样出现过一段时间的离去，而且是突然离去。 只是相比起雷鸟那一去就是千百年之久来说，赫乌莉亚似乎没有离开太长时间，可光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注意。 特别是在当年那种魔神们互相警惕防备的情况之下，以赫乌莉亚的性格不太可能会离开自己所圈定的地盘去陌生的地带 “你们在那聊什么呢？” 面对留云的催促声，赫乌莉亚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回应道：“没什么，我们现在就过来。” 说完之后她才看向苍叶，略微点了一下头，接着扭头离开。 她惊讶于苍叶竟然也知道这件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紧张与些许激动，终于，终于有人如她这般知晓了命运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如今的【魔神战争】已经在沉默中酝酿了，她的结局又该如何？ …… 三人坐在柳树下的石桌前聊了一日，直到留云打着哈欠回到那被他命名为洞府的山洞之中后才终止。 夜已深，绝大多数动物都已安静下来。 但总有生灵会披着夜的幕布在黑暗中狩猎。 “你都看到了什么？” 苍叶的话语打破了这片沉静，也让一旁正在准备抓鱼的猫惊地跳了起来，随后匆忙逃离。 “死亡，成片的死亡，永无止境的死亡。”赫乌莉亚的肩膀微微颤抖，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曾见过的那种种画面却依旧被那扑面而来的绝望笼罩，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天空上的繁星以此缓解情绪的波动，“无论强大还是弱小者终会被卷入一次又一次的战争，难以幸免，难以反抗，难以挣扎，我曾见到一个繁荣到令我难以想象的国度毁灭，而且是自他们建立国度甚至是诞生的那一刻，命运就为他们安排好了未来的路。” “一切都是既定的。” “就连魔神也是。”赫乌莉亚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脸色也变得糟糕起来，显得尤为挣扎，记忆在脑海中画面变得残缺，如同被删减亦或是被遗忘，她难以描述当时的场景，她变得语塞，她的表达能力无法让她阐述出那一瞬的震撼与绝望，“我我不知道。” 与雷鸟尤为相似的经历，所见到的事物也尤为相似，甚至和巴尔所阐述出来的内容乃至于法涅斯所留下的信息都有不小的重合度。 这些时日里苍叶也有见到其他的柱状漂浮物，但那些都是普普通通的，源自于法涅斯的随手日记，只是从那轻松愉快的话语以及记忆中所呈现的画面来看应该是在人类诞生之前的那段时光。 尽管那时候法涅斯很忙碌，但在苍叶的认知里，那段时间已经是法涅斯过得最为开心的时候了。 “命运绝非一成不变。”苍叶说出了一个自身已经实践过的结论，尽管他挣脱命运的做法并非他人能够效仿的，但也因此他才需要说出这段话。 “我知道。”赫乌莉亚给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所以我才会在之后去寻找出路，只是一无所获罢了。” 她看出了苍叶的疑惑，她也知道自己说会令人感受到疑惑或者惊讶，所以她主动解释了自己会这么说的原因。 赫乌莉亚抬手指向天穹。 “你有注意过天上那些宛如凝滞一般的星辰吗？” 苍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虚假的天幕以及那悬挂着的象征命运星座，他就这么默默地皱着眉看着赫乌莉亚的侧脸，等待。 “在两千多年前，在那响彻整片【归离原】的轰鸣与第二次笼罩天地的夜幕消散之后，天上的星辰，少了一颗。”赫乌莉亚的呼吸变得略显急促，“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命运，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命运的气息与波动，有人，有人影响了命运！” “命运的波动”苍叶意识到赫乌莉亚的情况有些古怪，就像是那些算命的，亦或是如同交界地中那些能够通过“解指”来传达“无上意志”旨意的存在。 …… 翌日清晨。 苍叶带着昏睡了一整晚的伊恩来到了之前卡利亚队伍居住的那片地区，也就是那长满了被哈艮图斯命名为“琉璃百合”的城市，然后趁着对方出门采购的时间来到了那高耸的树屋之中。 树屋前两层都是一些被哈艮图斯他们特许进入来帮忙的人类其中有一部分更是自称雾化民。 而踏上第三层便能看到一只平躺在房间正中心的土黄色巨熊——也就是马科修斯。 从这等比例放大的巨大体型来看这应该就是马科修斯的本体，只是如今这本体睡得很香，对外界没有一丝反应。 这让苍叶多少有些好奇，所以走上去戳了戳马科修斯的肚皮。 软而结实。 但身为魔神的马科修斯却依旧未曾苏醒，呼吸也是那么平稳，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所以苍叶就又戳了记下。 “别去打扰他了。” 摩拉克斯一脸无奈且头疼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苍叶，要知道他在意识到苍叶要过来的时候可是立刻在第四层将茶水点心都准备好，然后等待了好一会儿，可对方呢？ 在这里戳马科修斯的肚子玩。 摩拉克斯面部平静地走了过来，双手附背看着熟睡的马科修斯，“他如今身化万千，平日里要操控诸多分身，精神疲惫不堪，所以干脆让本体才在此地沉睡，全力运转分手，唯有发生紧急事件时才会本体苏醒来通知我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的事了，你以及那位【卡利亚之主】有何看法？” 相较于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摩拉克斯可谓是十分直截了当地问了最关键的事。 “还能怎么看，站着看。”苍叶对摩拉克斯的态度就很自然，但说话的时候手也依旧在戳马科修斯，“这不是我们能够阻扰的，那家伙几乎是直接让污染弥漫开来，作为这片地区的魔神你应该也注意到最近所有生灵都变得比以往暴躁了，而这也只是开端罢了，等那些魔神中真的有人动手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我来这里的主要是为了问你，你能解决这件事亦或是说你有能力摆平周遭魔神吗？” 摩拉克斯双眼微垂，“我有能力庇护我所在意的一切。” “那来。” “嗯？” “打一架，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变成什么样子了，若是实力低于我的预想” “绝对不会！” “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它可不会留手。” 苍叶在摩拉克斯疑惑的眼神中拿出了【仿身泪滴】并在瞬间让其复制了自己的状态。 他可不会亲自去和摩拉克斯打。 …… 第164章 辉石史莱姆＆信 …… 从林中走出，前方是一片干裂的大地，大地上植被稀少，放眼望去尽是成片成片的土褐色。 伊恩用手遮挡着炙热的阳光，眼睛微微眯起。 “哇这里好多岩史莱姆啊！” 前方是上百只体型各异的岩史莱姆，每个都在原地休息，有一些在慢慢挪动、一些在滚来滚去、一些在四处跳，场面看起来十分恬静。 尽管史莱姆看着人畜无害，可却是实打实的魔物。 只是其产生的原因并非源自污染，而是来自于地脉亦或是元素的拥堵。 在某些地区，人们甚至会称呼它们为脱离了束缚的小精灵，因为史莱姆的出现大多都代表着许多地貌信息，所以有些旅者倒是不会去主动消灭他们。 前提是它们不要惹祸。 伊恩也算是这类人中的一分钟，原因便是那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中“任职”已久的“岩老师”，这是卡利亚人为数不多的能够在出航前接触到的外界讯息来源。 “学长，咱们能带一只走吗！”伊恩兴致勃勃地搓着手，口中询问着的同时眼睛已经开始打量哪只岩史莱姆更好，活像是在菜市场买菜的长辈。 “不建议。”苍叶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随后拍了拍衣服外层沾上的那一枚枚树叶，“你无法保证它们不去祸害他人，也无法保证它们在离开此地之后依旧维持形体，你应该知道此生灵为元素淤积溢出所形成之物，也并非所有都是‘稳定’的。” 伊恩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果说消灭岩史莱姆那问题不大，可是要全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一只魔物倒是着实麻烦，最后只能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背着自己的背囊，跟着学长在一堆岩史莱姆的地盘里走啊走。 直到太阳最为猛烈的时刻，他们才来到了一处平地等等，这根本不是平地。 伊恩与学长一同停下脚步。 烈日让他不得不将眼睛眯起来，可他却依旧注视着眼前的这片有些异常的平地，这里有许多旅者留宿的痕迹，像是扎进土堆的木锥、麻绳、木质的碗以及燃尽的火堆等等。 可他偏偏能感觉到此地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就好像这里不该是这副样子。 苍叶倒是十分自然的用【学院辉石杖】敲了敲面前的空气。 嘭~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阵涟漪开始于杖尖所接触的空气部位向着四周荡漾开来，原本完美衔接地面并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封印”出现了漏洞，它开始褪色并随着时间渐渐化作透明，一切用于伪装的魔法都在这阵涟漪的清扫下失去作用，就连地面都开始塌陷。 ——硕大的矿坑显露在地表之上。 这是一处辉石矿洞，一处宏伟的矿洞，其中晶石几乎要冲天而起，像是在逐渐生长一般。 伊恩张了张嘴，刚想要询问时就注意到了在这矿洞之中移动的生物。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史莱姆，但与其他史莱姆不同的是，这只脑袋上顶着的不再是“岩石头盔”而是闪烁着耀光的纯度极高的元素辉石。 “学长学长学长！！！” 伊恩十分激动地用手拍着苍叶的肩膀，另一只手直勾勾地指向那占据了大半矿坑的史莱姆，表情上的惊喜与讶色毫不掩饰。 “那是辉石史莱姆吗？它怎么长的那么大哎哟！！！” 苍叶收回了【学院辉石杖】，无视了伊恩抱头蹲防的糗样。 他往矿洞边缘走了几步，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那只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的史莱姆，其已经可以视作辉石本身，而且 “修炼出了魔力？”苍叶双眼散发出些微光泽，借助自身对魔力与辉石的熟悉感他能够看出这辉石史莱姆体内已经出现了魔力流，这说明对方已经满足了成为施法者的一部分条件。 这是他以往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也是第一例没有依靠卡利亚的学识独自修炼出魔法的生灵。 这仅仅只是凑巧？ 亦或是说，这种行为是能复制的？ 心中泛起疑惑的同时苍叶也有留意矿洞四周，这里只有那辉石史莱姆，没有其他的岩史莱姆诞生，而在矿洞之中的辉石也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变得更为精纯，但基本都是沾染了此世的元素力，所以都算不上纯净，但胜在数量众多且还能持续生长。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 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这里的封印出现了一些异动，而且还吸引了哈艮图斯的注意，可如今过来一看倒是十分平静。 揉了半天脑袋却得不到安慰的伊恩慢慢站起身来学着学长那样俯瞰矿洞之中的一切，他刚刚也听到了学长脱口而出的话语，所以着重看了眼那辉石史莱姆，确定了，这是他打不过的魔物。 “学长，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伊恩自顾自说了一句之后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讨伐这个辉石史莱姆？但它看着好稀有啊若是带回卡利亚应该会有不少的研究价值，实在不行在附近召集法师来临时建立一个研究营地也是可以的！” 至于法师们会不会来的问题，他就压根没有考虑。 原因很简单，只要是个卡利亚人在听到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都会主动前来参与。 “不，暂时不需要。”苍叶并不打算让那些法师过来，也不打算召集人手。 伊恩有些失落，“啊？为什么啊？” 苍叶略显无奈地抬起头看着伊恩道：“你用蕴含岩元素的【辉石魔砾】去攻击岩史莱姆会发生什么？” “呃”伊恩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只是以为这是学长在考他，“岩元素并不会产生伤害和效果，只有魔力会给岩史莱姆造成伤害，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如直接使用原版的【辉石魔砾】，在各位教授统一的名词中，这一现象称之为免疫。” “那你用【辉石魔砾】去攻击它呢？”苍叶指向矿坑下方的辉石史莱姆。 伊恩看着头顶各种纯度极高的元素辉石的辉石史莱姆，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个难以置信的现实摆在眼前令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免疫？全元素外加魔法都免疫？” “不一定，但就算不免疫也会有很高的抗性。” 在伊恩一脸见鬼了的目光中，苍叶心里琢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弄出了个怪物可若是再养一段时间呢？ 就在两人神态各异的注视下，一道声音从矿洞内传出。 “是你。” …… 一次意外，一次尝试。 这是许多人都会经历一次乃至无数次的事情。 但若是这个人是苍叶，就会出现一大堆的神奇效应。 比如这一次，他就不得不走入矿洞之中与那算上辉石头盔约莫有五米多高的辉石史莱姆面对面交谈，因为对方在漫长岁月中诞生出了智慧。 至于伊恩？ 因为实力问题已经被苍叶送到了这片干燥之地外的森林里。 虽说苍叶自认百分百有那个能力在不依靠魔力和元素力的情况下保下对方，但还是不要展露过多实力比较好。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智慧的？” “在数千个日升月落之前在那只有方寸大的穹顶被刺目光芒笼罩又在顷刻间陷入黑暗之时。”辉石史莱姆是依靠魔力震荡从而说话的，因为它是元素魔物，没有任何发声器官。 这个答案让苍叶意识到这又是有关自己的事，但在这之前，他很好奇，被囚困在此地的辉石史莱姆到底是如何知晓外界信息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词汇的？” “与生俱来以及学习。”辉石史莱姆所发出的声音平稳，它本体直至现在都未曾挪动过一下，“总有生灵会靠近这片地区，在这片‘安全’的地方休息与交谈，我倾听，学习，与他们一起。” “那么，你呢？此地的封印者。” “那御使风尘的生灵曾在外述说过此地所发生的事，也曾提及你的名字，就连你刚刚与那生灵的交谈也被我听到了，我，很稀有，元素免疫，很厉害，那么，我该做些什么？”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这里虽是我的‘窝’，但我却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了，自你封印此地开始，这之中的生灵就越来越少，与我陪伴的只剩下不会说话的水晶我在许久之后才明白这是孤独，我，很孤独，我想要离开，我从来往的生灵的口中听到这附近有很多我的同类——史莱姆。” “我想去见见他们。” “我想” …… 数日后。 原本吉良所工作的完全由人所管理的城镇之中。 正在吃着当地特色——【杂草拌水草】的伊恩一边嚼一边询问道：“所以学长你最后是怎么解决那个史莱姆的？” 苍叶喝了口自制的日落果沙冰，“给他介绍了一个和岩史莱姆差不多的朋友。” 伊恩更加好奇了，“能说说是谁吗~” “摩拉克斯。” 苍叶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哦！”伊恩眨眨眼，“是不认识的人。” “你不认识很正常。” 苍叶对此并不意外，这也是他直接说出来的原因，如今似乎没有凡人知道摩拉克斯叫什么，而且根据苍叶自己了解以及道途听说到的内容来看，所有凡人都称呼摩拉克斯为【贵金之神】其中原因他没有去了解，反正摩拉克斯自己开心就好。 但若是有一天伊恩知道了摩拉克斯的身份 苍叶喝了口日落果沙冰。 他倒是挺期待那个画面的。 至于将辉石史莱姆扔给摩拉克斯的原因也是因为对方如今的战力已经算得上强悍，但依旧显得有些稚嫩，而且战斗时多运用自身对岩元素力的掌握以至于缺乏对武艺的理解如今让摩拉克斯和辉石史莱姆当朋友倒是两全其美。 一是给辉石史莱姆找了个家，二是给摩拉克斯找了个能够训练的搭子，毕竟不是谁都能元素免疫的，三则是给【归离原】找了个帮手。 不过苍叶并没有教导辉石史莱姆任何有关于卡利亚的魔法知识。 对方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继续稳定发展就好了。 至于情绪不稳的留云，大概是因为那一直和她作对的老鹿死了。 早在上一次来到此地的时候苍叶就与老鹿见面了，当时对方说了自己时日无多然后拜托苍叶收下了一些东西等到未来再给予留云。 其中的几样则是在苍叶不久前离开时放到了留云的洞府门口了。 如今算算时间也该看到了。 伊恩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盘的草，他擦了擦嘴，“学长，我们一会儿是要去找找之前那个夜叉吗？” “嗯，看看他有没有给我们留信息，没有的话我们就给他留点‘注意事项’，毕竟同行一场。” 做好决定后他们就离开了餐馆。 他们回到这个城镇才只有小半天时间，也没有打算在这里久留，所以便直接来到了当年红叶所说的酒馆之中。 这个酒馆装修精致，客流量也很多，但内部空气清新，通风良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苍叶找到老板询问是否有夜叉的信息后得到了一张纸——是邱月借夜叉的名义留下的。 对方的商队如今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了那【无神的国度】，并承诺之后若有讯息会继续用这个方式传达消息以告知能看到这个信息的人有关于那【无神的国度】的信息，至于她是朝着哪个方向离开的倒是没有说明，看起来是有意隐瞒。 苍叶这边不知道邱月会用什么方式传递信息，但还是写了一封回信然后联通一张给予夜叉的、有关他自身对如今局势以及【归离原】是安全的可以投靠的信一起交给了酒馆老板。 紧接着，他就与伊恩一同离开了这里。 前前后后就吃了个饭、存了封信。 也让此地闻讯而来的掌权者扑了个空。 …… 第164章 辉石史莱姆＆信 …… 从林中走出，前方是一片干裂的大地，大地上植被稀少，放眼望去尽是成片成片的土褐色。 伊恩用手遮挡着炙热的阳光，眼睛微微眯起。 “哇这里好多岩史莱姆啊！” 前方是上百只体型各异的岩史莱姆，每个都在原地休息，有一些在慢慢挪动、一些在滚来滚去、一些在四处跳，场面看起来十分恬静。 尽管史莱姆看着人畜无害，可却是实打实的魔物。 只是其产生的原因并非源自污染，而是来自于地脉亦或是元素的拥堵。 在某些地区，人们甚至会称呼它们为脱离了束缚的小精灵，因为史莱姆的出现大多都代表着许多地貌信息，所以有些旅者倒是不会去主动消灭他们。 前提是它们不要惹祸。 伊恩也算是这类人中的一分钟，原因便是那在卡利亚魔法学院中“任职”已久的“岩老师”，这是卡利亚人为数不多的能够在出航前接触到的外界讯息来源。 “学长，咱们能带一只走吗！”伊恩兴致勃勃地搓着手，口中询问着的同时眼睛已经开始打量哪只岩史莱姆更好，活像是在菜市场买菜的长辈。 “不建议。”苍叶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随后拍了拍衣服外层沾上的那一枚枚树叶，“你无法保证它们不去祸害他人，也无法保证它们在离开此地之后依旧维持形体，你应该知道此生灵为元素淤积溢出所形成之物，也并非所有都是‘稳定’的。” 伊恩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果说消灭岩史莱姆那问题不大，可是要全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一只魔物倒是着实麻烦，最后只能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背着自己的背囊，跟着学长在一堆岩史莱姆的地盘里走啊走。 直到太阳最为猛烈的时刻，他们才来到了一处平地等等，这根本不是平地。 伊恩与学长一同停下脚步。 烈日让他不得不将眼睛眯起来，可他却依旧注视着眼前的这片有些异常的平地，这里有许多旅者留宿的痕迹，像是扎进土堆的木锥、麻绳、木质的碗以及燃尽的火堆等等。 可他偏偏能感觉到此地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就好像这里不该是这副样子。 苍叶倒是十分自然的用【学院辉石杖】敲了敲面前的空气。 嘭~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阵涟漪开始于杖尖所接触的空气部位向着四周荡漾开来，原本完美衔接地面并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封印”出现了漏洞，它开始褪色并随着时间渐渐化作透明，一切用于伪装的魔法都在这阵涟漪的清扫下失去作用，就连地面都开始塌陷。 ——硕大的矿坑显露在地表之上。 这是一处辉石矿洞，一处宏伟的矿洞，其中晶石几乎要冲天而起，像是在逐渐生长一般。 伊恩张了张嘴，刚想要询问时就注意到了在这矿洞之中移动的生物。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史莱姆，但与其他史莱姆不同的是，这只脑袋上顶着的不再是“岩石头盔”而是闪烁着耀光的纯度极高的元素辉石。 “学长学长学长！！！” 伊恩十分激动地用手拍着苍叶的肩膀，另一只手直勾勾地指向那占据了大半矿坑的史莱姆，表情上的惊喜与讶色毫不掩饰。 “那是辉石史莱姆吗？它怎么长的那么大哎哟！！！” 苍叶收回了【学院辉石杖】，无视了伊恩抱头蹲防的糗样。 他往矿洞边缘走了几步，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那只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的史莱姆，其已经可以视作辉石本身，而且 “修炼出了魔力？”苍叶双眼散发出些微光泽，借助自身对魔力与辉石的熟悉感他能够看出这辉石史莱姆体内已经出现了魔力流，这说明对方已经满足了成为施法者的一部分条件。 这是他以往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也是第一例没有依靠卡利亚的学识独自修炼出魔法的生灵。 这仅仅只是凑巧？ 亦或是说，这种行为是能复制的？ 心中泛起疑惑的同时苍叶也有留意矿洞四周，这里只有那辉石史莱姆，没有其他的岩史莱姆诞生，而在矿洞之中的辉石也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变得更为精纯，但基本都是沾染了此世的元素力，所以都算不上纯净，但胜在数量众多且还能持续生长。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 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这里的封印出现了一些异动，而且还吸引了哈艮图斯的注意，可如今过来一看倒是十分平静。 揉了半天脑袋却得不到安慰的伊恩慢慢站起身来学着学长那样俯瞰矿洞之中的一切，他刚刚也听到了学长脱口而出的话语，所以着重看了眼那辉石史莱姆，确定了，这是他打不过的魔物。 “学长，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吗？”伊恩自顾自说了一句之后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讨伐这个辉石史莱姆？但它看着好稀有啊若是带回卡利亚应该会有不少的研究价值，实在不行在附近召集法师来临时建立一个研究营地也是可以的！” 至于法师们会不会来的问题，他就压根没有考虑。 原因很简单，只要是个卡利亚人在听到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都会主动前来参与。 “不，暂时不需要。”苍叶并不打算让那些法师过来，也不打算召集人手。 伊恩有些失落，“啊？为什么啊？” 苍叶略显无奈地抬起头看着伊恩道：“你用蕴含岩元素的【辉石魔砾】去攻击岩史莱姆会发生什么？” “呃”伊恩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只是以为这是学长在考他，“岩元素并不会产生伤害和效果，只有魔力会给岩史莱姆造成伤害，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不如直接使用原版的【辉石魔砾】，在各位教授统一的名词中，这一现象称之为免疫。” “那你用【辉石魔砾】去攻击它呢？”苍叶指向矿坑下方的辉石史莱姆。 伊恩看着头顶各种纯度极高的元素辉石的辉石史莱姆，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个难以置信的现实摆在眼前令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免疫？全元素外加魔法都免疫？” “不一定，但就算不免疫也会有很高的抗性。” 在伊恩一脸见鬼了的目光中，苍叶心里琢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弄出了个怪物可若是再养一段时间呢？ 就在两人神态各异的注视下，一道声音从矿洞内传出。 “是你。” …… 一次意外，一次尝试。 这是许多人都会经历一次乃至无数次的事情。 但若是这个人是苍叶，就会出现一大堆的神奇效应。 比如这一次，他就不得不走入矿洞之中与那算上辉石头盔约莫有五米多高的辉石史莱姆面对面交谈，因为对方在漫长岁月中诞生出了智慧。 至于伊恩？ 因为实力问题已经被苍叶送到了这片干燥之地外的森林里。 虽说苍叶自认百分百有那个能力在不依靠魔力和元素力的情况下保下对方，但还是不要展露过多实力比较好。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智慧的？” “在数千个日升月落之前在那只有方寸大的穹顶被刺目光芒笼罩又在顷刻间陷入黑暗之时。”辉石史莱姆是依靠魔力震荡从而说话的，因为它是元素魔物，没有任何发声器官。 这个答案让苍叶意识到这又是有关自己的事，但在这之前，他很好奇，被囚困在此地的辉石史莱姆到底是如何知晓外界信息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词汇的？” “与生俱来以及学习。”辉石史莱姆所发出的声音平稳，它本体直至现在都未曾挪动过一下，“总有生灵会靠近这片地区，在这片‘安全’的地方休息与交谈，我倾听，学习，与他们一起。” “那么，你呢？此地的封印者。” “那御使风尘的生灵曾在外述说过此地所发生的事，也曾提及你的名字，就连你刚刚与那生灵的交谈也被我听到了，我，很稀有，元素免疫，很厉害，那么，我该做些什么？”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这里虽是我的‘窝’，但我却在这里待了太久太久了，自你封印此地开始，这之中的生灵就越来越少，与我陪伴的只剩下不会说话的水晶我在许久之后才明白这是孤独，我，很孤独，我想要离开，我从来往的生灵的口中听到这附近有很多我的同类——史莱姆。” “我想去见见他们。” “我想” …… 数日后。 原本吉良所工作的完全由人所管理的城镇之中。 正在吃着当地特色——【杂草拌水草】的伊恩一边嚼一边询问道：“所以学长你最后是怎么解决那个史莱姆的？” 苍叶喝了口自制的日落果沙冰，“给他介绍了一个和岩史莱姆差不多的朋友。” 伊恩更加好奇了，“能说说是谁吗~” “摩拉克斯。” 苍叶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哦！”伊恩眨眨眼，“是不认识的人。” “你不认识很正常。” 苍叶对此并不意外，这也是他直接说出来的原因，如今似乎没有凡人知道摩拉克斯叫什么，而且根据苍叶自己了解以及道途听说到的内容来看，所有凡人都称呼摩拉克斯为【贵金之神】其中原因他没有去了解，反正摩拉克斯自己开心就好。 但若是有一天伊恩知道了摩拉克斯的身份 苍叶喝了口日落果沙冰。 他倒是挺期待那个画面的。 至于将辉石史莱姆扔给摩拉克斯的原因也是因为对方如今的战力已经算得上强悍，但依旧显得有些稚嫩，而且战斗时多运用自身对岩元素力的掌握以至于缺乏对武艺的理解如今让摩拉克斯和辉石史莱姆当朋友倒是两全其美。 一是给辉石史莱姆找了个家，二是给摩拉克斯找了个能够训练的搭子，毕竟不是谁都能元素免疫的，三则是给【归离原】找了个帮手。 不过苍叶并没有教导辉石史莱姆任何有关于卡利亚的魔法知识。 对方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继续稳定发展就好了。 至于情绪不稳的留云，大概是因为那一直和她作对的老鹿死了。 早在上一次来到此地的时候苍叶就与老鹿见面了，当时对方说了自己时日无多然后拜托苍叶收下了一些东西等到未来再给予留云。 其中的几样则是在苍叶不久前离开时放到了留云的洞府门口了。 如今算算时间也该看到了。 伊恩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盘的草，他擦了擦嘴，“学长，我们一会儿是要去找找之前那个夜叉吗？” “嗯，看看他有没有给我们留信息，没有的话我们就给他留点‘注意事项’，毕竟同行一场。” 做好决定后他们就离开了餐馆。 他们回到这个城镇才只有小半天时间，也没有打算在这里久留，所以便直接来到了当年红叶所说的酒馆之中。 这个酒馆装修精致，客流量也很多，但内部空气清新，通风良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苍叶找到老板询问是否有夜叉的信息后得到了一张纸——是邱月借夜叉的名义留下的。 对方的商队如今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了那【无神的国度】，并承诺之后若有讯息会继续用这个方式传达消息以告知能看到这个信息的人有关于那【无神的国度】的信息，至于她是朝着哪个方向离开的倒是没有说明，看起来是有意隐瞒。 苍叶这边不知道邱月会用什么方式传递信息，但还是写了一封回信然后联通一张给予夜叉的、有关他自身对如今局势以及【归离原】是安全的可以投靠的信一起交给了酒馆老板。 紧接着，他就与伊恩一同离开了这里。 前前后后就吃了个饭、存了封信。 也让此地闻讯而来的掌权者扑了个空。 …… 第165章 少女＆雨林人 …… 雨林。 初入此地之人最直观的感觉便是潮湿与黏腻空气在雨林中显得格外的“沉”，呼吸间还能闻到泥土的土腥味以及其中菌类、藻类、花草树木乃至野兽的尸骨腐烂味等等奇怪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像是一锅大杂烩以及——些许能够致命的“惊喜”。 “噗哈~！” 伊恩扯下了自己那变得湿漉漉的口罩，深吸一口潮到令他绝望的空气，随即，他扭过身看向后方，那是一整片被细小的孢子所笼罩的区域。 还是致幻孢子。 “天啊这种地方真的有人生活吗？这也太‘生机盎然’了！”伊恩不自觉地说出了卡利亚图书馆中那经典的【神之语录】中的拗口词汇。 “生灵总会适应环境。” 一身轻松且没有沾上丝毫水汽的苍叶抬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树木，这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入云太高了，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若是在这些巨木之上修建树屋少说也能住下一整个村庄的人。 伊恩扯了扯那紧贴着皮肤的内衬叹了口气。 “站在高处看的话这里风景是挺好的，但是徒步行走的话就有些折磨人了，特别是这些东西。”他看着身后那成片的致幻蘑菇，“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少有人会选择进入雨林了，这雨林从上到下都很危险啊！” 这一路过来他们已经遇到了不少危险了。 像是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直通地底且昏暗无比的深坑、大的可以当屋顶用的树叶当头砸落、躲藏在暗处的兽类、光是吸入孢子便能引起各种不适的菌类 活像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 “学长，给我套个泡泡呗！”伊恩不死心地凑了过来讨好道。 “不。”苍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如今趁着我还在，不如好好用这个机会学习一下如何在雨林之中存活。这要是归纳好了可是能够当做‘返程船票’用的，甚至可以和明珞或者鹿王他们申请一下，写一本署名只有你一人的【雨林基础生存常识】，想必会获得不少的贡献点，也能方便你以后在学院中兑换一些需要的物资。”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便从不远处传来。 伊恩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反应是愣住，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和耳朵，认为自身没有问题之后又凑到了苍叶身边问道：“学长，这是有人在求救而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对？” “的确有人求救，小心点。” 然后伊恩就被推向了前面。 伊恩：“？” 苍叶摆摆手，催促道：“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 “有人吗这附近，有人能听到吗求求你，帮帮我” 浑身都是擦伤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她虚弱地朝着上方那仅有一个井口大的“洞”呼喊，但声音却无法传出多远。 自她被魔兽追杀并失足跌进这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坑之中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山洞中只有一片片苔藓以及许多动物的枯骨，明明是最为潮湿的雨林，但这个坑洞之中却连一个水坑都没有 她已经呼喊一天了，过往一天的时间里她只能依靠着苔藓与墙壁上的水渍求生。 她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的身体变得虚弱、僵硬且冰冷，原本健康的皮肤也在这两日的时间中变得惨白。 凹凸不平的岩壁让滚落下来的她浑身都是伤势，头部更是直到现在都有一种昏沉感，而且愈演愈烈，但最主要的还是腿她的大腿被坑洞中的一根碎裂的骨头贯穿，她只能忍痛用自身腰包中的物品做了简单的止血，但伤口一直在那，出血量虽然有了些许抑制，但依旧在缓慢地流着血。 而且这伤势如今也已经拖了一天多了，哪怕不去看都能想象到伤势已经恶化了。 “还有最多两天时间。” 少女在心中暗暗想到，这已经是保守估计的时间了，作为身体的主人且是一位能够独自离开村庄深入雨林的人，她多少能够判断出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在两天时间内获救，或者自己爬出去 少女看着四周的骨头以及那陡峭的岩壁，她有尝试过，但结果都是无力支撑，腿上贯穿伤带来的疼痛与身体的虚弱感让她的力气变小了许多，想靠自己一个人爬上去完全不现实。 如今她失踪了一天，村庄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一夜未归，按照以往惯例会立刻派出人手沿着她离开时的方向搜寻她，两边直线路程让雨林人徒步行走的话大概需要约莫小半天时间得救的可能性不大。 少女放弃了呼喊，她如今这个嗓子能发出的声音太小了。 “呼冷静点芝拉，再想想办法，总有方法能出去的，回想一下姥姥所说的【雨林生存指南】里有没有能应对此情此景的方法。” 自称为芝拉的少女叹了口气，她借助洞口的光线看了看身旁摆放着的骸骨，随后一边念叨着“抱歉，借用一下”的话语一边拿过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生灵的腿骨以及一个有她巴掌大的稍微结实一点的头盖骨，一下又一下的敲着。 ——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传出，代替了她刚刚呼喊的声音。 这是只有当她疲累或者嗓子有些痛的时候才会用的方法，因为在雨林之中这种敲击声并不是只有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有一种类人型且长着毛发的魔物也会这么做，甚至因此欺骗过不少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村子里的长辈都告诫她们若是需要求救时用敲击声多用能够辨别为人类的声音，比较直接一点的就是人的嗓音，这是那些魔物无法发出来的， 但她真的喊不出声了 “哈喽！有人吗？刚刚还有动静来着，怎么突然就没了？” 这是人类的声音！ 芝拉原本变得昏暗的眼睛瞬间明亮了一些，她也顾不得自己嗓子什么的，开口就喊了出来，“这里！我在这！！！” “这边吗！” 伊恩穿过草丛，站到苔石上之后就停下了脚步，他能够看到这苔石上的苔藓缺了几块，其中一个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刮掉的，像是滑倒？ 他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往前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这苔石前方有一个十分不起眼、正常走路完全看不见的坑。 而在这坑里面是一个穿着深绿色服饰、蓬头垢面且受伤严重的少女。 “找到了！学长~在这边有个坑！” …… 在苍叶的帮助下，芝拉被【隔离泡】包裹，并得以在不怎么牵连到伤势的情况下安全离开了那深坑之中。 原本还有点精神的芝拉在被救出的瞬间就感觉到一阵疲倦，体力与精力在这一刻好像被瞬间抽离，也让她的脸色白了一个度。 伊恩见状也是急急忙忙地走上前帮对方包扎，但效果依旧不怎么好，以芝拉如今的身体状况那贯穿了大腿的骨头压根没办法处理，冒然拔出只会导致伤口撕裂并引起大出血，而且那瞬间的疼痛感也足以让着脸白的好像盐晶一般的芝拉直接晕过去。 “我知道我的腿被，所以暂时不用处理，对了，我叫芝拉。”芝拉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但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她虚弱地拍了拍脑壳，随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救出自己的两人。 正在帮自己治疗且手法很好的男生穿着很单薄，也是典型的外来人长相，至少雨林人是不可能穿成这个模样也不可能没有预防蚊虫与孢子的手段，但这也是正常现象，哪怕是他们这些在雨林中生活的人也有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相比之下，另一边那个五官柔和的少年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那是一件长袍？ 芝拉印象中姥姥以及长辈们说过这种服饰，而且说过能够使用刚刚那种奇怪力量的都是一种名为“法师”的存在，这少年显然是也是法师。 但 芝拉看着少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长袍默默无言，她如今思考那么多仅仅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因为伤势实在是太痛了。 用干净的绷带将伤口包扎完毕的伊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叫伊恩，那边那个是我学长，叫做苍叶~” “学长？”芝拉愣了愣，她有些不相信，因为伊恩看着明显比苍叶要成熟。 这难以置信的目光让伊恩十分受用，他双手叉腰，咧嘴笑了笑，说道：“这的确是我学长，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哦！学长很厉害的！” 苍叶懒得对此说什么。 “你家在哪？” 突然被提问的芝拉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后对上了苍叶那双冰蓝色犹如冰潭般的眼睛后立刻答道： “啊在西边，太阳落下的方向，直走过去就能看到了。”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苍叶又一次用【隔离泡】罩住了芝拉，随后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前进。 …… 天空变得昏黄，云层像是一片片燃烧的海浪一般泛起或橘黄或艳红的色彩。 苍叶一如既往的平静，对时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概念与想法，身后跟着的伊恩倒是因为一路上的遭遇而显得病恹恹的，一脸菜色。 至于那被他们两人救了的名为芝拉的少女——如今已经在【隔离泡】中睡了过去。 这自然是苍叶的一些小手段，通过往【隔离泡】里塞一些能够治愈且让对方安睡一会儿的魔法来达成这一效果，但也仅仅只是让少女的伤势趋于稳定不再恶化。 两人在雨林中走了一段时间了，在这期间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都随意摆平。 如今在他们不远处是一处较为开阔的树林，嗯与之前那些苍天大树对比之下确实可以称作“开阔”，而在这森林之中也能看到一些烧火所产生烟雾。 前面便是芝拉所说的家了。 在如今的山坡上能直接看到村庄的大致构造，是一个中小型的村庄，人口并不算多，大多数都是和芝拉穿着相似服饰的人，但穿着大多都是偏向于“轻便”的，看起来十分有序，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一把武器，像是刀具弓箭什么的，看起来好像所有人都能战斗。 伊恩爬到山顶后喘了口气，捶了捶自己的腰，“总算要到了吗” “打起精神。”苍叶顺手用魔力帮伊恩把衣服弄干净，“接下来要进村子了，别丢脸了。” “好” …… “谁在那！！！” 壮汉的一声怒吼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向着这边看过来，随后老幼开始慢慢后退，年轻或正值壮年的男女则是默默地戒备起来，手也都放到了各自的武器之上。 “臭大叔！你对着我的救命恩人喊什么呢！！！” 已经醒过来的芝拉坐在【隔离泡】里指着壮汉的鼻子喊了一嗓子，随后对着苍叶挥了挥手。 “苍叶学长！麻烦把我放下来，他们会照顾我的就不用麻烦你一直施法了！” 苍叶也顺势让飘在半空中的【隔离泡】下降到地面，等芝拉坐好了之后才取消了【隔离泡】，对方这两句话以及做法很好的打消了眼前这些村民的紧张感。 双方开始相认，芝拉也开始用最简短的话语和村民们解释自己的遭遇以及苍叶两人的来历，言语里几乎要将苍叶两人捧上天。 但没多久之后芝拉的状况就开始糟糕起来，睡一觉的精神也再次变得萎靡，也是这时候村民才反应过来芝拉还受着重伤。 村民们匆匆忙忙的找人将芝拉带走去治疗，随后选了一个人走向苍叶和伊恩所在的方向。 苍叶刚准备提醒一旁发呆的伊恩，结果就听到了伊恩那十分小声的碎碎念。 “谁让她喊学长了” 苍叶：“” …… 第165章 少女＆雨林人 …… 雨林。 初入此地之人最直观的感觉便是潮湿与黏腻空气在雨林中显得格外的“沉”，呼吸间还能闻到泥土的土腥味以及其中菌类、藻类、花草树木乃至野兽的尸骨腐烂味等等奇怪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像是一锅大杂烩以及——些许能够致命的“惊喜”。 “噗哈~！” 伊恩扯下了自己那变得湿漉漉的口罩，深吸一口潮到令他绝望的空气，随即，他扭过身看向后方，那是一整片被细小的孢子所笼罩的区域。 还是致幻孢子。 “天啊这种地方真的有人生活吗？这也太‘生机盎然’了！”伊恩不自觉地说出了卡利亚图书馆中那经典的【神之语录】中的拗口词汇。 “生灵总会适应环境。” 一身轻松且没有沾上丝毫水汽的苍叶抬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树木，这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入云太高了，无论是高度还是宽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若是在这些巨木之上修建树屋少说也能住下一整个村庄的人。 伊恩扯了扯那紧贴着皮肤的内衬叹了口气。 “站在高处看的话这里风景是挺好的，但是徒步行走的话就有些折磨人了，特别是这些东西。”他看着身后那成片的致幻蘑菇，“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很少有人会选择进入雨林了，这雨林从上到下都很危险啊！” 这一路过来他们已经遇到了不少危险了。 像是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直通地底且昏暗无比的深坑、大的可以当屋顶用的树叶当头砸落、躲藏在暗处的兽类、光是吸入孢子便能引起各种不适的菌类 活像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 “学长，给我套个泡泡呗！”伊恩不死心地凑了过来讨好道。 “不。”苍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如今趁着我还在，不如好好用这个机会学习一下如何在雨林之中存活。这要是归纳好了可是能够当做‘返程船票’用的，甚至可以和明珞或者鹿王他们申请一下，写一本署名只有你一人的【雨林基础生存常识】，想必会获得不少的贡献点，也能方便你以后在学院中兑换一些需要的物资。”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便从不远处传来。 伊恩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反应是愣住，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和耳朵，认为自身没有问题之后又凑到了苍叶身边问道：“学长，这是有人在求救而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对？” “的确有人求救，小心点。” 然后伊恩就被推向了前面。 伊恩：“？” 苍叶摆摆手，催促道：“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 “有人吗这附近，有人能听到吗求求你，帮帮我” 浑身都是擦伤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她虚弱地朝着上方那仅有一个井口大的“洞”呼喊，但声音却无法传出多远。 自她被魔兽追杀并失足跌进这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坑之中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山洞中只有一片片苔藓以及许多动物的枯骨，明明是最为潮湿的雨林，但这个坑洞之中却连一个水坑都没有 她已经呼喊一天了，过往一天的时间里她只能依靠着苔藓与墙壁上的水渍求生。 她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的身体变得虚弱、僵硬且冰冷，原本健康的皮肤也在这两日的时间中变得惨白。 凹凸不平的岩壁让滚落下来的她浑身都是伤势，头部更是直到现在都有一种昏沉感，而且愈演愈烈，但最主要的还是腿她的大腿被坑洞中的一根碎裂的骨头贯穿，她只能忍痛用自身腰包中的物品做了简单的止血，但伤口一直在那，出血量虽然有了些许抑制，但依旧在缓慢地流着血。 而且这伤势如今也已经拖了一天多了，哪怕不去看都能想象到伤势已经恶化了。 “还有最多两天时间。” 少女在心中暗暗想到，这已经是保守估计的时间了，作为身体的主人且是一位能够独自离开村庄深入雨林的人，她多少能够判断出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在两天时间内获救，或者自己爬出去 少女看着四周的骨头以及那陡峭的岩壁，她有尝试过，但结果都是无力支撑，腿上贯穿伤带来的疼痛与身体的虚弱感让她的力气变小了许多，想靠自己一个人爬上去完全不现实。 如今她失踪了一天，村庄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她一夜未归，按照以往惯例会立刻派出人手沿着她离开时的方向搜寻她，两边直线路程让雨林人徒步行走的话大概需要约莫小半天时间得救的可能性不大。 少女放弃了呼喊，她如今这个嗓子能发出的声音太小了。 “呼冷静点芝拉，再想想办法，总有方法能出去的，回想一下姥姥所说的【雨林生存指南】里有没有能应对此情此景的方法。” 自称为芝拉的少女叹了口气，她借助洞口的光线看了看身旁摆放着的骸骨，随后一边念叨着“抱歉，借用一下”的话语一边拿过了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生灵的腿骨以及一个有她巴掌大的稍微结实一点的头盖骨，一下又一下的敲着。 ——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传出，代替了她刚刚呼喊的声音。 这是只有当她疲累或者嗓子有些痛的时候才会用的方法，因为在雨林之中这种敲击声并不是只有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有一种类人型且长着毛发的魔物也会这么做，甚至因此欺骗过不少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村子里的长辈都告诫她们若是需要求救时用敲击声多用能够辨别为人类的声音，比较直接一点的就是人的嗓音，这是那些魔物无法发出来的， 但她真的喊不出声了 “哈喽！有人吗？刚刚还有动静来着，怎么突然就没了？” 这是人类的声音！ 芝拉原本变得昏暗的眼睛瞬间明亮了一些，她也顾不得自己嗓子什么的，开口就喊了出来，“这里！我在这！！！” “这边吗！” 伊恩穿过草丛，站到苔石上之后就停下了脚步，他能够看到这苔石上的苔藓缺了几块，其中一个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刮掉的，像是滑倒？ 他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往前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这苔石前方有一个十分不起眼、正常走路完全看不见的坑。 而在这坑里面是一个穿着深绿色服饰、蓬头垢面且受伤严重的少女。 “找到了！学长~在这边有个坑！” …… 在苍叶的帮助下，芝拉被【隔离泡】包裹，并得以在不怎么牵连到伤势的情况下安全离开了那深坑之中。 原本还有点精神的芝拉在被救出的瞬间就感觉到一阵疲倦，体力与精力在这一刻好像被瞬间抽离，也让她的脸色白了一个度。 伊恩见状也是急急忙忙地走上前帮对方包扎，但效果依旧不怎么好，以芝拉如今的身体状况那贯穿了大腿的骨头压根没办法处理，冒然拔出只会导致伤口撕裂并引起大出血，而且那瞬间的疼痛感也足以让着脸白的好像盐晶一般的芝拉直接晕过去。 “我知道我的腿被，所以暂时不用处理，对了，我叫芝拉。”芝拉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但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她虚弱地拍了拍脑壳，随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救出自己的两人。 正在帮自己治疗且手法很好的男生穿着很单薄，也是典型的外来人长相，至少雨林人是不可能穿成这个模样也不可能没有预防蚊虫与孢子的手段，但这也是正常现象，哪怕是他们这些在雨林中生活的人也有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相比之下，另一边那个五官柔和的少年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那是一件长袍？ 芝拉印象中姥姥以及长辈们说过这种服饰，而且说过能够使用刚刚那种奇怪力量的都是一种名为“法师”的存在，这少年显然是也是法师。 但 芝拉看着少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长袍默默无言，她如今思考那么多仅仅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因为伤势实在是太痛了。 用干净的绷带将伤口包扎完毕的伊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叫伊恩，那边那个是我学长，叫做苍叶~” “学长？”芝拉愣了愣，她有些不相信，因为伊恩看着明显比苍叶要成熟。 这难以置信的目光让伊恩十分受用，他双手叉腰，咧嘴笑了笑，说道：“这的确是我学长，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哦！学长很厉害的！” 苍叶懒得对此说什么。 “你家在哪？” 突然被提问的芝拉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后对上了苍叶那双冰蓝色犹如冰潭般的眼睛后立刻答道： “啊在西边，太阳落下的方向，直走过去就能看到了。”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苍叶又一次用【隔离泡】罩住了芝拉，随后朝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前进。 …… 天空变得昏黄，云层像是一片片燃烧的海浪一般泛起或橘黄或艳红的色彩。 苍叶一如既往的平静，对时间也没有特别明显的概念与想法，身后跟着的伊恩倒是因为一路上的遭遇而显得病恹恹的，一脸菜色。 至于那被他们两人救了的名为芝拉的少女——如今已经在【隔离泡】中睡了过去。 这自然是苍叶的一些小手段，通过往【隔离泡】里塞一些能够治愈且让对方安睡一会儿的魔法来达成这一效果，但也仅仅只是让少女的伤势趋于稳定不再恶化。 两人在雨林中走了一段时间了，在这期间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都随意摆平。 如今在他们不远处是一处较为开阔的树林，嗯与之前那些苍天大树对比之下确实可以称作“开阔”，而在这森林之中也能看到一些烧火所产生烟雾。 前面便是芝拉所说的家了。 在如今的山坡上能直接看到村庄的大致构造，是一个中小型的村庄，人口并不算多，大多数都是和芝拉穿着相似服饰的人，但穿着大多都是偏向于“轻便”的，看起来十分有序，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一把武器，像是刀具弓箭什么的，看起来好像所有人都能战斗。 伊恩爬到山顶后喘了口气，捶了捶自己的腰，“总算要到了吗” “打起精神。”苍叶顺手用魔力帮伊恩把衣服弄干净，“接下来要进村子了，别丢脸了。” “好” …… “谁在那！！！” 壮汉的一声怒吼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向着这边看过来，随后老幼开始慢慢后退，年轻或正值壮年的男女则是默默地戒备起来，手也都放到了各自的武器之上。 “臭大叔！你对着我的救命恩人喊什么呢！！！” 已经醒过来的芝拉坐在【隔离泡】里指着壮汉的鼻子喊了一嗓子，随后对着苍叶挥了挥手。 “苍叶学长！麻烦把我放下来，他们会照顾我的就不用麻烦你一直施法了！” 苍叶也顺势让飘在半空中的【隔离泡】下降到地面，等芝拉坐好了之后才取消了【隔离泡】，对方这两句话以及做法很好的打消了眼前这些村民的紧张感。 双方开始相认，芝拉也开始用最简短的话语和村民们解释自己的遭遇以及苍叶两人的来历，言语里几乎要将苍叶两人捧上天。 但没多久之后芝拉的状况就开始糟糕起来，睡一觉的精神也再次变得萎靡，也是这时候村民才反应过来芝拉还受着重伤。 村民们匆匆忙忙的找人将芝拉带走去治疗，随后选了一个人走向苍叶和伊恩所在的方向。 苍叶刚准备提醒一旁发呆的伊恩，结果就听到了伊恩那十分小声的碎碎念。 “谁让她喊学长了” 苍叶：“” …… 第166章 稀薄的魔力＆地图 …… 名为森下村的村落中部的一个高脚木屋之中。 满头银丝且脸上都仅是皱纹的老妇人腰杆挺直、脚步生风地端着一个干净且打磨过的木盘子走到桌子旁。 “真是抱歉啊，我年纪大了，家里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来招待二位的东西。” 伊恩看着老妇人放到台面上的木盘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熏制过的、不明野兽的肉干以及一些他同样不认识的野果还有菌类，看着就像是一个大杂烩，而在这些食物旁边还一个小小的木碟，其中是一些擂碎的新鲜香料，味道较为刺激，显然是以辛辣为主的，但古怪的是气味中又含有一些清香感。 “麻烦您了。”伊恩露出了个开朗而又有些许腼腆的笑容，“您能用这些东西招待我们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老妇人摇头道：“唉，这也不是什么值钱货。” 伊恩愣了一下，“雨林里的肉干不值钱吗？” 老妇人叹道：“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这些都是我打猎所得的一些东西，也是自己晒制的，无论怎么说都配不上二位法师。” 伊恩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噎住。 “这都是您自己打的？！” “对啊。”老妇人笑着，眼尾的纹路也因这股笑容而皱成一团，她见伊恩很在意，所以就干脆举起手挨个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些野兽毛皮以及洁白的生物骨骼，“这些啊，都是我自己狩猎得来的毕竟我家世代都是雨林人，多多少少也会点手艺，别的不说，养活自己倒是勉强足够。” 他扫了眼老妇人的外貌，暗自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岁数。 好嘛这年纪还能依靠自己去狩猎 老妇人似乎是看出了伊恩的窘迫，善意地笑了笑，随后，她坐在了桌子另一边，以开玩笑地语气说道：“瞧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都邀请二位来到家中做客了却忘记了和二位进行自我介绍呢，我是芝拉的亲姥姥，叫做芝莲，村里人都叫我莲婆婆。” 说到这时，莲婆婆的表情便认真起来，她十分郑重地感谢道：“我如今与芝拉相依为命所以——感谢二位这次救下了芝拉！” “举手之劳。” 苍叶接过了话题，也让一旁原本准备搭话的伊恩默默低下头继续嚼巴肉干——别说，这肉干熏制的手法独特，以至于口感和味道都十分新奇，就是太单调了。 “不知芝拉为何独自一人身处野外？” “这个啊算是家族原因。”莲婆婆说话语速放缓了些许，显得有些迟疑，“芝拉她啊，从小到大就喜欢四处冒险，和我乃至于她的父母一样，只是后来” 砰！！！ 一个打着赤膊露出一身结实肌肉的男子撞开了房门冲了进来，并大呼了一声，“莲婆婆！” 这喊声让伊恩都差点站起身准备应敌了，但定眼一看就认出了那闯入木屋之中的人身上，准确来说是裤子穿的是和村子中其他人相似的服饰，所以没有立刻动手。 莲婆婆也被这叫声吓了一跳，她眉头微皱，随后朝着苍叶二人歉意道：“抱歉惊扰了二位，这人是来找我的。” 只见莲婆婆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给了赤膊男子肩膀一拳头，将后者打的后退了两三步之后才用“柔和”的语气道：“臭小子，成日毛毛躁躁的说，什么事？” 苍叶注意到刚刚那赤膊男子被打的时候身旁的伊恩也抖了一下。 那赤膊男子揉了揉肩膀后看了眼坐在桌边的伊恩以及苍叶二人后才小声说道：“是芝拉的事。” 一听这话，莲婆婆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她指了指门外，赤膊男子便心领神会地走到门外安静等待。 接着莲婆婆才回过头看向苍叶以及伊恩，“抱歉，芝拉有些事情需要我去看一眼二位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 莲婆婆跟着赤膊男子离开了，留了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法师在自己家里。 屋外显得有些安静，来来往往的雨林人在路过这边的时候都十分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只有眼睛会较为好奇的朝着莲婆婆家木屋方向看一眼。 只是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以“好奇”的名义来“监视”的。 很正常的行为。 毕竟她们终究是外来之人——有实力的外来之人。 苍叶并没有在意门外的那些雨林人，他身体往后倚靠着那铺着狼皮的椅背，微微放松，眼神扫了眼那吃个不停的伊恩之后就开始打量这个自他进来后都没怎么注意的高脚木屋。 木屋里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物，看起来十分普通，就是一个正常的居住地，不过能够看出这里的木头大多都用火烤过，所以不至于被雨林这过于潮湿的天气影响的太严重。 这木屋有不少房间，至少苍叶如今坐在这个客厅里面就注意到了有五扇门，但都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作为客人也不好乱逛。 只是他多少有些好奇。 因为这个木屋里面存在着魔力，准确来说是这个镇子本身就被一股稀薄的魔力笼罩。 这魔力和正常空气中飘荡的那些魔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但流动方向以及速度都有明显的不同。 这里曾经有卡利亚人来过？ …… 另一边。 “莲婆婆。” “别废话了，我的芝拉她怎么样了！” 刚开口还没说完话就被压回来的女子嘴巴张了张，她看着躺在木床上又睡过去的芝拉一眼，随后说道：“按照芝拉如今这个伤势，她的那条右腿应该是保不住” 话刚说到一半，女子就感觉天都暗了一些，以扭头就发现莲婆婆已经站在身侧挡住了大半光线，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等等等等！莲婆婆，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倒是说啊！这一天到晚的磨磨唧唧的，帕丽，我说你就该跟你家小子换个性格。”莲婆婆着急地抬手拍了下身旁赤膊男子的肩膀，后者有些吃痛，“一个磨磨唧唧，一个急躁的不行。” “好啦，您冷静点。”名为帕丽的女子，也是这个村子中为数不多的医师的她安抚着莲婆婆的情绪，随后解释道：“原本应该是保不住的，但奇怪的是她的伤势恢复程度很好，如果一直保持且没有再二次感染的话应该是能够恢复过来，只是会有一个比较漫长的恢复期虽说恢复后也会因为雨林这潮湿的气候而会时不时作痛，但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除此之外她身上的其他伤势倒是没有太严重，敷了药之后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所以您这段时间就多看看她，让她别乱出门了。” “原来如此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啊，还好，还好不对，这不都是好消息吗？”莲婆婆忽然反应过来，接着看向帕丽以及一旁赤膊男子冬，“那你们喊我过来和那两个法师有关？” “不一定有关，我让他找您过来也只是和您说明一下情况，毕竟您是芝拉唯一的亲人了。” 帕丽思考了一下用词后才开口道：“芝拉身上的伤势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按照她刚刚清醒时所描述的内容来说，当时的她应该伤的十分严重，且光是疼痛就已经影响到她的思绪和行为能力了可在我刚刚的检查之下却发现伤势并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么严重？” “她身上的大多数伤口都很干净，恢复程度的也很不错，没有丝毫化脓迹象，比较严重的也就只有右侧大腿上的伤势。” “其中最为古怪的是她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失血过多的人应该有的样貌。” “我也询问过芝拉，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只有那位看着大一些的法师帮他包扎过伤口” 莲婆婆沉默了一阵后抬起头来，“所以，已经明确了是他们救了芝拉，对？” 这话一出，帕丽明显呆住了。 “等等，莲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要事实如此就足够了！”莲婆婆眯着眼睛，“我这老婆子半脚入土，也没那么多心眼子，我也比你们更知道雨林是个吃人的地方，但他们确实帮了我唯一的孙女，把她给带回来了，我虽不是医师但能活到现在多少也有些眼力见，而且那伤也不像是人弄出来的，芝拉她也没有任何被威胁的样子。” 帕丽扶额，显得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她被影响了。” “我知道之前那些事让你们人心惶惶，但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人做的，而且那事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头了。” 见帕丽还想要说什么，莲婆婆也是抬手制止，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他们是法师，可能真有那能力，我活了那么久知道的肯定比你这丫头多，但我从未听闻过哪个法师作恶的，你听过吗？” 帕丽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而且真有那能力的人也不太可能看得上我们这种地方，我们有什么是能让他们看上” 莲婆婆突然沉默了。 帕丽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最初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所以直接点了出来，“假若他们要的是那个东西呢？” …… 莲婆婆没一会儿之后就回来了，态度没有什么变化，也接连不断的和苍叶二人致谢并表示他们可以放心在村子里休息闲逛，同时也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 房间自然是莲婆婆家里的空房，毕竟这位于雨林之中的村庄很少遇到外人，就连商队大多也都是雨林人自己组织的。 伊恩因为接触【死亡魔法】过多，感悟死亡气息的次数也过多，这导致他的体质出现了共鸣，从而出现了一些小毛病，比如容易困倦，所以此时已经去房间里睡觉了。 客厅里只剩下苍叶一人。 他坐在窗边，眼神看向外界，却并没有注意那些过路的村民，而是顺着那些魔力流动的方向看去——这些稀薄的魔力的确存在着固定的路径，但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和效用，至少在苍叶眼里是这样。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屋外的街道传来了一堆年轻男女的嬉闹声。 …… “你好歹注意一下啊，这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有什么好在意的而且我要干活嘛，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待在阴凉的地方的，黑点很正常，大家都这么说的。” “可你再黑就要和那些书中的沙漠人一样了！” “啊？！没有那么厉害！不行我要去找一下帕丽医师问一下，我才不想黑成那模样！” “哈哈骗你的啦~” “啊？你真的是！别跑！！！” …… 嬉戏的年轻男女跑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见笑了。”莲婆婆从厨房走出，来到窗边看了眼那嬉笑的二人，“年轻人就是活泼好动，我以前也是这样，可惜，现在年纪大了。” 苍叶收回目光，随后看向莲婆婆，问道：“我想知道这附近有多少魔神，他们的地盘又有多大。” “哦？那你可是问对人了。” 莲婆婆笑眯眯地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中多出了一块约莫有两指厚的石板。 “你看看。” 石板被放在了台面上也因此能够清晰的看到上面那一点点雕刻出来的痕迹——这是一个地图。 “我这家里的人啊，别的事不会，但就是会乱逛，去过的地方也不少，而这也是这附近最详尽的地图了，你可以看看。” 莲婆婆指了指他们森下村所在的位置，随后慢慢挪到一旁的那些线条之上，并圈出了一块地，然后着重点了点这片地区中央的象征物——藤蔓。 “这片地区，是树藤的领地，也是我们的所在地，据我所知那是一名崇高的魔神，祂时不时会帮我等处理四周的魔兽，但却不会轻易露面也不会要求我等做什么，至于其他的你可以慢慢看，虽说有些都象征物，但是却并不全都是魔神，这点需要注意。” “我知道了，谢谢。” 苍叶回应了一声，随后继续看了看，其上记录的内容其实并不算多，明确有“主”的地方也有十来个，但对常人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最神奇的是在石板边缘区域有大片空白，但这空白位置靠近雨林边缘的地带却还有一些记录。 “请问这里是” “沙漠。” …… 第166章 稀薄的魔力＆地图 …… 名为森下村的村落中部的一个高脚木屋之中。 满头银丝且脸上都仅是皱纹的老妇人腰杆挺直、脚步生风地端着一个干净且打磨过的木盘子走到桌子旁。 “真是抱歉啊，我年纪大了，家里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来招待二位的东西。” 伊恩看着老妇人放到台面上的木盘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熏制过的、不明野兽的肉干以及一些他同样不认识的野果还有菌类，看着就像是一个大杂烩，而在这些食物旁边还一个小小的木碟，其中是一些擂碎的新鲜香料，味道较为刺激，显然是以辛辣为主的，但古怪的是气味中又含有一些清香感。 “麻烦您了。”伊恩露出了个开朗而又有些许腼腆的笑容，“您能用这些东西招待我们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老妇人摇头道：“唉，这也不是什么值钱货。” 伊恩愣了一下，“雨林里的肉干不值钱吗？” 老妇人叹道：“也不能这么说只不过这些都是我打猎所得的一些东西，也是自己晒制的，无论怎么说都配不上二位法师。” 伊恩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噎住。 “这都是您自己打的？！” “对啊。”老妇人笑着，眼尾的纹路也因这股笑容而皱成一团，她见伊恩很在意，所以就干脆举起手挨个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些野兽毛皮以及洁白的生物骨骼，“这些啊，都是我自己狩猎得来的毕竟我家世代都是雨林人，多多少少也会点手艺，别的不说，养活自己倒是勉强足够。” 他扫了眼老妇人的外貌，暗自琢磨了一下对方的岁数。 好嘛这年纪还能依靠自己去狩猎 老妇人似乎是看出了伊恩的窘迫，善意地笑了笑，随后，她坐在了桌子另一边，以开玩笑地语气说道：“瞧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都邀请二位来到家中做客了却忘记了和二位进行自我介绍呢，我是芝拉的亲姥姥，叫做芝莲，村里人都叫我莲婆婆。” 说到这时，莲婆婆的表情便认真起来，她十分郑重地感谢道：“我如今与芝拉相依为命所以——感谢二位这次救下了芝拉！” “举手之劳。” 苍叶接过了话题，也让一旁原本准备搭话的伊恩默默低下头继续嚼巴肉干——别说，这肉干熏制的手法独特，以至于口感和味道都十分新奇，就是太单调了。 “不知芝拉为何独自一人身处野外？” “这个啊算是家族原因。”莲婆婆说话语速放缓了些许，显得有些迟疑，“芝拉她啊，从小到大就喜欢四处冒险，和我乃至于她的父母一样，只是后来” 砰！！！ 一个打着赤膊露出一身结实肌肉的男子撞开了房门冲了进来，并大呼了一声，“莲婆婆！” 这喊声让伊恩都差点站起身准备应敌了，但定眼一看就认出了那闯入木屋之中的人身上，准确来说是裤子穿的是和村子中其他人相似的服饰，所以没有立刻动手。 莲婆婆也被这叫声吓了一跳，她眉头微皱，随后朝着苍叶二人歉意道：“抱歉惊扰了二位，这人是来找我的。” 只见莲婆婆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给了赤膊男子肩膀一拳头，将后者打的后退了两三步之后才用“柔和”的语气道：“臭小子，成日毛毛躁躁的说，什么事？” 苍叶注意到刚刚那赤膊男子被打的时候身旁的伊恩也抖了一下。 那赤膊男子揉了揉肩膀后看了眼坐在桌边的伊恩以及苍叶二人后才小声说道：“是芝拉的事。” 一听这话，莲婆婆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她指了指门外，赤膊男子便心领神会地走到门外安静等待。 接着莲婆婆才回过头看向苍叶以及伊恩，“抱歉，芝拉有些事情需要我去看一眼二位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 莲婆婆跟着赤膊男子离开了，留了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法师在自己家里。 屋外显得有些安静，来来往往的雨林人在路过这边的时候都十分默契的闭上了嘴巴，只有眼睛会较为好奇的朝着莲婆婆家木屋方向看一眼。 只是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以“好奇”的名义来“监视”的。 很正常的行为。 毕竟她们终究是外来之人——有实力的外来之人。 苍叶并没有在意门外的那些雨林人，他身体往后倚靠着那铺着狼皮的椅背，微微放松，眼神扫了眼那吃个不停的伊恩之后就开始打量这个自他进来后都没怎么注意的高脚木屋。 木屋里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物，看起来十分普通，就是一个正常的居住地，不过能够看出这里的木头大多都用火烤过，所以不至于被雨林这过于潮湿的天气影响的太严重。 这木屋有不少房间，至少苍叶如今坐在这个客厅里面就注意到了有五扇门，但都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作为客人也不好乱逛。 只是他多少有些好奇。 因为这个木屋里面存在着魔力，准确来说是这个镇子本身就被一股稀薄的魔力笼罩。 这魔力和正常空气中飘荡的那些魔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但流动方向以及速度都有明显的不同。 这里曾经有卡利亚人来过？ …… 另一边。 “莲婆婆。” “别废话了，我的芝拉她怎么样了！” 刚开口还没说完话就被压回来的女子嘴巴张了张，她看着躺在木床上又睡过去的芝拉一眼，随后说道：“按照芝拉如今这个伤势，她的那条右腿应该是保不住” 话刚说到一半，女子就感觉天都暗了一些，以扭头就发现莲婆婆已经站在身侧挡住了大半光线，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等等等等！莲婆婆，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倒是说啊！这一天到晚的磨磨唧唧的，帕丽，我说你就该跟你家小子换个性格。”莲婆婆着急地抬手拍了下身旁赤膊男子的肩膀，后者有些吃痛，“一个磨磨唧唧，一个急躁的不行。” “好啦，您冷静点。”名为帕丽的女子，也是这个村子中为数不多的医师的她安抚着莲婆婆的情绪，随后解释道：“原本应该是保不住的，但奇怪的是她的伤势恢复程度很好，如果一直保持且没有再二次感染的话应该是能够恢复过来，只是会有一个比较漫长的恢复期虽说恢复后也会因为雨林这潮湿的气候而会时不时作痛，但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除此之外她身上的其他伤势倒是没有太严重，敷了药之后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所以您这段时间就多看看她，让她别乱出门了。” “原来如此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啊，还好，还好不对，这不都是好消息吗？”莲婆婆忽然反应过来，接着看向帕丽以及一旁赤膊男子冬，“那你们喊我过来和那两个法师有关？” “不一定有关，我让他找您过来也只是和您说明一下情况，毕竟您是芝拉唯一的亲人了。” 帕丽思考了一下用词后才开口道：“芝拉身上的伤势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按照她刚刚清醒时所描述的内容来说，当时的她应该伤的十分严重，且光是疼痛就已经影响到她的思绪和行为能力了可在我刚刚的检查之下却发现伤势并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么严重？” “她身上的大多数伤口都很干净，恢复程度的也很不错，没有丝毫化脓迹象，比较严重的也就只有右侧大腿上的伤势。” “其中最为古怪的是她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失血过多的人应该有的样貌。” “我也询问过芝拉，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只有那位看着大一些的法师帮他包扎过伤口” 莲婆婆沉默了一阵后抬起头来，“所以，已经明确了是他们救了芝拉，对？” 这话一出，帕丽明显呆住了。 “等等，莲婆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要事实如此就足够了！”莲婆婆眯着眼睛，“我这老婆子半脚入土，也没那么多心眼子，我也比你们更知道雨林是个吃人的地方，但他们确实帮了我唯一的孙女，把她给带回来了，我虽不是医师但能活到现在多少也有些眼力见，而且那伤也不像是人弄出来的，芝拉她也没有任何被威胁的样子。” 帕丽扶额，显得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她被影响了。” “我知道之前那些事让你们人心惶惶，但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人做的，而且那事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头了。” 见帕丽还想要说什么，莲婆婆也是抬手制止，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他们是法师，可能真有那能力，我活了那么久知道的肯定比你这丫头多，但我从未听闻过哪个法师作恶的，你听过吗？” 帕丽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而且真有那能力的人也不太可能看得上我们这种地方，我们有什么是能让他们看上” 莲婆婆突然沉默了。 帕丽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最初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所以直接点了出来，“假若他们要的是那个东西呢？” …… 莲婆婆没一会儿之后就回来了，态度没有什么变化，也接连不断的和苍叶二人致谢并表示他们可以放心在村子里休息闲逛，同时也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 房间自然是莲婆婆家里的空房，毕竟这位于雨林之中的村庄很少遇到外人，就连商队大多也都是雨林人自己组织的。 伊恩因为接触【死亡魔法】过多，感悟死亡气息的次数也过多，这导致他的体质出现了共鸣，从而出现了一些小毛病，比如容易困倦，所以此时已经去房间里睡觉了。 客厅里只剩下苍叶一人。 他坐在窗边，眼神看向外界，却并没有注意那些过路的村民，而是顺着那些魔力流动的方向看去——这些稀薄的魔力的确存在着固定的路径，但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和效用，至少在苍叶眼里是这样。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屋外的街道传来了一堆年轻男女的嬉闹声。 …… “你好歹注意一下啊，这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有什么好在意的而且我要干活嘛，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待在阴凉的地方的，黑点很正常，大家都这么说的。” “可你再黑就要和那些书中的沙漠人一样了！” “啊？！没有那么厉害！不行我要去找一下帕丽医师问一下，我才不想黑成那模样！” “哈哈骗你的啦~” “啊？你真的是！别跑！！！” …… 嬉戏的年轻男女跑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见笑了。”莲婆婆从厨房走出，来到窗边看了眼那嬉笑的二人，“年轻人就是活泼好动，我以前也是这样，可惜，现在年纪大了。” 苍叶收回目光，随后看向莲婆婆，问道：“我想知道这附近有多少魔神，他们的地盘又有多大。” “哦？那你可是问对人了。” 莲婆婆笑眯眯地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中多出了一块约莫有两指厚的石板。 “你看看。” 石板被放在了台面上也因此能够清晰的看到上面那一点点雕刻出来的痕迹——这是一个地图。 “我这家里的人啊，别的事不会，但就是会乱逛，去过的地方也不少，而这也是这附近最详尽的地图了，你可以看看。” 莲婆婆指了指他们森下村所在的位置，随后慢慢挪到一旁的那些线条之上，并圈出了一块地，然后着重点了点这片地区中央的象征物——藤蔓。 “这片地区，是树藤的领地，也是我们的所在地，据我所知那是一名崇高的魔神，祂时不时会帮我等处理四周的魔兽，但却不会轻易露面也不会要求我等做什么，至于其他的你可以慢慢看，虽说有些都象征物，但是却并不全都是魔神，这点需要注意。” “我知道了，谢谢。” 苍叶回应了一声，随后继续看了看，其上记录的内容其实并不算多，明确有“主”的地方也有十来个，但对常人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最神奇的是在石板边缘区域有大片空白，但这空白位置靠近雨林边缘的地带却还有一些记录。 “请问这里是” “沙漠。” …… 第167章 黄沙之海＆鳞片 …… 沙漠。 绝大多数雨林人都不会去踏足的地区。 相较于雨林而言，沙漠对于寻常生灵而言更是一片禁地，哪怕做了充足的准备也可能因为一场名为“沙尘暴”的恶劣气候而导致身陨，但也因此导致沙漠变成了绝大多数雨林探险家的目标。 但想要跨过这片雨林进入沙漠对于他们雨林人而言依旧十分艰难。 更别提森下村其实是位于整个雨林的边缘地带。 而沙漠在雨林深处。 以上便是莲婆婆的原话。 但听完之后，苍叶反倒是有了一个疑问，“你又是怎么确定那是沙漠的？” 莲婆婆含笑摇头。 “因为我曾去过、也曾见过，那个地方”莲婆婆回忆着曾经所遭遇的事，斟酌了一下用词，“至少在我的眼中，那是一片绝地。” “这样啊。”苍叶没有再询问什么，他安静地观看着地图，将那歪七扭八且没有任何比例尺的图案记在心中。 这些能够拥有领地的存在在雨林中似乎格外的多，而且有一部分地方还特地做出了标明，因为这片地区天上和地下并不是同一存在的领地，或者说地下的大概都是一些实力较强的魔兽。 至于刚刚莲婆婆所说的沙漠之事，苍叶其实也能够理解。 以如今提瓦特大陆上的科技树来看，就算是能够侥幸掌握些许水或冰元素力量的特殊存在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自身能够在沙漠中存活下去。 但有一点让苍叶感觉很奇怪。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喜欢生机的法涅斯似乎从未创造过像是沙漠之类的地方。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因为在七元素龙王统治这片大陆的时候提瓦特便是一片较为破败的景色，周遭大陆上放眼望去都没什么生机可言，像是植被和动物更是稀少到极其罕见的程度，外加上法涅斯本身就是此世孕育之神 苍叶的思绪一顿——他想起了之前巴尔所说的【原初之人】是外来者。 世界的历史发生了变化。 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为何如此却并未调查清楚。 而且如今已经过去数千年时间了，但地脉意志却依旧未曾苏醒，这也是一个不对劲的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睡那么长时间。 他想到了世界树，这是法涅斯亲口说过能够记录世间绝大多数经历的存在，但是这东西的位置是一个迷上次看到世界树还是在很久远之前的过往，在法涅斯还未曾身陨的年代，当时世界树是位于另一个独立空间之中的，就如同【源胎之海】一样。 想到这里，苍叶也不再注视那个石板，而是抬起头来略作沉思。 那从天空岛上落下的与那些柱子有关的石头如今指向了沙漠的方向，【源胎之海】的窃取者在【源胎之海】中留下的痕迹显示对方在雨林的北方，至于那世界树理应在草元素浓郁的地带，毕竟能让法涅斯说出“世界”以及“树”的描述，那其存在本身应该就足以影响四周。 如此看来。 苍叶瞅了眼窗外巨木。 此地似乎也十分符合这一猜想。 …… 苍叶与伊恩在此地简简单单的留宿了一天。 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伊恩的身体问题，短时间内接触太多与【死亡】这一概念有关的事物让本就在参透【死亡魔法】的他出现了各种糟糕情况，所以就被苍叶勒令休息一段时间，最开始伊恩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在其刚刚表现出不听话的征兆时就直接被苍叶迷晕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朦胧的光透过竹窗洒落在室内化作一个个光点。 伊恩保持着睁眼的状态，缓和了一会儿之后才默默坐起身来，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让自身清醒一些，而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他身上盖着的原本属于苍叶的那套崭新的红黑色法师袍也滑落在一侧。 伊恩看了眼那法师袍，叹了口气，“学长真是的这就没了宝贵的一天啊，我的计划都要延迟了。” 他有些无奈地将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随后泄气一般躺了回去，半响后才伸手从床头柜上面摩挲，在找到背囊之后就将手探入随后拿出了这段日子他最常用的笔记。 躺在床上，举着笔记本，翻到日常规划那一页，随后在昨日的待完成事项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明明那么努力，但直到现在为止都好像没帮上学长什么忙。 就连【死亡魔法】掌握的程度也是刚刚入门的程度明明他在卡利亚魔法学院里面是被誉为天才的存在，可是现在和学长在一起却有一种深深无力感。 啥也帮不上还给人帮倒忙。 伊恩将这么摊开笔记，然后盖在了自己面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来到客厅，迎面看到的便是坐在桌子上翘着腿的芝拉。 芝拉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看了过来，早就知道自己家有客人的她十分自然开朗地朝着愣神的伊恩挥了挥手，“哟~救命恩人！早上好呀~你吃了吗，没吃我可以去帮你做点吃的~” “不了”伊恩婉拒的同时也走到了桌子边，“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身上的伤势基本没什么影响，至于腿嘛——”芝拉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在伊恩惊恐的表情中走了好几步，只有咬着牙坐回原位，嬉笑道：“你瞧？这腿也恢复的不错，虽然走起来还是挺痛的，但这也是好消息，姥姥说过了，要是受伤的时候不痛了问题才大呢~所以哎哟！！！” 门外的莲婆婆隔着老远就将手中的棉布精准地扔在孙女芝拉的后脑勺上。 “所以什么呢！老婆子我可没有让你受伤了之后还乱走！” 莲婆婆整个人气冲冲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但在看到芝拉那委屈的脸色之后火气又一瞬间消了下去。 “你啊”莲婆婆将芝拉后脑勺上的棉布拿走，随后揉乱了少女的秀发，“老婆子我刚刚和帕丽找你找了半天，结果你自己走回来了？你真是，真是要给老婆子我气晕咯！” 芝拉也没反抗，脑袋顺着莲婆婆的力道左摇右晃的同时还卖乖道：“嘿嘿~这不是看没有人嘛，我也不想在那病床上待着，您知道哒，我这人就是闲不住，要我待在那个没什么人还阴森森的房间里本来就不太可能啦，总之您消消气嘛！” 莲婆婆也没有太过在意，对她来说只要芝拉还好好的就足够了，反倒是 “伊恩对？” 伊恩愣了一下，“对，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准确来说，是拜托法师才对” “啊？您可以找学长”伊恩刚说到一半就停顿了下来，一会儿后才继续道：“您可以先和我说一下。” 芝拉扯了扯莲婆婆的衣摆，但莲婆婆并没有理会，而是安抚性地拍了拍芝拉的手，随后解释道：“我们村子其实一直都有一些闹鬼的传闻就像是”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你们，对？” 一道少年嗓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了苍叶。 莲婆婆脸色微微变化，但还是承认道：“对。” 苍叶慢慢走进室内，随后站在了略显紧张的伊恩身旁，“看来我的猜想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莲婆婆略一点头，随后拍了拍芝拉的后背，劝道：“你先回房休息一下，这件事情不适合你听。” “姥姥” 莲婆婆看着孙女那有些委屈的表情，心中不是滋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不听老婆子我的话了？” 如此话语下，芝拉才慢慢回到了房间。 “让二位见笑了。”莲婆婆苦笑了一声，随后朝着大门方向走了一步，手呈接引状，“这里有些烦闷，不如我们出去说话。” 来到室外，三人找了个没有人的凉亭坐下。 “这件事的起因或许在我们这些老不死身上。”莲婆婆先是说了这么一段话之后才看向苍叶，“你应该还记得沙漠？”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莲婆婆才继续说道：“当年，我们这些建立这个森下村的人其实也是一支商队” “雨林之中地形错综复杂、植被繁多且此地潮湿的气候又格外适合一些野兽的生活，这就导致了树上、地面乃至于地底深处都可能存在着危险所以商队在雨林中是存在着一些名气的，无论是大是小。” “我们当年那群人组织的队伍规模不大不小，胜在一个便利，运输的也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以及急救用品，所以也有一小点名气，而且几趟下来基本没有遇到什么生命危险，算得上稀奇。” “虽说在经过一些强大存在的领地时要表明身份并献上贡品，但也无伤大雅似乎说的有些远了。” “总之，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也听到了沙漠的传闻，这让我等队伍中的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直到最后，大家都想去看看别样的风景，看看那只存在于口头上的黄沙之海。” “我们做好准备后便朝着雨林深处前进，最后在一天夜里，我们如愿以偿的到达了【黄沙之海】。” “我们兴奋地冲入其中，捧起那黄沙，感受着那温热的沙粒在指缝间滑落，这股对全新地带的兴奋让我们在月光的辉映下继续朝着沙漠中央走去，直到白天来临时，一切都发现了改变——空气慢慢变得燥热、皮肤被阳光晒到刺痛，那正午的阳光甚至猛烈到足以灼烧皮肤、就连远方的景色甚至出现了扭曲、疯狂且构造如同为了厮杀而生并且没有多少肉的野兽、在沙地中潜伏的毒物这里和我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自认为准备充分的我们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衣服无法完全替皮肤遮挡阳光、水越来越少且找不到能够储水的地方我们甚至就连一棵绿色的植被都找不到。” “视线范围之内只有黄沙与荒石。” “我们尝试原路返回，可还没走出多远，身后沙地的脚印就越来越浅，越来越浅，直到无法再辨认。” “我们尝试通过太阳的方向辨认方位，但——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就在我们绝望之时，我们看到了地平线边缘的景色，那是雨林，那是我等熟悉的雨林，我们立刻组织队伍，满怀希望地向着那个方向进发。” “我们迷路了。” “有人鞋子烂掉了，有人脚上满是水泡与灼烧后的烧伤，有人皮肤通红一片，直到最后——有人倒在了这片黄沙之海中，再也无法动弹，有人无视其他人的劝阻，发疯似地冲向了其他方向，随后被自沙海吞没。” “死者越来越多，我们救不了他们” “直到深夜，有人放弃了，希望在原地迎接死亡。” “剩下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大家只是默默地带上了各自的东西继续前进。” “在濒临绝望之际，我们看到了前方的一小片树林与湖泊，但大家都没有再兴奋只是偏了偏道路，因为这种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可每次都是虚假的，可望而不可及的。” “直到其中一人察觉到，那树林越来越近。” “我们剩下的人活下去了，我们在泉水中嬉戏，大口饮用着那来历不明且不知是否脏污的淡水。” “最后，我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充满威严的、宏大的声音。” 莲婆婆说到这里之后就停了下来，面对苍叶与伊恩那迷惑的表情，她只是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声，“剩下的，就没人能够记住了，我只知道等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雨林与沙漠的交界地，只是我们的行囊中多了一样东西。”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呆板，双手略有些颤抖地拿出了一个被洁白棉布与树叶包裹着的东西。 苍叶能够看到莲婆婆眼中的惊惧，但莲婆婆自己却好像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莲婆婆一层层揭开面部与树叶。 ——那是一枚鳞片。 …… 第167章 黄沙之海＆鳞片 …… 沙漠。 绝大多数雨林人都不会去踏足的地区。 相较于雨林而言，沙漠对于寻常生灵而言更是一片禁地，哪怕做了充足的准备也可能因为一场名为“沙尘暴”的恶劣气候而导致身陨，但也因此导致沙漠变成了绝大多数雨林探险家的目标。 但想要跨过这片雨林进入沙漠对于他们雨林人而言依旧十分艰难。 更别提森下村其实是位于整个雨林的边缘地带。 而沙漠在雨林深处。 以上便是莲婆婆的原话。 但听完之后，苍叶反倒是有了一个疑问，“你又是怎么确定那是沙漠的？” 莲婆婆含笑摇头。 “因为我曾去过、也曾见过，那个地方”莲婆婆回忆着曾经所遭遇的事，斟酌了一下用词，“至少在我的眼中，那是一片绝地。” “这样啊。”苍叶没有再询问什么，他安静地观看着地图，将那歪七扭八且没有任何比例尺的图案记在心中。 这些能够拥有领地的存在在雨林中似乎格外的多，而且有一部分地方还特地做出了标明，因为这片地区天上和地下并不是同一存在的领地，或者说地下的大概都是一些实力较强的魔兽。 至于刚刚莲婆婆所说的沙漠之事，苍叶其实也能够理解。 以如今提瓦特大陆上的科技树来看，就算是能够侥幸掌握些许水或冰元素力量的特殊存在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自身能够在沙漠中存活下去。 但有一点让苍叶感觉很奇怪。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喜欢生机的法涅斯似乎从未创造过像是沙漠之类的地方。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因为在七元素龙王统治这片大陆的时候提瓦特便是一片较为破败的景色，周遭大陆上放眼望去都没什么生机可言，像是植被和动物更是稀少到极其罕见的程度，外加上法涅斯本身就是此世孕育之神 苍叶的思绪一顿——他想起了之前巴尔所说的【原初之人】是外来者。 世界的历史发生了变化。 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为何如此却并未调查清楚。 而且如今已经过去数千年时间了，但地脉意志却依旧未曾苏醒，这也是一个不对劲的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睡那么长时间。 他想到了世界树，这是法涅斯亲口说过能够记录世间绝大多数经历的存在，但是这东西的位置是一个迷上次看到世界树还是在很久远之前的过往，在法涅斯还未曾身陨的年代，当时世界树是位于另一个独立空间之中的，就如同【源胎之海】一样。 想到这里，苍叶也不再注视那个石板，而是抬起头来略作沉思。 那从天空岛上落下的与那些柱子有关的石头如今指向了沙漠的方向，【源胎之海】的窃取者在【源胎之海】中留下的痕迹显示对方在雨林的北方，至于那世界树理应在草元素浓郁的地带，毕竟能让法涅斯说出“世界”以及“树”的描述，那其存在本身应该就足以影响四周。 如此看来。 苍叶瞅了眼窗外巨木。 此地似乎也十分符合这一猜想。 …… 苍叶与伊恩在此地简简单单的留宿了一天。 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伊恩的身体问题，短时间内接触太多与【死亡】这一概念有关的事物让本就在参透【死亡魔法】的他出现了各种糟糕情况，所以就被苍叶勒令休息一段时间，最开始伊恩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在其刚刚表现出不听话的征兆时就直接被苍叶迷晕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朦胧的光透过竹窗洒落在室内化作一个个光点。 伊恩保持着睁眼的状态，缓和了一会儿之后才默默坐起身来，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让自身清醒一些，而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他身上盖着的原本属于苍叶的那套崭新的红黑色法师袍也滑落在一侧。 伊恩看了眼那法师袍，叹了口气，“学长真是的这就没了宝贵的一天啊，我的计划都要延迟了。” 他有些无奈地将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随后泄气一般躺了回去，半响后才伸手从床头柜上面摩挲，在找到背囊之后就将手探入随后拿出了这段日子他最常用的笔记。 躺在床上，举着笔记本，翻到日常规划那一页，随后在昨日的待完成事项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明明那么努力，但直到现在为止都好像没帮上学长什么忙。 就连【死亡魔法】掌握的程度也是刚刚入门的程度明明他在卡利亚魔法学院里面是被誉为天才的存在，可是现在和学长在一起却有一种深深无力感。 啥也帮不上还给人帮倒忙。 伊恩将这么摊开笔记，然后盖在了自己面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来到客厅，迎面看到的便是坐在桌子上翘着腿的芝拉。 芝拉听到开门的动静就看了过来，早就知道自己家有客人的她十分自然开朗地朝着愣神的伊恩挥了挥手，“哟~救命恩人！早上好呀~你吃了吗，没吃我可以去帮你做点吃的~” “不了”伊恩婉拒的同时也走到了桌子边，“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身上的伤势基本没什么影响，至于腿嘛——”芝拉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在伊恩惊恐的表情中走了好几步，只有咬着牙坐回原位，嬉笑道：“你瞧？这腿也恢复的不错，虽然走起来还是挺痛的，但这也是好消息，姥姥说过了，要是受伤的时候不痛了问题才大呢~所以哎哟！！！” 门外的莲婆婆隔着老远就将手中的棉布精准地扔在孙女芝拉的后脑勺上。 “所以什么呢！老婆子我可没有让你受伤了之后还乱走！” 莲婆婆整个人气冲冲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但在看到芝拉那委屈的脸色之后火气又一瞬间消了下去。 “你啊”莲婆婆将芝拉后脑勺上的棉布拿走，随后揉乱了少女的秀发，“老婆子我刚刚和帕丽找你找了半天，结果你自己走回来了？你真是，真是要给老婆子我气晕咯！” 芝拉也没反抗，脑袋顺着莲婆婆的力道左摇右晃的同时还卖乖道：“嘿嘿~这不是看没有人嘛，我也不想在那病床上待着，您知道哒，我这人就是闲不住，要我待在那个没什么人还阴森森的房间里本来就不太可能啦，总之您消消气嘛！” 莲婆婆也没有太过在意，对她来说只要芝拉还好好的就足够了，反倒是 “伊恩对？” 伊恩愣了一下，“对，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准确来说，是拜托法师才对” “啊？您可以找学长”伊恩刚说到一半就停顿了下来，一会儿后才继续道：“您可以先和我说一下。” 芝拉扯了扯莲婆婆的衣摆，但莲婆婆并没有理会，而是安抚性地拍了拍芝拉的手，随后解释道：“我们村子其实一直都有一些闹鬼的传闻就像是”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你们，对？” 一道少年嗓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了苍叶。 莲婆婆脸色微微变化，但还是承认道：“对。” 苍叶慢慢走进室内，随后站在了略显紧张的伊恩身旁，“看来我的猜想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莲婆婆略一点头，随后拍了拍芝拉的后背，劝道：“你先回房休息一下，这件事情不适合你听。” “姥姥” 莲婆婆看着孙女那有些委屈的表情，心中不是滋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不听老婆子我的话了？” 如此话语下，芝拉才慢慢回到了房间。 “让二位见笑了。”莲婆婆苦笑了一声，随后朝着大门方向走了一步，手呈接引状，“这里有些烦闷，不如我们出去说话。” 来到室外，三人找了个没有人的凉亭坐下。 “这件事的起因或许在我们这些老不死身上。”莲婆婆先是说了这么一段话之后才看向苍叶，“你应该还记得沙漠？”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莲婆婆才继续说道：“当年，我们这些建立这个森下村的人其实也是一支商队” “雨林之中地形错综复杂、植被繁多且此地潮湿的气候又格外适合一些野兽的生活，这就导致了树上、地面乃至于地底深处都可能存在着危险所以商队在雨林中是存在着一些名气的，无论是大是小。” “我们当年那群人组织的队伍规模不大不小，胜在一个便利，运输的也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以及急救用品，所以也有一小点名气，而且几趟下来基本没有遇到什么生命危险，算得上稀奇。” “虽说在经过一些强大存在的领地时要表明身份并献上贡品，但也无伤大雅似乎说的有些远了。” “总之，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也听到了沙漠的传闻，这让我等队伍中的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直到最后，大家都想去看看别样的风景，看看那只存在于口头上的黄沙之海。” “我们做好准备后便朝着雨林深处前进，最后在一天夜里，我们如愿以偿的到达了【黄沙之海】。” “我们兴奋地冲入其中，捧起那黄沙，感受着那温热的沙粒在指缝间滑落，这股对全新地带的兴奋让我们在月光的辉映下继续朝着沙漠中央走去，直到白天来临时，一切都发现了改变——空气慢慢变得燥热、皮肤被阳光晒到刺痛，那正午的阳光甚至猛烈到足以灼烧皮肤、就连远方的景色甚至出现了扭曲、疯狂且构造如同为了厮杀而生并且没有多少肉的野兽、在沙地中潜伏的毒物这里和我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自认为准备充分的我们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衣服无法完全替皮肤遮挡阳光、水越来越少且找不到能够储水的地方我们甚至就连一棵绿色的植被都找不到。” “视线范围之内只有黄沙与荒石。” “我们尝试原路返回，可还没走出多远，身后沙地的脚印就越来越浅，越来越浅，直到无法再辨认。” “我们尝试通过太阳的方向辨认方位，但——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 “就在我们绝望之时，我们看到了地平线边缘的景色，那是雨林，那是我等熟悉的雨林，我们立刻组织队伍，满怀希望地向着那个方向进发。” “我们迷路了。” “有人鞋子烂掉了，有人脚上满是水泡与灼烧后的烧伤，有人皮肤通红一片，直到最后——有人倒在了这片黄沙之海中，再也无法动弹，有人无视其他人的劝阻，发疯似地冲向了其他方向，随后被自沙海吞没。” “死者越来越多，我们救不了他们” “直到深夜，有人放弃了，希望在原地迎接死亡。” “剩下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大家只是默默地带上了各自的东西继续前进。” “在濒临绝望之际，我们看到了前方的一小片树林与湖泊，但大家都没有再兴奋只是偏了偏道路，因为这种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可每次都是虚假的，可望而不可及的。” “直到其中一人察觉到，那树林越来越近。” “我们剩下的人活下去了，我们在泉水中嬉戏，大口饮用着那来历不明且不知是否脏污的淡水。” “最后，我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充满威严的、宏大的声音。” 莲婆婆说到这里之后就停了下来，面对苍叶与伊恩那迷惑的表情，她只是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声，“剩下的，就没人能够记住了，我只知道等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雨林与沙漠的交界地，只是我们的行囊中多了一样东西。”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呆板，双手略有些颤抖地拿出了一个被洁白棉布与树叶包裹着的东西。 苍叶能够看到莲婆婆眼中的惊惧，但莲婆婆自己却好像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莲婆婆一层层揭开面部与树叶。 ——那是一枚鳞片。 …… 第168章 草龙王＆叹息 …… 苍叶眼神一凝。 “能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我拿出来本就是寻求帮助的小心别接触到鳞片本身。” 莲婆婆郑重地递出了那枚有些奇怪的鳞片，连同包裹着鳞片的棉布与干净的树叶一起。 鳞片足有巴掌大小，整体也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灰绿色，表面有金属光泽且散发着些微荧光，而构成这种荧光的便是纯粹到无比蛮荒的草元素力以及些许明显与元素辉石同等的魔力，可这两者非但没有交融，还产生了极度的排斥，像是在酒杯中分层的两种异彩。 这股力量，这股气息 苍叶打量着手中棉布之上安静躺着的鳞片，随后确定，他的确曾与这鳞片的主人见过。 最初的草元素龙王，那自法涅斯诞生之前的远古时代便已经存在的七位大陆统治者之一，也是当年费尽心思攻击、阻扰他降临此世的存在，岁数未曾亲眼见过也未曾说过话，但也勉强算是认识。 原来这家伙还活着？ 苍叶脸色有些古怪，这还是他游历大陆如此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与七龙王本体有关的东西。 莲婆婆见苍叶有段时间没有说话也是有些着急。 “怎么样？这鳞片” “别急。” 苍叶思绪回笼，只见他捧着那鳞片站起身来，后退了数步之后将其放在草地上，紧接着四周的草地开始疯长又在顷刻间凋零，无数草元素力被抽离化作最初蛮荒时的那般姿态，散发着深绿色的荧光涌入那枚只有巴掌大的鳞片。 噗通—— 如同心跳般的声音化作实质的音波朝着四周震荡开来，它带着狂风压弯了杂草，吹飞了花朵，轰散了树冠令其中的鸟儿恐惧地飞起。 一瞬间的狂风让无数碎石与落叶灰尘尽数被卷飞，伊恩单手护住眼睛，随后推翻了一旁的石桌与莲婆婆移动躲在石桌后方。 苍叶则站在狂风之中，衣袍烈烈作响，但所有碎石与枯黄腐败的杂草树枝都绕过了他。 而在他的面前，那被摆放在地上的鳞片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化，它变得更为巨大且更具有威压，那是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统治者所发出的实力，哪怕这仅仅只是一枚鳞片。 片刻后，一切平静下来，但伊恩和莲婆婆乃至四周听到声音的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那股压力激发了生灵求生的本能，令他们头脑一片空白，也令他们难以动弹。 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苍叶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已经足有寻常三口之家房子大小且极厚的鳞片——这只是一片老化脱落的鳞片但其中却确切实实存在着魔力，看来，那位草龙王似乎正在研究与魔法相关的事情。 整个森下村上空徘徊着的魔力开始汇聚在鳞片上空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但却没什么特别的用处。 苍叶挥挥手，一个透明的气泡隔绝了四周其他人，随后他才看着那没有丝毫动静的鳞片。 “初次见面，草龙王。” 良久后，一股缥缈的声音带着别样的“回响”出现在泡泡之内，那是草龙王所发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感慨。 “呵【陨星的象征】吗？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你本不属于此地，为何要与天上的存在同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等？！” “同谋？我从未与祂们同谋，无论是法涅斯，还是如今那居住在天空岛之上的外来神明。” 草龙王语气一顿，的确，当年的事情的确与眼前之人无关，对方不过是闯入了这片世界罢了。 这一认知让草龙王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但很快，他便注意到对方的话语存在着一些问题，所以他还是说道：“他们皆是外来之人，皆是占据争夺这片世界的存在，何况，我等并未做错，外来者多劫掠之辈，苦万民而夺世界，我等自不可顺应！” 又是熟悉的话，连草龙王都将法涅斯认定为外来者，他明明亲眼见证过法涅斯的诞生，他的体内也拥有法涅斯当年诞生之时给予世间万物的恩赐，可他却如其他存在那般忘记了一切，真是糟糕。 这种感觉并不好，只有自己记得这份记忆的感觉 苍叶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他略微摇头道：“我并非来向你追究当年阻扰之时，你等做法也自无不妥之处，作为此世当时的执掌者，你等自该抵挡外来之人，此举无可厚非，我来此并不是因为你，遭遇这块鳞片也不过是一场意外，亦或者说，是鳞片之上的魔力吸引了我。” “原来如此。”草龙王像是思索了一阵，随后开口道：“这是我的一次尝识，如果你觉得这是冒犯，我可以停止这一切。” 苍叶道：“不必，此世已容纳辉石与魔力，这将化作世界运转的一部分，只要不欺辱我卡利亚之民便可，我被吸引的主要原因只是好奇，身为草龙王，贵为草元素领域最强之生灵的你是出于何种原因有了想要踏足魔法领域的念头。” “嗯？！”草龙王第一反应是恼怒，连带着周遭的草元素都变得暴躁，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不对，“你不知道？” 苍叶没有回答。 草龙王笑了一声，“哈原来如此，也罢，这鳞片也快坚持不住了，本身就是一次常识，倒是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若想知道其他，便来沙漠深处寻我。” 鳞片的奇异正在逐渐消散，那凝聚起来的草元素力也开始溃散，属于久远过往的一片脱落之鳞已无法再维持这种奇怪的“通讯”。 意识到变化的苍叶立刻询问道：“你如何看待尼伯龙根？” 草龙王沉默了很久，直到那连接即将断开之际才幽幽道：“固步自封并不可取，【陨星的象征】那位伟大的【龙王】，曾奋力反抗天理，也因此举而陨落。” …… 鳞片的奇异渐渐散去，它化作了最初的姿态，那只有巴掌大的模样，但无论是现在还是刚刚那种姿态都并非这鳞片原本的样貌，按照苍叶对能量的理解，这鳞片应该还能够灌输更多的力量变得更为巨大，但其本身已经太“古老”了，古老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威能，而且，这鳞片本身也是因“伤痛”而掉落的。 若是在鳞片全盛时，比如刚刚从草龙王身下拔下来的时候，这鳞片应当能够作为顶级的草元素类锻造材料，还是能够反复再生的那种材料。 苍叶胡思乱想的同时也走上去将恢复正常的鳞片重新包裹了起来。 鳞片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草元素与魔力并存但又未能交融的状态，但也足够奇异。 透明的泡沫屏障在无形中被撤掉。 刚刚草龙王与苍叶的交谈内容并未被除他们二人以外的其他任何存在听见，因为在这泡沫屏障之内，草龙王也十分默契地用周遭那些蛮荒的草元素力施加了一层防护，否则这鳞片应该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 风波平息，周遭人群也开始露头。 他们或恐惧或警惕地看着苍叶所在的位置。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刚刚的一切都与苍叶有关。 “结束了吗？”莲婆婆撑着倒下的石桌边缘站起身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好似她如今的心情，“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苍叶坦然地接受四周那些异样的视线。 “你们之后不会再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了。” “那就好那就好。” 莲婆婆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一些，但精神头却变得更好了，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森下村蒙受那位未知存在的恩赐，却也因此遭受了如同诅咒般的声音。 如今，终于结束了。 不用再担忧了。 …… 直到三人一同回到室内，伊恩都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大家经历的都是一样的，但怎么就只有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他有些纳闷地将用未知的草浸泡的水饮尽，随后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坐在一旁的芝拉也顺势拿起水壶帮伊恩倒茶，眼睛也闪烁着迷茫与好奇之色，显然她也很想知道。 坐在侧方的莲婆婆笑眯眯地，像是放松的毛团，“一些糟心事罢了芝拉，你应该也记得我曾经对你的那些叮嘱，说说其中我多次让你牢记的、最重要的那一条。” 芝拉歪着头回忆道：“如果突然之间听到声音但是找不到打出声音的存在时第一时间和您说若是您不在就立刻找个密闭空间把自己锁在里面等你回来。” 伊恩下意识开口道：“什么奇怪的规矩。” “你也认为这很奇怪对！果然，这不是我的问题！等等我错了！” 莲婆婆那高高举起的手慢慢放下，随后轻柔地抚摸孙女的发顶，让准备承受“暴风雨”的后者满脸狐疑。 “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规矩。”莲婆婆一句话让伊恩都有点尴尬，但她又继续说了下去，“但这是必要的，我不想再失去孙女了，村子里的大家也不想失去同伴了。” 苍叶趁机询问道：“你们没有想过把这个鳞片扔掉？” “有，但没人知道扔掉之后会发生什么，您应该也知道我等之前的遭遇了”莲婆婆像是不愿回忆一般，叹了口气，“我们那群人自那以后就远离沙漠来到了雨林这一头，建立了这座森下村，期间我等都没有受到任何强大存在的庇护，但也没有被什么野兽或者魔兽袭击，这种情况让我们立刻意识到是这鳞片的功劳。” “但在后来，你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对？” “嗯，那声音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村中，也让一部分人陷入疯魔，甚至会一股脑地冲向沙漠的方向，我们尝试阻止，但用处不大。” 莲婆婆看了眼乖巧任揉的芝拉，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自那以后我等便开始寻找解决方法，我等开始祭拜，开始主动建立联系，但都无济于事，那曾尝试接触这鳞片之人的手臂也渐渐化作植物如同被侵蚀同化了一样。” “总之，感谢您为我等做的一切。” “只是它真的不会再发出声音了吗？” 尽管苍叶并没有和草龙王聊起这件事，但他们确实达成了共识，毕竟在真正“看到”这里且注意到苍叶的立场之后，草龙王就不会再继续那个所谓的实验。 所以—— “真的。”苍叶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后指了指那鳞片问道：“这东西，你们收好，它的效果一如既往，但在你们眼中的那种‘负面作用’已经消失。” …… 深夜，不用睡眠的苍叶坐在木质书桌边，桌上是一本满是书写痕迹的笔记本，一旁的油灯顶着微弱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小小的灯光也驱散了雨林中的潮湿与夜晚的黑暗。 没一会儿之后，房门便被敲响。 “进来。” 背着背囊的伊恩探头探脑地走进房间，缓慢而无声的将房门关上之后才凑到了书桌边。 “学长~所以那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伊恩对学长那可是门清的很，白天学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只是为了帮森下村的村民解决那个鳞片的事，其中肯定有发生什么！ 苍叶安静将笔记合上，同时回答道：“一位活得很久的老不死。” 伊恩显然不会去这么称呼那光是鳞片就能够制造出那种宏大场景的存在，但好奇心以及之前莲婆婆看向芝拉的眼神还是驱使着他继续问下去，“这位存在当年不是救了莲婆婆他们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这种事呢？” “在我的视角里，他并无恶意。”苍叶将笔记扔回【物品栏】中，“那些所谓的‘诅咒’、‘负面效果’等等，不过是源自于生灵自身，这些生灵羸弱到别说去接受他的善意了，就连待在他身旁、感受他的气息都会承受难以想象的代价。” “那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呢？” “说？他从未说什么，那鳞片中的声音，不过是他的一声叹息。” …… 第168章 草龙王＆叹息 …… 苍叶眼神一凝。 “能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我拿出来本就是寻求帮助的小心别接触到鳞片本身。” 莲婆婆郑重地递出了那枚有些奇怪的鳞片，连同包裹着鳞片的棉布与干净的树叶一起。 鳞片足有巴掌大小，整体也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灰绿色，表面有金属光泽且散发着些微荧光，而构成这种荧光的便是纯粹到无比蛮荒的草元素力以及些许明显与元素辉石同等的魔力，可这两者非但没有交融，还产生了极度的排斥，像是在酒杯中分层的两种异彩。 这股力量，这股气息 苍叶打量着手中棉布之上安静躺着的鳞片，随后确定，他的确曾与这鳞片的主人见过。 最初的草元素龙王，那自法涅斯诞生之前的远古时代便已经存在的七位大陆统治者之一，也是当年费尽心思攻击、阻扰他降临此世的存在，岁数未曾亲眼见过也未曾说过话，但也勉强算是认识。 原来这家伙还活着？ 苍叶脸色有些古怪，这还是他游历大陆如此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与七龙王本体有关的东西。 莲婆婆见苍叶有段时间没有说话也是有些着急。 “怎么样？这鳞片” “别急。” 苍叶思绪回笼，只见他捧着那鳞片站起身来，后退了数步之后将其放在草地上，紧接着四周的草地开始疯长又在顷刻间凋零，无数草元素力被抽离化作最初蛮荒时的那般姿态，散发着深绿色的荧光涌入那枚只有巴掌大的鳞片。 噗通—— 如同心跳般的声音化作实质的音波朝着四周震荡开来，它带着狂风压弯了杂草，吹飞了花朵，轰散了树冠令其中的鸟儿恐惧地飞起。 一瞬间的狂风让无数碎石与落叶灰尘尽数被卷飞，伊恩单手护住眼睛，随后推翻了一旁的石桌与莲婆婆移动躲在石桌后方。 苍叶则站在狂风之中，衣袍烈烈作响，但所有碎石与枯黄腐败的杂草树枝都绕过了他。 而在他的面前，那被摆放在地上的鳞片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化，它变得更为巨大且更具有威压，那是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统治者所发出的实力，哪怕这仅仅只是一枚鳞片。 片刻后，一切平静下来，但伊恩和莲婆婆乃至四周听到声音的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那股压力激发了生灵求生的本能，令他们头脑一片空白，也令他们难以动弹。 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苍叶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已经足有寻常三口之家房子大小且极厚的鳞片——这只是一片老化脱落的鳞片但其中却确切实实存在着魔力，看来，那位草龙王似乎正在研究与魔法相关的事情。 整个森下村上空徘徊着的魔力开始汇聚在鳞片上空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但却没什么特别的用处。 苍叶挥挥手，一个透明的气泡隔绝了四周其他人，随后他才看着那没有丝毫动静的鳞片。 “初次见面，草龙王。” 良久后，一股缥缈的声音带着别样的“回响”出现在泡泡之内，那是草龙王所发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感慨。 “呵【陨星的象征】吗？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你本不属于此地，为何要与天上的存在同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等？！” “同谋？我从未与祂们同谋，无论是法涅斯，还是如今那居住在天空岛之上的外来神明。” 草龙王语气一顿，的确，当年的事情的确与眼前之人无关，对方不过是闯入了这片世界罢了。 这一认知让草龙王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但很快，他便注意到对方的话语存在着一些问题，所以他还是说道：“他们皆是外来之人，皆是占据争夺这片世界的存在，何况，我等并未做错，外来者多劫掠之辈，苦万民而夺世界，我等自不可顺应！” 又是熟悉的话，连草龙王都将法涅斯认定为外来者，他明明亲眼见证过法涅斯的诞生，他的体内也拥有法涅斯当年诞生之时给予世间万物的恩赐，可他却如其他存在那般忘记了一切，真是糟糕。 这种感觉并不好，只有自己记得这份记忆的感觉 苍叶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他略微摇头道：“我并非来向你追究当年阻扰之时，你等做法也自无不妥之处，作为此世当时的执掌者，你等自该抵挡外来之人，此举无可厚非，我来此并不是因为你，遭遇这块鳞片也不过是一场意外，亦或者说，是鳞片之上的魔力吸引了我。” “原来如此。”草龙王像是思索了一阵，随后开口道：“这是我的一次尝识，如果你觉得这是冒犯，我可以停止这一切。” 苍叶道：“不必，此世已容纳辉石与魔力，这将化作世界运转的一部分，只要不欺辱我卡利亚之民便可，我被吸引的主要原因只是好奇，身为草龙王，贵为草元素领域最强之生灵的你是出于何种原因有了想要踏足魔法领域的念头。” “嗯？！”草龙王第一反应是恼怒，连带着周遭的草元素都变得暴躁，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不对，“你不知道？” 苍叶没有回答。 草龙王笑了一声，“哈原来如此，也罢，这鳞片也快坚持不住了，本身就是一次常识，倒是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若想知道其他，便来沙漠深处寻我。” 鳞片的奇异正在逐渐消散，那凝聚起来的草元素力也开始溃散，属于久远过往的一片脱落之鳞已无法再维持这种奇怪的“通讯”。 意识到变化的苍叶立刻询问道：“你如何看待尼伯龙根？” 草龙王沉默了很久，直到那连接即将断开之际才幽幽道：“固步自封并不可取，【陨星的象征】那位伟大的【龙王】，曾奋力反抗天理，也因此举而陨落。” …… 鳞片的奇异渐渐散去，它化作了最初的姿态，那只有巴掌大的模样，但无论是现在还是刚刚那种姿态都并非这鳞片原本的样貌，按照苍叶对能量的理解，这鳞片应该还能够灌输更多的力量变得更为巨大，但其本身已经太“古老”了，古老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威能，而且，这鳞片本身也是因“伤痛”而掉落的。 若是在鳞片全盛时，比如刚刚从草龙王身下拔下来的时候，这鳞片应当能够作为顶级的草元素类锻造材料，还是能够反复再生的那种材料。 苍叶胡思乱想的同时也走上去将恢复正常的鳞片重新包裹了起来。 鳞片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草元素与魔力并存但又未能交融的状态，但也足够奇异。 透明的泡沫屏障在无形中被撤掉。 刚刚草龙王与苍叶的交谈内容并未被除他们二人以外的其他任何存在听见，因为在这泡沫屏障之内，草龙王也十分默契地用周遭那些蛮荒的草元素力施加了一层防护，否则这鳞片应该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 风波平息，周遭人群也开始露头。 他们或恐惧或警惕地看着苍叶所在的位置。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刚刚的一切都与苍叶有关。 “结束了吗？”莲婆婆撑着倒下的石桌边缘站起身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好似她如今的心情，“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苍叶坦然地接受四周那些异样的视线。 “你们之后不会再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了。” “那就好那就好。” 莲婆婆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一些，但精神头却变得更好了，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森下村蒙受那位未知存在的恩赐，却也因此遭受了如同诅咒般的声音。 如今，终于结束了。 不用再担忧了。 …… 直到三人一同回到室内，伊恩都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大家经历的都是一样的，但怎么就只有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他有些纳闷地将用未知的草浸泡的水饮尽，随后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坐在一旁的芝拉也顺势拿起水壶帮伊恩倒茶，眼睛也闪烁着迷茫与好奇之色，显然她也很想知道。 坐在侧方的莲婆婆笑眯眯地，像是放松的毛团，“一些糟心事罢了芝拉，你应该也记得我曾经对你的那些叮嘱，说说其中我多次让你牢记的、最重要的那一条。” 芝拉歪着头回忆道：“如果突然之间听到声音但是找不到打出声音的存在时第一时间和您说若是您不在就立刻找个密闭空间把自己锁在里面等你回来。” 伊恩下意识开口道：“什么奇怪的规矩。” “你也认为这很奇怪对！果然，这不是我的问题！等等我错了！” 莲婆婆那高高举起的手慢慢放下，随后轻柔地抚摸孙女的发顶，让准备承受“暴风雨”的后者满脸狐疑。 “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规矩。”莲婆婆一句话让伊恩都有点尴尬，但她又继续说了下去，“但这是必要的，我不想再失去孙女了，村子里的大家也不想失去同伴了。” 苍叶趁机询问道：“你们没有想过把这个鳞片扔掉？” “有，但没人知道扔掉之后会发生什么，您应该也知道我等之前的遭遇了”莲婆婆像是不愿回忆一般，叹了口气，“我们那群人自那以后就远离沙漠来到了雨林这一头，建立了这座森下村，期间我等都没有受到任何强大存在的庇护，但也没有被什么野兽或者魔兽袭击，这种情况让我们立刻意识到是这鳞片的功劳。” “但在后来，你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对？” “嗯，那声音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村中，也让一部分人陷入疯魔，甚至会一股脑地冲向沙漠的方向，我们尝试阻止，但用处不大。” 莲婆婆看了眼乖巧任揉的芝拉，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自那以后我等便开始寻找解决方法，我等开始祭拜，开始主动建立联系，但都无济于事，那曾尝试接触这鳞片之人的手臂也渐渐化作植物如同被侵蚀同化了一样。” “总之，感谢您为我等做的一切。” “只是它真的不会再发出声音了吗？” 尽管苍叶并没有和草龙王聊起这件事，但他们确实达成了共识，毕竟在真正“看到”这里且注意到苍叶的立场之后，草龙王就不会再继续那个所谓的实验。 所以—— “真的。”苍叶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后指了指那鳞片问道：“这东西，你们收好，它的效果一如既往，但在你们眼中的那种‘负面作用’已经消失。” …… 深夜，不用睡眠的苍叶坐在木质书桌边，桌上是一本满是书写痕迹的笔记本，一旁的油灯顶着微弱的火苗在微风中摇曳，小小的灯光也驱散了雨林中的潮湿与夜晚的黑暗。 没一会儿之后，房门便被敲响。 “进来。” 背着背囊的伊恩探头探脑地走进房间，缓慢而无声的将房门关上之后才凑到了书桌边。 “学长~所以那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伊恩对学长那可是门清的很，白天学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只是为了帮森下村的村民解决那个鳞片的事，其中肯定有发生什么！ 苍叶安静将笔记合上，同时回答道：“一位活得很久的老不死。” 伊恩显然不会去这么称呼那光是鳞片就能够制造出那种宏大场景的存在，但好奇心以及之前莲婆婆看向芝拉的眼神还是驱使着他继续问下去，“这位存在当年不是救了莲婆婆他们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这种事呢？” “在我的视角里，他并无恶意。”苍叶将笔记扔回【物品栏】中，“那些所谓的‘诅咒’、‘负面效果’等等，不过是源自于生灵自身，这些生灵羸弱到别说去接受他的善意了，就连待在他身旁、感受他的气息都会承受难以想象的代价。” “那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呢？” “说？他从未说什么，那鳞片中的声音，不过是他的一声叹息。” …… 第169章 再度启程 …… 在苍叶这里得到答案之后的伊恩心满意足的将背囊放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按照以往的习惯来说，学长只要处理完事情就会找时间离开，而他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种行为模式，反正他之前也睡了一整天。 伊恩精神倍棒，但苍叶却并不这么觉得 注意到学长又摊开了笔记本像是在处理什么事情之后的伊恩也是愣了一下，但他也没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地如同来时那般溜了出去。 深夜的雨林里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任何虫鸣鸟叫之声传出。 其实伊恩并不觉得这里是雨林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这里与他印象中的雨林是一种东西。 他从未来过雨林，但他在来到这里的路上却从学长口中打探出了不少与雨林有关的信息，学长那那些生动形象而又十分直白的描述为从未见过雨林的他勾勒出了一处独特而绚烂的自然风景。 可现实却令人失望无比。 与其说这个地方雨林，不如说是一个潮湿的巨木森林。 周遭都是高耸的巨木以及野蛮生长的各种花草植被，常年湿黏的天气让人呼吸都感觉到了一阵沉闷，但凡有些什么味道就会显得格外清晰。 至于风景？ 哪有什么风景此处来来去去便是那模样，在风景方面甚至都不如卡利亚岛屿上那些错综复杂且带着荒诞美感的各种极端地区。 总之，这里有些令他失望。 但也同样给了他一点希望，因为学长曾经所描绘的景色，从那种修辞手法以及描述来看，“雨林”真实存在，学长也真的看到过，只是很显然，那“雨林”并不是如今这片被称之为雨林的地带。 总有一天能够看到的。 伊恩并没有走的太远，他随便在回到了客厅之后就坐在了窗边，双手交叠摆放在台面上，脑袋也干脆埋在手臂间发呆。 这雨林的糟糕环境甚至都无法让他没有任何想要出去吹吹风亦或者逛逛的想法。 踏踏~ 微弱的火光驱散了黑暗，随后，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从客厅另一侧响起，像是故意提醒别人她的到来一样。 “这地方很闷很压抑对？” “嗯。”伊恩侧枕着手臂，眼神却看着那提着油灯走出来的芝拉，“还不睡？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才对，不然伤势你腿好了？” 他注意到了芝拉那自然的走路姿态，这完全不像是两天前大腿刚刚被贯穿的人能够做到的程度。 “嘿嘿，没有啦。”芝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在油灯微弱的光芒之中撩起裤腿露出被洁白的绷带所捆绑的伤口，“只是我耐痛力比较强而已，何况这个伤口现在恢复的特别好，按照医师的观察结果来看，这个伤势完全没有被感染且恢复程度非常好，只需要再保持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到自然行走的程度，只是需要那什么康复训练，但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只要还能用，还能支持我去探索未知的领域就行了。” 芝拉说话间就走到了伊恩的对桌位置，眼神询问对方自己是否能坐下，并在得到了同意后落座。 “呼~说是这么说，但坐着肯定会舒服很多的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呢。” 伊恩被如此一说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慢慢从趴着的状态坐直。 “嗯，压抑、沉闷、潮湿这片森林与我所想的、所了解的完全不同，这里虽然长着足以令常人望而却步的、高耸入云的巨木，也有着无数外面未曾生长过的植被与菌类，但是却并没有那种——生机。” 芝拉显得很开心，腰杆都挺直了，“终于有人和我一个想法了！我就说这个地方死气沉沉的，可是都没有人这么觉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异类，明明大家都对现状不满，但是却好像并不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普普通通的过着日子！我不希望这样，所以才和姥姥、和爸爸妈妈那样到处冒险，期盼着能够有更多更多的故事。” 听到这里，伊恩瞥了眼芝拉身上的伤势，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后者打断了。 “别这样看嘛，毕竟——伤势也是故事的一种啊~”芝拉倒是没有否认自己之前差点就死掉的事实。 之前的意外也给了她一次警告，哪怕是雨林之中也是危险密布的，不要以为自己是雨林人就觉得自己能应付一切，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若是真的要去长途冒险，最好的做法就是去组织人手，就如同姥姥之前所说的那段故事一样，只要有帮手、有值得信赖的同伴，危险会下降许多！ 而这也是她这次大半夜过来守着伊恩的原因。 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两位法师的不同，无论是实力还是说话方式都十分独特，也是她从未在雨林之中见过的，这里那些对常人而言几乎算是致命的危险对他们而言也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遭遇一般。 这让两位法师在她眼里就如同戴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一样令人向往。 特别是那位名为苍叶的法师，从最开始的在雨林之中穿行而没有沾染任何脏污的衣服到她身上原本感染的伤口奇怪地恢复过来并恢复的更快再到不久之前那次引动【圣物】出现异动之景无一不在表现出法师的神奇。 他们很少遇到法师，而距离上一次遇到法师也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芝拉脑海中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在思考自己能够拿出什么样的报酬去请求两位法师保护自己，但得出的结论是不可能。 她根本不可能拿出什么能让两位法师侧目的东西，甚至连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多少 可在最后，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同意了呢，如果真的可以，如果真的成功，她或许就能够去往更开阔的地区，见证更多的事物，也能够寻找父母的 芝拉下定决心。 “所以——我能加入你们的这段旅程吗？” …… 待在房间之中的苍叶如今正在仔仔细细地研究着那枚源自草龙王的鳞片。 莲婆婆以及森下村都有留下这个鳞片的打算，但这并代表苍叶不能去借来观赏，毕竟以他的能力基本不会损坏这种鳞片，而就算是损坏了他也完全能够再拿出一个替代品。 毕竟说白了，这草龙王的鳞片所带来的安全不过是生命层次的威压，他只要拿出一片交界地的古龙鳞片也能够起到相同的作用。 然而这东西他可有不少，完全不带心疼的。 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苍叶也使用了多种手段去进行有关于草龙王鳞片的解析。 答案和他所想的类似，这片有些异样的雨林之中有草龙王的力量，而且，从这一枚鳞片表面的刮痕以及状态来看，这鳞片应该也就是这两三千年间脱落的，而且当时的草龙王应该是受了重伤才会导致鳞片的脱落倒是稀奇，能够让草龙王受伤的存在——好，自法涅斯死后能做到这一点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反正都已经来了，而且那石头指向的也是沙漠方向，倒是可以顺路去看看那位草龙王如今过得怎么样，顺便询问一下有关于其他六位元素龙王的事。 苍叶重新将眼前的鳞片收纳起来，他能够尝试从草龙王那边观摩到全新的法术，但前提是对方配合且是本体。 或许可以通过利益交换。 毕竟除了最开始他降临此世时闹出的动静以外，他与七元素龙王本身并没有其他矛盾，连当年抗击被污秽加强了数倍不止的尼伯龙根时他所做的也是守护一方生灵，算不得敌对。 等苍叶回过神来时，伊恩也已经从外面溜了回来并凑到了身边，那表情一看就是有事情。 “有事就说。” “嘿嘿学长，我就是来问一下，刚刚芝拉询问能否加入我们。” “怎么？” 苍叶狐疑地看了眼伊恩，在他的印象里，卡利亚的法师和在外历练的学徒之中大多数都不会去谈男女之事，毕竟法术的道路就摆在他们面前，这是一条真正的，被开拓且可以有很高成就的道路，这也使得许多他们更愿意花费时间在提升自身学识之上，因为这是切切实实提升战力与地位的方式。 “没有！我只是传个话而已”伊恩很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声道：“但最主要的还是关于芝拉父母的事情啦，虽然无论是她还是那位莲婆婆都没有直接说出发生了什么，但我基本能够确认芝拉父母已经死了，而她去学着父母和莲婆婆去旅行冒险为的也可能是虽说这也只是我通过她们只言片语至今得出的一小点猜测罢了。” “不要无端释放善意，伊恩。”苍叶像是失望般摇头。 伊恩也是低下头，他自然知道这种行为不妥，所以并未反驳，“我知道了。” “把东西拿回你的房间。”苍叶继续说道：“等再过几天，芝拉腿脚恢复且你身体中那因【死亡魔法】的负面作用确定消散之后我们再启程去往沙漠。” 伊恩刚一点头就发现不对劲。 “唉？学长，你刚刚说” “是的，带上芝拉。”苍叶头也没回，“莲婆婆早就给过报酬了，当初的爽快为的也是这个时候倒是对她孙女有充足的认知。” 否则也不会特意拿出那个石板且刻意说明当初在沙漠之中遭遇的事且特意描述同伴的死亡方式以及绝望感。 想来芝拉的父母大概就是死在了沙漠，莲婆婆也算是借此事来达成两个目的。 真是一个两个有话不说全靠别人猜啊。 这类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适合去交界地里生活。 苍叶显得有些无奈，毕竟他自己的心眼子也不少，否则也不会品出莲婆婆还有这等心思，但也无所谓，多带一个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麻烦事，何况有何喜欢冒险且家中三代都是做类似事情的雨林人在旁边也能够让硬实力并不足以平推麻烦的伊恩得到更多知识。 …… 在苍叶暗中协助下，芝拉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只是小半个月伤就已经恢复的大差不差，连医师也认为对方能够行动，但要避免再次撕裂伤口且注意伤口的保养、不能沾水等。 这也让被禁足了小半个月的芝拉重新恢复兴致。 她早就从伊恩那里得到了可以一同旅行的消息，这足足让她兴奋了很久，但在兴奋之后的他就开始和森下村中的大家告别，特别是莲婆婆她本打算尝试邀请莲婆婆一起加入，但莲婆婆自己却拒绝了。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了就不乱走了，我啊，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等你回家就可以了，放心，老婆子我还能活很久呢！” 这让芝拉无话可说。 而近日，便是她得到医师同意可以自由行动的第二天！ 早已解决完大多数问题的她老早就准备好了这趟旅程需要准备的东西，甚至其中有不少都是森下村中各家各户赠送给她，希望她能够一路平安的。 背着个大背包的芝拉就这么来回在客厅踱步，而在看到背着背囊打哈欠的伊恩时也是难掩开心地挥手。 “早啊！伊恩！” “早。” “你学长呢？他还没醒吗？” “学长肯定醒了，暂时等一会儿。” 伊恩十分笃定这一点，这些年的相处里，他也知道学长似乎是不用睡觉的，这让他格外羡慕，因为这就表明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参与研究探索并用来提升自己。 没一会儿后，苍叶就出来了。 他稍微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芝拉之后就没有管这个少女，两手空空的他走向门口的同时招呼着两人跟上自己，村中有不少人在守候，大家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准备今日离开。 芝拉被人群包围，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 伊恩站在前面活动筋骨。 莲婆婆倒是走到了苍叶面前，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苍叶塞了些东西，同时传来的一句忠告。 “注意那个叫做帕丽的医师。” “我知道。”莲婆婆和蔼地笑了笑，随后将手中那充盈着火元素力并有些烫手的元素辉石收入囊中，“她和她那假丈夫在等待一个机会，我又何尝不是呢？这种伎俩，我啊，看得多了，脏了您的眼。” “那我们就走了。” “注意安全，我的孙女就拜托你照顾了。” …… 第169章 再度启程 …… 在苍叶这里得到答案之后的伊恩心满意足的将背囊放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按照以往的习惯来说，学长只要处理完事情就会找时间离开，而他也差不多习惯了这种行为模式，反正他之前也睡了一整天。 伊恩精神倍棒，但苍叶却并不这么觉得 注意到学长又摊开了笔记本像是在处理什么事情之后的伊恩也是愣了一下，但他也没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地如同来时那般溜了出去。 深夜的雨林里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任何虫鸣鸟叫之声传出。 其实伊恩并不觉得这里是雨林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这里与他印象中的雨林是一种东西。 他从未来过雨林，但他在来到这里的路上却从学长口中打探出了不少与雨林有关的信息，学长那那些生动形象而又十分直白的描述为从未见过雨林的他勾勒出了一处独特而绚烂的自然风景。 可现实却令人失望无比。 与其说这个地方雨林，不如说是一个潮湿的巨木森林。 周遭都是高耸的巨木以及野蛮生长的各种花草植被，常年湿黏的天气让人呼吸都感觉到了一阵沉闷，但凡有些什么味道就会显得格外清晰。 至于风景？ 哪有什么风景此处来来去去便是那模样，在风景方面甚至都不如卡利亚岛屿上那些错综复杂且带着荒诞美感的各种极端地区。 总之，这里有些令他失望。 但也同样给了他一点希望，因为学长曾经所描绘的景色，从那种修辞手法以及描述来看，“雨林”真实存在，学长也真的看到过，只是很显然，那“雨林”并不是如今这片被称之为雨林的地带。 总有一天能够看到的。 伊恩并没有走的太远，他随便在回到了客厅之后就坐在了窗边，双手交叠摆放在台面上，脑袋也干脆埋在手臂间发呆。 这雨林的糟糕环境甚至都无法让他没有任何想要出去吹吹风亦或者逛逛的想法。 踏踏~ 微弱的火光驱散了黑暗，随后，一道轻快的脚步声从客厅另一侧响起，像是故意提醒别人她的到来一样。 “这地方很闷很压抑对？” “嗯。”伊恩侧枕着手臂，眼神却看着那提着油灯走出来的芝拉，“还不睡？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才对，不然伤势你腿好了？” 他注意到了芝拉那自然的走路姿态，这完全不像是两天前大腿刚刚被贯穿的人能够做到的程度。 “嘿嘿，没有啦。”芝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在油灯微弱的光芒之中撩起裤腿露出被洁白的绷带所捆绑的伤口，“只是我耐痛力比较强而已，何况这个伤口现在恢复的特别好，按照医师的观察结果来看，这个伤势完全没有被感染且恢复程度非常好，只需要再保持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到自然行走的程度，只是需要那什么康复训练，但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只要还能用，还能支持我去探索未知的领域就行了。” 芝拉说话间就走到了伊恩的对桌位置，眼神询问对方自己是否能坐下，并在得到了同意后落座。 “呼~说是这么说，但坐着肯定会舒服很多的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呢。” 伊恩被如此一说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慢慢从趴着的状态坐直。 “嗯，压抑、沉闷、潮湿这片森林与我所想的、所了解的完全不同，这里虽然长着足以令常人望而却步的、高耸入云的巨木，也有着无数外面未曾生长过的植被与菌类，但是却并没有那种——生机。” 芝拉显得很开心，腰杆都挺直了，“终于有人和我一个想法了！我就说这个地方死气沉沉的，可是都没有人这么觉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异类，明明大家都对现状不满，但是却好像并不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普普通通的过着日子！我不希望这样，所以才和姥姥、和爸爸妈妈那样到处冒险，期盼着能够有更多更多的故事。” 听到这里，伊恩瞥了眼芝拉身上的伤势，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后者打断了。 “别这样看嘛，毕竟——伤势也是故事的一种啊~”芝拉倒是没有否认自己之前差点就死掉的事实。 之前的意外也给了她一次警告，哪怕是雨林之中也是危险密布的，不要以为自己是雨林人就觉得自己能应付一切，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若是真的要去长途冒险，最好的做法就是去组织人手，就如同姥姥之前所说的那段故事一样，只要有帮手、有值得信赖的同伴，危险会下降许多！ 而这也是她这次大半夜过来守着伊恩的原因。 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两位法师的不同，无论是实力还是说话方式都十分独特，也是她从未在雨林之中见过的，这里那些对常人而言几乎算是致命的危险对他们而言也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遭遇一般。 这让两位法师在她眼里就如同戴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一样令人向往。 特别是那位名为苍叶的法师，从最开始的在雨林之中穿行而没有沾染任何脏污的衣服到她身上原本感染的伤口奇怪地恢复过来并恢复的更快再到不久之前那次引动【圣物】出现异动之景无一不在表现出法师的神奇。 他们很少遇到法师，而距离上一次遇到法师也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芝拉脑海中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在思考自己能够拿出什么样的报酬去请求两位法师保护自己，但得出的结论是不可能。 她根本不可能拿出什么能让两位法师侧目的东西，甚至连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多少 可在最后，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同意了呢，如果真的可以，如果真的成功，她或许就能够去往更开阔的地区，见证更多的事物，也能够寻找父母的 芝拉下定决心。 “所以——我能加入你们的这段旅程吗？” …… 待在房间之中的苍叶如今正在仔仔细细地研究着那枚源自草龙王的鳞片。 莲婆婆以及森下村都有留下这个鳞片的打算，但这并代表苍叶不能去借来观赏，毕竟以他的能力基本不会损坏这种鳞片，而就算是损坏了他也完全能够再拿出一个替代品。 毕竟说白了，这草龙王的鳞片所带来的安全不过是生命层次的威压，他只要拿出一片交界地的古龙鳞片也能够起到相同的作用。 然而这东西他可有不少，完全不带心疼的。 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苍叶也使用了多种手段去进行有关于草龙王鳞片的解析。 答案和他所想的类似，这片有些异样的雨林之中有草龙王的力量，而且，从这一枚鳞片表面的刮痕以及状态来看，这鳞片应该也就是这两三千年间脱落的，而且当时的草龙王应该是受了重伤才会导致鳞片的脱落倒是稀奇，能够让草龙王受伤的存在——好，自法涅斯死后能做到这一点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反正都已经来了，而且那石头指向的也是沙漠方向，倒是可以顺路去看看那位草龙王如今过得怎么样，顺便询问一下有关于其他六位元素龙王的事。 苍叶重新将眼前的鳞片收纳起来，他能够尝试从草龙王那边观摩到全新的法术，但前提是对方配合且是本体。 或许可以通过利益交换。 毕竟除了最开始他降临此世时闹出的动静以外，他与七元素龙王本身并没有其他矛盾，连当年抗击被污秽加强了数倍不止的尼伯龙根时他所做的也是守护一方生灵，算不得敌对。 等苍叶回过神来时，伊恩也已经从外面溜了回来并凑到了身边，那表情一看就是有事情。 “有事就说。” “嘿嘿学长，我就是来问一下，刚刚芝拉询问能否加入我们。” “怎么？” 苍叶狐疑地看了眼伊恩，在他的印象里，卡利亚的法师和在外历练的学徒之中大多数都不会去谈男女之事，毕竟法术的道路就摆在他们面前，这是一条真正的，被开拓且可以有很高成就的道路，这也使得许多他们更愿意花费时间在提升自身学识之上，因为这是切切实实提升战力与地位的方式。 “没有！我只是传个话而已”伊恩很不好意思地挠头，小声道：“但最主要的还是关于芝拉父母的事情啦，虽然无论是她还是那位莲婆婆都没有直接说出发生了什么，但我基本能够确认芝拉父母已经死了，而她去学着父母和莲婆婆去旅行冒险为的也可能是虽说这也只是我通过她们只言片语至今得出的一小点猜测罢了。” “不要无端释放善意，伊恩。”苍叶像是失望般摇头。 伊恩也是低下头，他自然知道这种行为不妥，所以并未反驳，“我知道了。” “把东西拿回你的房间。”苍叶继续说道：“等再过几天，芝拉腿脚恢复且你身体中那因【死亡魔法】的负面作用确定消散之后我们再启程去往沙漠。” 伊恩刚一点头就发现不对劲。 “唉？学长，你刚刚说” “是的，带上芝拉。”苍叶头也没回，“莲婆婆早就给过报酬了，当初的爽快为的也是这个时候倒是对她孙女有充足的认知。” 否则也不会特意拿出那个石板且刻意说明当初在沙漠之中遭遇的事且特意描述同伴的死亡方式以及绝望感。 想来芝拉的父母大概就是死在了沙漠，莲婆婆也算是借此事来达成两个目的。 真是一个两个有话不说全靠别人猜啊。 这类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适合去交界地里生活。 苍叶显得有些无奈，毕竟他自己的心眼子也不少，否则也不会品出莲婆婆还有这等心思，但也无所谓，多带一个人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麻烦事，何况有何喜欢冒险且家中三代都是做类似事情的雨林人在旁边也能够让硬实力并不足以平推麻烦的伊恩得到更多知识。 …… 在苍叶暗中协助下，芝拉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只是小半个月伤就已经恢复的大差不差，连医师也认为对方能够行动，但要避免再次撕裂伤口且注意伤口的保养、不能沾水等。 这也让被禁足了小半个月的芝拉重新恢复兴致。 她早就从伊恩那里得到了可以一同旅行的消息，这足足让她兴奋了很久，但在兴奋之后的他就开始和森下村中的大家告别，特别是莲婆婆她本打算尝试邀请莲婆婆一起加入，但莲婆婆自己却拒绝了。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了就不乱走了，我啊，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等你回家就可以了，放心，老婆子我还能活很久呢！” 这让芝拉无话可说。 而近日，便是她得到医师同意可以自由行动的第二天！ 早已解决完大多数问题的她老早就准备好了这趟旅程需要准备的东西，甚至其中有不少都是森下村中各家各户赠送给她，希望她能够一路平安的。 背着个大背包的芝拉就这么来回在客厅踱步，而在看到背着背囊打哈欠的伊恩时也是难掩开心地挥手。 “早啊！伊恩！” “早。” “你学长呢？他还没醒吗？” “学长肯定醒了，暂时等一会儿。” 伊恩十分笃定这一点，这些年的相处里，他也知道学长似乎是不用睡觉的，这让他格外羡慕，因为这就表明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参与研究探索并用来提升自己。 没一会儿后，苍叶就出来了。 他稍微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芝拉之后就没有管这个少女，两手空空的他走向门口的同时招呼着两人跟上自己，村中有不少人在守候，大家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准备今日离开。 芝拉被人群包围，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 伊恩站在前面活动筋骨。 莲婆婆倒是走到了苍叶面前，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苍叶塞了些东西，同时传来的一句忠告。 “注意那个叫做帕丽的医师。” “我知道。”莲婆婆和蔼地笑了笑，随后将手中那充盈着火元素力并有些烫手的元素辉石收入囊中，“她和她那假丈夫在等待一个机会，我又何尝不是呢？这种伎俩，我啊，看得多了，脏了您的眼。” “那我们就走了。” “注意安全，我的孙女就拜托你照顾了。” …… 第170章 沙漠 …… 三人离开了森下村，随后按照芝拉的指引来到了他们村中人所认为的道路上。 这是一条巨大部分都被苔藓与树枝落叶布满的林间土路，开拓出的宽度大概只够让一人前行，地面因长满了树藤而显得凹凸不平，那没有被苔藓覆盖的泥土更是既潮湿又泥泞，如同沼泽一般，而在这泥土之上还铺着一层零散的石头当做垫脚石只是如今但这些石头也已经变得湿湿滑滑的。 在这道路两侧则是各种比人还高但又无比茂盛的草丛与花朵，种类众多，而且一部分植被还长有锋利的尖刺。 苍叶在离开了森下村之后就如同芝拉以及伊恩那般换了一身便捷贴身的衣服。 他没有使用魔法来隔绝内外以抵挡那些锋利的尖刺，而是单纯的依靠自身对恶劣环境的习惯在其中穿行。 与他同样的还有芝拉，因为她本就是生于这片古怪雨林之中的人，也早已习惯了这些较为崎岖的道路。 剩下的伊恩就显得比较遭罪了。 虽说卡利亚岛屿上面有数量众多且格外极端的气候地形，但他们却没办法进去，这是出于保护规则，也是防止他们这些还未完全毕业且通过考核成为法师的学徒在其中出事，为数不多能够进入那些地形之中也是因为教学原因，而且还是在法师带领下进入较为安全的地区。 可以说的是，卡利亚岛屿上绝对拥有这片世界数量最多最广的恶劣气候与地形。 才走了一小段路，伊恩的衣服就多了一个小孔，这都是被刚刚那些尖刺给钩烂的，好在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的衣物，但麻烦的是他的背囊也被钩出了好几条丝线 原本走在前面探路的芝拉见到这一幕后就原路范围随后来到了伊恩身边，看了眼对方有些凄惨的模样之后捂嘴笑了笑，“看来你果然是外来人，不过没事，雨林中这种地方很多很多的，习惯了就好，来，我帮你拿着这个东西，不然一会儿真的散开了就头疼了。” 伊恩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背囊放下。 芝拉顺势便托住了那个不算太沉重的背囊随后随手就背在了自己身后，随后她又稍微颠了颠背囊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扭过头看着两人后方的苍叶。 “我们接下来就直接朝着沙漠走过去还是说途经几个村镇看一看？” 苍叶并不想在此地过多停留，这里有意义的东西很少，那世界树的所在地点也不知道是哪，与其在此地乱找不如先去看看那一直吸引着自天空岛砸落的石块的东西在哪，顺便还能在沙漠那边去问问草龙王有关这片雨林沙漠的来历以及此地那些柱状漂浮物的具体坐标。 他就不相信草龙王会无视那些突然出现的柱子。 所以—— “直接朝着沙漠方向走过去，我们目前的补给足够应付我们离开雨林，也就不必再去那些村镇里面了。” 芝拉听后眼神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两手空空的苍叶以及伊恩那看着并不算大的背囊以及自己带的东西，可是这点东西完全不够他们三人日常消耗，虽说她有姥姥给的地图所以不用担心走错道，但估计也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才能够离开这片雨林。 更别提路上可能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 可想到这两人都是法师，而且这个名为苍叶的年轻的法师还是伊恩十分信赖的对象外加上这人刚刚能够如她那般躲过这些尖刺的行为。 一来二去的，她这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好，听你的。” 实在不行她也有办法在雨林里活下去，毕竟这是她生存的地方。 …… 由于苍叶有意不插手这趟旅途，所以他们一行三人花费了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才从雨林之中走出。 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些狩猎队伍进行了一些交谈与指引，也遇到了妖魔邪祟的袭击，但都被伊恩完美解决，除此之外伊恩也是有了不少收获，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在雨林之中行动自如，也彻底习惯了雨林那糟糕的气候环境。 芝拉如今也变得沉稳了许多，这一路上的遭遇也让她深切的意识到了自己与法师之间的差距，这让她更为努力的学习，比如，在苍叶教导伊恩的时候她就会在一侧旁听，尽管大多数都是她所不认识的不知道的不能理解的内容，可她还是会仔仔细细的将这些都记在脑海里。 苍叶倒也没有制止芝拉，爱学习是好事，只要能听懂、肯听，他就无所谓，反正他只需要教导伊恩也只对伊恩负责，这是他之前答应过对方父母的。 只可惜这段路程里都没有找到什么能够和伊恩那特殊灵魂体质匹配的药物，明明生长着许多植物，但是这奇怪的雨林之中却缺乏必要的生气，那些植被更像是一些既定的程序一样，能够吃的像是水果一类的东西也是没什么味道 这也使得如今能够入药的就只有那从将军府的宝库内拿到的赤蕊了。 …… “前面就是沙漠了。” 芝拉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如今他们正位于沙漠与雨林边缘，此地的气候被这两个地带一同影响，导致这里的空气闷热且潮湿，甚至空气都变得浑浊了许多，许许多多植物或者动物的腐败之气都在这里盘踞也导致这里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菌类，甚至就连在此地栖息的动物都多是食腐的。 原因很简单，就如同现在他们面前那横着的一具野兽尸体。 “这都是第几次遇到尸体了？” “第五次遇到尸体，一共见到七具，两野兽五人类，一人从服饰来看是雨林人另外四人皮肤偏褐、黑，大概是沙漠人。” 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且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的伊恩慢慢讲述着自己记录下来的内容。 “两只野兽都是在厮杀后身死，而且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毕竟半具身体都已经开始腐烂生蛆” “雨林人是和其中一名沙漠人同归于尽的，两者相隔不远，从当时的伤势来看应该是一方拼死反杀后因自身伤势过重而死。” “而另外三次遇到的都是单个的沙漠人，身上有被折磨的痕迹、鞭痕、刀疤、手或脚都有被扭断的迹象，赤足，其中一个被挖出了眼睛，死后身体正面朝向雨林，从身后脚印深浅程度能够看出这些人似乎都呈现一种想要逃离沙漠的状态，但是却都没有能逃出去就在半路上被杀，确认这一点的是他们身后刺入并贯穿胸腔的长矛。” “哦对，算上这具应该是遇到了六次尸体，三野兽五人类。” 伊恩说完之后有些不适的揉了揉手臂，叹道：“这沙漠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野蛮的多啊，这种明显通过折磨他人并虐杀的行为都出现了莲婆婆她之前没有说过这些事吗？” “没有~”芝拉耸肩绕过了眼前那长得好像野猪但背上却长满了蘑菇的野兽尸体，随后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姥姥他们之前来这里之后的遭遇你们知道不是吗，根本就没有遇到过沙漠人，而正常我们所能看到的沙漠人也都不会说有关于沙漠之中的事情，但传言能够在那贫瘠的沙漠之中生存的基本都是一些实力强大的魔神与蛮荒的存在。”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沙漠肯定没有这片雨林的东西多，满地黄沙与石头也很难种植作物之类的，在这一前提之下，姥姥他们之前能够见到水完全就是那位强大存在的怜悯。” “而且——资源稀少且珍贵。” “光是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这里面的人会有多么的暴力了，这种事哪怕是在雨林之中都很常见，我这些年来都见过不少村子和村子之间发动的掠夺战，以沙漠那边的状况来看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比雨林更加高。” 芝拉叹了口气。 “大概总之都注意安全，真出事情了就跑。” 伊恩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苍叶，意思很明显——真出了什么事情就躲学长身后，保证死不了。 但芝拉显然不是很能明白，虽说之前苍叶能够让【圣物】出现异动，但在她的眼里两者其实实力不会有太过明显的差别。 因为伊恩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在她眼中其实已经足够厉害了。 她很难想象人类之中还比这还要强大的存在。 苍叶全程都没有参与这两人的交谈，他一直都在寻找【世界树】可能留存在雨林之中的【门扉】，但奇怪的是一扇都没有，反倒是能够在这里找到了通往【原始胎海】的“门”，但这“门”并未被打开过，也不是苍叶印象之中那位窃取【原始胎海之水】的家伙的坐标所在。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还是在暗中给那通往【原始胎海】的【门扉】加了数十道法术封印以防止再出现之前的事。 至于他们俩之前遇到的那些尸体，很显然是沙漠人做的，那些人类的尸体上绝大多数伤势的形成原因都是人为造成的。 …… 沙漠。 放眼望去，直至视线镜头都是无尽的黄沙，天上的太阳毒辣无比，这里只有燥热，无比的热，就连脚下的沙子都传出热意。 而这仅仅只是在沙漠边缘。 “终于到了，这就是——沙漠。”芝拉愣愣地看着这幅景色，她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是平静地望着这片以往她从未踏足过的地区。 一旁的伊恩扯着衣领给自己扇风，但没一会儿就停下了动作，因为这扇出来都是热辣辣的。 “天这里真有够热的。”伊恩用右手挡住太阳，随后朝着身边人询问道：“学长，咱们接下来朝着什么地方走？” 芝拉也在这时候回过神来，补充道：“姥姥给我的地图到这里就不准确了，之后我们都没办法得知前路，不过姥姥之前教过我绘制地图，虽然精准度很差，但只要走过的路且拥有参照物的话我都能绘制出来！” 苍叶看了看天上的烈阳，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去莲婆婆之前去过的那片绿洲，如今也过去了数十年有余，那片地方也该建立一个城镇了。”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打算将这两人安置在那片绿洲之中然后自己去寻找草龙王。 毕竟在场只有他有哪个和草龙王心平气和交谈的资格，而且草龙王也只是邀请、同意了他一个人过去，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带人过去的好。 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位草龙王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那个地方吗也好。”芝拉小声嘟囔了一声，随后又看起了地图，虽然这地图上的确有写出那个绿洲的位置，但那也是一个大概的方位，毕竟当年莲婆婆一行人时在沙漠之中迷路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得以看到那个绿洲的。 伊恩凑到了苍叶身旁，笃定道：“学长你又要去其他地方。” 苍叶斜眼道：“那你也和我一起去？” 一听这话，伊恩立刻收敛了刚刚那欠扁的表情，站得直直的。 “我就是说说嘛，不过”伊恩看了眼芝拉，“学长你应该也能猜到这里有多混乱，所以能给我点保命的东西吗？毕竟你都要出去一段时间了，我也不可能一直都待在原地像是宠物一样等你回来。虽说我自己应该能够应付大多数情况啦，但是遇到了魔神之类的我可跑不了，而且还有她在呢。” “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点东西的，不过在此之前，你看看这个你能不能用？” 苍叶说着就拿出了【学院辉石杖】，然后就看到伊恩瞬间捂住脑袋。 苍叶：“” 见学长没有敲自己脑壳之后，伊恩才讪讪放下手，接过了【学院辉石杖】。 这东西其实算是他的耻辱了，因为当年他在被【神女】附身的情况下能够完美使用这个辉石杖，可是在【神女】离开之后就没法再用了所以他倒是能够理解学长会用这个来教训他的原因啦。 伊恩尝试着使用【星光】。 一颗小小的辉石光点自杖尖飘出、闪烁。 施法成功。 他的学识达标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芝拉确定了几个大概的方位，她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朝着苍叶与伊恩招了招手。 “好啦，我们快走！” …… 第170章 沙漠 …… 三人离开了森下村，随后按照芝拉的指引来到了他们村中人所认为的道路上。 这是一条巨大部分都被苔藓与树枝落叶布满的林间土路，开拓出的宽度大概只够让一人前行，地面因长满了树藤而显得凹凸不平，那没有被苔藓覆盖的泥土更是既潮湿又泥泞，如同沼泽一般，而在这泥土之上还铺着一层零散的石头当做垫脚石只是如今但这些石头也已经变得湿湿滑滑的。 在这道路两侧则是各种比人还高但又无比茂盛的草丛与花朵，种类众多，而且一部分植被还长有锋利的尖刺。 苍叶在离开了森下村之后就如同芝拉以及伊恩那般换了一身便捷贴身的衣服。 他没有使用魔法来隔绝内外以抵挡那些锋利的尖刺，而是单纯的依靠自身对恶劣环境的习惯在其中穿行。 与他同样的还有芝拉，因为她本就是生于这片古怪雨林之中的人，也早已习惯了这些较为崎岖的道路。 剩下的伊恩就显得比较遭罪了。 虽说卡利亚岛屿上面有数量众多且格外极端的气候地形，但他们却没办法进去，这是出于保护规则，也是防止他们这些还未完全毕业且通过考核成为法师的学徒在其中出事，为数不多能够进入那些地形之中也是因为教学原因，而且还是在法师带领下进入较为安全的地区。 可以说的是，卡利亚岛屿上绝对拥有这片世界数量最多最广的恶劣气候与地形。 才走了一小段路，伊恩的衣服就多了一个小孔，这都是被刚刚那些尖刺给钩烂的，好在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的衣物，但麻烦的是他的背囊也被钩出了好几条丝线 原本走在前面探路的芝拉见到这一幕后就原路范围随后来到了伊恩身边，看了眼对方有些凄惨的模样之后捂嘴笑了笑，“看来你果然是外来人，不过没事，雨林中这种地方很多很多的，习惯了就好，来，我帮你拿着这个东西，不然一会儿真的散开了就头疼了。” 伊恩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背囊放下。 芝拉顺势便托住了那个不算太沉重的背囊随后随手就背在了自己身后，随后她又稍微颠了颠背囊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扭过头看着两人后方的苍叶。 “我们接下来就直接朝着沙漠走过去还是说途经几个村镇看一看？” 苍叶并不想在此地过多停留，这里有意义的东西很少，那世界树的所在地点也不知道是哪，与其在此地乱找不如先去看看那一直吸引着自天空岛砸落的石块的东西在哪，顺便还能在沙漠那边去问问草龙王有关这片雨林沙漠的来历以及此地那些柱状漂浮物的具体坐标。 他就不相信草龙王会无视那些突然出现的柱子。 所以—— “直接朝着沙漠方向走过去，我们目前的补给足够应付我们离开雨林，也就不必再去那些村镇里面了。” 芝拉听后眼神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两手空空的苍叶以及伊恩那看着并不算大的背囊以及自己带的东西，可是这点东西完全不够他们三人日常消耗，虽说她有姥姥给的地图所以不用担心走错道，但估计也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才能够离开这片雨林。 更别提路上可能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 可想到这两人都是法师，而且这个名为苍叶的年轻的法师还是伊恩十分信赖的对象外加上这人刚刚能够如她那般躲过这些尖刺的行为。 一来二去的，她这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好，听你的。” 实在不行她也有办法在雨林里活下去，毕竟这是她生存的地方。 …… 由于苍叶有意不插手这趟旅途，所以他们一行三人花费了足足三个多月的时间才从雨林之中走出。 途中他们遇到了一些狩猎队伍进行了一些交谈与指引，也遇到了妖魔邪祟的袭击，但都被伊恩完美解决，除此之外伊恩也是有了不少收获，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在雨林之中行动自如，也彻底习惯了雨林那糟糕的气候环境。 芝拉如今也变得沉稳了许多，这一路上的遭遇也让她深切的意识到了自己与法师之间的差距，这让她更为努力的学习，比如，在苍叶教导伊恩的时候她就会在一侧旁听，尽管大多数都是她所不认识的不知道的不能理解的内容，可她还是会仔仔细细的将这些都记在脑海里。 苍叶倒也没有制止芝拉，爱学习是好事，只要能听懂、肯听，他就无所谓，反正他只需要教导伊恩也只对伊恩负责，这是他之前答应过对方父母的。 只可惜这段路程里都没有找到什么能够和伊恩那特殊灵魂体质匹配的药物，明明生长着许多植物，但是这奇怪的雨林之中却缺乏必要的生气，那些植被更像是一些既定的程序一样，能够吃的像是水果一类的东西也是没什么味道 这也使得如今能够入药的就只有那从将军府的宝库内拿到的赤蕊了。 …… “前面就是沙漠了。” 芝拉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如今他们正位于沙漠与雨林边缘，此地的气候被这两个地带一同影响，导致这里的空气闷热且潮湿，甚至空气都变得浑浊了许多，许许多多植物或者动物的腐败之气都在这里盘踞也导致这里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菌类，甚至就连在此地栖息的动物都多是食腐的。 原因很简单，就如同现在他们面前那横着的一具野兽尸体。 “这都是第几次遇到尸体了？” “第五次遇到尸体，一共见到七具，两野兽五人类，一人从服饰来看是雨林人另外四人皮肤偏褐、黑，大概是沙漠人。” 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且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的伊恩慢慢讲述着自己记录下来的内容。 “两只野兽都是在厮杀后身死，而且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毕竟半具身体都已经开始腐烂生蛆” “雨林人是和其中一名沙漠人同归于尽的，两者相隔不远，从当时的伤势来看应该是一方拼死反杀后因自身伤势过重而死。” “而另外三次遇到的都是单个的沙漠人，身上有被折磨的痕迹、鞭痕、刀疤、手或脚都有被扭断的迹象，赤足，其中一个被挖出了眼睛，死后身体正面朝向雨林，从身后脚印深浅程度能够看出这些人似乎都呈现一种想要逃离沙漠的状态，但是却都没有能逃出去就在半路上被杀，确认这一点的是他们身后刺入并贯穿胸腔的长矛。” “哦对，算上这具应该是遇到了六次尸体，三野兽五人类。” 伊恩说完之后有些不适的揉了揉手臂，叹道：“这沙漠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野蛮的多啊，这种明显通过折磨他人并虐杀的行为都出现了莲婆婆她之前没有说过这些事吗？” “没有~”芝拉耸肩绕过了眼前那长得好像野猪但背上却长满了蘑菇的野兽尸体，随后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姥姥他们之前来这里之后的遭遇你们知道不是吗，根本就没有遇到过沙漠人，而正常我们所能看到的沙漠人也都不会说有关于沙漠之中的事情，但传言能够在那贫瘠的沙漠之中生存的基本都是一些实力强大的魔神与蛮荒的存在。”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沙漠肯定没有这片雨林的东西多，满地黄沙与石头也很难种植作物之类的，在这一前提之下，姥姥他们之前能够见到水完全就是那位强大存在的怜悯。” “而且——资源稀少且珍贵。” “光是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这里面的人会有多么的暴力了，这种事哪怕是在雨林之中都很常见，我这些年来都见过不少村子和村子之间发动的掠夺战，以沙漠那边的状况来看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比雨林更加高。” 芝拉叹了口气。 “大概总之都注意安全，真出事情了就跑。” 伊恩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苍叶，意思很明显——真出了什么事情就躲学长身后，保证死不了。 但芝拉显然不是很能明白，虽说之前苍叶能够让【圣物】出现异动，但在她的眼里两者其实实力不会有太过明显的差别。 因为伊恩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在她眼中其实已经足够厉害了。 她很难想象人类之中还比这还要强大的存在。 苍叶全程都没有参与这两人的交谈，他一直都在寻找【世界树】可能留存在雨林之中的【门扉】，但奇怪的是一扇都没有，反倒是能够在这里找到了通往【原始胎海】的“门”，但这“门”并未被打开过，也不是苍叶印象之中那位窃取【原始胎海之水】的家伙的坐标所在。 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还是在暗中给那通往【原始胎海】的【门扉】加了数十道法术封印以防止再出现之前的事。 至于他们俩之前遇到的那些尸体，很显然是沙漠人做的，那些人类的尸体上绝大多数伤势的形成原因都是人为造成的。 …… 沙漠。 放眼望去，直至视线镜头都是无尽的黄沙，天上的太阳毒辣无比，这里只有燥热，无比的热，就连脚下的沙子都传出热意。 而这仅仅只是在沙漠边缘。 “终于到了，这就是——沙漠。”芝拉愣愣地看着这幅景色，她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是平静地望着这片以往她从未踏足过的地区。 一旁的伊恩扯着衣领给自己扇风，但没一会儿就停下了动作，因为这扇出来都是热辣辣的。 “天这里真有够热的。”伊恩用右手挡住太阳，随后朝着身边人询问道：“学长，咱们接下来朝着什么地方走？” 芝拉也在这时候回过神来，补充道：“姥姥给我的地图到这里就不准确了，之后我们都没办法得知前路，不过姥姥之前教过我绘制地图，虽然精准度很差，但只要走过的路且拥有参照物的话我都能绘制出来！” 苍叶看了看天上的烈阳，思索了一阵后说道：“去莲婆婆之前去过的那片绿洲，如今也过去了数十年有余，那片地方也该建立一个城镇了。”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打算将这两人安置在那片绿洲之中然后自己去寻找草龙王。 毕竟在场只有他有哪个和草龙王心平气和交谈的资格，而且草龙王也只是邀请、同意了他一个人过去，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带人过去的好。 毕竟他并不知道那位草龙王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那个地方吗也好。”芝拉小声嘟囔了一声，随后又看起了地图，虽然这地图上的确有写出那个绿洲的位置，但那也是一个大概的方位，毕竟当年莲婆婆一行人时在沙漠之中迷路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得以看到那个绿洲的。 伊恩凑到了苍叶身旁，笃定道：“学长你又要去其他地方。” 苍叶斜眼道：“那你也和我一起去？” 一听这话，伊恩立刻收敛了刚刚那欠扁的表情，站得直直的。 “我就是说说嘛，不过”伊恩看了眼芝拉，“学长你应该也能猜到这里有多混乱，所以能给我点保命的东西吗？毕竟你都要出去一段时间了，我也不可能一直都待在原地像是宠物一样等你回来。虽说我自己应该能够应付大多数情况啦，但是遇到了魔神之类的我可跑不了，而且还有她在呢。” “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点东西的，不过在此之前，你看看这个你能不能用？” 苍叶说着就拿出了【学院辉石杖】，然后就看到伊恩瞬间捂住脑袋。 苍叶：“” 见学长没有敲自己脑壳之后，伊恩才讪讪放下手，接过了【学院辉石杖】。 这东西其实算是他的耻辱了，因为当年他在被【神女】附身的情况下能够完美使用这个辉石杖，可是在【神女】离开之后就没法再用了所以他倒是能够理解学长会用这个来教训他的原因啦。 伊恩尝试着使用【星光】。 一颗小小的辉石光点自杖尖飘出、闪烁。 施法成功。 他的学识达标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芝拉确定了几个大概的方位，她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朝着苍叶与伊恩招了招手。 “好啦，我们快走！” …… 第171章 高天之钉 …… 莲婆婆一行人在数十年前路过的绿洲如苍叶所料那般建立起了一座城镇，这是由沙石堆砌而成的镇子，具有厚实的围墙以及守卫，哪怕烈日炎炎也没有丝毫懈怠。 这座城镇的围墙外还散落着不少折断的兵器，城门两侧还分别用麻绳将人挂在上面用于警示，而那人很显然也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留在那里的只是干尸。 倒是民风淳朴。 这一造型甚至有一些像是交界地那些被钉在架子上且无法死亡的人们。 相比较之下反而是这个沙漠城镇这边顺眼一点。 至少这里挂着的干尸不会发出哀鸣声。 游历多地且已经见识过不少事情的伊恩以及苍叶都没有对那悬挂在城墙上的干尸有什么反应，倒是芝拉有些不适，时不时都会发出一阵干呕。 “没见过这种干尸吗？”伊恩说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不对，“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芝拉摆了摆手，随后低下头不再去看那干尸，并揉了揉喉咙，“没必要解释，我知道你没恶意我只是没见过人类的尸体被弄成这样。” “那我们先过去？” “不用。”苍叶否决了伊恩的提议，同时示意两人看向城镇的方向，那敞开的城门之中走出了一些穿着甲胄且皮肤自浅棕到深褐不等的沙漠人，甚至为首的还有一个衣服明显比其他人要华贵的人，“他们派人过来了，倒是可以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 那自绿洲城镇中走出的队伍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三人面前，伊恩和苍叶十分自然地站在了芝拉的面前，随后直面着那些懒起来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且身上伤疤众多的沙漠战士。 其中男人们满脸警惕，手中那一看就适合大开大合的刀枪被铁掌握紧张，蓄势待发，而在这队伍之中也还有不少体型比男战士小上一圈的女子，她们并未卓甲，服饰轻便且刚好遮体，关节处没有任何束缚，手中的武器则是一些适合近身搏斗的短匕、双刃以及镰鞭等物，想来作战方式偏向灵活。 反观苍叶这边三人。 芝拉持弓、伊恩握杖、苍叶自己两手空空，一看就是三个没什么威胁的人。 所以苍叶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会弄出这么大阵仗的？ 没多久之后那队伍就站在了三人的对面，没有发动攻击，接着，那为首的、穿着白金色轻柔长袍且衣摆两侧带有飘带的男子在两名沙漠战士的保护下走到了苍叶等人的面前。 “我名为卡桑。”男子微微低头致意，等再抬起头时，他扫了一眼三人，目光也在伊恩手中的【学院辉石杖】上停留片刻，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苍叶身上，“初次见面，来自异邦的旅客，不知我是否有幸能知晓三位的姓名？” 伊恩和芝拉刚想回答就被苍叶制止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自称为卡桑的男子以及其两侧的战士一眼，随后很直接地说道：“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卡桑微微一笑。 “您说笑了，我等怀揣着善意而来，此举也是为了确认三位的身份并非是那些侵略者。” “我看三位的肤色也并非是我等沙漠之民，想必应该是从沙漠之外前来的旅人，我等并非那些固步自封之人，自然也希望得到外界的知识与消息，所以才会希望能够更了解二位。” “至于如今这阵仗，主要是我这些属下担忧我的生命安全，而且最近沙漠之中纷争不断” 在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卡桑也是看了眼周遭那一望无际的黄沙。 “要不我等先进入城镇之中？若三位有所担忧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三位在城门附近驻扎下来，一些鞣制兽皮制作的帐篷之类的东西我等还是能够给三位提供一点的，也算做是我等的善意。” 最后是伊恩同意了进入城镇之中，这让卡桑都有些惊讶，毕竟他们这种做派在沙漠之中很正常，但是在外来人眼里可是十分令人警惕的。 但这也让他高看了这三人一眼。 毕竟这就代表对方有底气和能力从城镇之中逃脱，就如同他们敢在只有三人的情况下来到一座被占领的绿洲之中且面对那么多战士却并未露出惧怕之色。 苍叶这边纯粹已经失去了和这些人说话的兴致。 本来他还以为这里可能还和草龙王有什么纠葛，所以提前收到了消息，亦或是看出了他们之中有法师。 结果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这里也只是一个蛮荒地带罢了。 而且他从一开始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什么恶意，但光是这一点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这个绿洲应该就是距离雨林最近的城镇之一，难道他们就没有参与之前的那场虐杀吗？ …… 深夜。 绿洲城镇——涅瓦的围墙之上。 篝火在散发出光泽，柴火在燃烧的途中噼啪作响，烟尘升腾而起并随着风沙飘向远方。 卡桑站在围墙之上双手撑着边缘石砖俯瞰着城内的一切，并着重看了眼那三位外来者的居住之所，“有试探出什么吗？” “回大人属下没能试探出任何情报。”站在卡桑身后的女子半跪着，“那三人基本都未曾离开过客房，我等无从得道情报。” “不，这本身就是一个信息。” 卡桑收回手并拍了拍手上的尘埃，随后回过身看着自己属下以及属下身后那片洒满了月光的黄沙。 “如此看来他们大概是与那件事无关，那便好了，我等虽平易近人，但也并非是能够让他人指手画脚的。” “您说的是在他们三人回到客房之中的路上我等也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奴隶队伍走过，但那三人之中只有那名年纪较小的少女表现出了一丝不安，其他两人都没有过多的反应。” “少女吗？倒也正常再派人盯着，不要让我等怠慢了这些外来之人，沙漠人互相争端，雨林又何尝不是呢，只要有生灵之地此事就绝无止境倒是显得怪可笑的。” 卡桑失笑摇头。 “大人”那半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询问道：“那三人的姿色都相当不错，我等何不将他们” “动动脑子。”卡桑收敛了笑容，语气显得有些严肃，“那三人能够抵达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不要小看了外来者，谁知道他们之中是否有那种能够操控元素力的存在呢？既然他们不想参与此事，我等倒也乐见其成，下去，好好招待他们，别让他们感觉到不适了。” “是！” …… 苍叶在确定这个绿洲城镇能够安置伊恩和芝拉之后就果断的将两人都扔在了酒馆之中，自己则是直接离开了，连【仿身泪滴】都没有留下。 毕竟使用【仿身泪滴】会让他的本体有一种微妙的虚弱感，这可能会导致他在和草龙王交涉途中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反正他已经交给了伊恩不少能够保命的东西，那小子现在应该蹲在房间里面挨个打量试图解析那些东西的形成和制作原理 苍叶一边想着一边在月光下赶路。 但走着走着他就察觉到了有点奇怪。 他看了眼左手上那具有吸引力的石头以及右手上之前通过草龙王拿到的位置坐标。 这两者指向的方位好像差不多？ 苍叶有些惊讶，那草龙王是占据了这块石头的吸引源吗？有这个可能，毕竟从前不久的对话来看草龙王很讨厌那位天理的维系者。 “还是快点过去看看。” …… 天将未明。 苍叶也逐渐靠近了草龙王的所在地。 但越是往那个地区前进，气候就变得越发可怖，原本只是平静地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漫天黄沙飞舞，世界在瞬间蒙上了一层黄褐色的纱幕。 此地人迹罕至，岩石已被风蚀，植被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徒留干枯的枝干，为数不多能在此地生存的只有一些小巧的生灵，而它们也不敢在这沙尘中停留，而是一个个将自己埋在沙土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苍叶取消了那维持了一整条路的【化作无形】，随后一身服饰幻化成圣洁的纯白镀金法袍，样貌也渐渐被星云所笼罩，这是【卡利亚之主】该有的姿态。 周遭黄沙在此刻陷入了一瞬间的停滞，随后纷纷绕开了苍叶，留出了一片圆形的宁静之地。 他漫步在这生机断绝之地，因为在他眼中此地遍布死气，那地面上的黄沙也是沾染了浓郁的死气，与外界普通的沙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如同被自然所摒弃、毁灭了一般。 但正常而言提瓦特大陆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无论是法涅斯还是地脉意志都可惜了。 苍叶不再到处乱看。 他将目光锁定在那掀起狂风吹来的方向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了这片地域的深处之后，在死气越发浓郁之地，在踏足那明显与外界存在割裂感的沙土之上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这阵狂风的源头。 “你，终于来了。” 轰隆~ 呼~ 地震与狂风在一瞬间同时响起。 数千丈的巨龙自黄沙之中抬起了那尊贵的头颅，枯枝与黄绿色的鳞片布满了他那庞大的身躯，他慢慢垂下头颅，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双眼看向了地上那渺小到与沙砾无异的人——或者说神明。 “如此娇小你就是那【陨星的象征】？” “正式见面，【草龙王】。” 苍叶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他一直都以为七元素龙王是和交界地那些龙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和古龙相等，可这草龙王的体型却有些过于巨大了，以他的目力都无法完全看出其有多长，但宽度却也已经达到了数百丈这是光甩个尾巴都能物理毁灭一地的存在。 “哼” 一声鼻息吹起了万丈黄沙，那微小的沙粒裹挟着一股蛮荒的元素力如箭矢般向着苍叶这边袭来。 苍叶右手微抬，魔力翻涌，一颗吞噬了一些光芒的黑色球体自掌心凝聚并开始逐渐上升，它散发着幽蓝色的魔力荧光在出现的瞬间就开始扩大，也吸引着那些袭来的沙粒——【亘古黑暗】。 黄沙化作无数环绕着环带围绕着【亘古黑暗】，如同星环一般，直到最终被吞噬、湮灭。 草龙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才重新开口，“还是这股奇异的力量。” 苍叶也收回了手，他与草龙王对视着，“你看起来挺虚弱的，为什么？” “为什么？”草龙王发出了低沉而压抑的笑声，“我为世间寻找足以反抗的力量却遭到天空的镇压，那自高天之上砸落的钉子扎穿了我的身躯，其上那绝不属于此世的力量也为我留下了一道无法恢复的伤疤。” “它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我，它限制了我的力量，令我不再强盛，也让我被迫居于此地。” “如今，就连那些小小的存在都能够自诩为此地的领主！并为了那虚伪的宝座而踏上了天空所搭建的舞台之上化作戏幕之中的一员，何其可笑，何其悲怜。” 苍叶了然道：“你是此地的领主？” “此地本就是我的领地，从古至今！！！”草龙王挪动着身躯，黄沙开始流动化作一个个漩涡流沙，“可那自高天之上落下的钉子却毁灭了我的国度，我的臣民我只能救助一部分，但羸弱的他们已无法再此地生存，我便只能让他们离开去寻找其余出路。” “原来如此节哀。”苍叶没有过多在这件事上停留，他能感觉到草龙王的虚弱，但草龙王的位格却未曾跌落，只是力量已经不如当年抵挡他时那么强盛了，而究其原因，“可以和我说说那个自高天上落下的钉子或者，告诉我，这两者是不是同样的存在。” 苍叶拿出了那最初自鹤观岛上获得的石块。 …… 第171章 高天之钉 …… 莲婆婆一行人在数十年前路过的绿洲如苍叶所料那般建立起了一座城镇，这是由沙石堆砌而成的镇子，具有厚实的围墙以及守卫，哪怕烈日炎炎也没有丝毫懈怠。 这座城镇的围墙外还散落着不少折断的兵器，城门两侧还分别用麻绳将人挂在上面用于警示，而那人很显然也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了，留在那里的只是干尸。 倒是民风淳朴。 这一造型甚至有一些像是交界地那些被钉在架子上且无法死亡的人们。 相比较之下反而是这个沙漠城镇这边顺眼一点。 至少这里挂着的干尸不会发出哀鸣声。 游历多地且已经见识过不少事情的伊恩以及苍叶都没有对那悬挂在城墙上的干尸有什么反应，倒是芝拉有些不适，时不时都会发出一阵干呕。 “没见过这种干尸吗？”伊恩说完这句话后才意识到不对，“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芝拉摆了摆手，随后低下头不再去看那干尸，并揉了揉喉咙，“没必要解释，我知道你没恶意我只是没见过人类的尸体被弄成这样。” “那我们先过去？” “不用。”苍叶否决了伊恩的提议，同时示意两人看向城镇的方向，那敞开的城门之中走出了一些穿着甲胄且皮肤自浅棕到深褐不等的沙漠人，甚至为首的还有一个衣服明显比其他人要华贵的人，“他们派人过来了，倒是可以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 那自绿洲城镇中走出的队伍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三人面前，伊恩和苍叶十分自然地站在了芝拉的面前，随后直面着那些懒起来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且身上伤疤众多的沙漠战士。 其中男人们满脸警惕，手中那一看就适合大开大合的刀枪被铁掌握紧张，蓄势待发，而在这队伍之中也还有不少体型比男战士小上一圈的女子，她们并未卓甲，服饰轻便且刚好遮体，关节处没有任何束缚，手中的武器则是一些适合近身搏斗的短匕、双刃以及镰鞭等物，想来作战方式偏向灵活。 反观苍叶这边三人。 芝拉持弓、伊恩握杖、苍叶自己两手空空，一看就是三个没什么威胁的人。 所以苍叶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会弄出这么大阵仗的？ 没多久之后那队伍就站在了三人的对面，没有发动攻击，接着，那为首的、穿着白金色轻柔长袍且衣摆两侧带有飘带的男子在两名沙漠战士的保护下走到了苍叶等人的面前。 “我名为卡桑。”男子微微低头致意，等再抬起头时，他扫了一眼三人，目光也在伊恩手中的【学院辉石杖】上停留片刻，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苍叶身上，“初次见面，来自异邦的旅客，不知我是否有幸能知晓三位的姓名？” 伊恩和芝拉刚想回答就被苍叶制止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自称为卡桑的男子以及其两侧的战士一眼，随后很直接地说道：“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卡桑微微一笑。 “您说笑了，我等怀揣着善意而来，此举也是为了确认三位的身份并非是那些侵略者。” “我看三位的肤色也并非是我等沙漠之民，想必应该是从沙漠之外前来的旅人，我等并非那些固步自封之人，自然也希望得到外界的知识与消息，所以才会希望能够更了解二位。” “至于如今这阵仗，主要是我这些属下担忧我的生命安全，而且最近沙漠之中纷争不断” 在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卡桑也是看了眼周遭那一望无际的黄沙。 “要不我等先进入城镇之中？若三位有所担忧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三位在城门附近驻扎下来，一些鞣制兽皮制作的帐篷之类的东西我等还是能够给三位提供一点的，也算做是我等的善意。” 最后是伊恩同意了进入城镇之中，这让卡桑都有些惊讶，毕竟他们这种做派在沙漠之中很正常，但是在外来人眼里可是十分令人警惕的。 但这也让他高看了这三人一眼。 毕竟这就代表对方有底气和能力从城镇之中逃脱，就如同他们敢在只有三人的情况下来到一座被占领的绿洲之中且面对那么多战士却并未露出惧怕之色。 苍叶这边纯粹已经失去了和这些人说话的兴致。 本来他还以为这里可能还和草龙王有什么纠葛，所以提前收到了消息，亦或是看出了他们之中有法师。 结果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这里也只是一个蛮荒地带罢了。 而且他从一开始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什么恶意，但光是这一点就很奇怪了，按理来说这个绿洲应该就是距离雨林最近的城镇之一，难道他们就没有参与之前的那场虐杀吗？ …… 深夜。 绿洲城镇——涅瓦的围墙之上。 篝火在散发出光泽，柴火在燃烧的途中噼啪作响，烟尘升腾而起并随着风沙飘向远方。 卡桑站在围墙之上双手撑着边缘石砖俯瞰着城内的一切，并着重看了眼那三位外来者的居住之所，“有试探出什么吗？” “回大人属下没能试探出任何情报。”站在卡桑身后的女子半跪着，“那三人基本都未曾离开过客房，我等无从得道情报。” “不，这本身就是一个信息。” 卡桑收回手并拍了拍手上的尘埃，随后回过身看着自己属下以及属下身后那片洒满了月光的黄沙。 “如此看来他们大概是与那件事无关，那便好了，我等虽平易近人，但也并非是能够让他人指手画脚的。” “您说的是在他们三人回到客房之中的路上我等也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了奴隶队伍走过，但那三人之中只有那名年纪较小的少女表现出了一丝不安，其他两人都没有过多的反应。” “少女吗？倒也正常再派人盯着，不要让我等怠慢了这些外来之人，沙漠人互相争端，雨林又何尝不是呢，只要有生灵之地此事就绝无止境倒是显得怪可笑的。” 卡桑失笑摇头。 “大人”那半跪在地上的女子突然询问道：“那三人的姿色都相当不错，我等何不将他们” “动动脑子。”卡桑收敛了笑容，语气显得有些严肃，“那三人能够抵达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本事，不要小看了外来者，谁知道他们之中是否有那种能够操控元素力的存在呢？既然他们不想参与此事，我等倒也乐见其成，下去，好好招待他们，别让他们感觉到不适了。” “是！” …… 苍叶在确定这个绿洲城镇能够安置伊恩和芝拉之后就果断的将两人都扔在了酒馆之中，自己则是直接离开了，连【仿身泪滴】都没有留下。 毕竟使用【仿身泪滴】会让他的本体有一种微妙的虚弱感，这可能会导致他在和草龙王交涉途中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反正他已经交给了伊恩不少能够保命的东西，那小子现在应该蹲在房间里面挨个打量试图解析那些东西的形成和制作原理 苍叶一边想着一边在月光下赶路。 但走着走着他就察觉到了有点奇怪。 他看了眼左手上那具有吸引力的石头以及右手上之前通过草龙王拿到的位置坐标。 这两者指向的方位好像差不多？ 苍叶有些惊讶，那草龙王是占据了这块石头的吸引源吗？有这个可能，毕竟从前不久的对话来看草龙王很讨厌那位天理的维系者。 “还是快点过去看看。” …… 天将未明。 苍叶也逐渐靠近了草龙王的所在地。 但越是往那个地区前进，气候就变得越发可怖，原本只是平静地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漫天黄沙飞舞，世界在瞬间蒙上了一层黄褐色的纱幕。 此地人迹罕至，岩石已被风蚀，植被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徒留干枯的枝干，为数不多能在此地生存的只有一些小巧的生灵，而它们也不敢在这沙尘中停留，而是一个个将自己埋在沙土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苍叶取消了那维持了一整条路的【化作无形】，随后一身服饰幻化成圣洁的纯白镀金法袍，样貌也渐渐被星云所笼罩，这是【卡利亚之主】该有的姿态。 周遭黄沙在此刻陷入了一瞬间的停滞，随后纷纷绕开了苍叶，留出了一片圆形的宁静之地。 他漫步在这生机断绝之地，因为在他眼中此地遍布死气，那地面上的黄沙也是沾染了浓郁的死气，与外界普通的沙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如同被自然所摒弃、毁灭了一般。 但正常而言提瓦特大陆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无论是法涅斯还是地脉意志都可惜了。 苍叶不再到处乱看。 他将目光锁定在那掀起狂风吹来的方向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了这片地域的深处之后，在死气越发浓郁之地，在踏足那明显与外界存在割裂感的沙土之上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这阵狂风的源头。 “你，终于来了。” 轰隆~ 呼~ 地震与狂风在一瞬间同时响起。 数千丈的巨龙自黄沙之中抬起了那尊贵的头颅，枯枝与黄绿色的鳞片布满了他那庞大的身躯，他慢慢垂下头颅，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双眼看向了地上那渺小到与沙砾无异的人——或者说神明。 “如此娇小你就是那【陨星的象征】？” “正式见面，【草龙王】。” 苍叶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他一直都以为七元素龙王是和交界地那些龙差不多的，最多也就是和古龙相等，可这草龙王的体型却有些过于巨大了，以他的目力都无法完全看出其有多长，但宽度却也已经达到了数百丈这是光甩个尾巴都能物理毁灭一地的存在。 “哼” 一声鼻息吹起了万丈黄沙，那微小的沙粒裹挟着一股蛮荒的元素力如箭矢般向着苍叶这边袭来。 苍叶右手微抬，魔力翻涌，一颗吞噬了一些光芒的黑色球体自掌心凝聚并开始逐渐上升，它散发着幽蓝色的魔力荧光在出现的瞬间就开始扩大，也吸引着那些袭来的沙粒——【亘古黑暗】。 黄沙化作无数环绕着环带围绕着【亘古黑暗】，如同星环一般，直到最终被吞噬、湮灭。 草龙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才重新开口，“还是这股奇异的力量。” 苍叶也收回了手，他与草龙王对视着，“你看起来挺虚弱的，为什么？” “为什么？”草龙王发出了低沉而压抑的笑声，“我为世间寻找足以反抗的力量却遭到天空的镇压，那自高天之上砸落的钉子扎穿了我的身躯，其上那绝不属于此世的力量也为我留下了一道无法恢复的伤疤。” “它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我，它限制了我的力量，令我不再强盛，也让我被迫居于此地。” “如今，就连那些小小的存在都能够自诩为此地的领主！并为了那虚伪的宝座而踏上了天空所搭建的舞台之上化作戏幕之中的一员，何其可笑，何其悲怜。” 苍叶了然道：“你是此地的领主？” “此地本就是我的领地，从古至今！！！”草龙王挪动着身躯，黄沙开始流动化作一个个漩涡流沙，“可那自高天之上落下的钉子却毁灭了我的国度，我的臣民我只能救助一部分，但羸弱的他们已无法再此地生存，我便只能让他们离开去寻找其余出路。” “原来如此节哀。”苍叶没有过多在这件事上停留，他能感觉到草龙王的虚弱，但草龙王的位格却未曾跌落，只是力量已经不如当年抵挡他时那么强盛了，而究其原因，“可以和我说说那个自高天上落下的钉子或者，告诉我，这两者是不是同样的存在。” 苍叶拿出了那最初自鹤观岛上获得的石块。 …… 第172章 草龙阿佩普 …… 呼~ 风沙因草龙王的附身而变得越发剧烈，那庞大的身躯光是移动便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天灾。 但在场的两者都并不在意，他们也避讳被这种程度的风影响到。 而在距离靠近之后，草龙王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在他眼中比之沙粒还要渺小的石块，也在瞬息间就认出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这是天空之钉的碎片，你是从何得来的？” 草龙王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如同爆响的雷霆一般。 “大陆之外，深海一段的群岛之中。”苍叶指向了鹤观岛所在的方位，随后继续解释道：“在那有一个名为鹤观的岛屿，其上栖息着一只雷元素巨鸟，这碎片是在两千多年前那无光的黑夜之中落下的，而我也在那时候派人去往那个岛屿之上将其寻回。” 草龙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化作暴风卷起黄沙遮蔽天穹，明明身为草元素至强者如今却只能够待在这没有多少草元素气息的荒地之中。 他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也不曾挪动，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外来者，像是在思考对方的可行度。 “那自高天之上砸落的钉子虽威力强盛但本体却格外脆弱，哪怕渺小的凡人也能借助外力让其粉碎，就连那曾经刺入我体内的钉子也是在落下之后被我本身的力量崩碎成无数碎块。” “但它们却具有一种奇怪的‘聚合性’，碎片之间皆有感应，它们会缓慢汇聚力量，直到重归一体，而外力也同样能够阻止这一过程。” “就比如你手中这块碎片你应该能够感受到它正在被我体内的钉子吸引，对？” 苍叶点头当做回应。 但草龙王却没再继续解释，他那长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身躯在黄沙之中移动，原本安静的沙粒也因这股动静而开始朝着草龙王所在的位置滚去，一处波及范围广到难以想象的流沙旋涡出现在了这片堪称生灵绝境的地带，就连那龙躯体表的枯枝也开始汇聚别样的威力。 “现在——告诉我你与那高天之上存在的关系。” “我只与祂见过一面。” 苍叶并没有将这种程度的威压放在眼中，哪怕拥有庞大的身躯，但已经遭受重创的草龙王已经没办法拿出能与抗衡他的实力，这一切更像是虚张声势，亦或是发泄情绪。 不过为了防止误会，他还是额外补充了一句，“自【原初之人】陨落后，我就并未再与【天空岛】有任何联系，如今那位占据岛屿的存在也未曾联系过我。” 这句话似乎博得了草龙王的信任，他渐渐平静下来，就连那笼罩躯体的风沙也因此而变得稀薄，也显露出了他那黄绿交加的躯体。 原本执掌草元素的翠绿巨龙已在恶劣的环境之中化作这副模样。 “你的样子” “【适应】——我所栖息的雨林，我的领地，我过往的一切已在天空的介入下付之一炬，这副模样也是是为了生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但我依旧是古龙，依旧是执掌草元素的最强者！” 苍叶低头沉吟。 草龙王到现在都在强调自身的地位和实力看来那天空之钉的确将他伤的很重，也对，光是威力的余波便能够让雨林化作生机断绝的沙漠的力量，作为直接目标的草龙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好受的样子。 但没想到啊，草龙王变成了这副样子了还能够保持自己对草元素的绝对掌握。 站在苍叶的角度，他虽然仰视着那巨大的龙王，却也借此看清对方的外形，那黄绿色的外壳如今依旧在向着黄色蜕变，这应该就是草龙王为了在这片生机断绝的沙漠之中生存所经历的【适应】，但这种【适应】仅仅只是表面的，准确来说，草龙王是将自己最根本的力量源泉全部纳入体内形成循环，那雨林也自然就在对方身体之中，体表的一切只是为了抵抗外界做出的妥协，倒是一种聪明而顽固的做派。 特别是在这片特殊的沙漠荒地之中。 此地生机断绝，以至于雷、水、草、冰等元素几乎被彻底隔绝，也就仅有风、火、岩相对而言比较活跃。 前四种力量在此地会被明显压制，而换句话说，能掌握后三种力量的存在，哪怕仅仅只是魔神也能够给如今的草龙王造成一些麻烦。 也难怪草龙王如今会是这副状态。 或许是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苍叶并未将心里话说出口，而是继续充当提问者的身份，“我想知道其他六位元素龙王如今身在何处，这数千上万以来我都未曾见过他们的踪影，唯有你，草龙王出现在了我的旅途之中。” “那真是我的荣幸。” 草龙王不知真假地念叨了一声，而关于这个问题理论上他不该回答，因为这是与龙有关之事，但或许是恨其不争亦或是许久未曾有生命与他交谈，总之，他在那风沙即将停息之时再度开口，那呼吸也再度搅动了这里的风。 “我也已有数千年未曾听闻他们的消息了。” “水龙自很早之前就身陨了，他的遗骸却被天上之人夺走，【原初之海】也因此封闭，他的死因总之，他或许不会再以龙之身份出现了，他失去了自身的信念与目标，变得迷茫、彷徨，他是我等之中最慵懒的存在，却也是我等之中思虑最多的存在。” “风龙飞向了东北方，他希望寻求一处安宁之境，远离尘世。” “岩龙沉入地底，他对此无力也无能，他自知无法改变这一切，所以选择了自我封闭。” “冰龙带着反抗之声投入了北方，了无音讯。” “火龙在暴怒中冲向了西方。” “雷龙那家伙我却是懒得与他交涉，去哪、作甚皆与我无关。” “至于草龙——就在你面前，你也见到了。” “但我与他们中的几位不同，我从未向天空妥协，我从未辜负【龙王】的嘱咐，也从未放弃反抗！” “龙与神，从来都不是一体，也不该是一体，他们忘记了耻辱，忘记了往日的辉煌，忘记了【龙王】的嘱咐，也忘记了他们的崇高与信念，他们失去了自我，在时光的磨损下失去生命，他们愚昧、愚蠢、怯懦、胆小。” 草龙王自顾自地说着，他似乎很是愤怒，他也在表达自己的怒意，但他能做到的却仅仅只是如此，如今的他，连离开这片禁地都难如登天。 他是反抗了，可结果呢？ 他也失去了许多，失去了臣民与领地。 天空落下的判罚之钉让他过往的眷属、臣民乃至友伴都被卷入其中，他的行宫被砸毁，臣民死伤无数，剩下的巨大多数也失去了高贵的神智与曾经的光彩。 他们退化成普通凡虫，只剩下了本能。 他们不再供奉他，不在他身边飞舞、嬉闹也不再发出虔诚而兴奋的呼唤。 曾经多么饶人休息的声音啊 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草龙王的情绪变得激动，那向着他本体汇聚过去的流沙流速也开始变得更为剧烈，但他却也保留着基本的理智。 但在苍叶眼中，此刻的草龙王终于表现出了异样。 污染草龙王也被污染了，而且是至今为止苍叶所见到过的最为严重的污染，根深蒂固无法剔除，像是与草龙王融为一体一般，若非对方情绪失控，苍叶都难以察觉到这一点。 意料之中的情况，毕竟无论是法涅斯还是苍叶自己都曾被污染过。 如今唯一能从污染的腐蚀中完全脱身的也只有苍叶，但他也是通过自身的特殊性第一时间以千年甚至万年剔除掉自身影响的，这种方法在其他人身上大概率是无法奏效的。 “我在沙漠外围看到了一片雨林，就是我们之前交谈的那个村子，此外，那个村子里面的人在接触到你给予的鳞片之后身体出现了被植被化的迹象，你知道吗？” “那是我留在外的种子，是并未被波及到的外围，是我力量的另一种体现，但我与那边的联系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稀薄，它失去了我的供养，自然也失去了原本的灵性与生机，这里本就不该拥有植被，是因我存在才得以有植被再次扎根繁衍，至于那植被你不是很清楚吗？【陨星的象征】，那是辉石，是你执掌力量的一部分，而我，参悟了其中部分，以此来缓解自身状况，而那交给他们的鳞片” 草龙王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小小的人类无法在沙漠中生存，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那片雨林，那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其中，而不是来到这片被毁灭的国度，所以我指引他们来到了一片距离他们最近的、残存的绿洲，也交给了他们一枚鳞片让他们能够平安的回到雨林寻找落脚之处。” “而后者，我在当时与你交谈的瞬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事，我本无意为之，但他们生于雨林，居于雨林，外加上我那枚鳞片的影响后便引发了一些反应，让他们得以看到原本的辉煌盛景并开始着魔般朝着这边前进” “我憎恶那些居于高天之上的神明，却也不会肆意杀戮小小的生灵，他们与过往的仇恨无关。” “而那那植被化的原因，就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这需要看你，【陨星的象征】，那是源自那被你命名为【辉石】之存在所带来的反应，它本身便能够如同病菌般腐蚀生灵、在生灵体内滋长，只是在我力量的影响之下，原本的【辉石】出现了些许异化，那辉石化也就变成了植被化罢了。” “至于如何解除这种影响我无能为力。” 草龙王的情绪渐渐平复，他自闲聊至今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无力，就像是他刚刚看不起其余龙王那般，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员呢。 他虽未妥协，却也因高天上的一击而陷入如今这种境地。 【天理】哈 苍叶抿了抿唇，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巧了，我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交界地那漫长岁月都无法解决的病症。 差点绷不住的他深吸了两口气，随即再度看向草龙王。 “我想知道在你的领地之中，这片沙漠乃至于外界雨林之内所有在当年那片黑暗过去后出现的柱状漂浮物的位置信息。” 考虑到草龙王从刚刚交谈时都挺配合的，他也补充了一句，“相应的，你也可以向我询问一些你希望得知的事情，我会尽可能给予你答案。” 这让草龙王稍微打起兴致，他头颅微抬，像是低头太久之后脖子酸痛所以扭了扭一样。 接着，他才慢慢开口，精准无误的报出了他知晓的那些柱状漂浮物的所在方位。 “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但我需要告诉你，我的领地之中存在不少的‘地底行宫’乃至于‘古老国度’，它们如今大多数都被深埋地底，你所需要寻找的那些柱状漂浮物或许会有一部分在这些我如今无法察觉到的地方之中，所以，我无法保证我所告知你的就是这片领地之中存在着的全部。” “那也足够了，谢谢。” “现在，轮到我向你提问了。”草龙王斟酌后，问道：“我想知道的有很多，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得知一点，那就是——我如今所知晓的一切，是否真的是【真实】？” 苍叶愣了一下，他抬头与草龙王那硕大的眼珠对视，他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与疑惑。 但这个话题稍微有些敏感了。 所以，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微微摇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草龙王眼眸低垂，随后缓慢拉开距离，直起身子并认真自我介绍道：“吾名阿佩普。” 苍叶看着突然作势实则虚弱无比的阿佩普笑了笑，答道：“苍叶。” “我的问题问完了，那么，你也该离开了，【陨星的象征】苍叶。” 阿佩普庞大的身躯渐渐沉入沙地之中，来自伤势的剧痛让他无法再坚持这段对话，他需要休息以恢复伤势，可在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在彻底沉眠前说了一句话。只剩下余音在沙尘中飘荡。 “那些与沙地之中苟延残喘的沙虫与飞蛇皆为我曾经的臣民” 巨龙的身躯已经消失，徒留一个无底深刻，而这最后的话语也在沙尘中飘荡。 苍叶愣了一下，随后郑重答道：“我知道了。” …… 第172章 草龙阿佩普 …… 呼~ 风沙因草龙王的附身而变得越发剧烈，那庞大的身躯光是移动便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天灾。 但在场的两者都并不在意，他们也避讳被这种程度的风影响到。 而在距离靠近之后，草龙王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在他眼中比之沙粒还要渺小的石块，也在瞬息间就认出了这个东西的来历。 “这是天空之钉的碎片，你是从何得来的？” 草龙王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回荡，如同爆响的雷霆一般。 “大陆之外，深海一段的群岛之中。”苍叶指向了鹤观岛所在的方位，随后继续解释道：“在那有一个名为鹤观的岛屿，其上栖息着一只雷元素巨鸟，这碎片是在两千多年前那无光的黑夜之中落下的，而我也在那时候派人去往那个岛屿之上将其寻回。” 草龙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化作暴风卷起黄沙遮蔽天穹，明明身为草元素至强者如今却只能够待在这没有多少草元素气息的荒地之中。 他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也不曾挪动，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外来者，像是在思考对方的可行度。 “那自高天之上砸落的钉子虽威力强盛但本体却格外脆弱，哪怕渺小的凡人也能借助外力让其粉碎，就连那曾经刺入我体内的钉子也是在落下之后被我本身的力量崩碎成无数碎块。” “但它们却具有一种奇怪的‘聚合性’，碎片之间皆有感应，它们会缓慢汇聚力量，直到重归一体，而外力也同样能够阻止这一过程。” “就比如你手中这块碎片你应该能够感受到它正在被我体内的钉子吸引，对？” 苍叶点头当做回应。 但草龙王却没再继续解释，他那长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身躯在黄沙之中移动，原本安静的沙粒也因这股动静而开始朝着草龙王所在的位置滚去，一处波及范围广到难以想象的流沙旋涡出现在了这片堪称生灵绝境的地带，就连那龙躯体表的枯枝也开始汇聚别样的威力。 “现在——告诉我你与那高天之上存在的关系。” “我只与祂见过一面。” 苍叶并没有将这种程度的威压放在眼中，哪怕拥有庞大的身躯，但已经遭受重创的草龙王已经没办法拿出能与抗衡他的实力，这一切更像是虚张声势，亦或是发泄情绪。 不过为了防止误会，他还是额外补充了一句，“自【原初之人】陨落后，我就并未再与【天空岛】有任何联系，如今那位占据岛屿的存在也未曾联系过我。” 这句话似乎博得了草龙王的信任，他渐渐平静下来，就连那笼罩躯体的风沙也因此而变得稀薄，也显露出了他那黄绿交加的躯体。 原本执掌草元素的翠绿巨龙已在恶劣的环境之中化作这副模样。 “你的样子” “【适应】——我所栖息的雨林，我的领地，我过往的一切已在天空的介入下付之一炬，这副模样也是是为了生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但我依旧是古龙，依旧是执掌草元素的最强者！” 苍叶低头沉吟。 草龙王到现在都在强调自身的地位和实力看来那天空之钉的确将他伤的很重，也对，光是威力的余波便能够让雨林化作生机断绝的沙漠的力量，作为直接目标的草龙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好受的样子。 但没想到啊，草龙王变成了这副样子了还能够保持自己对草元素的绝对掌握。 站在苍叶的角度，他虽然仰视着那巨大的龙王，却也借此看清对方的外形，那黄绿色的外壳如今依旧在向着黄色蜕变，这应该就是草龙王为了在这片生机断绝的沙漠之中生存所经历的【适应】，但这种【适应】仅仅只是表面的，准确来说，草龙王是将自己最根本的力量源泉全部纳入体内形成循环，那雨林也自然就在对方身体之中，体表的一切只是为了抵抗外界做出的妥协，倒是一种聪明而顽固的做派。 特别是在这片特殊的沙漠荒地之中。 此地生机断绝，以至于雷、水、草、冰等元素几乎被彻底隔绝，也就仅有风、火、岩相对而言比较活跃。 前四种力量在此地会被明显压制，而换句话说，能掌握后三种力量的存在，哪怕仅仅只是魔神也能够给如今的草龙王造成一些麻烦。 也难怪草龙王如今会是这副状态。 或许是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苍叶并未将心里话说出口，而是继续充当提问者的身份，“我想知道其他六位元素龙王如今身在何处，这数千上万以来我都未曾见过他们的踪影，唯有你，草龙王出现在了我的旅途之中。” “那真是我的荣幸。” 草龙王不知真假地念叨了一声，而关于这个问题理论上他不该回答，因为这是与龙有关之事，但或许是恨其不争亦或是许久未曾有生命与他交谈，总之，他在那风沙即将停息之时再度开口，那呼吸也再度搅动了这里的风。 “我也已有数千年未曾听闻他们的消息了。” “水龙自很早之前就身陨了，他的遗骸却被天上之人夺走，【原初之海】也因此封闭，他的死因总之，他或许不会再以龙之身份出现了，他失去了自身的信念与目标，变得迷茫、彷徨，他是我等之中最慵懒的存在，却也是我等之中思虑最多的存在。” “风龙飞向了东北方，他希望寻求一处安宁之境，远离尘世。” “岩龙沉入地底，他对此无力也无能，他自知无法改变这一切，所以选择了自我封闭。” “冰龙带着反抗之声投入了北方，了无音讯。” “火龙在暴怒中冲向了西方。” “雷龙那家伙我却是懒得与他交涉，去哪、作甚皆与我无关。” “至于草龙——就在你面前，你也见到了。” “但我与他们中的几位不同，我从未向天空妥协，我从未辜负【龙王】的嘱咐，也从未放弃反抗！” “龙与神，从来都不是一体，也不该是一体，他们忘记了耻辱，忘记了往日的辉煌，忘记了【龙王】的嘱咐，也忘记了他们的崇高与信念，他们失去了自我，在时光的磨损下失去生命，他们愚昧、愚蠢、怯懦、胆小。” 草龙王自顾自地说着，他似乎很是愤怒，他也在表达自己的怒意，但他能做到的却仅仅只是如此，如今的他，连离开这片禁地都难如登天。 他是反抗了，可结果呢？ 他也失去了许多，失去了臣民与领地。 天空落下的判罚之钉让他过往的眷属、臣民乃至友伴都被卷入其中，他的行宫被砸毁，臣民死伤无数，剩下的巨大多数也失去了高贵的神智与曾经的光彩。 他们退化成普通凡虫，只剩下了本能。 他们不再供奉他，不在他身边飞舞、嬉闹也不再发出虔诚而兴奋的呼唤。 曾经多么饶人休息的声音啊 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草龙王的情绪变得激动，那向着他本体汇聚过去的流沙流速也开始变得更为剧烈，但他却也保留着基本的理智。 但在苍叶眼中，此刻的草龙王终于表现出了异样。 污染草龙王也被污染了，而且是至今为止苍叶所见到过的最为严重的污染，根深蒂固无法剔除，像是与草龙王融为一体一般，若非对方情绪失控，苍叶都难以察觉到这一点。 意料之中的情况，毕竟无论是法涅斯还是苍叶自己都曾被污染过。 如今唯一能从污染的腐蚀中完全脱身的也只有苍叶，但他也是通过自身的特殊性第一时间以千年甚至万年剔除掉自身影响的，这种方法在其他人身上大概率是无法奏效的。 “我在沙漠外围看到了一片雨林，就是我们之前交谈的那个村子，此外，那个村子里面的人在接触到你给予的鳞片之后身体出现了被植被化的迹象，你知道吗？” “那是我留在外的种子，是并未被波及到的外围，是我力量的另一种体现，但我与那边的联系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稀薄，它失去了我的供养，自然也失去了原本的灵性与生机，这里本就不该拥有植被，是因我存在才得以有植被再次扎根繁衍，至于那植被你不是很清楚吗？【陨星的象征】，那是辉石，是你执掌力量的一部分，而我，参悟了其中部分，以此来缓解自身状况，而那交给他们的鳞片” 草龙王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小小的人类无法在沙漠中生存，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那片雨林，那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其中，而不是来到这片被毁灭的国度，所以我指引他们来到了一片距离他们最近的、残存的绿洲，也交给了他们一枚鳞片让他们能够平安的回到雨林寻找落脚之处。” “而后者，我在当时与你交谈的瞬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些事，我本无意为之，但他们生于雨林，居于雨林，外加上我那枚鳞片的影响后便引发了一些反应，让他们得以看到原本的辉煌盛景并开始着魔般朝着这边前进” “我憎恶那些居于高天之上的神明，却也不会肆意杀戮小小的生灵，他们与过往的仇恨无关。” “而那那植被化的原因，就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这需要看你，【陨星的象征】，那是源自那被你命名为【辉石】之存在所带来的反应，它本身便能够如同病菌般腐蚀生灵、在生灵体内滋长，只是在我力量的影响之下，原本的【辉石】出现了些许异化，那辉石化也就变成了植被化罢了。” “至于如何解除这种影响我无能为力。” 草龙王的情绪渐渐平复，他自闲聊至今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无力，就像是他刚刚看不起其余龙王那般，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员呢。 他虽未妥协，却也因高天上的一击而陷入如今这种境地。 【天理】哈 苍叶抿了抿唇，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巧了，我也无能为力”，毕竟这是交界地那漫长岁月都无法解决的病症。 差点绷不住的他深吸了两口气，随即再度看向草龙王。 “我想知道在你的领地之中，这片沙漠乃至于外界雨林之内所有在当年那片黑暗过去后出现的柱状漂浮物的位置信息。” 考虑到草龙王从刚刚交谈时都挺配合的，他也补充了一句，“相应的，你也可以向我询问一些你希望得知的事情，我会尽可能给予你答案。” 这让草龙王稍微打起兴致，他头颅微抬，像是低头太久之后脖子酸痛所以扭了扭一样。 接着，他才慢慢开口，精准无误的报出了他知晓的那些柱状漂浮物的所在方位。 “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但我需要告诉你，我的领地之中存在不少的‘地底行宫’乃至于‘古老国度’，它们如今大多数都被深埋地底，你所需要寻找的那些柱状漂浮物或许会有一部分在这些我如今无法察觉到的地方之中，所以，我无法保证我所告知你的就是这片领地之中存在着的全部。” “那也足够了，谢谢。” “现在，轮到我向你提问了。”草龙王斟酌后，问道：“我想知道的有很多，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得知一点，那就是——我如今所知晓的一切，是否真的是【真实】？” 苍叶愣了一下，他抬头与草龙王那硕大的眼珠对视，他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与疑惑。 但这个话题稍微有些敏感了。 所以，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微微摇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草龙王眼眸低垂，随后缓慢拉开距离，直起身子并认真自我介绍道：“吾名阿佩普。” 苍叶看着突然作势实则虚弱无比的阿佩普笑了笑，答道：“苍叶。” “我的问题问完了，那么，你也该离开了，【陨星的象征】苍叶。” 阿佩普庞大的身躯渐渐沉入沙地之中，来自伤势的剧痛让他无法再坚持这段对话，他需要休息以恢复伤势，可在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在彻底沉眠前说了一句话。只剩下余音在沙尘中飘荡。 “那些与沙地之中苟延残喘的沙虫与飞蛇皆为我曾经的臣民” 巨龙的身躯已经消失，徒留一个无底深刻，而这最后的话语也在沙尘中飘荡。 苍叶愣了一下，随后郑重答道：“我知道了。” …… 第173章 监视者＆感染源？ …… “学长~我进来咯！我们今天要出去” 伊恩十分自然地打开了苍叶房间的大门，但是进入屋内的他却是愣了一下。 屋中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而且那本该关闭的窗户此刻也是大大敞开着，能够借此看到窗外那翻涌的风沙。 “什么嘛那么快就走掉了，都不说一声。” 原本还精神抖擞的伊恩整个人都蔫哒下来，他一脸无奈地走进室内，将那敞开的窗户关上隔绝外界翻飞的黄沙之后才退出房间并使用卡利亚魔法学院教授的一点小技巧在外将房门给锁死，随后才离开了这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后才朝着楼下酒馆走去。 因为这黄沙翻飞的天气，如今在酒馆内喝酒的住客与客人都不多，而且互相之间都并不熟悉，所以坐的位置都比较远，互相之间还有一种微妙的警惕感。 这也让伊恩很轻易地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芝拉。 芝拉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伊恩，“你来啦嗯？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应该穿成这样啊。”伊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法师袍，随后坐在了对桌位置。 芝拉也没怀疑，反而问道：“苍叶先生呢？” 伊恩顿了顿，回道：“学长有些事情要研究，所以就没有下来，你想去找他也可以？” “那还是不要打搅苍叶先生比较好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芝拉说着便看向了窗外，今天沙漠的天气突然变得极其糟糕，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卷起了无数沙粒在空中飞舞，它们遮蔽烈日的同时也让人们难以在户外行动，毕竟没人想被泼一身沙子，也没人想要被那高速飞舞的沙子蹭到眼珠。 “等风沙安稳一些之后出门随便逛逛。” 伊恩挥手招呼了下酒馆内的酒保让其帮忙点了两杯喝的以及店内招牌的早点，而在等佣人离开之后他才看见了芝拉那疑惑的神态。 “怎么了？” 芝拉欲言又止，“我们要这个天气出门？你是认真的？” “嗯。”伊恩点头，随后眼神微微瞥向那在酒馆边缘坐着的一个男人，那家伙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们这边，而且基本是没怎么掩饰的，正大光明的。 这一看就是那个绿洲城主安排来盯着他们的家伙。 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是一个未知数，但是能够肯定的是这些人应该是没有恶意，至少在这些人不知道学长已经出了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暂时不会有恶意。 如今这种正大光明的监视就是一个态度，表示他们没有恶意，是按照规矩来的，也希望他们别躲躲藏藏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终归是沙漠，而此地的纷争与麻烦在他们抵达这座绿洲城镇的之前的路上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所以伊恩也并没有反感这种行为。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无视这些行为了。 因为如今这些人能够保持这种“善意”的最根本原因是他们能够有能力在只有三人的情况下从雨林乃至其他什么地方“活着”且是“自由人”的状态来到这片沙漠之中。 仅此而已。 前者是他早已经意识到的内容，后者则是他在昨天进入城中时看到那些被押运的奴隶时反应过来的。 所以，当他在意识到学长已经离开了之后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把那低调且为了方便的衣服换回了法师袍，一会儿需要出门，而且是专门在风沙天出门。 以学长的实力肯定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离开的过程，但只要学长一天没有回来，那这些家伙就有多一分察觉到学长失踪且三人队伍如今只剩下两人这件事。 他需要在此之前巩固一下自身在这些人眼中的实力，以此来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这么做可能也会暴露一些问题，比如让那些想法比较多的家伙更早的了解到学长已经离开了的消息，但这却也是他如今必须要做的事。 实力才是一切。 芝拉也没扭头去看，她其实老早就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家伙了，毕竟那家伙就没有打算收敛眼神，但以她的实力她完全不敢说什么只能当做不知道，而如今伊恩直接点明这一点反而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因为这是底气的象征，也在这一时刻他理解了伊恩为什么要换上这套服饰。 “感觉这里也不安全啊。” “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伊恩下意识脱口而出，而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却没有对此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转移话题。 “你有什么打算吗？你跟着我们一起应该不只是想要出来逛逛。” “嗯我打算去找找有关于我父母的消息，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 芝拉没有继续这个内容说下去。 “所以你准备去哪？”伊恩十分自然地接过话题，“等风沙稍微平稳一些之后我们就能离开，放心，我有方法隔绝这翻飞的风沙，不至于弄得我们灰头土脸的。” 伊恩这后半段话让芝拉对接下来的路程安心了不少，随后也很是痛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按照我暗地里从村中大家伙口中得到的消息来看，贩卖奴隶的地方、赏金兑换所、拥有贵重展览品的地方以及古物店已经是如今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了但这种可能性也同样很小，毕竟这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能找到的希望” 说着说着，芝拉的说话声就显得小了起来，也让周遭其他客人喝酒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不过，总要去试试的嘛。” 伊恩果断说道：“那就先去贩卖奴隶的那些地方，我记得我们入住酒馆的路上就看到了那些奴隶被押运去往的地方。” “嗯。” …… 有了规划并且将早餐吃完之后伊恩才带着芝拉一起在酒馆中那些住客亦或是客人的或窥伺或讥讽或探究目光之中走向了酒馆门口。 在此期间酒保倒是过来提醒了一下他们外面的情况，明显是认为伊恩这两个外来的人小瞧沙漠这种风沙气候。 但在两人都表明知道之后酒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在两人身后准备随时关门隔绝风沙，毕竟每次开门之后他都需要将酒馆门口附近那些被卷入的沙子给打扫干净，否则会被老板责骂。 “你先准备一下。” “我这有什么能准备的吗？”芝拉一脸古怪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伊恩，“我给你鼓励一下？” 伊恩被噎的够呛，“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说完，他也没等芝拉反应过来就在身后酒馆之中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之中将大门推开。 呼~！ 狂风卷起的细沙让世界都陷入了枯黄的色调之中，天地在这一刻像是被染上了同一种色彩一般让人分不清两者之间的边界。 而在打开门的瞬间，这些风沙也在瞬间朝着室内涌来，可还未等其进入屋内便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在门外，而从那风沙被阻隔的范围来看，这似乎是一个半圆形的屏障。 伊恩伸手在芝拉面前打了个响指提醒对方回神后才说道：“走。” “哦好。” 两人一起走进了风沙之中，只片刻便在那越发狂躁的风中失去了踪影。 酒保手忙脚乱的将被吹开的门关上，接着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并与酒馆中其他人一同陷入沉默。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监视者。 …… 苍叶在走出草龙王阿佩普如今栖息着的沙漠死地后就注意到了外界的变化，这黄沙飞舞的状况与他刚刚见到的景色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而导致这一气候现象的原因也自然是阿佩普刚刚那一连串的动静。 此处终究是阿佩普的领地，虽已被毁坏成这副残破的模样，但对方多年来栖息在此地已在此地留下深刻的烙印，这也导致阿佩普刚刚的行为引起了外界的共鸣。 这就如同法涅斯当年选择将自己诞生的地块升入空中一样。 只是草龙王并未意识到亦或者干脆放任这一点，而法涅斯选择的是更保守的做法，也不想过多影响区域。 同理还有那片奇奇怪怪的雨林。 那是同样是因阿佩普力量而出现的环境，在没了力量供应之后，雨林那没有生机的状态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它在向着如今的阿佩普如今的状态靠拢。 照这个规律，在未来百年千年时间内，那片雨林应该会逐渐凋零到只剩下一些较高的树木了，而到了那时候，生机也应该得以恢复些许。 苍叶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朝着来时的路前进。 他手中如今还托着一个前不久刚从阿佩普身上拔下来的鳞片。 这当然不是他去拔的，他甚至没有打算要这个鳞片，但是架不住他回来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踩到了这个鳞片怎么看都是阿佩普故意放在这地方的，毕竟自从其沉入沙地之中后那片充斥着死气的沙海就开始一个劲的流动，像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沼泽一样，很明显是对方在沙地里胡乱动弹导致的。 虽然不知道阿佩普给这鳞片的原因，但这送到脸上的好处苍叶也没必要拒绝，所以就干脆拿着了。 根据路上的观察，苍叶也知道这是阿佩普新生的鳞片，因为他刚刚踩到鳞片的时候鳞片是十分巨大且蕴含了庞大的草元素力的，这可比森下村中那些雨林人手中的【圣物】新鲜多了，但考虑到运输问题，苍叶才顺手用魔力能够压到只有巴掌大。 鳞片可塑性倒是挺强的。 也确实适合用来打造各种东西。 但同样的，在检查的过程之中苍叶也意识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比如，这个鳞片中蕴含着的那些本该来自元素辉石之中的魔力。 在感觉到这魔力的时候苍叶也多少明白了阿佩普是个什么打算，不过苍叶自己也的确很好奇阿佩普是怎么做到能让自身鳞片带上辉石独有的【辉石化】呢？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病症，是只有在身躯中植入辉石之后才会导致的病症，这一点从卡利亚人这么多年生活在那座卡利亚岛屿成片的辉石上面却并没有被感染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这也再度说明了接触辉石本身并不会导致【辉石化】。 但怎么那被森下村人当做【圣物】的鳞片会在接触后导致【植被化】呢？ 没一会儿后，苍叶就停下了脚步。 根本不是阿佩普影响了辉石是辉石影响了阿佩普，身为此世草元素最强执掌者的力量也因此产生了一些异变，就好像是 “感染源？” 苍叶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手中的鳞片。 如果真的和他猜想之中的状况类似的话，那阿佩普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这种影响力外加上阿佩普如今的力量特性。 枯黄如沙内里却蕴含强盛生机。 怎么看都不会衍生出什么好东西。 苍叶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交界地中那位神人【女武神——马莲妮娅】都无法解决的【猩红腐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可就大了去了。 希望不是。 心中抱有这样的想法，苍叶也加快了回去绿洲的速度。 阿佩普就被那高天之钉禁锢在沙漠深处的死地里，暂时不用去担心，而苍叶如今要赶紧回到绿洲去询问芝拉有关于那接触过他们森下村【圣物】也就是阿佩普那一枚古老鳞片的人具体是个什么“接触手法”，又是因为什么才导致的【植被化】。 还有就是认真研究一下这片全新的阿佩普的鳞片，看看这到底有没有感染性，至于实验体的来源苍叶想到了之前在陪伊恩去酒馆入住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奴隶以及那城镇外的兵器以及悬挂的干尸。 苍叶摇了摇头，实验体总会有的，只要他们三个还在沙漠待着，总有生灵会送上门来，而在这之前，先寻一些动物。 说着，苍叶就抓了一只在沙地里探头探脑的鳗鱼？ …… 第173章 监视者＆感染源？ …… “学长~我进来咯！我们今天要出去” 伊恩十分自然地打开了苍叶房间的大门，但是进入屋内的他却是愣了一下。 屋中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而且那本该关闭的窗户此刻也是大大敞开着，能够借此看到窗外那翻涌的风沙。 “什么嘛那么快就走掉了，都不说一声。” 原本还精神抖擞的伊恩整个人都蔫哒下来，他一脸无奈地走进室内，将那敞开的窗户关上隔绝外界翻飞的黄沙之后才退出房间并使用卡利亚魔法学院教授的一点小技巧在外将房门给锁死，随后才离开了这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后才朝着楼下酒馆走去。 因为这黄沙翻飞的天气，如今在酒馆内喝酒的住客与客人都不多，而且互相之间都并不熟悉，所以坐的位置都比较远，互相之间还有一种微妙的警惕感。 这也让伊恩很轻易地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芝拉。 芝拉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伊恩，“你来啦嗯？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应该穿成这样啊。”伊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法师袍，随后坐在了对桌位置。 芝拉也没怀疑，反而问道：“苍叶先生呢？” 伊恩顿了顿，回道：“学长有些事情要研究，所以就没有下来，你想去找他也可以？” “那还是不要打搅苍叶先生比较好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芝拉说着便看向了窗外，今天沙漠的天气突然变得极其糟糕，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卷起了无数沙粒在空中飞舞，它们遮蔽烈日的同时也让人们难以在户外行动，毕竟没人想被泼一身沙子，也没人想要被那高速飞舞的沙子蹭到眼珠。 “等风沙安稳一些之后出门随便逛逛。” 伊恩挥手招呼了下酒馆内的酒保让其帮忙点了两杯喝的以及店内招牌的早点，而在等佣人离开之后他才看见了芝拉那疑惑的神态。 “怎么了？” 芝拉欲言又止，“我们要这个天气出门？你是认真的？” “嗯。”伊恩点头，随后眼神微微瞥向那在酒馆边缘坐着的一个男人，那家伙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们这边，而且基本是没怎么掩饰的，正大光明的。 这一看就是那个绿洲城主安排来盯着他们的家伙。 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是一个未知数，但是能够肯定的是这些人应该是没有恶意，至少在这些人不知道学长已经出了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暂时不会有恶意。 如今这种正大光明的监视就是一个态度，表示他们没有恶意，是按照规矩来的，也希望他们别躲躲藏藏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终归是沙漠，而此地的纷争与麻烦在他们抵达这座绿洲城镇的之前的路上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所以伊恩也并没有反感这种行为。 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无视这些行为了。 因为如今这些人能够保持这种“善意”的最根本原因是他们能够有能力在只有三人的情况下从雨林乃至其他什么地方“活着”且是“自由人”的状态来到这片沙漠之中。 仅此而已。 前者是他早已经意识到的内容，后者则是他在昨天进入城中时看到那些被押运的奴隶时反应过来的。 所以，当他在意识到学长已经离开了之后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把那低调且为了方便的衣服换回了法师袍，一会儿需要出门，而且是专门在风沙天出门。 以学长的实力肯定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离开的过程，但只要学长一天没有回来，那这些家伙就有多一分察觉到学长失踪且三人队伍如今只剩下两人这件事。 他需要在此之前巩固一下自身在这些人眼中的实力，以此来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这么做可能也会暴露一些问题，比如让那些想法比较多的家伙更早的了解到学长已经离开了的消息，但这却也是他如今必须要做的事。 实力才是一切。 芝拉也没扭头去看，她其实老早就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家伙了，毕竟那家伙就没有打算收敛眼神，但以她的实力她完全不敢说什么只能当做不知道，而如今伊恩直接点明这一点反而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因为这是底气的象征，也在这一时刻他理解了伊恩为什么要换上这套服饰。 “感觉这里也不安全啊。” “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伊恩下意识脱口而出，而说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却没有对此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转移话题。 “你有什么打算吗？你跟着我们一起应该不只是想要出来逛逛。” “嗯我打算去找找有关于我父母的消息，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 芝拉没有继续这个内容说下去。 “所以你准备去哪？”伊恩十分自然地接过话题，“等风沙稍微平稳一些之后我们就能离开，放心，我有方法隔绝这翻飞的风沙，不至于弄得我们灰头土脸的。” 伊恩这后半段话让芝拉对接下来的路程安心了不少，随后也很是痛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按照我暗地里从村中大家伙口中得到的消息来看，贩卖奴隶的地方、赏金兑换所、拥有贵重展览品的地方以及古物店已经是如今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了但这种可能性也同样很小，毕竟这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能找到的希望” 说着说着，芝拉的说话声就显得小了起来，也让周遭其他客人喝酒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不过，总要去试试的嘛。” 伊恩果断说道：“那就先去贩卖奴隶的那些地方，我记得我们入住酒馆的路上就看到了那些奴隶被押运去往的地方。” “嗯。” …… 有了规划并且将早餐吃完之后伊恩才带着芝拉一起在酒馆中那些住客亦或是客人的或窥伺或讥讽或探究目光之中走向了酒馆门口。 在此期间酒保倒是过来提醒了一下他们外面的情况，明显是认为伊恩这两个外来的人小瞧沙漠这种风沙气候。 但在两人都表明知道之后酒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在两人身后准备随时关门隔绝风沙，毕竟每次开门之后他都需要将酒馆门口附近那些被卷入的沙子给打扫干净，否则会被老板责骂。 “你先准备一下。” “我这有什么能准备的吗？”芝拉一脸古怪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伊恩，“我给你鼓励一下？” 伊恩被噎的够呛，“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说完，他也没等芝拉反应过来就在身后酒馆之中一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之中将大门推开。 呼~！ 狂风卷起的细沙让世界都陷入了枯黄的色调之中，天地在这一刻像是被染上了同一种色彩一般让人分不清两者之间的边界。 而在打开门的瞬间，这些风沙也在瞬间朝着室内涌来，可还未等其进入屋内便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在门外，而从那风沙被阻隔的范围来看，这似乎是一个半圆形的屏障。 伊恩伸手在芝拉面前打了个响指提醒对方回神后才说道：“走。” “哦好。” 两人一起走进了风沙之中，只片刻便在那越发狂躁的风中失去了踪影。 酒保手忙脚乱的将被吹开的门关上，接着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并与酒馆中其他人一同陷入沉默。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监视者。 …… 苍叶在走出草龙王阿佩普如今栖息着的沙漠死地后就注意到了外界的变化，这黄沙飞舞的状况与他刚刚见到的景色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而导致这一气候现象的原因也自然是阿佩普刚刚那一连串的动静。 此处终究是阿佩普的领地，虽已被毁坏成这副残破的模样，但对方多年来栖息在此地已在此地留下深刻的烙印，这也导致阿佩普刚刚的行为引起了外界的共鸣。 这就如同法涅斯当年选择将自己诞生的地块升入空中一样。 只是草龙王并未意识到亦或者干脆放任这一点，而法涅斯选择的是更保守的做法，也不想过多影响区域。 同理还有那片奇奇怪怪的雨林。 那是同样是因阿佩普力量而出现的环境，在没了力量供应之后，雨林那没有生机的状态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它在向着如今的阿佩普如今的状态靠拢。 照这个规律，在未来百年千年时间内，那片雨林应该会逐渐凋零到只剩下一些较高的树木了，而到了那时候，生机也应该得以恢复些许。 苍叶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朝着来时的路前进。 他手中如今还托着一个前不久刚从阿佩普身上拔下来的鳞片。 这当然不是他去拔的，他甚至没有打算要这个鳞片，但是架不住他回来的路上走着走着就踩到了这个鳞片怎么看都是阿佩普故意放在这地方的，毕竟自从其沉入沙地之中后那片充斥着死气的沙海就开始一个劲的流动，像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沼泽一样，很明显是对方在沙地里胡乱动弹导致的。 虽然不知道阿佩普给这鳞片的原因，但这送到脸上的好处苍叶也没必要拒绝，所以就干脆拿着了。 根据路上的观察，苍叶也知道这是阿佩普新生的鳞片，因为他刚刚踩到鳞片的时候鳞片是十分巨大且蕴含了庞大的草元素力的，这可比森下村中那些雨林人手中的【圣物】新鲜多了，但考虑到运输问题，苍叶才顺手用魔力能够压到只有巴掌大。 鳞片可塑性倒是挺强的。 也确实适合用来打造各种东西。 但同样的，在检查的过程之中苍叶也意识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比如，这个鳞片中蕴含着的那些本该来自元素辉石之中的魔力。 在感觉到这魔力的时候苍叶也多少明白了阿佩普是个什么打算，不过苍叶自己也的确很好奇阿佩普是怎么做到能让自身鳞片带上辉石独有的【辉石化】呢？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病症，是只有在身躯中植入辉石之后才会导致的病症，这一点从卡利亚人这么多年生活在那座卡利亚岛屿成片的辉石上面却并没有被感染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这也再度说明了接触辉石本身并不会导致【辉石化】。 但怎么那被森下村人当做【圣物】的鳞片会在接触后导致【植被化】呢？ 没一会儿后，苍叶就停下了脚步。 根本不是阿佩普影响了辉石是辉石影响了阿佩普，身为此世草元素最强执掌者的力量也因此产生了一些异变，就好像是 “感染源？” 苍叶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手中的鳞片。 如果真的和他猜想之中的状况类似的话，那阿佩普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这种影响力外加上阿佩普如今的力量特性。 枯黄如沙内里却蕴含强盛生机。 怎么看都不会衍生出什么好东西。 苍叶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交界地中那位神人【女武神——马莲妮娅】都无法解决的【猩红腐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可就大了去了。 希望不是。 心中抱有这样的想法，苍叶也加快了回去绿洲的速度。 阿佩普就被那高天之钉禁锢在沙漠深处的死地里，暂时不用去担心，而苍叶如今要赶紧回到绿洲去询问芝拉有关于那接触过他们森下村【圣物】也就是阿佩普那一枚古老鳞片的人具体是个什么“接触手法”，又是因为什么才导致的【植被化】。 还有就是认真研究一下这片全新的阿佩普的鳞片，看看这到底有没有感染性，至于实验体的来源苍叶想到了之前在陪伊恩去酒馆入住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奴隶以及那城镇外的兵器以及悬挂的干尸。 苍叶摇了摇头，实验体总会有的，只要他们三个还在沙漠待着，总有生灵会送上门来，而在这之前，先寻一些动物。 说着，苍叶就抓了一只在沙地里探头探脑的鳗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