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佬进了无限游戏也得甩一杆》 第1章 在我成为钓鱼佬之前 无限诡异游戏降临人世,无数人类坠入死亡深渊,尸骨无存,全球人口骤降三分之二。 神看不下去了,他说: “要有光”。 于是,江愿诞生了。 但神没想到的是,这是一束稽光,滑稽之光。 江愿是神子,这毋庸置疑。 他母亲以处子之身,怀了他整整三年,左等右等,终于在一个紫微星大亮的良辰吉日,江愿横空出世。 那一日,紫薇星芒大绽,漫天星辰黯淡。 那一日,无限诡游集体哑火。 那一日,全球无人伤亡。 神降下梦境,告诉江女士,她所生非凡,是未来救世主。所以为了保护江愿平安长大,避免灾祸上门,她未对任何人提起自家孩子的特殊。 刚开始时,江愿还是靠谱的,天生的过人聪慧,让他自小便在街坊邻里间声名远扬。 无论是谁,只要掉进诡洞游戏,打个电话找江愿指点一下,就能顺利脱逃,这甚至比向无限安全部求救更管用。 这使他打小便得了个游戏天才的名号。 然而除开小打小闹,真正让江愿轰动世界的,是他在游戏内“佛前一钓”的壮举。 诡游十九年,璃明第一中学运动会,全校师生聚集操场,喜迎拔河决赛,可就在广播响起一段刺耳噪音后,全校都被吸入了游戏。 这个游戏诡洞的评级为灭,十年难得一遇。 上一次灭级诡洞登陆,是在平安市,后来,平安市就从地图上永远消失了。 师生们知道遭遇灭洞后,自知十死无生,只能祈祷不要死得太惨。 可当诡谲白雾散尽,他们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并非死亡绝境,而是一片逸散着白莲妙香,洁白如玉的极乐圣地! 触手可及的银河苍穹之下,纯净石板不染一尘,云雾缭绕如同仙境,众人面前,横着一大片盛满白莲的池塘,莲花饱满如婴儿稚脸,温柔的木鱼声,让他们逐渐放下恐惧。 就在此时,莲池对面的百丈阶梯上,一道宝相庄严的巨大身影,缓缓从雾中现出。 莲花宝座上,巨人盘腿而坐,身披袈裟,佛螺髻发,慈眉悯目,通体泛金,不用任何介绍,所有人的心中都响起了四个字---- 如来佛祖。 看到这位游戏门主,不少人吓得当场晕厥。 佛指了指莲池旁一列塞满经书卷轴的书柜,说:“孩子们,可否在一日内,从这些经书中找出一道妙法,自炼狱中渡一恶鬼,了我心愿?” 梵音入耳,横挡在佛陀与众人间的莲池轻颤,几朵白莲悠然散开,池面上映出了此时的炼狱。 无数浑身赤裸的深红恶鬼,赤面獠牙,在粘稠血海中或凶神恶煞,或绝望悲苦,或麻木不仁,在浓稠血海内匍匐翻滚,挣扎,像一条条精力旺盛的四脚蛇,看得师生们头皮发麻。 可从极乐到炼狱一个来回,别说一天,就算给一年他们也不一定能办到,更何况还要从炼狱里抓鬼? 佛祖眉眼弯弯,大手摊开,表示你们若办不到,那就只能永留五指山下。 就在师生们焦头烂额,无计可施,只能鬼哭狼嚎绝望等死之际,一道清朗笑音,自人群之中传来。 “佛祖慈悲,答案不是一开始就摆在我们面前了吗?” 意气风发的少年,含着笑意从人群中走出,霎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浓黑剑眉之下,一双清秀的桃花眼微翘,勾得凌厉,宽松的袖子随意卷起,露出清瘦有力的白皙胳膊,闲适悠然的气度,若不是因为他穿着校服,或许会误以为他本就是这圣境中的一位少年仙者。 是江愿! 佛祖看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语不发,悲悯的眸子弯弯,多了几分阴森悚人。 少年走到池边一朵白莲前,伸手翻开层层花瓣,找到了一只正在莲蓬上打盹的玉蛛。他伸出纤长手掌,那玉蛛竟是主动爬上他手心,吐出一根细长蛛丝。 那蛛丝晶莹剔透,江愿将其一端垂入莲池,众人便见这又细又长的白玉蛛丝,垂落人间,途径地狱,竟是直达底层的炼狱血海! 可蛛丝上空无一物,哪只怨种鬼会愿意上来? 就在众人操心时,却见一只赤裸小鬼一步踩上同胞脑袋,攀上蛛丝,眨眼间就往上爬了好几十米! 其他恶鬼见这小鬼是要逃离炼狱,也纷纷效仿,爬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恶鬼堆成一座大山,将蛛丝向下扯,眼看江愿要被拖下去,师生们赶紧过来帮忙,于是恶鬼与师生就着一根蛛丝,展开了一场贯穿天地的极限拔河。 十八个小时过去,眼看最开始那小鬼已经爬到莲池下不远处,胜利在即,师生们激动得加大力度,那蛛丝却是不堪重负,嘣的一声--- 断了! 在惯性作用下,所有人都朝后摔了个大马趴,溃散一地。 还未待众人绝望,那瘦骨嶙峋的赤红小鬼,却是从莲池下一跃而起,莲瓣漫天,水花四溅,那恶鬼竟是结结实实地砸进了江愿胸口! 原来那蛛丝刚好断在小鬼脚下,让他得以借着最后那一绷之力,跃出莲池,登上极乐! 超度成功,佛陀泯然一笑,重新变回慈眉善目的模样,打开门,放这一千多人离开极乐。 无伤带全校通关灭级游戏,江愿一钓成名,人们这才发现,他正是那位令万千游戏集体哑声的天降紫薇星! 江母也只得向安全部交代---江愿乃元神赐子,为救世而来。 神子之名赫然传开,举世震惊! 江愿却是自此悟到一件事:如来佛祖的渡鬼游戏并非刁难,而是在向他们传达一道禅机。 “妈,众生平等,我不仅要拯救人类,也要拯救那些在游戏里受苦受难的众生!” 江大圣母很是感动,一汤勺敲在了神子脑门儿上:“你在想屁吃。” 让他死了这条心。 然而这一勺子并未阻止江愿的宏图大志。 五年后,他“地府搭桥”,创下惊世壮举,惊动了游戏主人,同时也成为了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诡游二十四年,中元节当夜,西京护城河畔热闹非凡。 原本人们聚在河边放金莲灯,烧纸,悼念逝去亲友,不料河面突现诡洞,勾走上千生魂,只留下遍地空壳肉身。 安全部判定这是个灭级后,第一时间选择疏散群众,可当时还在实习期的江愿,却是违抗命令,主动入了诡洞,要以一己之力救下所有人。 他进了鬼城后,找到了高座于阎王殿里的十位门主-- 十殿阎王。 他们在比赛谁抓的生魂多,不仅是现实的,连游戏内的也一起祸害,截至目前,已经抓了万人有余,再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愿好话说尽,但阎王老爷们非但不听,还要罚他下十八层地狱。 良言难劝该死的阎王,江愿无奈,只得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在执行官先烈们的热情帮助下,成功将阎王们一一斩杀。 鬼卒们缩脖躲至一旁,一万多生魂浩浩荡荡出了城,可刚到鬼城外就犯了难,因为无论是要还阳还是回现实,都得跨过奔涌的黄泉。 这黄泉宽达一百多米,河面上唯有一艘小破舟,完全不够用! 时间紧迫,再晚一点,他们的肉身就真死了! 正当两边鬼准备抢船互殴之际,为首的江愿却是一棍子下去,将船打碎。 正当所有生魂不明所以之际,江愿使用刚从阎王手中夺走的打鬼鞭,先是命令破船化作桥骨,然后命令河面上的莲花灯聚上桥骨,化作桥身,不到半天,就造出了一座横跨黄泉,金光璀璨的莲盏桥,照亮了大半座地狱! 之后,白衫神子牵着身边一只异世小鬼,一步、一步,踏着万千纸金莲花,率领两世生魂,浩浩荡荡乘着莲盏桥,回了各自来处。 地府斩阎罗,一舟渡万鬼,江愿再次成为世界焦点,当一个记者问他为何要救游戏世界的鬼时,他言笑晏晏,说出了令自己顺利人生直接骨折的话: “被无限游戏折磨的,不仅是我们,还有游戏内的普通人,甚至门主,都是游戏受害者。我们不该互相伤害,而是要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罪魁祸首邪神。” 台下掌声雷动,这可把坐在电视机前的邪神给气坏了。 他捏碎了电视遥控板,当晚就屈尊潜入神子梦中,尖声嘲讽道: “你个大逆不道的杂种,狂妄自大的蠢货,迟早会在我的游戏里死不瞑目,尸骨无存!” 江愿笑得玩世不恭:“哟,邪神阁下这是气得跳脚了?” 他面对被黑雾萦绕的邪神,随手化出一张白纸,写写画画,递给邪神。 “这是我在你游戏中发现的错漏,啧,这么潦草,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啊,无垠。” 邪神抓过纸,看完愣了半晌,顿时笑得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行,你有种,你了不起,以后别后悔!!!” 说罢就化成一道黑雾离开了。 友好会谈结束,江愿兴致勃勃等待后悔,可左等右等,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终于等来了挑衅邪神的报应。 这次江愿依旧赢了。 只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那不要脸的糟老头子,竟是将江愿的母亲变成了一个诡门! 他恶毒的把江女士变成一扇连通两世的血肉诡门,门内诡谲变幻的肉瘤病毒不断向外扩散,江愿不得已,只能在最短时间内,屠光了包括母亲在内的整座安全部。 像是为了嘲笑他,就在江愿也被感染,准备在变异前葬身火海时 他被救活了。 他的师傅老蒋,九死一生的从那肉瘤诡门里找出了解药。而从江愿杀母,到师傅拿到解药,中间只隔了三分钟。 就这三分钟,让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变成了千古罪人,受害者家属哭得撕心裂肺,冲入法庭,要求判他死刑。 “他就是想赢想疯了!连亲妈都杀!” “玩儿游戏已经玩到连现实都分不清了!!!你这疯子快死啊!” “去你妈的神子!大逆不道的畜生!这么多人啊,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或许是被巨大刺激吓出了精神病,也可能是天生不正常,总之,人们的批评痛斥、哀嚎、杀意,并没能让江愿反省,反而让高高在上的神子一时绷不住,疯了。 白芒一闪,法庭上,所有人脖颈前都横了一根锐利蛛丝。 “小心啊,我的梵问脾气不好,很容易伤人的。” 他笑得依旧灿烂,可每一个字都饱含和煦杀意,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吓得所有人不敢妄动,生怕他一拉蛛丝,法庭人头遍地。 江愿拆下手铐,来到法庭中央,面对摄像头向全世界宣告: “你们这群无知愚钝的凡夫俗子,没有资格审判我。” “我是唯一的神,救世的主,末法时代的光,宇宙运转的理,你们只有信仰我,崇拜我,歌颂我,追随我的脚步,才能获得救赎,脱离这场无限地狱。” 他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法庭,一出门就在无数狂热信徒的推崇下,成立了一个以他为首的极端组织。 他们以神之名,四处征战游戏,横冲直撞,胡搅蛮缠,打劫玩家,惩罚异教徒。 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把整个社会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据说,有人因为从江愿面前路过,没有行礼就被视为不敬,直接丢入游戏,死无全尸;还有人因为说了江愿坏话,当晚全家都被逼杀进游戏,成了某个门主的洞窟装饰。 可谓惨绝人寰,灭绝人性,这哪是神子?就是个邪教头子! 而随着无限游戏越来越少,人们对江愿暴行的怨恨越发高涨,显得他像个和平时代的跳梁小丑。 幸运的是,他没有逍遥太久。 三年后的某天,他胆大包天的抢了安全部道具库,率领着狂热信徒们进了一个游戏,然后 就再也没有消息。 人们热泪盈眶,奔走相告,这天杀的小丑终于被邪神收了!真是大快人心!普天同庆! 如此又过几年,风平浪静,一切趋于平淡,游戏得到有效抑制,渐渐变成了像台风、火灾这样的普通灾难,虽偶尔会造成破坏,但都在可控范围。 甚至游戏内的道具、技术,还能对人类社会产生正向帮助。 就在一切都在向好发展,人们开始淡忘那跳梁小丑时,您猜怎么着? 江愿压根就没死,他只是厌倦一切,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没钱了就去黑工厂做日结零工,生产一些三无产品赚个一百来块,有钱了就去河边钓鱼。 一天日结,三天钓鱼,年年空军,不知疲倦。 如此摆烂七年,本以为接下来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可天不遂人愿,就因为钓鱼时右脚先向后退了半步。 这祸害,又进了一个游戏诡洞。 第2章 误闯诡游遇仇家 昏暗的煤油灯悬在低矮船舱中央,晃得人眼晕。 一道稚嫩童音,自黑暗中响起。 “这是哪儿?好黑啊外外婆我好怕啊呜呜呜!” “小宝别怕,这儿是玩儿游戏的地方,不哭不哭。” “大妈,能不能让你家小孩儿安静点?别把怪招来了。” “没看到我正哄着呢吗?你没当过小孩儿吗!嫌弃别人也不看自己什么德行,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嘿,可去你妈的!死老妖婆放什么猪屁,会不会说人话!” “王哥,王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接下来都是队友,别伤了和气!” “怎么这么多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外婆!外婆!!!” 之后,中年妇女一顿妙语连珠的国粹,打破了令人尴尬的黑暗,骂得原本寂静阴冷的船舱迅速热闹起来,充满欢乐。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邋遢的蹲坐在脏污角落,墨镜后的眉眼平平,像条没有生机与希望的咸鱼,与环境融为一体。 就在刚刚,江愿好像钓到了他七年来的第一条鱼,说好像,是因为鱼线下沉,他先是惊奇,又是大喜,猛一拉杆,右脚向后一踏,还没来得及见到鱼,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这里。 显然,他不小心碰到诡洞,被拉进了游戏。 可惜,差点就钓上鱼了。 江愿沉重的感叹完,收回心思,扫视了一圈屋内环境。 房间四周堆放着旧杂物,中央架着一把简陋木梯,全都散发着一股沉闷咸腥的腐臭味儿。 地面摇晃,墙面粗糙,全都爬满了长期被海风侵蚀造成的锈斑,以及长年累月积攒出的刀劈斧砍。最重要的,是悬在墙上的,各种锈迹斑斑,令人匪夷所思的铁锁刑具。 这大概率是一间位于海盗船下方的牢房。 开局不算友好,分分钟都能死人的模样,但江愿向来不惧恐怖游戏,他只怕其他玩家。 现在外界盛传江愿已死,天下太平,万一现在被人发现他还活着,那他的冤亲债主们,必然会排着队来找他复仇偿命。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又会被打乱。 不行,得藏好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通关游戏,了无痕迹的离开,江愿想。 他随手抹了一把地上的焦油,涂脏脸蛋。然后坐在原地,默默观察其他玩家。 这个房间里,加上他,总共有九个人。 小男孩儿跟中年妇女是一家,正在跟妇女吵架的五个男人是一伙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现在正跟他一样,坐在他正对面的黑暗中,冷眼观察局势。 “得了!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报案!早点打完我还要回家做饭!”大妈舌战完群儒,掏出手机就拨了一个电话。 江愿眉头微蹙,情况不妙。 掉进游戏诡洞,打电话向安全部求救是常规操作,但现在,这里有他这个前任邪教头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大部分执行官恨他恨得牙痒痒,要是听说他还活着,不等游戏结束,游戏外就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好,准备把他捉拿归案。 “喂?是安全部吗……” 不好,得阻止她。 江愿正要起身,刚才在对骂中充当和事佬的衬衫男,却是一步往前,抓向大妈手机。 “我要报……哎呀!你干嘛!”大妈将手机护在怀里,怒骂一声! 衬衫男笑嘻嘻搓手:“哎呀,阿姨,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报案嘛。又不是什么大游戏,就几个人,咱们互相配合一下,动动脑子就过了,何必麻烦人家执行长官呢?” 大妈眼睛一转:“哦,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是想独吞道具?” “瞧您这话说的,那肯定是人人有份啊,你把执行官叫来,按规矩他们也要分一笔,说不定还要拿大头,何必呢?咱们私了,到时候得到的珠玉,道具,平均分”那男人凑到大妈耳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看大妈就要被忽悠瘸了。 可你大妈终究是你大妈,坚持道:“不行,我信不过你们,我要报案,喂……!” 一旁的王哥憋不住,夺过手机就要给大妈砸了:“你个死老太婆,报你妈报!留着给自己报丧去!” 大妈拼了命的抢手机,尖叫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败类肯定不是好东西!救命啊!” 小宝看到有人欺负外婆,再次哭嚎起来:“哇!!不许你们欺负外婆!坏人!!呜呜呜哇!!坏人!” 眼看游戏还没开始,玩家们就起了内讧,江愿冷眼看着对面的反应,果不其然,很快,从那个叫王哥的身后黑暗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夺回了大妈的手机。 “给你们两个选择,让她报案,或者从现在开始躺到游戏结束。” 青年的嗓音清脆凌厉,他从黑暗中现身,鹤立鸡群般的挡在中年男人们面前,将手机还给大妈。 他戴着黑口罩,黑绒毛衣外,配着一整套松弛慵懒的灰白西服,黑皮鞋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贵气。虽看不清面容,但这出类拔萃的气质,绝非常人。 他站在昏沉的灯光下,像一个准备拍摄幽灵船主题的时装模特,衬得周围人像幕后工作人员。 江愿看着男人那双熟悉的,猫一样锐利的漂亮眉眼,心头一颤,胸口像是被什么猛敲了一下。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白脸,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王哥愤愤,他向来看不惯这种绣花枕头,说着就要再抢大妈手机,阻止报案。 青年人狠话不多,一记寒芒闪动,厉风扑面,王哥粗脖上,瞬间横了一把雕满雪纹的银色长枪,再往前一步,就会血溅八方,人头落地。 整个船舱霎时安静下来。 唯独小宝看到了那银枪,立刻尖叫道:“雪影?!” “是洛神哥哥的雪影!是洛神哥哥!!!外婆!!洛神哥哥来救我们啦!” “洛神?雪影?!你是洛明灯?!”刚打完报案电话的大妈同样惊异,随即喜笑颜开:“明灯,你怎么也来了?!” “休息的时候出来散步,买个咖啡就被卷进来了。”青年收回长枪,摘下口罩,坦然的露出了精致的俊雅面容。 一个秃胖子疑惑:“洛明灯?谁啊,很有名吗?” “切,还行。”王哥后退一步,翻了个白眼儿,嫌弃道:“一个最近有点火的游戏明星,外号叫什么洛神,那些蠢婆娘,迷他迷得比见了亲爹还孝顺。” 字里行间都泛着酸味儿,显然这位明星的热度让他很是不爽。 难怪这人看起来这么眼熟,江愿想。 他认识洛明灯,不仅认识,还挺熟的。 那时的洛明灯不叫洛神,还只是一个每天躺在病床上,病怏怏的小朋友,远没有现在这么强的攻击性。 江愿作恶多端,在外面欠下了很多烂账,洛明灯也算得上是他的冤亲债主之一,欠得不多,也就一个亲哥。 洛明灯生在一个四口之家,家境优渥,幸福美满,但在一次出游时,全家意外掉进了一个诡洞,陷入游戏。 父母用生命,换得了兄弟二人通关游戏。 小明灯在游戏里遭遇重创,内脏严重受损,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躺在病床上,年长八岁的哥哥洛烛影处理完父母后事,独自担起了照顾弟弟的重任。 然而祸不单行,由于兄弟二人当时未成年,监护权落到了舅舅手上,舅舅跟舅妈卷走了他们父母留全部遗产,每个月只给他们一丁点儿生活费,连小明灯的药费都不够。 当然,对他们来说,小明灯死了更好,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供他们的女儿留学。 哥哥没辙,只能一边打黑工挣钱,一边照顾弟弟,最后不得已,只能向学校提出休学。 江愿跟洛烛影是同班同学,两人竞争年级第一的位置,可在得知了洛家兄弟的遭遇后,江愿主动拽着洛烛影加入了他的冒险社团、 几个游戏后,他将最值钱的道具让给洛烛影,让他拿去卖了换钱,一举解决燃眉之急。 洛烛影也因此成为了江愿的左膀右臂,唯江愿马首是瞻,出生入死,如影随形。 但由于父母的死,洛烛影对弟弟洛明灯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执着。 因为担心脆皮弟弟再次受伤,所以他一直把小明灯锁在家里,上学全用网课,决不许弟弟出门,兄弟关系十分紧张。 江愿去他们家做客,经常能看到兄弟对骂的奇景。 小洛明灯在厨房里,边切菜边痛骂哥哥是个变态疯子控制狂,洛烛影在一旁炒菜,骂弟弟是个没良心的脆皮白眼儿狼,可无论弟弟如何撒泼反抗,控制狂哥哥就是死活不许洛明灯离家半步。 因为他怕弟弟出门遭遇诡洞。 当然江愿是个例外。 毕竟诡洞怕江愿。 所以洛烛影允许江愿偶尔带弟弟出门,因此小洛明灯很缠江愿,天天就盼着江哥哥带他出门玩,几乎是把他当成亲哥哥。 直到江愿后来发了疯,带着洛烛影南征北战,最后孤注一掷的错误选择,让洛明灯永远的失去了哥哥。 虽说这对兄弟直到最后一面都在骂架,但洛烛影好歹是洛明灯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江愿把人弄没了,还是挺对不起人家的 所以 绝对不能被小明灯认出来!江愿暗下决心。 视线回到船舱内,大妈看着洛明灯,重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哎呀,明灯啊,你要早说是你,阿姨我就不报警了嘛,有你在,阿姨可不怕这群瘪三儿!” 王哥气得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洛明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侧身,看向还隐藏在黑暗中的最后一个人。 “我不担心他们,我担心的是这位隐藏身份坐在这里,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墨镜先生。” 他的语气泰然,却一针见血。 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竟然还坐着最后一人! 他头戴一顶帽子,帽檐压得极低,双眼被墨镜遮挡,身形稳如老狗,藏匿于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神秘莫测,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江愿身上,充满审视与警惕。尤其是洛明灯,锐利的双眼微眯,如有实质地直刺向江愿,像是能直接看穿他的身份。 洛明灯虽看不清对方面容,但仅凭大致轮廓,就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不爽。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大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 死遁中的邪教头子江愿,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小子,不仅当上了大明星,这眼睛还挺尖的。 他在众人的审视中,缓缓地将手伸到背后,摸索着什么。 洛明灯眉头微蹙,警惕的握紧了手中长枪,男人们也捏着手机,随时准备祭出看家武器,一旁的大妈赶忙将小宝护在身后,免得波及孩子。 男人缓缓起身,黑暗中传来细长物凿地的敲击声。 “哒----” “这个人是?!”大妈神情惊疑。 “哒---哒--哒----” 男人杵着一根漆黑长棍,从阴影中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他有些驼背,头戴驼色渔夫帽,帽檐下露出细碎的苍白短发,廉价大黑墨镜上裂着几道口子,面色脏污,一身油渍,嗓音嘶哑,夹杂着南边方言,冲众人含糊不清的说: “各位行行好咯窝已经三天没吃饭啦” 居然是个饿得快死的瘸腿瞎乞丐! 第3章 苟命乞丐撞线索 船舱内,因为这个新玩家的出现,陷入了第二次沉默。 “真可怜啊。” 大妈于心不忍,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馒头,让孙子递到瞎乞丐手里,乞丐拿到馒头,摸了摸,又闻了闻,顿时不敢置信的喜出望外,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喊:“谢谢啊!好心人!” “这种人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王哥嫌弃不已,道:“喂,瞎子,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 江愿嚼着馒头,含糊不清的扯着嗓子:“什么吃的?” 王哥:“得,这眼睛瞎,耳朵还聋,妥妥一个拖后腿的。” 秃胖子:“一会儿丢给执行官呗。” 众人嫌弃的放下戒备,洛明灯却是捡起一块锈铁片,趁所有人不注意,朝江愿面门丢去,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那铁片精准的从乞丐脸颊旁掠过,直到风声划过耳边,低头嚼馒头的乞丐才疑惑抬头。 “哎?啥子哦?” 就像刚注意到有东西飞过一样,江愿将瞎乞丐演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大妈看不过去,小声劝道:“哎呀,明灯啊,这就是个瞎乞丐,你何必跟他过意不去呢?” 王哥抱手:“还能怎么样?大明星看不惯残废呗,呵。” 难道真是误会了?也有可能是这个假乞丐太能演了。 洛明灯没说话,牢牢盯着乞丐的一举一动,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得换个更直接的方式 突然,人群中间的空间扭曲变换,一道娇小身影的闯入,打断了洛明灯的盘算。 “大家好,我是来救援本场游戏的执行官,我叫莫忧,隶属西京无限安全部第一支队,执行编号。” 小姑娘一进诡洞,就冲周围人敬了一礼。 她一身合身的黑底紫边制服,胸口的金色徽章上,画着一条莫比乌斯环造型的噬身蛇,环中央的蛇头被一把长剑从中斩断,是标准的执行官打扮。 可即便她穿着端正,站得笔直,这娇小的身型跟稚嫩的面容,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执行官疑惑:“怎么了吗?” 虽说小姑娘直属安全部第一支队,能力肯定不差,但大妈望着她干干净净的肩章,斟酌着自己的词句:“小妹妹,不是阿姨不信任你哈你实习期结束了吗?” 执行官莫忧认真回答:“我师傅说,只要我带你们平安通关这个游戏,就让我过实习期。” 大妈捂脸,另外几个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认真说明:“请大家放心,经安全部检测,这个游戏的评级是【危】,我师傅说我能对付。” 自诡游降临以来,国家安全部将所有游戏分了四个等级:安,危,殆,灭。 【安】表示这个游戏简单,基本不死人。 【危】表示这个游戏有些危险,会死人,但难度不高。 【殆】表示这个游戏危险,容易死人,难度高。 【灭】则表示这个游戏十死无生,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或者直接放弃。 通常,人们遇到的都是【安】或【危】级游戏,殆很少见,灭级更是十年一遇。 在江愿那个年代,危级游戏是不可能只派一个实习执行官的,但随着时代发展,人们手里的珠玉跟装备、道具越来越多,就连危级游戏也变得稀疏平常,死亡率极低,若不是大妈不放心那几个男人,确实可以不叫执行官。 用车祸来打比方的话,遇到危机游戏,就像两辆车剐蹭了一下,车主懒得叫交警,于是私了的等级。 王哥抱手:“老太婆。现在执行官也来了,你没话说了?” 大妈无奈:“行,那开始。” 莫忧点头,拿出了手机:“好,在开始前,我需要按规定登记一下各位玩家的身份。” 她走到距离最近的洛明灯面前:“姓名,身份证件,进入时的诡洞位置” 洛明灯却是挑眉看着她:“你问我名字?” 莫忧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我认识你吗?” 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江愿乐得差点笑出破绽。 洛明灯嘴角抽搐,怀疑她在欲擒故纵。 大妈在一旁惊讶:“小忧啊,你不知道洛明灯?他可是现在最火的职业游戏明星啊!” 莫忧又想了想,诚恳回答:“可我确实不认识。” 大妈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当执行官的,消息咋这么不灵通?来,让张阿姨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她不由分说就把执行官拉到一边,开始给她安利不对,是科普大明星的光辉过往。 江愿觉得有趣,跟着往那边凑了凑,听了一耳朵。 “话说几年前,游戏直播刚兴起那阵,整个行业乌烟瘴气,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那些不正规小公司为了赚钱,会签很多主播,然后安排他们进游戏,进行各种血腥暴力色情的博眼球擦边直播。这你是知道的?” 莫忧:“有所耳闻,后来大整顿,抓了不少人。” “对,那你知道当时为什么突然整顿吗?” “不清楚。” 张大妈拍手说道:“就是因为明灯啊!” “那个时候明灯因为长得好,被骗进了一家皮包公司,刚签完合同,那老板就想潜规则明灯,被明灯言辞拒绝后,那老板为了报复,将明灯跟一群新人,全都坑进了一个殆级游戏,差点儿全军覆没。” 莫忧:“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明灯护着那群小新人,九死一生的杀出来了。 而且他一出来,就扛着这扇刚收服的诡门,闯进酒局,把那龌龊老板连带着他的同伙,全部一脚踹进游戏,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一天后,那群黑心老板们尿着裤子出来,鬼哭狼嚎的爬进安全局,挨着把自己干的事儿全供了,还求执行官赶紧把他们关起来,为此不惜举报了不少跟他们一样的垃圾,牵扯出不少恶性案件,这才导致了安全部对游戏直播的大整顿。 之后明灯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打职业游戏联赛,去年拿了冠军,被封为洛神,今年也是夺冠的热门选手!厉害。” 莫忧疑惑:“每年都会有一个冠军,那每年都有人封神?神这么好当吗?” 大妈:“哎呀你这孩子!这不是重点啊!重点在于洛明灯很厉害,所以大家才给了他这个外号啦!” 莫忧点头:“原来如此,是挺厉害的。” 如此礼节性的敷衍回答,让一旁的洛神顿时黑了脸。 噗! 江愿低头忍笑,这小姑娘怪有意思的。 然而他刚笑完,执行官转身,他就成了下一个乐子。 “什么?”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耳朵突然就不好了,假装自己没听清。 “身份证!电子身份证或实体的都可以!或者报身份证号也行!如果实在没有!那只能麻烦你结束后跟我去安全部一趟了!”莫忧在他耳边大喊。 洛明灯站在莫忧身后,饶有兴趣的想看这瞎乞丐会如何应对。 “哦哦,身份证啊” 他靠在脏污墙板上翻找口袋,洛明灯笃定他拿不出身份证,正准备要求执行官把他脸擦干净,好看清这人是谁时,却见这乞丐还真拿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 “余夫?” “啊!是我!” 看着照片,虽然脸有点脏,但好像也对得上,只是莫忧在看到这名字时楞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跟我师傅同姓” 至于诡洞地点,江愿不能说实话,学着洛明灯跟大妈,报了西京二环的某公园步道。 之所以要报诡洞位置,是为了通知安全部保护诡洞入口,防止其他人再掉入,并在玩家们出游戏时做好接应工作。若是多个诡洞,还要分派人手,去各个地点蹲守。 登记结束,确定所有玩家都是从相同诡洞掉入后,莫忧向安全部通报情况。接着,她按照惯例,向玩家们说明游戏开始后的注意事项。 “为保证各位玩家在游戏中的安全,请记住以下几点。 一,游戏内,执行官代表国家法律,拥有绝对执法权。 二,玩家们在游戏中,必须服从执行官指挥,禁止擅自行动,若玩家执意违反,执行官有权制裁。 三,游戏结束后,道具与珠玉将由执行官公平分配。” “我说明白了吗?” 众人敷衍点头:“嗯,明白。” 显然都已经习惯这套流程。 一切准备完毕,接下来只要走出安全屋,就算游戏开始,小姑娘率先爬上木梯,双手往上,推开了舱顶的牢房入口。 “接下来游戏开始,诸位请跟在我后面” 刺眼的阳光从门缝后倾泄而下,晃得众人睁不开眼,江愿却是眼尖的注意到,门后有道高大黑影! “嗖!!!” 风声贯耳,那黑影劈头盖脸的冲姑娘脑袋砍下来!眼看就要劈到了! “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洛明灯眼疾手快,手上银镯立时化作雪影长枪,将黑影弹开,护住莫忧,先一步蹿了出去! “哇啊!!!!” 舱门外响起接连不断的惨叫。 “是异邦人入侵!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快死啦!!!” 众人趁机鱼贯而出,爬出船舱,与门外的一众海盗直接开战。 霎时间,舱门外撞击声,怒吼声,锐器入肉声不断,江愿尽忠职守的扮着残废,跟小男孩儿一起苟在船舱里,直到最后才颤颤巍巍的爬出船舱。 他把鱼竿当导盲杖使,瘸腿儿出来的时候,恶战已接近尾声。 船舱外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个高大汉子,五官立体深邃,凶神恶煞,都是一身大航海时期的西洋海盗打扮。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海盗不全是洛大明星干掉的,其他玩家也都熟练的祭出自己的武器,打倒不少海盗。 甚至张大妈都用平顶锅敲死了俩海盗。 动作果断利落,大开大合,令人佩服。 反倒是年轻执行官,拿着一人高的斩马刀,站在旁边,风中凌乱,看着眼前这群战斗力爆表的公民,脸上的表情,活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第一次经历社会毒打。 第一战从开始到落幕,只花了五分钟时间。 莫忧望着满地海盗尸体,问:“一个活口都没留吗?” 玩家们四下张望,骄傲的点头:“嗯,全死光啦!” “可你们把海盗全杀了,那下一步的线索该怎么办?” 此问一出,众人顿时陷入沉默。 是啊,按理说他们该留个npc角色,好拷问下一步的任务,可他们刚刚一上头,谁都没留活口,那下一步该咋整? 大妈有些为难:“啊,这,你也没说要留活口啊!” 王哥:“留什么留,这些海盗一个个跟疯了一样,杀了就杀了,线索再找就是了。” 大妈:“你说话真像放屁,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王哥:“死老太婆!你就是喜欢抬老子杠是!” 眼看又要吵起来,年轻执行官赶紧好声好气的劝,洛明灯在一旁抱手看戏,眼睛时不时瞟江愿一眼。 江愿在心中叹气,现在的人脾气可真够火爆的。 他早在过来时就发现线索了。 就在船舵右后方,有两个海盗的身下,压着一沓崭新的纸,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大概率是后面的线索。 但他现在是个瞎乞丐,不能直说,得不动声色的让别人发现,还得避开洛明灯那小子。 莫忧大喊:“只能麻烦大家四处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众人点头,分散寻找线索,江愿懵懂转身,杵着拐杖到处溜达。 船只摇摇晃晃,众人在海盗船里里外外翻查半天,就是没人找到那线索,江愿本以为洛明灯能有点脑子,没想到那小子太聪明,直接钻船长室里去了。 正当他准备搞点动静时,身后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 “啊呀!!!” 嘭----!的一声,江愿重重摔倒,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砸到了那具海盗尸体上,周围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衬衫男第一个走过来,扶起江愿:“兄弟,没事?” 江愿在心中暗骂:我有事没事你还不知道?不就是你小子推的吗! 但他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推的含义:这人知道这里有线索,但不想明说,于是推摔乞丐,好让众人注意线索。 可江愿也不是好惹的,于是将计就计,反手一把就抓住了衬衫男衣领,吼道:“你!你好好的,推我做什么?你推我做什么?!你想杀了我吗?!” “啊?你疯了,我推你做什么?”衬衫男见执行官走过来,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你这死瞎子!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推你的!?” “哎呀!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欺负乞丐啦!这个遭报应的坏人啊!” 王哥见同伙被抓,怒骂道:“喂!死瞎子,别在这里搞事!老李,没事!” 执行官见玩家们又闹成一团,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好了,好了,大家先停一停别闹了” 她没想到比起游戏里的怪物,这些玩家间的矛盾更难处理,就在她走过去劝解时,却被乞丐脚边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噫?这是什么?” 她走到海盗尸体旁,小心翼翼的把尸体挪开,取出了下面的一沓纸。 “太好了,是线索!!”执行官大喜,众人顿时停止了纷争。 那是一张画着红线的航海图,以及一张被血浸红的报纸。 报纸整张版面,只写了一条新闻: 【伊莎公主大婚在即,国王为公主准备了三百吨黄金作嫁妆!】 “原来如此。”洛明灯从人群后面探过头来,若有所思道: “看来我们的任务,跟这个公主有关系。” 第4章 永恒玫瑰号 夕阳缓缓沉入水下,橘色海面波光粼粼,复仇女神号随着波涛摇晃。 根据洛明灯推测,玩家们准备顺着线索,接下海盗的计划,按照航海图标识去打劫公主嫁妆,寻找这个游戏的门主。 距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几个男玩家闲得无聊,将海盗尸体抛入海里,饶有兴趣地看鲨鱼抢食。 小男孩儿捡了一把西洋剑,学着洛明灯模样,在船上到处蹦跶,大妈跟执行官从仓库里找了些吃的出来,给众人补充体能。 江愿苟在甲板栏杆上,假意吹海风,实际却是望着船下汹涌的大白鲨,心痒难耐。要不是其他玩家都在,他真想把手边的拐杖变回鱼竿,甩进海里钓鲨鱼。 要是能钓上来一条大鱼该多好呀。 真可惜了。 就在假乞丐惆怅时,余光却忽然瞥到什么东西,正从船下一闪一闪的飘上来。 江愿没动,任由那个小东西飘到自己面前。 是一个小泡泡。 大概是海浪拍在船壁上形成的,也就手心大小,夕阳照在它身上,映照出一层灿烂金芒,梦幻灿烂,就这么乘风浮到了江愿面前。 它像个小顽童,围着江愿转了一圈,又飘回他面前,乐得一蹦一蹦的。 江愿觉得有趣,把手指在脏污的短袖上蹭了蹭,抚风般伸向了泡泡,泡泡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浮在半空,静待男人的修长指尖 “你在做什么?” 质疑声起,小泡泡忽地往前一扑,撞在江愿指甲上,破碎了。 江愿装作没听声音,手依旧放在外面瞎晃,像在摸风。 洛明灯从他身后走过来,冷冷道:“我检查过那些海盗的尸体,在最开始被我杀掉的那个海盗脚踝上,发现了一道极细的勒痕,像鱼线勒的,非常新鲜。” “但我问了其他人,没人用丝线当武器。你说这会是谁留下的?” 谁知道呢? 江愿没接他话茬儿,艰难侧身道:“哈?小伙子,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点?” 洛明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狠狠道:“你骗别人可以,别想糊弄我。你到底是谁?” 他说着就伸手要摘江愿墨镜,江愿侧头躲开,惊叫:“呀!年轻人,你好好的,怎么老盯着我欺负?!” 这瞎子,灵活得有些过分了。 洛明灯眼神阴沉,想给这家伙上点手段。 “砰!!!!!!!” 船头的巨大爆炸声,打断了两人的纠缠,江愿趁着船身剧烈晃动,跟大明星拉开了距离。 玩家们聚到甲板上:“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平头男卷起衣服,擦着粘在脸上的脏东西,惊魂未定的指着船头下方。 “刚刚…我看到有个很大很白的肥猪飘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呢,那猪就撞船头上,砰一下就爆了他妈的绽我一脸,真恶心!” 大妈疑惑:“猪?这海上哪儿来的猪?” 众人往下看去,全都嫌弃的皱起眉头。 “什么东西啊,好臭!” “呕……” 只见船头底部,糊着一大圈爆炸后留下来的烂肉,黄白相间,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就像充分发酵过的熟腐肉浆,熏得人反胃。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平静海面上,陆续浮出了更多白白胖胖的臃肿物体,像猪,也像被吹胀了的大气球,表面上套着一层被撑开的布料。 待看清后,玩家们皆是脸色一变。 “外婆,那是什么呀?” 大妈一把捂住孙子的眼睛:“小宝别看,是脏东西。” 被绽了一脸的平头男当场呕了出来。 “那不是猪。”年轻执行官冷静判断: “是巨人观化的人类尸体,撞上船后引发了尸爆。” 看起来,我们这次要打劫的目标情况不太妙啊,江愿想。 洛明灯:“看服装,像是贵族或者宫廷里的仆人或守卫……再往前就是地图上标红叉的位置,送公主出嫁的船肯定出事了。“ 海面越发平静,刚才那些围着船的鲨鱼,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越来越多的膨胀浮尸,朝着复仇女神号飘来。 “不能再碰到这些尸体了。” 莫忧神色严肃:“这艘船承受不了太多尸爆,我来开船,其他人抓住牢靠的东西,防止被晃下去。” 大妈:“好,辛苦你了,小忧。” 复仇女神号小心翼翼的进入尸群,橘黄海天之间,宁静祥和,没有一丝风浪,巨人观尸量壮观,恶臭难当,时不时就会有一两具尸体撞在一起。 “噗---!” 巨尸喷泉般爆炸,内脏瀑涌,在海面上绽放出一朵朵诡谲的血肉之花。 就这样行了约半小时,尸群尽头,出现了一座巨大岛屿。这座岛屿逆着夕阳,黑漆漆的一片,令人瞩目的,是岛岸边停放着的巨轮。 这巨轮装潢豪华,比海盗船大整整三倍的巨轮,船帆收紧,就这样停在沉默的浮尸群间,像一个无声陷阱,正等着猎物上门。 执行官拿出报纸上的图画对照,确认它就是送伊莎公主出嫁的永恒玫瑰号。 “喂!你们看,那船上好像有人在朝我们挥手!” 众人顺着衬衫男指的方向,看到巨轮甲板上的栏杆上,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姑娘,正拼命挥舞着手臂,朝他们大喊。 “真的哎,还有活人!” “会不会就是那个伊莎公主?” “她在求救,快过去看看!” 男人们说完,积极地准备救援,大妈回头,却见莫忧皱眉望着地图。 “小忧,怎么了吗?” “根据航海图标记,我们还有半个小时才能碰到永恒玫瑰号”年轻执行官小声呢喃:“但这不是重点” 洛明灯看了一眼地图,道:“重点是,这一路没有岛。” “这个正常啊。” 经验丰富的大妈解释:“可能现在是退潮时间,所以露了一个岛,等涨潮时,这个岛就消失了。” 复仇女神号继续向前,江愿看着巨轮上的白裙少女,以及巨轮旁那光秃秃的漆黑岛屿,算了算距离,感觉不太妙,杵着拐杖,走到桅杆边上,找了个牢靠的位置蹲好 他今天的目标很简单,苟到最后。 “不排除这个可能。”莫忧话锋一转:“但我师傅说过,如果游戏里出现‘地图上没有,但实地却有’的情况,百分之九十有问题。” 洛明灯:“百分之百。” 大妈:“啊?” 洛明灯:“因为那岛朝我们过来了。” 同一时间,平头男从船头折返回来,朝船尾几人大喊:“执行官!!!快转舵!快转舵!!!那岛朝我们撞过来了!!” 随着“黑岛”离复仇女神号越来越近,众人也听清了对面女孩儿的呼喊: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啊!!!快逃啊!!!” “这不是岛!是北海巨妖!!!” 话音刚落,这座近在咫尺的“黑岛”,终于现出了它的原形! 无数长满吸盘的黏腻触手,蠕动着从海面下伸展出来,拟态礁石变幻颜色,逐渐恢复成了一只如山章鱼,一双球形巨眼赤红,还泛着光,就像两个大型探照灯,它的触手绞缠在巨轮上,正拖着巨轮狠狠撞过来! “糟了。”莫忧冷汗如瀑,正要转舵,却被洛明灯一把抢过船舵。 “来不及了,这怪物太大,我们这船横竖都撑不过这一撞,与其防御,还不如直接攻击它!” “可是?!” “撞完去对面那艘大船。” “噢噢,好!”莫忧领会了洛明灯的意思,大喊道:“所有人!找固定位置抓稳!!!我们要去撞这个怪物!!!” 庞大的北海巨妖,孔雀开屏般张开身体,遮天蔽日地朝海盗船盖了下来!复仇女神号不甘示弱,猛然加速,跟这该死的巨妖撞了个满怀! “噗嘭----!!!!轰隆隆隆!!!!--------------” 海面波涛汹涌,被剧烈的撞击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在洛明灯的风骚操作下,海盗船直接撞穿北海巨妖,在对方身上捅出一个大篓子! 但船也没落得个好,桅杆断裂,大半个船身卡进窟窿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 北海巨妖痛极,愤怒至极的发出刺耳嗡鸣,触手胡乱的卷曲纠缠,开始捕捉人类,那白裙姑娘被触手一把卷到了半空中。 “哇啊!!!!” 莫忧站稳后,飞快布置战术:“各位!现在听我指挥!” “听什么听,少废话!大家冲啊!!!!” 不等她说完,玩家们各自亮出武器,踏着碎裂的船板,迫不及待的朝那章鱼飞奔而去!衬衫男首当其冲,用火箭筒弹射出一张巨型渔网,罩住章鱼,其他人顺势拿出鱼枪,鱼叉,猛攻章鱼各方触手! 江愿蹲在一边观察,瞧着这群男人训练有素的模样,像是已经杀过这章鱼很多次了,尤其是为首指挥的衬衫男,他记得是叫李奎,刚刚推倒江愿的也是他。 但江愿刚怀疑完,现实很快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因为不到片刻,形势逆转,那巨章愤怒的撕裂渔网,伸出所有触手,把自信满满的男人们像苍蝇一样拍进水里,卷起来,李奎被缠卷到几乎窒息。 眼看他就要像牙膏一样被挤爆了,莫忧赶紧提刀过去帮忙,一道银光闪动,洛明灯先她一步,踏上北海巨妖黏糊的身体,瞬息一斩,黏腻触手无声断裂,全部轰然摔进海里。 “哗---!!!” “哗啦啦啦啦----------” “!!!!!!!!!!!!!!!” 难以名状的刺耳高音响彻云霄,北海巨妖见势不妙,顿时三十六计,一个扑腾缩回海底,只留下满海面的黑血跟墨汁。 洛明灯落到永恒玫瑰上时,手里抱着被巨妖卷晕的白裙少女,其他男玩家则是自行游到船边,顺着绳梯爬上船,执行官清点玩家,却发现少了一人。 “余先生呢?有人看到余先生了吗?” 大妈紧紧抱着孙子,刚从破烂的海盗船上跳过来:“你说的那个乞丐?没,刚刚就没看到他了。” 平头男:“那个瞎乞丐?该不会是跟海盗船一起掉海里了?” 王哥:“谁管他啊,这种残废本来就是累赘,死了就死了呗。” 秃胖子说着风凉话:“呵,那可不行,玩家生存率可是跟执行官绩效挂钩的。” 一个眼镜男劝道:“小妹妹别过去了,那种废物死了就死了,没人在乎的。” “不行,我得过去找,师傅说过”执行官说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疑惑声响。 “你们在聊啥子哦?” “咳咳咳?!你怎么还在啊!?”王哥惊诧:“没掉海里淹死?!” 江愿揉着屁股,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抱怨道:“你说啥子哦,我刚刚站得好好的,船猛的一撞,我就被弹飞了,一屁股砸地上,到现在还疼呢!话说这是哪里啊?怎么好像变地方了?” “好了,好了,人到齐就好了。”莫忧放下心来。 洛明灯看着瞎乞丐,眼神里更是阴沉了几分,但现在比起乞丐,有一件事更令他在意。 他将怀中少女放到地上,众人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这是位长着栗色长卷发,中等身高,身材姣好的漂亮少女,一身绣满蕾丝的精致乳白长裙,身材凹凸有致,肤白若雪,尤其是在被海水打湿后,更是明显,肉感身体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她就这么躺在那里,都能让人生出一丝晦涩邪念。 莫忧见几个男人的眼神,在这少女身上暧昧的上下圈寻,很不舒服,于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少女身上遮住了满目春色,男人们这才侧头,移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李奎。” 洛明灯面色阴沉,冷冷的喊着衬衫男的名字:“刚刚你被卷的时候,我听到你说‘它怎么变强了?’” 李奎咬唇,没有回答,本就被海水泡得发白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洛明灯没管他的反应,而是接着问: “这个游戏,你们是第几次玩?” 第5章 塞壬 听到这话,年轻执行官看向李奎,神情跟着严肃起来。 “哈?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李奎无辜道。 “那为什么你们带的道具武器都是渔网鱼枪一类的?看上去准备做得很充足啊。” “大明星误会了。”王哥站出来替李奎辩解:“我们刷过很多游戏,有这种武器防身也很正常?难道还有规定我们不能用渔猎相关的武器了?” 这群人联合起来死不认账,洛明灯一时陷入僵局。 一旁的江愿疑惑的问大妈:“进过游戏这么了?很严重吗?” 大妈抱紧孙子,认真向他解释:“这当然严重了!我们是从诡洞进游戏的,而游戏通关后,就会变成一扇诡门,之后人们就可以通过诡门进游戏刷道具,刷经验,这你知道?” 江愿点头。 “法律规定,诡门必须交由国家统一保管、使用。禁止个人保留私门,但这几个人说什么‘它怎么变强了?’表示他们不是第一次进这游戏,那肯定就是通过私门进来的。” “藏私门可是要坐牢的重罪啊!” “啊,原来如此,难怪了!”江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李奎,我就说你之前为什么要推我,把我摔海盗尸体上,你是不是知道那里有线索!” 对啊!得到瞎乞丐提点,洛明灯这才想起,之前瞎乞丐说李奎推了他,然后他们就找到了第一条线索。 李奎急了:“死瞎子你胡说八道!别他妈的趁乱拱火!” “那这事儿你要怎么狡辩?”洛明灯抱手冷笑:“这瞎子跟我可不是一伙儿的。” “行啊,洛老二,你自己屁股没拉干净,怎么还敢说别人脏!”李奎开始胡搅蛮缠:“你亲大哥跟着那个姓江的邪教头子到处杀人放火,搞这么多钱,你也没少捞好处?你有多高贵!?你能当明星,还不是得靠你那该死的好大哥!” 听到这话,江愿心里咯噔一声。 啊,完了。洛明灯可不喜欢有人拿他哥说事儿。 他余光瞥向洛明灯,俊美青年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黑成一团。 寒光一闪,雪影长枪再现,暴躁明星露出了恶鬼般的面容,阴森森的一字一顿道: “我·最·恶·心·的·就·是·有·人·喊·老·子·洛·老·二。” “你你要做什么?我劝你别乱来哈,我可不怕你!”李奎不甘示弱,掏出一把鱼枪,另外几个男人站到他身旁,形成一个包围圈。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一旁的莫忧终于忍无可忍,横插到两拨人中间,怒喝道: “全都住手!” “我身上有执行记录仪!你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记录下来了,我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停止内讧,否则我有权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 在官方力量警告下,洛明灯冷哼一声,双方这才不情不愿的收手。 见威慑有用,莫忧松了口气,对洛明灯说:“洛先生,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是从私门进来的,那其他人为什么是从诡洞进来的?这不合理。” 洛明灯沉声道:“在游戏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江愿墨镜后的双眼微眯。 这位小执行官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正如洛明灯所言,游戏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大妈突然喊道:“别吵了,别吵了,这个恩皮西小姑娘醒了。” 恩皮西? 其他玩家反应了一圈才听明白,大妈说的应该是npc。 也是难为她,这一大把年纪还要学游戏术语。 惊魂未定的少女坐起身,怯懦的看向周围玩家,小声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善良的异邦人,我是珍国公主伊莎。” 她像所有npc角色一样,念着自己的台词。 莫忧温柔的将她扶起,询问:“伊莎公主,你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拢了拢制服外套,道:“我本来是要乘坐永恒玫瑰号,去北国与艾伦王子结婚的,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北海巨妖,它杀掉了我船上的大臣、仆从以及守卫,只留我一个,困在它身边” 她说着,想起这两天的恐怖经历,委屈得哭了出来。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洛明灯问。 “接下来,我想去北”公主话到一半,在看清洛明灯的脸后,水汪汪的蓝眼睛眨巴眨巴,愣了两秒,突然改口道:“我……不想结婚了,我现在只想回家,各位勇士如果能送我回珍国,我愿意用八百吨黄金做报答。” 她眼神飘忽,时不时落在洛明灯脸上,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绯红,肉眼可见对洛明灯一见钟情了。 众玩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主! “如……如果英雄愿意的话,以身相许也也是可以的……”她害羞说完,图穷匕见,娇弱的倒向洛明灯。 然而洛大明星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毫不怜惜的一把推开npc公主,正好丢进了江愿怀里。 假瞎子动了动鼻子,惊骇得举起双手:“呀,什么东西!?” 娇弱的公主看到瞎乞丐的脸,更是尖叫一声,直接吓晕过去:“啊!!!怪物!!” 江愿:…… 公主殿下,也不至于这么以貌取人? npc的话,大多都是找到门主的重要线索或陷阱,玩家们经过一轮商讨,决定按公主说的做,送她回家。 除了瞎乞丐跟小男孩儿,其他玩家分为两人一组,轮流开船守夜,朝着珍国驶去。 惨白残月像一柄镰刀,高悬于永恒玫瑰号上方。 巨轮沉沉地划破海面,船身自然晃动,配合着舒缓的海浪声,像一首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 摇篮曲?谁啊?这大晚上的烦不烦。 江愿身上搭着一层薄毯,睡在大厅门廊旁,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吵吵嚷嚷的唱歌,搅了他的清梦。 正当他准备翻个身,继续睡时,一道虚浮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哒—-哒—-” 为防止意外,所有人都睡在船舱大厅里,江愿微微睁眼,看到一个笨蛋正往门外走,叹口气,索性长腿一伸,拌了笨蛋一脚。 “哎哟喂!” 刺耳惨叫瞬间惊醒了所有人。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又发生什么了!” 煤油灯点起,玩家们看见瞎乞丐倒在地上,正抱着自己的瘸腿撒泼打滚:“谁啊!!大晚上的没长眼睛啊,踩着我脚啦!!哎哟喂,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地上,洛明灯神情恍惚的爬起来,刚想下意识骂这臭乞丐一顿,却突然愣住了。 我在干嘛? 大妈:“小洛,你怎么了?” 王哥:“起夜呢?我就知道这些小白脸肾功能不好。” 洛明灯按着额头:“我……好像听到有人唱歌……迷迷糊糊的就过来了……” 王哥嗤笑:“唱歌?没有啊?你又听错了!” 江愿怄气:“那你梦游踩我做什么?快道歉!” “对……”洛明灯这才发现自己又着了这瞎乞丐的道,及时咬住嘴唇,换了个话头:“对了,是不是该换班了?执行官呢?” “好像是该换我了。”大妈揉着眼睛过来,看了看时间:“哎呀,已经过十分钟了!不好,快出去看看!” 众人跑到外面,船舱外白雾缭绕,月光惨惨的笼罩着巨轮,像是行在黑暗中的仙境一般。 甲板上,莫忧正靠在木椅上睡得深沉,摇了好几下才醒。 “哦哦,不好意思,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她摸了摸脑袋,有些惭愧。 “没事就好,看来是虚惊一场。”大妈松了口气。 “不对,赵毅呢?”王哥问。 这是之前在甲板上被爆了一脸浆的平头男名字。 “哦,他刚说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没再回来了!?”莫忧瞬间意识到不对。 这时,海面迷雾中,传来一阵轻微声响,似清晨婉转鸟鸣,又似林中精灵天籁,悠扬愉悦,让人身心放松。 “赵毅在那边!” 玩家们回头,看到船尾的厕所里,走出来一人,脚步虚浮,神色痴迷淫靡,裤子褪到脚踝,就这么光着屁股朝围栏走。 洛明灯边跑边喊:“赵毅!!!快捂住耳朵!这歌声有问题!”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赵毅就这么光着屁股,从栏杆破裂的地方,丝滑的一跃而下,洛明灯急中生智,取下围栏上的绳索,打圈,丢出,正好在半空中套住赵毅脚腕。 “噗通----!!!” 重物落海,歌唱停止,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洛明灯用力拉扯,想把赵毅拉上来,绳索却像是套在巨物上,纹丝不动,甚至还在把他往外拉! “快过来帮忙!” 其他人赶紧过来帮忙,拉了几个来回,绳索对面终于松了力道,它们似乎放弃了赵毅,任由玩家们往上拉绳子,但玩家们越拉,越是心惊。 太轻了。 根本就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粗糙的绳索被海水浸湿,鲜血在船壁上拖出一条血线,最后,他们只拉上来一只满是咬痕的残缺脚掌。 连脚趾都被咬掉了三根。 薄雾中再次响起悦耳的歌声,相比刚才,多了几分饕足,一道道纤长身影,自海面下浮上,只能从轮廓辨认,都是女性。 “嘻” “嘻嘻伊莎” “伊莎公主,你在哪里?嘻嘻” 银铃般的嬉笑刺入耳膜,让人背脊发寒。 莫忧脑子有些迷糊,仍是立刻认出了这种怪物:“快捂住耳朵!这是海妖塞壬,她们擅用歌声吸引路过的人,骗到水里杀死果腹。” 一旁的大妈却道:“没事,看我的!” 她说着,就在手机道具栏里点点点,点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黑音响,放到船头,开启了公放。 ---“爱你不是我的错!!!是你太帅惹的祸!!!!滋滋--- 滋滋---自从你走进了我的世界!!!! 改变了我的生活!!!!! 爱你不是我的错!!!滋啦--!! 是你太美惹的祸!!!!”---- 洪亮刺耳的低音炮瞬间盖过天籁,回荡在海面上,吓得所有人虎躯一震,瞬间清醒万分。 其他玩家:…… 大妈的道具栏里有个全损音质低音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这么放了一分钟,或许是因为比不过大妈的低音炮,也可能是因为审美差距,最终,塞壬们愤怒的啸叫一通,纷纷跳回海里,没了踪影。 “公主呢?”莫忧问,想问些线索。 “这里。”洛明灯无语的掀开了西装,从背后撕下了正躲在他外衣下的公主。 “她们来了,她们来了她们是他派来抓我的”公主声音哽咽,颤抖不已。 洛明灯:“他是谁?” “我父母说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因为顽皮在海边溺了水,后来被一个丑陋无比的畸形男人救下,我父母想报答他,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他是海神波塞冬,不缺权力也不缺财宝,就是缺一个漂亮的新娘所以他要我的父母,等我成年后,将将我嫁给他” 莫忧:“然后呢?” “我父母当场拒绝了,因为这个怪物实在是太丑,于是他愤怒离开,并在走前立下诅咒,说迟早会娶我做他的新娘。” “我父母一开始是害怕的,所以我十八岁以前,都不让我去海边。直到现在我二十岁,那个诅咒都没有应验,父母觉得海神肯定已经忘了这事儿,这才给我安排了婚礼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来找我了” “海神,波塞冬。”莫忧脸色发白,这听上去可不像普通门主。 一旁的眼镜男绷不住了,直接崩溃坐地:“怎么回事啊,胖哥?这跟说好的怎么不一样,不是说杀完章鱼就完了吗?怎么还有塞壬?波塞冬?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怎么知道…!我之前来就是杀完章鱼就结束了啊。”秃胖子吞吞吐吐。 “所以你们果然是从私门进来的。”洛明灯抱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王哥否认:“没有,你别听他瞎说!”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花钱到这个私门来玩儿,说好到章鱼就结束了,分了道具就回家,可现在算什么?!死人了,连波塞冬都来了?!”眼镜男抱怨。 “诸位冷静,有什么事,等我们安全出去了再说。”莫忧挂断手中的电话,开始稳定玩家情绪:“我刚刚联系了安全部,经过能量测算,确认这个游戏已经从危升级到了殆。” “什么!?殆?!” “嗯,据已知线索推测,这个游戏的门主可能就是海神波塞冬,我们只要保护好公主,打败波塞冬,就可以出去了。” “哦,波塞冬你说得简单!那可是希腊神话里的海神,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啊!!!”眼镜男吐槽,通常游戏里沾了神字的,可都不会好对付。 莫忧:“这里有通关过殆级游戏的人吗?” 玩家们互相看了看,最后洛明灯跟李奎、王武举起了手,通关过灭级的江愿,继续缩在一旁装死。 莫忧:“好,算上我,这里有四个人通关过殆级,问题不大,更何况洛先生还是额,洛神。” 洛明灯头一次这么不想听到人喊自己的外号。 “我相信接下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平安出去。” 玩家们被莫忧的话鼓舞了士气,只有角落里的江愿看到,这小姑娘一直把手藏在身后,左手用力掐着颤抖的右手,在强装镇定。 轮船在海上又行了一个多小时,白雾越来越重,却再也不见任何怪物出现。 莫忧:“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得主动出击。” 大妈问:“该怎么做?” 莫忧转身看向公主:“伊莎公主,你能站到船头,帮我们吸引海神过来吗?” “啊?!”公主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的抱住了洛明灯:“不!!我不要!!!那太恐怖了!我死也不要再看到那些怪物了!!!” 洛明灯熟练的将公主无情撕下,再次丢向江乞丐。 伊莎公主:“哇啊啊啊!!!” 江愿: 莫忧:“那现在看来,我们之中得有人打扮成新娘引怪过来。” 她本打算自己担下这个重任,岂料洛明灯突然冷笑一声,提议道:“那最好找个没什么战斗力的,有能力的人都埋伏在附近,好猎杀海神。” 莫忧点头:“嗯,那人选就只剩一个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苟在角落里的瞎乞丐。 江愿: 洛老二,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第6章 海神的浪漫婚礼 舱外白雾渺渺,舱内光线昏黄。 “不可思议,你们异邦的姑娘竟然不会化妆。” 永恒玫瑰号的豪华公主套房内,伊莎公主打开象牙雕花衣柜,取出一套嵌满珍珠的奢华婚纱,心疼地抱到屏风旁。 屏风后的江愿沉思片刻,回答:“张妈说她会的。” 公主想了想张妈脸上的简朴妆容,反驳道:“不,她不会,她只是把粉灰堆到脸上,那不叫化妆。” “乞丐先生,你洗好了吗?” 娇贵的公主既不愿扮成新娘,也不愿意婚纱被乞丐糟蹋,一定要江乞丐洗干净了才让他穿婚纱。江愿没办法,只能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吵嚷自己不想被看光,将其他玩家都赶了出去。 “嗯,好了。” 江愿披着毛巾,从屏风后擦着白发走出来。为了不被人认出,他洗得很敷衍,依旧戴着墨镜,脸上还保留着大部分油污。 他说着就伸手去够婚纱,却被公主一把制止。 “不行!”公主严肃道: “你的脸还是很脏,必须擦干净了才能碰它!” 江愿敷衍的又擦两下脸:“这已经我几年来最干净的一次了。” “不行!绝对不行!”公主反应更大了,将裹着毛毯的江愿按到化妆桌前,打湿毛巾,亲自往他脸上使劲招呼。 这不擦还好,她越擦越是心惊。 “哎呀,你” “咋?” 伊莎忍不住小声呢喃:“看你一头白发,我还以为你至少五十岁了。可是你怎么这么年轻啊?你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很丑吗?”江愿闭着眼睛,看不见自己镜子里的模样。 “不……正相反。” 公主诚实而由衷的感叹:“你很好看,比我皇宫里最好工匠制作的陶瓷娃娃,还要好看千万倍。” “公主说笑了。”江愿语调淡然: “那能麻烦公主殿下,帮我隐瞒这件事吗?别告诉我外面的朋友们。” “为什么?你不希望他们知道你的长相?你故意装疯卖傻,是怕他们知道你是谁?” 江愿胡诌了个理由:“出众的样貌,总是会伴随危险跟觊觎。而我现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伊莎听完,迟疑了一瞬,原本甜美的笑容渐渐落寞,藏在阴影里,有些模糊。 “是啊我明白了。” 她甜美一笑,一如往常甘甜:“我会替你保密的。” “谢谢公主殿下了。” 伊莎继续帮江愿换婚纱,洛明灯在外面转来转去,等得不耐烦了,敷衍的敲了下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好了没?换个衣服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海神自己过来了。” “马上就好啦。”伊莎正将一个繁复的玫瑰荆棘王冠头纱,郑重地戴到乞丐苍白的短发上:“婚纱必须好好穿才行。” 纤瘦的男人穿着一身华贵的婚纱,背对着洛明灯,像一位坐在云之彼端的新娘,令人不得不佩服伊莎公主的婚纱跟打扮技巧,竟是有枯木逢春,起死回生的功效。 就是这个背影,怎么越看越眼熟? “呵,倒是挺能唬人的,差不多就行了”洛明灯抱手,晃到江愿身旁,想看清这乞丐的长相,眼睛刚往下一瞅,顿时呆立原地。 “哟,大明星怎么了?这是被迷住了?” 王武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本想嘲笑洛明灯一番,结果刚看到江愿的脸,立刻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画画的什么鬼妆呢!想吓死谁啊!?!!” “海神咯。”江愿满不在乎的扯了扯头纱。 此刻他两眼闭着,眼皮上用紫色眼影画着一双诡异的眼,周围漆黑一片,像俩吃人的深渊漩涡,玫瑰色的腮红,像猴子屁股,烈焰红唇裂到耳根,活像一个绝世小丑,令人眼前一瞎。 此乃伊莎公主毕生杰作。 “嗯,的确是一副极具攻击性的妆容。”莫忧给出了中肯评价。 “对!”伊莎得意的点头。 “快遮上!吓海神去,别再伤我眼睛了!”洛明灯嫌弃的把头纱往前去掀,盖住了江愿可怕的妆容。 “切,不识货。”江愿站起身,手朝着四周摸去:“我的拐杖,拐杖……” “要个屁的拐杖。”洛明灯暴躁的拉住他,扶着江瘸子就往外走。 江愿: 门外,吹来一阵湿润海风,将那长达六米的裙摆吹得鼓起,像海浪一般跃动,糊了玩家们一脸。 莫忧赶紧招呼众人,帮忙拉裙摆,免得把这弱不禁风的乞丐给吹飞了。 执行官感叹:“公主,你这裙摆可真长啊” “当然啦!这可是公主的嫁衣,我找了全宫廷最好的一百位裁缝,绣了整整一年,才织好了这套婚纱,光是花童,我就安排了八个!” “八个?好,正好跟我们这儿人数一样。”执行官苦笑。 残月银白,湿润海风混着迷雾,不断往船后吹去,镶满珍珠宝石的纯白嫁衣婆娑舞动,在月下熠熠生辉,“新娘”,在“花童”们的协助下,走出船舱,在一片苍白迷雾中,站上了船头。 “已经半个小时了,穿这样真有用吗?该不会已经被看穿了?”王武藏在木桶后面,百无聊赖的用无线耳机跟其他玩家沟通。 这耳机是莫忧提供的官方道具,现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塞了一个,不仅方便沟通,更可以抵御部分塞壬的唱歌攻击。 张大妈:“怎么可能,那头纱捂的这么严实,那海神又看不见。” 王武:“喂,要饭的,你背挺直,这样看着像站街的!” 秃胖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愿站在船头,气得咬牙:“我可去你们大爷的,要不你们自己过来站着!!我一个瞎瘸子我容易吗我!?” “这样,余先生,我上怪物课时学过,优美的歌声能吸引塞壬。你能不能学之前那些塞壬唱歌?” 大妈:“啊?这有漏洞,那她们刚刚听到我的歌怎么全跑了?” 王武:“死老太婆,你那些烂歌谁他妈会喜欢!” “哎呀你们别讲相声了!!”江愿简直要被这群玩家急死:“你让我骂人还行,唱歌要求也太高了,我唱不来!” “没事,你跟着我唱就行了,像这样----”莫忧说完,称职地引导起江愿唱歌。 然而一段唱完,频道内安静如鸡,所有玩家都沉默了。他们对音乐白痴有了全新的认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信号断了吗?”执行官问。 “没事,我自己哼,就不麻烦莫执行官了。” “咳咳!哼!咳咳咳咳!!!”江愿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回忆着刚才塞壬们吟唱的旋律,站在船头,哼唱起来。 “----------” 他的嗓音远没有塞壬悠扬,沙哑而清脆,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回荡在迷雾中,空灵而纯粹,像和煦暖阳,更像灿烂自由,仿佛透过月下薄雾,在海上唱出了一层丁达尔效应。 莫忧侧头,发现公主望着船头的“新娘”,湖蓝眸子闪动,像要哭了。 “公主,你怎么了?” 伊莎微笑着抹了抹眼角:“这首曲子叫《梦幻婚礼》 ,是我们国家最常用在婚礼上的曲子,乞丐哥哥真像一个正在呼唤爱人的新娘。” 江愿被她这夸张形容吓得虎躯一震,背脊发凉,差点呛咳到走调。 沉默了半晌的洛明灯突然道:“嘘,她们来了。” 所有人停止闲聊,看向海面,严阵以待。 深夜,新娘站在船头,独自吟唱,遮住大半面容的白纱随风舞动,如幽灵般神秘诡谲,四面八方的雾气之中,一道道圣洁天籁,悄无声息的合进新娘的吟唱,平白多出了无数蛊惑人心的回响。 莫忧按计划,在耳机里放起张大妈推荐的云南山歌,醒神效果奇佳,众人完全不受塞壬影响。 忽然,一阵妖风刮起,吹散了雾瘴,玩家们这才看清了船下的场面,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船下的海面上,已经密密麻麻,浮起了至少上百只海妖! 她们陶醉地唱着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面容模糊,满口细密尖牙,身形姣好,皮肤青灰,没有血色。 她们都穿着白纱裙,像一群来参加婚礼的窈窕伴娘,或许是因为长期泡水的缘故,她们的纱衣破损不堪,各有各的烂法,败絮般飘在海里。 而败絮之下,长长的深色鱼尾若隐若现,坚实的鱼鳞像皮肤病一样,让人看得很不舒服。 江愿透过微微透明的蕾丝头纱,看见了下方的热闹场面,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合唱团领唱,就是不知道这演出还要持续多久。 于是他悠扬唱道:“……所以~你们~打算~多久~开打???” “就是现在!” 莫忧在耳机内一声令下,鱼枪跟子弹,立刻从轮船的各个方向齐齐射出,第一轮就打中了十几只海妖! “咿呀!!!!!咿呀!!!!!” “咿呀!!” “!!!咿呀!!!!!” 尖锐啸叫直通耳膜,刺得所有人脑子嗡嗡的,大妈打开音响公放,海战一触即发! 塞壬们跃出海面,试图将船头的新娘劫走,江愿抱头就倒在地上,洛明灯从暗处冲出,一枪就捅穿了只塞壬,丢回海里,其他玩家们也各自拿出武器,对抗跳跃上船的女妖们。 半个小时下来,玩家们多少有些负伤,但在洛明灯跟莫忧的强烈攻势下,塞壬们更是损失惨重。 越来越多的塞壬朝着轮船聚来,眼看玩家们如此强势,她们停下了攻击,竟然是再次唱起了歌谣。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莫忧有种不祥预感。 洛明灯:“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的歌声愤怒而凶狠,连大妈的音箱也压不住,海上的风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薄雾尽散,本就咸湿的空气中,多了几分令人胸口沉闷的压抑。 洛明灯走到船沿,视线往下看去,海面波纹正在逐渐化成圆形,一个足以吞噬巨轮的旋涡,正在快速酝酿:“漩涡?” “不对!是船下面有东西要撞上来了,所有人抓紧!!!” 他的话音刚落,船底传来一记猛烈撞击,要不是洛明灯反应及时,玩家们差点直接从船上摔下去。 “北海巨妖又来了!” 数十根漆黑的黏腻触手,从船底蔓延而上,像捕兽夹一样,打算将整艘船夹住,拖下海底。那一根根恢复如新的触手,甚至比之前被洛明灯斩断时更粗了几圈!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江愿躲在角落里,见一根肥腻触手朝自己过来了,也顾不上瘸腿儿,灵活的抱起婚纱,迅速溜走了。 洛明灯正在跟莫忧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正拼命吸引着巨妖注意。 “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了,先把这个弄死再说……王武!!油桶!!!” 洛明灯一声令下,王武心领神会,立刻斩断地上的麻绳,无数木桶从高处坠落,朝北海巨妖砸去! 北海巨妖可不怕这些木头,张开身体就要把它们弹开,莫忧看准时机,抽出手枪,射爆一个油桶,其他油桶跟着被齐齐引爆,全都炸在海妖身上,将它炸了个底朝天! “!!!!!!!!!” 巨妖高音哀嚎,转瞬间,浑身燃起熊熊烈火,照亮漆黑夜空! 但这还没完,愤怒巨妖抬高了燃烧的触手,凶暴摔打在甲板上,这力道几乎把船体贯穿,所有人都被震得飞起,有几个落进了海里。 大妈一个不稳,背上的小宝摔出,巨妖触手砸落,将小宝一把带进了海里! “啊!!小宝!!小宝啊!!!”大妈惊呼! 洛明灯此时正在对面忙着捞其他人,莫忧刚释放完救生艇,在过来的路上。 白纱下的桃花眼冷漠看着一切,江愿想:啧,我都想好要苟到游戏结束了,怎么又来这出。 “小宝啊!” 眼看大妈就要跟着跳进海里,跟那章鱼同归于尽,修长五指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大妈:“在上面等着。” 说罢,一身嫁衣的新娘江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海里。 大妈呆愣在原地:噫? 刚刚那人谁?瞎乞丐? 怎么这么灵活? 海面下,男孩儿胸口被牢牢吸附在触手吸盘上,沉在水中无法呼吸,眼看就要嗝儿屁了,下一瞬,极细的红光闪动,吸盘触手松动,墨血散开,那触手竟是被整条斩断! 小男孩儿飘到江愿手中,新娘抱着小孩儿刚要往上,却是脚下一沉,被一股巨力猛然向下拉了数米,低头看去,那顽强的巨妖怒目圆睁,满目腥红,竟是恶狠狠地又缠上了他! 这时,洛明灯也跳进了海里,朝他游了过来,塞壬也从四面八方,鬼魅般的包围游来。 真麻烦啊。 江愿脑内飞速运转,最后选择用尽浑身力气,将小男孩儿丢向洛明灯! 洛明灯接住男孩儿,就赶紧浮上去,把他送上救生艇抢救,自己则再次折返回去,想捞捞那个讨厌的瞎乞丐,结果就只看到瞎乞丐,被巨妖紧紧绞缠着,拖下深海,数不清的塞壬撤退,也朝着他的方向游去。 白裙新嫁娘似一片碎雪没入黑暗,远去,消融,直到再也不见。 第7章 老子与鱼 黑暗,还是黑暗,像永无止境的死亡。 愤怒的巨妖触手缠在脚腕,将江愿拖入深渊,直到头上再不见一丝光亮,只剩大章鱼的瞳,在黑暗中泛着恶毒凶光。 已经往下掉了三座教堂的高度,其他玩家既救不到我,也看不到我了,江愿想。 那就可以放手欺负小章鱼了。 白发男人手腕翻转,红芒闪动,灵活向下,悄无声息的缠到北海巨妖身上。 这是江愿的钓鱼线,但这线除了钓鱼,几乎干什么都好使,比如现在,当章鱼发现自己浑身被缚时,已然晚了。 半透明的惨白头纱下,男人大红唇滑稽一勾,心念微动—— 杀。 丑陋的巨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红线连同恐惧一起,碎成上千段肉块,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肉段的每一个切面,都滑如瓷器,黑血将本就不透光的深海,晕染得更加深邃。 但这还没结束。 海水刺骨涌动,数十只塞壬的长尾摇摆,正张牙舞爪的朝江愿汹涌而来。赤色鱼线蓄势待发,等待她们靠近,好一鼓作气消灭。 然而塞壬们却像是察觉到了江愿的杀意,突然发出一道震耳声波,停下了攻击。 怎么了? 黑暗中不能视物,江愿闭眼凝神,借着洋流感知着环境,在脑海里迅速构建出周围场景。 十几只塞壬正急切甩动长尾,低头,咧嘴,似乎被什么东西恐吓着,震慑着,不敢再轻举妄动。 与她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另一条巨大鱼尾,正顺着水流优雅泳动,离江愿越来越近,从他游动的幅度来看,这个家伙不同于塞壬,鱼尾约莫长了两三倍,力量也更加矫健敏捷。 这是一个令塞壬们畏惧的新怪物。 难道是丑海神波塞冬? 江愿琢磨片刻,像是刚想起自己在深海,一把难受的捂住胸口,向上划拉了两三米,然后蹬腿儿,力竭,吐出一串泡泡,昏死过去。 刚刚徒手绞死北海巨妖的新娘,就这么忽然溺水,沉向海底。 深海冰凉刺骨,几只深海鮟鱇鱼,从江愿身旁游过,它们的触须发着光,像点点星子。 幽暗中,纤长新娘一身珠宝白纱,层层裙撑玫瑰似的绽开,超长裙摆浮动,远远看去,像一只柔软的巨型水母,正漂浮在寰宇星空之中。 但江愿怎么可能溺水,长久的游戏生涯,早已让他的肉体强到变态,深海的窒息跟水压,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拙劣的表演,是在以身为饵钓大鱼。 很快,那巨物悄然靠近,来到江愿身前。 立体雕花的头纱,像一层覆在苍白短发上的荆棘玫瑰,皇冠珠宝点缀其间,夺目耀眼,柔软白纱正顺着洋流方向浮动。 新怪物的脑袋靠向头头纱,人型的嘴,逐渐靠近江愿画着滑稽妆容的唇瓣。 江愿感受着海水流动,猜出了对方意图: 他想亲我? 江愿觉得有些好笑,这条鱼真把我当新娘了? 裙摆下,他的手心翻转,红线飞窜,鱼儿意外地愣了片刻,长尾灵活一甩,转身逃走了。 江愿手中红线绷直,眉眼弯弯。 已经上钩的鱼儿是逃不掉的。 红线缠在猎物身上,江愿拽着鱼线尾随其后,跟得不近不远,准备等鱼儿力竭了再收线。这是他身为钓鱼佬的优秀素养。 鱼儿身后的洋流暖暖的,没那么刺骨,江愿被鱼拽着,一路游向更深的海底,可就在鱼儿逃进了崎岖的海底隧道后,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鱼怎么逃得这么慢?与其说是逃,更像是在给他带路。 这一猜想,在鱼儿穿过一面石壁转弯时得到了证实。鱼儿甚至减缓速度,停下来等了江愿片刻,直到江愿也游过转角,他才继续向前。 隧道尽头出现了一整片蓝光,逆着光,江愿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猎物。 这是一条美人鱼,墨色长发下遮掩着肌肉坚实的裸背,暗色鱼尾长而有力,鱼鳞在光照下镀着一层金边,尾鳍晕着一点绚烂暗紫,他游动的背影流畅而梦幻,这大概是江愿此生钓过最漂亮的鱼。 他就是来抢婚的波塞冬? 伊莎说是个丑八怪,这看上去不太像呢? 没等江愿想明白,美人鱼便一头扎进湛蓝光墙,江愿牵着红线,跟个大风筝似的,也一同撞了进去。 这是一片发光的水母墙,原本在懒散浮动的水母们受到刺激,兵荒马乱地散开,像被打碎的漫天星斗,使人如临幻海,一时忘了深处何方。 可就在水母散尽之时,江愿低头,看到了更多的发光体,双眸睁大,瞬间警惕万分! 只见他脚下不远处的深海底部,站着很多人,很多很多死人。 他们正张大着嘴,仰头看着他! 数不清灰白尸骨,衣服被海水泡成烂布,身体被深海鱼啃得只剩骷髅,长满了五彩斑斓的发光珊瑚,长年累月,连成了一大片珊瑚礁,堆满了各类海鲜。 长相丑陋的深海鱼,追逐着穿行其间,互相吞噬,早已将这些死尸当成海底生态链的一部分。 他们双手举高,张嘴,仰头,看着的不是江愿,而是江愿头顶的水面,跟那道叫仰望星空的名菜一样,主打一个死不瞑目。 美人鱼带我到这座海底坟场做什么? 送我过来参观珊瑚x 变成这里的一部分√ 好家伙!江愿心下一惊,与此同时,美人鱼转身游向江愿,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心念一动,手心红线收紧,想要捆缚住人鱼,结果向来听话的红线松动,从人鱼手腕脱落。 江愿懵了,人鱼也懵了,一把拽住红线,握在手心里,假装无事发生。 江愿:你这鱼,还怪好的叻…… 可这样问题反而更大了! 跟他上过天堂,下过黄泉的蛛丝梵问,竟然对这条鱼不起作用! 惊讶之余,波折再起,尖嚣声波响起,悲怆而高昂,数不清的塞壬,从黑暗中奔涌而来,对他们闯入这片海域感到无比愤怒,连恐惧都忘了。 可没等她们靠近,美人鱼手臂上抬,握拳,塞壬们转眼就如魔术般,化做斑驳泡沫,破碎无形,朝上空浮去,一只都没剩下。 江愿更加意识到了这条鱼的可怕。 眼下虽然钓鱼线摆烂了,可他头上还戴着个捕鱼网呢! 美人鱼手中红线松动,转身发现新娘赫然出现在他身后,头纱下,嘴角勾勒出一个坏笑。 下一刻,新娘双手掀开蕾丝头纱,将人鱼一把罩了进去! 人鱼没有挣扎,正当江愿要用红线手动捆紧的瞬间,他的裙摆下方,突然涌起数不清的细小泡泡。 美人鱼竟是融化了! 化开的气泡冲破头纱束缚,混乱中,鱼儿浮到上空,头纱散成一片苍白天幕,江愿还维持着捆抱的姿势,抬头,看到了白幕下的一抹残影。 珍珠莹莹闪耀,他只看到了半片面容,那大约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五官立体,带着西方混血,凌厉而有攻击性的长相,被一种浓郁的苍白、阴郁所包裹,显得格外深情沉寂。 飘逸长发下,他眼中暗紫眸光流转,似星辰闪烁,如梦似幻。 他剩下的一只眼看着江愿,漂亮的嘴唇嗫嚅,似乎有千言万语含在舌尖,想要述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就这么化作千万绚烂的梦幻泡沫,彻底消散。 泡沫裹挟着江愿,带着他穿过黑暗,上升了将近十座哥特式教堂的高度,送到水面上。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氧气再度灌入肺中,江愿神清气爽,如重获新生。 但他还是一头雾水,到最后也没闹明白那条泡泡鱼是干嘛来的?来得古怪,去得也古怪。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持续到不久后,莫忧告诉了他真相。 浅海透亮得像一层玻璃,江愿迎着朝阳游了几米,光脚踩进了柔软沙地。 直到他站起身时,那六米长的婚纱长摆,终于展现出了美丽废物的实力,不仅吸饱了海水,还挂满了贝壳海螺,拖得江愿差点倒回海里。 他索性把这碍事的裙摆撕了,丢回海里。 海岸边的悬崖上,高耸着一座巴洛克风的城堡,破败,阴郁,颓靡,怎么看都有问题,江愿正朝着那边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叫喊。 “喂!!余先生?!是你吗!!” 有人来了。 江愿低头看向海面上的倒影,红唇跟腮红虽然化了点,但还能遮脸,以防万一,他又掏出了夹在裙褶里的墨镜戴上,瞬间变成了个怪诞的墨镜新娘,转身,吓得身后人直接祭出斩马刀。 “呜哇!!!”莫忧向后跳了几米远,这才想起这妆是公主杰作:“余先生,真的是你?可吓死我了!” “是我,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江愿问。 “杀死北海巨妖后,我们的救生艇在海上遇到了暴风雨,船被浪打翻了,我跟其他人走散了。”她说着有些难过:“我也是刚刚才游到这里。你呢?我还以为你”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洛明灯说过,瞎乞丐被北海巨妖拖进了深海,后面跟着不少塞壬,必然十死无生,怎么可能还活着? “怎么,你以为我被八爪鱼吃了?怎么可能!” 江愿知道她在怀疑自己,但他视而不见,非但不解释,反而开始胡说八道,大言不惭地吹起牛皮:“我被抓,完全是为了保护你们,一到海底我就把八爪鱼杀了,还有那些美人鱼,全都被我杀光了!” 莫忧:“啊这么厉害。” 江愿昂首:“不仅是这样哦,我还在海底遇到了波塞冬,老子为了钓他,追他一路,穿过海底隧道,进了一片堆满死尸的珊瑚坟场,在那里大战三百回合,差点就抓到了,结果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变成一堆泡泡逃走了!!然后我浮上来,就到这儿了。” 江愿吹得眉飞色舞,向莫忧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莫忧越听越迷糊,确信余先生正在吹牛皮,只是这牛皮太离谱,她一时竟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吐槽,直到最后,她抓到了一个关键词。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泡泡?” 江愿点头:“对啊。” 小姑娘松了口气,神情放松:“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咋个?” “嗯你说的那个应该不是波塞冬。” “那是什么?” 莫忧说了个让江愿都震惊的答案: “那是我师傅。” 第8章 她是一个NPC “你师傅?” 江愿感觉自己耳朵瞎了:“他又没进这场游戏,怎么可能出现在海底?难不成他能中途进入游戏?而且我看到的可是人鱼,是人鱼啊,你师傅是条美人鱼?” 莫忧理所当然:“嗯,他可以是。” ??????? 饶是江愿曾经上天入地,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有人能自由进出游戏的。 见乞丐满脸问号,莫忧解释道:“我师傅能使用化身,在游戏中途进入,为了不被游戏检测到,他的化身会根据游戏内容变化,有时候是狐仙,有时候是鬼怪,我还见过他化身成天使的。他的化身会引导玩家通关游戏,等引导得差不多了,或者遭遇攻击,就会化成泡沫消散。” “我之前联系过安全部,他应该是回收了上一个游戏,专程过来支援我们的。不然以你的能力,很难从巨妖手下脱身。” 莫忧说了进游戏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字里行间都是对师傅的敬仰。 江愿脑海里,没由来的想起刚刚美人鱼试图亲吻他的画面。 啊,看来她师傅应该不是想亲我,而是以为我溺水,热心的想给我做鱼工呼吸,然后被我钓了? “原来如此误会他了”江愿低声呢喃。 莫忧疑惑:“误会?” 江愿捂嘴:“没什么。” “对了余先生,你刚才说,我师傅带你去了一片珊瑚坟场?” “嗯,对。” 江愿把海底坟场的情况跟莫忧说了个大概。 莫忧沉思道:“我师傅带你去那里肯定有原因,那应该是通过游戏的重要线索。不过,余先生,你不是盲人吗?怎么能看到这么多东西?” “咳咳我虽眼盲,但其他感官敏锐,能通过水流感应到周围情况。”江愿补漏忽悠道。 莫忧惊讶:“这样啊,余先生好厉害!” 忽悠完小姑娘,江愿在心里琢磨:麻烦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在海底的表现不正常,假乞丐的身份恐怕要暴露了。 “那他,你师傅,还会过来救我们吗?”江愿试探着问。 莫忧摇头:“我师傅的化身每个游戏只能用一次,既然他已经救了你,接下来就不会再出现了。而且我刚试过,上岸以后信号就断了,我联系不到总部,也没办法让他在外面给出判断。” “可惜了。”江愿状似遗憾,心里却松了口气。 看来在出游戏前,我是安全的。 “对了,还没问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莫忧这才想起自己讲了半天,还没介绍师傅名字:“哦,他叫” 忽地,一阵海风猛地吹过,海面上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话。 “小忧啊!老余!?” 是张大妈,她正跪在一张破木板上呐喊,身后还坐着小宝跟洛明灯。 三人挤得局促,正朝岸边划来,而洛明灯划船的“浆”,是他引以为豪的雪影长枪。 莫忧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地跑过去迎接三人:“太好了!张阿姨,小宝,洛先生!你们还活着!” “是啊,要不是明灯,我跟小宝就真的要栽在这游戏里了,可吓死我了!”大妈跳下木板,疑惑:“噫?就你们两个?那几个瘪三儿跟公主呢?” “不知道。”莫忧自责道:“船翻以后,我谁都没救上来” “没事的,小忧,这不还有我们吗,别难过了”大妈话到一半,突然看到莫忧身后走出来的新娘,被吓了一大跳。 那神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江愿:“怎么了?怎么没人说话了?” 洛明灯也先是一愣,然后警惕地看着江愿,手中雪影握紧,道:“你怎么还活着?” “嘿,大明星怎么说话呢?咒谁死呢!”江愿撒泼回怼。 莫忧赶忙解释:“洛先生,你误会了,余先生是被我师傅救上来的。” “你师傅?他又不在我们游戏里,怎么救”话到这里,洛明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等等,你师傅难道是!?” “是浮梦游师!!” 大妈惊喜大喊,兴奋得报起了菜名儿: “无限安全部第一支队队长,传说中救援生存率百分之百,代号浮梦游师编号0的首席执行官,男女通杀的人间兵器,地球球草余渡?!” 江愿:什么玩意儿?发电报呢? 大妈猛拍了下自己脑门儿:“哎呀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儿忘了,你是第一支队的实习生,他是第一支队队长!早该想到你是他徒弟的!” “额嗯”莫忧闷声,对师傅的名气有些困扰。 江愿疑惑:“她师傅很出名吗?” “哎呀呀呀!你这丐帮的,怎么消息一点都不灵通?!”大妈惊了:“她师傅那可不是一般的出名,璃明现任首席执行官,全球公认的球草!断层蝉联三年《世纪杂志》的“男神排行榜”第一!” “哼。”洛明灯面色阴沉,冷哼一声。 莫忧疑惑:“洛先生怎么了吗?” “哎,这个啊,也没什么,因为那个排行榜,一直是明灯跟另外几位大帅哥在竞争,可自从浮梦游师出现以后” 大妈尴尬地拍了拍洛明灯肩膀,安慰道:“没事哈,明灯,排第二也很厉害的,阿姨我就很喜欢你嘛!” 洛明灯的脸色再次黑成锅底,最气人的是,张大妈说的全是实话。 “噗,原来是某人风头被盖了。”江愿笑出了声:“我说哪儿飘来这么大一股酸味儿,哎呀好酸啊。” 洛明灯咬牙:“你这嘴什么时候能不犯贱?” 他转头问莫忧:“既然你说你师傅来了,那他化身在哪儿呢?” “为了保护余先生,已经化成泡沫了。”莫忧坦言。 “呵,也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还是大明星厉害,眼睁睁看着本队友沉入海底,一点办法也没有,难怪会被挤下去,换我,我也选泡沫老师。” “是浮梦游师。”莫忧指正。 江愿阴阳怪气的伸了个懒腰,气得洛明灯青筋暴起,眼看本就缺人的队伍又要散了,大妈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不管怎么说,有明灯在,加上浮梦游师保佑,我们这场游戏稳赢了。” “是啊,是啊,主要是泡泡老师保佑!” “是浮梦游师。”莫忧再次指正。 然而江愿压根就没心思记这些,纯粹是要气死洛明灯,暴躁明灯提着雪影就打了过去。 “臭乞丐!!!你给我站住!” “你来追我啊哈哈哈哈!” 让洛明灯惊骇的是,这瞎乞丐虽然瘸腿,但单脚蹦跳的速度却异常敏捷,跟条泥鳅似的滑不溜手,根本抓不住! 趁着洛明灯追乞丐,大妈矜持地凑到莫忧耳边,小声道:“小忧啊,等出了游戏,能不能让我跟你师傅合个影” 莫忧为难,他师傅向来不喜欢跟人接触。 突然,一道不和谐音,打断了众人间的“玩闹嬉戏”。 “啊啊------------!!!” 凄厉惨叫,自悬崖上的城堡内传出,惊飞了枯树林内一众乌鸦,朝着天际逃也似地飞去。 小宝糯糯叫嚷:“是伊莎姐姐!” “是主线任务,走,快过去看看!”莫忧说着,就朝城堡跑去,大妈抱着孙子紧随其后。 “哎呀!等等我!别跑这么急嘛!谁给我带路啊!”江瞎子叫嚷着,把腿放下去,突然就走不快了。 “啧,这时候就知道自己是瞎瘸子了?” 洛明灯烦死这瞎乞丐了。 但考虑到之前这人舍命救过小宝,姑且算条汉子,索性一把嫌弃的拽着他,朝城堡跑去了。 通往城堡的路面,被丛生的杂草覆盖得几乎看不清原样。 阳光明媚,却照不进被张牙舞爪枯树遮挡的城堡,墨绿藤蔓爬满外墙,高窗被爬山虎掩盖得密不透风,显得城堡内里鬼气森森,颓靡得像一座不能见光的坟冢,会葬送每一个自投罗网的傻瓜。 大妈看完路边生锈的标识,又看了看这建筑,疑惑道:“这就是珍国王宫?怎么破败成这德行?” 莫忧:“嗯,公主刚出嫁,皇宫不至于破败成这样,但看这模样,至少得三年没人维护了。” “游戏的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洛明灯判断:“有可能海上时间跟实际时间有差距,公主觉得自己刚出嫁,实际却已经在海上迷失了很多年,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游戏。” “嗯。”莫忧点头:“我师傅也说过” 洛明灯咬牙:“别老是师傅长师傅短的。” 莫忧:“好。” 雕满繁复玫瑰图案的双开大门沉重打开,一股熟成发酵的腐臭铁腥味扑面而来。 “唔,好臭。”小宝捂住鼻子。 莫忧走在最前方,一脚下去。 “沓哒---” 水花溅起,暗红地毯上荡起一阵波纹,黏腻质感至靴底传来,竟是踩了满脚血。 抬皮靴的时候还拉出一段浓稠血丝,恶臭难当。 “大家小心,这地上都是血浆,容易打滑。”莫忧皱眉,提醒身后人时,视线看向光脚丫子的乞丐。 “余先生,你这光脚没关系吗?” “哦,这个啊,没事。” 江愿淡定的在嫁衣褶子里掏了掏,掏出自己硬底人字拖以及拐杖,同时还摔出了一堆海螺扇贝,看得周围几人不由得惊叹,这是婚纱还是渔网? 槽点太多,洛明灯一时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吐:“你带着拐杖不早点拿出来?” “那不是想多享受一下大明星的搀扶服务嘛。” 莫忧担心:“可你这个人字拖,跟不穿好像也没两样?” 照样会踩出一脚血。 “那有什么,反正我也看不到。”江瞎子说着,重重的一脚踏进门内,鲜血溅了旁边的洛明灯一裤子。 洛明灯青筋暴起:出去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死他!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进入了城堡,一楼的地面上铺满了薄薄一层血毯,赤色涟漪不断泛起,原本空旷寂静的大厅里,传来一群外来者啪嗒、啪嗒的湿滑脚步声。 为了避免脚步声暴露位置,莫忧提议先上二楼看看,刚一踏上积满灰尘的楼梯---- “哐当--!!!” 身后的大门猛然关闭,隔绝了所有阳光,整座城堡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妈耶,吓我一跳。”大妈抱紧小宝。 “大明星,你戳到我鼻子了!”江愿叫嚷。 洛明灯:“闭嘴,老子在你后面。” 莫忧:“大家别慌,这就是个普通的吓人手段。” 执行官冷静地拿出手机,从无限app道具栏里点出几只手电筒,分发给瞎乞丐以外的人。 莫忧:“这是核能手电筒,大家拿好,都跟在我后面,不要走散了。” 众人:“好。” 大妈接过手电筒,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就惊叫出声。 “哎呀喂!我的老天爷哟!!!!!!”她向后一跳,差点把洛明灯从楼梯上一起撞下去。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江愿不明所以,一把推开了鼻子前的断手: “噫?大明星,你手怎么断了?” 其他玩家: 江愿: 窒息般的短暂沉默,瞎乞丐终于意识到自己握的是死人手,立刻甩掉,叫嚷道:“哎呀卧槽!!!去你妈的什么垃圾鬼东西想吓死你爷爷呢!呸呸呸呸!!!” 古典的皇室大厅内,回荡着乞丐的撒泼咒骂,喜剧效果拉满,其他人的恐慌一扫而光。 他们把手电光往上照射,只见原本挂在楼梯墙上的几幅装饰画,赫然变成了一整墙支离破碎的残尸断臂。 数不清的断手,断脚,赤裸的残破躯体,头颅,全都被烧得焦黑,像一群被烈火焚烧的人,正拼命挣扎着从墙里逃出来,最终却被定格在某一瞬间,永世不得超生。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这混乱挣扎的尸体,似乎堆积成了一副图案,似深海旋涡,也似深邃眼瞳,诡谲异常。 “我记得这墙上的油画,原本是一群天使在伊甸园里游玩。”莫忧说着自己的推测: “难道是复仇?波塞冬对公主出嫁不满,所以杀了全皇宫的人发泄愤怒,把他们的尸体贴墙上当装饰?” 大妈认同点头:“嗯,小忧说得有道理。” 洛明灯却忽地道:“但我们从头到尾,都没看到真的波塞冬,只有巨妖跟塞壬,有没有可能是公主在骗我们?” 莫忧:“她骗我们做什么?” 洛明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就是这个游戏的门主呢?” 莫忧跟大妈惊骇,江愿抱手,点头同意:“确实,我妈说过,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虽然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但闻着挺香的。” 洛明灯不耐烦:“闭嘴你。” 众人边讨论边往二楼走,刚走到二楼拐角,就听到走廊尽头有动静。 “是谁在那边?” 中年男人试探的声音自走廊尽头传来。莫忧认得这个声音,借着手电筒,看清了黑暗中的李奎。 “是我们,李先生。” “呼,吓死我了。”李奎松了口气:“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洛明灯眯眼:“怎么,我们不该来?” 李奎尴尬得挠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们怎么也进了这座城堡哎,算了,我说不清了。” 莫忧:“我们是听到伊莎公主的叫声才过来的,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有跟你在一起吗?” “噢噢,对,我们也是听到公主的叫声,刚过来的。”李奎笑道:“他们在里面上厕所,就快好了。” 洛明灯:“在这里上厕所?” “人有三急嘛。” 李奎回答得正常,却依旧给人一种怪异的不协调感,洛明灯跟莫忧对视一眼,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正好,我也急了,让我也进去上个厕所。” “不行!” 李奎堵在门前,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补了个理由:“我是说这里面不大,三个人已经够挤了,又臭又脏的,这上面一层还有个厕所,你去那里上。” “李奎,你们不会是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洛明灯抱手,尖锐地盯着李奎。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以为你挺有名的就可以污蔑素人了!” 莫忧严肃道:“那你开门让我们看看,我需要确认其他玩家的安全。” “不行,都说他们在里面上厕所了,你们烦不烦,等一会儿不行吗?” 李奎生气了,挡在众人面前寸步不让,执行官在,洛明灯也不好对他出手,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只脏手不由分说地按到门上,一把推开。 “等你大爷的等,爷爷我都快憋坏了,上个厕所而已,咋这么婆妈!?” 这乞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李奎来不及反应,身后大门就被轻而易举推开了。 “哎呀!你别!” “---吱哑----”一声,厚重的门扉被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 昏暗的橘红烛光从屋内泄出,映入众人瞳孔的,是一副无比可恶的画面。 这里根本就不是厕所,而是一间装潢华贵的卧房,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奢靡软烂的宫廷御床,以及两条雪白香艳的大腿。 高傲的伊莎公主衣裙凌乱,被撕得几乎不能蔽体,她在铺满绸缎的大床中央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眼镜男,秃胖子,以及王哥,像三头肥猪一般压着她。 “呜嗯!!呜呜呜!!” 伊莎的嘴被肉色丝袜勒紧,无法说话,只得眼含珍泪,满眼悲怆地乞求门外众人的怜悯。 第9章 她是人 俗话说,人有三急,尿急,便急,屁急。 江愿认为,眼前这三个男人的行为,应该不在三急范围内。 “外婆?” 小宝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妈一把捂住眼睛,带到了门后边:“小宝别看,有脏东西。” “你们在做什么?!”莫忧愤怒质问。 “做什么?”王哥嗤笑,坦然地转过身,露出了自己臃肿的身体:“当然是做爱做的事啊。” 公主左侧的秃胖子戏谑调笑:“怎么,小执行官也要来吗?” “呜呜—-!”公主恐惧的拼命挣扎,想让莫忧离开。 江愿苟在一旁,想看小姑娘会如何应对。洛明灯同样没再说话,抱手站在莫忧身后盘算着什么。 “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莫忧握拳,努力的保持冷静:“我以执行官的身份命令你们,把伊莎公主放了。” “放人可以,但执行官大人,你得给个理由?” “奸淫妇女还不算吗。”莫忧面色沉了下去。 “妇女?哈哈哈哈,小姑娘,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她就是个npc,哪条法律规定说,不能伤害游戏里的npc?别说这了,我就是杀了她都没关系。” 莫忧咬牙。 “相反,你还得保护我们不受到她的伤害。”王哥说着,像拽猪一样,一把拽起公主长发,把浑身赤、果,满脸泪痕的公主完全展现出来。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放心,我刚才开玩笑的,不会真杀她。” “还要用她吸引波塞冬呢,我们估计昨晚上失败,肯定是因为没有用公主本尊,等我们把她玩儿够了,再送去献给波塞冬,哈哈哈哈哈!” 眼镜男不耐烦的送客:“你们要是没事,就出去,别耽误我们时间。” “呜呜----!” 公主的啜泣跟男人们的嘲笑击入耳膜,振聋发聩,一向冷静的小执行官越发愤怒,还想要阻止,却被大妈一把拉住:“小忧啊,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莫忧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张大妈,你……?!” “这公主就是个恩皮西,等游戏结束以后还会刷新的,刷新以后,这事儿她自己都不记得,你何苦为了一个恩皮西得罪玩家呢?你还在实习期,出去以后,万一他们给你个投诉举报,到时候麻烦的只会是你。” “可公主不是坏人,也不是怪物,她不该遭遇这种事”莫忧眉头蹙紧。她的职责是保护人类,可现在的情况超纲了,学校跟师傅都没教过她该如何应对。 按照这套理论,如果公主反击,她还得出手阻止公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就在所有人都在让莫忧放弃之际,倚在门边的江愿忽然道:“原来如此,之前大明星提过,你们已经进了这游戏很多次,该不会你们进游戏的目的,不是打章鱼分道具,而是找公主的乐子? ” 李奎压低嗓音威胁:“要饭的,你别多管闲事。” 江愿挑事般的拔高音量:“哟,这么大费周章进来就为干这事儿?有钱人玩儿得就是花啊。” 王哥听不惯这死乞丐阴阳怪气,直接被激怒了:“臭乞丐,要不是你们几个突然进来,我们早就完事儿出去了,别他妈在这里给老子找不痛快,老子进来一次花的钱,你要十辈子饭都赚不到!” “你当我愿意进来?对了,这游戏从危级升级到殆级,该不会跟你们有关?” 王哥大骂:“放你妈的狗臭屁!你再乱说老子撕烂你的嘴!” 莫忧:“余先生说得对,你们通过交易进私门本来就违法了,若是因此导致游戏升级,更是罪加一等,我劝你们收手!”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嗤笑:“我还想说这游戏升级是你们闯入害的呢,小执行官,我也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你惹不起我们的。” 张大妈有些不安:“小忧,你听大妈一句,这些人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人罩的,你别管了。” 莫忧眼神越发坚定:“不行,如果我对这种歪风邪气视而不见,师傅会在我的实习报告上画个大叉的。” 哦?这倒是稀奇了,江愿想。 安全部现在居然也有关心游戏角色人权的奇葩了?真是不得了。他对那个有过一钓之缘的首席执行官越发好奇了。 “嘿,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秃胖子忍不住爆发了,提上裤子就掏出了武器。 “切,真他妈的扫兴。”王武跟着提起裤子,从无限app里点出了一把手枪:“老子花了这么多钱进来,可不能浪费了。” 李奎不知何时退到了男人们阵营。大妈带着孙子,躲到一旁,男人们没把她跟瞎乞丐放眼里,但挺忌惮一直抱手沉默的洛明灯。 王武:“喂,大明星,怎么?你要帮她?” “不帮。”洛明灯摇头,又道: “但我对用下半身思考的肥猪不爽。” 他话音刚落,手摸银镯,雪影枪立时甩出,挡住了王武射出的第一发子弹! 玩家间的内战一触即发,洛明灯跟莫忧以二敌四,江愿在混乱中四处乱窜,看似无意的躲过了各种刀光流弹,时不时用拐杖绊王武几下,让他好几次手抖,差点射中队友。 “哎哟卧槽!王武你干嘛呢!”秃胖子气急败坏:“我这儿要防小白脸,还得防你呢!” “脚滑了一下,抱歉抱歉” 莫忧只想救公主,不敢真伤到玩家。而中年男人们这边却是下了死手,他们可完全不在乎其他玩家的性命! 王武狡黠眯眼,一刀斩裂向莫忧,莫忧侧身躲闪,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却被刀风斩裂,那是她的执行记录仪! “哈哈,这下你没证据了!” 洛明灯却突然朝王哥身后喊了一句:“喂!要饭的,快去救公主!” “什么!?” 王哥回头,看到那瞎乞丐果然已经溜到他们后面,就这一瞬,他被洛明灯抓住破绽,一枪柄敲到肚子上,打得他差点反胃呕出来。 王武只得继续缠斗:“你他妈的!” 江愿杵着拐杖,装模作样的摸索到大床边。 华贵的大床湿润,他从旁边摸了张毛毯,循着公主的呜咽给她盖上,这才去解她嘴上的丝袜,刚一解开,公主就一头撞在他胸口上,几乎当场哭晕过去。 “呜呜哥哥!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没想到这些救她的“英雄”里,有一半是奔着她身体来的恶人。 “公公主你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江愿的手简直没地儿放,只得举高双手投降。 “啧!他妈的死乞丐你干什么呢!”王武怒了,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公主,居然对这臭乞丐投怀送抱,真他妈的岂有此理! 就在所有人打得火热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声异响。 “” 悠扬天籁渐起,在空旷城堡内荡出阵阵回音,沁人心脾,危险至极,玩家们立刻停下了内斗,警惕地向门外看去。 洛明灯:“是塞壬。” 王武:“她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莫忧:“快捂住耳朵!” 大妈的音响早在船上的战斗中报废,沉入海底,玩家们只得捂住耳朵防御。然而塞壬这次不是唱给玩家听的。 随着歌声曲调,灯光没有照到的房间墙面,开始像沸腾的水面一样,扭曲,蠕动,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一段段脊骨嶙峋的裸背浮出墙面,窒息般拼命扭转,挣扎,似乎想要立刻挣脱出来! 站位靠墙的眼镜男,忽然大叫出声:“草!什么东西!!!” 众人回头时,他正被一双枯手拖到墙面上,挣脱不掉。 “老孙!!” 玩家们过去救援,结果墙后突然钻出无数烧焦手脚,猛烈袭来!逼得他们只得后退反击,然而就在几个呼吸的间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嘶啦------------” 眼镜男被数十双手臂拉扯到墙面顶部,撕碎,爆开的血花沾了满墙,开出一朵巨大红花,血沫横飞,洒了离得近的王武跟秃胖子满脸。 他的尸块被枯瘦死手们哄抢着拖进墙面,最后只剩一副眼镜掉在地上,摔得稀碎,鲜血浸入墙面,滋润得手脚们更加兴奋,活力焕发,扭动得几乎要从墙上跳下来,捕捉剩下的玩家。 不仅是这个房间,连房间外的墙面上也挂满手脚残肢,塞壬的歌声唤醒了一整栋城堡! 生死关头,李奎当机立断:“大明星,执行官!我们内讧归内讧,不能让怪物占了便宜,现在先停战,等完事了我们再算账!” 莫忧只得咬牙道:“行。” 张大妈颤声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洛明灯:“先宰了一楼那些唱歌的塞壬。” “好。” 剩余玩家集中在一起,循着歌声下楼。 不知为何,被救后的公主不再黏糊洛明灯,而是牢牢粘在江愿身上,死活不肯放手,看得其他男人嫉妒得嘴角抽搐,想杀了这个瞎乞丐。而江愿杵着拐杖,谨慎的避免跟公主有太多肢体接触。 玩家们躲避着满墙活泼拉客的干枯手脚,像捕蝇草一样不断张合的人肋排,以及像套圈一样,不断弹射出来勒人的大肠。 莫忧在路上简单布置战术:“余先生,你能听声辩位,麻烦你站在这里,保护公主跟小宝,有事就大喊,其他人跟我一起攻击塞壬。” 众人:“好!” “沓哒---” 黑皮靴再次踏上腥红“地毯”,一楼血池内,数十只灰白塞壬期待已久,天籁之声转为惊声尖啸,靠着地上那薄薄一层血浆,长尾一甩,疯狂滑了过来! 玩家们各自拿出看家本领跟这群塞壬缠斗,一时间枪声,刀剑声,啸叫声不断,血花飞溅,眼花缭乱。 小宝、公主跟江愿站在一旁,拿着手电筒,帮忙照明助威。 见其他玩家打得火热,江愿也不甘寂寞,左手扶着公主,右手提着拐杖就是装模作样的一通乱打:“看爷的打狗棒法!” 或许是因为不是水下主场,塞壬们很快陷入劣势。 洛明灯一枪捅进一只塞壬胸口后,这塞壬牙口大张,发出一道剧烈啸叫,震得整座城堡震颤,血池沸腾,所有塞壬同时向上一跃,一头栽进薄薄血池,不见了身影。 竟是遁逃了! “呸!”王武呸掉被鱼尾甩进嘴里的血:“我差点就能打死一只塞壬了,居然还能这么跑?!这怎么打?” 李奎安抚道:“没事,迟早还会再出现的。” 就在众人遗憾之时,人群外却传来了一道喜悦惊呼。 “嘿!我敲倒了一个塞壬!” 是江愿,他用拐杖指着不远处,一只趴在地上,没来得及逃跑的人鱼:“你们快帮我看看,她是不是死了!我敲的!” 公主把手电筒那边照去,所有玩家在看清那东西后,心脏猛地一跳,汗毛竖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洛明灯冷冷道:“你敲中的不是塞壬。” 江愿歪头:“哈?那是啥?我肯定是敲着什么东西了。” 王武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一字一顿道:“这是赵毅?” 他也不太敢肯定,只能从那残缺的脚踝,辨认出这是他之前,被塞壬歌声吸引着跳海的同伙。 此刻的赵毅浑身赤裸,整个人趴在池面上,凄惨昂首,双腿合拢,脖子跟脚踝被渔网勒紧,高高朝天,翘成了一个横着的“c”字型,确实很像一条人鱼。 但走近了便能看清,他的眼珠子被抠掉,脸上只剩两个黑黢黢的血洞,网线缠勒陷在肉里,几乎能看到白骨,双手被折断,反剪朝后,搅拧成麻花,拳头死死塞入了身后某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由于四肢废了,身体反翘,他只得依靠大腿根部,在地面摩擦前进,男性象征部位被磨得稀烂,看得周围一圈男性下肢疼痛。 令人佩服的是,即便如此凄惨,他仍是坚强的活着,破烂的嘴唇嗫嚅着向众人求救道: “让我死” 第10章 瑜伽大师 由于江愿此时扮演的是个瞎子,于是他疑惑问道:“这人咋了?” 没人回答,因为赵毅的惨状实在是很难描述。 “得救他。”莫忧立刻道。 洛明灯调侃:“这跟死了没两样,还怎么救?你们谁有带复活道具吗?” 他说着,看向赵毅的缺德伙伴们。 李奎不好意思的摊手:“我们这趟出来没带治疗包。” 言下之意就是建议放弃。 “我带了医疗包,至少先把命保住,剩下的等出去了再说。张阿姨,能帮我照明吗?” “好。” 莫忧从手机里点出执行官标配医疗箱,蹲身查看赵毅伤情,却是越看越心惊。 “fu” 大妈:“他好像在说什么哎?” 莫忧凑近询问:“李先生,你说什么?” “复仇 复仇复仇” 莫忧皱眉:“你说谁复仇?是波塞冬吗?” 赵毅听不清,仍是自顾自地呢喃:“ 仇复仇杀” 江愿不明所以,想找个人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谁能行行好,告诉我,这人到底怎么了啊?什么复仇啊?” 玩家们没空理他,只有伊莎躲在他身后,怯生生道:“他他被活生生做成了一条人鱼” “啥玩意儿?” 江愿话音刚落,赵毅像是受到剧烈刺激,惊恐地张大了嘴:“啊啊啊啊!!!” 本就可怕的面孔扭曲到变形,他挣扎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撞开莫忧,用血肉模糊的下体拼命摩擦池面,转身朝城堡深处奔去。 “啊啊啊啊啊!!!!!!” “赵毅!怎么了?!你别我们是来救你的!”莫忧追过去。 大妈抹了把汗:“他这是疯了。” “复仇的!他来复仇了哈哈哈哈啊!!” “赵毅!!!” 莫忧还来不及阻止,疯掉的赵毅竟是一头撞上墙面! “咔嚓—-!” 巨大骨裂声传来,剧烈的撞击,让男人本就被弯折到极限的身体彻底折断。 没死透的神经带动肉体,赵毅被捆死的双腿像咸鱼一样,颤抖着抽动了好几下,最终渐渐弯折下去,像个合上的翻盖手机,腿跟背部完全叠在一起,彻底没了动静。 赵毅就这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撞死了。 莫忧呆呆愣在原地,她的手里还拿着高级金创药,却没想到又死一个玩家。巨大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大妈安慰她:“小忧啊,他这死了也算是解脱了,出去也不一定治得好。” 王武低头没有说话,面容整个隐没在黑暗中,不知在想什么。秃胖子却是惊恐的看着他,不安地小声说:“是复仇是复仇啊,王哥” “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洛明灯敏锐转头。 莫忧也道:“你们如果知道什么线索就告诉我,否则” 王武打断了莫忧的话:“不知道,我跟赵毅也没那么熟,都是工作关系。要是复仇,估计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可不知道。” 见他不肯配合,莫忧看向另外两人。 秃胖子摆手:“我也不知道,跟赵毅不熟。” 李奎缩脖子:“我也是,不熟。” 三人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莫忧没办法,只得转身询问伊莎公主。 “伊莎公主,这是你家的城堡,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不是他们几个干的吗?”伊莎从江愿背后探出半个头,小声怯怯道。 她的眼神飘忽畏缩,俨然没了之前活泼。 “我们忙着折腾你呢,哪儿有时间干这事儿啊,娇贵的小公主。”王武恶劣嘲笑。 伊莎被吓得顿时噤声。 “公主,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她说完,怕公主信不过自己,又补充了俩人:“就算我不行,还有余先生跟洛先生。” “切。”秃胖子抱手。 “嗯嗯,可是我也不知道。”伊莎眼角闪动泪光:“我被他们抓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样啊。”莫忧低头思索,那几个男玩家不肯配合,线索似乎又断了,得想想办法 “滴答---” 一滴鲜红血水,毫无征兆地落在了莫忧的脸上,如血泪滑落。 “噫?” 众人抬头,在看清头顶所悬之物后,纷纷向大厅周围退了一步,唯独伊莎公主碧蓝瞳孔猛烈收缩,惊恐到浑身震颤。 “父王!!!母后!!!” 只见一直挂在众人头顶的水晶吊灯,不知何时挂满了三层人头,像是刚摘下来似的,正往下“滴答”、“滴答”落着血。 其中最高处的一男一女的头上,顶着两个华贵王冠,正是国王与王后,而他们周围,则簇拥着其他的皇族贵胄。 “波塞冬,是波塞冬!是波塞冬的报复!因为我要嫁给王子,所以他杀了我全家!呜呜呜!”伊莎呜咽痛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掉。 听到这里,王武突然抬头,抬手就要打她:“操你妈的波塞冬!” 洛明灯抓住了他的手:“王武你做什么?” “放开老子,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在演戏!从头到尾都没有波塞冬!就是这臭娘们瞎几把编的,就是想让我们全部死在这里!!” 洛明灯:“你把话讲清楚。” “我他妈进这游戏这么多次,什么不知道,赵毅肯定就是被这臭婊子派人鱼杀的!”王武怒吼,情绪越发失控,举枪指向公主:“老子现在就杀了她!结束这烂游戏!” “砰——!”漆黑子弹击穿吊灯上国王的王冠,宝石碎裂,如雨般散落。 “啊!!!” 伊莎公主再也受不住刺激,向后一晕,倒入江愿怀里。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莫忧抽刀打歪了王武的子弹,保下了公主性命。她此刻神情冷肃,举刀护在晕倒的公主面前。 “够了!”她呵斥:“我不许你再伤害她,你的枪只应该对准怪物跟门主,而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儿!” 王武暴怒:“她就是门主!!!” 江愿适时插嘴:“啊,那这门主晕倒了?” 莫忧跟王武同时道:“闭嘴!!!” 向来蛮横的大妈,此时也只得充当劝架的和事佬:“都这时候了,你们别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别让怪物钻了空子” 然而根本就没人听她的。 就在众人再再再再度僵持之际,一旁的小宝拉了拉张大妈衣角。 “外婆,外婆。” “怎么了,小宝?” “有东西摸我” “啥?” 张大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宝突然矮了下去,大半个人都陷入血池。 “啊呀!!小宝!!!”大妈一把拽住小宝,拼命向上拖。 “啧,所以在游戏里遇到孩子最麻烦了,每次都会被怪当软柿子捏。”洛明灯抱怨。 谁说不是呢?江愿想:某人以前不也是个麻烦的小软柿子? 洛明灯嘴上抱怨着,手却是利索地提起雪影,一枪插进小宝脚边池面。 “咿呀!!!!!” 池面下传来诡谲惊叫,一阵血涌翻滚后,抓住小宝脚踝的力量松懈,大妈立刻将孩子抱起。 莫忧:“血池是她们进出的媒介,别被她们抓到!先上二楼!” “滚开!”王武一把推开江愿,李奎跟秃胖子紧随其后,三个大老爷们夺路逃上楼梯。 瞎乞丐跌倒,拖慢了其他玩家的脚程,无数尖锐利爪从池面下窜出,彻底挡住了众人生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武跑上楼梯,一时得意,疏忽了墙面扭动,眼看就要到二楼了,墙内赫然窜出半截焦黑人形,弹到他胸口,击得他向后倒去,撞破了古旧栏杆,情急之下,他想去抓李奎,李奎却是眼疾手快,推了王武一把,导致王武砸向秃胖子,俩人一起摔出了楼道。 “啪啪---”两声,两人都摔在了池面上。 数十双爪子像藤蔓一样,瞬间缠满了秃胖子,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王武一脚踩在肚子上,彻底沉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草你-------------!” 秃胖子被血池吞没,然而王武也没落得个好,他的脚被抓住,朝下方拖去,眼看就要步秃胖子后尘了,他只得惊恐呼救:“莫执行官,救我!救救我啊!!” 原本莫忧护着其他人都上楼梯了,听到呼救,毫不犹豫的折返回来。 然而根本就来不及,她赶到时王武大半个人都已经陷入血池,她的斩马刀撬不动池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武不断下沉。 “你别急,我我会有办法的!”年轻姑娘浑身颤抖,拼了命的撬动池面,想要救下这个玩家。 王武看着她不顾危险,拼命救自己的模样,再想想之前的所谓同伙,原本恐惧躁动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释然道: “算了执行官,别救了,这都是报应” “不你别放弃我肯定能救你!”莫忧固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双手拖住他延缓下沉。 王武本以为她会嫌自己是个肮脏嫖客,却没想到,最终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只有这个天真到蠢笨的小姑娘。 临死之际,王武打算对这位善良的执行官吐露实情。 “是李奎,他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是魅影会所的老板,收了钱带我们进私门嫖公主的,公主确实是来向我们复仇的。” 莫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杠了一路的刺儿头:“你说什么?!等等!?!” 王武说完,为了防止自己变成下一个赵毅,趁着还剩一只手,他果断把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莫忧就这样,看着他的尸体被血池彻底吞没。 从进游戏开始,所有的不对劲,所有怪异的线索,全部串联起来,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诞生的真相! 与此同时,江愿艰难抱着公主,跟大妈小宝一起,在洛明灯的强势护送下,终于来到二楼。 江愿还没来得及抱怨,他好好一瘸腿瞎子,被迫从事重体力活儿,眼角余光却看到楼梯转角的黑暗处,有一摊血迹,一只细瘦手臂从里探出,朝他小腿抓来,江愿轻巧转身,堪堪躲过,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此时穿的,是裙子。 所谓裙子,就是在人晃动时,会在惯性作用下,反向晃动的美丽废物,因此,当江愿躲避时,那残余的血红裙摆,竟是随风扬起,自动送入了塞壬手心。 江愿:“” 这也行? 于是他只得求救:“嗨呀讨厌!大明星!有坏坏扯人家裙子了啦!!” 恶心的夹子音听得洛明灯青筋暴起,恨不得把这显眼包臭夹子先捅死,雪影顺着裙子方向,猛地贯穿下去,银枪使劲一挑,一道赤红身影被挑出,狠狠摔在了大理石瓷砖上! 是一只塞壬! 被血衣遮挡的鱼尾用力挣扎,她试图跳下二楼,落回池面,身体刚腾空跃起,雪影适时击出,直接击穿她的胸口,牢牢钉在了一根残破的罗马柱上。 她没有流血,徒劳用利爪抓挠银枪,却是毫无作用。 她的尾巴最后挣扎了几下,渐渐没了力气,死在了罗马柱上。 洛明灯将手电光照过去,这才得以看清塞壬的模样。 “这东西真的是塞壬吗?” 江愿:“又怎么了?” 大妈走过去,咽了口唾沫,向瞎乞丐陈述:“她这不是鱼尾巴啊,跟赵毅一样,也是一双被纱布裹缠的人腿,尾鳍是她合拢的双脚。” “可能是因为长期泡在水里,她全身都是青灰色的,所以才会被我们当成人鱼嗯?……这个……鳞片吗?” 洛明灯弯腰,从尸体腿上扣了一片“鱼鳞”下来。 这满是腥臭味儿的坚硬“鱼鳞”一张一合,里面还有东西在蠕动,令人发怵。 “不是鳞片,是一种扁平藤壶,还是活的。”洛明灯道。 “可是人腿的话,怎么可能摆动得那么灵活?” 江愿忽然问道:“我听声音,她们的尾巴摆得跟鱼没两样啊。” 是啊。 相比于赵毅的僵硬模样,这些塞壬无论是在水里还是血池,尾巴都摆动得异常灵活,跟活鱼无异,所以他们才误会这么久。 洛明灯小心走过去,踢了踢人鱼“尾巴”,那双腿摆动得软绵绵的。 “有骨头,但是被敲断了。”他皱眉道。 “与其说这是塞壬,还不如说是一具死后被打碎下身骨头,丢入海中,泡到青灰,被藤壶寄身的……尸体。” “那她跟赵毅一样,也是被人为制造的?难道真有波塞冬?”江愿继续引导。 “你怎么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烦不烦。”洛明灯不耐烦,他一向只管杀怪,最烦要让他动脑子的事情:“或许但如果是波塞冬的话,赵毅为什么会说是复仇?他跟玩家能有什么仇还是说” 洛明灯小声念叨,突然一道惊雷闪过脑海:“难道?!” 嘿,小家伙终于想明白了,江愿想。 洛明灯伸手上前,挑开了一直贴在“人鱼”脸上的脏污头发,终于看清了“塞壬”的真面目。 “她怎么长得跟伊莎一模一样!?”大妈惊叫! 就在这时,莫忧也冲了上来,对他们大喊道:“快离伊莎远点!她就是门主!” 江愿:“啥玩意儿?” “哈哈,被发现啦。” 熟悉的嗓音自众人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依旧温婉悦耳,却多出一股莫名恶意。 “她们是我,我是伊莎。” 青白的纤细玉手,从江愿身后探出,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脖颈,不知何时苏醒的伊莎公主,贴在江愿背上,撒娇般地对众玩家道: “伊莎就是这里的门主。” 第11章 人鱼真相(上) 伊莎公主摊牌承认身份,玩家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警惕注意着她的动向。 洛明灯跟李奎,悄悄在背后握紧武器,伺机偷袭,公主看出了他们的小动作,拉着江愿挡在自己身前,微笑道:“不要乱动哦,你们的同伴还在我手上。” 江愿此人虽贪生怕死,但向来顾全大局,生死关头更是如此。 “你们不要管我!” 他冲玩家们大喊:“开炮!李云龙!!你开炮啊!别让我瞧不起你!!!” 莫忧:“???” 年轻执行官满脸问号,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 洛明灯无情抱手:“没打算救你,死好。” 李奎走过来,举枪笑道:“好,她把你杀了,我们也少个累赘。” 只有大妈还剩点儿良心:“真不救吗?” “你!你们!!!” 江愿气得快厥过去,完全没想过,或许是因为自己之前的嘴贱行为,导致了队友们的无情抛弃。 “啧啧啧,没想到哥哥的同伴这么无情。”伊莎吟吟一笑,放开了没用的人质。 江愿:“……” “吓你们的,我对滥杀无辜没兴趣。” 公主拍拍手,城堡中央的吊灯应声而亮,血淋淋人头消失,烛光燃起,墙面恢复,挂满了油画,奢华器物琳琅满目,整座城堡恢复了原本的富丽堂皇,金光闪闪。 那些砌在墙里的烧焦手臂,变得干净水润,戴着一双双纯白蕾丝手套,贴着墙面,诡异而体贴地搬来几张桌椅,伺候玩家们坐下。 江愿的凳子尤为精致,摆放在公主王座旁,扶手跟头顶都嵌着手掌大小的洋红宝石,随便一颗就能让他立地脱贫,乐得他一直在那儿抠宝石,看得洛明灯很是不屑。 手臂仆从们不紧不慢的给众玩家泡热茶。 除了李奎,他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干巴巴的站在一旁。 “所以,没有波塞冬,全都是你的门主谎言。”莫忧确认道。 伊莎点头:“是的。” 洛明灯问:“那你的开门条件是什么?” 要通关一个游戏,通常有两种方式: 1完成门主给出的条件,请门主开门,通关游戏。 2杀死门主,通关游戏。 完成门主的条件,通常被称为度化门主,但由于门主们经常给出逆天要求,玩家大都会选择杀死门主通关,这也是最简单粗暴的选择。 城堡外,风声呼啸,枯枝婆娑,厚重浓云层层叠叠,如老妓垂乳,遮天蔽日。悬崖下,潮水激荡,似在宣泄沉积了不知多少年岁的仇怨。 “我的开门条件,小忧应该已经猜到了。”公主喝了口茶,看向莫忧。 “嗯。” 莫忧点头,看了看旁边的李奎,冷静推测道: “你的开门条件,是向李奎这伙人复仇,现在只剩李奎一个,所以只要杀了他,你就会开门对吗?” 公主微笑:“是的。” 张大妈原本云里雾里的,听到这里,顿时睁大双眼: “伊莎公主向这群男的复仇难道说!?真的是因为这伙畜生每次进来都要残害公主,这才导致游戏升级?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好人!” 莫忧继续道:“对,这个游戏原本的模式,应该是伊莎公主在出嫁的路上,被北海巨妖劫持,玩家们只要驾着海盗船,杀死北海巨妖,救出伊莎公主,就可以领取奖励,结束游戏。 但李奎这伙人,在收了这扇游戏诡门后,开发了新玩法,那就是重伤北海巨妖,但留它一命,延缓游戏结束时间。然后,诱骗伊莎带他们回城堡,把这里当做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乐园,我们在这里见到的所有尸体跟破坏痕迹,应该就是这群玩家,在一轮又一轮的游戏中干的。 等他们玩儿够了,就会杀掉章鱼,结束游戏。 如此循环往复,公主一次次看到整座皇宫被毁,自己也惨遭凌辱至死,巨大的怨念,迫使她从npc升级成了门主。” 莫忧说完,看向李奎:“还有,刚刚王武在临死之前告诉我,这扇私门的真正位置,在魅影会所,这是你的产业是吗?” “是又怎么样?” 李奎被揭穿真相,却也无所畏惧,抱手反问道:“执行官,你要不要开一下gps,搞清楚你自己的定位?我是玩家,她是门主,你难不成还要帮她伸冤?” “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杀过她。游戏的结局是杀巨妖,救公主,我每次结束都会确保她还活着,你别被门主带歪了。” 当某些人自知理亏,却不愿承认的时候,就会躲在一旁,静静等人家说完,最后再挑出对方的一个错漏,以此为凭,彻底反驳对方所说的一切。 但奈何这里没人吃他这套。 江愿:“所以,你是承认长期屠戮整座城堡的事咯?” “我!” 看着其他玩家不屑的眼神,李奎心虚地调高了音量:“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游戏里的怪物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稍微报复一下怎么了!” 江愿叉手:“嗨呀,稍微报复?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不愧是娱乐会所的李老板,能把通过私门发泄兽欲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就你他妈的屁话多!”李奎被阴阳得冒鬼火。 “够了!” 莫忧不想再听李奎诡辩,叫停纷争,转身继续问公主:“伊莎,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确实没有杀我。” 莫忧:“那你怎么会?” “我是自杀的。” 伊莎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到众人身侧的巨大玻璃窗前,看着窗下汹涌的礁石海滩,缓缓道: “在我们珍国有一个说法,大海会赋予含怨惨死的人力量,帮助他们完成复仇。 所以尽管每一轮游戏我都会被刷新,但最后,我一定会爬到这里,跳海自杀,在这下面的礁石上粉身碎骨,以死明志,希望大海能听到我怨恨,你们看,我成功了。” 洛明灯突然插话道:“所以,这里的每一条塞壬都是你,有多少条塞壬,就代表你自杀了多少次。” “是的,总共有一百零八条呢。”伊莎无奈地笑了笑:“也多亏了我每次都是粉身碎骨,所以我的尸骸们扮起人鱼才这么像。” “贱人,心思可真够恶毒的。”李奎阴鸷咒骂。 “论恶毒,我不及你们万分之一。” 公主的声音冷了下去,情绪有些不稳:“李奎,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来我的城堡里犯下那么多事,记得吗?你把我像猪一样倒吊在灯上,让我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人们惨死,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挂上去,把他们的血淋到我身上,还得意的宣称这是你的杰作!” “你逼着宫人们脱光衣服,像猪狗一样表演,最后封锁城堡,把他们活活烧死在里面,听他们向你惨叫哀嚎。每次都想方设法的折磨他们,就为了让你们高兴,就为了招待你的客人们! 所以其他人姑且不论,你今天必须死!” “那是你们活该啊,公主殿下。”李奎暴露出阴邪本性,笑得异常恶毒:“你们这样愚蠢的npc,生来就是给我们消遣的,我杀了又怎样?就算你现在是门主了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只能给我当条母狗!” 他说完便抬手指向公主,莫忧双眼圆睁。 “李奎!!!” “砰!!!! 电光火石间,霰弹枪子弹出膛,一枪将伊莎打成了马蜂窝。 “轰隆隆隆---------!!!” 惊雷划破天际,在附近海域炸裂,响声振聋发聩,像直接敲击在耳膜上。伊莎血流如注,向后退了两三步,裙摆晃动,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你做什么!?”莫忧怒吼,她难以置信,人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不然呢!你真等着这贱人把老子杀了吗?执行官,你搞清楚,你是来保护我的,不是那个什么狗屁公主!” 李奎脸涨得面红耳赤,但他此举绝非冲动,而是深思熟虑。 他知道其他玩家不屑于帮他,尤其是洛明灯,所以他先下手为强,逼得其他玩家只能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莫忧沉下脸,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玩家,比游戏里的怪物可怕千万倍。 江愿却是忽地插嘴:“李老板这个魅影会所做得还挺大,恐怕不止伊莎公主这一扇门?安全部不管管?” 还不待莫忧开口,李奎却道:“管?我们魅影会所是仁爱公会旗下的产业,你随便管,反正死的不会是我。” 听到仁爱公会,莫忧五指握拳,彻底陷入沉默,江愿倒是没听过这个公会,问大妈道:“张大妈,这是个啥子公会哦?听起来好牛啊。” “仁爱公会嘛,明面上是做慈善募捐的公会,但据说哈,实际控制人是安全部的部长小舅子,你品,你细品。” “原来如此,跟安全部是一丘之貉啊,难怪李老板这么大气。” 李奎鼻孔喘气,懒得甩这乞丐。 江愿又冲张大妈比了个大拇指:“张大妈无所不知,佩服佩服。” “这算什么,只要是西京范围内发生过的事,就没有你张阿姨不知道的。”大妈得意地叉腰。 小宝突然惊呼:“喂,快看啊,伊伊莎姐姐化了!”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伊莎倒在地上的尸骸,逐渐融化,坍塌,迅速变成一滩带着浓烈海腥味儿的血水,顺着栏杆缝隙,瀑布般流下一楼,没入血池。 “这是,结束了?”大妈疑惑。 可毕竟是殆级游戏,总感觉不至于这么简单就结束。 “不,刚开始。” 洛明灯肯定道,他走到走廊边缘,看着伊莎落下的地方,那里的涟漪未散,依旧一阵、一阵,似乎正在酝酿一场不可名状的灾难。 又一道惊雷炸裂,白芒照亮城堡内扭曲的一切,茶杯碎裂,精致桌椅随之腐朽破损,变成一堆焦黑残骸。 刹那间,这里又变回了之前的残破模样,水晶吊灯异化,挂满三层人头,每一颗头颅都惊恐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濒死前的刺耳哀嚎! 顿时,一楼血池翻涌,数不清的宫人尸骸跟塞壬翻滚,越来越密,越来越高,小山般的堆积起来,一路朝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成了一个几乎跟整栋城堡一样高的怪物! 她头戴手骨拼凑的荆棘玫瑰冠,肩披被鲜血染红的白纱嫁衣,上身是用焦尸堆积的赤身女体,下身是人头堆积的青灰鱼尾,每一颗人头,象征一片鱼鳞,或干瘪或残缺,都是李奎一伙儿在这城堡内,杀过的无辜者。 她昂首挺胸,两只空洞洞的眼窝,死死俯视着二楼玩家们。 深渊巨口愤怒大张,腐臭腥气喷得人无法呼吸,里面层层叠叠,全是用尖锐骨刺组成的牙齿。 “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家们只得抓紧身旁重物,防止被她吼到飞出去。 这是一条由仇怨跟死亡组成的人鱼形怪物,是游戏门主化身的最终boss。 姑且称之为人鱼公主叭。 江愿抱着罗马柱想。 第12章 人鱼真相(下) 电闪雷鸣,轰隆不断。 划破苍穹的灼眼白芒,照得城堡只余黑白,怪物庞大身形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与玩家们形成鲜明对比。 暴雨倾盆而下,海潮汹涌,像一曲激昂愤怒,满是仇恨的最终乐章! 此刻,玩家们在李奎的操作下,已别无选择,要么齐心杀掉怪物,要么被怪物杀光。 “张阿姨,你保护好余先生跟小宝,剩下的交给我们。”莫忧分配任务。 “放心小忧,这里我会照顾好的,你们尽管动手。”大妈拍胸脯保证。 “扯那么多,到最后不还是得杀她。”李奎从道具栏里取出一把无限子弹的来复枪。 洛明灯冷漠道:“你可要保护好自己,要是死了我会开香槟庆祝的。” 李奎:“彼此彼此。” “小心!她过来了!”莫忧大喊,所有人分散跑开,大妈护着小宝跟江愿躲进长廊深处的另一段走廊。 “轰隆隆隆!!!” 巨大尸手一掌拍下,正好就砸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二楼地面破损,开始向下坍塌,洛明灯足下一踏,潇洒跃至半空,长枪破空,刺向怪物脑门,却被鱼尾挥开,几颗人头张嘴,利齿咬住雪影,弄得洛明灯差点被甩飞! “吼吼------------!!!” 巨大的冲击怒吼,震碎了整座城堡的玻璃,宣泄着亡灵们在这一百多次游戏轮回中积攒的怨恨!李奎的来复枪不断射击,子弹入肉却没什么效果,反而差点被落下的尾巴砸死。 莫忧一靴子踩上李奎肚子,把他踹飞上墙,避免被压成肉泥。 李奎愤怒:“你是故意的对!” 莫忧不明所以:“?” 江愿蹲在墙角,苟命观战,看到这里差点儿憋不住笑出声,而一旁的小宝遗憾叹气。 “哎,可惜了,要是伊莎姐姐能杀掉那个坏叔叔就好了。” “是啊。”江愿同意他的观点。 张大妈突然道:“哎?小余,你看得到啊?” 江愿:“听声辩位。” 张大妈:“那你这辩位还蛮厉害的,跟能看见没两样。” “那是。” 这场决战来来回回,持续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中间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几乎城堡内部整个砸烂,洛明灯一击袭去,人鱼避开,只碎了身上几具尸骨,那一枪却是把天花板都捅穿了! 暴雨从那大洞里哗啦啦啦不断漏下,云层翻涌滚动,就在下一道惊雷落下的瞬间!莫忧再度出手,从上空飞跃而下,要斩断人鱼头部,却差点被人鱼大嘴一口吞下,只得踩着嘴唇边缘,向后一跃,回到地面。 但还没等人鱼得意,却发现自己的肩头一轻,侧头,正好看到雪影闪过,她的整条右手被斩落,砸进了血池内! “吼吼吼啊阿啊阿啊阿!!!!!” 人鱼暴怒,彻底失去了控制,鱼尾横扫整个一楼,左手狂暴乱砸,想像拍蚊子一样,打死洛明灯! 江愿心道不妙,人鱼公主杀疯了,拉着大妈跟小宝就往后退了三步。 大妈正想跟他说没事,她挑的这个地方绝对安全,就见他们头顶的天花板破碎,一块巨石落下,刚好就砸在他们刚刚站的位置,粉粉碎。 大妈难以置信:“你连这都能听到?!” 江愿继续忽悠:“嘿,就是因为我瞎,才能听到头顶的碎裂声嘛。” 小宝:“哇!余叔叔好厉害啊!” 江愿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叫哥哥。” 可李奎就没这么幸运了,失了最强的来复枪后,只能换把手枪,边跑边进行无效攻击,最后被狂暴的鱼尾砸中,腿骨当场断裂,要不是莫忧及时赶来抵挡,又得死一次。 “救他干嘛!”洛明灯在空中吐槽。 “谢谢谢啊。”李奎对莫忧道。 “我在履行职责,没人想救你。”莫忧语调冰冷,甚至没有回头正眼看李奎。 这让李奎心里生出了一丝不悦。 ——等出去以后,要想办法把这小娘们弄进会所里。 暴走还未结束,洛明灯跟个跳蚤似的,踩着破败墙壁,上蹿下跳,满屋子乱蹦,人鱼公主拳拳落空,却打得整个城堡震颤,发出痛苦哀鸣,人鱼身上的尸骸,如雨坠落,莫忧竭力避开尸雨,同时面朝人鱼奔去,一条塞壬却忽然从角落里射出,将莫忧扑入血池,洛明灯及时赶来,将其斩断! 大妈:“糟了!” 就在两个最麻烦的对手汇合的间隙,人鱼咧嘴一笑,巨大尾鳍甩动,猛烈砸向两人! 顿时,满屋血浆飞溅,然而这两人却是借着废墟残骸及时躲闪,只是被碎片击中,身上添了几道皮外伤。 小宝兴奋得跳了起来:“莫忧姐姐跟明灯哥哥没事!而且他们又斩断了一条人鱼手臂!鱼尾也受了重伤,不能用力摆啦!” 看样子,伊莎输定了,江愿琢磨。 虽然有点可惜,但这也表示游戏快结束了,他不在意谁死谁赢,只要能让他出游戏就行。 小宝:“哎呀!余叔叔,伊莎姐姐的鱼尾被砍断,她要被打死了!” 江愿疑惑:“小宝,怪物死了就可以回家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嗯,因为我知道伊莎姐姐不是坏人,该死的不是她。” 张大妈赶忙道:“小宝,别乱说,那是游戏里的杀人怪物,你不能同情她。” “可……”小宝想辩解,但看外婆态度强硬,只得撅嘴憋出一个闷闷的:“哦。” 江愿看着小朋友气鼓鼓的嘴,嘴角勾起。 张大妈说的没错,仇视游戏怪物,这才是正确选择。 巨大撞击声传来,人鱼公主双臂被砍,鱼尾也彻底断裂,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狼狈地撞倒了一整面墙,半身跌出了城堡之外。 暴雨逐渐变小,天地青灰,像是在为败北的公主悲泣。 堆积的尸骸破碎,掉落,化为齑粉,没回血池,青灰色的伊莎从一堆尸骨中脱离,凄惨地淋着雨,躺在尸山中,难以行动,只能对走过来的莫忧,露出一个无奈苦笑。 “我输了。”伊莎闭上了湖蓝双眸,那是她现在唯一还像人的部分:“杀了我,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莫忧垂手,把斩马刀放在身后:“你开门,我不杀你。” 公主轻轻摇头,惨笑道:“其他人我都能放过,但李奎必须死,是他领着那些人进来的,他是我悲剧的根源,所有死亡的罪魁祸首。” 洛明灯侧头,瞟了李奎一眼,断了腿的李奎耸了耸脖子,他感觉这家伙是真的想杀他。 “对不起,守护玩家生命是我的底线……”莫忧双手颤抖,但却迟迟下不了手,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对伊莎动手。 但规定就是规定,她可以阻止李奎一时作恶,却不能因为私心,而破坏先烈们订下的规则。 她必须杀了公主,亲手杀死这个自己保护了一路的悲剧少女。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莫忧咬牙跪倒在了血沼之中,眼里噙满了泪水:“为什么啊,她只是想为自己,为被残杀的无辜之人讨个公道” “到城堡的这一路,如果你做出任何一点过分举动,我现在都会心安理得的杀掉你。” “可你没有你只是在复仇,你只想讨回公道你” “没事的。”伊莎打断话,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 她努力伸手,摸了摸莫忧被雨水跟泪水淋湿的脸庞。 “但是,谢谢你,已经够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记得,在那些男人们觊觎她的身体时,是莫忧给她披了一件外套,在那些人伤害她时,也是莫忧站出来冒着风险保护她。 可她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否则真想跟她成为姐妹啊。 莫忧哭得更厉害了,眼看斩马刀都掉在了地上,不解风情的洛明灯啧了一口,道: “算了,我来。”他最受不了女人哭,按了按太阳穴,提起长枪就要给伊莎一个痛快。 “不”莫忧想阻止,但她的声音快不过雪影,银色枪尖瞬息之间,便已抵达伊莎颅顶。 就在枪尖沾到头皮的千钧一发之际,赤红闪电划过整座城堡,公主的头皮与枪尖之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根头发似的红线,让雪影无法再前进分毫。 “怎么回事?”洛明灯皱眉,还有什么幺蛾子。 “洛先生,你的脖子上有东西。”莫忧抬头,疑惑的指着洛明灯。 然而不止洛明灯,在场除公主跟小宝以外的所有人,脖子上都缠了一圈红线,细如发丝,流光溢彩,凶芒毕露。 哦,对了,还少算了一个人,也就是搞幺蛾子的罪魁祸首,这场游戏中,最邪恶的人。 一袭血染嫁衣的江愿,从破损的二楼走廊潇洒跃下,腿脚麻利,不见一点残疾。 “你这家伙,果然有问题!”李奎惊骇,试图扯断红线。 “别乱动啊,李老板。”江愿提醒:“我的钓鱼线很利的,稍微用点力,就能让你昂贵的人头落地哦。” 李奎感觉自己脖子已经在流血了,顿时惜命的不敢再动。但与此同时,他的脚底发凉,心底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你们宁愿杀掉一个无辜的公主,也不愿李奎受伤,这份同胞之情,实在是令我感动。” 江愿抻着懒腰,悠闲地走到震惊的洛明灯跟莫忧面前。腼腆而诚恳的微笑,放在这张花里胡哨的小丑脸上,显得很是怪异。 “但我认为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有些不地道,所以这个恶人,只能我来做了。”江愿道。 第13章 逃脱,但没脱完 多管闲事绝非江愿本意,但要是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果然不是瞎子。”洛明灯冷冷道。 “是啊,你一开始确实猜对了。”江愿点头,顺便又踩了他一句:“可惜没人信咯。”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假瞎子看似俏皮散漫,但实力深不可测,绝不会是普通人。 “余夫啊,身份证已经给你们登记过了。” “那是假身份,我是问你的真名。” “嘿,大明星可真笨啊,我要是愿意说真名,那还需要扯个假名?”江愿坦荡得令人发指,气得洛明灯咬牙切齿。 奈何他浑身被缚,根本动不了! 逗完大明星,江愿转身对公主道:“公主殿下,现在人已经帮你捆起来了,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置了。” “!!!!!! !!!!” 李奎惊恐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真该死,没想到这个苟了一路的废物垃圾,居然是个硬茬儿! 可公主没有动作,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愿挠了挠脑袋:“嗯……?可能是因为我这人天生仇富。” “哎呀,不对不对,论富有公主才更胜一筹。那就当我是单纯想看李老板总吃瘪。”他笑道。 “你真有趣。”公主跟着笑出了声。 这是她成为门主后,少有的真心实意。 伊莎努力起身,脱离尸骸废墟,掸了掸残破的裙摆,朝李奎走去。 李奎躺在地上自知大事不妙,只得惊呼:“你,你别过来!执执行官救我啊!我不能死!” 伊莎五指利甲伸长,内心满是仇怨:杀了他,杀了他,用他的血与死亡,宽慰这满城亡灵----------- “等等!” 一道身影横撞过来,挡住了公主的步伐。 是莫忧。 她虽然身上被捆住,脚却勉强能动,她踏着小碎步闯过来,手中斩马刀紧握,竭力挡在李奎身前。 她自知劝不动公主,只得奉劝江愿:“余先生!协助门主杀人,这是反人类的大罪!起步就是无期!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无期?没事,我不去坐牢不就行了。”江愿无所屌谓。 他还活着本身就是对人世法律的践踏。 李奎还在不断抛出好处:“执行官!!只要让我活着回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有人脉!能让你在安全部连升三级!!!” “闭嘴!”莫忧被他烦得不行。 她挪动被缠绕的手腕,在身体上勒出了道道血痕,忍着剧痛,勉强将斩马刀挪到身前:“我知道李奎该死,但规定就是规定,我不允许你们越界!” “你说得没错。” 江愿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真心实意的严肃道:“你回去以后,写报告就这么写,说你拼尽全力阻止劝说,使出浑身解数,受了重伤,最后仍是敌不过神秘的坏乞丐。” “什么?!” 莫忧惊愕,没听懂他的意思,但也不需要再听懂了。 因为下一刻,她被一手刀砍在脖颈上,昏倒在了江愿怀里。 “睡,泡泡师傅会原谅你的。”江愿小声安慰两句,找了片干净空地把她放下。 伊莎感叹:“你真是个特别的玩家。” 江愿笑笑:“很多人都这么夸我。” 眼看臭要饭的跟婊子就要走到跟前,李奎只得软下音调。可怜兮兮的求饶:“余余老弟,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犯贱,是我有眼无珠,不该跟你过不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兄弟这次。” “哦?李老板总这是怎么了?”江愿饶有兴趣地蹲下身。 伊莎安静的等在一旁,看江愿逗猪。 “咱们商量商量,我有钱,也有很多好道具,装备,珠玉,全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保证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别让她糟蹋我行不行?” “哦?”江愿忽然脸色一变,压低了声调:“你有多少东西?” 李奎跟着压低声音:“很多,我手机就在兜儿里,密码是,app里面的东西全都可以送给你,只要你放我一马。” 江愿心念一动,钓鱼线乖巧的从李奎兜儿里掏出手机,交到他手上。 “嗯,确实都是好东西。”江愿看着道具栏的内容,笑得饕足而贪婪,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李老板,就这点东西,恐怕不够买你的命哦?” 见有转圜余地,李奎顿时两眼放光:“你说,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这样,你把你所有客户的名单给我,算是立下大功一件,我帮你劝公主饶你一命。” “……这个我…我不能说……”李奎吞吞吐吐:“而且我就算说了,你也得罪不起。” “行,那就算了。” 江愿起身:“公主,人我用完,交给你了。” “我说我说!就在我别墅大厅油画后面的保险柜里!所有客户的名单记录都在那里!!!”李奎一口气念完,就怕时间来不及。 “谢谢告知。” 江愿转身嘱咐不远处的洛明灯:“大明星,等执行官醒了,记得转告她,这些人就交给安全部自己处理了。” 洛明灯吐槽:“我凭什么听你的?” 伊莎公主认真地向他鞠了一躬:“拜托你了,洛哥哥,我也不想其他女孩儿再遭遇这种事了。” 洛明灯扭过头,小声道:“切,知道了。” 江愿笑笑,这小子就是傲娇。 李奎看出这伙人要过河拆桥,却只得继续硬着头皮讨好道:“不用,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啊!我还能当污点证人!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说!只是一份名单的话!” “谢谢,但已经不用了。”江愿起身,将位置让给公主。 “别!!!等等!!啊------------!” 伊莎没有迟疑,纤长五指按进李奎颅顶,刺入,转了一圈,头皮与骨头被瞬间剥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草你妈的死乞丐!!万人马奇千人艹的银贱臭婊子啊啊啊啊啊----------!”李奎痛到两眼爆出,血流满脸,说出了最真实的遗言。 “咔嚓”一声,颈椎骨断裂,男人就这样被活生生抽出了头骨,瘫倒在地。 公主青灰的手被血浆染红,一颗挂满红黄浆液,神经肌肉还在跳动的新鲜头颅,完整地嵌在她手上。 江愿撤下了他身上的束缚后,李奎躯干还在抽搐,整个脑袋干瘪得只剩一层皮,就像脖子上长了一颗憋了气的红气球。 血池里,无数冤魂沸腾着伸出枯手,将李奎的尸体蚕食殆尽,它们一边吃着,一边发出了一声声得偿所愿的喟叹,仿佛多年的沉怨得到了发泄与满足,最后,带着那具尸骨,沉入池底。 但他罪恶的一生,并未就此结束。 “在我的国家,只要这样活着取下头颅,就能让这个人的灵魂永远封囚于此,永世不得解脱。”伊莎举起头颅道。 “你听,他现在还在叫唤呢。” 江愿笑笑:“还是死不悔改更适合李老板。” 罪魁祸首伏诛,公主按照约定,手心一挥,一扇门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 黝黑门扉上花纹繁复,星空下,是一条坐在礁石上吟唱的人鱼公主。 “余哥哥,临走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门主了。” 江愿微笑回道:“是啊,你第一次被大明星丢到我身上时,那股被大章鱼海腥味掩盖的死气,很难闻不出来。” 伊莎愣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暴露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如果你早点告诉他们,那这个游戏或许一开始就会结束了。” 江愿无奈摊手:“那我怎么知道他们到最后才猜出来。” 旁边的洛明灯脸黑成一团,感觉有被冒犯到。 江愿又道:“更何况,你不也没有揭穿我吗?” 他指的是在船上化妆间,伊莎看到了他的容貌却帮忙隐瞒,现在想想,那或许就是江愿对她的考验。 伊莎望着他,湖蓝色的璀璨眼眸里,闪动着柔软泪光,江愿墨镜后的眼睛眨巴眨巴,笑容顿时僵硬了。 “喂喂喂!别这样!我可看不得漂亮姑娘哭啊!” “不是的。”公主微笑,一滴清泪滚过她的脸颊,落到她干净的那只手心里,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这是你通关游戏的奖励【人鱼祝福】,带在身上,可以逢凶化吉。” 江愿接过珍珠,大大咧咧揣进嫁衣夹层:“呼,吓我一跳,谢谢公主殿下啦!” 临出门前,江愿从李奎手机里点出一捆道具绳索,将张大妈、小宝、莫忧跟洛明灯全部捆在一起,再将手机作为证物,塞进莫忧怀里,这才抽回钓鱼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沉默半晌的洛明灯突然开口: “江愿,你的梵问怎么变红了?” 江愿心下一紧,笑道:“大明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嘴上不认,转头就对公主道:“公主殿下,麻烦等我走了一个小时后再放他们,我得有足够的逃跑时间。” “好。”伊莎甜甜答应,挥手向他告别: “永别了,乞丐哥哥。” “永别了,公主殿下。” 眼看对方要溜,洛明灯再次大喊:“江愿!洛烛影那家伙去哪儿了!” 江愿动作一顿,手心不自觉握紧,头也不回的说:“都说了,你认错人了。” 说罢,他踏出诡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这是诡门出口走廊的景象。 无垠夜空中,点缀着数不清的星星,但是看得到,摸不到,玩家只能踏着一条发光的石板路,朝着远处的另一扇诡门走去。 这璀璨宙宇里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游戏,代表着一个门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玩家,就像是邪神在提醒人类,你只是暂时安全,接下来还有数不清的诡谲游戏在等你。 这导致人们越来越讨厌,或者说是恐惧仰望星空。 但江愿是个例外,因为星星都怕被他光临,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他总是会选择度化门主,让游戏完美通关,化成一颗流星,再也不见,就比如伊莎这个游戏,等剩下的人出了游戏,就会彻底消失,无法回收。 男人走在这条已经光临过无数次的星空长廊内,心里敲着算盘:这次诡洞入口有三个,但那抠门的邪神,设定诡门出口只有一个,所以我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能回河边儿。 剩下三分之二,一个是会所私门,一个是小明灯跟张大妈进入的公园。 按我的狗屁运气,可以直接排除河边儿。 啧,接下来就只能祈祷门外人别太多,否则还挺麻烦的。 走廊的尽头,立着一扇孤零零的门,门上同样刻着吟唱人鱼,就在江愿推开门的瞬间,一道刺眼高光袭来,无数快门声同时响起。 “快看!!门开了!!” “有人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出来啦!!” “谁啊!是明灯吗!?” “哎呀,是个穿红裙子的丑八怪,不认识,。” “不对,短头发,这好像是个男的?女装癖啊?” “大家都别挤!别挤啊!不要随意靠近刚出来的玩家!哎呀!!” “他怎么穿成这样啊!?!” “小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家” 纷杂的人声鼎沸,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朝江愿奔涌而来,吓得他差点溜回诡门。 如此繁华喧闹,让他一度以为穿越回了过去。 不能说人少,只能说是万众瞩目。 第14章 海棠树下你和我 江愿身处西京二环,某河畔公园步道上。 此刻,以他所在的诡门为圆心,周围五米外围满警戒线,警戒线外围挤满了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江愿。 短白发,墨镜,血染嫁衣,以及花掉的滑稽妆容,江愿在登场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这个是什么打扮啊?” “管他呢,喂!大爷,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明灯啊!” “先生!洛明灯是不是在这场游戏里面!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其他人呢?” “你把他们怎么了?执行官呢?” “明灯!!明灯你快出来啊!我们家明灯在哪儿啊!”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是游戏剧情吗?我老公呢!” 这些人显然都是被洛明灯吸引来的,狂热粉丝、八卦记者、缺德自媒体,全都想从他这里得到洛明灯的一手消息。 但这不是最麻烦的。 “大家冷静!!冷静不要拥挤!!保持距离!请勿踩踏!不要靠近刚出来的玩家!!”一个穿着跟莫忧同样制服的男人,拿着喇叭大喊,示意人群保持距离。 是安全部的执行官。 人群裂开一道口子,一群穿着严密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在几个执行官的协助下,朝江愿跑来。 这是几年前新出的规定,刚从游戏里出来的人,必须去医院接受全身检查,防止玩家从游戏里携带病毒出来,污染现实世界。 江愿理解,却不打算被带走。 男人墨镜后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眼看医生已经到了面前,馊主意说来就来。 身为市一医院的医护,接待过各种离奇古怪的玩家,眼前人虽然一身诡异装扮,但见多识广的医生仍是贴心询问:“先生,你没事?” 话音刚落,该玩家却是身体一软,一把撑到担架上,陡然下沉。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却仍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哀吼:“医生!!快!快别管我了!明灯……洛明灯他受了重伤,马上就要不行了,他就在我后面!你快救救他啊!!!” 哀嚎虚弱而洪亮,将大明星重伤濒死的噩耗,敲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短暂静默后,警戒线外的人群炸锅,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拔地而起! “什么?!明灯怎么了!我老公他怎么样了!?” “你你你别吓我啊!明灯啊!没了你我怎么活啊明灯啊啊啊啊啊啊!” “不!大哥你别骗我…我们家明灯吉人自有天相,长命百岁,万古流芳,未来可期,绝不会轻易狗带的……!!” “我爱人怎么了啊!!他怎么可能会受伤,你别骗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灯!我的明灯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狂热的粉丝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突破层层阻拦,朝着诡门奔涌而来。还没等医生反应过来,江愿顺势往担架上一躺,虚弱得彻底昏死过去。 执行官:“医生,你们快撤!先把这个玩家送出去!” “好。” “呼叫增援,呼叫增援!这边人群失控,多叫几个人过来哎哟喂…别撞!…!” 执行官们努力维持秩序,而医护人员抬着江愿逆着人流,艰难前行,一心只在防备人群,却完全没有防备这个假昏迷的患者。 眼看马上就要挤出人群,胜利的曙光在即,岂料病患一个翻身,直接滚下担架,眨眼就没了踪影。 “噫?先生?!医生!等等!病人跑了!” “啥?!” 医生跟护士面对空荡荡的担架,望着人群,风中凌乱。 而另一边,江愿猫腰苟混在人群中,一路往外,避开执行官,窜进角落里一片不见光的幽森密林,顺利溜走了。 三月底的西京,春雨刚过,夜色微凉,河两岸的海棠花开正浓,粉嫩欲滴。 夜风轻拂,一片花瓣乘风扶摇,飘进了公园办公楼三楼,某男厕隔间内,落到了某红衣男人头顶。 是江愿。 他溜了,但没溜完。 现在这身儿打扮实在是太招摇了,他特意躲进这栋无人办公楼,准备换身衣服再走。 他在裙子褶皱里掏了掏,抠出了自己原本的那身儿装备,脏兮兮的白短袖现在也已经被染成了暗红,一会儿下了楼,再在泥里滚两下,装成乞丐走。 只是从西京回碧县,开车都得四五个钟头,他该怎么回去呢? 江愿一筹莫展,正准备脱裙子时,一道厚重的皮靴脚步声,自左侧楼下传来,越来越近。 不妙,十有八九是哪个执行官找这里来了。 来不及换衣服,江愿蹑手蹑脚溜出隔间,准备从右侧楼道下去换个地方时,二楼底下也传来了同样的脚步声。 两道脚步声前后脚上了三楼,在厕所前汇合了。 “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我还站这儿跟你逼逼?” “嘿,你这人说话咋就这么冲呢!” “是你问的太蠢。” “行,咱们一起进这厕所再找找。” “嗯。” 两道脚步声进入厕所,隔间门与瓷砖墙面撞击的声音,在厕所内此起彼伏。 这两个天才,也太会找人了。 江愿此时正好就在左侧最后一间,开门声临近,江愿抬头,看到了头顶的小气窗。 他悄无声息地踩着水箱,爬上气窗,往下看去,这栋三层建筑外墙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可以下脚的点,下方就是围墙,顶端布满了锋利的铁围栏,从这个高度下去,挺容易叉死人的。 怎么就找了这么栋楼呢?江愿苦笑。冷风飕飕刮过,正如他此时的心情,拔凉拔凉的。 两个执行官同时走到厕所深处,小心翼翼地推开最后一扇门。 随着门缓缓打开,生锈的门合页吃力地“吱哑”响动,在空旷厕所内吵得有些闹心,两个执行官达到临界值的戒备心,在看到门后场景时,终于放了下去。 还是空的。 “看来不在这楼里。”一人放松道:“走,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呼,终于肯走了。 此刻江愿就挂在这个厕所隔间的气窗外面,十根手指用力扒拉在窗框外围,就等着这两人查完厕所再翻回去。 冷风飕飕,差点刮飞他的裙底,屁股蛋子一阵清凉。 要是此刻有人路过这栋楼底,会看到男厕所外,正挂着一个红衣飘飘的“女”鬼。 “别急啊。”忠厚老实的声音突然说:“我先上个大的,你带纸了吗?” “拿去,我走了。” “别啊,你在外面等等我嘛,这大晚上,一个人拉屎还是挺无助的。” 那个冷淡的声音犹豫几秒,冷笑道:“……呵,行。” 好啊你小子!!!!! 江愿在心中暴躁大喊! 若是在游戏世界,别说三层小楼了,就连百货大楼他都敢往下蹦跶,可这里是现实,人的肉体没那么无坚不摧,从这里往下跳,他至少得摔断几根骨头!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厕所里的大便执行官继续岁月静好。 “嗯----!哎,你说那个怪人为什么要跑?” “不肯接受检查的,十个里面九个有问题。” “还剩一个呢?” “那肯定是个大问题,不是杀过人,就是放过火,说不定是个在逃通缉犯。” 看人真准。江愿挂在厕所外,生无可恋的想。 “你能不能快点?赶时间呢。” “急什么,反正首席就在附近,那人肯定逃不掉的。” “余老师也在?我怎么没看到他?” “躲民众呗,要是那些人知道他在这附近,场面更稳不住。”厕所里这人说完,整个厕所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喂,你还在不?咋不说话了?” 厕所外的人,突然带着几分凝重,疑惑地说: “你窗户外面好像有东西?” “什么?” 江愿脑内警铃大作:糟,被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 管不了那么多,他急中生智,双脚踏上外墙,用力一蹬,松手,整个人向后一个漂亮的翻身,朝着楼下的海棠树跃去。 刚一翻离,他听到厕所里传来最后的对话---- “有女鬼从窗户外面钻进来咯!!!” “啊啊啊啊啊操你大爷的吓死老子了你个傻逼弱智!!!” “哈哈哈哈哈活该!”冷淡声音捧腹大笑,显然,他在吓唬自己的同伙。 空中的江愿心如死灰:草!!!!!! “刷啦—刷啦啦——” 他原本打算借助外墙外的树冠作为缓冲,让自己落地的时候不至于太狼狈,岂料一根粗壮树枝勾住裙子,把他直接翻了个身,背朝地面摔去。 海棠树一阵剧烈颤动,江愿闭眼屏息,全身紧绷,准备抵御即将到来的剧痛时,却落进了一片意料之外的地方。 柔软而坚实,冰冷却带着点温度,是厚草坪吗?不是。 江愿的身体悬空,肩胛骨跟腿弯的地方,被两条修长手臂撑着,这才没有直接与地面硬碰硬。 他落进了一个陌生男人怀抱。 娇艳的海棠花瓣,像雨一样往下飘落,穿着血染婚纱的新娘,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厚重的蕾丝裙边层层叠落,江愿坠入了一个温柔怀抱。 在他眼前,一抹绸缎般的墨色长发,随着花雨涤荡,光影阑珊变化。 江愿看不清对方面孔,只注意到了一头丝滑长发,跟极为强悍的臂力。 接住一个从三楼滚落下来的成年男人,居然只微微向下沉了一点。 路灯的光从花树缝隙间洒落,对方逆着光,只能依稀辨别是个脸颊端正的男人,江愿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就听见上面传来一阵严厉叫喊。 “喂!站住!!” “谁在下面!!!” 又是那两个执行官。 他们听到某人撞树的巨大动静,警惕的翻上气窗查看情况,正好看到树下有模糊人影。 抱住江愿的男人迟疑,像是被戴墨镜的天降新娘搞愣了,怀中人却推了他胸口一把,落地,绕到他身后,红光一晃,细如发丝的钓鱼线在男人脖颈上饶了一圈,紧紧缠住。 男人被勒得仰头,鉴于对方比自己高半个脑袋,江愿只得垫脚,贴在对方耳畔小声威胁道:“嘘,别说话,我这线利得很,随时可以割断你的脖子。” 男人:“” “听话就点头。” 男人点头。 “告诉上面那两个笨蛋,你就是路过的。” 陌生男人再次点头,听话的朝上面两个执行官道: “是我,刚好路过。” 他的嗓音低沉阴郁,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压抑,听得江愿短暂失神,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古怪的情绪。 下一秒,他被这诡异情绪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摇了摇脑袋。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楼上俩人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转变,毕恭毕敬,甚至是有些谄媚道: “是首席啊!您到这边来啦!” “余老师!有没有看到附近有可疑的人啊,穿着红裙子,白头发,戴墨镜的怪人!” 吓得江愿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余老师,首席,那这人不就是莫忧的师傅,海底被他袭击的泡泡鱼,传说中的第一执行官,泡芙老师,伟大的球草吗!? 玩儿脱了,随机抓到了个硬茬儿! 此时,男人侧头看向身后,歪了歪,似乎是在询问江愿的意思。 “?” 很有被绑架的自觉。 江愿只得硬着头皮,凶恶地紧了紧对方脖子:“说没有。” 男人冷静地对上面道:“没看到。” “噢噢!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 “余老师您忙您的!我们去那边找人了!”两人尊敬说完,就赶紧撤了,活像两个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学渣。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河水潺潺流动,海棠花瓣落在河面上,点出的阵阵涟漪,惹得河面的花毯愉快摇曳。 端得是一片花好月圆,岁月静好。 而江愿此刻却心如擂鼓,手里抓着个棘手的人质,放了怕对方反击,不放又是个累赘,正不知所措,却是对方先开口了。 “你想做什么?” 江愿沉思片刻,绑都绑了,索性扮个劫匪,梗着嗓音在对方耳边威胁道:“打劫,把你的钱都交出来。” 首席执行官:“好。” 在江愿警惕注视下,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制服口袋里,掏出黝黑的皮革钱包,从一堆卡里抽出一张,递给江愿,看得江愿两眼一黑。 这是张高级执行官专属的工资结算卡。 俗称工资卡。 “密码是” “等等!” 江愿立刻止住对方话头:“谁要你工资卡了!给我现金!” 哪有有人遭抢劫,第一时间会交出工资卡的啊大佬! “抱歉,我没有带现金的习惯。”男人语气诚恳。 他打开钱包展示给江愿,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干净清爽,如同喜马拉雅山万年不化的积雪;一尘不染,如同大学生清澈的眼眸。 这就是流行快捷支付的弊端,对犯罪分子来说太难了。 但横竖人已经劫了,不从这头肥羊身上宰点东西下来,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江愿深思熟虑后,问出了之后会改变他一生的问题。 “你有车吗?” 第15章 挟持执行官 挟持着执行官,江愿沿着花道一路向东,没几分钟就到了停车场入口。 为避免被摄像头拍到,他竭力将自己隐藏在高大的男人背后,可进了入口,刚一转弯他就傻了眼。 只见一辆闪着警灯的安全部大巴停在那里,一大群执行官正依次下车,看样子是刚刚叫过来的支援。 得,捅了个执行官窝。 眼看马上就要跟第一波人正面撞上,前面的人质却体贴地解开制服,脱下外套,连同帽子,一起递给了身后的劫匪。 “披上。”男人言简意赅。 江愿诧异,这是抓了个什么感动璃明好人质? 来不及多想,他二话不说就披上外套,用帽子遮住了大面积白发,将自己藏在了男人身后。 熟悉的硬挺制服内,还残留着男人身体的余温,罩在身上倒是有些暖和。 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萦绕鼻尖,像是莲香? “余老师好!”执行官们看到男人,纷纷凑过来打招呼。 “首席好!” “余老师晚上好!!” 人群中,一道洪亮男声脱颖而出:“哟!老余!听说你刚搞定一个大活儿,就跑这边来看徒弟了,怎么样?摆平了吗?” 余渡点头,声音沉稳不带感情:“嗯,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交给我们!”壮汉比了个大拇指,正要走,却眼尖地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异常:“老余,你后面这位是?” 双方中间隔着一辆suv,车身挡住了江愿下半身的红裙摆,对方只能看到余渡身后,有个矮小瘦弱,披着执行官外套,被帽子遮挡着大半张脸的人。 江愿警觉,一只手掐住男人劲瘦的后腰以示威胁,男人沉声道:“我朋友,他有些不舒服,我送他先回去。” 江愿顺势虚弱地靠到他背上。 “哎呀,真是难得看到你这么热心。”对面笑笑,告辞道:“那你们忙,我们先过去支援了。” 说罢,就驱赶着其他执行官,很快就走远了,余渡领着江愿,绕了几个弯,来到了自己车前。 路灯下,一辆通体漆黑,如墨色宝石般的轿车,鹤立鸡群般地停在那里,车头的欢庆女神栩栩如生,黄金轮毂闪耀夺目,就像黑皮土豪镶的那一嘴大金牙。 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资产阶级铜臭味,将周围车辆衬得黯然失色,甚至说得上一句寒酸至极。 “幻影?”江愿嘴角抽抽,没想到绑了条大金鱼:“长官,你这还挺低调的。” “嗯。”男人诚恳点头:“这辆是比较低调。” 江愿沉默片刻,道:“车钥匙给我。” 人质顺从地掏出钥匙,江愿假笑接过,整个过程十分友好和谐。 抢劫完毕,那么这位大名鼎鼎的执行官也没用了,看在他这么配合的份上,江愿决定给他个爽快。 下一瞬,他手中红线收紧,稳住对方脖颈,一掌袭去,打算把人打晕了就逃走。 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早有预谋,他侧身闪避,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红线,丢还给江愿,红线软绵绵地缩回江愿手心,似乎不愿意勒这青年,搞得江愿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梵问?!你要当逃兵吗梵问?!第二次了啊喂!! 就在他诧异瞬间,男人抓住江愿手腕,反扣到身后,向下一按── “咔嚓—-” 江某人喜提纯银手镯一只呀! 男人打开车后门,把手铐另一边扣在车顶扶手上 不愧是首席执行官,有两把刷子,可若我使出双脚,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江愿抬脚就要负隅顽抗,结果对方顺势给他的双脚也上了副手镯,将他塞进后座,穿回制服,驾着轿车,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多余动作。 而悍匪江愿,成了一条躺在劳斯莱斯昂贵后座上的臭咸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绑的那个。 夜色迷离,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墨色幻影跨过大桥,朝着远方疾驰。 江愿挣扎了几分钟,从隐秘到明目张胆,钓鱼线不知为何,不听使唤,他确定自己解不开手铐,只得放弃,看起了窗外风景。 城市的倒影映照在车窗上,高楼大厦逐渐远去,看得他越来越疑惑。 “长官,你这既不是去警察局,也不是去安全部的路,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男人沉默开车,没有回答,江愿又换了个问题。 “长官,你用的什么超能力,为什么我的钓鱼线总是对你没用?” “长官?长官?你是木头吗?理理我呗,长官?”他努力地想挑起个话头,奈何对方不接招。 “你就不问问你徒弟怎么样了吗?她跟我进的可是一个游戏哦。” 听到徒弟,男人终于屈尊说了一句:“嗯。” “嘿嘿,我把莫忧小朋友揍一顿,打晕了,等她醒过来,估计就会来找你告状。”江愿说得欠揍,想看对方的反应。 结果对方只是沉沉地:“嗯。” “就这?你都不多关心两句?她在游戏里可一直都是师傅长,师傅短,师傅师傅不离口哦!” “莫忧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你可真是个好师傅。”江愿觉得无趣,倒头靠回座椅上。 阴郁,沉默,无趣,心机深重的木头,这就是传说中的执行官,给江愿留下的第一印象。 趁着空档,他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侧脸线条漂亮、凌厉,像一气呵成的雕塑,气质忧郁深邃,跟游戏里的美人鱼相差无几,只是在现实里更多了几分真实感。 这么独特的一个人,穿上这身硬挺的黑色制服,橙金色泽的边线、扣子、绶带,嵌满八角星的金肩章,暗紫衬衣。像一柄被尘封多年的锐利古剑,被装入崭新刀鞘,再现尘寰,重获新生。 想着想着,男人双眸透过后视镜看过来,四目相撞,江愿顺口溜出了一句。 “这身制服挺适合你的。” 八十码的车速不快,坐在车内如履平地,窗外橙黄的路灯闪烁,一亮,一暗,光影阑珊。 “你喜欢就好。”执行官淡然回答。 灯光照在他眸子里,反射出一抹馥郁暗紫,江愿胸口一悸,没由来的感到些不自在,扶了扶墨镜,将双眼遮得严实了些,转头看向窗外夜景。 执行长官也有些不自然地移回目光,继续专心开车。 接下来一路无话,车开过一条长长的空旷道路,月光粼粼铺洒在湖面上,像是行在一片很大的湖泊中央。 再往前就进了大片山林,看着前方黑黢黢地道路,江愿有种不妙的预感。 对方是要带他去哪个涉密的安全部基地?或者监狱?或许更糟?他的预感向来准确,而且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幻影向上开了段山路,进了一间小院,最后进了一栋孤零零的建筑,车库自动打开,苍白冷灯光依次亮起。 “到了。” 男人打开后车门,解开车顶扶手的手铐,拷到江愿另一只手上。 江愿下了车,环顾四周,这座巨大简约的车库内,摆放着各种墨黑豪车,统一的金色轮毂,在白光下闪瞎人眼,怎么看都不像官方的地界,更像哪位富豪老哥的私人场所。 “长官,这是哪座监狱?” 男人迟疑片刻,答曰:“我家。” 多么似曾相识的经历,江愿瞬间悟了。 从我掉下树,落进这位执行官怀中的那一刻起,不是我挟持了他。 而是他挟持了我。 第16章 囚犯一枚呀! 骨节分明的五指推开木门,潺潺水声顿时变得清晰,浓郁水汽混着硫磺气味扑面而来。 看着眼前的天然温泉池,江愿百思不得其解。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位执行官把他弄到这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大房子里,是打算做什么?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泡温泉这一条。 执行官从木柜里取出一套崭新衣物,放到架子上,道:“你身上都是血,先洗干净,这是换的衣服。” “可是长官,我的手被铐着呢,怎么洗啊?”江愿抬高双手,展示手上的银镯。 看着笑得无辜,脸上却写满了不怀好意的江愿,执行官在【给他解锁,然后再被偷袭一顿】跟【帮他脱裙子】这两个选项中,果断选了后者。 江愿站在原地,男人从背后给他解开长裙绑带。 江愿问:“长官,带我到你家做什么?是因为我在海里偷袭你,刚刚还绑架未遂,你打算把我关起来惩罚?” 执行官:“没有。” 江愿:“那是因为我欺负了你徒弟?” 执行官:“没有。” 江愿:“那我是不是得罪过你的哪位家人朋友?” 男人直接回答:“我没打算罚你。” 江愿更不解了:“那你这既不抓我去安全部,也不打算报仇,把我抓过来干嘛?”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好了。” 绑带松开,早已破破烂烂的红裙坠地,柔软的堆叠在一起,裙子里面的东西抖落一地,衣服,裤子,拐杖,珍珠,甚至还有一对螃蟹,一条石斑鱼,十几颗海螺。 执行官: 这裙子还挺能塞东西的。 江愿注意到,执行官的眸子一直向下,没有看自己,这才想起,对方在整个帮忙脱衣服的过程中,动作慢得离谱,且一直在极力避免碰到他,有种小心翼翼的笨拙。 这不像是对待囚犯,更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保镖,在押运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他既担心宝物被偷走,又担心自己不够小心,擦碰到宝物。 太古怪了,江愿想。他不觉得自己现在会是谁眼中的宝石项链。 但这也说不定,万一这位衣冠楚楚的执行官大人,就是好我这口呢?江愿自认为长得不差,否则当初也坑不到那么多人。 白发男人的嘴角悄然一勾,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在游戏血池里摸爬滚打一圈出来,江愿身上确实很脏,小腿肚刚没入温泉,泉水就被染成了粉红色。 脏粉温泉溢出,顺着水槽外流。 江愿摘了墨镜放在池子边,用毛巾擦干净脸,朝着温泉里面走了几步,随口问:“对了长官,认识这么久,你还没有介绍过你的名字呢?” “余渡,执行编号0。” 他正在收拾江愿换下来的衣服跟掉落的装备,。 “哦哦,是余长官呀!” 突然,江愿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倒去,呛进了温泉池内,余渡见状,快步跨进温泉内把他捞起来,狡黠的江某人顺势倒进对方怀里。 “咳咳咳不好意思啊,余长官。”他仰头靠在男人肩头,无奈笑笑:“我这脚上锁着的,容易摔。” 水汽氤氲盘旋,将橙黄灯光染得模糊暧昧,照在江愿白皙的肌肤上,像晕染了一层柔光。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让执行官脸颊染上了一点绯红。 “我给你解开。” “谢啦。” 江愿却没有起身,微笑着挪了挪身体,抬起还在滴水的脚丫子,展示在余渡眼前,余渡就着这个亲密的姿势,给他解开了足腕镣铐。 恢复些自由,江愿笑眯眯凑到男人面前:“那余长官,你认识我吗?” 四目相对,这次没有墨镜的阻挡,江愿的脸蛋干净白皙,翘起的长睫上点着几颗珍珠般的水滴,桃花眼弯弯勾起,像是在挑逗人心。 余渡呼吸一紧,深邃眸光认真地盯着江愿,缓缓沉声道: “你是神子江愿,诡游救世主,末法时代的光,宇宙运转的理” “好,够了,别敲电报,给我留点脸。”江愿一把捂住余渡的嘴,让他别再念诵自己的黑历史。 他尴尬地呛咳两声,硬着头皮,努力将气氛拉回自己的剧本:“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刻意把我抓过来,是想对我做什么呢?” 江愿不会针对同性的勾引手段,只得凭借浅薄的刻板印象,加上以往见过的极端案例,趴伏到执行官身上,僵硬的摆动腰肢,食指在余渡胸口画圈圈。 准备以色诱之,再找机会用手铐锁链勒晕余渡跑路。 余渡肌肉紧绷,向后退了两步打算起身,却被江愿双手按在胸前扣下,半躺到温泉鹅卵石砌的边沿上。 “怎么,余长官,大家都是成年人,还玩什么欲擒故纵呢?”白发男人声调低哑婉转,在空旷的雾气里泛着一丝暧昧回响,引着人往歪处想。 长发男人的呼吸,被逗得更加粗重了几分。 两道肢体间,只隔着一层湿热的贴身衬布,着实有些不堪入目。江愿胸口血液流速加快,脑袋有些晕乎,但他将这些都归咎于水温太高,把他泡迷糊了。 余渡面色藏在阴影里,眉头锁紧,沉声警告道:“自重。” “呀,害羞了啊。”江愿不惧警告,更加来了兴致,一字一顿道: “亲 爱 的” 话到一半,江愿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按回水里。 “哎!!咕噜噜噜----等等!!等等!” 然而他早已错过了时机,被高大男人无情地按进温泉里,拿着粉红浴球,像洗年猪似的,狠狠搓了个干干净净底朝天。 他抬手试图反抗,然而手腕被牢牢牵制,全都无济于事。 “我错了你别哈哈哈哈哈哈哈别戳我痒痒肉!!啊哈哈哈哈哈!!!” 草,原来不是同性恋,白丢一波人!江愿悲催地想。 出温泉池时,江愿整个人晕晕乎乎,红得像个猴屁股,差点就被涮掉一层皮。 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他穿着余渡的黑衬衫,大了两个码子,穿起来宽松到得能完整覆盖屁股。 而余渡同样湿了一身,跟着换了套黑睡衣。 索性脸已经丢光,江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出了温泉池,就开始破罐子破摔的发癫作妖。 “报告余长官,我饿了,饭饭!” 余渡把他带到餐厅,从四开门大冰箱内,祭出了各种口味的营养剂,营养膏,营养小饼干,江愿这人也不挑食,一边叨念着还是现炒现煮的更好吃,一边啃着这堆营养产品,吃到一半噎住了,余渡给他温水,他又叫嚷起来。 “我喝不惯白水,余长官你柜子里好像存着不少好茶,能不能给我做杯奶茶啊?多点糖,谢谢。” 对于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余渡没有拒绝,而是从多宝格里拿出最贵的冰岛老寨,给他现煮了杯名为暴殄天物的冰镇奶茶,三倍糖。 吃饱喝足,江愿打着嗝儿摸着肚皮,觉得来精神了,又道:“吃撑了,我得出去遛弯消消食儿。” 说着就要出去,准备找个荒山坟头蹦野迪。 刚走到餐厅门口,就被余渡拉住手腕,拖回主卧,丢到床铺上,裹进被子里卷成了条猪儿虫。 男人上床关灯,躺到江愿旁边,分了半床被子。 江愿:“你就不能去隔壁睡吗?” 余渡:“家里没有多余的床。” 江愿:“这么大个房子,你居然就买一张床?那你去睡沙发呗。” 余渡:“睡觉。” 可江愿还想折腾,咸鱼似地左翻翻,右滚滚,男人无奈,只得伸出一只手,把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但或许是这两天本来就累,也可能是太久没有睡过柔软床铺,江愿脑袋刚沾上枕头,就陷入了沉眠。 一夜无梦,他难得睡得安心又惬意。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太阳晒醒的,身侧空空如也,余渡已经走了。 江愿起身打了个舒爽的哈欠,这才发现手腕空空如也,那副银手镯不见踪影。 他这才依稀记起,昨晚他被手铐缚得难受,半睡半醒间手在扑腾,有人凑过来,拉着他的手,解开了束缚,又给他掖好被子,伺候着他再度陷入沉眠。 是余渡。 可他这又是图个啥呢? 他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但也懒得再细琢磨。反正对方似乎也没什么恶意。 开门出去,客厅挂钟显示此时是上午八点。 看样子,执行长官应该是去上班了。 那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第17章 浮梦游师 但在走之前,江愿还得做点准备工作。 离执行官的下班时间还早,他从冰箱里拿了些营养饼干,跳进沙发,打开电视。 一开机,洛明灯俊秀的臭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没想到,就在江愿舒舒服服睡觉的这段时间,整个西京都要闹翻了。 现在正在播放的,正是昨晚江愿逃走之后的内容。昏迷的莫忧、张大妈、小宝、洛明灯,在执行官们的护送下,众星捧月的上了救护车,扬长而去。 画面又转回直播间,两位新闻主播正在激情报道: “据悉,共计十人参与这场殆级游戏,最终死亡五人,幸存五人,其中一人在出游戏后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由于该游戏已被度化,执法记录仪也被破坏,我们只能从幸存者描述中,了解这场事故的细节,据执行官回忆,这场游戏的评级本是危,却在在中途升级为殆,而造成这一罕见升级事故的原因,正是死亡的五名玩家。 他们长期通过会所私门出入游戏,长达上百次虐待、屠杀、侵害游戏内的npc角色,导致游戏中,一位叫【伊莎公主】的npc暴走,成为门主,引发游戏升级,导致了本次事故的发生。 执行官在热心市民洛某的协助下,已于今日凌晨,向安全部提交了一份参与过游戏升级事故的人员名单,安全部表示正在调查核实,名单暂未对外公布。” 看起来,是莫忧醒了以后,小明灯就马不停蹄的带她去拿了名单,这两人办事还是蛮靠谱的,江愿笑着笑。 电视里还在接着报道: “这是全国首例由玩家虐杀npc,导致的游戏升级事故,影响恶劣,在此我们呼吁电视机前的观众,珍惜生命,远离游戏” 与此同时,主播背后的实时弹幕不断滚动,网友们的留言可谓百花齐放,精彩纷呈。 【那五个烂jb的畜生活该!丢人现眼的下半身动物!居然连npc都不放过!素质呢!】 【虐杀npc这种事挺正常的,又不是真人,这几个人真倒霉。】 【疯了?跟游戏里的npc谈人权?这个执行官屁股歪!建议严查!别是那个邪教的余孽。】 【我永远爱洛神!再多来几个镜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热心市民洛某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洛神!老公!!妈妈爱你!!!】 【虽然那几个人做的不对,但这个伊莎公主也不该伤害人类,冤冤相报何时了。】 【去你妈的何时了,等你全家被杀上百遍再去原谅凶手!臭傻逼!】 【游戏都被折磨升级了,这几个人怎么办到的?=】 【魅影会所?那可是个好地方呢。】 【那个搞事的乞丐是谁啊?肯定是个高手!】 江愿看得正乐呵,直到新闻最后播报了一条新鲜通缉令。 “玩家【余夫】,在殆级游戏中假冒乞丐,协助门主,杀死一名玩家,并袭击执行官以及其他幸存玩家,出游戏后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该玩家特征:短白发,驼色渔夫帽,身着红裙或者白短袖,黑裤子,戴墨镜,武器是一根红丝线,会假扮乞丐,精神状态不稳定,有反社会倾向。 请有线索的市民拨打举报电话,向安全部提供线索。对发现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十万元奖励。” 附两张照片:一张是江愿乞丐形象的手绘肖像画。 一张是江愿刚从游戏里出来时,穿着大红裙子,画着滑稽妆容在人群里叫嚷的照片。 得,又被通缉了。 对于被通缉这种事,江愿早已驾轻就熟。 区区十万元,跟他其他动辄上亿的通缉令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溜回主卧,在执行官的大衣柜里翻翻找找,挑出一套黑色的运动卫衣套装,准备戴上卫衣帽,再配个口罩,装扮成一个【正在晨跑的路人】,大摇大摆溜出西京。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余渡的衣服尺码太大,江愿穿上松松垮垮的,像个偷穿大哥衣服的弟中之弟。 就这么凑合。 他打开衣柜左侧的抽屉,准备再薅双袜子,结果手刚伸进去,手背就抵到了一个凸起物。 这东西江愿可太熟了。 是机关。 按照游戏套路,有机关就有秘密。 于是这手贱的家伙,毫不犹豫的掰动机关,下一秒,地面震颤,整个衣柜墙开始旋转。 顺着旋转的柜门,江愿走到墙壁后。 嘿,这位大执行官,果然藏着间密室。 冷白灯光自动亮起,整间密室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唯独中央摆放着两样东西。 一扇诡门,跟一张沙发。 门上绘着一座古代小楼,楼内外挂满大红灯笼,纱幔飘飘。 烟花巷柳内,一大群衣衫轻薄的娇俏姑娘,站在小楼内外,正热情招揽着奇形怪状的妖怪客人。 而最吸引人的,是这座小楼的顶层。 一扇半开的窗户里,坐着一位背对窗门梳妆的姑娘,细笔轻描,栩栩如生,光一个画满牡丹的背影,便让人断定,她必然是个绝世美人。 这美人脸颊微微侧着,似乎正透过窗缝,看向门外的江愿,摄人心魄。 这是座准青楼。 用脚指甲盖想都知道,这里面必然不是啥正经游戏,说不定一进门就会被魅妖包围,大战三天三夜。 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首席执行官,居然会在背地里藏这种好东西? 江愿扭动门把手,打算再远远观望一下门内精彩。 然而他门开以后,看到的就是对面密室墙,啥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空门。 这游戏已经被超度了。 通过达成门主夙愿,或解除执念结束的游戏就是这样。在游戏结束后,游戏就会消散,只剩个门当纪念,无法再次进入。 因此安全部更喜欢杀死门主结束游戏,这样就可以回收诡门,然后通过不断进门,刷道具、刷经验。 话又说回来,余渡大费周章建密室,就为了放一个空门? 江愿转身,看到门正对着的黑色皮革沙发。 几乎都能想象,余渡坐在这张沙发上,沉默赏门的画面了。 估计这个游戏对他很重要,说不定是这位长官,对里面的哪个姑娘动了心,到结束都还在念念不忘。 江愿瞎脑补一通,确定这里没什么别的玩意儿,只得站回衣柜,拉动机关,回到卧室。 时间不早,他戴上卫衣帽,从门口柜子里,摸出一个黑口罩,遮住脸,捋了捋碎刘海挡眼。 开门。 走人。 或许是因为缺德事儿做多了,也可能是因为单纯倒霉,总之就在第一缕阳光透过门缝,照进门廊时。 渐渐出现在江愿面前的不是自由,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啊。” 江愿:“啊。” 双方都是一惊,这男人抬手,正准备敲门,却没想到门自己开了。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浮梦游师的家吗?”男人笑得客气,但他脸上的刀疤却写满了故事。 浮梦游师?江愿想起,余渡好像是有这么个代号。 江愿:“你是?” 见江愿没有否认,男人立刻对身后大喊道:“就是这里!快快快搬进来!” 随后,一群同样西装革履的小弟,抱着各式贵重箱子,浩浩荡荡闯进院子,准备把东西往家里送。 这架势,江愿可太熟悉了 来行贿的。 他脑子一转,觉得自己也行能从中捞到点好处,于是阻止道: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当我们这儿是收破烂的呢!你们这是干嘛?!你是谁啊??” 男人傲气道:“咳咳,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仁爱公会的副会长吴爱国。今天过来,是我们会长想请浮梦游师赏脸,一起用个饭,这些是我们的见面礼。” 仁爱公会?可不就是李奎那个有权有势的大靠山嘛。 “原来是仁爱副会长,难怪这么威风。”江愿挡在门口,同样傲气道: “那你是为了李奎来的。” “你是?” 江愿皱眉,不耐烦的拔高音量反问:“连我都不知道,就来送东西?” 男人被压住气焰,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身边的小弟们也是一头雾水地摇头。 他们只是听说今天浮梦游师请假在家,可没听说他家里有这么个拦路虎。 江愿摆手:“算了,算了,我是游师的生活助理,你叫我余助就行。游师出门前嘱咐过,说今天有人要来送东西,没想到这一开门就看到你们了。” 吴爱国瞪大双眼,有些意外:“他知道我们要来?那他人呢?余助。” 江愿狡黠眯眼,高深莫测道:“能不能见到他,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男人立刻改换了语气:“您说,您想要我们做什么?” 江愿想了想,倒是对他们嘴里一直念叨的称号挺感兴趣:“我问你,你知道浮梦游师这个称号怎么来的吗?” 吴爱国楞了:“啊?你问这干嘛?这还需要问?” 江愿做势关门:“不说拉倒。” 吴爱国一把扒拉住门,好声道:“行行行,我说,我说。” 他站定,回忆了一下: “我记得应该是三年前,西京突然出现了一个灭级诡洞,这洞很特别,它不在现实里,而是一颗梦中的苹果。 只要有人在梦里遇到这个苹果,轻轻一碰,就会立刻被拉进游戏,被一个叫做【魇梦鬼】的门主关进噩梦里,不断用玩家此生最恐惧的事来折磨玩家,再也醒不来。 由于这个诡洞在梦里,安全部查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们陷入沉睡,束手无策,后来将近陷了十万人进去。 就在这些人都要饿死时,浮梦游师闯入这个灭洞,引导那些玩家突破噩梦,还打死了那个魇梦鬼,然后就得了这个称号。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这时,一个长发小弟自告奋勇地举手:“我我我!吴哥,当时我就在梦里,我全都看到了!” 吴爱国:“行,你说。” 小弟兴奋道:“那时候我陷在噩梦里,被一个万屌菩萨追杀,走投无路之际,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泡泡,那小泡泡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引导我放下恐惧,一步一步去对抗噩梦,最后我居然真的打败了那个万屌菩萨,逃出了梦茧!” 万屌菩萨是什么鬼东西???周围人看这个长毛的眼神复杂起来。 小弟接着道: “脱离噩梦蚕茧后,我来到一片堆满蚕茧的广场,那个广场很大得无穷无尽,玩家们陆陆续续破茧而出,我问了才知道,他们都跟我一样,都是在泡泡的引导下,打败了内心的恐惧,才脱离噩梦的! 就在所有人都突破梦茧时,门主现身了,它是一条全身长满黑毛的巨大尸龙,名叫魇梦鬼!长尾一摔,就把整片地面敲碎,所有人都往下掉去! 就在我们以为会掉进深渊摔死时,却跌进了无数凭空出现的大泡泡里,然后!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他拿着一根半人高的法杖,飞在空中,二话不说就用幻术跟魇梦鬼打了起来! “那一战打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他们从天上打到地下,一会儿变成填满整个苍穹的巨大神像,一会儿又变成数千万比沙子还小的光虫,不停变化眼花缭乱,当你觉得是什么的时候,下一刻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到最后什么都记不住!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就这样疯狂打了一天一夜,我们就在漂浮泡泡里看了一天一夜,最后,魇梦鬼被打碎,化成无数泡影,消散,连个渣都没剩下! 而我们这些人,在浮泡的保护下,顺利飞出诡门出口,醒了。 余渡一战成名,因为他在梦中同时教导十万人走出噩梦,故此得了个浮梦游师的称号。 游师游师,就是游戏里的老师嘛。 长毛小弟说完,还得意的捋了捋长发:对了,我可是他的铁杆粉丝!你们看我这个发型,就是照着他的照片理的!” 废话说完,就在吴爱国打算继续谈贿赂时,长毛小弟突然又补了一句: “不过,还有一个说法,传言是浮梦游师自己说的,不知道真假。” 江愿:“什么说法?” “他说他早已死去,活在这个世界,才是他的梦。” 第18章 他是我的人 终于说完了,吴爱国压着火气,赔笑道:“余助理,你看这个答案还让你满意吗?” 江愿心不在焉的看向一旁:“也就那样。” 吴爱国看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把握住江愿:“那你看这样行不行?” 他收回手时,江愿手里多了一个红包,江愿摸了摸厚度,眉眼一弯,笑容变得热情爽朗。 “行,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说,找游师有什么事?” 时间紧迫,吴爱国直接说起正事:“是关于昨晚上那个殆级游戏,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浮梦游师的那个女徒弟,一出游戏,就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份名单,那名单里的谣言牵扯到一些人。我们希望那个小姑娘能及时收手,撤回那份名单。” 江愿:“可名单交都交上去了,还怎么撤回?” 吴爱国:“让她承认这份名单是假的不就行了。” 江愿抱手,饶有兴趣的说:“我没理解错的话,吴老哥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家游师,以师傅的身份去压一压那个小徒弟,对?” 吴爱国严肃地压低声音:“徒弟总归是要听师傅话的,更何况,如果这东西真的爆了,对她自己也不好。” 江愿:“你这是威胁?” “那我怎么敢。”吴爱国挤出一个假笑,连带着脸上的疤痕都扭曲了。 “今天中午,我们权会长在八仙居摆了一桌,请余助务必让我们有这个机会,跟浮梦游师一起吃个饭。” 江愿继续表演一脸难办:“这个我不好说啊,游师一般不会参加应酬的……” 吴爱国心下了然,又跟江愿握了握手。 江愿娴熟地将第二个红包揣兜里,接着道:“但也架不住你们这么热情,那就麻烦吴兄转告权会长一声,我们中午一定到。” 得了允诺,吴爱国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余助,如果他现在在家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见一见,我亲自邀请他?” 红包到手,回家的路费也够了,江愿打算送走这群黑社会:“那恐怕不行,我们游师一大早就出去上班了,要晚点才回来,你们不如先过去等着。” “可我听朋友说,他今天请假了啊?” 此话一出,江愿的笑容瞬间僵住: 啥?余渡没去上班?那他岂不是随时可能回来! 他心里顿时慌得一匹,表面仍是忽悠道:“是啊哈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吴老哥消息真灵通啊。” 吴爱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仍是配合道:“哈哈哈哈余助可真幽默啊,那浮梦游师现在人在哪里啊,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他出来,或者留个电话?” “那恐怕不太方便……” 江愿话还没编完,一个小弟举着手机跑过来。 “吴哥!会长说浮梦游师身边根本就没有姓余的助理!家里也没这么个人,这家伙是冒充的,我们被耍了!” 吴爱国的笑容瞬间垮掉:“我就知道!你刚才就是说漏嘴了是!骗子!” “怎么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江愿玩儿脱,立刻关门谢客,却被吴爱国先一步关上了门,差点夹到手。 疤脸男人咬牙切齿地抵住门:“说,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 “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江愿无辜说着,突然看向众人身后,大喊:“游师,你回来啦!快救我!” 什么?! 吴爱国下意识向后看去,江愿趁机一把推开他,翻出走廊朝后院跑去。 “抓住他!!干你娘的给我抓住这骗子!!!老子要宰了他!!”吴爱国暴躁怒吼,他本来就被江愿压得鬼冒火,得知被骗,更是当场青筋暴起。 江愿就是有这个本事,走到哪里都能成为最遭人嫌的那个,更可气的是,别人还总是拿他没办法。 只见他一路跑到后院,活蹦乱跳如跳蚤,滑不溜手如泥鳅,十几个大小伙子抓了半天,硬是连根毛都没摸到,最终是一群人左右包抄,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这才将江愿逼到后院死角。 “我其实就是想跟你们开个玩笑,真的没恶意红包还给你们,饶了我行不行?”江愿说着就把两个红包掏出来。 小弟们毫不理会,齐齐扑了上去:“抓住他!!!” 千钧一发之际,江愿将红包朝众人一甩,现金像烟花一样绽开,扰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趁乱踩上石头,纵身一跃,越过围墙,成功逃脱,完美落地! 若有评委在场,必然是要给他打出一百的满分! 然而这里没有评委,只有一个恭候多时的疤脸男,江愿刚站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咔嚓”的子弹上膛声。 随即,一根硬邦邦的漆黑枪管,顶上了他的后脑勺上。 江愿熟练地举高双手投降:“吴老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在别人家搞出人命多不好啊。” 吴爱国骂道:“别他妈跟老子耍滑头,说,你是谁!到这里来什么目的?把口罩给老子摘了!” 江愿求饶:“行行行,我摘,我摘,你别开枪” “转过来,快点,别跟老子耍花招!” 江愿不想暴露真容,但为了避免被打死,只得犹犹豫豫的摘下口罩,当吴爱国看到他口罩下的面容时,双眼瞪圆,脸上的疤顿时气得都要冒血了! “你他妈的!!有病啊!戴两个口罩!!!” “你管我?” 江愿将手中口罩向前一丢,挡住吴爱国视野,闪身避开枪口,抓住吴爱国手臂将他整个人翻摔在地,夺过枪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等吴爱国再次抬头时,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小弟们从远处跑来,看到吴哥被擒,全都停下脚步,形势瞬间逆转。 江愿一手持枪,一手勒紧吴爱国脖颈,邪性笑道:“你看你们,给了红包就放我走该多好,现在搞成这样。” “你你你把枪放下!别伤到吴哥!有什么条件咱们好好说。” 江愿也是临时起意,想了想条件,决定黑吃黑:“好,那就麻烦你们,把那些贿赂都放到这辆车上。” 那可是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小弟们犹豫了一下,吴爱国立刻痛骂道:“都他妈愣着干嘛!想我死呢!” 小弟们只得立刻照做,很快就装车完毕,还贴心的配了个司机,就在一切就绪,江愿准备挟持人质逃跑的档口,一辆熟悉的黑金色幻影,缓缓驶回院子,停在了江愿旁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从车上下来的长发青年身上。 他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穿了件暗紫色的高领针织毛衣,外搭笔挺黑色大衣,金色纽扣,手工哑光皮鞋,简简单单的穿搭,却透着一股子封建大家长的陈腐古韵,正是这间院子的主人,余渡。 而在他眼前的画面,是江愿正拿枪绑架着一个大汉,威胁其他小弟唯唯诺诺的搬运物资。 江愿真想捂脸:这运气也太寸了,怎么又撞上了。 余渡冷冷扫视完,最后将目光落在江愿身上:“你在做什么?” “报告长官!这群黑社会想贿赂你,我正在帮你教训他们。”江愿厚着脸皮理直气壮,差点把吴爱国当场气死。 “胡说八道!浮梦游师,这骗子想坑我们送给你的礼物,被我们发现了还倒打一耙,绑架要挟!正准备跑路呢!” 小弟们附和:“是啊是啊,我们是在帮你抓贼!这贼人可狡诈了!!” 余渡缕清缘由,垂眸,沉声下了定论: “他是我的人,你们不该欺负他。” 此话一出,惊得在场众人集体哑声,欲哭无泪:这骗子居然真是浮梦游师的人!?而且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我们才是被欺负的那方好吗!?! 江愿却是挑眉:我的人?长官这说得也太概括了。 但他见余渡明显是在偏袒自己,于是狗仗人势的得意道:“对!我是他的人,你们完蛋啦!” 然而余渡的下一句却是对江愿说的。 “放人。” 语气不容置喙,江愿一时语塞,只得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吴爱国。 疤脸男人得了自由,揉着脖子说道:“还有我的枪,还给我。” “怎么?你持枪到别人家里来捣乱,你还有理了?”江愿胡搅蛮缠,说着就要把枪放回了自己兜儿里。 吴爱国没得法子,想向余渡求助:“那个” 结果刚一开口,就看到余渡的眼神冷冷地扫过来,跟把冰刀似的,割得他遍体生寒,差点灵魂出窍。 “这枪就送给你们了。”他幸幸赔笑两声。 院子主人却是毫不留情的送客:“出去。” 态度冷漠决绝,吴爱国只得低头,咬咬牙闷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临走前,他还想狠狠瞪江愿一眼,正好撞上余渡深邃的冰冷紫瞳,那双护短的眼里,写满了浓烈的独占与保护欲,吓得疤脸男人冒出一背冷汗,只得赶紧夹住尾巴,灰溜溜上车。 不到一分钟,这群人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 尘埃落定,余渡打开幻影后备箱拿东西,某罪魁祸首准备趁机溜走,被余渡单手拦住。 江愿眨巴眨巴无辜的桃花眼,看着这位沉默的独裁者,试探着告别。 “那那我也不打扰了?” 他说完抬脚就要溜,却被余渡一把拽住后衣领,一手提人,一手提东西,无情地拖回了家里。 第19章 主人 几只肥美的麻雀站在清脆枝头,正歪头看着落地窗内直播的情景喜剧。 “长官啊,你到底想干嘛?你放他们走都不放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江愿光着脚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吵吵嚷嚷。 余渡把一堆袋子放到茶几上:“把衣服脱了。” 江愿警惕地捂住胸口:“你要对人家做什么?” “你这套衣服不合身,我带了新的。”余渡从袋子里取了件素色卫衣,正是适合江愿的尺码,不仅如此,袋子里放着的其他各式衣服东西,也都是他给江愿准备的。 江愿这才惊讶道:“这些东西,是给我的?” “嗯。”余渡点头:“现在外面在通缉你,你随便出去容易被人发现,这是新的身份证件,这是整容面膜,能在现实里使用,贴在脸上闭眼,脑内想象这张身份证的照片,就能变得一模一样,就算是仪器也检测不出来,这些现金你拿着备用” “等等停!”江愿懵逼了,这位执行官一大早请假,就是去帮我准备这些?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帮我逃走?你是执行官,咱们也就两面之缘,还不至于让你做到这份上!” 余渡低着头,看着江愿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脚丫子,眼神幽暗。 江愿继续问:“我们以前认识吗?难不成我救过你的命?” 余渡俯身,从袋子里翻出一双拖鞋:“你救过很多人的命,我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他半跪在江愿面前,握住白发男人摇晃的脚,把绣着粉嫩小花的毛茸拖鞋,成功套到江愿脚上,结束了他的光脚时光。 “我是曾在圣殿前宣誓会永远追随你的仆从。”余渡沉声道: “主人。” 厚重流云被风吹散,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客厅,照在男人苍白的侧脸上,绸缎般的黑发反射虹芒。 青年不像是在给傻子穿拖鞋,而是像一位正在向神明虔诚宣誓的信徒。 江愿透过他的紫眸,看到一种深邃沉寂的隐秘狂热,灼得人心口一紧,喉咙有些发干、发涩。 “你…叫我什么?” “主” 余渡口型微嘟,话没说完,就被江愿两指捏住,夹扁:“嘘,别这么叫我!”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江愿,也被吓应激了。 他总算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 这位年轻执行官是他的仆从,更是他年少轻狂造孽的受害者! 话说几年前,在江愿最绝望疯狂的某段时间,他做过一件极为缺德的事。 他收服了一扇诡门作为据点,命令信徒们必须进门宣誓,将永生永世,誓死效忠于他,做他最忠诚的仆从,如若背叛,必遭千刀万剐。 江愿以此来控制信徒,组成了一支强而有力的私人武装,横扫各大游戏。鼎盛时期,他手下的圣仆高达百万之多,风头盖过安全部,差点就把游戏清空了。 可终究是差一点,他孤注一掷的狂妄进攻,导致了惨烈失败,让圣仆们死的死,跑的跑,伤的伤 到最后,连江愿自己都逃走了,只留下了满地狼藉。 余渡没有给江愿太多忧伤的时间,因为他认完主,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句句话不离主人。 他甚至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招待主人,让这空荡荡的房子里,难得有了烟火气。 余渡关火,将最后一道荷塘月色端上桌。 “主人,菜齐了。” 江愿蹲在椅子上扶额:“不是让你别这么叫了吗?” “一日为主,终生为主。” “这句话是这么说的?而且你叫我主人,我又该如何称呼你呢?长官?” “主人想怎么叫都可以。” 第20章 汝妻吾养之 这可真是…… 忠诚得令人心虚。 江愿想起他们第一次见时,余渡那的美人鱼模样,笑了笑,有些恶趣味的说:“小鱼儿?” 余渡看着江愿的眼睛,迟疑一瞬,承受了这个称呼:“嗯。” “小鱼儿,为什么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仆从?” “你那时候身边有很多人,我年纪小,战斗力为负,你没注意到很正常。” “是吗?那你把我留在你家,是有什么目的?” “你说过会度化所有游戏,结束一切,我可以协助你。” 协助我啥? 一统天下,再创辉煌?江愿无奈摇头,笑得勉强,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不懂事,说的全是屁话。”江愿夹了一根青菜。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原来如此。执行官以为我突然出现在游戏里,是处心积虑,另有图谋? 可江愿没这些弯弯绕绕。 “我没想回来啊,是那天钓鱼的时候,不小心踩滑掉进了一个诡洞。” 余渡陷入沉思。 “抱歉哈,让你失望了。” 余渡摇头,表示并不失望,接着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江愿感觉,以余渡对他包容得离谱。 他如果说摆烂,余渡就敢说养他一辈子;说钓鱼,余渡能把整条河买下来,给他灌满鱼钓个够;说去厂里打黑工,余渡明天就能成为方圆十里的黑厂厂长,让他随便打工。 得找个让他没法儿插手的完美理由。 他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余渡密室里藏着的那扇私门,福至心灵道: “接下来当然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啦。” 余渡给江愿盛汤的动作一顿,眸子失落地垂了一点。 “你结婚了。” “是啊,她是我在游戏外认识的普通人,去年刚有了孩子。” 余渡将汤碗递给江愿:“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龙凤胎,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现在孩子还在小,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养家。”江愿语重心长的编着瞎话: “我厌倦了过去的打打杀杀,现在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虽然累是累了点,但好在充实。” 余渡理解,并热心表示:“如果你觉得不好养,我可以帮你。” “大可不必!” 这位大帅哥,怎么总是能沉稳冷静地说出惊人之语! “总之,我得回去,出来久了家里会担心的。” 余渡点头:“好。” 两人边吃边聊,江愿吃得不多,基本没碰肉类,而余渡吃得很慢,直到江愿放下筷子,他才加快速度,一口一口的将剩下的饭菜扫进肚子,一粒米都没浪费。 吃过晚饭,江愿准备动身离开,这次余渡没再阻拦。 “我送你。” “不用,我知道怎么回去。” 江愿不想余渡知道他要去哪儿。 因为根本就没人在等他回去,他也没有家,充其量就只是个住在烂尾楼里的钓鱼佬。 换上合身衣物,背着一包余渡准备的逃脱道具,江愿本来想说一声谢谢,但余渡好像不喜欢他客气,只得算了。 告完别,余渡就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站在家门口,一直目送江愿走出院子,走到马路尽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最后彻底隐入黑暗。 夜色浓郁,山林里没有路灯,黑黝黝的,江愿顺着沥青路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他砸砸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余渡家里住着实在舒服,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好,睡得也香,是个躺平摆烂的绝佳场所。 可再怎么舒服,那也是别人家。 风声呼啸,江愿嗅到空气中凉凉的湿润气息,抬头不见星星,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哗啦啦啦啦----” 水滴敲击叶面,发出道道脆响,雨幕由远及近。 春雨就是这样,风一吹就淅淅沥沥下起来,余渡担心江愿被淋,回屋拿了把伞,准备出门,可刚打开车库的门,就看到一道熟悉身影跑了回来。 是江愿。 “那个,小鱼儿啊” 白发男人湿漉漉的,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雨挺大的,我能不能再借住一晚?” 余渡摇了摇头。 江愿眨巴眨巴眼,以为他是拒绝,却没想到余渡温声说:“你是主人,不用询问我的意思。” “你这家伙”江愿嘴角抽搐,突然注意到余渡手里拿着一把黑伞。 “这把伞是准备给我的?” 余渡很自然的将伞掩到门后:“这把伞坏了,不能用,我准备再换把新的。” 江愿有些遗憾:“这样啊,可惜了。” 他没打算深究余渡为何会准备拿坏伞出门这件事。 进了门,余渡给江愿拿毛巾擦脑袋,又端了杯热奶茶暖身。 风雨摇曳的山林内,湿冷阴凉,唯有这间独栋别墅里点着灯。 * * * 这晚上,江愿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钓到了好大一条鱼,黑黑的,勾着金边儿,肥美香甜,软中带硬。他趴在大鱼肚子上傻乐,嘴里叨念: 鱼肚,鱼肚,好大的鱼肚嘿 他正琢磨着,要把大鱼扛上肩,绕县城走三圈炫耀时,美梦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迷迷糊糊间,余渡接了电话,接着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但江愿睡得太香,忘了。 余渡只得自己把胸口的江愿挪下去,翻身下床,给江愿重新掖好被子,悄声出门了。 这之后,江愿陷入沉眠,没再梦到那条大鱼。 正午时分,他才饕足的从床上爬起,打着哈欠出了卧房,准备收拾收拾就离开。 来到餐厅,正要开冰箱,就看到餐桌上有张字条,是余渡临走前匆匆写下的。 【给主人叫了外卖,吃过饭再走。】 啥玩意儿? 正当江愿纳闷儿,门口响起三下敲门声,一个年轻人在外面大喊:“您好!您的外卖到了,给您放门口了!” 江愿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外卖小哥远去的背影,这才开门将外卖拿进屋。 拆开精致的锦布包装,掀开奶白色木盒盖子,里面精心摆放着各式素食茶点,还冒着热气儿,现在入口刚好。 江愿十分费解,这时间卡得太准确,就像余渡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一样,这即便是在家里装了监控器也很难办到。 这余渡,还真是个魔法师吗? 这个神奇的男人,总是令江愿惊奇。 外卖木盒上写着【万香斋】,这是西京一环内有名的百年老字号酒店,以前逢年过节,他偶尔会被老妈带着去一次,店里食物讲究精致,价格毫不亲民,普通人想进去,得提前一个月排号,主打的就是又贵又折腾。他估计这一顿饭的钱,能抵得上他打半年黑工了。 只是江愿没想到,向来桀骜不驯的【万香斋】还会提供外卖服务。 来的都是素食,连包子也是松茸馅儿的,看来余渡注意到他昨晚没有吃肉。嘴上没问,心里全都记下了,倒是细心得很。 他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打包好,准备拿在路上慢慢吃。 换好衣服,贴好整容面膜,背上行囊,江愿摇身一变,成了个普通的黑发小哥,丢进人堆里,下一秒就找不到那种。 收拾好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冷清的房子,确定没有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关门,离开。 顺着山林间的马路一路往下,大约行了半个小时,江愿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水藻味道,再往前转过一条弯道,豁然开朗。 接天的莲叶一眼望不见头,碧波荡漾,绿得人心旷神怡。 他这才发现,余渡家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莲花湖中央的小岛,路牌上写着它的名字,叫莲心岛。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被余渡载过来的时一路平坦 ,他隐约知道这里有片湖泊,却没想到是这么个风水宝地。 可惜现在还不到开花的季节,若是再等几个月,满湖莲花盛放,大概会更令人心醉。 真是太会找地方住了。 看着铺了大片荷叶的湖面,江愿心痒难耐。 这么好的湖,不甩一杆可惜了。 他走进路边草丛,在湖边找了片能遮阴的空地坐下。 美滋滋的掏出拐杖,伸长,绑线,甩杆,一气呵成! 红色鱼线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轻快落水,泛起淡淡涟漪,而江愿周围的环境,也随之起了变化。 草木安静祥和,天地却在晃动,熟悉的眩晕感传来,江愿顿时感到大事不妙。 这不是地震,是他又被吸进诡洞了! 天杀的邪神,你丫的这次又把诡洞藏哪儿了!? * * * 诡洞,顾名思义就是诡异的洞。 但实际上,这东西是无形的,会无规律的依附在某些物体上,只要人一碰到,就会被立刻拉进游戏。 诡洞的位置无法捉摸,完全随机,虽然安全部已经掌握了成熟的探测技术,但仍然时不时会中招。 有多随机呢? 就比如,已经七年没碰到过诡洞的江愿,这刚一甩杆就二进洞了,他甚至不确定这洞是在湖里还在地面。 还让不让人好好钓鱼了!! 场景变幻结束,江愿举着鱼竿儿,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大群黑西装男,一左一右,排成两列,齐刷刷地对他鞠躬大喊: “权会长好!权会长辛苦了!” 江愿被这架势吓得一抖,更加懵圈。 短暂沉默过后,江愿试探着回应:“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西装男们这才发现来人不对,为首的西装男怒喝:“你是谁!” “我就是个路过的钓鱼佬,一甩杆儿就进来了,你看,杆子都还没收呢。”江愿无辜地晃了晃自己的钓鱼竿。 但这群人可不关心他钓不钓鱼,为首的西装男直接下令: “搜!” 人群立刻把江愿团团围住。 江愿无处可逃:“等等喂!你们干什么!!?我真是路过的,你们别这样!嗨呀讨厌啦!!打劫啦!!!” 然而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西装男们把江愿从头到尾扒拉一遍,业务娴熟而细致,连外卖也没放过,打开强迫江愿吃了几口,防止他带毒进游戏。 一通搜查完,搞得江愿欲哭无泪,这还没进游戏呢,先被玩家给欺负了。 还好余渡神通广大,证件什么的都对得上号,没被发现任何端倪。 趁着黑衣男们搜查,江愿扫视了一圈环境。 他此时正身处一间简易宽敞的茅草亭里,像是农村那种用来歇脚的亭子,六根柱子顶着一堆杂乱的茅草 ,周围环境一览无余,高耸入云的山崖,跟一个个巨人似的,沉默地蹲在平地上,密林遍地,阴云密布,天地间一片青灰,烟云铺在荒废的田野间,压抑而不祥。 突然,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 “哈?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一天都想些什么哦,真恶心。” 人群分开,一位穿着紧身繁花吊带裙,前凸后翘,浓妆艳抹的长发大美女,缓缓走来,她语笑嫣嫣,目中无人,正对着一只空中的大眼珠子谈笑风生,打情骂俏。 “感谢蛟龙吞什么什么,这两个字我不认识哈哈,感谢宝贝送的航空母舰,爱你哦。” 显然,这是一位游戏主播。 美女面前飞着一只扎着蝴蝶结的大眼珠子,这是游戏专用的直播摄影机,通常主播都会戴特殊的隐形眼镜,能实时显示观众弹幕,她现在是在跟粉丝弹幕聊天。 “就这样,我先下播准备,一会儿给兄弟们直播,开荒这个殆级游戏,拜。”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些大了。 美女一把抓住空中的眼珠子,关闭直播,随手丢给身后的助理,扭着腰站到江愿面前。 为首西装男在她耳边毕恭毕敬道:“子曦姐,搜过了,这人没问题。” 江愿连忙点头:“我都说了我没问题了,这位大姐大怎么称呼?” 一个西装男嗤笑:“你小子,连荧子曦都不知道?大姐大可是时下最火的顶流女主播,你还是个男人吗?” 江愿疑惑:“我为什么要认识女主播?你们都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第21章 网红进村 此话一出,堵得周围男人们哑口,只有荧子曦玩味地捏着江愿的证件,微笑道: “郁生是?这游戏被我们仁爱公会包了,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仁爱公会?难怪全是黑西装,江愿刚得罪这黑心公会两次,没想到这么快又迎来了第三次,真是冤家路窄。 江愿无辜道:“我都说过好几次了,我是在西京八环外的河边儿钓鱼被拽进来的,就是个普通钓鱼佬,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哦?看来是还有一个诡洞了。” 荧子曦媚眼弯弯,狐狸似的狡黠道:“不过即便你说的诡洞是真的,你也不是个普通钓鱼佬。” “怎么说?” 江愿心下暗道不好,可他的证件跟容貌完全一致,不知是哪里出了破绽。 纤长的粉红指甲暧昧地勾住江愿衣领,浓艳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有些熏人。 女人红唇娇艳张合:“你这件卫衣,是香云儿今年春季发布的最新款,上面的这幅梦中莲,是与艺术家郭皈的联名创作,定价十二万,想买还得托关系。” “这双鞋,碧海楼出的洪荒大漠限量款,全球也就发行了三百双,外面现在都炒到五十多万了,我想给亲爱的抢一双都没抢到。你说,普通人能穿得上这鞋?” 江愿眨巴眨巴眼睛,后背有些冒汗,他对衣服裤子不敏感,只是单纯觉得这一身穿着还挺舒服的却没想到,余渡这么会挑,直接把他变成了行走的钞票。 “子曦姐姐可真有眼光啊。”江愿尬笑两声。 他本想说这身衣服是朋友送的,但看这位大姐的眼神,说不定会找他要朋友的联系方式,然后把余渡生吞活剥了,他不想再麻烦到余渡,于是挠了挠脸颊,道: “可这衣服是我从地摊儿上淘的,一百块三件,还送了一打袜子。” 女人松手,狐疑地看向江愿:“那你这鞋呢?也是假的?” “这倒不是。”江愿挺直腰板儿,骄傲的说:“这鞋是我在南郊富人区送外卖的时候顺的,应该是真货。” “你还挺得意。” “凭本事吃饭,不寒碜。”江愿谦虚拱手。 荧子曦翻了个白眼,瞬间对这偷东西的穷屌丝失了兴趣,转身正要走,却见江愿身后的空间扭曲变换,又有人来了。 十个西装男再次整齐排成两列。 ----吱呀---- 漆黑油亮的尖头皮鞋,踩上老旧木板,发出吱呀响动,在确定来人身份后,西装男们这才集体鞠躬,颇有气势地大喊: “权会长好!权会长辛苦了!!!” 江愿回头,正好看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权会长。 来人身材匀称,一身手工的笔挺西装,从头黑到脚,唯有一根格子纹的帝王绿领带,如点睛之笔,佩在胸前,贵气十足,大背头一丝不苟地梳到后脑,只留一根刘海,娇俏地悬在额前。 青年长着一张娃娃脸,气质邪邪的,眼睛圆圆的,瞳孔一绿一黑,左边的翡翠绿竖瞳义眼尤为瞩目,江愿记得,这是权无暇在某个危级游戏里,从一只独目蛇门主的脸上,活生生抠下来。 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仁爱公会权会长的这个【权】,是权无暇的权。 打个比方,如果西京街上掉下来个招牌,砸到十个人,九个都能跟江愿有仇,权无暇就是其中一个。 权无暇是江愿高中时的学弟,因为被江愿救过一次,总是跟在江愿屁股后面,后来甚至跟着江愿进了安全部,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一段时间。 但这家伙脑子灵光,心思却从来都不在正途上。 他总是向江愿阐述自己的宏图大业,并诱劝江愿,让他利用游戏私门搞道具、搞产业、卖攻略,牟取暴利,去国外上市赚大钱,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但那时的江愿一心渡化门主,关闭游戏,不仅拒绝了他的提议,还规劝他别乱来。 这位仁兄嘴上答应,背地里却借着江愿的名气,将小生意搞得风生水起,暗藏私门,走私道具,贩卖攻略,直到被同僚举报,东窗事发,被江愿亲手送进大牢。 蹲了三年,在里面结识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所谓兄弟,出来以后就放飞自我,一条道儿走到黑。 不过江愿也没好到哪儿去,嘴上规劝人家别作恶,结果到了自己的发疯时期,反而打劫过权无暇好几轮,气得权无暇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饮其血,寝其皮,亲手宰了这个天杀的乱臣贼子。 权会长进门,小弟们夹道欢迎,荧子曦妖娆地走过去,慷慨地合到权无暇身上,说起了悄悄话。 权无暇虽比她矮了半个头,但胜在气势足,一把揽住荧子曦的柔软细腰。 他看都没看江愿一眼,只是在路过时,漫不经心地啐了一句: “哪儿来的杂碎?” 所谓世事无常,乾坤莫测。 连江愿也没想到,曾经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小跟班,现在却成为了安全部的部长小舅子,不仅混得风生水起,还实现了梦想。 而他自己却成了个混吃等死的空军钓鱼佬,不免令人唏嘘。 好在权无暇进门后,直接踏出安全屋,开启了游戏,西装小弟跟莹子曦簇拥在他身边,没人再搭理江愿。 江愿跟在队伍最后,向同样跟在队伍末端的主播助理打听情报。 “小姐姐也是游戏主播吗?”江愿凑到这姑娘身边,微笑着问。 这姑娘体型微胖,被他问得怔愣片刻,理了理额角鬓发,腼腆的说:“我哪儿能当主播,我是子曦姐的助理。” “噢噢,抱歉啊,看你这么可爱,我以为你也是主播。”江愿笑得真诚,让人即便知道他在奉承,也不免生出几分好感。 “我叫郁生,郁郁葱葱的郁,生机勃勃的生,小姐姐怎么称呼?” 平凡无害的长相,配上开朗的笑容,让小姑娘不自觉地放下了警惕。 “谷雨,你叫我小雨就好了。” “小雨,你们是从哪里的诡洞进来的啊?” “我们是从玄武山上过来的。”她扶了扶厚重的眼镜:“这个诡洞挺特别的,是一片流雾,我们也是找了一阵才进来的。” “原来如此,那咱们隔得还挺远。”江愿说完,就切入主题:“我刚听到子曦姐说,你们是专门进来做殆级游戏开荒直播的?这么厉害,都不用向安全部报备的吗?” 普通人误入诡洞,尤其是危级、殆级诡洞,是需要向安全部求助的,即便安全部进不来,也可以在场外提供通关支援,提高玩家生还率。 但那是普通人,游戏主播们可不会这么想。 作为诡游时代最赚钱的职业之一,游戏主播们认为,风险越大,流量越高,收益也就更大,所以他们对诡洞趋之若鹜,尤其是殆级诡洞的开荒,是难能可贵的流量密码,谁播谁爆火。 不过这高收益也伴随着高风险,很多主播有胆识却没能力,听到殆级就不要命的往里冲,结果往往是把自己作死,变成人生的最后一场直播。 网友们对此喜闻乐见,愉快的尊重自然选择,甚至会在开播时下注,赌这个主播什么时候死。也算是诡游时代的特殊风俗了。 主播们收获了财富,门主们收获了人头,网友们收获了快乐,难得的三方共赢,唯有安全部看着节节攀升的主播死亡率,焦头烂额。 可安全部没法儿阻止人掉进诡洞,更无法阻止主播刻意送死,只能在线上线下呼吁人们珍惜生命,合理游戏,并把作死主播的案例制成合集,作为教育警示片,放在网上宣传。 但架不住这收入实在是太高,一场下来甚至远超黄赌毒,自然是拦不住。 江愿在某段时期,为了招募更多圣仆,也开过直播,因为影响恶劣,他只能在小平台直播,但即便如此,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直接把他的教团扩充了十倍。 面对江愿的疑惑,小雨摆出了直播界惯有的无所畏惧:“这有什么好通知的?你看到前面那些保镖没?” 江愿点头:“嗯,看到了。” “那都是从特种部队里退役下来的特种兵,人均通关过十个以上的殆级,更何况我们权会长还进过灭级,这种小游戏,洒洒水啦,完全不在话下。” “所以会长跟这些保镖,都是来陪子曦姐姐做游戏开荒直播的?待遇这么好?” “那当然了。” 谷雨有些得意:“我跟你说哦,子曦姐可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超级头牌大主播,我们会长的心肝宝贝。这个诡洞,还是会长通过内部渠道,特意为她拿的资源,就是为了哄子曦姐高兴,帮她积攒人气,好一举拿下今年诡游竞赛的冠军。” 她说完又嘱咐了一句:“不过这些都是内部机密,你可别外传啊。” “放心,我是我们村儿出了名的守口如瓶。”江愿比了个ok,接着问道:“那既然是内部渠道知道的诡洞,那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游戏不?” “不清楚,听说是个跟乡村有关的游戏,我猜是山村老尸那种类型?不过是什么都无所谓啦,你只要跟着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能躺赢。 而且我们子曦姐很好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惹事,她心情好了,说不定最后能给你分点儿道具。刚刚搜你身,也是担心你是其他公会派来搞事的间谍。” 她说得轻松,江愿却不这么想。 既然已经知道游戏的方向,那就说明这游戏已经有人进过了。而这游戏还没变成诡门被回收,则说明给出游戏情报的人,没有出去,大概率是嗝儿屁了。 即便如此推断,他表面仍是不动声色的表示:“原来如此,那我放心了。” “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谷雨突然神秘的压低了声调。 “你说。” 她看着前面的人群,小心翼翼道:“无论如何,千万别去招惹权会长,他脾气喜怒无常,惹到门主你或许能活,但惹到会长,那你就肯定不出去游戏了。” 作为权无暇仇敌,并刚得罪过黑心公会两次的江愿,坦诚道:“放心,我是我们村儿出了名的老实人,从来不惹事。” 天地青灰压抑,乡间的羊肠小道干燥曲折,走起来尘土飞扬,一行人走了大概十分钟,道路两边的稻田越来越多,田地干涸开裂,杂草丛生,稻苗却是奄奄一息地垂着头。 不远处的村落土屋青瓦,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时不时传来儿童的嬉戏之声。 “这村庄附近的田都荒成这样,村子里倒还挺热闹的。”莹子曦挽着权无暇的手,轻松发现了问题。 权无暇淡然指向前方:“去问问那老头儿。” 他指的是一座石桥,桥头坐着一个老人,身穿满是补丁的藏青老布衫,戴着破旧圆帽,旁边堆着一大捆柴火,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是在休息。 “讨厌,就知道使唤人家。”莹子曦嗔怨一句,恋恋不舍地跟权无暇分开,离开时眼睛里拉满了充满爱意的丝。 她拿过谷雨递上的直播器,按动开关,大眼珠子飞到空中,她调整了一下视角,跟粉丝们打了波招呼,就朝老头儿走去。 “大爷,这前面是什么地方呀?” 这大爷呆呆坐在原地,没理她,估摸着是耳背,于是她提高了音量。 “大爷!!这前面是什么地方呀!!!!” 老大爷被吓了一跳,这才说道:“哎呀,外乡人,别再往前了,这前面” 他缓缓抬头,满脸的沟壑里,写尽了沧桑与苦难,粗糙的嘴里,叨念着说了不知多少次的话语,却在抬头的时候,突然卡了壳。 那双浑浊不堪的眼里,映照出了女人胸前的一片雪茫,惊得老汉眼睛都直了,口齿也跟着不伶俐起来。 “这这啊这” 直播间内,弹幕瞬间刷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大爷,耳朵不好,眼睛倒是挺亮的。】 【都看直了都,哈哈哈哈哈哈哈。】 【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真是这辈子都值了。】 【瞧瞧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连台词都忘了。】 【我也想这么近距离的看啊,便宜这老头儿啦,可恶!】 【大爷香迷糊了哈哈哈哈哈哈!!!】 谷雨身为助理兼房管,正用手机查看直播弹幕,江愿跟着看了一眼,大致了解了这位大主播的粉丝群体。 大爷结巴半天,这才想起了台词,接着道:“啊这这这前面是牛坨村,你们别过去,快回去。” 莹子曦:“为什么呀?” “因为死死了,死了,这村子里的人,全都死光啦,里面都是不祥之物,是鬼啊,去了就出不来了!”大爷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惊恐得瞪大了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 “什么!?都死光了!?”莹子曦吃惊道。 然后这姑娘,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的对直播间观众们喊道:“兄弟们听到没,前面有一村的怪呢!抄家伙!!开工杀鬼啦!” 她说罢就从无限app里点出一根赤红长绫,挽在手腕间,头也不回的朝牛坨村飞奔而去。 大爷想拦她,可看到美人儿胸脯一抖,他又把台词忘了,下一秒就被西装男们推开,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站都站不起来,就连谷雨也是直接从老头儿身边跑过,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意思。 看着倒在地上吱儿哇乱叫的大爷,江愿于心不忍,过路时顺手扶了他一把,却因此惹出了事端。 “你还怪好心的。” 冰冷男音自身后传来,语调阴邪,犹如毒蛇吐信。 江愿心里咯噔一声,回头,正好撞上了权无暇充满审视与不屑的目光。 “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就在这里瞎鸡巴乱扶?” 第22章 火烧牛坨村 权学弟真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爱把男性生殖器挂在嘴边。 江愿想解释自己其实分得清,扶鬼也不是傻,而是尊老爱幼,毕竟老鬼也算弱势群体。 但权无暇不等他开口,就点出一根墨绿藤鞭,抽鞭就朝他打来。 江愿记得这鞭子,是从一个蛊王门主尸骸上长出的毒藤,名唤苍葭,剧毒无比,打在人身上即便不骨折,也会被毒得全身溃烂而死。 这一出手就是杀招啊! 江愿下意识伸手格挡,然而苍葭要打的却不是他,而是绕过江愿,打中了他身后的老头儿头颅。 “呃啊啊啊———!” 嘶哑惊叫响起,老人被当场劈成两瓣,却不见一滴血,烂棉絮似的分开,迅速化回原型,变成一团混沌黑雾! 这黑雾在空中绕了一圈,又化成一颗巨大老人头,狰狞地朝江愿嘶吼道: “呵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愿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抱头嚷道:“又不是我劈的你你吼我干嘛啊!!!” 那显然是因为老鬼欺软怕硬,当他是个软柿子咯! 罪魁祸首权无暇斜了江愿一眼,确定这杂碎是个真废物,这才再挥一鞭,将这团鬼雾抽到灰飞烟灭。 待老鬼散尽,江愿拍拍屁股站起身,权无暇收鞭挡在他面前,横眉冷对,异瞳如蛇眯起,很不友好的看着他。 江愿:“你又要干嘛?” 权无暇:“杂碎,老子最恶心有人对npc瞎鸡巴客气。当年有个天棒就是这样,跟老子谈个屌毛的游戏人权,要把游戏里的npc当人看,你知道他后来怎么了吗?” 他步步紧逼,离江愿越来越近,像是在审视猎物,江愿不想被他呼出的气喷一脸,往后一步,后腰却靠上了石桥栏杆,退无可退。 他汗颜摇头:“不知道。” 权无暇咧嘴一笑,露出灿烂的十六颗白牙:“他死了。” 江愿想:我猜你说的这个死掉的天棒,正是区区在下。 他不想继续跟这货掰扯,俯首道:“权会长教训得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但这还没完,权无暇忽然眉头一蹙,靠近江愿,鼻尖吸动,跟条小狗似的嗅闻起江愿身上的味道。 “你身上这什么味儿?” 什么什么味儿?江愿纳闷儿,我这一身都是余渡准备的新衣物,应该不会有味儿,实在要说,那就是余渡家的清冷莲香? 结果权无暇的下一句就是:“好鸡巴难闻。” 说罢,他狠狠啐了一口,嫌弃地擦了擦鼻子,扬长而去。 独留江愿在原地瑟瑟发抖:他他他他他好凶呀! 江愿等权无暇走了一段后,这才慢慢跟过去。 沿着快被杂草吞没的石板路,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牛坨村口,沿路都能闻到一股烧纸味儿,以及嘈杂的厮杀声,必然是莹子曦已经开杀了。 穿过土屋间的小道,迎面就有一位热情似火的村民,朝江愿扑了过来。 村民:“救命啊啊啊啊!!!” 说热情似火不太准确,因为这人热情到全身上下都烧着火。 “卧槽!这伙人” 江愿朝旁一躲,这火人立刻撞进土墙,弹了两下,不动了。 火焰在他身上烧得很烈,但没有烧肉味儿,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村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农村丧葬会用到的纸扎人。 从还没烧到的部分能看出,他表面是白纸糊的,五官跟衣服都是毛笔画的,简单淳朴的野兽派画风,两团艳丽腮红尤为瞩目,带着几分诡异的喜好。 纸扎人内里空空,只有几根竹条做的架子,所以没烧多久就开始熄灭,只剩一堆黑灰。 行至转角,当看清牛坨村如今的全貌时,江愿惊呆了。 只见村内浓烟滚滚,火光四起,照得村中间的空坝子格外明亮,莹子曦独自站在坝子中央,正甩动朱红长绫,击毁一个又一个诡异纸扎人。 旋转,跳跃,她闭着眼,火中美女舞动长绫,指哪儿打哪儿,揍得纸人们节节败退,四散溃逃,却仍是被长绫一一点燃。 一个小胖墩纸扎人在老纸扎人的掩护下,趁乱逃了出去,莹子曦正要去追,却见那小纸扎人逃离的方向,赫然冒出了数十道黑影! 这是一大群阴森可怖的纸扎人,他们一个个身形高大,拿着锄头或者铁铲、镐头一类的农具,朝着莹子曦围攻过来,他们的五官轮廓,描摹得比之前的纸扎人更加浓郁,连衣服也是真实的粗布麻衣,看上去十分危险。 可即便被团团包围,莹子曦却是完全不带怕的,她抬头就对直播球抛了个甜美媚眼,微笑道: “兄弟们快看啊,又来一波新纸人啦!有没有人想看我新研发的天女散花呀?想?那还不赶紧表示表示咯!” 她说着,小腰一抖,柔软胸膛晃得整个直播间颤了颤,根本把持不住,很快就有十几个银河舰艇像雨一样落下。 礼物到手,窈窕美女妖娆一笑,足尖点地,向后一退,朱红长绫横飞一圈,惊艳八方,打得纸人们向连退数十步,跌倒在地。 趁这片刻空隙,莹子曦向空中一跃,一个优美凌厉的后空翻过后,长绫如花般朝天绽开,每根绫缎延伸的尽头,都爆开了一朵巨大的红粉烟花,绚烂夺目,把纸人都给看呆了。 而这也成了他们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 很快,烟花焰火如雨洒落,点到了牛坨村内的所有纸人身上,瞬间火光冲天,女人逆光站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央,如一位窈窕绰约的斗战女神,直播间人气当场爆炸。 【惊鸿舞者徒手战殆级!囍姐实力天下第一!】 【事实证明,一切的恐惧源自火力不足,子曦火力太足了,鼠鼠把持不住捏!】 【原谅我没有文化,一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的个妈耶走天下!】 【囍姐这核心是真实存在的吗?!啊,我弯成蚊香了!】 【烧死我了烧死我了,隔着屏幕都把我烧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又美又飒!啊,鼠鼠我呀,看到白光,已经得道成仙了!】 【来人!把我上面那个傻逼叉出去祭天!】 【我不信,我不信,这肯定不是真的!都是p的!除非让我舔囍姐一口!】 【啊啊啊啊囍姐单枪匹马杀进殆级也太牛皮了!!!】 然而那是直播间粉丝们看到的。 而江愿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为他在现场看到的是另外一幅画面。 莹大美女在镜头旋转跳舞,轻松惬意,美不胜收,但与她截然相反的,是那十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保镖,一直在上蹿下跳,累死累活的拿武器道具,在镜头外忙着帮她消灭纸人,既要保证跟上她的直播节奏,还要保证不入镜露馅儿,难度十分之大。 有个保镖喷烧纸人的时候跑慢了,还被权无暇踹了一脚。 是的,莹子曦只是在跳舞,纸人是保镖们烧的,莹子曦长绫甩到哪儿,他们就射杀到哪儿,那长绫的唯一作用,就是能放烟花,但江愿一眼就看出,那烟花只是个视觉特效,根本没有实际杀伤力。 这场直播中唯一真实的,那大概就是:莹子曦跳舞是真的好看。 江愿溜达到谷雨旁边看直播间,一件件奢靡礼物,下雨似的不断刷屏,刷得连弹幕跟屏幕都看不清了,直播间各项数据都呈直线上升,俨然一幅狂欢之景。 这就是顶流的力量吗?江愿觉得自己果然是钓鱼太久,跟不上潮流了。 谷雨看他呆呆的,以为江愿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被惊到了,得意的问道:“怎么样,厉害?” 江愿算了笔账,然后由衷夸道:“厉害,这一会儿够我打小半辈子工了。” 谷雨谦虚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你们” 江愿本来想问【你们吹这么大个牛,就不怕被人举报造假吗?】话到一半,他突感背后射来一道寒光,刺得他颈背发凉,于是用余光向后稍稍看了一下。 果然,又是权无暇。 这位会长大爷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期待着他将这句话说完。 “你们这路子好赚钱啊…还缺人手不?能不能让我也来播播?”江愿挤出一个职业性假笑。 他身后的权无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23章 好活儿当赏 对于男人荒谬的加入请求,谷雨委婉拒绝道: “我们这行,对颜值要求还挺高的,你可能不太适合。” 江愿不依不饶:“我颜值怎么就不行了?以前还当过校草的呢,那实在不行,让我穿黑西装当保镖也行啊,我打架还是蛮厉害的。” 他身后的权无暇听不下去了,冷笑着骂道:“底层杂碎,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的什么屌样。” 这种人权无暇见得多了,屁本事没有的蛤蟆,整天就光想着吃天鹅肉,就算他出去了以后乱说话,也注定掀不起浪。 更何况这种废物也没胆子跟他抗衡。 懒得再多看江愿一眼,权无暇转身就走了。 谷雨对江愿摊手:“你看,会长不同意。” “嘤,是我不配。”江愿难过得捂脸,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呼,算是蒙混过关了。 有时候知道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当个傻逼才能苟到最后。但他这个幼稚的想法,很快就被打脸了。 战斗结束,整个牛坨村烧无可烧,莹子曦进入了直播间唠嗑环节。 谷雨从道具栏里搬出一张红粉沙发,伺候大主播坐在了坝子中央,她一边补妆,一边跟直播间的粉丝们打情骂俏。 与此同时,保镖们也没闲着,分散到村庄各处寻找后续线索。可一个小时过去,天都快黑了,仍是一无所获。 莹子曦聊得不耐烦了,不断用眼神跟手势,询问镜头外的权无暇:还要聊多久?下一步干啥呢? 权无暇赶紧召回保镖们询问情况,可保镖们却是纷纷摇头,紧张表示: “没发现任何疑似门主的踪迹。” “也没找到其他村民。” “全村上下摸排遍了,除了一堆村民的死人牌位,一个线索也没有。” “村子周围的出路,全都被游戏的无形墙堵死,我们出不去。” 他们就差把【卡关】两个字甩权无暇脸上了。 卡关,顾名思义,就是指玩家在游戏中因为各种原因卡住,无法再继续推进,放在游戏直播里,就算是播出事故了,时间久了更是会影响主播人气。 直播间内,眼看主播快没活儿了,粉丝们都开始建议她咬打火机了。 然而情况如此紧急,权无暇却是意外的没有发火,而是甩甩手,对保镖们道:“行,你们再去找找。” 黑西装们赶紧飞也似的逃离现场,继续寻找线索了。 谷雨做为跟班小助理,看着直播间里不断下滑的数据,多少有些着急。而江愿作为一条底层咸鱼,纯路过的编外人员,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悠闲地蹲在路边儿,嗑起了随地捡的南瓜子儿。 他幸灾乐祸的想:一进门就屠村,你不卡关谁卡关。 天色越来越暗,现场众人的脸色跟着越来越黑,看上去十分紧张不安,权无暇却像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场直播事故,坐在摇椅上玩着手机,还抽空时不时看江愿一眼,看得江愿心里毛毛的。 江愿:他看我干嘛? 他不明所以,凑到谷雨身边,小声问道:“小雨,你们会长怎么时不时看我一眼?他难道改变主意,想招我当主播了?” 谷雨嘴角抽搐:“你想什么呢?” “那他看我干嘛?而且游戏都卡关了,他咋这么淡定?” “嘘!别说这两个不吉利的字!”谷雨紧张道,随即压低了声音:“我们会长可不会担心卡关,最该担心卡关的是你啊!” 江愿:“啊?” 谷雨:“我们会长有个道具,叫做【圣女的救赎】,遇到游戏卡关,只要向圣女献祭一名男玩家,就可以换取一条通关线索。” 江愿敲手:“原来如此。” 谷雨:“那么问题就来了,首先,我是女孩子,然后你猜这里这么多男人里,谁最有可能被献祭掉?” 江愿看了一圈,指指自己:“我?” 谷雨夸奖:“答对了!而且你看,那些保镖们看上去是在很努力的找线索,但是他们心里门儿清,其实找不找得到线索无所谓,只要他们表现得比你努力就行了。” 江愿突然惶恐到结巴:“可可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可以躺平的吗!” “那也是不卡关的情况啊!”谷雨解释完,又接着道: “我再跟你说个秘密,上次会长进殆级,总共带了二十三个人,可最后只出来了四个人,除了会长,剩下仨都是女主播,你猜剩下的人去哪儿了?” 江愿:“等等,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么多?” 谷雨:“你猜?” 江愿: 那显然是为了让江愿死个明明白白,别说,这姑娘心肠是真的好。 谷雨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江愿的肩膀:“兄弟,下辈子注意点。” 江愿总算搞懂权无暇是怎么玩儿游戏的了,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全拿人命堆!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档口,江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权无暇,正在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打开了无限app掏道具。 眼看那手机屏幕里伸出了半截十字架,江愿突然喊道:“啊!我想起来了!” 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众目睽睽之下,江愿主动跳到了权无暇身边:“权会长你听我说,这情况我遇到过,我知道该怎么办!” 权无暇挑眉,熄了手机屏幕,冷冷道:“放。” 他准备听这底层杂碎把猪屁放完再考虑要不要献祭。 江愿在他耳边小声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权无暇异瞳眯成了一条缝,用他那构造简洁的脑子想了想,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权无暇:“行,听上去倒是可以试试,但如果你把事情搞砸了” 江愿点头:“明白,那这些就是我的临终遗言。” “呵。”算你小子懂事。 接着,权无暇把耳机递给江愿,让他直接指挥莹子曦操作。 莹子曦此刻正给粉丝们跳舞,目前已经跳到了少林寺七十二路弹腿,听到江愿的指挥,先是一惊,微笑着用身体跳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直到权无暇给她比了个ok手势,她才停下整活儿,准备照江愿说做。 虽然不太相信,但考虑到眼下她已无活儿可整,要是失败,大不了算是又整了个烂活儿,死马当成活马医。 “好了好了!兄弟们向我看齐!舞也跳得差不多了,该继续游戏了,接下来看我给你们来个直播造人!” 原本快要睡着的直播间,被她的惊人之语惹得瞬间沸腾,准备右上角点叉走人的粉丝立刻停手,瞪大双眼。 【直播啥玩意儿???】 【囍姐没活儿了也不用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勒个爸爸耶,这姐这么牛逼的吗?】 【囍姐又要开始擦边了?鼠鼠我这营养快跟不上了。】 【强烈谴责,快点快点儿孩子爱看!纸巾一直备着的。】 【快录屏录屏啊兄弟们,新素材要诞生了!!】 在所有人期待而热烈的眼神中,莹子曦走到单人沙发前,蹲坐到地上,把沙发当桌子,随手掏出一堆化妆品,摆了上去。 【????????????????】 【??????】 【??????????】 【??????????】 然后直播间粉丝们就看到了如下造人画面: 主播抽出了几张化妆棉,揉啊揉,用化妆棉包裹住化妆棉球,再用一次性头绳勒紧,做了个类似晴天娃娃的造型,用四根棉签戳在它身上,当做四肢,最后用眼影盘跟口红,给它画了简单的五官。 很快,一个掌心大小的化妆棉娃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造好了。 有评论如此称赞道 【囍老师这手艺,要是早出生几年,就没女娲什么事儿了。】 【魔鬼的身材,魔鬼的手艺。】 按照江愿指示做完娃娃,莹子曦觉得有些不满足,又发挥创造力,粘了一对假睫毛到娃娃头顶当头发,看着跟当年的山鸡哥有的一拼。 傀儡做完,江愿找权无暇要了一沓钞票,让谷雨给主播送去,当纸钱烧。 莹子曦:“哈哈哈,兄弟们,我准备召唤一个亡灵到这娃娃身上,但这儿没有纸钱,时间紧任务重,我不能浪费兄弟们的时间,所以我就只能当当当当!烧真钱啦!!!” 直播间再次沸腾,直夸赞主播大气豪爽。 莹子曦将小化妆棉娃娃放在沙发上,一边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一边对着它烧了一张钱,又一张钱,双一张钱,叒一张钱,叕一张钱,最后一沓钱烧光,那娃娃还是呆坐原地,不见一点动静。 权无暇转头,看向身旁的江愿。 江愿后退一步:“别别着急嘛,等这种玩儿砸了的气氛渲染到极致的时候,娃娃再动起来,才更有节目效果对。” 权无暇:“我觉得把你拿去祭天以后,你的鬼魂钻进这娃娃里动,会更有喜剧效果。” 江愿额角流下一滴冷汗:“这就不必了,大佬。” 但是正如江愿所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莹子曦玩儿砸,连莹子曦自己都心虚得不行的时候,奇迹终于发生了。 一阵阴风吹过,卷走了钞票烧出的白烟,就像有人猛吸了一口金钱的芬芳,随即,坐在沙发上的小人儿手臂,动了。 【动了动了!这小人动了耶,快看嘿!】 【哇哦!!囍姐居然真的会招魂啊!】 【我以为你又在整新活儿了,没想到姐姐来真的!】 【这我的女神姐姐居然还会法术呢!!爱你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牛逼了我的女菩萨!!!】 接着,就在直播间里里外外所有人的注视下,这小白娃娃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动作迟缓而僵硬,手背到身后,佝偻得像个老者。 “兄弟们快看!!这是我新学的法术,厉害!!”莹子曦炫耀完,转身就问小娃娃: “请问你是哪位?” 化妆棉娃娃呆呆道:“我我是牛坨村的村长,我叫牛富贵。” 莹子曦笑靥如花:“原来是牛村长,你们村儿被纸扎人占领的事儿你知道吗?我刚刚已经驱逐了这些诡物,给你们报仇啦!” 她甜甜说完,化妆棉娃娃却是沉重地低下了头,想了想,这才缓缓抬头,道:“实不相瞒,刚刚你进村时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莹子曦笑容僵住: 牛村长接着道:“我本来是想跟你说,我们虽然是纸扎的,但不是坏鬼但你没给我这个时间而且” “而且?” “而且是我雇你们这些外乡人过来帮忙的”村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懊悔与自责。 “” 莹子曦红唇抿紧,表情管理失败得像便秘。 根据笑容守恒定律,当一个地方的笑容消失的时候,那笑容必然会转移到其他的地方,比如莹子曦的笑容消失,那笑容就转移到了直播间内。 此刻直播间内欢声笑语,粉丝们集体笑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所以姐姐,你这是一进村就把自己的雇主给噶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你是从哪儿冒出的喜剧鬼才哈哈哈哈哈!!!】 【囍姐你是故意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村长现在好像很懊悔,可我好想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活儿当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莹子曦只得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抽动嘴角:“是啊,哈,哈,哈,哈,好笑?”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这场直播效果拉满,粉丝们慷慨的又刷了一大波礼物,缓解了这姑娘的心塞。 解决掉卡关问题,权无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而发任务的线索角色回归,不需要再拿人祭天,江愿长长松了口气,可他一抬眼,却看到权无暇还在点手机道具栏。 这家伙又想干嘛!? 幸运的是,权无暇没有丧心病狂到过河拆桥的地步,或者说,暂时还没有,他在手机里点出了三颗乳白珠玉,丢给江愿。 “赏你的。” 第24章 直播大事故 珠玉是游戏内的常规奖励,吸收后可增长玩家在游戏内的各项数值,比如防御力、攻击力以及血量。 所以在现实中,珠玉可以当做货币进行交易,像权无暇给的这三颗珠玉,质地纯正,玲珑剔透,不可多得,放在以前,江愿因为多得花不完,是会拿它们当弹珠射门主玩儿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江愿估摸的是:这仨珠子拿去换钱的话,够我舒舒服服摆烂大半年了嘿。 权无暇:“好好干,之后要是表现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江愿矜持接过珠玉:“大佬客气了。” 待权无暇转身后,江愿立刻变脸,用四根手指夹着仨珠玉,十分缺德的朝十个黑衣保镖炫耀。 保镖们: 显然,这货找到了自己的智囊定位,祭天压力来到了保镖们这边。 另一边,村长开始向莹子曦说明任务。 “我们牛坨村的村民,是被附近一伙盗卖人体器官的犯罪团伙杀害的,他们是半年前来的,就驻扎在村外的破炉山下面,他们来了以后,就在附近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把村民们抓过去,割了器官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哎” “所以我请你们过来,是希望你们能帮忙,赶走这伙恶棍,让他们远离这个村子。” 莹子曦:“只是驱赶?不杀吗?” 村长再次陷入沉默。 主播不明所以之际,有条弹幕提醒她: 【囍姐啊,如果你把那伙恶棍杀了,有没有可能恶棍们也会变成鬼,跑过来继续祸害人家村民捏?】 “噢噢,对哈,杀了他们也会变成鬼”莹子曦神情有些恍惚,想了想,还是向村长确认道: “一个都不能杀吗?” 她还准备了好多招式没有施展呢。 村长的娃娃脸顿时变得精彩纷呈,江愿都能通过那眉笔勾勒的五官,看出村长此时的痛苦。 他觉得,要这伙人在游戏里不杀人,比让权无暇不说屌还难。 时间来到半小时后。 玩家们出村,顺着小路又走了三公里,在破炉山的山脚下绕了半圈,到达了村长说的犯罪团伙窝点。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夜黑风高的乡野,到处都是荒废稻田,唯有中央的砖房里亮着几盏灯。 那是一栋三层高的灰败小楼,四面被高墙和电网包围,每一层的窗户都极小,全部用铁栏杆封闭着,死气沉沉,阴气肃杀如同监狱,只有少数房间开着灯。 考虑到娃娃村长的再三嘱托,莹子曦难过的没有直接开杀,而是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左顾右盼,却发现门口压根儿没守人。 “什么嘛,防守这么随意,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她大摇大摆晃到小楼入口,昏黄灯光下,地上洒着一大摊鲜血,红毯似的,一路拖至内里,地上沾满血手印,几乎都能想象出这人是被怎么拖走的。 “兄弟们看哦,这血还热乎着,像是刚打完一场。”她向直播间热情解说:“哇,地上有个兄弟耶,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他。” 她蹲地上,拍了拍倒地男人的脸颊,这人正面朝上,两眼翻白,汗衫被血浸透,身体都僵了。 “喂,喂,兄弟醒醒?好,他已经噶了安息。” “哎呀,再往前面好黑,我好害怕,有没有人刷个礼物帮我壮壮胆子呀?” 她一路走在最前面,跟鬼屋探险似的与直播间唠嗑,其余人则悄悄跟在她身后,避免被直播器拍进去。 江愿走在人群最后面,看着周遭环境,若有所思。 锈腥味浓得有些呛人,建筑物内到处都是弹孔跟刀痕,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从痕迹方向来看,有一方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是内战?还是有人逃跑失败?都不太像 这时,前面房间里传来了声响。 “救” “救命救命啊来人救救我们” 莹子曦推门进去,开灯。 这屋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铁笼子,笼子上生满铁锈,体积不大,原本应该是用来关大型猎犬的,但此刻里面却关满了人。 他们浑身脏污,衣衫褴褛,一人一个笼子,局促的蹲在里面,狼狈不堪。 莹子曦笑吟吟的打招呼:“你们好呀,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呀?” 有个男的看到她,眼睛顿时亮得发光:“美女!美女救命啊,我们被坏人绑架关这里了!他要杀了我们割腰子!” “哦?你们是这里的猪仔?” “是,是啊!美女,你快救救我们”男人们叫嚷起来,一个个看着可怜无比。 江愿站在门口,悄声问谷雨:“猪仔?” 谷雨解释:“是噶腰子团伙对被绑人的尊称。” 江愿:“这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子曦姐说得这么熟练?” 谷雨戳了戳手指:“这个,你也知道我们会长产业挺多的” 江愿一把捂住耳朵:“好了,不要再告诉我了。” 房间内,莹子曦接着道:“救你们可以,那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喊美女的人顿了顿,赶紧道:“是内讧,这团伙里的人自己打起来了,死伤挺惨重的,但我们被关在笼子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跟着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 莹子曦:“那你知道这里的老大在哪儿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男人:“啥事儿啊?” 莹子曦:“送他回老家。” 男人大喜:“就在三楼中间的办公室里,是个长头发的变态!他挺厉害的,美女你得小心点!” “好的,谢啦兄弟!”她说着就转身离开。 “哎!美女等等!你先把我们放了啊!!” “哦哦,差点忘了。” 莹子曦折返,在场外保镖们的子弹协助下,魔法般的点开了牢锁头,解救出男人们,送走,在直播间里又收获了一波人美心善的好评。 她带镜头出了门,江愿跟着走了一段,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想折返回去看看,却被谷雨一把拉住。 “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过来。”他说罢就转身跑走了。 “喂你别!” 谷雨没能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无奈地收手回了队伍。 江愿一路往下,去追那群男人,他感觉谷雨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没想通是哪里奇怪。 好在下楼后,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原本空旷的一楼走廊内,传来了几道痛苦呻吟,像被踩烂的破风箱似的,挠的人耳朵难受。 “呃呃呃啊呃” “” 借着昏黄灯光,江愿看到了刚刚被放走的男人们。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倒在地上,痛苦翻滚,挣扎,像一条条被盐洒了的蛞蝓,每个人身上都多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墨绿鞭痕。 鞭伤周围像开水般沸腾,数不清的疱疹在皮肤上不断发黑,膨胀,爆浆,散发出一阵阵的熟烂肉味儿,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死去了。 再往前几步就能到出口,可他们全都倒在了通往希望的路上,被活活毒死了。 权无暇站在这一大堆新鲜尸体中央,笑得饕足无比,他手中的苍葭,正插在一具尸体里,贪婪地吸收血液。 看来谷雨是知道权会长这个习惯,所以才想留下他,江愿想。 他站在楼道一端,看着这些尸体,叹了口气道:“权无暇,这些人又不是鬼,你杀他们做什么呢?” 刚心满意足享受完杀戮的权无暇眯眼:这杂碎,居然敢直呼老子大名? “老子想杀就杀了,关你个屌毛卵事。” 江愿了然,权无暇根本不在乎什么npc,什么人命,他平等的想毁灭每一条生命,单纯的在这里寻欢作乐,享受杀人乐趣。 “杂碎,你如果不满意,就留下来陪他们呗。”权无暇提起苍葭。 江愿耸了耸肩:“我怎么敢。” 权无暇吸了吸鼻子,那股令人讨厌的味道越发浓郁。 他原本想着,这人脑子挺好,可以多用一阵,但对方不识好歹,让他现在只想听到这杂碎临死前的痛苦惨叫。 江愿看出他起了杀心,接下来恐怕是要翻脸了。 权无暇:“既然不敢,那就走,看看他们上面怎么样了。” 他说完,站在原地没动,手中苍葭扬了扬,意思是让江愿先上楼。 江愿也没动,他哪儿敢把背露给这恶人:“那还是权会长先走,我给您断后。” 权无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江愿同样报以微笑。 双方都知道对方心思,现在就等谁先动手了。 就在这要命关头,楼上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喂,谁在那边?” 江愿听着这声音陌生,不像权无暇的人,那必然就是噶腰子团伙的了。 江愿跟权无暇凝神屏息,站定在楼道口两边,诡异而默契的没再说话。 “下去看看。” “嗒---” “嗒嗒----” 厚实的硬底皮靴踩踏水泥阶梯,响动逐渐增大,几个人正一步步往下走,为首者的脚步尤其沉稳。 就在一道高大身影踏上走廊地面的刹那,绿光如巨蟒破空,权无暇长鞭一甩,打算将这人连同江愿一块儿弄死! 与此同时,楼道对面红芒闪动,梵问闪电般打碎了整条过道的灯泡,碎玻璃如暴雨洒落,一楼瞬间陷入黑暗。 乱斗开始! 黑暗中,三方火拼,多方混战,刀光、鞭影、枪火频频闪动,打得那叫一个惨烈,楼上的黑衣保镖们听到动静,赶紧冲下楼,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迫卷入了混战,场面变得更加诡谲。 混乱中,江愿大喊:“哎呀!啊呀!!别打了别打了,啊呀救命啊!” “哪个烂鸡巴的屌毛打老子!狗日的不要命了!” “会长!会长您没事会长!” “” “会长!!会长!!会长你在哪儿!我们来救你了!” “老子他妈的在这边!!!等等等等我不在!!淦!” “你谁啊!谁是你会长了!!你是哪儿来的傻逼?!” “轰隆隆隆-----!嘭!噼里啪啦¥嗒嗒!!!!” 莹子曦在三楼办公室搜索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在直播间再度疲软之际,楼下喧闹的打斗声,瞬间引起了观众们注意。 【下面啥声音啊,好闹腾啊?】 【丧尸出笼了?哇,这声音,至少得死三个!】 【哇啊!!打得好热闹啊!!我要看我要看!!囍姐快下楼去看看!!杀人啦!】 【囍姐!快带我们下去看看!!我要看热闹看热闹!!】 莹子曦笑道:“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啊?” 她知道这是权无暇在下面杀人的动静,想糊弄过去。 【你骗人的,这么大声都听不见!】 【哎呀呀呀,囍姐不会是心虚了?哈哈哈哈哈!】 【肯定有猫腻!】 【我个聋子都听到下面动静了,我靠!地都在颤,囍姐别装了,该不会是你带了团队进来?】 这些个粉丝,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关键时刻比谁都精!莹子曦想。 “哈哈哈,我怎么会有团队呢,我这次就只带了小雨,好,我带你们下去看看” 她没辙了,慢吞吞的带着直播间下楼,只能祈祷权无暇动作快点,把事情处理好了。 乱成一锅黑粥的一楼走廊内,灯光全灭,到处都是咿咿呀呀的叫嚷,莹子曦下楼时,战斗已经接近末尾,她接过谷雨递上的手电筒,打开。 刺眼灯光霎时照亮了大片楼道,一阵晃眼后,大主播看清了走廊此刻场景。 只见走廊边边角角倒满了人,有认识的黑西装,也有些不认识的人。 路中央只剩两个男人在挥拳相对。 其中一人是相貌平平的郁生,也就是俗称的江愿。 而另一人,却是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吓得莹子曦呼吸一滞,连带着兴奋半天的直播间也突然安静,弹幕都忘刷了。 青年墨发及胸,宽背窄腰,一身标准的执行官黑金制服,衬得身量高挑修长,比例完美得令人脸红心跳,正是大名鼎鼎的首席执行官余渡。 但惊讶过后,更是惊骇,莹子曦瞳孔放大,因为她面前俩人虽挥拳相对,打的却不是对方,而是他们身下那缩成一团,鼻青脸肿的家伙。 江愿:“啊,真巧啊,又见面了。” 余渡:“嗯。” 也是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亦或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总之,江愿正跟余渡联手暴打权无暇。 第25章 卧龙凤雏 这下是真的播出事故了。 说好的美女主播单挑殆洞,结果突然变成了首席执行官暴打仁爱会长,给了直播间观众们好大一个惊喜。 这种大场面,是我们付个舰艇就能看到的!?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娱乐精神,观众们十指大动,准备敲个弹幕以资鼓励,结果还没按到发送就眼前一黑,直播间关闭了。 【卧槽!卧槽我刚看到谁了!!浮梦游师啊!我靠我老公怎么来了!】 【啊啊啊啊啊!!我听说这儿有浮梦游师立刻就来了!人呢!!啊啊啊人呢!?!别逗我啊!!】 【首席执行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打人啊?这穿的是制服,是他的真身!】 【他打的是黑心公会的会长?!还是出现在这个直播间里!?该不会是为爱打人?两男争一女?!什么剧情!?】 【不!!我不相信!!楼上别胡说!我跟首席球草早就领证了,他不可能去爱别的女人!!!】 女主播直播中,惊现浮梦游师暴打仁爱会长的事,迅速在网络上发酵,截图跟视频切片被争相传看,舆论瞬间爆炸!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呼朋唤友,热烈讨论。 神奇的是,明明是三个人的画面,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那个普普通通的路人脸江愿。 游戏内,一位中年执行官抓住直播球,关闭后递还给莹子曦,道:“女士,公务人员执法期间,未经官方许可,是不能直播的,还请您理解一下。” 莹子曦接回直播球:“哦,好” 从天而降的官方势力,打断了主播的节奏,她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中年执行官拿出几只照明球,抛至空中,点亮了整条走廊。 此时地上躺满了人,有黑衣保镖,也有些穿普通便装的,一个个翻来倒去,叫苦连天,尤其是权无暇。 他被按在地上捶了半天,当看清揍自己的两人时,气得简直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不要脸的杂碎,刚刚居然在一边喊救命,一边往死里揍他!? 权无暇大嚷道:“杂碎!你个狗日的烂屌毛!!!居然敢跟条子一起打老子!?” 江愿想了想,将不久前权无暇对他说过的话,稍作修改,还了回去:“老子想打就打了,关你个屌毛卵事。” 他说得礼貌而温和,气得权无暇差点当场厥过去:“你信不信老子啊!” 这施咒还没开始,就被余渡打断了。 年轻执行官无情一脚,直接踹上他的后脑,权无暇正脸撞进旁边一具烂尸内,猝不及防,塞了满满一大口。 他被恶心得当场吐了一地:“呕!!” 余渡踢完人,对江愿温声道:“没事?” 江愿笑笑:“我能有什么事。” 他其实也猜到了这里还有一队玩家,但没想到这么巧,又是余渡。 不久前还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人,如今又面对面站在游戏里,这感觉还挺神奇的。 余渡想问主人是怎么进来的,岂料刚开口,嘴才做出半个口型,江愿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拉着余渡衣领,扯到跟自己一样的矮度,悄声道: “嘘别喊!我是在你家门口钓鱼的时候不小心进来的,只想苟到最后,不想被人当成什么奇怪py参与者,所以低调点,你喊我郁生或者别的随便什么都行!总之就是别喊主人!明白吗?” 余渡垂眸,小声问:“这是主人的命令吗?” 说话的热气打在江愿手心里,又热又有些痒痒的,他收回手,低声道:“是。” 余渡点头:“好。” “啊啊啊!亲爱的!你没事!!” 莹子曦尖叫着跑过来,踮着脚避开呕吐物,扶起了生不如死的金主,谷雨及时翻出医疗箱递给她。 一个中年执行官走过来,他见江愿跟余渡揍权无暇如此有默契,现在又凑得这么近,问道:“你们这是认识?” 余渡:“嗯,这是我朋友,郁生。” 中年执行官温和笑道:“难得看到队长的朋友,你好你好,我是安全部第一支队副队长霍浒,叫我老霍就好,能不能讲讲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我是在河边钓鱼的时候,不小心被吸进来的。”江愿说完自己,又指了指身后地上的这群人:“这些是仁爱公会的人,从玄武山流雾诡洞里进来做直播的。” 霍浒摸了摸下巴:“原来如此,看来权会长跟我们一个洞进来的。” 莹子曦蹲在地上给自家金主敷药,一旁的谷雨颤颤巍巍问道:“所以长官,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在这里?我还以为这游戏里只有我们。” 霍浒:“这个嘛,我们是凌晨接到救援任务,七点从玄武山东面流雾里进来救人的,你们是什么情况?” 谷雨:“我们是八点,从玄武山南面的流雾进来的。” 霍浒拍手:“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是前后脚进入游戏,然后被分成了两支队伍。” 谷雨:“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是从牛坨村来的?” 霍浒:“不是啊,我们的初始地点就在这栋楼里,任务内容是协助犯罪团伙,杀掉牛坨村村民请来的帮手,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谷雨被吓了一跳,颤声道:“我我们的任务是驱逐这个犯罪团伙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领了截然相反的任务,要是想完成己方任务,就得干掉对方,对长官?”江愿对余渡道。 余渡点头:“嗯。” “噫?!是这样吗?!”谷雨身体一僵,顿时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别逗人家小姑娘了。”霍浒笑得爽朗:“我们执行官是进来救人的,怎么可能杀玩家嘛,放心” 他话还没说完,地上传来一道痛骂。 “放你妈个鸡巴的心!” 原本虚弱倒地的权无暇突然暴起,苍葭从他身下飞蹿而出:“你们这些屌毛全都给老子死!”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然而毒藤突袭到一半不到,旁边枪声响动,苍葭被一排银灰袖箭打中,整整齐齐地射进了墙里。 楼梯上再度响起脚步声,一儒雅男声道:“权无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卑劣。” 权无暇异瞳眯起,咬牙骂道:“论卑劣,哪儿比得上你这烂鸡巴的装逼犯。” 舒适布鞋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一位气质儒雅,端庄稳重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浓眉星眼,一头软软的棕色短发,身着素雅的青灰唐装,站在权无暇面前,高了整整一个头。 江愿听到他声音时就暗道不好,待看清容貌时,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原因无他,这又是一个被江愿负过的冤亲债主。 他凑到余渡耳边,小声问:“所以你们说要救的人,是他?” 余渡:“嗯,玉斯年,德风公会的会长。” 其实不用余渡解释,江愿也清楚这是谁。 玉斯年,跟权无暇一样,也是曾经追随过他的人之一。 他是江愿同级,生于书香世家,性格敦厚,心地尤为善良,在江愿平生所见之人中,实属罕见,甚至直到江愿叛出安全部,玉斯年也在竭尽所能的帮助江愿。 这个【帮助】具体是指玉斯年曾在安全部里给江愿当内应,悄悄盗走了道具库钥匙,供江愿洗劫,这也导致玉斯年被直接开除,要不是因为家世背景显赫,估计还得坐小半辈子的牢。 玉斯年道:“权无暇,这世上这么诡洞,你怎么偏偏就跑进了这个呢?难道是特意进来看我笑话的?” “哈哈哈哈哈那必须的啊!” 权无暇果断承认,笑得狰狞,兴高采烈地拍了拍身旁的莹子曦肩膀:“老子还专门带了顶流战地女记者进来,就是要全网直播你这烂屌毛是怎么死的哈哈哈!!!” 玉斯年听罢,微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就把权无暇踹到了墙上。 “亲爱的啊!!!”莹子曦简直要疯,金主快被人给踹死了! 真是孽缘啊,江愿想:没想到在一个游戏里,能聚齐曾经的卧龙凤雏两大高人。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江愿还在高中的时候,成立了一个游戏社团,专门抓些志同道合的校友进来玩儿游戏,而权无暇跟玉斯年,都是他手下的社员。 起初,大家闲暇之余,一起偷摸进洞玩儿游戏,关系都还蛮好的。 权无暇出身贫寒,是靠成绩硬考上璃明一高的,跟其他身世显赫的同学相比,总是有些抬不起头,而生活上更是拮据,为了省钱,经常要一个馒头掰成三份吃。 而玉斯年作为书香门第的纨绔学长,自从发现权无暇这个穷宝贝后,就经常以学长身份,带他出去吃喝玩儿乐,美其名曰见见世面,他也经常会到权无暇住的孤儿院去玩儿,周围那些原本嫌弃权无暇的同学,全都羡慕到暴风哭泣,只恨自己不够穷酸,不是孤儿。 玉斯年跟权无暇的关系一开始不能说好,只能说是好到离谱,但后来,发生了一件及其狗血的事,导致两人关系破裂,从此成为了社团内两大骂架活宝。 这件狗血事件具体是指:玉斯年抢了权无暇的同桌,兼初恋。 第26章 两大公会 即便是权无暇这样的阴险小人,也有一段青涩纯情的少年时光。 那年他刚进校门,独眼,贫穷,孤儿,这三个标签让成了全班最不受欢迎的怪胎。 唯有一个女孩儿,笑吟吟地坐到他旁边,问他眼睛怎么了,权无暇耻于天生的独眼,这少女却兴奋地报出了一大堆独眼角色,直夸权无暇酷爆了! 权无暇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他觉得这女孩儿虽然神经大条,但没有恶意。 于是他们成为了同桌。 而她也就成了他最喜欢的女孩。 后来,权无暇在江愿介绍下,认识了玉斯年,从未体会过兄弟情跟金钱光辉的权无暇,立刻把玉学长当成第二崇拜的亲大哥。 他每天都向同桌吹牛,矜持的炫耀学长们有多厉害,同桌乐呵呵地听他讲,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这大大满足了权无暇的虚荣心。 后来他不再满足于吹牛,就直接领着小同桌去了社团活动室。 说是活动室,其实就是个学校暂时不用的旧教室。 因为学校根本不许学生进游戏,江愿的【无限游戏研究与参观社】,压根就是个非法组织,属于学生间的校园传说。 而权无暇错就错在,不该她带去那里。 就在他开门的刹那,夕阳余晖下,坐在一堆旧课桌上,风度翩翩啃冰棍儿的玉斯年,一下就印入了少女天真懵懂的心里,一发不可收拾。 从那以后,小同桌天天撺掇权无暇带她去社团,权无暇只当是同桌喜欢跟他玩儿,十分乐意。 但后来,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明明是三个人聊天,他却总是插不进玉学长跟同桌的话题,当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时,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用江社长的评价来说,那就是玉斯年这人,不讲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权无暇喜欢同桌,可玉斯年却说:爱情是自由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 更何况我对无暇的感情没变,他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学弟。 可他慷慨陈词,学弟却不这么想,转头就去化学实验室偷了点药剂,灌进了同桌准备送给玉斯年的可乐里,不知情的玉斯年又把礼物转送给江愿,而那散发着浓郁苦杏仁味儿的可乐,差点把江愿当场送走。 幸好,神子命硬。 去医院洗完胃后,权无暇跪到江愿面前,主动承认了错误,并表示他宁愿自己死,也绝不希望江愿出任何事。 江愿相信他的话,考虑到学弟身世凄苦,也并未追责,但他放下了,玉斯年可放不下。 他俩一个说,我把你当手足,你却为了一个女人杀我!?一个说,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夺人所爱?! 两人从此结下了梁子,看对方横竖不顺眼,每天进社团就是同一套流程:冷嘲热讽,大吵大闹,然后直接干架,日常闹到教务处,害得江愿失去了教室使用权。 多次劝说无果后,江愿不得不将这俩货分开参加游戏,避免闹出更大的悲剧。 时光飞逝,两人的摩擦越来越大,早就发展到了不可调和,恨不得亲手捅死对方的地步。 就比如现在,高冷了一路的权无暇,在看到玉斯年以后立马发癫,狂笑不止,而玉斯年也毫不客气的往他身上踹,双方迅速扭打成一团。 江愿明白了,权无暇进游戏,压根不是看上了女主播那仨瓜俩枣,而是不知从哪儿听了消息,专程跑来看玉斯年笑话的。 也是辛苦他了,为了看个笑话挺不容易的。 眼看权会长就要被玉斯年踹死了,小弟们立刻从地上爬起,拔出武器阻止道: “姓玉的!快放开我们会长!!” “信不信我杀了你!赶快放人!” “你这不要脸的贱货!胆敢打我们会长!看老子干死你!” 刚刚在黑暗中,跟他们打成一团的德风公会成员同样不甘示弱,纷纷拔出武器,堵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我们会长就是要打死你们的垃圾会长!” “独眼儿瞎子的狗真会叫啊!有本事来杀啊!” “不服就打啊!看谁先死!” “打就打谁他妈怕你们这群懦夫!” 双方剑拔弩张,接着又是一通混战。 副队长夹在双方人马之间,努力周旋,好言相劝道: “玩家们,别吵啦!权会长,玉会长?能不能管一下你们的人啊?请听我说一句!!行行好!谁能听我讲句话啊!!!” “诸位请听我说,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好汉,但别把力气用在同胞身上!!哎呀!” 要是换做普通玩家,霍浒早就搞定了,可这两尊大佛,一个是安全部白手套,“仁爱公会”会长,一个是由玉家把持的“德风公会”会长,他都得罪不起。 更何况这两大公会的仇怨由来已久,连街边小孩儿都知道他们不对付。想让他俩停下来谈话,谈何容易? 然而偏偏就有一个人,完全不在乎这俩大佛的头衔。 “轰隆隆隆隆--------!” 紫芒惊雷如游龙入海般,划破了整条走廊上空,剧烈异象瞬间镇住在场所有人,众人回头,看向惊雷过来的方向。 青年笔挺而立,五指间还冒着丝丝紫雷,电光照在余渡脸上,沉郁锋利,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唯独江愿苟在他身后,内心充满了安全感,还悄悄夸了一句:“长官,你好厉害呀。” 余渡高大的身体僵了一瞬,没有回头,对闹事的俩会长冷冷道: “两位,你们谁要是再挑事,我会协助另一方镇压挑事方。” 此话一出,玉斯年立刻住手,权无暇也没再撕扯,双方再狠狠互瞪一眼,回到各自阵营。 他们既不忌惮对方,也不忌惮执行官,但如果执行官要跟敌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以二对一,那就另当别论了。 玉斯年理了理唐装,而莹子曦赶紧过去给权无暇擦一脸的血。 余渡向霍浒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话了。 “呼还是咱们队长会调解矛盾。”霍浒向余渡比了个大拇指,转身向玩家们道: “我先向新玩家们介绍一下,我俩是带大家离开本次游戏的执行官,这位是安全部第一大队队长,余渡,执行编号0,我是副队长霍浒,执行编号,请多指教。” “接下来我会向诸位说明情况,不过在此之前谁能告诉我,关在二楼笼子里的那些人去哪儿了?” “喏,就在你脚边儿呢。”权无暇抱手冷笑。 霍浒看向自己脚边儿,那里有几具烂到露出发黑骨头的尸骸,上面还冒着脓泡儿。 “这一看就是权会长的手笔。”副队长无奈扶额:“看来我们这边的任务是失败了。” 权无暇挑眉不语,莹子曦问:“什么意思?他们不是被绑来的猪仔吗?” “他们不是猪仔。” 江愿道:“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才是真正的犯罪团伙,对?” 霍浒:“郁先生说得没错,这伙罪犯给我们交代完任务以后,准备接着杀几个被绑npc割心脏,队长看不下去,就把被绑npc放了,把这伙人关进了笼子里,四舍五入也算是对他们的‘保护’,但没想到,还是被权会长给识破了。” 所以说权无暇杀的那伙人,才是真正的噶腰子团伙。 江愿其实也猜出来了,那伙人跟莹子曦对话的风格,怎么看都不像猪仔,但他更清楚的是,权无暇可没有识破这层内容。 玉斯年冷笑:“就他那脑子,哪儿能看出这些,不就是手痒在这儿杀人玩儿。” 权无暇跟着阴阳起来:“是啊是啊,我可不像某些烂鸡巴的孬种,掉进诡洞还要叫条子救命,哎呀我掉洞啦,谁来救救我,我是个孬种。” 玉斯年额角青筋冒起,一个德风会员怒骂:“不许你这么说我们会长!警是我报的!” 霍浒:“咳咳咳!!别吵了别吵了!刚刚我听郁生说,权会长你们的任务只是驱逐犯罪团伙,可现在人也杀光了,我们双方的任务算是都失败了。” “这门主把玩家分成两拨,再这么设计任务,本意就是想让双方玩家厮杀,最后他渔翁得利,但我们不用这么通关,之后只要找出门主,杀掉就行了。” 莹子曦问:“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霍浒:“这里没活人了,就先去你们说的牛坨村转转,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众人表示同意。 “那既然说好了,接下来我们需要按照惯例,登记新玩家的信息,请大家配合一下。”霍浒说完,拿出了手机准备开始登记。 余渡也拿出手机,打开安全部官方app,像模像样地站到江愿面前,直接输入了他亲手伪造的信息。 江愿凑到他手机旁,悄声问道:“长官,你不问问我名字就往里面输吗?会不会显得太不严谨啦?” 得到主人指使,余渡删掉了刚刚输入的信息,抬头,认真问道:“姓名,身份证件,进入时的诡洞位置?” 江愿想了想,笑眯眯道:“你猜?” 余渡:“” 第27章 墙倒众人推 趁着执行官登记,权无暇走到莹子曦旁边,悄声道: “找机会把直播间打开,给老子盯准玉斯年播,老子要让他出尽洋相,让所有人都看到,这蠢屌毛是怎么被老子折腾死的。” 莹子曦有些担心:“可执行官说不让我播啊” “老子管他准不准?他还敢管老子头上?还是说你想做回你的老本行” 听到这里,莹子曦脸色一变,赶紧堆出十二万分甜美笑容,道:“那哪儿成啊,亲爱的你放心,我保证播到丫的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哼。” 他俩唠完,执行官这边也录入完毕,其中还有另一个小插曲: 由于江愿妨碍余渡执行公务,导致余渡最后只录了他一个,余队长被霍副队长小小吐槽了一下办事效率。 “你们不是认识吗?上班时间,禁止调情啊余队。” 余渡: 他知道霍浒是在开玩笑。 而且,如果自己解释是在遵守主人命令的话,好像更像调情。 整理好这一大帮子人,众人准备出发前往牛坨村。霍浒在心里虔诚祈祷,他倒不怕怪物,而是怕这俩公会一言不合再次开火。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众人前脚刚踏出门,意外再次发生。 最前方的余渡突然熄灭灯光,止步拦下所有玩家,道:“有人过来了。” 有小弟疑惑:“哈?” 半分钟后,纷乱的脚步声从围墙外传来,人声嘈杂,几道刺眼的手电强光射到了大门口。 霍浒赶紧道:“所有人隐蔽,先藏到房间里,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众人:“好。” 经验丰富的玩家们压低声响,就近躲入房间,当最后一道房门关上时,纷乱声抵达,门外赫然涌入了一大批人。 “” “走!” “是是” “走快点儿!” 玩家们透过墙上的枪眼,悄悄观察进来的人。 “快点儿滚!别他妈磨蹭!”几道急切催促声后,一大群掌心大小的白棉布小娃娃,迈着棉签小腿儿,努力地跑进了走廊,乍一看,像张会动的白地毯。 接着,一大批全副武装,身穿绿迷彩服的雇佣兵蜂拥而入,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甚是唬人,用枪支驱赶着跟鞋头一样高的娃娃们,看上去极为诡异。 饶是余渡见多识广,也很难理解眼前的画面,喉间发出一个极轻的:“嗯?” 江愿站在他身前,解释道:“咳咳是这样,牛坨村的人早就死光了,全都寄身在纸扎人上,所以我们这边直播的时候,不小心把纸扎人当鬼,全烧了。 然后为了恢复进程,我让主播用化妆棉重做了个娃娃,帮村长暂时恢复了身体,发布任务。最后临走,莹子曦把剩下的化妆棉全都留给了村长造娃娃。” 余渡:“所以这些都是牛坨村的村民?” 江愿:“看上去是了。” 挤在这屋里的德风玩家:6。 一个雇佣兵打着手电,在走廊里转悠一圈,喊道:“老大,这里全是死人!” “像是刚刚发生过火拼,死得好惨!” 雇佣兵头目叼着烟屁股过来,一脚尖踢翻了村长娃娃,道:“牛村长,你不是说这山里没宝藏吗?那这个地方你怎么解释?这些人跑来火拼不会是吃饱了撑的?” “这些人跟你说的宝藏没关系,这里的人是卖器官的,就是他们屠了我们全村,但现在这情况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遭报应了。” 牛村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接着道:“总之,这楼后面的就是破炉山,路我已经带到了,能不能放我们回去?” “回去?想得倒美。”头目嗤笑。 “听着,老子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你要是再不说出宝藏的位置,老子就把你这些村民全都杀了!” “” 年迈的老村长陷入沉思,看上去像自闭了。 一个雇佣兵小声提醒道:“老大,他们本来就是死的,杀了也没用,你把它撕了,我们反而抓不到他们了。” “也是。” 头目点头,然后一把拉过说话的雇佣兵,威胁道:“牛村长,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他杀了变成鬼!然后再来对付你们!” 雇佣兵颤抖:“老老大不要啊!!!” 牛村长终于坐不住了,简笔画的五官皱成一坨,崩溃叫苦道:“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全村老小,我都说好多遍啦,要是真有什么劳什子的宝藏,我们村至于穷成这德行吗?!” 头目财迷心窍,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呵!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再不说,我可真动手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折腾我们做什么啊,我们招谁惹谁了啊!”村长痛心疾首,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 江愿没想到,这小娃娃居然还能犯心脏病。 这时,一个小小白娃娃跑到雇佣兵面前,跳起来,棉签手用力锤到头目鞋面:“坏人!坏人不准你欺负我爷爷!打洗你,打洗你!” 雇佣兵头目一脚就把它踩扁了。 “儿子!” “狗蛋儿呀!!!我我给你拼了!” 娃娃父母大喊着跑来报仇,其他村民们见状,纷纷抡起棉签帮忙,誓要跟这伙恶势力同归于尽,有几个娃娃在旁边哭着抱成一团。 这场面堪称悲壮。 头目也担心把这群脆皮娃娃全杀了,自己连个问话的都没有,只得骂骂咧咧道:“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跟老子哭哭哭坟呢哭!都闭嘴!!你俩过来,把这些家伙打包带走!准备进山!” “是!” 两个雇佣兵走过来,一个打开塑料口袋,另一个把村民像抓小鸡似的,全都装进去,装了满满一袋子。 与此同时,就在与这伙雇佣兵一墙之隔的房间内。 江愿小声对余渡道:“他们要进山了,我们也跟进去吗?” 余渡点头:“嗯,这个宝藏应该是线索。” 江愿:“你说,噶腰子团伙在这里设置据点,会不会跟这个宝藏有关系?” 余渡认真判断:“很有可能。” 江愿又道:“长官。” 余渡:“怎么了?” 江愿笑道:“隔这么近,你快咬到我耳朵啦。” 余渡此时就贴在江愿身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余渡说话时,热息毫无阻碍地打在前者白嫩的耳朵上,惹得江愿敏感的耳朵一阵发麻,泛起一丝绯红。 “抱歉。” 余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以为江愿不喜欢,悄然跟他隔开了一点距离,双手撑在他两边的墙上,为他腾出了一小片空间。 江愿倒是不讨厌,突然分开,反而有些空落落的,但如果说让余渡恢复刚才的状态,好像又不太对劲? 但肯定会很有趣! 江愿本想再逗小鱼儿玩玩儿的,但余渡身后的暗流涌动,转走了他的注意力。 现在这个房间里不止有他俩,刚刚的慌乱中,两个公会的十几个小弟也一窝蜂挤了进来,一群大老爷们,满满当当挤在这小小的杂物间内,既像早高峰的地铁,又像一个快挤爆的沙丁鱼罐头,别说下脚,连个缝都没有,余渡给他的那一小片空间,就像从干海绵里挤出的水,堪称奢靡。 而其他人就没这个待遇了,头对头,脸对脸,屁股对屁股,放个屁都能熏死一片。 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黑暗中,仁爱公会的黑西装跟德风公会的便衣们,先是无声对口型互骂,然后吐口水,接着悄悄拳打脚踢,最后越来越激烈,一发不可收拾,连余渡都没能幸免于难,被踹了两脚。 “什么声音?” 雇佣兵头子正要走,却警惕地察觉到墙对面的响动,他走过去想开门看看,然而门却是纹丝不动,毕竟这门正被江愿牢牢抓着。 “这门怎么打不开?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江愿人都麻了,他可不想跟头目正面对上,在心底对头目说:这里没人!麻烦你去开别的盲盒! 然而他想苟,他的室友们却不这么想,随着两边公会的人越打越烈,众人接连不断地被推挤到墙上,本就遭受过重创的墙面急速龟裂,崩塌,最后轰然倒地! “嘭隆-----!!!!” “淦!墙倒了,快闪开!” 已经来不及了,一大群公会成员连带着整片墙面,一起垮塌倒地,将几个反应慢的雇佣兵压倒在地,浓烟四起,瞬间席卷了整条走廊。 幸运的是,墙虽然倒了,但门还在! 由于门被江愿死死抓着,所以还稳稳立在原地,让他得以跟雇佣兵头子正面相对。 雇佣兵头子看着江愿,以及江愿背后,还抬着手的高大男人,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余渡惜字如金,为了调节此刻气氛,江愿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萨萨瓦迪卡?” 雇佣兵头子被这奇葩惊得大嘴一张,烟屁股都落到了地上,反应过来后,抬枪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的是什么人?!” 不等江愿回答,就听见“嘭”------!地一声。 他们左边走廊的尽头,有人长脚猛踹,一扇木门被轰然踢到对面墙上,裂成碎片,发出凄惨悲鸣! 修长端庄的儒雅身影,抽出一柄冷银袖箭,握在手中,自黑暗烟尘中缓缓走了过来。 “什么人?那当然是!” 不等他说完,走廊右边尽头的另一扇门也被轰然踢飞到对面墙上,粉身碎骨。 “那当然是你们这群鸡巴蛋子的爷爷我来了!!!哈哈哈哈哈!!!”权无暇癫狂大笑着蹦了出来,手中苍葭一甩,蓄势待发。 第28章 教主带坏执行官 雇佣兵们聚在走廊中央,竟是被一左一右地包围了! 头目刚开始被这两边的气势给唬住了,但烟尘散尽后,定睛却只看到两个人。 一个穿西装的矮子,一个穿唐装的书生。 开什么玩笑! 不待他嘲笑出声,大战一触即发。 走廊一头,权无暇手中翠芒灼目,苍葭如闪电般破空,横穿过整片走廊。 而另一头,玉斯年手心的短小袖箭飞出,银光耀眼,瞬间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顿时狂如暴雨,横扫过整片走廊。 不消片刻,走廊上雇佣兵躺着的就比站着的多了,头目傻傻站在原地,被吓得几乎精神错乱。 而玩家们,则是早有先见之明,躲到一旁,并没有被会长互刺波及到。 霍浒站在一个房间里,好声好气地劝道:“两位会长,你们能不能收一收神通别打了?这里还不需要这么放大招。” 玉斯年微笑道:“霍长官你看错了?我们可没有打架。” 权无暇异瞳冷冷盯着对面,恶毒地笑道:“是啊,我跟这屌毛在打怪呢,长官别误会我们这些良民了。” 神他妈的良民! 霍浒扶额,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们这是在拿雇佣兵当挡箭牌,招招都在往对方身上招呼! 可问题是,人家找到了借口,他也劝不动,只能干巴巴守着。 没关系,照这个速度,这些小兵撑不过一轮,这战斗就得结束,到时候就可以制止了。 这一点,权无暇跟玉斯年同样想到了。 虽然找到了光明正大打死对方的借口,但这借口太脆了,脆到只要再放一次大招,脆皮兵就会全军覆没,到时候执行官就会进来瞎掺和。 那可不行! 敌我双方经过短暂沉思,同时改变了打法,权无暇驱赶着雇佣兵们聚成一团,每次挥鞭,都尽力绕过他们,而玉斯年同样如此,化出的袖箭绝不会伤到雇佣兵分毫。 竟是将剩下的残兵当成宝贝蛋子,保护得非常周全, 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雇佣兵们站在原地抱成一团,无助,害怕,焦虑,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俩神仙拿他们隔山杀牛,却无能为力,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连一旁观战的霍执行官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同情这些可怜的npc。 而刚才提村民的雇佣兵,早就在第一轮炮火洗礼中结束了生命,一塑料袋的棉娃娃村民摔到地上,散落一地,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四周飞沙走石,兵荒马乱的场面,对人来说没什么,可对巴掌大小的娃娃来说,不亚于一场山洪地震! “救!救命呀!” “呜哇!杀鬼啦!” 他们迈着棉签腿,到处躲闪碎石跟鞋底,眼看一批娃娃就要跑出战圈,结果旁边一堵石墙突然被鞭子击碎,如山体崩塌般朝着村民们迅速袭来! 就在他们要被压扁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不,与其说是奇迹,这更像是神迹。 只见棉娃娃们突然被一个个大泡泡包裹住,那泡泡表面浮着一层七彩虹光,带着它们漂浮起来,然后顺着走廊两边的小角落,井然有序地排列、漂飞,穿过窗户铁栅栏的缝隙,飞到了小楼围墙外。 最终,泡泡在接触到地面时依次破碎,全体村民毫发无伤,安全落地。 可直到落地,他们都还是懵的。 “村长?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个泡泡是什么啊?”一个村民娃娃问。 “这是”娃娃村长回头看他,已是老泪纵横,差点哭花了脸上的妆。 有过农村生活经验的人都清楚,通常在村子里,如果发生了什么令人难以理解,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都会联想到鬼神之上,牛坨村的风气更是如此,所以村长说: “这是神迹,是神迹啊!是泡泡之神降下的神迹拯救了我们!” “神明果然没有忘记我们!神迹降临了,神迹降临了啊!” “泡泡之神万岁!!!泡泡之神万万岁!” “感谢泡泡之神,保佑我大牛坨村!天佑牛坨!” 他们热烈地朝天一拜,接着便迈开棉签小腿,兴高采烈地呼喊着泡神之名,快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殊不知他们口中的泡泡之神,正在隔壁房间的黑暗中看着它们,对这个新称号有些苦恼。 “噗” 江愿忍不住笑出了声,靠到余渡肩头,道: “泡泡之神,真是位心地善良的好神仙。” 余渡侧头看着他:“这是分内工作。” “是吗?” 江愿嘴角勾起,他过去跟余渡也算同行,他清楚,帮助npc可不是执行官的分内工作。 放生完村民,俩人唠着嗑回到小楼里,走廊内的恶战还在继续,残余的雇佣兵站在战火中央,不敢轻举妄动。 而双方公会的成员也没闲着,不能打扰会长打架,就聚到了一个大房间里对骂,互吐口水,要不是霍浒在旁边拦着,随时都能开辟出一片新战场。 江愿从矛盾中嗅到了一丝商机,嘴角一勾,桃花眼弯弯,馊主意应运而生。 他搬来两张桌子,对这伙人大喊道: “来来来!兄弟们,都看过来,听我说一个事儿!现在咱们两边会长打起来,你们说谁会赢?谁会输呀?” 德风成员理所当然道:“呵!那当然是我们玉会长!” 仁爱成员反驳:“放你妈的狗臭屁,肯定是我们权会长,你们那叫条子的窝囊废算什么东西!” “咳咳,你们好好说话,别攻击人家执行官哈。” 江愿提醒了一句,接着道:“反正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永远都说不清的,不如这样,咱们也不废话了,就在这里开一局,赌权会长赢的放这边,赌玉会长赢的在这边!怎么样?” 两边公会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人显然是想空手套白狼,从中抽水,但还不等他们反驳,霍副队长就先走过来,对江愿道: “小郁啊,安全部有明文规定,游戏内外都是禁止开设赌局的,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江愿诚恳点头:“霍副队说得对,我保证不赌钱了。” 霍浒松了口气:“这还差不” 岂料他“多”字还没说完,江愿转头就道: “兄弟们听到了吗,霍副队长说不能赌钱,所以我们这里只收珠玉或者道具或者其他东西,总之不能赌钱哈,赌钱是犯法的。” 犯法?说这个仁爱公会的人可就来劲儿了,只要能给条子添堵,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啊! “那肯定是我们会长赢!我赌三颗珠玉!!!” “我赌五颗!仁爱公会必胜!必胜!” “怎么,你们不敢下注,是不是知道你们软蛋会长输定了啊,真可怜叻。” 原本不屑于赌博的德风成员可听不得这种话,马上道: “哈哈哈简直笑话,你们仁爱的人都这么穷酸?五颗好意思拿出手?我赌100颗!!!我们会长会把权狗打得满地找牙妈都不认得!” “就你他妈的有钱,老子赌500颗,外加一瓶杨枝甘露!” 于是,双方就这样较上了劲,有珠玉的拿珠玉,没珠玉的丢道具,很快就在两张桌子上堆出了两座小山。 嘿,上钩了。 江愿笑容灿烂,开心的数起道具:“好好好,别着急,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买定离手。” 霍浒被人群挤到最外围,没得法子,只得向自家队长求助:“余队,能不能去劝劝你朋友,这执法记录仪都拍着呢” 要是被安全部发现就不妙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余渡看着场中央忙碌的江愿,点头:“嗯。” 青年径直走进人群,两边公会的人见首席执行官驾到,纷纷识趣地让开了一条道。 他们清楚,这位大执行官向来不苟言笑,刚正不阿,大公无私,必然是看不惯他们这些小勾当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余渡是来关赌局,扫大家兴时,他却伸出一只手,摘下了腕上的黑金表带。 “我赌平局。” 他说着,将手表递交给坐在桌子中间的江愿。 周围人集体双眼大睁,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余渡! 江愿双手接过时,上面还残留着余渡腕上的余温。 这只手表质地厚重,表带通体黑金,一整块暗紫宝石做的表盘,金丝指针,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看着表,双眼笑眯成一条缝,跟只狐狸似的:“长官,你确定吗?你这只表,恐怕比这两边东西加起来都高上几十倍哦。” 余渡点头,额前长发的阴影落进深邃紫眸,显得格外动人。 “给你当个彩头。”他说。 毫无底线地支持主人的伟大事业。 霍浒看呆了:这是谁?还是他那大公无私、奉公执法、铁面无私,集全天下所有褒义词于一身的好队长吗?谁把他带坏了! 这时,有个德风小弟不乐意了:“平局?什么意思?余长官,你是说我们会长要跟他们的笨蛋会长打成平手吗?” 仁爱小弟:“那怎么可能!” 余渡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他们会两败俱伤。” 此话一出,算是一次拔了两大公会的逆鳞,戳爆了他们的脊梁骨,双方人马猛然闹腾起来。 奈何对方是首席执行官,没法儿动手,只能将怒火化作珠玉,纷纷加注,表示自家会长必赢!将整场赌局的气氛拔高到一个全新高度! 两大公会成员,难得的达成一致,一口咬定执行官输定,他的手表必然拿不回去了! 由于只有余渡赌了平局,没有地方放他的赌注,于是江愿把他的黑金表握在手心里,一边盘着表,一边在心里敲算盘,而余渡守在他旁边,无声地维持着秩序。 看着这一切的霍浒,突然灵光一闪,走到余渡身旁悄声道: “原来如此,余队,我明白你们的打算了。” 余渡回头看着他,霍浒接着道: “开赌局其实只是个借口,小郁其实是在利用赌博,将双方人员的肢体矛盾转移到赌注上,于无形中化解纷争!高,实在是高,刚才是我肤浅,没能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 他分析着其中的利弊,由衷感叹着江愿的智慧,以及余渡跟他的惊人默契。 然而 余渡:? 听到赞美回头的江愿:? 两人的脸上画着同一种迷茫神态。 霍浒: 算了,高估这俩货了。 于此同时,在战场另一边的某个小房间内,莹子曦见执行官不在,又悄悄开启了直播间。 她一边调整直播球的位置,一边道: “呼,兄弟们,我又回来啦。” 【囍姐终于回来了!刚刚是发生什么了?】 【嘿,露馅儿了,囍姐果然有团队啊。】 【浮梦游师呢?浮梦游师在哪儿呢?他跟黑心会长打架最后谁赢了啊?】 面对观众的各种质疑,她搬出了早就编好的借口: “哈哈哈,刚刚发生了点意外,我没想到这游戏这么狡猾,把玩家全都分开了,我刚刚是在跟大部队汇合呢,遇到了好多其他玩家。然后就是,执行官不准我直播,但是为了不让兄弟们失望,我还是决定冒着被封杀的危险给你们直播一下!” 她把房间门打开一条缝,只见外面光线极暗,浓烟四起,飞沙走石,鞭光箭影闪烁不停,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之后我大概都是用这种视角播啦,没法儿说话的时候我会敲字幕的。” 【呼,原来是这样,误会囍姐了。】 【卧槽,看不清,根本看不清,打得好厉害啊。】 【浮梦游师呢?浮梦游师呢?浮梦游师呢?浮梦游师呢?】 【我家小吉宝呢?!啊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他了!】 【现在啥情况?那些小棉娃娃是什么妖怪?】 【哈哈哈哈你们是新来的,这牛坨村的村民,之前被主播杀了又重新给它们逢的身体。】 【牛村长厉害啊,这就造了这么多人出来。】 【我看到泡泡啦!是浮梦游师!!!我老公在救这些村民呢!好可爱啊!】 不知为何,莹子曦总觉得这次直播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平时那些只关心她曲线外貌的弹幕变少,更多的是在关心浮梦游师跟会长…… 是错觉吗?还是说有新观众被引过来了? 这时,玉斯年朝着权无暇施展了一道箭雨,引起了直播间的尖叫。 【是千树银花雨!啊!我那英年早婚的玉美人也在这里啊?!?天哪过年啦!】 莹子曦想起了老板的嘱托,道:“对,玉会长也在,听说他是不小心掉进来的,还叫了执行官进来救援,哎,要不是他这么做,我也不至于这么偷偷播的” 她说得茶里茶气,字里行间都在表达【玉斯年是个废物,出了事儿还要执行官来救,连她都不如。】 但没想到的是,因为她的话,弹幕里开始出现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说什么!?浮梦游师是来救玉玉子的!!我就说金银组是真的!!!磕死我啦!!!】 【姐妹们看呐!他真的好爱他!一出事就第一时间赶到,真爱石锤捏!】 【胡说八道,相杀组才是王道!没看到他俩又在相杀了吗,嘻嘻嘻嘻嘻嘻嘻。】 【小吉宝今天也好可爱,杀了几个人啦?】 【是哪个走狗把绿棠那群疯女人引过来了?!!鼠鼠我好害怕啊啊啊!!】 莹子曦:???????????? 第29章 小吉宝发大癫 新观众的弹幕看得莹子曦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什么金银组?什么小吉宝?什么什么又是相杀组?字她都会读可完全理解不了。 新观众们比她还着急!主播知识储备不足,沟通不畅,影响到他们看直播可怎么整? 于是纷纷开始夹带私货的给她科普常识。 比如【金银组】,就是取自浮梦游师跟德风会长两个招数的名字,千树银花雨跟万两黄金雨。这两人之前有过合作,又帅又都壕无人性,拿着银器跟黄金当武器,就被硬凑成了一对。 再比如【小吉宝】,是因为权无暇老是满口生殖器,大家就戏称他为小吉宝。 还有【相杀组】,全名为相爱相杀组,是指深柜怨夫权无暇跟英年早婚玉斯年,他俩每次碰上都会不分场合地大打出手,于是被称为相爱相杀组。 这个组合,莹子曦不敢苟同,她最清楚权会长对玉斯年只有相杀,绝无半分感情,真要说的话,他最多能在玉斯年的葬礼上笑出声。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分类别,比如从来没有同框过,却被强行拉郎,权无暇跟首席执行官的【正邪组】;还有些难以抉择的女士,索性组了个【首席all组】,即浮梦游师跟所有帅哥,甚至连不在场的洛明灯都能分上一杯羹。 一时间,整片直播间弹幕那叫一个鞭炮齐鸣,百花齐放,什么组合唯粉都能有。 本着伺候好每位观众的职业素养,莹子曦虚心学习着弹幕教导的知识点: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谁的名字在前面,谁就是攻?攻就是上面的那个?为什么要分上下啊?啥!?你别直接打字,用谐音写!” “哈哈哈哈哈相杀组怎么可能是双洁嘛,人家玉会长早就结婚了。” 一个弹幕暴风哭泣,其他弹幕哄堂大笑。 观众们得到了主播的理解,开始刷起小礼物,见莹子曦吸收得差不多,于是一个个的就现出原型,图穷匕见了。 【所以,我们说了这么多,囍姐姐你更喜欢哪个组合呀?】 看似天真无邪的弹幕,其实暗藏杀机。 这是在问莹子曦的站队问题,无论她站哪一队,必然会被其他队伍锤到万劫不复。 可莹子曦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擦边儿主播,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四两拨千斤道: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你们说的我都好喜欢啊,真是难办”她说着就看向了自己目前的榜一,是个叫做【金银雨落天下太平】的id,于是道:“你们看,金银组就很不错嘛!” 此话一出,观众们立刻反应过来,要让这个擦边女主播支持自家战队,只能使用钞能力!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cp大战拉开了序幕,各家粉丝呼朋唤友,召人进来为自家cp刷礼物,短短几分钟,整个金主榜单就刷新了好几百遍,简直杀疯了! 直播间内的战舰如暴雨倾盆,如山呼海啸,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为占据榜一位置,几乎是竭尽所能的掏空家底! 一个姐妹甚至准备祭出姥爷的棺材本,被其他弹幕给骂回去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者,却是一个唯粉。 一位叫【浮梦游师独美美美美】的唯粉豪掷万金,以断层之姿,甩了第二名一百多万,夺得魁首,暂时结束了这场战斗。 所有人都被这位大姐的豪横给惊呆了,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求问富婆还缺不缺保姆\/姐妹\/女儿\/甚至宠物。 莹子曦笑靥如花,当场宣布了自己的政治立场: “感谢【浮梦游师独美美美美】的大力支持!那从现在开始,我也是浮梦游师的唯粉啦,镜头也会多给到浮梦游师的,但其他姐妹也不要灰心哦,也请继续加油,爱你们!” 我的天,原来不用擦边表演,钱也能自己进口袋! 她顿悟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决定认真当个战地记者! 说完支线,再回到主线。 也就是走廊内。 脆皮雇佣兵在两位会长的强烈夹攻下,像剥洋葱般接连倒下,权无暇跟玉斯年见状,只得加紧攻势,想赶在最后一个雇佣兵倒下前杀死对方! 可他们太熟悉对方那点儿伎俩了,旗鼓相当,根本伤不到仇敌分毫,反倒是最后几个雇佣兵,在同一时间承受了鞭劈跟箭雨,当场暴毙! 战斗结束,霍浒赶紧出面,准备叫停这场闹剧,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全都给老子住手!谁要是再动,我就炸死她!” 只见雇佣兵头目浑身是血,一手拎着个巨大背包,另一只手里挟持着一个玩家。 是谷雨! 她原本躲在一个靠近玉斯年的小房间里,由于两个会长打得厉害,一直没敢出来,结果这雇佣兵头目躲藏时,正好开了她的盲盒,于是果断拿她当了人质。 他手中的这一大包tnt炸药,足够炸毁小半栋楼,埋葬所有玩家。 房间里热情开赌局的江愿停下了手上活计,所有人都向外面看去,莹子曦在房间里握紧了手心,安抚直播间道:“没事没事,有两位会长在,小雨不会有事的。” 玉斯年赶紧停手,道:“这位仁兄,你有话好好说,别伤到姑娘。” “好你妈个头的好好说!老子跟这些兄弟出生入死十几年,现在全都被你们杀光了!老子要跟你们同归于尽,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头目早已失去理智,他站在过道中央,痛骂完玩家,立刻点燃了手中引线,誓要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但他终究只是个初期小怪,即便胸有宏图大志,在玩家们眼中也就是个小蚂蚁,轻轻松松就能捏死。 比如现在,玉斯年手中袖箭飞出,一化二,一支切断燃烧引线,一支精准捅穿了头目脑门,在他头顶破开一个外冷内热的窟窿,当场倒地,气绝身亡。 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炸弹被熄灭,落到了地上,谷雨松了口气,赶紧朝自家会长跑去,可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那该死的异变又陡生了。 “全都给我站住。” 这次叫唤的不是游戏小怪,而是权无暇。 他手中长鞭一甩,威胁道:“臭屌毛,把手举起来,否则我立刻引爆这个炸弹!炸死你们!” 如他所言,他能依靠苍葭甩出火花,不用引线,直接点爆炸药,这个距离,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玉斯年跟谷雨离得最近,必然会被炸到粉身碎骨。 玉斯年举高双手,无奈道:“权无暇,你又想做什么?” 霍浒严肃制止道:“权会长,游戏内禁止玩家互相伤害。” “行,老子不伤他。” 权无暇咧嘴一笑,转头又对玉斯年道:“屌毛,只要你跪下去喊老子一声爸爸,老子就考虑饶你一条贱命。” 玉斯年皱眉:“你的员工也在这里,就不怕伤到她?” 权无暇冷笑:“这个用不到你操心,老子给的抚恤金,会让她的吸血鬼垃圾父母满意的。” 玉斯年没再跟这疯子说话,而是转头问谷雨:“姑娘,你老板这么对你,你后悔吗?” 谷雨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后悔有什么用,这都是我的报应。从我第一天加入仁爱公会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不得善终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权老板为人大方,给的工资也高,我能力不够,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玉斯年疑惑:“你这么通透的姑娘,看上去不像贪财的人啊?” 谷雨笑得越发凄惨:“我是不贪,可我家里缺钱啊,父母急着拿钱给弟弟结婚买房,我要是不多赚点,他们会把我嫁给隔壁村牛瘸子的。” 短短一句戏谑,概括完自己苦难而现实的一生。 她深知自己命贱,不值得这位金枝玉叶的会长为她下跪,所以临死之际,想说啥就都说了。 而她的问题,玉斯年确实很难体会,他从出生起就注定体会不到普通人的苦难。 可他从来不介意向别人释放善意。 玉斯年:“那等出了这个游戏,你可以到我们公会来,我给出条件绝对会比姓权的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律师也能帮你解决一些家务问题。” 谷雨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玉会长为什么?”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人命是无价的。我死不死无所谓,但不能连累到别人。” 他微笑着说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面对着权无暇,淡雅长裤弯折,双膝着地,重重跪了下去。 “这下你满意了吗?爸爸。”玉斯年坦荡问道。 此刻,他虽跪在地上,但灵魂却站得笔直,似一棵挺拔的万年青松,反而是权无暇,被自己敌人舍己为人的高贵品格,衬托得越发卑鄙无耻。 德风成员们痛得心都要碎了,一个个嚎道:“会会长啊!!” “您何苦呢会长?那又不是我们公会的人!” “哎,他这人就是这样” 一个仁爱成员忍不住道:“玉会长还真是条汉子啊” 说罢便被其他同僚们狠敲了一掌后脑勺。 直播间内骂声一片,吉宝粉们哈哈哈哈大笑,习以为常,她们爱的就是权无暇卑鄙无耻的样儿,会长风评直接跌到谷底,莹子曦简直要疯。 江愿突然道:“长官,快快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余渡点头,也没有问什么,直接拿出了两个乾坤袋,帮着江愿收拾起赌资。 一个德风会员不明所以,问道:“你干嘛?准备拿钱跑路了?” 江愿赶紧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郁生可是村里出了名的信守承诺! 但我掐指一算,以权无暇的脑回路,玉斯年不下跪还有点周旋的余地,但他这一跪,小权会发癫的。” 众人:“哈?那怎么可能!” 两边公会成员都觉得他说得可笑,这世上哪儿来这么神经病的变态? 然而,他们还是太年轻了,完全低估了权无暇的病情。 看到玉斯年下跪后,权无暇笑容渐渐消失,脑袋向右倾斜,藏在阴影里的异瞳冷得泛毒,整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一汪黑水。 他嘴唇嗫嚅片刻,呢喃着问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我下跪?” 一句话里,甚至没有一个脏词儿,玉斯年心道不好,跪砸了! 下一刻,长鞭挥动,苍葭朝炸药包直袭而去,权无暇唾骂道: “烂屌的贱货!你这狗日的为了女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第30章 主人限定治疗 如江愿所言,权无暇脑回路异于常人,不听话是死,听了话只会死得更惨。所谓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而他此刻气上心头,更是宁可自伤八百,也要换玉斯年死路一条。 但玉会长也不好惹,手心银光一闪,寒箭射出,以一化十,十化百,避开谷雨,一半朝着权无暇击去,另一半朝着苍葭袭去! 奈何权无暇这次用上了十二分力道,寒箭被长鞭打散,眼看就要击中炸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闯入战局,徒手握住长鞭,制止了这场闹剧。 所有人惊讶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呼,好险。” 江愿抹了把汗,批评左右两人道:“两位会长大爷,你们打架归打架,可不能伤及无辜哦。” “我也是这么想的。”玉斯年抱手,认同这个说法,奈何他的对手是个小人。 “死杂碎,要你管老子!”权无暇想要抽回鞭子,可对方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鞭子攥在他手里,竟是纹丝不动! 江愿无奈,他也不想这样抵挡炸药包的,奈何这里人太多,不能光明正大地用梵问,只得手动制止苍葭。 他回头,想让谷雨先走,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看上去挺危险的。 是引线。 而且已经燃到了尽头。 江愿:“啊糟糕了。” 谷雨疑惑:“怎么了?” 江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炸弹还是被点燃了。” 谷雨惊呆了,那现在是不好意思的时候吗!? 可还来不及吐槽,她就被江愿一把扑倒,护在了身下!随即“轰隆隆隆-----”一声巨震天响,白光炸裂,瞬间席卷整栋小楼,地面龟裂塌陷,本就只剩残檐断壁的墙面彻底粉碎,连带着二三楼一起垮塌。 夜黑风高,破炉山前,荒田中央那栋充满了罪恶与死亡的小楼,终于倒塌,整个陷入了地下,飓风裹挟着烟尘,席卷大地,那小楼像是被一张深渊巨口吞入黑暗。 混乱中,直播球被一块乱石砸中,莹子曦来不及抓球,便随着小楼的坍塌陷落,没了身影,最后只留下了一句: “兄弟姐妹们!有缘再见了!!!” 【啊!?囍姐不要啊!!!】 【我也被砸了!完了,我死定了!】 【囍姐!快救救我们!救命啊!!!】 【哇啊啊啊!!发生什么事了!?爆炸了啊!?!】 【好黑,好黑!!妈妈我怕黑啊谁来救救我!我有幽闭恐惧症,快窒息了不行呃。】 【等等,原来我只是个弹幕呼,吓死我了。】 【神经病,你们的戏怎么比我一个瞎子还多?】 【主播?主播还在吗?完了,该不会接下来就只能看黑屏了,还有人活着吗?麻烦谁来救救我们!谁能听到弹幕的呼唤啊!】 混沌中,没人回答这群戏精。 直到十几分钟后,一切尘埃落定,黑暗中亮起的点点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爆炸、坍塌、天旋地转。 由于地面突然塌陷,混乱中谷雨坠到了地下,江愿来不及抓住她,自己就跟着落下,在一阵旋转中,两人走散了。 但好在这场意外并不会伤到人,因为在爆炸席卷的瞬间,他跟谷雨各自被一个巨大泡泡包裹,稳稳护在了里面。 外面的爆炸跟崩塌与他们无关,就跟看了场9d电影似的。 直到坍塌停歇,尘埃落定,江愿都毫发无损,甚至觉得有些好玩儿,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泡泡是余渡的手笔。 大泡泡通体泛着一层极淡的幻彩微光,看似脆弱,绵软,却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所有的灾难,直到确定周围稳定,这泡泡才破碎。 电影谢幕,一切归于黑暗。 江愿挠了挠手心,从废墟中站起身,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小楼下方,他看不清头顶有多高,凭借走路的回响,大概能判断周围空空荡荡,像一个巨大地洞。 真没想到,那犯罪窝点的下方居然藏了这么大一片空间,看样子他们真的是在挖宝藏。 要不是这场爆炸,要找到这里估计还要隔一阵。 “有人吗!”江愿大声呼喊。 空旷回音朝着远方扩散,他等了半晌,见没人回应,准备自己四处转转。 黑暗中没有光源,江愿磕磕绊绊的摸索,顺着乱石堆往前走,正当他要溜达到墙上时,洞窟深处,突然亮起了点点柔光。 那是几个巴掌大小的泡泡,像灯泡一样发着橘色的光。 随着泡泡出现,小道深处,传来了一道皮靴踏地的响动,沉稳、低调,还带着一丝急切。 正当来人走到附近,江愿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两根手指抵上来人后背,压着声音道: “不许动,打劫。” 对方先是被他吓得愣了愣,然后点头,认真询问道:“这次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江愿双眉微微挑高,笑道:“行啊,长官,你居然会开玩笑了?这不像你的人设啊。” 阴郁青年疑惑:“那我的人设该是什么样?我可以” 按照主人喜欢的样子来。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挺可爱的!” 江愿赶紧打断完余渡的危险发言,又换了一个话题:“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他们都没事,爆炸时我用泡泡把他们都保护起来了。他们现在都在按照光泡指引,朝着这片废墟外面走,我是来接你汇合的。” 余渡办事,江愿自然是放心的,他接着又问:“那权无暇跟玉斯年呢?他俩现在什么情况?” 余渡以为他是在关心故友,道: “在爆炸中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大碍。我跟霍浒商量好了,为防止这两个人再起冲突,一会儿会把队伍分成两支,他带权无暇那边,我们跟玉斯年一队。” 岂料江愿听完,嘴角一勾,兴奋道:“嘿,那就是说,他们是两败俱伤咯。” 余渡:“嗯。” “两败俱伤的平局,那果然是你赌赢啦,两个公会的赌注全都归你了。”江愿愉快地敲着算盘:“不过,我要抽两成水。” 余渡却突然道:“我是执行官,不能参与赌博。” 江愿挑眉:“所以?” 余渡:“全都归你。” 真不能参与赌博,那他一开始就不会拿出手表。现在这么说,明显是想让着江愿。可江愿这人即便再贪,也还是有一点点原则的。 他听完余渡的话,别扭的撅起嘴,嘀咕道:“那你要这样,我坑蒙拐骗的成就感可就没咯。” 余渡惭愧地低下了头:“好,我们二八分。” “这才乖嘛。”江愿忍不住夸奖道。 口头分完了赃,江愿就指挥着离开:“走,我们去跟大部队汇合。” 然而余渡没动,稳稳挡在他身前,道:“在这之前,把手给我看看。” 江愿笑问:“怎么,长官要给我看手相?” 他伸出左手,摊给余渡看,手心手背干干净净,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但余渡说的显然不是这只手。 “另一只。” 他说着就伸手,江愿避开,把手藏到身后,笑容跟着沉了下去。 “你这就有些逾矩了。” “抱歉。” 余渡诚恳地低头认错,但紫眸仍沉沉得盯着江愿,看得江愿心里毛毛的。 冰凉的废墟深处,安安静静的,两人静默地对峙三秒过后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好了。” 江愿无奈地摇了摇头,率先服软:“算了,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再藏下去也没意思。” 他说罢,伸出右手,张开,交到了余渡手上 只见他原本白嫩的手心,此刻绿得发黑,尤其是中央的位置,已经生出了四五颗毒泡子,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是他刚刚为了救谷雨,手握苍葭留下的毒伤。 果然如此。 青年本就阴郁的神色,透出了更加浓烈的不悦,被青丝遮掩的眼瞳深邃,默默给某权姓人士记了一笔。 江愿笑着解释道:“哎呀,这个没事的,我天赋异禀,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 他说着就握拳挡住伤口,想把手收回去。 苍葭留下的毒伤,对别人来说是死因,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手心溃烂长疮,痒个几天就没事了。 余渡淡淡道:“我帮你治。” “咋治?” “我用过一些特殊的灵丹,身体有治疗伤口的药性。” “这个就不必了。” 江愿被他这话吓到,以为余渡是要割肉给自己疗伤,果断拒绝。 他想拔回手,可余渡一改之前的听话乖顺,牢牢握着他的瘦削手腕。青年骨节分明,苍劲有力,不算紧,但刚好控制在让他挣脱不得的力度。 随即,余渡俯下头,江愿还来没反应过来,温软触感便自手心传来,酥酥麻麻的。 不同于毒素造成的难耐瘙痒,那是一种舒服的痒意。 江愿惊呆了,难以置信得睁大双眼。 他这是在……舔我? “你说的是唾液啊,这么神奇”江愿有些别扭的说。 余渡点头,又低头帮他舔了一下伤口,在舌尖唾液的滋润下,那毒疮伤口果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愈合。 江愿转头看向地面,喉咙有些发干:“真不用这样挺脏的。” 余渡道:“不脏。” 江愿语塞。 发着温柔光芒的小气泡浮在两人周围,江愿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长发青年低头,小心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他的眸子垂着,睫毛长长的像把小扇,舌尖抚弄掌纹的湿热响动振聋发聩,挑逗着江神子敏感的神经。 江愿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忽地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 “小鱼儿。” 他这次没有戏谑地喊长官,多少是怀了几分真心实意。 “嗯。” “你给别人也是这么治疗吗?” 此刻他的手心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眸子垂着,有些飘忽不定。 余渡抬头,他握着江愿的手,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神秘的紫眸盯着江愿瞳孔,仿佛能透过那层皮囊伪装,直达对方内心深处。 “只给主人。” 他认真道。 江愿胸口下有什么东西,被灼得停了半拍。 废墟周围没有其他人,所以他们换回了私下的称呼。但没有人,不代表这事儿就没人看到了,那倒霉的直播球,在混乱中转啊转,很不幸的落在了距两人不远处的一道夹缝里。 在被大眼珠子连通的直播间内,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别!!】 【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你干嘛啊啊啊啊!!快住口啊快住口!!!!】 【浮梦游师求求你了别别别这样!!别这样!!别这样哇靠!!!!】 【等等!!停!!快住口!!住口啊!!!!住口啊!!住口啊!!】 【等等!!停!!快住口!!住口啊!!!!住口啊!!住口啊!!】 【主播!!囍姐救命啊!!快快来拦住他们!!夭寿了我老公搞外遇啦啊啊啊啊!!!】 【别别别别球球您们了您们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玉玉你快阻止游师啊!!!他这是在干嘛啊啊啊!!】 【那是谁啊!!首席巨巨快住口啊!!这个人是谁啊啊啊!?!别别别啊啊啊!!!】 第31章 独家秘方不传外人 当一个人习惯了被厌弃唾骂,习惯了厚颜无耻的苟延残喘,突然出现一个人对自己百依百顺,反而会不习惯。 就像一束柔光突然照进黑暗的角落,美好、温暖,让人忍不住伸手,却有些刺眼。 江愿现在就是这样。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怀疑,余渡是不是诈骗犯,可这念头刚生出,就被他自己掐灭了,以首席执行官的富裕程度,反而是江愿更像个诈骗犯。 那他能图我什么呢?图我年纪大?图我不洗澡?还是图我那些早已逝去的辉煌过往? 是了,就是这个。江愿想,余渡是在追寻他过去的幻影,一个早已破碎的美梦,但既然对方愿意,那就顺其自然。 反正对江愿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治好手伤,江愿跟余渡肩并着肩,顺着长长的甬道一路向前,冒着金光的小泡泡们,就像一群围绕着太阳的行星,绕着两人公转,照亮了周围一大圈的路。它们互相追逐,时不时蹦跳两下,像一群愉快的小娃娃。 没过多久,就在一个稍微大点的山洞中,看到了其他人的身影。 如余渡所言,是玉斯年跟德风公会的全体成员,除此之外,还有莹子曦跟谷雨。 每个人的身边都绕着一个小光泡,聚在一起,照亮了半片洞穴,给原本悬疑可怕的氛围,平添了几分可爱。 谷雨高兴地喊道:“郁生!余队!!我们在这边!” 玉斯年也微笑跑上前:“渡渡!你们终于来啦。” 江愿:渡渡??? 打完招呼,玉斯年立刻关心起故友的情况:“权无暇他们呢?全军覆没了吗?” “都活着,霍浒带他们从另一边走。” 余渡说完,看了看江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别叫渡渡。” 玉斯年自动无视余渡的后半句话,遗憾道:“啧,真是祸害遗千年阿嚏!” 刚说完就打了个打喷嚏。 江愿心想:噗,估计权无暇那边也正遗憾着呢,这俩人之间总是有种诡异的默契。 他正想着呢,突然发现玉斯年转头看着自己,眼神怪怪的,像是充满了疑惑。 江愿:“玉会长,你看我做什么?” 玉斯年:“我记得你是叫郁生对?你的手刚刚握过苍葭,没事吗?我以为你已经”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挑了个比较委婉的优美词汇:“仙逝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换个词也改变不了你在说我死的事实。”江愿嘴角抽了两下,但转念一想,又马上骄傲地张开了双手,向玉斯年炫耀道: “遗憾的是,余长官刚刚用独家秘方把我治好咯,你看!” “什么?”玉斯年意外得捧住了脸颊: “我上次不小心被那小子偷袭,可是在医院里整整躺了十天,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命回来。渡渡,你这什么秘方这么灵?回头我也试试。” 余渡淡淡拒绝:“独家秘方不外传。” “什么嘛,连我也不能说?你跟小郁的关系能比跟我还好?” 余渡理所当然地点头,并陈述道:“我只是救过你两次。” 言下之意:跟你不熟。 “你这人!”玉斯年难过得一把捂住胸口,泫然欲泣,痛苦到无法呼吸: “我还以为经历之前的几次生死相随,我们已经算得上出生入死的亲兄弟了,你这样可太伤我的心了!渡渡!” 余渡冷脸:“别叫渡渡。” 江愿想:戏真多啊,玉玉子。 这人跟权无暇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恶毒如蛇蝎,一个好到甚至有些烦人,跟谁都能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 “可即便你无情,我这做好友的也不能无义,哎。” 玉斯年痛苦完,换了个说正事儿的表情:“刚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在这附近转了转,再往前面走一段,四周就开始整洁了,墙面上有些壁画跟古文,地面还有明器碎片,看年份跟质地,应该是座春秋时期的古墓,从目前的规格来看,身份不低,但具体是什么还得往深处看看。” 谷雨跟着说:“所以那伙腰子集团的人,不止是杀人,还在小楼下面挖了条地道,直通向破炉山里的墓穴?那伙雇佣兵团伙说的宝藏难道是?!” “对,是墓穴里的陪葬品。”玉斯年说完,惋惜道: “牛坨村的村民不清楚这个情况,却莫名招来了杀身之祸,也是可怜。” 江愿:“那等出去了,你可以给他们多烧点香火。” 他就这么随口说了句,岂料玉斯年立刻转头看向他,两眼炯炯有神发着光: “我正有此意!郁生,你可真是我前世修来的好知己!我对你真是相见恨晚,越看越喜欢,你要是不嫌弃,我们拜个把子如何!” 江愿死鱼眼:“嫌弃。” 玉斯年被拒绝完十分伤心,立刻转向余渡想求个安慰,被长发青年一把推开。 执行官无情道:“走,找宝藏。” 众人纷纷举手表示同意,德风公会成员熟练的上前安慰会长,谷雨也跟在一旁看着。 就在众人讨论的空隙,莹大主播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艰巨使命,溜达到角落,掏出了一颗新直播球。 此刻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正是当卧底记者,获取玉斯年第一手黑料的好时机! 鉴于执行官在场,她把直播球放到化妆镜前,握在手心里,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一边假装在补妆,一边跟直播间弹幕聊天。 就像一个在考试时,逃避监考老师监视的作弊学渣。 可这新直播球刚连上网,满屏的弹幕差点炸瞎她的眼。 【囍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女娲你在哪儿啊啊啊啊啊啊!!!!!】 【啊!囍姐来啦!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囍姐你可回来啦!!你死哪儿去了啊啊啊啊啊!!!出大事儿了!】 【你再不出来我们都要哭死了!!!】 【浮梦游师居然跟他旁边那家伙是那种关系啊!!他们他们居然!!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 “等等,姐妹们别急,你们一个个慢慢说,弹幕太花了我看不清啊?” 由于刚刚余渡跟江愿在废墟内的对话十分小声,直播间观众们听不清,看了整出亲手心的哑剧,只能自行脑补这俩人是地下情人,见不得光的那种,完全想不到这俩人其实是主仆关系。 他们七嘴八舌的旋风哭诉了半晌,莹子曦从只言片语中捋清逻辑,铺满粉底的白皙面容也随之越来越白里透红。 她难以置信侧目,悄悄看向江愿跟余渡,对直播间小声道:“你们是说,他们两个是情侣?而且还悄悄在山洞里双修?!” 【是啊!!!浮梦游师舔了那个混蛋的猪蹄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榜一富婆都变成‘此账号已注销了’囍姐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吗!!!】 【囍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 【姐妹们别慌,我查过了,他穿的一身名牌价值不菲,肯定是个隐藏大佬,再不济也是个该死的有钱人,长得是普通了点】 莹子曦如实相告:“这个人叫郁生,我也是第一次跟他组队,之前不认识,他说他是个普通钓鱼佬。主业的话好像还是个送外卖的? 至于你们说的名牌我问过了,那衣服是地摊卖的假货,那双鞋是他在富人区送外卖的时候顺的。” 此话一出,弹幕们瞬间再次崩溃,满屏哭脸看得莹子曦心累。 无论是【金银组】【浮梦游师all】【相杀组】【正邪组】各大帮派纷纷停下内斗,全都达成空前一致,认定浮梦游师是遭遇了感情骗子的杀猪盘pua、pcu、ufo、kfc。 【不行不行!首席肯定是被骗了!我们不同意这门婚事!囍姐你快帮我们拆散他们!!!】 【不同意!!!】 【那个丑东西就是来骗财骗色的!!可怜我们家首席,初恋就遇到了坏人呜呜呜呜!!】 “哎呀这是人家的感情问题,我怎么能插手呢” 莹子曦无可奈何的捧住脸颊,她的主线任务是搞臭玉斯年,这些任性的观众真是伤她脑筋。 弹幕们嘴上喊着囍姐,心里可太清楚这女主播的伎俩了---- 不就是钱吗! 很快,再又一轮舰雨的狂暴洗礼后,莹子曦立刻改变了态度: “放心,家人们,有我这个情场杀手在,他们绝对成不了的。就这样啦,之后我会把直播器藏在头发里,你们就暂时看不到我的盛世美颜啦。” 【没事,我们更爱看浮梦游师。】 【还有玉玉子。】 【以及小吉宝。】 【记得帮我们拆散那两个人哦!爱你!】 “你们这些家伙”莹子曦抽了抽嘴角,但观众爱看,她也无可奈何。 大主播理了理头发,准备把直播器藏到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好位置,可就在她调整镜头角度的瞬间,弹幕却突然又开始发癫,集体改变了风向。 莹子曦:“啥?” 【后面!】 【囍姐囍姐后面看后面!!】【囍姐囍姐后面看后面!!】【囍姐囍姐后面看后面!!】【囍姐囍姐后面看后面!!】 莹子曦敷衍的笑了笑:“后面?是啊,我后面是会对付他们的,你们别急,等着瞧!” 【神他妈等着瞧!我们说的是你后面!快看你后面!!!!】 【你后面有鬼啊!!!】 第32章 涮火锅要吃肥肠 作为刚屠了整个牛坨村的猛女,莹子曦是不怕鬼的。 所以当她转头,看到自己身后那个浑身灰扑扑,眼窝深陷,已被掏空的鬼时,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我该利用这个鬼做出什么节目效果。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人家好害怕!!” 突如其来的尖叫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江愿刚转身,一道绵软丰腴的身体便闯进了他的怀里,抱了个满怀。 “有有鬼啊!人家好害怕啊!”莹子曦害怕得不能自已,胸脯不断往江愿平坦的胸肌上挤压,挤得江神子脸色发青,手也没地儿放: “大大姐你别这样,我要窒息了” 你屠牛坨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江愿在心中吐槽,对这天降桃花无动于衷。 其他玩家共情不到他的痛苦,有几个德风成员甚至还在羡慕他艳福不浅,余渡盯着女主播的动静,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的把她从主人身上撕了下去,安置到了谷雨旁边。 莹子曦还想再撒个娇,抬头却看到了余渡的神情,冰冷,阴郁,隐含着深深的敌意。吓得她立刻改变了想法,立正站好,甚至敬了个礼。 女主播情绪被余渡稳定好后,众人的注意力移回正事。只见莹子曦刚才呆的方向,有一只灰扑扑的瘦鬼,中等身高,模样弱不禁风,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 他见玩家们注意到自己,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闻了闻众人身上的气味,遗憾地叹了口气: “哎……原来是群未死鬼……” 玉斯年疑惑:“未死鬼?我们还活着呢。” 灰鬼:“所以我说的是未死但进了这里,死也是迟早的事,唉” 玉斯年:“你这说法,未免太悲观了。” “悲观?是啊当我以为活着已经够痛苦的时候没想到死了还能更痛苦”他唉声叹气完,说回了正事: “我要去那边收尸了麻烦诸位让一让。” 见悲观鬼没有任何攻击性,众人就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江愿突然问道:“收尸?你是要收塌房小楼里的尸体吗?” 灰鬼:“是?塌没塌房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顺着新鲜尸体味儿,过去收尸” 江愿:“那你收那些尸体做什么?” 灰鬼:“送去聚福宝地我的任务只是这个,其他的是是别鬼的事了” 玉斯年领会了江愿的意图,接着道:“那你收了尸,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过去?” 灰鬼缓缓思索片刻,点头道:“好,那也省得我之后到处搬你们了” 于是一群玩家便跟着垂头丧气的灰鬼,回到他们来时的小楼废墟。 灰鬼嗅闻着尸味儿,在废墟里慢条斯理地翻翻找找,德风成员们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帮他翻找,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了几副尸骸。 这些死人一看就是被权无暇歼灭的犯罪团伙,本就烂得发黑发臭发烂,现在更是被碎石砸得粉粉碎,烂得不成样子,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几具。 这灰鬼长长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来。 一具,两具,三具,他的力气很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尸体们扛到了背上,眼看就要收拾到最后一具,烂尸里却突然伸出了一双黑手,把灰鬼一把推开,跌到地上,背上的尸体散落一地,头滚到了江愿脚边,被余渡轻轻踹开。 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从这些尸体上站起来,他们浑身冒着浓黑死气,身型比活着的时候高大魁梧,显然是因为这些恶人手上杀孽多,怨气重,初始等级就要比灰鬼高。 他们舒展完身体,各自摸索,查看,对于自己的鬼身很是新鲜。 “嘿,老大,我们变成鬼了!” “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这是哪儿?阴曹地府?这么他妈寒酸!?” “这是我们挖的那个墓。”为首的黑鬼说着,看向玩家们这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哟,斯文男,长毛变态,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余渡没有理会他,玉斯年微笑道:“这不是噶腰子团伙的老大吗,怎么,现在不怕我们啦?” 黑气鬼笑得切齿:“怕?哈哈哈哈真是笑话,现在风水轮流转,是你们死定了。” 玉斯年:“何以见得?” 这犯罪集团头子的脑子转得是比别人快,刚醒来就领会了目前的情况:“这墓穴可是死人的地盘,之前老子们不敢深入探查,但现在不一样,我们成了恶鬼,要想折磨你们这些还活着的人类,易如反掌!” 灰鬼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唉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这里的规矩,不能使用暴力。” “哟,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被老子挖了眼睛,痛到咬舌自尽的废物吗?”为首恶鬼狠狠嘲讽完,又警告道: “废物,别以为你死得早就厉害,废物永远是废物,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哎你说得对”灰鬼难过得低下了头: “可是” “别给老子废话,爬开!” 新死黑鬼一把推开灰鬼,可怜的灰鬼刚爬起来,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但这次他像是有肉身一样,疼得打起了滚: “哎哎呀,打打鬼了!救救命啊!” 古道热肠的玉会长哪儿看得了这种场面,抬手便要丢袖箭,却被余渡伸手拦下。 “渡渡,别拦我,让我好好教训这些恶棍!别以为变成鬼我就对付不了了!” “别叫渡渡。” 余渡照例提醒完,回道:“灰鬼说,这里的规矩是禁止暴力。” 玉斯年疑惑:“所以呢?那也不能干挨打啊,多疼啊!” “他的意思是说,既然这里有规矩,那现在有鬼破坏规矩,肯定就会有统治势力出来制止, 灰鬼是故意挨打的,喊这么大声就是在召唤统治势力。”江愿探头过来说完,还笑着补充了一句:“对渡渡。” 余渡神色柔和下去,点头:“嗯。” “原来如” 玉斯年恍然大悟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为什么学我叫渡渡!?你为什么不制止他叫你渡渡!?” 余渡淡淡道:“郁生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玉斯年惊呆了:“为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人见人爱的玉大会长,竟然也会有被人区别对待的一天!?这简直就违反天理!这世界是怎么了?! 就在他震惊之余,甬道内突然传来响动,一阵厉风猛烈袭来!玩家们察觉到危险,纷纷避让出一条空隙。 接着,一道炮弹似的白红身影,横穿过玩家们留出的空隙,直直捅穿了新来的恶鬼! 新恶鬼不明所以,只看到一道白影闪过,再低头,便看到自己胸口上,多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连带着他身后的小弟,也缺少了左半边胸口。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痛痛痛痛痛痛啊草你妈的!!!痛痛痛痛痛痛痛!!!” 两个恶鬼痛得倒在地上直打滚,在翻滚中,俩鬼的身形快速崩塌,转眼便魂飞魄散,再没了踪迹。 众玩家抬头,就看到洞壁上趴着一个惨白到泛青的大胖男娃,头上扎着俩发髻,肚子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红肚兜,他的双眼漆黑,不见一点眼白,嘴巴里胀鼓鼓的,正在闷头咀嚼恶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红肚兜下连着一根两指宽的红绳,一端在男娃身上,而另一头则连在甬道深处,这红绳质地绵软结实,皱巴巴的,还泛着一层黏腻的光。 当谷雨看清这红绳是什么的时候,面色不由得白了白。 “这这是” 江愿眯眼:“涮火锅的肥肠?” “是脐带!” 灰鬼无语道:“别碰,这脐带另一头连在它母亲身上,随时能感觉到孩子的情况。” 他见恶鬼已经魂飞魄散,也就不演了,从地上爬起来,对众玩家解释道: “这是维护此地秩序的灵童,谁要是不听话,或者坏了规矩,就会被它撕碎了吃掉” 玉斯年夸道:“所以它就是此地秩序的守护者?效率这么高,真令人感到安心。” 灰鬼:“……” 灵童咽下恶鬼后,四肢趴在墙上转了一圈,鼻子上下左右到处嗅嗅,剩下的几个噶腰子残党鬼瑟瑟发抖。 灰鬼突然想起一件不算重要的事:“哦,对了……” 江愿:“什么?” 灰鬼:“我听老鬼们说过,其实比起鬼,灵童更喜欢活人你们小心一点但不小心也没什么,反正迟早也会死。” 众玩家:那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灰鬼话音刚落,这墙上的灵童便已锁定好了活人气息,一个飞扑,就又跟个炮弹似的发射了。 “嘶哈------------!!!!” 小娃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内里满满当当的细密复齿,胖嘟嘟的身体上又伸出四条手臂,变成了个六臂灵童,朝着江愿直袭而来! 江某人心中顿时有千万匹草泥马咆哮而过! “干嘛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往我这儿扑啊!!!” 第33章 是谁把她逼成了鬼 那小胖崽子伸展三对惨白藕臂跟一双短腿,跟个八脚蜘蛛似的,朝着江愿面门扑来,准备大吃一顿。 江愿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转身就往余渡身后绕,余渡顺势护住这怂蛋,面对这小炮弹的来势汹汹,青年无动于衷,伸手就是一个巴掌,跟扇苍蝇似的,将这小孩扇到旁边,正好插进玉斯年手里的袖箭上,被捅了个对穿。 其他玩家:这是什么招数!!? “呜哇啊啊啊啊妈妈!!!有坏人呃啊!!!!” 灵童被袖箭刺得痛极,黑血涌出,张嘴就发出了嘶哑难听,像长指甲刮烂黑板的刺耳尖啸。 他张嘴便要咬玉斯年一口,被玉斯年挥手丢到了地上,灵童蛤蟆般地蹬腿,朝着甬道深处弹射而去,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众人赶紧追了过去,在发光泡泡的带领下,一路寻着血迹往前追赶,跑了十几分钟,抵达了一个更为宽敞的阴森洞穴。 这洞穴里充斥着一股血肉靡靡的味道,带着些似有如无的酸臭腥气,让人喉咙泛恶心,想吐。 玩家们可太清楚这味道代表的危险含义,全都在洞口止住了脚步,没再往前。 最前方的余渡伸手,他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暗紫珠子,一半嵌在他手心里,一半露在外面,乒乓球大小,玉石一般的温润质地,内里星星点点像藏了一小片银河。 这珠子放出了几个发光泡泡,小心翼翼地朝着洞中飘去,当玩家们借着泡泡的金光,看清洞中情况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这洞呈半圆形,大小就跟三层小楼差不多,很是宽敞,周围摆了不少陶瓷器具,称不上华贵,但也算是有点陪葬品。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整片空间的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黑洞,洞内黑黝黝的看不清内容,但每个洞里都伸出了赤红脐带,有的一根,有的两三根,脐带混乱的互相交缠,跟盘丝洞似的。 这些脐带最终汇聚到洞府正中央,编织出了一张乱中有序的红网,一具身穿红嫁衣的女尸被裹缠在网内长发如瀑,看不清面容,形态妖异婀娜,像是在睡觉。 考虑到玩家们此刻身处墓穴,这女尸应该就是镇守此地的关卡怪物了。 那穿着红肚兜的娃娃,哭哭啼啼的啸叫着,顺着肚子上的脐带,爬上红网,钻进了悬空女尸的裙摆,随着娃娃挤入她腿间,那女尸的肚子渐渐隆起,原本平坦的肚子,鼓胀了一圈,此后便再没了动静。 整片空间再次陷入死寂。 灰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玉斯年抬头看着洞中红衣女人,忍不住直摇感叹: “看来,这又是一个可怜的新娘。” 谷雨问:“玉会长,你怎么知道她可怜?” 玉斯年:“根据我多年的游戏经验,一般这种穿红嫁衣的女鬼,都会有个万分悲惨的背景故事,不说多了,至少得有一个渣男欺负、背叛、侮辱了她,才会把这么如花似玉的好姑娘逼成鬼。” 江愿此刻正在欣赏墙上的壁画,听玉斯年说完,嘴角抽了抽:“我很赞同你的说法,不过这位应该是例外。” 玉斯年跟着走到他旁边:“哦?这画上说什么了?” 一旁的莹子曦抓准时机,阴阳怪气道:“话说玉先生不是出了名的博学多才吗?怎么连个壁画都看不懂?” 字里行间都是要踩玉斯年一脚的意思。 玉斯年诚恳道:“莹姑娘,我是小读过几本书,可这三岁小儿用血浆抹的涂鸦,不在本人的涉猎范畴之内。” 如他所言,墙上这些涂鸦根本算不上壁画,而是血画的涂鸦,杂乱无章,歪七扭八,还到处都是小孩儿的血手印,很难辨认出其中含义。 江愿嘴角一勾:“你这就是着相了,画只是表,只要用心,就一定能看懂这表下想要传递的真相。” 一个德风成员不满了,道:“呵,你说这么多,所以这画上到底是什么啊?别是在故弄玄虚!” “别急嘛,你听我慢慢讲嘛。” 江愿嘴角一勾,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给众人讲起了画上的故事: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极阴极煞之女,她出生贫寒,小小年纪就被父母嫁给别人做了媳妇。然而这姑娘嫁过去后,因为怀不上孩子,被夫家冠了个克夫之名,受尽凌辱虐待,最终逼得投井自尽。” 玉斯年拍手:“我就说嘛,这肯定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姑娘。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化成厉鬼了?” “那倒没有,而且天上这个也不是鬼,是妖。” 众人:“妖?!” 江愿接着道:“是的,那姑娘天性纯良质朴,在死前,曾救过一只落水蜘蛛。所以这蜘蛛就吸收了她临死前,最后的残念:‘想为夫君生孩子,延续香火。’” “然后,蜘蛛为了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了她遗愿,就变化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女人,来到村子里,嫁到了恩人夫君家里,在大婚当夜就成功怀上孩子,双喜临门。这男人全家高兴得不得了,而蜘蛛也实现了恩人遗愿,可谓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众玩家难以置信:“这是什么三观不正的破烂故事?!” “别急,别急,这后面还有呢。”江愿安抚众人情绪,顺着涂鸦走了几步,接着道: “当天夜里,无数人蛛混血宝宝从新娘肚子里钻了出来,把这家人连同来喝喜酒的村民们,全都吃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满村白骨。” 谷雨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最后,一位道人碰巧路过此地,见这位蜘蛛圣母,带着一大帮子人妖混血的宝宝,将附近村落吃得干干净净,于是便跟她大战七天七夜,最终成功把她跟她的孩子们镇压在了破炉山下,完。” 所以这个故事就是蜘蛛精为了报恩,不小心灭了十里八村,最后被道士封印的故事?这也太离奇古怪了! 江愿见他们有些消化不良,认真的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么,有没有同学能告诉我,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怎样的道理呢?” 玉斯年举手,果断答道:“表达了封建包办婚姻对穷苦老百姓的迫害与异化,最终会自取灭亡的道理。” 江愿摇头:“不对。” 谷雨跟着道:“不要结婚。” 江愿继续摇头:“再猜。” 莹子曦:“孩子只生一个好?” 江愿接着摇头:“下一个。” 德风成员们跟着说了很多答案,一时间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可江愿都快把头摇成拨浪鼓了,都没人能说出他最心仪的答案,直到最后,余渡出嘴了。 长发青年淡淡道:“养儿防老。” 江愿莞尔一笑,拍手道:“答对啦!还是渡渡聪明,奖励你口头表扬一个!” 其他玩家:这是什么鬼答案!?从物理层面防止老化??? 唯独玉斯年气急:“不准用我的专属爱称!” 他说完就转头看向余渡,却发现向来不形于色的余大执行官,微微地扬起了脑袋,就在那一点点的幅度里,藏着三分得意,四分自豪,以及十分骄傲,甚为吓人。 谷雨接着问:“那这蜘蛛精跟道士斗了七天七夜,她很厉害吗?” 江愿看了看涂鸦:“厉害说不上,而且这蜘蛛圣母虽是妖怪,但是脾性温顺,热衷于睡觉打盹,所以即便是攻击到她也没事,玩家可以偷偷苟过这关。” 谷雨见不用动手,放下了心:“那就好。” 江愿又走了两步,笑得有些无奈:“但她唯一的忌讳,就是不许有人伤到她的孩子,如果有人伤到了她的心肝宝贝,她就会不死不休” 他一字一顿提醒完,众人侧头,便见脐带网上这位穿新娘服的蜘蛛圣母,肢节扭动,折动,伸展,脑袋180度翻转,脸上八只黑漆漆的圆眼,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们。 “是谁打我的宝宝?”她问。 然而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几个德风玩家四处张望,玉斯年甚至吹起了口哨。 僵局之时,女妖肚内的灵童动了动,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蜘蛛圣母很快了解了情况,不可思议地骂道: “你们还是人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 您那是正常孩子吗?! 玩家们在心里吐槽,但也没必要说出来,因为他们清楚,接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果然,蜘蛛圣母愤怒喊道:“孩子们!快出来!杀光这伙欺负你们兄弟的可恶人类!” 她召唤完,但隔了半晌,周围都没有产生任何动静,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为了帮女士缓解尴尬,向来善解人意的江愿道: “大姐,你的孩子们,好像不太愿意理你?” 蜘蛛圣母:“” 这话戳中了女妖痛点,苍青脸颊鼓胀,显得越发生气,最终只能拔高音量,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浓缩成了: “幺儿们!开饭咯!!!” 啸叫声高亢锐利,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就在回响还没开始时,各个墙洞内就传来了极剧躁动,连带着洞顶的石头都开始往下掉,脐带猛然颤抖,数不清的惨白胖娃娃,顺着脐带从洞里爬了出来,六手双脚并用,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这阵仗,只有中午放学后,朝着食堂冲刺的学生们能与之媲美! 只是不同于之前那个灵童,这些蛛娃的体型更小,速度更敏捷,八只黑眼,形态也更像蜘蛛幼崽,身上长着一层稀稀疏疏的绒毛,一只倒没什么可怕的,甚至有点可怜。 但当每个洞口内都爬出了一百来只,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墙面跟脐带后,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铺天盖地,潮水般向玩家们涌来时,那场面就非常渗人了! 众玩家们纷纷祭出拿手武器,全神贯注地准备应敌,可就在这时----! “哇哦,是婴儿潮耶。”江愿道。 其他玩家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不要再讲冷笑话了!!!” 第34章 湮幻一响,黄金万两 八爪婴儿潮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玩家们热情扑来。蜘蛛圣母顺着脐带红网,爬到洞顶,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孩子们吃饭的天真模样。 余渡从手机里点出一把复古造型的黑金莲纹火枪。 旁边一个德风成员见他拿出了湮幻,赶紧道:“余长官等等!!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请你先别厉害!” 余渡疑惑:“?” 其他德风成员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这就是群小怪,犯不着您出手!” “也给我们一点试炼的机会,大佬!” 玉斯年调笑:“是啊,渡渡,总不能让我们公会的人干看着,什么都不做。这要传出去我们还怎么混啊?” 他这么说也是有一点私心在的,执行官在的场合,如果玩家在游戏中有付出,那到最后的结算环节,也能多分一点奖励,玉斯年自己是衣食无忧,但总得为自家兄弟们谋些福利。 玩家们有干劲,这不是坏事,余渡同意了他们的请求,退到一旁,给了玩家们一个刷经验的机会。 莹子曦跟谷雨躲在人群中间,有弹幕问主播去不去杀蜘蛛,她本就是浑水摸鱼的假把式,只得悄声回答:“这里这么多男人,脏活儿累活儿交给他们来就行啦。” 谈话间,第一波婴儿潮已近在咫尺,德风成员们各自亮出武器,不同于仁爱公会,这边的人更多用的是诸如刀、枪、剑、戟一类的老式冷兵器。 打起来如同仙侠小说中描写的法术对轰一样,一招招下去,各显神通,刀光剑影向着蛛潮袭去,很快就清光了第一波蜘蛛崽子,腾出了一大片空地,留下一堆七零八落的尸骸。 但清得快,长得更快。 那洞穴里的蜘蛛崽子越喷越勇,得就跟瀑布似的,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看得屏幕前有密集恐惧症的观众难受不已,但又怕错过精彩的部分,只得恶心的捂住眼睛。 就这样抵御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德风成员们渐渐体力不支,开始撑不住了。 有几个人不慎被溅起的蛛崽咬伤,立刻肿胀起来,最严重的差点被撕下一块肉,清理出来的空地也越来越小,玩家方逐渐陷入颓势,玉斯年见状,赶紧道: “所有人,找个地方避雨。” 他一声令下,德风成员领会意图,立刻训练有素的带着其他玩家,清扫出一条小路,跑到了洞口处躲避。 最终只剩玉斯年一人,优雅地站在中央,随手化出一支袖箭,抛至空中,化成一道银芒! 箭矢飞至空中,瞬间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瞬间便占领了大半洞府上空。 当箭矢们飞至一定高度,玉斯年一声令下:“落!” 那银芒袖箭便全部调转箭头,倾盆暴雨般地落下,每一根都刺进了一只蛛崽体内!由于蛛崽密度太大,甚至能一次刺穿两三只,跟路边摊卖的骨肉相连似的,钉在了地上。 “这是千树银花雨,是我们会长的绝招哦。”一位德风成员骄傲的向其他玩家炫耀。 “哇,好厉害啊。”江愿配合的礼貌拍手,努力的装成第一次见的样子。 犹记当年,小玉玉刚开始练习这招时,怪没杀几个,倒是把他们社团的人扎得到处蹿。 此时洞壁内的蛛崽已经快喷干净了,只要玉斯年再施展几次,清空这波蛛崽不是问题。 但事情总有意外,就比如现在。 这些蛛崽虽被刺中,但除了被刺中脑袋或心脏的当场死亡外,剩下那些,即便是被扎成了刺猬都还在动弹。 尤其是只被扎中了手脚的,断掉一只还有七只,剧烈疼痛引爆了它们的凶性,开始更加汹涌的接着朝玩家们袭来! 最可怕的,是它们甚至开始模仿玩家,使用武器! 只见那一只只小蛛崽,竟是直接拔出了身上的袖箭,朝着玩家这边狠狠丢来! 几个德风成员没反应过来,被直接刺伤,他们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会长袖箭刺伤的一天。 玩家们惨遭箭雨反噬,一大群蛛崽追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就从身上拔箭,朝着人群射击。 “桀桀桀桀桀桀!饭饭!桀桀桀桀桀桀!饭饭!饭饭别跑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玉斯年咬牙,准备再发挥一波千树银花雨:“这些小蜘蛛,还挺聪明的” 其他玩家赶紧制止:“会长!!等等!你别再给对手送武器了!!!” 在蛛崽们的新攻势下,玩家们狼狈地四散逃开。或许是因为刚才江愿嘴贱,也有可能他的肉天生就比别人香,总之,在其他人跑开后,追在他身后的蛛崽格外多,替其他玩家减小了不少的箭雨压力。 而江愿也不愧为神子,左躲右闪,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每次一都能避开身后冷箭,成功脱险。 但后面的注意到了,那前面呢?黑暗土墙上,几只早已埋伏好的蛛崽,在江愿临近之时,炮弹般射出! 江愿跑过时,却是早已看穿了它们的诡计,嘴角邪魅一勾,身形闪动,向旁边一跃,一下就跳到了余渡身上。 “渡渡渡救命啊!它们要吃我!”他不要脸的抱住了余渡脖子。 余渡原本正在摸口袋,见主人跳过来,下意识便伸手,挽住了江愿的膝弯,把人护在了怀里。 “好。”他回道。 然而余渡此刻一手握枪,一手抱着江愿,还得躲闪蛛崽子们的扑咬跟箭雨,只得又道:“能帮我拿一下子弹吗?在衣服口袋里。” “哦,好。” 江愿伸手就摸向余渡制服胸前的口袋,除了坚实可靠的胸肌,什么都没摸到。 “外套右下摆。”余渡低声提醒,白皙脸颊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啊!抱歉,是我摸错了。”江愿不好意思的在他身上又摸索了两下,终于找到一枚金灿灿的子弹。 江愿疑惑:“就一颗?够用吗?” 一枚子弹怎么杀这么多小蜘蛛?就算是玉斯年也得化好多箭藏袖子里呢。 “嗯,还需要一点祝福帮我提高命中率。”余渡说罢,又踢爆了一只蛛崽脑袋。 “祝福啊” 江愿有些犹豫:“我的能凑合着用吗?万一有啥反效果我不负责哦。” 余渡肯定道:“不会有反效果。” 可江愿向来满嘴骚话,突然说要祝福,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正经词儿,索性采用了最朴素简单的办法,拿着子弹亲了一口。 “来,我祝福好了。”他大言不惭的将子弹递给了余渡。 青年看着这颗幸运子弹,长发下遮掩的双眼不自觉暗下去,一丝酸酸的不悦自眸底划过,很快就消失了。 他将黄金子弹装填好,看都不再看一眼,抬手就朝着洞顶的蜘蛛圣母射出。 “嘭-----!!!!” 原本在看反噬好戏的圣母刚要躲避,可那子弹还没来得及射中她,就在半空中自行挥发,解体,融化,消失了。 那蛛母眨巴八只大眼,反应过来后,瞬间笑得很大声:“桀桀桀桀桀桀桀桀蠢男人,你这子弹这么脆,是在逗我玩儿吗?” 江愿也有些疑惑,但他疑惑的是:余渡的这把枪,会施展什么样的神奇魔法? 很快,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原本昏暗的洞穴,骤然亮起,数不清的黄金粒子凭空浮现,悬在空中,布满了整片洞府上空。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场空前的黄金雨落了下来! 不同于千树银花雨的凌厉逼人,这黄金雨璀璨夺目,细密温和,闪闪发光,带着一种特别的温度,就像一幅暗色调的中世纪古典油画,突然用上了最为昂贵的金箔作为点缀,烂漫得在场所有玩家都呆立原地,赏起了雨。 飘扬洒落的碎金,看似温和,速度却极快,像针一样,锐利地刺入了每一只蛛崽体内,捅穿了它们的脑袋跟心脏,杀得蛛崽们纷纷倒在了地上,抽搐片刻,就蜷缩起身子,陷入了永久地沉睡。 而这雨奇就奇在,杀怪精准无比,直击要害,遇到玩家却是堪堪避过,即便被淋到了也没事。 “好好厉害。” 江愿被这黄金发财雨闪花了眼,心想这特效也太真了,伸手就想去摸摸。 那原本快速洒落的碎金粒子,在落入他手心前,却是放缓速度,轻轻掉下,一副生怕伤到他的模样。 “这这不是特效?”江愿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小金块。 原谅他见识短浅,没想到挥金如雨居然是个陈述句!? 周围玩家熟知余渡这项技能,见江愿见识如此浅薄,便道:“哈哈哈,你作为浮梦游师的朋友,都没见过他的绝招?” “没,我们村才通路,我也是刚进城的。”江愿如实相告。 “嘿,那你肯定也没听过那句俗话了!”这成员借着信息差,立刻嘚瑟起来。 江愿:“啥?” “湮幻一响,黄金万两。” 玉斯年悠然走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呢,渡渡的金雨,一旦落地或者击中目标,就会化成散沙,你用手接也是没” 他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噎住了。 江愿摊手,看着手心里那几枚指甲盖大小的碎金,道:“这在你们眼里叫金沙?” 他惊恐了:现在的贫富差距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钓鱼七年这世上就剩我一个穷鬼了?! 玉斯年也惊了,伸手接了最后几滴金雨,那碎金落到他手上,立刻化成了金沙,风一吹就散了。 看着眼前景象,江愿瞬间明了,这又是余渡的魔法,嘴角一勾,在旁边惋惜得直摇头:“嘬嘬嘬嘬,看来是玉会长今日财运不佳,留不住啊。” “嗯。”余渡点头,认同了江愿的说法。 玉斯年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下就明白了原因,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但又无可奈何。 所有的悲伤,最终只能化作一滴清泪,划过俊秀脸颊: “所以,爱会消失的是吗?就像这金沙,看似灿烂,却一握就散男人啊,总是如此” 德风成员们立刻急了:“会长您别担心,您还有我们呢,我们永远爱你!” “那渣男除了帅点富点能力强点就没什么好的了!我们才是你永远的港湾!会长啊!” “汪汪汪!汪汪!” 余死鱼眼:“” 江死鱼眼:“” 趁着其他人安慰玉斯年的空挡,江愿贴到余渡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我知道你可以不做这个效果的,所以为什么要把黄金都碎成金沙?” 面对主人的提问,余渡如实相告:“我第一次在人前使用这招时,玩家们都去捡金子了,差点控制不住局面,所以后来就改成了金沙。” 江愿:“嘿,那你就不担心我也去满地捡金子?” 余渡淡淡道:“你喜欢的话,不用捡。” 言下之意,江愿心知肚明。 而余渡也是点到即止,因为他清楚,江愿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贪财。 江愿更疑惑了:“可既然这么麻烦,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招式?不用不就好了?” 青年顿了片刻,绸缎似的青丝垂在面颊旁,细长眼睫的阴影落进紫眸,清晰地映照出了江愿的倒影。在那深邃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连江愿也看不懂的晦涩。 “有一个人喜欢,我就试着弄了。”他答道。 第35章 京巴啃西瓜 因为有人喜欢,所以就做了。 何等的简单,何等的深情。 江愿几乎瞬间就想起余渡别墅密室里那扇空门,那道青楼内的美人背影。 小鱼儿说的喜欢的人,大概是她? 挥金如雨为佳人,能被如此热烈的喜欢,那姑娘必然有过人之处。 可无论如何,那扇门终究是被度化了,两世相隔,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江愿思来想去,越想越心惊:完了!那姑娘早就没了,我这话岂不是戳中了小鱼儿的伤心事? 他心虚不已,但又不能跟余渡明说:我去过你家密室,看过那扇空门了嘿! 最后只得挤出一个慈祥微笑,安慰道:“能被你喜欢,那个人一定很幸福。” 余渡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紫眸内亮点星芒,反问: “真的吗?” 江愿点头,数着指头夸道:“肯定啊,你这么优秀,长得又好看,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还会魔法,我要是女孩子,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余渡刚亮起的眼神黯淡,恹恹道:“嗯。” 江愿以为小鱼儿不信他的话,伸手就去摸他脑袋,想借肢体动作提高自己的可信度,把余渡忽悠过去。 修长五指抚上青丝,像是在轻触琴弦,小心而温柔。 突如其来的摸头,让青年受宠若惊,余渡乖顺地低下头,方便主人动手。 万两黄金雨从纷扬到稀疏,渐渐接近尾声,地上能动弹的蛛崽已然不多,德风会长的泫然悲泣也逐渐停息。 江愿摸着摸着,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余渡有特别喜欢的人了,那我现在,岂不是占了别人的位置? 他更加心虚道: “那个我现在是不是占到别人位置了?你喜欢的人不会介意?” 余渡又回问:“你介意吗?” 江愿收回手,食指挠了挠脸颊:“我倒是无所谓。” 都是大老爷们儿,没什么好介意的。 余渡淡然道:“那他也不介意。” 江愿干笑:“哈哈,是吗” 可越这么说,他就感觉被青年挽住的膝弯内侧有些发烫,发痒,不合时宜,像正被数百只火蚁同时爬过。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在挑拨恋人关系的恶人,莫名的背德感油然而生。 实在是不太好,他想。 “还是放我下去。”江愿松开勾着余渡脖子的手臂。 “好。” 余渡答应完,却没有立刻动作,是直到江愿撑在肩上,想要自己跳下去时,才缓慢弯腰,准备放人。 可就在这极短的拉扯间,金雨彻底停息,江愿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袭来,不待他自行躲闪,膝弯处的手臂陡然收紧,他再次被余渡护回怀里,后退几步,避开这波奇袭。 是蜘蛛圣母! 她刚刚身处洞顶,那正好是黄金雨淋不到的死角。 可她虽躲过一劫,却是亲眼目睹了黄金雨杀到她断子绝孙的全过程!内心如遭火焚,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地面剧烈抖动,沙尘不断洒落,攀爬于洞顶的红衣身姿一跃而下,轰然膨胀,变大,嫁衣下摆爆裂!她腰部以上的部分还维持着人形,下身却是化回了庞然巨蛛! 那一支支碗口粗,竹竿似的八条长足上,长满了锋利尖刺,全都流溢着恶毒寒芒。她立在洞中央,如同一个笼罩众人的牢笼,将所有的玩家都困在了八足之间! “你们!!!杀光我幺儿,居然还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哭哭啼啼!?把老娘当成什么了!!!” 慈母面容狰狞,暴怒咆哮,长满锋利尖刺的前足朝玩家们狠狠踩了下来!如凌迟刑具,誓要划烂仇人血肉! 地动山摇间,厉风横扫而来,玩家们胸有成竹,巍然立于原地,只有余渡抱着江愿起跳,避开了第一波攻势,其他玩家见余渡躲闪,这才在最后关头躲避,几个德风成员逃得慢了,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余渡疑惑,看向其他玩家:“你们怎么不躲?” 玉斯年堪堪避过后,更是惊讶反问:“我以为你会动手?” 莹子曦从地上爬起来,狼狈附和:“是啊,我们又打不过,还等着你秒杀她呢!” 余渡淡然道:“湮幻还在冷却。” 玉斯年这才想起,通常黄金雨下不留活口,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湮幻居然有冷却时间,顿时生出不妙预感: “所以?” “跑。” 俊美青年言简意赅,修长双腿一迈,抱着江愿就跑向了另一边的甬道,眨眼就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说好听点,这叫以身作则,为众人开路,说难听点,这叫执行官抱着相好的跑路了! 其他玩家徒留原地,风中凌乱:??????? 索性现代的游戏玩家,即便战斗力不高,但个个体力充足,这一点在逃跑时,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蜘蛛圣母迈着八条粗长大腿,在甬道内追杀了玩家们半个多小时,硬是一个都没抓到,气得她到最后也顾不上慈母名声了,甩着脐带就丢出灵童,想要砸死几个玩家。 “哇哇啊!妈妈!” 玩家们避开哭哭啼啼被投射过来的灵童,忍不住吐槽:“你这是什么宝宝射手!!?母爱呢!!!” 这下算是找到了蛛崽们不爱搭理她的原因了。 就在她跟玩家们跑完了大半圈马拉松,双方都气喘吁吁,快要抵达下一个洞口时,湮幻的冷却时间终于结束了。 这次子弹生成在余渡裤子左边的口袋里。 江愿熟练的摸出子弹,嘟嘟唇瓣,正要加个祝福时,余渡却直接拿走了子弹。 “不加祝福啦?” 余渡嗓音低沉:“这次不用。” 他填好子弹,上膛,竟是一击射向蜘蛛圣母的脚下。 江愿:脚下?这咋下雨? 神奇的魔法师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次的万两黄金雨,竟是由下至上的反向洒射!一片灼眼金芒暴起,瞬间击爆了整条甬道! 金雨自下而上,如万根金针同时贯穿了母蛛身体,她痛到极致,却无处躲藏,只得在甬道四面狂暴撞击,试图熄灭这暴雨,随着一阵山崩地裂,甬道乱石塌陷,她被埋在了下面。 在几轮垂死挣扎后,慈母仅剩一只毛脚露在外面,朝着玩家们抓来,最后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存活概率极低。 刚跑完马拉松的众人倒在地上,终于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只有余渡还站着,他抱着个成年男人跑了一路,倒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这才把江愿放到了地上。 江愿双脚落地,叉着腰,大大松了口气。 “呼终于能喘口气儿了,累死我了。” 其他玩家惊呆了:“你一直都趴在执行官身上!有什么好累的?!” 江愿摊手,原谅了他们的无知:你们又不是我,怎么能理解被人抱着颠簸一路的辛苦? 所以人类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趁着其他人休息,余渡走到下一个洞口处,自手心中释放出几个光泡,照亮了这片空间,玩家们的注意力被瞬间拉回正题。 这是一处比蜘蛛巢穴更加宽广的宏伟地宫,以目前能看清的部分来计算,大小堪比三个蛋形体育场! 这地宫四四方方,穹顶呈半圆形,上面涂满油墨,漆黑一片,却镶嵌满了各种宝石,在光泡照射下,反射着璀璨光亮,江愿一看便知,那是在模仿星河布局。 而穹顶下方正中央,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凸起,像个小山包,山顶放置着一个长方型的小盒,大概率是个棺椁,看那夸张巨大,缠满了龙形雕塑的造型,必然是个重要人物,或许就是这个墓穴的主人。 小山包下方是一大片迷宫,几乎占据了整个地宫百分之九十八的地盘,道路时宽时窄,弯弯绕绕的崎岖复杂,最重要的,是这迷宫的墙面,竟是由一具又一具的白骨堆砌而成。 玩家们此刻就身处迷宫入口。 玉斯年走近,仔细观察骨墙:“下面的骨头都发黑粉裂了,至少得放了上千百年了,越往上的倒是越新鲜,还黏着血,应该是不久前才堆上去的。” 江愿:“看来这白骨迷宫一直在修,说不定那只灰鬼跟他的同事们,就是在这里上班。” 莹子曦:“那中间那个棺椁,会不会就是墓主人的?” 玉斯年判断:“很有可能。” 余渡:“去看看。” 众人点头:“好。” 没有浪费太多时间,等众人在地宫入口处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开启了下一道关卡。 余渡照例走在最前面带路,每到一个岔路口,就施放几只泡泡前去探路,泡泡们摇摇晃晃的到处碰撞墙面,轻松试出了各类机关暗器。 玩家们通行无阻,左右都是被试出来的毒镖、地刺、天降铁锤、蛇虫鼠蚁,像是在逛什么迷宫机关博览会,总算是体会到了被首席执行官带飞的快乐。 趁着散步的空档,玉斯年找余渡闲聊起来: “对了渡渡,那位霍副队长一个人带权无暇那帮人,没问题吗?” 余渡道:“他对付问题儿童比我有经验。” 问题儿童?权无暇算儿童吗?玉斯年汗颜。 江愿跟着在一旁补充:“而且啊,只要权无暇不看到你,姑且勉强算是个能沟通的类人。” 玉斯年眯眼:“你倒是清楚。” 江愿:“我之前就是跟他一队的啊。” “也是。”玉斯年说着,突然走近近江愿,仔细观察起他的面容,似乎是想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江愿后退半步:“你又看我干嘛?” 玉斯年摸着下巴,揣摩着江愿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江愿挑眉:“哦?哪个故友?有我帅吗?” “那肯定是比你帅多了。” 玉斯年被他逗笑了,随即又露出了一副伤感神情:“以前权无暇跟我闹的时候,他总是会在旁边帮我劝架,现在想想,真是怀念啊。” 他顿了顿,又低声呢喃了一句:“可惜最后该死的那个没死……” 江愿嘴角抽抽,想:不不不,我那时候也有劝你跟人家道歉来着,是你自己死活不答应,后面才越闹越凶的,现在倒是趁我不在,全赖人家头上了。 当然这种大实话,他现在是不能说的。 他只得意有所指道:“那既然你觉得我跟你朋友像,那你也听我说一句呗。” “请讲。” 江愿收敛一点笑容,带着几分进着诡洞以来,难得的认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挺厉害的,所以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看在你那个跟我很像的帅朋友份上,我会尽量帮你。” 他说到这里,避开余渡,凑到玉斯年耳边悄声道:“我有很多办法可以绕开安全部。” 走在最前方的余渡耳朵动了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谢谢你的关心。”玉斯年笑了笑: “只是很可惜,我啊,从出生起,就注定很难遭遇困难了。” 江愿反问:“是吗?” “呀!那是什么?!” 走在余渡后面的莹子曦突然尖叫一声,她注意到路边几根大棒骨下的骷髅好像动了动!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余渡走过去,用皮靴轻轻地掀开了那个头骨,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东西。 那骷髅下,正躲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两只手掌大小,一身浅棕色杂毛,乱哄哄,湿漉漉的,似乎受了重伤,正趴在地上艰难地吐着舌头,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天真无邪可爱,画风与这阴森森的白骨迷宫格格不入。 “嗷嗷” 谷雨疑惑:“这是小京巴?” 它见众人发现了自己,便拖着一条受伤的后腿,狼狈地朝着众人爬来,就在它快要爬到江愿脚边时,余渡拉开了自家主人,将这小家伙驱赶至一旁。 余渡皱眉,察觉到一丝危险,警惕道:“别碰这东西。” “为什么啊?这小家伙蛮可爱的,确实像只没修毛的小京巴。”玉斯年蹲到地上,看着这小怪物水汪汪的大眼睛。 “好可怜,这一身的血,肯定受了很重的伤”他心疼的说着,手还没碰到这小怪物,它竟是自己将脑袋伸到了玉斯年手心里,蹭了蹭,毛乎乎小短尾甩成了拨浪鼓。 玉会长摸到那软绵绵的绒毛,大眼迷离,心都被萌化了,身边甚至浮起了粉粉的小花特效。 “会长,别管了,这种墓里的怪物,也不知道干不干净。”一个德风成员劝道,说着就想拉玉斯年起来。 玉会长好就好在,向来听劝:“好好好,我不碰。” 但他又看了一眼这小怪物血淋淋的后腿,还是忍不住道:“我就给它上点药。”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点了瓶伤药出来,准备给它敷上,其他人知道玉斯年向来如此,便也不再劝解。 只要会长不碰这怪物就行了,而且执行官在旁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正在这时,迷宫拐角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几道纷乱脚步声,这小怪物浑身颤抖,一下就蜷缩回角落里,把自己藏在了骷髅下面。 其他玩家听到声响,更是祭出了武器,警惕着对面动静,严阵以待,余渡却是没什么动作,似乎听出了对面脚步声的身份。 纷杂脚步声到拐角处也突然停息,片刻后,一道熟悉男音悠悠传来: “天王盖地虎?” 余渡冷着脸,没接他话茬:“是我。” “呼,队长啊,吓死我了。”对面的几个人松了口气,走过转角,正是霍浒跟权无暇,以及仁爱公会的西装男们。 他们此刻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彩,尤其是权无暇,腿脚都缠了好几圈绷带,现在只能靠着霍浒搀扶,才勉强能走路。 莹子曦见金主受伤心疼不已,赶紧上前去搀扶:“亲爱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子轻敌了,这狗日的迷宫里居然藏着个饕餮”权无暇努力的想咬牙切齿,却因为失血过多腾不出力气。 “啊这”江愿担心道:“居然连口头禅都不加,伤到脑子了吗?” “干你娘的烂屌毛咳咳咳” 余渡确认了他的伤情:“死不了。” 不过最让江愿惊讶的是,没想到这些西装男一个没少,反倒是权无暇受了重伤?小权这是转性了? “是这样,我们刚进这迷宫”霍浒叹了口气,刚要说出他们的遭遇,却在看到玉斯年的瞬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还不待他张口,权无暇却是先一步推开霍浒,嘶吼出声:“玉斯年你他妈的离你后面那东西远点!!!!!” “哈?” 玉斯年疑惑,下意识地就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他后面,原本嶙峋杂乱的白骨墙面,突然变成了一张腥腐巨口,两排畸形恐怖的厚重锐牙,正卡在他头颅上下,像一个陈旧老练的虎头铡,正静静地等待着他。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饕餮大嘴咬合,千钧一发之际,玉斯年向后躲闪。 “咔擦---------” 钝器入肉,夹碎头骨的响动不算大,却振聋发聩地敲击着每个玩家的耳膜。 玉斯年躲了,但没躲完。 热血喷溅,他的脑袋像个被从中斩断的西瓜,被猛地一口咬断半截。 没来得及回收的可爱微笑还挂在嘴角,但嘴唇往上,却已不翼而飞。 仅剩半截头颅的残躯,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男人五指并拢,微握,还保持着抚摸的动作。 “会会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6章 饕餮吐金化祥瑞 突如其来的死亡,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红宝石般鲜艳的血色印入眼帘,刺得人眼晕,红得人烧心,就像是个恶劣的玩笑,下一秒玉斯年就能长回脑袋,笑着跟大家说他在恶作剧,吓到了? 但很显然,这不是玩笑。 余渡下意识看向江愿,男人此刻大半张脸隐在碎发阴影里,看着老友的残尸,手足无措,除了少许的悲伤,更多的是一种晦暗不明,以及意味深长? 江愿很冷静,大量亲友死亡的经验,给他炼出了一副无比清醒的脑子,当务之急,是保住剩下人。 饕餮,作为一种传统凶兽,在游戏里不算少见,但可能由于门主的不同,它每次的形象都会有所改变,就比如这一只,竟然聪明到会变幻成小毛绒怪物来迷惑人。 而它此刻现出原型,面孔似人似虎,体壮如牛,两只垂耳上方长出了一对长长的羚羊角,满口畸形虎齿,鲜血淋漓,还挂着玉斯年的碎骨肉沫。 浑身附着一层稀稀疏疏的绒长,血下面的厚实皮肉完好无损,显然那都不是它的血,而是霍浒跟权无暇他们的。 它一开始就是在装柔弱,用可爱的外表吸引受害者,让他们放松警惕。 然后玉斯年就上当了。 江愿从余渡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黄金子弹,提醒道:“小鱼儿,饕餮皮糙,黄金雨对他外敷应该没什么效果。” 余渡了然:“嗯。” “玉会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斯年的尸体横倒在地上,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喷涌,由于地宫温度低,还冒着一层氤氲热气。 德风会员们撕心裂肺的叫嚷着,下意识就祭出武器,朝饕餮劈砍而去。 “老子跟你拼了!!!” 不就是只饕餮吗!今天要么鱼死网破,要么同归于尽,哪怕什么都做不了,死了去陪陪会长,那也不算坏事!!! 可有一个人,速度比他们更快。 或者说鞭子更为准确。 “玉斯年只有我能杀!!!!!” 怒喝炸响,苍葭凌空一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戾姿态横穿过德风会员,吓得了他们一大跳。 这武器他们可太熟悉了,下意识的以为权无暇是要趁热鞭尸。 但出人意料的是,苍葭是冲着饕餮去的,长鞭狠狠砸进饕餮石头般粗砺敦实的厚脸上,难得的留下了一道鞭痕。 “个没鸡巴的畜生!你杀玉斯年!!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这世上只有我能杀他啊啊啊啊!!!” 原本伤得口头禅都凑不齐的权无暇,以及其诡谲的思路开始发癫,健步如飞的朝饕餮袭去。 德风公会的人捋不清他的奇思妙想,但早就习惯了这疯子发癫,懵逼过后,赶紧收拾起自家会长的尸体。 岂料这时! 饕餮遭到疼痛刺激,陡然变大数倍,足有三层楼高! 一声嘶吼后,众人眼前一花,权无暇跟个破石头似的,被一脚踹飞,重重砸进骨墙,摔出一个人形窟窿,嘴里咳出一大口艳红鲜血! 接着,这饕餮双脚轰然落地,正好踩中玉斯年残躯,粉身碎骨。 “亲爱的啊!” 莹子曦刚要跑去哭权无暇,黑西装们却是推开她,先一步涌了过去。 “会长啊!!!” 这架势,感觉德风仁爱两大会长今天都得作死在这里。 权无暇本就在上一次搏杀中受了重伤,刚才那一砸,他感觉自己脊椎都快断了,意识有些模糊,视野被血染红,他的手指努力抽动,强烈的想要杀死饕餮,却几乎忘了怎么抬手。 饕餮此怪,向来是贪吃又记仇,权无暇给它的鞭伤又痒又痛,让它十分不悦,一把挥开挡路的垃圾们,血盆大口一张,准备把这个恼人的家伙一口吃掉! 就在它即将达成双吞会长成就时,一道湛蓝剑芒闪过,修长唐刀险之又险地卡进了饕餮嘴里,正好卡在饕餮的畸形的门牙跟下颌中切牙之间,保住权无暇一条狗命。 这唐刀形态简练,乳白色刀柄刻满垂柳纹路,湛蓝刀刃绽放着一层冷光,是霍浒的三春晖。 能抵挡饕餮的巨口咬合,实力可见一斑。 但再有实力,也经不起被饕餮反复啃咬,霍浒双手握刀,赶忙喊道: “队长!!快点啊!!” 余渡走近,抬手,湮幻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饕餮大张的腥臭巨口。 主人说不能外敷,那你就内用,他想。 长发青年扣动扳机,撞针敲击弹壳,火药点燃,黄金子弹出膛,在饕餮的喉咙尽头消散破碎,入口即化。 饕餮:? 它知道人类蠢,却没想到蠢成这样,拿根牙签跟弹弓就想跟它抗衡?不知道饕爷我气吞天下,海纳百川?真是笑死爷了! “嘎嘎嘎嘎嘎!!” 凶兽被玩家们幽默到,笑得张开大嘴,霍浒趁机收回三春晖,西装男们赶紧把权会长从墙面上撕下来。 “嘎…嘎嘎……?” 但它刚笑一声,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肚子里传来了极度猛烈的剧痛,像是有千万针刺戳进了它柔软的五脏六腑!喉咙口一阵翻江倒海,像是有人在他肚子里放烟花! 它肚子像吹气球一样鼓胀起来,疼得浑身打颤,张嘴想吐,数不清的金针暴雨从它嘴里射出,差点扫中玩家! 万两黄金雨在饕餮的肚子里轰然爆开,炸成一朵不断绽放的烟花。 不过这一幕,还活着的玩家们是看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饕餮向后倒地,四脚朝天,前后肢蜷缩,抱紧肚子,满地打滚哀嚎,一张嘴就全是金雨,洒了满地金沙。 倒是挺像个吐金祥瑞。 “走。”余渡命令道。 “嗯,饕餮血厚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们先离开这里。”霍浒说着,把重伤到几乎昏迷的权无暇背到了背上。 原本黑西装们想背的,但霍浒身上的伤比较少,只得交给他。 德风成员们看向玉斯年的方向,不忍道:“可可会长的” 江愿道:“没事,反正他衣服多,回去搞个衣冠冢也一样,心意到了就行,别把你们自己搭进去了。” 他这话听上去不近人情,但也没错。 就在无限游戏刚登陆那几年,很多人进了诡洞就再也没出来,能有人记得都算难得,要是再有个衣冠冢,更属奢靡。更多的人,是全家老小一起沦陷,什么都没留下。 虽然最近几年死亡率减少,但大家对衣冠冢的概念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你不能在游戏里为了一具尸体,再搭更多性命进去。 想想也是,要是为了收尸,他们再把自己搭进去,玉会长在天之灵一定会难过到捶胸顿足,德风玩家们只得作罢。 可他们难过,仁爱黑西装们可就高兴了,尽管自家会长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至少还能喘气儿! 而德风会长是自家会长的心腹大患,如今死无全尸,虽然不是权会长亲手手刃,确实有点可惜,但总体来说,是件值得开派对庆祝的大喜事! 可喜可贺! 黑西装们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纷纷拍手称快。 只有江愿注意到,状似昏迷的权无暇,微微侧头,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方向,回望了一眼那摊早已被饕餮碾成碎肉地毯的尸骸,像是要把仇人最丑陋狼狈的模样,刻入骨髓,然后又悄悄把头埋回了霍浒宽厚的背上。 玉斯年,你也有今天。 真是活该啊。 接下来一路无话。 黑西装们落井下石了几分钟,发现德风人全都沉浸在失去会长的悲伤里,懒得搭理他们的挑拨,自觉无趣,渐渐也就跟着沉默了。 饕餮的哀嚎越来越弱,众人这才停下,找了个还算干净安全的空地,给伤员们疗伤。 权无暇浑身上下十几处骨折,脊椎也有些错位,幸好霍浒的医疗包装备齐,治疗道具充足,只要花点时间,足够给他治好个七八分。 霍浒给权无暇接骨、正骨,莹子曦跟谷雨拿着道具,给其他玩家治疗包扎,忙得团团转。 休息间隙,所有人都恹恹的。 如丧考妣的气氛让江愿浑身难受,他闲着也是没事,从余渡那里拿了个绷带帮忙疗伤,顺便跟手下的病患唠了起来。 “嘿,兄弟,我们刚刚遇到之前,你们是已经跟饕餮打过一场了吗?权无暇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嘶…”可怜的西装男没抢到好医生,被江愿勒得龇牙咧嘴,他道: “会长他是为了保护我们,被饕餮咬了一口才受那么重伤的。” 江愿惊了:“你说什么?权无暇保护你们?” “疼疼疼,你轻点…!”黑西装叫完,压低了声音道: “是啊,不过说实话,我也挺惊讶的,会长平时都是只杀人不救人的,可能是因为霍副队长的关系?我们会长好像跟他很聊得来。” 江愿向后仰了仰身子,此时霍浒治完权无暇,正在给江愿背后的伤患正骨。 “霍副队,你之前跟权无暇聊什么了?能让他突然转性子?” 霍浒:“聊?也没聊什么啊,就是一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 他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家也有个跟无暇一样,有点调皮的孩子,所以比较清楚该怎么沟通。” 调皮?江愿一下就想起之前余渡说的【问题小孩】。 “所以这种‘调皮’的孩子,该怎么沟通啊?”江愿虚心请教经验。 “哈哈,这个说来话长,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懂怎么跟孩子沟通的,但是那一年,我还在实习期的时候……” 余渡突然提醒一句:“长话短说。” “好。”霍浒顿了顿,浓缩道:“简单来说,就是孩子其实什么都懂,所以你只要夸,鼓励他朝着好的方向走就对了。” 江愿:“就这么简单?” 霍浒:“就这么简单。” 江愿悟了,难怪自己过去总是处理不好玉斯年跟权无暇的关系,一定是因为夸得不够,让权无暇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导致后来精神变态。 他转头就对不远处躺尸的权无暇道:“权会长今天好棒,还学会了保护手下,真厉害!” 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他甚至还拍手鼓掌。 “去你大爷的烂鸡儿傻屌!!!”权无暇瞬间炸毛,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还丢过来一卷绷带,想要砸死江愿,被余渡单手接住。 江愿回身,低头沉思: “看来这方法对我行不通。” 余渡随手把绷带砸还给权无暇,淡淡道:“是他的问题。” 霍浒笑了笑:“无暇是个有些敏感的孩子,得慢慢来。” 如此轻描淡写。 江愿感觉这男人正被佛光笼罩,瞬间肃然起敬。 第37章 浮泡不救该死鬼 休整了一节课时间,耗费掉执行官三分之二的药品,一行玩家总算恢复大半,便继续朝地宫中央的小山坡去了。 借着泡泡亮光,玩家们发现,越往里走骨墙颜色就越深,破损程度也就越高,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很快,在经过最后一个转角走出迷宫时,这不祥预感得到了证实。 在一大片不标准的圆形空地中央,一座约莫十八层楼高的暗色土坡拔地而起,坡上伸展着数不清的手脚,手脚之下,是一具又一具被烧得焦黑,损坏严重到几乎无法辨认,融为一体的死尸。 跟一路骨墙不同,这些人姿态神情统一,显然都是在完全清醒、极度绝望的情况下,在极短时间内被活活烧死,异常痛苦。 从卷曲到骨折的焦糊手指,以及狰狞大张的嘴型都看看出,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如此残忍的一幕,在玩家们眼里却是习以为常。 “啊是尸山啊,我最不喜欢爬山了”莹子曦抱怨道: “脏兮兮的,烦死了。” 其他玩家也跟着嫌弃,这山爬完得弄一身骨灰。 “咳咳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啊,毕竟要到上面去查棺椁嘛。”霍浒无奈道。 攀爬前,两位执行官按照惯例,给玩家们说明登山注意事项,并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双登山手套,防止在攀爬途中被骨刺碎尸,或者别的什么刮伤。 余渡会在最前方开路,霍浒殿后,其他玩家被他们护在中间,只管爬就行,十分暖心。 “这些尸骨钙化了,下面容易踩空,所有人跟在我后面,不要脱离队伍。”余渡提醒完,看向身侧的江愿,压低嗓音,温声道: “累的话,我背你上去。” “不用了。”江愿笑着摆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不至于一个坡都爬不动。” 莹子曦大喜,正想说那长官背我呗!我怕脏也怕累! 可一张嘴却哑了。 只见刚刚嘴上拒绝了执行官的郁生,身体却格外诚实,四肢跟条章鱼似的,慢悠悠攀上了余渡后背,竟是真的要乘坐执行官登顶! 莹子曦以及其他玩家都惊了:所以你只是随便客气一句是吗??? 余渡默默双手向后,抓住江愿膝弯往上抬,帮主人调整好姿势。正要出发,却突然抬头,看向他们要攀登的终点。 江愿从后面探出头,问:“怎么了?” 余渡:“有人在看我们。” 地宫中央的尸山之巅,长方形古棺后方,一个瘦小的男人快速蹲身,将自己藏匿回黑暗中。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他是一个盗墓贼,在这个可怕的墓穴迷宫里已经待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时间,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几分钟前,他刚杀了最后一个徒弟。 出此下策,属实无可奈何,因为这里的宝物,远比他想象的更丰厚,如果不杀了这些多余的家伙,那他以后会连觉都睡不安稳。 而且徒弟们死得不冤,大家都想独吞,他们完全就是在互相残杀,不过他比较幸运,仗着徒弟们对他年纪大的轻视,他赢到了最后!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杀掉最后一个徒弟,以为可以放松时,麻烦又来了,地宫里那只饕餮咆哮,像是被打死了。 不久后,他就看到有另一伙人过来了。 又来一群鼠辈要抢他的宝物了! 不行,绝对不行,杀了那么多徒弟得来的宝贝,他绝不会拱手送人! 干柴似的男人掂量了一下尸山,又看了看一旁的徒弟尸体,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好徒儿,就用你来制造一场尸崩,替为师扫清道路。这也算是你尽的最后一点孝心了。 就在他要动脚踹尸时,山下悠悠飞来一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是一个泛着微光的气泡。 “泡泡?” 盗墓贼惊了,这是些什么奇葩? 不对,能到这里来的,绝非等闲之辈,这必然是他不知道的奇淫巧技。 他警惕地再次准备踹尸,却见这泡泡拦到了尸体前,蹦跶着晃了晃,像是一个人在摇头。 果然是来妨碍老子的! 男人一脚踹过去,想踢烂这个碍事的气泡,顺便把尸体一起踹下去。 结果脚尖刚一触到表层,气泡却是陡然增大百倍,从他脚尖处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飞到了半空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男人惊慌失措,跌在泡泡里翻来覆去好几次,一时间连站都站不稳。 好不容易能站稳了,再一抬头,眼前却突然出现一群人,像看猴子耍杂技似地看着他。 江愿从余渡背上跳下来:“长官,这儿果然有个人!” 余渡看向男人脚下的少年尸体:“他想把这具尸体推下来造成尸崩,阻止我们上来。” 玩家们道:“呼,还好余队发现得早。” “是啊,不然就麻烦了,被尸体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呜呜呜,我上次被埋就差点死了,要不是玉会长……” 被关在浮泡里的男人听得云里雾里,仍是保持镇定,双手抱拳,对玩家们大声道: “我乃南岭搬山门的鬼烟七,敢问诸位是何方神圣?” 霍浒摸着下巴:“我就说嘛,墓里肯定得有盗墓贼。” 看到江湖中人,江愿顿时来了戏:“原来是鬼兄!失敬失敬。” 他一把搭上余渡肩膀,骄傲介绍:“我们乃是飞天泡泡帮!这是我们的余大当家,我是余二当家,后面都是余三四五六七八!” 其他玩家心累:你就不能编个用心点的名字吗? 众人看向余大当家,然而余渡无动于衷,坦然接受了新设定。 鬼烟七笑道:“原来是余大当家!久仰久仰,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也请听我一句。” 众玩家悚然:你们就这么接受了!?! 余渡:“讲。” 鬼烟七:“这棺椁四周布局,乃上古轩辕乾坤阵,后又融合奇门遁甲,会随着时间变化,产生一万八千六百六十四种变化,诡谲无常,变化难测。至今早已失传上百年,我也是摸了好几个斗,才找出解法。 刚刚的事,是我不对,但你若愿意放了我,我可以跟你们平分这里的财宝。” 江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你是为了独吞财宝,杀掉了所有同伙?” 鬼烟七闭眼,坦然道:“是。” 江愿抱手:“那你都这么说了,怎么还指望我们放你?” “呵,不放也可以。” 鬼烟七嘴角勾出一个阴毒弧度:“那你们就等死!!!” 他说罢,瞬间从身后抽出一把黑月弯刀,尖刃一勾,划向泡泡,刺开一条巨大裂口! 浮泡破碎,盗墓贼落地,随机挑选了一位距自己最近的幸运玩家,弯刀一勾,横在该玩家脖颈上。 “你们别动,谁要是敢动,老子马上杀了他!” 形势逆转,仁爱黑西装们顿时慌了:“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鬼烟七手里有了人质,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他刚刚废那么多话,就是在瞄准时机,寻一脱身之法。他看这小矮子穿的西装价值不菲,身份必然不低,更何况他长这么矮,战斗力也高不到哪儿去。 接下来,就是思考该如何利用这里的层层机关,弄死这帮飞天泡泡教的蠢货了。 江愿小声问余渡:“长官,之前爆炸的时候,你的泡泡面对山崩地裂都没事,这人咋轻轻松松就把泡泡破开了?” 余渡看着他,解释道:“浮泡外坚内柔,救人,但救不了该死的人。” “原来如此。” 江愿转头提醒鬼烟七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那个泡泡,或许是在保护你。” 鬼烟七嗤笑:“笑话!我鬼烟七行走江湖一辈子,还轮不到你们保护!” 江愿摇头:“我家长官已经救过你一次,接下来的事,都是你的福报了,鬼兄。” 鬼烟七不明所以,下一秒,他手中那位一直安安静静的人质回头,一双异瞳幽幽看着他,半边嘴角上,挂着比鬼烟七更加阴邪的笑容,可怖至极。 “老子刚死了个仇人,现在心情好得很,正想宰个烂屌庆祝你就送上门了,真不错。” 权无暇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杀气十足。 “你!”盗墓贼被吓得浑身一颤,背后冷汗爆出,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道无比清脆的腕骨碎裂声。 “咔吱----!” 下一秒,手腕处传来一阵雷击般剧痛,大脑一片空白,弯刀落地,他当即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玩家们在一阵又一阵高亢婉转,节奏感十足的惨叫声中,研究起了尸山正中央的老棺。 第38章 一款经典大逃杀 从远处看时就感觉这石棺大,走近了看,确实挺大。 几十个玩家围起来可绕棺椁一圈,论高度,只比余渡矮了两个半头,比江愿矮一个半头,甚至跟权会长差不多高。 棺椁四四方方,跟地面间没有缝隙,与整个石台浑然一体,前后左右共缠着九道龙纹石雕,大气精细,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跟玩家们大战三百回合。 九龙抬棺。 所有人下意识想到了这个词。 能在棺椁上用龙的人不多,墓主人身份有限,大概率是春秋时期的某位帝王。 仁爱德风两家公会的人难得齐心协力,试图一起抬起棺盖,可巨大棺盖紧紧压着棺椁,纹丝不动,连一丝缝都开不出。 “这盖子,抬不动啊。” “执行官,这怎么办?” 霍浒挠头,他记得鬼烟七说过,这棺椁周围布着什么轩辕乾坤阵,又融合奇门遁甲,会随着时间变化,产生一万八千六百六十四种变化,诡谲难测,世上只有他能开。 于是他绕到棺椁后边儿,却正好看到权无暇用手帕擦着苍葭走了过来。 权无暇:“干嘛?” 霍浒看向他身后,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鬼烟七,现在已经血肉模糊,变成一滩类人形烂泥,绿得发黑冒泡,就在霍浒看过去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儿,死了。 “我刚不是说让你给他留条命吗”霍浒叹气。 “老子也想啊,这鸡巴卵子一鞭子下去就废了,之后就一直猪叫,妈了个巴子的不禁弄。”权无暇淡淡骂完,看向棺椁: “怎么还没打开?” 霍浒捂脸。你刚把世上唯一知道开棺方法的人杀了,你问我怎么还没打开? 不过,他感觉自从玉斯年死了以后,权无暇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连骂人都没那么癫了。 失去直接线索,霍浒只得看向自家队长,却见余队正蹲在地上,陪着郁生玩石头,不对,那好像是谁的指骨。 这俩人又在干嘛? 江愿把捡来的指骨,依次放进了一个随手画的小圈子,看似在心不在焉的玩石头,心里却是在沉思: 先不说牛坨村的无辜村民,【噶腰子团伙】,【雇佣兵】,【蜘蛛圣母跟她的孩子们】,【饕餮】,现在还有这群互相残杀的【盗墓贼】,以及最重要的---我们这些来自异世界的【玩家】。 把各方势力,大老远聚集到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看透了这表象下的狡诈真相。 原来如此,是这样! 余渡突然问:“你想到什么了?” 江愿诧异侧目:“你怎么知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嗯。”余渡点头:“你眼睛里亮了颗小星星。” “是吗?”江愿眨巴眼,他刚刚想得太多,没注意到余渡一直在看他。 “嘿,我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了,走,跟我来。”他笑着起身,拍了拍手,下意识就伸手去拉余渡。 余渡愣了一瞬,握住江愿的手站起身: “好。” 玩家们正各显神通,研究着怎么开棺。 霍浒指望不了队长,正在给安全部打电话求助:“对,是叫轩辕乾坤阵,还融合了什么奇门遁甲,谁会解吗?什么?!请产假了?!” 德风玩家们研究着棺椁外的石刻壁画,想从里面找些线索,但那石刻上满是被焚烧后留下的黑漆以及各式刀劈斧砍,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难以辨认。 一个仁爱黑西装道:“这画都烂成这样,还看个屁啊。” “哎,是看不清。”德风成员摇头道: “不过这些凿痕挺新的,太新了,一点灰也没有,像是几个小时前才被人砸烂的。” “那肯定就是那伙盗墓贼内讧砸的呗,算了,别磨蹭了,还是拿家伙硬拆。” “万一把里面的东西砸坏了怎么办?你们仁爱的人都不动脑子的吗?”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谁好啊,大家的时间不是时间啊!你们要有本事,你们会长能死吗!” “你他妈的怎么说话呢!!” 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男音闯入,打破了双方即将开启的骂战。 “不如让我试试。” 仁爱黑西装看向来者,怀疑道:“你?” 德风成员跟着道:“郁生,这画烂成这样,你想怎么试?” “没问题,我略懂一点盲文,闭着眼睛就能摸出这画上讲的是什么。”江愿笑着走入了双方之间。 自信满满的气场把周围人唬得一愣一愣,加上他身后有首席执行官撑腰,众人便腾开位置,想看看他能有什么高见。 江愿走到棺椁旁,苍蝇似的搓搓手,闭眼,摸索起了棺椁表面的石刻。 他解说道:“其实只要根据不同年代的痕迹,在脑海里勾勒出画面,再把新凿的痕迹删掉,稍加整理,就能在脑海里重新构建出这幅画的原貌。” “原来如此。”德风成员们恍然大明白。 “这石刻上讲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饕餮,它贪吃成性,一天八顿,一顿八吨,吃光了山里的野兽,就跑到江南富庶之地为非作歹,到处吃人。 富商们为了保命,花重金请来一位得道高人,帮他们收服饕餮。 但饕餮是杀不死的,所以高人将它困进了破炉山下地宫内的迷宫,还施展仙法,让灰鬼们不断搜寻尸骨,建设迷宫,好困住饕餮,不让它再祸乱人间。” 德风会员疑惑:“高人?难道又是抓蜘蛛圣母那个道士?” 江愿:“说不定哦。” 旁边的仁爱黑西装怀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瞎说一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乱说的,这石刻砸得这么烂,我可摸不出来。”江愿咧嘴,五指轻轻在棺椁表面敲了几下。 “你这人!能不能别拿我们开涮!我忍你很久了!”西装男感到智商被侮辱,说着就想动手,却被江愿背后的余渡冷冷扫了一眼,瞬间消了气焰。 “别急嘛,虽然这壁画我是在胡说八道,但对于这些机关,我确实略懂一点皮毛。” “谁知道你又” 黑西装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轰----”地一声闷响。 之前死活打不开的棺盖,竟是突然毫无预兆地自行拉开了一条缝,留出了足够一个人进入的空间。 棺内涌出雾气,一股陈旧花药香气扑面而来,混着火息,味道不浓不淡,像是沉淀多年,终于得见天日。 谁能想到,之前一群玩家们死活打不开的棺椁,这货只轻轻敲了几下就自己开了,众人对江愿刮目相看。 “小郁,你居然会这个传说中的轩辕乾坤阵!?” “你这手艺可不像皮毛啊。”德风成员惊讶道。 江愿谦虚道:“我身为一个钓鱼佬,长期待在野外,会点机关术很合理。” 霍浒感叹:“你这说得,我都想去钓鱼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探头,警惕的做好了看到怪异尸体,或者被恐怖怪物突然弹起来吓一跳的准备,然而当他们探头进去时,全都傻了眼。 江愿站在一旁,没有去看棺椁内部,悠然道: “里面是空的,对。” 刚刚那个不服气的仁爱黑西装惊诧:“你早就知道了!?” 只见这厚重的棺椁内,根本就没有棺材,而是浑然一体,只有一个漆黑的椭圆形石坑,内里干干净净,空无一物,连灰尘都没几粒。 这石坑不大,跟个单人浴缸差不多,只能容纳一个瘦子。要是像霍浒跟余渡这样高大的成年男人进去,还得把脚收起来,蜷缩在里面。 “那当然,据我推测,这棺材不是给死人用的,而是给活人用的不,说严谨一点,这也算不上棺材,而是一个庇护坑。” 众人:“庇护坑?” “是的,根据我的推测,这壁画上绘制的内容应该是这样:此处为给最后幸存者使用的庇护坑,等大火烧尽,宝物现世,幸存者就能带着宝物逃出生天,从此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甚至能长命百岁、羽化登仙什么的。”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完全准确,但意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霍浒思索道:“所以盗墓贼们才会互相残杀,因为这里只能容纳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得到一切!” 江愿微笑:“没错。” 一个仁爱黑西装高兴的举手:“这题我会!只能活一个,这是经典的大逃杀或者炼蛊模式!” “噢噢,难怪这墓里凑了这么多妖魔鬼怪!这门主玩儿的这种把戏哦。” 他们唠到这里,一直站在人群外,兴致缺缺的权无暇耳朵动了动,幽幽道: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他精神为之一震,握了握手中苍葭,吓得周围人瑟瑟发抖。 江愿赶紧道:“等等,权会长你先别激动,那只是壁画上说的。” 霍浒惊讶:“什么意思?壁画说的是假的?” “是的。” 江愿闭上眼睛,五指探进庇护坑内摸索,如他所想,果然在里面摸到了一道又一道抓痕,层层叠叠,歪歪扭扭,不计其数。 “这坑里的抓痕,应该就是之前进过这里的人留下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最后都没能出去。” 江愿修长手指向下摸索,与漆黑的石窟内壁形成鲜明对比,像一片落入黑灰的雪。他仔细描摹着那一道道痛苦抓痕,越来越浅,越来越低,象征着那些人渐渐失去的生机。 “他们被关在里面,在绝望中被坑外的熊熊烈火不断闷烤,却无处可逃,只能不停的抓挠石壁,直到死去。” 莹子曦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可你不是说这里是庇护坑吗?” 谷雨道:“郁生的意思是,这是个假逃杀,这个庇护坑其实是陷阱,最后获胜的人会被关在这里活活烧死可这门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门主想要的‘宝物’。”江愿道。 仁爱黑西装:“啥宝物?这门主爱吃蛊王?” 好几个人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头肥美多汁的脆皮烤乳猪,外焦里嫩,沾上一层绵密白砂糖,入口柔,一线喉 江愿扶额,继续引导:“再仔细想想,把所有原材料堆积在一起,用大火炙烤淬炼,最后得到一个精华,这听上去像什么?” 众人脑内一团乱麻,一个模糊的概念在脑海内呼之欲出。 莹子曦激动地举手:“精油!是精油!门主在拿蛊王炼精油!等等?她是个女人?” 众人: 江愿扶额,这届学生好难带啊:“再猜。” 女主播的发言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一时间更想不出了。 余渡一直站在江愿身后默默听着,墨发阴影盖在低垂的眸子上,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见主人实在是带不动其他玩家,这才淡淡说出了两个字: “炼丹。” 谷雨恍然大悟:“对啊!是炼丹!所以这里不是墓地,也没有宝藏,而是个特大号炼丹炉?!” 还是小鱼儿靠谱,江愿感动得直点头:“对,门主把这么多恶人吸引过来,就是要聚合恶魂,淬炼丹药。” 他说话时,手指一直在庇护坑内,细细摸索,指腹碾过每一道抓痕。 邪神就是这样,他热衷于欣赏所有人的绝望,也鼓励每一个门主制作充满谎言的游戏,愚弄玩家,制造出更多的绝望悲苦。 他知道,有个人曾呆在这里面,在这个象征着希望的地方,在黑暗的炙烤中痛苦死去。 他要记下那人在这里留下的绝望,记下他最后的恨意,但却在突然摸索到棺盖背后的两个字时,瘦削的身体轻颤,脑子一空,巨大的悲伤贯穿脑髓,让神子停止了思考。 不远处,霍浒也学着江愿,在这石洞内到处摸索,想跟这个聪明的钓鱼佬多学点经验。 除开抓痕,他很快就在石坑底部,摸到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文字,下意识念了出来。 “三点水,工,原,心?” 中年执行官在脑子里组装完这几个字,顿时双目圆睁,虎躯一震,得到了个耸人听闻的答案。 “江愿!” 第39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愿?!” 尽管霍浒声音不大,但这如雷贯耳的恐怖名字,仍是吓了周围所有人一大跳。 “什么!?被烧死的是江愿!?那个狗日的邪教头子!?” “他不是死灭洞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霍副队你别吓我啊” 谷雨更是被吓到应激,话都说不利索:“那那那个人死在这里,那那我们呢?这难不成是个伪装成殆的灭洞?!” “你们先别慌,我不是说江愿在这里。”霍浒赶紧安抚众人情绪:“只是有个人在这里用指甲抓出了这个名字,不代表什么的。” 众人凑过去仔细看,果然,这庇护坑内除了各种抓痕,还有不少歪七扭八的‘江愿’,从那断掉又接上的字迹能看出,这人写得异常痛苦。 莹子曦道:“会不会是江愿把他关在这里等死?这人出于仇恨,就不断在这里写仇人的名字?” “对!这里是江愿惩罚异教徒的地方!肯定是这样!” “确实,那邪教头子最爱干这种事。” 所有玩家一致同意了这个观点,就在这时,霍浒对着石坑对面的某人大喊: “等等!无暇!你把鞭子放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啪嗒!!”一声,苍葭恶狠狠地摔到庇护坑上,砸出了一道裂痕,权无暇跟江愿有深仇大恨,光是听见名字就恶心到不行。 “啐!老子听不得这狗天棒的名字,好鸡巴晦气。”他大大啐了一口,被仇恨唤醒了三分活力。 众人就着“江愿”二字议论纷纷,浮想联翩,阴谋论层出不穷,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此刻江愿本愿正站在他们的对面。 他没加入众人的大胆发言,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自从在石坑里摸到自己名字后,他就像是被一只干枯老手捏紧了心脏,胸口一阵难受窒息,反胃,甚至有些眩晕。 绝对清醒的大脑,总让他能最快领悟事情的真相,可这些鲜血淋漓的残酷真相,又总是让他难过到满心愧疚。 有人被关在这里,用指甲抠挖我的名字,这不是仇恨,而是在期盼得到我的拯救 可我没有出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我就是个卑劣的骗子 余渡站在他身侧,低头垂目,将主人的反常状态尽收眼底。 “你没必要为过去的事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余渡语调平静,一如往常。但面对江愿,却又总会收敛郁色,多出几分温柔。 这句话点醒了江愿,他抬头,认真看着余渡那双漂亮紫瞳,道:“谢谢。” 余渡有些疑惑:? “你的安慰对我起了效果。” 江愿嘴角勾勒出一个可爱的弧度:“你说的对,这全都是那混蛋邪神的错。” 余渡低头,两侧墨色青丝下垂,掩住了差点失控的情绪。他小声嘀咕道: “跟我不用说谢谢。” “好,下次不说啦。” 江愿打起精神,准备召集所有人再说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喂!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是在冒火了嘿!”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地宫周围的各个入口处,正冒着滚滚黑烟,一簇一簇的炙热火光,自黑烟下绽放,越发明艳。 “嘶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地面一阵剧烈抖动,伴随着一道惨烈尖嚣,他们刚刚进地宫的那个洞口处,火焰暴涨,轰然喷出一条火龙,接着,一道熟悉的大长腿身影,自火焰中奔逃而出! 是蜘蛛圣母!她居然还活着?! 但也活不了几分钟了,她现在被火烧得浑身焦黑,只能从八腿长足勉强辨认身份,火焰在她巨大的身体上肆意蹂躏,熊熊燃烧,即便是在地上打滚也扑不灭。 濒死之际,她痛苦万分的一头撞上骨墙,彻底不动,死了。 可她死了,火却没灭,那白火飞快窜上骨墙,将那一堆堆白骨当成燃料,越烧越兴旺,眨眼间便燃起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之前没看到过的鬼怪,自其他入口跑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追赶,朝着高台奔逃而来! 这烈火肆意腾生,如附骨之蛆,点之即燃,在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烧到玩家们这边! 而这火焰本身也怪得很,焰心红到泛橙,最外围却是雪一般的白,亮到刺眼,像正午的烈日一样无法直视。 见了这火,霍副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糟了,这是三昧真火!” “啊?三妹儿真火?” 德风成员简直气笑了:“你们仁爱的人都是笨蛋吗!三昧真火都没听说过?这是天上的神火,一旦沾上,会烧到你魂飞魄散,连个屁都不剩! 这火之前在一个殆级游戏里出现过,那场游戏本来门都开了,结果有个玩家出门时太高兴,跑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破庙内供奉的一盏长明灯。 结果那灯上的豆粒火苗刚一落地,立刻点燃一大片,把那人当场烧死,他的同伙们拿各种道具去救,人没救到,反而把自己也点燃了!最后那场游戏的人全被烧死了,甚至连诡门也在现实里烧了三天三夜,最后是把门彻底烧没了,这火才停!” 经过对家的奋力讲解,黑西装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卧槽,这么恐怖!” 江愿走过来:“因为庇护坑开启,所以这游戏也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准备开始炼丹了。” “三昧真火炼丹炉?”霍浒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这难道是天庭那个炼丹炉?这门主难道是太上老君?” “这我就不清楚了。”江愿说完,又接着道: “没事,这炉子刚开,火一时半会儿烧不过来,在此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诸位稍安勿躁。” 郁生之前虽然有些跳脱到离谱,但在该靠谱的时候也一直很靠谱,玩家们都意识到他不是个普通钓鱼佬,便也安下心来听他讲话。 只有之前那个怀疑江愿的黑西装急道:“大师!我知道您有神通!但您能不能说快点,这火烧得挺旺的!” “那我长话短说。”江愿笑道: “是这样,我怀疑我们这行人中,有一个人是门主派来的帮手,是他一路引着我们进到这炼丹炉里,目的,就是要拿我们炼丹。” 原本以为经历过之前的大风大浪,已然不会再吃惊的众人,这下是真的被吓到头皮发麻了。 “啥子啊!?!!!还有内奸?!” “这怎么可能?!玩家怎么可能帮门主?疯了!” “是啊,这不可能,而且为什么要帮门主啊?杀了门主直接就能出门了,帮个锤子!” “要是没有证据,我不会乱说。”江愿冷静道:“接下来我会问一个问题,所有人不要查手机,同时说出答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我也要答吗?”霍浒问,他们执行官可很少遇到被玩家盘查的情况。 江愿:“为了让大家放心,两位长官也一起。” 余渡无条件点头:“好。” 看着如此配合玩家工作的首席执行官,霍浒心里莫名想起一句俗语:泼出去的队长,嫁出去的水。 众人紧张的等待着江愿提问,互相之间不自觉隔开一段距离。 仁爱公会跟德风公会的人,隔着石坑站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他们都自觉不是间谍,认定间谍必然是在对方团体中,就等着郁生的测谎题让间谍露出马脚了! 谁知江愿一张巧嘴上下启合,问出的问题却是----- “今天是几月几号?” 众人傻眼,有些愣,这测谎题会不会有些过于简单?能测得出个什么? “不就是三月三十一?要是过了十二点,那就是四月一号了。”一个黑西装道。 “什么四月一,你这狗间谍!”一个德风成员笑道:“现在是二月二十三号!!露出狐狸尾巴了你!” “我记得是二月三号啊?明天就是立春了,你们怎么回事。”另一个德风成员皱眉道。 “哈?昨天是夫人生日啊?你们说什么呢?” 谁能想到,一个简单的时间问题,却能让玩家们七嘴八舌的吵起来。 尤其是德风玩家。 他们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同,互相之间大相径庭,最早的都到年初去了。 玩家们很快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中间的德风成员们,神情古怪。 一个给出最早时间的德风成员都要哭了:“我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的是二月初进来的,老高,我们昨天不是还一起喝酒吗?夫人的生日礼物还是我帮你挑的!” “余队长,今天真的是一月二十号对!” 余渡淡淡道:“四月一日。” 他说完,点开手机时间,拿给这人看,明晃晃的四月一日愚人节,晃得这个男人眼晕:“骗人的?你们是在开什么愚人节玩笑对?!” 周围没人说话,其他德风玩家的脸色也不太好,心里一直隐隐藏着的不安越来越明显,一个可怕的预感油然而生。 江愿看出他们的害怕,缓缓道:“你们别急,我没有说报错日期的就是坏人。”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时间都不一样?难道这个诡洞能从不同时间线上拉人?”一个德风玩家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给出解释。 江愿看着他,给出了一个更为残酷的答案: “因为你们早就死在了这里,死而不自知,甚至已经在这个游戏里轮回好几次了。” “不这不可能” 这德风玩家脸色发白,难以置信的后退了几步:“你骗人,我我我怎么可能是死人?” 他颤抖着拿出了匕首,正在其他人以为他是要撕破脸皮杀人时,那匕首却是朝着他的手腕直直刺去! 他要在手上划个血口!好证明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活人! 白光一闪,眼看刀刃就要刺破手腕,江愿确是及时拉住了他,说道:“你现在还没死,你们只是被困在这里,暂时出不了游戏。” “那是谁啊?是谁把我杀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啊,我们跟他什么仇什么怨!我…” “别急,他马上就会出来了。”江愿安抚性地拍了拍崩溃男人的背,随即起身,微微仰头,对虚空中的某个人喊道: “我说过的,你有任何困难,我可以帮你,这句话对你永远都算数。” 周围没人应答,只有高台下方的三昧真火越烧越旺,被一阵微风吹得又高了一茬。 江愿又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场外的火焰已经快要烧到迷宫中心,数不清的鬼怪朝着高台奔来,跑得最快的一批已经在往上爬,可刚一靠近,便被高台下那些扭动的焦黑手脚抓了进去,一阵撕心裂肺的涌动后,成为了这些扭动手脚中的一员。 郁生是在跟谁说话?门主?还是那个间谍? 众人不明所以,只得屏息凝神,静静等待江愿口中的幕后凶手现身。 三昧真火烧得刺眼,热浪逼近,火光照在每个玩家的脸上,熬得他们额角渗出不少热汗,连呼吸都觉得烧心。莹子曦嘴角紧张得发干,甚至裂出细纹,吓得她赶紧拿出了唇釉补妆。 很快,就在所有人的紧张凝视中,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迈着闲适步伐,逆着灼眼火光,从高台下缓缓走了上来。 来人浓眉星眼,软软的棕色短发,一身素雅的青灰唐装,任谁见了,都会夸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他嘴角含笑,与众人刚见面时别无二致,只是因为立场的突变,平白生出了几分陌生与疏离。 江愿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对立面。 “怎么会是?!” 仁爱公会的人惊骇万分,难以置信,德风公会的人却是下意识喜出望外,双方差距悬殊,只因这个背对白焰烈火的男人,正是几小时前刚陨落的! “玉玉斯年!?” “会长!!!” 第40章 战地记者上大分 原本阴冷干燥的地宫内,随着三昧真火的逼近,温度不断蹿升。 从冰冷刺骨到温暖舒适,又很快变成令人难以忍受的炙热。 热浪滔滔,在每个玩家的身上都扇出了汗水,但他们无暇顾及身体的难受,因为此刻,精神上遭受的刺激更为严重。 “哈哈,愚人节快乐!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啊。” 玉斯年走上高台,笑着跟众人打招呼,语气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在恶作剧。 “会长?!你你还活着!?”一个德风成员激动到热泪盈眶。 “太好了,会长!” 权无暇从地上捡起一截大棒骨,朝着玉斯年丢了过去,玉斯年没有躲闪,那大棒骨便从他胸口处直直穿透过去,毫无阻碍的掉到了后面的地上。 “死的,这是个鬼。”权无暇冷冷道,一双异瞳平淡无波。 他对死鬼兴趣缺缺,连骂都懒得骂。 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杀的。 “所以玉会长就是门主的间谍,是那个引我们过来的人?”谷雨脸上被吓到失去人色,因为她想起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想到了。 他们进这个诡洞,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玉斯年! 德风的人姑且不论,两位执行官是为了救玉斯年才进来的,仁爱公会的人是为了嘲笑玉斯年才来的,只有郁生是个例外,他是钓鱼钓进来的。 众玩家警惕的看着这个诡异的男人,虎视眈眈的祭出了武器,准备动手。 德风公会的成员们挡到玉斯年身前:“不…这不可能,你们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是啊,这肯定是哪里算错了!我们会长不是这种人!” 即便事已至此,他们也依旧选择相信玉斯年。 他们害怕其他玩家不明事理的再杀会长一次,急切道:“之前那些犯罪团伙的人不是变成黑鬼了吗?进了这个地方,死了的人都会变成鬼,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们会长是无辜的!” “小荣,没事。”玉斯年想拍拍身前青年的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会长!”青年急了。 “郁生说的没错,我确实跟门主有交易。”玉斯年承认了一切:“目的也跟他说的一样,就是骗玩家进来,帮门主炼一颗大善丹,换取从这个游戏里脱身的机会。” 霍浒问:“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早就死了啊。”玉斯年垂眸,说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听说这个游戏跟仙丹有关,就想着进来弄一颗,进来以后我一路通关,打到了最后这个地方,遇到了鬼烟七,上了门主的大当。 鬼烟七就是最后一关的线索,但却是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假线索,我逼着他开了这庇护坑,然后把他留在外面,自己钻进去,就想等着这里的大火灭了,就能通关游戏。 却没想到是个骗局,最后我被炼成了个中品仙丹。”玉斯年苦笑着摇头: “没想到我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只能炼出个中品丹。” “不,会长!那肯定是这个锅的问题!” “没错!我们会长就算炼丹也是上品哦,不!是超级极品仙丹!” “哈哈,谢谢你们。”玉斯年心情好了不少,继续道: “可能是因为这个游戏的特殊构造,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能力比较强,总之,我死后没有消失,而是成了这炼丹炉里的一只鬼。我见到这里的门主,与他达成交易,只要我能帮他找齐材料,炼出一颗极品仙丹,他就放我回现实。” “所以我们就是你找来的材料?”小荣问。 “抱歉,我别无他法。”玉斯年低头,脸上写满了惭愧。 这个叫小荣的青年,握紧了手心,想了想,又松了手,他实在是提不起恨意,道: “没事会长,死了就死了,鬼还在就行。” “是啊!!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死了就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更何况我们根本想不起来是咋死的,过去了的事,就让他过去呗。” “是啊,是啊,就是得麻烦你多给我家里发点抚恤金。” 玉斯年抬头,意外的看着这些被自己害死的同伴们,眼神闪烁,一时有些哽咽:“你们真是” 听着敌方感人肺腑的情谊,权无暇冷冷侧头,看向自己手下的黑西装们。 黑西装们混身一僵,冷汗流了一背,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完了,要是会长问我们要不要为他去死怎么办!?我们可不想死啊!!! 好在权无暇现在没心情抽他们,又慢慢把头转了回去。 “其实你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杀同伴对?”江愿对玉斯年道: “我猜,你把德风的人叫进来,是想让他们帮你一起,在游戏世界里凑出足够的人,好炼丹完成任务,但是你失败了。” “这没什么区别,终究是我害死了他们。”玉斯年摇头,他不想为自己辩解: “无论凑多少人,我都炼不出一颗像样的丹药,经过七轮失败,我想或许只能提高质量,所以就只能把目标放在渡渡身上了。” “毕竟是首席执行官嘛!”他看向余渡夸道。 余渡坚守本心:“别叫渡渡。” “好的渡渡。”玉斯年答应完,又看回江愿: “现在该我问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 “之前在上面,权无暇要点燃炸药,被我握住苍葭拦住了,但那个炸药还是爆炸了,我当时就看到,炸药旁边有一根袖箭,我就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了。但我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故意作死?有这个必要?” “哈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天性纯良,不想参与之后的环节,所以就选择提前离场,到观众席坐等你们互相残杀。”玉斯年笑得洒脱,一点都没有阴谋被揭穿后的恼怒。 这两人一问一答,与其说是侦探跟凶手之间的对峙,更像是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站在马路牙子上唠闲嗑,熟络得有些异常。 不像是在谈论生死游戏,更像是在说: “吃了吗?”“没呢。”“那去我家?”“走!” 权无暇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古怪,这气质,这谈吐,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融洽氛围,似曾相识,甚至称得上熟悉,令人厌恶至极。 余渡问道:“你说要让玩家们互相残杀,是指鬼烟七?” “对啊,如果权无暇不杀他的话,那他就会告诉你们只要杀到最后一人,藏进坑里避三昧真火,完事了就能得到能起死回生,长命百岁的仙丹,以此促使玩家互相残杀” 玉斯年说到这里,感叹道:“但鬼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你会来,更没想到你一出手又把线索杀了。” 权无暇摊手:“怪我咯?” 一个仁爱黑西装质问:“那玉会长,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活着的还是死的?” 玉斯年指了指自己,跟德风的众人道:“不生,不死,我跟他们的生命,全都被定格在了这个游戏的时间里,会跟着游戏的开始跟结束,进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谷雨睁大双眼,忍不住道:“那岂不是!?” “对,我们现在是这个游戏里的npc了。”玉斯年轻描淡写,神情里却是藏不住的疲倦。 玩家变成npc,这种事情,在整个游戏史上闻所未闻,史无前例!但江愿却是清楚,这种事,在这诡谲莫测的游戏里,绝不是最离谱的一件。 这时,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德风成员,见玉斯年这有问必答的态度,简直操碎了心:“会长,你这人真是怎么说什么都认啊!” “这郁生空口无凭的说了半天,你倒好,一股脑全认了,这又是何苦呢?咱们当反派就该有点反派的样子,你别什么罪都乱认啊!” “是啊!是啊!” 见伙伴们把角色适应得这么快,玉斯年也无可奈何:“我知道他没证据,他这人向来喜欢空手套白狼。” “向来?会长,你之前认识他?” “当然认识,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玉斯年看向对面的男人,笑得越发亲密: “对,愿愿。” 愿愿?谁?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有人反应过来了! 就在玉斯年那个“愿”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权无暇手中苍葭竟是条件反射性的自动弹出!自己就扭动着朝江愿袭去了!可见对这仇人有多敏感! 余渡正要阻止,余光却瞥见一道赤芒闪过,迅速缠上苍葭裹回了权无暇的身上,死死捆绑起来。 “咚----!!!” 权无暇应声倒地。 “江愿我艹!!!” 在权无暇一顿经典的妙语连珠之前,梵问果断缠住了他的巧嘴,那动作可比苍葭麻利太多! “小权,现在时间紧迫,等我有空了再揍你。” “会长啊!!!” 黑西装们赶紧过来,小心翼翼的把蚕宝宝权会长拖走,试图拆下他身上的红线,但这线下还连着一根满是毒液的苍葭,无处下手。 江愿镇定自若,丝毫不为自己身份暴露着急:反正只是在门里小暴露一下,更何况现在有小鱼儿护体,这里的人可奈何不了我。 他不慌,那慌的就只能是玩家了,毕竟这邪教头子的危害人尽皆知,比玉会长成了npc要严重得多! 毕竟玉会长<殆级门主<灭级门主<江愿。 人群外的莹子曦更是浑身一颤,差点没站稳。 “子曦姐,没事?”谷雨一把扶住她。 “没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莹子曦哆嗦着站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藏好了差点露馅儿直播球。 她是被吓到了,但却是被直播间里,那爆炸式飞速螺旋增长的尖叫弹幕跟人气吓到的,她明白,这或许会是她人生中的巅峰,也是最后一场直播了。 要是能活着出去,就从这个艰苦的岗位上退休。战地记者莹女士想。 第41章 最佳反派争夺战 着名邪教头子江愿,诈尸了。 这个堪比核爆的恐怖消息,通过小小的直播间迅速扩散,在外界产生了巨大反响。 但游戏内的玩家们无暇顾及这些变化。 原本在警惕玉斯年跟德风公会的玩家们,现在又要开始警惕这个邪教头子,一时有些忙不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原本还算宽敞的尸山高台,都显得有些不够站了。 看着周围人反应,江愿回头对玉斯年道:“小玉,你这样突然揭穿,我很麻烦啊。” 玉斯年:“谁叫你装死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我。” 玩笑似的语气里,含着几分真心责怪。 江愿挠头,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回来见你吗?但这些实话他说不出口。 江愿含糊道:“这不有些事给耽误了嘛” 玉斯年:“什么事?钓鱼?” 这时,一个黑西装打断了两人叙旧,颤声道:“所所以你你你真的是江愿?!那个邪教头子江愿?!你居然还活着!!!”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吗!!” 只有谷雨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对劲:“可我记得的江愿,不长这样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而且,我总觉得他不像坏人 黑西装骂道:“蠢货!那他肯定是戴假面具了啊!别相信他的伪装,这人疯起来比会长还可怕!” 地上的权无暇:? 德风那边的人更为激动,把玉斯年护在身后,喊道: “江愿!你到这里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我知道了你才是真正的间谍对!所以才知道这个庇护坑怎么开!我们会长只是个烟雾弹!你才是真的!” “是啊!是啊!” 为了维护玉斯年,德风人的思路也变得诡异起来。 看着玩家们争吵,本应该承担调解工作的执行官霍浒,站在混乱人群中,崩溃麻了。 这届玩家,真是藏龙卧虎啊。 本以为权无暇已经够棘手了,但没想到玉斯年甚至不是人,本以为玉斯年不是人已经够恐怖了,没想到这位深藏不露的钓鱼佬更是重量级!! 曾令安全部闻风丧胆的头号通缉犯,邪教头子江愿!居然还活着?! 霍浒赶紧拿出手机,准备向安全部通报这个惊天大雷,好让他们准备部署抓人。 正要拨通电话,一双修长大手却从旁伸出,挡住屏幕,挂断了他的求救电话。 “不要打草惊蛇。”余渡道,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让霍浒找到一点主心骨。 霍浒小声道:“余队,你有什么办法?” 余渡:“再观察一会儿,我相信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霍浒吐槽:“不是这个问题!” 改邪归正要是有用,还拿我们这些执行官来干嘛? 虽然觉得队长的逻辑古怪异常,但碍于人家是队长,他只得暂时作罢,收回手机。 与此同时,面对质疑,江愿心里也苦,想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阴谋。 但如果解释说自己是钓鱼钓进来的,这些人肯定也不会信,如此一来,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没错,我进这个诡洞!是有一个惊天大阴谋!” 谷雨:“” 霍浒看向余队长:“” 余队长侧头看向别处。 仁爱黑西装骂道:“果然啊!你这家伙,是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我知道了,你想东山再起!” “呵,我想干嘛,还轮不到你这小虾米知道。”江愿傲慢嗤笑,修长五指探上脸颊,索性摘下黑假发,撕下整容面膜,露出潜藏已久的真容。 苍白短发晃动,碎发拂过雪色剑眉,一双凌厉桃花眼中含光,微微翘起,面部线条瘦削,高鼻梁,尖鼻头,精致得不似凡人,带着一股天生神性。 但相比于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此刻的江愿,多出了不少被风霜雕刻的狡黠与成熟,嘴角一勾,平白生出几分妖异,跟只白狐仙似的,明知不该,却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甘愿沉迷。 他将装备塞回背包,咧出一个极为不怀好意的浅笑,抬手就对众人宣布: “所以,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投降。” 随着恶棍真容揭露,周围除玉斯年、权无暇、余渡以外的玩家,却没有露出江愿预想中的震惊。 “耶?江愿是长这样?” “头发怎么是白的?” “好像是,跟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你的大痦子呢?” 江愿疑惑:“什么大痦子?” “那你的大小眼呢?你不是缺了颗牙吗?什么时候长回来的?” “你不是个满脸褶子,尖嘴猴腮的丑八怪吗?长这么好看糊弄谁呢!” 江愿惊恐:“什么缺牙?什么大小眼儿?在你们心里我长什么样?!” 这个情况,还得多亏安全部宣传局对江愿的特殊关照了。 一开始,他们在通缉资料上用的是江愿的证件照,但这照片总是起到反效果,反而给江愿增长了不少女教徒,为了让这群颜狗意识到邪教头子的罪孽深重,宣传局只能从江愿相关的视频里,截取表情扭曲的丑照,到最后,他们甚至还恶意p丑,以达宣传目的。 久而久之,原本貌美如花的神子江愿,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就被逐步洗脑成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痦子褶子的淫邪小人。 除了真正接触过江愿的人,很少有人还记得他的真实模样。 余渡在手机里点点点,翻出了一张图给江愿,解释道:“这是安全部宣传局,第三十六版宣传资料上你的照片。” 江愿一看,被逗乐了:“哈哈哈哈,原来我长这样啊。” 这样也好,那我以后出门就不用再整容了,他暗中放下了心。 殊不知不远处的莹子曦一直鬼鬼祟祟站在他附近,正默默帮他向全世界澄清误会。 “行了,长相的事情放一边,总之,识相的就乖乖站好,别乱动,不识相的话!”江愿抬手,梵问拖着权无暇朝他奔去,白发男人一把提起权无暇,笑容和煦: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权无暇:“…………¥……¥¥……” 江愿:“别忘了,我可是有能力在一秒钟之内,让在场诸位集体人头落地的哦。” 一个黑西装喊道:“两位长官,你们不管管吗!” 德风成员也跟着道:“是啊,浮梦游师不是首席执行官吗?对付得了邪教头子的!” 霍浒向余渡,心里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没办法。”余渡露出一副有被威胁到的神情,举起双手,坦荡道: “我投降。” 霍浒:果然! 众玩家:您这投降得也太快了!首席! 只有江愿满意夸奖:“很好。” 一通瞎搅合过后,玉斯年的反派地位还没焐热,就被江愿无情夺走,显得权无暇越发像个无害良民。 整理好玩家,江愿这才对玉斯年道: “玉会长,该说的都说完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能不能帮我把门主叫出来?我帮你揍他一顿也算是给你复仇了。” “抱歉,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一个都出不去。”玉斯年说完,又安慰道: “没事,疼也就一会儿,很快就过去了。这三昧真火焚烧的不过是一具皮囊,以后大家变成npc,留在这里继续当朋友不好吗?” “不好。”江愿直言拒绝。 “为自己活命而牺牲这么多人,玉斯年,这不是你的本心,是什么改变了你?” “愿愿,人是会变的。”玉斯年的收敛笑容:“更何况我没你想的善良。” 他说着,轻盈身体起了些变化,似乎从魂体变得凝实,手中袖箭飞出,挟于骨节分明的双指之间,在火光中泛出莹莹寒光。 余渡走上前,却被江愿拦住:“长官,这里不劳你动手,我的好友我自己解决。” 余渡收手:“好,小心。” 霍浒:你让谁小心????????? 谈话间,白焰烈火烧得越发澎湃,整片迷宫陷入火海,无数怪物被烧成灰烬,尸山上,早已死去的魂灵们被烫得哀嚎不止,三昧真火正快速朝着高台蹿。 庇护石坑缓缓打开,像张贪婪的嘴,正等着最美味甘甜的佳肴入口。 “原本这个位置是给浮梦游师的,但现在看来你更合适成为极品仙丹,愿愿!” 玉斯年甩出袖箭,千树银花雨应召而生,银雪短箭一化十,十化千,千化万!竟是比之前任何一场更为密集,更为绚烂夺目,满含杀意的朝着所有玩家袭来! “糟了!” 玩家们可不指望江愿会救他们,纷纷拿出武器抵挡。 却见江愿迅速从身后背包里,抽出一根手臂长的细黑棍,短杆一甩,迅速增长百倍,横扫半空,瞬息打落漫空千树银花雨!竟是一滴都没越界! 这黑棍正是梵问的同事,那根同样钓不着鱼的鱼竿。 此竿通体细长、漆黑。白焰火光照在上面被全部吞没,反射不出光泽,散发着来自地狱深处的奇异诡谲,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慌。 江愿嘴角勾出一个狡黠弧度,嘲讽道: “你区区一颗中品小丹,怎么敢让本社长躺进去,小玉?” 第42章 两只红蚕对对碰 热汗坠地,溅起一波骨灰。 三昧白焰刺眼如刀,割得每双眼都生疼,玩家们站在战圈外,紧张观看起这场门主间谍与邪教头子的奇妙对决。 袖箭如暴雨般不断击出,江愿左躲右闪,伺机寻找进攻时机,手中黑杆耍得韧劲十足,轻巧打落了一波又一波箭雨。 正当江愿看准时机进攻之际!一旁突然烈火滔滔,一蹿就是七八米,火舌差点舔上白臂,只得及时收手。 而玉斯年却是趁火出击,袖箭沾上三昧白焰,毫不留情的朝江愿袭来,江愿侧身,险之又险,堪堪避过! 此刻三昧真火已逼近高台,每次江愿进攻,火舌就像有生命一样乱舔,碍得他施展不开! 忽然,身后飞来的一大群五彩缤纷的小泡泡,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 只见梦幻小泡泡们不断膨胀、分裂,绕着尸山高台,围出了一个大圈,被烈焰烧破一个,就再长八个,似一双巨手温和压下 ,将即将登顶的白焰,一路逼退至尸山半山腰。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江愿飞在半空,转头就想对余渡道谢,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妥,时间紧急来不及多做改变,只得临时用食中二指抵唇,朝着余渡一甩,抛出一个大大飞吻,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 火舌烘得热气上涌,吹乱满头青丝,无形飞吻像颗炮弹一样,精准地射进了余渡心窝,惹得高冷青年浑身一僵,愣在原地,石头一样动不了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愿用了什么暗器。 江愿正要落地,雪线飞袭,他及时收脚以杆撑地,一排袖箭没入地面,这才躲过一劫。 玉斯年苦恼的看着对手:“愿愿,你也尊重一下我,打架的时候不可以跟执行官调情哦。” 江愿调笑:“哈哈!小玉是吃醋了吗。” “是有那么一点。” 玉斯年眼神一凌,江愿以为他又要出招,刚要躲闪,却瞟到地上异动,顿时暗道不好! 下一瞬,那些铺满地面的银刃突然集体爆裂,化作千万银针,由下至上的朝每个人无差别扫射,雪色烟花顿时炸翻全场,要不是余渡提前压下三昧火,不少人都得跳进火海里。 玉斯年:“这是我刚研发出的升级版千树银花雨,还不错。” 江愿:“值得表扬,但对付我还是差了点。” 白发男人跃至半空,黑杆一旋大风起,秋风扫落叶般将大部分银针都扫入火海。 还有些漏网之针射向玩家,众人及时拿出武器格挡,但有一位不幸的蚕宝宝玩家,手无缚鸡之力,躲避不及,差点被扎成刺猬。 权无暇:“¥¥¥¥” “会会长啊!!!” 堂堂仁爱公会的会长权大爷,先是被毫无尊严的捆绑,丢弃,后又被流针扎成刺猬,惹得直播间弹幕们同情到忍不住集体笑到打鸣。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求求你们别摇了!小吉宝都要被摇匀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就离谱,我怎么看到有个黑西装大哥在憋笑啊,仁爱真是个好公会啊哈哈哈!!】 【你们这个业务能力,今年的奖金都别想要了哈哈哈哈哈!!!】 此刻,游戏内是昔日好友反目互殴,游戏外更是乱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更乱,打得更是一个天花乱坠。 百家粉丝原本在一致唾骂江愿这乱臣贼子,很多人更是对他【插足金银组】,【勾引余渡舔手事件】,无法接受,骂得那叫一个地道。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江愿撕下面膜,露出真容的瞬间。 先是有人质疑江愿面容,等大家确定这个邪性美人就是江愿后,那群三观跟着五官跑的颜狗,二话不说就背叛群众,果断转换阵营! 一支强大的新兴党派无中生有,平地崛起,无条件同意了浮梦游师跟邪教头子的旷世畸恋,引发众怒,遭到其他各大保守党派的集体围剿。 很快就进展到了互挖黑料环节。 但论黑料,世上没人比得过江愿,所以这支新党刚成立三分钟就溃不成军,迅速战败,各自回归正途了。 除开这些群妙人,自从玉斯年跟江愿的真实身份揭穿,整个直播间,不对,应该说是整个平台的流量都被拔高到一个不该属于它的高度,直接升级为社会热点。 所有观众都认为,他们已经不是在看直播了,这是在见证历史! 可看着看着,他们逐渐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吗?】 【好像是囍姐这镜头,是不是含愿量太高了啊?全t是江愿!?】 【囍姐!饿饿!我要看看其他人啊!小吉宝还活着吗?不会被扎死了哈哈哈哈!!!】 【玉玉子!玉玉!我那貌美如花美强惨的可怜玉玉啊!!我送礼了!多赏点镜头啊囍姐!你是天下第一大美女还不行吗?!】 【姐?在?能不能换台???怎么全是江愿的大脸啊!就算他是男版妲己你也不能一直看啊!】 弹幕们终于发现了,自从江愿揭穿身份后,莹子曦的镜头就一直抓在江愿身上,要想看其他人,都得依靠江愿溜达同框。 这位一直兢兢业业的战地记者突然魔怔,吓得弹幕渐渐害怕起来。 【完了,囍姐中蛊了。】 【她以前有这个病症吗!?】 【姐!你醒醒啊!醒醒啊!换台啊!!!】 弹幕们的尖叫传不进莹子曦脑子,她只是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江愿,白发男人灵活的身影刻进她的黑眸,一抹狂红渲过眼底,转瞬即逝。 战场另一侧,霍浒挪到余渡身侧,用一种尴尬又很像便秘的憋闷表情问道:“余队,看在我们也是多年老同事的份上,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余渡:“问。” 霍浒:“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江愿手上了?” 把柄? 余渡果断点头:“嗯。” 霍浒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巨石轰然落地:还好,还好,只是有把柄被捏住了而已,问题不大,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他了呢,吓死我了。 说完一圈场外观众,场内故友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江愿横杆朝上,伸长,扫落最后一波银雨的同时,也朝着玉斯年击去,玉斯年此时是魂体,借着炼丹炉鬼气,可以随意变换虚实,眼看黑杆飞来,他下意识变回魂体,却是睁大双眼,意识到了大事不妙,被黑鱼竿扫落在地,瞬间动弹不得。 “啧,我怎么忘了。” 玉斯年躺在地上,后背被鱼竿打到的地方痛得异常酸爽。 他龇牙咧嘴道:“你这阎王打鬼鞭打人疼,打鬼更疼。” 江愿得意道:“明知打不过还偏要找我,小玉你糊涂啊。” “可你打赢我又如何?三昧真火一旦燃起就无法结束,这里的活人一个都跑不掉。”玉斯年努力的翻了个身,面对江愿: “你还不如就躺进那石坑里,等你被炼化成极品仙丹,这门主心愿了结,自然就被度化,完结这个游戏,也省得以后死更多人。” “我可成不了丹。” 江愿调侃:“本人顶多就是在这里面烧个七七四十九天,炼出一双火眼金睛,出去以后打死那个老头儿。” 玉斯年:“你不度这门?” 江愿笑骂:“还度个锤子,他敢这么欺负你,就要做好被我算账的准备,这门主谁?太上老君?” “他确实是这么称呼自己的。”玉斯年说到这里,垂下头,感动的小声道: “谢谢你,社长” “甭客气,咱俩谁跟谁。”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江愿想起过去那段无忧无虑,甚至有些蠢笨的少年时光,低低轻笑一声,伸手就去拉玉斯年起身。 玉斯年也化回实体,拉住了江社长的手。 弹幕看懵了。 【社长?什么社长?玉玉子为什么要叫他社长啊?!他们什么关系!?】 【哦,这我好像有听说过,玉斯年以前跟江愿是高中同学,江愿组过一个叫什么什么的非法社团,里面人挺多的,权无暇也是他手下的社员。】 【无限游戏研究与参观社,呵,洛神的疯癫哥哥也在这里面哦。】 【卧槽,这邪教头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神子啊,他背景厚着呢,说出来吓疯你。】 【噫?小玉袖子里好像有什么在闪?不对!他是要不讲武德!!!】 说时迟那时快,玉斯年正要起身,一支袖箭却是先他一步,朝江愿额心直直飞去!江愿反应及时,心念一动,梵问电光火石间就打落袖箭,把玉斯年缠成了另一只蚕宝宝,倒在了地上。 江愿把他按在地上,简直气笑了:“你丫的玉斯年,还学会偷袭了!” 玉斯年冷笑:“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你到底想干嘛!有苦衷你就说,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我不信你真的想杀我!” 玉斯年却是闭眼:“我说过了,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就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样,尸山腰处的白焰顿猛,突破一层泡沫防线,一根巨大火舌撩上来,宣告游戏即将结束。 看着昔日好友这宁死不屈的模样,江愿气得举起打鬼鞭,却是进退两难,他没法儿动手,他欠玉斯年的东西太多了,没资格揍他! 德风公会的人以为他举鞭是要打死会长,全都冲过去,双膝跪地,护在玉斯年身上,阻止道。 “别!别再打他了!” “会长会长你就说实话!你求仙丹,是不是为了给夫人治病?你说出来好不好!!!” 江愿停手:“治病?金铃怎么了?” “夫人得了胰腺癌,去年查出的时候,已经扩散到了晚期,会长用了很多办法跟道具,也只能给她吊一条命,没办法治疗。” “是啊,刚才会长说他是为求仙丹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进这个游戏,肯定是想帮夫人寻一颗仙丹救命只是只是” “只是我失败了。” 玉斯年叹了口气,终于吐露了深埋内心的实情: “这门主答应我,只要我炼出一颗仙丹,就能从这里出去。现在我也不指望什么仙丹,只是想出门,再看她最后一眼也好铃怕黑,她走的时候我不在,会难过的。” 他说罢,又看向江愿,眼里噙满了说不出的绝望: “江愿,我已经死了,你是救不了的。” 德风的人哭嚎不已,纷纷抹起了眼泪:“会长啊!” 谁能想到,做了一辈子好人的玉斯年,最终却为了能见挚爱最后一面,自甘陷入深渊,落得如此下场。 面对这位视兄弟如蜈蚣手足的仁兄,江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啊” 他不自觉侧头,看向一旁的权无暇,果不其然,权无暇剧烈扭动身体,一头就撞上玉斯年胸口,愤怒地压到了他身上! 权无暇挣脱梵问在他嘴上的束缚,努力张大嘴,声嘶力竭骂道: “去你妈的玉斯年!装你妈的狗鸡巴情圣!金铃都他妈死半个多月了!!还是老子亲手埋的!!!!” 玉斯年睁眼,似乎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一旁的霍浒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儿道:“玉斯年的老婆,怎么无暇这么清楚?” 怕余渡不清楚这里面的恩怨情仇,江愿解释道: “是这样,金铃是权无暇以前暗恋的同桌,后来嗯跟玉斯年在一起,谈恋爱到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权无暇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才仇视玉斯年,大概是这么个关系,我讲明白了吗?” 余渡点头:“很明白。” 霍浒:“麻烦两位,这问题好像是我问的?” 第43章 自愿陪你葬火海 金铃已经死了半个月? 还是权无暇埋的? 惊雷般的噩耗,炸响在玉斯年脑内,他反应半晌,才阴沉着脸道: “权无暇,你再怎么恨我,也不该拿铃开这种玩笑。” 权无暇神情同样可怖:“随你信不信,反正死医院的又不是我老婆。” 玉斯年张嘴,刚想骂他胡说八道,却是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摇了摇头,把辱骂收了回去。 他刚刚被那消息吓得一时上头,可仔细一想,权无暇的话里有个很大的漏洞。 他笃定道:“这不可能,我不久前才跟铃联系过,虽然我死在游戏里,但跟现实还有联系,不然怎么可能把其他人叫进来?你肯定是在撒谎。” 江愿提醒:“你上一次跟金铃联系是什么时候?” “就不久前啊”玉斯年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 不久前? 多久?昨天?前天?上一次游戏是什么时候?一周前?一个月前?还是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他脑海里关于时间的信息混沌一片,总觉得自己好像刚死没多久,只是开了七场游戏而已,能花多少时间?七天?一个月?他准备的东西完全够铃撑到他回家的 江愿缓缓道:“小玉,你以为自己是跟这门主做了交易,可在门主眼里,你是什么?” 一枚棋子,他心里清楚。 “可我跟门主有交易,所以轮回七次,他一直让我保留着记忆,不可能”他说着说着,虽然只是魂体,脑子里却突然感到一阵尖锐剧痛,像是一根针在不断搅动:“啊啊!铃!” 白光中,他想起一些碎片,似乎是妻子在电话那头强忍咳嗽,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周围是医护们的急切叫嚷,滚轮转动,心电监护仪在报警,玉斯年心急如焚,却只能说马上,他马上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呢?他想不起来了! 他知道铃快不行了!可他忘了!!! 江愿继续道:“门主对游戏世界的控制是绝对的,从你甘愿成为npc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都已不再属于自己。你以为你是玉斯年,但你的举动,思维,甚至连记忆,全都会受到门主影响。 可能你早就知道金铃过世了,只是门主刻意影响了你的意识,让你忘记,甚至下意识的回避这件事,因为” 玉斯年瘫倒在地,顺着江愿的话呢喃:“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心甘情愿帮他害更多的人我为虎作伥,我与虎谋皮我做了这么多事,可…可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近崩溃。 霍浒抓到这段话中的漏洞:“可不对啊?玉会长的妻子,好歹也是玉家的人,葬礼怎么会是无暇办的?” 玉斯年皱眉,闭眼悲伤道:“我家长辈对铃的出身有些成见” 权无暇怒斥:“去你妈的成见!你们家那些死鸡巴老头儿,就是嫌她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恨不得她早点死了!好给你再介绍一个新蠢逼!” “不对,不对!”玉斯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撒谎!你是在骗我!铃不可能死的!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陪她过生日!是你,是不是你趁我不在害死了她!?!” “哈哈哈对啊!!” 权无暇大笑直言:“是老子杀的!怎么样!!老子想杀掉你们这俩狗男女又不是一两天了!!” 玉斯年一头撞过去,把权无暇撞得滚了一圈:“我就知道!!你这混蛋!!我就知道!!是你!铃是不可能死的!!” “去你个鸡巴卵子玉斯年,护不住她你才是真的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德风成员们赶紧上前阻止:“会长会长!会长别撞了!” 仁爱黑西装跟着劝道:“你跟个死鬼计较什么,会长,他不信就算了!” 就在两只红蚕宝宝激烈对撞,各自长出满头包之际,霍浒拿着手机走过来,沉重道: “玉会长,我查过了,金铃确实是半个月前病故的,这是金家父母发布的讣告,还有这个,是官方的死亡记录。” 他把手机递给玉斯年,白底黑字的讣告明晃晃的展示在那里,击碎了男人的最后一点幻想。 这讣告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玉斯年那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他以头抢地,崩溃得哭出了声: “铃铃啊,老婆老婆啊我我老婆没了老婆,老婆啊!!!” 他头埋在满是骨灰的地面上,悲痛欲绝,全然不顾体面,哭得像个孩子。 仇敌的狼狈蠢样,引得一旁的权无暇欣喜若狂,咒骂道: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啊,活该啊玉斯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老婆死医院里没人管,还是老子去收的尸,你再看看你自己成个什么怪物了?哈哈哈!! 她头七那天,灵堂里飞来一只白蝴蝶, 可怜巴巴的转了一晚上,你说她是在等谁啊哈哈哈哈哈,可悲啊你们!真是活该!!!死都死不到一起!” 两位叱咤风云的会长,一个倒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另一个滚在地上笑出了眼泪,精神状态着实令人担忧。 江愿撤下玉斯年身上的梵问,免得这鬼把自己哭断气。 但梵问还得继续缠着权无暇,免得他把自己笑到滚下尸山。 周围一圈玩家内心五味杂陈,为首的黑西装在旁边小声感叹: “其实我们会长那天去医院,我站在门边偷偷听了一耳朵。” 一个德风成员问:“听到什么了?” “那天金夫人已经快不行了,进抢救室前,她委托我们会长来找玉斯年,说她跟玉会长已经失联很久,担心他死在了哪个门里,所以托我们会长找找” 江愿:“他答应了?” “怎么可能。” 黑西装摇头,道:“会长当场拒绝了,让她病好了自己去找,结果当天晚上金夫人就走了。” “其实,我有看到会长偷偷抹眼泪来着。” “嘿,我也看到了。” “毕竟初恋嘛,嘴上骂得难听,其实很在乎的。”仁爱黑西装们感叹道。 江愿也清楚,权无暇从来没放下过当年的事,要不是付出过真心,怎么可能平白生出这么浓烈的恨意。 只是权无暇没想到,此生最仇视的两个人,一个病死了,一个不死不活,全都没死在自己的手里,讽刺至极。 但幸运的是,他永远不会失去江愿这个特大号仇家。 三昧真火蓄力结束,轰然一蹿,瞬间烧灭了所有泡泡,眨眼便冲了上来,余渡再也压不住火势,众人只得避开边缘,朝着高台中央聚集。 就在这火烧屁股的关键时刻。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迷宫火海中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奇葩嘶吼,打断了所有人思绪,地面剧烈震动,一个超巨大火球撞毁迷宫一路滚来,狠狠撞在了尸山脚下! 是饕餮! 这皮糙肉厚的凶兽,硬是在火海里扛了这么久!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一头撞死在了尸山之底。 整片尸山剧烈震颤,堪比一场八级地震,玩家们一时站不稳,好几个人双脚离地,被甩了出去。 余渡及时化出几个大浮泡,险之又险的将玩家们兜住,或弹回来。几颗火星沾上浮泡,很快燃裂开,玩家赶紧在浮泡被烧破前跳回地面,捡回一条命。 两家公会各自拖着崩溃会长,聚到高台中央,为避免被火舌舔到,不少人踩到庇护坑上,挤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团团圆圆。 “热死了热死了,这火真不能灭吗?!” “我靠!这下怎么办!?” 一个仁爱黑西装艰难回头,问道:“那个,江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不会就在这儿等死?” “啊?我可是臭名昭着,杀人不眨眼的邪教头子,你怎么能指望我救你们出去?”江愿不可思议地眨巴眨巴眼,坏笑道。 “更何况你们还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今天在座诸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了哦。” “什么!?”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之前都是我胡说八道,我看得出来,您肯定是位人美心善的大好人!” 余渡看向江愿,淡淡道:“别吓他们了。” 见小鱼儿递台阶,江愿这才勉为其难地收嘴:“好,不逗你们了。” 在一旁抱头痛哭的玉斯年下意识道:“呜呜呜呜不准算了老婆呜哇啊啊啊!!” “其实要出去,办法也不是没有。” 江愿被挤得难受,怕周围人听不清他说话,只得像猴儿一样,熟练地爬上余渡这棵大树,余渡配合挽手,将他护在怀里,江愿以此占据了人群制高点。 “如小玉所言,这三昧真火烧起来,人碰到必死无疑,但据我推测,这游戏通关的线索,就藏在破炉山这个名字里。” “破炉山?” “是啊,破炉破炉,这炼丹炉里肯定有个破漏之处,放眼望去,这最好隐藏破漏的地方,就是我们脚下的尸山。”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 白焰刚烧起来时,这尸山就活了过来,焦尸们一直在不断拉扯、吞噬迷宫里逃来的怪物,可三昧真火烧上来后,这些焦尸又被烧了一遍,像木炭一样,彻底灰化,正随着白焰持续不断的消散。 最要紧的,是就在刚刚饕餮撞破的地方,白灰散开,竟是露出了一小块漆黑石壁! “只有火烧光这些焦尸才会露出来这确实是个藏出口的好地方。”霍浒睁大眼: “所以你一直在等火烧光这些焦尸?” “算是,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具体还得下去看了再说,而且要下去也没那么容易。”江愿低头问余渡: “渡渡,你的泡泡最多能抵御三昧真火多久?” 余渡:“增加厚度的话,能撑一分钟左右。” 江愿满意道:“足够了。” 一个德风成员计算距离:“一分钟?这也就只够下去一趟?要是下面没有出口,那岂不是回不来了?” 余渡确认了他的推测:“对。” “所以”白发男人从火海里收回视线,环顾众人一周,问出一个非常浪漫的问题: “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葬身火海吗?” 此话一出,众人各自在心里敲起算盘。 德风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死了,也出不去游戏,死活都一样。 仁爱这边却是不太敢相信这位说话颠三倒四,阴晴不定,风评要命的邪教头子。 霍浒知道自家队长的选择,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余渡出了游戏会被江愿连累到身败名裂。 那就太令人痛心了! 权衡利弊之际,众人看到江愿身下的余渡,长发下眼神阴郁,刀锋般冷冷扫过一圈,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要么,相信江愿。 要么,死。 莹子曦第一个举手:“我愿意!” 谷雨也道:“对,百分之百的死跟百分之五十的生还机率,我跟你去!” 男人们赶紧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我也愿意!!我们相信你!!” “你对我们会长这么好,肯定不是大恶人。” “会长的社长肯定值得信赖!!我们相信你!” 如此积极的反应,倒是让江愿有些意外,他感动得捂住了嘴,眼中泛点星子:“真是难得啊,我以为除了渡渡,没人会答应我的。”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第44章 玩家欺我老无力 晨光熹微,太阳还未升起。 天地青灰,凉意刺骨,唯有破炉山附近湿热难耐,墨色山间冒着滚滚青烟,漫山植物被蒸腾得奄奄一息。 背柴老者踏着干裂小路,走在恹恹密林间。 他步履轻浮愉悦,全然没有蹒跚老人该有的老态,心里正美滋滋盘算着自己的光明未来。 那个姓玉的中品丹,找来的凡人不过就是些劣品,这些垃圾永远都炼不出好丹,这世间唯有那位元神之子,才有资格被炼化成极品大善丹! 我梦寐以求的神丹啊!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点进门,骗进这炼丹炉里,只要再这么烧上七七四十九天,神丹降世!我就能在蟠桃大会上拔得头筹,讨得王母娘娘欢心,得到更多的重视跟赏赐! 从此功德无量,寿与天齐! 老者闭眼,靠在炼丹炉最薄弱处,将神识探入炉内探查,想看那神子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作为炼丹的余兴节目。 岂料刚扫到高台,却发现丹坑大开,内里空空如也,竟是连个屁都没有!!! 岂有此理!! 人呢?! 那中品丹怎么敢!怎么敢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老人眉头一横,正要发飙,神识却扫到在距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动,越来越近,一抬头,便见颅上三尺高的石壁上骤然破开一个大洞!一群人瀑布般喷涌摔出,砸了满地! “哎哟喂!!!” “卧槽!!!” 白焰火舌紧随而出,差点舔到最后一人的黑靴后跟,余渡及时化出几个大泡泡,将火舌堵了回去! 下方,霍浒召出三春晖,劈毁石壁内部,无数乱石砸下,及时堵住石洞,封死了火舌进攻。 这些掉了满地的,正是本该在炼丹炉里当原料的玩家们。 此刻,他们每个人都面红耳赤,灰头土脸的倒在地上大喘气,嗅闻着外面刺骨的新鲜空气,由衷体会到了活着的快乐。 余渡抱着江愿最后跑出山洞,平稳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玩家人数,确认每个人都还活着。 江愿抹了把额头热汗,长舒了一口气:“呼,好险,差点就真烧死了。” 听到这话,一个仁爱黑西装憋不住了,暴躁吐槽: “所以你是真的全靠猜啊!!!” 江愿点头:“是啊,我这不是猜对了吗?” “你是猜对了!可这猜的范围也太大了!”这男人满脸通红,心脏至今狂跳不止,血压上头。 “要要要不是余队!!!我们刚刚就差点真死了啊!!江神子大爷!” “你信心满满的说下面有出口!可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儿!你看我头发都烫卷了!!” 不止是他,在场很多人都被烫成了卷发。 德风的人也跟着附和,他们虽然成了npc,但目前都还是活人状态,该感受到的烧痛那是一点不少。 “普通人靠近三昧真火,两三秒就能死翘翘,我们可是在下面撑了将近一分钟啊!你知道有多疼吗!!” “要不是余队眼神好,我们再拖一秒,啊不,半秒!!那就真的死了!!!” “卧槽!!我腿肚子好像熟了!!!” “淦!!我好香啊!!” “执行官!烫伤膏还有吗?救命!!!” 事情大概是这样: 玩家们听从江愿指示,在余渡的操作下,进入浮泡,下到火海,硬是顶着四千度高温,围着尸山转了一整圈,结果到处都没有发现出口! 即将烤熟之际,是余渡眼尖,发现尸山西南方位,有个极为刁钻的角落是重新补过的,赶紧用浮泡将其撞开,赶在最后半秒的极限内,将所有玩家送进甬道内,再次捡回一条命。 之后就是一群人被三昧火舌追着跑,霍浒扛着权无暇,在最前方用三春晖开路,余渡护着江愿一边抵挡火舌,一边殿后,足足跑了十几分钟,这才在山壁上破出了个口子,险之又险的逃了出来。 要不是有余渡的加厚版浮泡护体,加上玩家们自身体质过硬,这一分钟,足够他们死上个七八百回了! 面对不靠谱的吐槽,江愿双手一拍,调皮道:“总归结果是好的嘛!大家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呢!” 可玩家们不是余渡,没那么好糊弄。 “别想萌混过关!!!” 抱怨归抱怨,他们虽然嘴上吐槽,但也没真往心里去,毕竟江愿确实猜对了大半,只是细节有些粗糙。 更何况玩游戏本就是在钢丝绳上跳大神,死亡早已成了家常便饭,现在单纯就是肾上腺素飙升,想吐槽江愿离谱罢了。 但他们豁达,直播间就不一样了,弹幕们见玩家们在江愿的指挥下,差点集体阵亡,一个个心急如焚,骂得一个比一个脏。 甚至因为骂得太脏,一大波弹幕触及关键词,被系统集体屏蔽封禁。 可即便如此,仍是有数不清的弹幕在实名辱骂江愿。 【要不是有首席在!真的就死了啊!!江愿你真该给余渡磕个响头啊!!!艹!】 【江愿你这祸国殃民的死狐狸精!!赶紧从浮梦游师身上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他妈的是自己没腿吗!!!你瘸了吗!!快下去啊!!!】 【不要脏了我老公的制服啊你这该死的魅魔!!谁来收了这家伙啊啊啊啊!】 【在直播啊!!!渡渡!!渡渡你清醒一点啊啊!!这邪教头子性转妲己会耽误你的大好前途啊!!!你这样以后怎么当安全部的部长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这!?要是被安全部发现了怎么办啊!首席会被革职吗?!!】 【这直播间早就爆炸了,不被上面看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安全部大佬们!!你们别误会!!渡渡年轻不懂事这都是被男狐狸精勾引的!!他也是受害者你们千万别怪他!!!】 观众们为余渡的前途操碎了心,恨不得穿过屏幕亲手撕了江愿! 奈何他们的咆哮传不进余渡耳朵,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堕入泥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谷雨缓过劲儿来,却发现江愿还赖在余渡身上,无语道: “两位这是?” 江愿放在余渡肩上的指尖一颤,心虚道:“啊我我发现渡渡身上挺凉快的!好神奇!” 经他一说,玩家们这才发现,经过这顿猛烤,几乎所有人都面红耳赤,身上多少带点烫伤,只有余渡跟江愿平安无事。 甚至连江愿的脸色都染上了一层绯红,余渡却还是一脸的苍白如纸,像是没有受到高温一丝影响。 见周围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余渡只得淡淡道:“我体质如此。” 谷雨凑过去,果真感到了几丝凉意:“真的哎,我感觉靠近余队一点就很凉了好神奇,像个大冰块!” “真的?让我也摸摸。” “我也要摸!”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走过来想对余渡上下其手,余渡冷着脸后退两步,以示拒绝。 但这些人现在连死都不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冷酷执行官?索性全都凑了上来,余渡见势不妙,扛着江愿,转身,拔起修长大腿就跑,一群人追了过去,竟是都想通过执行官降温!!! “哎!别跑啊!渡渡!!摸摸又不会少块肉!” “嗨呀都是爷们儿!别这么小气!!!” “就摸一下嘛!长官人家好热!!帮人家降降火嘛!” 这场面跟对话着实有些不可描述,竟是把以冷若冰霜闻名的余渡逼上了绝路。 霍浒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分,他很少看到余渡能跟玩家打成一片。 这位年轻的队长,不论面对谁,大多时候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冰冷模样。 但要是他没有把柄握在江愿手里,那就更好了。 就在他为余渡的前途感到担忧时,突然听到路边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转头看去,还有两人倒在地上。 “你有本事就快杀了我,杀了我让我下去陪她”玉斯年哭干了眼泪,正心如死灰的躺在草地上。 “傻逼,你死了也只是在这鸡巴游戏里面轮回当npc,陪她?做梦。” “废物,给你机会你也杀不了我。”玉斯年失望地闭上了眼。 “傻逼。” “废物。” “傻逼。” “废物。” “傻逼。” “废物。” 一对冤家要死不活的陷入了对骂循环,霍浒走过去打断道: “抱歉,打扰两位,能不能请你们移驾,你们下面好像躺着个人呢?” 两人这才注意到身下好像有东西,各自向旁边滚了一圈,露出了身下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儿。 霍浒赶紧将他扶起:“老人家,你没事?” 老人佝偻站起,一副差点儿被压断气的模样,颤颤巍巍道:“没没事” 其他玩家注意到动静,纷纷凑过来,各自拿出武器,警惕地将这突然出现的老人团团包围,。 只见这老者身形瘦削,满脸沟壑,身穿满是补丁的藏青老布衫,头戴破旧圆帽,甚是眼熟,莹子曦一眼就认出他了。 “哦,你是之前劝我别进牛坨村的老大爷!你怎么在这里?” 权无暇啐了一口:“什么狗鸡巴大爷,这就是个老鬼。” 江愿从余渡身上跳下来,记仇的跟着道:“确实,他还吼我来着。” “我我我吼你,还不是因为这人用鞭子打我!”老者急了,慌忙解释道: “我我虽然是鬼,但我不坏鬼,否则之前就不会坐在村口阻拦你们了。” “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江愿摸着下巴沉思。 老者赶紧接着道:“我只是看到这边山头在冒烟,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要是能帮忙就救一救。外乡人,你们没事?” 权无暇嗤笑:“你个死鬼,有这么好心?” 一个黑西装跟着道:“是啊,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鬼出来瞎溜达,肯定没安好心!” 老鬼害怕得后退两步:“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我能没安什么好心?” 一个德风成员警惕眯眼:“比如,来看我们被炼成仙丹没有,看我们死光了没有!” “说,你是不是门主!臭老头儿!!” “你就是太上老君!” 该死的居然真的猜对了!老头心中大惊! 玩家们步步逼近,吓得他只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什么仙丹?外乡人,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真的就只是路过” 这模样着实可怜,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认为是这群玩家在欺负可怜鬼。 霍浒转头问玉斯年:“玉会长,你跟门主有接触,认识这鬼吗?” 玉斯年坐起身,仔细打量这老鬼的模样:“没见过,而且我见到的太上老君不长这样。” “既然小玉这么说,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江愿惭愧抱歉:“不好意思啊老人家。” 老鬼摆摆手,不介意:“没事,我也只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没什么事就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 江愿:“走。” “可这鬼” 其他人觉得不妥,这老鬼孤身出现在这荒山老林,实在是可疑得很,还想阻止,余渡却是配合着江愿,抬手拦下了众人。 “请便。” 江愿微笑,挥手告别:“请回去,老人家。” 老鬼挤出一个勉强笑容:“好,再见,好心的外乡人。” 呼 老鬼刚一转身,眼神立刻变得阴毒犀利。 终于把这群蠢货糊弄过去了。 可这下他也麻烦了,这群狡猾的家伙居然跑出了炼丹炉,只能另外再想办法弄他们了 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瞬间,身后却赫然飞来一阵横风!老鬼下意识躲闪,足下矫健如飞,竟是轻松避过! “让你走你就走,这么听话,不如直接把门打开呗?太上老君。” 漆黑打鬼鞭轻轻拍进白皙手心,苍白碎发拂过微眯桃花眼,江愿笑如和煦春风,一字一顿道: “还是该称呼你的真名板角青牛?” 第45章 铁板肥牛笑鸳鸳 此话一出,不仅是青衫老鬼,就连玩家们都愣住了。 莹子曦没听清,纳闷道:“什么铁板肥牛?” 德风这边的人差点被她急到当场晕厥,霍浒耐心解释:“板角青牛,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坐骑,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名唤【兕】的瑞兽,青皮独角,逢天下盛,而现世出。” 女主播听完恍然大悟,尴尬道:“哈哈,其实我知道这个牛的,刚刚就是听错啦。”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 被突然喊破真身,青衫老鬼下意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江愿笑道:“不是?可你的牛角都露出来了呀。” 经江愿提醒,老鬼这才发现自己头顶有些凉飕,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圆帽落在了枯草堆上! 他下意识捂住头顶,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锃光瓦亮的地中海,以及海中央那根拇指大小的青黑牛角。 所以江愿刚刚那一击偷袭,打的就是帽子,目的就是要让青牛露出牛角,暴露真身! 霍浒惊奇:“可你是怎么确定他是铁板呸,板角青牛?” 江愿:“对太上老君这身份有这么强的执念,又懂丹道,必然是老君身边的人,我也只是推测他可能是青牛,所以才打落帽子看看,实在看不出,把他的皮撕了看也一样,总之他肯定不是真的太上老君。” 霍浒:“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就靠推测?” 江愿:“一半是推的。” 仁爱黑西装又被他说急了:“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跟挤牙膏一样!还有一半呢!” 这时,地上的权无暇发话了:“还有一半,是因为我跟这屌人见过真正的太上老头儿。” 江愿笑得甜美:“小权你还记得呀。” 权无暇面色阴沉地啐了一口:“那老抠搜,老子们给他打扫了三天丹房,就给了俩破珠玉!” 江愿抱手摇头:“毕竟只是个安级嘛。” 德风成员不可思议:“这种神仙级的门主,怎么可能只是个安级?!” 江愿解释:“你们知道,游戏门主的成因大多都是因为执念对。” 众人齐齐点头:“是啊。” 江愿:“当时太上老君的执念,就是他身边的两位道童下凡玩儿去了,所以想从我们这边随机抽取了两个幸运学生,帮他收拾屋子。 我跟小权就在上学路上被挑中了。 我俩进了游戏,还想着大展拳脚,结果却是在他的丹房里忙着收拾整理了三天三夜,要是干活儿不利索,他还要克扣珠玉,到最后,只给了我们一人一颗珠玉说实话那不像是通关游戏,更像是给老人家当了三天义工。” “所以小权走的时候,气得从丹瓶里拿了两粒仙丹。” 权无暇冷笑:“呵,那你又干了什么?” 江愿虚掩着轻咳两声:“咳咳,好,我把剩下一整瓶丹药全拿了。” 众人:“好啊你小子!” 江愿:“只是没想到,我俩螳螂捕蝉,那老人家却是黄雀在后,我们高高兴兴的吃了那丹,还想着原地成仙,长生不老,结果却是倒头就睡了七天七夜,一觉醒来期末考试也结束了,成功挂了所有科目。之后才在那丹瓶底下看到【好梦丹】三个字。” 众人由衷佩服这俩调皮蛋子:“…不得了,不得了…” “没想到两位高中时就能上天偷丹了。” “真是什么都敢往嘴里塞啊。” 江愿谦虚拱手:“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那叫拿。” 就在大家佩服之时,唯独余渡眸光黯淡,看向权无暇的眼神有些不善,甚至带上了几丝妒意,只是这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压下了。 端坐在地上的玉斯年疑惑:“可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江愿回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权无暇冷笑。 短暂沉默后,玉斯年这才想起,低落道:“是了,我那个时候应该在跟铃约会来着” 想到这,越发悲从中来,珍珠般的热泪啪嗒啪嗒掉:“老婆呜” 在一旁听完江愿唠嗑的门主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抠搜老头儿一向如此!!反正珠玉是游戏生成的,纯粹是想让你们这些蠢货给他当苦力!!” 江愿拍手:“我就知道!” 其他玩家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承认自己是青牛了!” “承认,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就是青牛!”青衫老鬼狡黠一笑,又道: “但我也是太上老君,我趁那老头儿不注意,把他一脚踹进炉子里,炼成一颗仙丹,吃进肚子啦!!!” 他说着,解开打满补丁的藏青老衣,露出了那满是褶皱沟壑的枯竭肚皮,上面横七竖八,镶嵌着至少十几张写满苦难的脸,他握拳,锤击着其中一张长着白须,愁眉苦的干瘪老脸,道: “看啊,他是我,我是他,我们早已融为一体,我怎么不是太上老君?我是高高在上的神!法力无边的仙!尔等凡尘蝼蚁!只配给老子擦屎!!!!” 他越说越兴奋,老眼泛红,声音从干瘪变得粗粝浑浊,周围玩家交换眼神,默契地围着他站成一圈,趁青牛最为激动的瞬间,各自祭出杀招!要将它一击拿下!!! 几十道刀枪剑影飞出!齐齐朝青牛逼杀而去,那笑至癫狂的佝偻身影被瞬间击碎,化成漫天发霉似的烂棉絮,爆出浓烈烟尘,众人还未看清,便见黑雾蹿上天际,传来一阵雷鸣闷响! “---- 哞哞哞哞儿!!!--!!!!” “低贱蝼蚁怎敢跟神明抗衡!!!” 飞沙走石,风云变色,黑雾轰然坠地,朝着周围吞噬而去,众玩家躲闪不及,只得弯身防御,却仍是被泼天黑雾冲散,被一并击飞出去! “哇啊啊啊啊!!!淦!!!” 余渡及时化出浮泡为众人缓冲,但好几个人仍是飞得太快,撞破树干,当场晕死过去! “---- 哞哞哞哞儿!!!--!!!!” 青牛化作缭绕黑雾占据大半山头,本体藏于砂雾中,看不清形态,只能从一些边边角角,估算他的样貌。 可越看越想不明白。 干尸霉变发酵的臭味刺入鼻腔,数不清的巨大头颅,翻着无瞳白眼,从砂砾状的黑雾里翻涌而出。 它们没有皮囊,似人又似牛,酱紫黏腻的筋肉骨骼时隐时现,时不时还生出几颗比人头还大,布满黑血丝的牛尸眼。 上百只井口大的青黑牛蹄,蜈蚣般在空中划动,唯有那标志性的恨天高青黑牛角,顶在最高处,昭示着它板角青牛的身份。 这难以描述的形态,只一眼,就让所有人感到了身心不适。 “这铁板呸,这青牛是不是丹药嗑多,变异了?” “或许。”玉斯年神情恍惚:“我看到的太上老君就是这样,长得挺复杂的。” 众人:“这也太复杂了!” 也难怪之前江愿问的时候,他会说“它确实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任谁看了这东西,都不会相信他是神! 霍浒拿出手机,精确测算青牛的能量数值:“这门主的力量,已经顶到殆级最上面,他要是能团灭我们,下次就能升入灭级了。” 莹子曦:“啊?啊?啊?!那这算是个伪灭?!” 霍浒点头:“差不多了。” 打个比方,如果说伊莎公主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殆级门主,那这青牛,就属于即将入灭的高等殆级门主! 再具体一点说,那就是十九只伊莎等于一头板角青牛。 几百牛蹄纷至沓来,山头震颤,还醒着的玩家们躲闪之余,趁势攻击! 他们原本想的很简单:青牛这么大个目标!完全可以不用瞄准,咔咔乱杀!只要火力够管你是真灭还是伪灭!迟早死掉! 可一道道猛攻杀进黑雾,要么肉包子打狗,了无音讯,要么是直接穿透黑雾,打到对面! 一个仁爱黑西装怒骂:“草!!谁放的暗剑!插到老子手了!” 德风这边不好意思道:“啊,抱歉抱歉” “普通物理攻击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效,这可怎么打啊!?” 话音未落,一长串牛蹄却是轰然化成实体,几百脚下来差点踩死一窝玩家!刚要反击,牛蹄赫然蹿回黑雾,嘿,根本打不着! 权无暇在草地上狼狈滚了好几圈,骂道:“狗日的江愿!!!你要捆老子到什么时候!!!” “噢噢!” 江愿拿打鬼鞭,打了好几轮无效攻击,听到权无暇求救,这才抬手抽回梵问。 梵问刚回到主人手上,马不停蹄的又被丢出去,眨眼便没入黑雾,一阵圈寻,成功攀上青牛实体,立即绞缠而上,将这牛牢牢缚住! 如此捆了足足上百圈!一直捆到梵问极限,青牛动弹不得,整片黑雾朝着山下倒去! 江愿五指握拳:“杀!” 梵问应声收紧,要将这怪物碎尸万段,可青牛哞笑一声,好不容易抓到的实体立即化成绵软黑雾,自梵问缝隙间逸出,轰然袭向江愿! “----轰!!!----” 江愿向侧面一跃,连退数十米,堪堪躲过一击,三十三棵枯松来不及躲闪,被不幸连累,轰然倒地,溅起半山烟尘。 江愿攀在边缘一棵巨松上:“卧槽,好险!” 可梵问对这摸不清实体的青牛无效,只得另寻他法,狡黠桃花眼滴溜溜一转,正好看到树下不远处的余渡。 余渡刚将被撞晕的几个玩家转移到安全地带,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袭来,下意识伸出双手,正好接住从树上跳下来的江愿,还未开口,便听见江愿气冲冲道: “渡渡!!你快帮我揍这牛!!!” 他说着就上下齐手,在余渡身上身下的口袋里横摸一通,直到摸无可摸,余渡这才浅红着脸,淡淡道:“黄金雨一场游戏只能用三次。” 江愿惊了:“你不早说,让我白摸半天!” 余渡无法说出心中那点儿小算盘,换了个话题。 “但我有别的办法。” 江愿:“” 一句话一个转折,竟是神奇的把握住了江愿心绪,牢牢克制了这捣蛋鬼一下! 余渡说完,骨节分明的五指向身侧一甩,墨色长发无风自动,手心那颗能幻化泡泡的紫玉飞出,下方竟是还连接着一根法杖,从余渡手心里,如魔术般伸展而出! 这奇异法杖半人高,通体深褐光滑,泛着鎏金光泽,顶部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暗紫宝玉,内里似藏着万千星辰,拿在手里,像一位中世纪魔法师。 江愿盯着这件出场方式极致酷炫的武器,褐色瞳孔里写满了赞叹,他之前看到余渡手里有半颗珠子,以为只是嵌的什么道具,却没想到是藏了一整根法杖! “好帅的法杖,叫什么名字?” 余渡垂眸,压低嗓音道:“灾幻。” 伸手摸上灾幻,上面还留着余渡的体温,江愿微微蹙眉,道:“可为什么要把它藏在手里不疼吗?” 余渡给出了一个极为实用的答案:“方便。” “哞哞哞哞哞哞哞儿!!!” 黑雾里,青牛长啸一声,嘲笑道:“堂堂元神之子,居然是个倚仗男人的死兔儿爷!哞哞哞哞哞哞哞儿!” 江愿做了个鬼脸,跟着长长嗤笑一声,气牛道:“呵!我就是了,你怎么地!哞哞哞哞哞哞略略略略儿!” “你不准学我牛叫!!!!” 如此厚颜无耻,直播间观众们本该骂出又一波弹幕高峰的,但他们现在可没这么多空闲。 自从灾幻显露本体,他们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倒不是担心余渡打不过,正相反,他们担心的是这青牛死得太不人道,不约而同发出了满屏警告: 【前方核聚变反应!!!请未成年观众赶紧撤离!!!】 【前方核聚变反应!!!请未成年观众赶紧撤离!!!】 【前方核聚变反应!!!请未成年观众赶紧撤离!!!】 第46章 勇牛牛不怕困难 非妖,非人,非鬼,非神,亦非魔。 如今的板角青牛沉没在玄色迷雾中,超脱万物,变化莫测,成了个独树一帜的奇葩。 高傲青牛听到江愿学自己叫唤,气不打一处来,转瞬化成滔天黑雾,排山倒海般朝两人奔涌而去,要让江愿吃吃嘴贱的苦果! 一时间风云变色,刚破晓的天空又回归昏暗。 余渡把江愿稳稳放在地上,护在身后,手中法杖朝着黑雾一指,紫芒乍现,赫然化出半片两人高的浮泡屏障挡在身前。 黑雾滔滔,奔袭而过,却是被屏障划破一个巨大缺口,没碰到两人一分一毫! 不仅如此,嘚瑟半天的雾状青牛,在这次奇袭中感到一阵锥心刺痛,像肚子被横拉一刀,又被割下一块肉,顿时疼痛难忍,雾中丑陋脸孔们龇牙咧嘴,全都露出了痛苦表情。 可雾怎么会痛? “哞哞哞哞哞哞哞儿!!你做了什么?!!”它对着余渡咆哮。 余渡没有回答,侧身避开了它的满嘴飞沫。 青牛赫然发现余渡脚下不远处,凭空多出一大摊酱红肉沫,喷溅状,正散发着令人难以嗅闻的腥腐恶臭。 那难道是我的血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是怎么办到的?! 诡异的状况让板角青牛心底一慌,恐惧如鬼影般蹿上心头,这是它这等级的门主绝不该有的情绪! 长发青年保持沉默,手中法杖虚空画圈,绕着半空中的黑雾画了一整圈,随着法杖指过的方位,黑雾周围凭空冒出了许多的泡泡? 不同于之前的虹色浮泡或金色光泡,这次的泡泡,呈黑色半透明状,油亮油亮的,每一个都足有人头大小,安安静静围着黑雾,浮在半空。 乍一看,这画面还带着一种诡异的可爱。 玩家们大部分都清楚这黑泡的实力,悄然收回武器,踮着脚撤退到余渡身后,生怕动作大了,影响到黑泡。 玄雾直觉这黑泡很危险,但一时也不明所以,只得像个囚犯似的被包围在里面,不敢乱动。 江愿疑惑:“渡渡,这是个什么招数?是要可爱死它?” 余渡淡淡说出四个字:“血沫浮空。” 青牛透过黑泡光滑的表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就这样看了一会儿,黑泡一动不动,便试着用雾气驱散泡泡,想脱离包围。 就在第一缕黑雾小心翼翼要去碰黑泡时,一阵微风轻柔拂过,那黑泡一晃竟是主动沾上了浓雾。下一刻,异变陡生! 一股极为强悍的吸力,蛮横地将那一缕黑雾吸进泡里! “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哞儿!!!!” 雾中惨叫声起,众目睽睽之下,那团雾气在黑泡里化回原型,变成了大半颗陈腐眼珠,还连着一团活络的神经血管,就这么装在泡内,继续浮空。 那黑泡竟是能活剜血肉! 青牛领教了这黑泡本事,脑子一热,狂暴躁动起来,想要逃避周身黑泡! 岂料它不动还好,这一动就引动了周身气流,泡影随风而动,朝着黑雾聚集,吸出了越来越多的血肉脏器。 “哞哞哞哞哞哞哞儿!! 哞哞儿哞哞儿!!” “哞哞哞哞哞哞哞儿哞哞哞儿哞哞儿!!” 漫山遍野,回荡着青牛的凄惨哀嚎,震耳欲聋,听得人不寒而栗。 灾幻挥动,空中现出更多黑泡,朝着青牛聚集。 载满血肉的黑红气泡,就像一个个吸撑的蚂蟥,鼓胀着漂浮在空中,透过光线,还能看清里面装的是哪块肉。 有些泡剜得不干净,还拉出了道道嘀嗒血丝,互相交缠。 青牛黑雾越是绝望挣扎,空中的黑红气泡就越多。 雾中冲出一个又一个嶙峋头颅,它们本就没皮,被剜掉一团团肉后,更是变得坑洼畸形,缺口处不断喷溅血浆,像个洒血车似的,喷得玩家们连连后退。 凌迟般的诡谲之术,带着有一种荒诞至极的黑暗美感。 几个玩家看得冷汗直冒:“这招我倒是听人说过却没想到能这么变态” “是要这样把怪物凌迟死吗啧,我看着都疼。” 霍浒道:“这招是有点狠,所以余队用得少,我也就见过两次,每次施展到一半门主就自戕了,根本撑不到最后。” “这么狠的招数,他是咋想出来的?”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的弹幕也变少了,很多人在屏幕前捂住了双眼,没时间打字。 【什么无限阎王!!!】 【卧槽,这十八禁大招又来了!!!】 【耶,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招?!我断网了???】 【这招叫“血沫浮空”,之前有个记者偷拍过,在网上传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吓坏不少小孩儿,被家长们举报下架了,卧槽,之前那个门主被剥成了红骷髅架子,眼皮都没了还活着,最后是咬舌自尽的!!我看完做了一整个月的噩梦!!!】 【啊好恐怖啊再看一眼啊!还是好恐怖啊,再看一眼!哎呀还是好恐怖啊!!再看一眼!哎呀还是好恐怖啊!!!!】 【浮梦游师这么真善美的一个人儿,怎么能研究出这么恐怖的招数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上次看到这招给我留下了成年阴影,做梦都是被首席冷着脸剜肉呜呜呜妈妈我怕!!!】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争取撑到最后别自杀,我看好你!!牛牛加油!!!】 【青牛我敬你是条汉子!!】 【呀呀呀呀吓得我赶紧吃了两口面前的红烧番茄牛腩面!!巴适!下饭!!!】 【呕】 【哎呀别吐直播间啊!!脏死了!!!】 凌迟酷刑还在继续,面目全非的青牛竭力躲藏,却是被黑泡逼得避无可避,雾气越来越稀薄,身体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江愿站在余渡身后,听着青牛被凌迟的惨叫,一些早已被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脸色难看到几近惨白,脊髓发寒,额角流下一滴滴冷汗。 余渡回头,看到江愿低着头,白发阴影盖在脸上,双手握拳,指甲盖几乎刻进肉里,正试图用肉体疼痛,抑制心灵上的痛苦。 注意到余渡的目光,江愿将手藏在身后,挤出一丝笑容,憋了个冷笑话: “没事,我们动保协会的就是见不得小动物受苦。” 余渡蹙眉,单手握住江愿的手,一一揉开,阻止了他抠手心的动作,柔声道: “那就不伤它了。” 手中法杖向下一挥,所有黑泡破裂,凌迟停止,无数碎肉、血沫、脏器,从空中轰然坠落,洒了满地,染臭大片山野。 青牛解脱,再没了力气捉迷藏,一头没脸没皮,血淋淋,坑洼洼的青红怪物从黑雾中倒出,摔在了地上,差点砸中几个玩家。 这体型堪比两个成年人的独角牛头人身怪,这就是青牛真身了。 只是它现在状况不太好,全身血肉模糊,到处都是被黑泡剜出的坑洞,从头到脚都露出了森森白骨,惨不忍睹,活着都是个奇迹。 弹幕见不得这么恐怖的怪物,贴心的给它打上了手工马赛克,这才松了口气。 青牛浑身虚弱,也没力气再斗,瘫倒在地,用嘶哑嗓音对余渡道: “我服输我服输我知道你厉害,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余渡却是看着他那一肚子残破人脸,淡淡说了句: “你不该这么对自己主人。” “哞儿?” 青牛疼得脑瓜子嗡嗡,反应一圈才理解了余渡的话,凄惨道:“你懂什么?要不是逼不得已,谁又愿意对主人痛下杀手?我也是头受害牛啊…” 众人:??? 青牛狼狈道:“那糟老头子抠得很,整日炼丹,每次炼出新丹,就拿我试药,以我挣扎变异的程度来判断药性经常炼丹缺了材料,就从我身上取肉” “炼出了废丹,舍不得浪费,还强迫我吃下去我这一身怪象,全是拜他所赐!所以我才把他踹进炉子里,这都是他的报应,他的报应啊,换做是你,你也” “我不会。”余渡摇头,接着道: “如果我是你,主人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青牛残存的肌肉抽搐:“哈?你有病!” 余渡:“一日为主,终生为主,更何况老君若没对你付出,你又怎么修到这身本领,说到底,你只是在给自己的背叛找理由。” 周围玩家跟弹幕听得云里雾里,以为余渡是在教青牛向善,好让它知错,痛改前非,就是这思路诡异得令人发指。 唯有江愿清楚,余渡是在掏心窝子。 但他不认同余渡的观点,碍于现在不是沟通的时机,只得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那青牛听得冒火,奈何打又打不过,只得拒绝再跟余渡说这事儿,而是道: “算了,跟你这蠢货说了也不明白,这门我开,通关道具就在那捆柴里,你们快滚。” 众人不远处的草地上空间扭曲,逐渐幻化出一扇深褐色门扉,是游戏出口。 霍浒走到石壁旁,果然从柴堆里翻出了一个破麻袋,里面装满了各式瓶瓶罐罐。 一个仁爱黑西装嗤笑:“你倒是奸诈,主动认输放我们离开,是想给自己留条性命。” 根据规则,只要门主愿意放下执念,自愿被度化开门,那玩家就没有必要再杀它。 青牛坦荡道:“游戏而已,我没必要跟你们玩儿命。” 确实如此,但玩家们都打到这里了,不杀个门主祭天,总觉得差点意思,尤其是权无暇,boss战被捆了老半天,一滴血没拿到战斗就结束了,一点参与感也没有。 他一甩苍葭,恶狠狠道:“你觉得,开个门老子就会放过你这死屌牛了?” 这烂肥牛不死上个几百次,简直就对不起他这一路上受的苦! 可青牛也不是善茬,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它艰难扭动残破的面部筋肉,冷笑一声,阴毒道。 “你们只有两条路,放我走,或者杀了我咳咳咳但你们别忘了,这个中品丹跟他的笨蛋手下,现在都是我的奴隶,你们要是不肯放过我嘿嘿嘿” 青牛看向不远处的玉斯年,布满血丝的牛瞳里满是邪恶: “那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这个小白脸!” 第47章 那个逆天钓鱼佬 板角青牛说的没错,它被度化了还好说,这个游戏彻底结束,玉斯年跟德风公会的人,便也不再受它制约。 可若杀了青牛,这游戏化为殆门,被人类回收,对现实世界来说不是坏事,但玉斯年他们就会永远困在青牛手下,当个任牛摆布的npc,想怎么折辱就怎么折辱。 总而言之就是,玉斯年死了,现在就是看该怎么安排他的后事。 如此绝望,弹幕里的玉斯年爱好者立刻疯了。 【救救救救命啊!!谁来救救玉玉子!!这孩子虽然恋爱脑了点但他不是坏人罪不至此啊qaq!!!】 【我的白月光朱砂痣风韵犹存俏寡夫不能死!!!首席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的金银组刚被那狗啃的狐狸精插足,这下是要彻底be了吗,不要啊!】 【信女王翠兰祈愿上苍!!愿意用十年寿命换玉会长一生平安呜呜呜,玩家们千万别杀青牛啊!!万一下回游戏,青牛把玉玉子凌迟了咋整!!】 【我可以一辈子吃素!但玉玉不能有事啊!他这辈子就做错过这么一件事!!平时在外面有慈善他是真的做啊!】 【我靠你们这些女人怎么这么饥渴!!人家刚死了老婆啊!!! !】 【谁告诉你我是女人了?刻板印象要不得。】 【青牛你对谁说都好啊,你别跟小吉宝说啊!!!(捂脸哭jpg)!!他不得兴奋死啊!!!】 如这条弹幕所言,游戏内,荒草间,权无暇听完青牛威胁,一时呆立原地,散乱碎发掩着幽暗异瞳,鼻孔扩大,唇瓣抖动,连说话都染上了颤音。 “也就是说我杀了你,不仅可以回收你这门还能无限次的虐杀玉斯年?这这天底下” 权无暇两边嘴角咧到极致,赫然狂喜不已,苍葭一扫,就要置青牛于死地: “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哈哈哈哈那你就去死屌牛!!!” 板角青牛崩溃:“哞儿!?你们这些玩家都有病是!!!!” 可苍葭挥至半空,一只大手横过来,钳住权无暇手腕,强而有力的阻止了这道攻势,鞭子打到了一旁的地上。 霍浒劝道:“等等,无暇,玉斯年好歹是玉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真把他弄得要死不活,玉家那些老人家不会放过你的,让我再问两句好吗?” “啐,老子会怕那些老不死的卵蛋?” 权无暇嗤笑一声,但手腕被握在霍浒手上,纹丝不动,明白对方是动了真格,只得啐一口,收回苍葭。 “谢谢。”霍浒笑笑,转头对青牛道: “铁板角青牛,我记得你之前跟玉斯年有约定,如果他帮你助纣为虐炼丹,你就放他回我们的世界是?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要是愿意放过玉斯年,我们也就放你一条生路。” 岂料听完这条件,青牛却是笑了:“噗你觉得这可能吗?我是骗这蠢货的,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复活?要有这种好事,我干嘛不留着自己用? 这中品丹永远都只能在我的蹄下当个奴隶。” 德风众人气急:“死牛!你居然敢骗我们会长!!!” 虚弱青牛都被逗乐了:“我骗他又怎么?我这骗术有多高超吗?没有啊!纯粹就是这蠢逼愿意被我骗,怪他贪心,怪他怕死,怪他自己活该啊!” “你这死牛!!!” 玉斯年摇了摇头,认命道:“青牛说得没错,我是自作自受,而且即便真有那个机会我现在也没脸回去了。” 他神情低落,心如死灰的说完,又看向两位执行官: “只是我这些兄弟是被我连累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放过青牛,别让他们陪我受苦。” 一向骄傲的男人垂头,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满心的自责愧疚捏得他几乎窒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会长”德风成员们心疼得已经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了。 玉斯年头垂得更低了:“抱歉”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放过青牛,度化游戏。”霍浒挠头,也很无奈道:“虽然这么说但说实话,这事儿没有先例,没人知道游戏结束后npc会去哪儿,是消散还是投胎万一玉会长会被送到别的游戏当npc” 霍浒看向余渡,余渡摇头:“我没办法。” “好,只能如此了。”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在一旁等了半天的江愿,见这些人终于说完,这才插入话题:“你们确定,是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霍浒惊讶抬头:“江先生有办法?” 江愿咧嘴一笑:“当然有啦。” 他撑了个大大的懒腰,隆重的从背包里掏出了黑鱼竿,伸手一甩,巴掌长的鱼竿瞬间延展到拇指粗,小腿长,这形态不像鱼竿,倒是像根马鞭。 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江愿黑杆一甩,结结实实打在了血淋淋的青牛身上。 力度用得不大,相比于之前余渡给的暴击,简直就是蚊子叮,火辣辣的烙在残躯上,只引得青牛娇喘一声: “哞儿!”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只有一旁的余渡眼神幽幽黯淡,变得尤为深邃,修长脖颈发紧,喉结滚动,轻咽口水,带着一丝诡异的隐羡。 没人察觉到长发青年的古怪。 江愿桃花眼微眯,高声道:“青牛啊青牛,我命令你,把你的门主命格转移到玉斯年身上。” “哈?” 地上的板角青牛呲牙,被他这话吓得惊恐到发怒:“你在放什么” 一个屁还没出口,板角青牛竟是浑身一颤,瞪圆血红牛眼,长长嘶吼出声。 “哞儿-----------------!!!!” 它感觉到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缓慢而坚决的抽离肉身,飘飞出去! 众人看不到那抽象之物,只能凭借空气的扭动,认定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青牛,朝着玉斯年头颅飞去! 玉斯年浑身一颤,后退两步,额心像是被灌进了一股酥麻热流,接着,一股奇异能量,竟是顺着额头,不由分说的传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心念一动,挥手,那扇已经现身的诡门,竟真的朝他飞了过来! 我可以操纵这个游戏世界了!? 饶是玉斯年认识江愿,仍是被这操作吓到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好友。 “复活我确实办不到。”江愿笑笑:“所以就只能委屈小玉,当一下门主了。” 权无暇嘴角抽搐:“三更居然还能这么用?” 江愿道:“我前几天刚进了一个游戏,发现npc是可以升级成门主的,就想着拿小玉也试试。没想到还真能这么干。” 霍浒指着黑鱼竿,这才认出了它的身份:“这难道就是当年灭级地狱游戏,你从阎王手里夺走的打鬼鞭?那支灭级神器?” “对呀。”江愿甩了甩手中黑杆,自豪道:“漂亮!” 谷雨疑惑:“这是灭级的神器?” 霍浒道:“是啊,我们安全部以前专门有个课程,就是讲关于【遭遇江愿后的应对策略】,其中就讲到过他的两件灭级武器,一件是蛛丝梵问,还有一件就是这打鬼鞭。 它的正式学名,应该叫【三更阎王鞭】,攻击性不高,但却是件极不讲道理的因果律武器,只要击中人或物,便可令其做任何一件权限范围内,力所能及的事情,且绝对无法违抗。 他当年就是拿这个,在地府搭桥,横度万鬼。” 江愿挠挠后脑:“这种猴年马月的老事儿就别提了” 一位德风成员诧异:“这么厉害,那岂不是你只要打在门主身上,就能让他们随便开门?” “这还是得看实力的,如果这门主实力在我之下,那就可行。” 众人:“噢噢,这样啊。” 江愿谦虚完,又微笑补充:“所以灭级以下我随便过,灭级以上就得动动脑子了。” 众人: 如此风轻云淡,隔着屏幕吓坏了所有观众!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知道这邪教头子很邪门,但这他妈的也太邪门了!!什么叫灭级以下随便过,灭级以上动脑子!?!】 【他一出生就是神子,存在本身就是奇迹,当年要不是走错路】 【不愧是能跟整个安全部作对的男人啊我的天,骂归骂,但他是真的好逆天。】 【什么爽文男主,靠!】 【他救了玉玉子,我决定暂时原谅他了!他以前那个邪教叫什么来着?】 【喂!能不能别倒戈这么快!!!】 【淦!这男人笑起来怎么跟个魅魔一样!能不能别笑了老子道心不稳!!】 【我现在知道他是怎么勾引到首席的了这他妈谁顶得住!】 可经过霍浒这一堆解释,谷雨更懵逼了:“啊?!啊???等等,不对啊!郁生啊不,大佬,你刚进这个诡洞的时候不是跟我们说,这是你的钓鱼竿跟鱼线吗!?” 霍浒:“什么钓鱼竿钓鱼线?梵问是他在极乐世界取的佛前蛛丝,三更是从阎王手里夺的,两个都是灭门里拿的顶格神器,怎么可能” 他说着,回头看向江愿,却见江愿神情有些尴尬,眼神飘忽的看向余渡,就好像是被说中了。 霍浒呆住:“你真的拿它们钓鱼?” 江愿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省钱吗” 这炸裂三观的理由,引得直播间弹幕们顿时爆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这邪教头子是什么欢乐喜剧人啊!!!!】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家人们!!!这人到底混得是有多烂啊拿神器钓鱼!!!】 【卧槽这是什么顶级钓鱼!!!】 【哈哈哈哈哈哈哈拿神器钓鱼你这是要钓鲲吗??!】 【佩服佩服,是我格局眼界低,我家要是有这神器不得挂墙上供起来?】 【大家别笑,我们钓鱼佬是这个样子的!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装备一定要好!】 有弹幕觉得江愿拿神器钓鱼是混得太差,也有弹幕觉得这是视神器如粪土的大佬作风。 只有江愿自己清楚,他手握神器,在河边丢人现眼的空军七年,连根水草都没钓上来过。 唯一钓到的,只有某条自愿上钩的假美人鱼,真执行官。 姑且,算是他钓的。 说完这位逆天钓鱼佬,众人围着青牛站成一圈。 他们现在没了后顾之忧,纷纷朝这废牛投去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眼神,青牛熟,每到他主人炼新丹缺材料的时候,就会这么看着它。 “你你们别这样,我也是头无辜可怜的受害牛我身世凄苦天生就比别的牛少个角别别这么看着我哞呜儿!!!” 这下,它可真成一块铁板肥牛,任人宰割。 第48章 葫芦里是什么丹 板角青牛,不愧是能成为殆级门主的牛。 即便它本就没皮,又被余渡扒了层肉,又又被江愿剥了门主资格,又又又被所有玩家群殴一轮,竟还能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瘫在地上,坚强的还有一口气儿。 把玩家们都给捶累了。 这时,也不知是哪位天才突然说了一句:干脆送这肥牛回炼丹炉,让它尝尝被火烧的滋味,博得了众人一致好评。 于是,两位执行官便担负起了送牛回炉的重任。 余渡将烂泥似的青牛裹在大浮泡里,霍浒挥刀,蓝光一闪,打开了之前那个洞口。鉴于他体质没余渡特殊,只能由余渡一个人送牛进去。 霍浒有些担心:“你一个人没事?就用浮泡把它送进去也一样?” 余渡淡淡道:“亲眼看着比较稳妥。” “好,那你小心一点。” 甬道四周都是被白焰焚灼过的黑痕,越往里走,温度越高,空气扭曲,很快就到了活人难以忍受的温度。 可余渡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操控着浮泡继续往里走。 板角青牛全身泡在自己的暗色血浆里,血肉模糊,意识更模糊,牛唇还在虚弱嗫嚅:“报应报应他的报应” 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长发执行官默默听了一路,临近他们出逃的缺口,三昧焰在那口子内肆意燃烧,余渡这才看了青牛一眼,缓缓道: “遇到我,才是你的报应。” 板角青牛自言自语一路,突然听到他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似有若无的莲味儿传入牛鼻,仅剩的半颗眼球,只能勉强看到一张被白焰照亮的轮廓,混合着熟悉味道,越闻越像某个面目可憎的仇人! 它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撕扯着破锣嗓,充血残眼里尽是癫狂:“你!是你!!你是那家伙!要不是你我也!!” 可它没有机会说完这句话。 余渡手指轻动,浮泡带着青牛奔入火海,将青牛的仇恨、惊骇与哀嚎全都没入了火中。 “哞儿------------------------!!!!” 板角青牛到死才想起的秘密,就这么随着它的生命葬身火海,再也无人知晓。 见余渡出来,霍浒挥动三春晖一击,乱石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彻底封死了洞口。 两人跳回地面,余渡径直往前,正要回去找江愿,却是被霍浒一把拉住,往僻静处带了几步。 余渡:“?” 霍浒悄声郑重道:余队,马上就要出游戏了,你也不想你跟那位的事被上头发现?” 不等余渡回答,霍浒提起三春晖就是一刀。 “咔嚓”。 刀锋划过,击损了余渡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接着,霍浒又击损了自己的纽扣。 电光闪过,两枚执行记录仪当场报废。 霍浒放心道:“好了,没了记录仪,安全部也拿我们没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会被追责了。” 余渡淡然:“我不担心。” 这视工作为粪土的态度,让霍浒十分惶恐:“……要不你还是担心一下。” 游戏进入尾声,接下来就是所有玩家喜闻乐见的分道具环节。 按规矩,道具将由执行官按劳分配。 在某些地区,某些执行官总是会利用职务之便,把好道具都拿走,剩一堆零碎儿给普通玩家们分。 但余渡跟霍浒显然没这个必要。 只见余渡将青牛麻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各式瓶瓶罐罐铺了一地,给所有玩家都过目了一遍。 霍浒讲解起他们分道具的方案:“为了公平起见,我跟余队决定,采用抽盲盒的形式来分道具。” 江愿咋舌:“盲盒?有必要这么公平吗?” 他朝着余渡挤眉弄眼,大意是:咱们随便走个过场,你们把好道具全都给我不就完了? “我们是执行官,会对每一位玩家公正无私。”余渡公事公办的给主人说完,继续道: “我会把所有道具用浮泡包住,放进麻袋里,你们自己伸手进去拿,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拿到什么是什么,剩下的交由安全部处置。” 权无暇痞里痞气的举手:“大执行官,德风这帮人现在是门主跟npc,应该没资格抽了?” 此话一出,旁边德风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玉斯年。 余渡摇头:“德风这边抽到的道具,我跟霍浒会代为保管,拿回去交给你们的家人。” 玉斯年苦笑:“谢谢,那就麻烦两位了。” 余渡:“这是我们份内的工作。” 找完一个茬儿,权无暇又懒洋洋举手了:“那诈尸的通缉犯有资格拿吗?要不就现在就枪毙,我回去就不举报你俩了。” 江愿嘴角一抽,微笑道:“权无暇,我其实也可以全部拿走,一个都不分给你们的。” 权无暇冷笑:“那是,你当初不就是这么干的。” “我”江某人自知不占理,只得转移话题,贫嘴道:“那那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你怎么这么记仇。” 权无暇怒了:“江愿你个鸡……” 余渡适时打断了两人的礼貌交谈:“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完全回避了关于枪毙诈尸通缉犯的话题。 权无暇抱手:“啐,行,听你们的。” 竟是难得的好说话。 接着,霍浒按照站位,将麻袋依次递到每个人面前,玩家们伸手进去,各拿了一件道具。 权无暇站得靠前,第一个伸手进去,随手就拿了一个玉瓶。 真是没想到,他这人烂虽烂,但运气是真的好,一抽就抽中了头奖。 这是刚才那一堆瓶瓶罐罐中,最精致华贵的一个。 这是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肚瓶,瓶身雾蒙蒙的,能依稀看见里面躺着一枚墨色丹药,小指甲盖大小,翻转瓶子上下,都没有名字。 但问题不大,权无暇掏出手机,打开无限app,将瓶子贴到手机背面,用app检测道具信息。 很快就解析出了这瓶丹的资料。 【名称:思恋丹】 【等级:殆级中品】 【使用方式:口服】 【效用:服用后,将全身心投入一场爱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成为爱情的奴仆,为了恋人赴汤蹈火,不择手段,付出一切。】 【不良反应:尚不明确】 权无暇嘴角抽搐:“什么狗鸡巴脑瘫丹。” 功效太恶毒了。 不用问都知道这颗丹的原料是谁,众人看向玉斯年,这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望天吹起了口哨。 抽盲盒活动继续,玩家们抽出了各种丹药,效果跟副作用各有各的奇葩。 有【滂臭丹】,吃了能浑身散发恶臭,使怪物退避三舍,整场游戏都不会再有怪物愿意吃该玩家,是件保命神丹。 有【再长三厘米丹】,长的位置不可描述,众男性纷纷朝中奖者投去了艳羡目光,都表示想跟他换一换。 还有【屎味儿大还丹】,疗伤药中的战斗机,能瞬间将濒死肉身恢复至最佳状态,但缺点就跟它的名字一样。 玩家们纷纷抱怨,不知道青牛在想什么。 江愿站在人群末端,轮到他时,麻袋里已经没剩几个泡泡,考虑到自己的手气,他只得对面前的余渡道:“渡渡,你帮我拿一个呗。” 试图蹭执行官好运。 这次余渡却是难得拒绝了他,一本正经道:“执行官不参与。” 江愿双手捂嘴,可怜巴巴道:“渡渡” 岂料这次余渡心硬如铁,完全免疫主人撒娇。 江愿叹气,抽盲盒对他来说可太致命了。 现实里还好,可他的运气一进游戏就烂到邪门,让他不得不怀疑,某邪神在游戏系统里,调整过他的运气设置。 白发男人不再抱有希望,无精打采的将手伸进麻袋,准备随便掏个什么奇葩丹出来,结果手刚进了麻袋,一只巴掌大的气泡却是自己跳起来,蹦进了他的手心窝。 什么情况? 他以为是错觉,手朝旁边移动,这泡泡却是如影随形,再次跳进了他的手心,黏在了那里。 意思很明确:你只能选我! 江愿眨巴眨巴眼,看向余渡,桃花眼狐狸似的眯了起来。 余渡却是笔挺地站在他身边,一本正经且严肃的看着他: “怎么了?” “没什么。” 好啊,小鱼儿,我就说你怎么装得这么正经,原来是想背地里帮我作弊,有你的。 江愿嘴角勾出一道坏坏弧度,一爪子握住了那颗黏人的小泡泡。 他收回手,摊开。 风晃树影,暖阳从浓云后透出,照下的第一缕晨光晒了过来,在江愿手心处反射出莹莹光芒,晃得众玩家眼前一花,竟是一时没看清。 “这是什么玩意儿?” “卧槽,好亮!我的眼睛!” “这什么宝贝?!刚刚我怎么没看到!!!” “是啊,我看了三遍,好像没看到这么个葫芦啊?” 谷雨眸子发亮:“这里面的是什么仙丹?长得好梦幻啊” 这是一个半拇指大小的水润镂空白玉葫芦,胖嘟嘟的,呈半透明状,透过镂空的部分,能看到内里浮着一丸暗紫球状物,疑似仙丹。 说疑似,是因为这东西周围模模糊糊,内里闪着点点星子,瑰丽炫目,与其说是丹,更像一团浓缩版宇宙星云。 镂空玉葫芦顶端,有一个黑色的“c”形圆环,看模样像个耳坠子。 霍浒也纳闷儿了:“这么明晃晃个宝葫芦,我怎么也没看到?余队,你看到了吗?” “嗯。”余渡淡淡道:“在口袋下面,被其他瓶子挡住了。” “这样啊,是我眼拙了。” 首席执行官说有,那肯定是有的,众人只得当是自己眼神不好,看漏了。 江愿得意的把葫芦拿到余渡面前:“渡渡,快帮我测测,这是个什么丹?” “嗯。” 余渡拿过葫芦,贴到手机后测试,众人围过去,也想看个究竟,结果却是越看越迷糊。 【名称:葫芦丹?】 【等级:无法测算】 【使用方式:无法测算】 【效用:无法测算】 【不良反应:无法测算】 无限app解析不出这葫芦里装的什么丹,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道具超出了app的认知范畴,闹不好得灭级往上。 但这可能吗? 如今青牛已死,真相无从得知。 可玩家们不介意赌一把,于是都想拿自己手里的怪丹跟江愿换。 一个仁爱黑西装道:“江大佬,你看app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肯定就是个废物,这样,我吃点亏,拿我的【再长三厘米丹】跟你换。” “不好意思,我再长就有些不方便了。”江愿谦虚推拒。 谷雨跟着道:“可你又没有耳洞,戴也戴不上,不如给我!我拿我的乾坤纯阳丹跟你换!” “谁说没有耳洞就不能用了?”江愿狡黠反问。 站在他身侧的余渡,紫眸间划过一丝亮色,似星辰闪烁,以为主人是要将这饰物戴到身上,一时心绪澎湃,呼吸加深,紧张得握紧了手。 只见江愿召出梵问,拴在宝玉葫芦的弯钩上,手链似的套在了腕上。 他将玉葫芦攥进手心,盘了盘,满意道: “正好钓鱼缺个钩,我看这宝贝,又有钩又有饵,完全可以当个假饵用嘛。” 众人反应一大圈,突然惊骇的抓到了个比暴遣天物更离谱的重点------ “感情你小子钓这么久的鱼连个钩都没有啊!!!” 余渡:“” 第49章 给诸位拜个早年 奖励道具抽取完毕,日上三竿,照亮了整片枯萎山林,玩家们是时候回家了。 但也只有玩家能回去。 玉斯年是门主,德风玩家是他手下的npc,走不过那扇诡门。 只要等玩家们出了门,游戏结束,他们就算彻底被度化,会化作流星,随着游戏一并消散,从此两世相隔。 虽说回不了家,但这已是这个情况下,能打出的最好结局。 此一别后会无期,再也不见,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氛围难免有些萧瑟悲伤,游戏内的人说不出口,游戏外的观众可就没有心理负担了,一个个的全都哭成了泪人儿。 【呜呜呜呜我的俏寡夫,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怎么就呜呜呜】 【后会无期,我那温润如玉的恋爱脑玉玉子啊qaq你要好好的】 【囍姐多拍拍玉玉子!别总老看着江愿,我这看一眼少一眼呜呜呜呜】 【我要把玉玉的音容笑貌刻到心里不行江神子你都有办法让他当门主了,还有没有办法让玉玉子回来啊?我的心脏不好,别这样对他呜呜呜】 【江大佬,你要是能让他回来,我愿意把灵魂卖给你啊呜呜呜呜】 可江愿要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他现在也不会满头白发了。 两位执行官还在兢兢业业工作,记录收取着德风玩家们的遗物,准备带回去转交给他们的家属朋友,很多人都在打电话,发消息,还有些人不忍心直接沟通,就由执行官转达。 一位德风成员话有点多,拉着余渡拍了一个小时视频,不断删删改改,余渡认真记录着他对女儿未来的嘱托。 霍浒这边在记录玉斯年的话,他对于怎么上报有些犹豫,玉斯年笑道: “没事,关于我的事,你们照实说就行,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就当是给世人一个警示,希望以后别再有人步我的后尘了。” 他说着就看向身旁的江愿:“要不是这次碰巧遇到愿愿,我只会越陷越深,落不到个好下场。” 江愿把手背在身后:“是我来晚了。” 霍浒看出这对故友是有话要说,就找了个理由先撤了:“好,我会如实上报的,你们聊,我先过去统计其他人了。” “辛苦了。”玉斯年说完,转身面对江愿,调笑道: “愿愿,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以后可就没机会咯。” 江愿拧拧巴巴,眼睛看了看玉斯年,又移开,又看,又移开,张嘴,又闭上,一副不知所措的尴尬模样。 玉斯年:“?” 看着好友白净面庞上写满疑惑,江愿这才憋闷道:“就是那个我我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那么重要” 他低着头,挠着脸,褐瞳不敢直视玉斯年,绞尽脑汁想在最后时刻,给两人的关系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虽然我不是那个但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结结巴巴说完,还走过去抱了抱好友,动作僵硬古怪,像玉斯年身上有刺儿一样,玉斯年刚想回抱一下,江愿立刻弹开了。 玉斯年不明所以:“你怎么了?不是什么?” 古怪的反应加讳莫如深的话语,玉斯年脑子一转,瞬间听出了江愿的言外之意: “你愿愿?等等?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 江愿反问:“啊不是吗?” “你说什么啊!”玉斯年惊恐了:“我我有老婆啊!喜欢你干嘛我疯啦?!” 江愿也懵了:“那那你干嘛在那个庇护坑里抠那么多我的名字?” “谁他妈说是我抠的啊!!!”玉斯年被当场吓崩溃:“你你你别诬陷好直男,我要刻也是刻我老婆,而且我把自己关进去没多久就热晕死了,哪儿来这么好精力刻你名字!” “那那个名字是” “我我我我哪儿知道啊!我进去之前就有了!!我还纳闷儿呢!天地良心,我只是把你当好兄弟好朋友最多就是有点崇拜但绝对没有到什么情情爱爱的地步我玉斯年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铃一个!!!” 玉斯年吓得连断句都不会了,人之将死透,差点被冤枉成暗恋江愿的深柜双性恋渣男!这谁受得了!更何况他有老婆!!说不定正在天上看着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错怪你了,你别应激”江愿赶紧抬手安抚,生怕自己把好友给吓到死不瞑目。 安抚完玉斯年,江愿走到一边,纳闷儿的挠起脑门。 他没想到自己会算错,小声嘀咕着: “可不是小玉的话,会是谁啊?”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下意识盘着新拿到的宝玉葫芦: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被炼成丹,如果炼成了丹的话,又会是哪颗呢? “会是你吗?小葫芦丹?” 一朵朵绵软白云被凉风吹拂,快速飘过天际,变换成了其他形状。 “主人以前信徒众多,有一两个被关进去也正常。” 江愿回头,发现余渡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你都听到了啊?” “嗯。” 白发男人惭愧:“可要是能知道是谁就好了,逢年过节,也能到游戏里给他烧点东西他当时一定很绝望” 余渡垂眸,小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可以多珍惜还在的信徒。” 江愿挑眉:“所以你是在说让我好好珍惜你吗?” 余渡没说话,但神情有些桀骜,意思很明显: 不然呢? 江愿成功被他逗笑了: “好。” 刚冒出头的太阳,又躲进了云里,凉风习习,吹散了破炉山的闷燥,带来一丝清爽凉意。 临近出门,仁爱黑西装们看着这群德风伪君子,想到以后或许再也没对手能肆意干架了,不免有些落寞,以至于出现了如下对话: 仁爱成员:“之前对你吐口水,是我不对了。” 德风成员:“没事,我后来不也捅了你一刀吗,算打平了。” 仁爱成员:“哦,那刀是你捅的啊,我还以为是怪物打的” 德风成员:“你会原谅我的对?” 仁爱成员: 玉斯年把该交代的话都交代好了,唯有一件事,他单独留到最后,一抬头,就看到那人也在看着自己。 是权无暇。 这人自从分完道具,就没再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倚靠在诡门边,看着周围玩家来来往往,自顾自抽着雪茄。 他的高定西装跟皮鞋经过一轮游戏,全都破破烂烂,大背头也没维持住,现在随意散在额前,倒是显得年轻了几岁。 烟头堆了一地,熏黑了枯草,知道玉斯年看过来,他这才抬头,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他们这么多年的仇怨,也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一身儒雅唐装的男人走过去,叫出了那个自高中以后就没再说过的称呼。 “暇。” “干嘛?”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玉斯年看着权无暇的异色双瞳,神态尤为认真,他担心权无暇不接受自己的道歉,神情难得有些紧张。 他对很多人说过“对不起”、“抱歉”,却唯独没有跟权无暇说过,这三个字,是他欠他的,而且已经欠了十几年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口。 烟头落地,溅起几粒星子。 权无暇站直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斯年,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脸上满是惊讶。 “虽然咱俩打了这么多年,但归根到底,都是我有错在先,才让你这么不舒服,这句话是我欠你的,所以对不起” 吐出了埋藏多年的话,玉斯年感觉心底轻松了不少,竹筒倒豆子般的把积压多年,一直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也不管权无暇接不接受了。 “玉斯年” 权无暇语塞,唇齿喃喃,原装的那只黑眼睛里,似有水光晃动,他连忙低头掩饰,同样惭愧道: “我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两大公会的玩家们,连带着霍浒,全都看呆了,纷纷感叹起来: “哎,两位会长要不是因为以前那些事儿,原本该是很好的朋友的” “他们仇本来也没多大只是没有人肯先低头罢了。” “是啊,虽然这些年有些可惜,但最后能和解,也算是件好事了。” 【天哪,我是没睡醒吗梦里的场景居然真实现了!?】 【终于!这俩冤家终于和好了可为什么是这样的场合】 【世界名画啊卧槽,我这辈子没想过他俩能和解。】 【小吉宝这模样看起来好娇啊,哎,早点说通该多好,何必等到最后?】 【终究还是玉玉子先道歉,他真的,我哭死呜呜呜呜!!!】 【啊,我嗑的相杀组这算是be还是he?呜呜呜呜】 游戏内外因为两人的和解,迎来了短暂和谐,玩家们感动不已,热泪盈眶,忍不住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江愿原本正在跟余渡聊天,听到掌声,还以为是有人在表演节目,回头看去,一阵冷风吹乱雪发,正好看到俩冤家友好拥抱的一幕。 “哇哦”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吃惊,第二个想法是为两人感到欣慰,但欣慰不到半秒,一种不可名状的不祥预兆毒藤般爬上心头,吓得江愿睁大了眼。 不对,这不正常,权无暇那个病娇娇的脑回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下? 这表现不正常!!! “玉斯年!!!快躲开!!!” 江愿大喊着冲过去,手中梵问袭出,朝着权无暇奔去。 玉斯年听到呼喊,想回头看看,却发现身体被钳得牢牢的,低头,正好迎上贴在他胸口处的权无暇。 他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碎发虚掩着异瞳泛着精光,脸颊泛起红晕,嘴角咧得灿烂如花,毒蛇吐信般阴邪道: “道个歉就完事,玉斯年,你当这里是什么狗鸡巴春节联欢晚会呢?” 第50章 官爷永封直播间 众目睽睽下,电光火石间,玉斯年心道不好,化回鬼身,要逃离这个致命拥抱。 但权无暇早已盘算好一切,随手抽出蓄谋已久的黄符箓,一掌拍到玉斯年额心,竟是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梵问眨眼便到,缠绕上百圈,缚住权无暇。 但为时已晚。 狂风大作,浓云卷动,刚才还明亮的天,竟是不知何时暗下,天雷滚滚乍现,没有一点间隙,直贯而下,正中玉斯年头顶! “呃呃呃呃呃权无暇啊啊啊啊!!!” “玉会长!!!!” “玉斯年!!!” “会长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权无暇狂喜倒地,梵问怕被雷击,拖着他避雷,却是躲过一劫。 爆裂雷鸣淹没所有惊呼哀嚎,灼目白光夺走众人视觉,那一身唐装的温柔身影没在光里,被迅速撕裂,消散,灰飞烟灭。 待再睁眼,那刚成门主的鬼,只余一地焦黑,跟缓缓燃烧的枯草。 耳鸣逐渐消退后,一位仁爱黑西装结巴道: “是是天谴符我们会长之前从一个殆级门里拿的顶格道具,对人没什么用但” 霍浒握紧拳头,愠怒道:“但对付鬼刚刚好他刚刚站在那里,我还以为是在伤感,原来是在琢磨这事儿。” 直播间满屏弹幕不知所措,所有观众都被这道雷劫打懵,上一秒还在喊着娇娇小吉宝,下一秒就翻脸骂开了锅。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权无暇我草你大爷的你个狗鸡巴的贱种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人家都死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啊啊啊你这疯子!!我知道你是疯批但是你不能这么疯批啊!!!谁来收了他!!!!】 【玉斯年先道歉本来就亏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下!你自己做了多少恶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一向好脾气的霍浒,再也忍受不了这恶徒,推开仁爱众人,提起地上的权无暇衣领道: “权无暇!我知道你背后有靠山,但在游戏内杀人,你是要负责任的!!!” “责任?” 权无暇半张脸上全是沙土,被这中年执行官逗得乐不可支。 “我杀个门主要负什么责?别说他了,我就算是把德风这群npc全杀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你们这些狗屁执行官,还管不到老子头上!!!哈哈哈哈!!!” 他说得癫狂,可句句在理,霍浒心头一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拳头握出青筋,但出于职业包袱,又迟迟落不下去,憋闷到极点。 但好在他有包袱,别人没有。 一只手搭在霍浒肩头,不由分说的将他拖得后退几步。 “霍副队,麻烦让一下。” “江” “嘭---!!!!!” 破风声打断了霍浒的话,拼尽全力的一拳,狠狠砸到权无暇脸上,将凶手脑袋打得陷进地里。 “小权,你在做什么呢?小玉已经死了,让他好好离开就行了,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江愿问得温和,如三月暖阳。 仁爱黑西装们犹豫着想去拦,抬头就看到余渡眼神又像冰刀一样扫来,只得唯唯诺诺站到一旁,琢磨起出门后该去哪儿找新工作。 德风这边的人沉浸在仇恨与悲伤中,沉着脸,想等江愿打完,再把权无暇五马分尸。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想杀就杀!” 权无暇像没有痛觉一样,笑得无比扭曲,在又一拳即将落下之际,他大喊道: “江愿,你从来都只偏向他!!!” 江愿停手。 “你,还有你们!根本就没人在乎老子!他玉斯年,从小到大什么都有,他还抢我的东西!你们都觉得我是活该!凭什么?就因为我出身下贱吗?! 他做什么事都可以原谅,谁叫他是玉家的公子呢?我呢?我呼吸都他妈的是浪费空气!靠自己本事考个学校还被人指着骂一个残废占名额哈哈哈哈哈!!!” “反正一出生就罪无可赦了,老子干什么在意你们这些狗屌在想什么!想杀就杀了!!老子不止杀玉斯年这一次,等下轮游戏,老子还会杀他哈哈哈哈!” 他笑得狰狞扭曲,恶蛆似的满口喷粪,誓要弄脏周围所有人。 这话骂得江愿心寒至极,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小权,你又开始卖惨了。” “以前你惹事,我哪次不是护着你?你给玉斯年下毒,你给他设陷阱,你千方百计要置他于死地,我哪次不是帮你化解,盼着你改邪归正。” “可你呢?你就只记得那点儿仇怨,转头就把我的话当放屁。” “现在说这种话撒娇,我能怎么办?把你当成婴儿搂在怀里宠吗?亲爱的小学弟。” 这话说得温柔如妈,听得周围除余渡外的所有人头皮发麻。 但话虽温和,却并非劝解,这从江愿手上不断落下的拳头就能看出。 “嘭---嘭----嘭!!!” 拳拳到肉,每一击都避开要害。 发泄怒火,却绝不致命,权无暇没机会反抗,只剩一张嘴还硬着。 “哈哈哈哈哈草,烂屌的贱种,有本事就杀了老子,别他们在这儿敲得咳咳咳跟个娘们儿一样!!!” 细碎雪发下,褐色瞳孔收缩,隐隐泛出一缕金芒,映出权无暇惨笑的痴狂面容。 “你以为我不敢吗?” 感受到主人怒意,梵问跟着收紧,割破了恶人西装,陷入皮肉,血珠顺着赤色蛛丝,滴滴坠进枯草地,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 又是一拳砸头,权无暇那只翡翠义眼,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滴溜溜滚到一边,像他的主人一样孤立无援。 看着这以恶制恶的残暴场面,周围人不敢吱声,直播间观众们倒是没这么多顾虑,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狂躁得全都发起了癫。 【江愿快杀了这贼人!!!我第一次这么支持这个邪教头子!!!淦!!】 【哈哈哈哈哈真他妈的是狗咬狗啦!!狗咬狗啦!!!】 【快杀了他!!给玉玉子报仇啊江愿!!!杀了这恶人我们就是亲兄弟!!】 【啊啊啊啊他杀人的样子好温柔,好疯批!我好喜欢!!!完了完了我三观炸裂了!!】 【愿愿干得漂亮!!!快杀了他杀了他!!我敬你是条汉子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嘤嘤嘤!!!】 【江愿配享太庙!!江愿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动作快点!我的神啊!!】 直播间内,隐隐有狂热的信仰苗头复苏,观众们沉浸在杀戮中无法自拔,恨不得夺舍江愿,亲手捏死权无暇。 就在所有人全神贯注之际,屏幕却突然变黑,弹幕消失,直播画面被切断。 每位观众面对黑屏内,自己那张俊美无比的面庞,当场崩溃。 什什么情况?!!!! -----【当前直播间因涉嫌“危害公序良俗”,已被永久封禁。】----- -----【当前直播间因涉嫌“危害公序良俗”,已被永久封禁。】----- -----【当前直播间因涉嫌“危害公序良俗”,已被永久封禁。】----- 第51章 正邪合污欺吉宝 直播被中断,莹子曦假意撩头发,悄悄取下直播球,放回化妆包。 这个直播平台是权无暇旗下资产,普通管理员没有永久封禁的权限,有可能是高层管理看到老板被打,强制封禁,但更大的可能是------- 德风会长变门主,又被仁爱会长杀了,人民群众支持邪教头子伸张正义。 扭曲离谱的发展,让安全部官老爷们坐不住,强制介入了。 回到漩涡中心。 眼看权无暇快被活活打死,霍浒着急阻拦。 “江愿,我知道你很气,但这犯人我们得带回安全部啊……” 江愿眼角泛红,额角青筋凸起,面对这死不悔改的恶人打得上头,对劝说充耳不闻。 就在他准备挥下最后一拳时,一只大手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腕,拦下了他即将越界的行动。 “差不多了。”余渡淡淡道:“再打就真死了。” 江愿侧头,阴影罩在他脸上,冷冷道:“那就让他死。” 余渡:“你不想。” 江愿沉默片刻,这才收手。 此时,权无暇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什么脏话也骂不出来了。 见一回合结束,德风成员们赶紧凑上来,愤怒举高武器,要把权无暇杀了,碎尸万段! 余渡抬手阻止:“你们不能杀他。” 德风人抱怨:“为什么啊!?” “反正我们已经是游戏里的人,杀了他也无所谓!!!” “是啊!他敢这么对付我们会长,不能轻易放过!!!” “你们两个,不会是想维护他?” 余渡细心解释:“如果他死在这里,有很大概率会变成鬼,永远留下。” 江愿伸手指向地上烂泥似的权无暇,补充说明:“如果你们想玉斯年永远跟他纠缠在一起的话,动手。” 凉风簌簌,吹落满树枯叶,只剩山林还在喧腾。 德风的人无助的看着执行官:“那怎么办?” 余渡:“回到现实,按程序应该把犯人移交安全部处理。” 德风成员:“可可他在安全部有靠山,送去安全部,那不就跟直接放了一样吗!” “是啊,我们现在是游戏里的人,既不能当人证也不能当物证!他根本就是无罪啊!” 地上惨兮兮的权无暇听了,得意的挤出一丝冷笑。 “哼” 事实也确是如此。 一个德风成员委托道:“那江愿,你出去以后,能不能帮我们把他杀了?” “我不行。” 江愿摇头,瞅了一下余渡,正经道:“长官盯着呢。” 眼看无计可施,江神子慈悲心肠,不忍好人难过,于是祭出三更,想了一个馊主意。 “但我有其他办法,比如让仁爱诸位做证,权无暇袭击过执行官如何?按照现有法律,蓄意谋杀执行官,还是两位,足够判死刑了。” 霍浒用所剩无几的职业素养婉拒:“这,不太好?我们是执行官啊” 江愿安慰:“没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更何况我以前也是执行官,都懂的。” 显然,这位当官时的规矩非常灵活。 他说完就转身,三更轻轻拍打在手心里,温和询问仁爱众人。 “请问,你们有人看到权无暇谋杀执行官了吗?” 这意图直白得令人发指。 黑西装们抖了三抖,莹子曦却是赶在谷雨之前,第一个举手。 “嗯!我看到了!” 江愿看着这位漂亮姑娘,有些纳闷儿。 自从他暴露身份后,莹子曦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少了几分妖娆,一直围在他附近,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但看在她没什么恶意的份上,先不管。 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 谷雨跟着举手,黑西装们犹豫不决,但态度显然是很想倒戈,只是碍于权会长淫威不敢喊出来。 江愿准备挥鞭,给黑西装们强制下令,权无暇缓过来一口气。 “玩儿诬陷?” 他再次戏谑起来:“咳咳行,你们几根烂屌现在自杀,让老子把罪名坐实草!” 漆黑靴底踹到他脸上,余渡帮他闭上了嘴。 “不用,照实说就行。” 他难得拒绝了主人的好意。 德风众人疑惑:“可这,根本关不住他啊?” 霍浒:“余队,你有什么主意?” 余渡:“现有法律不行,那就修订新的。” “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扇门暂时度不了,就用这点时间,去做更多的事。”余渡淡淡道: “时代不同,人类已经掌握了太多的诡门,现实与游戏的关系越来越复杂,现有法律滞后,需要重新修订,这是一个契机。” “玉家在西京高层德高望重,玉斯年在现实里的声望也很高,舆论会向着他。” “再者,就是权无暇,你跟仁爱公会作恶多端,上次诡门升级的事还没处理完,现在又积一件,你那位靠山,会保你到什么程度?” 权无暇噎住,他很清楚自己在上面人心中的位置。 就是一只好用的白手套,脏了就扔了,换下一只。 其他人也明白了余渡的意思,这就等于是要让世人来评判权无暇的罪恶,光明磊落的,用合法的手段审判,并以此为契机,推动法律进步。 出发点是好的。 但同时,也会把玉斯年推上风口浪尖,免不了会有恶语相向。 说他自甘堕落,说他恋爱脑,说他不择手段,不知廉耻,与门主同流合污,坑害他人,最后将玉斯年曾经做过的善事全部推翻,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 德风成员们犹豫,他们知道玉斯年会笑着同意,但他们舍不得会长挨骂。 趁他们犹豫,余渡看向江愿:“你怎么看?” “这还真不好说,听上去就像是在赌世人的良心。”江愿挠头:“当然,我不是说他们没良心,有肯定还是有的” 谷雨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幽幽帮他补了一句:“但不多。” 余渡点头:“不多,但是有。只要加以引导,总会有希望。” 听完这话,江愿眨巴两下桃花眼,突然对余渡有了新的认识。 用“希望”这两个字,是因为余渡也清楚,这件事成功率不高,参与者们很有可能都会被骂到妈都不认识。 但总归,这会是一个改变的开始。 这就是【希望】。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这么大底气。 跟年轻时的自己有得一拼,但又有些区别。 余渡就像是在默默执行一道看不见的圣旨。 圣旨上,写着一句浅显易懂,却没人愿意实践的真理。 江愿站在这道圣旨背面,心知肚明,却不敢细问,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羞愧。 “行,不过既然咱们要这么守法”江愿背手,考虑起另外一个严峻问题。 “长官,你要抓我回去吗?” 按理来说,江愿犯过的罪行加起来,可领先权无暇几百倍,再加上,刚把玉斯年变成门主的也是他,不一起抓了判个几百年,怎么都说不过去。 余渡摇头:“不行。” 江愿:“为什么?” 余渡:“我抓不住你。” 在场其他人听完集体宕机,感觉脑子像被马桶塞拔走了: 这理由感觉很怪,但是逻辑好合理啊!!! 执行官只抓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人,没毛病。 讨论期间,权无暇合眼,闭口不言,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放弃了,江愿无意间注意到他的脸颊微动! “糟了!” “啥!?” 众人不明所以之际,江愿已经蹲身,五指一把钳住权无暇脸颊,用力一夹,强迫他张嘴。 但已经晚了。 权无暇口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舌头几乎被他自己咬断,只剩一层皮连着,血水喷泉一样,源源不断的从嘴里冒出,随着生命一起流失。 江愿怒骂:“你他妈的,真是疯脑瘫了!老子都没动手你敢自己死!!” 但权无暇已经听不清了。 临死之际,他单眼望天,视线模糊,一阵阵的发黑,仍是虚弱的低声诅咒着。 “别想审判老子哈” “他玉斯年别想摆脱老子永远都不可能” 很难想象他是下了多大的死志,才能把自己咬成这样。 他现在有气儿出,没气儿进。血水汹涌,堵住了他的喉咙,独眼男人面色灰败,身体逐渐冰凉,眼看就要不行了。 就在这游戏准备喜提新鬼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位德风成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过来!将刚刚抽中的仙丹,一把投进权无暇口中! 此丹入口即化,险之又险的吊住了濒死者性命。仙气从唇间溢出,众人眉头打结,鼻头一紧。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哪粒仙丹。 啊! 正是传说中,疗伤药中的战斗机,能瞬间将濒死肉身恢复至最佳状态的---- 【屎味儿大还丹】!!! 第52章 渡痛失唯一宝座 德风众人最后还是同意了余渡的计划,愿意用他们这扇门,尝试推动律法修订,用社会大众来决定权无暇的结局。 之后的事,就只能交给执行官们了。 最后一人踏出门,在门口挥手告别的德风成员们,连带着诡门,一并消散了 长长的星空走廊内,银河璀璨,是从未改变过的风景。 此刻,权无暇一身青紫,满头大包,陷入了昏迷,倒不是因为没有救活,而是救活以后,他又被德风人反复锤了好几遍,然后喂了几颗奇怪丹药,活过来,接着打。 一直锤到游戏都看不下去,地动山摇,催促玩家们赶紧滚蛋,他们才收手放人。 霍浒走在最前方带路,仁爱众人抬着昏迷的权无暇走在中间,江愿跟余渡走在人群末端,像两只护羊的牧羊犬。 江愿看着前面昏迷不醒的权无暇,问余渡道: “你说小权自杀,是为了逃避审判,还是为了继续跟玉斯年纠缠?” 余渡:“权无暇不怕被审判。” 那就是后者了。 江愿摸起下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搞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份仇恨?” 余渡淡淡道:“因为这份无望的执念埋藏太久,成了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 一语中的,江愿茅塞顿开:“渡渡,好懂啊。” “你只是关心则乱。” 他说到这里,压低嗓音,在江愿耳边轻声道:“主人十窍通九,唯有感情这窍,差了点。” 感觉像是在哄小孩儿,江愿仍是被余渡夸得美滋滋的,但仔细一想十窍通九? “你是在说我对感情一窍不通!?” “没有。” “你小子。”江愿笑着用胳膊捅了捅他。 走在泛着微光的石板路上,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渐渐跟前面大部队拉开距离。 他们心里清楚,走出最前方的那扇门,就要分道扬镳了。 现在走一步,少一步,再走一步,就再少一步。 江愿想起自己刚进这扇门时,还一心只想着混出去,现在这种感觉,被另外一种更充实的情绪给冲淡了。 但这充实情绪,马上就要消失了。 哎,分别总是最难的。 但这位忠诚的信徒还有大好未来,必须好好珍惜。 侧头,发现余渡也正看着他。 “出了这扇门,你就要走了。”余渡陈述事实,语气空落落的,字里行间都是不舍。 “嗯” 江愿挠着脸颊,费劲的组织着告别的话: “小鱼儿说实话,你是目前还在我身边,唯一的,也是最厉害的信徒,这么说虽然有点肉麻不过” 星空走廊内,白发男人面带微笑,看着青年紫眸,难得认真道: “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闻言,黑缎般的长发下,余渡阴郁的面容染上一层薄红,再看深点,似乎还有粉色小花在他脑袋后的背景墙上旋转。 铺垫完毕,江愿准备转折:“但是” 突然,前方传来一道重物砸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咚-----” 他纳闷儿看向前方:“又有什么新幺蛾子了?” 按理说,这段路程没有怪物,是游戏里最安全的环节,应该不会发生怪事。 可他的倒霉体质总是能带来意外。 余渡下意识上前一步,护在江愿身前,喊道:“霍浒!” 无人回应。 接着,道路最前方,人群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地,腾出条窄路,幽深黑暗中,一根艳红长绫游龙般蹿来! 幽涩异香侵入鼻腔,余渡心道不好,招出一颗浮泡,想罩住红绫,隔绝气味。 这绫却一个回转,又飞了回去! 青年甩手召出灾幻法杖,斥道:“谁!” 熟悉女声笑意盈盈:“呵呵呵,不愧是浮梦游师,连我这殆级的情迷香水都迷不倒。”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机关枪般的“嗒嗒”响动。 凹凸有致的红粉花裙女郎,越过被香水迷晕的人群,从最前方缓缓走来。 不同之前的窈窕妖艳,现在的她气质一变,飒爽非凡。 江愿咽了咽口水,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性感红唇张合,铿锵有力的,念出了一段令江愿无地自容到想钻地缝的中二口号: “天父已死,愿主曜世,” “怜人无量,度厄无类,” “末法福音,赎赦万民!” 莹子曦右手捂心口,左手后背,单膝跪倒在江愿面前,昂首挺胸,姿态虔诚,眼里的狂热与迷恋,不输给本场游戏内的任何一个疯子。 “我隐藏身份多年,终于等到圣主回归!重临末法!” 她激动不已,说出了深藏已久的心声。 江愿之前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捂脸道:“你还真是个信徒啊!” 余渡站在旁边,黑云罩顶,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郁。 第53章 信徒娇俏送惊喜 这个转折,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江愿老早就看出她有问题,视而不见,就是希望能把这事儿混过去。 但天不遂人愿,这位大美女,临出门还是憋不住,自爆了。 这对刚被册封的某唯一信徒来说,实在是个大刺激,江愿余光一瞅,果然看到某位执行官脸色黑成了锅底。 不至于,真不至于! 莹子曦站起身,述说起了自己这些年为江愿所做的准备: “圣主,您不在的这些年,我一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借权无暇之便,徘徊在安全部与仁爱公会之间,掌握了他们不少肮脏的小秘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眨眼间就能让安全部身败名裂,灰飞烟灭。” 她面带笑意,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余渡,看上去不是想让安全部灰飞烟灭,而是要让余渡灰飞烟灭。 江愿摸着下巴,琢磨完她的话,拍手叫好:“好计划!” “可我们把安全部搞毁,然后呢?谁去对抗无限游戏?谁去保护民众?谁去开那些废话连篇的会?谁去搞定永无止境的表格跟公文?” 莹子曦兴奋:“我们啊!” “不行,不行,我办不到。”江愿连连摆手,拒绝得干脆利落: “我已经退隐江湖,真的不想再折腾这些幺蛾子,你就饶了我” “为什么啊!” 莹子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你进游戏是有一个邪恶的大阴谋?” 她怕自己说得不够形象,还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示意这个阴谋有多大! 就,超级大! 江愿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吹了这个牛,再次捂脸。 这反转太多次,连我自己都快不信我是来钓鱼的了。 “不好意思那都是吹牛的,我现在真的,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物钓鱼佬,不信你问这位长官。”他拍了拍余渡肩膀,余渡点头认证: “他真没想回归,我之前问过了。” “是吗?” 莹子曦笑吟吟地贴近这位冰冷青年:“会不会是因为你能力不行,不值得圣主回归?” 一分魅惑,九分挑衅,对余渡的业务能力充满质疑。 “那你可以试试。”余渡斩钉截铁,手中法杖跃跃欲试。 正好他需要夺回自己的唯一宝座,虽然欺负女性不是他的作风,好在他支持男女平等。 眼看两位信徒较上劲,目光交汇处,隐有战火点燃,江愿头疼不已,赶紧道: “不不不,我是真的不想回归,这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莹子曦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愿,眉头收紧,抿嘴,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只得放弃,长叹了口气。 “好,既然圣主这么说那我也不能太勉强” 江愿松了口气,看来这姑娘也比较好说话,正想完,莹子曦又道: “只是我从小就崇拜您,是看着您的光辉事迹长大的,即便后来有那么多人唾骂您,误解您,但我的忠诚从未改变。” 江愿:“所以?” 莹子曦:“所以所以我希望您能点化我一次,让我成为您的圣仆,那我今生就算死而无憾了” 这里需要补充一个小知识点。 关于江愿当初创立的教廷,入教标准很简单,只要发自真心信仰他,那就算是入教,可以当他信徒了,但信徒之上还有一个等级,叫做【圣仆】。 这就比较麻烦了。 需要庄严肃穆的进入一扇诡门,在门内的教堂中,跪倒在江愿面前虔诚宣誓,将永远效忠于他,并为他献出生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云。 接着,圣主,也就是江愿,会用三更在这人头上轻敲一鞭,即为点化。 从此,这人就成了他神圣的仆从,有资格亲昵地称呼江愿为主人。 曾被江愿点化的圣仆众多,多到很多人他都来不及认识,只能统一打包,流水线式点化,最多时,他一天就需要点化上万人,手都点麻了。 现在莹子曦乞求得到点化,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她是个普通信徒。 “抱歉。” 江愿仍是摇头,拒绝得干脆:“我不能再耽误你了。” “那他是?”莹子曦指向余渡。 余渡淡淡道:“我是以前点的。” 江愿点头:“正是。” 这一回合,余渡胜。 他悄悄后退一步,站到江愿身后,主人看不见的角度看着莹子曦,阴险昂首。 大意是:虽然都是信徒,但我比你高一级。 莹子曦: “好” 莹子曦遗憾垂眸,看来这回是真要放弃了,然后江愿就看到她再次抬头,阴恻恻道: “您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吗?我的主?” 江愿心中哽咽:你还想干嘛! 眼看莹子曦又要作妖,余渡上前阻拦,没曾想这女人却是跳了个假动作,虚晃一枪,眨眼便绕过余渡,贴到江愿身前,瞪大睫毛弯弯的双眼,狂热道: “这个世界已经烂透了,圣主,人类掌握了太多诡门,欲望被放大,贪婪被滋养,嗔心被奖励,他们现在比诡门里的怪物更不知廉耻,扭曲,邪恶,他们才是需要被净化的一方!” “所以只有您!只有末法教廷!才能拯救他们的罪孽,赎赦这方恶土!” 江愿额角流汗,他伸手想推拒,却无从下手,只得干巴巴道:“倒也也不用这么极端” 你这可不像是要拯救人类,倒像是要毁灭人类! “我知道,您只是累了。” 莹子曦体贴说完,见余渡又来,红唇娇笑,拿江愿当盾牌绕着转了一圈,及时后跃,舞蹈般灵活弹走,几步就跳到了诡门口,途中还顺便踩了权无暇一脚。 “但您很快就会想明白的,到时候我还会再来找您,我的主,我会等您,直到永远。” 纤长玉手握住门把手,这才想起一件蛮重要的事,回眸道: “对了,我还给您留了一件小惊喜,希望您喜欢。” 说罢,推开诡门,头也不回地飒爽离开,夜夜冷风带着雾气吹入诡门,徒留俩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江愿左顾右盼,看向余渡:“惊喜?” 余渡摊手,表示他也不明白莹子曦在说什么,但直觉不像好事。 此刻的两人不知道,这位疯一般的女子,留下了什么样的“小惊喜”在等着江愿。 第54章 仁爱严评狗血剧 鉴于莹子曦将大部分玩家都迷倒了,只得由江愿跟余渡将他们搬出诡门。 如江愿所料,这扇门没有生在他进游戏的湖边,而是在玄武山间的一片流雾里。 出游戏时正值深夜,四周静谧,薄雾缭绕,虫鸣滋滋,树叶沙沙,余渡点出几只光泡,在薄雾中照出一方清明。 余渡搬出最后一人,江愿关门,看到黑褐木门上的画面发生了变动。 原本是一头全身嵌满人脸跟眼珠的畸形青牛,踹后腿儿将一白胡老者踢进炼丹炉里,逐渐变成一位温润的唐装男子,正蹲在村落里,帮一群棉布娃娃堆建小腿高的土房子,旁边德风成员们也正忙着农活儿,看起来倒是挺安逸的。 再之后的事,交给余渡办就好了。 正要开口说再见,余渡却是先说话了。 “能不能等等我。” 江愿懵了:“等?等什么?” 余渡认真道:“等我把这扇门的事情处理好,跟你一起走。” “啊?跟我走?去哪儿?” “哪儿都行。” 这是下定决心,要跟江愿形影不离了。 “渡渡啊”江愿苦恼: “就像我跟莹子曦说的,教廷不复存在,我也不是过去的我,你没必要这么执着追随,也不该被困在我过去的幻影里,你是自由的。” 更何况没了我这个污点,你的人生只会更好,他想。 余渡紫眸眼巴巴看着江愿,委屈道:“你不要我了?” 会心一击! 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都撑不住余渡这道可怜攻势,但很可惜,江愿没有良心! “不存在要不要这个问题。”他从根本上否定了余渡的话,认真道: “我已经做错太多事,别让你成为我的又一个遗憾,继续走你该走的路。” 见余渡还是一脸不听不听主人念经的模样,江愿只得道: “行,那这是命令。” 余渡摇了摇头:“我是自由的。” 江愿被他的灵活自由逗笑了:“嘿!你小子!听话只听一半是!” 还欲张口,却突然感到一股股灼热视线,两人转头,看到刚才还昏迷不醒的众玩家已经醒了,正坐直身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俩。 江愿白圈眼:“” 余渡死鱼眼:“” 谷雨单手捧脸,兴趣盎然:“继续,你们继续,别在意我们。” 仁爱黑西装客气询问:“两位这是在拍什么新型的狗血短剧吗?” “游戏内主打调情撒糖,所以这段主打的是虐心分手?” “感觉有点太幽默了,情绪还可以再增进一点,更有那种矛盾的爆发力” “确实,这样很难上榜了。” 甚至还点评上了!!! 霍浒在一旁捂脸,他记得昏迷前,是闻了莹子曦红绫上的香水,下一秒脑子就像打麻醉一样的宕机了。 再醒来,就听到了队长试图辞职的噩耗。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不禁悲从中来: “余队!虽然他不要你,但是我们安全部离不开你啊!你来的这些年,整个安全部存活率被拔高了整整百分之六点六六!你知道这个数字背后是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吗? 更更何况我们都觉得你肯定会是下一届部长,你不能就这样弃我们而去啊!安全部需要你!” 这看似老实的中年男人,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瞟江愿一下。 意思很明显,想让江愿帮着多劝劝。 这一路游戏过程中,他看得出来,江愿没有传说中那样心狠手辣,相反,是个镰刀嘴豆腐心的人,还是块儿嫩豆腐。 只要江愿努努力,一定能让余渡断了辞职的念头! 余渡看着霍浒,冷冷道:“霍浒。” “怎么?” 霍浒以为余渡是要威逼他,一时有些心慌,没曾想这次队长采取了更肮脏的手段。 “接任队长,你的房贷,明年就能还完。” 竟是利诱! 霍浒犹豫:“啊,这,是是挺香的但这这这不是重点好!!!” 就在一群人互相掰扯的空档,数十道破风声起,从四面八方轰然传来,江愿眼疾手快,梵问迅速出击,在半空中穿透所有偷袭,串成了一串子弹项链,拿到了手里。 江愿诧异:“这是?执行官专用子弹?” 接着,雾外闪动起一道黄紫相交,不断闪烁的标志性警灯。 “是安全部的人过来了。” “喂!!快住手!!我们是执行官!你们是过来支援的吗?” 雾对面传来一道年轻男声: “报上名字!” 霍浒大声道:“安全部第一大队队长,余渡,执行编号0,副队长霍浒,执行编号!” 岂料话音刚落,又是一道亮光闪来,照亮迷雾,梵问及时拉直,将这袭击一分为二,爆炸在半空中绽开,猛烈飓风扫清雾瘴,露出了密林外数十道漆黑身影。 来者从头到脚,全副武装,被漆黑的哑光装甲包裹,完全看不清面容,冰冷得就像一群人形机械。 “火箭炮!?” 霍浒惊了:“都说了我们是第一支队的余渡跟霍浒了!你们没听清吗!!!” 为首那人却是大喊:“抓的就是你俩!!!” “跟邪教头子江愿在游戏里勾肩搭背,狼狈为奸!现在全网都传疯了!等着坐牢你们!!!” 霍浒震惊:“啊?!” 同一时间,谷雨看着手机,发出了跟霍浒一样的惊呼: “啊?!” 她抖着手,将手机屏幕对着众人:“就就是我们在游戏里的事情,好像被子曦姐全部直播出去了,现在网上到处都是直播切片!” 各大网站头条五花八门,不堪入目: 【惊!!邪教头子江愿诈尸还阳与首席执行官纠缠不清!!!】 【拳打玉斯年,脚踢权无暇,细数邪教头子十宗罪!!!】 【德风仁爱两大公会相爱相杀多年,终迎大结局!!!】 【浮梦游师惨遭恶徒蛊惑,老公你清醒一点啊!!!】 【夭寿啦!辣个游戏狂魔又杀回来了!!!】 江愿眼前一阵晕眩,终于明白,刚刚莹子曦说的“小惊喜”是什么了。 这可真是好大一个“小惊喜”!坑圣主呢这不是!? 第55章 新欢入手弃旧爱 为首那执行官又发话了。 “余渡!霍浒!你们要是有点廉耻,就乖乖站好!老实挨打!落个英勇就义,我还能帮你们在陵园里申请俩风水宝地!” 霍浒对吼:“好啊你小子!我就知道!你早就觊觎我们第一支队的位置了!” “觊觎?呵,那本来就是老子的位置!何需觊觎!” 口气猖狂无比,字里行间都是要爆俩老东西金币。 江愿对这奇葩有些无语,但乍一听,又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碍于这群人都穿着厚重护甲,看不出身份。 那人说完,将肩上的火箭筒丢地上,从身边又拿起一个新的,毫不犹豫,再度发射! “嘭---!” 但这次的攻击不止一道,连身后也有,余渡甩出灾幻法杖,却被江愿拦下,严肃命令道: “你不准动!” 这些都是小鱼儿的同事,要是执行官互殴,以后就真说不清了。 霍浒也清楚其中道理,拔出三春晖只做防御。 面对四面八方扫射而来的火箭炮,江愿站在原地,波澜不惊。 他当然是不惊的,就是苦了梵问,弱小细丝在空中蹿得飞起,将这些炮弹全划成两截,就近爆成烟花,飞沙走石间,吹尽半山云雾,潇洒利落。 玩家们扛着诡门跟昏迷不醒的犯人,在霍浒的掩护下撤离主战场。 来不及休息,赤色蛛丝再次收到心念命令,得去把那个为首的执行官绑架了当人质用,马不停蹄飞过去,围着那人就死死缠了三圈,正到第四圈准备收工时,异变陡生! 那执行官早有准备,手中一把小匕首上扬,竟将梵问从中间斩断成好几截! 梵问:!!!!!! 可怜的梵问,这辈子没受到过如此严重的迫害,撑着最后一口气儿,散着飞回主人手中,颤抖着一口气儿没上来,倒下了。 江愿双手捧起伙伴,悲怆道:“梵问啊!!!” 他抬眼看向那断线仇人,那小子耍着花刀,得意道: “老子这是波旬骨刺,对付你这佛前蛛丝,绰绰有余。” 那小小的雕花小刀,居然是件灭级神器! 江愿避开骨刃,踩上树干借力,飞身踏到一个执行官肩上,三更向下一鞭,击上护甲,白发男人命令道: “破!” 结果却是纹丝不动! 余渡在一旁提醒:“这灭级道具【铁处女】炼制的护甲,沾过圣女贞德的血,能防御一切因果律武器。” 这群执行官带的武器,全都是防江愿的,显然有备而来。 江愿感叹:“好家伙,看来你们安全部那堂【遭遇我后的应对策略】课真是没白上。” 为首那执行官再次袭来:“是啊,可惜你诈死得早,不然这些东西早就该用在你小子身上了!” “谁是你小子!” 江愿莫名听不惯这年轻人没大没小的口气,一脚踢他头上,将他踹倒在地。 “靠你!!!” 可一抬头,却不见江愿身影,刚刚散开的薄雾涌动回来,护目镜视野内,只剩同伴们的朦胧黑影。 这群执行官穿着厚甲,虽能防御三更与梵问的袭击,却显得动作笨拙迟缓。 一时间,山林回归平静,连虫儿都不叫了。 江愿借白雾隐匿身形,静静等待片刻,到这伙人疑虑达到峰值,立刻发动突袭! 迷雾内,黑甲执行官们还没搞清楚状况,眼前便是天旋地转,一个接一个倒地,枪支武器对空乱扫,照亮黑夜,险些波及同伴! “淦!!!老子跟你啊啊!!” “二二队长啊!!” “别他奶奶的喊二!啊!” “他妈的这人怎么跟个鬼一样-----靠!!!” 虽装备齐全,但武力值跟不上,江愿身形如鬼魅般行云流水,三两下就把这伙人全部踹倒在地,三更应召变长,将他们打了个噼里啪啦,落花流水。 不远处的仁爱成员们看得直摇头。 何必呢?带最猛的装备,挨最毒的打。 只是江愿向来体贴,不打算让他们只受皮肉之苦,连精神也一并照顾到了。 “啧,这么多年,就只提升了武器装备,你们安全部现在怎么成垃圾回收站了?等等,让你这样的白痴当二队长,该不会是走后门了?” 一听到走后门,这二队长立刻激动得跳了起来! “去你奶奶的!老子是自己考的!!!” “哦?这我可看不出来。” 江愿双腿一绞,骑上这小废物脖子,将他再次摔倒在地。 接着一个翻身,单腿压在他脖颈处,准备再给他添个重伤,为梵问雪恨。 刚要动手,却见这人破损的头盔裂开,露出了大半张年轻面容。 这位二队长脸上稚气未脱,约莫二十岁上下,杂乱的红色碎发下,是一双溜圆虎眼,精神气十足,一看就是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模样。 这是某张曾经顽皮,现在长开了,显得更皮的痞子脸。 眼看身份被发现,青年咧出一对虎牙,讥讽道: “哼,江愿,你杀了我妈,现在又要杀我?” 得!又是个冤亲债主! 是师傅的倒霉儿子蒋意行!从小调皮捣蛋,逗猫惹狗,无恶不作,江湖人送外号蒋阿斗! 我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白发男人错愕收手,慌乱间,手侧被这小子用波旬骨刺划破,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花溅起,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余渡蹙眉,面色阴沉得能滴出黑水,想要出手,却被江愿及时制止。 “没事。” 他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低头,对蒋意行纳闷道:“你小子能考上安全部?你爹没少掉头发。” “胡说八道!”旁边另一年轻执行官怒斥:“我们二队长能考上!跟部长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错!!他自己考的!!” “而且部长的头发是真的!!!” 原来师傅当上部长了,难怪,江愿忍不住笑出了声:“噗,行。” 蒋意行:“” 真是谢谢你们帮忙了。 但蒋意行人输不输阵,即便被抓,仍要逞口舌之快: “江愿!山下已经部署了天罗地网,你就算杀了我也跑不掉的。” “你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脑子还是这么不好使,我杀你干嘛啊?”江愿心疼得叹了口气,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提醒道: “你看,你穿这身护甲是防什么的呀?” 蒋意行:“” 防三更的。 但现在显然防不住了。 阎王鞭轻轻敲打在青年可爱的脸颊上,江愿笑着对蒋少爷命令道: “保护我。” 少爷气急:“你奶奶个腿儿的江愿!!!” 但身体却是不听使唤的站起来,握紧波旬骨刺,护在了江愿身旁。 “嘘,小孩子别学大人说脏话,从现在开始,不仅余渡跟霍浒,你也是我的信徒了,欢迎入教。” 其他执行官起身想要捉拿江愿,但却遭到受控的蒋意行制止,他们不敢对付部长公子,犹豫间,惨遭江愿奇袭! 最终,在蒋少爷的热情掩护下,江愿如愿以偿,将方圆百米内,所有第二大队的执行官全部击倒,一一入教,成了他的手下傀儡。 混乱间,山下上来了更多人。 是安全部部署在山下的支援,听到上面的动静,赶紧跑了上来。 可他们一上来,面临的却不是江愿,而是先头部队的疯狂暴击! 山林间顿时电闪雷鸣,炮火轰鸣,硝烟弥漫,内讧不断,敌我不分,各式武器打得那叫一个惨烈!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三更的效力在游戏里无敌,到了现实里就得打个对折,能持续多久,就连江愿也说不准,得赶紧脱逃。 他拎着最佳人质蒋少爷,余渡紧随其后,趁乱绕过互殴人群,顺着蜿蜒小路一路跑到山下,在一片空地里,发现了好几十辆车,都正闪着晃眼警灯,其中一辆亮红法拉利尤为瞩目,江愿看向身后的青年。 “我出任务开的是这辆。”余渡指向旁边一辆普普通通的白色警用小货车。 显然是准备来押运诡门的。 那么这辆法拉利的主人就很有限了。 江愿在蒋少爷裤兜里摸了摸,果然掏出了一个印着小马logo的骚包车钥匙。 他将骂骂咧咧的蒋意行塞进副驾,系好安全带,余渡想跟着上车,但这破跑车总共就俩位置。 把人质栓车顶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刚扶上车门,驾驶位上的江愿却直接锁住车门,制止了余渡的举动。 “不好意思,长官,这车塞不下第三个人。” 他语气一如刚见面时的轻佻,但每个字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手” 余渡想说至少把手上的伤治一下,白发男人却及时收回还在流血的手,打断道: “之前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你的,现在这小子比你有用。” 他指了指旁边的新欢,蒋意行莫名其妙:“哈?” 但这里没人理他。 江愿最后对余渡道: “游戏结束了,滚。” 后面两个字,吐得决绝又烫嘴。 他怕露出破绽,不敢再看余渡一眼,碎发拂动,立刻关闭了漆黑车窗。 正如霍浒所言,还有很多人需要余渡的帮助。他江愿已经无药可救,不可能再耽误一个。 这就是他珍惜这位仆从的方式。 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巨大沉闷的声浪汹涌,盖住胸下钝痛,江愿开着显眼包跑车,逃也似的,载着人质,绝尘而去。 徒留余渡一人站在原地,长发掩面,手足无措。 他的身后,是大批下山的执行官,跟不断闪动的黄紫警灯。 他丢下他,就像丢弃一条养熟以后,又突然不喜欢的狗儿。 他能怎么办? “滚”,这是主人对他最后的命令。 可我不打算听。 —— 一天后。 勤劳的王大爷在放牛回家的途中,路过县城长途汽车站附近的废弃隧道,发现了辆到处都是剐蹭撞痕的拉风跑车,并哆嗦着报了警。 安全部派人,终于找到了被捆得严严实实,躺在车里差点憋尿裤子的蒋少爷。 至于余渡在游戏内跟江愿的亲密举动,全都被怪罪到三更上,霍浒说他是遭了江愿的胁迫与蛊惑,安全部就没再深究。 此后几个月,安全部到处搜查,人民群众热烈讨论,可再也没有人见过江愿。 这罪无可赦的钓鱼佬,又一次人间蒸发。 第56章 公交重逢梦口水 打完一天黑工,江愿坐上了回住所的公交。 日暮西垂,归鸟伴着橘红晚霞,越飞越远。 顺着老旧公交咯吱咯吱的颠簸,挤在软硬适中的塑料座椅里,摊在靠背上,这是他今天最放松的时刻。 他从昨晚,一直忙到刚才,上车没多久,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但他不想睡,因为做不到好梦。 看着窗外风景,江愿试图抵抗睡意,但很快就以失败告终。 公交车起起停停,乘客络绎不绝。 刚放学的孩子们吵闹,安静的疲惫社畜,闲聊的大妈,对着电话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 江愿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角落,伴着充满烟火气的背景音,渐渐阖上了眼。 迷朦间,他似乎听到了少女们银铃般的窃窃调笑,接着,行李箱一路滚过来,有个人坐到了他旁边。 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眠。 意外的是,他这次没做噩梦,反而是陷入了一片安静、祥和、柔软的黑暗里,隐嗅到一股冷莲清香,安逸得舍不得起来。 直到司机在红灯前,遇到辆小轿车胡乱变道,猛踩一脚刹车,全车震动,他这才被颠得坐起。 眼前,比刚才多出一双哑光圆头手工黑皮鞋,他在心里迷糊纳闷儿--- 这是哪位豪绅下凡来体察民情了? 江愿擦了擦嘴角,这才回忆起自己刚才,似乎一直靠在什么硬硬的东西上睡觉,脑袋瞬间清明了! 啊,我好像睡人家肩膀上了?! 不止睡了,说不定还流了点口水! 不知道沾到没有,得赶紧给人道个歉。 “不 ” 他一脸歉意的转头,话到一半,却愣住了。 只见他邻座的是位俊美青年,身型高挑,宽肩窄腰,体型比江愿整整大了一圈。 所以他刚刚才能靠得那么舒坦。 他上身是一件舒适的黑衬衫,端正扎进深灰复古条纹西裤,裤子上扣着同色背带,袖口处,各点缀着一颗低调的暗紫色宝石袖扣。 坐在这里,像位误闯凡间的神祗,格格不入,吸引了周围大爷大妈的火热视线。 他们手放在兜儿里,似乎随时准备把自家闺女的照片掏出来,介绍一场浪漫的相亲。 虽戴着黑口罩,但那标志性的苍白肤色,及胸的黑色长发,深紫色锐眸,无不述说着青年的身份。 除了三个月前,被江愿甩在玄武山脚下的大执行官余渡以外,还能是谁? “好意思。” 江愿及时压沙嗓音,吐出了后面三个字,连在一起组成了个怪异的:不,好意思。 余渡原本正看着手机,听到他说话,这才转过头: “怎么了?” “就就我刚刚不小心睡在你身上好好像还流了点口水来着”他将声音压得很低,盼着对方认不出来。 眼睛偷瞅余渡肩膀,幸好,幸好,没有湿漉漉的痕迹。 余渡:“没事。” 语调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并没有认出江愿。 但这可能吗? 可能! 江愿现在戴着一顶新的黑假发,脸上是余渡之前送给他的整容面膜,新面孔平平无奇。再加上,他也戴了一层白口罩,即便是走在安全部八角庭里,也没人能认出他是谁! 只是余渡没在西京好好待着,突然出现在这偏远小县城里,出现在这辆冷门的202路老公交车上,出现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是巧合的概率能有多大? 总之,有就是了! 只要愿意相信! 那一定有! 江愿自欺欺人的想着,心里慌得不行,屁股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下车! 但他要去的是最后一站,现在还隔着小半座城,至少还要开半个小时,这可就真是要了老命了。 就在他考虑着是现在下车,还是苟到终点时,余渡收起手机,突然说话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语气随性,一副只是跟同乘邻座闲谈的模样。 “我我吗?就” 江愿想起自己这一天忙的活计,正好可以拿出来拉远距离,于是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咳咳,我是在小作坊里打工,做手铐的。” 余渡疑惑,认真看向他:“小作坊能生产手铐?” “那当然不是正经手铐啦,我们生产的是情\/\/\/趣手铐嘛,就是那种你懂的。”江愿说着,挤眉弄眼,对余渡做了个意味深长的坏笑。 旁边一个大妈听了一耳朵,朝江愿投来了鄙夷眼光,提着菜篮坐远了些。 余渡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而是问道: “累吗?” “累倒不累,我就是临时过去帮着加个班,在设备上帮着打打磨、抛抛光什么的,一天随随便便就能磨好几千个。” “不过呢,其实我是想去最后那个组的,她们只负责给手铐里面贴一层粉红软毛,但那个组活儿轻,被阿姨们坐满了。” 江愿夸夸其谈半天,最后道:“嘿,怎么样,我这工作厉害!” “厉害。” 余渡由衷夸道,见江愿眨巴眨巴眼,以为他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 “造福人类。” 江愿:“” 你还真会夸啊! 余渡接着道:“那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吗?” 江愿甩手:“不上了,我就是临时过去做个日结,现在工资到手,回去”他说到这里及时住口,差点咬到舌头,改口道: “玩儿个几天再说。” 好险,差点把“钓个三天鱼”顺嘴说出来了。 说话间,窗外的楼房越来越矮,公交车已经驶出主城,形形色色的乘客们陆续下车,腾出不少空位,两人聊天声也越来越清晰。 江愿注意到,余渡靠过道的手上,扶着一个精致的大行李箱,能容纳一个人的大小,假装随意的问到: “你呢,帅哥?看样子不像本地人,过来是做什么的?” 余渡原本正看着江愿耳边的黑发,闻言,又看向他的眼睛,缓缓说出了两个字: “找人。” 窗外吹来一阵暖风,拂起江愿的耳发,差点露出一枚浑圆的玉质小耳坠。 他心虚抬手,假装捋头发似的捂住了耳朵。 “啊是吗” 但话已经聊到这里,余渡那灼人的视线,像钻头一样,在他身上打着钻,他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 “那那你找到了吗?” “不知道。” 余渡垂眸,收回了视线:“他” 公交车途经城郊荒废公园,磨损严重的橡胶轮胎前,躺着一个废弃可乐瓶,就在压上的瞬间,地面震颤,公交车前方,凭空出现一棵比车头还宽的老歪脖子树! 司机极限操作,狠狠一个超级急刹车,刹得全车乘客向前一个猛倒! “哎呀!!!” “哎哟喂!!我的腰!!” 余渡跟江愿同时伸手,下意识护在了对方胸前。 江愿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尴尬的收回手:“啊抱歉我是怕你摔着” 余渡跟着收手:“我也是。” 窗外,风云骤变。 原本黄橙橙的晚霞,突然成了一片诡谲黑夜,道路两边,全是低矮怪异的破旧瓦房,每家每户前都挂着一堆古旧的烂红灯笼,忽明忽暗,阴气森森。 而最诡异的,自然是挡着公交车的那棵参天枯树。 歪脖树上倒着挂满了干尸,每具尸体衣衫破烂,都被抠空了眼睛,空洞洞的五官全都大张着,狰狞而绝望,仿佛正哭诉自己惨死的经过! 公交车熄火,最前方的司机恐惧站起,大喊出声: “糟糟咯!遇到那个诡洞咯!” 剩下的乘客惊呼: “啊!该不会是那个诡洞?!” “肯定就是那个诡洞噻!我的个娘叻,幸好我今儿没戴什么值钱的首饰,就买了点儿葱。” “哎呀,我什么都没带啊!” “来,我刚买的鸡蛋,分两个给你。” 余渡一头雾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诡洞?” “嗯,这个诡洞,我倒是听说过,在碧县还挺出名的” 江愿挠了挠脑袋,给他介绍起来: “据说,上个月开始,城郊附近时不时会冒出一个安级诡洞,主要是附在一些废弃的塑料瓶上,不小心进入以后,就会出现在一座夜里的妖怪村,遭遇一群小妖怪,这棵歪脖死人树就是游戏的标志。 小妖怪们倒是没什么杀伤性,只是会打劫些吃的跟珠宝,劫完就游戏结束,开门放人,这边县城安全局的执行官还没到,它们就自行度化,跑了。 利用游戏打劫人类,狡猾得很。” 江愿伸手在裤兜儿里掏了掏,掏出个皱巴巴的透明小塑料袋,里面剩了半个馒头,还夹着几根腌萝卜丝儿。 他得意道:“今儿运气好,我这儿还有早上剩的半个素汉堡,正好给它们了。” 余渡蹙眉:“你中午没吃饭?” 江愿无奈:“这不是重点。” 第57章 碧游师鏖战江愿 见对方不想谈论生活恶习,余渡只得换个话题: “一个门主只能开一次游戏,度化完就结束了,它们怎么可能反复打劫?” 江愿正要说话,前面拿葱那大妈过来,插入话题: “哎呀,帅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群小妖怪是一伙儿的!它们不知道怎么搞的,轮流当门主,打劫一起打!” “倒是聪明。”这让余渡都有些惊讶了。 “但是你们别怕,我隔壁狗蛋儿妈被劫过,上次它们拿了些莴笋叶子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正说着,公交车前方的玻璃门有了动静。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三道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按照人类摸索出的游戏规则,玩家们进游戏后所在的第一个空间,会自动成为【安全屋】。 所以现在他们的【安全屋】就是这辆公交车。 车窗在进诡洞时已自动关闭,现在公交车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 外面的妖怪们在游戏规则下,想进也进不来。 除非得到邀请。 司机坐回驾驶位,想把车开走试试,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火,只得回头,对乘客们道: “喂,你们有没有人身上带着金银首饰、宝石什么的?这些小妖怪只打劫吃的跟稀有石头,要是带了的话,我就报警了,没带的话,给它们点吃的,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现在车上除了司机,就只剩七位乘客,除开江愿跟余渡,分别是: 前方一位拿葱大妈,一位拿蛋大妈,爱心座位上的提蛋大爷,还有最后一排,两个穿校服的女高中生。 俩女学生坐在江愿跟余渡后,道: “哈哈哈没事的大叔,我们身上没带值钱东西,只有两包薯片。 ” 短发女生附和:“嗯嗯。” 拿葱大妈:“没有没有,以防万一,我值钱的东西早就放家里了。” 乘客们都表示没带值钱东西,拿着蛋的大妈看向余渡,担心道: “哎呀,年轻人,你这袖扣是宝石的?看着挺贵的,要不要叫安全局的人过来?” “没事,这是假的。” 余渡淡淡说完,看向江愿。 江愿把手踹进裤兜儿,糊弄道:“我哪儿有值钱东西,司机大哥,要不就开门,早点弄完咱们就早点回去了!” 更何况我旁边有个安全部的,比安全局的可靠多了。 司机今晚约了麻将,也不想被一个小小的安级耽误,道:“行,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开门了哈。” 众乘客摆手:“开,开。” “咔擦---” 公交车前玻璃门自动打开,司机走到车后,站到了乘客们前面。 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绿色妖怪鱼贯而入。 “打劫!打劫了!愚蠢的人类!!!” “把你们手上的食物,石头,全部给老子交出来!!!” “不然我们就宰了你们!听到没有!!!” 尽管绿妖们喊得刺耳又凶恶,但乘客们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有些想笑。 虽说它们一个个尖嘴猴腮,满头浓密红毛,雷公脸,大肚皮,最高的一个,甚至达到了司机的啤酒肚中间。 但滑稽的是,它们穿的都是现代人类装束。 为首扛狼牙棒的小妖,穿西装打领带,瞪圆的大眼前还戴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像是在s白领,只是因为太矮,这西装穿成了裙子,连脚掌都露不出来。 它身后的其他妖怪也是,穿花衬衫的,穿女裙的,穿马甲的,唯一合身的俩小妖,穿的还是五岁童装,粉嘟嘟的公主裙套身上,一分丑陋,两分可爱,十分滑稽。 “噗噗” 俩女学生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实在忍不住,只得躲到余渡身后,拿着手机拍照,嬉皮笑脸的发起了朋友圈。 司机大哥:“行,我知道规矩,拿去。” 他把一包草莓夹心饼干,丢给了为首的西装领带妖。 岂料这小妖却大手一挥,将小饼干打落,撒了满地,恶狠狠道: “呵!谁要破饼干!老子这次要的是你们的命!!!” “什么?!” “啥!?” 不止司机跟乘客,连同伙的其他小妖也惊讶出声,难以置信。 “你疯啦!我们说好只打劫些吃的,不要命的,十七,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怎么能坏了我们定好的规矩!” “杀杀人,那可不是我们该干的事!” 面对伙伴们的指责,这西装领带小绿妖将狼牙棒往地上一砸,邪恶道:“我来之前就想好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这村子里,当没出息的土匪,我们得升级!” 江愿挑眉:“升到危级?” “不!!!愚蠢的人类,你太小看我了!”小妖激动道: “我要成为灭级门主!然后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当长生不老的神仙!” 江愿惊奇地摸摸下巴,感叹道:“这小妖,倒是有些志气。” 身旁的余渡点头:“嗯。” 其他乘客:你们在夸谁? 其他小妖却是更惊骇了:“你真是疯了,就你这德行,还想当天上的神仙!做梦!” 西装领带妖反驳:“没有梦想的妖怪,跟咸菜有什么区别?你们难道想一辈子在这破村里吃垃圾?!” 粉红裙小妖害怕道:“吃垃圾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吃垃圾的妖怪,所以才叫废妖啊” 但其他小妖却是有些被说动了:“确实,有点道理,谁说废妖就不能有梦想?” “要是能去蟠桃会,成为神仙,那就能吃到更多垃圾了嘿嘿” “那那杀了这些人类,也不是不行” 眼看妖心动摇,对乘客起了杀意,司机听不下去,从手机里点出一根双节棍,护在众乘客身前,无奈道: “行,看样子今天我不拿出点东西是不行了。” 西装领带小妖眯眼:“哦?看样子你很勇哦。” 司机大哥甩出双节棍,潇洒一笑:“是啊,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碧县游师!” 余渡:“” 什么游师? 江愿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激动得鼓起了掌:“好!!!司机大哥好样的!!!” 其他乘客跟着叫好,司机大哥自信的一擦鼻头,那遮掩在额前的地中刘海飘逸,神情是说不出的得意。 为首的西装废妖嗤笑:“好,既然你第一个找死,那我废村江愿也绝非浪得虚名,就拿你当我升灭级路上的第一具垫脚尸!” 刚才还热情鼓掌的江愿突然冷静下来,匪夷所思: 废什么愿? 余渡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鼓了两掌。 此巅峰之战,双方势均力敌,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第58章 俏渡渡三跟主人 双方人马,在车厢中心腾出一片擂台,碧县游师跟废村江愿没再多客套,就这样打了起来。 这场战斗着实精彩非凡,司机大哥的双节棍耍得虎虎生风,招招致命,那西装领带妖也不甘示弱,用狼牙棒将他的攻击一一化解,不断伺机出击! 一时间,车厢内叫好声,喝彩声不断,热闹非凡。 西装领带妖好几次砸中车窗跟座椅,被司机大哥及时阻止,它借此发现了对手软肋,开始卑劣的攻击车厢,司机大哥心疼不已,为阻止它,逐渐落了下风! 那小妖又是一棒下去,司机大哥险之又险,堪堪避过,那小妖后背立时暴露在了司机眼前! 好机会!!! 司机大哥一棍打去,岂料这妖怪脑袋后的红发分开,竟是还长着一张脸! 这后脸大嘴一张,赫然叼走了司机的双节棍! 糟了! 司机慌神,废妖阴笑,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雷公嘴张大数倍,短腿儿一跃,满口尖牙就朝着司机脑袋咬去! 短发女学生惊叫:“啊!!!这下真糟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电般破空,轰然砸进小妖大嘴,将它整个弹射到车前挡风玻璃上! “啪嗒----!!!” “呼,好险”江愿擦了擦汗,他刚才控制着力道,在一个可以将废妖砸走,又不打碎挡风玻璃的程度。 不然出了游戏还得赔钱,他可赔不起。 小妖滑下车玻璃,愤怒的从地上跳起,嚼了嚼,吐出了袭击物: “呸!谁啊!敢拿塑料喂老子!!!” 地上,是一个套着塑料袋的馒头,已经被嚼烂了,里面还夹着几根萝卜丝,显然是某人的素汉堡。 但玩家这边无人认领,江愿看着窗外风景,表示不认识这馒头。 废村江愿气急,绕过司机跟同伴们,想要找出偷袭的罪魁祸首,刚到乘客们这边,鼻尖微动,却是闻到了一股十分迷人的香气。 那是高级道具的芬芳。 而这气味的来源,正是坐在倒数第二排,那两个戴口罩的男人类。 今天这趟,真是来对了。 西装小妖跳到江愿跟余渡前排的座椅上,喝道:“你,还有你,身上都带什么宝贝了!交出来!” 余渡冷冷看着它没有搭腔,江愿连忙否认:“你别胡说,我可没带什么宝贝。” “嘿,你就别骗人了,老子闻得出来你耳朵那里还留着很重的味道好香啊交出来,老子爱吃!” “没有。”江愿撩开头发,那里空空如也。 这小妖皱眉,大鼻头又仔细嗅了嗅,道: “胡说八道,就藏你裤兜儿里呢!!!我闻得到!!!” 哎呀,这小东西鼻子怎么这么灵! 江愿还想忽悠,这小妖却道:“嘿嘿,老子何必跟你较劲?杀了你直接拿不就行了!! 去死,愚蠢的人类!!!” 它挥动狼牙棒,朝着江愿脑门袭去,结果狼牙棒刚立,小妖却眼前一花,大棒子被一脚踢飞出去,接着,大名鼎鼎的废村江愿,被正版江愿原地举起起。 “哎,虽说有梦想是好事,但你也不能因此伤害到别人呀。”江愿叹气,苦口婆心的教育起来: “何况这里都是老弱妇孺,更是应该保护,换位想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家里妖被人随便欺负?” 他嘴上劝得和蔼,手上功夫不停,逮着这废妖的脸颊拉扯,把它像面团似的,扯成了一张绿色大飞饼。 “!¥!¥!¥!-----” 小妖想反抗,但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手劲却大得恐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你!!你不准欺负十七!!!” “它再缺德也是我们废村的妖!不许你这么欺负它!” “杀杀了你哦!!” 废妖们心急如焚,愤怒的举起武器,就朝着江愿打杀而来,可刚一靠近,却又突然哑火,僵在原地不动了。 不止是废妖,就连车上的其他玩家也安静下来,目瞪口呆的看向江愿这边。 江愿:“?” 他有些纳闷,转头,就看到余渡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摘下口罩,露出了的真容,正冷冷看着这群小妖。 一时间,只剩后排俩小女生还在小声嘀嘀咕咕: “我就说是他嘛!” “真的是啊,哈哈,好帅啊怎么可以比照片还帅” 提蛋大爷:“你你是” 这熟悉的口气,让江愿心底涌出一丝不祥,果然就听到那大爷打起了电报: “无限安全部第一支队队长,传说中救援生存率百分之百,代号浮梦游师编号0的首席执行官,男女通杀的人间兵器,地球球草余渡?!?!” 余渡:“嗯。” 他没再废话,转头对小废妖们道: “你们,跟我回一趟安全部。”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它们全杀了,回收这扇门,带回安全部。 语气冷硬决绝,说着就抬手,看模样像是要召出某件武器。 废妖们当即变了脸色,赶紧摇头挣扎: “不了不了!!不劳烦您大驾!!!” “我们自己走!不用送!!不劳您费心!!” 江愿提着西装领带妖问:“下次还来吗?” 西装领带妖流了一身冷汗,惊恐道:“不来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怕两位大神不信,还补充了一句:“我对王母娘娘发誓!!再也不会来了!!!” 它两手作揖,直接在公交车前召出了出口诡门。 江愿邪笑,将手中小妖的嘴扯得更大了些:“门这么小?公交车怎么过去?” “明白,明白,您瞧好儿。” 西装废妖毕恭毕敬说完,对同伴们道:“快快去拉门啊!” “噢噢,好!” 小废妖们屁滚尿流,退潮般出了公交车,聚到车前诡门边,齐心协力,上下左右的拉扯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竟是将这诡门扯成一扇足够公交车通行的大门! 江愿对司机师傅道:“碧县游师大哥,麻烦你开车了。” 司机大哥呆愣反应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吹的牛,看向余渡,不好意思道:“哦哦,我我开玩笑的哈哈哈” 余渡摇头:“没事。” 公交车再次发动,驶入诡门。 江愿挑眉,看着手里的门主:“小妖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西装领带妖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颤抖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大堆混浊朱玉: “给…给你!这些都给你!” 拿了战利品,余渡开窗,江愿将小废妖顺势丢下: “拜拜啦!有梦想的小妖怪,以后别再出来作恶了。” 这小妖,劫人不成反被劫,得了自由,还想再嘴硬嘴硬,一抬头,却看到公交后面,飘来一颗透明的虹色小泡泡。 “啊------!” 吓得当即大眼一翻,晕倒过去。 看样子,短时间内应该是不敢再作恶了。 老旧公交驶过长长的星空隧道,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车内,一人一颗,分完垃圾级混浊朱玉,大爷跟两位大妈迫不及待掏出了闺女或侄女的照片,热情的给余渡介绍起对象,却被首席执行官无情拒绝。 “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嗯,对,一旁的江愿抱手,默默点头:他可喜欢他对象了,你们就别想了。 大爷大妈们热情道:“哎呀,没关系嘛,年轻人变心很快的,要是现在这个不行了,也可以考虑考虑我们家闺女嘛!” “是的啦,我们不着急的啦。” 余渡欲言又止。 江愿肃然起敬。 可惜的是,大爷大妈们很快就到站,只得依依不舍的下车。 到终点站时已是黑夜,司机大哥找余渡要了一个签名,说是要给他女儿,开走时还探出车窗,朝余渡比了个帅气的大拇指。 两个女学生也在这里下的车,原本想找余渡合影,被他以公务在身为由拒绝,但还是在她俩的课本上签了个端正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愿趁机溜走,但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行李箱的滚轮转动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江愿停步,那咕噜声就跟着停下。 他没有回头,又往前走两步,滚轮声再度响起。 “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没办法了,江愿回头,看向身后的高个子青年,无奈道: “你老跟着我干嘛?我们认识吗?” 余渡大狗儿似的,看着他认真道:“我没地方去。” 江愿笑了:“你没地方去也不用跟着我啊,我又不认识你。” 以你能下黄金雨的财力,你要是想,整座县的酒店都能包下来住一年。 就在这时,刚刚那两个女学生吃着热狗肠走过来,好奇问道:“两位哥哥,怎么了吗?” 余渡看向她们,低下头,难过道:“我主” 主你个头啊主!!! 江愿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拉住余渡的手腕就往回走:“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带你回去!” 余渡眨巴眼:“嗯。” 音调上扬,一分矜持,两分腼腆,十分愉悦。 只剩那两个女学生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继续嘀嘀咕咕。 兴奋讨论着关于刚才在车上,江愿睡着流口水时,余渡偷偷对他做的某件事。 第59章 蓄谋已久欲犯上 这认都认了,还能怎么办? 江愿带着余渡,进城郊的沙县小吃,简单解决了晚饭问题。 饭后,两个人拖着一只行李箱,背对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景观,走在一条鸟不拉屎的空旷马路上。 周围没人,江愿这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余渡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在附近回收了两扇门,碰巧路过看到你,就跟上车了。” 江愿微笑:“说实话。” 余渡:“我会魔法。” 江愿思索:“这个……倒是比较靠谱。” 余渡怕他又赶自己走,提前说道:“你没说过不准来找你。” 江愿:“那我说了你会听吗?” 余渡语塞。 “那不就得了。”江愿无奈,拍了拍余渡的背:“走,带你去我的豪华大平层玩儿。” “好。” 二人顺着马路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抵达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小区门口。 那是一座欧式复古建筑,门口站着几个没头的希腊伟人雕塑,绕开铁门,跨入小区,就像是从文明城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片被大自然回收的末日废土。 明亮路灯被大门拦在外面,小区内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跟肆意生长的爬山虎,只能勉强借着围墙外的灯光视物。 好在两人身经百战,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 穿过几乎被杂草吞没的石板路,来到废弃小区深处,一栋修了大半的烂尾楼前,余渡提着行李箱,在主人的带领下走进去,就像进了一张幽深巨口。 上楼途中,江愿给余渡介绍: “这里原来的规划,是给富人住的高奢小区,后来开发商破产,那些购房业主来维权闹事,还说已经搜集好证据,要送那开发商去坐牢。 然后,那开发商不知从哪儿搞了个诡洞,运到小区门口,把那些来维权的人全都坑进了一个殆级游戏,最后连带着来救援的安全局执行官,全都死光了。” “那游戏被度化以后,再也没人往这片来,正好便宜我了。” 余渡:“是你度的吗?” 江愿笑笑:“举手之劳。” 两人聊着,很快就到达了十三楼,1301室。 江愿没有带钥匙的习惯,因为这里压根就没门,他带着余渡进去,得意介绍: “怎么样,还不错?” 走进一览无余的毛坯房,眼前豁然开朗。 屋子面朝河畔,河对面就是他们吃饭的城乡结合部,再远些就是碧县,斑驳灯光照射进来,还省了一大笔电费。 屋内空空如也,唯有客厅靠阳台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粉红的大号席梦思,上面盖着一张格子薄毯,一个打补丁的枕头。 江愿指着毛坯房里唯一的家具,对余渡道: “别客气,随便坐。” “嗯。” 余渡放好行李箱,老实端坐在主人床垫上,环顾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江愿纳闷:“你在找什么?” 余渡疑惑,看向江愿认真道:“你的妻子跟两个孩子呢?” 啊忘这茬儿了。 江骗子这才想起,之前为了让余渡死心,编的那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说辞。 “我来得匆忙,只带了些文具跟小首饰。” 余渡说着,打开黑色行李箱,拿出了精心准备的见面礼,不多,各种礼盒加在一起,也就占了五分之四个行李箱。 你这准备得倒是充分。 江愿嘴角抽搐,既然人已进屋,也只能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看我这碉堡,四面通透,易攻难守,哪个姑娘会这么没眼力见儿嫁给我?” 余渡蹙眉,并不认同这句话。 江愿只得说得更直白一点:“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我都是骗你的,行了!” 余渡眨巴眼:“嗯。” 对于被骗这事儿,似乎有点高兴。 江愿抱手,看着这位衣冠整洁的执行官,坐在这简陋的毛坯房里,怎么看怎么别扭,提醒道: “我这儿就这一张床,上厕所还得下楼,你要是住不习惯,一会儿我带你去这附近的酒店。” “这就挺好。” 余渡道:“绿化好,四面通风,视野敞亮,还是临河大平层。” 江愿咧嘴:“嘿,英雄所见略同。” 他走到床边,拿起年迈的矿泉水桶,用唯一的缺角玻璃杯给余渡倒水,状似随意的问道: “所以你这次准备休息多久?” “七天年假。” “这么久?就专程来看我?” 那就有些麻烦了,他担心余渡又像上次一样,赖在他身边不肯走,说什么要追随他的胡话。 余渡却是眼神深邃,看着主人倒水的清瘦背影,再看了看手边,已经腾空大半的行李箱。 “嗯。” 专程过来,想带你回去。 他脑海里浮过很多画面,危险的念头在心底滋生,落下,又起来,又落下,起起伏伏,眨眼间就跌宕了好几百次。 但这些只是幻想,他始终是没胆量忤逆犯上。 两人各怀心思,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就在这时,隔壁大平层内,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急促脚步声! “姜哥姜哥!对面那个黑心百货有一批临期啤酒打五折!我们一起去买!!!” 伴随一阵叫嚷,一个人握着手机闯了进来。 这是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戴着顶黄色安全头盔,黄袍加身,胸口处写着特大号的外卖二字,看到余渡,歪头疑惑: “噫?这位大哥是?” 余渡没想到这烂尾楼里还有其他人。 “他是” 江愿正要介绍,却被这年轻男人马不停蹄的打断。 “你是姜哥的朋友!!!” “你好你好,我是姜哥邻居,李晨曦,叫我小李就好了,看你这打扮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位有钱的大爷,走走走,一路去买酒!!!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他机关枪似的扫射说完,不由分说,左手拖江愿,右手拉余渡,哒哒哒哒火速下楼。 路上,江愿热情介绍:“这是我的邻居,保护本县懒鬼肚子的外卖骑士。” 余渡戴上黑口罩,浓密长发被吹得凌乱,艰难点头:“嗯。” 看得出来。 此时,三个精神大老爷们儿,正亲密无间的,挤在一辆苦命外卖电瓶车上,朝着传说中啤酒限时打五折的黑心百货,潇洒而去。 第60章 小小的鱼式震撼 方姐百货,是碧县尽头的最后一家商店,俗称小卖部。 其含金量,大约等同于某南岛的天涯海角。 这家着名的百货商店,坐落于烂尾楼对面的城乡结合部,一家三十平不到的自建房内。 为了省钱,连招牌都是老板娘亲笔手写。 店内琳琅满目,饮料、小吃、假烟、假酒,应有尽有,唯一的缺点,就是买之前要注意看清生产日期,否则容易吃拉肚子。 苦命的小电瓶一路急行,载着仨大老爷们来到方姐百货门口,刚停好,司机小李就风风火火下了车,一头扎进了店里。 江愿跟余渡正要跟上,却被门口一个小胖墩儿拦了下来。 “喂,打工仔,我出一块五,帮我把今天的作业写了。”男孩儿扯着江愿的衣角命令道。 江愿今天没时间伺候这位少爷,果断拒绝:“小明,你妈说我再帮你,会打断我们俩的狗腿。” 小胖墩儿邪魅一笑:“两块。” 江愿无奈:“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 “再加一包辣条。” 江愿:“成交。” 余渡: 就在江愿低头,准备三两下解决这笔肮脏交易时,门口传来一道女声,阴阳道: “行啊姜戈,你要是敢帮方小明写一个字,下次别想在老娘这里赊账了。” 余渡蹙眉,注意到了两个关键字。 江愿没察觉到他的反应,笑着放下笔:“咳咳,我是开玩笑的方姐,我怎么敢。” 这位方老板娘穿着一身黑裙,身形丰润,风韵犹存,是此地最彪悍火辣的寡妇,笑起来跟华妃似的,怼完江愿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高大青年,笑容一僵,不敢置信道: “你你是?” “这是我朋友。” 江愿想糊弄过去,方老板娘却是直接认出了他。 “你是余渡!!!” 余渡摘下黑口罩:“嗯。” 江愿惊了:“他戴着口罩你都认得出来?” 方老板娘:“呵,老娘练过火眼金睛,更何况这么大个帅哥,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哎,你这臭小子也不早点跟我说,早知道你要带余长官过来,我就再穿少啊不,正式点了。” 江愿:“” 不过正如老板娘所说,余渡这口罩戴得确实有些简陋。 他凑到余渡耳边,悄声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再多戴副墨镜跟帽子?你这眼睛跟头发也太好认了。” 余渡诚实道:“我怕戴多了你认不出来。” 所以戴口罩伪装是怕被人认出来,不伪装更多是怕我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理由? 江愿又成功被小鱼儿逗笑了。 外卖小李闻言,将手中的一箱啤酒全都压上了木桌收银台:“既然是位这么重量级的好友,那更得好好庆祝了!” 江愿看出了这小子的意图,挑眉道:“你请客?” 小李惊讶:“姜哥你说什么胡话?余哥大老远从西京过来找你!肯定是想找你好好叙旧啊!对余哥!” 余渡看了看小李,淡淡道:“我付钱。” 江愿眼角一抽,拉着小李就到货柜后面,悄声道:“你小子,便宜占老子头上了?” “什么叫占你便宜啊,我占的是他便宜,首席执行官这么大一头肥羊,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好给咱们兄弟俩过个早年呗。”小李嬉皮笑脸,跟着小声道: “更何况他这么有钱,几箱啤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江愿陷入沉思:“你这么说,倒是有两分道理,只是……” 余渡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好了吗?” “好了好了,马上!这黑店坏得很,我得多查查生产日期,你们等我一下!”小李说完,抛下江愿,又扎进了几个货柜里。 就在爱贪便宜的小李同志准备狠狠宰邻居好友一顿时,余渡走到柜台前,拿出手机扫码,准备付款。 方老板娘娇俏调笑:“别急啊长官,小李那边还在挑呢,咱们多聊会儿呗。” 小李急了:“是啊,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好了!” 余渡左右看了看,最后神色淡然,道: “这家店怎么卖?” 老板娘跟小李:“???” 江愿捂脸:我就知道。 三分钟后,余渡成功买下方姐百货,彻底解决了江某人在这附近吃零食的赊账问题。 给了在场所有人一点小小的余式震撼。 “我命苦啊,呜呜呜我我爸是个畜生,天天打我妈,我还没断奶的时候,我妈就被他打跑了,然后他就天天打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嗝儿 我没钱念书,十三岁就一个人出来打工总是遇到骗子,还得被黑心平台压榨嗝儿!” “今天最后一单超时,那个中介没良心扣了我半天血汗钱呜呜呜呜!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 烂尾楼顶层的水泥地天台上,到处都堆满了零食跟啤酒,三个男人也没什么讲究,随意的席地而坐。 余渡看着喝醉酒后,开始哭诉悲惨一生的小李,陷入沉思。 江愿两指夹着酒杯,笑道:“没事,他就是人菜瘾大半杯倒,喝不了还非要喝。” 正说着,他们面前响起一阵悠扬音乐,是小李站到楼梯上,开始一展歌喉。 “长河黄江还有黑龙港 男人!女人!还有~~嗝儿,变性人! 拉屎不洗手!根本不是~~人! 随地吐痰,吐中爸爸有可能~~~~~~~~!” 这歌声跟歌词都很难评,江愿只得换个话题: “对了,还没问,上次我走之后,安全部是怎么对付你的?” 余渡又倒了一纸杯廉价啤酒,淡淡道:“他们怀疑我被你策反,原本是想把我停职调查一段时间的。” “然后?”江愿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余渡:“我说我可以辞职,他们想了想,最后改成让我写检讨书。” “你写了?” “没有。”余渡摇头: “霍浒写了两份,交上去他们立刻就通过了,第二天就给我安排了一堆新工作。” “哈哈,倒是会压榨人。” 江愿笑着跟余渡干杯,一饮而尽,余渡看着主人扬起的下颌,酒液入口,喉结滚动,一时有些恍惚,赶紧低头喝酒。 “嗯。” 两人就这样躺在天台顶上,伴着难评的歌声,一边喝酒,一边吹风。 夜空晴朗,布满了星星,那是现代人们最讨厌的东西。 余渡今晚格外健谈,说了很多,比如: 玉斯年那扇诡门,被玉家老头儿们连夜抢回了家,现在他们正想方设法煽动各方势力,要给这位门主赋予人权,并判权无暇死刑。 而仁爱公会遭彻查,权无暇因为案情复杂曲折,牵扯的利益链太多,至今还被押在安全部里,等待发落。 网络上各方势力的舆论骂战,每天都角度清奇,花样百出。 这些消息江愿在新闻里已经看过了,但听余渡讲,又是另一种感觉。 “小鱼儿你看天上” 江愿脑子有些晕糊,醉眼惺忪的抬手,指着黑夜中最亮的那几颗大星星,呢喃道: “那几颗灭级星,快要聚到一起了” “嘿嘿,你们安全部接下来有得忙了” 余渡蹙眉,他没想到,江愿嘴上说着钓鱼避世,却还是在关注这些诡洞的动静。 “你早就注意到了?” 夜风呼呼,拂过长发,没人回答。 余渡转头,看到主人仰躺在地上,已经美滋滋的阖上了眼,面颊泛着一层粉嘟红晕,显然是醉倒了。 “主人?” “” 还是无人回应。 这对烂尾好邻居。 一个能喝半杯,一个能喝一杯,两个人加起来都喝不完半瓶酒。 夜风还在耳边呼啸,星河璀璨,迷离扑闪,与远处繁华的城市夜景连成一片。 现在这里只剩他一个人还醒着。 小李背对着两人,正唱得忘乎所以,余渡看着主人毫不设防的睡颜,被酒水滋润过的唇瓣,微微启合,露出一点舌尖,引得他呆愣半晌。 紫眸里,映照出的不是那张平平无奇的伪装,而是江愿酣睡的真容。 鼻息发热,喉结滚动,一向清冷的执行官,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嘭咚--” “--嘭咚--嘭咚--嘭咚--” “--嘭咚” 耳边,是他自己越发蓬勃的心跳,越来越响,震耳欲聋。 第61章 幕天席地小秘密 修长五指按上水泥地面,手肘弯曲,乌黑发丝下垂,一束束坠地,牢笼般将江愿圈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两张嘴,四瓣唇,近在咫尺,余渡几乎能嗅闻到主人口中温热的酒气。 天地不会说话。 只要他的头再低下去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能偷偷满足心口处,那不断沸腾啸叫的欲火。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余渡把自己憋得有些喘不上气,闭上眼睛,都是主人清醒时的笑脸,下一瞬,又变成了江愿难过时的强颜欢笑。 不行,这太卑劣了。 余渡拉开距离,起身,身下的男人却是突然睁开眼,目光冰冷,像一杆长枪,将余渡钉死在了原地。 “你想做什么?” 那双眼锐得发亮,像是已将余渡那点小心思全部看透了。 “我我” 余渡难得有些结巴,像个想要偷糖吃,被发现的小孩儿一样,手足无措。 来不及磕巴,接着,就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天旋地转。 假发落地,瘦弱的白发男人,将长发青年压在身下,膝盖顶住大腿内侧,双手压住双腕,一双桃花眼弯弯,不怀好意的盯着余渡眼睛,压低身体,又问了一遍: “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这次气氛暧昧得过分,余渡脸颊被染得绯红,羞愧难当,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着,江愿又发问了。 “是想被我吃掉吗?” 什么??? 下一秒,主人那张粉红大脸近在咫尺,几乎不,是直接贴上余渡的脸,距离为负,狠狠的一口吻下! 可那是一吻吗? 余渡感觉像是被马桶塞罩住了嘴,唇边一股火辣辣的疼。 等江愿啃完,再次拉开距离时,余渡那漂亮嘴唇的周围,多出了两排整齐牙印组成的圆。 余渡红着脸,低着头,陷入了疑问的旋涡: 那是个吻吗? “嘿嘿笨鱼儿” 江愿不知是醒着还是梦着,双眼弯得朦胧,咧嘴一笑,直挺挺的倒下去,正好就窝进了余渡宽大的胸口。 白发男人蜷缩身体,砸砸嘴,呼吸声起,又陷回了香甜梦乡。 余渡倒在原地,还保持着刚才被按倒的姿势,手腕处余温未消,他摸了摸自己嘴边一圈。 那里残留的甜蜜疼痛,是主人的奖励。 青年长发铺了一地,内心翻江倒海,越想越激动,惨白俊脸红得发烫,烫得发红,头顶像火山喷发一样冒着烟。 四舍五入,这就是主人亲了他一口啊! 清冷男人的夙愿,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实现了。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满足,就会开始贪心,刚刚还在想着亲一口就好,但现在看着主人迷朦的睡脸,余渡的手心开始发痒。 于是坐起身,把江愿抱在怀里,修长手指轻轻揉了揉江愿的脸颊,揉到江愿不耐烦,气鼓鼓的张开了嘴。 烂尾楼,天台顶,星空下,外卖小哥终于唱到力竭,两腿一蹬,幕天席地。 只剩某位大执行官,还在做着不可告人的恶行。 漫天星星看不下去,召来一大团厚重云层,害羞的挡住了视线。 深夜,江愿被一股尿意憋醒,准备起床撒尿。 迷朦中,他咂两下嘴,甜甜的。 犹记刚才,好像做了个啃鱼头的梦,那鱼皮得很,不停撞他,而且皮糙肉厚,难啃得很。 一向冷硬的床铺今天硬中带软,软中带硬,暖暖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余渡身上。 对了,刚才我好像喝醉了来着? 江愿偷摸掀开薄被,从沉睡的小鱼儿身上滑下去,起身。 借着围墙外照进来的昏黄灯光,这才发现,余渡衬衫扣子,被解到了胸口。 脸颊,嘴唇,脖子,甚至衬衣之下,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到处都是粉红牙印,很不得了。 白发男人浑身一颤。 这就有些细思恐极了。 用简单的排除法推算,已知,人是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啃出牙印的。 其次,隔壁小李酒后喜欢吐苦水跟唱怪歌,没有啃人的项目。 那么这欺负余渡的啃人犯就很有限了。 我? 哎呀呀呀呀呀呀… 原来刚刚我梦里啃的是这条鱼啊! 江愿惭愧不已,可怜这孩子千里迢迢跑来找我,平白无故还挨了一顿啃。 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过分了,只得心虚的将余渡衬衣整理好,盖好薄被,穿好牛仔裤,这才蹑手蹑脚的出门了。 下楼前,还不忘去小李那屋看看,确定这醉鬼正睡在捡来的沙发上,鼾声正浓。 应该也是余渡放回来的。 这烂尾楼里没什么讲究,大号要下楼,小号他们都是在楼下屋子,朝小区的阳台解决,浇下去正好给楼下花草施肥,也算大功一件。 水声哗啦,飞流直下。 放松时刻,江愿闭眼琢磨着,明天该如何面对小鱼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我都不记得了,哈哈! 我断片儿了,都是酒的错! 怎么听都像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就在江愿冥思苦想之际,却听到楼上传来了一点响动,微不可察。 小鱼儿? 不对余渡可没这么偷摸。 他抬头,正好看到阳台右上方多出来的东西,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 “喂,兄弟,脚露出来咯。” 那黑影见藏不住,索性不装了,从楼上墙边一跃而下,一双靴底,直朝江愿袭来! 江某人刚收好小小愿,就陷入了一场恶战。 “哎呀,你好歹让我洗个手嘛!” 昏暗中,江愿见此人一身黑中带紫,是安全部的特制作战服。头戴面罩,脚蹬皮靴,全身裹得严实,没一丝缝隙。 懒得多做纠缠,他放出梵问就要捆人,这梵问刚愈合不久,好不容易得了战斗机会,兴致勃勃脱手! 结果一冒头就见对方从腰间摘下了它的一生之敌—— 波旬骨刺! 当即缩回主人手腕,当起了安安静静的美蛛丝。 江愿上次绑架蒋少爷时,已经顺便毁了他的刺,没想到这里又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但想想也没错,灭门被回收以后,基本就是用来量产武器的。 当初他要不是度了佛前一钓那扇门,那梵问现在应该也是安全部人手一根,十分廉价。 江愿在这屋子里绕来绕去,十几个回合下来,发现这个偷袭者身手倒是不错。 “好小子,有两下子,专门研究过我?” “看过两遍你的录像。”对方坦白完,又评价江愿道: “也不过如此。” 江愿笑了。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但确实比蒋少爷强了一星半点。 骨刺破空,又一脚飞踢,但招招都被江愿化解。 接着,江愿假动作虚晃一枪,绕到这人身后,对方躲闪,江愿却是一膝盖顶上对方屁股! “啊---!” 如此不讲武德,顶得对方目瞪口呆,摔倒在地。 骨刺脱手,掉出阳台。 “嘿,小朋友,换成跟门主打,那你现在已经死了。” 卑鄙大人打完,还不忘教育后辈,江愿一手刀劈下去,准备结束战斗。 就在这时! 年轻人吹口哨,四面八方的黑暗中,赫然蹿出十几道黑影,全都是跟这人同样的打扮,更不讲武德,齐齐朝江愿袭来! 江愿大喊:“卑鄙啊!打架还叫这么多救兵!” 年轻人:“兵不厌诈。” 江愿从裤兜儿里掏出筷子长的三更,挥长数倍,对着这群人狠狠一鞭。 他这次打得狠,阎王鞭划破了每个人的护甲,伤及皮肉。 “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他命令道。 可没人应答。 “今天来的,都是之前跟你交过手的精锐。”偷袭江愿那年轻人冷静道。 众所周知,三更的因果律命令效果虽然强,但对一个人或物,只能命令一次。 所以江愿平时也用得比较警惕,但还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着实头疼。 十几位精英各自祭出武器,以江愿为圆心,形成了包围圈,朝他步步逼近。 江愿眯眼,那偷袭小子趁着江愿警惕其他人,俯身冲刺,从后腰又拔出一柄西洋剑,朝江愿面门袭来! 这西洋剑倒是有点意思。 剑柄跟剑身连接处,饰着颗巴掌大的湛蓝宝石,心形的,还挺可爱。 即将得逞之际,江愿却是悠哉赏剑,嘴角甚至勾得更欠打了。 年轻人顿感后脊一寒,直觉不妙,眼前突现一物,吓得他一个后空翻,倒退数十步! 再起身,就看到眼前多出了一颗泡泡。 黝黑,半透明,指甲盖大小,就静静浮在他额心位置。 只要再动一下,就能从他脸上挖走一块肉。 不仅是这个年轻人,其他精锐额前也各飞着一颗黑泡,锁定了他们的行动。 江愿看着他们,得意笑道: “嘿,我的救兵也到了。” 第62章 官方盖章逃命鸳 按理说,灭级道具到了现实里,效果基本都会打折。 殆级的效用所剩无几。 危级、安级等同废物,放进无限app里,甚至很难拿出来。 但余渡总会是那个例外。 整个安全部都知道,他的浮泡到现实里虽会小一半,可杀伤性那是一点没少,只是平时很少用。 这就是他们现在不敢动弹的原因。 熟悉的修长身影,从楼上阳台利落翻下,出现在了江愿身后,像一座沉默靠山。 首席执行官神情凌厉,鹰隼般扫视一圈,在那个拿西洋剑的年轻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把所有人都吓得抖了抖。 接着便柔声对主人道:“我来晚了。” 救兵登场,江愿本来挺得意,但一看到余渡脖子,立刻变得心虚起来。 “咳咳没有,你来得刚好。” 不知为何,他离开前给余渡扣好的扣子,又被解开了一颗,泄出点点红痕,让人浮想联翩。 余渡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冷冷问同事们: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执行官们集体噤声。 没人回答,那就是最好的回答,两人心里都有了数。 “这些人怎么处理?”余渡转头问江愿。 “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以防万一”江愿眉眼狡黠眯起,惋惜道: “灭口。” “好。” 长发青年伸出两指,执行官们额前的黑泡随之一动,众人被他吓出一背冷汗,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道急匆匆的喊声,拦下了两人邪恶计划。 “哎,等等等等!小江,小余,手下留人,你们别急啊!” 只见一位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慌忙跑了上来,刚到楼梯口,就扶着腰喘起了粗气,一副身弱体虚的模样。 他没穿制服,中高身形,一身经典的蓝白横纹休闲衬衫,扎进西装裤,腰带上挂着一串钥匙,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手里提个不锈钢保温杯,典型的领导风打扮。 他也确实是个领导。 蒋健,现任无限安全部的部长,江湖人送外号西京飞狐,为人圆滑世故,满肚子算盘。 但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江愿担任执行官时期的师傅,也是看着江愿长大的叔叔,在江愿阳光开朗的前半生中,担任着父亲一般的角色。 当初要不是他及时从邪神手下找出解药,江愿也活不到今天。 可惜造化弄人,江愿叛逃后,给蒋师傅惹出了不少麻烦,最新的一个,就是三个月前,绑了蒋意行,也就是师傅亲儿子一天。 “哎呀!师傅!” 江愿没想到蒋健这次是亲临现场逮自己,惊喜道: “你怎么也来啦,来了也不早点跟我打个招呼,我还能请你吃个夜宵!” 他说着就要过去,给亲师傅一个热情拥抱,岂料周围一群执行官立即后退数步,避开浮泡,拿出武器,警惕的护在部长面前。 “不许靠近部长!” “别紧张。” 蒋健安抚着部下们,又对江愿笑道:“那不是,怕你不欢迎我吗。” 江愿:“那师傅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好久没见,想请你回安全部一趟。”蒋健客气表达着想抓人坐牢的意图,规劝道: “小江听话,乖乖跟我回去,别让大家都难做。” 可惜江愿早就过了听大人话的年纪,一身反骨,只会扎人。 “我让你们难做,也不是一两天了,师傅何故脱裤子放屁。” 余渡向前一步,护在主人身侧,一点不给现役领导面子。 “哎呀” 蒋部长看向余渡,细长老狐狸眼在他脖子上圈寻一圈,浅粉红印未消,腼腆而和蔼的笑道: “你们这是年轻就是好啊,这么有活力。” 其他执行官刚刚一直紧张的盯人,没注意到这些红粉细节,现在看过去,不敢置信,即便戴着黑面罩,江愿也能看出他们想说什么。 你们这,玩儿得挺野啊! 江愿内心: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但考虑到现在的处境,嘴巴却是硬得很,腰板儿一挺,骄声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如何?” 余渡双眉上挑,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侧头看向主人。 江愿向他眨眼:吓唬吓唬他们! 余渡: 蒋部长轻笑,就像是在面对两个捣蛋的孩子,接着道: “不过,这次要不是小余,我们也找不到你。” 余渡蹙眉。 蒋健这话十分恶毒。 轻描淡写的就想挑拨两人关系,想让江愿认定,是余渡带人来抓他的。即便不是故意的,那也是余渡把人引来的,给未来反目埋下伏笔。 此话只为攻心。 但江愿是多妙一个人啊,跟着就打起太极,把话头还了回去。 “那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故意让余渡过来,好把你这老家伙引来,方便一网打尽?” 余渡迟疑半晌,配合的看向蒋健,冷冷点头。 “嗯。” 你们中计了。 “你这”蒋部长被堵得没话,只得无奈叹气,实话实说: “好,真是吓唬不了你。我们其实早就部署好抓你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小余早到一步。”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之前化名余夫,现在化名姜戈,一直住在这烂尾楼里。” “你隔壁的小李,是个进城打工的外卖员,你钓鱼的时候,碰巧遇到他跳河,就邀请他一起在这儿住下了。” “还有你平时会去的小卖部,你跟那个叫方翠芳的老板娘挺熟的,还有她的儿子方小明,你还模仿他的笔迹,帮他写过三次作业是?” “还有你偷摸资助的孤儿院,上个月丢一袋珠玉进去,把院长老太太吓得不轻啊。” 听到这里,余渡总算弄清,江愿为什么穷得住烂尾楼了。 但蒋健絮絮叨叨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查得多仔细,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你不听话跟我走,那他们今后,会很难在社会上过下去。” 江愿惊了:“你拿他们威胁我?!师傅你怎么能这样!” 蒋健摊手:“跟你学的,好徒弟。” 他指的是三个月前,江愿绑架蒋意行的事儿。他对这废物儿子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否则以蒋意行的能力,下辈子也当不了二队长。 但用道德来绑架江愿,是行不通的。 “我无所谓,你爱干嘛干嘛,反正那些是你的民众,又不是我的。”他摊手,一副随便你怎么对付他们都行的摆烂模样。 蒋健收敛假笑,几个执行官见江愿如此无药可救,冥顽不灵,气道: “江愿!我们已经在这小区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今天是逃不掉的!” “劝你早点投降,别给脸不要脸!” 另外有几人劝起余渡: “首席,你就别执迷不悟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撑死了就是再写一封检讨书!别犯糊涂啊!” “是啊,余老师,你要是跟他乱来,以后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部长出发前就说过了,不会追究你责任的!” 余渡不为所动,江愿看着他的宽大背影,盘算着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他清楚,部长亲临,事情发展到现在,显然已经没法儿好好收场。 尤其是余渡,再回安全部,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 他只得对余渡小声道:“可能要委屈你,跟我走了。” 余渡:“好。” 求之不得。 甚至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夜风从身后阳台吹来,横贯整片烂尾平层。 执行官们严阵以待,就等蒋部长一声令下,之后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将这两个人拿下! 江愿也贴心提醒余渡:“别伤得太深,他们之后还要为老百姓服务呢。” 长发青年垂眸,认真听完,再抬眼,空气静止。 上百个半透明黑泡凭空出现,牢笼般封锁在每个黑衣执行官的前后左右,严格限制了每个人的行动。 这场战斗,还没开始就决定了胜负。 但安全部这次也是有备而来,蒋健把保温杯夹到腋下,双手一拍。 “啪--啪--” 浮空黑泡,竟是全部破碎! 余渡诧异,这情况他还是挺难遇到的。 不知蒋健用的什么道具,随手甩出灾幻法杖,欲唤出更多黑泡压制,江愿召出梵问,准备带人跑路,众执行官上前阻止,千钧关头----- “小江,别再让你妈妈难过了!” 蒋健放声大喊,使出了最不得已的杀手锏。 “你再这样胡闹,我就只能把她移出执行官陵园了!!!” 第63章 人才基地迎新秀 谁能想到,已经孑然一身,孤家寡人的江愿,还是有软肋的。 就是他那早已离世的亲妈。 曾被称为奇迹圣母的第三任安全部部长,江萃萃女士。 她本就是一代女杰,在游戏降临后,人类损失最为惨重的时期,她曾率领一支小队,从某扇未来殆门里,拼死盗出无限app的核心技术,解决了武器道具的携带问题,大大降低了人类的死亡率。 即便后来出事,仍是无法磨灭她对人类的杰出贡献。 安全部为她在烈士陵园顶端,安排了一座能眺望整片西京的最好位置。 再往后,就算是江愿跟安全部斗得最激烈的时期,也没人愿意去打扰她的安宁。 可谁能想到,蒋健这老逼登儿,江女士曾经最得意的部下,现在居然敢拿她的坟!来威胁她的崽! 江女士要是泉下有知,必然会跳起来,拿斧头给他削掉一层皮。 可惜她现在起不来,只能任这老狐狸胡作非为。 挖妈坟的威胁一出,江愿当即按住余渡手腕,停下攻击,心中算盘打得飞快,想着这次索性抓个部长来威胁。 但如果没做好万全准备,蒋健也不会亲自过来。 “我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天亮前,这里的人要是少一个回去,那边就会直接动手挖坟。” 他拿出手机,点开视频通话,从容的递给江愿。 “我的命不足为惜,就是看你,想让你母亲背负多少罪孽了,江愿。” 手机里是实时视频通话,屏幕画面正对江萃萃女士的墓碑,墓两边站了不少全副武装的执行官,手里拿着铁锹铁铲,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江愿看着碑上的照片,愣了片刻。 他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江女士了,现在看着墓碑照片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恍如隔世。 好久不见啦,妈妈。他想。 “行,这局我认输。” 江愿把手机丢还给师傅,直接投降。 他抬手,五指贴上面颊,撕下那张戴了很久的面膜,苍白碎发飘散,江愿露出了太久没有见过光的真容。 “只是,机会只有这一次。”江愿提醒师傅: “下次要是再用这个理由威胁,你最好把整个执行官陵园藏起来。否则我会让每一位沉眠者都不得安宁的,师傅。” 阴谋得逞,老狐狸笑得腼腆:“这个,就等你有下次机会再说。” 江愿又道:“还有就是,今天的事情我一人承担。” 余渡张口,江愿在他开口前,用两指挡在自己唇前,示意他别说话。 “没事。” 江愿小声安抚道:“你要是也被捉了,冬天就没人给我送被褥了。” 他看着余渡越发难看的脸色,有些手痒,想揉两下让他好看点,但碍于周围有其他人在场,只得压下这念头。 蒋健:“这你放心,我们这趟只逮捕你,不会为难其他人的。” 这个其他人,显然也是指余渡。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被摘出了两只狐狸的博弈,像个上不了棋盘的棋子。 江愿伸出手,执行官们小心而熟练的给他扣上手铐,锁链,送到楼下,押上被栅栏封死的厚重囚车,严密看守,朝着西京驶去。 看着押送囚车消失在道路尽头,余渡转头就要回烂尾楼,帮主人把住所收拾好再离开,却被身后的某人叫住了。 “小余,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蒋健喝了一口枸杞茶。 “没有。” 干脆利落。 蒋健拿这位是真的没辙,只得道:“行,那就是我有话对你说。关于你跟小江这事儿” 余渡看着他,面上毫无波澜:“你想怎么罚。” 说实话,只他跟江愿勾结这一条,就够他跟江愿坐同一班囚车了。 可谁叫余渡的业务能力实在是太硬,现在不是他需要安全部,而是安全部需要他。 在他担任执行官期间,救下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西京上层的达官贵胄,在蒋狐狸出发前,好几位大佬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不择手段、不遗余力的,把余渡跟江愿摘干净! 不能让这位根正苗红的执行官沾染一点罪责! 否则以后他们谁家出事,就让蒋健亲自来救!!! 说到底,就是余渡好用,不能出事。 可要说余渡干了这么大个事,一点责罚也没有,那也说不过去,老狐狸思来想去,只得苦恼道: “你,回去写三份检讨书。” 为了表达严重性,他还加了一句:“这次不能让霍浒代笔!” 余渡冷冷看着那双耷拉的细长狐眼,毫无情绪的领罚。 “好。” 他以为这次是真的可以走了,刚转身,走两步,又被叫住。 “对了,还有一件事。” 余渡没有回头,却听到老狐狸接着道: “接下来的那个诡洞,挺危险的,你确定不带一条猎犬吗?” 他在“猎犬”二字上加了重音,余渡理解了他的意图,回头,却发现这老狐狸正抬头看天。 凌晨的郊区,夜空幽深,衬得漫天星斗越发明亮。 七、八颗亮星,正朝着一颗最大的星星聚拢,熠熠生辉。 漂亮,却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西京第一监狱,是璃明最着名的高级监狱。 用个不恰当的比方,这里就是监狱界的六星级酒店。 倒不是说这里的服务有多体贴,只是能进这里的,个个都是人才。 像那种小偷小摸的犯人,连这里的门都摸不到。 只有那种真正犯下过滔天大罪的人,才能进入这里,所以这儿也被戏称为【西京人才基地】。 就在这天晚上,监狱里悄无声息的,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人才---江愿。 他纵横一世,进过不少需要越狱的游戏,但在现实里进监狱,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过程都差不多,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唯一让他感觉不快的,是他领到的囚服编号。 【002877】 真巧,跟他当执行官时的编号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脑瘫的点子。 原本需要几个月才能走完的程序,在安全部各部门快马加鞭的配合下,一天之内就走完了,江愿正式抵达人才基地时,又是一个深夜。 狱警把他送进门就走了,光亮从窗外透进来,整个牢房一目了然。 装修简洁朴素,五平米大小,左右各摆着一张单人床,床边有张小木桌,再往里,是一个洗漱台,跟一个用隔板遮挡的蹲厕,墙面正中,是个比脸大一点的铁栅栏窗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条件,甚至比江愿住的烂尾楼优秀不少。 睡在左边床铺上的原住民,听到屋里又来了新室友,窝在被子里,头也没抬,懒散问道: “你犯什么事儿了?” 江愿回忆了一下今天张法官念的那一长串罪名,言简意赅道: “强奸以外,都沾了。” 他说完,又感觉有些不严谨,他一天前刚酒后欺负过良家执行官,但仔细一想,小鱼儿是男的,应该够不上犯罪? 忘了问他介不介意了。 “噗!” 原住民被新人的幽默精神给逗笑了,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勇猛,结果一见来人,被吓得身子不稳,摔倒在地。 “啊呀!是,是江大神子啊,久闻大名,没想到能跟你一间屋子,真是三生有幸。” 江愿:“” 对方一改刚才懒散,自来熟的介绍起来:“嘿嘿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耶谷,你叫我小耶就行,是这里的西监一枝花,不过以阁下的美貌,我这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 江愿抱手:“过奖了。” 反正眼下也没事儿,他就跟新室友唠起来:“那你是犯的什么事儿?” 西监一枝花搓手:“也没什么,之前我也是个执行官,不过还在实习期,带的那届玩家在游戏里欺负一个npc小男孩儿,我看不下去,就把那五个恶心的恋\/\/\/童\/\/\/癖全杀了,还不小心上了当时的社会新闻。” 江愿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 一枝花害羞:“哪里哪里,跟您比还是差了点。” 他说得委婉,但这罪行性质似曾相识。 江愿想,如果几个月前,小莫忧忍不住对李奎那伙人动了手,那现在应该也已经在隔壁女监服刑了。 江愿继续问道:“那你判的多少年?” 一枝花:“不多不多,也就判了八十八年,很快就能出去了,哥,你呢?。” 江愿面无表情道:“本来该判死刑的,但张法官说,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要我到监狱里来好好反省一下罪孽,还说最近监狱促销,给我抹了个零头。” “哦?!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我怎么没遇到?!” 一枝花惊了,赶紧问道:“那你这是判的几年?” 江愿:“三千年。” 第64章 神子沦囚欲称霸 三千年刑期,把原住民都惊懵了。 只能说不愧是江神子,连刑期都比别人多出个几千年。 江愿倒是很淡定:“没事没事,三千年,足够我把这监狱挖成马蜂窝了。” 一枝花:“马蜂窝?不不不,哥,这监狱在建设时期就在底下浇了三十米厚的钢水,你挖不出去的。” “但是,凭你的本事,要是想从这里出去也不是不行,这几年出了个新的福利政策,挺适合你的。” 江愿夸道:“这监狱不错啊,又是促销又是福利的。” “那是,不然也称不上第一监狱了。” 一枝花笑完,接着道:“哥,你以前也是执行官,应该听说过猎犬计划?” “猎犬计划?” 倒是有些耳熟,江愿搜罗记忆,很快就想起来了。 “就是安全部有几个缺德高层提议说,要让死刑犯,无期犯给执行官们进游戏里当狗,拿命试探路线,换取减刑机会的那个,猎犬计划?” “正是!” “不是因为太不人道一直没通过吗?” “哎呀,那是对外的说法嘛,其实这计划几年前就开始了,只是怕被骂,没对外公开,而且只在遇到棘手的殆级或者灭级时,执行官才可以调用猎犬。” “难怪了” 不判死刑而是三千年,是想我老老实实给安全部当狗啊。 江愿恍然大悟,想了想,直接问:“那一个灭级是减多少年?” “嘿,不愧是哥啊,一上来就想干灭级。”一枝花兴奋搓手: “通过灭级减的刑期是30-50年左右,安全部会综合计算你在游戏里的贡献。” 江愿掰开十根手指算了算:“也就是说,我要把这三千年刑期减完,最快也得帮安全部过60个灭门。” 一枝花:“我听几个老哥说,虽然外面没有报道,但是现在灭门其实挺多的,以前十年难遇,最近几年就出一个,多的时候一年两三个呢。” “那至少也得几十年了。” 江愿向后一倒,瘫在新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双手在空中画了个逆十字,做起了祷告。 一枝花不明所以:“你在做什么?” 江愿:“祈祷邪神多开发点灭级出来,助我早日脱困。” 一枝花: 坐牢第一天,鸡还没叫,犯人们就被广播声吵醒了。 穿戴好朴素的蓝色囚服,犯人们在管教的监控下,整理内务,点名,吃早饭,接着就是去工厂里劳动改造。 期间,除了江愿这张臭名昭着的脸,引起了一阵喧闹外,倒没什么特别的事。 江愿所在的a区犯人,主要负责制作一种叫做【膏绾】的东西。 顾名思义,就是把一串粉蓝相间的丝带,贴到一只笑脸小猪造型的球上,再插上一对手,就大功告成了。 没人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反正做就对了。 在一枝花的教导下,江愿很快就学会了制作膏绾。 井然有序地吃过午饭,就到了下午,囚犯们最喜爱的放风时间。 只是这里的放风跟其他监狱有些不同,给要当猎犬的囚犯们留出了训练场,所以又被称为遛狗时间。 遛狗地点,在一大片被十五米高围墙圈起来的草地上。 围墙上是两排严密电网,草地正中央,修筑着一个8米x8米,用水泥浇灌的简易擂台,四周没有围栏,上去就能直接干架。 擂台周围,摆放着各式训练器材,不少犯人已经练上了,旁边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候。 总之,这里的训练氛围,可比城里健身房好多了。 江愿跟一枝花过去时,台上正有一组犯人在搏斗,水泥地面上溅了不少血点子,其他囚犯在一旁加油助威,看得津津有味,个个跃跃欲试。 “如你所见,想当猎犬,也绝非易事。” 一枝花指着台上打架的两人,给新室友热情介绍。 “他们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得到场外长官们的赏识,这样才能有机会出去当猎犬。” 江愿顺着一枝花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不少穿便衣或执行官制服的人,正站在围墙高处,冷冷观望着台上战斗,互相点评两句,时不时用纸笔记录着什么。 江愿装作不经意的问起:“那第一支队的执行官平时来吗?” “他们来干嘛啊,那群变态过游戏跟喝水一样,根本不需要猎犬啊。”一枝花笑得爽朗,觉得江愿孤陋寡闻,过于小看第一支队的实力了。 “从施行这条福利以来,我就没看到一队的人来过。” “哦”江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看在咱俩是室友的份儿上,我悄悄跟你讲哦,当猎犬的死亡风险很大,那些执行官坏得很,都不在乎猎犬死活,但如果真要出去,大家都喜欢跟着二队出去。” 二队,那不就是蒋意行那队吗?江愿想。 “你也知道,二队队长,是部长亲儿子,实力菜,但是装备齐,出手也大方,只要给他伺候好咯,减刑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上次有人跟着二队去了一趟殆级,回来就减了三十五年,第二天就出狱了。” 江愿:“那还挺好。” 一枝花:“那简直爽飞了!我都想去!” 擂台上,互殴的囚犯已经换了好几批,擂台上浇满热血,几个瘦弱犯人正拿着拖把清理血迹。 江愿在草地上走着,迎面走来几个人,他避开,对方却是突然挪步,故意撞到了他身上。 显然是来者不善。 这是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光头,人高马大,比江愿还高出一个头,浑身肌肉虬结,把最大号的囚衣都撑得满满当当,胸口呼之欲出,垮着的脸上写满了不好惹。 一枝花在江愿耳边小声提醒:“他们是熊家三兄弟,熊大,熊二,熊三,现在西监风头最盛的猎犬,外号地狱三头犬,前段时间出去通过一扇灭门,再出去一趟就能释放了。” “原来如此”听上去倒像是有点实力的,江愿心里有底,对一支花道: “谢谢你,我的解说侠。” 一枝花谦虚:“不客气。” “哟,瞧瞧这是谁啊!”为首的熊大扯着嗓门大喊。 “这不是传说中的江大神子吗?哈哈,什么风把您吹我们这旮沓来啦?” “几年不见,头发怎么白成这样了?跟个死老头儿一样咯!” 他们的眼神里,满是对弱者的凝视,甚至称得上猥琐。 江愿无视了三人的讥讽与不怀好意,礼貌问道:“我们认识?” “江愿!?你把我们忘了!?” “当初就是你把我们关进来的!你知道我们为了等你遭报应这天,等了多久年吗!?” “听说,你是为了你那个死人妈才被送进来的,真是可怜啊,傻孩子,肯定想妈妈了哈哈哈哈” 不等这光头笑完,眼前就出现了一片蓝天,接着就是天旋地转,下一秒,威猛大汉后脑着地,被白发男人踩进草地里,黑布鞋的鞋尖,插进嘴里,苦涩粗糙,差点把熊大当场噎死。 “!!!!¥¥!!!!” “抱歉,我一般记不住废物的名字。” 江愿礼貌嘲讽,眼神一暗,接着道: “另外,随便用别人的妈妈来侮辱人,你们三个,都不过母亲节的吗?” 还没挨打的俩熊气不过,怒道:“你他妈的江愿!!!” “放开我们大哥!!!” 看台周围的人注意到这边动静,纷纷聚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起哄。 “打起来!打起来!!!” “干啊!熊二,熊三,你们就看着哥哥挨打呢?!” “喂!!你们那边在干什么!要打架上擂台,不准在下面乱来!”围墙边,荷枪实弹的狱警们跑了过来。 “糟了,狱警来了。”一枝花劝道:“快点住脚,不然一会儿要被关小黑屋的。” 江愿倒不怕小黑屋,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三只熊踢上擂台,扒掉三张熊皮,好通知其他囚犯们,这监狱已经变天了。 就在这时,围墙门的地方传来动静。 “哐当-----” 锃黑瓦亮的长筒皮靴,一脚踹开围墙下的大铁门,一群身着标准执行官制服的人鱼贯而入,闯进了猎犬训练场。 场中央的混乱戛然而止,所有囚犯看过去,不敢再大声喧哗。 “快看,是执行官过来提人了。” “这次来这么多人呢” “阵仗不小啊。” “嘘,小声点。” 江愿挑眉,一说执行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某条小鱼儿,一回头,却是看到了另外一张大名鼎鼎的面孔。 熊三看着来人,结巴道:“蒋蒋少,您怎么来了?” 熊二:“这么快又有新任务啦?” 就连还在吃江愿布鞋的熊大都激动道:“!¥¥!¥¥¥” 三分求救,七分谄媚,看上去是想狗仗人势,让蒋少爷给自己出口恶气。 地狱三头犬一改刚才凶恶,谄媚得像三只看到主人的泰迪,恨不得直接扒到蒋意行裤腿上,不忍直视。 不过蒋意行这次不是来找他们的,而是站在江愿面前,黑帽檐下红发不羁,唤狗似的命令道: “你,跟我走。” 他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喊。 江愿心下了然,果然,这一切都是蒋家父子的阴谋。 蒋健前脚把江愿坑进监狱,这傻儿子后脚就来提人,目的显而易见---- 蒋师傅想让江愿这便宜徒弟,给亲儿子的职业履历上增光添彩。 他想做什么呢? 该不会还想扶这废物当部长?江愿想。 见江愿一动不动,蒋意行仰头抱手,鼻孔朝天,继续嚣张: “江愿!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就一个选择,给我当狗,讨小爷我高兴,否则就等着把牢底坐穿!” 他还记得上次江愿是怎么把他锁车里,憋了一天尿的,来的路上就想了好几百个折磨这阶下囚的法子。 “要我伺候你,也行。” 白发男人嘴角微勾, 桃花眼眯起,看着这位手下败将,昂首示意旁边的擂台,肆意道: “拿出本事跟我打一场,赢了我就认你这主人。” 第65章 烈犬咬人嗷嗷叫 听到如此狂言,爱打嘴炮的蒋少爷瞬间哑火。 “你!” 他清楚自身实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去跟江愿一对一,就怕会把别人的裤衩子笑飞。 “怎么了,蒋少爷?” 江愿看他语塞,关切问道:“你该不会是害怕了?” 蒋意行抱手,傲气道:“谁怕你了!小爷我我今天没功夫跟你打架!” 他身后的执行官们憋笑,见蒋意行不敢上,纷纷举手。 “蒋队长,你要是不打,让我们试试,我们三队现在挺缺人的。” “让我们先上,论缺人,我们五队就没输过!” “不劳烦长辈们了,我们十三队辈分最小,愿意第一个上!” 其他支队这简直就是把蒋少爷架在火上烤,他现在是上又不敢上,更不想让其他支队捡大便宜。 焦头烂额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队员开口了。 “二队长,让我代你上。” “别喊二!”蒋意行吐槽完,看到毛遂自荐的这位队员,立刻道:“行,就你上!” 这是个跟蒋意行差不多高,但脸蛋更为稚嫩的少年郎。 修剪整齐,没有一丝多余的黑短发,带着点异域混血的立体五官,抿着嘴,看上去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只是那双淡蓝的眸子,清澈见底,透亮得就像一只刚成年的哈士奇。 江愿看着这孩子年轻的面容,纳闷儿问道:“你们安全部现在还招上童工了?” “不是童工,江叔叔,我马上就大四了,趁暑假过来实习的。”小队员答得腼腆。 “你是?” 江愿很快就认出了这少年的声线,惊奇道:“你是前天晚上在我屋里偷袭,结果被我顶了一屁股的那小家伙?” “” 小队员沉默片刻,道:“嗯,我叫霍子安,之前板角青牛的游戏,家父承蒙江叔叔照顾了。” 家父?江愿回忆了一下姓霍的男人:“你是霍浒的儿子?” 霍子安点头:“是的。” 热心的一枝花凑到江愿耳边,及时给他补充背景知识: “哥,这位小朋友来头可不小哦,据说,上次就是他带着地狱三头犬跟蒋少爷躺赢灭门的,小小年纪就回收了一扇灭门,还独立收过三扇殆门,英雄出少年,啧啧啧,跟当年的你不相上下。” 江愿心下了然。 这同样是给人当儿子,同样是官二代,霍子安看上去可比蒋意行靠谱多了。 他想起,之前余渡在游戏里提过,霍爸爸有带问题儿童的经验,看来说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只是这孩子看着老实巴交的,一直跟在蒋意行后面,也不像个问题儿童啊? 走上擂台,江愿抱手客套:“听说你之前带着四个拖油瓶过灭门,不容易。” “还行。” 霍子安说话腼腆,淡蓝眸子清澈无比,趁着跟江愿短暂接近的瞬间,这乖乖少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要不是他爸给我爸发工资,老子早把这废物杀了。” 好,确定他是问题儿童了。江愿想。 初夏的清风微凉,拂过草地,带来一丝清爽,白云铺满湛蓝天空,像一群追风的绵羊。 天空下,监狱内,被铜墙铁壁跟铁丝网围住的遛狗场里,不断响起男人们的嘶吼与叫嚷。 身着一袭忏悔蓝高定的囚犯们,围在擂台边,为场上战斗的双方摇旗呐喊,气氛热烈喧闹。 连部分狱警都忍不住,在擂台外开起了赌局。 当最后一位执行官被江愿踢下擂台时,场外口哨声起,放风结束。 江愿看着台下挂彩,却一脸不服的执行官们,无情嘲笑:“啧啧啧,很遗憾,看来今天你们里面,没有人能带走我咯。” 他的目光在看向蒋意行时尤为愉悦。 这小子刚才倒数第二个上场,他盘算着江愿经过一场车轮战肯定累了,想讨点便宜,结果上场不到三招就被踹到了训练器材上。 小屁股被器材扶手撅,疼得吱儿哇乱叫,委屈得几乎哭出来,但最终勇敢的忍住了。 哎,惨不忍睹。 江愿教育完一群执行官,整理好囚服,一枝花笑吟吟的走过来给他按肩,并递给他一瓶纯净水跟半包小饼干。 这是刚刚他赌江愿能ko全体执行官,从狱警那里赢的。 执行官们完败,只得灰溜溜的退而求其次,挑拣其他猎犬。 地狱三头犬被蒋意行嫌弃挑走,一枝花去了三队,另外还有十几个身强体健的犯人,陆续被其他队伍带走。 狱警吹响口哨,剩下的犯人们井然有序排好队,准备回工厂继续劳改,江愿正要走,却再次被拦住。 侧头一看,原来是第一局撑了整整十八个回合的霍子安小同志。 霍子安:“再打一次。” 江愿摆手:“小朋友,我这儿还得回去劳动改造,今天没档期陪你玩儿了。” 霍子安利诱:“接下来那个诡洞,至少能帮你减几百年刑期,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几百年? 江愿大概知道指的是什么了,仍是推开了他的手,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没兴趣给任何人当狗。” 他说完就转身,准备跟着队伍离开。 见这人软硬不吃,还胆敢拒绝他的请求,霍子安看着江愿背影,面色逐渐阴沉。 就在这时,围墙入口处的铁门,被再次打开。 逆着下午三点最毒的太阳,又有两位身着制服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只是不同于上一批执行官,狱警们看到这两人,站得笔直,显得格外郑重。 连准备带队离开的管教都吹哨,示意犯人们原地站好。 执行官们更是脸色一变,后背像是被电了一样,瞬间挺得笔直,其中数蒋意行的脸色最为难看。 “部长好!!!” 所有执行官站成一排,对着来人标准敬礼。 在场没人敢说话,一个个神情都跟见了鬼似的,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妖风。 很少踏足监狱的安全部部长蒋健,会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直接过来。 而从未调用过猎犬的首席执行官,更是破天荒的亲自过来挑狗。 接下来那个诡洞,必然凶多吉少。 江愿倒是没想这么多,他的注意力越过蒋狐狸,落到了他身旁的青年身上。 黑长发与制服连成一片,衬得肤如寒雪,笔挺的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雕塑。 俗话说得好,余渡真是太适合这身制服了。 墨色布料贴合修身,冷硬皮带勒出腰线,衬得整个人肩宽腰劲,深紫色的衬衫领子,严密的扣到喉结,被领带收紧。 能把轻薄的夏季制服,穿出封建军阀的效果,也是一种本事。 余渡进门后,简单扫过场内情况,紫眸很快就找到并锁在了江愿身上。 四目相对,江愿眨巴眨巴眼,看到余渡的嘴唇微动,像是在说: 我来接你了。 江愿点头,像是在说: 好哇! 蒋健打破沉默:“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他看着手下的执行官们几乎都在这监狱里,有些纳闷,直到他在人群末端,看到了自家倒霉儿子。 “意行?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准备偷溜的蒋意行被点到,只得低着头过来,心虚道:“啊爸我我就是加班,过来挑只猎犬,给后面做准备” 忠诚的二队小队员,霍子安敬礼道:“报告部长!我们二队长听说,这里新到了一批猎犬,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就赶紧过来挑狗了!” 今天就新进了【江愿】这一批猎犬,蒋健怒了:“你小子!又偷听老子打电话了是!” “没有!是你自己没关好门!!怎么能叫我偷听!” 蒋意行慌忙逃走。 蒋健又看向其他人,执行官们急忙道:“我我们也是听到二队长提了一嘴,就想着过来捡漏” “部长,我们六队是真的缺人,碰巧跟其他队遇到的!绝对没有得到任何小道消息!” “嘿!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 江愿心下了然,看来之前是误会蒋师傅了。 这对父子不是串通好,而是蒋意行跟其他执行官得了小道消息,偷偷来提人的。 简单来说,就是安全部这群执行官,全都想利用江愿的实力,给自己队伍的履历贴金。 真是笑死个钓鱼佬。 蒋健也没工夫折腾,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对余渡道:“小余啊,你看现在这里就剩这些猎犬了,挑几只带走。” “嗯。” 余渡神色淡然,他的目的很简单,也没多看其他囚犯,径直走到了队伍末端的某位懒散猎犬面前。 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严肃道:“你,跟我走。” 江愿嘴角微勾,刚要答应走完过场,岂料半路又杀出个蒋咬金。 “喂喂喂,余队长,这个可不行啊。” 刚刚还在逃窜的蒋意行,又突然蹿了回来,双手抱胸插进了两人之间的缝隙,一脸不怀好意道: “这条狗刚刚可是亲口说过,只有打得赢他的人,才有资格给他当主子。” “是啊!首席,你要领他走可不容易!!!” “他咬人可凶了!” 第66章 愿赌服输红烧鱼 咬? 余渡心沉了一下,但看着同事们的伤情,很快就想通,对方说的是比喻句。 他的目光定在为首的蒋意行身上,疑惑问道: “所以,你们全都输了?” “” 他问得认真,却没人好意思答,众执行官抬头望天,蒋部长单手捂住老脸。 唯有江愿悠然吹起口哨:“芜湖~。” 蒋意行犟嘴:“反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要想带走这姓江的,就得打赢他!” “是啊,是啊!” “首席,你得给我们出口气啊!” 众执行官跟着附和,起哄想让首席吊打江愿。 “简直胡闹!” 蒋健听不下去,叱责道:“规矩是你们定的吗!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全都跟我回去!还有你,江愿,跟上!” 执行官们只得偃旗息鼓,江愿却是不怀好意的打起了小算盘。 蒋意行不说还好,这一说,江愿心痒,手更痒,还挺想跟小鱼儿切磋切磋的。 毕竟之前那几十场没什么手感。 众执行官们要带着猎犬离开,犯人堆里有人开始起哄。 “啧啧啧,快看哟,长官们夹着尾巴要溜咯。” “哈哈,安全部不错嘛,连我们西监的新人都打不过。” “嘘,别这么说,人家执行长官也是要面子的。” 虽说江愿只来了一天,但只要能让条子们吃瘪,那他就是妥妥的自己人,异父异母亲兄弟。 这阴阳怪气一顿贬,可把执行官们给气坏了,当即就有个暴脾气的回头骂道: “你们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你们安全部执行官都是废物孬种咯,怎么样哈哈哈哈!” “打架不行,耳朵也不好?他说你们是废物孬种啊!扑街!” “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安全部改名叫粪坑!” “等我妈来探监的时候,我可要跟她好好唠唠!” “哈哈哈哈他妈可是西京喇叭花,你们等着被笑死哈哈哈哈!” 他们笑得太大声,狱警们赶紧吹口哨警告。 可是个人都能看到,吹口哨的狱警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余老师!这话太气人了!你必须给他们点教训!” “不然我们安全部的面子没地儿放了!” “是啊!部长!下命令!” 霍子安在蒋健耳边吹风:“部长,我们输了倒没什么,但他们这话显然是在打您的脸。” 蒋意行揉着屁股,跟着道:“是啊,爸!不给这群狗贼点颜色看看,这牢他们是坐不踏实的!” 蒋健头更疼了,揉着太阳穴只想回家喝口天麻汤,无可奈何的看向余渡,还没张嘴,余渡却是先开口了。 “我认输。” 众执行官吃惊:“什么?!” 余渡淡淡道:“我打不过他。” 蒋意行抱手,撇嘴道:“你都没上台,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这话说得在理,江愿也跟着道:“是啊,长官,你要是也打不过我,那万一蒋部长要把我安排给别人怎么办呀” 他说着,桃花眼滴溜溜绕过余渡,无辜看向他身后的同事们,一副即将被嫁给恶霸的良家妇女模样。 余渡改口:“那我试试。” 江愿满意:“这还差不多,那走叭,上去过两招。” 余渡:“嗯。” 江愿伸手示意余渡先走,两人彬彬有礼的谦让了一下,周围人群自动分开,腾出一条通往擂台的路。 狱警,执行官,囚犯,以及猎犬们,各方势力摩拳擦掌,兴致勃勃,情绪高涨,准备观看一场巅峰之战,人群外有人呼朋唤友,偷摸着准备开赌局。 可刚走出两步,离擂台还远,江愿这不讲武德的家伙,竟是原地偷袭,朝余渡袭去! 手刀稳准狠的击向对方脖颈,他想在三秒内结束战斗,不把小鱼儿伤得太重,手里控制着力道,速度奇快。 破风声动,却只砍到一抹残影,连对方的头发丝儿都没打中。 什么!? 江愿瞳孔骤缩,后仰,险险避开一拳。 余渡可太清楚主人尿性,早就做好防备,回手就是三道连击,江愿随手就拽来一位幸运观众格挡。 “你奶奶的江愿!!!” 蒋意行扎扎实实的接下三掌,摔倒在地。 江愿反手就是一个攻击的假动作,他要趁余渡格挡,露出破绽直攻下盘,把人撂倒。 谁知余渡硬生生抗下这一手,胸口硬如钢板,倒是把江愿的手打疼了。 接着,他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反被撂倒在草地上。 还是那片蓝天,白云,青青草地。 秒针走动三步,战斗结束,余渡胜。 四面看官目瞪口呆,连赌局都还没开,连加油都还没出口,这战斗就结束了?! 看官们纷纷表示没过瘾。 “你们这?!这,这也太快了!” “虽然说高手对决就在片刻之间!但你们这也太片刻了!三秒啊喂!” “是啊!纯爷们儿怎么可以这么短?!江愿你得支棱起来啊!!!” 江愿:“” 不是我不想支棱,是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输了好嘛!这小鱼儿也太猛了。 “你这也太用力了。”他扶着腰,抓住余渡递过来的手站起。 “对不起。” 长发青年垂眸,虔诚道歉。 “好。” 愿赌服输,江愿收下歉意,起身站定,两人面面相对。 看着余渡有些自责的神情,白发男人桃花眼弯弯,嘴角咧开一道邪意弧度,甜甜道: “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猎犬啦,请多关照,主人。” 最后两个字被他刻意拉长,带着种似有若无的惑人,看得周围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犯人胯\/\/\/下一紧,猛咽口水。 余渡呆在原地,耳根子泛起一层红晕。 他只是想带走江愿!绝对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江愿却觉得有趣,于是单手拍在余渡肩上,垫脚,嘴唇贴到他耳侧,悄悄说了句更加没脸没皮的话。 “汪~汪~” 语调婉转,余渡脑子一热,脸轰就炸红了,差点被江愿臊死,当场送走。 这位忠诚奴仆几辈子加起来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主人的主人。 只得赶紧低头,乌发掩面,遮住红得几乎滴血的俏脸。 第67章 乖狗儿喜提项圈 “医生姐姐,我这人向来老实,能不能不戴这个项圈啊?” 江愿此刻正身处监狱医务室。 他一进门就被狱警们用枷锁绑上冰冷铁凳,动弹不得,白大褂女医生拿来一个项圈,准备给他戴上。 “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江愿,元神之子,全璃明乃至全世界最‘诚实’的人,所以” 江愿试探:“好?” “不行。” 女医生把白发男人的脑袋按定,准备安装项圈:“你们猎犬出监狱,必须佩戴项圈。” 江愿:行,看来是躲不掉了。 女医生接着道:“乖狗儿,来,姐姐给你说明一下做狗的规矩。” “这个项圈里,分别装着【监视器】,【电击器】以及【纳米炸弹】,你们猎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监视之中。 要是不听话,首先会受到电击警告,多次不听或者情节严重,安全部跟执行官都有权当场引爆项圈,到时候你就会像这样。” 医生拍手,旁边的男护士用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幕布上,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胡子犯人。 他在炮火中逃跑,脖子上的项圈发出一道【-嘀-】的响动,接着,他浑身过电,倒在地上抽搐了半分钟,可爬起来之后,出于恐惧,还是执意要逃。 接着【-嘀-】声开始持续嗡鸣,三秒过后,当场爆炸,在这个大汉的肩膀中间,绽开一朵血肉烟花。 小半颗脑袋旋转升天,残躯倒在地上,很快就被奔涌而至的怪物们分食殆尽,连根毛都没剩下。 “哇哦” 江愿领会到脖子上炸弹的威力,小心的咽了咽口水:“那你刚才说,安全部跟执行官都有权利引爆?也就是说,猎犬有两个主子?” 女医生:“是的,为防止猎犬袭击执行官窜逃,所以上的是双保险。” “而且执行官没有拆项圈的权限,想要解项圈,你只能回我这里来,私自拆项圈,也是会爆炸的哦。” “所以小狗儿最好乖乖听话,别动歪心思,明白了吗?” 江愿害怕道:“汪儿。” 女医生拍手唤来狱警:“真乖,你可以出去了。” 佩戴完项圈,江愿在四位荷枪实弹的狱警护送下,出了监狱后门,无缝衔接的送进了押运装甲车上。 这辆车已经等候多时,江愿一到,立刻发动,绝尘而去。 其他猎犬早已跟着执行官大部队离开,现在整个后车厢内,只有他跟余渡两人,非常宽敞。 此时两人面对面坐着,白发男人一身猎狗专属的深灰连体工装服,脚蹬军用作战靴,裤腿扎进靴筒,整个人干净利落,与其说是猎犬,更像一柄即将出窍的利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脖子上那条碍眼的项圈。 这项圈半指宽,核心是一圈冷硬的银铁环,里面装着各种精密仪器,为了防止犯人磨破脖子影响战力,银环外包裹了一层黑色皮革,周围缝着一圈银线。 项圈正前方有一块银铁片,猎犬造型,狗眼是监视器,狗身上刻着江愿的囚犯编号【002877】。 余渡清楚这编号意味着什么。 对一位曾经的执行官来说,这就是侮辱。 就在他眼神逐渐沉底时,江愿却嫣然一笑,得意的炫耀起了自己的新饰品:“主人,你看我的新项圈,好看不!” 【主人】就像一个脸红开关,把余渡的阴暗情绪瞬间击垮。 他胸口一热,满脸炸红,差点儿喘不过气儿,艰难道:“现在监视器没开,你可以叫我小鱼儿的” “那怎么行?” 江愿蹙眉,抱手道:“有位名人说过,一日为主,终生为主。” 居然拿余渡的原话来呛他! 余渡单手捂脸:“那人说错了。” “是~~吗?” 眼看小鱼儿羞得开始在车里找地缝钻了,江愿捂嘴笑完,这才放过了他:“好,我不逗你玩儿了。” “以后咱俩各论各的,在我当猎犬期间你是主人,但在私底下,我才是主人,怎么样?” 余渡还能怎么办? 只能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啦。”江愿大手一拍,接着道: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安全部参加作战会议,蒋健会解说接下来的诡洞。” 余渡甚至不愿意喊一声部长。 押运装甲车一路疾行,很快就下了高速。 越靠近西京,来往的车辆就越多,暴脾气的司机按了好几次喇叭。 江愿接过余渡递来的纸箱,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他入狱前被收走的宝贝们。 分别是:缩成筷子的黑鱼竿、红色钓鱼线、白珍珠,小葫芦耳坠。 “宝贝儿们,爸爸想死你们了!” 他高兴的把三更和珍珠揣进工装口袋,梵问自动溜进袖口,在手臂上拴好,最后还剩一只葫芦耳坠没地方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问余渡:“小鱼儿,你有带针线或者钉子之类的东西吗?” “有。” 余渡从无限app里点出一个工具箱,从里面翻出一套琉璃针,各式大小都有:“你要做什么用?” 江愿指向自己右耳:“摘了几天耳坠,这耳洞又长好了,我再打一个。” 他原本是不敢把这耳坠露出来的,但现在反正成了猎犬,接下来都能用真面目示人了,那自然是要猖狂一点。 余渡:“你不是说,要用这个钓鱼吗?” “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嘛,既然是个耳坠,就应该在它在的地方。” 江愿眼神飘忽,飞向车厢末端:“而且,万一这里面的仙丹遇水融化,那我不是暴殄天物嘛。” 他这话说得在理。 三更和梵问纷纷发来了亲切问号:? 他说不出口的是,其实是因为这是小鱼儿塞给他的道具,所以舍不得拿去钓鱼,就在厂里找了颗钉子,自己打了耳洞。 余渡挑出一根适合打耳洞的细长琉璃针,道:“我帮你。” 江愿眨巴眼:“嗯,好叭。” 他把头靠向青年,修长的冰凉五指抚上耳垂,江愿呼吸一滞,几乎能描摹出对方指腹的纹路。 该怎么说呢? 除了江女士教训他的时候以外,还没人碰过他的耳朵。 耳根传来奇异的酥麻触感,像一丝温柔电流,传入了四肢百骸。 日光透过厚重的车窗隔热膜传进来,后车厢内光线昏暗,两个男人相邻坐在冷硬椅子上,靠得很近,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江愿感觉余渡的手有些不稳,鼻吸紊乱,像不敢下手。 “小鱼儿,你要是紧张,我自己来。” 余渡没有回答,垂眸凝神,看着主人羊脂玉般,微微透光的耳垂,指尖用力,细针扎入耳垂,泛起一小片殷红。 极轻刺痛后,一个新耳洞诞生了。 “疼吗?” “你不问,我差点没感觉到。”江愿眉眼弯弯,笑得好看。 这确实比他自己打好很多。 可余渡发现他的耳垂开始泛红,担心道:“怎么红了?” 江愿编了个烂借口:“发发炎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余渡的眉头皱得更紧,正当江愿准备换个借口,就看到长发青年的脸颊放大数倍,贴了过来。 !!!!!!! 细睫上扬,桃花眼睁大,面上的绒毛交错,传递着体温,耳垂上更是传来一阵湿热。 这似曾相识的柔软触感 是余渡在用舌尖,小心舔舐他耳垂上的小洞! 啊,这!又是疗伤吗!? 这一舔蜻蜓点水,江愿反应过来时,余渡已经坐直,伤口愈合完毕,耳坠也已戴好,与耳洞严丝合缝。 半指大的小玉葫芦,随着江愿的动作,点缀在白发间,一晃一晃的,灵动可爱。 “这样伤处愈合得快点,也不会发炎症。”余渡认真道。 江愿捂着耳垂,创口是好了。 只是烫得吓人,那发炎的症状一点没好,反而越演越烈,蔓延到了脸上。 “其实你不管,它自己也会好的” 这次轮到没脸没皮的神子臊得慌了。 余渡看着主人反应,这才发现自己逾矩了:“抱歉” “我不是怪你” 两人的声音都越来越小,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看着对方放在长椅上的手,或地上的靴面,或随便别的什么。 江愿憋不出玩笑,余渡更是找不到话题,喉咙干涩发紧。 这气氛很怪,非常怪,原本偌大又冰冷的车厢, 突然燥热起来,空气不流通,闷热得人胸口发慌,甚至能听到一道错乱的心跳。 还是两道? 没人注意。 江愿怀疑是脖子上的项圈太紧,勒到了呼吸。 就在两个人都不知所措时,救星终于登场了! 戴墨镜的司机大哥一脚刹车,停好装甲押运车,拉开隔在车头跟车厢间的小窗,大吼道: “到总部了,两位下车!” 第68章 群英荟萃蟠桃会 无限安全部,坐落于西京一环朱雀大道0002号,紧邻西京市政府大楼。 在游戏登陆现实后,就迅速组建,并成为了璃明最重要的政府机构之一,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 整座大楼占地面积不大,浑然一体,中间是巨大的圆型庭院,外围呈八角形,高约五层,名唤八角庭。 传闻是用某位封建时期,觊觎皇帝妃子,导致被杀头的王爷府邸改建而成。 自八角庭重建后,江愿这还是第二次来,上次来得匆忙没仔细观察,现在他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熟,还得由余渡带路。 从大门口,走到作战会议室,到处都是忙碌人群,两人在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或崇拜,或异样的视线。 偌大作战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上百号人,叽叽喳喳的,吵嚷不停。 其中有刚刚被江愿揍过一轮的执行官们,还有不少后勤。 当余渡开推门时,众人停止喧闹,正要热情的打招呼,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了余渡身后的江愿,全都瞪直了眼。 这灾星怎么来了? 哦,穿着猎犬制服,看来是被首席点来当狗了。 江愿不明所以,跟余渡说悄悄话:“哇哦,长官,你在这里好受欢迎,大家都在看你哎。” 余渡沉默,默认他说得对。 一枝花从旁边凑过来,在江愿耳边小声提醒:“江神子,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是在看你?” 这里坐着的,不止是执行官,还有很多在八角庭内工作多年的公务人员,里面不乏曾经跟江愿有过节,或者亲朋好友跟江愿有过节的人。 他们的目光越过余渡,热烈的,如有实质的钉到江愿身上,试图把他活活戳死。 “哦?是吗?” 他恍然大悟,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地位,还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于是桃花眼弯弯,他向众人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诸位下午好啊,好久不见啦!” 在场所有的公务员眼神顿时更加阴沉,像是被这阳光开朗的大傻逼活活割了一刀。 只恨自己太有素质,又要脸要皮,没有勇气冲过来打死这不要脸的! 霍浒坐在最前排,见自家队长终于降临,赶紧招呼道:“余队!这边这边!” 他旁边还留着一个空位,显然是给余渡的。 余渡看了看,柔声对江愿道:“等我一会儿。” 江愿:“好。” 看着余渡离开的背影,江愿叉腰,圈寻会议室里所剩无几的空位,问一枝花。 “所以,咱们是坐哪儿?” “什么坐哪儿?” 一枝花惊了:“你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猎犬,还指望跟这些官老爷们平起平坐?” 江愿理所当然:“为什么不行?进了游戏不都是战友?” 一枝花抓狂:“当然不行!猎犬哪儿有资格坐着,每次开会都得站在最后面,有空位也不能坐。” 所有被点来的猎犬,都穿着跟他一样的猎犬制服,老实巴交的站在最后一排,江愿还琢磨着他们是客气,原来是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位置。 江愿噘嘴:“行。” 那就站着等小鱼儿。 然后江愿就看到, 余渡走到前排,跟霍浒说了点什么,霍浒一张震惊操心脸。 余渡又跟他说了什么,霍浒更更更加震惊,转头看向身后某个角落,正巧看到霍子安把头埋下,藏在了蒋意行膝盖上。 江愿:这是什么剧情? 没等他云里雾里弄明白,余渡很快就折返回来,站在了他旁边。 江愿纳闷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渡淡淡道:“前面位置不够。” 江愿嘴角微勾,心知肚明,却没有说穿:“嗯,那就没办法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位制服破烂,豹头环眼的魁梧执行官跑了进来。 他肩上扛着一柄巨长板斧,衣服上沾着大片血迹,呛鼻,还冒着烟,显然是刚从一扇诡门里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开会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杀怪耽误了点时间,还没开始?” 魁梧男人笑嘻嘻说到一半,转脸就看到旁边的江愿,眉头一皱,眼都瞪直了。 “江愿?!你个狗日的怎么在这儿?!!” 不用问,肯定又是一位被江愿祸祸过的故人。 “你是” 江愿在脑海里搜寻他的长相,很快就想起来了:“武渠!好久不见!” 江愿当年打劫安全部时,巡逻的就是武渠。 只是他当时还只是个小队员,身体也没现在结实,一碰面就被江愿身边的信徒打趴,毫无还手之力。 江愿:“这么快都当上队长了,恭喜啊。” “你居然还有脸敢站在这里?!”大汉惊奇又愤怒,握紧手中巨斧,想要动手。 江愿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安全部特聘的猎犬,在这里合法合规,你要是伤到我,耽误到我的三千年刑期,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哦。” 武渠这才注意到,江愿穿的是猎犬制服,脖子上还套着项圈,更惊奇了:“你一条狗,也他妈的太嚣张了!?” “不好意思。”江愿无奈笑笑,摊手道: “我就是这么嚣张。” “你!!!!” 剑拔弩张之际,所有观众都在期待大汉能给江愿点颜色瞧瞧,让他出个丑也行。 可就在这时,会议室最前方的小门打开,蒋健拿着一沓资料走上台,看到大门口的争执,怒斥道: “武队长!开会了!赶紧找个位置坐好!” 部长发话,武渠只得狠狠瞪江愿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队伍走去,坐下了。 蒋健看到余渡,又道:“至于那个余” 话到一半,就看到他旁边笑嘻嘻的江愿,又看了一眼最前排,霍浒旁边的空位,以及霍副队无奈的神情,眼角一跳,大概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算了,你爱在哪儿在哪儿。开会!” 白炽灯随之关闭,讲台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蓝底白字的简约风ppt。 全场禁声,余渡跟猎犬们一起,站在最后排。 蒋健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态度陡然一变,所有人跟着正襟危坐。 “相信在座很多人已经听说了,近半年来,在全世界范围内,很多门主都在谈论一件事。” “那就是西王母准备在天界召开蟠桃会。” “经过我们近期的核查研判,从几个门主口中确认,确有此事,并且,受邀参加蟠桃会的门主,全都在灭级以上。”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灭级就够能折腾了,这灭级开宴会是个什么阵仗!? 很难想象。 蒋健继续道:“所以,我们给这个特大灭级游的代号为【蟠桃盛会】,而门主,有很大概率,就是这位西王母娘娘。” ppt画面上,是一张从古代壁画上拓印出的王母形象,一身彩衣,慈眉善目,温婉大方,身边围满了仙女神侍。 “从星象上判断,至少已经有八位灭级门主,正在赶往蟠桃会的路上,这个游戏近期就会登陆现实。” “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地点跟时间,所以现在各国安全部,都派了巡逻队,在到处搜寻这个诡洞,想在第一时间将其收服,占为己用。” “今天邀请到的在座所有人,都是我们安全部精英中的精英,除开后勤保障人员,剩下的都将进入这场游戏。” “这可能是史上最大,也是最困难的一场游戏。但如果我们能成功收服这扇门,那将会对人类破解游戏秘密,做出巨大贡献!” “话我就说到这里,谁还有什么问题?” 台下大部分人都在消化部长宣布的重磅消息,一时没人说话,只有最后一排的站席里,有个人悠悠举起了小手。 蒋健眼角又跳了两下,很想无视。 但碍于不少人都看到江愿在举手,只得道:“江愿,你说。” 江愿扯了扯脖子上的狗项圈,高声道: “报告部长!这个项圈我戴着不舒服,影响我为人类做贡献!我申请取掉!” 蒋健: 第69章 黑心儿急冻首席 不等蒋部长反驳江愿这缺心眼儿,站在白发男人背后的地狱三头犬,听到还有这种好事,齐齐举手呼应。 “是啊,是啊,部长大爷!我们也不想戴这项圈!申请摘掉!” 蒋健眼神空洞,冷冷道:“不行,下一个。” 然而下一个举手的,也不是善茬儿。 蒋意行高高举手:“部长!如果执行官跟猎犬勾结该怎么处置?就地正法吗!” 这位二队长,说话时痞靠在椅子上,聪慧圆眼朝江愿跟余渡扫了一圈,脸上写满了谋权篡位。 蒋健知道儿子在琢磨什么,回道:“猎犬会由我当场处理,执行官等游戏结束,出门后逮捕,听候发落。” “下一个。” 这次举手的是霍子安,他乖巧问道:“部长!如果有人不小心把这扇灭门度了怎么办!要处决吗?” 江愿嘴角微勾,好小子,这问题显然是针对我的。 这问题儿童,显然是研究过江愿的度门习惯,字里行间都是想要江愿的命。 蒋健冷冷道:“禁止度门,尤其是这扇,如果被度化了,度门猎犬当场处死,在场执行官全部追责。” “下一个。” 这次轮到一向老实的霍浒举手了,他满头问号:“部长?子安怎么在这儿?申请书谁过的?” 蒋部长无情回答:“我过的,下一个。” 总而言之,就是在江愿的带动下,冰冷严肃的会议氛围逐渐变得欢乐起来。 执行官们提出的问题,也渐渐跟会议主题八竿子打不着。 出现了诸如: 部长,这ppt是谁做的? 西王母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老家也产蟠桃啊!去年涨了三块多,心黑得嘞! 之类甚至不是问题的问题。 蒋健的表情越答越垮,开始后悔让台下这群天才自由提问了。 就在蒋部长忍无可忍之际,最后一排又有人举手了。 这次举手的人说话一向惜字如金,如果不是正经问题,肯定不会乱举手,蒋健像找到救星一样,问道: “余渡,你有什么问题?” 余渡刚挂断一个电话,手机还没息屏,淡淡问道:“这会还要开多久?” 如此重磅的问题,激得蒋健差点当场心脏麻痹,在场所有人对余渡肃然起敬。 不愧是首席。 岂料余渡又说了一句话,把蒋部长沉入海底的心拉上了九重天。 “诡洞找到了。” “什么!?!”蒋部长激动得破音:“在哪儿!!” 余渡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会议室上方。 “天上。” 话音刚落,讲台旁的木门赫然打开,砸在墙上发出巨大响动! “部部长!!!不好了!” 一位执行官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蒋健大喊: “三架客机起飞之后消失!!!监测局那边探测到那个超大灭级诡洞了!就就就在西京天上!!!” 今日天气晴朗,蓝天下尽是软绵绵的白云,但有一片格外大,当人们注意到它时,它几乎已经像奶盖一样,涵盖了大半座西京,阳光照在它身上,翻涌出七彩虹光,恢宏壮丽,煞是好看。 不少人拿出了手机拍照,任谁看了都得夸它是祥瑞。 可它不是祥瑞,而是人类的下一个噩梦。 当三架民用客机穿进这片云后,信号消失,再也没出来。 唯一的报警电话,打到了余渡这里,他接到电话的同时,机场塔台那边也打来了紧急电话,告知了安全部,飞机信号消失的事。 机场那边迅速做出部署,即刻停止所有航班,即将抵达西京的立刻返航,或就近找其他地方降落。 安全部行动,这次的诡洞在天上,早已部署好的武装直升机陆续抵达八角庭,准备将执行官们送入云团。 站在八角庭顶层的停机坪,看着在场忙碌准备的众执行官跟后勤人员,一枝花忍不住感叹。 “哎,我当年就是个县城安全局的小执行官,连过实习期都难,更别说进安全部了。没想到现在当了猎犬,反而能进三支队,真是造化弄人啊。” 江愿点头同意。 他觉得这位新室友很有意思,问道:“小耶,我有个问题挺好奇的。” 一枝花:“啥?” 江愿:“不管是监狱还是安全部,大部分人都挺讨厌我的,能躲则躲,能避就避,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热情?” “嘿嘿嘿,我也是有私心的啊。”一枝花笑道。 “其实这些人,不管是安全部的还是监狱里的,嘴上不说,心里一个个都服你服得不要不要的,就是顾着你以前的坏名声,跟他们自己的脸面,说不出口。” “可我就不一样咯,我既是臭名远扬的人类叛徒,又不要脸,也没他们这么多弯弯肠子,就指望着你以后罩着我啦!” 江愿想:倒是个十分淳朴的理由。 他之前甚至一度担心一枝花跟莹子曦一样,是个隐藏信徒,看来是多虑了? 说到这儿,直升机降下,各支队执行官们开始陆续登机,一枝花挽住江愿手臂,亲热道: “走走走,上我这架飞机!” 江愿笑道:“那也等我跟我家长官报告一声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马上就到了” 正当他要热情把江愿拖走时,一道身影走来,拦在了两人前方。 巨风撩动长发,余渡冷眼看着两人,严肃问道: “愿,你要去哪儿?” 愿?江愿心尖儿一颤,这是个什么称呼? 余渡看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紫眸幽幽,暗得深沉而克制。 但这微妙的氛围,仍是让一枝花觉得,自己像个偷摘了别人花儿的贼,莫名心虚,打了个冷战。 “啊我就”他结巴道。 江愿大方介绍:“报告长官!这位是我在监狱里的室友,【西监一枝花】耶故,在里面经常照顾我!” 听到他照顾过主人,余渡的眼神这才柔和下来,正当一枝花不知所措,却见余渡伸出一只手。 “我朋友,承蒙耶先生照顾了。”余渡认真感谢。 一枝花睁大眼,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跟首席执行官握手,脑子一懵,连脸都红成了猴屁股。 那神情,活像刚被偶像告白的纯情小粉丝。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 握完手,余渡接着道:“按规定,一个支队应该搭乘同一架飞机。” “噢噢,好!我知道了,给给长官添麻烦了!!!我先走了!两两位大佬一会儿见!!!” 尾调夹成高音,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仓皇逃走了。 羞涩得就像被偶像告白后,还邀请一起去吃饭约会的小女生。 正当两人回头,却见霍浒拉着霍子安,也正往一队直升机上拽。 霍浒没好气道:“跟我走!进安全部这么大个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还要不要我这爸爸了?!” “哎!爸!我都这么大了你别这样!”霍子安原本就在奋力挣扎,刚好听到余渡对一枝花的话,立刻大喊起来。 “爸!!!余队刚说了,一个支队一架飞机!!你不能拽我上这架!” “什么?!”霍浒看向前方的余渡。 余渡:“” 虽说是有这么个规定,但实际的执行情况一直都是很灵活的,如果余渡不说,那霍浒就算把儿子拽上自己这架飞机,蒋意行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可惜余渡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说了。 就在霍浒愣神的片刻,年轻小伙已经挣脱老父亲的束缚,逃向二支队的直升机,转眼就把舱门关上了。 霍浒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余渡和江愿,一起上了飞机。 最后一道机舱门关闭。 在一阵阵连续不断,巨大螺旋桨转动的轰鸣声中,十架载着安全部精英的武装直升机陆续起飞,朝着天际那片巨大祥云飞去。 直到坐好,系上安全带,霍浒还是一脸愁容,焦虑不已,时不时看向小窗外二支队那架直升机,担心儿子的状况。 这让江愿有些纳闷儿,趁着现在还有点唠嗑时间,问道:“霍副队,你儿子小小年纪,能破格进安全部不是好事吗?你怎么愁成这样?” “我”霍浒不知道该怎么说,又长长叹了一声气。 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道:“哈哈哈哈,大佬你慢慢就习惯了,我们副队是这样,遇到儿子的事情总是操心过度,怕孩子受伤,怕孩子吃不好睡不好。” 另一个红色板寸头的年轻执行官劝道:“霍叔这就是你瞎操心了!子安从小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干执行官的料,你何必把他压着呢?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我是怕他惹祸得罪人啊。”霍浒捂脸,终于吐露了实情。 “他那个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管着还好,要是不管,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他跟的还是蒋意行。” 江愿想起之前在擂台上,霍子安跟他说的那句名言---- 【要不是他爸给我爸发工资,老子早把这废物杀了】 听到霍浒的话,另外两个执行官冷静下来:“嗯这个倒是,确实” 江愿鼻子一动,敏锐的嗅到了故事,或是事故的味道:“咋?你们这里面还有什么事?” 眼镜执行官道:“大佬,你有所不知” 红发板寸激动插话道:“让我讲让我讲!!!这故事我可熟了!” “事情是这样,三年前,我们这一支队还不是现在这些人,当时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殆级,一队几乎全军覆没,就剩霍叔一个人还在了。” “本来安全部是准备让霍叔接任队长职务的,但那时余队突然出现,被上头直接提拔成了队长。” “结果霍子安这小子听说了这事儿,以为是余队抢了自己老爸的位置,在余队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跑到办公室里,借部长的名义,把余队骗到了食堂后厨的急冻仓库里,锁了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是厨师进去拿东西,才发现余队坐在里面,差点被吓死。” 江愿看向身边的余渡,余渡正抱着手,淡淡点评道:“嗯,那孩子,骗人挺厉害的。” 江愿:重点是这个吗?!!? 第70章 慈父三打逆天崽 比起问题儿童,江愿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他迟来的担心道:“那你三个小时,在里面怎么过的?” 余渡淡然回答:“坐着等人。” 红色板寸头嬉笑:“哈哈哈哈,大佬不用担心,我们队长乃天神下凡,自己走出来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江愿:…… 只能说,这很余渡。 江愿都能想象周围人被吓到怀疑人生的画面了。 另一执行官扶了扶黑框眼镜,道:“也幸亏霍子安那次对付的是余队,如果换成别人,大概已经谋杀成功了,而且发现不了凶手。” 江愿:“这怎么说?” 黑眼镜执行官:“霍子安的反侦察意识很强,给余队带路时,特意绕开了安全部内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走小路进仓库,避免被人看到,为了防止留下指纹,还戴了手套。” “他把余队关进去后,还在仓库门口放了【维修中】的禁入牌子,要不是那厨师着急,余队可能还得待一阵。” 江愿越听越严肃,回忆着霍子安的乖巧形象,没想到他不仅心狠,而且还能缜密至此。 “那这事儿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黑眼镜:“余队没打算深究,但霍副队知道后,直接把霍子安拉进办公室暴打了一顿!” 红发板寸:“那阵仗啧啧啧,是真往死里在打。听说小霍之后在家躺了一周才能下床,那是我唯一一次见霍叔发这么大脾气。” “不止一次。”霍浒叹了口气,沉重道。 “我总共打过子安三次。” “第一次是他念初一,刚入学不久,就凭一己之力霸凌了全班同学,把好几个孩子都打伤了,被班主任发现后,我气得不行,打了他一顿,之后就办理了转学。” “第二次,是子安转学后,悄悄在学校组织了一个黑社会暴力组织,还把抢来的钱带回家,说是自己赚的,补贴家用,那次他做得很隐秘,直到初三下学期,才被几个受害同学联名举报。” “那次不止惊动了学校,还惊动了教育局跟警察局,我啊也是气疯了,就又打了他一顿,之后没有学校收他,只能自己在家上网课,被我一直管着。” “第三次,就是三年前了他是真的在策划谋杀,我也是真的没留情。” 他越说越愧疚难过,就像挨打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 “哎,那孩子其实很乖的,可能是因为我陪他时间少了,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慈父说话间,把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看得周围同事直摇头。 黑眼镜皱眉:“不 ,您那儿子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跟你没关系。” 红发板寸摆手:“是啊霍叔,那要换成我儿子,我肯定不打他。” 江愿:“哦?那你是想怎么教育?” 红发板寸大大咧咧的笑道:“我会直接把他溺死在马桶里!” 江愿: 霍浒: 黑眼镜又道:“不过,虽然霍子安心术不正,但聪明也是真的聪明,在家上着网课,就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华清大学的哲学系。” 华清是全璃明最好的一所大学,只是这个专业让江愿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又问了一遍。 “什么系?” 黑眼镜:“你没听错,是哲学系。” 江愿惊叹不已:“自学成才的哲学家,还能进安全部收灭门?真是不得了啊” 霍浒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你说啥玩意儿?!?什么灭门?!” 江愿挠头:“就我室友跟我说,霍子安带着二队长躺赢过一扇灭门,对了,还有三扇殆门这事儿你们都不知道?” 言毕,周围人集体噤声,全都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这还,真不知道。 红发板寸:“我就听说前段时间蒋意行过了一扇灭门,还拿了个荣誉奖章这里面居然还有霍子安的事?!” 江愿:“是啊因为他们带了我们监狱的地狱三头熊去,所以这事儿全监狱都知道” 就你们,甚至连霍浒这位老父亲不知道。 “难怪。”霍浒喃喃:“他那几天说要出去做个社会实践调查,好写论文,我就准他出去了,回来还检查了来着” 只是没想到孩子趁着写论文的档口,背着他进了安全部实习,顺便收了一扇灭门,三扇殆门。 了不起了不起。 难怪蒋健那老狐狸会背着霍浒,批准霍子安进安全部。 唠了半天,江愿突然发现整个教育过程中,缺了一个环节,问道:“那孩子妈妈呢?不管吗?” 余渡在一旁淡淡补充:“霍子安是霍浒朋友的遗孤,被特批领养的。” “原来是养父子啊。”江愿肃然起敬: “那霍副队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了不得了。” 这时,红发板寸灵光乍现,提出了一个猜想:“啧,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单亲家庭,缺乏母爱,才导致了霍子安的心理扭曲啊?” “胡扯。”江愿笑道: “我从小就是我妈一个人带,至今都没见过我那传说中的亲爹,不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江愿不说还好,这一说,众人纷纷想起,霍子安的人生历程跟江愿有诸多相似之处。 同样是【单亲家庭】。 甚至同样【有个在安全部上班的慈父\/慈母】。 同样是【天生聪慧的游戏天才】。 同样在【学校建设领导过非法组织】。 同样是【小小年纪,带着拖油瓶就能打通灭级游戏】。 现在就差脱离束缚,锤爆安全部了!!! 霍浒捂头,陷入了更加沉重的痛苦。他可太害怕儿子误入歧途,变成第二个江愿了! 江愿纳闷儿:“怎么?孩子长成我这样不好吗?” 余渡很给面子的点头道:“随你很好。” 江愿满意:“对!” 但仔细琢磨琢磨,总觉得余渡这话,哪里怪怪的?什么叫随我很好?又不是我有孩子。 霍浒抱头转身,现在只想离这两个没有育儿经验的蠢蛋远一点。 最终,在三位同事加一头猎犬的轮番安慰过后,霍浒陷入了彻底的自闭状态。 这症状,也只能等到达目的地,他逮住霍子安以后,父子之间自行解开了。 江愿环顾一圈,现在机舱内,除了两位兢兢业业的飞行员,就是他,余渡,霍·抑郁的单亲老父亲·浒,以及刚刚那两位,热衷讲故事的年轻执行官。 红发板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大大佬,你这么看着我们干嘛?” 江愿疑惑:“我以为第一支队会有很多人?就四个吗?” 红发板寸笑道:“这个,我们第一支队贵精不贵多嘛,我是欧阳明。” 戴眼镜的执行官简单介绍:“诸葛镜。” 江愿热情道:“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江愿,西监在职猎犬一枚。” 开朗的欧阳明不好意思的摸头:“哈哈哈哈大佬真低调,我们哪儿敢真的指挥你,还请你多关照了。” 诸葛镜扶了扶眼镜:“不过,我们第一支队现在是有五个人,老肖前段时间被调到地方去当了局长,又来了一个新人,现在就在那片云里。” 欧阳明:“对哦,说起来,那位新人,大佬你应该是见过的。” “新人?哦,你说的是” 江愿脑海内浮现出了某位小姑娘的身影,还没念出口,前方飞行员突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全体人员请注意,马上就要进入目标云层诡洞了。” “进入后,这架直升机就是暂时的安全屋,但灭级安全屋有时间限定,请小心注意周遭环境。” 众人:“好!” 面对灭级,尤其是这种大型灭级,没人敢掉以轻心,众人停止聊天,纷纷屏息凝神,观察着周围环境变化。 武装直升机降低速度,舒缓的进入厚重云层,螺旋桨不断旋转,像是搅进了奶油味儿。 整架直升机没入云层的刹那,小窗外,环境开始变换,由白转暗,但比起环境的变化,更诡异的,是剧烈的失重感传来,瞬间天旋地转,肠胃滚动,头重脚轻! 是重力改变了!!! 更可怕的还在窗外,众人感到沉重的头顶上,传来一阵轰热,刺眼的金红光芒从窗外照了进来,浮现在眼前的,是两边的黑色岩壁,以及一大片滚滚沸腾赤红岩浆! 就悬在他们的头顶! “草!!!” 除余渡外的所有人,都爆了粗口!!! 逆天! 这是真的他妈的逆天!!! 进入诡洞的刹那!他们头顶的天空变成一片沸腾岩浆! 整个世界颠倒,不,更准确的说,是他们被反着传进了这个游戏世界! 此刻,直升机正倒着朝下坠落,螺旋桨更是加快了他们倒栽的速度! 整架直升机正极速朝滚烫岩浆飞驰! 这安全屋的时间限定!居然是以秒来计算的!!! 江愿抽出三更,及时鞭打在身侧机舱上,快速命令:“侧向一百八十度翻转!朝上方飞!” 就在机翼即将碰到岩浆,直升机坠毁的千钧一发之际! 灭级因果律武器发挥效力,直升机及时侧身,一百八十度翻转机身,又是一顿天旋地转,重力还没回到脚上,众人便通过小窗,看到身旁出现了另一架武装直升机!!! “——嘭嘭嘭咚————!!!” 那架直升机完全没反应过来,与他们擦身而过,一头砸进了滚滚岩浆,溅起一大波浪涛般的赤色浆水,打溶了他们的玻璃窗!!! 霍浒脸色瞬间惨白发灰,没了一丝血色。 距他们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割得人心惊胆战。 与此同时,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 原本忙碌着准备后勤指挥的工作人员,在十架直升机飞入云层后,像一杯水倒入了滚烫热油,瞬间炸开锅。 所有部署在直升机上的摄像头画面,全部扭曲变形,在一片红黑交加的天旋地转之后,很多画面直接摔成雪花,失去联系。 大屏幕另一侧,显示着诸执行官跟猎犬生命体征的屏幕骤然变红,报警。 接连不断有人的生命数值跌停,濒危,死亡。 “部长!!!不好了!!十一支队的飞机失联!!” “还有三支队,四支队,五支队六支队所有执行官、飞行员还有猎犬的生命体征消失” 数不清的死亡消息,炸得蒋健脑子嗡嗡的,浓重的不祥之感笼罩心头。 血丝爬上眼珠,干得很不舒服,但没时间揉眼睛,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过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蒋健:“说。” 工作人员颤声道:“部部长还有二支队那架直升机也失失联了” 第71章 蠢纨绔遇真恶魔 都知道这个灭级难度高。 但没想到,是难到落地就死。 原本该最安全的安全屋,在进游戏的瞬间,立刻变成了预备的集体大黑棺。 地狱般的深邃空间内,只有地表那条裂出了无数分支,看不见头尾的滚滚岩浆河,在发出湮灭光芒,照亮视线。 坠毁直升机溅起的浆水,打在一支队这边的机身上,玻璃被烫化,门窗变形,操作台发出失控爆鸣,危险红光闪动,照射在每个人身上,晃得人眼晕。 所有人解开安全带,准备出逃。 霍浒对飞行员大喊:“快开舱门!!!” “不行啊!舱门被烧变形了,打不开!操作台失灵!螺旋桨被浇了,我们马上也要坠毁了!!!” 说话间,机翼砸上悬崖,直升机猛烈侧翻,众人连站都站不稳。 “没事。” 江愿安抚众人情绪,沉着指挥:“所有人到我这边来!” 飞行员听到是这位臭名昭着的猎犬在说话,犹豫道:“可你” 江愿没时间废话:“别他妈乱问!” 余渡冷静命令:“照做!” “噢噢!好!!” 两位飞行员跌跌撞撞跑进机舱,江愿挥出梵问,红线随着刚刚被烫穿的洞口飞出,绕机头飞行一整圈又从破口处钻回,回到了江愿手心。 “收!” 一声令下,梵问随之收紧,红色细线坚韧得可怕,江愿手中使劲,厚重机身被割裂,竟是将机头瞬间切开!破出了一条逃生通道! “---嘭咚------!!” 武装直升机栽倒进宽广岩浆河,发出剧烈声响,再掀起一阵橘红惊涛。 机舱巨大破口内,所有人被一层厚厚的浮泡包裹,成功飞出。 为以防万一,余渡还召出了大量泡泡,挡住了喷溅过来的浆雨,全员安然无恙。 但至此,还远没有结束。 来不及喘息,众人听到一阵巨大轰鸣,抬头,便见又一架武装直升机现身,正倒着扑下来,合金旋翼飞速旋转,眼看就要把他们再次撞回岩浆----!!! 劳模梵问再次出击,将那旋翼绞成千万碎片,打在浮泡上,没造成太大伤害。 但这架直升机就没这么幸运了。 直坠入岩浆,内里发出巨响,显然也是舱门打不开,眼看他就要变成个大棺材,江愿挥动梵问,钻入机身,迅速撕出一道长长裂口! 只是梵问骤然出击,也破开了江愿所在的浮泡,好在问题不大。 他掉落时,正好扑上了余渡所在的气泡表层。 余渡被震了一下,抬头,便见头顶多出了一张变了形的俊脸,贴在泡泡上敲了敲,嘟着嘴道: “小鱼儿,放我进来呗。” 像个深夜想爬进黄花闺女窗口的采花贼。 也不知余渡是怎么办到的,总之,江愿感到身体一沉,便被这泡泡吸溜进去,稳稳落进了余渡怀里,还是那般坚硬宽厚。 嘿,不愧是神奇魔法师! 与此同时,江愿刚刚撕开的机肚裂口,被一股巨力从内部猛地踹开,打开了一条求生通道。 几个执行官狼狈逃出,余渡掌心用力一凝,将他们裹入浮泡,及时救出。 “等等!!首席!我们队长还在里面!!!” 直升机迅速沉没,炙热岩浆涌入裂口,一道魁梧身影,扛着三个重伤昏迷的执行官跳了出来! 这男人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正是此前在会议室门口,差点跟江愿打起来的武渠,武队长。 岩浆溅在他身上,疼得龇牙咧嘴,这汉子依旧稳稳护着自己队员。 眼看脚就要被烫到,他抬头看到余渡在上面,立刻险之又险的一步跃起! 余渡及时用最大的浮泡包裹,救下四人。 几十只巨大浮泡,顺着焦黑悬崖一路往上,在最近的一处安全的缝隙平台上,将人都放了下去。 那载着四个人,严重超载的大浮泡,刚到平台就碎了,摔得武队长叫嚷不停。 “哎哟喂呀!!!” 远处又是一声巨大爆炸传来,崖壁被震碎几片落石,蓝光一闪,是霍浒召出了三春晖及时抵挡。 但没有休息时间,余渡道:“照顾伤员,我们去找幸存者。” “好”霍浒脸色苍白的回答,想说什么,又被自己强压下去了。 欧阳明大大咧咧道:“交给我们,放心队长!” 时间紧迫,争分夺秒。 余渡带着江愿,马不停蹄顺着岩浆河往上飞去,寻找其他幸存者。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有生还者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江愿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两人都没说话,仔细看着周围。 一架残骸,两架残骸,三架残骸半个小时过去,除了他们那里坠毁的三架,剩下的七架直升机残骸也已找到,都破碎的飘在岩浆面上,被逐渐吞没。 甚至还有两架客机残损的机翼,就落在悬崖下,岩浆河的礁石岸边。 但都无人生还,别说幸存者,他们连一具尸体都没找到。 最后找到的一处碎片,正是一枝花所在的三支队直升机,那架机身上画着一张笑脸,现在也正破碎的,缓缓下沉。 江愿垂眸,他记得,一枝花登机前,还红着脸,害羞的说: 【我先走了!两两位大佬一会儿见!!!】 没想到,那又是一次永别。 余渡看出江愿在难过。 如果当时他没有拒绝一枝花带走江愿,或者邀请一枝花上他们这架直升机,那江愿也不会失去这位新室友。 “抱歉。”余渡自责道。 江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着头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错,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你的同事。” 余渡:“嗯。” 两人各自沉默,没再说话。 最后又仔细搜查了两遍,确认没再发现任何幸存者,只得朝着崖缝平台飞去。 还没到,就听见那边不断传来霍浒的高声问询。 “喂???喂!!指挥部!蒋健!!能不能听到!!” “已经确认,所有武---装直升机坠毁失联---,--额---”安全部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听不清。 “喂?!二队呢!!二队的人在哪儿?能不能看到???”霍浒急切的想知道儿子的情况。 “二----队-----死亡---滋滋咔” 信号中断。 “淦!!!” 霍副队难得爆了粗口,他急得想把通讯耳机摔地上,又怕一会儿联系不到儿子,赶紧塞回了耳朵里。 抬眼看到余渡跟江愿回来了,他走过去,朝两人身后看了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满怀希望的不安问道: “余队!你们找到人了吗?!” 余渡摇头。 江愿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浒眼眶泛红,嘴唇发灰颤抖,眼下皱出几道裂痕,肉眼可见的老了好几岁。 “没事,他可能提前跑出去了,我家子安我知道总是这样我,我再去找找” “我就说,让他别进安全部别进安全部他就是不听” 中年男人嘴唇发颤,头发有些凌乱,不停的说着话,像是在安慰谁。心脏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像是有什么赖以生存的重要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他本来想着到达以后,再找机会,给不听话的儿子一顿父爱如山的教训。 却没想到几分钟过去,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小蒋也在呢,部长肯定给了他不少保命道具他们肯定就在附近,我再去找找” 可已经失联这么久,存活概率微乎其微,更何况这悬崖下方全是岩浆,根本没有人立足的地方。 霍浒站起来,腿一软,失了重心,差点跌倒在地,被旁边的江愿扶了一把。 周围的执行官们,本就沉浸在同事牺牲的悲痛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突然丧子的老父亲。 江愿扶着霍浒,感觉这气氛都到这儿,自己不安慰一下也说不过去,只得温声道:“没事,霍副队,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孤儿院” 霍浒转头,阴恻恻的看着他,似是想杀人。 江愿被这可怕眼神吓停话头,咽了咽口水:“打扰了。” 板寸欧阳明一把拽过江愿,悄声道:“大佬啊!这种时候你就别逗闷子了!!!” 江愿:“” 七支队被烫伤严重的队员们还在包扎,有个人整条腿都被烫烂,血肉焦黑,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时,一道清澈少年音,自平台深处的黑暗中传来。 “我又没死,江叔叔怎么可以劝我爸爸收养别人?” 这声音十分耳熟,霍浒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站直,激动的朝着对方跑过去。 “子安!!!” “爸爸!” 父子相拥,霍爸爸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在经历了如此惨剧后,这对父子还能再次团圆,实属难得。 诸葛镜低头扶了扶眼镜,露出一个会心微笑,欧阳明感动得用纸巾擦拭起泪水,七支队众人纷纷鼓掌。 只有江愿跟余渡,看出了一丝诡异。 “真好啊,父子团聚。” 江愿微笑抱手,缓缓依靠到余渡肩头,小声道:“只是长官,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余渡点头:“是有点。” 比如,霍子安衣服整洁,头发乖得一丝不苟,这状态,好得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坠机事故。 霍浒拉着儿子看了一圈,确认完好无损,这才问道:“你们队其他人呢?” 霍子安乖巧眨眼:“就在我后面呀。” 众人闻言,看向他身后,这才看见那位着名的部长公子蒋意行,正失魂落魄的,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一步,一步。 他的制服上有被烧焦的痕迹,但身上没有大碍,只是一向飞扬跋扈的蒋少爷,现在却像个瘪了气的皮球,酒红碎发遮着一只眼睛,脸色苍白,甚至比刚才的霍浒还难看。 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江愿张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蒋意行?” 没反应。 江愿皱眉,这状态显然不正常:“蒋少爷?蒋阿斗?靠部长爸爸的二队长?” 这人还是没有反应,听到最后一句,苍白的脸蛋上,甚至染上了一丝惊恐。 这状态很不对劲。 余渡走过来,蒋意行看到他就像见到了救星,昏沉的眸子里,立刻点亮了一丝光亮。 他一把扒到余渡制服上,像只差点被猛禽吃掉的小鸡,惊恐的扑回了母鸡怀抱。 “他!!!” 蒋少爷惊恐着,颤抖着,指着霍浒怀里的同伴,像是看着一个会生吃同类的怪物。 “他他刚刚!把熊家三兄弟按按进岩浆当垫脚石!!!”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惊了。 霍浒的身体跟着僵了,毛骨悚然的寒凉,自脚底生到脊骨,蹿进脑髓,炸得他眼前一阵晕眩。 中年男人瞪大双眼,看着怀中乖巧的养子,让他生出了一种怪异的,陌生又熟悉的,不真实感。 “你在说什么啊,二队长?” 霍子安和善的歪了歪头,哈士奇般的蓝眸里,透出清澈的疑惑: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两个都会死不是吗?” 第72章 以恶制恶斗爹宝 这话像是掐住了蒋意行脖子,当即哑声,说不出话了。 见父亲还在蹙眉,霍子安接着道:“那三位猎犬的性命,本来就是给执行官用的,虽然有些冷血残忍,但我也是迫于无奈啊。” “爸爸,你会原谅我吗?” 霍子安这话说得合情合理,霍浒的神情这才松了一点。 他刚才是一时接受不了孩子草菅人命,可临死关头,霍子安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猎犬本就是大奸大恶的囚犯,死了那叫造福社会,。 “嗯。”霍浒点头,又道: “只是” “只是能再见到爸爸,我太高兴了!”霍子安不等父亲说完,一把抱住他,亲昵地撒起了娇。 霍浒咬唇,只得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 那么现在,压力来到了全场仅剩的一条猎犬这里。 江愿环顾一周,发现周围有不少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是了,两位少爷用三头熊换得一条生路。 现在这里就剩他这一条狗,也就是说,在之后的游戏过程中,在场长官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都可以拿江愿抵命。 真是个不太友善的开局啊,他想。 只是,排除这些小算计,江愿察觉到了另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就是蒋意行的反应。 虽说蒋阿斗是个扶不起的废物,但以他飞扬跋扈二队长的身份,不至于会因为三头熊的惨死,变得跟丢了魂儿一样。 这里面,肯定还藏着别的事儿。 江愿琢磨了一下,很快就品出了那反应的含义。 那是【愧疚】。 猜出一丝真相,江愿眼神黯淡下去。 白发男人走到余渡身前,不由分说,一把提起蒋阿斗后衣领,把他从余渡身上撕下来,拖行到悬崖墙边,摔上去,一把卡住脖子。 蒋意行吃痛:“呃啊!!!” “喂!!!江愿你干什么!!!”七队长武渠大喊,想去阻止江愿的暴行,却被单手拦下。 余渡冷冷道:“没事,他有分寸。” 暗紫眸子冷峻得吓人,武渠只得偃旗息鼓。 更何况他也清楚,刚刚他们七支队能获救,江愿功不可没,说难听点,江愿现在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待他了。 平时受不得一点委屈的蒋意行,这次除了喊疼,没什么别的反应,畏手畏脚,十分可疑。 江愿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蒋意行,我只问一遍,你要是敢说假话,我就把你丢回岩浆,明白了吗?” 蒋意行结巴道:“明明白” 江愿:“刚才你们是不是有机会救其他人?但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自己踩着三头熊逃生了?” 什么?! 此问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惊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蒋意行,等着他反驳。 但蒋意行只是嘴唇发颤,哽咽着,一个音都发不出。 “我我” “三,二,一。” “我说!!我说!!!不是我,当时直升机旋转,我被撞懵了,其他队员锤出了逃生通道,直升机掉下去,他们都都栽倒了,他们挤在一起爬不起来,霍霍子安就带我一个人,先逃出来了” 蒋意行面露惊恐,脑海内,回忆起刚才,队员们活生生沉入岩浆的画面。 * “队长!救救我!” “别走,拉我一把!” “队长啊!!!你别走啊,我还有救啊!” 霍子安攀在出口处,对他道:“废物,你想救他们?” * 蒋意行找补道:“我也想过救人的但当时他已经把熊家兄弟摔岩浆里了他跟我说,如果我想救其他人,就留下,他自己走” 江愿漠然看着他:“所以,你也放弃了最后的救人机会?” 二队长低头,满脸涨红,羞愧得说不出话。 现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如果换做普通人,没有能力救还好说,但这两人身为执行官,做出这种放弃队友,见死不救的事,那跟亲手杀人没有区别。 更何况,蒋意行还是二队的队长。 刚刚舍命救出三位队员的武队长惊了,怒骂:“你们两个!!!还是人吗?!那是你们的队友啊!!!” 可他的愤怒只能停在骂上,毕竟这是俩官二代,不能随便下手。 霍子安起身看向蒋意行,更是难以置信:“意行,我以为我救了你,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可你却选择背叛我?” 那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看得蒋意行浑身一个哆嗦,尖叫一声,猛烈挣脱江愿手心,连滚带爬的缩到了余渡身后,躲进了首席执行官的制服后衣摆。 “啊啊啊啊!!!!他就是个疯子!!死变态!!没人性的怪物!余哥哥救我!!!!!” 余渡: 江愿看着自己手,惊奇的眨巴眨巴眼。 这蒋阿斗刚才使出的力气之大,堪称一绝,竟是能轻而易举的挣脱他?! 这天才,潜力全爆发在逃命上了。 霍浒额角鼓胀得厉害,脑子里嗡嗡作响,情绪起伏像过山车一样,惊得他几乎晕眩。 宽大双手一把按住霍子安肩膀,老父亲认真问道: “子安,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霍子安看着父亲难过的神情,歪头,委屈又疑惑。 “爸爸,你在难过什么呢?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为什么还要贪心的奢求我去救更多人?” “难道你希望我为了救人,牺牲自己,从此跟你天人永隔?这样你就高兴了?那你心里爱的是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还是我?” “霍子安!你别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 霍浒被气得不行,抬手就要给儿子一巴掌。 霍子安立刻提高音量:“爸爸,你又要打我!所以你是希望我死是吗?” “可为什么啊!在你心里,我难道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甚至不如一条可以随时牺牲的猎犬?” 他无辜的看着霍浒,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眸子内似有泪光闪动。 满口谬论,句句扎心,扭曲事实,甚至还倒打一耙装委屈! 这哪是人,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又擅长蛊惑人心的怪物! 霍浒简直要被他逼疯了! 不管不顾,抬高手掌就要打人,却在中途被扣住手腕,拦下了。 “这位父亲,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江愿闭眼摇头,卸下了霍浒手中力道,自然的插入两人之间,规劝道: “我们应该宽容孩子的错误,用爱心感化他。” 霍浒:你是谁??? 霍子安挑眉,想听听江愿准备放什么狗屁歪理。 “比如,在培养孩子这一点上,我们就应该多向老鹰学习。” 江愿说话间,眼神示意,余渡点头,将蒋阿斗从背后撕下来,拎到主人身边。 蒋意行害怕:“干干嘛???” “老鹰会在小鹰幼崽时期尽心照顾,但等到幼崽可以煽动翅膀,为了培养孩子们的独立性,让他们学会展翅飞翔,老鹰会毫不犹豫的,将幼崽从悬崖上推下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霍子安看出他的目的,及时从袖口里甩出波旬骨刺! 但并没有什么用,江愿膝盖一顶,霍子安手肘脱力,骨刺摔落,滑出十几米远! 没了天敌,梵问立刻出击,一边一个,将这俩贪生怕死的臭小子直接捆成粽子! 接着,趁所有执行官来不及反应,一脚一个,把两位翩翩少年被踹出悬崖! 翱翔天际!!! 江愿:“下去你们!” 霍子安:“爸爸!!!救我!!!!!” 蒋意行:“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其他人:“卧槽玩儿这么大!?!” 霍浒急了:“江愿!!!” 不得不说,他这做法虽然不可取,但 很爽!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欧阳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到了江愿的行为深意: “我知道了!大佬,你是看这俩臭小子贪生怕死,所以给他们来个【不怕死特训】培养胆量,对!” 其他执行官纷纷点头,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江愿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道:“对!没错!不愧是咱们一支队的骨干,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了!” 欧阳明谦虚摸头:“嘿嘿,哪里哪里。” 霍浒捂脸: 上一个游戏给他的经验,江愿这人单纯得很。 他就是嫌霍浒打娃太轻,不过瘾,决定亲自动手教训熊孩子。 余渡在他身边抱手,默默点头。 确实如此。 巨大的焦黑悬崖间,两道小小身影,如断线风筝,直直下坠。 霍子安跟蒋意行几乎是同步坠到崖底,在经历几下蹦极一样的疯狂跳跃后,堪堪停在了涌动的熔岩表层。 他俩正脸朝下,直面死亡恐惧,炙热的橘红光芒照在脸上,距鼻头咫尺之间,这熔流随便冒个泡,就能在他们的俊脸上穿个洞。 太近了,几乎是连空气都被烧没了,霍子安感受到了严重的呼吸困难。 而蒋意行小朋友更是已被恐惧吞没,翻起了白眼,裤子间似乎有点湿润。 可谓惨绝人寰。 与此同时,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经过一阵兵荒马乱,技术部总算是重新连上了诡门的设备信号。 一开大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位着名的年轻执行官,被一同踹出悬崖的刺激画面。 开幕雷击。 蒋部长心梗得差点背过气去,一看这个摄像头的主人,更是像被人当头一棒,锤到两眼全黑。 这是江愿的监视器。 他立刻连接到公共频道,斥责道:“江愿!!!你在做什么!?” “部长师傅!您终于连上线啦!” 江愿听到作战耳机里传来的叫嚷,惊喜道:“甭客气,您忘了教儿子做人的道理,我正帮您补漏呢。” 蒋部长被他的疯言疯语急得一头雾水:“余渡!!霍浒!你们俩就干看着吗?!快阻止他啊!” 然而余渡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信号,一旁的霍浒也面露难色,七队长那边更是直接倒在地上,受了重伤,疼得龇牙咧嘴好像快不行了。 总之就是没人听部长的。 蒋健没辙,只得直面江愿:“江愿,我警告你再不放人,我就!” 他叫部下拿来控制设备,准备用江愿脖子上的狗项圈作威胁,岂料江愿却及时打断了他的施法。 “哎!师傅,你知道我这人天生胆小,你可别吓我啊!” 江愿害怕不已,说着就在摄像头前,弹了弹手中的细长红线。 “我要是一害怕,手一抖,那您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咯?” 第73章 腿控福利热情涌 安全部还没消化完大批执行官牺牲的消息,转眼就看到最恶猎犬把部长儿子踢下了悬崖。 真真刺激。 但蒋狐狸能坐上部长位子,靠的也不全是应酬喝酒,很快就理清思路,对恶犬冷冷道: “说,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 江愿嘴角邪魅一勾,既然机会已经喂到嘴边,那就别浪费了。 “哎,师傅真是,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不好意思的客气一句,接着道: “好,你辞职,任命我当安全部部长。” 对面陷入沉默:“” 江愿看不到画面,但能想象师傅现在的精彩表情,嚣张笑道: “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师傅,别把杯子握坏了,我知道你办不到。” 这话就更气人了!!! 作战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们却是一个大吃惊。 因为蒋健手里,此刻正紧握着一只保温杯,而且真的差点就被他捏碎了! 卧槽,这位犯人是在安全部装监控了吗!? 江愿换了个正经的口气:“这样,我要求也不高,等这个游戏结束,我帮你收门,你给我整个无罪赦免,咱们各取所需。” 蒋健揉按着不安跳动的眼皮,立刻道:“三千年刑期减一半,不可能再多了。” “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江愿微笑,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 “我这是勒索,不是谈判。” 蒋健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眼皮子跳这么厉害了。 把江愿放进游戏,简直就是放鲨鱼回海,转头就能肆无忌惮的疯咬一口。 “徒弟,你别太得寸进尺,把我逼急了对你没有好处,大不了我再生一个!” 他说话间,手里拿起了引爆控制器,拇指放在了红色按钮上。 行动前,所有人都装备了耳机,所以这场公频内的谈判,所有人都听得到。 包括崖底的蒋意行跟霍子安。 可怜蒋少爷,刚被父亲的声音从恐惧中唤醒,结果对方一开口就准备重新造人,吓得他立刻嚷叫起来。 “爸!!!你别不要我啊!!我我我们是真的要被烧死了啊!!爸!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不能这样啊!!” 喊声撕心裂肺,字字泣血,回荡在整个作战指挥中心内,余音绕梁,好几个办事员把头埋到电脑下憋笑,蒋健简直神经爆炸---- 我怎么就养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废物!? 江愿也感叹,如果能给人质颁奖,那蒋阿斗简直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冠军。 只是蒋健那边依旧还在犹豫,江愿继续火上浇油,直指核心: “别傲娇了师傅,您那点算盘我还不清楚?千辛万苦跑来抓我,还用我妈来威胁,还不是因为你对自家这群笨蛋执行官没信心,想叫我来帮忙救火?” 通讯内外,所有吃瓜的笨蛋执行官:? 但江愿气人归气人,绝不会冤枉一个聪明人。 他看向余渡,桃花眼弯弯,张大嘴,无声说了一句: 除了你。 余渡轻轻点头,回了一句口型。 我知道。 “好,我答应你!”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内心斗争,蒋部长咬牙切齿的放下控制器,一锤定音。 周围人顿时都不乐意了:部长您不反驳一下??? 所以您真觉得我们是笨蛋?! 蒋健:“但你得保证,现在游戏里还活着的执行官跟群众,你必须全须全尾的给我送回来!否则一切免谈!” 他向江愿发布了一个他自己都办不到的任务。 原本以为江愿会继续为难,岂料对方却是爽快答应。 “行,那就说定咯,在场这么多人都是见证,部长师傅,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江愿笑着提醒。 “就这样,下次聊。” 说罢,按动耳机,单方面挂断了语音通讯。 屏幕内,开始捞人质。 助理拿着一叠资料走过来,不安问道:“部长他这能行吗?” “他不行你行!?!” 蒋狐狸刚被徒弟用儿子压得跟个孙子似的,现在终于忍不住爆发,对周围部下无能狂怒。 “看什么看!!干你们的活儿!!!” 勒索结束,江愿心满意足的收线,把两位少爷钓了回来。 霍子安跟蒋意行已经被烤得要死不活,一黑一红的头发,已经烫焦变成自然卷,脸蛋红里透黑,黑里透红,一张口就冒白烟儿。 活像冬日街头,两个刚出炉的烤红薯。 梵问松开,冷空气灌进肺里,激得两个人都忍不住,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咳咳!!!” “咳咳咳咳咳!!!!” 一抬头,就看到江愿走了过来 。 刚才的勒索,俩人在崖底听得一清二楚,现在见江愿又过来,霍子安跟个狼崽子一样,警惕蹙眉,蒋意行却是直接崩溃。 “你已经拿我们换到这么多好处了!还想怎么样?!” 岂料江愿却是蹲下身,热情的拥抱住他们,感激不已。 “二队长,小爹宝,谢谢两位安全部栋梁!为我争取到了一次宝贵的勒索机会,我都不敢想,这安全部要是没了两位,我该怎么办啊!” “安全部有你俩,是他们前世修来的造化,也是我的福气!” 蒋意行: 霍子安: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完全没有阴阳怪气的成分。 但听在恩人耳里,简直就是…… 奇耻大辱!!! 蒋意行环顾周围同僚,全都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像是被他丢光了脸。 飞扬跋扈的蒋公子,埋头紧握双手,似被热油泼脸,难堪跟愧疚逼得他无地自容。 脚趾抠地,恨不能立刻抠出个地堡,钻进去与世隔绝。 只是霍子安的反应,有些耐人寻味。 他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脏污,对着江愿深鞠一躬,郑重道:“谢谢江叔叔的教训,我知道错了,会铭记在心的。” 孺子可教? 江愿挑眉,摸上他被烧得自然卷的狗头。 “是吗?那你错在哪儿了?” 霍子安向前半步,凑到离江愿更近的距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纯真呢喃: “错在实力太弱,只能任人鱼肉,而不能亲手割下江叔叔的脑袋,当夜壶用。” 黑心汤圆稳定发挥。 这孩子,诚实得令人发指,说不定哪天真的能搞出点大事,江愿想。 但只要别妨碍到我就行。 揉按在霍子安颅顶的五指用力,调教道:“乖,叫哥哥。” 霍子安被这巨大手劲按得咬牙,艰难地一字一顿道:“江哥哥” 这友好、和谐、亲密无间的温馨一幕,被周围人尽收眼底。 “说到底,是我教得不够好” 霍浒站在不远处,松开一直攥紧的手,叹息道: “希望子安能记住这次教训。” 武渠抱手点头:“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江愿这法子,确实比说教管用。” “没有比敌人的赞赏更可耻的事了哈哈哈!” “是啊,贪生怕死不是我们安全部的作风。” 众人议论纷纷。 只有耳朵灵敏,把江愿跟霍子安对话尽收耳底的某长发执行官,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 余渡:“” 收拾完臭小子,七支队受了重伤的队员们,也在治疗包加持下,恢复到七八成。 接下来的任务,是找到上一批进入游戏的飞机乘客。 根据余渡的消息,再结合机场,以及刚才搜寻的结果,基本可以确定,三架民用客机已经坠毁两架,还有一架情况不明,但有幸存者的概率很大。 大部队正要动身,却被余渡叫住。 “先别走,有东西过来了。” 武渠警惕:“什么东西?人还是怪物?” 余渡:“怪物。” 江愿闭眼,感受着地面下越来越近的震动频率,判断道:“很多,很密,每一只大约半人高,不重,两条大长腿,擅长跳跃,毛乎乎,湿哒哒,噫-----” 他的表情变得无比嫌弃,欧阳明疑惑:“大佬,咋了?什么怪你倒是说啊!” 诸葛镜推了推眼镜,道:“这都听不出来?是仿人蚤。” 欧阳明:“啊!福利来啦!?!?” “窣窣” 话音刚落,地面石子儿跃跳得越发活泼,隧道深处的拐角处,有一大波黑影现身,跳跃着,不断奔腾而来! “窣窣窣窣!” “窣窣窣窣窣窣窣!!!” “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 那是一群半人高的,类人形生物,像十岁左右的孩童,全身都被黏腻毛发包裹,在光线下泛着邋遢油光。 只有一双腿时不时探出毛发,露在外面,所以也经常被戏称为【腿控福利】。 它们的腿占了身体比例的二分之一还要多一点,如果不算五个关节,跟发黑发臭的皮肤,还挺像长满腿毛的人腿。 虽看不清真面容,但所有人都知道,它们的毛发下,肯定长着一颗暗粉跳蚤头,嘴里连着一根细长口器,用来吸血。 这玩意儿战斗力一般,在怪物里算是比较底层的一种,但这从来都不是它的难点。 这玩意总是成群结队出现,不仅脏,而且缠人得很,一砍就爆酸浆,臭得像发酵百年的酱香螺蛳粉不说,还极具腐蚀性,沾上就得辣掉一层皮。 麻烦得很。 有人抱怨道:“啊!!怎么是这个!!我最讨厌的虫子!!!” 面对这种十分令人嫌弃的怪物,武渠从app里取出板斧,兴奋道: “都闪开!让我来把它们轰下去红烧!余队,麻烦你把我送到最里面,其他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 余渡点头:“嗯。” 他随手召出一个浮泡包裹,把武渠送到隧道深处,还贴心的附送了几只小光泡照明。 来到接近腿控福利群尾端的位置,武渠旋转手中板斧,造出一片黑色旋风,划破那颗浮泡,落到地面,当场就挥碎了一大波仿人蚤。 酸液爆出,但由于武渠板斧旋得太快,没有伤到他分毫。 接着,他旋转的速度逐渐加快,手里开始集中蓄力,斧刃切碎空气,绽出丝丝火花------! 七支队的队员们热情解说:“这是我们队长的成名绝技---盘龙黑旋风!地图炮技能,一招就能把这些跳蚤全部轰下去!” “快躲起来,小心别被他一起轰下去了!” 平台靠外的位置,正好有一片多余空地可以躲避,江愿正要跟上,余光却瞥到一件异物。 “等等等!!武队长!!那里面有个人!!!”他大喊道。 只见在涌动的仿人蚤之间,时不时会浮现出一柄格外突出,且眼熟的斩马刀! 刀柄上,还有只伤痕累累的手!!! 可来不及了。 漆黑隧道深处,骤然爆发出一道刺眼光芒,破风声淹没了江愿的话,一股飓风自深处袭来!将隧道内的福利全都轰出了平台!!! 时间似乎静止,空气停止流通,众目睽睽之下,数不清的仿人蚤被推到半空! 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也随之脱颖而出------ 所有人瞪大双眼。 欧阳明认出了那小姑娘,大喊道:“队长!!” 诸葛镜:“是莫忧啊!!!” 好消息,第一支队找到自家新人执行官了。 坏消息,新人掉下悬崖了!!! 第74章 少女独救缩头龟 莫忧的状态非常不好。 血污沾湿衣衫,双眼紧闭,五指握紧武器,一动不动,显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好在所有人开口前,余渡早已凝神锁定好目标,巨大浮泡凭空生出,将少女稳稳包裹,与周围蚤虫隔开。 所有人都知道,这浮泡的防御力有多彪悍,刚准备放心,却又被接下来的场景狠狠吊起! 仿人蚤弱是弱,可智商不低。 危急关头,最弱小的虫子,也能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 它们毫不犹豫的爬上了悬空浮泡,然后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一个又接一个的连成一片,那场面,密密麻麻,恰如一节某印国的火车。 “窣窣窣窣!!!” “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窣!!!” “窣窣窣窣窣!!!” 上百只仿人蚤叠加,沉重压力,迫使浮泡一点点下坠,长毛虫子尖叫着,发疯般的不断向上攀爬,踩着浮泡跟同伴,跳上峭壁,急切朝平台攀爬。 霍浒见状,赶紧挥动唐刀将它们一一打落,霍子安像个粘人小鸡一样,紧跟在父亲身边帮忙。 眼看浮泡下落,电光火石间,赤色钓鱼线飞出,将那大浮泡拴住,并迅速裹成奶奶的红色毛线团,安稳护住。 江愿手里握梵问另一端,刚要使劲,却反被上百只虫子的重量拖得向前踉跄几步,差点儿被一并带飞! 江愿脚尖陷地,咬牙咧嘴:“哇靠!这一杆鱼也太多了!!!” 话音未落,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探来,一左一右,在他的双手前端握紧梵问,帮他担走了大半压力。 余光可见,一缕飘逸乌丝回荡,淡淡莲香昭示着来人身份。 长发青年拉动红线,两双手一前一后,紧贴在一起,交互温度。 江愿被突如其来的帮助小惊了一下,心间似有一朵蒲公英炸开,绒毛飞舞,扫得他又暖又痒。 他看不见身后的高大青年,却能隔着衣服,感知到对方的肌肉律动,温热呼吸吹动耳尖汗毛,小葫芦耳坠晃动发出脆响。 有那么一瞬间,白发男人身上的所有感官,被一股不可控力,敏感放大,惹得人汗流浃背。 江愿将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喊道:“有人吗?能不能清理一下!我们这儿腾不出手啦!” “来了,来了!” 其他人忙着对付上下左右的残余蚤虫,诸葛镜跑来,从app里翻找出一只墨绿炮筒,罩在手上,提醒道: “大佬,队长,我这炮有点猛,你们忍一下。” 余渡拉紧手中红线:“嗯。” 黑暗的炮筒口,轰出一发空气炮,无形力量贴着球体表面,成功剥离了最后五十几只最难缠的仿人蚤! 它们没了着力点,挣扎着坠入岩浆,烧出一股又一股浓郁酸臭的蛋白焦味。 红线球团终得自由,却在惯性作用下,不受控制的朝江愿撞来! “哎?!等等!!!” 可球球听不懂人话,炮弹般飞来,狠狠砸进他怀里,好在余渡从他身后及时伸手,四手接球,可怜的莫忧这才得以平安落地。 呼 江愿刚松口气,旁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两位大佬!看这边!!!” 两人齐齐侧头,正好看到欧阳明拿手机,对着他们按下快门。 “---咔擦---” 白发男人跟长发青年,同时在脑门儿上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位仁兄,你在干嘛? “嘿嘿,不好意思,看你们这样,像一对抱着蛋的爸爸妈妈,忍不住拍一张,不介意?” 江愿为难的看向余渡,询问意见:“孩儿他爸?” “嗯。” 余渡应了一声,又对欧阳明严肃道: “发原图给我。” 其他执行官很快就清干净了剩下的仿人蚤,两人找了片干净平地,安置好莫忧,治疗伤势。 小姑娘衣裤破烂,浑身脏污,全身都是被口器戳出的血窟窿,皮肤上有大面积斑驳焦黑,散发着烂肉腥味儿,都是被蚤虫酸浆腐蚀造成的。 简单来说,就是只剩人形,若是再晚到一点,就算不掉进岩浆,也会重伤而死。 但幸好,安全部这次准备的医药包管够,只要身体大致完整,还喘着半口气儿,都能从鬼门关里把人抢回来。 诸葛镜敷好伤药,用高级绷带包住莫忧眼睛,道:“她的眼睛被烧伤得很严重,估计得等一阵子才能好。” 武渠站在一旁问:“就是她在飞机上报的警?” 余渡处理着莫忧腿上的裂口,道:“嗯,她在休假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这个诡洞。” 武渠:“这小姑娘可以啊,一个人跟那么大一群仿人蚤对抗,还能活到现在。” 欧阳明得意:“那当然,这可是我们队长收的亲传弟子,在执行官学校时门门第一,还是那届最优秀的毕业生,厉害着呢!” 余渡抬手:“醒了。” 地上的小姑娘手指微动,嘴唇微微嗫嚅,似乎正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只是余渡突然抬手的动作,让周围人有些纳闷。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这动作的含义。 破风声起,只见这柔软的小姑娘,起身就削出一记手刀,好在余渡提前防御,直接拦下。 这警惕性,可以说是相当彪悍了。 余渡淡淡道:“是我。” 莫忧:“师傅?” 余渡:“嗯。” 周围人以为会看到师徒重逢的感人画面。 结果只等到一阵冰凉沉默。 一旁蹲着的江愿纳闷儿了。 然后呢??? 打完招呼就完了?! 他憋不住问道:“啊,不是,你们师徒俩,平时都是这么沟通的吗?” 我要是没记错,好多章以前,有个小姑娘一开口就是师傅长师傅短,师傅师傅不离口,我还以为你们话会很多?! 欧阳明:“大佬你习惯就好,莫小忧随他师傅得很,现在已经算热情了。” 诸葛镜吩咐:“小忧,感觉怎么样?你的眼睛受伤严重,需要用纱布包一段时间。” “我没大碍,承蒙大家照顾了。”眼上蒙着纱布的少女说完,又转向江愿的方向。 “刚刚说话的是余啊,不,是江先生吗?” 江愿笑道:“哟,小莫忧,还记得我的声音呢?” “嗯,虽然你上次压着嗓子,但还是这样更好听。”她顿了顿,又道: “上次的事,谢谢你。” 这态度,倒是让江愿有些惊奇,他想起最后关头,他打晕小姑娘的缺德事。 “你不怪我?” 莫忧摇头:“不怪,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跟伊莎,只能出此下策,而且师傅跟我说,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江愿眨巴眼:“你师傅这么夸我的?” “这算什么。”欧阳明大大咧咧道: “当时我们都在,队长在办公室里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跟个神仙一样,我们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也难怪一支队的人对江愿态度这么好了。 他看向对面的首席执行官,不怀好意的笑道:“长官?你居然在我背后夸我呢?” 原本只是想逗余渡玩儿,岂料对方却是抬眸看着他,诚恳道: “背前背后,我都会这么说。” 江愿神情一滞,突然语塞。 怎么回事? 小鱼儿好像有点不好逗了!? 恢复得差不多,莫忧开始向众人说明情况。 “我当时是准备回来销假,但飞机钻入云层后,突然变成倒飞,一头撞向岩浆。只是我们运气好,遇到了一位非常好的机长,他在最后关头操纵飞机撞进悬崖,整个机头部位无人幸免,但保全了机舱内的大部分乘客。” “原本飞机上有九十六位乘客,但在他的操作下,幸存了五十九人。” 武渠佩服:“嗨呀!这机长,是条汉子!” 确实如此,众人点头感叹,面对死亡,依旧选择用生命拯救更多人,这位不知姓名的机长值得佩服,尤其是人群中幸存的四位飞行员,更是清楚这其中的困难与宝贵。 江愿却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保全了五十九人,那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面?” 欧阳明:“是啊,小忧,其他人呢?被虫子吃了?” “没有,他们都在一个山洞里,我用玄武甲把那个山洞封很严实,暂时不会有事,只是我担心外面那么多仿人蚤,撑不了太久,所以就一个人出来灭虫了。” 江愿挑眉:“是你担心,还是别人担心?” 莫忧认真道:“我是执行官,保护公民是我的责任。” 她没有正面回答。 那显然就是别人在担心,所以让她一个人出来送死,好拖延时间了。 五十九位幸存者啊,这么多人里面,拎不出一个能帮忙的? 这可不是游戏降临的初期,现在就连卖菜的大爷大妈的手里,都有一两件武器道具,更何况是这些有钱坐飞机的人? 不过是更惜命罢了。 江愿看着莫忧,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另外两位仁兄,叹气得直摇头。 “小莫忧啊,小莫忧,你要是有这两个男子汉一半的心眼子就好了。” 蒙眼的少女执行官不明所以:“谁?” 蒋意行低头沉默。 霍子安站在霍浒旁边,眨巴眼歪头,表示听不懂 一边,是为了保护公民,愿意牺牲自己的小姑娘,一边,是为了苟活,抛弃队友的俩男子汉。 高下立判。 江愿坏笑道:“没事,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到了。” 不过,经江愿提醒,莫忧确实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是被丢出来挡枪的,能力不足还受这么重的伤,让别人担心了。 “师傅,我做错了吗?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抬头问余渡。 “没有,你做得很好。”余渡淡然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柔和。 他说完,就用一颗大浮泡,包裹住还没有恢复完全的小姑娘,一起身就沉下脸,对所有人吩咐: “走,去找幸存者。” 一大帮人在莫忧的指引下,很快就穿过几条七拐八拐的岔路,找到了一处山洞。 洞口,封着一层用翠青龟甲组成的铜墙铁壁,上面满是划痕跟黏液,但显然没有太大损害,即便执行官们不到,也能撑上很久。 据说,这是余渡送给徒弟的保命道具,只能在危急关头使用,却没想到便宜了别人,反而把道具持有者丢出来送死了。 “叩叩叩。” 江愿礼貌敲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警惕的成年男声。 “谁啊?” “我们。” “说什么呢!你们是谁!?” 江愿还想再唠唠,余渡这次却是没心情再聊,把江愿拉到身后,走上前,抬腿就是一脚,将整片厚重龟壳踹倒! “轰咚------” 龟壳猛然倒地,发出巨大轰鸣。 十几个手持武器,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敏捷后退,躲过一劫,见来者不善,正想反击,却被对方的一身制服跟气势给镇住。 余渡看着眼前这些手脚健全的成年人,面色阴沉,凝得像结了一层冰。 “安全部执行官,奉命救人。” 第75章 爹妈为崽讨说法 龟甲隔断后,是一片无比宽广的幽深山洞。 大到大半个飞机横躺在这里,都还空了一些位置。 机舱被划烂出一个大门,这些男人就聚集着站在门下。余渡进来后,一开口就把他们吓得跟鹌鹑一样,缩在一起。 因为余渡嘴上说的是奉命救人。 可这话传入听者耳膜,再经过神经中枢一顿传到,最后抵达大脑,男人们觉得他说的更像是--- 【奉命杀人】 但这不可能,肯定是幻觉!这位大名鼎鼎的首席执行官,肯定是来救人的。 见来者并非怪物,为首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松了口气,道:“是是余长官啊,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是有怪物闯进来了” “是啊,还说什么你们你们的,长官可真幽默。” “太好啦!!!安全部支援到了我们就放心了你们不知道这灭级游戏,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首席执行官背后,冒出了一个比灭级游戏更恐怖的存在。 江愿微笑着给众人打招呼:“嗨!你们好吗?刚刚是我敲的门哦。” “江江愿!?!” “这这个邪教头子怎么也在!!!?” “啊啊啊啊啊长官你们又被他挟持了吗!!!” 众执行官嘴角抽搐:这些群众的反应,还真是幽默啊哈。 关于江愿被抓的事,安全部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对外公开,所以这些人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抓了的事。 江愿咳嗽两声掩盖憋笑,为了不让长官们尴尬,自我介绍道: “别怕啊诸位,我现在的身份,是安全部第一支队余渡长官专属的猎犬一枚,又安全又忠诚,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乱咬人滴。” 他说着,还昂首显摆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黑色的皮革项圈。 可邪教头子的话,谁敢信啊!男人们更应激了,纷纷举高了武器。 江愿只得抬头道:“主人,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首席执行官早已适应了江某人的撩骚玩闹,淡淡道: “嗯,他说的对。” 有人问:“所以,你是真的改过自新,不会伤人?” 白发猎犬眨巴无辜大眼:“当然不会,我主人看着呢。” 众人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只是曾经的神子,也是后来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的邪教头子,现在却成了执行官手下的一条狗。 啧啧啧,令人唏嘘。 真是应了那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活该。 在场都是些要脸要皮的成年人,在心里过了一遍,却没有明说。 “那就好那就好,江先生能重新做人那是最好的了,既然这样,我带诸位进去看看。” “先不急。” 江愿抬手,拒绝了风衣男的热情邀请,指着身后浮泡内缠眼纱的少女,温和道: “我想问,你们有谁认识这位小姑娘吗?我们看到她一个人在外面打怪,还以为这里的人都死了呢。” 风衣男看到一身绷带的少女语塞:“啊她啊” 这句结巴说明了一切。 余渡冷冷道:“所以是你们让她一个人出去的。” 江愿微笑安慰:“别担心,我们不是来问责的,我知道她是执行官,保护你们这群人模狗样的废物跟孬种是她的责任跟义务,这合情合理。” 这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吓得男人们一时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人群最后传来一声尖叫,一位长发凌乱的高挑女人,踩着高跟鞋,穿过人群冲了过来。 “啊!是小忧妹妹啊!太好了,你们把她救回来了!” 女人激动的看着浮泡内的莫忧,神情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江愿问:“这位大美女是?” “我是这架航班唯一幸存的空乘,徐鹭鹭,大家都叫我鹭鹭。” 她看到江愿有些诧异,仍是礼貌的做完了自我介绍。 “小忧伤得重吗?我劝了她好多次,说外面怪物多,很危险,等其他执行官来了再说,可她说,她就是执行官,这是她的责任,就不顾劝阻一个人出去了。长官们别怪大家这都是我的错,没有拦下她” 莫忧听到她的声音,勉强起身道:“鹭姐姐,这不怪你,都是我自己愿意出去的” “不!是我差点害死了你我真是”她说着就梨花带雨,自责得哭出了声。 凌乱的长长卷发披在肩头,蓝色裙摆下,灰色丝袜的丝袜皮损,颤抖时又轻轻裂开了一点口子,露出细嫩泛红的肌肤。 真是我见犹怜,看得在场不少男士心猿意马,脸颊绯红,呼吸一紧,不忍心道: “鹭鹭,别哭了,我们也有错,当时就该一起拦一拦的” “是啊,长官们别怪她,她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外面那么危险。” “再说了,是这小姑娘没搞清自己的实力,贸然闯出去的,受了伤怪我们?这算什么道理!我们又不是没拦过她!” 听着这些人的话,莫忧羞愧低头,陷入了更深的自责。 这滑稽而拙劣的戏剧演出,看得江愿直摇头。 小莫忧啊,自己被鹭姐姐利用道德绑架,诓出去送死都一点没察觉到。 被人卖了反倒帮人数钱。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不妙的地方。 糟了! 我刚跟安全部做完交易,接下来该不会全程都要保护这群牛鬼蛇神通关游戏?!? 这可比游戏折磨人多了!!! 他深呼吸一口,转头跟余渡悄悄商量道: “孩儿他爸,我把这些欺负咱闺女的家伙全杀了,你回头跟安全部说,没有发现幸存者怎么样?” 两人身后的其他执行官:??? 这位嚣张猎犬,你当我们是死的吗??? 第76章 齐奶诈尸论公道 这话落在余渡耳里,跟撒娇没有区别。 但他却拒绝孩子他妈道:“这是我的工作。” 江愿眨巴眼。 他知道小鱼儿的言外之意:既然是工作,我就得保护这些人,可你要是愿意带我走,那我立刻答应你的要求。 他哪儿敢带小鱼儿走,只得放弃道:“好,那算了。” 余渡眼神暗了暗:“嗯。” 闲聊结束。 首席执行官扫了一眼现场人数,问徐鹭鹭:“还有三十五位幸存者在哪儿?” 可怜女人擦了擦眼泪,泣音道:“在上面,很多人都在飞机失事时受了重伤,不能随意移动,只能把他们安置在上面,方便照顾。” “可不是吗,鹭鹭刚才一直在上面照顾伤者,忙得晕头转向的。” “我们身上的伤,都是她帮忙弄好的。” 长发青年没有理会这些男人的话,看了眼破败的客机残骸,对徐鹭鹭严肃道: “带路。” 静谧机舱内,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昏暗的绿色应急灯照得四周一片绿油油的。浓重的血腥味,时不时传出的破损电流响动,都昭示着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惨剧。 驾驶室跟头等舱位置挤压变形,像个被踩扁的废旧罐头。 机组人员跟部分乘客的尸体挤在里面,混为一体,血水滴在地上积成一滩,浓郁的腥臭跟机械故障发出的烟熏味,令人惶恐。 徐鹭鹭走在最前面,对余渡道: “还好余队来得及时,飞机上准备的大多是普通药品,道具类的不太够,要是你们再不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没人回应。 首席执行官的态度冷峻肃穆,让女人心里有些发怵,额角滑落一滴冷汗,不再自讨没趣。 顺着过道,穿过变形最严重的区域,进入了机舱后方。 这边设施保存得非常完好,一进门就能看到不少人正坐在里面,联排座位的扶手被抬起,很多人横躺在上面,盖着印有西京航空logo的飞机毯,像是在睡觉。 他们对来者无动于衷,就这么静静的,或躺,或坐,倚在那里,细数下来,正好三十五人。 徐鹭鹭热情高喊:“乘客们!是安全部的救援到了!我们有救了!!” 但无人回应。 绿光森然,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诺大机舱内安安静静,除了她的回音,静得甚至连一丝呼吸都没有。 女人有些害怕,又试探着喊了一声:“乘客们?” 余渡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这里没有活人。” “啊啊!?不会?!这不可能!!?”徐鹭鹭不敢置信。 “哦?你不知道?” 江愿靠在余渡肩头,抱手反问。 徐鹭鹭惊慌失措,像是没有听到江愿的问话,跑上前依次查看情况,嘴里不停念叨:“这不可能死了,真的死了!” 刚能下地的莫忧,用双手扶着椅子走上前,道:“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很多人虽然受了重伤,但但都还活着啊就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可能全死了?!” 她到处摸索着,依次检查,却只摸到一具又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嘴巴跟眼睛都张着,典型的死不瞑目。 江愿把双手背到脑后,大咧咧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被嫌浪费资源,杀了省药咯。” 此前那个穿风衣的男人骂道:“喂!江狗!你阴阳怪气说什么呢!!!” 江愿笑着反问:“哥们儿,我说的又不是你,急什么呢?” 风衣男慌张:“是是你想污蔑鹭鹭我才急的!” “不对啊,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大家都还活着的怎么突然就都死了呢” 徐鹭鹭呢喃,回头看着首席执行官淡漠的神情,以及旁边白发男人看戏式的坏笑,心中越发不安。 人群后,有个发福男人猜测:“会不会,是有怪物进来过?把他们全杀了?” “嗯,确实有怪物。” 江愿点头:“但不是游戏里的。” “首席执行官,你管不管你这条狗了!他就想挑拨离间!!就想污蔑是我们杀的人!!!” 余渡看向说话的发福男人,冷冷道:“我的狗天生胆小,你不能欺负他。” 江愿得意昂首:“汪儿~” 如此明目张胆的狼狈为奸,气得发福男胸口闷痛:“你你们!!!” 可没等他发作,过道最前方爆发了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鹭鹭尖叫着摔倒在地,一脚踹开什么东西,连滚带爬的撞开莫忧,惊慌失措的朝余渡跑来。 刚想贴上,却被对方冷冷避开,一下撞倒进了余渡身后的霍副队怀里。 “徐女士,你没事?”霍浒有些为难,把她扶起站稳。 “诈诈尸了!!!有东西抓我的脚!” 站在父亲身边的霍子安,向前一步,插入两人之间,天真道: “奇怪,鹭姐姐怎么确定是诈尸,而不是幸存呢?” 徐鹭鹭面色刷一下更白了:“我!” “呔” 一只枯瘦手掌搭上过道尽头的椅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艰难起身,发出苍老吃疼的声音。 面对突然出现的幸存者,余渡蹙眉,仔细打量起对方动静。 他确定刚才这里没有呼吸,只有尸体,那这个老婆婆是什么情况? 莫忧却是高兴的冲到了声音的位置:“齐奶奶!” “呔是瓜女娃子啊?你眼睛怎么了?” 众人:瓜女娃子?这老太太真会形容。 “没事,受了点伤没大碍,齐奶奶,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位齐” 江愿走过去,话到一半,惊诧得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微笑,不动声色的接着道: “齐奶奶,你还记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 满脸柔和沟壑的老人抬头,浑浊的老花眼看向江愿,正要说话,却注意到不远处的徐鹭鹭,立刻激动起来。 “呔呔呔,是这个坏女娃子!好坏的心肠哦!居然想捂死我!!!” 第77章 西京的爷就是爷 “我我没有!” 徐鹭鹭面色惊恐,解释道: “我只是想给你盖被子,齐奶奶,你别诬陷我!” “呔呔呔!都是千年的妖精,你可别在老太我面前唱戏,刚才瓜女娃子想拿药给我,被你喊住制止,还说什么【好担心外面的虫子,害怕龟壳撑不了多久,要是有执行官去清理一下就好了】,就是想把瓜女娃子哄出去!” “转头就收走了所有的药,还嫌我们吵,就一个一个的捂死了,哎哟喂!这女子,比地狱里的小鬼还恶毒!” 莫忧这才彻底醒悟,自己被骗得有多惨,回头望向徐鹭鹭的方向。 “鹭姐姐?你是故意支开我?就因为我想救人?” 年轻女孩儿理解不了这个漂亮姐姐的恶毒思路。 “我没有啊,我也是一心想救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齐老太太,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冤枉我?!” 漂亮空姐越说越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是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惹得男乘客们忍不住想帮她辩解。 “这这不可能,老太婆你是不是眼睛花了没看清,鹭鹭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这么可爱的女人,不会做恶的。” 如此逆天发言,把江愿都逗笑了,他抬手命令。 “徐鹭鹭,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说实话。” “可我说的就是实?!” 精致女人话到一半,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卡住了。 下一句话,语惊四座。 “是没错,就是老娘捂死了这些废物!这里是灭级游戏,这些垃圾拖后腿,活着也是浪费药!你们这些孬种,不敢动手,还得老娘亲自上!!!” 承认得干净利落,吓得男乘客们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当空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立刻惊恐地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看向江愿! 只见白发男人手中正拿着那根着名黑鞭,众人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被三更碰到,因果律生效,从此只能说实话! 这对她这种人来说,简直比死还可怕! 莫忧怒道:“那你不想让我用药,说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弄出去?” “哈哈,老娘最恶心你这种虚伪小贱人了,药本来就不多,你还要分给这些老不死的,活该去死!” “傻逼圣母婊,你那么想死,老娘当然得成全你!!呕!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你这圣母婊!!!” “这些舔狗也是蠢,老娘随便哭两下就精虫上脑的跪了,真是够贱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简直要疯,所有的真实想法一生出来,立刻脱口而出,根本捂不住。 眼泪鼻涕滚滚滑落,她憋得面部管理扭曲变形,这回是真哭了。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祖安大姐攻击得体无完肤,江愿靠在余渡身上本来还在快乐看戏,岂料大姐扫到他俩,骂道: “姓江的贱狗杂种,你一直缠着长发娘娘腔,肯定对着!w!了,死同性恋真他妈恶心!呕!!!” 余渡:“” 江愿:“” “咳咳”白发男人默默把放在小鱼儿肩上的手肘放下,尴尬的转过头去。 欧阳明捂嘴:“啊,这这这这也太恶毒了!” 其他男乘客跟着附和:“徐鹭鹭居然是这种人!?我我们都被这坏女人给骗了!!!” “这个时候就知道撇清了,刚才精虫上脑的底气去哪儿了。” 一道年轻男声,点破了他们的心思,霍子安回头,纯真问道: “这婊子只是被迫说了实话,而孬种叔叔们,却只敢躲在恶毒婊子身后纵容支持,事发以后立刻撇清,你们不是更恶心?既然要支持,那就支持到底啊。”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我们是识人不清,被她给骗了!” 霍子安:“不,诸位眼睛亮得很,刚才对机舱内的尸体一点都不惊讶。正好说明,你们也想节省药品,只是不愿脏了自己的猪蹄。” 霍浒皱眉,拍了拍儿子的背,低声呵斥:“子安,不许说脏话。” 霍子安低头:“我错了,爸爸。” 古道热肠的武渠却是早就看不下去了,道:“子安说得没错!这姑娘是恶毒,可你们一个个的大老爷们儿,也太不知羞了!” “对!之前莫忧的事也是,你们根本就是同谋的帮凶!” 见执行官们咄咄逼人,风衣男嗤笑:“是又怎么样?你们这些狗屎公务员,领着老子交的税,本来就该给老子服务。” “这是灭级游戏啊长官!!这些废物死了,是帮你们减轻负担,你们激动什么呢!” “是啊,恩将仇报,不知好歹,我们每年交那么高的税,不是来听你们道德绑架的!好好为我们服务啊,长官!” 七支队执行官怒了:“你会不会说话!就你交那几块钱税,还想买俺们的命!?哪儿来的劳什子优越感!” “老子家住西京二环,你个臭外地的!打十辈子工都不配给老子提鞋!” “个狗日的本地土着了不起嘛!没了我们这些臭外地的保护就等死你们!!!” “呔呔呔,现在的年轻娃子嘴怎么这么臭啊!吵死了!” “一群臭男人真他妈的会狗叫!!!” “你再骂?!” “就骂你们这些臭要饭的怎么的了!小心老子回去投诉你们!!!” 有人拿出手机拍摄:“执行官打人了!执行官打人了啊!!!” 双方挤在狭窄的机舱内,你来我往,越骂越上瘾。 原本是来救援幸存者的执行官们,就这样,在某位霍姓小朋友的挑拨下,吵得不可开交。 江愿:“长官。” 余渡点头:“嗯。” 就在双方人马即将从推搡升级到火拼时,余渡挥手,机舱内顿时安静下来。 “唔唔?” “唔?” “????” 除齐奶奶跟莫忧以外,每个吵架人嘴里都堵着一颗巴掌大的浮泡,嘴被撑得严严实实,连一个标点符号都蹦不出来。 江愿走上前,宣布道: “我开诚布公的给诸位说一句,你们的性命跟在下的业务完全挂钩,我能保证你们能活着离开这游戏。” “但前提是,你们得听话,不要给老子跟长官们造成任何麻烦,否则幸存者的具体数量。” “既可以是23。” “也可以是0。” 绿光打在白发猎犬的侧颜上,鬼气森然,他的嘴角弯出一条嗜血弧度,褐色双瞳亮得吓人,照出难以名状的杀意。 “所以,这位婊子跟诸位孬种,搞清楚你们现在猪狗不如的定位了吗?” 剩余乘客们疯狂点头,被吓得几乎飙泪。 “唔唔唔嗯嗯嗯!!!!!” 第78章 愿邀小鱼入洞行 不怕蠢猪队友,也不惧与恶人同行。 江愿最烦的,是遇到蠢而不自知的恶人。 这种人,你说他聪明,他一进游戏就卡关; 你说他蠢,在算计、内斗跟谋害同类这件事上,却总是别出心裁,花样百出,有耗不完的心思。 通常人群里混进一两颗这样的耗子屎,就能把游戏搞得一团乱。 现在遇到一锅,江愿只后悔找到他们的时间太早,要是再晚个一天半天的,这伙蠢蛋就会自行开启炼蛊模式,不劳烦怪物们出手,他们自己就能互相残杀到一个不剩。 啧啧啧。 但往好处想,这也算是无限游戏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深刻展示了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在江愿的大力支持下,乘客们偃旗息鼓,执行官们这才得以安心清点人数、伤亡,以及他们犯下的恶行,准备按规定,回去后交由安全部定夺。 如果他们能顺利回去的话。 期间,武渠这边没事,就先率领七支队到外面去寻找出路。 霍子安跟蒋意行两位男子汉,获得了挖坑安葬受害者遗体的任务。 至于照顾莫忧跟齐奶奶的工作,余渡刚要交给霍浒,霍子安却立刻跑来打报告,想揽下这个重任。 看着霍家小子乖顺的表情,清澈的蓝眸,首席执行官判断,把人交给他,那齐奶奶跟莫忧应该都活不长,最终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蒋少爷。 处理完手头事务,首席执行官左顾右盼,寻找熟悉身影。 “呔,小官儿,你要是找那白毛小子的话,他往那边去了。”齐奶奶伸出满是皱皮的枯槁手指,指向山洞外。 莫忧跟着道:“江先生说想遛弯儿,就一个人出去了。” “嗯,谢谢。”余渡点头,说完就朝着那方向去了。 齐奶奶笑得慈祥,长发青年的背影落入她浑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狡黠。 “呔呔呔,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小官儿。” 幽深的地下洞穴四通八达,毫无逻辑的互相连接在一起,若是记性稍差点的,一不小心就会被绕晕迷路,再也找不回去。 江愿没有走太远,在山洞附近,支出的另一十平米左右的小洞穴里溜达一圈,寻找着想要的东西。 听到身后有动静,他鼻尖轻嗅,目光依旧定在墙面上,漫不经心道:“这么浓的香水,徐女士是要吃了我啊。” 见行踪暴露,徐鹭鹭打着手电,从洞口外走了进来。 女人换了一身整洁干净的纯色修身裙,重新画了一个清淡妆容,踩着平底鞋,楚楚可怜的走来。 “江贱神子,求求你,把我的这个解开。”她用手指着嘴,说话速度奇慢,吞吞吐吐,努力截断了骂死江愿祖宗十八代的那些话。 “真厉害,这么快就掌握了诚实说话的技巧。”江愿温柔夸赞。 “这样下去,我没法活还不如死在这里”她真心实意的用死亡威胁。 这可让江愿有些为难了。 她死不死的没人关心,可这要是被蒋狐狸拿来做文章,影响到他恢复自由就麻烦了。 “想要破解三更命令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事儿有点难办啊” 白发男人眉眼弯成月牙,伸手向前,女人似乎是理解了他的意思,顺着对方引导,配合地靠到墨色洞壁上。 “具体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江愿五指按压在她耳侧的石壁上,形成了一个完整壁咚,笑道。 这暧昧十足的氛围,徐鹭鹭太熟悉了。 平时工作时,总会遇到一些坐头等舱的金主,暗示她提供更多加钱服务,而她也乐在其中,大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神子哥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磕巴说着,脸颊染上机械性的绯色红晕,清纯装扮下,满是暧昧,用最熟悉的技巧,将身姿展示在神子面前,像一头准备好被吃的羔羊。 “我什么姿势都会站着,还是躺着或者嗯” 女人控制不住口中猛浪,江愿伸出两指,轻轻放在她的红润唇前。 “嘘。” 他压低嗓音道:“小声点,别让外人发现了。” 徐鹭鹭:“嗯。” 呵,男人就是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蠢猪, 她想。 只是 女人看着江愿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容,恍惚入神。 江愿比她高小半个头,看她时低着头,让她产生了一种正被神明俯视的感觉,只想立刻跪下去,用尽浑身解数,服侍这位邪恶的白发神祗,双腿不受控制,开始脱力 不过江愿倒是没什么反应,看着女人的造作姿态,微微蹙眉,琢磨着其他事情。 其中一件就是: 这姐们儿长得也不算丑,现在距离也挺近的,但是好像完全没有跟小鱼儿凑一起时的那种奇怪感觉? 不过,拿小鱼儿跟她比,多少有点侮辱鱼了。 男人的审视,让徐鹭鹭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羞涩,忍不住偏头,却被江愿钳制住下巴,扭了回来。 “别动,美人儿,你现在这个角度很好,非常美。”江愿夸赞着,不动声色的把她的头固定回某一位置。 空姐被夸得放松警惕,娇笑道:“我知道,老娘天生丽质,尤其擅长勾引你们这些傻屌…” “” 江愿嘴角抽搐,虚伪假笑差点破防。 同一时间,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内,爆发出一阵爆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欢声笑语,蒋健急匆匆挂断电话,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前方大屏幕内,空姐那张潮红的脸。 “谁他妈用大屏幕播这种东西!!!!” 后勤的工作人员们急忙撇清:“不是我们!!是江愿!!!” “现在就他这一条猎犬还活着,我们只能看他这个监控器啊!” “联系”蒋健扶额,想了个合适的人选:“霍浒!开几个其他摄像头!” “好!”负责人答应完,又问道: “只是部长!江愿正在调戏空姐,马上就能上垒了,你要不要一起看?” 蒋健怒骂:“谁他妈要看这种东西!” “没事,你这样恶毒的坏女人才更有味道,在我面前,不用隐藏你的天性。” 江愿轻轻抬起女人下巴,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语调安抚。 “你” 手电筒坠地,滚出一段距离,光线混乱晃动,一如徐鹭鹭此刻的心绪。 被人如此接受最肮脏的一面,她嘴唇颤动,胸前波涛起伏得越发厉害,动情不已,眼里几乎溢出泪水。 江愿眯眼,捕捉到一丝动静,俯身前倾,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就在即将重合之际,一道压抑的清冷嗓音,打断了白发男人的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 江愿回头,发现余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洞口,身边浮着几只发着惨白光芒的气泡,衬得氛围有些沉寂肃杀。 只是江愿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大咧咧笑着招呼: “长官,你来啦,正好,过来一起玩儿呗。” 余渡面色阴沉,紫眸幽幽:“?” 徐鹭鹭却是睁大眼,惊羞道:“一起!?!老老娘今天没准备啊!” “哇哦~~~~~~~~~~~~~!!!” “这姐们儿有点东西。” 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的上空,回荡着众人的惊呼。 “那那个,部长,这段要不要屏蔽啊?”负责人不安询问身旁的人。 蒋狐狸手里拿着一包低盐非油炸的枸杞味薯片,骂道: “屏个屁屏!都是成年人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干什么!!!” 第79章 通天柱羡煞部长 幽暗洞窟,光线昏暗,长发青年挺立的五官隐在阴影里。 徐鹭鹭熟悉这表情。 是瞧不起,是鄙夷,是自认清高的虚伪男人,看到秽物时的故作不屑。 但她显然是想错了。 清冷首席执行官,在得到主人邀请后,抬脚就走了进来。 “好。” 竟是答应了这场三人团建!?! 呵,男人就是男人。 空姐心中暗喜,心态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兴奋得直咽口水: 只要能跟这两个男人沾上关系,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她了!!! 不过余渡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走到两人之间,对江愿道: “下次这种事,交给我。”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落入耳中,极具磁性感染力,好听是好听,但 白发男人双手叉腰,眉梢翘起,果断拒绝。 “不要。” 忠仆以为是自己的话引起了主人不悦,惶恐低头。 白发男人的唇角,却是勾出一道恶作剧得逞的满意弧度,接着道: “我可舍不得让你做这种事。” 余渡抬眸,四目相接,苍白脸颊染上一抹人色。 “嗯。” 啥意思?舍不得余渡做?舍得我做?什么事啊? 空姐不明所以,只是这调情般的对话,搞得她一头雾水,脸上红潮渐渐退去。 她莫名感觉自己现在,像个日光下的电灯泡,自行车的第三个轮胎,和尚的牛角梳,多余。 又像是什么恶趣味py中的一环??? 突然,洞穴外响起接连不断的脚步声,逃命似的,越跑越快,没多久就到了附近。 “靠!!!这些怪物也太难缠了!什么玩意儿啊!!!” “队长,我拿道具测过了,那边十几公里的路上全都是,要清理的话,估计得三四天!!” “那边有光!谁在那边?” 听声音,应该是七支队的人探路回来了,几只手电光照进洞里,武渠一拐过转角,就看到了老熟人。 “哎!老余,你们” 他话到一半,被角落里两男一女的组合吓到,亢奋道: “你们带恶毒姑娘开银趴,居然不叫我们?!” 江愿指了指脖子上的皮革项圈,笑道:“武队长你想什么呢?我这后面还有一群笨蛋在偷窥呢,怎么可能便宜他们?” 原本热闹的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全体人员陷入沉默。 原来你还记得啊!!! 武渠身后,七支队有个队员沉思道:“也是啊,部长他们说不定也在看呢” 接着话锋一转:“那不就更刺激了吗!!” “是啊!正好让他们长长见识,看看什么叫做【西京通天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部长那老狐狸,肯定眼都瞪直了!” 作战指挥中心,蒋健被手里的薯片呛进气管,一阵猛烈咳嗽,以此掩饰尴尬,借口有事,抱着薯片回了办公室。 江愿侧头问:“他们七支队作风这么彪悍的吗?” 余渡点头:“是比较开放。” 如此说来,徐鹭鹭立刻明白了。 对面的白发男人,从头到尾都对她没有任何荒淫想法! 这怎么可能? 如果没有想法,那一直搂在我腰背上乱摸的是!? 她抬头,这才注意到,余渡的手一直老实安分的垂着,江愿双手叉腰,根本没人碰她! “那那是谁在摸老娘屁股?” 她问完,惊恐得瞳孔骤缩,瞪圆双眼,缓缓低头,这才发现,有几根惨白手臂,正从她后腰处伸来,舔舐般,暧昧的勒上她的细腰,越收越紧。 “你终于发现啦?” 江愿看着惊恐的女人,纳闷儿得直挠头: “它都在你身上折腾半天了,你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极致恐惧的女高音震耳欲聋,吓得在场所有人浑身一哆嗦,比自己被怪物缠了更惊恐。 七支队众人这才注意到女人腰上的东西。 武渠怒道:“就是这个白条!!!个妈叻个巴子的!居然这里也有!!?!” 这惨白怪物见已经被人察觉,加快收紧,力道之大,几乎把女人拦腰截断! “呃啊啊啊你们这些废物看着干嘛!快救老娘啊!!!” 刚准备救人的七支队众人: 话音刚落,空姐就感觉腰间一松,那白条松了力道,回头就看到钓鱼佬着名的红色钓鱼线,把那“怪手”自洞口处勒断成十几块! 粉身碎骨,散落满地,女人躲过一劫,连滚带爬跪倒在江愿脚边,寻求庇护。 还没有结束。 江愿拉着余渡,拖着空姐,向后退了两三步,刚站定,那一整面岩壁剧烈震动! 只见刚才女人头颅的位置,骤然破出一道巨大裂口,大半面墙壁坍塌,一根比刚才粗长百倍,堪比北海巨妖触手的,粗大,光滑,藤状怪物轰然袭出!!! “嘭哄----咚!!!---!!!” 袭出瞬间,这怪物周身数不清的细线,毛刷般赫然绽开,细密绵长,还泛着一层光晕,犹如仙人的飘逸白发,几乎填满整个黑暗洞穴! 排除它杀人的举动,乍一看,还挺圣洁。 “那个谁,小心!别被这些须线碰到了!”武渠大声提醒江愿。 “这玩意儿灵活得很,一钻进肉里就吸血!可难缠了!!!” “是啊,我们刚才就是被这家伙逼回来的!太草了!” 七支队众人话音刚落,红线悠然没入万千白丝,片刻间,就像发绳一样,把这些粗粗细细的灵活白丝紧紧束缚,结成一缕又一缕的麻花辫。 再下一瞬 “嘭咚!” 这怪物就被梵问截成无数光滑细段,掉在地上堆了满地,像群细蛇般又挣扎着蠕动几下,流出满地淡粉色,散发淡淡腥味的黏糊汁水,枯萎,干瘪,发黑。 死了。 那怪物剩下的本体痛极,缩回来处“轰隆隆隆----”越溜越远,只留下一个全新的巨大洞窟。 这通关过程,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 江愿微笑道:“谢谢武队长提醒。” 武渠傻眼,呆愣愣回道:“不不客气。” 徐鹭鹭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玩儿了,崩溃道:“所以你刚刚把我固定在那里,是当吸引怪物的诱饵?!” “是啊,谢谢你,美人儿,帮我们开出了这么大个洞。”江愿双手合十,诚恳感激。 “你!!!” 空姐刚要开骂,却余渡扫了一眼,被吓得立刻住嘴,七支队的人赶紧凑上前,好奇询问。 “树根?大佬,你说这个怪物是树根!?” 江愿悠然点头:“是啊。” 这让众人一下就联想起这个游戏的内容。 武渠:“这该不会是蟠桃树的树根?” 江愿:“对,我们这些玩家身处地底,正是蟠桃树的上好肥料。” “原来如此。” 七支队众人围到树根逃跑时留下的巨大坑洞前,感叹不已:“这大小,刚好能容纳一个人在里面走哎。” “这么说,那接下来是不是只要顺着这个洞走,就能到达地面了!”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把人都叫过来!!” 为避免夜长梦多,七支队赶紧跑回去叫人。 徐鹭鹭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对江愿道:“那既然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那快把老我嘴上这个解了啊!” “傻姑娘,我骗你的。” 江愿悠然道:“三更的命令无解,不信你问我家长官。” 余渡点头:“嗯。” 徐鹭鹭气得面色涨红:“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老娘!?” 江愿好奇反问:“哦?是有什么规定说不能骗你?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这态度,一分懒散,两分戏谑,三分欠打,十分嚣张! 徐鹭鹭心态崩溃。 刚想输出一顿极致丝滑的破防嘴臭,却忌惮于白发男人身后的余渡,害怕又被泡泡封嘴,只得憋闷无比地跑出洞穴。 她不是没被男人骗过,但最多就只是骗了她的肉体,不给钱,江愿这厮!却是勾引她去当送命诱饵!!! 禽兽不如!!! 女人满心委屈愤怒,却无处发泄,只得恶狠狠地一脚踢飞路边石子儿,还把自己的脚趾给踹疼了。 “哒哒哒” 那石子儿蹦跶着,跳到了一双皮靴旁,停住,徐鹭鹭抬眼,在更深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位乖顺的娃娃头少年。 他不知是何时站在那里的,身量不算矮,一米八上下,却因为长着一张洋娃娃般的乖顺面容,显得非常稚气,像个未成年。 一双淡蓝眼眸眨巴眨巴,正好奇地看着她。 徐鹭鹭记得,这小子一直喊那个霍副队爸爸,啧,一看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没出息二世祖。 徐鹭鹭对这种青春期小崽子没兴趣。 “滚,老娘没功夫陪小孩儿玩儿。” “姐姐真可怜,被那个坏人这么欺辱。” 关切的话语,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只见霍子安白净无邪的脸上,全是对她不幸遭遇的同情。 “你想不想让那个臭白毛付出代价?我可以帮姐姐哦。” 第80章 黑心崽受欺撒娇 梵问开道,光泡照路。 众人顺着树根逃走时留下的路径,开始朝着地面攀行。 江愿跟执行官把乘客们护在中间,路上时不时有巨型蚯蚓,地虫之类的小怪骚扰,但还没冒头就被众人轻松消灭。 原本应该充满危险与死亡折磨的地底求生,在江姓猎犬的简化下,成了地底观光。 但好在,这其中还是有两件值得一提的小插曲。 其中一件,是三个小年轻之间的纷争。 攀爬中途,趁着在一处稍大平台内的休息间隙,武队长打到了一只两人高的草食地鼠,交给霍浒,给众人改善伙食。 至于为啥是交给霍副队,据说,是因为霍子安幼时挑食,霍副队为此专门去新西方学过厨艺,他手艺在安全部内广受好评,连食堂掌勺师傅都甘拜下风。 只可惜江愿吃素,没这个口福,只能吃余渡准备的素食营养剂,刚吸溜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 “嘿,是下饭菜的声音。” 他笑道,果断拉着小鱼儿,奔赴热闹吃瓜的第一现场。 事情是这样。 莫忧的眼睛还没恢复,蒙着一层眼纱,休息时,有人递给她一份烤鼠肉,她没多想就接下,正要入口,蒋意行却是从远处冲过来,把那份鼠肉一把打落,引起一阵喧闹。 蒋意行把莫忧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霍子安:“你想做什么!” 霍子安眨巴蓝眸,无辜道:“我只是给小忧一些吃的,二队长怎么这么激动?” 莫忧也道:“嗯,霍子安只是给了我些吃的,没做别的。” “笨蛋,你别信这家伙的话!他主动给你吃的,肯定没安好心!”蒋意行对莫忧说完,再次质问霍子安: “你是不是下毒了!” “奇怪啊,二队长。”霍子安将手背到身后,腼腆歪头: “我明明救过你,你非但不感激,还背叛我,现在又冤枉我是一个下毒的坏人,你是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吗?” 蒋意行只听懂了一个【症】,怒斥:“你你放什么狗屁!你才有病!” 霍子安抿嘴。 江愿捂嘴:“噗。” 这蒋阿斗的脑容量,可听不懂霍子安的话。 这时,霍浒挤进人群,问道:“怎么了?” 见爸爸过来,霍子安立刻换上一副无辜嘴脸,茶里茶气道: “爸爸,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跟二队长的关系,让他误会我下毒了。” 蒋意行怒斥:“霍副队!你别听他瞎说,这小子心思毒得很,我怀疑他想毒死莫忧!” 霍浒看了看像条应激的牧羊犬一样,护在莫忧身前的蒋少爷,再看了看自家“人畜无害”的儿子,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把地上那盘鼠肉捡起,丢掉沾土的部分,吃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隔了一分钟,在众人的注视下,霍浒没有任何反应。 “看,我没事,这下可以放心了,小蒋?”他对蒋意行道。 “他只是这次没下,以后就说不定了!” 虎头虎脑的蒋意行,并不打算道歉,说完就拉着莫忧,给齐奶奶送吃的去了。 人群散开,各自找地方休息吃饭。 霍子安难过地钻进霍浒怀里,撒娇道:“爸爸,我好难过。” 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喜欢撒娇呢? 霍浒无奈,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只要子安没做过的事,爸爸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但你做过的,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老父亲在心中默默补完了剩下的话。 乖顺孝子抬头,清澈的淡蓝眼眸里,映出父亲带有倦意的面容,冷冷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那块肉吃下去?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 被洞穿想法,霍浒后背一僵,怔愣原地,心底结出一缕缕寒霜,生出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大男孩儿将父亲的反应尽收眼底,恶作剧得逞般,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甜蜜笑容,越发像个洋娃娃。 “我逗你的,爸爸。” 他说完,搂紧父亲结实的腰板,将头埋到更深的地方,似乎是想将自己藏起来。 “这世间的恶意,正不断侵蚀着我脆弱的心灵,爸爸,用你的慈爱温暖我,否则我很快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第81章 化作粪土更肥桃 在地底旅途中,还有另外一件趣事。 在快要抵达地面前,一大堆盘根错节的惨白根墙,挡住了众人去路。 这一路,越往上树根就越粗,或许是因为太过粗大,这些树根没什么攻击性,不碰就不会动。 玩家们屏息凝神,正要顺着缝隙小心穿越时,根墙深处却传来激烈声响。 “呼——呼呼—呼呼—!!!” 树根像刚结束冬眠的蛇群般,开始缓慢蠕动。 “树根动了!” “众人戒备!!!” 所有人警惕地拿出了武器,准备应付突袭。 “等等,先别慌。” 江愿上前,甩出红色钓鱼线,到巨大的根系深处转了一圈,很快就绑回了引起躁动的罪魁祸首。 “啾啾啾。” 这罪魁祸首圆不溜秋,又肥又黑,足足有一只巴掌大小。 梵问松开后,露出了一对拇指长的翅膀,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只小雀儿? 就是它被困在那堆树根之间拼命挣扎,才引起了这场骚动,随着它的获救,树根再次沉寂。 欧阳明凑过来,好奇道:“这是啥?乌鸦幼鸟?” 诸葛镜:“应该是只黑麻雀。” “啾啾啾啾啾!!!” 欧阳明笑了:“哦,这句我听懂了,它在骂你呢。” 诸葛镜敲了队友一脑瓜镚儿。 这胖得几乎飞不动的肥鸟获救后, 在江愿手心里谄媚的蹭来蹭去,蹦跳,打滚,看的白发男人叹为观止。 如此会耍杂技,江愿决定收留它。 旁边的余渡却突然道:“脏。” 江愿奇怪地看着他,小鱼儿什么时候多了个洁癖设定了? 刚想完,余渡却接着道:“给我保管。” 原来如此。 白发男人恍然大悟:小鱼儿是喜欢鸟儿,只是不好意思找他要。 “好,那小煤球就交给长官照顾了。” 还贴心的把名字也取好了。 他把鸟捧过去,这小肥雀却赖在他手心里不肯走,余渡淡淡扫了它一眼后,肥美鸟身一僵。 随即面颊鼓起,气呼呼的扑腾起短小精悍的羽翼,蹦上了长发执行官头顶。 接着,它就像猫刨屎盆子一样,爪子向后踹了两脚,扒出个鸟窝,一屁股蹲下了。 “啾。”(嫌弃) 余渡面色阴沉得几乎滴水:“” 江愿:“噗。” 他踮起脚尖,帮小鱼儿整理乱发,感动道: “不愧是有爱心的长官,这么讨小动物喜欢。” 围观众人:嗯? 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煤球的插曲后,大部队继续向前。 小心翼翼地穿过最后一段阴冷的树根墙,众人终于从树底洞窟走出。 一切豁然开朗。 破晓晨光有些刺眼,一阵清冷甜香袭入鼻腔,众人身心愉悦,舒缓了一路的疲惫与不安。 适应光线后,所有人眼前一亮,看到了美如画卷的仙境桃林。 他们此时置身于群山之巅,四周盘踞着上百棵古老桃树,最矮的三层楼高,最高的五六层楼高,粗壮无比,每一棵都需要至少十人环抱。 树上果子稀少,但每一颗都粉嫩欲滴,大小堪比篮球,正不断散发着清甜果香,令人垂涎欲滴。 必然就是传说中,吃了能长生不老的蟠桃了! 阳光清朗,仙雾缭绕,远山如黛,近处的万古桃林幽静神圣,光是吸一口气,都让人感觉能多活好几年。 安全起见,余渡准备原地扎营,先安排执行官分成几支小队到附近探索,正点着人呢,却听到欧阳明一阵呵斥。 “喂!你们在做什么!” 众执行官看过去,发现有几个男乘客,正准备掏仙桃。 一个姓张的胖男人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不做什么啊,就摘几个桃子而已,长官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旁边的风衣男附和:“是啊,不是说这王母娘娘的仙桃,吃了能长命百岁吗,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吃多亏啊!” 花衬衫男人道:“之后还有大战,这肯定就是重要的补给道具,让我摘一个下来看看。” 余渡提醒:“蟠桃跟主线有关,别妄动。” “长官说得对。” 风衣男阴阳怪气地点头,转头就小声道:“说不定是你自己想独吞呢,一群安全部走狗,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执行官们听到,暴脾气武渠可听不得这种话,怒道: “你们说什么呢!!!” “没事,武队长。”江愿走过来安抚。 “他们想吃就让他们吃,几颗桃子而已,别伤了士气。” “哼!” 武渠知道江愿有本事,虽然不情愿,也只得作罢,其他执行官也不再阻止。 为首的风衣男对江愿不屑道:“谢啦,小江。” 江愿点头:“嗯,请便。” 得了同意,张胖子把手中飞镖往树冠上一丢,三颗篮球大的巨大仙桃直直落下,他们敏捷地一人抱一个。 引得其他玩家羡慕不已。 仨刺儿头早就被满树桃香迷得晕头转向,张口就要啃,可刚一看清桃子长相,却立刻尖叫出声。 “哇艹!!!!!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 “淦!!这他妈的什么狗日的鬼桃子!!!” 仙桃摔落在地,仨大老爷们儿腿一软,哭鸡尿嚎,连滚带爬的往执行官们跑去。 “跑什么啊?” 江愿笑着走过去,把其中一颗篮球大的桃子捡起来,丢向几人。 “不是说要吃仙桃长命百岁吗,快拿去吃啊。” 可仨刺儿头吓得跟鹌鹑一样,见那鬼桃子又过来,赶紧挥手,把仙桃打到一边,正好落进了蒋意行的手里。 他纳闷的低头一眼,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像纸钱燃烧后的灰烬一样,煞白。 只见巨大仙桃上,长着一副清晰明朗的眼、耳、口、鼻。 与其说他捧着的是仙桃,更像是一颗娇嫩欲滴的人头。 江愿:“蒋少爷,认识?” 蒋意行颤音呢喃: “这是我的队员,叫石光他他说年底想把妈妈接到西京玩儿的” 可现在,石光的脸印在仙桃上,表情惊恐,正是他死前最绝望的那一刻。 蒋队长看着仙桃张大的嘴,甚至知道它在喊什么。 【队长!!救救我!!!!】 其他执行官们抬头,这才悚然发现,树上饱满仙桃,都长着大大小小,或熟悉或陌生,或淡淡或立体的人脸,几乎都是能叫出名字的同事或朋友。 有几颗桃子上,正浮现出飞机失事时丧命的脸,同样吓坏了幸存乘客们。 心境转变,再嗅这满林桃香,顿感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原本最为甜美的仙气,赫然变成剧毒沼气! 每次呼吸,都让人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心难受,恨不能罩上个氧气瓶与之隔绝。 “可是,不对啊!” 有个年轻执行官问:“江愿,你早就知道这些桃子上长着人脸了!?” 江猎犬耐心解释: “我们开局被安排在地底,本来就是当肥料的,死在地底的人,自然就会成为这些桃子的养分,所以桃子上长出熟人的脸,很正常嘛!” 他理所当然地说完,又嫌弃道: “这在灭级里不算少见,邪神就喜欢搞这种恶心人的低俗招数。” 余渡默默点头。 结果这动作弧度,晃到了小煤球,这肥鸟愤怒的用小黄嘴啄了大执行官一口。 “啾!” 余渡: 吃桃仨刺儿头受到巨大刺激,跑到一旁跪地狂呕。 这时,桃树后传来一道拐杖杵地声,吓得三人组赶紧狼狈缩回。 “dan!小老儿这才刚组好局,你们这群玩家就来了,还让不让小老儿好好打一圈麻将了嘛” 一个只有常人一半高,白发苍苍,胡子拖地,穿着褐色长袍的侏儒老头儿,杵着比自己还高的桃木拐杖,拽着英文,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耷拉着长长的眼皮,嘴里念念叨叨,很是不满,一抬头,却在看到玩家中的某位白发男人时,眼皮起飞,瞬间精神抖擞。 “god!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神子大人吗?你怎么来了!?”老头儿提起衣摆,快步上前,对着江愿敬重作揖。 江愿疑惑:“这位洋气的土地公公,我们认识?” 土地公公:“of urse!你忘了,我三外公六女儿的第十九个儿子的八老婆的舅舅的小表叔的奶妈家的八姥爷的孙女老公,那只爱捣人眼珠的石杵,就是好多年前,被你给度化的啊!” 江愿惊喜道:“噢噢,原来那石棍儿是你远房表舅子啊,幸会幸会!” 众人:你是怎么捋清的!!???? 土地公热情看向江愿身后:“神子大人,这些都是你的信徒?” 江愿摆手:“不不不,我早就不干那些勾当了,现在只是一条帮人过游戏的猎犬。” 他说着,再次自豪地亮出了自己的狗项圈。 土地公看着众执行官跟玩家,惊奇道:“it''s unbelievable!这些不识抬举的愚蠢人类,居然把神子大人当狗用!!!” “暴殄天物,小老儿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眼看话题越唠越飘,接下来土地公就该邀请江愿进游戏当门主了,余渡走上前,淡淡问道: “土地公,你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hi!看到神子大人太激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土地公拍拍满是褶皱的脑门儿,换了个认真语调: “是这样,因为王母娘娘希望你们能撑到最后一关再死,所以小老儿这边的任务 easy。” “七仙女马上就要下来摘桃子了,但小老儿这里,还有很多仙桃没有熟透,要是被她们发现,小老儿跟你们就都死定了。” 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讳莫如深,阴恻恻道: “所以你们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把最后的46颗生桃催熟!” 欧阳明问:“46颗生桃?怎么催熟?用一条人命催熟一颗桃子?” 土地公点头:“yes!” 霍浒仔细清点过人数,皱眉道:“可我们这里总共还有47个人,这数量对不上啊?” 武渠抱手:“这有什么对不上的,多出的那个人,就是负责杀掉其余46人的嘛!这小老儿,肯定就是想鼓励我们互相残杀!这套路,我太熟了!” “有道理,有道理啊!” “那这又是大逃杀模式咯?噫” “这老头儿看着挺弱的,杀了就算一个人头了,剩下的人数,出去再找找呗。” 众人说着就要举起武器,集体欺老,可把土地公公给吓坏了,吹长胡子,气道: “no!no!no!你们这些笨蛋玩家,把小老儿想成什么坏人了!!!小老儿说的46个桃子,就是你们全部的人数!” “是你们自己算错了,怎么还怪到小老儿头上了!?” 第82章 乞信徒为神殉道 玩家之中,多出来了一个。 可多出来的是什么? 人,还是鬼?还是什么未知怪异? 怀疑的种子在众人脑海里极速生根,发芽,轰然爆炸!惊得所有人头皮发麻,不自觉地与身边的人隔开一段距离,互相观察起来。 就在众人怀疑之时,霍浒认真道: “诸位,我们安全部的人都认识,肯定没问题,之前我们登记过乘客名单,每个人的身份都对得上,不可能混别的东西进来。” 有人问:“那那这难道就是个圈套?” 霍浒还要说话,人群中却是传来一道尖叫女声。 “是这死老太婆!!!”空姐徐鹭鹭指着人群中,一直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齐奶奶,大声道: “这老妖婆明明就是被老娘捂死的,却突然活过来,肯定是被怪物附身了!肯定是她!!!” 面对年轻女人的指责,齐老太太并没有任何辩解。 她的反应有些奇怪,木然地转过头,慈祥地看着年轻女人,不像活人,更像贴着一层诡谲面具,反倒把女人吓得向后退几步,躲到了霍家小子身后。 江愿走到齐奶奶身旁,着急澄清:“不是她,齐奶奶只是个普通人。” 徐鹭鹭骂道:“你你个死渣男,凭什么这么肯定?老娘亲手掐死的还能认错了?” “我看得出来,齐奶奶人美心善,是人见人爱的好奶奶。”江愿真诚地为老妇人辩驳,说完,又立即变得害羞起来: “另外,人家初恋都还在,怎么会是渣男呢,鹭鹭真讨厌了啦!” 徐鹭鹭:“” 有点反胃怎么回事。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其他人觉得江愿这解释如同放屁,更何况在经历那么多事故后,这老太婆能存活至今,是挺邪门的。 “愿说得没错。”余渡挂断作战耳机内,走到江愿身侧。 “齐奶奶没有问题,我跟安全部重新核对了一遍,就是47个人,所有人都没有问题。” 首席执行官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众人这才放下怀疑。 蒋意行道:“那那为什么人数核对不上?” “呔呔呔,可能是这土老弟年纪大,眼睛花了”事件中心的齐老太太突然开口。 她慈祥微笑,从莫忧帮她提着的针织口袋里,拿出了一副老花眼镜,慢悠悠地递向土地公公: “来,土老弟,这副西洋眼镜借你戴戴。” “不用了!” 土地公公连忙推拒,在他看清这奶奶后,小老头儿却是突然惊慌改口: “,rry,是小老儿看错了,你们确实是47个人,没错,没错的!是小老儿的错,所以桃子还是按照46颗来算,全当是小老儿便宜你们了!” “呔呔呔,真是个善良的土老弟啊。”齐奶奶慈爱道。 众人这才放下心防。 呼,总算撑过去了。 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江愿背手,偷偷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 幸好没有拆穿这老太太的真相。 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一关。 可即便土地公公给众人优惠到了46人,可这肥料该上哪儿去找? 霍子安不知何时,走到了蟠桃林边缘,朝山巅下望去,疑惑问道: “土地公公,下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众人走到山崖边,透过一层薄雾,看到山下群峰之间的道路上站满了人,成千上万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人,排成九曲十八弯的蜿蜒长龙,手握香烛,正朝着山上走来。 再凑近点,似乎还能隐隐闻到一丝香火味道。 “oh!他们呀。”土地公公道: “最近不是准备开蟠桃大会吗?这些都是来祭拜娘娘的凡人信徒,希望能得到王母娘娘保佑。” 霍子安眨巴天真的蓝眸,腼腆道:“那既然是王母娘娘的信徒,那杀几个当肥料应该也是可以的。” “good,孺子可教,你真是个聪明boy!”土地公公夸完,又话锋一转: “不过,一颗玩家的人头需要用十颗凡人头来换,所以你们需要砍下460颗人头,埋到没有熟透的桃树下,小老儿这关就算结束了。” 武渠爽朗道:“原来如此,早说嘛!看这山下这么多凡人,460颗应该不难。” 土地公公:“yes,就是这么简单!” 江愿:“既然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no,no,no,神子大人,小老儿是神仙,神仙是不能干这种下贱活儿的,你见过酒楼顾客亲自杀猪炒菜吗?” “哇哦,有道理。”江愿被土地公公给说服了。 几个乘客连忙道:“那还等什么,走!” 大部队说着就准备下山砍头,人群末端却是突然响起一道不同意见。 “不行!” 众人回头,发现是那个眼上蒙着白纱的小姑娘,她的反对态度过于斩钉截铁,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悦。 有人没好气问道:“小姑娘,为什么不行?” 莫忧认真讲述:“这山下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平民百姓,他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该为了神仙的一己私欲而被杀害。” “滥杀无辜是不太好啦,可这些都是游戏里的人啊。”欧阳明挠着自己的红板寸头,不太认同 新人小姑娘的观点。 武渠为难:“而且小美女,不杀这些人,那你还有别的通关办法吗?总不能真要拿我们去施肥?”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用杀普通人的方式进行游戏,那我们跟游戏里这些有权力的关卡boss,门主,没有区别”莫忧的声音小了下去。 “拜托啊大妹子!你放着我们这么多人不管,去同情游戏里的路人?你没事你!” “我”小姑娘攥紧手心,被众人说得有些羞愧。 “莫忧。” 莫忧抬头:“师傅?” 余渡淡淡道:“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得到师傅鼓励,小姑娘眉头上扬: “嗯!” 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只是认为这个做法不对,却暂时没想到解决办法,只得向以智慧出名的江大神子求助。 “那那个,江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吗?” 突然被问到,白发神子有点无奈。 他想:我今天的任务,就只是带执行官跟笨蛋乘客们出游戏,之后就能无罪释放,享受自由的钓鱼人生。 这么复杂的道德问题,可不在猎犬的职责范畴之内。 于是他沉思片刻,认真回答: “汪儿~?” 可爱小狗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哦。 听懂了委婉拒绝,少女执行官也不再勉强,只得另外再想办法。 执行官这边还好说,乘客那边却是有人已经不耐烦了,正要开骂,却听到蟠桃园的围墙外,传来了一连串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众人此时所在的位置,处于山巅偏高的平地,正好能够看到下方围墙外的场景。 那是第一批上山朝拜的信徒,他们来到蟠桃园门口,齐齐跪倒一大片,举着白烟袅袅的香火不断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感谢上圣无极瑶池西王金母保佑我们还活着!天下太平,幸福美满!” “感谢上圣无极瑶池西王金母保佑我们还活着!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感谢上圣无极瑶池西王金母保佑我们还活着!无忧无虑,丰衣足食!” 老实巴交的武渠看不明白:“额,他们是在讽刺王母吗?” 也不怪他疑惑,实在是这些信众的造型跟他们口中的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差了点距离。 不多,也就十万八千里。 这些虔诚信徒,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衣不蔽体,很多人连站都站不稳,与其说是信徒,不如说是一群活的烂抹布。 跟他们比,江愿之前假扮的瞎乞丐简直就是个正常人。 白发神子想:看样子,这些人被天上的神仙们给忽悠得不轻啊。 “子安?你要去哪儿?” 霍家老父亲的声音传来,担心地看着正往信徒方向走去的儿子。 “别担心,爸爸。” 霍子安回头,乖巧道: “我觉得莫忧姐姐说得对,杀人是不对的,我只是过去跟那些叔叔阿姨聊聊天。” “哼,这小子,肯定没憋好屁。”蒋意行抱手。 聊天而已,能出个什么事?有人觉得蒋少爷又在应激了。 然而事实证明,蒋阿斗说得没错。 只见少年执行官走出蟠桃园,站在气派大气的石门口,面对满地虔诚信徒,乖巧道: “诸位王母娘娘最虔诚的信徒,你们好。” 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突然出现,吓了众信徒一大跳,但他们智慧的脑瓜子一转,很快就猜出了来人身份。 “你你是守护这里的仙童吗!” 霍子安眨巴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这漂亮干净的娃娃脸少年突然出现,绝非巧合。 跪在地上的信众顿时激动。 “呀!是仙童!真的是仙童!仙童显灵了!!!” “是仙童显灵了!!!” 霍子安没有辩解,抬高手臂,安抚众人情绪,道: “诸位虔诚信徒,蟠桃盛会在即,可园内还有一批蟠桃尚未成熟,需要诸位帮忙,你们可愿答应,助王母娘娘一臂之力?” “当然愿意啊!!!” “愿意!愿意!” “所以是什么忙啊?” 霍小仙童:“需要借你们的人头,催熟这些蟠桃,好送给王母娘娘,招待众仙家食用。” 如此诚实而坦然,听得园内众人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也不用这么直接!!! 把信徒全吓跑了,我们可怎么抓人啊!?! 然而,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奇迹般的奇迹,发生了!!! “还有这种好事?!” “我!!!让我来!” “我们愿意为王母娘娘献祭!” 霍子安的话,就像一点火星,点爆了信徒们滚油般的狂热信仰,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是啊,杀了我们,杀了我们,用我们滋养仙桃,这样就能被吃进娘娘肚子,成为她的一部分了!!!” “砍我的头!我的!!仙童砍我!!!我要成为宴会上最肥美的仙桃!!!” 一个干瘪大肚的女人道:“求求你杀我!我会生孩子,生过好多好多孩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当肥料最好了!!让我们为娘娘做点事!求求你!!!” “仙童大人!!看看我!!求求您看看我!!” “让我成为神的一部分就算是屎也好啊!” 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激动不已,佝偻扑倒,五体投地,争先恐后,朝霍子安的方向跪拜磕头,乞盼被仙童选中砍头,光荣殉道! “咚---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磕头声,撞出了节奏感。 在这群悲惨如蝼蚁的凡人眼中,能为信仰的神明献出肉体,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83章 猎犬营业吓老头 仙雾缭绕的蟠桃园门口,信徒们为了能被霍小仙童选中殉道,不断磕头求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几百颗脑袋同时敲击石板路,地面震颤,磕得那叫一个地道、响亮、铿锵有力。 面对激烈内卷的大环境,一位机智男信徒决定另辟蹊径,从路边捡起一块儿碎石,毫不犹豫地就往脖子上砸,准备自己把头弄掉,不劳烦仙童。 钝石割裂皮肉,血花四溅,周围信徒顶着满头血,看到这场景,心想:坏了,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于是跟着效仿,到处抢起了石头自尽,这场面,叹为观止。 刷新了蟠桃园内,小山坡上,玩家们对邪教的认知。 连江愿都感叹:“啧,邪教害人呐” 众人原本是同意这个观点的。 但一回头发现是江愿说的,纷纷在脸上画起了问号。 ??? 执行官们提醒:“要不,你回忆一下,你为啥会成为猎犬?” 会不会是因为你以前也组织过类似的东西?邪教头子先生? “这能一样吗?!” 江愿瞪圆桃花眼,惊奇不已: “我是遭受世人误解的极品美强惨神子,怎么能跟这些搞邪教崇拜的相提并论!荒谬!” 可以说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 余渡正要配合着点头,他头顶煤球儿嫌弃地啄了他一下,禁止他乱晃悠。 长发执行官两眼无神,表情漠然。 他想:主人送的鸟,不能炖。 玩家们觉得跟邪教头子没法儿而沟通,只得对江愿道: “行行行,你爱说啥就是啥。” 话又说回来,这神明们想吃桃,凡人想成为桃被吃,这本是一拍即合,两情相悦,三方共赢的好事,再阻止,就有点不礼貌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信邪,非要横插一脚,破坏美好和谐。 还是那位身残志坚的莫小忧执行官。 男人在自己脖子上砸出血坑,眼看第一位殉道者即将出现,一枚圆蛋破空掷地,摔在信徒们中间,白烟爆开,在场信徒立即动弹不得。 这是莫忧的高级道具【定身蛋】。 只要投掷一颗,就能定住在场方圆百米内的游戏角色,时效视对方等级而定,最低等级的凡人,能被定身足足一分钟,是打怪时的绝佳辅助。 可惜她用来救人了。 少女跑出蟠桃园,对凡人们大喊。 “大家醒醒!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王母根本就没有保佑过你们,你们被神明欺骗了!!愚昧的信仰,不值得你们献出生命!” “人的生命只属于自己!你们要好好珍惜才对!” 霍子安悠然站在她身后,没有阻止,看着这位同僚,淡蓝眼眸里充满了新鲜与好奇。 就跟他爸第一次带他去参观动物园,他在里面看到母猴儿站着撒尿一样新鲜。 莫忧的话是没错,但要是两句良言就能唤醒病入膏肓的狂信徒,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不出意外的,这些信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质疑王母娘娘?!” “对啊!你这是在剥夺我们接近神的机会!” “只要能成为蟠桃,被神仙们吃下,就能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不就等于我们也成神仙了吗!” “你这妖女,是想阻止我们成仙!?好歹毒的心思!!!” “贱女人!毒妇人!你是要害惨我们啊!呸呸呸!!!” 他们气得失去最后的理智,嘴里骂得五花八门,甚至吐起了口水。 一分钟过去,定身蛋失效,信徒们恢复自由,立即捡起地上的石头跟泥巴,愤怒地朝莫忧丢来。 绅士子安将她拉到一边,避开污物,带回蟠桃园内,并顺手关上了门。 徒留信徒们在桃林门外,虔诚发癫。 回到小坡上,其他玩家对莫忧的行为表达了深切的不解与困扰。 “拜托啊大姐!你可怜这些愚民做什么,这些傻逼死不足惜!” “管这么多干嘛,让他们去死!我们甚至都不用动手!” 执行官们也道:“是啊,小忧,你要看不下去,把眼睛闭上,我们去去就回!” “不行!” 莫忧张开双手,阻拦在众人身前,不让任何人出去。 “互相残杀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她低声呢喃。 “没有人做错,这件事不该是这个样子错的错的是” “错的是世界,我知道啊!所以你能不能先别拯救世界了,拯救拯救我好不好?我老婆快生了,还等着我回去给孩子取名字呢!” “快点啊!一会儿七仙女要来摘桃子了!!!你不会是想让她们摘我们?!” “呵呵呵呵呵,老娘就说嘛,她就是个圣母婊!这种人留着更害人!” 各种立场的指责声传入脑壳,不知是牵扯到哪根神经,少女执行官的脑子里嗡嗡的,轰然感到一阵撕裂般地巨大疼痛,单手捂头,却依旧挡在那里,寸步不让。 气得乘客这边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此固执,如此拧巴,让江愿都有些佩服了。 “长官,这个万里挑一的好徒弟,你是从哪儿捡来的啊?”他抱手,倚在余渡肩上随口询问。 “不是捡的,是受人所托。” 江愿:“哦?” 紫眸内,映出白发神子好奇的清俊面容,长发青年淡淡道: “有个人让我照顾她。” “等等!你别说是谁,让我算算!” 江愿双手堵住小鱼儿的嘴,随即闭眸沉思,单手掐诀,嘴里乱七八糟一顿乱念,最后得到了一个惊人结论。 “又是你喜欢那人委托的,对不对!” 他笑得蔫儿坏,耳边玉葫芦耳坠俏皮晃悠,像个大流氓在调笑自己刚耍了女朋友的小弟。 余渡:“对。” 他感觉,自从当上猎犬,进入游戏,主人精神不少,浪得越发肆无忌惮。 “pig pig girl。” 另一边,土地公公走到头晕脑胀的莫忧身前,仰头劝慰: “你何苦为难自己?信徒本来就是为神而牺牲的,你不需要为此感到不安。” “你说对,神子大人。” 神子身边的首席执行官,墨发下的双眸幽幽冷下,知道这老头儿指的是什么。 其他玩家们却是神情各异,讳莫如深,满是猎奇,他们也想知道,江愿以前那么多的信徒,最后都怎么样了? 听土地公这架势,像是被江愿亲手牺牲掉了。 “土地公公,真讨厌啊。” 白发男人按了按被项圈勒住的脖子,谦虚娇嗔:“都说我现在只是条dog了,你又何苦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何苦? 白胡子老者自知失言,惹到了对方,正要 rry,却被神子大人按头打断。 “嘘,不用rry,咱们还是说正事儿。” “佛说众生平等,不要有分别心,所以在我眼中,你们大家跟外面那些笨蛋都是一样的。” “所以比起杀十人换一人,我认为还是杀一个更有性价比。” 吃瓜的众玩家:exce ? “但我更好奇的是” 白发男人弯腰,像抱猫一样,举起了转身想逃的小老头儿: “一颗高贵的神祗头颅,能换几个玩家呀,土地公公?” “no,no,no!”土地公急得摇出花手: “小老儿这一颗头可换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我知道啊。” 江愿笑得阳光明媚,一脸的善解人意。 “这不一会儿还有七仙女吗?加一起不就行了。” 第84章 天降仙女人人爱 瞧这话说得,可吓死土地公了。 眼看白发男人的假笑越来越抽象邪恶,土地公赶紧道: “一个神仙头可以抵十个玩家,也就是一百个凡人!!!” 本着死仙友不死土地的基本原则,土地公接着道: “神子大人!你杀七仙女就够用了!没必要再欺负我这小老儿!!!” 江愿笑眼弯弯:“哦?是…吗?” “of urse!这样!小老儿愿意帮你们把仙女引进来!!!” 江愿这才满意。 “那就麻烦土地公公了。” 他双手一松,小老头儿终于安然落地。 重峦叠嶂之巅,苍老古朴的蟠桃园内,巨木林立,薄雾渺渺,还是那道万年不变的风景。 接下来,就该解决传说中的七仙女了。 江愿的想法很简单:三两下绞死仙女,然后一路杀到天庭,从南天门一路砍进蟠桃宴,干倒王母,回到现实,恢复自由,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钓鱼生活。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性感。 他一回头,发现身后那群原本灰头土脸,略显狼狈的执行官跟乘客们,主要是男性,不知怎么搞的,全都从头到尾焕然一新,一个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江愿迟疑道:“你们,这是准备相亲?” “咳咳咳” 武渠抹了一把发油,给自己抓了个造型,义正言辞道: “江愿,之前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七支队来处理就行!” “是的,包在我们身上!江大佬!” 几个男乘客也热情道:“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不行!这么重的活儿怎么能麻烦武队长!交给我们一支队完全没问题!” 欧阳明赶紧起身抢活儿。 余渡第一次见这骨干如此积极工作,淡淡询问: “你怎么了?” 欧阳明把一朵刚采的小野花插进上衣口袋,凑到余渡耳边,悄声道: “队长!你有没有搞错!那是七仙女啊!” 余渡无动于衷:? “队长,你知道那个关于七仙女的传说吗?” 诸葛镜仔细擦拭着自己的黑框眼镜,见余渡没回答,就讲了起来: “相传很久以前,孝子董永卖身葬父,孝行感动了七仙女中最小的仙子,于是仙子下凡,一夜织成十匹锦缎,将董永三年工期改为百日,为他还清了债务,还私定终身,最后幸福美满的永远生活在了一起。” 余渡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白发神子从他身后冒出头,好奇道:“所以捏?” 欧阳明:“你们两位怎么还听不明白!?小七这么善良,她的姐妹们肯定都不是坏人!” 七支队的年轻队员们跟着道: “实不相瞒,在下从小的夙愿,就是能娶到一位仙女般老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一定不能错过!” “仙女们肯定是身不由己,我们得帮助她们,脱离苦海啊大佬!!!” 执行官因为职业的特殊性,结婚率并不高,导致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子一直母胎单身,听到仙女就上头,这可以理解…… 不过…… 江愿沉思片刻,道:“…我得提醒你们,游戏里的内容跟真实传说,通常是有一点差距的” “没关系,我相信,只要有爱,就一定能感动她们,弃恶从善!” “错的不是仙女,而是这个世界!” 听着如此感人肺腑,发人深省的言论,一旁的齐奶奶慈祥询问: “呔?既然你们这么有爱,为什么不去感动一下门口那些,还陷在苦海里的可怜信徒?” 众爱心男子:…… 蒙着眼的莫忧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救不救,是靠颜值来决定的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风衣男不耐烦:“去去去,你一小姑娘懂什么?” 欧阳明纯情脸红:“又又不是要结婚!只是互相多了解了解,尊重一下对手而已!!!” “对啊!对啊!!” 众人激动得搓起了手,开始在心中幻想最理想的仙女老婆。 土地公公汗颜:“ntlean,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七仙女的脾气不太好,你们还是小心一点” 武渠:“没关系!我就喜欢脾气倔的啊!仙女有脾气才够味儿!” “哈哈哈哈是啊,不愧是队长!!” “佩服佩服,小老儿甘拜下风。” 仙雾飘散,一阵清风拂过蟠桃园,桃枝轻晃,翡翠般的桃叶摩擦,沙沙作响,硕大人面蟠桃摇动,仿佛活过来一般。 “啾!啾啾啾!!!” 首席执行官头顶的黑煤球一声惊叫,小翅扑腾,跳下鸟窝,朝着天际,逃也似地飞走了。 “小煤球咋了?” 江愿帮小鱼儿理了理被鸟坐乱的头发,顺便揪出了一根鸟羽。 余渡低头,任由主人理发,淡然道: “天上有东西来了。” 众人抬头,果然看到自小鸟儿逃窜的相反方向,一大坨沉甸甸的浓云,正朝蟠桃园飞来。 那是一片黄粉相间的云,远看这颜色,搭配得还挺刺激多巴胺的。 但越近,越让人觉得奇怪,开始有些喉咙泛酸。 都说仙人是会腾云驾雾的,所以出现飞云,这不奇怪。 可怪的是,这云长得过于重口,与其说是云,不如说是一大团会飞的绵软脂肪。 它整体呈现一种油腻的脏污黄粉,表层凸着一道道交错的青紫经脉,一蹦、一蹦,有规律地缓缓跳动,仿佛正在孕育生命,让人感到一阵刻在骨子里的生理不适。 尤其是它飞的时候,吃力得就像个吃坏了肚子,马上就要窜稀的臃肿胖子,多走一步都困难重重。 看着这片怪异乳云,园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性,心底集体咯噔,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肥腻云层以拧巴姿态,飞到了蟠桃园门口,盖在了众信徒的头顶。 狂热信徒们停止发癫,好奇地抬头观望。 淅淅沥沥地雨滴落下,打在他们脸上,黏腻,混浊,散发着一股高脂人群运动过后,十几天没洗澡的腋臭味儿。 “好恶心的雨!!!” “什…什么妖怪!胆敢在此撒野?!” “好好呕!!!” 突然,脂肪云层骤然产生一阵剧烈,扭曲,肉肠般地蠕动。 细缝裂开,鼓胀,一团粉红生物似乎正竭力从云内挤出! 只见它奋力摇摆,晃动,越出越多,最终再一道窜稀似的声响中,一根庞大肉条从高空落下,重重砸死了几个来不及躲避的信徒! “怪怪物啊!!!快跑啊!!” “虫!!好大的臭虫啊啊啊!!呕!” “救命啊!!是怪虫!!怪虫袭击过来啦!!” 信徒四散奔逃,脂肪云又接连不断地排出了好几条肥腻巨虫,排泄物般,堵住了桃林门口。 它们身上沾满半透明酸汁,每一条足有十几米长。 至于宽度,尾部最细的部分需要五人合抱,中间最粗的部分,至少需要十一人才能合抱。 怪虫皮肤呈稚嫩的婴儿质感,层层叠叠如米其林轮胎,色泽软糯粉嫩。 它们上身长着一对细嫩修长的女人手臂,起身的那一刻,像立起了六座庞然肉山。 “嗯~哈~~~~” 长着女性面容的巨大蠕虫,红唇启合,发出了娇滴婉转的高亢女声。 “嗯~~~土地公公在吗?” “好公公,我们奉王母娘娘旨意,下凡来取蟠桃啦~~~~” 武队长额角流汗,咽了咽口水:“这这几条夹子母大虫该不会就是……” 土地公公理所当然道: “this is 你们魂牵梦绕,梦寐以求的七仙女啊。” “所以” 江愿回头,看向美梦破碎的众人,坏笑道: “你们谁先过去用爱感化她们?” 第85章 飞天泡泡再纳新 刚才还叫嚷着,要用爱融化仙女的绅士们,此刻全都退避三舍,躲到树后,当起了缩头王八。 可把江愿给逗乐了。 “刚刚说童年梦想是娶仙女的勇士是哪位?” 七支队一年轻队员从树后冒头:“啊,这这不怪我们啊!!谁叫这个游戏这么变态!!居然给肥虫起名叫仙女!!!” “对嘛对嘛!!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乱说!!这邪神当真该死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我们也是刻板印象受害者!” 他们有理有据,越说越气,恨不能亲自手刃那该死的邪神! 江愿劝解:“你们别嫌弃嘛,这几位姐妹体型丰是丰满了一点,但是脸还是蛮不错的嘛!瘦下来肯定都是美人胚子,你们可以考虑投资未来的。” 如江大神子所言,门口那六条大肥虫,虽体型庞大了亿点点,但巨大的虫头上,不是虫脸,而是一张张不折不扣的美人面容。 乌黑油亮,丝滑披散的长长秀发下,瓜子脸,敛目垂眸,苹果肌,高挺鼻梁,丰满红润樱桃小嘴,换到现实,妥妥的顶流明星脸! 可颜值再高,都抵不过那一身肥虫臭肉!!! 众绅士忍无可忍,暴风吐槽:“神他妈美人胚子!!!你自己怎么不去试试!?!” “是啊!而且对仙女没兴趣,有问题的是你才对!!!” “哎,不好意思。” 江愿自信微笑,得意推拒:“我们钓鱼佬,只对鱼感兴趣。” 对绅士们的低级兴趣嗤之以鼻。 余渡隐隐有些小骄傲,跟着点头:“嗯。” 武渠吐槽:“余队!你别光点头啊,你当真对仙女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用余渡说,江愿就能回答: “我家长官心里早就有人了,而且你们看,不止我们,霍副队对你们的仙女也没兴趣嘛!” 神他妈你们的仙女!! 众人齐齐看向霍浒,现在除了江愿跟余渡,也就霍家父子没有对仙女表示兴趣,正老实巴交的站在三位女士中间。 霍浒见众人看过来,不好意思地摆手:“我就不了,本来就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 绅士们表示理解,他带着这么大个问题儿童,又是执行官,确实不好找对象。 其实霍副队以前也想过给儿子找后妈,几次相亲后,也有好心姑娘愿意接受他带着儿子。 但基本相处两三天后,就会莫名其妙地跟他火速分手,断绝联系。 后来他对此失去信心,就彻底断了念想。 众人接着又把目光投向霍子安,按理说这青春期的孩子,不至于对仙女没兴趣? 可爱少年眨巴淡蓝眼眸,纯真道:“爸爸不让我早恋。” 啧,真是个爸爸的好儿子。 众玩家互怼之际,蟠桃园门口的几条仙女也没闲着。 其中一条正要挪动身体,进园找土地公,却感觉到身下有明显异物感,伸出白嫩玉手下去,掏了掏,很快就从身下的肥肉褶子里,抠出一具男尸。 正是之前卷着要自杀的那位。 此信徒因失血过多,脑子缺氧晕眩,没来得及跑路,被仙女一臀部坐死了。 浑浊鲜血从他脖颈处流出,香甜气息,引得仙女味蕾大绽,夹着嗓子娇嗔道: “哎呀!是小点心呐~~~~!” 她双手用力,开瓶盖儿般,一把拧掉了男尸头颅,随手丢在地上,就着脖颈喷溅的血水,大口大口吮吸起来,神情陶醉,就像在炎热夏日,吸咬刚从冰箱里取出的碎冰冰。 其他仙女也都从身下抠出好几具死尸,拧掉头颅,美滋滋地吮吸起来。 很快,几具被吸食干瘪的皮包骨尸体被丢在地上,仙女们贪婪地砸起樱桃小口。 不够,非常不够!这几具干瘪尸体,纯纯开胃点心,连塞牙缝儿都不够,她们环顾一圈,发现不远处的草堆里,还藏着不少活点心,全都笑出了声。 “咯咯咯咯咯,姐妹们,眼下时间尚早” 另一条肥虫道:“不如,我们吃个下午茶再摘桃如何~~~?” 众虫虫娇声:“当然好啦姐妹~~~~~!” 她们说完,快活地扭动起肥硕身躯,朝着那群骨瘦如柴的信徒们涌去。 原本惊恐躲藏的信徒们,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四散奔逃,混乱中,一个瘦削女人被同伴推倒,转眼间,就被一条肉山肥虫抓进了手心里。 女人颤抖着,威胁道:“妖妖怪!我是西王母的忠诚信徒,你不能吃我!否则!” “咯咯咯咯咯,真讨厌,什么妖怪啊?”头发上缠着紫色发带的肥虫气道: “人家是西王母座下的七仙女之一,四四啦~!!!” 四四把女人握在手心里,认真教育道: “而且你说话好生奇怪,我吃你这样的凡尘蝼蚁,是你十世修来的福报,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害怕呀?” 岂料话音刚落,这衣衫褴褛的瘦弱女子突然转变态度,泼妇骂街般嘶吼道: “能被神仙吃我当然愿意!!!” “可你这样丑陋恶心的肥虫!!算,算什么神仙!!!!” 其他乞丐般的狂信徒也跟着愤怒了。 “是啊!!臭蠕虫!!你居然敢玷污王母娘娘跟七仙女的高贵名讳!!!” “去死啦!!!妖怪!!别他妈在这里冒充仙女!!玷污了我们王母娘娘跟七仙女的大名!!!呕!!” 丑陋?恶心?肉虫? 岂有此理!!!这群小小蝼蚁!!!也太没礼貌了!!! 肥虫们怒了,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到忘记了夹嗓子,露出了本来的粗狂声线,吼骂道: “你们这些不懂欣赏的丑陋蝼蚁!!!” “竟然敢羞辱我们的完美身材?!!” “大胆蝼蚁!!!看我不压死你们!!!” 丰润虫身上青筋暴起,怒得一收,一缩,弹簧般一蹦三尺,重重跃起,准备砸死这一片的所有蝼蚁!!! 阴影笼罩大地, 一二三四五六条肉山巨虫铺天盖地,信徒们被恐惧压倒,脚下一软,无处可逃,只得跪在地上,祷告乞求,盼着王母保佑。 就在肉虫即将碾死悲催信徒们的千钧一发之际! 奇迹!发发发发发生了!!! 众信徒从恐惧中缓缓抬头,惊讶发现,自己竟真的还活着,不仅活着,他们此刻,正被一只只巨大浮泡包裹,漂浮在半空。 而那六条该死的肥虫在他们脚下,被网格状的红线死死缠住,细丝陷在肥肉里,全都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了一点。 要解释这个现象,只有一个原因—— “是是神迹啊!!王母娘娘保佑我们了!” “王母娘娘真的保佑我们了!王母娘娘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可这个泡泡是什么啊?” 就在众信徒欢天喜地之际,一道好听的清朗嗓音,打破了他们的激动心绪。 “不!王母娘娘没有保佑你们!” 什么?! 浮泡缓缓下落,降到地面,与两道突然出现的修长身影平视。 来者身姿绰约,气宇轩昂,宛如天神下凡—— 正是江愿跟余渡。 白发神子手指玩儿着耳坠,嘴角含笑,接着道:“保佑你们的!是我家神君!” “什么神君?” “呵!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家神君乃是大名鼎鼎的” 江愿渲染完气氛,朝身边的小鱼儿疯狂挤眉弄眼。 长发青年神情严肃,短暂地沉默片刻后,只得双眼无神的配合主人,淡淡道: “飞天泡泡神。” “没错!” 白发男人举起双手,大声忽悠: “看看眼前的神迹!家人们!放下过去,皈依我们无所不能的飞天泡泡教才是正途!” “飞天泡泡神君将保佑你们,一生平安!” 重磅发言一出,信徒们倒吸一口凉气,陷入了集体沉默。 被红线捆住了嘴的六条母大虫:????? 不止是游戏里的角色们,两人身后的玩家们也是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离谱的羞耻神教!? 你俩就不怕被这群王母娘娘邪教粉吐口水骂死!!? 只要长了脑子就能听出来是纯纯大忽悠好嘛!!!! 可您猜怎么着? 都是邪教徒了,压根就没脑子! 就在众玩家吐槽之际,突然!苍茫天地间,爆发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剧烈欢呼! “飞天泡泡神万岁!!” “飞天泡泡神万岁!” 信徒们跪倒在浮泡内,激动的顶礼膜拜。 “飞天泡泡神君!洪福齐天!仙福永享!永垂不朽!!!!” “飞天泡泡神君!洪福齐天!仙福永享!永垂不朽!!!!” “飞天泡泡神君!洪福齐天!仙福永享!永垂不朽!!!!” 众玩家:这他妈也行?!!? 只有霍浒无力捂脸:啧,这破梗怎么还有后续。 第86章 凡尘蝼蚁觊神明 玩闹归玩闹,正事还是要办的。 首席执行官没有在狂热赞美声中迷失自我,无情挥动手中法杖,将几百颗大号浮泡送下了山巅。 魔性口号渐行渐远,众玩家走出蟠桃园,包围了正被梵问紧缚的六条母大虫。 见她们动弹不得,此前吃仙桃未遂的刺头三人组又跳出来了。 张胖子嗤之以鼻:“啧,这六条母虫,远看恶心,近看呕,更恶心!!!” 花衬衫嫌弃:“就样的畜生,也配叫神仙,这游戏,真尼玛恶趣味到了极点。” 风衣男嘲讽:“现在不就是流行那什么克什么苏鲁系的boss嘛,我看这几条肥虫长得就不可名状,挺克我的,哎,我的眼睛。” 这话可把肥虫们气坏了,其中一条最大的肥虫,挣脱掉嘴上红线,嗲声嗲气道: “人类,别拿你们的低级审美来评判我们!” 其它肥虫也跟着挣脱,奶声奶气道:“是啊,难道长得像你们这群蝼蚁才叫好看?” “真是可笑,啊呵~~~” “大肥虫你们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三人组说着,各自拔出武器,远远示威。 他们嘴上叫得厉害,却一直没敢靠近,看得江愿心情复杂。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挺好奇的,走上前问仙女们道: “你们不是七仙女吗?为什么这里只有六位?” “神子大人有所不知。”为首的最大肥虫道: “前段时间,我们中最小的妹妹,也就是我们之中最美丽,最受王母娘娘宠爱的仙子七七,她看多了人间话本,为寻求真爱,选择抛弃了我们跟王母娘娘,下嫁给了凡间一只叫董永的蝼蚁。” “不可思议,就因为那蝼蚁分了她半块烂馒头!狗都不吃的东西!她就下贱的把自己交出去!” “还卖了法器帮那蝼蚁还债!” “为了这所谓的爱情而放弃神格,愚蠢的妹妹,迟早会后悔的!” “喜欢的话,放上来当男宠就好了嘛,何必把自己搭进去?还夫唱妇随,我呸!” “好好的仙人不做,非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任劳任怨的倒贴佣人!!气死我了啦~~~!!” 嗯? 任劳任怨,还倒贴的佣人?这说法似曾相识,江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侧的长发青年淡淡道。 “我觉得做仆人没什么不好。” 江愿觉得很有道理,回道:“汪~!汪~!” 余渡: “算了,算了,姐妹们也别气了,等她长大就明白了,眼下蟠桃宴就要开始了,还是正事要紧呢~~~~!” 众肥虫点头,问江愿:“神子大人,你们可有完成土地公公的任务,催熟满园蟠桃?” 江愿还没开口,那张胖子就从后面跳出来,挥舞重剑叫嚣道: “没有!怎么样!臭肥虫!” 江愿后退一步,给他腾出舞台:“那接下来,就都交给你了?” 张胖子连忙挥手,退到江愿身后:“不了,不了,我这不是给你渲染渲染气氛吗!” 江愿嘴角抽搐。 岂料仙女们听到任务没完成,非但不生气,反而十分欣喜。 “咯咯咯谢天谢地!!这真是太好啦!” 众执行官:哦? “我们下来的时候还在担心,你们要是把桃子催熟了,就没有借口吃你们了啦!~” “对呀,现在我们就可以合情合理的把你们全部吃掉了!!!” 张胖子:“真是好笑。” 风衣男:“死肥虫,你们现在被捆着马上就要死了,居然能说这种话!!!” 花衬衫:“是啊!去死肥婆!” 仨刺头稳定发挥,他们仗着江愿跟执行官在场,行事风格越发大胆,掏出武器就往肥虫身上招呼。 众执行官担心他们把自己作死了,武渠走上前道:“喂,你们三个够了啊!能不能别老是这么跳来跳去的!” 欧阳明也道:“是啊,也太影响我们的工作了!不小心受伤了又要怪我们!” “反正它们都被捆着呢,没什么可怕的!对!江愿!!!” 张胖子说完,不顾劝阻,一剑捅进了肥虫身体,橙黄脂肪溢出,竟是真的造成了伤害。 肥虫发出吃痛爆鸣:“啊啊啊好痛啊!!!!” 风衣男扯着嗓子大喊:“长官们,你们可都看到了,我们三个诛杀仙女,替天行道有功,回头可要给我们多分点道具啊!” 多分道具?! 这话可点醒了周围的其他乘客,男人们纷纷拿起武器,朝着仙女们围攻过来!努力的给自己增加功劳。 “你们这些愚蠢蝼蚁!!怎么敢啊啊啊啊啊!!!!” 风云变色,地动山摇。 六条肉虫晃动着身上的每一块肥肉,剧烈蠕动,拼命挣扎,结果却导致红线越收越紧,根本无济于事,只得任由这群蝼蚁摆布,在她们身上作威作福。 土地公公脸色一变,弯腰,跃起,一气呵成跳回了地下。 众执行官阻止不了,只得在旁边守着。 “哎,你们真是!!” 霍浒急道:“队长,你看这怎么办啊!!” 余渡的注意力全都在这六条虫上,似乎正透过她们的庞大身体,看更深处的东西:“不对。” 那六条肉山肥虫,在最初的挣扎过后,很快就停止了动作,不再说话,就瘫痪在原地,一动不动,老实挨打,浑身上下的油脂越流越少,逐渐呈现出一种厚实的塑料质感,就像 她们要脱壳了! 江愿拔腿就朝着人群冲去:“喂!!!你们!!快住手!!!” 他一边制止那群“绞杀”仙女的玩家,单手迅速握拳,收紧梵问! 赤红蛛丝陷进丰满肥肉,将那六条庞然巨虫瞬间分成千上段碎肉,脂肪如暴雨倾盆,溅了玩家们一脸,层层肉块缓缓朝地面滑落----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一道骇人厉风袭过,距离肉虫最近的玩家们,刚要骂江愿在作什么妖,却猛然感到一股巨大力量撞击,向后一倒,被弹飞数十米远。 “咚---咚咚-----” 前方传来了重物落地声,再抬头,只感到身体一轻,自己那握着武器的双臂,还留在原地。 眼前血花爆开,他们全都断了手,痛觉这才顺着神经,迟缓的传进了大脑,撕心裂肺的剧痛激得他们满地打滚。 “发生什么事了!?!?我我我我的手断了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手!!!我的手!!!!” “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愿看得清楚,刚才那道奇袭,原本瞄准的是玩家头颅,千钧一发之际,余渡召出浮泡将这群玩家弹开,抵挡了一道攻击,但还是晚了一点,保住了头,却丢了手臂。 该死,这群蠢货受这么重的伤!!影响到我的猎犬任务kpi了!!! 巨大阴影笼罩地面,众玩家抬头,恍惚间,感到眼前一阵眩晕,那简直就是梦中的场景。 纯白长发如羽翼般,轻盈飘荡在半空,朝阳从云层后缓缓露头,又立即被一双双巨大蛾翼遮挡。 六位真仙,骇然现世。 她们的身影似人,非人,每一位都高约三米,身姿婀娜,比例完美到不可思议,修长矫健的小腿向后弯折,如林中巨鹿。 神圣至极的身姿,只披着一层晶莹薄纱,身体曲线清晰可见,却让人生不出任何邪念。 头颅大于常人,鼻尖似虎,微微凸出,翘起,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瞳孔流溢出金光,蛾眉悯目,精容颜,惊世脱俗,果真超越了人类审美。 背后的圣洁蛾翼,每一次挥动都会散出鳞粉,化出漫天星光,耀眼夺目。 如此完美无瑕的仙姿,蛊得下方蝼蚁们目瞪口呆。 连断了手的人,忘记疼痛,直勾勾望天,恨不能把眼珠子贴到她们身上。 不少人陷入精神恍惚,理智被本能逐渐压倒,吞没,只想离仙子们近一点,再近一点,到触手可及的地方,哪怕多闻一闻她们身上的体香也好。 “太漂亮了。” 武队长痴痴呢喃:“我想给她们一个家!” “我也是这么美的仙女,肯定需要一个男人” “老婆啊” 甚至连断了手的张胖子也变得礼貌起来:“对不起啊,七仙子,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 江愿: 莫忧的眼睛被纱布蒙着,看不见他们所看到的,只觉得这些人反复无常,一会儿说要娶仙女,一会儿骂人家又肥又丑,要除魔卫道,现在又叫老婆,让她难以理解。 听到男人们的话语,慈眉悯目的众仙女微微蹙眉,不悦道: “无礼。” “污秽。” “恶浊。” “凡尘蝼蚁。” “怎敢觊觎神明?” 连骂人的声音都犹如仙乐入耳,听得众男士春心荡漾。 “杀。” 下一秒,仙女们消失在半空,余渡神情一暗,手中法杖挥动,瞬间召出两种泡泡。 浮泡包裹玩家,躲避致命攻击,而黑泡则凭空出现在仙女们身前,阻挡击杀步伐。 巴掌大小的半透明黑泡乍现,散发着诡异而恐怖的死亡气息,仙女们敏锐察觉到危机,及时停下进攻,背后纯白蛾翼扑扇,空气震颤,在原地刮起一道龙卷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漫空黑泡,连带着遍地玩家,全都吹飞出去!!! 玩家们只感到眼前一花,随即天旋地转,下一瞬,便被吹到四面八方,消失了。 龙卷风过后,六位仙子扇动圣洁蛾翼,依旧漂浮在空中。 由于刚刚脱壳,她们此刻的嗅觉无比敏锐,鼻尖微动,捕捉到了几道,不同于普通蝼蚁的气味。 “好臭啊,姐妹们。” “我闻到了,是炼狱的臭味儿。” “真是,即便披着人皮,也盖不住那股低贱的气味。” “咯咯咯咯咯,这群玩家可真有趣,除了那个神子,还有一只炼狱鬼,一个混血杂种以及阿啦?” “怎么会这样?那是” “王母娘娘的味道?” 第87章 怪物弑仙惊凡人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刺眼,苍白,没有温度。 茫茫天地间,万古桃林内,翡翠桃叶静悄悄的捧着粉嫩人面桃。 一颗蝇型直播设备,正辛勤搜寻着玩家们踪迹。 这是安全部此前让霍浒放出的监控设备,可以将游戏内的画面,实时传输回现实世界。 由于仙女们造成的龙卷风,玩家们被吹得七零八落,导致拟蝇监视器失去了目标。它在广阔桃林里,足足搜寻了半个多小时,刚找到几道熟悉身影。 蓝光一闪,拟蝇监视器怦然炸裂,彻底报废。 武渠在浮泡里,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搅了个天旋地转,七荤八素,最终砸到一棵巨大桃树上,泡泡破碎,晕乎乎落地。 跟他一起落地的,还有两位七支队成员,以及 因为刺杀仙女,而被砍了手的刺头三人组。 分别是张胖子,风衣男,以及花衬衫。 他们的现状惨不忍睹,三个人凑不出一双手。虽然花衬衫还有一只,但也只剩一层皮还连着,跟断了也没两样。 三人失血过多,几乎陷入休克,武队长没辙,在去寻找大部队前,还得紧急伺候这三位祖宗。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花衬衫咬着一截树枝,叫得跟杀猪一样。 但武队长也没办法,眼下他只有一个从丧尸门里拿到的治疗道具【订书机】,痛是痛了点,好歹也能钉好花衬衫的断手。 一个队员处理好了另外断臂的两人,走过来道:“队长,我们的耳机都坏了,联系不上其他人。” “行”武渠扶正面色苍白的花衬衫。 “正好我们三个人,一人背一个,去找找其他人,就是路上得小心点,别被那六个美女发现了” 他吩咐到一半,却发现对面几人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于是接着道:“该不会就在我头顶?” 众人疯狂点头。 糙汉眼前拂过几缕飘逸白发,缓缓抬头,正好看到一张巨大的,蛾眉悯目的,天仙面容。 仙子眼神迷离,低头,虎一般的鼻尖,在大汉身上轻轻嗅闻。 “哎是蝼蚁。” 纯洁白皙的巨大仙女粉唇嗫嚅,带着一丝遗憾。 武队长用平常逗小姑娘的语气,问道:“敢问这位仙女,你是第几位啊?” “我是六六。”仙女老实答完,又带着淡淡忧伤道: “姐妹们都去抢好吃的神子大人了,我抢不过她们,只能来找你们这样的低等蝼蚁了。” 大汉的笑容僵硬:“啊低等蝼蚁吗有点伤自尊啊。” “所以。” 六六一字一顿,看向武渠认真询问: “你,好吃吗?” 风动芳草,仙子金眸如猎豹般闪动,武队长及时抽斧,挡下了捅向心脏的致命一击,却仍是被女人的细长指甲划破制服,在胸口划出了五道血口。 绝美仙子想要优雅的舔舐指尖鲜血,尝尝味道,却是吃到了一口胸毛。 六六面色微微扭曲:“呸,好臭的男人。” “说什么呢!其他姑娘都说我这叫有男人味儿!”武渠不可思议的反驳。 “队长!!!” “我们来帮你!!!” 剩下两名队员祭出武器,一人持刀,一人射箭,从旁边辅助,三人一仙,很快就陷入了一场激烈恶斗。 刀风划破树叶,飞沙走石间,地面被斧头劈砍出无数裂痕,能延年益寿的人面蟠桃落地。 武渠使出浑身解数,奈何这仙女本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灭级怪物,若全队都在那还好说,可现在身边只有两个队员辅助,刚上场就被蛾翼划出了致命伤,失去战斗力。 此后,武渠不仅是要独自对抗仙子,还得护住身后的五个重伤患者,逐渐落了下风。 如此苦苦支撑了半个小时,早已遍体鳞伤,这个不肯服输的臭男人,却是让仙子感到厌烦了 “无趣。” 仙子五指变长数十倍,准备掏出这个糙汉的心脏,结束战斗。 鼻尖却是捕捉到一丝美味气息,顿时停下动作,昂首朝上。 “好香却又混合着蝼蚁气息,是杂种的味道。” 武渠:“哈?” 他还没反应过来,余光里,一道眼熟的蓝光闪动,他以为是霍浒来支援了,仔细一看,站在树梢上的,却是霍同事最疼爱的问题儿童。 少年眨巴淡蓝眼眸,无辜道:“漂亮姐姐,这么骂人可不好啊。” “我没有骂你。” 六六认真道:“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你确实就是个杂” 话到一半,少年跃下树梢,稚嫩的白皙面容放大,六六睁眼,向后一跃,飞行数十米,躲开了当头剑击。 但仙子凝脂般的完美肌肤上,却逐渐浮现出一道细长伤口,墨色血水缓缓溢出,不由得十分诧异。 我?受伤了?她想。 黑发少年挥手,甩掉了细长剑刃上的肉沫,剑柄跟剑身连接处的心形宝石,正泛出溢彩蓝光。 这是他爸爸用一块在殆门内取得的顶级【恶龙魂晶】制成的宝剑。 当时总共制作了两柄武器,一柄是霍浒的唐刀【三春晖】。 而另一柄就是这把西洋剑,名唤【寸草心】,是霍爸爸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防身用的。 “你你这杂种!怎么敢划伤我的脸!!!” 毁容之恨,激起仙女千钧战意,蛾翅大幅度挥动,瞬间化出一抹残影,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霍家小子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少年被一道道细密的白色长发包裹,快速收紧,动弹不得。 但乖巧少年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条弧线: “丑姐姐,天宫伙食这么差?把你饿得都没力气了。” 六六冰冷愠怒道:“愚蠢杂种,自寻死路。” 武渠大喊不妙:“卧槽!这小子要是死了,霍浒不得疯啊!!!” 武队长跟霍浒是同一届进的安全部,关系非常不错,但自从霍浒有了养子后,他每次找霍浒出去喝酒,对方都推脱说要回去照顾儿子。 真是,比娶了老婆还忙! 但吐槽归吐槽,中年大汉忍着一身剧痛,吃力地站起身,提起斧头就要冲上前制止。 然而为时已晚。 “呃啊啊啊啊啊----!!!!” 圣洁白发收紧绞杀。 “咔-嚓---嚓嚓----------” 少年内脏跟全身骨骼被剧烈挤压,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被彻底搅碎,连带着头颅,也被头发扭曲了180度,转到身后,与武渠面面相觑。 千万丝白发瀑布般散开,少年身体如石头般重重落地,柔软无骨地瘫软在地。 淡蓝眼眸空洞,死不瞑目。 “七七跟那个蝼蚁成婚,以后也会生出一个像你一样的杂种。”六六脸颊上的伤口已然恢复,看着少年扭曲的尸体,低声呢喃。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惊得武渠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呀,忘了还有你们。” 六六这才想起,还有几只蝼蚁,高高在上的对武渠道:“我饿了,干脆杀了一起吃嗯?” 可她话到一半,突然感到眼前大汉陡然变大数十倍,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掉,随即砸落在了地面上,沾了满脸青草与泥土,滚落几步,停在了摔落的窈窕身躯脚边。 原来如此,是我的头被人砍下来了啊。 蓝光过后,黑色血液飞溅,像绽放了一朵盛大焰火,吓得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 少年的清澈嗓音传来:“丑姐姐,只是这点招式,是杀不死我的。” 黄金眼瞳内,映照出了弑仙的可恶凶手。 “杂” 她没说完,就被一剑捅穿太阳穴,彻底死透了。 霍子安心满意足的收起寸草心,双手按住两侧太阳穴,将头扭转回来,发出了“咔哒”响声。 他愉悦转身,面对同伴们,却发现所有人都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叔叔们怎么了?”少年好奇道。 风衣男瘫坐在地,惊恐不已的颤声道:“她她明明把你杀了啊!?你你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张胖子拖着身子,退到了两个七支队的队友后面:“这这这个执行官是个怪物啊!!!安全部里进鬼了!!!” “好奇怪啊?” 霍子安更加疑惑了,歪头道:“我分明是从怪物手上救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指着我的鼻子叫怪物?” 一个七支队的队员道:“怪物就是怪物!!还是说你把真的霍子安杀了!?冒充的!?” “我就是真的霍子安啊。”少年缓步走向众人,神情难过不已。 “俗话说,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杀死门主的,就是好猫。与其说我是怪物,不觉得忘恩负义的你们,才更像怪物吗?” “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呢!!!”张胖子被气倒。 “霍子安,人类是不可能有你这恢复能力的,你到底是什么?” 武渠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握紧手中斧柄,回忆着仙女的话,咬牙道: “难道说你是门里的怪物跟人类生的孩子?” “武叔叔真聪明。”霍子安拍手夸奖: “只是我跟爸爸说好,不会暴露这个秘密的,所以为了遵守我跟他的约定。” 霍子安再次拔出腰间的寸草心,清风拂过额间碎发,天真的对众玩家道: “只能麻烦你们,全部去死了。” 与此同时,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此前释放出去的所有摄像头,莫名其妙全部失联,技术部门一开始以为是信号问题,修整半天,这才发现是机器被砸了,根本没法儿修。 蒋狐狸接完一通电话,从办公室里摔门出来,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直播断了,作战耳机也全部失联!?技术组今年的奖金别他妈想要了!!!” 技术组组长哭嚎:“不!!!部长!这不江愿这个监视器还连着呢!!!” 画面上,是江愿监视器拍摄到的场景,只是内容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蒋健:“江愿现在在干嘛?” “噢噢,让我看看。”技术组组长抬了抬厚重眼镜,解说道: “额他在桃林里,看到了一条河,然后” “然后他甩杆了。” 蒋健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怒道: “快联系上!让他好好干活儿!!!” 第88章 独灭仙子愿受罚 由于通讯设备莫名损坏,蒋部长的愤怒传不进江愿耳朵。 薄雾弥散,万古桃林深处,溪流清澈潺潺,水面三尺下,叠满缤纷温润的卵石。 游鱼甩尾,勾得白发男人心痒难耐,根本把持不住。 于是他随手掏出鱼竿鱼线,酷炫捆好,潇洒甩杆! 然而等了半天,迟迟没有鱼肯过来,坐在草垛里的白发男人纳闷儿。 刚才那些鱼呢? 余光瞥见异动,一转头,看到身侧下游的溪流里,正浮着一群肥美鲫鱼,跟他面面相对。 圆不溜秋的精神鱼眼,充满好奇,嘴里一张一合,似乎在问---- 这傻逼在干嘛? 钓鱼佬脸上挂不住,正要重新甩杆到鱼堆里,却见水面倒映的天空中,多了五道纤长身影。 千丝飘逸如瀑,雪色仙子们好奇询问。 “神子大人,你钓鱼为什么不挂饵呢?” “难道你是在学姜太公,以自身为饵,等我们上钩?” “我哪儿来这么多闲工夫。”江愿仍举着杆,抱怨道: “好不容易才甩掉那群玩家,得了点清闲,你们能不能去找别人,让我好好钓会儿鱼?” “当然不行啦。” “神子是顶级珍馐,加餐肯定要从你开始。” “啊?可我只有一个,你们五个人不够分啊。”江愿神情难办,轻晃鱼竿,诚恳建议道: “要不这样!你们先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决出一位优胜者来品尝我,也能给本珍馐添加一道胜利的风味。” “咯咯咯咯咯咯,这就不劳神子大人费心了。” 一位散发仙子随手化出一款非同寻常,跟仙女们差不多高的三米神器,隆重介绍: “此乃乾坤无极破壁器,能将你整个化作肉汁,供姐妹们平均分配。” 啊,这,熟悉的外形,充满颗粒感的塑料材质 不就是个特大号榨汁机嘛?! 江愿嘴角抽搐:“你们这仙界,整得还挺先进。” 为避免从神子变成神汁儿,男人先发制人,手中黑杆一甩,红线鱼贯而飞,化成一道闪电,朝高高在上的众仙子袭去。 然而仙子们速度更胜一筹,蛾翅扇至一半,梵问环绕,却只圈住几道残影,完美扑空。 钓鱼佬向后一仰,搭出个臀桥,握紧鱼竿,放在胸前格挡,及时拦下抓向心口的雪色超长指甲盖儿。 鱼竿轻颤,显露怯意。 白发男人神情凝重。 他清楚,三更是阎王的打鬼鞭,对付鬼怪还好说,但这几位是灭级仙者,三更出于本能,会畏惧对方的强大仙性。 简而言之就是它怂了。 两件武器都顶不住,接下来就有点棘手了呢,江愿想。 他长腿一踹,高大仙子闪身,江愿趁势站起,眼神向四周圈寻,未及反应,一条粗长白辫就如蟒蛇般,从背后绞上了他的脖颈。 比凡人大出一倍的仙女头颅贴上耳侧,带着几分缠绵。 “好臭啊,神子大人” 这不知第几位仙子尖鼻嗅动,很快就寻到了异味来源,蛾眉微蹙:“这葫芦耳坠里,满是炼狱恶鬼的魂臭。” “是啊,你为什么要戴这么恶心的东西?” 尖锐指甲划向江愿,欲将他的耳朵连同这秽物一并割下。 暗影破空,仙女察觉杀意,猝不及防向后退去,粗长白辫摔进溪流,溅起巨大水花。 “啊!!!” “大姐!!你的头发!头发!!” “天哪!!!姐姐你的辫子没有了!!!”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江愿!!你做了什么!?!” 长鞭仙女后脑一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绝美长发,被从细长耳朵后,齐齐斩断!!! 伸手一摸,后脑秃了!!! “没品味的愚蠢神子!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啊!!!” 微风拂过耳发,露出了白嫩耳垂下的镂空葫芦耳坠。 江愿手握一段刚从蟠桃树上折下的深褐桃枝,小臂长,三指粗,生着两片翡翠绿叶。 他一身工装,随意站姿带着几分痞气,以桃枝为剑,指向仙女们,笑道: “你们这几头山猪,真是欣赏不了细糠。” 密林蔽空,紧缚小腿的皮靴踩过落叶。 余渡循着主人所在方位,一路疾驰,然而每跑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玩家们的呼救。 半个小时后,主人没找到,身后却已集齐一大串玩家。 “轰隆隆隆------!!!!” 一公里外,突然传来一声炸裂巨响,硕大蟠桃树冠缓缓倾斜,轰然倒地,余渡心绪慌乱,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遍地狼藉。 蟠桃树被撞得坑坑洼洼,连根拔起,遍地焦油似的喷溅血迹,浓重的烧焦味儿、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诸葛镜蹙眉:“余队,这” 欧阳明惯性插话:“有人在这里打过一场了!!!” “诸葛镜,欧阳明,护着所有人,原地待命。” 余渡面色阴沉,冷冷嘱咐完,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眨眼便没了踪影。 越往里走,地面就越是狼藉,残破蛾翼,黑红鲜血遍地,满地折断的树干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黑衣青年三步并作一步,很快就听到了清脆流水声,接着,仙女们修长窈窕的躯干映入眼帘,上面像刺猬一样,扎满桃枝,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有一具泡在河里,正被鱼儿们欢快撕扯着。 只是这些尸体都少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余渡没有过多关注,再往前,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对方正坐在废墟中最后的绿洲,舒服的靠在最后一棵蜿蜒蟠桃树底,符合人设的悠然钓鱼。 水中红线泛起涟漪,听到脚步声,江愿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 “长官!快看我的光荣战绩!” 他倚靠在树干上,头微微后仰,碎发浮动,得意炫耀。 树后,五颗鼻青脸肿,血淋淋仙子的大头,并排码了一地,神情或惊讶或恐惧,全都停留在了死前最后一刻。 余渡并没有因为主人独杀五仙而感到放松,长发下的神情更加晦涩阴沉。 “现在能走吗?我带你过去汇合。”他嗓音低沉,压抑着情绪。 “不嘛,长官。” 江愿摇晃手中黑竿,撒娇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条小溪,刚甩杆就被她们缠上,现在累死了,放我再钓会儿鱼嘛。” 他说完又提醒道:“对了,还剩最后一个仙女在林子里,你先去解决掉她,一会儿我过来跟你们汇合。” 长发青年深邃的盯着主人,沉默片刻,就在江愿被他看得快撑不住笑容时,淡淡道: “好。” 云过苍山,靴踏草地。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直保持着悠然坐姿的江愿,这才敢敛去笑容,长舒一口气。 只是这一舒,满口鲜血再也包不住,溢出唇角,珍珠般顺着下巴滑落,沾湿工装衣领,晕出一片暗色。 “咳…咳咳……!”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小鱼儿发现了。他想。 江愿刚才不小心被几位仙女抓住手脚,像个旧沙袋一样,在地上摔了好几轮,又撞断了几棵树,内脏挤压破损,背也被树枝划出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破口,所以只能依靠在树上遮挡。 但死不了,所以问题不大,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他可不想被小鱼儿发现这茬儿,然后 然后修长阴影罩顶,白发神子心里咯噔一声,背后一凉,缓缓抬头,看到了刚刚离开的青年。 余渡有些愠怒,张口,闭口,咽下尖锐字眼,最终还是压下嗓音,柔声道: “受了伤,你可以告诉我的。”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江愿大咧咧的用袖口擦掉嘴角血迹。 然而刚擦掉,又涌出一口,只得作罢,摆手道: “其实就看着血多,伤得不重,我怕你像之前那样舔我,这伤在后背,就,怪难为情的。” “可你现在,是我的猎犬。” 啊?你突然提这茬干嘛?江愿摸不着头脑。 余渡蹲身,单膝跪地,拇指轻轻擦拭起主人唇角的血迹,染了满手血。 江愿想侧头避开,对方却是指尖发力,不让他扭头。 一双紫眸,如利剑般锁定着他,青年冷冷道: “你受我管理,擅自受伤是不被允许的。” “长官,你这逻辑很奇怪啊,什么叫做擅自受伤?我又不是变态抖呃” 江愿嘴角调笑,骚话没说完,突然感到脖颈一紧,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扣住了他脖子上的皮质项圈。 有狗牌摄像头的那一面,被转到脑后。 青年挺拔五官缓缓覆上一层阴影,严肃道:“不听话的狗,要接受惩罚。” “余渡你?!” 你来真的?! 质问来不及说完,江愿就被对方一口封唇,堵了回去。 那是真的堵。 鱼竿坠地,竿头打入水面,溅起一波水花。 柔软而冰凉的触感,贴上神子唇瓣,褐色双瞳难以置信的睁大,细长眼睫碰到了对方剑眉。 耳坠剧烈晃动,点上青年苍白脸颊。 江愿被这惩罚内容吓到,下意识推上对方肩膀,还没触到硬挺制服,手腕却被苍劲大手顺势握住,抵到粗糙树干上,刚好控制在一个不让他疼,又无法反抗的力度。 “唔……!!” 温热舌尖撬开皓齿,唇齿相抵,上扬的喉结惊骇滚动,将混合的唾液咽下。 被抵上树干的白发男人,狼狈得双脚乱踹,却根本踹不到青年身上,只得无能狂怒,对空乱蹬。 “!!!!!唔唔唔呜呜?!?!?!!!” 唾液进入身体,破损的心肝脾肺开始快速愈合。江愿难以置信,心慌意乱。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惩罚?!!! 第89章 惩惩惩罚用力罚 “!!!!!唔唔唔呜呜?!?!?!!!” 大屏幕漆黑一片。 充斥着惊恐与无力的呜咽,正通过项圈上的监控器,回荡在整个作战指挥中心内。 “卧槽?咋啦?余老师把项圈转后面,是在怎么惩罚邪教头子?” “听声音,像是把嘴堵了在整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邪教头子这么惊恐。” “我知道!是噩梦!” 一位浮梦游师的铁粉抱手,如数家珍道:“首席有一招,是能操纵梦境,使人陷入深渊噩梦呀!” “之前,南方有个廉村,村里住着胡家五兄弟,因为不想赡养年过八旬的老母,一起将她骗进诡洞送死,同村的人猜到,但没有证据,拿那五个畜生没办法。” “后来,他们连续做了三天噩梦,被吓得精神失常,集体自首,据说就是首席的手笔!” “他现在肯定也在用这招对付江愿!” “原来是精神攻击,江愿这下可惨咯。” “不愧是余老师,无敌!!” 他们分析得头头是道,幻想着江愿正遭受着无比恐怖的精神摧残。 然而游戏内,却是另一番春意盎然。 双颊相合,滚烫得几乎融为一体,挣扎无果,黑衣青年身下,几乎挤进树里的白发男人,逐渐消停。 绸缎般的墨发,似牢,似笼,罩着神子面颊,憋得人心浮气躁。 这惩戒,太羞耻了。 “唔” 江愿汗流浃背,但为了不被安全部那帮家伙看笑话,只得竭力压抑喉咙里的呜咽,暂时任凭对方欺辱。 温热津液下喉,顺着破损内脏,流入四肢百骸,极速修复着内外伤口。 脏器痊愈,背上裂口重新生出骨肉,恢复如初,一丝疤痕也没留下。 这场强制惩罚,漫长得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肉体恢复时,全身流过电击般的酥麻感,白发神子腰肢发虚,发软,即将脱力窒息之际,执行长官总算松手,还给他自由。 清甜唾液,在双唇间拉出一条温热细丝。 江神子眼里湿漉漉的,面颊染满羞红,痴呆般坐在地上,愣了半晌,这才用袖口擦干净嘴角,激动道: “你做什么啊!” 余渡站起身,舔掉唇边血迹,道:“惩罚,还有治疗。” “所以这!”江愿比了个两ok,然后亲在一起的手势: “就是你两个项目合并的结果吗!?!” “怕吗?” “怕死我了!!!!!!” 余渡冷冷道:“那就对了。” 什么鬼迷日眼的天才逻辑!!! 江愿羞愤欲死,委屈道:“而且啊!我是解决了仙女!又不是被仙女解决了!你怎么可以罚我!” 余渡凛然道:“你故意远离所有人,独自钓鱼,是想以自身为饵,吸引仙子攻击,保护其他人。” 心思被直白戳破,江愿抱手,做出了一个防御姿态。 “那又怎么样!” “我在这里,你不用这么拼。“余渡柔下语调。 ”你可以来找我,或者等到我过来,我们一起动手,这样你就不会受伤。” 这话说得江愿心里闷闷的,噘嘴道:“哦,我知道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十万个不愿意:这太麻烦了,受点伤而已,至于吗? 我在你这里受到的惊吓,可比打仙女怪们要大多了! 算了,等我之后把这狗项圈解开,看你还敢拿什么借口欺负我。 哼哼哼,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咱们走着瞧。 如此种种,乱七八糟,阴险狡诈的心理活动,全都化作嘴角的一抹奸笑,落进了对面的长发青年眼中。 余渡面如止水,伸手,抬起不乖猎犬的下巴,淡淡问询:“不改?” 神子眨巴水灵灵的无辜大眼:“汪儿?” 然而,余渡对这招免疫了。 他没再说话,眼眸微眯,阴沉俊脸,再度迫近江愿眉睫。 是那该死的惩罚又要来了! “行行行!我下次肯定喊你一起打!!!别别别别别再罚我了!!!!” 他说完,活蹦乱跳的一蹦三尺远,屁颠颠的朝远处跑去: “啊!对了!还有一个仙女飞在外面呢!走走走,再不走玩家就要嗝儿屁了!!!” 正如他所言,有几个玩家是要嗝儿屁了。 但不是死在仙女手中。 密林深处。 粉嫩的人面桃一脸哀怨,望着树影下,仙女六六身首异处的死尸。 少年执行官为了保守秘密,正手握西洋剑,缓缓走向同伴。 鲜活的杀戮,令他身心愉悦,步伐从容悠然,而与他相对的,是对面警惕万分,紧握板斧的壮汉。 血水打湿草地,武渠挡在其他玩家身前,青筋暴起,准备对抗怪物少年。 风动树叶,沙沙作响。 寸草心轻晃,刹那划出一条直击壮汉的线,即将得手之时,异变突生,清澈蓝眸骤缩,霎时停止攻击,将剑背到身后。 “子安,你在做什么?” 矫健的中年男人身影,出现在左侧树林内。 “爸爸!” 霍子安惊喜得几乎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小鸟般跳到父亲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没什么呀,我在逗叔叔们玩儿呢!” 他说得天真无邪,像会变脸似的,神情跟几秒前全然不同。 “玩儿什么玩儿!!!” 张胖子愤怒的从地上坐起,揭穿道:“你这儿子,刚刚可是准备杀光我们啊!!!!” 霍浒蹙眉,有些不可置信。 “他说得没错,老霍。”武渠面色凝重,道: “你家这小子,刚才说要杀光我们,就因为我们知道了他是个混血。” “霍子安!”霍浒怒斥。 少年低头,毫不犹豫的丝滑道歉:“爸爸,我错了。” 武渠撑着斧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老霍,所以你知道霍子安是人跟门内怪物的混血,依旧收养了他?你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吗!?” “我当然知道。” 可养都养了,我还能怎么办? 霍浒苦笑,看着怀里跟自己差不多高,仍是执意要低头撒娇的儿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武,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也是我教子无方,以后我一定好好管着他,只是你能不能看在这么多年同事的份上,别报到安全部。” 武渠挠头:“你这个,我很难办啊。” 霍浒:“等回去,我请你们全队吃饭。” 武渠诧异不已:“老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么大个事儿,是吃饭能解决的吗!?” 霍浒沉重道:“三顿。” “嗨!真是拿你没办法!”武渠伸手,准备拥住老友肩膀,被对方怀里的坏小子斜了一眼,察觉到敌意,他一把搂得更紧了。 既然队长决定被贿赂,那另外两位七支队的成员也没意见。 但旁边的三刺头,意见可就大了去了。 张胖子大喊:“喂!!你们这算什么?!?官官相护吗!?“ 花衬衫用仅剩的一只手,举着手机大喊:”我这儿录像了,回去就举报你们哦!!!” 风衣男狡黠的看着霍浒,道:“这位长官,我们跟你可不熟,别想用吃饭解决我们啊。” 听出勒索之意,霍浒道:“行,你们说个数,我尽力满足。” 他也不是第一次为儿子破财消灾了,流程十分熟练。 见对方如此识相,三人组凑在一起,嘀咕嘀咕嘀咕,商量了一会儿。 最后,风衣男上前道:“长官,杂种怪物混进安全部,这可不是小事。” 张胖子:“我们也不多要,现在我们的手断了,你先想办法给我们搞到义肢,另外,给我们一人八百万,这事儿就算了。” 武渠不乐意了:“喂!一个人八百万也太过分了,后面你们还得跟着我们出门呢!” 花衬衫举高手机:“救我们本来就是执行官的义务,别想混淆是非,这怪物可是真的想杀了我们啊,吓死人了!” 霍浒叹气:“哎,我就一普通公务员,上哪儿去给你们拿这么多钱,能不能少点?” 风衣男翻了个白眼:“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张胖子:“别谦虚了,你们安全部的执行官,兜儿里有的是钱跟道具。” 如此巨大的数额,霍浒就算卖光家产也拿不出来,苦恼之际,黑发少年走到三人面前,深鞠一躬,诚恳道歉。 “几位叔叔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那么伤害你们,你们别为难我爸爸。” 张胖子嘴角抽搐:“你小子是有人格分裂症吗?” 霍子安接下来的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我爸爸为人老实,又没胆子收黑钱,那点儿工资,除了要寄给老家的穷鬼亲戚,还得养我,更何况我们家还剩了二十三年房贷要还。” “他平时抠抠搜搜,夏天出门连瓶水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卫生纸都是从办公室里搬回家的,所以你们要的这笔钱,他肯定拿不出来。“ 大孝子三两句话扒光了养父底裤,急得霍浒只得用咳嗽掩饰尴尬。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儿啊!这个你可以不用说的!!! ”所以,如果你们实在是要勒索”少年缓缓抬头,站直身体,细碎刘海下的蓝眸绽放腼腆杀意。 “那还是死在这里比较好。” 什么!? 晃眼蓝芒,由下方袭来,三杠精距离太近根本躲不及,霍浒抽出三春晖,但细长利刃已经抵达胖子咽喉处! 就在终于能结果仨杠精性命的千钧一发之际!!!! “嘭------!!!” 电光火石间,炮弹般的惨白巨物,穿透三棵蟠桃树,撞开霍子安握剑的手,砸进了地里。 寸草心脱手,在天上划出一道优美蓝弧,直直扎进地面。 众人转头看向炮弹袭来的方向,桃林尽头,出现了两道快速接近的修长身影。 “臭爹宝住手!!!别想动我的业绩!!!!” 江愿竭力大喊。 第90章 外卖送蛋喜当爹 所谓一物降一物。 前一秒还嚣张着要杀人的霍小朋友,下一秒就被江愿砸飞了武器。 霍浒上前想要制住少年,却被避开,敲中右手腕,顿痛过后,唐刀落到了孝子手里。 红影破空,少年使着父亲的三春晖,抽身一跃,在空中划拉三圈半,绕住飞来红线,顺势丢出百米,钉进树干,震落几片翠叶。 可怜的梵问,还没上场就出局了。 少年刚拔起地上的寸草心,便对上了三更阎王鞭。 在此前的抓捕行动中,三更早已对霍子安发挥过作用,下令无效,江愿就跟他过了几个回合。 令人惊讶的是,臭爹宝的成长速度惊人,这才过了没多久,就能跟江愿打个不相上下,一改此前文明守矩,添加了插眼、踢裆这些下作的卑鄙手段。 以至于江愿都吐槽:“你就不能跟我学点好的吗!!!” 霍子安歪头:“你有什么好的?” 这一问,可把神子给难住了。 少年踏树借力,正要刺向江愿,却发现对方没有防御,而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显然又有诈。 然而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白发男人轻松侧身,寸草心的剑尖,对上一颗璀璨紫玉。 首席执行官平举灾幻,就在法杖顶部的玉石与西洋剑相触的瞬间,在场众人眼前一花。 只见那黑发少年赫然分解,烟花般爆开,化作了数不清的梦幻泡沫,活跃的朝着天空飘散。 如一场惊奇的诡谲魔术。 泡泡们很快飞走,消融,原地只剩一个穿着背带玩偶服,戴着红帽子的小木偶。 这洋木偶只有半条小臂高,眼睛是两颗淡蓝色扣子,上面用黑线缝着一个大叉,短发乖巧,跟霍子安有七八分相似。 这小木偶见势不妙,拔起小短腿,就往爸爸的方向跑,中途却被江愿提起背带裤,悬在了半空。 江愿看向余渡,惊喜道:“哇!长官,你真的会变魔术哎!!!” 余渡谦虚:“只是灾幻里存的小道具。” 小木偶急了,悬在空中,胡乱挥舞牙签儿版寸草心,暴露本性的叫嚣道:“冻鱼头!你把我变成什么了?!” 霍浒面露担忧。 后续赶到的大部队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人询问:“余队,你这是把霍子安变成什么了?” 余渡正要开口揭晓答案,江愿突然举手:“我知道!我知道!让我来揭晓!!!” 他说完,得意的提高小木偶,面对面道: “臭爹宝,只要你发誓之后不做坏事,立刻就能变回人形。” 蓝色扣子眼微扁,小木偶将信将疑,犹豫片刻后,木嘴张合,乖道: “好,我发誓,再也不做坏事了。” 此话一出,众目睽睽之下,这小木偶的鼻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长,长,长,延长了四五倍,最后还生出了一片小绿叶。 众人恍然:是匹诺曹! 那个只要撒谎,鼻子就会变长的木偶,匹诺曹! 收拾完霍子安,江愿面向武渠几人。 “所以,有谁能说明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霍子安为什么要杀你们?” 霍浒无言,刺头三人组正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解释,却被武渠拦下。 眼下事情已经瞒不住,他也只得放弃那三顿贿赂,将此前发生的事,客观的向众人一一说明。 听完描述,玩家们惊呆了。 没想到第一支队的副队长霍浒,收养的儿子,居然是个门内怪物跟人类所生的混血!!! 有乘客惊骇:“天哪!!!门里的怪物,居然都当上执行官了!!!” “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邪恶阴谋!企图!目的!” “我知道了!!你们父子俩,肯定是邪神安插在安全部里的间谍!想要里应外合,毁灭现实世界,对不对!” 这帽子扣得太大,吓得霍浒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们想多了!” 众人根本不想听他解释,迫不及待的就要开始谴责,余渡抬手制止,对霍副队淡淡道:“你说。” “谢谢,余队。” 霍浒苦笑:“这事儿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其实就只是一个意外。” 长相平凡的中年男人垂眸,回忆起了那个,平平无奇,却改变了他一生的夜晚,缓缓说道。 “大概五年前,诡游30年的夏天,我出差去屯山县,配合当地安全局,收一个评级为安的诡洞,全程都非常顺利,没什么特别的。 可在出诡门前,一个用黄色安全头盔遮着脸的外卖小哥,突然骑着电瓶车赶过来,随手塞了一个鸵鸟蛋给我,然后扬长而去了。 我以为是奖励的特殊道具,抱着那蛋出门。检查身体时,也顺便查了查。 但是就是个稍微大点的普通鸵鸟蛋,连道具都算不上,于是我就” 他说到这儿,看了看江愿手里提着的小木偶,忍不住笑了。 “准备把这蛋煮熟了,尝尝味儿来着。” 小木偶的身板抖了一下:爸???你不是说,只是想给我洗个澡吗??? “我找宾馆厨房借了电磁炉跟锅子,刚开火,这颗蛋突然自己裂开,从里面钻出来了个半人半兽的小家伙,把我给吓懵了。“ 江愿问:“半人半兽?具体是什么样?” “就是人类的身体,但是”他想了想,怕自己说不清,索性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将手机桌面展示给了众人。 “你们自己看,我当时为了保留证据,拍了这张照片。” 只见简易木桌的电磁炉上,放着一口大黑锅,半锅冒着热气儿的温水里,正坐着一个似人非人的糯唧唧小怪物。 它像个婴儿,嘴里生着野猪似的小獠牙,脑袋上顶着一对黑色尖角,背上、手上,生着一层虎皮似的绒毛,巨大蛋壳像个尿不湿,兜着小怪物的屁股蛋子跟胖肚皮,壳底破开两个小洞,各伸出了一只毛茸茸小狗腿。 古古怪怪,可可爱爱。 跟现在的霍子安完全不一样,唯有那双淡蓝瞳孔对得上号。 锅里的小怪物,正瞪着蓝色大眼,好奇的盯着画面之外,拍摄照片的人。 欧阳明惊讶:“我就说,霍叔你咋搞这张图当壁纸,原来是小子安啊。” “可是混血,混血,这霍子安混的什么怪物啊?”武渠疑惑。 余渡淡淡道:“梼杌。“ 欧阳明:“桃物?” “蠢货,是梼(tao)杌(wu)。”诸葛镜推了推眼镜,解释道: “传说中的四凶兽之一,北方天帝颛顼氏之子,调皮捣蛋,顽固不化。喜欢闹腾,热衷于搅乱纲常伦理。倨傲狠戾,喜食人,俗称凶兽界哈士奇。” 欧阳大聪明以及周围玩家们恍然大悟:“噢噢!” “把游戏里的生物带回现实,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当时我也吓懵了,立刻准备把小子安送交安全部。” “它见我拿着背包来抓它,不吵不闹,还以为是我在陪它玩儿,自己就乖乖钻了进去,灵性得很。我开了一晚上车,可就在快要抵达安全部前,我犹豫了 因为像这种,从游戏里意外带出的生物,进了安全部只有一个结局。 那就是销毁。 我在停车场里,犹豫了很久,等到朝阳破晓,最终,还是决定要送走他。 可就在我准备把它抱下车时,它突然张嘴,喊了我一声‘爸爸’。” 第91章 上1章的下一章 男人说到这里,陷入了短暂的停顿,隔了半分钟,眼角鱼尾纹温和展开,释怀道: “我心软了。” “我鬼使神差的,把这孩子带回了家,一开始想的是,找机会把它送回那扇安门里,结束这场意外,但送了好多次,子安总是能跟回来,我只得放弃,收养了这孩子。” 江愿摩挲下巴,琢磨起前因后果:“这么说起来,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送蛋的外卖员咯?你回门的时候有再看到他吗?” “没有,我其实也去找过,但自那以后,无论我在出口等多久,都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外卖员,而且”霍浒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 “我后来才想起,那扇门的背景是唐朝,那会儿还没有【吃了么外卖】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声吐槽:“当然没有!!!” 如此说来,那人就更可疑了。 江愿琢磨那是不是邪神的诡计,想利用霍浒做什么事?想到深处,余渡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淡淡道: “或许是游戏卡了bug,把其他游戏里的内容串过来了。” 嗯,好像也有这个可能?江愿的思路歪了歪。 武渠一拍大腿,惋惜道:“老霍你糊涂啊!你想要儿子就去孤儿院,你收养门里的东西干嘛啊!” “对啊。”霍浒无奈点头。 这道理谁都懂,可实际发生到自己身上,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或许霍浒是一时心软,不忍这刚破壳,对世界还一无所知的稚嫩生命,被自己莫名葬送。 但更多的原因,是他对亲情的渴望。 霍浒父母过世得早,从小就是乡里亲戚们带大的,虽然他们都对他很好,但他心底,至亲至爱的那一栏,始终是空的。 那小怪物口中,毫无杂念的【爸爸】两字,对当时的他来说,就像这世间最简短的咒语,牢牢蛊住了他的心,从此不得超脱。 “不对啊?” 江愿突然发现了他话里的小漏洞: “你说的是诡游30年,也就是五年前这小爹宝才破壳,可他这,看着不止5岁啊?” 都马上大四,开始在安全部里实习了啊! “这个” 说到这里,霍浒更不好意思了:“实不相瞒,子安现在确实只有五岁。” 众人惊诧,指向小木偶:“啊?!?这他妈五岁??!?” “嗯,这事儿说出来我都不敢信。”霍浒道: “就在我决定留下它的第二天,子安褪去了所有的梼杌特征,变成了普通婴儿,之后,他每天成长一点,直到半个月后长到十二三岁的模样,就停下了。” “在确定他不会再长后,我谎称这是朋友遗孤,带子安办理了领养手续,年龄写的是十三岁。” “我试着送他进过学校,但他呆不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上网课自学,他天生聪慧,初中知识学了一年,高中半年,大学几年的课程,他三个月就修完了。” “所以他现在看着十八、十九岁,实际就五岁。” “我明白了!” 欧阳明拍手:“所以,霍叔你不愿意小霍进安全部,不是怕他进游戏得罪人,是怕他不小心暴露身份,被我们看出他是个怪物?” 白发神子手中的小木偶渐渐停止挣扎,安安静静听爸爸说话。 “是。”霍浒点头,又怅然若失的摇头: “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余渡淡淡陈述:“你能把他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简短的一句话,是对霍浒养育孩子过程中,付出的无数心酸认同,中年男人抿嘴,哽咽道:“嗯。” 江愿跟着点头:“以梼杌的血统来说没把你杀了,然后再把你们片区的人吃光,给安全部亿点小小的凶兽震撼,已经是件值得开表彰大会的喜事了。” 霍浒: 他仿佛是在夸人? 真相揭晓,周围听了半天的个别执行官,以及乘客们可就不乐意了。 蒋意行应激大喊:“我就说嘛!这小子怎么这么古怪!原来是个门里的怪胎!” 张胖子阴阳怪气:“所以你们安全部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前有伟大神子江愿,后有混血怪物霍子安。” 众乘客更是激动不已:“说到底,你这副队长,就是养大了个门里的怪物啊!” “叛徒!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你这身制服吗!?” “是啊,这么危险的家伙!绝对不可以留在队伍里!!!” “你们安全部就只偷税,不干活儿的?!怎么能放这种人当执行官!!!” “余首席!快把这父子俩赶走啊!!!鬼知道他俩什么成分!!!指不定就是邪神派来的卧底!” 如此咄咄逼人,恶意满满,得理不饶人,当真是 戳到江愿的舒适区了。 第92章 三昧欲熟蟠桃园 乘客们的群情激愤,引起了大部分执行官的不满。 他们本就牺牲了大量同事,之后护着这群自私自利的乘客,走了多久,就被杠了多久,现在挑着一点问题,就得理不饶人,实在忍无可忍。 欧阳明血气方刚,第一个站出来。 “喂,你们也留点口德!现在人手本来就不够,再搞内讧,到时候战力不足,谁都不出去!” 诸葛镜跟着道:“这件事,等出了游戏,安全部自会秉公处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所有人团结起来,对抗游戏。” 张胖子:“团什么团!你们队伍里一堆叛徒,让我们怎么放心啊!!” 风衣男:“留两个麻烦在队里,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花衬衫举高手机:“听听群众的呼声,长官们,把这父子俩赶走,别耽误大家时间!” “是啊,是啊!!!” 霍副队自知有愧,无话可说,但武渠实在忍不了老友遭此恶意,扯着嗓子,跟仨刺头对呛起来。 “我说你们三个!怎么就这么杠啊!从头到尾就是你们三个带节奏,把我们全弄走了,对你们是有什么好处吗?!” 花衬衫摇晃手机,冷笑:“姓武的,你刚刚接受贿赂的事,我可都拍下了,别想赖掉。” “什么?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啊!” 队长挨骂,七支队的队员们可就不乐意了,想让花衬衫把视频删了,刚一靠近,几个乘客就喊起了那句经典台词。 “哎呀!执行官打人了!执行官要打人了!” “你们可别想毁灭证据啊!” “谁打人了!你们可别乱说话!!!”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见父亲遭此责难,小木偶在江愿手底下,心急如焚,疯狂摇摆,像条刚被抛上岸的鱼。 还蒙着眼的莫忧想上前劝阻,却被一旁的齐老太拉住,远离战圈,安心看热闹。空姐徐露露抱手,冷眼旁观,难得没有加入混战。 纷争越演越烈之际,人群边缘,响起了一道悠然掌声,吸引了所有玩家的注意力。 “啪—啪—啪—” “你们说得对。” 江愿随手把碍事木偶往旁边一甩,划出一条弯弧,正好丢进了霍浒怀里。 男人惊诧,小木偶刚落回父亲怀里,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趴在肩窝里安静了。 “诸位道德水准超凡脱俗,值得学习,既然你们觉得他们有罪,我愿意提供支持。” 江愿把几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分发到想要赶走霍家父子的人手里。 “这是灭级道具【审判之石】,你们只要把它砸向罪人,对方就将遭受应得的惩罚。但你们不用害怕,若对方无罪,那就屁事儿没有,所以受伤纯属活该报应。” 花衬衫将信将疑:“真的?你不会是想整我们?” 武渠粗眉一皱,觉得很不合适:“这是动私刑啊!” 双方齐齐看向这里权限最大的首席执行官。 余渡一脸难色,犹豫半天,最终郑重点头:“此为因果律道具,只惩罚罪者,对无辜者没用,安全部不会追责。” 既然他都这么说,那拿着石头的人就放心了。 他们满心正义,想的是:为了全体玩家的平安,他们愿意惩罚这对父子! 霍浒下意识将小木偶往怀里藏了藏。 小木偶趴在父亲怀里,难过不已:“爸爸,这次是我错了” 中年老父亲感动不已,以为是儿子终于长大了,刚想张嘴安慰,就被霍子安再次伸长的木头鼻子,击中了下巴。 霍浒:“” 蒋意行跟花衬衫,以及另外七八个男乘客,全都拿了石头,正要丢向霍氏父子,江愿却接着道: “对了,这石头叫【耶稣的审判之石】,只有一生没有犯过错,道德水准高到完美的圣洁之人,才有资格使用它来审判他人,否则” 众人:“否则?” 江愿微笑:“否则就会当场爆炸,变成一摊肉泥哦,亲亲。” 现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那几人想都不想,火速将这石头像烫手山芋一样,还给了江愿,生怕晚一点自己就爆炸了。 “孺子可教。” 江愿随手将这几块石头丢回地上,满意道: “看来你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不是说这是” 蒋意行话到一半,顿时反应过来: “去你奶奶的江愿!!!你随地捡的破石头玩儿我们?!?” 江愿害怕得捂嘴:“哎呀呀?被你发现啦?!” “你!!!” 但他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从他们放弃丢石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指责人的资格。 闹事的众人低头,审视起了自己不敢丢石头的原因。 人活一世,谁都不敢说自己没有犯下过任何错误,一味指责他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低劣的优越感罢了。 看着江愿脖子上的猎犬项圈,霍浒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通过监控器,传到了安全部里。 隐瞒是不可能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去后,被撤职,跟儿子一起接受调查,或者 “在游戏里立功,出去后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余渡突然对他说了一句。 霍浒抬头,余渡接着提醒: “但不要冒进。” 被看穿心思,霍副队诧异,想了想,失落点头: “嗯,我知道,给大家添麻烦了。” 内部问题暂时解决,接下来就是继续进行游戏了。 众人提着七仙女的六颗大头,朝着蟠桃园大门口前进。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七仙女下凡时,搭乘的那团厚重、肥腻的乳色黄粉脂肪云,青紫经脉纵横,像得了严重心脏病一样,正艰难且缓慢跳动着,时不时坠下几团黏腻油脂,染得满地臭腥。 一阵沉默过后,欧阳明嘴角抽搐: “两位大佬就没有其他能上天宫的交通工具了吗?” 余渡淡淡道:“没有。” 江愿却是在纳闷: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挺重要的事儿,是什么来着? 这时,一道熟悉的矮小身影,提着衣摆,杵着拐杖,从一棵树后,急匆匆跑了出来。 “ wait!wait!诸位玩家等等啊!你们要去天宫的话,得先把这园子里的桃子催熟,拿着蟠桃才能进蟠桃会啊!!!” 江愿双手一拍:哦!对!桃子还没熟呢!!! 听土地公公喊话,众人这才想起,他们的任务,是拿人命催熟蟠桃! 可这满园蟠桃,都是用死去执行官或乘客当肥料催熟的,大都长着熟人面孔,他们连看都舍不得多看一眼,更何况将它们亲手摘下,喂进所谓的神仙口中? 有人问:“土地公,如果我们不带桃子上天,会怎么样?” “那王母娘娘肯定会大发雷霆啊!!!”土地公胡子一翘,惊恐道: “到时候,漫天诸神跟你们全都得遭殃!!!” 众玩家:啊,还有这种好事? 自霍子安变成木偶后,战战兢兢了很久的蒋意行,一下就支棱起来,叉腰道: “老头儿,我们本来就是上去杀王母的,这带桃要打,不带桃也要打,那我们干嘛还要脱了裤子放屁?肯定是连累漫天猪神更好啊!” “啊,这” 土地公公被玩家们的逻辑创得无言以对。 “不不不,桃子还是要熟的,否则我们这趟就白来了。”江愿突然插话,指着门口的高耸白墙,问道: “对了,土地公公,我想请教一下,这外面的围墙是什么材料?防火吗?” “请教不敢当。这围墙泥土,产自极东之地,大荒山的无稽崖下,跟女娲补天石同出一地,别说火,就算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 白胡子老者吹嘘到这里,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寒而栗的凉意。 “等等?你问这干什么?” 灾幻法杖在空中一点,一颗巴掌大的透明浮泡,凭空悬出。 流动着淡淡虹光的泡泡中央,正缓缓燃烧着一点火星,内金红,外雪白,刺眼灼目。 正是板角青牛副本中,余渡留存的一豆三昧真火。 风动细碎白发,阴影摇晃,桃花眼明媚弯弯。 江愿的胳膊肘,压上阴郁的长发执行官右肩,对着土地公温和笑道: “催熟桃子嘛,怎么催不是催呢?” 第93章 翻花绳呀翻花绳 烈火烹桃,阳焰焚林。 屹立万古的蟠桃巨木,正一棵又一棵,被三昧火龙缠绕,吞没,化作焦碳。 热浪滚滚,娇嫩欲滴的巨大人面桃,被白焰灼烧得表情扭曲、狰狞,在绝望中无声呐喊,透出丝丝肉糜焦香。 高耸白墙,阻挡了怒火爆燃,限灾祸于围墙之内,护住了其他生灵。 天山之巅,刺眼白莲大绽,黑烟漫天,烧得昼夜不分,如一场末日浩劫的开幕。 为了让漫天诸神吃到最熟的桃子,热心的江神子直接指挥着小鱼儿,火烧了整座蟠桃园。 可以说是贴心至极了。 以至于连土地公公都连夸了好几个“fuck”,真·火烧屁股的跳回地下,收拾包袱细软逃难去了。 但放火一时爽,逃难火葬场。 由于山火烧得又猛又急,玩家们逃得也挺狼狈。 最后,依旧是靠着首席长官的开挂浮泡,一行人离地浮空,成功抵达了厚重的脂肪云。 可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不是脱身,而是一场更加猎奇黏糊的经历。 此前肥虫是通过一条裂缝,被排出云层的,可众人在云底莫寻半天,完全没有发现入口痕迹。 好在,江愿对此早有准备,拍手道: “长官,上头。” “嗯。” 长发执行官一挥灾幻,召出了此前江愿斩下的五颗仙女头,加上霍子安斩下的一颗,总共六颗巨大绝美仙头,裹在泡泡里,整整齐齐码在了云层下方。 感应到主人气息,云层底部裂开细缝,泄出一股肉腥臭,允许进入。 这一刻,对玩家心理素质的考验,达到巅峰。 浮泡裹着玩家,井然有序的挤进了这黏腻潮热,满是海鲜腥臭,布满脂肪、跳动血管的肉\/\/\/缝内。 尤其是在橙黄油脂的润\/\/\/滑下,浮泡的进入过程,丝滑到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逆向妊娠。 “呕” 纵使有浮泡保护,但这近得几乎贴脸的暗粉肉疙瘩壁,还是让几个乘客忍不住反胃。 “别恶心嘛,咱们现在有泡泡保护,已经很不错了。” 武队长,为了安慰其他人的情绪,提起了一件往事。 “我们七队进过一扇殆门,那是在一只吃撑了的下水道老鼠体内,我们跟它肚子里的蛔虫、寄生虫、还有它的宝宝,以及一团团不过审的东西,一路从喉头,打到了大肠末端,你们猜,我们最后是从哪里出的游戏?” 风衣男:“呕!!!” 张胖子痛骂:“艹尼玛的别说了!!老子他妈的要吐了!呕!!” 武队长以及他的队员们:“” 很快,浮泡们如母鸡下蛋般,丝滑挤出闷热甬道,进入了云层内部。 众人原以为,里面会比外面更重口,全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这云内跟云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地上,墙上,全生着一层绵软、细密、兔子般的白色绒毛,散发着一股小麦清香,衬得地上的零星头盖骨都变得可爱。 整个云舱一百来平米,最前方,是一块巨大云屏,能清晰看到云外场景,而屏前,是个超大驾驶室。 同样覆着一层白色绒毛,但靠椅,圆形方向盘,刹车,油门,档位拉杆状物体,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眼状的凸起圆屏,上面显示着去往南天门的导航图。 只是由于这是给肥虫仙女驾驶的,所有东西都比普通驾驶室大出了七八倍。 显然,接下来需要众人齐心,一起开云。 那么方向盘的使用权,就是个大问题了。 “卧槽卧槽!这云船还是手动挡的啊!这屏幕是活的哎!好酷炫啊!!!” “乘客们别乱动!!开车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执行官就行!” “为百姓服务,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义务!!!” “不不不,长官们辛苦了,开车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来!你们先去休息休息!” “闪开!!都闪开!我是秋名山车神!让我来掌舵!!!!” “傻逼,你手都没了开你奶奶个锤子,放开,让小爷我来!!!” 刚才还直呼恶心的众人,瞬间嗨翻天 冷眼瞧着这群人,虚情假意,越抢越烈,首席长官双眼无波,站在一旁,默默举高灾幻。 人群顿时安静如鸡。 最终,经过一场激烈的剪刀石头布角逐,玩家们排出了握方向盘的顺序。 欧阳明第一,其他玩家从旁配合按刹车、油门、变档、指路,分工配合,谁再闹事,就剥夺开车资格。 互相看不顺眼的乘客跟执行官们,暂时达成了微妙和谐。 “噗----!” 一阵自带异味的启动声后,脂肪云缓缓上升,跌跌撞撞的朝南天门飞去。 江愿难得的,没有参与这场争夺,。 空旷云舱末端,工装后背破着几道大缝的白发神子,此刻正慵懒的盘坐在绒毛地面上,双掌间红线交错,组成了一颗八芒星星。 江愿举着刚翻的花绳,询问对面的人:“学会了吗?” 扎着短马尾辫的制服少女,腰板挺直,双手放在大腿上,跪坐在地,她眼上还蒙着白纱,对江愿摇头道: “江先生,我看不到。” 江愿叹息,失望道:“那是你没有用心。” 莫忧:“”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我来。” 熟悉的清冽嗓音,插入了两人之间。 莫忧如蒙大赦,刚要起身,给师傅腾位置,却被江愿按肩坐了回去。 “我跟小莫忧玩儿得正好,就不劳烦长官了。”江愿头也不抬的对余渡道。 被主人拒绝,长发青年有些困惑,江愿接着提醒:“万一长官玩儿不过,要罚我可怎么办?” “罚?”莫忧惊讶过后,不赞同道: “师傅责罚了江先生?” 江愿:“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此前小鱼儿在树下欺辱江愿一事,如鱼刺般,扎得江愿耿耿于怀。现在解决完蟠桃林,得了空闲,着名小心眼儿神子打算秋后算账。 面对指责,长发青年果断认错:“抱歉。” 可抱歉有什么用? 神子挑眉,傲气道:“你得保证,之后再也不罚我,我或许可以考虑带你玩儿。” 长发执行官紫眸幽暗,低头,理了理制服袖口,压沉嗓音道: “不带,那现在就罚。” 他说着就俯身压下,墨色长发如雨下垂,和白发交错,相叠,越来越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被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那还得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毛软蛋立刻怂了。 “玩儿!玩儿!玩儿!带你玩儿!!!” 投降声吵醒了一旁打盹儿的齐老太太,老人家坐起身,抠了抠花白卷发,疑惑道: “呔?哪里来的狗叫?” 余渡端坐在地,腰板挺直,跟莫忧如出一辙的标准。 对面江愿坐姿散漫,五指翻飞,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就用红色蛛丝搭出了一个无比繁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绳样式。 江愿将双手伸向余渡,狡黠道:“来,看你怎么解。” 齐老太耷拉的眼皮微微张大,被勾起了兴趣:“呔,妙哉,妙哉!小年轻,你这翻得还真有点意思。” 莫忧好奇:“齐奶奶,江先生搭了什么?” 齐奶奶解释:“他这翻的,看似杂乱无章,乱七八糟,实则是在花绳中融合了一千多道奇门变化,再结合当下的天干地支排布,最巧妙的是,这每一个交叉点,又刚好对应着一颗星斗,想要破解,需得先算出生门” 说话间,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覆着手背,穿过红线。 青年指腹擦过主人指缝,几个交织穿插过后,破解迷局,太极般化繁为简,还了江愿一个最为简洁的双十字样式。 余渡:“好了。” 整个过程三秒不到。 莫忧疑惑:“齐奶奶,怎么了吗?” 齐老太太:“……” 算了呔,就当老太我刚刚放了个屁。 第94章 闯天宫月老碰瓷 几个回合下来,无论江愿如何刁难,余渡都能从善如流的,将花绳翻回最简单的状态,交给主人。 如此放水,让江愿感到不悦,表情渐渐阴沉,在小鱼儿准备再次翻回花绳前,他警告道: “你再这么敷衍,我就不玩儿了。” 青年指尖一滞,轻轻点头:“好。” 冰冷指腹,摩过主人掌纹,余渡临时改换几个步骤,红线交织,折叠,弯曲,很快得到了一个稍加复杂的图案。 这回,终于让江愿顿住了。 只见冷面青年摊开的双掌之间,是一条用红线交错勾勒而成的小鱼儿。 此鱼口吐泡泡,肥糯肚皮朝上,双鳍合拢,像是在投降作揖。 莫忧察觉江愿迟疑,问道:“齐奶奶,我师傅这次翻得很难吗?” “倒是不难,可若想破解此结,只有一个方法。”齐老太太道: “得将双手指尖与对方相扣,交合,比成桃状,以示和解。” “桃状?奶奶你说的是心形。”莫忧恍然,但新的疑问接踵而至: “那江先生愿意和解吗?” 当然不可能! 江愿意不愿和解,并对这哄小孩儿的把戏嗤之以鼻。 “长官,你以为勾出泡泡鱼,只留一条和解生路,我就没办法了?” 长发青年紫眸微张,意识到一丝不对。 “真是可惜。” 白发神子嘴角勾勒邪恶弧度,冷笑一声:“从你进入这游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入了我精心排布的陷阱。” 说时迟那时快,江愿中指插入道歉泡泡鱼,以迅雷之势,将余渡十指连带手掌,每一个关节都扣了个死结,牢牢捆缚,不得挣脱。 梵问一头缚着余渡双手,另一头被江愿拽在手里。 即便梵问平时对余渡无效,但由于这次是从物理层面捆的人,难以脱身。 江愿抱手,得意威胁道:“哼哼哼,小长官,你现在已经被捉在我的手掌心里了!要么答应之后不再罚我,要么,就这样永远被套着!” 可这威胁对余渡起了反效果。 青年眼睑下垂,看着被赤红蛛丝捆缚的双手,喉结上下隐忍滚动,苍白脸颊染上一抹浅红,似在忍受着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 首席执行官的嗓音压得极低,泛出磁音。 “好。” 江愿:“啊?” 余渡抬眸,看着主人诚恳道:“就这样套着,直到你满意。” 江愿大眼圆睁,不可思议:“你!!!” “呔。” 莫忧:“齐奶奶?你怎么了吗?” 满脸皱着的老奶奶,杵着下巴,生无可恋:“老太正在反省,为什么要看这两个笨蛋玩儿翻花绳。” 这两个天才,玩最简单的游戏,翻最骚的绳,吵最蠢的架,装最傻的逼。 就在江愿拿小鱼儿真·束手无策之际!云舱最前方的驾驶室里,传来一阵咆哮。 “喂!!!刹车!刹车!!谁在按刹车快刹车啊!!!” “啥!!?” 惯性作用下,全云舱玩家向前猛倾,掌方向盘的蒋意行一脑门砸到了云屏上。 余渡:“前面怎么了?” 蒋意行:“淦!撞到个红袍胖老头儿!” “不会是来碰瓷的?” “嘿,这些老头儿可真行,碰瓷都碰天上来了。” “去你奶奶的碰瓷,这游戏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轰油门,碾死丫的,免得这老不死的叫唤!” 原来是蒋意行这厮,把云当超跑开,一路疾驰,刚上天宫云端,就撞飞了一个碰巧路过的无辜老头儿。 肥云前方的云端上,正躺着一个红衣老者,灰白发须,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被云给撞死了。 江愿看到这人,脸色一变:“糟了,这位是” “咋?你又认识?”武渠磕着瓜子儿过来,见余队正被江愿用红线捆着,嘴角抽搐: “你俩这玩儿的是什么py?” 然而江愿没时间回答他的什么py,讳莫如深的拉着余渡,来到闭合出口处,猛敲一个造型暧昧的凸起物,云舱抖了抖,随即张开了一道能通过三个人的鲍鱼状裂口,两人踩着黏腻甬道就跑出去了。 众人咋舌:原来这云是这么开的吗?! 云屏前,众玩家们看到,江愿匆匆下云,跑到红衣老者身前,蹲下身,一顿上下其手,他们原以为江愿是想下去救助老者,但越看越不像。 直到最后,江愿从老头儿衣兜里,拿出了十几个小锦囊袋子,兴致盎然的开袋查看。 众人激情吐槽:合着你是下去捡装备的呢!!! 不然呢? 江愿下云,只为捡老头儿爆的装备,刚刚表演得那么讳莫如深,纯粹烘托气氛。 眼前老者一身鲜红衣袍,如此喜庆,又出现在天上,十有八九是个财神,肯定能爆点好东西。 然而没有元宝,也没有珠玉,他翻遍老头儿的锦囊,只翻出一堆破破烂烂的干瘪红线。 江愿:“啧,搞错了,这是月老!” 也就是传说中,掌管婚姻,专门给有情人牵红线的月下老人,红喜神。 可惜他对婚姻没兴趣,还是财神更有性价比。 神子失望叹气,把这些废线放回去,正要拉着余渡离开,细嫩耳廓轻动,竟是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响。 “疼疼好疼啊” 是一道虚弱年轻的女声。 怎么会从一个老头儿身上发出来? 江愿蹙眉,看着老者的驼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他伸手想要撩开红袍,却是突然被一双苍劲有力的老手,擒住了手腕。 “老朽闻到了,闻到了,是红线红线的味道。” 刚才还昏迷不醒的老人,癫癫的说着话,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香,好香啊” 灰胡老头儿松手,不顾两人警惕视线,像条赖皮老狗一样,在江愿跟余渡之间圈寻一周,很快就嗅到了缚着余渡双手的梵问上。 说起来,四舍五入,梵问的确也算一条红线,江愿想。 “原来如此,原来是佛前蛛丝衍化的红线啊妙啊,妙啊,真是妙煞老朽!” 见月老如此有眼光,江愿来了兴趣:“哦?老人家,怎么个妙法?” “这佛前蛛丝,本该是这世上至纯,至圣,至洁之物,可现在,却被炼狱底层,最为邪秽的恶鬼血污染” 他说到这里,江愿的微笑一僵,有些不悦。 余渡却依旧神色淡然,完全置身事外,听这老头儿发癫。 “可只是这样,不足以使这红线如此极品”月老困惑片刻,猛然惊喜道: “原来如此!老朽明白了!!!是这鬼血含情,饱含赤子之爱,却又爱而不得,苦极,绝极、惨极、悲极,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至极!!可正是这极致的执着,才能缔造出如此纯粹的完美红线啊!!!” “老朽悟了!老朽悟了啊哈哈哈哈哈!!!” 梵问身上,染过很多人的血。 但说到恶鬼,江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当初他佛前一钓,从炼狱里钓上极乐的那只胆小鬼。 后来他在其他游戏里,也遇到过那个小鬼。 可要说那小鬼跟梵问变红有关? 江愿摇头,这绝无可能。 因为那小鬼后来被他亲手送去投胎了,肯定跟梵问没关系。 更何况这老头儿的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的,牛头不对马嘴,难以信服。 他不想再听这老头儿发癫,刚要收回梵问,驼背老头儿却一把趴上了余渡手臂,猛嗅几下,疑惑起来。 “奇怪,好奇怪啊这血的主人,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不断的回来不断的这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 满是疑虑的浑浊老眼转了三圈,突然,定格在了面前的黑衣青年身上。 他的眼神顿时清明,似乎理解了什么可怖的关联。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此山在面前! 老嘴大张,露出了满口黑黄畸牙,喉咙震颤,有声音刚要从嗓子里涌出,却立刻被一颗小泡泡堵了回去。 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呵啊呵啊!呵啊!!!咳咳咳!!!” 江愿收回梵问,道:“月老?你咋了?继续唠啊?” 余渡揉了揉手指,神色淡淡:“可能年纪大了,喉咙不舒服。”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乳云震颤,远处白烟滚滚,传来了急促马蹄声。 “喂!!你们那边在干什么!!!” “神行道,禁飞云!你们怎么回事!!!” “穿得奇奇怪怪的蝼蚁是玩家!!!玩家上来了!快抓住他们!!” 七八个手握神枪,五六米高,长着牛头跟马面的魁梧天兵,各骑着一匹没有皮的赤红天马,气势汹汹,踏空而来。 “糟了!是天上的条子!” 江愿拉着小鱼儿就要跑,岂料俩人刚到肥云底下,还没来得及钻,那云缝就“噗”的一声,轰出一波堆浑浊尾屁,熏得俩人眼前一晕,向后连退几步。 再睁眼,那脂肪云已然载着玩家们飞速溜走,眨眼便没了踪影。 江愿: 余渡: 蒋阿斗,你真是好样的! 尘嚣飒踏,马蹄声逼近,那月老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眼看天兵将至,两人没辙,只得先干掉这群条子,然后抢匹天马去追云,顺便把蒋阿斗吊起来打一顿。 长枪袭来,白发神子镇定自若,大手一挥,却是两袖空空,什么都没挥出来。 “砰——!!!” 湮幻祭出,余渡对天放枪,黄金暴雨急急洒落,打得众天兵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余渡趁机询问:“梵问呢?” 江愿上下摸索一圈,最后脸色一沉,抱头崩溃: “长官,我我我……我家梵问被月老给扒走了!!!” 第95章 一根红线的故事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缺德。 否则就会像江某人一样,捡漏不成反被扒。 成为无限游戏里的,无线钓鱼佬。 按照剧本流程,他原本是该把赶来的天兵们戏耍三圈半,等对方快被他气死时,再收一波人头。 但他现在没这个心情了。 黄金暴雨将高于常人三倍的天兵众打成重伤,但灭级天兵重在扛揍,雨尽过后,就挥舞长枪,再次袭来。 厉风破空,江愿鬼魅般向前,随手夺下为首天兵的长枪,枪头杵地,横扫千军,一脚一个,将天兵众全都踹落下马,集体摔了个狗吃屎。 他们再抬眼,就是依次被灾幻敲中脑壳。 “duang”、“duang”、“duang”几下过后,天兵们炸成了数不尽的梦幻虹沫,转眼就化成一排小小木偶。 他们举着大牙签儿,眼睁睁看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御天马,踏云霄,扬长而去。 茫茫云海,不断滚动、奔涌、变幻。 前一刻的风景,下一刻便烟消云散。 好看是好看,可这天大得无穷无尽,两人骑着满身筋肉的无皮天马,飞驰半晌,别说月老,连来路都消失了。 虽然江愿很不想承认。 但显然,他们迷路了。 这天上的风云变幻太快,就连余渡都搞不清方向。 一筹莫展之际,江愿看到不远处的堆积云前,有一道身影,策马过去,惊诧得睁眼: “小莫忧?你怎么在这里?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娇小的蒙眼少女回头,沉声道:“他们见你们不在,在云里吵得厉害,我听不下去,就自己下来等你们了。” 察觉一丝古怪,江愿跟余渡默契对视一眼。 莫忧接着道:“我们的云就停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 “先不用。”江愿摆手: “我的鱼线被月老当红线扒走了,我们现在正要去找他算账呢。” 莫忧惊讶:“我知道月老会给人乱牵红线,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会偷红线的。” 江愿无奈摇头:“鬼知道这游戏都有些什么逆天设定。” 莫忧:“不过,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好像有看到一个红衣的老人,往那边去了。” 余渡:“你的眼睛好了?” “能大概看到一点轮廓。”莫忧点头,伸手指向西北方:“我看到那红衣老人,在那边,先是左转,然后右转,之后又左” 江愿急了:“别左左右右的了!上马上马!带我们过去!” “哦哦,好。” 江愿一把就将短马尾少女拽上天马,顺着指引,朝月老逃跑的方向,急奔而去。 经过一顿左左右右,右右左左,左右左右,右左右左的折腾,三人两马,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生着棵巨大枯木的鲜红云端。 远远看去,纯白云端之上,红艳花海正盛,喜庆非常。 可刚一走近,却看到了数不清的,张牙舞爪的,长花不长叶的,蛛状红花儿,随风摇曳,诡谲烂漫。 要不是院门口写着【月老府】,江愿还以为是到了黄泉入口。 他纳闷:“这月老的地盘儿,要种花也该是月季芙蓉牡丹海棠一类的,咋种了这么多彼岸花?” 这花通常都是开在跟地狱相关的游戏里,好看是好看,就是寓意不吉。 余渡将两匹天马拴在石柱上,淡然回应:“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原来如此。”江愿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 “月老主司婚姻,所以公墓前开满彼岸花,合情合理。” 莫忧:“???” 这逻辑有点抽象,小姑娘得多消化一会儿。 为免打草惊蛇,让狡猾老头儿再次溜走,三人顺着彼岸花海,从小院侧面的墙根处,小心翼翼翻了进去。 院内无人,四面瓦房静悄悄的,地上,墙上,架子上,枯树上,都堆满了红线。有的粗如麻绳,有的细如发丝,颜色深浅不一,全都正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着。 之前线少还不觉得,但现在这么多红线堆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臭味。 江愿对两位同伴悄声道:“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酸臭味。” 莫忧认真记下知识点:“原来如此。” 余渡提醒徒弟:“莫忧,这是个笑话。” 莫忧恍然,意识到是自己又愚钝了。 然后江愿就看到,这对着名的冷脸师徒,为了配合他,认真笑道: “哈。” “哈。” 江愿: 他感觉讲了这个冷笑话的自己,更像个笑话。 这时,正中央的主宅内传来异响,三人悄声潜入,分头搜寻一圈,最终确认没人,在门口汇合。 发出声响的,是门口八仙桌上的一台黑色大头式旧电视。 上面正在播放着一条视频,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则广告。 一对穿着鲜红喜服的新郎新娘,站在喜堂前,面具般的惨白脸蛋上,涂着夸张的腮红跟口红,他们小拇指上连着红线,正对着屏幕外的观众们,夸张表演。 新娘:【你希望心中的那个ta,对你爱得死去活来吗?用它!】 新郎:【你希望心中的那个ta,对你百依百顺吗?用它!】 新娘:【你希望心中的那个ta,能为了你至死不渝,献出生命吗!!!用它!!!】 新娘跟新娘满脸喜悦,展示起连接两人的红色大麻绳。 【月下人牌红线,取自相恋四生四世以上的神仙眷侣!真心相爱,古法烹制,纯天然,纯手工,万年工艺,匠心巨作。】 【天上人间各大千里姻缘月老庙均有销售,假一赔百,童叟无欺!】 【谈恋爱!我们用,月下人牌红线!ta好,我也好!!】 莫忧蹙眉:“听上去,像是在打着爱情的幌子,利用红线,把人变成没有自我的奴隶,不妥。” “我倒觉得挺好的。” 江愿坏笑道:“能让一些不听话的人乖乖听话。” 这缺德鬼说着,就从旁边金丝木架上,随手抽出一根微粗红线,试图捆到小鱼儿身上,试试效果。 刚要得逞,就被阴郁青年一把反握手腕,犯罪中止。 余渡将线抽走,对主人摇头道:“这线不好。” “哦?” 江愿挑眉:“是有多不好?” 长发青年没有回答,灾幻法杖于红线上一点,鲜红细线就被一颗淡紫色泡泡包裹,悬浮到空中。 余渡道:“看。” 足球大的紫色泡泡上,半透明的表面一顿迷幻变化,分析,很快就稳定展示起了这根红线的来历。 第一世: 花灯庙会,热闹非凡。 注意看,戴着面具这对少年少女,一个叫小帅,一个叫小美。 小帅从桥头走向桥尾,小美从桥尾走向桥头,桥中央,两人擦肩,小美差点被拥挤的人潮推入水中,小帅下意识搂住了小美的腰,两张面具落水,荡起阵阵涟漪,一见那个钟情。 可惜命运弄人,两人家族之间,却有三代仇怨。 最终,小美被迫嫁给高官,小帅郁郁而终,小美知晓后,在成亲路上绕道,一头撞死在了小帅坟前。 第二世: 投胎转世,小美成了末代公主,而小帅,则成了敌国侠士。 最终,小美公主为了祖国抛弃爱情,英勇赴死,而小帅侠士,为护她尸体,甘被万箭穿心! 第三世: 这次,小美成了娇艳花妖,整日流连于烟花巷柳,吸人阳气,而小帅则成了得道高僧,欲劝花妖弃恶从善,却半途动了凡心。 最终,高僧因违反寺规,又不愿出卖花妖,被责罚三百铁杖,活活打死,而花妖为夫寻仇,终被剖了妖丹。 这红线的故事,竟是如此虐身又虐心,看得江愿心如刀绞,抓耳挠腮。 好在第四世,总算能让他喘口气儿了。 这次,小美成了木头椅子,小帅成了宽扁担子,每日相对而立,日久生情。 可好景不长,椅子因为茶馆走水,被烧成了炭,而扁担为了救火,负担了太多水桶,最终折成两半。 江愿:¥………… 接下来是第五世: 小帅跟小美投胎成了一对狐妖亲姐妹,彼此相爱,却不可言说,最终姐姐小美为了断掉妹妹的念想,嫁给了自己不爱的暴君,最终被臣子们当成妖妃,活活扒皮抽筋而死。 妹妹小帅为姐复仇,死在了一群秃驴手下。 第六世: 这次,小美成了金贵太子,小帅成了豪门女将,两人又在庙会桥头相识,这次,是小美搂住了差点落水的小帅。 但最终,还是在战场相逢,两人互捅一刀,临死之际,双双觉醒了前五世记忆,白芒从天而降,笼罩两人,一同羽化登仙。 两国士兵放下兵刃,决定停止战争 猛男看不得如此离奇曲折的爱情故事,被揪得心惊胆战。 好在经历过六生六世,小帅跟小美终于在一起了。 “呜呜终于,修成正果了”江愿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口气,不禁流下一滴感动的热泪,并顺手擦在了小鱼儿笔挺的制服上。 一旁的莫忧呆站原地,疑惑道:“这跟游戏有什么关系?” 这位正值青春期的少女,竟是完全没看明白这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首席执行官更是闲得蛋疼,一直盯着江愿发旋儿,在数他有几万根白头发,见主人擦干净了眼泪,这才淡淡道: “后面还有。” “啊?这不都修成正果了吗?还有啥?” 江愿好奇回头,想看看小帅跟小美婚后的幸福日常。 然后就看到泡泡里,得道成仙,修成正果的一男一女,刚上天宫,正好奇四处张望着呢,就被一个躲在暗处的红袍男人偷袭,打晕,拖回了月老府。 他们被钉在红木板上,活活剖开肚子,各取出一整段肠衣。 两小仙流血而死,身体被月老丢弃在门口的彼岸花田里,而血色肠衣则是晒在院子里,干燥后,两肠结为一股,徒手搓成一根细长红线。 然后,就变成了此时,浮在他们面前的红线。 老旧电视机里,正循环着那句广告词: 【取自相恋四生四世以上的神仙眷侣,真心相爱,古法烹制,纯天然,纯手工,万年工艺,匠心巨作。】 江神子脑壳都烧炸了,崩溃得狂摇余长官,暴风哭泣道----- “小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96章 红丝满屋喜洋洋 只一根随手抽的红线,就具有如此杀伤性。 江愿看着这满屋满院的红线,都不敢细想这缺了大德的月老,到底祸祸了多少神仙眷侣。 也难怪门口的彼岸花,能开得如此明艳,染红了小片天空。 某执行官被主人摇上了瘾,从旁边又抽了一根红线,用灾幻顶端的紫玉指着,问: “还看吗?” “不了,不了!” 江愿连连摆手:“正事要紧,还是赶紧找梵问!” 这时,莫忧忍不住问:“师傅,江先生,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俩长辈回头,看向少女。 短马尾少女认真道:“有好几次轮回,小美跟小帅只要不执着于相爱,就能平安活下去,没有痛苦,可他们为何还要这样做?是有什么隐疾吗?” 余渡细心解释起徒弟看不清的细节。 “他们两人,看似是出于自我选择,实则是受人操纵。从一开始就被月老点中了姻缘,只为培养出最后那一根完整红线。” 江愿跟着振振有词:“没错小莫忧,所谓智者不入爱河,不谈恋爱保平安,一个人才是最无敌的!” 听着主人的慷慨陈词,余渡看向江愿,幽幽道: “愿,你是害怕吗?” “哈?怕啥?” 江愿很快就反应过来,小鱼儿是在问他:是不是害怕与人相爱? 那怎么可能! 白发男人立刻不可思议的把音量拔高三个度,大声反驳: “我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我想,分分钟就能搞到几百个对象!真心相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怎么可能会害怕!荒谬!无稽之谈!” 长发青年听完,更加笃定:“你怕。” “没有。” “有。” “我没有。” 见主人的小嘴噘得可以挂茶壶,余渡这才改口,低头道:“嗯,你不怕。” “哼,这还差不多!” 掰赢嘴仗,白发神子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到一旁,随手倒转红柱上的铜雀烛台。 “嗡嗡嗡嗡----” 青砖地面下,传来轻微的木质器械摩擦的闷响,随后,大堂八仙桌下的地板后移,裂开了一口正方形的地下密道,黑压压的,如一张正等待猎物的凶兽巨口,正溢出酸腐腥臭的不祥之息。 江愿双手展示:“当当当当!月老肯定就在这下面!” 蒙眼少女由衷赞叹:“江先生好厉害!” 江愿被夸得心满意足,像个在小孩儿面前逞威风的幼稚长辈,擦了擦鼻头,得意叉腰道:“嗨!小意思啦,这种密室机关,我三岁的时候,闭着眼就能找到啦。” 两人刚准备顺着石梯,溜下去探索探索,就被余渡从后方一手一只,提溜住了。 接着,刚刚播完了红线一生,篮球大小的紫色浮泡,飘到密道上方,抖了三抖,老母鸡似的,憋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分泡。 小分泡围着老妈子,转了三圈也找不到自己的泡生道路,被看不下去的大泡泡,一屁股撞下了密道。 江愿询问小鱼儿:“这是插播了个小品吗?” 余渡提醒:“看浮泡。” 只见密道口的大紫泡上,浮现出了一条长长的,向下蜿蜒的石梯画面。 小紫泡像个前线摄像头一样,正将所见所闻,原封不动的传到大浮泡上。 江愿跟莫忧同时感叹:“长官\/师傅,好厉害!” 首席执行官抱手,淡然道:“小意思。” 幽深黑暗中,小浮泡顺着窄小的青砖石梯,一路往下,每飞几步,就会有纵横的红线挡道,越往下越密集,紫泡小心翼翼的避开,很快就来到了最底层。 那是一间教室大小的昏暗密室。 这里如朱红盘丝洞般,到处都缠绕着红线,粗细长短不一,甚至还从顶端吊下了不少红铜铁链。 借着石室深处传来的烛光,能看到密室墙边,堆满了血迹斑斑的陈旧刑具,以及大大小小的红木板,江愿一眼就认出,那正是月老钉死小帅小美,取肠衣的板子。 显然,这里就是月老制作红线的黑作坊。 小紫泡穿过层层红线,朝着密室深处,唯一亮着光的房间飘去。 “疼好疼啊” “月娘,月娘啊,只要有了这根线,只要有了这根线!我们就能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啦!”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从房内传来。 男声显然是月老,听起来中气十足,比之前精神不少。 还有一道虚弱女声,正是此前撞到月老时,江愿听到的年轻女声。 小紫泡藏匿在房间的木门上方,小房间一览无余,四周堆放着一些陈旧家具,房内放满烛台,点着长短不一的喜烛。 房间中央,那驼着背的月老,正兴致勃勃的将一盘银针,放到堆满瓶瓶罐罐的深褐雕花木桌上。 可横看竖看,这屋内只有月老一人,他弯身坐在条凳上,开始背对门口,褪下红袍。 “我分明是听见了两个声音,为什么只看见了一道人影?”莫忧蹙眉,疑惑道: “是我的视力还没恢复好吗?” 江愿抱手:“是两个人,还有一个在他背上。” 莫忧:“啊?” 余渡看着浮泡上的画面,面不改色道:“他缝了一个人彘在背上。” 灰发老者厚重的红袍下,逐渐露出了一张花季少女青白、扭曲、痛苦的面容。 此前众人以为的驼背月老,那驼背并非驼背,而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可怜少女。 她长发凌乱,浑身赤裸,手足被从根处尽数斩断,只剩一颗脑袋,连着弯成了c状的躯体。正浑身赤\/\/\/裸,如寄生蛆虫般,蜷缩在月老的脊背上方。 可怜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四肢的断口,小腹,眼,耳,口等等,身上所有可以缝合的地方,全都被红线密密麻麻缝合起来,远远看去,像是浑身爬满了赤红蜈蚣,蜿蜒重叠,栩栩如生。 甚至她根本就不是趴在月老的肩背上,所有与月老脊背相连的地方,也都被一层又粗又密的红线缝合。 红线拉扯着一深一浅的皮肤,有几个地方缝得太紧,撕烂皮肤,在双方身上都留下了一长串血色裂痕,露出了一片片骨肉。 让人远远看着就感到头皮发麻。 实在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 “疼好疼啊” 难以忍受的痛苦呢喃,正从少女红线松动的半边唇齿间泄出。 “月娘你别怕,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精神异常的男人,欢愉的诱哄着少女,满是青筋的沧桑手指,摸上两人交叠处的线头,龇牙咧嘴的拉动,熟练取线,没过一会儿,可怜的人彘重获自由,被放到深褐桌面上,继续拆线。 随着月老的动作,江愿发现这仙其实并不老,只是他刻意把身体藏在红袍下,又一直佝偻着背,行动迟缓,须发灰白,以及此前自称老朽的苍老声线,让人误以为他是个老者。 但脱光上衣后,能看出他其实是个沧桑的中年男人,肤色暗沉的身体,结实有力,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站直后,更是足有两米多高。 嘴上的线被拆下后,少女艰难反驳。 “我不是月娘啊老祖宗” “傻月娘,又开始说胡话了。” 中年男人宠溺的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一根晶莹剔透,泛着流光的红线,拿在手里,穿过银针,准备再次缝好少女满是血洞的嘴。 第97章 寻朱丝愿堕情巢 月老的身份,对红线有着天然的克制。 原本不可一世的蛛丝梵问,现在落到月老手里,像个被拐卖后又挨了几顿毒打的孩子。 可怜,无助,又弱小。 就在连着梵问的银针,即将刺穿少女唇角时,房门外传来一道巨大嗡响,暗红木门被一脚踹开,一身深灰工装的白发男人横冲进来,骂道: “臭不要脸的月老!你自己这么多红线不用,偏偏来偷我的!” 修长五指破空,直取月老手中红线,须发灰白的中年男人堪堪避开,后退几米,反驳道: “全天下的红线本就都受我管控,我是调用,算不得偷!” 月老五指张开,收紧,满屋红线立即活泛过来,游蛇般朝江愿袭去,江愿一甩三更鞭,在空中将红线尽数卷起,借着惯性丢换给月老,被男人直接挥开。 雕虫小技,月老嗤笑,刚要再出手,余光一瞥,顿时惊恐万分。 刚才还横陈在桌上的月娘,不见了!!! 是调虎离山计! 再回头,房门口,一颗浮泡破碎,人彘少女落下,莫忧顺势接住她,并将自己的制服外套,盖在了不着寸缕的凄惨少女身上。 月老急切大喊:“月娘啊!!!” 江愿趁他慌乱,一把抽回梵问,有了家长撑腰的红蛛丝,立即变得凶猛起来,将须发灰白的老男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捆成了个粽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月老:“别,别!你们有话好好说,可别伤到月娘啊!!!” 虚弱的少女倒在莫忧怀里,听到他这么说,还被缝着的眼角,滑落两行血泪,激动得颤声道: “不不,我不是月娘,我是云娥,不是什么月娘!” 莫忧赶紧安慰道:“姑娘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余渡淡淡询问:“你有何冤屈?为何在此?” 清冷至极的磁性嗓音,带有一种强烈的镇定作用,让惊恐少女的情绪平稳下来。 “我我叫云娥,乃月老云符君第二十三代玄孙女。”她虚弱道: “我也不知老祖宗为何要这么做,就在我与爱郎的大婚之日咳咳,我们按照规矩,向老祖宗一拜天地,可刚一拜下,这人就突然出现,杀了我的爱郎,把我掳到这里,日日唤我月娘,还把我变成了如今模样” 噫,这月老,玩儿得挺变态,乱配姻缘,当扒手盗红线不说,连自家后代都不放过。 见三人不约而同的投来看变态的神情,月老连连摆手,解释道: “不!!!她就是月娘,只是投胎转世太多次,她忘了自己是谁罢了!” 江愿挑眉:“哦?这么说,你还挺痴情的?那说说你这个版本?” 满身红线的壮硕月老,勉强从地上坐直身体,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她就是月娘,是我青梅竹马的同修师妹,我跟她,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道侣,可天意弄人,在最后一道天劫中,我得道成仙,她却死在雷劫下,尸骨无存。” “待她重新投胎,我遵守誓约再续前缘,教她修习法术,想尽办法助她成仙,可月娘前世被打灭根骨,想成仙谈何容易?最终还是阳寿耗尽而死。” “一开始,即便失忆,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可无尽轮回磨光了她的爱意,月娘终究还是彻底的忘记了我,后来甚至还厌弃、唾骂我,宁死不愿与我再续前缘。” “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用红线把她一世又一世的缝在我身上,形影不离,完成我们的约定。可即便如此,月娘也总会以死逃避,徒留一具空壳跟我缝在一起。” 江愿问:“这就是你偷我红线的原因?” “是。”月老点头: “只要有了你这根,被至极爱恋染红,超越了生死的佛前蛛丝,我就能把她的灵魂牢牢缝合在这具肉身里,永生永世的跟我在一起,融为一体!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江愿看向手腕上缠绕的梵问,没想到它还有这个功效。 阴郁的长发青年默默听完,道:“所以,你恨她。” 月老:“恨?不!这如何能叫恨?!我爱她,胜过一切!!我云符君,是这世上最爱月娘的人,山盟海誓!地久天长!” “更何况,当初是她说要跟我山盟海誓,是她要跟我永世缔结!!!我遵守了约定!!可她呢?屡教不改,背弃誓言!自甘堕落,还要跟低贱蝼蚁结合,妄图生小蝼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愿看着眼前一切,单手捧脸,摇头感叹:“哎,还真是可怜啊。” 听他这么说,月老怔愣片刻,不悦道:“江神子,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江愿赶紧摆手:“不不不,你别误会,我说的是这满屋子被你活活折腾死的小情侣们,真可怜。” “哈?他们有什么可怜的?” 月老说到这里,神情覆上了一层戏谑讥讽。 “他们就是活该啊,在我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整日在老子眼皮底下瞎显摆,秀恩爱。既然这么相爱,我身为月老,当然得成全他们,让他们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说到底,他是打心底嫉妒跟怨恨着全天下眷侣,所以才刻意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玩弄他们的命运,炮制红线。 “江神子,我知道你们是来通关游戏的,只要你愿意把蛛丝给我,那你大可以拿走我这里所有的红线!这样之后” “嘘,月老,冷静,冷静。” 江愿双手前摇,打断了月老滔滔不绝的话语。 “如果我想要你的红线,是不用经过你同意的。” “什么?!” 在月老诧异的视线中,雪发神子随手甩长三更鞭,点在身侧的一团红线上,薄唇启合,下出了一道简短的命令。 “红线们,复仇。” 话落过后,地上,桌上,架子上,整个屋子,乃至屋外的红线们逐渐苏醒,眼镜蛇般缓缓抬头,怨毒的朝向月老。 这里的每一根红线、红绳、红链,都是由月老剖杀的眷侣们制成,随着神子命令,它们脱离月老掌控,获得了复仇的机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根愤怒的至极,拇指粗的红色铁链,率先洞穿了月老眼睛,带着一大团黄白相间的絮状物,从他脑后破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 惊叫响彻云中密室,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数不清的红线,从外面涌进地下密室,子弹般穿透了中年男人,很快就在他身上透出了蚁穴般,密密麻麻的血洞。 这场面,要是有个密集恐惧症在场,必然得当场昏死过去。 长生不死的仙者之躯,在此时起到了反作用。 非但没有帮助月老脱困,反而是延长了他的死亡过程,即便被穿刺,虐杀到失去人形,仍旧顽强活着,清晰的感受着每一击痛苦报复。 但让江愿佩服的是,这满身血洞的男人,直到最后,仍是不忘初心的履行着作为月老的职责,大声祝福。 “哈哈,哈哈哈哈!!!祝全天下有情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炷香后,复仇结束。 几粒灰白碎骨,粉末,跟被吸干的脏器碎肉,落到青砖地面上。 红线们饕足的吸饱仇人血肉,鲜得越发明艳,血光涟漪。 然而事情至此,还远没有结束。 江愿心满意足的救回梵问,准备看看云娥还能不能抢救一下,却发现红线们并未消停,正缓缓朝他们涌来。 江愿后退两步:“怎么回事?你们围过来做什么?” 余渡语调淡然的解释:“月老死得太快,不足以消散它们聚合的怨念,再加上现在被三更解放,得了自由。”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幽幽看向自家主人: “它们想要一个新主人。” 那怎么行!江神子向来专一,更何况他钓鱼也用不了这么多红线。 “抱歉啊,可我已经有梵问了。”他嘴角笑得勉强,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漂亮蛛丝从他袖口冒出来,疯狂摆了摆线头,想驱走这群臭不要脸的野红线! 然而这些只剩本能的线头,见江愿拒绝,立刻激动得汹涌起来! “卧!” 江愿暗道不妙,拔腿就跑。 然而来不及了。 红线们浪涛般跃起,避开余渡放出的浮泡,排山倒海的狠扑下来,白发神子惨遭一口吞没,被红潮疯狂的朝着密道外面卷去,眨眼便没了身影。 “莫忧,你在这里度化云娥,我去找他!” 留下这句话,长发执行官追了出去。 徒留抱着少女的徒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时至黄昏,橘红晚霞晕满天空,染橙了浮云。 月老宅邸外,彼岸花海中央,一大团椭圆形,红线组成的巨型蚕茧,正不断朝着中心滚动、收缩。 “哈哈” 一头凌乱雪发的男人,喘息得艰难无比。 热汗湿润了浅淡眼睫,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长线红到发腥,游鱼般朝江愿身上不断缠绕,推嚷,纠缠,穿进他满是破损的工装,撕开裂口,爬过他的每一寸柔软雪肌,将他深陷中央,几乎窒息,濒死,夹背热汗打湿外衣,粘黏晶莹皮肤,狼狈不堪。 “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报答吗?恩将仇报的红!!!!!!” 他一张口,就有一大团线想涌进他嘴里,绞住他的舌尖,涌进他的喉咙,神子呛咳着将它们吐出,那几根线就横绕过他的唇瓣,将他的薄唇封死。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江愿感觉有一股燥热邪火,正从心口,下腹,诡谲升腾,随着一阵阵酥麻,传至他四肢百骸的各个方向,挤压他的理智,逼他沉沦混沌。 这些红线,本就是由眷侣血肉制成,有引动欲情的怨力,一根两根不明显,三根四根也还行。 可这上万根轰轰烈烈,带着强烈夙愿的红线堆叠在一起,那就相当于把江愿放在熊熊业火上,死猪一般,烤到里焦外糊。 真是,要了江愿老命了。 第98章 俏鱼儿甘愿暖主 古香古色,装潢喜庆的月老宅邸,游鱼般的红线,不断奔腾,朝着屋外涌去。 青年朝着它们流动的方向,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花海中央,那颗足有半个屋子大的巨型红茧。 它压倒了一大片娇艳的彼岸花,心脏般静静躺在那里,与晚霞连成腥红一片。 寓意不祥。 蛛妆花冠摩擦笔挺制服,余渡匆忙穿过半人高的花丛来到茧前。 痴情红线,嗅到了这青年身上的同类气息,主动张开一道浑圆裂口,将这送上门的家伙,一口吞下。 从外面看,这巨茧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内里更是另有乾坤,长发青年仿佛置身于一座体育场内,避开不断潮涌的红线,走了半个小时,总算是找到了被掳走的主人。 红丝蛛网般,从四面八方连过来,交错,绞缠在盘地而坐的红色木乃伊上。 江愿平稳的坐在地上,被裹得只剩一只桃花褐瞳,跟凌乱雪发,犹如穿了一层厚重茧衣。 见余渡过来,他热情招呼。 “唔唔唔---!”(你来啦!) 余渡单膝跪地,拨开捆在主人唇上的红丝,语调漠然的询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愿艰难抬头,他一见小鱼儿就笑,轻松道明了自己现状。 “如你所见,我过不了这关,所以快死了呀。” 长发青年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单手握紧,眼神晦暗下去。 江愿接着就开始嘱咐后事了:“等我走了以后,就别立墓碑纪念了,墓志铭写个被红线缠死挺尴尬的。” 余渡冷冷道:“那你为什么不挣脱出来?” “如何挣脱?” 江愿疑惑:“它们要我动情才肯放过我,可我该糟践谁?你还是小莫忧?还是呃随便哪位天兵天将?” 他说话时,几根红线一直缠在他的项圈上,拉得神子近乎窒息,但江愿仍是努力保持着轻松,不让对方看出来。 长发青年嘴刚张开,白毛红粽又紧接着道: “不行啊,我累了,就在这里结束,这地狱风的天宫风景不错,适合埋我。” 余渡没有理会他的胡说八道,直指要害。 “你就这么害怕?” 江愿貌似听不懂:“怕什么?” 面色阴郁的青年,盯着主人唯一露出的桃花眼,一字一顿,咬牙道: “怕动情,怕有软肋,怕软肋被邪神盯上。” 然后软肋被以最恶心的方式,虐杀到面目全非。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这人。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夸赞道:“嘿,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被点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雪发神子坦言:“你看,我妈就算死了,都能被安全部的坏狐狸拉出来鞭尸,更何况一个新鲜的大活人?” “蒋狐狸、邪神,或者随便哪个谁,要是知道我跟谁过于亲密,那不得笑死?又有能折腾我的理由啦!” 所以,江愿死遁的这些年,除了钓鱼跟做日结,满足人活着的最低需求外,别的什么都不做。 孑然一身,两袖清风。 既然我一无所有,那你们就什么都夺不走。 可他当真如此洒脱吗? 当真,不仅洒脱,还非常摆烂。 他强忍着浑身酥软的不适,发表了最后遗言。 “我罢工了,不玩儿了,让邪神跟安全部的笨蛋们自己斗去!哈哈!” “安全部控制不了你,邪神也打不败你,你是江愿,是他们穷尽一生,用光所有卑劣手段,也毁不灭的唯一真神。”面对笑看生死的主人,长发青年的嗓音冷得几乎沙哑。 “你只是,自己不愿意过这关。” 听到余渡说这些,男人雪发下的桃花眼弯弯,反问。 “那你说,我这关该怎么过?” 江愿现在被红线情关所困,要挣脱,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容易。 需得满足这些惨死眷侣们的心愿,将红线一一度走。 而过程,自然就是做点情侣爱在被窝里干的事,用缠绵欲情,喂饱它们的怨念。 说到底,什么邪神,安全部,什么恐惧被人拿捏软肋,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就是不想委屈小鱼儿。 裹住江愿的,不是这层朱红蚕茧,而是那颗不愿伤人的心。 眸内暗紫向下沉了三分,喉结粗粝滚动,余渡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沉声吐出了两个字。 “用我。” 红线团里的人不回答,青年心知主人还是有顾虑,补充道: “他们对付不了你,同样也对付不起我,有我在,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 感受到青年心意,盘坐地上的红线翻腾,松动,愉悦得激动雀跃。 沉思片刻,江愿浅淡的长睫低垂,丝线红绸般柔顺拉长,一截汗津津的雪玉手臂抬高,招向自己最忠诚的奴仆,旖旎命令。 “小鱼儿,过来。” 同一时间,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内。 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头工作,难以忍受的用双手捂住耳朵。 自江愿被红线拖进蚕茧空间后,大屏幕上,就只剩一堆闪瞎人的红光,音箱里传来了令人龇牙咧嘴的------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气得蒋部长捂着耳朵,暴跳如雷得直跺脚。 “技术部!!!技术部!!!!都死绝了吗?!!?” 真挚而强烈的情欲,浩如星海,灌饱了一根又一根的红线。 它们心满意足的化作一缕缕绯烟,朝着天幕消散。 暮色晚霞黯淡,白骨遍地的花田里,巨茧破裂,越来越小,逐渐现出了两道卧在一起的修长剪影。 几片碎裂的头盖骨,痴痴望着面前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雪玉透粉的汗湿五指,正用力的叠插其间,轻微颤抖。 红丝流淌着变薄,到最后只剩一根流光溢彩的红线,还俏皮的绑在两人头发间。 唇齿之间,拉出了一根晶莹细丝。 神子脑子缺氧,晕乎乎纳闷儿:咋还有一根红线,迟迟不肯被度化? 正要俯身再努把力,余光一瞥,这才认出最后一根是梵问,这才堪堪住口。从青年坚实的腹部坐起,拢了拢露出莹白香肩的破烂工装。 雪发神子的脸,红得像刚出水的牡丹花蕊,他嘴唇微抿,轻咳两声,对自己的吻技给予了高度评价。 但配合他度线的执行官不这么认为。 五官阴郁挺拔的冷俊青年,薄唇红肿,发表了如下感言: “如果一开始没有磕到牙,就更好了。” 就在刚才,江某人笨拙的一口啃下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清冽脆响。引得周围红线们抖成一片,哄堂大笑,当场被笑度化了好几根。 江愿撇嘴:“余长官要求还真多啊。” 青年垂眸:“没事,以后就有经验了。” 听上去,像是在嘲笑江大神子是个没经验的雏儿? 那还得了!!!反了天了!!! 江愿现在就准备给这厮点教训,刚要俯身,却察觉了一丝不对。 抬头,就看到一脸血的莫忧,正站在两人前方,一副想开口又不好打扰的尴尬模样。她虽然蒙着眼,也大致能从剪影看出,自家师傅跟江先生在做什么。 “师傅还有江江江” 少女执行官审时度势,斟酌了一下措辞: “师娘。” 江愿没脸没皮的调笑:“小莫忧,嘴真甜呀。” 余渡从容起身,理了理凌乱长发,看着徒弟脸上的血迹,问道:“你怎么了?” 莫忧这才道:“哦!对,我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江愿好奇:“怎么?你跟云娥打架了?” “嗯,是打了一架。”莫忧认真点头,说起了刚才的古怪经历。 “师傅走之前,不是让我度化云娥吗?我正准备给她背段往生咒呢,她却突然跳起来咬我,我躲开,她就摔到在地上,闻着味道扭到了月老的残骸边,把碎骨跟剩下的内脏全都吞了下去。” “我过去,她就满脸泣血的疯狂攻击我,说”她说到这里,表情无法理解的疑惑起来。 “说是我们害死了他的月郎,要杀了我给他报仇,我没办法,只能手动度化她了。” 手动度化:指一斩马刀下去,把人彘姑娘整个劈成两半,彻底超度。 江愿摩挲下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以为这月老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这位月大姐更是重量级。” 莫忧更加疑惑,三连问道:“师娘是什么意思?这个云娥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突然要给月老报仇?她不是被他害了吗?” 善解人意的余师傅,很快就为徒儿捋清了其中逻辑。 “月娘没有失忆,只是因为月老独自登仙,她害怕被爱人抛弃,导致心理扭曲,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引动月老发疯得到更多的关注,月老反应越大,她就越能感受到恋人对她的爱。” 莫忧:“可月老都把她虐待成人彘了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纯纯的抖呗,虐得越狠,爱得越深,你看他俩,多相爱,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江愿比了个爱心,感慨道: “就是可怜这游戏里的天下眷侣,成了这对变态恋人py中的一环。” 而月娘憋到最后才发作,显然是因为看莫忧只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小姑娘三观破碎,风中凌乱。 星河吞没晚霞,三道拉长的黑影,渐渐消失在彼岸花田尽头,朝着云端的两匹天马走去。 “可轮回不都要把记忆洗掉的吗?她是怎么留下记忆的啊?” “把孟婆汤倒黄泉里就行了。” “长官今天很幽默嘛!都会讲笑话了!” “我倒过。” 第99章 负心愿巧逢债主 关于小鱼儿说自己曾倒过孟婆汤的事,江愿只当是游戏里做的任务,并没有细想。 毕竟江愿可是个在游戏里宰过阎王的男人。 而他下过的不止地狱,天宫其实也上过几次。三人乘着无皮天马,顺着绚烂灯火,途径璀璨银河,过了南天门,便是飘渺白玉京。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夜,此时,此刻的白玉京,与江愿记忆里那座金碧辉煌的仙风圣京,有些许差距。 腥风腐臭扑鼻,熏得人睁不开眼。 三十三座华贵宫阙上的金瓦上,寄满了疣状的蠕动肉瘤。 七十二重鳞光宝殿内的白墙、玉砖全都变成了不知什么动物的秃皮,烂成马蜂窝,正不断流出金灿脂水,时不时有乳白小虫从里面掉出,被一旁长满恶疮脏器的奇花异草,争相吃掉。 撞钟之声,如同满口浓痰的老头儿,呛喉半天,放不出一个音阶。 各种花里花哨,公鸡尾毛般的灯笼、火烛、夜明珠遍地,演绎着各式美轮美奂的光学污染。 不愧是顶级大灭门,光是看一眼,就是对玩家审美的无情暴击。 白玉京大街小巷内,灯火通明,正行着不少神仙,朝举办蟠桃宴的瑶池宝殿行进。 他们衣着华贵,身上挂满了琳琅璀璨的稀世珍宝,或形如巨山蠕虫,或生着满身鬼脸,或一身蜈蚣手臂,手心里布满巨口,复齿间,正咀嚼着新鲜血肉。 与其说是参加蟠桃会,更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万鬼夜游。 但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忙着参加宴会,也有一些闲来无事,正欣赏着漫空天灯。 巨大天灯以骨为架,以人皮为笼,内里放着各种器官当灯座,器官上插着人油蜡烛,恶趣味到极致,却收获了众仙家的一致好评。 这成千上万,点缀夜空的天灯,都是凡间皇帝们为了愉悦神明,获得保佑,取得战争胜利,而杀死的战俘与平民。 三位疯姿绰约,戴着繁复鸟类面具的仙者,正立在一间宫阙顶端,热切讨论赌局。 粉红鹦鹉面具道:“我觉得这款以美人面皮为笼的天灯不错,高雅!大气!上档次!哈!本大仙喜欢!” 黑鸦面具道:“切,每年都是人面灯,你也不嫌烦?我赌这个放屁\/\/股灯儿的皇帝能赢!有新意,值得推广。” 雪鸮面具道:“咕咕咕,都好,都好,蝼蚁打仗我们就有热闹看,当神仙真是太好玩儿咯。” 腥风吹过,一道戏谑俏皮的清朗男音,从后方打断了三位仙君的闲聊。 “哦?这么快乐?不如让我也当当神仙呗。” “你是”戴雪猫头鹰面具的仙君回头,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怎么了,老猫?”另一仙者回头,同样惊掉了下巴: “你,你是!!!” 只见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立了三道身影,一位高挑修长的黑衣长发青年,一位娇小的短马尾少女,以及站在他们身后,全天宫神尽皆知的-----!!! “是大名鼎鼎的元神之子,江愿,我知道。”江愿微笑挥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啊几位,我们要进王母老巢,需要借你们的衣服用一下。” 三仙来不及拒绝,就见眼前一红,额角发热,红光如串烧烤一般,悄无声息捅穿了他们的太阳穴,结果了三仙性命。 五分钟后。 三位头戴鸟类面具的仙者,从小巷内走出,无声无息的,混入了满街魑魅魍魉。 他们三人现在的任务,不是杀王母,而是寻找把他们仨走丢的其他玩家。 为防走散,余渡一开始就在各位玩家身上,留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气泡做标记。 顺着标记指引,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座足有九层高的宫殿门口,宫殿门前倒挂着一排排风干的神仙尸体,如风铃般碰撞出清脆声响,正是即将开启蟠桃盛宴的瑶池宝殿。 江愿正想拉着小鱼儿跟莫忧混进去,却见门口有一大帮五米高的壮硕巨天兵,人手牵着一只三头八足的细狗,正依次排查进入的仙者。 有些神仙,没有邀请函就想溜进去吃蟠桃,被三头细狗张口撕得稀烂,尸体已经在门口堆成了座血肉小山。 这些没有眼睛的天宫细狗,江愿倒是在其他副本里碰到过。 它们不仅能嗅出异常气息,更能嗅闻出人心中的诡秘,一旦被盯上就是不死不休,十分难缠,三人只得找其他路子进殿找人。 余渡释放几个小泡泡,围着整个街道附近转了一大圈,很快就找到了一条能绕进瑶池宝殿的小路。 戴乌鸦面具的黑袍青年淡然道:“走,从那边绕过去。” 嗅闻着腥腐花臭,避开筋肉虬结的城楼,踏着满地黏液,走在七拐八绕,背街的幽肠小道内。 一身白袍,头戴雪鸮面具的江愿抱怨:“啧,好好一个闯关打怪的游戏,怎么就硬生生被他们搞成了猪队友找找乐。” 一身粉袍,戴粉嫩鹦鹉面具的莫忧道:“有没有可能,如果你一开始不去捡月老爆的装备,就不会发生?” 江愿挠了挠面具上的白羽,找补道:“这个,人生如棋,世事难料嘛。” 雪色猫头鹰面具下,桃花眼狡黠弯弯,接着道: “就比如,我猜不到这些玩家里面都有些什么人,就比如,我看不透你皮囊下藏的是哪位神仙。” 此话一出,整条小巷内的空气突然静谧,粉红猫头鹰疑惑回头。 “师娘?” 她似乎没听懂江愿的意思。 “小莫忧,你这方向感不错嘛,夜里蒙着眼也能找清路。”雪色猫头鹰单手叉腰,短小鸟喙泛着一层亮光。 “回天宫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莫忧这才发现,江愿跟余渡默默放缓脚步,走在了她身后。 而她说话时,习惯性的顺着小路拐了几道弯,正朝瑶池宝殿的侧门走去,暴露了自己识路的事实。 身份已被看穿,少女也懒得再装了。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愿微笑:“不早,也就是你带我们去找月老的路上,当时为了引我们过去,表现得有些过于熟练了。” 黑鸦面具下的长发青年冷冷道:“莫忧在哪儿?” “她死了。” 假莫忧说着,少女嗓音突然变得雌雄莫辨,尖嚣刺耳如鸟鸣,伸长一双利爪,朝两人袭来。 “她那样的蠢货!早就该死了!!!” 余渡一甩灾幻,法杖破空袭来,要将这假徒弟化作木偶收服,“莫忧”知晓这法杖的厉害,迅猛闪身,只留下半片粉红残影。 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江愿背后,刚要抬手,却发现右手已然动弹不得。 抬眼便瞧见自己手腕上多了一根赤红蛛丝。 “小心呀。”江愿转身提醒: “再乱动一下,你的小爪爪就废咯。” “” 这位“莫忧”立刻停下了攻击,用另一只手摘下面具与白纱,丢在湿漉漉的地上,缓缓抬头,用没有眼白的纯黑双眸,怨毒的看向江愿。 “江愿,你真是好样的,对朕犯下过那样的恶行,还敢再到朕的地盘来撒野?” “啊?我认识你吗?” 江愿纳闷,但这天宫,虽魑魅魍魉的神仙众多,能用“朕”做称呼的屈指可数,他随口猜了一个身份。 “你是西王母?” 见这男人话带疑惑,假莫忧诧异于他没有认出自己的动人声线。 “你忘了朕了?江啊,不” “它”不知想到了什么,黑眼滴溜溜一转,试探性的改变了口风。 “愿郎?” 这个称呼内的信息量巨大,余渡眯眼,握紧法杖,充满警惕意味的看着这个假徒弟。 “” 江愿心底咯噔一声,一滴冷汗顺着后脖颈,划过棱角分明的背脊。 完了,这门主西王母,有问题,有大问题!!! 下一刻,清纯少女深情款款的盯着江愿,口出惊人之语。 “愿郎!你这负心的傻瓜,你忘了那个花好月圆的良辰,你把我(----!!---),然后(---!¥日-进-斗-金---)甚至最后还(-----!!-)!!!!!” “(------)犹如一只被霰弹枪击中的涅盘凤凰唔!!” “它”正说到激动之处,被一个气泡堵住喉咙,窒息到再也发不出一个音。 可即便如此,这些黄暴可怖的虎狼之词,也足已吓得江·纯情处男·愿难以置的捂住双耳,面具下的大脸,涨红到发黄。 他痴呆道:“啊?” 第100章 骚话娘娘刷下限 这位西王母的豪言壮语,吓得江愿当场凌乱,立刻细细思索,这是自己调戏过的哪位疯婆子? 问题是,他向来只调戏不负责,更没有跟任何人或怪物有过“深入合作”,脑内人选越来越少,最后一个没剩。 就在这时,一旁的余渡淡然道:“它在撒谎。” 江愿疑惑:“哦?你怎么知道?” 油亮的黑鸦羽翼轻晃,余渡给出缘由:“你跟它的描述对不上。” 翻译过来就是: 主人的吻技生涩,没它说的这么熟练。 “不对。” 江愿严肃反驳:“我肯定是失忆了一时没想起来,我跟这个西王母,肯定是有过一腿。” 他说得确信无疑,极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黑鸦面具下的青年再次点头,为他补充理由。 “嗯,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江愿:“……” 这种老梗,就别再拿出来唠了啊!!! 眼见这白鸮黑鸦,聊得如此亲昵,旁边被堵了嘴的假莫忧嫉妒得面色狰狞,一口咳出喉中气泡,咬牙嚼烂。 不顾手上红线勒出的道道血痕,插入两人间,对江愿悲怆道。 “愿郎!朕可怜的愿郎啊!你不但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还被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缠上,深陷泥潭而不自知!” 黄褐眼瞳眯起,男人食指一转,梵问立刻将这西王母缠成一块东坡肉,摔倒在地。 江愿不赞同道:“这么说我家长官,有些过分了哦。” 然而,赤红蛛丝的紧致捆缚,似乎打开了这货的什么变态开关,乐得它直接浪叫出声。 “啊~~!愿郎,再用力一点~~!狠狠惩罚朕~!” 江愿: 拿着徒弟的脸,对主人说这种猛浪之词,长发青年神色幽幽黯淡,准备送走它。 地上的西王母扭成了花儿,雌雄莫辨的娇声高亢婉转,吟吟浪浪道:“愿郎啊,像你这样风光霁月的神子,本该高高在上,享尽世间荣华利禄,现在却被一群龌龊的蝼蚁,用项圈锁着压榨,甚至与朕为敌!这实在是可笑!” “那个世界配不上你啊愿郎,只要你愿意留下,我立刻为你解下脖子上的可恶项圈,我们可以一同诛杀邪神,吞并无限世界,共享整片洪荒宇宙!” 江愿没想到,这位门主的格局与野心竟是如此之大。 “十分动人的邀请,我确实也很想干掉邪神,只是” 雪发男人摸了摸脖子上冷硬的皮革项圈,遗憾摇头: “不行。” 西王母诧异:“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有我了。”阴沉的清冷嗓音,自西王母身侧响起。 淡漠青年放低手中灾幻,点上假徒弟颅顶,将它瞬间幻化成数不清的梦幻泡影。 腥风拂过,带着纷杂泡沫浮空,散尽,却未化出木偶,而是自半空泡沫中,悠然飘下一根浅青色羽毛。 江愿伸手,正想接了瞅瞅,却发现这羽上生着一颗圆形的纯黑眼睛,围着江愿飘荡一圈,兴奋得滴溜溜直转。 “愿郎你好狠的心呀,宁可要这个来路不明的诡物,也不选朕?既然无法继续相爱”它怨愤的说到这里,语调变得兴奋起来: “那我们就只能相杀啦!!!” “你的同伴全都在朕的手里,你快来瑶池宝殿找朕呀!然后当着漫天诸神的面,用你最残忍的手段,狠狠欺负朕,凌辱朕,杀死朕,让朕用力的感受你那仁慈勃♂大的爱!!!” 余渡夺下这根咸湿至极的青羽,手心用力,捏了个粉碎。 江愿头皮发麻,这破游戏,难倒不难,但是 好变态呀!!! 只是这西王母骚话一大堆,还是能摘出几条可用信息: 它不仅认识江愿,也认识莫忧,且对两人都心怀怨愤。 江愿在记忆里搜寻八百遍,确实想不起自己在哪个游戏里,调戏过这么一位顶级变态,越往深处思索,越是烧脑,脑筋深处传来一阵阵胀痛,着实有些令人头疼。 那是真的头疼,像是有人在拿电钻滋--滋--滋的给他做开颅手术一样,急得他额角冒起青筋,眼前发黑。 身侧的黑鸦青年,隔着面具看出了主人的难受,轻声道: “觊觎你的人众多,记不起也正常。” 江愿扶额,调笑道:“也是。” 于是果断停止内耗,将这令人头疼的问题,暂时抛之脑后。 七拐八绕 十几分钟,来到小路尽头,挑了一堵四五十米高的围墙,几个借力,一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越过高耸的皮质围墙,翻过三层白骨篱笆,潜入了瑶池宝殿内部。 为避免被西王母找到,他们行进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主殿右后侧的边缘。 周围人迹罕至,远远能听到主殿传来的喧嚣。 江愿:“找到小莫忧了吗?” “方位不确定,但还活着,问题不大。”余渡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重重宫殿,判断方位。 “玩家分成了五批,都在瑶池宝殿周围的各宫楼里,先从最近的开始找。” 江愿:“最近的有多近?” 余渡沉声道: “后面。” 话音甫落,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硬物抵上两人后背,一道压得极低的熟悉嗓音,恶狠狠威胁。 “举手,抱头!” 真是说曹操,阿斗到。 黑鸦与白鸮没举手,而是同时回头,默默看向身后的红发青年。 一脸狼狈,红发痞脸的蒋大少爷,用枪指着两人激动怒喝: “你们两个臭鸟!赶紧把衣服脱了给小爷!!!” 江愿:“……” 余渡:“……” 第101章 傀儡戏猪渡渡羡 五分钟后,余渡收回灾幻,泡泡散开,一个鼻青脸肿的红毛小木偶,跪坐在地,泫然欲泣。 “就,我我当时也不是故意丢下你们的,只是一着急就把肥云开走了。” 江愿的白鸮面具掀在脸侧,抱手冷冷问:“然后?” “然后我一不小心开太快,被一群执法的天兵天将尾追查驾照,我想:哪儿能被这些游戏里的蠢蛋查?于是让张胖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跟他们飙云,最后还把他们全部撞翻了!!!” 他说到这里还有些得意,一抬头就看到两位大神依旧抱手,并没有夸他的意思,只得继续低头忏悔。 “再然后肥云撞上了南天门柱子,我们就被天兵们追上了!我们跟几十个天兵大打出手,刚打赢,还休息着呢,就遇上了路过的天蓬总厨,被抓进了天膳房,说是要在蟠桃宴上多添几道菜。我是用隐身斗篷藏在云里,才躲过了一劫。” 江愿挑眉:“天蓬?你说的是西游记里的那个猪八戒?” “是他,但他在这里好像还没下凡,猪头小厮们都叫他【天蓬总厨】。” 也就是说,现在玩家们之所以分得这么散,归根到底,全是蒋阿斗飙云的功劳。 江愿笑得皮笑肉不笑:“阿斗啊,你这样的人才,呆在人类阵营实在是屈才,如果以后邪神要招你过去,请务必跟他走。” 蒋阿斗天真道:“啊?为啥要我跟那糟老头子走?” 余渡冷冷道:“可以提高邪神的失败率。” 蒋意行这才反应过来,江愿又在讽刺他。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刚才在这附近徘徊这么久,已经用竹蜻蜓,摸清这附近的情况了!只要你们听我的,肯定能把人全都救出来!” 江愿:“哦?那你说说。” “这天膳房,就是天蓬的地盘,也是整个瑶池宝殿的总厨房,蟠桃会上要吃的饭菜全都是从这里送。”小木偶指向旁边的三层楼阁。 这房屋跟周围建筑差不多,都在金瓦上寄生着瘤肉,时不时掉下几块。 但与众不同的,是房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粉红笑脸猪头招牌,猪脸上筋脉纵横,笑得猥琐惊悚,像廉价游乐园里的盗版摇摇乐玩具。它戴着粉红厨师帽,猪头下缠着一圈粉红蕾丝围脖,围脖上画满爱心,充满了诡异的粉红少女心。 小木偶捡起一根树枝,艰难的在地面上画起了天膳房的平面图。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前门侧方,只要从这个狗洞钻进去,就能轻松进入天膳房,每隔一分钟左右,就会有一批猪头进出送食材,我们必须躲在侧面的人头灯后,那是它们的视线盲区。” 蒋意行说得详细又认真,显然已经摸排得相当清楚,只是听得江愿有些晕,打了个哈欠。 这时,围墙内传来了几声猪叫:“噗嗤!!!这是!!?” “呜呜!!” 红发小木偶警惕抬头:“什么动静?” 江愿蹲在地上,摆了摆手:“没事,你接着说,然后呢?” “噢噢,然后我们就可以用一五一五的节奏,避开所有猪头的视线,绕过厨房,到达后院,他们都被关在后院的地下室里。” “只是地下室前,守着两头野山猪屠夫,都在殆级以上,有些麻烦,但我们可以先引诱一只到这个侧方死角,悄悄打死以后,再处理另外一头,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下去救人了。” “只是下面我的竹蜻蜓探测不到喂!你干嘛!!!” 黑鸦青年一把提起地上的小木偶,朝正门走去。 江愿戴好白鸮面具,道:“进去看看。” 蒋意行见他们要硬闯,立刻挣扎:“你你们要做什么?!正门全是怪啊!!!我都说了钻狗洞才是最安全” 然而没人理睬他的挣扎,江愿对余渡道: “长官,刚才在月老那儿,我顿悟到了一个梵问新招,我演示给你看一下哦。” 余渡:“好。” 两人一偶站到天膳房门前,高达十几米的厚重朱门缓缓打开,一阵热腾腾的腥风,呼啸着吹到了进门的三人脸上。 门后,出现了两道巨型的野猪身影。 它们身形高大,一身虬结肌肉,浑厚鬃毛,满口畸形交错的冲天獠牙,手握满是缺口的八米砍刀,身上缝满刀疤,系着条沾满血肉的黑皮围裙,一看就很不好惹。 蒋意行心道不妙:糟了,是那两个守后院的殆级野山猪屠夫!!! “江愿你作什么死啊?!!” 他的话在看清门后场景时,戛然而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遍布各处紧紧缠绕、高挂着赤色蛛丝,似在天膳房内绽放的业火红莲。 天膳房静悄悄的,粉白袍猪头仙们的动作,全都定格在了最后一刻:或正在忙碌端菜、运食材,或正在打骂笨手笨脚的猪头,或正躲在一旁低头挨训,或正在厨房内切菜、烹饪。 “!!!!!!!!!!!!!!!” 见门口有人闯进,全都像看到来收猪头的死神一般,惊恐大脸上,猪眼圆睁,高翘大鼻紧张的上下起伏,抖出鼻液,可无济于事。 因为它们的嘴全被红线封住,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也都被捆缚,不再受自己控制。 红线一顿灵活抽拉,肥硕猪仙们傀儡般齐齐转身,对着三人,整整齐齐的跪下,接着就是一个毕恭毕敬的深鞠躬,看得蒋意行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啊,这我奶奶的腿儿呀这就,结束了???” 江愿喜滋滋的对余渡道:“怎么样,好玩儿。” 看着满院红线傀儡,黑鸦面具之下,青年紫眸上浮起一丝羡色,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细长黑睫颤颤,很快就失落的垂了下去。 “很厉害。”玄羽过滤后的声响闷闷的。 “嘿嘿。” 江愿跳到余渡面前,用一根手指,挑起青年刀削般的锐利下巴,好让他看着自己,压低嗓音坏笑道: “长官,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惹我了,小心我用傀儡戏,把你绑起来玩儿哦。” 这话点亮了青年的缎发下的阴郁紫眸,黑鸦面具下的面颊上,浮起一丝绯红,难耐的咽下一口温凉涎液。 余渡点头应道:“嗯,悉听尊便。” 第102章 众玩家集体升仙 控制好全场猪猪,江愿跟余渡走过梵问留出的小道,提着红发小木偶,在猪头仙们惊恐的注目礼下,悠哉哉的踏入了厨房正门。 跟预想的有所出入,这版天宫虽卫生环境恶劣,处处脏乱差,但这天膳房内倒是讲究。 窗明几净,橙光灯火通明,灰黑锅底铮亮如新,连菜板的边缘都不染碎屑,要不是到处都放着食材,真就跟个书房似的。 这里的主人,倒是个讲究人。 由于这里烹的都是大菜,所有器具尺寸都比人类厨房大了四五倍,两人一偶走在里面,有种待宰食材闯入巨人厨房的感觉,分外别扭。 浓郁的肉食香味儿更是令江愿不适,他隔着面具,尽量减少了呼吸频率。 按蒋意行的说法,玩家们应该都被关在后院的地下室里,可刚进门几步,余渡跟江愿就察觉了异样。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刚煮沸的锅里传来一些“咕嘟嘟”的声响。 看样子,他们来晚了一点,有一批玩家已经下锅了。 跳上两米来高的灶台,打开正在作业的几个锅盖,两人就看到: 蒸笼里,几个男乘客正盘坐着洗桑拿,高汤锅里,七支队的执行官们正泡在里面,小火慢炖,皮都快烫开花了,还全都是一副得道高人正在山谷里避世修炼的高深模样。 粉盆里,还有几个男乘客裹在面糊里,正等待下油锅,看模样应该是做酥肉。 江愿嘴角抽搐,冒昧询问:“你们在干嘛?” 他们一个个心平气和,或盘坐或金鸡独立,神神叨叨、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正在求仙问道,马上就能羽化升仙,喜登极乐,麻烦江愿关上锅盖,别影响他们修仙。 显然是被灌了迷魂药,全都神志不清。 江愿也挺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利用此法,修成什么煲汤仙人或者清蒸仙人、酥肉仙人? 但余渡对此并不乐观,表示:他们修不成仙人,顶多修成仙人的晚餐。 没办法,两人只得不顾这群预备仙人的拼死挣扎,一手提一个,全都丢进旁边的洗菜池里,洗洗脑子。 一热一冷,冰火两重天的巨大刺激,冻得这群玩家总算清醒过来,先是对自己身在厨房的事,吓了一大跳,随即又爆出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除他们这群根骨不佳的凡人外,有四个幸运儿被天蓬总厨选中,正留在极乐天宫,准备竞争下一任玉皇大帝的宝座!!! 余渡:? 江愿:啊???? 这满是漏洞,怎么听都不对的疯言癫语,显然又是一轮对江猎犬kpi的严峻挑战。 “哒哒哒哒------” 大腿粗的铁锁剧烈响动,殆级猪屠夫在红线的操纵下,拉开了地上的沉重铁门。 轻薄粉雾弥漫,不祥的溢出洞口。 据玩家们所说,他们刚才被天蓬抓过来时,就是吸入了这种古怪粉气,意识才突然陷入幻觉,以为自己身在极乐! 但要破解迷雾,倒也不难。 按照通关游戏的传统手段,遇到大部分有毒气体,只要撕下一块布料,撒尿打湿,盖住口鼻,就能有效过滤毒气,简单粗暴。 玩家们立刻七手八脚,扒掉了旁边一个公猪仙外袍,撕成烂布条条,正要嘘尿,就见余渡跟江愿已经摘下面具,挂在腰间,头上各自戴着一颗宇航员头盔般的淡黄气泡,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静静看着他们。 甚至连余渡腰间的红毛木偶头上,都罩好了浮泡。 江愿不好意思道:“看你们挺忙的,就没打扰。” 众玩家:“” 两位大佬还是打扰我们一下!!! 小鱼儿的泡泡,种类齐全,花样繁多,总能给江愿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比如现在所用的头盔泡泡,泛着淡黄微光,既能过滤毒气,又能照明,功能强大,可谓是游戏冒险的必备良品。 以至于他都开始惆怅,要是下次游戏没有小鱼儿在身边,自己该怎么办了。 众人头戴发光气泡,宇航员登月般,小心翼翼的顺着阴冷石梯,下到粉雾弥漫的黑暗深处。 踏着踩屎感满满的地面,玩家们越走越心惊,显然这里跟他们此前所见的极乐天宫有亿点不一样。 但要问具体哪儿不一样,这些大老爷们全都支支吾吾,含糊其辞的说不清楚。 能让他们感到羞耻的原因,无非就那几样,江愿几乎能猜到他们看到的天宫是什么样,而答案也很快揭晓。 粉雾深处,传来了几道朦朦胧胧,兴奋至极的男声。 武渠:“接着奏乐!接着舞!!谁让本帝高兴了,重重有赏!!!” 欧阳明:“爱妃来,孤喂你喝一杯什么?用嘴?爱妃可真是调皮啊哈哈哈哈!!!” 张胖子一副喝得烂醉的模样,坐着傻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逼!!!” 这三位玉帝候选人各坐一处,左拥右抱,放浪形骸,潇洒至极,与其说是身处仙境,更像是一群昏君在酒池肉林里开银趴。 只有诸葛镜,矜持而乖巧的独坐一边,粉嘟着一张脸,对身边的东西道:“你知道哥德巴赫猜想吗?对,每一个不小于6的偶数都是” 但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酒池肉林,更没有仙宫,而是阴暗潮湿的地下深处,一大堆畸形怪状的蘑菇堆里。 而他们左拥右抱的,更不是美妃,而是一大群半猪半人的粉红怪物。 上百头怪物围拥在他们前后左右,浑身赤\/\/裸,体型跟现实里的肉猪相差无几,只是没有翘猪鼻跟大猪耳,巨大的头颅上,该长猪眼的地方生着人眼,该长猪鼻的地方生着人鼻,耳朵、嘴巴、更是如此,连舌头跟牙齿也一模一样。 每一头怪物都生着六条腿,前两对是人类手掌,后一对生着人类脚掌,粉嫩圆滑的身体上长着稀疏黑毛,令人不适。 一头怪物咧开人唇,啃了武渠粗糙的脸颊一口,这爷们大笑一声,昏庸道:“哈哈!皇后可真是调皮,本大帝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开始解裤子。 眼看武队长即将犯下这辈子最为惊悚的错误,七支队的执行官们头皮发麻,全都冲了上去。 “等等!!队长!!队长!!队长你别冲动!!!!” “使不得!使不得啊啊啊啊啊队长你快醒醒啊啊啊!!!!!” 三分钟后,被泼了冷水,清醒过来的武渠还在旁边呕吐。 而欧阳明、诸葛镜以及张胖子三人,戴好气泡,面对满地猪形怪物,惊得说不出话。 江愿纳闷儿:“张胖子?你怎么也被选中当玉皇大帝候选人了?” 武渠是七支队的队长,欧阳明跟诸葛镜是一支队的栋梁,可这断了双手的张胖子是什么成分?怎么就越过其他执行官,被天蓬选成候选人了?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张胖子羞愤欲死,指着遍地怪物道:“我靠!!我们刚刚抱的就是这玩意儿?!” 余渡淡淡科普:“人豚,平时性格温凉谦逊,没什么攻击性,不用怕。” 如他所言,自四人清醒后,这些怪物只是温和的趴在原地,呼呼睡起了大觉,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 欧阳明崩溃:“队长!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我我的初吻啊!!!!” 诸葛镜也脸色发白,望着刚刚自己抱过的人豚,看样子他刚刚在肉池酒林里交付了真心。 “别慌,别慌,问题不大。”江愿赶紧安抚,并顺便问了一句:“对了,刚刚你们有没有吃过东西?” 张胖子:“吃过啊,怎么了?” 欧阳明砸嘴:“我好像也吃了什么东西,香香甜甜肉肉的” 诸葛镜:“我没吃。” 有人问:“不对啊?这旁边也没有吃的,你们吃的什么啊?” 几人的脸唰一下,苍白如霉。 “当当!你们吃的是这种蘑菇。”江愿随手摘下一朵他们刚刚坐的地方的蘑菇,热情介绍: “这个东西,学名叫做【象拔蚌头菇】,虽然看起来很壮阳,但这只是它吸引男人吃的假象。” “象拔蚌头菇的特点,是会喷发出这种淡粉色的孢子雾,麻痹人类的中枢神经,使之进入幻觉,为它所控制意识,并吃下它。而吃下它的人类,就会逐渐丧失理智,异化成人豚。” 欧阳明的脸色由白转青灰,小脑肉眼可见的萎了: “所以这些人豚,是游戏里的凡人吃了蘑菇变的?” “对!” 江愿总结完,微笑拍手道:“好啦,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害怕啦!” 第103章 污物略多得慎入 “呕-----------------” 武渠刚吐完,旁边突然又跑来三人接着吐,逼得好不容易止吐的武队长,跟着又呕了起来。 这四天王蹲在路边儿,呕出了节奏,呕出了气势,呕出了他们的铮铮铁骨,听得其他玩家嗓子冒烟儿,喉头发怵。 显然,那天蓬大厨把这四位留下,确实是想让他们当玉帝。 不过是人豚界的玉帝。 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留下来育种的【种人豚】,其地位等同于现实世界的【种猪】,用以培养优秀的人豚后代,供全天庭食用。 有人问指着满墙深粉蘑菇问江愿:“可这些象拔蚌头菇,为什么要这么费力的用自己养人豚?那不是亏死了吗?” “因为它们所需要的养分,是人豚屎尿呀。”江愿在粉雾里走几步,指着两面蘑菇墙中央的小水渠,笑道: “你们看,设计这个地下室的人很懂科学化养人豚,地面微微倾斜,又在墙边安排了水管,能把人豚的排泄物定时冲进这条便渠,然后经过一顿熟腐处理,通过墙后管道运输,填充进墙面跟柱子,作为这些壮阳菇的养分,而壮阳菇就是这些人豚的食物,等它们吃饱就会继续排泄,养分灌入墙柱,壮阳菇继续生长,如此无限循环,既省成本,又绿色、环保、无污染,精妙绝伦!” 有人疑惑:“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叫它们壮阳菇了?” “不是叫什么象拔蚌头菇吗?!” 江愿尴尬摆手:“咳咳,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啦” 众人:“所以你是随口乱起的是吗?!!?” 某首席执行官,及时替主人编啊,不,解释:“在不同游戏,不同地点,同一件东西名字不一样很正常,你们领会其精神即可。” 江愿连连点头:“对!所以这些鳖头菌噫?我刚说到哪儿了?” 余渡:“” 众人吐槽某无下限人士:“这就是你宠这混蛋的代价!!!” “不过话说回来。”有乘客感叹: “这些游戏里的神仙,还真是从来都不把底层人当人看。” “一点人权都没有,就真的跟蝼蚁一样。” “真好笑,生在这种地方哪儿来的人权?可悲至极,上辈子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是啊,生在这里就是活该,早死早超生。” 余渡对玩家们的这段发言不予置评,默默清点好人数,下一步,就该去找距离较近的霍浒父子了。 他问:“有人知道霍浒跟霍子安的情况吗?” 欧阳明举手:“我们下来前,大猪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怪物,那怪物要带走子安,霍叔强烈要求把他一起带走,于是他俩就被那怪物一起打包带走了。” 江愿问:“那怪物长什么样?” 诸葛镜摇头道:“看不清,那怪物的等级应该跟天蓬差不多,但全身被黑布包裹,看上去像个骨头架子。” 江愿若有所思,有乘客道:“噫该不会是个爱吃年轻小朋友的怪物?还是说他喜欢混血口味儿?” 余渡:“走,去找他们。” 众人正要离开,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意外发生了。 不知何时,象拔蚌头菇顶端喷出的淡粉迷雾加深,变成了一种暗暗的酱红色,使得整个空旷的地下室空间,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刚才还温顺懒散的人豚群,被这股红色孢子雾激起血性,一个个从地上爬起,血丝攀入瞳孔,泛出凶狠腥光。 “哼--哼哼------” “哼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哼哼------” 鼻子呼出热浪,但它们似乎不打算战斗,只是把快要抵达石梯的玩家们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地面震颤,自地下室红雾最深处,传来一串猛烈的脚步声。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两道精光射出,一道顶到天花板的黑影,眨眼就冲破红雾,来到众人眼前。 “哼哼哼哼哼哼----------!!!!!!!!” 有人惊呼:“我靠!这头人豚怎么这么大!?” 相比地下室里的其他人豚,这头人豚大了整整十倍有余,满身筋肉,壮得像一头巨型霸王龙,赤红双眼,二话不说就朝众玩家横冲而来。 危急关头,江愿褐瞳滴溜溜转了一圈,拍手道:“噢噢!我明白了!!!” 众人躲逃之余询问:“你又明白什么了?” “我就说除了遍地母人豚,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看来这位仁兄,应该就是此地唯一的公人豚,也就是人豚王了。”雪发神子轻巧几步,跟着小鱼儿跳到安全位置,接着道: “看样子,它不仅是被丁丁菇召来的,而且它还认为我们要抢它的地盘,跟三千后宫佳丽,所以生气了。” “神他妈三千后宫佳丽!!!” 电光火石间,一场人与人豚王的大战,一触即发。 江愿跟余渡为提升玩家们的游戏参与度,不打算出手。 而其他人也乐得做个清醒后的热身运动,各自祭出武器,分工合作。 乘客们负责清扫在一旁骚扰的母人豚,而执行官们主战人豚王。 其中武渠、欧阳明跟诸葛镜的战意高亢,显然是要借这场酣战,抹消掉某些不能细想的回忆。 这人豚王皮糙肉厚,欧阳明双手握持青铜重剑,一剑斩去,也只在它身上留了个不出血的擦伤,来不及收剑,便被后腿蹬到墙上,在蘑菇堆里摔出了一个人形大坑。 小木偶蒋意行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也想参战,但考虑到这位废材二队长参战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余渡只把它挂在腰间。 但不管这人豚王血有多厚,战斗力多高,在众玩家的不断围猎下,它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江愿在附近走来走去的观战,却是越看越不对劲。 这头人豚王,对执行官们的手段也太熟悉了。 尤其是武渠,它好几次都是故意留出破绽,待武渠上钩后,立刻转头撞过去,让武队长在天花板上撞了好几轮,可以说是狡诈得非常具有针对性了。 但即便如此,人豚王仍是寡不敌众,诸葛镜一排无形长箭钉进此前欧阳明砍出的缺口,人豚王吃痛得一头撞上石墙,停顿片刻,再度朝玩家们袭去。 只是被它撞裂的墙面上,震掉了一大片肉菇,露出了下面被盖住的刻痕。 横七竖八,方方正正,似乎是文字? 江愿好奇,刚要过去一探究竟,背后传来了小鱼儿万年不变的清冷嗓音。 “别过去。” 江愿回头:“为什么?” “你会后悔。” “长官,你知道我好奇心重,叛逆心更重,被你这么一说,我就算是不想去看,也不得不去看了呀。”江愿调笑。 白毛主人说的逻辑合理,思路清晰,余渡想了想,只得配合主人的叛逆心道:“那你去看。” “好嘞!”江大忽悠三步并两步,直接蹦走了。 余渡:“” 反正就是横竖都阻止不了。 江神子乐呵呵跳到墙边,桃花眼像手电筒一样,把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了个清清楚楚,然后 然后这傻逼的大脑跟小脑就一起当场萎缩,并对自己的欠杀行为感到了深深的懊恼与悔恨。 常言道,不听小鱼儿言,吃亏在眼前,他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时间能逆流 算了,江愿后悔的事儿挺多,也不差这一件。 只见眼前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前人留下的名字跟遗言。 【我的名字是方小红,是个注册会计师,今天是我误入诡洞后,被关在这里的第45天,我撑不住了】 【我叫郝明我想回现实,好想吃老婆包的葱油馄饨】 【妈妈,对不起,我回不了家了,如果你看到这段话】 【请好心人帮我去一趟奉天县,幸福路,愉心小区7单元4-3,转告我的父母,孩儿不孝】 【】 【】 “这些人豚,不是游戏里的凡人变的啊” 看完满墙充斥着遗憾与眷念的文字,再回头看着满地爬行的红粉人豚,江愿心情复杂,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像枯藤般,慢慢钻进了他的心里。 长发执行官垂眸:“嗯,要么是被异化的现实中的人类,要么是他们的后代。” 但还远不止如此。 雪发神子甩出三更,清理掉整片墙面上的畸形蘑菇,一目百行,把所有留言仔仔细细的都看了一遍,很快就寻到了目标,一个字迹模糊的凌乱名字,如利剑般,刺痛了他的眼。 不止是他,余渡腰上别着的红发小木偶,看到这个名字时,更是震惊得差点下巴脱臼。 【我叫火光耀】 【是无限安全部第二支队的队长。】 第104章 火光断绝之地 执行官这个职业,之所以受人尊重,不仅是因为这里个个都是人才。 更是因为,这是自无限游戏降世后,全球伤亡率最高的职业,没有之一。 所谓铁打的职位,流水的执行官,尤其是安全部刚成立的那段时间,几个眨眼,一个支队里可能就已经连换了好几批人。 但这其中,总是会有些特例。 比如第二支队的火光耀队长,一位曾在江愿发癫时期,暴打过江愿,并被江愿暴打的猛男。 他跟蒋部长,是同期进安全部的老友,也是玉斯年实习期的师傅。 人如其名,是个刚正不阿,火一般熊熊燃烧的铁血男儿。 火光耀原本就是军人世家出身,游戏降世早期,他的父母妻儿全都葬身诡洞,无一幸免,因此他对游戏那叫一个深恶痛绝,毅然加入安全部,并以铲除所有游戏,毁灭邪神,作为奋斗终生的目标。 因此,他对当时提出了【游戏角色的命也是命】这种傻逼口号,还热衷于度化游戏的少年江愿,横竖看不惯。 在江愿进安全部实习后,更是天天拿着长辈身份,押着江愿理论,试图掰正此子的扭曲价值观,经常被江愿气得要从动嘴升级到动手,最后就是玉斯年跑出来打圆场。 这是那段时间,安全部茶余饭后的保留节目。 后来江愿叛出安全部,自创邪教当搅屎棍,火队长当时就说: “哼!我就知道,他迟早会闯个大祸!” 然后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整天追在江圣主后面跑,也正面交锋过好几次。 有一说一,如果不用诡计,江愿确实打不过火光耀。 但很可惜,江愿放飞自我后,诡计多得用都用不完,给火队长的不败神话,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又一笔。 然后火队长的终身奋斗目标,就从【铲除游戏,毁灭邪神!】变成了【铲除游戏,毁灭邪神和江愿!!!】。 话虽这么说,但火光耀的实力跟人品,江愿还是认可的。 所以当看到蒋阿斗当上二队长时,他的第一反应,还以为这老家伙跟其他长辈一样,是退居幕后,当高层把控全局去了。 却没想到是留在了这里。 “这不可能。” 余渡腰间的小木偶神情恍惚,不可置信:“火叔明明牺牲在一个殆级里了,而且那个诡洞早就回收了,我还参加了他的告别仪式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余渡摇头,沉声道:“他没死。” “啊?没死,那他!?” 蒋阿斗说到一半,再笨的脑子也反应过来,惊恐的看向激斗中的战场。 这里就只有一头公人豚啊! “-------轰隆隆隆--------!!!” 潮湿地下室内,绯雾弥漫,伤痕累累的巨型人豚王体力不支,轰然倒地,又撞断了三根石柱,散落一地血迹跟菌菇。 武渠高举板斧,全神贯注,准备结束这怪物可悲的一生,然而落至半空,淡雅袍服飘动,修长有力的五指,一把握住斧柄前端,稳稳拦下了武渠的攻击。 江愿道:“等一下,等一下!武队长,先别动手!” “啊?”武渠不解。 旁边的余渡挥动灾幻,浮泡应召而现,从这人豚王身下冒出,分裂,将它顶得站起了身体。 这戏法看得武渠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却是被人豚王胸口处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张胖子纳闷儿:“它身上这是纹的啥?检疫合格?” 风衣男:“弱智,检疫证明哪儿有盖胸口的啊!” 打架时,这丑陋怪物一直六肢着地,看不清楚,但现在它被气泡顶起来,就能看到它左胸,大约是人类心脏的位置,有一团淡淡的青蓝花纹。 那是纹身被撑大以后的状态,可即便如此,武渠也认得出,那是曾在他晋升前,特训过他的火教官。 这人胸口上纹的,是他早已过世的妻儿照片。 此前,他们特训结束,所有人一起洗澡时他见过,还顺嘴夸过教官老婆好看,被狠狠斜了一眼。 武渠惊得声音都开始发颤,试探着问:“ 火队?火教官?” 同一时间,红毛小木偶激动地跑到人豚王身前,牟足劲儿大喊:“火叔叔!!!” 巨如小坡的人豚王征楞,混沌的意识,被这两个太久没听到过的称呼点醒,短暂浮起一瞬。 其他执行官也惊道:“火光耀!!?火队长!是你吗?!?” “啊这,怎么可能?!火叔不是早就!?” 血流如注,满身伤痕的人豚王颤颤巍巍站起身,就当所有人以为它被唤醒时,这人豚却是毫不犹豫的就朝众人再次撞过来!!! “轰隆隆隆隆隆------!!!!” 它这次用的力气之大,把自己半个脑袋都杵进了墙面,拔出来后,满头鲜血晕红了眼,又立刻晕头转向的再次攻击,这次却没找对方向,一头撞进红雾,滚了好几圈,最后狼狈不堪,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地下室深处,不见踪影。 它没有承认。 可这难堪的反应,也恰好证明了,它就是火光耀。 曾经高傲且不可一世的铁血队长,安全部元老,如今变成了一头被门主关在地下室里,疯狂繁育肉食的种人豚。 武渠问道:“江愿!余队!!这是怎么回事?!火队怎么可能在这里?!” “是啊!大佬!! 火叔早就牺牲了,怎么会出现在还没回收的灭级里?!” 众人七嘴八舌,急切的想知道原因。 “这个,我也说不清,要不你们自己看。”江愿指向墙面。 一群人赶紧跑到灰墙前,赫然在一众遗书里,看到了江愿清理出来的内容,全都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但在这庞大的地下室内,这只是一小部分内容。 众人赶紧齐心协力清掉了附近墙面上的所有蘑菇,很快就从只言片语中,凑出了火队长变异前的遭遇。 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叠在一起,与其说火队长是被游戏异变成为的怪物,不如说,他是被安全部出卖的。 【蒋健骗我,安全部骗我,这就是一个骗局】 【人类会被它害死的】 【他是对的江愿是对的安全部才是最该被毁灭的!】 第105章 现场狂皈依 事情的开端,是有一个偏远山区,曾被火光耀救过的孩子,打电话向他求救。 但当时火队长在另一个游戏里忙不过来,只得让他转向安全部求助。 火队长出了游戏以后,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醒来后想看看那孩子的情况。 结果却发现,那整个村子都已经消失了,诡洞也不翼而飞,可安全部这边,查不到相关的任何报警记录。 事有蹊跷,他试着调查,结果却越查越心惊。 安全部不是没有收到报警,而是这个诡洞早已被做过记号,安全部接到求救后,直接冷处理,等诡洞把人吃得差不多了,再派人过去用道具回收,将这个诡洞投放到下一个目标位置。 这纯粹就是用人命饲养诡洞,让原本安级的诡洞升级到危级,甚至殆级,方便他们获取更高级别的道具。 这个计划的范围遍布国内外,机密档案里,甚至给这缺德计划起名叫【破茧】。 查清真相的火光耀,立刻去找蒋健对质,看在同期情谊上,他给了蒋健一夜的时间准备材料,体面自首。 否则,他就帮他体面。 蒋健也再三保证,会立即处理此事。 但天真的火队长没想到,蒋健说的处理,不是指事,而是人。 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几个学生逃课,不小心掉进了危级洞。 说来也巧,这洞恰好就在他家附近的荒废公园里。他想着难度不高,提起正一起吃炒面的实习生就过去了。 然而,情报是错的。 蒋健骗了他,安全部也骗了他。 没有逃课的学生,也没有危级,在那个荒废公园里等着他的,是一个刚刚晋升成灭的游戏。 火光耀不知蒋健是如何办到的,能将一个灭洞放在西京附近的荒废公园里,亦或许,这个洞早就在这里了,而且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养成了灭级。 实习生进洞不久,便失足惨死于油锅之中。 火光耀独自硬扛到最后一关,伤痕累累的情况下,根本敌不过天蓬的九齿钉耙。 但天蓬却没杀他,而是看他身体条件不错,把他关进了地下室留种。 他在粉雾中苦苦支撑,即便游戏失败,也从未放弃,几次趁乱出逃,差点弄死天蓬,但结局都是被丢回来。 天蓬为此还从南极仙翁那里,弄来了强化版囚心菇,这导致火光耀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异化速度加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这从他写的文字里也能看出。 他一开始是用力凿刻,后来渐渐变成刺目血字,到最后,火光耀大概自己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了,开始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写名字,画画,直到彻底沦为人豚。 在场众人看完这颠覆三观的惊天大瓜,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安全部豢养诡洞,部长利用诡洞残害同胞执行官,这种事,耸人听闻。 火光耀这三个字,不如那些明星响亮,但放在安全部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很多人就是以他为偶像进的安全部,却没想到他最终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更讽刺的是,害惨了他的蒋健,安然坐在部长位置上,还大笔一挥,给这位同僚安排了最高规格的葬礼。 身陷阴谋,信仰崩塌,执行官们像是被打了当头一棒,张口,闭口,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捏住了心脏。 一直以杠执行官为己任的众乘客,这时反而不好抬杠了。 张胖子用残余断肢拍了拍武渠肩膀,同情道:“看样子,你们这行也不好过啊。” 武渠: 欧阳明晃着诸葛镜笑道:“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我肯定是蘑菇孢子吸多了,还在幻觉里!!!哈哈哈哈!!你们骗不了我!” 得,还疯了一个。 “ 不止火光耀。” 余渡淡淡道:“安全部很多执行官的更迭都有问题。” 江愿惊讶:“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余渡:“查到过一点,你想知道的话” 江愿捂住耳朵 :“别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他早就不问世事,即便游戏跟现实真的在互相比烂发癫,可世界毁灭,关他一个钓鱼佬什么事? 不过是再给他的钓鱼生涯,添一道风景罢了。 “完蛋了完蛋了!!”有乘客抱头痛苦道: “现在我们知道了安全部这么脏的秘密!那帮孙子,肯定会杀我们灭口的!” 风衣男:“这些王八蛋,连执行官都不放过,更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一般小市民了?!肯定出去以后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们送走了!” “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谁曾想,这群玩家现在最怕的,不是游戏里的未知怪物,而是现实中,号称守护人民生命安全的安全部。 考虑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剩一只手的花衬衫,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道: “江愿!你不是邪教头子吗!?快快快快用你的那个什么教廷干翻安全部!!救救我们呀!!!” “对啊,这火队长都说了,你是对的!这狗日的安全部不把人当人看,比门主还可恶!就该炸了拉倒!!!” “炸安全部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给您了,您要是缺钱给我说!我家在二环有六栋楼呢!” “是啊!是啊!我现在当你的信徒还来得及吗?快快快,庇护我们!” 这话说得过激,但仍是有几个年轻执行官小心翼翼的看向江愿,指望这位大名鼎鼎的神子能做点什么。 气氛烘托至此,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有些不解风情了。 好在,江愿一向不会解风情。 “咳咳咳!你们几位,可别乱说话啊!我现在就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良民!” 白发男人慌忙撇清关系,一手举高,一手指着自己的脖子道: “而且这狗牌上连着监视器,一举一动安全部那边都看着呢!别害我被爆头呀!” 同一时间。 地下室内的画面,播放在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工作人员焦急的忙活着各自工作,助理走到后排的蒋部长身边,紧张得一直擦汗,不敢说话。 蒋健也没想到,这个一直养在荒废公园,名为【天蓬】的灭级诡洞突然消失,是跑这里来凑热闹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火光耀居然没死,还给他留了这么大个惊喜。 “他们出不了这个游戏。” 部长轻松握着保温杯,细长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盯着画面里的众人,意味深长道: “ 执行官队伍又得大换血了。” 就在这时,大屏幕里传来了江愿活泼的声音: “ 师傅?师傅你听得到吗?我可没说要曝光你的阴谋啊,是他们说的,你要弄就弄他们,可别祸祸我” 他说到这里,看了自家小鱼儿一眼,又补充道: “我跟余长官!否则,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哦!” 众玩家在背后气急:“江愿你!!!” 蒋健:“” 第106章 抓豚儿咯咯咯 玩家们刚刚还骂游戏里的怪物不把底层人当人,没想到转眼,安全部就用实际行动,狠狠扇了他们的脸。 这些高层官员,不仅不把人当人,就连执行官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堆随用随替的烧火棍。 死不足惜。 好在,安全部再坏,手也伸不进游戏,要对付他们,也只能等游戏通关之后。 江愿咸鱼摆烂,拖着首席执行官,打算置身事外。 乘客们可不想落得跟火光耀一样的下场,只得开始绞尽脑汁的商讨对策。 有人提议用蒋意行做人质,但又担心蒋部长的父爱不够用。 有人提议富贵险中求,拍下并利用这些逆天罪证,出门后向安全部勒索巨额封口费。 甚至有人提出,干脆杀了西王母就不走了,就此接替她的一切,占领天宫,一统游戏! 乘客们脑洞大开,各显神通,馊主意层出不穷,听得江愿大开眼界,忍不住给他们鼓起了掌。 而执行官们这边则是另一个极端,一个个死气沉沉,跟被抽了魂似的,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着名刺头张胖子走过去,道:“长官们别灰心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是还没结束吗,你们也一起想想办法嘛!” 另一位刺头风衣男摇头:“算了,算了,别勉强他们,这些小公务员也不容易,心心念念崇拜了这么久的安全部,结果是这么个烂德行,换谁来了都接受不了。” 他这话比骂人还扎心。 突然。 “----嘭----!!!!” 一声巨响。 沉默了半晌的武渠一拳砸上墙面,吓了众人一大跳。 “不就区区一个安全部吗!你们不炸,老子去炸!!!” 他怒吼着,走近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对着屏幕前的众工作人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嘴臭输出! “蒋狐狸,还有安全部里跟你同流合污的狗腿子们!你们给老子听着!!!” “等老子回来,一定把你们干的这些腌臜破事儿公之于众!绝对没你们好果子吃!!!” 此言一出,其他执行官们眼中亮起明光,重新找到了人生目标,跟着出镜附和,骂道: “是啊!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们上啊!!!爷们儿要是眨眼,就跟你们姓!臭不要脸的瘪犊子!!一群臭虫!” “老子为你们拼死拼活,你们把老子当柴烧!!!” “有本事以后你们自己来打游戏,一群蹲办公室整天只会出馊主意的龟孙儿软蛋!老子不爽你们很久了!化粪池的蛆都比你们做的贡献大,你们有什么资格主宰老子死活?!!邪不压正,你们就蹲那里等死!!!” “别想打老子家人的主意,你儿子还在我们手里呢!!!”有人举起红毛小木偶在屏幕前晃荡。 蒋意行做人质都做麻了,一脸的生无可恋,像个没有灵魂的真木偶。 指挥中心内。 所有工作人员都假装忙碌,听不见屏幕内的骂声。 蒋健站在原地,面对大屏幕,双手抱紧,一张老脸沉得几乎能滴出黑水。 助理小心翼翼的请示:“部长,要不我把声音调低点?” 免得脏了部长尊耳。 “不用。”蒋健摆手。 他是真的后悔放废物儿子进游戏了,本来想送他进去给履历镀金,结果现在却成了个职业人质。 但好在,他安排在执行官内部的备用计划还在。 蒋健阴沉道:“不过是死前的狺狺狂吠,撑不了多久了。” 众执行官连带着乘客们骂得放飞自我,身心通畅,此时的江愿却是心情复杂,一脸苦逼。 原因无他,这场热血的隔空叫板,全程都是对着他进行的。 作为现场唯一的【战地人形摄像机】,江愿被指着脖子上的狗牌骂了半天,要不是有小鱼儿的泡泡罩子挡着,唾沫星子都够他喝一壶了。 最终,余渡叫停了这场没营养的骂战,并提醒众人,该继续通关游戏了。 “哎!武队!你去哪儿!”有人问。 “不能让火光耀留在这鬼地方!”武渠扛着斧头,急匆匆朝地下室深处跑去: “反正都这样了,我一定要带他回现实!倾家荡产也要把他变回人类!” 尽管他的想法很好,但实际操作却困难重重。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尽头,雾气逐渐变回淡粉。 满身重创的人豚王,蜷缩在潮湿的角落里,像个小山坡一样,对武渠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解充耳不闻。 “火教官,你就别装了,我知道是你,你老婆儿子还纹胸口上呢!” “是啊,我知道你听得懂,你就跟我们回去火叔!正好我们能一起找那个姓蒋的算账!给你报仇雪恨!!” “现实才是你的故乡,苏醒!我的人生偶像!” “火光耀!火队长!!我们不能让那些害过你的人,还有安全部的那些恶人得逞!” 可它面对劝解无动于衷,自顾自继续咀嚼蘑菇,似乎一个字也听不懂,时不时甩甩脑袋,像是在面对一群烦人的苍蝇。 这时,武渠掏出了一堆金疮药,嬉皮笑脸的靠过去,想给人豚王治疗伤口,借此拉近彼此距离。 而回应他的,是一顿臭气熏天的嘶吼。 糙汉对此充耳不闻,下一秒就被一脚踹飞到了柱子上。 “这怎么办?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来试试。” 欧阳明说着,从app里点出一个特大号乾坤袋,准备把火光耀像个口袋妖怪一样,强行收进去,剩下的等回去再说。 可这乾坤袋刚拿出来,人豚王大眼圆瞪,立刻认出了这道具,撑起血痕累累的庞大身躯,撞开人群,惊恐万分的朝地下室入口跑去。 “-----哼哼哼哼哼哼!!!!!” 那入口比它的身体小了一半,可它靠着一身蛮力,后腿踹出残影,把石梯都蹬成了废墟,硬是挤掉了一片厚皮,拼死挤爆口子,逃了出去。 看着被爆成两倍的入口,众玩家目瞪口呆: 有这么害怕吗?! 所有人都追了出去,江愿站在末尾,望着众人背影摇头感叹: “何必呢?让他继续安静待在这里养老不是挺好?” 先不说这种被彻底异化的人,能恢复的概率微乎其微。 江愿熟悉火光耀的为人,就是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老棒槌,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接受不了现在的惨败,宁愿被当成一个怪物杀死,也不想再被曾经的战友们拖到世人面前暴晒,给别人批判他是个可耻怪物的机会。 亦或者,在他心中,火光耀早就死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困在地底,为怪物神仙们繁育可口肉食的优良种人豚。 “有些人,不管外形如何变幻,内核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余渡走到江愿身侧,低沉的嗓音淡淡道: “也许他只是因为畏惧过去而在伪装自己,其实内心早已动摇,现在只差一个契机。” 这话听得人牙酸,江愿嘴角抽了抽:“额长官,我冒昧确认一下,你说的是火叔?” 冷风灌入地下室,拂动缕缕玄丝。 长发青年侧头,深邃紫眸内,映照出某位白发神子的倒影。 他认真反问: “不然呢?” 当两人跳出破败的地下室时,外面已经对峙上了。 夜幕之下,众玩家站在入口前,各自高举武器,警惕万分地盯着对面之人。 而庞如大象的壮硕人豚王,此刻却像条小狗一样,惊恐万分的蜷缩在那人身后,似乎认为这样就能完美藏身,保证自己不再受到玩家们的折腾骚扰,看上去楚楚可怜,十分滑稽。 以灯火阑珊的厨房为背景,此人逆光而立,文质彬彬,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一袭月白长衫,衣袖卷起,露出了紧实修长的小臂,腰间系着条淡粉围裙,乍一看像个有文化的厨子,更像个满腹书卷气的文人。 可这文人头上,却戴着一个极为怪异的,巨大的,暗粉色猪头面罩。 这面罩像是从猪头上活撕下来后,刚掏空就戴上了,猪眼空洞,周围生着尸斑, 面罩边缘的边角极不平整,还吊着不少干瘪筋肉, 粗糙的黑色针脚,把这丑陋的猪头面罩跟斯文青年的肩颈死死缝合在一起,看上去极为怪异、撕裂、不伦不类。 “没想到,只是出去给嫦娥送酒的功夫,汝等就把吾这儿搞成了这般模样。” 面罩下,传来了青年平和的嗓音。 隔着一层猪皮,他的声音模糊,却悦耳。 他的细长五指缓缓抚弄在人豚王身上,安定好人豚情绪,这怪人转过头,一双空洞漆黑的猪眼,对着众人幽幽警告: “汝等,吓到吾的豚了。” 玩家们知道这怪物的厉害,紧张得集体后退了一步。 天膳房内,梵问还维持着此前状态,如业火般绽放着,这是江愿布置在上面的一层陷阱。 可这人却能无声无息的绕过梵问,出现在后院,还戴着个猪头面具,身份一目了然。 雪发男人琥珀般的褐瞳微眯,道:“你就是天蓬?” “江神子,久闻大名。” 猪头青年点头,郑重拱手,介绍道: “是,吾乃天膳房总厨,天蓬真君。” 第107章 尝尽千味化珍馐 被逮过的玩家们,早就认出了这猪头是天蓬。 只是人豚王对这罪魁祸首的依赖态度,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欧阳明蹙眉:“火叔是得了什么爱斯基摩综合症?怎么还躲天蓬后面去了?” 诸葛镜:“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蠢货。” 武渠大喊:“火光耀!!!你清醒一点啊,我们才是你的同伴!!!” “请原谅吾把汝等同类变成这般模样。”天蓬温和的又摸了摸人豚王的头: “如你们所见,他之所以如此信任吾,是因为他知道,吾完全是无可奈何,不过是立场不同的任务罢了。” 张胖子嗤笑:“瞧你这话说得,好像谁逼你当门主了。” 江愿:“无可奈何?立场不同?听上去你是对这天宫没有认同感?” “说来惭愧,吾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安级门主,不该进这天宫。”天蓬哀怨道: “是你们那边,天天送人进来,硬是把吾从安养成了灭级,不得不被王母娘娘收编,分配了个总厨的活计。” “为了符合他们的古怪审美,吾不得不在头上套个猪头,同流合污。” 字里行间,满是对自己被迫升级的不满,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众玩家: 合着是我们该给你磕一个!?!? 怪我们人类太弱,不小心把你养成灭级了!?!? 但说到底,这还是安全部造的孽,不仅祸祸了人类,连门主本人都充满怨念。 室外的空气流通,余渡撤下了众人头上戴的气泡,直截了当地问天蓬: “你的游戏任务是什么?” 天蓬直言:“吾之游戏,从安级到灭级,从未变过,你们只需烹饪一道吾未曾尝过的顶级珍馐,便可获得吾之馈赠,离开此关。” “只是,作为一个掌管天膳房的顶级厨师,吾早已尝尽世间千般滋味,所以想要再制作一道能令吾满意的菜,不容易。” “现在浮梦游师跟江神子,两位各有一次机会,此前吾已给过汝等同伴机会,汝等可以向他们寻求经验。” 余渡看向众人:“你们做了什么菜?” 欧阳明摸了摸后脑勺:“哎呀,队长你是知道我的,我哪儿会做菜啊,一天六顿都在食堂里解决。” 诸葛镜摇头:“我也不会,饿了就喊妈。” 张胖子:“都是大老爷们,谁会做饭啊! “这年头,谁还自己做饭,不都在家里自热料理包跟营养剂嘛。” “我只会点外卖算优惠券。” “菜不是自己从盘子里长出来的?” “我家请了八个外地厨子做饭。” 江愿听得出来,这里的好汉,个个都是人才。 唯一会做饭的霍浒,还没进门就被其他怪物领走了,剩下的人基本没进过厨房,锅碗瓢盆儿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玩家们本着做不出珍馐通关,就做点黑暗料理毒死天蓬的原则,把所见之物全都丢进锅里熬煮片刻,制成了一道【乾坤混沌什锦大补汤】。 这其中食材包括但不限于:万年雪灵芝,化形的活体人参,被踩过一脚的榴莲,没清理过的原味牛肠,泔水桶三勺,一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眼珠,单纯的泥巴 煮完后那味道,比被化工厂偷偷排污了三百年的护城河底下的淤泥还臭,光是闻一口都能要人性命, 结果到了揭晓时刻,这邪门儿的天蓬,平静的尝了一口后,不仅没死,还判定这味道不算珍馐,而且这味道他尝过,缺乏创意,直接把众人暴打一顿,丢进了地下室吸迷雾。 江愿转头,俏皮问身侧青年:“长官,要去试试吗?” 一身黑袍的余渡摇头:“不必。” “大佬真是说笑了。”欧阳明笑道: “我们队长哪儿会做饭啊?他进安全部这么久,天天都是拿营养剂,营养膏糊弄胃,跟没味觉似的。” 江愿:“哦?” 你们队长的厨艺可不一般哦,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 只是这一关,显然不是光靠烹饪技巧就能轻松化解的。 江愿对天蓬道:“咱们就别进厨房浪费时间了。” 天蓬:“汝想做什么?” “要制作世上最美味的珍馐,烹饪的手法是其次,关键就在于选用什么食材。” 漂亮的雪发神子,嘴角勾出一道弯弧,拿出三更鞭,悠然甩长,道: “虽说天膳房内已经聚齐了全天下最珍贵的食材,可要说最美味的,那必然就是品尝过世间所有珍馐的天蓬真君本君,对?” 众玩家:“啥玩意儿?!” “” 天蓬垂头,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捂住一颗猪头,快乐的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没错,就是吾啊!吾就是这世间最美味的食材!!!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吾更美味了!” 他说着,双手一拍,天空中响起一阵喧嚣,玩家们抬头,急忙向后连退十几步,很快,一大堆黑木炭从天而降,砸落在地,还没等众人反应完,一口跟八角擂台一样大的黑灰铁锅也凭空落下,锅内盛满了凝固的乳白油膏,散发着一股浓郁肉香。 待一切准备好,天蓬打了个清脆响指,底下的桃果木碳瞬间点燃,火龙般围绕着黑锅,熊熊燃烧。 “这天吾已经等得太久了,现在食材厨具皆已到齐!” 猪头青年轻巧跃上黑锅边沿,长袍下摆跟围裙肆意翻飞,手中化出一柄两米长的九齿钉耙,对着下方的江愿跟余渡展开双臂,兴奋得毛孔张开,大声道: “两位,快来烹饪吾,品尝吾!!!” “不好意思。”江愿摇头,义正言辞的回绝: “我不吃猪肉。” 天蓬: 第108章 渡江一戏天蓬君 夜风吹拂烈火,焰舌舔舐锅底,烧得凝油逐渐消融。 随着猪头总厨站上油锅,正式宣战,以三层膳楼为中心,一道透明结界蓦然展开,封锁了整座天膳房。 这是门主为防玩家逃跑而设下的禁制,想要出去,要么打败门主,要么被门主打死。 但对江愿来说,这反而方便了他瓮中捉猪。 雪色碎发轻拂,江愿率先跳上油锅,踩上厚重边沿。 锅边凝油开始融化,对面的天蓬真君不等他站定,靴尖点上乳白油脂,蜻蜓点水,不留痕迹的穿过黑锅直冲过来。 下一刻,九齿钉耙斩裂疾风,出现在江愿头顶。 素袍神子邪魅一笑,衣摆雪浪般翻飞,行云流水的闪身避开,手中三更化至鱼竿形态,厉影破空,狠狠抽上了天蓬的猪头面罩! 可就在围观群众准备欢呼叫好之时! 传说中的阎王打鬼鞭,面对神祗临阵晕眩,浑身瘫软无力,软绵绵的打在肥厚的猪头罩上,跟调情似的,什么都没留下。 天蓬真君:? 江愿嘴角抽抽,心情复杂:三更,我知道你会怂,可没想到你能怂成这样!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把废柴武器收回宽松银袖,硬着头皮道: “哈哈哈,惊喜吗?这是个神奇魔术。” 回应他的,是九道无情的利齿寒芒。 巨力灌入神兵,尖锐钉耙自上而下,猛然贯穿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男人,将江愿当场撕裂,死得不能再死! 油锅下方,众玩家惊呼: “啊?!?!?” 只有欧阳明跟诸葛镜没有太大反应。 诸葛镜推了推眼镜,无动于衷。 欧阳明摆手:“别紧张,小场面。”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魔术。 这一点,天蓬自然也有察觉,虽说他一身神力,但撕裂江愿的手感过于轻松,就像是 挥散了一堆泡沫。 是陷阱!!! 火光透过肥猪头套,青年秀气的双眼圆睁,赫然看到,手下亡者溶解,扭曲,砰然绽放成无尽的梦幻泡沫,铺天盖地的朝他罩来。 透过浮泡,眼前灯火通明的亭台高楼,像被覆了一层瑰丽万花镜,变得越发光怪陆离,烛灯灿然。 就在他视线被干扰的瞬间,一抹高挑黑影乍现,通体深褐,泛着鎏金光泽的法杖穿透浮沫,天蓬侧身闪避,却为时已晚。 灾幻横扫,紫玉触及猪头青年左肩,接着,又是一阵魔法般的轰然幻灭,油锅上的天蓬膨发数倍,爆作一团缤纷泡沫,朝天飞去,消失原地。 这就,结束了? 这快到草率的战斗,看得一旁的玩家们目瞪口呆。 “哈哈!” 油锅之上,江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单手靠上小鱼儿的坚实肩头,得意道: “我就说嘛,这是个魔术。” 余渡的灾幻术法千变万化,这又是其中一项绝技,名唤【移形幻影】,能在瞬移一个人的同时,在原地留下一尊泡泡化出的幻影,扰乱敌方视线。 江神子就是故意演戏,跟小鱼儿配合着玩儿了天蓬真君一回合。 不过也是因为这招,他对余渡手里的逆天法杖越发好奇,盯着灾幻的眸内星光闪闪,写满了眼馋。 欧阳明正向玩家们简单阐明其中原理,风衣男却挑刺道: “那江愿也太水了?我刚才还以为他能一鞭子抽死猪头,结果到最后还是得靠执行官。” 张胖子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花衬衫冷笑:“看来邪教头子也不过如此,比不过首席执行官。” 武渠受不了了:“你们仨又发什么癫!?这么有本事,刚才跟天蓬打架的时候怎么不上!” 风衣男:“不好意思,我是职业的游戏评论家,我拿的是笔杆子,不是枪杆子,不参与战斗。” 张胖子:“怎么,我坐个飞机还得自己学制造?评论两句都不行?” 花衬衫:“批判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言论自由啊,阿sir。” 武渠气得想打人,诸葛镜却突然沉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不,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众人:“啊?” 诸葛镜:“你们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巨大油锅之后,那栋看似已被梵问占领,安安静静的天膳房,实则并不安静。 相反,里面那些被红线控制住的猪仙,就像一群傀儡,正悄无声息的,幽灵般缓慢移动,有序的移动到一层,二层,三层的门廊之外,面朝油锅,在灯火照耀下,显得诡谲灵异。 而这里能操纵这蛛丝红线的,除了江愿,还能有谁? “原来如此!” 武渠激动完,又立刻压低声音,悄悄道: “江愿故意搞怪,不止是为了配合魔术,更是为了拖延时间,吸引猪头注意力,好在后面布置机关!” 有人附和:“这些红线,还真就把猪头变成傀儡了耶。” “幸好我们是队友,否则现在楼上的傀儡就该是我们了。” 刺头三人组哑口,一时间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无话可说。 欧阳明:“这些猪头站走廊上是什么讲究?” “据我估算,应该是一种奇门阵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诸葛镜扶了扶黑框眼镜,严谨道: “只是梵问的布置错综复杂,我看不清是何法阵。” 也难怪江愿不回收梵问了,原来背地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闻此计,观此阵,再看锅上风骚神子,众人顿时肃然起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人问:“可战斗不是结束了吗?还布置这些干嘛?” “你想得太简单了。” 武渠抱手,望着上方还未消散的泡沫,严肃道: “天蓬可是灭级门主,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如他所言,众目睽睽之下,那消散了半晌的泡泡堆里,一个手握武器的猪头木偶掉落,可还没等落地,就突然颤抖着,剧烈膨化,泡泡翻涌不断,盘旋着朝天飞去,而那暗粉猪头,也再度从泡沫里现出身影,布靴轻踏锅沿,恢复原貌。 “汝之雕虫小技,确有趣味。”天蓬口气里满是欣赏,对阴郁的长发执行官说完,又摇了摇头: “只是吾已勘破其中关窍,汝若再用,就乏味了。” 钉耙举高,天蓬搅动空气,虚空一挥,罡风骤起。 耙锋裂空,在沸腾油面上划出九道杀机,由虚化实,气吞山河的朝两人袭来。 江愿跟余渡轻松避过,这满是粉气的招式,或打进锅里,或落到地上,又苦又辣的粉气绽放,熏得下方玩家们呛咳不止,几乎睁不开眼。 “咳咳咳咳---!!!咳咳咳!!好辣!好酸!” “卧槽,怎么会有冬阴功味儿!!!” “好苦!!大猪头!你打架还带调味料!?!!!” 天蓬嗤笑一声,解说其中玄妙: “此招名唤【神途千味】,乃吾多年做厨子所悟出的招式,将九齿耙风化做由酸甜苦辣咸,互相调配而成的千般滋味,让诸位食客,能在死前品味何谓厨道至极!” 只能说不愧是天膳房总厨,余渡在躲避的同时,轻挥灾幻,给玩家们戴了一层泡泡头盔,免得队友们中道崩殂。 爆裂攻击如大雨倾盆,江愿双手背于身后,闲庭信步的低头,弯腰,侧身,一一避开,走在滚烫锅沿上,如一个在街边遛鸟的退休大爷。 “确实美味,但我若祭出这招,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猪头青年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后看去。 “晚了。” 江愿嘴角邪魅一勾,双手做了个射击手势,喝道: “梵问,开炮!!” 一发粉红炮弹以迅雷之势,从天膳房射出,天蓬将钉耙向后横扫,险之又险的将这突袭之物瞬间撕裂。 “啊啊啊啊啊!!!主厨啊!!!!” 凄厉惨叫声起,血浆炸裂,猝不及防的洒了天蓬总厨一身,剩下的肉块掉进沸腾油锅,轰然爆香。 这炮弹,竟是个猪仙厨子! 再抬头,一身血的天蓬,就看到自己手下的猪仙们,不知何时,全都站在天膳房外围,细长红线缠绕在柱子上,形成一个个弹弓,而猪仙们则被裹成了紧绷在弹弓上的弹丸,全都对齐了天蓬,弯弓拉满,准备狠狠射击! 江愿得意炫耀:“看到了吗天蓬!这些粉红猪猪炮都是为你准备的,识相的话就早点投降!” 众玩家看向诸葛镜:??? 说好的什么什么操纵傀儡,什么什么高深的奇门阵法呢??? 诸葛镜推了推眼镜,冷静找补:“大大道至简。” 油锅上,江愿手握上百颗猪头炮弹,规劝厨神看在手下们的份上投降认输,罚酒三杯,实在不行心软两下,漏个破绽也行。 岂料这天蓬却乐得哈哈大笑,杀得兴奋不已: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汝等仙厨,将与吾共沉厨道!!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众炮灰猪仙:!!!!!!!!!!! 第109章 渡江一戏天蓬君2 既然厨子无情,那神子也就不客气了。 “嘭--!!”“嘭--!!!”“嘭--!”“嘭-!-!”“嘭--!!!” 肥硕的肉粉炮弹,接二连三从各个方位朝天蓬射击。 这些粉红猪炮看上去挺幽默,但实际效果惊人,每一颗的发射都经过了江愿设计,精确的预判着天蓬步伐,将这位门主打得避无可避,浑身浴血。 他先是被一颗身后袭来的炮弹撞断了左臂,差点摔进油锅,又被另一颗猪炮撞断右腿。 看得围观玩家们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刚想欢呼,又被喷洒出锅的滚油吓得连连后退。 此战只要不出幺蛾子,江愿胜券在握。 但就像所有的故事套路一样,很快就出幺蛾子了。 刚才江愿至少已经投放了近百头炮弹,大部分都被天蓬打落进锅,可这锅中滚油只是在不断咆哮,并未涨高,这锅内显然是另有乾坤。 不待江愿想明白,就见对面的天蓬空洞的猪眼里射出幽幽暗芒,低声道: “该起锅了。” 九齿钉耙猛然敲击锅面,发出了剧烈的刺耳噪音----! “咚-------------!!!!” 巨锅震颤,沸腾油面以排山倒海之势,澎湃起伏。 “走。” 余渡察觉到危险,骨感修长的五指挽上主人的劲瘦细腰,带江愿向后一跃,轻松跳上了天膳房三楼顶端,踏上一片青瓦。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油锅里蓦然涌出一双金黄巨手,拍在他们刚刚站过的位置。 阴影覆盖地面,看着从锅里缓缓升腾而起的巨物,围观的玩家们全都傻了眼。 “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神像?用用熟油做的神仙!?” 只见浑浊的滚油中心荡起旋涡,翻涌向上,一座由沸油组成的庞大怪物,缓缓现出了身形。 它从锅里挤出,腰部以下都在锅里,赤裸的上半身坚实有力,充满了肌肉线条,人身,猪头,看上去就是放大版的猛男天蓬, 锅底猛火加剧燃烧,猪头怪物的上半身浑身冒着浓烟,透过滚滚橙油,时不时能看内里被炸至金黄的猪仙浮起,仿如一座沸腾的黄金巨神像。 自这东西出锅后,结界内那股黏腻浓稠的肉油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如有实质,吸进鼻腔,像是能把人的鼻毛都炸糊,烧灼五脏六腑。 江愿放缓呼吸,用手背遮唇,额角滑落几滴冷汗,脸色有些泛白,被不远处的余渡尽收眼底。 天蓬道:“此为吾之化身,黄金厨神,能将接触到的一切食材油炸烹熟,对付你们这些美味的玩家,再好不过!” 他挥动钉耙,神像体内随之生出了数十条手臂,砸向众人,开始无差别攻击在场的所有玩家。 “嘭---!!!” “嘭---!!!!” “嘭---!!!!” 烟尘四起,地面多出十几个焦糊坑洞,结界震颤,高楼晃动。 混乱中,几位乘客慌乱的撞在一起,跌倒在草地上,马车一样大的拳头立刻瞄准了他们。 就在砸下之时,一直缩在角落里的人豚王,突然跑了出来,把这几人狠狠撞开,滚至一边。 然而这结果就是它自己得承受这悍然一击。 危急之际,一道银芒破空,巨斧由下而上的将那巨手劈成两半,及时救下了人豚王。 “呜呼呼呼烫烫烫烫!!!” 武渠龇牙咧嘴的吹了吹手,对人豚王笑道: “哈哈!火教官!我就知道你醒着呢!就别不承认了!没关系,就算你变成猪” 然后武队长就被暴脾气的人豚王一头顶飞,撞到了结界上,以及其滑稽幽默的姿势,丝滑落了下来。 七支队众执行官悚了:“队队长啊!!!!!” 人豚王鼻孔长出一口热气:“哼----------!” (傻逼。) 天宫中,皎洁皓月缓缓升起,遮挡了三分之一的天空。 天膳房内战况激烈,光影不断闪动,有战斗力的乘客跟执行官们,竭尽全力的对抗着三层楼高的黄金神像,然而他们的攻击打在对方身上,就跟打在水里一样,很难造成伤害,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就在所有玩家要死不活的跟天蓬化身周旋之际,天膳房二楼走廊,江愿却是比着俩兰花指,蹦蹦跳跳的躲到了余渡身后。 “长官,救命呀!!三更怕神,梵问怕烫,我没武器用了!!!” 余渡伸手:“灾幻给你。”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啊灾幻给我了,你用什么?”江神子矜持推拒: 余渡从手机里召出了一把黑底金饰的莲纹火枪: “湮幻。” “那就没办法了。”盛情难却,江愿这才美滋滋的接过眼馋已久的法杖,又道: “可灾幻该怎么用啊?” 余渡垂眸:“幻随心动,用心即可。” 江愿:“哦哦,我试试。” 漂亮的神子闭眼凝神,心绪微动,法杖顶端的紫玉随即亮起莹莹微光,内里星辰闪烁,似乎有一抹灵魂,正在为之心动狂喜。 终于,经过一番努力的用心,江神子总算从紫玉里憋出了一个纯白的,透明的,没什么用的,乒乓球大小的气泡。 长发青年鼓励道:“对第一次用的人来说,很不错。” “还好啦。”江愿脸上浮起一丝绯红,谦虚中藏着几分骄傲: “主要是老师教的好。” “两位,这个时候还有闲心玩闹,未免有些过于看不起吾了。” 天蓬的声音自两人背后响起。 他原本藏在神像之后,但被这俩蠢货临时换武器教学的行为给膈应到了,这才出来准备收人头。 猪头神明没有犹豫,右手钉耙杀出残影,同时斩向毫不设防的两人。 江愿琥珀色泽的瞳孔骤缩,一黑一白两道修长身影,眨眼便被钉耙狠厉的大卸数十块!!! 熟悉手感传来,猪头罩下的青年眉头收紧,心道不妙。 中计了! 这又是一场泡沫戏法! 泡沫怦然炸开,不待散尽,再回神,黄金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天蓬的后脑勺。 夜风拂动青丝,一身黑袍的执行官手握湮幻,食指扣在扳机上,冷冷警告: “别动。” 而天蓬的正前方,灾幻法杖直指眉心,雪发神子笑得调皮: “怎么样,喜欢我刚学的戏法吗?天蓬真君。” 第110章 Free小猪难瞑目 原来刚才那一幕演出,全都是江愿现学现卖的魔术表演。 天蓬对他的手艺给出了极高评价:“不愧是元神之子,确实跟传言一样,诡计多端。” 江愿:“多谢夸奖。” 天蓬收手:“是吾败了。” 与此同时,黄金厨神停止攻击,坍缩进油锅,变回了原本的沸腾滚油。 天蓬手中的钉耙化作一缕青烟,烟散过后,他的清秀双手中多出了一本九珍菜谱,跟一个手掌大小的青花瓷瓶。 “这是汝等的通关奖励。” 江愿也没想到,这人能输得这么爽快,接过天蓬递来的道具,突然提议道: “我听你说话,似乎对这天宫的意见很大,不如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去杀西王母?” 下方的玩家们听到江愿这么说,疑惑得满脸问号:??? 你在邀请谁??? “很不错的提议。”可怖的猪头面罩下,被笼罩在黑暗中的秀气青年,眼里泛点星子,又很快沉下,他最终拒绝道: “可惜吾只是个厨子,除了做菜,别的什么都不想。” 他说完,毫无留恋的侧身,背对油锅,坦然的张开双臂,以十字架的姿态,向后一倒。 “时候不早,该上菜了,你们尽快把吾烹饪为这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年轻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洒脱。 “哈哈哈哈哈邪神无垠,西王母,玩家,你们再也束缚不了吾啦!!!!!” “吾,自由啦!!!!!” 猪头青年笑着释然,直到沸腾的滚油灌满了他的嘴,直到他被彻底吞没,不见踪影。 这毅然赴死的精神状态,有种被锁在公司里加了一百年的班,终于能下班的美。 惊得周围玩家们又双叒叕的再度目瞪口呆。 那锅热油依旧在沸腾,油泡跳跃,只是炙热的火焰渐渐平息,变成了平和的文火。 江愿跟余渡跳到后院,翻阅着天蓬留下的菜谱,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论。 “看样子,天蓬不是不帮忙,而是想帮我们一个大忙。”江愿双指点唇,感叹道。 玩家们好奇的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大忙?那猪头做什么了?” 余渡淡淡道:“他给的这瓶道具,叫【能毒死全天宫狗屎假神的剧毒脓液】,使用方法,是将毒药下进这口锅里,端上蟠桃宴,就能毒死来赴宴的诸天神佛,而烹饪方法,就在这本菜谱里。” 欧阳明诧异:“难道说,他从头至尾都是想要以身殉道,用自己做菜,毒死全天宫神仙?” “噢,他真是一位善良的神仙门主!” “有没有可能,我们只是他珍馐py的一环?” “不对,肯定是他对邪神和王母娘娘安排的工作怨念太大所以才想要报复社会,啊,不,天宫。” “这么说,那咱们岂不是马上就能通关出去啦!?!” “那还等什么?快下毒啊!再不下毒,蟠桃会就要开席了!!!” 玩家们吵吵嚷嚷的兴奋不已,余渡将食谱交给欧阳明,随手拉住江愿的胳膊,对众人道。 “我们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唔?” 江愿诧异,来不及再说什么,就被小鱼儿直接拖走,眨眼就消失在了围墙之外。 离开天膳房,两人来到了一片僻静的小巷内。 刚走到灯光照不进的地方,不待余渡说话,一路捂着嘴的江愿就再也忍不住,直接扒在墙角,对着一团枯萎的花丛,呕吐起来。 “呕呕!” 白袍的银色袖摆有些长,余渡一边轻轻给主人拍背,一边细心的帮他挽着银袖,才避免了被呕吐物波及。 雪发男人蹲在路边,呕得几乎要把胃都要吐出来了,直到最后只剩了一点胃酸,这才结束。 余渡递了一瓶水给江愿:“还难受吗?” “没事了”江愿擦了擦嘴角,打开水瓶漱了漱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脸色有点差,我猜是闻不惯厨房里的油味。” “嗯,其实我早就对这味道免疫了。”江愿勉强笑了笑: “但天蓬这厨房的人油味儿稍微浓了点。” 他说完,见余渡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接着道:“长官,你不好奇吗?我明明不吃肉,为什么会对这个味道有这么大反应?” 余渡点头:“嗯,我在听。” 昏暗湿冷的小巷内,男人雪色碎发下的双眼微合,游蛇一般,狡邪盯着青年的漂亮紫眸,开口道: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在某段时间吃得太多,腻的?” 冷风吹起袍服衣摆,寒意有些刺骨,几根黑发划过脸颊。 余渡嗓音低沉,轻轻道: “那肯定非你所愿。” 见他这个难过的反应,江愿一下就乐了。 “哈哈,我骗你的!” 余渡:“” “你也真是的,别我说什么都乱信嘛。”江愿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什么,眼里亮起一粒微光: “不过,曾经有一个少年,是个游戏里的npc,很瘦,也很可爱,却不会说话,只会看着我笑。” 雪发神子的微笑逐渐变得苦涩。 “那次,我是真的差点死了,他那里正闹饥荒,却还是偷偷换了很多米粮给我吃,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拿自己跟门主换的粮食,当我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缩在一口澡盆大的土锅里” “锅里咕嘟嘟的冒着泡,那个味道,一直萦绕在我的鼻尖,脑海里挥之不去。” 余渡低头,漂亮的紫眸低垂:“抱歉。” “这又不关你的事,有什么好道歉的?” 江愿桃花眼弯弯,帮小鱼儿理了理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 “可惜,我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叫他小哑巴。” 当两人回到战损版天膳房时,里面正热火朝天。 后院的巨型铁锅里,正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死亡气息。 “呔!哪儿来的妖怪!” 那位只有半人高,弓着腰背的小老太太,站在锅边激动道:“这锅里的东西刚刚瞪了我一眼!!!” “齐奶奶,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江愿跳到锅上,对齐老太礼貌道。 “呔?我一直都在呀,小年轻。”齐奶奶指着锅里的东西道: “你快看看,他们这是做了个什么东西!好重的邪气!” 江愿看下去,眼角顿时不可控制的猛跳三下。 只见下方,满锅艰难爆炸的粘稠黑泡,发出了一阵阵幽怨悲鸣,像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冤魂,在找想要吃它们的人索命。 油锅里原本还差两三步就能上菜的预备珍馐,只几分钟的功夫,就在玩家们的手里,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地狱料理。 天蓬真君这下大概是要死不瞑目了。 武渠扛着一个大汤勺,走过来心虚道:“我们在天蓬食谱的基础上,稍微做出了一点改良,一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你们看怎么样?” 余渡客观评价:“能毒死。” 江愿委婉道:“毒肯定是能毒死,但能毒死的前提是,神仙们愿意吃下去啊” “啊?”欧阳明晃了晃手里的瓷瓶: “可我们还没下毒啊?” 江愿“” 余渡:“” 第111章 一位孝子的故事 出来混总是要遭报应的。 只是最近的报应多了点,让江愿有点心塞。 原本想着,已经成这样,那就凑合着上菜,反正来吃席的神仙们都不太正常,万一这锅东西正合他们的口味呢? 其他人也抱着同样的心态,眼睁睁就看着欧阳明把毒倒进了锅里,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结果这一倒,锅里更是起了不得了的生化反应,吓得玩家们集体手忙脚乱,满厨房找容器,赶紧把这些疑似诈尸的珍馐敲晕,装盘,盖紧盖子,免得露出马脚。 可菜备好了,怎么送呢? 就在玩家们一筹莫展之际,一大群戴着白鹤面罩,自称鹤童的河童,骂骂咧咧的跑进天膳房催菜。 “七仙女去摘个蟠桃到现在都还没上来,你们这些猪头怎么也这么慢?再不上菜!老子就把你们再阉啊。”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们先是被破败的厨房吓了一大跳,然后就看到一群玩家,正一脸奸邪的看着他们。 仙童:“不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他们说完,转身就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几分钟后,除小木偶版蒋意行以外的所有人,都换上了仙童们的青边素袍,戴好白鹤面具,把河童们塞进锅里,搅拌搅拌,死不瞑目的又加了个菜。 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准备出发。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走!去给神仙们开席,尝尝咱们人间的手艺!” “噢噢!!!” 众人一呼百应,欢欣雀跃,朝举办蟠桃宴的瑶池宝殿进发了。 午夜子时将近。 惨白的如尸的月亮,像浮肿的巨人观,霸占了大片夜空。 蜡黄的人皮天灯,在浊月下飘荡,在阴风中,泛着忽明忽暗的怨毒光晕,像飘在乱葬岗里的鬼火。 扭曲颠倒的天宫中,扮成仙童的玩家们排成一列,或挑,或抬,或扛着跟他们差不多高的漆器食盒,经过肋骨桥,走在去瑶池宝殿的路上。 道路两侧的脏花器草,散发着潮湿温热的腥气,地面上铺满了花白的头盖骨,被神仙们踩得早已光滑如卵石。 “老太婆,这么大年纪还喝酒,也不怕呛死?” 张胖子嗅着酒香,酸溜溜道。 “呔,你小子懂什么?我长寿的秘密全,全,全都在这仙酿里了嗝儿~。” 齐老太太坐在余渡抱着的食盒上,悠哉悠哉的还想再来一口,却发现手里的酒壶空了。 “呔?我酒呢?” “来,齐奶奶,喝这壶。”江愿腾出一只手,从腰间取下一瓶万年仙酿,打开盖子,微笑着递给她。 “真是个善良的小年轻。”老妇人的眼睛笑眯成一条弯缝,满是褶皱的枯手接过大酒壶。 风衣男不满:“两位就不怕这死老太婆喝醉了,一会儿给我们添乱?” 余渡沉声:“尊老爱幼。” 风衣男被噎得无言以对。 欧阳明凑过来,对自家队长道:“余队,现在就只有霍叔,子安,小莫忧,还有徐鹭鹭不在,你知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吗?” 余渡言简意赅:“都在宴会方向,还活着。” “活着就只是活着吗,带走霍叔的那个怪物看起来也是个门主,感觉挺强的”板寸青年担忧道: “万一他们被怪物拿去当了玩具,或者跟火叔一样,被异化了怎么办?这天上的怪物一个个这么变态我可不想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闭嘴。”诸葛镜打断了同伴的叨叨:“前面有人。” 如他所言,在小路的尽头,瑶池宝殿六米多高的侧门入口处,把守着两位高大的天兵。 “送餐的?”其中一个牛头天兵道。 走在最前面的江愿低头,学着之前的河童,压着嗓子,太监似的道: “是。” “等你们好久了,快进去。”他说着就打开了门,江愿正要带头进去,岂料又突然被旁边伸来的手拦下。 “等等。” 江愿:“?” 另一个马面天兵没好气道:“打开看看,我们得验个菜,以防有玩家在宴会上下毒。” 江愿从容应对:“抱歉,王母娘娘有令,进入宴会前,这些菜不能打开,试毒也有专人试吃。” 那天兵被拒绝,更是没了好气:“怎么,你们这些小小的低级仙童,敢违抗我们的命令?” 啧,职场霸凌还真是无处不在。 江愿看向一旁的小鱼儿,眼神暗示:没时间浪费了,直接杀。 余渡点头,你左,我右。 就在两人准备动手之际,门内突然跑出来一人。 这中年男人一身湛蓝金绣锦袍 ,头戴青金石珍珠礼冠,面容周正,气场温和亲善。 见到熟人,江愿跟余渡有些诧异,两人身后的其他玩家,更是睁大了眼,张大了嘴。 只因这位突然出现的“神仙”,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被怪物带走的第一支队副队长,霍浒! 这又是唱的哪出? “好哇,我说菜怎么还没上,原来是你俩把菜堵这里了!” 霍浒不等俩天兵开口,直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牛头天兵气急:“哎!!你?!?” 马面天兵捂着脸,拉住同伴警告:“蠢货,你看这冠冕,他是北方天帝的宰相!咱们这种小虾米可惹不起!” 说完,俩天兵诚惶诚恐,一边鞠躬道歉,一边放行了送菜的玩家们。 欧阳明激动道:“卧槽,霍叔!!你怎么成北方天帝的宰相了?子安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 霍浒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向前走了几步,招呼众人道: “快开宴了,边走边说。” 昏暗长廊内,霍浒一边给玩家们带路,一边讲述他们刚刚的奇遇。 “我跟子安被那个黑袍怪物带走后,他并没有为难我们,相反,他不仅以礼相待,还解开了子安身上的匹诺曹幻术,表明了身份,他是灭级门主,北方天帝--梼杌。” 欧阳明惊讶:“那不就是子安的亲爹?!” 霍养父点头:“是。” 江愿疑惑:“梼杌?他一个凶兽,怎么就成北方天帝了?” 霍浒停顿片刻,道:“据说是在西王母的支持下继承的。” 余渡:“然后?” “梼杌说,他当初败在了另一位门主手下,被抢走了挚爱所生的蛋,所以现在失而复得,非常高兴,等宴会结束,就带子安回北方当太子,做他的继承人。” 诸葛镜合理推断:“所以,因为你对子安有养育之恩,他封你做了宰相?” 霍浒摆手:“那倒不是,梼杌听子安喊我爸爸,要杀了我来着。” 众人越听越迷糊:“啊?那你怎么???” 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江愿眼角跳了跳,总觉得按照这天宫的风俗,这故事的发展方向,会非常诡异。 这故事也确实应了他的预感。 “咳咳,所以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子安当着众仙家的面,手刃了梼杌,我当时本来以为完蛋了,结果” “结果梼杌手下的妖怪啊,不,仙家们,鉴定梼杌已死,当场拥护子安继承帝位,成为了新的北方天帝,有了坐蟠桃宴上位的资格,然后子安就封我当了他的宰相。” 武渠:“也就是说,老霍,你儿子为了保护你这位养父,刚刚眼都不眨的手刃了亲爹,还顺便继承了个帝位?” 霍浒掩着三分小骄傲,矜持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众玩家一时捋不清他这是孝还是不孝,只能道: “6。” 说话间,他们抵达了仙雾渺渺的瑶池宝殿。 此时西王母还未驾到,奇形怪状的大罗神仙们都聚在殿前。 他们或闲聊,或赏天灯,或遛着畸形宠物,啃食着地上的血糊尸块儿。 据霍浒介绍,地上的尸块儿就是前任北方帝君,非常的新鲜,还冒着热气儿,神经也还活泼的跳跃着。 不远处,见他们到达,一位身穿冰蓝金绣的华贵袍服,头戴青金石珠帘帝冠,蓝眸清澈的少年,缓步走来。 他看着众仙童,乖巧眨巴眼,跟没认出来似的,对霍浒道: “爸爸,别跟底层垃圾说话,这不符合我们的尊贵身份。” 第112章 愿郎入幕西王母 听这位帝君的口吻,显然是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良好。 霍浒扶额,小声道:“子安啊” 见父亲表情为难,霍子安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惊讶道:“原来是你们呀,不好意思,戴着面具我一时没认出来。” 江愿问:“所以,你这是打算留下来当门主了?” “这怎么可能。”霍子安理了理父亲微皱的衣袖: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杀了那个怪物,但这并不影响我的立场,之后我们会跟大家一起共同进退,通关游戏回家的。” 他说得轻松,端得是一派天真无邪,仿佛刚刚不是弑父篡位,而是随手捡了个玩具。 只是【回家】这两个字,落进玩家们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叹气:“哎,其实你们留下来也没什么。” “当个门主也挺好。” “是啊,反正安全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有玩家向父子俩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看得霍宰相莫名其妙。 “啊?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他疑惑的看向余渡: “余队,他们这是怎么了?” 余渡淡然道:“事情是这样” 他简单说明了众人在天膳房里的遭遇,安全部长久以来的阴谋,以及火光耀遭到的报复。 听说火光耀还活着,霍浒目光在人群中圈寻,急切问: “那火队人呢?现在在哪儿?” 武渠:“我刚出来的时候还想再劝他来着,结果他踹了我一脚就跑走了,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大包:“喏,我这满头包就是他的杰作。” 江愿观察着霍家父子的反应,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好像不是特别惊讶?” “嗯,其实我们这边,也找到了一些线索。” 霍浒老实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纯银戒指,展示给众人: “我在北方天帝准备送给西王母的礼物里,发现了一套用万人指骨制成的朝圣编钟,这里面藏着一枚婚戒,内圈写了个名字,叫磐馨。” 武渠:“那不是前前十八支队长?!” 霍浒点头,沉重道:“对,我本来以为只是个巧合,但现在结合你们这边的线索,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按照安全部明面上的规定,有执行官牺牲的诡洞必须回收,不可能有漏网之洞,这位队长显然也被藏了。 欧阳明:“难道说,不止天蓬,来参加蟠桃宴的门主,都是安全部养的!?” “可能性很大。”诸葛镜推断: “安全部应该也没想到,这些诡洞会聚合成现在的规模,一开始的计划,就只是正常的饲养诡洞,做实验,养道具。” “但蟠桃盛宴让他们失去了对这些诡洞的控制,豢养失败,所以才派我们过来,名义上是回收诡门,实际上” 武渠恶狠狠道:“就是给他们擦屁股!” 但无论如何生气,那都得出了游戏才能算账,当务之急,是继续游戏,毒死参宴众神。 只是出发前,余渡对众玩家嘱咐道:“现在还剩莫忧跟徐鹭鹭不在,她们应该就在这附近,麻烦大家上菜的时候找一找,能救则救,救不了就给我打暗号。” 有乘客抱怨:“算了长官,现在都这种情况了,谁还管她们啊。” “一个蠢圣母,一个恶毒女,这两个女人只会拖后腿!” “别为了救两个人,把我们更多的人搭进去。” “反正安全部也不会管我们死活,余队长别再浪费心思了。” 第七支队的执行官也道:“虽说在其位谋其职,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是执行官的责任啦,但首席啊,那徐空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也不用太抠细节,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余渡只道:“带所有人出门,是我的责任。” 见众人还要再劝,欧阳明憋不住了:“哎呀,咱们队长一直就是这个风格,不然怎么号称救援率百分之百的首席执行官呢!” 诸葛镜推了推眼镜:“你们也不想自己受困时,被人放弃?” 此话一出,玩家们顿时哑口。 听着众人对话,江愿站在一旁,静默无言的抱手。 小鱼儿说的是【我的责任】,而不是【执行官的责任】,因为他从头到尾追随的都不是安全部,而是某位懦夫曾经的背影。 也难怪他能教出莫忧这款死心眼子徒弟了。 哎,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江愿想。 午夜子时,月上中天。 在一连串刺耳的号角声中,西王母终于驾临,天上青羽飘落,瑶池宝殿敞开大门,迎接众神入席。 霍家父子做为上席嘉宾,跟着畸形怪状的神仙们一起,踩着殿内涌出的浅青雾气,进入了瑶池宝殿。 刺耳聒噪的舞曲声从殿内传来,仙童们捂着耳朵,站在门口抵御魔音贯耳,一只总管打扮的山鸡跳出宝殿,看到他们,惊讶道: “你们在这里干嘛???” 江愿诚实回复:“等你喊传膳啊。” 山鸡总管气得高帽都歪了:“传,传,传你姥姥的膳!那六条肥虫去摘蟠桃,至今都没送到,王母娘娘刚在里面杀了一批办事不利的仙官!你们快把吃的送进去啊!!!也想被杀头吗!!!” “是是是!” 玩家们立即抱起食盒,低头从两边侧门跑进了宝殿。 跨入高高门槛,便见十八根刚剔的通天龙脊柱,撑在这比森罗殿还阴邪的天宫大殿内。 仙雾青灰,繁复宝器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舞池中央,堆着刚被撕碎的尸骨,都是因为蟠桃没到,而被波及的仙官。 蟠桃园土地公的头歪在地上,悬出来的一颗充血眼珠,正空洞注视着进来的玩家们。 婀娜多姿的仙女们正在尸堆上,光脚跳跃,踏得血花飞扬。她们的躯壳早已被掏空,灌满了蜡油,头上的云鬓似烛蕊一般燃烧,皮囊还在翩翩起舞。 而那传说中的西王母,在殿内最高处,隐在活眼珠串成的幕帘之后,青雾不断从里面弥漫出来,看不清她的庐山真面目。 上百位神仙门主,依照等级,位列宫殿两侧,胆战心惊的缩着脖子欣赏节目,生怕下一个被撕碎的就是自己。 仙童们进门,有序打开漆器食盒,互相配合着,将准备好的珍馐美味一一摆上桌面。 他们原本是挺紧张的,但现在这些灭级大门主都被西王母吓成了鹌鹑,一个个呆若木鸡,看起来比他们还紧张,给玩家减轻了不小压力。 江愿跟余渡抬着最大的食盒,走上高高的阶梯,为西王母布置席面。 这雕花玉桌足有三十米宽,余渡从乾坤食盒内取菜,江愿负责摆桌,行动间,借着最高处的地形,两人在场内扫视一圈,都没看到莫忧跟徐鹭鹭的踪影。 那现在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就是西王母的幕帘内。 只是仙童的身份低微,要进去有些困难。 这时,幕帘后却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尖锐声音。 “你们上的菜,为何都盖着盖子?” 江愿不慌不忙的拱手,压哑嗓音道:“回禀娘娘,天蓬总厨说,这是他为招待众仙家,苦苦研制了百年的新菜,要给娘娘一个天大的惊喜。” “天大的惊喜?” 里面的声音调笑:“有意思,你进来,让朕看看,能有多大惊喜。” 第113章 愿郎入幕西王母2 “嗻。” 江愿朝小鱼儿眨眼:嘿,看我这小嘴儿多甜,一下就混进去了。 余渡微微点头:小心。 江愿:没问题。 白鹤仙童端起瓷盘,演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挑开眼珠幕帘,走了进去。 他进去时低着头,差点撞上一个鸟笼,被吓了一跳。 倒不是鸟笼吓人,而是这锈迹斑斑的巨大旧鸟笼边缘,正不断淌血,中间横躺着一团烂泥似的人形生物,头发凌乱,身上穿着抹布状黑紫制服,胸口还别着被血染红的金色徽章。 显然是位体型不大的执行官。 即便陷入昏迷,嘴里还念叨着: “你不该这样祸害苍生” 好的,是小莫忧没跑了。 可怜的姑娘,几小时不见,混得比上次还凄惨了。 这状态,小姑娘恐怕撑不久了。 “别怕,就是个不讨喜的小宠物罢了。” 青雾里的声音道。 “是,娘娘。” 江愿端着餐盘,走近庞大凤椅,同时也在心中纳闷: 这位杀神如麻的女王,明明可以杀了莫忧,此前她也撂过狠话说莫忧死了,可她非但没杀,反而是把小莫忧折磨完了,关在鸟笼里欣赏。 似乎比起杀戮,更热衷于折磨莫忧 难道说 聪慧神子刚要想通关窍,却在看清西王母面貌的瞬间,戛然而止,轰然破碎。 只见在这比床还大,长达五米,精雕细琢的华贵凤椅上,正倚卧着一道修长慵懒的身影。 他戴满黄金甲套的五指上,正握着一根长长的青玉烟秆,这满宫殿的烟雾,就是从这烟秆里吹出来的。 藏青色的长长卷发蓬松,拖在地上,刀削斧凿,棱角分明的青白脸孔上,左边三只,右边三只,总共列着三对纯黑眼瞳,细长妖媚。 这位神祗,浑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一件厚重及地,璀璨青翎堆积的奢靡大氅,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但衣服虽厚,饰物虽多,遮\/\/\/羞功能却趋近于无,渺渺青雾之间,半片香肩微露,精雕细琢的人鱼线之下,男性象征时隐时现。 江愿嘴角抽搐,横眉冷跳。 这西王母,哪是什么娘娘,分明是个高达两米五,长达二十八厘米的纯爷们儿! 也难怪听他声音感觉雌雄莫辨了,完全就是先入为主!他就是个雄的! 但惊讶过后,江愿深刻的反省自己。 西天王母娘娘≠女的。 更何况他可能虽为男儿身,却有娇娥心,这何尝不是一种政治正确? 只是这货之前说过,跟我有一段孽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是调戏过很多姑娘,但调戏过的男人就只有小鱼儿,要么,是这变态以前不是男人,要么,就是我真的少了段记忆! 见仙仆发呆,西王母眨着三对纯黑细瞳,道: “怎么了?” 江愿低声害羞道:“没没什么,就是被娘娘的威猛雄风给吓到了” “小家伙,你是新来的?” “是娘娘,奴才刚被调到这边来伺候。” “真可爱。” 一口青烟吹到江愿面具上,西王母用细长的烟秆指着自己的大腿,道: “小家伙,坐上来,让朕看看,你给朕带了什么天大的惊喜。” 江愿内心:p!!!! 你要不看看你指的哪儿?! 可如果不坐上去,那该怎么毒死这暴露狂? 就在江愿犹豫之际,幕帘外,一道压得极低的难听嗓音,打断了男娘施法。 “娘娘,仙子舞毕,众仙还在等您开宴呢。” 是余渡来救火了。 噗 小鱼儿这压着嗓子学鸡精太监的声音,着实有些好笑,江愿不着痕迹的掐住大腿,免得自己笑出来。 被扰了兴致,西王母随手抓起一颗装满烟灰的头骨,朝门口的碍事仙童掷去,对台下众仙家不悦道: “开宴!” 门口仙童侧身,头骨砸中了舞池中的空壳仙女,当场破碎一地。 这恶仆!胆敢躲避!? 王母娘娘三对纯黑眼瞳危险眯起,浮起惊涛杀意。 见这暴露狂男娘还要为难小鱼儿,江愿心下一横,端着餐盘,俯身靠近西王母,五指隔着大氅,贴在王母胸口,娇声道: “娘娘~!别管外面这些不解风情的家伙嘛,让奴才来好好伺候您。” 如此乖顺,西王母被取悦得松开眉头,重新躺了回去。 他嵌满五彩宝石的黄金护指套挑起江愿下巴,调笑: “你倒是个机灵的。” 江愿微笑着,双手后背,对余渡疯狂摆手示意:别担心,这里交给我,保证把这公娘娘毒死! 同样的白鹤面具下,长发执行官眸色幽暗,沉默着走到一边。 接下来,只要骗这搞职场性骚扰的臭男娘张嘴,把毒药吞下去,游戏就能简单结束了。 青花骨瓷餐盖缓缓打开,底下的珍馐即将见光,就在一切大功告成之际,江愿甚至开始琢磨,一会儿要不要去银河甩一杆再走。 就在这时,殿门口突然再度打开,守卫传话道: “七仙女驾到!!!” 江愿:谁??? 紧接着,一道瘦削的飘然倩影,提着轻柔的鹅黄薄裙,急匆匆跨过门槛,刚到殿内,便对着台上的西王母大声道: “王母娘娘!!!这里的仙童都是玩家假扮的,他们在食物里下了剧毒!!!” 江愿咂舌:这他妈的又是谁?!? 这异变来得猝不及防,急转直下,让江愿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正要起身,却被一双修长大手紧紧环住细腰。身后传来了一道愉悦得快要兴奋死,令人毛骨悚然的快乐男声。 “愿郎啊,愿郎,你要去哪儿呀?” 第114章 慈父败儿终酿祸 tnnd!!! 白被吃了一顿豆腐! 江愿心中八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在心里把这暴露狂变态男娘踩了个稀碎! 他一把摘了鹤童面具,摔在地上,对身后怪物骂道:“合着你早就认出来了!” “不然怎么让你心甘情愿的进来呢?”西王母的青白俊脸在江愿后腰蹭了蹭,笑得颓靡而浪荡: “亲爱的愿郎,现在你阴谋败露,功亏一篑,就别再抵抗咯,老老实实做朕的胯下娈宠。” “功亏一篑……?” 雪发神子桃花眼弯得狡黠,嘴角勾出一抹邪恶: “那可不一定。” 话音落,大风起。 一道游龙般的暗紫惊雷,裹挟着雷霆之怒,从外面窜进来,绕过江愿,猝不及防的狠狠砸在了西王母背上。 随着幕帘被风到两侧,身着青边素袍的长发青年逆光现身,他手中紧握的灾幻余雷闪烁,一双紫眸幽深可怖,蓄满杀意。 “啊~!好痛!” 高大的妖艳神祗吃痛,松开了抱住江愿的手,对门口这胆大包天的青年气急道: “竖子尔敢!!!” 尖锐叫声刺耳,西王母六眼冒青光,蓬松的长卷发像眼镜蛇一般展开,就在他发作的关头,江愿打开手中瓷盖,一道腥臭扑鼻的焦腐黑影,从里面窜出,直接冲进了这怪物大张的嘴里,堵进了他的喉管。 “唔唔唔呃啊!!!!!!” 西王母被噎得一头栽倒,跌回了金雕凤椅。 玉石烟杆落地,爆出满室青烟,将瑶池金母的身影护在其中,熏得江愿几乎睁不开眼。 余渡上前拉住主人,忧心道:“没事?” “没事,你来得正好。”江愿笑着安抚青年,指向旁边的鸟笼: “莫忧在这里。” “嗯,走。” 两人砸开锈迹斑斑的旧铁笼,救出奄奄一息的莫忧,逃出了乌烟瘴气的幕帘。 同一时间,幕帘外早已乱做一团。 就在神秘七仙女宣布珍馐有毒的瞬间,开盖众神立即顿住动作,守卫天兵们鱼贯而入,手握神兵,要捉拿玩家。 但危急关头,玩家们并未坐以待毙,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各自拿出武器,掀开了盖在食物上的盖子。 接着,众神眼花缭乱,一只又一只珍馐美味被释放了出来。 它们生着一张或猪头或骷髅的脸,似油浆又似黑雾,焦糊的丧尸幽灵一般,形态混乱而矛盾,辅一见光,便立即活络起来,欢欣雀跃的往离最近的神仙身上钻,想被吃下去。 一只生着六耳的白猩猩,正要抓住断了手臂的张胖子,结果猩猩一张嘴,那珍馐就从他嘴巴,鼻子,六只耳朵灌了进去! 片刻间,猩猩爆出满脸黑泪,全身不规律颤抖,最后被啃得只剩一张黑灰皮囊。吃饱后,变大的珍馐从他皮下钻出,开始攻击下一位神明。 这这这这些极品珍馐不是来被吃,而是来吃神的!!! 各路神仙门主大惊失色,纷纷祭出法器,开始对抗这群恐怖的逆天珍馐。 天蓬原版的菜谱,就是普普通通的绝世美味。 但在一群神厨玩家,妙手回春,巧夺天工的厨艺之下,却是歪打正着,把这道菜变成了杀伤性极强,全自动入口即化的最后晚餐。 甚至还规避了神仙挑食的问题。 这些灵魂早已死去,只剩空壳的珍馐美味,在吃与被吃之间反复横跳,逼得神仙们在宝殿内上蹿下跳。 兵荒马乱之中,江愿跟余渡把莫忧安置在凤座阶梯的下方,一片干净的空地上。 即便非常小心,这奄奄一息的小姑娘仍是被颠得不轻,江愿几乎能透过满腹伤口,看到她即将停止跳动的脏器。 他把她的上身抬起,免得这休克姑娘被自己的血呛死。 “怎么办?小莫忧好像快不行了?” 她这伤口,普通药物根本赶不上她的死亡速度。 余渡淡然道:“没事。” 江愿以为小鱼儿是要拿什么起死回生的道具,却见余渡低头,用指甲划破食指,血水溢上指腹,如珍珠般滚落,滴进了少女口中。 神奇的小鱼儿,真就是颗行走的仙丹,几滴混着莲花妙香的血珠灌下,入喉,脏器愈合,白骨生肉,这濒死少女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他对我用的是唾液,对小莫忧用的却是血液。 这治疗方式上的区别,让江愿心绪突然有些莫名飘忽,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盘旋心尖。 见主人望着自己发呆,余渡疑惑:“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愿摇头,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转移话题道: “对了,这西王母这么讨厌莫忧,却不杀她,难道” 他正要说出猜想,旁边却是传来了一声惊呼。 “徐鹭鹭!!!怎么是你?!” 江愿抬起头,只见混乱的舞池边缘,几个执行官正把刚才告发他们的七仙女逼至角落,高声质问。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仙女小七,走开!肮脏的蝼蚁!” 这高挑姑娘一袭鹅黄薄裙,用纱织掩住面容,但外形基本还是人类,跟此前见过那六只仙女大相径庭。 “别在我面前装!”武渠反驳: “你这梨形屁股,一看就是徐鹭鹭!” 江愿拍手赞叹:不愧是武队长,真是一副火眼金睛。 “胡说八道,我就是小七,你们这些恶心,低贱,龌龊的凡尘蝼蚁!!别想觊觎本仙女!来人啦,救命啊!!!” 然而天兵天将都忙着自保,没人管她,她说着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跑,一扭脸,却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江愿随手扯下她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女人的真容,果然是此前那位恶毒空姐徐鹭鹭。 “哟,不错嘛,还能撒谎了,你哪儿来的道具?”江愿微笑询问。 徐鹭鹭后退两步:“关你屁事!” 风衣男怒斥:“徐鹭鹭你疯了?!眼看我们马上就能通关了,你突然跑出来捣什么乱!!!” “是啊,差点就被你这臭娘们搞砸了!” “特意挑我们通关的时候捣乱,徐鹭鹭,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事情败露,又被如此辱骂,这空姐也不装了,叉腰骂道: “哈!反正老娘现在有杀人罪在身,出去了也是坐牢,还不如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给老娘陪葬!!!” 江愿突然道:“那是谁给你的道具,让你能摆脱我的命令,假扮七仙女?” 徐鹭鹭假装没听懂:“老娘有的是办法,关你屁事。” “凭你的智商跟能力,搞不出这种乱子。” 江愿点了点脖子上的皮质项圈,提起另一个话头: “我这位部长师傅,吃个饭都能备选好几个餐馆,更别提这个等级的游戏了,肯定备了好几个计划。” “比如,进游戏前,虽然有余长官保底,但他对其他执行官的实力不放心,就把我抓了调过来当【b计划】。 “再比如,他估算到【破茧计划】有暴露风险,所以在执行官里,藏个清理门户的【c计划】,在通关前,杀光所有知道真相的玩家。” “徐鹭鹭,你只是被这个【c计划】推出来的棋子,他告诉你我们在菜里下了毒,指挥你来捣乱。” 江愿的目光在玩家中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某处。 “但我们却没告诉他,这些毒菜是活的,只要被打开就能放出来咬神。” 众人顺着江愿的目光看过去,人群外,正是刚成了西王母座上宾的霍家父子。 一身宰相蓝袍的霍浒围观半天,听到江愿最后两句话,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我” 他张口,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江愿打断道: “霍副队,慈父多败儿,你就别再帮他说话了。” 这句话的指向性过于明显,玩家们的目光立刻指向了霍浒身边的少年帝君。 霍子安沉默的低着头,额前的青金石珠帘轻晃,他抬眼,清澈蓝眸内映出江愿的倒影,轻松道: “嗯,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蒋健安插的间谍。” “也是我告诉这贱人,只要她听我指挥,弄死你们,就能带她离开,还能在安全部将功补过,罪行一笔勾销。” 他说得轻松自如,仿佛不是在策划杀同胞,而只是玩儿了个小小的恶作剧,听得霍浒又气又急。 谁能想到,小心翼翼养大的儿子,居然早就背着自己,跟安全部同流合污,当上了间谍,还策划杀死所有玩家!!! 在其他玩家正要发怒,霍浒却是先他们一步,骂道: “霍子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霍子安咀嚼着父亲的质问,单手捂脸,又逐渐放下,像是摘下了长久以来的天真伪装。 他悠然而阴邪的笑道: “爸爸,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啊。” 第115章 慈父败儿终酿祸2 “蒋健早就看出我不是人类,所以他才破格招我进安全部实习,做他的卧底。” “因为我身份特殊,又有把柄,他想把我培养成第二个江愿。” “几个月前,他豢养的诡洞陆续失踪,离开了原位,他当时就怀疑这些诡洞门主是来了蟠桃会,为了以防万一,他安插我跟你们一起进来,只要你们有了反心,那我就必须在出门前,把你们全部清理干净。” “他说只要我顺利完成这单,就能让我直升第一支队,跟爸爸一起工作,但如果拒绝,那他就会随便找个理由,把爸爸单独安排进一个灭级诡洞,自生自灭。”他看向江愿,轻描淡写道: “江哥哥,你也知道蒋健做事有多绝,我不可能让父亲深陷险境,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一下了。” 委屈一下=去死。 霍子安参加过用母亲坟墓威胁江愿的行动,所以他给出的理由也算合理。 像诸如莫忧和欧阳明这样小天真的小可爱听了,还真会以为这孝子是受恶人胁迫,为了父亲安危,不得不犯下恶行,值得同情。 但总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听出漏洞。 “不对。” 余渡冷冷道:“你要清理,也应该是在我们杀光门主之后,在下毒前暴露玩家,你有信心打败西王母跟其他门主?” 忽悠被看穿,霍子安这下是真乐了:“哈哈,谁说我要通关游戏啦?” 欧阳明:“啊???” 江愿饶有兴趣的抱手:“嗯哼,所以你果然是要留下来当门主?北方天帝小朋友?” 霍子安本就拥有一半门内怪物的血统,现在身份也继承了,只要他想,留下不是难事。 “我对门主的身份没有执念,不过” 少年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眼睑微垂,刘海下的神情,变得阴狠起来。 “在那个傻逼部长拿老子爸爸做威胁的时候,他跟他所谓的垃圾安全部,对老子来说,就已经是座攒满狗屎的公共厕所了。” 同一时间。 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集体看向部长。 蒋健: 助理小声提醒:“部长,你安排的卧底,好像反水了。” 蒋健抱手,青筋跳动: “老子他妈的听得到。” 张胖子吐槽:“那既然你不打算通关游戏回现实,直接走不就得了,祸害我们干嘛!?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是啊!是啊!” “你小子脑子抽风了?!” “不,我要斩杀的不是人。”少年顿了顿,额前珠帘摆动,看向眉头紧皱的父亲: “我要斩杀的,是爸爸与你们那个污浊世界的联系。” 只要在这里犯下杀人罪行,那霍浒便没了回头路可走,只能断了念想,跟他一起,永远留在游戏世界里。 这个计划,他早就准备好了,所以一路走来才会不断尝试伤害玩家。 甚至连安全部让霍浒释放的直播球,也全是他偷偷敲坏的,他不想对面看清他的行动。 谈话间,湛蓝唐刀出鞘,架在了少年帝君的脖颈侧。 “爸爸?” 霍浒心寒如绞,冷冷道:“子安安全部有问题,逼着它改就是了,但你不能逼着我背叛人类!我就算…就算把你杀了,也不可能让你犯下这种错误!” “你看,你总是为了这些不开化的愚人,与我为敌,骂我,打我,逼我憎恨他们,嫉妒他们,不得不杀死他们,然后满手鲜血。” 少年的话语如同恶魔低语,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爸爸,你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住口!!!” 朴实的中年男人本就自责,面对这满口谬论,更是被逼得难以反驳,手中用力,一刀挥下,光影交错间,寸草心及时格挡,将三春晖挡了回去。 霍子安这次已经不是在挑战父亲的底线了。 这孽子,分明就是在狠狠贯穿了他的做人底线后,还拿着底线狠狠扇他巴掌! 江愿摇头,惋惜道:“霍爸爸老实啊,输在了不会pua上。” 余渡抱手:“嗯。” 中年人面对逆子,嗓音染上一丝哽咽粗粝,他忍着眼睛进沙一般的难受,狠厉道: “霍子安,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把你交上去。” 欧阳明:“霍叔啊” 武渠领着七队的执行官们走过去:“老霍!你要是下不去手,这小子就交给我们!” “你们都别过来!” 一身华服的男人拒绝了同事们的帮助: “既然是我造的孽,理应由我收拾残局!” 他以为霍子安还会反抗,在下一刀中注入了全力。 可这次三春晖却毫无阻拦,直直贯穿了霍子安胸口,鲜血染红了北方帝君的清蓝华袍,灼痛了父亲瞪大的双眼。 霍浒难以置信,坏孩子这次居然丝毫不躲,稳稳用胸膛吃下了这一刀。 “好痛啊,爸爸” 少年的吃痛声中含着撒娇,双眼直勾勾望着男人,困惑道: “你不想杀我,却又为何要杀我?” “我” 霍浒心中抽痛,慌乱的想要拔剑。 可就在他晃神的瞬间,华服少年鬼魅般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下一刻,寸草心剑柄敲打男人后颈,剧痛袭来,老父亲眼前一黑,天昏地暗,失去了意识。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余渡、欧阳明、诸葛镜、武渠等执行官全都上前抢人,然而电光火石间,异变陡生! 一道利芒闪击,所有人眼前一花,再抬头,昏迷的男人已经飞在空中,被人抱在了怀里。 混乱的瑶池宝殿,以乌烟瘴气,到处乱飞弑神的焦烂珍馐为背景。 半空中,少年的身体陡然拔高,转瞬便由青年长到成年,他胸口的伤口愈合,不再流血,脸型变得如山石般凌厉,口中生出一对尖锐獠牙,眼瞳放大,眼白化成浓黑,浓密微卷的长发及腰,帝冠两侧的颅顶,长出了一对小臂长,朝后弯曲的粗壮羊角,尾端染着一抹幽蓝。 原本有些宽大的帝袍,现在却如量身定做,真如北境帝王一般霸气。 一根粗长黑尾,从衣摆下甩出,如老虎般威风。 这就是霍子安半人半梼杌的成熟形态。 实际上,这天赋异禀的小子早就长大了,只是为了不让父亲焦虑,一直在收敛杀心,努力伪装天真无害的少年样貌。 至少在他自己眼里是这样。 他甚至为此报考了哲学系,想找出人类的优点,努力去爱一爱,但最后却只得出两个结论--- 1,人类全都是沉迷七情六欲,还自诩高贵,无可救药的狗屎。 2,不能让父亲再沉迷粪坑了。 “从小到大,都是你为我做抉择。” 恶魔般的男人沉声低语,他将养父轻轻搂在怀里,就像搂着一个爱不释手的宝物。 “现在,该由我来掌控你的人生了。” 第116章 恶斗恶愿放孝子 种恶因,得恶果。 或许从霍浒当初决定留下霍子安起,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霍子安化出成年体后,细剑一挥,朝玩家们袭来,灵活得就像一只刚刚出笼的猎豹。 寸草心陡然增长数倍,原本轻巧的银黑西洋剑变得粗长,剑柄处生长出一层繁复的墨色恶兽纹,附于剑身,刺骨寒芒绽开,凶性毕露。 众玩家被第一缕湛蓝剑锋击得倒下一片,余渡握紧法杖,及时召出几道紫雷格挡,在保护玩家的同时反击,霍子安的速度却快于闪电,轻松避过。 紧要关头,江愿蹿上一旁的龙脊通天柱,踏过几只飞过的珍馐,使着梵问在一秒之内,攻向霍子安上百次,却被寸草心一一化解。 这速度快得下面的玩家们几乎连残影都看不起。 就在最后一击时,江愿眼睛眯起,梵问出其不意的刺向霍浒的脖颈,霍子安心下暗道不好,明知可能是假动作,仍是毫不犹豫的闪身,果真被抓住了破绽。 梵问锁住寸草心,这位年轻帝君,就像一条被钓住的鲨鱼,从空中被江愿给拽到了骨柱中段。 江愿紧握红蛛丝,霍子安也没有卸力,两人暂时谁都奈何不了谁,就在对峙的片刻,雪发神子嘴角勾起微笑,突然开口: “霍子安,你以为把我们杀光,自己逃进游戏,就能跟你爸爸一起幸福生活了? 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面容俊朗的帝君眼神一凝,浑厚嗓音低声嘲笑: “逃?江愿,别把我跟你这样的懦夫相提并论。” 江愿保持礼节性微笑,下眼皮不自觉跳了两跳。 感情你一直都把我当成反面教材呢? 青金石珠帘的阴影摇晃,如同澎湃的阴暗心绪,只听年轻帝君道: “我追求的是杀戮,征服,毁灭,只有化身灾祸,掌握主动权,才能获得真正的宁静。” 江愿:“有道理,那你是要当门主,去给邪神打工咯?” 越发浅淡的冰冷蓝眸看着江愿,下意识收紧了抱着父亲的右手,回答了无声沉默。 只一眼,江愿便看懂了此子平静的外表下,暗藏的狂暴野心。 他想得到的东西,比他说的要多得多。 令人不由得有些期待。 “行。” 神子释然笑笑,两手一摊,松开了梵问对寸草心的钳制,又道: “但你要是遇到麻烦,可一定要哭哭啼啼的回来找我呀。” 对江愿的突然放手,霍子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消。 “不劳你费心。” 他沉下脸,冷冽说完,寸草心再度刺向江愿,烟尘爆起,江愿毫发无伤的朝地面落去,意料之内的,稳稳砸进了赶过来的余渡怀中。 间隙中,寸草心再度虚空一斩,这次却没有袭击任何人,而是在半空中切开一条两人高的裂缝,那裂缝吸力极强,内里不断翻涌细砂似的湛蓝玄雾,深处传来巨大刺耳的机械轰鸣,像有一辆古旧火车正快速经过。 如此诡谲莫名的画面,似是在游戏里撕出了一个bug。 年轻俊朗的新君飞至裂缝,长发被吸得凌乱,冰蓝金绣的华袍翻滚,珠帘帝冠下,浅淡冰眸意味深长的最后回望江愿一眼,随即抱紧了昏迷的父亲,钻进裂缝,消失了。 “卧槽,还能这么走的吗?!” 玩家们只见过通关游戏后,从诡门里走出去,谁都没想到,竟然还能用这种方式离开游戏!? “老霍啊!!!” 武渠想追上去捞人,可那裂缝极速修复,眨眼间便愈合,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诸葛镜眉头皱成了一坨,欧阳明崩溃:“完了!完了!霍叔会被那疯子弄死的!!我可怜的霍叔啊!!!” “别担心嘛,老几位。” 江愿从小鱼儿身上跳下来,大大咧咧的宽慰道:“那孩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伤到霍浒,孝顺得很,没事的。” 欧阳明:“可可他以后要是成了门主,闯进现实杀人怎么办!?!” 江愿:“那不还有他爸吗,有霍浒陪着,大孝子动手前至少还会掂量掂量。” 欧阳明:“好,好像是有点道理?” “这么说也没错可”武渠还是有些不安。 他也清楚,霍子安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可对养父那确实是没得说。 但他总感觉那个爱颠倒是非人伦的怪小子,总能做出很多超出常人想象的逆天之举,伤到老友。 这时,余渡站在主人身边,沉声道:“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嗯?” 江愿俏皮眨眼:“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渡挑眉:“想听我夸你很强的话,我可以说很久。” “哈哈哈,那就太浪费时间了。”江愿被小鱼儿逗乐了,随即认真道: “我命由我,谁拦谁死,我知道这种感觉。以霍子安的心性,他既不会受缚于现实的安全部,也绝不会甘心屈于邪神,真去当个小小的门主。” 江愿说到这里,笑得格外明媚。 “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放他出去跟无垠狗咬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余渡断言:“他咬不过邪神。” “所以我才让他遇到麻烦回来找我嘛,要是他听进去了还好说,要是没听进去” 江愿坦诚说完,双手撑上后脑,带着几分惋惜感叹: “那霍爸爸就有得操心咯。” 另一边,就在霍子安跳入缝隙时,一道鹅黄身影迅速追过去,三两下爬到骨柱上,跳到空中,想跟霍子安一起离开。 “霍子安!!!你带我一起走啊 !!!”徐鹭鹭呼喊。 然而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女人扑了个大空,摔回地面。 她一拳砸在地上,看着半空唾骂道:“这个狗日的贱种!” 就在她怄气时候,身后几道阴影靠近,遮挡了她头顶的光线。 徐仙女回头,看到了一群愤怒的玩家,显然都是来找她算账的。 “你你们要干嘛?我我也是被那怪物逼的,要是不帮,他他也会杀了我,我不想死啊” 张胖子挥舞着断手,骂道:“逼的,逼的,我草你妈了个逼的!你不想死,我们就活该去死了?!” “是啊!你这毒妇!一路搞了多少事情!” “刚刚出卖我们的时候那副嘴脸呢!去死贱人!!!” 见这些男人举高武器,徐鹭鹭抱住脑袋,哽咽着惊恐道:“可我我是女人,你们这么多大男人,不能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小女人啊!” 就在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徐鹭鹭突然站起身,朝众人撒了一把地上的碎石,撞开最近的张胖子,就往人群外逃跑。 结果没几步就被一个乘客用武器击中膝弯,顿时摔倒在地,滑了三米远。 “啊!!!” 空姐痛得叫出声,还想起身再跑,抬头却见前方挡着两道高大身影,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爬了过去。 “江江神子!你不是要保证玩家存活吗?我我不能死啊,你你们快救救我” 江愿却是歪了歪脑袋,好奇道:“你为什么不能死?” “我” 她看出江愿是要坐视不管,立刻扒上了余渡衣摆,哭诉道:“余长官!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真要审判也得去外面啊,不能让他们对我动私刑对不对!” 余渡皱眉,虽说现在安全部已经不管他们了,但见死不救确实不是他的风格,刚想扶她起来,说点什么,却被江愿一把拦下。 “长官啊,太好心是会被坏人占便宜的。” 雪发男人踮起脚,轻咬薄唇,在首席小鱼儿耳边含笑道: “你的便宜都被别的坏人占走咯,那我占什么呢?” 第117章 仙子化杯获永生 青年眉眼轻垂,目光在主人细嫩的耳垂边缘勾勒一圈,听话的放下了救人心思。 “嗯。” 江愿弯腰,扯开徐鹭鹭拉在小鱼儿衣摆上的手,道: “这位仙女,麻烦松个爪,别让我们这些肮脏的凡尘蝼蚁,玷污到您了。” “不,余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徐鹭鹭看出余渡这里有机会,不依不饶的抓在他衣摆上,哭得梨花带雨: “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不能死,不能死,我半年前抢到的限定包过几天就要到货了还有我磨了一年多,那老头儿好不容易才答应给我买帕拉梅拉啊我不能死啊求求你了,我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她说得潸然泪下,可住烂尾楼啃素汉堡的钓鱼佬江愿,很难体会她这些活着的理由。 周围男乘客们却是笑了:“呸,原来真是个不要脸的老头儿乐啊,臭婊子,真他妈活该你去死!” 他们举高武器,正欲动手之际,自瑶池宝殿高高的台阶顶端,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尖锐爆鸣。 “---------------------------------!!!!!!!!!!” 这声音振聋发聩,颤得人耳鸣目眩,玩家们只得用双手捂住耳朵,以抵抗声波侵害。 一阵剧烈的吸力,将漫天珍馐全都吸到了帘幕之内,救下了几个幸存的灭级门主。 江愿见势不对,正想拉着小鱼儿先溜为敬,空中却是突然砸下十几大大小小的黄金鸟笼,将玩家们每人一笼,全都罩了起来,不得逃脱。 台阶顶端,凤椅幕帘被怦然吹开,一道巨大身影,自青雾中缓缓走出,他嘴里鼓鼓的,正咀嚼着刚刚吸食的珍馐,嚼烂之后一口咽下,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 他的赤脚上缠满宝石金链,及地的蓬松长发与厚重大氅,如乘风般飘逸。 西王母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尊贵与颓靡两种矛盾气质,在他身上完美交融,那伟岸真身,以及隔着大氅金饰,若隐若现的巨物,让笼内所有男性玩家眼睛瞪直,艳羡惊叹。 “啊,这这这王母娘娘好大啊!” “啊???西王母是男的?????” 还没等他们从西王母性别为男的冲击中缓过神,就听到这颓靡男娘开口,娇嗔道: “啊~!亲爱的愿郎,你看呀。” 他张开大嘴,伸出尖长的舌头,向江愿展示他被珍馐剧毒染黑的湿润舌苔。 几根津液拉长,断裂,荒诞不羁而糜烂。 “只要是你送给朕的礼物,即便是致死的毒药,朕也会一口吞下。” ????? 所有玩家看向江愿:合着我们要死不活的打了这么久的游戏,门主居然是你的老相好???? 大哥,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连隔壁笼子里的武渠都惊叹:“江愿你你你” 他你了个半天,想不出词儿,最后只得比了个大拇指,道: “你可真了不起。” “谢谢夸奖。” 江愿扶额,懒得跟他们解释,关于自己根本不认识这神经病王母的事。 就在西王母走向江愿时,余光却瞥见他旁边笼子里,一道匍匐在地的熟悉身影,六只眼中闪过一丝小小惊讶。 他大手一挥,打开那个鸟笼,单手扶起趴在地上的黄衣女人,对徐鹭鹭温柔道: “七七,朕最可爱的乖女儿,你怎么在这里?” 徐鹭鹭被这古怪男娘的气势所压,一时不知所措,结巴道:“我我是” “不对。” 西王母神情一变,突然气势凌人: “你不是朕的乖女儿,你是谁?为什么穿着朕送给她的锦衣!” 华服神祗大手一挥,那件鹅黄色锦袍便如游鱼般,从徐鹭鹭身上脱离,尖锐五指合拢,被门主收进了手心。 “难道是你杀了她,还夺了她的衣服,伪装成她想来骗我?!!” 西王母愤怒嘶吼。 徐鹭鹭只剩一套肤色蕾丝内衣裤还在身上,差点被怪物的愤吼当场吓死,赶紧摆手解释: “不不不!王母娘娘,我没有杀她!这这是刚才那个逃跑的杂种给老娘的身份道具!!!” 失去道具庇护,徐鹭鹭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三更因果律作用恢复,只得实话实说。 西王母:“哦?那朕最宠爱的女儿去哪儿了?” “她死啦!” “你说什么?” 西王母伸手,将徐鹭鹭的脖子吸到了他手里,几乎把人活活掐死。 “娘炮啊,不,娘娘息怒!你这死变态暴露狂他妈的倒是听老娘给你解释啊!” 被人如此辱骂,西王母诧异得睁大六眼,眨巴眨巴。 “女人,你竟敢对朕如此无礼?” 笼中围观的众玩家,嘴角集体勾出一根邪恶弧度,想: 嘿,这毒妇死定了。 连徐鹭鹭自己也这么想,就当所有人都觉得她死定了时,西王母青白的脸颊上,却浮起了一抹诡异绯红。 “朕…朕欣赏你的诚实跟坦率!恶毒的漂亮姑娘!” 徐鹭鹭:?????? 众玩家:????????? 余渡阴沉地看着这个该死的抖,面露鄙夷。 饱经风霜的江神子淡定抱手:呵,无趣的反转,全在我意料之内。 徐鹭鹭说回正题: “那杂种说,他在一个殆级门里遇到了仙女七七,她不是为了董永背叛你吗?但其实,那个傻逼下凡后过得非常不好。” “怎么会?她说董永是个好男人,还亲手做了白面馒头,分了一半给她吃。” 高贵的西王母说完,还沉思道: “只是,朕没见过真正的馒头,想必,应该是一种极其宝贵的珍馐?” “去他妈珍馐,那就是烂大街的垃圾碳水,那董永也不是什么好人,那畜生就是个穷酸屌丝烂赌狗,用甜言蜜语跟半个烂馒头,把没见过世面的傻逼仙女哄到手以后,就天天把她关在家里干农活儿。 她怀着孕,白天耕地,晚上织布,做得慢了就挨打,董永天天出去赌钱,有时候输得多了,就把她的仙器拿去当了,再不够,就送给债主玩儿几天抵债。” “后来她不堪受辱,想抛家弃子,逃回天宫,那狗男人知道后怒火中烧,用杀猪刀砍死了她,还谎称仙妻被召回天宫,把她扒皮剔肉,在村里摆了三天席面,收了不少礼金用来继续赌钱,最后还成了十里八村最好的孝子贤夫。” “然后这仙女的亡魂化作恶鬼,屠光全村老小,成了个殆级诡洞,被霍子安随手回收了。” “这件锦衣,就是她的遗物道具,穿上它,就能暂时成为仙女七七。” “噢,朕可怜的女儿啊” 西王母悲伤不已,将五指搭在徐鹭鹭肩膀,暧昧轻抚: “谢谢你,美丽诚实的好姑娘,如果不是你,朕甚至不知道女儿在凡间受了这么大的苦。” “你帮了朕大忙,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听到赏赐,徐鹭鹭眼前一亮,脸上流露出了恶毒的锋芒,关在黄金鸟笼里的玩家们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糟了,这毒妇肯定是要报复我们了!!!” 岂料这次,窈窕空姐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道:“不,老娘不要赏赐。” 西王母疑惑:“哦?那你要什么?” 妩媚恶女爬上了西王母健硕青白的大腿,用身体磨蹭,取悦眼前的怪物门主。 她看得出来,这怪物如此暴露而神经质的打扮,肯定是个极为重欲的上位者,要取悦这种肤浅又没节操的家伙,对她来说就是在舒适区蹦迪,易如反掌。 “娘娘,现在这群低贱的蝼蚁全都想杀了我,我反正是回不去了,只求能永远都留在娘娘身边。” 江愿突然对这姑娘有些刮目相看。 她真是聪明得很,想学霍子安留在游戏里,依靠西王母谋取最大利益。 如徐鹭鹭所料,西王母果然道:“好呀,可你一介凡人之躯,要留在朕的身边,着实有些困难” 男人一脸难办的摩挲下巴,思索片刻,道: “不如这样!朕助你成仙,让你可以用仙子的身份留在朕身边,如何?” 张胖子惊慌:“完了!这女人要是真要留在这里,那她不得报复死我们!?” 笼中余渡轻轻摇头:“不会。” 欧阳明疑惑:“队长,你怎么知道不会?” 刚被这怪物骗过一轮的江愿嘴角抽抽,对众人道: “你们啊,对西王母的演技一无所知。” 这边,徐鹭鹭还在高兴的贴在西王母腰部感恩: “好啊,好啊,只要能让我留下来做神女,让老娘做什么都可以啊!” “嗯哼~!”刚才还天真的西王母突然转了音调,低声道: “徐鹭鹭,你此前是在飞机上做空乘的,对吗?” 徐鹭鹭惊骇,她不知道这怪物如此神通广大,不仅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的工作,甚至知道空乘这个词?! 心下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迟疑道:“娘娘,你怎么知道” “朕是西王母,当然无所不知啦。” 温柔的巨大男人抚摸女人脸颊,接着,嵌满宝石的黄金护指甲挑起女人下巴,唇角缓缓裂到耳根,戏谑至极的,给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好主意。 “朕想到了,既然你在飞机上工作,那神位也不能定得太偏,不如就赏你做个……” “飞—机—杯仙女!!!” “啊?” 飞机什么仙女? 徐鹭鹭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还以为自己是聋了。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不要啊!!!!” 她自知又被玩儿了,转身就想跑,可一转身就被西王母的黄金指甲点在了额心。 空气震荡。 一阵惊奇的酥麻袭遍全身,女人的身体出现变化,骨骼扭曲,四肢退缩回了身体,嘴巴变成0状,细瘦的腰肢变粗,脖子消失,躯干跟头颅连成一片。 内衣裤掉在地上,一个40厘米高,内径十厘米左右。外坚硬,内柔软的粉红色杯子滚出。 徐鹭鹭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飞—机—杯仙女。 第118章 他来啦他来啦他踏着金光蹦出来啦 徐鹭鹭就算再投胎三百遍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得道成仙。 成的还是飞--机--杯仙! “幸运的女人,好好体悟成仙的快乐,从此你便超脱了六道轮回,能一直幸福快活的活下去了。” 西王母戏谑一笑,露出了满口锯齿尖牙,恶劣补充道: “就像你这张永远也闭不上的嘴。” 这比死还可怕的永恒诅咒,让女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惊骇,崩溃得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声带、嗓子甚至连舌头,全都退化,糊成了一团肉泥,除了惊叫,什么话也说不出。 西王母嫌她叫得难听,一脚将她踹到路边,套在了一根石柱上。 关在黄金鸟笼内的玩家们,看到徐鹭鹭这下场,全都紧张得后退几步,想离这变态王母远点,害怕他接下来会把他们变成其他的恶心玩具。 万幸的是,西王母现在没功夫管他们,他的六只眼里,现在只剩一个人。 “亲爱的愿郎,从你进门时开始,朕就已经在期待现在这个画面了。” 怪物神祗隔着笼杆看着江愿,双手捧脸,幸福得容光焕发。 “你就是朕的盖世英雄,英勇无畏的穿过重重关卡,打败无数阻碍,闯入这座可怕的宝殿,只为来见到朕!啊~愿郎,你那炙热滚烫的爱意~灼得朕好心动~~。” 雪发神子的嘴边,多出了一条沧桑的法令纹,他艰难道: “王母娘娘,既然这样,要不你先放了我” “怎么了,愿郎?” 西王母突然转变态度,手心一握,猛烈吸力自脖颈处传来,江愿被迫向前一倒,撞在了牢笼上,皮质项圈被神一手拽住,隔着金笼,他被拖拽到西王母跟前,双脚离地,大张着嘴,几乎窒息。 “呃啊哈!” “你以前都是叫人家小不点的?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生分?”二米五的高大男人嗔怪: “啊,朕想起来了,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恩爱的过往,但是没关系哦,愿郎,现在你成了朕的爱奴,朕会让你用身体好好!!” 正当他说到最兴奋的地方,眼前情郎却是神情一滞,突然鼓胀变形,如气球被猛烈的灌入了大量空气。 西王母见势不对,立刻松手,幻影瞬间爆开,化作了数不尽的漆黑泡沫,一粒一粒,子弹般射向瑶池金母。 高贵的神只躲闪不及,被弄折了两根黄金护指。脸颊发疼,是被划出了一道裂口。 青黑血珠滴落,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六眼。 不仅江愿是假的,就连四周的金色鸟笼跟玩家们,也不知何时被改变了性质,扭曲,溶解,在灯光中化作一颗颗浮泡,朝穹顶飞去。 等西王母回头,才发现玩家们,早已被余渡默不作声的转移,而真正的江愿则是一直站在余渡身侧,平安无事的看完了一场好戏。 西王母盯着首席执行官,六眼危险的眯成缝:“雕虫小技。” 余渡阴沉着脸,同样冷冷道:“瑶池金母,你的通关条件是什么?” “就凭你,还想度朕?” 西王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戏谑道: “好啊,那你把朕的愿郎还回来!然后你睁大眼睛,亲眼看着朕在你面前,把他【--】成朕专属的【-!!!-】然后【--¥--】,最后【----!-----】直到他离不开朕的【-------】!!!” 如此逆天、不过审且马赛克溢出屏幕的条件,听得江神子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头皮发麻。 江愿:“我尊重每个人的小众癖好,但麻烦你开条件别带上我ok???” 执行官长发下的神情黯淡,紫眸内,覆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郁阴影。 既然对方一心求死,那就多说无益。 余渡沉声宣告:“此风不可长。” 话音落,暗紫惊雷如天谴般,应声而降,西王母绕雷避开,飞至半空,尖啸着召唤诸神应战。 玩家们各自祭出武器,严阵以待。 如此团结友爱,不抛弃,不放弃的举动,让江大神子感动得几乎落泪。 可惜这泪还没渲染出来,感动就报废了。 只因西王母这边的战力更胜一筹,不等玩家们动手,他们就被残余门主,以及门外闯入的众天兵天将给团团包围,堵得水泄不通。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虽说天蓬珍馐,已经帮他们清理了所有殆级以下的怪物,现在剩下的,个个都是精英,全都是实力在天蓬之上的灭级。 与此同时,青雾降下,光是能看到的神兵天将就成千上万,宝殿之外不能看到的,更是数不胜数。 双方实力过于悬殊,基本等于玩家这边,两三个人就要对付一个灭级门主,以及一个团以上的天兵。 真幽默,别说打了,光是散发出来的神威,就压得在场大部分玩家喘不过气儿。 即便有江愿跟余渡坐镇,生还率也趋近于零点零零零。 断了手,本就没有战斗力的张胖子回头:“江神子,要不你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下?这王母看着好像挺喜欢你的。” 武渠道:“是啊,留下来说不定真让你当个玉皇大帝,实现你梦想的两世和平指日可待。” 花衬衫:“牺牲你一人,造福全世界。” 风衣男诚恳道:“你的英雄伟事啊,不,是神迹,我会写成传记,放在网上广为流传歌颂,供后人瞻仰,你就安心去。” 江愿一甩梵问,击退袭击的第一波天兵,冷冷威胁:“想都别想,我要出不去,你们谁也别想出去!全都留下来给我陪葬!” 余渡:“好。” 众人:“哎?!!!!!” 首席你在好什么好? 玩笑归玩笑,战还是要认真斗的。 随着梵问出击,战事一触即发,最先靠近的一众天兵脑袋,如断线佛珠般,咚咚咚,滚落在地。 欧阳明重剑横扫,吃力道: “完蛋,这么多灭级门主,外面还全是牛头马面啊,不,天兵天将,这可怎么打?!拖都能拖死我们!” 江愿:“别担心,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 有熟悉江愿尿性的执行官问:“咋?还有更绝望的?!” “有,但不是现在。” 面对来势汹汹的众神,江愿一边应付,一边侃侃而谈: “脑筋别这么死嘛,打通这关的方法,从一开始就在我们眼前。” “什么方法?!” 武渠一斧头劈走了八头哪吒,吼道:“要死啦江愿!!!这种关头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 江愿抬头,对飞在最高处看戏的青色神祗大声道: “西王母!你邀请了诸天神佛参加蟠桃宴,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位,该当何罪?” 西王母抽了口烟,痴痴调笑:“罪?愿郎,全天宫有头有脸的神,朕都请来了,并无错漏。” 江愿:“也就是说,剩下那些没到的,在你眼里都是没资格参会的咯?” 西王母挑眉:“当然。” 诸葛镜击出一排无形箭矢,射中了背负嫦娥的十几个黑皮壮汉,看了一圈在场门主,突然悟道: “等等,这个游戏主题是蟠桃会既然是蟠桃会,那确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没到。” 欧阳明好奇:“谁啊?” 武渠听明白了,顿时更加担忧道:“可那位如果来了,谁知道他是敌是友?” 张胖子:“是啊,万一他也是个灭级门主,不得直接把我们一网打尽?!” 余渡断言:“他不会。” 诸葛镜喉结剧烈滚动,话语里透着不可置信的颤音: “余队,大佬,难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此前土地公公说我们之中多出来了一个人是真的?他从一开始就混在我们之中!!!” “混在我们之中?” 欧阳明在周围看了一大圈:“谁啊?我们人现在不都在这里吗?等等齐奶奶呢?” 江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齐奶奶的齐,不是齐翠芬儿的齐,而是” 就在他要把那个大名鼎鼎的名字说出来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洪钟般的嘹亮怒音。 “好哇,好哇!” “好你个王母,请这么多假神喝花酒,却让俺老孙在下面给你伺候那几颗烂桃儿!” 伴着一阵威武磅礴的唢呐声,舞池边缘,一个人高的巨大酒罐突然发光,龟裂纹路如闪电般纵横交错,随即,在一阵刺目的金光中,酒罐轰然破碎,碎块如火山喷发般,砸得到处都是。 余渡及时召出无数浮泡,庇护众人。 一只不满四寸,身披金甲战衣,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红巾,足踏云靴,尖嘴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自金光中潇洒跃出,踏出满地神气。 众玩家瞪圆了眼,惊呼道: “齐奶奶的齐是!?齐天大圣的齐!?!” 这玩笑可开大了,跟了他们一路的诡异老太婆,居然是神话传说中,嫉恶如仇,大闹天宫的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变的!!! “原来是你这猴头。” 西王母反应过来后,被这猢狲气笑了: “你没看好蟠桃园,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找过来了!” 众神跟天兵天将感受到浓烈杀意,全都手握神兵,护到西王母身边,严阵以待。 “算账?你敢算我的账?” 孙悟空搔了搔猴毛,手中金箍棒放大数千倍,几乎捅穿了整座瑶池宝殿,泰山压顶般朝着西王母及周围众神狠狠砸下! “呔!看俺老孙今天不砸烂你这天宫!” “让你尝尝孙爷爷的厉害!!!” 第119章 强拆天宫哪家强 转瞬之间,局势颠倒。 “嘭轰隆隆隆隆隆------!!!” 原本占据上风的西王母及其手下众神,被这惊天一棍砸得措手不及,光逃跑就拼尽全力。 逃得慢的,当场被压成了最喜闻乐见的二次元纸片神。 猴哥不愧是猴哥,一出手就杀得天昏地暗,天兵天将连连败退。 西王母的繁复金冠在混乱中落地,摔坏,苦不堪言,狼狈得无暇再折腾玩家。 而玩家们这边,却是喜气洋洋的过起了大年,被那道传说中的身影,照得眼冒金光。 武渠高兴得将板斧插进地里:“哈哈!大闹天宫哪家强,花果山上美猴王!有专业猴士帮忙,咱们这局稳啦!” 有执行官跟着道:“这游戏真没白来,太值了。” “我,死而无憾!” 张胖子看向江愿跟余渡:“我就说,你俩怎么一路上都护着这个死啊,不是,齐奶奶,感情她才是我们这儿的最强战力?!” 欧阳明兴奋得蹦蹦跳跳:“大佬,大佬!你怎么看出齐奶奶是大圣的啊?你也有火眼金睛?” “还是因为他呔呔呔的口癖?” 众人七嘴八舌,江愿反倒矜持的抱起了手,压低声音,高深莫测道: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 听到简单,玩家们纷纷凑过去洗耳恭听,想知道到底有多简单。 江愿:“只一眼,我就看出他是孙悟空了。” 众人: 好一个忽略了所有细节,直通答案的【简单】。 诸葛镜将箭矢收到身后,道:“超级学霸是这样,看一眼题就能从出题人的心思看出答案,你问他过程,他反而还得想半天。” 青年的比喻得很恰当,只是江愿的本事远不止如此。 他属于是看一眼题目,就能知道出题的邪神今天穿没穿底裤,万一穿了,还能看出颜色跟款式以及几天没洗。 在江愿眼中,这游戏还没这群身怀绝技的玩家们抽象。 可这到底是没有解惑。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抓耳挠腮之际,余渡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过程: “一叶障目,你们只是被他的玩家身份给迷惑了。那架飞机残骸里没有活人,徐鹭鹭确实捂死了所有人。” “我们看出突然起来的齐奶奶有问题,可以肯定,是游戏里的npc把她替换了,想混在我们里面。” “接下来就很好猜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办到这点的角色屈指可数,【强大,却不含恶意】【会变身】【守在蟠桃园附近】【有点调皮】符合这些条件的,大概率是听到我们动静,下来查看的孙悟空。” “后来土地公公害怕他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余渡淡淡解释完,江愿大手一拍,跟着糊弄道: “对!就是这样,我也是这么想的!” 众玩家:我信你个鬼,你这糟钓鱼佬坏得很。 有人问:“可你们看出来了,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让我们知道一下啊。” “他混进我们之中,是图好玩,但也不止是好玩儿。”江愿悠哉悠哉道: “他更想看我们是来做什么,以及我们对这天宫众神的态度,说到底,他也在观察我们,想看到玩家最真实的一面。” “如果我们在游戏过程中,滥杀无辜,或者表现出了对凡人的恶意,嘿嘿,你们猜我们能不能走到这里?” “啊,这” 执行官们还好,乘客们却是脸色难看,集体捏了把汗。 他们回忆起自己之前那些不太敬老的举动,顿时心如擂鼓,汗流浃背,恨不得立刻发明出时光机,坐回去狠狠抽过去的自己一耳光。 有人又问:“那那大圣也是门主吗?” “门主?嘿,俺老孙可不稀得当那玩意儿!” 金箍棒捅进玩家们之间,孙悟空跳到棒子上绕一圈,搔了搔金黄猴毛,嫌弃道: “一群邋遢玩意儿,仗着几分权势就在天上作威作福,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想上来一网打尽,正好你们捎了俺老孙一程,我还得多谢你们呐。” 江愿拱手微笑:“大圣客气了。” 余渡点头:“ 举手之劳。” 玩家们被谢得满头大汗:“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时,孙悟空瞥见正往外逃的西王母,眉眼笑成弯月,举起金箍棒就喝道: “呔!王母!哪里跑!!!” 越来越多的天兵天将涌入宝殿,保护奔逃的西王母。 孙悟空被这群跳蚤烦得不行,手中金箍棒再度生长千倍,在金顶上开了个大窟窿。 下一棍气吞天地,把整座瑶池殿从中劈成了两半。 天塌地陷,乾坤颠倒,几个眨眼的功夫,畸形怪状的众天神天仙天兵天将们,就被大圣搅出来的龙卷风给吹到了夜空中,成了真正的漫天诸神。 残余宝殿开始垮塌,分崩离析,余渡避开残檐落石,正要去找徒弟,却见蒋阿斗从阶梯侧方跑了过来。 一旁江愿问:“阿斗,不是让你照顾小莫忧吗?人呢?又丢啦?” 此前为了让莫忧能安心修养,不受打扰,余渡用浮泡把她罩着,藏在了附近一张牢靠的石桌底下。 蒋意行自告奋勇要照顾小姑娘,余渡斟酌再三,想着只是看护,不至于出事,于是把他从木偶变回人样,并嘱咐有事及时叫他们。 然而似乎看护的工作蒋阿斗也没做好,现在居然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 见两人误会,蒋意行大呼冤枉:“没弄丢!是她自己跑掉的!!” 余渡:“怎么回事?” “刚刚她突然醒过来,一起来就要走,我拦都拦不住!还让我跟你们说”蒋意行顿了顿,模仿起莫忧一板一眼的口吻: “【让师傅跟江先生别担心,我的问题,我自己能解决。】这样。” 欧阳明纳闷:“啊?小莫忧在这天宫里能有什么问题?” 乘客们听完,难以理解莫忧的行为逻辑,再次不耐烦的抱怨起来。 “哎,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麻烦,这个要紧关头还到处乱跑?!” “是啊,比那个徐鹭鹭还烦人,净给我们添麻烦!” “去年就有个出名的游戏,玩家里有个动物保护协会的魔怔圣母,出门时还要救一只受伤的猫,说猫猫好可怜,猫猫的命也是命,导致玩家们被门主手下追上,然后疯狂虐杀” “可气的是,最后除了那个圣母,全死了!” “那个新闻我也看过,她就想着救猫,满足爱心,结果害死了六十多个人!后来这狗日的圣母被全网骂了,还出来还写小作文,说自己得了重度抑郁症,很可怜!他妈的给爷气复活了。” 听完他们的抱怨,江愿摇头道: “非也,非也,你们讨厌的不是圣母,而是火力跟智慧配不上慈悲心的弱者。” “哈?” 雪发神子打了个比方:“你们想想,万一小莫忧其实是个战斗力爆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超级赛亚人,而且总能无限度原谅你们的冒犯,并且在危难之际,无条件对你们伸出援助” 张胖子嗤笑:“那我当场跪下,磕头认妈!!!” 花衬衫更胜一筹:“别说妈!她真要能做到,把我头砍下来给大家给大伙助兴都行!!!” 风衣男总结:“可她是吗?不就是个到处被吊打的新人执行官?” 刺头三人组真是一如既往,令人安心的稳定发挥。 这番言论也正中了江愿下怀,只见这位钓鱼佬双手抱胸,没有说话,脸上是一种很微妙的贱贱坏笑,嘴角弧度勾得圆润,像半个西瓜皮。 甚至连一旁的首席执行官,都掩饰性的呛咳了一声。 “咳。” 面对这种古怪反应,三人突然有了种很不祥的预感。 花衬衫:“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风衣男:“首席?你咳什么?要不你反驳一下” 张胖子:“江愿你笑什么!你们别这样,这什么鬼反应!!!很吓人啊!!!” 与此同时,齐天大圣正在跟两个身体的二郎神缠斗,目前已经打到了超级变变变的环节。 西王母独自一神,奔逃在前往寝宫的路上。 寝宫内藏着邪神借给他的力量,只要有了那个,足以对付那只该死的泼猴。 朕要杀了那泼猴,挂在南天门外,还有那群玩家,也挂在南天门外,至于那个该死的贱鬼,得挂在床头,让他天天看着朕是怎么跟愿郎 正当琢磨着要怎么对付这群恶徒时,却见五光十色,堆满肉瘤的寝殿门口,出现了一道娇小身影。 是莫忧。 月溅星河,白云翻腾于她的皮靴周围,少女一身满是血洞的制服,手握银雪斩马刀,独立于寝殿的百丈阶梯之下,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就在一身青氅华服的神祗过来时,冷风吹得她齐肩的短发有些凌乱,少女眉睫轻动,缓缓睁开了低垂的眼眸。 她的双眼在师傅血液的治疗下,已经彻底恢复,金光自那双清澈的眼里泄出,太阳般不可直视,多看一眼,便刺得人头晕目眩。 “青儿。” 莫忧的声音变得空灵,如徐徐清风中的一抹回响,直抵大脑最深处。 西王母嗤笑,看样子,这遭天谴的傻逼玩意儿已经想起一切了。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你现在改还来得---” “ 改,改,改!!!在你面前,老子永远都要改错!” 莫忧的话被猛然打断。 男人蓬松的长发激荡,整套大氅青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开了毛。 只听他应激般骂道: “为什么要改的总是朕!?怎么不改改你自己这死德性!!!” 第120章 假王母倒反天罡 跟一只翅膀硬了,勇于忤逆噬主,以下犯上的鸟儿讲道理,显然是在浪费口水。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打一场来得实在。 莫忧遗憾摇头:“冥顽不灵。” 被唤作青儿的高大男人嗤笑:“哈!就凭你现在这肉体凡胎,还想跟朕斗!!!” 然而,在战时低估对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比如现在。 莫忧在师傅的支援下,早已满血复活,不仅恢复了身体,连记忆也恢复了大半。高高在上的西王母叫嚣到一半,就见眼前白光一刹,他险险避开,波光粼粼的大氅后摆,却被斩马刀齐齐切断。 风一吹,青色长翎散落满地。 他再也不能用大氅扫地了。 简直岂有此理! 被撕毁袍服的西王母气急败坏,青脸涨红,浑身金饰宝器抖动,他从腰间抽出细长烟秆,在空中一挥,登时化作了一柄与他齐高的青羽偃月刀,朝对面的少女斩去。 惨白月光下,青金光影闪现,飞沙走石间,两道身影交错,发出怦然炸响,眨眼便过了三百多个回合。 云浪青雾奔腾,诡花恶草唦唦作响,一茬又一茬的被割断,阁楼建筑上多出无数刀劈砸痕,枯骨铺就的地面,眨眼便化作齑粉。 “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拿着自己当标杆!朕能有今天,不都是你逼的!?” 高傲的青色神祗一刀又一刀,他看到这女人就来气,毫无形象的叫骂着劈向少女。 “朕不过就是下凡去玩儿了两天!你就把朕锁在笼子里,关了八百多年!!!朕热爱自由有什么错!” “别拿自由当幌子!”莫忧原本正艰难格挡,听到这里,手中顿时多生了力气,额角青筋暴起,将对方怼了回去。 “我关你,是因为你下凡偷偷吃光了刘家村的孩童,还强迫他们村的男女老少不停给你生孩子吃!” “哈~!伟大的圣母,你说得没错!” 歪理被拆穿,男人高亢笑完,双刀齐齐破空,于半空砍在一起,气流席卷地面,吹飞满地渣石,发出剧烈尖锐的爆鸣。 “----------呯------------!” 下一瞬,斩马刀再也承受不住,被偃月刀直接斩断,裂成碎片,娇小少女喉头一紧,被掐着脖子举到了半空之中。 “可朕就是吃了怎么样?朕不但吃,还夺了你的天宫宝座,邀请所有神仙,一起享用你所眷顾的千万子民!!!” 夜风吹动破损青氅,神祗残忍的瞪大六眼,尖牙咬合咧到耳根,疯狂而戏谑的嘲弄道: “而你!哈!甚至没有上桌的资格!!!” 憋闷了上万年的怨气得到发泄,“西王母”大仇得报,快乐得无以复加。 “你呃啊!” 莫忧心如刀绞,眼角无声淌下一滴清泪,嘴巴张开,又闭紧,似在悲悯。 这糟心模样,看得“西王母”直犯恶心,几欲作呕,胸口施虐欲膨胀,想把这女人活活捏死,于是手上发力骂道: “哭,好,你接着哭!哭大声点!!!” 少女狼狈的扒在对方手臂上,手脚并用,竭力的想要挣脱,却毫无作用。 她满脸紫红,金瞳周围布满血丝,眼球凸出,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乎被拧断。 “哈哈哈哈,看看你现在这丢人现眼的模样!卑微得就像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丑啊哈哈哈哈!真是活该啊哈哈哈哈!!!” 叫骂间,神祗余光瞥到一抹刺目红芒,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应敌,却是身体一轻,举起的整条手臂自肩膀处,开始不受控制的下落。 只听“咚---”的一声。 他的整条手臂随着莫忧一起,重重摔到地上,青黑冷血喷溅一地,泼洒在少女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咳咳咳----!!!” 空气终于吸入肺管,莫忧跪在地上剧烈咳嗽,再抬头,就看到寝殿对面的天书阁金顶上,出现了两道熟悉身影。 他们脱下了宽袍大袖的伪装,变回了原本的连体工装跟黑紫制服,站在屋顶之巅,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白玉京,猴王正闪现其中,热情的大杀四方。 雪发神子吊儿郎当,搭在肩上的白袍随风摇曳,是一如既往的洒脱,衬得他身旁,高他一头的长发执行官更加笔直稳重。 火光炸裂,在两人身上勾出一道灿烂金边,如来自地狱的死神,来拨正被邪恶倒反的天罡。 莫忧道:“江先生,师傅。” “不好意思啊,小莫忧。” 江愿从房顶潇洒跳下,顺势将手中的青边白袍披在她肩头,遮挡她那已经在战斗中,破得不成样子的制服。 “你这天宫太大,我们找路花了点时间。” 莫忧愣了愣。 她旁边,西王母在慌乱中捡起被斩断的手臂,一边接回去,一边朝寝殿飞奔,刚跑出几步,赤红蛛丝却是如影随形,三回合不到,便将他五花大绑,像年猪一样,从半空中重重的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难以自持的呻\/\/\/\/吟。 “啊哈~愿郎~!”他娇嗔道:“你对朕好粗暴啊~!” 如此没羞没臊,搞得像是江愿在奖励他一样,余渡紫瞳幽暗得几乎染成墨色,正要挥动灾幻,撕烂这家伙口无遮拦的嘴,却被江愿伸手拦下。 “先不用。” 雪发神子安抚道,随即走到被捆缚的神祗面前,蹲身笑问: “青鸾,在你自己的主人面前,对我这么谄媚,恐怕不太好?” 听到这话,青色神祗原本浪荡的表情收敛,凌乱长发下的神情非常不悦,反驳道: “朕没有主人。” “那你就是承认自己是青鸾咯?” “” 青鸾闭口不答,算是默认了。 旁边,匆匆赶到的众玩家之中,诸葛镜听到这里,猛然醒悟道: “我就说西王母怎么会是男的,还一身青色鸟毛所以,他根本就是冒名顶替的,真实身份是传说中,跟在西王母身边的信使青鸾!” 江愿鼓掌:“不愧是一支队的聪明担当。” “啊?那这个男王母是青鸾,那真正的西王母是谁” 欧阳明傻乎乎说着,突然想起江愿之前的暗示,突然浑一个激灵,汗毛倒竖,后背发汗 。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玩家全都齐刷刷看向莫忧,陷入沉默,心中默念: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 莫忧跟着沉默片刻,反问:“你们都知道了?” “啊?!不是,那个,莫忧你”五大三粗的武队长被惊得语无伦次,临时换了个尊称: “您真的是西王母!?” 莫忧老实点头:“嗯,我是真的西王母。” 她说完,又指向地上傲气高大的六眼神祗,朴实无华的介绍:“这是我养的鸟,青儿。” 青鸾翻出六只白眼:“呸!!!!” 所有玩家倒吸好几口凉气,谁能想到,被他们嫌弃了一路的烦人小姑娘,临到最后,能给他们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圣母居然是个真圣母,还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个! 甚至是这个超级灭级游戏里,恐怖天宫的真正主人!!! 众人顿时消化不良,三观破得粉粉碎。 江愿坏笑着,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刺头三人组,谁料这仨不用他提醒,颇为硬气的直接跪倒在地,齐齐张口,高喊一声: “妈!!!” 莫忧:“???” 欧阳明更是直接崩溃到抱头傻笑:“啊!?哈哈哈哈哈!可,可你不是一直都生活在现实里,父母双全,家庭美满,根正苗红的莫家小公主,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西王母!?” 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经历的过山车式反转,比他一辈子经历的都多!!! 这就是跟大佬一起玩儿游戏的代价吗!? 第121章 爆杀邪神八亿次 “莫忧确实是莫家的女儿,这没错。但真正的莫忧,早就在诡洞游戏里过世了。” 莫忧低头,眸内金光流转,向众人叙述自己的经历: “那日,我在例行巡游途中,听闻南方闹洪灾,便赶过去救援,却遇到了一名叫无垠的外来神,他不仅退走了洪水,还安抚好了当地灾民,作为感谢,我邀请他上了天宫做客,礼尚往来,他也邀请我去他那里参观游玩,于是我答应了。 到了以后,他带我参观了他的游戏工厂,阐明他的宏图大业,希望我能与他合作,做出一款足以吞并你们世界的游戏,如果成功,还允诺会将你们世界的灵魂分一半给我。” “游戏厂?”江愿听到一个关键字: “邪神真的有游戏厂?是什么样的啊?” 听到江愿这么问,莫忧却反问:“江先生,你不知道吗?” 江愿满脸问号,意识到莫忧这句话隐含的信息量有点大。 难道我应该知道? 可我什么时候去过邪神的地盘? 一旁的余渡眉睫微垂,墨发轻拂过紫眸,石雕般默默守在主人身边。 “没事,你可能是忘记了。”莫忧说完,给他详细说明: “那个地方叫做【元宵电子厂】,说是工厂,但无垠为了节约经费,把钱花在刀尖上,把办公地点选在了一栋低调的六层居民楼内,虽然朴素了点,但胜在烟火气足,隐蔽性好,点外卖也方便。” 众玩家越听越不对劲:??? “缺点就是设备老化容易停水停电停气,员工抱怨工资福利太低,老板克扣工钱,还爱画大饼pua,说等他把世界征服了就涨” 莫忧说到这里,见周围人满脸问号,似乎没听懂,疑惑道: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武渠:“不是,王母娘娘,我们讨论的是一个神?邪神无垠啊!把我们世界祸祸得要死不活的罪魁祸首啊!!!就这?” 蒋意行嫌弃道:“他这也太不上档次了!” 欧阳明:“是啊,娘娘!他这也太寒酸了?至少也得有座魔仙堡啊?” 也不怪他们惊讶,自从无限游戏降临,人类逐渐掌握游戏的各种玩儿法后,一群闲得蛋疼的人类艺术家、创作者,就开始根据邪神的神秘形象,发挥想象,创作出了非常多关于【邪神】的优秀小说、电影、电视剧、游戏等作品。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亡者归来,我爆杀邪神八亿次!】【我的邪神父皇】【离婚后,霸道邪神卑微乞宠!】【抹\/布总\/受♂被千万玩家狠狠报复的邪神】等等,等等。 对【邪神】这个反派大boss的概念,进行了各种或高雅,或霸道,或邪魅狷狂的艺术加工。 这些邪神,不是一个响指毁天灭地,就是坐拥整颗星球建魔宫,即便天天被人类暴虐,那也是把他从邪恶的神位上狠狠拽下来!看得观众大呼过瘾,再来一遍! 他们绝对不愿相信,真正的邪神,是一个苟在六层居民楼里,民居商用非法办公,还苛待手下员工的抠门寒酸资本家。 与如此没逼格、没品味的家伙为敌,简直就是丢我们人类的脸! 见他们如此失望,莫忧体贴道:“没事,等他拆迁款拿下来,或许就能换个大点的地方了。” 众玩家呼吸一窒:????????? “总之。” 莫忧将话题拉回,接着道: “我认为无垠的举动不妥,有违天理,于是当场回绝了邀请,还奉劝他好自为之。” “谁知那次邀请,从头到尾都是他布下的陷阱,他叫我去,只是想趁机暗算,夺取我的不灭金身。” “无垠将我骗进了一个能够封锁神力的游戏,我在那里面跟他打了三个晴天,六个雨天,原本以他的战力,是绝无可能打败我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悲悯而难过的看向地上的巨大青鸾,失落道: “但青儿却突然闯入,我以为他是来帮忙的,谁知他却是背刺我,导致了我的惨败。” 听到这里,玩家们纷纷朝地上的假王母,真二五仔青鸾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 “鄙视朕?你们这群蝼蚁可真是有趣。”青鸾嗤笑。 “难道你们来的这一路,就没对这女人发表过一丝怨言?别想瞒着朕,朕都看着呢。”六眼扫视一圈,青鸾早已看透了这群凡人的本质。 “可你们才忍了她多久?不过是一场游戏的时间,你们知道朕忍了她多久吗?” “一万年,一万年啊!!!一万三千八百七十年四个月又二十三天!!!” “青儿” 青鸾说到这个就应激来气,怒不可遏,上身立起来,青翎高竖,连梵问都有些捆不住。 莫忧见状还想劝:“青儿” 谁知又被骂了一遍:“闭嘴你这白痴!!” 青鸾继续对众玩家道:“你们人类还没被女娲捏出来的时候,朕就当了她的鸾鸟!哈哈哈哈哈你们知道这么多年!朕是怎么过的吗?!”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只在乎自己!这女人在朕耳朵边念叨叨叨叨叨讲道理念经的时间!都够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垃圾再轮回一百次了哈!!!!!朕是天生神鸟!就只是只鸟啊,不修佛也不修道,生来的圣体啊,有个什么七情六欲不是很正常吗?!” “却被她拉着天天守什么破清规戒律强迫朕断情绝欲顿顿吃素还要普度众生哈哈哈哈哈这是鸟过的日子吗?!?!” “你们那边的监狱待遇都比朕好朕还得忙着帮她送信到处普度众生真是他妈的气笑了!!” 他本就不多的风度,在此刻彻底崩坏,激动得说话像机关枪扫射,哒哒哒哒,连个标点符号都舍不得打。 听得玩家们一愣一愣的,一时都有些同情青鸾的待遇。 官二代蒋意行小声逼逼:“这听着像是永生坐牢啊。” “真是可怜,过得比我们执行官还惨。” 莫忧:“” 少女抿嘴反思,但也只能对青鸾说得出两个字:“抱歉。” 青鸾一头栽倒,横死当场:“啊!绝了绝了!这圣母又来了,求你闭嘴你!!真要抱歉就去死,别在这里碍朕的嘎!!” 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长长的脖颈处鼓胀几分,大量气泡堵住了他的喉咙,憋得他吐了两颗泡泡出来。 青鸟:“----------!!!!!!!!!!!!!” 虽然不至于将青鸾憋死,但显然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众人转头,就看到始作俑者余渡走上前,将挣扎的青鸟脑袋一脚踩进地下,冷酷道: “聒噪。” 难得的有些暴力。 被这一顿打断,众人这才猛然醒悟,惊心于自己差点被这鸟人的情绪带偏。与其可怜他活得不痛快,还不如可怜可怜被他当点心吃的自己! 不过,余渡打断青鸾,却不完全是因为这二五仔说得不对,而是单纯的看不惯他的逆主行为。 江愿心下不免有些好笑:小鱼儿对这些逆主的家伙,似乎格外没耐心。 青鸾发言权被剥夺后,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天色阴沉,只余白玉京方向传来的阵阵爆炸轰鸣。 夜风带着几颗火星飘过,拂过雪色碎发。 江愿继续话题,问:“那王母娘娘,你既然被他们暗算了,又是怎么到我们这个世界来的?” 莫忧看着江神子,金眸眨巴眨巴,这才道: “江先生,你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江愿:“嗯?” 少女金眸盯着江愿,一如既往的平静而笃定道: “救我离开的人,就是你啊。” 第122章 我所热爱的棒槌 这一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五雷轰顶,给了江愿当头一棒。 他指着自己,确定道:“我???” “是。”莫忧点头: “因为我到你们世界时就已经失忆,所以见到你也没认出来,我们都以为对方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但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 “我确定那个人就是你,而且不止你,还有一位外卖员打扮的黄衣人,是你们两位一起,从青儿手里救的我。” “当时我受到重创,但为了吸收不灭金身的强大能量,青儿还得留我一段时间,就在我彻底濒死,魂飞魄散的前夕,你突然闯进来,想以邪神的名义把青儿支走,但被青儿看穿,然后” 莫忧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 江愿纳闷:“然后?” 莫忧委婉道:“然后青儿仗着自己刚获自由,调戏了你几句,还说要纳你当他的新宠。” 依照青鸾尿性,莫忧所说的“调戏”,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江愿:“那我做什么了?” 莫忧:“你笑着把他按在墙上,暴捶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 江愿摸了摸下巴,惊讶确信:“芜湖~,是我干得出来的事。” 听到这里,青鸾挣扎着再次挺身,满脸扭曲乱发,激动哽声道: “?!!!¥¥!¥!!~!!!!!!!!¥¥!!!!” 江愿:“他在说啥?” 莫忧解释:“青儿说【你那不是打,是爱,是在跟他调情,当初要不是愿郎色诱,让那个送外卖的钻了空子,他早就把我杀得魂飞魄散了。】” 她说完想了想,摇头叹息道:“青儿从小娇生惯养,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打过他,连骂都很少骂,最严重的惩罚,就是因为他偷吃农家小孩,我把他锁进笼子关了八百年,没想到你这一揍,反倒让他得了乐趣。” 原来是这样,江愿恍然大悟: 难怪第一次见到这鸟时,他说我对他犯下过恶行,看样子,指的就是救王母的事。 只是在操作过程中,我不小心挖掘了他的受虐情节,才让他对我这么念念不忘。 说到底,这鸟就是被王母宠惯了,好日子过太久,贱\/\/\/出花了。 余渡默默抬脚,靴底按住青鸾后脑勺,将还想聒噪的不死神鸟再度踩进地里,扎扎实实碾了三次又三次,保证他再也抬不起头。 江愿诧异,发现小鱼儿暴力起来也蛮可爱的。 莫忧继续道:“然后那位外卖员,趁江先生打青儿的时候,把我的魂魄抽出,塞进外卖箱,带进了一个危级诡洞,找到一具刚过世的少女身体,把我放了进去。” “之后,少女尸体被一位执行官背回去,在她父母悲痛欲绝的哭声中,我借尸还魂,在被推进火葬场焚烧炉前苏醒,也因此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然后就是你们知道的,我考进了安全部,被师傅领进了第一支队实习,还在伊莎那里再次遇到江先生,刚才被打得濒死之际,才突然恢复了记忆。” 信息量过于巨大,周围玩家听得一愣一愣的,理不清头绪,只得发出一句:“啊?” 江愿:“你说的那个外卖员是谁?男的女的?什么模样?” “不知道。”莫忧摇头: “他戴着黄鸭子头盔,全身都捂得严实,也不说话,但似乎很听你的话,让他做什么立刻就去了,从他能自由穿行游戏来看,应该也是个门主。” 欧阳明迷迷糊糊:“送外卖的?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诸葛镜:“霍副队的蛋,就是霍子安,也是一个外卖员在诡门里塞给他的,同样也看不清身份。” 欧阳明看向江愿,努力转动脑子后,惊悚道:“也就是说!这个外卖员跟江愿有关系,他们还塞了俩灭级门主到我们世界来!?大佬,你什么目的!?” 周围人也都讳莫如深的看向江愿,可他一个钓鱼佬,上哪儿知道自己有什么目的?! “我也挺想知道的。”他无奈笑了笑,接着问莫忧: “那外卖员是门主,我在电子厂里的身份是什么?” 莫忧:“我看到你穿的是工作人员的制服,但接触时间太短,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江愿低头沉思,又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在我们现实里清醒的?” 莫忧:“诡游30年,也就是五年前的夏天。” 这个时间点,让江愿眉头收得更紧,只得问道: “会不会是有人长得跟我很像?你认错了?” 莫忧:“江先生,你这张脸很难认错。” 雪发神子摸了摸自己妖孽无双的脸蛋,怅然若失:“是啊想长得这么好看,有点不容易。” 周围除余渡以外的所有玩家:这人对自己的定位怎么这么清晰。 只是,五年前的夏天江愿思索: 以他对这位实心眼子王母的了解,她撒谎的可能性不高,更何况还是如此离谱的谎言。 可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钓了整整七年鱼,也空军了整整七年,怎么可能出现在邪神的地盘?还救了位完全不认识的西王母? 我有这么闲?还是说人格分裂?白天钓鱼打工,晚上去邪神那里搞事偷门主玩儿? 啧,我有疯到这个程度过吗? 还是说,本人暗中布局着什么,还布到了邪神地盘,最后计划败露,失败,然后被打到失忆,又丢回来了? 可如果是计划败露,为什么邪神只是让我失忆,还特意混淆了我的记忆,而不是直接杀了我? 他总不可能是爱看我钓鱼?这世上没这么无聊的蠢货 那个跟我合作的外卖员门主又是谁?跟我志同道合的朋友?新收的信徒? 那他现在又在哪儿?是还在邪神的工厂,还是已经 西王母复苏的记忆,给江愿带来太多谜团,一个接一个,又互相矛盾,搞得他一时捋不清其中逻辑。 颅内开始隐隐泛疼,太阳穴青筋冒起,鼓胀,跳跃,发烫,像有人正拿着长满锯齿的锤子,猛烈的敲击着他的脑浆,一下,又一下,脑浆四溅,疼得他冒出一身冷汗,呼吸不畅,喘气都开始不均。 他越是深入思考,就越是裂骨般的头疼,然而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难受啊…要死了怎么会这样?是哪里出了问题? 男人捂住头,蹒跚着向后退了两步。 一滴冷汗滑上淡色眼睫,江愿眼前全是自己钓鱼的画面,打在工厂里打黑工的画面,这是真的,我肯定这都是真的! 四周的一切开始发黑发暗,震颤抖动,他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被身边的青年及时扶住了。 “没事?” 余渡满脸担忧,摸了摸主人额头确认情况。 冰凉的触感舒缓了头上高热,减轻了剧痛。 “嗯,有事。” 江愿的脸色很不好,汗津津的,扯出一丝微笑,忍不住拉起小鱼儿的手,往自己太阳穴贴了贴,好给那几根跳起的青筋降温。 “突然有点头晕,帮我揉揉呗。” 长发青年垂首: “好。” 墨发阴影罩在了江愿,眉眼间的紧张全数化作心疼,手上温度神奇的又低了一些,帮主人揉按起太阳穴。 “对了,长官。”江愿突然想起一件事: 现在周围还有其他人,脖子上也还缠着安全部监控,为了不耽误小鱼儿出门之后处理蒋狐狸,江愿单手捂住项圈,凑到余渡耳侧,唇齿几乎贴上对方耳廓,用轻得几乎只剩气流的声音,低低呢喃: “我记得你说过,小莫忧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托付给你照顾的” 热息呼啸进耳道,烫得吓人。 俊朗青年眼睛微张,紫瞳缩紧,胸口之下,是一阵澎湃激荡,心跳动如擂鼓。 这场糟心的游戏仿佛突然静止,周围只剩主人温暖的呼吸声,剧烈摇晃的葫芦耳坠下,是主人新雪般的细嫩侧颈。 远处火花爆开,炸出灿烂星子,暗藏太久的情绪如海浪般呼之欲出,随时将要爆发,倾泄---- 他猜出来了! 他知道了! 见小鱼儿这个反应,江神子眸光流转,知道自己肯定想对了,接着悄声道: “所以那个送外卖的门主,就是你喜欢的人?” “” “” “” 第123章 所相非相皆虚妄 余渡担忧,余渡心疼,余渡惊讶,余渡激动,余渡陷入沉默。 几个过山车式的回合之后,青年的激昂情绪回归平淡,大彻大悟,再度看清了这根棒槌。 而江大聪明把小鱼儿的沉默当成默认,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这就说得通了,你们两个都是我认识的人,然后机缘巧合下,在游戏里相爱,对?嗯,不对” 江愿觉得还有点漏洞,仔细再思索片刻,又道: “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三角恋?你喜欢外卖员,外卖员喜欢我,或者我们两个都喜欢他?” 余渡像是突然被浓烟熏坏了嗓子,哽声道:“都行。” 这让江愿不乐意了:“什么叫都行啊?他人呢?叫什么名字?” 余渡声音更哑了,艰难道:“飞升了。” “飞升?” 难道是指被度化了? 江源怅然若失,想起此前在余渡家里看到的那扇空门。 又想起自己不久前,在月老那里仗着主人身份强吻小鱼儿一事。 感觉自己多少是有点过分。 “那” 正当他还想再多问点什么,却听到旁边有人喊了起来。 “不好!这鸟栓不住了!!” 两人侧目,就见地上满脸脏污的六眼青鸾,正愤怒而疯狂的朝两人张着嘴,无声骂骂咧咧,激动挣扎,浑身青翎战栗竖起,梵问都快套不住了。 江愿:“青儿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莫忧自责道:“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劝了青儿两句,他又嫌我唠叨了……” “不怪你。” 武渠拍了拍王母肩膀,无语吐槽:“肯定是因为这俩当着这鸟的面调情,又把他气疯了。” “什么调情,我就是头疼,让长官帮我按一按哎呀,我头好痛” 神子眼神飘忽,心虚的嘟嘴逼逼,像是在掩饰什么。 站在江愿身后的青年,幽幽看着青鸾,搂着主人肩膀的手又收了收,两人贴得更亲密了。 青鸾顿时气得疯到不能自已:凭什么一只贱鬼都可以跟愿郎你侬我侬,朕堂堂一只仙鸟,却只能听这该死的八婆叨叨叨叨叨叨?!? 太他妈气鸟了! 嫉妒愤怒的极端情绪组合叠加,让他的六眼瞪成铜铃,被嫉妒染成了血红色,恶毒的盯着余渡,像是要把这家伙撕碎吞下。 本就巨大的男性躯体再度膨胀,青白皮肤上,浮出一层浅青长羽,每一根都炸成了松鼠尾巴,头颅变化成青雀形态,后背隆起,分出两团未张开的巨翅。 张胖子笑着调侃:“哟,这坏鸟是要被气爆炸啦?” “哈哈哈!超级灭级门主的心眼儿也太小了,这就能被气死。” 莫忧却看出了问题,心道不好,对所有人道:“快防御!是青儿的青羽瀑!!!!” “什么瀑?!” 话音未落,青鸾嘴角勾出一抹扭曲笑意。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地上的男人像蒲公英一样,轰然炸作青雾,直冲天穹,飓风突起,蔽月遮天,所有人眼前一晕,被裹挟其中。 接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灰蒙浓雾中,以青鸾爆炸的点为中心,数不清的青羽刀片般穿破迷雾,击杀而出-------- “艹!!!” “淦!!痛痛痛痛痛痛!!!!” “哇靠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受伤,但不重。 多亏西王母给出警示,身经百战的众执行官及时围成一个圆圈,各自使用武器立体防御,有几个人动作慢了,虽然被青羽割肉,却也只是些四肢上的皮外伤,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青羽瀑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两分钟就渐渐弱了下去,众人刚想放松,就听莫忧又道: “小心!这些羽毛长了眼睛,射走了还会飞回来继续攻击,直到把目标刺穿扎满为止!” “啊?” “这鸟毛怎么这么烦人!?!” 如西王母所言,第二轮、第三轮,巴掌长的刀片羽接踵而至,与此同时,无数破风之声,又从四面八方的迷雾外传来,是此前射出的第一波青羽旋回来了。 再防御下去,必然没完没了,就在玩家们要被青羽无孔不入的包抄之际。 “--嘭--” 清脆枪声响起。 夜幕之下,首席执行官单手抬高,顺着他的手臂看上去,璀璨夺目黄金之雨,洋洋洒洒,声势浩大的从天而降。 每一滴雨都化作一根十字形金针,刺入青羽黑瞳,将这些刀片毛牢牢钉到地面上。 金色星雨降临寰宇,刺破满目灰蒙,转瞬之间,便镇压了所有青羽。 首席执行官收回湮幻,平淡化解了致命攻击,迷雾淡薄几分,周围变得安静无比,环顾一圈,都不见青鸾身影,像是已经灰飞烟灭。 但所有人都知道,堂堂灭级门主,是不可能就此轻易结束的。 他肯定还躲在那个角落里,憋着坏招。 “哒----!” 重物落地。 所有人循声望去,就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寝殿金顶上,一团长满疣粒的肉瘤,掉到寝殿门口的石梯上,砸成一了滩血糊,掉出了几颗肝状器官。 沉默,沉默。 百丈阶梯上,寝殿正门大开,内里黑漆漆一片,静默无声,带着颗粒感的青黑雾气,如阴沟老鼠湿漉漉的皮毛,带着浓郁的不祥,从里面缓缓流淌而出。 有人不确定的问:“那屋里有什么东西?青鸾?” “这模样,好像不是啊” 那东西的外形诡谲难辨,像一团无形的幽灵,塞满了整座寝殿。 众人屏息敛声,夜风晃过屋檐的破铜角铃,发出了混沌刺耳的难听声响。 “---------” “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 “--” “---窸窸-----” “-----嘶---嘶--” “------------窸窸窣窣---窣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内黑暗中时,就听那屋里,突然传出了无数的窃窃私语,忽远忽近,像是来自地狱渊薮的诅咒,亦或是冥冥之中的恶毒低语。 江愿问莫忧道:“娘娘,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莫忧想不起来,只得摇头:“不知道。” 人群中,不知谁颤声问了一句:“蛇那是蛇吗?我好像听到嘶嘶嘶的声音了” 有执行官反驳:“怎么可能好好的,哪儿来的蛇?” “可” 就在这时,整座高耸寝殿的屋顶,轰然爆开! 砖石瓦砾炸了一地,玩家们纷纷防御躲避,再抬头,就看到从那殿堂屋顶,钻出了一条庞然蟒蛇,遮天蔽月,头颅足以盖住大半个皎月。 它一身青黑鳞片,三角头颅大张,朝所有人嘶吼着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喷出了满口腥腐恶臭。 “----------嘶撒----------!!!!!!!!” “卧槽,还真他妈的是条蛇啊!!!” “啊啊啊果然啊!!我最恶心蛇类怪物了!!这青鸾屋里怎么还藏着个这玩意儿!!!” 就在所有玩家看到巨型蛇怪的瞬间,就见这蛇的头顶,顿时又伸出了八颗同样的脑袋,变成了一条九头蛇。 每颗蛇头的眼眶里,都长了上百只竖瞳,像一颗颗刚剖开,密密麻麻长满了果实的石榴。 每颗眼都在不停旋转,绕得玩家们恶心想吐。 这造型,恶得江愿都头皮发麻,挥出梵问就要斩断蛇头,给它们个痛快。 蛛丝一闪,红光流转,眨眼便织成了张巨网,裹缠住九头巨蟒。 可这次,蛛网却是直接陷入巨蛇体内,青黑鳞片不断向下流动,像是穿进了一团流沙河,梵问差点被裹挟着,留在它体内出不来。 “啧。” 雪发神子蹙眉,多花了些力气才收回梵问,就在此时,怪物再度起了变化。 每一颗头上都生出了狮鬃一般的青毛,一根根鬃毛炸开,全都变成了青蛇。 而巨蛇镜面般光滑的鳞片上,映照出玩家们的脸,随即那些脸就真的从鳞片上,一个个浮现出来,他们赤身裸体,探出上半身,双眼空洞无物,张开皱巴巴的双臂,对玩家们吐出了长长的蛇信!!! “轰隆隆隆隆隆------------!!!!!!” 那臃肿丑陋,难以描述,蜈蚣般的恐怖九头蛇怪,不断进化着变大,撑塌了大半座寝殿。 他从宫殿内爬出来,鳞片化成的类人,挥动着数不清的青灰手脚,驮着本体,从屋内里艰难的爬出。比马车还大的头颅张开,从嘴里又抽出了三层黑嘴,铺天盖地的要吞噬玩家,却因平衡不稳,砸在地上,吃了满嘴污土,震得半座天宫都抖了抖。 烟尘弥漫,令人窒息的恶臭越发浓郁,酸爽的烂蛋白质味儿,像发酵了百年的积尸坑突然喷发。 玩家们向后躲避,就这样看着这怪物一路从巨蛇不断变化,像是坨融合了所有恐怖的混沌之物,越来越难以直视,不可描述。 “淦!!这什么怪物!!好恶心!?!” 看清这几个变化过程,江愿心中对这怪物,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却听见一旁的余渡冷静道: “是【所相非相】” 众人:“所什么像什么?” 欧阳明手握重剑,一边防御着对面的蛇须,一边问道:“队长你在说什么啊?听上去好玄啊。” 余渡淡淡道:“【所相非相】,一种包罗万象的现象武器,能与使用者融合,使之变成一面巨大的心灵镜子,反射敌人心中欲念,并将其具象化,用来打败敌人。” “每多一个人看到这面镜子,它的力量就会再叠加一分,无数念力融合,叠加,纠缠,会形成很”余渡说到这里,挑选了一下措辞: “奇怪的东西。” 江愿的思路清晰了不少:“那就是说,只要这个武器从恐惧开始,那一个恐惧之物就会在其他人心中,折射出更多的恐惧之物,恐惧的情绪就会至此不断增殖,繁衍,像滚雪球一样积累变化下去?” 余渡点头:“对。” 武渠:“难怪刚才有人说蛇,蛇就出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变,越来越怪,所以都是我们的问题!?” 余渡:“是这样。” 江愿:“长官,你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武器?” “嗯。” 江神子食指点了点下巴,突然好奇道:“那长官,你遇到的【所相非相】变成什么了?是怎么打败他的?”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一向冷静的首席执行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顿了片刻,含糊道:“我遇到的那个等级不高,还没变明白,就被我消除了。” 第124章 众神之神降尘寰 江愿看着余渡,总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 长发青年被主人看得后背一僵,坚硬的脊背表皮,划过几滴冷汗。 “好。” 江愿没打算再深究,继续问道:“那我们该怎么打败它?” “静心改念。” 余渡道:“【所相非相】的原理是心欲之镜,他能反射的欲念不局限在恐怖里,所以只要调整欲念,【所相非相】就会跟着改变,这时再逐渐剥离表相,就能打败它。”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玩家们被转移了注意力,巨山怪物的变化放缓了一点,没再长出更多手脚。 “如果是这样,那好办了!” 莫忧说完,深深的吸进一口气,闭上金眸,双手合十,沉心动念。 那可怖的庞然怪蛇察觉到危险,翻滚一圈,一甩人类身体组成的长尾,就要砸死所有玩家! 余渡跟江愿巍然不动,其他玩家想躲,却完全来不及,那长尾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眼看第一个就要砸到真王母,也不知莫忧转了什么念,及肩短发拂动,就在那笨重长尾砸在她身上的瞬间,那一大团青灰肉体,竟是“怦”的一声,化成了数不清的粉嫩花瓣! 夜幕中,馥郁花香清新扑鼻,散得到处都是,怪物腐烂恶臭的血肉内,翻出一层毛茸茸的圣洁白羽,像滴入可乐的曼妥思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覆盖在怪物表皮,花枝桂叶点缀其间,竟是有些好看。 这模样,让所相非相呆愣原地:??? 众玩家跟着大喜过望。 这破局方法太简单了!易如反掌!! 他们学着莫忧,双手合十,闭眼凝神,尝试着改变心中念想,要把这莫名其妙的怪物化为乌有。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欲念哪是这么好改变的?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如此恶劣的环境,越想改变,越会钻进思维牛角尖。 就像午夜子时,一个人看完恐怖片后想上厕所,却害怕得不敢去,只感觉自己身后前后左右到处都站满了东西,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越是害怕,就越是害怕,脑海会浮现出所能幻想到的恐怖极致,从而陷入更深的恐惧旋涡,跟本停不下来,直到被尿憋疯。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哪位仁兄,动了歪念,四周弥散的气味,从清香逐渐转为烧糊的恶粪臭。 【所相非相】膨胀数倍,刚生出来的一团羽毛无火自燃,长长的畸形身体上,隆起了几百颗脓包,越来越大,依次炸开,喷出粘稠的黄绿浓浆。从里面滑出了两条修长健壮的青灰大腿,穿着渔网\/\/黑丝跟红色高跟鞋,性感得就像违\/\/\/\/禁杂志的封面。 接着,几百双黏\/糊的绝色\/\/美腿,蜈蚣般叠在一起,依次排列,跳舞般张开,露出中心的一张张烈焰红唇。 长满锯齿的嘴里,吐出长而粗壮的象牙蚌,如此逆天,显然是在恐惧之中,融合了不知谁的个人爱好。 “谁!!!!谁啊!?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想女人!?!”武渠挥动斧头,砍掉了踩过来的腿群。 张胖子躲在他身后嗤笑:“哈哈哈哈长官,你心虚也别吼那么大声嘛。” 武渠脸红脖子粗的反驳:“谁心虚啦!不是我!!!” 然而这次的进化,像是推倒了一张多米诺骨牌,所相非相的表皮开始涌动,生出了越来越多的怪物,惊得玩家们瞪大了眼。 “我靠,哪儿来的一群彩虹小种\/\/\/马!?” “啧,谁这么变态,连马都不放过。” “彩虹小马怎么你了!关你什么事!!!” “天!这没腿老头儿是谁搞出来的!?” “这慕残癖是哪个遭天谴的啊啊啊!!!!呸!!!!” “别吵啦,别吵啦诸位,好好战斗,现在不是批判战友个人爱好的时候” “谁跟你们这些畜生是战友啦!” “嘿,谁没点儿不可告人的爱好!” 就这样,玩家们一边打怪,一边对骂,然而骂了半天,谁都不肯认领自己的癖好,反倒是把所相非相喂得圆鼓鼓的,甚至出现了半截披着马皮的机械魅魔,穿男仆装的绿皮火车头,滚一圈,差点直接碾到他们脸上。 花样如此繁多,看得江愿叹为观止,大开眼界,对这群卧虎藏龙的玩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再让他们这么开动脑筋下去,就真得团灭了。 雪发神子大手一挥,阎王鞭伸长,点在周围两幢三层阁楼上,命令它们合在一起,抵御所相非相。 地面剧烈震颤,两幢建筑听令行动,当场拔地而起,撞向怪异,将它暂时困住,护住了所有人。 如此轻易而可怕的力量,吓得玩家们顿时哑声。 “我知道,你们个个天赋异禀,但也别再给它喂创意了。”江愿道: “长官也说了,要消灭这怪物不难,但你们得配合。” 欧阳明道:“可大佬啊,你越让我别想恐怖的东西,我这一闭眼就全是以前打的怪” 他这么一说,困住所相非相的几栋建筑被撞碎了边角。 江愿道:“没事,这次你们闭上眼,还是像刚才一样沉思,但这次只想一样东西。” 众玩家:“啥?” “一片全宇宙最干净,最无瑕的浮云,一挥就化,一吹就散。” 诸葛镜恍然道:“原来如此,只要有了冥想方向,那确实会简单很多!” “所以接下来,你们只需要找个地方坐好,控制念头,想象浮云,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江愿说到这里,自信的拍了拍小鱼儿肩膀。 玩家们对两人的战斗力没话说,但这次对手的可怕不在于战力,有人不安问道: “可全都交给你们没问题吗?以两位的等级,不会搞出更可怕的相吗?” “是啊,比如直接把它想成十八层地” 说到这里,墙那头发出一阵碎裂巨响,石块落地,所相非相不知产生了什么变化,又有些关不住了。 “打住打住!别说,也别想!!”江愿叫停了这些人的猜测: “我们都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只是我的欲望太大,这面镜子放不下。” “而余长官跟你们可不一样,他能控制心念,对!” 江愿非常有信心的看向了余渡。 但这次,余渡像是有些走神,迟疑片刻,才点头道:“嗯。” 嗯? 江愿再次感觉小鱼儿似乎有些奇怪,但时间紧迫,他暂时没有细究。 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部署好策略后,玩家们向后退行一公里,在一片还算平整的地面上,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在莫忧引导下,开始冥思一片最纯洁的浮云。 “---------嘭轰隆隆隆----------------!!!!!!!!!!!” 刚腾出战场,所相非相就怦然撞碎砖瓦小楼,数不清的混沌恶相齐出,难以名状的怪物千变万化,时而像一窝浑圆蜈蚣,时而像一座由千万异物组成的亡灵城堡,换做普通人,根本无从下手。 但好在,这次对付它的不是普通玩家,而是江大神子跟首席执行官。 没了其他玩家在周围阻碍,二人终于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只一个眼神,两人便各自分配好任务,一左一右,开始着手剥离恶相。 红色蛛丝再度化作网格,缠绕在怪物身上,切碎表皮上的凸起肉块。 另一边,灾幻召出紫电,凌迟般切在怪物身体上,刚开始有些吃力,但很快,在玩家们意念的改变下,所相非相停止了翻云覆雨的变化,开始逐渐软化,泛灰,发白,变得透明而柔软,化作一团团绵软浮云,轻而易举的就被两人剥离掉了。 就这样,在心理与物理的双重攻势下,所相非相不断被击溃,层层变小,到最后,夜风一吹,犹如拨云见日般,所有的恶相消散,露出了藏在最深处的真相。 却是看得江愿眉头一紧,莫名其妙。 石头? 只见地面上,一动不动的,立着一颗寺庙大小,桃核似的菱形石头,表面是一层青黑,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江愿纳闷:“这就是【所相非相】的真身?青鸾呢?” 按理说,能操纵这么强大的现象级道具,最里面的核心,应该是拥有不灭金身的青鸾。 可现在这里只有一颗石头,着实匪夷所思。 余渡没有回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滞,伸手就要去捂江愿眼睛,把他往后推。 “你先过去,接下来交给我。” 对于青年的古怪态度,江愿更加纳闷了:“可你一个人” 他话还没问完,就见眼前金光一闪,石头起了变化。 深青色巨石,从顶端开始,缓缓裂开,迸发出灼阳般的惊人光芒! 那石头表皮像花瓣一般,层层分开,先是剥开两片,再是四片,八片,十六片,以此类推,不断向下绽放,海浪般滚动翻涌,剧烈的光芒如一百颗太阳同时在天穹绽放,将夜空照成白日,刺得人头晕目眩。 清圣莲香,混合着香料气息,袭入鼻腔。 待眼睛逐渐适应强光,江愿这才睁眼,发现那颗青石,竟是化作了一朵足有万重的莲花宝座! 只见宝座中央的巨大莲蓬上,正盘腿端坐着一位头顶七彩光环,全身泛着圣洁光芒,半神半佛,三米高的巨大男人。 他姿态慵懒而闲适,一具身体上,却长着三颗脑袋,六条手臂,身后还背着上千条细长手臂,如莲花般绽放,组成了一个完美圆弧。每只手的手心里,都长着眼睛,各自握着一颗珠玉、武器或道具。 神祗肤如稚子,身着无瑕宝衣,似礼服,似长袍,又似高中校服,从头到脚饰满璀璨金饰,辉煌耀眼。 纯净无垢的雪发下,琥珀色双眸金芒流转,眉间含笑,桃花眼弯弯,唇角勾勒着与生俱来的肆意洒脱,逍遥自在。 左边,是天真理想的少年面相。 右边,是温柔癫狂的中二青年面相。 中间,是慈眉悯目的钓鱼佬面相,他翘着小指,轻甩手中无钩长竿,优雅得就像观音在甩动手中杨枝。 三面相同时张开粉嫩薄唇,洁白皓齿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内里星光灿烂,竟是藏着一整片浩瀚宇宙!似乎天地间所有真理、法则与不朽都化出了实体,运转其间,收容在这位全知全能的众神之神体内。 这形象超凡脱俗,美好神圣,非凡光辉,至高无上,是创始之初的奇迹,是穷尽全宇宙所有的想象,都难以企及的永恒,完美到堪称恐怖,使人灵魂战栗,只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下跪臣服。 唯一的缺点,就是脸长得太眼熟。 熟得江愿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脚趾能立刻在地上再抠出一座天宫。 这不就是我吗!!! 意料之外,情理之内,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暴的雷! 合着我锤了半天别人的欲念,最后还得手刃天神版自己?!? 江愿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余渡拔腿就要逃,他伸长手,一把就拽住了对方的制服后领,拖到自己面前,黑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 “长官,你要去哪儿?” 余渡汗流浃背,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指向不远处,正认真冥想浮云的玩家们,沉声道: “此此风不可长,我去帮你查清楚。” 第125章 中二愿自剖心迹 对于任何信徒来说,他们所信奉的神,都会是世间最完美无瑕,不可侵犯的存在。 但江愿万万没想到,小鱼儿心中的自己,会完美成这副德行。 一身神光附体,普照万生,如涂满了宝石晶粉般,熠熠生辉,闪闪发光,仿佛鼻孔里掏出来的都是粒粒分明的纯金。 幻想得着实有些过分了。 余渡也知道自己的欲望有点离谱,只得努力保持严肃,试图栽赃给别人,蒙混过关。 只是他的结巴出卖了自己。 见小鱼儿难得如此心虚,江愿觉得有趣,生出了想要捉弄对方一番的心思。 于是纤长有力的五指松开,他还了对方自由。 “那你去,把那个人找过来,让我也看看,是哪位英雄这么崇拜我。” 余渡呆楞,回头就见主人双手环抱,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显然,他露馅儿了。 知道瞒不住,俊秀青年顿时变得羞愧万分,苍白脸蛋由粉转红,由红转紫,憋得快滴出番茄酱来。 江愿更乐呵了。 可他刚乐不到两秒,对面的神只却是有了动作。 只见那莲花宝座之上,三头千臂,金光璀璨的神明版江愿,手中鱼竿一扬,增长几倍如长竹,流光溢彩的绯红鱼线,如柳枝般在空中划动—— 这动作眼熟得很,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 就在江愿奇怪之时,余光中,乍现一道炮弹似的黑影,朝两人直冲而来! 法杖挥动,雷霆电闪,对方却是比闪电更快,从两人中间袭过,一头撞上了余渡握法杖的手臂! 换做常人,手骨必然当场粉碎,即便不碎,那必然也得折断。 “手没事!”江愿担心道。 余渡挥了挥手,示意道:“无妨。” 江愿放下心来,两人一起回头,便见那袭击的黑色物体,一口咬上了无钩鱼线,在半空中轻巧滑行一圈,最后悬浮在了神只愿的食指之上。 琥珀色双眸微张,江愿被这新出现的怪物,小小震惊了一下。 那是一条半个人大小的黑鱼,说不出品种,形状似小丑鱼,又像翻车鱼,满口鲨鱼利齿,浑身黑鳞皱巴巴的,显得又凶又没精神。 它的尾鳍跟鱼鳞末端,都染着一抹幽幽暗紫,表情忧愁,像上了岸的水滴鱼。 雪发神子看了看这古怪的丑陋黑鱼,又转头看了看余渡,心想:这该不会就是小鱼儿心中的自己?! 余渡沉默不语,脸色却是变得更加阴沉难看,从侧面佐证了江愿的猜测---- 这还真是余渡想出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小鱼儿对自己的长相怎么没自觉,能幻想出这样的自己?另外,你小子对被钓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执念!? 江愿在心中吐槽。 就在这时,所相非相再度抛竿,黑鱼顺势贯出,再度朝两人袭来! 江愿放出梵问缠鱼,缠倒是缠上了,他却差点被绞不死的鱼拖着,差点飞到天上,只得松手。 旁边的余渡甩出一排黑泡,那鱼也吐出一串黑泡,两股冒着黑气的大泡猛烈撞击,怦然爆炸!强大飓风将双方都吹得向后退了十几米。 “轰隆隆隆隆隆———-” 紧接着,地面震颤,天神愿的上千只手臂蜘蛛般展开,握着刀枪剑戟各式兵器的手,如过山车一样,朝两人轮番招呼过来。 来势汹汹,砸得两人节节败退,只得竭尽全力的防御。 十几分钟过去,一轮袭击结束,两人一身冷汗,多出了十几处伤口,而那所相非相却是毫发无损,竟是连一点破绽都没露出过! 江愿擦了擦额角血汗,建议道:“长官,要不你也到那边去,静静心,想想云,不然咱俩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余渡复位了被震脱臼的手腕,摇头道:“难。” 他可太清楚自己的意志有多难动摇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为数不多的优点,居然也有给主人造成困扰的一天。 青年对此感到万分恼火。 连余渡都说难的事,那必然就是不可能了,江愿只得苦笑: “你还挺自信。” 可再这么消耗下去,他俩迟早玩儿完。 总得想出个新对策。 江愿想:既然神只形象是因余渡而生,那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降低我在他心中的模样,让所相非相露出破绽,然后趁机干碎! 如此一来,也就顾不上什么暴露身份的问题了,保命要紧。 “小鱼儿!” 听到主人如此称呼,余渡立即转头:“在。” 江愿刚要张口,突然,两人头顶一黑! 抬头就见那莲花宝座从天而降,泰山般压下,新一轮攻势汹涌而来! 江愿一把拉住余渡的手躲避,朝与玩家们所在位置相反的地方跑去。 “有件很重要的事,我现在必须告诉你!!!”江愿边跑边道。 余渡也认真的看着他:“好。” “当初我说要打败邪神,拯救世界,一开始是真的,但从安全部打算审判我开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排金刚杵锤过来,从两人中间斩下,江愿只得放开牵着余渡的手。 “我很清楚,单靠安全部那群循规蹈矩的蠢货,是没办法消除游戏的,我只能另辟蹊径,忽悠大量蠢货给我当信徒,让他们前仆后继的送死,成为我成功路上的牺牲品!” “于是末法教廷诞生了!” 余渡一法杖敲在闪回的黑鱼头顶,沉声回应:“要击败邪神,牺牲是必要的。” 依旧在为主人找补。 “是必要,但我并不是为关停游戏而逼死信徒的。” “我只是想把这两个满是污秽的世界全部摧毁,让一切重启归零,创造新世界!!!” 虽然听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当时的江愿确实是这么想的。 雪发神子臭不要脸的剖析着自己最卑劣,最中二的一面,指望余渡能对自己失望。 两人背靠彼此,各自应对攻势,江愿看不到身后青年的表情,余渡也没有回应,他只得咬牙,接着加大力度道: “七年前的最后一把游戏,我弄死了所有信徒,用他们的命给我铺了一条血路,打算以此抗衡无垠,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输了。” 对面余渡蹙眉,揪着输了这一点,突然道:“莫忧说过,你进了元宵电子厂,这可能是你计划的一环。” “可我没有这段记忆,万一是有人假扮我呢?顶着我的脸招摇撞骗,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愿说出了其他的可能性: “而且,即便莫忧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失忆期间肯定又输了一次,否则我早就让游戏结束了,而不是天天赖在河边儿钓鱼!” 他艰难的喘着粗气,将一切和盘托出,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如此卑劣的败者,就连江愿自己都厌恶自己,想必一定能成功让那棘手的千臂神明露出破绽。 余渡理解了一会儿,果然沉声应道:“嗯。” 他信了! 卑鄙神子大喜过望。 很快,所相非相也诚实的反馈出了执行官的心境。 只见那神只再度变大数十倍,巨型莲花宝座占据大片地面,挤碎了三、四栋建筑,压垮半片树林,江愿跟余渡只得向前,又逃了半里地。 神辉彻底照亮整片天宫,绚烂刺目,连白玉京的大火都黯然失色。竟是变得更加伟岸耀眼! 远处静坐的玩家们,即便闭着眼,仍是被一片白芒晃了眼。 又一轮攻击像雨点一样落下,烟尘四起,将两人彻底打散。 江愿在暴风中凌乱:??????? ???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合着我在这儿掏心掏肺给你坦白这么久,你是一句都没信啊!!!!! 同一时间,安全部作战指挥中心。 大屏幕下,众人议论纷纷。 “啊?” “啊???” “啊????” “不是,我以为他只是暂时鬼迷心窍,被邪教头子给蛊了所以余老师真是江愿的信徒?!” “看来,首席是江愿处心积虑,安排在我们这里的卧底。” “居心叵测,没想到浮梦游师会是这种人,太可怕了。” “安全部首席执行官是邪教头子的信徒,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可太丢我们的脸了!” “哎,能干到首席也是人家的本事嘛” 众人议论纷纷,小心翼翼观察着站在最后一排的中年男人反应。 只见蒋部长手里握着保温杯,巍然不动地站着,看着屏幕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以防万一。”蒋健头也不回的嘱咐身旁助理: “把江愿的引爆器拿过来。” 第126章 破神躯愿欺傻鱼 就在江愿震惊之余,后背袭来一阵劲风。 他侧身躲闪,险之又险避开了黑鱼的致命撞击,却仍然是刮擦到了肩膀,那速度太快,把他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抽得旋转了十几圈。 江愿本就脑壳子嗡嗡,现在更是被转得头昏眼花,甫一站定,便抛出梵问回击。 鱼线破空,纵横交错,转眼便化成一张天罗地网,将那黑鱼连同它的主人一起牢牢网住,捆绑在一处! 余渡以为主人接下来会有大动作,正要配合,却见江愿回头,一把拉住他的手,调转方向就头也不回的往侧方跑去。 余渡:? 他被拉着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江愿这是在跑路,问道: “不打了?” “还打个屁的打!!!” 江愿笑骂,一边逃,一边道: “咱俩打这神仙半天,连个缝儿都没打出来,还要怎么打?我想明白了,我不可能打败一个你幻想出来的完美天神!!还是三十六计!” 余渡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江愿:“银河!” 作为一个优秀钓鱼佬,他江愿就算是死,也得光荣的站死河边! 余渡敬佩主人的初心不改,顿了顿,认真提醒:“可银河里面没有鱼。” 江愿止住脚步。 “啥!?” 下一瞬,两人眼前一阵恍惚。 刚才还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巨大神只,已经连同莲花座一起,赫然出现在了两人正前方。 捆在他身上的红线完全没起到作用,被巨大坚韧的身体撑到极限,被迫弹开,无尽手臂车轮般朝两人轰隆隆碾来。 江愿:“哎卧槽!!!” 逃在最前方的江愿来不及反应,烈风袭卷视野。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他被巨大手掌,如同羽毛球般拍飞,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笔直横线。 余渡惊骇:“主人!!!” “嘭---!嘭---!!嘭---!!!嘭---!嘭---!!嘭---!!!” 江愿撞破墙壁,在十幢楼阁间开出一串大洞,最后砸进了一堵厚重围墙才停下。 围墙垮塌,他被埋进一片废墟,生死不明。 余渡又惊又怒,面色一冷,凭空化出数百道闪电。霹雳紫电游龙般护持八方,彻底包围了神只。 随着青年的杀意沸腾,神只竟是小了几分,身下的莲花宝座晃动,花瓣化作紫红火焰,如业火般燃烧,炙烤着中央神明,形成了一幅自相矛盾的诡谲画面。 但余渡没空欣赏变化,他顺着废墟残骸,跑到江愿被埋的位置。法杖一挥,那些碎石便自行滚落,很快露出了最下面,奄奄一息,满脸是血的清瘦男人。 让余渡倍感恐惧的,是一根贯穿了江愿的破损木桩。 这根木桩比手臂还粗,直挺挺立在江愿腹部,显然是贯穿了他的身体,赤红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跟木桩,疼得满脸冷汗。 男人就像全身像没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躺在地上。 余渡走上前想帮他拔掉这根木桩,又担心会加重主人伤势,慌得无从下手。 “我”” 江愿望着占满视线的小鱼儿,发白薄唇虚弱嗫嚅,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他一个字没说完,胸下便是一阵剧烈抽搐,咳嗽得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显然是伤到了内脏。 “……咳咳咳咳!!!” 余渡心急如焚,低头想要给江愿治疗,还没靠近,江愿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溅上了青年制服。 墨发青年暗紫瞳孔剧烈收缩,目眦欲裂,霎时间遍体生寒。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愕恐惧席卷全身,整个人像是坠入了万古不见光的冰窖,脑海里突然迸发出一个念头: 主人要死了----!!!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强悍神只千手齐动,突破电火牢笼,再度现身。 然而,就在他突破之际,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一道电流命中他的额心,龟裂出一道毛发般细长的裂口。 “?” 所相非相愣住了。 怎么回事? 无懈可击的他,怎么会受伤? 躺在地上,原本奄奄一息的江愿见状,琥珀色瞳孔中忽闪过一抹狡黠亮光。 就是现在!!! 他趁余渡还没反应过来,嘴角一勾,唇齿上下启合。 “楼阁宫阙听令。” 江愿伸手甩出三更阎王鞭,指向巨大神只,命令道: “砸死那怪物!” 话音落地,三更因果律生效。 此前江愿撞破的那十幢楼阁轰然解体,全都有序裂成了一块块碎片,浮到半空。 三更一指方向,那漫天碎石便如陨石般,朝璀璨神只狠狠砸去! 这一刻,江愿等得太久了。 他刚才的胡说八道跟逃跑,都是铺垫,故意受伤,假装濒死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演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骗过余渡,好让青年念头产生动摇,让所相非相生出破绽。 第一块灰色墙体将至,长着江愿面容的庞然神只抬手格挡。 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就是以卵击石,轻而易举就能化解。 可现在,他才是那颗卵。 只见不规则巨大石头撞上神只右手心,竟是一冲到底,直接撞裂了他的整条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庞大神只的身体深处,传来了高亢的惨叫。 是青鸾。 这攻击,竟轻而易举的重创了藏匿于所相非相深处的青鸾! 效果真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沾染青黑血液的石头穿出,在满是头骨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坑洞。 剩下石块接踵而至,把那神只像个瓷娃娃一样,砸得稀里哗啦,支离破碎。满身玉肌布满裂痕,碎块山崩地裂般洒在地上,溅起的烟尘遮天蔽月。 但这还没完。 江愿下出的命令是砸死,所以那些已经砸过一次的碎石,很快就再度浮起,继续撞击。在彻底结束怪物性命前,它们是不会停止的。 远处,引导着众玩家冥思的少女,看着战场中央的光芒变弱,猜到江愿跟余渡已经解决了所相非相。 “终于要结束了。”少女眉眼间,划过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亘古哀伤。 “青儿” 江愿看着长着自己面容的神明被砸得狼狈,失去原形,感觉像自己遭遇了一场暴打,怎么看怎么古怪。 他回头,却见余渡立在原地,指着他的肚子,呆呆道: “你的伤……” “哦,你说这个?” 见神只大势已去,江愿这才拿起自己腹部的木桩,晃了晃,笑道: “傻鱼儿,我骗你的呀。” 青年这才看清,那木桩只是被江愿握着放在腹部,装装样子,压根就没插进去。 余渡:“” 第127章 卸磨杀徒好师傅 瞧这游戏打得。 与其说江愿跟余渡是在团结合作揍门主,不如说是他俩在斗智斗勇,不停的给对方送惊喜。 见冷面执行官被骗傻了眼,江愿顿时乐开了花。 “哈哈哈,我也没办法嘛!想了半天,也就只有装死,才能让你动摇念头,让这盗版生出破绽。” 江愿可太清楚小鱼儿的“虔诚”秉性了,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所以从一开始就在真正的计划上又套了两层障眼法。 他嘴上说自己作恶多端,余渡显然是不会信的,接着就顺势假装无计可施当逃兵,最后故意被拍飞,假装濒死。 这一连招下来余渡要是再不动摇! 那他也没辙了。 可幸运的是,余渡还没虔诚到那么丧心病狂的地步,看到江愿重伤,立刻就动摇得瞳孔地震。 这效果甚至远超预期,直接把所相非相从无敌的众神之神,动摇成了易碎易爆炸的玻璃娃娃。 可刚才江愿这一身血不像装的,余渡怀疑主人又在骗他,再次确认:“真的没受伤?” 江愿丢开木桩,张开双臂转了一圈,任由对方检查:“都说没有啦,你看嘛!” 余渡再三确认,发现主人身上虽有些擦伤,但确实没有足以流出那么多血的致命伤,于是问道: “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江愿指了指刚才他躺倒的废墟旁,一具鲜血淋漓的马尸。 “血是我被打飞时,从路边尸体上借来的。” 这怪异天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至于他吐出来的那些 江愿没说话,也不想解释,转头对着路边的地面,连续呸了好几口粉红唾沫。 “啊呸,呸呸!!呸呸呸!!!” 余渡先是无语,后是凝噎,看着为了演艺事业,而做出巨大牺牲的主人,甚至是有些感动。 另一边,陨雨未停。 耀眼金芒黯淡,所剩无几,漫长的黑夜夺回了自己的领地。 所相非相手臂尽断,道具化作齑粉,三颗头颅都已被砸得看不清原型,只剩几根白发还在风中摇曳。黑鱼早已化作碎屑,宝座花瓣尽散,破败成一堆废墟,与周围残骸浑然一体。 江愿接着道:“不过小鱼儿,现在安全部估计也知道了你的身份,出去以后,恐怕得连累你跟我一起当猎犬咯。” 长发青年摇头,无所谓道:“执行官跟猎犬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都是打游戏打到死。 真要说区别,那大概就是执行官死了能换到块荣誉奖章,跟不错的风水宝地。 至于自由,执行官们的工作强度可比猎犬高太多了,真要说自由,反而是不需要强制加班干活儿的猎犬更自在。 “出来?想得倒是美。” 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外,看着悠闲等待着开门的两人,蒋健笑得阴沉。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江愿活着出游戏,他这孽徒蛊惑性太强,用久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虽然有点可惜,但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更何况,这些玩家都知道了安全部的秘密 ,杀江愿只是开始,剩下的一个也逃不掉。 “引爆器,怎么还没拿过来?”蒋健转头催促。 “来了!” 助理抱着沉重金属箱匆匆跑来,犹豫着道:“部长,公子还在里面,要不我们等他们出来再” 蒋部长侧目,狐狸眼眯成一条细缝,像能看透一切般,对助理阴冷道: “小宋,你想替江愿求情?” “啊?!我” 助理磕巴得一时说不出话。 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场游戏,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通过江愿脖子上的项圈,从头看到了尾。 虽然他们此前跟江愿没有过正面接触,但一场游戏下来 ,是个人都会被江愿这一路的艰辛所触动。 尤其是这人,一路护着群牛鬼蛇神猪队友,还要对抗各路神只,换做谁都得疯。 可江愿呢? 他微笑到了最后。 现在大功告成,临出门,却要被亲师傅卸磨杀驴,实在是有些可惜。所以助理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想给这位神子拖延几分钟时间。 可没想到部长一下就看出了端倪,吓得他惊恐不已,冷汗唰一下就湿了满背。 “我不是!我没有!我跟江愿又不认识怎怎么可能帮他说话!部长你别冤枉我啊!!!我跟了你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明白吗!”宋助理否认三连,大表忠贞。 蒋健:“我随便问问,你急什么呢?” “我” 助理还想解释,蒋部长摆摆手,示意他别害怕。 “没事,我这孽徒,是挺讨人喜欢的。”狐狸部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但正因如此,才不能留他。” “江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多狡猾,多诡计多端,我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这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扳弄是非,蛊惑人心,别说你们,就连余渡这样的执行官,不也着了他的道吗?” 蒋健的这段话,不止是说给宋助理听的,在座众人虽都没说话,但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对江愿产生了怜悯之心。 助理听完醍醐灌顶,额角流下几滴冷汗,心想:好险,看来我确实是差点被江愿给蒙蔽了! 那可是曾经烧过安全部的邪教头子啊!!! 我同情个锤子哦!!! “说实话,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他,所以”蒋健没有再说,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助理听懂了部长的意思,沉重点头应道: “是,我明白了。” 年轻人将金属箱放在桌上,蒋健走上前,解开上面的三重密锁,打开了箱子最里层。 里面依次放着一批猎犬项圈的控制开关,所有猎犬都显示死亡,只有江愿照片下的一栏还亮着绿灯,显示可以操作。 粗糙拇指,按上鲜红按钮,蒋健准备等青鸾彻底死亡,诡门现身的瞬间按下开关,引爆项圈,彻底结束江愿罪恶的一生。 西京内刮起大风,清脆树叶摩擦,发出了不安的唦唦响动。 被巨大云团遮挡得灰蒙天空,绽出一丝曙光,明亮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就在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以为尘埃即将落定时,大屏幕内,却陡然传来了一道哀怨而凄厉的刺耳男声。 “愿郎啊,愿郎,你以为朕就到此为止了吗?” 这语调显然是青鸾。 可这声音忽远忽近,伴着怪异而粗粝的回响,如一把生锈铁锯,正在人额前叶上来回摩擦,听得人恶心难受。 大屏幕上,光芒彻底熄灭,只剩远处的火光,勉强照出了所相非相化作的废墟边缘。 可就在这巨大的残骸废墟中央,出现了一团看不清形状,青黑色,肉瘤般的古怪生物。 之所以说是生物,因为这东西在略有节奏的跳动,一跃,一跃的,频率艰难而缓慢,像一团长满脂肪的濒死心脏,蠢蠢欲出 几个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得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 “青鸾?” “这骚雀儿变成了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接二连三的嘈杂电话声,与急促的敲门声同时响起。 “哐哐哐哐---!!!” 力道之大,几乎把门直接撬开,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一个坐在窗边的工作人员正要喝水,侧头时余光瞥到窗外,顿时喷出了一大口奶茶。 “噗!!!!” “部长!!!外外面!!!” 蒋狐狸老神在在的转头,透过防弹玻璃窗,看到天上的异物时,一直眯起的狐狸眼,顿时瞪成了一个圆球。 下午四点,西京,二环北路。 张大妈正在接小宝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商店里新进的排骨正打六折促销,准备抢点,晚上好烧个糖醋排骨。 就在她跟其他大爷大妈激情抢肉时,一旁的小宝却拉扯着大妈衣摆,望着天空道: “外婆,外婆,天上有房子在飞耶。” “小宝,别” 张大妈正要让小宝别闹,余光却瞥见一团青黑异物,抬头看去,手里的一袋排骨全都掉回了桌面。 原本繁华的街道安静下来,所有人抬头,全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个音阶。 盘旋在西京上空的厚重浓云被风吹散,更加浓重的阴影笼罩城市。 一座诡谲至极,扭曲而古老的宫阙,缓缓展现在了天穹之巅。 这个灭级游戏,正在登陆现实。 第128章 这!是一个标题 游戏本体登录现实。 现在,只要是在西京地界的人,只需抬头,就能透过散开云层,看到那座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扩张的天上宫阙。 它像一座浮空岛屿,遮天蔽日,至今还未现出边际,下端是黑红的嶙峋巨岩,上方的平地上,是大片大片的破败,生着赤瘤的古建筑。 整座诡谲天宫如巨人般立于天穹,傲慢的俯瞰着下方人类,它上方的黑夜如墨水滴入般,快速浸染着现实白昼。 如此陌生而悚人的景象,让人们猛然回忆起,第一次见识到诡游威力时,被那种无可名状的绝望笼罩的恐惧。 安全部忙成一团,来自各方势力的电话不断响起,他们只能一边不停询问部长,一边用最官方的话语应付: “游戏入侵现实,是,安全部正在全力调查,会尽快给出答复。” 蒋健站在窗边,拇指还按在爆破扭上,犹豫不决。 他有预感,这将是他距离杀死江愿最近的一次,再往后,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可现在的情况,他有得选吗? 中年部长在几秒之内,脑袋里转过八千个念头,全都是让他不顾一切的按下去。 助理放下电话,转述道:“部长,上面说马上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让您立刻过去” “知道了。” 蒋健闭眼,最终也没有按下按钮。 他松开拇指,关上金属箱,嘱咐了几句,就赶出去开会了。 潮湿腥风拂过夜色,呼啸着刮擦皮肤。 凉飕飕的。 江愿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废墟中央那团怪异肉瘤上。 这东西跃动得艰难,自撂完狠话后就没再有动作。听声音显然是青鸾,可看造型,这东西更像一团重口老汉养了一辈子的溃烂痔疮。 简而言之,就是烂肉一团。 可就是这样一团烂肉,却让神子停滞不前,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东西长得有些眼熟,在这个关头出现在这个位置,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余渡正要上前查看,却被人一把拉住。 “别过去。”江愿严肃道。 他的力道很大,显得有些慌乱。 余渡发现主人脸色发白,刚想细问,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头晕,但很快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晃动,碎石在地上滚动,发出碰撞声。 是地震。 与此同时,天宫边际的夜色底下,泛起一层鱼肚白,仿佛曙光即将来临。 这怪异的地震来得猛,去得快,眨眼便结束了,仿佛只是天宫打了个喷嚏,或是在空中撞上了什么巨物。 两人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连串急促脚步声。 “余队!!大佬!!!你们成功了吗!!!” “青鸾已经被你们杀掉啦!?不愧是你们啊!!!” 江愿回头,看到被调去冥想的众人,正急匆匆朝他们跑来。 欧阳明首当其冲,道:“余队!大佬!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江愿反问:“哦?这天上还能有好消息?” 欧阳明道:“当然没有!全靠坏消息衬托!” 江愿:“” 余渡沉声道 :“说。” 欧阳明:“咳咳,好消息就是,我们已经回到现实啦!!!” 诸葛镜接着说 :“坏消息是,这天宫跟我们一起回了。” 江愿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武渠指向距离他们不远,一个靠近宫阙边缘的观景台,心情复杂道:“你们到那边看看就知道了。” 江愿跟余渡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一低头,被云层下方的风景吓了一跳。 江愿:“好家伙,这下面好像咱们的宇宙中心西京哎!小鱼儿,你看,那小坡上的别墅好眼熟!” 众人:“小鱼儿?谁?” 鱼?这邪教头子喊的该不会是 余渡淡淡回复主人:“是我家。” 众人:??? 这是何称呼??? 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没时间抠这些细节,欧阳明把手机上的消息展示给两人:“像什么像啊!这下面就是西京啊!!!你们看这里!!!” 【突发!西京上空惊险惊悚天宫!灭级游戏登陆现实!】 【史诗级灭游侵入西京空域!末日降临人世!?!】 【安全部已启动一级响应,请各位民众勿在室外滞留,回家收拾物资,等待指示。】 江愿看着一条条新闻头条,跟配图,确认这个天宫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也能连上网了,那就不用再等诡门开了” 他爪子一拍,屁颠颠高兴道: “那岂不是等这天宫降落,我们就能直接回去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重点是这个吗!??!”欧阳明吐槽: “现在的问题是,这破游戏莫名其妙出现在现实里!!!如果不解决,我们就算回去了也没好日子过啊!它会把西京砸毁的!” 就在他们说话时,天空亮如晨曦,风声变大,是这诡谲天宫正缓缓下沉。 江愿被这年轻人的天真给逗乐了:“真有意思,说得好像你把这入侵解决了,就能有好日子过了一样。” “啊这” 欧阳明想反驳,话到舌尖,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其他人也跟着低头,表情都变得凝重万分。 江愿说得没错,这个问题就算解决了,安全部照样会想尽办法封他们的口。 毕竟这个超级灭级的形成,有一半的功劳归邪神,而另一半,要归于安全部对诡洞的精心饲养。 而这帮瘪犊子,如今正在现实里装模作样的启动一级响应,保护群众。 着实有些黑色幽默。 简而言之,他们这群人,现在已经成了弃子,无论做什么,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说得更现实一点,安全部也会希望他们能为大局着想,去解决游戏入侵问题,然后安全部继续为大局着想,解决他们。以繁化简,以简化无,安全部或成最后赢家。 聪明的风衣男道:“所以与其费力不讨好的通关游戏,还不如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等这天宫降落了直接逃跑,把烂摊子还给安全部,让他们狗咬狗才是最优解?” 江愿打了个响指,夸道:“没错!” 余渡在一旁默默听着,难得没有点头认同,低垂的眉眼落在主人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 莫忧认为此举不妥,正要输出一番道理,认真反驳江愿的歪理,却被一旁的惊呼打断了发言。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侧目,就见废墟中央,那团鼓胀的青黑肉瘤,陡然增大百倍,生满疣粒的皮囊撑到极限,爆出了一根又一根,比手臂还粗的青红神经血管,突突跳动着,畸形藤蔓般,开始错综复杂的朝周围不规则极速生长,攀爬。 转眼就扩张成了一团违章自建房大小的物体。 它的整体形态难以描述,像一种诡异生物,也像一堆由神经组织构成的,恶性肿瘤聚合体。色彩斑斓而黯沉,神经瘤组成了复杂网络,网格间又生出了一层层半透明肉膜,整体像心脏一样有规律的跳动。 玩家们一见这怪异违反常识的全貌,立刻就知道,这下是真的要玩儿完了。 “艹!!” “我勒个妈,这这个是!!!” “这该不会是是是是那个?!” “灭灭灭灭灭灭癌!?青鸾把自己弄成了灭癌母体?!!!他疯了啊,不对,他就是疯的!!!!!” “完了!这东西要落下面去,别说西京,整片大陆都要玩儿完啊!!!” 这个叫【灭癌】的东西,可以说它是怪物,也可以说它是病毒,众人虽从未亲眼目睹过实体,却都知道它那毁天灭地的威力,以及恐怖的传染速度。 它的每一次出现,都给人类带来了巨大创伤。 众所周知,在三十年的诡游史上,首位感染灭癌的,就是江愿那位彪悍的母亲,江女士。 当年就是因为她在游戏中感染了灭癌,才导致江愿迫不得已,堵死了八角庭出入口,亲手杀光了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疑似感染者,还准备自杀以结束一切。 如果不是蒋健及时从邪神手下盗出解药,那江愿现在也没法儿站在这里浪了。 灭癌是江神子整个开挂人生的重要骨折点,所以在场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江愿,想看看他会对此发表什么高见。 结果却只看到这厮拉着首席执行官,早已逃窜得只剩两道小小背影。 风中,还残留着江愿清脆动听的余音。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 第129章 灭癌增殖祸万生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窣窸窸窣窣!” 血肉神经朝着四面八方,无序疯长,摩擦,蠕动,交错,耳鬓厮磨般的巨大噪音,如十万亡灵同时在耳边诅咒低鸣,折磨着所有人耳膜,磨得人脑仁儿发麻。 灭癌的生长速度快得出奇,很快就吞没了六七条街巷,稍微逃慢一步,距离就会被缩短一大截。 情况紧急万分,可就在江愿跑过三条街道,转过一个转角时,宽敞的街道废墟中央,却有一间小小庙宇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瓦顶小庙一层高,一扇门,两扇窗,门内供着尊菩萨像,庙后立着一支细长旗杆,相比周围怪异建筑,小了整整一大圈,就这样突兀古怪的堵在大街中央。 这二人一庙面面相觑,对视片刻,那小庙竟是陡然增高数丈,生出一双细长毛腿,拔腿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转眼就把两人落在了后面。 江愿桃花眼转了一圈,对余渡道:“小鱼儿,我们跳到那庙子上面去。” 余渡:“好。” 接着,不等江愿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脚下一空,膝弯一软,自己被身旁青年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起跳,就跨上了那座逃跑的低矮小庙。 江愿:嗯嗯嗯? 虽说他没这个意思,但这样也挺方便,就没再多做解释。 见两人跳上瓦顶,逃跑小庙发话了:“呔!你俩这次又是怎么认出俺老孙的?” 江愿笑道:“嘿嘿,大圣天生威武,就算变成庙了我们也能一眼认出来,尤其是背后这根旗杆,标新立异,别有一番特色。” 余渡直言:“你的猴子尾巴露出来了。” “啧,行。”孙悟空将旗杆收回庙内,又问: “那你们这是又招惹什么麻烦了?” 还不等江愿解说,就听到背后又响起了一阵叫喊。 “大圣!!!大圣等等啊大圣!!也载我们一程呗!!!” “猴哥!救命啊猴哥!!!” “天上地下唯你独尊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救救孩子!” “是啊!大圣!!!猴哥!!!斗战胜佛!大师兄!!孙长老!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啦救命啊!!!” 是其他玩家也逃过来了。 见江愿跟余渡爬在一座小庙上,他们一下就想起了西游记里,孙悟空变身庙宇躲追击的典故,于是就大声呼喊起来,只是他们喊得乱七八糟,听得孙悟空脑瓜子嗡嗡。 “这喊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烦死了!!!” 庙宇嘴上说着烦,最终还是放慢了脚步,这些人立刻跟上,各自爬上了这架高速行驶的庙宇,这才得以喘口气儿。 “大圣,你怎么变成个庙了? 睿智的蒋少爷是最后一个想起那个典故的,直言询问:“该不会是没打过二郎神!”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场气得孙悟空想把这群人全都翻下去。 孙悟空:“呔!胡说八道,什么叫打不过,俺老孙就是过来休息休息,免得把他一下打死了就没得玩儿了!”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再再再次响起一声滔天怒吼。 “好你个弼马温!原来躲这儿来了,还我哮天犬命来!!!” 江愿回头,就见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愤怒至极的人影,正疾驰飞来。 来者一身威风凛凛的亮银铠甲,雪白披风,一柄三尖两刃刀耍得虎虎生风,肩上两颗没有皮毛,皱巴巴的秃狼头尤为瞩目。 见这奇异的造型,在场所有人异口同声---- “二二狼神!???” 左边狼头说:“正是老子我!” 右边狼头说:“正好你们这些玩家都在,看我把你们一网打” 这双头的灭级神只话到一半,突感身体一顿,明显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 二狼神转头,就见自己脚踝,被一团筋脉似的诡异条状物给沾住了。 他想动,却动不得,紧接着,自这团条状物伸展出来的街道尽头,涌出了一团团铺天盖地的青红血管,每根血管上都长着葡萄似的肉瘤,肉瘤上的孔洞张合,跳动,快速朝二狼神喷涌过来。 这场面,竟是把本就长得猎奇的二狼神都吓到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娘娘?” 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二狼神试图用三尖两刃刀去砍脚上束缚,可刀却被肉瘤吞没,飞又飞不动,到后来他甚至想舍掉武器跟腿,可手又被缠住,随着灭癌吞噬,他的身体也快速发生着变异,肉体膨胀着撑破衣服,神经血管不受控制冒出,脱离肉身,凌驾在空中,生出肉膜与肿瘤,开始朝着玩家们的方向生长。 “呜!!!!!!我就知道跟这鸟混不会有好下场------------……” 只几个眨眼的功夫,二狼神就连神带武器,整个变成了灭癌的一部分,攀附在本体上,只剩两张模糊狼脸,以及突兀的酱红色脏器,还能依稀辨认出那里曾经有个东西。 孙悟空见状,立刻加快了逃跑步伐,问屋顶玩家们道:“呔!!!这是个什么妖怪!!好生古怪!!!” 江愿解释:“这是青鸾以自身为代价化出的灭癌,症状如你所见,谁沾谁死,所以大圣,你还能不能再跑快点?” 孙悟空:“当然可以,只是负担太大,你们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 众玩家:“不行!” “呔!!!”孙悟空对这群人嫌弃不已,接着问: “小年轻,既然你们知道这什么灭癌,那有办法对付他吗?总不能一直这么跑下去!” “解决办法倒是有一个。”江愿想了想,道: “当初我被灭癌感染,临死之际,是师傅从邪神那里偷出解药治好我的,他或许知道该怎么办。” 江愿想:那段时间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对解药的后续发展不太清楚,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解药应该早就能量产了。 然而他这话一说完,屋顶上其他玩家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看着江愿,表情变得讳莫如深,欲言又止。 欧阳明小心询问:“大佬,你是在讽刺蒋部长,还是真不知道?” 江愿疑惑:“不知道啥?我说的有问题?” 旁边的武渠抱手,直言道:“哼!那老狐狸要是真有解药,那弥丘还至于灭国吗!” 弥丘?灭国? 雪发神子睁大双眼,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消息,迟疑道:“这怎么可能?” 据江愿所知,弥丘是一个不大的岛国,在诡游现世前,一直都是以石油贸易维生,那是真正的富得流油。 在诡游出现后,弥丘更是靠高薪拉拢了全世界人才,成立了一个世游组织,使得国家在诡游入侵时,保存了百分之七十八的人口,人口存活率位居世界第一。 而世游组织的实力和影响力,也一直都跟安全部不相上下。 就这么一个强大的岛国,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他甚至完全不知道,一直以为弥丘还在正常运转。 “而且,弥丘灭国关灭癌什么事”江愿不安询问,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弥丘就是被灭癌吞噬的。” 一旁的余渡神色淡淡,仔细的给主人解释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一个从灭级诡洞里出来的幸存少年,在医院里接受急救时突然变异,一夜之后,整座城市沦陷了一半。” “他们根据资料,很快就查出了这是灭癌感染,弥丘知道安全部此前成功处理过灭癌,于是向蒋健寻求帮助,可蒋健盗来的道具解药,有时效性,在救下你不久后,就全部变成了普通白水,根本研究不了。 但根据【从邪神手下盗药】这一点,加上弥丘本国信奉的人道主义精神,他们决定将大量的时间跟成本用在寻找邪神领域上,想再次盗出解药救人。 然而他们赌输了。 当弥丘政府意识到找解药行不通时,国土已经沦陷一半,其他国家也早就停止了跟弥丘的往来。他们只能对包括首都在内的各大城市,动用核弹,以此消除灭癌。 可这些核弹头炸到一半,却全都成了灭癌养料,吞没了更多国土。 最后,世游组织为避免灭癌继续扩大,残余的三百人,每人携带一支灭级道具【盗火者的火种】,在弥丘各处,以自身为柴点燃火种,将所有幸存生物烧成灰烬,这才勉强阻止了灭癌继续成长。” 诸葛镜推了推眼镜,补充了一点:“据统计,这次事故,共造成三千两百五十九万人死亡,世界油田减产三分之一,经济损失不可估量。” “弥丘天火至今都还在燃烧,有无人机前往,远远都还能观测到在火中不断挣扎的灭癌。” 正是因为弥丘灭国的事,那段时间,网络上曾出现过一种讨论。 就说:如果当初江愿没有以身殉职,屠杀安全部,那或许早在弥丘之前,璃明就已经被灭癌吞没了。 而且不止璃明,或许整片大陆都已经成为了灭癌的快乐老家。 甚至还有人推测,蒋健能偷到解药,就是邪神故意放水,因为他想看无所不能的江神子活着受辱,以此取乐。 但这事儿挺尴尬的,没人想得罪安全部长,更没人想为一个耻辱柱上的邪教头子叫屈,于是人们最终选择无视这些言论,放任它们石沉大海。 第130章 鱼儿新概念虔诚 听完弥丘灭国的悲剧,江愿默哀片刻,眉眼微垂,遗憾道: “可惜了,我以前就听说,弥丘南岸有种会发光的波若金枪鱼,还想着有机会要去钓钓看” 余渡淡淡回应:“前段时间,有人在弗兰北部也发现了波若金枪鱼的踪迹,回去以后可以去找找看。” 江愿大喜:“好哇!” 欧阳明好奇:“大佬,你不是从来都没有钓上过鱼,有必要在乎鱼的品种?” 这话戳中了江愿痛处,他正要认真反驳,旁边的武队长听不下去了。 “喂!!!现在是研究这个什么狗屁菠萝鱼的时候吗?!”壮汉不满质疑: “而且江愿,弥丘灭国的事,那两年天天都是狂轰滥炸的报道,到处都在地毯式摸排去过弥丘的人,你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除非你钓鱼钓到外太空去了!” “倒是有可能哎!”江愿觉得武渠说得有道理。 “呔!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断奔跑的孙悟空听不下去了,将对话拉回正题: “所以,弥丘直到灭国都没折腾出办法,这瘟疫就是无解了?” 江愿老神在在:“现在是灭癌的初期阶段,办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莫忧:“江先生,你还有什么办法?” “这办法我以前用过,倒也不复杂,就是得先让灭癌母体停止生长,把母体核心,也就是心脏捏爆粉碎,之后,剩下的子体就会开始朝母体转化,这时灭癌整体会非常虚弱,趁这个空档把它们全部烧灭就行。” “只是这个时机很难把控,稍不注意就会培养出更多母体,而且在这过程中,母体也会全力反抗,实施者的感染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所以操作完后务必把自己的肉身也销毁掉,说简单点就是同归于尽。” 江愿言简意赅的提供了一份完整攻略,又用过来人的语气,诚恳道: “只是,这苦差吃力不讨好,这天下苍生也没什么好救的,所以我建议诸位还是以自身为重,等天宫降落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莫忧只当江愿又在说什么冷笑话,认真道:“谢谢你的建议,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不管是原本的她,还是现在恢复了记忆的西王母,必然都是将拯救苍生放在首位。 更何况,她认为发生这些祸患,有一大半的原因,要归结于她对青鸾管教无方,她有责任善后。 少女对身下的奔跑庙宇礼貌道:“大圣,麻烦停一下,我要在这里下车。” “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孙悟空吐完槽,还是停下了脚步,对屋顶上的众人道:“算了,你们都在这里下,我也得留下,这东西不除,花果山的徒子徒孙们可就要遭难咯。” 庙宇逐渐变小,玩家们跟着下了屋顶,他们知道,选择去留的时刻到了。 武渠扛着板斧,恶狠狠道:“虽然我现在更想回安全部,找那群龟孙软蛋的麻烦,但是” “他妈的!!!老子不留下还能去哪儿!” 七支队众人跟着附和:“是啊,反正下去了也是个死,早死早超生!” “是啊队长!我们都留下来!” 风衣男道:“何必呢,你们就一点不怕死?” “真好笑,怕死还当什么执行官!” 见众执行官如此视死如归,江愿一拍蒋阿斗肩膀,感动道:“诸位长官的大义令人动容,我会记得各位的!那在下就不打搅,先告辞了!” 想溜的蒋阿斗:“啊?” 风衣男又问:“可江愿,这天宫现在距离地面还那么高,你打算怎么下去?” 江愿摆手:“这个简单,我家梵问当初可是从极乐下到过炼狱,现在这点儿高度,完全不在话下,我吊着就溜下去了。” 着名刺儿头张胖子,像苍蝇一样笑嘻嘻搓着断肢,凑近江愿,讨好道:“嘿嘿嘿,江哥,江大爷,神子大人,反正你要走,顺便也捎我一程呗。” “当然可以。”善良的江神子看向其他人,问道: “还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下凡?” 本就蠢蠢欲动的乘客们听罢,立刻围拢过来,求着江愿捎他们下去,因为怕被人说贪生怕死,还都心虚的祭出了理由。 【想回家看看】【死也要跟家人死在一起】【想见爱人最后一面】诸如此类的屁话。 只有少数三四个乘客,受到执行官们感染,决定留下来帮忙。 整个队伍就此分成为两半,一半的人打算留下面对灭癌,一半的人打算跑路苟命。 现在就只剩一人还没有表态。 欧阳明跟诸葛镜看向余渡,这位首席执行官站在两拨人中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俩担心队长会跟江愿一起离开。 毕竟从游戏开始到现在,这俩人基本就没分开过,一直黏在一块儿。 欧阳明犹豫道:“那个,余队” 不等他说完,长发执行官眉眼低垂,淡淡道:“我留下。” 江愿诧异:“小鱼儿,你不跟我一起走?” 看着主人的琥珀色双眼,余渡毫不迟疑地点头。 “嗯。” 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虽说他是神子信徒,但身为首席执行官,危难关头还是果断选择以大局为重,留下来带领众人对付灭癌,为地面上的人们争取最后希望。 江愿:“好” 对于余渡的选择,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毕竟此前,余渡一直都说要舍弃执行官的工作,跟着江愿走,做什么都可以。 没想到现在遇到危难,他还是选择了留守。 江愿很欣慰,余渡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但欣慰过后,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不舍。 可人生不就如此,无论曾经共同经历过多少冒险,无论有多不舍,到最后总会有分别的时刻。 只是,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 黑夜与白天融合,天地间云层翻涌,呈现出一片不祥的混沌之色。浓郁腥风吹拂,灭癌生长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江愿掩下心思,嘴角勾出一抹习惯性的微笑,对余渡抱手道:“那小鱼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 三千青丝飘动,清冷嗓音打断了江愿的体面告别。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了?” 江愿傻眼:“啊?” 趁对方迟疑,长发青年一把握住主人手腕,嗓音低沉地通知---- “我不走,你也别想走。” 江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怪小鱼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这么淡定!敢情你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就干看着我在这里蹦跶半天呢! 完蛋,失算了! “不是,你这什么话,我不走留在这儿干嘛!?”江愿一边叨叨,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掰余渡胳膊,试图挣脱。 “这不是给诸位添乱嘛!!!” 余渡抓住他手腕的力道不紧,却牢得纹丝不动,将神子的挣扎全都化作徒劳。 青年强硬道:“添乱也要留下。” 总之他现在意思就一个:你别想溜。 “哈哈哈哈哈你这,不能这么不讲理啊!我都跟人说好要送人家回去了!”江愿被这位大执行官给气笑了,眼珠子转得像风车似的,示意乘客们赶紧帮忙! 花衬衫上前劝说:“长官,你把江哥抓了,我们怎么回去啊?” “是啊,是啊,江哥又不愿意,你何必强求!” 乘客们希望余渡能放人,不然他们下凡就麻烦了。 暗紫冷眸刀片般的一扫,众乘客被吓得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话音戛然而止。 余渡:“我是本场游戏的首席执行官,在游戏内拥有最高指挥权。” 他的语调冷峻,态度强硬,是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离开。” 众乘客:“啥?!?!!!!” 怎么这样!?我们这算是躺枪了吗!? 可余渡的气势丝毫吓不到江愿,这赖皮钓鱼佬直接不干了。 “简直胡闹!你这都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 虔诚信徒依旧钳着主人手腕,淡然吐出两字。 “跟你。” 江愿瞳孔地震:!!!!!!!!!!!! 第131章 臭邪神现场追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首席执行官的强势命令下,在场玩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掉,被留下来,自愿团结一心,共抗外敌。 尤其是江愿。 俊俏脸蛋上,生出了两条沧桑法令纹,活像个被苍蝇吞了的怨种小老头儿。 他没想到一向以虔诚自居的余渡,竟敢违背主人意愿,强迫他留下来救世。 合着你虔不虔诚,主要取决于你信奉的神明听不听话呗。 真是岂有此理! 见江愿如此憋屈,一旁的武渠纳闷儿了。 “我就搞不明白,你脖子上还套着项圈呢,怎么就敢逃?蒋狐狸要杀人灭口,第一个炸的就是你。” 江愿无所谓的弹了弹项圈,道:“我师傅日理万机,现在游戏登陆现实,他没这个闲工夫杀我。” 公务车上,正赶往政务院开会的蒋部长,连打两个大喷嚏。 余渡从江愿的言行中,捕捉到一丝不自然的反常,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江愿道: “有我在,别怕。” 这话说得突兀,听得江神子莫名其妙。 “真幽默啊,长官,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嘟囔着甩了甩手腕,想让余渡松开,余渡确认他不会逃,这才松了手。 “长官!首席大爷!江哥不怕,我怕啊!”张胖子凑过来,直往余渡面前钻: “一会儿可得多照顾照顾人家!” 风衣男跟着附和:“是啊!余队长!人家也怕死了!!我这拿笔杆子的,就是个铁废物,你可别不管我啊!!!” 余渡: 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噪音放大,晦涩不明的天空,被无序生长的筋肉血管覆盖大半,一抬头,满目恐怖如山崩般倾泻而来。 大战在即,余渡给乘客们分发无线耳机,佩戴好后,简单布置了战术。 欧阳明举手发问:“可核心具体长什么样?这怪物身上全是脏器肿瘤,认错了怎么办?” 江愿:“核心跟心脏差不多,反正很特别一东西,你见到就知道了。” 突然,灭癌停止了生长,四面八方的嘈杂低语沉寂,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它该不会自己嗝儿屁了” “还有这种好事?” “做什么美梦呢,那肯定是有其他动作了。” 余渡抬手,示意所有人禁声,他仔细感受着周围变化,随即脸色一变。 “在下面。”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震颤。 “嘭----嘭----!!!!” “轰隆隆隆隆隆------!!!!” 地裂山崩,所有人来不及躲避,四周楼阁如豆腐渣工程般向下塌陷,滚滚烟尘间,裂缝下伸出了一根又一根粗壮血管,朝玩家们狂暴席卷。 武渠:“靠!!这玩意儿搞偷袭!!!” “卧!!!!!” 灭癌从地底冒出,一眨眼的功夫,便将所有人吞噬,裹挟进肉瘤脏器间,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被天宫笼罩着的西京市内。 浓云疏散,战斗机轰鸣划破天际,记者们站在天宫下方,正忙碌播报着最新资讯。 据官方预测,按照天宫目前的下落速度,距离它抵达地面,大概还有三个半小时。 由于此前经常发生诡洞突现,占领大面积地面的意外,再加上日常的灾害演练,人们对避难早已驾轻就熟。 惊慌过后,人们收拾好必要物资后就赶紧出门,在部队指引下,井然有序的前往城外避难。 钢筋水泥浇筑的城中心,人走人道,车行车道,速度不快,但秩序分明。 甚至有不少民众在排队等待期间,拍了些天宫的短视频或实况直播,分享在网上,获得了大量关注。 全世界专家跟营销号们闻风而动,连滚带爬的回到工作岗位,开始根据这些素材,疯狂输出各种邪神开大,末世降临的言论,好赶在第一时间收割流量。 各国民众开始在评论区为西京祈福,希望璃明人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直到混沌天空中响起一道怦然巨响。 地上的人们抬头望天,目光越过那堆掉落的碎石,看到天宫一角,长出了一团暗青色的巨大神经瘤。 一跳,一跳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序增殖,漂浮的血管组织,渐渐围拢成怪异形态,不断向上,膨胀,交错,侵蚀着天宫,正诡谲的朝着四周构架。 “灭灭癌!!” “是灭癌啊!!!完求咯,天宫上有灭癌啊啊啊!!!!” 难以名状的恐慌,核爆般瞬间席卷了所有人心神,他们都想起了弥丘的结局。 这下,没人能淡定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灭癌要掉下来了!快跑啊!!!” 催促的喇叭声暴增,几辆车等不及,直接加快油门冲进绿化带,想抄捷径,却不慎碾过了一批路人。 “嘭嘭嘭!!---嘭-!!!!” 人们四散奔逃,造成了大拥堵,孩子跟父母被人群冲散,老人被推倒在地,绊倒了更多人,所有人紧紧挤压在一起,又被车辆撞开。 不知谁用了道具,路边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浓烟呛鼻,惨叫声此起彼伏,哀嚎遍地。 军官们拿着喇叭大喊:“大家不要慌,不要乱!!!造成拥堵一个都逃不掉!!!” “别救人了,快跑啊,灭癌下来了才是真的一个都逃不掉!!!” “哈哈哈天罚!!是天罚降临西京!!人类完蛋了!!逃不掉,一个都逃不掉!!!我们终于要完蛋了哈哈哈!!!” “天亡我西京,天亡璃明!!!” “前面的人都被压住了!别再过来了!往后退!退!!!” “妈妈爸爸呜呜呜妈妈你们在哪儿啊!” “!!!!!!” 有趣的是,不劳游戏动手,恐慌的人群就已造成第一波死伤。 眼看马上就要抵达政务院,前方道路却发生了大面积踩踏,蒋健只得抱着资料下车,在保镖和助理的护送下绕过人群,快速赶往会议室。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熟悉的天旋地转后,江愿从地上站起。 此刻,他身处灭癌内部,一串青葡萄似的,巨大臃肿的脏器就在他眼前跳动,近在咫尺,却被一层泛着淡淡微光的膜隔开。 是小鱼儿的浮泡。 就在刚才灭癌吞没众人时,余渡释放浮泡,瞬间护住了所有人。 这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中,想要击破灭癌核心,就必须进入灭癌内部,而这层浮泡能暂时起到保护作用。 只是他们没想到,灭癌会从地下袭击。 “——滋、滋滋——” 电流声后,耳机里响起一道清冷嗓音。 “主人,没事?” 雪发男人桃花眼一挑,记仇道: “哦,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刚才我要跑的时候是哪位仁兄拉着我不放?” “……” 能怼人,看来没事。 片刻沉默后,余渡低声说:“我来找你。” 江愿看了看周围情况:“算了,你过来还耽误时间,先分头找核心,找到了我们再汇合。” 余渡:“好。” 江愿:“对了,其他人呢?” 余渡:“都没事,他们在附近找核心,你往东走,我们一会儿就什---!滋!!!!!” “啧!!!” 一阵混乱的杂音后,巨大噪音爆炸般响起,吵得人差点当场聋掉。 江愿不得不摘下耳机,可调试几遍都只会发出噪音,他只得把这破玩意儿关了,塞回口袋。 但这故障来得古怪,余渡那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愿眉头微皱,担心余渡那边的情况。 往东边找找看。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周围是不断翻涌生长的血肉森林,被腐蚀得焦黑的残檐断壁,寂静中,只剩血肉生长的噪音,扰得人心烦。 江愿确认了一下方位,刚要抬脚,幽暗之中,却看到了一条没有尽头,挤满肉瘤的瘦长走廊。 那是! “嘻。” 幽暗中,响起一声苍老的古怪声音,似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怎么不走了?神子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这些噪音,如指甲挠黑板一样难听刺耳,江愿永远都忘不掉。 他稳定心神,眼前那些重叠的幻象散开,回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正坐着一人。 此人一身雾态黑袍,面容藏在阴影里,佝偻着窝在一张陈旧的暗黄单人沙发上,枯槁如鸡爪的双手,抱着一桶爆米花,咀嚼得慢条斯理,似在看一场打发时间的电视剧。 “无垠,你很闲啊。” 江愿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他的语调轻松自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握在后背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邪神看出了江愿的故作轻松,把手里的爆米花丢回虚空,站起身,黑雾在地上划了一路,幽灵般朝江愿飘来。 “害怕吗?恐惧吗?江愿,当初你母亲就死在这里,你百般挣扎,苟且偷生,到最后不还是得面对灭癌,面对我。” 他的话就是来自地狱的最恶毒诅咒,每个字都直击江愿要害。 他说得没错 其实从江愿看到灭癌的第一刻起,就知道这是邪神的报复。 所以他才想逃,免得撞上现在这场面。 可终究是没逃掉。 失去至亲的痛苦,重蹈覆辙的恐惧,这些情绪从未消失,只是被他掩藏在了心底深处,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拼命伪装,逃避。 可现在,发酵多年的畏缩怯懦,在邪神低语下,如恶兽般来势汹涌,无孔不入的侵蚀着江愿四肢百骸,逼得他头疼不已,只得呆立原地,恐惧到动弹不得。 我又要失去什么了? 邪神站在泡泡外,他的声音却来自四面八方。 “他们会死,一个都逃不掉,而你这丧家犬会一败涂地,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江愿无意识重复着邪神的话。 空洞的窒息感压迫得他喘不过气,鼻孔张大,呼吸变得急促。 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不祥悲伤,如附骨之蛆般摄取着他的心神。 不要别再夺走我的东西了 这些年我早就孑然一身,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他这么想,脑海深处,却浮现出了一张阴郁的长发青年面孔。 无数重叠的诅咒里,一丝年轻男声的语调,在江愿耳边亲昵炸响。 “那个叫余渡的小子,你很在乎他。” 江愿:!!!!!!!!!!!!!! 冷汗浸湿浅色眼睫,恐惧搅动胃酸,雪发男人被吓得喉头一紧,几乎要呕出来。 黑雾下,邪神满意欣赏着江愿的惊骇反应,戏谑道: “江愿,我把他杀了,你再绝望一点好不好?” 琥珀色瞳孔收缩颤抖,惊骇抵达顶端,江愿脑海里一片空白,绷紧的底线,如琴弦般---- 断了。 绝望 再绝望一点 邪神无垠,你希望我绝望到什么地步? 我,还能绝望到什么地步? 夜风涌动,吹得云层散开又卷起,天地间似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树叶摩挲,一群黑羽小雀似有所感,蹦跶着跃起,朝一个方向飞去。 灭癌内,堆叠着的重重筋脉底端,神子呆愣片刻,雪发阴影下,单薄的嘴角勾勒出一道弯弧。 如此诡异的精神状态,让邪神有些惊愕,怀疑江愿被自己给吓疯了。 “你这什么鬼表情?”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非常好笑的事。” 江愿盯着邪神黑雾下的脸,释怀而温柔地微笑道。 我真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他想。 怎么就会蠢到认为一直躲避,这些麻烦就不会找上门呢? 第132章 一念醒怒弑邪神 逃跑跟退让是没有用的,命运不会因为躺平而停止滚动,反而会千方百计的把江愿拉回深渊,反复欣赏他的败相。 就在邪神再次发出诅咒时,江愿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以为自己很害怕邪神,害怕他会再次夺走自己的一切,可当他的恐惧突破峰值,他察觉到心底灰烬的深处,有一种被埋藏得更深的情绪。 不甘。 他不甘心。 他江愿,从来都不甘屈服于任何人,尤其是邪神,但太多的死亡与悲伤,让神子被怯懦束缚,最终选择了逃亡 可他真的逃了吗? 冷汗坠地,前额的头疼逐渐消散,江愿想起了莫忧的话。 她说她在邪神的领地见过江愿 或许这一切还有其他的答案,只是线索太少,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揭晓。 “这么大费周章跑来看我这儿来看好戏,你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作战靴向前两步,泛着微光的浮泡跟着滚动,江愿拉近了跟邪神的距离,单手捂嘴,坏笑道。 “该不会一直躲在哪里偷窥我?好猥琐呀。” 面对挑衅,邪神嗤之以鼻:“想气我,没那么容易,江愿,耍嘴皮子只会让你” 黑袍神只话到一半,却被江愿打断。 “无垠,真正的你是什么样?” 他好奇盯着邪神,琥珀色瞳孔闪动,纯粹得像一把利刃,似乎已经穿透黑暗,看清了邪神的真面目。 那神情极具蛊惑性,邪神被问得动作一滞,竟是有些无措。 岂料这钓鱼佬接着道: “一个整天只敢躲在角落里,靠着玩弄他人命运,窥探他人不幸,来满足卑劣自尊心的小丑。你现在跳出来的模样,就像个想博取关注的小屁孩,怎么,你父母给的关爱不够,还得老子来帮你填充?” 这他妈的,简直气死神不偿命,江愿竟是直接怼着邪神的脸,正面开大。 黑雾抖动,无垠被气得当场跳脚。 “休得胡言!江愿,你这手下败将,丧家犬怎么敢!!!” “蠢货,我逗你呢。” 江愿嘴角向下收敛三分笑意,轻蔑道。 “什么?!” 身后红芒闪烁,邪神这才察觉不对。 然而为时已晚。 赤红闪电自邪神脚下划过,下一刻便如渔网般,密不透雾的将他整个罩住。 为防万一,江愿一开始就让梵问在浮泡外待机,准备用来开路,只是他没想到邪神会亲自过来找他麻烦。 正好杀了试试。 雪发神子心念一动---- 杀! 不给对方任何思考时间,蛛丝收紧,没入黑雾,绞杀万恶之源。 迷离黑雾怦然炸开,短暂遮挡了江愿视野,待迷雾散尽,那邪神身影连同他所处的幽暗空间,如海市蜃楼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周围恢复原貌,昏暗中挤满了肉瘤血管,只剩江愿一人还站在泡泡里。 “啧,又是幻象。”他小声骂了一句: “这孬种。” 邪神向来如此,每次出现都用幻象,真正杀人只会从背后操作游戏,也不知是受到了限制,还是纯粹胆小如鼠,不敢直面玩家。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没关系,江愿想。 我会踏平一切障碍,找到你的真身,然后彻底撕碎。 他收起所有玩世不恭的笑容,桃花眼危险眯起,心中所有的恐惧,正被一种更加危险的想法取代。 逃避不可耻,但是没用。 从现在开始,我是猎人,你才是猎物了,邪神无垠。 第133章 兄弟,你好香啊1 颓靡肉瘤还在增殖,如珊瑚礁般,不断生出各种奇异脏器,要死不活地跳动着。 神经攒动着,分解同化了路边堆积成山的尸骸,残余的模糊面容遍地重叠,融合,逐渐分不清原本构造。 昏暗混沌中,玉葫芦在白皙耳垂下晃荡,发出清脆铃响。 泛光浮泡滚动,江愿匆匆疾驰,越过重重血管阻碍,一边找灭癌核心,一边找其他人踪迹。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耳机里依旧是刺耳噪音,挠得他心烦意乱,只得再次加快脚步。 快一点,再快一点! 时间紧迫,他得在邪神报复前,把这破游戏通关掉! 他在邪神面前表现得洒脱,但之后一想到邪神点名余渡,心下就焦急不已,担心小鱼儿受到连累。 越往前,周围诡谲肉器就堆越多,逐渐有些寸步难行,就在此时,江愿的余光瞥见一团奇异发光体,转过头,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在侧方的无尽幽暗深处,冒出了一条鱼儿。 那是真的小鱼儿。 手掌大小,紫芒流转,通体泛着一层柔和微光,胖嘟嘟的,像在水中游动般,努力甩着小尾巴,快速朝江愿游来。 凑近了看,会发现它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整体就是一颗鱼形的泡泡。 这模样太有标志性,不用问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江愿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他向前几步,这小鱼儿先是在江愿的浮泡周围转了一圈,看到一条裂缝,还细心的吐出一个泡泡补了补,接着就一头扎进大浮泡,钻到江愿身边,围着转了三四圈,看着像是在确认江愿安危。 “鱼儿,你这又是什么泡泡魔法?”钓鱼佬一见鱼就笑,无意识勾起唇角,温柔道。 这小鱼儿面对江愿,鱼唇张合,口中吐出了几颗泡泡,当第一颗泡泡破裂,里面传出了江愿熟悉的清冷嗓音。 “以前无聊时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 第二颗泡泡破裂: “你那边信号断了,可以暂时用这个沟通。” 雪发男人眉眼弯弯,伸手想去摸这条泡泡鱼,又怕把它戳坏把联络给断了,正要收手,这鱼儿却是自己把迷你小脑袋送进了他手心里,结结实实的转了一圈。 江愿:“挺可爱的。” 余渡低声回应 :“嗯。” 江愿问:“你那边有出什么事吗?” “信号断了后,灭癌突然躁动,我没事,但有几个人的浮泡破了,暂时联系不上。”余渡简单交代完自己这边的情况,问道: “你那边呢?” “也没什么。”江愿本想随便糊弄一下,免得人担心,但考虑到对方是余渡,还是照实说了。 “就是遇到邪神,顺便处理了一下。” “啥?!!?” “邪神!???” “卧槽大佬你遇到邪神了!?!邪神!就那个传说中的邪神无垠啊!?” “牛逼啊江哥!不愧是你!” “小年轻,那邪神小儿在哪儿!” 江愿:? 什么动静?怎么突然这么热闹!? “我连的是公频。”余渡给主人解释完,又问其他人道: “你们刚刚怎么这么安静?” 他也不知为何,这群人自打江愿连进网,就再也没说话,导致江愿误以为他俩在私聊。 泡泡鱼又吐出一串泡泡,里面破出了欧阳明的声音:“咳咳,就,挺好奇你们私聊会说些什么。” 诸葛镜遗憾:“没想到这么正常。” 江愿嘴角抽搐,黑着脸甜美道:“那你们是想听什么?说出来,我学给你们听。” 诸葛镜被吓得闭麦。 欧阳明忙道:“不了,不了!没什么!” 孙悟空急切道:“呔,别说这些了!江愿,那无垠小儿现在怎么样了?让俺老孙也去会会他!” 江愿:“已经跑了,我遇到的只是个遮着脸的老头儿幻象,打一顿就没了。” 众人对此深表遗憾,错失了一个猎奇机会。 世间所有人都知道,游戏是邪神造的,但真正见过这万恶之源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曾有人声称自己梦到过邪神,是个扎着发髻的三岁小孩儿,也有人说她是位烫着大波浪的妖艳熟妇,西王母说她看到的是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而江愿每次看到的,则是个一身黑袍的垂暮老人。 甚至在江愿当圣主期间,还听说邪神是一个群体,正在柯县传教,他到了以后才发现,那就是个打着邪神名号,利用恐惧招摇撞骗的诈骗团伙,被他和安全部联手给一锅端了。 时至今日也没人知道,真正的邪神长什么样,可能每一个都是他,也可能每一个都不是他。 毕竟就连门主都能有多阶变化,邪神四舍五入也算个神只,有几十副皮囊不算新鲜。 余渡问其他人:“你们有什么发现?” 孙悟空道:“我刚在西面搜了个大概,那些须子追着我跑,我逃出来时泡泡破了,现在准备驾筋斗云,从外面再瞧瞧。” 莫忧跟着道:“我这边遇到了几个乘客和七支队的队员,都安然无恙,还在继续探索,目前没有发现。” 欧阳明道:“余队!我刚跟镜子汇合,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这时,公频里吵嚷起了一阵噪音。 “滋滋-----喂喂!喂,有人能听到吗!” 是蒋意行。 他的声音凄惨,带着鼻子被堵的哭腔,显然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江愿无奈道:“阿斗,你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哎,终于连上了!不是我,是是武渠!” 七支队的人立刻急了。 “我们队长怎么了!!!” 蒋意行道:“刚才进入灭癌后,我碰到他,就一起找核心,路过转角时,一大堆神经管子从上面扑了下来,差点把我们压死,武渠见势不妙就把我推出去,可他自己连带着泡泡被一起压住了,当时情况紧急,他让我赶紧跑我,我就跑了,再回头他就已经被彻底埋没了,我听到砰的一声,应该是他的泡泡破了,现在我在外面,可他可他” 浮泡破裂,那武渠被灭癌感染分解就是几秒钟的事。 显然,这位大咧咧的粗糙壮汉牺牲了。 七支队众人悲鸣:“队长啊!!!” “武队!!!” 他们嚎得伤心,江愿正打算体贴地走个过场,安慰一下他们,然后就听这群爷们儿接着道---- “别哭!武队在天有灵,是不会想看到我们哭的!!!” “是啊,咱们队长战死沙场,走得光荣,走得体面,没什么值得悲伤的!别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一样!!!” “武队!!!你一路走好!” “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给武队烧一百啊,不,一万个大美妞儿!!!” “加油啊!七支队!!!愿武队与我们同在!” “吼!!!!!!” 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悲痛到振作,再到化悲痛为力量的转变,让其他人完全插不进嘴。 江愿:行,挺省时间的。 所有人说明完现状,余渡确认好众人方位,重新分配了任务。 孙悟空驾筋斗云从外部探寻,莫忧带乘客和七支队成员往西,分成西南,西北分散摸排,欧阳明和诸葛镜走东南面,江愿走东北,余渡走反方向会依次跟他们汇合,至于蒋意行 “我在!要我去哪边!” 这道题有点难,首席执行官犹豫了一下,实在想不到这废物除了当人质以外,还能做什么,只得郑重道: “好好活着。” 蒋意行: 第134章 兄弟,你好香啊2 分配完任务,众人暂时退出公频,各自忙碌。 江愿继续往前,四周环境依旧糜烂,越往前越恶劣。 小鱼一直游在他身边,江愿时不时逗他两句,就爱看余渡说话,然后泡泡鱼吐泡泡。 约莫搜了一个半小时,在一大堆筋血淋漓,盘根错节的神经结构里,神子终于有了新发现。 只是这发现不是核心,而是两道白森森的诡异身影,正从他搜寻方向的尽头显现出来。 其中一道身影一见江愿,立刻热情挥手,加快步伐,换做平时倒没什么,但现在这里可是灭癌深处,万物灭绝之地。 怎么可能有活人? 其中一个,还是刚被阿斗确认死亡的武渠。 察觉到异样,小鱼吐出一颗泡泡。 “怎么了?” 江愿问:“小鱼儿,你说,一个人被灭癌掩埋之后,还能平安无事在灭癌里遛弯的概率是多少?” 要真有这种好事,弥丘就不至于灭国了。 “微乎其微。” 余渡严谨道:“但不排除有特殊情况,小心。” 江愿笑笑:“放心,要对付我可不容易。” 他向后连退几步,不由得想起某位玉姓挚友,怀疑这两人,也死成了助纣为虐的伥鬼。 “哎,你躲什么躲啊!”武渠大喊。 “武队长,刚才阿斗说你被一堆神经给活埋了”江愿小心翼翼的跟来人保持距离: “所以两位现在,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啊!我是被埋了,但没死啊!这次可多亏老张了!”武渠指向自己身旁的张胖子。 江愿微微眯眼:“哦?” “当时我被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活埋,拖到了最深处,我本来也以为死定了,可就在泡泡破裂的千钧一发之际!你猜怎么着?” 江愿懒得猜,默默召出梵问,准备解剖看看。 武渠急忙道:“只见一道超级白光,以惊天地泣鬼神开天辟地之势,炸开了堆叠的神经血管!把我给救了!” 江愿狐疑看向武渠旁边的矮胖男人,很难想象这位着名刺头会救武渠。 更何况,张胖子要真有这个实力,能从灭癌里救人,又怎么会被七仙女斩断双手,除非 江愿:“所以,是张胖子救了你?” 武渠:“对啊!他丢的次元炸弹,直接把灭癌吸异次元去,一个字,牛批!” 壮汉一把搂住张胖子肩膀,激动得连拍三下。 “老张这人平时嘴贱,但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啊!遇到麻烦那是真的会出手。” 他又指向自己制服前襟的一张贴纸。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正方形的乳白色贴纸,中央一团黑色物质尤为醒目,江愿看着非常眼熟。 武渠继续炫耀:“还有他这个反什么什么的,好厉害!” 张胖子生无可恋的补充:“反重力狗皮膏药,贴在身上能在体表产生一层反重力保护膜,万毒不侵,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吃东西,不能吐口水,也不能上厕所。” 难怪这两人身上都泛着一层白色微光,江愿还以为是见了鬼了。 江愿:“这些都是灭级道具?” 张胖子有气无力地点头:“嗯” 武渠:“老张,你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要是能批量发掘,那对付灭癌绰绰有余啊!” 张胖子:“想美事你!这些都是老子家祖传的道具,那些诡洞早就被度了,总共就这点儿,刚才为了救你全用光了!” 矮胖男人心疼得窒息,横竖觉得不值,崩溃道: “不行,我这局真是亏死了,等出去了你得赔我!” “兄弟我的兄弟,你为了救我,竟然拿出了祖传的道具”武渠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一把搂住张胖子,激动得想猛亲一口。 “我家里不富裕,就只有我是祖传的,看来只能把我赔给你了!” “去你妈的,恶不恶心!滚!”张胖子嫌恶的一把撞开武渠。 武渠:“兄弟,别客气嘛!” 这画面有点魔幻,江愿提醒:“武队长,我劝你说话还是收敛点。” “这有啥好收敛的,老张现在可是我的贵人,我的救命恩人,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兄弟你放心,等出去以后,只要你说话,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武渠在所不辞!” 张胖子挑眉:“真的?” 武渠一拍胸脯:“那当然!我武渠可是全安全部出了名的说话算数!” 就在武队长大咧咧认兄弟时,江愿插入话题,问道: “这位张先生,你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 相貌朴素的矮胖男人冷下脸,迟疑反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江愿挑明道: “你从游戏开始,就跟那个穿风衣的,还有花衬衫一起,故意跟执行官唱反调找茬儿,我当时就怀疑你们中有人有问题。” “直到后来,在天蓬的地下室,你被特别关照成了玉帝候选人。依照天蓬的标准,普通人他可看不上。” 周围脏器神经攒动,张胖子沉默着没有回答,一双无神的眼幽幽盯着江愿,带着几分深邃的打量,不知在想什么。 雪发神子神态自若,最后说: “所以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张胖子的行为一直带着几分突兀的不协调感,现在从灭癌里救出武渠,显得更是割裂。 武渠听出了问题,但他不乐意江愿怀疑自己的亲救命恩人,于是辩解道: “我说江愿啊,你真是想太多了,这年头谁家没个厉害的保命道具,再说了,老张要是有问题,他何必救” 然而他话到一半,却被身边动静给吓了一跳。 只听“嘭”的一声,男人膝盖触地。 “圣主,您您终于醒了。” 张姓胖子嘴唇颤抖,虔诚跪倒在神子面前。 他断裂的右臂捂心,左臂伸到后背,一抬头,小小双眼里,溢出了希望的泪光,灼得武渠怀疑人生。 那一刻,泡泡鱼停止了吐泡泡。 武队长:“啊?” 第135章 赛博信徒朝圣主1 历经千辛万苦,穿越拥堵人群,蒋健抵达了政务院。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主要是作为安全部部长,向另几位领导人汇报游戏现状,及商讨后续事宜。 但上到会议层,他却被告知会议取消了。 蒋健一进门,就看到一位老部长正被几个黑衣守卫架着往楼上请。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去你妈的保留希望火种,遇到事就跑,这说出去像什么样子!”头发花白的老者骂骂咧咧说着,看到蒋健,顿时更激动了。 “蒋健,我听说这游戏是你们的手笔?!真他娘有你的!!!安全部落你手上真是完了!!!” 首脑走过去温和劝道:“松老,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有什么话上去了再说。” “轰隆隆隆-------” 楼上传来运输机降落的声音,几个守卫扛着一扇朱红色木门经过门口,准备装载到运输机上。 蒋健知道,这是一扇通过审核的低级安门,游戏内容简单到令人发指,但装到运输机上,不是为了给领导们无聊解闷,而是为了防止运载过程中出现意外,领导们可以躲进这扇门内避难,等外面安全了再出来。 现在这个情况,诡门里比现实更安全。 秘书长在蒋健耳边低声道:“夫人那边,已经派人去接了。还有半个小时,核弹就会将西京夷为平地。” 蒋健蹙眉:“核武器对灭癌没用,弥丘又不是没试过。” “对灭癌没用,但是对人有用。” 首脑站在窗边,背手而立。 抬头,是沉寂下沉的恐怖天宫,低头,是被吓得四处奔逃的无辜民众,而他们身居中位,进退两难,只得被迫做出取舍。 “我们需要清理一点人口,抑制灭癌养分,给其他人争取更多逃命时间。” “这都是为了璃明的未来。” “去你的未来!老子不走!!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西京!你们别架我!艹!”老人一拐杖挥开了身边守卫。 蒋健沉默。 所谓壁虎面对危机,会断尾求生,现在全西京的民众,就是他们要断掉的尾。 可现在还不到断尾的时候。 “首脑,再等等,游戏还没结束,后面应该会有转机。” “转机?” 首脑转头看向蒋健,冷着脸严峻道: “老蒋,再等一会儿核弹就没用了,从今往后,每一秒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人死去,我们赌不起!” 蒋健:“江愿也在游戏里面。” 一直闹腾的松老突然安静下来:“小江?” 几个准备上楼离开的领导惊愕回头。 “江愿?好嘛,我就说这游戏怎么会搞成这样!原来你用了江愿!” “怎么,到现在都还觉得他是你徒弟?” “我跟他的师徒关系,在他杀掉我前妻时就结束了。”蒋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怒火。 按理来说,他确实是这世上最想杀江愿的人,之一。 毕竟当年江愿犯下的安全部惨案,他前妻也在遇难者名单里。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反而要为了大局帮江愿说话,好压住这群更顾大局的领导们。 有部长道:“难道你忘了,当初江愿跟他那群疯信徒,给我们捅出了多大的篓子?你居然还敢用他!” “末法教廷早就消失了,他现在只是条猎犬,掀不起浪。” 他说着,打开手中平板电脑,将天宫游戏内的实时画面,投放进投影仪,呈现给在场的所有领导,好让他们安心。 “没人想用他,但我能怎么办?江愿现在是这世上唯一可以通关这游戏的人。” 三-- 二-- 一--- 经过三秒钟缓冲,银白幕布内出现了一个昏暗阴森的诡谲空间,无尽肉瘤中央,是一个半跪在地上的矮胖男人。 他虔诚而动容的面对屏幕,颤抖的嘴唇里,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圣主,您您终于醒了!】 【我们忍辱负重多年!终于等到您回归了!!!】 整间巨大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众领导看向蒋部长,于无声中,缓缓打出了一个:? 刚才是谁说末法教廷消失了? 隔了半晌,首脑才沉重道:“蒋健,你难道是要让我们依靠江愿跟他的信徒?” 混沌天宫内。 此话一出,张胖子在现实里的工作不言而喻,妥妥一个虔诚的狂热教徒。 江愿对此没有过多惊讶,而是继续问:“我准备彻底摧毁邪神,你能为我做什么。” 张胖子言简意赅。 “一切。” “张胖子,你这藏得可真够深的” 刚才还亲密无间要跟老张结拜的武渠,条件反射的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然后问道: “可飞机失事是巧合,你怎么可能碰巧就在那架飞机上?你怎么办到的?” 张胖子毫不在意武渠的态度。 “这个说来也巧,我听闻圣主被抓,所以坐飞机赶往西京,准备混进安全部劫狱的,没想到半路飞机出了事故,好在我还是遇到了圣主。”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只是可惜,你成了猎犬” 男人说着,眼神狠厉盯上神子脖颈上的皮质项圈,恨自己不能帮江愿脱困。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与此前的刺头怂蛋判若两人。 “没事,能为安全部效劳,是我的荣幸。”江愿扯了扯脖子上的项圈,接着道: “可如果从头到尾都是伪装,你有必要演得这么真,把手臂也折掉?” 张胖子微微一笑,原本粗粝敦厚的嗓音,逐渐变得刚毅,带着一点极具机械感的磁性回响。 “没事,一双手而已。” 江愿挑眉,桃花眼微微眯起,这声音有三分耳熟,但和记忆里的那个声音有些不一样,让他不是很确定。 接着,“张胖子”断裂双臂一甩,一双机械式手臂横现,关节分明的五指,扭动起手腕上一层凸起的机械手环。 “咔----咔哒--咔哒----” 随着模式调整,男人全身骨骼转动,伸展,“张胖子”整个人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全身脂肪像被抽空了一样收缩,身体陡然增高,整个人变得修长,面部收紧,五官继而从平庸变得立体瘦削,最后,他撕下了贴在右半张脸上的褶皱皮肤,露出了真容。 那是张浓眉大眼,敦实俊朗的面容,可他整个右半张脸是银灰色,质感冷硬,显然是由特殊金属拼贴而成。 不止面容,这人露出的四肢,脖颈,全都由金属打造,一双深灰眼瞳内,时不时闪过一串数据代码,整个人呈现一种奇异的半机械状态,给人扑面而来的无机质科技感。 这放在诡游盛行的现代,也有些过于超前了。 武渠警惕得后退两步:“你这是哪儿来的终结者?!你是人还是怪物?” 男人道:“我当然是人了。” 一旁的江愿被惊得说不出话。 即便已经半人半机械,他还是从对方的面容上,认出了他的身份。 “秋词?” 雪色碎发下的桃花眼睁大,一时间有些口齿不伶俐。 秋词高兴道:“圣主,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江愿心道不妙,胸口熟练地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 只因这又是一位曾深受江愿摧残的受害者,他甚至能推测出 ,这人如今这副赛博身躯,多半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按理说,江愿觉得秋词应该是恨自己的。 此前也说过,江愿在高中时期,是学校里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他创办的【无限游戏研究与参观社】,在同学们眼中,是一个校园传说中,神秘而酷炫的冒险社团,但在校方眼中,这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高风险校园非法组织。 但苦于没有实质性证据,校方拿江愿跟他的团伙们没有办法,于是校方灵机一动,在学生里安插了一位奸细,专门搜捕,并寻找江愿勾引同学们进游戏的犯罪证据。 而这个人,就是当时的学生会会长,家长们眼中全方位无死角的超级优等生,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学生们眼中的校方走狗---秋词。 被委以重任后,这人每天就戴着个被看章,拿着小笔记本,一有空就尾随在江愿身后,寻找这人的犯罪证据。 但结果是,可怜的三好学生秋词,每次都被江愿这伙恶人联合起来,逗得找不到北。 直到后来,发生了着名的佛前一钓事件。 那一次,江愿从游戏里救出了全校师生,秋词也是其中一位。 他因此受到神子感召,大彻大悟,从此不仅不再搜捕江愿,反而成了他犯罪团伙的一员,更是在江愿建立末法教廷后,第一时间举手加入。 而悲剧也由此展开。 江愿在最后几年,为了搜刮更多道具,一意孤行的要求所有教徒高负荷工作,通常是刚出一扇门,就立刻进入下一扇门,连休息都只能在游戏里。 如此没日没夜的闯关,秋词这傻子,却全都毫无怨言的承担下来,直到他因为疲劳过度,在一个殆级游戏中操作失误,被巨岩门主一拳砸成了全身粉碎性骨折,活生生咬断四肢,烧毁了大半身体跟面容。 九死一生的被送出门后,秋词在医院里,靠上百种道具吊了大半个月 ,才险之又险的捡回了一条命。 玉斯年因此跟江愿大吵了一架,劝他停手,别把所有人都逼疯,可江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出门就让玉斯年去偷钥匙,配合他洗劫安全部。 之后的故事,就众所周知了。 第136章 赛博信徒朝圣主2 把一个老实人榨干成残废,然后弃之不顾,江愿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当年有多缺德。 “秋词,我以为你该恨我的。”他摸着后脑惭愧道。 秋词:“恨?我当然恨你了,那年我躺在病床上,除了眼睛什么都动不了,每天只能看着新闻里,关于你的报道,期待着你的成功,然后凯旋归来。 可你却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都说你死在了游戏里,但我知道你没有,你是江愿,你不会死,你只是抛弃我们了。” 江愿想:哈,猜得真准! 秋词接着道:“我怨恨于你的自私抛弃,靠着这股恨,我装上了义肢,努力复健,只为有一天能把你找出来!让你后悔抛弃!” “于是我不断从黑市获取诡洞位置,通关游戏,获取道具,造出了这副金刚不坏的完美身躯,可就在我彻底脱胎换骨那天,我看到,我家阳台上几年没管过的花盆里,开出了一朵无名的白野花,我突然就大彻大悟,顿悟了一个道理!” 江愿好奇:“什么道理?” 灰发男人望着江愿,机械式义眼转动,眼瞳中央迸发出一股炙热而狂暴的火焰。 “极致的痛苦和煎熬的等待,是圣主您对我们的试炼,您的消失不是抛弃,而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多,不够好,不够虔诚,让圣主对这人世失望了!!!” 江愿:“嗯嗯嗯!??你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 秋词:“如今您站在这里,不就证明,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江愿心虚的说:“但我确实是逃了,不仅逃,还去河边钓了几年鱼” “圣主有权休息。”秋词虔诚开脱,为信仰修修补补: “这样才能更好的率领我们,继续对抗邪神,让世间再无游戏。” 江愿额角滴汗,他感觉自己是秋词虔诚信仰中最多余的部分。 “那你一直在说【我们】,除了你还有谁?”江愿想起那位疯一般的女子: “莹子曦?” 秋词点头:“嗯,双喜是我们中的一员。” “在等待圣主回归的时日,我牢记初心,不忘使命,四处传达您的圣谕,到目前为止,已为教廷吸纳了超三千位信徒,虽远不及过去,但个个都是精英翘楚,只等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应召而来!” 武渠诧异:“所有人都是你聚集的这么说,你是个教主了?” 秋词摇头:“末法教廷只有神的仆从。” 这态度,可真是谦卑到了极致。 听得本就脑袋空空的武队长,难以理解消化,感觉现在看谁都像是江愿的信徒。 他呆滞的目光横移,扫到飘在江愿身边的泡泡鱼,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自嘲道: “这真是,你们现在就算跟我说余渡也是你信徒,我都不会吃惊了哈哈哈,哈哈哈” 鱼唇嗫嚅着吐出泡泡,清冷嗓音多了七分阴沉。 “我是。” “谁在说话?!” 武渠一口咬到舌头:“余余队!?真的是你!?” “不,你不是。” 秋词眯起机械灰眼,里面划过一长串代码,仔细盯着江愿身边的小鱼。 “上次双喜回来,跟我说时机未到,圣主暂时不愿涉世,但他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浮梦游师,安全部的首席执行官,还自称是受圣主点化过的老信徒,呵,你的身份还真够多的。” “可终究逃不过我的法眼。” 半机械人说到这里,骄傲挺起了硬实的胸口:“因为当初,我就是负责记录整理受点信徒的人!” 江愿拍手:“哦,对!你当初确实是教廷的hr。” “为防止错漏,我还重新去翻找了所有信徒名单,可无论怎么找,都没有一个叫余渡的人。”秋词严肃道: “圣主,这个吹泡泡的条子在骗你,他根本不是你的信徒。” 他担心自己戳破谎言,这条鱼会突然袭击圣主,于是单手一甩,自右手背处,化出柄一米多长,泛着寒芒的激光剑刃,警惕注意着泡泡鱼动静。 “如此行径,必然居心叵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哦?” 江愿单手托起泡泡鱼,想听他的解释。 然而小鱼儿在他手掌上摆了摆身体,鱼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泡泡也没吐出,就这么低下了鱼头,眼睛向下耷拉。 显然是默认了秋词的话。 江愿:“那秋词说的是真的,你不是名单上的受点信徒。” 泡泡鱼:“” 鱼尾静止,鱼鳍还在小幅度摆动,江愿几乎能透过这条小鱼,看到余渡现在双目低垂,长发掩面,手足无措的模样。 “没事,点没点都没关系。”江愿笑着用食指揉了揉小鱼以示安慰,又回头对秋词道: “我相信他对我没有坏心思,这就足够了。” 相处这么久,还看不出一个人的好坏,那他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好,我尊重圣主的选择。”秋词叹气,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但也请您小心,这人来路不明,古怪得很。” 淡灰碎发下,一双机械眼狠狠瞪向泡泡鱼。 那眼神,就跟当年忠臣比干掏心前,看蛊惑商纣王的妲己时一模一样。 秋词压低声音,对余渡道:“你真是有两把刷子。” 有了昏君撑腰,泡泡鱼挺直了腰板,吐出一颗泡,淡淡发声:“你可以多打点小报告。” 这句话触发到特殊关键词,秋词顿时破防。 “你!!!” 江愿跟着微微睁眼,诧异道:“小鱼儿,你知道秋词的外号?” 【小报告】 是秋词高中时期的外号,因为这位学生会长从小到大的志愿,是成为一位刚正不阿的正义法官,所以他的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整个人显得既呆板,又不近人情。 同学们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譬如早恋、玩手机、偷吃零食、上课时间钻小树林,都会被他一一记录在黑皮小本子上,在放学后统一交给地中海教导主任,由此得了【小报告】的荣誉称号,在同学们之间广受恶评。 而江愿这样勤奋逃课的顽固分子,自然是长期在秋词小本子里名列前茅。 泡泡鱼神色淡然:“看得出来,这人读书时肯定没少打报告。” 江愿试图捂嘴,但还是憋不住:“噗哈哈哈哈!” 半张人面涨得通红,秋词最听不得有人叫他这个外号,一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臭条子,你果然有问题!” 他举着激光剑,可碍于这条鱼躲在大浮泡,藏在圣主手里,他暂时拿它没办法。 “咳咳咳,好了,好了,先不讨论这个!我们还是先去找核心,找核心!”江愿捂住鱼,大腿一抬,向前跑去: “秋词你别拿激光剑对着我!别把我的泡泡给戳漏了!” 第137章 灭癌杯比惨大会 玩闹过后,正事还是要办的。 三人一鱼继续往灭癌深处探索。 这里是绝望最深之处,既没有光,也没有路。 浮泡作为幽深黑暗中的唯一光源,所能照见的部分寥寥无几,而能照亮的,也尽是些古怪畸形的污秽脏器。 他们现在犹如几只小蚂蚁,正走在一具庞然腐尸的身体内部。 越往前,一切越是泥泞腐臭。 江愿呆在浮泡里还好,而武渠跟秋词就惨了,虽说身上贴着反重力狗皮膏,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着005毫米的安全距离。 但在穿过半米高,粘稠冒泡的酸液沼泽,百米长的蠕动窄缝,布满腐烂血管的腔体时,那恶臭而温热的真实触感,刺激着视网膜和心理底线,挑战着人的呕吐极限。 索幸他们都身经百战,忍忍就过去了。 穿越重重障碍,再往前行数公里,众人的步伐,被一面高墙阻挡。 这墙体由无数纵横交错的神经堆叠,色泽缤纷而浑浊,墙面布满了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多边形洞,最大的有井口大,最小的刚好能塞进一颗人头。 粗略估计,洞口得有上百个,每个窟内漆黑一片,里面陆续传出令人不安的唏嘘怪声,如恶魂低语,显然不会通向什么好地方。 “这下怎么走?”武渠看向另外两人: “分开找?” “那太费时间了。” 江愿走到最近的洞窟前,朝里面看了看,正在他思索对策时,身侧响起一道机械音。 “让我试试。” 秋词走上前,面对墙面闭上双眼,转轴分明的双指放在太阳穴上,轻轻敲击。 一抹淡蓝亮光,自他眼睛缝隙处浮现,隔了三秒,男人睁开眼。 “这些洞是陷阱,尽头都通向同一片神经沼泽。”他侧身指向墙面右侧的角落,又道: “我看到那个方向末端,有一团青色的巨大能量体,或许是核心。” 武渠大喜:“卧槽,兄弟,你这什么高科技千里眼!” “为了更高效的通关游戏,脱离肉身局限,我在一个赛博未来的殆级黑诊所里,把身体百分之六十八点九的部分都替换成了机械义肢,这双义眼里内置了纳米x射线扫描仪,能快速检测方圆三公里内的一切。” 他注视江愿,接着道: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受伤影响进程,如果哪里出了故障,替换义肢就能继续游戏。” “好酷炫的技术。”雪发神子说完,眉头微蹙: “可是,把这么多身体部位都换掉,你不疼吗?” 如此翻天覆地的改造过程,对人的生理跟心理,必然都会有很大影响,更别提这个过程中会产生的痛苦了。 他印象里的秋词,是个非常讲究的精致人,每次受伤,都会把自己包扎得整整齐齐,更加清淡饮食,就怕恢复得不好,在身上留疤。 很难想象他有一天,会主动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半自动模样。 灰色短发晃动,秋词眼睑微垂,如此回答。 “苦难,是对我虔诚的洗礼。” 江愿无话可说。 行,都是我这缺心眼儿祸害的。 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的秋词,似乎在从过去的极端乖顺,往另一个犹未可知的极端,疯狂冲刺。 江愿没注意到的是,秋词低头时,高科技眼瞳看似不经意,实则满是挑衅的斜了江愿身侧的鱼一眼。 余渡视若无睹,一双圆溜鱼眼呆呆注视前方,似乎没把这挑衅放在眼里。 “可这边根本就没有路啊!” 武渠看着秋词指的方向,那里交错的神经尤为密集,如几百张交叠的破烂渔网,他举高巨斧想要清理,但那板斧砸上去,就像砸进了一团海绵,一收手就恢复了原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突然,一群黑色泡泡凭空乍现,每一颗都足有篮球大小,有序悬空排列成一串,组成两米高,一米宽的佛珠形状,悬贴至神经网上,将那一团团灭癌物质溶解切割。 这一串泡泡向前不断推进,血管肉瘤溶解,掉到地上,很快就在这血管堆砌的肉墙上,切割出了条能供一人穿行的通道。 见泡识人,江愿眼睛里闪起小星星,拍手夸道。 “哇哦,小鱼儿好厉害!!!” “雕虫小技。”一旁的秋词抱手嘀咕: “我幼儿园的时候就不吹泡泡了。” 小鱼吐出一颗泡泡,无视秋词,淡然回应江愿:“嗯,是比一堆破铜烂铁要好点。” 江愿:“破铜烂铁?” 秋词羞愤咬牙,徒手化出激光剑,一剑切在血管肉团上,顿时青黑浆血溅了一地。 “你等着!” 总而言之,很快,在一鱼一半自动机械人明里暗里的较劲之下,一条宽敞,笔直,且直通核心的道路被开辟出来。 江愿不费吹灰之力,在大道尽头成功找到了本次探索的终极目标---- 灭癌核心。 此前秋词测到这边有巨大能量体,但抵达道路尽头,他们却发现这巨大能量的实体,并不算大。 相反,这颗本体很小,只有拳头大小,甚至比泡泡鱼还小了五分之一。 只见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洞窟中央,悬着一颗淡青色,心脏模样的物体,在黑暗中泛着幽幽青芒。 此物整体呈现一种钻石般的璀璨质感,与周围重口味的一切格格不入,让人一看便知,绝对有问题。 武渠:“这就是灭癌核心?看着还挺小一个的。” 江愿:“小心。” 秋词收回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没事,我扫描过了,暂时没有异常。” 他急切的想胜过某条鱼,说完就径直往前走去,泛着白芒的激光剑刃横甩,直指灭癌核心。 这一剑下去,灭癌死,游戏完,他就能带着圣主回归教廷,再给世界带来一点小小的末法震撼了! 真是想想都激动! 可就在秋词刚迈出三步远时---! “秋词,等等!” 江愿察觉异常,心念一动,梵问极速窜出,一把捆住秋词身体,将他拖了回来。 电光火石间,秋词差点踩上的地面蠕动,骤然升腾起数十根,长满分叉的,刀刃似的尖锐神经,只差一步,就能把这半械人给卸了。 “啊~~~~~~欢迎光临,朕亲爱的愿郎,以及无关紧要的配角们~~~~~~!!!” 是青鸾! 没想到变成灭癌后,他的意识依旧存在! 与此同时,穹顶肉壁上,浮现出三双并排的尖锐黑眼,兴奋尖嗓响起,在狭小空间中疯骚荡漾,磨得人头皮发麻。 “愿郎,太棒了!朕一直都在期待着,渴望着,祈祷着,你能走进朕的心底深处,接下来,就让朕好好与你【---???---】,然后我们就可以永生永世的【---???---】最后神圣结【???】合,融为一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鸟笑得高亢到破音。 武渠跟秋词捂住耳朵,转头就发现,白毛神子已经被惊到摸鱼。 江愿:挺纳闷的,莫忧那样的死心眼子西王母,究竟是如何培育出青鸾的? “啪嗒--啪嗒---啪嗒啪啪啪----!!!!!” “啪嗒---啪嗒啪啪啪啪嗒---啪嗒啪啪啪!!!!!!!” 霎时间,地面,墙壁,穹顶,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癫狂震颤,天翻地覆间,血肉洞窟内的一切都活了。 绞缠的神经网络,如巨蛇般猎奇扭动,自四面八方朝几人汹涌袭来。 “这鸟嘴真够脏的!” 武渠抡起巨斧在反重力加持下,勉强能挥开眼前的障碍。 江愿操纵梵问切割,秋词挥舞激光剑,空中时不时会飘过几颗黑色的泡泡,为三人阻挡一些攻击。 他们目标一致,互相配合着,朝着核心方向走去。 “等等,江愿。”激斗中,武渠察觉到一个此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依照这臭鸟的状态,难道当年你销毁安全部灭癌时,你妈的意识还在,你也能听到你妈的声音!?” 江愿用梵问切开扑面而来的狰狞血管,回道:“麻烦注意下措辞。” 武渠斟酌道:“你那时候,也能听到你的,母亲的,声音?” “能听到,但不多。” 江愿侧身避开几道闪击:“她的意识没有青鸾清醒,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还以为她是用了什么道具在引导我走到深处,直到最后才猜出,我要捏碎的,是她的心脏。” 他每个字的发音都很轻,显得轻描淡写,似乎捏碎的不是亲生母亲的心脏,而是超市货架上五毛一包的廉价干脆面。 武渠倒吸一口凉气,顿时肃然起敬。 毕竟手刃亲妈,大义灭亲这种事,正常人很难办到,尤其是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 江愿理所当然:“别大惊小怪,真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也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这,或许?”武渠觉得自己大概率办不到。 秋词遗憾的说:“可惜我父母离婚后谁都不要我,如果有机会,我不介意下手。” “嗯。” 江愿身侧的小鱼吐出一串泡泡,语调淡然,同样语出惊人:“如果我有父母的话。” 江愿:“”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两位复杂的家庭状况。 武渠:? 三位这是什么比惨大会? 第138章 黑圣主狮口大开1 在惨方面,三位选手各有千秋,一时间难分伯仲。 面对两位如此强劲的对手,浮泡内的江愿一抹眼角热泪,感动道: “有你们在,我感觉好多了。” 泡泡鱼点头:“嗯。” 秋词:? 眼看江愿分神闲聊,作为门主的青鸾感觉备受冷落,瞬间妒上心头。 “你们这些多余的杂碎,打扰到朕与愿郎的恩爱缠绵了!!!” 四周怪异加大攻击力度,更多血管神经涌入,山呼海啸般自上而下,打散了众人。 原本的地面变成墙面,又化作穹顶,洞窟瞬间扩得极大,又瞬间缩得极小,众人身处其中,只感觉一切都变幻莫测,难以描述,难以定义,一时间甚至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别说对抗,连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都难以区分。 江愿召梵问抓取核心,蛛丝破空,却在即将抓取的下一瞬,眼前一暗,失去了目标。 接着便是一顿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浮泡被洪流挤走,掩埋于无尽神经潮中,梵问伸展到极致,如黑暗中的一抹血色幽灵,不断绞杀,一波又一波。 浮泡被挤得扭曲变形,一会儿被挤成椭圆,一会儿又被挤成了葫芦,如被双手碾碎的鸡蛋般,生出了道道裂痕。 泡泡鱼不断吐泡修补,然而更多裂痕陡生,修复很快就赶不上破裂的速度。 此情此景,着实让江愿苦恼。 “有点不妙了啊。” 接着就听“砰----”的一声。 浮泡破裂,数不清的神经血管,如巨蛇般涌至江愿身边,将神子团团包裹成一个巨大肉球,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青鸾暴笑如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愿郎啊!!朕的好愿郎,朕终于,朕终于得到你了!!!!!” 晦暗肉墙上的六只眼兴奋得近乎于高\/\/\/潮,爽成了六道竖缝。 “从此,我们将血肉交融,永不分离-------!!!!!!” “圣主!!!” 秋词挥舞激光剑 ,在远处大喊,他想帮忙,然而自己却分身乏术,反重力保护层被巨力压制,发出刺耳嗡鸣。 快撑不住了。 “别过去!!! 他被埋了必死无疑,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眼看这脑瘫要自寻死路,武渠单手提住秋词后衣领,骂道: “要给你他妈的主哭丧,也等把核心除掉了再说!!!” 秋词更激动了:“你懂什么!我好不容易才……!!”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无尽黑暗,被一道极细的绯色闪电划破,那层层叠叠,还在蠕动的大团肉球一滞,接着,竟似莲花盛开般,一瓣,一瓣,一层一层地散开,陆续跌落到地面。 是梵问,将这肉球割裂了。 很快,一道身影完好无损的从肉莲中显现,那劲瘦身姿半条小腿踩在泥泞里,被周围的血泥污秽,衬得像朵不染污泥的淡色莲花,遗世而独立,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神子摊开双手,一条泡泡鱼从里面游了出来,围着他绕了好几圈。 “没事,别担心。”江愿点了点它的脑门儿。 青鸾高亢尖叫:“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愿郎!!你怎么可能完全不受感染?!” 机械瞳孔内,闪出无机质光泽,秋词瞪大双眼,同样疑惑。 是啊,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零防护的情况下,站在灭癌深处,却平安无事? 这必然只能有一个解释---- “神迹这是神迹!是圣主的神迹!!!” 武渠心情复杂:“话是这么说,但你一个高科技,这么迷信合适吗?” “哪儿这么多神迹。” 雪发男人轻笑一声,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别忘了,我以前感染过灭癌,也注射过解药,那解药属于因果律道具,使用后在我体内留下了抗体,理论上来讲,我是不会再受灭癌影响的。” 青鸾破防:“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力量!?怎么可能对你一点效果都没有无垠,无垠那狗娘养的骗朕呢!!!!” “那倒不一定。”江愿耸耸肩,嫌弃道: “无垠已经很努力的在帮你了,如果不是遇上我,说不定你真就成了。” “只可惜他压箱底儿的绝活儿也就这点儿,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说罢,白皙修长的五指伸长,轻而易举的,将前方那颗宝石般璀璨的心脏握入手心,微笑宣告: “小不点,时间差不多咯。” * 西京市内乌烟瘴气,一片混乱,高层会议室内却安静到窒息。 百叶帘透出道道昏暗横光。 无人说话,投影仪器运作的嗡鸣震耳欲聋,众高层领导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 气氛压抑到极点,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紧张期待着那只手收紧,彻底结束这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最好的投弹时间已经过了,这表示他们将所有希望,都赌在了屏幕内的白发男人身上。 很显然,他们赌对了。 原来蒋健所谓【江愿是这世上唯一可以通关这游戏的人】,是这个意思,江愿根本就不怕灭癌! 接下来只要再一点,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点! 就能结束这该死的游戏了! 可就在那颗核心变形,即将破碎的刹那,那只白皙的手掌却玩闹似的,松了力道。 屏幕内,传来了江愿饶有兴致的提问。 “小不点,我记得你说过,你能帮我解开脖子上的束缚?” 墙面上,呆滞的六眼征楞片刻,听到一丝生机,恍然尖声道: “当然……当然,那是当然!愿郎,只要你愿意,朕将成为你最忠诚的奴仆,一生一世侍奉在你的脚下!更何况,你要对付无垠,借助我的力量,可比你那个世界的人靠谱多了!” 最忠诚的奴仆? 圆溜溜的鱼眼深邃如渊,严肃而危险,盯着这不知廉耻的鸟。 江愿却是有些心动:“哦~?” 这架势让武渠惊恐万分,害怕江愿又有什么骚操作:“你干嘛啊!难不成还要把这门主收成信徒!?!” 江愿疑惑反问:“为什么不行?你看小不点儿多虔诚啊。” 这算哪门子虔诚,秋词急了,怕圣主又心慈手软,立刻阐明要害。 “圣主!这鸟先是背叛饲主西王母,如今身为门主,又想背叛邪神,苛待下属,鱼肉凡人,属实不孝,不忠,不仁,不义,绝对不可用!” 然而,只有余渡听明白了江愿的意思,配合着吐出一串泡泡,淡淡道: “能解项圈的不止青鸾。” 江愿拍手:“对哈!鱼儿你这倒是提醒我了,那帮我打个电话呗。” 余渡:“已经接通了。” ——嗡嗡嗡——嗡嗡嗡—— 会议室的紫檀木大圆桌上,黑壳手机振动。 中年部长闭着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屏幕里正拿泡泡鱼当手机用的孽徒,想: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在响铃前,按下接听键,很快,对面传来了某人活泼的声音。 “喂?喂喂?师傅,师傅,师傅在吗?” 蒋健冷声道:“我听得到。” 江愿在屏幕内单指旋转核心,像在玩儿一个地摊上买的小皮球,看得众领导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把这致命核心给弄丢了。 “噫?周围这么安静,看来你没有上飞机啊。” 江愿语调随意,估摸电话对面的情况: “你现在是正跟叔叔阿姨们坐在会议室里,看我遛鸟呢?” 此话一出,渗得会议室里大半人倒吸一口凉气,怀疑这邪教头子在他们周围装了监控。 见对面没有回应,这邪门男人微微一笑,似乎知道蒋健开着外放,礼貌打起了招呼。 “各位叔叔、阿姨好呀,松爷爷,身体还好吗?” “好,好得很啊。” 松老慈祥回应,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弯了。 西装革履的中年首脑道:“小江,别卖关子,天宫都快压到我们头顶了,有话直说。” “好啊,胡叔叔。” 江愿伸出两指,随意扯了扯勒在脖子上的皮质项圈。 “我一开始就跟师傅说过,这东西妨碍到我帮你们拯救世界了。” 蒋健压着一口气,沉声道:“已经让技术部那边远程关闭信号,再过两分钟,项圈上的红光闪动三下后,你就可以自己拆掉项圈,恢复自由。” “那就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江愿突然话锋一转,愉悦道: “师傅,以及在座的各位叔叔阿姨。” 身穿破损工装的清瘦男人唇角再咧三分,露出一口皎洁白牙。 这模样,像极了一头饿久了的野兽,露出了满口锋利獠牙,正准备从猎物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肥肉。 “你们不会觉得,整个璃明的生死安危,只值一个自由身?” 第139章 黑圣主狮口大开2 察觉这歹人是手握核心,准备狮子大开口,蒋部长没好气的警告: “江愿,适可而止,你脖子上的项圈我可以解开,也随时可以引爆。” “当然可以,反正我死了有全世界给我陪葬,不亏。”江愿无赖说完,把核心在指尖又转了一圈,当陀螺玩儿。 这句话分量太重,耿直的武队长听不下去,走上前试图制止:“江愿你!” “别捣乱。” 这次是秋词拽住了武渠后衣领,解释道: “这是圣主的谈判技巧。” 武渠眼睛瞪成铜铃:神他妈的技巧!!! 人群奔逃,呼救,大风吹过街道,刮飞一波汽车残骸中的火星。 沉甸甸的天宫距离地面还剩十几公里,碎石砸破世贸大厦外墙,绝望正骑在整片西京头顶,疯狂造作。 首脑劝了一句:“小江啊,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摧毁核心又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全璃明的百姓。” 江愿:“胡叔叔,你听说过破茧计划吗?” 首脑:“什么?” 可惜装傻对江愿是没用的,他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了端倪。 “看来你知道。也对,没有你的首肯,我师傅一个小部长,也做不到这么大规模。” “所以你们自己整天把苍生当柴烧,现在却来道德绑架,想白嫖老子给你们卖命?有够不要脸的,更何况,你们的苍生,关老子屁事。” 首脑被怼得胸口一滞,差点背过气去。 “你这泼皮!” 一旁的松老是真疑惑:“什么破茧计划?什么当柴烧?小江,你们在说什么?” 眼看外面天色已经暗成深夜,蒋健没时间再跟这孽徒耍嘴皮子。 “说,什么要求。” 好徒弟直言不讳: “让末法教廷接手安全部。” 蒋师傅更是直截了当: “不可能,让璃明去死。” 他们可以为了民众的生死,让出部分利益。 但让出权力,这触及了最根本的底线,绝无可能。 江愿自然清楚这一点,这么说,也不是真的想要安全部,而是为了让他后面的条件听上去没那么离谱。 “行,那我退一步。” 他慢条斯理的摆摆手。 “你们整天邪教头子、邪教头子的帽子往我头上扣,我也很委屈。所以第一,承认末法教廷的合法地位,过去种种不予追究。” 啊,赞美圣主!!! 秋词的机械眼幸福到闪闪发光,像黑夜里的两只大号手电筒。 蒋健咬牙:“行。” 江愿摸了摸眼前浮动的小鱼:“第二点,游戏结束后,不许为难这场游戏里的所有人,特别是执行官,干最累的活儿,还得被你们这些大人物背刺,挺不容易的。” 蒋健点头:“可以,但你们得保证,不许泄露破茧计划的任何内容。” “当然,反正我对你们的肮脏秘密没兴趣。”江愿说完,轻咳一声,隆重宣布最后一条: “第三,授予本人荣誉勋章,在安全部门口开广播,大声感谢我对你们的救命之恩,至于时间,天天播挺扰民的,就只播三年,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节假日无休。” 有部长坐不住了:“还只播三年?你可真敢要啊!!!” 按江愿这播法,简直就是在民众面前,天天暴打他们所有人脸! “你们也可以不答应咯。”江愿无辜地戳了戳核心: “我可没强迫你们咯。”又戳了两下。 蒋健闭眼,按着太阳穴上蹦迪的青筋:“三个月。” 江愿:“一年。” “成交。” 蒋健说完,又补充了一条:“但条件是,你必须杀死青鸾。” 言下之意,他要回收这扇诡门。 江愿提醒道:“可师傅,这么邪恶的门,你们确定要回收?我怕你们搞不定灭癌啊,总不能每次都要麻烦我来帮忙?” 蒋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跟人力物力,就算暂时用不了,留着也能当个威慑型武器。 “行,虽然有点不符合我的作风”江愿无奈道: “但我保证杀掉青鸾。” 交易成立,电话挂断。 会议室再度陷入沉默。 窗外乌云涌动,骇人天宫包裹其中,愈发逼近,似一位正蜷缩着陨落的创世巨人。 山雨欲来,落叶纷飞,行道树朝着一个方向倾倒,玻璃窗被砸得哐哐作响,扰得人心乱如麻。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条件的背后,意味这邪教头子又要出来祸祸了,而且有了过去的经验,江愿这疯子只会更过分。 首脑望着窗外的黑暗,长叹一口气。 “放虎归山,接下来又要不太平了。” 天宫内,灭癌深处。 浑浊异世中,激光剑和鱼泡泡暂时代替了光源。 绯色蛛丝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划过主人咽喉。 包裹着黑皮的特制项圈,被从喉结正面斜着切开,猎犬铁片一分为二,内置的精密仪器被割裂,切面光滑如镜。 这陪伴了江愿整场游戏的有害垃圾,被无情的随手丢弃,眨眼便没了影。 雪发神子惬意地揉了揉脖子上的红痕,扭动脖颈,舒展劲瘦双臂,关节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 “哎呀,自由的感觉就是好啊。” 江愿愉悦得眯起了眼,还不忘感谢帮自己恢复自由的大功臣。 “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小不点。” 他仰望着头顶的六只巨大鸟眼,真诚道: “还有什么遗言吗?” 那六只鸟眼转了一圈,经过刚才的交易,青鸾的鸟脑总算反应过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愿郎,你是朕最心爱的人,能死在你手心里,朕自然是甘之如饴。”说到这里,洞窟里的尖锐嗓音变得狡黠几分: “可问题是,朕真的会死吗?” “不仅是朕,这游戏里的一切,都会在下场游戏中重获新生,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跟朕一起陷入无限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武队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顿时火冒三丈的骂道: “他妈的,你这贱鸟!!!” 可青鸾说得没错,按照游戏规则,等门主死后,那火光耀,还有那个寻死的天蓬,以及这游戏里数不清的悲惨凡人,魑魅神仙,都会在下一场游戏里复活,再一遍一遍的经历死亡,供安全部刷取道具!!! 最恶心的情况是,蒋健派执行官过来天天攻略,把火光耀当成个畜生npc,反复刷杀!!! 那这简直就是个炼狱笑话!!! “哈哈哈哈来!杀了朕,捏碎朕的心,让朕感受你那最致命的爱,只要朕不死,我们早晚还会重逢,再续前缘,永无止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诅咒般的疯狂示爱,江愿站在原地,内心平静无波,碎发下,看着青鸾的表情无奈而怜悯,就像连环杀人犯正看着一个作死的熊孩子,欣赏着他最后的疯狂。 “小不点,我答应了师傅要杀你,可没答应我杀的是门主哦。” 青鸾癫笑一顿。 “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里陡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难以描述的,令鸟厌恶的可怕预感。 那是种即便化身灭癌,也难以消除的厌恶。 “别忘了,你西王母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偷的。” 雪发男人从衣服口袋里,熟练的掏出黑鱼竿,轻轻一甩,那杆子便如皮鞭般,悬至另一只手握着的淡青脏器上方。 江愿温和宣布:“差不多也该物归原主啦。” 第140章 三鞭青鸾忧归位 “这这不可能”青鸾难以置信。 江愿俏皮的用三更在空中画圈:“你能偷到门主资格,别人怎么就不能拿回去了?” 他打算效仿上次对付板角青牛的方法,隔空把门主资格传到莫忧那里。 “小鱼儿,联系一下莫忧” 江愿低头,却发现身侧空无一物,一直绕着他转的泡泡鱼不见踪影。 “小鱼儿?” 好听的清冷嗓音,一如既往的及时回应。 “我在。” 江愿:噫?这声音 怎么听着这么近? 近得仿佛就在身后。 江愿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颗泛着淡淡金芒的浮泡,手握法杖的长发青年身处其中,正从血肉洞窟的另一头,朝他沉稳走来。 “小鱼儿!你来啦!” 江愿一见他就惊喜得笑出了声。 余渡点头:“嗯,过来花了点时间。” 深邃紫眸内,似有星子流转,首席执行官走到江愿身侧,江愿这才发现余渡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莫忧站在另一颗巨大浮泡内,对江愿道:“麻烦你了,江先生。” 看样子,是余渡提前料到了江愿的计划,在他说之前就去找了莫忧。 江愿笑道:“不麻烦,倒是我要辛苦王母娘娘,留在这里当个门主,度化这游戏。” 莫忧眉眼放松:“江先生说笑了,这里是我的家,我本来也要留下。”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了。 青鸾核心被人捏在手里,没法反抗,只得惊恐万分道: “不不!!!别把朕丢给这个傻逼婆娘!!愿郎,江愿!!!你让朕做什么也可以啊!朕也可以被度化啊!!!” “晚了。” 江愿挥动三更,朝淡青脏器击去。 “青鸾,我命令你把门主的身份与力量,转移到真正的西王母身上!” 话甫落,那着名的三更阎王鞭狠厉一甩,于众目睽睽之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软了! 说起来有些丢鞭,前一秒比炭纤维还坚韧万倍的三更,下一秒就软成面条,一时间不知它跟梵问谁才是蛛丝。 众人这才想起,江神子这根阎王鞭惧怕正神,而且越强越怕,即便现在青鸾变成这副鬼德行,但在无与伦比的强大神格面前,三更该怂还是怂,一点儿不掺水。 穹顶的青鸾,六眼先是一顿,接着便是发出了惊天爆笑,差点笑晕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废物哈哈哈哈朕还第一次见这么废物的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愿没搭理这聒噪疯鸟,而是举起软趴趴的三更,皱起雪眉,严厉指责: “三更,传说中的阎王三更鞭,堂堂灭级神器,你让我很失望啊,每次遇到神仙都会变得这么虚弱,那你跟路边的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三更:…… “要知道,这世上除了我,没有谁会真正的关心你,爱护你,更不会有人会带你去河边兜风,陪你说话,包容你的无能。” 三更:………… 见这怂货无动于衷,还软着,江愿只得祭出了杀手锏。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得换个武器了。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道具想给我当武器吗!” 三更:!!!!!!!!!!!! 软绵绵的黑杆浑身一颤,被吓得立刻硬挺起来,看得周围人叹为观止。 武渠嘴角抽搐:“不愧是灭级神器……这么人性化。” 秋词抱手,冷冷嗤笑:“呵,末法教廷不要无用之人,武器也一样。” 余渡:…… 他大概是跟这武器共情了,阴郁的面色有些不安。 眼见三更在鞭策下硬气起来,江愿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单手又是一抽,黑杆敲击淡青核心,再次命令: “青鸾,我命令你把门主的身份与力量,转移到真正的西王母身上!” 那心脏一抖,青鸾便感到自己身体上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他稍微集中精力,对抗片刻,很快就把这股力量压了回去。 命令被驳回,没有产生任何效力。 漆黑六眼焕发生机,青鸾狡黠窃喜道:“哈!真是可惜啊愿郎,看来你是没办法抽走朕的门主资格了,不如早早杀了朕,节省咱们重逢的时间。” 三更见状,难过的抖了抖,恐惧于被主人抛弃,真的变成个没人要的烧火棍。 然而这次江愿没有怪它。 他只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像撸猫一样,轻柔摸了摸三更,温和安慰: “没事,我知道,三更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努力了。” 说罢,低下头,温柔的亲吻了黑杆一下。 某执行官刚才的同情荡然无存,浓郁的酸味儿自内而外溢了出来。 武渠:“噫?哪儿来的酸味儿?” 三更虎躯一震,竟是又立了起来,精神抖擞的立了立,示意主人它还能再努努力! 江愿惊讶:“什么,你还可以吗?” 黑鞭前端疯甩,像是在点头。 江愿:“好,那我们再试最后一次。” “哒----!!!” 黑杆再次鞭打下去,这次竟是狠狠地抽在了核心之上----!!! “青鸾,我命令你把门主的身份与力量,全部转移到真正的西王母身上!” 爱与鼓励,给了阎王鞭无穷的力量,这一鞭下去,竟是直接把核心敲得发颤,硬质心脏发出一道巨大声响,中央裂开一道小指粗的裂口! 可这一鞭不仅击中了核心,更是耗光了三更的力量。 只听“-----咔----”的一声。 漆黑鱼竿从中间折断,一分为二,彻底报废。 余渡黑沉的冷脸 ,肉眼可见的焕发生机。 “辛苦了,三更。” 江愿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并不惊讶,随手就把鱼竿残骸收回衣兜,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 此前梵问被剪,江愿心疼得大喊大叫,这次他却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三更。 余渡能感觉到,自从接触邪神后,江愿变了不少。 越来越像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神子,但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 跟余渡的感受不同,目睹整个过程的武渠很快就回过味儿来。 江愿这套话术,不就是经典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糖】,把可怜的三更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卧槽!他这是pua啊!pua啊啊啊!!你们看到了吗!?江愿这丧心病狂啊,连自己的武器都kfc!!!” 他不是邪教头子还有谁是!?你们就不怕自己被他玩儿死吗!!! 余渡淡然偏袒:“你想多了。” 而一旁的秋词两眼放光,更是重量级:“三更以身殉道,是吾辈学习之楷模!!!” 你俩没救了!!! 江愿眨巴眼,推销道:“武队长,要入教吗?” 武渠果断拒绝:“想都别想!!!” 秋词双手抱拳,诚恳禀告 :“圣主,我们末法教廷不是安全部,不收垃圾。” 余·首席执行官·渡:? 武·第七支队长·渠:!!!!!!!!????? 命令下达成功,因果律发挥效力。 青鸾感觉刚才压下去的那股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可怕力道,脱离自己的控制,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让最为强大的神只,领会到了真正的恐怖。 “不不要!!!----朕不要啊--------!!!力量,朕的力量!-----!!!!!” 然而他的挣扎没有丝毫屁用,力量与身份被尽数抽光,那颗心脏立即黯淡下去,变成了一颗灰扑扑的暗青石头。 四周灭癌逐渐萎靡,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失去了生机。 与此同时,有股奇异力量扭曲空间,一路从心脏上飘到莫忧身边,转了一圈,最终从少女眉眼间钻了进去。 难以言喻的胀痛侵入神识,这副人类身躯,很快就吸收了这股力量, 皮靴脱离地面,娇小少女举起双手浮至半空,破碎黑制服下的身体,开始泛出光芒,和煦温柔的金色光泽,明亮了整片血肉洞窟------ 失落已久的西王母,终得归位。 “妈妈,妈妈呜呜妈妈你醒醒啊” 黑烟缭绕的破败街角,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儿,哭着推动母亲尸骸,试图将她唤醒。 就在刚才,他们一家好不容易逃出一环路,却在街角被一群开越野抢道的人撞散,父亲不知所踪,而母亲为了保护她,被撞得头破血流,她抬着手,眼神涣散地抽搐几分钟后,死了。 这样的场面不在少数,短短几个小时,西京市乱成一团,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原本繁华的街道血流成河,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在死亡的绝对压迫下,暴露无疑。 有人打砸抢烧,享受着最后的疯狂。 有人引爆炸药,想在灭癌到来前帮助更多人体面离开。 有人放弃挣扎,一家老小手牵手走上街头,唱着生日快乐,平静的迎接终结。 还有的人正向暗恋女孩儿表白,希望死前能告别单身,却发现对方正在和男神亲吻。 就在这丰富多彩的绝望黑暗中,天宫逼近了最高的大楼。 眼看蠕动的灭癌,马上就能碰到大楼顶端了----- 突然。 就,非常的突然。 就像电视关机一样,那沉甸甸降下的畸形宫阙。 突然, “嗖”的一下, 消失了。 一阵强烈大风过后,昏暗天空骤然亮起,整座西京上空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都没有来过,也什么都没发生过。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城市上,金灿灿的,弦月在它对面露出了头,那弯弯的两角,仿佛正在疯狂憋笑。 游戏秒回了。 地上,原本各自忙碌的民众瞪大眼,抬头仰望空无一物的天空,集体张嘴,仿佛某道世界名菜。 隔了几秒,他们疑惑的发出了一个单音,回荡在满是污迹的大街小巷。 “---------------啊?” 第141章 异变陡陡陡陡生 游戏消失,现实得救。 一头雾水过后,末日狂欢的西京民众 面面相觑。 啧,有些尴尬。 但好在大家都尴尬,那就等于不尴尬,于是很快,烟星弥漫的林立高楼间,开始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喝彩。 “唔呼!!!得救啦!!!”“唔呼!!唔呼!!!!”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这次救赎,璃明高层跟谁做了交易。 而未来的他们,又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视线回到游戏内。 天宫回归游戏,重回黑夜。 惨白圆月高悬墨染穹顶,俯视着腐尸般的恶臭天宫。 随着最后一丝力量的离去,萎靡灭癌深处的刺耳嚣叫戛然而止。 核心彻底失去生机,如干燥沙块般,一碰就化作青灰齑粉,从江愿的白皙指缝间流逝,洒了一地。 青鸾死了。 以普通npc的身份。 与此同时,洞窟中央,暖阳般的金光,一缕缕穿透洞壁上交错的血肉神经,亮得人睁不开眼。 少女身躯随之拔高,褴褛的安全部制服消融,崭新玉衣飘飞,神影绰约,万物黯然失色。 那特效,有几分像美少女变身,看得武队长心动不已,分外期待这位小姑娘的完全体,好一饱眼福。 他想,七仙女那样的肥虫都能变成超凡脱俗的顶级仙女,这位至高无上的第一女神,必然不会差! 然而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意外。 当金芒渐熄,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头戴金凤玉冠,身着赤金七彩绫罗,霞帔翻飞,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 她一身华贵衣袍,没有妆容修饰,福态雍容,微垂眼眸下金光流转,说不上难看,但也没什么特点,属实相貌平平,让人生不出任何欲望。 那细长眉眼间,甚至有几分母亲般的和蔼,让武渠顿时失去了所有不干不净的欲念。 见壮汉一脸失望,西王母淡唇微启,问: “怎么了?” 圣音带着洗涤人心的回响,老司机武渠不太好明说自己那点儿猥琐幻想。 “没,就跟我想象的有点差别。” 而一旁的酷炫半自动机械人秋词倒是直言不讳,摸着金属下巴道: “确实不符合现在游戏里流行的审美,穿得也传统保守,不怎么讨喜。” 第一神母对此感到疑惑,鬓间金饰微动,道: “我为何要讨得他人喜欢?” 武渠跟秋词被这话一点,愣了片刻,顿时意识到,是自己狭隘了。 如江愿此前所说,核心粉碎后,残余灭癌会开始孕育新核心,现在是灭癌最虚弱的一段时间。 西王母随手一挥,拥挤肉壁上立刻开出了一个椭圆洞口,直直通向外面。 几人依次钻入,以最快的速度,斜着朝上疾行十几分钟,很快就脱离灭癌,踏上了一块平整的骨砖地面。 确定好位置,余渡通知其他玩家过来集合,话音刚落,就见孙悟空驾着筋斗云,一个跟头就把所有人拎了过来。 其他人都被颠得有些受不了,欧阳明倒是兴奋得大喊:“大圣太厉害了!不愧是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未来的斗战胜佛!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孙悟空哪儿经得起这么真心实意的马屁,谦虚了两下之后,拽着这小子一个筋斗,又翻了十万八千里。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江愿问:“王母娘娘,现在能开门了吗?” 西王母闭眸,尝试着调动新获得的门主权限,结果却是摇头道:“开不了,门和奖励道具都调不出来,应该是还没达成通关条件。” 江愿思索:“看来是得把剩下的灭癌彻底销毁。”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庞大灭癌。 这由神经脏器构成的庞然大物,即便失去核心,颓靡了,依旧寄身在大半座天宫之上。 它整体呈不规则的青色,有的地方偏暗,有的地方偏红,组织结构还在缓慢朝四面八方延展,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那修长的造型,莫名有几分像个正弯着腰,没有头颅的人类躯干,它的下身隐在地下,双臂平举至肩膀双方,像手臂,更像一对羽翼。 只是它的羽毛,是由纵横交错的神经血管和半透肉膜构成,诡谲到抽象。 排除它的材质,这模模糊糊的形态,用过去的网络土话来说,像个没有头颅的折翼天使,正拼命从死亡泥潭挣扎出来。 余渡准备调动三昧真火,西王母却道:“师傅,这次让我来。” 余渡郑重道:“王母娘娘,你现在恢复身份,可以不叫我师傅了。” 这西王母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点点头,认真应道:“好的,师傅。” “噗哈哈哈哈哈!” 江愿笑到打鸣:“你俩以后各叫各的也挺好。” 余渡: 难得看到师傅吃瘪,华贵妇人跟着江愿温柔的轻笑一下,随即又伸出两指,从云鬓间摘下一片钢笔长的金羽簪。 这根簪子通体呈金,半透明状,金芒熠熠,流光溢彩,内里星焰如浪潮般不断翻涌,好似活物。 “此为大日金乌幼时脱落的幼羽,里面燃着太阳真火,应该能焚毁残余灭癌。” 她说罢,藕指一弹,金羽飞出几米缓缓落地,刚触到一点血管,恰如干柴遇到烈火,立即燃起一大片。 耀眼夺目的金焰点燃黑夜,火星舞动翻飞,显然是起到了效果。 众人放松,经历这么多波折,这该死的游戏总算是结束了。 可就在此时,灭癌再再再次有了动作!!! 燎原烈焰中,原本萎靡不振的肉瘤神经,受到足以致命的剧烈刺激,竟是挣扎着,再次升腾,开始疯狂反扑!!! “---------------!!!哒!!!!!哒!!!!!哒!!!!!哒!!!!!!----------” 数以万计的神经,从火焰中撕裂,分叉,奔腾而愤怒的袭来。 众人集体奔逃,可没跑几分钟,地面又开始剧烈震颤,抖得他们一个不稳,集体起飞。 有几人脚下一空,差点掉地缝里,被刚好飞回来的孙悟空,用金箍棒串了回来。 紧接着,四周地面猛然龟裂,开出了一道道,四仰八叉的巨大裂缝。 这次是真正的山崩地裂了。 好在刚才追捕他们的灭癌,在裂缝另一端被远远甩开,很快就被太阳真焰再次吞没,只剩一道在烈火中扭曲的黑影。 本就所剩无几,残破不堪的亭台宫阙,从中间裂开,碎石瓦片像雨一样落下,坍塌,堕入裂缝。 天宫的一切都在崩塌,灰尘席卷视野,终焉近在咫尺。 蒋意行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边喘边叫:“这次又怎么了?地怎么裂了?!” 其他人跟着道:“是啊,灭癌核心不是已经碎了吗?怎么还能有这么大动静???没完了?!!” 西王母仰首,判断着地裂源头。 “不是灭癌。” 听到不是灭癌,周围人顿时放宽了心,岂料她接着平静叙述: “天宫地基内被青鸾填埋了太多尸骸,刚才这些尸骸作为养料,被尽数吸收,只是现在灭癌被烧得萎缩,那些缝隙空了” 江愿:“所以?” 西王母:“所以天宫解体了。” 孙悟空挠了挠头顶,恍然大悟:“呔,原来是等等?啥解体了?” 其他人脸色一下就黑成了锅底,大声吐槽:“喂!!!王母娘娘你老家裂了啊啊啊啊!!!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没事。”西王母宽慰众人: “天宫基底为盘古开天时,分离出的清气所化,正常情况下,就算四分五裂,也不会下沉陨落,所以不必担心,接下来只要等待灭癌被焚尽就好。” 众人安心:“那就好” 江愿却是好奇道 :“那什么情况下天宫会下沉?” 西王母想了想:“那大概是遇到银河。” “银河在我们的世界体系中,属于弱水之源,鸿毛不浮,用你们那边的科学角度解释,银河更像是一片流淌的黑洞,它拥有巨大的引力,会将从它上方经过的一切吸走,宇宙万法在它面前,都会失效。 银河内闪烁的星子,是过去不小心被银河吸走的神只,因为年代久远,化作了星辰。 所以在天宫设计的初期,所有陆地都绕过了银河上空。”西王母贴心解释。 江愿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跟我猜的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欧阳明傻乎乎问完,环顾四周,发现了新的变化: “耶?周围的天宫碎块儿怎么升高了?” 诸葛镜一拍队友后脑勺,冷冷骂道:“蠢货,不是它们升高,是我们下沉了。” 众人这才惊觉,他们所处的这片天宫碎片,正在脱离大部分碎块,朝下方沉降,越来越快。 他们跑到不远处的裂痕边缘,果然看到他们正下方,有一条布满星辰的漆黑河流,正缓缓的流淌而过--------- 那正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银河。 下一秒,强烈引力吸碎地面,众人脚下一空,在场除余渡师徒外的所有玩家,集体发出了绝望哀嚎。 “td的还有完没有了!!!” 第142章 大团圆猴子捞愿 银河主干道,足有十三个足球场并排那么宽,在众人下方十几公里的距离,缓缓流淌。 如一张撒满了宝石的黑绸缎,璀璨又致命。 余渡跟西王母之所以没有反应,一是因为他俩本来就淡定。 二是因为他俩站的位置太偏,没有塌陷。 于是他俩就眼睁睁就看到周围突然空了一片,形成了一片全新悬崖。 主人不见,长发执行官心下骇然,下意识挥动灾幻,然而浮泡一现身就跟着下坠,完全不受控制。 如西王母所言,银河上空万法尽灭,不仅灾幻,连筋斗云和金箍棒都迟钝得派不上用场。 但事情总有例外。 要相信科技的力量。 半空中的秋词,双臂断开,内里的合金钢线伸长数米,一手抓住附近石壁,一手抓住临近的几人,直接一把甩上了悬崖。 余渡正要下去捞人,刚到悬崖边,底下突然蹿上来一物,迎着他脑门儿砸来,被他一把接住。 “哎!!!疼疼疼我的屁股!!!” 是蒋意行。 他一下地就捂着自己的屁股,像是受了不小撞击。 接着,其他人也如喷泉般,接二连三的从悬崖下方一个一个一个个的,被人踹了上来。 “疼死我了!江愿你这踹得也太狠了!!!” “噗--------!!哎哟喂!!!我的老腰!” 悬崖下,一身工装的雪发男人,在暴雨般不断下坠的乱石间,鬼魅闪烁。他的步伐轻巧,精准踏在崩塌碎石之上,毫不犹豫的一脚一个,像踢少林足球一样的四处救人。 余渡目光随着主人的身法游移,脑海里快速计算计算,以主人的脚力,加上乱石的掉落速度,要上来完全没问题。 前提是,他不去救掉得最远的风衣男。 可下一秒,这最爱挑刺儿的风衣男,就被江愿一脚踹了上来,在地上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啊!!!” 长发青年面色一沉,立即判断出,江愿现在所在的位置太远,能借力的碎石不够他回来,中途就会掉下去,直坠银河。 一旁的秋词灰瞳内闪过长串数字,他同样也在紧张计算圣主回来的路线。 然而无论怎么算,都是死路一条。 不够,远远不够,我一只手只有十三米,要到圣主身边救援,至少得有五十米,完全不够。但是 这赛博怪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向前几步就准备往下跳。 可有人却是先他一步,猛一踏地,制服衣摆翻腾,修长黑影破空,毫不犹豫的跨出悬崖,如流星般朝神子方向跃去。 是余渡。 “该死!你这冒牌货!别想比我先殉道!!!” 秋词大骂着,一甩左手,立刻拉住了余渡的黑皮靴,跟着掉了下去。 “卧槽!你俩疯了!!!” 武渠眼看这两人寻死,甩掉手中斧头,一把拽住了秋词空着的右手,结果脚没刹住车,被直接带了下去。 “师傅!!!” “余队!!!” “武队!!!” 众执行官赶紧跟上去,然后就是一个拉一个,拉一个,拉一个,再拉一个,被拽下了大半的人,直到西王母这里才堪堪停止掉落。 可不用法力,纯靠手劲去拽十几个大老爷们加一个半机械人,令西王母倍感吃力,蒋意行赶紧上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抱住了西王母的腰。 众乘客怯怯犹豫,在生与死之间果断选择了生,于是心下一横,全都跟过去拉住了蒋意行。 就连断了双手的风衣男也豁出去了,努力用胳膊夹住了花衬衫胳膊,咬紧牙关,面红耳赤,拼了命的向后拖拽。 即便是最卑劣的小人,这辈子也总要有这么一两次,不计代价的去做点事。 风衣男觉得,为了救一个邪教头子,这也太他妈傻逼了! 可他还是做了。 因为这邪教头子刚才不顾生死的救了他。 可即便如此,下方人数也远超上方,根本止不住下落,地面被拖拽出两条长长踏痕,再这么下去所有人都保不住,眼看就功亏一篑。 孙悟空走过来,笑得猴眼弯弯,调皮地一挠头顶。 “呔,没想到你们这些玩家,也会猴子捞月的把戏。” 他在一旁看了会儿,似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才大发慈悲的举起毛手,一把拽住了风衣男胳膊。 就是这随意的一拉,众人立即稳住了身形,再没人被拖下去。 有人赞道:“帅!不愧是传说中能举定海神针的美猴王!” 孙悟空谦虚道:“哪里,哪里。”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 就在猴哥洋洋得意时,他脚下方圆五米的崖壁没撑住这么多人踩踏。 于是不堪重负的破裂了。 孙悟空脚下一空:啊。 众人跟着脚下一空:啊。 所有人表情空白,一时间忘记呼吸,呆滞脑海里,迸发出了同一个绝望想法:完了!!! 这下是真没救星了!!! 可说时迟那时快! 救星竟是随叫随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要投身银河,共赴西天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粉红的庞然身影,风驰电掣的从远处吭哧吭哧的奔腾而来! 蒋意行第一个大喜:“火叔叔!!!!” “火叔!!” “火队!!!” “火教官!!!” 来者正是曾经的超级猛男,安全部二支队长,现任人豚之王,火光耀! 二支队长不愧为人豚中的战斗机,它一抖染着刺青的胸口,小山坡似的臃肿身体快如闪电,六手猛一拍击地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而圆润的弧线! “哼-----!!!” 下一秒,丑陋的人豚王深深陷入地面,血盆大口张开,满口横牙一咬,及时叼住了孙猴子的 尾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俺老孙的尾巴------------------!!!!!!!!” 齐天大圣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顿时响彻破碎天宫上方。 碎石还在不断下落,江愿在里面来回踩踏,不断寻找出路,被吓头顶的惨叫吓得一激灵,抬头就看到刚救下的那一大群人,居然又猴子捞月般的挂成长串,朝着他跃来。 这群笨蛋,干嘛呢?江愿想。 做为长期独来独往的钓鱼佬,他不太习惯这样齐心协力的团结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排演春晚小品呢。 怪肉麻的。 可难得看到他们如此费心,也不能浪费了。 于是雪发男人挑选好碎石路线,朝着他们踏了过去,看余渡离得近了,就笑着道: “小鱼儿!你这搞得还挺热闹!” 余渡只是想跳下来找主人,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眼看越来越近,也没心情说别的,伸长手臂大喊: “抓住我!!!” 桃花眼笑如皎月,内里似有一汪清泉,澄澈而透亮,江愿回应: “好!” 他算好路线,避开几颗碎石,利落踏碎最后一颗巨石,修长手臂向上拉伸,朝余渡递去。 银河之上,半空之中,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只朝上,一只朝下,距离越来越近。 江愿指腹贴上青年指尖,温热轻点微凉,那一瞬间江愿心如擂鼓,莫名悸动自指尖绽开,在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下一刻,他却看到,侧面火光照耀之下,乌黑长发慌乱散开,拂过骤缩的紫瞳,青年本就白皙的肤色立时白到发青。 不仅是余渡,连他身后的秋词,以及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恐惧表情,眼瞳里倒映出了江愿下方,那冤魂不散的恶物。 江愿暗道不妙,接着就是脚踝一紧,整个人向下猛坠十几米!!! 小鱼儿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那只差点够到的手,瞬间远到遥不可及。 雪发神子低头,果然看到自己小腿被一根细长,长满肉瘤的神经管死死缠住,正活络的向上生长! 有一大团灭癌躯块,从附近掉落的巨型碎石上跳过来缠住了他。 “--”“--”“--” 残风呼啸,隐隐传来了模糊叫喊,似是有人在怨毒低语。 “愿郎愿郎愿郎” 是灭癌中残留的青鸾意识,正执着的要带着心爱的负心郎,同归于尽。 众目睽睽下,那团堪比两辆货车的畸形灭癌,大王花般,张开腐臭黏腻的身体,将雪发神子一口咽下,朝银河狠狠坠去! 第143章 一分钟极限拉扯 坠落,坠落。 快速的坠落。 强烈引力像一个看不见的旋涡,正吸着人不断下落。 按照刚才所见的高度,江愿估计抵达银河表面,只剩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但在解决危机这件事上,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所以即便时间紧,任务重,身处不见五指的可怕黑暗,他也相当淡定,甚至还将手伸进了工装口袋。 直到摸到两截细杆,这才想起,三更已经折断,不免有些遗憾。 可惜,好不容易到了银河,鱼竿却断了。 这次就不能甩一杆了。 “…--愿-” “郎---” “--愿郎----” 灭癌内融着青鸾残念,摩擦着发出黏腻声响,似低语缠绵,更似爱而不得的恶毒诅咒。 “为么那个小鬼却不愿我我!” 江愿纳闷:“你在说什么啊?太模糊了,听不清。” 突然,这怪异内部骤缩,前后左右的肉墙悍然撞击,力道恐怖至极,是要将江愿活活碾碎! “唔---!” 如同被整座大山掩埋,黏腻的扭曲肉团挤得男人无法呼吸,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四肢百骸被打得生疼,胸口右下侧顿感明显。 江愿咽下一口锈腥气,怀疑肋骨可能断了两根。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出去,不能留在这里面他想。 热汗打湿雪发,黏着眼睫有些睁不开眼,江愿纤长的手臂朝上,攀在柔软脏器之间,五指发力,猛地开出了一条缝,竭尽可能向上爬。 可他清楚,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他慢慢爬,照这个速度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白点,四周泛着刺目光亮,若隐若现,点醒了黑暗。 有了!突破口!!! 虽然只有饭碗大,但好歹算是个出路,凑合凑合也能挤出去。 “梵问,看你的了!” 他挤出一只手,将梵问朝那光点甩去。 那光点不远,只要梵问出去,找到一个稳定位置缠紧,江愿就能借力把自己拽出去,逃出生天! 然而受银河影响,平日嚣张至极的红蛛丝,此刻软绵得像条正冬眠的蛇,浑身无力,只能在极小的缝隙里,迟钝的朝洞口蠕动。 时间争分夺秒,那半米远的距离此刻犹如天堑。 生死关头,只能给宝贝鱼线加加油了。 江愿坏笑道:“梵问,你也不想步三更的后尘?” 梵问:!!!!!!!!!!!! 可怜的红线浑身一抖,想起那位牺牲的同僚,立即拼了老命的加快蠕动,三秒不到,便抵达了洞口。 可就在它要穿出的刹那,绝望再临。 那本就忽明忽暗的洞口,瞬间层层合拢,消失了。 开什么玩笑!!! 视线再度被黑暗吞没,功亏一篑,一切回到,江愿嘴角抽搐,脸也跟着黑了下去。 这下他是真没辙了。 谁能想,他江愿嚣张一世,最后会葬身在一团烂肉里? 真是幽默啊。 恰在此时,神子手掌传来一阵轻微抽动,似有一股力量,正在将他往外拉。 江愿心下大喜。 梵问好样的! 这蛛丝竟是趁光点消失的刹那,竭力弹射出去,成功缠上了稳定点! 接下来只要收线,他们就能出去了! 梵问收紧,蠕动肉团似乎感受到江愿要离开,猛然躁动起来,巨力碾压着男人瘦削的身体,缠绕神经一路向上,几乎绞入江愿腿\/\/\/根,竭力阻止爱郎离开。 那位置太敏\/\/\/感,裹得神子面红耳赤,这下是连动都动弹不得了! 淦!!不行了,得出去!!! 必须马上出去!!! 他在心底数着时间,现在距离银河,最多只剩十几秒,时间那是真不够了!!! 梵问继续收紧,竭力帮助主人脱身,两边拉力撕扯着江愿,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根拉面,再抻两下就能下锅了! 雪发神子热汗淋漓,咬紧牙关,足下发力,战术靴向后猛踹十几下,将那些缠在腿脚上的神经,连同工装裤一起踹掉不少,踢得他自己都疼,恐怕是被扒掉了点皮。 好在身体松动不少,只要再加大点力度!!! 就在此时,怪事又来了。 电光火石间,江愿感到身体一轻,四周阻力顿消,眼前恢复清明,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上飞了出去。 “耶?” 又怎么了?!?! 散碎雪发之下,琥珀色瞳孔被绚烂晕染,眼花缭乱。 江愿一时间有些恍然,以为自己正身处光怪陆离的奇诡梦境。 星子闪过葫芦耳坠。 刚才埋着他的腥管烂肉,如烟花般绚烂爆开,又陆续解体,融化,如梦幻般尽数化作了泡影,在远处太阳真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反射出了缤纷虹光。 仿佛每丸泡沫内,都含着一整个世界。 而无尽泡沫的终点,这场奇迹魔术的缔造者是----! “小鱼儿!?” 余渡左手拉着绯红蛛丝另一端,沉声回应: “嗯。” 原来梵问去外面,缠住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跳下来救他的余渡。 浮沫灼灼,璀璨包裹两人,余渡一拉红线,顺势便将主人一把搂入怀中,温柔相拥。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细碎雪发飞扬,埋入了笔挺的黑色制服胸口,江愿的鼻尖触到金色肩章,坚硬,却不怎么冷。 梵问激动伸长,在青年手上多缠了四五六七八九十圈,谄媚得像是给自己又认了个主。 江愿注意到,余渡紧握灾幻的手青筋暴起,眉头紧蹙,额角冷汗湿了黑发,显然刚才那一招,费了他不小力气。 而余渡没有说什么,成功救回主人后,深邃紫眸下划过一片冷冽杀意,皮靴一踩,将下方强弩之末的恶心玩意儿整个踢了下去! 自己则是借力朝上,抱着主人向上一跃,升高了几百米。 “噗通------------!!!” 庞然灭癌从天而降,猛地一头扎进了缓缓流淌的银河,溅起了大波漆黑水花。 “--------------!!!!!!!!!!!!!!!!!!!!” 数不清的脏器血管聚合,拼了命的向上爬,犹如千万罪魂正在垂死挣扎,亦如一盆子青蛆倒进了硫酸,正在徒劳翻滚。 然而银河之上,鸿毛不浮,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它只能像沉船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丝滑下沉,彻底没入另一片宇宙。 陷入一场永恒的死亡体验。 涟漪泛滥晃动,黑河内,星辰闪烁,似在热烈欢迎新星加入。 接下来就是江愿跟余渡了。 墨泡依次破碎,如同理想回归现实,神子被信徒拥护在怀中,不断下坠,距离银河越来越近。 死到临头,江愿问余渡:“何必呢?你打算陪我沦落银河当星星?” 风声簌簌呼啸,余渡长发凌乱,面色淡然,双臂稳稳抱着主人,仿如搂着稀世珍宝。 “好。” 长发青年点头答应,甚至还淡然补充了一句: “那就叫钓鱼星。” 逗得江愿扑哧一下,又笑出了声。 这二人,丝毫没有即将同归于尽的自觉。 第144章 星河渡愿鹊桥会 但俗话说得好: 江愿不急秋词急。 好不容易才等到圣主醒悟,主却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着实刺激。 就在江愿被吞后,余渡立刻一蹬黑靴,挣脱秋词的手,跟着跳了下去! 秋词可太清楚这小人的心思了,当场气急,打算跟着下去殉道,结果却是被武渠死死拽着,根本解脱不了。 最后一串人全都被人豚王平安无事的甩了回去。 秋词急切的问西王母:“娘娘!你是天宫之主,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西王母沉默,像在思索,更像是无计可施,一旁的武渠搂住秋词肩膀,宽慰道: “放心兄弟,你的主会永远在天上看着你的!” “神他妈的天上!圣主不会死!!”秋词越想越气: “刚才要不是你拉着!下去殉道的就是我了!!!” 武队长被这奇葩给气晕了,吼了回去:“那不好意思啊!耽误你送死了!!!” 其他人:这位是哪儿冒出来的赛博神经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愿和余渡都死定时,西王母突然提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茬。 “诸位,你们可有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都这时候了说这做什”秋词莫名其妙的说到一半,机械耳蜗敏锐捕捉到了一点杂音。 “什么声音?” 像是有无数细小羽翼振翅,引动空气,发出摩擦嗡鸣。 “快看那边!有东西飞过来啦!?” “马蜂?” “不对,那个是!!!” 无数黑影,由远及近,如一道闪电般极速穿过人群,齐齐朝着下方的银河俯冲而去! “!” “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那是一群圆鼓鼓的黑色肥鸟,有的纯黑,有的小羽翼上带着几片白羽,线条圆润丰满,每一只都圆得像网球,但这样的体型完全不影响它们飞行,一个个快得像战斗机,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常识。 蒋意行:“是麻雀!全是肥麻雀!!!” 秋词大喜:“这不是之前,圣主在第八十一章救下来的肥鸟吗!” 欧阳明:“对啊,我记得那胖乌鸦还差点在我们头上拉屎呢!” 西王母指正道:“那是喜鹊。” 秋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就是那个传说是,牛郎和织女会在七夕时借鹊桥相会,这些就是帮他们偷情的麻雀!圣主救过它们同伴,所以它们来报恩了。” 西王母再次指正:“是喜鹊。” 秋词惊喜得两眼冒光:“不愧是圣主,从游戏开始,就算到这一步了!神迹啊!!!” 众人: 所以这位到底是哪里来的赛博神经病!?! 银河之底,漆黑河面涟漪未尽,还在不断翻腾。 灭癌落入了河面彼端,再也没了动静,就在江愿和余渡即将步它后尘的最后一刻----! 突然,无尽黑羽旋涡从天而降,眼花缭乱如一场倾盆暴雨,长发执行官的漆皮靴尖,没有落入水面,而是踏上了一片柔软羽毛。 余渡抱着主人,两人一同坠入了黑羽的海洋。 黑不溜秋的小肥鸟,飞到余渡头顶,然后一屁股坐进了冷面青年的发窝里。 江愿笑道:“小煤球,你来啦。” 他温柔的用指腹揉了揉小肥鸟,逗得鸟儿欢欣雀跃。 “啾啾!啾啾啾啾!!!” 它得意的挺起毛茸茸胸脯,叫了几声后,就不客气的一踹余渡头顶,煽动着短小翅膀,指挥鸟群去了。 看样子是过来打招呼的。 余渡: 跟秋词推测的一样,江愿确实知道这只黑鸟,就是传说中搭建鹊桥的喜鹊,准确来说,他救下的这只看似不起眼的小鸟,应该是雀神级别的存在,所以才能在蟠桃根系里挣扎那么久。 因此他掉下来时并不担心自己会进银河,而余渡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淡定。 但神子算不到的是,余渡就算没看出来,也会这么淡定。 这一刻,远处天宫燃烧,染红了大片夜空。 近处星河璀璨,潺潺闪烁,脚下鹊桥弯曲,如一根丝滑绸缎,在河面飘飞。 惨白圆月高悬,周围还点着两三盏残余天灯。 排除那天灯的尸骸成分,真是浪漫得有些过分了,江愿想。 毕竟这里可是传说中,牛郎跟织女约会的地方,被他俩占着 ,多少有些不太对劲。 雪发神子抬眼,就看到对面紫瞳灼灼,里面映着自己傻乎乎的面容。 他在看他。 他也在看他。 只是江愿的状态有些不妙,工装破烂,就靠里面的白背心遮羞,裤腿裂成了布条,露出了受伤小腿,皮被蹭掉了一大片,干涸的血块,在玉白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目。 剑眉微蹙,余渡没想太多,只想把主人放下去查看伤情,却被对方拒绝了。 “不行,我起不来” 江愿勉强勾起唇角,有气无力道:“我受了很重的内伤,肋骨断了七八根,不能动一动就得死。” 如此严重。 余渡顿时紧张起来,慌乱无措,脑子一空,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应对。 “那!” 就在他张口的刹那,脖颈被一双瘦削臂膀勾住,朝下用力一拉。 桃花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江愿笑道: “给我治治呗” 下一瞬,三千墨发飞散,青年头颅毫无预兆的被人拽了下去。 温软\/\/触\/\/感贴\/\/\/上清冷薄唇,紫瞳轻缩,内里瞬间润泽,星子闪耀,晃动着,绽放出了一朵朵灿烂烟花。 星河内映着倒影,是鹊桥中央两道修长身影相拥,相\/\/吻,耳鬓厮磨。 江愿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于是把它们全都放在舌尖,渡进了对方口中。 有了此前经验,他努力控制着力道,但余渡却像是受了刺激,手上力道猛然加大,把主人整个抬高,捏得江愿腿弯生疼。 他感觉自己就要透过这层碍事皮囊,被嵌进小鱼儿体内,血肉交融。 硬挺制服摩擦破损工装,生出道道褶皱,耳坠猛烈摇摆,湿润\/\/\/舌尖直抵口腔深处,侵得江愿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血液沸腾,男人感觉自己像是正被架在火上烤,骨子里的力气被烤干,整个人软进了对方的坚实胸膛,要不是青年抱着,江愿能直接掉鸟群里。 天宫碎岛上,残余灭癌还在被烈火炙烤,无害的灰烬旋转着,朝天际飘飞,烟消云散。 这一吻深入脊髓,灵魂为之颤栗,耗费了江愿所有的注意力。 可就在他要晕过去时,突然察觉周围似乎有异样视线,正直直盯着他。 江愿:? 淡色眼睫轻动,他一睁眼,就透过青年的黑发缝隙,看到一大群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 众人: 江愿: 余渡:。 原来是他沉浸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众喜鹊已经把他俩给送上来,然后飞走了!!! 江愿被吓得虎躯一震,赶紧收嘴,推开身前的执行官,跳下去,双脚稳稳落地,一气呵成! “哈咳咳咳!我我好了哈!”他脸颊绯红,欲盖弥彰的胡言乱语。 目睹信仰被冒牌货亵渎,秋词头冒黑烟,发出了痛苦万分的哀嚎:“不不不!!!!!!!” “圣主,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还能干嘛!这不游戏结束,打个嘣儿嘛纪念一下嘛!”铁直男武队长一把勾住没见过世面的赛博人,对两人道: “没事,没事,别管我们,两位继续亲,我不歧视同性恋。” 众人:“我们也不!” 江愿急切解释:“咳咳咳!!!啊不是我我们那个是是在治疗!对,就是治疗!!小鱼儿的独家秘方!” 得了足够的甜头,余渡并不介意主人害羞,吞咽下口腔内的残留液体,沉声配合。 “嗯。” 其他人:您看,我们像傻子吗??? 只有耿直的西王母疑惑:“是这样吗?可之前我被青儿重伤,师傅不是这么给我治疗的。” 她说得很在理,神子脸颊时烧成了猴屁股,一拧就能挤出番茄酱,喉头发干,只能脑子空空的结巴道: “啊,那个就就就!” 眼看主人就要被诚实徒弟给逼哭了,余渡在一旁体贴解释。 第145章 胜利结算喜分赃 “他是内伤,跟你不一样。” “明白了。”西王母严峻沉思道: “看来以后不能受内伤了。” 余渡点头:“嗯。” 江愿: 众人:“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破碎天宫上,顿时充满了欢乐气氛。 阳焰灼灼,灭癌逐渐焚尽,门主权限开启。 长帛飞荡,西王母彩袖一挥,那扇象征着游戏结束的诡门终于现身,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扇门整体呈暗青色,蟠桃木制,顶端雕刻着青鸾翱天,下方跟着一众妖魔鬼怪,看上去颇有气势。 心惊胆战加上一路艰辛,不少乘客一见门,立刻忘了一身疲惫,直接蹦过去,抱着门大哭不止,就像见了活祖宗。 “呜呜呜门啊,门啊啊呜呜呜” “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受了多少苦呜呜呜!!!” “门门门门我的门门嘿嘿我的门门” 这场面更加不堪入目前,西王母展开了下一个,也是最令人期待的环节---- 分奖励。 抱着门哭的众人,立马双眼放光,蹦回原地。 彩袖又是一挥,金芒流转,星子散开,空中浮现出了四样东西: 两个锦囊,一个方形蟠桃木盒,一张纸。 纸? 这什么破灭门,奖励一张纸??? 众人好奇凑过去,发现这就是一张乍看之下普普通通,摸起来也很普通,甚至有点粗糙的古旧黄纸。 但上面写得内容,却惊得众人瞪大了双眼。 只见纸张右侧,用隶书竖写着一列字: 【灭癌解药合成配方】 武渠:“卧槽!!!是灭癌解药合成配方!!!” 欧阳明:“可这什么也没写啊?青鸾搁这儿开空头支票呢?” 他拿着纸,翻来覆去,正面反面的看了几遍,确实除了那列标题,一个字也没有。 蒋意行提醒:“是不是需要特殊方法来解密啊?我经常在电视里看过,比如用水泡,或者火烤!” 他说着就要吐口水,被江愿按住脸,推到了一边。 “你就别在这儿捣乱了。”他一把抽过纸张,道: “这确实是张空头支票。” 余渡向众人淡淡说明:“因果律配方书,可以修改所有世界的逻辑规则,填什么,什么就是配方。” 众人大惊:“卧槽!这么牛!!!” “那填什么?感冒药的配方怎么样?板蓝根?” “去你妈的板蓝根,都有配方了肯定是越简单越好,填水!!!” “是啊是啊,水到处都是!” “笨蛋,那遇到沙漠怎么办?那灭癌岂不是就能占据沙漠了?” “那氧气,或者空气,空气到处都是!” 秋词摇头:“不行,地底或宇宙背景的游戏里没有空气,有心人反而可以利用这个弱点,用灭癌制作特殊武器。” “那怎么办?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倒是说个有用的啊。” 江愿笑道:“这简单,小鱼儿,给我笔。” 余渡早已从app里取出了一杆毛笔,递到了主人摊开的手上。 雪发神子大手一挥,在配方书上洋洋洒洒,填得满满当当,众人过去一看,纸上只写了俩字儿。 【一切】 停笔瞬间,一道金芒从文字流转入纸张,黄纸瞬间化作了点点光子,消融于空气。 刹那间,因果律生效,对面碎天宫上的阳焰弱了七分,残余灭癌和银河里游荡的灭癌同时消失。 现实世界。 滔滔海面上,已经化作了无人区的弥丘岛国内,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滞,同样矮下去七分,内里灭癌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江愿所写得【一切】,从根源上抵消掉了灭癌存在。 从此,世间再无灭癌。 继续查看奖励。 蟠桃木制的小盒上,贴着一张纸条,写着三个字: 【愿郎收】 显然是青鸾给爱郎追加的额外奖励。 周围人兴致勃勃,想一窥究竟,江愿却是眯着眼睛,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他总觉得里面必然不会放什么好东西。 可按照游戏规则,奖励必然是奖励,不可能放暗器,于是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盒子两侧,缓缓开启,露出了内里的乾坤。 然而跟想的不一样,江愿看着里面的器具,面露不解:“什么东西?” 只见盒子里,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青玉器具,奇形怪状,令人难以理解。 这对东西是耳坠吗,跟我的好像不一样?那个带金刺的棒槌是武器?倒大不小的,很难上战场啊? 西王母在一旁认真鉴定:“这些都是昆仑山脉深处的太古原玉,做成饰物佩戴,能滋养身体,延年益寿,在游戏内,提升百分之三百的身体素质,但” 她说到这里,面露难色:“这些东西,具体怎么用我看不出来。” 周围众男性却连连赞叹:“哇哦牛哇,牛哇。” “不愧是青鸾太牛了” “这玩意儿,居然能做这么大啊。” “!” 只有秋词气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这些人的反应让江愿更好奇了,正要伸手摸摸其中一件玉器,却被余渡拦下了。 江愿回头:“小鱼儿?” 余渡淡淡道:“脏,别碰。” 他说着就合上了木箱,准备把这堆亵神的垃圾丢进银河。 “哎,等等啊长官!!”花衬衫举起仅剩的一只手,小声道: “我,我有一个朋友!” “我也有一个朋友!他挺喜欢搜集这些东西的!!!” “我朋友也是!!!这这毕竟是灭级的神器,丢了太可惜了!!给他!” 武渠嫌弃这些伪君子:“你们可真够婆妈的,老余!我就是他们朋友!!!别丢,给我!” 余渡: 于是这群人抱走箱子,分赃去了。 “怎么能便宜他们!”江愿在人群外怄气道: “小鱼儿,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快说说啊,我不能不知道!我可是璃明着名老司机!!!” 余渡沉声:“嗯,我知道你是。”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家主人,为这假司机的纯情感到庆幸,又着实有些麻烦。 秋词在一旁安慰:“圣主,那些脏东西不要也罢,咱们教廷里宝贝多的是!” 他说着,把什么带刺的可疑玉器揣进了手机app里。 江愿: 分完赃物,在首席执行官的监督下,开始分发最后两个锦囊内的东西。 由于这次游戏情况特殊,分配规则有所改变。 江愿在游戏里出了大力,毋庸置疑能分到最多奖励,也能第一个挑选。 剩余的两个青缎乾坤锦囊,内里空间无限,一个里面塞满了桃核,一个里面堆满了珠玉。 余渡用手机扫桃核袋,名称一栏简单粗暴:【正经普通无污染蟠桃核】。 看样子,这不是他们在蟠桃园里见的那种猎奇人面桃,而是正经蟠桃。 而那一袋珠玉,每一颗都晶莹剔透,粗略估算得有三千多颗,抵得上十扇灭门奖励。 江愿在珠玉和蟠桃核之间犹豫半晌,最后果断选择了蟠桃核。 其他人大喜,毕竟他们可没兴趣种树,虽说正经蟠桃吃了能长命百岁,可要等到这桃子结果,估计都够他们轮回几百次了。 还是珠玉更实在。 于是江愿拿走了全部蟠桃核,剩下一袋珠玉被众人按劳分配。 可道具分得差不多,一旁的孙悟空却不高兴了。 “呔!俺老孙帮了你们天大的忙!怎么可以什么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西王母提醒:“大圣,我们是游戏这边的人,不能跟玩家分道具。” 大圣整个猴气得不行。 然而江愿这人向来极有同情心,不忍大圣两手空空,于是忍痛割爱,含泪把蟠桃核全都送给了大圣。 这一袋子的蟠桃核,在玩家们眼里是累赘,可在孙猴子眼里就不一样了,能直接将他花果山的桃树水平,拔高到跟天宫一个档次,立刻喜笑颜开。 可他堂堂齐天大圣,哪儿能白拿小孩儿东西? “那怎么好意思,我这儿左右没带什么值钱物件”孙悟空抓耳挠腮, 从后脑拔下了一小撮猴毛送给江愿: “这些猴毛送你,遇到麻烦只需一吹,就能变成我的分身,助你一臂之力,就当俺老孙的回礼了。” 江愿笑靥如向日葵:“大圣客气了。” 其他人顿时心碎一地:淦!!!是猴毛!!!原来这才是蟠桃核的正确用法!?!! 亏大了!!!! 目的达成,雪发神子愉快抽出一半猴毛,分给了余渡,又从自己这里单独拿了五根给秋词。 秋词还没来得及感恩圣主恩赐,手中猴毛就被余渡抽走,还给了江愿。 接着,余渡从自己手里重新抽了几根给秋词,为彰显大度,大执行官多抽了一根,给了秋词整整六根。 虔诚的灰发信徒被这歹人惊呆了,咬牙切齿道:“你有病是!还给我!!!” 第146章 天宫落幕别王母 圣主赐予的奖赏,跟吹泡泡的冒牌货给的猴毛,这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秋词急切的想拿回毛,余渡优雅的闪身避开,动作行云流水。 眼看好友着急,一旁的江愿解释道:“秋词,小鱼儿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他还多给了你一根呢。” 余渡在主人身后沉稳点头:“嗯。” 秋词:这媚主的妖孽!!!!!!!!!!!!!!!!!!!!! 虔诚的赛博信徒,顿时被气得半张肉脸涨红,差点当场烧短路。 临近出门,气氛有些沉重。 尤其是众执行官。 他们一想到火光耀不能跟他们一起回去,就感到非常悲伤: 一个为安全部鞠躬尽瘁大半辈子的人,不该落得这个结局。 武渠越想越委屈,想跟火教官来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感人肺腑的说点什么,痛哭流涕的一起高声歌唱,朋友一生一起走! 然而一回头,那头小山大的人豚王却早已离开。 肌肉虬结的肥臀,有节奏晃动,只剩一个小小的背影,在附近火光映照下,潇洒而帅气。 众人不禁赞叹:“帅!不愧是安全部最有种的猛男!!!” 附:(各种意义上!) 暗青门扉打开,所有人迫不及待要回现实,尤其是张胖子,着急忙慌的就推开了风衣男,往前冲。 风衣男总觉得哪里不对。 “噫?张兄,你手怎么恢复了?” 这张胖子却是嬉皮笑脸道:“碰巧我手里有道具,治治就长出来了呗。” 花衬衫:“这么好?什么道具给我也来点!我拿珠玉跟你换。” “等等?” 秋词纳了闷了:“你是张胖子?那我是谁?” 张胖子莫名其妙:“我管你谁。” 武渠暗道不妙,他可是亲眼看到秋词变身的,这突然冒出来的张胖子必然是假货,正要上前阻拦,却被余渡拦下了。 “无妨。” 江愿也道:“是啊,让他去。” 然后张胖子肥腿一跨,整个人撞在门上,被一层无形空气墙给狠狠弹了回来!他身形不稳,立刻被打回原型,变成了毛脸猴腮的齐天大圣。 “呔!!!这无垠小儿造的门太硬,气煞俺老孙了!” 武渠捂住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大圣啊。” 这调皮捣蛋的齐天大圣,竟是打算继续混在玩家群里,偷渡到他们的世界去玩儿。 门口,西王母将自己当执行官时的胸章交给余渡,郑重道:“师傅,麻烦转告我那边的父母,莫忧要留在这边了。” 余渡点头:“嗯。” 站在门口处,江愿感觉这画面挺奇妙的。 不久前,他还跟实习期的莫忧一起进游戏,最后在门口是跟伊莎告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跟莫忧告别了。 人生啊,总是这样出其不意。 就在他晃神时,西王母又转头对他道:“江先生,能不能借三更一用?” “你借它做什么?” 江愿疑惑,但还是从裤兜里,取出了已经断成两截的三更。 西王母没有说话,闭上双眼,单指点在额心处,额心开始微微透出一抹柔光,很快,她的指尖便沾上了根发丝一样细的透明光丝。 她轻轻拉出光丝,轻柔点到三更的裂口上,那丝便像有生命一般,开始缠绕三更,粘合,逐步修补黑鱼竿断裂的位置。 很快,在一阵金光流转过后,三更阎王鞭修复,焕然一新,甚至黑到透光,比之前更多了些神器的味道。 这次就连江愿也惊了:“你这抽出来的该不会是?!” “没事,一点神格罢了。”西王母淡然道: “以后三更就不会再害怕灭级门主或神仙,你过游戏也会轻松很多。” 前文写过,江愿在对付灭级门主时,需要动动脑子。 但现在有了西王母神格加持,那他以后就算过灭级,基本也不用动脑子,一路鞭子挥到底,随随便便过灭级。 捧着升级复活的钓鱼竿,雪发神子桃花眼放光,整个就是一爱不释手:“真是太好了!三更!你升级啦!!!” 一定能钓到不少鱼了! 三更似乎刚醒,有些恹恹的,没有精神: 江愿没注意到这点异常,转头就对西王母道:“太感谢了!王母娘娘!!!” “江先生说笑了。”西王母客气道:“以后我师傅还要拜托你多照顾了。” 江愿眨巴眼:“嗯哼?” 你这话说反了? 一旁,首席执行官平静的面容上,满是欣慰与骄傲。 直到进门,江愿还挥动着三更,对站在门口的雍容妇人连连道别: “王母娘娘,永别啦!” 余渡:“娘娘,后会无期,多保重。” 西王母拱手告别:“永别了,江先生,师傅,诸位都请多保重,后会无期。” 欧阳明挥手:“莫啊,不对,王母娘娘!永别啦!” 诸葛镜抱手:“保重。” 其他人,尤其是乘客们,想到这一路对莫忧的嫌弃,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这位实心眼子王母并不在意,于是纷纷拱手道: “娘娘保重!” “后会无期。” “永别了,西王母娘娘!” 当最后一人跨过门扉,暗青诡门逐渐淡化,很快就消弭于空气,仿佛从未出现。 由于这次诡洞出现在云端,不可能将出口安在天上,西王母发现她有自定义诡门落点的权限,范围限制在那片云下方的位置。 于是在众人建议下,她把出口门的位置,点在了三环外,一座早已荒废的电子工厂深处。 荒无人烟,满是垃圾的破败工厂内,到处堆满了生锈的钢筋铁管。 江愿的脚刚踏上现实世界的荒草地,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秋词就急匆匆的拉着他要走。 他要带江愿回末法教廷,让圣主好好看看,他为主打下的天下! 甚至连轿车都已叫好,停在马路边,早已等候多时。 “哎,等等!别急啊!”江愿被他拉得快摔地上了,连忙制止了急躁秋词,回头,却发现长发青年正站在原地,没有跟来。 “小鱼儿,怎么了?” 他以为余渡这次会高高兴兴的跟他走,然后他们就可以一起联手,好好暴揍邪神了。 秋词早就料到了这一茬,毕竟圣主对这条子的偏心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他用一种极不友好的危险眼神,盯着余渡。 “是啊,走啊余渡,别浪费时间了。” 来,等你这冒牌货进了教廷,我就能好好清君侧了,秋词在心底敲打算盘。 阴郁的长发青年的低头垂眸,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抬起头,淡淡道: “我要留下来。” 出乎意料,他拒绝了主人的邀请。 江愿也没料到这一茬,眼睛微微张大,有些诧异。 他这才注意到,在余渡身后,欧阳明,诸葛镜,武渠,七支队众执行官,以及众乘客,总之就是蒋阿斗以外的所有人,都正惴惴不安的盯着余渡。 神子熟悉这种眼神。 他们都在希望余渡留下来,跟他们一起抗衡安全部,否则凭他们的力量,很难办到。 毕竟当初蒋健也向火光耀保证过,会改过自新。 可结果呢? 首席执行官向前两步,走到江愿面前,压低嗓音认真道: “我回去清理一下安全部,等处理好了,就来找主人。” 余渡没有说的是,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身后这些人,更是为了面前的男人,能够摆脱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未来能不受干扰,专心对付邪神。 江愿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他其实挺期待能和余渡一起战斗的 更何况,如果江愿想,只需要一个命令,余渡必然是会听的。 但他没兴趣这么做。 眼睫轻颤,雪发神子掩下心底的莫名空虚,然后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好,一路小心。” “主人也是。” 天宽地广,枯草随风摇曳。 恰在此时,废弃工厂顶端,夜空上,那颗悬了大半年的白色巨星忽闪三下,朝西方划出了一条漂亮的圆弧,陨落了。 它身后,还跟着一长串或大或小的流星。 这象征着这扇超级灭级诡门已被度化,天宫游戏完美落幕。 这同时也意味着,安全部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噗----!!!!” 蒋健一口养生茶,猛吐在了办公室窗玻璃上,一口气没咽下就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江愿你这臭兔崽子!!!!!” 骂声响彻天际。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第147章 穷鬼翻身奔大康 夜幕沉沉,漆黑车门关闭。 江愿屁股还没坐稳,秋词就兴致勃勃的,要带圣主直抵教廷。 这刚出门就要去下一个窝点,节奏有点太快,江愿只得提醒他道:“词词,我知道你很兴奋,但能不能请你先别这么兴奋。” 秋词疑惑:“圣主,怎么了吗?” 江愿严肃道:“在回教廷前,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应该处理一下?” “圣主是说”秋词一点就通,心领神会,灰眸内闪过一抹亮光,声音逐渐兴奋: “我们应该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好让全璃明的人都知道你凯旋归来了!” “不是!!!” 江愿心累的打断了这位信徒的胡说八道: “我是说我饿了!!得吃饭!!!” 秋词:“啊?” 他竟是忘了,圣主也是会饿的。 然而他们出游戏时已是凌晨,饶是秋词想请江愿吃西京第一的万香斋,好好接风洗尘,但人家早就关门了。 最终,在同为信徒的司机大哥一脚油门,将两人送到了附近居民区,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只是江愿和秋词,经历了一场游戏,现在一身的破衣烂衫,而且一个是赛博终结者,另一位是着名邪教头子,就这样出去着实有点惊悚。 幸好秋词随身携带着口罩和帽子,经过一番简单的乔装打扮,秋词调整出正常的人类模样,两人这才下车。 空气里,还弥漫着没散尽的硝烟味儿,远处,不知谁家的狗还在啸叫。 途经碎石遍地,仿佛战后的人行道,穿过破碎的玻璃门,两人走进了便利店。 【欢迎光临。】 无机质的机械音响起。 店内有两个人,一位年轻的营业员,另一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像是老板,正骂骂咧咧的整理着货架。 便利店内同样是乱成一片,货架东倒西歪,碎玻璃撒了满地,看起来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江愿小心翼翼的绕过断掉的货架,走进去问道:“老板娘,你这是正装修呢,还是被打劫了?” “哎,别提了。”老板娘把一个沉重的纸箱搬到路边,骂道: “刚才那个破天宫登陆,有群傻逼看到灭癌,狗日的还以为世界末日了,就跑我这儿来抢水抢东西,格老子的!明天老娘就把监控交到警察局去,把那群龟孙子抓起来枪毙了!” “原来如此,难怪外面这么乱。” 旁边,另一位正在挪货架的男营业员惊讶道:“你俩刚从外地过来?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老板娘:“是啊,我看你们这打扮,还以为是刚从一环逃出来的?” “差不多。”江愿将鸭舌帽檐往下压了压,彻底掩住白发,含糊笑道: “我俩刚从外地回来的,路上跟出城的人撞上,出了车祸才这么狼狈。” 外地=堆满了灭癌的天宫。 营业员:“难怪了,真是难为你们了。” “两位随意挑啊,冷藏柜里都是刚到的货,选好了自助扫码就行!” 老板娘简单嘱咐完,就继续埋头整理货架去了。 江愿站在冷藏柜前翻了翻,从一大堆肉食便当里,勉强找到了几盒纯素沙拉。 他刚当完猎犬,现在兜儿里一分钱没有,看来给钱的重任只能交给秋词了,只是 沙拉还好,一想到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得麻烦秋词破费,即使脸皮厚如江愿,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正当贫困神子发愁时,身侧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铃音。 “--叮铃~--” 这是最经典的手机响铃,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自己破烂工装的口袋里发出的。 刚才他跟余渡分开时,为了方便以后联系,余渡从手机app里,又点出了一部纯白壳的手机,交给了主人。 这世上没人会正好身上多带一部全新的手机。 余渡显然是早就为江愿准备好了,只是现在才拿出来。 响铃的是手机里的微言app消息界面,这是早已普及到不能更普及的社交app,内里已经注册好了账号,好友栏内,唯一的头像正在轻轻闪动。 只见这位好友的头像,是一条浅灰色淡水鱼,它正从浅绿湖水里探出鱼头,鱼唇点在一片纯白莲花瓣上。 像是在啃咬,也像是在亲吻。 江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被余渡这头像风格给幽默到了。 他以为只有张大妈那个年纪的人,才会喜欢这个风格的莲花头像,要是再配个【岁月静好】的昵称,那味儿就更正宗了。 不过余渡的昵称,倒是比岁月静好更有意思。 【鱼一渡:主人,我在账户里放了一点日常开销,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江愿麻利的给自己改了个以前常用的昵称,这才回道: 【江太公:好。】 他想了想,感觉太正式了,于是又在后面加了两个开心的表情包,活跃气氛。 他划拉屏幕,有点好奇余渡说的这个一点,是几个点。 毕竟以小鱼儿那能下黄金雨的豪横程度,肯定不会是个小数目。 做好心理建设,江愿点开了余额界面。 然后。 然后。 然后就被那串电话号码一样的天文数字,给惊得倒吸一口壕气,狠狠大喊一声: “妈呀!!!” 秋词在隔壁货柜前,还以为圣主被偷袭了,赶忙跑过来:“怎么了!!!” “没没事。”江愿在被闪瞎前,及时切换页面,站在原地捂住胸口,平复心脏。 就小鱼儿给的这亿点日常开销,他估计,自己如果不买几台最先进的光刻机,那下下下辈子都用不完了。 “词词!你要吃什么随便选,今儿晚上我请客!” 大神子说完,阔气的从货架上多拿了整整两盒纯素沙拉! 秋词:“遵命。” 话是这么说。 但可惜的是,这大战后的第一顿饭,俩人加起来只花了439元,有零有整,没超过五十。 江愿拿了三盒纯素沙拉,打包一盒,吃两盒,喝下三瓶矿泉水。 秋词吃得更少,一块巴掌大的巧克力下肚,再喝了半瓶矿泉水,就彻底停嘴了。 坐在便利店外的桌子上,江愿打开第二盒沙拉的包装,一边搅拌芝麻酱汁,一边诧异道:“你就吃这么点?” 他难得看到个比自己更好养活的人。 秋词点头,随手把包装丢进了垃圾桶:“嗯,我的肠胃早在半年前,就改造了三分之二,现在里面装载了一整套核动力系统作为能源供应,这点食物,主要是供应大脑和剩下没改造完的部分。” “等我找到能实现脑改造的诡洞,就能彻底摆脱食物束缚了。” 灰发男人平静的说出了逆天话语,江愿咂舌,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总觉得现在的秋词,有些过于极端了。 秋词接着诚恳道: “如果圣主愿意改造,那一定能变得比现在更强。” 江愿被吓得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觉得肉体凡胎挺好的!完全够用了!” 秋词垂眸,眼底划过一丝遗憾:“可惜了。” “--叮铃~--” 就在这时,铃声响起,余渡又发了消息过来。 “又是余渡?”秋词眯眼,不悦道: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刚分开了就骚扰你。” 江愿点开手机,对秋词道:“骚扰就有些过分了哈,小鱼儿没你想的那么坏。” 然后他就看余渡如此写着: 【鱼一渡:小心,秋词这人虽然忠心,但行事风格极端,有情况随时叫我。】 这俩人在警惕对方这件事上,还挺默契的。江愿笑着想。 【江太公:小鱼儿,你在我周围装摄像头了?】 余渡没有回答摄像头的事,而是立刻回道: 【鱼一渡:真的有情况?】 【江太公:没有,放心,我跟秋词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这条消息发送过去,余渡没再回消息,但对话框顶端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 江愿等了一分多钟,就看到对话框顶端反复出现: 【正在输入中】 【正在输入中】 【正在输入中】 像是打了很多字,然后删掉,然后又打,再删掉,如此往复好几遍,最终发到界面上的只有一个: 【好。】 以示对主人严选好友的信任。 江愿嘴角抽了抽,大概能猜到余渡刚才打了什么。 毕竟另外两位跟江愿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个在不久前差点杀了江愿,另一个还在看守所里,至今没判清罪名。 所以余渡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对于秋词,江愿还是很放心的。 毕竟这位仁兄在读书期间就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一撒谎就全是漏洞,每次他有心帮江愿打掩护,都能流出一脑门子汗,然后被教导主任一眼看穿。 如此简单的一个人,很难在江愿这老滑头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只是 雪发神子抬头,望着星辰璀璨的夜空,突然傻乎乎的想: 那万一要是一点情况都没有,那岂不是不能联系小鱼儿了? 那怎么办? “--叮铃~--” 江愿刚一想到这点,铃声又是心有灵犀的一响,对面发来了新消息。 【鱼一渡:如果没有情况,也可以联系我。】 【江太公:好呀。(笑脸)(笑脸)】 第148章 吹牛逼遭遇正主 填饱肚子,富到流油的江神子带着信徒在附近转了转,在一众负伤门店中,找到了一家服装店,准备置办几套行头,好换掉这一身破烂。 玻璃店门同样碎了一地,没有店名,只拉着一张写着【全场一折!跳楼大甩卖!!!】的横幅。 明显是一间物美价廉的好店。 买三送一,江愿足足拿了四套衣服,又给秋词拿了两套,店里没人,他就在门口自助扫码,六套衣服两双鞋,加起来狠狠消费了5234元。 出店时,已经快天亮了。 考虑到肉体凡胎的圣主需要休息,秋词打算带江愿去附近唯一的六星级酒店--- 【圣维娜斯酒店】。 但被江愿以太正规为由拒绝了。 然后这位大圣主就拉着秋词,在老破小的可疑巷子里,七拐八折,找到一家招牌上标着七颗星的--- 【丽春招待所】。 原本,江愿是打算睡20元一个人的大通铺。 但他担心臭虫钻进秋词脑子,把高级赛博人给搞短路了,于是大方的定下了一间豪华双人套房。 80元一晚,带独立卫浴,多给20元还能不验身份证。 江愿嬉皮笑脸的和老板磨了五分钟,成功省下10元,总共消费90元。 又花出去了一笔巨款,江愿心满意足,简单用赠送的廉价香皂洗了个澡,清洁了一身污秽,躺倒在硬朗而坚实的单人床上,整个人身心放松。 一闭眼就陷入了无边黑暗,美美入睡。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躺倒后,躺在隔壁床的秋词缓缓坐起身,深邃眼窝内,灰瞳沉沉盯着这位信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无机质的眼底划过一抹幽暗,如石头投入黑水,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不愧是能在寸土寸金寸阳光的西京,把性价比拉满的七星级招待所。 每一个细节,都充分考虑到了住客的体验。 即便日上枝头,那比头还小的通风窗里,也只会照进一丝儿对面大楼反射的碎光,让住客完全没有被太阳晒醒的顾虑,得以稳稳入睡。 等江愿被房门外的嚷嚷声吵醒时,已经时近中午。 深吸一口气,是不知从哪儿溢进来的铁板炒饭和盒饭的味道,浓郁的烟火气息令人愉悦,要是能不放猪油和肉,那就更妙了。 转头,江愿就看到隔壁床干干净净,整洁如新,像是根本没人躺过。 秋词呢? 他四处张望,小房间内一览无余,并没有同伴身影。 江愿正打算出招待所看看,刚开门,就被一顿吵嚷声吸引了注意。 “可惜了,我还说世界末日,今天就可以不去搬砖了!” “你那都算好的了,俺组里那黑心主管说厂里受了损,要我们晚上也加班,真他妈的脸都不要了!” 招待所狭小的大厅里,几个工人正蹲在一起吃盒饭,顺便蹭蹭招待所的电视机。 【据悉,昨日造成巨大恐慌的游戏,被官方正式命名为“颠倒天宫”,超灭级,现已被成功度化,据安全部消息,渡化此门的人员,主要有安全部第一支队,安全部第七支队,以及】 女播报员说到这里,面露难色,再三确认了一下手中稿件,这才犹犹豫豫道: 【及江江愿,和他的信徒秋某。】 “噗----!!!!” 一位戴着红色安全帽的工友被惊到喷饭。 “靠!他刚说的谁???” 招待所老板提着不锈钢盒饭过来,顺嘴加入了话题:“江愿啊,这是重播,你几个没看早间新闻呢?” “搬砖呢,谁有功夫看这些。” 【下面请看现场发回的报道。】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呢,正位于安全部大门,据悉,从今天早上六点整开始,安全部大门的广播内,开始播放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广播,吓到了附近不少居民,下面请听具体内容。】 新闻画面里,八角庭正大门顶部,临时加装了一个灰色的电子大喇叭,里面正好开始了新一轮循环。 一道浓重播音腔的男声如此说道: 【璃明无限安全部,诚挚感谢江愿同志,在颠倒天宫的超灭级游戏登陆时,成功攻略游戏,度化灭门,并永久的消除了灭癌,救民于水火,做出了巨大且卓越的突出贡献! 此举,不仅是拯救西京,拯救璃明,更是拯救了全人类 (以下省略二十分钟赞美) 最后,让我们衷心为江愿同志送上一曲《感恩的心》,以表诚意!】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在悠扬乐声中,现场记者和路过的上班族,买菜大爷大妈,全都目瞪口呆,被惊得几乎下巴脱臼,怀疑人生。 电视机外,更是响起了惊讶的叫喊。 工友怒刨一口盒饭:“真他奶奶的反了天了---!!!!这邪教头子居然翻身了!?!” 招待所老板:“哎!可不能再叫邪教头子咯~。” “又咋了?” 招待所老板:“今儿早上网上有人发现,江愿那个末日教廷?还是叫什么鬼东西的组织,被从非法邪教组织名录里剔除,被列进了合法游戏公会名单了!” “不止啊,通缉令,罪名全撤,现在人家是合法公民了!!!” “卧槽,真这么牛逼?!他这是抓到安全部长包养小三的把柄了!?” “不可能,他肯定是发现狐狸部长给人当小三的把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蒋部长本来就是江愿师傅,一丘之貉罢了,指不定这后面有什么py交易。” “安啦,上面那些人脏也不是一两天了,不然姓权的死孤儿也不能浪这么久。” “完了,完了,逼都让江愿那瘪犊子装完了!以后不得反了天了!!!” 这群人七嘴八舌,对着电视唠得头头是道。 江愿站在他们身后的阴影里,对这新闻倒是有些诧异。 讲道理,以安全部那群文员的办事效率,这些事,不拖上十天半个月肯定办不好,没想到这才一晚,就全部安排好了? 他脑子一转,很快就想通了原因:估计小鱼儿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 至于这些人的话,江愿没打算计较,反而觉得挺好笑的。现在西京肯定到处都是这样的讨论。 他准备戴上口罩,出去找秋词。 抬脚越过人群,来到走廊尽头,刚要踏出贴着出入平安的玻璃门,耳坠轻晃,江愿耳朵一动,就听他们又道: “听说这次,安全部死了不少人哎,要不是有江愿,全都得死里边儿。” “难怪被逼着跪下唱感恩的心呢,垃圾部名不虚传。” “尤其是那个首席执行官,整天吹那么牛逼,结果也不怎么样嘛,还什么做梦老师,球草,乱七八糟名号一大堆,到头来还得靠着那姓江的。” “就是吹得厉害,其实就一长得好看的小白脸而已,讨那群没脑子的女人喜欢,整天就知道摆着个臭脸装逼,就像这样。” 他说着,学着余渡的模样,对众人做了个苦兮兮的臭冷脸,引得一伙儿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真是笑死俺咧!!!” “真该让你去当首席执行官哈哈哈哈哈!!!” “哈!要是让我去安全部当首席,肯定比他厉害到不知哪里去了!” 就在众人热火朝天吹牛时,一道清脆好听的嗓音加入了闲聊。 “哦?这位工友,听起来你很厉害啊。” 戴安全帽的胡子男道:“哼,不是我吹牛,当年要不是老子早恋,辍学辍得早,现在肯肯肯!”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说话人,眼睛一瞪,嗓子立即像是被卡住一样,戛然而止。 一人不耐烦,回头道:“肯什么?你说啊,结巴做做什么?!?” 中年老板刚塞进嘴里的饭掉到了地上。 “你您您是” “继续呀,我很好奇诸位对余长官的高见。” 狭小招待所前厅,白发男人摘下黑口罩,露出了那张人尽皆知的妖孽面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而温柔的对众人邪恶笑道: “没事儿,我现在是合法公民,尊重你们的言论自由权,尽情畅所欲言。” 第149章 喜迎圣主爷回家 “救救命啊啊啊啊!!!杀人了!!!” 呼救声惊起一众灰鸽,飞向天际。 缠满乱搭电线的背街小巷内,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工人,连滚带爬地跌出招待所,摔下门口的三级阶梯,屁滚尿流往外爬。 安全帽滚落,胡子男看到有人过来,一把拽住了对方裤腿,扯着嗓子求助: “快,快!快!!哥们儿快报警!江愿在这里,他要杀人了!!!他要杀光我们!!!” “是啊!!!快报警 !!!不然这邪教头子会把我们全都杀掉的!!!” “第一,末法教廷不是邪教,圣主也不是邪教头子。” 路人脸的灰发男人站在原地,沉稳回答。 众人:“啊?” 男人们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第二,既然是圣主要杀你们,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秋词单手向侧方一甩,化出了一柄银黑钢刃,足有一根手臂长,其上标着【不朽】二字。 激光剑只能在游戏里使用,这是他的另外一柄名唤不朽,能日常使用的刀刃。 “不能劳烦圣主动手。” 他抬高手臂,准备为信仰排忧解难。 “等等等,你们是一伙儿的!?” 男人们被吓得惊掉下巴,顿时面如土色,抖似筛糠,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饶命啊大佬!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乱吹牛逼了!!!” 然而秋词只听一个人的,当即就要手起刀落,解决脚下的胡子男。 刀芒晃眼,眼看就要人头落地,一声叫喊及时制止了杀戮。 “词词!住手!!!” 江愿从店里跑出来,道: “别杀人!我没说要杀他们!是他们自己理解错了!!!” 刚才,江愿只是想吓吓这群乱嚼小鱼儿舌根的人,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这群人自己就丢下盒饭,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招待所。 然后就被秋词撞上了。 “明白。” 秋词捋清了来龙去脉: “所以是你们自己在求死?好,我成全你们。” 脑回路清晰的赛博人说完,又举高手臂要砍人。 众人爆哭:“不不不不不是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在江愿的再三调解下,秋词总算放弃了砍人。 众工人作鸟兽散,只剩招待所老板惶恐地缩在店门口,不敢进去。 回到房间,两人收拾行李。 秋词低头:“抱歉圣主,我去外面办了点事,回来晚了。” “没事儿。”江愿摆摆手,问道: “对了词词,你看到我昨晚打包回来的沙拉没?我放床头柜的。” 秋词理所当然道:“丢了。” “啥?!那是我才刚买的,你丢了干嘛!”江愿捂住心口,痛到心碎。 秋词严肃道:“光吃草没营养,更何况现在天气回暖,那些烂菜叶子已经蔫了大半,不适合入口。” 江愿:“哈……?那我吃啥?” 正在此时,门口适时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 江愿:“外卖?” 秋词径直打开房门,就见一群身穿纯黑外卖制服的年轻人,规规矩矩的在门口站了一排。 八个人,每人都双手托着一个双层的精致木盒,他们胸口,以及食物的精美包装上,都印着【圣维娜斯酒店】的字样和标志。 无论是形象气质还是他们手里拿的外卖,都跟这家招待所格格不入,贫富悬殊,阶级差距带来的冲击,显得异常突兀。 这酒店,正是昨晚江愿舍不得住的那家六星级酒店,没想到秋词还是去那里点了外卖。 找招待所老板借来一张大圆桌,十分钟后,众专属外卖员退去,只剩江愿坐在陈旧的大圆桌前,一言难尽的望着桌上码得整整齐齐,还在冒热气儿的美味佳肴。 江愿:“所以,你上午就是去忙这个了?” “对。”秋词点头,依次介绍道: “考虑到圣主现在只吃素,我特意去他们那里定制了素开水白菜,素佛跳墙,素片皮烤鸭,素回锅肉我检查过食材,肉类大多是豆制品和菌菇特制,一点荤腥不沾,所有烹饪器材,我也要求他们单独消毒过三遍。” “太折腾了,你这得花不少钱……”江愿本来想着去巷子门口点份不加蛋的蛋炒饭也能凑合。 “让圣主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是我的职责。”秋词心满意足的坐到一旁,给江愿倒了一杯鲜榨的田七青瓜蔬果汁,不由得感慨起了过去。 “圣主当初,可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你甚至能因为食堂的吴阿姨放少了几片僵尸肉,直接率领我们夜袭食堂,搜集证据,拍照写信给教育部,投诉副校长收受贿赂,让黑心企业中标食堂,在学生饮食里手脚。 最终,是你让全校都过上了有新鲜肉吃的好日子。” 说到这里,灰发男人剑眉一蹙,握紧了手中玻璃瓶。 “可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不!吃!肉!!!” 江愿接过蔬果汁杯,摆手道:“行了行了,你想得太严重了,口味这东西总是会变的。” “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是不是那臭条子害的?” “噗----!!!” 江愿捂住嘴,蔬果汁进气管,差点把他呛死: “----咳咳咳咳咳咳----!!!不是!!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上面去的!?!” 这脑回路也太荒谬了!江愿想。 “从你的日常习惯就能看出来啊,吃最便宜的,穿最廉价的,住最差劲的”秋词越说越难受。 昨晚他一路看着,曾经那位光鲜亮丽,对钱压根就没概念的江愿,如今连十块钱都要跟招待所老板嬉皮笑脸半天,让秋词那颗被改造过的心脏,整整疼了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关机。 “圣主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也没你说的这么差!”江愿欲哭无泪,辩解道: “再说了,你是怎么把这件事跟余渡联系在一起的?我们又没认识多久!” “没认识多久?”秋词狐疑道:“那你们能抱着在鹊桥上接吻?” 白毛泼皮老脸一红:“不不是接吻,我都说了是治疗了!” 秋词:“别狡辩了,双喜早就跟我说过,你们上次就一直在游戏里搂搂抱抱!怎么可能刚认识?一定是他!把圣主虐待成了现在的模样!!!” “行了!咱俩各退一步!”江愿懒得跟这人掰扯,直接道: “以后呢,我肯定吃好,喝好,用好,一天三顿,顿顿不落,营养丰盛,绝不含糊!你呢,就别再乱冤枉人家小鱼儿了!他帮了我很多忙,挺不容易,咱们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 秋词盯着圣主的脸,观察了几秒,确定江愿或许真的没撒谎。 “行。”他经过一番心理斗争,道: “看在圣主的份上,我以后会对他客气点。” 江愿松了口气:“那就好。” 最后,经过江愿的一番努力,这一桌子全素版满汉全席终究没能吃完,有好几个菜甚至连动都没动。 江圣主心疼不已,只得全部重新打包带走,留着晚上继续吃。 大灾变后的天空万里无云,一蓝如洗,阳光明媚得有些晒人。 秋词领着江愿,走在去往教廷的路上。 为了减少麻烦,江愿一如既往的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黑鸭舌帽遮掩白发,口罩遮掩面容,一身普通宽松白t恤,浅蓝牛仔裤,加上一双盗版的白匡威鞋。 走在暖和阳光下,这一身跳楼价三无产品,硬是让他穿出了大牌专柜的慵懒氛围。 而秋词则是将头发调成黑色板寸,黑框眼镜,面容变得平平无奇,格子衬衫、黑色休闲裤,人字拖,经典的身经百战程序员模样。 越往西京内环,道路损坏得越严重,行道树躺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爆破痕迹,市政部门加班加点的工作,抢修车鸣叫此起彼伏,每走几步,就有一串追尾的轿车,到处人来人往,都只能艰难徒步。 江愿四处张望,好奇道:“话说你还没说过呢,教廷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圣主可以猜猜。”秋词卖了个关子: “在一个非常隐蔽,人来人往,又很不容易发现的地方,绝对让你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有意思。”江愿被勾起了兴趣,指向道路左边,道: “在春山公园东边的下水道?” 秋词摇头:“不是。” 江愿指着道路右边:“星光商场顶层那几个万年不用的杂物间?” 秋词摇头:“也不是。” “那再往前就是火车站了,难道是在外地?”说到这里,不等秋词回答,江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他把外卖袋塞进同伴手里。 秋词:“怎么了?” 江愿:“没事,刚才饮料和松露汤喝多了,肚子撑,你等我上个厕所。” 戴黑鸭舌帽的男人说着,一路小跑进了前方位于火车站旁边的公共厕所。 秋词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树影过滤后的碎光,顺着厕所上方的小窗,洒在了陈旧的米白地砖上。 白雾氤氲,檀香气味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厕所的刺鼻气息。 这间男厕不大,连排的小便池后有六个蹲位单间,其中一个正在维护,但整体还算干净。 能在旧火车站前保持干净,必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飞流直下三四尺,江愿舒服得吐出一口气。 “呼” 一回头,就发现秋词拎着外卖,也跟了进来。 “怎么?半械人也要小便?” 江愿玩笑开到一半,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他看着秋词脸上逐渐浮起,满是期待的诡异浅笑,自己脸上的微笑逐渐消失,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教廷该不会” “不愧是圣主,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秋词无奈闭眼,心服口服。 他走到江愿身后,腾出一只手,挪开倒数第二个隔间门口【维护中】的警示标牌,扭开隔间门,露出了里面比其他隔间大出了一倍多的宽敞空间。 空间墙面上,正静静立着一扇漆黑的精致木门。 门上,刻着一座迷雾中的哥特式银白教堂,教堂上方的尖顶串满干尸,下方堆满了倒十字坟墓,天穹中央,一大群蝙蝠,正围绕着血色残月。 正是江愿当年,收来当教廷活动中心的诡门。 赛博信徒虔诚宣布: “圣主,欢迎回家!” 长着裂痕的小便池前,江神子心肌梗塞,掌心一抖,差点滋手上。 第150章 狂门主战癫神子 只能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就连江愿也没想到,教廷入口会在距自己一门之隔的身后。 但转念一想,这恰恰证明了秋词选址的成功。 此地位于商场,火车站,公园中央,距最近的庆央地铁站,也不超过一公里,是个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交通枢纽,但因为附近设施都有新卫生间,来这老破小的人很少,就更好的隐蔽了厕所内的乾坤。 公厕外,清风吹拂,厕所内,流水潺潺。 江愿一边洗手,一边道:“确实是个不错的风水宝地。” “圣主过誉了。”秋词谦虚低头: “本来我也想跟你一样,把门设在安全部地下负三层的,但他们后来长了记性,查得紧,只能挪这边了。” “你也不用把下水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江愿说着,想起了自己过去的壮举。 他当年,把这扇门藏在安全部下水道里,每当安全部全体出动搜捕他时,江愿就会堂而皇之的出门,推开井盖,直端安全部老巢。 毕竟他从小就在安全部长大,整天调皮捣蛋,钻来钻去,三天两头的上房揭瓦,然后四处躲避母亲追杀。 说句不好听的,他对老安全部犄角旮旯的了解,比任何一届部长都透彻。 秋词介绍道:“这里的保洁是自己人,加上这里年份太久,基本没人检查。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误入,门锁上附了一层识别道具,只有教廷的人才能打开这把手。” “倒是细致。”江愿听得连连点头,又问: “可这门在男厕所,姑娘们要怎么进?等等这对面的该不会是?” 江愿这才发现,这个隔间空间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墙面被破开,将对面的隔间连上了。 而对面那个隔间显然是 “对,这里和对面女厕打通了,所以从女厕所的隔间开门,也是进这里。”秋词走到对面的隔间门前,握住门把手,问道: “圣主要过去视察吗?” 江绅士婉拒:“这就不必了。” 两人走进隔间,秋词将【维护中】的警示标牌放回原位,并关好了门。 诡门横放在被打通的墙壁中央,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两边的瓷砖墙面上,挂着不少黑色雨伞。 江愿取下一把伞,扭动古铜制圆形门把手,开启单薄门扉,就看到了好久没见的熟悉场景。 门内,昏沉天色下,正淅淅沥沥下着雨。 伞尖探入门内,打开,两道身影刚一跨过门框,雨点便打在了漆黑伞面上,淅淅沥沥的往下滚,亦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地上,溅起无数小水冠。 “哗啦啦--哗啦啦---” 潮湿腥气侵进鼻腔,雨声入耳,浓郁雾气弥漫四周,伸手难见五指,只能沿着脚下的暗灰石板路前行。 江愿踩了踩脚下坚硬的路面,新奇道:“你们铺了地面?” 他记得,以前这门口到处都是烂泥土路,被这永不停歇的雨淋得稀烂,每次进来,都会踩得一脚泥泞。 秋词认真道:“是,免得圣主哪天突然想回来,却被脏了脚。” 江愿感慨:“辛苦你了,词词。” 行在昏沉的雾瘴中,两人的前后,或左右,时不时会亮起一点赤红火光,它们有点人形,却似人非人,脚下会发出朽木在烂泥上滑动的笨重声响,伴随着一阵阵或撕心裂肺,或痛苦难忍的哀嚎呓语。 江愿对此习以为常,秋词更是连看都没看,只当它们是群活动路灯。 这门内一种被称为【永焚者】的怪物。 他们过去是人,现在只能称得上是介于烂泥和朽木之间的废物,没什么战斗力。 但它们身上燃着永无止境的怒火,只要人一碰,就会跟着烧起来,直到化为灰烬。 俗话说得好,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这扇也不例外。 这个诡洞是殆级,首次被发现,是在一个偏远乡镇的破庙附近,具体是什么庙无从考据。 而它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附近两村的年轻人结婚,迎亲队伍过去避雨,却集体失踪,这才被人发现。 游戏背景,是中世纪的西洋,两座小国边境,当地村民主打一个民风淳朴,热情似火。 而门主,是位名叫路易斯的伯爵,是一位三百多岁的吸血鬼。 跟故事中的大多数吸血鬼一样,路易斯住在深山悬崖顶端的古堡内。 他是此地最古老的居民,早在附近没有人时,就已经住这里。 路易斯伯爵跟其他吸血鬼一样,也是要喝血的。 但不同的是,他并不局限于人类血液,平日大都以动物血液为生。 后来,十字教会来到这里开荒,他们修建了教堂,四处布道,开化愚民,使得这里的村民都拥有了高贵的信仰。 深夜,教堂里的年轻修女,不远万里,敲响了古堡那扇厚重的铜门。 她试图用神的恩惠,感化路易斯伯爵。 然而伯爵对她的愚蠢感到好奇,于是将她留在家里,反向感化,想让她自愿沉沦黑暗。 他们在古堡内谈天说地,从天文到地理,从种植到畜牧,从神秘学到炼金术,就这样过了三天,谁也没说服谁,但却离奇的产生了爱意。 吸血鬼送走了修女,临行前,还送给了她一根宝石项链,四舍五入,算是定情信物。 而修女回到教会,满怀希望的为伯爵说好话,她想让大家明白,伯爵不吸人血,是个善良且内向的吸血鬼。 可她脖子上那根璀璨夺目的宝石项链,却触动了其他修女的嫉妒,和神父们的贪婪。 恶念生起,地狱随之降临。 于是,他们以修女被玷污为由,将她处以火刑,当着全体村民的面,活活烧死在了教堂前的广场上。 盛大的火焰与欢呼声,惊动了远方的吸血鬼,不等这些贪婪者过来,伯爵便自黑暗而来。 众神父对着他一顿口诛笔伐,他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大修女脖子上的宝石项链。 人类的贪婪在他眼中一览无余,他愤怒的召来了一整箱宝石,像洒垃圾一样,全部洒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哪儿还有闲心说屁话,立即扑倒地上,恶狗扑食般的抢夺宝石。 然而这些宝石上都带着诅咒,等他们捡得差不多了,伯爵一个响指,他们便立即被烈火染身,熊熊燃烧,一直烧到现在,成了游戏前期,名唤【永焚者】的小杂兵。 而玩家们进来的任务,就是领取十字教会的赏金任务,过来除掉这位祸害了上千人的疯狂伯爵。 此前进来的大部分玩家,都因为手贱去捡宝石,而成为了【永焚者】的一员。 直到江愿进来了。 按照神子平日作风,他会搜集魔法书和素材,用阵法,从地狱中召来受苦的修女灵魂,并将其净化,交给伯爵,平息他的怒火,然后度掉游戏。 可惜这倒霉伯爵,遇上的是疯版江愿。 这位癫神子从教会领了任务过来,一路过关斩将,看到伯爵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开杀,残忍的斩杀了霸占教堂的伯爵。 三轮。 以至于这游戏的完整脉络,是在第四轮游戏,这位高贵的伯爵被虐杀到崩溃时,才大喊着告诉其他人的。 而江愿呢? 他早就看出了教会有问题。 可他懒得管了,他当时急着给末法教廷寻找总部,一进门就看上了这游戏的半开放模式,于是暴力压制吸血鬼,逼其臣服,并乖乖让出了游戏。 这扇门有个特点,由于吸血鬼没有心跳,从头到尾都是死物,所以游戏给了他自行掌控玩家出入门的权限。 因此,这游戏本身属于半开放模式,在江愿制服吸血鬼后,彻底成为全开放,供末法教廷的信徒们自由出入。 “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雨声还在继续,两道黑影握着伞,在雾瘴中继续前行。 大概两三分钟后,道路尽头的白雾逐渐稀薄,两边张牙舞爪的干枯老树露头,石板路的中央,出现了一座小房子。 它安静地立在雨中,仿佛一位沉睡百年的孤寂幽灵。 那是一座深绿色的铁皮小屋,两米多高,很小,挤一挤最多容纳两个人,正面,是一个没有遮挡的大窗口,侧面有一扇小门,造型很像个书报亭,但亭子的顶端却写着另外三个大字: 【保安亭】 “老李,嘿,老李,快醒醒。”秋词伸手推了推保安。 然而这保安趴在小桌上,睡得跟头死猪 一样,头也不抬的抽出一只手,不耐烦的戳了戳桌上的登记册,用一口别扭的方言道: “别烦涡…追了三天《霸道老婆就宠我》,刚睡呢……” 这态度,散漫到秋词尴脚,江愿却是笑着摆手,示意没事,然后他走上前,在懒散睡觉的保安耳边,用最小的音量提醒: “李,还记得保安十律的第三条,第二款吗?” 这比撒旦还可怕的声音是!!?! 赤红双眼圆睁,男性被惊得一个鲤鱼打挺,立刻站得笔直,单手捂心,标准敬礼。 “文明执勤!礼貌待客!!!” 他大声喊了出来,紧张到甚至夹紧了不存在的尾巴。 江愿看着他,桃花眼弯弯,微笑着满意点头。 “噢,我的撒旦,圣圣柱你还活不对!”男保安的声音磕巴到破音: “你你回来辣!!!” 这位接近两米高,下巴胡子拉碴,双瞳赤红,扎着棕色长卷马尾,丝绸黑衬衫外,裹着红底黑披风,身材介于强壮和发福之间的外国男性。 正是曾经帅气潇洒的吸血鬼伯爵兼门主,江湖人称老李,现任末法教廷唯一保安的----路易斯·李。 负责末法教廷的进出门登记工作。 第151章 末法福音惊神明 江愿这人,一向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所以在强迫路易斯归顺后,他给这位门主安排了最合适的保安工作。 作为报答,他每次进门,都会给路易斯带一份正宗毛血旺。 只加血旺,不加蒜,三倍辣,嘎嘎香。 伯爵独居深山,哪儿吃过这么奇特的美食?当场沦陷。 从此,伯爵为了不再被坏人继续残害,为了能从门外世界获得更多血式美食,他决定放弃挣扎,认真干好保安这份有前途的工作。 江愿自然也没忘记这个规矩。 只是他今天走得急,也不知道诡门还是这扇,所以没有准备血旺。 他翻了翻外卖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木盒。 “李,我这次回来没带什么东西,正好这里有份赤玉豆腐,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 路易斯伸出双手接过盒子,刚开盒盖,就被一股酸甜适中的香味儿吸引了注意力。 木盒内,放着一层鲜红色的菱形方块,橡皮擦大小,半透明状,表面光滑如镜,跟新鲜血旺非常像,甚至更娇艳一点。 香甜气息令鬼身心愉悦,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江愿介绍:“这是将现熬的番茄酱和黑松露、甜杆西蓝花放在一起,搅碎后滤出汁水,加红糖和吉利丁做出的糕点,口味偏酸甜咸香,我尝了一块儿,还蛮有意思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一旁的秋词诧异,他可从未跟江愿说过这点心的做法,没想到他浅尝一口就全知道了! 路易斯高兴道:“噢!这真是太棒了,正好沃在减肥,就想吃素的!” “减肥?”江愿隔着窗户打量路易斯: “你好像是比以前壮了一点。” 过去的路易斯虽然也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整体比现在瘦一半,青灰着一张脸,从头到脚都写满了不健康,乍一看还以为是根弱不禁风的竹竿。 现在却整个鬼胖了两圈,刀劈斧削的线条变得圆滑,面容宽大红润有光泽,显然是过得非常滋润。 路易斯连连点头:“是啊,都是秋主教给沃安排的伙食太好,让沃这几年足足胖了55磅,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沃将成为第一个患脂肪肝的吸血鬼。” 江愿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秋主教?” 他记得之前武渠问过,说秋词是不是教主,当时秋词给出的回答是: 【末法教廷只有神的仆从。】 原来这句只是谦虚啊。 就在他身后,秋词正对着路易斯疯狂摇头摆手,示意他住口!别再说了!!! 然而吸血鬼眼里只剩红豆腐块儿,压根就没看他,随手拿起一颗豆腐放进嘴里,嚼嚼,接着道: “是啊,他让我们喊的,说你不在,他就是主教了,让我们全听他的” 他说到这里,才注意到秋词那双已经晃出残影的手,于是改口道: “噢噢不是,不是,是沃记错了,说岔了,不是他逼的,是我们自愿选的!对,毕竟他得统治三千多人,没个头衔,不方便控制” 江愿狐疑加倍:“自愿?统治?控制?” “啊啊啊,不是统治,是统一?一统?” 路易斯跟着秋词的提示,越说越乱,最后干脆摆烂,疑惑的将手放在尖耳边,祭出了外国鬼限定绝招: “泥说什么?布好意西,沃德璃命话不好,听不命白?” 江愿:“” 在他身后,秋词绝望地一巴掌糊脸上,彻底放弃了挣扎。 * “哗啦啦……哗啦啦……” 雨滴砸落伞面,弹起细小水冠。 枯树林中央,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行在浅浅薄雾中。 经过李保安的一通瞎搅和,成功把简单事情复杂化,把秋词的一番苦心翻译成了狼子野心。 秋词百感交集,担心圣主误会他在趁火打劫,背着主霸占教廷,举着黑伞,跟在江愿身后两三步远距离慌张道: “圣主,请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愿回头:“有什么好解释的?” 赛博人被这句反问给问懵了,脑子一空,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是啊,在其他人看来,这确实就是篡权夺位,解释只会显得他更加丑陋。 “就就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难过得低下了头。 “我明白,词词一个人要撑起这么大个教廷,如果没有头衔,很难服众,也不好管理,尤其是路易斯,要是不来点狠的,他理都懒得理你。” 江愿帮秋词说出了心理话,接着又道: “更何况,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大厨的门童不是好士兵,你的上进心不仅能鞭策自己,更能带动周围人,朝同一个目标不断前进,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值得鼓励。” 雪发神子最后温柔总结: “更何况,没有你的努力付出,我也回不到这个地方。” “圣主” 无机质灰瞳湿润,亮点泪光,显然是信徒被信仰的话戳中内心,被感动得快哭了。 秋词这人有个特点,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死板木讷,还有点呆,但其实他的泪腺发达,特别容易哭,每当江愿说点或者做点什么,他的泪腺就会像喷泉一样涌动。 没想到现在人都改造过一半了,还能流泪。 江愿盯着秋词眨巴眼,好奇道:“哭了?你这泪腺改造得挺仿真啊。” “没哭。”秋词赶紧用衣袖,擦掉了滚在脸上的水: “是这把伞漏雨,滴眼里了” 江愿笑笑:“那咱俩换把伞,别把你给弄短路了。” “嗯嗯” 秋词听话的接过了圣主的伞,换了一把。 “啧。”江愿抬头,越想越觉得牛逼,于是道: “词词,我刚刚这段话太有道理了,记下来,以后写我自传里,供后人熟读并全文背诵。” 秋词虔诚的单手捂胸口:“遵命。” 这游戏的特点之一,是夜晚的时间比白天长一倍。 所以两人离开保安亭没多久,快到教堂时,天色已是接近晚上。 幽暗小道尽头,细长尖锐的教堂尖顶逐渐露头,如一根根利刃,直刺苍穹。 米白墙面之间,刻满了神情严肃的雕像,有圣贤,有天使,有神明。 一扇扇被修复好的玻璃彩窗内,正透出缤纷暖光。 阴雨打在它身上,却只让它显得更加的肃穆。 如同一位孤独巨人正蹲在遍地倒立的十字架中央,点着希望的灯火,正等待一位迷途的夜归人。 这里也被翻修过了啊,江愿感叹。 这座教堂过去没这么完整,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因为江愿每天只顾着到处攻略游戏,抢道具,祸害苍生,虽然霸占了此地,但却很少打理,其他人也都被安排了任务,所以这教堂基本就是一个能简单避雨,休息的地点,将极简颓靡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但它现在,泥泞路面铺上了石砖,铁栅栏围墙被修好,破碎玻璃窗被换掉,甚至连随地乱丢的死尸,也被整整齐齐的埋进了坟里,依次补好了十字架。 真是多亏了秋词。 教堂内,传来说话声,似嬉笑,似打闹,听起来挺热闹的。 有了这股力量的帮助,拿下邪神,功成身退,然后回河边儿钓鱼,指日可待。 既然说到钓鱼,那就得说到小鱼儿。 估计他还在担心主人被秋词坑骗拐跑的事,于是江愿拿出手机,拍了张教堂被修复好的外观照片,准备给鱼一渡发过去。 他顺便还附了一句话: 【江太公:小鱼儿,给你欣赏一下朕的江山,下次带你过来】 “玩”字还没打完,一声惨叫打断了江愿思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响彻天际,惊醒了倒挂在教堂暗处的蝙蝠。 一双双猩红小眼点亮,凭添几分肃穆诡异。 怎么了? 雪眉微微收紧,江愿心感不妙,立即朝教堂大门加速走去。 穿越潮湿雨幕,刚踏入三米高的尖顶大门,一股进行过充分美拉德反应的烤肉焦香扑面而来,猝不及防地袭入鼻腔,被江愿吸进了肺里。 雪发神子脸色一变,顿时少了三分血色。 这味道太熟了。 教堂最前方,聚着不少穿现代服装的男女,正围着圣坛。 圣坛边缘,点着一圈长短不一的白蜡烛,一个年轻男人横躺其上,江愿远远看去,发现他三分之二的身体焦黑,甚至有些碳化,显然是遭受了很严重的烧伤。 惨叫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人群围在他身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叨念着什么,其中一人抬高砍刀,再次朝着男人腿根处砍去。 银光晃眼,手起刀落。 惨叫声震得蜡烛火焰跳动。 有人一边叨叨,一边把一截粗壮树枝,塞进了男人嘴里,将他的悲鸣压回了胸腔。 “唔唔嗯-----------!!!!!!” “--嘭--!!!” 一整条烧焦的黑腿重重坠地,断面喷溅的赤红鲜血洒出,染红了洁白瓷砖地面。 焦黑,鲜红,洁白。 三色交融,在人群中央,构成了一张扭曲的抽象画卷,刺眼灼目,看得江愿头晕目眩。 这条大腿从脚底一路焦黑到腿根,到处都是被刀劈砍过的痕迹,加上可能是因为被烈火烤过,被砍伤的皮肉向外翘起,卷曲。 像那道叫松鼠桂鱼的名菜。 也像一条刚出锅的,被炸糊了的淀粉肠,外焦黑里红嫩。 它就这样摔在地上,干焦碎屑跟着血水一起洒落,不断溢出令饿鬼直吞咽口水的复杂香气。 没了惨叫哀嚎干扰,江愿听清了这群人嘴里悼念的内容--- “天父已死” “愿主曜世” “末法福音” “赎赦万民!” 雪发神子心里“咯噔”一声。 一种非常不祥的恐怖预感,开始在他心口疯狂扎根,蔓延。 第152章 我的二极管组织 江愿自幼就知道自己天赋异禀,绝非常人,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跟别人不一样。 直到后来,江女士迫于无奈,告诉了他真相--- “你是神的儿子,并且深受父神所爱。” 江愿:“啊?我怕你难过一直没敢问,原来我爸不是英年早逝啊?” 然后这位神子,狠狠吃了江女士一个爱的大嘴巴子。 从此,少年满怀期待,一心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父亲,甚至连游戏里的门主们,有时也会亲切的称他为元神之子。 而他也承担着神子的义务,不断救人,度门。 可无论如何期待,他始终没有见到过父亲。 直到后来,江愿因为火烧安全部,被抓进看守所,等待审判。 那些天,神子坐在铁栅栏里,思考了一个问题: 我和母亲被邪神如此玩弄,为何父神从不现身? 那他真的存在吗? 妈妈说有,那他一定是存在的。 那会不会是因为父亲是神,太忙了? 不,神爱世人,我那仁慈的天父必然是爱我们的,如果他在,一定不会任由邪神胡来,对我们的遭遇坐视不管。 所以, 他肯定是死了! 这孝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就有了末法教廷的第一句口号。 【天父已死,愿主曜世。】 励志要子承父业,拯救更多人。 现在,教堂内的这些信徒,一边喊着这样的口号,一边虔诚地砍下了一个人烧焦的腿。 焦糊气味混合着烤肉熏香,惹得江愿恶心反胃,遍体生寒,面白如纸。 他站在原地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秋词在一旁安慰:“圣主别担心,这位新人只是刚刚完成了入教试炼,受了点轻伤,虽然肉体残缺,但他的精神已经获得了新生,之后我会给他安装最好的义肢。” “试炼?新生?所以这都是故意的?”江愿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还是问道: “什么试炼会把人弄成这样?” 秋词正要解释,就听前方人群突然喧哗起来。 “看!是圣主!” “江圣主回家了!” “您终于回来了!” “秋主教真的带圣主回来啦!太好啦!!!” 刚才那位行刑者手上一松,砍刀哐当落地,他满脸泪水,痛哭流涕道: “秋主教说得没错,圣主果真回来了!苦行才是救世的唯一途径,我们的付出没有白费!!!我们的付出没有白费!!!” 橙黄烛光下,一双双麻木的眼里,依次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就在他们转身面向江愿的那一刻,他总算是看清,在场不止圣坛上的那个人,这群信徒服装下裸露的部分,多多少少都有义肢拼接的痕迹。 有的人用的是木偶手,有的是机械腿,有的人戴着助听器,还有人双目都换成了义眼,更有甚者,四肢都是木制的,整个人动起来磕磕绊绊,改造程度快赶上秋词了。 虽说诡游这些年头,安装义肢的概率比过去翻了三倍多,但这些信众的安装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 几百人的集会,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 江愿沉声询问:“所以他们,都是经过了入教试炼的人?” “当然!”秋词满脸喜悦的,又说出了那句话: “极致的痛苦与虔诚的等待,不正是你给我们的试炼吗?这些都是通过了考验的真正信徒啊!” 说罢,他在热烈欢呼声中,上前几步,宣布道: “信徒们,我们长久以来的苦行,终于收获了回报!现在,圣主在我们的呼唤之下!回家了!!!” 这句话如一滴水落入滚油,瞬间炸裂着沸腾起来,欢呼声排山倒海的朝着江愿涌来。 就连刚才被锯断了一整条腿的男人,也苍白着嘴唇,虚弱的从圣坛上滚下来,在周围人搀扶下,趴在地上行礼膜拜。 所有人半跪在地,右手捂心,左手后背,声如洪钟,齐声呐喊: “天父已死,愿主曜世!” “怜人无量,度厄无类!” “末法福音,赎赦万民!” 信徒们深情念诵着极度中二的口号,听得江愿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反胃,毛骨悚然。 这场面急得圣主大爷气抖冷,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好想端了这个邪教窝点!!! 短暂的激动过后,雪发神子深吸一口气,捂住额头,冷静琢磨起来。 原本,末法教廷的教义很简单: 【在江愿领导下,不择手段的除掉邪神,解放游戏和现实!】 但是现在,在秋词的带领下,这个教义显然被扭曲成了: 【通过痛苦修行,用自身赎罪,获得新生,感化上苍,迎接神的回归!】 可以说秋词是将自我pua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并在信徒中间,形成了非常病态的羊群效应。 如今江愿被秋词领回来,更是加强了这一教义,让他们更加确信: 自虐式的苦行=神的考验! 这就是信仰的可怕之处。 它既能带人上到天堂,也能送人下到地狱,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死,走到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可秋词有坏心眼吗? 显然没有,他就还是那个一根筋的秋词,就是将极端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但仔细一想,这里面好像有个巨大的漏洞。 江愿环顾一周,在人群中搜寻某位网红女主播的身影。 上次他看到的莹子曦跟这些人显然不一样,人家姑娘穿得少,露得多,即便现出真身,也到处好胳膊好腿儿的,没见缺斤少两啊? 就在江愿琢磨不明白时,屋内烛光轻晃,屋外雨幕下,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哒--哒---”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似有一群人正拖着重物朝这边跑来,步伐清晰快速,显然不会是永焚者袭击。 破风声起,一道庞然黑影裹挟着白雾和雨水,如流星般从正门口砸入,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哐当当-----!!!” 众人及时闪避,靠外的一排长椅被撞至墙角。 待混乱停歇,众人就看到,一头黑壳生物横尸教堂中央。 它的体型像一头巨大的鳄鱼,长六米,宽两米,高三米多,然而浑身覆盖着一层黑到发紫的甲壳,三对蝎腿,一对蝎钳,一条带着倒钩的长长尾巴。 但它生着一颗黑色的三角蛇头,同样覆盖着一层甲壳,大张的嘴里,两颗淬毒长牙闪闪发光。 有人想上前查看情况,被江愿一把拉住。 “别碰,这是蛇头蝎,有剧毒。” 【蛇头蝎】:一种浑身剧毒的游戏生物,尤其是毒牙与蝎尾的毒液,融合在一起的话,一滴入井,就能毒死一整座村庄,且尸体会自行融解,最后只剩一堆紫绿紫绿的骷髅。 蛇头蝎的毒性在大多数游戏里都是最顶尖的,但它通常只有手掌大小,像巨鳄这么大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抱歉,我们回来晚啦!” 飒爽女声传入教堂,产生了回音,一道利落高挑的熟悉身影,背对雨幕,站在了门口。 女人这次没有化妆,卷曲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上身黑色紧身背心,下身宽松的战术工装,脚蹬黑皮靴,手戴皮质厚手套,腰上别着匕首和手枪,从头潇洒到脚,没有一丝多余,跟此前那位浓妆艳抹,矫揉造作的网红女主播判若两人。 在她身后,几十位年轻的男男女女依次走出雨幕,庄重地步入教堂。 “圣主!我就知道,你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莹子曦一见江愿,就热情似火的扑了上来。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江愿及时躲开,有效避免了一次近距离撞击。 他仔细打量,相比之下,莹子曦带来的这群人,四肢健全,精神抖擞,显然没有截肢痕迹,看起来很正常。 江愿庆幸的想:看来,教廷里还是有完整的正常人啊 只是这位圣主刚庆幸完,就听到秋词单手放在嘴边,对着他小声打报告: “圣主小心,双喜这伙人行事风格上有一点极端。” 极端? 江愿跟莹子曦接触过,这姑娘是有点疯,有点神经,还有点暴力 但至少她跟她身后的这群人,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啊!!! 仁慈的神子头疼的刚想完,就见这位飒爽女士起身跳到长椅上,双手举高,兴奋喊道: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听我宣布个事儿!” 教堂内部立刻沉默下来,静静听她宣布。 “为庆祝圣主顺利回归,我们进门抓了这只剧毒蛇头蝎始祖回来!” 她指向地上的怪物尸体。 “一会儿就拿它炼毒,倒进峒山湖水库,以毒攻毒,净化整个西京!!!唯一的解药就在我们手上,未来只有信仰我们末法教廷的人,才能活下去!!!” 她身后的众人受到狂热感染,齐齐举手高喊: “好耶!!!!!!!” “把异教徒通通净化掉!!!” “顺我末廷者昌!逆我末廷者亡!!!” “末法福音,赎赦万民!!!” 江大圣主白发凌乱,瞳孔地震:“!!!!!!!!!!!!!!!!!!!!!!!!!!!” 感情你们是另一个极端呢!!!! 第153章 别吵,我在思考 就在一伙人群情高涨,准备给西京来点小小的末法震撼时,一道冰冷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叫喊。 “双喜!你们是人,不是门主,不要整天就想着用卑劣手段残杀同胞!”秋词严厉指责: “你们这样跟邪教有什么分别!” “残杀同胞?呵,现在的游戏和现实里充满了肮脏污秽,我们是在净化空气,怎么能说是残杀同胞呢?真是荒谬!”莹子曦抱手,讥笑着反驳秋词: “而且说到邪教,你们这群残联的才更像好!一天到晚就知道自残!” 此话一出,瞬间点爆了秋词这边信众们的怒火。 “我们再怎么样,那也比你们到处伤人好!你们才是邪教!!!” “是啊,是啊!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主!!!” “一天就想着杀人放火,你们这群恐怖分子!” 莹子曦身后众人同样不甘示弱,立刻反击道: “你们才是邪教!一群残废!自虐狂!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连个人形状都没有!” “是啊,谁看了你们不喊邪教!!” “你们是,你们全家都是!邪教份子!” “啊呸---!邪教徒!爬!” “呸,呸,呸!你们才是!邪教徒滚出教廷!!!” “你们才该滚!呸!!!!” “!¥¥!!!!!¥¥!!!” 骂战开启,双方越吵越烈,越骂越脏,左右声道360度立体全方位环绕,锤得江愿耳膜子生疼,为了避免被口水溅到,只得向后一步,退出战场。 他就这样,默默看着双方人马隔着一条过道,互骂对面是邪教。 不禁陷入了思考。 一边,是立志于折磨自己的秋词团伙,一边,是准备折磨全世界的莹子曦团伙。 不能评判到底谁更像邪教,只能说是难分伯仲。 不知何时,一只黑色肥蝙蝠飞到江愿身后,一顿暗雾缭绕的特效后,化身为吸血鬼伯爵。 “你最后一次离开后,隔了大概半年多,秋词一个人回来了。” 路易斯看着前面喧哗的人群,自动在江愿身边解说起了过往。 江愿问:“后来呢?” “后来秋词自称主教,以你的名义陆续带回了一些很弱的信徒,并安排他们进门试炼,通过残忍的苦修,磨炼意志和身体,获取力量。” 江愿疑惑:“是什么样的试炼?” 路易斯摇头道:“沃也不清楚,但每次回来,都会有人受到严重的烧伤和刀伤。” “就这样过了一年,秋词带回了莹子曦。 当时这姑娘还未成年,年纪小,身体又不好,瘦得像要死了一样,他怕她死里边儿,就没让她去试炼。 但也因此开了先河,后来有不少新人,以身体不适为由,进了教会,却拒绝试炼。 他们认为这样残害自身的行为是病态的,然而教廷缺人,秋词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久而久之,拒绝试炼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以莹子曦为首的团体,加上新人们对教廷发展理念的不和,经常产生摩擦,逐渐分裂成两个队伍,且关系越来越差。 他们表面看是在一个组织,但内部却是暗流涌动,明争暗斗。 现在虽然秋词是主教,但新人们更倾向于莹子曦,把她当成副主教,如果秋词哪天不在了,那她肯定就是下一任主教。” 门主路易斯作为一个旁观者,将双方矛盾的来龙去脉看得明明白白,甚至津津有味。 江愿也听明白了,简单来说,这就是保守派跟维新派的争斗。 这时,路易斯赤红的双眼微眯,坏笑道:“沃的圣主,其实现在这个情况对你来说非常有利。” 江愿侧目:“哦?怎么个有利?” 路易斯凑到他耳边,像个奸臣一样小声嘀咕:“第一,你可以在他们双方之间周旋,不仅能让他们感恩于你,也能避免一家独大。” “第二,他们之间的矛盾越大,越能防止他们 联合起伙来架空你,反噬你。” “第三,他们双方互相竞争起来的话,用你们那边的俗话来讲,就叫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帝王权术,确实很有道理。 江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是” 雪发神子意味深长的看向路易斯,用一种玩味的危险语气道: “李,为什么我感觉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呢?你也想当渔翁?” 路易斯被吓得赶紧摇头:“不不不,沃只是个看门的保安,哪儿敢有什么坏心思!” 江愿:“那你不守着大门,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噢,沃的撒圣主,你误会了。” 吸血鬼伯爵说着,从披风下伸出一只手,向江愿展示那条刚被切下来的焦糊开花人腿。 “沃刚刚吃完了减肥餐,现在过来拿早餐要吃的火腿了。” 江愿: 怕圣主不理解,路易斯补充解释: “这里面还剩了点血,不能浪费粮食。” 江圣主目光呆滞,再度陷入了思考。 先不说他对减肥餐的误解,江愿现在知道什么叫做【秋主教提供的伙食不错】了。 所以这吸血鬼,是被信徒们“亲自”养肥的。 趁圣主沉思,吸血保安赶紧变回蝙蝠,单脚勾着大火腿,光速飞远。 前方,双方口水战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人群中,也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圣主!他们要去祸害人了,您快管管啊!!!” “我” 江愿刚张口就被打断。 “管好你们自己!圣主看到你们这群残废就烦!” 骂战就此升级,成功把教廷创始人也拉下了水。 “圣主!你看他们!说的这是人话吗?好心当作驴肝肺,当初就不该收他们进教廷!!!” “太恶毒了!” “自己变态还嫌别人恶毒!” “圣主,想想外面那些人,当初是怎么污蔑我们的!总得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啊,不能放过他们!!!” 两伙人吵得江愿脑瓜子嗡嗡,已经快不认识圣主这两个字了。 他清楚,这些人嘴上喊着要他主持公道,其实就是要拉他站队,好骑到对方头上撒尿。 可他是江愿,不是任何一方的刀俎,更不可能听他们摆布,任由他们撒野。 雪发神子抽出三更,一鞭子狠狠砸在最近的长木椅上。 “----嘭----!!!!” 长椅化作无数碎末,响亮的炸裂声回荡在教堂上空,吵嚷人群瞬间安静如鸡。 “我谁都不站。”江愿平静道。 有人还想说话:“可!” 江愿回头,琥珀色冷眸一扫,无言看向说话的年轻信徒。 不怒自威的眼神吓到了年轻人,他只得低头缩回了人群。 “希望你们搞清楚一点,我是圣主,不是你们的吉祥物,让站哪边就站哪边。” 穿着浅色牛仔裤的长腿步步向前,穿过安静人群,踏上阶梯,站到血染圣坛前。站在烛光中,雪发神子的轮廓像是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圣光。 江愿一字一顿,缓缓道: “在末法教廷,是你们该服从我,而不是我服从你们。” “我说清楚了吗?” 台上的江愿身影与记忆中的圣主重合,短暂沉默后,秋词眼里闪着信仰之光,走上前,第一个回应: “是,我永远效忠于主。” 其他信徒们见状,也都争先恐后的跟着道:“我们都将永远效忠于主!!!” 江愿这才微笑着点头。 “乖,这才像话。” 只有莹子曦仍是黑着张脸,显然还是很不服气。 “莹子曦,你对世人有意见,我理解,毕竟好人大部分都死了,能活到现在的没几个善茬儿,包括我。”江愿对她道: “但请你搞清楚,我们末法教廷的核心是除掉邪神,而不是除掉邪神以外的所有人。” 莹大美女细眉扬起,睁着漂亮大眼,摊开双手,逻辑缜密的反驳: “可邪神躲着,我们找不到啊!” 因为找不到邪神,所以只能祸祸普通人和门主怪物们。 江愿呼吸一滞:“” 教堂外大雨不停,教堂内安安静静。 囍姐说话的含金量太高,让江圣主脑子转不过弯。 只得再度陷入了思考。 第154章 僧门主破财消灾 “找不到邪神,就不找了?” 秋词直接戳穿了莹子曦的真正想法:“说到底你就是想把枪口对准同胞,报复社会!” 莹子曦翻了个白眼,大声回击:“那也比你把刀片对准自己,带出一群残废好啊!你这窝囊废就是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不许你这么说主教!” “忘恩负义的女人!” “放你妈的屁!谁他妈忘恩负义了!” “啪----!!!” 又是一鞭子,江愿再次喝止了两边的纷争:“够了!都别吵了!!!” 众人齐齐低声回道:“是。” 依旧不忘暗中瞪对面一眼。 江圣主揉了揉耳朵。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打心底思念某位沉默寡言的执行官。 “莹子曦,我刚通过跟安全部的友好协商,让咱们教廷合法化,以后说不定还要参加一些公益活动,扩大公会影响力,召更多人进来,所以我希望咱们暂时不要对普通人动手,免得他们又误会咱们是邪教团伙。” 众人:“误会?” 莹子曦诧异:“咱们要扩招?” 江愿点头:“对,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略大量游戏,试试能不能把邪神倒逼出来,所以需要大量的人手同时进行游戏。” 莹子曦:“好!” 江愿接着道:“那以后就委托你担任教廷副主教,协助秋词的管理工作了。” 莹子曦不可置信:“我我吗?!” 江愿:“非你莫属。” 得到了圣主肯定,莹子曦面颊一红,热泪盈眶,不敢置信的呆了片刻才磕巴道: “谨谨遵圣令!” 处理好一个问题,接着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江愿转头问秋词道:“秋主教,你们这个试炼到底是什么情况?” 秋词回道:“是这样,几年前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回收了一扇诡门,这扇门等级不高,只有危级,我进去后没多久,就用道具把门主炸死通关了,还获得了一颗恕罪水晶。” “当我第二次进去时,才发现了这扇门的特殊之处。” 江愿:“哦?” “这扇门的核心其实是赎罪,你在门内受到的苦难,跟自身业障有关,罪越多的人,过关就越吃力,但最终获得的恕罪水晶也就越多。 而每一颗恕罪水晶,都能成倍提升玩家力量,所以我不是自虐,而是通过苦行试炼,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精神意志和战斗力。” 正因如此,每当秋词感觉自己力量不够时,都会进门重新试炼,最终再靠着科技加持,成功把自己折腾成了赛博终结者。 “这样啊” 江愿桃花眼眯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圣主!您真的是错怪主教了,他他他他也是没办法啊!” 有信徒以为江愿在责怪秋词,开始为主教叫屈。 “是啊,主教以前是好不容易才从医院出来的,身体本就差到了极点,别说打游戏了,就连在安门里走一轮都能要他的命!可自从他拿到赎罪水晶后,实力大增,一口气单人无伤通关殆级,连口气儿都不用喘!” “要是没有进门苦修,你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他!” “我们又不是真的自虐狂,都是没有办法啊圣主!我们清楚自己是菜鸡,只能出此下策!” “更何况,主教带着我们苦行试炼,全都是为了教廷,为了你啊!” “你要是不信,可以进门自己看看,我们说的句句属实!” 他们声泪俱下,越说越激动,恨不能自己替主教承担痛苦。 而莹子曦身后,也有人跟着起哄:“是啊!圣主,进去看看呗!” “给我们这些新来的也展示一下神迹!” “行了!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秋词厉声呵斥这群人,转头又对江愿诚惶诚恐道:“圣主别误会,他们年轻不懂事,说话不知道分寸,我!” “行了,我知道了。” 江愿无奈摆手,对这群戏精的拙劣演技感到着急。 反正这一轮演下来,就是各怀心思的想让江愿也进门溜一圈,看看实力。 秋词是本来就很期待江愿进门,莹子曦碍于刚刚升职,只能在抱手看热闹,而这些信徒嘛 其实比起圣主,他们更信任秋词跟莹子曦。 要是不做点什么,他们只会嘴上喊圣主,心里喊黑心地主,以后给他处处使绊子。 “那扇门在哪儿,让我也见识一下。”江愿道。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圣主的实力了。 只用了三分钟,一扇通体湛蓝的诡门,就被两位信徒抬到了教堂讲台上,立在了江愿面前。 厚重木门上,画着一座被火焰包围的山,这座山突兀的耸立在一片宽阔地洞中央。 这座山露出火焰的部分插满了尖锐的利刃,刀片,缝隙间填埋着不少死尸白骨。 用一个词形容这门上的画,那就是:刀山火海。 秋词站门旁,看了看时间道:“这扇门的冷却时间很短,只要一个小时,现在还剩三分钟,我先为你讲解一下门里的内容。” 江愿点头:“嗯。” “这个游戏流程很简单,门内有一座刀山,山下有位和尚,法号【弥罪】,游戏的任务就是背着他上刀山,下火海,直到抵达山的对面的平地,就算通关成功。” 上刀山?下火海? 江愿现在知道信徒身上的砍伤和烧伤是怎么来的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罪孽,只是轻重不同,所以背和尚上山下海,就是一个赎罪过程,你所赎的罪孽越多,最终获得的恕罪水晶也就越多,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强。” 江愿问道:“所有进去试炼的人,最后都赎完罪出来了吗?” 秋词遗憾摇头:“有十三个人不够虔诚,被自己的罪行吞没了。” 言下之意,有十三个人死里边儿了。 江愿笑道:“那万一我出不来,就说明我对自己不够虔诚?” 秋词跟着笑道:“不会,圣主天赋异禀,必然平安无事。” 江愿:“借你吉言。” 这时一位体型健壮,双腿都是义肢的信徒,抱着一个婴儿大小的空木盒走了过来。 江愿:“这是做什么?” 信徒介绍:“这扇门难度评级为危,不高,要是带着道具谁都能过,所以秋主教立下了规定,试炼前要把道具都存在外面。” “也对。” 江愿挑眉:“要是我带三更进去,分分钟就能通关了。” 他从兜儿里摸出三更和梵问,以及小珍珠,依次放进了木盒,接着把手机也拿了出来。 虽说这不是道具,但万一被烧坏就不好了。 把手机放进去前,他点亮界面看有没有未读消息,然后就看到聊天界面消息栏里,还有刚才他拍的那张还未发出的教堂照片,以及打到一半的消息。 【江太公:小鱼儿,给你欣赏一下朕的江山,下次带你过来】 本来还想给小鱼儿看看教堂,顺便约他有空来玩的。 但现在看来,暂时不必了。 等把教廷的事情处理完,再跟小鱼儿好好唠。 “冷却结束,圣主可以进门了。”秋词提醒。 “嗯。” 江愿把手机放进了木盒,那信徒抱着盒子,毕恭毕敬的退至一旁。 雪发神子扭动门把手,诡门开启,就在那一瞬间,热浪扑面,熏得江愿眼前一晕,白色衣摆向后飘飞。 昏暗广阔的地下空间内,到处都是凸起的尖锐岩石,湛蓝火焰澎湃,如海浪般在远处席卷。 热浪之下,一位佝偻着身体的瘦高僧侣,背对冲天蓝焰,白袍翻飞,毛茸爪子杵着一根比他还高的枯枝法杖,正从远处赶来。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贫僧这才刚送走一个,怎么又来一个?你们这些玩家有完没完?这里是炼狱又不是5a景点” 显然是对加班感到非常不满。 他脖子上挂着一串粗长黑佛珠,白斗篷下,是一张满是灰毛的瘦削尖脸,黑瞳周围,蜡黄虹膜填满眼眶,炯炯有神,黑鼻头上扬,嘴巴细长,一张口就是满嘴污黄的獠牙。 与其说是僧侣,不如说是一头长期挨饿的狼妖。 这狼头僧侣抠着脸上的跳蚤,抬头的刹那,一张俊美到妖孽的脸庞映入狼眼,顿时吓了他一大跳,甚至犯下了口业。 “艹!江愿!!” 糟了! 江愿暗道不妙,刚要抬脚进门,这狼僧更是眼疾手快,闪身到门边,一把推开江愿,拉住诡门把手,门扉破风合拢,差点刮到江愿鼻子! 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诡门关闭,将大名鼎鼎的神子拒之门外。 江愿呆立门前,白发飘逸,风中凌乱。 “” 隔了三秒,那诡门再度开启了一条细缝,不等江愿进去,狼僧迅速丢出了一块儿拳头大的东西到江愿手里。 “---嘭---”!!! 再度关门。 江愿:“” 他握着手里的半透明石头,尴尬的看向周围人,问道:“这啥?” 众信徒:“” 这块儿湛蓝色水晶,在场信众大部分都认识,正是游戏的通关道具,【恕罪水晶】。 甚至比他们平时获得的还大了一倍多。 第155章 血路迢迢证主心 这门还没进,就把最终道具给拿了,信徒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破财消灾?”有人问道: “给了道具就免得圣主进去了?” “是,那这样算是通关了吗?” “门都没进,肯定不算啊。” “道具都拿到了,通不通都一样。” “不愧是圣主,神迹啊!” “不。”江愿握着手里的蓝水晶,摇了摇头,严肃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这么白拿门主东西。” 他把蓝水晶放进了门边信徒捧着的木盒内: “既然道具已经支付,那我更得通关这个游戏了。” “圣主太有原则了!”众信徒连连点头,给江愿比了个大拇指。 一个卷发信徒举手提问:“可是圣主,这诡门都已经关了,你要怎么进?” “好问题!” 江愿用一种老师教育学生的友好态度,对众人道: “如果进游戏时,遇到诡门打不开的情况,该如何解决呢?这种时候,往往一个小妙招,就能搞定这个问题。” 众人歪头,齐声问道:“那么,是什么小妙招呢?” 接着,他们就看到江愿缓缓抬高脚,猛地一踢,直接踹到了门上。 “--嗙--!!!”的一声,众人被这动静惊得抖了抖。 诡门大开,江愿就这样,堂而皇之,大步流星地跨了进去。 众人:啊? 接着,门内就传出了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嘤!!!!!!!!” 狼僧惨叫道。 众信徒:哇哦,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被吓到嘤嘤叫的门主。 玩家进门,游戏开启,诡门随之关闭。 莹子曦在诡门关闭前,丢了一枚扎着蝴蝶结的直播球进去,信徒们兴奋地拖出一台82英寸超大屏会议电视,在教堂长椅上排排坐好,开始收看圣主的游戏过程。 地下空洞内,江愿站在倒地不起的脆弱门主面前,叉腰道: “别嚎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等你做了就来不及了”白袍门主蹲在地上,手里抱着木杖,就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通关道具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江愿老实道:“就是因为你给了道具,我才更要通关了啊,不能白拿你东西。” 狼头和尚被气得差点当场晕倒。 他这态度让江愿纳闷:“这位大师,咱俩以前认识吗?还是我认识你哪个亲戚?” 弥罪:“不认识啊。” 江愿:“那你这么怕我干嘛?” “能不怕吗,贫僧刚听说你把天宫给烧了,还剥离了青鸾的门主资格,让他消失得尸骨无存!” “现在所有门主都不敢接待你,有个道家门主还推出了一款【门主专用:避江愿符箓】,可以保佑江愿永不进门,直接卖爆了!” “哦?那你怎么不买?” “” “” “” 热风幽幽浪过,短暂沉默过后,狼僧捂脸悲痛道: “我买了。” “看来没什么效果啊。”江愿遗憾摇头,并教育道: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别再这么迷信了哦。” 狼头和尚:“贫僧试试。” 江愿又问:“所以你就是门主?” “不是我还能有谁?” 江愿:“可根据我的经验,会站在门口等玩家的门主不多,通常这类门主,要么是蠢到设计不出复杂的游戏,要么就是像如来佛祖那样,强到不需要弯弯绕绕,你属于哪类?” 弥罪咬牙:“你想骂我蠢就直说。” 江愿甜美一笑:“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太侮辱狼了!!!狼僧门主被江愿逗得羞愤欲死! “放心,我是来过门的,也没兴趣虐杀你,进来也没带道具,没法儿剥夺你的门主资格。” 狼僧惊喜得两眼放光:“真的?” 江愿微笑:“你最好相信是真的。” 狼僧:“” 之后,在江愿的好言好语,再三劝说下,狼僧门主这才鼓起勇气,从地上爬起来进行游戏。 规则秋词之前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狼僧又说了一遍。 就是江愿需要背着弥罪和尚,翻越刀山,跨过火海,去到安全的彼岸。 一人一狼来到山下,江愿抬头仔细观摩这座刀山,不算太高,也就一千三百米左右,整座山是由各种长短不一,粗细不一的刀片组成,有宽有窄,但每片刀刃都薄如蝉翼,尖刃朝天,在不远处的蓝焰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有的刀片缝隙间,塞着新鲜的鼠尸,横切面光滑如镜,可见这些刀片的锋利程度。 也难怪刚刚截肢那位信徒的腿脚,会呈现出开花火腿的状态。 狼僧道:“如果准备好,那就开始。” 江愿却突然道:“等一下。” 雪发神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新鞋,以它的价格和质量来说,恐怕很难承受这些刀片的切割。 太心疼了。 于是他弯腰脱下了帆布鞋,又把牛仔裤往上卷到了大腿,以防被划伤或烧坏,这才放心道:“好了,走。” 根据江愿的计算,这刀片山即使再高,再锋利,基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这狼僧瘦骨如柴,就算背着他,按照江愿的体力,半个小时就能轻松走完一个来回,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 正想着,身后的弥罪和尚将法杖插进地里,轻巧跃起,一下就蹦到了江愿背上。 可就在和尚接触到江愿背部的下一刻,砂石飞滚,地面龟裂,以江愿为中心的地面,向下凹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巨大坑洞,把他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江愿胸口一闷,被这瘦和尚压得差点吐血。 “敢问大师,你多重啊?” “糟了!!!” 门外电视机前,秋词把自己的钢铁脑壳拍出了回响,急道: “刚才给圣主说得太多,把最重要的一项给漏了!” 旁边抱着木盒的信徒安慰:“没事,圣主这么强,肯定不会有事的,主教放心。” 莹子曦抱怨:“主教,麻烦让让,你挡着我看节目了!啧,没弹幕真是不习惯。” 秋词:“” “贫僧没有重量。” 游戏内,弥罪撑在江愿肩上,解释道:“你所感受到的,不是贫僧的重量,而是自己所犯罪孽的总和,你这一生造了多少孽,贫僧现在就有多重。” 江愿咬牙反驳:“胡说八道,我这一生积德行善,好事做尽,怎么可能这么重。” 他一边狡辩,一边调整了个更方便的姿势,背着白袍和尚,从坑底一步步踏了出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一枚五指清晰的脚印。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造了多少孽,只有你自己清楚,贫僧的体重只是如实的反应。”狼僧枯槁的双手合十,继续解释: “阿弥陀佛,施主,你杀害过的人,动物,以及游戏里的人,门主,吃过的肉,以及间接因你而死的人,这些孽债全都算在了我的重量里,这就是贫僧给出的设定,所以只要你能从这个游戏走出去,那这些孽债就算是消了。” 江愿:“这是个什么抽象说法?所以你是只算杀的,不算救的?算法挺赖皮啊。” 弥罪:“阿弥陀佛,贫僧只管弥补罪孽,奖励善行那是天上神仙们的事。” 江愿苦笑着踏上了第一阶刀梯:“那就麻烦了,我刚把天宫给清理了一遍,他们估计没空给我算了。” 弥罪:“” “行,那就这样。”江愿没工夫再跟和尚耍嘴皮子,眼神一凝,认真登起了山。 电视屏幕内,众人看着圣主背负着堪比小山的罪孽,踩着由不规则刀片组成的可怖阶梯,一步步向上。 除了莹子曦这边的人,其他教众都领会过这刀山的厉害,刀片入肉,一开始会很疼,但能忍,但接下来每一步都会在伤口上增加新的伤口,不断累积,越来越钻心,直到忍无可忍,最后只能麻木的靠意志力前进。 但他们所承受的罪孽,大多都不重,最多的也没超过一个正常成年人重量。 更何况,他们为了能完整走完全程,都是穿着硬底鞋上下山的,好歹能缓和开始时的疼痛,最后牺牲点肉身,基本都能过。 可江愿这零防护光脚上山,还压着这么沉重的罪孽,让人很担心他一脚不慎,就会被切断脚掌,或者整条腿被直接撕裂。 狼僧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主要是担心自己被颠下去。 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江愿面色如常的踏过了第一阶刀刃,第二阶刀刃,第三阶刀刃 步伐稳健而轻盈,速度均匀,看上去毫不吃力。 雪发男人背着和尚,走在被蓝焰照亮的锋利刀山上,如同走在长满鲜花绿草的平地里。 果然是这样! 这点程度的游戏,是难不倒神的! 秋词满眼希冀,人工皮囊包裹的金属脸颊上,洋溢出幸福且虔诚的崇拜表情。 一旁抱着木箱的信徒感叹道:“不愧是圣主,这么轻松。” “是啊,我们跟他果然没法儿比,差距太大了。” “我要是有他一半厉害,我外婆就不用死了哎。” 一个卷发年轻人抱着后脑,吊儿郎当道:“谁叫他是神子呢?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跟我们不一样咯。” 秋词感觉这信徒的口气很古怪,警告道:“顾三,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顾三低头:“是。” “不对。”莹子曦眉头收紧,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从上山以后,江愿几乎就不怎么说话了,似乎并没有上山前那么自在。 她拿过手机,调整了一下直播球的位置,将视角拉远,向下。 秋词慌了:“这!” “你们快看,圣主的脚!” “不是他这演得也太好了。” 屏幕上,白皙干净的脚踩上晦暗刀片,抬起时,足底与刀刃之间,拉出了几根细长红丝,越来越细,粘稠着断开,血珠滴落,被刀片一切为二,各滑出一段血线。 层层叠叠的晦暗刀山,在江愿途经的每一片刀刃上,都留着一抹湿润赤红。 漫长的血路,正无声冒着氤氲热气。 第156章 大师!起飞咯! 上刀山,血路迢迢。 江愿弯腰背着狼头和尚,额角滑落几滴冷汗,碎发粘黏眼皮,一步一个大红脚印,走得相当吃力。 足底血肉粘黏刀片,发出了“啪叽--啪叽---啪叽-----”的响声。 抵达刀光剑影的山腰时,神子的一双足底,已被划出了上千道豁口,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鲜血淋漓。 又跨过几片一米高的锋利刀片,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 江愿停下脚步,问背上狼僧: “大师,前面这三条路是有什么讲究?” 狼僧道:“这三条路,分别叫【大生路】,【小生路】,以及【绝路】。” 江愿:“哦?” 狼僧从江愿背后伸出一只枯槁手指,指向正中间的这条路:“你看这条路,最宽,也比较陡峭,层叠刀片一路通向刀山顶峰,是为【大生路】。 他又指向左边的路,道:“这条稍窄一点的叫做【小生路】,它跟大生路的区别在于,它是一条捷径,从山腰绕路,不用上山顶,路途也会平整很多,刀片数量比大生路少一千九百九十九片,可以让你少走八百米山路。” “但坏处是,下了山脚,你需要多走三百米火海路。” 江愿:“八百米刀山路换三百米火海路?听上去好像还蛮划算的。” “非也,非也。”狼僧缓缓摇头,解释道: “这火海路的火,乃炼狱业火,专烧罪孽深重之人,罪孽越深的人越是难以承受,如果你选大生路,只需要走一百米火海路,走小生路,就要走四百米,你那教廷派进来试炼的人,死了十三个,其中十个都是被淹死在了那多出来的三百米火海里。” “那对于我这吨位的罪人来说,好像是挺危险的。”江愿感受了一下背上的重量,伸长脑袋,看向最后一条最窄的小路。 “那这条绝路是什么?” 狼僧:“绝路,必死无疑之路,你看这路,一路朝下,又窄又陡峭,全是碎片刺刀,对脚极不友好,且直通刀山右侧山脚,走这条路,相当于你刚才那段刀山路全部白走,更是要围着山脚,多绕十八公里火海路,才能抵达彼岸。” “十八公里啊,果然是死路一条。” 江愿仔细打量着这条路,确实是又陡又险,光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血脉上涌,路上碎刀晃得人眼花缭乱,有种即将下落的可怕晕眩感。 “不过嘛”江愿桃花眼弯弯,调皮笑道: “俗话说得好,绝处逢生,说不定这条绝路,才是真正的生路呢?” “不行,不能选这条路!” 会议电视前,秋词紧张得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这条路我试过,绝对不能选!” 一旁抱木盒的信徒惊讶:“主教?你走过绝路!?” 在场参与过试炼的信徒,听完狼僧给出的条件,大多都是选择继续走大生路,小部分投机取巧选了小生路,即便幸存,也是损失惨重。 但好在奖励的水晶给得也更加丰厚。 然而无论如何,都没人打算去尝试那十八公里的火海绝路,毕竟他们是来试炼的,不是来自杀的。 秋词却是个例外。 这位赛博猛男,三条路全都试过一遍。 “我和圣主想的一样,怀疑门主撒谎,将生路说成绝路,将绝路说成生路,所以第三次进去时,我试过走绝路。” 秋词回忆起当初深陷火海,前面没路,后面也没路,义肢像软糖一样融化,粘黏着残余皮肤不断起泡,焦化的濒死绝望: “但下去以后我才明白,那条路太长,也太险了,那里的海不是大小生路前的那种浅火海,而是真正的深海,刀山上融化的铁水汇聚在那里,深不见底,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绝不可能是生路,所以我只走了三分钟就折回去,继续走了大生路。” “即便现在我全身大部分都改造过,也没把握能走不对,是游过那条路。” 那个叫顾三的卷毛青年道:“能在那里面撑三分钟,主教已经相当厉害了。” “吃饱了撑的。” 莹子曦不屑抱手,翘起二郎腿嫌弃的说:“还是那句话,你们不进这扇破门屁事没有。” 秋词坚持道:“为了力量,我没得选。” 炼狱刀山上,面对江愿的选择,弥罪感到万分遗憾。 “阿弥陀佛,聪明反被聪明误,江施主糊涂啊。” “大师别糊涂了,我这人向来是哪里危险走哪里。”他说完,背起狼僧朝左边的小生路走去。 狼僧疑惑:“不是要走绝路吗?怎么又改走小生路了?” 雪发男人在平缓的小生路上走了一段,突然转身,面朝绝路,忍着疼,呲牙笑道:“我说过了,哪里危险走哪里啊,只是绝路太陡太窄,人家担心玉足被伤得狠了,所以我选择不走路。” 狼僧:“不走路???” 不走路是个什么路??? 他知道有些蠢玩家不爱走寻常路,但不走路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然而面朝绝路,狼头僧侣心下生顿时出一种万万万分不妙的预感,急得想立刻从这怪物贼子身上下去! “等等施主停一下,你让贫僧下去!!” 然而为时已晚。 就见江愿弯腰屈膝,做好了一个冲刺准备。 接着便是一脚踏出,拼尽全力,每一脚都巧妙的贴着刀片,而非刀刃上,抵达绝路尽头的最后几步,他更是释放了所有脚力,那几张刀片承受不住,赫然破碎! 血花飞溅,碎片扎进脚底,他背着狼僧高高跃起,在刀山腰上,划出了一条雪色弧线! 江愿在半空中笑得爽朗而耀眼,似没有痛觉一般,放肆高喊: “唔呼!!大师!起飞咯!!!” 这杀星! 竟是嫌从绝路下山太慢,直接从刀山上朝火海跳!!! 空旷的地下空间,再度传来了狼僧门主的绝望惨叫: “佛祖啊!!!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意外来得太急,太突然,直播球完全来不及反应,扑扇着蝴蝶结赶紧追上,从山腰一个俯冲下去找江愿。 然后就拍到,原本湛蓝的火海中央,在堪比山崩的庞大冲击力撞击下,赫然爆开,一层又一层,绚烂夺目,瓣瓣盛开。 往美了说,这像一朵绽放在炼狱深处的苍蓝业火莲花。 但更形象的说法,像是突然打开了天然气灶。 下一刻,江愿小小身影消失,业火席卷朝上,燎过直播球,屏幕里的画面扭曲,变形,瞬间花到模糊不清,戛然而止,归于黑暗。 【----滋-滋----】 黑色的显示屏反光,映照出众信徒呆滞的大脸蛋。 “” 烛火照亮的教堂大厅里,爆发出整齐划一的: “草!!!!” 第157章 恶信徒拱火篡位 这节目卡死在这么要命的地方黑屏,戏剧效果拉满,有人摇着莹子曦急道: “囍姐囍姐!!!直播球还有没有了?!!” 莹子曦无语道:“我那是直播球,不是神器,丢再多进去,也没法儿在火海里浪。” “夭寿了!圣主跳崖了!我们只是想看他试炼,不是让他自杀啊!!!” “难道是我们逼得太紧,他突然想不开,又疯了?” “你为什么要说【又】?” “作什么死啊,好好通关不行吗,非得来这一出!” 众人抓心挠肝,莹子曦双手摊上椅背,仰头闭目养神:“等,说不定一会儿人自己就出来了。” “等什么等?” 人群中,传来熟悉的不和谐音: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火海,江愿死定了。” “也是,他背上还压着那么重的罪孽,肯定会被埋进铁水里烫得灰飞烟灭。” “安息,圣主。” “不会的。” 秋词镇定反驳这几人: “没有十足把握,圣主不会跳崖,他是命定的神子,救世之主,不可能去送死。” 顾三走到秋词身前,劝道:“主教,我看你就是被他的神子光环蒙蔽太久,连常识都没有了,跳进那种地方,就算是门主自己也活不了啊。” 这话说得刺耳,令秋词非常不悦,他刚张嘴,顾三却是一把按住了他的双肩,注视着秋词灰眸,认真道: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秋词纳闷:“可以什么?” “可以接替江愿,带领我们啊!”顾三眼里绽放炙热精光,神情变得咄咄逼人: “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当初,是你把我从诡洞里捞出来的,不是江愿,所以我要追随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你,我进这里接受试炼,也全都是为了你!” 抱木盒的信徒也道:“三儿说得没错,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主教,你被神子滤镜迷花了眼,是时候该清醒了,他没你想的那么高贵。” 其他人跟着附和:“就算他高贵,他真是神子又怎么样?我们想跟随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只是你,要不是你,谁愿意进来?” “江愿只是个好听的噱头罢了。” 荒谬! 太荒谬了! 我怎么可能篡夺圣主位置! 秋词晕头转向,看着这些同生共死的伙伴,听着他们满是蛊惑的言语,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陌生和恐惧,张嘴吼出了极为刺耳的电子音。 “““够了,全都闭嘴!!!””” 振聋发聩的爆鸣响彻教廷,这群叽叽喳喳的伪信徒立即闭上了嘴。 抱手看了半天戏的莹子曦讥笑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就没安好心,人还没死透呢,就想着开香槟庆祝了。” 顾三回头,阴阳怪气道:“囍姐,别说得好像你真的有多信江愿一样,我们这里最离谱的就是你。” 抱木盒的信徒也道:“三儿说得对,你这整天拉帮结派,杀人放火的,又安了什么好心?” “我跟你们这群假货可不一样。” 窈窕美女站起身,走到人群前,捂住心口,虔诚道: “我信仰圣主发自真心,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动摇,也不会改变。毕竟当初是他救我脱离苦海,让我从那对狗男女手里解脱出来。” 她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接着道: “但是,他的心胸太软太狭隘,只想杀邪神,却不想惩戒其他罪人!” 反正对面已经摊牌,她也懒得再装了,直言不讳道: “如此天真,不适合未来局势,更不适合领导教廷,如果他不愿意老老实实当个吉祥物,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言下之意,这癫婆娘的信仰没有动摇, 但她认为死江愿比活江愿更方便信仰。 就好像某些病娇粉丝,为了防止偶像塌房,会亲手杀掉偶像,将尸体继续爱的供养。 她身后众人对自家领头的觉悟肃然起敬,刮目相看,纷纷拍马屁叫好: “有道理,有道理啊!” “死信仰可比活信仰好用多了!” “不愧是囍姐!觉悟太高了!” “啪啪啪啪啪啪------” 竟是更加重量级! 只剩秋词,站在一堆歪理邪说中央,眼神涣散,崩溃得脑子里的芯片都快烧短路了。 大错特错,大错特错。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放了一批什么牛鬼蛇神进教廷,没一个是诚心的。 我这是 给主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啊 这灰发男人懊悔不已,满心羞愧,无地自容,就在此时,眼角余光却是突然瞥见一样东西,心下一惊,立刻道: “双喜!别动!” 莹子曦:“?” 狂傲女人侧头,动到一半却是立刻停住,睁大的瞳孔骤缩,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 一颗通体漆黑,半个拳头大小的泡泡,浮在她面前,悬停额心。片刻之间,除秋词以外,每个人额头正前方,都凭空多出了一颗黑泡泡。 顾三眉头一紧,下意识想用改造过的手掌把这泡泡拍开。 “别碰!!!” 秋词立刻喝止,警告道: “这东西能把你脑子直接抽出来!” 如此致命,吓得所有人闭上嘴,不敢再动,整座教堂顿时安静下来。 圣洁烛光静静燃烧,雨声透过彩窗玻璃,清晰敲入了每个人的耳膜,越来越大。 教堂罗马式拱顶之下,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上一刻的滑稽姿势,不敢动弹。 漆黑泡沫光滑如镜,莹子曦能透过它的表面,看到自己瞪大的双眼,没清干净的黑头,以及身后突然多出的黑影。 “------------轰隆隆隆隆隆!!!!!!!----------” 苍白闪电撕裂雨夜,万物失色,不知何时,教堂门口多出了一道修长黑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他们不敢动弹,只能尽量挪动眼珠看过去。 身着执行官制服的长发青年,撑着一柄黑伞,在大雨沉默站立,浑身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肃杀之气。 墨色伞面的阴影之下,一双紫眸阴沉,透着比刀山还锐利的寒光,静静扫过这一圈假信徒,如同在看一群死尸。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主教秋词身上。 “------------轰隆隆隆隆隆!!!!!!!----------” 又一道惊雷劈过,贯穿天地,哥特式教堂顿时亮如白昼。 余渡神情冷如冰霜,沉寂嗓音犹如来自深渊的回响。 只听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秋词,我的主人在哪儿?” 第158章 火海蹦迪烫jiojio 雨夜深深,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浑身散发着可怕戾气,让众信徒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背脊发汗。 莫名的恐惧让他们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里没有人不认识这位长发青年。 大名鼎鼎的浮梦游师,安全部首席执行官,余渡。 在秋词眼里,更是个以色惑主,居心叵测的男妲己。 他没有回答余渡的问题,而是不客气反问: “你是怎么进来的?” 抱木盒的壮信徒这才想起,他们这儿是有保安的,立刻惊道:“是啊!老李怎么把条子放进来了?!” 有人提醒:“方哥,咱们现在是合法公会了,注意身份。” “哦,对。”方哥改了个称呼: “怎么把执行官放进来了?!?老李!!!” “在呢!在呢!” 余渡身后,棕色卷马尾晃动,发福的吸血鬼伯爵从门框后再度冒头。 “吼那么大声干嘛呀,我这不是在这儿吗。” 他冲众人友好的打了个招呼,转头看到余渡,顿时面色一变,胡渣笑到撑开,谄媚得跟个门童似的,弯腰躬身,欢迎道: “长官里边儿请,进了游戏的信徒全都在这里了,一个没少。” 居然是他带的路!!! “路易斯你!!!!!”教廷众人被这叛变保安惊呆了。 “没办法,沃只是个小保安,打不过这位啊,为了份儿糊口的工作,不至于拼命嘛。”路易斯大咧咧摊手说完,又对余渡道: “长官,来,沃帮您收伞。” “不必。” 余渡进屋抖掉雨水,将伞合拢,那伞随之自动收紧,摇身一变,化回了法杖灾幻。 硬底皮靴踩踏大理石地板,清脆响声在教堂上空回荡,青年朝前方众信徒步步逼近。 余渡再次冷声问道:“秋词,我的主人在哪里?” 面对外来威胁,顾三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开口道:“余渡,你就是一个冒牌的信徒,怎么敢称呼我们的圣主为主人?” “我并非冒牌,而是主人亲口认可的仆从。”余渡直接驳斥这卷发青年: “反而是你们,一群秋词放进来的乌合之众,追根溯源,你们才是冒牌货。” 顾三:“你!” 太聒噪了。 余渡正要堵上这人喉咙,一旁的秋词立即喝止: “顾三!闭上你的臭嘴!” 顾三这才住口,秋词转头对余渡陈述道: “圣主正在游戏里接受试炼。” “试炼?” 余渡本就冰冷的神情变得更加危险:“主人是教廷创始人,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试炼?” 秋词一时语塞:“这” 方哥解围道:“这不怪主教啊,是江圣主自己说要进去看看的。” 喊秋词就用主教,喊圣主却想直呼其名。 “不忠之人,不该留在这里。” 余渡懒得再跟这些所谓的信徒废话,冷目横扫,对在场所有人道: “给你们一分钟,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余渡的实力有目共睹,悬在额前的黑泡一动,他们就会全军覆没。 可就这么走了,那他们出来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就在众人进退两难之际,莹子曦发话了。 “余渡,你一个外来的执行官,哪儿来的权力让我们走?”性感女人一扯嘴角,斜眼扫过,洞穿了青年心思: “还是说,你想趁圣主不在,把我们全部赶走,好一人独占亵渎圣主?” 这话说得实在露骨,余渡顿了片刻,沉声道: “是,又怎么样。” 竟是直接承认了! 秋词瞬间爆炸:“岂有此理!你怎么敢的!!!” 在他整天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怎么协助圣主走上正途时,这混账却是处心积虑的要把圣主往歧路上引! 如今趁江愿不在,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承认了自己那点龌龊心思。 圣主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满脑子肮脏的家伙,不许再靠近圣主了!” 灰发男人右臂横甩,泛着寒芒的白色激光剑刃顺手背化出,杀意赫赫,势要清君侧,为江愿除掉这乱臣贼子! 可余渡又何尝不想除掉他? 长发青年手握法杖,灾幻顶端的紫玉内暗云涌动,紫雷频频闪烁,蓄势待发。 教堂外大风呼啸,将雨水从门口倒灌进来,浇在了那具蛇头蝎发黑尸体上。 门外枯枝被吹得嘎嘎作响,似一群早已死去的观众,正为接下来的大战欢欣鼓舞,呐喊助威。 保安·李一挥披风,整个鬼化作蝙蝠,扑扇着翅膀飞到教堂拱顶上方,在圣人像的头顶趴好,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袋红色爆米花,双眼腥红地咀嚼起来。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小蝙蝠兴奋嘀咕:“嘿,打起来,打起来终于要打起来了!” 天茫茫,地凄凄,远处天空裂开一道极光,闷雷响起,由远及近,滚滚而来,犹如大战前的号角。 空灵肃穆的教堂正前方,两道修长身影一左一右,就在即将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 “--滋--” “--滋滋--滋---滋滋------” 黑屏电视突然闪动几下,在一片剧烈晃动的画面过后,出现了雪发神子那张熟悉的俊俏面孔。 “呼呼呼,烫,烫,烫!”江愿嘟着嘴叫嚷。 他可不知道电视机前的精彩战况,自顾自对屏幕道: “喂喂喂?啧,这玩意儿该怎么修啊?” 屏幕画面非常的不稳定,一片苍蓝中,江愿正不断拿指头敲着直播球,连续敲了好几下,总算是用最传统的方式,把这高科技脑门儿上的小红点敲亮了。 “总算修好了。” 江愿松了口气,刚才他跳下来后才发现这直播球没跟上。 就在业火燎上这球之前,剧烈的热气流先一步,将直播球砸到了刀山崖壁的缝隙里,江愿跳过去捡球,花了点时间才把它修好。 “能看到吗?刚才跳得急,差点把你们给忘了。”他对着屏幕外的众人说完,将球抛高,让它飞到火海上方,跟着自己继续飞行: “走,带你们去看点好玩儿的呼,烫,烫烫烫。” 等他跟直播球隔开几步距离,众人这才看清了他周围的状况,也明白了他是被什么烫到了。 烈烈蓝焰在他身边燃烧,照得整个画面都是晃眼的苍蓝色,狼僧要死不活的趴在他背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这位光脚神子踏在火海表面,以极快的小碎步跳跃,蜻蜓点水般,在那幽蓝如琥珀般翻涌的海面上,绽出了阵阵迟钝的涟漪,业火在他身侧舞动,如一群顽皮的蓝精灵。 原来他说的烫,是指这火海内的铁水烫脚啊 可问题是!? 就只是有点烫脚吗大佬!??! 那可是火海啊! 专烧罪孽深重者的炼狱业火之海啊!!! 他们一想起自己过去在这里的苦修,大半个人陷进海里,被烧得一身焦糊的悲惨经历,再看看江愿这有点烫脚的神奇态度,这才真实的感受到了人与神子之间,那难以跨越的恐怖鸿沟。 尤其是刚被锯掉了一条腿的信徒,他还躺在长椅上,满眼的不可置信,匪夷所思,世界观碎了一脑子。 只有余渡剑眉收紧,阴郁目光锁定在主人被烫得泛红,还沾着血块的赤足上。 “我想起来了!” 秋词突然睁大双眼,兴奋回忆起来: “圣主大学时,进过一个殆级的武侠游戏,在里面的无情崖下,花半天学会了圆寂高僧刻在墙上的所有绝学,他现在所走的步伐,是其中一个叫【凌波水上漂】的神功!可以在水面上快速移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所谓负负得正,两条极不合理的条件加起来,似乎变得合理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解释为什么罪孽沉重的江愿没被业火烧死。 虽说他踏海时避开了大部分蓝焰,但偶尔被燎到,那火似乎也没拿他怎么样。 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余渡向前几步,秋词敏锐察觉到异动,一甩剑刃,护在诡门之前。 “余渡,你要进去捣乱?” 秋主教听过浮梦游师的传言,知道这邪门儿执行官,有半途进游戏的本事。 他担心这厮突然闯进去,又会对圣主犯下些突破礼义廉耻的恶行。 然而长发青年现在已无心战斗,只是淡淡道: “这么简单的游戏,不需要我进去。” 灾幻轻挥,一张木椅自动往前移动,在电视前摆正,青年弯身坐下,静静看起了直播。 只是这位执行官的坐姿太过优雅端庄,法杖立于身侧,制服笔挺一丝不苟,就连膝弯褶皱也都恰到好处。 他就这样坐在教堂里,与其说是在看游戏直播,更像是位教养极好的贵族,正准备欣赏一出华丽的音乐剧。 秋词松了口气,他也不想打了,坐到距电视不远的另一张长椅上,观摩神迹。 两人身后,除那位断腿的新人外,其他信徒站得那叫一个各显神通。 因为他们额前还悬着泡泡,一动不敢动。 “那个长官” 有个老实巴交,全程没怎么说话的信徒想让余渡解一下黑泡,毕竟一直保持一个动作看直播,挺累的。 余渡头也不回,冷声道:“你们站着看。” 众信徒: 第159章 刀山崖乍现鬼影 看着江愿若无其事的在火海上光脚蹦迪,有人纳闷:“可业火焚身,圣主怎会一点事也没有?” “末法圣主竟恐怖如斯?” 秋词摸着金属下巴,认真道:“又是一个神迹。” 晚上关机前得记到圣主传记里去,他想。 众脑子清醒,也不怎么迷信,但热衷于哄主教的信徒纷纷点头:“嗯,有道理” 唯有余渡端坐在最前方,头也不回,淡淡道:“业火只烧罪人。” “啊?只烧罪人那你是想说江愿没罪咯?” “这怎么可能,他要是没罪,那弥罪和尚怎么会这么重?” “会不会是江愿身体早就强化到不惧业火了。” “以他的游戏经验来说,这个更有可能。” 众人议论纷纷,不愿接受江愿或许无罪的事实。 余长官也没心思跟他们争论,将他们的话屏蔽出脑子,继续看起了直播。 层叠刀山脚下,苍蓝业火摇曳。 雪发神子双手托着背上老者,足踏凌波步,一边快速移动,一边自证清白: “大师啊,大师,你不是说这业火专烧罪人吗?你看我平安无事,显然是没罪呀。” “这确实很奇怪。”狼僧同样疑惑,给出了两个推测: “或许因为施主是元神后裔,天赋异禀,亦或许是游戏出了漏洞。” “天赋异禀说不上,但漏洞倒是极有可能。” 江愿斟酌片刻,选了后一个理由:“无垠天生蠢笨,与其说是他游戏出了漏洞,不如说他是在漏洞上造了个游戏,我有时候卡着漏洞就给他通关了。” 弥罪:“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 “这哪儿算重的,现代玩家人生三要素:吃饭,睡觉,骂邪神。不过你确实不能说这些,毕竟是门主嘛。” 江愿语气悠哉,最后几个字特别发了重音。 狼僧一双黑灰耳朵藏在白袍底下,似乎没听出江愿的弦外之意,反而善意提醒: “江施主,再这么走下去,你可能永远都出不了游戏了。” 江愿:“为啥?” “因为你走反了。”和尚指向身后: “彼岸在你后面,要是再这么走下去,马上就要回了。” 江愿却是不假思索道:“可我就是要回啊。” 乱刀剑影重叠的刀身一侧,江愿避开一堆碎刀片组成的礁石,朝方向快速移动,他在刀山上就已经习惯了狼僧的重量,如今下了火海,不用再忍受足底切肤之痛,速度更是不再受丝毫影响。 “反正你说是彼岸,又没规定是哪个彼,哪个岸,彼岸的彼岸,不还是彼岸?”雪发神子老神在在的胡扯: “反正都是岸,往后走十八公里太远,我选近的,咱俩都能早点轻松,说不定还有什么隐藏惊喜呢。” 狼僧无奈叹息:“哎这般固执己见,施主会后悔的。” 江愿咧嘴,漂亮的桃花眸内反射出几星苍蓝光点,洒脱的反向布道: “大师,人生就是这样,总要有点后悔的事,而更重要的是,你要如何与后悔相处,度过往后余生。” 弥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受教了。” 庄严肃穆的教廷空旷,回响着江愿的胡扯。 电视屏幕前,众信徒对他的话感到一头雾水,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但仔细一想又全是瞎吹牛。 “所以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倒回?” “不知道,可能是想搜隐藏的关卡或者彩蛋。” 游戏彩蛋,就是指除了游戏主线以外,门主埋藏在游戏里的一些额外任务。 完成以后通常会获得些附加的道具或奖励,有时候遇到些慷慨的门主,只要发现了彩蛋,就会直接送给玩家。 但正常玩家通常都只求活命,是没功夫去探索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只有一些游戏主播或职业玩家,会进门去折腾这些东西。 甚至还为此诞生了一个叫【彩蛋猎人】的职业,专门搜集已回收诡门里的彩蛋和新玩儿法。 江愿就像是反骨成了精,从进门开始,就没有一个举动在信徒们的意料之内。 就在众人以为他是在搜索彩蛋时,江愿转过一个弯,前方画面轻晃,被兰焰环绕的刀山崖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怪异身影。 “你们看前面! “那是什么?” “有东西在动!是活的!” 随着江愿步伐,直播球持续向前,画面里的东西逐渐清晰。 刀山峭壁上,巨大阴影晃动不止,其上悬着一根根条状物,形状像陀螺或者大葫芦,似人非人,看不见腿,臂膀像莲藕,一段一段的,头上生着一对尖锐犄角,怎么看怎么怪异,远远看去,足有十五六米,占据了大半刀山崖壁! “好大的鬼影啊。” “这游戏里居然还有其他鬼?” 秋词呢喃:“我进游戏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弥罪和尚以外的角色啊?” “是路过的炼狱怪物或者npc?” “果然是彩蛋,隐藏在游戏入口的彩蛋,打倒了肯定有额外奖励!” “有意思,新的玩法又增加了!” 巨大鬼影头顶的两坨东西动了动,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几个闪身,整片黑影低头没入山脚,很快就消失了。 “我就说嘛,果然有惊喜。” 江愿加快步伐,朝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加速奔去。 然而没踏出几步,雪发神子脚下一沉,半条小腿陷入粘稠的海面,足以化铁的炙热高温包裹小腿,顿时烫红了一大片。 “嘶--!” 江愿被疼得直冒冷汗。 秋词一捶大腿,起身急道:“又怎么了?!怎么突然陷下去了?!?” 没进过游戏的信徒问:“难道火海里也有怪物?” 秋词眉头收紧,不安道:“可要是海里有怪物,我们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更何况这游戏只是危级,应该也不存在特别强的怪物。” 莹子曦:“说不定就是你们说的彩蛋咯。” “都不是。” 阴郁青年五指收紧,垂丝墨发掩面,余渡盯着屏幕内,江愿背上驮着的白袍灰毛狼头僧,冷冷道: “是那个和尚。” “嘶----烫烫烫!!!呜呜!这下可真不妙了!” 江愿咬牙,被身上的重量压得直不起腰,双腿弯膝,差点整个人直接面朝火海栽下去。 “大师!大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变重了?!”他的小腿被烫到发紫,汗珠顺着尖挺的鼻尖滑落,鼻翼轻动,似乎嗅到了一抹自己的肉芳。 神子额角爆出青筋,托着和尚双腿的手几乎要被折断。 可他不敢松手,这要是一松,自己必然被集中在背上的重量按进铁水。 “这是谁的罪孽重量?总不能我还能突然多出一堆罪孽?!” “不好意思。” 弥罪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双手搭肩,整个人趴在江愿背上。 他一改此前和善,张口露出满嘴獠牙,阴森道: “这罪孽是我的。” 黄褐色的浑浊狼眼下,划过一抹不加掩饰的严寒杀意,要把江愿沉入海底。 “原来大师也是戴罪之身啊” 散碎刘海下,琥珀眸子一转,江愿似刚想通其中关窍: “难道压着我的罪孽,从头到尾都是你的?” 他站在浆水里,努力向上挣扎,然而整个脚被埋得彻底,小腿只能徒劳的继续下陷,眼看就要到膝盖了。 弥罪没有回答江愿的问题,而是说:“施主,到此为止,你不能再往前了。” “大师何故突然暴露自己的秘密?你在害怕什么?” 江愿继续发出了几个疑问: “身为门主的你,应该是这游戏里最大的boss,怎么会有鬼能让你动摇呢?还是说” 苍蓝火焰缭绕,带飞几粒星子,浮夸演绎戛然而止。 “还是说大师不是门主。” 雪发神子侧头看向身后瘦狼,汗液顺着细瘦脖颈一路跌入锁骨,他的嘴角咧出一丝意味深长,两分乖巧可爱,十分可恶至极的笑容,悠然说出了从进门前,就早已看穿的真相: “真正的门主,另有其人?” 第160章 罪僧替身谜门主 那狼僧趴在江愿背上,沉默片刻后幽幽反问: “施主如何确定,贫僧不是门主?” “这个简单,你且听我从头说起。”江愿一双小腿稳在火海里,说书人似的悠然道: “秋词说他第一次进游戏时,把你炸死后,游戏就结束了,这才误认你是门主。”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当时距离太近,他在炸死你时,刀山崩裂,不小心砸死了藏在山下的真门主,这才导致了误会的发生,对不对?” 狼僧没有说话,江愿也不是真的需要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 “当你知道秋词把你当成真正的门主时,脑子一转,将计就计,顺势假扮门主,至此开始不断误导后来者,让他们以为你就是门主,而他们考虑到你已是只困兽,也放下了戒备,没再担忧你会坑骗他们。” “你骗他们说,在这里受伤越重,奖励越多,以此来鼓励他们通过自虐来完成游戏。而他们通过苦修获得道具,这一切看上去公平合理,即便不小心死了,也会自认倒霉。” “可殊不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诡计,你们就是奔着那些不小心死掉的人去的。” 狼僧反驳:“可这游戏已被固定成门,贫僧冒着被拆穿报复的风险,骗他们去死,除了能看个热闹,还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咯。”江愿不急不慢道: “众所周知,游戏在被通关后,会固定成诡门,这就等同于给门主判了无期徒刑,从此只能任由玩家摆布,反复攻略,陷入轮回。” “但据我所知,诡游化门后,只要继续杀死玩家吸收人命,累积到一定数量,依旧可以通过提升等级来脱离束缚,你用诡计吸引他们进来试炼,然后小心翼翼的弄死玩家,就是为了能升级。” “鉴于你所谓的罪孽重量,完全受你控制,所以那十三个人,可能也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死,而是你在暗中增加了他们的负重,就像我现在一样。” 炼狱火海还在不断燃烧,如一朵朵升腾的蓝色妖花。 江愿被烤得汗如雨下,目光在刀山下四处圈寻鬼影。 隔了几秒,狼僧才道:“是,确如施主所言,贫僧就是奔着升级脱困去的。” 果断承认了自己的诡计。 “大师承认得这么干脆,就不怕之前被你坑的那群笨蛋下次进来找你麻烦?” “不必担心。”狼僧阴邪得眯起了眼: “只要我现在能杀掉你江愿,那这个游戏就能从危直升灭级,彻底脱离诡门束缚。” 教廷电视机前,人群安静如鸡,傻傻看着江愿在游戏里的推断。 他说得太过详细,与其说是推断,不如说是手里握了剧本。 有人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被弥罪坑的那群笨蛋,圣主是在骂我们吗?” 秋词:“” 众人:“” 只有余渡体贴的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嗯。” “可是不对啊。”顾三发现了江愿话里的破绽: “如果从头到尾,这个罪孽重量都是弥罪定的话,那他是怎么判断,一个人该安排多少重量的?他会相面?一眼鉴罪?” 余渡淡淡道:“他不需要判定。” 众人:“啊?” 余渡:“现在玩家手里人均沾血,只要他说有罪,你们自然会认同,只是这罪孽没有衡量标准,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有人质疑,他就会说【施主造了多少孽,只有你自己清楚】,让玩家自省,从而忽视他的问题。” 秋词低声喃喃:“是啊人只要活着,就不能没有亏心事,吃的肉,喝的汤,伤过的人,杀害过的游戏角色,这一桩桩一件件,累积起来,总是会有重量的弥罪就是钻了这个漏洞。” 莹子曦还在罚站,她站的角度很寸,只能斜眼看直播,但依旧不忘挖苦秋词:“哼,这么简单的心理战术,也就你们这群残联的蠢货会上当了!” 秋词:“” 方哥又问道:“如果弥罪和尚的重量是假的,那火海呢?那业火可是真的烧人啊!” 余渡道:“业火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真一假混合在一起,才让他们信了弥罪的邪。 “那就是说,咱圣主真没有任何罪孽?” “这怎么可能,他要是没罪,当初那些被他亲手杀死的人算什么?” 余渡沉声道:“这世上没有事物能定他的罪,游戏不行,安全部不行,人不行” 长发青年说着,头微微上扬,抬头看向教堂穹顶,暗紫眸光似能透过绘满神圣壁画的墙面,穿过雨幕,看到漆黑天际的尽头。 “天也不行。” 此时,江愿大半条腿已陷入泥浆状的铁水,焦糊肉香越来越浓。 挣扎只会加快下限的速度,雪发男人弯着腰,索性也不再动弹,任由自己一点点下沉。 “能帮你直升灭级,这是在变相的夸我很强吗?” “算是。”见神子插翅难逃,弥罪也放松下来,趁还有点时间,打算跟江愿再唠几句,算是临终关怀: “但贫僧很好奇,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我的计划全盘看出来的?” “无他,惟手熟尔。”江愿谦虚坦诚: “我玩过的游戏太多,千万游戏套路,不意外的,意外的,全都烂熟于心,你这点小伎俩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他说着再手上又加重了些力道,提起了另一个话头: “说起来,大师这体重,生前一定做过不少缺德事。” “说来惭愧。”狼僧垂眸,闭上浑浊双眼,唉声道: “被我害死的人不计其数,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个国家那么多。” 江愿:“哦?” 弥罪和尚望着虚空,回忆起了自己那罪孽深重的过去。 “贫僧原本是天廊国皇帝,是我所在世界最大的国家,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可在打了几轮外敌入侵的胜仗后,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贪念一生,有了称霸天下的野心。” “为满足贪念,我不断侵犯他国,还发下宏愿,要让麾下铁蹄踏遍世间每一个角落,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这导致其他小国纷纷联合,拼尽全力的抵抗,让我不断战败,最终遭到反噬,国破家亡,妻亡子散,所有儿子战死沙场,国民也都受我连累” “敌军将士们抓到我后,为了泄愤,将我骑乘的战狼头颅砍下,罩在我的头上,活生生缝合在一起,才让我死后都只能落得个如此畸形的模样。” 难怪这弥罪和尚只有头是狼的,身体都是人类形态,江愿想。 弥罪继续道:“我死后下到炼狱,偶遇这位门主,他跟我说,只要我愿意在他手下做事,帮他杀掉进犯玩家,他就能赦免我这一身罪孽。” “这门主能赦罪,这么厉害?” 江愿被吊起了好奇心,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巨大鬼影,问道: “他是何方神圣?四方大鬼王?新上任的阎王,还是地藏菩萨?” 第161章 满级玩家虐狼崽 灰头狼僧压低嗓音,讳莫如深道: “不可说,不可说。” 雪发神子微笑,没再追问:“行,有机会我亲自去会会他。” 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门外信徒们估计也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目的达到,游戏该结束了。 江愿挺直腰板,缓缓起身,脚下滚烫的浆水,再也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狼头和尚这才发现,感情沉了半天,江愿只是弯腰装了个样子,实际铁水只没到了他膝盖上面一点点。 弥罪心下一惊,暗道不妙,顿时深吸一口气,狼毛倒立,瞬间释放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孽重量! 江愿喉间被压出了一丝呜咽:“唔---!” 背脊骨一折,瘦长腰杆这次是真的被压弯了,整个人向下沉了十厘。 狼僧一改此前和蔼,铁了心的恶狠狠道: “你别想离开这里!!!” 他像个泡了水的海绵,陡然膨胀数十倍,脏污狼毛从头部开始向身体其他部位生长,巨大阴影覆盖半座刀山,变成了一头实打实的巨大狼头怪物! 只是罪僧从未如此释放过自己的全部重量,猛烈提升的灭国之罪,压得他自己都喘不过气。 一双狼眼朝外凸出,黑舌外翻,满身青筋浮起,粗长臂膀用力环住江愿脖颈,誓要把神子活活按进火海,即便烧不死,也要压到他沉入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直播球被狼僧撞飞,差点又砸坏在刀山壁上。 “嘭隆隆隆隆隆----!!!” 海面剧烈震颤,铁水四溅,兰火滔天,荡起道道惊涛,雪发神子的身影被压在海底下,彻底看不到了。 众信徒热汗如瀑,焦急不已,看着乱七八糟的电视屏幕,站在原地急道: “囍姐!!囍姐你快让直播球飞下去啊!我们看不到了!!!” “完了,完了!狼急跳墙了!!” “这下咱们真要换圣主了嘿!” 顾三儿说完这句,喜提一整头黑泡组成的圆环,再也笑不出声。 秋词:“双喜!!电视花屏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额前还顶着黑泡,自身难保,且已经看出斜视眼的莹双喜: “” 朕乏了。 余渡面色深沉,坐在原地,握着墨黑杖身的五指收紧,正准备起身,却见画面里的庞然巨狼弹动几下,有了异动。 庞然狼僧山底,豆粒大小的汗珠如断线珍珠般,不断下落,砸进火海,瞬间汽化为雾。 “呜呼呼,烫!烫烫!!!” 白色衣摆被浇出黑洞,江愿此刻整条大腿都陷进了浓稠铁水里,腿毛灰飞,皮肤红肿到发紫又发黑,裤腿朝上碳化。 但这些都不是最急的。 急的是这马上就要烧到他大腿根儿,燎到小兄弟了! 兄弟! 兄弟! 我的小兄弟! 你这辈子跟着我混已经够苦了,可不能让你更苦了! 为了兄弟义气,江大神子龇牙咧嘴,调动全身力气,将每一根肌肉都拉紧到极限,全身筋脉暴起,再度下陷半厘,他一把掀开了困在自己脖子上的巨手,接着就抓着这狼爪,顺势甩出。 无可阻挡的怪力撼天动地,在空中将巨大狼怪像呼啦圈一样,甩了三圈半,瞄准一个方向放手,将狼僧像灰太狼一样甩了出去!!! 炙热风中,传来了狼僧不可置信的懵逼叫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江愿是个什么怪物!!!!! 半秒过后只听“嘭----!!!!”的一声爆响。 罪孽僧侣擦过刀山,在山侧一侧撞出了个巨大豁口,碎刀片化作流星带,伴着他继续向前飞去。 一直飞到游戏,大脸着地,在那满是黑土的岸边摔出了一个巨大陨石坑,烟尘瞬席彼岸。 重获自由的江愿一身轻松,揉了揉差点骨折的肩膀,活动了两下筋骨,在火海面上,如羚羊般轻巧弹了三两步,成功上岸。 神子光脚踏上礁岸,新买的宽松牛仔裤已经被烧成了沙滩短裤。 他一边行走,身体一边恢复,云烟缭绕,被烧伤的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当抵达陨石坑洞时,就已恢复如初,只剩脚还焦乎乎的冒着烟。 待烟尘散尽,陨石坑洞中央,白袍狼僧已恢复了原本大小,整个狼瘫在坑底,上身白袍碎成布条,两眼翻白,正面朝上,扁平如一张人形立牌。 江愿走到坑边,纳闷地想: 不应该啊? 刚才我分明是瞅见了岸边的巨大鬼影,投掷大师时也是瞄准了砸的,怎么现在这里只有狼僧一人? 难道门主跑了? 还是说 为验证心中推测,江愿跳进坑里,把晕头转向,被砸出一脑门子包的狼僧翻转过来,果然在大师身下有了新发现。 只见狼僧身下,还瘫着一个小小的人形坑洞,这洞里填着一个瘦削的小女孩儿,一米来高,穿着一身厚重破烂,不合身的大襦裙,像套了一身麻袋,原有的公主袖破得一段一段的,浑身灰扑扑,脏兮兮,到处都是被利爪撕扯过后留下的破布条条。 她的头顶扎着一对尖角似的发髻,毛乎乎的,乍看像个小乞丐,但仔细一看,她破衣烂衫上还残留着几根金丝银线。 显然曾经是位锦衣玉食的富家姑娘。 原来那怪异的巨大鬼影,是这破衣烂衫小姑娘的影子? 估计是她当时距离火海太近,才造成了巨大的假象,可问题在于,这门主怎么会是个小女娃? 这次轮到江愿惊讶了。 “天杀的邪神,这都招上童工了?!” 这连牙都没换齐的小女童,刀都握不稳呢,怎么会是以杀人为己任的危级门主? 这可太稀奇了。 江愿伸手就提着衣领,把晕乎的小女童从地上撕起来,仔细观摩。 “该不会是个天山童姥?” “哇呜呜!!!” 突然被抓,女童应声叫嚷:“疼疼死你姑奶奶了!” 脸颊瘦得跟猴儿似的小家伙动作敏锐,骂骂咧咧的朝江愿施展了一顿拳打脚踢! “看姑奶奶今天非打洗你不可!!!” 奈何小娃娃腿脚实在太短,即便打出残影,也挠不到对手胳肢窝。 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让江愿更加怀疑她的身份了。 “小孩子不能说脏话哦。”江愿教育道。 小女童奶声奶气的骂道:“去你的!!你姑奶奶我过完中秋就满七岁了!早就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儿了!” 江愿吃惊得单手捂嘴:“哇!你居然快七岁了!真是了不起哦。” 这小姑奶奶见江愿被镇住,立刻叉腰,昂首,挺胸,双脚悬空的傲气道:“哼!怕了就赶紧放了姑奶奶!” “好呀。” 然后她就被江神子按着脑袋搓了一顿。 对付熊孩子他可是专业的。 “呜哇哇啊啊啊啊!!!” 女童的惊叫,让昏迷中的狼僧立刻醒转,一见江愿欺负小孩儿,立刻紧张道:“别伤她!” 江愿提着小姑奶奶,好奇地问:“大师,这姑奶奶难道是你女儿?” “才不是呢!” 狼头僧侣还没开口,小女孩儿就立刻否认嚷嚷,头摇成拨浪鼓:“你姑奶奶才不是这老畜生的女儿!老子是孤儿!!孤儿!!!没爹没娘的孤儿!!!” 江愿大眼眨巴,他这还是第一次见给自己脸上贴孤儿标签的。 “哎。” 地上狼僧尖嘴张合,欲言又止,所有的话传到舌尖,最后化作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 “都是我欠她的” 第162章 待一人回头归岸 狼僧说完,低头陷入了深深懊悔,悬空的小女娃嫌弃得翻了个白眼,没再闹腾。 四周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些尴尬, 江愿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接,只得道: “哦。” 狼僧:“” 江愿:“” 嗑都已经唠到这里,狼僧估计也是憋得久了,一双眼睛汪汪,满脸倾诉欲呼之欲出,江愿要是再不问,游戏就得卡关了。 神子揉了揉雪发,道:“如果你非要说的话” 他还没说完,狼僧和尚就60度抬头,仰望炼狱穹顶,回忆起了自己罪孽深重的过往。 “那年,自九国联合反击后,我率领的大军屡屡战败,敌军很快就打入了首都,整个天廊国都沦陷了” 江愿:“” “我带着家人,在旧部护送下逃出天廊,捡回了一条命。 但很快,这些旧部有的为了保护我们而战死,有的叛变,有的离开,皇后受不了亡国打击,选择了自刎投河到后来,就只剩我,小琉月,以及我的坐骑狼王还活着。 琉月是皇后所出,是我们家最小,也是唯一的公主,从小就锦衣玉食,聪明伶俐,乖巧懂事。 可就是这样一位金枝玉叶的小公主,为了让我能吃上顿饭,甚至跑去跟路边的野狗抢食,还被咬得一身是伤。 我那时要是愿意放弃对过去荣光的执念,带着琉月从此归隐山林,或许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了。” 江愿:“哦。” 狼僧:“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堂堂天廊国皇帝,一代王者,九州霸主,不甘心就此沦为一个可耻的笑柄,一个失败者,一条丧家犬。 当时我被失败冲昏了头脑,彻底失去了理智,于是决定孤注一掷,用从一个野和尚那里习到的秘术,犯下了此生最可怕的错误” 江愿:“什么错误?” 琉月阴恻恻道:“这老不死的狗畜生,拿姑奶奶做活祭,召了一帮炼狱鬼兵。” 江愿:“果真很畜生。” 神子单手提着琉月,同情地摸了摸小姑娘脑袋,非常不赞同的看着狼僧,道: “然后?你是怎么遭报应的?” 狼僧:“确实是报应,这场邪恶祭祀,召来了数不清的阴兵,可他们根本不受我控制,见人就吃,逢人便杀,屠杀了大量平民百姓,只对敌军造成了很小的伤害。 几天后,这群阴兵吃饱喝足自己就回去了,只留我一人,被敌军当场抓获。 他们愤怒的给我缝上狼头,让我赤裸着游街示众,受灾群众朝我叫嚷,唾骂,丢石头到最后,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了。 直到我死后下了炼狱,在游荡时,遇到因被献祭而困在炼狱不得解脱的琉月这才醒悟自己当初犯下了何等的错误。” 江愿:“确实,为了贪念将最后一个无条件爱着自己的孩子活祭,琉月没把你这老登吊在刀山顶上天天凌迟,已经称得上孝女了。” 琉月反胃道:“呕!孝个锤子!别拿这种脏字来侮辱姑奶奶!!!” 狼僧哀叹:“我自知罪孽深重难偿,也不求月儿原谅,只要能留在这门里,帮到她一点也是好的。” “去你的,谁要你帮了!!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要留在这里当畜生,姑奶奶可没留你!!滚!!!”琉月骂完亲爹,又挥舞着拳头,冲江愿嚷嚷: “还有你!臭白毛!快放开姑奶奶!游戏结束了!通关道具也已经给过你了,快滚!!!” 距三人不远处的湛蓝诡门大开,那条永恒不变的星空隧道出现。 江愿将小鬼脏兮兮的脸蛋扯成了大面饼,温柔道:“乖,叫哥哥。” 琉月艰难道:“臭哥哥哥” 江愿:“乖。” 他说完就放下女童,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这游戏。 可就在他光裸的大脚丫子刚要跨出门时,却是突然转了一圈,回到门内,想起什么似的,对狼僧道: “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狼僧:“什么?” 江愿:“大师,你以为这个游戏的玩儿法是什么?你作为npc,把玩家们引导着跨越刀山火海,去到彼岸,在这个过程中暗算,压死他们,而琉月则藏在保平安,你觉得,这是一个诡计吗?”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江愿道: “你以为这是一个诡计,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替她承担风险,殊不知琉月每一轮游戏,都会站在,看着你被玩家背到刀山对面,越走越远。 有没有可能她站在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诡计,而是单纯的在等。” 狼僧胸下一窒,想到什么似的,呼吸变得缓慢:“等什么?” “还能等什么?”江愿叹气,对狼僧的迟钝感到无奈,直接点破道: “当然是在等一位老父亲的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是岸,是岸岸?” 弥罪和尚重复呢喃,将这四个字咬在獠牙间,反复咀嚼三四遍后,却更加疑惑了: “可要是直接回头,不杀玩家的话,这游戏就没办法升级了啊?” 在他的观念里,无论有没有成为诡门,诡异游戏的核心都是以杀死玩家升级为主。 江愿却是反问:“你觉得琉月进游戏当门主,是为了升级?” “不是升级还能” 狼僧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视,万分巨大的错误! 面对这不开窍的狼僧,江愿只得更直白的道:“你被升级游戏的诱惑吸引,而玩家们被彼岸的奖励所吸引,主动踏入苦难,殊不知只要肯放下心中执念,回头看看,一切苦难尽会烟消云散。” “琉月所图从未改变,只是想让你能放弃杀戮,回头,重新做个人。”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琉月极力反驳: “谁要等这老不死的畜生回头了!!!呸!呸呸呸!!臭白毛闭上你的猪嘴!!!” 琉月尖叫到破音,炸毛小母鸡似的朝江愿扑过去,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咬断这玩家喉咙。 江愿站在原地,双手一伸,轻松夹住咯吱窝,成功制服小鬼。 琉月这激烈到异常的反应,让狼僧和尚一下就明白过来---- 江愿说的是真的。 “我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啊” 狼唇颤抖,他双手捂住自己脑袋,难以置信的消化着自己的错误。 琉月所求从来都不是升级游戏,而是父亲的迷途知返。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自以为是的杀人升级,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实际却是拉着女儿越陷越深,让她越来越失望,以至于让过去那个乖巧懂事的公主,变成了如今的恶鬼。 她不是在怨恨父亲对她犯下的恶行,只是在为父亲的愚蠢和冥顽不灵感到愤怒。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怨其不悟。 参透这一关窍,弥罪生满灰毛的尖嘴张合,浑浊的眼里溢出眼泪,狼僧泪流满面,崩溃得无法忍受,只得以头抢地,恨不能把自己活活撞死! “--嘭!” “--嘭!” “----嘭!!!” 浓稠脏污的血水飞溅,狼僧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愤恨道: “我这是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啊!!!为什么我这样该死的孽畜还能存在!??我这样的畜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这样的垃圾,畜生,猪狗不如的粪虫,根本就不配存在这世上啊啊啊啊,让我灰飞烟灭,灰飞烟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屏幕里,满头是血,快把自己脑浆都撞出来的狼头和尚,有信徒无语道: “噫这npc是要自杀?” “活了个大该。” “就是可怜琉月公主,摊上这么个脑瘫爹。” 莹子曦抱手环胸:“我就说嘛,这世上的父母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众人: 囍姐这是经历过什么? 秋词惋惜道:“可现在才知道也太晚了,这游戏已经被收成诡门,即便知道了真相,琉月也只能永远陷在门里了。” 否则那些受困门主,就不会一直忍受被玩家们折磨虐杀的悲惨处境,早就自行度化逃离了。 莹子曦跃跃欲试:“那不正好?等圣主出来,冷却时间结束,我就进去,亲自剥了这蠢狼头的皮。” 教堂外的雨还在下,温黄烛光照在玫瑰窗上,反射出七彩的柔和光泽。 一道清冷沉稳的磁性嗓音道: “不晚。” 众人:啊? 余渡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屏幕里的父女俩。 “【回头是岸】,玩家和关键角色都触达了这个游戏最核心的度化条件。” 随着江愿揭开真相,狼僧的一步步醒悟,灾幻顶端的紫玉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内里星云渐亮,泛出了一抹柔和微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余渡紫眸低垂,拇指点在奇异玉石的表面,沉声道: “此门条件已达,可度。” 第163章 鱼长官正义执法 刀山锃亮,在蓝焰环绕下熠熠耀光。 “--嘭-!” “--嘭!” “----嘭!!!” 原本静谧的地下废墟里,回荡着铿锵有力的撞击声。 狼僧跪倒在地,拼尽全力的把自己撞到头破血流,几乎能看到黄白相交的头盖骨。 眼看他就要崩溃的成功撞死自己,江愿跟琉月就像俩没事儿人一样,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琉月甚至不屑得翻了个白眼。 江愿提起小姑娘问道:“你爹就要把自己撞死了,你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琉月扭过头,抱手道:“哼!关姑奶奶屁事,这孽畜要是能把自己撞到灰飞烟灭,姑奶奶开娃哈哈庆祝。” 江愿笑道:“那应该快了。” 就在这时,地上狼僧眼前一花,疲乏到极致的身体陡然变得轻盈,奇怪的酥麻感和放松感充斥四肢百骸,似要羽化一般。 点点星子划过眼前,弥罪低头一看,他的手脚真的开始在消失飞化了。 弥罪:“这是怎么了?” 他双眼圆睁,疑惑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一转头,发现江神子手中的琉月,也正在从下往上的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琉月一如往常的暴力输出:“看什么看!灰飞烟灭没见过吗!” 江愿道:“度化条件达成,你们可以走了。” 狼僧:“啊?” 作为玩家的江神子,给身为npc的弥罪热心科普起了游戏机制。 “游戏的通关方式分成杀死门主和度化门主,而度化呢,其实也分很多种。在诡洞状态下,门主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度化,可一旦诡门回收,就无法自主度化了,这个你是知道的对?” 狼僧傻傻点头:“啊。” “可其实呢,还有一种很罕见的方法,连大部分门主自己都不知道的。”江愿把琉月放在地上,温柔道: “那就是彻底解开门主执念,这有点难,但却可以度化掉已经被回收的门主。” “小姑奶奶虽然嘴硬,但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他说着就伸手,想戳戳小女童瘦削的脸颊。 “嗷呜!” 琉月不服气,张嘴就要啃掉江愿手指头,被这狡猾的大人及时避开了。 狼僧被女儿的温柔触动,顿时眼泪汪汪,想在灰飞烟灭前再抱抱女儿:“月儿” 琉月:“滚!” 狼僧收手:“” 因为被拒绝沟通,他只得继续问江愿:“可我在游戏里呆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这种度法啊?” 不仅是狼僧和琉月,就连游戏外看直播的众信徒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大部分人从小就跟游戏打交道,都没听说过已经成门的游戏,还能再次被度化? 江愿理所当然道:“这个当然,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度已经成门的门主,吃力还不讨好,把门留着天天收道具难道不香吗?安全部也绝不鼓励这样的行为,所以即便有人偶然不小心度化了门主,也不会被报道出来,更不会让大众知晓。” 狼僧:“那你……” “咳” 江愿轻咳一声,挠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属于吃饱了撑的那类人。” 说话间,父女俩身影已消失一半,江愿找回了鞋,正穿着,却听到琉月突然道: “喂!白毛哥哥!” 江愿呲着牙,把略微焦糊的脚丫子踹进帆布鞋,道:“姑奶奶,还有什么事?” “我以前在……”琉月话到一半,张着嘴,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 江愿道:“你们门主受规则约束,不能说跟游戏制作方相关的话题,你换个表述方式。” 琉月想了想,道:“姑奶奶以前遇到过一个怪哥哥,他说如果以后有人能度化我,就额外再给度化者一颗糖果!” 江愿伸手:“好呀,糖果呢?” 琉月得意叉腰:“姑奶奶已经吃了!” 白毛哥哥的微笑覆上了一层危险阴影:“哦?” 看来临走之前,还得再给熊孩子一点社会教育了。 琉月赶紧道:“但……但是糖纸姑奶奶还留着的!赏给你了!” 她说着就浮起身,把小拳头放在江愿手心里,摊开。 江愿收手,手心里多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彩色玻璃糖纸,糖纸的里侧,有人用签字笔写了一排很细小的黑字。 【我们终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见面。】 什么意思? 江愿一头雾水,抬头想问琉月更多细节。 “小姑奶奶,那个给你糖果的人” 一抬头,对面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点点星子,随风飘到火海上方,眨眼便不见了。 “行。”江愿无奈笑道: “看来只能自己研究了。” * “我们,终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见面?” 雪发随着的葫芦耳坠晃荡,走在万年不变的星空隧道里,江愿把糖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除了这排字,暂时没有其他特别的线索。 纸张就是最常见的塑料玻璃纸,背面是橘黄色,皱巴巴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被小姑奶奶吃掉的糖果 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估计就是普通糖果。 重点还是在这排字上。 那个【怪哥哥】特别指明要把线索交给,【能成功度化门主】的人,那这个纸条是要给我,还是准备给每一个跟我一样吃饱了撑的玩家? 【我们】是指谁和谁?这个怪哥哥又会是谁? 邪神的手下? 还是藏在邪神身边的卧底? 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位外卖小哥? 那这个【没有黑暗的地方】是指什么? 邪神老巢,还是别的什么重要的地方? 亦或者,这就是一个故弄玄虚的陷阱,想吸引我去自投罗网? 光凭这一张小纸条,能推测出的可能性太多了,江愿眨眼便在心中敲出了无数可能,由于线索实在太少,每一种都没法儿排除。 对星空隧道的过度熟悉,让他沉迷于思考,连路都没看。 一条道走到尽头,五指自动扭转圆形门把手,诡门渐开,鼻尖微动,一股熟悉的清澈莲香入鼻。 嗯? 莲花清香 跟小鱼儿身上的味道好像啊。 江愿下意识想着,心神轻晃,下一秒,就直接撞入了一个温热怀抱。 “唔” 墨丝拂动,黑制服的硬挺质感下,是青年坚实有力的胸膛,紫色衬衫映入眼帘,噬身蛇胸章在烛光下反射金芒,加上这熟悉气息,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了。 江愿不设防的抬头,一见来人就笑出了声,惊喜道:“小鱼儿,你怎么在这里啊?” 玫瑰彩窗外,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凄冷阴湿,衬得点满白烛的教堂内部意外的有些温馨。 火光在青年立体的脸侧勾出一抹金边,余渡低头,墨缎似的长发拢在雪发男人耳侧,淡淡道: “有人举报在厕所里发现了非法诡门,我碰巧在附近执勤,就过来看看。” 江愿诧异:“还有这种事?谁举报的?” 余渡:“这属于个人隐私,禁止泄密。” “好。”江愿侧身,跟执行官隔开了一点距离。 “这下我就难办了啊……”他撑着下巴,像个被恶捕快压榨的良民一样,无助道: “那长官过来,这是要抓我,还是罚我?” 余长官昂首,紫眸深邃几分,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严肃道: “看你表现。” “哦?” 脚尖踮起,雪发神子压低嗓音,桃花眼狡黠弯弯,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在余渡耳边好奇地问: “那是什么样的表现能让长官满意?” 第164章 良言难阻悦鱼主 这架势太蛊人,反倒让年轻的执行官招架不住了。 方块黑领带上方,被衬衫包裹着一半的喉结滚动,余渡喉间一涩,正要开口,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圣主,在你跟这臭条子调情之前,也先照顾一下我们的死活好!” 莹子曦听不下去了,站在原地无情吐槽。 江愿从余渡身前探出头,这才注意到,在青年身后,除秋词和那位刚被锯腿的仁兄以外,在场信徒全都被黑泡强行控制住了。 尤其是顾三,脑袋周围环了一整圈黑泡,腿还弯着站不直,看着颇为凄惨。 “怎么回事?” 江愿好奇地看了看众信徒,又看了看小鱼儿。 玩儿了一场游戏,怎么信徒都被余渡收拾了?果真是单枪匹马来围剿他们的? 顾三恶人先告状:“圣主!这吹泡泡的打算趁你不在,把我们全都赶出去!” “是啊,是啊!你刚走没多久他就来了,在我们脑门儿前放这个黑泡泡威胁我们,恐吓我们,还要我们全都滚出去呜呜” “我主救命,咱们可不能放任这样的坏蛋骑在咱们家里胡作非为,为非作歹!” “他还说他要独占你!实在是居心叵测!” 无论是莹子曦这方的维新派,还是秋词这边的保守派,原本水火不容的双方人马,在余渡的第三方介入下,达成了空前的团结。 众人嚷成一片,对侵略者表达了万分不满,要求圣主务必给入侵者点颜色瞧瞧。 江愿蹙眉:“词词,真是这样?” 秋主教因为足够虔诚,余渡并没有为难他。 可夹在几方人马之间,秋词的立场不允许他帮余渡解释,只得打起了马虎眼。 “差不多” 有主教做证撑腰,这群信徒更多了底气,却听江愿幽幽道: “所以你们这么大一帮人,被余长官一个人给控制住了?” “啊,这” 偌大的教堂,顿时鸦雀无声。 只剩门外的雨声,下得越发震耳欲聋。 江愿叹气:“哎,你们要是能跟长官打一轮,我勉强还能高看你们一眼。” 现在他只感觉老脸都被这帮信徒给丢光了。 唯一庆幸的是小鱼儿不是外人,否则这要是传出去,他这教廷还没重出江湖,就已经沦为笑柄了。 他转头又问余渡:“那么长官,你是真的想让他们滚蛋?” 余渡点头,言简而意赅:“嗯。” 众人立刻被这傲慢的态度给激怒了。 “圣主你看他!!!太嚣张了!”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对啊,这臭条子是要在您头上拉屎啊圣主,再这样下去咱们教廷的面子往哪儿搁!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快快快!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能让他把咱们教廷看扁了!” 众人站在圣坛下方,不敢乱动,嘴却是一刻没停,要让圣主为他们讨回公道,给余渡点颜色瞧瞧,最好能让这条子永远走不出这扇诡门。 而江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细长手指摩挲着下巴,目光小范围的来回圈寻,似正思索着什么,衡量着什么。 隔了好一阵,雪发神子才严肃道: “余渡这么对你们,确实不好。” 众人心下大喜:“那岂止是不好,他简直就是!” 然而江愿却是话锋一转。 “但是,长官天性善良,从来不欺负无辜之人,所以你们肯定是说了什么惹怒他的话,他才这么对你们。” 江圣主轻轻眯眼,琥珀色瞳孔依次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似能洞穿人心一般。 “让我猜猜,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啦?” “” “” “” “看来我猜对了啊。” 圣主亲切而俏皮地询问:“都说什么了?有人能再重复一遍给我听听吗?” 台下好几百号人,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木偶,无一人再敢继续发言。 毕竟他们刚才,有一半的人在拱火让秋词登基,还有一半想直接杀了江愿,统一教廷。 然而狼僧的游戏让他们清楚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暂时不敢跟江愿硬杠。 “放心,我不会赶你们走的。” 见他们被吓得不敢说话,江愿只得安慰道: “进了我末法教廷的门,生是我教廷的人,死是我教廷的死人,就算投胎转世回来也得认我为主,想走,是肯定走不了的。” 余渡背着手,默默点头。 江愿:“秋主教,告诉他们,按照教廷规定,不忠之人该如何处理?” 秋词面露难色,犹豫道:“按照教廷规定,第二章,第六节,第四十五条明文规定,凡不忠于圣主者,在圣主背后妄言者,将被送进慈悲窟,反省一轮游戏。” 在场信徒听到【慈悲窟】三个字,全都浑身一震,脸被吓没了血色。 据传末法教廷的慈悲窟,是江愿专门用来惩治罪人的诡门,等级为殆,但由于里面特殊的机制,只要是一个人进去“反省”,那必然就是死路一条。 听说每个被丢进去“反省”的人,到最后都会因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选择用指甲抠断自己的脖子自杀。 但他们具体是为何要这么做,连秋词也不清楚,只有江愿知道。 圣主这是真的要清算他们!!! “不过。”江愿道: “看在我也是刚回来的份上,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们。” 众人松了一口气。 江愿又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众人:?!?!??!?!?!? 主啊主,你还有完没完!?! “限你们每一个人,一个月之内度化三个诡洞,不限等级。”阴影覆面,雪发男人笑得灿烂,如死神降临般恐吓道: “完不成的人,会被我亲自送进慈悲窟,听清楚了吗?” 众人:“清清楚!!!” 江愿拍手,余渡配合地解开了悬在众人额头上的黑泡。 重获自由,信徒们二话不说,立即四散逃开,作鸟兽散。 原因很简单,诡洞好找,但一个月之内度化仨? 他们这里几百号人,把西京连带附近三十几个县的诡洞全部翻出来都不够。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们只能抓紧时间,跑去各显神通地找诡洞了。 就连刚被锯断腿的仁兄,也蹦跶着跳走了。 某只擅离职守的小蝙蝠,害怕被主子发现,混在人群里跟着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三分钟不到,刚才还热闹的教堂瞬间空空荡荡,温度骤降三度。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江愿回头问道:“余长官,一会儿有什么安排?” 看着门外大雨,余渡长睫轻颤,紫眸低垂,淡淡道:“雨太大,我没地方去。” 一米八九的健硕青年,仿佛突然就变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儿。 在场仅剩的第三人秋词表示:“没事,这里伞管够。” 赛博人伸长机械臂,拉开教堂大门,露出了备在门后的一整排黑色长柄伞。 毕竟是个天天的下雨的游戏,必然是做好了充足准备,为防止有人用还伞当借口再来一次,秋主教甚至贴心补充道: “来者是客,就当送给你了,不用还。” 他在【客】字上特别加了重音。 余渡不为所动,又道:“雾太大,路难走。” 秋词咬牙:“你这家伙” 鬼才信这邪门儿执行官会迷路,他那点小心思秋词看得明明白白,就是诚心想当个狗皮膏药,赖在圣主身上! 但是想在神圣的教廷撒野? 没那么容易! “嗯,你第一次过来对路不熟,要是迷路就麻烦了。”江愿想了想,问秋词: “词词,后殿还有空房间吗?” 秋词双手比叉,摇头道:“没有,所有房间都住了人,没有给闲杂人等住的地方。” 江愿:“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看你小子还有什么借口。秋词阴恻恻想着,正要大方地举手提议,亲自送客,就听江愿对余渡笑道: “那小鱼儿就去我屋里挤一挤,等白天雨小了再走,好吗?” 余渡矜持点头:“好。” 抬眼时,还不忘挑衅地看秋词一眼。 秋词: “!!!!?!!” 第165章 旧坟场鱼儿露尾 对于江愿这堪称失智的偏袒,以及某执行官小人得志的阴险神情,秋词心下一梗,无话可说,只得气呼呼的扬长而去。 江愿纳闷:“词词怎么了?” 余渡:“不知道。” 现在只剩余渡还在,江愿也懒得演,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这一轮刀山火海下来,脚底伤口至今还没痊愈,现在安静下来,撕裂般的疼痛似海浪般奔涌而来,让他疼了个痛快。 神子身体素质彪悍是真的,但这并不影响痛觉,相反,他的痛感非常敏锐,而为了能镇住在看直播的信徒们,江愿一直表现得轻松自在。 但现在,着实是不想再忍了。 “累,懒得走了,我休息会儿。”江愿随便扯了个理由,走向最近的长椅,准备坐下摆烂。 然而刚踏出一步,膝弯就先是一软,小葫芦晃悠,雪色碎发扬起,接着整个人悬空,他被人从身后一把打横抱起。 江愿诧异得睁大眼,看着余渡:“这是干嘛?” 余渡:“抱着主人会轻松点。” 江愿没好气道:“你这是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吗?” 余渡问:“可以吗?” 江愿烂泥似的一瘫,厚着脸皮道:“当然可以啦!” 有这么好的仆人伺候,谁还想亲自走路? 这懒鬼占到便宜,随手一指门口的一堆袋子:“小鱼儿,走,拿上行李,带你去观摩本座寝宫。” “嗯。” 就这样,余渡左手挂着几袋打折衣裤,右手挂着几袋外卖,中间抱着个娇滴滴的主人,在众圣像的注视下,从后门走出了教堂。 踏着生满墨绿青苔的石板,穿过悠长而古老的石拱走廊,伴着清冷雨声,余渡顺着主人指引,来到了教堂后殿。 这是一栋两层小楼,四周挂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藤,上方装饰着简单尖顶,一楼中央是食堂,东西两侧,各有十几个房间,原本是给在教堂供职的圣职者休息和居住的地方。 但自江愿入侵后,经过一些简单的现代化改装,就成了末法教廷的员工宿舍。 信徒们大都住在这里,当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小房间是单人或双人间,大一点的房间直接改成了大通铺。 这个游戏的照明主要靠蜡烛和煤油灯,因为是道具,所以不用担心消耗,现在不少房间里都亮着暖色灯火,吵吵嚷嚷的,远远看去,还挺有烟火气。 然而江愿却不住在这里。 原本信徒们是想让他住神父房间的,那是整个后殿最大的套房。 然而当初的江愿,也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要么是中二病犯了,要么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好好的豪华大套房不住,偏去霸占了人家守墓人的小石屋。 他把大套房改成了大通铺,又让守墓老伯去食堂当起了主厨,每天给信徒们炖各种不可名状的神秘糊糊,营养丰富,饱受差评。 小石屋位于教堂最后方的墓地,在一大片倒立的十字架中央,在大众最朴素的常识里,属于十分不吉利的地点。 “嗒——” “嗒——” “嗒——” 永不止息的阴雨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张牙舞爪的枯枝于迷雾中若隐若现。 雨幕深处,余渡抱人,江愿撑伞。 伞下一黑一白的身影交叠,在墓地中悠然漫步。 江愿穿着烧焦的牛仔短裤衩,晃着小腿,哼着歌,将充斥着死亡与不祥的诡异坟场,当成了路边的河滨公园遛弯儿。 窝在余渡温暖坚实的怀里,游戏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神子舒服得像个巨婴。 他甚至贪心的想,这段路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殊不知就在他这么想之前,长发青年早已悄悄放缓了脚步,慢的就连路过的蚂蚁都忍不住吐槽。 然而不管走得多慢,这段路总共也就一百来米,终究还是给走完了。 一栋孤零零的石屋,在雾中现出了小小的身影。 这屋子很小,是由灰色和深褐色的石头堆叠而成,墙上两扇小窗户,三角屋顶上立着一根烟囱,简陋得就跟儿童画似的。 江愿按开门上特殊的道具指纹锁,木门开启,一股尘封几天的轻微霉味儿扑面而来。 在这个游戏世界,时间处于固定的循环状态,所以即便离开三年,这里的东西也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老化,甚至连湿霉气息,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屋内陈设简单,一览无余,跟江愿最后一次离开时没有区别。 一张单人铁床,一套简易桌椅,墙边立着烧水取暖的火炉,旁边是洗漱台,几个装杂物的粗糙木柜,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几乎看不出私人痕迹。 很难想象,这里会是当初现实和游戏里,叱咤风云的邪教头子住所。 随着余渡步入,几颗泡泡含着火星,点燃了屋内各处的煤油灯和蜡烛,小屋内顿时多了几分生气。 青年小心翼翼地将主人放进单人木椅里,那郑重轻柔的姿态,如同骑士将他守护的王子送上了皇位。 接着他便俯身为主人脱鞋。 江愿摆手:“这就不必了,我自己来。” 余渡淡淡道:“看伤。” 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不由分说,捏着江愿略有些脏污的脚踝,将白帆布鞋轻轻脱下。 江愿:“这次伤得又不严重,而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呜呼!” 余渡剑眉一蹙:“怎么了?” 江愿一把按住余渡肩膀,挣扎道:“痒啊哈哈哈哈,你捏到我痒痒肉啦!” 神子长这么大,还没人碰到过他的脚掌心,突然被余渡这么捏一下,立刻就敏感得痒了起来,以至于直接笑出了声。 余渡这才松开拇指,避开江愿脚底痒痒肉,反复确认主人脚底的伤势已彻底恢复,这才放心。 余渡:“等我一下。” 见小鱼儿起身,江愿不知想到什么,心底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心不在焉道: “好。” 余渡先是点燃了火炉里的木材堆,房间里顿时暖和起来,接着又拿起炉上的黄铜水壶,在洗漱台前装满水,放到火炉上烧水,再取出洗漱台下的木盆,接了些凉水。 接着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备用毛巾。 执行官在房间里忙碌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每一个步骤都堪称完美。 可问题就在于,太完美了。 完美得有些过分了。 江愿窝在椅子里,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扶手,看着青年忙碌的背影,眼底笑容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嘟呜呜----嘟呜呜----嘟呜呜----” 黄铜水壶开了,发出阵阵嗡鸣。 热水冲入木盆,荡起一阵水波涟漪,热气氤氲,冲散了屋内潮湿的霉味儿。 调好水温,余渡将木盆放在地上,蹲下身,用新拆开的棉质毛巾,为主人擦拭脚底沾染的血块与污秽。 他隔着毛巾小心擦拭着主人赤足,而江愿坐在木椅上,舒服得眯起了眼,享受着虔诚仆从的贴心服务。 氤氲热气如精灵般,舞动着向上盘旋。 在一片温馨祥和,甚至有些岁月静好的氛围中,江愿开口,打破了宁静。 “小鱼儿。” 余渡抬头:“嗯。” “我三年没回来,都快忘了这里还有备用毛巾了。”江愿思索道: “但你对这屋子好像特别熟悉,直接就从柜子的第二格里翻出来了。” 黑发青年高大的身体一滞,手中动作停了下来。 江愿歪头,好奇地问:“你以前来过吗?” 第166章 嘟嘟嘟嘟嘟嘟嘟 以前的江愿,不喜欢有人随意出入他的住所,所以进过石屋的人不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些人要么已经永远离开了,要么就是老熟人。 更何况,即便是当时跟他关系最好的洛烛影,也只有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能进石屋。 可即便是洛老哥,也无法如数家珍的摆弄江愿屋里的布置。 那么,余渡此刻的所作所为就非常可疑了。 背对煤灯暖光,青年面容隐没在冷寒阴影里,讳莫而深邃。 此刻的余渡突然变得陌生,两人中间的水盆,忽然变成一道难以跨越的深渊天堑,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余渡,你是谁?” 清澈的琥珀色眼眸里倒映出青年身影,江愿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只是最单纯的问询。 但也正是这样的神情,说明他此刻不是玩闹,而是真的想知道真相。 “我以前认识你吗?” 墨发垂落,余渡不敢直视主人,目光落进水盆,选择了沉默。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说的过往,江愿理解,所以以前一直觉得,只要小鱼儿对他没有恶意就足够了。 他对他没有更多期待。 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松懈了。 余渡身上的谜团太多,已经多到触及底线,无法忽视的地步。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江愿只得耐下性子,又道:“我在等一个解释。” 青年依旧选择缄默。 江愿:“为什么不说?难不成你还真是条美人鱼,说出身世就会变成泡沫飞走?还是说,你受到了哪个巫婆的诅咒,一旦说出真相,就会变回原型?” 听到主人为自己编好的理由,余渡犹豫片刻,这才道:“可以。” 江愿抱手冷哼:“你差点就把我逗乐了。” 余渡:“……” 接着又是一阵漫长沉默,雪发神子坐在木椅上等待答案,想知道余渡过去的身份。 而那仆从却至始至终只是低头抿唇,眼眸低垂,立体深邃的五官间满是阴郁,一动不动,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尊教堂内装饰用的圣仆石像。 时间仿佛静止,气氛压抑窒息,危险在沉默中不断酝酿,一点一点的向上加重筹码,只等一个轰然爆发的契机。 恰在此刻---- “当---” “当---” “当-------” 午夜时分,钟楼顶端。 生满铁锈的秒针指向十二,驼背幽灵拉响庞然钟铃。 三声巨响回荡雨夜,振聋发聩,拉响了一场战争的开端---! 足尖一点,江愿踢起脚下木盆,顿时水花飞溅,乱了视线。 下一瞬,神子消失原地,余渡抬手格挡侧身袭来的踢击,整个人不可避免的向窗边后退了几步,大手撑住窗框上才得以稳住身形。 丝毫不给空隙,江愿乘胜又是一个肘击,余渡只得正面迎上。 烛火被疾风熄灭几只,一黑一白的残影在狭小石屋内闪动,眨眼便过了上百招。 势均力敌的两人,对彼此的惯用招数心知肚明,却是谁都拆不了谁的招。 石屋内黄光时隐时现,阴冷墓地里的逆十字,在大雨中轻轻摇曳,似有无数被闹醒的亡灵正摇旗呐喊。 混乱中高木柜被刮倒,江愿顺手一扶,却被身侧青年抓住破绽,他下意识伸手就要制服主人,可这破绽落点却正是江愿脊骨,若是击中,后果难测,青年及时收手,雪色碎发下,男人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江愿道:“上当咯。” 他反身一踹,膝盖毫不犹豫地顶上余渡结实的小腹,下一刻,棉白床单飞扬,高大身躯撞入床榻,小小铁床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被压出了痛苦呻吟。 “嘎吱----!!!” 墨发铺散,双膝顶臂弯,五指扣喉结,江愿居高临下,将余渡死死钳制在床尾,几度挣扎无果后,余渡只得认命地看向主人。 胜负已分。 得逞神子一脸坏笑,空出的左手伸到身后,抽出三更,一甩化鞭。 江愿:“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能帮你说了。” 此前秋词已经查过,余渡并非记录在册的受点信徒,那按理来说三更对他应该还有效果。 想要知道真相,那直接用三更命令余渡说出来就行了。 暖光之下,黑鞭尖头扫过青年脸颊,执行官身体一僵,修长五指握紧,漂亮鼻翼微张,强烈的恐惧与本能的期待在心底交织,呼吸向胸下深了几许。 江愿张口,热息聚于唇齿之间,可就在他要下达命令的刹那! 这刚升级的超级神器,竟是陡然一软,化成了面条。 ????? 江愿惊得瞪眼:三更这又是怎么了!升级后的第一战就摆烂吗!? 然后神子就看到阎王鞭懒洋洋的抖了抖身体,抬起头来惬意晃了晃,摇头罢工,拒绝为缺心眼儿主人服务! 因为上次江愿把它坑断,这破鞭子记上仇了。 岂有此理!!! 升级还升出脾气了! 突遭武器背叛,江愿还来不及怄气便是腰间一紧,眼前顿时天旋地转,黑白交叠,江愿整个人被翻转过来。 局势瞬间逆转。 “嘎吱--嘎吱--- ” 三更落地,瘦削手腕被握紧,膝盖抵住大腿,皮靴踩在干净床单上,江神子正面朝上,被仆人倒反天罡,压进了枕头里。 棉被搭到地上,整洁的纯白床单在混乱中,被挣出了条条褶皱,本就被火海烧短一截的白t恤,在挣扎中向上翻卷,柔软肚皮贴上硬实制服,磨得江愿牙根痒痒,想咬人。 可伸长了脖子也咬不到,他只得痞笑一声,对着头顶的青年耍起嘴皮子。 “怎么,余长官这是要对我来硬的?” 余渡的嗓音压得极低,诚恳道:“我只想留在主人身边。” 江愿拒绝:“我不能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身边。” 上方的青年沉默,无法回答。 江愿:“那就是没得说咯。” 谈判结束,双方再次陷入了僵局。 青年喉咙干得发哑,只能苦涩的吐出两个字。 “抱歉。” 江愿挑眉:“你这可不是道歉的样子。” 这世上哪有道歉人把道歉对象按床单上道歉的? 然而余渡只是看着主人,整个人着逆光,神情阴森得连江愿都看不明白,墨发如牢笼般垂下,把江愿圈在枕头上,无法动弹。 受困神子心道不妙,背上浸出冷汗,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现在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身为钓鱼佬的他,被鱼给按在了砧板上,就算余渡现突然想不开,把他给宰了,分尸一百块埋墓地里喂鬼,他也无计可施。 就在他以为对方真要做什么出格事时,余渡却是突然松手,放开了主人。 江愿这才得以起身。 接着,他就看到长发执行官下床,单膝跪地,单手扶起他光着的右脚,面朝地面,色泽偏淡的薄唇在江愿脚背上轻轻一点,虔诚浅吻。 在一些国家或宗教的习俗中,面朝地面,舔吻对方脚上尘土,是一种以极致自贬的方式,宣示自己对主人的绝对忠诚。 余渡正用这种方式向主人证明,自己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尊严,乃至生命。 这位强大的执行官在主人面前,卑微到将自己埋入了尘埃深处。 脚尖被亲的地方发痒,滚烫,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玫瑰色薄红,江愿心底升起一种没由来的悸动。 而悸动之下,又浮起了一丝不悦。 余渡不欠他任何东西,他也没对余渡有过分的要求,这人又何必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 作为被信仰的对象,神子心中浮起一种莫名的焦躁和不满,若换做其他任何人,根本连靠近他脚尖的资格都没有。 可余渡在他心里,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占据了一个很特别的位置,特别到他不喜欢余渡轻贱自己。 我这是在烦躁什么? 不知道。 浅眉收紧,江愿捋不清这莫名情绪的根源,只得先将这种情绪和悸动一起按下,然后假装不以为意,冷声道: “余渡,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晕头转向的原谅你?” “” 余渡沉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细长眼睫微颤,眼皮低垂着盖住紫眸,余渡清楚,触犯了主人底线的仆从不能留下。 他这样的东西,本来就没有给神子做仆从的资格 青年嘴唇咬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眸底的难过与悲伤几乎快要化出实体,滴出来。 对面的江愿将青年的难过尽收眼底,却是铁了心的一语不发。 事已至此,余渡只能起身,准备离开小屋。 可就在膝盖离地的刹那,余光却忽地一晃,一只雪里透粉的脚抚过千丝墨发,悬至眼前。 昏暗火光中,白发男人慵懒地翘起二郎腿,坐在床沿,一双琥珀色桃花眼里泛着狡黠金芒。 肤若初雪,藏着一丝桃粉的圆嫩足趾,挑起忤逆仆从的下颌,用指甲暧昧的描画起青年轮廓。余渡仰首,深深紫眸迷离乞望着主人,惨白俊脸染上一抹薄绯,呼吸跟着变得局促。 “这里,还有点脏。” 粉唇启合,高傲神子居高临下,用眼神示意着自己残留着几滴水珠与灰尘的脚,向仆从玩味的下达了命令。 “舔干净。” 第167章 我想加入这个家 打开木柜,翻找出一床绣着小碎花的床上三件套,余渡重新铺就被弄乱的小床。 江愿擦干净身子,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走过来问道:“你回去之后安全部有为难你吗?” “没有,事太多,还没空清算。”首席执行官经验丰富的淡淡道。 作为安全部最强打工人,蒋健就算想对付余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工作量。 余渡:“只是有一件事,比较棘手。” 江愿:“什么?” “权无暇跑了。”余渡将衬衫衣袖拢到小臂,拆开外层被套,道: “仁爱公会的成员趁天宫登陆袭击看守所,把他救走了。已经发布了全国通缉令,但暂时还没有消息。” 江愿顺手一起塞被褥进新的碎花被套,推测道:“那他该不会是要去找玉斯年麻烦。” 余渡:“嗯,已经通知玉家让他们加强戒备,只是据玉家祖爷说,他们准备让玉斯年出席中秋节的万游世博会。” “如果一直没抓到权无暇,那他很可能会在那时候现身。” 江愿:“万游世博会啊” 这个名词顿时引起了神子兴趣。 万游世博会,全名【上万扇游戏诡门组成的世界博览会】,顾名思义,是诡游降临之后才有的特殊世博会,在璃明的无限安全部成立,能稳住死亡率,并持有相当数量的诡门后,为促进世界各国交流和研究诡门,更好的抵御游戏入侵而举办的活动。 每年都会在西京举办一次,其中包阔但不限于:【诡门展览会】,【诡游竞赛】,【道具贸易】,【游戏攻略交流会】,【游戏电影评选】等等,各种五花八门的活动,饱受世界各国人民喜爱。 江愿打小就喜欢这个活动,团结,和平,友善,能促进和谐社会健康发展,最重要的是,还有的小玩具和零食拿。 但自从他初中拿着隔壁刘奶奶身份证,报名溜进诡游竞赛,度化了三个殆门,并顺手拿下第一名后,他就被主办方以“冒充他人身份”,“扰乱比赛秩序”,“破坏比赛场地”的名义,给永久拉黑了。 江愿拍手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到时候我也参加一个。” 反正末法教廷现在也是合法组织,也该测试一下那群假信徒的真正实力了。 虽然他被主办方拉黑,不能直接参赛,但他能以教练的身份,让信徒们进去度几扇门,顺便也给邪神一点小小的江式惊喜。 更何况,他怀疑琉月给出的糖纸线索和游戏有关,世博会那么多门,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一个相关的。 顺便的顺便,要是能顺手收拾一下小权,那也是极好的。 余渡点头:“好。” 说话间,两人已将单人小床重新铺好,整洁干净的棉被像个磨人的小妖精,正欲语还休的等待着主人临幸。 大神子二话没说,蹬掉拖鞋就飞扑上去,趴到床上滚了一圈,舒舒服服的撑起身子,却见余渡正把刚才换下来的被单往地上铺。 江愿:“你做什么?” 余渡:“打地铺。” 江愿侧身留出一人的位置,拍了拍床单:“上来睡,地上凉。” 余渡看向狭小的单人床:“可是” 不是他不愿意,只是这张单人床实在是太小,只是一张狭窄的黑铁架子床,稍微胖点的人睡在上面,翻个身就能掉下去,更何况是他们两个挺高的大老爷们儿。 江愿柳眉一挑,也懒得跟青年掰扯细节,不耐烦的倒数起来。 “3” “2” 就在“1”即将出口的刹那,就听“嘎吱”一声,铁床摇晃,一条高大的小鱼贯入小碎花被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江愿给余长官贴心的掖好被子,这才满意道: “乖,晚安。” “晚安。” 煤油灯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淋漓雨声被隔绝在玻璃窗外,如催眠曲般,伴人入睡。 折腾了一天,江愿后脑刚沾上枕头,就急切的奔入梦乡,刚要彻底陷入沉眠,却感到身侧传来了一丝奇妙动静。 暗紫衬衫摩擦床单,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余渡不想挤到主人,正小心翼翼地朝床边挪动身体。 江愿也很无奈,担心余渡这么大个人摔床脚去了,于是也朝向床沿靠了靠,多腾了点位置给余渡。 很快,身后没了动静。 江愿闭眼,意识混沌,逐渐陷入昏沉。 可就在他要再次进入梦乡时,轻薄的被褥下又有了动静,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放到了神子后背。 江愿没有说话,眯着眼感受身后动静,想知道余渡这悄悄的是想干嘛。 隔了一分多钟后,骨结分明的大手开始非常缓慢,非常缓慢,非非常常缓慢的,悄悄靠到神子劲瘦的腰侧。 这动作很是小心,慢到如果稍不注意,根本就察觉不到。 江愿心下一悸。 小鱼儿想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继续悄悄注意着身后动静。 雨幕里的坟场阴冷无比,被窝下的温度却有些灼人,两个人的体温融合,不断向上攀升,如一汪滚烫的热泉,燥得人有些难受。 那只手有意无意的向下,靠进江愿大腿内侧,朝里抵得越来越暧昧 再这样就过分了,江愿就算不想醒都不行了,他敏感地拍开身后大手,道: “小鱼儿,别闹。” “” 身后青年隔了片刻,才幽幽道:“我以为是你在闹。”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江愿这才察觉,自己刚才挥开的手,似乎过于骨节分明了。 分明到好像只有骨结。 短暂沉默过后,两人大手一掀,同时掀起被褥,光泡裹着火苗,点亮了屋内的蜡烛和煤油灯。 江愿起身,这才看清了小床上的情况。 只见他和余渡都侧身靠在床沿,在床中间留出了够半个人躺的位置,而中间本该空出的位置,此刻正躺着一具黄里透黑的残破骷髅。 江愿的脸瞬间黑成锅底,余渡表情同样不友好。 他俩都以为身后捣乱的是对方,也不知是出于何种不可说的心态, 都假装睡着,没有拆穿。 直到“对方”越来越过分。 阴谋败露,直面两位怒到脸黑的大佬,这只剩几根枯毛的烂骷髅身子一缩,黑洞洞的眼窝瑟瑟,反而优先委屈道: “我我只是想加入你们” 江愿:“” 余渡:“” 第168章 哇塞!好甜哒糖 面对骷髅的逆天请求,江愿的答复是,指尖红丝一点,梵问顺势而出--- 杀了再说。 余渡同时抽出灾幻,骷髅感到大事不妙,立刻缩成一团。 “呜呼!” 左右攻击落下,却是扑了个空。 只见腐朽的骷髅不断朝下,流水般缩进了床中央的黑色裂缝,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刚换好的床单上,赫然破开了一条长长裂缝,江愿跟余渡翻身下床,把单人铁床推至墙边,这才发现,床底地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 这洞不大,正正方方的,也就一个电视屏幕大小,人进去有些勉强,但骷髅却是来去自如。 黑压压的洞口内,正不断溢出难闻的潮湿腥味儿,是一种腐肉与泥土混合后,常年泡水发酵形成的酸臭味儿。 “它是顺着这洞口,从坟地钻进来的。”余渡仔细观察着洞口,推测道: “只是这洞口边缘规整,不像刚挖的。” 旁边没人说话,余渡侧头,发现不知怎的,江愿望着洞口,碎发掩面,神情有些难看。 来不及细问,洞口深处突然传来了窸窣声响。 这声音似无数尖锐指甲同时抓挠黑板,越来越近,越来越吵,如喷泉一般快速涌上来! 余渡伸手护主,两人后退半步。 下一刻,黑洞如呕吐般喷出了一大堆脏物。 那是各种形状的人类骨头,眨眼间就在小石屋内堆出了一座尸骨小山,占据了屋子里三分之二的地盘。 “咯吱----” “咯吱---吱----” “咯吱---咯吱----” 一大堆朽骨互相摩擦,发出了刺耳声响,如无数恶灵诅咒低语。 它们横七竖八的互相穿插在一起,扭曲着站立起来,堆叠成长长的一条,最外一层不规则的长着骷髅头和手脚,似一条多头蜈蚣,诡谲阴森,散发着浓郁死气,将温馨小石屋变成了一座大棺椁。 不过可怕归可怕,两位大佬对此却是无动于衷。 唯一让江愿困扰的是: 之前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三年都没事,邻里关系一直很和睦,怎么刚一回来,邻居们全蹿出来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得到了揭晓。 只听一颗只剩半截的骷髅头率先开骂: “你俩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墓地里敲敲打打,烦死鬼了!” “是啊!吵死个鬼啦!” “要亲热滚妓院去,大半夜的墓地蹦迪秀恩爱还有没有人性!连鬼都不如!” 原来是刚才他俩打架的动静,惊扰了此地亡灵,它们过来投诉了。 江愿歉疚道:“抱歉,打扰到各位休息,我们以后不会了。” “怎么,以为床头打完床尾和,这事儿就过去了?我们已经醒了,这事儿可没这么容易完!” “是啊,道歉有用的话要死神来干嘛?” “道歉完了,赔礼呢?!你俩不得给大伙儿表示表示?” 余渡道:“你们想要什么?” 这个确实,惊扰了亡者 ,赔礼道歉是应该的,江愿想。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的东西,可以尽力补偿。 然而这些邻居一开口就不太合理。 “我要你的头!” “我也要!我也要!” “嘻嘻,高个子长得真好看,我只要你的脸皮!” “我要你的白头发,白头发,把你的头皮全都割给我!” “心肝脾肺肾,我爱吃内脏,我要吃掉你俩所有的内脏!” “嘿嘿嘿我都要你们的【----】,两根我都要嘿嘿!嘿嘿嘿嘿!” 其他骷髅头: 小屋内顿时安静,骷髅头们嫌恶的跟这恶心骷髅隔开了一段距离。 江愿摊手,通通拒绝:“那就没办法了,你们说的这些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此话一出,挤满大半座屋子的骷髅蜈蚣顿时更加愤怒了,抖擞了几下身体,立刻如排山倒海般,朝两个小小的活人倾泄而下。 神子背着手,悠然站在原地,并不打算出手。 “呵啊啊啊啊啊!!!吃了你们!!!吃了你们!!!!!!” 就在第一颗骷髅头张开满口烂牙的臭嘴,即将靠近江愿时,旁边一根紫玉法杖横伸过来。 灾幻一点骷髅前额,整个骷髅蜈蚣的身体赫然剧震,停止了袭击。 下一瞬,怪物膨胀数倍,炸开,轰然化作了万千缤纷泡沫,席卷了整个小屋。 战斗结束。 全程没超过三秒。 江愿开窗,放泡沫们飞入了雨夜,贴心告别道:“下辈子可别再得寸进尺啦。” 他再回头,就见余渡正幽幽看着自己,脑袋微扬,紫眸内星子流转,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架势,显然是欠夸了。 江愿拍拍手,例行道:“小鱼儿好厉害呀。” 余渡这才矜持点头。 “嗯。” 只是经过亡灵们这顿闹腾,房间里乱成一片,本就不多的家具东倒西歪,柜子里存放的日用品,衣服裤子鞋什么的散落满地,床铺也被污泥染脏。 得重新收拾好才能睡了。 余渡低头,忽然看到脚边的一堆碎石块里,多出了一柄奇异的金色镰刀。 这把镰刀的造型独特,白金质地,散发着一抹具有攻击性的淡色金芒,圣洁威严。 只可惜是把断刀,覆满羽纹的刀柄只剩巴掌长,而原本一米长的镰刀,也只剩连着刀柄的半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缺口,显然是在一场大战中破碎了。 青年不知道石屋里藏着这柄神器,弯腰想要捡起,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急斥。 “别动!!!” 那声音很急躁,惊得余渡立刻停下了动作。 长发青年回头,就见主人正一脸惊骇的看着自己,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似乎余渡要捡的不是镰刀,而是原子弹,一碰就会爆炸。 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余渡道:“抱歉” “没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江愿这才摇了摇头,低声道: “是我太紧张了。” 雪发男人走过去,小心拾起地上金镰刀,几个呼吸之后,面色这才逐渐平静下来,目光温柔地看着这半截镰刀。 “它叫加百列。” 他向余渡轻声述说起这把武器的来历。 “是很久以前,我妈妈在一扇伊甸园主题的殆级里拿的神器,是她最喜欢的武器。”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看着这把破碎镰刀,回忆起了它辉煌的过往。 这是江女士生前用得最趁手的武器,其地位等同于江愿的梵问,余渡的灾幻。 英姿飒爽的女武神,握着加百列进出游戏,砍怪如切菜,杀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令众门主闻风丧胆,众队友退避三舍。 可在她变成灭癌本体后,肉身被烧毁,只留下了一柄破碎的加百列。 她的制服和荣誉勋章、奖杯都埋进了安全部陵园的衣冠冢里。 而加百列被江愿藏起来,之后一直带在身边。 屋内寂静,只余江愿的脚步声。 他从地上捡起一套散开的黑色制服,掸了掸上面沾染的尘土。 黑色硬挺的外套,紫色衬衫,黑领带,皮革腰带,金黄纽扣和胸章。 这套制服和余渡身上的一样,是典型的执行官制服,只是老了两代款式。 空空如也的肩章,象征着制服主人,没过实习期。 噬身蛇胸章上写着一串编号----【002877】。 这是江愿的执行官制服。 除此之外,地上还有一个裂屏的旧手机,一朵皱巴巴,用黄纸扎的小莲花,这类鸡零狗碎,毫无价值的东西。 余渡默默守在一旁,不敢打扰。 他垂眸看着主人弯着腰,像个年迈的老头,一件一件拾起地上的旧物,放进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方形石盒里。 最后,江愿走到角落里,拾起一张白纸。 那是一张照片的背面。 上面用05号的黑色签字笔写着:【游研社,灭级通关合影】 游研社,全称【无限游戏研究与参观社】,正是江愿高中时创建的非法社团。 翻转照片时,神子指尖有些颤抖,心底掩埋已久的苦涩,正随着记忆不断侵蚀心脏。 那时的江愿还不是钓鱼佬,但却早早显露出了所有钓鱼佬都有的优良传统--- 跟自己钓起来的大鱼合照。 神子在第一次过灭门时,当着佛祖的面,从炼狱里钓起了一只小鬼,在出游戏前,他打算跟这小鬼和门主合影,做个纪念。 见他要合影,周围的同伙们也都围了过来,于是就有了这张合影。 照片背景,是仙气飘飘的极乐世界,正中央偏下的位置,站着一个黑色短发的漂亮少年,他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笑得爽朗,正是少年江愿。 他的左边,站着个比他矮一头的红皮小鬼,这小鬼低着头,杂乱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瘦削的身上只搭着一件宽松校服遮羞,一副想逃跑的害怕模样。 但由于肩膀被江愿热情搂着,没法儿跑。 以这一人一鬼为中心,小鬼的左边是洛烛影,扎着小马尾的高挑少年傲慢抱手,一副十分不良的高冷模样,默默堵在小鬼旁边,防止它伤到江愿。 而江愿的右侧,站着矮个子的权无暇,一脸乖巧的矮小少年面对镜头,骄傲而腼腆地睁大了独眼。 权无暇的旁边,是他可爱的小同桌金铃,扎着丸子头的雀斑少女,红着脸蛋面对镜头,同样笑得很开心。 而在权无暇跟金铃身后,插着阳光开朗玉斯年的帅气大脑袋。 众人身后不远处,靠近佛祖莲花宝座的地方,戴着被看章的少年秋词,正抱着小黑本,鬼鬼祟祟偷看着这边合影的几人,一副想加入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背景里还有不少学生,而在所有人身后,画面上方,是正比着ok的拈花手势,垂眸微笑的如来佛。 佛祖的笑容有些复杂,可能是对下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拿他当背景的高中生感到无奈。 江愿看着照片,嘴角轻轻勾起,那弧度里满是苦涩与怀念。 这么久时间过去,照片的边角有些泛黄,模糊,而照片里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们,早已物是人非,大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余渡静静守在一旁,无意间注意到地洞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块方形石板,和周围碎石格格不入。 他转头看去,只一眼,紫瞳骇然收缩,被上面写着的文字惊得呼吸一滞。 【此地埋葬着江愿的一切】 这是一块墓碑。 看字体,显然是江愿自己刻的。 母亲破碎的武器, 执行官制服,黄纸莲花,合影照这堆破烂,被过去的江愿当成最重要的宝物,小心翼翼地放进石盒,掩埋在这孤零零石屋中央的床底下。 这就是江愿要独居教堂坟地的原因---- 这不是休息室,而是他在最后一战前,给自己布置的衣冠冢。 第169章 恰少年风华正茂 “轰隆隆隆------嘭!!!!”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漆黑的诡异木门打开。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滚滚浓烟和火光,四个高矮不一的少年,呐喊着从门里狂奔出来。 他们穿着深蓝白底配色,背上和胸口印着【璃明一中】字样的运动校服。 由于刚通游戏,在星空隧道里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等稍微缓过一点,为首的漂亮少年,放下扛在肩上的矮子学弟,率先发难。 “畜生啊!畜生!玉斯年,洛烛影!你俩可真的是活畜生啊!!!” 少年江愿指着对面俩人,暴躁吐槽: “最后关头看到门主居然一起跑了!!!” 一头柔软棕色短发的少年站直,理了理头发和校服上的褶皱,彬彬有礼道: “社长,你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什么叫跑路?我这是为了不给你拖后腿,要说跑,烛影兄才是最先跑的那个。” “胡扯,明明就是你跑在我前面。”扎着小马尾的高挑少年擦净脸上脏污,熟练的给了玉斯年一眼刀,冷声道: “而且我没跑,只是为了给社长和水管工决斗腾地方,不然就跟新来的一样了。” 江愿一拍身旁的矮个儿学弟,反驳道:“你才胡扯,人家小权可比你俩讲义气多了,看到门主,第一个拿着水管就冲上去了!” 洛烛影晃着脑袋陈述:“是啊,然后就被逮了,送人质送武器,凭实力拔高了游戏档次,不得了,不得了。” 甚至还毫无感情的啪啪啪鼓掌。 戴着白眼罩的少年垂头丧气,低声道:“对不起” 江愿维护道:“小权就是经验不足,多进几次游戏就行了。” 见权无暇低落,玉斯年贴心的凑过去,弯腰在学弟耳边,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经验。 “暇,来,我跟你说哦。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硬抗,跟着我一起跑就行了,把游戏中最精彩的高光留给社长,我们躺着收珠玉收道具难道不香吗?” 权无暇惊恐,糯糯道:“啊?这样不好” 在他的孤儿院生存法则里,只有不断努力向上拼搏着争取机会的说法,可没有躺平享受的荒唐说法。 “玉斯年,你别教小权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愿警告完,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所以你就是诚心跑路的对!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了!?你的社长还是牛马!?” 玉家大少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当然是社长啦!” 江愿死鱼眼:行,果然是牛马。 洛烛影抱手:“哼,早该把这懒鬼开除了。” 玉斯年微笑:“不好意思,社长可舍不得开除本元老。” 江愿捂脸:“咱们社团总共就这点儿人,别说开除这么吓人的话。” 他说完,又忍不住抱怨:“哎,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次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诡洞,就拿了一颗垃圾珠玉什么时候能赐我个灭级洞啊” 洛烛影不敢苟同,玉斯年直接惊恐道:“呸!呸!呸!社长,你就不能盼点好吗!?” “那殆级的也行啊!”江愿勉强退让一步,双手合十,也不知道是在向谁祈祷: “求求了,给我个殆级过过瘾!” 江社长祈祷完,正要打开隧道尽头的出口,却被人突然叫住。 “等会儿!” 众人回头,就见小小一只的权无暇正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对着手指,小声道: “那个就是大家出去以后,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被门主抓去当人质的事儿” 前方三位学长听罢,全都大眼一弯,露出了非常统一的坏蛋笑容。 他们一人一句道----- 江愿:“哦?” 洛烛影:“这个【别人】。” 玉斯年:“具体指谁呀?” 独眼少年被这仨坏学长问得热汗直冒,小脸红成烂熟番茄,羞到耳朵冒气,几乎当场宕机: “就就就呜……!” 诡门开启。 四人前后出门,回到了现实。 在一间常年光线不足,阴冷潮湿的狭小房间里,一道悦耳的少女声响起。 “你们终于出来啦!” 同样一身校服,扎着丸子头,有点雀斑的可爱少女,鸟儿一般蹦了过来: “可吓死我了!” 洛烛影不屑道:“有什么好怕的,区区一个安级而已。” “哎,别这么说。”玉斯年一把搂住权学弟肩膀,吹牛道:“这次要不是暇,我们可都出不来了!对!社长! ” 江愿一脸认真的连连点头:“是啊,多亏小权在最后关头,用钢管感化门主,让他自愿开门,我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真的啊!?”金铃惊讶得捂住嘴,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不愧是我的同桌!” 权无暇不好意思得挠头:“还还行” “对了,这些饮料给你们,是我们班女生一起凑的,作为你们游研社帮我们处理诡洞的报答。”她打开背在身前的书包,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瓶装冰可乐,递给了几人。 为了保证他们出来时可乐还是冰的,她还特意用毛巾将可乐包裹着。 权无暇殷勤的上前帮忙,一口气拿了三瓶,将另外两瓶分发给了江愿和洛烛影。 最后一瓶金铃亲手递给了玉斯年,温润如玉的少爷接过可乐,礼貌致谢:“谢谢,也辛苦你在这里帮我们守门了,铃。” 这货一见到女孩子,立刻化身成正人君子,完全没有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嗯没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金铃有些不自然的将一丝刘海捋到耳后,那里夹着一枚淡粉色的鸢尾花发饰,是她前几天拉着闺蜜特意买的。 雀斑少女把头低下,又抬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道: “那那就这样啦,我一会儿还有游泳比赛,先走啦!你们也快点走!我刚看到学生会的在这附近转悠呢!” 她说完,急匆匆转身,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只是不知为何,少女脸颊似乎染上了一层浅薄绯红。 权无暇抱着可乐发呆,江愿由于太渴,猛干了一大口,玉斯年极有素养地扭开瓶盖,小口饮用,把可乐喝出了82年拉菲的优雅。 唯独洛烛影,痞里痞气地喝了一口可乐,目光却在少女离去的地方停留片刻,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走到权无暇身边,同情地拍了拍学弟脑袋。 此刻的权无暇正沉浸在幸福之中,背景板冒着粉红小花,抱着可乐也舍不得喝,看样子是打算拿回去当传家宝。 被拍了脑袋,小学弟抬头,疑惑地朝洛烛影眨巴独眼:“?” 洛烛影看着这傻孩子,叹了口气:“没事,拍着玩儿。” 权无暇:“?????” 然而光喝饮料可不行,解完渴,江愿捂着肚子催促道:“走,去食堂恰饭,忙一上午饿死我了。” 洛烛影跟着道:“走,我也饿了。” 玉斯年嘟囔:“你做什么就饿死了?” 洛烛影回怼:“要你管?” 江愿小声提醒:“烛影啊小玉说今天游戏过了,他就请客来着。” 洛烛影双手抱拳:“义父!” 玉斯年笑摸崽头:“乖。” 就这样,游研社的俊朗少年们,全都乐呵呵地走出了冰冷小屋。 时值正午,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些晃眼。 他们正准备溜到学校御膳房去大吃特吃,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接着,有人大声喝止道: “站住!你们四个!” 这声音太熟悉了,四人均是面色一沉。 回头看去,果真就是那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 梳着一丝不苟的标准短发,将校服穿得整整齐齐,右臂戴着【学生会】被看章的少年,从对面男厕所的墙后走出。 璃明一中现任学生会长秋词,抱着小笔记本,一脸严肃道。 “江愿,洛烛影,玉斯年,还有一年级的权无暇,你们鬼鬼祟祟的躲在女厕所里做什么?” 第170章 四恶霸凌娇会长1 四位英俊潇洒的美少年,本应是璃明未来的花朵,祖国未来的希望。 何故犯下白日钻女厕这等奇葩之事? 这个故事的起因,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综合楼东侧,三楼的音乐教室旁边,平时人烟稀少,就连保洁阿姨也是两天才来溜达一次。 某日晚自习下课,有一对不愿透露姓名的小情侣,大晚上跑到这里来约会,钻进女厕,欲行不轨之事。 然而刚进门不久,女同学就看见一只小老鼠跳进来找吃的。 少女被吓得刚要叫出声,却见这只老鼠逃到了厕所角落的水管后,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情况显然是掉进了诡洞。 两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尖叫和害怕,立刻提起了裤子和裙子,逃之夭夭。 遇到这种事,本该报警的。 但碍于他俩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会钻进偏僻厕所,所以不敢告诉家长和老师,更不敢报警。 然而妹子小嘴儿不严,当晚就把事儿告知了闺蜜,还警告闺蜜不要告诉别人。 闺蜜答应了,然后转头就告诉了同桌。 同桌拿着小喇叭,在校园八卦群里,悄悄告诉了自己的十几个好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在三天之内,以各种版本的谣言形式,传开了。 有的说是有一对师生恋,禁断偷情的时候,被吸进了诡洞。 有的说是厕所里有变态狂偷窥女生,专偷女生内裤。 有的说是厕所里布满了殆级诡洞,专吸在里面大便的人。 最终结果是,女生们人心惶惶,不敢靠近综合楼厕所。 这事儿漫天谣言,众说纷纭,很快就传进了江社长耳朵里,江愿正愁找不到诡洞,得知此事后大喜,连夜召唤了三位社员,打算赶在谣言惊动学校前,把这个诡洞给找出来,处理掉。 正好这几天又是运动会,有充分的游戏时间。 起初,三位社员对进女厕翻诡洞的猥琐行为,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排斥,认为这有辱斯文,不是帅哥应该干的事 但一想到,这是为了保护全校女性同胞的生命安全,守护她们的入厕安全,加上金铃自告奋勇,表示愿意帮忙守门,也就只好搓着手的不拘小节了。 江愿不知从哪儿,摸来了一个诡洞罗盘,绕着综合楼的嫌疑女厕所搜了一圈,总算在三楼女厕的角落里,找到了位于水管上的小小诡洞。 拽着社员们一跃而入。 之后,经过一轮惊心动魄的冒险,江社长一带三,成功救下了送人头的学弟,制服了水管工门主,再三物理劝说下,逼着门主自愿开门,避免了一场血腥。 只是没想到,这阴险的水管工开门之后,还想用瓦斯炸死他们,幸好几人跑得快,成功逃过一劫。 这扇诡门在他们出游戏后,就度化消失了。 小小年纪,度化诡洞,拯救全校女性于危难之中,这本应是一项足以载入校史的英雄壮举。 然而学校早有明文规定,学生遇到或误入游戏诡洞,禁止离开安全屋,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让执行官来处理。 学校这么做无可厚非,也是为了保护大多数学生的生命安全,避免他们为了逞英雄而失去生命。 由此可得,江愿这伙人的所作所为,显然属于逆天而行。 所以绝对不能如实回答秋词。 否则他上报学校,后果不堪设想。 可如果不这么说,又该如何解释他们四天王钻女厕的行为? 那不也是个值得记过的处分?! 最重要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就没法儿在学校混了! 就在众人陷入进退两难的恼人境地时,就听为首的江社长轻咳一声,一本正经,振振有词的解释道: “秋会长别误会,我们只是听说最近学校里常有变态溜进女厕偷窥,所以正在逐一排查。” 秋词狐疑:“真的?” 洛烛影、玉斯年和权无暇配合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秋词:“别瞎扯了,我从早上就一直守在这里,你们四个让那女生守门,不让人进,自己却在里面足足呆了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是为了守变态?” “说,你们是不是闯进诡洞了?” “” “……” “……” “……” 四人心下一惊:卧槽?!这狗皮膏药小报告!居然蹲在对面男厕所里,守株待兔三个小时?! 什么路数?! “果然啊。”见几人的反应,秋词冷哼一声,胸有成竹道: “进诡洞不上报,私闯游戏,根据校规第三章,第八节,第一条明文规定,凡学生误入诡洞,离开安全屋,并未及时通报学校或安全部者,写八百字书面检讨。” 只是检讨书啊。 四人松了口气,玉少爷很是自信地拍了拍权学弟的肩。 权无暇: 秋词接着道:“第三章,第八节,第二条:学生主动进入诡洞,并未及时通报者,记大过! 第三条:凡教唆他人进诡洞者,留校察看!” 显然,除了四份检讨书,江愿还即将喜提【留校察看】,其他三人全都记大过。 权无暇当即面色一变:“啊” 他这样的穷孤儿,可是好不容易才考进全璃明最好的学校,要是挨了处分,后果可就相当严重了! 他根本承担不起! 得想办法,堵上这贱人的嘴…… “你们死定了,等着挨处分。”秋词在本子上记好了几人的滔天罪行,转身准备离开。 却是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玉斯年笑得温润,赞叹道:“在对面连蹲三个小时就为了逮我们,秋会长真是辛苦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这距离靠得太近,秋词预感不妙,向后退了半步。 “什么事?” 温润少爷的俊脸阴沉下来,面对秋词,一字一顿,悠然道: “下次出来查岗,千万,不要,一个人。” 来自顶层养尊处优大少爷天生的压迫感,逼得秋词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签字笔。 可即便心中害怕,他仍是咬着牙道: “你你要做什么?别以为你是玉家的!哎!!” 光影变换,洛烛影不知何时站在了秋词身后,趁人不备,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从上方提走了秋会长专门记人的小笔记本。 “把本子还我!!!” 秋词急得跳起来,却被洛烛影轻松避开。 “让我看看啊,三月六号,星期二,早上,江愿迟到十分钟,叼着包子从墙外违规翻进学校” “三月七号,星期三,下午,上课期间,江愿在教学楼顶瞎溜达,违规睡觉” “三月九号,星期五,下午,江愿早退半个小时,在学校后山鬼鬼祟祟,行踪可疑” 江愿无辜挠头:“我有犯这么多事儿吗?” 他只是为了守护同学们的生命安全,有事没事就在学校附近搜罗诡洞罢了。 扎着小马尾的痞子少年,举高本子翻了好几页,越往后翻,表情越是严肃,因为每页的开头都写着江愿大名,偶尔才写着其他人,与其说是违规记录,更像一篇针对江愿的跟踪日记。 洛烛影眉头皱起,智慧的大脑很快就转出了一个惊人结论: “啧,社长,这小子暗恋你。” 第171章 四恶霸凌娇会长2 这惊为天人的脑回路,让江社长惊讶的发出了一声: “啊?” 权学弟同样是满脸问号,不解地想:男人怎么可能暗恋男人,洛学长这玩笑也太离谱了。 只有玉斯年捧腹笑死:“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什么等级的恋爱脑啊!” “胡说八道!” 秋词感到羞辱,气得火冒三丈,差点骂出脏话。 “我还不想管呢!是他自己每天都犯这么多事!!!快把本子还给我!” 秋会长的黑色笔记,江湖人送外号【生死簿】。 里面的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同学们小到上课睡觉,大到宿舍养猪的各种不文明行为。 上了生死簿的人,轻则罚扣三分,重则留察退学,每周提交一次,害人无数,饱受差评。 而如今,这法宝落到了问题学生手里,随时有撕票风险,自然是急得不行。 只见他屈膝,蓄力,跃起,在怒气加持下,跳出了一个全新高度。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触到记录本的刹那--- “新来的,接着!” 扎马尾的少年把生死簿凌空一抛,直接跃过秋词,被权无暇一把接住。 权无暇:“啊!?啊!?啊啊啊!?” 突然拿到生死簿,独眼少年慌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差点把本子脱手摔地上。 与其说他是拿到了本子,不如说是拿到了颗烫手山芋,见秋词转头就抢了过来,他下意识把本子朝旁边一扔,丢到了玉斯年手里。 玉少爷却是从容不迫。 只见他仗着身高优势,坏心眼儿的把生死簿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跟逗猫似的。 玉斯年:“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哎~哎!在这边啦!” 秋词:“你快把本子还给我!不然我就告老师了!!” 玉斯年:“哇!告老师耶 ,我好怕呀。” 他说着就加大力度,多逗了秋词好几个来回。 戴着被看章的少年,从小就听话的生活在各种刻板规则里,认为所有学生都应遵守规则,敬畏规则,恐惧规则,哪儿遭遇过如此欺凌?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这群坏学生真是太过分了!!! 秋词气急,眼角泛红,恶狠狠地盯着玉少爷露出的白胳膊,就在他要张嘴咬玉斯年一口,好抢回本子时,那黑本子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哎?本子呢? “我说,你们几个别这样。” 走廊中央,江愿不知何时拿到了笔记本,义正言辞的制止了伙伴们的恶行: “秋会长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们不该欺负他。” 众人听着社长教训,只得勉强收手。 秋词:“把本子还给我。” “好。”江愿点头,坦诚道: “只是作为报答,今天的事秋会长能不能不要告诉学校?” 秋词一板一眼道:“我按校规办事,你既然做了,就该承担责任。” 洛烛影不屑抱手,玉斯年无奈摇头。 江愿微笑:“好,那就听你的。” 他说着就伸手,要把本子还给秋词。 一旁的权无暇面露担忧:遭了,要是把本子还了,这贱人上报到学校,我们都会有麻烦的啊! 担心之际,独眼少年就看到江学长焉坏的勾起嘴角,两指一弹,生死簿便再次越过秋词头顶,被他身后的洛烛影一把接住。 秋词大喊:“江愿你这骗子!” 他说着,就转头,却见扎着短马尾的高挑少年虚晃一枪,跟秋词隔着极近的距离,面对面懒懒痞笑一声,逆光举手,用一个帅气的投篮动作甩出了笔记本。 生死簿张扬翻开,在空中旋转720度高速飞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完美穿过气窗,飞入了女厕。 然后—— “哗啦啦啦啦----” 重物落水声响起,本子掉进了蹲坑水池里。 秋词尖叫:“我的本子!!!” 恶作剧得逞,洛烛影得意的跟身边的玉斯年热情对掌。 “三分!耶!!!” 江愿憋着笑,好心劝道:“你要是现在进去,或许还有救。” 秋词:“你!!!!” 生死簿泡水报废,销毁了证据,四恶霸正要庆祝,却见对面秋词气黑了脸,咬牙切齿,一副要同归于尽的吃人模样。 江愿:“糟了,小报告要跟我们拼命,快跑!” 洛烛影:“走咯!吃饭去!” 权无暇担忧道:“可他要是告我们状怎么办?” 玉斯年传授经验:“还能怎么办?死不承认就行了呗,反正他又没证据。” 权学弟悟了:“原来如此!” 四恶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地逃窜到楼道边缘。 秋词想追,回头又想再救救笔记本,可进女厕又实在有辱斯文,左右为难,横竖不行,只得站在原地跳脚。 “你们等着!这次我肯定告死你们!!!” 柔软的白云,像一群在天上奔腾的绵羊,无忧无虑。 伴随着悠扬音乐,上午的校运会暂时告一段落。 “ ----飞得更高-----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 挣脱滋--滋滋---!!!” 广播喇叭里,突然多出了一阵刺耳嘈杂的爆音,像是话筒突然被放到音响前产生的剧烈电流声,吓得操场树林里的鸽子飞了起来。 好在这声音马上就消失了,人们只当这是设备年久失修,没放在心上。 树枝轻挑,晃动,几根白羽悠然坠地,却不见刚才那群白鸽身影。 竟是凭空消失了。 角落里,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正无声酝酿,悄然降临在这座充满活力的和平校园。 然而没人察觉到这点异变。 运动会一结束学生们便如狼似虎地奔向食堂。 食堂一层,最边缘靠窗的位置,来往学生稀少,窗外风景秀丽,是个用餐休闲的风水宝地。 一张靠着窗的四人塑料桌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盘子,玉斯年和权无暇端来着最后两份菜,从小炒窗口走了回来。 看到权无暇手里端的长条大盘,坐在桌旁的江愿诧异。 “咱们食堂菜单里,什么时候有糖醋江团了?” 权无暇把糖醋鱼放到桌上,解释道:“这条鱼是炒菜阿姨送给玉学长的。” 江愿感叹:“玉玉子不愧是阿姨们的心头肉,连隐藏菜式都挖掘出来了。” “过奖了。” 玉斯年把荷塘月色放在桌上,一数餐盘,发现原本的六菜一汤,变成了八菜一汤一果盘。 莫名多出了用食盒装着的梅子酱红烧肉,京酱肉丝和八仙果盘,心下了然。 玉斯年看向江愿:“还是江校草厉害,一进食堂就有女生投喂。” 江愿轻晃黑色的细碎刘海,极具自知之明的无奈道:“没办法,我们帅哥是这样。” 他说着就夹起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见学长开始动筷,早已饥肠辘辘咽口水的权学弟这才跟着举筷。 这位矮小瘦弱的独眼少年每次都夹素菜,配着一大口米饭咽下,那模样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像是怕自己吃多了菜,惹得学长们不快,把他丢出社团。 江愿正要再夹肉,一双木筷却是从旁边横插过来,虎口夺肉。 “你也别老盯着肉吃啊,多吃点素调节一下肠道,免得便秘。”玉斯年说完,转头就把便秘之源塞进了学弟碗里,哄小孩儿一样亲昵道: “暇,来,多吃点肉,长高高。” 权无暇长这么大,很少有人主动给他喂食,鼻头一红,感动得软糯道:“谢谢玉学长。” 被夺了肉的江愿:“!!!¥¥¥” 懒得跟双标少爷计较,黑发校草正要吃饭,却感觉凳子在摇晃。 地震了? 好像不是。 江愿转头寻找震源,就见一旁的洛烛影没有动筷,而是正死死盯着手机,咬着大拇指指甲,焦急抖腿,他俩坐的塑料椅连着,所以抖动传到了他这边来。 一向热爱午餐的洛烛影居然没有动作,着实有些新鲜。 江愿好奇地靠过去,就见聊天窗口里,洛烛影正以命令的口吻,对另一人问话。 【帅到天上去:我早上炒的菜吃了吗?】 【帅到天上去:是不是又偷吃泡面了?那东西没营养,对身体不好,不能乱吃!发张照片给我看看。】 然后就是几个被挂断的电话提示: 【对方未应答】 【对方未应答】 【对方已挂断】 【对方已挂断】 【对方已挂断】 【对方已挂断】 【对方已挂断】 【对方已挂断】 【帅到天上去:人呢?接电话啊,我知道你在看呢!快接电话!!!】 聊天框这头,洛烛影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副控制狂由于控制对象失控,而即将歇斯底里的发疯模样。 对面的人却是冷冷冰冰,一副完全拒绝沟通,只差拉黑的模样。 这位好友的备注名称为【笨蛋弟弟】。 正是洛烛影那从小体弱多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两步路就喘得要死不活,但身残志坚的好弟弟---洛明灯。 这状况江愿可太熟了,眨眼便捋清了事情原委: “怎么?洛哥哥又跟小明灯吵架了?” 第172章 灭级洞骤降璃中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了解这兄弟俩的情况,江愿肯定会把洛烛影当成个超级变态控制狂。 因为他对亲弟洛明灯的控制欲,已经超越了江愿原本认知中的巅峰,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我也不想吵啊。”洛烛影盯着手机目不转睛,对江愿道: “这小子前天晚上偷跑到楼下,被我发现了,也不说做什么,我就说了他几句。” “然后?” “然后他就跟我翻脸了。”洛烛影愁道: “老愿,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江愿客观陈述:“我觉得你的问题比较大。” 根据他的经验,洛家老哥这个所谓的【说了他几句】,等同于歇斯底里的把弟弟按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围绕着弟弟,大声唠叨至少十分钟以上。 “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我这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洛烛影突然大声激动起来。 江愿暗道大事不好,捅穿好友逆鳞了! 果不其然,接着下来,江社长就迎来了洛家老哥滔滔不绝的唠叨暴击。 “你知道明灯从那次以后身体一直都不好,他要是出去了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办?我们那老小区又没装电梯,上下一趟,每次三层,加起来就是六层楼啊,六层!他要是摔了怎么办?我找到他的我时候,他就坐在路边的凳子上休息呢,整个人喘得跟个孙子一样,你说我能放心吗?!我问了半天,他也不说是干嘛去了,就知道冷着脸跟我怄气,完全不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你说我能怎么办啊!?我就这一个弟弟了!” 洛烛影平时在外人面前,总是痞里痞气,拽得跟个二百五一样,可一旦遇到弟弟,就变成了个婆婆妈妈的碎嘴子,说起话来跟把机关枪一样,比小区里战斗力最强的大妈还能叨,有时江愿都怀疑哥们儿是不是有什么人格分裂症。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可别再念了!”这样的话,差不多的版本江愿已经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起茧了。 然而洛烛影看着冰冷的手机屏幕,放飞想象,然后越想越心惊胆战。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要是摔了还好,要是又偷偷自己开锁,出门被车撞了,或者遇到诡洞可怎么办老愿,下午帮我请个假!”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却被江愿一把拉了回来。 “给我坐回来。” 江愿道:“老洛,关于明灯下楼的事,我略有点猜测。” 洛烛影急躁:“什么猜测!?” 江愿老神在在:“你找到他的位置,是不是在你们小区后门的水果店附近?” 洛烛影:“对啊,你怎么知道?” 江社长凑到洛烛影耳边,压低声音神秘道:“上周我去你家的时候,偷瞄到明灯在手机购物平台里注册了账号,在购物车里挑选了十几种生日礼物,然后我掐指一算,你家的快递站就在水果店旁边,我估计他下楼,应该是想悄悄取礼物,好给某人一个惊喜。” “你说,下周是谁要过生日呀?” 那当然就是洛烛影的十六岁大寿了。 “啧。” 洛老哥不耐烦地捋了捋搭下来的刘海,低头拧巴地吃了一大口饭。 扎马尾的少年小声嘀咕:“谁要他送礼物了,浪费钱笨蛋” 话是这么说,脸颊生起浅淡绯红却是出卖了少年的心。 江愿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他无意间看到过,小明灯手机里给哥哥的备注,同样也是【蠢货哥哥】。 洛家兄弟就是这样,明明一直努力的想要关心对方,却总是因为过度极端的表达,而产生反效果,导致最后不欢而散。 但是过两天又会微妙的和好如初,直到因为下一个问题继续吵翻,反复循环。 说完弟弟的话题,两人将目光落回桌上准备吃饭。 可桌上的诡异变化,却是惹得江社长清澈的桃花眼骤缩,顿感大事不妙。 只见桌上盘子大都空了,所有的肉食不翼而飞,只剩一点汤汤水水和可怜巴巴的配菜。 江愿:“噫!我的流光翡翠琉璃霜降小牛排呢!?!” 俩人抬头,却见对面,娇小软糯权学弟那小小的饭碗里,已经堆叠出了小山那么高的肉堆,而一旁的少爷还在亲昵的往上放置最后一个肥嫩香鸡腿。 玉斯年:“来,暇,多吃点,下午还有拔河比赛,不能再被隔壁文科班的女生给拖走了哦。” 权无暇的腮帮子已经鼓成了仓鼠,但在玉学长的热情投喂下,仍是努力往嘴里塞着食物,时不时发出一点哽咽声。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学长,我塞不下了) 江愿大惊:“小玉住手!这是学弟不是宠物!!!” 洛烛影无语:“狗贼,你喂猪呢?” 蓝蓝的天上,白白的云,酷酷的阳光晒眼睛。 干净的小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槐树,正值槐花开放的季节,一串串白花挂在枝头,阵阵幽香沁人心脾,舒缓身心。 树荫下,吃饱喝足的学生们成群,嗅闻着花香,神采奕奕的走在前往操场的路上。 下午一开始就是一、二年级的拔河决赛,为此,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只为给班级增光添彩。 由于江社长要求重新吃一遍饭,于是璃一四霸走得较晚,落在了人群的最末端。 一路上,玉大少爷还在不停抱怨:“你这逆子!饭前还叫我义父呢!还没下桌就喊我狗贼!?” 洛烛影掏了掏耳朵,老练冷酷道:“我们底层小老百姓是这样,好好习惯你。” 玉斯年花容失色:“岂有此理!你” 少爷话到一半,突然被广播中的剧烈噪音打断----- “--------------一、二年级的同学们请注意,我们的拔河比赛即将开始!请你们迅速前往操场a区,做好比赛准------滋滋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滋滋---------!!!!!!” 电流干扰声又高亢到了一个新高度,惹得附近学生们都捂住了耳朵,隔了好几秒才结束。 “这广播又出什么故障了?”江愿皱眉纳闷,却感到裤兜里有什么在震动。 起初他以为是手机,摸进兜儿才发现,是诡洞罗盘在颤。 掏出一看,罗盘内的指针正不断左右摇摆,反复疯狂的指向前方操场方向。 偷玩儿罗盘这么久, 江愿还是第一次见它这么激动,顿时兴奋了起来:“难不成是发现殆级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道路上,十几个学生突然尖叫着转身,朝来时方向拼命冲刺奔逃,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一位惊骇万分的女同学,在逃跑时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被一旁的江愿及时扶起。 江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消消消消” 她眼角含泪,急得差点喘不上气,一旁的玉斯年见状,走过来轻拍少女肩头,温柔道: “别急,慢慢说,有我们在呢。” 原本恐惧万分的女生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正是江愿跟玉斯年,学校内外的风云校草,惨白的脸蛋迅速染上了一抹娇红。 “啊,是玉学长和江学长……”说着理了理头发。 洛烛影不耐烦抱手:“行行好,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犯花痴?” “嘤!洛学长果然好凶!” 洛烛影:“……” 少女这才淡定下来,捋清思路道: “诡洞,是诡洞!诡洞把操场上的人全都带走啦!” “刚才王老师就走在我前面就就一米远的距离,一下子就消失了,还有操场上的所有人,全都被诡洞拽走了!快跑啊!!这是个超级大洞!!!” 江愿心下了然,嘱咐女生道:“好,你先出去报警,我们过去看看。” 他说着,就带着几个社员逆着人群向前跑去。 女生站在众人背后,大声提醒:“江学长!别下楼梯啊!!刚才我老师就消失在楼梯那里!!!” 江愿:“好!多谢提醒!” 在他身后,权无暇一边跑,一边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同桌打电话问情况,然而已经有人提前一步打了过来,来电显示正是金铃。 “喂?喂喂?” “喂喂喂!!!暇?!权无暇?!能听到吗!!” 金铃充满恐惧的声音,像是正被人掐着脖子,喉咙颤抖着艰难吐字。 权无暇急着安抚,把手机调到了外放:“铃铃,你别慌,别慌,慢慢说,我跟学长们都在呢,我们马上就进来救你!” “你们别到操场来!!这里有诡洞,好多人都掉进来了呜!” 说话间,四人距操场越来越近,江愿手中的诡洞罗盘震颤加剧,像是要逃走一般,不断疯动。 金铃失控哽咽,隔了半秒才惊颤道: “你们千万别过来!!!这是个灭级洞!!” 同一时间。 只听“---擦啦---!”一声脆响。 江愿手中罗盘的表层玻璃破裂,怦然碎成了层层蛛网。 第173章 不熟夫妇不太熟 “灭灭级?”权无暇心下一沉。 “你们可千万不要进来!老师已经报警了,执行官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就过来了!” “你们可千万别进来啊!千万!!!” 金铃再三叮嘱,就怕他们几个不知死活的闯进来。 突然,她身后猛然爆发了一阵喧哗哭声,慌乱中,少女挂断了电话。 众人停下脚步,唯有江愿像听错了一样,反而加快了脚步。 眼看人就要奔入操场,就在他的左脚即将踏上阶梯的刹那,玉斯年和洛烛影同时伸手,一把拽住了江社长后衣领,中断了少年的自杀行为。 洛烛影道:“老愿,这是灭级,不是过家家,别乱闯。” 权无暇跟着道:“对啊社长,别说我们几个学生了,这可是灭级游戏啊,就算是安全部全来了也也不一定能过” 他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玉斯年一眼。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没什么不能提的。”玉斯年沉声说着,对江愿道: “社长,我理解你想过游戏的激动心情,可那是灭级,不是普通诡洞,别乱来。” 一向吊儿郎当的少爷难得认真,江愿心知肚明,因为灭级游戏对小玉来说,是个十分沉重的话题。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玉斯年,或者说是玉家,跟灭级游戏颇有渊源。 原本,这世上是没有灭级的。 诡游元年初期,游戏只有【安】【危】【殆】,这三个等级。 【灭】级游戏的首次出现,是在六年前的平安市,正好是诡游十年,安全部成立初期。 时任安全部长正是玉斯年的父亲,玉关岳。 这也是个传奇般的男人。 玉家作为传统的书香门第,家族里所出的大都是博古通今的名师大家。 然而玉关岳这厮,身为主脉之后,却从小就是个五大三粗的调皮蛋,天天逃学,次次稳拿零分,整天到处招猫逗狗,吃喝玩乐,偷奸耍滑。 后来他自己溜进部队,在里面结识了一群兵痞子,从此更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吓得玉家长老们两眼一黑,满世界给他擦屁股,一个个都愁秃了头。 长老们不想偌大家业都败在这厮手里,一气之下,逼迫这废物早早结婚,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闺秀,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未来的孙子身上。 但硬凑的婚姻总归不好,在那造价千万的婚礼上,玉关岳甚至喊错了新娘名字,这成了西京圈内着名的笑话,也成了夫妇感情不熟的开端。 所以,在游戏降临前,玉老爹在家里的定位就是:【败类一个】。 然而游戏降临后,事情就变了。 玉关岳初入游戏,就像螃蟹入海,在游戏内横冲直撞,展现出了十分惊人的天赋。 得益于部队生涯和整天沾花惹草耍无赖的结果,他脑子跟身体都异于常人,一进门就拳打男门主,调戏女门主,率领的小队战绩斐然,创下了不败神话,很快就在众人推举下,成了安全部的第一任部长。 玉家从此改变风向,开始以这败类为荣。 在玉父领导下,人类死亡率逐年往下,逐渐掌握了游戏的应对之法。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人类可以战胜游戏,结束诡游元年时---- 灭级降临了。 那个游戏首次降临是在平安市,那时人们对灭级没有概念,只当是遇到了一个比较强的殆级。 直到当地安全局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无形的诡洞霸占了大半座城市,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遇到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游戏灾难。 那时的信息传递技术没有现在发达,没有无限app,也没有直播系统,但好在,平安市的安全局长在牺牲前,用特殊设备传出了大批游戏资料,供后来人参考。 危难之际,玉部长根据现有资料,制定好战术,直接叫走了安全部三分之二的执行官,全副武装的闯入游戏,剩下的人留守后方,随时接应。 经过三天三夜的鏖战,进去的执行官再次全军覆没,诡洞扩张一倍,覆盖了整座平安市,重新开始吸收玩家。 其实当时玉关岳差一点就能通关了,只是在最后一关出现了两条路,而他们剩下的人不多,只能孤注一掷的选择了其中一条。 显然,他赌错了。 好在玉部长临死前传出了所有资料,时任后勤组长的玉斯年母亲,接过不熟丈夫的接力棒,率领安全部剩下的全体执行官和后勤人员,以及各市临时调来的安全局精英,进入游戏,根据攻略指示,一路通关,再次挑战那位名唤【渎神冥帝】的恐怖门主。 最后,在所有人不懈努力下,成功回收了游戏。 以极为悲壮的方式。 七百三十九人进去,活着出来了八个人,这也是第一代安全部仅存的八人。 他们浑身是伤,个个缺胳膊少腿儿,玉母被担架抬出来时已经没有人样,全身大面积烧伤,半边身体都被利器切割,只能艰难依靠漏风的喉管呼吸。 经过国内外顶尖医生连续半个月的全力抢救,她最后还是因为伤势过重,离开了。 九岁半的玉少爷痛失双亲,成了烈士后裔。 安全部至此经历了一场全面换血,江愿母亲也是在这段时间,成功从地方安全局调到了西京安全总部。 游戏从过去的三个等级,划定为四个等级。 璃明没再出现过灭级,国外倒是出现过两次,每一次的死亡人数,都是以万为计量单位,且每一次都不得善终。 平安市至此消失,为告慰亡魂,人们在市外修建了一座全新的纪念馆,馆内详细记录了这场惨烈战事的前后经过。 纪念馆门口,伫立着玉斯年父母相互依偎的纪念雕塑,雕像周围立满黑色石碑,碑上刻满了牺牲烈士和平安市民的名字。 从那以后,玉家主脉就剩玉斯年这么一根独苗,长老们百般珍惜,并不希望玉斯年继承父母的工作。 这就是灭级游戏的恐怖破坏力。 安全部都不一定能搞定,更何况他们几个学生? “好。” 江愿听劝的点头,道:“那你们三个留下,我一个人进去。” “想都别想。” 玉斯年加大按江愿的力度:“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送死。” “我不是去送死的。” 江愿收敛神情,看着三人认真道:“我有预感,在这个游戏里,有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他从小就有这么一种感觉,通关游戏就像他与生俱来的使命,进入游戏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我,而游戏外的江愿,不过是一具临时的空壳皮囊。 说出来有些反人类,但这就好像他江愿是为游戏而生的…… 洛烛影收紧眉头:“什么答案?你都没进游戏呢,怎么会知道里面有答案?” 权无暇:“既然要找答案,那你的问题是什么?” 江愿摇头:“我不知道这感觉很奇妙,难以用语言描述,就像引力的牵引,游戏里有东西在叫我进去找它。 可是普通游戏里,我找不到它,但如果是灭级说不定能找到。” 似乎是理解了这玄之又玄的话语,玉斯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得到理解,江愿高兴道:“那玉玉子,烛影,小权,你们先去校门口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说着就转身要走,殊不知身后,玉斯年跟洛烛影快速交换眼色,一场阳谋无声酝酿。 就在江愿左脚即将沾上石梯的瞬间,左右两道高挑身影乍现,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 “哎哎哎???你们干嘛啊?!” 玉斯年冷笑:“别想胡说八道糊弄我们,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放你进去!暇!” 权无暇:“喳!” 小学弟麻利拽住了江愿乱飞的脚,三人合力,把江社长像年猪一样往回拖去。 “放开我!!哎呀造造反啦!!你们不能这么对本社长!”江愿挣扎大喊,挑软柿子捏道: “小权!你同桌还在里面呢!放开我,我把你同桌带出来!” 权无暇低头,沉痛道:“对不起了社长,但人命关天,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他当然想进去救未来媳妇儿了。 可问题是,这游戏完全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更何况金铃也要求他们别进去了。 江愿:“嘿!你们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仨社员:“到底是谁油盐不进!!!” 就在江愿无计可施之时,他兜儿里的手机适时振动,响起了一阵优美铃声。 “---宝贝儿,宝贝儿,你在哪里呢?----” “-----妈妈要过来找你啦~----!” 亲妈来电,江愿立即停下动作,求饶道:“好好好!!别闹了,我不去了!是我妈打来的,让我接个电话嘛!” 几人这才勉强把他放下,但仍是守在他身侧,防止年猪逃跑。 这是一个视频电话,点击接听,屏幕内很快就出现了一张英姿飒爽的面容。 女人很漂亮,跟江愿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一双上翘的桃花眼,只是眉眼间,比江愿更多几分成熟英气和威严,扎着一丝不苟的利落高马尾,一身笔挺的黑紫制服。 正是江愿亲妈,江萃萃女士。 她坐在副驾驶里,身后车厢里挤满了执行官,显然正在赶来学校的路上。 “愿愿。” 江女士一张嘴就亲昵道:“你是不是又偷妈妈大衣里的罗盘玩儿了?刚才妈妈找不到了呢。” 这声音太温柔贤淑,吓得后车厢的众执行官浑身一颤,像是遇到了门主。 江愿诧异:“妈,你可别冤枉好人,高中生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江女士嘴角一抽,差点没压住火气,但考虑到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得道: “算了,这事儿先不跟你计较。” 她盯着屏幕,很快就根据建筑物和树木的方位,确定了江愿所在的位置:“你在操场旁边?” 江愿睁眼说瞎话:“不在啊。” 然而他的心思瞒不过亲妈法眼,江女士只一眼便看穿了江愿欲入游戏的图谋,心下一急,暴露了本性。 “臭小子!别想进诡洞!马上给老娘滚校门口去守门!!!” 江愿:“啊” 江萃萃靠近扬声器,整个屏幕里都是她的血盆大口。 “听到没有!!!你要是敢进诡洞,老娘绝对亲自打断你的狗腿!!!”她吼完,还补充了一句: “用加百列!!!” “行!行!行!”想起被加百列支配的恐惧,江愿立即恐慌道: “知道了,不进去就是了,妈你别凶嘛,小心吼坏了嗓子” “我们马上到,要是看不到你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说着就挂断了电话,江愿垂头丧气的看着屏幕,长叹一口气。 周围三人见社长死了挑战灭级的心,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还是小看江愿了。 他叹气可不是因为不能进游戏。 就在几人动身前往校门口,准备把救人重任交给安全部时,江愿却是猝不及防的回头,趁同伴们还没反应过来,以极快的蛇形步绕过三人,一脚踏上通向操场的石梯。 “老愿!!!” “江愿!!!” “社长!!!” 空间扭曲,少年那潇洒到嚣张的背影消失不见,风中,传来了江愿的豪言壮语: “跟我妈说一声,区区一双腿罢了!断就断!!!” 就这样,还未被世人所知晓的少年神子,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进入了令他轰动两世的第一个游戏。 第174章 江神子初闯大祸 天苍苍,路茫茫。 黑发少年孤行于白雾之中,如一抹迷途幽魂。 无尽诡雾缭绕幽暗,地面光滑如镜,周围既没有光源,也没有参照物,让人辨不清方位。 前方隐隐传来哭嚎,江愿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带几个社员进来。 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但灭级游戏不适合连累同伴们冒险。 洛烛影的家里,还有个傲娇弟弟在等他回去。 玉斯年家里还有一群老头盼着他继承家业,至于小权,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高中。 据说有个同孤儿院出身,比他大几岁的姐姐,身兼数职,就为了帮他还助学贷款,不能就此辜负。 很快,前方陆续现出了学生们的身影。 不少学生正哭着跟父母通电话,不断求救哀哭,老师们安抚学生,尽力维持着秩序。 可老师也是人,有年轻女老师绷不住,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我我我好不容易才跟他订的婚不呜呜不能折在这里啊呜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阿乔妈妈,爸爸,我想回家呜呜呜…!!!!” “别哭了,吴老师,执行官们马上就过来了,我们会没事的” “是啊,安全部的执行官很厉害的,一定会把我们平安就出去的。” 学生们围着老师,一边哭,一边劝她。 扎丸子头的雀斑少女也在其中,她正劝着老师呢,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江愿。 少女呆一下,随即起身绕过人群,跑到江愿面前指责道: “不是跟你们说了别进来吗?这可是灭级啊!合着你们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江愿指着自己:“我们?” 少年回头,果然看到自己身后的白雾里,跟着几道高矮不一的黑影。 黑影们见江愿已经发现,也就不再悄悄跟踪了,一一向前,现出了身形。 正是游研社的社员们。 江愿脑子一转,感动道:“你们……这是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眸光轻晃,正要为了这超越生死的伟大友情而感动到眼睛进沙,却被洛酷哥无情的泼了一盆冷水。 “少自恋了,我们研究了一下,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来装逼,要装大家一起装,道具也要一起分。” 洛烛影一边说,一边给弟弟发短信,通知明灯晚上自己吃饭,哥得晚点回家。 然而消息一发出,就得到了系统回复: 【你与对方不是好友,请添加好友后再对话。】 他已被亲弟删除了。 啧,白眼狼。 权无暇附和:“对啊,要是能拿到灭级道具,说不定能把未来几年,还有大学的生活费都解决了。” 他时不时看向金铃,显然他主要是来救初恋的。 江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玉斯年身上。 “那玉玉子呢?你一定是为了我。” 玉少爷瞟向一旁娇小可爱的学弟:“算…算是,毕竟你是社长。” 江愿:“……” 傲娇,他们一定是傲娇! 他们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心里有我罢了!!! 这时,金铃问道:“那你们后面这位同学是谁?跟你们一起进来的吗?” 权无暇:“什么后面?最后就我们三个进来了啊。” 他回头,果然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鬼祟身影,似乎一直藏在雾中观察他们。 洛烛影警惕呵斥:“谁!!!” 金铃慌了:“他一直跟着你们啊,不是一起的吗?” 黑影不出声。 玉斯年从袖子里抽出一支冷银袖箭,警告道:“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对面要攻击,雾中黑影这才慢吞吞走出来。 众人顿时惊讶。 只见戴被看章的少年,抱着新买的黑笔记本,拧巴的走了出来。 正是秋词。 江愿早就看清了他的身份,问道:“秋词,你跟进来做什么?” 秋词吞吞吐吐:“我我不小心掉进来的。” “可我们进来时,广播已经在通知操场事故了,你怎么可能是不小心进来的?”洛烛影抱手,怀疑道: “小报告,你是跟踪我们进来的?为了记我们这么拼?” 秋会长恼怒到满脸涨红:“要你们管,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掉进来的!” 说话间,周围昏暗的环境,逐渐亮堂起来,柔和白光驱散迷离雾气,环境开始变化。 四面八方的人影清晰起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本就惶恐的师生们,立刻惊叫起来。 “怎怎么回事?游戏开始了?!” “怎么会这样?!!!” “执行官呢!?执行官没到吗?谁看到安全部的人了!” “该不会是已经满员了如果满员游戏直接开始,执行官就进不来了” “不会!!没有执行官,就凭我们怎么打灭级?!这…这……” “妈妈,妈妈!执行官怎么还没来啊!!游……游戏好像已经开始了,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呜呜呜!妈妈救我!!” “儿子啊!!我的儿啊!!爸爸妈妈不能没有你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震天的人群外,有一伙人正安静如鸡的站在人群外围,心情复杂,不敢说话。 众所周知,游戏开始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玩家进游戏后离开安全屋,游戏开始。 另一种,是诡洞吸够自身所能容纳的最大数额玩家后,安全屋失效,游戏开始。 所以现在这情况是,游戏吸够了玩家,迷雾形态的安全屋散去,游戏自动开始了。 按理说,报警后,只要不再有人进游戏,执行官多多少少是能进几个人的。 但现在看来,这游戏的最后几个名额,似乎被五个熊孩子给占了。 胆小的独眼少年额角流下冷汗,权无暇惶恐道: “学长…我们难道成了开启游戏的最后几个玩” “嘘。” 江社长梗着嗓子,一把捂住了权无暇的嘴。 “小权,别说话。” 然而天不遂江愿,熟悉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宝贝儿,宝贝儿,你在哪里呢?----” “-----妈妈要过来找你啦~----!” 同样的歌声,同样的曲调,之前听如仙乐绕梁,现在听却如魔音贯耳,似阎王讨命,吓得江愿不敢接听。 于是很快,江女士给他发来了一个长达一百二十三秒的语音问候。 肯定是她在校门口没见着儿子,到了操场又发现游戏已经开始,想通原因,现在正气急败坏的站在操场,挥舞镰刀,想手刃逆子。 漂亮的黑发少年喉头一紧,满脸黑线,汗流浃背,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千多号师生,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完…完了。 真闯大祸了。 这下要是不能把老师和同学们活着带回去,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都会被钉到耻辱柱上,成为历史的罪人!!! 第175章 极乐净土现鬼影 秃顶主任反复拨打电话,焦急询问外面情况。 在得知近千位执行官已陆续抵达校园时,他心潮澎湃。 在得知他们到了操场,却已进不了诡洞时,主任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完了。 凭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对抗十年一遇的灭级? 执行官们或许能从他们这里拿到游戏资料,为后人铺路。 但他们死定了。 他们将成为这游戏的第一批牺牲者。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人群中炸开。 “执行官进不来,我们出不去了,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啊!!!” “刘老师,怎么办啊,刘老师呜呜呜!!!” “那那那那我岂不是不用写作业了?!” “爸爸,爸爸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电话对面,同样慌乱成了一片。 “儿子,我的儿子,长官,你们能不能想办法进去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没了啊,他才十五岁啊!!!” “先生别急,你先离开这里好吗?这片操场在诡洞范围内,随时都会有危险” “我的孙儿啊!!孙孙!” “老人家!!!” “婆婆!!!” 一时间,恐慌,无助,绝望,所有悲怆负面的情绪如泄洪般,席卷到每个人心底,哭声震天,撕心裂肺,像烈性传染病一样疯狂散布,吵得人头晕目眩,游戏还没开始,玩家们就已被吓乱阵脚。 突然。 “----咚-----” 远方,木锤敲击空木,发出了空灵干净的清圣梵音,打断了众人哭闹。 涟漪般的回响,犹如宇宙起源的第一缕声音,在人脑海中,花苞般层层绽开,迅速安抚了恐惧。 “----咚-----” 伴随着诡谲白雾悠然散开,一股从未嗅闻过的莲花妙香,柔和的沁润鼻腔,随着呼吸,溢入四肢百骸。 师生们原本剧烈起伏的心绪,追随着花香与木鱼声,烟消云散。 “----咚-----” 他们甚至想不起之前为何哭泣,只感到平和安宁,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就连他们电话对面的声音,也逐渐平静。 这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把恐惧强行从身体中抽离出去,四肢酥麻安逸,如浮于云霄,如飘于海面,所有人都沉浸到这玄之又玄的美妙境界中。 除了江愿。 黑发少年眉头轻收,心下了然,对这操纵人心的木鱼声感到排斥、厌恶和警惕。 他用指甲掐了掐食指,用痛觉将木鱼声排除脑外。 转头想提醒一下同伴,却发现他们全都定在原地,脸上浮现着一种飘飘欲仙的超脱神情。 “醒醒,醒醒,别被这声音忽悠了。”江愿推着几人肩膀提醒。 然而同伴们的反应却是各有各的精彩。 只见洛烛影一把捂住了江社长的嘴,安详道: “别吵,爷要飞升了。” 玉斯年同样安详:“嘘,修仙呢。” 权无暇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金铃双手合十:“阿门。” 江愿:“” 他嘴角抽抽,只得加大声量:“别修了!都醒醒!成仙都是幻觉!你们再修就死定了!!!” “都给我醒醒!” 他加大力度摇人,仙人们这才从飞升状态中抽离出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感觉好平静啊”权无暇迷迷糊糊呢喃着,一看周围环境,更加诧异。 现在他们头顶是触手可及的银河苍穹,脚下,是不染一尘的纯净石板,八方云雾缭绕,如同梦幻仙境。 面方横着大片盛满白莲的池塘,接天莲叶之上,朵朵莲花水润饱满,如幼儿稚脸,可爱灵动,泛着清圣妙香。 这横竖都没见着尸体跟怪物,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陷阱,完全不像教科书和电视里看到的惊悚游戏场地。 反倒像片极乐净土,让人打心底生出一种平和愉悦的欢喜之情。 “这里难道是,极乐世界?” “或许。”江愿道: “小心点,这木鱼声有问题,会让人进入一种无欲无求的平和状态。” 金铃好奇:“学长,平和难道不好吗?” “在别的地方无所谓,但在灭级游戏里过于平和,失去恐惧,这可不是好兆头。”江学长细心解释: “恐惧是人在面对危险或威胁时,大脑为了自我保护而产生的情绪,能强迫并催促人更快的摆脱危险。 而一旦失去恐惧,那就等同于失去求生意志,在面对危险时不会反抗,人就会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一个以杀人为主的世界,一上来就剥离玩家恐惧,这就等于卸了人的武器,剥了猫的指甲。 这可称不上什么好心思。” 小伙伴们细思恐极,立刻意识到圣洁之下暗藏的阴险杀机,心念一颤,顿时清醒过来。 虽然这么说,但好处还是有的。 至少现在同学们不再哭闹了。 趁其他人还在沉迷修仙,游戏角色也还没登场,江愿来回踱步,溜鸟似的观察起了周围环境。 现在最可疑的,就是眼前这片突然多出的莲花池。 这池塘很大,形状不规则,大片大片半透明的翡色莲叶覆盖池水,池畔被半米高的光滑鹅卵石垒起,池塘左右两侧,都隐没在白雾里,看不清尽头。 而莲花池塘的正对面,同样也被层层白雾掩着,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高耸如山的巨影,默默矗立。 洛烛影将手举到额前,抬眼看着对面:“对面是有座山嘛?这么高。” 玉斯年初步推测:“如果这里真的是极乐,那对面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须弥山?一会儿先过池塘,然后爬爬山什么的?” 权学弟恍然大悟:“有可能哎!” 洛烛影不耐烦:“狗贼,你当春游呢?” 玉斯年回怼:“你这逆子。” 几人大开脑洞之际,江愿走在池边,收拢校服袖子,露出瘦长白皙的胳膊,弯下腰,准备随手掀一张荷叶瞅瞅。 刚才几人说话时,一旁的秋词也醒了过来,现在见江愿要手贱乱摸,立刻紧张的上前制止。 “江愿,你别乱碰这里的东西啊!万一触发关卡怎么办?” 江愿回头,认真道:“秋词,你知道玩儿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秋词:“什么?” “就是先了解环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他说着就趁其不备,一把薅过秋词胳膊,把人强拉过来: “来,我给你看点好玩儿的。” 秋词下意识的就想拒绝,然而刚要挣扎,目光落入池塘,看到接天莲叶下暗藏的诡谲画面,心神一震,立刻安静下来,顺着江愿话语,趴到池边看了起来。 那专注的模样,就跟见了鬼似的。 周围几人跟着凑到池塘旁边。 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凑在一起,排排站好,俯身掀开荷叶,观察起了池塘下方的景色。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嘿---- 果真有鬼。 这视角很奇妙,他们就像正坐在飞机上,视线从上往下,俯瞰渺渺万里山河。 接着,一阵强烈晕眩的下坠感传来,众人目光竟是穿透了山川表层,落进地府,看到了奈何桥上,正排着长龙过桥投胎的死鬼。 视线还在往下,途经阴曹地府,越过各种残忍血腥的刑法地狱,直抵地狱深处,一大片泛着腥红光芒的滔滔血海,这才停下。 “我靠。”洛烛影被惊得小辫儿一晃,回头问江愿: “社长,这什么风水宝地?” 江愿道:“看这造型,应该是地狱下方的炼狱血海。” 只见腥红血海各处,散布着许多焦黑岛屿。 暗礁险滩,礁石嶙峋,有的连在一起,有的分散各处,海中有很多黑点,随着浪涛起起伏伏,像蚂蚁群一样在不断移动。 只要再集中一点注意力就能看清,那黑点并非蚂蚁,而是鬼怪的漆黑头发。 海里或岸边上,堆着无数深红皮肤的鬼怪。 或许是因为生活在地底,这些类人生物丑得千奇百怪,随心所欲,丝毫不在乎他人目光。 相貌丑陋,赤面獠牙的怪物,或凶神恶煞,或绝望悲苦,或麻木不仁,在浓稠血海内匍匐翻滚,像一条条精力旺盛的四脚蛇。 那场面太过污秽,隔这么老远,仿佛都能闻到一股腥腐恶臭。 “哎呀!” 像是被吓到,金铃尖叫一声,立刻害羞得捂住双眼,羞涩道: “这这些鬼怪,怎么都不穿衣服啊!” 在场唯一的女孩儿,被那一晃一晃的粗鄙丑陋之物给吓得不敢睁眼。 “这是炼狱底层的原生恶鬼。”秋词科普道: “他们生于炼狱,天生愚蠢残暴,是些只会靠本性驱动杀戮的类人型怪物,连羞耻心都没有,怎么可能穿衣服。” 只是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 少年们仔细一看,纷纷对恶鬼们的月夸下之物产生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羡慕之情。 金铃红着脸,又问:“那那你们也是长这样的吗?” 众少年硬着头皮齐声道:“当当然了!!!” 第176章 那天神子见了鬼 “不过” 玉斯年优雅蹲在池边,思索道:“原生恶鬼,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洛烛影无语:“蠢狗,上个月的【游戏对策课】里才讲。” 蹲在两人间的权无暇,乖巧背诵起课本内容。 “炼狱原生鬼,一种生于炼狱的类人怪物,外貌特征是红皮,黑发,黄牙,鲨齿。 通常是两三只结伴而行,生性凶暴强悍,大都分布在殆级游戏后期,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卑劣,嗜血,好斗,有互相撕咬吃食的习性。 虽然战斗力很强,但由于智力过低,当不了门主,只能作为关卡怪物出现。 根据现有记载,原生鬼出现最多的一次是十八只,那一战,牺牲了古和县安全局三十五位执行官。” 秋词听出问题,严肃道:“权无暇,这是我们二年级下期的课,你怎么背得这么熟?” 权无暇低头,下意识的用碎发挡住眼罩,心虚道:“我我提前预习了” 洛烛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用手肘轻轻敲了权学弟一下。 “啧,你这蠢货,又帮玉斯年写作业了?不是说了让他自己写吗。” 权无暇心虚软糯道:“没啊” 玉斯年跟权无暇换了个位置,用手肘打了回去:“逆子闭嘴,你吓到暇了。” 洛痞子:“暇,暇,暇,这么护食,这你儿子?” 玉少爷微笑:“你再说一遍?” 嗅到熟悉的火药味儿,作为一社之长的江愿立刻换位置,插入两人间制止道: “你俩行行好,别闹了。” 洛玉二人两看生厌,但社长过来制止,也不好再发难,就把头都扭转过去,眼不见为净。 对这事儿,江愿也挺头疼的。 洛烛影脾气又臭又拽,尤其看不上权贵阶级。 平时相安无事就算了,但他非常看不惯玉斯年摆弄权无暇。 这在他眼里,就是权贵少爷欺榨弱小学弟。 所以每次发现都会挑事儿。 但玉少爷也没有坏心思,纯粹是被人伺候惯了,对权无暇更是当亲弟照顾,自己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也想着学弟。 权无暇因此也乐于帮玉斯年写作业,作为报答。 更何况适当的付出,小权心里也好受。 此事难解,江愿只得换个话头。 “不过,小权你刚才说的,十八只恶鬼的记录已经破了。” 权无暇惊讶:“怎么破的?” 江愿:“上星期三,二支队的火叔叔带队打了个殆级,最后他一个人猎杀了三十九只恶鬼,可猛了,估计这两天就要报道了。” “就是说,人类杀死恶鬼的最高记录也才三十九只?!”金铃诧异: “可这下面就是恶鬼的老巢啊,要是他们全部打上来,或者要我们下去对付这些怪物,那岂不是死定了!?社长哥哥?” 江愿温柔安慰学妹:“放心,我们也不一定要下去跟他们硬拼啊,可以智取嘛。” 话是这么说 但如果真要打的话,即便是他,也无法保证能从这些恶鬼中全身而退。 所以江愿现在表面平静,胸有成竹,实则慌得一匹。 麻烦了。 这一不小心就要被钉耻辱柱上了 红红火火的血海深处,各式恶鬼还在花样翻滚。 “你们看!” 权无暇突然睁大眼,指着血海中的一道奇观,对众人道: “那座特别高的山崖底下,有个好奇怪的鬼!” 他说着,又不确定的犹豫道: “不对那是鬼吗?” 众人循声望去,果真在山崖底下,嶙峋的乱石滩中间,发现了一头极为古怪、庞大的巨物。 那是一个大出其他恶鬼十倍不止的鬼。 他皮肤偏黑,比普通恶鬼更深,满身横肉,尤其是肚皮处的脂肪,层层叠叠,积累了十几层,像加胖版的米其林轮胎人。 手脚长在他身上,就像肉肠上插了四根短牙签,正艰难摆动着。 这巨鬼横躺在地上,周围的石滩或山壁上,铺着很多圆圆的深褐色图形,每个都不一样,像一种奇怪的宗教图腾。 洛烛影:“那是什么?鬼王?” 秋词仔细搜寻记忆,道:“书里没有关于这种生物的记载。” 玉少爷:“这么别致,会不会是什么未知物种?” 权无暇附和:“说不定是炼狱生物链中的一环,或是恶鬼旁支。” 学生们蹲在莲池旁七嘴八舌推测着,只有江愿摸着下巴,目光在整片血海内圈寻片刻,似正寻找着什么。 很快,在确定一件事后,他对这鬼的身份有了答案。 江愿:“这不是鬼王,也不是旁支,而是鬼后。” 洛烛影:“什么鬼后?难不成还有鬼前?” “就是” 少年还没来得及解释,下方那怪异胖鬼,就突然起了异变。 只见那庞大巨鬼突然张大了嘴,身体从头到脚蠕动起来。 这蠕动幅度很大,也很诡异,他自己瘫在原地没动,身体却是不停摆动。尤其是肚皮,像海浪一样,似乎正有很多东西在那里面涌动。 有几个瞬间,江愿在他的肚皮上看到了很多很小的密集手掌印。 然后。 他就向同学们展示了何为【鬼后】。 怪异鬼物身下某部位,突然裂开一条口子,滚出了几颗粉红圆球,不待众人看清。 “噗嗤---------!!!!!!!” 那豁口猛地被撑到极限,接着,就有如窜稀一般,无数粉红球体喷涌而出。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粉红圆球,而是一群光秃秃的幼年恶鬼,只是头太大,身体太小,所以才误以为是球。 随着体内幼鬼源源不断的排出,那只大母鬼逐渐干瘪下去。 多余的皮肤,像个巨大的红皮麻袋,套在她身上,拖得满地都是,不少幼鬼就堆在皮上。 天真无邪的高中生们,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完了母恶鬼的妊娠过程。 知识以一种十分不堪的方式,灌入了大脑。 江愿还在一旁细心讲解。 “鬼后,鬼中皇后,就跟蚂蚁中的蚁后一样,是专门负责繁育恶鬼幼崽的。” 他也是在确定这血海里只有公鬼,没有母鬼以后,才大胆猜测,或许这就是母鬼的。 小伙伴们: 并不是很想知道。 秋词思索:“那如果这是鬼后的话,那她身边的这些,难道是恶鬼中的工蚁,俗称工鬼?” 然而恶鬼哪儿有爱工作的。 就在鬼后生产结束后,这群早已饥肠辘辘,等待多时的恶鬼,立刻像闻到腐肉的鬣狗一样,兴奋得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扑来。 幼鬼们还未睁眼看世界,就被同类掰下了脑袋,一口啃掉半颗脑袋,露出了红黄相间的脑花。 鬼后见状,立即勃然大怒,一爪子撕碎了距她最近的大鬼,将其切成五段,一把夺回了差点被吃掉的孩子。 其他恶鬼见状,纷纷丢下手中零食,围拢过来啃食残尸。有老鬼把那灌满粪便的大肠,像面条一样嗦进了肚。 少年们直呼恶心,只有金铃发现了亮点。 雀斑少女感动道:“你们看,就算是恶鬼,也是有母爱的啊。” 鬼后护崽。 这份淳朴的母爱,就像盛放在炼狱底层的纯白花朵,令人动容。 然后,炼狱深处,鬼后张开满口黄牙的大嘴,把刚救下的幼鬼一口生吞了下去。 嚼都没嚼。 众人沉默地看向金铃。 金铃: 蛮荒世界并无母亲二字,她只当自己是窜了些新鲜食材。 一个不够吃,她随手又从小山堆里捞出了两只小鬼,一口一个嘎嘣脆。 把刚离开她身体的小家伙们,又吃了回去。 就在她吃到第五只时,这幼鬼睁眼,被血盆大口激发了求生欲,一口咬上母亲那满是褶皱的虎口,撕下了一大片皮肉。 黑血喷溅,老母亲被剧痛惹得愤怒不已,一巴掌把孩子摔到山壁上。 糜烂绽放,瞬间炸成了一团黑红相交的烂肉。 众人这才顿悟,为何鬼后周围的墙面上有那么多圆形的干涸图腾。 原来那都是她亲手拍死的孩儿! 惊得众人瞳孔地震,大小脑集体萎缩。 野蛮! 残暴! 丧心病狂!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卑劣愚昧的生物?! 也难怪他们会被压在炼狱最底层了!纯属活了个大该。 其他初生幼鬼见状,纷纷扒拉着爪子,朝血海逃去。 鬼后拖着皮囊起身,众恶鬼紧随其后,朝孩子们围剿过去。 最终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幼鬼,成功逃入了血海,游向远方。 这过程惊险刺激,看得上方的学生们忍不住为崽子们捏了把汗。 尤其是洛烛影。 扎马尾的少年蹲在池边,摇旗呐喊。 “快跑啊老三!五仔别休息啊,小心你后面小心前面,哎,哎哎!!!哎” 将自己完全带入其中。 其他人对这场蛮荒竞赛多少有些好奇,江愿却对这比赛结果没什么兴趣。 正准备起身去莲花池的其他地方看看,余光一瞥,却是在那几只幼鬼游向的尽头,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座偏角落的黑色孤岛,这岛屿不大,也就半个操场大小,岛上地面平整,唯有中央的位置,立着一座三角形奇怪建筑。 这是什么? 那是一座用石头堆砌的三角状高塔,跟旗杆差不多高,下宽上窄,说好听点,像一座瘦高金字塔,更像卡通画里的大便。 只是,这建筑虽然粗糙简陋,但明显是人工产物。 它立在这充满着血腥与杀戮的蛮荒之地里,这离奇抽象的程度,不亚于在白垩纪的恐龙粪便里,发现一瓶过期三年的山寨可乐。 难道说这里有人? 或是地狱的普通鬼掉下去了? 黑发少年对此感到好奇,清澈的桃花眼微眯,目光以那三角建筑为中心,在这座光秃的岛屿附近圈寻,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那附近除了礁石就是黑沙土,并没有任何鬼影。 就在这时。 岛屿边缘的赤红海水,突然泛起一点涟漪。 涟漪中心,一块瘦得筋骨分明的暗红后背逐渐露出。 由于那位置太远,少年身体无意识前倾,白皙五指轻轻放在池边的鹅卵石上,好奇的想要看清这奇怪恶鬼的来头。 很快,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恶鬼从海里站了起来。 他抱着一颗沉重的石头,拖着混乱及地的长发,背对江愿,光脚踩上礁石,自血海之中,缓缓上岸。 第177章 当你仰头望天,天也在看你 瘦骨嶙峋的红皮小鬼,抱着沉甸甸的石头,缓缓上岸。 从他吃力的步伐和直不起的脊背,江愿判断,那石头或许比小鬼还重。 他看到小鬼登上三角塔,找了个空缺,将石头填进去,安置好,然后又转身往血海走去。 小鬼的面容和身体,依旧被大片凌乱黑发遮挡,看不清晰。 潜入海里不久,他又很快搬上来一块新的石头,再次往石塔上堆。 这小鬼是真的聪明啊,江愿想。 其实那小岛附近也有很多乱石,但由于大小不一,又有太多棱角,并不好用来建塔,所以这小鬼是特意到血海里,去摸寻合适的石头。 但江愿横竖没看明白这个三角塔是做什么的。 它呈螺旋状,里面是实心的,既不像房子,也不像任何建筑,看那小鬼小心翼翼摆正石头的模样,显然是有什么特殊目的。 这次小鬼搬了一块更大的石头,等抵达石塔顶端时,他已是气喘吁吁。 于是他放好石块,用手在石头上晃了晃,再三确认稳定后,这才坐下休息起来。 这小家伙,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江愿眨眼,对这个特立独行的小鬼充满好奇。 正想着,却见莲池下方,炼狱底层,那坐在高高黑塔上的小鬼,突然抬头。 覆盖大半张脸的凌乱黑发下,一双纯黑无光的鬼瞳,猝不及防的跟江愿对上。 刹那间。 四目相对。 他看到我了? 额前碎发轻拂,趴在莲池旁边的少年心神一颤,琥珀色眼眸内闪过星子,下意识的以为这小鬼是看到了自己。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小鬼看的不是他。 而是天。 准确来说,是炼狱的穹顶,深渊上方的世界。 江愿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到这小鬼在做什么了。 只是这目标过于大胆,完全超出普通恶鬼能力的范畴,让江愿对这小鬼感到越发好奇。 这时,幼鬼们死的死,逃的逃,生死竞赛结束,学生们收回视线,却发现江愿正盯着一处,看得津津有味。 “社长,在看什么呢?” 玉斯年挤到江愿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小鬼和他的塔。 这小鬼只歇了一小会儿,现在已经在继续搬石头,搭建黑塔了。 玉斯年:“这小鬼倒是有趣,还会搭房子。” “我看看。”洛烛影凑到江愿另一边: “还真是,瘦是瘦了点,长得还算规整,在这堆破烂里,得是个绝世美鬼了。” 秋词:“那建筑是实心的,应该不是房子。” “不是房子,那会不会是在修墓?”权无暇猜完,又很快否定道: “不对,鬼应该干不出祭奠亡灵的事” 金铃问:“那他是在干嘛呀?” “他在修一座天梯。”江愿望着池底,解释道: “他在搭一座很高的天梯,高到能抵达炼狱穹顶。” 众人惊讶:“啊?!” 权无暇:“他这难不成是想离开炼狱?!” “太不应该了。”秋词不屑道: “像他这样卑贱肮脏的底层恶鬼,不该离开炼狱,这只会给其他地方的鬼造成困扰和混乱。” “不过,他这愚公移山,勇于跨越阶级,并付出行动的精神倒是可嘉。”玉斯年赞同完,又道: “但还是太痴心妄想了,大可不必。” 跨越阶级? 痴心妄想? 洛烛影不爽的用眼神狠狠刀了玉少爷一下。 可想了想,他也同样不赞同小鬼的行为。 “他如果要从炼狱搭梯子爬上去,那至少得搭座喜马拉雅山出来,按他现在这个速度,难。” 这是他根据目测距离得出的判断。 “而且”权无暇低头,怜悯道: “他就算上去了,到的也是第十八层地狱,刚才我看到那里全是正在受罚的罪鬼和鬼卒。” “拔舌,挖心,刀锯,凌迟,石磨,与其上去被责罚,还不如老老实实泡在血海里。” “那也太可怜了” 金铃面露不忍:“满怀希望的努力向上,渴望摆脱炼狱,殊不知上面的世界,是个更可怕的地方 他要是真上去,看到十八层地狱的景象,该有多绝望啊。” 所有人都对小鬼的攀登行为,给出了或否定,或悲观,或同情的态度。 “对我们来说地狱是地狱,但对他来说,地狱或许没那么坏,而是一个没那么野蛮,稍微文明点的炼狱,而且越往上,越文明。”江愿乐观道: “只要怀抱希望,总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小伙伴们不敢苟同。 玉斯年:“社长,你是在给我们灌鸡汤吗?” 江愿笑笑:“算是。” 他转头又看向那小鬼,偷偷想: 或许,我跟他会很合得来。 因为他们同样都是族群中的异类。 江愿五岁的时候,就曾徒手捏死过一条化成双头黑蛇,比他小胳膊还粗的门主。 他为此感到高兴,并沾沾自喜的走出游戏,向母亲炫耀。 可母亲却露出了十分担忧的神色,并告诉他,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江愿当时对此很不解。 直到他慢慢长大,发现不同于自己对游戏的喜爱,周围人其实都是畏惧,害怕,甚至是憎恶游戏的。 为了不让大家害怕,把他当成异类,他只能隐藏这层想法,勉强做个人。 江愿在这小鬼的身上,看到了那种跟自己很像的,永远不会被同类认可的孤独。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迫切的想要离开炼狱 突然,江愿目光一凝,在小鬼正要途径的石塔下方,发现了异样。 糟了! 有危险! 然而聪明小鬼毫无所觉,正准备去血海里捡一块新石头。 然后学生们看到,在那小鬼朝血海走去时,八个一身肌肉和疤痕的成年恶鬼,从石塔后方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毫无所觉的小鬼。 好在小鬼反应迅速,用尖锐指甲直接划破了抓住自己的手,那大鬼吃痛,小鬼趁机逃走。 就在他加快速度,即将跃入血海之际---!!! 附近早已埋伏在石碓里的一个大鬼突然冲出,一脚把他踢倒在岸边。 小鬼很快就被一群大鬼包围起来,他们像是来报复的一样,不断殴打,撕扯着可怜的小鬼。 小鬼极力挣扎,呲牙,却只换来了更多暴力。 混乱中,黑色血花四溅。 一个老鬼拽起小鬼头发,另一只鬼玩乐似的,从很远的地方冲刺,一脚踹进小鬼肚子。 瘦弱小鬼哀嚎一声被踢飞,正好砸在三角建筑的底部,将几块重要的支撑石给撞飞了出去。 “--------!!!” 那跟旗杆一样高的三角石塔,轻微摇晃了几下。 浑身是黑血的小鬼趴在地上,绝望回头。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到,石塔失去平衡,下方的石头开始一点点瓦解,崩塌。 一颗 两颗 三、四颗 六颗 八、九、十颗!! 直到再也撑不住,轰然倒塌。 那些经过小鬼精挑细选,辛辛苦苦抱来的石头,化作一场阵雨,全都朝着可怜小鬼倾轧而来。 “-------------!!!!!!” 霎时间,烟尘四起。 八只大鬼逃出烟尘范围,然后对着那小鬼被埋的方向,抱着肚子,哄堂大笑。 金铃迟疑道:“那他这是死了吗?” 秋词:“是是。” 玉斯年摇头:“可惜了,生在这么个野蛮的地方。” 洛烛影非常不满:“啧,要是我,高低得跟那群家伙来个同归于尽。” 权无暇发现江愿很安静,转过头,就看到少年正看着莲池,目光正四处圈寻,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社长,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江愿回神,道:“没事,我随便看看。” 顺便看看,有没有能救救那小鬼的法子。 突然。 “-----咚-----” 清澈响亮的木鱼敲击声,从莲池对面传来。 被掀开的莲叶们,像是收到了命令,全都重新合上,贴回池面,遮住了炼狱里的画面。 众人这才回神。 金铃道:“又怎怎么了?” 权无暇伸手,下意识护在她身侧。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 “快快看!!!快看池塘对面啊啊啊啊!!!!” 众人顺着话头,看向莲池对面,就见飘渺云雾散开,莲花池塘对面的高大身影,逐渐现出真身。 他们原以为那是一座山峦。 直到金色的百丈阶梯上方,露出了一道宝相庄严的巨大身影。 原本镇定下来的师生们,见到那高耸的巨人,再也静不下来了。 流光溢彩的莲花宝座上,巨人盘腿而坐。 他足有六层教学楼那么高,身披金黄袈裟,佛螺髻发,慈眉悯目,通体泛着一层温柔光芒。 细长眉眼微张,俯瞰着下方芸芸众生。 不用介绍,在场所有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是佛祖!!!” 一位信佛的女主任,连忙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佛挂坠,高兴道: “太好了,太好了,是佛祖!是如来佛祖!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们有救啦!!” “佛佛祖,救命啊,快救救我们!!!” “如来爷爷救命啊!我们不小心掉到这里来了!!” 俗话说,遇到麻烦找佛祖,这是着名美猴王,齐天大圣都认可的道理。 全校师生激动不已,纷纷向佛祖求救,描述着他们落入灭级游戏的不幸遭遇。 “------咚------” 清圣木鱼声响。 “孩子们莫慌。” 梵音入耳,静心定神,慌乱师生们这才安静下来,聆听佛语。 然后,台上和蔼的佛祖语出惊人道: “我就是这场游戏的门主。” 第178章 逼王登场闪闪闪 此话一出,全校师生目瞪口呆,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嘭----” 得知三界最强救星成了要弄死他们的门主,刚才还在虔诚求救的女老师信仰崩塌,两眼一黑,当场昏死。 其他心理素质不行的学生也跟着晕倒,在极乐世界的地面上,砸出了一首铿锵有力的交响乐。 与此同时。 学校操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执行官们正使用专业仪器,确定诡洞范围。 一大批学生家长不顾劝阻,冲进操场,疯狂询问进展。 执行官们极力劝导他们离开,免得被第二场游戏波及,造成更大伤亡。 “你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儿子死定了是不是?!你这什么意思!?” “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哪个队的?叫什么名字!信不信我举报你啊!!!我儿子肯定会活着出来的!!!你们负责人是哪个?你知道我老丈人是谁吗?!” “火队,玉家和顾家的孩子都在里面,还有那位的三孙子,哦,对了,还有三队的儿子,六队的” “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些皇子龙孙的命难道比别的孩子更精贵?” “长官长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智囊团到了吗?” “不好意思,执行官叔叔,名单统计出来了吗?有我哥哥吗?执行官叔叔!!!” 操场乱成一片。 突然,有家长举着手机尖叫。 “如如来佛祖!!!这游戏的门主是如来佛祖啊!!!!” “什么!?” “啥祖!?” 同一时间,在场所有连着视频的家长或执行官手机里,都出现了庞大佛陀的容貌。 有家长当场昏厥,被医生护士直接抬走,一位记者顺势借来家长手机,委托学生继续拍摄,然后将这情况现场转播到了网络上。 本就紧张关注游戏局势的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阿弥陀佛,是,是,是是是如来佛祖啊!是真的佛祖啊!!救命!这些孩子们死定了!!】 【一个都逃不掉了!!!】 【悬,这可是灭级啊,群佛之首坐镇,要是第二轮游戏没止住,咱们就得考虑迁都的问题了。】 【草,我刚路过璃一,附近已经开始疏散了!】 【救命啊!!!我就在隔壁写字楼上班呢!!!老板不放人我不敢跑怎么办救命啊在线等!!!】 【乐观一点,往好了想,孩子们年纪轻轻就登上了极乐,直接比我们少走八十年弯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八十年弯路!】 【什么地狱啊,不是,极乐笑话。】 操场外围,人烟稀少的角落里。 一位男执行官拿着瓶能量饮料,递给了在树下烦躁抽烟的女队长。 “队长,少抽点。” 他知道队长宝贝儿子也掉游戏里了,感觉现在怎么劝都不太合适,只得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滚。” 江萃萃一脚踹向蒋健,被这灵活的狐狸及时躲开,踢了个空。 蒋健:“嘿,踢不到。” 江萃萃:“他们会没事的。” 蒋健诧异:“哦,这么自信啊,既然没事那你担心什么?” 江萃萃望着苍蓝天空,猛吸一口香烟。 浓烟进肺里浸了一遍,她才缓缓吐出。 女人叹道:“没什么。” 我只是担心 等孩子们出来,我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 游戏外,乱成一片。 游戏内,安静如鸡。 师生们被无形压力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如来指向莲花池畔。 那里原是一片空地,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整排塞满经书卷轴的木书柜。 “孩子们,可否在一日内,从这些经书中找出一道妙法,自炼狱中度一恶鬼,了我心愿?” 度度什么??? 这时,横挡在佛与众人间的莲池轻颤,白莲悠然绽开,翡色莲叶朝两边分开,露出了大片池面。 涟漪丝丝泛开,再度显映出此刻炼狱。 那密密麻麻的凶残恶鬼,吓得师生们连连后退,唯有少数勇士站在前面。 不同于刚才江愿他们偷看的,现在映出的是炼狱全景。 畸形怪状的红皮恶鬼多如牛毛,他一时没找到刚才那小鬼遇难的位置。 秋词听完任务,第一个跑到书架旁边找妙法。 然而翻开金线缝制的华美封面,却发现书里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 是无字天书。 秋词举手,大声问道:“佛祖老师!可这书里一个字都没有,怎么找妙法?” 佛曰:“时机未到。” 洛烛影问:“如来爷爷,那时机什么时候到?” 佛曰:“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 这话云里雾里,让洛哥摸不着头脑。 玉斯年推测:“会不会是要等我们把鬼弄上来以后,这些书才会显字,然后再用经书度鬼?” 权无暇糯糯道:“有可能哎。” “啊!?” 有数学老师从莲池目测极乐到炼狱的距离,蜡黄着脸道。 “可从极乐到炼狱一个来回,这么远的距离,别说一天,就算给一年我们也办不到啊,更何况还要从炼狱里抓恶鬼?” “是啊,那些可是原生鬼啊!” “我们这点儿人,就算全部下去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真要去跟他们拼吗?”金铃道: “社长哥哥,你不是说智取吗?咱们该怎么取啊?” 少女转头,却发现江愿正专注盯着莲池,聚精会神搜寻着什么,似乎没听见她的话。 现在任务是有了。 但无论是时间还是能力,全都没有! 教导主任想了想,双手合十,抬头恳求道:“佛祖,可不可以再宽限三天啊,不,两天也可以,至少” “一天。” 佛祖弯腰,覆满阴影的慈祥面容放大,俯瞰全校师生,如同看着一群愚昧蝼蚁。 “若办不到,那便永留五指山下。” 金色巨手如山底般压下,悬在所有人头顶,众人顿时惊骇万分,不敢再提要求。 “------咚------” 木鱼声响,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正当所有人焦头烂额之际。 玉斯年在无限app里点了点,很快就从屏幕内取出了一艘白色的纸船。 纸船落地,放大千倍,很快就变出了一艘足以承载十人的厚重纸船,船中扬着白帆,船头装着汽车一样的方向盘和刹车、油门。 玉少爷介绍:“这艘小白船,可以在游戏内飞行,但一次只能搭载十人,如果速度快的话,说不定能行。” “十个也行。” 教导主任咬咬牙,大喊道:“在场所有男老师!带上你们的武器,过来集合!” 很快,男老师们陆续从学生群里走出,排成一列。 教导主任数了数,一,二,三算上他,八个人。 怎么感觉少了一个? 这时,远处有几个学生挥手,伸手指着一个正鬼鬼祟祟往人群外逃的中年墨镜男。 主任大喊:“副校长老师!你不来吗?” 副校长苦笑:“我我就不用了,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而且我前段时间断了脚,刚恢复不久,现在走路还是瘸的呢,去了也是给你们添乱。” 他说着,理直气壮的退到了人群最后。 学生们见了,都跟这怂蛋隔开一段距离。 主任:“行。” 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就算强迫他下去了,也只会拖后腿。 虽然逃了一个废物,但很快,一个体型偏壮的女老师自告奋勇,补上了一个空缺。 那么现在还缺最后一个人。 几个女老师跟着举手。 但她们细胳膊细腿儿,看上去更像是去送菜的,被劝退了。 时间紧迫,主任想着凑不齐就算了,正要带人上船。 “我来!” 人群中,秋词举手道:“我对策实践课一直都是满分!我可以去的!” 主任:“行,小秋,你上来。” 金铃道:“可是不对啊老师,你们下去十个人,上来的时候加上鬼,可就是十一个人了啊!” “从数学上来说,是这么算的。” 教导主任惨笑一声,推了推眼镜:“但我不敢保证我们全都能回来。” 【毕竟是下去抓恶鬼啊,这一船人下去,最好的情况是能带回恶鬼但】 【但更大的可能,是一个都回不来。】 【那可是原生恶鬼啊,连执行官们都不一定能搞定】 【我当初要是遇上这么好的老师,现在也不用天天搬砖了,呜呜呜呜呜。】 【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下去的啊。】 【呜呜呜呜秃主任以前还抓过我,我当时恨死他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勇士呜呜呜呜!!!!】 【那个副校长真够恶心的,这样的人怎么配管理学校?建议严查!】 【希望老师们和那个孩子都能平安回来。】 【咳咳那个送船的小男生好俊啊。】 【姐妹!我也觉得!他真的好俊啊!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重金悬赏!!!】 【谁来把上面的花痴叉出去烧了!连小孩儿都不放过!】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老师们太伟大了,还有那个学生会长呜呜呜呜】 临行前,学生们哭着拿出了父母给的保命道具,交给即将启程的勇士们,多少能提高一点生还率。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笑音传来,打破了游戏内外的悲伤。 “按小白船的速度,从这里降下炼狱,至少需要六个小时,但上来,即便是极限加速,那也至少需要十九个小时,这还没算中间抓鬼的时间。” 众人循声回头,就见一位俊朗少年,笑吟吟地走出人群。 他剑眉浓黑,桃花眼清澈凌厉,宽松衣袖卷得随意,露出清瘦有力的白皙胳膊,帅得周围女生忍不住脸红心跳。 秋词道:“不然怎么办?江愿,难道你有别的好办法?” “是啊,江愿,这种时候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有学生会成员不悦道。 “当然有。” 江愿自信笑道:“佛祖慈悲,答案不是一开始就摆在我们面前了吗?” 【哇!!好闪!!!我看看是什么 靠!原来是绝世逼王!!!】 【这谁家小孩儿!!!这么狂?】 【哪儿来的逼崽子,现在是装逼的时候吗!?】 【拖出去砍死!】 【妈的,最烦装b的人!!!】 第179章 佛前一钓不挂饵1 佛祖静静凝视着这不知深浅、狂妄自大的少年,沉默不语。 他那充满悲悯的眼眸微弯,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气息。仿佛在无声谴责着少年的无知与轻狂,又似预示着即将降临到少年身上的某种不祥命运。 但江愿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面对压力,依旧不动如山,站在原地,悠然自得。 无声之中,全场气氛顿时紧张万分,人们身处极乐之巅,却被压迫得胆战心惊。 每一颗细胞,都被与生俱来的恐惧和畏惧填满。 就在这种窒息感即将抵达临界点时,一位戴着厚重眼镜的年轻女教师走过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对峙。 女人在瑟缩中鼓起勇气,道:“江江愿你在说什么疯话啊?别胡来” 她是江愿的班主任。 现在正十分担心自家学生得罪佛祖,被佛祖压成稀泥,成为游戏的第一位死者。 但说实话,她也挺怕这学生的。 就因为江愿从入学第一节课开始,就指出了她在课上的错漏。 一开始她是虚心接受,并为学生的聪慧感到欣喜,得意,以为自己捡到宝了。 直到后来,江愿三天两头就指出她的漏洞,甚至直接补充更简单的解题思路。 这让她对江愿喜爱,逐渐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烦,太烦了!!! 我知道你是天才,可别玩儿老师啊!!! 所以每当江学霸找她开假条,她都会爽快开票,只求能保下自己身为老师最后的尊严。 最可怕的是,就算不怎么上课,江愿也能长期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只有偶尔遇到错题的情况,才会排到第二。 而现在,江愿又说出了足以让老师犯课堂ptsd的话。 “没事的,杨老师。”江愿轻松安抚: “要破解这游戏很简单,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杨老师:“啊?” “真的吗?!” 教导主任道:“江愿,你有什么办法?” 他知道江天才在学校里的种种奇葩事迹,更清楚江愿是执行官的儿子,敢说出这种话,多少有几分可信度。 然而网友们可不知道江愿的来头,不少人都炸了。 【原来这逼王叫江愿啊。】 【这小美人长得倒是好看嘿 】 【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行行好,时间就一天,别为了装逼耽误大家时间啊!】 面对质疑、不解和来自上空的恐怖凝视,江愿没再说话。 而是胸有成竹的踱步池边,停在一朵沾着水珠的丰润白莲前,悠然蹲下。 在他身后,玉斯年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笑道:“咱们会长又要开始了。” 洛烛影痞痞抱手:“让他装。” 权无暇独眼闪光,满心期待,忍不住踮起脚尖,小小蹦了两下。 而秋词还站在纸船里,面上不屑,手却不自觉抓紧船沿。 池畔,漂亮少年伸出修长白皙的五指,层层花瓣被翻开,几滴水珠落回莲池,很快,他在莲蓬上,神奇的找到了一只正在打盹的玉蛛。 他敲了那半掌大的蜘蛛两下,那玉蛛醒来,抖了抖毛茸茸的身体,竟是温顺的爬进了江愿手心,乖巧无比,一看就是个通灵性的小家伙。 【哇!好可爱的小蜘蛛!】 【小美人儿这是要干嘛?】 【卧槽!我我我知道这逼王要干嘛了!!!】 【啥?】 【他想让蜘蛛咬他一口!然后变身成蜘蛛侠,失败的曼,咻咻咻吊下去,直接抓一只恶鬼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神他妈蜘蛛侠哈哈哈哈哈哈!!!】 【6啊,6,他要真能成蜘蛛侠,我把键盘吃下去哈哈哈哈哈哈!!!】 找玉蛛的过程,看似随意,但这其实是江愿找了半天的成果。 更何况,玉蛛也没有看上去那么乖巧,突然被搅扰清梦,玉蛛勃然大怒,发起了起床气,爬上江愿的手,是打算咬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可它正要下口,毒牙即将触入手心时,江愿张口了。 “你要是敢咬,我现在就捏死你。” 玉蛛: 恐怖! 太恐怖啦!!! 这凡人要捏死我!!! 玉蛛大吃一惊,然而周围的人却是一头雾水。 在他们的视角里,是江愿对着蜘蛛,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跟悄悄话似的,不明白他在干嘛。 玉斯年纳闷:“社长嘶嘶嘶的在说什么?” 洛烛影松开抱住的手,惊奇得睁大了眼:“老愿什么时候学会说蛛话了!?” 权无暇:“什么话?” “来,宝贝,吐点丝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捏死。” 江愿继续温柔的用蜘蛛语言沟通,然而玉蛛却是个有骨气的蛛,缩着身体后退了两步,伸出毒牙以示威胁,要江愿放蛛。 于是恶人轻轻蜷手,将玉蜘蛛囚困于股掌之间。 “你想试试是你毒死我的速度快,还是我捏死你的速度快吗?” 玉蛛:“” !¥………………&&&……()……() 屈于恶贼淫威,可怜的小蜘蛛只得张嘴吐丝。 很快,一根晶莹剔透的细长蛛丝吐出,江愿将其一端垂入莲池,众人便见这又细又长的白玉蛛丝,开始朝着莲池下方坠去。 当其他人越来越摸不着头脑时,直播间内的钓鱼佬一下就看明白了江愿的门道。 【妙,妙啊!这太妙了!】 【怎么了就妙妙妙的?】 【这小子打算用佛前蛛丝,把鬼钓上来啊!】 画面内,拿手机的学生把画面对准了池塘,弹幕们就看到那看似轻柔的蛛丝,如同石头一般,快速的贯穿了天地,正朝着炼狱降落。 显然有戏。 于是,一堆没骨气的弹幕迅速改变风向。 【啊???】 【不可能,一根蜘蛛丝能钓到炼狱去卧槽!它真下去了!!!?】 【卧槽?!还真是啊?!这小逼王什么来头?】 【他他他他怎么回事!!!这娃儿会说蛛话!!!!?】 【毕竟是佛前玉蛛啊我的妈,这是个什么天才!?璃一的学生都这么恐怖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未来老公好厉害!!!】 【小美人嘶哈嘶哈嘶哈嘶哈嘶哈嘶哈】 【闪开!!!我是变态,让我先舔!】 【额如果是钓鱼的话他没挂饵啊?咋钓鬼?】 【】 【】 【】 【我就说嘛,他是个逼王。】 这一点,同样热衷于下班钓鱼的教导主任也想到了。 他走过去,担忧道:“小江啊,钓鱼都要讲究打窝,挂饵,你鱼线上什么也没绑,要怎么钓鬼?” 有人道:“对哈,没饵的话,哪个怨种鬼会愿意上来?” 鬼? 饵? 鬼喜欢吃的饵? 不远处,秋词灵机一动,跳下船,举手道:“我我我!恶鬼喜欢肉!我可以砍点!” 他说着就抽出武器砍刀,准备从身上搞点新鲜饵料下来。 这架势可吓到了江愿,立刻道:“来人,把这位有自毁倾向的英雄保护起来!” 这句玩笑似的话语,不知怎的,触动了学生会长心中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秋词当场愣了一下。 “得令。” 玉斯年和洛烛影一左一右,控制住了打算自残的少年。 “你俩干嘛!放开我!” 见秋词被控制住,江愿这才放心,继续向教导主任解释。 “主任,我放了饵啊。” “啊?” “我放了希望。” 这答案太过抽象,太过虚无缥缈,再次引起了周围人的质疑和不解。 【哈?】 【希什么望?什么希望?】 【希望?那我还放了梦想呢,我还放了氧气呢,我还放了细菌在上面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朋友,你相信希望吗?你相信光吗?】 【不愧是高中生说得出的话,够中二!】 【茹毛饮血的恶鬼,会懂什么叫希望吗?】 第179章 佛前一钓不挂饵2 灭级游戏现场,玉斯年最快领悟了江愿的话。 他知道社长要钓哪只鬼了。 视线向下,玉少爷聚精会神,很快就在血海边缘,找到了三角塔的废墟残骸。 此刻,一群凶神恶煞,愤怒至极的成年恶鬼,正围绕废墟,拼尽全力的追捕一只瘦弱小鬼。 就在刚才,这小鬼在被压死的最后一刻,跃入血海,趁大鬼们哄堂大笑,用自己早已藏好的尖锐石头,狠狠砸向恶鬼,将他们一一重伤。 尤其是刚才踢飞他的大鬼,他被砸瞎了一只眼,尖石嵌进脸里,拔不出来,哗哗黑血流了半身。 报复得逞,小鬼转身就跃入血海,不见踪影,恶鬼们哪儿吞得下这口气,全都气势汹汹追了上去,誓要撕碎这恶毒小鬼!!! 可就在他们游出很远很远之后。 血海泛起涟漪,那小鬼再次冒头,从另一个方向,又游了回来。 伤痕累累红皮小鬼,拖着沉重的身体,弯腰爬回了三角塔废墟,身体一软,凌乱黑发散了满地,他就这样躺倒在乱石堆积的废墟顶端,不动了。 他放弃了。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无用功,就跟身下的废墟一样,可能会短暂存在。 但最终都会坍塌,毁灭。 鬼没有时间概念,但他知道,这座塔从他产生想法开始到现在,已经搭了很久很久。 中途经历过很多失败,只是鬼不会算数,他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 反正很多很多次。 比这里的石头还多。 虽然不知道失败的次数,但他可以确定,现在就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他累了。 没力气了 就这样 坦然接受命运,小鬼的胸口最后一次起伏,漆黑无光的深邃眼瞳,逐渐闭合。 莲花池畔,玉斯年看着躺倒的小鬼,缓缓道:“对于一个绝望至极的鬼来说,这根白色蛛丝,就是这世间最无与伦比的” “希望。” 权无暇看着那小鬼,入神呢喃。 就在黑瞳即将闭合的瞬间,虚空之中,一点微弱至极的光投射入眸。 小鬼立刻睁大了眼。 他看到一点奇怪的东西,正发着微光,从那遥不可及的穹顶尽头 ,逐渐清晰 那是?! 因为江愿只能站在池边,所以蛛丝下落的方位距小鬼有些远,他一手握蛛,一手牵丝,努力地弯腰伸长手臂,控制着蛛丝尽量靠近小鬼,免得他看不到。 好在,小鬼一眼就看到了。 上一秒还在放弃的他,下一秒便原地复活,几步助跑,从废墟上起跳,一头猛扎入血海,在海面上绽开了一朵绚烂红花。 他穿越血海,越上礁石岸边,手脚并用,似最饥饿的野兽,穿越茫然无知的鬼群,朝着亮晶晶急奔而去。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那只瞎了眼的恶鬼头目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嘶吼一声,恶鬼众立刻前仆后继,嘶叫着追了过去。 然而小鬼眼里只有亮晶晶,对众鬼视若无睹,一个滑铲,直接从群鬼中间横穿过去! 把鬼都搞懵了。 就在小鬼即将抵达蛛丝落点之际! 那被刺瞎了一只眼的大鬼,嘶吼着,张牙舞爪地朝小鬼冲来! 双方体型差距极大,加上愤怒的驱动,大鬼浑身青筋暴起,眼看就要抓住了,小鬼却是根本就没有想过逃跑,而是弯腰,屈膝,在地上借力起跳,跃至空中,一脚踩在大鬼脸上,无意间,将那嵌在大鬼眼睛上的尖石,深深踏进了他的脑壳! “----噗叽----” 大鬼脑子被搅烂,僵硬倒地。 他的手机械式的弹了几下以后,当场气绝身亡。 但小鬼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当踩了个踏板。 不过,托踏板的福,他成功飞跃到了半空,臂膀伸至极限,那满是裂口的赤红爪子,一把抓住了那根从极乐世界垂下的银白蛛丝! 那一瞬,他抓住了他递来的希望。 那一瞬,时间静止。 “-------咚-------” 远方,木鱼敲响。 苍茫天地间,卷曲密布的浓云,被一阵清风吹散。 绚烂流转的莲花宝座上,群佛之首缓缓睁眼,眸底金芒变幻,流露出一丝悲悯与无奈。 缘结。 佛陀于无形中落下一子,这子内暗藏无穷汹涌,变幻万千,昭示着整片空之棋盘布局的改变。 但这超脱三界,足以撼动整个诡游表里世界的变化,现场却无一人察觉,只当是风儿突然有些喧嚣,吹得满池白莲轻晃,摇曳,清香扑鼻,涟漪泛得看不清炼狱。 而在池边钓鬼的漂亮少年紧盯池底,见猎物上钩,便一把握紧了手中蛛丝,嘴角无意识勾勒弧度,温柔浅笑。 钓到啦。 第180章 佛祖无语.jpg 然而钓鱼可不是上钩就结束了。 跟鱼拉扯,把鱼成功弄上岸也是个技术活儿。 力太松,鱼会脱钩跑掉,力太紧,又容易断杆断线,功亏一篑。 保持冷静,不断观察鱼儿变化,于松紧之间调整策略,这是优秀钓鱼佬的基本素养。 好在,江愿乃先天钓鱼佬圣体 ,无师自通了这点。 在小鬼上钩后,少年拉紧蛛丝,捏了捏玉蛛停止放线,准备把小鬼捞上来。 原本这小鬼又瘦又小,要钓上来轻而易举。 但在灭级游戏里,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强度说来就来。 那群合伙欺辱小鬼的恶鬼,见头目死掉,小鬼要顺着白线逃走,全都张嘴,大声嘶吼,愤怒地蜂拥而上,一把抓住蛛丝末端,要把小鬼拖回来! 突然加强的力度,差点把江愿带下去。 好在他早有准备,一脚踩上池边的鹅卵石墙,稳住了身形。 但这只是个开始。 这闹腾的动静,引起了附近所有恶鬼注意。 鬼们麻木抬头,就看到有一只小鬼,正顺着细丝爬到半空,十几只鬼正嘶吼着跟在他后面。 这场面可太新鲜了,立即引起了众鬼好奇。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在做什么呀? 难道是要离开这里? 不得了,他们要离开! 他们要去好地方!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去哪儿?不知道,但大家都是烂货,凭什么你们可以离开?! 快下来!!! 堕落! 永远堕落! 怀着各种自私恶毒的心思,恶鬼们激动的涌向蛛丝,争先恐后的爬了上去。 他们很多甚至不知道干嘛,就是觉得大家都在做,于是就跟着冲了。 而一开始拉着蛛丝,想找小鬼复仇的那伙儿鬼,还没搞明白状况,就被涌来的恶鬼大群踩在脚下,踏成烂泥。 随着恶鬼数量陡增百倍,江愿一个不稳,险些被拽下去,洛烛影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拽住了社长,另外几位游研社成员,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抱了过去。 玉斯年双手环着前方的人,向周围人大喊:“你们愣着干嘛!过来帮忙钓鬼啊!!!” 众师生这才从懵逼中反应过来,赶紧凑过来,一个拉一个,齐心协力稳住了上方局势。 一轮危机过后,权无暇这才发现,在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是同桌金铃,娇小稚嫩的脸蛋怦然爆红。 完完了!!! 是同桌在抱我啊啊啊啊啊!!!! 而金铃也意识到,此刻环着自己腰的人是玉学长,长着雀斑的小脸同样爆红。 完完了!!! 中午吃多了,现在腰好粗的不能这样!!!丢死人了啊啊啊啊啊!!! 看着前方突然多出了两颗红彤彤,滚烫冒烟的番茄头,玉斯年先是疑惑,然后打趣道: “你俩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权无暇和金铃把头摇成拨浪鼓,异口同声道:“没没没有啊!!?” 洛烛影看着前方的江愿,道:“老愿,就你一个人拽着线,太容易脱手了,把蜘蛛给我。” 江愿想了想:“好。” 他把还在吐丝的玉蛛放在唇边,说了些什么,吓得玉蛛又抖了三抖,这才放心把蜘蛛递给了洛烛影,小心嘱咐道: “我跟它说好了,它会继续吐丝,你握它的时候不要太紧,也别太松,千万不要碰到它嘴里的毒牙。” 洛烛影比了个ok:“放心。” 他说着就捧过玉蛛,拉长蛛丝,一路往后传递。 很快,每个人的手里都握住了一段蛛丝,大大加强了稳定性。 眼看洛烛影拉得差不多了,权无暇大声提醒:“洛学长!把那排书架和船也连上!!” 洛烛影:“好!” 他跑到堆满经书卷轴的书架前,捏着玉蛛一圈一圈的吐丝,将那一整排书架和白船全都缠上,朝后推倒,大大加强了后方力量。 只是缠完这堆后,玉蛛瘦了一大圈,再也吐不出一点丝,当场断丝罢工了。 洛烛影只得将缩成团的蜘蛛放回莲蓬里,自己则回归队伍,继续稳定队形。 受此启发,不少师生们从无限app里,点出了防身武器和道具,装在身上增加重量。 原本在给吃瓜群众当临时主播的几个学生,也把手机放到远处的地面上,找了本经书立着,全身心投入拔河比赛。 就这样,一场贯穿天地的人鬼拔河拉开序幕。 【我的妈我现在好紧张啊!!!!】 【好担心这根蛛丝会断啊!!!!】 【什么叫命悬一线,这就是命悬一线啊!!!】 【啊啊啊啊啊这个叫江愿的小美人儿,真的好美啊!他拉的是蛛丝吗!?不!那是我的心弦啊啊啊啊!!!!】 【加油啊孩子们!!还有那个小鬼!!!】 【啊?!真要把所有人的生死都赌在这根线上吗?这未免也太危险了】 【我觉得说不定白船计划还要靠谱一点把希望寄托在一只小鬼身上,我感觉很不靠谱啊】 【嗯,我也觉得】 【哎,只能祝他们平安了。】 但此刻,小鬼眼里只有白丝尽头,根本没时间看别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后面缀着堆积成山的同类。 由于上方和下方的蛛丝都被拉拽到了极致,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稳定的位置,只要不断向上爬就好了。 而在他的下方,恶鬼们还在源源不断的朝上喷涌。 他们争先恐后踩踏着同类身体,或是为了追赶为首小鬼,或是为了脱离炼狱,或是什么也不为,纯纯的乌合之众。 这导致了极为严重的踩踏。 稍不注意,或慢了几步,恶鬼就会被挤到最底层,踩成团团稀泥。 黑浆浑浊了赤红血海,形成了一道独具血海特色的亮丽风景线。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四个半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那神奇的瘦小鬼,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不断向上攀爬,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很快他就脱离了炼狱,越过了层层地狱,来到了第五层的蒸笼地狱。 他瘦小的身影,连同跟在他身后的恶鬼们,一一消失在浓浓高温水汽之中,不见踪影。 江愿只能通过手心的拉扯和抖动,确定小鬼还在蛛丝上。 他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小鬼动向,殊不知身后学生们,却是早已精疲力尽。 由于蛛丝太过纤细,坚韧,很多人的手已经被磨破皮,勒出几道血痕。 但性命攸关,他们只得咬牙换了个位置继续勒。有些力量比较小的女生,已经忍不住开始小声啜泣。 虽然她们极力压制着泣音,但这动静还是传进了洛烛影耳朵里。 他估摸了一下学生们剩下的体力,以及那小鬼爬行的速度,眉头皱成了一团。 不行。 按照现在这速度,这小鬼要上来,至少还需要十个小时。 就算他撑得住,后面这些人可撑不住了,这一千多个人里,要是有超过十分之一的人卸力,剩下的人全都会被拖下去。 得想点办法啊 额角落下几滴冷汗,洛老哥眼珠子一转,在莲池周围圈寻一遍,很快就有了个馊主意。 “老愿,你先撑着,我出去会儿。”他说着就松手离开了队伍。 江愿:“你要干嘛?” “办点小事儿。” 洛烛影向后几步,一拍玉斯年肩膀,道:“走。” 玉斯年:“干嘛?” 洛烛影:“少废话,出来!” 他把玉少爷拉到书架旁,把原本缠在书架和白船上的蛛丝全都拆卸下来,卷起长长一卷蛛丝,来到了小白船旁。 上船前,洛烛影在少爷耳边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分享了自己的伟大计划,把玉少爷一下就给逗乐了。 “牛啊,不愧是我的亲逆子!” 洛烛影给了他一个爱的肘击:“滚!” 两人前后登上小白船,这神神秘秘的模样,看得直播间一头雾水。 【他俩要去干嘛?结伴撒尿?】 【难道是要下去把小鬼接上来?】 【不行,现在那小鬼连地狱都还没出,从时间上来说不够,而且那十八层地狱这么危险,他们就两个人,下去了也是送死。】 【那他们这是艹!!!?】 【我的列祖列宗啊,这些小孩儿一个个是吃龙胆长大的吗!?】 玉斯年驾船,洛烛影控线,俩校服少年乘船越过莲花池,一路来到了如来佛祖面前。 拔河开始后,佛祖就一直端坐在莲花宝座上,双手轻轻搭在腿上,眉眼低垂,不动如山,似已入定。 白船飞过池面,吹起一片涟漪。 在堪比大山的巨佛面前,白船就跟只苍蝇一样渺小,玉斯年驾船来到偏佛陀侧面的位置,担忧道: “逆子,咱们这点儿蛛丝够不够用啊?” 洛烛影测了测丝线的长度,自信道:“够了。” 言毕,这胆大包天的痞子一步跃出船头,踩到莲花宝座底部,一片巨大的莲瓣之上。 这片莲瓣足有长二十五米,宽十八米,三米多厚,材质似活物一般流光烁目,一看就绝非凡物,非常耐造。 洛老哥像猴子一样,在莲瓣上跳了几下,确认好莲瓣的稳定性和承重性,这才满意的抽长蛛丝,像套马杆的汉子一样,把蛛丝套在了巨大莲瓣根部,缠了整整六圈,拴牢,拴死,一气呵成。 洛烛影这一套下来,直接给大后方增加了一个强悍无敌,天下无双的超级锚点。 莲池对面,老老实实牵着蛛丝的众师生被惊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厮竟如此胆大包天,敢拿佛祖当锚点!!! 如来佛祖仍旧不动如山,盘坐原地。 只是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毕竟他只说了要他们度鬼,却没有禁止玩家在游戏过程中拴他宝座。 眼看痞子少年完成了拴佛的逆天壮举,直播间爆开了满屏卧槽。 【卧槽-----】 【卧槽-----------】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骚,太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辫子哥哥好骚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我最喜欢的痞痞体育生类型啊啊啊啊】 【你们璃一真是人才辈出啊!!!】 【神金啊,害我差点笑死,有你们这样玩儿游戏的嘛?!这还是我认识的灭级游戏吗!??!】 【看到如来佛祖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一大无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快快快截下来当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哈!!!!】 【佛祖无语jpg。】 第181章 佛前一钓双获救1 在新锚点的帮助下,已经连续撑了六个小时的众人,这才有了喘息机会。 但由于角度,以及不能松蛛丝的原因,教导主任只能指挥众人分批次卸力,站在原地休息。 老师们拿出了常备的疗伤药,给学生治疗被勒伤的手掌。 站在最前方的江愿大声提醒:“老师,后面还要撑很久,轻伤的先不要管!后面再用!” 老师点头,立刻减少药量,只给最急迫的几个学生疗了伤。 不过,佛祖的便宜也没那么好占。 巨大莲瓣只撑了半个小时,蛛丝便已嵌入花瓣,在根部勒出了一道裂痕。 随着时间流逝,裂痕不断加深,很快就勒到极限。 眼看花瓣撑不住,对岸的洛烛影赶紧招呼众人站好,拉线。 好在,他这一趟已经争取到了不少休息时间,所有人立刻精神抖擞的拉紧线,重新投入战斗。 蛛丝切尽,莲瓣轰然坠地。 洛烛影还想故技重施,但这次佛祖可不干了。 就在痞子少年玩儿着线,试图再祸祸一片莲瓣时,满宝座莲花瓣旋转着向上收起,边缘光滑整齐,没有任何可套之处。 他抬头,就听佛祖道:“我已经帮过你们一次,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洛烛影双手合十:“那就谢谢如来爷爷了。” 卷好蛛丝,驾着白船,洛烛影和玉斯年回到了队伍里继续拔河。 第七个小时,小鬼爬出了蒸笼地狱 第八个小时,小鬼离开了拔舌地狱 第十一个小时,小鬼途径地府鬼城,从一座火山裂缝里钻出,抵达地面 众师生体力随着时间,不断流逝。 但没人敢放松,全都紧绷着神经,时刻关注着小鬼动向。 不少人在暗中钦佩江愿,认为他是个有勇有谋有担当的少年英雄。 你看,他从头到尾就跟老僧入定一样,站在最前方,目不转睛盯着池面下方小鬼的动静,握着蛛丝的手稳如老狗。不管后面的人如何动弹,蛛丝在他这里是绝对不会动的,保证了小鬼的攀爬安全。 实在是太牛了。 殊不知此刻的江愿,看似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实则慌得一批又一批。 他盯小鬼都要盯得两眼冒鬼火了! 但他不敢不盯啊!!! 因为就是他不听老妈劝阻非要闯进来,结果作死占了最后几个玩家名额,导致执行官们进不来。 要是后面这些钦佩他的人,知道他就是导致执行官进不来的罪魁祸首。 不知道他们是会继续赞美江愿,还是恨不能冲过来,给他的小屁股来上那么一脚。 第十七个小时。 小鬼早已脱离地府,越过火山,现在正悬在几片绵羊状的白云之下。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头。 他的眼里,只有那亮晶晶丝线的顶端。 原本紧随他身后的鬼群,也早已和他拉开距离,只剩一两只还顽强地追在他身后。 其中一只恶鬼猛然加速,伸长手臂,差点抓到小鬼脚踝。 却被毫无所觉的小鬼一脚踹歪了脑袋。 这原本是没什么的。 可这一脚却把他踹回了头。 恶鬼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脱离地狱,身后是一片从未见过的重峦叠嶂,原始森林,他被这奇异的画面吓得眼前一晕,松手,直直摔了下去。 “-----嘭------!” 正好砸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另一只鬼身上,俩鬼下坠,一块儿落回了炼狱。 至此,小鬼身后十几公里的范围内再无恶鬼。 大多数还在爬丝越狱的鬼,都聚在炼狱和地府附近,而炼狱底部的恶鬼尸体,早已堆成了一座大型尸山。 尽管一直在省药,但老师们手中的疗伤药仍是早已耗尽,现在每有人的手掌心都被蛛丝磨得伤痕累累,不少学生已被勒进骨头,但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只能咬牙坚持。 就在游戏内外,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麻木之时。 “小鬼要上来啦!!!” 洛烛影的叫喊,将所有人惊醒过来。 “洛哥!那小鬼到哪儿了?”后方有人大喊。 洛烛影:“已经爬到莲池下面了!还有一公里左右就能上来了!” 众人大喜。 “太好啦!!!!” “成功了,马上就要成功了!” “呜呜呜呜妈妈!!我们可以平安脱离灭级,回家了!!!” “我们要回家啦啊啊啊啊啊!!!!”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江学长好棒啊!!!” 众人激动不已,在肾上腺素刺激下,不少人激动得加大了手中力度,想要一鼓作气,把那小鬼直接拖拽上来。 可这陡然加大的力度,让本就绷紧的蛛丝各个位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拉抻。 蛛丝越来越细 “等等!!!” 见势不对,站在最前方的江愿立即大声阻止:“你们别突然用力啊!!!” 然而为时已晚。 “-----嘣-----!!!” 就在小鬼穿过云端,看到池底的瞬间,细长蛛丝不堪重负,赫然断裂。 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所有人向后倒去,集体摔了个大马趴,溃散一地。 学校操场上,看直播的众执行官集体傻眼,直播间内的弹幕更是瞬间崩溃。 【艹!!!!!!!!!】 【功亏一篑了啊!!!你们这时候加什么力啊!不知道蛛丝受不了的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完了,完犊子了,完了,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差点就成了啊兄弟!!你们猴急个什么啊急!!!!】 【我未来老公们全都出不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年纪轻轻的可不想守活寡啊啊啊啊啊啊!!!!】 江愿手里还缠着蛛丝,躺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懵逼的。 绝望的。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完犊子了!!! 我们死定了!!! 我要被挂到耻辱柱上遗臭万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江愿满脑子绝望尖叫时,却突然注意到,手里紧紧缠着的蛛丝正在轻微震动。 不对! 难道说!? 下一刻------! 池面涟漪震荡,轰然绽开了一朵巨大水莲,在佛光照耀下,璀璨夺目,绘出了一片绚烂虹光。 盘叶翻卷,莲瓣漫天,水花四溅。 一抹艳丽灼目的红占据眼帘。 瘦骨嶙峋的赤皮小鬼,越出莲池,张开双臂,顺着蛛丝于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结结实实地砸进了人类少年胸口! 猝不及防的被江愿抱了个满怀! 第182章 佛前一钓双获救2 原来就在刚刚,蛛丝正好就断在小鬼脚下,让他得以借着最后那一绷之力,跃出莲池,喜登极乐。 漆黑乱发铺散,几片纯白花瓣落在上面。 水珠坠地。 赤裸的红皮小鬼趴在校服少年身上,双手无意识的按压在对方手里,江愿觉得清凉舒适,小鬼却觉得绵柔温暖。 时间似乎忘记了流动。 茫然懵懂的小鬼低头,顺着手中晶莹蛛丝,一路看过去,发现这根救赎了自己的白丝,正牢牢的缠在这个陌生人类的手里,陡然瞪大了黑漆漆的双眼。 是他! 就是他! 就是他降下蛛丝,把我从那个地方捞出来了! 而得救的不止是他。 躺地上的江愿,也大大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得救了。 谢谢你呀,可爱的小鬼,把我从耻辱柱上救了下来。 这下,出去被我妈打断腿也值了! 不过,说实话,这小鬼长得确实挺特别的,江愿走神的想。 虽然一身红皮,但他的骨相清晰大方,如果吃饱了养胖点,说不定是个鬼中帅哥呢。 “哗啦哗啦啦” 耳朵捕捉到细微锁链碰撞声,江愿转头,就看到洛烛影正小心翼翼的靠近, 痞子少年做了个嘘声手势,用口型无声道。 老愿,别乱动。 他的背后藏着一把链刀,这是一对被黑色古铜链拴着的锋利刀刃。 刃内嵌着血槽,外有倒钩,名唤灼曜,是洛老哥最喜欢的武器,玩儿得还不太顺手,但制服一只孱弱小鬼绰绰有余。 恶鬼天生狡猾狠辣,这种连同类都吃的类人畜生,他可不放心。 更何况,这小鬼一路爬上来,体力消耗大,肯定饿了,他担心小鬼会一口啃死江愿。 毕竟好友细皮嫩肉,一看就挺美味的。 察觉到敌意,小鬼敏锐回头。 他听到了到洛烛影藏在身后的锁链动静,立刻从江愿身上跃下,弯腰站在地上,凶狠地拱起身体,龇牙咧嘴地做出了一个攻击姿态。 “嘶哈--------------!!!!” 尖锐指甲张开,小鬼像一只应激的长毛恶猫,被人突然踩了尾巴。 就在小鬼和洛烛影紧张对峙之际。 周遭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女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 “笨蛋,你笑什么。” “你们看他那里,好大呀!” “哈哈,真的哎,比我家太太本子里画还大。”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哎,怎么长这样啊哈哈哈哈羞死了” “喂喂喂,你们几个女生怎么回事?都不会害羞的吗!” “要你管咯,怎么,你该不会是羡慕了?” “谁谁羡慕他啊!!!” 紧张气氛被破坏,甚至连几个男老师都忍不住赞叹。 “他这个,要是能泡酒,肯定壮阳啊。” “啧啧啧,天赋异禀啊。” 他们艳羡不已,窃窃私语,话里没有敌意,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嘲弄意味。 听进小鬼尖锐的耳朵里,像有无数蛆虫在心里扭曲爬动一样,难受至极。 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小鬼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极乐圣地的格格不入。 他们全都干干净净,身体被一层柔软的东西包裹着,纯净,圣洁,得体,是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天上人 而他,赤身,裸\/\/\/体,肮脏,污秽,是一个来自混乱肮脏地方的 异类。 那一刻。 来自炼狱的鬼,生出了羞耻之心。 他听不懂他们的话,只以为师生们在嘲笑他的异常,慌忙用凌乱及地的黑发,遮掩住被那些人盯着的身体部位。 可一低头,却又看到自己赤足踩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连串黑色脏污,湿漉漉的脚印。 像是在白纸上泼了一盆污泥。 我 我我 我把这里弄脏了! 污了一尘不染的极乐净土,炼狱小鬼难堪不已,连连后退。 惶恐,自卑,各种各样,从前没有过的情绪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他,令他难受到无法忍受。 他现在只想缩回莲池! 回到故乡,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污秽之地! 就在瘦弱小鬼转身,打算退回莲池之际。 微风轻扬,波涛荡漾。 粗糙睫毛分开,漆黑瞳孔睁大。 一件深蓝白底的干净校服,温柔搭上了小鬼乱糟糟的头顶。 外套里还残留着一抹余温,如同一层天降保护,为他遮挡了周遭所有异样的视线。 第183章 渡小鬼佛余一愿 “别怕。” 漆黑瞳孔里,再次倒映出那天神般的少年。 他一身白色短袖,逆着金色佛光,面对红皮小鬼,笑得温暖而清澈,梦幻得如一抹来自虚空的泡影,惊得小鬼忘了怯懦。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江愿温柔道。 一池碧波平静,在仙雾中泛着清新妙香。 小鬼成功上岸后,无字天书里显出了经文。 现在还剩不到五个小时,经书却有八百多卷。 时间紧任务重,老师和学霸们,一人抱起一本书,开始疯狂翻阅典籍,寻找超度恶鬼的方法。 在这期间,江愿负责起了看护恶鬼的工作。 这任务非他不可。 自他把校服搭在小鬼头上后,这件薄薄的外套,就成了小鬼的保护壳。 这鬼本就瘦小,现在就跟只蜗牛一样,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藏在校服里,只剩头发还混乱的露在外面。 玉斯年过去时,就看到江愿正盘坐在地上,隔着校服跟小鬼友好沟通。 江愿:“嘎。” 小鬼小声模仿:“嘎。” 江愿:“哇!” 小鬼傻笑:“哇哇哇。” “又在这儿跟游戏怪物沟通感情呢。”玉斯年对好友的奇葩行为早就习以为常,无奈道: “你要是不这么古怪,喜欢你的女生还能多点。” 他向周围瞟了瞟,示意江愿自己看。 现在正有不少学生聚在他们周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江愿和小鬼的离奇互动。 作为全年级第一的校草,江愿在学生们中间,一直都是传说般的存在。 但他的游研社,以及各种进出诡洞的传言,却让这传说蒙上了一层危险可怖的阴影。 使得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只敢远远崇拜,不敢靠得太近。 就比如现在,江愿居然敢跟恶鬼靠得这么近! 太危险了! 简直就是坟头蹦迪作大死! 可在江愿眼中,无论人类玩家,游戏怪物,还是门主,都是一群拥有自我意识,私心,欲望,善,恶等等乱七八糟东西的生物。 没什么区别。 所以被当成奇葩,他也没有办法。 “我要这么多人喜欢干嘛?多累啊。”江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好友撒娇道: “我有你们不就行了。” “去你的。” 玉少爷嫌弃地笑骂一声,正要坐下,那小鬼却是赶紧缩到江愿背后藏了起来。 他从校服缝里露出了一只眼睛,悄悄观察着这位气质不俗的俏少爷。 玉斯年随手丢出了一瓶东西。 “给他治治。” 玉少爷道:“免得还没找到经书他就死了。” 江愿接过瓶子,发现这是常用的治疗药,诧异道:“老师不是说药已经用完了吗?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 玉斯年指了指身后几个正偷偷看过来的学姐。 “她们还剩了一点,我找她们借的,等回去了再还。” 江愿没想到少爷今天这么细心,笑道:“种善因,得善果,玉玉子会有好报的。” 玉斯年:“少拿你这套忽悠我。” 这药膏叫【敷敷灵】,就是最普通的游戏治疗药,在现实里用不了,也拿不出来,但放到游戏里,对一些切割裂口有很好的恢复作用。 现在小鬼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新旧堆叠在一起,有几处深得见骨,光是看一眼都会觉得疼。 但他显然早就习惯了,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江愿拿着药瓶,伸手向校服里的小鬼比划了几个擦拭动作。 然后他挤了一点药膏在自己手指上,轻轻拉起小鬼的爪子,在他手背一处见骨的伤口上温柔抹匀。 在恶鬼的世界里,只有杀和被杀,没有治疗的概念,所以小鬼一开始有些抵触,下意识想逃。 但在意识到少年没有恶意,只是在摸他以后,很快就不动了。 在他发现擦完药膏,伤口开始酥酥麻麻的愈合后,小鬼更是惊奇得睁大了眼,再次确定这里的人都是神仙。 他乖巧蹲坐原地,任由少年白皙的五指探入校服,在他粗糙的身体上抹抹擦擦。 从未感受过的亲密抚摸,让小鬼冰冷的体温,不可控制的往上升。 太奇怪了 他不自然的将校服拢得更紧了些。 另一边,翻找经书的工作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由于经文太过晦涩难懂,又是繁体字,又没有注解,就连老师们都是一页看了好几遍,才模糊的弄明白了内容。 一个小时过去,大部分人连半本书都没翻完。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众人焦头烂额之际。 “我找到啦!” 蹲在角落里的权无暇突然举高手,找到了记载着度鬼之法的经卷。 众人走过去确认时,发现这位独眼少年的身边,已经堆了十几本经卷,全都被他翻过一遍,不由得叹为观止。 尤其是权无暇的班主任。 他见自家学生这么厉害,高兴得直夸小权有慧根,还说他以后是个当住持的好苗子。 这可把权无暇吓坏了。 娇小少年赶紧摇头拒绝,说自己有心仪的对象了,绝不会看破红尘! 班主任笑容一僵:? 你说什么? 最后一个小时。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在最后一个环节之前,众师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的拍照,合影的合影,围着极乐净土,一顿打卡留念。 江愿想跟小鬼合个影,最后在好友们的掺和下,变成了游研社大合照。 临近游戏结束,气氛越来越轻松欢快。 眼看洛烛影准备拽着玉斯年,驾白船给佛祖留言到此一游了,教导主任赶紧叫停了这活动,让所有人集合,开始了最后环节。 度鬼。 这部分没什么难度,对着经书念就行了。 江愿领着小鬼坐在空地里,众师生以他们为中心,围坐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架势有些唬人,小鬼不自在地看向江愿:“呃啊” 江愿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虽然听不懂,但小鬼一看到少年的笑容,马上就安定下来了。 他打心底相信他不会伤害他。 在一位大嗓门老师的带领下,全校师生一句,一句,跟念起了经文。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把经书念出了高三誓师大会的效果。 经文入耳,小鬼原本害怕和躁动的内心逐渐平缓,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沉入了一片宁静海洋。 越来越沉。 乱发之下,漆黑眸光涣散,眼皮渐沉,意识混沌。 原本紧紧抓着江愿手掌的爪子,不可控制的松开,垂下 十分钟后,小鬼一头栽倒在江愿大腿上,睡了过去。 又过了两三分钟,沉睡的小鬼身上泛出了一层金色微芒,红色皮肤淡化,他开始化作点点星子,从脚开始消散 消散 消 散 很快,小鬼尽数化作星子,盘旋着飘飞到极乐净土上空,越来越远。 仰望着漫天星子,江愿怅然若失地笑了笑,挥手告别道。 “再见啦,小鬼。” “---------咚---------!” 木鱼声响。 超度成功! 莲池对岸,佛陀泯然一笑,变回了游戏开始时,那慈眉善目柔和模样。 他弹指一挥,每个玩家的手里,都多出了几颗质地晶莹的特级珠玉,金色诡门凭空乍现。 这意味着游戏结束,他们可以回家了。 当泛着淡金光芒的诡门打开,第一批学生重新踏上操场的稀疏草地,嗅闻到塑胶跑道的熟悉气味时,所有人的神情都是恍惚的。 短短一天,恍如隔世。 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活着出了灭级游戏。 而没有死在下炼狱的路上,或者被佛祖一掌拍死。 一千多号人,陆续从操场中央的金门内走出。 四周站满了人。 有全副武装的执行官,有心力交瘁的家长,有老师家属,校长,准备抢救伤员的医生护士,记者,以及各种后勤保障人员。 他们安静的看着这群学生和老师们,一个,一个,平安无恙地走出了这扇灭级诡门。 所有人屏息凝神,直到最后一个人出来,都没人敢说话。 就怕戳破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美梦。 突然,不知谁问了一句。 “我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我们活着回来了啊!!!!” 霎时间,操场内外爆发了一阵惊天撼地的欢呼,吓得天上的云团都抖了三抖。 金灿灿的门扉关闭。 游戏结束,整个极乐诡游的空间开始消散。 莲池化作点点金色粒子,如一盘散沙,弥散于天地之间。 佛陀仍旧坐在原地,巍然不动。 片刻过后,巨人轻轻摊开手掌,一个淡粉皮肤,披着干净校服的瘦弱少年正蹲坐在那里。 长发小鬼一脸迷茫地站起身,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了这巨人的手掌心里。 “你与那人,结有一缘。” 佛陀没有张口,这话通过心音传进小鬼脑海,让他直接理解了话中含义。 听到自己与那天神还有联系,小鬼欢欣雀跃。 这意味着,以后他还能再见到他! 岂料佛陀又道:“只是这结,是结,也是劫。” 劫? 劫难,灾害! 我会害到他吗?! 小鬼惊骇得瞪眼,急切得张嘴,只是他不会说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询问。 “呃啊?!?” 佛陀似听懂了他的咿呀,问道:“那你可愿助他?” 助? 怎么助! 我当然愿意帮助他! 他是最好最好的,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 “呃啊!!!” 小鬼点头如捣蒜,就怕自己答慢了,那劫突然就落到少年头上,砸得他粉身碎骨。 “好,既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佛祖对小鬼的态度十分满意,又道: “但有一个条件,你需得知晓” 第184章 啥?我成网红了? 游戏结束。 新的问题随之产生。 佛陀实力强到不可估测,若他真的有心杀人,那这一千多号人,一个也走不出诡门。 江愿非常确定这一点。 那佛祖如此费心的攒局,必然有自己的特殊目的。 江愿能模糊感觉到,对方似在传递一道禅机,但他对这禅机的内容,百思不得其解。 可很快,他就没功夫思考什么禅机了。 他遇到了大麻烦。 因为灭迹诡洞事故,不少学生受到惊吓,所以学校决定给受害师生放假两天,调整心态。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风和日丽的美妙中午。 食堂角落,游研社专用小饭桌上,已经摆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 玉斯年拉着学弟学妹刚坐好,却发现地面震颤,食堂玻璃大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学生。 男女同学们,有的握手机,有的拿笔记本,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在食堂内外一阵圈寻,口中念念有词。 “江哥哥呢?!” “没看到,去那边了?” “走,去那边再找找。” “不能让三班那群小碧池先找到,快走走走!” 接着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几伙人风风火火,扬长而去。 忙碌得像是正在捉拿朝廷要犯。 等这伙人走得差不多了,玉斯年才幽幽开口。 “她们走了,出来。” 隔了好几秒,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玉少爷憋着笑问:“你俩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洛烛影拍了拍校服上的灰,指着旁边累赘道:“我是被他连累的。” 一旁的江愿惊魂未定,恍恍惚惚地摇着头。 “我我不知道啊,今天一下课就有很多人来找我要签名要合影,刚才午休铃一响,突然就涌了好多人到教室里来了,要不是老洛掩护我我现在已经呜呜!” 往事不堪回首。 江愿像个被非礼了的姑娘一样,坐在椅子里掩面暴哭,权无暇在一旁心疼安慰。 “好了,好了,没事了学长” 他说着就把米饭放到两位学长面前,招呼道:“先吃饭,一会儿凉了。” 因为拍卖珠玉赚了一大笔钱,今天权无暇请客,给江愿点了满满一桌子肉。 玉斯年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红是非多。” 江愿嚼着饭:“什么红?” 金铃疑惑:“江学长,你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红吗?” 江愿想了想刚才的画面,猜测道:“知知道?” 就,突然被很多人追杀的那种红? 洛烛影被他惊得差点喷饭:“喂,你这两天都没上网的吗!?” “上啊。”江愿认真汇报起了自己这两天的冲浪事迹: “我在游戏攻略论坛里,把恶鬼的百科资料更新了一遍,把我拿到的几本经书复制了,传进网盘里分享,还给蛛丝起了个特别帅的名字” 可以说是非常忙碌了。 洛烛影当场爆炸:“我说的不是这个,是热搜啊,热搜!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的英雄事迹!你是一点没看到啊!?” 江愿:“啊?” 洛老哥无言以对,直接点开手机,把各大网站的头条怼到好友脸上,让他看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人物。 璃明高中生单挑佛陀,全校无损通关灭级游戏!!! 高中生大战如来佛,诡游时代或迎来终结! 他,会是天降救星吗? 江愿八字面相分析!他最喜欢的类型预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十条热搜里,有八条是关于江愿的。 一百个短视频里,江愿直播切片占一半,剩下的全是各角度分析,这现象不止国内,连国外的视频网站,也被这位神秘高中生霸了屏。 可以说是一夜之间,风靡全球。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热烈讨论,江愿虎躯一震,压着嗓子惊讶道。 “卧槽!?我成网红了!?” 金铃笑道:“对啊,现在咸鱼上还有卖你亲笔签名的,已经炒到好几万了。” 权无暇把自己查到的消息递过去:“学长,你看这里,有人悬赏定制你的入厕照,以后你上厕所得小心点了。” 玉斯年随手点开一个直播:“你家隔壁张阿姨外孙同学的小姨子开直播,一边带货卖养生槟榔,一边说你小时候的英雄事迹,现在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 江愿:“槟榔能养生?” 洛烛影也凑了过来:“快看我弟转过来的,有人说是你前女友,怀胎六个月的时候你让她打胎,还把她甩了,现在孩子生出来了,正在哭诉要求你这渣男负责奶粉钱,网上还有不少人在给她捐款。” 江愿:“我当爸爸了???” 权无暇:“学长,这里有人说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当初年轻不懂事,现在浪子回头,想带你回李家屯认祖归宗。” 金铃惊叹:“那学长岂不是要改姓李了?” 洛烛影爆笑:“李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岂有此理!”江愿气呼呼道: “玩儿个游戏,怎么把我族谱都集满了?!” 他顺着伙伴们给的网页继续翻看。 很快,几个刚出炉的爆款视频映入眼帘,让江愿彻底破防。 就连看乐子的伙伴们也笑不出来了。 江愿:“这些人怎么这样啊?” 【细思恐极,江愿爆火的真相,他那从未出现过的父亲。】 【江愿的执行官母亲未婚生子,疑似高官小三?】 一个人突然爆火,虽说能在最短的时间名利双收,却不见得是好事。 毕竟人们总是热衷于先造神,再毁神,乐此不疲。 现代网络环境,更是将这一人性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一开始,人们对高中生佛前一钓,打败佛陀,轻松闯过灭级游戏的行为赞不绝口,钦佩不已,觉得这非常爽,非常值得载入史册。 所有人都在赞美江愿。 甚至有人夸他是民族之光,人类之光,未来之光,打败邪神的希望,近乎无脑的疯狂吹捧。 可这样的极端称赞,很快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反感。 只是碍于江愿这事儿确实办得漂亮,挑不出刺儿,暂时没办法找茬儿。 直到有人从江愿随母姓这件事上,扒出江愿从小就没有父亲。 缺爹少娘,这在诡游时代本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但嫉妒和恶意,总能让人以最毒的心态来揣测这件事,于是各种谣言无中生有,拔地而起。 有人质疑,江愿的执行官母亲生活作风不检点,怀疑江愿是哪位大人物的私生子,所以母亲才能当上执行官队长,所以江愿才能读上璃明一中。 有人质疑,高中生不可能拥有抗衡佛陀的能力和智慧,怀疑江愿是受到了执行官母亲,或者神秘父亲的远程指点,才创下这番壮举,目的就是为了火,为了积累未来的人气和资本。 这言论离谱吗? 当然离谱! 可它刚好迎合了一部分人的不满情绪。 于是一呼百应,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人们越来越相信,江愿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年,他所创造的奇迹,全都归功于他那见不得人的狗男女父母! 这是一场可怕的阴谋! 是来自上层的洗脑!!! 没想到啊,在灭级游戏里没遇到挫折,回到自己生活的现实,却遭到了无中生有的诋毁。 挺有意思的,江愿想。 见江愿难过,权无暇赶紧安慰:“没事的学长,这些人会遭报应的。” “嗯嗯,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厉害。”金铃也道: “别听这些坏人的,他们为了流量什么都说得出来。” 旁边的洛烛影默默点了一键举报,理由填的是造谣和人格侮辱。 玉斯年给自家律师打了个电话,让他搜集证据,准备让这些造谣者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音乐声响起。 食堂电视里,播放起了午间新闻。 【女主播道:针对近日网络上部分涉及执行官的不实言论,对社会风气造成了极大破坏。安全部特此召开紧急直播记者会,下面请看现场播报。】 会议室前方坐了一排执行官,江萃萃女士位居中央,一袭黑紫制服,扎着利落高马尾,严肃坐在台上,回应着记者们的离谱提问。 记者:“关于网络上有传言说,您儿子江愿佛前一钓的攻略,是受您指使” 江萃萃骄傲抱手:“我儿子天生聪明,他自己想的,关我屌事,下一个。” 记者:“网上有传言,说您是某高级官员的情妇,江女士对此有何回应?” 江萃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哪个龟儿子造的傻逼谣?屎吃多了脑子被粪填满了?老娘在洞里杀门主的时候你爸都还没把你造出来呢!老娘一天四十八个小时天天憋安全部里加班保护你们这群傻逼,哪儿来狗日的时间当女表子!!!!” 眼看她越骂越脏,蒋健在旁边都要急哭了:“队长队长啊,这是直播,直播啊,你说话文明点啊!!” “去你妈的,老娘不跟傻逼讲文明, 下一个!” 金铃两眼冒光,迷妹仰慕:“啊!!!江阿姨好帅啊!!!我也好想像她这么飒啊啊啊啊啊!!!!” 权无暇:“别了” 他觉得把脏话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实在是太粗鄙了。 可脏话虽粗鄙,但有用。 之后记者们怕被贴脸开大,不敢再提离谱问题,于是整个记者会现场和谐了不少。 直到一位国外男记者举手,问了个非常离奇的问题。 “江女士,请看我带来的这些资料。” 他把一叠详细的图文证据通过工作人员,交到了江女士手中。 “据我调查,您的儿子江愿,出生于紫薇星大亮之日,那天非常特别,所有诡洞关闭,诡门也打不开。” “我咨询过一位殆级门主,据他所说,他在那天感受到了一种令他们战栗的可怕力量,所以主动选择了避让,最奇怪的是,邪神也允许他们这样做。” 江萃萃保持礼貌微笑:“你,想,问,什,么?” 男记者:“我想问,江愿是否是你和邪神结合,所生下的邪恶之子?那些诡洞门主感受到的可怕力量,源自于邪神之子的诞生。” 此问一出,全场哗然。 “” 洛烛影:“这记者疯了?脑洞这么大?” 玉斯年担忧道:“江阿姨不会杀了他” “没事,她要杀人的话,蒋叔叔会拦着的。”江愿无语地塞了一颗肉丸子入口。 “而且我怎么可能是邪神的儿子?这人真幽默?” “听好了,你这进化失败的黄毛猴子,这种垃圾问题我只答一遍。” 江萃萃眼中冒火,死死盯着那记者一字一顿道:“我的儿子江愿,不是邪神之子。” 江愿点头,让亲妈回答这种白痴问题实在太委屈了。 江萃萃:“他是元初之神的儿子。” 屏幕内外,没人再说话。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众好友:“” 江愿:“噗!???” 刚塞进嘴里的肉丸,像乒乓球一样从容弹射,直接喷进了玉斯年碗里。 汤汁飞溅,洒了玉斯年一身。 玉少爷抱头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愿你!!!!!” 第185章 神子救世初遇挫 真相,有时候比谣言还像谣言。 元初之神,不同于人们认知中,有头有脸,有形象的神明,他是一个特殊的概念,代指那股创造了元初混沌的力量。 在世界各地神话传说或科学理论中,都有着这么一段描述。 【世界初始,万物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不分白夜,阴阳,天地,也没有时间,空间,各种各样的概念。】 【简而言之,初期宇宙就像个特大号鸡蛋。】 后来某位神明,使用神力,于混沌之中,创造了世界,创造了秩序。 科学家们把这称为【宇宙大爆炸】,而各大神话体系中,有的把这称为【盘古开天辟地】,有的称其为【上帝七日创世】,【梵天创世】,等等,等等。 所有神话体系对宇宙初期的混沌都有着惊人相似的描写。 而【元初之神】,就是那个创造了混沌的神。 是他造出了特大号鸡蛋! 之后,各家神只从这颗混沌的鸡蛋里,创造了现今世界,并延续出了各自的教派。 因为元神的存在过于强大,也过于模糊,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凭早期人类那点浅薄的想象力,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概念。 就像人类会膜拜财神,爱神,战神,却从未考虑膜拜空气之神一样。 于是人们逐渐遗忘了他。 直到诡异游戏降临前的大约六百多年前,有位神话学家,从世界各地最古老的祭祀遗迹,以及各种古籍之中留下的蛛丝马迹里,发现了这位在所有神话中都曾隐晦提及,无所不能,无处不在,却不敢直呼其名讳的神只。 由于不敢呼其名,所以只得称他为【元初之神】。 就这样,元神的概念重归人们视野,并逐渐被广泛接受。 但即便是现在,人们对元神依旧是一无所知。 而现在,有个女人当着全世界的面,说她儿子是元神之子。 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 这婆娘疯了! 记者们难以置信,举高话筒蜂拥而上,最终,招待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会议室里站了一排白大褂医生,他们拿着最尖端的仪器,准备给江萃萃做个精神鉴定。 江萃萃也不含糊,把早已备好的证据,通通甩在部长脸上,让他们自己看,爱信信,不信拉倒。 这些证据,是西京市各大医院出具的b超单,以及各种检测报告。 里面详细记录了处女怀孕,以及某逆天婴儿,长达三年的生长过程。 结合江愿出生时的异象,以及江萃萃同事们的证词。 安全部被迫相信了江愿是元神之子的事实。 江女士生于璃明盛世,却长于诡游乱世。 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掉入诡洞,依次死去,她对游戏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所以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执行官,上任后更是不眠不休,每天都辗转于游戏和现实之间。 那时候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我跟游戏,今天必须死一个! 直到某天,这位彪悍女士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半年没来月经了。 她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怀疑自己得了妇科病。 医生:“恭喜啊,江女士,你怀孕了,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 江萃萃:“?” 医生:“?” 江萃萃:“处女也能怀孕?你什么庸医?” 医生:“???” 重新做了个检查,医生抱头惊呼:“我的天,妹子!还真是,你怎么办到的?!” 江萃萃:“” 总之,江女士以处女之身,离奇怀孕了。 回家后,她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横竖想不通这孩子是怎么溜进她肚子的。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她预约了第二天的人流手术,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怪东西拿掉再说。 就在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在一片盛满嫣红宝石玫瑰的花园里,一位身披白袍的神秘男人,自清冷月光之中,朝她缓缓走来。 男人温柔告诉她:“汝腹中所孕,为吾之爱子” 江女士恍然大悟,靠着强大意志力,于梦中徒手化出镰刀,将这采花贼一刀斩成两半。 还好,这是梦境。 元初神再次狼狈现身,让江女士手下留情,并告知了事情始末。 是他发现邪神利用游戏,入侵了他的宇宙,祸害地球。 但元神存于宇宙万物之中,无法直接干预邪神入侵,所以只能派个儿子下来拯救世界。 而江萃萃生性彪悍勇猛,有着西京母夜叉的诨号,必能够保护他的孩子平安降世,不受邪神干扰。 江女士:“你抄耶稣呢?” 元神:“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总之,考虑到这孩子未来能杀死邪神,击退所有游戏,拯救现实世界,江女士答应了元神的乞求,醒来后取消了手术。 两年半后。 仲夏深夜,地方安全局收到报警,江女士率小队紧急出动,结果到了地方,却发现报警花农一脸懵逼地站在花田门口。 他表示那个诡洞突然就把他吐出来,然后消失了。 众执行官拿着仪器反复确认,果真没再探测到诡洞踪迹。 可诡洞吐人的事前所未有,他们怀疑这花农在报假警,逗他们玩儿。 期间,江女士突然发现这片花田越看越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之前在梦中,与元神相遇的玫瑰花园吗!? 突然! 她感觉自己腹中一阵躁动,于是独自前往了花田深处。 半个小时后,绚烂夜空,漫天星辰大绽,紫微帝星闪烁其间,尤为醒目。 在一片馥郁璀璨的玫瑰花海中央,江愿诞生了。 黑玻璃质地的饭桌前,江愿目瞪口呆。 江萃萃隆重讲完了她诞下神子的传奇过程,并总结道: “所以呢,你是神的儿子,并且深受父神所爱。” “我怕你难过一直没敢问。”江愿难以置信道: “原来我爸不是英年早逝啊?” 江妈妈轻轻给了爱子一个嘴巴子。 “说话注意点,你爸在天上看着呢。” 江愿:“???” “可可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他又埋怨道。 把一大盆番茄炖牛腩放到桌上,江萃萃冷笑:“呵,要是早说了,我还管得住你吗?” “咳咳”江愿谦虚捂嘴。 那自然是管不住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身世这么牛逼,肯定早就得意到天上去了。 温馨的小家里,锅气弥漫。 今天难得提早下班,江妈妈给儿子做了满满一桌子肉。 江愿懒散的蹲坐在椅子里,跟个馋猫似的,吃得津津有味。 想起游戏里的事,他突然问道:“妈,你说如来佛祖会骗人吗?” 江萃萃给儿子剥了一只虾:“会啊,孙猴子不就被他骗了,如来当初跟猴子打赌,说就算飞不出他的右手掌也没关系,会放孙悟空回去当妖怪,结果他反水,翻手就把猴子按在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 江愿边嚼虾边道:“也是。” 江萃萃:“不过,就算佛祖骗人,初心也是为了三界众生嘛。” “你突然问这做什么?游戏有问题?” 少年神子想了想,道:“妈,我觉得这次的游戏,佛祖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在向我传达一道禅机。” 江萃萃点头:“嗯,他这安排确实不像冲着杀人来的。” “对!” 江愿兴奋道:“本来我还在犹豫,但现在你突然说我是神子,我一下就明白他这禅机的意思了!” “什么禅机?说来听听。” 江愿拿出在游戏里获得的晶莹蛛丝,向亲妈隆重介绍。 “佛祖让我钓鬼,让我和小鬼同时获救,就是想说,游戏和现实里的生命都值得拯救!而我,江愿,元神之子!有责任和义务担起这个重担!” “妈!众生平等,我不仅要拯救人类,也要拯救那些在游戏里受苦受难的众生!” “有道理哎。” 江圣母恍然大悟。 然后一汤勺敲在了神子脑门儿上。 “自家人都保不住,你还想去拯救游戏,我看你是在想屁吃!”她破口骂道。 “你知道游戏里那些苍生,一年要害死我多少同事吗?还拯救那群祸害,你有问过我那些牺牲同事的意见吗!?” 她越说越气,抬手就要再揍一汤勺,黑发少年捂住脑门儿,熟练地蹿到了旁边沙发后,顺着地形绕圈逃跑。 “哎!!哎!妈!别打!!!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 江女士太清楚儿子的秉性,怒道: “我今儿不把你打服,你断不了这混账念头!” 于是,一顿丰盛晚餐,变成了一整晚的母爱如山体滑坡。 神子出师未捷先挨打,碍于亲妈淫威,只得暂时收起歹念,表示自己只救现实,不救游戏。 可他只是口头认错,贼心却没死。 怀揣着救世梦想的少年,在心中暗下决定,誓将两个世界一起拯救。 更有趣的是,几年后,江愿真就下到地府,去问了妈妈同事们的意见。 佛前一钓后的第五年。 由于学习成绩过于优异,江愿提前从大学毕业,直接进了安全部,跟在蒋师傅手下实习。 中元节这天,师徒二人刚加班收完一扇诡门,正坐河边小面馆嗦面条呢,江愿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看到对方头像,江愿暗道不妙,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先做了三次深呼吸,又做了三次深呼吸,搞好心理建设,这才勾出微笑,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张口,对面就打断了他的礼貌寒暄。 “那烂屌和贱逼在哪儿结婚?” 权无暇阴森森道。 江愿:“” 第186章 爷的执行官父亲 现在的权无暇,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爱娇羞的小学弟了。 因为玉斯年和金铃的恋情,他已经彻底黑化,和玉斯年闹得水火不容,断绝关系,恨不能亲手砍死对方。 玉斯年打算等金铃大学毕业就结婚。 不过由于金铃出生于普通家庭,没有背景,所以玉家长辈们强烈反对这门婚事,认为玉斯年玩玩就够了,结婚必须找个门当户对的。 可玉少爷我行我素,不打算听他们的,再加上担心权无暇捣乱,决定在国外某座风景宜人的海岛上,举行秘密婚礼。 玉斯年向受邀好友们再三强调:绝对不能让权无暇知道他要结婚的事! 绝对不能! 所以现在,江愿只能心虚回道:“没有的事啊,谁说他们要结婚了?小权,你听谁说的?” 权无暇没有回答江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你要偏袒这对贱人?” 江愿:“哈哈哈哈,什么偏袒不偏袒的,我对你跟小玉一直都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你又不是不知道。” 权无暇:“那你说,他们准备在哪儿结婚?” 江愿警惕:“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权无暇语气冰冷,像一条藏匿于黑暗,正在吐信的毒蛇。 “只是作为他们最好的朋友,送点新婚礼物。”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要送礼物,更像是要送葬,江愿想着,然后斗胆劝了一句。 “小权啊,何必呢?这么多年,你骂也骂了,该报复的也都报复了,这次能不能放过他们?大家一刀两断,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挺好的嘛。” 这些年,江社长夹在这对仇人之间,里外不是人就算了,还长期被炮火误伤,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 他现在不止是求小权放过玉玉子,更希望权无暇能放过他这条可怜虫。 “放下?我为什么要放下?”嗅闻到偏袒气息,权无暇心底仇恨暴起,开启了歇斯底里模式: “你凭什么要我放下??!江愿,这都是那烂鸡巴贱种欠我的!!!他欠我的!!!” “那狗日的玉烂屌一辈子都还不完!!!” 音量突然爆炸,江愿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对面骂得差不多了,这才换了个话题继续。 “那你打算送什么?不会又要送花圈?” 去年,玉斯年在四合院里办生日宴,叫了不少亲朋好友,结果开到一半,殡仪馆的人送了九个白色大花圈进来,还问死者是谁。 所有人都懵了。 一问才知,花圈是权无暇送的。 气得玉斯年第二天就带人去堵权无暇,把小权打到骨折,住进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为展现大度,玉斯年还自掏医药费,气得权无暇每天都在病床上骂骂咧咧,气哭了好几个小护士。 “这次不送花圈。”权无暇道: “我给他们定了两口陈年老棺材,祝他们白头偕老,死无葬身之地。” “” 江社长头都要裂开了,按着太阳穴道:“小权啊” “你不说是?”权无暇懒得听江愿唠叨,不耐烦道: “行,我去问姓洛的。” 说完就挂了电话,完全不给江愿多嘴的时间。 江愿给洛烛影打了个紧急电话,但洛老哥正在出任务,手机关机,于是发消息提醒他,小权已经知道结婚的事了,千万不要告诉他地点! 做完一切,江愿这才长叹一口气。 “哎” “年轻就是好啊,能这么胡作非为。”餐桌对面,蒋师傅已经嗦完面条,剔着牙道。 “玉家小子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些,门不当,户不对,还得不到家人朋友的祝福,就这样急匆匆结婚,草率啊。” “师傅,你别这么悲观嘛。”江愿不赞同道: “我认为他们两个只要真心相爱,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呵,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蒋师傅以过来人的语气,感叹道: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小江,有的人婚前是一张面孔,婚后又是一张面孔。” 江愿:“你说的是师娘吗” “不然呢?” 蒋师傅心酸地捂住老脸,悲痛道:“她把我工资卡收了,每个月就给五百的零花钱,我现在一把年纪,出来吃个面连钱都给不起呜!”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付钱就是了,别哭了师傅!”实习期的小江执行官无奈地掏出钱包,招呼道: “老板!这边买单!” 八点,华灯初上。 师徒二人并排走在护城河畔。 因为是中元节,河两岸热闹非凡,不少人聚在这里放金莲灯,烧纸,悼念逝去亲友,河面上逐渐亮点灯光。 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所以啊,小江。”蒋师傅背着手,苦口婆心道: “你以后挑媳妇儿一定要看清楚,千万不要英年早婚,婚姻是爱情的火葬场,乱葬岗,积尸坑,进一个死一个,你等着看,玉家小子迟早会后悔的。” “放心师傅,小玉不会后悔,我也不会早婚的。”江愿拍着胸脯道: “再说了,老婆哪儿有游戏好玩儿,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多玩儿两盘游戏。” 蒋健语塞,陷入沉思。 好徒弟乖巧道:“师傅,你看我做咩?” 蒋健摇头:“没什么。” 他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位神子级徒弟哪儿都好,长得帅,脾气好,有爱心,无任何不良嗜好,又聪慧到令人发指。 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他对诡洞游戏的兴趣,好像远远高于人类 这让蒋师傅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不祥预感: 小江以后该不会看上哪个游戏,或是游戏里的怪物? 不会,不会,这也太离谱了! 蒋师傅摇了摇头,赶紧打消了这古怪的念头。 执行官师徒俩继续往前,江愿却发现师傅一直跟着他,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 “师傅,你不回去吗?” 蒋健没有回答,望着河面上的金色灯盏,长叹一口气,道:“走,小江,陪我去桥上数数河灯。” 这是不想回去面对师娘,江愿想。 他师傅总是这样,一提到家就唉声叹气,有时候宁愿呆在休息室里也不回去,想方设法的逃避,就像家里盘踞了只会吃人的上古恶妖一样。 压着人行道,刚上桥,师徒俩就看到桥对面陆续围起了人墙,正对着什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出于职业习惯,二人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现在这些学生真是不得了,光天化日,居然敢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啊,真是有够丢人现眼的。” “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这种社会败类啊?” “快拍下来,发到网上去曝光曝光。” 人群中央,七八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小混混,正在调戏一位卖河灯的姑娘。 “小妞儿,你长得不错嘛,加个好友呗。” 为首的红发杀马特少年挡在姑娘面前,他旁边的小跟班跟着附和。 “加个呗!” “加啊,小美妞儿!” 那年轻姑娘坐在一张折凳上,她的面前摆着长方形小桌,正有条不紊的扎着黄纸莲花灯。 她身量不矮,坐着的时候跟这群小混混差不多高,身穿一条棉质廉价的素长裙,身姿纤细清瘦,皮肤白净,及腰的长辫搭在胸前。 瘦削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立体,却没有攻击性,柔美得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江愿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清澈,干净,纯粹得就像一汪不含杂质的清泉。 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这姑娘长着一张极为清纯的初恋脸。跟小龙女似的,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即便是江愿这样的游戏狂,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少年神子挤过人群,正要上前制止,却感觉那为首的红毛杀马特越看越眼熟。 眼熟得有些过分了。 “小爷我告诉你,你可别不识抬举,我加你,是看得起你,我爸是安全部的执行官,可牛逼了!” 跟班们附和。 “对!大哥的爸爸可牛逼了!” “你要是不答应做我们大哥女朋友,他爸就会把你丢诡洞里去!” “丢诡洞,丢诡洞!” “哈哈,怕了!平民!” 围观路人顿时气愤不已,都拿手机拍了起来。 “艹!现在这些官二代,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爸爸是执行官就了不起了?曝光,必须曝光!” “这哪家的官二代啊,这么牛气。” 是啊,哪家官二代这么牛气呢? 江愿转头,发现自家师傅已经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绝望得像是准备直接从桥上跳下去。 “好呀。” 那卖纸花的辫子姑娘温婉一笑,声音悦耳清爽,犹如天籁。 “可要和人做朋友,总得有所付出。” 她一颦一笑皆如茉莉般灵动,看得这群小痞子全都愣住,心跳加速,脸蛋红成了小苹果 。 辫子姑娘接着道:“如果你们能帮我把这些纸花折好,卖完,那我有了空闲,就可以考虑和你们做朋友了。” 有小混混红着脸,迟疑道:“大哥!怎怎么办?” “那那好!” 杀马特头目眼睛都看直了,同样红着脸,装酷道: “看你可怜,小爷我就大发慈悲的帮帮你叭!” 他说着就弯腰,准备拿纸折花,其他小混混见了,纷纷跟着效仿,帮姑娘折起了纸花。 就在这时,少年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蒋意行,不错嘛,还学会乐于助人了?” “谁啊!敢叫小爷爷爷耶?” 红发杀马特厌恶有人喊他全名,一甩秀发 ,不耐烦地转头,却在看清身后俩执行官后,立刻惊恐得叫破了音。 “江江哥哥!?爸!?你们怎么来了!?!” 第187章 阴曹地府勾魂来 “你这什么鬼发型?” 蒋健伸手就抓上了儿子的杀马特发型。 蒋意行阻止:“别弄,别弄,好不容易弄的造型呢哎!!!” 然而蒋师傅一把就薅下了的他的红假发,露出了下面凌乱的黑色爆炸头。 江愿嘴角抽抽:……你这发型还挺多。 蒋健都要气晕了:“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在家写作业?!你妈呢?” “打麻将去了。” 蒋意行双手揣兜,无所谓道:“她说今晚上不回来,我就自己出来玩儿咯。” 蒋师傅的脸瞬间苍老十岁,江愿不由得同情起来。 师娘整天拿着他的工资卡在外面打麻将,孩子也不管,三天两头的吵架,嫌师傅窝囊,不上进,还整天不着家,给不了让她满意的钱,也给不了她需要的情绪价值。 好几次因为怀疑师傅有小金库,闹到安全部要师傅拿钱,可师傅的卡都在她手里,哪儿来多余的钱?被同事们看了笑话。 江女士看不下去,以队长的身份劝说,师娘就造谣说江女士跟蒋师傅有私情,是个不检点的臭婊子。 结果是,她被江女士当场扇了十个大耳光,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了一场友好,公平,且全方位碾压的淑女决斗。 那是江愿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女拳。 那是真的拳拳到肉。 girl vs girl。 师娘在医院里休息三天之后,老实多了,再也不敢进安全部闹事。 但,苦于这老婆是父母严选,加上已育有一子,蒋师傅不敢离婚,只得凑合着过。 只是蒋意行这孩子 或许是因为遗传,天生有些智力缺陷,考试分数随着年纪的增长,屡创新低,再加上被师娘宠得无法无天,缺乏管教,现在已经开始在大街上调戏花姑娘了。 简而言之,这傻子算是养废了。 谁能想到,外号西京飞狐,在队伍里担任着智囊团角色的蒋健,在家里却是个悲催的小人物。 蒋师傅,命苦啊,江愿想。 “抱歉啊,姑娘。” 蒋健一把抓过阿斗,按着脑袋向姑娘道歉:“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辫子姑娘眨眨眼:“叔叔,您就是这孩子的执行官父亲吗?” 她的语气温和,没有恶意,落进蒋健耳里却像是在揶揄。 “这个,确实是我管教无方” 可怜蒋师傅一把年纪,站在这位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羞愧得不敢直视人家眼睛。 “没事。” 辫子姑娘落落大方道:“他们也没有给我造成什么损失。” 蒋阿斗附和:“是啊,爸!我们正打算帮她扎纸花呢!” 蒋健一拍他后脑,咬牙道:“闭嘴!我回去再收拾你。” 蒋意行不服气:“切!” 眼看师傅脸都气红了,为了帮他缓解尴尬,好徒弟上前一步,主动掏出了钱包。 “小姐姐,你这河灯多少钱一盏?我们买一些。” 辫子姑娘:“你要几盏?” 一盏灯给一个人,江愿数了数师傅这些年牺牲的同事们…… 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 于是干脆道:“桌面上这些都给我们,多少钱?” “不用。” 姑娘拿袋子装起河灯,爽快地递给江愿。 “就当是我送给你们了。” 江愿赶忙拒绝:“那不行!不能白拿你东西。” 说着就赶紧掏钱,却听卖纸花的姑娘温婉道。 “这也不算白拿呀,江先生。” 江愿:“你认识我?” 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作为五年前风靡全球的网红,确实有很多人认识神子江愿。 虽然一个月后,这顶流地位就被一条带主人勇闯危级的导盲犬代替了…… 不过,辫子姑娘却不是因为网络认识江愿的。 “嗯,我弟弟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特别好心,又特别厉害的人,这些年他一直承蒙你照顾,我送你几盏灯也是应该的。” 承蒙照顾? 江愿诧异:“你弟弟是?” “他是” 辫子姑娘的话,被一阵叫喊打断。 “喂喂喂!!你怎么了?!!” “别跳啊兄弟!!!” 大桥中央,几个男人高声嚷嚷,还不等众人反应,接着便是--- “------哗啦啦啦啦-------!!!” 重物落水,发出了巨大声响。 河面上泛起波涛,莲花灯晃动,烛火随之摇曳。 有人问:“怎么了?” “没事啦。”一位大妈淡定解释: “肯定是跳河的啦,这桥上每个月都要跳五六个,不是失恋殉情就是欠了一屁股债,见怪不怪啦。” “可今天是七月半呀,不会是水鬼上来找替死鬼了?” “呸!可别瞎说。” 另一边,出于职业习惯,蒋师傅脱下外套,几步跨到桥中央,扒开围观人群就准备下河救人。 “让让,让让!我是执行官,让我过去!” 就在他要跨过围栏跳下去时,却被身后人一把拉住。 “师傅!等等!!!” 江愿把师傅向后一拽,力度太大,两人齐齐倒在了人行道上。 蒋健摔倒在地,背后火辣辣的疼。 “小江,你做什么?!” 莫名于徒弟的阻拦,蒋健正要起身,却被眼前的骇人一幕给震住了。 只见桥下空间扭曲,似有什么条状物射了上来。 围在栏杆处,还在向下张望的五六个青年男女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些东西缠住,紧接着,他们身体一抖,双手猛地抓住自己脖子,奋力挣扎起来。 “呃啊---!” 可这挣扎也就两三下,他们面前的空间整体扭曲,几道白花花的模糊影子被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这些人陡然一僵,直挺挺地翻过围栏,倒了出去。 “--啦啦--!!” “--哗啦啦啦啦-------!!!” “--哗啦啦啦啦-------!!!” “------哗啦啦啦啦-------!!!!” 五个人接连摔入河中,江愿敏捷地双脚一勾,救下了最后一人。 可救下了也无济于事。 这人僵硬倒地,双目圆睁,面容扭曲,似死不瞑目。 一探鼻息和心跳,江愿判断道:“身体还活着,但魂被勾走了。” 蒋师傅站得近,看清了从河面射上来的东西。 那是一根根半透明的铁质锁链,顶端套着三角钩爪,锈迹斑斑却锋利无比,将那几个人的魂魄,直接从身体里勾走了。 结合今天是中元节,七月半鬼敲门,蒋师傅有了个离谱推测。 “难道真的是鬼差捉人?” “不,应该是诡洞。”江愿看向河面,冷静分析道: “河面上有诡洞,那些钩爪是从诡洞里伸出来勾魂的糟了!” “不能靠近河面!!!” 他转过头,正要疏散围观群众,却发现身后早已空空如也,围观大妈们散开,蒋阿斗拉着卖花姑娘,早已跑得只剩残影,他的小跟班们追在后面,完全跟不上。 风中,传来了蒋阿斗的嘱咐。 “爸!江哥哥!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啦!!!” 被爱子无情抛弃,蒋师傅风中凌乱。 江愿拍了拍师傅肩头,乐观安慰:“挺好的,至少不用操心他拖后腿了。” 蒋健:“” “快跑啊!河面上有诡洞!!离河面远一点!!!” 少年执行官叫嚷着,一边避开河面射出的半透明钩爪,一边疏散人群。 可护城河横跨整座西京,范围太广,加上今天放河灯的人太多,只两三分钟的时间,两岸和河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至少上百人。 准确来说,是上百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喂!安全部!护城河上出现诡洞!正在抓人,初步断定为灭级,范围是整片护城河对!我们现在!!!” 蒋健一边疏散人群,一边紧急联络支援。 “嘭-----!!!!” 说话间,又有十几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路人倒地。 避开数十道半透明勾爪,江愿弯着腰,救下了一对母女,让她们赶紧低着头离开,顺便将一副泡在水里,差点被溺死的肉身给拖了上来。 即便他研究过历史上所有的奇葩游戏,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诡洞,居然还有捕捉功能。 可人群疏散并没有减少钩爪的捕捉率。 那些锁链的长度越来越夸张,竟是直接飞到马路上,穿过来往车窗,把几个货车司机的魂给勾走,眨眼间便导致了几场连环车祸。 “快跑啊!!!快跑!!河上有诡洞!不要靠近!!离河面越远越好!!!” 热汗打湿黑发,江愿心急如焚的嘶吼着。 远处,黑烟四起。 近处,钩爪密集如雨。 奔逃的人群像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一个又一个地迅速倒地。 护城河的范围太广,根本来不及疏散。 再这么下去,游戏随时都会满员,而灭级游戏一旦开始,这些人全都回不来 望着横躺在地面上的人们,江愿心下了然,做出了个会气死师傅的决定。 “小江,几个支队马上就到,我们等大部队到了再进去,先把泡水里的身体捞上来” 蒋师傅叫完支援,赶紧过来招呼徒弟。 话到一半,却是瞳孔骤缩,惊骇万分。 只见实习期的少年执行官,正像睡着了一样,安静躺在岸边干净的步道上。 他的双眼微睁,手里还保持着握东西的姿势,显然是故意握住钩爪,被抓进了诡洞。 这不省心的徒弟,竟是主动抛弃肉身,进游戏救人去了! “江愿!!!” 第188章 呜呜…呜呜呜呜 进入安全部,成为执行官,济世救人,普度游戏,是江愿一直以来的梦想。 可真进了安全部实习,他大多数时间就是跟着师傅,呆在八角庭里填表,整理资料,当客服,处理纠纷。 纠纷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有玩家认为执行官服务态度不好,要求道歉; 有玩家在游戏里作死导致受伤,要求安全部赔偿; 有人看上执行官,天天打电话过来骚扰告白,被警告后,转头就开始调戏江愿,等等。 江愿人都麻了。 我的目标是拯救世界,不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隔个两三周,好不容易才能出一次外勤,但基本都是安级,最危险的一个,号称半步危级。 何为半步危级? 那蛤蟆门主说自己今天虽然是安级,但马上就能杀够人数,升到危级。 所以应该称他为【半步危级】。 然后他就被梵问捆死,游戏结束。 连热身都不够,把江愿跟大伙儿全逗乐了。 总而言之,自从进了无限安全部,处理的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对于江神子的救世美梦来说,不能说差了一点,只能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责任担到了身上,还不如以前自由。 让他更想不通的是,洛烛影跟他前后脚进门,洛老哥每天都在出外勤,忙得脚不沾地,就他必须跟着西京飞狐苟办公室里,实在是令人费解。 每次去问师傅,老狐狸就说是在培养他的心性。 江愿:6。 但好在,他今天出门走了狗屎运,总算是遇到个尸横遍野的灭级大活儿了。 终于! 终于! 终于可以一展拳脚,开启我的救世之旅了!!! 如此兴奋的想着。 “---嘭---!!!” 江神子大脸朝下,整个人摔进了沙地里,眨眼就被滚滚银沙掩埋,不见了踪影。 “--呼--” “---呼呜 ---呼呼---呼呼----呜呼呼呼------!!!” “---呜呜呼-呜呼----呜呜呼---!” 沙暴远去,呼啸停息。 天幕幽深,凄冷,散着尸骸的深蓝沙丘上,逐渐显出道道人影。 “这这是哪儿啊?老婆,我们进游戏了!?” “老公!嘤嘤嘤!!!” “艹!怎么这么多人!?该不会是个他妈的灭级!!!” “啊啊啊啊是灭级啊!完了完了!!!我放个河灯而已,怎么把自己也送进鬼门关了?!” “我就知道中元节出门准没好事!” “呜呜呜呜!” “快打电话联系安全部等等!?我手机呢?!我钱包呢!?怎么兜儿里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是掉沙里了?快找找!!!”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对啊,我的也没有了,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玩家惊恐的发现,他们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带进游戏。 这情况非常奇怪,但他们来不及细究,只当是游戏限制。 眼下更要命的问题是,没有手机,就报不了警,更拿不出道具和武器。 这种情况下进了灭级游戏,相当于裸奔跳进焚化炉--- 必死无疑! “执行官!有执行官进来了吗?” “是啊,有执行官在吗?这么多人总会有个执行官?!” 人群焦躁万分,到处张望,寻摸执行官的身影,想获得官方力量的保护。 就在这时,人群中央的沙地上,突然蹿出了一只手! “在!” 在场所有人被吓了一跳。 “卧槽,什么鬼!?” 众目睽睽之下,一身黑色执行官制服的少年,艰难的从沙地里爬了起来。 “这里呢!这里呢!执行官在这儿呢!” 江愿一边拍身上的沙土,一边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隶属于西京无限安全部第三支队,执行编号002877,名字是” “江愿!!!” 不等江愿说完,他旁边就有个女孩儿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我哦知道!!你是江愿!江神子大人!!!” “啊啊啊真的耶!真的是江哥哥!!你居然也进来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江神子哥哥大人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江愿:“称呼不用这么长” 一壮汉激动道:“你就是五年前那个徒手干翻了如来佛祖,踏平极乐世界,拯救全校师生平安回家的江愿!?!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啊???”江愿傻眼: “我没跟佛祖打,也没踏平极乐,我只是” “哎呀!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壮汉高兴得一把搂住了黑发少年肩膀,爽朗道: “对了,你们安全部其他人呢?” 江愿:“这个” 刚才他进来得急,安全部其他人应该还没到。 江愿不太确定的踮高脚尖,在人群里看了一圈。 其他人跟着他的视线,也扫视了一圈,然后大家确定了一件事。 江愿,是在场唯一的执行官。 “搞什么啊!” 玩家中有人不满道:“就这一个执行官,肩章干干净净的,连实习期都没过!” 有女孩儿反驳:“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江神子哥哥可厉害了,连佛祖都能干掉!一定能带我们出去的!” 江愿:“我没有干掉佛祖” 女孩儿们的无条件维护,引起了部分男玩家的不爽,有人抱手嫌弃。 “切,谁知道他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别扯了,就算这小白脸厉害,这里至少得有三千个人,他一个实习期的,怎么照顾得过来啊!?!” “那不然你要怎么样?!大叔你这人很机车哎!” “小妮子你会不会说话?!别看到个帅哥就走不动道,到处犯花痴,我真服了。”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听我说”江愿夹在几方人马中间,试图掌控局面。 “老公呜呜我们怎么办啊!!人家好害怕!!!嘤嘤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 “老婆别怕,有我在,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这可是灭级啊,连个武器都没有这要怎么打?!?” “大家不要悲观,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一定能平安出这个游戏的!!!” 少年执行官的劝说被淹入人海,没起到一点作用。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赌上全部家产好不容易才搞定的项目,明天就签合同了,今天就遇到这种事!” “妈啊!!!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哇!!” 吵闹的人群快把江愿震碎了。 多次劝说无果后,他只得深吸一口,祭出了杀手锏。 “门主来啦!!!” 吼声破天,震耳欲聋。 “” “” “” 听到门主二字,人群顿时安静如鸡,连个屁都不敢放。 “呼,总算安静下来了”江愿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上冷汗,认真道: “大家先听我说” “呜!” “呜呜呜呜” 有人小声抱怨:“谁家小孩儿在哭啊?能不能管管,一会儿别真把门主引过来了。” 人群的视线,集中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身上。 这妇女有些尴尬,她怀里叼着奶嘴的幼女却是先说话了。 “叔叔阿姨们别看我啊。” 她老神在在的拿出奶嘴,振振有词道:“我三岁就不哭了。” 众人:哪儿来的天山童姥。 “那不是这小孩儿,是谁在哭?” 众人继续寻找哭声源头,那躲在恋人怀里的姑娘,突然惊恐地指向众人脚下。 “哭哭声是从我们脚下传来的!!” “什么?!” “呜”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随着人群安静,这些来自地下的幼童哭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凄惨,扭曲,尖锐。 重叠在一起,如万千附骨之蛆爬在人的脊骨上,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甚至,有些耳熟。 江愿突然意识到不对。 刚才人群太吵,他才没有注意,其实这一阵阵幼童哀哭,从他们进游戏起,就一直飘荡在周围。 混在沙暴中,混在人群里,混在地底下。 一直都没断过。 第189章 悲哭丘巧遇学弟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空灵的稚童啼哭声,泛入空气,在整片阴森沙丘上空回荡。 勾魂索命,令人惶恐。 “该该不会我们脚下埋着堆死婴?”有人怯声道。 “这动静,至少得死了上千个小孩儿啊。” 有经验丰富的玩家推测:“那这可能是个孤儿院或者妇产科医院相关的游戏,惨死的孩子来找大人索命什么的。” “哇,我之前看过一场类似的游戏直播,寺庙下水道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和白花花的婴儿,边哭边往男主播肚子里钻,恶心死了!” “我看过那场!还有个灌腊肠的名场面!” “呕你们别说了,那场可太恶心了!” 有几个小混混腿都被吓软了,朝人群里挤了挤。 “那怎么办啊?执行官,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动?它们是不是就在我们下面啊” 他们就怕不小心被下面的死小孩儿暗算,给拖下去。 有个男人骂道:“艹,晦气!我有厌童症,最讨厌小孩儿了!” 旁边抱女儿的妇人讥讽:“真好笑,那你是没有童年吗?你妈把你生下的时候,你就这么老了?” 男人握拳:“臭三八你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江愿站到两人中间,一边调解一边解释。 “这哭声应该不是小孩儿发出的。” 众人:“那是什么?” “你们听这个。” 江愿蹲身,用双手捧起脚下的暗灰沙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搓手。 “呜呜--呜呜----!!!呜呜!!!!!” 粗糙的银灰沙粒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呜咽声。 而这哭声随着神子手中沙粒流失,很快就消散了。 “这哭声是我们踩沙发出来的。” 江愿细心科普:“在现实的沙漠里,有种被称为“鸣沙”的自然现象。” “鸣沙大多是风吹,加上沙粒上下层摩擦的震动引起,会发出类似唱歌,雷声或犬吠的声响,这里也是类似原理,不过发出的是婴儿啼哭声。” 众玩家恍然大悟。 “原原来如此。” “这鬼叫得还挺科学啊。” “哎,糟糕,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有人双脚起跳,猛地踩入沙土,踏出了一声响亮的呜咽爆鸣。 “呜呜呜----!!!!” “真的哎嘿!这沙用力一踩就会哭哎!” 搞明白原理,那几个先前被吓得要死的混混,立刻把沙丘当成蹦蹦床玩儿了起来,想要找回点脸面。 “呜-呜--!呜呜--!” “呜呜-----!!!” “什么啊,原来这么简单!小菜一碟嘿!!” “你别说,还挺好玩儿的。” 知道的是在玩儿沙,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已经成沙漠之王了。 江愿赶紧阻止:“你们别玩儿了,现在游戏刚开始,环境还没摸透呢!” “对啊,对啊。”其他人跟着劝道: “你们几个别作死了,搞这么大声,把怪招来了怎么办?” “行,行,瞧你们害怕那样子。” 小混混们双手插兜,最后踹了沙子几脚,这才罢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可就在他们收脚之时,沙粒跃动,地面突然震颤。 有些玩家没站稳,一屁股跌在地上,压哭沙地,发出一片响动。 人群再次慌乱起来。 “这,又怎么了?!” “地震?是地震了吗!” “你们看那边!!!” 江愿抬头,目光放远,就看到沙地深处尽头,一座小沙丘陡然裂开,塌陷,烟尘暴起。 从浓浓沙雾下方,能看到一条粗壮的巨大生物,在沙海下方如蛇般游走。 就是它引发了地震。 它的身体藏在沙地下看不清楚,但那体型显然比火车更长,更粗壮,正朝玩家们这边快速涌来。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沙漠巨蟒?!” “这么大,应该是条龙” “那是噬魂虫。” 人群中,有个年轻男声突然道。 “噬魂虫会根据沙漠里的哭声,判断猎物方位,一旦锁定猎物,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吞噬。” 江愿问:“那噬魂虫是只有一条还是很多?” “很多。”那少年声解释: “但它们有势力划分,正常情况下,五公里范围内只有一条,公虫还好说,但母虫身上会带着幼虫,这种会特别难缠。” 隔着人群,江愿只能看到这少年身量不高,体型偏瘦小,身上穿着件璃明一中的校服。 是位小学弟啊,他想。 只是,这学弟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吐字音律生涩,声音沙哑,不像西京本地人。 不过作为宇宙中心的第一学府,璃中确实经常收些外国或混血的学生。 江愿惊讶问道:“这位学弟好厉害,你以前玩儿过类似的游戏吗?” “” 对面的少年没说话,隔了好几秒,才磕巴道: “我我在在书里看到过。” 江愿:“哪本书啊?我也想看看。” 这问题纯属好奇。 因为凭江愿对游戏的了解,很少有连他都不知道的怪物,更没有他没看过的游戏书籍,打算回去后好好查漏补缺。 那小学弟想了想,有些抱歉的低声道:“忘名字了” 江愿还想走过去刨根问底,不知道书名,那知道大概内容也能查,却被旁边小混混打断了对话。 “你们别聊天了啊喂!!!” “那什么什么大虫就要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这沙子一踩就响!不踩光压着也响!咱们怎么办啊!”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脚下的哭声就没停过。 有人已经想先跑为敬了,结果抬眼一瞧,左边沙漠的尽头,也裂开了。 “快看左边!!左边也有虫子过来了!!!” “呜---呜呜呜!!” “右边,右边也有啊!!!” “后面也有啊!!我我们被包围了!!!” “不是说五公里范围内就一条吗?!怎么来了这么多?!!” 那少年解释:“可可能是因为我们正在交界地” “别他妈废话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漫天银沙,从四面八方围来,几千人急得像群无头苍蝇,跑也不是,躲又躲不了,徒劳踩出了更多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混乱之中,江愿冷静扫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去那边!” 第189章 悲哭丘巧遇学弟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空灵的稚童啼哭声,泛入空气,在整片阴森沙丘上空回荡。 勾魂索命,令人惶恐。 “该该不会我们脚下埋着堆死婴?”有人怯声道。 “这动静,至少得死了上千个小孩儿啊。” 有经验丰富的玩家推测:“那这可能是个孤儿院或者妇产科医院相关的游戏,惨死的孩子来找大人索命什么的。” “哇,我之前看过一场类似的游戏直播,寺庙下水道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和白花花的婴儿,边哭边往男主播肚子里钻,恶心死了!” “我看过那场!还有个灌腊肠的名场面!” “呕你们别说了,那场可太恶心了!” 有几个小混混腿都被吓软了,朝人群里挤了挤。 “那怎么办啊?执行官,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动?它们是不是就在我们下面啊” 他们就怕不小心被下面的死小孩儿暗算,给拖下去。 有个男人骂道:“艹,晦气!我有厌童症,最讨厌小孩儿了!” 旁边抱女儿的妇人讥讽:“真好笑,那你是没有童年吗?你妈把你生下的时候,你就这么老了?” 男人握拳:“臭三八你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江愿站到两人中间,一边调解一边解释。 “这哭声应该不是小孩儿发出的。” 众人:“那是什么?” “你们听这个。” 江愿蹲身,用双手捧起脚下的暗灰沙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搓手。 “呜呜--呜呜----!!!呜呜!!!!!” 粗糙的银灰沙粒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呜咽声。 而这哭声随着神子手中沙粒流失,很快就消散了。 “这哭声是我们踩沙发出来的。” 江愿细心科普:“在现实的沙漠里,有种被称为“鸣沙”的自然现象。” “鸣沙大多是风吹,加上沙粒上下层摩擦的震动引起,会发出类似唱歌,雷声或犬吠的声响,这里也是类似原理,不过发出的是婴儿啼哭声。” 众玩家恍然大悟。 “原原来如此。” “这鬼叫得还挺科学啊。” “哎,糟糕,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有人双脚起跳,猛地踩入沙土,踏出了一声响亮的呜咽爆鸣。 “呜呜呜----!!!!” “真的哎嘿!这沙用力一踩就会哭哎!” 搞明白原理,那几个先前被吓得要死的混混,立刻把沙丘当成蹦蹦床玩儿了起来,想要找回点脸面。 “呜-呜--!呜呜--!” “呜呜-----!!!” “什么啊,原来这么简单!小菜一碟嘿!!” “你别说,还挺好玩儿的。” 知道的是在玩儿沙,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已经成沙漠之王了。 江愿赶紧阻止:“你们别玩儿了,现在游戏刚开始,环境还没摸透呢!” “对啊,对啊。”其他人跟着劝道: “你们几个别作死了,搞这么大声,把怪招来了怎么办?” “行,行,瞧你们害怕那样子。” 小混混们双手插兜,最后踹了沙子几脚,这才罢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可就在他们收脚之时,沙粒跃动,地面突然震颤。 有些玩家没站稳,一屁股跌在地上,压哭沙地,发出一片响动。 人群再次慌乱起来。 “这,又怎么了?!” “地震?是地震了吗!” “你们看那边!!!” 江愿抬头,目光放远,就看到沙地深处尽头,一座小沙丘陡然裂开,塌陷,烟尘暴起。 从浓浓沙雾下方,能看到一条粗壮的巨大生物,在沙海下方如蛇般游走。 就是它引发了地震。 它的身体藏在沙地下看不清楚,但那体型显然比火车更长,更粗壮,正朝玩家们这边快速涌来。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沙漠巨蟒?!” “这么大,应该是条龙” “那是噬魂虫。” 人群中,有个年轻男声突然道。 “噬魂虫会根据沙漠里的哭声,判断猎物方位,一旦锁定猎物,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吞噬。” 江愿问:“那噬魂虫是只有一条还是很多?” “很多。”那少年声解释: “但它们有势力划分,正常情况下,五公里范围内只有一条,公虫还好说,但母虫身上会带着幼虫,这种会特别难缠。” 隔着人群,江愿只能看到这少年身量不高,体型偏瘦小,身上穿着件璃明一中的校服。 是位小学弟啊,他想。 只是,这学弟说话的口音有些奇怪,吐字音律生涩,声音沙哑,不像西京本地人。 不过作为宇宙中心的第一学府,璃中确实经常收些外国或混血的学生。 江愿惊讶问道:“这位学弟好厉害,你以前玩儿过类似的游戏吗?” “” 对面的少年没说话,隔了好几秒,才磕巴道: “我我在在书里看到过。” 江愿:“哪本书啊?我也想看看。” 这问题纯属好奇。 因为凭江愿对游戏的了解,很少有连他都不知道的怪物,更没有他没看过的游戏书籍,打算回去后好好查漏补缺。 那小学弟想了想,有些抱歉的低声道:“忘名字了” 江愿还想走过去刨根问底,不知道书名,那知道大概内容也能查,却被旁边小混混打断了对话。 “你们别聊天了啊喂!!!” “那什么什么大虫就要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这沙子一踩就响!不踩光压着也响!咱们怎么办啊!”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脚下的哭声就没停过。 有人已经想先跑为敬了,结果抬眼一瞧,左边沙漠的尽头,也裂开了。 “快看左边!!左边也有虫子过来了!!!” “呜---呜呜呜!!” “右边,右边也有啊!!!” “后面也有啊!!我我们被包围了!!!” “不是说五公里范围内就一条吗?!怎么来了这么多?!!” 那少年解释:“可可能是因为我们正在交界地” “别他妈废话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漫天银沙,从四面八方围来,几千人急得像群无头苍蝇,跑也不是,躲又躲不了,徒劳踩出了更多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混乱之中,江愿冷静扫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去那边!” 第190章 流浪骑士团驾到 江愿指向众人身后,五公里外,一座孤立在银色沙漠中的,头骨形漆黑山丘。 “那边的噬魂虫距离最远,我们抓紧时间跑到那座山丘上,那里的地是硬的,踩上去应该发不出哭声!” 有人担心:“这这样可以吗?” “死马当成活马医,先躲过去试试!!!” “对啊!别浪费时间了!跑!” 保命要紧,众玩家拔腿就朝小山丘跑去。 江愿提醒:“还有,跑的时候互相不要靠太近!免得沙地压力大,哭声聚到一起,引更多虫过来!” “好!!!”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好在大部分玩家在游戏里的身体素质过硬,体力充足。 几千人的队伍,眨眼就散开,逃离了原地。 江愿跟在最后掩护,担心那抱孩子的妇女跑得慢,正要帮忙,那妇女却道: “谢谢小江长官,不用了。” 她弯腰,把孩子放到地上,那小女孩儿叼着奶嘴,四脚着地,光速爬走,一下就蹿到了人群最前方,让江愿望尘莫及。 江愿傻眼: 妇女不太好意思的解释:“我怀孕的时候,家里从弥丘买了不少高级珠玉,给我补得有些过,现在这孩子在外面正常,一进游戏就跟开了挂一样。” 江愿:“嗯这孩子未来可期。” 不过望山跑死马,在荒漠里更是如此。 看着挺近的山丘,跑过去却着实费力。 加上沙漠阻力大,沙又滑,地又震,很多人跑不习惯,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带摔一片人。 江愿像条牧羊犬一样,跟在后方,不断扶起跌倒或落后的玩家。 有个老太太实在跑不动,少年执行官便一把将她背起,提前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可刚放下老太,江愿回头,就看到有个飞机头小混混,一把推开了前方的阿姨,自己跑了。 “哇啊啊啊!” 这阿姨刚要爬起,身下一阵颤抖,又跌了回去。 “怎么回事?” 她不明所以,试着再站起身,结果又跌了回去。 这次半个身体都陷进了沙地里。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自己站不起,而是因为她身下的沙地加剧震颤,抖得她没法儿起身。 已经安全抵达山丘地面的玩家们面色如土,指着她身后塌陷出的圆洞,惊恐道: “有一条噬魂虫到了!” “救救命啊!” 死亡罩顶,那阿姨泪眼涟涟,顿时连动都动不得了。 眼看她就要整个陷入沙地,命丧当场,一道黑色身影闪电般蹿出,把那阿姨一把捞起,扛在背上,用最快的速度逃离陷落。 是江愿! 可就在他离开陷落的下一秒,那坍塌的巨大沙坑下,陡然窜出了一条巨龙般的生物,巨口大张,直冲天穹。 显然就是学弟说的噬魂虫了。 隔着沙雾,这怪物乍看像条长龙形毛毛虫。 但等沙抖得差不多了,仔细一瞧,玩家们集体毛骨悚然。 这怪物通体深灰,没有脸,也没有眼睛,整个头部都是口器,跟火山口一样,口器内密密麻麻,生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尖锐长牙。 可更令人不安的,是它那一身的绒毛。 那并非真的毛,而是数不清的,跟它长得一样的长虫,在母体身上的孔洞里不断伸缩,口器张张合合,尖牙伸出,同样渴求着食物。 这简直就是密恐噩梦。 “这是条母虫!全身都是噬魂口器!!!”不远处,学弟大声提醒: “不能被它碰到!!!” 江愿道:“好!!!你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他扛着妇女,左闪又躲,地面震颤再度加剧,身后沙地里,接连又蹿出两条庞然噬魂虫。 三条巨虫像弹簧一样,射出沙地,朝江愿俯冲下来。 阿姨被吓得直翻白眼,而江愿托着她,稳稳朝山丘跑来。 那混混担忧道:“他他这样不会把虫子全引我们这儿来?” 有人听出了混混的言外之意,是想让大家一起轰走江愿,不满道: “你这说的什么畜生话,要不是你贪生怕死,那嬢嬢能摔倒吗?” 小混混嘀咕:“切关我什么事啊。” 黑暗中,有道视线幽幽盯了这混混一眼,阴冷如刀,让飞机头混混莫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后颈。 另一边,江愿感到身后袭来一道飓风,俯身一个助力,护着阿姨在沙地上翻滚三圈,成功滚进了黑山丘的坚实地面。 眼看那三条巨虫就要跟着他撞过来了,那小混混再次惊恐道: “完了,完了!!!我就说嘛!他们真的把虫子引过来了啊啊啊啊!!!!!” 其他玩家面色同样不好,纷纷朝山丘深处的坑道里躲去。 就在这时,滚滚沙浪中,传来了几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嘭嘭嘭嘭嘭呜呜呜呜呜-----------!!!!!!!!”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嘭嘭嘭嘭嘭呜呜呜呜呜呜---------!!!!!!” 那三条噬魂巨虫,在距离黑丘十来米的地方,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集体一百八十度掉头,噗通几声巨响后,钻回了沙地。 哭声震天,沙浪滔滔,如海啸般打向山丘,掀起了一场遮天沙暴。 几分钟后。 噬魂虫们远去,没回沙地,逐渐不见身影。 玩家们险象环生,逃过一劫,待尘沙落地,这才长松了口气。 “呼,总,总算躲过去了”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老公嘤嘤嘤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被江愿救下的阿姨涕泪横流,感激道: “谢谢你,谢谢你啊,小江执行官!” 江愿微笑摆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想拿纸帮阿姨擦擦眼泪,一摸兜才想起,这场游戏有些特殊,他们什么都没带进来。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刚才噬魂虫们掉头的位置非常一致,几乎是在一条线上。 不仅整齐,而且还特别的急。 有可能是因为,他挑的地方特别安全,这山丘下方的地面都是硬的,它们不方便钻。 但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这里,有令噬魂虫也畏惧的存在。 应该,没这么倒霉 江愿在心中暗暗估算。 不过无论怎么样,玩家们暂时得到了一点休息时间。 趁着空档,江愿继续完成执行官的工作,清点人数,为后续做打算。 可就在他数到一半时,众玩家上方,突然传来了几道脆响。 “-嗒嗒--!” “嗒嗒----!” “嗒嗒---嗒嗒!!” 是马蹄声? 可这里全是玩家,哪儿来的马? 众人循声回头,就见他们身后的漆黑石壁上方,陆续出现了十几道高大的灰白身影。 这群突然出现的人,骑着只剩骸骨的高头大马,身披厚重斗篷,用破旧骷髅面具遮掩面容,皮质腰带上,扣着各式长刀短兵,全副武装,浑身杀气,危险异常。 他们从头到尾,是和这片阴森沙漠一致的灰白。 衣服上都是刀劈斧砍的裂痕,孔洞,烧痕,这历经沧桑的模样,似一群历经战火洗礼,从远古战场下来的幽灵骑士。 残酷造型渗人又威严,散发着一股令人畏惧的震慑之气,吓得众人一时间不敢说话,更不敢轻举妄动。 玩家们害怕,江愿却是在初见这伙人时,双眼放光,暗自赞叹: 好好帅啊! 他们这打扮,在他见过的所有游戏角色里,算得上是特别的酷炫了。 这群神秘人逆着昏暗光线,俯视众人,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打量片刻后,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接着,其中一人勒了勒缰绳,骨马踢踏,上前两步。 “死鬼们,立正!站好!” 这人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 “流浪骑士团驾到!把你们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全都交出来!!!” 第190章 流浪骑士团驾到 江愿指向众人身后,五公里外,一座孤立在银色沙漠中的,头骨形漆黑山丘。 “那边的噬魂虫距离最远,我们抓紧时间跑到那座山丘上,那里的地是硬的,踩上去应该发不出哭声!” 有人担心:“这这样可以吗?” “死马当成活马医,先躲过去试试!!!” “对啊!别浪费时间了!跑!” 保命要紧,众玩家拔腿就朝小山丘跑去。 江愿提醒:“还有,跑的时候互相不要靠太近!免得沙地压力大,哭声聚到一起,引更多虫过来!” “好!!!”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好在大部分玩家在游戏里的身体素质过硬,体力充足。 几千人的队伍,眨眼就散开,逃离了原地。 江愿跟在最后掩护,担心那抱孩子的妇女跑得慢,正要帮忙,那妇女却道: “谢谢小江长官,不用了。” 她弯腰,把孩子放到地上,那小女孩儿叼着奶嘴,四脚着地,光速爬走,一下就蹿到了人群最前方,让江愿望尘莫及。 江愿傻眼: 妇女不太好意思的解释:“我怀孕的时候,家里从弥丘买了不少高级珠玉,给我补得有些过,现在这孩子在外面正常,一进游戏就跟开了挂一样。” 江愿:“嗯这孩子未来可期。” 不过望山跑死马,在荒漠里更是如此。 看着挺近的山丘,跑过去却着实费力。 加上沙漠阻力大,沙又滑,地又震,很多人跑不习惯,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带摔一片人。 江愿像条牧羊犬一样,跟在后方,不断扶起跌倒或落后的玩家。 有个老太太实在跑不动,少年执行官便一把将她背起,提前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可刚放下老太,江愿回头,就看到有个飞机头小混混,一把推开了前方的阿姨,自己跑了。 “哇啊啊啊!” 这阿姨刚要爬起,身下一阵颤抖,又跌了回去。 “怎么回事?” 她不明所以,试着再站起身,结果又跌了回去。 这次半个身体都陷进了沙地里。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自己站不起,而是因为她身下的沙地加剧震颤,抖得她没法儿起身。 已经安全抵达山丘地面的玩家们面色如土,指着她身后塌陷出的圆洞,惊恐道: “有一条噬魂虫到了!” “救救命啊!” 死亡罩顶,那阿姨泪眼涟涟,顿时连动都动不得了。 眼看她就要整个陷入沙地,命丧当场,一道黑色身影闪电般蹿出,把那阿姨一把捞起,扛在背上,用最快的速度逃离陷落。 是江愿! 可就在他离开陷落的下一秒,那坍塌的巨大沙坑下,陡然窜出了一条巨龙般的生物,巨口大张,直冲天穹。 显然就是学弟说的噬魂虫了。 隔着沙雾,这怪物乍看像条长龙形毛毛虫。 但等沙抖得差不多了,仔细一瞧,玩家们集体毛骨悚然。 这怪物通体深灰,没有脸,也没有眼睛,整个头部都是口器,跟火山口一样,口器内密密麻麻,生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尖锐长牙。 可更令人不安的,是它那一身的绒毛。 那并非真的毛,而是数不清的,跟它长得一样的长虫,在母体身上的孔洞里不断伸缩,口器张张合合,尖牙伸出,同样渴求着食物。 这简直就是密恐噩梦。 “这是条母虫!全身都是噬魂口器!!!”不远处,学弟大声提醒: “不能被它碰到!!!” 江愿道:“好!!!你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他扛着妇女,左闪又躲,地面震颤再度加剧,身后沙地里,接连又蹿出两条庞然噬魂虫。 三条巨虫像弹簧一样,射出沙地,朝江愿俯冲下来。 阿姨被吓得直翻白眼,而江愿托着她,稳稳朝山丘跑来。 那混混担忧道:“他他这样不会把虫子全引我们这儿来?” 有人听出了混混的言外之意,是想让大家一起轰走江愿,不满道: “你这说的什么畜生话,要不是你贪生怕死,那嬢嬢能摔倒吗?” 小混混嘀咕:“切关我什么事啊。” 黑暗中,有道视线幽幽盯了这混混一眼,阴冷如刀,让飞机头混混莫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后颈。 另一边,江愿感到身后袭来一道飓风,俯身一个助力,护着阿姨在沙地上翻滚三圈,成功滚进了黑山丘的坚实地面。 眼看那三条巨虫就要跟着他撞过来了,那小混混再次惊恐道: “完了,完了!!!我就说嘛!他们真的把虫子引过来了啊啊啊啊!!!!!” 其他玩家面色同样不好,纷纷朝山丘深处的坑道里躲去。 就在这时,滚滚沙浪中,传来了几道震耳欲聋的轰鸣。 “嘭嘭嘭嘭嘭呜呜呜呜呜-----------!!!!!!!!”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嘭嘭嘭嘭嘭呜呜呜呜呜呜---------!!!!!!” 那三条噬魂巨虫,在距离黑丘十来米的地方,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集体一百八十度掉头,噗通几声巨响后,钻回了沙地。 哭声震天,沙浪滔滔,如海啸般打向山丘,掀起了一场遮天沙暴。 几分钟后。 噬魂虫们远去,没回沙地,逐渐不见身影。 玩家们险象环生,逃过一劫,待尘沙落地,这才长松了口气。 “呼,总,总算躲过去了”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老公嘤嘤嘤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被江愿救下的阿姨涕泪横流,感激道: “谢谢你,谢谢你啊,小江执行官!” 江愿微笑摆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想拿纸帮阿姨擦擦眼泪,一摸兜才想起,这场游戏有些特殊,他们什么都没带进来。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刚才噬魂虫们掉头的位置非常一致,几乎是在一条线上。 不仅整齐,而且还特别的急。 有可能是因为,他挑的地方特别安全,这山丘下方的地面都是硬的,它们不方便钻。 但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这里,有令噬魂虫也畏惧的存在。 应该,没这么倒霉 江愿在心中暗暗估算。 不过无论怎么样,玩家们暂时得到了一点休息时间。 趁着空档,江愿继续完成执行官的工作,清点人数,为后续做打算。 可就在他数到一半时,众玩家上方,突然传来了几道脆响。 “-嗒嗒--!” “嗒嗒----!” “嗒嗒---嗒嗒!!” 是马蹄声? 可这里全是玩家,哪儿来的马? 众人循声回头,就见他们身后的漆黑石壁上方,陆续出现了十几道高大的灰白身影。 这群突然出现的人,骑着只剩骸骨的高头大马,身披厚重斗篷,用破旧骷髅面具遮掩面容,皮质腰带上,扣着各式长刀短兵,全副武装,浑身杀气,危险异常。 他们从头到尾,是和这片阴森沙漠一致的灰白。 衣服上都是刀劈斧砍的裂痕,孔洞,烧痕,这历经沧桑的模样,似一群历经战火洗礼,从远古战场下来的幽灵骑士。 残酷造型渗人又威严,散发着一股令人畏惧的震慑之气,吓得众人一时间不敢说话,更不敢轻举妄动。 玩家们害怕,江愿却是在初见这伙人时,双眼放光,暗自赞叹: 好好帅啊! 他们这打扮,在他见过的所有游戏角色里,算得上是特别的酷炫了。 这群神秘人逆着昏暗光线,俯视众人,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打量片刻后,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接着,其中一人勒了勒缰绳,骨马踢踏,上前两步。 “死鬼们,立正!站好!” 这人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 “流浪骑士团驾到!把你们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全都交出来!!!” 第191章 快乐匪徒劫心肝 流浪骑士团。 名字取得霸气,但也掩饰不了他们是群强盗的事实。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玩家们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可如今他们口袋空空,什么都拿不出来。 有人却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死鬼?他为什么说我们是死鬼啊?” “对啊,我们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呢!” “噗哈哈哈哈!” 那劫匪乐了,爽朗道: “真幽默啊你们,下了阴曹地府,进了悲哭沙丘,你们不是死鬼谁是死鬼?” 玩家们更疑惑了,江愿赶紧解释:“刚才太乱了,我一直没来得及说,这场游戏我们是被勾魂进来的,身体还留在外面呢。” 众人:“什么?!!?” “我我想起来了!确实,我失去意识之前,确实看到好多人都倒地上了!” “对,我也看到了难怪我们身上没有手机和钱包原来是只下来了魂啊” “那怎么办!?那万一我肉身死外边儿,那岂不是回不去了!?” “我好像是掉水里去了?!那我不会已经淹死了!?那我回去还有个屁用啊!?”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且江愿也确实看到有人掉水里去了。 但为了后续的游戏进程,他只能安抚。 “诸位放心,游戏开始后,安全部必定会妥善保护我们身体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出游戏。” “可” 有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劫匪打断。 “好啦,好啦,别搁这儿唠嗑浪费大家时间了,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玩家们哭穷道:“可我们空手进来,现在兜儿比脸还干净,没钱啊” “大哥要不这样,你们去抢别的鬼行不行?” “少废话!” 劫匪骑士大声道:“没钱的话,拿你们的衣服!脑袋,心肝脾肺肾来换也一样,反正都能卖钱,我们不挑!” “什什么!?” 众玩家连忙捂住身体,既不想裸奔,也不想被摘器官。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呲啦----!” 长刀出鞘,劫匪们拔出武器,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自助。 骨马兴奋躁动,马蹄嗒嗒,不绝于耳。 杀气扑面,众多玩家惊恐的向后退去,可又怕踩上鸣沙,再次引来噬魂虫。 进退两难之际,江愿上前一步。 “麻烦问一下。”少年执行官礼貌道: “这位骑士大哥,你们就是这个关卡的boss吗?” 如果是关卡小boss,那就先问任务,简单就做,做不了就战个痛。 不过 身后的玩家实在是太多,要全部护下来,确实棘手,江愿想。 “boss?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愿像是问了个天大的笑话,引得劫匪们再次哄堂大笑。 只是,在这群劫匪中央靠后的位置,江愿注意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或者说是两个。 在一匹特别雄壮的纯白骨马上,坐着两道身影。 瘦削的小个子坐在前面,壮硕的高个子护在后面,一大一小,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都藏在斗篷下,面对江愿的问题,唯独他们没有笑。 只是前方身影全程木讷,不动如山,后面的那人身影微动,不屑的哼了一口气。 “哼。” 看体型和气魄,估计后面那个人就是匪首了,江愿推测。 只是他们为何要两人共骑一匹马? 是因为恩爱?还是别的原因? 总之就是挺奇怪的。 “我们可不稀得当这玩意儿!” 站在最前方那劫匪的回答,拉回了江愿的注意力。 “我们啊,就是一群被排斥在鬼城之外,以打劫你们这些亡魂为生的孤魂野鬼!” 那就是说,只能战了。 观察地形,江愿在心中盘算路线,上方劫匪们更是蠢蠢欲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拍上制服肩头,少年执行官回头,却见身后已站满玩家。 “小子,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耍帅啊!” 为首穿着保安服的壮汉笑着说完,他身侧穿工服的男人也跟着道: “是啊!一个人面对这群流氓,那你把我们这些叔叔和哥哥当什么人了!” 货车司机拍了拍啤酒肚:“想当年,要不是因为早恋影响了成绩,我差一分就能当上执行官了!” “谁不是呢?我当年也曾梦想,要成为首席执行官,然后打败邪神!保家卫国!” “最后当上安全部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玩家们笑得畅快,上方劫匪们更是笑得前仰后翻,劫匪拍着肚皮,跟同伙们笑道: “喂,听到了吗?这群菜鸟说要当部长呢!” “就凭他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爹了!” “笑什么笑!” 被开了嘲讽,玩家们顿时不高兴了: “你们这群臭打劫的死鬼,凭什么嘲笑别人的梦想!!?” “” 似被戳中痛点,劫匪们顿时乐不出来了。 “总之,小江执行官,这种时候就不能让你一个人逞英雄,要上大家一起上!” “是啊!更何况人多力量大,他们就算加上马也不到一百人,我们这儿至少三千,能打的也至少有五百!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玩家们的热情,让江愿感动不已。 “大家” 是啊,众志成城,共抗恶敌,这比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感觉好太多了。 有了同伴们的帮忙和鼓励,少年执行官心中多出无限勇气,被温暖得不要不要的。 趁他们高兴,上方劫匪无情拉动了手中绳索。 “-------洒--------” 细微摩擦声起,藏匿在暗中的机关启动,江愿余光瞥见异常。 “快避开!有陷阱!!!” 他翻身躲闪,利落避险。 可当他起身回头,就看到身后,包括哥哥叔叔们在内的所有玩家,全都中招,被罩在了一层厚重的罗网内,无法挣脱。 江愿: 众人: 第191章 快乐匪徒劫心肝 流浪骑士团。 名字取得霸气,但也掩饰不了他们是群强盗的事实。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玩家们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可如今他们口袋空空,什么都拿不出来。 有人却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死鬼?他为什么说我们是死鬼啊?” “对啊,我们活得好好的,还没死呢!” “噗哈哈哈哈!” 那劫匪乐了,爽朗道: “真幽默啊你们,下了阴曹地府,进了悲哭沙丘,你们不是死鬼谁是死鬼?” 玩家们更疑惑了,江愿赶紧解释:“刚才太乱了,我一直没来得及说,这场游戏我们是被勾魂进来的,身体还留在外面呢。” 众人:“什么?!!?” “我我想起来了!确实,我失去意识之前,确实看到好多人都倒地上了!” “对,我也看到了难怪我们身上没有手机和钱包原来是只下来了魂啊” “那怎么办!?那万一我肉身死外边儿,那岂不是回不去了!?” “我好像是掉水里去了?!那我不会已经淹死了!?那我回去还有个屁用啊!?”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且江愿也确实看到有人掉水里去了。 但为了后续的游戏进程,他只能安抚。 “诸位放心,游戏开始后,安全部必定会妥善保护我们身体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出游戏。” “可” 有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劫匪打断。 “好啦,好啦,别搁这儿唠嗑浪费大家时间了,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玩家们哭穷道:“可我们空手进来,现在兜儿比脸还干净,没钱啊” “大哥要不这样,你们去抢别的鬼行不行?” “少废话!” 劫匪骑士大声道:“没钱的话,拿你们的衣服!脑袋,心肝脾肺肾来换也一样,反正都能卖钱,我们不挑!” “什什么!?” 众玩家连忙捂住身体,既不想裸奔,也不想被摘器官。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呲啦----!” 长刀出鞘,劫匪们拔出武器,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自助。 骨马兴奋躁动,马蹄嗒嗒,不绝于耳。 杀气扑面,众多玩家惊恐的向后退去,可又怕踩上鸣沙,再次引来噬魂虫。 进退两难之际,江愿上前一步。 “麻烦问一下。”少年执行官礼貌道: “这位骑士大哥,你们就是这个关卡的boss吗?” 如果是关卡小boss,那就先问任务,简单就做,做不了就战个痛。 不过 身后的玩家实在是太多,要全部护下来,确实棘手,江愿想。 “boss?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愿像是问了个天大的笑话,引得劫匪们再次哄堂大笑。 只是,在这群劫匪中央靠后的位置,江愿注意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或者说是两个。 在一匹特别雄壮的纯白骨马上,坐着两道身影。 瘦削的小个子坐在前面,壮硕的高个子护在后面,一大一小,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都藏在斗篷下,面对江愿的问题,唯独他们没有笑。 只是前方身影全程木讷,不动如山,后面的那人身影微动,不屑的哼了一口气。 “哼。” 看体型和气魄,估计后面那个人就是匪首了,江愿推测。 只是他们为何要两人共骑一匹马? 是因为恩爱?还是别的原因? 总之就是挺奇怪的。 “我们可不稀得当这玩意儿!” 站在最前方那劫匪的回答,拉回了江愿的注意力。 “我们啊,就是一群被排斥在鬼城之外,以打劫你们这些亡魂为生的孤魂野鬼!” 那就是说,只能战了。 观察地形,江愿在心中盘算路线,上方劫匪们更是蠢蠢欲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拍上制服肩头,少年执行官回头,却见身后已站满玩家。 “小子,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耍帅啊!” 为首穿着保安服的壮汉笑着说完,他身侧穿工服的男人也跟着道: “是啊!一个人面对这群流氓,那你把我们这些叔叔和哥哥当什么人了!” 货车司机拍了拍啤酒肚:“想当年,要不是因为早恋影响了成绩,我差一分就能当上执行官了!” “谁不是呢?我当年也曾梦想,要成为首席执行官,然后打败邪神!保家卫国!” “最后当上安全部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玩家们笑得畅快,上方劫匪们更是笑得前仰后翻,劫匪拍着肚皮,跟同伙们笑道: “喂,听到了吗?这群菜鸟说要当部长呢!” “就凭他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爹了!” “笑什么笑!” 被开了嘲讽,玩家们顿时不高兴了: “你们这群臭打劫的死鬼,凭什么嘲笑别人的梦想!!?” “” 似被戳中痛点,劫匪们顿时乐不出来了。 “总之,小江执行官,这种时候就不能让你一个人逞英雄,要上大家一起上!” “是啊!更何况人多力量大,他们就算加上马也不到一百人,我们这儿至少三千,能打的也至少有五百!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玩家们的热情,让江愿感动不已。 “大家” 是啊,众志成城,共抗恶敌,这比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感觉好太多了。 有了同伴们的帮忙和鼓励,少年执行官心中多出无限勇气,被温暖得不要不要的。 趁他们高兴,上方劫匪无情拉动了手中绳索。 “-------洒--------” 细微摩擦声起,藏匿在暗中的机关启动,江愿余光瞥见异常。 “快避开!有陷阱!!!” 他翻身躲闪,利落避险。 可当他起身回头,就看到身后,包括哥哥叔叔们在内的所有玩家,全都中招,被罩在了一层厚重的罗网内,无法挣脱。 江愿: 众人: 第192章 恐怖首领战神子 热血沸腾的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有玩家试图挣扎,那劫匪却叉着腰讥讽道: “劝你们别乱动,这天罗地网上附着诅咒,越挣扎就会勒得越紧,你们应该也不想变成小方块儿?” 工人叔叔不忿打骂:“你们这也太卑鄙了!” “就这还号称骑士呢!?还是不是爷们儿啊!!!” “是啊!有本事下来跟我们一对一单挑啊!!!” “笑话。” 那爱笑劫匪光明正大的耍起了流氓:“我们可是劫匪啊,为什么要跟你们单挑?” 他这话在理,玩家们无法反驳。 保安叔叔只得转头,对江愿传达了自己不屈的意志。 “勇勇敢的少年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 江愿: 行。 虽然战斗力弱了点,但大家勇敢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江愿乐观的想。 “小朋友,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我劝你也别废力了,直接投嗯?” 劫匪劝降到一半,却是疑惑道: “人呢?” 下一瞬,少年执行官的身影乍现崖顶,出现在一劫匪后方。 “靠!” 那匪徒来不及反应,手肘突然脱力,长刀落入江愿手中,他反手就是一刀,直直砍向骨马后腿关节。 剧痛惊得骨马跳起,劫匪摔倒,骑士团被暴怒骨马冲得乱作一团。 “艹!!!这小子也太贼了!!!” “吁吁吁!!乖宝儿别闹!!!吁吁吁----!!!” 人仰马翻,嘶鸣乱耳。 江愿压低身体,趁乱冲向众劫匪后方。 擒贼先擒王,他打算直取劫匪首领作为筹码。 刹那间,混乱的骨马们无意中腾出一道路,直通后方巨马上,那不动如山的二人。 就是现在! 年轻人从马背后一跃而起,利刃破空,刀光灼目,直取命门! 可就在刀尖即将贯穿前方那瘦小劫匪时------! 破风声起,灰白破旧的披风蔽天,瞬间剥夺了江愿视线。 “当当当----------!!!!!!!!” 刀刃碰撞,巨响震天。 危急之际,江愿接下了来自壮硕首领的万钧一击。 恶战一触即发。 刹那间,刀光掠影,如电似虹,凌厉劲气,带起阵阵狂风,卷起沙石飞扬。 附近山石被强大力量撞得粉碎,化作无数细小石块,四散迸射,发出脆响,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震碎! 如此震撼的场面,看得罗网里的玩家们目瞪口呆。 甚至是有些心虚。 “啊,这这这是我不充会员就能看的战斗吗?!” “卧槽,这比去年那场冠军对决可精彩多了啊!!!” “精彩什么啊,我连人影都看不到,人呢?” “慢放键,我的慢放键在哪儿?谁来帮我调个01倍速!” “可恶,这要是能录下来,我就能挣到躺平了啊” “这就是灭级游戏的实力吗!?连路过的npc都这么恐怖我们这下是真完蛋了。” “加油啊江神子哥哥大人!!!” “江哥哥加油啊啊啊啊!!!打败那个坏蛋!我们永远支持你!!!” 两道身影经过崖壁,山石轰然破碎,下一瞬,又撞入沙丘,惊起阵阵哀鸣。 悲哭荡天,惊动了远方的噬魂虫,它们钻出沙地,又因为不敢靠近,轰然砸回沙地,如巨鲸跃海,掀起阵阵沙涛。 就连原本等着看戏的劫匪们也惊了,不可置信地松开怀抱的手,认真盯向江愿。 “这小子,是个什么怪物啊” “我勒个娘叻,居然能跟咱们首领打得有来有回?” 战斗临近白热化,七八百个回合过去,江愿却是越打越心惊。 怎么回事? 这头目的刀法狂暴不羁,却又出其不意,甚至是滑不溜手,灵活得就像一千条鲨鱼同时对他发起进攻。 但 这手法莫名有些熟悉,只是对方攻势太猛,让他没空思考是在哪里遇到过。 “嘭-----!!!” 又一块崖壁被击碎,碎石落了满地,双方拉开距离。 趁这短暂间隙,那首领第一次开口了。 浑厚嗓音低沉赞叹:“小子,有两下子。” 江愿尽量压抑喘气,故作轻松道:“你也不赖。” “不过。” 对方轻笑:“也就到此为止了。” 江愿:“什么?!” 琥珀色双眸睁大,来不及反应,首领消失原地,乍现江愿身侧。 弯刀从右侧横贯而来,江愿格挡,岂料这只是个假动作,他被一脚狠踹到后方崖壁上。 “咳啊啊啊啊啊!!!!” 长刀坠地,烟尘四起,神子后背撞上石壁,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脏器剧烈挤压,痛得他惨叫出声。 虽然不会吐血,但江愿现在感觉整个魂都要碎了。 可是 他的余光瞥向侧后方,罗网里的玩家们,全都瞪着大眼,惊骇得不敢说话。 就怕江愿死这里,他们全都变成待宰羔羊。 不行,我不能倒下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救呢 他咬牙站起,想要拾刀再战,却被一道极具威慑力的高大身影拦下,将武器一脚踢飞。 是劫匪首领。 男人挥动长刀,一步,一步,靠近年轻的执行官,准备结束战斗。 强大的压迫感,逼得江愿胸闷难受,进过这么多游戏,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npc身上,感受到比门主还恐怖的威压。 这家伙,真的只是npc吗? 危急时刻! 一道身影闪现,利刃破空,划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凶弧… “呼----------------!” 首领及时收手,避开了直取命门的割喉杀。 然而片刻后,他才惊觉自己的骷髅面具上,竟是多出了一道豁口。 这意外来得突然,在场的玩家、劫匪,包括被保护的江愿,全都惊了。 只见一道穿着璃中校服的瘦小身影,横插在两人之间。 他背对江愿,手握短兵 ,压低身体,猛兽般龇着犬牙,恶狠狠地警告首领。 “不许靠近他!!!” 每一个字都带着凶残杀意,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第192章 恐怖首领战神子 热血沸腾的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有玩家试图挣扎,那劫匪却叉着腰讥讽道: “劝你们别乱动,这天罗地网上附着诅咒,越挣扎就会勒得越紧,你们应该也不想变成小方块儿?” 工人叔叔不忿打骂:“你们这也太卑鄙了!” “就这还号称骑士呢!?还是不是爷们儿啊!!!” “是啊!有本事下来跟我们一对一单挑啊!!!” “笑话。” 那爱笑劫匪光明正大的耍起了流氓:“我们可是劫匪啊,为什么要跟你们单挑?” 他这话在理,玩家们无法反驳。 保安叔叔只得转头,对江愿传达了自己不屈的意志。 “勇勇敢的少年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 江愿: 行。 虽然战斗力弱了点,但大家勇敢的精神还是值得肯定的江愿乐观的想。 “小朋友,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我劝你也别废力了,直接投嗯?” 劫匪劝降到一半,却是疑惑道: “人呢?” 下一瞬,少年执行官的身影乍现崖顶,出现在一劫匪后方。 “靠!” 那匪徒来不及反应,手肘突然脱力,长刀落入江愿手中,他反手就是一刀,直直砍向骨马后腿关节。 剧痛惊得骨马跳起,劫匪摔倒,骑士团被暴怒骨马冲得乱作一团。 “艹!!!这小子也太贼了!!!” “吁吁吁!!乖宝儿别闹!!!吁吁吁----!!!” 人仰马翻,嘶鸣乱耳。 江愿压低身体,趁乱冲向众劫匪后方。 擒贼先擒王,他打算直取劫匪首领作为筹码。 刹那间,混乱的骨马们无意中腾出一道路,直通后方巨马上,那不动如山的二人。 就是现在! 年轻人从马背后一跃而起,利刃破空,刀光灼目,直取命门! 可就在刀尖即将贯穿前方那瘦小劫匪时------! 破风声起,灰白破旧的披风蔽天,瞬间剥夺了江愿视线。 “当当当----------!!!!!!!!” 刀刃碰撞,巨响震天。 危急之际,江愿接下了来自壮硕首领的万钧一击。 恶战一触即发。 刹那间,刀光掠影,如电似虹,凌厉劲气,带起阵阵狂风,卷起沙石飞扬。 附近山石被强大力量撞得粉碎,化作无数细小石块,四散迸射,发出脆响,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震碎! 如此震撼的场面,看得罗网里的玩家们目瞪口呆。 甚至是有些心虚。 “啊,这这这是我不充会员就能看的战斗吗?!” “卧槽,这比去年那场冠军对决可精彩多了啊!!!” “精彩什么啊,我连人影都看不到,人呢?” “慢放键,我的慢放键在哪儿?谁来帮我调个01倍速!” “可恶,这要是能录下来,我就能挣到躺平了啊” “这就是灭级游戏的实力吗!?连路过的npc都这么恐怖我们这下是真完蛋了。” “加油啊江神子哥哥大人!!!” “江哥哥加油啊啊啊啊!!!打败那个坏蛋!我们永远支持你!!!” 两道身影经过崖壁,山石轰然破碎,下一瞬,又撞入沙丘,惊起阵阵哀鸣。 悲哭荡天,惊动了远方的噬魂虫,它们钻出沙地,又因为不敢靠近,轰然砸回沙地,如巨鲸跃海,掀起阵阵沙涛。 就连原本等着看戏的劫匪们也惊了,不可置信地松开怀抱的手,认真盯向江愿。 “这小子,是个什么怪物啊” “我勒个娘叻,居然能跟咱们首领打得有来有回?” 战斗临近白热化,七八百个回合过去,江愿却是越打越心惊。 怎么回事? 这头目的刀法狂暴不羁,却又出其不意,甚至是滑不溜手,灵活得就像一千条鲨鱼同时对他发起进攻。 但 这手法莫名有些熟悉,只是对方攻势太猛,让他没空思考是在哪里遇到过。 “嘭-----!!!” 又一块崖壁被击碎,碎石落了满地,双方拉开距离。 趁这短暂间隙,那首领第一次开口了。 浑厚嗓音低沉赞叹:“小子,有两下子。” 江愿尽量压抑喘气,故作轻松道:“你也不赖。” “不过。” 对方轻笑:“也就到此为止了。” 江愿:“什么?!” 琥珀色双眸睁大,来不及反应,首领消失原地,乍现江愿身侧。 弯刀从右侧横贯而来,江愿格挡,岂料这只是个假动作,他被一脚狠踹到后方崖壁上。 “咳啊啊啊啊啊!!!!” 长刀坠地,烟尘四起,神子后背撞上石壁,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脏器剧烈挤压,痛得他惨叫出声。 虽然不会吐血,但江愿现在感觉整个魂都要碎了。 可是 他的余光瞥向侧后方,罗网里的玩家们,全都瞪着大眼,惊骇得不敢说话。 就怕江愿死这里,他们全都变成待宰羔羊。 不行,我不能倒下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救呢 他咬牙站起,想要拾刀再战,却被一道极具威慑力的高大身影拦下,将武器一脚踢飞。 是劫匪首领。 男人挥动长刀,一步,一步,靠近年轻的执行官,准备结束战斗。 强大的压迫感,逼得江愿胸闷难受,进过这么多游戏,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npc身上,感受到比门主还恐怖的威压。 这家伙,真的只是npc吗? 危急时刻! 一道身影闪现,利刃破空,划出一道杀气腾腾的凶弧… “呼----------------!” 首领及时收手,避开了直取命门的割喉杀。 然而片刻后,他才惊觉自己的骷髅面具上,竟是多出了一道豁口。 这意外来得突然,在场的玩家、劫匪,包括被保护的江愿,全都惊了。 只见一道穿着璃中校服的瘦小身影,横插在两人之间。 他背对江愿,手握短兵 ,压低身体,猛兽般龇着犬牙,恶狠狠地警告首领。 “不许靠近他!!!” 每一个字都带着凶残杀意,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第193章 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 意外突发。 谁能想到,一个学生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能伤到这怪物首领。 后方,有玩家见这学生给匪首造成了伤害,立刻得意起来,起哄道: “厉害啊!学生崽!” “快干掉那个死鬼头头!!!” “加油加油!你可以的!!!” “是啊!!是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无敌高中生!!!” 他们这就属于躺着说话不腰疼了。 江愿跟匪首打这么久,清楚对方实力,偷袭还好说,但要是正面对抗,这孩子绝不是匪首对手。 而这孩子没有理会玩家,只是背对江愿,死死警惕着前方敌人。 那匪首摸了摸自己面具上的裂痕,没有生气,骷髅空洞的眼眶下,深邃眸光意味深长,对这野兽般的学生,产生了兴趣。 一米八的弯刀霍霍,泛出一层凶光。 杀意袭来,少年立刻行动起来! “学弟!等等!” 江愿伸手,可就在他差点拉住校服衣角时,琥珀色双眼大睁,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失神瞬间,机会错过,学弟已是一脚踏出,黑豹般朝匪首冲去。 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 一回合, 两回合, 两点五,第三回合不到,小学弟就被刀柄击中后腰,朝地面摔去。 趁这间隙,匪首一把握住学生后脖颈,像提小猫咪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黑发少年拿着锋利匕首在空中挥舞,张牙舞爪的,试图割断对方手腕,却被一把夺走了武器。 匪首将自己的弯刀收到身后,仔细打量起这把造型古怪的匕首,纳闷道: “小子,这刀是哪儿偷的?” “关你屁事!” 这少年激动踢脚:“放开我!!!” “嘘,安静,小朋友。”匪首用匕首拍了拍少年凌乱的脑袋,和蔼道: “再乱动一下,叔叔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咯。” 学弟立即不动了:“” “还有你,小执行官。” 匪首转头看向后方江愿,幽幽提醒: “偷袭一次还行,第二次就不会管用了。” 被发现意图,江愿只得举起双手,状似投降道: “首领叔叔,我们有话好说,你别伤害他。” 匪首看向紧张的执行官,又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凶残学生,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来了兴致。 “行啊。” 他把手里的学弟向上提了提,饶有趣味道: “小执行官,看在你这么能打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年轻执行官心下一沉,预感这贼人肯定没安好心。 “什么机会?” 匪首用刀背轻轻拍了拍学生的脸蛋,沉声道: “现在,这个孩子和那群玩家,只能活一方,你要选谁?” “做出选择,我就放你们离开。” 听完问题,穿校服的少年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愿。 江愿愣在原地。 这答案残忍,玩家们没办法帮忙,也不想担负罪孽,就静静等着执行官自己做决断。 三千多个人和一个学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连幼儿园的孩子都会做,江愿当然清楚该怎么选。 更何况 作为执行官,这道题的答案,早就有人给出过了。 按照第一代安全部长立的规定,游戏怪物抓了人质作威胁,执行官可以判断是否要救。 如果人质的价值过低,执行官有权当场放弃人质,不予救援。 但这个【价值】非常灵活,权在执行官一念之间。 这规定残忍,却有效,在游戏里保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现在答案就摆在面前。 但江愿仍犹豫了。 这片刻的犹豫,让部分玩家敏锐的察觉到异常。担心自身利益受损,小混混们首先沉不住气。 “喂,执行官,你该不会是想要救那小孩儿!?” “拿我们三千多人,换他一个小屁孩儿,你没事儿你!” “对啊,他都是自己找死的啊!你不能是非不分!” “艹,这家伙该不会是圣父心泛滥,真要为了一小屁孩儿牺牲我们!?” “你们这几个臭混混能不能闭嘴!说话这么恶心,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我说实话怎么了!?我这人就这样,就爱说实话,你管得着吗你,个老不死的孬种。” 上方,矮崖上的劫匪们拉着缰绳,骨马走来走去。 “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躁动的马蹄声,似夺命催促,令人不安,玩家们向着中央聚集。 江愿冷静思索:从表面上看,这是三千个人和一个人的选择,傻子都能做出选择。 但 这选择真的正确吗? 如何确定我选择杀死这孩子后,这群匪徒不会让我做下一个选择? 让我从两千人和一千人里做选择,然后再从一千五百人和五百人里做选择。 如此反复,然后越陷越深,不断付出沉没成本,导致最后一个人也救不了。 这群人是劫匪,他们的话可信度太低。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落进劫匪设下的思维陷阱。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有了答案,江愿道: “一定要选的话,我只能牺牲这位学弟。” 劫匪无趣道:“哦?” 劫匪手里的少年微微睁眼,然后认命地低下头,垂眸,黑发掩面,不发一语。 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接着,江愿话锋一转,抬头直视匪首的眼睛。 “但,就我个人而言,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 匪首声调微扬:“所以?” “所以我要求一个换一个,你把这孩子放了,我留下来,任由你们摆布。” 匪首乐了,嗓音浑厚道:“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交换?” 江愿微笑:“因为你们打劫是为了换钱,我身上的零件,肯定比这孩子的值钱。” 匪首摩挲下巴,心动道:“嗯,这个确实。” 谈判间,江愿整个人放松姿态,有意无意的靠近首领。 然而他的答案,既不是交换人质,也不是牺牲某一方。 他的答案,是要从源头处解决问题。 干掉设圈套的匪首,彻底消灭威胁。 年轻执行官起身时,偷偷往手里握了一把沙土,打算趁其不备,扬沙混淆视线。 然后救下学弟,夺刀,杀鬼。 可他的拖延之词,落进学生耳中,却是无意引起了对方的恐慌。 凌乱的黑发下,少年墨色瞳孔收缩,心口一阵酸涩,难过。 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的无能,会导致江愿受伤,甚至害死江愿,那 于是,就在江愿跟匪首讨价还价之际,意外又发生了。 一眼尖的匪徒察觉不对,赶紧提醒: “首领!小心这孩子!” 匪首侧目,立刻瞪圆了眼。 “卧槽!?” 那怪异的学生,一把抓住匪首的另一只手臂,猛一用力,主动把刀刃朝自己脖子上砍! 竟是要自尽! 江愿大惊失色,上前阻拦道: “住手!!!” 那首领反应更快,反手一转,就将匕首向后收好,险之又险的拦下了小朋友的自杀行为。 可就这一瞬,让江愿发现了破绽! 电光火石间,少年执行官俯身向前,挥手撒沙,扰乱了匪首视线! 接着他抬脚就是一狠踹,力气之大,差点把对方整条手臂踢散架。 “你小子!!!” 匪首五指卸力,学弟落地,顺利获救。 不待对方反应,江愿又是连续十几道踢击,打了匪首一个措手不及,向后几步差点摔倒! 骷髅面具落地,溅起一波白灰。 趁乱夺下弯刀,江愿一把拉住了少年的手,带着他连退十几步,来到玩家们这边,将学弟拽紧,牢牢护在身后。 “没事?” 江愿剑眉拧起,一边持刀警惕敌方,一边紧张地侧头看向少年。 瘦小学弟抬头看着他,几根头发乱乱的遮着脸蛋,黑瞳亮晶晶的,青涩答道: “没没事。” 年轻神子心情复杂,不免生出了一丝火气。 他没想这孩子会如此果断的自尽! 正想说点什么教育一下,让他好好珍惜自己,对面却是爆发了一阵洪亮而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那匪首。 他正捂着脸,整个人都笑得不行了。 玩家们疑惑:“这死鬼咋了?” “被打傻了?” “你们这届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有点意思。” 匪首向前几步,掀开盖在头上的灰白大斗篷,向后理了理短发,整张面容都暴露在了玩家们面前。 这是张非常有辨识度的脸,俊朗非凡,剑眉星眼,线条分明,刚柔有度。 他的嘴角右侧,有条食指长的贯穿细疤,更是增强了这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狂霸之气。 如果换在现实里,这更是一张谁看了都会产生安全感的可靠面容。 这一下,换玩家们傻眼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盯着匪首,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江愿:“你是!?” 他还没说完,先前那有梦想的货车司机,就震惊得跟着结巴道: “你你是玉玉玉玉!!!” 匪徒首领:“吁什么吁,你遛马呢?” “玉玉关岳!!!” “你是玉关岳!!!屠龙战神!!玉氏家主,安全部第一任部长,我的人生偶像玉关岳!!!” 有位姑娘更是重量级,抱脸尖叫:“爸爸!!我素未谋面的梦中情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关岳被吓得看了眼骨马上的人,赶紧挥手澄清。 “喂喂喂!姑娘你可别乱认爹,我有自己老婆和孩子的!” 他确实有孩子。 江愿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游戏里,遭遇了玉玉子亲爹!!? 玉玉子亲爹!!!??? 可如果劫匪首领是安全部长玉关岳,那他身后的这群鬼是?! 随着玉部长坦诚身份,其他劫匪也全都下马,跳下矮崖,摘下骷髅面具和斗篷,一个个嬉皮笑脸,看着玩家们越发吃惊的反应。 看清他们的模样,江愿张嘴,却是喉咙一梗,干涩得发紧,难受。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或许不认识他。 但这几十张面容,江愿基本都认识。 从电视新闻里, 从执行官学院的教材里, 从牺牲前辈们生前留下的纪录片里, 从安全部大门口挂着的照片墙上, 从放置在八角庭各处的雕像上, 以及,执行官陵园的墓碑上 他们根本不是劫匪,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对于他们这些玩家来说,这是一群早已牺牲在游戏里,本该沉眠于执行官陵墓的烈士英魂。 第193章 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 意外突发。 谁能想到,一个学生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能伤到这怪物首领。 后方,有玩家见这学生给匪首造成了伤害,立刻得意起来,起哄道: “厉害啊!学生崽!” “快干掉那个死鬼头头!!!” “加油加油!你可以的!!!” “是啊!!是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无敌高中生!!!” 他们这就属于躺着说话不腰疼了。 江愿跟匪首打这么久,清楚对方实力,偷袭还好说,但要是正面对抗,这孩子绝不是匪首对手。 而这孩子没有理会玩家,只是背对江愿,死死警惕着前方敌人。 那匪首摸了摸自己面具上的裂痕,没有生气,骷髅空洞的眼眶下,深邃眸光意味深长,对这野兽般的学生,产生了兴趣。 一米八的弯刀霍霍,泛出一层凶光。 杀意袭来,少年立刻行动起来! “学弟!等等!” 江愿伸手,可就在他差点拉住校服衣角时,琥珀色双眼大睁,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失神瞬间,机会错过,学弟已是一脚踏出,黑豹般朝匪首冲去。 结果自然是意料之中。 一回合, 两回合, 两点五,第三回合不到,小学弟就被刀柄击中后腰,朝地面摔去。 趁这间隙,匪首一把握住学生后脖颈,像提小猫咪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黑发少年拿着锋利匕首在空中挥舞,张牙舞爪的,试图割断对方手腕,却被一把夺走了武器。 匪首将自己的弯刀收到身后,仔细打量起这把造型古怪的匕首,纳闷道: “小子,这刀是哪儿偷的?” “关你屁事!” 这少年激动踢脚:“放开我!!!” “嘘,安静,小朋友。”匪首用匕首拍了拍少年凌乱的脑袋,和蔼道: “再乱动一下,叔叔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咯。” 学弟立即不动了:“” “还有你,小执行官。” 匪首转头看向后方江愿,幽幽提醒: “偷袭一次还行,第二次就不会管用了。” 被发现意图,江愿只得举起双手,状似投降道: “首领叔叔,我们有话好说,你别伤害他。” 匪首看向紧张的执行官,又看了看手里提着的凶残学生,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来了兴致。 “行啊。” 他把手里的学弟向上提了提,饶有趣味道: “小执行官,看在你这么能打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年轻执行官心下一沉,预感这贼人肯定没安好心。 “什么机会?” 匪首用刀背轻轻拍了拍学生的脸蛋,沉声道: “现在,这个孩子和那群玩家,只能活一方,你要选谁?” “做出选择,我就放你们离开。” 听完问题,穿校服的少年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愿。 江愿愣在原地。 这答案残忍,玩家们没办法帮忙,也不想担负罪孽,就静静等着执行官自己做决断。 三千多个人和一个学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连幼儿园的孩子都会做,江愿当然清楚该怎么选。 更何况 作为执行官,这道题的答案,早就有人给出过了。 按照第一代安全部长立的规定,游戏怪物抓了人质作威胁,执行官可以判断是否要救。 如果人质的价值过低,执行官有权当场放弃人质,不予救援。 但这个【价值】非常灵活,权在执行官一念之间。 这规定残忍,却有效,在游戏里保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 现在答案就摆在面前。 但江愿仍犹豫了。 这片刻的犹豫,让部分玩家敏锐的察觉到异常。担心自身利益受损,小混混们首先沉不住气。 “喂,执行官,你该不会是想要救那小孩儿!?” “拿我们三千多人,换他一个小屁孩儿,你没事儿你!” “对啊,他都是自己找死的啊!你不能是非不分!” “艹,这家伙该不会是圣父心泛滥,真要为了一小屁孩儿牺牲我们!?” “你们这几个臭混混能不能闭嘴!说话这么恶心,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我说实话怎么了!?我这人就这样,就爱说实话,你管得着吗你,个老不死的孬种。” 上方,矮崖上的劫匪们拉着缰绳,骨马走来走去。 “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躁动的马蹄声,似夺命催促,令人不安,玩家们向着中央聚集。 江愿冷静思索:从表面上看,这是三千个人和一个人的选择,傻子都能做出选择。 但 这选择真的正确吗? 如何确定我选择杀死这孩子后,这群匪徒不会让我做下一个选择? 让我从两千人和一千人里做选择,然后再从一千五百人和五百人里做选择。 如此反复,然后越陷越深,不断付出沉没成本,导致最后一个人也救不了。 这群人是劫匪,他们的话可信度太低。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该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落进劫匪设下的思维陷阱。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有了答案,江愿道: “一定要选的话,我只能牺牲这位学弟。” 劫匪无趣道:“哦?” 劫匪手里的少年微微睁眼,然后认命地低下头,垂眸,黑发掩面,不发一语。 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接着,江愿话锋一转,抬头直视匪首的眼睛。 “但,就我个人而言,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 匪首声调微扬:“所以?” “所以我要求一个换一个,你把这孩子放了,我留下来,任由你们摆布。” 匪首乐了,嗓音浑厚道:“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交换?” 江愿微笑:“因为你们打劫是为了换钱,我身上的零件,肯定比这孩子的值钱。” 匪首摩挲下巴,心动道:“嗯,这个确实。” 谈判间,江愿整个人放松姿态,有意无意的靠近首领。 然而他的答案,既不是交换人质,也不是牺牲某一方。 他的答案,是要从源头处解决问题。 干掉设圈套的匪首,彻底消灭威胁。 年轻执行官起身时,偷偷往手里握了一把沙土,打算趁其不备,扬沙混淆视线。 然后救下学弟,夺刀,杀鬼。 可他的拖延之词,落进学生耳中,却是无意引起了对方的恐慌。 凌乱的黑发下,少年墨色瞳孔收缩,心口一阵酸涩,难过。 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的无能,会导致江愿受伤,甚至害死江愿,那 于是,就在江愿跟匪首讨价还价之际,意外又发生了。 一眼尖的匪徒察觉不对,赶紧提醒: “首领!小心这孩子!” 匪首侧目,立刻瞪圆了眼。 “卧槽!?” 那怪异的学生,一把抓住匪首的另一只手臂,猛一用力,主动把刀刃朝自己脖子上砍! 竟是要自尽! 江愿大惊失色,上前阻拦道: “住手!!!” 那首领反应更快,反手一转,就将匕首向后收好,险之又险的拦下了小朋友的自杀行为。 可就这一瞬,让江愿发现了破绽! 电光火石间,少年执行官俯身向前,挥手撒沙,扰乱了匪首视线! 接着他抬脚就是一狠踹,力气之大,差点把对方整条手臂踢散架。 “你小子!!!” 匪首五指卸力,学弟落地,顺利获救。 不待对方反应,江愿又是连续十几道踢击,打了匪首一个措手不及,向后几步差点摔倒! 骷髅面具落地,溅起一波白灰。 趁乱夺下弯刀,江愿一把拉住了少年的手,带着他连退十几步,来到玩家们这边,将学弟拽紧,牢牢护在身后。 “没事?” 江愿剑眉拧起,一边持刀警惕敌方,一边紧张地侧头看向少年。 瘦小学弟抬头看着他,几根头发乱乱的遮着脸蛋,黑瞳亮晶晶的,青涩答道: “没没事。” 年轻神子心情复杂,不免生出了一丝火气。 他没想这孩子会如此果断的自尽! 正想说点什么教育一下,让他好好珍惜自己,对面却是爆发了一阵洪亮而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那匪首。 他正捂着脸,整个人都笑得不行了。 玩家们疑惑:“这死鬼咋了?” “被打傻了?” “你们这届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有点意思。” 匪首向前几步,掀开盖在头上的灰白大斗篷,向后理了理短发,整张面容都暴露在了玩家们面前。 这是张非常有辨识度的脸,俊朗非凡,剑眉星眼,线条分明,刚柔有度。 他的嘴角右侧,有条食指长的贯穿细疤,更是增强了这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狂霸之气。 如果换在现实里,这更是一张谁看了都会产生安全感的可靠面容。 这一下,换玩家们傻眼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盯着匪首,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江愿:“你是!?” 他还没说完,先前那有梦想的货车司机,就震惊得跟着结巴道: “你你是玉玉玉玉!!!” 匪徒首领:“吁什么吁,你遛马呢?” “玉玉关岳!!!” “你是玉关岳!!!屠龙战神!!玉氏家主,安全部第一任部长,我的人生偶像玉关岳!!!” 有位姑娘更是重量级,抱脸尖叫:“爸爸!!我素未谋面的梦中情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关岳被吓得看了眼骨马上的人,赶紧挥手澄清。 “喂喂喂!姑娘你可别乱认爹,我有自己老婆和孩子的!” 他确实有孩子。 江愿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游戏里,遭遇了玉玉子亲爹!!? 玉玉子亲爹!!!??? 可如果劫匪首领是安全部长玉关岳,那他身后的这群鬼是?! 随着玉部长坦诚身份,其他劫匪也全都下马,跳下矮崖,摘下骷髅面具和斗篷,一个个嬉皮笑脸,看着玩家们越发吃惊的反应。 看清他们的模样,江愿张嘴,却是喉咙一梗,干涩得发紧,难受。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或许不认识他。 但这几十张面容,江愿基本都认识。 从电视新闻里, 从执行官学院的教材里, 从牺牲前辈们生前留下的纪录片里, 从安全部大门口挂着的照片墙上, 从放置在八角庭各处的雕像上, 以及,执行官陵园的墓碑上 他们根本不是劫匪,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对于他们这些玩家来说,这是一群早已牺牲在游戏里,本该沉眠于执行官陵墓的烈士英魂。 第194章 行行好别哭丧啦! 见到英魂,玩家们刚才的惊恐和害怕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崇敬和感动。 特别爱笑的劫匪收起罗网,玩家们得了自由,立刻激动地蜂拥而上,将英灵们团团包围。 江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入人群,朝外挤去。 “哎哎哎哎哎你们等等,别,别挤啊!” 就在他差点被挤摔倒时,有人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江愿这才稳住身形,仔细一看,正是跟他牵着手的小学弟。 只是那力道稳如磐石,和瘦小的外形完全不符,让江愿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学弟小声担忧道:“没事” 江愿微笑:“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学弟娇羞低头:“我我应该做的。” 人群中,玩家们难以控制情绪,如数家珍的报出了劫匪们的真实身份。 保安大叔指着那个最爱笑的劫匪,高声道:“你是高阳安全局的大队长,疯剑仙郎臻!!!” “还有你!平安的安全局长,单挑王高赞!呜呜呜当初看你的纪录片,我哭湿了五个枕头呜呜呜!!!” “还有三队的卓教授,六队的桃花郎薛札,刀锋客王大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怎么都流落到这里了啊呜呜呜呜!” “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们是臭打劫的死鬼,因为因为你们就是我的梦想啊呜呜呜” “周阆叔叔,那年那年要不是你,我奶奶和舅舅一家也活不到现在可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怎么就” “玉部长,你走的时候我还在读书,现在我都出来工作六年了,你真是一点都不见老啊呜呜呜” 玩家们热泪盈眶,喊着他们的名字,哭得不能自已。 尤其是泪腺发达的姑娘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肝肠寸断,差点断气儿。 全然忘记刚才这群老坏蛋吓唬他们玩儿的事了。 此起彼伏的哭声惊动了远处的噬魂虫。 只是它们从未听过成年人的抱头痛苦,所以只是远远冒出了大头。 噬魂虫:什么逼动静? 执行官们没想到这些人会哭成这德行,简直受不了,大声阻止道: “行了!!!行行好,别哭啦!” “搞这么悲壮干嘛,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的气势!” “阿姨,别难过了,哎,你这哭得我都想哭了……” 见劝说无效,玉部长只得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仰天大吼: “别他妈的哭丧了!!!” “我们这儿好好的!还没死透呢!!!” 吼声震空,崖底瞬间安静如鸡。 众玩家:??? 这又是什么地狱笑话??? 终于安静了,江愿这才有机会挤到前面,拉回话题。 “可是玉前辈,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据他所知,这些厉害的前辈们,大部分都死在了不同游戏里,现在怎么会集体出现在地狱的悲哭沙丘,还落草为寇? 这背后显然有故事。 “这个嘛” 玉关岳正要说明,却见远方,灰白沙漠的地平线变得模糊。 呜咽哭声渐大,是沙尘暴的前兆。 “起风了。” 玉部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们的老巢啊,不,营地。” 执行官前辈们用手指吹了个口哨,骨马们得到主人指令,集体跳下矮崖,温顺地跟了过来。 牵好马,他们走在前方领路,玩家们跟在周围,激动得像群来秋游的孩子,说个不停。 “好耶!!!” “玉部长!疯剑仙!一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 “好啊。” “我也要!我也要!!!” “可恶,怎么就没带手机呢?这事儿我回去了能吹一年哦,不,一辈子!!!” “部长叔叔,郎臻叔叔,你们都比照片上看上去要帅多了耶,这个打扮实在是太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小妹妹可真有品味!” 大部人对执行官前辈们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说走就走,连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大部队朝着山丘深处走去,可那群一身五彩斑斓的混混们,却是对人群的谄媚不满,全都叫嚣起来。 “喂!你们干嘛啊!?” “这些人就算以前当过执行官,可他们现在是游戏里的npc啊,你们这群蠢货,真跟他们走啊?你们是狗吗!!” “是啊!这些家伙死这么久,可能已经不站在人类阵营了!你们有没有脑子!” “更何况他们刚才还吓唬我们呢!!” “喂!喂!喂!不是,你们真跟他们走啊???” 然而,没人搭理这群毫无敬意,自私狭隘的混混发言。 唯有那个叼着奶嘴的小女童,朝他们做了个鄙视的鬼脸,然后阴暗爬行,钻回人群,爬上了玉部长宽厚的肩膀。 “切,这群白痴,迟早有你们受的。” “呜”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呼啸声嘈杂,沙尘将至。 巨大虫影在沙地下若隐若现,蠢蠢欲动。 混混们面面相觑,最后只得闭嘴,夹起并不多的尊严,灰溜溜跟了过去。 第194章 行行好别哭丧啦! 见到英魂,玩家们刚才的惊恐和害怕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崇敬和感动。 特别爱笑的劫匪收起罗网,玩家们得了自由,立刻激动地蜂拥而上,将英灵们团团包围。 江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入人群,朝外挤去。 “哎哎哎哎哎你们等等,别,别挤啊!” 就在他差点被挤摔倒时,有人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江愿这才稳住身形,仔细一看,正是跟他牵着手的小学弟。 只是那力道稳如磐石,和瘦小的外形完全不符,让江愿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学弟小声担忧道:“没事” 江愿微笑:“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学弟娇羞低头:“我我应该做的。” 人群中,玩家们难以控制情绪,如数家珍的报出了劫匪们的真实身份。 保安大叔指着那个最爱笑的劫匪,高声道:“你是高阳安全局的大队长,疯剑仙郎臻!!!” “还有你!平安的安全局长,单挑王高赞!呜呜呜当初看你的纪录片,我哭湿了五个枕头呜呜呜!!!” “还有三队的卓教授,六队的桃花郎薛札,刀锋客王大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怎么都流落到这里了啊呜呜呜呜!” “对不起啊,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们是臭打劫的死鬼,因为因为你们就是我的梦想啊呜呜呜” “周阆叔叔,那年那年要不是你,我奶奶和舅舅一家也活不到现在可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怎么就” “玉部长,你走的时候我还在读书,现在我都出来工作六年了,你真是一点都不见老啊呜呜呜” 玩家们热泪盈眶,喊着他们的名字,哭得不能自已。 尤其是泪腺发达的姑娘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肝肠寸断,差点断气儿。 全然忘记刚才这群老坏蛋吓唬他们玩儿的事了。 此起彼伏的哭声惊动了远处的噬魂虫。 只是它们从未听过成年人的抱头痛苦,所以只是远远冒出了大头。 噬魂虫:什么逼动静? 执行官们没想到这些人会哭成这德行,简直受不了,大声阻止道: “行了!!!行行好,别哭啦!” “搞这么悲壮干嘛,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的气势!” “阿姨,别难过了,哎,你这哭得我都想哭了……” 见劝说无效,玉部长只得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仰天大吼: “别他妈的哭丧了!!!” “我们这儿好好的!还没死透呢!!!” 吼声震空,崖底瞬间安静如鸡。 众玩家:??? 这又是什么地狱笑话??? 终于安静了,江愿这才有机会挤到前面,拉回话题。 “可是玉前辈,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据他所知,这些厉害的前辈们,大部分都死在了不同游戏里,现在怎么会集体出现在地狱的悲哭沙丘,还落草为寇? 这背后显然有故事。 “这个嘛” 玉关岳正要说明,却见远方,灰白沙漠的地平线变得模糊。 呜咽哭声渐大,是沙尘暴的前兆。 “起风了。” 玉部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们的老巢啊,不,营地。” 执行官前辈们用手指吹了个口哨,骨马们得到主人指令,集体跳下矮崖,温顺地跟了过来。 牵好马,他们走在前方领路,玩家们跟在周围,激动得像群来秋游的孩子,说个不停。 “好耶!!!” “玉部长!疯剑仙!一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 “好啊。” “我也要!我也要!!!” “可恶,怎么就没带手机呢?这事儿我回去了能吹一年哦,不,一辈子!!!” “部长叔叔,郎臻叔叔,你们都比照片上看上去要帅多了耶,这个打扮实在是太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小妹妹可真有品味!” 大部人对执行官前辈们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说走就走,连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大部队朝着山丘深处走去,可那群一身五彩斑斓的混混们,却是对人群的谄媚不满,全都叫嚣起来。 “喂!你们干嘛啊!?” “这些人就算以前当过执行官,可他们现在是游戏里的npc啊,你们这群蠢货,真跟他们走啊?你们是狗吗!!” “是啊!这些家伙死这么久,可能已经不站在人类阵营了!你们有没有脑子!” “更何况他们刚才还吓唬我们呢!!” “喂!喂!喂!不是,你们真跟他们走啊???” 然而,没人搭理这群毫无敬意,自私狭隘的混混发言。 唯有那个叼着奶嘴的小女童,朝他们做了个鄙视的鬼脸,然后阴暗爬行,钻回人群,爬上了玉部长宽厚的肩膀。 “切,这群白痴,迟早有你们受的。” “呜”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呼啸声嘈杂,沙尘将至。 巨大虫影在沙地下若隐若现,蠢蠢欲动。 混混们面面相觑,最后只得闭嘴,夹起并不多的尊严,灰溜溜跟了过去。 第195章 我曾收过一束玫瑰 前辈们驻扎的营地,就在黑山丘下方。 经他们一路热情介绍,江愿这才知道,这座状似头骨的黑丘,还真就是一颗超大号骷髅头。 它的身份不得而知,自前辈们到达以前就屹立于此,历经风霜,早已被风化得模糊,遍布沟壑与畸骨。 骷髅正脸朝上,狰狞张嘴,直面苍天,像质问,更像叫嚣。 而玩家们刚才所处的位置,正是这骷髅的口腔,前辈们骑骨马站立的位置,是它破损的门牙。 半小时后,途经一路崎岖,他们最终抵达了骷髅后脑的位置。 流浪骑士团的老巢。 也可以说是安全部地狱分部。 这里被开辟出了一大片宽广空地,足有二十个足球场大小,骨壁上的孔洞,是前辈们各自的私人洞窟。 各种生活空间划分乱中有序,主打一个原始狂野,不拘小节。 刚抵达营地,玩家们就热情似火的占领了露天厨房,张罗起夜宵,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材料和时间有限,做的都是些最简单的炖肉和自助烤肉,配上少许蔬果。 其中,有位从业经验二十余年的大厨师傅,在材料不足的情况下,仍是指挥着众人,做出了遍地美食,惊艳了所有人。 把肉食动物江愿,以及好久没吃过大餐的前辈们全都乐坏了,闻着味儿就赞不绝口,把师傅都夸脸红了。 由于餐具不够,骑士们抱拿来了一大堆头盖骨,据说是残魂剩下的东西,还美其名曰---- 盖碗儿。 不仅如此,就连串烧烤的签子,也是微微弯曲的肋骨。 幸好肉是哭哭兔的正经肉,本着都下地狱了,也别穷讲究的精神,众人吃起了特色盖碗儿饭。 就这样,大家各自抱着盖碗儿,举着烤肉,聚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听玉部长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面对众多老乡,不免勾起了部长的乡情。 刚开始,他的声音还有些沙,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向玩家们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年,玉关岳在灭级游戏里惨死于渎神冥帝手下。 死后,他的魂魄的飘在游戏里,浑浑噩噩,等待着力量耗尽,或是被太阳照散。 但由于游戏的特殊性,加上机缘巧合,他在游戏分解前,跟另外七个执行官的鬼魂,掉进了附近一条黄泉的分支。 后来他们就泡在黄泉里,不知怎么,就被冲到了悲哭沙丘的岸上,抵达地府,还遇到了先一步过来的安全局长高赞。 由于不是本地鬼,他们只能留在荒漠里生存。 几天后,他们又捞了几个死在灭级的执行官,大家互相合计,为了长久的生存和发展,决定就此落沙为寇,当起了劫匪。 平时遇到游戏世界的新死鬼,就打劫点东西,去鬼城里卖了换物资,遇到同伴就捞起来,不知不觉,就从九个鬼,变成了现在四十九个鬼的队伍。 “那就是说,死在游戏里的人也能下地府!?” 有玩家激动道:“那我的家人也都是死在游戏里的,有没有可能,他们也在这里!?” 这里的玩家,大部分都是中元节,在河边祭祀家人才被抓进来的。 发现还有机会再见亲友,感到万分期待。 一直窝在恋人怀里的姑娘也道:“对啊!我前男友就是死在游戏里的,有没有可能他也在这里?!” 她的现男友:“阿花,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第一任吗!?” 众人:? “这个,估计悬。”玉部长解释: “如你们所见,现在流落过来的,全都是些本身实力就强大的人,这样的人死后,魂魄也能留存更久,再加上我们所进游戏特殊性,要么是跟地府相关,要么是附近有黄泉支流,或者遇上了七月半,鬼门开,河流连通黄泉等原因。” “另外我们发现,当一场游戏结束后,游戏世界就会整个分解,然后重组,所以流落到这里,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听到这里,玩家们难掩失望,玉部长又道: “但也不排除他们在别的地府,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玉部长拍了拍爱笑执行官的肩膀: “比如老郎,他当年就是死在黑童话游戏里,死后误入了撒旦地狱,一路被恶鬼追杀,在黄泉里飘了好久才逃到这边,也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 “哇靠!” 这段话引起了玩家们的兴趣: “撒旦地狱!?我还没怎么听过这地图的游戏哎!” “郎哥!能不能讲讲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好哇!”郎臻也来了兴致,高兴道:“那几天可真是太猛了,保证比你们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游戏都刺激!” 随后,执行官们像说书一样,把自己下地狱的经历讲给了玩家们听。 江愿津津有味的一边吃烤肉,一边听故事,转头的时候,却注意到在他身边,玉部长正端着盖碗儿,给怀里的人喂食。 看身形,正是此前和玉部长共乘一匹骨马的人。 她已摘下面具,露出了真容。 这是位长相秀丽的年轻女性,同款灰白袍,黑发及腰,用一根细绳松散扎着,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只可惜她双眼无神,面容呆滞,坐在高大男人的怀里,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瓷娃娃。 汤勺放到嘴边,她才会缓缓的,机械性张口。 可即便如此,玉部长仍是极有耐心的,用骨勺一口一口的,把热汤送进她嘴里。 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在擦拭一尊易碎珍宝。 有人小声议论:“这位好像是部长夫人” “哇,好恩爱啊。” “可我记得,传闻不是说他俩不熟吗?没想到这么甜啊。” “毕竟都是经历生死的老夫老妻了嘛,当年夫人为了给部长报仇,那是真的豁出去了。” 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想起一个漏洞,江愿凑过去问道: “玉前辈,我记得你夫人成功通关了游戏,最后是在现实的医院里走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曾经的安全部长叹了口气,一边喂食,一边解释: “那个狗冥帝的斧头,附加裂魂伤害,不仅杀人,还撕魂,所以那场游戏到最后,很多人都是魂飞魄散,什么都没留下。” “芙芙被他砍了好几下,人是活着出去的,但魂魄却被劈碎了,留了一部分在这里,所以出去以后也没活成。” “我问过鬼城里的老大夫,他们说这是半片残魄,我出重金让他们试着招魂修复,结果什么都没招到。” “所以她现在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存在着,有意识,但不多。” 好久都没跟人聊过老婆的事了,玉部长笑了笑,继续感叹: “有些事,我以前不珍惜,现在想珍惜也来不及了。” “那个游戏出现前不久,我在外面喝夜酒,芙芙的闺蜜突然冲进来,把我臭骂了一顿,我那时才知道,芙芙从小就喜欢我,但因为性格羞怯,总是躲在我后面偷看,而我呢,又太粗心,一直没发现。” “后来结婚,我也只当她是父母布置的任务,随便敷衍了事,婚后也在外面浪,根本没在乎过她” 高大男人苦涩一笑,望着妻子呆滞的面容,自嘲道: “我啊,曾经收到过一束玫瑰,可等我发现时,花却已经枯萎了” 第195章 我曾收过一束玫瑰 前辈们驻扎的营地,就在黑山丘下方。 经他们一路热情介绍,江愿这才知道,这座状似头骨的黑丘,还真就是一颗超大号骷髅头。 它的身份不得而知,自前辈们到达以前就屹立于此,历经风霜,早已被风化得模糊,遍布沟壑与畸骨。 骷髅正脸朝上,狰狞张嘴,直面苍天,像质问,更像叫嚣。 而玩家们刚才所处的位置,正是这骷髅的口腔,前辈们骑骨马站立的位置,是它破损的门牙。 半小时后,途经一路崎岖,他们最终抵达了骷髅后脑的位置。 流浪骑士团的老巢。 也可以说是安全部地狱分部。 这里被开辟出了一大片宽广空地,足有二十个足球场大小,骨壁上的孔洞,是前辈们各自的私人洞窟。 各种生活空间划分乱中有序,主打一个原始狂野,不拘小节。 刚抵达营地,玩家们就热情似火的占领了露天厨房,张罗起夜宵,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材料和时间有限,做的都是些最简单的炖肉和自助烤肉,配上少许蔬果。 其中,有位从业经验二十余年的大厨师傅,在材料不足的情况下,仍是指挥着众人,做出了遍地美食,惊艳了所有人。 把肉食动物江愿,以及好久没吃过大餐的前辈们全都乐坏了,闻着味儿就赞不绝口,把师傅都夸脸红了。 由于餐具不够,骑士们抱拿来了一大堆头盖骨,据说是残魂剩下的东西,还美其名曰---- 盖碗儿。 不仅如此,就连串烧烤的签子,也是微微弯曲的肋骨。 幸好肉是哭哭兔的正经肉,本着都下地狱了,也别穷讲究的精神,众人吃起了特色盖碗儿饭。 就这样,大家各自抱着盖碗儿,举着烤肉,聚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听玉部长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面对众多老乡,不免勾起了部长的乡情。 刚开始,他的声音还有些沙,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向玩家们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年,玉关岳在灭级游戏里惨死于渎神冥帝手下。 死后,他的魂魄的飘在游戏里,浑浑噩噩,等待着力量耗尽,或是被太阳照散。 但由于游戏的特殊性,加上机缘巧合,他在游戏分解前,跟另外七个执行官的鬼魂,掉进了附近一条黄泉的分支。 后来他们就泡在黄泉里,不知怎么,就被冲到了悲哭沙丘的岸上,抵达地府,还遇到了先一步过来的安全局长高赞。 由于不是本地鬼,他们只能留在荒漠里生存。 几天后,他们又捞了几个死在灭级的执行官,大家互相合计,为了长久的生存和发展,决定就此落沙为寇,当起了劫匪。 平时遇到游戏世界的新死鬼,就打劫点东西,去鬼城里卖了换物资,遇到同伴就捞起来,不知不觉,就从九个鬼,变成了现在四十九个鬼的队伍。 “那就是说,死在游戏里的人也能下地府!?” 有玩家激动道:“那我的家人也都是死在游戏里的,有没有可能,他们也在这里!?” 这里的玩家,大部分都是中元节,在河边祭祀家人才被抓进来的。 发现还有机会再见亲友,感到万分期待。 一直窝在恋人怀里的姑娘也道:“对啊!我前男友就是死在游戏里的,有没有可能他也在这里?!” 她的现男友:“阿花,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第一任吗!?” 众人:? “这个,估计悬。”玉部长解释: “如你们所见,现在流落过来的,全都是些本身实力就强大的人,这样的人死后,魂魄也能留存更久,再加上我们所进游戏特殊性,要么是跟地府相关,要么是附近有黄泉支流,或者遇上了七月半,鬼门开,河流连通黄泉等原因。” “另外我们发现,当一场游戏结束后,游戏世界就会整个分解,然后重组,所以流落到这里,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听到这里,玩家们难掩失望,玉部长又道: “但也不排除他们在别的地府,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玉部长拍了拍爱笑执行官的肩膀: “比如老郎,他当年就是死在黑童话游戏里,死后误入了撒旦地狱,一路被恶鬼追杀,在黄泉里飘了好久才逃到这边,也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 “哇靠!” 这段话引起了玩家们的兴趣: “撒旦地狱!?我还没怎么听过这地图的游戏哎!” “郎哥!能不能讲讲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好哇!”郎臻也来了兴致,高兴道:“那几天可真是太猛了,保证比你们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游戏都刺激!” 随后,执行官们像说书一样,把自己下地狱的经历讲给了玩家们听。 江愿津津有味的一边吃烤肉,一边听故事,转头的时候,却注意到在他身边,玉部长正端着盖碗儿,给怀里的人喂食。 看身形,正是此前和玉部长共乘一匹骨马的人。 她已摘下面具,露出了真容。 这是位长相秀丽的年轻女性,同款灰白袍,黑发及腰,用一根细绳松散扎着,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只可惜她双眼无神,面容呆滞,坐在高大男人的怀里,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瓷娃娃。 汤勺放到嘴边,她才会缓缓的,机械性张口。 可即便如此,玉部长仍是极有耐心的,用骨勺一口一口的,把热汤送进她嘴里。 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在擦拭一尊易碎珍宝。 有人小声议论:“这位好像是部长夫人” “哇,好恩爱啊。” “可我记得,传闻不是说他俩不熟吗?没想到这么甜啊。” “毕竟都是经历生死的老夫老妻了嘛,当年夫人为了给部长报仇,那是真的豁出去了。” 但,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想起一个漏洞,江愿凑过去问道: “玉前辈,我记得你夫人成功通关了游戏,最后是在现实的医院里走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曾经的安全部长叹了口气,一边喂食,一边解释: “那个狗冥帝的斧头,附加裂魂伤害,不仅杀人,还撕魂,所以那场游戏到最后,很多人都是魂飞魄散,什么都没留下。” “芙芙被他砍了好几下,人是活着出去的,但魂魄却被劈碎了,留了一部分在这里,所以出去以后也没活成。” “我问过鬼城里的老大夫,他们说这是半片残魄,我出重金让他们试着招魂修复,结果什么都没招到。” “所以她现在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存在着,有意识,但不多。” 好久都没跟人聊过老婆的事了,玉部长笑了笑,继续感叹: “有些事,我以前不珍惜,现在想珍惜也来不及了。” “那个游戏出现前不久,我在外面喝夜酒,芙芙的闺蜜突然冲进来,把我臭骂了一顿,我那时才知道,芙芙从小就喜欢我,但因为性格羞怯,总是躲在我后面偷看,而我呢,又太粗心,一直没发现。” “后来结婚,我也只当她是父母布置的任务,随便敷衍了事,婚后也在外面浪,根本没在乎过她” 高大男人苦涩一笑,望着妻子呆滞的面容,自嘲道: “我啊,曾经收到过一束玫瑰,可等我发现时,花却已经枯萎了” 第196章 肘,咱俩一起睡告告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玩家们听完了这个满是遗憾的故事,莫名感伤。 眼看姑娘们眼眶又要红了,爱笑的郎臻看不下去,抱着一坛酒挤了过来。 “不过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过去式了!” 他笑着就给江愿倒了满满一盖子酒:“未来还是要交给年轻人的嘛!来!小江,郎哥哥敬你一杯!这么年轻就能跟首啊,不,部长五五开,厉害啊!” “不了,不了。” 少年执行官连忙摆手,他知道自己酒量差,赶紧拒绝道: “安全部有规定,上班期间禁止喝酒。” “哈哈哈哈这我还能不知道嘛!定规矩的人不就在这儿嘛?” 他笑着指了指部长,又凑到江愿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我跟你说哦,那次他喝多了酒,晕晕乎乎的进游戏,在魅毒洞里,看到了八个如花似玉的魅妖,然后他” 话到一半,爱笑郎臻被一肘暴击脑壳,强行打断了八卦。 “这这这种丢人现眼的黑历史!就别拿出来给晚辈嘚瑟了!!!” 玉关岳惊恐万分,就怕这事儿被玩家们传出去,他安全部长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咳咳” 他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看向晚辈,强行岔开话题道: “不过,我也没想到啊,安全部现在这么出息,连实习生都这么厉害了!” “是啊!小江,看你这个水平,难不成现在游戏终于要被收完了?” “啊,这个这个……” 江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他属于特殊个例,并未普及。 于是他打算跟前辈们系统性的汇报一下,关于近年来,安全部对游戏的治理情况,以及未来展望。 “那哪儿能呀!” 突然,醉醺醺的大厨师傅凑过来,挽住小江脖子,乐呵道: “诸位长官有所不知,我们江神子,那可是个特例!超级特例!!!” 酒过三巡,司机师傅红着脸,也跟着吹起了牛皮。 “对啊!对啊!他可是传说中的元神之子!人类之光!天上地下就这么一个!独一份儿!!!” “话说,五年前,西京璃明一中的操场上,又出了个灭级游戏!” “我们小江,凭着一己之力,跳上极乐世界,跟漫天神佛打了三天三夜,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他用一根蛛丝,吊死了门主如来佛祖!” “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众执行官被惊得目瞪口呆: “卧槽,厉害呀---------!!!” “哇哦-----------!” “酷---------!” “都说了!!我没有杀如来啊啊啊啊啊啊!!!” 江愿崩溃到抓头:“大叔你们醒醒啊!我就只是钓起来一只小鬼就通关了!!别造这么恐怖的谣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厉害啦小江!来!喝一杯!!!” “我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三千多人的烧烤晚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折腾一宿,玩家们累坏了。 吃饱喝足,聊完天,就各自在营地里找地方休息。 出于职业习惯,江愿打算去靠近营地入口的地方守夜。 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一道裂缝豁口,顺着那条豁口捷径,往上爬个三百米,就能抵达骷髅头后脑的峭壁位置,眺望大片悲哭丘。 可往上正要抵达的时候,却看到玉部长夫妇,已经坐在了峭壁上,背对他,欣赏着远方的沙尘暴。 部长宽厚的肩膀下移,似凑在妻子,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但也可能是 不好! 撞到部长夫妇亲热了!!! 快跑!!! 江神子脸蛋一红,准备不动声色地悄悄退去,却被上面的人给叫住了。 “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吗?” 像个逃学被抓包的学生,江愿不好意思地走上去,道: “玉前辈晚晚晚上好!我,我刚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年轻人那害羞得不敢直视的模样,逗乐了粗糙的玉关岳。 “明天还有大战,你回去好好休息。” 强壮男人温和嘱咐: “这里有我们这些前辈守着,还轮不到你。” 原来不是中年情侣约会,而是在守夜啊 江愿松了口气,自己这应该也不算是打扰了。 “好,那辛苦玉前辈了。” 江愿正要转身离开,玉关岳想起一件事,又把他叫了回来。 “对了,小江,这个给你。” 一件物品被丢下来,江愿接住一看,正是学弟的那把造型奇特的黑匕首。 玉关岳沉声道:“这把匕首,是用噬魂虫的脊骨磨的,锋利无比,能对鬼造成不可逆的致命伤,我这儿有几把,但跟他这把造型不太一样。” “鬼城里也有卖的,但价格不是正常鬼付得起的,我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儿弄到这东西的,看他身手,肯定也不是普通学生。” 江愿思索片刻,问道:“前辈是想夸那孩子很厉害吗?” “差不多。” 玉关岳是想说那学生大有问题,但他知道江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到为止: “总之,小心点。” “我知道了,谢谢玉前辈指点。” 江愿点头,笑着笃定道:“但我认为,他是个好孩子。” “行,反正你是这场游戏的执行官。” 玉关岳理了理妻子被风吹乱的头发,爽朗道: “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 下了裂缝,回到营地,江愿正要找地方睡觉,却在转角处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正是刚才玉关岳要他小心的学弟。 江愿以为他是遇到了麻烦,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 比江愿矮了两个头的少年,踌躇地抱着一张灰色的毛毯,操着青涩口音,小声道: “我我找到了一张大大皮毛。” 他说着就伸长手,把怀里抱着的皮毛递给江愿。 “给,给你。” 杂乱的黑发挡脸,一双黑瞳巴巴望着着神子,满是希冀,却是让江愿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孩子是专程来给他送毛毯的。 三千多位玩家,执行官们储藏的被子完全不够分,最后是把做帐篷用的布匹和披风全都用上,才勉强够用。 江愿体质彪悍,不用被子也能睡,于是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了那对神奇母女。 原本是打算找个地方随便凑合的,没想到,这孩子不知从哪儿给他找来了一张毛毯。 薄薄的,不厚。 但盖上一定会很温暖,年轻执行官这么想着,心口又柔软了几分。 “谢谢你呀,学弟。” “嗯。” 少年心满意足,打算离开,不给对方添麻烦。 岂料毯子一递,江神子不仅抱住了毛毯,还顺便一把抱住了少年的双手。 把他抓住了。 学生崽诧异抬头,就见神子漂亮的脸蛋靠近,亲昵笑道: “可你把你的毯子给我了,你盖什么?” “我,不用的” 我不像你们这么弱,随便一倒就能休息了,少年想。 “正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清澄眸子微弯,江愿拉起少年的手,温柔的甜甜一笑,提议道: “走,咱俩一起睡。” 第196章 肘,咱俩一起睡告告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玩家们听完了这个满是遗憾的故事,莫名感伤。 眼看姑娘们眼眶又要红了,爱笑的郎臻看不下去,抱着一坛酒挤了过来。 “不过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过去式了!” 他笑着就给江愿倒了满满一盖子酒:“未来还是要交给年轻人的嘛!来!小江,郎哥哥敬你一杯!这么年轻就能跟首啊,不,部长五五开,厉害啊!” “不了,不了。” 少年执行官连忙摆手,他知道自己酒量差,赶紧拒绝道: “安全部有规定,上班期间禁止喝酒。” “哈哈哈哈这我还能不知道嘛!定规矩的人不就在这儿嘛?” 他笑着指了指部长,又凑到江愿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我跟你说哦,那次他喝多了酒,晕晕乎乎的进游戏,在魅毒洞里,看到了八个如花似玉的魅妖,然后他” 话到一半,爱笑郎臻被一肘暴击脑壳,强行打断了八卦。 “这这这种丢人现眼的黑历史!就别拿出来给晚辈嘚瑟了!!!” 玉关岳惊恐万分,就怕这事儿被玩家们传出去,他安全部长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咳咳” 他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的看向晚辈,强行岔开话题道: “不过,我也没想到啊,安全部现在这么出息,连实习生都这么厉害了!” “是啊!小江,看你这个水平,难不成现在游戏终于要被收完了?” “啊,这个这个……” 江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他属于特殊个例,并未普及。 于是他打算跟前辈们系统性的汇报一下,关于近年来,安全部对游戏的治理情况,以及未来展望。 “那哪儿能呀!” 突然,醉醺醺的大厨师傅凑过来,挽住小江脖子,乐呵道: “诸位长官有所不知,我们江神子,那可是个特例!超级特例!!!” 酒过三巡,司机师傅红着脸,也跟着吹起了牛皮。 “对啊!对啊!他可是传说中的元神之子!人类之光!天上地下就这么一个!独一份儿!!!” “话说,五年前,西京璃明一中的操场上,又出了个灭级游戏!” “我们小江,凭着一己之力,跳上极乐世界,跟漫天神佛打了三天三夜,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他用一根蛛丝,吊死了门主如来佛祖!” “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众执行官被惊得目瞪口呆: “卧槽,厉害呀---------!!!” “哇哦-----------!” “酷---------!” “都说了!!我没有杀如来啊啊啊啊啊啊!!!” 江愿崩溃到抓头:“大叔你们醒醒啊!我就只是钓起来一只小鬼就通关了!!别造这么恐怖的谣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厉害啦小江!来!喝一杯!!!” “我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三千多人的烧烤晚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折腾一宿,玩家们累坏了。 吃饱喝足,聊完天,就各自在营地里找地方休息。 出于职业习惯,江愿打算去靠近营地入口的地方守夜。 来的路上,他就看到了一道裂缝豁口,顺着那条豁口捷径,往上爬个三百米,就能抵达骷髅头后脑的峭壁位置,眺望大片悲哭丘。 可往上正要抵达的时候,却看到玉部长夫妇,已经坐在了峭壁上,背对他,欣赏着远方的沙尘暴。 部长宽厚的肩膀下移,似凑在妻子,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但也可能是 不好! 撞到部长夫妇亲热了!!! 快跑!!! 江神子脸蛋一红,准备不动声色地悄悄退去,却被上面的人给叫住了。 “来都来了,不打个招呼吗?” 像个逃学被抓包的学生,江愿不好意思地走上去,道: “玉前辈晚晚晚上好!我,我刚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年轻人那害羞得不敢直视的模样,逗乐了粗糙的玉关岳。 “明天还有大战,你回去好好休息。” 强壮男人温和嘱咐: “这里有我们这些前辈守着,还轮不到你。” 原来不是中年情侣约会,而是在守夜啊 江愿松了口气,自己这应该也不算是打扰了。 “好,那辛苦玉前辈了。” 江愿正要转身离开,玉关岳想起一件事,又把他叫了回来。 “对了,小江,这个给你。” 一件物品被丢下来,江愿接住一看,正是学弟的那把造型奇特的黑匕首。 玉关岳沉声道:“这把匕首,是用噬魂虫的脊骨磨的,锋利无比,能对鬼造成不可逆的致命伤,我这儿有几把,但跟他这把造型不太一样。” “鬼城里也有卖的,但价格不是正常鬼付得起的,我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儿弄到这东西的,看他身手,肯定也不是普通学生。” 江愿思索片刻,问道:“前辈是想夸那孩子很厉害吗?” “差不多。” 玉关岳是想说那学生大有问题,但他知道江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到为止: “总之,小心点。” “我知道了,谢谢玉前辈指点。” 江愿点头,笑着笃定道:“但我认为,他是个好孩子。” “行,反正你是这场游戏的执行官。” 玉关岳理了理妻子被风吹乱的头发,爽朗道: “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 下了裂缝,回到营地,江愿正要找地方睡觉,却在转角处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正是刚才玉关岳要他小心的学弟。 江愿以为他是遇到了麻烦,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 比江愿矮了两个头的少年,踌躇地抱着一张灰色的毛毯,操着青涩口音,小声道: “我我找到了一张大大皮毛。” 他说着就伸长手,把怀里抱着的皮毛递给江愿。 “给,给你。” 杂乱的黑发挡脸,一双黑瞳巴巴望着着神子,满是希冀,却是让江愿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孩子是专程来给他送毛毯的。 三千多位玩家,执行官们储藏的被子完全不够分,最后是把做帐篷用的布匹和披风全都用上,才勉强够用。 江愿体质彪悍,不用被子也能睡,于是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了那对神奇母女。 原本是打算找个地方随便凑合的,没想到,这孩子不知从哪儿给他找来了一张毛毯。 薄薄的,不厚。 但盖上一定会很温暖,年轻执行官这么想着,心口又柔软了几分。 “谢谢你呀,学弟。” “嗯。” 少年心满意足,打算离开,不给对方添麻烦。 岂料毯子一递,江神子不仅抱住了毛毯,还顺便一把抱住了少年的双手。 把他抓住了。 学生崽诧异抬头,就见神子漂亮的脸蛋靠近,亲昵笑道: “可你把你的毯子给我了,你盖什么?” “我,不用的” 我不像你们这么弱,随便一倒就能休息了,少年想。 “正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清澄眸子微弯,江愿拉起少年的手,温柔的甜甜一笑,提议道: “走,咱俩一起睡。” 第197章 暖地狱共眠说梦 江愿找了截枯木,放在沙地上当枕头。 二人睡觉的位置,是营地入口附近,一处三角形的小裂缝。 不大不小,帐篷似的,正好能容纳两人休息。 篝火暖光浅浅照入,烘得小空间温暖舒适。 学弟老实躺好,江愿枕在枯木另一端,隔得近了才发现,学弟这一头黑色短发,忽长忽短,一段一段的,潦草得像狗啃的一样。 估计是这孩子自己用刀割的,他想。 江愿一边把毛毯盖好,一边对学弟严肃道: “学弟,你今天被抓以后突然自尽,差点把我吓死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学弟眨巴眼,好奇道:“为什么?” 这问题把江愿整不会了:“什么为什么?” 学弟好奇:“我死了,你为什么也会被吓死?” “当然是因为我是执行官啊!”江愿理所当然道: “保护你,是我身为执行官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或死亡,我会非常难过的。” “这样啊” 学弟垂下眼皮,把脑袋藏进毯子里,难过道:“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是在怪你啊。” 江神子挠了挠头,放软声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想啊,如果你为了我,单方面牺牲自己,我就算得救了也不会高兴,只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愧疚和难过,你希望我难过吗?” 学弟认真摇头:“不希望。” 江愿:“对!” 学弟又苦恼道:“可是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放心!我是神子,不会受伤的!” 江愿一拍胸脯,自信吹嘘: “我可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元神之子!” “正所谓神爱世人,虽然我还只是神子,没有继承父业……但是!只要你珍惜自己的生命,获得幸福,我就会感到幸福。” 学弟双眼微睁,问道:“那你也会爱我吗?” 江愿笑道:“当然啦!” 漆黑瞳孔睁大,火光点在上面,星子一般,亮晶晶的。 江神子大言不惭道:“不仅是你,我也爱这世间每一个善良的人!” 少年的黑眸暗下,闷闷应道:“嗯。” 见他明白了,江愿继续趁热打铁:“所以呢,下次你要是再被抓了,千万别想着自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 “可,我不想做一个被保护的笨蛋。” 黑发少年理了理思路,抬头望着江愿,明确道:“我想成为跟你一样的人,和你一起打架,一起保护别人。” 还想保护你。 江愿疑惑:“跟我一样?” “嗯嗯!”少年音调上扬,脑袋挤出毛毯,兴奋道: “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执行官!” 啊,这 江愿愣住了。 看着少年纯真清澈的眼,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你这情况,要成为执行官恐怕难度有点高啊,他想。 反正比正常人可难太多太多了。 但,也不是全无希望? 江愿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起这其中的可能性,就听那乖巧少年接着道。 “两个世界一起救。” 说完又没了自信,不确定地问道: “可以吗” 这觉悟,高得可怕。 但就是这个离奇的梦想,却意外触到了江愿内心深藏已久,最柔软的点。 如果是你的话 “当然可以。” 神子释然一笑,温柔道:“虽然有些难,但怀抱希望,总会是好的。” 他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这孩子,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愿把薄毯拉到少年脖颈处,掖了掖,盖好,低声哄睡。 “那就祝我们美梦成真叭,晚安,学弟。” “晚安,哥哥。” 黑发少年望着神子逐渐阖上的眼,数着对方细长的睫毛,幸福的小声道: “祝我们美梦成真。” 现实世界。 安全部八角庭附近的万人体育中心。 室内体育馆被临时征用,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行军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 他们盖着薄被,呼吸匀称,似正沉眠梦中。 到处都是医生和护士忙碌的身影,偶尔还能看到些稀奇古怪的神职人员。 几位执行官找了一圈,终于在场馆最前方,找到了自家队长。 江萃萃坐在唯一陷入沉眠的少年执行官身侧,低着头,沉默不语,面色忧愁。 队员们不禁感叹:这就是母亲啊。 即便是生性残暴的西京母夜叉,看到亲儿子陷入危机,也还是会难过的啊 接着,他们就看到这位母亲看着沉眠中的儿子,长叹了口气。 “哎” “我怎么这么会生。” 众人“” 蒋健走过去,吐槽道:“队长,不带你这么夸自己的。” “切。” 江萃萃起身,一甩马尾,潇洒叉腰道: “现在什么情况?” 蒋健汇报:“是这样,我们请来了住持,道长,神婆,占卜师,牧师,喇嘛” 江萃萃失去了耐心:“三,二,” 就在她数到“一”之前,蒋健赶紧说结论。 “大家的结论一致,都说这些人的灵魂不在现实世界里,被勾进游戏了,招不回来。” “行,那就等。” 江萃萃又问道:“那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蒋健汇报:“受伤的有三百九十七人,其中一百八十九人正在抢救。 目前已经确定死亡的有五十九人,其中溺水死亡的有三十三人,车祸死亡的有二十六人。 这些人身体死亡,已经陆续僵硬了,就算灵魂出了游戏也没用。” 江萃萃:“通知家属了吗?” “已经通知来认领了,但这边有几个人” 蒋健领着队长,往边缘走了一段路,指着床上的几具尸体道: “他们家里让我们随便处置,然后就挂断电话,打不通了。” 这是几个混混打扮的年轻人,一身廉价又花里花哨的服装,看模样,都是二十出头上下,青白着脸,一身湿漉,张着嘴,显然是淹死的。 有执行官不悦道:“这就是几个泼皮无赖。” “据说出事前,他们正在护城河郊外的树林里,欺负一个流浪汉,其中一人倒下后,那流浪汉趁机逃跑了。” “这几个全都有案底,强\/\/\/\/奸未成年少女,当年仗着年纪小,没判太久,刚从少管所出去半年。” “死了挺好,活着也是祸害。” 眼里容不得垃圾的江女士,无情啐了一口。 蒋健问:“那要先放着,再看看情况吗?” 江萃萃嫌弃道:“赶紧拿去烧了,别不小心给等复活了。” 蒋健:“好。” 篝火的光渐渐弱下,随时可能熄灭。 虽说地狱没有白天,但生物钟仍是准时叫醒了江愿。 刚要起身,却发现怀里有一团软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学弟。 睡了一晚,这孩子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些红扑扑的,只是不知他是何时缩进自己怀里的。 这蜷成一团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哺乳动物幼崽。 江愿没有抱过猫,但他觉得这孩子现在的手感和模样,应该跟小黑猫差不多。 不忍打扰对方睡觉,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打算悄悄离开。 可仔细一瞧,却发现少年凌乱的黑色刘海之下,眼皮浮动,眼珠子滴溜溜的,悄悄转了两下。 醒着的? 这小子,在装睡呢? 江愿坏笑一下,正想轻戳少年脸颊两下试试真假,外面却是意外陡生。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嘭-------起来!!快起来!!都起来了喂!!-------!!!!!” “咩?” 玩家们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的爬起,还没闹明白,就见一头巨物从高空中落下,砸在营地中央,掀翻了一波还没醒的人。 待看清来物,所有人立刻清醒,眼睛珠子都差点被吓出来。 “救救救救救命啊啊!!!” “是噬魂虫!!有噬魂虫跑进来了!!都快醒醒啊!!!” “要命了噬魂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他们想明白,这条体型偏小的噬魂虫已到众人面前 。 “吼吼吼吼吼------------!!!!” 覆满利齿的巨口大张,腥骚恶臭的口气,熏得玩家们差点当场晕死一片。 那几个混混见状,二话不说,拔腿就朝营地入口跑去。 快抵达时,却听见不远处,嗒嗒马蹄声响起,烟尘四起,他们被一匹高大的骨马拦住了去路。 “跑?” 朗臻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现在看着,多了几分讥讽意味: “吃了我们的饭还想跑,做梦呢?” 他收紧缰绳,昂首对所有人宣布道: “今天你们所有人,要么杀了这条噬魂虫,要么就死在这里!!!永远别出这个游戏了!!!” 其他执行官前辈也骑着马过来,堵住了玩家们所有逃生的可能。 众玩家难以置信。 “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这昨天还好好的,长官你们今天怎么就这样了?!疯了?!” 飞机头混混崩溃,嘶吼道: “我就说嘛!!!他们都已经是游戏里的死鬼了,肯定没安好心啊!!!” “昨晚就是鸿门宴,目的就是把我们骗进来杀!!!” “完了,完了!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了啊!!!” “难道我们真被骗了!?这下怎么办啊!?” 有姑娘喊道:“江哥哥呢?!江神子哥哥在哪儿啊!” 事发突然,整个营地乱成一团,江愿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顿时后背发凉。 糟了! 这么搞真的会死人啊!!! 他抽出匕首就要去制止,可刚出裂缝没两步,就被一把闪着寒芒的锋利弯刀,拦住了去路。 “小江啊。” 浑厚低沉的嗓音响起,满身威慑力的男人逆着光,缓步走来,挡在江愿面前。 大片阴影覆盖年轻神子,男人毫不掩饰的压迫感,霸道而恐怖,如一座大山,逼得江愿胸口一紧,额头冒出汗珠,几乎喘不过气。 “你的对手,是我。” 玉关岳阴沉着脸,冷漠道。 第197章 暖地狱共眠说梦 江愿找了截枯木,放在沙地上当枕头。 二人睡觉的位置,是营地入口附近,一处三角形的小裂缝。 不大不小,帐篷似的,正好能容纳两人休息。 篝火暖光浅浅照入,烘得小空间温暖舒适。 学弟老实躺好,江愿枕在枯木另一端,隔得近了才发现,学弟这一头黑色短发,忽长忽短,一段一段的,潦草得像狗啃的一样。 估计是这孩子自己用刀割的,他想。 江愿一边把毛毯盖好,一边对学弟严肃道: “学弟,你今天被抓以后突然自尽,差点把我吓死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学弟眨巴眼,好奇道:“为什么?” 这问题把江愿整不会了:“什么为什么?” 学弟好奇:“我死了,你为什么也会被吓死?” “当然是因为我是执行官啊!”江愿理所当然道: “保护你,是我身为执行官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或死亡,我会非常难过的。” “这样啊” 学弟垂下眼皮,把脑袋藏进毯子里,难过道:“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是在怪你啊。” 江神子挠了挠头,放软声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想啊,如果你为了我,单方面牺牲自己,我就算得救了也不会高兴,只会因为你的离开而愧疚和难过,你希望我难过吗?” 学弟认真摇头:“不希望。” 江愿:“对!” 学弟又苦恼道:“可是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放心!我是神子,不会受伤的!” 江愿一拍胸脯,自信吹嘘: “我可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元神之子!” “正所谓神爱世人,虽然我还只是神子,没有继承父业……但是!只要你珍惜自己的生命,获得幸福,我就会感到幸福。” 学弟双眼微睁,问道:“那你也会爱我吗?” 江愿笑道:“当然啦!” 漆黑瞳孔睁大,火光点在上面,星子一般,亮晶晶的。 江神子大言不惭道:“不仅是你,我也爱这世间每一个善良的人!” 少年的黑眸暗下,闷闷应道:“嗯。” 见他明白了,江愿继续趁热打铁:“所以呢,下次你要是再被抓了,千万别想着自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 “可,我不想做一个被保护的笨蛋。” 黑发少年理了理思路,抬头望着江愿,明确道:“我想成为跟你一样的人,和你一起打架,一起保护别人。” 还想保护你。 江愿疑惑:“跟我一样?” “嗯嗯!”少年音调上扬,脑袋挤出毛毯,兴奋道: “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执行官!” 啊,这 江愿愣住了。 看着少年纯真清澈的眼,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你这情况,要成为执行官恐怕难度有点高啊,他想。 反正比正常人可难太多太多了。 但,也不是全无希望? 江愿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起这其中的可能性,就听那乖巧少年接着道。 “两个世界一起救。” 说完又没了自信,不确定地问道: “可以吗” 这觉悟,高得可怕。 但就是这个离奇的梦想,却意外触到了江愿内心深藏已久,最柔软的点。 如果是你的话 “当然可以。” 神子释然一笑,温柔道:“虽然有些难,但怀抱希望,总会是好的。” 他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这孩子,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江愿把薄毯拉到少年脖颈处,掖了掖,盖好,低声哄睡。 “那就祝我们美梦成真叭,晚安,学弟。” “晚安,哥哥。” 黑发少年望着神子逐渐阖上的眼,数着对方细长的睫毛,幸福的小声道: “祝我们美梦成真。” 现实世界。 安全部八角庭附近的万人体育中心。 室内体育馆被临时征用,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行军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 他们盖着薄被,呼吸匀称,似正沉眠梦中。 到处都是医生和护士忙碌的身影,偶尔还能看到些稀奇古怪的神职人员。 几位执行官找了一圈,终于在场馆最前方,找到了自家队长。 江萃萃坐在唯一陷入沉眠的少年执行官身侧,低着头,沉默不语,面色忧愁。 队员们不禁感叹:这就是母亲啊。 即便是生性残暴的西京母夜叉,看到亲儿子陷入危机,也还是会难过的啊 接着,他们就看到这位母亲看着沉眠中的儿子,长叹了口气。 “哎” “我怎么这么会生。” 众人“” 蒋健走过去,吐槽道:“队长,不带你这么夸自己的。” “切。” 江萃萃起身,一甩马尾,潇洒叉腰道: “现在什么情况?” 蒋健汇报:“是这样,我们请来了住持,道长,神婆,占卜师,牧师,喇嘛” 江萃萃失去了耐心:“三,二,” 就在她数到“一”之前,蒋健赶紧说结论。 “大家的结论一致,都说这些人的灵魂不在现实世界里,被勾进游戏了,招不回来。” “行,那就等。” 江萃萃又问道:“那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蒋健汇报:“受伤的有三百九十七人,其中一百八十九人正在抢救。 目前已经确定死亡的有五十九人,其中溺水死亡的有三十三人,车祸死亡的有二十六人。 这些人身体死亡,已经陆续僵硬了,就算灵魂出了游戏也没用。” 江萃萃:“通知家属了吗?” “已经通知来认领了,但这边有几个人” 蒋健领着队长,往边缘走了一段路,指着床上的几具尸体道: “他们家里让我们随便处置,然后就挂断电话,打不通了。” 这是几个混混打扮的年轻人,一身廉价又花里花哨的服装,看模样,都是二十出头上下,青白着脸,一身湿漉,张着嘴,显然是淹死的。 有执行官不悦道:“这就是几个泼皮无赖。” “据说出事前,他们正在护城河郊外的树林里,欺负一个流浪汉,其中一人倒下后,那流浪汉趁机逃跑了。” “这几个全都有案底,强\/\/\/\/奸未成年少女,当年仗着年纪小,没判太久,刚从少管所出去半年。” “死了挺好,活着也是祸害。” 眼里容不得垃圾的江女士,无情啐了一口。 蒋健问:“那要先放着,再看看情况吗?” 江萃萃嫌弃道:“赶紧拿去烧了,别不小心给等复活了。” 蒋健:“好。” 篝火的光渐渐弱下,随时可能熄灭。 虽说地狱没有白天,但生物钟仍是准时叫醒了江愿。 刚要起身,却发现怀里有一团软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学弟。 睡了一晚,这孩子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些红扑扑的,只是不知他是何时缩进自己怀里的。 这蜷成一团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哺乳动物幼崽。 江愿没有抱过猫,但他觉得这孩子现在的手感和模样,应该跟小黑猫差不多。 不忍打扰对方睡觉,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打算悄悄离开。 可仔细一瞧,却发现少年凌乱的黑色刘海之下,眼皮浮动,眼珠子滴溜溜的,悄悄转了两下。 醒着的? 这小子,在装睡呢? 江愿坏笑一下,正想轻戳少年脸颊两下试试真假,外面却是意外陡生。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嘭-------起来!!快起来!!都起来了喂!!-------!!!!!” “咩?” 玩家们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的爬起,还没闹明白,就见一头巨物从高空中落下,砸在营地中央,掀翻了一波还没醒的人。 待看清来物,所有人立刻清醒,眼睛珠子都差点被吓出来。 “救救救救救命啊啊!!!” “是噬魂虫!!有噬魂虫跑进来了!!都快醒醒啊!!!” “要命了噬魂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他们想明白,这条体型偏小的噬魂虫已到众人面前 。 “吼吼吼吼吼------------!!!!” 覆满利齿的巨口大张,腥骚恶臭的口气,熏得玩家们差点当场晕死一片。 那几个混混见状,二话不说,拔腿就朝营地入口跑去。 快抵达时,却听见不远处,嗒嗒马蹄声响起,烟尘四起,他们被一匹高大的骨马拦住了去路。 “跑?” 朗臻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现在看着,多了几分讥讽意味: “吃了我们的饭还想跑,做梦呢?” 他收紧缰绳,昂首对所有人宣布道: “今天你们所有人,要么杀了这条噬魂虫,要么就死在这里!!!永远别出这个游戏了!!!” 其他执行官前辈也骑着马过来,堵住了玩家们所有逃生的可能。 众玩家难以置信。 “什么!?怎么会这样!?” “这这昨天还好好的,长官你们今天怎么就这样了?!疯了?!” 飞机头混混崩溃,嘶吼道: “我就说嘛!!!他们都已经是游戏里的死鬼了,肯定没安好心啊!!!” “昨晚就是鸿门宴,目的就是把我们骗进来杀!!!” “完了,完了!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了啊!!!” “难道我们真被骗了!?这下怎么办啊!?” 有姑娘喊道:“江哥哥呢?!江神子哥哥在哪儿啊!” 事发突然,整个营地乱成一团,江愿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顿时后背发凉。 糟了! 这么搞真的会死人啊!!! 他抽出匕首就要去制止,可刚出裂缝没两步,就被一把闪着寒芒的锋利弯刀,拦住了去路。 “小江啊。” 浑厚低沉的嗓音响起,满身威慑力的男人逆着光,缓步走来,挡在江愿面前。 大片阴影覆盖年轻神子,男人毫不掩饰的压迫感,霸道而恐怖,如一座大山,逼得江愿胸口一紧,额头冒出汗珠,几乎喘不过气。 “你的对手,是我。” 玉关岳阴沉着脸,冷漠道。 第198章 渣男部长揍神子 初代安全部长的目光,如死神般,紧紧锁定着待宰猎物。 开开什么玩笑啊。 昨儿才挨了一顿打,今天又来?! 江愿头皮一紧,还没做好准备,前方,弯刀裂空横扫,眨眼便至身前。 举刀格挡。 “哐当--------!” 神子险之又险的避开狠戾一击,巨大力道逼得他连退七步。 刚停下,就感到身后有风扬起,赶紧伸手阻拦。 “别过去!” 江愿手臂之后,黑发少年已是一副蓄势待发,要吃人的凶恶表情。 “咯吱--咯吱----” 江愿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响动。 “没事的。” 江愿理智分析局势: “玉前辈有分寸,他应该只是想临时训练我们一下。 再说了,如果他们真想杀玩家,昨晚就没必要把我们带回来,给吃给喝,还提供住所。 这是一场突击训练,目的是加强玩家战斗力,提高游戏生存率。” 学弟被说服,这才慢慢收手。 “嗯。” 然而江愿的推测,却只换来了对面的一声嘲讽。 玉关岳:“哼。” 不等年轻执行官想清其中含义,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吃人啦!!!” “救命!死人了,要死人了!”“ “艹!!执行官真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营地空地,爆发了一阵惊恐尖叫。 江愿转头,就见噬魂虫长尾击打地面,瞬间掀翻了一大群玩家。 不少人被摔远,飞机头小混混被不慎带飞,甩至半空,像个破布玩偶一样旋转几周。 噬魂虫在下方大嘴一张,把混混一口吞下,丝滑入肚。 第一位死者出现。 全场傻眼。 然后爆发了一阵更为惨烈的叫喊。 只有学弟眨巴眨巴眼,好奇道:“哥哥,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吗?” 江愿满头大汗:“” 这当然不是了!!! 不等他回答,对面又是一刀当头劈下,溅起大片尘土。 “玉长辈,你们来真的!!!?” 江愿飞窜半空,绷不住地吐槽。 “当然!” 玉关岳道:“真当我们做慈善呢?” “我们骑士团人手不足,需要筛选出一批最强玩家,留下来扩充势力,昨天的招待,只是一场面试。” “怎么样,小江,来都来了,就别走了!”部长邀请道。 江愿双手比叉,大声拒绝: “我不!” 而拒绝的代价,就是更为狠绝的攻击。 江愿本就失了先机,玉关岳站在上风,几套连击下来,打得他只能吃力防守。 更恼火的,是不远处,玩家们的惨叫不断干扰着江愿注意力,让他无法专心对付眼前敌人。 再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黑发少年站在旁边,拳头握紧,目光紧跟江愿,却找不到俩人战斗的缝隙,根本无法入局。 只能干着急。 就在此时,江愿踏上弯刀,借力向后弹了十几米,背对少年,迅速问道: “学弟,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得专心对付前辈,腾不出手,你能不能帮我保护一下玩家?” “不用跟虫子硬抗,拖延时间就好。” 他说完便向前冲去,扛下一刀,眨眼便又是三十个回合。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江愿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所以也不打算强求,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事实也确实如此。 比起去救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少年更在乎神子,更想和他并肩作战。 然而犹豫片刻后--- “好!” 少年在神子身后,大声应道:“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江愿又叫住。 “等等!” 黑发少年回头,一道黑弧飞来,他随手接住。 正是他的匕首。 江愿:“带上你的刀。” 学弟诧异:“你呢?” 江愿:“我的武器到处都是,你看。” 他单脚一挑,从脚下沙堆里,勾出了一柄半米残刀。 这刀的刀刃已经碎了,看样子有些年月,但胜在杀伤力不错,尤其是上面的斑斑锈迹,一看就极具感染力。 江愿举刀展示,笑道:“我有这把【破伤风之刀】。” 少年这才放心,握紧匕首,转身便冲向噬魂虫,打算来个速战速决。 对他来说,对付一只中等体型的虫子,虽然有点费时间,但不算难事。 可就在他抵达前,风声贯耳,墨发浮动,瘦小少年及时闪身,避开了来自身后的突袭。 “嗒嗒,嗒嗒。” 马蹄声响。 转头就见疯剑仙郎臻骑马赶来,居高临下,剑刃从高处向下,直指少年鼻尖。 “学生崽,你来的正好。” 留着胡渣的男人笑得潇洒,说出的话却阴险至极。 “正好,拿你给叔叔磨磨剑。” 黑发掩面,少年目光阴沉下去,压低身体,直面恶敌。 另一边。 江愿跟玉关岳已经过了八百回合。 黑骨壁上,道道沟壑,层层叠加,在地上堆积了大片大片的碎骨。 虽然一开始抵抗得吃力,但挨过几轮毒打后,江愿还是逐渐摸清了对方刀法。 他此前就觉得玉部长的刀法有些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来。 现在总算想明白,这些招式,玉斯年以前用过。 只是非常非常生涩,区别很大。 而且,在努力练了几次以后,斯文的玉少爷,实在是不喜欢父亲这霸道又狡猾的刀法,最后改用了袖箭。 方便,快捷,且优雅。 “认输小江,反正都是当执行官,在哪儿不是当呢?” 趁着战斗间隙,玉关岳游刃有余的提议道: “留在我这地狱分部,叔叔可以分你个队长做。” “谢邀。” 江愿已是一身青紫,仍是喘着粗气,果断拒绝: “但我有很多必须回去的理由。” “哦?” 这话引起了部长兴趣,男人放慢节奏,问道: “有多少理由?先说一个给我听听?” 江愿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 “比如,玉斯年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我得回去给他当伴郎。” “玉” 玉关岳动作一顿,愣在原地,缓缓念出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斯年?” 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儿子的消息,所以被触动到了。 江愿想,毕竟玉前辈夫妇就这么一个孩子,当年他们没有等到孩子长大,就撒手人寰了。 他们肯定想不到,再次听到儿子的消息,是他要结婚了。 玉关岳挑眉思索:“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儿听过,谁啊?” 江愿:“???” 大部长一头雾水,反而是端坐在远处,一直像玩偶一样的部长夫人突然起身。 她站在原地,浅粉嘴唇嗫嚅,轻声缓缓道: “年儿” 玉关岳大惊,丢下江愿就直奔老婆身边,惊喜道:“芙芙!你醒了?!” “等等?那玉斯年是谁啊?!” 玉关岳没想到自己照顾老婆这么久,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听到别人的名字却是突然说话了,瞬间醋意大发。 “我亲戚?!男的?年儿,年儿的叫这么亲热,跟你什么关系???” “” 霍芙一语不发,变回了人偶。 只是她现在呆呆看着玉关岳的样子,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玉部长更急了:“芙芙?!你说话啊!那人谁啊?!” 江愿: 匪夷所思,这是位什么粗心大意的爹?! 连亲儿子名字都能忘?!? 第198章 渣男部长揍神子 初代安全部长的目光,如死神般,紧紧锁定着待宰猎物。 开开什么玩笑啊。 昨儿才挨了一顿打,今天又来?! 江愿头皮一紧,还没做好准备,前方,弯刀裂空横扫,眨眼便至身前。 举刀格挡。 “哐当--------!” 神子险之又险的避开狠戾一击,巨大力道逼得他连退七步。 刚停下,就感到身后有风扬起,赶紧伸手阻拦。 “别过去!” 江愿手臂之后,黑发少年已是一副蓄势待发,要吃人的凶恶表情。 “咯吱--咯吱----” 江愿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响动。 “没事的。” 江愿理智分析局势: “玉前辈有分寸,他应该只是想临时训练我们一下。 再说了,如果他们真想杀玩家,昨晚就没必要把我们带回来,给吃给喝,还提供住所。 这是一场突击训练,目的是加强玩家战斗力,提高游戏生存率。” 学弟被说服,这才慢慢收手。 “嗯。” 然而江愿的推测,却只换来了对面的一声嘲讽。 玉关岳:“哼。” 不等年轻执行官想清其中含义,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吃人啦!!!” “救命!死人了,要死人了!”“ “艹!!执行官真杀人了啊啊啊啊啊!!!” 营地空地,爆发了一阵惊恐尖叫。 江愿转头,就见噬魂虫长尾击打地面,瞬间掀翻了一大群玩家。 不少人被摔远,飞机头小混混被不慎带飞,甩至半空,像个破布玩偶一样旋转几周。 噬魂虫在下方大嘴一张,把混混一口吞下,丝滑入肚。 第一位死者出现。 全场傻眼。 然后爆发了一阵更为惨烈的叫喊。 只有学弟眨巴眨巴眼,好奇道:“哥哥,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吗?” 江愿满头大汗:“” 这当然不是了!!! 不等他回答,对面又是一刀当头劈下,溅起大片尘土。 “玉长辈,你们来真的!!!?” 江愿飞窜半空,绷不住地吐槽。 “当然!” 玉关岳道:“真当我们做慈善呢?” “我们骑士团人手不足,需要筛选出一批最强玩家,留下来扩充势力,昨天的招待,只是一场面试。” “怎么样,小江,来都来了,就别走了!”部长邀请道。 江愿双手比叉,大声拒绝: “我不!” 而拒绝的代价,就是更为狠绝的攻击。 江愿本就失了先机,玉关岳站在上风,几套连击下来,打得他只能吃力防守。 更恼火的,是不远处,玩家们的惨叫不断干扰着江愿注意力,让他无法专心对付眼前敌人。 再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黑发少年站在旁边,拳头握紧,目光紧跟江愿,却找不到俩人战斗的缝隙,根本无法入局。 只能干着急。 就在此时,江愿踏上弯刀,借力向后弹了十几米,背对少年,迅速问道: “学弟,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得专心对付前辈,腾不出手,你能不能帮我保护一下玩家?” “不用跟虫子硬抗,拖延时间就好。” 他说完便向前冲去,扛下一刀,眨眼便又是三十个回合。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江愿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所以也不打算强求,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事实也确实如此。 比起去救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少年更在乎神子,更想和他并肩作战。 然而犹豫片刻后--- “好!” 少年在神子身后,大声应道:“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却被江愿又叫住。 “等等!” 黑发少年回头,一道黑弧飞来,他随手接住。 正是他的匕首。 江愿:“带上你的刀。” 学弟诧异:“你呢?” 江愿:“我的武器到处都是,你看。” 他单脚一挑,从脚下沙堆里,勾出了一柄半米残刀。 这刀的刀刃已经碎了,看样子有些年月,但胜在杀伤力不错,尤其是上面的斑斑锈迹,一看就极具感染力。 江愿举刀展示,笑道:“我有这把【破伤风之刀】。” 少年这才放心,握紧匕首,转身便冲向噬魂虫,打算来个速战速决。 对他来说,对付一只中等体型的虫子,虽然有点费时间,但不算难事。 可就在他抵达前,风声贯耳,墨发浮动,瘦小少年及时闪身,避开了来自身后的突袭。 “嗒嗒,嗒嗒。” 马蹄声响。 转头就见疯剑仙郎臻骑马赶来,居高临下,剑刃从高处向下,直指少年鼻尖。 “学生崽,你来的正好。” 留着胡渣的男人笑得潇洒,说出的话却阴险至极。 “正好,拿你给叔叔磨磨剑。” 黑发掩面,少年目光阴沉下去,压低身体,直面恶敌。 另一边。 江愿跟玉关岳已经过了八百回合。 黑骨壁上,道道沟壑,层层叠加,在地上堆积了大片大片的碎骨。 虽然一开始抵抗得吃力,但挨过几轮毒打后,江愿还是逐渐摸清了对方刀法。 他此前就觉得玉部长的刀法有些熟悉,但死活想不起来。 现在总算想明白,这些招式,玉斯年以前用过。 只是非常非常生涩,区别很大。 而且,在努力练了几次以后,斯文的玉少爷,实在是不喜欢父亲这霸道又狡猾的刀法,最后改用了袖箭。 方便,快捷,且优雅。 “认输小江,反正都是当执行官,在哪儿不是当呢?” 趁着战斗间隙,玉关岳游刃有余的提议道: “留在我这地狱分部,叔叔可以分你个队长做。” “谢邀。” 江愿已是一身青紫,仍是喘着粗气,果断拒绝: “但我有很多必须回去的理由。” “哦?” 这话引起了部长兴趣,男人放慢节奏,问道: “有多少理由?先说一个给我听听?” 江愿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 “比如,玉斯年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我得回去给他当伴郎。” “玉” 玉关岳动作一顿,愣在原地,缓缓念出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斯年?” 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儿子的消息,所以被触动到了。 江愿想,毕竟玉前辈夫妇就这么一个孩子,当年他们没有等到孩子长大,就撒手人寰了。 他们肯定想不到,再次听到儿子的消息,是他要结婚了。 玉关岳挑眉思索:“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儿听过,谁啊?” 江愿:“???” 大部长一头雾水,反而是端坐在远处,一直像玩偶一样的部长夫人突然起身。 她站在原地,浅粉嘴唇嗫嚅,轻声缓缓道: “年儿” 玉关岳大惊,丢下江愿就直奔老婆身边,惊喜道:“芙芙!你醒了?!” “等等?那玉斯年是谁啊?!” 玉关岳没想到自己照顾老婆这么久,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听到别人的名字却是突然说话了,瞬间醋意大发。 “我亲戚?!男的?年儿,年儿的叫这么亲热,跟你什么关系???” “” 霍芙一语不发,变回了人偶。 只是她现在呆呆看着玉关岳的样子,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玉部长更急了:“芙芙?!你说话啊!那人谁啊?!” 江愿: 匪夷所思,这是位什么粗心大意的爹?! 连亲儿子名字都能忘?!? 第199章 猫猫虫扭扭扭扭 原本以为搬出玉少爷,能让这位父亲动摇。 岂料这位忘崽老爹,隔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亲儿子! 更扯的是,他不仅没有因此留情,反而对江愿发起了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差点把神子打到魂飞魄散。 玉关岳:“太慢了!” 刀击后,紧接着一脚飞踹,江愿身体跟不上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向后几百步摔进骨墙,砸出了一个神子的形状。 “咳啊------!!!” 一声力竭干咳过后,玉关岳毫不留情的,将弯刀架在江愿脖子上。 “怎么样,要认输了吗?” 绝望。 绝望。 痛彻心扉的巨大绝望,排山倒海般,压得江愿无力反抗。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打过如此恐怖的仗。 更没有经历过这么惨绝人寰,压倒性的失败。 就到此为止了吗? 神子的目光越过玉部长,看到了此时其他玩家们的情况。 不能说好,只能说惨不忍睹。 原本堆满三千多人的空地上,到现在只剩不到一千人在苟延残喘。 可他们之所以幸存,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强,而是因为噬魂虫实在是吞不下了。 它现在整个虫肥了三圈,正努力仰天,咽着下一个玩家。 不远处,郎前辈骑着骨马,提着长剑,守在一处骨壁裂缝下方,一边戳一边叫嚷。 “喂!学生崽!快出来!!!” “叔叔看到你的屁股咯!别藏啦!” 可怜的学弟,已经被打到自闭,躲起来不见人了。 这局游戏,玩家全军覆没,一败涂地。 一时间,思绪千万,脑中杂乱纷飞。 压倒性的败北,剧烈的疼痛,绝望,混乱,失落,所有负面的东西,填满了江愿,让他坠入深渊。 神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么窒息可怕的无力感,只感觉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就在这极端的混乱中,脑海内,黑暗陡然一轻。 随即,一片空白。 见对手发呆,像是输傻了,玉关岳又问了一遍。 “江愿,你认不认输?” “不。” 黑色碎发遮眼,神子薄唇微动,低声呢喃。 “哈?” 一把抓住脖颈间的刀刃,年轻执行官抬头,琥珀色双目如炬,直视对手,认真道: “我还没输。” “呵,有意思。” 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挑起了部长兴致。 就在他要继续暴打晚辈,让江愿长长见识的时候,眼前一花,江愿消失了。 下一刻,修长黑影出现在部长身后,部长反手横刀格挡,却是被对手提前预判,直接攻住下盘! 膝盖被碎刃割破,部长瞬间挂彩,又是三十几次连击过后,落了下风。 接下来,江愿每一刀都提前预判,精准狠辣,最后竟是将部长的假动作都一眼看穿。 狠命的一脚踹胸,将玉关岳也踢进了墙里,顿时塌陷出了一个洞窟。 “嘭---------轰隆隆隆隆隆!!!!” 成功了! 江愿心下一喜,全然忘记了一身重伤。 我打败前辈了!!! 可还没高兴两秒,就见一道高大身形,握着超长弯刀,从满是沙尘的洞窟里走了出来。 怪物似的男人吐了口唾沫,道: “好小子。” 接着,江愿就看到玉关岳从背后又抽出了一把弯刀。 这柄刀只有半米长,通体泛银,刻着粗糙血槽纹路,尾端勾着弯弧,短,却比长的那把更粗,更厚,更有力。 显然是柄近战杀器。 玉部长用手背抹了把脸上擦伤,咧嘴笑道: “看来,我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江愿: 俊朗神子握着刀,原地傻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才悟出的至极之招,仅仅只是,打出了玉前辈的第二阶段!!? 这下彻底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震颤,营地空地又有了新动静。 “咕噜--咕--噜咕噜----” 只见那条膨胀的噬魂虫抬高身体,大头仰天,身体如波浪般涌动起来。 “它它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要脱皮升级?” “不会这要升级还得了!?” “算了,死就死,我跑不动了,爱咋滴咋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噗------------呕!!!!” 这噬魂虫,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狂呕起来。 沙尘飞扬,惨遭吞噬的玩家们,混着臭气熏天的黏液,接连不断呱呱坠地。 最后一个飞机头混混被呕出来,噬魂虫抖了抖身体,确定全吐干净了,这才淑女似的,轻快一跃,钻入营地右侧的银沙地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脱离燥热拥挤的窄缝,重获新生的玩家们,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终于出来了!!!” “我们的救了呜呜呜呜!!!原来我还没死啊呜呜呜!” 唯有那个叼奶嘴的女童,被吐出来后,还趴在地上咯吱咯吱笑,像是玩儿了一场有趣的游戏。 外面的幸存玩家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 江愿一脸的空白,一个字一个字的迟疑问道: “这,果然,只是,特训,吗?” “对呀!为了让你们上点心,我们安排的紧急演习,怎么样,厉害!” 玉部长拍了拍神子肩膀,放轻了声调,认真道: “不过,我确实挺想留你的。” 他望着江愿,眼睛亮亮的,满是对得意晚辈的欣赏。 有玩家抱头崩溃道:“那那这条噬魂虫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你们安排的演员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啦!” 朗臻收剑回鞘,翻身下马,大笑着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那条小虫叫猕猴桃,很小的时候,不小心从母体上掉下来,被我们顺路收养了。” “猕猴桃从小就是吃素长大的,不吃鬼魂,现在是我们流浪骑士团的看门虫。” 众玩家:“猕猴桃???” 朗臻:“对呀,不觉得很像吗?可可爱爱的,像条长长的猕猴桃哈哈哈哈哈哈!” 玩家们疯狂摇头,不敢苟同。 事已至此,今天的训练量也够了,玉关岳声如洪钟,大声宣布道。 “好了!今天的特训结束,大家原地解散,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玩家们浑身脱力,像扑克牌一样,瘫了满地。 而那些在噬魂虫肚子里待了一天的玩家,全身臭不可闻,赶紧跑去找地方洗澡了。 确认安全后,江愿这才身心一松,彻底脱力,咸鱼一样原地瘫倒。 这下是真的一丝儿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耳朵轻动,江愿敏锐的捕捉到,有布料摩擦的声音正靠近自己。 他躺在地上,仰头看去,就见那个熟悉的黑发少年,正艰难扭动着身体,朝他蠕动过来。 可怜的小学弟,跟他一样,因为实力还行,被朗前辈溜着揍了一天。 现在同样是浑身瘫软,四肢无力,只能艰难扭动着躯体,一点,一点地挪过来。 那模样,就像一只努力的猫猫虫,又可爱又可怜的,逗得江愿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神子调动几乎瘫痪的身体,向后一转,滚动一圈。 肚子正好就撞到了学弟脑袋上,软乎乎的。 活像两条努力靠近彼此的猫猫虫。 穿着校服的少年,向上扭了扭,将脑袋挪到神子身侧,低声道: “抱歉我打不过那个家伙。” 话里满是愧疚,对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 “不用抱歉的。” 江愿垂眸,温柔看着对方头顶,轻声道: “你能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 “今天辛苦你了,学弟。” 第199章 猫猫虫扭扭扭扭 原本以为搬出玉少爷,能让这位父亲动摇。 岂料这位忘崽老爹,隔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亲儿子! 更扯的是,他不仅没有因此留情,反而对江愿发起了一轮更猛烈的攻击。 差点把神子打到魂飞魄散。 玉关岳:“太慢了!” 刀击后,紧接着一脚飞踹,江愿身体跟不上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向后几百步摔进骨墙,砸出了一个神子的形状。 “咳啊------!!!” 一声力竭干咳过后,玉关岳毫不留情的,将弯刀架在江愿脖子上。 “怎么样,要认输了吗?” 绝望。 绝望。 痛彻心扉的巨大绝望,排山倒海般,压得江愿无力反抗。 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打过如此恐怖的仗。 更没有经历过这么惨绝人寰,压倒性的失败。 就到此为止了吗? 神子的目光越过玉部长,看到了此时其他玩家们的情况。 不能说好,只能说惨不忍睹。 原本堆满三千多人的空地上,到现在只剩不到一千人在苟延残喘。 可他们之所以幸存,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强,而是因为噬魂虫实在是吞不下了。 它现在整个虫肥了三圈,正努力仰天,咽着下一个玩家。 不远处,郎前辈骑着骨马,提着长剑,守在一处骨壁裂缝下方,一边戳一边叫嚷。 “喂!学生崽!快出来!!!” “叔叔看到你的屁股咯!别藏啦!” 可怜的学弟,已经被打到自闭,躲起来不见人了。 这局游戏,玩家全军覆没,一败涂地。 一时间,思绪千万,脑中杂乱纷飞。 压倒性的败北,剧烈的疼痛,绝望,混乱,失落,所有负面的东西,填满了江愿,让他坠入深渊。 神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么窒息可怕的无力感,只感觉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就在这极端的混乱中,脑海内,黑暗陡然一轻。 随即,一片空白。 见对手发呆,像是输傻了,玉关岳又问了一遍。 “江愿,你认不认输?” “不。” 黑色碎发遮眼,神子薄唇微动,低声呢喃。 “哈?” 一把抓住脖颈间的刀刃,年轻执行官抬头,琥珀色双目如炬,直视对手,认真道: “我还没输。” “呵,有意思。” 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挑起了部长兴致。 就在他要继续暴打晚辈,让江愿长长见识的时候,眼前一花,江愿消失了。 下一刻,修长黑影出现在部长身后,部长反手横刀格挡,却是被对手提前预判,直接攻住下盘! 膝盖被碎刃割破,部长瞬间挂彩,又是三十几次连击过后,落了下风。 接下来,江愿每一刀都提前预判,精准狠辣,最后竟是将部长的假动作都一眼看穿。 狠命的一脚踹胸,将玉关岳也踢进了墙里,顿时塌陷出了一个洞窟。 “嘭---------轰隆隆隆隆隆!!!!” 成功了! 江愿心下一喜,全然忘记了一身重伤。 我打败前辈了!!! 可还没高兴两秒,就见一道高大身形,握着超长弯刀,从满是沙尘的洞窟里走了出来。 怪物似的男人吐了口唾沫,道: “好小子。” 接着,江愿就看到玉关岳从背后又抽出了一把弯刀。 这柄刀只有半米长,通体泛银,刻着粗糙血槽纹路,尾端勾着弯弧,短,却比长的那把更粗,更厚,更有力。 显然是柄近战杀器。 玉部长用手背抹了把脸上擦伤,咧嘴笑道: “看来,我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江愿: 俊朗神子握着刀,原地傻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才悟出的至极之招,仅仅只是,打出了玉前辈的第二阶段!!? 这下彻底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时,地面震颤,营地空地又有了新动静。 “咕噜--咕--噜咕噜----” 只见那条膨胀的噬魂虫抬高身体,大头仰天,身体如波浪般涌动起来。 “它它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要脱皮升级?” “不会这要升级还得了!?” “算了,死就死,我跑不动了,爱咋滴咋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噗------------呕!!!!” 这噬魂虫,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狂呕起来。 沙尘飞扬,惨遭吞噬的玩家们,混着臭气熏天的黏液,接连不断呱呱坠地。 最后一个飞机头混混被呕出来,噬魂虫抖了抖身体,确定全吐干净了,这才淑女似的,轻快一跃,钻入营地右侧的银沙地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脱离燥热拥挤的窄缝,重获新生的玩家们,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终于出来了!!!” “我们的救了呜呜呜呜!!!原来我还没死啊呜呜呜!” 唯有那个叼奶嘴的女童,被吐出来后,还趴在地上咯吱咯吱笑,像是玩儿了一场有趣的游戏。 外面的幸存玩家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 江愿一脸的空白,一个字一个字的迟疑问道: “这,果然,只是,特训,吗?” “对呀!为了让你们上点心,我们安排的紧急演习,怎么样,厉害!” 玉部长拍了拍神子肩膀,放轻了声调,认真道: “不过,我确实挺想留你的。” 他望着江愿,眼睛亮亮的,满是对得意晚辈的欣赏。 有玩家抱头崩溃道:“那那这条噬魂虫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你们安排的演员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啦!” 朗臻收剑回鞘,翻身下马,大笑着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那条小虫叫猕猴桃,很小的时候,不小心从母体上掉下来,被我们顺路收养了。” “猕猴桃从小就是吃素长大的,不吃鬼魂,现在是我们流浪骑士团的看门虫。” 众玩家:“猕猴桃???” 朗臻:“对呀,不觉得很像吗?可可爱爱的,像条长长的猕猴桃哈哈哈哈哈哈!” 玩家们疯狂摇头,不敢苟同。 事已至此,今天的训练量也够了,玉关岳声如洪钟,大声宣布道。 “好了!今天的特训结束,大家原地解散,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玩家们浑身脱力,像扑克牌一样,瘫了满地。 而那些在噬魂虫肚子里待了一天的玩家,全身臭不可闻,赶紧跑去找地方洗澡了。 确认安全后,江愿这才身心一松,彻底脱力,咸鱼一样原地瘫倒。 这下是真的一丝儿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耳朵轻动,江愿敏锐的捕捉到,有布料摩擦的声音正靠近自己。 他躺在地上,仰头看去,就见那个熟悉的黑发少年,正艰难扭动着身体,朝他蠕动过来。 可怜的小学弟,跟他一样,因为实力还行,被朗前辈溜着揍了一天。 现在同样是浑身瘫软,四肢无力,只能艰难扭动着躯体,一点,一点地挪过来。 那模样,就像一只努力的猫猫虫,又可爱又可怜的,逗得江愿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神子调动几乎瘫痪的身体,向后一转,滚动一圈。 肚子正好就撞到了学弟脑袋上,软乎乎的。 活像两条努力靠近彼此的猫猫虫。 穿着校服的少年,向上扭了扭,将脑袋挪到神子身侧,低声道: “抱歉我打不过那个家伙。” 话里满是愧疚,对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 “不用抱歉的。” 江愿垂眸,温柔看着对方头顶,轻声道: “你能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 “今天辛苦你了,学弟。” 第200章 报告!游戏要打完了! 少年低头想了想,用生涩的口音,闷声提议:“那,那你也别说谢谢了。” “好呀 。” 神子脸上勾着放松的浅笑,伸起酸痛的手,想摸摸这孩子的脑袋。 “嘶” 然而刚一贴到对方的头发,就听到了少年的呜咽。 江愿蹙眉:“头上受伤了?” 少年摇头:“没事,打架的时候被马碰了一下。” 他说得轻松,可要是其他玩家被骨马随便碰一下,那估计得当场咽气,魂飞魄散。 前辈们下手可是真的狠啊,江愿心疼地想。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学着江女士以前给他疗伤的模样,用嘴吹了吹少年头顶的肿包。 “呼呼。” 虽然疗效有待商榷,但这法子莫名能让人身心舒适。 江愿:“这样会不会好点?” 少年点头:“嗯,凉凉的,很舒服。” 原本冰冷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羞羞绯红,幸福得有些轻飘飘。 可这幸福来得快,走得也快。 还没高兴太久,头顶的呼呼就越来越弱,逐渐变成了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鼻息掠过头顶,少年抬头,就见神子哥哥双眸闭合,已经睡着了。 黑瞳巴巴睁着,少年望着神子睡颜,一时入迷。 直到现在,他才敢肆无忌惮的直视对方容颜。 墨发之下,细密睫毛轻颤。 这张白如凝脂,五官俊秀的漂亮脸蛋,是少年见过的最美风景。 真好啊,他想。 我这样的家伙,能遇到他这么好的人,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确认对方睡熟,少年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把脑袋偷偷塞进了对方怀里。 白底校服撞入黑色制服,两种不同布料摩擦,发出了窸窣响动。 缓缓合上眼皮,少年追随着神子,正要一起陷入梦乡。 突然。 “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连串的嗒嗒马蹄声,瞬间惊醒江愿。 神子睁眼,接着就是一个鲤鱼打挺,蹦起了身,差点撞翻少年。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玩家,都对马蹄声有强烈的战后ptsd反应,全醒了。 “怎么了!?” “又又又怎么了!?” 玩家们欲哭无泪:“完了完了,不会又要有什么反转了!?” “求放过啊长官们!可千万别再吓我们了!一把年纪遭不住啊!!” “没事,是出去探路的人回来了。”玉部长站在营地门口,昂首背对众人,安抚道: “你们躺着继续休息,耳朵听着就是。” 玩家们这才倒下,安心躺尸, 很快,风尘仆仆的骨马队伍抵达。 外号单挑王的前安全局长高赞,翻身下马,掀开骷髅面具,向玉部长汇报情况。 “首啊,部长。是这样,我们今天进城打听了一下,确认十殿阎王最近集体归位,都聚在城中央的阎王殿里,到处抓鬼。” “据我们初步推测,这个灭级游戏的门主,应该就是十殿阎王中的一位。” “不过,具体是哪位,得玩家们进了阎王殿才知道。” 众玩家:“啊???” 进哪儿??? 这时,冲完澡的飞机头混混裸着上身,走过来,愤怒道: “凭什么听你们的?!” “你们这群臭死鬼,都玩儿我们一天了!谁知道现在打的什么算盘!” 其他混混跟着附和: “对啊!对啊!” “你们是不是想送我们去死啊!别假惺惺了,你们就是他妈的想玩儿死我们!” “你们这群笨蛋清醒一点!这些死鬼,肯定又憋着坏水想骗我们去送死呢!” “我可不去!” “凭什么要我们听你们的!?你们这群老骗子!” 聒噪混混们,引起了大部分玩家的不满。 但有少数玩家,被虫子追杀了一天,觉得他们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藏在心里,不敢直说。 另一方,执行官们身经百战,救人无数,什么样的泼皮玩家没见过? 只是过去他们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发作,现在当了劫匪,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呵!” 几位执行官冷笑一声,从骨马上解下包裹,直接摔在地上。 沉重的包裹差点砸中那几个混混。 “艹他妈的!你们干嘛啊!!!” “这这是!?” 八颗鲜血淋漓,比车轮还大的怪物头颅,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有牛头,有马面,以及其他说不清名讳的地府怪物。 腥臊难闻的恶臭溢出,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直瞪着混混们。 吓得这几个废物当场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湿了裤子。 “啊啊!!!这是什么怪物啊!!!该死的你们想干嘛呀!!!” 有玩家受不了了,骂道:“真是吵死了,闭嘴你们几个!” 江愿站起身,看着这八颗一看就很难杀的大脑袋,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 “这八位,难道都是这游戏里的关卡boss?” “对。” 高赞说明道:“我们进城后,顺便把阎王殿外围的关卡boss们清理了一下。” “所以接下来,等你们这边训练得差不多,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打门主了。” 众玩家:啊?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合着我们一天啥都没干,游戏进度就被长官们拉到最后了!?!? 第200章 报告!游戏要打完了! 少年低头想了想,用生涩的口音,闷声提议:“那,那你也别说谢谢了。” “好呀 。” 神子脸上勾着放松的浅笑,伸起酸痛的手,想摸摸这孩子的脑袋。 “嘶” 然而刚一贴到对方的头发,就听到了少年的呜咽。 江愿蹙眉:“头上受伤了?” 少年摇头:“没事,打架的时候被马碰了一下。” 他说得轻松,可要是其他玩家被骨马随便碰一下,那估计得当场咽气,魂飞魄散。 前辈们下手可是真的狠啊,江愿心疼地想。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学着江女士以前给他疗伤的模样,用嘴吹了吹少年头顶的肿包。 “呼呼。” 虽然疗效有待商榷,但这法子莫名能让人身心舒适。 江愿:“这样会不会好点?” 少年点头:“嗯,凉凉的,很舒服。” 原本冰冷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羞羞绯红,幸福得有些轻飘飘。 可这幸福来得快,走得也快。 还没高兴太久,头顶的呼呼就越来越弱,逐渐变成了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鼻息掠过头顶,少年抬头,就见神子哥哥双眸闭合,已经睡着了。 黑瞳巴巴睁着,少年望着神子睡颜,一时入迷。 直到现在,他才敢肆无忌惮的直视对方容颜。 墨发之下,细密睫毛轻颤。 这张白如凝脂,五官俊秀的漂亮脸蛋,是少年见过的最美风景。 真好啊,他想。 我这样的家伙,能遇到他这么好的人,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确认对方睡熟,少年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把脑袋偷偷塞进了对方怀里。 白底校服撞入黑色制服,两种不同布料摩擦,发出了窸窣响动。 缓缓合上眼皮,少年追随着神子,正要一起陷入梦乡。 突然。 “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连串的嗒嗒马蹄声,瞬间惊醒江愿。 神子睁眼,接着就是一个鲤鱼打挺,蹦起了身,差点撞翻少年。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玩家,都对马蹄声有强烈的战后ptsd反应,全醒了。 “怎么了!?” “又又又怎么了!?” 玩家们欲哭无泪:“完了完了,不会又要有什么反转了!?” “求放过啊长官们!可千万别再吓我们了!一把年纪遭不住啊!!” “没事,是出去探路的人回来了。”玉部长站在营地门口,昂首背对众人,安抚道: “你们躺着继续休息,耳朵听着就是。” 玩家们这才倒下,安心躺尸, 很快,风尘仆仆的骨马队伍抵达。 外号单挑王的前安全局长高赞,翻身下马,掀开骷髅面具,向玉部长汇报情况。 “首啊,部长。是这样,我们今天进城打听了一下,确认十殿阎王最近集体归位,都聚在城中央的阎王殿里,到处抓鬼。” “据我们初步推测,这个灭级游戏的门主,应该就是十殿阎王中的一位。” “不过,具体是哪位,得玩家们进了阎王殿才知道。” 众玩家:“啊???” 进哪儿??? 这时,冲完澡的飞机头混混裸着上身,走过来,愤怒道: “凭什么听你们的?!” “你们这群臭死鬼,都玩儿我们一天了!谁知道现在打的什么算盘!” 其他混混跟着附和: “对啊!对啊!” “你们是不是想送我们去死啊!别假惺惺了,你们就是他妈的想玩儿死我们!” “你们这群笨蛋清醒一点!这些死鬼,肯定又憋着坏水想骗我们去送死呢!” “我可不去!” “凭什么要我们听你们的!?你们这群老骗子!” 聒噪混混们,引起了大部分玩家的不满。 但有少数玩家,被虫子追杀了一天,觉得他们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是藏在心里,不敢直说。 另一方,执行官们身经百战,救人无数,什么样的泼皮玩家没见过? 只是过去他们碍于身份,不好直接发作,现在当了劫匪,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呵!” 几位执行官冷笑一声,从骨马上解下包裹,直接摔在地上。 沉重的包裹差点砸中那几个混混。 “艹他妈的!你们干嘛啊!!!” “这这是!?” 八颗鲜血淋漓,比车轮还大的怪物头颅,从麻袋里滚了出来。 有牛头,有马面,以及其他说不清名讳的地府怪物。 腥臊难闻的恶臭溢出,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直瞪着混混们。 吓得这几个废物当场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差点湿了裤子。 “啊啊!!!这是什么怪物啊!!!该死的你们想干嘛呀!!!” 有玩家受不了了,骂道:“真是吵死了,闭嘴你们几个!” 江愿站起身,看着这八颗一看就很难杀的大脑袋,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 “这八位,难道都是这游戏里的关卡boss?” “对。” 高赞说明道:“我们进城后,顺便把阎王殿外围的关卡boss们清理了一下。” “所以接下来,等你们这边训练得差不多,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打门主了。” 众玩家:啊?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合着我们一天啥都没干,游戏进度就被长官们拉到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