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第一仙》 第一章 我就是个过路的 砰砰砰！ 砰砰砰！ 万籁俱静，急促的敲门声刺破了黑夜的安详，随着这一阵敲门声，连绵的楼宇建筑中，亮起几处灯火。 “谁啊？” “小师叔，我，清阳！” “清阳！” 院子里打坐的林风起身，平静地开门，周清阳一下蹿了进来。 “大半夜不睡觉，你……” “小师叔，败了，我们人间界败了！” 万事不动于心，林风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周清阳，如遭重锤，登登往后退了两步。 “人间界败了，师祖他们败了，小师叔！” 周清阳眼里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压抑不住的剑气开始鼓荡，雅致的小院儿里，竹兰芳草遭殃。 右手虚扶，林风左手揉着额头，心法运转，静了下来，开始自言自语。 “怎么会，剑门怎么可能失败？我人间界怎么可能失败？” 话音刚落，他立即转身看向门外，远处楼宇，灯火渐次亮起。 “守护阵法的师兄们都禀报去了，各位长老恐怕已经得到消息，小师叔，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在心头打转，林风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天空传来巨响。 轰轰轰！ 庞大的护山阵法震荡，外面隐隐可见密密麻麻的敌人，不仅有冥土恶灵在攻击，在另一个方向，妖族也在攻打。 来得这么快？ 二指掐诀，林风招出飞剑，与周清阳踩在门槛外，并肩而立，夜风萧凉。 高处的阵法非常坚固，堪称人间第一，可是这次，并非人间强敌来犯，不一会儿，就开始坠落流火。 落下的流火引燃一处处建筑，护佑人间万年的宗门，也开始感受到战争的气息。 “各部弟子听令，按照之前预演，有序转移，魔宗、鬼门、无极观和大悲寺诸位同族，撤入阴阳洞天，黑山林同道，撤入幻妖洞天。” 苍老的声音如闷雷压过剑门群山，集中在这里的人间力量，开始进入各处洞天躲避。 “各宗预备弟子，到银盘洞府听令！” 随着一道道的命令在空中落下林风转头拍了拍周清阳的手臂。 “雷音长老已经下令，清阳，你和大家去洞天规避，记住，我辈剑修，执剑只为天下！” “小师叔！” 周清阳激动难已，反手抓着林风，不太愿意随着大家撤进洞天躲避。 “放心，只要我能去冥土，一定会把大家平安带回来！” 微微抽搐的脸，显示着周清阳剧烈的情绪变化，两人无声告别后，周清阳御剑飞入高空浮现的洞天，人间界各派残留的修行火种，都被剑门保护起来。 一个个气象瑰丽的洞天浮现又关闭，夜幕下剑门气象万千，大阵之外的攻击愈发凶猛。 看一眼那新出现的皓月，林风御剑而往，银盘洞府内，只有雷音长老在等他。 在大殿三丈外就停下脚步，他意外地看着八门大开的清微殿，扫视过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才疑惑地接近负手仰望的雷音长老。 “长老！” “不必疑惑，各派都已经知道情况，既然失败无法避免，他们舍不得门下天才弟子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固守人间，会很惨啊。 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思绪，林风点头，走了过去，与雷音长老一起仰头看着天空。 剑门守护人间万年，护山大阵远不止一层，大阵开始破碎，守护剑门的魔龙和灵兽冲天而起，飞出山门各自寻找对手，鬼门留下的大量玄阴兵甲，在帮助剑门修复被摧毁的建筑。 “所以这次去冥土接应，只有你一个人去，你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把大家平安带到这里来，我会在虚空游荡三十年，如果等不到你们，我们就会关闭接引阵法，林风，你可有什么困难？” 三十年？ 转身执礼，神情坚毅，林风默默无言。 “好，不愧是通灵剑胎！” 雷音长老眯着眼盯着突然被破开阵法豁口，加重一些语气道:“天地有变，恐怕有人想要窥伺我人间，你此次前去，完成任务即可，切不可在冥土久留。” “是。” “冥土在人间界的入口在金螭河源头水脉深处，去！”雷音长老打出一道灵光飞进林风的额间，看着他御剑而去，把目光收回，缓缓巡视着地上修补建筑的玄阴兵甲。 “自我人间孕育神奇，包纳万象开始，你们就眼馋了？” 不管高空一层层阵法接连崩溃，雷音长老也没有搭救被打落到剑门之内的护山灵兽和魔龙，双手虚抱乾坤，往上一托。 九天雷霆霹雳，连绵不绝落下，攻打剑门的妖族和恶灵纷纷退避，银亮的雷海自虚空而来，笼罩在剑门之上。 宽广的剑门群山，在一阵雷海笼罩之后，带着人间火种，化作一粒亮光，遁入虚空。 飞出剑门不远，林风就察觉到九天雷动，回头看一眼山门所在，已经是雷光一片，以为是雷音长老终于出手驱逐邪祟，他自信回头，一旁传来人声。 咳咳咳！ 咳咳咳！ “该死的，人间修士，怎么能引动紫霄神雷？咳咳！” “呵呵，你们高高在上的紫霄仙人都能私自下凡，人间能引动仙界的力量，也说得过去？” 一个气恼的女子咳嗽着说话，身上还带着追击而来的雷光，她一边闪躲，一边打出法术驱散雷霆，可紧接着，另一个邪魅的声音就从一旁的虚空响起，女子微惊，拔剑警惕。 “谁？” “紫霄仙子，金贵之躯，来凡间历险，实属不智！” 回荡的声音在附近徘徊，女子眼神一凛，她四处查探，竟不知这声音来自何处。 而一回头的林风看见那女子出现，又听见邪魅的声音揭开女子的身份，心头也是一跳。 天上仙人？来人间做什么？ “哼，藏头露尾，阁下莫非是冥土之人？” 邪魅的声音一下消失，紫霄仙子略带嘲讽道:“怎么，执掌众生轮回，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也恐惧人间的力量吗？” 没有人回答，四面八方传来一阵不屑的嗤笑。 这声音带着古怪而无形的力量，紫霄仙子在身前迅速布下一个又一个结界，一层层破灭又重生，如此往复。而仗着自己是通灵剑胎，林风没有过多的防御，可紧接着，他眼皮子发沉，一头栽倒。 警戒的紫霄仙子猛然看见他露出身形，就要攻击，可很快察觉到他已经晕过去，又一下子疑惑起来。 眼看林风就要毫无防备的从空中砸落在地上的岩石上，一道柔和的清风从女子指间飘出，托着他安稳落地。 “这？通灵剑胎？” 经过查探，紫霄仙子一下就确定了司空无畏的身份，眼神疯狂闪烁，往后退开两步，死死盯着地上的他。 “剑门的通灵剑胎，怎么可能在宗门覆灭之时单独外出，这是诱饵？” 心里贪婪的欲望止不住，握剑的手开始颤抖，紫霄仙子不敢再看地上躺着的林风，别过头去。 “你到底是谁？” 没人回答她的喝问，不远处，雷霆过后，剑门的护山大阵残破依旧，外面的敌人看不清阵法里面的情景，被突然出现的雷霆惊吓过后，回过神来，又开始猛攻阵法。 轰咔！ 突然由内而外炸开的雷霆，让攻击的双方都大惊失色，却避无可避，雷海吞噬而来。 妖邪最忌雷火，密布的恶灵和妖族一下被扫落好大一片，这样的意外也让不远处的紫霄仙子受惊。 贪婪火热的眼神一下恢复清明，她莞尔一笑。 “嘻嘻，不管你是谁，我不接招就是了！” 被剑门阵法爆发的威能惊吓，她干脆隐藏身形飞向高空，认真看着下方的战场。 她不管林风死活，可，有另一个人管。 虚空一阵蠕动，一张邪魅英俊的脸出现在林风上方，这张脸除了五官固定，其他地方都在流淌着化不开的众生恶欲，看着人事不省的林风，它眼睛里爆发出远超紫霄仙子的贪欲。 越来越近，这张脸几乎就要与林风贴在一起。 它就这么静静地打量着他！ “嗤，本神迟早征服诸天，区区通灵剑胎？” 休想让本神上套！ 看着剑门所在已经沦为一片火海，抵挡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冥土和妖族联手，紫霄仙子皱着眉。 她感应到剑门附近的地域都被妖邪之气浸染，有些不喜。 剑门率领人间力量远征冥土，如今被邪神破开通道反攻倒算，仙界没了插手的理由，这如何是好？ 她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林风被妖邪之气盖住。 这人间果然藏龙卧虎，包纳万象，暗中之人的踪迹，竟然连我也感应不出，却不知我再次隐匿之后，他能不能发现我？ 罢了，如今天地归元，人间和冥土合并已经不可阻挡，邪神统一人间是迟早的事，如何避免冥土和仙界大战，才是紧要之事。 她再望一眼林风，眼神里已经没有贪婪，甚至恶作剧的，故意打出一道仙灵之气，把他唤醒。 “我就是个过路的，不至于？” 一醒来，林风就看见流淌的邪恶，那张脸迅速扭曲，与邪恶融为一体，以为是错觉，他抬头看向紫霄仙子藏身的地方。 他居然能感应到我？ 心头好奇，紫霄仙子干脆显出身形，从高空步步而下，金莲摇曳。 第二章 再死一次 隐约感觉到林风这样的通灵剑胎不一般，紫霄仙子的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林风也升空而起，看向剑门。 说是飞出去不远，其实已经是二百多里地，只因为雷海动静太大，占地极广，他才能离这么远都察觉到宗门的变化。 极目远眺，剑门所在已经是一片火海，他只能模糊感应到还有人在抵抗，却不知是不是雷音长老在率领众弟子抗争。 似乎，剑门覆灭，与他无关，不仅心湖不起涟漪，就连神色都没有变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继续飞走。 “莫非你不是剑门的人？” 此女拦路，略微不解。 “我是通灵剑胎！”他摇摇头，打算绕一个方向离开。 “哦？通灵剑胎受万剑之灵孕育而生，你是通灵剑胎，不就是剑门的人？” “不知道！” 他一个人间界剑修，剑道修为不足登仙，面对天上仙人，说话却慢条斯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前女子的美貌、道韵，身上的仙灵之气，都不能影响他的心神。 此人看起来灵气活现，如此俊美，言语怎会木讷不堪，莫非是神魂出了问题？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作为通灵剑胎，如何附身于凡俗血肉之躯？” 女子好奇极了。 “我不知道！” “你要去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敢不敬仙人？” “仙人不是人吗？为什么要敬？” 快问快答，女子在用神念刺探着林风的反应，可她根本察觉不出他的神魂波动和心里所想，有些愣愣地呆住。 手中的长剑在极速震动，一圈圈剑气波纹荡开，被冲击的林风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防备，脸上只有一点不耐烦。 “你挡着我的路了！” 他绕路而行，可女子死死盯着他脚下飞剑，总是恰好拦在前方。 来回折冲了几次，林风神色平静地收起长剑，就这么立在空中。 “你要做什么？” “通灵剑胎？” 女子惊讶疑惑的目光渐渐变得戏谑，围着他绕了两圈，上下打量。 “通灵剑胎怎么可能会附身凡俗之躯？你叫什么名字？” 恼怒的神色已经很明显，少年模样的林风握起拳头。 “咯咯，可不要动手啊，若不然，还不知是谁吃亏呢？” 似乎已经确认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决生死、了因果的通灵剑胎，她做着松一口气的状态，轻轻拍了拍胸脯。 看似无意，实则已经对他使出魅惑之术。 “你烦不烦？”暴怒的林风一挥手，然后一下呆住。 脸上的愤怒霎时退散，眼神在清明和迷离之间转换，双手伸出，似乎就要把眼前的仙子揽入怀中，上前两步后停住，眼瞳里的清明和迷离交替得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种诡异的眼神。 女子如脱兔跳动，围着他，点着脚尖，在空中蹦跶，鼓荡的剑气从他身上向四周激射，她总是能险而又险地避开剑气，饶有趣味地看着气息越来越明确的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半踏出去的右脚突然收回，抱着自己蹲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当一身剑气散尽之后，他已经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十七八岁的样貌，看起来阳光俊美，精神头却十分萎靡。 “你是谁？来自何处？” 眼前的女子跃动之间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道韵，林风抬头看去，顿时一副猪哥样。 “嘻嘻，好好的看，能看到的人可不多。” 眼底浮现一丝狠厉，女子继续舞动，清透薄纱之下，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入迷之后又很快清醒，林风摇摇头。 “我是通灵剑胎，不知道。” 他坚持重复着自己是通灵剑胎的身份，语气已经不像之前的木讷，有几分灵动之感，终于是与他的样貌有些匹配。 “少年人，不是剑门派你出现在此地吗？” 心有余悸地看一眼夜空，女子依旧惊惧那神出鬼没的雷霆。 幸好，四下一片安静。 “剑门？你说的是那里吗？” 他下意识往剑门一指，女子神情一变，鼓励道:“对对对，你好好想想，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思考回想的样子，他很干脆摇头道:“我是来自那里，但我不知道。” 好奇变成微恼，然后是一种看破真相的得意，女子骤然拔高身形，长剑上举。 “紫霄神雷，听我号令！” 轰咔！ 粗大的紫金色雷电如神龙般探下夜云，连接在剑尖上，女子衣衫猎猎，秀发飞扬。 “去！” 庞大的雷龙穿过空间，射入剑门群山所在。 轰！ 在山间搜寻的冥土生灵和妖族，皆被这突然闯入的雷龙惊飞。 轰轰轰！ 广袤的群山齐齐被削去山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之声后，大量的山头开始滚落，游走的雷龙围着原先剑门所在的地方快速穿行，整个剑门范围开始升起一层雷霆结界。 “给本仙滚开！” 雷霆炸响，群山折头之后，下方没有半点抵抗动静。 女子一手持剑，一手拧着林风，带着煌煌天威，降临在烟尘之上。 神念扫过，剑门所在，只有尘土，莫说见着人影，就是一只走兽也无，之前那些隐没在云间山头，迎战外敌的魔龙和灵兽，不见踪迹。 大地上，连他们的血液残躯也无半点。 结界撑开半边天，外边的妖族和冥土生灵不忿地看着里面的仙人，暴躁地胡乱挥洒着法术。 猛然回头，此女二指引剑，离雷霆结界最近的两方人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细密的剑光碾压成齑粉。 “就用你们的生命精气，来弥补你们的罪过。” 海量的生命精气就在眼前，剩下的人却不敢靠近，贪婪火热的眼神显示着他们的欲望，后退的阵型却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呵呵，我冥界发兵人间，礼尚往来，怎么，堂堂仙界，要插手两界纷争不成？” 一张黑色的邪恶巨脸俯视着结界，女子仰头。 “你果然来了人间！” “私自下凡，纵使你仙躯无垢，也要承受九霄神雷捶打，本神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可以随意驱使紫霄神雷！” 这张脸由纯粹的众生恶欲组成，黑得比夜色更黑，强如紫霄仙子，也不敢多看。 低头以后，她收剑掐诀，结界外的生命精气被引导着渗入大地，微末之间，有草木萌发。 “你找剑门寻仇我不管，可要是冥土入侵人间，仙界自然不会不管不问。” “你到底是谁？”巨脸的神情变换不定，女子不敢多看它，它似乎也十分忌惮女子的存在。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剑门放出了一个假的通灵剑胎干扰视线，咯咯，你花了大力气来人间一趟，也许，得不偿失呢？” 言语间，她已经放开林风，任由他从高空坠落地面。 眼神闪烁，巨脸看向被女子吓退的人马，有些心疼和疑虑。 “既然你携天威来此，本神暂且让你一着。” 巨脸随着高空的风缓缓起伏，冥土生灵还好，妖族的人闻言立即鼓噪起来。 “本神答应过你们的事，自然会做到，现在，你们应该去扫平人间的抵抗力量，想要好处，人头来换！” 冰冷残酷地决定人间的命运，巨脸看着自由坠落的林风，也有些感兴趣。 两方人马鼓噪着散去，深沉的夜幕之下，雷光结界的亮光照出去很远。 噗！ 血肉之躯摔成血糊糊一道印子，女子这次并没有招出清风。 高空巨脸眼神一亮，看着结界内的女子，眼神玩味起来。 “你们高高在上，怎么，害怕我统一两界，还是，你们也离不开人间众生？” 神情古怪，巨脸看着毫无动静的林风。 粉身碎骨大概就是这样的死法，他只有头颅略微高出地面，身躯的其他部位，已经摔成一滩血水，在渐渐被土壤吸收，可他，依旧睁着眼睛。 “就算是假的，你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若不然，何谈守护人间？” 女子也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的林风。 天上地下，并无动静。 “我好疼啊！” 过了好一会儿，眼珠暴突的少年，才嘶哑地说出一句话，血水顺着他嘴角冒出，脸上传来麻麻痒痒的温热感，可是四肢已经不再，他无法擦拭血液。 巨脸看着女子的背影，女子在盯着林风。 渗入地面的生命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本应该被摔死的少年忽然神采奕奕，狼狈的血迹让他有一种邪异之感。 上方的人也察觉到这样的古怪，不仅是冥土生灵和妖族之人的生命精气在汇聚，地下深处，远处的山林，都在散发出稀薄的生命精气，如漫山暮霭一样，缓缓汇聚而来。 “人间怎么会有如此凶邪之物？不可能！” 巨脸看见地下游走的生命精气，惊叫出声，女子终于听出了它的声音和之前那神秘人的声音一样，豁然回头。 “我就说嘛，邪神，你来人间，得不偿失，咯咯！” 身形迅速飞退，女子持剑斩开结界。 “凌虚剑阵，屠仙灭神！” 嗡！ 地上一道气机波纹扫过，亮晶晶的长剑密集排布，上空的巨脸骇然扭曲，变成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恶欲消失在夜色中。 女子御剑乘风，速度飞快，可后方地上的剑阵瞬间生发，万剑洪流一分为二，一道长龙追击邪神而去，一道追击女子，林风愣愣地看着天空，望着长龙远去。 轰咔！ 天地气机的剧烈变化，一场雷雨在所难免。 “长老，原来你说的三十年，是要弟子再死一次吗？” 满脸苦笑，他仰着头，接受着雷雨冲刷。 第三章 调令 一场暴雨过后，大地如得了一场瘟疫，从高空看去，地上有一个巨大的疤痕。 疤痕最中央一处地面，泥水覆盖下，一只手伸了出来。 接着，一个人带着浑身泥浆站在天地之间，身后的飞剑自动护主，嗡嗡作响，在他周边的远处，雨水冲刷过后的树林一片枯黄，被抽干了生机。 “林风，从今以后，你将背负众生欲念而活，你能挥剑断去众生缠绕之日，便是大道成功之时。” 雷音长老的话在空地上回荡，林风用力甩甩手，擦掉遮蔽双眼的泥浆，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 那女子一剑斩断群山，这一大片地方，形成平原，雨水积留，黄水汤汤。 握拳一震，他仔细感应着自己，仰头一叹。 通灵剑胎，剑门剑冢之中，万剑孕育而成，不食人间烟火，不通人性，不懂人情，通灵无垢，餐饮清风明露，承天地大道而成仙。 从今以后，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残破的衣衫下，新生的肌体如婴儿般细嫩，林风嘴里吐出一丝黑烟。 长老，弟子愿意护佑众生，可在众生欲念里走一遭？罢了，善恶之行，弟子愿往，定不负宗门，定不负人间。 那紫霄天下来的仙子，也不相信通灵剑胎可以附身凡俗之躯，这天上天下，也不会有人相信。 长剑横陈身前，林风对着剑门原来的山门方向，跪拜下去。 天地有变，三界归元，通灵剑胎，守护人间。 三十年，足够了。 收住所有思绪，林风大步离开，前往金螭河源头，玉龙雪山。 而如今，天下人间，一片惨淡。 人间界守护势力剑门，率领修行势力远征冥土，试图在邪神虚弱，冥土尚未入侵人间之前，弥大祸于萌芽。 可，失败了。 剑门万年积攒的三百剑仙，正邪各方滞留人间上百仙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人间修行者万年不得飞升，就是想在大劫之前拼死一搏，替人间永远扫除冥界邪神这个三界祸患。 他们出了意外，人间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 冥土骤然入侵，妖族离开万妖天来到人间，没有了顶级修士坐镇，人间宗门无法抵挡，凡俗生灵惨遭荼毒。 鬼门所在的合谷和魔宗所在云龙洲接连沦陷，敌人的兵锋已经抵达道门所在的中皇洲。 大半年来，沉默寡言的林风，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惨事。 他想拔剑相助，可体内冥土恶灵的恶欲，无时无刻不在与他争斗，日常行走已经十分艰难，没有余力相助他人。 前方河边，山林边角外，是一个安静的村子，十多户人家坐落其中。 “藏好了吗？” “藏好了！” “还没有，你不要偷看！” “哼，我不管，我要倒数了，一，二，三！” 几个孩子在躲猫猫，村舍房屋外，庄稼成畦，一处屋檐下，七八个妇人闲坐在一起做着女红，一妇人把针头在发间擦了擦，随意打量了一眼在倒数的小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在另一边，林风也正好走来，她满脸的笑意一下僵住，赶紧起身。 其余几个妇人顺着她的动作望去，也看见了骤然出现在不远处的生人。 头发披肩，长衫大袖破碎，单衣开敞，露着宽阔的胸膛；一双靴子不知经过了多少山水，帮底开裂，微微成绺的头发，让他显得有些邋遢和狼狈。 伸手拉住最先起身的少妇，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顺手从柱头上取下一把钢叉，走了过去。 “我来咯！” 捂着眼睛的小子兴奋地撒手，就往预想的藏身之处冲去，一头就撞在林风怀里。 眼前的男子远超一般人高大，衣衫破碎，可那陈旧之中，显露着芳草云纹，这一件衣裳完好的时候，应该很华贵。 小男娃抬头一看，只看见一张饱经风霜，又十分邪气的笑脸，来人深邃的眼睛，灿烂的大白牙让人觉得他不是看上去那么邋遢，可邪魅的嘴脸，总让人觉得他的笑是那么不屑，那么高高在上，惹人生厌。 “你是谁？别过来！” 男童一下挣开林风的手臂，反手摸出一把森寒的匕首对着他。 不怪小男娃有这个举动，实在是如今的林风，长得有些邪异。除去身上邪异的气息，他算是一个高大的美男子，可他暗红的头发，邪魅的嘴角，笑或者不笑，眼神扫动之间，都给人一种十分邪魅的感觉，生不出好感。 年长的妇人用钢叉对着他，把男童拉到自己身后。 “外乡人，我们村不欢迎你。” 一愣，林风回手指了指自己。 “你这幅面貌，谁见了都害怕，听说山外不太平，不好意思了！” 另外几个妇人也是各自提着简陋的武器围了过来，林风摸摸鼻子，看了看从各处冒出来的孩子们，有些无奈。 “大婶儿，我有这么吓人吗？” “哼，看你也不是一般人，咱们招惹不起，你还是走！” 孩子们怯怯的眼神让他心头一愣。 “我只是路过，讨口水喝，并无恶意。” “河里有的是水，要喝水有的是。” 为首的妇人神色坚决，她身后的少妇却有些犹豫。 “你真的只是讨口水喝？” “确实如此，抱歉！” 他说完，主动后退两步。 “你等着！” 那女子折身跑到一处檐下，随手摘了两片南瓜叶进屋，出来的时候，包着两个炊饼，她用一个葫芦在缸里打满了清水，小跑着过来。 年长的妇人见她靠近，拿过来吃的喝的，递给林风，盯着他，没有再说话。 把东西放地上，林风把手伸进一兜里，几位妇人大为紧张。 “谢谢！” 他把几粒碎银放在地上，拿起吃的转身就走。 众人看着他走远，小男娃颤抖着道:“这个红头发好吓人啊！” 妇人们下意识点头，年长的妇人看一眼地上的碎银，用钢叉拍打了几下，清脆作响。 “正经人谁是红毛怪啊，妹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心也太善良了，要是遇见歹人。” 林风的面相太邪异，几个女人实在害怕。 “大家平日里进山，我们多做好事，就当是给大家积福嘛，嘻嘻。” 女子已为人母，言语间却有少女风姿。 另几人点点头，这种说法，都很认可。 林风已经走远，河里的鹅鸭戏水，并不怕他。 蹲在水边，他看着自己。 一路走来，他无数次动了杀心，导致体内的邪气外泄，如今看去，他自己都有点被自己吓一跳。 当日吸纳了冥土恶灵和妖族的生命精气，雷音长老早就暗伏剑阵，还把它们生前的邪恶欲望和念头都打入了林风体内，用以锤炼剑意，巩固他来之不易的人性。 一路走来，他不仅要用剑意压制邪气，防止反噬，还要在正与邪之间较量，纯粹的生命精气混合着恶欲念头，他每时每刻都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看着无数人族惨死在妖族和恶灵手里，却只能看着，不能出手。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人，也许看多了就会麻木，没有感觉；也许受不了刺激发疯，不管别人生死，无知无智。 偏偏，他是通灵剑胎。每一次目睹惨状，每一次动杀心，都是全新的感受。 察觉到自己外表的邪异之后，他就避开了人烟，尽量不惊扰别人，也很少看见了屠戮。 只是，当村里天真的孩子，露出那种恐惧的眼神，他心里刺痛了。 长老，弟子很想杀个痛快！ 这念头一起，还没来得及吞下口中吃食，他一头栽倒在水里。鹅鸭惊扰，扑腾而起，一阵后，他没有了动静，它们也安静下来。 两道长虹由远及近，还没放下心来几个妇人，在檐下说着一些过往遇见的古怪事情，看见突然出现在空地上的一男一女，惊悚之后，赶紧放下手中物事，跪在地上。 “民妇，拜见两位大人！” “大家起来，男人们可都在家里？”女修声音温和，几人不知两位修行者来此有什么事，都不敢轻易开口。 “嗯？”她们没有及时回话，男子略微不满。 “两位大人，大家进山去了，采集上贡药材，傍晚便能回归。” “告诉他们，抽出五人，明日天亮之前赶到枫叶城协助守城！” 女子还算平和，男子袖子里飞出五块令牌，补充道:“需是精壮之人，老弱病残就别去送死了。” 几个妇人神色一颤，不敢多言。 扫一眼檐下几个稚童，男子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冥土势大，他们走后，我建议你们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住下来，别让妖族冥土的人发现，也别再让宗门发现。” 这等于是让她们逃命，男子终于是语气好了一些。 她们都听出宗门并无把握，但两界战争这种事，她们能知道的，皮毛都算不上，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 “哼，我们才不怕那些妖魔鬼怪，爹爹他们不会躲起来的。” 小男娃抽出匕首，看着浮空的两人，很有志气。 女修微笑，道:“师兄所言并非虚言，你们逃到安全的地方后，多生些孩子。” 两人说完就飞走了，小男娃跑过去把令牌捡起来，几个妇人才起身。 吱呀，几道门开了，有老朽之人询问。 “宗门发布调令啦？” 回答他们的是一片沉默，小男娃抱着令牌跑到屋里。 “爷爷，他们要抽五个人去守城。” 他声音清亮，附近屋子里的老人都没说话。 第四章 逃避 “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这次去，怕是回不来了。”老人语气幽幽，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阿爹，这次会比宗门大战更凶险吗？”少妇跟着进屋，用两块木板搭在门槛上，把不见天日的老人推了出来。 老人右手右腿残缺，脸上都是疤痕，狰狞可怖，小家伙却拉着他的空袖子，一脸濡慕。 “恐怕不会比宗门大战简单，阿秀啊，苦了你了。” 女子一愣，一下说不出话来。 宗门要抽调精壮男子，她的丈夫，恰好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调令一来，就得走人。 老人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顿时不知如何言语。 “爷爷，阿爹他们肯定能赶走那些妖魔鬼怪对不对？” 老人扭着身子，用左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只是叹气。 “听说整个人间处处战火，阿爹，如果轮到娃他爹去，我，我也想去。” “你一个妇人家，去了能做什么？” 老人并不同意，儿子儿媳情深意笃是好事，可是这种祸事，凡人去了根本没有把握。 午后的阳光有些阴冷，气氛有些沉闷，宗门之人的出现，让小村更加寂静。 一行猎户满载而归，顺着河边小路而来，当头一人看着自行回家的家禽，打了一眼就不再多看，习以为常。 “明日再去寻两株七叶，咱们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哥，我们运气真不错。” 一个年轻汉子扯了扯马鞍上的猎物，看了一眼村子，满脸喜意。 “不是运气好，是你厉害，今晚上生火，让大家都吃点好的，明儿以后，收成都算我们自己的。” 众人附和，领头的汉子路过水边，才看见趴在水里的林风。 这水塘被石块累砌，半人深浅，是给家禽游水所用，淹不死人才对。 他一打手势，两人下马，把林风翻了过来，提到岸边查探。 青白的脸孔像极了泡水太久的死人，头发呈暗红色，其他的，但也没什么不对。 “这人好高的个子，怎么会穿得如此破烂？” 年轻汉子有些疑惑，打头的男子撑开了林风的眼睛，也没有看出异常。 “这？” 趴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呼吸？ 几人被惊了一下，却见前方火把亮起，原来是村里的人照例在村口照路，等待打猎回来的人。 “你们还不回来，在河边做什么？” 此时暮色尚未完全入夜，女人们只能大致看出男人们在河边。 “此人有古怪，留两个人看守，先把东西都送回去。” 汉子们离开，两人把林风拖到离岸边更远的地方。 “李二哥，你先回去，我看着。” “这？” “去，一天不见，娃娃们应该等急了，我看得住。” “好，我回家看一眼，马上就回来。”男子也没有太矫情，这里离村子里不远，几步路的事情，马上就能回来。 等大家都走了，年轻人才在林风身上拍打了几下，小心起见，他搜身之后，就保持了几步距离。 奇怪，不是修行者，他怎么活下来的？口鼻之中并无积水，肚子也正常，难道他是昏迷后落水？ 可如果是刚刚落水，他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男子还在狐疑，上方已经有人呼唤。 “阿牛哥？” “阿秀！” 得到回应，阿秀赶紧举着火把靠近。 “他们说你在河边处理山鸡，天都黑了，到家里弄不行吗？” 男子闻言一愣，从马鞍上取下一只山鸡，手中匕首翻飞，赶紧蹲在河边，像模像样的处理起来。 “你不喜见血腥嘛，怕吓着你，马上就好。” “哎呀，你真当人家还是小姑娘不成？我才不怕呢！”女子娇嗔靠近，男子赶紧起身相迎，用身躯挡住了她的目光。 “这鸣凤加上老青叶荷，十分滋补女子，阿秀，你先拿着回去，我去水沟头采两株，很快就回来。” 女子满心都在男子身上，闻言，喜滋滋地接过来。 “天都黑了，明儿再去把，不急着现在吃。” “不不不，那可不成，放血之后要早些处理，不然就没效果了，两步路的事，我马上就回来。” 阿秀终于是被说服，提着东西回去了，阿牛正要转身，只感觉自己脖子上钻进来一股凉气，如坠冰窖。 一股暗红色的气流触手从司林风口鼻间发出，死死地钉在阿牛的脊柱上，一圈圈暗红色血气被抽来注入林风的身躯里，阿牛浑身罩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眼珠转动，他的恐惧无法言喻，脖子就像被铁钳钳住，阿牛动弹不得。 阿秀已经欢欢喜喜走到村口，突然脚步一顿。 “呀，阿牛哥，你骗我！” 她一下转身，举起火把，隐约看见阿牛还是站在原地。 “阿牛哥？” 男子无应答，阿秀快步过去。看见心爱的女人去而复返，焦急不已，却无法开口。 “阿牛！” 又一声呼唤没有回答，女子狂奔而来，越靠近越清楚，阿牛确实站在原地。 “你干嘛呀，为什么要骗我离开？” 她刚刚放下的心猛然揪紧，眼前的阿牛须发皆白，浑身被一层寒霜覆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啊！” 惊变突然，阿秀不知阿牛怎么了，扔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抱住他。 “阿牛……” 她话还没说完，阿牛背后的血色触手分出一股，绕到她脖子后面，狠狠地钉了进去。 “呃……” 未完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她看见阿牛的背后，摇摇晃晃走来一个高大的邪异男子。 “救命啊！” 她明明张嘴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迷茫的男子走近他们，浑浑噩噩地伸手，在空中触摸着什么，吸食血气的触手，阿秀根本看不见。 阿牛倒地，阿秀也跟着倒了下去，林风愣愣地看着自己渐渐恢复血色的双手，如魂魄归体一般，猛然清醒过来。 一挥手收了那凡俗不可见的血雾触手，铸成大错的他看着地上恩爱的两口子，两人刚刚见面的场景在他脑海里回放。 阿秀开口时，他就像是阿牛那样喜欢；阿牛开口时，他就像阿秀那样安心。 这是一对彼此挚爱的男女，却被他无心之下，害了性命。 第一次伤害到无辜之人，他心底升起无边的惶恐和内疚，体内的通灵剑胎在自身愧疚和生灵恶欲的攻击下，几乎就要崩溃。 不远处，听到惊呼的村民已经打着火把提着武器赶来，林风的目力远超常人，村民仿佛就在眼前，正要道歉，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村子内，一众村民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人，气氛沉重。 男人们也是听了女人们的话，才知道眼前这陌生男子白天的时候出现过，他们确实在水边找到了只咬一口的炊饼，原封未动的水壶。 情况有些诡异，林风的脸孔恢复了血色，阿秀和阿牛却白得吓人，一身冷，就像死去多时，只是，他们都有微弱的心跳。 小男娃趴在爹娘身边一言不发，听着大人们的安排，当听到宗门来了调令，男人们一下子顿住，把目光看向几位默不作声的老人。 整个黄山村十几户人，除去鳏寡孤独，完整的门户，并不多。 “逃避只会带来灾祸，准备一下，都去枫叶城！” 阿牛的父亲缓缓开口，场间的几个汉子沉默。 乱世已至，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抗命逃跑。 紧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很清楚，要是没有按时到位，等待黄山村的，必定是严厉的惩罚。 “族长，枫叶城离大青山不过百里，如果已经打到枫叶城，我们，我们……” 李二吞吞吐吐，意思却再也明白不过。 枫叶城离这么近都需要抽调凡人去守城，那清河宗肯定是撑不了多久了，这个时候不跑，以后就没机会了。 李二父母过世，妻子不在人世，只有一双儿女，他若走了，无人照看。 “五个名额，谁去谁不去都让人为难，所以，你们都去，我们几个老不死还能苟活几年，等到孩子们大了，我们也差不多了。” 阿牛的父亲缓缓说着，有人嘀咕了一句。 “现在阿牛哥阿秀出了事，反正他们不用去，族长，你这么说未免偏心。” 这种时刻，人心思变，可几位老人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言语。 “本来就是，谁知道是不是阿秀到河边给阿牛说了什么，他们才会忽然一起昏迷，反正都是死，我宁愿我们一家人死在一起，也不想我的男人死在外面，孤魂野鬼，收尸的人都没有一个。” 这个妇人被几位族老怒目而视，反而破罐子破摔，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场的女人无不紧紧抓着自己的男人，荒郊野岭，没有男人，一个女人家如何顶门立户？就算拖扯子女，没有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法过下去。 “老族长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就算以后阿牛醒了，能当我们的男人用，可他终究不是我们的男人，平日里受宗门保护，上贡受欺就算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跑留着等死吗？” “你们爱走不走，反正我是准备好了，就算被找到，那也到时候再说。” 这妇人说完，拉着自己的男人就走，大家本就意动，尤其是李二，他们一家三口，自家孩子没人照顾，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王翠花说的对，年年上贡，也没见宗门怜悯我等半分，老族长，请恕李二无礼了。” 他也走了，有几个家里没有男人的妇人互相看了看，话都插不上。 第五章 传法 “年年安稳打猎，无山匪滋扰，莫非你们以为靠山吃山，真的是理所当然？” “宗门仙人修行繁忙，治下凡人万千，个个都要回报？” 另一个老人缓缓开口，没走的人认真听着。 “咱们清河宗是名门正派的一员，护佑一方，我等隐居多年，从不提宗门大战之事，就是因为我们知道，大家供奉宗门，宗门也在默默守护我们，你们要走，我们不拦着，黄山村就算没有男人了，也还有我们几个老残之人守着，要走的，都走。” 等这个老人说完，族长有些心累道:“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生死，要走就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黄山村族谱上，也不会再有你们的名字。” “对不起，族长，我还不想死！” 人心是经不起检验的，生死关头，宗门又高高在上，对这些村民来说，做出选择并不困难。 不一会儿，屋里只剩几个妇人，她们都没有男人，清河宗征召男人，她们走不走，没什么关系，有什么惩罚也落不到她们头上。 几个老兄弟对视一眼，一人长叹。 “儿孙不孝啊！” 是的，年轻人们选择离开，他们这样的老人，被抛弃了。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释怀，几人掀开一边的麻布，开始穿戴陈旧的铠甲。 “不怪他们，但愿宗门能看在我等老朽的份上，能饶他们一命。” 族长慢慢穿戴着，小男娃一仰头，恨恨道:“爷爷，我也要去！” 老哥儿几个一愣。 “哟，咱们小望远有志气。” “你去？爷爷的刀你都拿不动，不怕砸着脚？” 老人们取笑，望远臊的一脸通红，还是坚持道:“又不是杀人，杀妖魔鬼怪，我就要去！” “妖魔鬼怪未必就比人可怕，望远，以后啊，你就跟着几位婶婶，要是你阿爹阿娘醒了，你就告诉他们清明月半，别忘了给爷爷上一炷香。” 老人慈祥，浑浊的眼神里满是坚决。 “族长，几位族叔，你们就放心的去，黄山村，就交给我们。” 几位妇人表态，老人们挥挥手。 “这群孬种，连女人也不如！” “我们也怕，只是，再怕也不过是无依无靠，所以就不怕哩。” 一个妇人回话，老人们重重点头，沉默了。 他们选择赴死是为了守护族人，村里的年轻人选择逃避，也是为了守护家人。 大家小家，难已分清，老人们也没有苛责什么。 地上的林风清楚地听着人们来来回回，能感受到老人们被抛弃的失落，也能感受到他们选择一战的坚定。 “爷爷，我就是要去嘛！” 望远不依不饶就是要去，可他力气太小，被妇人们强制带了下去。 村口，已经有男人拖家带口的离开，走得慌乱，屋里的油灯还在亮着。 “放开我，我就要去，我要去啊！” 另一户人家传来望远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个老者相互搀扶着上马，阿牛家的屋子，很快恢复安静。 清河宗，是无极观门下的一个宗门，道门八子之一，与无极观共同位于中皇洲。这宗门大战，应该是二十年前无极观和鬼门争夺山河鼎那一战，正邪之争，在面对冥土入侵的时候，也算不上什么。 这阿牛和阿秀居然是筑基期的修行者，难怪她总有少女之感，也比其他妇人看起来年轻许多，不容易啊，能在这样的山村修行，想必是毅力惊人之辈。 醒来听见村民确认阿牛阿秀没有死，林风可算是暗自原谅自己一次，身负恶欲邪念，他真的是什么不好的念头都不敢动。 自身画地为牢，通灵剑胎体会众生，才能人性完满，更亲近众生，若不然，以剑道了因果的特性，他作为通灵剑胎，成仙以后只会高高在上，根本无法体会众生疾苦，守护人间，便无从谈起。 通人性，懂人情，普通修士修行第一不步就要了断凡尘俗事，先天通灵无垢的他却要一一体会。 动心明德，忍性修身，所闻所见，皆是修行。 有两人提供的生命精气，他很快稳住了错乱的神魂，身体经脉修复，林风一下坐了起来。 阿牛阿秀确实还有呼吸，只是自身损耗极为严重，指间凝聚两缕剑气，他缓缓渡入二人百汇。 刚刚收手，却听见门外有动静。 望远不知怎么避开了妇人的监督，蹑手蹑脚开了门，小心翼翼走到阿爹阿娘身边。 “咦？人呢？” 在地上的林风不见了，他也只是惊奇以后，趴在床边。 “爹，娘，爷爷走了。” 老人走了，也是走了，在望远的心里，去枫叶城的几位老人，不会再回来了。 爹娘昏迷他没有哭，老人不许他跟随他装哭，此时面对爹娘，他终于呜呜地哭起来。 村里的叔伯也走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哭了一会儿，他才擦干眼泪。 “我就知道是那个红毛怪惹的祸，一定是因为他，你们才会变成这样。” “婶婶说得对，一看他就不是个好人，他自己跑了。” 房梁上，林风满头黑线。 小家伙，你说话要负责啊，要不是怕吓着你，我何必做这梁上君子？ “哼，这里果然有清河宗眼线，给我杀！” 屋外的突然传来冷漠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村民的惨叫接连响起。 “望远，你跑哪儿去了？快逃！” 妇人临死前发现望远不见了，着急呼唤，后背一只鬼爪探出，她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屋里的望远先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听见妇人的呼唤，他正要回答，被林风一下捂住嘴巴，滚到了床下。 砰！ 外面的房门被摧毁，一个浑身鬼雾的男子一进门，就看见横陈的两口棺材。棺中空空，他扫视一眼，绕到里屋，发现床上的夫妻二人。 两人面色青白，呼吸微弱。 此人伸手一探，喝问道:“哪位同道路过？” 没人回答，外面传来动静。 “师叔，处理干净了，逃出去的人也抓回来了。” 男子听到禀报，便未多留，随手打出两颗血钉钉在两人额间，化成一阵鬼雾冲了出去。 “走，去下一家！” 嗖嗖的起落声远去，林风抱着望远走出门，几个老人和村民的尸体累在一堆木柴上，底部火势已经很大。 小孩的死相最为凄惨，人人尸身干瘪，被吸干血气。 “鬼道功法，莫非是冥土生灵？” 放开望远，林风走了过去，指尖冒出一缕诡异的红光连接在一个女童的额间，她像诈尸一样发出尖叫，惊人刺耳。 望远紧紧握住手里的匕首，转身跑向里屋，两人额间的血钉缠绕着森森鬼气，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他们已经被打散了魂魄，只剩一缕残魂，很难再复生了。” 望远无语流泪，林风一脸歉意出现在他身后。 “都是因为你对不对？” “是！” “你是什么人？” “不能告诉你！” 小小的身躯里压抑着无边的仇恨，望远有些悲哀道:“你不是也会鬼道功法吗？” “我会，但是现在我救不了他们！” “为什么？” “救了他们，我会死！” “你就不能死吗？” “不能！” 问话一下子被呛住，望远一下回头。 “我爹我娘都是修行者，修行者是不会死的！” 他一字一顿，林风随手一招，村子里徘徊的死气被他聚成一团。 “如果你学会鬼道功法，将来到了冥土，找到魂魄，也许还有机会唤醒他们，在此之前，你最好把他们练成玄阴兵甲，免得肉身腐坏。” “你，学不学？” 问着别人学不学，却已经把这一团鬼气打进望远的后心。 “冥土势大，你修行鬼法更容易安身立命，生灵涂炭，不需要我教你功法，你也能吸收大量死气，不过，你记住，想要杀光他们，首先，你就要无比了解他们。” 一大一小沉默，林风先转身离开。 “我要是学会了，能杀了你吗？” 脚踩在门槛上，林风抬头看天。 “不能！” “我一定会杀了你！” 看着眼前猛烈的火势，他耸耸肩。 “你要是有能耐，可以到冥土来杀我，我叫，林风！” 屋子里没有了声音，林风看见村口出现的几匹马，眼睛一亮。 第二日清晨，枫叶城外，急骤的马蹄打破了宁静。 “什么人？” “黄山村猎户林风，奉命前来守城！” 城头的人翻出名册查找了一阵，质问道:“不是让你们最少来五个人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他们都死了！” “什么？” “昨夜有人以为大家是宗门眼线，他们都被杀了。” “等等，黄山村没有叫林风的男子，你是谁？” 城头的火符飞箭就要激发，林风不慌不忙道:“我是阿牛，林风是我给自己新取的名字，今年二十，妻子阿秀，阿爹李满。” “既然他们都被杀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昨夜猎得鸣凤，回家外出采摘青叶荷，躲过一劫，我已经没有了去处，只想报仇。” 鸣凤是一种肉味极为鲜美的山鸡，声鸣如凤，极为稀少，配合青叶荷炖汤，对女子十分滋补，就是城中酒楼，青荷鸣凤也是一道名贵的菜肴，门中女修最爱，这种好东西，山中猎户更是视若珍宝。 那人点着头，看见李阿牛的妻子叫阿秀，一家人名字后面的一行小字引起了城上修士的注意。 “开门，放他进来！” 第六章 出城查探 他进城格外顺利，有人已经给他提来铠甲和武器。 “当年宗门大战，你父亲英勇杀敌，希望你，也能像你的父亲一般英勇，我叫高飞，清河宗内门弟子，你若在城中遇到困难，可到这里来寻我。” 崭新的铠甲穿戴在身，旁人就要替他解下头巾。 “林风剃发明志，不便摘下，就这样戴着。” 把头盔往头上一套，他一眼就看见自己的铠甲和高飞的铠甲形制相同，只是肩上飘带少了两缕。 “你的人在城西甲乙垛，速去熟悉战位同僚，妖族的畜生应该是第一波进攻。” 满城萧肃，他赶紧到了城西甲乙垛，二十个守卫看见他的铠甲，赶紧行礼。 “参见统领！” 眼前的人都是修行者，都是筑基期，操作城防武器，激发阵法足够。 “凡人守卫呢？” “回统领，他们一部分出城打探消息，一部分在城里协助搬运物资。” 这清河宗果然作风正派，可高飞怎么一来就给我小统领的身份？ 他迅速与手下认识，靠在箭垛后张望，天空飘来黑压压的一团乌云，他下意识看向西门车道的远处。 那一边阳光照射地面，晨雾升腾，枫叶城这边黑云压城，早晨的冷风一扫，众人都下意识紧了紧身子。 “统领，不会今天就发生战斗？” “昨夜周围的村落就被拔除，十有八九今天会有大战，高飞大统领说了，多半是妖族第一波攻城。” 手下的人疑问着，也在有意无意凑近林风。 确实无法从他身上感应到丝毫修为气息，附近几人都是神色一沉。 他们看着远处往后退，在一个拐角聚集。 “高飞是什么意思？派一个废物做统领，公报私仇？” “郭师兄慎言，高飞师兄向来公正，断不会如此行事！” “可我们这位统领大人，根本没有修为，凡俗指挥修行者，真是让人耻笑。” “罢了，林峰师兄不在枫叶城，与高飞闹起来对我们没好处，想来他也不敢私心作祟，暂且看看先。” 几人碰头商议一阵后迅速散开，各自归位，林风望着远处光与暗的交界，总有些感觉不好。 冥土生灵大多不适合在白天作战，忌讳阳光，可若单独让妖族攻打人族城池，这损失，妖族也承担不起。 “谁是林风？”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愕然望去。 思绪被打断，他懒洋洋转头。 “是我！” 此女一身魔铠，却被几个清河宗女修簇拥着。 “城西发现恶灵活动痕迹，趁现在是白天，带你的人去查探一番，如果遇到幸存者，尽量带回来，记住，三百里为界，打探完毕之后迅速回来。” “我？” 有点意外，林风没想到直接有人找到自己头上。 “有问题？” “没！” “那还不快去？” 也不知此女怎么这么大火气，他回头看一眼属下，淡淡道:“走！” 一行人急匆匆出城，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诸位，魔宗弟子何时进驻枫叶城？” 众人一问三不知，无畏又道:“是否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到枫叶城了？” 大家还是摇头，他偏头看向南边。 金螭河从枫叶城外流过，清河是金螭河一大支流，绵延上千里，枫叶城恰好在两者交界的地方。 “天风城和三水城接连被破，天风门和三水宗却安然无恙，宗门推测，同样临水的枫叶城可能会成为目标，统领，我们离开宗门有一段时间了，没有最新消息。” 叫王雄的清河宗弟子耐心地说着，林风点点头，他这半年流浪赶路，很大一部分时间也是避开人烟，知道的情报也不多。 天风城，三水城，枫叶城，这三点连接起来，可以看出敌人是顺着金螭河而上，果然有古怪。 “你，你，你，你们十人一队，保持十里距离，有情况就发信号联络，剩下的的人，跟我来。” 暗地里不服他的四人被分做一队，林风自己带着十人直奔金螭河北岸。 到了地方，王雄发出信号升空，后方郭林等人看见后，就停在原地。 “搞什么？这林风以为自己是谁？” “哼哼，谁都猜测冥土的人会沿河而上，他喜欢就让他去，走！” 郭林带人向西进发，林风在河边大口喘气，王雄给他递过来一个水袋，大家都知道林风没有修为，也没有表达任何不满。 灌了两口，林风淡淡道:“商议一下，若是遇到幸存同族……” 滔滔河水崩腾而过，一行人消失在河边，他们身后，一排排掠空飞行的修行者跟随。 一到林间，他悄无声息的快速穿行，让王雄等人看见了他的本事，筑基期的他们一样不能飞行，身负修为，却也只能堪堪跟得住。 大江大河旁边的平地洲头，常有人家烟火，林风专门挑选有可能存在人烟的地方查探，渐渐地，王雄等人也暗暗佩服起来。 上头并没有特别交代要怎么寻找幸存者，这种举动，让他们彻底放下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被屠戮的村落，和黄山村一样，死去的人被累在一起付之一炬，地上还有不少血迹，余烬青烟，他们四处查探。 “有鬼门的人进驻清河宗吗？” “没有，鬼门的人功法特殊，很难把他们和冥土的人区分开，之前那个女子……” 李进没有把话挑明，冥土和妖族入侵人间，正邪两方放下成见联手抗敌，魔宗之人好歹可以明显区分，鬼门之人若是有异心，联络冥土恶灵太容易了。 “听说也有鬼门弟子游走在荒郊野外，为大家打探情报，时局危乱，只好让他们受些委屈了。” 王雄补充，林风联想着自己道银盘洞府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 也许大家不愿意前往冥土，未必全是舍不得性命，那些散落在外的鬼门弟子，就很好。 笃行学知，他牢记着剑门长老的教诲。 想了想，他蹲在余烬旁，利用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的冥土恶欲，感应着村民的残魂。 “冥土的人精通鬼道，我们这样查探，恐怕不会有希望！” 几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互相看了看，李进疑惑道:“统领的意思是？” “没什么，既然如此，我们的任务，改为搜寻幸存者为主。” 他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一行人又快速往前开进。 他们走后，大量清河宗修士路过他们排查过的地方。 “圣女殿下，这一队人改变目标了，以搜寻幸存者为主，这个林风，没有修为。” “哦？” 魔宗女子看着清河宗大长老高柏递过来的罗盘，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罗盘上，各个绿色的光点闪动，代表着一队队派出去的人马。 “冥土的人一路沿河而上，沿途城池皆被摧毁，却不曾拔掉相关的宗门，如此心急，定有蹊跷。” “殿下所言极是，祖师也是如此猜想！” “那会是什么呢？金螭河流长千年，过了雪神山，便是数千里连绵高山，雪神宗可做好准备了？” “他们不愿意离开，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一群老顽固，想死也不看看时候。” 魔宗圣女的第一个问题，高柏无法回答，作为无极观下属山门的长老，他所知有限，对于她对雪神宗的不满，高柏只能苦笑。 可惜剑门一夜之间说没就没，我等留守人间，也不知该去问谁！ 抛开心底的烦闷，玉兰心问道:“你特意提起这个林风，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二十年前宗派大战，这个林风的父亲被我们发现有沟通阴阳之能，他出生之时，其母被冥土恶灵感应，恐吓而死，后来宗主亲自去看过，此子先天至阳，魂魄强大，留下了玉虚三术给他修炼。” “先天至阳，玉虚三术？莫非你们想用他沟通鬼神，抄掉鬼门老巢不成？” 玉兰心眼睛一亮，玉虚三术是无极观的不传秘术，高柏如今说来，必有后话。 果然，高柏一脸惭愧，道:“如今天下一家，过往恩怨烟消云散，玉虚三术精妙，却不是高柏所能触及，这林风看起来没有丝毫修为，高柏昏聩，想请圣女殿下出手试探一二，若是他三术有成，对抗冥土，枫叶城多一分胜算！” 玉虚三术下御冥鬼，上通神灵，修行却极为苛刻，除了修行之人要有至阳体质，还得在无知无觉中修行，以达到自然之道的效果。 玉兰心心思一转，面色微愠。 这玉虚三术，照样是道门对付魔门的大杀器，她如何也想不到，无极观居然如此大度，敢把这样的秘法传授给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殿下不要误会，只需以天魔引略微试探即可。”高柏一副请罪的样子，也没有说为了枫叶城万千百姓，玉兰心不满地哼了一声。 “机会合适，我自会出手！” “如此，我代枫叶万户，谢过殿下。” 挥手回头，玉兰心远远看着在林间穿行林风，眼睛里跳动着两朵魔焰。 天魔大法与玉虚三术互相克制，听说林风从小修行，她也想试试谁强谁弱。 忽然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警兆，林风忽然回头。 “统领，怎么了？” 王雄顺着他的目光往回看，天地悠悠，山林寂静。 “你说，这些人一路沿着金螭河杀人，是为了什么？” 他们已经经过三个被屠戮的村落，郭林他们相隔十里，也发出了两次焰火做信号，同样也是遇到了三个被屠的村子，没有活口。 第七章 阴差阳错 一开始，林风只是想报答黄山村的救命之恩，阿牛阿秀夫妇遭难，确实可以说是因他而起，去枫叶城守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他的打算。 可当他看见冥土分出大量兵力顺着金螭河而上，摧毁沿河的城池，就觉得不对劲了，冥界在人间界的入口，位于金螭河水脉之下，他猜测冥土所为，十有八九与寻找入口有关。 剑门一夜间消失，之后在人间界发生的事，他也是两眼一抹黑，一边走一边对李进他们询问着情报，一行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临水的山洞外。 大家随着他的手势躲避在一旁，都有些紧张。 阳光之下，山洞里吹出来一阵阵寒气，四周没有洞名石碑，也无人类踏足的痕迹。 “王雄，李进，你们跟我过去，其余人原地警戒，若是看见信号，及时对郭林他们示警。” 三人来到洞口，愈发感受到凉意，低头一看，洞中流出的水流只能没过脚面，李进开符驱火，没有察觉到妖气鬼气之后，才对林风点点头。 深入洞内，强劲的气流吹灭火符，筑基期的他们只能小心地顺着水流前进，处于下风，三人凑在一起，他对头上指了指。 “统领，你这是？” 看一眼隐约可见的洞口，他道:“检查一下臂弩！” 两人飞快检查双臂上暗藏的武器，抬头看着他。 “我预感不太好，王雄，你守在这里，李进去洞口，我进去，如果有意外，你立刻对李进示警。” 他这是要一个人进去，两人同时犹豫起来。 “我知道什么时候该逃命！” 他转身就走，却被王雄一把拉住。 “统领逐猎本事了得，但毕竟是凡人，示警的任务还是你来做，李进，我们两个进去。” 看着林风疑惑的表情，王雄当即做了决定，李进也点头，还把林风往外推了推。 不知郭林几人与高飞有什么过节，王雄二人的举动，让林风对清河宗又高看几分。 “正是因为我是凡人，才死不足惜，你们的作用比我大，如果我死了，你们多杀几个妖魔鬼怪就行，我才是统领。” 他反而一把把住两人手臂，身形一闪，迅速往洞里赶去。 “好胆色！” 两人无奈，只好原地停下，李进走出去三十步，清晰可见洞口，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洞里阴风阵阵，林风已经需要用手扶着山体往里走，黑暗之中，也看不出异常。 可他却十分小心，已经做好转身就跑的准备。 终于，风停了，黑夜里传来水流淌过的声音，脚底的冰凉让他浑身发冷，在前方，一双拳头大的猩红竖眼忽然挣开。 “人类！” 这苍劲的声音里夹带着强烈的不满，他一下按住右手臂弩。 “我已经躲到了这里，你们还不肯放过我？” 黑暗中亮起一阵梦幻的蓝光，林风看着缠绕石柱的寒蛟，大为意外。石柱后面是一个宽阔空旷的地下空间，四周的岩壁泛着妖异的蓝光，穹顶正下方，是一个七八丈大小的寒潭，外面呼呼的风声，原来是寒蛟呼吸吐纳所致。 “冥土和妖族沿河而上，你在这里并不安全，他们在清河宗境内四处屠杀，你要是一直在这里，难免被找到。” 太意外了，人间界的妖修，除了那些归附各方的护山灵兽，几乎所有妖族开启灵智后，都会去黑山林修行。 黑山林就在无极观后山，其中妖修修行向善，常伴经文道义，修行进步极快，黑山林七个妖仙，更是义无反顾加入了人间界远征冥土的队伍。 而眼前寒蛟，自身已经具有云水气象，这是山海境修士特有的气象，下一步蛟变化龙，便可成仙。 林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能在这里碰到一个野外清修的妖族绝顶高手。 “若不是看在清河宗千年照拂的份上，你们根本发现不了我，区区冥土恶灵，还不在本王眼中，说，清河宗要我做什么？” 嗯？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清河宗与他有什么约定？ 稀里糊涂，林风也没想到寒蛟不仅修为高绝，还与清河宗有香火之情。 “冥土恶灵四处杀戮，我等只是外出打探，搜救幸存之人，路过贵府，发现寒气逼人，故而冒昧打搅，既然前辈与清河宗前辈相熟，晚辈这就离开。” “你不是来找我的？” 寒蛟一开始极为不满，说起清河宗照拂的时候语气平和了许多，林风就要离开，它更是疑惑里还有点开心，这反倒让无畏疑惑了。 看样子，这寒蛟是真的跟清河宗交情匪浅。 看着自己身上被招出的一点绿光，林风心头微凛，他见识非凡，大致看出来这是一种隐秘的追踪手段。 “魔宗天魔引？” 天魔引？ 寒蛟说出此物来历，林风一阵后怕。他现在要压制自身恶欲邪念，身为通灵剑胎，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让人闻之色变的魔宗秘法打下的印记，就在自己身上。 “情形已经如此恶劣了吗？难道是无极道长让你来通知我离开？” 寒蛟化成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汉子，把天魔引的印记打回到无畏的身上。 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这位前辈怎么就坚定认为我是被清河宗派来对他示警的人呢？ “我本体寒蛟，你叫我寒蛟即可，等一下！” 寒蛟打量着林风，平静说着，可他似乎突然看出了林风身上的非凡之处，声音都有些颤抖。 “通灵之人？莫非柳清河让我等待的人就是你？” 通灵之人？ “是了，应该就是你了，难怪你能察觉到我吐纳寒气，算算时间，应该是你！” 寒蛟有些兴奋，林风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着送入寒潭。 “你已经学会了玉虚三术？至阳气息已经纯和，这寒潭龙气对你正好有用。” 寒蛟摩拳擦掌，显得极为兴奋，莫名就被禁锢的林风心头大骇，他想要放弃压制体内恶欲，以自身剑道破开禁锢，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通灵剑胎感应大道而生，对生死危机有着本能的反应，他下意识抗拒进入深潭，体内的剑气震荡不已。 “慢着，不是他！”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袍老道忽然出现在寒潭边，可已经确认林风身份的寒蛟，已经打出法术，林风被一股巨力推着沉入水底，浑身如针扎一般的刺痛。 法术已经摧动，收手不及，寒潭之水旋转不息，中间出现一道金色水柱。 猛然收手回头，寒蛟惊喜地望着老道。 “师父！” 呼唤之后，寒蛟走了过去，恭敬地低下雄壮的身躯。 神色焦急，无极道长还是先伸手在寒蛟头上轻轻一抚。 “世间怎会有另一个通灵之人？”无极道长也是惊叹不已，单手掐算不停，寒蛟如做错事的孩子，聋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师父，我以为他是师弟，他们年纪……” “罢了，此人通灵无垢，的确是玉虚三术大成之后的气象，不怪你。” “可是，师父，千年积攒，这龙气、徒儿……” 寒蛟心疼又羞愧，无极道长只是摇头微笑，拍了拍他的手臂。 师徒二人紧张地看着寒潭，里面的林风痛不欲生。 剑门留下的剑阵奥妙无比，摄入他体内的众生恶欲被压制在体内，平日里，会随着他剑道修为的增长而增长，两者平衡，彼此磨炼。这导致他抽不出多余的力气赶路，西行前往金螭河源头水脉，也只能步行。 如今这水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顺着他的周身毛孔和窍穴涌入体内，竟蛮横地在经脉里奔走，把剑气和恶欲邪力挤到一边。 啊！ 浑身剧痛，肉身在片片碎裂纷飞，被旋转的水流带走，林风仰头怒吼，却只能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虚无。 “寒蛟前辈，我不是你要等的人，你弄错了！” 压抑痛苦的声音从水底传出，外面的寒蛟把头压得更低了。 “此人？” 无极道长发问，寒蛟还没回话，洞中踉跄着进来两人。 地下空间的光明和山洞的黑暗只在一线之隔，王雄和李进看着老道，担忧疲惫的神色一下变得激动不已，支支吾吾比划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寒蛟心虚地打出一道清光扫过两人，他们才回复正常。 “清河宗外门弟子，拜见祖师！” 两人各自报了身份，激动难已地看着无极道长。 “你二人寻他而来？” 无极道长单手一招，凭空出现了林风的身影。 “我们发现这山洞阴风古怪，林风领让我们在外警戒，他……” “哦，林风？他不是叫阿牛？” 无极道长平静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异，恰此时，高柏和玉兰心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 “弟子高柏，拜见祖师！” “见过道长！” 二人大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无极道长，旋转的水潭上，一个水球包裹着一粒绿色的灵光浮现升空，玉兰心把目光看向天魔引的印记，无极道长便已经明白她为何而来。 “禀告祖师，这林风自称是阿牛，弟子已经派人查证，他不是真的阿牛，黄山村被屠，冥土之人付之一炬，现场无法聚集亡魂，可此人却有玉虚三术的气息，弟子让他带队查探，本意是想请寒蛟师伯和圣女殿下试探一二……” 兹事体大，如果真的是阿牛，那他就是道门用来对付冥土的重要之人。 看着祖师手中形成的影像，高柏先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一旁的寒蛟恍然，已经平静下来。 “你让他前来，我还以为是你们已经确认他身份，这，唉！”寒蛟一脸懊恼，水潭上开始弥漫一层红色的鬼雾，众人齐齐被吸引。 第八章 天变了 寒蛟的懊恼已经不重要，这忽然弥漫的鬼雾让众人大惊失色。 无极道长虚引拂尘，寒蛟满脸戾气盯着水潭，右手幻化成爪，就要强行让水流停下。 “天魔引安静如常，此人应该不是冥土之人，至少，他身上没有杀业！” 玉兰心盯着水潭，美眸里全是好奇，林风一身高明鬼法，居然能瞒过天魔引感应，她已经起了好奇心。 一边的高柏也明白了自己一时大意铸成大错，提着道剑走到水边。 而水中，林风被磅礴的龙气冲刷经脉，原本就远超常人的无垢之躯，经脉广阔坚韧，被龙气一冲，它们不情不愿的碎裂以后，又开始缓缓修复，变得更强韧宽阔。 一团金色龙气里缓缓沉浮着一把三寸小剑，剑身一面通透清虚，另一面恶欲流淌。林风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变得虚幻的身躯，自己也被吓住了。 怎么可能，通灵无垢之躯还能被净化，这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捞起龙气，眼睛瞪得老大。 不动手，龙气只是安静地围绕着剑胎；一动手，从手里滑落二回的龙气砸落在下方，一股心惊肉跳的恐怖感一下传遍他全身。 轰隆！ 尺许距离回落的动静，在他耳朵里听来，是九天瀑布激流入海，轰隆作响。 强横的龙气暴躁起来，要强行挤进两色剑身，他只感觉神魂一重，头脑发闷，整个人被凭空出现的力量挤压得小了一号。 更恐怖的是，他看见自己的神魂之中挤进来一个威严的金色龙头，而两色剑胎的剑柄顶端，两面都开始变成金色。 “什么？人间怎会有如此纯粹的龙气？” 终于确认这是什么东西，他惊喜之余又恐惧无比，强横的龙气在强行驱逐剑胎里的剑气和邪力，这等于是要直接重塑他的根本。 “生于众生，死于众生，无垢无畏，司空守护，孩子，以后，你要吃很多苦。” “嘻嘻，我才不怕呢师父。” 一个老剑仙在万千剑气里抱出来一个浑身几近透明的婴儿，二指剑气破开婴儿的额间后，从身后妇人所抱的婴儿额间引出一滴鲜血注入剑胎。 万剑齐鸣，数百剑仙举剑祝祷，阴阳逆乱，天机蒙蔽，因果不染。 妇人松开手，剑胎缓缓飞向人族婴儿，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天地归元，大道湮灭，林风，人间，就交给你了。” 万剑如林，蔚然成风。 老剑仙满目慈祥，看着剑胎和人族婴儿融合，一拍胸口，无上剑道带着磅礴的天地灵力涌出，如龙卷风一样灌进林风小小的身躯。 “门主！” 众剑仙面色沉痛，却坚守阵位，看着老剑仙化成虚无。 被洗礼过的婴儿自由落地，招手之间便能御剑乘风，灵动的双眼里满是顽皮。 “林风，拜见各位师叔！” 他根本不懂大家为何泪流满面，行礼之后，就自顾自的在万剑之中穿行玩耍，随手就吸纳着从地上冒出来的剑气。 以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剑仙来此轮流着陪林风玩耍，他们在山间追逐，他们以意念在每一把长剑上比武修行，直到有一天，这一座由剑形成的山峰上空，出现一双血色的邪恶双眼。 “师叔，那是什么？” 站在剑首顶端，林风看着天空，问着护手一端的剑仙。 “那就是师叔们要去的地方，以后，我们就不来陪你玩耍啦，要听雷音长老的话，好好修行。” “为什么？你们去了就不回来了吗？” 他清澈的眼神里全是天地不敬的狂意，剑仙摇摇头。 “不是不回来了，是，回不来了，快去找雷音长老。” “哦，天还没黑，师叔你等我呀。” 从剑首跳下来，林风变成一个三岁孩童的样子，顺着剑山往下跑了一段，他忽然停步回头。 “师叔，我去找雷音长老做什么？” 回头所见，他只看见剑门剑仙带着人间界高手，通过一道巨大剑身形成的长桥，跨入一个血色的漩涡。 记忆里的画面流转，心头如擂鼓一般，看见被一点点缓慢驱逐的剑气，林风就像失去魂魄一样慌乱。 “师父，师叔……” 他就像溺水的孩子胡乱挥手，蛮横的龙气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进入剑胎的方法，速度加快，缠绕在外面的龙气在快速减少。 “不！给我滚出去！” 在这一刻，林风终于不管不顾，不再压制体内的恶欲邪力，全力保存着体内的剑意。 轰！ 震动从潭底传来，整个地底空间都在震动，浓郁的鬼雾骤然散发，却被剩余的龙气净化，只有少量的鬼雾顺着旋转的水体向上，弥漫在水潭上方。 散掉许多邪力，他终于能调集剑气，神魂之中一把清透长剑凌空一斩，探进神魂的金龙被一劈两半。 什么？这么轻易？ 林风错愕，从头到尾裂开的金龙却忽然灵动，两片龙尸化作两条金龙，毫无阻拦就冲了进来。 啊！ 他的神魂被金色的龙气充斥，激荡成一团浆糊，小剑内，随着龙气进入，剑身两面都有一条游走的金龙。 轰！ 地下空间凭空惊雷炸响，外界已经是雷霆密布！ 剑胎内，清虚剑气和邪力龙力缠绕不停，无畏的神魂也是一片混乱。 “啊！给我出去！” 龙气驱逐邪祟，剑气要平衡两者，邪力攻击剑气和龙气，三者纠缠不可开交，禁锢他的力量终于消失。 轰！ 潭水冲天而起，水柱里蕴藏着犀利的剑气！ 众人只感觉一道白光闪过，整个山体就已经被洞穿。 轰隆！ 山洞外，头顶少，都传来密集的雷霆声。 失神的高柏提着道剑走到笔直的洞口之下往上看，喃喃道:“这是什么力量？” 被洞穿的岩体光滑如镜，对面映射。 “闪开！” 轰咔！ 无极道长刚刚把高柏提着飞走，上方就落下一道粗大的雷霆。 寒蛟浑身颤抖地看着在深潭扫荡游走的雷霆，失神而问。 “师父，这是什么禁忌之物？” 弥漫在空间里的鬼雾被雷霆净化，可那雷霆如有灵智一般，不甘心地在深潭里扫了一遍又一遍。 “龙气乃我人道至圣之气，仙界，你们要做什么？” 无极道长拂尘一甩，万千银丝如钢针一样钉入山体。 “山岳真神，听我号令！合！” 银丝上道韵流转，丈余宽的通道被雷电塞满，可，通道在不可阻挡地合拢。 一道机括相契的声音响起，山体合拢，通道消失，那扫荡的雷霆没有后续支援，几次闪耀以后，消失于无形。 王雄李进直接被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天地伟力吓呆住，玉兰心也是轻掩嘴角，看着消失的山体通道，又看向无极道长。 “恭喜道长！” 她真心祝贺，无极道长面沉如水。 “师父，他们想做什么？” 寒蛟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一眼上方。 “若此事此人有违天道，天诛地灭便是，此蕴养龙气之巢穴，人间之福地，有何罪，让你们如此不甘心？” 无极道长含怒而语，环视四周，质疑着高高在上的仙界。 外面的雷霆收歇，只有微势蒙蒙雨。 “鬼雾之后，就算要天诛地灭，他们也应该冲我来才对！” 玉兰心开口，她的左手里，还拿着天魔引的印记，仙魔自古不两立，如此天雷，确实应该冲着她去才对。 天罚不再公正，捣毁寒蛟修行之所，再也不能蕴养丝毫龙气。 除了王雄、李进两人，其余人都是知道这天地间不少秘密的存在，今日见闻，如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原本以为只是冥土邪神和万妖天窥伺人间，道长，我们的敌人，似乎又多了一个啊！” 满脸杀气，玉兰心反手一招，山洞里涌来密密麻麻的光点。 “传令各派，收缩兵力，转移到枫叶城，我人间各派，与枫叶城共存亡！” 招出八面玉简下令传讯，无极道长的脸色极为难看，寒蛟和高柏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几人离开，玉兰心顺手一挥，抹除了李进王雄刚刚的记忆。 愣愣的二人忽然清醒，看见前面的祖师和前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跟着他们出去。 无极道长走到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浮空修士。 “各位，我人间危矣！” “道长何出此言，不妨明说！” “我人间界包纳万象，正邪共生，上有仙界高高在上，下有冥土生灵入侵，如今，就连那数典忘宗的万妖天，也为虎作伥，各位，我人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天下正邪，大致分为道门，佛道，儒道，魔道，鬼道和妖族。 剑门守护人间，不参与正邪之争，因剑门修士战力逆天，行事凭直，两道修士无不敬而远之。 各家老祖去剑门议事，一去不返，而剑门也一夜之间被冥土和妖族摧毁，剩下的人间各派，经过大半年的混乱，如今已经大部分团结在无极观周围，共同抵御入侵。 这段时间，各家都有开坛做法，试图联系自家早已经飞升仙界先人祖师，可是如今，仙界高高在上几个字从无极道长嘴里说出来，联想着自家仙人毫无回应，各个教派的领头人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道法自然，无极观作为人间道门第一，最为礼敬天地神灵，众人都不愿意证实心里的那个猜想。 “诸位同族，诸位同道，天变了。” 无极道长话不多，但各大教派都已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寒蛟经营千年的蕴养龙气之地，被天雷捣毁，我亲眼所见！” 玉兰心开口，作为人间界最与道门佛门不两立的魔道圣女，她如此作证，许多人打消了对正道的疑虑，紧接着，就是无边的愤怒升起。 第九章 流落雪神宗 “真是笑话，哈哈哈，真是笑话，享受人间烟火，居然在这个关头如此行事？老牛鼻子，如今看来，我是正是邪？”魔宗宗主云河怒极反笑，人间正道人人向往的仙人如此做派，可把他们这些徒子徒孙的脸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踏，云河狂怒，无极道长一声长叹，摇头苦笑，把目光看向鬼门众人。 “各位，如今，只有委屈各位了。” 阴阳先生面色自若，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鬼门弟子，缓缓开口。 “我知道血海深仇，不可能轻易化解，是人是鬼，在你们一念之间，要留下的，接受大家监督，要走的，念在这么多年同门的情分上，走，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他日相遇，你我便是死敌！” “我始终相信，冥土入侵，大利于我鬼道发扬光大，并非我等不愿意守护人间，冥土和妖族势大，如今……” 这个鬼门长老抬头看一眼天上，接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生，也许此次一别，自由不再是我等说了算，但通往守护之路，从来不止一条。” 没有人指责这个长老的态度，反而是不少人认同，他接着道:“他们肯定有其他心思，但六尸认为，集中一处，反而有利于冥土全力一击，各位，保重，走！” 六尸老祖转身，带走了大半的鬼门弟子，阴阳先生目色平静，人们看着鬼门的人离开。 一直看见鬼门离开的人消失在天际，阴阳先生才叹然道:“抱成一团，尤有生机，分散各处，取死之道。” “罢了，鬼道功法沟通阴阳，让他们走，要比强留要好。” 众人点头，目光看向西边。 一中年儒生乘坐一页金纸而来，对无极道长歉然示意。 “此人浑身古怪，不露气机，后有雷霆追击，跟丢了。” 这传音只有彼此可闻，儒生看一眼大家，也站到了儒道书院阵营之中。 “各位，百宗会盟，此时开始！” 无极道长忽然宣布这个决定，哗然声起。 可很快，他们就看见一大片无极观弟子从不远处的金螭河飞升而上，接连成阵，大阵中央，拘禁着大量的妖族和冥土恶灵。 “拜见祖师，弟子幸不辱命！” “好！” “无极观，干得好！” “早就想宰了这群龟孙！” 无论正邪两道，看见这么多妖族和恶灵被无极观捉拿，都长出一口恶气。 这大半年来，冥土和妖族长驱直入，各家只能一退再退，偌大个人间，他们竟被逼得报团取暖才能立足，无数道统山头灰飞烟灭。 “剑门之变，原因不明，但，剑门守护人间万年，无极观愿意相信，他们还有回来的一天，我等宗门修士，摒弃前嫌，百宗会盟！” 无数人开始高呼响应，无极道长升空引诀。 “会盟！” “护我人间！” “会盟！” “护我人间！” 群情高亢，过一会后，无极道长单手虚压，众人齐齐一静。 “守天道，诛妖冥，开坛，祭旗！” 各教派旌旗招展，立于天地之间，百宗会盟，以敌人鲜血为祭，宏大气象直冲九霄，冥土入侵半年后，人间百宗会盟于正阳山阴。 紧追不舍的雷霆一直尾随，神智错乱的林风感受到生死危机，他只能一边逃命，一边驱使着体内的剑气和邪力散出体外。 若有外人观之，定会以为这雷霆是在追逐邪恶，他也死有余辜，只有他心里清楚，这雷霆击散他的剑气和邪力，都只是顺道，真正的目标，是要诛杀他。 体内的剑道封印也察觉到了他的生死危机，一层层破开，无边剑气和邪力在他身外形成一团巨大的半透明血云。 “师父……” 这些剑气是老剑仙的毕生修为，它们散去，林风开智后最亲的人，也在远去。 “邪神跨界、天仙下凡尚且不能奈何我，区区天雷，又能如何？” 雷光在血云里乱窜，剑气邪力在飞速消散，雷光也在肉眼可见地减弱。 往血云后远望一眼，低头看着脚下茫茫雪山，他搜寻许久，终于在一座雪峰半山腰看见一户人家。山腰平湖，景色宜人，似是温泉外泄，烟波朦胧。 不管了，只能是这里了！ “散！” 无畏自拍心脉，神魂之力飞速抽离，丹田剑胎之中，金色龙气完全占据剑气和邪力的位置，两条金龙首尾相连，顺着剑刃游走，保留着最后一丝气力，无畏对准一处积雪较厚的地方，一头栽了下去。 轰咔！ 雪山折射着阳光，照射在天空的血云上，雷光闪动反射，血云里透出五光十色，照得雪山和大地一片瑰丽。 雷声炸响之后，下方的积雪开始松动。 吱呀！ 轰轰轰！ 无数年沉压的积雪滚下，雪崩如万马奔腾，埋在雪里的林风也被裹挟着往山下冲去。 白云腾雾，倾泻而下，巨大的动静惊得下方林鸟乱飞，走兽出逃。 “啊？山崩了？” 湖边女子微微惊诧，声音却温暖如湖中春水，她睁大眼睛欣赏着眼前的磅礴景象，眼瞳里水法幻化，在演练着道术。 白光闪过，一老妪拄着一根白蛇拐出现在女子身旁。 “天怒雪崩，圣女，这？” 相比女子微微的惊诧，老妪的反应堪称惊慌，白蛇拐就地一杵，一道光波以二人为圆心飞快散开。 奔腾而下的积雪飞流撞到了山腰下扩散而来的白光，戛然而止，被一个无形气罩拦住。 “哼，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老妪一个跳跃就到了积雪堆压的气罩后方，升空之后，白蛇拐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雪块如水流一样，开始缓慢向下流动，昏迷的林风，暴露了。 “果然有人？” 不见她如何施法，林风就被她拘在身后，直到老妪落地，女子眼中才停止幻化。 “哎呀婆婆，我还没玩够呢！” 女子一笑，暖阳更暖，湖边芳草开花，花朵结果，水中游鱼跃水，惊慌而出的鸟兽冲到半路，又安静地折回林子里。 “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天地气象，圣女不可模仿！” “那好，这是谁？” 看见昏迷不醒的林风，女子一下红了脸，但还是走了过去，仔细查探。 老妪看着她的动作，眼眸里满是心疼。 “此人深埋积雪之中，晴天霹雳，万年雪崩，定然与他有关！” “这么厉害？” 回头惊异地看一眼老妪，女子好奇地伸出手贴在林风的额头上。 一阵金光闪过！ “啊！” 白皙好看的手掌里就躺着鲜红的血液，女子眼睛里带着光，地上的林风人事不省，她有着满眼惊喜。 “圣女！” 老妪赶紧拉起女子，死死盯着她的伤口，一丝若有若无的鬼气缠绕不散，老妪眼神一怒，又疑惑起来，只感觉眼睛微微刺痛后，那鬼气不见了。 她不放心地施展法术禁锢四周，拉着女子的手翻来覆去没看出古怪，把目光看向地上的林风。 此人是何来路？ 此时林风魂归冥冥，呼吸微弱，残破的铠甲下露出宽厚的胸膛，撕破的头巾下，是一头寸许长的浓密黑发。 除了这样的短发让人一时间不适应，俊美的五官让人止不住生出好感。 老妪豁然转头，果然看见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圣女，此人来路不明，身负邪气，不可多看，山外世道纷乱，此人，应该交给刑罚堂处理！” “啊？婆婆，可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我年事已高，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刚刚那鬼雾，你也看见了，圣女干系着雪神宗千年守护，不可浸染丝毫邪气，圣女，你也要和我回宗门一趟。” “啊？那我不要这个人了，我能不能不回去？” 女子赶紧起身，离林风远一些。 “圣女放心，若是没有大碍，我从山外寻两个人家女子陪你解闷儿，不过，若是……” “我知道，又是去冰泉苦修。” 看着平日里对自己慈爱无比的老人，一说到正事就六亲不认，女子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也不再去看林风，她兴致不高。 “那婆婆，走。”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安静，火把在无声燃烧，牢笼里的地面有些温热，躺在甘草石台上，林风闭着眼睛听取动静。 剑道修为散尽，冥土恶欲邪力不见了，现在的他虚弱不堪，连神魂内视也做不到，只能感觉自己的本命剑胎无碍。 这感觉就像初生灵智的时候，弱小无力，他喃喃地唤了一声师父。 外面看守的修士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看见他张嘴了。 “醒了就起来，跟我走！” 转头看着那白衣修士，林风很坦诚一笑。 “我动不了！” 修士愕然，打开门走了进去，先是掀开地上的干草，检查了一下地上的阵法纹路，才伸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探。 “阵法没有问题，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儿！” 被人一把提了起来，此人刚刚松手，他又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额头正好磕在石台边缘，温热的鲜血流淌，他只能任由之。 我这是怎么了，散功也不至于如此虚弱啊。 修士没想到他是真的不能动，有些不好意思的结巴道:“这、这可是你自己摔的啊，可不是我对你动用私刑！” 仿佛刚刚急言令色的人不是他一般。 感受到此人的歉意心虚，林风暗自好笑。 “敢问小哥，这是哪家山头？” “哼，你在我们雪神宗，不过你身负邪气，还引动雷霆，好好想想怎么面对长老们的询问。” 呃，我倒想身负邪气，现在我真的空空如也了。 林风被人扛着出现在雪神宗刑罚堂，老妪和圣女也在。 第十章 没有邪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堂间有不少年轻弟子，林风看见这些人的第一眼，就感觉暮气沉沉。 对宗门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就是他？” 雪神宗宗主和一众长老端坐，林风没有办法自行活动，那弟子只能一直搀扶着他。 刑罚长老洪涯道人声若洪钟，一声质问，便让林风感觉到脑门发蒙，对方使用了惑神法门。 “长老，这人神魂十分虚弱，还请长老收了神通！” 这弟子硬着头皮求情，众人有些意外。 “虚弱？” 圣女惊讶出声，看着林风额间的伤口。 “这？这并非弟子动用私刑，当时弟子也不知他如此虚弱，一时不察，让他摔倒，是弟子失职。” 要吃人一样的洪涯道人，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听这弟子说了缘由，那圣女也没再说话。 “哼，雪婆婆感应不会有错，来啊，布聚灵阵！” 几位雪神宗弟子鱼贯而入，站定阵位，打下阵材，瞬息间，聚灵阵就开始运转，洪涯道人走到这阵法外，仔细盯着林风。 扶着他的弟子不得已，只能出来，感觉到自己体内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一丝丝抽离，林风一脸苦笑，便只能僵着表情，他着实连调整表情都没力气。 众目睽睽之下，雪婆婆坚定的神色变得疑惑起来。 “难道真的错怪他了？” 她话音刚落，洪涯道人一拍额头。 “是我老昏聩了，一直是我们质疑，还没让他开口说话！” 阵法散去，洪涯道人就要给林风疗伤，可任他使出各种办法，那柔和的灵力就是不被接纳。 当着这么多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又不能当着弟子们的面说自己不行，不一会儿，就憋得老脸通红。 平日里他脾气火爆，性格要强，当着众弟子的面，雪神宗的长老们也只是憋住笑意，打算等一会儿再给他解围。 圣女起身，就这么走过去，手掌中诞生一团柔和的水灵力，拉起林风的一只手，缓缓渡了进去。 这？ 诸位长老心头一跳，雪神宗宗主青阳子挥挥手道:“既然他身体虚弱，那就等他修养一段时日再问，百宗会盟已经发生，无极观可能会派人前来询问，师妹，此事你去处理，就这样，先散了。” 众弟子离去，洪涯道人起身，看看地上二人，又看看老态龙钟的青阳子。 “我法力特殊，他要么是穷凶极恶之人，要么是身负大德之人。” 圣女缓缓开口，洪涯道人接过话头。 “可他这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大凶大德，与他何干？” 主要的是，林风体内没有修为，哪怕是儒道读书人，心中也有浩然气才对。 “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圣女皱眉，雪婆婆道:“但当时异象，确实伴随他而来，那血云大恶，被雷光湮灭，他脱身其中，若是圣德，如何会被天罚追杀？” 两个可能性摆在眼前，林风自身孱弱，古板的雪神宗老人们，不敢杀错，也不敢犯错。 “打又打不得，放又放不得，圣女也无感应，各位师兄，不如把他安置在天狱，等他恢复，再来问过，无论他是何方神圣，总也不能，躲过搜魂之术。” 无风子缓缓开口，众人点头。 “也罢，值此多事之秋，小心为上，洪涯师弟，此人交给刑罚堂看管。” 似乎每一个雪神宗长老都各行其是，青阳子只是负责调度，没有其他事商议，垂垂老朽的人们渐渐散去。 迷迷糊糊中，林风被带到一处雪峰顶上，峰顶平坦，铸造数十个高台，每个高台上都囚禁着一个修士，有人族，有妖族，也有鬼气缠绕的冥土之人。 素闻雪神宗避世不出，宗门高人固守教条，古板得很，各位前辈，你们知道我还没说话，倒是听我说完啊。 满腔无奈，他看着凭空生出的锁链穿插在自己的身躯之中，放眼群山，只能大致猜测出这里是天然阵势的中央，用来压制囚犯。 血液流转都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精神和力气都在缓缓恢复。 略微愕然，他看见几只威风凛凛的金雕扑下，它们大口大口地在化出本体的妖族身上撕扯着一条条血肉，塞满一嘴后，振翅飞走，看样子，是叼回去喂养幼儿。 一声声惨嚎就在耳边，天狱刑罚的残忍，不用多言。 “啊，别过来！救命！” 有几个冥土之人被血色秃鹫盯上，惶恐之下，他们幻化出恶灵本体，鼓荡不息，可这些秃鹫就像有某种特别的神通，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啄食他们的神魂。 清脆的咄咄声传来，冥土之人痛得发不出声响，雪风吹拂，林风听着这诡异的咄咄声，头皮发麻。 这种痛苦，生死两难？ 他只是纯粹觉得这样的刑罚太过残忍，两只秃鹫转动着诡异的血眼看向他。 “两位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看着都疼，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秃鹫扑来，林风别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 “完了！”他以为它们冲着他去，惨叫却从另一侧响起。 “啊，你这该死的杂毛鸟！” 右侧传来惨叫，他睁开一只眼睛望去，才发现这人居然能在镇压之下保持人形，实则自身是一头牛魔。 由妖入魔，这样的异种十分罕见。 咕咕！ 耳畔传来令人神魂晕眩的声音，林风完全睁开眼，他的左侧，一只秃鹫停在虚空锁链上，偏头看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只是对望一眼，他就浑身冰凉，另一侧的牛魔被秃鹫撕扯吃掉一条又一条的血肉，整个背部伤痕累累。 眼前的秃鹫一动不动，他心虚至极地转头，假装它不在。 “别让老子脱困，否则我一定会抓了你的小鸟，吃了你的鸟蛋！啊！” 牛魔发狠赌咒，那秃鹫血红的双眼闪过人性的愤怒，下嘴更狠。 它不再以进食为目的，就是利用尖利的鸟嘴撕扯，牛魔肌肉隆起的后背血淋淋一片，一条条血肉倒挂，就像农家风干腊肉。 双眼暴突，牛魔还在发狠，似乎这样大声咒骂能减轻一点疼痛。 “这位、牛魔老哥，好汉不吃眼前亏。” 痛得大喘粗气，牛魔一下住嘴。 “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死，怎么没人教我？” 怒瞪的铜铃双眼一下平静，牛魔就像学到了新知识，不咒骂，也不发狠了，而是云淡风轻地回头看着不断撕扯的秃鹫。 “来来来，小鸟儿，背上的血肉不好吃，吃这个！” 他要挥动强壮的手臂，可锁链嘎嘎作响，并不允许。 “看来这些老家伙并不同意，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要乖啊。” 牛魔脸上带着笑意，半点痛楚也无，就像哄孩子一样对秃鹫自言自语。 “这牛魔，是个狠人！” 谁能忍得住身躯和神魂同时被摧残的剧痛？ 无论牛魔怎么说话，那秃鹫似乎只是完成任务一般，折磨他一阵后，叼着两条血肉飞走了。 其他猛禽也离开了，此起彼伏的痛哼传来，一层层的戾气从这些囚犯的身上荡开，被连接他们的锁链吸收。 让他意外的是，有一个冥土之人，面对锁链镇压和金雕啄食，他都保持着人形不发一言，血水顺着他散乱的头发一滴滴落下，被地面的阵纹吸收。 这雪神宗，怎么会囚禁这么多的冥土高手？ 心头一紧，林风想着冥土和妖族的兵锋才到枫叶城，有些意外。 那人如有感应，缓缓扭头，看向他。 这头发掩盖之下是一双怎样邪恶的双眼啊，以林风自身特殊，也生出一股惊慌。 “你是谁？” 这沙哑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离那么远，他都觉得此人的声音烙印在自己的心湖之中。 “你管我是谁！” 此人血痕交错的脸上爬起诡异的笑容。 “你不是人，莫非也和我们一样，为了雪神而来？” “笑话，除了那不自量力的冥土之主，天上地下，谁敢自称为神？” “呵呵呵，对，你们不敢，所以，你们都是蝼蚁！” 对方的言语，让林风如听真言。 他没想到被镇压在此，此人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使用神通，心里暗暗警惕，无畏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 “蝼蚁？尔等也不过是众生负面，岂不是蝼蚁也不如？” “不，不，不，众生向善之心有限，心底的贪婪恶欲无限，我们远比你们强大，你们只能在本心欲望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此人就像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语气笃定而自信，言语之间眼神幽远，似乎已经看穿众生欲望。 不等林风反驳，此人接着道:“尔等修行，对天乞怜，人人皆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视内心的欲望如虎，灭情绝性，六根清净，为求长生而灭绝真我，即便获得长生，也是别人的走狗！” 他感觉此人说的很对，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是吗，我人间孕育万象，魔宗鬼道修行，照样直视人心，却也不曾如你们一般残暴无道，世间大道，阴阳平衡，你们为祸人间，将来冥土崩坏，你们又在何处落脚？” 雪神宗圣女飘飘而来，少女灵动，直视此人。 “呵呵！” 看见她来了，此人一下没有了和林风辩论的兴趣，低头闭眼，开始打坐。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林风！” “看来你是真的无知无畏，你居然敢看他的双眼？” “他的双眼？有什么了不起，看了就看了。” 林风无所畏惧的态度让少女噗嗤一笑，那人头发下的脸皮一抽，终是没有出声。 “血鹫没有吃你，看来你身上真的没有邪气，安心修养，等你恢复，长老们就会放你离开啦。” 十一章 雪神幻象 “姑娘，我听那长老说，还要对我搜魂，这？” “姑娘？嘻嘻，我喜欢这个称呼。洪涯长老吓唬你的，天狱的指示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总之，恢复以后，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她似乎对姑娘这个称呼感到新鲜，像极了一个邻家小妹，天真烂漫，林风本就自身单纯，顿时对她起了好感。 “凭什么这小子可以无罪释放，老牛就不可以？圣女殿下，雪神宗这么霸道吗？” “哼，你毁掉天梯那是罪有应得，婆婆可说了，要让你历尽天罚，好好去一去心中戾气！” “我……” 牛魔鼻孔里哼哧哼哧冒着两股白气，大眼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林风正要说话，虚空传来几声钟响。 “哎呀，清河宗的人来了，你好好恢复啊，恢复好我就放了你，雪神宗不会冤枉任何人。” 她就这么莫名消失在无畏眼前，老牛满脸惊骇。 “哈哈哈，老鬼，你们冥土的人招惹谁不好？招惹雪神宗？” 远处那披头散发的男子不发一言，牛魔挤眉弄眼看着林风。 “哎，我说小子，你给圣女求求情，让她把我也放了怎么样？” “天梯是什么？” 林风很感兴趣，牛魔打着哈哈不回答，反而道:“那鬼东西知道，你去问他。” 那冥土高手一开始不搭理牛魔，牛魔干脆把对他的称呼改成鬼东西。 “蝼蚁！” 此人一下站起来，哪怕有锁链支撑着，林风也被惊得后退两步。 此人身高一丈有余，愤怒之时，身上流淌出浓重的恶欲邪力，他身上的锁链大亮，吸食邪气。 “此人若是恢复全神时期，恐怕是一个山海境修士，好强！” 那人看一眼被锁链快速吸收的邪力，瞪一眼牛魔，又坐了下去。 无所谓地笑笑，牛魔努力恢复人形，艰难地把身后的伤口挡住。 “林风小子，怎么样，我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阿这，此时此地，这牛魔这么注意形象吗？ 不过，牛魔化身的汉子也十分高大，须发浓密，一套暗红玄衣穿在身上，看起来威风堂堂。 “威风！” 林风竖起大拇指，牛魔呲了一口冷气又在原地跳脚，背后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 感受着自己恢复得很快，无畏精神大振。 “你想不想知道雪神是什么？” 疼痛之后平静下来，林风很难想象牛魔这么威风雄壮的汉子，脸上居然能露出这么猥琐的神情。 这诱导的意味太明显，他淡淡道:“没兴趣！” “嘿嘿，小子，你会感兴趣的，被囚禁在天狱的每个人都会感兴趣，你说对鬼东西！” 牛魔再次出言相激，那冥土高手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这牛魔老哥不怕他？ 心头念头刚刚浮起，林风就跟着所有人看向天空。 远处的群峰之巅上，出现一道九色长虹，占据大半个天空，长虹之上，显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巨大神像。 乍一看，像是无数云团，仔细看，这缤纷云团里沉睡着一个极美的女子，明明就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他却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这女子面前一样，顺着云团交际的纹路，他看清了她衣衫经纬，再往上看，是一张怜悯众生的脸，青鬓云裳，冰肌玉骨，这神像，真的如一个女子。 这是什么情况，我身为通灵剑胎，居然看不破这样的虚妄？ 这女子睁眼，林风神情一震，他在她眼中看见自己当日昏迷前，有意往半山坠落的情景。 这？ 赶紧收回心神，他一下被周围的人吸引。 他们都闭目仰头，有人满脸淫笑，发出不堪入耳之声；有人面色虔诚，似在面对心头神明；牛魔嘴里呼喝有声，手臂挥动，拉得锁链哗啦作响，好像在练习道法；而那个冥土高手，头上罩着一团神秘的红雾，无畏再次惊讶地发现，自己也看不透红雾。 看见这个神像，连这些高手也会被勾出心底的欲望，林风一下来了兴趣，还要再次观望，却发现圣女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喂喂喂，醒醒，你不会也被欲望支配了？”她在他面前挥挥手，一直睁着眼睛的林风回神。 “我清醒着呢。” 见他回话，少女一下双手捂住耳朵问道:“你得罪了清河宗？还是你是清河宗的人？” 她似乎十分厌恶那些不堪的声音，林风还是被她这个举动逗乐了。 “你捂住双耳，我说了你也听不见。” “嘻嘻，我想听谁说话就一定能听得见，你说。” 看着她一副娇憨感兴趣的样子，林风一下心情大好。 “嗯，我不是清河宗的人，也没有得罪清河宗，不过，我小骗了他们一次，有一点小误会。” 看着对方恍然，林风没来由地赶紧补充道:“不过我被他们误会后吃亏的是我，要不然，我也不会落到你们雪神宗！” 一下把话说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姑娘有那么多话说，老老实实就交代了。 “嘻嘻，不好意思啦，我刚刚用了点小法术，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你现在就可以跟着清河宗的前辈走了！” 莫名其妙，林风被解开锁链。 “圣女，这是？” “我们雪神宗就是个小宗门，我可不是什么圣女，你叫我风灵就好。” “不是，风灵姑娘，清河宗的人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我就不知道咯，不过幸好刑罚长老没有为难你，不然，婆婆也不好交代呢！” 心头疑惑万分，林风下意识把目光越过眼前的少女，看向远处群山。 可那神像和长虹早就不见了，一种时空错乱的古怪感觉爬上心头，他再次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种感受？ 太神奇了，只是看一眼，能让人觉得自己同时在过去和未来，虽然清醒之后什么都看不见想不起，可这种感觉还会在心头徘徊。 “那就是天然阵势形成的云水幻象而已，只有这些傻大个才会认为那是雪神神像。” 所有锁链被她一一点开，林风回头看一眼还在沉溺的众人，心里已经给自己告诫。 自身身为通灵剑胎，天地间独一份特殊，可人间界孕育万象，包纳神奇也不是说说而已。 那冥土之人修为恐怖，都会被那幻象迷失，天地间的危险，并不是自己一剑就能扫平。 一离开高台，虚弱感又传遍全身，膝盖一软，林风就要跌倒，风灵打个响指，也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彩蝶，围着他上下翻飞，就带着他御空而行，往山下飞去。 朦胧的山光迷雾，遮断了他想要借机观察雪神宗的打算。 还是落地在刑罚堂，这一次，刑罚堂的气氛十分火爆。 “柳清河，老娘废了好大力气才救下那小子，圣女也不得不泄露万象妙法才在雪崩里救下他，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带走他，没门儿！” “就是，姓柳的，我不管他对你清河宗多么重要，不留下点东西，你别想走！” 青阳子和洪涯道人一左一右出手拉着柳清河，无风子在一旁帮着雪婆婆说话，而雪婆婆，则是亲自动手，直接在柳清河的衣兜里搜刮起来。 其他长老，也是在辛苦憋笑，还不得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看着被无风子一脚踢开的拂尘，柳清河颤抖着胡须。 “你们还能不能讲点道理？” “哟呵，现在跟我们谈讲道理？” “讲道理？你这个负心人，也配和我们讲道理？” 无风子一脸嘲讽，雪婆婆顿时泪眼婆娑看着柳清河，柳清河赶紧住嘴。 正在这尴尬之际，风灵带着林风出现了。 “呃……” 青阳子如一阵风坐回宗主大位，洪涯道人立即松手看天，无风子原地肃立，雪婆婆赶紧擦掉眼角的泪珠。 “婆婆，各位，你们这是？”风灵一脸好奇，眼睛扫来扫去。 “我等，见过圣女！” 包括青阳子在内的人一下变得严肃，齐齐对着风灵见礼，她一下脸色涨红，局促地跺脚。 “哎呀，我不问了还不行吗？”风灵还真就一下收起了好奇，对柳清河行礼。 “雪神宗风灵，见过柳宗主！” 气呼呼地整理好衣冠，柳清河略显狼狈，弯腰捡起拂尘。 “见过圣女。” “哎呀前辈，我不敢受礼的。” 风灵一下子跳开，雪婆婆等人看见柳清河对风灵致意，严肃的神情才变得正常起来。 见状，柳清河一笑，转而对林风询问道:“可安好？” “姓柳的，你觉得我们会骗你不成？”雪婆婆当即发作，白蛇拐发出一圈圈法术波纹，林风赶紧回话。 “小子安好，多谢柳宗主记挂。” 柳清河还是乐呵呵的，听见林风明显带着距离感的回答，雪婆婆一下收了神通。 “你不是说他是你们清河宗的人吗？” “这次你想不留下点什么都不行了！” 雪婆婆质问，洪涯道人和青阳子突然围住柳清河，无风子一副讨债的样子，伸出一只手。 “拿来你！” 一脸肉疼地认栽，柳清河掌中一闪，出现一个丹瓶，无风子理所当然抢了，转身递给雪婆婆查验。 “哼，这次算你过关，下次没有好东西，就别来雪神宗转悠了，滚！” 几个长老齐齐动手，林风就跟着柳清河被送出雪神宗，可能是几位长老有意为之，他稳稳落地，柳清河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眼前的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林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 十二章 天罚不会认错人 见他故作不觉，柳清河抖抖衣袖站定，就在原地看着山外。 雪神山是雪神宗山门所在，也是中皇洲面对云龙洲方向的第一座巍峨雪山，远处冲宵气象惊人，以林风现在的虚弱，也能隐隐看见。 “小友，那阿牛去了何处？” “前辈，阿牛阿秀都活着，当日冥土之人为不留活口，在他们额头打下噬魂钉，但，如果阿牛是先天至阳之体，他应该还活着？” 老人神色和蔼，已经没有了在雪神宗里的狼狈。 “阿秀又如何还能活着？” “前辈是想问晚辈来处？” “不，阿牛对我们很重要，你是清白之人，清河宗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从下到上，清河宗的人行事，都不负他们道门八子的名声，但，林风不能实话实说。 “阿秀姑娘和阿牛，都是筑基修士，阿牛的神魂异常强大，当日我自身神魂激荡，不能自已，全靠吸收了二人神魂得以存活，他们对我有救命之恩。” 听他慢慢说着，柳清河并不催促。 “个人隐秘，不能对前辈详尽道来，当时晚辈尚有余力，便聚集了村民怨气，注入望远体内，冥土势大，天下难守，小家伙一定会飞速成长，他日去到冥土，复活双亲不会太难。” “哦？小友果然也是精通鬼道，却不知那千年龙气，对你效用如何？” 隐约能感受到林风来历非凡，可柳清河不问，他只是如长者一般关心，林风哭笑不得。 “若不是我自身特殊，或者换做他人，这千年龙气都足以让我一步登天，前辈，这千年龙气，削掉了晚辈修道根基，或许，那寒蛟前辈也是心里急切，才有这个误会。” “小友修行何种法门？这是一瓶道升丹，除了那断绝阴阳的剑道，天下法门修为，皆可回复，寒蛟大意，清河宗，愿做补偿。” 道升丹乃是道门极品丹药，这么一大瓶，妥妥的诚意十足。 自知其贵重，林风平静接过。 “多谢前辈！” 却不知，柳清河一直观察他。 “罢了，如此看来，这一瓶道升丹，远不如小友修行损失，清河宗敢作敢当，他日，若小友需要弥补，可到清河宗做客。” 没想到柳清河如此诚恳，对于这种德高望重的前辈，林风心里只有尊重。 “林风心意满足，不存在弥补一说，清河宗光明磊落，晚辈佩服。” “从云龙洲与中皇洲交界一路西行，你若是想越过茫茫雪山，需敬畏雪神，不可多做杀戮之事，小友，你我就此分别如何？” 话不曾说透，但神情自明，林风丝毫不怀疑清河宗的能力，可以查探到自己最初出现的地方，他只是有些不解，清河宗再怎么是道门八子之一，也太大度，太大方。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 “哈哈，天魔引我信不过，但天罚神雷是不会认错人的，如今，天地有归元之势，大道混乱不明，小友，希望他日人间，老朽能看见你拨弄风云。” 柳清河心气豪迈之时，风云为之激荡，沉寂已久的剑胎微微震荡，林风看着他挥手一扫，拂尘扫落凭空出现的九道天雷。 “恭喜前辈！” 他震惊柳清河当着他的面登仙，而且实力之强，远超一般道门仙人，挥手间驱散天劫考验，一举跨入真仙。 柳清河故意而为，虽然猜测林风来历不凡，可能会见识过成仙景象，可当林风恭贺，老人心里还是止不住激荡。 这天下势力有数，能如此平静面对天劫，淡然观望他人成仙之人，想必也是出自一等一的势力。 甚至，忍不住的，柳清河就往剑门身上去想，可看了看林风，他自嘲一笑。 “临别卖弄，倒是老朽不对了，小友，再会！” 风雪作别，林风一脸古怪地站在原地。 不得了！ 清河宗作为道门八子之一，坐落中皇洲东部善水清河，直面云龙洲魔道，遥望合谷鬼门，拱卫道门祖庭无极观，单从位置，就能看出清河宗在道门八子里的超然地位。 如今柳清河跨过山海，一步登仙，而且还是迈入那强大的真仙境，让林风看到人间界希望的同时，又升起一股巨大的担忧。 人间有真仙，剑门有预言。 若人间仙人尚且不能地方冥土邪神，那这天地，果真要归元吗？ 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倒出一把道升丹，塞进嘴里，跨越群山，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可千山鸟兽无影，道升丹磅礴的药力化开，他能感受到群山之中蕴含的大水之道，蕴含勃勃生机，可就是那阴冷之地容易存在幽冥鬼气，一丝也无。别说鬼气了，就是生灵草木正常死亡诞生的死气，也没有丝毫。 这！ 前辈，这没用啊！ 他是真的快哭了，不能恢复一点修为？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雪神山，林风可怜兮兮地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幸好天狱的虚空锁链有形而无质，没有把他残破的铠甲衣衫多戳出来几个洞。 罢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我是要守护人间的剑仙，爬就爬。 寒山孤影，两行足迹歪歪斜斜。 在雪山另一处，竖起耳朵感应的柳清河发现自己那宝贵的仙丹居然对林风无用，老脸一红后，也好奇起来。 这群山看似生机凋零，实则生机都掩藏在冰雪之中，水利万物，孕育神奇，按理说，无论林风修行何种大道，多少也能恢复一些修为才对。 “此人定有古怪，生灵死气都掩藏在我们体内，除了那自动归流的剑气，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种大道，不在这横断雪山之中。” 雪婆婆拄着白蛇拐出现，隔空看着艰难爬山的林风。 她神色安静，苍老的脸庞上有一种别样的神色，望向柳清河，是满目爱恋。 可偏偏，柳清河显露了自身真仙气象，天地间风雪更大，雪婆婆瞪大眼睛，眼神从惊喜变成了埋怨，又变成悄无声息的失望。 “清河……” “雪道友。” 他一脸歉意，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雪婆婆突然发怒。 “滚出雪神山！” 风月龙卷，柳清河任由她打出道术在自己身上，神色安静。 见他如此安然受了两掌，雪婆婆心疼之后又是恼怒，修行千年，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看见他就像用不还手来表达对她的歉意，她只感觉这千百年的等候就像山间风儿，千缠万绕，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归处。 “清河宗弟子踏入雪神山者，杀！” 两人的爱恨不足为外人道，可就在雪婆婆话音落下之时，风雪龙卷之中，突然出现一只血色大手。 “哈哈哈，道门八子？柳清河？” 这巨掌由无数冰晶组成，结结实实掌打在柳清河的后心上。 碰！ “清河！” 在这一刻，柳清河平静的神情剧变，反应速度已经达到最快，躬身下压，气机横扫。可这血手无可阻挡，自动追踪，一击就把他的真仙气罩击溃。 撕心裂肺的雪婆婆赶紧收了法术，可这风雪龙卷却不由她，裹挟着不断闪避的柳清河撞向山体，她只能御空追赶，希望能帮到柳清河。 眼看无双威能就要让柳清河砸在山体之上，那风雪龙卷猛然倒卷。 其中的柳清河被抛飞，没有了血手的压制，他终于是可以重聚气机，险而又险地在撞山之前刹住身形，驾驭着真仙神通，倒飞而回。 而后方的疾追的雪婆婆，却恰好被兜头打来的龙卷罩住，避无可避。 噗！ 嘴角溢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塌陷的胸膛。 一身修为被震散，体内收藏的死灵之气再也藏不住，轰然四散。 轰！ 她就像一个爆发的血色太阳，在群山之间，显得那么悲凉又无助。 “清河……” 看见柳清河满脸愤怒地提着道剑杀来，她以为临死前，柳清河终于藏不住对她的爱意，可柳清河与她，就像身处错开的平行时空，全力一剑刺向雪神山，带起的犀利剑气，更是让她瞬间遍体鳞伤。 轰隆！ 地动山摇，雪神山上显现出大日金光，这个圆形金光结界剧烈摇晃，刺出一剑的柳清河迅速折身而返。 “清河！” 嗤！ 道剑贯穿身躯，雪婆婆缓缓抬头，看着神色平静的柳清河。 血手已经不见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还是那么充满歉意。 “雪神宗宗规，避世自有道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冰冷的责怪的口吻，比风雪剑气更伤人。 激流四散的死灵之气又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被吸纳进雪婆婆的身体，然后又被柳清河这把无情的道剑吸收。 空中全是夜枭一样的诡笑，柳清河二指引符，定在雪婆婆额头上，然后狠狠一掌打出，让她的身躯脱离道剑。 一团血网从她体内被扯出来，蠕动的血液里幻化出无数张冥土恶灵嘲讽的面孔，道剑无情吞噬，连带雪婆婆的修为。 “你该死！” 符箓下，雪婆婆猛然睁开凶恶的双眼。 “你任性妄为，教训还不够吗？” 眼神一愣，雪婆婆似乎清醒了一点。 “驱邪！” 柳清河单手用力，拉回缠绕血网的道剑，左手在剑身上一抹，邪恶的血网顿时钻进他的左手。 长剑一抛，穿过符箓，钉进雪婆婆的额头，带着她飞进了结界之内，而柳清河迅速单手点动，封闭自身窍穴，立掌为刀。 断掉的左臂在空中诡异蠕动，他赶紧施展道法。 “玉虚三术，亡灵归位！” 十三章 登天梯 断手迅速变化成一个邪恶的冥土恶灵，背生双翅，双足六臂，脸孔上不断浮现出柳清河和雪婆婆狰狞的样子。 “归位！” 虚空震荡，出现一个血色阴阳图包围着一个空间入口，巨大的吸力拉扯着恶灵回归冥土，它伸手扒拉着空间边缘，一脸不甘地被扯了进去。 做完这些，柳清河看一眼正在消失的金光结界，纵身一跃，消失在天地之间。 两人的凶险遭遇十分突然，也许他们忘了，远处雪山上，还有一个林风。 修仙江湖里人人渴求的道升丹，在他这里只跟暖身的黄酒差不多，爬得越高，气温越低，他却浑身冒着热气，有一颗没一颗的往嘴里丢。 嗡！ 耳朵里一阵轻微的轰鸣，太阳穴往内一压，眩晕的感觉随之而来。 “奇怪，我怎么可能会有凡人登山的症状？” 他正疑惑，天地间风雪骤然加大，下意识看向远方，只有白芒一片。 风雪里似乎还有其他声音，他却无从查起了。 嗝！ 突然打嗝，体内迅速增长的死气让他愣在原地。 蜂拥而来的气息让他瞬间双目通红，脸庞上又充满那种不屑一顾的邪魅。 这是怎么回事？ 可不等他仔细感受这些气息来自何处，死气又消失了。 别啊，我现在没有剑道修为，你独独给我邪气，这不是害我吗？ 什么情况，玩儿呢？ 太古怪了，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躲在一处岩石下四处张望，风雪依旧，他竖起耳朵聆听。 奇怪，那这是怎么回事？ 这群山之中如果有邪气，也不应该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就在这时，腹部的绞痛把他从疑惑里拉出来。 啊！ 只感觉五脏六腑缩成一团，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头重脚轻，从高高的雪山上滚了下去。 吸收的邪气在自主攻击剑胎，里面的金龙游走咆哮，张口吐出龙息，刚刚侵占剑胎的邪气就被净化成虚无。 可他刚刚吸收的邪气十分古怪，不受他控制，它看见剑胎就像看见天敌一样，完全不管自己是不是对手，拼命往里面挤。 “无垢无畏，幻化万剑，以我道躯，驱逐邪祟！” 可惜，缓慢恢复的一点剑气太少了，驱逐不了这古怪的邪气。反而是这邪气察觉到剑气，突然停下对剑胎的攻击，反而是顺着他的经脉开始疯狂游走。 浑身一颤，他竟看见邪气追着剑气跑。 老天爷，通灵剑胎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为数不多的剑气就是剑胎而生，它也有自己的危机感，后面的邪气对他穷追猛打，它四处逃窜。 师父，您想到弟子会有今天吗？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两股气息追逐，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脸色惨白。 叮！ 逃无可逃的剑气一头扎进剑胎，尾随而至邪气被金龙拦在外面。 昂！ 双龙怒吼，邪气一阵收缩起伏后，竟离开丹田气海，顺着经脉逆行而上，直冲林风脑海。 若是他平时，自然有足够的神魂之力自保，可此时他刚从雪神宗出来不久，不论是自身气力还是修为和神魂，都十分虚弱，这邪气有灵，又不受他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瞬间变成另一个人。 “桀桀桀，玉虚三术？给我回来！” 血灌瞳仁，林风伸手一划拉，身前出现一个空间通道，那被柳清河驱赶去冥界的恶灵龇牙咧嘴地出现，看见林风，就像回归本体一样兴奋，在空中一跳，对着他就是一个抱脸杀。 不要过来！ 回归本体！ 惊慌和欢喜同时升起，他一下子跳到一边。 “你是谁？” “人间界居然有无垢之躯？” 体内有两个神魂，这简直超出林风对自己的认知。 “哈哈哈，好，真仙一臂，无垢之躯，足够我在人间好好享受一番了。” “滚出去！” “小家伙别急，看本将带你纵横天下！” “出去！” “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金龙守护，老子一口吞了你。” 突然感觉头脑发沉，林风的神魂沉睡。 “嘎嘎，不错，真不错！”在原地适应了一阵新的身躯，这个林风抬头看一眼风雪，锐利的目光看见正在消失的金光结界，化成一缕血色，钻了进去。 雪神山某处，林风出现。 不同于外面的寒风呼号，雪神宗内部，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许多弟子在树梢上，在怪石旁，在各处，各自保持着不同体态姿势在修行。总体看起来行为怪异，可分开来看，这些弟子与最近的环境又谐然成趣，隐隐约约，有自然之感。 他们专心，各自修行，林风走在小径上，不太礼貌地模仿最近弟子的修行姿势，不敢发出声音。 可奇怪的是，这些弟子或看见他的举动，或者没看见，都保持自己的神态，更没有表露出对林风冒犯的不喜。 雪神宗道法自然，主修万象妙法，哼哼，真是好大口气，天地万象，岂是区区人间修士可以堪破真意？ 一边走一边模仿，他一副指点江山走看不起别人修行的样子。 也许是太自大得意，脚下一歪，他差点倒在路边的花圃里，只是挥手保持平衡，他的肢体刚刚超出小径的范围，空中就出现一层透明结界。 动作戛然而止，他看着手指与结界接触的地方，荡起一圈圈波纹。 附近的弟子看见他古怪举止都没有中断修炼，可结界微微的震动，却让他们有从修炼里清醒过来的架势。 好强的防御！ 不敢再举止无状，林风规规矩矩往前，七弯八拐，就听见前方的建筑里传来怒骂的声音。 小径分叉，青柏掩映，怪石遮挡，他当着一个弟子的面，神魂出窍，寻着声音而去，来到一处门前。 堂内，青阳子几人蹲在地上，看着被道剑钉在地上的雪婆婆，洪涯道人不断咒骂柳清河，无风子则一言不发，脸色相当难看。其他长老多半神情愤怒又心痛，只有叹息。 眼前又出现结界，林风神情古怪地看着雪婆婆，嘴角扬起，加上他本就邪魅的面容，更加显得人憎鬼厌。 “呵呵，难怪这群山圣洁，你们把死气藏在体内，这是作死啊！” 林风很有兴趣看着众人的反应，外面冲来一道长虹。 “婆婆！” 风灵还没落地，就往堂内冲，神色焦急，却一下顿住脚步。 “这……” 她看着柳清河的道剑，不可置信，又赶紧过去，把雪婆婆抱在怀里。 “婆婆！” “唉！” 无风子面露不忍，长叹后道:“那负心人，好狠的心！” “圣女……”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对男人动情的。” 打断无风子的话，风灵把雪婆婆后脑担在腿上，右手轻轻按住面门，左手往外拔剑，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动作很慢，时间很久，她终于拔出道剑，剑尖上，蠕动着诡异的血液。 “怎么还有冥土恶灵在山外？” 看见此物，众人都从对柳清河的愤怒和不解里抽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哼，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清河宗弟子敢踏入雪神山，杀！” 无风子冷酷地吐出这句话，青阳子点头同意。 “我同意！”风灵伸手一抹，那诡异的血液惊叫出声，她拘来一抹大日精华，把两者相融，青烟冒出，血液净化，尖叫声消失。 “啊！” 看好戏的林风神魂一痛，叫出声来。 “谁？” 外敌窥伺，风灵突然变得盛气凌人，竟冲破大殿屋顶，浮空而起。 神魂归体，林风就这么站在青柏下方一动不动。 眼前的弟子依旧在忘我修炼，雪神宗内的日光强烈了许多，林风感觉到肌肤生疼。 “咦？这是哪里？” 日头毒辣，他下意识抬头，看见神女一样的风灵正在发威，一道道浑厚的水法扫荡过雪神宗每一处地方，偏偏，她脚下的弟子修行之所，没有查探。 心头一急，林风就要开口主动暴露位置。 “风灵姑娘，我在这儿！” 他大声疾呼，风灵却像没听见一样，还在眼神锐利地扫视他处。 “我在这儿！” 他跳起挥手，用力跺脚！ “看我，看我啊！” 巡查无果，风灵对同样升空的众长老言语一阵后，就飞走了，青阳子抱着雪婆婆飞到群山另一处大殿内，无风子下令所有弟子停止修炼。 “小子，任你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的，现在你我，不在阴阳两界。” “又是你，你这该死的老鼠！” 只看天狱囚禁之人，林风就知道雪神宗的宗旨是什么，他恨不得与体内的人同归于尽，却由于神魂太弱，什么也做不到。 众弟子结束修行，清醒过来，整个雪神宗的人都在被护山大阵垂下的金光笼罩，他看见自己就这么走近了对面弟子的身躯之中。 金光笼罩，除了神魂略微刺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所有弟子，去天狱集合！” 人人都按照特定的轨迹飞行，集合以后，落在一处云遮雾绕的半山腰，眼前是一条白玉堆砌的阶梯，林风仰头一望，看见这天梯就像直通太阳星。 这？ 阶梯第五级，损毁了一半，没损毁的另一半上，插着一只紫色的牛角。 呵，难不成这就是牛魔毁坏的天梯！ “登天梯！” 空中传来命令，一众弟子有序向上。 “嘿嘿，小子，接下来看你的了！” 十四章 打死我 这宗门天梯，各个强大的势力都有，用来大规模检测弟子修为和修行资质。 林风跟随人群踏上第一节，就想倒地不起，可另一个神魂在压制着他。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露出破绽，否则，那个老女人会死得很惨。” 也不知道此人的话是真是假，他不敢乱动，胡思乱想之间，他发现自己超越了大多数人，前方只有三男两女，都神色艰难，只有他，就像平时爬楼梯一般，就这么走过去了。 呲！ 下方响起一片吸凉气的声音，洪涯道人眯着眼出现在天梯顶部，看着神色自若的林风靠近。 “封修！” “弟子在！” “圣女在等你！” “啊？” “嗯？” “多谢长老！” 被附身的弟子一阵惊讶，就像做梦一样回头张望，赶紧一步踏进前方的骄阳之中。 “嗡！” 那弟子突然出现在天狱高台上，这个地点让林风始料不及，他体内的冥土之人也没有想到。 封修一出现就无力地瘫倒在地，本该在他身躯里‘林风’，站在原地，错愕地看着七八十个老者，疯狂的神色升起。 “巨渊神将，好久不见！” 高台上，一仗高的人影起立，缓缓转头。 “乌丸？是你！” 两人对视，眼中的敌意毫不掩饰。 “我劝你束手就擒，邪神神力，在这里没用，你若抗争，只会白白消耗邪神。” 环视一圈，巨渊淡淡回道:“我要是，不呢？” “无所谓，我会出手。” 乌丸也神态自若，林风神色惊奇。 他知道乌丸很强，可没想到这么强，乌丸背后已经有半成型的神轮环绕，这是邪修即将成仙的标志。 “果然如此，若不是邪神神力，区区山海境，如何能趁虚而入？” 无风子小声说着，洪涯道人却一脸警惕。 “看来是难已善了了？” 林风的声音变化无常，风灵忽然出现在乌丸身后，巨渊的神魂忽然消失，林风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风灵姑娘，他在雪婆婆体内做了手脚！” 他赶紧示警，某处雪山上突然传来恐怖的吼叫，风灵神色大变。 “师兄，你先走！” 无风子对青阳子怒吼，转身广袖长甩，天狱众人都被收了进去。 这吼叫声是雪婆婆的声音，风灵当即就走，可林风脸上突然爬出来巨渊的一个恶灵分身，挑衅地看着众人后，振翅飞向乌丸。 “死！” 乌丸只是吐出一个字，恶灵分身随即爆炸成一团血雾，风灵随手拘来日光，却看见血雾快速蠕动后变成雪婆婆的狰狞的面容，倏地一下回到林风体内。 “哈哈哈，人间果然有神力，乌丸，我看你如何交代！” 轰！ 雪神宗的护山大阵被炸出一个大洞，巨渊猖狂大笑，直接飞了出去，临走前一掌打在雪婆婆后心上，她顿时浑身白毛。 “师妹！” 最先靠近的青阳子身后升起青色的太阳，双手虚托，往前一送。 虚空坍塌，强大的挤压力量镇压住雪婆婆，他回头急喝道:“圣女！” 风灵想也没想，身躯散发灵光，如骄阳降世，五指张开，罩在雪婆婆头上。 “呵、呵呵！” 安静的雪婆婆被阳光照射，忽然睁眼，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呵呵声。 “啊！” 浑身白毛变成金赤色，雪婆婆只是一拍虚空，便突然起立，青阳子被她身上爆发的强横力量弹开，风灵也被震飞。 “飞天犼？师兄，请神！” 洪涯道人神色大变，接住青阳子后张嘴吐出一口大钟，风灵也站定身影，踩着一口青铜古鼎降落。 青阳子就要念动符咒，雪婆婆却豁然回头，看向远在天狱的无风子。 “小心！” “师弟小心！” 雪婆婆速度极快，一个跳跃跨过空间，一只手已经搭在无风子手臂上。 “师姐你醒醒！” 情急之下，无风子一脚侧踢，身形扭转之后招出道剑回身刺来。 “呵呵、呵！” 雪婆婆看着道剑傻笑，等到距离近了，才忽然出手，用手掌死死握住剑身。 金铁摩擦之音刺耳，火花四溅，无风子的道剑沾染上一团尸气，雪婆婆却毫发无伤。 “师弟撒手！” 洪涯道人扛着大钟赶到，用力一拍。 嗡！ 洪钟大吕，弥补天阙。 群山积雪簌簌而下，虚空震颤，雪婆婆赤红的双眼忽然泛白，无风子赶紧舍弃道剑，闪到远处。 噗呲！ 半截袖子被雪婆婆撕下，天狱囚徒全部自动归位，只有林风无人看管，直冲冲往地面坠落。 那恶灵分身又从他脸上爬出来，四只手叉腰，两只手拍掌大笑，讥讽飞天犼，又嘲笑雪神宗众人。 恶狠狠盯着洪涯道人的飞天犼被恶灵分身刺激到了，转而对林风冲来。 若是剑气和恶灵邪力都还在，他还可以驱逐恶灵分身，如今什么都没有，他只能看着飞天犼锋利的爪子扫向自己。 当！ 巨鼎震动，替林风挡下必杀一击。 风灵看他一眼，打出招起一个巨大的水球禁锢住他，就转身看向雪婆婆。 吼！ “山河万岳，真灵护佑！” 缥缈仙音响起，风灵脚尖一点巨鼎，天上山河显化出中皇洲的样子！ 仰天怒吼，飞天犼直冲而上，毫无花哨，用头颅撞在巨鼎底部！ 当当当！ 巨鼎被不断顶起，风灵神色惨白。 “宗主，我修为不够！” 她有些惊慌，飞天犼张嘴吐出一大口金气附着在巨鼎底部，显化的中皇洲开始变得赤地千里。 “坚持住，巨渊一定还在附近，只要阵法修复，就能断开联系。” 青阳子赶来，双手持剑，天火流星，对着飞天犼刺去。 其余长老正在联手施法，雪神宗的护山大阵在飞速弥合。 吱吱吱！ 被水球隔开，恶灵分身无处躲避，飞天犼不管青阳子刺杀，双手拉住恶灵分身的两条腿，用力一撕，顿时扯成两半。 还想故技重施，恶灵分身变成蠕动的血液，飞天犼不管不顾，口中发出一阵强风，把它吸进肚中。 也不知这恶灵分身跟飞天犼有什么克制关系，它被吞以后，飞天犼浑身金赤色的长毛开始褪色，一圈圈炽热的金色气息散发在飞天犼周围，它想吸回去，可明显散发的气息比它吸收的更多。 水球内的林风吞下一大口道升丹，怒吼道:“放我出去，我有办法！” 轰！ 青阳子一击而下，法术威能与金色气息对冲，打出霹雳炸响，可他攻势已尽，金色的气息却动都没动，它缓缓散开，上方的护山大阵被它冲击到，无法弥合了。 “哈哈哈，神力果然无敌，尔等蝼蚁，等死！”巨渊去而复返，在上空施法引动，飞天犼散发的金色气息更加浓郁。 周围的气温极速上升，雪峰上的千年积雪迅速融化，山间已有奔流。 踢转巨鼎，鼎口向下喷吐出一道灵光，风灵也顺手把林风放了出来。 “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 说着话，林风大吸一口，飞天犼散发的气息被他鲸吞而入。 “办法就是你一定要看好我！” 说完一句，他又倒了一把道升丹塞进嘴里。 啊！ 快速吸收的邪气让他的经脉不堪重负。 原来的剑气和邪气有封印压制，他还能渐渐适应，虽然现在猛然吸收的邪气远远比不上以前体内的邪气，可是，他是在用肉身经脉硬扛！ 身躯崩裂渗血，他却在大笑。 师父，守卫人间太远，如今徒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飞天犼的气息散发得越来越快，看见林风疯狂吸收它的气息，它虽然也收不回去，却也绝不允许被林风吸纳。 吼！ 它飞扑而来，林风一下转头看向风灵。 “你一定要看好我啊，我不能死！” 看着上方身躯皲裂的一众长老，看着下方被洪水冲刷的雪神宗，风灵坚定道:“我用性命保证！” 我真的不能死，我还要去冥土接大家回来。 带着求生又决死的意志，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对着自己的丹田狠狠一拳轰下。 可是，力气太小了！ 他这举动看呆风灵。 “打我，打死我，用尽你全身的力气打死我！” 飞天犼就要来了，风灵瞪大眼睛。 “轰碎我的丹田！” “可……” “别犹豫了，快！” 轰！ 聚起全力一击，再一击，风灵终于轰碎了林风的身躯。 “大胆妖孽，竟敢为祸人间！” 这声音不知从何而起，一道剑光炸开，飞天犼被直接笼罩进去。 啊！ 高空传来惨叫，巨渊双目流血，直接坠落，无风子挥动另一只广袖，吸纳了一个高台，对着坠落的巨渊打去！ 乌丸看一眼风灵，也突然出手，巨渊被两人合力囚禁在高台之上。 啵！ 在各种巨响之中传来一声轻响，飞天犼身上的长毛纷纷消失，它又变成雪婆婆的样子，只是额间后脑通透，有一道恐怖的剑伤。 被剑气轰破的金色气息净化成虚无，那恶灵分身被毁灭灵智以后，纯粹的邪恶之力被林风吸收。 这一切的变化太过突然，风灵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巨鼎发出的灵光止住了崩塌的冰盖个奔流的洪水，林风突然仰头，长出尖利的犬齿，像一个敏捷的猴子一样突然抱住她，张嘴就往脖子上咬去。 “小心！” 无风子的长剑已经顶在林风的后脑上，却被一道水法形成光幕挡住。 看着林风在大口吸食自己的血液，风灵对着他的脑门儿轻轻一弹。 林风晕了过去，她一手拎着他，一手压住脖子。 “是他救了大家！” 十五章 你是剑门弟子吗 上方大阵合拢，下方的弟子们心惊胆战地看着渐渐冰冻的洪水，仰头看着天上。 “宗主！” 风灵把林风送到青阳子那边，自己飞到高空，收了巨鼎之后，遮掩着天空的云雾清净了。 “宗门长老合力诛杀冥土恶灵，此战，我们大获全胜！” 大家看见她背后保持战斗姿态的长老们，欢欣鼓舞，打出震天的呼喝，风灵又把云雾聚拢，走到天狱高台。 渡空而来，脚下芳草生发，风灵渐渐走近，乌丸转头看向他处，不敢看她演化水法的双眼。 “你有何话说？” “如今只能出来一人，巨渊来此，我无话可说。” “他能驱使如此强大的邪神之力，会不会，邪神也来了人间？” “不知道，我不能胡乱猜测。” “飞天犼与旱魃之身融为一体，这又是什么邪术？” 乌丸摇摇头，一边的牛魔突然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圣女，这个我知道！” 风灵惊讶看去，乌丸恐怖的面庞也有些好奇。 “嘿嘿，不过，您看能不能，先放了老牛再说？” “若不是你毁坏天梯，巨渊岂能隐匿？你还想让我放你自由？” 一直如少女灵动的风灵对战都没有生气，此时看着牛魔，反而语气不好。 “哈，那，那老牛说了，你能不能，不让我继续呆在这天狱之中了？” 不远处飞来一群猛禽，乌丸脸面一抽，鄙视地看一眼牛魔，干脆打坐起来。 “可以啊！” 风灵随手一点，虚空锁链消失，牛魔低眉顺眼地跟着她飞走。 雪神宗，雪神殿内，洪涯道人集合十个长老，正在施法压制林风体内的邪气，也在缓慢修补他的身躯。 丹田处徘徊着一团金光，终长老拼了全力，也无法让这金光挪动位置。 雪婆婆安静地躺在一边的地上，风灵带着牛魔出现在殿内。 “圣女？” “我只能试试！” 她招出小鼎罩在林风身上，浮空而上，双手结印下推。 小鼎散发的气息依旧不能驱散金光，但，这种气息可以更快地修复林风的身躯。 牛魔弓着身子围着林风打量，忽然道:“他这？他这不是旱魃的气息！” 顺着，他张嘴吐出一个牛头锤，对着林风的丹田就捶了下去。 嗤嗤！ 牛头锤上紫黑色的魔光被金光净化，发出冷水热油相激的声响，只是看起来，牛头锤上浓郁的魔气无法撼动金光丝毫。 “啊这？” 心疼得快挤出眼泪，牛魔赶紧把锤子提起来，风灵伸手搭在锤子上感应，青阳子眼神急闪以后，苦涩道:“恐怕只有问清河宗了！” “不用问了，除了那传说里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柳宗主送出一瓶道升丹。” 众长老神色古怪，风灵突然心情大好。 “你做的不错，以后就认他为主，护他成仙！” “什么？这小子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护他成仙，就凭这个？” 牛魔满脸抗拒，看着林风腹部的金光，明显是觉得风灵在故意安排他。 “他需要修复经脉和肉身，身子骨弱得很，你的炼体之法霸道，很合适献给他修炼。” “什么？还要我的功法，献给他？” 牛魔这种由妖入魔的奇种，修行到这个境界还没被人诛杀，功法强大可见一斑，可这也是它安身立命的本钱。 妖魔功法让一个人族修行，还要自己主动献出去？ 荒诞的感受升起，牛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站到一边。 “圣女还是让我死在天狱。” “好，本姑娘向来好说话。” 牛魔都不明白风灵怎么突然变得不像以前那心地仁慈善良的圣女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囚禁在天狱。 另一边乌丸，被猛禽啄食头骨，血液流了一脸，看见牛魔又被囚禁，嘴脸上扬。 “呸，老牛再怎么样也好过你这鬼东西！” 众人看着昏迷的林风一筹莫展，青阳子转头，在大家的注视下，他扯下了殿内高挂的金色巨幕，露出一尊栩栩如生的女子雕塑。 “他遭受此难，因师妹心中恶念所起，萍水相逢，如此大义，雪神宗上下，理当竭尽所能报答。” 众长老点头以为然，风灵举头看着这巨大的女子神像，有些出神。 这就是我最终的归宿吗？ 脸上的意味复杂，她转身走出雪神殿。 “各位，请！” 十几人升空，浮于神像前方，各自幻化神魂之身分列星宿阵位，人人闭眼颂唱。 神像睁开眼睛，却是厌恶地看了一眼林风，就把目光看向雪婆婆。 不等青阳子等人说出召唤的需求，雪婆婆恐怖的剑伤已经被一道神光修复，眼看神像就要闭上双眼，青阳子一拍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飞快施法禁锢，滴溜溜旋转的血液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拉向神像。 “恭请雪神，护佑子民！” 双目合拢之势依旧，其余人赶紧如青阳子一般拍出心头血。 “恭请雪神，护佑子民！” “哼！” 众人的精血瞬间被神像天眼吸收，一道神光短暂又小气的飞向林风，只在他体表一触，又迅速飞回。 神光绽放的神像闭拢眼睛，一下失去了所有神采。青阳子赶紧施法挂上巨幕，一众长老惊疑对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听到了雪神的不满！ 本该对众生一视同仁的雪神，在他们尚未说出愿望的时候救了雪婆婆，却在他们恭请之后，不太愿意救醒林风。 雪神宗因雪神而存在，作为雪神最忠实的信徒，一众长老迷茫了。 他们看看巨幕，又看看地上发出痛哼的林风。 莫非，是因为林风体内浓郁的邪气，惹得雪神不喜？ 他们修道无数年，道心坚定自不必多说，只是此时此刻，他们只能这样想。 林风体内的邪恶气息蕴含有邪神之力，雪神圣洁，护佑众生，不喜妖魔邪祟。 沉默过后，洪涯道人抱起林风就要出去，殿外的风灵张开手。 “这？圣女，男女授受不亲！” “长老多虑了，他如今一身邪恶，除了我，宗门之内还有谁能渡化？” “师妹就是前车之鉴，圣女，抱歉了。” 洪涯道人欲绕行而过，却突然被定住身形。 “以前风灵十分不愿意做这个圣女，长老，好歹，我才是圣女，若你觉得不放心，我带他去冰泉修炼。” 没想到为了带走林风，风灵会对自己突然出手，恢复自由，洪涯道人看着天空关闭的洞天门户，满脸苦笑。 “师兄！” 他当然是想全力帮助林风驱逐体内的邪气，也要全力报答林风的恩情，可雪婆婆当年也是像风灵一样，信誓旦旦说自己能守住本心，可遇见柳清河后，一切都变了，否则，雪神宗也不可能一直避世不出。 “热血男儿，深明大义，乱世将至，切不可让好人寒心，圣女此举，没有不妥。” 青阳子安慰着洪涯道人，看着迷茫苏醒，四处张望的雪婆婆，又微笑着回头道:“当然，师弟也没错，但我们终究是老了。” “咦？两位师兄，灵儿那小丫头呢？” 雪婆婆失去修为，神智也出了问题，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她在冰泉闭关，你恐怕有些时候见不到她咯。” 青阳子语气轻松，眼前垂垂老矣的小师妹，已经忘了修行这件事。 “哦，好，我去冰泉外等她。” 千年修为一朝散尽，师兄弟两人不忍多看，洪涯道人带着雪婆婆飞到了天上。 冰冷刺骨，林风只感觉到自己的神魂痛到模糊。 “你醒了？” 醒了？ 是说我吗，我好像是醒了！ 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看见风灵。 晶莹玉润，坦诚相对。灵动俏皮的少女有着成熟诱人的身姿，气质已经大不一样。 冰泉一半是邪恶的血红，另一半是勃勃生机的水法演化。 “林大哥，以前我不想做雪神宗圣女的，所以，一直都是一张娃娃脸。” 场面香艳至极，风灵气息十分圣洁。 与之相反，满脸邪气林风，丝毫不掩饰对她身子的贪婪，侵略如火的目光，扫视过她露出水面的每一寸肌肤。 “你这是何必呢？” “林大哥高义，拯救雪神宗，风灵如此，心甘情愿，而且，而且我也想试试邪神之力。” 说着说着，她又恢复俏皮的神态，满脸邪气的林风，话语也是沉稳冷静，与他表现出来的贪婪欲望所对立。 她微微靠近，看着他身后邪恶的半池冰泉，又渐渐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 “嘻嘻，林大哥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要是我不做圣女，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呢。” 胸膛上传来两点柔软的触感，林风愕然，却见风灵满脸魅惑，似乎她身上瞬息间存在千百种气质。 “林大哥，让我看看你在想什么？” 这丫头，你试探一般人就算了，我就算想什么，你也不可能知道！ 如他所想，风灵故作魅惑的引诱，也查探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万象妙法道法自然，多是着眼于天地万象的宏大之处，人心难测，你还是不要轻易试探的好。” 不动神色往后退一些，林风努力操持清醒，争取不让自己被欲望淹没。 “啊？林大哥也知道万象妙法？” “对不起，对不起，风灵不该试探林大哥！” 几道池水幻化成一身华贵的衣衫披在她身上，风灵气息一变，高贵如水神。 “行了，你不用变换气息，不是我心如铁石，是你再怎么魅惑，对我都没用。” 苦笑着闭上眼睛，他是真的不敢看了。 世间魅惑千万种，通灵剑胎自身念头就是清明的，可屡次意外，他也不敢试试自己是不是忍得住。 “你是剑门弟子吗？” 十六章 改修鬼道 “是！” “啊？那山河鼎的使用方法，我是不是用错了？” “你常在雪神宗地界，可外面的天地更为广阔，天下万象，仅仅通过功法模仿，是不能完全体会的。”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可是雪婆婆他们都不准我离开雪神宗。” “为何？” “我心思单纯，大家怕我被骗了。” 你心思单纯还变着花样试探我，跟你比起来，我才是心思单纯。 可风灵给人的感觉确实天真俏皮很简单，反而她刚刚对林风做的一切，都有着太多刻意的痕迹。 “你想体会邪神之力，是想让自己体验复杂的人心吗？” 没想到自己的打算被林风一下说明，风灵见鬼一样起身抱着自己，怀疑道:“你偷听我？” “我可没有你那样的本事，合理推测而已。” “可，可就算是合理推测，你也不可能知道是因为这个呀？”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剑门弟子。” 看着他依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风灵终于是投降了。 “好好好，你不说就不说，不过，林大哥，你体内的龙气，龙气诶，是怎么回事？” 她说到龙气的时候，表情夸张，林风看着她不发一言。 开什么玩笑，道门和鬼门宗门大战，争夺来的山河鼎都送给她了，她会不知道龙气是怎么回事？ 要是雪神宗不知道龙气的宝贵，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柳清河带走自己？ “哎呀，林大哥就爱欺负我！” 风灵也看出来，就算林风不是剑门弟子，也绝对是某个顶级势力的核心弟子，他似乎太聪明，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林大哥，你如果不是剑门弟子，许多事，我就不能对你说了，抱歉啊。” “那还是守口如瓶的好，我现在只关心我还能不能恢复修行。” 他都不知道这半池邪恶收回体内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魔鬼，剑胎破碎，剑气无源，雷音长老赐下的剑引，是用来去冥土的时候，感应大家位置的，如今也用了。 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风灵也难得正色。 “功法双修，大有益处，林大哥，风灵，不全是试探你，只是，只是林大哥真的是一块石头。” “你是宗门圣女，怎可坏了清白，我愿意救大家，只是因为我愿意，就算你把我丢在山外，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这人太傻了？ 风灵觉得自己是挺单纯的，可眼前这个男子，简直是傻。 说起来，他与雪神宗并没有什么交情。 “那其他的事，我们就不说了，这是在雪神宗的冰泉洞天之内，我会努力，一直到你恢复修行为止。” 她说得认真，林风心里无奈。 没有剑胎，自己通灵剑胎的身份就无从说起了，师门耗费无数年的苦工，都在自己一念之间化为乌有，去冥土，很难了。 长老，弟子知错了。 “转过去！” “干嘛？” “我要穿衣！” “啊？好！” 意料之中，林风起身，半池邪气瞬间进入他的身躯，穿戴整齐后，他在一边的镜子里一看。 这张脸，邪魅得让人有些陌生，剑胎里的双龙变成一团不会动的龙气，就这么罩住丹田气海。 浓郁的邪气无处容身，霸占了他的识海，神魂沾染邪恶，他真的变成了一个邪恶的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一把抱起风灵，往冰泉边的石床而去。 低眉顺眼，风灵就像一个准备迎接雨露的娇娃，在林风把她放在床上的瞬间，她伸手在他背后一敲，林风顿时晕了过去。 “抱歉了林风，你要沉沦一段时间。” 冰泉泉眼震动，飞入山河鼎，青色小鼎神光大放，极速旋转缩小，被她使用法术打进他的额间。 一个青色小鼎的印记缓缓在他额间闪现，风灵整理一下衣衫，才转身走了出去。 洞天外，云层中，洪涯道人眼巴巴看着风灵。 “不确定他是不是剑门弟子，但他，确实只是想救下大家。” “我模仿了魔宗的天魔引，他不为所动，也不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你居然魅惑他？”洪涯道人一脸震惊，风灵迎风而立。 “他是个没有欲望的人，真的是人。” “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圣女，柳清河所言，天地归元，大道不明，万象妙法，说不定也会感应出错。” “所以，我决定把他带在身边，一来偿还他舍命相救的恩义，二来，在洞天之内，有雪神相助。” 这？ 这不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把雪神宗圣女绑住了吗？ 但若是真的，林风不是有心人，雪神宗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他恢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罚都不再公允，人心如何测量？ 巨渊不知从何得知雪神宗隐藏有神力，言之凿凿，作为冥土神将，在他逃出大阵那短短时间里，有的是机会将这样的情况通知给在人间界的其他冥土之人。 神力，一种远超普通仙人法力的强大力量，这世间大部分人不会相信这样的存在和说法，可偏偏，雪神宗真的有啊。 洪涯道人似乎已经看见天下人都在觊觎雪神宗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闷闷的。 “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该死了，百宗会盟，冥土和妖族也打到了清河宗的枫叶城，也许，就是冲着雪神宗来的，圣女，今后的雪神宗，就交给你了。” 风灵平静的点头，不知为何，洪涯道人他们主动赴死，她没有一点悲伤，而巨渊闯进雪神宗行凶，哪怕只害了一个雪婆婆，整个雪神宗都全力相救。 “天狱有无风子师叔照看，今后，我就在洞天炼化山河鼎，等世道太平，雪神宗再出世。” “如此最为稳妥，我这就去安排弟子撤退事宜，小师妹失去部分记忆，以后，她就只是你的雪婆婆了。” 洪涯道人离去，风灵在高空远望，清河宗枫叶城方向，气象惊人。 也许无极观集合各方人马在清河宗迎战妖族和冥土，也是因为知道雪神宗有神力存在。 一定是这样，道门祖庭身侧，有一个不大不小、不正不邪的雪神宗，换做是我，早就派人前来过问了。 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她步入冰泉洞天。 沉睡数月后，林风从石屋里醒来。 外界牛叫马嘶，开门出去，风灵在湖边放牧，雪婆婆在毡房外缝补着衣裳，他看看自己，走了下去。 “林大哥，你醒啦？” 一头雄壮老牛驮着风灵靠近，他心里闷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过去多久了？” “嘻嘻，山河鼎也有净化邪祟的功效，林大哥，你现在不会对我胡作非为了？” “我对你胡作非为了？” 怎么可能？ 林风拼命回想，还真的被他想起一些画面来。 “我都说了不全是试探，林大哥不必在意。” 这怎么可以！ 可他努力回想，也只能想起自己拦腰抱起她。 “这是在哪儿？” “这里呀？这里是金螭河源头雪山，叫什么来着？对了，玉龙雪山。” 什么？ 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嘻嘻，雪神宗已经在世间消失了，没有了神力，也没有圣女，林大哥，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一问一答，风灵不厌其烦地给他说着如今的人间大势。 吞下合谷和云龙洲以后，冥土和妖族的兵锋被迟滞在清河宗的枫叶城，无极观聚集天下修行者共同抵抗，这半年来，敌人不得寸进。 如此现状，有冥土需要消化云龙洲和合谷的原因，也有雪神宗的原因。 三月前一战，天下修士才知道一直不声不响的雪神宗，居然藏有神力，更让人惊讶的是，雪神宗居然捉住了这次冥土入侵人间的神将巨渊。 那一次大战天崩地裂，双方都死了很多人，金螭河改道，下游血红。 在关键之时，雪神宗众长老献祭自身，请出雪神，一举扫荡了战场。 神力的威能惊骇世人，那一战后，冥土和妖族的进攻偃旗息鼓，人间界的势力趁机休养生息，继续积攒力量。 两方如今都没有再发生大规模战斗，大多是在外查探的小股修士爆发战斗，双方就这么诡异地僵持下来，毗陀山的佛道僧众和天下读书人都在赶往中皇洲，也许决定人间界命运的一战，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 看着一脸开心的风灵，林风当然知道雪神宗不是真的消失了。 “你把山河鼎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我现在就放牛放马，又不跟人打架，不用山河鼎。” “倒是可以修炼了，只是，我这一身邪气，以后也只是一个邪恶之人。” “有本姑娘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了，你等我一下。” 再回来，风灵端着吃的穿的，看着热气腾腾牛羊肉，林风下意识瞥一眼远处的雪山。 金螭河的源头水脉不远了，可是如今，剑引不在，如何去得冥土？ 世事无常，他狼吞虎咽吃着。 “等我神智正常以后，就不必用山河鼎帮我了，我打算，改修鬼道功法，如果你有的话，借给我看看。” “可你体内？” “没事，就让它存在着，它们在这里！”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乌丸吐出修炼功法，对了，牛魔的功法很霸道，你也可以修炼。” 十七章 来找我报仇 风灵如此说，他明白她没有打算瞒着他，也就不客气地点头。 金螭河源头就在附近群山之中，他打算哪儿也不去了，赶紧修行鬼道功法去冥土，就算剑引不在了，也先去到冥土再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牛魔老是刺激乌丸。牛魔是由妖入魔，乌丸本体是冥土玄蛇，吞纳邪气而生，某种意义上来说，乌丸是由妖入鬼。 冥土玄蛇是冥土土生土长的血肉生灵，可不是那些感应众生负面而生的恶灵，它的修行需要吞纳邪气，转化为自身纯粹的邪恶力量。 这《玄蛇吞天诀》，看得林风兴致勃发。 按照这功法修行，到了高出，可吸纳海量的邪气，其实善恶之余众生本就是一体两面，谁也不可能脱离谁而单独存在。 当日乌丸说修行中人灭情绝性，六根清净是灭绝真我，这种说法是歪理，却也有一定的正确性。 修行者修行不足的时候，常常选择压制舍弃自身邪恶，等到了修行有成，已经能驾驭本心，遵循天地大道，便很少为恶，也不刻意为善，自在逍遥。 特殊的是，身为通灵剑胎的林风剑胎破碎，被师门长辈封印的恶欲邪力也丢了，失去了圆满人性的机会。而从头修炼这玄蛇吞天诀，真就巧了，一样可以让他在剥除邪恶念头的时候，体会到生灵的各种念头。 “这乌丸，什么来头？” “邪神不出的话，他是冥土一方霸主，邪神出世以后，他成了邪神麾下第二神将，因不愿意被邪神束缚，他从虚空裂缝率军出征人间后，就脱离了冥土，可能是他运气不好，喜欢寒冷，又感应到雪神山圣洁，被大家碰巧遇到了。” “真是这样？” 这也太离谱了，林风追问，风灵好看地一摊手。 “那空间裂缝很脆弱，他们这种等级的修行者只能通过一个，巨渊出现在中皇洲，要么是有其他的虚空裂缝出现，要么是原来的虚空裂缝出现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冥土恶灵席卷天下，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凡人和修为不足的修行者一旦沾染上邪气，就会被快速传染，而人间界凡人数量最多，低阶修行者也不少，加上野外鸟兽，绝对的数量压制之下，各大宗门疲于应付。 也就是中皇洲和毗陀山天然克制冥土恶灵才能坚持，鬼门合谷和魔宗的云龙洲所在，其下修士和凡人大多邪性，所以才会被冥土和妖族快速占领。 没想到玄蛇运气这么差，他又津津有味地看起牛魔的《老牛无敌术》，这功法名字骚包，内容却别开生面。 鬼气魔气都在吸纳，以两者锤炼肉身，让肉身自身就拥有邪恶之力，而仗着天生皮粗肉糙，在肉身足够强大之后，才选择修心。 简单来说，就是用坚硬的外壳包裹柔软的内心，这牛魔粗中有细，与乌丸的功法一样殊途同归，最终，都是提炼纯粹的邪道力量。 修炼乌丸的功法可以练气，牛魔的功法可以强身，两者都是吸纳邪气，十分互补。 他真的心动了！ 风灵等待着他的选择，见他十分满意这两部功法，心里才暗暗松一口气。 自从当日林风清醒后，半点不提自己为雪神宗出力的事。 但是，一个能被千年龙气认主的人，怎么可能是凶邪之辈？ 更不用说林风丹田释放的剑气，瞬间净化飞天犼的气息，就连只是沾着边的巨渊，也是身受重创，那剑气炸开之时出现的暴喝，让自己的万象妙法短暂失效。 种种归纳，林风失去的东西一定很多，很重要，可他真的就像他所言的，愿意而已，不求回报。 这样又傻又大义的男子着实不多见，对修行鬼道功法也是信心满满。 风灵还真的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跟脚，才能在至圣之气和邪恶之气之间反复横跳，这世上，存在这种随意改变修行道路的人吗？ 亦或者，他本身就是邪恶的？ 不，不可能，当日如此诱惑，他眼神清明绝不是假的。 胡思乱想，风灵越看林风，越觉得是一个谜。 “不错，这两本功法正合我意，风灵姑娘，多谢。” “林大哥，你叫我风灵即可。” 这代表着关系更亲近，林风一愣后，道:“好！” “可是这雪域群山之中，是没有邪恶之力存在的，林大哥，你要修行的话，恐怕只有去外界！” 对啊，这是个难题！ 隐隐猜测道雪域群山邪恶之力的消失与雪神宗有关，他的思想天马行空。 “对了，如果乌丸一心向善，岂不是说，他也可以通过自身修行，净化邪恶之力？” “这就是宗门留他一命的理由。”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念头一转，他道:“金螭河发源于此，万里奔流入灵墟东海，滋养万民，你可知它源头在何处，我想去看看。” 没想到他居然对中皇洲山水有如此情愫，风灵笑颜如花。 “不远呀，顺着那条河往山里走，两三里地就到了。” 回身指着注入眼前湖泊的平静河流，风灵意动。 “你去过了？” “嗯，玉龙雪山山腰的风景可好呢！” “那，走？” “走呀！” 没有飞行，两人骑马，来到半山腰，林风看着这碗口大小的水眼，愣住。 就这么大点地方，藏纳什么水脉啊？ 芳草萋萋，绵延向天际，彩蝶翩跹，不怕生人。 此处风景秀丽壮阔，看着停留在风灵肩头的蝴蝶，他又转头狐疑。 雷音长老说的绝不会有错，可就这涓涓细流？ “林大哥，我好看吗？” 他转身看去，她不知何时已经编好一个花环戴在头上，彩蝶招展，围绕她翻飞，迎着日光和远山，这一刹那，她美如神女。 “好看，我严重怀疑你和这些精灵就是一伙儿的。” “啊？什么意思？” “都很好看！” 只怪自己此时能力不足，不知这水眼之下有无古怪，不得已，他干脆问道:“风灵，这下方有江河水脉吗？” 闭上眼睛感应一会儿，风灵笑道:“没有呢，都是雪山融水，它才有这么点。” 什么？雪山融水，那岂不是无根之水了？ 这不对呀！ 他仔细回想雷音长老临别前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源头水脉之下？ 可他也相信，风灵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也许是山上融雪顺着岩层流下，从这里冒头。 “林大哥，你在想什么？” 见他顺着水流，目光悠远，风灵好奇。 “我想起这世间功法万千，修士无数，最终都要如百川归海，寻那自在长生。” “也许很多人修行，并不是为了长生自在呢，也许修行，对有的人来说反而是禁锢。” 没料到信口胡诌，引得风灵如此感叹，林风正色看去，风灵又看向别处。 “林大哥，那边山坳里有一个清凉的水潭，我很喜欢那里。” 莫非那才是源头！ 他有意想去看看，两人刚到，震惊当场。 两具白尸立在水潭边，一个浑身鬼气的男童正吸纳潭水，也不知积攒了多少年才生存下来的冷水鱼就这么被他吃掉。 “阿爹，阿娘，这里的鱼儿没有家里的好吃。” 他拿着一尾鱼儿，就这么生吃，被他扫荡过的水潭一下就失去生气。 望远说着话，看见走来的两人，惊了一下，然后满脸戾气。 “小小年纪如此凶恶，长大了还得了！” 风灵一伸手，林风赶紧拉住。 “望远？” 他有些歉意，阿牛阿秀很僵硬地转身，眼神空洞，看起来十分吓人。 拳头紧握，仇恨的神情很快收起，望远看着林风身后的风灵，凭直觉，他感觉她动动手指自己就要死了。 “望远，是我啊！” “我当然知道是你！” 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磨出来，林风心里愧疚至极。 他以为望远会很快就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可眼下，明显是出了什么差错，望远没有见面就动手，是因为忌惮风灵。 “你……” 从来没有这么自责过，林风看向阿牛阿秀，两人身躯完好，却不是常见得玄阴兵甲之身，浑身尸气严重，已经是尸变在即。 “怎么，我还要感谢你当日所赐吗？” 千言万语卡在心头，林风默然。 “小鬼，语气不要太冲，姐姐会打你哦。” 风灵示威一样挥了挥手，望远却恶狠狠道:“你们打死我我也不怕！” 两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怕死。 第一次被人呛住，风灵眼睛一瞪，手上就是一道雷霆。 阿牛阿秀被惊得连连后退，落到水里。白尸怕水，两人又惊叫挣扎。 砰！ 雷电击打，两人被轰上岸。 “住手！” “我偏不住手，我就要打他们。” 风灵化身雷电法王飘在空中，每一道雷电激发，两人必定惨叫。 “我叫你住手！” “嘻嘻，打我呀笨蛋，我就不住手！” 这？ 知道风灵不是如此恶趣味的人，林风打算看看再说，撕心裂肺远望却突然对他跪下。 “求求你，让她住手，我再也不敢凶了。” 可怜极了，林风就要开口。 “嘻嘻，小鬼，凶人呢，要有实力，不然会死得很快，他是我要保护的人，他们是你要保护的人，你看，你打不过我，就只能跪下来求他！” 都看见望远眼底快速闪过的戾气，林风蹲下身扶他，远望拒绝，林风把怀里的功法也丢给他。 转身背过去，林风道:“当日你问我，修道有成能不能打死我，我告诉你不能！如今你要是再问，我会告诉你有可能，这是我修行的功法，有本事，你破解它，来找我报仇。” 十八章 福报 眼前的林风，别说修为了，就是掩藏自身气息都做不到，如今的望远，可是虚神境修士，单对单的话，轻松捏死林风。 可望远才没那么傻，当时的林风就能躲过冥土之人的感应和查探，修为只能往高了估计。 所以这功法，他捡起来了，自己站起来。 “还有，你爹爹可是清河宗的重要暗手，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他们想想，带他们去清河宗，对你，对他们，都很重要。” “清河宗？清河宗，你以为要进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很容易吗？昂？你是不是以为人人都是你，惹了麻烦丢下几句话就行？” “当然，对我来说，世上无难事，你要杀我，还差得远！” “那是你，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林风的话把远望气炸了，要他滚。 忽然转身蹲下，一把把望远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该早点回去找你的。” “滚啊，你滚啊！” 望远抗拒，可只是简单的力气的话，他远远比不过林风，被紧紧抱住。 突然，望远想起自己会修行，小小的手掌藏在身下，放弃抵抗，已经聚起一团鬼气。 林风毫无所觉，背后的风灵眯起好看的眼睛。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是我考虑错了。” 林风学着记忆里的画面，轻轻拍打望远的后背。 手里的鬼气渐渐散去，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下来，终究是逃命的孩子，望远呜呜哇哇抱着林风大哭起来。 他们一直没说话，等到望远哭到力竭，林风才把他抱了起来，放在怀里。 昏昏欲睡的望远突然惊醒。 “爹，娘！” “他们好着呐，嘻嘻，你这小鬼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被风灵一阵捶打后，阿牛阿秀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灵性。 见此，望远又突然跪下。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他抱着功法，又在磕头，场面有点滑稽。 “快起来，要谢你就谢谢他。” 看着林风温和邪魅的笑容，望远感到前所未有的亲近，却僵在原地。 看出他眼睛里的犹豫，林风假装没看到，直起身来。 “你说的不错，进入清河宗对我来说很容易，你爹爹阿娘身上都有我留下的保命符，堕入鬼道也死不了，我打算送他们去清河宗，你是否同意？” 山风吹拂，林风等了许久才听见望远平静道:“不愿意！” “不愿意？也行，我们就在山外放牧，从此以后，你就跟着我修行。” 这次没再给望远选择的机会，林风直接决定。 他也怕在一部分愿意，一部分不愿意之间，小家伙会碍于自尊心选择不愿意。 望远没有说话，风灵突然打了个响指。 “就这么说好了，回家咯。” 两只手被林风和风灵牵着，望远回头，只看见阿爹阿娘木然地跟着自己行走。 泪痕未干，他又默默哭泣。 可能，世界上本就不会有这么能吃的小孩，以后，也不会有了。 风灵恬静地陪在雪婆婆身边，看着望远扫光一盆又一盆的牛肉，陪吃的林风吃得很优雅，阿牛阿秀被安置在石屋里。 相逢的日子很喜悦，对望远来说，哭到神伤之后饱餐一顿，再美美地睡一觉，是最好的事情。 月明星稀，草原的夜晚天高地阔，精神饱满地醒来，他听见屋外的窃窃私语。 “不行，我反对！” “可是林大哥，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是有，可是那些太遥远了，他们被浸泡成白尸，再不稳固身躯，尸变以后，就彻底不能变回人身了。” “不行，这飞天犼气息太强，他们要是吸收了，将来恐怕更难。” “将来再难，也好过现在无法挽回！” “这？唉，好！” 门外一阵沉默，接着林风和风灵就发出动静，望远赶紧把头缩进被子里。 两人生怕吵醒望远，小心翼翼到了旁边。 “只是渡入飞天犼的气息就行了？” “对，此物对你来说鸡肋，对他们来说却是眼下最急需之物。” 眯着眼睛偷看，望远看见林风手掌里冒出来两团金赤色的光芒，这种等级的邪恶之力，他见所未见，只感觉神魂都在恐惧。 “这是什么气息？” 他开心又惊奇，正想看个明白，可两人已经结束了。 “就这样，一手七七四十九日月华之后，他们就会变成灵智极高的飞尸，不过，若想让他们恢复人身，还是得去清河宗，我听闻清河宗有一秘法，可以御使鬼神，用来替他们寻找残魂，再合适不过。” “罢了，小家伙不会同意，等以后再说。” 两人鬼鬼祟祟地出去，听脚步，是走远了。 望远这才一下翻身下床，赶紧查看。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阿牛阿秀的头发已经渐渐变成金色，屋顶投下的明亮月光，恰好落在两人脸上。 “爹，娘！” 能恢复人身，谁不想呢？ 可想起自己一路来的遭遇，望远恨恨不言，就这么看着月亮。 其实，他不知道该不该依靠林风。 狂野下，林风坐在草地上，就这么看着天上星河，他在猜想，此时的望远，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风灵也顺势坐下，偏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一下僵住。 “林大哥！” “呃，有事？” 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从没被女子这样亲近过，林风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别瞎说，阿牛阿秀意外，因我而起。” “那就是愧疚？” “嗯！” “可我看见你安慰望远的时候，手法很熟练啊，林大哥是已经有孩子了吗？” 切，小时候，师父师叔就是这样哄我的，一看就会。 “没有，你真离谱！” “那如果以后天下安定了，林大哥也不急着修炼，会成亲吗？会要孩子吗？” 她脑海里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天下太平，远着呢，不过，要是真的有那一天？ 这才发现，从来没想过不用急着修行以后的事情，林风神思悠远。 如果不急着修行了，那就重建宗门，恢复剑门三百剑仙的蔚然气象，那自己就守护师门，师门守护人间！ 哈哈，真的那样的话，是不是天下正邪又都害怕起剑门来？ 他们害怕归害怕，不过，被人敬畏的感觉，好像挺好的。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做，没有想过停下来的一天。” “是吗，能对我说说吗？” “可以啊，比如我打算明天，就送他们去清河宗，不知阿牛如今是不是清河宗需要的人，但是，回去一趟，确认了比较好。” “你又不是清河宗的人。” “能做一点算一点而已，图个心安罢了。” 星星眨眼，两人同时回头看一眼石屋里爆发的白色光柱。 “如果天下都是林大哥这样的人，就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了。” “哈哈，也要给妖魔鬼怪一点活路的嘛，你这么说，我觉得我都快长出尾巴来了。” 风灵噗嗤一笑，在认真思考林风的话。 “林大哥说得对，也要给妖魔鬼怪一点活路。” 呃，风灵姑娘，现在是妖魔鬼怪不给人间活路，怎么感觉你在认真考虑似的？ 本以为会一夜平安度过，望远的惊叫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他们赶到的时候，望远正捂着右手，鲜血流了一地。 “怎么了？” 拉起他的手查看，林风一下愣住。 剑气所伤！ “林大哥，他们这是？” 阿牛阿秀起来了，无声地看着林风。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小心地靠近。 熟悉的剧痛感传来，林风冷汗涔涔，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林大哥你怎么了？” 望远也很紧张，可他动也不敢动。 “我没事，你帮我看看他们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肚子里的龙气怎么突然作乱，他吩咐风灵照看夫妇二人，自己已经痛到蜷缩在地上。 “这是？剑气？” 两人眉间同时钻出来一团剑气，这犀利的程度，就是风灵也心里惊慌，她一下看向地上痛苦扭曲的林风。 “谢、谢你！”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道谢，剑气自动靠近林风丹田，一闪，已经到了他丹田气海之中。 轰！ 龙气突然暴躁起来，旋转的金光发出龙吟，两团剑气在金光中融合，一个崭新的剑胎成型。 所有龙气收拢，化成一条金龙缠绕在剑胎上，龙首隐于剑首，龙身隐于剑身。 昂！ 剧烈同感瞬间消散，林风一下做起来。 不断扯动的嘴角，惊喜错愕的眼神，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脸上的邪气渐渐消退，他望着阿牛和阿秀。 出手就能斩断因果的剑修，居然会享受到这样的因果福报，剑胎重塑，让他再一次认识了自己。 “不，是我该谢谢你们！” 他郑重还礼，阿牛二人的额间绽放一朵漂亮的血花，形成一个印记。 那种熟悉的强大感觉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还没有邪气掣肘。 有了剑胎，有了鬼道功法，这是又一次的殊途同归，一切从头开始。 他一旦有了实力，就有对望远说话的底气。 “明天启程回清河宗，你如果不想去，可以在城外等我。” 看着自己的剑伤一下止血，望远低头默认了。 “这样呀？那我也去，我速度快！” 林风恢复了自信的神色，风灵也要去，她也想看看林风和清河宗到底是什么关系。 十九章 玉虚三术 那一夜夫妻二人神魂虚弱，却是完整的，他先打下剑气护持两人神魂，被害后，他们的神魂比他想象的还要保存得更完整，这是个意外之喜。 不论是重塑的剑胎还是两人僵硬的道谢，都让他明白自身的特殊，由众生守望而生，也许他们能神魂保留多一些，也是受到这样的守望。 在这个时候，林风念头豁达，感觉自己当日站出来帮助雪神宗，真正践行了师门对自己的要求。 师父，您老人家，和师叔们，不会怪我的，弟子重塑剑胎，一定努力修行。 他曾有过失去剑胎后，无法去冥土感应师门之人的遗憾，此时，圆满了。 夫妻二人依旧十分虚弱，把他们固定好，接受月华照耀之后，林风牵着望远走出门。 “男子汉大丈夫，说说！” 说来实在太惨，当日接受了林风所传鬼法，望远已经明白如何炼制玄阴兵甲，便带着两人离开了黄山村。 可第二天天不亮，他就遇见了一个自称郭林的清河宗弟子，也不知那一群人受到了什么刺激，十分厌恶邪修。 见望远小小年纪修行鬼法不说，还有把自己爹娘炼制成玄阴兵甲的意图，他们气急了。 明明已经听明白了望远不得已的苦衷，可他们还是选择出手了。 刚刚会一点鬼道功法，望远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两下就被擒拿。 郭林想把夫妻二人水葬，杜绝残魂聚集诞生怨气，就把他们扔进了金螭河。而望远因为相信清河宗，说出了林风的名字，被一人留得性命。 一行人带着他就要回去，却撞到了真正的冥土修士，那些人追杀清河宗修士，也如杀鸡一样容易。 一群人逃到金螭河边，那主张留下望远性命的人也没有办法了，危急关头，只好把望远也丢进金螭河，让他自己去逃命。 也是真的运气不错寻着印记感应，望远很快就找到被水面树枝挂住的爹娘，开始了一路的逃亡之旅。 遇到恶灵，他就装得更残暴凶恶，那些冥土恶灵就喜欢他这种凶邪之人，而后来再遇到清河宗修士，望远就解释不清了。 据他所说，当日他在山中第二天，突见满天鬼雾弥漫，他只是根据林风留下的鬼法，调集体内的鬼气去主动吸收，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神魂暴涨，有了一些自保的实力。 听到这里，风灵缓缓开口道:“他这个机缘，应该是百宗会盟后，有大量的冥土恶灵和妖族被祭旗，宗门打听过，那几日，清河宗联合各方，在金螭河里拘杀了许多潜伏的妖族和冥土恶灵。” 这倒是对得上了。 心里恐惧，望远不愿意再装得凶恶，也害怕遇到其他人，就往山里逃。 雪神山就是他面对的第一座大山，他却感觉到雪域群山里没有邪恶气息，他就收敛气息，一路靠吃生食存活，经过半年，到了这个地方。 换句话说，夫妻二人的残魂，和望远的鬼道修为，都还停留在他们进山以前。 风灵也明白这个道理，睁大眼睛看着两人。 “不是功法特殊，当时我给他的鬼气里含有极为纯粹的生命精气，他能坚持到现在，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两部功法，是及时雨。” 为什么会有极为纯粹的生命精气，风灵就没有再追问了，只是微笑点头。 林风这样的人，就算身怀邪法，也是用在正途上，她很放心。 “当日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还在清河宗地界上，你修行鬼法会举步维艰。” 还不等他轻轻拍打的手落下，望远眼含泪珠跪下。 “师父！” 手势在半空僵住，林风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开辟洞府传道的一天，可是通灵剑胎要招收弟子，这些人好歹也得是人间最得意的剑修。 剑门里，谁的弟子是修行鬼道功法的人啊？ 他的错愕让望远受伤了。 所幸反应极快，也确实有些意外，林风笑了。 “好，好，起来！” 这突然白得了个宝贝徒弟，以后也不用自己操心功法的事，只要注意引导他一心向善就行。 会想着为了让自己体会人情，各位师长天天陪自己玩耍练剑的场景，林风对自己充满信心。 “呀，那我可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小望远，姐姐送你一个好东西。” 她只是对着天幕下的湖泊一招，无数道水龙升起，它们在空中奔走交错之后，形成三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这水元珠，对你，还有你爹爹娘亲都很有帮助，可以蕴养神魂，不要弄丢了啊。” 谈笑间抽取水脉之灵，这万象妙法，确实有强大可取之处，林风也算开了眼了。 “还不快道谢？” 十分懂规矩，林风同意，望远才接受风灵的礼物。 罢了，这水元珠的分量，小家伙以后会明白的，如何记挂人情，他自会明了。 都不用等到第二天，琐碎事情安排好，师徒二人一个眨眼，风灵就带着他们出现在雪神山外。 “林大哥，我的本事都在雪域，剩下的路，我们要自己走。” 一个山海境，一个虚神境，只有自己需要走路。 林风这次赶路，有一种新奇的感受。 他们才离开雪神山不久，就看见寒蛟提着一杆长枪守在路口。 “寒蛟前辈？” 主动打招呼，林风就不近不远站着，看着寒蛟对自己好一番打量，接着，寒蛟把目光看向望远。 “我也是刚刚到，宗主命我前来接应你们！” 目光扫一眼望远托着的两口棺材，寒蛟笑意更浓。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站在林风身后的风灵。神情微动，寒蛟就要说话，却被她隐晦的眼神制止。 轻轻放下棺材，望远跪伏在地上。 “望远，拜见前辈！” “这？” 在望远心里，自己师父都要称呼前辈的人，那必然就前辈，按村里的习俗，是要行大礼的。 寒蛟被这大礼弄得有点手忙脚乱，林风哑然道:“前辈见笑，他是我新收的徒弟，也是阿牛夫妇的独子！” “小家伙，你这大礼让我为难呐！” 寒蛟说着为难，却亲自把望远扶了起来，送给他一颗蛟珠。 “呃，这是我时常把玩的小玩意儿，将来你身躯强横了，服下它，有些好处。” 寒蛟表现得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交际，送出的礼物也吓人。 可是，师父不点破，望远真就敢收啊！ 一行人算得上是喜相逢，途径枫叶城外大变样的地貌之后，林风在城内看见了柳清河。 轻松下的柳清河神采奕奕，只是，少了一只手！ 敢问世间，谁能要了真仙一只手？ 初次见面就无比惊悚，林风几乎是挪不动脚步，风灵也十分意外，不过，她恐惧的东西，和林风恐惧的东西不同。 柳清河对着几人点点头，走到棺材旁边。望远到了林风身后，看着柳清河打开棺材。 直到此时，双方还没有说话。 没有掩饰，柳清河先是略微失望的皱眉，接着又惊喜一下，然后，盖上了棺盖。 “两位，请跟我来！” 寒蛟突然开口，风灵带着望远跟他转身进入旁边的院子。看着背对自己的柳清河，林风有些苦涩。 “前辈，怎么会？” “罢了，一切皆是劫数，幸好这一只断臂，最终是落到你的手里，当日那人，不似等闲。” 一见面那种内心的熟悉感，才是让林风感到最恐怖的。 他还以为自己被人算计了，听柳清河缓缓道来，才渐渐放心。 “前辈，邪神已经跨界，紫霄，也有仙人下凡，巨渊当日驱使邪神之力，能在人间凭空制造一尊飞天犼，雪神宗，差点因此覆灭！” “是我对不起她！” 眼神痛楚，柳清河握拳又放开。 关于他与雪婆婆的爱恨恩怨，林风就不该探寻了。 “雪婆婆如今过得很好，只是不能修行，前辈倒不必太过记挂。” “是么，那就好！” 眼前的神仙明显也有自己的情绪，林风不再说话，等着他恢复心境。 天地悠悠，城中传来的喧哗与院中的安静格格不入，作为兵锋前线，枫叶城凶险，却也极度繁华！ 过了许久，收拾好情绪，柳清河已经有真仙风采。 “很可惜，阿牛没有修行玉虚三术成功，反而身受反噬，幸好有阿秀与他结为夫妻，分担了一部分反噬，才得以存活下来。” “玉虚三术？道法自然，不能被人点醒，确实极为凶险。” 林风接话评价玉虚三术，柳清河默契地没有询问他的来历，其实，能如此清楚玉虚三术的人，只可能来自人间那个地方。 “但错有错着，巨渊驱使邪神之力，使得飞天犼和旱魃之力结合，你替他们稳固身躯，又渡入此气，事情还有转机。” 洗耳恭听，林风没有答话。 “先送他们去无极观，用玉虚三术让他们成为真正的飞天犼，再以如此强横的身躯，尝试修炼玉虚三术。” 飞天犼，单论战力，已经不属于人间！ 再加以旱魃之力，阿牛又是先天至阳之体，如果一个不慎，林风都不敢想象，这人间会多出来怎样一个绝世凶物。 “前辈，玉虚三术……” 一御鬼，二御神，三御虚。 这是道门逆天禁术，如今天地归元，御虚，倒是成为可能了。 这功法来自何人，起源何处，无从得知，可冥冥中，林风觉得，它就是为今日危乱的局势而存在。 二十章 枫叶再红的时候 也明白其中凶险，柳清河认真道:“他们夫妻恩爱还不够，还必须在他们神魂之中种下善念，一切……” 一切，交给天意！ “我相信你！” 柳清河忽然来这么一句，林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飞天犼失控，这世间，恐怕只有剑道修士能够收拾得住。 “压力好大！” 得，不论是什么原因，林风已经提早感受到守护的责任。 “如果你有任何需求，无极观都会尽力满足。” “暂时不用，前辈，许多事，需要我自己完成，急不来的。” “你说的不错，天地归元，大道不明，看来当日，天罚之雷追着你打，不是没有道理。” “前辈，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咳咳，没有，老夫只是心怀舒畅！” 语势微顿，斟酌之后，林风道:“磨炼剑意，需要杀戮，前辈，如今天下，哪里最为合适？” “哦？你有此心的话，合谷最为合适！” 合谷，鬼门原来的地盘！ “其次是云龙洲！” 他一说，林风就明白了。 “我会带着望远一起去。” “好，清河宗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关于剑门突然消失的事情，柳清河也不敢触碰这样的禁忌，没有问。 但见到林风，他就知道剑门未绝，只要剑门不绝，人间界就还有希望！ 这样的希望足以冲淡大军压境的阴霾，两人交谈到天黑，柳清河才接见了风灵。 不同于与林风相谈甚欢，风灵气鼓鼓站在红灿灿的枫树下，柳清河闷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到底有什么要问的？” 还是风灵打破沉默，柳清河努力让自己没有真仙的气度，只求做一个平凡的老头。 “林风这人如何？” “知恩图报，心怀天下，深明大义，坐怀不乱！” 前三个还好，符合内心预期，可这坐怀不乱是什么意思？ “你？” 柳清河想歪了，语气焦急。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还好还好，要不然，定让那小子还我半截手臂。 等等，什么叫你没有把他怎样？ 柳清河刚刚放心下来，风灵又道:“不过，他们这样的人，都是面热心冷！” 说完，她似乎觉得无趣，一摊手转身就走，竟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柳清河多说。 泄了气的柳清河不用装了，是真的有些像一个糟老头。 在另一个院子里，林风看着望远快速地吃着东西，想了又想，不知如何开口。 咕嘟咕嘟，望远从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喝了半壶花露，打了个嗝，他才看见自己的师父捏着一块点心发呆。 “师父？” “嗯？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这孩子聪明得让人心疼，林风在想，如果自己是望远的话，会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反应。 “望远……” “嘻嘻，师父，是阿爹阿娘要离开我了吗？” 做出留恋美味的样子，望远还想吃，可是肚子已经饱了。 “嗯，他们要去无极观修行，可能会经历一些凶险，可能以后，师父与你阿爹会兵戈相向，说不定，你也会不得不做出选择！” “那好的一面呢？” 望远认真听着，林风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严重，可是看着眼前的小脸，他想起那个用匕首指着自己的小孩。 先天至阳，道法自然，修行玉虚三术，何等艰难！ “好的一面，你阿爹阿娘都能修成正果，要是机缘得当，会成为称霸一方的霸道仙人！” 要是机缘不好，也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绝世凶物！ “哇，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我没意见，师父，阿爹阿娘，会成功的？” 一大一小都不是心境无缺的人，都在装着镇定。 “嗯，一定会成功的。” “那弟子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带着爹娘，在枫叶城里生活一段时间，他们生前，都没见过这种繁华呢！” 他也没见过，说着的时候，眼睛里也是艳羡！ “好！” “那师父先给我一点钱，不许跟踪我！” 嘿，这小家伙，还真是猴儿精！ “喏，要钱呐，姐姐有的是，去！”风灵拐进院子，远远就丢给望远一个分量十足的包袱。 “谢谢风灵姐姐，师父，风灵姐姐，再见！” 这倒是天作奇巧了，原本林风还在担心如何在二人心里种下善念，有望远这个举动，其他办法都是多余。 小家伙想要的东西，清河宗一定能感受到，剩下的事，他这做师父的，就不必担心了。 风灵坐在望远原先坐的位置，像个小猫一样依偎着林风。 心虚地看一眼院门，林风人又麻了。 “坐有坐相，你干嘛？” “嘻嘻，林大哥不要说话！” 她的神情明显不对劲，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林风正襟危坐。 在这枫叶城，可以快速地吸纳大量鬼气，若是去到合谷和云龙洲，速度会更快。 他修行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风灵睡着了。 左看右看，他伸手试了试夜风的温度，解下外套给她披上。 刚刚收手，外面走进来两人，男的俊朗，女的，女的好看得不像话。 二人微笑着致意，坐在他对面。 相顾无言。 魔宗独霸云龙洲，眼前的圣女，才是真正的圣女，是天下身份最金贵的人之一。 鬼门姬无月，阴阳先生之子。鬼门门主姬通天，带领鬼门八仙远征冥土；鬼门长老六尸老祖带领门人分裂鬼门，如今是冥土爪牙。姬无月和玉兰心，之前都在剑门。 只是当日，他们没有进洞天躲避，也没有去银盘洞府的清微殿，选择回到人间抗争。 “两位，幸会！” 微微疑惑，姬无月看一眼玉兰心，才问道:“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但两位的名声，如雷贯耳。” 稳重的样子一下破防，姬无月嗤笑一声。 “得了，你听见的是我在合谷的浪荡名声！” 话一出口，姬无月心虚地看一眼玉兰心，不敢说话了。 “圣女殿下！” 这就算是林风正式打招呼了，两人很意外。 若是不知他们身份就算了，知道身份还这么淡定，不多见。 “你果然很有趣！”姬无月似乎是个话痨，按捺不住，又开始说话。 “你知道我们，我们不知道你，这未免也太不公平。” “公平？圣女殿下有天魔引在身，林风可不敢说公平。” “居然是你？” 玉兰心盯着林风，不得不说，这半年时间，他的变化太大。 “自然是我。” “能承受千年龙气的人果然不一样，林兄，龙气是什么样子，让我看看！” 姬无月是否风流浪荡，暂且不知，但眼下，林风更愿意相信他是话痨加活宝。 龙气这种东西，能轻易示人？ “抱歉，它有点不听我使唤。” 两人猜到他会拒绝，可没想到他似乎又没拒绝。 林风还是很好说话，姬无月不装了。 “听闻柳宗主说，林兄要去合谷练剑，嘿嘿，正好无月也想去合谷清理门户，林兄，一起啊！” 闻言一笑，林风道:“我就这点修为，你要是不嫌我慢的话，我没意见！” 姬无月正要表示，玉兰心皱眉。 “怎么会，当日见你，不是如此光景！” “被人打了一顿，还好可以再修！” 他这说法让两人惊奇了，可接着，让他们更惊奇的事出现了。 林风身上有鬼气，也有魔气，还有，妖气！ “哇，我说林兄，你不会是想趁着大家没时间找你麻烦，想要博采众长？” 姬无月声音不大，表情十分夸张。 “不得已保命，导致气息驳杂，让两位见笑了。” 初次见面，两人也不知道他的话语里有多少深浅，林风言语坦诚，他们也算有了一个好印象。 “我也打算去云龙洲，你要是嫌自己慢，我可以带你飞。” “不是，玉儿你这么偏心？那我呢？”姬无月死皮赖脸往玉兰心身边凑，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眼皮子一跳，林风对两人的相处方式保留意见。 “你再乱叫，我挖了你的舌头！” 换做任何人，可能都有点无法下台了，可姬无月是谁啊？ “你别生气，下次我好好叫就是了。” 这真是个活宝，林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可惜，玉兰心好像对他没有感觉。 姬无月的无赖，让林风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看，我们来的也不是时候，林兄花前月下，美人相伴，玉儿，我们还是走！” 还真就起身告辞，玉兰心和姬无月走了。 这俩人什么毛病？ 心里小小腹诽，林风转头就看见风灵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干嘛，我脸上有花？” “嘻嘻，因为他们再不走的话，我会打死他们！” 语不惊人死不休，风灵恢复了生气，一如初见时的少女气息，就是这话太吓人。 “能不能不要吓我，我修为低。” “嘻嘻，林大哥，谢谢你。” 借个肩膀嘛，不是什么大事。 俩人看着月色，各自想着事情。 望远还是很小心，带着阿牛阿秀在城里生活了半月，清晨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看见风灵姐姐正靠在师父的肩上睡觉。 感觉看到了不该看的，望远低头就走。 “望远，你回来啦！” 看到了救星，林风故意大声唤住望远，风灵醒了。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师徒二人，她揉着眼睛起身。 “林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呀？” 头皮发麻，林风觉得风灵比飞天犼还要可怕。 远山入眼皆是红枫，枫叶城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喏，枫叶再红的时候我就回来咯。” 没有告别，没有多余的言语，风灵起身走离开，院外飘来她的声音。 “那林大哥要早些回来呀！” 二十一章 兰陵鬼打墙 不知是何原因，林风带着望远在枫叶城又等了两天，姬无月和玉兰心都没有出现，原本约定好一起同行，只能师徒二人去合谷。 大殿内的阵法闪耀之后，两人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就是合谷吗？师父，风灵姐姐听不见我说话了？” 望远张手拥抱着这一方天地，暗沉的天空总是带着一丝红色，浓郁的幽冥鬼气，十分适合他修炼。 “听不见了，想说什么就大胆说！” “以前我娘亲也不喜欢在阿爹出远门的时候送别呢！嘻嘻。”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林风哑然失笑。 “那你真得庆幸现在她听不到！” 缩头耸肩，望远小心张望。 以前种种，风灵多有试探，她终究是没有与太多人打过交道，刻意痕迹明显。 到了枫叶城见过柳清河后，风灵明显是心情郁闷，但据她所言，也是第一次去清河宗。 具体的关系和身份，林风没有多问，如果真的是朋友，到了那一步，她自然会说。雪神宗不欢迎清河宗弟子，特别恨柳清河，可实际上，柳清河对雪神宗很重要，应该是外人无法想象的重要。 两宗关系有一层神秘的面纱，两宗里的人的关系，自然就有些复杂。风灵后来问什么时候回去，是因为她没有朋友。 不是望远说的那样！ “那，师父，在中皇洲，现在也可以修行！” “人多眼杂。” “哦！” 合谷如今完全被冥土和妖族占据，到这里来，动手没有那么多顾虑。 冥土神将可以驱使邪神之力的阴霾一直压在林风心头，那种力量，目前的人间，无人可敌。 柳清河透漏的最好消息，莫过于大道不明之后，许多停留在山海境的修士，找到了突破成仙的机会，因为战乱，他们都低调成仙，拒绝了天劫的考验和洗礼，有人力量不足，宁愿被雷劈死，也不愿意暴露修为，大家暗中积蓄力量。 如果预想的不错，鬼门的六尸老祖，也是停留在山海境多年的修士，如今天时地利，他成仙不难，但他现在，替冥土管理着合谷地盘。 许多合谷人族，被鬼门弟子抓来献祭给冥土之人，这是滔天的罪恶！ 合谷鄢陵，如今冥土恶灵盘踞之地，以往是鬼门总坛所在。 发往中皇洲的冥土大军从这里出发，也就意味着这里，有与冥土连接的虚空裂缝。 修行还是其次，林风要充分利用自己通灵剑胎的特殊优势，毁掉稳固虚空裂缝的阵法。 天地归元，冥土与人间界相接已经不可避免，必须采取一切措施，让尽可能多的人族被各大势力撤道毗陀山和中皇洲，拖延足够多的时间，让有机会成仙的人都成仙。 “师父，我们去哪儿？” “鄢陵！” 目的地明确，已经修行鬼道功法的师徒二人，经过俩月赶路，已经几乎不说话了。 只要路过以往的人族村落，多半可见干尸残骸，如今整个合谷所能见到的最多活物，居然是乌鸦。 被邪气传染，它们与冥土的冥鸦已经是一样的生灵，两人所过之处，总有乌鸦跟随。 就连这些杂毛畜生，也知道跟随鬼修，就能吃肉。 体内有剑胎和龙气，林风还能保持自我，望远就很沉默。 他幼小的心灵即喜欢强大的力量，又忍受着各地惨状的冲击，不像他师父那样本体特殊，小脸上已经缠绕浓郁的鬼雾，就连声音都很诡异，如砂石摩擦。 作为被守望而生的剑胎，林风对杀戮之后的景象感受最深，他们每走一步都是修行每走一步，他都需要用剑意提纯吸收的邪气。 又是一天入夜，明月沾染血色。 “嘎嘎嘎！” 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乌鸦的叫声，紧接着，不远处也有同类响应。 这是这些天来两人听到最热闹的动静，对视一眼后，他们灭了火堆，隐藏在一块巨石之后。 诡异景象说起就起，前方的黑暗森林突然红光大作，喜庆的唢呐伴随着敲锣打鼓，阴兵开道之后，一支庞大的送亲队伍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人马轿夫都是鬼，只有新娘丫鬟是真人，一直持续足足半个时辰，送亲队伍才从头到尾经过他们躲避的地方。 就这一支人马，人数不下三万！规模庞大，却没有顶级高手，领头的鬼将，不过是通玄境修为，算得上高手的只有他一个。 队伍离开，树林里红光渐渐熄灭，成千上万只乌鸦突然从里面飞出来，口衔血肉。 “师父……” 内心恐惧，望远紧紧拉着林风的衣袖，那些乌鸦叼走的血肉，都是人族之身的部分。 四野安静了，神魂紧绷，他们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关门声。 饶是他们通晓阴间鬼冥之事，也是脚底发虚，林风抱着望远，几个起落，到了林子里。 眼前是一片古老的墓群，各个坟墓依照风水之势而建，由于年代久远，这些坟墓之间已经长出参天大树，甚至许多树木直接就是从坟墓里长出来。遒劲的根系撑开石头墓碑，不少见腐朽棺木和残骨。 越外围的坟墓越新，规模越小，越中间的坟墓占地越广，越古旧。 两人脚下铺着一条一米宽的红毯，目前为止，这是两人发现关于这一场婚事的唯一的阳间之物。 这一片林子在三山环绕之间，极为广阔。 铺展的红毯就像通往地狱深处，前方，是诡异的黑暗。 “师、师父！” 望远小声呼唤，指了指两人右侧。 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根石柱，其下杂草里有一块倒塌的牌楼，上面刻画着兰陵二字，神色恍然，由此而观，林风这才发现，脚下才是通往墓群的陵道。 七八丈外那铺地的红毯很讽刺，看起来接亲的人十分重视婚礼，为了新娘子不惜动用阳间之物，实际上，不走陵道，是十分不尊重死者的行为。 头一次见这样的稀奇，两人虽然心里发毛，但也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 没有出声，一大一小对视后，林风对着陵道默然一礼，小心地往里走。 这陵道用灰土打压，铺上地砖，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树木扎根，只有缝隙之间生发杂草，但地砖之下强碱干燥，杂草长得不高。 陵道两旁的树木就像奇形怪状的恶鬼，月色照耀下，投在地上的影子错乱而诡异。 按理说，鬼打墙这种事，只会发生在魂魄虚弱的凡人身上才对。 师徒二人在墓群里逛了许久，数次经过孤零零的石柱后，后脖子发凉。 他们已经用上修为，本身就修行鬼道功法，找不到出去的路，陵道的开头和尽头有神奇的力量转换方位。 “不行的话，只有等天亮了，有我在，不要怕。” 未知最让人恐惧，有了依赖，望远没有修炼，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身负剑道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这应该不太可能，筑基，虚神，通玄，山海，登仙。只是一群死墓，怎么困得住望远这样的虚神境修士？ 看着前方的黑暗，林风忽然起身。 这宽广的墓群里树木繁多，却没有一只乌鸦，太安静了。 这些畜生成了冥土的眼线，这也就是除了修行鬼道功法的人，其他人很难在合谷立足的原因。 闭眼，睁眼，努力看向更远处的黑暗，林风保持剑心通明。 没有用，看不透。 这里面有古怪，但阴兵开道和乌鸦血食是真的，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乌云密布，天上的月亮不见了。 沉寂的墓群里传来一声叹息，又响起开门的声音。 “谁？” “唉，年轻人，你我阴阳相隔，何必打扰？” “前辈，我只是一时好奇，并非有意打扰。” “你这样的血肉之躯，看见血鸦惊飞还不离开，真是胆子大啊。” 这声音不知来自何处，却从人心底响起。 “我，罢了，天地神奇，是我自恃修为了，天亮以后我就会离开，抱歉。” “你可知我为何留你？” 摇摇头，林风的目光在疯狂巡视。 “鬼门娶亲，你这样的人要是被发现，多半也要沦为血食？” 奇了怪了，我这样的人？ “恳请前辈解惑，我这样的人？” “你们修行鬼道功法，却明显不属于人间界鬼门的修行法门，不就是中皇洲或者毗陀山来的探子吗？” 暗中之人极有耐心，林风这次是真的毫无把握。 这墓地主人都能看出他们的不同，鄢陵其他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放下望远，对着朝西的方位三次跪拜后，他诚心请教。 “前辈心善，晚辈感激，诚如前辈所言，我们确实是中皇洲来的探子……” “果然是中皇洲来的，你给我滚！” 天旋地转，林风出现在最开始藏身的石头后面，前方不远就是那古怪的林子，此时看去，一片安静。 糟糕，望远！ 不可能把望远丢下，他展开鬼道修为，又冲了进去。 “我已经救了你一次，不要不知死活！滚！” 气机临身，林风翻飞躲避，死死盯着前方。 “前辈如此心善，何必故作凶恶？真要杀我，或者说，前辈要是能杀我，晚辈必然已经殒命，前辈，晚辈只要找到徒弟，立即就走！” 没有人再回答了，身后的树上，乌鸦嘎嘎怪叫两声，偏头看着警惕的林风。 二十二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还是要进去，四周树木攒动。 “你真当我好脾气不成？” 啪！ 脚下踩空，身躯倒转，林风被诡异的力量平拍而下，被死死地镇压在地上。 突然变故惊走血鸦，整整一夜，他都被压趴在地上。 朝阳升起，压迫的力量快速消失，林风赶紧找到望远。小家伙就在昨夜牌坊之处，靠着柱子睡得很香。 心头一凛，林风看向眼前的坟茔。 如果没记错，昨晚跪拜的时候，小家伙应该就在这坟茔的左边陵道上，如今，他却靠着柱子熟睡，很明显，对方手下留情了。 地上的红毯已经不见踪影，他安静坐在一旁，等着望远苏醒。 打着哈欠醒来，望远一眼就看见师父在自己身边。 “师父！” “醒了？” “嗯，我昨晚醒来的时候没看见师父，就靠着这里睡了。” 什么？ 心里又愧疚又感动，林风只感觉是望远这孩子教会了自己更多。 他很想说抱歉，可望远伸了懒腰，开心道:“我就知道师父会一直守着我！” 被人如此信任，林风愣愣，似乎看见自己小时候。 师父，弟子一定会好好体会人间。 回过神来，他一眼就看出这一片墓群是根据风水，呈后天八卦之势建造。此时天光大亮，他才看见外围许多新坟。 “望远！” “师父！” “初来合谷，咱们做一件好事怎么样？” “好呀师父，做什么？” 眯着眼睛，林风点头笑道:“在人家屋里美美睡了一觉，不帮主人家清扫清扫？” 鬼道修为不高，但砍伐树木清理杂草已经足够。 新坟不用管，他带着望远专挑老坟清理杂草树木，这是很大的工程，望远只管跟着师父做就是了。 越到中间，越没有清理的必要了，那些坟茔几乎看不见了，已经在时间的力量下，与大地山林融为一体。 一处大坟前，有杂乱的脚印，墓碑侧移，碑冒高耸，却没有墓门，四周八兽守护，梯台阴沟，雕刻兰花。 碑上有记，墓主兰道虎。 这大白天，不深的墓穴里传出阴冷的气息，林风飞到树上东张西望，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一块墓门，上面刻着许多名字，都是墓主的后代子孙。 “师父？” 如果没有错，昨晚的送亲队伍应该就是从这里出发了，此处不在八卦中央，阴气极盛，望远想起昨夜只是，看着坟墓，还有些害怕。 “路过之人，他乡而来，遇见幽冥，关门闭户！” 把墓门严丝合缝地放好，再把墓碑摆正，放到碑冒之下，林风拍拍手，继续道:“如此就生人勿近了，鸠占鹊巢之事可休，前辈，告辞！” 似乎是联想到什么，望远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师徒二人一拜之后，离开兰陵。 兰道虎？拦路虎？ 此人好强的修为，墓穴被占，依然占地为王。也不知道是谁娶亲，居然让活人住死墓，培养玄阴之气，此女下场，恐怕是做人炉鼎。 鬼门娶亲，莫非已经距离鄢陵不远了？ 鄢陵在合谷正中，两人追随草木枯萎的痕迹，沿着踪迹往前走。 “师父，这些人真的不讲忌讳哩！” 鬼门娶亲，送亲之人却是冥土恶灵，此人在鬼门必然身份尊贵，最少，也是对冥土有大用之人。 阴兵开道，不该惊扰凡俗，这些人大摇大摆留下痕迹，确实已经把合谷当做冥土了。 “整个合谷都是他们的。” 望远想了想，觉得师父说的对。 “望远，我们需要吸收更多的邪气，如果能遇到鬼门之人，拷问出修行功法更好。” 按理说，牛魔的《老牛无敌术》是不会有问题的，那么，就是《玄蛇吞天诀》被人看出古怪了。 自己师徒二人也才修行此术不久，却能被人看出来。此人要么知道玄蛇吞天诀，要么无比熟悉鬼门所有功法。天下鬼道，皆出鬼门，他才能紧紧通过气息，就判断出此法不属于人间鬼门。 明显不属于鬼门？ 明显在何处？ 一头雾水，林风也想追问，可那人似乎也非常憎恶中皇洲来的人。 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别人的善良，该做的事已经做了，追踪一阵，发现方向一直往东后，林风拐了个弯就绕路并行了。 可是，让人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眼前还是熟悉的山林坟地，被清理过的地方十分眼熟。 这烈阳当空，如果还能遇见鬼，那就是遇见人了。 师徒两人背靠背警戒，缓缓靠近。 烈阳之下，这些新坟墓门缝隙里渗出血液，诡异的红。 他们清理的时候，明明没有。 一下想起昨夜血鸦叼走的血食，林风一掌打碎就近的坟墓。墓中只剩棺材寿衣，不见尸身，寿衣之上血迹斑斑，棺木合缝处也有血迹，看样子，就像是死去之人脱离寿衣爬出了棺材一样。 这些坟墓确实比较新，但也不是最近十天半月安葬死人的样子，墓门缝隙里搪塞的石灰已经风化泛旧，怎么看，这墓中之人起码也下葬半年以上了。 “喊又喊不应，走又不让走！晚辈自认为一应礼数，已经做全做到，前辈毕竟阴灵之体，非要为难与我不成？” 林风话语间，满脸杀气的望远接连轰开几座新坟，情景雷同。 渗出的血液渗入地下，暂时，没有任何变故。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有烈日当空，几次被人戏耍，任何人都有火气。对方不知好歹，也就没有了礼敬的必要。 不管新坟老坟，都被轰开。老坟当中空空如也，新坟之中血迹斑斑，破坏一阵后望远尤不解气，从怀里掏出来一大把驱邪符撒向空中。 嗡嗡嗡！ 感应到强劲的鬼气，一张张驱邪符在空中拉直，道道清光垂落。 望远也害怕这些品质非凡的符箓，见它们自动追击邪气，赶紧躲到林风背后。 “谁给你的？” “一个叫高柏的人给我的。” 这些符箓威力惊人，不过若是没有人驱使，威力也会大打折扣。 很不巧的是，林风体内有龙气。 “让为师也乐乐！” 他伸手要符，望远瞪大眼睛又掏出来一把。 丝丝龙气注入驱邪符，林风忽然飞上高空抛洒，一道道符箓激射四方，嗡嗡声不绝。 “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有龙气驱使，符箓分定四方后极速下坠，爆燃炸开！ 墓群草木被引燃，那些原本查不出古怪，已经渗入地下的血液，忽然从地下冒出，每一处血液里都幻化着扭曲的怪脸，在向兰道虎的墓穴聚拢！ 刺耳的惊叫声从这些血液里传来，林风二指引符，飞行而至！ 密密麻麻的血液惊叫蠕动着钻进墓穴，师徒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出手。 轰！ 墓穴炸开，原地空空如也，那些血液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来不拿出一点真本事你是不现形了！ 二指并拢，在腹部一点，单手引动剑诀，林风往下一指。 犀利的剑气洞穿大地，安静无声，寸许小洞先是冒出阵阵黑烟，接着，冒出大量的鲜血，鲜血见到阳光，呲啦呲啦冒出青烟，幻化的怪脸尖叫着被净化。 冒血的地面开始起伏，地底传来沉闷的声音。 “救救我！” “救救我们！” 地下有人？ 师徒二人大为意外，驱邪符钉入地下，迅速燃烧，地表先是一阵诡异的起伏，接着，猛然炸开。 轰！ 当当当！ 这墓穴之下别有洞天，一口黄金巨棺就在深坑之中，一块七寸见方的玉玺被震落在一旁，呼救的声音就是棺材里面传出。 阳光暴晒，棺材缝里渗出血液。 “无伤剑气！” 当！ 剑气掀开巨棺，棺中景象香艳诡异，望远一下就闭上眼睛。 这小家伙！ 你现在修为比为师高，你不管谁管？ 没有办法，林风只能警惕。 棺中古尸身量两丈，怀里抱着一个不着片缕的诱人女子，看清她的容貌，林风吓一跳。 这不就是昨夜那个红纱盖头下的新娘子吗？ 古尸脚边有两个女子，正是那两个丫鬟，她们死相凄惨，被古尸尸变产生的血色触手钉进腹部和额头，活活吸成干尸！ “救救我！” 女子看见林风，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忽然被古尸紧紧抱住，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躯之上，遮挡烈日。 此尸淫邪诡异，这个时候，居然变化身躯，想着侵犯女子，看得林风心头大恶！ “死来！” 这个时候，他才不管暴露与否，飞剑穿梭之中伴随金龙咆哮，这两丈古尸被搅成稀碎。 “公子救我！” 没有古尸压制，女子终获自由，飞升而起，泄露的气息把林风吓一跳，这女人，已经是山海境顶峰的修士了，看起来比寒蛟还要厉害两分。 她挺翘臀部上方，脾俞穴之下，以命门穴为中心，分列八块青色古玉，八条细细的皮下血脉与之相连，命门穴上的古玉已经变成诡异的血红色。 她如仓惶的小鹿往林风飞来，林风却被吓得亡魂大冒！ “滚开！” 看着眼前的飞剑，女子一下顿住，可眼睛里依旧惊慌。 渗人的摩擦声响起，被搅成一滩血肉的古尸居然恢复了原样，干枯细长的手指在胡乱地抓拿，与棺材产生强烈的摩擦。 “公子救我！” 一道血光从古尸口中发出，形成倒卷的飓风，哪怕女子此时修为惊人，也被拉得步步后退。 她惊叫疾呼，拼命用修为稳固身形，拉扯之间，晃动的娇躯看得林风口干舌燥！ 这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引动我的欲望？ 不对，我怎么会有欲望？ 二十三章 缘由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啊，公子我真的是人，救救我，啊！” 女子着急解释，一个不慎，被拉了回去。 砰！ 巨棺自动合拢，那玉玺飞到棺材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压魂石！好毒辣的心肠！” 刚刚要是快一点，说不定就能连另外两个女子一起救下。 再次挥剑，他对着玉玺一斩！ 叮！ 清脆的声音让人神魂为之一清，棺材盖联通压魂石一起被击飞。 只在分寸之间，此女就要被古尸凌辱，这下林风是发了恨！ “归虚剑诀，破灭万法！” 咻咻咻！ 他全力施展，剑气竟和上次一样破不开古尸的寿衣，一下看见古尸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闪亮着血光，与女子命门穴位置的青玉相互呼应，便把剑气分做两处。 一处搅碎古尸下身，一处搅碎它的左手。 剑尖挑起玉扳指，林风用驱邪符贴上，左手环住女子腰身，往上一捞！ 嗡！ 发出轻微震颤，命门穴的青玉爆发出邪恶的红光，女子惊恐大叫。 “公子救命，它要钻到我身体里去了。” 眼见那古尸又要复原，林风真的慌了，剑胎才恢复不久，孕育的剑气不多。 一把把女子搂到一方，他大喝道:“望远，符箓！” 闭着眼的望远胡乱地从怀里扔出来几大把符箓，看得林风一呆！ 也来不及多想，飞剑上龙气四散，注入漫天符箓，管它是什么符箓，能用就是了。 轰轰轰！ 雷火生发，被吓一大跳，林风捞起望远就闪到一边。 一下瞥见那压魂石居然在地上绽放红光他再次怒吼。 “驱邪符！” 又是一把符箓撒开，他随手捞取几张，贴在玉玺上。 深坑里的棺材终于不震动了，雷火过后，棺中只剩十几种珠宝挂件，以及一套完好无损的衣衫。 一滩血液安静地淌在棺材板上，不流动，也没有了怪异。 “公子救我！” 明明一切尘埃落定，可怀里的女子呼救声悲哀欲死，林风剑尖轻挑，她背部的青玉悉数被挑落。 皮下诡异的血脉就像吸血的蚂蟥一样晃动，发现感应不到青玉后，一下缩到女子体内。 啊！ 女子一声惨叫，晕了过去，林风解下长衫给她披上。 一阵眩晕感传来，这是神魂使用过度的征兆。 “望远，你是不是有纳物法宝？” “啊师父，风灵姐姐叫我不要告诉你的！” 你那样是不要告诉我吗？ “过去，把它们收起来，用驱邪符封印。” 棺底的血液被望远用一个玉瓶封印，陪葬珠宝也被收起。 “师、师父，这家伙太大了，我神魂不够，收不进去！” 甩甩头驱散晕眩，林风差点没呆住， 这两丈多长的巨棺一头莫名消失在望远体内，一头在原地纹丝不动。 “不要太贪心，我们走！” “可是师父，我感觉爹爹很需要这个大家伙！” 哈？ 还有这事？ “那你放弃老牛无敌术，全力运转吞天诀试试！” 巨棺化作一抹光影扭曲，还是堪堪被收进法宝内。 眼皮子一跳，心念摧动，绵密的剑气如雨一样扫过地面，林风一手提着神魂使用过度的望远，一手提着昏迷的女子，随便看了一个方向，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歪歪扭扭地御剑飞行。 早有防备的他贴地飞行，不一会儿，就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 “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你！” 巨棺原来所在的地方，一个两丈高的红毛怪人仰天怒吼，他身前显示的画面里一片朦胧，任由他多努力，就是没有半点影像！ “不论你是谁，敢打我六尸之身的主意，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哼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脸色难看，他眼神闪烁地打量被摧毁的兰陵，走到了陵道头的石柱旁。 “出来！” 几道血液从石柱底部往上扭曲，蠕动形成一张人脸。 “告诉我，是谁？” “六尸，你不得好死！” 人脸大骂，红毛怪张开虎口，硬生生从石柱里拎出来一个没有皮囊的人。 “是谁！”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红毛怪人随手把这个血人丢在地上，沙石落魂，阳光销魄，血人疼得哇哇大叫。 “兰道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女儿死，要么告诉我是谁！” 血人扭曲打滚，被太阳晒成小狗大小。 “你做梦！” 眼看他宁愿消失在世间也不说，红毛怪气急，獠牙巨嘴一张，把兰道虎活吞了。 咳咳咳！ 红毛怪人一阵剧烈咳血，长舒一口气。 “剑修？” 神色惊惧，他再也没有刚刚的嚣张，径直飞走。 眼皮沉重，林风听到身边有人走来走去，用尽全身力气，眼睛才睁开一条缝。 “公子？公子你醒啦？” 眼前白花花的东西晃得人头脑发晕，为了掩饰尴尬，他干脆又昏迷过去。 数日后，他再次醒来。 望远在酣睡，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身后传来水声，林风转头。 水面及腰，她背对着他，扭头观察自己的后背。命门穴上出现一个红点，显得有些诡异。 “我叫林风，敢问前辈名讳？” “前、前辈？” 女子意外，却见林风根本没有看他。 “公子是嫌弃妾身肮脏吗？” “前辈修为高绝，万不可如此自轻！” 在潭水里自顾清洗身子，她幽幽道:“一定要说？” “呃，不说也可以，这几日，多谢前辈守护。” 这是个什么人啊，明明是他救了我。 “你当时使用的是、剑气？” “还请前辈保密。” “当然，我不会出卖你！” 不得不说，背影之后隐约浮现的风光总是诱惑，林风坦然自若与她说着。 兰家是合谷一个避世家族，在鬼门统治的地方，他们修行道法，自然要避世。 若无意外，兰家会一直安稳避世，修行道法。只是随着兰家一位老祖偶然成仙飞升后，一切都变了。 鬼门六尸老祖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认为兰家定有仙人遗留在人间的法宝丹药，借口拜访，前来刺探。 本就没有的事，兰家的人倒也不怕他多想，坦诚相告，甚至带着六尸老祖去宝库里挑选了几样宝贝。 作为交换，兰家不愿意修行道法的弟子，可以去鬼门修行，有六尸老祖照拂，，而且大方地传下六尸秘法，不少兰家弟子在鬼门都过得很滋润。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六尸老祖的阴谋。 当日他拜访兰家偶然间发现兰道虎的女儿资质极佳。天生玄阴之体，简直跟传闻里的先天至阳之体对立，绝世罕见。这种体质修行水法，或者修行鬼道功法，属于是老天爷赏饭吃，躺着玩都能增长修为的绝佳体质。 也是绝佳的炉鼎！ 但没奈何，一晃二十年过去，兰家几乎所有弟子都顺应潮流，拜进了鬼门，偏偏兰道虎这一脉不识趣，非要坚持修行道术。 兰道虎人如其名，修炼道法凶猛如虎，他的女儿更是不得了，短短二十年，就已经登仙在望。 这种修行速度完全在六尸老祖的预料之中，只是，能把普普通通一本冰心诀这种道门法术修炼到如此境界，还是令他震骇。 为了顺理成章得到此女，六尸老祖布局多年，暗中指使兰家弟子夺权，然后又趁父女二人不备下毒，一切进行的很完美，父女二人根本不知道上了恶当。 本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完了，可天地生变，六尸老祖在虚空裂缝外主动感应冥土生灵，导致冥土恶灵感应到人间界的存在，突然入侵。为了奖励他为冥土指引方向，邪神在裂缝的那一头，赐给他一缕神力。 这神力非同小可，本就在山海境停滞无数年，可以说已经把这个境界的奥秘充分探索的六尸老祖，发现自己竟能生出许多新奇的感悟，如此下去，自己很可能厚积薄发，一步一步从山海境跨入传闻里的真仙境界，就决定与冥土暗中勾结。 为了晋升万无一失，有双重保障，他就没有碰兰道虎的女儿。 可他没有想到，侵入合谷的冥土神将根本不给他丝毫面子，不仅一怒之下杀了兰家无数弟子，初次见面惊为天人后，更是把兰道虎的女儿抢去做鬼夫人。 此女被六尸老祖使用秘法压制修为，冥土神将不查，还以为她只是姿色和资质都极为出色的通玄境女修。 洞房花烛夜，神将巨渊被重创，幸好有邪神之力守护才得以保存性命，可争斗之中，他也发现女子玄阴之体的秘密。 女子逃脱后，巨渊以为她会逃往中皇洲，毕竟那里才是道门修士的天下，便挥军攻打云龙洲。 他却不知，此女刚刚逃出去，体内印记就发作，被六尸老祖再次制住，并把她藏在兰家祖陵内。 也是被藏在祖陵，此女才知道兰家早就被六尸老祖盯上了，祖陵被他当做养尸之地，就算没有自己的玄阴之体，养尸成功，六尸秘法大成后，六尸老祖也很有可能一步登仙。 而鸡贼的六尸老祖，为了保存实力，假装在在被阴阳先生遇到，如此，他就顺理成章去到了中皇洲。 完美避开巨渊要他率领属下攻打云龙洲的战机，又保存了门下弟子的实力。 到了中皇洲，他才发现似乎有道门高人早就察觉天地有变、冥土入侵，暗中早就在积蓄力量应对。 也不能让属下去攻打中皇洲，他趁机带领属下弟子回归合谷，居然被阴阳先生大方放行了。 二十四章 天鬼印 回来之后，为了避免巨渊责问，他当即就把人间界卖了。 把人间各道正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给冥土迎头痛击的情报告诉了邪神。 当得知天地大变竟能让人间界修士快速成仙，邪神也被干沉默了。 巨渊认为六尸老祖是在说假话，便亲自率军攻打中皇洲。 一开始，都很顺利，可是几个月前枫叶城一战，冥土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在人间各处肆虐。 这一战验证了六尸老祖的情报的正确性，导致他更被邪神倚重。 巨渊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没有下落，兵权也就到了神将赤鬼和庆丰手上，如今的合谷，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共治，庆丰神将独领云龙洲，兼顾中皇洲战事。 春风得意的六尸老祖已经成功养尸六具，功法圆满。但他十分怕死，为了以防万一，他又使用秘法培育一具法身，那样一来，就算在天劫下遭受重创，也能利用法身快速恢复，如果顺利渡劫，那法身就是他不为人知的又一条性命。 渡劫在即，女子的玄阴之气也养得差不多了，他便以兰道虎为要挟，以收集兰家弟子残魂为引诱，要女子心甘情愿献出玄阴之气和元阴。 要他按照鬼婚，以最高礼仪迎娶自己，不过是兰道虎的女儿的缓兵之计，她以为自己修行道法，修为也高，能趁出嫁之时感应查探到祖陵之中，兰家弟子是否有残魂聚集。 也许是好事将近太得意，也许是煮熟的鸭子不怕飞，六尸老祖居然只是随意使用一些血灵冒充兰家弟子，更是得意忘形到要让兰道虎亲自看着自己的女儿洞房花烛，所以，此女发现破绽了。 可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呢？ 婚宴完毕，她才发现自己又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了祖陵。 不幸中的万幸，兰道虎不顾自身反噬，白天用阴灵之体施法，让林风师徒折返，这才有机缘巧合之下，救下她后事。 原来冥土入侵是鬼门主动感应引起，原来六尸老祖这老贼居然在其中起了这么大作用，巨渊离开，应该是利用手里的邪神之力感应到了雪神宗藏有神力，邪神之力和雪神神力应该是同级别的力量。 数百仙人迫不得已提前远征冥土，准备不足，才会失败，一切根由，都在六尸老祖身上。 从未如此想要灭掉一个人，听着眼前的女子说完，林风长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天下大势之中，一个人不起眼的举动，也会影响全局。 整理好思绪，他诚心道:“敢问姑娘，六尸老祖这六尸秘法，果真和传闻里说的一样，四肢、身躯、脑袋各为一命，合为一命？加上法身，他有八条命？” 这六尸秘法简直逆天！ “确实如此，不过，六尸每损失一具，道行就会折损六分之一，六尸尽毁以后，他只能以神魂之体存在，不能修行。” “法身呢？” 女子摇摇头，也不知道了。 此人真是一条老狗，要是被他苟到仙界去，恐怕是癞皮狗一个，打也打不死！ “请恕我冒昧，姑娘知道这些，是否，是否……” 是否也曾愿意敞开心神，甘愿做他人炉鼎？ 只有神魂没有防备地交融时候，才能感应到别人的神魂记忆。 面色复杂地看着林风，她认真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抱歉，隐私之事，我不该问，只是此人如此作恶多端，我想尽可能了解他，这样，我才更有把握杀了他！” “这老贼胆小如鼠，容易得意忘形，是他自己说的。” 想起那丑陋恶心的法身，林风佩服眼前的女子，居然能保持清醒不犯恶心，听六尸老祖说完这么多事。 “原来姑娘也不过与我年岁相仿，称呼前辈，确实冒犯，请问姑娘名讳？” 女子没再说话！ “师父，师父……” 望远呢喃梦呓，女子当着林风的面起身出水，法力运转，蒸干水汽，把他的外套穿在身上。 “对了，我把那老贼在墓穴里的东西都收走了，会不会有隐患？” 女子一呆，万万没想到这师徒二人如此胆大！ “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查验一下。” 有劳力，不用白不用！ “望远，醒醒！” “师父！” “把纳物法宝拿出来，让这位姑娘查验一下，免得被人留有后手。” “可是我神魂不够，取不出来啊！” 望远也后怕。 “放心拿！” 女子一掌顶在望远后心，让他随便拿。 一番查验后，除了那三人都无语了。 巨棺是什么来头，那些玉石珠宝是什么来历，那剑气也无法损毁的威严寿衣是什么来历，通通不知。 “这东西好神奇啊！”望远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寿衣。 望远触摸，这寿衣就缩小成他的身量；林风触摸，就变大合身。女子也好奇地摸一下，它变小了一点点。 “这？” 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宝衣没有丝毫邪恶的气息，只看纹理颜色，就有一种威严之感！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合适的衣衫，不如穿这个？” 这宝衣成套，青龙云纹活灵活现，怎么看，都不是凡品。 女子一脸嫌弃，差点干呕。 “你怎么不穿？” “喂，你现在穿的衣裳可是我的！” 被林风目光扫过，女子低头一看，赶紧抱着手臂转过身去。 “我没有其他意思，可能你心里会有一些不舒服，可是这种防御至宝，连你也破坏不了，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暴殄天物。” “对呀，而且这一看就不是什么邪物，漂亮姐姐，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望远也跟着帮腔，师徒二人默契地对视。 “我们本来就要去鄢陵找那老贼寻仇，灭族之仇，你也不会放过他？如果你没有防御，到时候再被抓，我们可不能保证能像这一次救你出来。” 灭族之仇，怎能不报？ 女子犹豫起来。 “对了，那天我见你体内似乎还有奇怪的东西，你要是不穿好点，我们也不放心啊！” 唉，这人是心大还是蠢啊！ 女子接过衣服。 “你跟我来！” 林风跟在她身后，又到了水池边，他还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望远，望远乖乖在洞口，低头踢着石头玩。 “你这人都这么心大的吗？” 林风故作不懂，耸耸肩。 “你帮我看看，如果你还使得出剑气的话。” 长衫滑落，女子背对着他。 命门穴上鼓起来的血豆十分诡异。 “你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引导你！” “我……” 不行，这人比风灵还可怕！ 但自己是真的不行啊！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出来，当日你所见，是怎样的情况？” “说出来怕吓着你，它们像蚂蟥一样感应那些青玉，没有感应到，就缩在你体内去了。” 身躯微颤，女子明显心有余悸。 “你等着！” 很快抱着玉玺回来，林风那些玉玺对着她的后腰来回隔空滑动。 不行，这两个腰窝太致命。 他只用余光看着，手里的玉玺突然往前，她的命门穴突然鼓起。 吱吱吱！ 血豆冒了出来，是一条长长的血色软虫，发出的声音十分尖细刺耳。它刚刚冒头，玉玺一下盖了上去。这小东西还想钻到肌肤之下，被玉玺生生吸了出来，变成一道红光，被吸收了。 这？ 声音消失在玉玺内，这玉玺却一下印在她命门穴上，眼疾手快，林风赶紧稳住。 “你做什么？” 她颤抖着声音，有难以言喻的羞涩。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轻轻把玉玺往外拿，她的穴位上出现一朵妖艳的鬼脸花。 “不是，是这玉玺自动的！” “让你看的时候你不看，现在又冒犯我……” “我、我没有，真的是它自动的，对了，你有什么感受。” “你这样问我，不觉得让人难为情吗？” 哎哟，你干嘛！ 熬不住她这种语气，他捧着玉玺到她面前。 “你看，那古怪的血脉被吸收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它还在你背上留了一个鬼脸花的印记！ 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 “没什么，这玉玺好像能感应类似血灵印记的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女子伸手，尽量平静道:“我自己来！” 照遍全身都没有异常，她默不作声地换上神奇宝衣。 “看够了没有？” “啊？没没有，不不不，看够了。”语言错乱，林风尴尬得大脚趾抠地，天知道她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吸引他。 宝衣十分贴身，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衫，显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啪！ 给自己一耳光，林风转身就走。 洞口，望远一样一样收了战利品，看着林风微微肿起的右脸，小声问道:“师父，你挨打啦？” 我…… 这个家没法呆了。 林风闷闷地走到洞口，望远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师父生气了，跟在后头。女子也跟着出来，林风伸出手去。 “拿来！” “什么？” “我的外套！” “有吗？我穿过就是我的了，没有？” 女子就是不给，望远只觉得自家师父这一巴掌挨得真值。 山洞外的天色渐晚，广阔的山林里，只有辽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兽吼。 不给就不给，但我要说一个秘密吓唬你。 “咳咳，这玉玺，似乎是鬼门的至高法宝，天鬼印！” “什么？” 一大一小同时惊呼，天鬼印是鬼门至宝，可，它已经消失在修行江湖里很多年了，否则，鬼门也不至于只能在荒芜的合谷立足。 【感谢书友烽火连天红的打赏】 二十五章 两头吃 这就是同气运神物山河鼎同级的天鬼印？ 女子十分惊讶。 “天地混乱，山河鼎现世，天鬼印也出现，魔道的天魔引倒是一直存在，不知大悲寺佛骨舍利是否还在，还有儒道至宝文玄扇，如果这些至宝都能重现人间，那，还有得打！” 听着林风说出这么多的江湖隐秘，女子美眸流转。 “你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好呀好呀！”望远当即表示赞成，林风看着一身威严的她，鬼使神差就要点头。 “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你总是能吸引我的心神？” 简直奇了怪了，风灵那种模仿万千气质的神奇功法都无法吸引自己，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而自己总是会不自觉被吸引。 “可能是我体质特殊，不要迷恋我！” 她咯咯一笑，率先走出洞穴。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从今以后，我就叫林夫人了，至于以前的名字，忘了，不要乱走，我去找点吃的。” 她当然不需要吃的，但师徒二人需要。 “师父，那以后我听谁的？”望远偏头看看自家师父，又看看远处。 “小没良心的，当然是听师父我的，还有，以后就叫她林夫人，我看到底是谁先顶不住！” 没办法，修为不如人。 饱餐一顿后，三人坐在火堆边讨论着如今合谷的大体形势。 三分之一的合谷都被赤鬼神将划分给妖族，合谷以东，加上荒芜蛮荒如今都是妖族的地盘，万妖天来往于人间界的出入口就在蛮荒之内，如此一来，妖族的地盘连成一片了。 冥土占据整个云龙洲，合谷大部，有虚空裂缝连接，也算相连成片。 妖族地盘的事，人间界暂时没有力量去解决，冥土恶灵灾祸更甚，需要先抵挡住冥土侵略。 整个合谷的人族都在被鬼门和冥土恶灵往鄢陵迁移，这个情报让林风一下子想起六尸老祖的养尸之术。 实在是一个兰陵，一个鄢陵，让他不得不多想。 冥土本就侵占了合谷，有冥土泄露的气息，冥土恶灵统治合谷人族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时间还不会很久远。 聚集所有人到鄢陵，这明显是要搞事情。 妖族的情报，林夫人知道的非常有限，奈何，有遍布合谷的血鸦做眼线，中皇洲和毗陀山无法做到大力支援。 外面的月光带着朦胧血色，林风无比头疼。 杀鬼不用担心，救人？救下来，他们又能躲到哪里？ 忽然眼睛一亮，林风热切问道:“林夫人，兰家避世不出，可是因为有洞天福地？” “有倒是有，不过，已经被摧毁了，你要救人的话，的确需要有洞天福地傍身，不过，鬼门应该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而且，驱使洞天福地，需要至少三个以上的山海境修士，兰家遭难，也是因为顶级修士不足，无法移动洞天。” “怕什么，事在人为，洞天福地是各洲至宝，鬼门冥土再怎么残暴，岂能把它们都毁了去？偌大个合谷，要把所有人都集中到鄢陵，要么是把他们害了，否则，也只有洞天福地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只要能找到并控制一个洞天，就能救下海量人族，山海境修士，不是有你嘛，我再努力努力，就是两个，也许还能找人帮忙，都不是问题。” 神采飞扬，林风高昂地说着。林夫人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他现在修为还没有望远高。 也许，那个地方出来的人，站得高看得远，世上很少有事情难得住他们。 “好啊，如果你真有拯救人族的本事，我任你使唤。” 得嘞。 这女子似乎是真的恢复了心境，林风抓紧恢复自身剑道修为。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剑胎重塑后，他的修行只需要按部就班，经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前提是不再遇到意外，不再每次都要拼命。鬼道功法需要踏踏实实修行，如今弄明奇妙得到了天鬼印，他都有些心虚。 六尸老祖，不会不知道这玉玺是天鬼印，要不然，他怎么敢把这至宝放在荒郊野外养尸？ 三人打坐修炼，一夜之后，他们发现附近的山林多了许多血鸦。目之所及，总有眼线盯着。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那老贼恼羞成怒了？” 情况诡异，林风不敢出去了。 “不知道，我自己外出可以隐藏身形，带上你们的话。” 林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 山海境修士，修为也不可能无穷无尽，山海境修士有搬山断海的能力，若无特殊法宝，也只能到了仙境才能炼化山水福地为自身乾坤。 敌人太强，谁都不敢大意！ “看来暂时只能在这里恢复了，周围的眼睛，要麻烦一下你。”林风并不气馁，林夫人摇摇头。 “不，你错了，这些眼睛，一个都不能出现意外。” 也对，目之所及都是眼线，那么，只要有一处地方的眼线不见了，就会在这一片网中形成以前监视空白，这空白之处，别人自然会注意到。 六尸老祖势力庞大，合谷虽然广阔，却也经不起山海境修士的几次飞跃。 “还是你考虑周到，那就艰苦些，望远！” “林夫人，给！”望远得到命令，把一个晶莹的镯子交给她。 人间界，纳物法宝珍贵异常，为了让他们在合谷顺利一些，风灵暗地里是出了大力气。 “这？你不怕我直接消失？” 这宝衣和镯子，随便拿一样到江湖上，都能引起大势力抢夺，萍水相逢，救命之恩自不必说，这样的重宝，他就这么大意？ 林夫人正色拒绝，道:“林风，我很感谢你救我一命，更把这宝衣让给我，但是，我不会触碰这些东西，弄点吃的，还难不倒我！” 对方也是很有原则的人，林风故作刮目相看，既然她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他就笑笑，把镯子套在望远的手上，大小如意，十分讨喜。 “我把你当夫人，你却想做我们的衣食父母，不过，外出打探，多加小心。” 林夫人速度极快，飞行之间，外面的血鸦都没有注意到。 也不敢继续生火，师徒二人被困在这里后，难得的有一段修行岁月。 他们惦记着六尸老祖，六尸老祖也在惦记着他们。 看着成群结队的人族通过阵法被送到冥土，六尸老祖神色深沉莫名。 “老祖，这已经是今天最后一批了！” 血厉恭敬地说着，眼前的老祖，是他最崇拜的人。 “嗯，做的不错，挑选出来的人，都安置好了？” “已经安置妥当，资质出众者极多，鬼月洞天不堪重负，老祖可否请赤鬼神将，再匀出两个洞天？” 眼睛眯起，六尸老祖看着天上翻涌的血云。 “厉儿啊，能在冥土眼皮子底下救下他们，我鬼门背负再多骂名也是值得，赤鬼那么精明，自然不肯多给，所以，为师要你优中选优，精中选精。” 血厉郑重回道:“弟子一直牢记老祖教诲，他们个个都是人才，只是，合谷的人实在太多了。” “是啊，荒芜出名的合谷尚有无数人杰，这该死的冥土，祸害云龙洲后又攻打中皇洲，不知多少天才陨落，不知冥土轮回，是否因此而不堪重负。” 他一副忍辱负重心怀天下的口吻，血厉只感觉热血上涌。 谁说修行鬼道就见不得人？ 浩劫之中，照样有有鬼门风骨。 “赤鬼神将也想私自吸纳修行资质了得的人族，也会猜到，我们一个冬天，无法接纳太多人，如此，他总能得到更多人，老祖，等大家安全以后，弟子以为，可以散播消息，说他私藏人族，有不轨之心。” 神色悲愤，血厉对赤鬼神将恨极。 “哦？” 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六尸老祖思索之后，似乎多么沉痛一般。 “与其让他们沦为帮凶，不如，让他们发挥一点作用，此法……” 他十分犹豫，难已下定决心。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老祖，若有骂名，血厉愿意一肩承担！” 难以想象，鬼门之中居然有血厉这种热心肠，六尸老祖心里乐开花，却依旧表示为难。 “罢了，本老祖岂是贪图虚名之人，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亲自去做，你们，都还年轻，都是我人族的希望，好好活着，对天下众生，更有价值。” 听闻他要亲自操作此事，一众心腹崇拜得肝脑涂地。 “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严密监控各地！” “弟子遵命！” “好了，都去忙！” 一众属下散去，六尸老祖带着古怪的笑意，手中缓缓拿捏着两颗宝珠。 “哈哈，六尸道友这一招果然高明，待将来事成，恐怕道友就能竞争那第一神将的宝座！” 赤鬼从一旁显化出来，六尸老祖恬不知耻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六尸不过顺应天命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顺应天命，道友说的不错，天地归元，三界一统，乃是天命所归。此次大人携众生之力而来，仙界必将匍匐颤抖在大人脚下。到时候，什么紫霄仙子，仙庭美妇，都只能臣服于你我！” 妈的，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心里极度鄙视，六尸笑道:“仙宫仙子，我所欲也，不过眼下，合谷人族已经够你我消化无数年，道友，不如大方一些？” 笑意顿住，赤鬼神将盯着六尸手里的宝珠。 “本将，已经很大度了。” 二十六章 不祥征兆 “是我已经很大度了。” 六尸老祖自信地补充道:“有鬼门全力配合道友，在人间打下基础，将来论功行赏，道友会不高升？” 双手张开，拥抱天地，六尸老祖神采飞扬。 “三界一统，十八神将位高权重，道友，高升一位，都是巨大差别啊！” 这个道理，赤鬼怎么会不明白？可，以冥土之力征服人间界和仙界，他总感觉有些遥远，只想把捞到的好处，落袋为安。 “怎么，莫非道友也只顾眼前？我听闻那号称第二神将的乌丸早早脱逃，消失在人间，道友可知消化这些好处后，将来你我，已经不是现在的你我？” 乌丸自寻死路，等到将来各位神将消化了征战带来的好处，什么第一第二，谁又做不得？ “真人不说假话，既如此，六尸道友最好还是拿合适分量的东西来交换，如此，也证明你我交情，不是空口无凭！” 没有太多的讨价还价，赤鬼比较爽快，既然决定要做，就不拖泥带水。 “道友，六尸还真的打算空手套白狼。” 神情不变，赤鬼神将等着他的下文。 主动凑上去一阵密语后，六尸老祖退开。 “如何？这消息可值得道友付出一个洞天？” 神色狂震，赤鬼神将二话不说，丢给六尸老祖两颗宝珠，立即离开。 优哉游哉地抛玩着新得的宝珠，六尸老祖志得意满。 剑门，他区区一个鬼门长老是惹不起的，就算成了仙，也是有多远躲多远，不过如今，人间有惹得起剑门的存在，不管是与不是，让赤鬼神将去替自己消除隐患，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一石二鸟。 得意的神色还在脸上，六尸老祖又肉疼起来。 我的鬼王法身啊！ 时光如梭，经过小半年的安稳修行，林风的剑道修为已经完全恢复到山海境巅峰，本可以继续往前，但师门教诲让他停下脚步。 通灵剑胎无垢无畏，也不知敬畏，需体会世间疾苦，众生欲念，圆满心境之后，才能登仙。 “师父啊！” 小脸儿委屈地皱到一起，望远闷闷不乐。 “怎么了？” “弟子觉得，师父收徒，就是收着玩的。” “不要嫉妒为师！” 臭屁又得意，林风心情大好。 在这合谷周果然不一样，有蛟珠和水元珠相助，又有林风用剑意锤炼，短短半年，望远已经看到了通玄境的门槛，这种修行速度，不可谓不快，缺的，只是实战历练。 “可是、可是明明是我先到虚神境的，师父的鬼道修为都要与剑道持平了，我，我……” “大家赏饭吃，师父修行快些怎么了？修为不比你高得多，怎么做你师父？” 望远的修行资质说不上好，但也不差，中规中矩，但好在经过半年安稳，他已经能在小小年纪沉浸心神，踏踏实实去走每一步。 大家？ 自家师父神秘强大，望远委屈地嘟囔一声，又开始埋头苦练。 林夫人运气不错，提着两只鸣凤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轻松。 “如何？” 跑过去接过猎物，林风麻利地处理起来，如今这山洞里什么都有。 “看不出深浅，荒野各处依旧是血鸦遍布，不过，山林鸟兽已经复苏，野外偶尔可见凡人赶路，修行之人也不少见。” “这鬼门和冥土，转性了？” 变化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有一天林夫人外出，发现荒野人家后，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 冥土似乎是有意恢复合谷的生机，夜晚之时，凡人依旧不敢在鬼雾里行动，但到了白天，已经有人种植庄稼，是真正做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不过，依旧没有发现外乡人，也许，血鸦的监视依旧有用！” “那他们怎么区分外乡人还是合谷人？” 没有修行的凡人都是一样的！ 这段时间过得很封闭，他们对外界的情报一无所知。 “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冥土入侵之时，有不少修行势力实力不够，来不及逃走，他们都躲在野外各处秘密之地，也许鬼门此举，正是为了麻痹众人。” 这倒是很有可能！ 架锅烧油，林风翻转着鸣凤，此时修为恢复，天地已经很宽！ “会不会是，合谷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他们不屑为之？” 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他盯着油炸金黄的肉块，感觉差不多，就从水潭上方取水炖煮。 “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夫人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目前看起来，合谷余下的人，似乎是逃出生天了。 “道门治下，不可能人人修道，鬼门治下，也不能人人变鬼，冥土也有人族，如果是统治需要，似乎说得过去。” 拨弄着柴火，林风觉得这才是最合情理的推断。 “也许，合谷本就荒芜，如今人族生机，千不存一，鬼门和冥土的罪恶，需要鲜血来清洗！” 说起来不重，可实际上，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心头有些沉重，看着眼前开始散发香味的美食，林风突然没了胃口。 柴火哔啵，沉默了一会儿，他道:“我修为恢复了，去鄢陵之事，可以提上日程。这几天先打探一下附近的情况，不着急，我们慢慢去。” 这是个意外的惊喜，林夫人舀了一碗放在望远身前，又给林风盛了一碗。诱人的香味让望远醒来，看一眼不远处的师父，他安静地开始喝汤。 清风进来又出去，柴火堆旁的三人，像极了一家三口，半年相处，已经很有感情。 “如果去鄢陵我的修为不方便行事，那我就到处转转，也许能拉拢一些幸存的人，不论如何，两头并进，能救多少算多少！”林夫人浅浅喝汤，滋味很好，她的心情也很好。 “吃饭就不要说话，到时候再说。” 林夫人莞尔一笑，真就安心吃饭，她心思灵敏，知道林风是在给望远立规矩。 礼者，可以不用，不可不守。 外界的情形与他们猜测大致一样，可打探了许久，也没有发现鬼门放松的真正原因。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打算多花费时间，此去鄢陵还不知是否能活着离开，在林风的建议下，三人来到兰陵祭拜。 眼前破败一片，几乎所有坟墓都被掀翻，就连血鸦这种鬼东西，也不太愿意在这种‘穷地方’待着，数量不多。 “抱歉了，当日几次被捉弄，我和望远都有些报复的成分！” 没有祭祀用品，林夫人只是摇摇头，对着孤零零的石柱拜了三拜。 “父亲当日就在这石柱之内，不让你们出去，是怕你们被回来的六尸撞见，后来镇压你，是察觉到你比较危险，怕你自恃武功，再后来，则是为了救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只有六尸老祖那种不当人的东西，才会要别人的父亲看着女儿洞房花烛。 半年时间，足够她这种修为的人恢复心境。时至今日，林风依旧还记得她惊慌求救的模样。 兰道虎做这些事，师徒二人完全理解了，望远这才明白自己为啥在这石柱下睡得这么香，有样学样，也跟着祭拜。 家族辉煌已经是历史，在原地默哀一阵，林夫人便离开。 “只是我很疑惑，这宝衣，连我如今都无法毁坏丝毫，那法身再金贵，不过也是仙人之下，那老贼怎么会如此舍得，把它和天鬼印一起安置在此？” 林风很自信自身剑气的破坏能力，哪怕是仙界高手穿的特殊衣衫，恐怕大多也经不住他的剑气洞穿。 “当时慌乱，来不及细想，如今想来，有诸多不合理之处，六尸老祖，仿佛一身都是秘密。” 摇摇头，林夫人也不懂，这么贵重的东西，仙人之下，什么东西换不到？ 三人才走出兰陵，就看见一对血鸦夫妻，正在和一对猫头鹰争抢巢穴，乌鸦这东西天生聪明，那猫头鹰要照顾雏鸟，投鼠忌器。 一阵互啄之后，两只雏鸟被抛下来，当场摔死，猫头鹰夫妻见幼儿不在，也就没有留下来死守巢穴了，远远飞走。 “要不是他们被邪气传染，打不过猫头鹰。”望远仿佛被带回到黄山村掏蛋摸鱼的日子，显得十分肯定。 那可不一定，乌鸦本就聪明。 微微皱眉，林风发现自己居然也会相信这些民间迷信了。 猫头鹰在民间俗称鬼东西，就是因为它面相吓人，一看之下，容易让人心生恐惧，早晚鸣叫，声音惊悚；而乌鸦，也被称作夜哇子，哪家哪户要死人了，它们往往提前就会嗅到气息，会在屋前院后盘旋，更会在丧失人家做蘸之时停留讨食。 更让人觉得不喜的是，丧事人家本就心情悲痛，这些东西还会在魂帆上，或者房前屋后的树上嘶声哇气的鸣叫。 都是不祥的东西，寻常人家那几天，也不会和它们过不去。 “兆头，不太好啊！” 林风淡笑着，二指连弹，那抢夺巢穴的血鸦，被他打死。 “这？” 林风如今什么修为？他居然信这个？ 他平日里除了生存必须，遇见蚂蚁都要让路的人，怎么会？ 眼皮子一跳，林夫人也跟着预感不好起来。 “怎么说？” “不知道，看着这东西觉得厌烦！” 他还修行剑道，居然也有这种感应，修行之人最怕冥冥中心血来潮的感应。 “你呀，都是修行中人了，怎么还信这个？”她明媚一笑，已经与过往切割，知道她心意，可林风还是皱着眉。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快，他没什么好说的。 二十七章 该杀就杀 “嘿嘿，师父，风灵姐姐可说了，出门在外，逢山遇水，该拜就拜，该杀就杀！” 望远仰起头，打量着不远处另一些血鸦的反应。 “风灵姐姐又是谁？”第一次听见师徒二人说起身边人，林夫人好奇起来。 “喏，一个跟你差不多凶恶的人，将来引荐你们认识，走！” 他话多的时候什么都说，却总是对身边人事讳莫如深，她都习惯了。 一路平安，三人来到一处叫阳关城的大城外。 路边设有旅店茶棚，他们要了一壶茶，惬意歇脚。 店主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阴郁鬼气，三个伙计都是阴灵之体的鬼魂，白天，他们在这略显暗黑封闭的茶棚里不见天日，过活无碍。 “客人！” 一小二端来肉食，林风打量一眼，发现这店家倒是良心，分量足，也是真正的牛肉，不沾染邪气。 一边吃一边留意，林风发现路上常有流民路人进城，也有不怕烈日的鬼修赶路，不过，入城之人多，出城之人，没有。 这神奇的店家，凡人金钱也收，祭拜鬼神之物也收，他们看见有人酒足饭饱之后，只留下几沓黄纸就离开了。从伙计和食客习以为常的神态来看，似乎这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交易习惯。 古怪的情形让三人大开眼界！ 是人是鬼，在做着阳间之事，也在做着阴间之事，莫非天地归元后，人们就如此生存？ 支出茶棚外，供人落座的桌位，店主亲力亲为收拾，用手扣了扣桌面，林风引起店主的注意。 “客人有何吩咐？” “长远出行，想与店家打探一下前路！” 食客不多，有两桌鬼修都在茶棚里，三个伙计完全能应付得过来，男人望了望里面，就坦然坐在林风对面。 “客人要问什么？” 不远处的阳关城上空，弥漫着血气，怨气、死气十分浓郁，此城在之前的岁月里，一定发生过血腥惨事。 “前面那么凶，人们进城做什么？” 对视一眼，确认他说的人们是那些凡人，店家略微沉吟。 “入城生存，聚集人气，好过在野外莫名其妙做了孤魂野鬼，运气不好，孤魂野鬼也没得做。” 这回答太老实了，林风叹然，身体微微后仰。 “人世变化，沧海桑田，没想到闭关出来，咱们合谷已经是这幅光景，唉！” 这种语气，在如今的合谷，容易被人嗤笑。不过，萍水相逢，他乡过客，如此叹息却最能引起共鸣。 “谁说不是呢，以前也不好过，但我们这种人，也不至于抛头露面，以后，走在大路上的鬼，只会越来越多了。” 一个说人，一个说鬼。 人就是人，鬼就是鬼！ 春江水暖鸭先知，连店家这种级别的修士，也能感受到将来变化，林风心头沉闷。 “是人是鬼，以后恐怕也说不清了，我们这里如此，也不知那佛道昌盛的毗陀山和中皇洲是什么光景。” “嘻，那些地方，反正也没有我们这种人的容身之处，提它作甚？” 这种心态，常见于市井百姓，一个虚神境修士如此，代表着如今合谷大多数的底层鬼修，对世道并不看好。 “受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赞同之后，林风赶紧接着道:“某有些道行，也想在这乱世谋生，敢问店家，如何可以寻到鬼门同道，投纳名牒？” 显露出通玄境修为，林风从袖子里掏出来两张镇魂符，推向店家，这镇魂符只需要以神魂驱动，正邪两道修士都可以使用。 眼神扫过，店家已经确认镇魂符的品质，内心激动，却还是保持着风度。 “如今各处行业，都要有鬼门许可，遇见鬼门弟子并不难，怕就怕人家看不上我等山野散修，要见的话，各处城池的管理者都是鬼门的人，好打听。”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这一路避人耳目，实属多余了，多谢店家。” 他道谢，店家才不动声色把镇魂符收到袖子里，有这两张符箓，安全感提升了许多。 林风故作思索，暂时没有说话，望远和林夫人一副以他为主的样子，也没说话。 “客人可还有事要问？” “没有了，多谢。” 店家起身，小声提醒道:“这符箓品质不错，刘勇感激不尽，不过，财不露白，与鬼门之人打交道更要小心，客人当谨慎。” “多谢提醒，我记住了。” 总算是良心未泯。 吃饱喝足的三人就要离开，忽然见城中奔来大量鬼门弟子，直冲路边店家而来。 情况不明，三人暗暗戒备。 “发现此人，立即上报，直升鬼门弟子！捉拿此人者，赏一地城主之位！” 跑来的鬼门弟子，不经同意，就开始显眼的地方张贴海捕文书，更有人冒犯地拿着画像到殿内比对指认，言语十分无礼，鬼门的威权，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路边店家都是点头哈腰恭迎恭送，只是，鬼门弟子离开后，他们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好就餐的食客被惊扰冒犯，也在抱怨，林风安静听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师父？” 望远呼唤一声，林风淡淡笑了。 “人心不死，就能活！”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中皇洲和毗陀山诶。” “暂时还有活路而已，小望远，你怎么想事情的时候这么糊涂？”林夫人心情大好，往年深闺修行，修为虽高，却很少有和林风这样体验的时候。 “可是，现在谁又敢反抗他们呢？” 冥土势大，这是一段时间内的大势，连雷音长老也确认了此事，人间界想要反攻，要经历好一番风雨。 “只要人活着就有可能，望远，你说呢？”她笑眯眯的，身负血海深仇，也要好好活下去。 “嘿嘿，师父，徒儿发现一直跟着你也没意思嘞！” 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时候，望远会说出这样的话，林风二人一下顿住脚步看着身形小小的他。 “师父，无论何时何地，徒儿都会谨记师父教诲！” 心疼又不舍，林风没想到这小子翅膀硬得这么快。 师父们调教我的许多招式，为师还没来得及尝试呢，你就要飞了？ 转身仰头，给两人一个灿烂的笑脸。 “师父，我叫望远，不登高怎么看得远呢，就是以后，徒儿不能在师父身边侍奉了。” 分别来得突然，林风没有问，是不是风灵给望远说了什么，是不是柳清河对他说了什么，孩子总要长大，想了想，林风觉得同龄的时候，自己可没有望远这一份志气。 “小兔崽子，是我侍奉你还是你侍奉我？” 做状欲打，望远不躲不避，林风轻轻在他头上摸了一下。 “翅膀硬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嘿，没想到我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去！” “师父，那我走啦？” “嗯！” “师父，那我真滴走啦？” 非得要为师大哭一场你才甘心？ “滚滚滚，为师大不了再收几个徒弟！” 跪拜之后，望远笨拙地后滚翻，把遵师命发挥到极致以后，在不远处起身拍拍尘土。 “弟子愚钝，但如弟子这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不可能的啦，大师兄的位置给我留着啊！” 远远看一眼自家师父，望远搞怪。 “咻，飞走咯，有个人要哭鼻子咯！” 哭笑不得，林风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消失在天际。 只是虚神境修为，通玄在望，他也真敢！ 罢了，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走走！ 没想到师徒二人才是真正的活宝，林夫人眼眸流转，盯着林风。 “你干嘛？” “什么时候侍奉我？” 她一开口就是大招，林风心里的情绪瞬间就被压制住了。 “我要脸！” “那我侍奉你？” 没完没了了？ 林风正要说话，她喜滋滋抱着他的手臂他正要甩脱，她赶紧说话。 “望远有话交代！” 徒弟交代师父？林风满头黑线！ “什么话？” “嗯，咳咳，师父，风灵姐姐可说了，出门在外，逢山遇水，该拜就拜，该杀就杀！”学着望远的语气，她说完就看着他。 真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也学坏了？ 心头暗暗警示自己不要犯错，他看着眼神认真她，自然地把目光看向望远离去的方向。 “嗯，我记住了！” 反正这话，没人知道他是对自己徒弟说的，还是自言自语，他只是没有像以往一样，把手挣脱出来。 过阳关，经土木，再过沣水，两人终究是到了鄢陵城。 此处繁华，比枫叶城更甚，此情此景，远超两人预料。有阵法守护，人和鬼一起，大白天在街上乱逛，鄢陵城禁空，而高空中，则是密密麻麻的人族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 云雾遮掩之下，他们也看不清这些人去了何处，眼前情况，证明鬼门和冥土依旧在大规模搜刮合谷人族。 一路东行而来，生机凋敝，在缓慢恢复，各处大城，算得上休养生息，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 城中生活和普通的人族城池没什么两样，订了一个房间，两人暂时安顿下来。 “这鄢陵城，和以前大不一样，林风，只靠你我两人，恐怕要从长计议。” 来鄢陵城，就是冲着虚空裂缝来的，两人修为高强，在地上的时候，就感受到上空有层层叠叠的法阵，他曾暗中远远地释放过一道剑气试探，可无往不利的剑气，连阵法动静都没有引起，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些景象，恐怕是有意让人看见，这鄢陵城如此巨大，想杀六尸老祖的人，会不会也有很多？” 【早更，大家早安。】 二十八章 天仙楼 “合谷鬼道，鬼门第一，血河宗第二，绝情谷第三，定风山和岐国实力相当，不分先后，鬼门称霸合谷，少不了结仇！” 林夫人说着合谷鬼道宗门的排名，有些疑惑。 “据闻血河宗鬼法纯正，内息堂皇，是鬼法里少见的纯粹血灵之法，门下弟子个个实力出众，行事端正。” “确实如此，不过，血河宗门人弟子不多，血灵之法，鬼门也有，单独一道，无法与鬼门抗衡，我猜想，血河宗弟子可能会被鬼门内修行鬼法的长老吸纳。” 绝情谷是一个女子宗门，名为绝情谷，却是个香艳的门派，她们常用邪法勾引出人心之中最原始的欲望，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心奴，传授受害者修行之法，然后她们再采集修为。秘术百炼花，是一门极为邪恶的功法，中招者常常浑然不觉，直至被绝情谷弟子榨干致死！ 定风山修行功法较为特殊，很类似于由鬼入妖，以定风术，定水术为代表，既有道门功法的清正，也有鬼道功法的恐怖，还有妖族功法的变化，合谷被占，定风山弟子大多逃到妖族的地盘。 岐国则是另类里的另类，是一个凡人和鬼修共同生活国度，鬼修把持所有官位，凡人只是供养他们的奴隶，但他们又不过分压榨凡人，是几个鬼道势力里，凡人生存最容易的门派。 如今凡人被鬼门征用，岐国那些修行者神秘失踪了。 合谷排名靠前的势力，无不是被六尸老祖配合冥土大军扫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活下来的人也必须加入鬼门，修行者渴求自由，各大门派出逃者也不少。 这些势力，也许都能使用！ 在枫叶城的时候，通过与柳清河的交谈，林风已经掌握足够多的合谷情报，他并不是简单允许林夫人亲近自己，这一路陪伴，他故作无知，林夫人确实很可靠，也很用心。 “这些事，我去做。” 这些残存的势力本就是惊弓之鸟，林夫人去做这些事，其中难度和危险可想而知，还不确定这些人是否还有和鬼门争雄的勇气。 人心难测，她这样的修为，会不会直接被卖了也很难说。 可眼下，似乎也只有她能做这些事儿。 “好，慢慢来，时间有的是，我也有耐心！” 真就一刻也不拖沓，决定以后，林夫人就出去了。 好好地检查一遍自身修行，确认通灵之身可以让老牛无敌术和玄蛇吞天诀完美结合起来，他也缓缓走出楼下。 传闻多不可信，在中皇洲流传，说鄢陵乌烟瘴气断壁残垣的谣言不攻自破，他逛到鬼市，被眼前热闹的场景惊了一下。 甚至看见有鬼门弟子仗义地替凡俗之人讨要公道。 “给本大人听好了，你若再仗着修行者身份欺骗凡人，下一次，我要你脑袋！” “哼，鬼市做生意向来如此，既然你这么嚣张，可敢留下姓名？” “怎么？你不服气？” “是又如何？” “那你可听好了，我，血厉，之前是血河宗弟子，如今在六尸老祖门下听用，你有什么靠山，尽管找来，要是找不来，那我就改变主意了，为了以儆效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个鬼修只是用假丹药欺骗了凡人二两银子，就被血厉拿住，抓了现行，嘴硬的他不肯认输，没想到血厉还真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鬼市行情如此，有好东西，也有假货，是赔是赚，全靠眼力见识，大家都这么做生意。 可是，当血厉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什么？这就是血公子？” “呲，好像真的是他！” “昔日血河宗的第一天才！” 众人惊叹，接着就是恐惧。 围观的人都散了，血厉可是鬼门的大红人，他是六尸老祖最器重的弟子，权力之大，远超鬼门一众长老，只在六尸老祖之下。 可散开的人群没有走太远，血厉此人急公好义，对宗门管理很有一套，他才拜进鬼门的时候，就斩了三个侮辱民女的长老；更吓人的是，血河宗被破之日，他与六尸老祖捉对厮杀，大战一场。 他是怎么被六尸老祖收服的，外人不知，只知道一战之后，血河宗弟子归顺的归顺，要走的人也没有受到为难，大家都想看看这绝世凶人，是不是真的和传闻里的一样。 从惊讶转为绝望，鬼修认命了。 “今日罪责，小人咎由自取，还请大人，给个痛快！” 此人倒也算是一个汉子，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挣一个体面。 “哼，有些小聪明，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义卖三日，三日之后，回归常态！” 这鬼市，人太多了，义卖三日，要亏到姥姥家去，不过，捡回来一命，不亏。 那人千恩万谢，血厉环视众人，朗声道:“以往我鬼门子民，暗无天日，从今以后，我血厉主管鄢陵城大小事务，一切行事规矩，按照新发的规矩来办，若有违者，依律惩处。” 众人还在疑惑，鬼市中间传来鼎沸人声，大家都聚集在那巨大的石碑前观看。 跟随人群而去，排队许久后，林风也终于看清了这些律例。 松紧适度，赏罚分明，若依照这规矩来办，这鄢陵城的繁华，恐怕还要再上几分。 此人真特娘的是个人才！ 惊为天人，看完之后他也忍不住爆粗口！ 怕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经世致用的学问，这血厉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啊。 血厉的眼睛里有一种光，林风很难具体形容，就是感觉此人，活得十分有希望，有动力！ 有人开始使用修为，高声宣读最新的城规，整个鬼市都沸腾了，外面的街上似乎也是同步进行宣读，火热的景象，让林风有一种置身人族大城的错觉。 城规宣读完毕，便有统一服饰的鬼门弟子开始巡查鬼市和街道。 一开始，人们还在观望，可紧接着，蔚然气象直冲云霄，城中子民无不感激六尸老祖，无不感激血公子。 这特、呸呸呸，这还是鬼门城池吗？ 初来乍到，一件件事刷新林风的认知，要不是有林夫人的事在前，他恐怕也会觉得这六尸老祖真是心系万民！ 看来人心思变，不止中皇洲，却不知鬼门此举，有何深意？ 养民望，受香火？ 这荒唐的念头一起，他就忍不住觉得怪诞。 六尸老祖不会真的有这个打算？ 不，一定是这个打算，众生供奉，香火之力，他这是不成仙都说不过去，这算盘珠子都蹦到我脸上来了！ 也只有魔道鬼道这些妖人，才会为了成仙，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想要享受众生供奉！ 不要脸！ 这新立的城规要是实行下去，六尸老祖投机取巧是真，万民真心供奉恐怕也是真的，他若成仙，加上这鄢陵城众生之力为他所用，那在这鄢陵城，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人真有吞天的野心！ 没想到自己是通过这种看起来的‘好事’见识到人心的无耻和可怕，林风手心冒汗。 作为鬼修，六尸老祖可太有手段把鄢陵城的人与他自身绑在一起了，真要出事，就是一人一城俱死，土木城，沣水城，城城死寂，就是因为如此野心之人的存在。 这血厉？ 算了，暂时情况不明，很难判断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想想也真有意思，轻飘飘一句以往，就带过鬼门罪责，如今气象翻新，人们还得千恩万谢，真是讽刺。 变换着角度去观察血厉今日所为，他竟发现，世间，似乎不仅只有黑白两端。 坏人能做‘好事’，只是因为坏人是修行者？ 边走边想，他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十八层高楼前停下来。 天仙楼！ 云龙洲第二大宗门天仙楼？ 没错了，楼上的女子不像寻常青楼女子那样花枝招展，一身典型的魔宗装扮极具特色，很有辨识度，且这些女子各有千秋，与纷繁颜色成一同的莺莺燕燕区分开来。 一种野性的火辣彰显，呼唤着人心底的欲望，能由一个青楼起家，成为天下魔道的第二大宗门，谁也不敢小看天仙楼这一群女子。 “贵客驻足良久，不如入内寻欢，天仙楼讲求缘分，不必担忧身外之物！” 这里怎么会有天仙楼存在？ 女子人美声甜，如清风春水扰动，挠的人心痒痒，与她野性火辣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座楼怎么看都不是半年内新建，门匾也有些岁月痕迹！ 奇怪，柳宗主给我的情报里，没有天仙楼在合谷的存在，毕竟是魔道第二大宗门，如此分量，谁会忽视？ 缘分？缘分这个东西，我可最喜欢了！ 进入一楼大堂，就有人前来接引林风，带着他往二楼去。 雅间开门，刚刚与他说话的女子眉眼低垂，蹲身行礼。 果然是魔宗女子，复而掀动眼帘，竟然百媚横生。 “我与姑娘有缘，相见生欢。” “公子寻欢，是已经寻得了？” “当然，姑娘就是了。” 后方的丫鬟无声离开，林风把着佳人玉臂，都没回头，用脚后跟把门关上。 “据闻云龙洲天仙楼总楼，楼高九十九丈，与楼中各位天仙，并称天下第一高楼，楼中规矩古怪，其中姑娘的身份越是清贵，所在楼层越低。此地位于鄢陵，姑娘处于二楼，看来我与姑娘相逢，着实缘分！” 女子呆住！ 二十九章 意外相见 神色变化很快，女子就要挣脱手臂。暗中发力试了两次，逃脱不得。 “我与姑娘有缘，良辰美景，何不共……” “你到底是谁？” 话被打断，他也不恼，反而这个时候放开了她的手，很有风度地请女子坐下。 “难道姑娘就是这样对待有缘之人？” “福缘孽缘，还很难说，公子莫不是以为只有一种缘分？” 反客为主，他端茶倒水，女子只是审视着他，不再言语。 “原来姑娘的缘分是有选择性的，了然！” 茶喝半盏，林风起身走到窗边，还在想着血厉的事情。大势如此，靠血厉一个人，如何位高权重，也无法从根本上扭转鬼门的角色。 从城规宣读，人们第一时间歌颂六尸老祖的情况来看，血厉终究是声望不足，也许是六尸老祖残暴无道，人们才会如此恐惧，但这些都只能证明，大势碾压之下，个人的逆流而行微不足道。 “血厉此人如何？” 他淡淡开口，女子不想搭话，又听见他继续道:“还有，李天仙可是保证过，天仙楼只在云龙洲存在，血泪教训，这才没几年。” 事关自家祖师，女子不知真假，对来路不明的人，奉行一个小心为上。 “公子未免太过霸道，不怜惜奴家就算了，此等门中秘辛，玉奴闻所未闻，还请公子下手轻些。” 她这令人浑身酥软的语调，与她的外表太过反差，林风只感觉诡异。 “你要是说不上话，把你们掌事的天仙叫来。” 他不受魅惑，女子也收起了姿态。 “身为天仙楼的人，老娘还没听说过这等秘密，楼层规矩，是天仙楼不传之秘，公子若是来寻欢作乐，天仙楼竭尽所能，若是公子仗势欺人，还请另寻他处！” 对了，对味儿了，这才是魔宗女子该有的爽直！ “当然是寻欢作乐，既然你我有缘，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气息展露，林风以通玄境修为，显示着自己强盛的气血生机。 体魄如此强横的人，喜爱美色才是正常。 看着他气息里的妖气和魔气，女子十分震惊，妖魔鬼怪不分家，由妖入魔者已经是世所罕见，他一个人族，功法气息里有妖族和魔族气息，打破了玉奴的认知。 看着他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靠近，玉奴似乎是愣住了，二人就要贴身，玉奴伸出手指，轻轻顶住他的胸膛。 “区区通玄境就敢来天仙楼撒野，不要自寻死路。” “买卖交易，公平合理！” “你非要点我？” “不然呢？” 自己好心好意提醒，他还仗着肉身强大逞能，自己作死，那就别怪人心狠手辣，知道天仙楼隐秘，不趁机压价，索取好处，却如此色急，喜欢皮肉之欢，就让我试试你的能耐。 玉奴收手，眉梢春意流转，如灵蛇扭动身躯，背着他摆出一个诱人至极的姿势，臻首回眸，是浓到化不开的风情。 “我是个粗人，喜欢单刀直入，别给我弄这些虚假的东西！” 一巴掌拍在某处，女子如遭雷击，一身魅惑功夫瞬间破功，被林风拦腰抱起，往屏风后走去。 眼看穿过层层帷幔，离大床越来越近，感受着身后铁环一样的手臂，女子依旧媚态十足。 “装，你继续装！” 离大床还有几步距离，林风就做出很符合练体修士身份的举动，玉奴被他轻飘飘往床上一丢，就急不可耐地脱下长衫，掀开床幔进来。 “公子，还请怜惜奴家！”她已经美人侧躺，依旧不肯主动散去功法。 假装不知，林风干脆一把扯掉衣衫，古怪地笑道:“哈哈哈，外边那些小娘们儿都经不起折腾，看你也身娇体弱，可别让大爷扫了兴致！” 他以蛮王扛鼎的姿势压下，玉奴终于是保持不住魅惑了，花容失色，她一个灵巧的起身，就要离开，可双脚被死死握住，她发现自己怎么使劲都是徒劳。 什么，此人不是通玄境？ “小美人儿，别怕啊！” 展示着浓烈的男子气息，带着魔道练体修士的狂霸，他眼神里却有着妖族修士的妖邪红光，如此气质，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 这种野兽一样的眼神，玉奴丝毫不怀疑，若是被他进身，被吸干的人，一定是自己。 “主人救我！”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摧残的到来。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床幔之外，林风依旧霸王硬上弓。 “阁下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她说与我有缘！” 床幔自动偏向两方挂起，外套也被丢在床上。 “她只是个丫鬟，所知不多，你想问什么，我陪你！” 放开玉奴的脚踝，气息一变，林风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衫。 “小美人儿，可妥当了？” 他居然还挑起玉奴的下巴，问她自己是否穿戴整齐。玉奴颜色惊慌，点点头，求救的目光看向他身后。 “那想必是妥了！” 闭眼运功，林风转头。 “圣女殿下，好久不见！” 他温文如玉，似乎刚刚那色急魔头不是他，玉兰心微微张嘴，林风出现在这里，让她十分意外。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在他开口之前道:“当日爽约，另有要事，抱歉！” “玉奴？玉兰心？看来天仙楼，已经是圣女殿下所属！” 玉奴以为盼到了救星，提着裙摆就要靠近玉兰心，可林风回头打趣，笑意温和，她却觉得比刚刚那样子还可怕，被定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算是，跟我来！” 大方承认，玉兰心带着他到了顶楼。 这里靡靡之音不绝，寻欢作乐者众，卖笑女子，有魔宗之人，也有人族凡女，更多的，是鬼修。 堂中一人，独坐独饮，带着银色面具，散发着颓废的气息，与气氛热烈的欢场，格格不入。 只看背影，林风就认出，他是姬无月。 似乎有意让他看见，玉兰心微微停顿了一下，三人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他这是怎么了？” “假仁假义之人当道，借酒浇愁而已！” 说的是六尸老祖吗？ 林风点点头坐下，玉奴在给他倒茶，只是，手在抖！ “呵呵，与姑娘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害怕！” 他伸手在她手背上一抚，玉奴终于神色如常，感激地就要跪下，却跪不下去。 “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何必如此？” “对天仙楼出现在这里感兴趣而已，只是没想到你在这里。” 简单的对话之后，气氛陷入沉默。 “我们魔宗去冥土的长老，都死了，鬼门门主他们，也是如此。” “哦？这？” 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林风左右相顾，好一阵，才把半探的身躯坐回位置。 “去冥土？莫非是因为诛杀邪神？” 他追问，玉兰心看着他的表情，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和林风说话。 “我曾以为你是剑门弟子，对此，我抱有极高的期待！” 错愕浮现在脸上，林风等着她继续说。 “不过如今看来，你远远不如剑门弟子纯粹，应该是，我们看错了。” “我只是比较特殊而已，能够修行也是运气，反正活着也是活着，就喜欢四处折腾。” “不管你是不是，说说，你到合谷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没有任务！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谁能给我任务？” 林风自信无比，玉兰心沉默了。 他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像剑门弟子的刚直，剑门弟子也有灵活变通之人，但，他们一定是深明大义、行事凭借手中一剑的人。 眼前的林风太复杂了，什么功法都会，什么功法都精，言语间总是透露着一种平静，似乎他想做什么，就是他想做而已。 他说得对，没人可以给他下达任务！ “此次救人，只是顺带而已，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杀了六尸老祖！” “外面那些人？” “是。” 玉兰心没有说出天仙楼能在如今的鄢陵城立足的原因，只是说出了存在的目的，这种乱世，男女一样脆弱。只是，天仙楼原本就以女子为主，她们收留许多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我啊，我比较心大，今天在城里逛了逛，发现这六尸老祖，也不过是大势之下的小鱼小虾，顶多，他长得比较强壮而已，我没什么任务，就是四处看看，你们要是需要我帮忙，可以到云来客栈找我！” 试探不出林风的深浅，玉兰心故作皱眉。 “数面之缘，我已经把你看做朋友，林风，你怎么老是忽近忽远？” 忽近忽远，有吗？ 有林夫人的前车之鉴，林风防备女子已经如防虎狼，看着她放松的神色，决定防微杜渐。 “可能因为男女有别而已，我看姬无月挺无聊，我去找他喝酒！” 这是个什么怪人，天下男子，谁不希望能被主人多看一眼？他这是顽石投胎？ 玉奴心头好奇，只听见玉兰心疲惫的叹气。 “我怎么感觉，人心越来越难以掌控了？” 不知道玉兰心在刚刚的对话里经历了怎样的历程，玉奴只是走到她身后，给她捏肩。 一边欣赏着堂间女子的舞蹈，林风不请自来，坐在姬无月对面。 半年不见，曾经话痨活宝的人，已经意志消沉，气质大变。 “如此消沉，就不怕玉儿看了心疼？” 这话有些刺激，姬无月止住倒酒的动作。 “林兄，你也来看我笑话！” “就算玉儿看了不心疼，难道你就不怕，她看了心疼？” 玉兰心心疼与否，是她的事，怕不怕，是他的事！ 在某些隐秘的事情上，男人往往最了解男人，一句话就能戳到肺管子！ 三十章 商谈 爱倾慕让人沉溺，也让人清醒。 稍微坐正身体，姬无月看一眼玉兰心的房间所在的方向，继续颓废。 看他这种反应，林风招来侍者，多要了两壶酒，翻转倒扣的杯子，陪着姬无月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 以前不知道酒是这种滋味，一入喉头，林风想起师门长辈，想起那些含笑踏入冥土的各派仙人。 其实，他明白的，邪神降世，万年浩劫，剑门守护人间，为了断绝后患，这些年来，成道剑仙一直不曾飞升仙界，拒绝了天道召唤，其他门派以为剑门之人不飞升是别有用心，想要统一人间道统，也跟着选择滞留人间。 直到天地有变，身在人间的修行最高者，感应到了这样的变化，他们才明白，剑门大公无私，不是说说而已。 为解除数千年误会，也是为了后辈子孙，各派仙人主动跟随去冥土斩杀邪神，只是这一去，谁都没有回来。被仙人们带去冥土历练的精英弟子，也没有音讯！ 谁家都有忧愁事，喝着喝着，林风终于感觉自己与大家一样了，身上散发的愁绪，比姬无月还要猛烈。 这种韵味，影响到了一旁的舞者，她们想着自己过往的悲惨经历，心生忧愁，引人欲望的香艳舞姿，变成了无声抗诉的默舞，无需引导，无需排练，各人所舞，浑然如一。 “主人，他？” 相由心生，没想到林风也有如此浓重的愁绪，玉兰心看着推杯换盏的两人，后知后觉。 “奴儿，是不是一开始，我就不该以审视的目光去看他？” 偏头思索，玉奴嘟嘟嘴。 “好像是这样呢，无月公子一声林兄，他们的关系就很近了！” “可主人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他也是知道的，看样子也是豁达之人，不会因为此事就与主人保持距离？” “我们，毕竟是女子！” 玉兰心有些羡慕这两个男人，喝一场酒，就能彼此交心。 哎呀我的傻主人，这林公子明显不是贪图女色的人，修行同道难寻，一直矜持有些不太好呢！ 也非寻常之人，玉兰心面罩轻纱，回身端上房中酒水，到堂间与二人痛饮！ 见自家主人如此，玉奴挥退侍者，自己伺候在一旁。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忧愁里，对新加入的玉兰心，没有尊重。她自顾倒酒，也豪饮风流，渐渐地，三人自成一方天地。 整个十八层都笼罩在愁意里，寻欢恩客莫名没有了兴趣，人们走后，整栋楼都安静了。 “呵呵，林兄，本来我才是主角儿，你这么一来，倒像是我成了陪酒之人！” 喝得够味了，姬无月扯掉面具意态狂放不羁。 “你又不愿意说，我就只能喝倒你了，不过，好像比忧愁你也比不过我，今天酒水穿肠，管他忧愁做什么？” 醉眼迷离，玉兰心不说话，却完美地融入两人的气场。 “看来林兄是非要把我喝倒不可？” “试试？” 同样的，男人之间总隐藏着那该死的胜负欲，尤其是当着好看的女子的面。 “奴儿，再把你家酒水搬来，今天公子我啊，喝的开心！” 姬无月明显是醉了，玉奴还是去搬来一排佳酿，用架子推了过来。 兴致极高，姬无月扯开胸膛衣衫，就要狂歌。 “你什么毛病？” 玉兰心皱眉轻喝，姬无月瞬间被打回原形，讪讪整理好衣物，看见林风在憋笑。 灯火安静，三人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姬无月最先倒下，一身消沉已经散得七七八八。 观察着玉兰心看姬无月的神态，林风心里叹息一声，青梅竹马最难下手，这两人明显不在一个心窝里。 姬无月啊姬无月，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美人不解君忧愁，你得自己给自己开解。 一场酒，三人各抒意气，临末了，看着被人扶下去休息的姬无月，林风与玉兰心对望一眼，已无多余之言。 “我要怎么说？感谢你的加入！” 玉兰心入场，姬无月才能敞开了喝。 “你是一个可靠的朋友，为之前我的试探，道歉。” 她也有男儿般的坦率，林风大乐，伸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兄弟，这么说就生分了。” 看着这只大手，玉奴瞪大眼睛，这天下，谁敢对主人有这种举动？ 带着些醉意，林风大笑着转身，两人亲自送他出楼。 时下，已经半夜，天仙楼对面，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也在等着林风出来。 当林夫人看见林风，当林夫人看见玉兰心，眼神意味，只有女人才懂。 “嘻嘻，主人，这位姑娘可真霸道！” 林风是个心诚的人，走到街上，也没有用修为驱散醉意，林夫人搀着他，缓步往云来客栈走去，行人已经不多。 “道家功法，山海境修为，一身气息，嗯，冷艳圣洁，此人是兰陵玄阴女。” “啊？她不是被六尸老祖害了吗？” 主仆二人看着林夫人亲近的神态，神色好奇。 “好一对璧人，让人重点关注一下兰陵到鄢陵的路线，另外，让人布控在云来客栈，不得惊扰。” “是。” 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林风一睁眼就看见林夫人正在盯着他。 “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什么事？” “如果是望远还在身边……” 不就是喝了一顿酒吗，拿望远来打压我？ “下次不喝醉就是了。” 这是什么地方，林风也很清楚，人在不清醒的时候容易失去自控能力，一旦失去控制，往往意味着危险来临。 这也算他初次低头，林夫人见好就收。 “你一夜没睡？” 这人真是喝多了，我如今的修为，一夜不睡又如何？ 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林夫人道:“发现一些气息，但都很隐秘，是敌是友难辨，没有收获。” 连姬无月都意志消沉，你做不到才是正常。 “万事开头难，有时间，慢慢来。” 说了几句话，某人醒了还赖在床上，林夫人看了看旁边洗漱的盆子，又把目光看向桌子。 “起起起，马上起！” “教导望远的时候，天天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原来你也有偷懒的时候嘛？不想起就再睡会儿。” 这还睡什么呀，女人，你只会望远这一招了吗？ 只要条件允许，林风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下，以前的林夫人觉得挺麻烦，如今却十分享受用餐时安静的时光。 “我认识个人，今天介绍你们认识，也许拉拢鬼道势力，还得靠他！” “谁？” “姬无月！” 姬无月之名，以前的合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继承阴阳先生的衣钵，一身阴阳之术通晓两界，御使鬼灵、断人生死更是霸道无双，与血河宗的血厉，并称为合谷的绝代双骄，只是此人空有名声，却从不显露于人前，林夫人没想到林风居然认识他。 “阴阳流派，在鬼门里算是一股清流，如果有他出面，事情会顺利许多！” 阴阳先生率领门下，愿意接受正道各方监督，在中皇洲替人族劳心劳力，受人敬重。 姬无月也有阴阳先生的志气。 林风十分清楚，姬无月回到合谷以后，会发现如今的鬼门早就不是以前的鬼门了，那个说守护之路，从来不止一条的六尸老祖，已经彻底沦为冥土走狗。 六尸老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不论姬无月是否知道，都不妨碍他心灰意冷。因为整个合谷鬼道的大势力，都是被六尸老祖配合冥土大军征服的，这些势力洞天秘境被夺，火种弟子被抓，死的死，逃的逃。 合谷，再也不是以前的合谷了。 守护之路确实不止一条，但怎么看，似乎都没有残害同道这一条！ 二人再次来到天仙楼，早上的天仙楼已经宾客不绝，林夫人跟随着进去，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次不一样了，知道两人光临，姬无月鞋子都没穿，就从楼上飞下来迎接，而玉兰心外出，没有在楼里。 “哈哈哈，林兄，坐坐坐！” “林兄，这位是？” 不等林风开口，林夫人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林夫人！” 这话，让人不误会都不行，偏偏，林风就是不解释，还一副坦然的样子，姬无月有点意外，但林风都没有反应，他也就默认了。 “小弟姬无月，见过嫂夫人！” “她叫林夫人，不是林夫人！”憋着坏笑，林风大乐。 “阿这？” 心思玲珑，姬无月顿时炸毛。 “好啊你！” “哈哈哈，怪我咯？”阻止姬无月的袭扰，林风突然正色。 “今日前来，有事相商，此处可绝对安全？” 让自己出丑，姬无月对林风恨得牙痒痒，又不得不停手。 “好了，如此，就绝对安全。”他用阴阳之术布下一个双色结界，等着两人谈话。 “我打算，拉拢一下合谷其他的残存势力，反抗鬼门，剿杀六尸老祖！”开门见山，林风抛出自己的打算。 双目灼灼，姬无月死死盯着林风，好一阵后，又看向林夫人。 “当真？” “自然！”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神，姬无月坐回位置。 略微思索后，他疑惑道:“冥土势大，天定的命数，杀了一个六尸老祖，还有七尸老祖，他不算什么，冥土，才是大患！” 林风看一眼林夫人，她把六尸老祖的种种恶行说出，加上两人的猜测，姬无月听得目瞪口呆。 “你还觉得他无足轻重吗？” 果然，知道合谷、云龙洲和中皇洲战事演变的详细过程，姬无月再次受到冲击。 “该死，当初父亲就该出手斩了他，他真的该死啊！” 三十一章 终于成了 六尸老祖确实该死，但养尸大成之后，如今这天下，仙人不出手的话，恐怕没人能杀得了他。 “姬兄，空中人族，川流不息，他们到底去往何处？” 平静了一会儿，姬无月惭愧道:“少部分拥有极高修行资质的人，会被截留，其他人，则是被送往冥土，被感染冥土邪气之后，用来祭祀！” 话说到后面，姬无月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来，大道不明，强行跨界占卜，他也很惨。 “阴阳之术用作修行几身，趋利避害，姬兄莫要太过于频繁使用！” 林风起身一下稳住他，姬无月惨然而笑。 “父亲尚不怕身死道消，身为人子，我岂能退缩在后？” “错了，姬兄，看开一些，你好好活着，对人族，对人间界，有更大作用，人活着，才有可能，一时血勇可敬，长久忍让，则更为强大，人间需要不同的仁人志士，但，你活着，作用更大！” 他强调活着的作用，姬无月微微摇头。 “作用更大？不不不，你不懂，大势滔滔，人力有时尽……” “姬无月，你给我听好了，人活着，才有希望！” 双手提起姬无月，林风才不惯着他，继续暴喝道:“你看看外面那些姑娘，你看看她，谁不是背负血海深仇忍辱负重地活着？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郁郁消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林夫人确实很惨，这是活生生的例子。 被骂醒了一点，姬无月愣了一下，晃了晃头。 “林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先放开我！” 这才慢慢把他放回座位，林风道:“你们修习阴阳，感应敏锐，该说不该说的，我没兴趣知道，但老天爷给你这样的本事，不是要你未战先怯，更不是要你被吓破胆，原本我是抱着希望而来，既然你还是如此消沉，罢了，我们走！” 他带着林夫人出去，门外的玉奴手足无措。 乖乖，这林公子是什么人，昨天拍肩主人，今天把姬公子训得狗血淋头。 “为什么拒绝？” 玉兰心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间里，质问着发呆的姬无月。 “他说得对，他这样的人，活着对人族更有价值，人活着，才有希望！”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呢？ “你是说，他会有性命之忧？” “纯粹的剑修，因果不明，可他修行各种奇术，按理说，应该逃不过我的推算，可是，罢了，古怪得很。他们几家潜伏在暗中，未必就是想要复仇，这趟浑水，还是我去蹚。” 姬无月的神色终于没那么消沉，玉兰心叹然。 “不得不说，你们以心相交，可以引为知己，但你今日表现，确实让他伤心了。” 姬无月愕然不解，玉兰心继续道:“你没发现林夫人一直在替他遮掩酒气吗？我们，都是注定孤独的人。” 表情拉扯变化，姬无月跑到窗边，一眼看去，只有人流不息，林风和林夫人已经不见了。 心有所失，姬无月缓缓坐回原位。 “我习惯失去了，玉儿，不管能有多远，能陪你一段路，我已经无憾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随你！” 玉兰心也有些生气，一甩衣袖，走了。 “这？姬公子这惹人生气的本事也真令人害怕。”玉奴赶紧关门，追随玉兰心而去。 云来客栈，气呼呼的林风喝了好几杯茶水，林夫人正要说话，被他一挥手打断。 姬无月看得起他，正好他也看得起姬无月，身为通灵剑胎，他自小受到师门长辈的无限宠爱，可他也很孤独。 剑门弟子见通明剑胎，便会剑心动摇，无法与他成为朋友，因为修道之人，无法接受自己苦求的大道，就在自己眼前。 好不容易有一个不怕通灵剑胎的周清阳，与他好得穿一条裤子长大，可偏偏周清阳固守礼仪，三句话不离长幼有序，尊卑之礼。 他一直把林风当做敬爱的小师叔，谈心谈话也能谈，但总是少了那么点东西。 喝了一顿酒，林风明白缺少什么了。 那种不带其他色彩的同辈相惜，看见姬无月穿着袜子就下楼迎接，他以为终于可以有那么一个朋友了，没想到今日的姬无月，颓丧更甚。 “你去外面逛逛！” “干嘛？” “我要沐浴更衣，去去晦气！” 他这是说交到姬无月这个朋友，算他倒霉？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大气性？ 轻轻捂嘴偷笑，林夫人拉了拉床边细绳，摇响了铃铛，不一会儿，客栈的伙计就抬着热水上来了。 “洗你的，我不偷看！” 关上门，林夫人还在觉得好笑，尽量微笑，让自己不嘲讽得那么明显。 愣了一下，林风才不管她，跳进桶里。 冷热适宜的水温让人放松，他整个人都缩进水面之下。 行不行啊，这么大反应？ 他这举动，林夫人一下笑不出来了，走了过去，挽起袖子，从水下把他的头捞出来。 “你又要作甚？” “我的林大哥，说不定姬公子也是一时意气郁结，你倒是沐浴之后去了晦气，那，下次不见面啦？” 她语气带着些许嗔怪，又说得十分有理，没有侍奉过别人，捏在他肩膀上的几道，忽轻忽重不均匀。 “哼，跟我结交，至少也能延年益寿，这小子还修行阴阳之术，真是不知好歹！” 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手上一顿，她俯下身凑在他耳边。 “那我呢？我有什么好处？” 她身上天生对他有一种吸引力，这种亲昵，林风想转身就逃。 “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有脾气可以回家发，总不能在家里，还认不清自己的心？” 用他的话激他，林夫人淡淡一笑，也不再追问自己跟着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了，救命之恩，就是最大的好处。 莫非这也是体会众生？ 福至心灵，林风渐渐平静下来，可能这些感受，别人踏上修行路就会看明白了，不会那么在意，可他不同。 念头转了一圈，他很想现在再去天仙楼，感受着渐渐平稳的力道，他道了声谢谢。 “你说什么？” 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夫人追问。 “哼，我什么都没说！” 这人怎么会这么小孩子气？今天的种种发现，都刷新了林夫人对他的认知。 “不客气呀！”她也略带顽皮地回应，如春风抚平他的心境！ “你自己洗，我去准备点东西，洗好后，到楼下等我。” 神秘地交代后，林夫人带着一阵幽香出门，出山以后遇到的每个人，给林风的感受都不一样。 风灵笨拙又聪明，像一个邻家小妹，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努力隐藏自己的修行本事，就是发怒的时候，看起来也没那么有威慑力！ 阿牛夫妻，重情重义，愿意冒着残魂不全的危险，送还他的剑气！ 黄山村的老人们，更是了得，出师未捷身先死，可直到横死，他们都胸有热血。 望远跟随，让林风也能体会到自己小时候，师叔们对自己那种心境，再后来遇到柳清河等等人，他的感受大多不错。 也许只有林夫人这种同样家破人亡的人，才会很小心地试探着说出那个家子，他感觉自己落地生根了。 谢谢！ 沐浴完毕，心情大好，林风到了楼下等待，却见林夫人早就等在这里了，面前摆着好多美酒坛子，客栈的伙计正在把坛子搬上车候命。 “客人，若那贵客喝得顺口，一定要他来云来客栈做客啊，小的给他！” 客栈掌柜满脸期待，好巧不巧，血厉正带着人巡街，听见了。 他顺着声音看来，瞥见了宽大车厢里的美酒，林夫人先行登车，在后的林风也恰好看见血厉目光看来，微笑致意。 两方就这么交错而过。 天仙楼，听下人说林公子又来了，还带了满满一车酒水，玉奴一边往楼下赶，一边派人通知玉兰心和姬无月。 “公子这是嫌弃天仙楼酒水不堪入喉？” “玉奴姑娘说笑了，吃天仙楼喝天仙楼，我这借花献佛显得太过打秋风，好友共饮，我也得有诚意。” 觉得此时的林风，跟之前气呼呼离开林风判若两人，玉奴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狠人在搞什么神秘，指挥人飞快把酒水搬上楼，她引着二人上楼。 一开门，下人们已经把酒水码放整齐在姬无月的房间里，林风跨步而入，玉兰心和姬无月都好奇地看着他。 “看来是昨夜喝酒没够，姓姬的，不服气今天再喝！” 总有这意气不肯低头，姬无月一下就被点着了。 “喝就喝，谁怕你！” 两人撸起袖子端来酒具就要开战，林夫人只是低眉顺眼跪坐在林风身后半个位置。 好奇她怎么会对林风如此温顺，玉兰心一挥衣袖，道:“喝，谁先趴下谁是小狗！” 哈哈，她说这招果然有效，姓姬的，看我不喝趴你！ 林风顺着玉兰心的目光一回头，发现林夫人就在自己身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她还是没挪过来，他干脆把矮桌往自己这边一拉，与她挨着一起坐。 姬无月看得哈哈大笑，也很配合地举杯示意。 一场豪饮喝得昏天暗地，不出意外，姬无月又先趴下了。 “说，谁是小狗？” 两人互相扯着衣领质问，摇摇晃晃，姬无月很光棍儿地汪汪汪！ 噗嗤！ 这太无赖了，观战的三女忍不住发笑，姬无月赶紧驱散酒气。 “我虽然是小狗，可有个人气呼呼出门，半天才回来，莫不是也做小狗去了？” “呀呵？给你点时间缓缓你还喘上了？不服气再来？” 喝不过你，傻子才跟你再来！ 把头扭向一边，姬无月接过玉奴递过来的漱口茶，很臭屁地哼哼着漱口。 “姓林的，你说的事，我答应了。” 气氛一静，姬无月得意地道:“不过，这好歹是我的地盘，我出面就够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终于成了。 【感谢书友星火的月票和捧场，祝友友天天开心。】 三十二章 各有任务 姬无月驱散酒气了，他可没有！ “人心难测，他们藏起来未必也还有抗争的心，可不要又被人打成小狗！” “林风，这事儿过不去了是？” 这家伙，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我都认输了，玉儿还在一旁看着呢！ 也是雾气激散，林风恢复清醒。 “过了过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本公子做事，向来喜欢事竟再谈，你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行，你有本事，那两位可否说说，当日为何爽约？我和我那宝贝徒弟可是在枫叶城眼巴巴等着。” 是时候把话语交给玉兰心了，姬无月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玉兰心面色沉静，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摩云长老临死前发出消息，斩杀苏醒的邪神失败后，剑门剑仙，正率领我人间界仙人，与邪神和冥土大军在天门之外大战！” 语气平静，姬无月补充道:“门主死前发出的消息，也是如此说！” 魔宗的摩云长老，修行天魔大法大成，为了留守人间，拒绝了魔界召唤，没有选择成为仙人敬畏的自在天魔，是唯一一个敢到剑门求教，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为人霸道爽快，也没有大多数魔宗门人的百无禁忌，性格刚直，更与剑门剑修有几分相近。 没想到，人间界邪道第一人，就这么陨落在冥土。 鬼门门主也是近千年来鬼道第一人，也是在他在位期间，鬼门彻底拉开了与其他鬼道势力的距离，与魔宗并驾齐驱，就算二十多年前鬼门与无极观大战，输是输了，明面上也没有处于多少下风，此人是一方雄主。 也死了！ “那，大家与中皇洲的联系可还畅通？” 两人同时摇头，林风心里暗道果然。 “上界仙人最烦邪魔，冥土有意吸纳魔众，所以，我就来了。”这就是天仙楼出现在鄢陵的原因，林风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犯险。 “合谷和云龙洲有情报往来，但冥土和鬼门把控极为严格，线路并不通畅，四处幽冥鬼气弥漫，大家更不敢以神魂传信，野外遍布血鸦，想要自如来去，非常困难。” 玉兰心说出这些事，让林风断了向中皇洲求援的念头，监控如此严密，大家来了，举步维艰，也成不了事。 见玉兰心说得差不多了，姬无月平缓道:“我人族被祭祀，此事多半与邪神有关，我感应天机，一片混沌，总感觉冥冥中被人盯上。”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上方，目光穿过屋顶。 打断人间界向冥土输送人族，势在必行！ “此事交给我去办！”林风当即表态，林夫人看了看几人，在斟酌语言。 “我修行道门冰心诀，躲避鬼门监视，有些优势，与中皇洲建立联系的事，可以交给我！” 她无疑是最佳人选。 一来，熟悉合谷，还是合谷本土之人；二来，修为足够高，速度足够快，自保能力也强，独来独往，脱身比较容易，目标也小。 “那我争取能打入冥土，与你们呼应！”玉兰心开始倒酒。 四人要做的事，都很危险，姬无月潇洒一笑。 “诸位，再饮一杯否？” 四人举杯，正邪两道共同对付冥土和鬼门的联盟，成立了。 三人盟誓，彻底交换完毕情报之后，已经是入夜了。 回到客栈，林风还有些亢奋！ 姬无月和玉兰心都是想着如何小心谨慎，只有他想着如何把对鬼门的破坏力弄到最大。 两人依窗而立，看着车水马龙！ “对了，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我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只是男人嘛，要么打一架，要么喝一顿，恰好你们有了上一次喝酒的经历，我就赌一赌。” 虽然不太光彩，但不得不说，林夫人的细腻，让林风压过了姬无月，争取到了在三人之中的话语权。 两人都是坦荡之人，只是一时在情绪里撞墙犯了小错，林风的主动出击也被姬无月察觉到了，可毕竟小狗只有一个。 玉兰心不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争长短，姬无月听她的，以后议事，林风重点说服玉兰心就可以。 “我发现你还真有贤内助的潜质。”关系亲近，他与林夫人说话没有顾忌。 “是吗？你又舍不得吃！” 又来了又来了，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可不想太过潦草，愿我们以后，都能共享太平。” 接下来，两人就要天各一方了，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路途危险，心有牵挂总是好的。 微风拂过，林风忽然想起望远。 “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晋升通玄了没有。” 一路见证林风的变化，林夫人笑了笑，道:“天门是冥土大德生灵飞升仙界的功德通道，双方交战于此……” “我也很奇怪，既然鬼门门主和摩云长老都能临死传信，无极观和清河宗，也应该收得到消息！” 天门附近无大道，对修士来说，是相对最安全的存在，也是天道对冥土大德生灵的保护，他们多为神魂灵体，接受天劫考验后，不如血肉身躯完整的生灵那么强大。 按理说，大道不显，最有利于剑仙作战，可邪神不是傻子，冥土大军再多，与数百仙人激战，尤其是这些仙人里绝大部分都是剑仙，法术输出的主力还是要靠他这个冥土邪神，没有把握，他怎么可能出手？ 那些神将不过是山海境或者仙人境界，也是因为能驱使神力才会强大异常，可要说因为有神力就敢与数百剑仙硬碰硬？ 林风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他倒是很想去冥土一探究竟，但生人生魂进入冥土，就如黑夜的萤火，会被追杀致死。如今，修行鬼法的姬无月，都只敢跨界感应一番，以往行走阴阳两界，他都不敢如此了。 雷音长老定下的三十年，应该是师叔们精心推演过的结果，三十年，我人间众生，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林风，虽然很难，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林夫人征求话语，林风点头。 “你说！” “合谷人族和云龙洲人族被源源不断地送往冥土献祭，他们还吸纳鬼道和魔道之人前往助战，也许对付的首要目标是各位仙人，冥土在人间界的攻势才会延缓下来。” “不错，他们是在替人间争取生机。” “可是，如果大家失败了呢？冥土是邪神的主场，哪怕是天门，也是在冥土，到时候，人间如何抵抗邪神？” 即便人间界如今有人纷纷突破，可到时候，冥土泄露到人间的幽冥鬼气也更多更强，冥土大军在人间的力量将恐怖地被提升，如果幽冥鬼气浓郁到足以让邪神真身降临人间，那必定是山河破碎，苍生死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该做两手准备，你一往无前，如果觉得不好听，你就当我没说。” 这姑娘，你想到的，宗门早就做了。 “嗯，你说的，我会记在心头！” “我不是说天下人如何，我是说你自己，这一路走来，你就没有想过自己！” 没有吗？ 有的？ 还有些迷糊，林风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她就那么激动，甚至是有些生气。 没有想过我自己？ 我来自于众生，必将为众生而死，这不需要考虑！ “我说的也是这个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他选择一个善意的谎言，林夫人语顿，认真看着他，在确认。 “这世间，只有你这么个人让我觉得还有点牵挂，可不要走在我前面去了！好了，我累了，我睡了！” 她明显是带着情绪，什么累了睡觉都是借口，可林风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走到床边，拉起她一只手放在手里，林风心里的滋味复杂极了。 “睡，今夜，我守着！” 他隐隐能体会，家破人亡，全族被灭，她又差点失身殒命，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丑陋邪恶道极致的怪物，处处针对神魂，她那时候，已经崩溃了。 这些时间一路陪伴，她修为虽高，但分别和依赖这种事，和修为又没有什么关系。 到鄢陵短短时间，又要分别。 她呼吸平稳，眼帘却在动，是情绪起伏。 心虚地四处看了看，林风把蜡烛灭了。 黑暗中，有人悉悉索索解下外套，摸到了床上。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睡进去一点！” “不！” “床就只有一张，你让我睡地上？” “哼，你想得美！” 她僵得像一块石头，好不容易把她推进去，林风在黑暗里伸展右手。 “喏，手给你了。” 他什么后续举动都没有，过了一阵，她把枕头往上拉了拉，把他的手枕在身下，整个人都拱在他怀里，放松下来后，甜甜地进入梦乡。 真正的分别，没有长亭古道，也没有芳草萋萋，大半夜醒来的她把他敲晕了过去，亲自跑到客栈后厨去做了一桌饭菜。 不知林风怎么喜欢一日三餐都不落下，她做完之后，吩咐好伙计送餐时间，来到楼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出门去了。 今天的云来客栈迎来了好日子，昨日血公子买走了一坛云华露，这一大早，就带着人前来喝早酒。 店里的掌柜惊得困意都没了，亲自带着血厉去后房拿酒，路过后厨的时候，血厉停住了。 厨台上摆放着精美的菜肴，居然有人用结界保温，端地奢侈。 掌柜人精，当即问道:“这是哪位贵客的菜肴？” 伙计还没说话，柱子上铃铛响动。 “三楼甲号房！”伙计赶紧端走饭菜。 用结界给饭菜保温，真的太奢侈！两人也没多想，取酒去了。 三十三章 看看是个什么人 付了钱，血厉心满意足地提着两坛云华露出来，喝早酒，讲究的就是一个早字，追求烟火气息。 清冷晨雾被酒水的热力驱散，滚烫的早餐与阴冷相遇，总能给忙碌的人们在一天中开一个好头。 规矩新立，血厉亲力亲为，带着手下四处巡视，与众人正在门档口吃喝得热闹，街那边走来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鄢陵繁华，赶早的人不少，两人隔空就这么一望，目光就再难挪开了。 高手的气机流转，就在丝毫之间。 若无其事走了过去，姬无月坐在邻桌，也当着街道。 “客官您吃点儿什么？” “昨日有人请酒，你们的云华露还不错，今日前来，就为这一口。” “啊？是您？” 掌柜的吓一跳，三楼甲号房那美若天仙的姑娘可是说了，眼前的贵客名动天下，有他认可，云来客栈的生意要更上一层楼哩。 “您请坐，请坐。” 招待姬无月坐下，掌柜的急匆匆赶到里面，对小二道:“速速上酒，上最好的酒！” “东家，店里的好酒，都被三楼甲号房的客人预定了，这是订金！”送餐上楼的小二正逢掌柜进来，奉上一颗灵气盎然的东珠！ “好宝贝！” 掌柜也是识货之人，可随即就头疼起来，追问道:“全部要了？” 也知道开门做生意，遇到豪客是一件幸福又烦恼的事，小二也担心云华露全部卖给林风，会影响其他客人的体验。 可生意找上门，没有拒绝的道理。 “是！” 再次确认后，掌柜的只感觉天旋地转。 事情不凑巧，刚刚血公子买酒就多定了几坛，如今那神秘贵客又到了，虽然很可能与三楼甲号房的贵客认识，可不能拿不出货、更没有让客匀货的道理！ 只是一会儿没有及时沟通的失误，贵客就等着上酒，此时再去酒窖搬运，来不及了。 “呵呵呵，掌柜的不必为难，那豪客如此大气，想必也愿意匀出一些酒水给我，这是在下名帖，你拿去与那客人细说一二，想必，没有问题。” 凭姬无月的修为，自然听清楚发生了什么。掌柜跑过去不断陪笑告罪，拿着名帖飞奔上楼。 这姬无月在搞什么？ 看到名帖上小狗两个字，林风差点笑出声来，因林夫人默默离去的怅然感一下消散得干干净净。 “嗯，原来是识货之人，拿去！”故作深沉，林风亲自扣起两坛酒递给掌柜的，掌柜上来得急，小二都没带一个，这么两坛酒，压得他两条老腿颤颤巍巍。 谁知道他刚刚提着酒到楼下，就被血公子的手下伸手讨要。血公子之前也多定了几坛，用餐后要带走，已经付了钱。 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惊喜惊吓起落转换得太快，掌柜的只感觉今天倒了血霉。 “做个人！” 看见自己要的东西被人拦截，姬无月还是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自言自语，对桌的血厉面不改色，但他手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纷纷怒目相向。 喝完最后一口肉汤，满足地把碗中酒水一饮而尽，血厉用手擦了擦嘴。 “公平买卖，合法交易，空口白话，交易不成，想喝？打一架？” “打一架？就你也配？我一个名帖能匀来两坛酒，你要是能匀下来一滴酒，就算我输！” 两人谁也不服谁，掌柜的腿肚子转筋。 血厉是鬼门二把手，在鄢陵城是顶了天的大，而这神秘贵客看样子，丝毫不把血厉放在眼里，竟说出血厉不配的话来。 满天神佛保佑，他们千万别打起来。 两人目光里带着闪电，血厉也掏出名帖，还从属下身上拿出笔墨，添加了些什么。 “掌柜的，也请楼上贵客看看！” 站在窗边，林风大体是摸清楚情况了。 这姬无月，就知道为难我，罢了罢了，谁叫他是小狗呢。 掌柜的战战兢兢敲门，林风神色微笑。 “东家还有何事？” 掌柜的老脸通红，屡次违反规矩人情，嗫嚅着，他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这样，林风心里倒是一下子过意不去了。 “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好不容易坚持着把话说完，掌柜的几乎要瘫倒。 “哦？也就是说，楼下有两位酒道同好？” 这个时候，掌柜的也不敢确定眼前的贵客是不是认识那神秘贵客，嗯嗯点头。 “好酒遇同好，人生快意事，两位，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楼落座如何？” 我的恩人啊，小老儿多谢了！ 掌柜的没想到林风也豪气，以酒相邀，关上门来说，输赢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就知道这家伙有意靠近血厉，不过，如此正好，试试这血厉如今是个什么人！ “兄台相邀，敢不从命？”毫无顾忌，姬无月顺着声音飞上三楼，几乎同一时间，血厉也到了。 见识到鄢陵城出现姬无月这种高手，血厉已经很吃惊，没想到楼上这位更是重量级，任他如何打探，半点深浅也看不出来。 三人相见，彼此气机纠缠，互相试探，又以姬无月和血厉之间的试探最为较真！ 火候差不多了，林风浑身一震，气血如龙，两人纠缠的气机被强行冲散。 出于对强者的尊重，血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 “气血如龙，兄台好体术，血厉佩服！” “一般一般，还算看得过去，本公子也服气！” 一人震惊，一人不羁，两人同时看向那满屋飘香的饭菜。 “哈哈哈，没想到姬某也有如此运气，兄台好意，却之不恭！” 说完就坐下，姬无月不要脸地开始动筷子，血厉可没他那么厚脸皮，抱拳道:“在下血厉，请问道友名讳？” “我叫林风，血公子，请！” 两人昨天打过照面，血厉见到他们，也着实心痒手痒，同辈之人，如此高手，若不比试一番，定然抱憾而归。 “既然你们都说了，我不说好像说不过去。” 语气一顿，整理仪容之后，姬无月往后一仰。 “两位，我是姬无月！” 他似乎很自信，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一定会让血厉大吃一惊。 结果，也正是如此。 “什么？原来是姬师兄？血厉，见过姬师兄！” 血厉神色十分激动，当即见礼！ “骗骗别人就行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如今你可是鬼门大红人，我都要带着面具看你。” 这话别人不知，血厉怎么会不知其中讽刺的辛辣？ “师兄，老祖行事，自有道理，总之，不是外人传言那般，血厉愿意以人头保证！” “嗤，六尸长老看着我长大，他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倒是你啊，血公子，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做了冥土走狗，血河宗的仙人，死不瞑目！” 血厉尊敬姬无月，但姬无月嘴上不饶人，让他们意外的事，血厉面有愧色，却坚定无比。 “罢了，自家之事说来话长，今日得遇姬师兄和林兄，本不该说此糟心之事，师兄但有指点，约定个地方，血厉一定好好聆听师兄教诲！” 血厉这反应，着实让两人惊讶到了，他的坦诚和坚定让人动容。 “哈哈，原来二位是一家，那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争个输赢更是不必，如今大势滔滔，你我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乱世浮沉，身不由己之处太多！既然相逢，当对得起店家这好酒水才是。” “两位，敬相逢，喝！” 林风举杯，一下心情苦闷的血厉二话不说，一饮而尽，看见这么不爽，姬无月才优雅地一饮而尽。 他的一饮而尽，确实更优雅！ 外人不知血河宗弟子投靠六尸老祖背了多少骂名，他血厉心里清楚得很。 外人唾骂老祖，那又如何？这条路本就充满危险和骂名，老祖和我，我们，就没想过被人们所认可，只要能救人，天大的委屈，我血厉一口吞了。 才一杯酒下肚，血厉的眼神在两人中间一扫。 “敢问林兄，何为力所能及之事？” “救死扶伤，惩恶扬善，如今我人间界遭受冥土荼毒，最大的力所能及，便是对冥土之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他的话杀气十足，并没有因为血厉的存在而收敛。 “哈哈哈，林兄此话深得我心，来，干！” “喝！” 两人再次一饮而尽，血厉看着杯中酒水，热血上涌，却也深感无力。 无论他血厉的初心是什么，如今，都回不去了。 “林兄，姬师兄，今日陪你们喝酒的，只是血河宗血厉！” 他自己闷了一杯！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他日若战阵相逢，你可别对我留手，还有，也别让我找到你对不起血河老祖的证据。” “我说了，今日血厉，是血河宗的血厉！” 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他没有用真气护体，拳面上鲜血淋漓！ “诶，血公子已经坦诚示意，姬兄何必苦苦相逼？若不是投身鬼门，他也不会如此痛苦，不管在哪里，只要心不坏，都是我人族之人，不是冥土之鬼！” 姬无月咄咄逼人，血厉自始至终都没有反驳，所有诘难都自己受了，林风适时插嘴。 姬无月一脸眼神不屑，林风道:“我等独来独往自命清高，所救之人十分有限，公子身在鬼门，一举一动却能牵扯无数人安危，姬兄，君子论迹不论心啊！” 三十四章 惨事 “好一个君子论迹不论心，敢问血公子，你有何事迹当得起林兄如此评价？” 姬无月得势不饶人，林风面带歉意。 “姬无月，你不要欺人太甚，林某只是据理而言，你何必如此为难与他，你若如此，我这酒菜就当喂了狗。” 喂狗就喂狗，汪汪汪！ “有，当然有！” 血厉一下冲起身来，双手按在桌子上，血气上涌，涨得脸红脖子粗，死死盯着姬无月！ “切！有，你说啊？说不出来？那还说什么？” 把血厉看透了，姬无月连续追问后，一副揭穿真相的表情，安静地吃喝，都不再去看血厉了。 他言语诛心，可偏偏，血厉什么都不能说！ “哼，姬师兄，师弟所为，怕天地明鉴，怕世人不解，怕遗臭万年，但独独不怕良心拷问！” 痛饮一杯，血厉继续道:“今日遇见师兄，遇见林兄，是血某之幸，既然师兄不信我，血厉就不碍眼了。” 又灌了一杯，血厉转身就走。 “慢着！” “林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既然你我相逢因为这云华露，那便带着回去喝个痛快，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自己的委屈，要自己开解！” 看着林风提着的两坛酒，听着他温和的语气，血厉差点当场落泪！ 谁懂啊！ 那种每日煎熬的日子谁懂啊？ 他堂堂血公子不想像以前一样受万众敬仰吗？ 他不想遇到志趣相投的朋友时拍胸脯保证自己对得起祖师仙人吗？ 他想啊！ 但是他不能！ “多谢林兄！” 只感觉这两坛酒有千斤重，血厉接过，转身，已经收拾好情绪，走了出去。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把血厉的名帖丢在桌子上，林风自顾喝了一杯。 姬无月抓起名帖，想看血厉写了什么，一边打趣道:“你是昨天没喝够，还是因为林夫人今天走？” “怎么样，她离开还想着给我做一桌饭菜，你喝醉了都没人管，服不服？” 这一点上，是与不是，姬无月都被林风完胜，无法反驳。 名帖上，血厉所言，意气引激斗，但讨两坛酒，不给也无忧。 “这老实人知道自己声名在外，都不威风一把，确实太老实了。”姬无月满意地笑笑，神色也沉下来。 血厉是血河宗的代表人物，他反驳或者不反驳，都好办，偏偏他想反驳又不能反驳的样子，看得姬无月心头火大。 这也是最难办的点，两人仅凭他的反应都能猜到，跟着六尸老祖，血厉一定做了许多事，好事和坏事！ “还是可以争取一下，这孩子有点一根筋，如果你能争取过来的话，把他交给我！” “孩子？你把他当孩子？” “不然呢？恐怕他的同门师兄弟都比他看得清楚，他这种人，其实很可怜的。” 疑问的神色渐渐平静，姬无月认真道:“好！” 由血厉可以看出，投靠鬼门的血河宗人是没有争取的余地了，其他势力，还可以考虑。 “对了，你怎么来了？” “昨日林夫人送酒，今日来还掌柜的送酒之义，不过有你这一尊大神坐镇，似乎是用不到我了。” “这么简单？”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姬无月沉默一下，道:“岐国国主携百官突然失踪，定风山也只有定风洞天被发现，我打算到这两个地方去走走，若是运气好，我给你抓一个妖族美女带回来！”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烂醉了都没有一个盖被子的人！” “林兄，告辞！” 送姬无月离开，林风转身进了客栈。 现在的客栈掌柜和伙计，可是对他敬畏无比，一来是他对掌柜有恩，二来，血公子下楼后亲自交代，三楼甲号房在云来客栈的所有花费，鬼门包了。 这份量，想想就吓人。 “客人，血公子留信，客人在云来客栈一切用度，鬼门全包。” 掌柜这消息让林风有点意外。 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是怕其他人注意不到我吗？不过，被人注意到，也挺好。 这倒是他想多了，受了一肚子气的血厉唾面自干，没有把姬无月和他的消息外泄，依旧与昨天一样，和属下们巡视鄢陵城。 等了一阵没有动静，林风有些失望，出门之后，他在街上一步一步走着，勘测护城大阵的具体范围。 让他震撼的是，阵法超出鄢陵城近百里，各处打探，他也没发现任何地方有大量人族聚集起来。 莫非？他们是以洞天携带人族？ 这样的话，就很难办了，必须先找到携带洞天的人，才能救人，这种人，应该知道虚空裂缝再各处。 想到这里，他眯起眼睛观望过往之人，洞天者，天然形成的叫福地，修行者拘押山水炼制而成的叫洞天，是各大势力安身立命的底蕴之一，仙人可以轻松御使洞天，而山海境修士，也需要至少三人同力才能驱使。 路上三人以上结伴而行的人都被他注意到，没有收获。 还是情报不足，不能判断出六尸老祖的想法，难道我得做一次鬼门弟子？ 正如此想着，他对鬼门之人的恶感又增两分。 身后传来女子惊慌的呼救，这光天化日之下，一鬼门弟子竟然不知羞耻，想要非礼那女子。而那女子带着一双幼童，两个小家伙被突然而来的意外吓得哇哇大哭，过往的人看见是鬼门弟子行凶，纷纷疾走，假装没看见。 这真是什么事都能让我遇见，虚假的繁荣，血厉也会看得见。 他正要出手，突然又飞来两个鬼门弟子。 “李耀，你特娘的真是个王八蛋，什么女人没见过，你非要在这里？” 有同门出现，那李耀还没有脸皮厚道如此地步，一脸淫邪地看着女子，才对同门道:“抱歉了两位，我喜欢吃辣的，反正他们也活不长。” “那又如何？赶紧带走，迟早你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怕什么？血厉又管不到这外面！” “懒得与你废话，走！” 那两人出现只是为了警告李耀一番，见他无所谓，他们就不废话了，直接走了。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 “这位夫人，你也不想两个孩子没有娘亲，你看，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鄢陵城，你们日思夜想的好地方。” 带着诡异的微笑，李耀突然不急了，看着女子。 “姐姐，姐姐我害怕！” 两个小娃得到喘息之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女子身后。原以为有人出现，会是救星，女子还保存着求生的希望，可人家是一伙的，她绝望了。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了！”女子蹲下身，抚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脸颊，心疼不已。 “姐姐，呜呜……”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李耀就站在原地，微微仰头，吸食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哀和恐惧，一脸满足。 “小五，小花，对不起！” 女子拥抱两个小家伙，他们也只能躲在她怀里，才能寻找到一点安慰。 “姐姐……” 眼泪一双双滚落，女子突然双臂发力，把两人脑袋对撞。 砰！ 惊变突然，两个小家伙毫无防备，就这么死了，她一个后仰跳跃，从小腿处的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落地就不站起来，使用滚地刀的招式，发疯大叫着对着李耀攻去。 可惜，她再好的武艺，在修行者面前，如同儿戏！ 李耀从容后退，微笑着吸收她身上散发的愤怒，一言不发。 女子越恐惧，越反抗，他就越兴奋。 另一边，林风没想到女子如此决绝，来不及出手救下两人，他赶紧使用招魂术把魂魄保全下来。 “哈哈，真是舒服啊！” 女子急攻一阵，力竭不支，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多日未进食，剧烈争斗之后，她只感觉头脑昏沉发晕！ 不，我不能倒下，我要杀了他！ 眼前狞笑的人影出现重影，化作好几个人靠近，女子一下心如死灰，举刀自尽。 是重影也不是重影，李耀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突然眼嫌弃地把她甩在地上！ “怎么是个雏儿？真是晦气！” 骂了一声还不解气，李耀一脚飞踢，女子和尘土一起被踢飞！ “妈的，真晦气！” 说晦气是真晦气，李耀还想发作，惊见前方有血河宗的巡视弟子居然巡查到城外来了。 亡魂大冒，他都顾不上收集两个小家伙的魂魄，提着女子就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 嗯？他在掩盖什么？ 打出法术护住两人的尸身，埋藏在土里后，林风跟了过去，脚下一跺，震开松散的泥土。 下方的坑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男女都有，尸身干瘪，神情恐惧，身前都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新尸叠旧尸，被人用鬼法抽走了血肉精华，连臭味都发不出，层层叠叠，就像一堆干柴。 该死的！ 覆上厚土，林风继续追击！ “去你娘的，李耀，你不会是找不到交差的故意弄来这么个玩意儿恶心我们？” “真晦气，来人，赶紧抬走！” “我有什么办法，势单力孤的就她一个！” 女子下身渗血，有一股不好闻的气味散发，院子里的鬼门弟子嫌弃到了极点，命人把女子带走。 被质问，李耀无所谓地耸肩，大家都是平级，抓了人回来，他不解释，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你丫的是不是把能吃都吃了？” “难道你们就没吃？大家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好，便宜冥土那群畜生，还不如我们自己先用了呢！” 三十五章 洞天的消息 心照不宣，质问他的人也没有多么强烈的语气。 此时，从拐角处走出来一人。 “你吃不吃，吃多少，没关系，只要不耽误我的事，影响我交差就行！” 众人齐齐行礼，脑子看向李耀。 “可有孩童？” 心头发慌，李耀若无其事回道:“没有！” 环视一圈，那人挥挥手，赶来的弟子抬着女子就下去了。 “我再次警告你们，上头三令五申，适龄孩童必须精挑细选，不得轻易伤害，平时胡作非为我不管，谁要是敢越过这条红线，我要他人头来换！” “是，师兄！” “好了，去忙，晚上再来！” 着茅庐小院儿里的鬼门弟子散去，林风顺着查探到的路线，出现在茅庐后方的树林里，眼前是一座大坟，年代久远了。 伸手在镇墓石兽嘴里一按，林风顺着石阶而下。 地下有绝灵阵，在地表查探不到，这里面关押着不少人。 鬼门弟子把女子随便丢进一个牢房，咒骂着离开了，隐匿身形林风仔细观察。 这些人被分做两批，以他如今的修为，一眼就看出人比较少的那一方都具有不错的修行资质，人多那一方都是凡人，夹杂着一些已经被废去修为的人。 惊慌的人们麻木地沉默，只有认真观察，才能发现他们眼底的恐惧。 晚上？ 打了一圈，林风又像一个鬼魂一样飘出地牢，跟随神魂印记，他找到了正在树林里盯着大路的李耀。 鄢陵城外百里，分叉的路就像蛛网，他们守株待兔，只抓势单力孤之人，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这就是繁华中心外残忍的外缘！ 眼睛一亮，李耀看见前方出现一群流民，人群里有几个女子姿色出众，一身风霜也压不住她们的秀色。 “哈哈，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他刚刚要爬出埋伏的草窝，身子一僵，眼神里恐惧升起，很快就空洞起来。 不论修为多高，对别人搜魂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趁李耀喜悦放松的档口，林风发动搜魂强势入侵。 可惜，这李耀只是个外门弟子，作恶多端，所知十分有限。 每晚子时，城中会派出冥土恶灵前来，带走关押的人族，这些人族被带走前，会被那些丑陋的恶灵折磨侮辱，一幅幅凄惨的画面闪过，林风杀心大起。 你去死！ 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他吸收了李耀身躯爆炸产生的神魂和血肉精华。 “妹妹坚持住，进城找到天仙楼，我们就安全了！” “姐姐，我怕是走不到了……” “只有一百多里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饿啊，姐姐，放弃我！” “吴大哥，我妹妹快不行了！” 女子眼看妹妹不行了，扭头呼唤。 前方的人群里，行死走肉一般的男子缓慢扭扭头，神色悲戚。 他没有办法了，只能虚弱地晃一晃空荡荡的水壶！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掉队！ 有一个小男娃摇了摇自己的水壶，还能听见一点声响，转身就要往姐妹二人奔去，却被身边的老人一把拦住，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别管她们，她们有天仙楼看管，我们还不知道着落在何处，收起你的同情心！” “可是……” 小男娃还想辩解，被老人狠狠瞪一眼，顿时低头，站在原地不走了，一老一小僵持住。 “可是爷爷教我的道理不是这样的！” 小男娃突然怒吼，抱着水壶就往后跑，他的爆发，没有引起人群多大的动静。 倒地的人渴求地看着他手上的水壶，微微伸手，可他目标明确。 姐妹两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告别，看见小男娃出现，那个做姐姐的挤出一个微笑，对着他摇摇头。 “你给她喝啊，我又用不着！” 对方把水壶推回，小男娃急了！ “喝水也能喝得饱的，你给她呀！” “小弟弟，谢谢你，可是姐姐，用不着了……” 在死前能看到好心人，倒地的女子坚持说完一句话，眼睛就要闭拢。 其他人也有人想救她，可是条件不允许，大家默默回头看一眼，又回头。 没有洞天法宝，救下来也无处安置，怎么办？ 罢了，试一试！ 招起一团鬼雾罩住脸庞，林风从众人后方靠近。他背负双手，气态安然，缓步而走，速度也比这一群流民快得多。 他的出现，让人群里那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眼睛发亮，可直到他靠近，她们没有求救，而是看向地上的姐妹。 那做姐姐的也看到林风，如看见救命的稻草，正要起身求救，却同时被小男娃和倒地的女子拉住，两人无声地对她摇摇头。 “活着，才有经历悲惨的机会，不是吗？” 她眼神坚定，两人拉不住她。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这么怕我做什么？” 本来就要救人，林风扶起女子，在她背后注入一股真气，她的精神头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他要是见死不救，大家都不会抱有希望，救人的举动，给他招来麻烦。 步履蹒跚的人们如恶鬼一样聚拢过来，言语不清，可那眼神，林风不敢多看。 “不要怕，遇到我，大家都能平安赶到鄢陵。” “大人，求您行行好，我想吃饭！” “大人……” 尽量保持神情，林风几个起落蹿到了林子里，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两手提着十七八只小动物，多半为血鸦，它们体内的幽冥鬼气，已经被他运功吸收。 人群疯一样的靠过来，直接从他手里夺过猎物，也不管有毛没毛，抢到猎物的人张口就咬破皮毛，开始大口吸血。 “都不要抢，还有！” 他又从林子里出来，这次，全是血鸦！ 运起修为用力一震，鸟毛瞬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他把猎物递给小男娃，又递给老人和女子。 生机微弱之时，人也和野兽无异！ 众人生食猎物、血肉模糊的画面，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记忆里。 二三十人的流民团都这样，他无法想象更多的人们会面对什么。 等着他们把手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他才道:“我也不能帮助你们太多，到鄢陵城后，你们可以去靠近西城门附近的云来客栈安顿，就说，是三楼甲号房的人让你们去的。” 只吃了个三分饱，人们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 “不骗你们，放心的去，晚上我就回来了！”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信物啊！” 小男娃最勇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地说出问题所在。 “不用信物，再说，即便我有信物，小家伙，你保得住吗？” 隔着朦胧鬼雾，他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温和一些。 “可是，一百里地呢！” 小男娃既然已经说了，胆子就大了起来。 “你们吃的血鸦，血肉里面就有灵气，足够支撑你们赶到鄢陵，不要多说了，赶紧上路，晚了，那才真的赶不到了。” 吃下的血肉在肚子里开始散发热力，人们大惊失色。 幽冥鬼气是不可能有这个效果的，血鸦那种鬼东西更不可能。 她们都知道遇见了好心人，就要跪谢。 “快走，免得引起有心人注意！” 林风这话倒是吓他们一跳，众人赶紧离开。 能从蛛网外围来到护城大阵附近的人，经过了层层磨难，到了大阵笼罩范围，也就安全了。 来到之前埋藏两个小家伙的地方，隔着地面，林风把他们的魂魄放回体内。 “外面危险，先好好睡一觉，晚上我来接你们！” 没有打草惊蛇，林风身形飞快地在附近查探和李耀一样埋伏作恶的人，竟发现他们抓到的人都是送往同一座古墓。 入夜后，赶路的人几乎没有了，鬼门弟子也没有再埋伏，三三两两地站在茅庐内外，等待着子时到来。 “集合，点名！”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报到了的人就自己离开了。 “李耀！” “李耀？” 没有人回答！ “莫师兄，李耀不在，恐怕是死了！” “去两个人看一下，吴峰，李达……” 李耀死了，鬼门弟子没人在意，那莫师兄让两人去查看，自己继续点名。 趁着这个机会，林风大摇大摆摸进地牢！ 亥时刚过一半，走道里传来一阵嘈杂，然后，两个鬼门弟子在一群人簇拥下进入地牢。 “开门！” 他们分别进入两边牢房，开始检测众人的修行资质，被李耀带来的女子，修行资质不错，被带出牢房。 这里面关押了数百号人，一开始被分到一边的有资质之人也有上百个，两人一阵挑选后，才选出八个人。 “师兄，怎么就要这么几个？” “唉，洞天内太拥挤了，救不了更多的人！” “那他们？” “没办法了，只能让冥土的人带走！” “那群畜生！” “走，眼不见为净！” 八个人被带出去，地牢里很快恢复安静。 在这里意外得知洞天的消息，林风很意外，两人对话，说是救人，更让他惊讶！ 莫非鬼门内真有正义之人在暗中行事？ 洞天事关重大，可他又不能放着眼前这几百人不管。 怎么办，急死人！ 这种选择太考验人性，他在原地挣扎，却又听见走道里传来声音。 “记住了，以后，等血河宗的人挑选之后，我们再选，只要修行资质中等偏上，都藏起来，剩下的，才留给冥土那群畜生！” “是，师兄！” 几个蒙面人进来，能修行的那上百人被他们一下就选走八十个，剩余人全部赶到另一边牢房，也许就意味着他们都会落在冥土恶灵的手里。 三十六章 我信你 什么意思，之前那些人是血河宗弟子？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批人背着血河宗弟子行事，莫非，这是六尸老祖的心腹？ 瞬间猜到真相，林风的心跳开始加快！ 这么多人，藏起来能藏到哪里去？当然是洞天之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里虽然还是挣扎，林风脚步坚定跟了出去。 奇怪的是，这批人从另一个通道出来的，来到地面后，他们都站在一片林子里，安静地等着。 “师兄，时辰快到了！” “嗯，等冥土的人走了，我们再走，注意警戒！” 这些人？ 时间还有，林风赶到另一边，那两个血河宗的弟子带着挑选出来的八人，就在院子里等着。 子时刚到，冥土恶灵开道而来，狰狞鬼物，阴兵开道，坟墓阶梯打开，他们根本不顾及旁边还有鬼门弟子，重进牢房就开始侵犯那些女子。 “我说，你们好歹也不是畜生，就算是轮流劳军，派你们接手这种美差，能不能到了你们冥土，再做这禽兽不如之事？” 一个血河宗弟子看不下去，那冥土恶灵的统领放开身下的女子，死死盯着那弟子。 “怎么？难道你们真的畜生道投胎？能要点脸不？你们冥土没有女人吗？” 血河宗弟子不愿意退步，冥土统领一挥手，冷哼一声。 “带上人，走！” 林风还以为冥土恶灵会收敛，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畜生不仅不收敛，反而是要更加恶心那两个血河宗弟子。 把人群带到院子里，男人在一边，女人在一边，这些冥土恶灵不再保持人形，化出令人犯恶心的本体，要当着那两个血河宗弟子的面侮辱女人。 “畜生！” 两人实在看不过，林风也看不过，他正要出手杀灭这群恶灵，忽然察觉到一丝魔气。 嗯？玉兰心在附近？ 他赶紧住手，院子里的恶灵忽然身形顿住，没有动作。 那两个血河宗弟子眼神惊恐，眼前的恶灵被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搅碎肉身和神魂。 “绝情谷？” “咯咯咯，敢侮辱女人，这就是下场！” 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在空中绽放，那两个弟子背靠背警惕。 可暗地里的人解决了恶灵之后，好像就消失了。 “师兄，怎么办？” “死有余辜，通知一声就行了，我们走！” “你们遇到好心人了，都逃命去，最好都能逃到鄢陵！” 他们带着人往外走，也在让人们逃命！ 这大晚上，鬼气浓郁，人们也不知道往哪里逃，见两人走了，他们如发疯的恶鬼一般，对着地上的碎尸又踩又踹，状若疯魔！ 没人打扰，他们还想去后方把那坟墓也毁了，可是天旋地转，茅庐和坟墓都不见了，众人发现自己就在一块林间空地上。 他们暂时安全，林风飞到另一片林子里。 人们被鬼法迷魂，安静成列在林子里，如赶尸。鬼门那几个弟子在竖起耳朵感应另一边的动静，只是一会儿后，没声音了。 “师兄，血河宗的人不会跟冥土的人打起来了？” “你去看看！” 看着这几人心神紧绷，林风在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不一会，前去查探的弟子一脸惊慌跑回来。 “怎么回事？” “师兄，那些冥土的人，好像是被绝情谷的百炼花打死了，凡人逃走了！” “什么？绝情谷的人？” “错不了，现场还有百炼花的痕迹！” “走，快走！” 仗着修为高，林风对最后面的人出手，没想到此人的神魂里居然有一张血色定魂符保护。 “什么人？” 突然着了道，差点被人入侵神魂，那人恐慌暴喝，四周一片夜色。 其余几人也看见那弟子头上闪烁的红光，他们做这些秘密的事情，被保护得很好。 “好舍得！” 要破掉定魂符的防御不难，可是在此之前，别人很容易自我毁灭，打草惊蛇了，林风也不怕，体表流淌一层灰蒙蒙的剑气，他就这么跟在几人身后。 他们带着凡人赶路，还真的用了赶尸秘术，一路上速度飞快。 可他们入城后哪儿也不去，直接带着人去了城主府。 嗯？他们不是跟血厉不对路吗？血厉血厉就是城主，看见鬼门弟子一脸惊慌，晚睡的他脸色一沉。 “这些人从哪儿来的？” “回禀大人，这些人是我们在城外发现的，还有数百人逃进城中，人数太多，我们就把他们带了回来！” “哦？” 恰在此时，有一个在城外古墓出现过的弟子从廊下出来，一眼看见这这人，神色奇怪。 “师兄！” 他呼唤一声，赶紧跑到血厉身边耳语！ “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血厉没有说要奖励他们，只是让他们走，几人按捺住心里的情绪，恭敬行礼以后，走近大殿！ 阵法亮起，他们直接传送走了！ 失算了，可恶，这城主府居然有这么多传送法阵！ 就在大门口隐身，林风看得清清楚楚。 念头一转，他又跟着那与血厉耳语的弟子，此人七弯八拐回到自己房间，入睡之前，用一张定魂符打进识海。 应该在路上就下手的。 接连失策，林风很有耐心地等在这些人休息的房间外面。 也不知是这些人平日作恶太多怕被搜魂，还是单纯的小心谨慎，人人归来，额头都冒红光，看得林风心头一沉。 这些人太谨慎了，说不定还有血灵之法在身，打死一个就会惊动一群！ 在这里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在城主府里里外外逛了个遍，有些泄气！ 这里山海境的高手只有血厉一人，地下也没有特别的空间。 “看来那些人是被他们传送走了！” 等他回到正门大殿处，发现城主府的人正在给刚刚那八十人散发盘缠，让他们在城中自己找活路，盘缠的分量，不轻！ 这？ 莫非真的是救人太多，洞天装不下了？ 好巧不巧，他看见另外两位弟子带着八人进来，这八人也是资质不错。 “师兄，我们回来交差了。” “嗯，下去休息，都小心一点。” “是，师兄！” 两人下去，血厉坐在原地没动。 “血泣！” “师兄！” 一个带着哭脸面具的男子从阴影里出现，血厉问道:“是不是装不下了？” “今夜之后，恐怕无法了！” “老祖没有说什么时候送他们离开？” 血泣摇摇头！ “你带他们去鬼月洞天，我去问问老祖！” 两人同时跨入传送阵，林风皱眉。 这血厉是傻吗？ 罢了，今夜先到此为止明晚再来打探。 回到云来客栈，掌柜的没有睡，在门口的长凳上张望着等他。 “掌柜的？” “都安排他们住下了，花费已经被血公子结清！” “哦？他来过了？” “一个时辰之前来过，多付了银钱，不足之时，他会继续送来！” 血公子和眼前的贵客要做什么，掌柜的是不敢想不敢猜，有钱就收，老老实实做生意。 “一个不少？” “二十七人，个个都在！” 那就好！ 林风突然消失，掌柜的眼皮子一跳，赶紧到街边张望，哪儿还有林风的影子？ 以为终于可以去睡个安稳觉了，掌柜的转身进去，正在跟值夜的小二交代，一回头，看见林风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两个脏兮兮的孩子，俩娃头上大包，血淋淋的，大晚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劳烦小二哥，需要两桶热水，另外，这些钱，麻烦小二哥到裁缝铺给他们买两身衣裳，看着买就成！”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掌柜的颤巍巍道:“贵客，在咱们鄢陵城聚集人流，容易招来横祸啊！” “哈哈，掌柜的放心，我心里有数。”他语气认真礼貌，掌柜见他听到心里去了，也是略微歉意。 带着小五小花到了楼上，他才看见这一层楼所有房间牌子都翻转着有客满的那一面，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个！ 每人一间，掌柜的十分有心。 他推门进屋，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块门牌，上面详细书写着三楼每一个房间里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这事办得妥当，他正要关门，发现血厉出现在门口。 “林兄，我就知道你忍不住！” 血厉没有责怪，只有担心，侧身一引，林风示意他入内说话。 看见小五小花，血厉一愣，然后张开双掌，五指成爪，两个小家伙的皮下血脉飞速流动。 “啊！” 两人同时痛呼出声，像溺水之人脱离危险一样大口大口喘气。 “他们没事了！” 彻底让两人魂魄与肉身归位，血厉自己给自己倒茶！ “今日，我好好想了想了林兄所赠言语，觉得甚是有理，不过，我终究是作恶太多，回不去了。” 两个小家伙大气不敢出，林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对他们指了指桌上的点心。 两人还是不敢过来坐，他干脆把点心端到他们面前。 “安全了，慢慢吃，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去找姐姐！” 两人眼睛瞪大，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大哥哥怎么会知道他们有姐姐，他们以为女子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吃，吃了去洗澡！” 对里屋指了指，林风才回身做到位置上，听血厉继续说。 “我知道老祖是在利用我，可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他？那些修行苗子，十有八九会被他凌辱残害，可我，也暗中藏了不少人，林兄，你可信我？” 按理说，这句话应该是由林风来问的，他没想到血厉会如此。 “我信你！” 三十七章 万年古尸 “既然林兄信我，请收下此物！” 这是一盆巴掌大的盆景，盆中之景，是一座水道环绕的城郭！ 氤氲祥瑞缠绕，水道循环流转不息，林风仔细看去，仿佛看见城中有烟火百姓。 “这是？” “这是岐国国都，岐城！” 什么？这是岐城！ 林风眼露奇光，血厉突然下跪！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林兄如此修为，独身赴鄢陵，若不是从中皇洲毗陀山而来，便是为寻仇而来，寻仇而来，便不会救下这么多拖累，血厉猜测，林兄来自中皇洲！” “你站起来说话！” “中皇洲道法繁盛，不少法门与鬼道功法一样可以沟通阴阳两界，加上底蕴强大，要创建出强大的鬼法，并不太难。” 你是在推测我的跟脚吗？ 他死活就是不起来，林风干脆也坐回原位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血厉想请林兄，带着他们，赶紧离开鄢陵！” “为什么？” “十日之后，血祭鄢陵，替邪神祝祷，增加邪神神力！” “那合谷其他地方其他人呢？” “我暂时不知！” 怎么都想不到血厉会带来这种惊天的消息，他这才恍然。 怪不得鬼门放松了对各地的搜刮，合谷各处大城都被毁了。独独鄢陵繁盛，它就成了活着的人们的心之所向。 赶来的人们在路上就被冥土抓走，侥幸活到鄢陵的人，也会死去，这就是在钓鱼，还有瓮中捉鳖！ 妈的，这鄢陵如此巨大，其中人口何止亿万？ 心头杀意剧烈，林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怀疑你这个消息！” “不会错的，血祭之日，就是老祖成仙之日，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哼，六尸老祖不过山海境修士，天下没人可以阻止他？” “不可能的，除非有仙人持天鬼印加上鬼门门主的鬼王印降临，但鬼王印，已经在冥土被毁，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他。” “我答应了，你给我起来！” 林风实在很难形容血厉的神情！ 是赎罪之后的释怀？还是化不开的愧疚，亦或者是刻骨的仇恨和愤怒？ 血厉神情诡异，气息却很沉稳。 “你先平复一下再和我说话！” 林风心头混乱，血厉说的这些情报，太恐怖，他也需要静一静！ 整个鄢陵城都要被血祭？ 他突然抬头看天，一下子明白护城大阵怎么会奢侈地超出百里，这简直是不给人任何逃脱的可能！ “林兄，你我数面之缘，我本不该如此行事，但，血厉已经别无他法……” 说来也巧了，血厉刚刚是想去鬼门内问问六尸老祖何时把鬼月洞天里的人族送走，腾出地方，可以重新救人，可他却一下撞见了赤鬼神将在与六尸老祖密谋。 原来鄢陵之下，隐藏着一具万年古尸，就是它，让合谷荒芜，就是它，让合谷诞生鬼道五大门派，就是它的存在，冥土才能在茫茫虚空里找到人间！ 血祭鄢陵，一来是为邪神祝祷，增加邪神之力，二来，则是为将来邪神降临人间界做准备！ 邪神是众生怨念负面所生，气息太强，人间界没有他能附身的灵体和血肉之躯，但，鄢陵地下的古尸是个例外。 六尸老祖与赤鬼神将受命，血祭开启之日用养尸之术祭炼古尸，只需要植入一丝丝邪神之力，它就会被合谷的幽冥鬼气不断滋养。 邪神还答应六尸老祖，只要养尸成功，将来就让他做第一神将！ 这些话，林风至今表示怀疑！ “如此隐秘之事，你怎么会知道？” 原来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自私阴暗，强行霸占了从云龙洲而来的几位魔道女修，她们死后，被放在六尸老祖的后院里，血厉修行血灵之术，求见等待之时，被魔道气息吸引，好奇探查之下，才发现这大秘密。 六尸老祖打发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赤鬼神将盯得太紧，小不忍则乱大谋！ 得到回复，血厉立即就走！ 什么第一神将，什么万年古尸，尤其是这个万年古尸，哪怕林风是整个剑门唯一的传人，也从来不知道这天下，居然有一具万年古尸！ 关于人间界起源到现在的大事件，林风不敢说全都知道，但不知道的，着实罕见。剑门守护人间界，自人间界诞生之日便开始守护了，何止万年？ 能够万年不坏，还能吸收幽冥鬼气自我壮大，还能巧合到让邪神附身、降临人间界？那它当初入土，得弄出多大动静？这万年沉睡，剑门剑仙层出不穷，岂能一无所知？ 一股浓重的阴谋味道扑面而来，林风深深地感觉不对劲！ 人间埋藏如此凶险，剑门绝对会有记载！ “等等，你说是因为它的存在，人间界才诞生鬼道？” 血厉不知道他的关注点怎么在这里，点头。 怎么可能？ 天地衍变，分化浊清。 天地大道和万物，又分做天地人三道！ 天道所指，清朗乾坤所在；地道所指，晦暗幽冥所在；人道，则是万象人间所在！ 万物有灵，感道而开智！ 神灵者弃负面而修金身；妖魔鬼怪则沉溺于众生负面而仰望光明；只有人族先天道躯，在天地之间繁衍生息，法天法地法自然，人间界才能包纳万象，孕育神奇！ 大道之常，在于阴阳平衡。 自有众生怨念恶欲开始，便有幽冥轮回，何来人间幽冥鬼道，是因为一具古尸而起的说法？简直荒谬！ 不对劲！ 万年古尸的存在确实震撼心神，对人间起源不了解的人，恐怕会信以为真，如此情报，恐怕中皇洲和毗陀山的大教都会相信，可，在人间大教之前，是剑门替人族杀出一条血路，是剑门斩妖除魔，平定山水天风流火，后世大教，包括道门魔宗，他们的功法体系，都是由剑门仙人，根据史前蛮荒的各种妖魔神通整理而来。 再后来，天道稳固，轮回有常，众生大肆繁衍，人间顶级的强者越来越少，强横的妖魔鬼怪也是如此，不止人间，三界诸天也是如此！ 如果说邪神降世，是因为轮回失常，阴阳失调，众生怨念恶欲太盛，那么人间浩劫，是不是乱世之中，也该出现顶级强者了！ 平稳的仙界呢？ 神思天马行空，突如其来的诡异情报，让林风想得太远。 此时此刻，什么拯救洞天人族，拯救鄢陵万民，都不在林风的思考之内，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什么万年古尸！ “此事大为恐怖，莫说林兄不信，就是我，也不信！但，存活万年，必定少不了月华滋养，更少不了蕴灵活血，是真是假，找一个月圆之夜，以你我修为，定能有所感应！” 血厉如此言语，林风忽然道:“莫非，让鄢陵聚集真的多人，就是为了扰乱感应？” 人鬼多，气机驳杂不明，如果那古尸真的在地下，等闲修为的人还真的察觉不到。 人间界各大教派开山之后，后来发展，剑门或许没有详尽掌握，也不会干预，但各派主修功法，修行大道，剑门是有详细记载的。 血灵之术神奇，只要修为足够，体内有血液存在的生灵就逃不过感应，如今人间各道都有突破仙人境界的人，但山海境依旧是顶了天的存在，林风也相信，以血厉的天资和修为，定然会有所收获。 如果是真的话！ “这古尸因赤鬼神将驱使邪神之力而发现？因六尸老祖养尸之术而强大，血厉，你不觉得此事太巧合了吗？” 巧合？ 一愣之后，血厉才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是冥土的阴谋？” “你好好想一想，万年古尸啊，就是神仙，有几个万年？” 是啊！ 血厉也沉默，两人努力去找各种理由各种可能来推定这不是假的，可，还是难以置信。 见小五小花吃饱了，林风笑眯眯对里屋的左右两边指了指，到门外拿进来干净的衣衫递给他们。 “都会自己洗澡的？要不要我帮忙？” 两人害羞不已，各自抱着衣服跑到里面去了。 “此事还可以再探，林兄，这里面绝大部分是岐国国都里的凡人，没有鬼修，剩下的，都是这些时间，我在鬼门救的人，人很多，希望林兄，能找到地方安置他们！” “哦？我想问，它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岐国公主与我是夫妻，但，他们另有打算，被我清理干净了！” 血厉总是能说出一个又一个让林风惊讶的消息。 看着形意萧索，缓缓离去血厉，林风感受复杂。 这人不傻，但已经陷在自责里回不了头了，也许从他清理岐国百官的时候，就回不了头了。 如果在寻常时候，正邪对立之时，姬无月、血厉这样的人，才是邪道里的异类！ 看着眼前的盆景，林风想起自己在城外的挣扎。 杀百人可以救万人，杀不杀？ 舍弃几个无辜的人，可能能够救下数百人，弃不弃？ 好像事急从权的时候，根本没有选择！ 两个小家伙沐浴完毕，出来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加上头上的伤势，林风让他们一人睡一头，睡着了。 从袖子里松出门牌，他看了看，起身敲响了乙号房。 “谁呀？” “我！” “恩公？恩公稍等！” 李福宝开门，有些带着些困意，也有些惊喜！ “恩公请进！” “把你姐姐也叫醒，我有话问你们！” “哦好！” 等两人关门，林风直接发问。 “你们从何而来？如何知道天仙楼？” 三十八章 接连而来的情报 “恩人，我们来自阳谷，其实我们，其实我们就是天仙楼的人！” “哦？就不怕我跟天仙楼有仇？” “有仇的话，我们姐妹也认了！” 李玉珠并不怯场，休息过后，气色好了很多。 “阳谷？沣水西边那个阳谷？” “恩人也知道阳谷？” 当然知道，林风看着门外，玉奴面罩轻纱，已经来了。 “公子！” “她们自称是天仙楼的人，交给你了！” 这几个漂亮女子还真是天仙楼的人，其他人则不是，把几人安排回去后，玉奴关上房门。 “公子可是今夜出现在城外？” “是我，你们的人也在？” “嗯，主人觉得公子行事一往无前，派人暗中保护，只是公子本领高强，我们的人不知道公子情形如何，才差点出手，好在，有绝情谷高手路过。” “多谢，不过，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保护，你回去的时候告诉玉兰心，我和她是朋友！” 轻纱下，玉奴眼帘微动。 “那公子可知，福宝她们为何拼命赶路？” “愿闻其详！” “公子是不是在兰陵展露过自身秘密？” 望远？纳物法宝？剑气或者是战利品？ “秘密？”不主动说，林风反问。 “在公子出现之前，兰陵玄阴女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她冰心诀出神入化，如果配合魔宗万化天魔功法，正邪相济，也许能做到传闻里的魅惑众生，而且她体质特殊，适合修行幽冥鬼法，有冰心诀护持心脉，她能做到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 “哦？” 后来林夫人被抢走，天仙楼只能暗中关注，她重创赤鬼神将后就消失无踪，直到她再次出现在鄢陵，天仙楼才再见到她。 不过，她已经是林风的身边人，天仙楼就没有再打她的主意了。 她毕竟是被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争夺过的女人，当日见面后，玉兰心就就派人关注兰陵到鄢陵的路线。 一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天仙楼的人居然在兰陵利用天魔引查探到了兰道虎藏匿的神魂，并从他的神魂记忆里查探到他的命魂已经被六尸老祖吞噬。 林风之前挥洒剑气的画面，被兰道虎看见了，而兰道虎的命魂，被六尸老祖吞噬，这就意味着，林风修行剑道，而且剑道修为非同小可的秘密，很可能已经被六尸老祖知晓。 “天魔引？玉兰心出事了？”天魔引传女不传男，是魔宗镇派功法之一，与天魔大法和万化天魔并列，能修炼天魔引的人只有玉兰心。 “主人只是损失一具天魔法身，修养些时日便好！” 玉奴能这么说，说明玉兰心也是真的把林风当做朋友，他干脆下楼，直奔天仙楼。 “奴儿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你怎么来了？” 帷幔之内隐约可见玉兰心侧躺的影子。 “玉奴说你损失了天魔法身，遇见谁了？” “赤鬼！” “什么？” “他们应该是知道你的秘密了，如今剑门神秘失踪，三百剑仙在冥土征战，人间界存在的每一个剑修，都会引起绝对的重视，原因，你也知道。” 听着她略微埋怨的语气，林风苦笑道:“我真的只是自身特殊，你可见过剑门弟子还能修行鬼法魔功和妖法？” “你做事一往无前，确实有点像剑门之人！” 玉兰心说了后故意停顿，林风十分无奈道:“喏，道门弟子修行剑道后也容易凭直行事，你这理由不太合适。” “认了你这个朋友，我就相信你，在枫叶城的时候，我有怀疑过，觉得剑门那么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但，如果数百仙人都只能不断战死的话，世人还是会相信，那一夜的剑门，是被妖族和冥土联手覆灭。”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累！ “冥土对剑修的重视和防范，绝对超过你的想象，赤鬼刚刚派人来传讯，要让天仙楼重点监控城内外佩剑之人！” 这，会不会与血祭有关联？ “他们会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们？” 只说小心佩剑的，大家都是站在高处的人，谁都不傻。 “这半年，赤鬼神将亲自去兰陵查探了十一次！” 行，赤鬼，算你狠！ 林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冥土恐惧剑修，已经怕成这样！ 其实天仙楼关注兰陵到鄢陵的路线也才短短时间，巧合的是玉兰心的天魔法身恰好从云龙洲过来，顺路就去看看，没想到会遇见赤鬼神将！ “赤鬼认出你了？” “他不可能知道是我！” 根据时间推算，林风大概明白赤鬼为什么凌辱魔道女子，这是吃亏了报复发泄。 看来，血祭的事可能是真的。 “就说了小心佩剑之人，没有交代别的？” “你什么意思？” 玉兰心坐起身来，玉奴此时从外进来，关上门。 “鬼门传讯，十日后正式向天下昭告，天仙楼、鬼门和冥土联盟，希望天仙楼女子盛装出席，还希望我献舞。” 所谓无巧不成书，玉奴手里的纸条被林风抢了过去，玉兰心也走了出来，脸色苍白。 刚刚冥土传信，现在鬼门传信，玉兰心刚刚又和赤鬼交过手，主仆二人都觉得诡异。 “有诈！” 两人齐齐看向他，林风就把刚刚得到的情报分享出来。 一番语毕，两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养尸之法？他们点名让我去，是想害我？”玉奴神色愠怒，当日她们也知道林夫人的遭遇。 除此之外，玉奴怎么都想不出六尸老祖怎么就那么想看她跳舞。 “奴儿也算有些特殊，可能天地归元，奇异体质层出不穷，想必，是被他们盯上了。” 玉兰心解释着林风的疑惑，他也认同她的说法。 阿牛是先天至阳之体，自己是通灵剑胎，姬无月，如果没看错的话，也应该是幽玄灵体。 “现在我们来复盘一下，如果此事是真，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为邪神祝祷和唤醒古尸，以赤鬼和六尸自私自利的秉性，他们私藏起来的修行苗子自然舍不得拿出来，也就是说，到时候，除了他们的人，就只有这些藏人的洞天是安全的，而全城血祭，阵法威能之强盛，大道感应之下，定然会影响到洞天之中的人族。” 所以，血祭那天，洞天一定不在城中，至少不在护城大阵笼罩的范围内，但又要绝对安全，而且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一定会参加祭祀仪式，那么携带洞天离开的人，就必须是他们的绝对心腹，或者是，他们用法身携带。 尤其是六尸老祖好多条命，完全可能由其中一尸携带，抓到他，就能救下很多人！ 三人飞快合计起来，可算到最后，发现人手不够，林夫人刚刚离开两天，恐怕还没到云龙洲地界，走之前没有携带这些情报，向中皇洲求援，完全来不及。 天仙楼明面上的势力会被全部牵扯住，靠暗地里的探子和三人的力量，远远不够看。 “姬无月去了岐国旧址和定风山，路途遥远，你可有办法通知到他？” 林风相信，以两人关系，玉兰心绝对有办法知会姬无月。 “这血厉？” 三人同时升起希望，又同时摇头，事关重大，不敢赌！ 摆在眼前问题无法解决，三人坐在一起沉默不语。 事情陷入死结，在鄢陵城，鬼门和冥土有绝对的力量，想要破局，只能以巧胜力，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包藏祸心，那就会针对玉奴布置人手，就算天仙楼魔众被他们需要，到时候也腾不出手，而且，天仙楼根本就无法与鬼门正面相抗！ 怎么办，怎么办？ 三人沉默许久，玉兰心突然一拍额头，这样的举动，对她这种优雅的女子来说，很，很好看！ “对了，你可知兰道虎为何一眼看出你的功法问题？” 不等林风发问，她自顾补充道:“因为他也被赤鬼神将附身，只是为了避免引起六尸老祖注意，他附身的魂引之力并不强大。” 难怪他当时觉得我功法有问题却说不出是乌丸的玄蛇吞天诀，这些该死的冥土之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忽然补充情报说出来，三人一开始没在意，然后看着彼此，眼睛发亮！ 赤鬼附身兰道虎！ 六尸老祖要兰道虎做什么，他们都清楚，作为旁观者，赤鬼会不清楚？ 这至少说明，两人互相防备的心思很重，法身对六尸老祖那么重要，赤鬼都神不知鬼不觉靠近了，那赤鬼的事，六尸老祖能拿捏多少呢？ 不过，这样的意外之喜很快被拉回现实，如果无法解决鄢陵城血祭的事，知道再多的秘密也没有将来可言。 对他们来说，都有自己最亲的人参与远征冥土，阻止邪神变强，就是为长辈们做贡献，也是为人间争取时间。 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强解的办法，玉兰心缓缓起身，林风也跟着起来。 “若是真的，奴儿起舞之时，就能查探对方有无准备，所以我决定，我代替奴儿献舞！” “主人，奴儿……”打断玉奴的话，玉兰心看着林风。 “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地方走出来的，我都把奴儿交给你了，即便无法扭转乾坤，你我也必须孤注一掷！” 心里佩服她不输男儿的热血，林风笑了。 “交给我做什么？你别忘了我修什么道，没有让你们女子打头阵的道理，只要他不成仙，我不信杀不死他！” 他神采激昂，必须把二女的心气儿提起来，玉兰心虽然热血，却已经萌发死志！ 这个时候，勇气可鼓不可衰，他无法说出若事不可为，活下来更有用的话。 杀人不一定能杀，救人，还是可以的嘛！ 三十九章 小心一些 这个世界终归是分阴阳的，他如此意气风发，两女眼中异彩连连！ “不过，两位，接下来有一件事，更为要紧，玉奴姑娘，并非我信不过你，此事，需要你回避一下。” 刚刚被他的气势感染，玉奴半点不生气，哼哼着白他一眼就出去了，还贴心的罩起结界守护！ “什么事？”玉兰心也没有那种死志了，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圣女殿下，你必须以天道起誓，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能对任何人泄露！” “圣女殿下？” 被朋友这么称呼，感觉是不一样的，玉兰心笑眯眯看着他，吐字清晰、语意明确地许下誓言。 “满意了吗？” 他拿出了岐国国都！ 隔着洞天的空间壁障，她也能感受到因为人数太多而引起的负面欲念。 “这是？岐国国都？” “不错，此物是血厉转交于我，里面有太多人，但我不放心，殿下修行天魔引，可否查探一番！” “叫你刚刚把奴儿赶出去，现在后悔了？” 御使洞天，至少需要山海境修士三人，如今天仙楼里，还真就他们三个绝对可信，实力高强。 某人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到门外把玉奴请了进来。 “主人要奴儿做什么？” 玉奴闭着眼，玉兰心淡淡道:“驱使洞天，查探人族心声，奴儿，你的万化天魔可以好好施展一次！” 妥了，玉奴修行万化天魔的话，此事就妥了！ 玉奴也以天道起誓，三人发力，气机相连，岐国国都被牵引而起！ “你稳住空间出口，我稳定山河，奴儿，你先来！” 用剑道稳定空间出口太简单了，林风打出一团剑气在出入口浮浮沉沉，就撑住了。 玉奴查探一阵后，由玉兰心接手，主仆二人轮流入住凡人心神，神魂之力耗费巨大，众生体会也更多，得到的好处也是巨大。 从晚上到黎明，在她们不知疲惫的轮转下，终于把洞天里的人排查完毕！ 国色天香的两人都面色发黄，不过，还站得住！ “如何？” “血厉此人或许真的可以拉拢，岐国国都，干干净净！” 能在玉兰心口中听到这样的说法，林风彻底放心下来。 “可有此人？” 他法术凝成的画像，正是小五小花的姐姐。两人现在累的不行，他又不一次问完，惹得一阵白眼。 她们同时闭眼回想了很久，摇摇头。 “看来她是被送到了鬼月洞天，现在可以确认，六尸手里至少有一个洞天！” “此物在合谷，多呆一刻都是危险，必须尽快送出去！” 不明了情况也就罢了，知道里面全是人，玉兰心比林风还急切！ 可是眼下，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信任，林风这才体会到血厉转交此物的时候，那种诡异的神情。 生命有不可承受之重，修行路上，也有大道不堪的时候，可换做任何人，在如此危险的境遇下，把此物交出，对交接双方，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没办法的事，最好，是由我炼化此物，把它藏起来，事情结束后，再寻找机会送回中皇洲！” 林风身负剑道，斩断因果，由他来处理，是最合适。 “不愧是岐国国都，城中储备充足，恐怕可以用十年以上，这血厉，真是诚心诚意！” 不管血厉以前做过什么，三人无法替死去的人原谅他，但他们，接受血厉了。 炼化洞天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时间也很短，林风去回云来客栈一趟，早早就出了城。 接下来，他依旧在城外四处打探，却发现鬼门和冥土都不再抓人了，这导致这几天涌入鄢陵城的人暴涨，七八天时间，已经有人满为患的架势！ 该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玉兰心和玉奴也没闲着，这几天，她们一直在城外巡查，有选择性地入侵修士心神，可是一点发现都没有，哪怕天仙楼接客，姑娘们也用出了真本事，也没有发现。 三人在城外碰头，林风道:“毕竟是地主家，有可能，在血祭之日，他们才会出城。”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可是鄢陵城太大，大门小洞比比皆是，想从城门处拦截，他们也无从下手。 心情都有些沉重，看着洪水滔天的日子来临，他们也不知未来如何，头上的阵法层层叠叠，太强了。 “虚空裂缝在何处，不知道，姬无月这家伙能不能赶回来，不知道，以后要是天地清明，一定要把这群鬼东西安排得明明白白。” “嘻嘻，大道有常，公子打算如何安排？”心头顶着的压力太大，玉奴也顾不上太多尊卑了，跟他开起玩笑来。 “冥土邪神了不起吗？杀到他冥土黑烟儿青烟儿都冒不起来，我看他冥土邪神从哪里出来！” “那我们可要努力修行，就怕到时候跟不上公子的脚步呢！” 三人只能强颜欢笑，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 只有两天了！ 他们回城，没有直接回到住处，而是安步当车慢慢走，看着爆炸的人流。并不是错觉，他们感受到人数变多了，鄢陵城却已经有一种破败的迹象！ 修行到了高出，往往能望气而知前路吉凶，心头愈发沉重，三人到了云来客栈。 点了酒菜，玉兰心也没有了圣女的矜持，吃着饭菜，用心体会，楼下人声嘈杂，玉奴就要关窗。 血泣倒挂着出现，惊悚的哭脸面具吓玉奴一跳。 轻松翻身进来，他看着泰然自若的二人，丢出了一张名帖。 这是血厉的名帖，上面的内容，与当日争酒一模一样！ “我大哥叫我以后跟着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去做，做得到的，我保证完成任务，做不到的，我保证可以死！” “对了，我叫血泣，血河宗刺客，非常擅长偷袭下毒，敌人的血液越多，我越兴奋！” 不是，大哥你谁啊，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一顿臭屁的自我介绍，是想吓唬谁？ 林风和玉兰心看着血泣，就这么看着，看得血泣臭屁的脸色变成尴尬！ “不是，是我开场白不够帅还是我长得不够帅？掌声呢？掌声啊，愣着干嘛呢？” 他示意要求掌声，玉奴走到他面前，认真端详了一下哭脸面具下的双眼，噗嗤笑道:“你长得帅不帅不知道，可你这开场白……” 顿了一下，玉奴打趣道“喂，话那么多，你不会是怕我们不要你？” 林风开始鼓掌，血泣一个潇洒的转头，伸手虚按！ “身为一个刺客，低调，要低调！” 这人怎么这么自恋？ 三人还没说话，血泣就诡异地滑到了林风身后，就这一手本事，就值得三人关注，然后，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林风的阴影里。 玉兰心眼神探寻，玉奴一下躲到她身边。 “你这暗影血猎什么时候不需要借助影子隐藏身形了，也就修炼成功了，对了，血液越多你越兴奋，是不是你修行出了问题，按捺不住心底的杀戮欲望？” 缓缓说完，林风淡笑着饮完杯中酒。 血泣就从杯子里‘流’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低着头，啥也不说了！ 玉奴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三人继续吃饭。 “如果你没吃饭，是不是还要我开口请你？” 血泣一下就焉儿了，拉开椅子自己添饭夹菜，全程都不抬头。 “今年多大了？” “十六！” “这么大？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语气里你不如我当年远矣的意味很明显，林风开始认真吃饭。 血泣的突然出现二女要说的许多话就不能说了，送走他们后，林风回到房间，却发现血泣正在收拾碗筷！ “你做什么？不需要你做这些，放下，小二哥会来收，你把人家的活计做了，人家拿钱不安心！” 放下碗筷站在后面，血泣就真的如影子一样安静。 看着手里的名帖，林风双手微微用力一搓，上下错开，中间夹着一张黄纸。 血泣小时候不小心见到血河宗长老召唤亡灵，被惊吓刺激过度，导致心智不全，害怕孤单，喜欢躲在影子里跟着血泣。 结尾后头，准备鱼死网破几个字扎眼！ “你大哥把你交给我了，你可明白？” “嗯！” “那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叫一声大哥来听听！” “大、大哥……” “好了，去打坐修行，有事我会叫你，记得魂引归虚，遨游冥冥！” “是！” 没想到血厉这傻子居然想率领血河宗弟子，跟六尸老祖鱼死网破，林风头大。 他可不信其他血河宗弟子没有被鬼门的权势利益腐蚀，若不然，就不止一个血泣前来了。 这个人，你说他傻，他什么都知道，说他聪明，做起事来又很莽！ 枯坐一夜，林风打开门迎接朝阳，血泣早起，用手遮挡着眼光，林风站在门框下，影子在屋里拖得老长，血泣下意识就钻进他的影子里。 关了门，林风出现在天仙楼！ “城外涌进来的人还在增长，只有一天了！” 玉兰心今天的精神格外好，林风笑了笑。 “血厉昨晚感应到了，我也感应到了，城东方位地下深处，有地脉波动，不知是不是。” “鬼门总坛就在东城，多半应该是了！” 把血厉写的纸条递给玉兰心，林风道:“明日演出，小心一些！” 四十章 祭祀开始 时间到了，为了防止意外，林风在天仙楼睡了一觉。出发的时候，他任由鬼气外显，那个邪魅不羁的林风，混在女人堆里。 玉兰心坐在大辇上，玉奴过来检查一众姐妹是否准备妥当，当头就看见他。 “你、你怎么这样？” “如何？可还有两分扮相？” 狭长暗红的眼眸，清秀的眉毛，总是带着三分不屑又似笑非笑的嘴角，配上那坚毅的脸颊，惹得女人怦然心跳。 “早知道，就该让你去跳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风当即如其他女子一般肃立，玉奴往后方去了。 后方两声拍掌的声音响起，林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尖细一点。 “姐妹们，出发！” 天仙楼女子只知今日，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邀请玉奴献舞不安好心，还不知未来凶险，觉得这新加入的‘姐妹’着实好看，一群人隐隐把他护在中间。 “第一天做仙子，感受如何？” 耳畔响起玉兰心的传音，他嘴角勾起。压着队伍前进的速度，一直到了鬼门总坛，也没有等到姬无月的出现。 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站在高台上，高台对面是一个雄伟的祭坛，冥土和鬼门的人都已经准备好。就像故意，等天仙楼的人到场，鄢陵城的禁空取消了。 城中大量的修行者发现这种变化，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城东，那里的气象惊人。 鄢陵城虽大，对可以飞行的修行者来说，纵横只在盏茶之间，加上一夜间冒出来、张贴在各处显眼位置的告示提醒，还不等玉兰心步入高台，四周已经聚集密密麻麻的修行者。 她盛装打扮，罩着紫色轻纱，等到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点名今日主题、鼓舞一番士气后，终于邀请她上台。 这举动，很明显就只是把天仙楼看做跳舞的，没有把她们看做真正的盟友。 从大辇上下来，玉兰心见林风一直扶着她，传音道:“你搞什么鬼？” “舞阵之中只有你一个显眼，那多单调，我还是有三分卖相的？” 这人跟血泣差不多臭美，罢了，随他去。 “走！” 娉娉婷婷，玉兰心被他扶着登台，初初站定，已经迷倒一片。 众人看不见她美貌，紫色轻纱，增添了几分神秘，高贵而诱惑。 台下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六尸老祖回头，神色平静，锐利的眼神在林风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 如此，林风终于是松开手，站在高台边缘与楼梯的连接处，低眉顺眼，让玉兰心一个人往前走！ 六尸老祖不看他还好，这一看，人们也跟着看他！ 天仙楼楼主的高贵诱惑自不必说，扶她上台的男子，似乎也是极美，都是邪道中人，什么调调没见过？ 加上林风眼神流转之间总能引人注意的邪魅，台下开始有人喝彩起哄。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下去！” 耳边响起六尸老祖的雷霆暴喝，林风混若未觉一样，微微诧异的抬头看向台下四周。 这眼神一扫，不得了，人们更加起劲了！ 这是一张邪魅狂狷又阴柔俊美的脸，一下子就把老树皮一样的六尸老祖比了下去，赤鬼神将身着威风凛凛的血色战铠，气息惊人，无人可以夺其颜色。 “滚下去！” 耳边再次传来六尸老祖暴怒的声音，林风依旧不绝，在众人或猎奇或惊艳的目光里，轻轻以袖遮面，不堪抵挡众人眼神。 这下好了，原本应该是主角儿的玉兰心还没开口说话，场下的气氛已经被推到高潮。 似乎对自己引起这样的变化后知后觉，林风略做惊慌地张望一眼玉兰心，躬身退下。 假东西就是假东西，他着夹紧步子退下的样子让很多人大失所望，便不再管他。 高台上，玉兰心保持着高高在上、鄙视人间界百宗会盟的语气，进行一番慷慨陈词，直言两界一统乃天命所归，天地归元后，邪神必将带领大家推翻仙界，成就万世霸业！ 她这一番言语，极尽贬低人间正道，控诉其千万年来残酷打压邪道，把投靠正道的邪道门派嘲讽到极致，紧接着又颂扬冥土大军到来，让天下同道得以呼吸。 极尽谄媚又冠冕堂皇，林风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背出来这么一篇文章！ 台下的人掌声雷动，不断鼓噪，可比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先前引起的动静大太多了。 玉兰心的宣扬里显示出她非凡的才华和过人的气度，可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的关注重点不在这里。 “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邪神要一统三界？” “莫急，她如此谄媚，自然要竭尽奉承，天仙嘛！” “六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说的这些，不就是目前邪神大人正在做的吗？” “瞎猫碰见死耗子而已，如今两界无法往来，她当然只是信口胡说，淡定，淡定！” 赤鬼神将依旧感觉不可思议，正要继续，六尸老祖笑呵呵传音道:“她有如此心气又如何？过了今日，一堆枯骨而已！” 这倒也是真的，赤鬼神将还是心有感叹地看一眼玉兰心，觉得此女要是被邪神看见，恐怕能轻易挤掉一个神将的位置，可惜，是个魔道女子！ 玉兰心的宣讲已经到了尾声，她顺其自然地把话语交给了赤鬼神将。 “诸位同道，三家会盟，正式开始！” 赤鬼神将宣布会盟仪式开始，对面的祭坛喷吐鬼火，一群修为有成的冥土恶灵围着祭坛，在下方跳起一众邪恶古老的舞蹈，只是看那韵味，也竟邪修们心里犯恶心，就像自己的神魂被牵引一般。 吼！吼！吼！ 神秘的刺青加上舞蹈，配合着有节奏的古怪吼叫，天空开始出现一种莫名的道韵，天地间多了一丝沉闷。 砰！砰！砰！ 围观的人好像听见了整齐的打鼓声，齐齐看向冥土恶灵，可仔细一听之下，才发现是自己心如擂鼓。 修行之人，当然无时无刻都在控制自己的气机，发现自身不受控制地有一种仰头怒吼之感，已经警觉的人纷纷屏蔽视听，开始驱逐这种感觉。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受控制了？” “这是什么力量？” “你们要干什么？” “走，快走！” 无法控制自己，终于有人害怕了，就要离开。 恶灵们又是一阵如梵音的吟唱响起，几欲先走的人发现自己飞奔的血液在恢复正常，如密集鼓点一样的心跳也在恢复，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由内到外的身心愉悦感。 一种强大的感觉，紧随愉悦而来，有人不由自主的伸手释放法术攻击，发现自己确实比之前强了！ “为表示冥土诚意，冥土愿意祭祀天道，以强固各位同道之身。” “好！好！” “多谢神将！” “哈哈哈，杀，干掉中皇洲，平推毗陀山！” 有人兴奋发疯，有人心里警惕，大家都是混邪道的，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可这天大的便宜降临，谁还不了解谁啊，没有鬼才怪了！ 许多人查探了一下自身，发现没什么异常后，赶紧离开。 离开的人多，填补进来的修行者更多，高台上的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似乎也不在意，走就让他们走。 “祭祀开始！” 六尸老祖高声宣唱，狂热的人们终于清醒了一下。 祭坛上方出现一条半透明通道，成群结队的无知恶灵被赶进下方的祭坛，被凶猛幽幽的鬼火吞噬。 随着这些恶灵被血祭，人们开始缓缓有了感觉，似乎这一方天地，都在主动亲近自己，许多人当即就开始打坐。 正是因为大量冥土恶灵被用来祭祀，依旧心有疑虑人们，神色终于好看起来。 想来也对，自己这些人强大了，就是幽冥鬼道强大了，就更容易战胜那些可恶的人间正派。 祭祀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从早上持续到中午，祭坛鬼火越发旺盛，无数恶灵死去，整个鄢陵都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气氛当中。 修行者安静修行，或房顶或街头，凡人们也沉浸在自己不断变得身强力壮的喜悦里，双方各不打扰，鄢陵呈一片安静的繁荣景象。 怎么回事？这俩人真不心疼那些冥土恶灵？还是那种冥土恶灵无知无智，数量太多，连他们也嫌弃？ 林风等人站在台下都等麻了，祭祀还在持续，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站在上面一言不发，满眼都是鼓励和满意，遥遥对着从修行里清醒过来的人致意，那些人只感觉倍感荣幸，仿佛台上的两位大人都在看着自己。 “诸位，邪神大人眷顾，撒下幽冥之气，让我等修为，水涨船高，如今，到了我们人间界鬼道表诚意、也是到了我们报答邪神大人的时候，请诸位跟随我，一起吟唱，为邪神大人祝祷！” 六尸老祖使用法术，声音不大不小，那些修行未醒的人没有被惊醒，却也能跟着他的念头，齐齐开始吟诵祝祷。 至于祭坛上方又出现两条新的通道，更多人族被推向祭坛，则不是他们关心的了，他们已经沉迷于自己变强，被祥和的诡异气氛笼罩。 平静地看着无数人被献祭，林风心头在滴血，血泣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哭脸面具上也是血泪流淌。 此时的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巡视着人群，对视一眼，嘴角挂起诡异的微笑，玉兰心。 “楼主，魔道中人如今与鬼道不分彼此，恳请楼主献上一舞，我等以祭祀之力相助，让城中的魔道道友，与我等共享这天赐良机。” 四十一章 有脏东西 来了，这两个狗贼终于要忍不住了！ “献舞？老祖所言，可是天魔魅惑？” 这是万化天魔里一种能勾引生灵欲望的舞蹈，一般来说，魔族女子只会把这种舞蹈给自己最心爱的人看，两人以魔道魔众的名义相请，很让人怀疑他们没有其他心思。 “正是，只有各位道友心神畅快，祭祀之力才更容易被吸收，邪神挂念，抓来一头域外天魔祭祀，替各位道友增加魔力。” 赤鬼说了，六尸继续补充道:“知道此舞对魔道女子十分重要，但，请楼主为大家，舞上一舞！”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城里的魔众都听得见。 “好，他们人呢？” 谁也没想到，玉兰心爽快的答应了，她环视四周，一个除了自己带来的人，一个魔众也没有看见。 “哈哈哈，我们在这里！” “楼主今日若为我等一舞，我等必将誓死追随，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楼主若能摘下轻纱，我死而无憾了！” 各种言语铺天盖地而来，玉兰心看着这些浮空出现的魔众，略微意外道:“这么多人？” 神色古怪，六尸老祖道:“魔道还在鬼道之上，是多了些。” “我法力不够，需要有人相助！” 六尸老祖一愣，还没听说过天魔魅惑还能让旁人相助！ 可不等他同意，玉兰心已经发出一道法力飞向地上的林风。 “大道恒常，在于阴阳平衡，我魔道女修也应该得到同样的好处！” 两人以魔众拿捏玉兰心，作为天仙楼楼主，她以魔道女子为借口，让林风上台，最合适不过。 男的看她，女的看林风！ 这种舞蹈，往不好听了说，与白日宣淫无异；往好了说，神魂意气相交，类似一场神魂双修，魔道中人，本就不忌讳此事！ 难道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看着林风那邪魅的脸，六尸老祖很难相信有女子能把持得住，何况魔道女子，有时候表达爱意，本就不管不顾！ 如果天仙楼楼主不是处子之身，就没什么用了。 与赤鬼隐秘的眼神交流，两人不动声色，笑眯眯把高台让给天仙楼。 “不要露馅了，你跟随我的神魂指引即可！” 飞快传音交代，玉兰心翩翩而动，在女修伴舞之中，一男一女的物资引人注目。 还真如玉兰心所说，大道恒常，在于阴阳平衡，两人左右、上下，舞蹈动作对应，一看去，真是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原本玉兰心一人舞蹈会十分为难的天魔魅惑，由两人一起完成后，居然有一种生息造物的法则之感。 莫说高台下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就是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目光也是在两人身上逡巡了许久。 不过，他们终究是修为太高，看一阵后，两人来到天仙楼之人所在之处打探消息。 “这位仙子，可否细说此人来历？” 六尸老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有些锐利。 “啊？您说他吗？”女子指向台上的林风，眼神迷醉。 “不错！” “他呀，他自负阴阳，体质特殊，自小在天仙楼长大，昨日老祖传讯，楼主才决定给他一个露脸的机会呢！” “哦？” 原来如此，看来玉奴与此人交际不多，应当还是处子之身。 放下心来，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不紧不慢走到祭坛上方，鬼火喷吐的外缘高台。 人们死前凄惨的叫声就在耳边回荡，两人脸上爬起一种舒服的神情。那被铁链锁着，推进祭坛的域外天魔，直到被煅烧成灰的前一刻，都还在流着口水看着玉兰心。 赤鬼伸手在一处玄奥的符文上一抹，六尸老祖询问道:“如何？” “确实是处子之身，体质比想象的更好，只要顺利种下魔众，邪神大人便能一统两道，以后扫平域外天魔，指日可待！” 大喜，六尸老祖不经意的用力一踩脚下的地面。 “可以开始了！” 也就是这一刻，林风察觉到高台地下的深处，传来细微的震动！ “小心，血祭可能开始了！” 玉兰心眨一下眼睛，贴在他身前扭动。 “你有多大把握？” “如果近身，只需要一招！” “当真？” “当然！” 观众如痴如醉，两人舞动也如痴如醉，可能因为太过投入，那种生息造物的法则之美，渐渐变得古怪起来。他们的舞姿越来越过火，完全有向天魔魅惑演变的趋势。 “啊！楼主您怎么了？” 台下，一个天仙楼女子最先察觉到不对劲，飞上高台，却被二人纠缠产生的气劲炸成一团血雾。 两人身上爆闪出纠缠的红光，气机开始混乱，舞姿动作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协调。 眼睛里的邪恶的红光越来越盛，就在又一次彼此纠缠中，林风一把楼主玉兰心，眼里的欲望无法掩饰！ “楼主！” 他伸手去抚摸玉兰心的脸，不小心带起轻纱，露出的半张玉脸，也足以让人想入非非，这个举动，让魔众们破防了！ “放开她！” “放开楼主！” 外面的一众魔众暴动，吓得眼神痴迷的林风一激灵，凶狠地回头看一眼飞来的人，他十分娘娘腔地哼一声，抱起玉兰心就要飞走！ “大胆贼子，放下楼主！” “你给我死！” 可这些魔众哪是他对手？ 跳下高台，林风到处张望，寻找安全之所。 “怎么回事？” 赤鬼神将满脸不悦，看着林风怀里气息紊乱的玉兰心，拧着眉头。 “谁知道你们怎么回事？楼主正在发功的紧要关头，谁知道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们那祭坛里有古怪！” 赤鬼生气，林风更生气呢，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对着赤鬼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埋怨！ “你说够了没有，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快速恢复？魔众群情汹涌，你也不想她被天下魔修耻笑？” 你才说够了没有，老子要找的人不是你，你赶紧滚啊！ 林风焦急得不行，也不知外面的城里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那祭坛有古怪，要是清理不干净，楼主是无法恢复的！” 眼神里渴望又紧张，林风的心思都在玉兰心身上，丝毫没察觉到六尸老祖从另一个方向靠近。 妈的，这阴阳人言之凿凿，难道祭坛里真有东西？不可能，已经检查无数遍了，不可能出错。 赤鬼心里疑惑，恰好看见六尸老祖带着诡异的笑容到了林风身后。 “那你随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赶紧排除，好让她率领魔众！” 就在六尸老祖出手的瞬间，赤鬼发出的一缕气息也出现在林风身边，这气息化作一个鬼物，替林风挡下一击。 “赤鬼，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六尸，我知道你胆大包天，但没想到你居然敢在这里做手脚，你最好祈祷我别查出问题来，走！” “笑话？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知道你处处防备我，我无所谓，今天我就和你一起去查验，你要是找不出毛病，赤鬼，咱们再到邪神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也是气急，六尸老祖飞到祭坛边缘，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鬼火。而防备着他，赤鬼带着两人在另一边查探！ 城中的天空变成一片血色，天地猛然暗了下来，林风突然暴躁起来，就指着火焰里说里面有东西！ 心头大震，六尸和赤鬼当然知道里面有东西，可他们最怕林风说的东西和他们知道的东西是一样的。 “赤鬼，会不会是这阴阳人体质特殊，感应到不该感应的东西，要是错过时辰误了大事，我一定不会替你求情！” “如果你心里没鬼，你马上立下天道誓言，你可敢？” 六尸老祖没想到自己反而被赤鬼将军。 “好好好，你如此不相信我是？那这祭祀已经启动，你自己玩，出了任何问题，别来找我！” 六尸气得吹胡子瞪眼，赤鬼依旧道:“立下天道誓言，若不然，你别想走！” 已经看出来六尸心虚，事关邪神降临的大事，赤鬼不会放过任何别有用心之人！ “你知不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立天道誓言，引起天道注意，意味着什么？” 六尸老祖真的气炸了，他本就打算利用血祭的好处，跟随着沾光，选择在今日登仙，没想到赤鬼更相信一个外人，非要他自证清白。 他此时已经是人间修为的巅峰，一旦引起天道注意，他不想成仙也得成仙，被天雷追着打的话，在城里造成的破坏就大了，而且被天道逼迫，不是自身准备好后的自然而然，对他这种怕死的人来说，失去绝对控制就是没有把握！ “我岂会不知？你若是心里没鬼，你就许下誓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赤鬼已经从自己的脊柱里拔出来一把血刀，急得跳脚，六尸老祖恶狠狠诶盯着他，开始单手指天。 “你倒是说啊！” 赤鬼一定要他证明清白，六尸一脸失望和讽刺！ “我，六尸老祖，若有任何妨害古尸唤醒之心，若有任何阻止邪神降临人间的恶意，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皇天后土，天地为证！” 他立下誓言了，天空如常，低垂的血云压得鄢陵城寂静无声，沉重地上，已经隐隐有一股股血气飘向血云。 六尸满脸嘲讽，摇摇头。 “赤鬼，你居然对一个忽然出现的山海境修士深信不疑，而来质疑我这样绝对的伙伴，你让我很失望！哼！” 甩头看向一边，六尸老祖并没有走。生气是表达他对赤鬼不信任的愤怒，不走，是体现他对血祭之事的负责。 四十二章 剑气纵横 天空没有反应，赤鬼愣住，六尸老祖也愣住！ 他就算有私心，做了手脚，只要妨害唤醒古尸就好不妨害邪神降临就好，我心忠诚，就算到了邪神面前，也能据理力争！ 怎么了？怎么会不降下天雷？难道我还没有资格成仙？ 两人所想各有不同，自证清白的人开始疑神疑鬼，咄咄逼人的人彻底放心！ 血云压得更低了，鬼门修士和冥土之人祝祷的声音宏大起来。头上冒出一股血气和血云相连，凡人们也在高唱祝祷，暴躁的魔众，则被赤鬼神将眼神一扫，纷纷当即祝祷。 再一次见识到赤鬼使用强大的邪神之力，六尸老祖紧握拳头。 “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血刀缓缓指向林风，赤鬼眼眶里泛着诡异的金赤色光芒。 邪神之力？ 林风心头一惊，当日巨渊驱使邪神之力，他亲眼所见那种破坏能力！ “这里面本就有脏东西！”还是埋怨的神色，林风不怕赤鬼一刀杀了他，反而是闭着眼睛感应起来。 他这举动同时引起两人的注意！ “怎么能怪我们，您们地下就是藏着脏东西影响了我们魔功运转，不好，啊！” 就像凭空被人巨力摧心，林风埋怨着的时候突然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一下子萎靡下去，他和玉兰心同时倒地，昏迷不醒！ “这？” 两人此时已经确认，林风感应到的就是地下埋藏的古尸。 “杀了他？” 六尸老祖冷喝，赤鬼不再犹豫，对着林风一刀劈下！ 当！ 长刀劈空，祭台被劈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把林风的衣物整理好，让他靠坐在台子上，玉兰心才缓缓起身。 “就知道两位要我献舞，不安好心，怎么？你们就这样对待盟友？” 她拖开林风，大声质问，祝祷的魔众一下闭嘴不言了！ 神色尴尬，六尸老祖厚着脸皮道:“抱歉了楼主，邪神降临需要魔种，而楼主，是最佳人选！” “所以，你们就要害我？魔种？哪个魔道女子不行？” “不不不，就是非你不可，邪神大人使用的炉鼎当然要用最好的！” 恬不知耻，六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摸了摸胡子，六尸老祖笑了。 “嗯，你也可以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魔气墨鸦和魔影四散，玉兰心一下子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一团魔雾，往赤鬼神将笼罩而去！ “这是万化天魔，变换如意，防不胜防，你小心！” 这个时候，六尸老祖展示了自己的大度，对赤鬼提醒。 “哼，我知道！” 眼中金赤色的光芒爆闪，赤鬼拉下面甲，冲进魔雾，举刀就砍。 血色刀罡如匹练激射，这一次，他控制得很好，没有损坏祭坛。 跟本神将比拼法力？ 你拿什么比？ 天上地下都是浓郁的幽冥鬼气，赤鬼根本不慌，维持法力输出，他打算硬生生耗干玉兰心的法力，只要她失去反抗能力，唤醒古尸，种下魔种，就会很顺利。 “大阵已经启动，六尸，现在该你了！” “当然，本老祖有必成的把握！不过，下去之前，本老祖要把这娘娘腔宰了，长得这么好看却那么恶心！” 本想嘲讽他只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手，为了修补关系，赤鬼不经意泄露一道邪神之力打向林风。 嗤！ 邪神之力洞穿林风手臂，在祭台上留下一个深孔，林风丝毫未动。 “莽夫，你能不能小心点。” 六尸老祖看一眼深孔又指了指裂痕，魔雾里的赤鬼脸皮抽搐，还是没有反驳！ “你这张脸？怎么长得那么人憎鬼厌呢？” “不过，若是放在本老祖的法身之上，那是再好不过！” 这张脸，男人看了都动心，更别说女人了！ “哈哈哈，六尸，没想到你也有成为娘娘腔的潜质！” 赤鬼大笑，六尸居然回头掐着兰花指！ “要你管呢！” 就在他伸手触摸到林风脸皮的瞬间，惊变突起！ 嗤！ 同样的声响，同样犀利的气息，只是这次不同，犀利的剑气洞穿六尸老祖的额头后，就在他体内炸开，神魂血肉，一片模糊，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也是措手不及，六尸老祖被林风一剑斩灭！ 噗！ 一只左手血肉模糊，落到地上，原地的六尸老祖了无踪迹，对这样的结果，林风早有预料，艺高人胆大，他运起玄蛇吞天诀，把这只手炸成血雾吸收了。 “该死的剑修！” 惊变突然，赤鬼不再跟玉兰心耗时间了，浑身金赤色红光一闪，他的身躯急剧膨胀到一丈高度，身上的铠甲血光闪烁，他张嘴对着眼前的魔气就是一吸！ 这些魔气都是玉兰心的修为所化，损失一分都是亏损，了赤鬼驱使邪神之力，此时无敌，魔气肉眼可见地稀薄起来。 也察觉到这邪神之力惹不起，玉兰心喝道:“不要管我，快走！” 走是走不了了，就这短短的功夫，玉兰心已经被赤鬼捏着脖子出现。 “大块头，你好像很能打？” 眼神上下打量，林风看着赤鬼铠甲下不断游走鼓胀的大包，魔道三门至高法门修行而来的魔气，不是那么好吞噬的。 “死！” 也知道自己体内的情况，赤鬼不和他多言，血刀横扫，一片刀光泼来！ 轰隆！ 祭坛发出巨大的声响，林风眼睛一亮，飞到空中！ “万剑幻化，十方无极！” 一人成阵，剑如雨下，下方的祭坛鬼火立即熄灭，坚固的祭台遇到剑气，如阳春白雪，快速消融！ “杀！” 四周的鬼门弟子和冥土之人冲杀而来，却一片片地被剑阵扫落，就像拍蚊子一般。 “都退开！” 赤鬼单手举起玉兰心挡住剑气，可他低估了剑修的能力。 细密的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巧妙地避开玉兰心，对着他铠甲的每一处缝隙攻击！ 叮叮叮！ 攻击和防御相遇，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看着铠甲上金赤色的光芒，林风心底叹大气！ 这邪神之力着实强大！ “大块头，你慢慢玩！” 祭坛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他御剑飞行，带着漫天剑气，来回冲刷着鬼门弟子和冥土恶灵！ 剑修之霸道，此时可见一斑，那些仗着山海境修为前来阻止他的人，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洞穿身躯，然后，飞速被剑气净化成虚无。 剑道决生死，断阴阳，了因果，通灵剑胎更甚！ 没想到林风对玉兰心的生死不管不顾，赤鬼愣了一下，怒吼着扑向他。 要说人间最得意，第一是剑修，第二是儒道书院的书生！ 面对剑气，哪怕是赤鬼也不敢化成鬼雾，只能仗着邪神之力的强大，在后面苦苦追赶，林风御剑神速，他可望而不可及！ “是你？该死的剑修，在兰陵出现的人是你？” 又一个六尸老祖暴怒地出现在空中，他的一身衣裳顿时吸引林风的注意。 当日那法身所穿的衣物绣着活灵活现喝点九条青龙，今日六尸所穿的，绣着九头神凰，对比起来，这一套宝衣明显是女装！ 该死的！ 六尸老祖一出现，林风就知道难办了！ 果然，六尸老祖只需要不断挥袖遮挡住颜面即可，剑气根本无可奈何这套宝衣。 也很意外六尸老祖的宝衣居然如此厉害，赤鬼把手里的玉兰心对着他一丢！ “你去地下，我来拖住他！” 愤怒归愤怒，六尸老祖还是很清醒，提着玉兰心，一下从祭坛遗址钻到了地下，一阵阵法灵光闪过，林风心里大急！ 抬头看一眼天空，血云已经完全覆盖大地，鄢陵城已经陷入一片血色之中。 不慌不忙，赤鬼守在阵法处，身后一个洞天敞开！ “小子，听说剑修神念不绝，剑气不绝，来，不着急，本将陪你慢慢耍！” 无数人从洞天出口涌出。 “给我杀！” 这些人眼泛红光，已经被幽冥鬼气影响心神，几乎人人都是修行者！ 人族出现，林风人都麻了！ 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心底的良知告诉他，这些人还有救！ 见他果然不敢对人族下手，赤鬼更是猖狂无比！后面出现的人，已经是完全是神智正常的人了！ “听好了，你们要是杀了他，本将以天道起誓，把你们全部送到中皇洲，且，不伤你们丝毫！” 为了活命，人们两眼放光，有人悲叹，可那只是极少数！ 杀！ 不仅人族要杀他，守在四周的鬼门弟子和冥土恶灵也趁机夹杂在人群中。 他们普遍修为更高，飞行更快，还故意带着人们升空追杀林风！ 血色迷城，林风面对漫天蝗虫，不断挥剑，不断躲避。 蚁多咬死象，而且，这些蚂蚁都很强壮，哪怕他是通灵剑胎，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姐妹们，随我杀！” 混乱之中，林风听见玉奴的声音！ 这女人，怎么又回来了？ 玉奴率领天仙楼的人杀到，吓赤鬼一跳，可看见她们全是女子而且只有小股势力的时候，他又笑了！ “给本将杀光她们，当然，要是能活捉，那她们就是你们的猎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的话最能刺激那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冥土恶灵，它们纷纷化出巨大的丑陋本体，扑杀而去。 该死！ 在空中一个折身，林风很快与天仙楼诸女回合！ 四十三章 入魔破阵 见他挡在众女身前，这些恶灵又故技重施，裹挟人族而来！ 玉奴指挥手下拼杀，看见林风被人逼得手忙脚乱！ 她也看出玄机了！林风被人族牵制得太狠！ 四下打量，她没有看见玉兰心。 “公子，主人呢？” “祭坛下方的地下！” 眼里浮现悲哀的神色，玉奴有些绝望。 了解时日不长，但她知道，只要有任何可能，林风都不会放弃玉兰心，如今强敌环伺，他们根本没机会抽身前去搭救玉兰心。 杀！ 杀得双眼血红，杀得昏天暗地！ 有天仙楼女子被恶灵抓住，当场凌辱，有人族横加阻拦，她们救援无招，林风只得聚起剑气，远远结果那姑娘的性命！ 惨事种种，种种惨事，杀戮无情，逼问良心！ 人族要杀他，鬼门要杀他，冥土也要杀他！可是他无法对人族下手，导致天仙楼诸女只能被动挨打！ 只剩数千人围在他身边，他看见那些神智正常的同族，没有举刀向鬼门和冥土，反而似乎向找到了最光明正大的理由，对天仙楼女子下手尤其的狠！ 每一幕都是煎熬，每一刻心都在滴血！ 包围圈越来越紧，众人无路可退！ 不行了，这样下去全军覆没，而敌人不会有丝毫的损失。 眼看着林风困顿激愤得血灌瞳仁，看着苦命的姐妹们一个个惨遭毒手，玉奴受不了了。 双眼血红，她彻底入魔，单手上举，诸女都在等着她下令！ “杀！不论是谁，靠近者杀！” 她这么下令，赤鬼随意挥了挥手，鬼门弟子和冥土恶灵退开！ “看见了吗？她们是魔道女子！杀了他们，你们不会有任何负担，本将以天道起誓，只要你们每人杀两个，人头作证，本将就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 杀两个魔道女子，比杀那个剑修容易多了，疯狂的人们一股脑围杀过来，诸女直接被人海淹没。 好在，她们普遍修为高，功法也霸道特殊，如怒海扁舟，还在苦苦坚持。 一朵朵血花溅起，林风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不杀了，杀不动了，玉奴提着卷口的佩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内心天人交战的他。 “做人有什么好？林风，要做人你也别做一个好人，你看看她们！” “男子汉大丈夫，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是不怕因果吗？你到底在挣扎什么？” “恶人我都来做了，你到底守护了个什么？” 一句句话都是灵魂拷问，都是诛心之言，玉奴每说一句，林风的眼睛就更红一分！ 有些说不动了，玉奴把佩剑丢到一边，也不管是生是死，惨然笑道:“不过我还是不后悔认识你，至少，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林风终于有一点反应，抬头看着她。 他已经入魔了，瞳仁里全是蠕动游走的魔气！ “答应我，哪怕成魔，你也帮我杀光他们好吗？” 涌动的魔念越来越强，林风开始抬头看向周围。 噗！ 刀兵入肉，一蓬热血洒在他脸上，最后时刻，玉奴站起来替他挡了一刀！ 呵、呵呵！ 喉咙里冒出血水上涌的声音，玉奴拼尽最后的力气靠近他，虚弱地拧着他的衣领。 “不要禁锢自己，释放你心中的魔鬼，杀光他们！” 噗噗噗！ 接连几刀插入玉奴的后心，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刀横削，玉奴的头被砍了下来！ 人头落地，披头散发的她滚了几圈，瞪圆的双眼还在看着他，嘴唇开合，她已经发不出声音，就这么死了！ 只剩他一个了，没有人敢直接出手，他们举着兵器，缓缓靠近，在小心试探，他抱着没有头颅的尸身，血泪落下。 所有的气息都收敛，人们以为他死了。 良久，微风吹过，他还是没有睁眼，没有察觉到他心跳的动静，人们蜂拥而上，举刀就砍！ 轰！ 围上去的人全部被炸成血雾，又被他一口气吸收，一道魔影光波迅速扩散！ 绯红妖异的长发炸开，他举剑指着空中！ “开！” 浑身气机鼓荡，他以魔身扣天门，想要引下雷劫！ 轰隆！ 轰咔！ 飞快聚集的劫云里雷电吞吐，地上飞沙走石！ 轰隆！ 上空雷鸣不断，鄢陵城的阵法终究敌不过天威，一层层破裂！ 看见他的举动，赤鬼眼皮直跳。 “杀了他，快杀了他！” 鬼门弟子和冥土恶灵鼓起勇气冲杀过去，冲到半路，他们就停住了！ 万年未有之怪现象，发生在今朝！ 沉重的劫云带着雷霆压破层层阵法之后，在缓缓消散，鄢陵城上空，出现一条不规则长长裂缝，如一条丑陋的伤疤，挂在老天爷的肚皮上！ 魔身不行，林风再次举剑，剑气冲霄！ “开、天、门！” 轰！ 轰轰轰！ 这一次，雷劫瞬间成型，且有越压越重之势！ 轰咔！ 他话音刚落，厚重的云层里就打下一条粗大的雷电，不是仙劫的紫金色，也不是魔劫的黑色，也不是鬼修的血色，这一丈粗的雷霆直勾勾就落到他头上！ 噼啪！ 雷霆炸响，他只是打了个踉跄，抬头怒视一眼劫云之上的空间，他邪魅地看向赤鬼！ “撤，撤，赶紧撤！” 赤鬼直接被吓破胆了，敞开的洞天都不要了，直接带人撤到虚空裂缝之中，雷霆依旧，可整个鄢陵城，都是一静！ 他就顶着雷霆移动到祭台，双手举剑，狠狠向下一劈砍！ 一剑，两剑，不知疲倦…… 祭坛下方，玉兰心醒来的是，发现自己就在一个地下空间，这里四处弥漫着古意，空间正中央，一颗拳头大的明珠之下，有一口巨大的棺椁。 此时此刻，六尸老祖正在小心地把里面的古尸搬出来，在另一边角落里，他已经准备好一口棺材。 “小美人儿，你看看咱们这洞房如何？” 他转身看着玉兰心，神情得意，哼哼着欢快的调调！ “不要想着解除禁制，你们魔宗的三门至高，我都琢磨了上千年，不信的话，你大可试试！” 信念一动，她就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这古尸三丈有余，干枯如柴，六尸老祖用尸气托着，非常小心地把它移到角落里的棺材中！ 然后，他看见六尸老祖十分鄙视的开始清理巨棺，又一副干尸被他起出，只是被随意地丢在地上，看头发样式，是一具高大的女尸！ 莫非他穿的宝衣，就是从这女尸身上取下来的？ “震惊？意外？老祖告诉你，这里啊，老祖还没成筑基修士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六尸老祖又在啦啦，玉兰心很镇静。 这人果然小人嘴脸，这就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吗？ 轰隆！ 上方传来沉闷的雷霆之音，六尸老祖一愣！ “小美人，不圣女殿下，你在此乖乖等我，夫君上去探探动静！” 把她放在巨棺中，他喜滋滋地搓手，掀开了她的面纱！ “哈哈，果然是你，玉兰心，你这七窍玲珑心，本老祖之前想都不敢想，不过老天无眼，怎么就让它长到魔道女子身上？” 满意地确认是她，六尸老祖驾起浓郁鬼雾，当着她的面穿过上方一层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如此神妙，仿佛虚空而生！ 地下空间恢复安静，玉兰心不断尝试着冲破禁制。 也不知林风怎么样了，血祭成功了吗？ 穿过九九八十一道虚空阵法，六尸老祖在下方仰头观望！ 妈的，这小子是什么人？怎能比老祖我还威风？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地奇种，这世间的什么功法都知道，没想到林风更惊人，好像什么功法都能修炼，年纪轻轻，居然让他都觉得深不可测！ 人比人气死人，也怪老祖资质愚钝，千年，千年啊，我足足守了那老东西千年他才断气，老祖我心里苦啊！ 看着林风一剑一剑劈砍祭坛底部的阵法，六尸老祖笑了。 哈哈，这逆转阴阳大阵，经过鬼门历代门主加持，凭你小子就妄想破开？仙界是不会欢迎剑修的！ 看见林风每一次劈砍都无功而返，六尸老祖得意极了，摸着胡子就要回地下去！ “六尸老贼！” 林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六尸老祖如惊慌的老狗一样蜷缩在阵法角落里！ “谁？实在喊本老祖？” “六尸老贼，你若敢伤她丝毫，九天十地，我必定斩灭你所有狗命！” 隔着阵法，林风不可能看见他，可在六尸老祖得视角，林风就是在看着他！ “呸，你当老祖是吓大的？” 嘴上很硬，他却眼睛骨碌直转！ 不行，这小子说不定还有什么古怪，落袋为安，还是先入洞房的好！ 呼啊，真爽啊！ 四周的岩体上渗进来粘稠的血雾，他深吸一口，精神百倍！ 咦，不对，赤鬼这个莽夫呢？ 心头一惊，六尸老祖飞到阵法下方，用脸贴着结界左右观看，只看见上方电闪雷鸣，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赤鬼神将和鬼门弟子冥土恶灵，影子都没有一个。 在电闪雷鸣的缝隙里，他看见天空的疤痕！ “老天爷，你莫不是在跟老祖开玩笑？” 心神俱震，六尸老祖再顾不得其他，转身钻进下方的阵法！ 感应到他离去，林风嘲讽地抬眼望天！ 我就是通灵剑胎成仙，看不惯我怎么啦？ 雷霆越发凶猛，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 望远，为师就靠你了！ 招出天鬼印，他贴着阵法往下一按！ 轰隆！ 先是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珠跳玉迸的声响，剑气都劈不开的阵法，就这么破了！ 四十四章 故技重施 地下空间，六尸老祖剥掉玉兰心的面纱，眼神里带着邪气，她体内的禁制半点不曾松动。 可能会被鬼门的人杀了，也可能会被冥土的人收去性命，玉兰心还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下场，临死前还要被人侮辱。 这一场战斗，她只为林风创造了靠近六尸老祖的机会，而且，只宰掉一个尸身。 此贼果然狡诈，好不甘心！ “呵呵，小美人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心有不甘，可不要影响夫妻情趣！” 干枯的大手已经搭在玉兰心的衣襟上，上方传来一阵珠玉碎裂的声音。 声响不大，清晰入耳！ 手上动作僵住，六尸老祖眼睛里鬼火绿！ 啪！ 他狠狠一巴掌扇在玉兰心脸上，抬头看向上方。 “林风？几次坏老祖好事，迟早要活剐了你！” 他才刚刚发狠，上方强烈的白光就传下来了，这些虚空法阵遇到雷霆，脆弱得跟纸一样。 “六尸，你若敢伤她分毫，老子活剐了你！” 林风暴戾的声音在空间里传响，已经搭在玉兰心额头的手一僵。 “狗东西，老祖让你一招，看你猖狂到几时！” 他怕死，终究还是没敢对玉兰心下死手。 “哈哈哈，小美人儿，要不要让世人看看你美妙的身子？” 六尸飞身而起，打下两道法术，玉兰心衣衫破碎，被剥得精光！从岩体上渗透而来的血雾化成血灵，闻到生人的气息，它们张牙舞爪往她所在的巨棺走去。 轰轰轰！ 接连穿过好几道法阵，六尸老祖眯着眼睛看着直冲而下的林风，哈哈大笑！ “小子，你要是去迟了，可不能怪老祖心狠手辣，要我性命还是要她清白，你自己选！” 果然如他所料，林风理都没理他，冲了下去！ 身躯上传来恶心的软糯感，玉兰心心哀欲死，就要逆行天魔引，自我了断。 “不要做傻事！” 看见她的眼神，林风顶着雷霆大喝而下！ 死！ 剑气横扫，所有血灵都被净化，他搭手在她额头，剑气狂涌，什么邪法禁制都被一扫而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套衣衫丢给她，他转过身去。 “我好了！” 玉兰心的声音略微颤抖，林风没有说话，握紧手里的飞剑。 二人来到地面，城中百姓早就被血云吸收，只剩赤鬼从洞天放出来的人，还在城里乱逛，外面有阵法禁锢，他们无法离开。 “洞天？” 看见那么多人，玉兰心有些喜意！正要去查探那洞天是否可用，便被林风拦腰抱起。 头上一圈圈荡漾的剑气抵抗雷霆，红发的林风双眼诡异发黑，时不时有暗红闪过。 “你入魔了？” 入魔就入魔！ 周身狂卷魔气，林风带着剑气在城中飞行，所过之处，自以为劫后余生的人族被他屠戮干净，一个都不留！ “你做了什么？” 玉兰心震撼于他此时的可怕，依旧质问！ “你感受不到玉奴已经死了吗？在我面前，活生生被他们砍死的！” 晴天霹雳！ 玉兰心呆住，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扭头四处观望，城中已经没有其他活人！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赤鬼狞笑着从洞天飞出，既然林风不上当，他也不装了。 “林风？我的大剑仙，他们皆因你而死，你看看你，守护了什么？”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玉兰心平稳住情绪，看着他邪魅的脸庞。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一步一步靠近，林风看着赤鬼身上浓郁的邪神之力，缓缓开口道。 “他们都该死！” 就像是回答了赤鬼的讽刺，回答了玉兰心的疑问！ “别别别，我可打不过你，别对我逞威风，收拾你的人，在这儿！” 林风提剑，头上依旧雷霆不息，似乎上天都要拼尽全力，把他这个恶魔净化！ 地下震动，传来恐怖的吼叫声！ 见赤鬼闪到一边虎视眈眈，林风折身而回！ “抱歉了，你只能跟着我！” 换个地方换个对手，玉兰心都很强，可是面对有主场之利、有邪神之力的赤鬼，她的霸道魔功完全发挥不出优势！ 邪神之力的力量等级远比山海境修士的力量高强，她此时发挥不出作用。 “好！” 江湖儿女，事急从权，她紧紧环住他腰身，只希望自己不要给他的战斗增加麻烦！ 一具穿着神凰宝衣的古尸，带着浑身血色触手出现！ “赤鬼，本老祖已经拿出最大诚意，要是还不能宰了这小子，老祖就要逃命去了！” “哼，一个被上界唾弃的人，他能撑到几时？” 自信无比，赤鬼看一眼高空的六尸老祖，一挥手，洞天内密密麻麻飞出来铺天盖地的冥土恶灵！ “小子，今日满城冤魂，皆因你剑修身份而起，本将要让天下人知道，谁敢修行剑道，就要做好更多人因他而死的准备！” 六尸老祖没有宝衣，居然也不怕林风了，飞到赤鬼身边，他也嘲讽道:“剑门守护？守护个屁！要不是他们自作主张，如今我人间还有数百仙人守护，幽冥之气虽然强大，冥土恶灵虽然众多，林风，你告诉我，如果数百仙人还在，我人间何至于两洲沦陷，生灵覆灭？” 明显是用尸身代替，六尸老祖继续补刀。 “只有你们高高在上的剑门，才开口闭口守护人间，如今局面，你告诉我他们守护了什么？所有人都因为剑门的自以为是而死，人间守护宗门？我呸！如果以后我人族还有劫后余生者，剑门必将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剑修，就是人间界的罪人！” “你能说会道，为何不在百宗会盟之日细说，为何要如丧家之犬一样逃走？”玉兰心淡淡反问。 “哈哈哈，一群蝇营狗苟之辈，搞出来一个百宗会盟，以为自己就能代表天下苍生，以为自己就能逆天而行？老祖不屑与之为伍，自然要弃之而去，尔等跳梁小丑挑拨对抗，终究会明白，谁才是正确的一方！” 其实林风根本没有搭理六尸老祖，他的注意力都在这古尸身上，这古尸不仅身着宝衣，浑身还冒着金赤色的邪神之力，他要用剑气抵抗雷霆，失去了最有效的对敌手段，如果是用魔道和鬼道功法，恐怕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古尸并不害怕他的剑气，却害怕他头上的雷霆，两方都在互相试探气机，六尸老祖骂剑门，唾沫横飞！ “他就是想要你心境失守而已，不要听他胡说！”担忧的看着林风，他一脸平静，玉兰心都不知道之前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入魔。 身负剑道，斩断因果，也会入魔吗？ 在修行的常识里，没有剑修能够入魔这种说法，不论主动还是被动。 “老狗，你说完了吗？” 提剑指向六尸老祖，林风就来了这么一句。 淡淡的不屑加上几分平静，似乎六尸老祖从不在他眼里！ 强大的气机压破，哪怕六尸老祖舌灿莲花，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多话，必死之人！” 都没看六尸老祖一眼，林风丢下这句话，执行自己的战术！ 与古尸对拼实属不智，那就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圣女殿下，如今我只能动用魔道修为和鬼道功法，有没有兴趣比试比试？” “那岂不是我占便宜？” “哈哈哈，胜负还未知呢！” 她眼神里跳动着魔焰，也明白了林风的打算，神色狂放，林风全力运转老牛无敌术，整个人的肉身和神魂状态都达到了巅峰。 看见他头顶的剑气居然还能暴涨，赤鬼和六尸老祖都惊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他的剑气连绵不绝吗？” 杀！ 两人跳入对方阵势，大肆杀戮。为了不让赤鬼神将和古尸找到机会林风右手挥剑劈砍，左手拉着玉兰心。乱战之中，功法招式已经没用，他以最直接的方式制造杀伤！ 他们就像龙卷一样席卷而过，两人配合，无一合之敌！ 地上铺陈的恶灵军阵被他们撕开一条宽大的空旷地带，接着，他们又折身而回，继续冲刷！ 这是能多带走一个都是赚到的战斗，玉兰心毫无保留，魔道三门至高功法轮番施展，天魔魅惑对付恶灵的效果尤其出色，她负责迷失对方心智，林风挥出的魔光剑罡负责收割！ 古尸速度极快，可两人也十分灵活，就是不给他照面的机会。 妈的，这么打下去，一个洞天都不够他们杀的！ 赤鬼看得双眼血红，死去的冥土之人，都是他的同族！ “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这小子不敢杀人！” “说得轻松，你怎么不上？” “你负责征战杀伐，我负责治理，赤鬼，你觉得追究下来，邪神大人会觉得谁征战不力？” “你……” 一个莽夫，也想跟老祖我玩心眼子，什么档次！ 六尸老祖云淡风轻，只要不是自身受损，死了多少人族和恶灵，他根本不在意，哪怕鬼门死绝，他也无所谓！ 一阵阵肉疼，赤鬼不得不承认六尸老祖说得在理，搜集来的人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也舍不得！ 不做就不做，要做就要狠！ 再次打开一个洞天，他高声道:“本神将以天道起誓，只要你们能杀了他们，本将不伤你们性命，亲自送你们前往中皇洲！” 又是差不多的许诺，之前被这样许诺的人都死绝了！ 一旁就是绝对数量的冥土大军和鬼门弟子，这些人不上也得上！ 四十五章 我们好像闯大祸了 对方故技重施，玉兰心感觉到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就是这一招？” 林风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睛里暴躁的魔焰已经给出了答案！ “奴儿是不是选择击毙所有人？” 他还是没有说话，长剑挥洒的魔光愈发凶猛！ “这些人身不由己，你也一样，如果你不杀了他们，将来他们会杀害更多同族，别看他们修为低，对凡人的危害，最大！” 这个道理，林风怎么能不懂？ 但，他来自何处？ 乃是剑门剑仙以心中的守护之念孕育而生，在他诞生的过程中，就被人们的善念灌溉，他破禁一次已经是突破心防的极限！ 人们冲杀过来了，玉兰心捋一捋耳边飞乱的头发，微笑道:“我们也可以避战，只杀冥土之人和鬼门弟子！” 又要看着她被活活累死吗？ “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你做任何事，我都会选择跟随你！” 跟随和相信都是信任，意味却不一样！ 看着她掀起的眼帘，亮晶晶的眼睛，他默然不语！ 这是一朵多么娇艳的生命之花，却要在今日掉落于尘土！ “拼一次，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玉兰心多修了一门天魔大法，也许是因为，她和玉奴本身的选择就是因人而异！ 经历过玉奴香消玉殒，天仙楼全军覆没的惨事，当玉兰心把选择的机会，交到林风手上，他只有沉默。 答应我，哪怕入魔，也一定要杀光他们！ 他不想，不得不为！ 没有言语，他第一次不管男女之防，主动抱紧了她！ 身子一僵，放松下来，玉兰心鼓励地拍拍他的后背，附近的敌人被他们突然举动弄的摸不着头脑！ “要么破坏虚空裂缝外的阵法，要么毁去古尸，不给邪神降临的机会，如今只能二选一，希望我们，死得其所！” 他已经做出选择，玉兰心嗯了一声！ 杀！ 不再避让，他带着玉兰心直接冲向古尸！ “我会卸掉所有防御，争取与他同归于尽，如果不能活下去，你，你小心……” 他实在无法想象玉兰心这么骄傲的女子，落在敌人手里的画面。 “这次我会小心，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抱着决死的意志，双方攻击的第一回合，林风不闪不避，直接撞向古尸！ 轰！ 尸气和魔气对轰，鬼道和魔道对撞！ 毫无花哨和试探，林风全力施展！ 砰砰砰！ 又是对拼，双方都用肉身硬抗攻击，化成魔雾的玉兰心找不到任何出手的机会！ “这怎么会，这小子修炼了什么体术，如此强大！” 古尸身躯的强度，六尸老祖再清楚不过了！ 林风的身躯差点被古尸打穿，后背隆起，前胸塌陷；可古尸也一样，隔着宝衣，他的干柴身躯没有太多血肉包裹，被巨力打出咔咔的骨头断裂声！ 有林风自身抗住雷霆，古尸的双眼诡异泛绿，突然张嘴一吸！上抗雷霆，抵挡吸力，林风全力站稳，脚下地面还是被拉出深深的凹槽。 而玉兰心也是遇到了克星，不是修为修为不足，而是所化魔气最怕被邪神之力压制禁锢，她不得不露出身形，让自己与林风气机相连，努力帮他对抗飓风！ “再坚持三息！” 听到传音，玉兰心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赤鬼和六尸老祖虎视眈眈，外面有阵法禁锢出不去，只能拼命！ 面无表情的古尸看到林风已经被拉扯到身前，伸出恐怖巨兽，要去捏住他的脖子！ “就现在！” 玉兰心突然断开气机连接，林风浑身气质突变，主动迎向古尸，他一把死死抱住！ 漫天剑气从他身体炸开，游走的金龙在血雾里不断吸食古尸的气息，第一波冲击之后，尾随而来雷霆劈头盖脸打下，它追随林风而来，却也把古尸笼罩进去！ 炸开的剑气一定程度上对冲雷霆，给他提供一点脆弱的保护；古尸却不敢独自面对天雷，可这时候，林风才是那个可怕的怪物，他鼓荡所有气机，死死抱住不撒手。 妈的，这小子疯了！ 眼看着古尸体内的邪神之力不断被天雷消耗，他们可不是邪神，邪神之力用一点就少一点，六尸老祖和赤鬼一下变得惊慌起来！ 邪神之力才是蕴养古尸的关键，血祭鄢陵大部分的作用都在这上面，要是古尸体内的邪神之力被消耗干净，古尸脆弱的肉身就无法承受邪神降临。 “外面都是我们的人，稍有差池，你我万死莫赎，拼了！” 赤鬼心头大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拉入战局！ “虽然只是一具尸身，但所有邪神之力都被我带来了，赤鬼，你放心去，只要有一缕残魂不散，本老祖保证，向邪神说明你的果决勇敢！” “多谢道友！” 追击林风的天雷不散，林风只要没断气，古尸就要不断被消耗，不敢让古尸出意外，没有办法，两人也气机相连，把体内的邪神之力渡入古尸体内！ 得到两人补充，古尸浑身金光大冒，仰头怒吼，竟张嘴吞下一大截雷电！ 趁着那雷电不在的一丝丝时间，古尸双手紧紧抱住林风的身躯，用力把他往上一拽！ 古尸身躯高出林风太多，他这蛮力一抱林风差点双脚离地！ 吼！ 可很快，雷霆再次笼罩而来，七窍冒烟，古尸怒吼连连，忍受着剑气冲刷，也是发了狠死不松手，硬要把林风从自己身上扯断，扔出去！ 它双臂上发出嗡嗡的声音，细细毛发变成金赤色，体表布满游走的邪神之力！ 咔嚓！ 林风体内，本就被打断的刻骨再次断裂，往体外支出一截，他的肉身已经被古尸反拉到变形！ 眼看着他就要活生生被扯断，玉兰心顾不得雷霆也顾不得剑气，全力运转功法，从林风背后扑上去死死抱住，希望哪怕增加自己体重那点可怜的重量，延缓他被古尸扯断身躯。 古尸诡异恶心的胸膛就在自己的脸上，林风眼神里闪过懊恼的神色，猛然发力一顶！ 咔嚓！ 隔着宝衣，他整个人的脑袋都没入古尸的胸腔，一团金赤色的邪神之力渗透出宝衣，开始修复古尸的身躯，就在这时，他不要命地运转鬼道功法。 神魂识海内，一直被金龙压制的飞天犼之力也开始爆发游走，他的身躯强度突然就得到极大的加强。 邪神之力吗？我也有，那就看看我们到底是谁吞了谁！ 身为通灵剑胎，不仅可纳万法，还能用剑气净化心神，保持清明！ 面对人族，他确实难以跨过本心，但面对古尸，同归于尽，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怎么回事？ 已经全力输出的六尸老祖和赤鬼神将，都快榨干体内的邪神之力了，眼看林风就要被扯断，可突然的，古尸不动了，情况诡异，他们想停下，反而从古尸身躯里传来巨大的吞噬力量，不仅吸收他们体内为数不多的邪神之力，就连他们的鬼法修为和血肉力量也在开始动摇，神魂都变得不稳。 “六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赤鬼神将惊恐不已，这突然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血色的战铠上，明亮的血光在缓缓变弱。 “我也不知道，等等，这小子身上游走的是什么气息？” 这一查探，两人惊住了！ 飞天犼的气息里有旱魃的气息，可更多的是两者的气息里都有大比例的邪神之力。 “谁能告诉本老祖，这到底怎么回事？” 作为养尸第一人，此时此刻的发现没有让他惊喜，只有无边的恐惧！ 养尸养到飞天犼，那不就是养尸的最强境界吗？可这小子明明是个人，体内怎么可能有如此邪恶的气息？ 而且他还是一个剑修，怎么能够做到各种法门纳于一身的？ 到底谁才是怪物啊？ 更诡异的情景出现了，古尸松开往外拉扯的大手，低头看着埋头在自己胸腔内的林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闪过一种宠溺的微笑，六尸两人在它身后，看不见，可玉兰心看见！ 这种诡异的表情，让她升起无边的恐惧，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接着，古尸疑惑地歪了一下头，居然把双掌放在林风的后脑勺上，好像还抚摸了一下。 这种体型对比，这种动作，让玉兰心不得不想起一个画面。 母亲给孩子喂奶！ 这古尸是一具男尸，但她就是这种感受！ “嗡！” 随着六尸和赤鬼体内的邪神之力被吸收干净，古尸体内的吸力也不见了！ 两人去如活见鬼一样，赶紧飞到远处检查自己的神魂和修为。 发现没什么大事，只是邪神之力被吸走以后，他们才心有余悸的看向三人。 古尸身上在长出金毛，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一团金赤色光芒笼罩住古尸的胸腔和林风的头部，他飘逸的红发也在变成金赤色。 玉兰心贴在他背上，能感受到他的五脏六腑在归位，断裂的骨头在复原，整个人的身躯，都变得坚硬许多！ “林风！” “林风？” “林风，你回答我！” 惊慌的声音由小变大，她发现林风变得不是他自己了，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纠缠林风的天雷，突然就消散，上空的云团就像从没有出现过，出现一大片清朗的天空。 这？ 所有的人一动不敢动，古尸胸前的金光开始变大，连带着玉兰心，也被笼罩进去！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六尸老祖颤抖着端着一个血色八卦。 “赤鬼兄，我们好像闯大祸了。” 四十六章 我们来晚了 “怎么说？” 看着手里的控尸灵盘，六尸老祖喃喃道:“飞天犼斗神吞龙，不死不灭，应劫而生，应运而灭；旱魃降世，赤地千里，生食恶鬼，吞灭妖魔，所过之处，生机不存！” “这都是传说里的绝世凶物，赤鬼兄，我们怕是惹大祸了！” 砰！ 刚刚话落，六尸老祖手里的灵盘炸碎了。 “斗神吞龙，不死不灭？” 赤鬼神将不断重复这句话，眼神也惊恐起来！ 如今环宇，那有什么其他大神？唯一个震慑三界的后土神只，还是自家邪神，那这飞天犼斗神，还能斗什么神？ 吞龙？那小子体内不就藏着一条金龙吗？ 旱魃生食恶鬼，吞灭妖魔，这不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他们这些妖邪而生的凶物吗？ 修行到了这一步，他们最怕这种机缘巧合！ 脊背发凉，赤鬼神将看一眼天上疤痕，寒声道:“你主持这里，我去请示邪神！” 两腿发软，六尸老祖差点哭了。 “赤鬼兄，你可不要丢下我啊！” “也许事情没那么糟，别忘了它们体内都有邪神大人的力量，也许是大人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赤鬼如此说，六尸老祖眼睛一亮，顿觉十分可能，畏缩的神情一下就变，他拍拍胸脯道:“有阵法禁制，打不过我就跑，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三人被金光笼罩，惊疑以后，围攻而来的冥土恶灵和鬼门弟子，一触碰到金光，就被无声消解。 这不同于光明力量对邪恶力量的净化，邪神之力消解他们，更像是一种高等级力量吞噬同类低等级力量。 见攻击不起作用，六尸老祖挥挥手让进攻停下，所有人都在恐惧。 “林风，你回答我！” 玉兰心慌乱极了，刚刚还感觉到林风恢复了，可转眼间，他的心跳消失了，反而是古尸，受伤的身躯飞速恢复，血肉开始饱满，渐渐变成一个高大的红面金毛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它把林风的身躯推开，看向玉兰心。 被这空洞诡异的眼神一盯，玉兰心感觉自己神魂都被看透，就像面对一头洪荒凶兽！ 古尸在脱下衣衫，她立即逆转天魔引，可，她不能动了。 浑身都被莫名的力量禁锢，这个浑身金毛的古尸，把脱下的衣物送到她面前。 心里生出呕吐的感觉，玉兰心惊住了。 因衣物碰到她，就变小了，跟林夫人说的一模一样。 古尸把衣物交给她，又拉起她的另一只手放在衣物上面，转头背过身去，一层遮挡视线的金光遮住它的身影。 身前凉嗖嗖，玉兰心低头一看，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前身的衣物被犀利的剑气搅碎，也就是身躯气机流转，危急关头，她才没有发现自己的窘态，这一放开林风，就很凉快！ 壮着胆子穿好衣物，她看见古尸又在金光中出现了。总感觉古尸在用一种满意的眼神在打量自己，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 轰隆隆！ 深空传来微弱连绵的雷声，玉兰心举头仰望，天色如常。清朗的天空，在被鄢陵城的阵法弥漫上血色。 她张望之后，古尸才抬头，保持前冲姿势林风，突然倒地了。 砰砰！ 砰砰！ 体内气血如龙，林风强力的心跳声在金光空间里十分清晰！ 把他搂在怀里，玉兰心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她也不明白林风和古尸之间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关系，目前看来，古尸是不准备为难他们了。 轰隆隆！ 深空雷声又起。 不一会儿，林风醒了！ 他在看着古尸，古尸也在看着他，两者都没有说话！ 识海内的飞天犼气息完全消失了，剑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强行破境登仙会带来的后遗症也没有，体内各道修为如常。 像做梦一样，只有飞天犼气息不在了。 然后，他就看见古尸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摊开毛茸茸的手掌。 摸出镯子，林风一脸疑惑。 古尸自顾拿过来，把里面的天鬼印和各种符箓翻出来丢给林风，符箓太多了，想了想，古尸又把符箓收回去，只给他一样留下一小部分。 然后，古尸就把镯子戴在自己手上，又指了指林风背后。 他疑惑转头，玉兰心也疑惑。 “出来。” 血泣就像一滩血水从地上冒出来，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凄惨！ 嗡！ 古尸突然出手，林风口头剑气也被生生打断，玉兰心伸手摁住他，摇摇头，他这才发现玉兰心穿着古尸的衣裳。 这？ 四周都是金光，血泣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仅是他的血灵之术被克制，在金光里更是躲无可躲，他本就状态不佳，转眼工夫，已经是皮开肉绽，遍体是伤！ 啊！ 他仰头怒吼，被逼的没有办法，浑身轰然四散，化成一片血雾。 可他化身的血雾瞬间被金光消灭，林风握了握手里的飞剑。 “不要急，也许是他的机缘！” 金光里什么都没有，林风有些按捺不住了！ 轰隆隆！ 这次的雷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开，古尸浑身毛发飞扬，看着深空出现的一片亮光！ 这是一片雷海，由深空而来！ 雷海还很远，鄢陵城的阵法轰然破碎，弥漫在城中的幽冥鬼气飞速消散，地上的鬼门弟子和冥土恶灵被强大的天机锁定，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放过我，老祖只是保命而已！” 砰！ 六尸老祖身躯炸碎，这次出现的是右手！ 他舍弃尸身逃命，其他人屎尿横流，根本无法移动。 古尸看一眼天空的疤痕，又看一眼雷海，似乎在犹豫！ 叮！ 一滴血出现在金光里，接着是很多滴血密集排布，古尸对着这些血液哈出一口金气，血泣忽然出现，浑身冒着金光。 十分嫌弃，古尸一巴掌把他拍滚到林风身前，古尸也站在三人身前，地上凭空出现一道深沟！ 划清界限！ 古尸就要往虚空裂缝飞去，林风冷冷道:“重生不易，尽量不要作恶。” 动作一顿，古尸回头嘲讽，化成一道金光闪进虚空裂缝！ “大、大哥，我的暗影血猎，成了！” 这倒是有点意外，林风拍了拍土地，血泣就消失了。 站起身来，看着忽然扭曲，诡异消失的雷海，林风嘲讽的神色不减。 不管仙界是什么打算，当日出现在灵剑山外的仙人各种盘算，今日的仙界不愿意对他降下成仙雷劫，都说明仙界对剑门很不友善！ 天道，凭什么要掌握在私心作祟的人手里？ 两人就这样离开，附近的人根本不敢阻拦！ 杀！ 他们走出去不远，就听见城外爆发喊杀声！ 战斗十分激烈，各种法术余波照亮半边天！ “血厉背叛鬼门，鬼门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啊！” “哈哈哈，你躲啊？你给老子躲啊？哈哈哈！”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鄢陵城上方响起，紧接着就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是血厉快意的狂笑！ “六尸老祖，你如今已经损失三尸，老子就在鬼门等着你！血河宗弟子，随我杀！” “杀！” 一大群人从西城涌来，天上地下都是人，城内空荡的街道上，建筑完好，没有一人！ 血厉半边身子都被打烂，一边飞行一边紧张的盯着地面，终于在中央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林兄！” 他带着头缠白布的血河宗弟子飞下来，当即丢给林风三颗珠子。 “赤鬼已经去冥土请示邪神，六尸老鬼也遁入冥土，鄢陵城恐怕立马会有灭世灾难降临，这是六尸老鬼私藏的三座洞天，其中是否有手段，我已经来不及查探，林兄，万千人命，拜托了！” 交了东西，他举起武器，看着身后的血河宗弟子！ “诸位同门，血泣已经带着我等使命离开，就算我们死绝，血河宗也不会灭！”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现在，群蛇无首的冥土恶灵和鬼门弟子就在那一边，让我们为血河宗，为我人族，报仇雪恨！” “杀！” “杀！” 脸上带着决然的笑意，血厉没再与两人说话，往东城扑杀而去。 肩膀上被一滴泪水打湿，林风拍了拍自己肩膀！ “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死去的人！” 人命关天，林风不敢有丝毫大意，刚刚和玉兰心飞出城，就听见天塌了！ 咔嚓！ 那诡异消失的雷海去而复返，不偏不倚，恰好笼罩住整个鄢陵城，城东的战斗刚刚爆发又戛然而止，两人心里默哀，往合谷西边飞去！ 他俩离开了，在离他们刚刚默哀不远的地方，空间一阵蠕动，姬无月带着大量人马出现！ 望着前方被雷海湮灭的城池，他想起玉兰心和林风心有灵犀的对视，没敢回头看！ “终于还是来晚了吗？” 一个妖异的女子搭手在他脸上，放浪的外表下，眼神里隐藏着情意。 “是啊，我们来晚了！” 心情有些复杂，姬无月收拾好情绪，顺手揽着女子转身。 “诸位，鄢陵城被毁，标志着鬼门大部被灭，万妖天贪得无厌，必然会往西入侵，冥土那群畜生恐怕段时间无法再积攒力量复出，这段时间，正是我们收集力量，重建我合谷鬼道的关键时期，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苍生，是该我们上场了！第一个目标，毁掉通道阵法，随我来！” 众人齐齐点头，转身走进洞天入口！ 林风，玉兰心，姬无月等人，都在忙碌着合谷的事，而由合谷鄢陵引起的波纹，才刚刚荡开！ 四十七章 阴影 两人一路飞行，到了阳谷城外，林风对比了一下方向，随意走到一颗小树下，三两下刨出来岐国国都。 “你就这样隐藏它？”玉兰心瞪大眼睛。 “不然呢？反正放到哪儿都惹人牵肠挂肚！” 忍不住笑，她似乎对他有新的认识。 “没想到这老狗手里居然有四个洞天，幸好啊！” 幸好有血厉反戈一击，他们也没有想到，血厉真的是个汉子！ 天仙楼做不到的事，血河宗恰好可以做！ “是啊，对比起他来，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做到！” 玉兰心也十分感慨，她和林风做到的当然也很多，没有天仙楼的牵制和牺牲，血河宗这么多人出去不可能不引起察觉。没有玉兰心和林风吸引住六尸老祖和赤鬼，恐怕血厉拿到三个洞天也不可能活着交到林风手上！ 但，对比血厉救下这么多人，他们自觉不如。 两人进了城，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心境已经不会受到影响，找到了一户人家。 笃笃笃！ “谁啊？” “老人家，我们是李福宝的朋友，我们找她！” “啊？那丫头还在睡觉呢，我去叫她！” 开了门，引人进门，老人赶忙往后院儿去了。 “呀！公子！” 两姐妹见到两人平安回来，非常开心！只是叫了林风，她们就不好叫玉兰心，只得收住情绪，低低地叫一声姑娘！ 见她们果然认识，关系不错的样子，老人热情招呼，可能是林风长得好看，老人盯着林风二人看了几眼，笑说着去做吃的。 “怎么样？大家都安顿好了吗？”到了福宝闺房，玉兰心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大家都好，殿下，楼主呢？” 两姐妹喜滋滋看着玉兰心，她看着两人的表情在变化。 “战殁了！” 两人猜到了结果，捂着嘴呜呜低咽！ 没有给两人太多的悲伤空间，玉兰心道:“死去的人已经不在，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既然来到了阳关城，该做的事还是要打理起来。” “我们已经按照楼主的设想，联系了各处的凡人，殿下放心！” “这是奴儿身前一直缠着我替你们讨要的功法，好好修行，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派人与你们联系！” “啊？殿下要走了吗？” 两人身上背负太多人安危，多在合谷待一刻都危险。 “不，我们吃了饭再走！” “殿下和公子稍等，我去帮娘亲打下手！” 林风要吃饭再走，两姐妹赶紧去帮忙去了。 “怎么？你饿了？” “玉奴姑娘刚走，以后又要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人，总要给她们留一点念想。” 想了想，玉兰心也觉得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总感觉雷声大雨点小，事情结束得有点诡异。” “哦？你觉得哪儿不合理？” “说不上来！” 其实在玉兰心心里，追着林风到处跑的雷霆才最诡异！ 他与古尸战斗到关键时刻，雷霆突然消失也很诡异！ 雷海消失，更不必说！ 两人陷入回想，气氛安静。 “当时我都觉得你可能已经死了！” 看着她又要忍不住情绪，林风看着她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眼睛会说话。 一起经历生死，信任之外，似乎多了别的东西！ “以后你叫我的名字！” 这怎么可以，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我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何苦害我？”林风故作夸张，玉兰心愣住。 “我要是叫你名字，姬无月不得打死我，这不就是害我吗？” “噗嗤，你这人怎么那么不正经？”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长得漂亮就要多笑笑！ “诶，对了嘛，就是要多笑笑才好看。”林风插科打诨，她抿着嘴假装生气。 所幸饭菜很快上桌，简单又踏实的一顿饭，让玉兰心吃出了别样的滋味！ 似乎在修行有成后，就很少吃这种东西了。 林风胃口大开，敞开肚皮吃饭的样子与他俊美的外表总有那么一丝丝不搭配，他这么喜欢吃，老人眉眼弯弯带喜意。 话说人老成精，他们一男一女在这种乱世里敢四处活动找朋友，明显不是一般人，老人也没多问，热情的送走他们！ 本来要急着赶路，玉兰心却久违地想要饭后走一走，一路上和林风谈论天仙楼秘事。 林风怎么都没想到，天仙楼强大的秘密之一，就是用凡人收集情报，因为魔功的特殊，修行弟子汇集情报很简单，凡人不知道她们，就会很安全。 而真正需要修行弟子出动的情报，凡人一般无法参与，但人间界，就是凡人多，双方印证，查缺补漏。 天仙楼专职情报分析的女子总能抽丝剥茧，一个一个点连成一片，从合谷西部到鄢陵的一路，烟火人家的女子，多半都是天仙楼的眼睛。 鬼门损失惨重，冥土同样的伤的不轻，天仙楼，更是全军覆灭，他们没有时间留下来，只能让探子关注各地动向，每到一处，玉兰心都要打点。 事情谈完了，玉兰心才神色轻松起来。 “我怎么总感觉老人家看着你欲言又止？” “有吗？” 林风并没有多想，家里来了不太熟悉的客人，尤其是晚辈，老人们大多就是这样。 说来也巧，他们才走出去不远，就看见林风的画像被张贴海捕，看日期，就在今日。 这？ 两人同时惊住，鬼门运转的高效，让他们吃了一惊。 这怎么会？ 再次对视，两人细看。 告示上只说，发现此人确切线索上报，接奖励血元丹三枚。 “莫非是老人家看见过我的画像了？”昨日生死一战，又是一夜之后，才到阳谷，没想到鬼门动作这么快。 事情非同小可，两人折身，林风在院外准备，玉兰心再次回到院子，院子内，两姐妹痛哭，老人已经气绝身亡。 “殿下！” 两人看见她出现，满脸哀痛。 “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幽魂血印！” “什么？” 心里愤怒，玉兰心已经猜到大概。 幽魂血印是鬼门极为歹毒的法术，常用来控制凡人神魂，对修行人作用却不大。 “我娘，应该是中了幽魂血印！” 说完这句，两姐妹就赶紧整理情绪。 “我们一直很注意交代娘亲的活动范围，今日我们贪睡，可能是娘亲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幽魂血印，常用来测试凡人有没有说谎，不算高深，却极为歹毒。先在凡人神魂里种下血印，这血印可以是某人某事某种东西，然后根据施法者的意愿设定发作时间，如果有人看见血印没有向施法者及时上报，就会触发。 会导致受害人心内血涌加速，神魂激动而死！ 要是修行者，感觉不对可以平定情绪，控制自身血气神魂，很容易化解这一招，可凡人不行，除非是凡人里心机城府极度深沉之辈，才能强自平复自身。 可老人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她们也不知道。 “我只是感觉不好，回来看看，没想到鬼门如此歹毒！” 这时候，林风也进来了，他手上拿着一张自己的画像。 这画像，他们看，没哪儿不对劲，可凡人看，就会觉得一打眼没什么特别，然后越仔细看越觉得这幅画传神，魂魄越弱的人会觉得这幅画越像真人。 “此法太过邪恶，却又无法根据血印寻找施法之人！” 丢下这句话，林风神念展开，直接出现在城主府外。 这里的鬼门弟子大多还在睡觉，醒来的人也很低调，除了大门口有俩人值守，其他人都龟缩在城主府内。 平日里称王称霸，今日低调明显不是他们的本性。 莫非这小小阳谷也有传送法阵？强横的神魂碾压而过，林风发现这城主府就是普通地方，规模配置也就那样。 修为差距过大，他很快找到一个修行的人，直接入侵心神！ 以剑气开道，他这才发现古怪。 昨夜来了一个鬼门高手，连夜绘制画像，让他们去张贴，还警告他们总坛出事，这段时间要低调行事。 有人主动前来上报情报最好，就算没有，他们也能根据死气发现知情不报者，阳谷内，人本就不多，这个任务对鬼门弟子来说不难，分辨是不是因幽魂血印而死很容易。 算你这老鼠运气好！ 知道事情原委，林风回到院子与两姐妹说了，老人刚刚离去不久，他直接施法去除她体内的异常。 “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后，你们跟我们走！”玉兰心做出这个决定，林风也同意。 在询问老人早起习惯后，他们推测出幽魂血印发作的时间，幸亏两人高来高去，在阳谷没遇到什么人。 遭受如此重创，鬼门还能高效运转，命令畅通地到达各处，让他们心里有些沉重。 老人的离去从侧面印证了林风心里的诡异感受，他总觉得，事关邪神转世的肉身养成，被他们如此简单就破坏了有些太容易。 那古尸很强，有了飞天犼和旱魃气息后，已经不惧天威，而且诞生的灵智极高极高，有这么强大的身躯做庇护，邪神不可能轻易鸠占鹊巢，况且，古尸的道术神通，就连林风也看不明白。 它与另一具女尸，应该是夫妻合葬，六尸老祖如果早早知道古尸的存在，想要瞒天过海桃代李僵，让自己享受祭祀之力。 六尸老祖做得太容易，林风也觉得自己二人阴差阳错达到目的太容易。 此时就连玉兰心也感受到诡异，明明目的达成，却总有一个阴影压在他们心里。 四十八章 战况不明 一路都注意隐藏自己的真容，他们出奇的顺利，到达了离兰陵不远的一个地方，此地有三条河流交汇，名叫三岔水！ 从怀里掏出许多符箓，密密麻麻地打在空中，一个由符箓构成的阴阳八卦出现。林风几人，等待着那一头的反应。 不一会儿，阴阳八卦微微发亮，几人都是面露喜色，齐齐踏入八卦在地上的投影。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个把时辰，传送通道静得可怕。 “杀！” 一落地，迎接他们的就是喊杀声，清河宗的传送大殿已经被人攻破，百宗的人与冥土大军在激烈厮杀，天空漂浮着大量妖族修士，他们俯视着下方，只要有百宗高手负伤，就在上头抽冷子打下法术攻击。 冥土和妖族已经占据相当大的优势，林风抬眼望去，百宗这一边居然找不出一个山海境高手。 “赶紧离开，有什么情报，先到枫叶城再说！” 这守殿弟子刚刚说完就被杀，各处阵法爆炸，眼看清河宗的抵抗就要进入尾声。 “你保护好她们，杀！”交代血气保护李福宝两姐妹，林风与玉兰心携手跳进战场。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个传送阵刚刚亮起就被法术攻击淹没，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变成一地碎肉！ 这一幕忽然唤醒了林风的杀戮欲望！ “归虚剑诀，破灭万法！” 嗡嗡嗡！ 他快速击杀殿内恶灵和妖族，挡在门口处大喝出声。 身后是一个剑气弥漫的灰色地带，无数剑气从他身后激射而出，化成密密麻麻的飞剑对外爆射！ 啊！ 传送殿外的恶灵躲在地下也没用，被连绵不绝的剑气扫荡干净，杀意磅礴，林风带着身后剑气升空，单手举剑向上，剑气围着他旋转不息！ 剑荡八荒！ 砰！ 由点及面的爆炸性伤害往四方狂卷，浮空的妖族只来得及转身，就被蒙蒙细雨洞穿。 清河宗内其他地方也在激战，双方看见天上的剑修，反应大不一样。 “剑、剑修？逃，快逃呀！” “哈哈哈，我就知道剑门还在人间，各位同门，随我杀！” “杀！” 这就是剑修的威力，林风的出现，就能让仅存的百宗之人和清河宗弟子，转守为攻。冥土恶灵和妖族比他们人数多多了，但是它们不敢纠缠，拼命往清河宗外面逃。 “留下人看守宗门，有余力升空战斗的人，跟我杀！” 他在高空暴喝，下方之人迅速配合，留下伤者看守宗门，其余人纷纷从地下飞起，如百鸟朝凤，聚集在林风身后。 林风一转身，他们吓一大跳，他浑身气息驳杂，剑气、魔气和鬼气纠缠，还有明显的妖气。 “我是林风，柳清河前辈认识我。” 其实不必他多此一举，玉兰心取下面纱，众人就没有怀疑了。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前辈，敌方全力攻打枫叶城，有人想要潜入宗门盗取传送阵秘本，现在，宗门被破的消息应该已经到枫叶城了。” “传送阵秘本？被毁掉的传送阵多吗？” “对方有意避开，只有少量被毁！” 心头一跳，林风立即道:“殿下，你带大家回去，我一个人前往！” 二话不说，玉兰心带着人立即回去，林风收敛气息，整个人开始狞笑，显得十分妖异！ 妖族，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来找我了！ 杀！ 不用顾及大部队，他直接御剑飞行，从后面撞进对方的阵势。 怎么可能，就这么几个山海境就能攻破清河宗？ 这一大群妖族只有五个山海境妖修，他们化出本体在引领群妖，林风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些妖族，胆子可比鄢陵城的恶灵小多了，他们看见林风势不可挡，直接卖队友，可没有高手坐镇的恶灵根本无法抵挡林风群攻的剑荡八荒。 他不断追击，下方地面时不时炸开一团团剑气，一个又一个的余波蔓延开去，眼看下方的恶灵就要被清空了。 “此人太凶，大家分开走！” 妖族的人也十分果断，看见小妖们无法躲过林风追击，领头的五人各自带着一些能飞的妖族散开。 想跑？ 支走玉兰心，林风为的是什么？ 答应我，哪怕成魔，你也帮我杀光他们好吗？ 当时做不到，以后，我答应你！ 一点都不心疼剑气，追上以后，剑荡八荒干脆利落地清扫战场，这一招在空中的杀伤力特别强，射向四面八方的剑气让浮空妖族躲无可躲！ 太弱了，这些妖族太弱，原本想杀个痛快，这几个山海境的修士根本没有半点能耐，最后一人竟被他吓死在空中！ 既然已经引念入魔，林风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飞回清河宗外，绕着清河宗转了两圈，确实找不到敌人后，他彻底释放心里的魔鬼，带着滚滚魔气，飞向另一边五光十色的天幕！ 鲜血，战争，生灵恶欲，我要更多的魔念！ 后方清河宗内，玉兰心抬眼就看见远去的魔气，一下子想起林风从祭坛下方救了自己够，就一直压抑的平静！ 不好！ 她也顾不得多有交代，直接化成魔雾，赶紧追去！ 千里距离，林风盏茶就到！ 前方战场之宏大，导致带着漫天魔气袭来的他根本没有人注意！ 城墙已经被加高数倍，枫叶城安然无恙，但城外百里已经变成深渊，对战的双方都在深渊上空争斗，不能飞行的修行者在两军后方搬运武器！ 修行者的战斗，竟给他一种凡人国度间的战争观感！ 那本该去了冥土的古尸居然出现在战场之上，一会儿抽空攻击妖族和恶灵，一会儿又攻击百宗之人；巨渊不知道怎么逃脱了，他浑身罩着金灿灿的邪神之力，与庆丰齐头并进！而大量的恶灵和妖族修士身上也有邪神之力，他们在战场上尤其显眼！ 百宗这边，魔宗宗主云河和鬼门阴阳先生这种成名已久的老牌山海境强者，居然只能退居二线，不断在战场上来回穿梭，各处支援！ 双方兵锋前线的中间，是争斗不息的柳清河和古尸！ 他们战斗的余波破坏力特别强，深渊上的空间不断破碎，映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百宗新突破的仙人镇守在柳清河后方，没有出手，似乎在等待柳清河和古尸分出胜负；而巨渊和庆丰也率领着二十来人守在古尸后方，同样也不出手。 至于双方其他人，就以他们为中心展开厮杀，双方都有无数人手在后方备战后援，明明可以把占线拉得更长，却都默契的在深渊上方激战！ 这？ 能与仙人对峙的敌人，自然也有仙人的实力，林风一个激灵就从入魔状态清醒过来。不是他畏惧仙人，而是仙人对峙的气机太强，修为差的远，战死和送死他还是有本能反应的。 我离开这才多久？他们为什么只在深渊上方？ 眼下的战斗远超他在鄢陵城的小打小闹，估计了一下形势，他决定先打听清楚情况再说。 一落地，他就感觉不对劲，如今枫叶城，居然是一些凡人和筑基修士在守城，很少看见修为高强的人。 不对，是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人都不在！ “站住，什么人！” “咦？林统领？” 王雄李进，一人瘸腿一人缺胳膊，在守城。 看着两人紧张后放松下来，他忽然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命大！” “哈哈，统领也命大！” 当他说出命大的时候，两人又把他当成以前的统领了，三人还要寒暄，玉兰心随后赶到！ “战况不明，你能不能稳重点？”她真的有些生气，林风错愕地摸摸鼻子，李进两人瞪大眼！ 啥时候，统领和圣女殿下这么亲密了？ 瞬间明白地位差距今非昔比，两人赶紧退开，对玉兰心行礼。 就在此时，风灵从城头上飞下来。 “林大哥！” 一人拉着他一只手，二女对视一眼，风灵赶紧松开！ 嘴角上扬，玉兰心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犹豫，自己居然赢了。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分，随即松开林风的手臂。 “这到底怎么回事？” “嘻嘻，林大哥不要着急，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咱们去城里说！” 外面打生打死，风灵说的打不起来，是指那些仙人不会轻易动手，跟着她来到城中酒馆，林风看着生活如常的人们。 “这种日子大家都习惯了。” 风灵对他说完这一句，开始到账台去点菜，她浑身烟火气，要不是玉兰心听说过她，都会以为她只是一个天真少女。 看着风灵与店家交谈的熟络，两人同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冥土入侵，好像无形之中，拉近了修行者和凡人的距离。 当然，作恶多端者另说！ 安排好一切，风灵坐在林风对面，用手撑着下巴，满脸喜意地看着他，开始说起这一场战事的由来！ 话说两个月前，庆丰突然现身清河宗，救走了正在受审的巨渊，他携带邪神之力，当时的柳清河又不在清河宗，这才让他侥幸得手。 然后久久没有动作的冥土和妖族就开始攻城，非得要人间界交出雪神宗隐藏的神力。 神力这消息一出，雪神宗顿时在百宗里名声大噪，众人当然希望雪神宗有神力，因为这代表着人间有更大的希望。 可雪神宗在之前一战之后，全宗覆灭，他们当时也是携带神力出战，而冥土非要雪神宗神力不可，这导致百宗之内，不少人真的怀疑雪神宗有神力。 可这是在清河宗地盘上，百宗会盟，大家有些什么家底，都是清楚的。雪神宗位于无极观和清河宗之间无数年，却与清河宗十分不对付，这些不算秘密的秘密，百宗之内，人们早有耳闻。 甚至为了消除误会，清河宗开诚布公，开放宗门里的一切，无极道长也出面驳斥巨渊信口雌黄。 “这巨渊，当初没有乱说？” 四十九章 有隙 当日利用邪神神力和飞天犼，巨渊发现雪神宗藏有神力，他察觉到了，也确实说破了。 就连林风都以为巨渊逃出阵法那点时间，已经把雪神宗藏有神力的消息透露出去了。这就是后来雪神宗不得不众长老携‘神力’出战，全员战死的原因。这是为雪神宗行使金蝉脱壳的计谋。 雪神宗遁入洞天隐匿，因为救命之恩和他来历的关系，风灵并没有刻意对林风隐瞒，也没有刻意说明，林风心里是明白的。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不过林大哥，最神奇的是那深渊之下真的有神力。” 巨渊被庆丰救走之后，他们就要人间交出神力，不管人间界有没有，都不可能交出。万妖天和云龙洲大半冥土恶灵都被调集来攻打枫叶城，数月时间，已经足够人间界的抵抗力量回过神来，几次试探后双方又发生一场大战！ 这一战让金螭河直接断流，河水坠入深渊之中，战阵纠缠的双方却忽然被深渊之下爆发的神力吸引，莫名奇妙停战了了。 神力直接照明天空，厮杀的人被净化杀戮之心，修为越高的人被影响的越深，再后来，双方铆足了劲去深渊查探，可惜下降到一定高度后，地下全是神力笼罩的范围，任何人无法逾越。 这神力力量强大，驱使邪神之力的冥土神将也无法靠近，三日前双方再次因探索神力而交战，没想到邪神那么大度，虚空投送而来大量的邪神之力，冥土大军和妖族之人，只要是个山海境修士就可以驱使邪神之力。 对方等于是瞬间多出了二十几个仙人境界的高手，这让人间界以为是对方要全力攻击枫叶城了，所以各宗优秀弟子，许多人被转移到无极观的洞天之内，如果枫叶城战事不利，他们也会像躲进剑门洞天的修行火种一样，被转移走。 “等等，你说那古尸和邪神之力出现的时间，前后不过五个时辰？” “对呀，要不是那怪物，其他的人才打不过我们呢！” 确实，柳清河从山海境一步跨入真仙，人间无敌，等闲仙人不是他对手，当日断臂求生，是因为雪婆婆因爱生恨，出现心神恶念，给了巨渊可乘之机。 林风知道，雪婆婆绝对是柳宗主最爱最信任的人之一。 林风和玉兰心顿时震惊起来，感觉自己被骗了。 这就是情报往来滞塞付出的代价，如果猜得没错，血祭鄢陵产生的邪神之力，都被用到枫叶城外了，对方也有些山海境没有邪神之力可以使用，说明毕竟还是仙凡有别，真正的仙人，是无法用凡人堆积出来的。 “风灵，大家可明确了是何种神力？” “不知道，古怪得很，查探不出来，柳宗主执剑，一样无法靠近！” 这？ 神仙神仙，先天而生是为神，后天修行是为仙。这种简单的区分仅限于这两者区别。具体来说，神，是被大道孕育而生，仙，是生灵后天修行而成。 到了极高处，两者都可以驱使大道之力，就是常人眼里的神力和仙力，因大道机缘不同，总体来看，神和仙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强弱高下之分。 心头有了大概猜测，林风小声道:“既然无法靠近无法查探，你可有办法通知柳宗主，让他鸣金收兵？” “林大哥，你？” 看他小心翼翼怕惹自己生气的样子，风灵哪还不知道他有些怀疑自己和柳宗主的关系？ 故作不满，然后嘻嘻一笑。 “有啊，我这就让他不打了。” 风灵说话总是很乐观喜意，一边的玉兰心呆住了。这双方一战牵扯太大，没想到林风直接让风灵通知柳清河收兵。 她以为初次见面的较量自己赢了，这时候才知晓风灵的话在林风心里是多么的有分量。 也很清楚林风是什么人，玉兰心不知道风灵是如何做到的，但通过这短短时间的交谈，她也看出来，风灵对林风更多是一种亲近的依恋，与自己不同。 她努力回想着在寒潭遇见他的样子，也不知半年时间，林风怎么会和风灵有这样牢不可破的关系。 我不也是一样吗？ 嘴角扬起，她想着如今自己毫无保留相信林风，也不明白自己开心什么。 城外的战斗真的停了，柳清河突然护着后方仙人撤出战场，冥土和妖族一脸懵！ 古尸没有柳清河牵制，仰天怒吼后，直接跳进深渊！ 事出突然，庆丰和巨渊也不敢擅动，只好收兵，在深渊的另一边遥遥对峙！ 玉兰心还在想着自己开心的事情，柳清河带着云河忽然出现眼前。 “爹！” “林风，见过云宗主！” 林风对云河打招呼，却只是微笑着对柳清河点头示意，父女二人眼睛都瞪圆了，云河狐疑地看着柳清河，柳清河就是假装没看到，反而向店家要了一碗羊肉面，交代要多加肉。 “呵呵，多吃肉有力气，有力气才好打架！” 半年多不见，柳清河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他还是道门八子之首的宗主，扎根在人间。 云河也没客气，单独向店家点菜，更让林风意外的是，店家明显知道两人身份。 “当你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久而久之，就没什么害怕的了。”就像给林风解释，柳清河带着淡淡的笑意。 三人要的东西先上，林风就要说话，柳清河却对他示意。 “不着急，回宗门再说！” 得，这一见面，林风是一句话都没和柳清河说，闷头吃饭。 “嘻嘻，林大哥，我不喜欢吃肉，给！”风灵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林风，柳清河胡子一抖，强自忍住说话的的冲动，忍了又忍，忍不了。 “云兄，这是林风，当日与你说过了。” 一开口，柳清河的话就拐到了别处，云河努力憋笑。 这老小子，我就知道你有秘密。 “咦，这个味道也好，你尝尝！” 云河得意极了，玉兰心却忽然把自己的碗推到林风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林风。 “唔，真的不错。” 林风毫不客气地尝了尝玉兰心的食物，表示美味后又推了回去，玉兰心一副没骗你的表情，然后又继续吃。 云河一下尬住，柳清河一愣，风灵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只有玉兰心和林风是真的在大口吃饭。 三人各有疑惑，却又很快若无其事，柳清河喝面汤都觉得好，啧啧有声。 一顿饭还没吃完，云河找了个话头，玉兰心才搭了没两句，他就带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跑了。 打饱嗝的林风根本没注意，很满足地往后一仰，随意看了眼消失在街上的父女二人，感叹道:“吃饱了，真好！” 这小子是真能吃！ 柳清河肉疼地掏出两碎银放在桌上，林风看着他的表情，一脸古怪。 这老头儿这么穷？ 仙人就是仙人，回清河宗，转瞬即到！ 看着满目疮痍的宗门，柳清河没有太多表示，有弟子前来禀报，他只蹦出一句话。 “清理干净，加强戒备！” 到处都是废墟，干脆就坐在一个半塌的亭子里，柳清河负手望着远方，此处半山，山下清河奔流。 过了许久，柳清河才道:“你可方便露面？” “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我不说，你不问，就什么事都没有。” 林风也是沉默，他能感觉到柳清河的疲惫。 “他们有许多疑问，祖师没有时间出面。” “前辈，所有疑问，都可以说。” 剑门的存在，对天下大势力的高层来说，是真实存在的利剑，只要行事有度，剑门一般不会插手人间之事；可对一般修行者而言，剑门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谁也不知道灵剑山在何处。 冥土入侵以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剑门这个隐秘的存在，百宗越来越团结，越来越像一家人，却对剑门的怀疑越来越多。 当日六尸老祖的机辩之言，也有人提出过，碍于剑门的特殊性，没有人敢乱说，高层就算每次以剑门正面回应属下的疑惑也挡不住人言可畏。 各宗仙人突然消失，冥土和妖族突然入侵，所造成损失，太过惨重。 颠沛流离寄人篱下都是运气好，更多的人死于非命，更多的教派宗门道统破灭。 也许人们不是要质疑剑门，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听着柳清河说着如今的人心，林风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不能乱说！ 人间界确实包纳万象，孕育神奇，可是很多东西，只要剑门愿意，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 比如遏制魔宗壮大，遏制鬼道势力发展，那么，就算冥土入侵，也会少去两股隐患。 好，就算念在都是同族居多的份上不闻不问，但万妖天就在蛮荒，就在人间界旁边，既然你剑门剑仙了得，为何不为人间多出一份力？ 卧榻之侧，一个猛兽窥伺，幽冥轮回，也有邪神降世，这些事，凭借剑道的特殊，都是可以防备的。 最不济，有所准备的人间界不会向头半年一样，被人侵门踏户，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问题太大了，林风对答案隐隐有所猜测，但，这些答案远远轮不到他来说！ 听着柳清河说完关于人们对剑门的疑问，看着他平静的脸，林风道:“前辈，天地大势，晚辈不敢一人妄言，但人间界平安无数年，所谓轮回有常，没有万世安稳！” 似乎这是预料之内答案，柳清河回头复看山外，有些自责道:“只怪我成仙太晚！” 五十章 脸都不要了 无论如何，林风都没有想到，回到中皇洲的第一件事，是面对百宗这样的疑问。 他知道人间界许多事，唯独对那些剑门明明可做而不做的缥缈事，感到莫名的敬畏，不可名状！ 要不是其他人的质疑已经压不住，柳宗主应该不会把这些问题放在开头，各位师叔，各位前辈，你们在冥土如何了？ “前辈，鬼门和魔宗都传回了冥土消息，言说我人间力量与冥土大军激战于天门之外，道门和毗陀山，可有消息？” 柳清河摇摇头。 “这些消息，我们也是在两道同族口中得知，毗陀山高僧和天下读书人，都在人间各处打探消息，但人间已无进入冥土之法，阴阳先生，也只能隔界感应，每日呕心沥血！” 没有吗？有的！ 虚空裂缝，金螭河源头水脉！ 人间仙人，连天道召唤都可以不理，数百人，杀上仙界都不是难事，怎么会落在冥土就连消息也传不回？ 就算三百剑仙被重点照顾，可是还有佛陀和道仙，还有口含天宪的儒道至圣，他们都传不出消息吗？ 柳清河都不知道，这人间就在没有人能知道了。 打断这一个方向的思绪，林风道:“大家可还有其他疑问？” 果然，众人对神力的好奇，远超对剑门的疑问。 后天不是不可以成神，只是成神以后，束缚太多。 儒释道，妖魔鬼，都可以成神，而且成神之路极为明确。 享受众生香火供奉就可以！ 但，需要承担的众生因果也是一样多，稍有不慎，就会金身破灭，身死道消。 哪怕最讲究普度世人开悟自身的佛门，也不敢沾染因果，佛门高僧晋升佛陀，都是以纯善至美之心，广结善缘，做善人，行善事，站在众生正面，向光明而去。 佛门尚且如此，妖魔鬼怪就更难了，他们几乎天生就会制造杀业，成神就是妄想。 魔道在众生负面，神仙之隐，也是最能体会众生，但魔道之人要成神，也是非常苛刻。从终生恶欲魔念里沐浴，还要不沾邪恶因果，就如我非我，归寂灭，成神也是太难。 所以天下修士，以成仙为主，仙为后天，天地人三道各有成仙法门，道家修道，佛门渡人开悟，儒道教化众生！魔道修行众生负面，鬼道修行幽冥地地道，妖族可以化形为人，也能如人族修行而成仙！ 到最终，无论是神力还是仙力，都是大道之力。 天地间，神话传说里强大的神明，无外乎常见于显的大道孕育而生的神明，如五行大道，阴阳大道，生死大道；另外就是因众生而生的神明，如冥土邪神是后土神只，以诞生方式来说，它是先天之神以神力获得方式来说，是轮回失常，应众生恶念邪欲而生，是后天之神。 天地间有记载的强大神力，追根究底，要么是大道之力，要么是众生之力，天地无极，宇宙一体神仙之力就如人之善恶，不可分割。 “如此说来，枫叶城外的神力，至少也是高于邪神之力的存在，至少是高于冥土神将携带的邪神之力。” 柳清河修为惊人，自身登仙，很容易理解林风对神和仙的解释，神仙，这两者区别，前赴后继的修行者们早已经明白大致区别，只是人间界没有人能知道神力和仙力的区别！ 其实没有区别，都是气！ 其实也有区别，气不同！ 只有接近了解宇宙真相的人，才能仅仅只是看神仙二字的不同，就能理解两者不同，但知道这些的人，都在天上，人间界，只有剑门特殊！ “原来如此，敢情打生打死，白忙一场，这些天来，百宗之内，各种修行人都去尝试过，没有人能获得感应，冥土之人和妖族只能在外围感应，结果，也是一样！” 等到林风简单把鄢陵血祭的事说完，柳清河伸手到半空，不知想骂谁，愣了半天，硬是骂不出来！ 人间界发生这种惨事，仙界岂会不知？ 冥土执掌轮回，仙界执掌天罚，鄢陵血祭，居然成功了！ 而那扭捏而来的雷海，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彰的纵容，还不一定就是冲着鬼门和冥土恶灵去的，也许，是冲着古尸而去！ 终究是没有开骂，柳清河沉默下来。 “也许也不是为了那万年古尸，我与它生死相斗的时候，它也被雷霆笼罩，关键之时，雷霆消失了。我以魔身扣天门，天门不开，我以剑道屠恶鬼，天雷却追着我不放！前辈，或许大家在冥土没有消息，与仙界有关！” 明明知道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这样，柳清河暴喝道:“脸都不要了？” 苍天无言，他的质问在高空化成惊雷炸响！ “其实我们一直心存侥幸，抱有希望，好，好的很，邪神跨界，天仙降临，如今天降神力，我人间界，是越来越热闹了。” 林风知道天地间许多事，但他无法体会柳清河这种愤怒，因为他，是一个求死无门的人，人家都不给他雷劫，不给他天道馈赠！ 胸膛起伏，柳清河单手拄剑，身躯颤抖！ 风灵不太情愿，还是想过去安慰他。 “大胆！” 突然，惊天暴喝在落在亭子里，柳清河衣袖碎裂，不屈地抬头看天；心惊肉跳的林风二指引剑，把风灵护在身后。 真的脸都不要了？ 他紧张地看着天空，清河宗内一切如常！ “林大哥，我又没惹他，奈何不了我！” 风灵拉了拉林风，皱着眉看着天上。 暴喝已经散去，但柳清河的头上罩着一团黑色的雷霆！ “老夫修行千载，逼我入魔又如何？” 皮下黑色的血脉游走，柳清河宁死不屈，骄傲的举着头，满眼血色！ “欺负老朽之人算什么？” 提剑缓缓走到柳清河身后，林风不屑至极。 猛然抬头，他怒吼道:“你不敢惹我，是因为我剑门剑仙还没有死绝吗？” “你放肆！” 呲啦！ 清河宗依旧如常，高空出现一道天雷，还没落到清河宗就消失不见！ 是真的脸都不要了，林风不甘心地收起脸上的邪魅魔气。 你要是真的敢，我就成魔，成为你们永生永世无法消除的梦魇！ 柳清河痛苦到面庞扭曲，身子紧成一团，林风冷笑着，把双手伸进黑色的雷霆。 来啊，你们不都是要逼我入魔吗？ 就像捧水一样，他狠狠往中间一挤！ 呲！ 偃旗息鼓，原处只有一缕黑烟被微风吹散。 “前辈！” “无妨，眼瞎心不瞎，他们休想蒙蔽世人！” 林风满脸苦笑，神色凝重起来。 难怪总感觉不对劲，如果是有意纵容，那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骂一句就出手，怎么看，人家都不打算蒙蔽世人了。 “前辈，看样子，他们不打算隐瞒啊！” 柳清河双眼黑洞洞，只剩眼眶，等他缓缓从身上扯下布条蒙住双眼，林风把他扶起来。 “是人是鬼都来我人间撒野，当我人间无人不成？” 缓缓站定，柳清河的身躯就像一柄在成型的神剑，挺直！ “柳兄？” 亭子外走来一人，是一中年儒生！ “柳兄！” 他快速走近，把着柳清河的手臂，看着柳清河脸上发黑的血迹！ “小事而已！” 伸手在脸上一抹，柳清河又云淡风轻了！ “这是儒道领袖，鹤迟归，天下书生都在人间，他日若我人间倾覆，只要文字不灭，我人间就还有希望！” 对林风介绍了鹤迟归，也说明他的重要性，柳清河才接着介绍道:“鹤兄，这是林风，人间最值得相信的人！” 鹤迟归目露讶色，彬彬有礼道:“原来是林道友，请多指教！” 看着林风也是被震惊，柳清河道:“鹤兄本是黑山林仙鹤，听祖师开坛传法而悟道，听儒道先师风化雨教诲而入山海，林风，百宗谍报，都在鹤兄手上。” 好家伙！ “见过鹤先生！” “别听他胡说，我就是他坐骑而已！” 初见礼重，复言相亲，鹤迟归十分随和，主仆成道友，是一段绝世佳话。 “天道有变，柳兄，人间，恐怕要更难了！” 鹤迟归面露忧色看天，他感应之敏锐，再次震撼林风。 “确实变了，让大家暂缓打探，安心教化即可！” “好，我这就去办。” 鹤迟归忽来忽去，除了最开始对柳清河的关心，后来都是极为温和。 这种默契，林风羡慕极了！ “前辈，这次急着从合谷赶回来，是因为有十万火急之事！” “哦？” 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风灵，以剑气遮掩，林风掏出三颗珠子和齐国国都！ “洞天秘境！” “我与圣女殿下修为不足，只进行过初步考验，还请前辈再出手一次。” 一出手，柳清河就镇住了。 以他如此修为，如此心境，也愣了好一会儿，赶紧把四个洞天一起递给风灵。 “这么多人？哇，林大哥，你是把合谷人族都带来了吗？” 她本想夸张一点，林风却一下情绪低落起来。 “不，他们都是血河宗弟子救的，我只是个送达之人！” 与流清河需要神魂查探不同，风灵只是拿着洞天，就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么多人，修行苗子不少，好，很好，圣女殿下，他们，就由你带去雪域安置！” 郑重其事，柳清河做出这样的安排。 他望向林风，林风道:“麻烦前辈转告阴阳先生，若能感应血河老祖亡灵，请转告他，血厉无愧合谷双骄之名，对得起人间。” 合谷凡人中，有修行资质的人大半在此，这对中皇洲和毗陀山都是极好的补充！ “好！此事我定会做到！” 五十一章 仙阙降临 “林大哥，交给我，你放心吗？” 用一种俏皮的语气，风灵眨着眼询问。 “我当然放心！” 经受过一次天罚，丝毫没有打击到柳清河的心气，发现两人之间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他道:“我去把这些事对大家解释一下，圣女殿下，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 有时候柳清河看风灵，就像慈祥老父亲；可有时候呢，他以以一宗之主的身份，会对风灵有一种特别的尊敬，看得林风云里雾里。 风灵总不太喜欢和柳清河说话，答应之后，就看见玉兰心父女二人找来了。 “柳宗主，我正有事找你。” “哦？云兄何事？” 给几个年轻人一个眼神，两人离开，玉兰心看着风灵就这么把三个洞天拿在手里，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放心，大家都很安全，现在，我们先去雪域，出发！” 很容易受到风灵身上那种喜意感染，两人跟在她身后。 还和往常一样，过了清河宗地盘，到了月神山后，身在雪域的风灵就如天地间的精灵一样，哪儿有风雪，她就能在哪里出现。 等林风晃过神来的时候，枫林已经带着他来到熟悉的小湖边，湖边老人安静永远有做不完的女红，牛羊低头，天空倒映在湖面上，一色相同。 在湖边更远处，有一个神秘的石堆，林夫人正在对着石堆，向着湖水和天地冥想。 “她这是？” 林风第一个忍不住，林夫人一身打扮跟风灵别无二致，再三确认，他又狐疑起来。 在稍远处还好，他们只觉得林夫人融入湖光山色，走到近前，林风和玉兰心都沉默了。 忽然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就连他们想要和林夫人打招呼，都是在她身后默默看着，风灵依旧活泼天真，到一边的草地上追逐彩蝶，林风发现她手里的洞天不见了，可奇怪的是，他觉得不见了就不见了，没有询问去了何处的疑惑。 冥想完毕，林夫人转头看着两人，没有说话，也只是含蓄点头，嘴角带着安静的微笑，只在无言的眉眼之间，林风和玉兰心就觉得林夫人是对他们打过招呼了，看着前方的湖水，如天空之镜，林风点点头，不愿意用剑意破坏这一份天地一体的神韵。 他转身，玉兰心就跟着他走了。 “婆婆好！” 一直到毡房外，那种神韵才消失，与老人打招呼后，林风莫名回头，明朗乾坤，林夫人是如此安静，又如湖水一样干净。 “林大哥，我要谢谢你替我找到神女呢！” 脸上有一种别样的喜意，风灵对他说话的时候望一眼雪婆婆，吐吐舌头，心虚做状。 雪婆婆与他们，不在一片天地！ 这才心下恍然，林风看看一无所觉的雪婆婆，认真看过玉兰心和风灵，又看向远处的林夫人。 “林大哥可以看，圣女殿下修行魔功可不能多看，当心心魔反噬。” 心魔反噬？ 修行魔道至高法门，会怕心魔反噬？ 玉兰心正觉得风灵恐怕是对自己不够了解，远处的林夫人自然转头，对她挥手一笑。 玉兰心赶紧点头回应，然后就忘了自己刚刚的念头了。 三人一起跨入一个红枫小院儿，林风忽然就会意地笑了。 “你还真怕我回来得不是时候吗？” 也不多，小院儿里四株枫树，在一个花坛里面对四方，经历四季，如今林风面前这一株，枫叶正红。 “对呀对呀，这样林大哥每次回来，都是枫叶红的时候！” 玉兰心本是一个骄傲又冰清玉洁的人，却忽然有一种嫉妒的情绪升起，对自己这种情绪念头有些莞尔，她看向远方。 天地明朗，远山湖泊四季分明！ “林大哥，神女的冰心诀与雪域大道共鸣，有她在，以后风灵就不用只能守着雪神宗了，嘻嘻，我要带着我这一群好宝贝，去闯荡天下！” 风灵开心极了，一拍腰间的彩色布袋，山河鼎和七八件灵光粲然的法宝就飞到天空，如有灵一般在山林间追逐打闹，偶尔磕碰，发出风振玉铎的声响。 它们欢快，风灵翩翩起舞，玉兰心神色平静，在思考着什么。坐到树下石桌前，林风打开水壶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风灵，她是不是不太喜欢剑气，也不太喜欢圣女殿下？” “也不是啊，她谁都喜欢，只是不太喜欢不好的东西，我不是说林大哥不好啊，是林大哥太厉害了。” “那就是我不好了？” 玉兰心终于恢复正常，眼眸流转，她在四处打量风景。 “哎呀，风灵说错了，嗯，反正就是负面的东西，她就不太喜欢啦。” 林风明白了！ 自己的剑道无情，杀伤力太强，对生灵似乎是真的不太友好，而玉兰心修行魔功，虽然三门法门至高，几近于道，不会轻易生出影响别人的魔念，但修为已经到了她这一步，魔的本身，就是神仙对立面，她当然不喜欢。 他们都看出来了，风灵有神奇的本事，可以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在洞天和外界自如行走，这里，应该是在洞天之内。 “嘻嘻，林大哥，圣女殿下，让大家住在这里面，现在你们放心了吗？” 这丫头，显摆半天，就为了证明她厉害？ “放心，我们都很放心，你也用不着这么显摆。” “哼，我要是不显得厉害，以后林大哥又要躲在石头后面骗我，我现在可是真的很厉害哦！” 她挥挥小拳头，一副再骗我就揍你的架势。 “不怪我？我也身不由己。”很配合地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林风就当是解释了。 “所以要心诚，要敬畏，她最不喜欢别人欺骗了，她的心就像她一样干净！”风灵一挥手，两人就像隔着一个空间看着神色无悲无喜的林夫人，似远又近，他们念头转变，就能变换看她的视角。 随着心念展开，他看见湖中鱼虾，看见雪峰之中的草木动物，看见恒古无言的冰雪，看见欢快奔流的小溪。 整个雪域，有大量的生死轮回。如今，生灵死去诞生的死气，会被自然和生灵净化，再也不用雪神宗的长老们为了保持雪域圣洁，把邪气吸纳在自己身躯里。 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有灵的，没灵的，在此刻都显得那么鲜活可爱，冰封雪域之下，是无可阻挡的勃勃生机。 他在每一处，都看见林夫人的脸，可似乎，又不是她的脸。 她有这样的造化，林风简直不要太开心。 风灵带他们来这里，不仅证明雪域的安全，也是向林风说明林夫人来到中皇洲没再回去的原因。 玉兰心似乎也看到一些东西，满脸感叹。 “也幸好是兰家一直避世不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直坚持修炼冰心诀，心智如此坚定，这种机缘就是为她准备的。” 玄阴体质，还是最适合修行水法，修行大水之道；如果是修行幽冥鬼法，还是落了下乘。 他们正在感叹，忽然间，雪域震动，洞天不稳，风灵有些惊慌，带着两人出现在湖边。 雪婆婆有些疑惑地起身张望，牛羊惊慌后，抬头看着天上，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林夫人安静澄澈的神韵也突然消失。 “哎呀，不好！” 风灵不断打着奇怪的手势，茫茫雪域上空就像洞开一个空间，他们跨入其中，一下就出现在雪神山顶部。 无风子和洪涯道人满身冰雪，在打坐修行，被镇压在天狱里的人也惊愕抬头。 “这里最安全，我们偷偷看一下。”风灵对着虚空打出密集的水球，它们连绵成一片水幕。 “别睡了，山外打起来了！”她恶作剧的呼喊，洪涯道人和无风子一下睁开眼睛。 “嗯？打起来了吗？哪儿打起来了？”洪涯道人一起身，就被天上的动静吸引，与无风子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打出法术，风灵法力形成的水幕停止流动，变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枫叶城外，深渊之上，一片雷海降落，看得林风开始哂笑。 “兹有元始造化神力，撞破天阙，坠落人间，三界有感，众生得缘，即日起，人间正道各派，开灵修士，皆可前来感悟，以全大道之力，以抗冥土邪神。” 雷海之上是一片辉煌灿烂的仙宫建筑，一个白发女仙降临其上，再对人间修士说着神力来源。 枫叶城内外，震惊的百宗之人不可言语，谁都没想到，这天降神力，居然引得仙宫降临。 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女仙皱眉，看向枫叶城内。 所有邪道修士都感觉自己神魂被穿透，眼前的女人强无敌。 “阴阳平衡，正邪不两立，尔等抵抗冥土和妖族，上界感念，但切不可与邪魔外道为伍，混淆大道恒心，即刻起，人间正道，驱逐邪魔，肃清外道，保卫人间，仙界，会与人间一起抗敌！” 什么玩意儿？ 女仙这个说法，云河第一个不同意。 敢情自己这些人身死道消，保卫人间界，到头来就是别人眼里的邪魔外道？ 一种巨大的讽刺感从大家心里升起，阴阳先生在人群里被气得浑身颤抖。 “人间各道各派，虽有顽劣之徒，却也能一心共守人间。同族同道，相亲相融，我人间本就包纳万象，何来邪魔外道一说？敢问天上仙人，天阙仙宫，今日才来，是九霄高远？还是神力动心？” 柳清河鼓荡气机，升空质问，那女子眼神冷冽，喝道:“大胆！” 五十二章 分崩离析 “大胆？难道如今的天上仙人，都已经不要脸皮了吗？” 云河怒极，阴阳先生刚要拉住他，他拒绝被拉住，气机一震震开阴阳先生，不让他出头。 被柳清河质疑，女子还能保持忍让，被云河当面顶撞，她随手就是一道法术打出。 “小心！” 拼命相护，柳清河挥剑斩去，自己也极速前往，可云河毕竟只是山海境修士，半边身子被一道雷霆打散，威风凛凛的魔宗宗主，就这么躺在地上。 “云兄！” 他伤势太重，连魔气都聚不起来！ “难道你是仙人，就如此行事？” 柳清河暴怒，那女子却不慌不忙，看向早就心思各异百宗之人。 “柳清河，你登仙以后，拒绝天道馈赠，私取仙人道行；于今日，又擅自质疑天道，大逆不道，本仙以天雷小惩大诫；如今，质疑天心公正，公然挑衅本仙，你身为道门修士，怎可如此不知好歹？” “好歹？我只知道我们守望相助，同生共死，而冥土入侵人间期满一年，仙界又在做什么？各派祈愿感应没有回应，也无人到人间指点帮助，凡俗祭祀，人间香火，你们照单全收，这位仙人，天上仙人，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他抱起云河，干脆扯掉遮眼的布带。 “种种不公之处，人心自有思量，你们能刺瞎我柳清河的眼睛，刺瞎不了我的心，若不是神力降临，高高在上的朝天仙阙，何时再关心人间死活？” “哦？看来你对本仙的决定很有意见？” 此人俯视众人，冷漠开口道:“你们以为不得已的报团取暖，便是同族同道？” “你们要不要去冥土看看，这群邪魔外道，为冥土遮蔽天机出了多少力？要不要去看看，他们为冥土血祭了多少生灵？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你们的祖师仙人，又是如何被他们的徒子徒孙围攻致死？” “如此两头下注，无论谁胜谁败，他们都立于不败之地，柳清河，你告诉我，人间道门、佛门、读书人，如何自处？” 她这一连串底气十足的喝问下来，百宗之人大哗，紧接着，她又道:“就在日前，守护人间无数年的剑门剑仙，被鬼门魔道的人欺骗引诱到天门之外，活生生被冥土大军围攻耗死！他们只是想在邪神虚弱的时候，替人间三界，除去心头大患，他们有什么错？而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不思报答，反而背刺一击，是人否？” 看起来，她每一次喝问都冲击人间各派的心神，而加入百宗会盟的鬼道魔道之人，看着昔日同袍那越来越嘲讽的眼神，连给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冥土之事，谁也不清楚真相，而同在人间，大家一起流血。 他们心里明白，此人携带仙阙降临，只是表面原因，不信任的种子，其实一直都在，只是，被此人连番质问，猛然催生。 一年多来，鬼道修行者都在各家监督下行事，同样是修士，谁愿意被人如此对待？ 可他们知道自己功法特殊，容易引起误会，还是与大家站在一起，谁想到会换来今天这个结果？ 内心最不忿的，是魔道众人，每次战斗，他们气势最猛，冲在最前方，无数次进攻前的危险试探，都是他们主动去破解，加上云河义薄云天，有大公无私之心，魔众们次次冲锋义无反顾，伤亡最重，没想到云河只是开口一句，就被打得半身不遂！ 裂痕，瞬间扩大！ 轻飘飘的，女仙继续道:“而且，仙界已经查明，邪神之所以能快速强大，冥土之所以能突然入侵，乃是因为人间鬼道，有人发现虚空裂缝之后，私自感应，快速增加了邪神神力，也让那些凶残的冥土恶灵感应到了人间方位，你们，一定没有听邪魔外道，讲述过合谷和云龙洲的惨状？你们以为集合力量，在这里抵挡冥土一小股力量，就能自我感动到是为了天下人间了吗？” 如此种种，字字诛心！ “好，既然看不起我等，我等邪魔外道也不需要在此受这鸟气！” “原来仙人也不过如此气量，终归是我们这些邪魔外道一厢情愿了。” “面对冥土，也好过面对你们这群摇摆不定的家伙，哈哈，什么生死之义，全特娘的狗屁！” “走，回云龙洲！” “我们回合谷！” 鬼道和魔宗的修士闹着要走，百宗修士无一人出声。 许多事情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楚，女仙带着仙阙降临，抛出的秘密给人们太大的冲击，随着仙阙降临，冥土和妖族大军直接后撤，连营盘都不要了，那飞到深渊里的古尸，也是惊慌地逃离。 更重要的是，女子带着仙阙降临，说明她降临人间界是得到天道认可，在修道之人心里，天道认可四个字，可太重太重了。 人间正道能看得见的，鬼道魔道也看得见，本就正邪不两立，如今留下，不如早些离开。 “柳宗主，多谢！” 一魔宗长老伸手抱过云河，柳清河愣愣无言地看着已经泾渭分明的百宗。 “各位，天机蒙蔽，大道不明，各种因由，一时难以说清，但柳清河保证，只要我存活一日，道门就不会放弃对真相的追究，是非曲直，其中对错，一定会有水落石出那一天！” “罢了罢了，如今天仙降临，柳宗主还是帮老神仙好好看着道门！” “就是，有空也帮毗陀山的老和尚们看看门户，小心进贼了！” “以前满天下追杀老子那个人，山水有相逢，你我不再见咯，别死在老子前面啊！” “还是我们云龙洲的女人有滋有味，老子在这就没见过女人！” “哈哈哈，这不临走前也见过了吗，见过了就是吃过了！” “哈哈哈，闻一闻也延年益寿！” 有真情流露的不舍，也有故作坚强的污言秽语，经过一年多才好不容易拧成一股绳人间界修行势力，在此时分崩离析。 女仙满面寒霜，终究是没有出手。 遮天蔽日的魔道和鬼道之人升空，女子才寒声道:“从此人间，正邪不两立！任何邪魔外道敢踏出合谷和云龙洲，杀！” “杀！” 她脚下仙宫之中，也跟随爆发喊杀声，正要离开的人心里一抖，留下的人也猛然一惊。 看着大家消失在天际，流清河回头看着高高的枫叶城城墙，默默无言之后，提剑到了女子身前。 “人间界，道门清河宗宗主柳清河，受旨理人间事，敢问天上仙人，如今我人间正道，何去何从？” “各自回山，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备战邪神降临之日，有仙界在，人间就有希望！” 黑洞洞的眼眶看着眼前的女子，任由空中的风吹拂，柳清河过了好一阵，忽然转身。 “各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吃的好玩的，趁早都做了，以后，谁知道呢？”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剩余的人还是狐疑。 “有仙阙在此，不管有多少冥土大军入侵中皇洲，本仙向你们保证，来多少，死多少！仙阙，会守在前方，如此，各位了相信了？” “人间界大道，本就各有所属，本仙言语相激，并不是真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要让他们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若自己的地盘自己都守不住，还指望谁来守住？你们可以说我冷血无情，也可以说我不配仙位，但，好处是谁的，不要说出来，你们自己清楚。” “散了，回去好好休养生息，半月后，再商讨将来之事！” 她的话尽管不能完全去除人们心里的疑惑，但人们总算愿意走了！ 满意地看看眼前的枫叶城，女子对着柳清河的背影道:“那古尸来自何处？” “鬼门祭坛之下，埋藏万年，受鄢陵城血祭复生，百无禁忌，水火不侵，他日，定是三界之祸患。” “仙界都不清楚的事，人间倒是明白！” “多说无益，这里是人间界！” 柳清河语毕，不再停留，直接落到枫叶城，下令日日开启防护阵法！ 女子见状也不恼怒，脚下一跺，深渊上空生出阵法，仙阙降临，变大，恰好罩住整个深渊。 仙阙之中先飞出数十位仙人，然后各自引兵驻守各方，把深渊看守起来！ 这些天兵，修为最弱者都是山海境，制式铠甲，武器统一，行动之间气机相连，功法气息相同，让另一边的林风看得太阳穴突突个不停。 这种力量，恐怕十人一阵，就能抵得过一位仙人，近万人镇守各方，只留少量女子在仙阙之中，这仙阙，像极了一处兵营。 “看够了没有？” 女仙突然向西打出一道法术，直奔几人而来，风灵赶紧收了神通，镜子瞬间破碎成漫天风雪，激流四散，她心虚地看看四周，拍着胸口。 “轰！” 巍峨的雪神山发出一声炸响，阳坡的积雪开始滚滚而下。 雪神宗三人都一脸警惕地听着雪崩飞流，林风站在玉兰心和林夫人身前。 一直到雪崩结束，天狱都没有异常发生。 “吁，还好还好，没被发现。”风灵长舒一口气，无风子和洪涯道人额头上全是冷汗。 “嘻嘻，真刺激，真好玩！” 风灵忽然雀跃起来，玉兰心低沉道:“林风，我该走了！” 升起的笑容又僵住，风灵双手纠缠在身前，眼神转动。 “林大哥，这女人好厉害，我可打不过她哩！” 你还想打过她？ 差点没站稳，林风看着眼前的风灵，这才发现她才是真正的人间凶兽。两人一前一后说话，林风望着风灵，没有挽留的借口。 云河重伤，率领魔众再回云龙洲，魔宗离不开她这个圣女殿下。 “嗯，一路要小心！”他剑道恢复，又回到了雪域，打算去金螭河源头水脉之下探寻一番，不能陪她去云龙洲，玉兰心深情的看他一眼，默然点头。 “不过她说的对，中皇洲其实已经不适合圣女殿下待了，殿下，我送你出去。” 五十三章 有人带路 风灵接过话，带着玉兰心消失在天狱。 这女子太过霸道，咄咄逼人，从她的表现来看，林风丝毫不怀疑玉兰心撞见她，会是什么结果。 一来就逼散人间界的联盟，一副坚决容不下邪魔外道的样子，林风这种修行剑道的人看了，也觉得头大。 此人是高高在上的天上仙，实实在在的不通人情，他也不明白此人为何非要解散百宗。 莫非是因为神力？ 在冥土入侵之前，人间正邪不两立，斗争才是常态，这一年多的时间合作，对整个人间界的修行势力来说，都是一段从未有过的感受。 思来想去，林风也只能想到那深渊神力的原因，如今，他不能出现在那女子跟前。 “此女看起来不通世事，很符合我对仙人的刻板形象！” “也许是她能驱使神雷，才需要冷漠无情一些？” “可妖魔鬼怪，不一样成仙吗？” “所以才奇怪！” 无风子和洪涯道人非常疑惑。如果这女子是仙界执掌天罚的人，眼里不容邪恶，那就合情合理。 确实如她所说，正邪不两立，就像修道之人的神魂和心魔，有你没我。 林风正这样想着，无风子道:“也许她们是真的才发觉人间有难也说不定！” 洪涯道人一脸稀奇地看着无风子，林风也竖起耳朵。 “如果她说的，鬼道和魔道以及妖族的人，帮冥土遮蔽天机，是真的的话。” “那鬼门和魔宗传回来的消息？” 人间仙人和冥土大军激战在天门之外？ 是真的被诱杀，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天门之外无大道，那是最有利于剑仙作战的地方，到底为何，反而是鬼门门主和摩云长老传出来同样的消息？ 是被骗还可以理解，但，如果不是呢？ 心里担心大家的安慰，林风忽然发现一只手牵着自己。 “不必担心，所有真相都会水落石出的。” 没有那种古怪的神韵缠绕，林夫人终于是林风认识的那个林夫人。 “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及时回去？” “没有，这是你的机缘造化，当好好珍惜才是。” 思绪被拉回，林风感受着她远超以往的平静心态，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修行，才能让本就是山海境的她，心境有如此大的转变。 “我啊，只是感应到她被雪域生灵自然崇拜，很自然，很强大，所以受影响大一些。” 环视茫茫白雪，林风大为意外。 那万年古尸，剑门不知；这个雪神剑门也不知。 可以前，风灵似乎确认他是剑门中人后，就不刻意对他隐藏神力存在的秘密，甚至让他被雪神神像发出的神力治疗过。 他总感觉古怪，说不上来！ 人间有这样的力量，人间有神明，会怕邪神吗？ 还是会怕的，邪神是应三界诸天中所有生灵恶欲而生，而雪神，只是应覆盖大半个中皇洲的雪域生灵而生。 他不确定人间界是否还有这样的神奇，但一个人间的力量对比不过三界，许多事都没有头绪。 “你心净如水，还好？” 问出这个问题，林风有些担心。修为低微的人性情大变，可能是获得天大的机缘，山海境修士哪怕是原地升仙，也不可能像林夫人一样，改变那么明显。 “不知道，我感觉我不需要成仙，也成不了仙，修为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难道这就是神力？ 不是，她是一个人，能感应雪神，仅此而已。 现在的雪神无疑是非常脆弱的，当日，她连雪神宗差点被毁都没有出手，能驱逐月婆婆体内的气息，也多半是因为这是在雪域，而雪婆婆体内，只是相当少的邪神之力。 他还在猜想，风灵惊慌地出现。 “完了完了，以后不能去枫叶城玩耍了。” 她一惊一乍，几人都看向她。 “雪神也太偏心，把给我的力量分给林姐姐了，林大哥，以后雪域我做不了主啦！”故作委屈，风灵满脸都写着开心。 无风子和洪涯道人震惊莫名，林夫人说出一个让大家更震惊的消息。 “风灵不是玄阴之体，强行继承神力，会死。”这是她对几人说，可风灵却忽然紧张地看着她。 “那你还好吗林姐姐！” “我很好，我会记得雪域里的每一个生灵，只是以后可能，不会特别记起来大家。”风灵的话落下，林夫人的气息开始转变，那种安静澄澈的神韵又来了。 神色立即安静下来，林夫人伸手触摸身前坠落的雪花，一触碰到它，她就不见了。 洪涯道人和无风子赶紧原地打坐，风灵一脸哀伤。 “风灵，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哥，雪神选中了她，以后，雪神会降临到她身上，神力太强，她会变得不是自己的。” 原来就在林夫人刚刚赶到中皇洲的时候，就被雪神感应到了。风灵跋山涉水去接她，到如今，除了雪神宗，中皇洲没有人知道林夫人的存在。 这雪神要做什么？ “你不能和雪神交流么？” “我们祝祷感应的时候，她想理我才理我，平日里，我只能按照她的指示行事，林大哥，林姐姐被困在雪域，我不是故意的。” 她都快哭了，林风一脸不知所措。 神明啊，你也是守护雪域的样子，你要做什么？ “为什么你猜测我来自剑门后，也对我不保留？” “她说剑门也是守护人间的一份子，我就不能骗你。” 也是？ 林风四顾，可没人搭理他！ 这些信息来得凶猛又意外，他甩甩头，驱散念头，什么也不想。 别人不知道，他是有切身体会的，仙界就是看剑门不爽，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很想冲到枫叶城外质问那女仙，追着自己打的雷霆是不是她干的，可是，不能。 他不知道师长为什么要让剑门单独守护人间界，拒绝仙界召唤，拒绝天道馈赠，也不去仙界求援、让仙人守望人间；也从来没有真的对他说，他这个通灵剑胎有多重要。 林风知道自己很重要，说不明，只是感觉，自己的存在不能让仙界知道。仙阙如今就在枫叶城外，他连去找柳清河探讨的机会都没有。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困惑，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进入冥土。 “你现在还能带我去湖边吗？” “可以呀！” “带我去，就现在！” 她挥手就要飞走，可，他们还在原地。 嗯？ 又施法，风灵一下瞪大眼睛看向山外。 “林大哥！” “嗯？” “仙阙道韵法则太强，我不能随心所欲了。” 她之前在雪域，心念所至便能身魂俱往，这已经是仙人手段。 “圣女殿下，你不如让我出去看看，如何？” 风雪迷雾的另一边，传来乌丸的声音。 风灵挥停风雪，与林风走到乌丸面前。 “她说的？” “是，如果这位道友要去冥土，乌丸可为向导！” 她还没同意，虚空中的锁链一条条断裂。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乌丸起身活动着手脚。 “圣女殿下，我们有约定，送他去冥土，我就是自由身，以后乌丸穿梭雪域，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你要去冥土？林大哥，如今人间去不了冥土，没有入口！” “有，但是我不能说！”林风的回答让风灵晃神，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哦哦，不能说就不说啦，小蛇蛇，走！” 她很快反应过来，林风顿觉尴尬，风灵对他有什么说什么，他却满肚子不能说的秘密。 “走啊，说的就是你！” 小蛇蛇这个称呼让乌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枫林笑嘻嘻地催他快走。 好歹是幽冥玄蛇，被人称作小蛇蛇的感受是很新奇的。 乌丸化作一条雪莽，游走在群峰山头，两人就站在他头上。 “乌丸，你不是玄蛇吗，改变道法了？” “殿下，我是玄蛇，又不是黑蛇！” “那就是修身养性咯？你不怕你家邪神大人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风灵说话百无禁忌，乌丸却闭嘴不说话了。 “嘻嘻，林大哥，冥王才是冥土真正的主宰，邪神只能猖狂一时，迟早都要被大道磨灭的，要是遇见冥王的人，林大哥不妨交个朋友！” 这个提醒让林风眼睛一亮，乌丸无可奈何道:“殿下，冥王大人的家底不多了。” “这不是还有你嘛乌丸大人，这次回去，要给人间多说好话哟！” 真是长见识了，风灵挥手威胁乌丸，乌丸偏偏对她很客气。 “好，我一定上报冥王大人，乌丸在中皇洲受到热情招待！” “哎呀，不要较真嘛，不打不相识听说过没？” “我……” 乌丸很生气，可风灵就是那么喜庆的一个姑娘，他也生不起气来。 “林大哥有林大哥的秘密，冥土比人间广阔无数倍，也要小心。” “好！” 风灵真的让人心生喜意，他忽然看见乌丸侧颈长出一双肉翅。 “刚刚是谁说要向冥王告状来着？” 这是修为提高，肉身进化的迹象，乌丸的肉翅振动，发出尖细的惊魂声响。 “下一步就是鸣蛇之身，道友好造化！”林风对这些灵兽的造化充满好奇，此去冥土，有人引路的话，会顺利很多。 乌丸在适应着自身的变化，金螭河源头水脉就在眼前。 金螭河源头水脉之下？ 再次来到这小小的泉眼面前，林风干脆卷起一身剑气，直接就把自己砸进地下。 五十四章 神仙打架 出乎意料的顺利，破开三层剑阵之后，他轻松来到一处幽幽的泉眼之前，乌丸和风灵也只是好奇他为何选择此处，跟进来而已，一见到泉眼，他们就呆住了。 “九幽泉眼！” 两人齐声惊呼，乌丸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非常扭捏地看一眼两人，道:“机不可失，抱歉了两位！” 说完，他非常失礼地化成一道乌光钻进泉眼，风灵还在震惊，看见这泉眼隐隐约约开始移动，下方冒出来的水流开始变成诡异的黑色，一下惊慌起来。 “林大哥，快进去，九幽泉眼要消失了。” 九幽泉眼？ 来不及思考，他纵身一跃，紧跟着乌丸飞了进去。 嗡！ 虚空震颤，风灵赶紧出去，泉眼变成一股汹涌的水流喷发，比原来的涓涓细流要大上千百倍。 金螭河从雪域发源，穿过半个中皇洲，眼前狂涌的水脉，才像它的源头活水。 这里居然有剑阵守护，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上一次林大哥来的时候，他体内剑胎破碎，没有感应，这难道是剑门专门留给林大哥去冥土的指引？ 风灵好奇得不行，却忽然发现，群山万壑，开始凸显生机，随着源头水脉往湖泊奔流，她自己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失。 我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跃起，只能和凡俗女子一样不能离地三尺，手上开始出现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岁月痕迹，感应不到群山之后，她趁着该有残余的力量，往湖边赶去。 赶到湖边，她只感觉已经快耗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丫头，回来啦？” 雪婆婆坐在毡房外，回头对着她慈祥一笑。 “婆婆！” 自从雪婆婆失去修为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如今的呼唤还和以前一样，风灵忽然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去，呜呜地哭了。 雪域群峰的半山腰，雪线下，有连绵的林地青草，有奔流不息的山溪。 眼前湖泊水位肉眼可见地上涨，原来在岸边的水草也跟着扩充，一直到她们的毡房外一丈左右才停下，转眼之间，丰茂的水草间已经有水鸟扑腾，远处天空有成群结队的鸿雁迁徙。 它们的叫声传来，她愣愣地看着，看着看着，忽然起身，对着前方的空中画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体出现在前方，接着，山下出现一个小院儿，随着房屋建筑完整，花台里的四株枫树也出现了。 带着一种欢喜的笑意，她一边施法一边抽空擦去脸上的泪水。 当院门外的三个台阶延伸到草地上后，一切显化都停止了。 立即有青草在台阶与草地的缝隙里钻出来，它们带着向上的生命力，夹杂着泥土冒出头来，就连台阶缝隙里，也有嫩芽生发。 停下了，一切都停下了，失去了对雪域秘境的感应，失去了对洞天的掌握，可风灵不在乎，她失去法力之前最想要的，就是这个院子。 小山上枫林泛红，属下有鼠兔虫鸟，杂草在落地的枫叶中点缀着一些绿意。 群山白头，湖面如境，红山小院，少女忧愁。 她这才转头望向雪婆婆，远远看见林夫人半透明的身影站在湖中，那就是石堆所在的位置，如今的它只能看见半个头。 开心地挥挥手，她又失落下来。 罢了，她已经看不见我了！ 雪婆婆看着她挥手，也跟着看去，老人注定看不见什么。 “丫头，你跟谁打招呼啊？” “没有啊，我跟太阳公公告别呢，希望他明天早点起来看我。” 迅速调整心情，她把手纠缠在身后，蹦跶着走过去。 “婆婆，天要黑了，咱们回家！” 雪域已经出现新变化，而在另一边，林风从一个巨湖里浮出水面。 他发现自己离岸边不远，血色昏沉的天空下，有一座暗红岩体组成的孤山，先他一步入水的乌丸，此时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遍体鳞伤，身躯破裂，血液已经染红了湖边数米远的水体。 所有修为都正常，林风飘到湖边。 “你这是怎么了？” 巨大的玄蛇之躯幻化不定，林风用手按在它额头上，开始输出玄蛇吞天诀修来的法力。 “走、快走！” 化成人形后，乌丸开口就让林风快走！ “隐藏气息，快走！” 就像怕他迟了半步，乌丸聚起力气一把推开他，眼神惊恐的看着湖面。 “走！” 也跟着回头看，林风发现湖中央的水体在翻腾巨浪，湖边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平地，无处掩藏，他隐匿身形，就近躲到孤山下的乱石后面。 湖水一开始就像煮沸了一样翻腾，然后开始一圈圈震荡！ 吼！ 水下深处传来沉闷的吼声，乌丸在拼命的远离岸边！ 轰轰轰！ 闷雷般的声音顺着湖水荡开，整个湖泊忽然一顿，滔天巨浪被定住，震荡的波峰形成一道道环形的水墙！ 突然，整片巨湖从中间炸开，激射水流经过距离拉远后变成磅礴的水雾，观感上像极了林风使用的剑荡八荒！ 中心爆炸，横扫四周！ 吼！ 古尸忽然从爆炸中心飞出，在水雾里盯着湖边扫视，拼命向后爬的乌丸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古尸捉住。 眼看古尸举起他就往两边撕扯，乌丸赶紧化出本体！ 庞大的身躯上血雨撒下，古尸仰头一吸，吞下它的血液，古尸随意把它丢在岸上，转身一拳打出，迷蒙的水雾里，再次传来湖水炸开的动静。 吼！ 古尸拍打着健硕的胸膛，仰天怒吼，一道金赤色的光波从他口中发出，半空还没坠落的水体被禁锢着上升，旋转着成一根巨大的水柱！ 水柱底部还在不断的吸收湖水，速度极快，直接导致巨湖中央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圆形。 那通天之柱就像要吸干湖水，林风对古尸这样的实力感到可怖。 终于，湖底传出绚丽的光芒，从湖心凹陷处顺着水体传向岸边，整个巨湖都被一片瑰丽色彩笼罩！ “死！” 一个巨大的女子法相从湖底升起，狂暴的剑气缭绕身前，她举剑往上空一挑！ 上空的古尸一脸嘲讽，右手横切，水柱停止吸收湖水，然后他单手举起迅速冰冻的水柱，狠狠往下一掷！ 下方宏大的剑罡与坚硬的冰柱相撞，交界处都被顶起两个透明的气罩，僵持在空中，谁也奈何不得谁！ “你怎么样？” 林风隐身靠近乌丸，重伤濒死的他眼神一亮，又暗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 “外面一马平川，我怎么走？” “这两人修为太高，你躲在后面也没用，快走！” “别废话，先疗伤！” 直接被林风喝住，乌丸赶紧吸收他输送过来的法力。 “你怎么比我晚半个时辰出来？我还以为你知道这边很危险！” “半个时辰？” 林风大惊，他也不过是看见乌丸进来后立即跟上，瞬息之间而已，哪来的半个时辰？ “对了，另一方是谁，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是一位女剑仙，他们好像是为了争夺进入九幽泉眼的机会！” “九幽泉眼还在？”林风豁然转头盯着水面，遮天蔽日的水雾很好地掩藏住他们的身形。 “不可能，九幽泉眼游走在三界诸天，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两人至少打了半个时辰了！ 女剑仙？莫非是哪位师叔？ 心头火热，林风有些激动。 轰！ 剑罡和冰柱对峙良久，终于是一起消散！ 漫天暴雨落下，乌丸又惊恐起来！ “它又要来了，你快躲起来！” 在倾盆暴雨中，古尸又来到湖边，找到乌丸之后，又是把它举起来撕扯！ 巨大的伤口里洒出大量血液，古尸连带着雨水一起吞下。 这家伙，都说飞天犼斗神吞龙，乌丸还只是一条玄蛇，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放过它，你是飞天犼啊！ 被人撕裂身躯吞噬血液，林风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痛！ “你若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漫天暴雨尽皆落入湖中，一个女子终于从水底飞出，体内剑胎生出一股熟悉的感应，林风大喜，直接冲了出去。 “清微师叔！” 空中的古尸本来虎视眈眈与女子对峙，他这一声大吼，两人同时看向他，只是被两人扫一眼，他就无法再保持隐身。 林风尬住了！ 这女子根本不是剑门的清微剑仙！ 可体内剑胎中，清微剑仙留下的剑引剧烈震荡，他无比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坐镇清微殿的师叔。 “清微师叔？小家伙，本仙是天上仙人，可不认识什么清微！” 女子见他盯着自己满脸欢喜，摇摇头否认后，又警惕着古尸。 真的不是她吗？ 内心失落极了，林风失魂落魄，一下就坐在地上。 此时乌丸也化出身形，很仗义地给他一起面对两大高手。 古尸不再出手，目光看向湖中，女子见状，望一眼湖边两人，御剑走了。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清微师叔见到我，一定会很开心的，一定不会走的！ 直到古尸踏空而来，林风才一下惊醒！ 他正要打招呼，倒霉催的乌丸又被古尸一把提起来！ “前辈且慢！” 顶着巨大的压力，林风开口求情。古尸都忘了吞噬泼洒的血液，疑惑的偏头看着他。 “前辈道法通玄，斗神吞龙，这家伙不过就是条小蛇蛇，前辈，前辈不如放了它！” 貌似是觉得林风说的有道理，古尸思索一会儿，就把乌丸丢在地上！ 他正要感谢，古尸脸上嘲讽起来，身前多了一条沟壑，指了指地上，古尸一个纵跃就不见了。 五十五章 你去替老祖探探路 嘲讽就嘲讽，救人性命，嘲讽不算什么。 林风自我安慰，只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乌丸之前还‘弃他而去’，先一步进入九幽泉眼来着。 几次给乌丸续命就罢了，居然敢向古尸求情，林风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看着眼前的沟壑，他不知道古尸是在嘲讽他，还是警告他欠了一次人情，在鄢陵城的时候，就已经划清界限了。 管他呢，先救人再说！ 他再次输送修为，让乌丸恢复人身。 乌丸这次恢复后，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一句‘小蛇蛇’居然能救自己一命，更没想到的是，林风居然会为了他，跟那种凶物求情。 不知道古尸为什么会放了自己，但自己确实是被林风救了。 心里感觉复杂，乌丸看着林风。 “你看着我做什么？” “进入过九幽泉眼的九幽玄蛇，你知道会变成什么吗？” 乌丸内心感受从未如此复杂，他是冥土生灵，居然被人救了。 “九幽泉眼？它就是传说里喷吐轮回业力的九幽泉眼？” 九幽泉眼是冥土的生命之泉，它吸收邪气恶念，转化为蕴含有造化的泉水流淌，这造化只对冥土生灵有效。只有当众生业力太强，轮回失常的时候，九幽泉眼才会往外爆发众生业力。 “是，是它！” “真是它？难道是因为邪神降世，九幽泉眼已经爆发过业力，所以才又恢复正常了？”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这可是冥土生灵的圣物啊，难怪那古尸想进入九幽泉眼！ 见林风完全不关心自己进入过九幽泉眼之后会变成什么，乌丸心里更复杂了。 “九幽玄蛇吸收九幽泉眼的造化之力后，只要不陨落，最终会进化成九幽冥龙，道友，你知不知道九幽冥龙是什么？” “知道啊，真龙一员，可净化众生邪气怨念，实力堪比神明，不过你们冥土有一个邪神，你要与他抢，估计你会死的比较惨！” 啊啊啊！为什么这可恶的人族就是抓不到重点！ “重点不是打不打得过邪神，重点是我会进化成九幽冥龙，道友，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知道九幽冥龙，传说历代冥王都是九幽冥龙，不过我对你们冥土的事不感兴趣，我要去天门，你知道路？” 乌丸呆住！ 你知不知道我成为九幽冥龙意味着什么啊？ 你既然知道，你倒是震惊啊，惊讶啊，你现在赶紧对我说两句好话，结一个善缘，以后我好给你机缘啊！ “喂，我说，你就算成了九幽冥龙也还有飞天犼压制你，你不要陷入自我幻想！” 看着乌丸一脸莫名的样子，林风毫不客气打断他的幻想。 真的被林风浇冷水惊醒了，乌丸退开两步，行礼道:“多谢道友救命之恩，他日若我晋升……” “行了行了，你一个冥土之人，我要你什么报答？快，去天门！” 此人眼里果然只有人间！ 乌丸哭笑不得，突然惊问道:“道友可是剑门弟子？” 疑问语气，语意笃定！ 林风看着他！ “除了剑门弟子，谁会称剑仙为师叔？” 确实暴露了，林风点头。 “那我就更不能带你去天门，带你去，我会死，你也会死的，你知不知道剑修会在冥土死得有多惨？冥王大人也保不住你，不对，我进了九幽泉眼，也保不住我，道友，我们分开逃！” “为何？” “邪神不会允许冥土存在任何一个剑仙，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你赶紧逃，迟了就来不及了！” “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履行诺言，哪怕不要自由身，我也不能恩将仇报，你快逃！” 乌丸从额间抹除出一粒记忆灵光丢给林风，转身就逃。 看来只能如此了！ 记忆灵光里是去天门的路线，不过仅有从冥王殿去天门的路线，冥土广袤无比，无变幽冥之气孕育无数冥土生灵，此处是何地，林风也不知。 让我自己去跟和我一起去到底有什么分别？ 这家伙的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一进来就被毒打一顿，不，是几顿，却获得了进化成九幽之主的资格，邪神降世才一年，力量已经如此强大，乌丸以后恐怕不敢轻易在冥土露面。 感受着剑胎内的震动渐渐停止，他有些迷茫了！ 用来感应大家所在方位的剑引，在雪神宗已经被毁了，茫茫冥土，不知何处寻！ 如果不是清微师叔，那她是谁？难道她已经厉害到剑道能与师叔的剑引共鸣了吗？ 记忆里出现一个气质凌厉得可以刺人双目的女子，林风随意找了个方向，御剑飞行！ 冥土不允许有剑修存在，那看见他的人，自然会找来的。 冥土太大了，他飞行十数天，已经是飞行了能够横跨中皇洲个毗陀山的距离，可是除了暗红低沉的天空，满目的幽冥鬼气和千篇一律的红褐色地表，他就没看见过任何一个开智生灵，冥土之中，低等级的血肉生灵不多，他饿着肚子蒙头飞。 前方云团低垂，里面电闪雷鸣，他终于看见了一点冥土的天候变化，要下雨了？ “你跟了我一路，烦不烦？” 斜刺里飞来一道剑光，伴随着女子轻喝，林风二指引剑，卷起剑气绕了又绕，把这一道剑气余波禁锢在自己的剑气之中。 还没来得及观看，他就看见女子从云团里飞出来，有些愠怒地看着随后飞出来的飞天犼。 这飞天犼，得把她气成啥样啊！ 对付没自己修为高的人，剑修可以利用群攻剑术，连绵不绝铺天盖地的剑气能够很快清理敌人，要是面对高手，则每一缕剑气和神魂之力都要慎重使用。 飞天犼毫无疑问是绝对的高手，这女剑仙居然被气得浪费剑气，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也对，一个花容玉貌的大姑娘，在这荒郊野外一直被一个古尸纠缠，不恼才怪。 剑修之间，窥探别人剑气的奥秘，有点像窥探他的闺房，尴尬的林风赶紧激散剑气，有些不知所措。 “你跟着我做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吗？” 她原来是在怪我？ 更加窘迫，林风发现小丑竟是自己，那飞天犼出来后，明显是和女剑仙达成了什么约定，两人对视点头后，各自分头离开。 知道就知道，你可是剑仙，除了邪神你还怕谁？ 他感觉这女子是仙界之人，可这也太怕事了，师叔们可没这么小心。 想是这么想，他也不敢再跟着她的方向去，在此相遇，纯属巧合。 行，左边有飞天犼，右边有女剑仙，后方是来时路，那就只能往前面了。 地面上依旧是光秃秃的山体，偶尔有些树林，相比人间界山林茂密，这里显得十分荒凉，远比合谷荒凉。 那一团巨大的云团就在前方，视线不明之处，他也小心谨慎，绕过它继续飞行。 可说来就是这么巧，经过云团不久后，他一下子停住！ “你有完没完？我不是你师叔！” 女子薄怒，他顿时举手。 “这位剑仙姑娘，之前相遇只是偶然，你们一人一边，我只能继续往前，没想会与你在此又相逢，意外，都是意外！” 撞邪了，你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明明就往另一边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心里腹诽，林风却根本惹不起对方，解释之后赶紧往右边走，而且还看了一眼女子，特意指了指自己走的方向。 “慢着！” 女子出声留人，林风心头一跳，神仙鬼怪他都不怕，面对剑仙他害怕极了。 “姑娘有何指教？” “你真的不是跟踪我？” 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跟踪你！ 假装被女子的话弄得不尴不尬，林风示意道:“姑娘如此心善，两次相见不予为难，我知道进退。” “知道就好，赶紧离开。” 让我站住就问这一句？ 没有立即就走，林风略作为难道:“我从人间界误入冥土，对冥土一无所知，请问姑娘，这是冥土何处？”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说话？” “好好好，姑娘不愿说便不说，我这就走！” 不敢赌，林风就要离开。 “站住！” 她又开口留人，林风哭笑不得转身，无辜地看着她。 不装样子不行，这姑娘看起来凶，实际上不恃强凌弱，随意出手，他还是不敢赌。 “你之前拘禁我的剑气，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通灵剑胎在剑道领域的独门奥秘了，不便说，林风很坦诚地摇摇头。 “你不愿说便不说，这是极为冒犯的举动，以后遇见别人，可不要这么冒失，你走！” 她很明显是用林风的原话激回敬他，林风也只能笑笑就走。 怕再次撞见，他飞行之中又数次回头。 就说巧不巧，小半天后，他又遇见女子了。 这一次，女子和古尸并排站立，背对着他！ 前方的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散发出厚重的血雾，就算被风吹拂，这些血雾也会在空中出去好远，才彻底消散。 距离两人还很远，他们也没有回头，但这个距离，他知道两人早就发现他了，没有搭理他，只能说明深坑里有更吸引他们的东西。 他不敢调头就跑，只能停下，遥遥致礼。 天大地大，别让我们再遇见了。 他刚刚转身，发现自己就被禁锢住！ “小子，你去替老祖探探路！” 古尸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后，单手捏着林风的脖子就把他往迷雾里投去。 一股失重感传来，林风都无法运行剑气，就一头撞到坚硬的岩体上。 “小子，里面有什么？” 五十六章 神陨之地 要不是他修炼了老牛无敌术，这一下可能就被砸死了。 心头无名火起，他又赶紧压下，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得忍。 四周是一片血红，他以为也就是一片浓稠的血雾而已，伸手一捞，发现这居然是一片血液。 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腥甜的味道扑来，他又用手指捏了捏，来回摩擦，这确实是血液。 什么东西有这么多血液？ 被扔进来之前他就看过了，这一片红雾笼罩范围非常大。 “小子，你死了吗？本老祖在问你话呢！” 听着飞天犼自称本老祖，林风额头直突突，这才发现对方传来的话，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是从高处传来。 “一片血红，都是血，什么都没有！” 指尖冒出一缕剑气，与之接触的红雾顿时冒出嗤嗤的声响，两者就像互不相容，他一下就感兴趣起来。 无法被剑气消灭，这里面有什么力量？ 壮着胆子，他又运气玄蛇吞天诀，掌心形成一个血色漩涡，很小心的吸纳了一小股血雾，用修为包裹着，换换地让它跟随着功法运行。 “你看看周围还有什么！” 一忍再忍，散发不出神念，他从血色里摸索。附近很光滑，是一处比较低凹的岩石地面，缓缓呈上升趋势，他大声道:“都是岩体！” 仔细听着自己的声音变小的趋势，他很确定，自己应该是在一个类似碗底地形的坑里。 做好应变的准备，他大胆至极地把摄入的血液与自己的血液相融。 嗤嗤嗤！ 就像火红的烙铁进入冷水，他的左小臂顿时就被灼穿，那一股血液混合他的血液后一下子气化膨胀，几乎是瞬间就把他自己的血液一并变得灼热难当。 “啊！” 太疼了，疼得他眼冒金心，赶紧右手驱使剑气把手臂上的血肉生生挖出来。 这是什么力量？ 呲…… 啊！ 咬紧牙关，他看着离体的血肉凭空变成血液，蠕动之后就和周边的血雾融合在一起。 “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御剑飞行自己戳着自己了！” “嗯？你还能御剑飞行？” “就是不能我才戳到自己！” 飞快回答，林风吓一跳，赶紧御剑飞行！ 可别说飞行了，剑气都打不出去，他只能用剑气在体表延伸到半尺左右，剑气无法离体。 功法的法术都不能离体？ 岂不是说这是个某种意义上的无法之地？ 看着小臂上灼烧的痕迹，他开始往外面走。 外面一阵沉默，似乎古尸也大概知道里面的情况。 “小子，这里是神陨之地，进得去，出不来，你帮老祖探路，之前的一切，两清了。” “那你倒是把我弄出去啊！” “抱歉，老祖我也不是万能的，这血雾会吸收生灵体内的血液，你自求多福。” 飞天犼的声音渐行渐远，林风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陨之地？顾名思义就是神死在这儿了，这可不是啥好地方啊！ 他这一次来冥土，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必须找到剑门中人，替人间许多人问个明白，他虽然自己坚信师门是为了人间，但，人间有人需要知道真相，哪怕只是部分能让他们心安的真相，此事之迫切，甚至还在毁掉虚空通道之上。 呲呲呲！ 手臂灼烧之处传来轻响，体内的血液在自然地流出，在伤痕处形成一溜烟儿，随着微风摇晃。 赶紧控制周深血液流动和气息，他无可奈何地发现都是做无用功。 “剑仙姑娘，剑仙前辈，你还在吗？” 能听见前上方传来呼呼的风声，可就是没有人回答。 “剑仙？” 他不是容易放弃的人，对方是一个剑仙，呼救两次不回答，说多了也没有用。 可恶的飞天犼！ 狠狠一拳打到空处，林风一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看看！” 血泣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身形。 “大哥，这是哪儿？” “啊，好纯粹的血灵之气！” 此时的林风思绪杂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他当时确实不惊讶九幽玄蛇可以进化成九幽冥龙的消息，可是，乌丸明明说他进入了九幽泉眼！ 可林风完全不知道进入九幽泉眼是个什么体会，他只是钻进泉眼后就出现在巨湖里，根本没有感觉，也没时间体会任何感觉。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暗自懊恼。血泣畅快地呼吸着，甚至夸张地把胸膛前的衣裳都扯开了。 “大哥，这是一块宝地！” 宝地？大哥我都快自身难保了！ “你试试，看看能否在此修行！” 看见血泣呼吸畅快，林风期待着奇迹发生，可很快，血泣就愕然愣住了。 “怎么会？这神陨之地？这就是纯粹的血灵气息，我不能吸纳？” 再次捞起一团雾气，把它附着在皮肤上变成淡淡的一层血液，林风还是查探不出一个所以然。 这血雾就是纯粹，看不出是任何生灵的血液，却又像什么生灵都能与他对应得上。 “小心一点，像我刚刚做的，你再试一遍。” 血灵之法打出的法力一样不能离体，这血雾一样会灼穿肉身。不同之处在于，血泣运行功法，大口呼吸后，伤疤好得特别快，也不会有体内血气流出。 “大哥，你要不要修行我的血灵之术？” 这看起来是一个极为可行的办法，林风点头坐下，准备听血泣说出功法。 “大哥，暗影血猎我已经修炼圆满，以后你帮我找一个徒弟，让他自己开悟就好，悟不出来，也不打紧，让他学点本事，再血河宗！” 血泣站在林风身前，开始举起一把造型怪异又别致的血刀，对着自己的天灵盖滑下。 “我只是需要修行功法，你这是做什么？” 被一把拉住，血泣扭捏起来。 “功法传承特殊？” “嗯，我小时候被吓忘记了，只能通过换血，引导大哥体会功法！” “胡闹！”看着血泣清澈的眼睛，林风严厉的喝止。 血泣问起的时候语气轻松，他还以为直接修行功法就好，没想到血泣功法忘了。 血灵之术，一身修为道行都在血液里，这一换血，等于是要血泣的命！ “大哥，若是出不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血泣拉起衣袖，林风这才发现，血泣体内的血液被引出，可比自己严重多了。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血灵之术修复皮外伤有神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可眼下，血泣恢复好的皮肤下在渗血，林风看得出来，渗血的位置就是之前伤痕的位置。 血泣一边担忧，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血雾，场面真的是好笑又诡异。 认真看着他，林风道:“以后你要做什么事，先问过我，不要自己以为对我好就去做，你大哥把你交给我，可没让你擅自做主！” “我……” 血泣张了张嘴，看着林风严厉的神色，不知道如何辩解，有些委屈。 “哦，好！” 他一下子变得低沉，十六岁，心智不全的孩子，本来这里就古怪，林风不得不板着脸道:“血泣！” “大哥我在！” “把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的话再复述一遍！” “啊？” 血泣以为有了任务，委屈的神色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却没想到林风要他做这种事。 “啊什么啊？我给你起个头，我是血血泣，血河宗刺客……” “对了，我叫血泣，血河宗刺客，非常擅长偷袭下毒，敌人的血液越多，我越兴奋！” …… 等血泣把当时见面的话说完了，林风又要求他按照当时的神态和心境再说一遍。 “诶，这就对了嘛，说你两句就耷拉着脑袋，我有那么凶？” 林风神情带着笑意，血泣就跟着笑。 “不凶！” 完了，这傻孩子被血厉带坏了。 看见血泣的心情完全跟着自己的心情走，林风只感觉头大。 “与其坐以待毙，我们不如探索一番，之前我看到这块血雾笼罩的地方大概有上百里方圆，小心点。” 两人前后相距八九丈距离，在血雾里摸索。 上方风声依旧，林风在前面，忽然听到后方传来沉闷的一声响。 “怎么回事？” “大哥，这里有东西，我撞到头了。” 寻着声音跑回去，林风差点乐出声来。 血泣正死死捂住额头，原地跳脚，显然是被撞坏了，迷蒙的雾气里，隐约可见一口巨棺。 越看越眼熟，林风胡乱挥手打开身前的迷雾，愣住。 这不就是古尸当日拿走的东西吗？ 棺材盖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但他们在棺材外面的地上，发现了青玉。 “大哥？” 血泣把青玉捡起来，这八块同心的青玉没有损毁，又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一些灰烬，林风神色古怪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道门符箓，稍微用修为引动。 砰！ 各种符箓沾染到血雾就爆燃炸开，这不是正邪相冲，完全就是符箓被碾压爆了。 两人几乎是趴在地上跟着符箓燃烧的灰烬往前，发现一具骸骨，看骨盆就知道是个男子。他们继续往前，又发现一具骸骨，不过这次，看不出是男是女了，骸骨旁边散落着一些没有被引动的符箓，更前方一些，是两具冥土妖兽的尸骸，都是森森白骨。 你把小爷丢在这里，小爷收回这些东西也是合情合理！ 符箓和青玉都可以带走，就是巨棺太大，林风没有纳物法宝。 五十七章 神尸 这些人和兽，应该是飞天犼和那剑仙丢进来做试探的，他们都往一个方向，是因为飞天犼就在前方，这些人死前，应该也是抱着被救的希望。 神陨之地，除了听说冥土邪神，中皇洲雪域藏着一个雪神，没有听说三界哪儿还有什么强大神明，这神陨之地，莫非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再查探下去，就没有什么收获了。 “你可知道天鬼印？” “啊？大哥，天鬼印在你手里？” 问着的时候，林风已经拿出来，血泣瞪大眼，伸手摸了摸，有些惊喜的看着四周。 “大哥，冥土天鬼就如人间界人族，都是先天道躯，它们代表的是轮回大道，这？” 也是看见巨棺，林风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鬼道至宝！ 血泣开心得不行，林风已经用乌丸的功法驱动天鬼印，它在血雾里散发着蒙蒙的红光，一股圣洁的韵味散开，两人被红光笼罩之后，血液停止外泄。 “大哥，我可以修行，大哥你看，大哥你快看！” 血泣激动难以，红光笼罩之下的血雾被他快速吸收，这至少可以让血泣活下来，林风也有些激动。 “小子，老祖问你，可找到了棺材？可看见之前进去的人了？” 飞天犼的声音远远传来，两人被一下吓住！ 不知道飞天犼之前是真的走了还是假的离开，林风赶紧把天鬼印收了起来。 “什么棺材啊？” 一边说着，把青玉和天鬼印交给血泣，往前走了几步，语气里是深深的埋怨。 “你现在的距离，应该是已经发现他们了，现在，告诉我，他们是什么样子了？” 这死尸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跟我装？小子，当日老祖返还你的东西，你应该也带来了，否则，现在你就是一具死尸了！” “长毛怪，你复生之后变得没脑子了是？你是说天鬼印吗？不好意思，小爷弄丢了！” 飞天犼语气笃定，林风恰好不小心地踢到了冥土妖兽的骨架。 “咦？真的有东西？” 故作惊讶，他也没有刻意提高音量，还继续踢了两下白骨，才对上方道:“我发现两具冥土妖兽的尸骨，诶，好像还有东西。” 像模像样往后跑动，他对血泣做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狠狠一拳轰在巨棺上。 当！ 洪亮的声音传出去老远，他惊喜道:“发现了，棺材，一个男的，还有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他们都是成了一堆白骨，地上还有些灰烬！” “哦？他们周围可有其他活物活动的痕迹？可有什么东西留下？” 这老贼，以为小爷是三岁孩子吗？ 林风从血泣手里拿过来青玉，把它放在发现它的位置。 “活物？长毛怪，你可别吓我，我发现古玉了。” 他开始语气颤抖，外面的古尸沉默了一下，道:“小子，老祖与你谈一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你拿着古玉，往外走，我会听着你的声音判断距离，你尝试看看能不能把它扔出来！” “我有什么好处？” “反正你也要死在里面，我可以答应你，去人间界替你做一件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当日明明是我救你一命，你抢我的东西，还与我划清界限，现在又来害我，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当日老祖替你把那小鬼的功法补充道圆满，你还要如何？” 飞天犼理直气壮，忽然语气一变:“不，不对，你是不是把那小鬼也带进来了？这里全是纯粹的血灵之气，十分适合他修行，那小鬼也在里面，是也不是？” 你都不知道是不是，那肯定不是咯。 “长毛怪，不要跟小爷东拉西扯，要东西，你自己来拿！” 飞天犼一会儿说他是有天鬼印才能走这么远，一会儿说他反正都是要死的，林风干脆把埋怨进行到底。 “我在这里面待着可舒服了，免得出去还被人恩将仇报！” 有天鬼印的保护，他就不那么顾忌，有意在血雾里来回跑，以证明他待得不错。 他表现的怨念太深、死猪不怕开水烫，飞天犼望着前方的红雾。 “敢跟本老祖这么说话，你在人间是没有在意的人了吗？” “切，威胁我？长毛怪，小爷都快嗝屁了，不怕你。” 说完就立即闭嘴，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寻着光芒找到血泣。 “大哥！” 很小心，血泣脸上还有些惊喜，看着他吸收血雾的速度极快，林风点点头。 “万一我要是真的不行了，你好好活下去，争取回到人间界，能做些什么就做什么，自己照顾自己。” 真的小孩子心智，血泣一下顿住。 “接下来我会装死，那长毛怪可能还会丢人进来查探，你要小心，千万别被他发现了。” 林风就像交代遗言，血泣沉默下来，傻笑一下，小声道:“我叫血泣，血河宗刺客……” 这孩子！ 林风让他重复是为了让他开心起来，这个时候，血泣不会其他安慰人的办法，试图让自己搞怪，让林风开心一点。 “也许事情没那么糟，我们对此地一无所知，必须要争取主动，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修炼。” 在红光里，林风依旧不能法术离体，但好歹不用担心自身血液被血雾同化，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惨哼，开始咒骂飞天犼。 “小子！” 飞天犼听到动静，在外面吼了这么一句，就没有下文了，而林风也假装不想让飞天犼知道自己在‘痛苦’，不发出声响了。 他们在血雾里不知道外面的日夜变化，也不确认飞天犼有没有离开。 林风观察着血泣的修行，发现他吸纳血雾速度快，那只是看起来的错觉，这血灵之气特别纯粹浓郁，血泣运转修为吸纳，周围的血雾也没有减少一丝。 这只能证明这里的血灵之气确实比血泣体内的法力要高出不少等级。 果然，在他期待又小心的等待中，血雾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动静。 前方红雾扰动，传来粗重的鼻息，感觉这是一只巨大的冥土生灵，他们保持着距离。 吼！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巨大的响动，这生灵在迷雾里狂奔突进，他们摸索着到了巨棺后，发现这居然是一头强大的冥土妖兽，血麒麟。 “大哥，它自身祥瑞，这里的血气也很纯粹，不该如此暴躁。” 血麒麟是冥土妖兽里排名比较靠前的强大生灵，在这血雾里还是折腾不起风浪，它的自身血液，在随着伴身的血云被红雾吸收，只是颜色相近，两人暂时还没有发现。 一阵暴躁以后，血麒麟扭头，往外面的方向走去，它明显已经衰弱，林风看一眼血泣。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血麒麟就不行了，越走越虚弱，不一会儿，它身子一晃，摔倒在地上。 尾巴乱扫，它眼神悲哀地看着前方，可可迷雾外的人注定不会管它死活。 它无法支撑自己的头颅了，巨大的身躯摊开去，林风才让血泣驱动天鬼印靠近。 乖乖，这就是血麒麟？ 威武晶莹的血色鳞片，无时无刻不在微微飘动的鬃毛，肌肉遒劲的四肢，威名赫赫的冥土奇兽，出的气多，要看不行了。 外面的飞天犼似乎是没有了耐心，接连不断抛进来好几种冥土妖兽，这些妖兽比血麒麟弱小太多，它们都挣扎不到血麒麟如今所在的地方，就倒地不起。 砰！ 一个丑陋的冥土恶灵刚刚落地，就被炸成一团血雾，林风终于确认，飞天犼对这里面真的没有太多了解。 也许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生灵，也许是死心了，外面没有再丢进来东西，倒地的血麒麟忽然睁眼。 它眼睛瞪得溜圆，盯着眼前的天鬼印，林风对着它比划。 “大家伙，想活命就别出声！” 它听懂了，就要起来，可是挣扎过后，还是起不来，两个渺小的人类面对面感受到了巨兽威严，可惜，天鬼印发出的红光范围不大，无法完全罩住它的身躯。 “你应该可以自己变小？你能说话吗？” 它缓缓摇头，两人只好先就这样。 “飞天犼，果然是你，布阵，杀！” 血雾里的人还在等待，外面忽然传来喊杀声！ 林风还以为是飞天犼故布疑阵，可很快，他们在血雾里也能看见外表明亮的法术灵光。 双方一见面就开打，除了惨叫声，他们什么都听不见。 “你受邪神指引而复生，不愿在邪神坐下听令也就罢了，还敢染指神力，今天就让你知道天鬼大阵的厉害！” “哼，邪神如今不过也才比我高半级，凭什么我不能享用神力？赤鬼？看在你将我唤醒的份上，老祖给你一个向我效忠的机会，你帮我把六尸小鬼找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好大口气，如今身在冥土，本将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可以斗神吞龙，请神尸！” 赤鬼一挥手，围绕着他的护卫就快速散开，在他的将军辇内，推出来一口金色巨棺。 一看见这棺材，从容对敌的飞天犼就扬起古怪的笑意，猛然张嘴，一道血光龙卷就在它嘴里喷出，空中的冥土大军被一片片的吸进嘴里，看得赤鬼大惊失色。 “好好好，不愧是飞天犼！” 当！ 赤鬼一拍棺材，里面立起一具两丈尸身。 “哈哈哈，不过与老祖一般沉睡，纵使是神尸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