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异族崛起》


 第1章 异族

    世界的颜色是漆黑的，但是这漆黑却蕴藏着遥远在不知多少个光年之外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数不胜数的恒星于无尽岁月中熄灭，行星年复一年的追随，最终消逝在流沙般的时间长河中。而部分的恒星却独特地存在着，尽管它们也会熄灭，却也会重新“睁”开，它们是神灵的眼瞳，只是这光，依旧照耀、孕育了生灵。
    自第一个生灵诞生之日，他们对于“光与炎之星”的顶礼膜拜就未曾停止过。当他们迈过漫长的岁月和世代走向神灵的眸子，他们湮灭在神灵的注视中。
    但，随着劫的降临，一切改变了，所有的神灵指染真理之后的真劫，刹那间，天崩地裂，生灵死、生灵活，万亿年，只在一笑中。而一双真实的眼眸，渐渐出现了光彩。
    ……
    “您已重生，欢迎来到帝临大陆。”
    朴实无华的页面没有丝毫花纹和修饰，有的只是一段奇怪但看得懂的文字。
    “您的种族为嗜，异族之一，请谨慎行事。”
    “当前任务：吞食任意一名人类。”
    龙烨摇了摇脑袋，发现自己眼前的视野变得异常广阔，他甚至看见了自己的后背。他无语：“做梦呢？我吃个泡面也能烫死？”
    不管是梦还是真，龙烨都决定先按着这疑似金手指的系统来办事。
    “人类？异族？”龙烨的脑子渐渐清晰，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地球上时的普通人了，“也对，哪个人能看见自己的背部？”
    不过，龙烨也有些奇怪，因为他感觉自己在直立行走，并且与生前的姿态并无太大区别。
    随即，龙烨打量起四周，只是瞬间，他突然有种惊悚莫名的感觉。周围很安静也很奇异，四处弥漫着雾般的彩色气体。扭曲生长但高大的树木，朦胧星空中的血色巨轮，清凉到有些发寒的空气……而让龙烨毛骨悚然的不是这些，是强烈的被注视感！可眼里的一切地方，要么阴暗，要么被雾笼罩，根本看不到生物。
    “他们对你很好奇。”
    系统跳出字体。
    龙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暗骂：“不会开局就死了？”
    “他们不会伤害你。”
    系统接着跳出新的字。
    龙烨这才轻松了一些，但还是有种恶心畏惧的感觉。
    森林中的一切都很安静，似乎在这里，发出声音是一种罪孽。龙烨小心翼翼地向一处较空旷的地方走去，途中，他看到自己的手脚，长着细密的白色绒毛。龙烨摸了摸，很柔顺，这触感……像狗崽子刚长顺毛时的触感。
    龙烨忽然有个猜测：“我该不会，还是个幼崽？”
    在视野上方的系统页面没有再跳字，但龙烨却有了判断。
    “无论如何，很少有生物会长出这种细密的绒毛，就算是人类也会有部分毛发是坚硬的，那么……我应该就是某种生物的幼体。”龙烨边走边想，突然耳边有声音。
    水声，还有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系统这时候跳了一段信息。
    “异族龙烨，力量5，速度7，能力为愈合。”
    “人类，力量4，速度3，无能力，建议捕猎。”
    龙烨猫在灌木里，视线凝聚到一点，搁这几十米看清了那个身影。瘦且高，五官有点不协调，黑长发，穿着类似古装。
    那人有些慌乱，似乎很奇怪自己怎么迷路走到了这里，而他眼前，正是在帝临大陆上恶名昭彰的禁地古森。
    龙烨在看到这个人类的后就产生了强烈的饥饿感，随着观察，他越发饥渴。
    “这是本能吗？”龙烨眯起眼睛，生物的本能让他变得狠厉，“那就杀了！”
    “力量和速度都不如我，只要一瞬间的失神，我应该可以接近他。而且，他这么弱，应该不是武者，所以不太可能持有武器……”龙烨捡起一块黑漆漆的石头，“那么，这应该是一个误入这里的普通人。”
    龙烨的力度很轻很合适，没有发出声音就把石头砸在树干上，那人悚然一惊，龙烨暗道：“就是现在！”
    龙烨本能地手脚并用，迅速逼近了那个人类，后者惊恐回头，却被龙烨一口咬在了颈部大动脉。噗嗤，血液喷出，洒了一地。龙烨贪婪地吮吸着，腥甜的气味冲进鼻腔，灌进胃里，就像丝绸一样把那种饥饿感抚平。
    龙烨心脏剧烈跳动，是瞬间高强度爆发带来的后果。等平静下来后，龙烨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有被那人抓出的血痕，不过没有血流出，反而在缓慢地愈合。
    “这就是能力吗？”龙烨自语。
    “任务完成，获得强化点1，奖励类人能力——可以模仿同性别的人类。”
    “强化点？可以加强力量和速度吗？”龙烨疑惑。
    “是的。”
    系统跳出字体。
    “加在力量上。”龙烨觉得力量和速度同步发展比较健康。
    系统没有回应，但龙烨却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肌肉在抽动，伴随着些微的不适。还好，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龙烨松了口气，用力一挥手臂，能明显感觉到力量的增强。
    龙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干尸，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而是走到湖边。
    湖水清澈碧绿，如玉般美丽。禁地古森没有风，湖面泛不起丝毫涟漪，龙烨把头探过去，看清了自己的脸。
    龙烨确实是异族。他有四双眼睛，只不过是正脸上两双，尖翘的耳朵上各一双，并且耳朵上的眼睛更狭长，似乎专门用来防备偷袭。除了眼睛和耳朵，龙烨其实和人类并无太大区别。
    “草，别人重生都是英俊潇洒金手指，怎么我就是个怪物？”龙烨骂了一句，不过他其实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视野，甚至觉得很舒服。
    龙烨的手指很长，比普通人类明显要长一些，他双手合十，撩起湖水洗了把脸，把嘴边的血迹洗净。
    “其实还蛮帅的，就是眼睛多得有些瘆人。”龙烨自认为这张脸棱角分明，很有英气。
    洗完脸后，系统页面变化，龙烨抬头看去。
    “宿主龙烨所在位置为禁地古森外围，帝临大陆最危险的区域之一。鉴于宿主已经开启类人能力，现发布新任务：进入人类世界，杀死一百个凡人或一名元息境修士。”
    龙烨读取了很多信息。
    首先，这里很危险。其次，放在普通小说里，自己绝对是反派。最后，这个世界，有修士！
    龙烨赶忙问：“不会被识破吗？”
    系统页面跳字：“不会。”
    龙烨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他又道：“修士？我能修炼吗？”
    “可以。”
    龙烨惊喜：“那我该去哪里开始修炼？”
    “帝临大陆有一百多个大域，人类占了五十多个，其余各大域种族不同，修炼方法也不同，宿主请自行寻找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注：禁地古森位于北辰域，人类统治。”
    ……
    变化成自己上一辈子模样的龙烨从密林里走出，他身上的衣物来自那个被他吸成干尸的倒霉虫。在龙烨刚踏出禁地古森的瞬间，他的耳边爆发出大量杂音——鸟叫、虫鸣、水声。
    龙烨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毕竟在禁地古森虽然没什么危险，却安静到让他毛骨悚然，而那种附骨之蛆的注视更让他不寒而栗。外界，天色明艳，草青树茂，龙烨暗道：“来！看看一个修士，能给什么奖励！”

 第2章 暮远镇

    集镇的建筑多为木制，塔楼和高阁也有，不过更多的是一些龙烨不太熟悉的风格——五方殿。龙烨没有大惊小怪，毕竟这里是异世界，他初来乍到，还是把嘴闭好先。
    集镇有许多商铺，往来有很多人，有些人见到龙烨也只是扫一眼。龙烨原先的长相虽然不难看，但也绝对没有帅到引人注意。
    “三天前，伏虎宗斩杀二品妖兽，壮哉我庆云州修界！”
    龙烨走到空旷的场地，高高的告示板上写着许多字。
    “小兄弟，你识字么？”隔壁有个老汉问龙烨。
    龙烨点头：“识字。”
    老汉惊喜道：“那你能帮我看看有没有，暗影宗刘铁力的消息？”
    龙烨扫了一眼，摇头：“没有，不过暗影宗最近在攻打什么什么山的妖谷。”
    山名似乎是生僻字，龙烨真看不懂。老汉有些担忧，一旁的胖子道：“你那儿子去暗影宗也只是打杂的，怕什么？”
    胖子转而笑着问：“这位小兄弟，看看有没有我儿富大勇的消息？他可是元息境中期的修士！”
    老汉不敢多说什么，嘴里嘀咕着，挑起东西离开了。龙烨又看了一遍，还真看到了富大勇这个名字：“十日后，流月宗开山收徒，暮远镇负责弟子——富大勇。”
    龙烨说完，胖子大喜，从兜里掏出一块银锭：“多谢！”
    说罢，银子一抛，赶忙回去告知家人准备为其子接风洗尘了。龙烨接住银锭，失笑：“在这当看板娘……男，也许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方法。”
    随后龙烨摸着下巴：“要不要进流月宗呢？”
    就在他思考时，忽然有个粗犷的声音嚎道：“小子，把银子交出来！”
    周围人本想让龙烨也帮他们看看的，一听此声音，都跑得远远的。龙烨扭头看去，一个身高估计有两米的黑大汉拎着铁刀，恶狠狠地瞪着他。
    “人类，力量6，速度5，无能力，血气充足，建议捕杀。”
    龙烨眯了眯眼睛，那黑大汉见龙烨不为所动，立刻大力刀斩。龙烨速度很快，迅速绕过，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间，右手变回原样，刺入黑大汉的胸膛。
    黑大汉惨叫一声，一只手攥住龙烨的手臂，他才发现，后者的肉身很强！
    龙烨手掌一捏，黑大汉的心脏被握住，其心血竟被龙烨手掌上的皮肤吸收。龙烨皱眉，没有太明目张胆，抽手退了几步。黑大汉栽倒在地，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旁人目光诡异，看龙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怪物，不过龙烨已经不完全是人，所以他很淡然。甩去手上的血液后，龙烨踱步往外走，众人识趣地让开一条路。
    “看来，这里的人类世界更加残酷，弱肉强食！”龙烨冷笑。单凭他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却无人阻止来看，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法律，龙烨想着，露出了极其狰狞的笑。
    第二天，龙烨呼唤面板。
    “宿主龙烨，力量8，速度9，能力愈合、类人。”
    龙烨满意，吸收血液也能强化自己，而且可能是现在太弱，这种增长很明显也很快。
    “如果在那些修士来之前，把这个集镇的人都吞了……”龙烨想到这，赶紧甩了自己一巴掌，“畜牲！我终究还是人，啃那个倒霉蛋是遏制不住本能，现在还滥杀，那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龙烨稍微平复心情，自语：“不杀普通人，杀恶人！”
    有此决断后，龙烨立刻换了一副模样，潜行在集镇内。
    第一夜，龙烨杀了三个窃贼，吸尽心血，这样不会引人注意，而且心血本就血气最强。
    第二夜，龙烨把逼良为娼的富公子给宰了，在这个十余万人口的集镇上引起莫大波澜。不过，根据系统提醒，龙烨知道这里没有修士，所以他并未被发现。
    一直到最后一夜，龙烨连杀三十七人，个个都是平日里欺行霸市的恶徒，也许他们罪不至死，但龙烨才不在乎。
    “宿主龙烨，力量14，速度17，能力愈合、类人。”
    龙烨皱眉：“10点以后，增长速度明显下降，果然是个分水岭么？”
    随后他问系统：“我现在是不是有匹敌元息境初期的能力？”
    “胜率在五成到七成之间。”
    系统简单明了地回答。
    “不弱了。”龙烨没有太贪心，毕竟自己吃的都是普通人，能到这一步已经有点超出他的预计。
    十个夜晚的狩猎下来，暮远镇已经知道了有龙烨这一号人物。夜间行动，只杀恶人，坊间都把龙烨称为夜侠。龙烨自然也听到了，他有些好笑，不过却也觉得挺巧合，夜和烨在上一世的中文里是同音。
    龙烨坐在吵闹的酒馆里，喝着稍微发酸的浊酒，一连两壶却也没有醉意，反而倍觉精神。旁人看到，对他点头：“兄弟好酒量，敬你一杯！”
    那男人相貌平平，手腕却很粗，龙烨断定此人恐怕是武夫。
    “人类，力量8，速度5，能力为刀，建议捕杀。”
    龙烨没有理会系统的建议，而是有些惊奇，这是他遇到第一个有能力的普通人。龙烨举杯同敬，一饮而下。
    男人大手拍在桌上，大笑：“豪爽！”
    龙烨也笑，说道：“兄台是用刀的？”
    男人惊讶，没有否认：“你如何看出？”
    龙烨拧了拧手腕，又指了指虎口：“猜测罢了，兄台莫见怪。”
    男人大方地摆手，道：“整个暮远镇谁不知道我赵猛是用刀的？”
    龙烨表情微动：“原来是暮远镇武功第一的赵大武师，久仰。”
    赵猛和龙烨攀谈起来：“我哪算武功第一？那夜侠可比我厉害多了！”
    周围人一听夜侠，也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龙烨被他们一阵夸赞搞得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赵猛道：“那夜侠，可能是修士！”
    说起修士，龙烨道：“明天是不是有修士要来暮远镇？”
    龙烨明知故问，但众人有了他这一开头，细碎地讲出很多事情。龙烨笑着，偶尔提两句疑问，得知了很多信息。
    暮远镇在庆云州里算比较偏僻的地方，因为上古誓约，人族大部不能太靠近禁地古森。但人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而是在禁地古森外设立十八个州城，镇守一方。同时，为了给十八州城提供生力，当初的人族一致把许多犯人安置在此处，经过教化和安抚后，逐渐形成今天的模样。
    原本人们还畏惧禁地古森的凶险，毕竟误入其中者没有一人归来过。但经过许多年的相处，人们发现，禁地古森恐怖，却永远没有外侵过。这片边境之地，也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安居乐业。
    龙烨摸了摸下巴，暗道：“我算不算第一个外侵的？”

 第3章 修士

    次日清晨，暮远镇外骤起飓风，下一刻，小山般的猛禽振翅击云。鹰唳，龙烨从房间里走出，暗道：“希望系统没有蒙我。”
    龙烨几个闪身落到阴暗的巷子里，再走出来时，他相貌年轻，变成了自己十六岁时的模样。
    广场上，胖子抱着富大勇，一把鼻涕一把泪：“宝贝儿子，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个仙咱不修了，你老娘在天之灵看到了得打死我这老东西。”
    富大勇英俊挺拔，浑不似瘦弱模样，听胖子这么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爹，你别闹了，我这师弟师妹们都看着呢。”
    看着富大勇身边的一众年轻人，胖子这才松开手，说道：“哎，儿大不由爹，回来就好。”
    富大勇点头，接着对一个年轻的修士道：“北仲，你先安排一下，我回家一趟。”
    北仲抱拳：“师兄且去。”
    龙烨在人群中看着，暗惊：“这富大勇，好强的血气之力！”
    “人类富大勇，元息境后期，力量78，速度82，能力为剑、气和灵目，危险度很高，建议逃跑。”
    龙烨看着系统跳出的解释，眼角微抽：“难怪是一个镇的负责人，还真有点实力！看来那胖子说的消息都有些过时了……”
    富大勇离开后，人群这才吵闹起来。暮远镇的人都敬惧那胖子，不是因为胖子多有钱，而是他儿子富大勇够狠。早年间，富大勇就是暮远镇出了名的纨绔，不过富大勇向来只打那些刺头，很少欺负弱小，倒也有不少的美名。
    北仲高声道：“流月宗外门招收弟子，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可来接受测验，合格者入门当杂役弟子。一月一次杂役选拔，合格就可称为外门弟子。招收弟子开始，十日后结束。”
    北仲修为是元息境中期，震慑这些凡夫俗子绰绰有余。很快，人群散又聚，一些年轻人被推出。龙烨走到队列里，有种大叔混进小屁孩里的感觉。
    “把手伸出来。”北仲道。
    龙烨伸手，北仲握住其手腕，片刻后，北仲眼里带着些许讶异，随后对身边的女子道：“传音给师兄，这里有个看不清深浅的。”
    女子看了一眼龙烨，赶忙从一个小袋子里取出符箓，指尖泛出白光，跟变戏法似的。龙烨满眼新奇，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修士的手法。
    不多久，富大勇的身影突然出现，龙烨一惊，不过却也没有失态。北仲指了指龙烨，富大勇过来，握住龙烨手腕，许久，他眼里闪过疑惑，不确定道：“看起来，像是先天血体……”
    富大勇问：“少年，你叫什么？”
    “龙烨。”
    龙烨坦率地告知真名。
    “你可以拜入流月宗，但具体是什么天赋什么安排，还需要长老们断定。”富大勇说着。
    龙烨点头：“求之不得。”
    富大勇满意转身，对着北仲小声说：“北仲师弟，看好这位龙烨小友，如真是先天血体，恐怕一步登天，你我得尊称内门师兄了。”
    北仲不敢怠慢，连连答应，看龙烨的目光竟有些敬意。
    龙烨内心平静，他毕竟不是这个年龄的人。很快，十天的时间过去，流月宗在暮远镇收了六名弟子。很少，但用富大勇的话说，这已经是十年来比较好的数量了。最少的一年，似乎只有一个人。
    龙烨坐上猛禽，原本要闭目休息，却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龙烨睁开眼，四下看了看，除去暮远镇的凡人，似乎没有什么了。
    “妖兽巨山鹰，元灵境中期，力量582，速度971，能力为极速、硬化，危险度极高。”
    龙烨立刻明白，这是他座下的妖兽，所以赶紧低声道：“听他们说晚辈是先天血体。”
    巨山鹰否认：“先天血体不是你这种气息，本王觉得，更像是人妖杂血，或者你祖上有妖兽血脉。”
    龙烨摸了摸头：“这……晚辈也不清楚。”
    “无妨，本王也就提一提，你天赋不错，比富大勇那小子强不少。”巨山鹰说完便展翅腾飞，龙烨识趣地闭嘴。
    景色飞快流逝，富大勇在前方观察，北仲则对着新弟子道：“流月宗位于千湖山的主峰上，距此颇远，路上可能有危机，但请不要慌乱。”
    少男少女们怯生生地点头，龙烨倒平静，北仲不由得又高看龙烨几分。
    富大勇这时候过来，道：“这一段时间的路程你们先学习这套杂役弟子的炼气法……”
    北仲打断：“师兄，这不合适？”
    富大勇横了北仲一眼：“我给我家乡的后辈一点优待，长老们不会多说什么的。”
    北仲这才退下。龙烨暗道：“这家伙，也是个性情中人，直接就说出来了。”
    富大勇把流月宗杂役弟子的炼气法娓娓道来，掺杂着自己的理解。龙烨听着，收益颇丰，他不担心忘掉，因为系统在主页面的另一角打开了记录栏。
    等富大勇讲完，龙烨顿有所悟，一呼一吸，卷起了丝丝血气。龙烨闻着血腥味，有些难受，但富大勇却大惊，随后更加笃定了内心想法。
    “龙师弟真是天资聪慧，仅仅听完炼气法门就开始炼气了！”富大勇抱拳，表示了礼仪。
    龙烨赶紧回礼，知道这是富大勇的示好。
    不止富大勇惊奇，北仲等人更是震撼，哪怕是巨山鹰也回头看了一眼。
    富大勇又道：“龙师弟且听我言。修士有三大境，分别为元息境、元灵境和元丹境，在踏入元息境前，还有一个时期叫炼气。炼气具体有多少层不得而知，但通常为十层，六层炼气即可尝试突破，师弟方才就是踏入了炼气第一层……”
    富大勇说得很耐心，龙烨听得也很仔细。而且，龙烨发现系统并不只是记录，还在一些地方做了修改，他瞄了两眼，似乎是对富大勇所说进行完善。
    讲完了炼气法门后，富大勇就把时间留给龙烨等人自己。原本那些少年少女想和龙烨攀谈，却见龙烨两眼一合，开始吞吐血气。
    众人不自讨没趣，龙烨则看起了面板。
    “宿主龙烨，炼气二层，力量18，速度19，能力愈合、类人。”
    龙烨的肉身本就已经接近元息境初期，在运转几次炼气法门后，几乎没有阻塞就进入到炼气第二层。

 第4章 截杀

    龙烨盘膝修炼，耳边是那些少年的交谈声。第二天，北仲拿来一枚丹药，据说可以饱腹。龙烨拿在手里，黑褐色，看起来有些泛油光。一口吞下，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突然产生了强烈饱腹感，紧随而来的是力量源源不绝的出现。
    “灵力丹，补充灵力，可以理解为吸收率很高的能量豆。”
    系统跳出字体，龙烨来不及仔细看，他抓住机会立刻修炼。大约半个小时，龙烨体内涨满的灵力被吸收殆尽，再看面板，龙烨惊喜交加。
    “宿主龙烨，炼气五层，力量22，速度27，能力愈合、类人。”
    “仅仅一枚丹药就有这种效果！”龙烨忍不住感叹。
    “宿主为嗜族，对丹药的吸收是百分百，并且没有副作用，哪怕是废丹毒药，对宿主来说都可以化成精纯的能量。但，注意不能吞食太强大的食物，会爆体而亡。”
    龙烨看着描述，明白这种能力有多恐怖，同时，他也有些遗憾走出禁地古森：“如果留在那里吃草，或许也能吃出一身修为……不过，现在进步迅速是因为拿到了炼气法门，已经说不准孰优孰劣了。”
    又是四天过去，龙烨拿到了四枚灵力丹，他的修为也来到了炼气第八层。很明显，越到后期，进步就越慢。不过，按照富大勇的说法，现在的龙烨其实已已经有突破到元息境的资本了。
    “宿主龙烨，炼气八层，力量32，速度34，能力愈合、类人。”
    “再等等，基础先打好。”龙烨并不急躁，他才重生不到一个月，能够有现在的修为已经非常不错。根据系统的推测，现在龙烨可以与元息境中期一战，虽然不敌，但也不会被碾压。
    龙烨修炼得很快，但富大勇等人只注意到他血气变强，没有精确地看到龙烨到底修炼到哪一步，所以并没有大惊小怪。巨山鹰御空飞行到了阴火州边缘，警惕周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龙烨身上。
    就在龙烨等着领自己第六枚灵力丹，准备冲击炼气第九层时，巨山鹰突然嘶鸣。富大勇面色一变，喝道：“是猎魂宗！巨山鹰前辈，还请全力冲刺！”
    巨山鹰多彩的羽毛一震，速度暴涨。龙烨在鹰背上揪住鸟毛，整个人匍匐在鹰背上。
    “草，真倒了血霉！”龙烨暗骂。
    巨山鹰身后，清冷的天空有几只飞禽极速追赶。其中最快的白羽飞禽上，一名穿着黑色大袍的老者挥手，一股剧烈的狂风吞食八方灵力，凝聚成旋涡，砸向巨山鹰。
    富大勇跃起在空，唤出一面湛蓝色盾牌，灵力注入，爆发出夺目光芒。嘭地一声，富大勇倒飞回来，北仲接住他，几名小修士围住，举起灵器提防。
    龙烨趴着，生怕打到自己身上。
    “富大勇，你还敢出来，真不把我猎魂宗放在眼里！”
    黑袍老道修为显然高于富大勇，龙烨估计已经到了元灵境，至于是初期还是后期，龙烨就不清楚了。
    “人类龚玦，元灵境初期，力量451，速度371，能力为术、弓，危险度极高。”
    系统也是及时，立刻奉上答案。龙烨更怂了，恨不得掐断自己的呼吸装死。
    巨山鹰速度很快，但始终摆脱不了身后的龚玦，甚至有几次差点被打中，都是富大勇强行出手抵挡。
    一天一夜的飞行后，巨山鹰终于拉开了比较多的距离，它落在湖边。富大勇拿出六个盒子，交给龙烨几人，他道：“你们拿着这些丹药，往北跑，那里会有流月宗人接应。”
    龙烨皱眉，心道：“用我们引开敌人？还是说担忧？减轻负担？”
    龙烨没有多说，能拿到炼气法门对他来说已经是大收获。其他人已经离开，就在龙烨要走时，富大勇叫住了龙烨，传音道：“龙师弟，这些潜行符你拿着，可保你平安。”
    龙烨接过富大勇递过来的小袋子，有些惊讶。富大勇道：“让你们离开是因为你们太弱，同时也是分散追击。这很残忍，但没有办法……”
    富大勇脸色惨白，接着解释：“龙师弟和他们不同，我希望能在流月宗看到你。”
    龙烨拱手，深受感动：“富师兄客气了，日后必有报答！”
    富大勇笑了笑，拍拍龙烨的肩膀，跃上巨山鹰，御空飞去。
    龙烨目送他们离开，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急。这时，离开的五人里，有三人重新出现，其中的青年拱手道：“龙兄，富仙师给了你什么宝贝？能否看看？”
    龙烨白了他一眼：“你们不跑，是想来抢我的东西？”
    那青年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道：“希望龙兄不要让我们难办。”
    青年旁边的矮壮小子不耐：“跟他废什么话？杀了抢来就是。”
    龙烨眼神微冷：“你们以为吃定我了？”
    另一个高瘦青年道：“龙烨，你拿出来平分就好，我们也不是什么恶徒，只想求活。”
    矮壮小子骂了一句，掏出匕首冲向龙烨。青年目光闪烁，没有阻止，高瘦青年变色，想冲上来拉住对方：“丁努，你干什么！”
    龙烨面色平静。如果是上一世，面对这种持利器的歹徒，他绝对会逃之夭夭，但现在的他，也许站着让这人捅也不会死。
    匕首刺来，龙烨速度很快，攥住丁努的手腕，下一刻，骨碎的声音传来。丁努惨嚎，却被龙烨掐住脖子提起来，顿时没了声息。
    为首青年面色难看，高瘦青年也不由得退了一步。龙烨手里拎着的丁努脸色涨成青紫，再一用力，丁努手脚耷拉，已然死尸。
    高瘦青年咋舌，不知道说什么，那为首的青年立刻躬身道歉：“小人多有冒犯……”
    龙烨走过去，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闭嘴。”
    转过头，龙烨对高瘦青年道：“你走，这两个人心思不正，我会处理的。”
    高瘦青年想求情，看了龙烨的眼神，最终叹息一声，钻入丛中，没了踪影。龙烨不顾耳边的求饶，一拳打穿其身体，顺着皮肤吸收其体内的血液。
    “有天赋的修士，似乎血液更加香甜……”龙烨阴冷一笑。
    确定四周无人，龙烨打开小袋子，发现里面竟别有洞天，似乎只要利用一点血气之力或者灵力，就能把手伸进里面的立方空间。
    “这是，储物袋？”龙烨惊奇。

 第5章 界星老道

    龙烨打开储物袋，细数其中物品。
    “灵力丹三颗！”龙烨惊喜，“富大勇啊富大勇，你真是我的福星！”
    有这三颗灵力丹，龙烨有信心进入炼气第九层，继而冲刺第十层，随后就是踏入元息境，完成从零到一的跨越。
    “潜行符？”龙烨拿出仅有的三张符箓。
    系统跳字：“潜行符，可隐匿气息，加快速度。”
    龙烨放回去，倒不急着用。储物袋里只有这两样，不过已经足够，毕竟富大勇也只是元息境弟子，而不是什么大人物。
    龙烨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两枚血红色的丹药，系统告知为疗伤丹。把东西都收入储物袋，龙烨转眼看向两具尸体，他没有吸干丁努和青年的血，因为那太引人注意了。这时，龙烨听到破风声，皱起眉：“要到了！”
    不过龙烨并不慌，他褪下衣物收入到储物袋里，拿着储物袋，跳进湖水里。这个湖不小，水也很冷，龙烨要不是体质不同过去，可能会冷得受不了。
    湖水里生物成群，大多是鱼，少数是蛇鳝。龙烨抓住一条鱼，吃进嘴里。一条，两条……龙烨都快吃吐了的时候，系统终于跳字。
    “宿主龙烨嗜黑尾鱼，获得能力类鱼。”
    龙烨就是要这个能力，随即把储物袋含进嘴里，意念一动，变成了硕大的黑尾鱼。
    变成鱼后，龙烨感觉自己的视野再次变化，似乎两侧更宽，死角很小，只有尾部那一点点角度。不过，鱼的视野很小，似乎视力并不强，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龙烨在水深五十多米处来回游动，仔细听岸上的声音。嘭嘭几声，龙烨暗道来了。
    “这两个人……是富大勇招的新弟子？”猎魂宗长老问。
    “回长老，应该是。”随从弟子回答。
    “自相残杀？还是富大勇杀的？”猎魂宗长老眼睛眯起，“算了！你们去追漏网之鱼，我去追富大勇。”
    几名弟子得令，御兽离去。猎魂宗长老却没有动，似乎在观察这片湖。
    “不能被察觉？”龙烨暗道，向着深处游去。
    猎魂宗长老忽然出手，灵力四射，打在各个可能藏人的地方，包括湖水。龙烨真想骂娘，拼命往湖底游，生怕被炸死。噗噗噗，强大的冲击波打得龙烨内腑生疼。
    “老子以后一定弄死你！”龙烨怒骂，眼前突然闪过亮光。
    “这是什么？”龙烨被吸引了注意力，仔细看着发光处。
    湖底，光线非常暗，但龙烨化身的这条黑尾鱼刚好能夜视，他仔细观察，隐隐地看见一座碑。
    “白帝三万年，界星老道死关闭此。”
    龙烨一字一句念出，因为这些字有些古老，他需要仔细辨认。
    “界星老道闭死关在此？”龙烨用头往前拱了拱，突然问系统：“没有机关？”
    没等系统跳字，龙烨就摇头：“有机关早被这些鱼触发了。”
    岸上的猎魂宗长老已经离开，龙烨稍微松了口气，游到石碑近前，想再靠近，却撞上了类似玻璃罩的东西。龙烨变回人类身躯，一丝血气之力逸散，手刚好伸了进去。
    “好神奇的地方……”龙烨惊奇，浑身一震，血气之力爆发，整个人立刻被吸入其中。
    龙烨嘭地一声摔在坚硬的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有些分不清南北。缓了好一会儿，龙烨才抬头看四周。
    “我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龙烨身处之地，不是阴暗的巢穴，也不是规整的宫殿，而是万顷草原上撑着一片不灭的璀璨星空。没有风，没有生物，也没有声音，只有星空之下的绵延草原。龙烨定睛一看，在几千米外，似乎有一个人影。
    龙烨壮着胆子快步跑去，看清了那个人影——须发数丈，青衣古朴。
    龙烨吃惊于眼前老者的衰败，那披散的须发如同白色瀑布，绝对超过了十米。而那张脸，也老得难以形容，仿佛是层层枯木倚叠，一道皱纹里藏着百道皱纹。
    “现今何年？”
    突有声音，沉稳略带沙哑。龙烨头皮发麻，我草了一句：“诈尸？”
    “诈尸？”
    老者的眼睛睁开，里面没有眼瞳，只有淡淡的银华：“老夫界星老道，残神于此，等待后人。”
    “拜见前辈，前辈万岁万岁万万岁！”龙烨立刻拜倒。
    搞笑，能搞出这种大世界的高手，别说舔狗了，给他舔脚都行。
    界星老道笑了笑：“起来。”
    龙烨“诶”了一声，盘坐在界星老道面前。
    “老夫界星，寂灵通冥境修士，不过，世人都称之为无上尊者。”界星老道嘴没有动，声音却很清晰。
    龙烨一听“无上尊者”这四个字就知道自己没跪错，这真是个满级大号，哪怕一点点碎屑，估计也够自己飞天了。
    界星老道讲诉自己：“夏帝一万年初，老夫踏入修界，白帝三万年末，老夫垂垂老矣。纵横诸天七万八千年，老夫与夏帝啖酒，白帝曾在膝前学习，一世如此，倒也辉煌了。在寿元将尽时，老夫放下诸天，回到帝临大陆，在踏上修途时祝福的这片湖里闭关。不破真境，便归老此地。”
    龙烨摸了摸脑袋：“七万八千岁，真能活啊……”
    他这话是心里说的。
    “老夫能给你的不多，但都足够珍贵。”界星老道终于说到龙烨最关心的点，“其一，是界星道法；其二，就是这片大世界。待你界星道法大成时，这片大世界你招手即可操纵。”
    “那您有没有……呃，丹药、灵器什么的？”龙烨厚着脸皮问。
    界星老道笑着：“那些东西，又怎么能在不知多少万年的岁月中长存……不过，老夫背后的界星弓应该可以被你驾驭。除此，老夫的腰间还有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想来大多寂灭，有何剩余，便全予你了。”
    龙烨恭敬跪好：“多谢前辈馈赠！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了像您这样的伟大无私的修士，才会变得越来越美好。晚辈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恨不能去往万年前在您膝下学习……”
    “好了好了，你还挺会阿谀奉承。”界星老道洒脱一笑，“老夫只是不想传承断绝，不是多么高尚之人，想当初偷鸡摸狗之事也做过。”
    龙烨也笑：“前辈真是性情中人。”
    界星老道眼瞳闪过一道蔚蓝的光，没入龙烨眉心，下一刻，一篇玄妙奇异的道文浮现。但很短，似乎不全。
    “老夫去矣，你可以老夫弟子自居，也可不必在意，世俗空空，不必知相。大圣言凉凉，大道沧渺渺，登峰造极境，思我思奥妙。”
    界星老道眼瞳的光暗淡，仿佛从未出现过。龙烨却心神震动，叩首送传道师。

 第6章 天高任鸟飞

    流月宗，富大勇和巨山鹰负伤归宗，高层得知其中详细，震怒声讨猎魂宗。但猎魂宗不弱，最终不了了之。
    富大勇归宗不久，流月宗曾派人到那片密林寻找，却搜到了三具尸体。几个月后，和龙烨一起被选上的少女拜山，身上伤痕累累，好在没有致命伤。流月宗没有追查这个少女为什么能在修士手里逃脱，毕竟修行路上，谁都有点奇遇。
    对于奇遇，龙烨对此感悟很高。在界星大世界里，龙烨盘膝修炼界星道法，他能感受到，这是远远凌驾于富大勇给予的炼气法之上的法门。仅仅是元息一境的道文，就超出了龙烨的想象，他甚至感叹，究竟是什么天才会想到这种灵力运用的方式？
    一个月后，流月宗富大勇伤势痊愈，他来到宗门大殿。其内，仆役弟子许多，添香掸尘，一副忙碌景象。大殿弟子拱手：“富兄，何事？”
    富大勇问：“黎兄，在下想看新入门的弟子名单，不知能否通融？”
    黎安点头：“小事罢了。”
    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卷黄纸，御送到富大勇手上。富大勇道了声多谢，展纸细看。
    “莫芸……”富大勇看到熟悉的名字，但他观遍所有，却没有找到龙烨的名字。
    “没有你的尸体，说明你没有死，而丁努和黄毅的伤口不是猎魂宗造成的……”富大勇喃喃，“刚入炼气就能杀两人，并从猎魂宗手里逃走么……”
    黎安疑惑：“富兄思索何事？”
    富大勇一笑：“无妨，只是可怜那些未入门的师弟。”
    “哈哈，不过是来当杂役的罢了，富兄还是抓紧修炼，元灵丹之争可快到了。”黎安拱了拱手，对富大勇很尊敬，却无比轻视那些杂役弟子。
    富大勇拱了拱手，转身去往珍宝阁。长老见富大勇，便问：“小勇啊，来你高爷爷这做什么？”
    “高长老，弟子想发布一个任务。”富大勇道。
    “哦？”高长老挑了挑眉，面前的纸币浮起，“说。”
    “在青沧密林乃至周围各州，寻找名为龙烨的年轻人，修为大概是炼气，或者元息境……”富大勇说完，高长老道：“他是你什么人？”
    富大勇答道：“一个天资极高的同乡，不愿看他蒙尘。”
    “也罢，高爷爷再给你加点赏金。”高长老笑了笑，他偏爱富大勇为人正直慷慨，所以一直想收他为徒。
    富大勇欣喜，连忙谢过。
    青沧密林大湖中，龙烨蹦出水面，血气之力牵引界星弓贴背。他转过身，似乎看见了在界星大世界里盘膝归墟的界星老道，深深一拜后，踏上征途。
    “流月宗是不会去了，强者太多，单单他们豢养的一个巨山鹰估计都能碾死我一百次……先从散修界开始。”龙烨在树梢间跳跃，身姿轻盈。
    青沧密林广袤非凡，龙烨向着东一路潜行，没有引起丝毫声响。这里因为临近流月宗，很少出现有修行的妖兽，所以龙烨不需担心自己闯进大妖兽的地盘。偶遇妖兽，都被他轻松射杀，其背后的界星弓虽然已经残损，但余力之强，龙烨觉得杀死一个元息境初期的修士绝对不在话下。
    奔行十余日，龙烨已经远离了流月宗，靠近青沧密林边缘。在这，龙烨蓦地停下，饶有兴趣地看向下方。四个抬轿力士和一个骑马的羊须男匆匆赶路，似乎朝着什么地方去。龙烨听力极佳，轿子里很显然的有女声。
    也就在这时，十几号蒙着面的汉子从山路两旁窜出，分别拦住前后路。
    那羊须男喝道：“我们可是赵家的人！”
    “拦的就是你们！”背着大刀的壮硕男子恶狠狠道，“杀干净！”
    龙烨在林梢，气息隐匿极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听噗嗤几声，四名力士在一帮持着武器的山贼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很快就被斩首，紧接着，羊须男也被拉下马，剁下头颅。
    偏僻的山路安静下来，轿子里的女声也消失。山贼头领走过去，一刀掀飞了顶盖，露出里面两个女子，看得出来一个是婢女，一个是小姐。
    山贼头领掐住婢女的脖子，无视对方的拍打，一把将其丢出去。
    “小琦！”衣着华丽的女子惊呼。
    其他山贼接住小琦，立刻开始撕扯她的衣物，而小琦还在干呕，还没有缓过劲来，脖颈上的手印血红。
    “赵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头领冷笑。
    “啊！”赵小姐突然尖叫。
    头领面色一寒，刚要怒喝，却听见了自己手下的惨叫。他立刻回头，只见被剥得几乎不着片缕的小琦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在怀里，而他的那些手下，竟然断手断头，鲜血喷洒满地。龙烨揉捏了一下怀中人，舔了舔手上的血，平静道：“不错。”
    一时间，头领不知道龙烨在说什么不错，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这位兄弟，你是哪一路的？”头领拱手，问道。
    龙烨表情冷漠道：“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头领脸色涨红，却还是挤出笑容，走近一步：“诶，我这就走……”
    头领话音未落，忽地抽出大刀斩下：“死！”
    叮地一声，大刀被龙烨弹指敲碎，下一瞬，鹰爪一般刺入头领胸口，心脏被当场捏爆。龙烨抽出手，轻轻吹了口气，满眼不可置信的头领烂泥般倒地。
    “怪物！”
    “他是修士！”
    几个残存的山贼惊恐，龙烨狞笑：“猜对了！”
    接着一手一个，捏碎出满地脑浆。赵小姐跑到一旁呕吐起来，被龙烨抱住的小琦更是脸色铁青，动都不敢动。龙烨又过了两下手瘾，把小琦推出去：“可惜了，长得太普通，身材不错，不然可以让你当我的暖床丫鬟。”
    等主仆两人都恢复平静后，龙烨坐在树干上，道：“说说，你们几个弱鸡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送死？”
    小琦穿着赵小姐的外衣，在一旁低头不语。赵小姐恭敬道：“回仙人话，小女是梁国人士，家族在凁北城做些买卖马匹的生意。三天前，林家和赵家血斗，我父得知消息林家请来了仙人，让我去空明派求援。”
    “你？”龙烨挑了挑眉，赵小姐模样生得美丽，却很娇弱，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空明派的大弟子一直仰慕我……”赵小姐小声道。
    龙烨懂了，笑道：“我懂了，把你卖了就是。”
    “仙人救我！”赵小姐忽地跪倒，小琦也连忙跟着。

 第7章 凁北城

    “救你？你有什么资格？”龙烨笑了笑，“先声明，你太瘦了，我对你的身体没什么意思，要是你有你那丫鬟的身材，我倒能英雄救美。”
    赵小姐脸色绯红，深吸几口气才道：“小女可以设局帮仙人杀了空明派的大弟子！”
    “哦？你恨他？”龙烨笑问。
    赵小姐面色难看，道：“我父亲以为魏文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知道此人和林家有勾结！当初，魏文俊宴请梁国诸多家族年轻后辈，我赴宴后，在夜间亲眼见到他和钟家主的小女儿在后园里云雨。而更让小女愤怒的是，我那在空明派的弟弟，正是被他所害，从此绝了修士一路，至今还在家中郁郁寡欢！还请，还请仙人帮我！”
    龙烨点头：“不错，倒是有理有据。先说说空明派是什么实力，我再考虑出不出手。”
    赵小姐暗道：“此人当真利己而行！”
    思索片刻，她才说：“空明派是梁国诸多宗门之一，依附上宗流月。其掌教，似乎能力举千斤，弹指碎石……”
    龙烨走到一棵大树前，曲指一弹，嘭！那棵树被当场打碎，余波震荡，其后的树木瑟瑟，落叶纷飞。
    小琦和赵小姐都面带惊容，龙烨问：“那魏文俊有这种实力么？”
    赵小姐立刻摇头：“绝无！如有欺骗，仙人可斩我！”
    “那可行，我且护送你回去，你把这些话和你父亲细说，我展露修为，你父亲自有决断。”龙烨说完，迈步就走，见两女不动，他皱眉：“愣着做什么？”
    见龙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两女也默默动身。
    龙烨看她们走得慢，嘀咕了几句，扛起两人健步如飞。
    “指路！”龙烨不废话，卷起一地尘埃。
    凁北城，灯火通明，来往的城卫提着灯，上写“梁”字。龙烨放下两个女人，问：“凁北城是梁国掌控么？”
    “是也不是。”赵小姐道，“梁国只是小国，背后的势力是封尘宗，上宗掌控着梁国乃至周围数十个国家。”
    “封尘宗？那流月宗呢？”龙烨看过去，不解。
    “流月宗比封尘宗更强，只是他们没有去扶持在凡人里的国家，而是直接收服那些小宗门。”赵小姐解释，“据说一百年前，流月宗和封尘宗曾经开战，封尘宗被打得伤筋动骨，故而开始扶持凡人国家。”
    “流月宗啊，果然很强，能拥有巨山鹰这种坐骑，就说明肯定有更强的修士存在！难以想象，巨山鹰已经这么强了，比这还离谱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龙烨摸着下巴，有些担忧自己的前途。
    “不知道这个世界最强的修士是什么水平……一拳一颗核弹的效果有没有？”
    龙烨跟着两女入城，城卫见是赵家的人，只简单询问，并未多言。但他见龙烨面生，喝道：“你是哪来的？未曾见过，报下姓名。”
    赵小姐有点担心龙烨发飙，却见他只是笑了笑，道：“吕奉先是也！”
    赵小姐赶紧开口：“这位是我们赵家新请的武头，从别的城池过来的……”
    城卫闻言，换上笑脸道：“原来是赵家的贵客，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龙烨点头，他并不想和这些凡人置气。
    对于现在的龙烨来说，首要搞清楚人类在这个世界的整体实力，以及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在确保自身的情况下，一点点变强。
    凁北城还算繁华，没有宵禁，这点和华国古代有不同。归根结底，是因为修士的存在，威慑力极强，很少有人敢闹事。
    龙烨储物袋里有不少金银钱币，都是杀人积攒而来，为了弄清楚购买力，龙烨在一个摊子前停下。
    “小兄弟，看上什么了？”原本摇摇欲坠犯困的老头见有生意上门，露出一排大黄牙笑问。
    龙烨道：“三份糖水，最贵的那种，多少钱？”
    赵小姐想帮忙付钱，龙烨摆手，面无表情。
    “好嘞！”老头一阵鼓捣，很快端出三碗配料丰富的甜水。
    老头笑道：“这位老爷请慢用。”
    龙烨点头，示意二女别客气，他自己端起碗来，一口饮下。
    “别说，挺好喝的。”龙烨心道，嚼完咽下，“结账。”
    “收您六钱。”老头搓着手，还是露着大黄牙。
    龙烨算了算：“这个配料在华国的二三线城市估计可以买个六七块，一钱约等于两块了……”
    “这一块，值几钱？”龙烨拿出一两银子。
    老头大惊失色，摆手：“老爷，使不得，我这换不开。”
    “我问你答。”龙烨平静。
    “呃……一千钱。”老头怯生生答。
    龙烨又拿出一两金子，问：“那这个呢？几钱几银？”
    龙烨手里的金子品质极好，在火光中生辉，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回老爷话，万钱十银。”老头恭敬回答，他确信眼前的年轻人不凡。
    龙烨收起金子，把银子丢给老头：“赏你的。”
    老头一时激动没接住，他慌忙去捡，却被一只脚踩住了手，疼得他吱哇乱叫。
    “这位爷，赏点给小弟如何？”
    老头一听声音，立刻闭嘴。
    龙烨冷眼看去：“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面色一沉：“别特娘给脸不要脸！”
    “黄虎，你这是在找死。”赵小姐冷笑。
    “哟，原来是赵大小姐的姘头！”黄虎满脸横肉，说话极其难听。
    龙烨走过去，一巴掌甩在黄虎脸上，几颗牙被打出来，整个人更是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在黄虎身后，几个流氓骂了一句，全部冲上来要围殴龙烨。
    龙烨一巴掌一个，全部打烂了满口牙。黄虎怒不可遏：“你找死！不知道老子是炼气修士吗？”
    黄虎扑上来，龙烨眼里寒芒一闪。有些人，你越给他脸，他越不知死活。
    嘭！龙烨的拳头极快，重击在黄虎心口，下一瞬，黄虎张口喷血。龙烨上前一步，掐住黄虎脖子，手掌用力，骨骼错位，立刻气息全无。
    “修士？”龙烨冷笑，“要是修士都像你这么弱，老子就天下无敌了。”
    围观者莫不惊叫。
    “他杀了黄虎！”
    “黄虎不是林家的狗吗？那是赵小姐？这人是赵家请来的！”
    龙烨扶起老头，把银子给他：“你的糖水我很喜欢，有机会我再来喝一碗”
    老头还没缓过神来，只是点头：“行……行……”

 第8章 天虹掌印

    “父亲，这位是吕仙人。”
    赵府，仆从们因赵小姐的回归而忙碌，已经入睡的赵家主也醒来，在得到小琦的汇报后，赵家主不敢懈怠，大礼相待。
    赵家主起身拱手：“原来是吕仙人，不知仙师是炼气境还是元息境？”
    在赵家主眼里，炼气可以单独一境。对于天赋不佳，五行感气低的人来说，炼气一途都难如登天，很多没有天赋有功法的“修士”都止步于此。但是，哪怕只有炼气，这些“修士”爆发出来的实力都足够惊人。
    所谓炼气，在龙烨看来其实就是改变能源的方式。按龙烨粗浅的理解，把人比喻为车，那单纯的蛮力相当于蹬脚踏车，炼气用血气之力相当于开电动车。到了元息境，就是灵力，这就和燃油没什么区别了。
    脚踏车不如电动车，电动车不如四轮的燃油车，每一种都是质变。所以，炼气士能以纯粹的强大碾压普通人，元息境修士同样也能以纯粹的强大碾压炼气士。跨境而战，除非是天才，否则太难。
    龙烨听赵家主这么问，笑答：“炼气士，也能叫修士？”
    “那您是元息境修士？”赵家主大惊失色，几步踉跄，直接跪在龙烨面前，“请仙人救救我儿！”
    赵小姐闻言，也非常激动，心中暗道果然，旋即和其父一起求龙烨。
    “宿主龙烨，元息境中期，力量67，速度69，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
    龙烨道：“我和你女儿约定是杀了魏文俊，仅此而已。要救人的话，得加钱。”
    “只要仙人能救我儿，赵某可以把当年祖先遗留之物全部赠送给仙人。”赵家主拱手祈求。
    “你们祖上，是修士？”龙烨拿起小琦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看向二人。
    赵家主点头：“祖上是散修，元息境后期修士。”
    龙烨摸了摸下巴：“倒也可以试试。”
    赵家主喝道：“胡安，把明儿带过来！”
    会客厅外的胡管家早就准备，闻言应了一声便快步没入庭院中。不一会儿，胡安带着病白的少年走入大厅，他先讨好地拜了拜龙烨，随后道：“仙人，老爷，少爷带到了。”
    少年面色可以说惨白，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姐姐都跪在主位上的年轻人面前，有些警惕：“爹，姐，这是谁？”
    “胡安没和你说？这是吕仙人，速来拜见，他老人家能治好你的隐疾！”赵家主沉声。
    少年一听是修士，立刻起了恭敬之心，更有些激动，他连忙匍匐跪倒：“仙人救我！”
    龙烨平静道：“过来。”
    少年起身上前，赵家主和赵小姐凝神，生怕错过仙术。龙烨抓住少年手腕，很冰，他感受片刻：“倒也不难。”
    说罢，三人脸上闪过欣喜，龙烨手一动，少年手腕上破开一道伤口，却没有血液流出。龙烨血气之力和灵力涌入其中，自愈的能力立刻起效。待全身游遍后，龙烨把血气之力停留在少年的五脏六腑之中。
    “经脉之伤已经无恙，五脏六腑的伤势还需休息，不过，几天后就会好了。”龙烨说完，放下少年手臂，接着喝茶。
    “仙人啊！这就是仙术！”赵家主眼见龙烨御气已经惊骇，在少年面色逐渐恢复血气后，更是险些经叫出声。
    赵小姐上前搂抱住少年，喜极而泣。赵家主对着龙烨几叩首，然后起身仔细端详少年，旋即也是老泪纵横。
    “明儿，你感觉如何？”赵家主问。
    赵明挥拳，兴奋道：“几无不适！”
    “好好好……”赵家主连说几个好，随后，他对龙烨道，“请吕仙人入我内府看礼。”
    龙烨点头：“走。”
    赵家主吩咐赵小姐照顾好赵明，自己领着龙烨向内里走去。先是一段长长的木廊，再经过几个暗门，最后走入地下仓，龙烨终于见到了赵家祖先的遗留之物——储物袋。
    “这是仙人之物，凡人解不开。”赵家主站在一边，轻声开口。
    龙烨拿起储物袋，灵力探入，没有什么阻碍就打开了。
    “这是……”龙烨眼前一亮，“灵石？”
    界星老道的储物袋在龙烨打开的瞬间，就喷散出磅礴的灵力归入界星大世界，残存的大多是碎屑。仅有的一些秘藏，龙烨……打不开，不过他在那堆碎屑里找到了不少石块，这些石块，和赵家祖先储物袋里的石块很相似。
    龙烨拿出一块灵石，仔细端详，随后确定：“就算不是灵石，也差之不远！”
    他扫过灵石堆，约有百块，心中暗喜：“此行倒也不亏了！”
    龙烨接着看其他物品，杂物他不理，拿出丹瓶查看：“灵力丹，活血丹，破灵丹？”
    前面两种丹药各有六瓶，每瓶三粒，破灵丹只有一瓶一粒。
    “破灵丹，辅助元息境后期突破元灵境。”
    系统跳字，龙烨大喜过望：“好宝贝！”
    丹药之外，还有数把灵器，龙烨没看上，全部不如他背着的界星弓。最后，有几本手记放在红桌上。龙烨拿出来，细一阅读，目光微凝：“天虹掌印！这是，灵术！”
    龙烨记下天虹掌印，脑海中过了数遍，才依依不舍地睁开眼。他把天虹掌印递给赵家主：“这是你们祖先留下的灵术，似乎他有所改编。前面的财物全当治疗费用，这个太过贵重，留给你的子嗣有用，他很快就可以接着修炼了。”
    赵家主谦恭道：“吕仙人真是高风亮节，大恩大德，赵家没齿难忘……”
    “你先出去，我在这里闭关一下。”龙烨逐客，虽然他才是客人。赵家主一句话都不反驳，带门离去。
    龙烨脑海中一遍遍地过着天虹掌印的法门和诀窍，感悟颇丰。在灵力调转时，他不停服下丹药，包括那些活血丹。对龙烨来说，只要是丹药，都可以补充自身，这是他身为嗜族的天赋。
    三天后，赵家请来仙人的事传遍凁北城，而赵明的痊愈，更是让所有人对那位仙人议论不休。
    林家内，林家主赔笑着，对座上的长须中年人道：“冯仙师，赵家那位……”
    冯仙师睁开细长的眼，冷笑道：“怕什么？至多便是炼气修士，凁北城这种荒凉之地，没有高手！”
    林家主放下心来，问：“那，冯仙师，什么时候动身？”
    冯仙师手拿把掐，最后道：“两天后，魏文俊魏道友会来，到时候我与他联手，他得赵蓉，我得赵家祖先之物，你们得赵家族资。”
    “好！仙师慷慨！”林家主又是一顿阿谀奉承。

 第9章 任务完成

    第二天，赵家，龙烨终于出关，他的修为又精进了。
    “宿主龙烨，元息境后期，力量64，速度70，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灵术天虹掌印。”
    从禁地古森出来接近两个月，龙烨突破到了元息境后期，尽管这其中少不了界星老道的帮助。
    “后期！现在的我遇到当初的富大勇，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甚至，借着界星弓，有五成胜算！”龙烨握拳，强大的力量和灵力爆发。
    赵家会客厅，龙烨坐在主位，赵家的直系和旁系在得知“吕仙人”出关后，纷纷前来拜访。赵家主的叔伯大多垂垂老矣，他们见过很多修士，所以更加敬畏这些掌握不凡之力的人。
    厅内，右坐赵家长辈，左坐赵家嫡系后辈。在赵家主座位之前，一名老头起身道：
    “敢问吕仙人师从何方？”
    龙烨现在心情很好，笑了笑道：“界星传人，不过师承几乎断绝，可以算散修。”
    老头不太知道修士的事，所以只是恭维几句师门，就开始吹捧龙烨的手法。接着，赵明走出，爆发了自己的修为——炼气四层。
    龙烨点头：“不错，你还是有天赋的，你祖先留给你的灵术要好好修行。”
    不用赵家主暗示，赵明拱手：“多谢吕仙人夸赞！”
    龙烨挥手，暗道：“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让人痴迷，难怪掌权的人不愿意放权。”
    厅外，龙烨注意到赵家有很多家丁都包扎着，似乎受伤不轻。于是问：“这些仆从，都怎么了？”
    赵家主就等着龙烨问这个，立刻回到：“这是和林家血拼时受伤的家丁，他们听闻吕仙人降临，莫不怀着虔诚来瞻仰。”
    龙烨失笑，道：“我自认没那么大魅力。赵家主，不用做这些我也会出手的，修士之间，抢夺资源才能让自己更强。”
    赵家主被拆穿也不羞恼，笑呵呵道：“一些小把戏，让吕仙人见笑了。”
    这时，胡安走到赵家主身边耳语，后者面色几度变化。等胡安走后，龙烨道：“怎么了？”
    “魏文俊要到凁北城了，他似乎和林家达成了协议……”赵家主有些担忧，却也不敢隐瞒。
    “娘的，这魏文俊真不是个东西！”赵家有人怒骂。
    赵明站出来，把魏文俊为了让赵小姐屈从于他，而派人暗伤自己的事说出，一时间激起群愤，骂声不断。赵家主气得发抖，他看向龙烨：“吕仙人，我们赵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您的，但是……希望您能锄奸！我赵家，愿意把一半的产业给您！”
    此言一出，赵家众人都有些沉默，许久有人道：“不合适……”
    “愚蠢！”赵老头怒骂，“魏文俊和冯毅打上门来，赵家一个都别想活！魏文俊见屡次不得蓉儿，就干脆和林家同流合污，灭了赵家，从此绝了后患！这都不懂，你枉为赵家子弟！”
    那年轻人被骂得羞愧，没有作声。龙烨摆手：“你若说流月宗大弟子来了，我还畏惧三分。但区区空明派，不值一提，当日承诺，依旧有效。”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龙烨接着道：“赵家现在直接把所有嫡系和旁系收回，做固守状，他们以二修士之数，自然会打上来，到时候我顺手杀了便是。”
    赵家几名叔伯和赵家主低声交谈片刻，赵家主起身道：“既然吕仙人有把握，那赵某便信服，也只能信服。”
    龙烨摆手：“去办。”
    说罢，龙烨闭目吐息，界星道法运转周身，身躯隐隐有星辉。赵家人莫不惊叹，却不敢打扰，在赵家主的安排下陆续走出。
    翌日清晨，赵家主在厅外叩门柱：“吕仙人，魏文俊到凁北城了，他、冯毅和林家众人已经朝着赵家寻来。”
    龙烨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赵家主不敢聒噪，麻溜的退下。
    凁北城内，原本繁华的街道空无一人，魏文俊和冯毅骑着高头大马，轻声交谈，细听都是一些无用的吹嘘。等到近时，林家主指着赵家府邸道：“那就是赵家！”
    魏文俊和冯毅拍马而起，凌空一蹬，飘着落在赵家的高墙上。冯毅沉声道：“吕奉先，何不出来一叙？”
    赵家人仓皇躲避，一些悍勇的家丁拿着武器，却有些发抖。冯毅他们都认识，当天随手打伤了十几号人，绝非凡俗。至于魏文俊，是空明派的大弟子，而空明派在这些凡人眼里和仙山没什么区别了。
    龙烨的声音从深处传来：“两个元息境中期，也敢在我面前犬吠？”
    “找死！”冯毅冷笑。
    “冯兄，慢。”魏文俊拦住冯毅，“吕兄，我二人本不想与你冲突，这样，你不管此事，我二人给你奉上大礼如何？”
    魏文俊面容清秀，全然看不出有恶劣心思，仿佛真的是想交个朋友。冯毅看了魏文俊一眼，没有反对，在边境区域，修士之间很少死斗，尤其是他这种散修。
    “杀了你们，我能拿到全部！”
    龙烨狂笑，冲天而起。他手拉界星弓如满月，强大的灵力汇聚，下一秒，箭矢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冯毅的心口。
    “任务完成，获得强化点20、灵力丹10粒，系统获得经验10点。”
    龙烨没来得及细看细问，凌空一踏，音爆震耳，他冲到魏文俊面前，天虹掌印爆发。嘭！魏文俊身上有灵光一闪，竟挡住了这一掌，而即便如此，魏文俊依旧被震得口吐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龙烨紧追不舍，对着落在地上的魏文俊一脚踏下，又是灵光，再次护住魏文俊的性命。
    “果然先杀那个散修是对的，否则还要纠缠一番！”
    双掌同时运天虹掌印，魏文俊出声求饶，龙烨冷笑：“老子就喜欢杀你这种小白脸！”
    轰然，魏文俊被拍得四分五裂，龙烨顺势挖出心脏收入储物袋里，同时不忘取走其腰间的储物袋。
    此时的林家和赵家一片死寂，甚至暗中关注的凁北城其他家族也惊愕。在他们眼里，龙烨一出手杀了冯毅，那个他们只能瞻仰的大人物。可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从来高高在上的魏文俊被打成死狗一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龙烨走到冯毅尸体旁，心脏和储物袋取走。赵家主第一个反应过来，开门喝道：“娘的，出去干死林家的畜牲！”
    龙烨站在一旁，没有再管。被吓破胆的林家，又怎么会是气势汹汹的赵家的对手？他再杀人就有些掉份了。

 第10章 新的系统，新的任务

    “系统经验值已满，准备升级，用时一分钟。”
    龙烨和赵家归来的众人议事时，眼前的系统面板跳出字体。即时，龙烨没有心情去和这些凡人说废话，静静等待。
    一分钟后，系统再次跳字：“系统升级完毕，新增功能——地图。”
    “地图有什么用？”龙烨在心里问。
    “可以探查四周地形，能显示以宿主为中心，半径五公里（可升级）内的修士，目前能探查最高修为的修士为元丹境。”
    系统的解释简单明了，龙烨也立刻明白地图的重要性，这相当于一个警报系统了。想到这，他打开在系统面板左下角的地图，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面地图。
    龙烨随便一扫，范围内元息境修士少得可怜，大概率都是家族供养的修士和城卫军的统领。至于元灵境以上，一个都没有。
    “元灵境这么稀缺么？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隐世高手。”龙烨摸着下巴。
    “由于宿主击杀了空明派大弟子，现发布任务——消灭空明派，限时一周。”
    系统跳字，内容却让龙烨眉头紧锁。
    “空明派有元灵境修士吗？”龙烨问。
    “有。”
    冷冰冰的字体击碎了龙烨的幻想，他叹息：“想我死就直说。”
    “空明派的元灵境修士大限将至，血气和灵力已经全方位枯竭，宿主持界星弓可以耗死他。”系统分析。
    “任务不完成会怎么样？”龙烨问。
    “不会怎么样，但是这个限时任务，奖励很高，而且一个小门派约百年的积蓄，足够宿主突破到元灵境了。”系统回答。
    龙烨终于有些心动，系统接着跳字：“在帝临大陆，越靠近灵脉，昌盛的大国大势力就越多，元灵境修士也越多，灵力足够的情况下，婴儿甚至不需要修炼功法就能直接炼气。基数堆积之下，元灵境同样数不胜数，仅仅一个北辰域，元灵境修士就接近十万。在这一方天地，宿主也许很强，但是有时候，来自古老大势力的一瞥会让宿主形神具灭。”
    龙烨沉思许久，最后才苦笑道：“你这不是逼我吗？”
    “有压力才会成长，不是吗？(＾-＾)”
    龙烨看到后面那个表情，差点蹦起来：“我去？你成精了？”
    “新功能。”
    系统又开始冷漠跳字。
    “你还会升级吗？”龙烨对这东西越来越好奇了。
    “目前经验值为（0\/1000），初始任务后，宿主每完成一个任务都可以让系统获得经验值。”系统跳字。
    “而且，完成度越高，经验值越多。”系统跳完最后几个字后就安静下来。
    龙烨起身，赵家众人把目光看向他。
    “诸位，我杀了魏文俊，想必空明派会有所报复。那么，一不做二不休，我去灭了空明派。如果我成功了，诸位不需要担心报复，如果我失败了，人死债消，你们给空明派一点代价，想来不会为难你们。”龙烨说完，朝着门口走去。
    赵家主深拜：“吕公仗义！”
    “仗义？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龙烨笑了笑，没有再理会。
    青沧密林，群山如墨水点在云上，远近难知。龙烨顺着当天的路飞奔，他现在还飞不了，这让他很懊恼，觉得自己没有修士的风范。不过，系统提醒龙烨，只有元丹境能飞，这也让他好受不少。毕竟，一想到元灵境修士也飞不了，他区区一个元息境，又能怎么样呢？
    新增系统地图后，带有指向性的任务都会有地标。如果任务目标在地图之外，那么地标就会卡在地图边框。龙烨觉得这个新功能加得是真及时，不知道是不是有预谋。
    晨间的青沧密林还有云雾，龙烨在临近空明山的时候，遇到一名樵夫。这樵夫面容清瘦，白须白眉，年纪显然不小。龙烨抱拳道：“老伯，这里可是空明派？”
    樵夫点头：“山上就是，小兄弟来作甚？”
    龙烨笑了笑，道：“来看你装孙子呢。”
    樵夫脸上写满困惑，但是下一秒，龙烨双手天虹掌印正中他的胸口。
    “噗！”
    樵夫身上护体灵器破碎，挡住了大部分伤害，可他还是喷血退了一步。
    “你！”樵夫怒瞪龙烨，“找死！”
    樵夫张口吐出灵力，利剑般直刺龙烨喉咙。龙烨立刻偏身，被灵力贯穿了肩膀，剧痛让他的额头瞬间起冷汗。
    樵夫冷哼：“是谁派你来的？”
    龙烨哈哈狂笑：“老子只是想灭了空明派而已，别挣扎了！”
    樵夫怒然：“小子狂妄！”
    “你确定要和我拼命么？”龙烨双眼眯起，肩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血体？！”樵夫惊骇。
    龙烨起身，笑道：“你以为没有把握我敢来？”
    樵夫顿时后退，他已经年迈至极，又被龙烨突然袭击，受伤不浅。此刻如果还继续硬拼，恐怕会被耗死。
    “没想到世间少见的血体会被我遇见！”樵夫冷哼，几步飞跃，就想回到空明派。
    龙烨笑得更开心了，就怕这老头不跑。界星弓出，龙烨连开三箭，力度之大，最后一箭的反震之力直接截断了他的一根手指。龙烨捡起手指，放到伤口处，同时看向樵夫。
    第一箭，偷袭之下当场击碎了樵夫身上的第二件护体灵器。樵夫大惊，转身又见一道卷着星辉的箭矢。
    “破！”
    樵夫灵术拍出，硬生生打散箭矢，但星屑散开后，第三箭逼近眼前。嘭！箭矢穿胸，樵夫在树梢跌落。
    龙烨紧追上去，很快就找到了大概位置，只是看不见樵夫的踪影。龙烨站在一处高地，界星弓在手，拉弦，箭矢凝聚。
    “装死是？”龙烨狞笑，对着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放箭。
    噗嗤一声，樵夫惊怒交加：“小畜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樵夫没有等龙烨回答，身形一闪就到了龙烨面前，一拳打下，势大力沉。嘭！龙烨倒飞出去，被他掏出来的灵器碎成粉末，饶是有灵器护体，他还是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剧痛。
    樵夫再次攻来，龙烨又是一件灵器。嘭嘭两声，灵器碎裂，龙烨趁机天虹掌印打出，印在樵夫的下巴。
    头颅受击，樵夫顿时有些眩晕，龙烨趁机再次拉开距离，一箭射出。樵夫仓皇躲避，肩膀被穿透，整个人踉跄着后退。龙烨弓如满月，对着樵夫的腹部放箭。
    “该死！这是什么灵器？”樵夫清醒许多，祭出三件灵器。其中一件挡下箭矢，另外两件爆发出强悍的灵力，碾压向龙烨。

 第11章 败退，反攻

    刺眼的灵光压来，龙烨面不改色，古朴暗淡的界星弓用手掌全力一拉，星辉凝聚成盾，继而轰然炸裂。龙烨被震得后退，拖出两条泥印。樵夫张口一吐，几道灵气剑射出。
    龙烨双眸有星辉氤氲，下一刻，天虹掌印起，界星道法运转，双掌金蓝交错，轻轻一拍，打出强悍的灵威。
    一瞬间，密林的树木炸裂崩碎，散落四射。龙烨脸色苍白，却从中飞出，金蓝一掌印在樵夫的护体灵器上。嘭！龙烨倒飞，樵夫被震得再次喷血。
    林中只得片刻安宁，龙烨再次出手，他嘴角有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冯毅的心血！血液入口，龙烨灵力恢复迅速，金蓝掌连拍四下，双手瞬间有血纹，似乎再强行拍下就会爆开。
    樵夫老眼闪过精芒，喝道：“小子，是你逼我的！”
    说罢，樵夫的身后突然浮出一个虚影，其模样似虎非虎，额间有一颗竖瞳。
    “跑。”
    系统跳字。
    龙烨没有犹豫，拔腿就跑，这还是系统第一次明确发出指令要逃跑。此时，背后突然有个极其危险的气息袭来，龙烨立刻回头，只见那虚影化成一团清气撞来。龙烨双掌拍出，手掌在接触到清气的瞬间就失去知觉，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力从手臂传到肩膀、身躯、头颅。
    龙烨被打飞了足足百米，但是他还没有失去意识，身上长出一些细小的绒毛，把伤口遮盖，阻止了血液流出。
    不知道跑了多久，龙烨查看地图，确定四周没有修士后就昏了过去。
    “草……”
    龙烨手指动了动，然后睁大眼睛，查看地图没有修士存在，他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
    “狗系统是真能唬人啊，老子跑慢几步估计就得交代了。”龙烨骂骂咧咧。
    “那个樵夫离死不远了。”
    系统跳字，用陈叙句，仿佛在宣判樵夫的死刑。
    “为什么？”龙烨惊奇。
    “本来这老樵夫就已经差不多要死了，元灵化身是元灵境修士打出真火时才会动用的招式，非常损耗本源。如果樵夫还年轻，这一战的消耗并不大，但是他已经老得快死了，强行元灵化身，那就是加速死亡。”
    系统的字跳得很快，龙烨这才理解。
    龙烨活动了一下手臂，并无不适，甚至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掌也洁白如玉，没有丝毫伤痕。
    “这就是自愈的能力么？真是恐怖……”龙烨说着，拿出魏文俊的心脏，啃苹果一样几口吃了下去。接着盘膝修炼，冯毅和魏文俊的丹药也被他一一服下。
    三天后，龙烨睁眼，呼唤面板。
    “宿主龙烨，元息境后期，力量89，速度97，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灵术天虹掌印。”
    “宿主还有10点强化点，建议使用。”
    系统跳了两行字，龙烨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完成任务还有强化点没用。
    “力量和速度都点到98。”龙烨一如既往地坚持平衡发展。
    伴随着骨骼和肌肉发出的细微声音和些许不适，龙烨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强了，灵力也更加精纯。
    “还剩下十七个小时。”龙烨起身，“够了。”
    空明派，樵夫面如死灰地坐在大殿里，门下的三个弟子跪伏。
    “师傅！”
    樵夫摆手：“我不是被那小畜生杀的，我是被这岁月所杀！”
    “师傅，那小子如果打上门来该如何？”樵夫的大弟子，也是空明派的大长老问。
    “没用！你们师兄弟三人，均是元息境后期，难道拿不下一个毛头小子？”樵夫失望。
    大长老羞愧，却还是嘴硬：“您不也没杀了他吗？”
    “杀不了，击退都做不到么？护派大阵是留来看的？”樵夫气急，咳了几声，喷出血来。
    “大长老，不好了！”
    殿外传来尖叫，二长老喝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进来说话！”
    传话的弟子进来，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道：“老东西，你这地方，不错啊。”
    樵夫立刻听出声音是谁，怒喝：“杀了他！”
    龙烨大笑：“这就是空明派？真是弱得可怜啊，一点防备都没有，还好意思自成一方势力？”
    “你……”樵夫白须染血，“我空明派何时得罪你了？”
    龙烨摇头，化出本体，狰狞的表情让樵夫心寒：“我……可不是人啊！”
    龙烨咆哮一声，视野得到最大规模的提升，他的反应和力量甚至都有了提升。
    “果然，本体才是最舒服的！”龙烨大笑，一个闪身，硬撼第一个冲来的三长老。
    嘭！
    三长老当场被打得手臂断裂，惨嚎着倒退。
    樵夫颤抖着声音：“快，快通知文俊，不可回门派……妖魔肆虐边境！”
    龙烨一掌打退二长老，从储物袋里拿出魏文俊的令牌，上面染着血：“你是说这个家伙？已经被我吃进肚子里了。”
    大殿内的四人惊怒难言，樵夫再次喷血，枯手指着龙烨：“你……你……”
    “你什么你？老东西，今天空明派除名！”龙烨毫不客气，界星弓连发三箭，瞬间击杀了三长老，后者连反抗都做不到。
    樵夫的手豁然垂落，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悲怒，竟然被龙烨活活气死了。
    “终于死了。”龙烨放下心来，天虹掌印变成天虹爪，撕裂了大长老和二长老的身躯，同境界已然没有敌手。
    在系统给的数据来看，除去大长老比富大勇强些，剩下二人根本不值一提。龙烨收走所有储物袋，挖出四颗心脏。紧接着，他循着地图，把空明派所有元息境以上的修士斩杀，如同恶鬼般，无人能敌。
    收下所有战利品，龙烨来到空明派的库存，却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也释然，真正的好东西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堆着。
    “灵力很足，可以尝试突破。”龙烨自语。
    但是考虑到空明派离流月宗很近，他必须要迅速，否则流月宗人一来，他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几天后，凁北城震动，距离不远的空明派居然被一个人覆灭。所有元息境修士战死，心脏被挖，包括了空明派的那位元灵境修士。
    赵家内，赵家主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请动了这么一位狠人。

 第12章 元灵境

    “任务完成，获得强化点30，九品灵力丹5粒，破灵丹1粒，随机灵术一种。此任务是限时任务，奖励翻倍（灵术奖励除外）。”
    “系统获得经验值30，限时任务，经验翻倍。”
    龙烨第一次看见入品的灵力丹，有些赞叹。不过，他现在已经到了瓶颈期，所以灵力丹并没有作用，而是取出自己所有的破灵丹，准备突破。
    “所谓修士，存己身，强本源。身如草木，本源如根。其根不绝，草木不死；本源不灭，身躯不朽……”
    “气存乎天地之间，人不外之；道存于四肢百骸本源中，天地不外之。使气盛于身，谓之炼气；使气化为灵，谓之元息，修士之第一口精气，吐纳呼吸之息……”
    “修士者，须知何为道。道蕴沉残堆金叠玉兮衍盈满，了之无通为真。真之在，在于本，故而有真灵。真身本我，真灵本神，神我交合，谓之元灵，修士之第一化……”
    界星道法中的言语一点点展开，龙烨沉溺其中，感受到来自内心的平静。
    “弱者依靠外物，强者向内寻求力量。”
    龙烨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体现得淋漓尽致。
    灵力运转，龙烨的心越发平静。不由自主地，他开始回忆过去，仿佛是幻觉，又好像是真实。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龙烨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场员工，天天朝九晚六，偶尔加班到凌晨。
    用龙烨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不起眼的长相，不突出的身材，也没有什么特殊才艺，放在人海中很难被发现。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的性格并不贪婪。
    在华国的哲学中，欲望是人类斗争的原因之一，只有无欲才能无求，以达到无为。龙烨就很像这种无欲的人，当然他也并不在这一方面独特，事实上，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厌倦了斗争。所以，在华国古代，会有“桃花源记”，这是人民对无争世界的向往。而在近现代，又存在着“乌托邦”这个词汇，本质上都是源于对现状的不满，转而去想象美好的世界。
    可真实的世界往往是残酷的。正如龙烨上一世地球欧洲的一位诗人所说——春日的花和露本应在所有人的脚边闪烁，可现世，必须要变冷和寂灭。
    因为欲望，人会想要得到，因为想要得到，人会去斗争。世界有时候复杂，有时候简单，因为人的情感是复杂的，因为人的本能是简单的。龙烨的上一世尽管忙碌且茫然，他却并不讨厌，在他眼里，这是“正常”，所以龙烨不会想着去得到，更不担忧失去。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龙烨多了一种本能，那就是嗜血、冷酷和繁殖的本能。龙烨在上一世可以说洁身自好，成为嗜族后，却变得乖张，似乎就是弥补了他上一世的不足。而龙烨并没有发现，他的本性交织了人和“兽”，此刻的突破，是他化灵的关键，决定了他在修行后期的路。
    在这种灵的演化中，龙烨看到了许多，得到了许多，最终也看到自己失去了许多。他终究不是单纯的嗜族，他朦胧的世界里，闪烁着“乌托邦”、“桃花源”，同时也出现一幕幕来自嗜族本能中的疯狂。
    龙烨脸上青筋暴起，似乎陷入到深层次的内斗。许久，龙烨的耳边响起那一句话：“强者向内寻求力量。”
    继而，是钟声般的道音。
    龙烨豁然睁开眼睛，背后的灵凝聚——一把弓，一个模糊的人影，拉着一把弓，在弓身上，缠绕着狰狞的兽影。
    龙烨服下破灵丹，接着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界星道法。十、百，乃至千，龙烨背后灵彻底稳固，不再虚幻，他吐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那是环境，还是真实？”
    龙烨说的是他在突破时的所见所闻，地球、帝临大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他险些混沌其中。还好，最后清醒于道音中，否则，龙烨相信自己真的会沉沦。
    “修士的心魔，宿主并没有完全放下过去，或者说被嗜族的本能压抑。”系统跳字。
    龙烨沉默片刻，不再计较，呼唤面板。
    “宿主龙烨，元灵境初期，力量147，速度163，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灵术天虹掌印，元灵未定。”
    “果然，一百是元息境和元灵境的差距。”龙烨算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元灵化身，反正是拿弓的，就叫大羿真灵了。”龙烨随便取了个名字，带上所有东西从空明派库存里出来，正好是黑夜。他暗喜，轻盈跃起，几个闪身就没入黑暗，朝着远离流月宗的放心飞奔而去。
    长蛇江，分割了青沧密林和绵延平原，大雁飞过，江花摇曳，泊船的伙计们搭着白巾，说着下流的笑话。不远处，酒肆人声鼎沸，一群汉子喝着绿酒，粗着嗓子高歌。
    在江岸，有那么一艘船显得平平无奇，船头上，胡子拉碴的老头拉着船绳打盹，呼噜震耳。
    “老伯，醒醒。”
    老头迷迷糊糊睁眼，顺口滑出一句话：“坐船三钱，包船十钱，有酒，概不还价。”
    龙烨笑了笑，道：“酒没有，给你十钱，拉我过江。”
    老头这才起了精神，朝着破旧的船内喊道：“春子，起来了，别偷懒。”
    船内走出一个女娃，脏兮兮的，头发凌乱。
    “这是我孙女。”老头笑道。
    龙烨眯起眼睛，总感觉有些奇怪，心中升起警惕。但他看了看长蛇江，太过宽阔，还真不能直接飞跃。
    “确实没有修为，可能是这小姑娘的体质。”龙烨自语，坐上船，交了钱就闭目养神。
    祖孙两人动手很快，几个呼吸的时间，船体就开始移动，接着，明显地快了起来。龙烨睁眼，问：“老伯，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叫长蛇江，足有百人宽，不过这江倒从没泛滥过。”老头驾船，随口回答。
    “长蛇江？”龙烨重复。
    “嘿，传说这长蛇江地下沉睡着一只要化成真龙的长蛇，所以江水才这么平稳。”老头说着，“这都只是传说，客官听听好笑则已。不过这长蛇江分开了北辰域是真的，对岸是北辰西，据说一直走能遇到仙人仙城，老头子倒有点想去见见呢。”
    对面的平原很宽广，以龙烨目前的双目都看不清尽头或边界，只能望见一点点山峦的虚影。
    “当真是广阔的天地。”龙烨感叹。
    “客官这就小家子气了，据说北辰只是边域，人族大域可比这繁华许多。”老头打趣一句，却也给龙烨提了个醒。
    “这……只是一域一角！”

 第13章 长河妖族，游蛇部

    龙烨整理了心情，问老头：“老伯，你可曾听说过对面有什么仙宗？”
    老头身旁的春子抢答：“肯定是悼渊宗，听说悼渊宗的老祖宗是什么……大天尊！”
    龙烨双眸一凝，却很快收回。
    “大天尊，是元丹境么？”龙烨自语，有些惊疑，“如果真是元丹境，那流月宗也有，怎么在那一带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还是我见识短？”
    老头此时附和道：“的确，悼渊宗的大天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整个北辰域都是大人物。”
    龙烨貌似随意地笑道：“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元丹境大修士？”
    老头闻言摇头，春子掩嘴偷笑。
    “看来是我这乡野凡子露怯了。”龙烨无奈道。
    老头继续驾船，说：“大天尊是元丹境之上的境界，具体是什么，糟老头子也不清楚喽。”
    龙烨问系统：“元丹境之上是什么境界？”
    “鼎火境。”系统简洁回答。
    “鼎火境……”龙烨喃喃。
    老头耳聪目明，喜道：“不错，正是鼎火境！不对不对，鼎火境是天尊，大天尊还在之上。”
    龙烨眉头一跳：“上面还有？”
    “冲神境。”系统再答。
    “好了别说了，搁这打击我的自信心呢？”龙烨刚刚成为元灵境修士，自以为也算有了保身护命的本事，现在一看，依旧不值一提。
    “除了悼渊宗，其实，焚海宗也很强，不过……焚海宗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老头想着来往客人的吹嘘，把自己知道得不多的消息讲出。
    “听说焚海宗的大修士，一抬手，就是平地起火海！”春子说着，脏兮兮的小脸上泛起红晕，显得很激动。
    老头笑道：“确实有这个说法。焚海宗修士，有一招独步天下的仙术，叫——天下焚寂！”
    龙烨暗道：“好狂妄的名字！”
    “客官如果想去仙人大城，需经过游蛇部的地域，也就是长蛇江外的广袤平原。”岸边已近，草色轻轻，烟光残照。
    “这游蛇部排外么？”龙烨问。
    “以前不排外。”老头似乎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现在，似乎有些厌恶外来人。”
    “那我可得小心……”
    龙烨话未说完，船体忽地巨震，老头和小春的身影也刹那间消失。龙烨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威压，紧接着，阴影笼罩，天地仿佛被什么巨物吞下，朦胧一片。
    “什么东西？”龙烨拿出界星弓，喝道。
    “嘶……”
    龙烨顿感毛骨悚然，因为这是蛇吐信子的声音！
    “长蛇？妖族？”龙烨心脏狂跳。
    宽阔的江水波澜不止，朦胧的天地似乎只剩下寸尺，龙烨竟看不清自己的手！突地，天亮了，龙烨甚至觉得刺眼。
    当龙烨适应了光线强度，睁开眼睛去查看四周时，他才发现，并不是天亮了，而是天空中多了两颗硕大无比的——妖瞳！
    龙烨瞬间感到窒息，他和眼前的妖族相比，宛如蝼蚁仰望巨山。
    “你……不是人……”
    龙烨的脑海回荡着一个嘶哑的声音。
    “你……您是？”龙烨小声问。
    “你惊扰了本尊的沉睡，但本尊看不出你是人还是妖，亦或者妖血人身。”
    那声音难听至极，但龙烨却顾不得什么，回道：“晚辈是妖血人身！”
    只有这个解释，才比较符合龙烨现在的情况。
    “你是哪一种妖？”
    龙烨摇头：“晚辈不知。”
    “也许是血龙，否则本尊不会醒。”
    “不过，很奇怪。”
    “奇怪？”龙烨疑惑。
    “不是你，而是本尊能如此顺利的苏醒。”
    嘭地一声，龙烨被丢到对岸，仿佛刚才的只是幻觉。但当龙烨看往长蛇江时，他看到了一条绵延不知道多少万里的巨蛇，吐着信子，妖瞳硕大如日月，只不过，这巨蛇的身影虚幻。
    龙烨对着巨蛇一拜，转过身匆匆离去。
    长蛇江上，撑船的老头笑道：“寒雨蛇尊还真是对这小子有反应，真可谓奇事！我们二人守这长蛇江数百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烈本能，那种欲斗的本能。”
    春子冷淡搭话：“妖和人本就不一样。我看那小子，血气充盈，说不定是血体，或者又一个妖血人身的怪胎。”
    “北辰小域，恐怕不会平静了。”老头感慨。
    “怎么？逍山大尊很看得起这小子？”春子似笑非笑。
    逍山大尊不待说什么，寒雨蛇尊硕大的头颅出现：“逍山，苦洁，百年不见了。”
    逍山大尊和苦洁大尊面色一变，瞬间，三道灵念击碎云霄，整个北辰域元丹境修士都侧目。
    游蛇部，龙烨一踏入其中就被迎面的大风吹得神清气爽，虽然他的修为已经不太容易感到疲倦。
    这里的青草足有半人高，普通人行走其中极为不便。龙烨以元灵境的修为，不说如履平地，也差不太远。一连百余里，龙烨没有遇到任何人迹，飞禽走兽倒真是不少。又是几里，龙烨听到水声，断定附近绝对有人。
    草原中的湖泊倒影蓝天，仿佛宝石，镶嵌在大地上。龙烨蹲下，双手捧起水就要喝。
    “哇啦吉噫……”
    怪异的语言从旁边的草堆里传来，紧接着跳出一对男女，看长相似乎是兄妹。
    龙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听不懂。”
    那矮壮的少年磕磕绊绊地说：“这里的水……脏……牛羊……屎……”
    龙烨赶紧甩手，然后道：“多谢小兄弟提醒。”
    “不客气……”少年黝黑的脸庞露出笑容，“讲义气！”
    龙烨问：“你们是游蛇部的人？”
    少年和少女一听游蛇部，竟然闪过畏惧的表情，龙烨捕捉到，内心有些猜测。
    “不，不是。”少年摇头，“我们是……蛮牛部……游蛇部，杀……族人！”
    少女抓住哥哥的粗衣，警惕地望向四周。
    “为什么？”龙烨不解。
    “游蛇部……被收买……要，统一草原……归顺……丹辰国！”少年说着，脸上露出愤怒，“他们……背叛……希拉吉耳哈马！”
    “踏！”
    沉重的马蹄声踏在草地上，兄妹二人面露惊恐，龙烨回头看去，两匹棕黑的高头大马离自己只有几米远。
    “是蛮牛部的崽子！杀了男的，女的带回去！”
    “妹妹快走！”少年把少女推进草丛，拔出腰间的弯刀，视死如归地直面那两个游蛇部骑士。
    “玛德，没看见老子在问情报吗？”龙烨骂了一句，天虹掌印抡圆了，瞬间把人和马拍成碎末。
    碎末，不是碎块。爆炸出来的血液，染红了大片的湖水。

 第14章 草原之夜

    “啊……”
    少年呆若木鸡，张着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
    龙烨拍了拍手：“晦气，一来就遇到这俩玩意儿。”
    “师傅！”
    少年扑通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求您收我做徒弟，您一定是传说中的仙人！”
    龙烨拎起少年，笑道：“我只是个杂鱼，算不上仙人，能不能活过一百岁都是未知。”
    少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您一定是仙人！几年前蛮牛部有一个跟您很像的人，不过他没您这么强！”
    少女这时也从草堆里爬出来，显然她并没有离开，她也跪下来，求龙烨收她为徒。龙烨一手一个，无奈道：“这是你们的风俗？”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脑袋道：“怕您跑了。”
    龙烨放下二人，说道：“带我去蛮牛部，我需要一幅地图，帮助我走出草原。”
    兄妹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师傅请跟我们来！”
    龙烨苦笑，却也懒得反驳。
    “师傅，什么是仙人？”少年牛山问。
    龙烨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师傅，怎么样才能成为仙人？”牛山一边开路，一边竖起耳朵等待回答。
    龙烨想了想：“我传你们一套炼气口诀，如果你们能在我离开前学会，我可以考虑收你们当徒弟。”
    兄妹二人大喜，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炼气，但都知道绝对不凡。
    龙烨教给这兄妹的口诀正是富大勇传给他的炼气法门，不同于界星道法，这套口诀简单适用，虽然是修士界里的大路货，却也是凡人难以得到的东西。
    日近黄昏时，龙烨终于见到了炊烟袅袅的蛮牛部。不大，只有三十几个帐篷，牛山道：“本来我们蛮牛部有八十多个家族，因为游蛇部的骚扰和杀害，少了很多人。”
    牛山说着，握紧拳头：“如果我能和师傅一样强，就可以保护部落了！”
    龙烨揉揉他的头：“好了，先带我去见你们族长。”
    很快，牛山带回一个外人的消息惊动了部落。大约有一百多人从帐篷里出来，好奇地打量龙烨。
    “让一下！”牛山扶着一位苍老的结辫老者，众人见到老者，立刻让出路来。
    “这就是族长。”牛葭小声道。
    龙烨点头，拱了拱手：“在下外来修士，见过蛮牛族长。”
    龙烨能感受出来，这位族长非常衰老，秉持着对长者的尊敬，他还是以晚辈的姿态执礼。
    蛮牛族长老眼浑浊，身上的装饰古朴而庄重，他双手合十，龙烨看到这个手势想起佛家。
    “上仙降临，小民有礼了。”蛮牛族长很恭敬，接着，他对族民道：“今日上仙来我蛮牛部，蛮牛儿郎们，把新鲜的肉拿出来，篝火点燃！”
    “是！”
    五六个壮汉立刻去办，可见蛮牛族长的威望之重。
    “上仙，请。”蛮牛族长手指一个较大的帐篷。
    龙烨掀开帘子，入眼的火光偏蓝色，这倒让他有些意外。蛮牛族长坐下，龙烨摸了摸毯子，是动物皮毛制成，应该是这小部落最好的帐篷了。
    “上仙需要什么，蛮牛部一定竭力满足。”蛮牛族长开门见山道。
    龙烨道：“一副足够大的地图，有么？有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请求，当然，这必须在我能力范围内。”
    “地图？”蛮牛族长皱眉，“上仙要地图做什么？”
    龙烨直言不讳：“去修士聚集之地。”
    蛮牛族长沉思片刻，道：“我们蛮牛部是小部落，没有地图，但是，我们知道哪里有上仙们常住，可以带上仙您过去。”
    龙烨点头：“这也是个办法。那……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上仙，能灭了游蛇部么？”蛮牛族长浑浊的眼爆发出一股杀气。
    “游蛇部有几个修士？”龙烨问。
    “没有几个，草原之地，灵气稀薄，他们成不了气候，这也是几万年来草原无人在意的原因。可，不知为什么，游蛇部突然得到丹辰国的旨意，要统一草原，并带着草原归顺……”蛮牛族长面色平静，他毕竟太老，见过许多事。
    龙烨一笑：“人者，无利不动，很显然丹辰国在草原上发现了什么。不过，既然游蛇部没有修士，那么灭了也只是随手，哪怕灭不了，打到他们支离破碎也不是难事。”
    说到这，龙烨起身向外走出，忽地，他想耍个帅：“你们在这里烹羊煮酒，一切就绪后，我自归来。”
    “宿主已进入元灵境，主线任务开启。”
    “【悼渊之灾】一百年内，灭悼渊宗。”
    “支线任务开启。”
    “【混世恶徒】完成条件一，击溃游蛇部。完成条件二，斩杀丹辰国元灵境修士（0\/5）。”
    龙烨被一连串的跳字略微挡住视线，看完不由得苦笑：“好家伙，真就是反派。”
    嘴上这么说，龙烨其实并不抗拒，他成为嗜族之后，越发淡漠生命，至今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少了。
    龙烨几乎瞬间就消失，他离开后，牛山搀扶着蛮牛族长出来。
    牛山对身边的老者道：“如果我有这么强，就可以保护族长和家人了。”
    蛮牛族长摇头：“仙人也不是好当的，平凡未必是错。”
    有了任务指示，省了龙烨问路的时间。
    不到半个小时，龙烨已经到了游蛇部的大部所在。这里足有三四千个帐篷，每个帐篷接近能容纳十人，也就说明此时的游蛇部有数万人的部众。龙烨露出狰狞的笑：“几万人的血，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达到元灵境初期巅峰！”
    游蛇部除了部众，还有很多从其他部落掳掠而来的女子。在游蛇部中央，几十名女子被剥了精光，任人摆布。有些看上眼的，直接拉扯进帐篷里行事。
    “开始。”
    龙烨冷冷一笑，双手忽地伸出利爪，这正是他踏入元灵境后本体的又一次增强。
    天虹掌印拍出，几十人被当场拍成肉泥，利爪卷起的风如同利刃，扩散开后，瞬间杀死数百人。头颅被切开，内脏流淌一地，四肢如雨般纷纷坠落，龙烨仿佛索命的鬼，不停地收割着生命。
    “怪物！”
    “是妖族！”
    “快逃！”
    几声凄厉的嘶吼刚刚响起，就被撕裂了喉管，那双眼睛透露着深深地恐惧和绝望。上一秒寻欢作乐，下一瞬身处炼狱。
    当龙烨回到蛮牛部时，寒风阵阵，酒却热得刚刚好。

 第15章 草原秘境

    “师傅……”牛山小跑过来，低声问，“您迷路了？”
    龙烨一拍他的脑袋：“结束了。”
    蛮牛族长闻言，颤颤巍巍地起身，他有些惊异：“您……是什么境界？”
    龙烨平静道：“元灵境。”
    “蛮牛儿郎们，还不拜见仙师？”蛮牛族长冷汗流下，生怕龙烨以为自己不敬他。
    龙烨摆手，储物袋里滚出一物，众人定睛一看，正是游蛇部族长！
    蛮牛族长喃喃：“不愧是仙师，不愧是仙师……”
    牛山看向龙烨，眼里满是崇敬：“师傅神威！”
    蛮牛部族人也反应过来，全部恭敬行草原礼，他们手掌交叠，弯腰伸手至平行——这是仅次于祭神时的礼仪。
    “仙师神威盖世！”蛮牛族长只是手掌交叠，因为他已经老得做不出这个礼了。
    龙烨笑道：“我酒温否？”
    “哈哈！请！”蛮牛族长伸手。
    一夜畅谈，龙烨得知了许多关于草原的信息，他从蛮牛族长的口中得知，丹辰国对草原突然起兴趣，可能是因为十年前的一次大地震。
    据蛮牛部的侦查勇士所说，十年前的大地震在草原之南震开了一道看不到边界的裂口，里面没有岩浆喷涌也没有任何生机，看不到绿色，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龙烨问过系统，系统给的回答是——秘境。
    龙烨不由得叹息：“这个秘境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秘境意味着什么。
    “一个或一群修士开辟的天地，界星大世界也是秘境。”系统简要回答。
    “怪不得丹辰国会对这草原预谋动手。”龙烨了然。
    “现在这个秘境处于酝酿时期，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不会那么快开启。”系统提醒，“灰蒙蒙的物质，实际上就是一种遮盖。”
    “丹辰国因为秘境入侵草原，打算豢养一个听其号令的部族来差遣。那……是不是游蛇部并不重要。”龙烨摸着下巴。
    随后，他问蛮牛族长：“丹辰国是哪个宗门的附庸？”
    “丹辰国有十大护国仙师，这些仙师都是上宗的弟子，个个非凡。但是上宗叫什么，我确实不知。”蛮牛族长坦言。
    “丹辰国是悼渊宗的附庸。”系统回答。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干脆问你算了。”龙烨半试探半认真。
    “基础信息，比较机密的就不知道了。”系统迅速跳字，“比如悼渊宗的大天尊穿什么颜色的内裤，目前还没有能力查明。”
    “你口味还蛮重的。”龙烨无语。
    “既然丹辰国的上宗是悼渊宗，那倒是可以放开了杀，反正是主线任务。但是这些人……要不要带走呢？又能带到哪里去？”龙烨一时间犯难。
    蛮牛族长看出龙烨有想法，便道：“仙师有什么想说么？”
    “草原不会平静了，丹辰国对草原志在必得，没有游蛇部，还会有别的部落被扶持。你们蛮牛部要么投靠下一个被扶持的部落，要么……”龙烨看向面色各异的蛮牛部人。
    “请仙师说第二条路，您不知道草原的传统，部落之间可以中立，但绝无降服。”蛮牛族长沉声。
    “请仙师直言！”蛮牛部的主力都开口。
    “丹辰国敌对的国家在哪里？叫什么？”龙烨问。
    “大炎国，向西北走，不远。”蛮牛族长虽然不知道大炎国的上宗是什么，但知道其和丹辰国现今还在交战。
    “大炎国是覆海宗的附庸，覆海宗是焚海宗消失后，顶替上来的新晋，实力不弱。”系统不需要龙烨说什么就直接跳字。
    “西北……正好和丹辰国的目的地相反。”龙烨点头，“第二个方法那就是迁徙了。我一路护送蛮牛部过去，你们就在大炎国的附近扎根，想来丹辰国不会也不敢在大炎国眼皮子底下动手。”
    “有仙师护送，自然可行！我蛮牛部本就想离开此是非之地，只是实力低微，进退两难。”蛮牛族长立刻答应，没有对祖地的过多留念。
    “什么时候出发？”蛮牛部的猎头问。
    龙烨道：“等一等，有人会回来的。”
    “您的意思是……我蛮牛部被游蛇部抓走的那些妇孺？”蛮牛族长猜测。
    龙烨肯定地点头。众人聊到这时，天色已经发白，有些孩童已经醒来，吃着还在炭火上的肉。
    弓手眼尖，喊道：“来了！”
    一、二，乃至数十，蛮牛部的孩子和女性归来许多。据她们言，因为蛮牛部被擒得比较晚，还未遭毒手。蛮牛族长开怀：“回来就好，快些，把酒肉都拿出来！”
    旋即他看向龙烨：“仙师可以让蛮牛部的族人吃上些许酒肉在启程么？”
    “可。”
    “仙师仁慈！”蛮牛族长恭敬。
    这些蛮牛部的族人昨夜被关在牢笼里，只知道黑暗中有厮杀声，接着就是锁链被打开，并没有看见龙烨的脸。
    一个孩子问蛮牛族长：“老先生，这位是何人？”
    这孩子很俊秀，俊秀得不像草原人。
    蛮牛族长介绍：“这位是仙师，负责护送我们蛮牛部去往大炎国外的广袤草原。”
    “仙师？元灵境修士！”孩子一惊。
    龙烨看向他：“炼气二层，你是哪里人？”
    孩子立刻作揖：“晚辈风峭国苏家嫡系，拜见前辈。”
    “苏家？没听过，风峭国比之大炎国如何？”龙烨平静道。
    “不输几分。”苏姓少年不似假言。
    蛮牛族长这时候道：“苏长生所在的苏家在风峭国被灭了，流亡到草原来，带他过来的是蛮牛部一个求仙的族人。”
    “牛暮大哥何在？”苏长生被提起，立刻想到了牛暮。
    蛮牛族长哀恸：“前几日和游蛇部交战时重创，已去。”
    苏长生表情几变，最后硬是收住了悲伤，转而安慰蛮牛族长：“老先生当看开些，人死不能复生。”
    龙烨看了看天色，道：“准备准备，上路了。”
    他一发话，众人也不再低落情绪，各行其事。约半个时辰，蛮牛部一百多人朝着大炎国行去。龙烨作为最强者，骑着部落不多的一匹马，和猎头行在前方。
    到夜间，蛮牛部撞上了游蛇部残部，不等龙烨动手，蛮牛部的族人立刻冲杀，老弱妇孺均斩。
    “倒也有血性。”龙烨评价。
    “前辈是何方人氏？”马头旁，苏长生问。
    龙烨还是那个名字：“在下吕奉先，界星传人。”
    三天后，蛮牛部全族停下，龙烨抬起了手。
    蛮牛猎头问：“仙师为何停下？”
    “修士。”龙烨翻手抬弓，苏长生眼前一亮，深觉界星弓不俗。
    “要遮遮掩掩么？”龙烨沉声。
    虽然龙烨没有灵念，但他有地图，在系统的小地图上，显示前方存在五个修士，一个元息境大后期，四个元息境中期。

 第16章 元灵一战

    龙烨其实不想动手，他不敢保证这五人后面有没有元灵境乃至元丹境修士。虽然系统打包票能探出元丹境以下，但是系统之前也说过自己的类人不会被看穿。
    “这位道友，何必要掺和进来？”那大后期修士见藏不住，开门见山地劝龙烨。
    他没有掩饰气息，一瞬间的煞气甚至震得马匹后退了几步。猎头握紧长刀，额头有汗冒出。蛮牛族长只是凡人，他看龙烨，希望对方能守约。
    “蛮牛部与我有缘，我要带他们去无战之地，不可以么？”龙烨手中的界星弓微微散着蓝光，让那大后期修士很忌惮。
    “裂谷之事，被我丹辰国封锁，丹辰国命我等五人守在此处，就是阻止这些知情的草原人去大炎国和风峭国。希望道友看在丹辰国的面子上，退回去。”那大后期修士说完，抱拳，显然他也不想横生事端。
    龙烨眼光一寒：“原来是丹辰国，正好我想杀的就是丹辰国修士。”
    “上！”龙烨刚说完，领头修士已经反应过来，招呼身后的弟兄出手。
    龙烨冷笑：“你以为，五个元息境能赏得了我？”
    龙烨弓如满月，五根箭矢凝聚，与他在元息境时有天壤之别。咻的一声，五根箭矢破空而去，瞬间穿透了五颗头颅。
    “不知死活。”龙烨看了看四周，略微安心，“看来并没有其他修士在这附近。”
    龙烨并不畏惧元灵境，他只是怕自己顾不了蛮牛部这一大群。
    “仙师神威！”猎头第一个反应过来，发自肺腑道。
    方才的五人每一个都给他巨大的压迫感，可在龙烨手下连一招都接不住。
    “果然是元灵境，方才拉弓的不止是他的本体，还有一些灵的波动！”苏长生惊叹。
    身后的蛮牛部震呼，对龙烨的存在无比亢奋，尤其是牛山兄妹。
    第五天夜，龙烨远远地望见远处华光璀璨的大炎国一城。苏长生指着城池道：“那是春城，据说其内有很多花女。”
    龙烨重复：“花女？”
    “是卖弄嗓音和容貌的女子。”苏长生解释。
    “那倒是值得去看看。”龙烨一笑，随后他吩咐，“我这里有两件灵器交给你，你尽力护好周围，我去一趟裂谷。”
    苏长生接过，抱拳：“必不辱使命。”
    龙烨颔首，看了一眼开始休整的蛮牛部，御步离开。
    龙烨一人独行要远远快于先前，几个时辰后，他回到斩杀了五名丹辰国修士的地方。
    “尸体消失了，没有骨头，被丹辰国处理了么？”龙烨不停留，当第二天正午时，他已经回到了蛮牛部原来所在之地。
    接着，龙烨一路往南走，途径遇到了不少丹辰国修士，大多是元息境，很少炼气士。
    “还有多远？”龙烨问系统。
    “三十公里以内。”
    又疾行片刻，龙烨停下来。
    “这位道友倒是面生。”
    草丛里站起来一个干瘦的青年，他眼睛狭长，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人类，元灵境初期，力量232，速度331，能力为刀、气、毒和遁，危险度一般，建议捕杀。”
    龙烨拱手：“河对岸而来。”
    “是吗？我怎么在兄台身上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青年走进一步。
    龙烨一笑：“急什么？很快就到你了。”
    青年面色一变，没想到龙烨完全不装。天虹掌印凝聚，轰然打出，青年腰间抽出长刀，嘭地斩碎。龙烨转身退步，界星弓已经拉满，五箭连发，又把青年逼退数丈。
    “九火神临！”龙烨一声爆喝，“第一火，鸠火！”
    龙烨眉发燃起阴冷的紫蓝火焰，下一刻，他再拉界星弓，箭矢如旧，却攀附紫蓝火。
    呲呲呲！这一次的箭矢射出，不再清脆，而是刺耳的裂空音。青年变色，张口吐出一团清气，却在触及紫蓝火的瞬间溃散。
    “这火可以灼烧灵力！”青年惊骇。
    “宿主龙烨，元灵境初期，力量228，速度354，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
    龙烨所得的九火神临是完成灭派任务时的奖励，他细读震惊于此术的霸道，如今第一次用出，威力果然不俗。
    龙烨浑身缭绕紫蓝光焰，追随着箭矢逼近青年。
    “该死！”青年失了方寸，突地取出一件灵器，喝道：“爆！”
    那灵器直飞向箭矢，下一刻轰然炸裂，溃散了紫蓝火，青年终于轻松些许，长刀连斩，锋芒毕露。
    “死！”
    青年打碎箭矢，一刀横斩龙烨。
    “是你死！”
    龙烨狞笑，双掌连拍，浑不惧青年手中的灵刀。龙烨一掌印在青年胸膛，脖子被青年开一道惊心伤口。
    “噗！”
    青年骨裂，喷血倒退，在草地上撕出两道线。龙烨的伤在常人眼里已经致命，但他却面不改色，接着追向青年。
    “你……怎么不会流血？”青年吃惊。
    龙烨脖子上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几个呼吸，已经接近痊愈。
    “还不死？”龙烨双掌按下，青年横刀硬抗，牙关紧咬，缝间崩出丝丝血迹，耳朵、鼻孔，乃至双眼全部溢血。
    “怪物！”青年已生逃离之心。
    龙烨却从始至终都不打算放过他，只要他项上人头！
    嘭嘭嘭，又是三掌，打得青年七窍喷血。
    “刀灵！”
    青年怒吼，一柄巨大的刀竖立，被青年握在手中，爆发出强大的气息，瞬间压倒百里内的草地。
    “道友，你我不必斗到这个地步，放我走如何？”青年服软退让，沉声开口。
    龙烨冷笑：“就你有？”
    下一刻，龙烨背后顿时出现一个无面男子，他手握巨弓，睥睨天下。
    “竟然是人形真灵，而且还有武器？”青年大惊失色，这种元灵化身，他只见过宗门内的核心弟子拥有！
    龙烨杀心强烈，大羿真灵和本体一起开弓，双箭出，双箭合！青年没有退路，绝望之中，咆哮一声，双手握刀出斩。
    丹辰国仙居，掌灯的童子摇摇欲坠，余光忽然看到一盏灯灭。瞬间，他坐直起来，定睛看去，旋即瞪大眼睛。
    “老师！余仙师的灯灭了！”童子喊叫。
    不到半刻钟，丹辰国仙居的灯阁里站满修士，为首的修士面色难看：“何人敢杀我悼渊宗弟子！”

 第17章 声音，太沧

    “余鹫去了蛮荒草原，负责在秘境一带巡查！现在他死了，谁在那里看守？”仙居之首喝问。
    在场众人无应声，片刻后，仙居之首道：“派出三名元灵境弟子去查探，不可分散！”
    “是！”
    蛮荒草原，龙烨手里握着青年的心脏，啃苹果似的咬了一口，鲜血四溅。
    “很好，还差四个就能完成支线任务。”龙烨看了眼系统面板，满意道。
    此时已近黄昏，一侧天陲的颜色隐隐发红，另一侧的天空星光灿烂。龙烨虽然记忆力不好，却也看得出这片星空和自己家乡的差异。
    数以百计的巨大星辰高挂，就好像略微缩小的月亮。龙烨眼神极好，能看清这些星辰的大概模样，不由得感慨：“什么时候我才能遨游星空？”
    星空蕴藏着太多神秘和瑰丽，从远古，人类学会仰望的那一刻就记录着星空，对它的探索更是没有停止过。龙烨在地球上曾经想，凭借人类的科技，也许永远无法抵达星空彼岸，但如果成为了幻想中的“神”，也许就能锁住时空，看清世界的真相。
    怀揣着一种莫名的心情，龙烨朝着秘境再次启程。
    在小地图显示还有五公里的时候，龙烨突然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大地嗡鸣颤抖，沙石疯狂跃动。龙烨拿出界星弓，死死盯着小地图，余光观察四周，生怕被什么东西偷袭。
    但是很久过去了，没有丝毫人类的踪迹，只有昆虫和动物的鸣叫。
    “来……”
    龙烨耳朵里钻进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他倒吸一口凉气，连退几步。这个声音黏腻、浑浊、低沉，龙烨只能如此形容，而且连绵不绝，直侵人七窍。
    “来……”
    那声音还在呼唤，透露着极其诡异的气氛。
    “该死！”
    龙烨的腿在那呼唤里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他大惊，狠狠地用手控制住双腿。
    “来……”
    这一次的呼唤带起大地的震动，紧接着发出闷响，草和沙石就好像波浪一般被推开荡漾。龙烨面色凝重，他从未遇到如此怪异之事。
    “来……我……告诉你……真……”
    一句零碎但表意完整的话触动了龙烨，他抬头：“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我是……太沧……”
    “太沧？”龙烨凝眸，他真的很痛苦自己为什么知识如此贫乏，“太沧是什么？”
    “～&&…”
    这一次系统没有回答，而是跳出一段乱码。
    “太沧是……你应该存在的……真实！”
    那声音蓦然流利，仿佛苏醒过来，龙烨顿时警惕。
    “太沧太沧，无极无量……汝，还不来？”
    嘭地一声，龙烨眼前的整个世界都破碎了，瞬间就已经是无边黑暗。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四肢和头颅渐行渐远。手掌冰冷，足踏尖锐，而大脑不止上浮，仿佛没有尽头。
    “来！”
    神光一闪，天地大开，一轮无与伦比的皓日当空，无边无际，巍然如亘古不变的真理。在皓日之下，数不清的生灵跪拜顶礼，太多太多，连成了雨、海、云、星空！龙烨不敢想象那究竟有多少生命，也许整个地球上所有的动物都只是其中的一片云，甚至是一滴雨。
    龙烨意识渐渐恢复，他不清楚这是梦还是幻境，但是那种漂浮的感觉越发强烈。很快，龙烨靠近了皓日，但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所谓的“皓日”，忽然黯淡了一瞬。不，不是黯淡，龙烨明白了什么。
    “眨眼？”
    嗡的一声，龙烨被重重打击，所有的清醒被破灭。在目光彻底要消散的瞬间，龙烨最后一眼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戴着帝冠，他开口，龙烨听不清，却读出了他的意思。
    “本帝在太沧等你。”
    “太沧……”
    龙烨喃喃，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回归正常，但是很久很久，龙烨都没有动。
    “噗！”龙烨突然喷血，不过并没有受伤，反而觉得舒服很多。
    “那到底是什么世界？”龙烨终于回过神来，“帝临大陆的核心区域么？他自称帝，也许真的是帝临大陆的帝者。”
    龙烨分析，他坚信只有踏足帝临大陆巅峰的强者，才能创造出那样辉煌的世界。
    “还有，那颗太阳？还是生物？”
    龙烨短短几天里，生物体型的上限被两次刷新。一次是寒雨蛇尊，一次就是这个不知真假的幻梦中的“皓日”。
    几分钟后，龙烨站到大裂谷边缘，目光一凝，看到了绵延的“白雾”。
    龙烨踢下去一块石头，在碰到白雾的瞬间，石头就好像水遇岩浆，瞬间蒸发成碎屑。
    “好险！本来还想上手，看来这鬼地方没一段时间是不可能打开的。”龙烨有些后怕。
    确认完这里的情况，龙烨转身就走。他来大裂谷只是为了记住路，顺便确认依旧封锁，以他现在的实力，也确实做不到加速其解封。
    一路再无阻拦，龙烨回到蛮牛部，这里已经升起炊烟。
    苏长生见龙烨归来，立刻上前：“吕前辈。”
    龙烨颔首：“你做得很好。”
    “多谢前辈夸赞，灵器还您。”苏长生很恭敬。
    龙烨摆手：“不值钱的东西，你留着算了。”
    “是！”苏长生大喜，“前辈慷慨！”
    龙烨储物袋在几个丹辰国修士的补充下富足很多，对这些小玩意儿并不在意。事实上，龙烨不缺灵器，他手上的界星弓在界星道法开始修炼第二层以后就开始恢复，作为界星老道的本命灵器，其强大恐怕少有灵器能比。
    能让龙烨心动的只有丹药，对他来说，灵器不能吃——咯牙，但有丹药就可以迅速提升修为。想到这，龙烨意识到自己好一段时间没有沉心修炼了，于是他道：“告诉蛮牛部的人，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尤其告诉牛山和牛葭，如果我出关后他们成为炼气士，我会收他们做记名弟子。”
    “是！”苏长生有些意动，最后还按耐住，他从小的教育就是不要替强者出主意。
    得知龙烨归来，蛮牛族长悬着的心也放下，他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有一位仙师坐镇是多么重要。接着，他又听苏长生说龙烨有意收牛山牛葭兄妹为弟子，当下振奋——这可是为蛮牛部安上一把利刃的好机会。
    “长生，你能否帮帮牛山和牛葭？”蛮牛族长执礼，诚恳道。
    “可以。”苏长生没有犹豫，“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看牛山牛葭的运气了。”

 第18章 春城来客

    “气始于外，纳于五脏，所以五脏感气是最为重要的……”苏长生把当年自己在家中学到的炼气窍门讲出，“如果找不到气，就喝水，感受水入体内的轨迹，记住那种感觉后炼气……”
    牛山和牛葭本来会随族中长辈外出打猎采果，但蛮牛族长一声令下，两人彻底地在部落中最好的帐篷里修炼。其他知道两人被龙烨垂青者，均无异议，毕竟龙烨瞬杀五名修士的画面太过强大，他们不惧不行。
    在教导牛山和牛葭时，苏长生也在尝试炼气，却始终没有进展，又一次尝试失败后，他放弃了。
    “是心魔么？”苏长生喃喃自语。
    自从其父亲护送他进入草原，被人当面斩首后，苏长生对修炼就有莫大的恐惧。他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娇生惯养，又可能只是单纯的胆小，他的身体出现了这种无意识的抗拒。
    “罢了。”苏长生叹息。
    春城，覆海宗外门弟子张钦走入春殿，拱手：“王师兄，蛮牛小部举族迁移，扎根在春城百里外。”
    王赟闭目，没有睁眼说话：“蛮牛部？我大炎国千里内这个部落么？”
    张钦摇头：“未曾有过。不过师弟派人去查过，蛮牛部来自丹辰国外草原，因丹辰国要征服草原举族迁移到大炎国外。”
    “丹辰国？”王赟依旧平淡，“那可离得很远了，我大炎国本就不顾此草原，仅春夏秋冬四城罢了。”
    “师兄，师弟听说，蛮牛部能跋山涉水来到春城外，是因为有修士帮助。”张钦说道。
    “草原修士？炼气几层？如果超过五层可以唤来春城，予他一官半职，替我春城看守一方。”王赟随口道。
    “师兄，”张钦面色凝重，“师弟推测蛮牛部背后的修士，也许已经元息境大圆满，甚至冲击过元灵境！又或者，那陌生修士就是元灵境！”
    王赟睁眼，死死盯着张钦：“此言当真？”
    “全是师弟的推测，不敢断言，还请师兄抉择！”张钦深拜。
    王赟道：“让柳蜇过来。”
    “是！”
    张钦退下后不久，穿着淡绿素雅的青年走入春殿，抱拳道：“王师兄，唤在下何事？”
    王赟开门见山道：“蛮荒草原蛮牛部扎根春城外，我令你去拜访。”
    “哦？是什么大部么？”柳蜇笑问。
    “不，不过二百人的小部。”王赟缓慢吐字，“但其部从千里外跋涉而来，背后站着的是一位疑似元灵境修士，所以我要你去看看。”
    柳蜇闻言，收起笑容，点头：“在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元灵境，不要冲突。覆海宗虽然家大业大，但分散开来可就不够看了，殿主闭关久不出，一旦是元灵境后期，我们未必是对手。”王赟叮嘱。
    “在下懂得。”柳蜇摆手，很快离开。
    春殿内只剩下王赟一人，许久他叹息：“多事之秋！”
    春城外，蛮牛部里突地爆发出欢呼。
    “好！好！”蛮牛族长连声叫好，为牛山的突破。
    “师傅，我炼气了！”牛山涨红小脸，振臂高呼。
    苏长生笑道：“吕仙师正在闭关，还是等他出关后再告知他。”
    牛山的父亲也喝道：“就是，不可骄躁！”
    说是如此，他眼里的兴奋不比牛山少。蛮牛族长走过来，揉了揉牛山的头：“臭小子，别得意忘形了，你看吕仙师的神威，你这点功夫远远不到家！还不接着修炼？”
    牛山憨笑，重重点头，突地他想起什么，拉上牛葭一起：“妹妹，哥带你去小泉里喝水！哥这么笨都行，你比哥聪明多了，一定可以！”
    “这傻小子！”猎头等人一笑。
    接近黄昏，蛮牛部的汉子们扛回猎物，欢聚着点燃篝火，说笑不断。星空和残阳的交界，柳蜇负手而行，却快到让人看不清身影。
    苏长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拿出灵器藏在背后，大声问：“哪位前辈拜访？”
    “你？”柳蜇停下，吸引所有人目光，“不是你，你杀不了元息境，你太弱了。”
    苏长生面色不变，道：“杀死丹辰国元息境的是吕仙师，他正在闭关。”
    苏长生见此人显然有备而来，就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告诉柳蜇，龙烨就在蛮牛部。这是警告，也是表明诚意。
    “吕仙师？元灵境么？”柳蜇眉头一跳，“草原什么时候能孕育一位元灵境？”
    “吕仙师不是草原人。”蛮牛族长走出来，执礼道。
    柳蜇瞥了他一眼，继续问：“能否引荐？”
    “这……”苏长生为难，“吕仙师有言，无大事，不可打扰。”
    “你就说，覆海宗内门弟子柳蜇拜访。”柳蜇搬出一座大山，瞬间让苏长生变了脸色。
    “覆海宗！”苏长生一阵汗毛倒竖。哪怕是全盛时期的苏家，在覆海宗面前都是草芥，何况现在落魄的苏长生。
    “好，我去请吕仙师。”苏长生深吸一口气。
    苏长生离开后，蛮牛族长邀请柳蜇：“仙师可前往我蛮牛部最好的帐篷内歇息。”
    “不必了。”柳蜇漠然。
    蛮牛部众人一阵不快，被蛮牛族长拦下：“打扰仙师了。”
    蛮牛族长在牛葭的搀扶下离开。不多久，苏长生回来，道：“吕仙师说，三天后，他会等前往春城拜访，请您离去。”
    “哼，好大的架子。”柳蜇在王赟面前谦恭是因为王赟乃元灵境中期，比他要强得多。但是在凡人面前，柳蜇向来高傲，甚至是暴戾。
    “吕道友，闭的是生死关？”柳蜇修为爆发，整个蛮牛部被压得死寂无声，就连炊烟都被斩断。
    “你这种性格被派出来，是得罪人了么？”
    龙烨的声音传出，强悍、狂暴，瞬间扫灭了柳蜇的气势。
    “好强！”柳蜇大惊失色。
    “滚回去，再聒噪，废了你。”龙烨沉声，“区区初入元灵境的修士，也敢摆弄灵压？”
    龙烨冷笑，大羿真灵的弓影显，爆发出的灵压如同箭矢，锋锐至极，逼退柳蜇数步。
    “你！”柳蜇恼怒，却真的不敢再说什么，他能感受到，那箭矢上的杀意。
    “此人……好强的煞气！”在不远处，随从跟来的张钦吃惊。
    柳蜇甩袖离去，没有看张钦一眼。蛮牛部众人出了口恶气，纷纷大笑欢呼。不多久，张钦上前，众人有些敌视，蛮牛族长笑道：“这位仙师，有何指教？”
    “春城代领殿主王赟，请吕道友去春城一聚。”张钦笑着回应，拱手四方。
    沉默片刻，龙烨传声。
    “可。”

 第19章 春城

    “多谢道友赏面，劳驾尽快到春城，春殿对道友绝对欢迎。”张钦一拜，姿态很低。
    修士之间，向来如此，强者为尊。纵是张钦和柳蜇为覆海宗弟子，面对实力显然强于他们的龙烨，都不敢冒犯。尽管柳蜇自付其即便不敌，也必有一战之力。
    见龙烨再无回应，张钦也洒脱地笑了笑，和蛮牛部族人饮酒吃肉，并无拘束。等到酒足饭饱，牛山从龙烨闭关之地回来，他终究没有忍住去告诉龙烨。
    “哦？草原竟真有炼气牧民？”张钦惊奇。
    苏长生解释：“这位是吕仙师的记名弟子。”
    “怪不得。”张钦了然，未再停留，举足离开。
    等到张钦走远，苏长生对蛮牛部众人道：“此人恐怕接近元灵境了，也是个强手，而且很年轻。”
    众人闻言都心惊，短短半个月，这些简朴世外的牧民见到了太多修士。
    三天后，蛮牛部所在地的不远处，巨石堆积层叠，山缝之间，狂风被压缩成利刃，切起一阵又一阵沙土。在其中的一道石缝里，龙烨盘腿正坐，气息沉稳。许久，他缓缓吐出一口血气，睁开眼，眸子闪过紫蓝色的光。
    “宿主龙烨，元灵境初期，力量431，速度497，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
    龙烨苦恼：“还是初期么？”
    “双值加起来达到1000就算中期，超过两千算后期。”系统跳字。
    龙烨闭关多日，目的就是消化那些血气和丹药，在所有资源耗尽后，他也只是堪堪接近元灵境初期巅峰，距离中期还有距离。
    “按照界星道法的修炼速度，我可以在半年后突破到元灵境初期，虽然到那时候进春城把握更大，但现在的我其实也不弱，而且我急需补充这个世界的知识。”龙烨从石缝里走出，衣袍都被割裂了许多处。
    天方亮，蛮牛部已经忙碌起来，牛山在帐篷里打坐，眉头紧皱。龙烨走入，笑道：“倒有些毅力。”
    牛山闻声惊起，立刻拜伏：“师傅！”
    龙烨摆手：“今日我要去春城，你和长生跟着我。”
    “谢谢师傅！”牛山欢喜，接着又有些扭捏，“师傅，妹妹呢？”
    龙烨摇头：“她不可以，她一日不成炼气士，一日不是我的弟子。”
    “师傅，妹妹她很努力了。”牛山不敢反驳，只是辩解。
    “牛山，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你要明白，我现在就是告诉你这个道理。”龙烨平静地看着牛山。
    牛山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会保护她。”
    “好，也算你有心。去，叫上长生，尽早进城。”龙烨吩咐。
    牛山得令，快步跑出。
    “好孩子。（＾v＾）”
    系统突然跳字。
    “你还是别用那个颜文字了，真别扭。”龙烨吐槽。
    “概率触发。”
    系统依然是那个跳字节奏。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是什么技术，智障又智能。”龙烨摸下巴，有些好奇。
    “呵呵。”
    “师傅！”帐篷外，人未至，声先到。
    两人掀帘而入，苏长生脸上带着踌躇：“仙师。”
    “你二人和我走。”龙烨也不废话，大手一卷，灵力外化，带着两人冲出帐篷，朝着春城飞跃而去。
    “仙师……”苏长生欲开口说些什么。
    龙烨打断道：“你中毒了。”
    “什么？”苏长生面色一变。
    龙烨道：“远看没有感受到，灵力一沁入就感受到你体内的化骨之毒，如果放任不管，不仅不能修炼，命也休矣。”
    “求仙师救我！”苏长生忙说。
    龙烨淡淡道：“念在你这些天也算尽心尽力，我会考虑的。”
    “多谢，多谢仙师。”苏长生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
    春殿，柳蜇表情有些沉重，张钦道：“那位吕道友说三天后到，今日也许就会赴春城来。”
    王赟闭目开口：“无妨，派弟子紧盯便是，到时候王钦你去邀请吕道友来春殿。”
    “师弟懂得。”张钦拱手退下。
    “那家伙应该是元灵境中期，很强。”柳蜇道。
    王赟皱眉：“那你何故得罪他？这些年你在我面前乖巧，我本以为你改了性子。”
    “在下只是没想到区区草原，会有这种修士存在。”柳蜇坦言，自知理亏。
    “哼！眼高手低，散修就没有强者么？北辰大地的火心真君就是散修出身，当年力挫宗主，你还不懂么？”王赟教训。
    柳蜇一阵无言，没有回答。春殿里传出笑声，柳蜇斜眼看去：“丁霖，你笑什么？”
    穿着宽大道袍的丁霖衣物拖地，指着柳蜇：“你还是那个狗样子，自大嚣张，可笑可笑。”
    “想切磋么？”柳蜇愠怒。
    “闭嘴！”王赟喝道，两人顿时安静。片刻后，又有修士走出，懒散道：“师兄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心境还是不行啊……”
    王赟沉声道：“此次邀请吕姓散修过来，目的是为了弄清楚丹辰国在做什么，他自那而来，定然知情。先前，我们春殿派出的探子均有去无回，宗里不重视，我们不能忽视。记住，要奉为上宾。”
    “知道了知道了，师兄还是啰嗦得很。”懒散青年耸肩，挖了挖耳朵，他看柳蜇，笑道：“哟，你小子也元灵境了？”
    “洪羽师兄！”柳蜇赶紧起身，不敢安坐。
    洪羽摆手，打了个哈欠：“老子困了，不想鸟你，人来了叫醒我。”
    “是！”柳蜇似乎很畏惧洪羽，不敢出一言相悖。
    春城高十丈，城郭箭塔具备，有修士立于上方，不闻不问往来人群。龙烨一身破烂，带着苏长生和牛山在人群里并不显眼，此时张钦还未至，无人认出他的身份。
    一入春城，米香酒香先至，紧接着就是凡人一片繁荣的景象。牛山有些畏缩，紧紧跟着龙烨。苏长生淡然自若，他也算见过世面之人，不至于因春城景象失态。
    龙烨带着二人先饱餐一顿，接着，他去到布匹店里，出手阔绰，直接买下几乎所有成衣。
    到接近中午，三人坐在茶馆顶楼品茗，颇有父子同行的视感。
    楼下，有人推门，掌柜满脸笑容，口颂：“大老爷光临，寒店蓬荜生辉……张上仙！”
    掌柜看清来人，顿时大惊，小跑着赶上前：“原来是张上仙，您有何差遣？”
    张钦拱手，问：“城守说有一汉子自草原来，带着两名少年，你可见到了？”
    掌柜急急点头：“是有是有，此人作奸犯科了？”
    张钦大笑：“此乃我春殿座上宾，吕道友，赏面亲见真容如何？”
    “上来，我在顶楼。”
    龙烨的声音传来，馆内客人莫不侧目。
    “春殿座上宾？恐怕是元灵境修士了！”坐在角落的黄脸男人喃喃自语，“草原，元灵境……莫不是？”
    似乎想起什么，这黄脸男人起身就要离开。
    “拿下他！”
    龙烨突然喝道。
    张钦走到楼梯处，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第20章 春殿

    嘭地巨响，黄脸男人双臂飞起，整个人被击退，撞碎了木门。
    “好快的刀！”茶馆内也有修士，惊叹道。
    “抓上来。”龙烨的声音传下，高高在上。
    张钦并无不满，拎着不断挣扎求饶的黄脸男人往上走，他歉然对掌柜说：“待会儿再细说赔偿。”
    掌柜连连摆手，示意不必。
    张钦不多废话，很快，顶楼的门被伙计推开，里面十余人，俱是修士。
    “金家的少爷？”张钦看到金家少爷正好奇地打量一个面容有些沧桑的汉子，他立刻断定这就是那位“吕仙师”。
    “吕道友，得见一面，荣幸至极，在下张钦。”张钦放下黄脸男人，执礼。
    黄脸男人立刻想跑，龙烨背后的弓影现，淡淡道：“再迈一步，形神俱灭。”
    黄脸男人感受到那股令他窒息的威压，再不敢挪动半分。
    “吕道友之元灵化身，是弓么？”张钦笑问。
    整个修士界，以弓为元灵化身的修士少之又少，甚至用弓者都不多。龙烨闻言，回答：“家师善弓，承师业罢了。”
    张钦眸光微凝，暗道：“此人还有师尊？他的修为已经元灵境，那他的师尊，岂不是元丹境？甚至……天尊！”
    想到这，张钦顿时暗自庆幸，自己对这吕道友可谓毕恭毕敬，从无半点不尊。
    “吕道友要此人何用？”张钦转移话题，不想深究龙烨背景，怕被厌恶。
    龙烨道：“丹辰国修士。”
    “哦？”张钦眯眼，黄脸男人更是面色剧变。
    “我在草原上杀了很多丹辰国修士，他们的味道，我很清楚。真假如何，我想你自有办法确认。”龙烨随意道，“我只是帮你们春殿一个忙罢了。”
    “吕道友不怕丹辰国报复吗？”张钦封住黄脸男人双腿，看向龙烨。
    “区区丹辰国，又不是悼渊宗。”龙烨起身向外走，身旁的牛山和苏长生也放下茶杯跟上。
    “喂！你是哪来的？”金家少爷突然出声。
    旁边几人对他的语气都一皱眉，张钦沉着脸：“金屠，你孟浪了！”
    金屠不以为意，牛山瞪着他：“对我师傅说话，要客气！族长爷爷都不敢这么和师傅说话，你算什么？”
    龙烨抬手阻止牛山：“傻徒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人都像老族长那样智慧谦逊。有些人没有教养，是因为他的世界里不需要；而有些人尽管没有学过，却也在漫长的人生里摸索出自己的处世之道。”
    牛山似懂非懂，最后还是憨笑道：“师傅，您说得太复杂了，徒弟不懂。”
    “没事。”龙烨笑了笑，从始至终没有看金屠一眼。
    牛山心智不成熟，听不出龙烨话中的讥讽，金屠却听出来了，他面色一寒：“雷叔！”
    张钦喝道：“你敢！”
    龙烨皮笑肉不笑：“看来春殿在春城威慑力不足啊。”
    金屠身旁的短发老者根本不理会张钦的警告，身形消失，下一刻张手直捏龙烨面前。
    “和本少作对的，从来没活过第二天。”金屠冷笑一声，看着张钦，挑衅意味很足。
    “你在找死。”张钦阴沉着脸。
    雷叔修为不弱，元灵境初期接近大成，但龙烨的修为距元灵境中期仅一步之遥，所修炼的道法和灵术均强悍，更有堪称天才的元灵化身！龙烨平静，中指叠在食指上，无名指和大拇指相抵，结成一个不复杂的掌印。
    天虹掌印变式之一，拈指掌。
    噗呲一声，雷叔背后的衣物炸开，七窍在瞬间爆出血液。他的整个眼珠凸出，似乎龙烨在加些力气能当场飞出。
    嘭！雷叔砸碎七八张桌子，陷入墙面，面露惊骇。
    “活了这么久，人样没几分，忠犬倒是有七分像。”龙烨讥笑。
    “你！”雷叔毕竟是元灵境，还能动弹，“这是什么掌法？”
    金屠大喊：“雷叔，快站起来宰了这人！”
    “聒噪。”龙烨径直走到金屠面前，一巴掌直接打碎了他满嘴牙，疼得金屠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金屠刚要蹲下，就被龙烨揪住头发提起来：“你想死，现在就满足你。”
    龙烨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极其残忍。这一点 龙烨自己知道，牛山和苏长生也知道，但张钦不知道。
    刺啦一声，金屠甚至来不及求饶就被撕下头颅，大量的血喷溅满地，甚至天花板上都沾上很多鲜血。
    “吕道友，你……”张钦有些忘言。
    顶楼修士纷纷避开，用看怪物的眼神看龙烨。金家老祖可是元灵境中期修为，在春城已经是最强的几人，龙烨竟然胆大到敢杀金屠。
    “少爷！”雷叔脸色惨白，龙烨横眼看去，背后的元灵化身完全显现，手中也握住界星弓。龙烨和大羿真灵一齐抬手，箭出，洞穿雷叔心脏，带其破墙而出，钉死在街道上。
    龙烨笑道：“这下就无人打扰了。”
    “请吕道友赴春殿。”张钦迅速收敛表情，仿佛一切未曾发生，这反而让龙烨高看他一眼。
    苏长生有些担忧：“吕仙师，杀了小的，不会惹来老的？”
    “张钦，你们春殿想除掉金家么？”龙烨没有回答苏长生，直接问张钦。
    “吕道友何出此言？”张钦语气不变。
    “据我所知，春城是覆海宗在草原一隅的安置，春殿主管春城事务。只是，为何应当主事的你们，说话没什么份量呢？在我看来，这是因为人心中的欲望。春殿退避，他们紧逼，而越是得寸进尺，他们得到越多。到最后，这些家族的修士，一定会想除掉阻止他们得到最大利益的存在，而这个存在是谁？”龙烨说完，看着张钦。
    “春殿。”张钦很自然地给出答案。
    “今日，金家敢对春殿的贵客出言不逊。明日，金家也许就会辱骂你，再几日，也许连春殿之主，在他们看来都是缩头乌龟。”龙烨笑着，话却说得很难听。他在春城购置东西时，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春殿之主——半步元丹境的修士，在十年前受伤闭关，至今没有动静。
    随着春殿之主的闭关，春城中的家族越发放肆，他们怕覆海宗么？怕。但他们更怕失去利益。覆海宗是庞然大物不错，但覆海宗从来不关心边陲草原，所以他们一再试探，到现在，几乎不把春殿放在眼里。
    张钦叹息：“此事，要代领殿主抉择。”

 第21章 天下

    “春城来了个狠人啊！”茶馆顶楼，几位家族修士都面色凝重。
    在最角落里，蓝衣青年笑道：“让他杀，杀个天翻地覆，我看春殿之主出来还是不出来。”
    春殿位于春城正中央，高台不知几丈，台阶足百。龙烨抬头，金碧辉煌的殿宇装饰着碧绿的砖瓦，一些凤鸟壁画拖着彩羽，栩栩如生。在春殿旁，几名覆海宗外门弟子负手而立，等候龙烨许久。
    “请吕道友入殿！”张钦一手拖着黄脸男人，一手前引。
    王赟坐在春殿上方的侧位，主位空着。殿外，人未至，五个身影先到，龙烨率先踏入，王赟起身，洪羽、柳蜇和丁霖也起身。
    “吕道友，幸会，某乃王赟，春殿代领殿主。”王赟拱手。
    “吕奉先。”龙烨抱拳。
    牛山和苏长生都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牛山小声道：“师傅，这里好空啊。”
    龙烨笑道：“傻小子，你以为这是起居室？”
    王赟一笑，请道：“吕兄入座。”
    洪羽仔细观察龙烨，待他入座后，起身道：“听闻吕兄实力不俗，在下洪羽，很有切磋之心 。”
    “山野匹夫罢了。”龙烨这时候倒是客气，让张钦有点想笑，刚才杀金屠可不见你这么谦虚。
    王赟打断洪羽，看向张钦：“那是何人？”
    众人把目光放到黄脸男人身上，后者顿时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你自己说还是我春殿逼问你？”张钦把黄脸男人丢在大殿中央。
    黄脸男人胆气已碎，连忙道：“我……我自己说！但是你们要给我一条生路，哪怕废了我的修为。”
    “可以。”王赟直接答应，表情看不出真假。
    黄脸男人犹豫一下，最终咬牙道：“我是丹辰国的修士，前段时间，丹辰国外小部蛮牛部失踪，还有数名上宗弟子被杀，我被派到大炎国来打听情报。在春城里，我听到春城外来了一支新部落，赶去查看时，果然发现了蛮牛部。从那，我也得知了蛮牛部为何能从丹辰国千里迢迢跋涉过来。我回到春城，想看看春殿对蛮牛部和其幕后修士的态度，然后就被抓到这里了。”
    这黄脸男人一口气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众人。
    “你是怕大炎国知道裂谷之事。”龙烨突然说话。
    黄脸男人惊怒：“你果然知道了！”
    王赟满脸好奇，不过他没有急着说话，龙烨道：“你以为那个元灵境是谁杀的？”
    “余鹫仙师是你杀的？”黄脸男人有些惶恐，他知道得太多了，几乎必死。
    柳蜇惊讶：“余鹫死了？”
    洪羽收敛了懒洋洋的模样，面色凝重，余鹫比他虽然不如，但他自付要斩杀余鹫也绝不轻松。
    丁霖对龙烨一直沉默，此刻倒确信了此人起码不是丹辰国的棋子，余鹫的父祖可是悼渊宗的一位天尊！
    “确实杀过来自丹辰国的元灵境。”龙烨肯定。
    王赟缓慢吐字：“吕兄，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啊！”
    龙烨笑道：“我还有个惊天的消息要告知各位。”
    黄脸男人怒吼：“闭嘴！”
    张钦冷哼，一掌将他拍到地上，久久不能动。
    王赟拱手：“吕兄请讲。”
    “草原上，丹辰国外不远，有秘境即将出世。我前去探查过，似乎……和帝者有关。”龙烨把自己那段不知真假的经历添油加醋成帝者，目的就是彻底引动覆海宗。
    “吕兄此言当真？”王赟豁然起身，哪怕是洪羽也吃惊至极。
    “秘境，帝者……十年前，草原大地震，殿主前去查看，重伤归来……”王赟瞬间联想许多。
    “此事恐怕为真！”
    几名覆海宗弟子互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相信。
    龙烨笑了笑：“既然你们相信了，那就不必我再说什么，具体你们自己会查。不过，我要提醒诸位，丹辰国对此重视非常，小心行事。”
    王赟面色和善许多，点头：“好，吕兄此消息对我春殿来说实为重要，王某会向宗内说明情况，到时候会有谢礼送到吕兄手中。”
    龙烨不多说，而是谈起春城之事：“在来春殿前，我杀了两个人，听说是春城的家族修士。”
    王赟把目光投到张钦身上，后者道：“金家对春殿贵宾不敬，率先动手，被吕道友斩杀。”
    王赟冷笑：“这些春城世家，真以为我覆海宗无能么？”
    说罢，王赟忽地露出微妙的表情：“王钦，传音宗内，告知秘境之事，料定宗门一日之内必有元丹境执事到来，一旦肯定，长老亲临，到时候，这些蝼蚁又算什么？”
    张钦懂得，退下去办。黄脸男人面色惨白，王赟喊道：“把这丹辰国修士拉下去，关进春牢。”
    殿外候命的弟子立刻进来，也不言语，直接拖拽走了黄脸男人。
    龙烨起身，拱手道：“王兄如此安排，我满意非常。那么，我回到草原，静候佳音了。”
    “吕兄何必如此着急离开？”王赟笑道，“侍从，端来仙果佳酿，我与吕兄小酌几杯。”
    龙烨本来想走，听到能蹭饭又坐了回来。很快，力士搬桌，服饰相同的女侍从托着杯盘入殿。
    龙烨面前的食物丰盛，显然是准备给三人用的量。
    “吃，草原上可没有这种好东西。”龙烨一拍两个少年的脑袋。
    牛山毫不客气，坐下来就是狼吞虎咽，眼里放光。苏长生则安静很多，细嚼慢咽地吃着晶莹剔透的果肉。
    “这两位是……”王赟问。
    “牛山，我的记名弟子。苏长生，风峭国苏家后人。”龙烨喝下一点点清酒，唇齿留香。
    王赟颔首，旋即和龙烨交谈起来。
    “不知当今的北辰域有多少国家？我从师修炼至今，罕少外出。”龙烨举杯，似漫不经心地问。
    王赟也不奇怪，隐世的散修数不胜数，他见过太多了。
    “北辰域国家不少，但宗门不多。”王赟道，“北辰域分东西两岸，我们所在就是北辰西，而北辰西要远强于北辰东。在北辰西，有六大朝、七十三国和三百庭，分别被覆海宗、悼渊宗、凌天宗和天啸宗统治，我覆海宗和悼渊宗更强，各统治两大朝。”
    龙烨疑惑：“我曾听闻焚海宗，不知何在？”
    在坐覆海宗弟子面色微变，洪羽道：焚海宗当年雄霸整个北辰域，但在一夜之间消失，至今不知所踪。后来，我覆海宗崛起，宗名之意便是要取代焚海宗。”
    王赟沉声道：“我听长老猜测，焚海宗当年强大，打到了界域壁垒，被圣地抹除了。”
    “圣地？”龙烨眉头紧锁，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存在神尊的大势力，世人称之为无上圣地。”王赟道，“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北辰域接连三大域，还未曾发现圣地。”

 第22章 焚海宗之谜

    龙烨试着问系统：“圣地存在么？”
    “～&……”
    “你还是闭嘴。”龙烨翻了个白眼。
    “焚海宗的消失在千年前，不过其究竟有没有消失，说实话也无人敢断言。绝大部分人认为，焚海宗是被限制或关押了。在这千年内，有很多凡人和修士曾遇到身着焚海宗衣物的修士，可无论如何追寻，却一直没有被世人共同看到。”
    王赟的话让龙烨突然联想到什么，他道：“有没有可能，焚海宗隐匿在一个秘境里？”
    众人霎时安静，王赟肃然道：“很有可能！”
    “不过就算是在秘境里，焚海宗不复往昔也是事实。”洪羽道。
    龙烨笑了，他道：“或许，草原内的秘境，就是焚海宗呢？”
    “这……”几人被龙烨两句惊人的猜测震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王赟打破沉默：“那也不是我们这些元灵境能左右的了，焚海宗当年大天尊三位，鼎盛至极，真要出现，那担忧的应该是宗内那些老家伙。”
    他半开玩笑的话让气氛舒服很多，几人又是闲谈。席间，洪羽道：“吕兄，切磋一二如何？”
    王赟赞同道：“洪师弟向来喜欢与他人交手研习，希望吕兄赏面。”
    “可。”龙烨知道，自己的实力张钦清楚，但王赟等人没见过。答应切磋，实际上也是展示自己的武器。
    几人穿过春殿，来到后方的玄武台，这里还有不少覆海宗弟子在此比武。见王赟领队而来，全部散开。
    龙烨和洪羽站上玄武台。
    “人类洪羽，元灵境初期，力量448，速度462，能力为剑、灵和镇，危险度普通，可以尝试捕杀。”
    系统给出情报，龙烨拈指，赫然是天虹掌印的手法之一。
    “掌法还是指法？”洪羽笑问。
    “掌。”
    龙烨说罢，灵力冲体而出，瞬间荡起玄武台尘埃。尘埃如波，扫向洪羽，紧接着是璀璨的灵光，指掌打下，洪羽面色凝重，挎剑出鞘，只闻铮鸣，寒芒逼人。噼啪炸响，洪羽持剑后越，龙烨翻手取出界星弓，弓满欲射日，一箭出，天光暗。
    咻地破风，洪羽单手掐诀，喝道：“镇！”
    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在箭身，巍然镇压，洪羽剑光闪烁，不知多少闪，瞬息内又合为一击。叮地一声，剑锋和箭矢碰撞，爆发的气浪扫地牛山和苏长生站立不稳。
    龙烨背后出现一把弓，又是箭矢凝聚，激射而出。洪羽意识到，远距离和龙烨交战必败无疑，他持剑贴地疾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躲过箭矢后，他突到龙烨身前，神鬼一剑刺出。
    “师傅！”牛山大惊。
    龙烨忽地露出笑容，尽管他现在是人形，但嗜族的视力终究要远强于人类，而且，他的速度可比洪羽要快！
    嘭！龙烨的身影消失，玄武台上留下一道迅速消退的残影，这是龙烨最快的速度。在洪羽背后，龙烨拈指掌已蓄，轰然压下。洪羽再次用出躲开箭矢的灵术闪避，却还是被擦到肩膀，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倒地，而且连续使用爆速的灵术，他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
    龙烨弓影再现，洪羽背后旋出剑盘，上挂三把长剑，在他的控制下全部飞出，直奔龙烨而去。
    “有意思，成长型元灵化身！”龙烨微惊。接着不再藏拙，大羿真灵走出，龙烨整个人的气质都陡然深冷，人灵合一，箭矢凝聚，一股致命的危机感隐隐在洪羽心头。
    “人武真灵！”王赟目光闪烁，对龙烨的身份越发好奇，“他到底是哪位前辈的弟子？”
    箭出，剑出，针锋相对，洪羽率先承受不住灵压，喷血倒退。王赟跳上台，手掌打开，土灰色的灵力硬接龙烨一箭，不退半步。
    “人类王赟，元灵境中期，力量984，速度743，能力为掌、灵、镇和枪，危险度高，不建议捕杀。”
    龙烨暗惊：“这王赟，接近中期大成了。”
    洪羽狼狈起身，拱手道：“吕兄果真是强手，甘拜下风。”
    柳蜇心惊胆战，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和龙烨起冲突。王赟按住略微发麻的手掌，发自肺腑道：“吕兄恐怕要突破到中期了。”
    龙烨没有否认，拱手下台。
    “师兄，”张钦此时赶来，“春城金家老祖求见。”
    “让他进来。”王赟微笑示意龙烨不必担心。
    “杀我金家嫡系的恶徒就在春殿之中，春殿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前殿内，身批金袍的老者怒目，几名覆海宗弟子都皱眉。须知，他们是覆海宗的人，虽为外门弟子，却也不是这种家族修士能呼喝的。
    “金道友，是你金家的人冒犯了我春殿贵客，死是罪有应得。”洪羽打了个哈欠，揉着肩膀懒散道。
    “洪羽，你出关了？”金家老祖眉头一皱，紧接着的丁霖、柳蜇和龙烨，乃至丰神俊朗的王赟，让他内心的不安达到顶峰。
    “春殿这是要以力压人么？”金家老祖咬牙道。
    王赟坐下，道：“金道友，我春殿是不是少事几年，让你觉得我春殿可欺？”
    金家老祖冷哼：“不敢！老夫只是为族人讨个公道！”
    “公道？且不论是你族人先动手，在春城，覆海宗的话，就是公道！”王赟一改平日和煦，沉声道。
    金家老祖没有气急败坏，而是顿时冷静，他知道此前能压着春殿，是因为春殿之主闭关，生死不知，故而王赟一再忍让。但今天，王赟态度过于强硬，反而让他起了警惕。
    “莫非，邱熠出关了？”金家老祖面色几变。在他身后，三个金家族人哭诉：“老祖，你可要为屠儿做主啊！”
    王赟正欲说什么，金家老祖忽地甩那妇人一巴掌：“闭嘴！”
    转过头，金家老祖僵硬笑道：“原来是我族人失礼在先，罪过罪过，老夫这就退下，稍后差人送来赔礼！”
    龙烨笑出了声：“这老狐狸，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身旁，洪羽点头：“这金平少说三百岁了，称他一声老狐狸不为过。”
    几个金家族人有些发懵，却被金平硬生生带走。王赟大笑：“快活！这些家族修士，早该给我如此卑躬屈膝！”
    龙烨也笑：“王兄憋屈这么多年，不容易。”
    “还是仰仗吕兄的消息。”王赟拱手，对龙烨印象极好。

 第23章 春城花女

    夜晚，春城的繁荣没有随着天色的凋零而消散，相反，夜间的春城更加引人目光。一到此时，数不胜数的外镇他城之人都会赶来，一见春城花女。
    春城花楼有十六，花女共三十二位，分头牌和次牌，每一夜只两位花女出演。且，必须不同花楼。龙烨闻此规则，深觉花楼幕后的老板懂做生意，噱头足、营销够，也算奇人了。
    龙烨没有接受王赟的邀请去最好的位置看景，那太引人注意。他带着牛山和苏长生混在人群里，一口一口地浅呷热辣的春城杂草汤。
    “春城的杂草汤并不是杂草熬制，是用多种温热的草药加姜糖煮成，被称为杂草汤是因熬制完的汤渣看起来和杂草极为相似。据说在多年前，春城有过一场大寒，从那起养成了这个夜晚喝汤的习惯。”苏长生说道，“不过，确实欠缺柔和口感，与风峭国的风俗大不相同。”
    龙烨喝下热辣发甜的杂草汤，阵阵回甘，暖人心脾。
    天色渐晚，春城的灯火却越多。龙烨跟随着人流，不停前行，忽见青栏红烛，月白少女肤如雪，细腻如沁脂；青丝倦蛾眉，朱唇艳艳。一时间，整个街道欢呼起来。
    “那就是花女之一，兰竹楼的次牌。”苏长生道。
    龙烨暗道：“这不吊打上辈子那群蛇精脸？”
    少女被众人围观，恰到好处地羞红双颊，怯生生道：“今夜，妾身奏曲《暮江》。”
    说罢，她转身往内里走，一时间就有数百人要进兰竹楼。
    “交银五十两入场，座满不接！”老掌柜吆喝，熟客早已备好，新客还在摸银。
    很快，兰竹楼关门，悠悠琴曲传出。龙烨细细品味这异世的乐曲，不知不觉就把一曲听罢。
    “兰姑娘，再来一曲！”
    兰竹楼内的宾客大呼，很快，又有琴声。
    半个时辰后，兰竹楼开门，出来者莫不意犹未尽。很快，又有花楼开屏，这一次的少女与兰竹楼花女大不相同，略施粉黛眉目清，赤足羊脂白，霓裳飘飞玉手牵，细腰挂芙蓉。
    龙烨算是长了见识，眼前的佳人更是美女，而且身材极好，穿着五颜六色的霓裳衣，却偏偏露出细腰和玉足，惹人注目。
    “妾身为君舞！”
    “风花楼的头牌，风倩。”苏长生道。
    龙烨掏出三块金锭，带着两个少年直接入场。风花楼的鸨母大喜：“贵宾三位，送天字位！”
    周围人一见龙烨出手阔绰，莫不暗暗赞叹，龙烨内心暗爽，却突地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这人真不要脸，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来逛花楼。”
    龙烨差点摔死在台阶上，苏长生和牛山显然也听到了，窃笑不断。
    “咳！徒弟，为师带你去见见世面！”龙烨面色不善地盯着二人。
    “是，师傅！”
    苏长生立刻反应过来，牛山慢一拍才跟上。
    接着，也不管他人议论，坐上了距离最近的天字位。这一排位置不多，现在只有龙烨三人。在台上，花女风倩有些诧异。按照以往，天字位其实不会有几人，毕竟天字位的价格极高，五十两金！
    龙烨不缺钱，他身上的黄金估计都能把风倩买下来。见风倩在打量他，龙烨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苏长生一惊，暗道：“吕仙师还是个文化人？”
    风倩愣了愣，随后笑着舞了一下，优雅行礼道：“妾身见过老爷，老爷谬赞。”
    “姑娘确实很美，说实话，在下若有妻如此，死亦何忧？”龙烨赞叹，这位风倩太合他的心意。
    门外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客人，风倩只对龙烨浅笑，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师傅，您真想给我整个师娘啊？”牛山小声问。
    龙烨道：“有何不可？”
    接着，他眯起眼睛：“而且，这风姑娘，可是为元息境修士。”
    苏长生和牛山露出惊容。
    很快，天字位只加两人，后场却是坐满。
    风倩行礼、起舞，霓裳羽衣翻飞如凤鸟腾跃，美艳至极。在她身旁，还有舞女相伴，钟鼓乐奏，一时间眼花缭乱，看得人心驰神往。一刻钟后，舞停，风倩微微出汗，却更加动人心弦。
    风倩下台后，有女抱琴上来，娇声开口：“风倩姐姐歇息更衣，妾身为宾客奏琴。”
    众人喝彩，龙烨却兴致平平，他对这种小家碧玉似的女生爱好不大，反而更期待风倩的下一轮表演。
    半刻钟过去，风倩再次登台，这一次她着青衿而佩剑，上来便舞了个剑花，配合着紧密的乐曲节奏，来了一段飒爽至极的剑舞。到精彩时，龙烨忍不住喝彩，牛山更是喊道：“师傅，师娘真厉害！”
    苏长生也相信了风倩是元息境修士的说法，无它，这剑实在太快了。
    剑舞止，龙烨起身鼓掌：“彩！”
    风倩甜甜一笑：“多谢各位老爷。”
    风花楼门开，宾客散去，嘴里还在讨论着风倩的舞姿。龙烨三人和其他两个天字位贵宾留下，鸨母道：“五位贵宾，可需要风倩再舞？”
    其余两人刚想开口，龙烨道：“这位妈妈，风倩我赎身了，多少金你开。”
    风倩面带惊容，其余两名贵宾也皱眉：“兄台，你知道花楼是哪位大人的生意么？”
    龙烨起身，强大的灵压直接逼得那二人从座上跌落：“我知道，春城五大家，五名元灵境中期，是？”
    “你……你也是元灵境！”鸨母惊呼，“不识仙师，老身有罪！”
    “人类风倩，元息境初期，力量28，速度22，能力为剑和舞，危险度无，完璧之身。”
    系统适时补充情报，看得龙烨直翻白眼。
    “说，多少金？”龙烨问。
    鸨母有些害怕，小声道：“五千两金。”
    龙烨还真没这么多黄金，他道：“你们花楼既然是修士所开，想必知道灵器，要几件九品灵器？”
    灵石龙烨有，但他不想给，虽然搜刮了空明派之后，他身上的灵石堪称巨富。
    “回仙师，十件灵器足够。”鸨母说道。
    “拿去。”龙烨一甩手，十件灵器散落。风倩和那两名贵客眼睛都看值了，世人视若珍宝的灵器被他当垃圾一样丢。
    鸨母赶紧收起来，说道：“仙师不必担心风倩是不是处子。对花楼来说，这些花女都是商品，贞洁是她们最保值的要点……”
    龙烨不耐烦打断：“聒噪！”
    随后他看向风倩：“风姑娘，在下吕奉先，散修。”
    牛山拜道：“师娘在上，受徒弟一礼。”
    风倩笑了笑，问：“我能踹这肥婆一脚么？”
    “踹死她我都替你兜着！”龙烨大笑。

 第24章 元丹境修士

    风倩狠狠踹了鸨母两脚，笑道：“肥婆，早就跟你说了，别让本姑娘找到机会。哼哼，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应来了！”
    鸨母像块石头一样立着，风倩出完气，看向龙烨：“走！”
    龙烨搂住风倩的细腰，贴身，感受对方有些僵硬的身躯，笑道：“别怕，暂时先当我的侍女，吕某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遵纪守法。”
    龙烨说完，松开风倩，率先走出花楼。
    牛山道：“师娘，快些走，师傅脾气不好。”
    风情脸上微红，闻言反道：“这叫潇洒！小孩子懂什么？”
    说罢，她也不拘束，迈开步子跑着跟上。
    夜已深，龙烨便没有再回草原，带着三人回到春殿。张钦诧异地看了一眼风倩，笑问：“吕道友把花女拐回来了？”
    “如此佳人，得之我幸。”龙烨毫不顾忌，甩袖道，“张兄可备上客房，留我等过夜否？”
    张钦笑道：“求之不得。”
    房间内，龙烨独自修炼，并没有强迫风倩侍寝。
    为什么要救风倩，其实也说不上来原因，只是因为对方实在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大概——龙烨如此想到。
    “见色起意。”
    系统跳字。
    “闭嘴。”
    龙烨无语：“我可是华国好公民，从不强迫民女，我这是解救她。”
    “杀人时挺开心的。”
    系统跳出文字，还附带几张图片。
    “6，你真行。”
    龙烨不看系统面板，安心修炼。
    次日天明，龙烨被敲门声打断思绪。
    “老爷，给您备好了早点。”风倩的声音传来。
    龙烨抹了把脸，确定没眼屎后出门。风倩穿着比昨夜淡色不少，并且没有妆容，却偏偏多出一点清冷的美。
    龙烨问：“你自己做的？”
    “春殿里有侍女用的后厨，妾身借用了片刻。”风倩挽起发丝，美不可若。
    龙烨无奈道：“你我皆是修士，本不用进食。”
    “还请老爷尝尝妾身的手艺。”风倩拉住龙烨的手，带着他去到庭院中的石桌上。
    “师傅！”牛山跳起来，惊喜道，“我炼气二层了！”
    龙烨颔首：“昨天那些灵果不是白吃的，不稀奇。”
    苏长生感叹，不曾想牛山都炼气二层了，虽然论年纪，他还要小于牛山。
    龙烨看出苏长生的心思，便道：“等我吃完饭，我会尝试帮你解毒。”
    苏长生闻言，眸子亮起来：“多谢吕仙师！”
    龙烨坐下，拿起黄色的方块，一口囫囵放进嘴里嚼起来。凉凉的，微微发甜，不糊口，很快就化成水般流入喉咙。龙烨有些惊讶：“好吃啊！”
    风倩一笑，有些得意道：“怎么样？这是和我太姥学的！”
    牛山和苏长生已经吃过，龙烨便不客气，全部下肚，最后奖励了风倩天虹掌印的基础式。
    “真没情趣。”风倩无语，但她知道灵术的稀少，在旁边专研起来。
    龙烨唤道：“长生。”
    苏长生等待已久，立刻飞奔过去，直接跪好：“请吕仙师解毒！”
    龙烨还是老办法——用自己的血或者灵力清除杂质。根据系统注释，龙烨的血和灵力几乎是所有毒素的克星，只要不是腐蚀性的东西，都能被他的血吞噬。
    现在的龙烨比在凁北城时强得多，他不需要伤害苏长生，就让自己的血气和灵力沁入到苏长生的身躯。这种沁入并不好受，被沁入的地方会有针刺之感，一时间，苏长生额头冒汗，浑身发抖。
    整整一刻钟，苏长生的衣物被彻底打湿，仿佛坠河。也就在苏长生以意志力硬抗时，龙烨终于收回所有灵力和血气，道：“可以了。”
    苏长生运转苏家的炼气术，果然行之有效，立即叩首三下：“吕仙师对愚子有再造之恩，如若不弃，愿随左右！”
    龙烨道：“那就要看你造化了。”
    “愚子一定竭尽所能，追随恩公！”苏长生无比诚心，此刻的龙烨对他来说宛如破开黑夜的光，无限伟岸。
    龙烨刚想说什么，忽地把头转向一处：“来了！”
    “师傅，什么来了？”牛山一边帮苏长生擦汗，一边问。
    龙烨看着小地图上的提示，缓慢吐字：“元丹境修士。”
    春殿，王赟在殿内执礼垂首，上方主位，白须的老者沙哑着声音道：“王赟，去后殿把邱熠叫出来，他的伤老夫会出手。”
    王赟点头退下，老者接着道：“洪羽。”
    “弟子在，请执事吩咐。”洪羽一改懒散姿态，沉声回答。
    老者道：“去吕奉先请过来，老夫有些话想问仔细了。”
    “是！”洪羽不废话，立刻去办。
    很快，龙烨只身前来，这一次要面对元丹境修士，他不敢带着那三人。
    老者双目闪过精芒：“你就是带来秘境讯息的吕奉先么？老夫钟玦。”
    龙烨拱手：“在下吕奉先，山野散修。”
    “人类钟玦，元丹境中期，同境界中肉身强度中上、灵力优，能力为拳、刀、灵和定，危险度死亡级，警告。”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跳出数字，龙烨一想也对，元丹境修士已经不能单纯用数字衡量了，这种能活几百上千年的怪物，谁能说清楚到底有多少底牌？
    想到这，龙烨就深觉上辈子那些小说有多不靠谱。一个十几岁几十岁的年轻修士，要是修为相同也罢，修为差一截，对方还年长数百岁，估计砸都能被对方的灵器砸死。
    “听闻你是人武元灵？不错，可有兴趣来我覆海宗，以你天资，很快可以晋升核心弟子。”钟玦抛出橄榄枝。
    龙烨一笑：“执事邀请，晚辈诚惶诚恐，待眼前事毕，会给执事一个回答。”
    龙烨的回答很滑溜，不拒绝也不答应，但是又提出现解决眼前事——覆海宗更关心的秘境。钟玦露出微不可查的笑：“你若别有安排，老夫也应允。罢了，先谈秘境。”
    龙烨很快把自己当日说过的话重复。钟玦听完后，问：“大裂谷在哪里？”
    龙烨道：“西北，蛮牛部残部西北向。”
    “你杀了余鹫？”钟玦似笑非笑。
    “顺手杀了。”龙烨平静道。
    钟玦捋须：“你可知他父祖是谁？悼渊宗余天尊！”
    龙烨耸肩：“杀都杀了。再说，修士之间生死一战还顾头顾尾，那还当什么修士？”
    “说得好，你也算硬气，老夫喜欢你这性子。”钟玦微笑，“老夫虽然修为不算高，胜在资历够老，入覆海宗，老夫为你保荐到一名天尊门下。”
    此言一出，丁霖和柳蜇都变了脸色，要知道，他们能否拜师天尊可都是未知数。
    龙烨真有些心动，他道：“如果是天尊门下，倒可以去见识一番。”

 第25章 御器

    “倒也不会冥顽不灵。”钟玦满意，微微颔首。
    “执事，殿主到了！”王赟在前殿外，声音传进。
    “钟师叔，晚辈到了。”邱熠的声音很难听，好像自干涸的沙石摩擦而出。
    “哼，进来。”钟玦甩袖，龙烨自觉站到一旁。元灵境面前，哪怕是后期，他也有话事的份量。但元丹境，且是元丹境中期面前，龙烨自觉哪怕自己成了元灵境后期，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邱熠和王赟一前一后走来，龙烨打量走在前方的中年人，黑须浓密，但人很干瘦，鹰鼻显出些许狠厉。
    钟玦道：“邱熠，你说说，当初怎么受的伤。”
    “晚辈在当天夜里感受到巨大的震动，以为是异宝出世，便起了贪念立刻赶去。丹辰国修士距离近，晚辈过去时，却见有三名元灵境后期修士。他们一见晚辈，不由分说下了杀手，晚辈一路逃窜，勉强逃回。因惧怕宗内指责晚辈知情不报欲贪异宝，故而隐瞒。”邱熠平静地说出自身经历，随后单膝跪地，“请师叔责罚。”
    钟玦冷哼：“愚蠢！你可知道因为你误了多少时间？”
    “晚辈知罪。”邱熠不敢多言。
    “这是还神丹，你服下后随老夫去调查裂谷，再之后，回宗内领蛇谷三年刑，可有意见？”钟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丹药，放在主位的扶手上。
    洪羽等人闻蛇谷名都变了脸色，邱熠却平静：“晚辈无异议。”
    “歇息三天再出发，无事便都散了。”钟玦摆手。
    龙烨则回到客房庭院，两名少年在默默修炼，风倩却不见踪影。
    “跑了？”龙烨下意识想到。
    牛山睁眼，说道：“师娘说她去买东西。”
    “老爷！”
    龙烨转身，风倩提着东西回来。
    “叫我公子就行，我其实不到三十岁。”龙烨说道。
    “啊？”风倩、牛山和苏长生全部惊叫。
    龙烨脸色有点难看：“我看起来很老么？”
    龙烨现在的模样和他在地球上相差无几，只是白了些。事实上，龙烨还是有点英俊的，只是上一世的他家境一般，又不擅长打理自己，才显得不起眼。这一世，他修为达元灵境，手染血腥，隐隐有一种张狂和自信，这恰好衬出了他的脱俗。虽比不过王赟那般丰神俊朗，却也不差。
    “公子说笑了。”风倩掩嘴一笑。
    龙烨这才好受点，道：“准备走了，久在此地，部落那边怕生事端。”
    牛山高兴：“好啊，终于要回家啦！”
    风倩疑惑：“部落？”
    龙烨笑道：“你看这蛮小子是春城人吗？”
    牛山鼓起胸膛，用草原话唱了一段长调。
    “走。”龙烨给了风倩一个储物袋，让她自己保存好自己的东西。接着，他卷着三人，向着城外而去。
    钟玦在前殿喃喃自语：“不到三十岁的元灵境么？不错……”
    草原，龙烨的回归让众人又是宰牛又是歌舞。还有些人惊讶于风倩的容貌，一听说是花女，不由得赞叹连连。
    龙烨并不出席篝火狂欢，在最大的帐篷里盘膝修炼。黑暗中，风倩走进来，她道：“公子，这是妾身家乡那边的炖肉，你要试试么？”
    龙烨睁眼，其内闪过紫蓝火光，帐篷内顿时一亮。
    “美人做的，我都喜欢。”
    龙烨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昏君，他腹诽几句，弹指点燃烛火，接过风倩手里的炖肉，很快吃完。
    “你的家乡……在哪里？”龙烨笑问，“这么多美食，让人向往。”
    “高原雪族，已经接近灭绝。”
    风倩还没有回答，系统先跳字，让龙烨眉头一紧。
    “妾身的家在很久之前就没有了。”风倩微笑，挽起发丝，拿上瓷碗准备离开。
    龙烨想拦住她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停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龙烨长叹。
    三天后，龙烨结束修炼，借着灵石之力，他已经达到了元灵境初期的最极致，双值均为499，可他却迟迟没有突破到中期。
    龙烨无奈，掀开帐布，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天都在他身旁休息的风倩。
    “真是美丽的女子啊。”龙烨再次感叹。
    “公子要走了么？”风倩问，她并没有睡着。
    “你的储物袋里我放了一些灵器，还有点灵石，早点突破到元灵境。”龙烨摆手，没有留步。
    风倩笑着：“真是个怪人，不……是有趣。”
    春城，龙烨一掷千金买得美人归的故事在坊间广为流传，他刚入城，就有人指指点点。龙烨本以为有人在毁谤自己，后面才听说这是春城传统，不由得一阵无语。
    龙烨到春殿时，众人已经就绪，钟玦见到是他，打趣道：“原来那并非你的配偶，而是吕公子在花楼豪掷千金抱回的佳人。”
    龙烨苦笑：“怎么连执事都知道了。”
    王赟拍拍龙烨的肩膀：“风倩姑娘毕竟是春城最美的花女，她被买下，自然是大肆宣传。须知，只有风倩姑娘才能有天字位常坐，她人可没有。”
    龙烨发愁，感情自己还买了个最贵的？
    钟玦不再调笑，带着众人来到玄武台，他一挥手，袖口飞出巨大的宝木船，可容纳百人。
    “这是？”龙烨又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土鳖的状态。
    “这是灵舟，可以御空而行。其实元灵境也能操控，只是灵力很难长久支撑。”洪羽解释。
    龙烨微微点头，站上灵舟，突觉灵气倍增。钟玦站在灵舟头，浩瀚如海的灵力不断飞涌，仿佛没有尽止。
    “元丹境修士，元丹吞腹，御天地灵力为己用，源源不绝，是通往尊路的基石！”洪羽向往道。
    “尊路……”龙烨重复。
    钟玦道：“所谓尊，元灵化身为魂，元丹为核，交融成一体，点燃七盏命灯，便是鼎火境，也叫天尊。因为到了这一步，天地不再拘束，道力亲和，神威无穷。”
    龙烨抱拳：“多谢执事解惑。”
    “吕奉先，你很有天资，老夫甚至觉得，天尊都配不上你了。”钟玦一笑，御灵舟瞬息破空而去。
    龙烨摇头：“不敢当，区区散修。”
    天中景色飞快变化，以龙烨的眼力都有点目不暇接。
    “你师尊还在世否？”钟玦问。
    龙烨答：“恩师已去，只留下些许传承。”
    “恐怕你那师尊也绝非凡俗。”钟玦道。
    龙烨颔首：“家师离去前曾说……”
    “大圣言凉凉，大道沧渺渺，登峰造极境，思我思奥妙。当时不懂，现在却有些明悟了。”
    钟玦心头巨震，不由得惊叹：“神人也！”

 第26章 交手

    龙烨此行跟随主要是为了带路，毕竟邱熠当初还没赶到具体位置就被打伤，龙烨是唯一一个到过且见过的人。
    灵舟飞行速度极快，龙烨需要几天才能到达的地方，不消半个时辰已经走了近一半的路程。
    这也让龙烨对元丹境极其向往。界星老道给龙烨的界星道法带有封印，只有他的修为接近极限，才会显示下一段道文，这也是为什么龙烨当初会觉得界星道法有残缺。
    现在龙烨修为接近元灵境中期，界星道法也出现了中期的修炼之法——炼灵。元息境实际上就是炼气的升级化，元灵境则涉及到了炼灵。
    界星道法中如此说：所谓灵，是修士精神力的具现，但又和肉身密不可分，气本天成，修士妙手得之，于是在体内形成了灵。灵气发于身，形各异，修士在元灵境之后，绝大部分情况就已经定形。那么需要做的，不是改变形，而是强化灵。炼灵，实际上就是强大自身和精神的过程。
    这是龙烨参悟三日得出的结论，但实际修炼起来，还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磨耗，想一飞冲天并不现实。而且，修炼的快慢和五脏感气天赋有关，幸亏龙烨感气天赋极佳，否则现在也许还在元息境徘徊。
    天赋决定上限，龙烨感叹，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胡思乱想着，龙烨看到蛮牛部旧地，钟玦问：“这是蛮牛部么？那旗帜很像。”
    钟玦说的是蛮牛部族长帐篷上常挂的牛旗，龙烨道：“不错，很近了。”
    “当初这里的小部可不止这么少帐篷。”邱熠道，有些怀疑。
    “丹辰国麾下走狗杀了太多草原人，蛮牛部几乎减半。”龙烨解释。
    众人这才了然，王赟恍然大悟：“无怪这些年常有报告说游蛇部势大……那游蛇部呢？”
    龙烨冷冷一笑：“奸淫掳掠，被我灭了数千男壮，溃不成军，被各部反扑了。”
    钟玦笑着看龙烨：“心够狠，那可是几千条人命！”
    龙烨平静道：“人恶何以德？”
    钟玦大笑：“好一个人恶何以德，不错，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钟玦对龙烨越看越满意，心狠手辣，但又不是肆意妄为，天赋佳，知进退……
    “吕奉先，要不是老夫大限将至，真想亲自教导你，可叹，若你早出现二十年，覆海宗宗子之首未必不是你。”钟玦有些遗憾。
    邱熠诧异，他确实不怎么了解龙烨，但洪羽等人却都清楚。别的不论，单就龙烨的人武元灵就足够惊艳，何况他的掌法同样犀利。当日轻松击败洪羽就说明，在同境界，龙烨起码是最顶尖的存在。
    “到了！”龙烨突然道。
    钟玦定睛一看，老眼闪过灵光，浑然没有先前的朦胧。在灵舟下方，浓浓的迷雾缭绕，根本看不清状况。
    “现在可是正午，怎会有如此浓雾？”柳蜇奇异。
    钟玦冷哼：“障眼小技！”
    只见这老道枯手翻，一柄绽着彩光的灵镜在掌。
    “还不破来？”钟玦轻喝，灵镜之光如堕入世间的骄阳，照得龙烨等元灵境修士睁不开眼。
    一刹那，雾开烟散，钟玦的声音里有惊喜也有庆幸：“果真是秘境！”
    龙烨忽然道：“西北方向，有元丹境修士！”
    钟玦耳朵一动，立刻感应到：“还真是！”
    邱熠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龙烨，没有说话。
    “宵小之辈，藏头露尾！”钟玦飞身而去，在空中连踏，大袍飞舞，仙姿不凡。他左手灵镜，右手握拳，一振臂，狂暴的灵力流转席卷成波涛，宛如有龙吟般碾下。
    “这就是元丹境！”龙烨眯起眼睛，衡量自己能否在这试探一拳下存活。结果是，九死一生。
    “钟玦，你这老眼昏花的东西是怎么发现我的？”
    虚空中窜出身穿黑衣的矮小男人，他速度极快，躲开了钟玦的拳风。那股灵力无人阻拦，打在草原上，震碎了直径百米的草地，足足掀起数米的泥土。
    “真是可怕，人形轰炸机么？”龙烨心惊。
    “裴睿，原来是你！”钟玦冷笑。
    “可惜了，本以为覆海宗只会来一个元丹境初期，没想到把你这个老不死的派出出来了。”另一边，又一个元丹境御空飞出，相貌堂堂，只是眉眼间有些不协调。
    “蝎渊的小兔崽子。”钟玦面色有些凝重。
    裴睿喝道：“能杀几个是几个，带我二人解决钟老鬼，这些人全部服诛！”
    在裂谷方向三艘灵舟破空刺入，一跃出现四名元丹境中期和一名元丹境后期，初期修士更多，足有十人！
    钟玦沉声道：“此战不死者，免去牧城之职，回宗修炼！”
    邱熠当先出手，拦下两名修士，一位后期一位中期。王赟是余下五人中唯一一位元灵境中期，且他名声在外，余下两名元丹境中期围住他，其意不言而喻。
    钟玦以一敌二，拳出刀斩，不落下风，全然没有老迈之迹。裴睿骂道：“这老东西，底蕴深厚，还真不好对付！”
    钟玦双眼蕴金光，宛如仙神：“竖子狂妄，老夫成名时，汝父乃覆海宗阶下囚，安敢狂吠！”
    三人交手，打得整个草原地动山摇，数不清的生灵逃窜。在另一边，龙烨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人类，元灵境初期，力量243，速度212，能力为拳、弓和火，危险度低，建议捕杀。”
    龙烨的面板是此人的一倍，他有自信能秒杀对付。
    界星弓现，龙烨连开两弓，每弓五箭，却只有两声破空音。那十名元灵境初期面色一变，龙烨却已起手九火神临，拈指掌蓄，一个呼吸就扑到那初入元灵境的修士面前。对付应对箭矢不及，又被龙烨欺身，顿时乱了手脚。
    那修士唤出灵器，龙烨一掌轰下，嘭地巨响，此人当场被打退数十米。龙烨紧追，大羿真灵的人影现身，速度顿时暴涨。修士脸色惨白，显然龙烨一击之力让他受创不小。见龙烨追杀，他也唤出真灵，是一团青色的火。
    “死！”
    龙烨浑身缭绕着紫蓝火焰，双手拈指掌，同时砸下，瞬间压制了那修士所有的手段。只听骨断声和灵器破灭声，其喷出血来，龙烨大羿真灵全现，箭矢射出，洞穿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龙烨斩杀悼渊宗最弱的一人。
    “好！”钟玦灵念始终关注，见此情形不由得喝彩，“你小子若能宰个四五六个，老夫有赏！”
    龙烨当然要宰，而且要宰个痛快，他的任务可还没有完成呢。

 第27章 支线任务完成

    “【混世恶徒】完成条件一，击溃游蛇部。完成条件二，斩杀丹辰国元灵境修士（2\/5）。”
    龙烨的凶悍震慑住剩下九人，很快，他们分出四人来要围住龙烨，其余五人对付柳蜇、丁霖和洪羽。
    “不怕死就来。”龙烨转过身拉开距离，随后拿出界星弓。
    四人不愿被消耗，紧追不舍，很快，就到了脱离战场的位置。
    龙烨停下，狞笑道：“还真敢来？”
    “找死，你以为你能以一敌四么？”持枪男子当先扑来，长枪势大力沉地鞭打。
    龙烨收起界星弓，双眸闪过幽火，大羿真灵的人灵也融到体内，而让四人注意不到的是，他手上和脸上长出一层细密的毛。
    长枪打来，龙烨一蹬草地，掀起大片泥土，手臂抬起格挡，另一只手结掌打向持枪男子。后者面色一变，喝道：“此人肉身好强，小心！”
    他话音一落，被龙烨拈指掌打中，灵器波纹荡漾，挡住一击。紧接着，持剑青年踏其肩，斩首龙烨。
    叮！龙烨竟用牙齿咬住了灵剑，这一刻，他的兽齿隐隐闪着寒光。咔嚓一声，龙烨嚼碎了大块剑锋，被割破的地方没有丝毫鲜血流出。
    “血体？”几人惊骇。
    龙烨趁他们愣神，连打数掌，即刻击碎了持枪男子的灵盾，致其喷血后退。持剑青年背后有剑灵现，他抛断剑持剑灵再斩。龙烨高高跃起，一偏头躲过剑锋，剑身嵌进锁骨，龙烨凌空出掌，击退持剑青年。
    不待龙烨落地，两把火刀直冲着脖颈而来，一旦斩中，哪怕龙烨自愈能力极强也九死一生。他冷哼，甩出数件护体灵器，只几秒便嘭嘭炸开。龙烨得到喘息，追杀向持枪男子，掌落、枪出，龙烨根本不惧贯穿伤，拖着身躯强行一掌砸下。
    “不信你不死！”
    另一边，等候已久的壮汉一拳打在龙烨头颅上，直接把龙烨打飞百米。四人在电光石火之间出手激烈，此刻都暗惊。
    “死了么？”持枪男子口鼻有血，受伤最重。
    草地上，龙烨站起来，拔出插在胸口上的枪，上面没有丝毫血迹。那个伤口原本还能看见光线透过，却被血肉以可见的速度填补。
    “想不到居然能遇到一个血体！”四人面色都有些难看。血体之人，力大惊人，肉身强悍，恢复能力极强，同境界几乎没有对手，除非碰上同样具备体质的修士。
    “结束了么？”龙烨嘴角有血，却战意不灭。哪怕是嗜族，也不是能瞬间完全恢复，而且如果受伤太重太多，会出现跟不上的情况。不过，这些元灵境初期的修士，很显然达不到瞬杀龙烨的水平。
    龙烨暗道：“看来以后要备点丹药，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细心者会发现，几次恢复伤势，龙烨的脸变得消瘦了，这是恢复的代价。
    “上，血体又如何？斩了他，拿回去炼圣血丹！”
    壮汉第一个冲上来，龙烨九火神临起手，冷笑：“看看是你的拳厉害，还是我的掌厉害！”
    “不自量力！”壮汉双拳泛出黑烟，龙烨左手拈指掌，右手拇指和食指立起，其余手指略微弯曲。
    双掌出，龙烨的右手顿时爆裂出伤口，第一次流出血液。但是其右掌酝酿的灵威却震慑住了壮汉，不待壮汉后撤，龙烨瞬身上前，壮汉退无可退，强硬出拳。爆裂之音震耳，壮汉被当场打碎了一条左臂，那强大的毁灭力还在前涌，瞬间炸开壮汉半边身子。
    “该死！”
    持刀汉子速度很快，按住壮汉，硬生生顶住了其身躯的崩裂。再观龙烨，右手垂下，右眼珠布满血丝，显然反噬不小。
    持枪男子和持剑青年逼近，欲毕其功于一役。出乎他们的意料，龙烨一边后退一边从储物袋里取出灵石，他就像吃糖豆一样大口嚼碎咽下去。
    “这……是灵体还是血体？”几人迷惑。
    两人尽管疑惑，却还是欺身上前，轮番重击龙烨。几个呼吸间，龙烨浑身伤口，最令人惊骇的是他的心口被挑开，里面的心脏狂跳。
    “还不死？”
    这一次，持刀汉子也出手，因为壮汉已经彻底没了气息。四人围困一人，还被杀了一个，简直奇耻大辱。
    三道灵力砸落，龙烨双手一撑，巨大的压迫瞬间让他七窍溢血。但龙烨双眼突地绽放出异芒，狂笑一声，大羿真灵爆发，竟比先前还要凝实！
    “宿主龙烨，元灵境中期，力量503，速度563，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
    龙烨暗叹：“可惜不是夜间，星辰之力不足，否则吞星加持之下，我更强！”
    “死！”
    持枪男子自爆灵器，炸飞龙烨。余波之强，掀起大片烟尘。只是瞬间，箭矢激射，贯穿了持枪男子的眉心。紧接着，又一箭射出，其上紫蓝火光盘旋。
    嘭！持剑青年脸色惨白，他手中的剑灵被灼烧至千疮百孔，收回体内强行压制。但是不到瞬间，龙烨的箭再出。
    “走！”持刀汉子斩落箭矢，虎口裂开，强硬拉上持剑青年要逃离。
    龙烨彻底化成嗜族模样，森冷一笑：“你们以为走得了么？”
    这个状态下的龙烨速度更快，眨眼就把利爪探到持剑青年身后，五指一按，穿胸而过。龙烨回手，又一掌打向持刀汉子，只听灵器发出闷响，汉子被打飞数十米。
    龙烨不看被灼烧元灵的青年，直取汉子头颅。
    “你……你不是人！”汉子刚想说什么，龙烨钳住他的脖子，连着喉管和动脉一起撕下。
    “你知道的太多了。”
    龙烨的脸上满是鲜血，回头，踩碎了青年的头颅。做完这一切，龙烨跪坐在地，被压制的伤势全部爆发，一瞬间如同血人。不知过了多久，龙烨才回过神来，这时候，他看见了系统面板。
    “支线任务【混世恶徒】完成，获得强化点100，九品灵力丹50粒，九品活血丹20粒，定向灵术一种。”
    “系统获得经验值100。”
    领了奖励，龙烨倒是有些好奇什么叫定向灵术。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先摸尸体，把这四人的储物袋掏空后，龙烨的灵石数量再增，还有各种丹药、灵气、符箓，至于一些不知用处的东西，龙烨暂时没管。

 第28章 系列任务，定向灵术

    “支线任务触发。”
    “【混世恶徒20】完成条件一，斩杀覆海宗修士（0\/1）。完成条件二，斩杀悼渊宗元灵境中期修士（0\/5）。完成条件三，斩杀悼渊宗元灵境后期修士（0\/1）。”
    龙烨算是看明白了，这是系列任务，估计以后还有30，让他杀悼渊宗元丹境修士。
    “是的，宿主的推测完全正确。支线任务是主线任务的延伸，所以会促使宿主一步步步和悼渊宗走到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系统跳字。
    “损啊，你他娘是真损啊！”龙烨无语，“人家悼渊宗惹你了？”
    系统答：“游蛇部也没惹你。”
    龙烨承认自己有点双标，所以他没有继续和系统鬼扯。
    “为什么还要杀覆海宗修士？我这可是要投靠人家了。”龙烨不解。
    系统答：“不然怎么叫混世恶徒？不过偷偷摸摸杀也行。（）”
    “定向灵术是什么？”龙烨懒得吐槽，直接问起最关键的。
    系统面板跳出进攻、防御、遁速和死斗四个选项，随后解释：“可以在这四个方面选一个，随机出灵术。死斗，可以理解为爆种，玩命的。”
    龙烨了然，思考片刻，选择了遁速。
    “获得灵术飞鸿轻踏。”
    龙烨没有立刻学，毕竟领悟灵术是需要时间的，现在他可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感受到身体恢复大半后，龙烨朝着混战之地赶去。
    此时的草原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主力毋庸置疑是三位元丹境修士。覆海宗一方，柳蜇实力不济，已然重伤，被王赟护着，岌岌可危。洪羽和丁霖都是初期中的强手，但总归没有破局之力，苦苦支撑。
    唯一有优势的，是钟玦。这老道历久弥坚，出手强悍无比，仿佛灵力永不枯竭，打得两名元丹境初期大成的修士节节败退。
    “不知道吕奉先那小子怎么样了。”钟玦暗道。龙烨先前为用弓法，不断拉开距离，到后面，连他都分不出精力去照看。
    正当钟玦忧虑时，一支箭矢破空，擦着围攻王赟的修士而过。
    “怎么可能！他杀了四名元灵境初期？”裴睿惊怒。
    只见龙烨浑身浴血归来，手中界星弓熠熠生辉，他一到场，压得几名元灵境初期的修士胆颤。
    “好小子！”钟玦弹出一指灵力，道，“老夫助你，斩尽悼渊宗贼子！”
    龙烨感受体内磅礴的生机，顿时有种想跑路，慢慢消化的冲动。不过，考虑到钟老头对自己确实还行，而且打算给自己引路，进入到真正的修士大世界，龙烨还是按下了这种想法。
    龙烨大喝：“悼渊宗贼子，还不授首？”
    这一声喊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威风凛凛，且音浪震荡，扫得断草起伏。龙烨悍然出手，逮着围攻王赟的一名元灵境中期，拈指掌和不要钱一样乱打。原本，刚刚突破的龙烨绝非此人对手，但凭着钟玦给的一口生机，龙烨硬是压制住了对方。
    “你……”
    龙烨啪得打了对面一巴掌。
    “不要！”
    龙烨一脚踹到对面的小腹上。
    “太……”
    龙烨几巴掌打出去，对面的脸已经充血肿起。
    “嚣张了！！”
    那修士怒急，元灵化身完全爆发。龙烨吐出一口紫蓝火，接着又是一巴掌：“叫你奶奶呢叫？”
    嘭地，那修士直接被拍飞，倒在地上大口喷血。
    龙烨追上去，朝着对方的脸一阵狂踹，最后只听“啵”的一声，龙烨收脚了。
    “呃……爆浆了。”龙烨不好意思地说道。
    裴睿大怒：“尔敢如此辱我悼渊宗，悼渊宗不杀你，绝不罢休！”
    另一名悼渊宗元丹境修士冷声道：“竖子，敢报上名否？”
    “孙贼！你怎么忘了你爷爷的大名？记住了，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派西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天地会修士，吕奉先是也！”
    龙烨的狂，让悼渊宗的人没想到，同时也让覆海宗的人险些惊掉下巴。
    钟玦更是愣了愣，眼神里透露出些许诡异，他暗道：“这小子，真是正经人？”
    裴睿指着龙烨，手指不停发抖，却半句话都骂不出来，他估计有几百年没被人这么折磨心境了。
    “愣着干什么？揍他们啊！”
    龙烨一脚踹在被镇住的悼渊宗元灵境的脸上，瞬间踢得对方鼻血狂飙。
    钟玦反应很快，抢了先机打在裴睿的护体灵力上，震荡之力迫使其后退不止。
    裴睿脸色难看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寒声道：“撤！回去，重金悬赏吕奉先！”
    裴睿一言出，悼渊宗修士立刻退散，驾着灵舟起阵。钟玦没有追杀，他毕竟老了，论斗勇远不如从前。
    裴睿和另一名悼渊宗元丹境死死盯着龙烨，似乎要把这张脸刻在脑海里。
    龙烨很识趣，没再挑拨对面，生怕真惹急了对方不顾一切打过来。
    等悼渊宗的人退走，钟玦的声音在龙烨脑海里响起：“突破了？”
    “是。”龙烨好奇地点头。
    “吕奉先啊，你小子，”钟玦顿了顿，“行！”
    龙烨分不清这是骂还是夸，笑了笑没作声。
    钟玦老道御气飞到裂谷上空，面色凝重。接着，他拿出一枚碧绿剔透的玉简，龙烨正疑惑时，玉简放出白光，映照在裂谷之内。
    “这是……”龙烨望向王赟。
    “留影玉简，能摄取一定范围内的景象，要想让宗门重视，必须让长老们看到留影玉简。”王赟解释。
    龙烨惊叹：“这就是科技树点歪的成果吗？”
    “科技树？”王赟耳尖，反问。
    “没事。”龙烨赶紧捂嘴，意识到失言。
    玉简收敛光芒，钟玦道：“走，老夫要回去通知长老阁，久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再不走，也许下一次来围堵的就不是元丹境，而是天尊了！”
    龙烨是一万个同意。能好好修炼，玩什么命？虽然他似乎总在玩命。
    傍晚时，龙烨回到草原。残阳染血，燃满天，只是黄昏沉，草色黑，风烈烈时，轻纱飞舞。龙烨顿住，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风倩在蛮牛部外不远，风吹得她的身躯渺小又模糊，仿佛要融化在黄昏的将夜里。
    “等你回来。”
    风情撩起黑色的长发，放在耳后，被风沙吹得发红的脸上带着笑靥。
    龙烨快步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道：“回家。”
    “家……”风倩喃喃，旋即一笑，“妾身的家已经散了，只剩妾身一人。”
    “高原雪族，”龙烨停步，平静地看着风倩，“是吗？”
    风倩似乎不意外：“我们是被风雪诅咒的一族，出生在风雪中，消失在风雪中。又因为相貌异美，被太多修士视为玩物、商品……”
    “这些潜藏的规矩，不会变。”风倩笑着，却很苦涩。哪怕成为修士，她也没有看出任何希望，只是日复一日地舞蹈、僵笑，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等待被“主人”看上，带回去饲养，如同街边的布偶。
    龙烨皱眉：“什么狗屁诅咒、规矩，我不死，就没有人敢轻视你。”
    龙烨的回答似乎在风倩的意料之中，她笑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妾身猜公子会这么说，但是，你真的这么说了。”
    “回家。”龙烨重新迈步。
    “嗯。”

 第29章 升仙会

    帐篷内，龙烨盘坐修炼，气息沉稳。在他身旁，风倩睡熟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这女人，对我是越来越放心了。”龙烨暗道。
    “宿主除了喜欢揩油，行为还是很正派的。”系统跳字。
    龙烨压根没鸟它，安心参悟自己的新灵术。
    几天后，龙烨还在修炼，不过，到了傍晚，他听到蛮牛部孩子们的欢呼。
    “下雪啦！”
    接着是大人们的呵斥。
    “小心点，别滑倒了！”
    到了深夜，风倩捧着雪进来，在龙烨的右侧和左侧用雪写了两个字。
    “你在做什么？”龙烨问。
    风倩答：“我们高原雪族的祝福。上苍赐下的第一场雪最有恩泽，用这场雪写下的话祝福都会成真。”
    龙烨颔首，旋即喷出一口温和的灵气，裹在风倩的手上。
    “休息，我在参悟重要的灵术。”龙烨说完，闭目修炼。
    “这些雪很干净。”系统突然跳字，接着面板浮出一个红点，几个小时的时间流逝中，这个红点在很多地方停留。
    “什么意思？”龙烨不解。
    “这些雪是中间一层的雪。没有接触大地，也没有被踩踏。傍晚的雪不大，要找到这么多雪，并不容易。”系统解释。
    龙烨立刻明白，他再睁眼时，风倩卷着毯子已经入睡，离他很近。
    “这些祝福是什么意思？”龙烨问。
    “不清楚，已记录。”系统跳字。
    龙烨没有纠结太多，还是把心思放在灵术上。
    次日，张钦的声音传来。
    “吕道友在否？”
    龙烨睁眼：“张道友，进来。”
    张钦掀开帐布走入，一身的修为已然是元灵境。龙烨摸着下巴，惊叹道：“张兄进步神速。”
    “在吕兄面前不过如此了。”张钦笑道。
    “张兄此次前来，是有什么消息么？”龙烨道。
    张钦颔首：“自然。宗内得知秘境一闻后，即刻和悼渊宗交涉，由两宗联手打开……具体细节，都是利益之谈，不必深究。张某此番来见吕兄，是有好消息相告。”
    “哦？”龙烨坐直，好奇道，“详细说说。”
    “钟玦执事为吕兄争取到了一枚拜山令，持拜山令者，升仙会表现亮眼者，可拜入覆海宗九山之一，为核心弟子。须知，九山之主，无低于天尊者，其中的三大山，山主为天尊后期修为！”张钦羡慕不已，“吕兄，若拜入九山，可莫要忘了钟执事，和张某。”
    龙烨心动至极，忍不住有笑意：“自然。”
    张钦再道：“升仙会在三个月后开始，于北辰域山海城内，那是我们覆海宗所在。”
    龙烨颔首，随后真诚道：“不知何为升仙会，请张兄详说。”
    “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九层塔，能过几层塔，就被称为几品仙。如果吕兄闯过阳塔，便可叫做九极仙英，阴塔则是八品仙才……”张钦仔细说来。
    闯升仙塔者，过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别称凡子、佳子、才子、骄子、天子。风，则谓之六品仙雏；雷，七品仙资。
    至于塔内关卡，每次升仙会都有变化，无人能说准。不过，毋庸置疑的是，永远都是越往上越难。
    “除了阴阳二关，其余七关常变。”张钦道，“其余七关由我覆海宗大天尊布置，阴阳二关不同，据传说，阴阳二关来自覆海宗的创宗半神尊！”
    “半神尊？”龙烨重复。
    “大天尊后，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故而又细分出半神尊这个小境界。而能被称为半神尊的大能，已经超出我这等凡夫俗子的想象了。”张钦向往，“传说，半神尊摘星拿月，洞虚破天，无所不能，真乃当世无敌存在。不过，北辰域乃至百万里大地上，半神尊现存无几。覆海宗没有，也许曾经的焚海宗有。”
    龙烨想象不到人类能做到这一步，只能叹息。
    张钦见龙烨似乎有些失落，便道：“吕兄如能拜师大天尊，未必不可登临神尊之境，助我覆海宗成就无上圣地。”
    “哈哈，那可太遥远了！”龙烨大笑，丝毫不见颓然。
    帐外，牛山喊道：“师傅，师娘让我给您送酒。”
    龙烨诧异，不过他确实想着和张钦大饮一场，便道：“端进来！”
    张钦慨叹：“风姑娘倒是很机敏。”
    “吕某眼光不差？”龙烨笑了笑。
    牛山走后，张钦微微点头：“这孩子，根骨不错，可惜在草原上。”
    “到时候仰仗张兄替我关照一二了。”龙烨倒酒，和张钦碰杯。
    “自然。”张钦没有推辞。
    龙烨见他答应，取出玉盒，推到张钦面前：“一点薄礼，请张兄收下。”
    张钦笑着，接过手问：“张某能打开否？”
    “送君之物，自然请便。”龙烨摆手。
    “这是……”张钦凝眸，“九品灵力丹？十粒，吕兄，这可价值不菲。”
    龙烨道：“等吕某去了覆海宗，还在意区区灵力丹么？张兄收下。”
    张钦颔首，收入储物袋中，亲切道：“蛮牛部自会平安。”
    “得兄保证，某又何顾？”龙烨再斟酒举杯。
    草原酒烈，但二人皆是修士，自然不醉。到傍晚时，张钦才起身告别：“吕兄，明日记得来春殿，钟执事会带你去北辰域的核心区域。”
    “自然。”龙烨起身恭送。
    等到张钦影子消失，龙烨才转身回去。部落里，龙烨久违地露面，他坐在蛮牛族长面前，道：“老族长，蛮牛部的路我已经打平了，以后发展如何，全看蛮牛部子孙。”
    蛮牛族长感叹道：“不敢再要求仙师做更多了。”
    “牛山。”龙烨唤了一句。
    牛山立刻出列，龙烨点头：“炼气三层，不错。但是，灵果的效用应当结束了，过来。”
    牛山走到龙烨身前，龙烨拿出十个玉瓶，里面装满了灵力丹的丹水。
    “这些，你五天喝一瓶，足够你修炼到炼气八层以上。等你炼气八层后，不要急着突破，沉下心来，把为师接下来要教你的灵术学通透。在那之后，你去春城春殿，找张钦，他会助你突破到元息境。可懂？”
    牛山眼里有泪水：“师傅，你是不是要走了？”
    蛮牛部族人面色皆黯，毕竟龙烨带领他们奔波许久，如同守护神，真要离开，确实难以接受。
    “为师走后，你自当保护族人。”龙烨道。
    牛山肃然：“徒弟懂了！”
    龙烨将天虹掌印的初招教给牛山后，又安慰蛮牛部众人，等他回到帐篷时，风倩已经睡下。

 第30章 一场雪

    “公子要带妾身走吗？”
    龙烨的背后传来声音。
    “你留下来也许更好，或者，回到你的家乡。”龙烨沉声道。
    风倩平静道：“那一片土地，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
    龙烨长长叹息，说道：“很危险，我不能永远在你身边。”
    风倩没有回答，起身走到帐篷外，她说：“又下雪了。”
    “天越来越冷了。”龙烨拿起绒衣，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他掀开帐布，望着隐隐飘雪的天。
    风倩的脸在雪中越发苍白，龙烨甚至觉得，她的皮肤隐隐地有些透明。她突然走出帐篷，赤着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去哪里？”龙烨跟随，却没有得到回答。
    风雪越来越大，到后面，吹散了风倩的头发，每一根发丝沾染上雪，让她如同白了头。迈过结冰的溪流，当蛮牛部的光线昏暗时，风倩停下来，转身，睫毛、头发和衣物，彻底地被雪沁成了白色。
    光已经暗了，但龙烨却觉得，这一刻的风倩似乎晶莹剔透，发着月一般的光。
    “公子如果不愿带上妾身，妾身也只有最后为公子一舞。你我相识于舞，相散于舞。”风倩笑着，绝美的容颜带着难以察觉的悲伤，她的泪水看不到，因为那同样晶莹剔透，同样隐没在雪中。
    风倩的纤纤细指捏着古老且优美的手势，似乎在迎合雪，又似乎在追逐风，又好像在风和雪之间寻找着归宿。相比于流风回雪的玉臂，风倩的步伐很慢，却隐藏着一种旋律，踩着雪，发出呲呲的细声。
    大雪，狂雪，这场雪不知是否热恋于风倩的舞蹈，越发地肆虐。风倩褪下绒衣和外衣，只穿着当日花楼时的舞裙，那一刻，整个雪夜点缀出一团异样，但仅仅瞬间，又被彻底淹没。
    龙烨的视力极佳，他看到在雪色浸染彩衣的时候，一滴泪水落下。这一刻，龙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心脏猛的一缩。
    风倩突然抬头，露出很美丽的笑容，她拉住龙烨的手，第一次主动接触他。这一瞬间，龙烨仿佛看到了一只脆弱的冰蝶，在风雪中挣扎着，寻找栖息的地方。
    也确实，在这一刻，风倩的身躯彻底白了，如同雪，如同夜。在朦胧之间，风倩的舞姿越发难以看透，一如黑夜中的蝴蝶。她拉着龙烨的手，仿佛在黑夜和雪地之间交织。
    那是一种神奇的感觉。龙烨的修为远远强于风倩，但是却在这场风雪里，被风倩的舞姿带走了思绪。可这种情愫的相合，让龙烨受到了莫大的触动。
    不知多久，龙烨有些忘了自己。
    “公子，妾身这一生最重要的舞，结束了。”
    风倩的声音把龙烨带回现实，他看向眼前的女人，白发融到雪中，流转无尽，万尺千丈。
    突地，风倩笑了。
    龙烨脱口而出：“你笑什么？”
    “公子的头发白了，就像老了一样。”风倩伸出手，想为龙烨拨去头发上的雪。
    龙烨也笑：“你也不遑多让。”
    风倩为龙烨清理头发上的雪，龙烨微微低头。
    “在高原雪族的传统里，只有亲人才会彼此为对方掸去雪。”风倩说道，美眸透着淡淡的期待。
    龙烨颔首，伸出手，摘下风倩发梢上的冰晶。
    风倩突地抱住龙烨，说：“谢谢你。”
    龙烨觉得怀里的可人儿在微微颤抖，如在掌心中的蝴蝶。他轻轻环抱住风倩，和声问：“发生什么了？”
    风倩却答非所问：
    “公子，你能听见雪的声音么？”
    “不能。”龙烨如实回答。
    “高原雪族是被诅咒的族群，也是被恩赐的族群，妾身能听见雪的声音。”风倩说道，“它们说，太热了。”
    龙烨眉头一跳，风倩继续道：“雪因于冬，落于天，终止在大地上。经过于它们而言难以想象的炽热后死去，化成清水，渡向春。”
    “很有意思的说法。”龙烨赞叹。
    风倩笑问：“高原雪族是否很怪异？”
    “不，很特殊，也有种诡谲的美。”龙烨摸了摸风倩的发丝，发现那雪色仿佛已经铸进里面，没有丝毫变化，这让他越发惊奇。
    “高原雪族曾经被视为雪灾的根源。”风倩说道。
    “为何？”龙烨低头，怀中的风倩依偎着他，恋恋不舍。
    “冰蝶。”
    风倩离开龙烨的怀抱，她苍白的手掌打开，里面竟真的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
    “这是什么情况？”龙烨面色凝重。
    风倩的冰蝶缓缓展翅，盘旋在两人身周。
    风倩解释：“冰蝶是高原雪族的宿命，美丽、诡异，一触即碎。但，冰蝶也会带给心爱之人祝福，很奇妙，对？”
    龙烨颔首：“闻所未闻。”
    “公子，滴一滴你的血在冰蝶上。”风倩捧住冰蝶，纯洁无瑕的眸子望着龙烨。
    没有丝毫犹豫，龙烨滴了自己的血液在冰蝶上。龙烨不害怕是陷阱，也不担心是诅咒，他能感受到，风倩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绝对不会背弃他的人。
    “它很喜欢你。”风倩的冰蝶回到她的身体里，融化一般，没有丝毫痕迹。
    龙烨一笑：“比起它，我更喜欢你。”
    风倩挽起发丝，问：“公子，带妾身走。”
    “你不后悔么？”龙烨严肃问。
    “妾身更害怕见不到你。”
    风倩露出双靥，龙烨心头一震，温柔地抱住她。风雪漫天，长夜凄凉，龙烨却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无限的温柔。
    雪，越发厚重。龙烨牵着风倩，在风雪中漫步。他们在风雪中白了头发和背影，就仿佛在风雪中走完一生；而两颗心也在风雪中从相隔，变成了紧紧相拥。
    “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龙烨突然感叹。
    “公子不修行的话，也会是有名的文人。”风倩回应。
    “我的真名叫龙烨。”
    龙烨说道。
    “嗯，妾身知道。”风倩却丝毫不意外。
    龙烨愣了愣，随后笑道：“难不成你会读心？”
    风倩眨了眨眼睛：“也许。”
    走到帐篷外时，雪停了。龙烨回头，浓云残散，一缕月透过缝隙，洒下清冷寒光，正打在二人身上。
    “冬天来了。”龙烨感叹。
    “春也快到了。”

 第31章 真正北辰域

    天方亮，龙烨和风倩已经到了春城。
    “还是第一次以旅客的身份看春城。”
    此时的风倩已经褪去雪色，与先前无异。她满眼新奇，对早起的店铺兴趣颇丰。龙烨给风倩购置了许多衣物，其中的紫衣深得她意，不愿换下，艳丽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如同霜凝。
    春殿，王赟等人不见踪影，接待的是张钦。殿内，龙烨和风倩的一齐到来让钟玦略感意外。
    “怎么？这个花女还真入了你的眼？”钟玦老道略带打趣意味，“你可是老夫眼中能成为宗子的骄子。”
    龙烨搂住有些畏惧的风倩，笑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钟玦愣了愣，许久才惊异道：“好句啊！”
    “谬赞。”龙烨不以为意，毕竟这也不是他写的。
    “哼，老夫很少夸人。罢了，走。”钟玦不着凡尘，虚踩在春殿绒毯上，没有任何声音。
    张钦拱手：“吕兄，张某就等你好消息了。”
    龙烨颔首道：“蛮牛部那边，请张兄关照，尤其是苏长生，如果可以，吕某建议你收他为徒，他天资不低。”
    “哦？”张钦眼眸闪过精芒，到元灵境之后，按照门规是要收一个徒弟的，虽然不强求，但为了宗门兴盛，很多覆海宗内门弟子都有自己的后辈。
    张钦点头：“张某记下了。”
    “那些世家……”龙烨突然想起来。
    张钦一笑：“钟执事到后，他们安分太多，也没什么好找毛病的。”
    “欺软怕硬！”龙烨讥讽一句。
    “还在聊什么？”钟玦的声音传来。
    春殿内部，传送阵旁围着众多年轻弟子，或者说是春殿的阵童，专门管理传送阵。钟玦目光一扫，确定正常后，当先迈步入内。
    龙烨看了看这个和亭子一般大小、发着淡蓝光彩的传送阵，好奇地摸了摸，结果感受到一股刺痛，立刻收回手。
    “傻小子，上面有符文，别丢人现眼了。”钟玦笑道。
    龙烨轻声道：“记得抱紧我。”
    风倩“嗯”了一声，纤细洁白的手环住龙烨手臂。
    两人进入其中，钟玦一跺脚，灵力爆发。一刹那，龙烨顿感天旋地转，这种感觉就好像坐在飞机上，但是飞机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飞行路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烨眼前一亮，钟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到了。”
    龙烨扶住踉跄的风倩，自己也缓了缓，苦笑道：“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等你到元丹境，有元丹镇神就不会了。”钟玦一副“还不是你不行”的样子，让龙烨想踹他一脚。
    走出传送阵，原本寂静的环境顿时吵闹，听得清有很多人在向钟玦老道问好。龙烨毕竟是元灵境，没有任何不适，相反地，他瞪大了双眼。
    这座传送阵，修建于高山之上，一出亭子，迎面的就是绵延不知几何的广袤苍天大地。浮云飘渺，群山迭起，百禽争鸣，万木丛丛，一望无际的大地承载着数不尽的巍峨城池。几片焦黄之地，有硕大的妖骨沉睡；几处泛滥之泽，有莫名的存在扰乱气机；抬眼望去，更有令人惊奇的碎岛悬浮青空。
    随着龙烨的走出，渐渐地，水声灌耳，龙烨侧头看去，过往修士不远处的地方，一片千尺宽的瀑布激流，卷石砯歌，锯出一条分割平原的如海灵河。
    百万里外，龙烨隐隐地望见神木之影，比于山，叠与天，黄沙洗过一般的大日浑浊，照不清这一方天、地、水和木。
    “这就是，北辰域！”龙烨惊叹。
    钟玦大笑：“小子，在凡人之居太久，真以为修士如此粗鄙？”
    说罢，钟玦唤出灵舟，四周修士让开。
    “走，老夫带你去山海城！”
    钟玦大手一挥，卷着二人飞上灵舟，下一刻，破空而去。
    山海城，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巨大的国度。在北，衔接了流向外域的海；在南，遥望悼渊宗的寒天剑山；在东，焦褐色的大地上兽性遍地；在西，起伏的山脉相互遮隐；在天，则有岛屿悬浮，丹阁飘香，火鼎落石。
    龙烨在灵舟上看去，山海城被数百座碑切割分裂，区域之间有明显间隔。甚者，两个区域相隔千里，中间乃是湖水与密林。
    “这是山海城么？”龙烨越发惊骇于这片世界的广阔。
    钟玦老道傲然道：“自然！此乃山海城，与霄阳城和盛雪城并称覆海三城。”
    “还有两个？”龙烨脱口问出。
    “正是。不过，山海城为主城，其余两城并不似。”钟玦怕龙烨被吓到，解释。
    龙烨和风倩就像土包子，被四周的建筑和御器飞行的修士吸引眼球。
    “那肚大赛头的老东西是丹阁的甄执事，你日后必会和他打交道。”钟玦指着御丹炉飞行的老胖子说道。
    龙烨心中记住，又是几人飞过，钟玦一一介绍。
    “炼器堂詹执事，此人脾气火爆，但并不诡计多端，应当合你心意。”
    “那位是丁阳天尊，丁霖你认识？他是丁霖的祖父。”钟玦的目光落在一处高塔上，那里有一位华服老者凌空趺坐，沉静淡然。
    “丁阳天尊就是此次升仙会的掌塔天尊，你和丁霖相识，也算有点交集。”钟玦说道，“那座九色高塔就是升仙塔，这一片广袤繁荣的区域就是升仙域。”
    龙烨定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九层高塔，九色各异，其中的阴阳二关看不真切，仿佛变化，仿佛不变，玄妙非凡。高塔危百丈，衬得下方的建筑都有些渺小。
    升仙塔下，是由白玉堆砌而成的空地，龙烨估算能容纳十万人以上。空地外，展出一百零八条道路，道路两侧的建筑极尽奢华，灵光闪烁，仙木香人，不少修士或御器或疾驰，赶路匆匆。部分街道不同；有的只在尽头处有一座宫殿；有的只有低矮的帐篷，似乎是坊士，其内修士众多；还有的，是巍峨的阁楼，钟玦介绍，那是各大势力以及覆海宗的丹阁分布，或是炼器堂分布。
    空中，丁阳天尊突然看向钟玦，他又看到龙烨和风倩：“何等人物，要您亲携？”
    龙烨如芒刺背，在他的眼中，丁阳之强，前所未有，这可是一位天尊，远远强于钟玦的天尊。
    “人类丁阳，鼎火境三灯期，灵体合一程度32，能力&，警告，请规避；再次提醒，请规避。”

 第32章 商行

    丁阳的一眼，让龙烨瞬间湿了后背，极致的压迫和试探毫不隐藏，隐隐的能看出其霸道。钟玦皱眉：“丁阳，住手。”
    “是。”令龙烨差点惊掉下巴的是，丁阳居然没有任何反抗，紧接着他听到了更让他吃惊的话，“师父。”
    龙烨看了看丁阳，又看了看钟玦。后者大笑：“看把你吓得。”
    丁阳也露出笑容：“听说你差点成了本尊的小师弟，真让人惊奇啊，恩师可很久没有再起收徒之心了。”
    龙烨抹了抹冷汗，道：“钟前辈看得起晚辈。”
    “为师老了，教不动了。而且，吕小子可不是凡俗，为师这点修为他恐怕还看不上。”钟玦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龙烨，“这小子之前是散修，他那短命的师父可不简单。”
    丁阳目光微凝，钟玦道：“为师猜测，也许是半神尊，甚至是神尊。”
    这一下，丁阳就跟见了鬼一样，用诡异的眼神打量龙烨。
    龙烨问系统：“神尊是什么境界？”
    “心通境。”系统跳字。
    龙烨皱眉，这与界星老道告诉他的不一样。
    “叫法不一样么？”龙烨猜测，不过他更倾向于，界星老道比神尊更强，因为界星大世界是界星老道所创，他不觉得神尊能做到这一步，虽然他也没见过神尊。
    丁阳道：“这么说来，你天赋可谓极佳了。不过，修士单有天赋不算什么，能闯过五行塔，你才能得到九山的认可。”
    龙烨微微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够自信，本尊欣赏你这种脾气。”丁阳颔首。
    下方行人不多，却也注意到了天空中交谈的几人。片刻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吕兄，数日不见，近来可好？”
    龙烨扭头，王赟坐在蛇形灵舟上，朝着他拱手，其身旁，拄杖老妪执礼：“原来是钟师叔，逡云天尊。”
    钟玦道：“王花妮，怎么你亲自来了？”
    王赟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露出笑容，覆海宗也就寥寥几人敢如此称呼自己的祖母了。
    王花妮有些尴尬，道：“师叔，上次给您送了十坛仙吟酒，您许诺过不再叫此名的。”
    钟玦一拍脑袋：“忘了！该唤你娟琦才是！罢了，老夫下次记住。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王赟过来接待吕奉先么？”
    王娟琦不瞒：“晚辈听说钟师叔盛赞一翘楚，特有心思来看。一见吕奉先小友，果然不凡。”
    随后，她笑着对龙烨道：“吕小友，王家所在第七山，家父天尊中期，可来拜也。”
    几人客套几句，王赟就带着龙烨离开了。这些大人物不是很有时间，当然天尊除外。作为宗门的顶级战力，覆海宗的天尊不需要管理太多宗门事务，专于修炼。王娟琦来找钟玦，不只是为见龙烨，同时是王家内有要事商量。
    龙烨三人离开灵舟，落在白玉台上，足间没有坚冷之感，反而倍觉柔和。龙烨感慨：“覆海宗当真富有！”
    王赟则笑：“这只是外部，什么时候你拜山了，就可以进入覆海宗内，也就是天中岛。”
    三人抬头，顺着王赟所指，看见了在三株巨木支撑下的岛影。
    “那是什么树？”龙烨问。
    王赟道：“开天神树，据传说是北辰圣尊栽种。”
    “原来如此。”龙烨没敢问什么是北辰圣尊，他觉得这种跟域名直接挂钩的存在，绝对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自己不知道可就太奇怪了。
    果不其然，风倩喃喃：“北辰圣尊不是传说么？”
    “北辰圣尊是当年劫帝敕封的大尊，并非传说，不过已经离世多年。”王赟解释。
    龙烨在一旁默默点头，显得自己很懂，实则内心暗骂：“老子一定要整本书来看，不，背下来！”
    “王兄，不知道哪里可以采购东西？”龙烨想到这，问王赟。
    王赟理所当然道：“九山都有商行，王某能带吕兄过去。”
    “那就去第七山。”龙烨道。
    “得嘞，客人这边请。”王赟大笑，引路二人。
    循着街道，很快就走到一座百米高、数百米宽的木楼前。此楼占地颇广，风格很像华夏古代的建筑，但又不全像，更多体现在，此楼有九角，意为近满、财极。
    其内，台阶横梁分级而上，金光闪烁而不失雍容华贵。入内空旷，并无太多商品琳琅满目，而十多名宫装女子迎宾，一见是王赟，紫衣宫装女子自后方走出道：“王师兄，妾身有失远迎。”
    王赟摆手：“阿彤，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阿彤掩嘴一笑，看向龙烨道：“这位是王师兄的朋友么？”
    “吕奉先吕兄，未来的核心弟子。”王赟介绍。
    元灵境修为的阿彤一惊，她身后那些黄衣女子也露出讶异的表情。
    龙烨拱手：“王兄抬爱，只是来闯升仙塔的散修。”
    阿彤却道：“吕师兄谦虚了，升仙塔可不是人人都能闯的。”
    旋即，她让路道：“既然吕师兄来第七山商行，是有什么需要么？吕师兄是王师兄的朋友，又是第一次来，可以挑一件，算是妾身给吕师兄的客礼。”
    龙烨没有客气：“有史书吗？我酷爱看书。”
    风倩在旁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公子可没有看书的习惯……”
    龙烨掐住她的嘴，保持微笑：“麻烦请给吕某相关的书籍。”
    阿彤这才注意到一直藏着龙烨背后的风倩，看到对方也是一袭紫衣，貌若天仙，不由得自惭形愧：“好俊俏的妹妹！”
    王赟大笑：“这位可是春城区域最负盛名的花女，吕兄为她可是豪掷千金，十件灵器啊！”
    阿彤这才对龙烨的财力有了些微重视，她道：“吕兄要史书是么？阿枋，去把《行世山海与》拿到香木室。”
    一旁的黄衣阿枋退下，阿彤带着几人往二楼走去。
    香木室，黄偏白的房间内，醇厚的余味缭绕。几人坐下，黄衣侍女叩门，端壶杯进来。龙烨摸了摸座椅，好奇不已，因为这木头竟然微微发软，却也很韧，明显材质极不凡。
    阿彤斟茶，看见龙烨在打量家具，笑道：“这是千年份的沉江灵木。”
    王赟苦道：“这可是好东西，王某一直想购置几套，可惜修行重要，紧巴巴地拿不出几块灵石。”
    龙烨说真的，有点想啃一口，嗜族的本能让他产生了和他人不一样的想法。风倩笑道：“公子，擦擦口水。”
    龙烨这才回过神，尴尬道：“看着挺好吃的……我家乡有种糕点和这很像！”
    阿彤微笑道：“吕兄想来是饿了，阿菊，拿些糕点来。”
    说罢，她道：“修士修行，虽不需要满足肠肚，却是需要过过嘴瘾，否则人都要苦疯了。”
    龙烨点赞道：“没错，阿彤姑娘说得太好了。”
    内心里，龙烨直呼“高情商”。

 第33章 恶客

    龙烨几人相谈甚欢，他也确实很久没吃过正经的甜点了，不由得多吃了些。阿枋上门，道：“彤姐，拿来了。”
    阿彤道：“把储物袋放下，在旁边等着吩咐。”
    阿枋照做，阿彤则取出那本《行世山海与》，足有一尺厚。龙烨眉头一跳：“这就是……”
    “其一。”阿彤笑道。
    “什么？”龙烨差点站起来。
    “《行世山海与》有七卷，由白鹿大天尊撰写，历时四百年成书。”王赟解释。
    龙烨惊得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笑”纳了。
    “已扫描，可以在在宿主耳边循环播放，是否播放？”系统突然跳字。
    “算了，听见电子音就烦。”龙烨拒绝。
    “t_t”
    “更烦了。”龙烨内心狂翻白眼。
    “吕师兄还有什么需求吗？今天说出来，妾身给吕师兄打折哦。”阿彤笑着，浅粉色的嘴唇勾起。
    王赟插嘴道：“吕兄很快就要去闯升仙塔，王某愚见，防身的灵器不可少，还有丹药。除此之外，五行关卡，并非一定要莽撞而过。”
    龙烨道：“愿闻其详。”
    “金木水火土五层，可以分别执火鼎、金灵、土丹、水袖和木须五种灵物来克制，可抵挡大多伤害。至于风雷，传闻有避风衣和引雷符可以帮忙一二……不知道这些物件商行有没有。”
    阿彤答道：“前五种都有，寻常时期便有出售。不过后两种会在近期拍卖，毕竟不止吕师兄一人闯升仙塔。”
    龙烨表示理解，说道：“那把前五件拿出来。”
    阿彤微笑：“吕师兄好大手笔。阿枋，听见了，去取来。”
    龙烨问：“多少灵石？”
    阿彤道：“一共五千。”
    龙烨惊叹，这数字可真不低了。一位元息境修士一生的收藏也就百来块，估计寻常元灵境修士的身家也就几千块左右。五件消耗品而已，居然要如此高昂的价格。
    不过龙烨不是寻常修士，单单他在空明派抢得的灵石就有近万，何况他还搜刮了数名元灵境修士。
    龙烨一甩手，一个储物袋落到桌面，阿彤接过后也没看，反而道：“吕师兄豪爽！”
    王赟笑着：“果然，吕兄家底丰厚耶！”
    “拍卖什么时候开始？”龙烨问起他关心的问题。
    阿彤道：“三天后，因为祭炼避风衣和引雷符都需要不少时间。”
    龙烨颔首：“那届时吕某来参加，彤姑娘可要留一个佳位。”
    阿彤道：“吕师兄可是要成为核心弟子的，妾身怎敢轻慢？”
    “彤姐。”阿枋唤了一句。
    “呈上来，让吕师兄检验一二。”阿彤道。
    龙烨接过储物袋，摇头：“不必了，这点小生意还不至于如此。吕某现在要寻一住处，不知彤姑娘可有门路？”
    不待阿彤说话，王赟道：“王家在谷钩路有一座府邸，灵气充裕，无人居住，吕兄可去暂住……当然，若想久居，也并非不可。”
    龙烨大喜：“那真是多谢王兄了。”
    阿彤苦恼道：“王师兄怎么搅了妾身的声音？”
    王赟赶忙道：“回头王某自有补偿！”
    “这还差不多。”阿彤笑道。
    几人交谈甚欢时，门口处传来巨响，紧接着是物品被砸碎的声音。龙烨和王赟皱眉，立刻起身去看。阿彤也变了脸色，跟上二人。
    金碧辉煌的大堂内，闹事的人正在趾高气扬地砸着东西。
    阿彤喝道：“孙鹏，你敢闹事？”
    阿彤是女侍，也是第七山的内门弟子，此刻爆喝，竟有些摄人。
    龙烨眼神有些怪异，小声道：“这小屁孩是来干嘛的？”
    孙鹏耳朵尖，闻言气极：“本少最讨厌别人如此称呼！”
    说罢，他飞冲上来要直取龙烨咽喉。龙烨目光一冷，哂笑道：“想死么？”
    王赟知道龙烨绝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立刻有些担心。龙烨出手迅速，只是瞬间，众人就看见孙鹏的锁骨炸开，血肉模糊，整个人也倒飞出去。
    “你……你怎么敢还手？”孙鹏惊怒，他地位尊高，从来没有人对他动手。
    龙烨冷声道：“若不是老子今天心情好，刚才爆的就是你的脑袋！”
    王赟苦笑道：“吕兄还是这么果断。”
    突地，龙烨感到一股极大的危机，但是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冷哼。
    “孙家以为第七山无人么？”
    层叠而上的台阶最高处，传来平淡的声音。
    孙鹏身旁，一名黑衣修士跌落，嘴角有血。
    “第七山，陆文君！”
    陆文君沉声道：“小蛊种只能拍卖，孙鹏你若想强买，过了陆某这一关即可。”
    孙鹏勃然大怒：“你敢如此轻待，本少定灭你全族！”
    “哼，看你祖父敢不敢和我第七山折古天尊叫嚣！”陆文君搬出一座大山，瞬间压灭了孙鹏的气焰。
    孙鹏悻悻，嘴里嘀咕着：“哪个混蛋说今天陆文君不在的……”
    接着，他又看向龙烨：“本少记下了你这张丑脸了，给我等着！”
    孙鹏离开，王赟摇头道：“吕兄，方才你鲁莽了，孙鹏的祖父是第六山的天尊，你如此得罪他，第六山怕是去不得了。”
    龙烨笑了笑：“吕某之意，只在三大山。”
    王赟和阿彤都深深地看了一眼龙烨，只有风倩觉得理所当然，在她心里，这才是龙烨的风格。
    “倒也有些志气，如果三大山不收你，来我第七山，保你无忧。”上方，陆文君开口。
    龙烨笑着谢了一句。
    辞别阿彤，王赟龙烨三人离开第七山商行，朝着谷钩路奔去。龙烨叹道：“不入元丹境，真觉得与凡人无异。”
    王赟道：“其实元灵境也能御器飞行，只不过灵力耗费巨大，元灵境难以为继。”
    龙烨面上一喜：“别啊，让吕某试试，别的不敢说，灵力可是大把。”
    王赟犹豫着，还是取出一架兽首小灵舟，虽然小，却也不是元灵境能驾驭的。王赟讲了灵舟驾驭方法后，龙烨灵力灌入，灵舟的兽眼闪出寒光。
    “可以了！上来一试。”龙烨第一个上去，风倩和王赟紧随。
    “吕兄，别勉强。”王赟劝道。
    龙烨才不管他呢，暗道：“老子想飞很久了！”
    灵舟破空而行，惊起四周修士，有人惊道：“是哪位执事？”
    灵舟上，龙烨能感受到灵力在飞快消逝，不过他的血气之力在不断弥补，可饶是如此，估计用不了五分钟，他就要被抽干。龙烨轻哼，张口一吞，四面八方的灵力被他吸取，甚至连天空中弥漫的星辰之力也被他吸收。
    界星道法和嗜族天赋在这一瞬爆发，龙烨的灵力消耗和补充迅速达到一个平衡。
    王赟叹道：“吕兄这是……血体么？”
    “是的没错。”龙烨承认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把嗜族天赋当成血体，索性将错就错。

 第34章 混元劲

    水榭庭院深深，假山和后花园蝶绕鸟吟，往来的道路宽阔，石板无瑕，雕梁画柱具是第七山。除了一些仆从打扫之外，没有任何闲人乱入。
    “如何？”王赟笑问。
    龙烨赞叹：“王兄不愧是富二代，不对，富好几代。”
    王赟认真理解了龙烨的措辞后，失笑道：“吕兄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龙烨认真道，毕竟交一个富二代朋友，是他上辈子的理想之一。
    进入到皇宫似的庭院里，仆从都行礼称王少。龙烨定睛看去，这些仆从大多有修为，虽然最高者只有元息境中期，但放在凁北城那种地域，也算豪强了。
    “这就是差距……”龙烨暗道。
    王赟带着龙烨参观片刻，唤来管家。
    “傅管家，以后这里就是吕奉先吕兄的府邸了，吕兄是王家好友，不可怠慢。”王赟介绍道。
    这老妪面容和善，闻言只是笑着点头：“老身懂得。”
    又一阵吩咐后，王赟打算离开，龙烨恭送：“吕某当下囊中羞涩，拿不出什么好礼，但是这份恩情记下了。”
    王赟微笑：“有吕兄这句话，足够了。”
    龙烨目送他离开，叹息道：“人情债难还啊！”
    傅管家走过来道：“老爷，夫人，老身有礼了。”
    龙烨微微点头，这老妪举止都合适，显然是王家的人，他没有轻视，道：“老管家多费心，照常管好就是，吕某应当不会久居。”
    傅管家低头：“是。”
    龙烨没有再出门，而是在恶补这个世界的知识，等候拍卖那一日的到来。
    三天后，第七山商行，龙烨和风倩走入。不同于上一次，今天的商行内人头攒动，颇为吵闹，很多元灵境修士乃至元丹境修士都等候着开场。不多久，台阶上，走出一位穿着宽大青灰道袍的中年儒士，他开口，声音龙烨还记得：“诸位，从第九层阶两侧玄、空门入场，莫要扰乱秩序，否则格杀勿论。”
    “陆文君！”有人认出来，“元丹境后期修士，几乎踏入天尊！”
    龙烨认真打量起陆文君，倍觉此人深不可测，比钟玦还要强大许多。
    顺着人流，龙烨从空门入场。一到场地内，豁然有光。中天分开，不是日月，而是数百颗星辰碎块镶嵌。两侧，木柱擎盖，上挂霞灯。边缘处，数百道门路通透，不知多少奴仆在内。
    龙烨正在找合适的位置时，听到了王赟的呼唤：“吕兄，到前面来。”
    龙烨也不客气，坐到王赟身边。很快，旁边有个青年起身道：“吕兄，久闻大名，在下第四山雷恬。”
    龙烨回礼：“吕奉先，幸会。”
    这青年皮肤非常白嫩，仿佛羊脂膏玉。王赟道：“吕兄是血体，雷兄是苍雪龙体后人，倒是王某逊色了。”
    “什么体质都只是辅助，北辰圣尊没有体质，不也屹立在世界之巅么？”雷恬摇头道，对体质一说并不感冒。
    龙烨这段时间没有修炼，没日没夜地看了一本《行世山海与》，现在到也能搭上话：“雷兄所言甚是。想当初五域魔乱，战功赫赫的修士中，可不全是体质拥有者。以王兄天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几人一言一语地交谈起来，不多久，阿彤出现在近前的红布大台上。她身着红与紫交织的长裙，脸上略施粉黛，气色红润，看起来精神饱满。
    “今日是升仙会前的大型拍卖，由妾身——阿彤主持，望诸位同门海涵妾身可能会出现的披露。话不多说，请上第一件。”阿彤没有客套，立刻进入主题。
    “倒是不拖沓。”龙烨说道。
    王赟接过话：“因为这场拍卖要持续三到五天，能尽快是最好的。”
    龙烨略微惊讶，不过在《行世山海与》里介绍过，遥远西方的海宗百年举行一次为期数月的拍卖。对比起来，这区区三到五天，也就不足道哉了。
    “第一件，问宝根，由异兽寻宝貂的血浇灌灵木而成，可制探宝灵器。底价两千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灵石。”
    阿彤说完，力士抬上巨大的木根。下方修士啧啧称奇，部分炼器师意动。竞价开始，很快就有人开价，最后被第九山的老炼器师以四千八百灵石的价格收入囊中。
    “第二件，观星灯，观星楼阁委托拍卖之物，其人要价三千。”
    阿彤介绍，龙烨好奇问：“什么叫观星灯？”
    “传闻是观测漫漫星空的镜子，具体是什么王某也不知道。”王赟回答。
    龙烨暗道：“这不就是天文望远镜么？也能卖钱？”
    “王兄所言对也不对。”雷恬笑着开口，“观星灯不止可以观测星宇，还能趋吉避凶，很多炼丹师都需要此物。据说，可以观察丹炉内部，神妙非常。”
    龙烨算是明白了，这是个监控器，附带放大功能。虽然在地球上不特别，但在这个科技树点歪的世界来看，确实很珍贵。果不其然，诸多丹师疯狂开价，那种豪横的气势让龙烨都想去抢劫他们。
    “观星灯，一万灵石，归温执事所有。”阿彤笑道。
    龙烨咋舌。本来这观星灯不值这个价，但是那老道不耐烦，直接开了一倍之价，力压所有人。
    拍卖会进行，很快过去了九个时辰。风倩修为不高，此刻正靠着龙烨闭目休息。
    “第二轮，第七件，灵术混元劲。此术是一位散修天尊所创，不能主动攻伐，但可以辅佐其它灵术和灵器，开价两千五。”
    “此灵术虽然是天尊所创，但作用鸡肋，至多值三千灵石，老夫开价两千八。”第八山的老者说道，面色平静。
    “灵术么？”龙烨倒是有些好奇，他毕竟很缺灵术，“会不会估值？”
    系统跳字：“检测中……估测价值为，灵石。”
    “噗？”龙烨差点把奴仆端来的茶水喷出来，“真的假的？”
    “这是一种强化灵力的灵术，也能用于强化元灵化身，可以加快元灵境的修炼，而且大成之后可以倍化灵力威能，当然消耗也会增加，但出其不意的话能迅速制敌，且也算一种搏命手段。”系统解释。
    龙烨颔首：“三千灵石。”
    众人立刻看他，雷恬道：“吕兄对这灵术感兴趣么？”
    “曾有耳闻。”龙烨糊弄一句。
    “小友倒是要了个最高价，老夫不跟了。”第八山老者摇头，没有纠缠。
    “三千三。”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正是孙鹏。
    龙烨冷笑：“四千。”
    “五千！”
    “七千。”
    孙鹏立刻面色变了变，他有些怕这是龙烨和阿彤配合的杀猪盘，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此行的目的毕竟不是这个。
    龙烨讥讽：“孙少怎么了？囊中羞涩么？吕某倒是能援助您啊，别害臊。”
    孙鹏气得脸色难看，刚想继续加价，就被身旁的中年男人瞪了回去。
    “七千灵石，此灵术归吕道友所有了。”阿彤微笑着，对龙烨点点头。

 第35章 激烈

    龙烨结了灵石，很快就拿到了混元劲。雷恬道：“吕兄用七千灵石买下这门灵术可有些吃亏了，听描述不过如此。”
    龙烨也没有解释，无所谓道：“技多不压身。”
    王赟则道：“那孙鹏记恨吕兄，抬高了不少价格，稍后王某补还给吕兄。”
    龙烨拒绝道：“不必。这门灵术我恩师曾经讲过，价值不低于一万灵石，只是众人被那老道唬住了。”
    王赟怔了怔，雷恬好奇道：“听闻吕兄的恩师修为通天，不知他老人家如何评价这混元劲？”
    龙烨半真半假道：“恩师说，此术叠灵生元，有强化元灵化身、加速元灵境的修行速度。”
    龙烨没有把倍化灵力威能一事说出，不过单凭加快元灵境修炼速度来说，混元劲的价值就不低于一万灵石了。
    雷恬和王赟都微微动容，雷恬道：“雷某眼拙了。”
    三人的谈话并未遮掩，传着传着传到了第八山老道的耳朵里，他和旁人耳语几句后看向龙烨，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两天后，拍卖继续。龙烨这个境界基本上不会在几天内感到疲倦，他平静地看着一样样珍宝被端上，又被买下。这期间，王赟和雷恬都买了不少灵物，龙烨却再没有动过。
    久久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龙烨干脆闭眼修行。王赟打趣道：“吕兄这是……乏了？”
    风倩答道：“公子想要的那几样东西都没出现，公子就不耐烦了。”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龙烨哭笑不得。
    “公子可没什么耐心。”风倩笑着，让雷恬不由得惊叹：“吕兄的道侣真为仙姿玉色。”
    龙烨警惕的眯起眼睛：“你……”
    王赟大笑：“吕兄不必紧张，雷兄早已有未婚妻，只不过相貌嘛……有点不尽人意。”
    雷恬苦着脸：“天地可鉴，雷某绝无异心。”
    “元丹境修士可以改变容貌，雷兄到时候提一提便是。”王赟提醒。
    雷恬无奈：“只怕她不悦。”
    几人打趣雷恬时，阿彤说道：“接下来的珍宝是升仙会前的重宝，避风衣。底价一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
    这个价位让龙烨都忍不住皱眉，但王赟和雷恬却平静，他们虽然不必闯升仙塔，却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
    山海城虽说是覆海宗创立，但其内修士鱼龙混杂，覆海宗修士占其中不到三分之一。只有九山和上岛，才均是覆海宗修士。这些外来修士居住在山海城要付出不小代价，算是山海城的经济来源之一。而他们居住在此，目的各有；常见者，灵力丰沛，便于修炼；少见者，来覆海宗办事，暂住。
    不过，升仙会是盛会，所故而现在的山海城外来修士更多，有些是想闯升仙塔让覆海宗看到自己的天赋，有些是要踩着升仙塔来扬名立万，还有些只是纯粹欲挑战。
    龙烨实际上并不非要闯升仙塔，因为他可以直接拜山。但钟玦老道劝过，所有外来修士，一定要闯升仙塔，否则大人物不重视，小人物轻视。可以说，在整个北辰域，升仙塔就是试金石，能闯到几层，代表了有几高的天赋。
    龙烨深以为然，这个世界的残酷他并非没有见过。抛弃后遭毒手的流月宗弟子、险遭奸污的小琦、被掳掠的草原牧民、把貌美凡女视作商品的花楼，无不体现着弱肉强食的道理。
    龙烨正走神时，外来修士们已经加价到两万七千灵石了。
    “三万！”
    雷恬指着那个衣着金灿的修士道：“灵药世家之后，财力惊人。”
    另一边，女修开口：“三万一。”
    “三万五！”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月家女修和襄朝皇子。”雷恬似乎很熟悉这些人，一个个告知姓名。
    龙烨看了看自己的荷包，摇头，没有进行竞价。
    王赟道：“吕兄可需要帮忙？”
    龙烨拒绝：“不用了。吕某本以为有点家底，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反正五行关已有助力，省这些气力，到风雷关也算帮助。强者不应该过多借用外力，越是关隘，越要试着砸碎。”
    龙烨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连身后一名老者都投来欣赏的目光：“吕小友是？老夫觉得你所言极是。对于真正的骄子，前五关只是过程，能在此省下力气，以更好的自我去挑战风雷，这才是强者的心！”
    龙烨没想到自己因为穷的鬼扯能引来元丹境修士的赞赏，赶忙道：“前辈谬赞。”
    就连王赟也感叹：“吕兄当真有一颗强者的心！”
    雷恬更是略微崇拜道：“吕兄果然不俗，雷某还想赠吕兄一万灵石竞价，看来是雷某格局太小！”
    龙烨心里抽抽，好似滴血，面色却平淡：“升仙会之日，全力以赴便是！”
    风倩看出龙烨的微表情，有些掩饰不住笑意，不过她没有揭穿，安静本分。
    最后，避风衣被襄朝皇子以六万灵石的价格拿下，这几乎是龙烨全部身家的一倍。
    “娘的，狗大户！”龙烨心中骂道。
    紧接着是引雷符，又掀起一阵激烈的抢夺，成交价达到了惊人的十万灵石，让龙烨又腹诽许久。
    拍卖会继续，龙烨原本兴致缺缺，但是台上阿彤嘴里的一个名词让他突然惊醒。
    “星辰沙，炼器所用，鼎鼎大名，效果不必多说。”阿彤说道，“底价五千，一次加价不得超过五百。”
    很显然这是第二轮收尾的竞拍品，龙烨眯起眼睛，开口：“五千五。”
    “呃？吕兄还会炼器么？”雷恬好奇地问王赟。
    “没见过，不应该，吕兄似乎是主攻伐的修士。”王赟也不解。
    “六千。”
    “六千五！”
    孙鹏高喊了一句：“九千！”
    龙烨冷笑：“一万，你敢加老子就不要了。”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孙鹏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小友说话有些刺耳了。”孙鹏身旁的中年人开口。
    龙烨脾气从来就不好，站起来挖了挖耳朵道：“怎么这么豪华的会场还有苍蝇在嗡嗡叫啊？”
    一瞬间，整个拍卖场都安静了。狂，狂到没边了，狂到让这些习惯虚与委蛇的修士不适应。
    “噗嗤……”打破沉静的是风倩的笑声，龙烨内心感动：“还是自己的女人会捧场。”
    伴随着风倩的笑，整个会场莫名其妙地陆续传出笑声，而这种笑……是会传染的。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第七山商行的拍卖场笑声荡漾，雷恬对龙烨竖起大拇指：“吕兄真乃奇人也！”
    “哼！”中年人的脸色难看到能吓死婴儿，他拎起孙鹏，快速离场。
    龙烨补了一句：“苍蝇找饭吃去了。”
    中年人一个踉跄，险些以元丹境的修为摔倒在地，他怒不可遏，但整个会场的大笑直接讲他震得头晕目眩，最终只是死死盯着龙烨，记下今日之辱。
    龙烨眼里闪过寒光：“看来任务目标有着落了。”

 第36章 山海城事

    “有趣，很久没见过敢如此挑衅孙家的人了。”龙烨身后的元丹境修士捋须笑道，似乎本就和孙家不对付，此时看龙烨的眼神都带着亲近。
    龙烨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此地是覆海宗，不是孙家宗，怕个球。”
    “说得好！”四面八方投来赞赏的眼神，尤其是两道来自风倩和雷恬的目光，里面的崇拜已经多过赞赏了。
    修士本就夺天地气机而行，从来哪个修士在年少时就畏畏缩缩、老实本分，个个都想做凤首。尽管随着时间的摩挲，棱角渐失，心中却还是有一团不灭的火。龙烨并无身份，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有他存在，但正是这样的无名小卒，却敢直面孙家，这何尝不是他们年轻时想做而未做到的事？
    龙烨不清楚，这一次拍卖后，很多人都记住了他。
    回到府邸，龙烨开始祭炼五行辅助之物。他所用的祭炼手法来自《行世山海与》，是非常普遍的手法。
    龙烨沉心静气，面前飞起五块各异的灵物。他灵气一动，燃化成火雾般包裹住这些灵物，接着就是慢慢的消融和掌控。
    外界，随着升仙会的越发逼近，有不少大族、皇朝和散修赶到山海城。王赟和雷恬是九山大族嫡系，为建宗九位天尊后期的后代，不需要参加升仙会。此刻，他们二人立于万丈高的第七山巅上，俯视被云雾披上寒衣的山海城。
    “不知这一次又有多少骄子会出现。”雷恬喃喃。
    王赟摇头：“你我都试过，均止步于雷，上一次最高者也只是雷……天骄，呵，不太算了。”
    雷恬问：“王兄觉得，吕兄能到第几层？”
    王赟沉思许久，道：“非阳则阴。”
    雷恬眉头一跳，道：“雷某以为是保雷冲阴，看来王兄比雷某还要相信吕兄。”
    王赟默然，许久才道：“吕兄元灵境初期时曾和洪羽交手。”
    “洪家的小霸王？”雷恬知道这个人。
    “是。洪羽当时面对同境界的吕兄，基本毫无招架之力，而吕兄尚未使出全力！”王赟沉声。
    “这怎么可能？小霸王可号称同境界一级战力。”雷恬惊骇。
    王赟笑道：“吕兄当时最后一击打下，是王某接的，那种滋味可真不好受！我甚至觉得，如果生死一战，当时的我与吕兄，胜负在四六！”
    雷恬久不能语，王赟道：“这是种莫名的感受。王某自小对危机感应敏锐，吕兄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似乎随时都能裂变出狰狞的獠牙撕碎一切。”
    雷恬道：“若真是如此，雷某倒相信吕兄能一看阳关风采了。”
    王赟不再谈论龙烨，迎着忽然的一阵狂风，高歌：“沧溟震啸潋玄天，巨岳横压断雪原。天地浩荡，迎风飘飘，如仙也！”
    山海城悬鹰街，来自北方遥远龙骨山的丈高巨人影压一方，粗犷的面孔和震耳的声音宣示着其蛮横和神力。他的背后，还有数名龙骨巨人，具是元灵境，当几人错开时，方能看见被他们围住的瘦小老妪，其修为——次天尊，因衰老从鼎火境跌落的大修士！
    定波街，灵石和黄金打造的宽大轿子不摇不晃，如同行走宫殿，由四只红目牛妖背负。其内，载歌载舞，却无人敢多说什么，对那面高挂的旌旗忌惮——御妖易家。不知多久，俊秀的青年探出头来，大笑：“原来已经到山海城了！”
    他身旁，红妆女修微微点头：“少主一路玩耍，自然不知行程。”
    “嚯！那就是升仙塔么？好生不凡！”青年见猎心喜，“本公子回去让老祖跟覆海宗要一个！”
    红妆女修苦笑：“少主，覆海宗老祖乃大天尊，北辰域至强的几位尊者之一，老祖未必能讨来。”
    “红姨你太长他人志气了！”青年不忿，却还是在红妆女修的劝诫下回到轿子内。
    道一街，巨剑掠空，白发白眉的剑修负手而立，身后站着三名笔直的青年。
    “皇叔，非要闯升仙塔么？我想回去睡觉了。”剑修身后第一个修士打了个哈欠。
    “你敢回去，本王就把你心心念念的那个花魁赐死。”剑修平静地说出见血之语，可见其冷漠。
    “别别别，你真是好叔叔，我去还不成吗？”那青年知道自己这个视凡民如草芥的皇叔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算你识相。”剑修微笑，却让青年打了个冷战，暗道：“你别笑，你一笑我就怕！”
    “三哥，你就别惹皇叔了。”青年身后的小胖子说道。
    青年耸肩：“我没睡好是真的。”
    剑修这时突然抬头：“丁阳？”
    远远的，丁阳似乎也感受到视线，他狂笑道：“剑魂子，你居然还没突破到天尊？”
    剑魂子冷笑：“轮得到你多嘴？”
    说罢，一道惊天剑气拔地而起，刹那间断裂虚空，直斩丁阳。
    “哼！裂空神剑！你还真敢对老朋友出手！”丁阳不满，弹指，头发丝一般的灵力缓慢飞出，却瞬间击碎了那骇人的裂空神剑。
    剑魂子叹息：“这便是鼎火境和元丹境的差距。”
    丁阳默然，许久才道：“你还是没有放下。”
    “有些事，刻骨铭心。”剑魂子抬手捋白发，平静中隐抑着痛苦。
    “罢了，升仙会后，来第二山，请你喝一杯，叙叙旧。”丁阳摆手道。
    “这还算尽了地主之谊。”剑魂子微笑。
    二人谈笑风生，几个小年轻差点被吓破胆。
    “我……我……的亲娘嘞，皇叔他是不是对覆海宗的天尊出剑了？”小胖子咽了咽口水。
    青年无语：“你瞎啊？”
    “跟你确认一下。”小胖子不满。
    “你二人能不能安静点。”最后面的矮个青年皱眉。
    琳蕴街，长蛇过道，众修士纷纷避让。
    “啊哈哈哈，好徒儿，看到没？那就是升仙塔！”头发杂乱的老头指着升仙塔，仿佛看到多年未见的朋友，兴奋异常。
    “师父，您能不能别那么大声。”白衣少年御灵鹤飞来，有些无奈。
    老头摸了摸胡子，道：“老头子和龙空绝约好了，这一届升仙会定胜负！好徒儿，别给为师丢脸，你要是赢了，让为师叫你一声爹都行啊！”
    老头暗道：“要是赢了，龙空绝得叫我两声爹，赚了！我可真聪明！”
    “您……又打了什么奇怪的赌？”少年苦笑。
    有修士认出来者，面色剧变：“百毒天尊！”
    百毒天尊看向那修士，露出一口黄牙：“好好好，本尊隐世百年，居然还有认识本尊的！赏！”
    说罢，百毒天尊丢下从身上搓出来的泥丸，扬长而去。少年歉然一笑，跟着离去。
    “龙空绝，你百毒爹爹来了！”百毒天尊叫嚣。
    “龙空绝？”有人咂摸过味来了，“那不是第一山的绝神天尊么？”
    果不其然，第一山内，绝神天尊狂霸无敌的雷音洪水滔天般砸下：“百毒孙子，你空绝爷爷等你很久了！”
    “娘的！怎么你是爷爷！我是你爹，我是你太爷爷！”百毒天尊怒然。
    “哈哈哈，百毒孙子，速来第一山给你空绝爷爷端茶！”龙空绝的声音压得天云坠落，隐隐有龙吟。
    “这就是几近大天尊的绝世强者！”
    山海城内的修士无不惊颤。

 第37章 不速之客

    闭关中的龙烨忘却了外界，一个月后，他终于祭炼完所有的灵物。不过，确认府邸内无事发生后，龙烨接着修炼混元劲和飞鸿轻踏。
    山海城，升仙会的临近让这座本就繁忙的城市更加兴盛。若从前称人流不息，现在可谓袂云汗雨。
    山海城的天，在白日光芒不灭，似乎有一种隐藏的力量让这天阳不避。又是一日晨曦照落，只是，这一次的天有大半阴暗。
    “哦？”剑魂子凝眸看天，“终于来了么？”
    剑廉子问：“皇叔，谁来了谁来了？”
    剑魂子沉声：“很快你就知道了。”
    “很厉害么？”小胖子剑焚子好奇。
    “天尊后期，你说强不强？”剑魂子冷笑一声，他虽然修为多年未进，灵念却越来越强，哪怕天尊也未必强于他。
    剑焚子缩了缩脖子，虽然已经胖没了，但还是肉眼可见的怂。
    花对街，额上画着血金纹路的俊朗男子回头，他身边的女修道：“界君，怎么了？”
    界神冷哼：“一群令人不快的东西！”
    在旁，捋须的老修士看着界神，忽然睁大眼：“这不是……凉海界家的大公子么？天生神灵体！”
    界神平静道：“某来踏升仙塔，诸般浮名，皆不如某踏碎阳关之日来得真正。”
    “连界家和百毒天尊都来参与了，这次升仙会，倒真不一般。”多宝真人笑道。
    那捋须老道也言：“传闻大帝出世时会伴有群星，且先前必然无彩霞。升仙会已经三轮没有一看阳关者，莫非这一次要来了么？”
    界神本已走远，闻此言，回头道：“某不信空空传言，但若有帝，某自为先！”
    他的语气平淡，却无比狂傲，可未尝一败的他确实有这种底气直言。
    “莫非真是此人？”多宝真人喃喃。
    第一山，百毒天尊冷眼看向远方的浓云，道：“空绝好儿，不管管么？”
    “轮得到孙子教爷爷做事？”龙空绝身穿纹龙金袍，长眉短须。
    随后，他又道：“步孤小儿，方成就天尊后期，免不了狂傲，给他些面皮又何妨？倒是你，你这徒弟哪来的？本尊竟看不透。”
    百毒天尊怪笑道：“冥灵体，元灵境初期就曾斩元灵境中期，可与元灵境后期一战！”
    龙空绝皱眉：“你这老不死的不要脸的，踩了什么狗屎能捡到这种弟子？”
    “徒儿，你有信心成为百年来第一个破阳关的修士么？”百毒天尊大笑，问姜续真。
    姜续真道：“徒儿拼尽全力就是。”
    龙空绝颔首：“不急不躁，中正温和。姜续真，拜入我覆海宗如何？宗子有你一席之地。”
    百毒天尊赶苍蝇一样：“去去去，你百毒爹爹的好徒儿，你怎敢抢？”
    龙空绝失笑，道：“冥灵体是不错，可惜我第一山同样有灵体！”
    百毒天尊眼中闪过精芒：“哦？”
    “空灵体，如今已经元灵境后期。”龙空绝道。
    “你龙家嫡系么？”百毒天尊问。
    “是本尊那不成器的七子之孙，天资卓绝。”龙空绝道。
    “哼，你覆海宗近百年也就此子拿得出手了。”百毒天尊不屑。
    龙空绝摇头：“未必。”
    他随手一挥，泛白发光的卷宗凭空出现：“钟玦小子从草原带回来一个修士。据说……”
    “血灵体，人武元灵，神尊传承。”龙空绝啧啧称奇，“这三种，单拎任一出来，都足够让人心惊胆战。可聚齐一人时，又该如何恐怖？”
    “神尊传承？”百毒天尊惊骇，“这怎么可能？北辰域无神尊已久！”
    龙空绝收起卷宗，道：“如何不可能？哪怕是半神尊，都是你我需要仰望的存在！且，谁言一定是北辰域修士？”
    “你的意思是……”百毒天尊烦躁地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一千三百年前，北辰东域四大宗和一名破空渡虚的半神尊修士交手，欲趁其重伤杀人夺宝。但，没有想到此修不是半神尊，而是神尊！四大宗大天尊惨败、尽死，天尊更在那神尊后续的反扑中死伤殆尽……”龙空绝沉声道，“钟玦调查过了，此人……正是北辰东过来！”
    百毒天尊如遭雷劈，喃喃：“神尊传承……”
    “你懂了？此子如真是万年不遇的绝代，那么我们这些灵体，都只是给他陪衬罢了，哪怕是界家那位神灵体！”龙空绝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姜续真有些面色发白。
    “拭目以待就是。”龙空绝拍了拍百毒天尊的肩膀，看向远天的云。
    “丁阳，还装死么？”龙空绝传音。
    升仙塔上，丁阳豁然起身：“等您一句话呢！”
    “悼渊宗鼠辈！”丁阳咆哮，“装你娘个臭屁？”
    粗鲁至极的吼声席卷成音海，碾碎了悼渊宗修士带来的滚滚黑云。下一瞬，步孤冷哼：“找死！”
    第二山，丁霆沙哑的声音撕扯出：“步孤小儿，你想葬身在覆海宗的话，老夫不介意出手。”
    又一位天尊后期，丁家一族两名天尊！
    步孤阴沉着脸，身后，一名老妪笑着开口，声音却无比甜腻：“丁兄，多年不见，怎么脾气还是如此不好？气坏了身子，奴家会心疼的。”
    丁霆如其名，脾气暴烈如雷霆：“娘的！当初就该把你这张嘴撕了！”
    老妪咯咯笑道：“奴家就在这里，丁哥哥倒是舍不得。”
    虽然脾气不好，丁霆却还是没有出手，因为这老妪乃悼渊宗的天尊后期，比他并不弱几分。
    丁阳沉声：“你们悼渊宗来山海城做什么？这里可不太欢迎你们。”
    步孤道：“听闻山海城升仙盛会，悼渊宗前来送贺礼，不成么？”
    丁阳伸出手：“先让本尊验验成色。”
    步孤笑了笑，道：“可以给。但是，要交出一个叫吕奉先的修士。”
    “吕奉先？”
    山海城众修有不少人都记得那个讥讽孙家的小修士，不由得好奇龙烨怎么得罪了悼渊宗。不过，众人想到他那日讥讽孙家的画面，也都有些理解了。
    “吕奉先确实在我山海城，但交出他，不可能。”
    龙空绝的声音传出，让老妪都变了变脸色，暗道：“这老鬼，快大天尊了么？”
    步孤笑道：“区区一个元灵境的修士，何必呢？”
    “如果悼渊宗不怕他说出什么秘密，倒也可以试试。”龙空绝平淡道。
    步孤皱眉，龙空绝道：“悼渊宗要观会，本尊允许，如若敢出手……”
    “杀！”
    一个杀字，让整个山海城的建筑附上薄薄的霜。

 第38章 流放之地

    谈及草原之事，悼渊宗的修士都眼中闪过寒光，对那个叫吕奉先的小修士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老妪道：“龙前辈既然要保那小儿，晚辈就看看，他究竟有哪里不凡。”
    龙空绝没有回应，丁阳也重新盘膝在空，默许了悼渊宗修士的造访。
    步孤落到山海城内，看见长街上挂的霜，不由得骇然：“同为天尊后期，为何龙空绝这么强悍？”
    老妪沉声：“你以为龙空绝冲神不出、举世无双的话是假的？龙空绝在六百年前就是天尊后期了，那时候老身只是元灵境后期修士！一个在天尊后期积蕴如此之久的存在，岂是你我能抗衡的？”
    步孤默然，老妪接着道：“不过由此可见，大天尊一关有多难跨越，天才如龙空绝，都困在这一关隘数百年。”
    “那之上的神尊，又是何种风景？”步孤心中不免悲戚。
    老妪道：“千年前，焚海宗那位圆满大天尊，几近半神尊的真祖炼化域心，希望借此一举破关，踏入到神尊中。但……天裂了。”
    老妪的眼中闪过极度的忌惮：“据老祖所言，当时黑得如墨一般的天，裂了。整个天盖崩碎出数以百计的巨大裂缝，莫名的罡风和刺目的雷火咆哮。世间黑而明亮，仿佛一瞬生死，全不由人。当一切正常时，焚海宗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还是……被上苍抹除。”
    步孤第一次听说这段故事，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是天尊后期，可他也知道自己和老妪的差距，但老妪却也自认远不如龙空绝。而在龙空绝之上，两宗的老祖，大天尊初期修士，他们仰望的焚海宗真祖，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同整个宗门。
    老妪瞥了一眼步孤，道：“别想了，北辰域虽然不强，却也不弱。只不过，神尊所在，似乎距离我们遥远……也许我们这里是上域流放罪人之地。”
    步孤道：“并非没有道理。禁地古森至今诡异，那些州还流传着镇守和罪民的故事。也许，我们也是被流放的一员。”
    老妪颔首，算是认可了步孤的说法。
    悼渊宗引起的波澜很快过去，毕竟修士聚集太多，消息交叠太快。又一个月过去，王家府邸，龙烨熟悉了混元劲和飞鸿轻踏。不过，他依然没有空闲，取出界星弓，喃喃自语：“界星道法里说，你可以吸收有关星辰的炼器材料……”
    龙烨取出星辰沙，只半掌，却要整整万块灵石。龙烨把星辰沙一点点洒在界星弓上，刹那间，原本残破古朴的界星弓绽放出神异的霞光，如同落日时最后的余晖，极尽瑰丽，只不过是暗蓝色的光辉。随之星辰沙越来越多地洒下，界星弓如一条星河，挂满星辰，璀璨夺目。
    星辰沙耗尽，光芒渐渐收敛，龙烨再看界星弓，依旧像一把普通的略显残破的石弓。唯一的不同是，界星弓的两端变得蔚蓝，仿佛从夜空剜下一角染料。
    “不知界星弓完全恢复时，会达到什么地步？”龙烨握住界星弓，感受到其内力量的变强，欣喜自语，“也许一箭能射死天尊！不对，我那便宜师父说什么同大帝饮，高低秒了大天尊还差不多！”
    想到那个画面，龙烨嘿嘿傻笑。
    “公子。”
    龙烨的举动很大，风倩早就被惊起。
    “哎，我来了。”
    龙烨不再枯坐，收起界星弓推门而出，门外的风倩长裙青蓝，似乎等待已久。
    “山海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吗？”龙烨问。
    “妾身也不清楚，只知道很多了不得的修士都到了山海城。”风倩修为元息境中期，龙烨没敢让她出去，她自然不知道太多。
    于是龙烨唤来管家，令其去请王赟，他则去沐浴更衣。
    到傍晚时分，王赟带着洪羽、雷恬前来，笑道：“吕兄，多日不见，带几位熟人，不介意？”
    龙烨自然欢迎，不过打趣：“你几人好生纨绔，天天不修炼，就等着寻朋觅友么？”
    洪羽还是懒散的模样，撑着脑袋坐下：“升仙会逼近，哪有心思修炼？又不是吕兄这种天才，少修炼几天不成问题。”
    龙烨摆手：“担不得担不得，坐。”
    王赟和雷恬坐下，龙烨对身边的风倩道：“倩儿，去把你做的糕点拿出来。”
    风倩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笑道：“那妾身去拿了，诸君请不弃。”
    龙烨道：“内人的手艺不错，别的吕某也拿不出来了。”
    王赟道：“吕兄不独享，真让人意外啊！”
    众人皆笑，接着龙烨就问起了最近的局势，王赟一一细说，洪羽和雷恬补充。就着糕点，不知不觉就聊得差不多了。
    “悼渊宗竟也来人了。”龙烨皱眉。
    “吕兄不必担心。”王赟道，“龙家天尊决心保你，他看中你的血体和人武元灵，你若升仙塔能闯出佳绩，他必然收你入第一山。”
    龙烨颔首，他并非没有自信。
    王赟介绍道：“吕兄需要在意的人其实不多。界家的界神，此人最为恐怖，天生神灵体，元灵境中期就斩过元灵境后期，”
    龙烨平静道：“寻常元灵境后期，斩了便斩了，不值一提。”
    洪羽面色微变，他能看出龙烨的自信。习过飞鸿轻踏和混元劲后，龙烨不说无敌，却也弥补了自己爆发不足和速度稍慢的短板，真正做到了全面。
    王赟并不意外，接着道：“剑皇朝的剑廉子，据说此人有先天剑意，被剑皇朝视为下一位天尊，培养极多。”
    雷恬道：“剑廉子此人，雷某有些印象。他五年前已经元灵境中期，随后被一名花魁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他皇叔剑魂子归来，恐怕都不会参加升仙会。”
    “此人……倒也有趣。”龙烨笑了笑，“竟被凡俗花魁吸引。”
    “这……”王赟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梗住，最后还是王赟道：“吕兄是不是忘了，你在春城做过什么？”
    龙烨愣了一下，旋即听到风倩的笑声，他立刻反应过来，急忙道：“我这是抢！不对，我给了钱！喜欢就追嘛？直接抱回家当夫人，哪里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修行者的事不能叫……呃……反正是非常正确的行为。”
    雷恬和洪羽大笑，王赟则严肃地指着龙烨道：“二位莫笑，王某怕吕兄诛我等灭口啊！”
    龙烨坐定：“反正吕某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好好。”王赟笑着，接着先前的话题，“龙骨山的古浑，肉身强横。百毒天尊的弟子，目前不清楚来路，但是可想而知的妖孽……”

 第39章 孙家拜访

    送走三人，龙烨回到房间里整理情报。不过，没等他归纳完毕，钟玦的声音传来：“吕小子，藏了这么多天，还窝着呢？”
    对于这位有着一定知遇之恩的老道，龙烨不敢怠慢，快步出来迎接。方才四人在湖旁凉亭，现在龙烨则引路钟玦到会客厅。
    “钟前辈，您请坐，晚辈什么都没有，就不拿出来给您笑话了。”龙烨有些不好意思，可没货就是没货，“您找晚辈何事？”
    钟玦不在意道：“就没想着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老夫此番寻你，一是要将拜山令交到你手里，二呢……便是给你一些丹药，免得你输人一头。”
    说罢，钟玦把腰间储物袋解下，放到桌上。
    龙烨其实买得起丹药，只不过他可以吞食万物，在升仙塔这种灵力单一但丰沛的地方里可谓如鱼得水，根本不需要辅助。但钟玦不知道，他始终认为龙烨是血体，或者血体的一种变体。
    “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龙烨没有客气，毕竟钟玦帮他太多，也不差这一点了。
    钟玦笑道：“嗯，你小子倒不推辞，爽快。”
    “嘿，您都帮到这份上了，拿点丹药不痛不痒。”龙烨耸肩，一副债多了不愁的模样。
    钟玦微笑，片刻后，他问：“吕小子，跟老夫说说，你自觉能到第几关？”
    龙烨摇头：“照往届升仙会来看，五行关至多阻拦我片刻。风，不足为惧，雷可能需要废些力气。晚辈不是狂妄，自觉能窥探阳关风采。”
    “好，有你一言，老夫便信你。”钟玦颔首，“覆海宗建宗时间不长，至今没有修士能踏破阳关……你，想做那第一人么？”
    龙烨眯起眼睛，有些意外。不过考虑到覆海宗的全面崛起在焚海宗之后，他也理解了。覆海宗不是个年轻的宗门，创宗师祖也是名震一域的大人物，但无奈其如同焚海宗一样，突然地消失在岁月中，导致覆海宗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颓靡。如今的覆海宗，镇派大天尊乃是其师徒一脉的传承，至于是第几代，便无人知晓了。
    “未尝不可。”龙烨没有推脱客套，承了下来。
    “那老夫便等着了。”钟玦起身，走到出口时回头，“你只管眼前自己的事，其余一切，老夫会为你解决，那些宵小绝不敢放肆！”
    龙烨拱手鞠躬，拜送钟玦：“多谢前辈。”
    钟玦离开后，龙烨想了想，没有再蹲在狗窝里。他带上风倩离开府邸，领略山海城的风景。
    不同于春城，山海城的建筑分布有聚有散，不存在规律和统一的建筑风格。很可能的情况是一家卖灵器，对面则在兜售来自远海的妖肉奇贝。
    然而最让龙烨惊叹的还是这个世界的衣着。在北辰西时，龙烨以为这是一个类似华夏古代的地方，但来到北辰东，龙烨就发现了很多不同。在春城时，风倩的舞裙就已经相当的大胆和艳丽，绝不可能出现在华夏古代的服饰里。
    山海城内，各种奇装异服层出不穷。骑三角黑牛，披着妖兽细骨制成的盔甲的修士；露出双乳，却将手臂紧紧包裹的高壮蛮族；绿草衣黄丝裙，腰上环了几圈贝壳的老汉……
    “啧啧啧，本以为风倩算上限，没想到就是个开始。”龙烨暗道。
    龙烨注意到，比起两个月前，这街道确实热闹了许多。人一多，就有更加密集的摆摊，不过龙烨一眼扫过去，大多数都是垃圾。
    两人正如凡俗夫妻漫游时，龙烨忽地停下，他看向在搓脚的灰胡子老头，后者爱搭不理，敷衍道：“一百灵石一样，随便拿。”
    “十灵石？”龙烨笑了笑，“这里是一千灵石。”
    说罢，龙烨对系统道：“鉴定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
    “魂石，价值一千。”
    “鼻屎球，不做评价。”
    “指甲盖，不做评价。”
    “菲草，价值二十灵石。”
    “春水丹，价值五百灵石，促进夫妻感情的必备良药。”
    “二星彩蛇尸体，价值八百灵石。”
    “墓碑碎块，不做评价。”
    “骨头，不做评价。”
    “蜂窝，半两银子。”
    “八品灵器，五百灵石。”
    “内裤（穿过的），不做评价。”
    系统一个个鉴定过去，龙烨挑着有价值的东西拿，很快就拿够了十个。老头打眼一瞧，面色变了变，道：“小子，眼光够毒啊？”
    龙烨笑道：“难得前辈坐庄，我便多取了些。”
    在系统的小地图上，这老头赫然是一位元丹境后期的修士，与那陆文君同境界。
    老头谨慎问道：“你……也是挖坟的？”
    龙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您……不会？”
    “咳，没有，没有的事。”老头赶紧否认。
    龙烨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盗墓贼，反正自己现在多少是赚了。就在他想离去时，老头道：“北山金虎携玉翡。”
    “什么意思？”龙烨皱眉。
    “和你对暗号呢。”系统解释。
    “我去，还真是个倒斗的。”龙烨差点踉跄。
    回到府邸，管家认真道：“吕老爷，孙家有人求见。”
    龙烨诧异：“孙家？哪个孙家？”
    “第六山孙家。”管家道。
    “叫到会客厅，不用准备什么，我没打算给他们面子。”龙烨摆手，他只想知道孙家人要干什么。
    半刻钟后，龙烨坐在主位，平静目视进来的修士，不是孙鹏，也不是孙鹏身边的中年人。此人眉目如画，虽然年纪不小，却也看出其少时俊朗。
    “在下孙源依，奉家主命令，来拜访吕道友。”孙源依客气行礼，看不出火气。
    在系统的小地图上，龙烨看出此人是元灵境后期修士，所以轻松道：“坐。”
    “多谢吕道友。”孙源依坐下，直接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家主听闻孙鹏那不肖子孙与吕道友误会颇大，特地责罚于他，并派在下来登门道歉。”
    龙烨一开始很诧异，但很快又明白。孙家不全是嚣张跋扈的傻子，龙空绝当日保下龙烨，很明显对其看好。在一位成名已久的天尊后期的影响下，孙家不得不重视这场小小的矛盾。与其得罪死一个可能进入第一山的修士，孙家更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孙源依道：“在下略备薄礼，请吕道友笑纳。”
    龙烨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是避风衣！
    “这……这我再打孙家的主意，是不是不太好？”龙烨犯难，自语道。

 第40章 升仙前夕

    仿佛是猜到龙烨的想法，孙源依道：“这避风衣已经祭炼近全，吕道友最后融合便可。先前冒犯之事，还请吕道友不再计较。”
    龙烨勉为其难地点头：“那行，对孙歼灭计划就放下了。”
    孙源依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暗道：“你还真打过我孙家的主意？”
    两人又是一阵阿谀奉承，龙烨笑得脸都快僵了，孙源依才起身告别：“希望两家冰释前嫌，升仙会上，候吕兄佳绩。”
    龙烨送走对方，倍感疲倦，瘫在椅子上骂道：“这老小子是真能吹！”
    风倩拿来一条热毛巾，敷在龙烨脸上，说道：“公子嘴皮子也挺利索了。”
    修士尽管肉身不会轻易疲倦，精神却还是存在不足，尤其是元丹境之下的修士。龙烨舒服许多，摸着风倩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风倩没有掩饰什么：“因为我把生命的本源分了一半给公子。”
    “真的？”龙烨惊奇。
    “要么公子活着从升仙塔回来，要么妾身和公子一起死。”风倩平静道，仿佛这件事和自己的生命无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龙烨知道风倩不会骗他，沉声道：“倩儿，把你的本源拿回去，我还没到这一步。”
    风倩笑了笑：“妾身不会那么傻，公子放心。”
    “执拗！”龙烨哼道，考虑到升仙塔死亡率并不高，也就没再坚持。
    升仙会前三日，王赟派人邀请龙烨，参加当天夜里在大猎街九玄宫的元灵宴会。
    “当夜会有很多年轻翘楚参会，请吕道友无比赏面。”侍从拱手，姿态放得很低。
    龙烨颔首：“知道了，我会去的。”
    侍从面带微笑，告辞了。
    “元灵宴会么？不知道是谁举办的。王赟应该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热情并不对所有人……不过，他既然邀请了，大概率不是坏事。”龙烨自言自语，随后让风倩给他准备衣服。
    龙烨上辈子打了二十多年光棍，爹不疼娘不爱，还真是头一回体验到被人照顾的感觉，免不了有些依赖。龙烨也反思过，但风倩却认为这是她唯一能为龙烨做的事了，故此，龙烨便选择……彻底陷在温柔乡里。
    “大猎街……”
    星辉渐起，龙烨穿着暗红鎏金边的长袍，挠着头，有点迷路。
    “搁哪呢？”
    旁边传来相似的语气，似乎都想知道哪里是大猎街。
    龙烨扭过头，正对上一双智慧的眼神。
    “你也去元灵宴会？”
    那修士非常年轻，有些轻浮，但不可否认非常俊秀。
    龙烨颔首：“可惜不熟路。”
    “啊？”修士道，“这样，九玄宫是九色的宫殿，在夜间必然瞩目，小爷给你屁股上来一脚，你飞上去看看？”
    龙烨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
    “嘿，你小子，什么意思？对小爷这无比神慧的主意惊艳了吗？也不怪你，毕竟人人都知道小爷天生七窍玲珑，当世无双。不过，你也不需自卑，小爷从来都不欺负普通人。来，直面小爷，翘起屁股，小爷会轻一点的……”
    耳边的少年喋喋不休，龙烨挖了挖耳朵，停下来道：“闭上你的鸟嘴，到了。”
    少年还想接着说呢，闻言扭头一看，惊道：“你不说你不识路吗？”
    龙烨确实不识路，但他有系统导航，不存在迷路这种事。
    “原来你在扮猪吃老虎，哦，原来这就是扮猪吃老虎！”少年恍然大悟，又似乎顿悟了什么，“小爷知道了！小爷真是个天才！”
    龙烨懒得理会，正眼打量九玄宫，啧啧称奇道：“九种不一样的黑么？九玄。”
    八根石制的粗大支柱如万年巨松般顶住宫盖，每一根石柱上的颜色都是深黑，泛着些许紫、金、银、蓝……其上浮着的石刻也均是兽首，似乎专门为显示威严，兽目凸出，炯炯迫人。
    石柱之内，金光泛滥，如潮水逸散，照在龙烨脚边。
    “别跑！你叫什么？”
    龙烨刚想进去，就被少年拉住。
    “散修，吕奉先。”龙烨随口一应，反正不是真名。
    少年满意道：“小爷是……呃……梦异。”
    龙烨瞥了他一眼：“现编的？”
    “嗯，没错。”梦异大笑，“你果然很聪明啊！”
    龙烨摇头：“傻子都能看出来。”
    “什么？ 此人智慧竟到这种地步？如此睿智的言语和洞察，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梦异默然，随后仿佛做了某种重大决心，他道，“能在这里遇上大智慧如吕兄的人物，实乃可叹可喜，罢了，小爷乃真神九变之青族，青怜之。”
    “这倒像个真名。”龙烨评价。
    “吕兄慢步，小爷还有不少话题要和你请教。”青怜之追上龙烨，“不知兄台对猜谜有什么了解？不才在下，对猜谜很有兴趣，未尝一败。”
    龙烨停下脚步，开口道：“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傍晚三条腿？”
    青怜之见龙烨搭理自己，兴奋不已，旋即他开始思考龙烨的问题，许久，他没有答案。
    “什么东西……早上，中午，傍晚……”青怜之不知道哪里拿出一把扇子，他打开，又收起，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两人步入落座不少人的宫殿，立刻引起所有人的目光，毕竟这俩是最后到的。王赟微笑迎来：“王某还以为吕兄不来了！”
    然后他看向青怜之：“这位是？”
    龙烨挑眉，道：“你不认得？这位可是一直自称小爷，看起来颇具家资。”
    青怜之还在思考，喃喃：“四条腿，两条腿，三条腿……”
    王赟摇头：“山海城内并无此修，不过他既然跟着吕兄来，想必不会是错。请进，宴会之主等吕兄多时了。”
    这时青怜之抱头悲痛道：“小爷，小爷猜不出！”
    龙烨大笑：“笨啊，早中晚谓人之一生。幼年爬行，四腿；成年直立，双腿；老年苍衰，拄杖三腿。”
    说罢，龙烨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向青怜之，似乎真的很值得可怜。
    青怜之如遭雷劈，随后道：“妙啊！妙啊！”
    他走到龙烨面前，感情真挚道：“吕兄，不对，吕公！请你随青某归族，青族愿奉为至尊，只要你为青族出谋划策！”
    龙烨满脸沧桑：“世上多少事，悠悠，不尽星河滚滚流，吕某已经过了那个追求我功名利禄的阶段了。”
    王赟脸皮抽了抽：“这俩人，演起来了？”
    青怜之惋惜道：“可叹吕公这等豪杰智士，不能为我青族合谋也！”
    龙烨笑了笑，他感觉这青怜之确实有趣，起码心思不恶：“别沮丧，说不定心情好就去了。”
    “此言当真？”青怜之跳起来，欣喜万分。

 第41章 界神

    龙烨和青怜之旁若无人的谈话让不少人皱眉，古浑粗着嗓子道：“哪里来的杂鱼，真不知天高地厚！”
    “哪里来的弱智，说话都说不清，嘴里塞着早上吃剩的屎？”龙烨冷笑。
    青怜之赞叹：“吕公辱人正当恰好，别出心裁，不愧是我青族未来智囊！”
    “找死！”
    古浑怒吼，一个闪身重拳打下，竟有音爆！龙烨眼里寒光一绽，单手捏掌印，混元劲运转之下的灵力隐隐泛着紫光。拳掌交触，炸裂当场，古浑退后三步之多，龙烨却平静自然，甚至连衣物都没有皱。
    “这就是血灵体和人武元灵的双持者！”王赟暗道果然，确信龙烨不凡。
    古浑面色难看，他的拳头隐隐发痛，有细心者发现他拳头上的皮肤存在些许皲裂。
    “此子，好强！”古浑的眼中忌惮极深。
    青怜之一脸理所当然：“不愧是……”
    没等他说完，姜续真走出来道：“两位过了一招，还是不要再吵闹了，落座。”
    龙烨横了他一眼：“你又是什么东西？刚才不见你出来和稀泥。”
    对这些和事佬，龙烨向来不喜欢。
    “在下也拦不住二位。”姜续真笑了笑，并未计较。
    古浑瓮声瓮气道：“你有这种实力，怎么会默默无闻？”
    “谁告诉你我默默无闻了？老子是他妈吕奉先！”龙烨还真没怎么把同境界的人放在眼里，甚至他都敢和孙家那个元丹境叫嚣。
    古浑释然道：“原来是那个血灵体和人武元灵的怪胎，我输得不冤。”
    他双掌一合道：“刚才冒犯了。”
    “你变脸倒快。”龙烨拍拍他粗厚的手掌。
    古浑答：“龙骨山的规矩就是拳头大的道理硬，你比这些人都强。”
    “是吗？”
    不待龙烨夸这古浑懂事，一个冷傲的声音镇压当场。
    “界神！”
    立即有人认出这个声音。
    “呵，不错的战意！”龙烨颔首，手中多出界星弓，道：“小青，王兄，让开些。”
    在场众人面色一变，界神强大的战意凝聚成有形的神灵，战吼不断。石制的广阔宫殿攀附上狰狞的神灵力量，界神自后方走出，一步一踏，威压强大，他手中的长枪震颤不已。
    龙烨界星弓一横，同样以灵术步伐踏出，龙行虎步，巍峨如山。界星道法运转，人武元灵合体，强大的星辰之力酝酿成星空，撕裂了靠近过来的神灵。
    “异象！都有异象么！”
    “这两人估计都能轻易斩杀元灵境后期！”
    不见出手，枪影和箭矢尖端交接，瞬息炸裂。刹那，龙烨和界神凌空在天，同时对了一拳，只闻碎裂音，二者拳头隔空一线，竟不能再寸进。
    “好！”界神狂吼，“如此方有杀你的意义！”
    他虎目一瞪，磅礴的枪意裂空，几个呼吸就绽放出千百枪影，如同繁密的花！龙烨回身蓄力拉弓，比先前更加凝聚的箭矢寒光闪闪，随着龙烨的混元劲和全部灵力的爆发，那根凝实的箭矢四周出现了近百的虚影。
    箭出枪刺，天花乱坠便是此刻！嘭地巨响，石宫倒卷出狂风，吹得那些元灵境初期的修士面色剧变。
    “这两人是元灵境？”
    界神沉声道：“吕奉先，你很强，某以元灵境中期的修为奈何不得你。”
    说罢，四周修士都面色一肃。仅凭一回合就能让界神如此评价，龙烨之强确实超出所有人预料。
    龙烨道：“如果你元灵境中期仅此而已，那要杀你并不难。”
    界神冷笑：“够狂，某不讨厌你这种人。”
    界神没有展露元灵境后期的修为，而是再举枪：“那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神灵体！”
    龙烨凝重了表情，界神张口，吐出缭绕的灵雾。
    “神灵体，本神入体，界神要全力以赴了！”
    王赟提醒。
    龙烨看了一眼阴暗的过道，微笑：“现在可是夜间。”
    所有人不明所以，龙烨张口一吸，吞星之法，鲸吞八方！
    刹那间，龙烨周身缭绕着紫蓝焰火和紫蓝星辉，九火神临，也用出来了！
    界神肩浮白雾，虚烟如衣，踩风踏云，如有神助。
    “吕奉先，某记住你了！”
    界神震喝，石宫瑟瑟发抖，不得不开启元丹境阵法以应对二者交锋。
    星火与云雾，界神抬手，龙烨开掌，在绝大多数修士都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内，二者凌空交手，音爆随后传来。界神太快了，可龙烨也不慢，甚至隐隐要灵动些许！
    龙烨的视角变得宽了一些，这是嗜族的天赋，他不仅能捕捉到界神细微的变动，还可以在那捕捉的瞬间里拆析其想法。虽然不是每一次都成功，但百次的碰撞后，还是有几次猜中，这令界神出现了几次失守。龙烨趁此有数次擦到其身，甚至有一掌几乎正中！
    “狂战！”
    界神咆哮，白雾染血，下一刻如浴火邪神，踏地狱门槛而出。
    龙烨也打出了真怒，冷声：“九火神临，褫火！”
    “够了！再打下去，薛某这百古石宫就塌了！”
    就在所有修士都准备御气抵抗的时候，苍老的震喝压制了龙烨和界神的灵力，让二人都受到一定反噬，喷血落地。
    “吕奉先，某欣赏你，升仙塔内，再战！”界神抹去嘴角血迹，战意高涨。
    龙烨沉声：“你很不错，比那些外强中干的家伙强，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够狂！本以为界神已经够狂，没想到这个吕奉先比界神还要嚣张！不愧是敢嘲讽孙家的修士。”
    百古石宫的内里走出一名盛装女子，她轻轻拍手：“吕兄和界兄赏面参会，何不再赏面，莫再武斗。”
    这女子朱唇一点，明眸皓齿，言语动听，体态婀娜。龙烨眨了眨眼睛，立刻道：“这位仙子真乃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吕某不但迟到还大打出手，真是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撞死在石柱之上。如若仙子不弃，吕某愿自罚一杯，还请仙子能接受吕某的道歉。”
    龙烨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顺畅，就跟彩排过似的，让所有人听了都一愣一愣的……除了青怜之，他鼓掌欢呼：“不愧是吕公，真乃妙语连珠也！”
    王赟干咳一声：“这就是你不带风姑娘来的原因么？”
    “哦，忘了家里有一个，一看到美女就忍不住想吐露心声。”龙烨拍头，随后狠狠瞪了一眼来人，“你是什么东西？狐狸精！”
    那女子沉默许久，半天没说出什么应对之语。界神脸色铁青，最后才咕哝：“这是真性情……”
    他声音虽小，却因为所有人的沉默而响亮。
    “咳，那什么，先坐。”王赟毕竟为人处事圆滑，性格中正，率先打破僵局。

 第42章 升仙会规则

    “小女第三山薛葵姬，诚邀各位参会，欲结识众豪杰。”薛葵姬挪着步伐，来到宴会中央，此处刚好有一个空地平台。在旁，黑须中年人面色不善，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王赟道：“那位是百古石宫的炼制者，元丹境后期修士，薛石。此人是薛家的养子，炼器和修为天赋都极佳，颇得薛家的信任。”
    “就是这老小子打断我是？以后迟早搞他！”龙烨记仇道。
    王赟闻言无奈一笑，青怜之赞道：“吕公真乃大丈夫，蔑观强者，可谓傲上，不愧是……”
    龙烨一把捏住他的嘴：“吵死了。”
    薛葵姬无视龙烨几人，笑着道：“在座绝大多数人都要闯升仙会，第三山受长老会命令，特开此会，告知本次升仙会规则。”
    王赟小声解释：“这是惯例，第三山其实是运气不好抽到的，毕竟招待各方修士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确实。”龙烨默然，因为他刚刚差点就把别人的东西打烂了。
    “不过这个薛葵姬不一样，她有很多仰慕者，这一次如此邀请，未必没有……呃，吕兄懂的，王某不多言。”王赟笑了笑，没往下说。
    “懂懂懂，找舔狗嘛，我熟。”龙烨上辈子见多了。
    青怜之凑上来，扇子一打开：“吕公，何为舔狗？”
    “呵。”龙烨轻笑，“你看凡间之犬，其主偶尔怜赏，就令得愚狗摇头摆尾，舔手嗅足。可又有几只狗能登堂入室？舔狗舔狗，大意如此。”
    青怜之一脸佩服：“舔狗一词，恰当无比，越接近吕公，在下对吕公的学识就越发敬佩！”
    龙烨很受用青怜之的马屁，不过他也很佩服发明这个词汇的人，太贴切了。
    由于几人的谈话没有遮掩，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薛石传声薛葵姬：“这吕奉先实力虽强，一张嘴却是贱！”
    薛葵姬淡然，水一样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动：“此类人心比天高，目中无人，最好控制。听闻他有个凡妻？看不出来是个有情人。不过，那女子太碍事了，能杀便杀，吕奉先若能掌控，第一山的龙溪明就不再令人忌惮。”
    薛石颔首：“可以。不过最好先看一下吕奉先对那凡妻的态度，以我之观点，非用情至深不会带到山海城。如果杀了，也许会适得其反。”
    薛葵姬思索片刻，微微点头：“石叔说得不错，还需再观望。”
    龙烨突地感到一阵恶寒，暗骂：“不知道是哪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贱人在打我的主意！估计是界神那小子，他该不会是个基？”
    想到这，龙烨看向界神的目光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吕兄，好强的战意！”王赟道。
    “绝对，不能被他撅了！”龙烨狠狠道。
    在龙烨疑神疑鬼的时候，当日在界神身边的女修走出，和界神亲近攀谈。王赟道：“那是界神指腹为婚的妻子，二人感情很好。”
    龙烨这才抹了抹冷汗：“丫的，早说啊。”
    界神感受到龙烨的视线，转过头来，接着似乎对女修介绍了龙烨。不过这时的薛葵姬讲完了客套话，开始进入主题，界神也止住话头，认真聆听。
    “本次升仙会，由丁阳天尊和丁霆天尊联手庇佑。关卡，阴阳二关规则照旧。阴关七十二阴煞阵，阳关三十六阳神变；所谓阴煞阵，由七十二层鬼域逐级叠加，困人心神，磨人志气。所谓阳神变，是三十六重天的阳神四次融炼，威能无穷，至今无人突破。”薛葵姬娓娓道来，嗓音柔美，让不少修士心动。
    龙烨问王赟：“什么叫四次融炼？”
    王赟答道：“四次融炼是自古传下来的说法，据说有最终的第五次融炼。阳神变不同于阴煞阵，一开始，三十六重天全部降临，这是第一试。能窥探阳关者少之又少，这少之又少的人中，又有绝大多数人葬送在初见，近千年来没有人能走到阳关。”
    龙烨闻言皱眉，阳光的威能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果撑过初见，那么三十六重天内的阳神会第一次融合，三十六阳神交叠，七十二重阳神！七十二重阳神再融炼，一百四十四重阳神！第三次融炼，二百八十八重阳神；第四次，五百七十六重阳神；第五次，千重阳神，闻所未闻，也未曾有人见过。”王赟沉声，“阳关之难，举世皆知，哪怕是焚海宗的一位少宗也倒在了阳关初见，连第一次融合都没见到。”
    龙烨倒吸一口冷气，咋舌道：“要不，关了，这玩意儿没人能过的。”
    王赟这时却坚定道：“不，绝对能过，覆海宗邀请一位大天尊的推演师算过，五百年内，破升仙塔者必出。”
    说完，王赟看向龙烨：“也许就是吕兄。”
    龙烨沉默，他听完阳关的介绍，其实心里根本没多少底。除非，当天是界星道法中阐述的一个情况，一旦出现，那时的龙烨借着界星道法，将达到一个他自己不能理解的地步，那就是……不死！
    “本次升仙会，金关内，所有的灵力属性基本为金，少有异种。不同于上一届金关的无异象，本次金关会有一片区域随机变成乱刃海。”薛葵姬说完，不少修士当即变脸。
    “这就是升仙塔的恐怖么？乱刃海！”
    不少修士心惊。
    “乱刃海就是足踏之下没有陆地，尽是金罡形成的刀刃。”王赟解释。
    “木关，花神狱，毒瘴万里。”
    “水关，水灵、噬身化骨海。”
    “火关，五重火域，变幻循环，交叠合一。”
    “土关，沙尘天地。”
    伴随着薛葵姬的简洁说明，越来越多的修士皱眉。无他，这一次的五行关卡比上一次要难不少，但升仙塔的难度本就浮动，这很正常。
    众人议论纷纷，龙烨也问王赟：“什么叫沙尘天地？”
    “一片遮天蔽日龙卷风，其内不是灵力，而是数不尽的沙石。站立困难，吐纳不便，几乎能埋葬九成以上的修士。”王赟轻轻摇头，“这一次的成绩恐怕会比上次要差。”
    “风关，鹏驰九天，通关者，斩一只巨鹏。”薛葵姬一言出，八方惊立。
    “怎么可能？元灵境修士本就不便御空，如何斩杀鹏鸟？”有人质疑。
    “鹏驰九天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三次，这一次是第四次，真是倒霉啊！”有人感叹。
    薛葵姬无视，说出最后一关：“雷关，雷湮森林，通关者，炼化十道天雷或斩杀十棵雷树灵。”
    “风关已经恐怖至此，雷关更是绝人念头！”王赟叹息。

 第43章 升仙会开始

    “雷湮森林？”龙烨看向自己的好向导。
    王赟笑道：“雷关分四种，下者为雷海龙鱼；中者销山万里雷；上者，就是这雷湮森林。至于最后的永狱雷霆，只出现过一次。”
    龙烨颔首：“看来还是有良心，没整个最难的。”
    王赟苦着脸道：“雷湮森林足够恐怖了，吕兄可千万别小视。”
    龙烨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可是很认真的。”
    王赟看了看龙烨，真没从这土暴发户的穿搭上看出什么认真。
    薛葵姬接着道：“升仙会不禁厮杀，不忌生死，只要诸位能在天尊出手前斩杀对方，由覆海宗出面担保。”
    这条规矩存在多年，众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大多都还沉浸在雷湮森林的威名中。龙烨笑道：“这倒有意思，不怕天尊勾结外人么？”
    王赟道：“并非没有先例，曾经就有一位天尊勾结杀人，被发现后，覆海宗一山改姓。”
    龙烨微惊：“覆海宗倒是狠绝！”
    “这些贪婪无耻之人，不杀得干净利落些，只会让邪风再起。”王赟淡然道。
    “可惜，权力供养出来的斑点，哪怕剜入骨骼，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次滋生。”龙烨摇头。
    青怜之肃然道：“古今不变矣。”
    王赟笑道：“吕兄所言极是，不过，王某自诩正直，来我第七山绝对无需担忧。”
    场中央，薛葵姬说完了全部规则，接着道：“升仙会谈罢，接下来请诸位入座，薛家私宴，备有灵酒妖肉。”
    龙烨没有心情参加，转身离开。王赟无奈：“吕兄慢走。”
    薛葵姬看到龙烨离去，眼中闪过寒芒。薛石按住她的肩膀：“别冲动。”
    青怜之急忙追上龙烨，不停阿谀奉承，不过他的吹捧技术千篇一律，龙烨已经听腻了。
    “你怎么还不滚？”龙烨坐在府邸的正厅喝茶，质问。
    青怜之脸皮够厚，道：“怕吕公走丢了，你可是我青族未来的大人物！”
    龙烨问系统：“青族在什么地方？”
    系统跳出乱码，龙烨惊讶，暗道：“这小子貌似来头不小啊！”
    能让系统跳乱码的，不是太强就是记录太少，但无论哪一种，可以培养出青怜之这种修士的势力绝不可能弱。那么综合一下，龙烨心中分析：“这小子不是大族后人就是隐世强族，龟龟，哪跑出来的少爷？”
    虽然系统很多时候不能给予直接的帮助，但却能利用一些特性来进行分析。不得不说，这也算优点。
    “小青啊，你家族搁哪呢？”龙烨开始套近乎。
    青怜之摇头：“不是家族，是种族。”
    “种族？”龙烨疑惑。
    “青族是……星空中的强大族群，拥有数不清的星辰，奴役着几千上万的族群。”青怜之认真道，不像胡编。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龙烨半信半疑。
    青怜之答：“呃……寻欢作乐？”
    龙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我皆是修士，我就不安排客房给你了，咱俩在这讨论讨论修炼心得，天亮你就走。”
    青怜之笑了笑，扇子一开：“求之不得。”
    虽然青怜之和龙烨同样是元灵境中期，但对方的见识却远不是龙烨这个土包子能比。尽管大多时候青怜之也不明白，可却能从其家中长辈的提点里拿几句来说明。龙烨闻之动听，越发入迷。
    等到天亮时，龙烨倒有点舍不得让青怜之走了。
    这时风倩走入正厅，青怜之忽地面色一变，跳起来扇指风倩道：“雪族！”
    风倩疑惑道：“你是何人？”
    青怜之看向龙烨，龙烨道：“这是吕某花了十件灵器抢回来的妻子。”
    青怜之这才松懈下来，道：“原来是吕公的内人，险些惊到小爷……呃，在下。”
    龙烨道：“雪族在你们那很可怕么？”
    他用眼神示意风倩弄些待客的东西上来，后者立即会意，进到内堂去了。
    青怜之道：“星空之内有雪之大族，至于可怕，倒也不是，是……怎么说呢，这里不应该有雪族。不过，吕夫人也不算完全的雪族，她很奇怪，血脉似乎不完整。”
    龙烨道：“她是高原雪族，不是雪族。”
    “看来是雪族后裔，还好还好。”青怜之抚胸叹气。
    风倩端出龙烨在接待钟玦后，特意去购置备用的灵果，龙烨道：“青兄弟对灵术的融合变幻之法理解颇为通透，先前言语真是醍醐灌顶。不过，吕某还有不明，当五行相逆时，又该如何？”
    青怜之喝了一口灵茶，道：“所谓五行不过是人们泛泛的分别，最根本的还是你的灵力，而灵力本身是一种气。水与火，交织出白雾，这也算一种气。气的存在模式单一，可气的种类却万万千千。”
    青怜之张开手掌，里面运转着五色灵力，金木水火土，其中水火鼎盛，其余三者黯淡，可这灵力却没有炸裂，反而运转平稳，甚至隐隐有不俗的威压。
    “只要是五行，就可以平衡，而平衡多久，全看对气的掌控。吕公，你懂了吗？”青怜之看向龙烨。
    “原来如此！”龙烨恍然大悟，接着又抛出几个问题，青怜之笑了笑，耐心解答。
    升仙会当天，整个山海城迎来第一缕天光的瞬间，丁阳挥手点燃升仙塔，刹那间巍峨的塔身绽放刺目霞光，瞬间就压过了远在山侧的天阳。
    丁阳沉声道：“升仙会将启，元灵境修士，还不速来？”
    覆海宗内所有元丹境修士率先睁眼，用带着各种情绪的目光看向五光十色的升仙塔。紧接着，十余道强悍的灵念降临，是覆海宗的天尊。几个呼吸后，覆海宗外，数道灵念碾压而来，龙空绝冷哼一声，这些灵念才顿住，以轻柔之势靠近。
    在元灵境修士到来前，覆海宗觉醒了一道惊天动地的灵念——大天尊之灵。
    龙烨惊骇：“那是什么东西？”
    山海城绵延如国，但天空中，一道仿佛欲淹没世界的海啸压来，所有元丹境之下的修士顿足仰望。
    下一刻，海啸停住，拉长延伸成长短不知几何的线，盘旋囊括住整个山海城。其后，落下海水亿万，汇聚在升仙塔四周，灵威不显。
    “这是覆海宗的海灵！”
    界神凝眸：“大天尊之境，岁寿逾万的古老！”

 第44章 五行之金·上

    升仙塔下人声鼎沸，元息境乃至元丹境修士俱在。龙烨赶到时，王赟已经等候许久，其旁还有雷恬、洪羽等人。
    不过，让龙烨远远地就开始行礼的是钟玦，他抱拳：“钟前辈。”
    钟玦捋须道：“莫要紧张，尽力而为。”
    龙烨心中一暖，点头：“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升仙塔占地极广，此刻绽出霞光，如阳星降凡尘，赫赫然夺人眼球。
    随着天阳的升起，丁阳喝道：“升仙会开，元灵境修士欲闯者，打出灵力。”
    王赟等人让身，钟玦目光微凝，风倩面色不太好，却还是笑了笑道：“公子，万事小心。”
    龙烨颔首，旋即打出灵力，下一瞬，他眼前一花，这与他第一次使用传送阵时的感觉相似。
    ……
    五行关卡，金为首。龙烨睁眼，面前的世界几乎瞬间就震撼了他的心神。数不清的碎岛泛着金属光泽，悬浮在上下的所有视野之内，一望无际，仿佛星辰大海般。这些碎岛有的倒转、有的倾斜，还有些则被一团寒色的飓风席卷。
    “那就是乱刃海？”龙烨疑惑。
    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处，再观察小地图，龙烨目前所在的岛屿并无其他人。
    “根据规则，在乱刃海金关只需要撑过三次涨潮即可前往木关，那么这一关本身并没有速通的办法，只有等待。”龙烨自语，盘膝修炼，并没有想和别人动手的欲望。
    一尊赤色的小鼎飞出，正是龙烨先前祭炼过的五行之宝。龙烨趁此开始的空档，加深对小鼎的祭炼。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龙烨忽然开口：“再走近一步，斩！”
    小地图上，龙烨一千米外的石堆里有两个小点靠近，已经到了他的警戒线。
    刀刃般的风刮过，其中一人走出来道：“林奎，散修。阁下是……”
    龙烨抬头，眼里崩出寒光：“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么？”
    强烈的杀意让林奎蓦然顿住，他心生忌惮，拱手道：“在下只想结交一下。”
    龙烨冷笑：“从我祭炼火鼎开始，你就靠近了，怎么？有贼心没贼胆？”
    林奎见被识破，喝道：“安兄，一起上！”
    龙烨狰狞一笑：“两个元灵境中期，找死！”
    林奎和安秋的速度极快，似乎本就是搭档，配合起来步伐协调，游刃有余，让人无从下手。
    “败在我二人手中，你也不虚此行了！”安秋冷哼。
    龙烨起身，狂暴的气势顿时如猛兽般崛起，他张开手，鼻息哼出紫蓝色的鸠火。界星弓在手，龙烨连开十弓，手指都要拉断，溅出触目惊心的血迹。而那十根利箭势如破竹，连续击溃了安秋和林奎的防御，直接将二人逼退、创伤。
    “此人是元灵境中期？”林奎骇然。
    但更让他恐慌的是，龙烨消失了，飞鸿轻踏之下，龙烨速度倍增，一刹那就缩短了和二人的距离。当林奎和安秋反应过来时，龙烨的大掌拍下，音爆炸耳，狂浪的气焰仿佛欲摧毁整个岛屿。
    “走！”林奎作出判断，此人绝对不能轻易交手，能避则避。
    但龙烨不想放过二人，他张口一吐，灵气化箭，燃着鸠火和混元劲。林奎的退路被阻断，安秋已经遁出些许距离，他回头，最终没有敢回来救林奎。
    灵气箭穿透林奎肩膀，一双大掌拍下，林奎眼中的世界只剩下紫蓝色的火焰。轰然巨响，林奎被天尊救出，饶是如此，他也被一些余波震得喷血。
    龙烨看向安秋，大羿真灵融入体内，一箭，创伤其背；两箭，洞穿其肺；三箭，天尊出手。
    “宵小之辈。”龙烨淡然，手上的伤已经愈合，皮肤细腻光滑，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第一山内，百毒天尊道：“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吕奉先，这小子真狠啊，本尊喜欢，你覆海宗不要本尊就收为衣钵弟子了。”
    龙空绝瞥了百毒天尊一眼，没有接话，而是道：“两个元灵境中期的散修，没能逼出吕奉先的全部实力，再细看。听闻他和界神交手，界神自认同境界奈何不得他。”
    “如此骄子，看来本尊是拿不到手了。”百毒天尊嗟叹。
    龙空绝似自言自语又似期许：“如果吕奉先能击败元灵后期的界神，那我覆海宗将倾尽一切让他成为少宗。”
    升仙塔内，类似龙烨这种戏码上演不少。
    剑廉子因被传颓废数年，故而被很多人盯上。也确实，剑廉子的剑法有些生疏，可他的天生剑意依旧强悍，斩敌数人。
    就在剑廉子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他突然皱眉：“第七殷！”
    第七殷着暗红长袍，背长枪而来，面如死灰，双眸细长：“剑廉子，我奉家族命令，在此斩你。”
    剑廉子冷笑：“真以为某剑锈钝至此么？”
    说罢，剑廉子也不废话，剑光撕出寒光，直斩第七殷。
    “你现在太弱了。”第七殷漠然。
    长枪出，鞭般抽打，瞬间震荡在剑廉子的手腕上，打得其不得不收剑退回。
    “你久疏厮杀，如何与我一战？”第七殷沉声，“枉我先前视你为对手，真是可笑！”
    剑廉子面色平静，道：“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比从前，但……也绝不是你能羞辱！”
    一声咤咄，剑廉子背后浮现流光剑影，他的眸子也在刹那间染上了剑辉。第七殷露出难看的笑：“这才有意思！”
    另一边，界神步踏沉稳，他面前的四名修士都面色凝重。
    “界兄，还是别费气力和我等斗争，还要你拿出丹药，我等立刻退去。”领头的修士说道，他不想和界神交手，毕竟对方名气太大。
    “鼠辈安敢在某面前叫嚣？死来！”
    界神怒吼，长枪破空，根本不留余地。枪身未至，金岛先裂。四人面色一变，却也不愿退走，联手镇压界神。
    “破！”界神喝道，神灵虚影仰天长啸，“何敢禁某？”
    枪如龙，横扫八方。
    姜续真手执玉瓶，劝道：“诸位并非姜某敌手，还是退下。”
    那些散修又怎么会听他的劝诫，灵术轰出，意在玉瓶。
    姜续真叹息，玉瓶倾斜，滴出玉露，他屈指一弹，玉露化千丝万缕，刹那间就束缚了三名修士。
    “退！”
    姜续真甩袖，三人顿时面色发青，显然身中剧毒。丁阳出手，暗道：“不愧是百毒天尊的弟子，有够阴损的。”

 第45章 五行之金·下

    只半个时辰不到，便有数十人被打伤淘汰，但尚未有战死者。碎岛上，龙烨耳朵一动，看向下方。
    “风？不对，不是简单的风。”龙烨喃喃。
    “乱刃海涨潮了。”系统跳字。
    龙烨暗道果然。金关的天是寒冷的银白，渗着些许金线，在平常，这些金线就像流云一样盘盘，但随着涨潮，数不清的金线从下方漫延而上。
    若说一开始的风是剪刀，那么现在刮起来的风已经接近炼气士挥出的斩击，而这风还在加强。金线连接成江河，紧紧地缠绕它泛滥的每一座岛屿，随着刺目的金光，江河相连，汇聚成瀚海。风，已经是元息境修士的斩击之力。
    龙烨凝眸，火鼎祭出，散发的火灵力当即压制住周围的大多刀风。
    为了远离涨潮，龙烨开始朝着距离不远，但在更高处的碎岛前进。他一跳到那座碎岛，脸色就有些古怪：“小青？”
    青怜之脚踩一名壮汉，挥着扇子正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走，闻龙烨声音，他大喜：“吕公，你我真是有缘啊！这是苍天的祝福，是塔灵的认可，更是……”
    龙烨一巴掌挥过去：“闭嘴！”
    那壮汉脱离了控制，悄无声息地想溜走，他着实有些畏惧青怜之。但当他爬到岛的边缘时，一条红线在他脖子上出现，下一刻，头颅落地。
    龙烨眉毛一挑：“他得罪你了？”
    “他想杀我，那就杀他咯。”青怜之笑道。
    龙烨颔首：“确实，你这种大族子弟，不这么做反而奇怪。”
    升仙塔出现第一个死者的消息传出，外界纷纷猜测是谁动的手。龙空绝因为一直关注龙烨，顺带着发现了青怜之的杀手，莫名道：“此人，好面生。”
    百毒天尊摇头：“本尊也不认识。”
    两位天尊并没有计较太多，毕竟强大的散修不少，但如果龙烨听到了，绝对会起疑心——青怜之到底从哪里来？
    升仙塔内，第一次涨潮几乎完成，强大狂暴的风刃连绵成风海，撕碎了数不清的物体。龙烨驾驭火鼎，灵力不止运转，倒也不受太多影响。其实龙烨觉得，以自己的恢复速度，哪怕站在风海里也不会怎么样，但那很费血肉之力。
    不知多久，风海散去，有十余名修士被重伤退出，这个数量相对于近万人的参与来看，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龙烨稍微放松时，一道惊天动地的金铁碰撞声震耳，瞬间，平静的风海再起。这种突兀下，龙烨的身躯都被割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青怜之也皱眉，道：“那是什么？”
    龙烨摇头，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凝眸看向声音来源。天地间，金银色彩交织，隐隐地，龙烨似乎看见了——斧、鞭。
    “莫非，那是修士的灵器？”龙烨惊道。
    又一声金铁碰撞之声，酝酿过的乱刃海暴动，第二次涨潮，开始了。这一次，整个金关的每一寸都被覆盖，所有的地方都有刀光剑影，金沙成刀，铁粉化剑。此时，乱刃海的每一阵风之强，接近元息境中后期，哪怕是龙烨，也不敢在这种环境里肆意行动。
    青怜之这时候道：“曾听闻覆海宗的金关有两把天尊后期的灵器，看来不是虚言，这些锋利之气，俱是这两把灵器的战意逸散。”
    龙烨深以为然，他确实看到了来自内部的灵器影子。
    “吕奉先，你果然在这！”
    这时，一个冷傲的声音传来。龙烨看去，皱眉：“界神！”
    界神一步一踏靠近，气势磅礴，他道：“某的神灵在远处嗅到了生命断送的气味，依此寻来，果然是你。”
    “你就这么自信是我杀的？”龙烨似笑非笑。
    青怜之轻蔑道：“吕公，这种狂徒的重视，小爷可不需要。”
    界神看向青怜之，微笑：“你，也不错。”
    龙烨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想斗一场么？”
    界神狂笑：“自然！当夜战不够，现在再战！吕奉先，你我皆是人中龙凤，何必去为了虚名闯这升仙塔？战个痛快先！”
    说罢，界神一跃而起，根本不惧乱刃，重枪砸下，硬生生打碎了一片金光！
    龙烨冷哼：“老子可不是来和你闹的，滚！”
    掌出，狂风爆裂，界神枪身未至，被龙烨以强大的灵力挡在了一丈之外。
    青怜之诧异：“这是……融合之法？吕公，好高的悟性！”
    这确实是龙烨的一次尝试，以灵力扰乱范围内的乱刃，操控这些灵力为己用。
    界神眉头一皱，随后，全部元灵境中期的修为爆发：“吕奉先，某不以元灵境后期战你，此乃某元灵境中期的至强状态！”
    界神的身上再次缭绕白烟，甚至面孔都攀附了近一半的“神灵”，他爆喝一声：“杀！”
    龙烨混元劲和界星道法疯狂运转，掌中霎时多出一团紫蓝色的灵球，他煞有其事道：“龟派气功波！”
    灵球破空，弹在界神的枪尖上，就像定时炸弹一样突然爆开。
    青怜之被气浪逼退几步，却有所感悟：“界神方才的灵力为金火，吕公加重了灵球中的水木之灵，其灵力打出，毁了平衡，故而炸开！”
    龙烨也很惊讶：“行啊你小子，搁地球上高低也是个学究。”
    “地球？”青怜之打开扇子，挡住铺面的乱刃。
    “我老家。”龙烨随口答。
    烟雾散开，界神那英武的面孔露出，他道：“吕奉先，你倒是还会不少歪门外道！”
    龙烨笑道：“这可是灵力的高阶运用，我称其为《高等术学》。”
    界神沉吟片刻，才答：“倒也不无可取之处。”
    龙烨刚想说什么，一声更加刺耳的金铁碰撞音震荡，这一次，三人所在的碎岛都剧烈颤抖。
    “这是？”界神看向龙烨背后，表情有些震惊。
    龙烨也看过去，顿时眉头一跳。远天中，两个万丈的无面巨人持兵交战，他们不是真正的天尊，而是天尊的灵器多年争斗战意所化的身影。
    两面的开山巨斧锈迹斑斑，游龙般的长鞭黯淡无光，可当它们相撞时，掀起的狂风巨浪如同吞天的海啸，席卷向四面八方。
    龙烨喝道：“界神，我现在不想和你纠缠。你我不同，你有家族，我只是散修，我还需要靠升仙塔来拜入覆海宗。”
    界神闻言，冷哼一声：“罢了，你不愿战，某逼战也无意义！”
    飓风袭来，每一阵风都堪比元息境圆满的斩杀，龙烨火鼎绽光，身躯更缠绕着紫蓝火光。

 第46章 是毒是补？

    金线缠绕成龙蛇般，打在龙烨的火鼎上，溅出明橙色的光。一旁，青怜之的扇子盘旋，灵光玄妙，竟拨开了绝大多数的金线。
    界神沉肃，白雾缭绕身周，每一条金线打中，却没有撼动他分毫。
    龙烨眯着眼，道：“这是在淬炼肉身？”
    不过来不及回答，狂风顿止，龙烨眼前一花，最为轻松的金关已过。
    翠绿天地间，密集得没有站立之地的森林望无尽头，在巨树之下，叶子腐烂的灌木占据仅存的地面，数不清的昆虫和小兽穿梭。
    龙烨站在树冠之上，自语：“木关，无论用什么方法，活过一个时辰就通过。花神狱……花神么，确实能感受到几百里外有一股强大的气息。”
    咻地一下，几根箭矢擦着龙烨的脸飞过。
    “呵，在我面前玩弓箭？”龙烨嗤笑。
    那隐匿的修士一击不中，立刻施展遁速要逃离。龙烨根本不追，开弓出箭，七箭封路。
    “这是什么东西！”
    那修士惊惧的声音传来，界星弓凝聚的箭矢不属天地五行和阴阳风雷，是一种纯粹的星辰之力。箭矢刺入大地和树木，炸裂出的灵力波动极强，如果不避就会面对创伤，但是避开却又会被阻遏。
    一股强悍的灵威撕碎树木，那修士骇然转身，龙烨面孔附着着紫蓝火焰，大掌印下，未至就崩散了大片的土地。
    “这是个不能招惹的人……”那修士绝望，他只是一个元灵境初期修士，靠着一手弓术和护体灵器才从金关渡上来。他之所以偷袭龙烨，是因为此人站在引人注目的地方，而且修为只有元灵境中期。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龙烨敢站在树梢。
    轰地一声巨响，传送之力爆发，那修士被震得七窍流血，没有死也接近了。
    龙烨甩了甩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倍感神清气爽：“别说，树多空气就是好。”
    系统这时候跳字：“宿主刚才吸的全是毒气。”
    “什么玩意儿？”龙烨惊道，“毒气？但是我没感觉到不舒服啊？”
    “虽然是毒，但归根结底只是木属性的物质，被嗜族吞进去，那跟喝了灵液一样没区别。”系统跳字。
    龙烨摸着下巴：“这么说，这里是我的福地？”
    “建议修炼。”系统跳字。
    龙烨是个听劝的人，立刻就地挖了个洞，把自己埋了进去。
    “舒服。”
    龙烨闭目修炼，少许灵念关注着小地图。
    在龙烨开始修炼的时候，界神开始寻找龙烨之路。不过因为龙烨把自己埋了，他吓跑了几百上千个人，却始终没找到龙烨的踪迹。
    另一旁，姜续真手臂上缠绕着青绿的细小灵蛇，他轻声道：“你也察觉到了？”
    灵蛇没有开口，却传出声音：“很强的毒气，元灵境修士撑不了一刻钟就会失去行动能力，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到元灵境后期的极限了。”
    姜续真颔首：“考验修士的灵体强度么？”
    “什么人？”灵蛇扭头。
    姜续真看去。树梢之上，一个披着大氅的黑发青年背对青阳，面孔有些模糊，他开口，光线似乎随之颤抖：“姜续真？”
    姜续真笑了笑：“正是姜某。”
    “老祖宗让我试试你的深浅，得罪了。”黑发青年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我会速战速决的，你是第二个，下一个是易炳。”
    姜续真哦了一声，问：“第一个是谁？”
    “剑廉子，他很不错，算三品半，距离三品不远。”黑发青年淡然。
    姜续真来不及多说，黑发青年已经动手。他双手虚握，姜续真面色微变，他感到自己和周围的环境缝合在了一起。
    只刹那，似陶瓷破碎的脆响传出，姜续真顿时喷出一口血，整个人被巨力打退了数十米。
    烟尘四起，黑发青年脸上带着些微凝重。
    光线扭曲了，阴寒的气如同染料，吞噬着四面八方的所有树木和大地。
    “冥灵体，”黑发青年肃然，“果然有点门道！”
    数百条黑影绳索般打出，缠绕在周围的树干上。黑发青年冷哼，双手一挥，树木崩碎，木屑纷飞。
    “这种手段，就是你对冥灵体的开发么？”黑发青年沉声。
    姜续真没有回答，被打碎的“黑灵力”已经散布在两人交手的这一方天地。突地，两道影子从黑发青年的背后突出，是姜续真随身携带的两条灵蛇。
    黑发青年皱眉：“移形换影？”
    他眸子闪烁七彩的璀璨之光，仿佛镶嵌了宝石：“灭！”
    手掌挥过，抹去了路径上的所有灵力，阻断了灵蛇的逼近。但灵蛇只是姜续真第一步攻势，下一刻，数万滴黑灵力凝聚成水滴，溅射乱刺。黑发青年的余光看到，一棵三四人环抱粗细的大树被打中，当场被侵蚀枯萎。
    “毒和影的交织么？不错，你可以到三品了。”黑发青年说完，身体爆发出炽烈的白光，他的双手交叠，紧接着打开。白光扩散，黑发青年如同阳星，呲呲地蒸发了千百滴黑灵力。
    白光散去，姜续真本身出现，手持玉瓶，沉声道：“真要死战吗？”
    黑发青年看到那个玉瓶，眉头一跳：“本命灵宝？”
    姜续真摇头道：“这只祭炼了一半。”
    黑发青年转身：“我答应过老祖宗，达到二品的人，不再试探。”
    姜续真笑了笑，执礼道：“龙兄高抬贵手。”
    龙溪明面无表情：“小心点，界神在找那个叫吕奉先的。说实话，我本想早些试试吕奉先，不过，老祖宗说，他很危险，不下于界神。”
    “这么说，姜某和易炳、剑廉子是一阶层的？”姜续真苦笑。
    龙溪明点头：“你、剑廉子、易炳、古鎏是重要不必要，但界神和吕奉先是必要。”
    木关内，大地突然震动，山峦颤抖。中心处，浑浊的空气弥漫，花神扭曲着数百条臃肿的枝干，仅仅一动，就代表着数百名修士被淘汰。
    “花神抓到了足够的人，开始第一次蜕变了。”龙溪明平静道，他对升仙塔的了解很多，远不是外来修士可以比拟。
    一片平地森林区域里，界神持枪横扫八方，十余名元灵境修士被他打得喷血倒飞，根本不是其对手。
    “吕奉先何在？”界神咆哮。
    “这怪物，不怕吸入毒气么？动手如此毫不顾忌？”被打退的修士惊疑。
    树梢上，第七殷沉声：“你在蓄势？”
    界神微惊：“你倒有些见识。”
    第七殷道：“界神，什么对手值得你如此重视？”
    “一个必须全力以赴的对手！某之神灵耳语，他可以为某不世大敌，劝某避开。但某修行至今，只有狂战，未有退避，所以必战，必胜！”界神双目炯炯有神，气势汹汹，近乎凝实。

 第47章 战界神·上

    第七殷哼道：“你倒引起我的兴趣了，等你找到那个人，记得传音给我。”
    界神狂笑：“你若想，满足你又如何？不过，现在你先与某一战！上次交手，你撑了十回合，让某看看你长进多少！”
    第七殷面色不变，却没有避让，同样长枪飞出。叮地一声，枪尖碰撞，十多名围观的修士被二人交手的余波震得浑身颤抖。
    “这才是界神全力以赴的战力么？”
    界神闻言，皱眉道：“是什么让你如此轻视某？”
    第七殷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很淡：“这些散修，对你的实力还真是完全没有认知啊！”
    界神冷哼，神灵咆哮，长枪荡碎四面八方的树木，掀起一堵泥墙。
    “杀！”
    界神一声怒吼，四周修士耳朵流血，纷纷退后。第七殷长枪颤抖，下一刻被打得倒飞出去，界神追上，长枪掷出。
    第七殷喷血，喝道：“血遁！”
    一个瞬间不到，第七殷已经消失。界神长枪刺入大地，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第七殷趁界神枪不近身，自背后袭杀而来。界神回头，张口吼出烟雾似的神灵像，刹那间就震慑住了第七殷。
    “神灵吼！”第七殷再次血遁，狼狈滚落。
    界神取枪，第七殷求饶道：“界表兄，再打下去我就得毒发身亡了。”
    界神呼吸自然，神灵雾缭绕，根本不让毒雾入体。他道：“哼，还记得某是你表兄。”
    第七殷走出来，处处凶险却没有太多伤势，他知道这是界神留手了。
    “咳！咳……”
    几声咳嗽，吸引了界神的注意。
    “妈的，那个弱智在老子的地盘打架？”
    来自地球的问候，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虽然听不懂，但界神却记得龙烨的声音：“吕奉先！”
    龙烨跳了起来：“又是你这死基佬！”
    界神压根不在意龙烨在讲什么，当头就是重枪砸下：“天意要你我决一胜负！”
    龙烨冷哼：“在这里和我交手，你找死么？”
    狂，太狂了！
    第七殷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和界神说话。
    界神却没有反驳，认真道：“吕奉先，不要再躲躲藏藏了！”
    龙烨笑了，笑容很冷：“那就满足你。”
    木关简直是龙烨的福地，他不受毒雾影响也就罢了，还能反过来吸收毒雾为己用，就好比是喝着灵液和人打斗。
    界神的枪已经逼近，龙烨拳震虚空，一如之前，界神的枪被定在了一丈之外。但是这一次，枪尖往一丈内探了半尺，龙烨眉头一跳：“这家伙，变强了？”
    灵威爆发，龙烨和界神没有分开，第七殷惊骇：“这人到底是谁？”
    能硬撼界神全力一击且平分秋色的，在第七殷的印象中只有高界神一个小境界的修士。但今天居然反过来了，界神被低自己一个小境界的修士打了回去？不过很快第七殷发现，界神没有动用自己元灵境后期的修为，饶是如此，龙烨的强悍也足够让他震惊了。
    第七殷遁到远处的树梢，隐隐觉得这二人恐怕要打出大事。
    界神战吼，浑身的肌肉膨胀，长枪掷出。龙烨大羿真灵融体，眸如星辰，再次拳震虚空。但那长枪的势头太强，瞬息百米，呼吸间破入到龙烨的拳头一厘米外。
    只不过，那长枪止步了，但界神逼近，斗大的拳头打出音爆。龙烨双眸一凝，鸠火缠绕，拳拳相撞，只见火与烟缠绕，交织着四射而去。
    “快跑！这两个都是怪物！”
    四周的修士都被惊动，不少人在远处观望。
    界神双目无瞳，不知是烟还是眼白，身形壮大了足足数圈。龙烨界星道法和九火神临齐运，与巨人般的界神连续对轰数十拳。
    令围观者震惊的是，龙烨和界神都踏足虚空而战，仿佛元丹境。可，这二人明明是元灵境，甚至界神把自己压制在了元灵境中期，只为和龙烨公平一战。
    “这怎么可能？”第七殷质疑的不是界神，而是龙烨。界神有神灵托举，可以长时间踏空而战，可龙烨是什么体质？凭什么也能凌空和界神打得有来有回？
    界神也注意到了，笑道：“这才对，这才是某如此重视你的意义！”
    长枪在手，一道黑色的闪电就鞭打出去，龙烨背后人武元灵浮现，操控着界星弓，激射出箭矢，铮鸣着打回了界神的重扫。
    “人武元灵！”
    界神丝毫不惊讶，身后站出一尊牵龙金甲神将。
    神将双眸凝聚光华，大羿真灵拉弓，数百箭矢凭空而现，每一根都足以灭杀元灵境修士初期。龙烨狂纳毒雾，灵力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而界神却已经开始出现疲态。
    “好可怕的数量！”第七殷暗道，“如果是我，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箭矢如雨，界神手持长枪左挡右扫，被逼退了足有百米。龙烨浑身散发着紫蓝色的光，大手一挥，箭矢再次凝聚，激射而出。但突地，他眉头一皱，因为他看到界星弓上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纹。
    两轮箭雨，界神被打回了地面，甚至身上带着数十道伤口。他面色沉重：“恐怕同境界，某真奈何不得你！”
    龙烨没有回答，界星弓收起，鸠火、褫火唤起，二火缠绕，元灵入体，飞鸿轻踏施展，哪怕是第七殷都险些没捕捉到他的身影。双掌交叠，树木碎裂，倒飞狂退。
    界神半张面孔附着白雾，如挂了神灵面具，他双手合十，随后缓缓打开。
    “开天。”
    刺啦一声，龙烨手掌居然溅出鲜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延伸着，几乎整个手掌都要裂开。更让龙烨心惊的是，他的鼻尖，出现了一条血线。
    龙烨狞笑：“跟我比狠？”
    全身的血气之力暴动，龙烨所有伤势恢复，硬压界神。
    界神不甘示弱，强大的神灵嘶吼着，灵力滚滚，一遍又一遍地反震在大地上。仅仅一击，两人就改变了这里的地貌！
    龙烨不止滴血，界神也被镇压到鼻孔滑出暗红之物。
    “还不死？”龙烨转掌为踏。
    界神又是战吼：“破！”
    音波和灵威硬撼，龙烨被击飞到百米之外的天空中。界神踏地跃起，长枪再次掷出。
    龙烨冷哼：“故技重施，又有何用？”
    临空一拳，长枪定住。但是龙烨突然变色，界神突兀的出现在长枪一侧，右手握枪，左拳打在他的胸口。
    龙烨如遭雷击，喷出大口鲜血，整个人炮弹般坠入地面。

 第48章 战界神·中

    升仙塔外，龙空绝传音：“丁阳，把吕奉先和界神交手的画面幻化出来！”
    丁阳不敢拒绝这位积威甚重的老牌天尊，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他站起来，手掌一划，画面出现。
    “那，那是界神？他怎么会被人压着打？”
    “是谁？居然可以和界神斗至这个份上！”
    钟玦面色难看：“该死的界神，怎么会找上吕小子！”
    王赟也皱眉，但他知道界神和龙烨少不了决战，倒也不算太吃惊。一旁，风倩捏着衣角，表情有些担忧。
    “风姑娘，吕兄不会输给界神的，放心。”王赟道。
    “我相信他。”风倩笑了笑，眼中的担忧却没有减少。
    山海城高楼内，界鼎凝眸：“这就是那个人武元灵和血灵体的修士么？我儿，可不要轻敌啊。”
    画面中，龙烨镇压界神，所有人惊骇，龙空绝抚案：“好！单凭这手掌印，吕奉先足够进入三山之下的所有山门！”
    界鼎不怒反笑：“我儿，失败的滋味如何？”
    风倩露出笑容，只是战场瞬息万变，龙烨被界神一拳打得喷血坠地，她又变化了神色，紧紧盯着尘埃滚滚的地面。
    界神凌空而立，身上伤势不少，呼吸略微沉重。下方，一根箭矢刺破尘埃，直取界神喉管。
    “哼！”
    界神仅仅冷哼，便震碎了箭矢。嗜族见血，必定疯狂，龙烨的双眼蕴着极致的杀意和狷怒，他飞鸿轻踏极快施展，瞬间就贴到了界神身前。
    拈指为掌，双掌连续打出，一掌、十掌、百掌！界神丝毫不避，界家开世拳掌交换打出，接住了龙烨打出来的每一掌！
    二人越打越快，整个木关内的所有修士都听到了连绵不绝的音爆，甚至连第七殷都退远了些。界神蓄势至顶，一拳打出，竟有无敌之势！龙烨右手拇指和食指立起，其余三指微曲——天虹掌印之人字印！
    拳印相冲，龙烨和界神之间竟硬生生隔了一丈之远！随着二人的不断施力，这距离越来越近。大地震动，草木折腰，无形的风一波又一波地荡漾，卷着尘埃，如同沙海乱舞。
    轰然巨响，界神和龙烨都被反冲震得喷血后退，前者踉跄着险些落地。龙烨内脏的伤势恢复快速，他凌空一踏，轻鸿身飞出，到界神头顶，一掌砸在界神头顶。
    尽管有神灵护体，界神也受创不小，站立着落到大地上，裂纹自其足踏下蔓延。再细看界神，皮肤隐隐皲裂，面色更是无比凝重。
    “愚蠢，还不用元灵境后期修为？”界鼎沉声。
    风倩又惊又喜：“公子赢了！”
    王赟却道：“没有，界神还没有用尽全力！”
    木关内，界神身上滚滚浓烟缠绕，盘成龙蛇，其面孔更被一张面具包裹，整个人如同披上了烟云盔甲，神异无比。
    “吕奉先，此乃某至强状态，如果，这还不能击败你，某自认同境界不如你！”界神呼吸沉重，不知是负担，还是疲倦。
    龙烨没有回答，他现在也不好受，人字印的反震之力可着实不小，哪怕是他也不能轻易承担。
    “继续！”
    龙烨沉声，张口一纳，吞毒瘴，吸木关内被人为制造的天星之力，勉强达到了界星道法中的异象境。
    再观界神，神灵呼啸，磨灭八方。龙烨率先出手，鸠火褫火灼灵刺魂，拈指掌炼得其双手发金芒。
    嘭！四手对轰，龙烨借着从天而降的势头压制界神一筹。但不消片刻，神灵嘶吼，音波凝实成环，层层冲振。龙烨顿时双目充血，七窍溢出血来。界神双臂弯曲，咬紧牙关，乃至齿间腥红。
    大地如水，以界神为中心泛了一圈涟漪，摧倒不尽树木和灌丛。紧接着，中心处的二人灵力炸裂，涟漪化成巨浪，拍击在山峦和巨石，动摇、崩碎！
    龙烨抽身而退，界神跃起，三根长枪在手，全部掷出。很快，长枪追上龙烨，第一根长枪侧边，界神出现了。但是让龙烨皱眉的是，其余两杆枪都出现了界神的“烟身”。
    三个界神同时出拳，龙烨顿感压力巨大，他躲开两名烟身的攻击，强硬承受了界神本体一拳。如出一辙的戏码上演，只是这一次，界神紧追不舍，他自高空踏下，似乎要把这片大地踩碎。
    踏落，掌出，人字印再次轰出，龙烨面庞攀上火焰，燃烧不绝，抵挡着来自界神的神灵侵蚀。
    界神下踏势头止住的瞬间，龙烨拧身跃走，又回身开弓，箭矢破空，洞穿了界神的肩膀。打到这个地步，界神已经陷入疲倦，竟没能避开。只不过，这种不致命的伤势没有让他止步，反而让他战意更盛。烟雾涌入伤口，界神大步流星，瞬冲拳用出，他肉身发出痛苦的声音，但却实实地打到龙烨胸口。
    骨断的脆响被血肉模糊，龙烨胸口凹陷，被打飞了数十米。界神势头强劲，又是瞬冲拳，龙烨再次被击中，口鼻喷血。
    “坏了，界神这是元丹境修士的瞬冲拳，他强行用出，吕兄根本抵挡不住！”王赟皱眉。
    钟玦怒道：“界神小儿，若再给吕奉先积累些时日，怎么会是对手！”
    界鼎没有欣喜，因为他知道，这是界神的变相服输，元灵境中期的手段已经不能让他赢下龙烨了。
    “人武元灵，血灵体……可怕，我儿的神将元灵还要逊色他一筹。”界鼎喃喃。
    界神再次瞬冲拳打出，他皮肤皲裂，血液流出，仿佛血人，狰狞异常。
    “岂能让你如愿！”
    龙烨怒喝，飞鸿轻踏的第二式影鸿强行施展，躲过了界神的拳头。后者打在矮坡上，灵力震荡滚入，当场炸碎了矮坡！
    龙烨左手无力垂下，胸口还凹陷着，衣物破碎，狼狈不堪。界神回头，肩膀上的血洞未愈，身上的伤口更多，血战神一般。
    高处，第七殷看着二人交手百里内的狼狈，暗暗摇头：“这两个人，真的是元灵境么？”
    界神沉声：“吕奉先，元灵境中期，某不如你。”
    龙烨恢复着伤势，界神却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某要试试，元灵境后期，你能否战胜某！”
    龙烨眉头一跳，界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再出现时，巨拳打在龙烨心口，一刹那，龙烨心跳停顿，整个人被击飞数百米，坠落在山谷之内。

 第49章 战界神·下

    界神败了，起码在所有人眼里是如此。
    “界神自愧不如么？”王赟握紧拳头，“同境界无敌！”
    钟玦刚想欣慰，却见界神突然爆发，以元灵境后期的修为再次重创了龙烨。
    “竖子！”钟玦喝道，“界鼎，界神是什么意思？”
    钟玦推荐龙烨一事，元丹境以上的修士大都知道，其中包括界鼎。
    “我儿欲全力以赴罢了。”界鼎回答。
    丁阳传音钟玦：“恩师，弟子一直关注着，旦有危机，立刻会出手。”
    钟玦眉头皱着，最终选择相信龙烨，他并不觉得元灵境后期能秒杀龙烨。
    王赟身侧的风倩越发沉默，当前者要宽慰后者时，却发现一只冰蝶落在风倩的手掌上。
    界神的一拳势大力沉，打得龙烨瞬间失神，甚至连肉身都崩碎了不少。而这并非界神有多强，还有不小的原因是龙烨受伤颇深，加之其出手突然，这才一个照面就几乎秒杀了龙烨。
    混沌之中，龙烨看到了虚幻的天空，一层层的高塔遥远着、摇曳着，似乎一切都不真实。
    界神的声音很慢，慢到龙烨觉得很滑稽。
    “吕奉先，你还能再战么？”
    界神半跪着，喘息如牛，他重伤之下强行全力出手，已经是伤上加伤，但他能感觉到，龙烨并没死，甚至没有失去意识。
    界神捶地而起，追上前去，又是一拳砸在龙烨的面庞，后者鲜血四溅，山谷几乎再次裂开。
    “要结束了……”第七殷喃喃。
    龙空绝叹息：“能战败同境界的界神，已经足够惊艳了。”
    百毒天尊眯缝着眼睛：“可惜，界神这小子偷袭，否则未必败得如此之快。”
    这时候的风倩反而平静了下来，王赟问：“风姑娘不担心么？”
    “他不会死。”风倩淡然回答，王赟眉头一皱，他看见风倩的眉毛渐渐白了，隐隐地散着寒意。
    此时的龙烨，仿佛没有遭到界神的一拳，依然用一种奇妙的视角看着整个世界。如梦似幻，斑斓璀璨，仿佛一切都触手可及。
    龙烨喃喃：“这是真正的世界么？还是，虚无？”
    忽地，龙烨眼前的世界黯淡了下来，一个身影缓缓走近，他停了下来，声音低沉而沧桑：“龙烨，本帝又见到你了。”
    龙烨记忆起这个身影，是当初在草原上的那个声音唤来的“帝”！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不能任何言语。
    “本帝在太沧等你，记住，太沧无穷界，不尽吾族，你……应是其中。”帝影似乎在笑。龙烨睁大双眼，却看不到其任何面容。
    龙烨不停地挣扎，想要问帝影一个问题，一个关乎他此后人生的问题。龙烨能感受到，这种直接对话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又或者不知多久之后。
    终于，龙烨嘶声挤出一点声音：“这个世界……是真的么？”
    帝影大笑，笑得天都崩塌，所有都失去颜色。
    “嗜！你怎么如此愚蠢？这个世界，有虚假么？虚假，也是存在着的一种真实！”帝影留下一句让人困惑的话，消失了。龙烨眼中最后的影子，就是他的帝袍，流淌着，如同星河。
    帝影离开，龙烨却死死地记住了那一句话。
    “虚假也是存在着的一种真实……”
    失去帝影的压制，这片世界重新璀璨夺目，仿佛每一个角落都镶嵌着珠宝玉石。这时的龙烨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行动了，他伸出手，触摸那浮在自己面前的色彩，一瞬间，他明悟许多。
    界神的对着龙烨已经血淋淋的心口出枪，可见有森森白骨。
    “结束了。”丁阳喃喃。
    噗嗤一声，龙烨的胸口被穿透，界神几乎刺穿了龙烨，却没有喜悦，他沉声：“吕奉先，你要比某更强，某胜之不武。”
    “你……”
    界神变色，几步跳远。一个声音的传出，阻断了丁阳的出手，所有人，包括龙空绝都重新凝神看去。
    龙烨的身体满是火焰，他的伤口、鼻息、眼眸，俱是鸠火和褫火在燃烧，但这种灼烧没有杀了他，反而让他的一切伤势停止恶化。随即，两侧伤口的火焰连接，肉眼可见地，血迹干涸，血肉重生。龙烨沐浴在滚滚的幽火之中，如同鬼神，如同……火神临！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龙烨张口，语气森冷，吐出火焰，一只手把界神的长枪拔出。
    界神的表情从凝重变为震惊，最后是畅快。
    “不，从来没有！”
    界神怒吼一声，全部灵力和修为释放，无限地逼近了元丹境。
    龙烨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他足踏两种异火，随手把界神的灵器抛回去。界神接枪，直撞向龙烨。
    而龙烨原地不动分毫，抬手出掌，其面前十丈内所有的灵力暴动，直接震荡成灵力波涛。界神持长枪劈斩，却被那灵海反震，险些把长枪脱手。龙烨一步步走向界神，他每一步踩下，火焰顺着他打出的灵海蔓延一片，就仿佛火的神灵自其宫殿中走出，拾阶而下。
    “九火神临……”
    龙烨走到界神面前，有些明白何为火神，何为……临！
    龙烨掌出，界神不避不退，一拳抵抗。嘭的巨响，界神倒飞，龙烨紧追，一脚踏下。
    界神已经疲惫不堪，没有防御，任凭龙烨踏足在他的胸口。他喷出鲜血，也将长枪贯穿了龙烨的腹部。
    “没用的。”龙烨握住长枪，那种内脏撕裂的痛苦被压缩到很低，也许这就是嗜族的天赋。
    “爆！”
    界神喝道，长枪炸开，龙烨的腹部乃至半个左胸被炸得稀碎。但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是，龙烨那足以致命的重伤被火焰替补，其中的血肉恢复极快。
    界神失神问：“你这是，什么灵术？”
    龙烨耸了耸肩：“高等术学！”
    界神哈哈大笑：“酣畅！某败得心服口服，丁天尊，送某离去。”
    白光一闪，界神消失。龙烨紧绷着的弦松弛，整个人喷血坠地，久久地没有动静，唯有伤口缓慢的愈合，告知着众人其存活。
    “界神，败了！”龙空绝眼眸明亮。
    界鼎平静的眼眸中闪过杀意，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哼，我儿经此一败，必有更加广阔的未来。”
    山海城哗然，哪怕是一直看好龙烨钟玦也没想到会赢，尽管胜得极惨，可胜就是胜。
    这一日，“吕奉先”之名在北辰域彻底地响了起来，有些人甚至称龙烨为元灵境第一人。毕竟，界神是北辰域修界年轻一代中的顶尖，连他都败在了龙烨手里，又有几人能战胜龙烨？

 第50章 水关

    龙烨躺倒在地，重重地喘息，只不过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哪怕是第七殷。龙烨与界神一战，打得整个木关几乎所有修士前来围观。面对二人几乎的生死搏杀，没有几人不胆寒，更别提要渔翁得利。
    青怜之扇着扇子走出，坐到龙烨身旁：“吕公，很精彩。”
    “别提了，那小子是真厉害，要是他一开始就用元灵境后期修为和我全力一战，我够呛打得过。”龙烨无奈道，对这些天才有了重视。
    青怜之笑道：“那种胜利，想必界神也不需要。本以为他是个莽夫，今日一看，也算坦荡。”
    “莽夫多好，没什么坏心思。”龙烨不置可否。
    这时，龙溪明来了，青怜之冷眼看去：“怎么？方才吕公和界神大战不敢露头，现在跳出来？”
    龙溪明平淡道：“我不是要杀他。”
    青怜之冷笑：“有小爷在，你算什么东西？”
    龙溪明毕竟年少，闻言隐有愠怒：“是么？那我来试试你如何？”
    青怜之的脸上浮起青色的纹路，气势瞬间就浑厚了数倍，他道：“你若想死，小爷不介意送你一程。”
    显然，青怜之知道龙溪明很强，没有轻敌。但龙溪明却突然皱眉，随后道：“老祖宗让我别动手，这次放过你，水关再战。”
    青怜之还想说话，龙烨恢复到可以行动，一把手抓住了他的嘴：“烦死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跟我一伙的，净会给我树敌。”
    青怜之打开扇子，脸上的纹路也隐没：“吕公不让在下动手，那就算了。”
    龙溪明有些疑惑，这青怜之强悍不逊色自己几分，居然这么给龙烨面子？他对龙烨道：“老祖宗说，你击败了界神，准你进入第一山，如果你走到阳关，老祖宗会收你为亲传。”
    “老祖宗？”龙烨重复。
    “第一山最强修士，离大天尊一步之遥，北辰域大天尊之下最强，绝神天尊。”龙溪明把龙空绝的名号报了出来，四周的修士都投来讶异又理解的目光。
    外界，钟玦捋须：“本以为至多捞个六山普尊，不曾想引来了绝神天尊！”
    龙烨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覆海宗的大天尊还收徒弟吗？”
    龙溪明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他回答：“等我问问。”
    龙烨身上的火还在烧，不过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对常人来说，这种恢复速度已经很惊人了，但是对龙烨来说，这算是他受伤最重的两次之一，上一次是元息境时挑战元灵境。
    龙溪明说道：“老祖宗说，如果你能突破阳关，他会上报覆海大天尊。”
    龙烨笑了：“那就请覆海大天尊准备好收徒礼。”
    到现在，整个画面还在映放，山海城内的修士都觉得龙烨可太狂了。但转念一想，第一个踏碎阳关的修士，恐怕神尊也得心动。
    丁阳咳了几声，挥手抹除了画面，接下来是覆海宗的家事，外人还是少看为妙。
    花神在龙烨和界神交手时被丁阳强行按下，现在两人战罢，花神重新恢复行动。龙烨看了一眼，对青怜之道：“小青，保护我啊，我现在精神很疲惫。”
    青怜之大笑，卷起龙烨往后跳跃，龙溪明凝视龙烨，喃喃自语：“一品，不，同境界我不是他的对手。”
    在龙溪明的逻辑里，一到九品都是他的敌手，未必能胜，但有胜机。但是龙烨，龙溪明觉得很无力，极高的恢复速度，浑厚的灵力，迅猛的身法，人武元灵……几乎是全方位的强大。
    时间一到，龙烨松了松筋骨，抱拳道：“水关见。”
    青怜之拱手：“水关见！”
    龙烨身体一轻，再清醒时，他发现自己泡在水里。不，应该说是噬身化骨海，龙烨立刻御气踏在海面上，果不其然肉身出现了溃烂的迹象。
    “好险，昏久点人就化没了。”龙烨心有余悸，抬眼看向四周。
    海面广阔，波涛滚滚，和地球上的海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片海太蓝了，蓝得仿佛是刻意为之。海平面最好的地方就在于，视野足够宽泛，龙烨目力极佳，一眼就发现了好几个身影。
    “水关，斩杀一只酌血蛇，在半个时辰后的十万海啸中存活下来。”
    龙烨皱眉：“十万海啸？如果是真的，这可以说是天灾了。”
    至于酌血蛇，龙烨问过王赟，是在噬身化骨海五百米下的生物，以血为食，实力相当于元灵境中期修士。元灵境中期并不强，但在海里，要斩杀酌血蛇，可不比斩杀元灵境后期修士容易。
    故此规则允许元灵境中期修士联手，毕竟不是每一个元灵境中期都和龙烨一样变态。甚至，有部分人想着找上龙烨合作，以龙烨的实力，只要他们辅佐困住酌血蛇，那斩杀一事就如同探囊取物了。
    龙烨发现了别人，同时也被人发现，远远的，有个修士高喊：“想必是吕奉先吕道友！”
    龙烨笑了，人一出名就是不一样了，于是静立在海面等候。很快，一个胖子踏海奔来，喜感十足的脸上堆满笑容：“吕兄！”
    龙烨问：“有事儿吗？”
    胖子道：“在下雨吉，太贞城雨家嫡系。”
    雨吉没有废话，接着道：“吕兄是元灵境中期，在下也是，根据规则，联手斩杀酌血蛇可否？事成之后，在下有礼相赠！”
    龙烨点头：“没问题。”
    雨吉大喜，随后小心翼翼问：“吕兄要休息么？”
    雨吉为人圆滑，知道龙烨在木关打得天昏地暗，受伤严重，请示了一下龙烨的意见。
    “无妨。”龙烨的伤势在青怜之的庇护下，和丹药作用下，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雨吉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指南针似的东西，龙烨眼睛瞬间瞪大了，他问：“这是什么？”
    雨吉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这是寻物指，把欲找的生灵的血滴在上面，寻物指就会指向百里内的同种生灵。”
    龙烨“我靠”了一声，暗道：“科技树歪得这么离谱？”
    雨吉拿出一瓶血液，显然是酌血蛇的血，他滴上去，那指针居然真的转起来了！龙烨叹为观止，雨吉笑道：“吕兄，请随我来！”
    龙烨叹息：“看来，《行世山海与》还得熟读！”

 第51章 海里异兽

    龙烨跟着雨吉，好奇地打量着寻物指，这让他想起了上次在草原，钟玦记录画面的那个“黑科技”。
    “吕兄没有见过吗？”雨吉谦虚道，“想必是吕兄沉醉于修炼，不理外物，倒是在下闲散了。”
    龙烨没敢说自己修炼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没有一年，不过这得益于嗜族的优势，进境飞快。
    “不知道类似这样的事物，能在哪里买到？”龙烨问道，他确实很想鼓捣几个来玩玩。
    雨吉笑答：“等吕兄进入第一山就会接触到了，以吕兄的天资，你一开口，数不清的炼器师都会为你出手。”
    龙烨没有否认，趋利避害，结交强者，这是炼器师和炼丹师的自保手段。在帝临大陆上，炼丹师和炼器师虽然武斗逊色，可却很少有人敢得罪，因为不清楚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什么大能。因得罪炼丹师或炼器师被斩杀的例子不少，历历在目，除非生死大敌，已经很少炼器师和炼丹师被杀了，大多数都寿终正寝，也算修界的美差。
    雨吉背后跟着龙烨，觉得安全感十足，完全没有自己独行时的谨慎。雨吉大步向前时，龙烨突然拉住他，沉声道：“小心。”
    一条棍状的生物破开海面，窜到二人面前，雨吉脸色惨白：“钻心虫！”
    龙烨虽然不知道什么叫钻心虫，却也从雨吉的脸上看出此物不俗。见那钻心虫要遁回海里，龙烨步法一踏，探手捏住了钻心虫，紧接着，强烈的灼烧感自手掌上传来。
    “吕兄不可，钻心虫浑身是毒，触及便有钻心刺骨的疼痛！”雨吉慌忙道。
    龙烨摇头：“不必担忧，这玩意儿伤害不了我的血体。”
    龙烨打算把血灵体这个名号一蹭到底。
    雨吉见龙烨的手掌果然没有红肿扩散，放心下来，羡慕道：“传说血体有百毒不侵之能，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龙烨手中的钻心虫和蚯蚓相似，却很白，是一种惨白。雨吉解释道：“此虫隐匿于波光中，极难发现，也就吕兄这等人物能发觉了。”
    钻心虫扭动着身躯，龙烨收入储物袋里，打算回去再研究研究，这在规则之内，雨吉并未说什么。
    有了这一段插曲，雨吉对龙烨的佩服更深，也变得谨慎起来。龙烨能帮他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恐怕失手，而且龙烨未必会帮他这么多次。
    行走约十余里后，雨吉喜道：“吕兄，寻到了，就在我们足下六百米左右。”
    龙烨取出土丹，雨吉也拿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同时驱动灵物。
    土丹内的灵力释放，包裹在二人身上，不算契合，却也不影响行动。龙烨率先入海，一进到海里，可见度立刻降低，四周存在着大量奇形怪状的生物，似那钻心虫，在此类生物里也算正常了。
    龙烨在前方开路，点指和元灵化箭轻松地斩杀所有拦路生物。雨吉则时刻关注寻物指，调整方位。
    忽地，龙烨眉头一皱，在他的眼前，一只硕大的六足黑首海龟冲撞而来，单论肉身恐怕有元灵境中期。
    “吕兄，避让么？”雨吉询问。
    龙烨摇头：“这畜生是冲土丹来的，看样子是喜土灵力的生物！”
    海龟张开鹰嘴般的巨口，龙烨冷笑，只一抬手，身周的海水瞬间暴动。雨吉大惊失色，后退一段距离，暗道：“这吕奉先，似乎更强了！”
    龙烨确实变强了，在木关修炼许久，又和界神打到倾尽全部，更在与“帝影”的会面里，领悟到一种莫名的术法。现在的龙烨，大概能不太费力地解决初入木关的自己。
    “宿主龙烨，元灵境中期，力量874，速度899，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飞鸿轻踏、混元劲，高等术学领悟度04。”
    龙烨随口取的名字直接被系统拿来用了，但这确实是一种灵术，尽管龙烨是创造者，却远远没有达到掌握的地步。但龙烨能发挥的那百分之零点四，就足够他在元灵境爆发出骇人的力量了，等他完全掌控高等术学，也许就是他称帝的一日。
    高等术学实际上就是对外界灵力的瞬间析解和掌控，随即调配出最符合自己需要的周遭环境。龙烨抬起的手捏指，混元劲爆发，配合着四周同样狂躁的灵力，打出了惊爆海水的强悍一击。
    雨吉以元灵境中期的修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不得不以灵力护住身体。再观那海龟，坚硬无比的头颅赫然碎裂，脑浆和血液顺着海流扩散。大批怪鱼和细蛇闻味而来，疯狂吞食着海龟的血。龙烨伸手，把海龟的尸体收入储物袋，他觉得自己太穷了。
    雨吉拍手道：“吕兄，强！吕兄，硬！吕兄又强又硬！”
    龙烨一脑门黑线，道：“你这阿谀奉承的功夫，还得多练练。”
    雨吉也不羞恼，坦率笑道：“这可不是奉承！”
    两人又深入海水中，期间又遇见几次袭击，都被龙烨轻松解决。龙烨运用高等术学技巧数次，领悟度上升了零点一。
    龙烨无语：“照这速度，得猴年马月，而且说不定还有瓶颈。”
    雨吉道：“吕兄，很接近了。”
    龙烨凝眸：“我看到了。”
    雨吉惊奇，但龙烨确实看到了。也许这就是嗜族特有的天赋，龙烨的眼睛能迅速适应环境，甚至调整出最好的状态。随着潜入，龙烨的视野实际上一直在扩大，他不仅适应了海浪，还适应了黑暗。
    此刻，龙烨看到在自己下方五十多米的地方，有一条三丈长、半米粗的巨蛇，而且这蛇像蜘蛛一样，长着四对血色的竖瞳，看起来颇为渗人。
    酌血蛇发现了龙烨和雨吉，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在自己盘踞的海底石床上缓缓游动。
    “呵，这玩意儿，可有够丑的。”
    龙烨说着，人武元灵幻化，一支凝聚着星辉的箭矢瞬发而出。酌血蛇立刻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盯住龙烨，它能感受到龙烨身上的煞气，忌惮异常，但这里是它的领地，它不愿退缩！
    呲呲，酌血蛇张口吐出暗红色的血，但奇异的是，这血没有随着海流扩散，更没有被稀释，而是像音波一样层层推进。
    龙烨冷哼：“一群玩毒的阴损东西！”
    说罢，鸠火和褫火燃起，竟在海里点燃了酌血蛇的毒血！
    “这，这是什么火？”雨吉心道。

 第52章 斩杀

    龙烨余光看见雨吉的惊讶，他也逐渐明白，似乎系统出的货都不简单。别的不说，九火神临这名字就透露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龙烨反正很喜欢。
    酌血蛇妖瞳微微收缩，它神智不低，能清楚感受到来自那阴邪二火的克制。鸠火和褫火迅猛掠燃，几个眨眼就逼迫到了它的面前。这巨蛇虽然粗壮，却丝毫不迟钝，拧身抽尾离开了血雾。
    龙烨借着土丹增益，踏着轻鸿一步突进，掌中灵力汇聚。雨吉很及时地甩出几根阵旗，插在海床上，立刻就阻断了巨蛇的退路。
    酌血蛇前有龙烨，后有阵法，只能向上游动。龙烨不会给它机会，隔着数丈远时，就轰出了拈指掌。在海水里，更能清晰地看见掌印凝聚、成形、碾压的全程，不过，速度也确实逊色于在陆地上。
    酌血蛇张口，吐出血色的灵团，撞在龙烨的拈指掌上，爆发出一股波流。酌血蛇趁机倒游而去，雨吉冷哼，几柄银白的针刺出，锋利至极，在蛇身上划出了几道伤口。
    巨蛇发出嘶鸣，龙烨却再次逼近，它八目赤红，虽是轻伤，却也让它兽性大起。酌血蛇拧身撞向龙烨，用妖兽强悍的身躯硬撼这个它最忌惮的人族。
    龙烨一笑，细细的毛发生出，他的眼瞳也隐隐泛着红光。比肉身，龙烨不觉得自己会输。嗜族肉身不算顶级硬度，但韧性和恢复力都是绝佳。
    酌血蛇尾部抽打，龙烨一拳震出，啪的一声，龙烨手骨断裂，酌血蛇整个身躯都有些失去控制，尾鳞被打落几块。嘶鸣不断，酌血蛇愈加狂躁，而龙烨运转灵力，轻微骨折的手在呼吸间已经自愈。
    “这就是血灵体！”雨吉近距离接触，惊叹莫名。
    酌血蛇打出血性，和龙烨越战越勇，二者的碰撞在海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暗流，惊扰了数不清的海底生物。
    就在雨吉以为顺利结束时，酌血蛇以头撞向龙烨，后者拳头打来，它却突地闪烁身形，一口咬在龙烨的肩膀上。
    “怎么可能？它竟会人族的遁术！”雨吉惊骇，立即就要出手救下龙烨。
    酌血蛇却松口，退后了些许，妖瞳里竟能看出嘲弄的意味，似乎在讥讽龙烨狂妄自大。
    “吕兄！”雨吉跑来，“酌血蛇毒性极强，不知你的血体能否抗住，如若不能，在下有解毒丹，可缓一时之急……”
    龙烨摇头，看着酌血蛇，流露出更轻蔑的态度：“还以为你有什么计谋，原来就这？”
    龙烨的话酌血蛇似乎听懂了，它登时暴怒，却不敢上前，而是看着龙烨的伤口。
    龙烨注意到，大笑，那衣物都被腐蚀的肩膀上，露出龙烨精壮的身躯，数十个血淋淋的伤口已经腐烂，但却远远不足以致死。龙烨界星道法运转几周天，已经彻底遏制了毒性，甚至龙烨如果愿意，可以把整个肩膀拆下来，重新长一个，但那代价太大，不能轻易尝试。和界神打斗时，龙烨进入到一种神异的灵体合一，才能完全处于“不死”的状态。
    酌血蛇八个眼睛恨不得瞪出来七个，这是它第一次被人这么快破解了毒性，在往前，哪一次不是得服个什么丹药，而且还绝对好不了。但是，眼前的龙烨，居然完全靠自己压制住了毒素。
    酌血蛇恶狠狠地瞪着二人，紧接着，跑了，没有丝毫犹豫。在赖以生存的能力完全无效时，酌血蛇简单的脑回路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龙烨岂能放过它？这可是灵石！对于穷鬼龙烨，这水关简直是另一片福地，发财的福地。突地，龙烨震怒：“找死！”
    数十支箭矢破海狂飙，直取酌血蛇头颅。龙烨最恨别人偷自己的劳动成果，不惜代价地动用了影鸿之术，全力一掌打在箭雨上。酌血蛇都快傻眼了，它寻思龙烨又揍它又救它，到底想干嘛？
    嘭！龙烨拧身一拳打碎了酌血蛇的头颅，取出妖核。雨吉也赶上来，恶狠狠道：“遭了瘟！差点被人摘桃子！”
    龙烨冷笑：“敢打我的主意，那就要死！”
    龙烨实际上早就通过小地图注意到旁边有人在观察，但他以为只是围观，不曾想这些人居然敢虎口夺食。
    龙烨把妖核丢给雨吉，自己把酌血蛇的妖身收起，接着追着那几个光点而去。
    对于雨吉此人，龙烨有几分欣赏，不贪心，也算坦诚，还有几分胆识。试问，面对刚刚和北辰域最强元灵境修士大战一场后的怪物，谁敢不清楚对方心性就上去交谈？但雨吉敢，他还进退自如，没有恶了龙烨。
    “吕兄慢走，等我也！”雨吉追逐。
    龙烨飞鸿轻踏施展，一点点缩短距离，前方的三名修士有人道：“吕道友，我等只是被逼无奈，何苦如此？”
    龙烨不回答，只是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到后面，他甚至以拳掌破海而行，丝毫不在意灵力的消耗。
    “吕道友！真要赶尽杀绝吗？”前方之人惊喝。
    龙烨笑容狰狞：“老子就喜欢整死你们这种傻卵！”
    龙烨压制嗜族的本能已久，与界神、酌血蛇先后一战，打出了他的凶性，原本压制一番就会平静，却偏偏被这几人挑断了最后的线。
    龙烨隔着百丈距离，打出了势欲开海的人字印，只闻连绵不绝的海水炸裂声，龙烨面前出现一条中空的道路！那三名修士被余波震荡，面色剧变。
    龙烨影鸿一展，直接缩短至五十米的范围，又是轻鸿步，离那三人已经几步之遥。
    “快逃！”
    青衣男子咆哮。龙烨肉身裂血，却没有让三人生出抵抗之心，而是更加畏惧，畏惧这如同鬼神的龙烨。
    嘭！龙烨盛怒一击，直接砸碎了一个矮小的修士，尸块打在其余二人身上，溅到海中。
    青衣男子面色惨白，遁术一出，立刻出现在五十丈之外，但他的友人却被龙烨打透了心脏，当场毙命。
    “怪物！”
    青衣男子哆嗦着，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打龙烨的主意。
    “最后一个。”龙烨狞笑，一步步靠近青衣男子。
    “丁前辈，救我！我放弃闯塔！”青衣男子嘶声喊完，白光一闪，龙烨眸子血色流淌，轻鸿步动，在青衣男子离开前，扯住了他的一条手臂。呲！一条断臂，落向海水。

 第53章 十万海啸

    龙烨丢掉手臂，心中的无名躁动也安分许多。雨吉走过来，对龙烨的下的狠手略感意外，心中不由得对此人的敬畏又提升几分。
    “此番合作真是愉快至极，不知吕兄还有能用到在下的地方否？”雨吉仿佛没看见被尸块染红的海面，笑问。
    龙烨摇头：“接下来我要找个地方修养，渡过十万海啸后，就进入火关。”
    雨吉微微颔首，接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盒：“此物请吕兄收下。”
    龙烨接过笑道：“此间何物？”
    雨吉答：“吕兄自己打开便知。”
    龙烨也不废话，翻开玉盒，里面是一块油亮的浅黑色圆石。
    “这是……”龙烨没见过，但是系统跳字：“温神海玉，可以蕴养灵念，对元灵境修士来说是不错的礼物了，估价八千灵石。”
    雨吉心头微痛，不过看到龙烨的强大，他倒没什么后悔的想法。甚至觉得，应该送点更好的，他哪知道龙烨是个穷光蛋？
    龙烨干咳一声，收起温神海玉，郑重道：“雨兄，日后若有困难，联系吕某，必定竭力相助。”
    雨吉欣喜道：“得吕兄一言，胜百万灵石！”
    二人又交谈几句，最终分开，但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独自一人的龙烨踩踏在海面上，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据他所知，噬身化骨海会无规律地出现冰层，可供人休息，但这种地方通常是修士争夺之地。
    找了许久，龙烨都没有看到一处，不由得又一股邪火升起。他踏碎海面，冲到天上，以嗜族的目力扫视八方，终于看清在其右手方有一群修士盘膝而坐。
    “那里估计是有的！”龙烨自语，没有停留，踏着步法疾驰而去。
    黄色冰层上，十余名修士盘膝在此，隐隐地以中间那位元灵境后期修士为尊。此人名单博，是盐山城有名的散修，性子急躁，并不招人喜欢。
    在单博身旁，有一名矮小的元灵境初期的修士恭维着，十分尊敬。忽地，单博看向一处，面色微变：“什么人！”
    单博莫名感到一股危机，似乎来人十分凶悍，他眯着眼睛，没有轻举妄动。片刻后，越发荡漾的海面上，一名相貌还算俊朗的青年踏海而至。
    青年见冰层还算空旷，没有看任何人，就踏了上来。
    “你是哪里来的？”矮小修士喝问。
    龙烨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一个地方，盘膝而坐，吐纳自然。周围人都避开，用不满的眼神打量龙烨。
    矮小修士还要再开口，单博却阻止他，对龙烨道：“阁下，此冰层为我率先发现，理应拿些好处？”
    龙烨冷笑：“好处？老子没把你们全砍死就是给你们最大的好处！”
    “找死！”
    单博大怒，也不管先前心中的不祥预感，张口吐出青紫灵力剑。龙烨的眼眸闪出极度的寒意，一拳打出，所有在冰层上的修士面色剧变，紧接着，有人认出了龙烨。
    “他是……吕奉先！”
    单博大吃一惊，心中的怒意有大半化成惊惧，他自认在界神手中能撑十数回合，可眼前的吕奉先，却是正面击败了那个他畏惧已久的怪物！
    轰隆一声，单博胸口发麻，他却顾不上，故作豪迈道：“哈哈哈！原来是吕奉先吕兄！像吕兄这等人物，这冰层之主，当由吕兄来做才对，倒是单某眼拙，没认出吕兄！”
    说着，他轻轻掌嘴：“吕兄要是不满，单某便立刻离开。”
    龙烨闭上眼睛：“不必装模作样了，坐着，老子懒得搭理你们，反正十万海啸一来，也没几个能留的。”
    他的一番话，刺痛到不少人，但他们却不敢说什么，乖巧坐下。单博抚胸，暗道：“还好这凶人没发性，否则免不了断手断脚！”
    伴随着龙烨的坐下，原本还有点交谈声的冰层彻底死寂，那聒噪不断的矮小修士更是惧怕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那个头。
    半个时辰后，龙烨耳朵一动，他睁眼，自语：“来了。”
    远处，一条黑线凭空出现。不曾注意四周的人也许会以为，那是山影。但龙烨却清醒地知道，那是海啸，这个似乎充满海水的世界的大海啸。
    地鸣，让人耳膜欲裂的地鸣出现了，仿佛是海啸来临前的大地震，又好像是海啸本身的巨大重量碾压大地引起的颤抖。狂暴的海啸还没有到达，却已经有腥臭的气浪喷涌，一些修为低下的修士惊骇。
    “我的脸！”
    一名初入元灵境中期的修士站起来后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带下来几块皮！这修士眼珠子瞪得像灯泡，其内的血丝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龙烨站起来，沉声道：“蠢货！还不运转灵力护住身躯，找死么？”
    经过龙烨的提醒，被海啸那遮天蔽日的气势震慑住的修士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提起灵力，保护着自己的身体。
    龙烨面前飞起土丹，护住了自己的身躯，但他发现，这土丹只能稍微抵挡，大部分的伤害还需要用自己的肉身来硬抗。
    几个呼吸间，海啸到了！
    蔚蓝的海水失去光线，黑得如同铁壁，刹那间的气息已经不亚于元灵境中期的一次冲击。嘭！所有冰层上的修士面色难看至极，龙烨冷笑，灵眸绽出寒芒，一出拳，空间炸裂，连绵不绝的灵力被龙烨纷纷引爆。
    一缕光透了进来，龙烨打穿了海啸！
    不及龙烨做什么，又有海水补充进来，他皱眉，没有再强行出手，转而用灵力护体。轰！不亚于元灵境后期修士一次全力出手的震荡打下，哪怕是龙烨都略微变了脸色。
    等海啸过去，龙烨面前再次出现光芒，他睁眼，注意到身后残存的修士仅五人而已，其中三人还是浑身伤口，被海水腐蚀得极其不堪。
    龙烨有些讶异，因为先前最不起眼的一个少年，竟然毫发无损，甚至比单博还要好些。
    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又一轮海啸袭来，龙烨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山”，暗道：“这玩意儿要真来个十万次，我都未必挡得住啊！”

 第54章 海里

    龙烨想着，那少年走近他身后道：“吕兄，合作抵挡如何？”
    “不需要。”龙烨平静回答，少年也不恼，问：“那吕兄有何打算？这可不是寻常修士能抵挡的。”
    龙烨心中早已有对策，他指了指海水：“潜进去。”
    “这？”少年迟疑。
    龙烨白了他一眼：“科教频道看过没？深海里的鱼遭受到的影响不会很大的。”
    “科教……”少年还在思索龙烨的屁话，后者已经唤出土丹跳进海里。
    龙烨喃喃自语：“既然硬扛扛不住，那就钻空子！”
    一入水中，龙烨能清晰地感受到海水的震动，甚至能听见来自海底的地鸣。他暗道：“果然是地震。”
    龙烨加速前进，就在他潜到百米深时，顿有巨大的冲击打在土丹的灵力盾上，险些破碎，更将他的身躯打向后方。龙烨知道，这是第二波海啸，只是这一次有百米深的海水缓冲，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太严重。
    龙烨回头看了一眼，大量海鱼被拍碎了内脏，毫无规章地散布。他抓紧时间，接着往深处潜去。
    这是龙烨第二次深入海底的世界，不同于第一次要关注各方情况，第二次的龙烨有充足的时间去观察这片区域。因为海啸，几乎所有生物都在逃亡。
    眼前的世界半黑暗，光线很微弱，一些随波逐流的海草朝着不知是不是岸边的方向而去，龙烨逆着水流，越发深入海底。
    随着深度的加大，光线越来越弱，龙烨这时候摸到了海底。
    “尽头吗？”龙烨估算了一下，大概是六百多米，这远远超出了地球上的人类极限。不过，别说龙烨现在不是人族，就单独论他现在的实力，放到地球上也绝不是正常人能比较的。
    这时候，系统跳字：“没有，下方还有很广阔的区域。”
    这有些出乎龙烨的意料，于是他踢碎脚下的一块海石，眼前突然被一缕强光刺痛。不，也许那算不上强光，只是龙烨在海水里浸泡了太久，不适应罢了。
    龙烨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得七七八八，只有几个关键部位被他用灵力护住，否则恐怕会更加狼狈。等到龙烨适应光线时，他才发现这石块之下的世界，是大量的晶体！
    “那是什么？”龙烨惊奇，然后道，“能值不少钱？”
    “并没有，很普通的海光髓。”系统打击。
    下方的海底世界被梦幻般璀璨斑斓的海光髓铺满，仿佛是神的羽衣，极度奢美。尘埃般大小的龙烨挤入这片光芒遍布的海域，似乎置身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世界。
    这里的海浪冲击很微弱，但是也太安静，安静得龙烨都有些发毛。忽地，更加让龙烨脊背发凉的情况，发生了！
    “西索拉依戈……”
    歌声，空灵而诡异的歌声穿透了龙烨的灵魂，险些把他吓死。他查看小地图，却发现根本没有修士的存在。
    “我我我………去！闹鬼？水鬼？”龙烨怂了，他确实不怕修士，哪怕元丹境他也不是不敢碰一下。但，鬼怪这种东西，他作为经历了重生的人，似乎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
    那歌声还在飘荡，越发悠扬，仿佛要钻进人的七窍。这时候，系统终于跳字：“不是鬼，是妖灵。据说，覆海宗的噬身化骨海里养着数百只海妖灵，这种妖灵被视为不祥的存在，一直以来遭受到排挤，已经很少见了。”
    听到是一种生灵，龙烨这才停止打摆子，从容道：“这世界上就没有鬼，刚才是我装的。”
    光线朦胧的海底世界里，十几个身影越发接近，龙烨定眼看去，确定这些海妖灵的修为都不足以威胁自己后轻松下来。
    距离拉近，海妖灵的模样也表露在龙烨面前。
    “我草！美人鱼！”
    龙烨爆了句粗口，因为这太颠覆他这个地球人的思维了。海妖灵长着人身鱼尾，身上的衣物就是海草和甲壳组成，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美人鱼”都长着黑头发，五官也更接近这个世界的人，不过皮肤确实很白，毕竟在海底。
    “你……是覆海宗的……修士吗？”为首的浓须海妖灵询问，讲话有些磕巴。
    龙烨点头：“算是。”
    “请问……有……什么，我们，能帮助你？”浓须海妖灵恭敬道，“这是……我们……对覆海宗的，承诺。”
    龙烨摇头：“我只是来这里躲避海啸的。”
    浓须海妖灵道：“你是，几百年来……第一个到，我族领地的……修士。”
    龙烨意识到什么：“你们就守在这个地方，几百年？”
    浓须海妖灵点头：“我们会一些你们的语言，但不精通，非常抱歉。”
    “那，你们的承诺是什么？”龙烨问。
    对方回答：“给每一个找到领地的修士海妖之心。”
    龙烨皱眉：“那是什么？”
    对方解释：“海妖是我们海妖灵的神，他存在于众灵的梦中，赐下的梦之碎片，就是海妖之心。”
    “一个存在于梦中的神？”龙烨吃惊，这可完全脱离他的科学理念了。
    “我是……海翼。”浓须海妖灵介绍自己，“海妖灵族长。”
    “吕奉先，元灵境中期修士，北辰域最牛逼的元灵境。”龙烨不要脸地吹牛道。
    海翼却笑了笑，似乎当真了，道：“请吕小友到祖地一叙，并且受赠海妖之心。”
    龙烨颔首，没有过多疑虑。升仙塔只有阴阳二关是不受掌控的，其余七层皆是覆海宗的大天尊和天尊联手创造，不存在坑害之说。至于为什么不透露，大概率是因为这海翼口中的“承诺”。据龙烨推测，这也许是双方对彼此的承诺，具体是什么，也不好说。龙烨估计是覆海宗给予容身之所，海妖灵则提供一个契机给覆海宗弟子。
    跟随海妖灵们半个时辰后，龙烨踏到一片水晶制成的宫殿群，这里有非常多的“美人鱼”，远不是系统所说的几百。据目测，大概有上千了。
    “那就是海妖。”海翼指了指水晶宫殿的一角，龙烨看去——长着六翼和独角的鳞蛇张开巨口，却没有狰狞之意，反而显出莫名的平和。

 第55章 异族过往

    龙烨眯起眼睛，赞道：“很帅。”
    海翼笑了起来：“吕小友的措辞很有意思。”
    两人坐到水晶桌前，几位壮硕的年轻海妖灵陪同，修为都接近元灵境。不过龙烨能感觉到，在水晶宫内部，存在几位元灵境后期的海妖灵，甚至有一位无限逼近元丹境，哪怕是龙烨都未必能说自己稳赢。
    “在奉上海妖之心前，吕小友有什么想问吗？”海翼道。
    龙烨想了想，道：“这片海是怎么形成的？”
    海翼回答：“这是覆海宗大天尊自九幽海中请出的一片绝身海，里面的生物都是幽族之一，所以能够在这片海中生存。”
    “幽族？”龙烨重复。
    “这片世界的种族分两类，大族和细族，人族属于大族，其下生存在各大域里的各种人，又分不同的小族，比如平原战族。幽族同样是大族，其下的兽、妖，都是幽族之一。”海翼解释。
    龙烨道：“那你……听说过异族么？我在初入修途时斩杀过一个自称异族的家伙。”
    “异族！”海翼瞳孔一缩，他久久没有回答。
    水晶宫深处那位接近元丹境的海妖灵走出，他面容苍白，胡须长得拖地，他沧桑着声音：“异族，数十万年前险些覆灭帝临大陆的大族！”
    “什么？”龙烨大惊，“异族居然是大族？”
    老妖灵坐下，道：“我们海妖灵是幽族之一，而且寿命悠久，哪怕是没有修为的凡族，也能存活千年。而老夫，从未修炼，却在上万年的岁月里，走到了今天的境界。”
    龙烨咋舌，暗道：“什么万年王八。”
    老妖灵继续道：“海妖灵存在于九幽海中，九幽的海主意念虽然混沌，却会把自己耳闻的历史铭刻在海底中。海妖灵从中孕育，开始专研所有的历史。但数百万年乃至千万年的岁月里，有数不清的海妖灵走出了九幽海，他们繁衍出各支，我们这数千灵就是十万年前走出的一支。”
    龙烨这时候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所以你们的历史停留在十万年前？”
    老妖灵笑道：“不错。”
    “还请您详细讲讲当年的事情。”龙烨诚心道。
    老妖灵颔首：“自然。”
    “不知吕小友有没有听说过禁地古森？”老妖灵问。
    龙烨眉头一跳，没有隐瞒，道：“听说过。”
    老妖灵接着道：“约七十五万年前，禁地古森被一位帝者打碎了时空，连接到一片诡异的世界，里面存在着各种强大的存在，他们就是异族。异族分很多种，每种都数量极少，比如当年主战的最强种族——涅族，他们的数量只有三十位不到。”
    龙烨摸了摸下巴，似是自语：“我杀的那个自称嗜族。”
    老妖灵面色变了变：“嗜族！当年，持续了上百年的全面战争，因为那位帝者的归来，得到了平衡。在帝者归来前，帝临大陆几乎被单方面屠杀，若不是偶尔跳出些惊世天才，否则恐怕败得更快。帝者归来后，与异族打到深空，你是外界而来的修士，应该看过西北方夜间的空旷天空，那就是帝战留下的。”
    “帝战！异族也有帝者么？”龙烨惊疑。
    老妖灵颔首：“异族的帝者有三位，不过他们只得了帝之道一，而那位帝者得到了帝之道三，所以帝临大陆的帝者赢了。就在所有修士要反过来扑灭禁地古森时，嗜族走出了一位无比强大的帝者，他竟击败了帝临大陆帝者！那一天，被称为帝临大陆的至暗时刻，但那位嗜帝者却是主和派，他不愿和一位帝三强者死战。所以禁地古森保留了下来，至今偶尔有人误入其中，没有再回来。”
    龙烨心思飘到了天上。帝战！帝之道！
    “什么叫帝之道一？”龙烨问完，咽了咽口水。
    据这老妖灵所说，帝战打碎了一片星空，那么是否意味着，帝者能够横渡星空？这可是龙烨的终极目标之一。
    老妖灵道：“所谓大帝，实际上就是至极境的修士，走到这一步的修士，称为……帝空！帝道九轮，一道一枯荣，一次生灭之后，帝空一道，也称帝之道一。”
    老妖灵说的话远远超出了龙烨目前的知识领域，甚至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根本不知其意。
    “至极境是什么？为什么叫帝空？什么叫帝道？”龙烨夺命三问，老妖灵只是笑呵呵地，接着给他解释。
    “根据历史来看，帝临大陆上中下三境，元灵境其实可称为下境，天尊以上谓之中境，圣尊以上谓之上境。而登临帝位的帝者，就是至极境。帝者，前路已空，又被世人尊称为……帝空！至于帝道，能成帝者，均要以自身之道击碎本我和外相的逆，证道称帝，算一条修真路上的帝王。”老妖灵修为并不高，但他知识太过渊博，几乎知晓世间一切。
    闻言，龙烨面前豁然开朗，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所行道路的终点，一个极致身影。
    “那个家伙，是帝者么？他是帝之几道？”龙烨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稍微触及了那个遥远但又真实的帝影。
    “吕小友说自己杀过嗜族，是误入禁地古森么？”老妖灵问。
    龙烨直接开编：“禁地古森走出来的异族。”
    老妖灵皱眉：“难道两名绝代大帝之间的约定要失效了么？这可不妙啊，十万年前观斓域外的古魔之道蠢蠢欲动，如果爆发，没有足够时间的修养，禁地古森再入侵的话，帝临大陆恐怕危难不小。”
    “观斓域？古魔之道？”龙烨越发觉得自己无知。
    老妖灵道：“观斓域是人族治下一域，十万年前有三位神尊，一位半圣尊，不过，观斓域算是弱小的。”
    老妖灵又转而道：“但北辰域其实现在更为弱小，因为一场战争。”
    “战争？”龙烨很庆幸自己来到海妖灵的领地，能够得知这么多的消息。
    老妖灵颔首：“界域之战！”
    “原本北辰域有数位神尊和一位圣尊，但是随着圣尊的寿元枯竭，失去圣佑的域必须参加界域之战，从元丹境十人、天尊十人，大天尊和神尊必须全部参战。只要能取得战果，就可以获得一万年的自主权，哪怕没有圣尊。但是，北辰域在上一次界域之战中惨败，全军覆没，自那以后全面没落。”老妖灵的话让龙烨心神恍惚，他发现，这个世界原来不止现在的样子。

 第56章 海妖

    龙烨深深吸气，问：“那么，距离下一次界域之战是什么时候？”
    老妖灵道：“老夫曾和覆海大天尊谈过此事，还有八十七年。”
    “八十七年！”龙烨心惊。
    “以吕小友的天赋，恐怕下一次界域之战，会有你的身影。”老妖灵道。
    龙烨沉声：“不能拒绝么？”
    “掌控人族掌控的域很多，但强大域的修士并不把弱小域的修士当成同胞，更多的是修炼路上的资源。碍于这些强大域的威慑，北辰域无能拒绝。”老妖灵解释。
    龙烨默然。
    “至于古魔之道，是帝临大陆九大绝地之一，里面的大族被称为魔族，实力强大。三百八十万年前，被轩帝镇压。”老妖灵平静道。
    龙烨这时突然问：“老前辈可曾听闻过白帝？”
    老妖灵想了想，说道：“九百三十万年前称帝的帝者，他所处的时代存在一位博识的智者，在大帝初崩的百万年内，于十万年内，培养出一位大帝，也就是白帝。”
    龙烨眉头一跳：“敢问其名？”
    “其名号甚多。一曰望空无上尊，因此老的修为极度逼近大帝，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二曰酌龙真君，据说此老曾在梦中和幻真龙参道，长醉三千年。三曰界星老道，是此老最爱的称呼，传闻他以大神通创造了一片界，哪怕大帝都未必能做到如他，可见此老的天资无极。”老妖灵数如家珍，把一段远古的历史提出。
    龙烨叹为观止，这老妖的渊博是他毕生所见最强。老妖灵继续道：“不过，关于此老，其实存在着许多谜团。最大的谜团就莫过于，他明明能够问鼎帝空，却一直观望，似乎在忌惮什么。在此老暮年时，白帝问过他，其答……”
    “如真如假，如假如真，大道空凉，吾心真境。”
    老妖灵解释：“此老觉得，帝空是一个虚假的境界，是前人走出的错路。所以，他告知白帝，不需要称他为师父，只需要叫他老师，因为他从未想过把自己的真谛传于白帝。”
    龙烨惊骇，却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那便宜师父。这是一个多么大胆的修士，才敢猜测出现过大帝的至极境，是错误的路？
    “界星老道传下那句话后，言称自己要寻求真正的境界，离开了诸天世界，此后再无传闻。”老妖灵说罢，似乎悲叹一声，感慨如此人物，也免不得化作齑粉。
    龙烨道：“那么，何为诸天？”
    “诸天，是帝临大陆延伸出去的诸天世界，那里孕育着更多的种族和生灵，也有说不清的大恐怖存在。不过，老夫对此也知之不多了，毕竟脱离了帝临大陆，九幽海的记录就会模糊。”老妖灵笑了笑，承认了自己知识的短板。
    龙烨至此，很多疑惑和好奇都被解开。他拱手道：“多谢，吕某没有要问的了。”
    老妖灵这时候目光突地灼灼，他道：“那么，老夫有个请求，吕小友权当听听，未必要践行。”
    龙烨没有犹豫，道：“老前辈请讲。”
    老妖灵道：“当吕小友知道何为本我与外相时，请不要忘记，在帝临大陆北辰域升仙塔内，海妖灵一支，等候你的回忆。”
    这段话莫名其妙，龙烨却深深记住，因为这和那个帝影的话一样，给他毛骨悚然之感。
    “吕某记住了。”龙烨沉肃。
    老妖灵笑容更深，说道：“海翼，把海妖之心奉上来。”
    海翼先前一直保持安静，这时回应：“是，父亲。”
    海翼一离开，其余的年轻海妖灵纷纷开始询问龙烨起问题。
    “吕……道友，外界，是什么样的？”
    “你是人族吗？”
    ……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脚！”
    龙烨听到最后一句，险些绷不住，不过这些海妖灵态度都很友好，龙烨都一一回答。
    等到这些年轻海妖灵兴致越发高涨时，老妖灵打断：“傻小子们，安静。”
    海妖灵似乎没有储物袋，所以海翼端着一个由七彩晶体构筑的盒子出来，放到龙烨面前：“请吕小友打开看看。”
    龙烨没有推脱，反正是覆海宗的人情，不过自己也欠着老海妖的解惑之恩。
    七彩晶盒触感温暖，和冰冷的海水格格不入。龙烨翻开盖子，一块半透明的六边形石块躺在里面，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龙烨还算有点眼力，沉声道：“这东西，真的不简单！”
    系统跳出乱码，龙烨更是确定此物不俗。终于，系统出现了正常的字：“这是圣宝！”
    龙烨瞳孔微缩——圣宝！
    能和神、圣沾边的东西，绝无俗物。龙烨问老妖灵：“此物何用？”
    “入梦修炼，梦中岁月一载过，世上方足月。”老妖灵说出了一个让龙烨惊骇的作用。
    系统这时候打击道：“虽然这东西入梦的时候可以修炼，但对本体并没有太多反馈。”
    龙烨摇头：“你不懂。近乎十倍的时间差，在梦中修炼灵术，可是别人的十倍速度！此物之珍贵，令人咋舌！”
    系统似乎在转机，最后理解了龙烨的话，给龙烨发了个点赞的表情。
    龙烨小心捧起海妖之心，手忍不住有些颤抖：“此物很多么？”
    老妖灵道：“世上能有如此功效之物少之又少，哪怕是海妖之心，这枚的力量也是最强的，罕少能有媲美者。”
    “此物太过珍贵，为何没有被覆海宗拿去？”龙烨问，“恕吕某直言，覆海宗内这一支海妖灵，并不强！”
    老妖灵笑了笑：“我们海妖灵自九幽海而出，不死不灭，哪怕肉身和灵魂被毁，也能够在九幽海重生！对于凡夫俗子的误杀，我们海妖灵从不报复。但若修士恶意屠杀，那么这个修士乃至其背后的势力，都会被九幽海的诅咒和反噬！”
    老妖灵此时的笑有些冷：“九幽之海，帝临九绝之一！”
    龙烨想起来了，自己看过关于九幽海的故事，只不过那不叫九幽海，而是……绝灵九幽屠神海！这是罕少修士能够进去的绝地，在不发怒时，是物产丰富的宝地。但，如果异变，恐怖程度不下于任何一处绝地。
    龙烨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妖灵：“以海妖灵幽族的身份，为何会来到覆海宗？”
    老妖灵道：“宿命。”
    龙烨皱眉：“宿命？”
    “没有什么是意外，造成看似意外的，是一个个的必然！吾在此候着，是汝，亦是……劫。”老妖灵的言语忽然变得空灵。
    四周的景象全部固定，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龙烨心头一颤，此时，他看到了老妖灵肩膀上趴着的一条六翼角蛇。
    “海妖！”龙烨惊道。
    “在吾之梦中，看到了你……龙烨。”六翼角蛇张着口，没有动作就传出声音。
    “你！”龙烨豁然起身。
    “不需要担心，自汝踏入吾之神域起，外界感知不到汝之存在。”六翼角蛇缓缓出声，龙烨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平静，没有出手的预兆，这才坐回。
    “龙烨……吾不喜欢龙这个姓。”六翼角蛇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以空灵的声音继续，“今日汝至此，是宿命，也是吾之真梦解释的开始。记住，去明悟，去记得，吾在覆海宗，等候汝的……本我。”

 第57章 离开，火关

    龙烨脑海中回想着帝影的话，苦笑道：“呵，我只是一只蝼蚁，没必要这么搞我？”
    六翼角蛇道：“蝼蚁？每一位帝者都曾是蝼蚁，汝为何不能是那只能够成为帝者搅动诸天的蝼蚁？”
    龙烨耸肩：“没那么大理想抱负。”
    六翼角蛇似乎在笑：“这是汝之必然。当汝死去之时，汝，将会登上帝阶，走向帝者之位。”
    “死？”龙烨皱眉。
    六翼角蛇渐渐消失，没有再说什么，水晶宫殿内的海妖灵们全部恢复了行动。老妖灵刚想说什么，龙烨打断道：“刚才我和海妖沟通过了，现在，也该离开了。”
    老妖灵神色自若，并不惊讶，而是起身相送：“那么，祝君，一路顺风。”
    水晶宫殿内的海妖灵们全部含笑目送，龙烨抱拳，转身朝着来路找去。
    海上冰层，少年和单博身体被侵蚀极其严重，大块的皮肉被海浪带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厉鬼般丑陋。
    “妈的！这是第几波了？”单博怒骂。
    少年脸色难看，道：“三千四百四十七！距离十万还远着呢！”
    “这水关谁过得去？简直荒谬！”单博双膝发软，看到又出现的一条线，几乎绝望。
    但无论他们如何绝望，这道巨大的海啸，来了！
    “那是什么？”少年眼尖，指着海啸上方道。
    “人？”单博看到，惊疑。
    “哟，二位还没玩完呢？”
    来人正是龙烨，他拿出宽厚的剑，掰断剑柄当成冲浪板来用。尽管龙烨没有学过，但身为修士和天才异族，他的学习能力极强，试过几次就会了。
    “吕奉先！”少年又惊又喜。
    单博直接求救：“吕兄，救命！”
    龙烨摇了摇头，考虑到二人确实没太多得罪的地方，他从高处跳下，双脚猛然踏在冰层上，转过身，双眼闪过紫蓝光，一拳打碎了面前上下数十丈的海水。
    接着，龙烨单手撑起一个灵盾，少年和单博赶紧跑到灵盾下。轰然，龙烨手臂微震，微微皱眉。
    海啸过去，龙烨问：“你们就这样扛了几千次？”
    少年苦笑道：“有十几次是弱小的余波，并不强，还有些喘息机会，不然早死了。”
    也就在这时，丁阳冷漠的声音传来：“升仙塔内修士剩余九百六十九人，进入下一关。”
    单博面色变了变：“原来十万海啸并非真正的十万海啸，而是要把人数减到一千以下！”
    少年无力坐下，赶紧服用丹药，他对龙烨一笑抱拳，化成白光，消失了。
    眼前一花，龙烨再清醒时，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炽热。
    火关天地，天都是赤红的，仿佛被这连绵不绝的火焰烧得变色。大地上，不是森林，火海起伏，各色的火焰交叠，嘈杂的燃烧声令人烦躁。
    “五层火域，雷火、镇火、祭火、绝火、渡火，交叠变化，偶尔融合，低概率出现五火合一的情况。通关条件，炼化五枚火种。”
    龙烨的脑海里想起王赟的情报，立刻用目光寻找目标。
    “所谓火种，就是一种低级别的异化火灵，但要捕捉并不容易。”龙烨自语，拿出一身衣物穿上，接着就要去寻找火种。
    水关是一道分界线，水关之后，不再有同时破关的规则，谁越快找到火种炼化，谁就进入到新的关卡。此外，会有一块玉牌随时展示前千名的进度，故而为了让自己的表现更加瞩目，几乎所有修士都会选择尽早破关。
    不过，龙烨并不这么想，他坐在一枚火种前，用着祭炼灵物的手段炼化着。他的炼化速度很慢，但是非常很稳健，同时引动周围的火焰盘旋身侧。
    龙烨一边炼化，一边修炼。如此一个时辰，他炼化完了第一枚火种。而此时，几乎所有修士都炼化完了第一枚火种，找到了第二枚，或者正在找第二枚。
    于是，升仙塔外的玉牌上，吕奉先这个名字排在了最后——火关，第一枚。
    能够撑过水关的修士没有简单的，所以再半个时辰后，几乎一大半的修士都炼化了第二枚火种。不过火关内的火焰都极度危险，哪怕这些修士都不俗，也有部分被淘汰。
    还在火关内的修士几乎都到了第二枚，但龙烨依旧是第一枚。此时，龙烨盘膝修炼，他把自己的鸠火和褫火唤出，和四周的火焰对抗着、磨练着。
    一天一夜后，姜续真第一个闯进土关，龙溪明紧随其后，接着是剑廉子、第七殷。外界，界神已经恢复大半，他看着玉牌，大声问丁阳：“丁天尊，这牌是否出问题了？怎么吕奉先还在倒数第一？”
    恐怕也就界神敢如此大胆和一位天尊说话，丁阳也有些不满：“这小子在那里炼化第二枚火种！不知为什么，他炼化得很慢！”
    界神脑补道：“想必是在修炼什么新灵术！”
    龙烨要是听到，估计得跟界神握个手，叫一声好兄弟。
    三天后，龙烨终于炼化到第五枚，但此时的龙溪明已经踏足到风关。
    悼渊宗步孤冷笑：“看来这吕奉先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
    他是天尊，没有掩饰自己，整个山海城，估计有数百万人，全部听到了他的声音。
    多宝真人也皱眉：“就算再慢，也不会慢到这种地步？”
    随着步孤的开口，有很多修士都开始窃窃私语，界神闻言，冷笑一声。他身边的道侣问：“界君笑什么？”
    “没有和吕奉先交过手的人，不懂得吕奉先的强大，可就算没领教过，也见过！他们不相信看过的强大，却觉得看不见的弱小，愚蠢如猪，不好笑么？”
    那女修捂嘴一笑：“界君所说，倒也不错。”
    界神很狂，被誉为山海城第二狂。至于第一，是龙烨。他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想法，所以很多人都听见了，对界神投来各种眼神。
    就在众人要说什么时，玉牌上，龙烨名字后面的字变了。
    “吕奉先，火关，第六枚！”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龙空绝则大笑：“这小子果然发现了！”
    他的声音扫荡在山海城，震得步孤退后一步，面色微变。
    “丁天尊，为何会有第六枚？”多宝真人主动询问。
    “五火合一，火灵交融，纳出一枚新的火灵。各火的火灵都是相近但相异的属性，一至四的融合，都不至于产生变化。但五火合一时，巧妙的平衡出现，新的火种会诞生。要发现这一点，需要对灵力的极度敏感，显然，只有吕奉先发现了。”丁阳解释。
    “难怪，难怪规则里要说交叠合一这句话！”多宝真人恍然大悟。

 第58章 元灵境中期圆满，土关

    火关内，龙烨吞下了最后一枚火种，他感觉自己的腹中有狂躁的虫子在冲撞，仿佛要刺穿束缚冲出去。龙烨运转褫火和鸠火，逐步蚕食着五火灵种，一个时辰后，他豁然睁眼。
    “宿主龙烨，元灵境中期，力量998，速度999，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飞鸿轻踏，混元劲，高等术学领悟度06。”
    龙烨缓缓起身，磅礴的气势压倒了四面八方的火焰。随着他的走动，一片又一片的火焰被压下，就青草被风按下一般。
    “这种感觉，真不错啊。”龙烨笑了笑，表示很满意。此次升仙塔之行，不仅提升了修为，还得到了海妖之心，但更重要的是老妖灵的知识。哪怕龙烨现在退出升仙塔，他也有自信以一个散修的身份，走上让所有人仰望的境界。
    火焰滚滚冒出浓烟，龙烨扭头，数百异虫自烟内扑出。龙烨平静淡然，水袖拍出清和灵力，卷住这些异虫，直接收入储物袋内。
    “嘿，估计这玩意儿一颗等于一块灵石！”龙烨奸笑一声。
    接着，龙烨抬头道：“丁天尊，还不送我入土关？”
    “哼！属你最慢！”丁阳不满道。
    “嘿，您见谅。”龙烨有些尴尬，笑了笑。
    山海城内，玉牌终于变化——吕奉先，土关。
    一入土关，漫天风沙，数不清的刀子般的沙砾乱飞狂舞。龙烨瞬间被割破了衣物，紧接着就是肉身被撕扯出细细密密的伤口。而更让龙烨惊异的是，他竟被吹在空中，不止上浮，往下看，一片灰黄，如无尽头。
    “沙尘天地，通关条件，斩砂鹰。”
    龙烨提起灵力，抵抗着四面八方的沙尘，让自己上升的速度慢下来。接着，他自语：“砂鹰，元灵境后期！”
    根据龙烨的好兄弟王赟的情报，砂鹰是一种羽毛颜色和环境几乎一致的妖兽，就连双瞳都是褐色，几乎完全隐匿在沙尘中。现在想来，唯一能找到这种妖兽的办法就是寻物指，但……龙烨没有寻物指，更没有砂鹰的血。
    “早知道就跟雨吉那小子要一个了。”龙烨说着，转而问系统：“你能不能定位妖兽来着？”
    “能，但是不如小地图来得及时准确，下一级的小地图能显示万族。”系统回答。
    “你能定位就够了。”龙烨闻言心中有底，灵物木须展开，如薄纱般披在身上，顿时瓦解了大多尘沙之威。得益于此，龙烨立刻问道：“那扁毛畜牲在哪？”
    “下方三公里附近。”系统跳字。
    龙烨调转方向，头朝下，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以缓慢的速度降落。
    “靠，这可真不好操作！”
    龙烨吐槽，在剧烈的风沙里极度难控制身体。还好，这风并不变化，以恒定的速度吹着，习惯几分钟后，龙烨的速度渐渐加快。
    “左手边，六百米。”系统跳字。
    龙烨眯起眼睛，倒是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身影。砂鹰虽然和环境颜色一致，但它要飞，就得动，一动就可以用肉眼看见了。不过，若距离太远，那可就是为难龙烨这种元灵境修士了。
    “呵，这鸟和巨山鹰还有点像！”龙烨记忆起往昔给他极大震动的巨山鹰，那会儿他还很弱。
    迅速逼近后，龙烨隔着百米打出惊天一拳。这一拳，除了高等术学，几乎没有用任何灵术，却打出了极大的威力。一刹那，空旷的拳路轰出，龙烨跟着上去，踏在尘沙上，速度极快。
    龙烨的高等术学几乎可以说是天技，若能成本，估计可以让整个帝临大陆打得头破血流。这灵术事实上并不完全是他独自创造，更多是因为帝影彻底出现时那奇异的环境，所以哪怕是龙烨，也没有办法编出一本来。当然，若是日后龙烨踏上帝位，或能有《高等术学》的现世。
    砂鹰嘶鸣，眼里有惊疑，拍着翅膀要躲开，却被已近的无形的拳风扫中。龙烨身影踏至，双目喷出二色异火，那颜色比之前要明亮，隐隐地有其余五色闪烁。
    人字印全力轰出，哪怕是大圆满的龙烨，都有些受不住这种反震，双臂上的血管纷纷爆裂，溅出血液。紧接着，强大的灵力灌入。砂鹰嘶吼，巨翼拍打龙烨，后者举起手臂格挡，灵力盾被瞬间打碎，整个人弹飞出去。
    一回合的交锋，双方都有创伤，但显然，占据先机打出全力一击的龙烨明显要赚。砂鹰忌惮地看了一眼龙烨，振翅欲走，它竟被一印打得失去了胆气。
    龙烨岂能如它愿，对于这种远距离的大鸟，最好的武器正是他最强的箭术。界星弓出，一支凝聚着龙烨全身修为的箭矢绽放寒芒，箭出，穿透了砂鹰的一只翅膀。砂鹰身形巨震，胡乱拍着翅膀，勉强在飓风中稳住身体。
    龙烨继续拉弓，随手又是一箭射出。砂鹰嘶吼出音波，震荡横扫，击碎射来的箭矢。
    龙烨皱眉，暗道这妖兽还真能抗。同时也挥出一拳，反震回砂鹰喷来的音波。砂鹰又要逃，龙烨暗道愚蠢，又是一箭射出，穿透其另一只翅膀。砂鹰坠落，龙烨追去，但是突地，系统跳字：“后面。”
    龙烨心头一震，立刻扭头，竟看见砂鹰双翅完好地扑冲向他！
    “这畜生，会幻术么？”龙烨怒喝，人字印轰出，砂鹰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骇然，似乎震惊于龙烨能发现自己。
    嘭地！龙烨的人字印和砂鹰的两只巨爪碰撞，极度的酸麻传来，龙烨感觉自己的手骨仿佛要炸了。但好在，砂鹰也痛啊，龙烨肉身可真不弱，打得它又是嘶鸣，振翅飞走。
    龙烨举弓：“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系统迅速回答：“假的。”
    “靠！”龙烨一下子失去方向。
    “鼻尖为直线，三点钟方向四十五度左右，射箭。”系统也不管龙烨能不能听懂，尽快说了一个位置。
    龙烨反应很快，朝自己右手边上方的位置放出一箭，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一声惨嚎。幻境破碎，砂鹰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是龙烨都看得懂的意思——震惊。
    似乎是因为自己百试百灵的天赋失效，砂鹰这回真的失去了战意一般，发了疯地要跑。龙烨界星弓激射出箭矢，破风无数，砂鹰身躯虽巨大，却灵巧地躲开了这一箭。
    “这个不用你说，是真的。”龙烨又拉弓出箭。
    “不，是假的，真的在上面，它还在试探。宿主这一箭射出，它又回来了，似乎认为刚才是巧合。”系统跳字。
    “这玩意儿是真鸡贼啊！”龙烨无语，但他不蠢，对系统道：“将计就计。我一直打那个假货，等真货接近了，你再提醒我。”
    鸡贼与外挂，赢家自然是外挂。龙烨对空气射箭，过不久，系统提醒。嘭地一声，砂鹰的鸟头，被一箭射穿了。

 第59章 风关，鹏鸟

    狂风，远远超过前面几关的狂风撕裂海面，席卷天地。龙烨站在峭壁上，看着大片大片的海水被狂风撕裂、翻滚，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大浪拍打，龙烨站立之地都在震动。
    龙烨“我去”了一声，暗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在这一关挂掉。”
    事实是，外界的玉牌上，名字只剩下了十九个。土关对于有系统龙烨来说，并不算极端困难，可对那些不熟悉幻术的修士，几乎无解。恶劣的环境，难以恢复的灵力，再加上一只元灵境后期的砂鹰，导致了这十九人几乎全部都是元灵境后期，只少数几人是元灵境中期。
    “鹏驰九天，巨鹏均在九天之中。这巨鹏均为元灵境后期，因天赋极高，灵智未开，所以尚需到海中觅食，这个时候，才是动手的时机。”
    龙烨衣袍猎猎，就算是他那绑紧了的头发都要被吹散。
    这时，刺耳的鸟鸣加剧了狂风。龙烨扭头，许久未整理过的头发被风吹散，凌乱在风中。在他眼里，一只巨大的妖兽张开令人咋舌的宽厚翅膀，山峦般飞撞向海面。只听轰然巨响，被击起的海水遭到狂风卷席，滴答滴答，一场短暂但暴烈的雨，落下了。
    龙烨面前浮着灵盾遮挡，皱眉道：“这玩意，是元灵境能宰的？”
    “鹏鸟杀心很强，一旦见血不死不休，不用担心逃走。”系统适时跳字。
    “就算如此，恐怕这大鸟的肉身就够普通元灵境后期喝一壶了，更别提还是在有利于它的环境里作战。”龙烨摸着下巴，脸上贴着几缕发丝。
    “吕奉先，果然是你。”
    龙烨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人在风关，所以一直没有关注小地图，结果漏掉了身边的威胁。不过仔细一想，这鹏鸟如此难处理，倒也正常了。他回头，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站在那里，背着枪，暗红色的衣袍相当扎眼。
    第七殷双眼细长，声音却没有面对剑廉子时的冷漠，反而很沉稳：“吕奉先，看到那只鹏鸟了么？”
    龙烨颔首：“见到了，你有什么想法？”
    第七殷笑了笑：“我能帮你斩杀这鹏鸟，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龙烨算是答应了，不要白不要，看看对方的要求先。
    “剑廉子也在这里，我要你和我联手，杀了他。”第七殷几次和剑廉子交手都没有拿下对方，至多是压着对方打，远不能杀了他。第七殷知道，剑廉子的先天剑意太强，他终究差了一筹。
    原本第七殷要单独拿下剑廉子，光大其家族名声，更告知世人他第七殷不输剑廉子。可几次交手，第七殷自认无可奈何，与其硬磕，不如结交龙烨，同时完成家族命令。
    “什么境界？”龙烨问，双眼注视着鹏鸟坠入的海面。
    “元灵境中期，接近后期，先天剑意，剑法精纯。”第七殷简要说明。
    “土鸡瓦狗，带路。”龙烨漠然，他并不认识剑廉子，只知道此人被花魁引动心神，沉沦其中，被其长辈带来参加升仙塔。
    “吕奉先真是爽快人！”第七殷笑着，顺着风的方向飞速疾行。龙烨脚步不快，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家伙，修为似乎更高了！真是个十足的妖孽！”第七殷暗叹，界神和龙烨都是他见过最具天赋的修士，现在看来，后者似乎更胜一筹。
    岛屿没有沙尘，更没有任何植株，只是一块又一块巨大石块相互碾压，稳稳沉在风中。在巨大的石块背部，会存在风力很小的地方，就龙烨感觉，稍大于他经历过的一次十五级台风。
    一到这片阴影地，第七殷就沉声喝道：“剑廉子，又遇见了！”
    山石下的剑廉子抬起有些颓废的脸，打了个哈欠：“第七殷，你小子还没死心？”
    第七殷冷笑：“我自认奈何不得你。”
    “哦？请了帮手么？是谁？某可不记得你有什么朋友走到这一关？熊谮？那小子不是水关就滚蛋了么？”剑廉子觉得自己打到风关，已经够了，所以起了想放弃的心思。可考虑到自己皇叔的脾气，他没敢直接摆烂，怎么着也得和鹏鸟斗一斗，受个一身伤回去？
    剑廉子正犹豫着呢，第七殷就跳了出来。
    龙烨缓缓从光线下走出，阴影笼罩，一对冷漠的瞳孔垂下，隐隐地散着寒光。剑廉子背后炸起一身鸡皮疙瘩，立刻拔了剑，颓废的表情完全扫空。剑廉子不是怕龙烨，而是忌惮，极度地忌惮，忌惮到接近敬畏！
    木关里，剑廉子藏得很好，没有被第七殷逮到。原本他打算猫着到后面再出来，可龙烨和界神打得天崩地裂，哪怕他也忍不住围观。在剑廉子看来，龙烨和界神就是两个修炼怪物，根本不是人。他甚至评价道：“哪个人会把火焰化为肉身？又有哪个人会被烟钻进伤口？”
    可剑廉子知道，那只是欺骗自己，界神和龙烨，他根本敌不过。
    龙烨的平淡问：“就此人么？”
    “吕奉先！”剑廉子深深吸气，眸子染上清辉，“你怎么会为第七殷出手？你和第七家有交情么？”
    龙烨没有理会他，抬手、握拳、震击，无比平凡的举动，却让剑廉子和第七殷变了脸色。
    “是和界神交手时的招式！”剑廉子一剑竖斩，狂暴的剑风扫荡而出。只刹那，剑风崩散，龙烨的拳力碾压，剑廉子面色凝重，长剑出鞘，剑光百闪，终于击溃了龙烨的随意一拳。
    这一刻，剑廉子忽地明白了自己皇叔常说的——你如此颓唐，终有一日会遇见让你所有手段都苍白无力的、令你绝望的强者！
    显然，龙烨就是那个强者，更让剑廉子绝望的是，龙烨和他是同一个境界！
    第七殷也眯起眼睛，他原本打算和龙烨联手，迅速解决剑廉子。但龙烨一出手，就给他以不逊色界神的压迫！
    剑廉子刚刚击碎拳威，剑身还在剧烈颤抖时，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浑身浴火，双掌交叠，人字印未出，就几乎逼停了四面八方所有的风！
    “死！”
    龙烨沉喝，剑廉子面色剧变。印出，后者面前的灵器和护甲全部炸裂，整个人的七窍也溢出血来，下一瞬，剑廉子的佩剑绽放出强烈神光，挡住了龙烨的全部攻势。
    “元丹境之宝！”
    龙烨现在也算有点眼力，微惊。
    剑廉子彻底失去意识，被丁阳拉了出去。龙烨转身，无奈道：“你也见了，此人有灵宝护体。”
    第七殷无所谓道：“没想到剑魂子还有这一手，不怪吕道友。”
    龙烨笑了笑：“这样你有了交代，我也完成条件了。”

 第60章 新的支线任务

    外界，剑廉子被打得濒死的身影出现，剑魂子面色阴寒，灵力裹住前者，抬头问丁阳：“丁阳，是鹏鸟么？”
    丁阳没有丝毫隐瞒：“你这侄子和吕奉先交手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剑魂子冷哼，对着昏迷的剑廉子道：“痴儿，现在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到这种地步，所有人都知道龙烨在元灵境中几乎没有对手，但能不能闯过升仙塔，尚是未知。界神看了一眼剑廉子，问丁阳：“吕奉先几招败了此人？”
    丁阳有些诧异，但还是答：“一拳一印，两招尔。”
    此言一出，山海城出现了短暂的死寂，紧接着是各大修士不可置信的讨论。
    小胖子剑焚子喃喃：“这怎么可能？三哥不会败得这么快的！”
    那矮个的剑琴子也皱眉，他只走到了土关，自知不如剑廉子。可，那个从小就压他一头的天才三哥，居然会被人两招击败。
    “像什么样！剑廉子荒废五年，被人横扫当是活该！”剑魂子沉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随后，他对着丁阳道：“十年后，我会带着剑廉子再来挑战吕奉先。”
    丁阳笑了：“这战书，我替那小子接了，怎么着我都算他半个师兄。”
    剑魂子拱手，一甩袖子，带着失魂落魄两人和丧失意识的剑廉子破空而去。
    界神则自语道：“两招么？某全力出手，三招可杀此人……”
    他的话被不少人听到，却没人质疑，哪怕是那些元丹境修士。龙烨和界神这种顶级天才，伴随着顶级心境，被世人称为——小尊者。寓意为，只要不死，必成天尊。所以，对于这种天才，元丹境要评价他们都没有足够的份量。
    龙烨两招击败剑皇朝最强皇子剑廉子的消息稍微让山海城骚乱了好一会儿，不过在升仙塔内的话题中心人物并不知道这件事。
    事实是，龙烨速败剑廉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人字印本就是他目前掌握到的最大杀招，高等术学的一拳也绝不是随意挥出，为了接近剑廉子，也用出了影鸿。他如此果断决绝，就是要瞬杀剑廉子，而效果也确实达到了。如果不是那柄触及生死危机就会瞬发元丹境之宝，剑廉子这位天骄就会饮恨，根本来不及被救走。
    龙烨摸了摸下巴：“那柄剑的主人恐怕也不简单……”
    当两人又到悬崖边上时，龙烨问第七殷：“你要怎么帮我？”
    第七殷自储物袋里取出一枚血色的珠子，龙烨好奇看去，第七殷说道：“引血珠。鹏鸟见血，不死不休，听起来简单就可以办到。但，在海上飓风中，最难的就是让它流血。鹏鸟的羽毛太坚硬了，尤其在能让它加速的风中，几乎找不到突破口。但引血珠不同，砸中之后就会触发，透过肌肤引出血液。那么接下来，就是战斗了。”
    龙烨挑眉：“这东西，哪来的？”
    “大家族都会炼制。”第七殷笑了笑。
    龙烨无言以对，也难怪第七殷会这么自信和他交易。第七殷又接着说：“稍后我会助战，但是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有这个血珠就足够了。”龙烨没嫌弃。
    也是此刻，巨鹏的嘶鸣落下，第七殷说道：“准备了！”
    说罢，第七殷甩出一只纸鸟，这灵物迅速燃烧，瞬间破散了狂风，化成巨鸟展翅前行。龙烨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第七殷踩上去，龙烨也反应过来，跳到纸鸟另一侧。巨鸟破风而行，并非飞翔，而是滑行，朝着那只坠入大海的鹏鸟。
    两人还没到，那鹏鸟似乎察觉到了危机，突地扑出水面。龙烨面色微变，当机立断：“我轰出一条路，你把血珠打上去！”
    第七殷还在奇怪龙烨要做什么时，后者跳了起来，人武元灵入体，眼眸异色，高等术学打出竭力一拳。
    轰！拳风荡灭所有范围内的此界狂风，透明的无形路径，出现了。第七殷抓住机会，血珠如同炮弹般飞出，激射在鹏鸟身上。
    血珠炸裂，腥红血雾包裹住鹏鸟的羽翼，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嘶鸣。龙烨大笑：“来，与我一战！”
    巨鹏振翅裂海，锋锐的利爪闪着灵光，力沉万钧！龙烨又踏上纸鸟，竭力一蹬，人字印震荡在巨鹏的身躯上，作为代价，他被爪子打进了海水里。
    巨鹏嘴角似乎有妖血，锐利的眸子杀意冲天。它扭过身，撞入海中，但迎其面的，是龙烨的拳头。高等术学配合天虹掌印，打出的威力已经不是寻常灵术能比拟的了。只瞬间，龙烨和巨鹏再次碰了一下，海水……四分五裂！
    一声巨大的心跳震撼了龙烨的心神，下一瞬，极端暴烈的狂风撕裂并掀飞了百里内的全部海水。风起云涌，巨鹏如同风中君主，瞬间踩踏在龙烨的身上。
    “支线任务触发。”
    “【妖孽本孽】完成条件一，斩杀巨鹏鸟（0\/1）。完成条件二，使用高等术学操纵风灵力（0\/10）。完成条件三，借助云雾完成短暂跳跃（0\/5）。”
    系统迅速跳出字体，龙烨扫了一眼，立刻就有了思路，高等术学毕竟他是发现者。操纵风灵力，如字面意思；而用云雾来跳跃，龙烨的理解是瞬间操控水灵力为主的云雾，制造一个可以供自己踩踏的地方。
    脑中闪过诸多想法，龙烨双手交叉，挡住了鹏鸟的爪子，整个人迅速往下坠。但是龙烨没有摔进海里，而是被一股强烈的风席卷，灌入九天之中。
    风，无边无际的风！龙烨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割烂了。下方，第七殷立刻出手，挡住了要追上去的鹏鸟。龙烨趁此恢复了些许气力，并且落下了些许，稍微远离了风力极强的九天。而且，在九天之中，龙烨能感受到诸多巨鹏的存在。
    虽然第七殷实力不弱，却也不是巨鹏的对手，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龙烨脑海中回想起被巨鹏卷起的状态，心有所感，眼中忽地又看见了当初木关时的“颜色”。他捻住缕缕的丹青色细丝，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灵力一动，疾风突行！
    龙烨的身影出现在巨鹏背后，他笑了，因为任务条变成了（1\/10）。

 第61章 斩杀，啖血

    龙烨的到来惊动了巨鹏，它的神念波动有明显的情绪——惊疑。
    “吕奉先怎么瞬间移动了这么远？如果是平地，那我也能勉强办到。但，这可是风关！”第七殷不敢置信。
    巨鹏豁然转身，它已经把龙烨视作最大的威胁，至于攻击远不及龙烨的第七殷，根本没被放在心上。巨鹏展翅，狂风乱舞，便如千万把利刃。
    龙烨没有动作，双眼死死盯着风刃的轨迹，与此同时，巨鹏跟着风刃追了上来。风，千变万化、快慢不定，龙烨眸光一定，他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水！风，何尝不是一种在天空里流淌泛滥的江河湖海？”
    龙烨伸手，在最先袭来的风刃上轻轻一点，身影扁平、黯淡，刹那成了残像。
    快，无与伦比的快！这是龙烨现在最直观的感受，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旋转，甚至连那巨鹏都在刹那间慢了下来。龙烨踏在风端，飞鸿轻踏的“飞”，他一瞬就有了更深的领悟。
    轻鸿、影鸿、迹鸿、空鸿、飞鸿！
    龙烨摸到了些许飞的意味，虽然只丁点，却够了！拳出，镇压在巨鹏背部，隐隐能听见骨碎的声音。
    巨鹏惊骇，龙烨竟比它还要快！
    龙烨这一拳哪怕是巨鹏也受创不小，但这更激发了它的血性。庞大的身躯疯狂挥动翅膀，掀起的风一阵快过一阵。龙烨踏在风尖，身影再次化成残像，任务条也来到了（3\/10）。
    巨鹏嘶鸣，突地爆发出青冥灵力，寒而冷，龙烨瞬间有些头皮发麻。瞬间，巨鹏如同龙烨一般闪身而至，龙烨被妖身撞上，哪怕其肉身同样不弱，却也喷血倒飞。
    不过此鸟终归只是元灵境，远远没有让龙烨重伤，倒飞之际，龙烨回忆起在土关时的环境，似乎正和这巨鹏此刻展现的灵术有些相似。他心下一动，灵力扩散，模仿着巨鹏和土关的沙尘，凝聚出一个不太坚实的水盘。可对龙烨来说，足矣！
    足尖轻点，龙烨跃向另一处，身形一动，化成残像消失，将追杀而来的巨鹏玩弄于股掌之间。巨鹏羞恼，从来都是它用速度压人，何曾被人用速度戏耍？
    一人一鹏在空中激烈交战，哪怕是第七殷也发现了龙烨竟然在学习鹏鸟的技艺，尽管不得齐全，可偏偏有几分神似，尤其是以人身施展，更有灵动之意。
    “这小子，好高的悟性。”绝神天尊凝眸，他的心中，龙烨已经是宗子之一了，甚至是十大宗子之首，又或者，是少宗！不过，绝神天尊还在期盼，期盼龙烨能表现得更加出色，坚定他拥其上位少宗的决心。
    百毒天尊甚至也不再看自己的徒弟，而是道：“如此骄子，恐怕在上域也炙手可热！”
    “上域！”绝神天尊眯起眼睛，“如果吕奉先这小子能走到圣尊一位，区区上域，从今往后，又怎敢在我覆海宗面前威风！”
    “空绝我儿，野心不小！”百毒天尊半笑道。
    “一万年太久了，焚海宗都黯灭，我覆海宗再不走出一位骄阳，也只是重蹈覆辙！”龙空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
    龙烨和巨鹏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前者已经快要完成任务，只差斩杀巨鹏。一声嘶鸣，巨鹏的翅膀被龙烨撕碎，那沐浴火焰的身影如同鬼神，化成十道残像，又同时出手。巨鹏恐惧万分，它真的怕了。
    龙烨不会给巨鹏机会，决定胜负的人字印打在巨鹏头颅。
    “支线任务【妖孽本孽】完成，获得强化点150，八品灵力丹20粒，复血丹10粒，灵术《追风逐月》。”
    “系统获得经验150。”
    龙烨没有停下，而是又一拳，打碎巨鹏身躯，再一拳，取出其心脏。捏碎其心，仰头饮血，双目赤红，披头散发，如鬼如神。巨鹏坠落向大海，龙烨狂笑，看向第七殷时，后者心胆俱寒，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恐惧。
    也是这个瞬间，龙烨纵身一跃，凌飞入空。灵术追风逐月涌入脑海，竟是操控风的强大灵术，他更是振奋。
    抬手，脑海中闪过先前战斗时的种种感受，加之追风逐月的知识，顿有感悟：“藏风！”
    龙烨掌中握住无形之风，这一瞬，他感受到其手中的风，似乎可以带他去任何地方！踏风而行，平地开风！龙烨不是元灵境修士，却在风中如履平地，其震撼程度，哪怕是老牌天尊都惊奇。
    “他自创了灵术么？”龙空绝大骇！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天尊都确信，龙烨以元灵境的修为，创造了御风的灵术，哪怕这灵术对他们来说用处并不大，可……龙烨只是元灵境啊！
    追风逐月的第一式对龙烨来说如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过多磨砺，就好像已经苦练了十年。
    龙烨站在风上，单掌下按：“葬风！”
    风坠落了，就好像被割断了线，在所有大修士眼中，龙烨操控着方圆数百米的风砸向海面。狂风如刀枪，碾入海中，撕碎巨鹏尸体，翻涌血水。
    龙烨大笑，紧接着，他取出所有灵力丹，一口气吞了下去。灵力膨胀，气息滚滚，龙烨浑身的青筋暴起，下一秒，血管破裂！龙烨本就浴血，此情此景，狰狞骇人。
    界星道法疯狂运转，嗜族的天赋也饥渴地吞食着灵力和巨鹏的心血。第七殷在旁护法，根本没有要害人之心，他没有动机，更不敢。
    三个时辰后，龙烨睁眼，仰头长啸，这一刻，他踏入了元灵境后期！
    元灵境后期和元灵境中期虽然不是大坎，却也困住了不少修士，而龙烨修炼不足一载，就已经踏上数不清的修士要止步的境界！
    龙空绝面前的案子无声碎裂，百毒天尊沉默不语。
    龙烨浴血升空，直入九天，第七殷莫名，那些天尊却看得清楚。
    半刻钟后，一只无心巨鹏从天坠落；三分钟后，又是一只！龙烨踏风归来，大笑：“痛快！太痛快！”
    第七殷拱手道：“恭喜吕道友。”
    龙烨笑着回应，对这位给他护法的修士很有好感：“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第七殷闻言，笑了笑，却还是道：“那就多谢吕道友了！”
    两人交谈几句，第七殷自知不敌巨鹏，选择离开，龙烨则踏上了仅有三人的雷关。

 第62章 压迫

    巨木如城，高高盖世，不见天光。龙烨一进雷湮森林，体内的界星道法运转速度便骤然一快。
    龙烨立刻有猜测，藏风一握，遁入风中，他冲出天盖般的巨木，入眼，是一片璀璨的斑斓星空！龙烨放肆狂笑，似乎根本不畏惧任何袭击。
    “星辰之下，谁能与我一战？”龙烨头发散乱，身上的气势却极强。
    山海城内，玉牌上的名字只剩下四个——龙溪明、姜续真、青怜之，以及化名为吕奉先的龙烨。
    龙烨的入场跋扈至极，距离最近的姜续真第一个发现了他，紧接着，余下二人也投来目光。龙溪明面色不变，眼里却有隐隐的战意，他看出龙烨已经突破到元灵境后期。
    “老祖宗，可以战么？”龙溪明似喃喃自语，“如果他胜了我，我愿从此为他臂膀。”
    沉默片刻，龙空绝道：“可。”
    只瞬间，龙溪明闪身到龙烨面前，喝道：“吕奉先，与我一战！”
    龙烨知道这位是第一山龙家的修士，没有太得罪，笑道：“龙兄，现在的你可未必是吕某的对手。”
    龙溪明一笑：“无妨，我们只是切磋。”
    龙烨哦了一声，震声：“姜续真是？你和龙兄一起上。”
    龙溪明没有恼怒，而是凝重，沉声问：“你竟强到这种地步？”
    姜续真自阴影中走出，面色平和：“这个环境，可是姜某绝佳的猎场，哪怕是界神，在这里姜某都敢一战。”
    龙烨狂笑，和龙溪明硬撼了一拳，强大的力量把龙溪明打入森林的树盖下。紧接着，龙烨张口一吸，整个天地的星辉江河般奔涌到他的腹中。一息，龙烨拔高了半尺；三息，龙烨的身高拉长到了近一丈！
    姜续真和龙溪明面露惊色，现在的龙烨眉发染着星辉，鼻息和口中氤氲着夜色，那双眸子没有瞳孔，尽是星辰之力的逸散。龙烨浑身肌肉鼓胀，他笑道：“两位，还不上来领败！”
    姜续真和龙溪明毕竟是年轻，脾气均有，见龙烨如此自信，便不再收敛。
    一瞬间，数十个姜续真自阴影走出，异口同声：“吕兄，姜某要全力以赴了。”
    龙烨喝道：“风！起！”
    如唱如喊，天地风起，龙烨踏在风上，在姜续真那几十个身影有了动作的瞬间，幻化出同等数量的残像！姜续真面色微变，龙溪明走出：“真是让人震惊，他居然又学会一种灵术？”
    “灵术？这只是单纯的快！”
    龙烨说罢，这一方天地乍现出数不清的掌印，只刹那，天崩地裂，树断风暴。龙溪明双手一舞，把龙烨打来的灵力全部抹去，龙烨眯起眼睛，旋即闪出明悟之色：“不是抹去，而是……转移、打散、吸收！”
    龙溪明面色第一次大变，姜续真更看了一眼他，通过前者的表情就知道，龙烨说对了。
    “妖孽！”
    龙溪明沉声，手中动作不止，按下龙烨打出的数不清的灵爆。姜续真不敢和龙烨贴身，他估计能和龙烨搏斗的只有界神。一翻手，姜续真掌上立着一尊古朴的玉瓶，他稍稍倾倒：“纳灵。”
    四周灵力滞塞，龙烨没有动作，静观二人各自的举动。龙溪明打散所有灵力，一甩长袍，自储物袋里取出炼化了一半的本命灵宝。
    “空情塔，镇压！”
    龙溪明斥喝，手中的丹青色宝塔飞撞向龙烨，在距离对方百米时，空情塔扩大百倍，当场爆发出滚滚的灵力，镇压住龙烨还不算，更压碎了其下的数百雷木！龙烨刚想遁走，姜续真挥手，阴影竟挪移起来，将龙烨团团围住。
    但龙烨太强了，星空之力加持的他，哪怕是界神都要警惕三分。阴影眨眼间就被撕裂，滚滚的二色异火燃烧，巨大的手掌伸出。
    龙溪明冷哼：“回去！”
    他双手凌空一推，龙烨还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把他弹了回去。
    “给你们镇压又如何？”龙烨见这二人都动用了体质之威，倒也不再强行突破，那太搏命了。
    空情塔镇压，姜续真抓住机会，道：“烟、霭，不要怕伤及此人性命，全力出手！”
    说罢，二色灵蛇激射而出。
    阴影破灭，空情塔之威全面爆发，哪怕是龙烨都被压弯了腰。灵蛇袭来，绽出利齿，一口衔在龙烨的手臂上。
    龙烨能感受到，强烈的毒液进入了他的身体。天底下，几乎所有修士都怕毒，但其中肯定不包括龙烨！
    龙烨赞赏道：“你们二人的搭配简直无解，一个抹去灵力，阻止我的远程进攻。另一个，束缚行动，还能幻化残像，短时间里加倍输出……乖乖，强控加爆发，还会玩毒，打个持续伤害。”
    姜续真和龙溪明都废了一段时间来理解龙烨的话，而龙烨则闷哼一声，单手托举起空情塔：“但是，在我面前，仅凭这些，远远不够！”
    龙溪明骇然，姜续真更是微微变颜。
    “毒？”龙烨浑身流淌着浓郁的血气，如同血气构筑的太阳，漫射着惊人的血气之力，“对我来说，只是补品！”
    灵蛇吐着信子，对姜续真道：“这小子是血灵体！甚至还有妖的血脉！”
    龙溪明双手结印，喝道：“空情塔，压！”
    龙烨手臂一沉，但是他还是顶住，另一只手抬起：“葬风！”
    二人眉头均跳，面对这种能斩断他们四肢的狂风，不得不施展动作闪避。空情塔短暂失去控制，龙烨巅峰一震，掀翻了空情塔。他足踏狂风，瞬间来到龙溪明面前。
    人字印镇压，龙溪明眯眼，双拳看似缓慢，却玄妙无比。龙烨触碰到龙溪明的拳头，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自己的手是铁，而龙溪明的拳头是磁铁。龙烨觉得自己的手上灵力全无，优势竟缓缓被龙溪明占据。
    龙烨冷哼，灼烧灵力的鸠火覆盖，可龙溪明的拳头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死死地拉扯住龙烨的手，就连鸠火都未能起作用。
    “我就不信，血你还能吞下去！”
    龙烨发狠，心脏巨响，整个人炸出浓浓血雾，拳上的灵力被血气之力替换，一股强大的力量碾压。
    嘭！
    龙溪明被震得喷血，箭般射入大地。姜续真在旁候着，没有袭击，而是等二人拼完后再动手。
    “魂夷！”
    姜续真暗道：“肉身不灭，那就撼你神魂！”

 第63章 九火神临

    龙烨顿时感到脑中剧痛，整个人突地堕入到莫大的昏沉中，在这种莫名里，一秒可比一个春秋，但一个春秋又似乎一秒就过去。龙烨的眼前又一次出现漫天的色彩，只是这一次，他动不了。
    在这种不知时间流逝的状态下，龙烨渐渐地恢复了视力，重新看到了雷湮森林的场景。他对着正在发呆的姜续真轰出一拳：“你丫的，玩阴的！”
    姜续真喷血倒飞，眼看要坠入地面，他拉开一道阴影，没入其中。
    “他竟然也不惧魂攻？”姜续真抹去嘴角的血，沉声总结。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龙烨的恐怖，一个全然没有弱点的修士。同时，他也明白了，能和龙烨搏杀到生死一线的界神，和自己的差距！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在姜续真心中生出。
    星空之下的龙烨屹立着，山峦般傲然。龙溪明狼狈地爬出，摇头高声道：“吕奉先，甘拜下风了。”
    姜续真也无奈地自黑影中显出身形：“技不如人。”
    龙烨笑了笑，没有穷追猛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姜续真和龙溪明造成的伤害全部恢复，消耗的灵力也补充至圆满。龙烨再次以巅峰状态傲视二人，后二者心中震惊，知道在这种环境下，龙烨的恐怖。
    也就是在这一刻，璀璨了许久的天空，在龙烨眼中迅速黯淡下来，紧接着，寸寸开裂！数以亿万计的雷霆嘶吼，仿佛千百队列的雷将在上苍狂击战鼓，欲要毁灭地面上的所有生灵。
    龙烨眯起眼睛，面色凝重。
    龙溪明和姜续真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雷动，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依然免不了心惊胆战。这并不是畏惧，而是来自天灾的压迫！
    龙烨面不改色，龙溪明提醒：“吕奉先，小心那雷霆，威力惊人。”
    “我来试试。”龙烨平静回答，星空之力没有减弱太多，他有意去尝试一下。
    轰然巨响，狂雷如龙，灌杀大地，其中有数千道百丈粗的雷霆直接轰杀向龙烨。
    “来得好！”龙烨抬手，鸠火、褫火燃起，接着，五色隐隐叠燃，融一色后，威力更盛。这一刻的龙烨状态奇佳无比，他双眼闪过决断。
    “九火神临，黎火！”
    龙烨沉喝，一缕暗青的火苗如同墨水般滴在他的眉间，呼吸间，燃满龙烨的面庞。这一刻的龙烨，真有些凡民供奉的神像之容。巨大的身躯，缭绕的火焰，染料般附着在脸上的黎火，以及那无风自动的乱发。
    第一道雷霆轰炸，龙烨身上的鸠火迅速崩灭，又迅速复生，几乎持平。但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几个弹指，就有百道雷霆直接打了下来。
    龙烨闷哼一声，每一道雷霆的初次接触，都不下于元灵境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更可怕的是，这雷霆不会像修士那样一击则已，而是疯狂地侵蚀着肉身。
    百道雷霆叠加，龙烨的褫火全面崩溃，他没有动用黎火，唤出人武元灵，挡下了部分攻势。但那种肉身崩灭的趋势依然没有停下，龙烨冷哼，嗜族的血气之力爆发，但竟然依旧挡不住那毁灭之力。
    龙溪明和姜续真，乃至青怜之都有些不可思议，龙烨居然在数百道雷霆的连续轰击下撑了这么久。但更让他们惊奇的是，龙烨大手按在脸上，黎火之威骤然爆发。
    “九火，前三火为阴，阴损他人，可蕴本我，但缺功法。其中鸠、褫为次阴火，黎火为主阴火，修黎火，非元丹境不可，否则，阴损他人，更损本我。”
    九火神临的中三火为霖火、风火、迅火，此三火为中正。攻伐和蕴养皆中正，没有短板，是过渡向后三火的重要过程。
    后三火不再是单字名，而是双字乃至四字。炼真火、破妄正火，以及在书中被奉为至尊的无极通劫火。
    龙烨第一次使用黎火，感受着那股强大到让他这个使用者都惊讶的威力，心中对元丹境越发向往。
    此刻，黎火如墨，销亡了一波又一波的雷霆。龙烨拳速疯狂，几乎瞬息百拳出，和那雷霆正面硬撼。
    “不可思议！那是什么火！”龙溪明喃喃。
    青怜之缓慢吐字：“北泽深空拜黎神族之黎火。”
    龙溪明和姜续真都看向青怜之，姜续真道：“你如何知道？”
    青怜之回答：“见过。”
    说完，他又接着道：“吕公用的黎火只是初显，真正的大成黎火，可以吞天化地，又被称为如海之火。”
    龙溪明道：“你是上域来的修士？”
    青怜之打开扇子：“以你们的层次，也算是上域。”
    青怜之的肯定让诸多观察雷关的天尊面色微变，龙空绝喃喃：“北泽深空拜黎神族……”
    “百毒孙子，你听说过么？”龙空绝思索无果，问百毒天尊。
    “北泽深空，大抵说的是北海空天，在那里，确实有数个大域。”百毒天尊自由闲散，游历多方，见识比龙空绝要广上些许，倒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龙空绝恍然：“上域子弟么？”
    百毒天尊又道：“但是，吕奉先这小子，哪里来的这黎火修炼之道？”
    龙空绝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神尊传承！”
    百毒天尊默默点头。是啊，只有神尊，不，甚至是圣尊，才能去到那些上域，才能有上域火道传承。至此，几乎没有人怀疑龙烨“神尊传人”的身份。
    雷关内，龙烨一拳又一拳地轰在雷霆上，在这种对抗中，龙烨的混元劲第一层渐渐地接近小成。
    当这一次雷动结束后，龙烨精疲力尽地落回地面，他的伤势并不严重，是他的精神疲惫不堪。
    无论任何人，精神上的疲惫往往最难恢复，修为高者，不过是“耐力条”长了一些，一旦突破到这个极限，大天尊也会累得想死。龙烨只是元灵境，尽管嗜族的精神力异于常人，也承受不住这种消耗。
    在木关时，龙烨还有青怜之来保护。但是现在，这三人在雷动之下也受创颇深，并无余力。
    龙烨躺在雷木的树顶上，拼命恢复着。但是，身下突然传来的灵力波动，让他面色一沉。

 第64章 雷树灵

    龙烨当即翻身弹起，回身打出拈指一掌。高等术学和混元劲加持之下，拈指掌的威力不同以往，可依然没有动摇丝毫危机感。龙烨灵念稍动，数万根枝条如地上雷霆，迅疾刺杀。龙烨哪怕速度再快，于此刻也被数十根枝条刺入身躯。
    龙烨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剧痛，而是莫大的寒意，不由他多想，毁灭性至极的雷霆之力灌入内腑。只瞬间，龙烨七窍喷血，若非肉身坚固，恐怕有当场爆体而亡的可能！
    “这是雷树灵！”龙烨立刻醒悟。雷动之前，这片无边无际的古森平静幽弥，可雷动之后，大地已经形成雷海，这些沉睡的雷树灵获得养分，一一苏醒。雷树灵的智慧并不低，可也算不上高，所以面对入侵者，它们只有一个回应——杀！
    龙烨身周旋转出数不清的刀风，强劲地斩断了所有枝条。但不等他落地，又一轮数万根枝条，压了上来！
    “黎火！”
    龙烨不敢再大意，强打精神唤出黎火，隐在内脏里，保护自己的要害。
    “凝身！”
    龙烨握拳，混元劲的第一层立刻附着在身，拳掌交叠打出，艰难地抵抗着雷树灵的袭杀。
    而雷树灵也没有打算给龙烨适应的机会，后者能感受到，数百道不逊色于半步元丹境的灵念……苏醒了。
    龙烨牙疼：“这可比风关离谱多了！”
    雷关的危机让他第一次感到棘手，或者说，没有破局点。在空中被枝条不断袭击，根本没有落脚点，更无谈反击。
    龙烨思考了仅仅一瞬，沉声道：“销风！”
    蚀骨之灵，掩埋岁月，销世一风！追风逐月很强，强到脱离了龙烨的控制。仅仅出手的瞬间，龙烨浑身裂纹，内脏的要害如果不是有黎火撑着，只怕已经被搅碎。销世一风实力不够时，会强烈作用于自身，在自己的身躯内掀起另一场风暴。
    几颗复血丹下肚，龙烨那接近重伤的身体恢复大半，紧接着，他趁着百里之内的枝条崩散之机，朝着一棵雷树灵飞撞过去。一接近雷树灵，似乎有数道阴冷的目光投向了他。
    龙烨曾经感受过这种视线，是他初临这个世界时，在禁地古森的那种莫名的注视。
    “上族……”
    “上族……”
    龙烨正要轰杀雷树灵时，脑海里响起了声声呼唤。
    “不会？”龙烨住手，疑惑地打量起四面八方的雷树灵。
    “雷树是异族的下位附属种族。”系统解释。
    “上族，请赐下您的怜悯。”
    低沉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是请求。龙烨问系统：“我不会对树传音啊，这玩意儿要怎么沟通？我直接讲岂不是暴露？”
    “异族之间灵力接触或者肉身接触可以直接心灵感应。”系统跳字。
    “我去，还有这功能？”
    龙烨惊叹，右手捏住一片宽厚的叶子，心中想到：“你们是异族？”
    龙烨脚下的雷树灵传出意念：“雷祖点化，雷族附属，上族是哪一族？”
    “嗜族！”龙烨直接回答。
    “十帝族之嗜！”雷树灵似乎很吃惊，龙烨能感觉到前者的态度更恭敬了。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龙烨问。
    “当年大战，雷树灵一族百万族民出战，打得昏天黑地，我等四万三千军，被数名神尊伏击封印，再苏醒时，已经到了此境。”雷树灵知无不言。
    伴随着龙烨嗜族身份的传开，所有枝条停下了进攻，甚至数千里外都有敬仰的目光投来。异族不同于人类，人类被压迫、奴役，会产生强烈的反抗意志，哪怕有奴印。
    而异族之间的上下位关系，是几乎天生的，没有任何质疑空间。甚至现在龙烨让这些雷树灵献出生命，它们不会拒绝、更没有可能会拒绝。龙烨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雷树灵灵智不高，更被封印了多年，所以知道的事情实在不多。
    龙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其他三人呢？”
    雷树灵们的叶子抖动起来，似乎在交换信息，片刻后，龙烨脚下的雷树灵回答：“有两个人已经被传送走了。”
    龙烨莫名有种感觉，剩下的那一位，绝对是青怜之。他松开叶子，既然雷树灵的威胁已经消失，而他又不可能斩杀同族，所以唯一的通关方法就是——炼化天雷。
    覆海宗第一山，龙溪明和姜续真分别站在龙空绝和百毒天尊都身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姜续真打破沉默道。
    龙溪明也想说什么，但龙空绝先开口：“雷关本就极难，无需多言。”
    龙溪明这才点头。
    百毒天尊则笑道：“为师和这老东西这场算平局。”
    说罢，他看向龙空绝：“算？”
    龙空绝颔首：“吕奉先还不算覆海宗的弟子，所以算平局了，那么你我之间，我八千六百七十二胜，你五胜，十平。”
    百毒天尊大喜：“平局次数终于破了十！”
    旋即，他道：“那么，该兑现赌注了！”
    龙空绝和百毒天尊对视一眼，同时恶狠狠道：“爹！”
    ……
    雷关，青怜之狼狈地躲过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他在犹豫，是否要使用底牌。不过，考虑到自己是私逃出来，真要用了，恐怕会引起族人注意，到时候他就不得不中断旅行了。想到这，青怜之选择退出雷关。
    在青怜之离开后，山海城内的声音出现一次新的高峰，因为此时只剩下了一个人——龙烨。
    虽然天尊们不清楚龙烨是怎么做到让所有雷树灵不再攻击他，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解释：“这一定是神尊传承的奥妙！”
    龙烨要是知道了，估计能笑出声。不过，此刻的他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天雷的炼化对他来说，难度极大。寻常的祭炼手段根本用不到雷霆的虚身，哪怕是嗜族的吞噬，也会因雷霆没有实体，而损耗绝大多数。
    自雷树灵停止攻击开始，龙烨被雷动劈了两次，炼化的天雷恐怕只有一道，而这还是建立在他不断以伤换进度的情况下。
    根据王赟的情报，五次雷动后，再没有晴空作为休息时间，这也意味着，星空之力将会彻底被雷霆之力取代。对龙烨来说，绝非好消息。

 第65章 吞雷入腹，阴之葬生

    第五道雷霆炼化结束，龙烨身上所有的丹药耗尽，血气之力不止逸散，恢复伤势。但这一次，恢复得极慢，龙烨知道，此是雷霆毁灭的本质在作用，不能轻易修复。
    念及此处，看到阴冷的天空，龙烨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情绪——绝望。
    “难道真的要去斩杀雷树灵么？”龙烨暗叹。
    “上族，为炼化雷霆而苦恼么？”熟悉的声音传到脑海里。
    龙烨伸出手捏住叶子：“确实是。”
    “如果上族需要，我们一族可以取出灵核供您修炼。”雷树灵道。
    龙烨摇头：“取同族人的性命，我不认可。”
    “您是最仁慈的上族了。”雷树灵道，“如果您非要炼化天雷，我们可以助您。”
    龙烨看了一眼开始酝酿雷霆的黑天，问：“速速说来。”
    “您是嗜族，可以吃下我们雷树灵的枝叶，夺取部分我们炼化雷霆的天赋。”雷树灵的话让龙烨茅塞顿开。
    想到这，龙烨也不再拘束，抓起一把叶子就往嘴里塞。在外人看来，龙烨这是饿疯了实在没东西可以啃；但龙烨很清楚，只要自己吃得足够多，绝对有很大概率获得“类树”这个能力。
    就在龙烨吃得满嘴树味的时候，系统终于跳字：“宿主嗜雷树灵，获得能力类树。”
    龙烨大喜过望，接着操控灵力，把自己衣物下的身躯类化成雷树灵。接着，龙烨张口，直接吃下了一道滚滚天雷。他的举动超出所有人预料，不少人摇头，认为这是最后一搏，徒增烦恼罢了。
    “这可是第六轮雷动，此时的天雷恐怕丝毫不逊色元丹境初期的随手一击，吕奉先这是撑不住了么？”
    但想象中爆体并没有发生，龙烨不仅没事，甚至整个面孔都攀附上一层雷纹。在他的躯体上，一层层雷光激荡，雷霆之力没有逸散，更没有撕裂龙烨。
    “竟真的可行？血灵体当真如此霸道？”哪怕是百毒天尊都咋舌。
    “这小子，恐怕还有妖族血脉，好强大的体魄。”龙空绝似是回答似是给自己一个解释。
    龙烨在雷树灵的庇护下，没有遭受到雷动的干扰，一刻钟后，已经炼化了一道完整的天雷。龙烨大喜，这果然可行，他招手：“放一道天雷进来！”
    雷树灵照做，观者莫不惊悚——龙烨居然能命令雷树灵？
    “天生亲和雷灵力么？”
    不由得有人猜测，毕竟上一个做到类似号令雷属灵物的修士，就是天生的雷龙体。
    龙烨可不在乎他们的揣测，他发现炼化天雷对自己的肉身和修为滋补不小，此刻倒也不在意冲关与否了。
    仅仅半天，龙烨彻底炼化完十道天雷，被传送进了阴关。
    龙空绝大笑：“好啊！”
    随后，他唤来龙风狱：“三子，发布九山令，吕奉先此后为覆海宗少宗，任何修士、势力，妄图动其分毫者，视为与我覆海宗决裂，必战！”
    龙风狱是龙家第二位天尊，闻龙空绝之言语，颔首道：“遵父亲命令。”
    不多时，覆海宗的九山令传遍山海城，所有人面色均变。其中最难看的，莫过于悼渊宗的修士。
    “这小畜生，居然真的闯到了阴关！”步孤冷声。
    老妪道：“若无本领，又怎么敢得罪我们悼渊宗？老身甚至怀疑，在吕奉先就是覆海宗自己培养出来的骄子，意在打压我们悼渊宗！”
    “呵，不过是阴关罢了，我年轻时来此，未必不能走到阴关。”步孤沉声。
    不等悼渊宗修士多谈论几句，老妪忽地变色：“阳神天尊，什么时候到的？”
    一团金色的烟雾从地面上升起，勾勒出薛顶的面孔，他一副和气的笑容：“龙空绝那老东西让我盯住悼渊宗的鼠辈，莫要给你们机会害了吕奉先，所以我也刚刚来而已。”
    “覆海宗真是越发目中无人了。”步孤冷哼，眼中的不善浓烈。来到覆海宗后，他几次被挫，心中正有怒火。
    薛顶笑容更深：“想必这位就是步孤，步天尊。”
    “不才在下，天尊后期。”步孤沉声，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
    “步孤是，”薛顶笑着问，“你觉得你能在我手里撑几招？”
    他笑着，说出的话却极度讥讽和轻蔑。
    “狂妄！”步孤愤然道，“天穹，一战！”
    薛顶的身影泡沫般破裂，步孤踏足山海城上空的云巅，一身天尊后期的修为爆发，引得不少人侧目。
    “金娘子，不拦着么？”悼渊宗元丹境问老妪。
    老妪甜腻的声音响起：“步孤需要一场战斗，也需要一次打击。”
    “打击？”那元丹境不解，“步天尊就真没有赢面么？”
    老妪的眼神里满是忌惮：“天尊后期之间，差距有时候大到你不敢想象。若是寻常天尊后期，步孤也许会赢。但覆海宗三杰，龙空绝、丁霆、薛顶，他们三人可是从一代人里杀出来的！老身都不敢和他们之中最弱的薛顶交手，步孤在老身手中能撑五十回合么？”
    仿佛是为了映衬老妪言语的正确性，天穹之中，步孤和薛顶交手十余合，说是灭世景象都不为过。第十七合，步孤被打得喷血落下，败得可称迅速。
    老妪一个闪身出现，灵力托住步孤：“薛兄，用阳神印就过分了。”
    薛顶笑容满面道：“一时没控制住，实在不好意思。”
    老妪不相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阴关，七十二阴煞阵已经形成了不知道多少年，龙烨一入其内，便听到数不清的鬼哭狼嚎。甚至，有些一下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咒骂、怨念，闻者无不惊悚。
    “阴关是对心境磨练。”
    这是王赟唯一的情报，多的他也说不出。龙烨原本还嫌弃，现在不得不说，这是最精准的概括。
    在阴煞阵内十秒后，龙烨就感觉到发自心底的恐惧、悲哀、绝望、愤怒、贪婪……几乎所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饶是嗜族有些薄情，也有些难以压抑情绪，眼中遍布血丝。
    “这仅仅是第一层么？”龙烨半跪，一拳狠狠砸在地面，坚硬无比的阵地反震，打得他生疼，恢复了些许清醒。

 第66章 意料之外的人

    龙烨只是思考的瞬间，阴煞阵鬼域叠加，立刻让他喷了一大口血出来。没有任何攻击，也没有任何灵威压人，有的是一层迷雾似的空气。可这种毫不起眼的存在，却真真切切的让龙烨备受煎熬，不是肉身，而是精神。
    如果龙烨放开了心神，任由鬼域侵蚀，那他不会遭到反噬。但，这意味着龙烨放弃了心神的固守，完全堕入到由欲望支配的“地狱”，基本上可以视为闯关失败，更别谈什么一看阳关风采了。
    龙烨咬紧牙关，牙缝渗出血，他睁眼，其内遍是血丝。这一刻，龙烨有种化出本体仰头嘶吼的冲动，他知道阴煞阵的影响越来越重了，几乎要让他失神。
    “定神咒语？草，老子没学过！”
    “安魂灵器？妈的，一个都没有！”
    龙烨又开始回忆起上一世的道家经典，结果发现自己只记得老子那一句“道可道非常道”。
    龙烨苦笑一声，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
    忽地，龙烨脑中电光一闪，脱口而出：“大圣言凉凉，大道沧渺渺。登峰造极境，思我思奥妙！”
    只此一句，便让龙烨顿有冷水浇头的神异感觉，迅速地找到了本心。龙烨长长叹息，暗道：“我这便宜师父，还算留下了别的遗产。”
    龙烨盘膝正坐，口中不断颂念界星老道的道歌。所谓道歌，实际上就是大修士对自己所行道路的概括和感概，极尽沧桑与静心，是对抗阴煞阵这种折磨心神的上佳。
    在这个时候，连山海城外都安静了。这许多日的升仙会，龙烨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他们再留意此处，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修士能够突破阴关，向世人展开阳关的一卷。尽管，阴关以后，只有天尊能稍微看清。
    阴煞阵叠加到三十七层时，龙烨流下冷汗。
    四十一层，龙烨不止抖动。
    五十层，龙烨再一次喷血，喃喃：“这便宜师父，这文章是不是有缺？”
    就在他走神的瞬间，所有恶念涌上心头，龙烨几乎瞬间就要失去意识。或者说，如果不是龙烨脑中的界星道法散发着滚烫的金芒，他已经失守。与此同时，一个让龙烨没想到的声音出现了：“痴儿，还不醒来？”
    “我去！又诈尸了？”龙烨惊了，因为这是界星老道的声音，一个刻在他灵魂里的平和嗓音。
    “只是为师封存在界星道法上的残念。”界星老道似乎扫了一眼龙烨的身躯，“不错，一年不到，元灵境后期，倒也不算慢。”
    “师父，您这是来打击我的？徒儿自觉无人比我更快了！”龙烨说道。
    界星老道大笑：“痴儿，你可知十五岁元丹境？这片世界太广阔了，什么天才都有。不过，少年早发，未必是好事……”
    龙烨就当这是安慰了，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自己这便宜师父怎么又出来了。
    界星老道附着在龙烨的心神，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思绪，于是回答：“这是为师封锁界星道法的手段，担心你好高骛远，也算一种守心之法。方才外界侵袭，破碎了你的心境，这残念才惊醒。”
    龙烨无语：“别人师父临死前都是留保命手段，您倒提防我学得快？”
    界星老道又笑：“痴儿，世间诸事，均有定数，你看机缘巧合之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命？”
    龙烨无言以对，界星老道则把目光看向阴关阴煞阵，眼中闪过惊奇：“这是……灭神期修士的手段！”
    “灭神期？”龙烨挠了挠头。
    “天三劫之灭神期，古往今来能走到这一步者，均可称传奇了。”界星老道平静说着，目光却还在打量阴关。
    此时的阴关已经叠加到六十四层，龙烨如果没有界星老道复苏的抵挡，恐怕已经暴毙。
    “您老人家能破局么？”龙烨问。
    界星老道回答：“这是一种磨练，你不应该去完全抵抗，而是要守住一点本心，借阵法之力感受诸般诱惑。也罢，为师传承突然，这一次便带你闯一闯这灭神期小辈布置的关隘！”
    “这就是满级号的自信！”龙烨大呼牛逼。
    “痴儿，守住心神，为师帮你凝聚一点。”界星老道的声音让人不得不信服，龙烨照做，全神贯注在守住本我一事上。
    紧接着，龙烨有种被一滴凉水打在额上的感觉，顿时五感轻灵。
    “放开心神，感受这诸般诱惑，历练心境。”界星老道不容置疑道，教导过帝者的修士，师威深重。
    龙烨散开坚守，立刻遭到了各种欲望的冲击。在瞬间，龙烨觉得自己的意识碎成千百万份，每一份都堕入到幻觉中，体会各种欲望。
    一事无成的懒汉，夸夸其谈的酒鬼，癫狂疯魔的赌徒，沉溺女色的乡绅。又或者，行窃后去窑子的贼人，吃人便宜被暴打一顿的莽夫，整日吟诗作对百花丛中过的无名小卒。亦或是，雄霸天下的王主，意气风发的才俊，腰缠万贯的员外……龙烨的主意识清醒，其余的意识碎裂，在各个幻觉世界里，经历着莫名各异的人生。
    这种感觉太过玄妙，龙烨竟有些失神，又应该说，他早已失神，只是界星老道帮他定住本我。
    不知多久，所有碎片化整，回归本我，阴煞阵七十二层，叠加完全。龙烨在幻觉里醒来，如隔百世，仿佛真的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但现实中，只过了半个时辰。
    与内部师徒二人的平淡不同，外面的山海城可炸了锅。他们可从未见过有修士能在阴关中支撑如此之久，甚至有修为高深者，他们发现了龙烨在后期的心神破碎，很明显堕入到了欲望之中。可让他们惊骇的是，龙烨没有就此失神，反而在利用这种状态，去打磨自己的心境。
    对天尊来说，借幻觉来打磨心境并不稀奇，可龙烨是什么人？元灵境修士！
    “那是怎么回事？”龙空绝问百毒天尊。
    “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超越了阴关本身的存在，守住了吕奉先的本神，是他的神尊传承么？”百毒天尊羡慕道，“老子真想趁你们不注意，去把这小子抢了。”
    “省省，神尊手段，你就算杀了吕奉先，估计也得不到传承。”龙空绝瞥了他一眼。
    “我是说带回去亲自教导。”百毒天尊道。
    “你敢！”龙空绝狠狠地瞪过去。

 第67章 阳关幻日

    阳关，一轮巨浩无边的太阳高挂，整片大地被灼烧得泛起层层焰浪。龙烨踏足其中，只感觉双脚好像被炖煮了一样，以他现在的肉身都难以忍受。
    “师父，这玩意儿怎么搞？”龙烨头疼。
    界星老道的声音传来：“五次融炼，千重阳神……不错，倒有些门道。”
    这老道似乎对阳关主人的手法颇为认可，赞叹了几句。旋即，他才回答：“所谓阳神，是天阳之神，你须知，世间以阳神为名者众多，但真正的阳神一直都在第八十九天的星辰海中。则此一关只是对阳神的模仿，所谓融炼，似乎借鉴了拜火族的叠燃灵力之法。”
    界星老道从容不迫，为龙烨剖析着阳关的本质：“关于这个虚界的阵法和符箓之学，你不涉及，为师就不多解读。你需要知道的是，要忍受阳神，不能对抗。正如阴关，完全的对抗，就是和一个灭神期修士的意志对抗。且阳关不同于阴关，阴关若天生心境淡然，那尚有可能硬扛。但阳关不然，与之针锋相对，只会死得更快。所以，破解之法很简单，去接受。”
    “师父，你看这玩意儿，接受了不是得死么？”龙烨无语，他举起手，血肉被炼成一滴血水滴落，但不到地面，就被蒸发殆尽。
    界星老道则说出了一句让龙烨变脸的话：“血燃本我，窥探真极，炼身入阳，以体化神。”
    “您的意思是……”龙烨不笨，但是他不敢确定。
    “不错，阳关其实藏着一部炼体灵术，为师先称为阳神体。要修炼这阳神体，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血点燃，到死与生之际，炼化阳神入肉身，于肉身之中，化出属于自己的阳神。”界星老道说完，龙烨咽了咽口水。
    “不会出人命？”龙烨问。
    “有为师在，区区灭神期，伤不了你。”界星老道沉声，“还不解开防御燃血？”
    帝师的威严让龙烨不敢质疑，不过他也确实体会到有一股暗暗的力量保持在自己的神魂上。
    “哎，满级号的唯一坏处就是，不把大事当事。”龙烨咕哝。
    说罢，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中，龙烨卸下所有灵力护盾。只瞬间，血液被蒸发的声音，出现了！
    “愚蠢，他在做什么？”龙空绝拍案而起，几乎要亲自出手把龙烨拉出来。
    但是，一双虚幻的手突然出现，按在龙烨头顶。龙空绝瞳孔一震，百毒天尊也惊呼：“神尊！”
    “不要慌乱，感受初期的血液蒸腾。”界星老道的声音让有些惊惧的龙烨安定下来，他是嗜族，对于疼痛的感受本就比较轻，倒也能在这种惊人的血液蒸发里冷静思考。
    “对，就是这样，找到那种血燃的契机，那个瞬间的明悟。”界星老道的身影完全出现在龙烨面前，凌空而立，须发数丈，苍老难言。
    山海城躁动了起来，越来越多人知道，阳关之内多了一个虚影在帮助龙烨。
    金娘子喃喃：“神尊传承，不是虚言么！”
    步孤也惊骇：“那是什么存在，居然根本看不出深浅？”
    半个时辰后，龙烨终于在不断的恢复和蒸发中，找到了正确的燃血之法。事实上，每一滴血要化成气，都不是缓慢而成的，反而是到达临界点的瞬间蒸腾，消失在体内。龙烨观摩了数万次，终于可以说是学会了。
    “好！三十六重阳神要齐出了，注意观察阳神的势。记住，不要畏惧，这只是对真正阳神的模仿，你需要做的，就是模仿它的模仿，学会掌握阳的规律。”界星老道一边辅助龙烨，一边告知正确做法。
    龙烨睁开双眼，天空中的阳神，幻化成了三十六重巨阳，覆压了整片天空。龙烨不敢相信，这究竟是什么景象，整个世界被巨大的太阳覆盖，仿佛天灾……不，就是天灾！
    龙烨身上的血液被瞬间蒸发，成为了人干，界星老道沉喝：“逆转本源，还真复失！”
    龙烨的血气又瞬间回归，他惊骇于界星老道的神技，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在那一瞬生死的光景里，他看到了三十六重阳神的势！
    龙烨伸出手，顺着那种阳神的势，把天阳的威光引入体内。血气蒸腾，化成血元，龙烨感觉自己在煎自己的肉，那感觉，简直痛苦难当。
    “不错，正是这样！”
    界星老道的话稳定龙烨有些恍惚的神念：“第一次融炼，七十二重阳神！”
    又是无与伦比的炽热，但是与之同来的，是庞大的阳神之势。这一次，龙烨彻底看清了阳神的势，他引入得更快了。
    界星老道老目微凝，点指在龙烨心口，一颗小阳星，赫然出现在后者的心口旁，胸膛正中！龙烨仰头嘶吼，脖子和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七窍喷出血，又蒸成气。外部的阳神和内部的阳星叠加，就好像双面烘烤一样，龙烨好几次都要昏死过去，但是界星老道的手按在其眉心，不止唤回其心神。
    “龙烨！神功将成，还不自行提炼？”界星老道爆喝，洪钟大吕震神醒魂。龙烨紧紧握拳，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体内阳星的凝聚。龙烨知道，只有这颗阳星和自己的契合完美，才能渡过这一次阳关。
    半个时辰后，第二次融炼，一百多重阳神降临，龙烨这一次没有如同先前那么狼狈，甚至轻松很多。那颗夺目的阳星在他胸膛处闪着亮光，吸收着压向龙烨的阳神之势。
    “好！”界星老道赞叹，“有此毅力，何愁真境不成？”
    界星老道松开了手，龙烨自行浮于空中，四面八方地吸纳着来自阳关内的阳神。又半个时辰，第三次融炼，近三百重阳神！
    又半个时辰，第四次融炼，五百多种阳神！
    龙烨九火神临的第四火和混元劲的叠燃一齐修炼，进境飞快，一旦龙烨踏入元丹境，绝对能够迅速成为当境的强者。
    一个时辰后，五百多重阳神黯淡，就在众人以为没有第五次融炼时，升仙塔震颤了。覆海宗本宗至高仙台，一双苍老的眸睁开，看向升仙塔。
    千重阳神，构筑出一代灭神期大修士的身影，其声苍茫：“后辈，窥破阳神道真意，赏阳神真灵三缕，不可轻易动用，否则反噬自身，灰飞烟灭矣。”
    这身影似乎只是设定，完成阳神真灵的赐予后，骤然消失。龙烨通体晶莹，宛如透明，可见清晰的经脉之力。龙烨从混沌中清醒，看向赤黄的天空，有三缕发丝一般的存在飞落，他伸出手去接，阳神真灵缠绕在尾指上，安静但隐抑着强悍的力量！
    “圣境之下，你能以命换命。”界星老道满意地打量龙烨，笑着告知其用法，“不过，这阳神真灵最好还是修炼你的阳神体。”
    龙烨浑身被烧得精光，被界星老道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他穿上衣服，道：“徒儿知道了。”

 第68章 覆海本宗

    龙烨看向界星老道，恭敬下跪道：“多谢恩师。”
    界星老道摆手：“为师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师父，难道你……”龙烨惊道。
    界星老道颔首：“为师此次后，不会再现身了。”
    “别呀，您老要真得走，把您那逆转生死的神技传给我呗？”龙烨抱住界星老道的大腿，死皮赖脸道。
    界星老道苦笑：“那只是灭道期之后的道术。”
    “我去！只是？您的措辞真是让徒儿叹为观止。”龙烨见大腿抱不住，也就不强求了，站起来拍拍尘土。
    界星老道的身影越来越淡，开口：“虽然为师再没有寄存之物，但天底下尚有为师的灵物散布，你可去寻来。以为师的大神通，这些灵物的灵念均会认识你。”
    龙烨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他确定界星老道没有乱说，于是他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您的灵念记忆都是同步的？”
    界星老道理解了龙烨的意思，笑着点头：“不错。”
    “我去，您是真……离谱。”龙烨只能这么形容，界星老道算是第一个远远超出他理解的存在。
    龙烨看着界星老道几乎消失的身影，拱手道：“师父，徒儿登上帝位有没有机会救回您？能的话，去哪里？”
    龙烨确实不愿意放下这段师徒情谊，界星老道只留下最后一句：“绝虚冥海，那里是一切生灵的尽头。”
    “徒儿知道了。”龙烨拜伏，界星老道沧桑的面孔破散，仿佛本来就不曾存在。但龙烨脑海中的界星道法全篇俱现，再没有限制，他就知道界星老道真的离去了。
    传送之力附着，龙烨眼前一花，他并没有出现在升仙塔之外，而是在一个看起来略带沧桑的中年人面前。
    “哟，龙兄，姜续真！”龙烨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打了声招呼。
    龙溪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姜续真则拱手，略带微笑。
    龙空绝道：“吕奉先，你竟真的突破了升仙塔。”
    龙烨朝着升仙塔看去，那绽放着异彩的宝塔此刻更加夺目，显出无与伦比的绝美。龙烨不管其他人怎么喧闹，转而回答龙空绝：“侥幸罢了。”
    龙烨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如果没有界星老道的现身，他可能就在阴关退场了。
    龙空绝摇了摇头，有些忌惮界星老道，不敢深问，他说了一句让龙烨微惊的话：“覆海大天尊要见你。”
    ……
    天中岛，龙烨和龙空绝并肩而行，缓步在看不见穹顶的至高仙台。这里是覆海大天尊闭关之地，漂浮着数不清的玉座，散着微光，不动不摇，看起来非常奇异。龙烨凝眸，尽管四周俱是金芒，他却感觉到了冷，彻骨的寒冷。
    龙空绝没有说话，脚步声也没有回荡，至高仙台内安静得让人惊悚。
    “本尊要退了，覆海大天尊脾气很好，你不需要紧张。”龙空绝轻轻拍了拍龙烨的肩膀，渐渐隐匿了身影。
    龙烨咽了咽口水，抬头恭敬道：“晚辈吕奉先，拜见大天尊！”
    “吕奉先？那位尊者似乎并不这么称呼你。”
    沙哑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龙烨惊悚，摸了摸脑袋笑道：“晚辈龙烨，拜见大天尊！”
    龙烨不觉得自己能骗过一位大天尊，老实回答。片刻后，繁星般的数千玉座移动，叠成一条通往高处的路。
    “你若能走到老朽面前，你我便算有师生缘了。至于恩师之名，老朽不敢与那位尊者争夺，你我若有缘，你便称老朽……老师。”覆海大天尊似乎看清了界星老道的修为，言辞中很是敬重。
    龙烨抬头，心中暗道：“玛德，还要闯关？没完没了了是！”
    心中骂归骂，龙烨还是抬脚踩了上去。
    ……
    流水缓缓，红叶漫漫，湖泊的青石上，老渔夫提着竹竿，粗糙的手掌刻着岁月。一阵风拂过，红叶泛起涟漪，仿佛整个湖泊和流水被风点燃了一般。
    四周俱静，整个世界突地连鸟鸣和水声都消退。一只鱼衔住吊钩，轻轻抖动着，老渔夫提起竹竿，粗白的眉毛跳了跳。他似乎不满意鱼的体型，轻轻剥离后，拿在手中反复观察，发觉这鱼的背部有六双奇特的纹路，就像眼睛，他犹豫片刻，放到了木桶中。
    不知多长时间的流逝，老渔夫背起鱼竿，提起木桶，朝着自己的家走去。他今天的收获只有那只奇特的鱼，一只不怕人、用双眼不断观察四周的环境。
    在这个时候，雨落了下来。老渔夫捋须，喃喃：“雨……”
    清脆的雨滴碎在叶片上，夹着尘埃的露水落下，每一寸大地弥漫着水雾。老渔夫重复：“鱼……”
    他说完，木桶里的鱼就跳了起来，似乎很兴奋。但不久，老渔夫就回到了家中，鱼油灯点燃，他坐在窗边，潮湿的环境有股异样的味道。
    破旧的木院很安静，唯一的声音就是雨和鱼。老渔夫似自语：“雨声，鱼声，很相似啊……”
    那鱼突地不跳了，老渔夫看过去，木桶里的鱼盘旋着游动，按着某种规律，让老渔夫稍微失了神。
    ……
    皇城，捏着棋子的老者抬头，耳边落下雨滴。
    “雨。”
    一个年幼的散发少年跑过来，对老者道：“国师，您在看什么呢？”
    国师道：“雨。”
    “雨？”少年好奇，趴在窗台上，踢着脚，若有所思，“雨的一生，好像只有一声。”
    国师怔了怔，突地笑起来：“你说得很对，雨之一生从天落、散于地，最终化成一声清脆，从此消散。一生，一声……”
    一阵风吹来，撩动少年的头发，在他的太阳穴上，有眼瞳般的胎记。
    “三皇子，有兴趣在老朽座下研修么？”国师伸出干裂的手。
    ……
    风雪连绵，但那不冻的河流却有泠泠的水声。老道士拎着酒壶，走在岸边，耳朵突地跳了跳：“什么声音？”
    老道士走到河边，却见一条硕大的肥鱼翻着白眼，已经没了生息。老道士眼尖，看见被白线缝住的鱼腹，一挥手，灵力暗动，割破了鱼腹，顿时有婴儿的哭声传来。老道士惊奇，旋即想起此河主干的皇城正起战火，不由得暗叹。
    他抱起婴儿，又埋下鱼，用一块石头压住，算是立了碑。
    “鱼有余，如余有遇。”老道士神神叨叨了一句，抱着婴儿爬回道观。

 第69章 缘起缘灭

    “师父，风从何起？”
    在道观里扫落叶的小道士突然问。
    老道士笑了笑：“传说，在帝临大陆的西北方，坐落着万丈的群山。数千万年前，一位帝者于西北群山寿尽，他叹息一声，自那以后，风诞生了。”
    “帝者是什么呀？”小道士坐到老道士面前，眼中尽是好奇。
    老道士咳了几声，讲起了关于帝者的故事。当此时，清风徐徐，青树依依，叶和影的交叠，化成了夏晨的景。
    三年后，碧水山，老道士和小道士背着包袱，踩着碎石向着皇城而去。碧水山不高，一条略宽的河流分开山身，老道士坐下，小道士见状也一屁股沉在青石上，直呼凉快。
    老道士修为在身，自然不觉烦热，他捋着胡须，笑道：“让你好好研学青云功，怠慢了？”
    小道士脱下鞋子，踩进河水中，不在意道：“像师父这么有修为，就感受不到春夏秋冬啦！”
    老道士闻言，若有所思：“你所言，倒也不错。”
    小道士被认可，骄傲道：“弟子可是很有……呃，悟性！对，悟性！”
    “那为师赏你多抄几遍青云功，助你悟些真意。”老道士从包袱里拿出一叠符箓，也不管小道士的哀嚎，甩了甩，符箓点燃，化成灰烬落入河中。
    “师父，这是做什么？”小道士问。
    “这河，似乎有妖。”老道士答非所问，皱眉。青云观向来有个习惯，那就是净河。先师认为，水乃生灵立命之本，所以青云观的道士都要净河，以显观意。
    “走，为师大概知道了。”老道士足尖轻点水面，轻盈地落在对岸。小道士胡乱穿好鞋子，背上包袱，摇摇晃晃地走过独木桥。
    村庄，没有丝毫生气，老道士沉声：“小心，有妖气。”
    平和的村庄下，隐匿着浓郁的煞气，是尸体堆积无人管顾，积存多年而成。老道士自语：“恐怕不是近日发生之事。”
    老道士推开一间又一间院门，所见场景均是骇人心神，整户人家的孩童大人均断肢残臂，死相凄惨。而让老道士心寒的，是这些尸体多年不化，仿佛生命初逝。
    在最偏僻的院子里，老道士喃喃：“就是此地！”
    他灵力一动，院门大开。小道士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好奇又害怕。
    院内，一条硕大的河鱼身躯石化近半，在这潮湿的院子里沉睡着。老道士喝道：“兀那恶妖，伤百户人性命，还不死来？”
    说罢，老道士灵力一震。那河鱼睁开双眼，蓦地开口：“第三次。”
    老道士心神不定，妖鱼却似乎笑了起来，眼旁脑侧的纹路扭动，仿佛多了六只眼睛。
    “你告诉我，妖者未必不如人，我一直相信你。事实上，我也确实赢了你，起码在你死的那一天，我还活着。但那时候的我很伤心，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师，所以我想救你。”妖鱼的眼神沧桑，看老道士，又似乎在看一位故人。
    老道士沉默不语。
    “这些村民不是我杀的。”妖鱼忽然辩解。
    “妖气弥漫，你还敢强词夺理么！”老道士义正言辞，却因看不清妖鱼的修为，不敢妄动。
    妖鱼道：“这些村民是你杀的，你忘了么？”
    老道士沉声：“一派胡言！”
    “缘……”妖鱼吐字清晰，“你是矛盾的存在。我们之间的缘，因第一个你的善念而起，因第二个你的恶念而深，此刻……你是第三个。”
    “那你又如何解释死者身上的妖气？”老道士冷声问。
    “是你将我视为妖，也是你，将自己视为人，将那些人，视为人！”妖鱼的眼瞳转向师徒二人，其内彻骨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老道士眼前忽然抽搐过几个画面，那是他抱着孩子的场景，但一个闪烁，掌中的孩子，变为了鱼之腹子。老道士猛地回头，背后站着的不是小道士，而是一条脑侧生有纹路的大鱼！
    老道士又看向妖鱼，竟然是小道士笑着，轻声呼唤：“师父。”
    “这是幻境么！”老道士心胆俱寒，有些不辨真假。
    ……
    九十年前，皇城的三皇子在一个村庄里消失，身为他的老师，当朝国师亲自前来查看，他发现了村庄的诡异，也发现了在井中游曳的妖鱼。以国师的修为，他能看出来村庄是妖鱼的思念所致，他更能看出来那妖鱼是他的弟子。
    国师骇然，因为他从未发现自己的弟子是一只妖，一只修炼如此的大妖。他沉默着，选择了痛下杀手，这是他的污点。
    ……
    十二年前，皇城被异族攻伐，险些沦陷。在皇城之外的村庄集镇，许多人死在那一夜。在寒冬时节，略微冰封的河流被鲜血融化，鱼群啃食着人，肥大无比。
    ……
    老道士踉跄着跌倒，他手指妖鱼，颤抖着道：“你是……”
    小道士摇头，他的额上长出鳞片，苦笑着：“师父，我就是我。”
    老道士的眼前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硕大的妖鱼，另一个是他朝夕相处十二年的小道士。
    “师父，哪一个是真正的我？”
    妖鱼和小道士同时开口。
    老道士沉默着，不知多久，他忽然笑起来：“这个世界，是真的么？”
    妖鱼似乎也在笑：“从来就没有虚假，师父，你忘了那被红叶点燃的湖水了么？”
    老道士走到妖鱼面前，沉声道：“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存在？”
    “也许。”
    妖鱼所答非答。
    “想不到，你的修为居然到了这一步。”老道士伸出手，抚摸着妖鱼的纹路。
    ……
    自红叶湖畔相遇起，缘，已经生长。鱼从那时候开始，就记住了老渔夫，它的恩人，它的点化之师。
    在老渔夫死后，岁月变迁，村庄荒废。鱼在井水里，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它构筑了一个新的村庄。
    不知多少年过去，鱼的修为已经登峰造极，它的一块魂离开身体，去寻找自己的恩师。在皇城，它找到了，在师徒情谊深厚的那一天，三皇子回到了村庄。
    恩人，恩师，师父……鱼看着国师，欢喜难当，可，他竟要杀了自己？
    鱼的一块魂死了，村庄也没有了生气。
    多年以后，鱼又分出一块魂，它再次找到了师父，也再一次把师父带到自己的面前。
    ……
    “一切都是真的。”鱼，不，余如此道。
    老道士大笑：“一切都是假的。”
    龙烨看向已经渐渐溃散的世界，若有所思。

 第70章 少宗，灵术

    龙烨睁开眼，面前的世界金光辉煌，不远处的浮空玉盘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背影。
    “龙烨，你懂了么？”覆海大天尊的眼瞳亮起，微微地发着蓝光。
    龙烨回答：“一场梦，三次轮回。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始终是我，是您选择了我。”
    覆海大天尊发自内心的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少宗了。”
    “学生龙烨，拜见老师。”龙烨单膝跪下，表情严肃。
    “起来，老朽这一生弟子不多，你是第四个。”覆海大天尊的声音不远不近，却时刻萦绕在耳畔。
    龙烨站起来，覆海大天尊道：“覆海宗有八名少宗，你是第九个，但论地位，你在他们之上。依覆海宗规矩，你当有附庸宗门三十，臣属家族三百。”
    “这相当于封地是吗？”龙烨问。
    “所差无几。”覆海大天尊肯定，“南离诸州富裕广阔，有宗门三十四，修士家族四百二十一，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了。自然，能否让他们为你提供资源，全看你个人本领。”
    覆海大天尊说着，枯指轻点，一卷卷轴凭空出现又展开，接着收回。
    “这些外力提供的资源都是独立的，宗门会给你少宗份额的修炼资源。但你须知，附属提供的资源相当重要，尤其是人，他们也是你的战力。”覆海大天尊道。
    龙烨颔首：“回头我去问问王赟。”
    覆海大天尊笑了笑：“你去问龙空绝，他会详细回答你的问题，王家的后辈份量不够，知之不多。”
    “身为少宗，丹药灵器符箓你可随意取舍。但灵术不同，此是宗门生机不灭的根骨。每一位少宗都会来到至高仙台，由老朽打开九巅库藏，供其选择其内的十余种灵术。你也同理，可择一修炼，大成后方可修炼其二。”覆海大天尊说完，屈指一弹，龙烨面前打开一扇光门。
    “学生知道了。”龙烨执礼，踏入其中。半刻钟后，他面色古怪地走出，覆海大天尊问：“你选了哪本灵术？”
    “天下焚寂！”龙烨回答。
    覆海大天尊沉默片刻，忽地出现在龙烨面前，那张老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怒，但他的鹰钩鼻却十分夺目，能看出其性果断，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当真？”覆海大天尊沉声问。
    “不敢欺瞒。”龙烨在库藏里看到这本灵术时也很诧异，甚至只有这一本，似乎是灵术择人，而不是人择灵术。
    覆海大天尊颔首：“老朽懂了。天下焚寂……呵，这可比我覆海宗的倾世狂潮要强，你修炼着，如有异样立刻来找老朽。”
    龙烨点头，刚想走，又转过身道：“学生有几个修炼上的问题。”
    覆海大天尊摆手：“讲。”
    龙烨的问题自然是阳神体和高等术学，他提出几点不懂，覆海大天尊一一解答。等到所有都清晰时，已经过去许久了。龙烨起身：“多谢老师解惑。”
    覆海大天尊似乎很欣慰，道：“你有此悟性能创造出此等灵术，老朽只是补充罢了。”
    离开至高仙台，沐浴在神光中的天中岛建筑规整灵美，许多修士往来。龙烨来不及欣赏多久，龙空绝走到他身边：“和大天尊畅谈如此之久么？”
    龙烨道：“问了他老人家几个问题。”
    龙空绝不深究，道：“那你有什么问题问本尊？有的话，现在问。”
    “南离诸州我要怎么处理？”龙烨干脆地抛出问题。
    龙空绝一抬手，两人就到了一处庭院，水声渐渐，景色宜人。
    “每一位少宗都要立威，山海城内的名声不等于北辰域内的名声。所以要收服南离诸州，你需要去……巡镇。”龙空绝虚空一握，捏着茶杯抿了一口。
    “巡镇？”龙烨也不客气，干脆坐下，论地位他甚至不比龙空绝差多少。
    龙空绝道：“不错。 成为少宗后的一年内，你一人，或者带着你的友人，前去诸州巡视，如有不服，你便镇压！谓之巡镇。”
    “能出人命么？”龙烨问出一个让龙空绝顿了顿的问题。
    “可以。”龙空绝肯定，“附属势力均为你的家奴，对你来说，他们是仆从，主人杀仆从，不会有人异言。但如果你没能镇压住他们，还被反噬，到时候引得宗门出面，会扣减你的修炼资源。”
    “那元丹境我不是敌手，该如何？”龙烨皱眉问，“还是说，那些势力里没有元丹境？”
    龙空绝摇头：我覆海宗的附属怎么可能连元丹境都没有？少宗巡镇自有规则，高你一个大境界，或同境界两个小阶段的修士如果敢出手，视为叛乱，由覆海宗直接灭杀。”
    龙烨这才放心，道：“元灵境罢了，无人是我对手。”
    问完最重要的问题，龙烨也没有太多兴趣接着叨扰这位绝神天尊，简单过了几遍别的闲杂就告辞了。
    “天中岛的少宗第一山，是你的。”龙空绝说完，身影消失。
    回到在山海城的府邸时，迎接龙烨的人依旧是风倩，她似乎一直都在等着他回来。
    龙烨走上前，看着风倩苍白的面容，有些心疼道：“你在这干什么？”
    “当然是恭喜公子啊。”风倩笑着，那种美丽烙印在龙烨心里。
    龙烨拉起她的手，很直接地开口：“做我妻子好么？”
    风倩点头，很恍惚地说道：“妾身似乎等公子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
    龙烨一把抱住她：“从今以后，你都不必再等我，因为我终会归来，你只需要相信我。”
    说罢，龙烨抱起佳人，朝着主屋直去。
    次日，钟玦府上，龙烨执礼甚恭：“钟执事！”
    钟玦大笑：“吕小子，哦不对，吕少宗，别来无恙乎？”
    龙烨道：“晚辈此行没带什么礼物，只有几根巨鹏的灵羽，请钟执事笑纳。”
    钟玦捋须：“你的心意老夫领了，希望你日后能成为我覆海宗的支柱，这样也不辜负老夫的期望了。”
    龙烨笑着回应几句，长谈许久，才起身告退。
    王家府邸，王赟和雷恬受邀到来，对这两位情报员，龙烨可真的是太想念了。
    两人一见龙烨，都是恭维几句，颇有感叹之意，没料到龙烨竟真的能走到升仙塔的尽头。龙烨寒暄后，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南离诸州，王兄和雷兄知道些什么？”

 第71章 修炼，出巡

    王赟反应很快，道：“吕兄的附属分到了南离诸州么？”
    雷恬面带惊色：“南离诸州的大势力可有十余个天尊，元丹境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不错。”王赟点头，“南离诸州向来都是给第一少宗的附属……敢问吕兄，所居何处？”
    龙烨自然知道对方在问什么，回答：“少宗第一山。”
    “果然！覆海大天尊是把你作为第一少宗来对待的，南离诸州、第一山！”王赟咋舌，“看来他老人家对吕兄相当重视啊……”
    龙烨耸了耸肩，没有说话。王赟则继续道：“南离诸州势力强大，物产丰富，人口稠密，可以说得到他们的支持，不亚于得到九山之一的鼎力相助。南离诸州共五，燕州、淀州、庆州、晓州和离州，其中离州最大也最强，有八大天尊势力在内，分别是探云宗、泽息宗……”
    王赟详细说来，把关于南离诸州的众多势力讲了个清楚。雷恬后续道：“不过近期南离诸州最有趣的倒不是宗门之事，而是北辰七贼，他们似乎到了南离诸州。”
    “北辰七贼又是什么来头？”龙烨问。
    “是七名修士，三名元丹境和四名元灵境，以偷盗修士家族和斩杀青年才俊闻名于北辰域。”雷恬解释。
    “吕兄倒是要小心，这些人说不定会盯上你。”王赟提醒。
    龙烨傲然一笑：“如无元丹境后期修为，想留我并不可能。”
    王赟和雷恬不觉得龙烨目中无人，事实上，这才符合覆海宗少宗的风范。覆海宗的少宗，越境而战者比比皆是，哪怕尚未有元灵境逆斩元丹境，却也均在元灵境与元丹境交手过。
    送走二人，龙烨带着风倩来到天中岛覆海本宗。此境若藏仙，龙烨哪怕不是第一次来，也深深为此地的幽弥精美而感叹。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风倩了。
    少宗第一山，立于天中岛覆海本宗外的一片七色海上，是少见的岛中岛，有数不清的生灵和阵法位列。龙烨刚到少宗第一山附近，便有一名长袍老道自虚无中步出，对龙烨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吕师叔，晚辈侯建德等候已久。”
    龙烨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位年龄估计是自己二十倍的老头，说道：“侯前辈折煞我了。”
    侯建德笑了笑：“此乃礼数。吕师叔，还请随晚辈来。”
    龙烨见对方不打算改口，也就不再勉强。侯建德两袖一甩，原本风云变幻的七色海顿时风平浪静，阵法挪动，海兽让道，一条路直通向漂浮于海上的广阔岛屿。虽然少宗第一山远不如天中岛巨大如陆，对龙烨和风倩这两人来说，也称得上无垠了。
    侯建德没有卷携龙烨，因为他的身份不能够如此僭越。龙烨自然也不需要，他抱着风倩，单掌虚握，追风逐月一出，便如元丹境修士一般御空飞去。
    侯建德面带诧异，恭维道：“吕师叔灵力深厚，远超同境。”
    龙烨体内蕴有界星道法和阳神体，灵力源源不绝，更浩瀚如海，确实非寻常同境界修士能比拟。
    “终归不如真正的元丹境。”龙烨笑道。
    “人类侯建德，元丹境后期，同境界中肉身强度顶尖、灵力顶尖，能力为剑、刀、枪、灵和&，危险度死亡级，警告。”
    系统适时跳字，龙烨眯起眼睛，暗道：“这侯建德，恐怕有机会冲击鼎火境啊！”
    少宗第一山，灵物众多，灵力更是丰沛。临海迎风，奇山异水，一岛之内，四季之景共存。正中央，洞府与宫殿俱备，只不过无人居住，空荡清冷。
    侯建德问龙烨：“吕师叔满意否？”
    龙烨这种土包子有什么不满意的？立刻颔首：“就是冷清了些。”
    “两日之内，会有三百侍女来此打理。”侯建德道。
    龙烨没有拒绝，但是吩咐：“告知她们，洞府不可入，其余随意。”
    侯建德抱拳：“晚辈记下了。”
    说完，他便告退离去，龙烨也没有留他。
    不同于空荡尚需要添置新物的宫殿，洞府的设施都完善，有单独的灵药园和灵湖，供龙烨随时开始修炼。除此之外，幽静的洞府深处，阵法庇护深处，放着三个储物袋，想来是少宗第一年的修炼资源。
    龙烨稍微看了一眼，便不得不惊骇于覆海宗的财大气粗。三个储物袋，第一个俱是灵石，且有一堆显然是高品灵石，论价值远高于普通灵石。第二个储物袋内，放置着密密麻麻的丹药瓶，修炼、疗伤、破关、心境、悟道，应有尽有。至于第三个储物袋，其内物品不多，但每一件都让龙烨心惊。
    龙烨取出青金相间的战甲，暗道：“七品灵器！”
    接着拿出灵弓，同样是七品灵器！
    不过这并非全部，还有一件黑色大氅浮于正中，观其模样绝对不俗。系统跳字：“覆海宗少宗黑氅，六品灵器。”
    龙烨差点晕过去，无比珍惜地拿出黑氅，爱怜地抚摸着，直道：“奶奶的，这覆海宗没进错！”
    战甲着身，龙烨不再想别的，叮嘱风倩几句后，自己就坐到修炼室里闭关了。根据龙空绝所说，巡镇必须在一年内开始，龙烨给自己的规划是十个月内练成天下焚寂第一式。这听起来相当痴心妄想，但龙烨有海妖之心，这是他的依仗之一。
    握住海妖之心，龙烨进入梦中世界，开始了天下焚寂的修炼。
    在龙烨修炼的这十个月里，他成为少宗，入主少宗第一山，并且获得南离诸州的消息传遍了北辰域。根据龙空绝的亲口承认，覆海大天尊收龙烨为弟子一事，第二次轰动了北辰域，哪怕是覆海宗的诸位老牌天尊都有些惊讶不小。须知，多年前，覆海大天尊的一位弟子叛宗，自那时候开始，这位覆海宗第一人便不再收徒。不曾想，踏破了升仙塔的龙烨，却能再次打开覆海大天尊的山门。
    外界如何，龙烨不得而知，他在海妖幻梦里修炼天下焚寂已经约十年，基本上掌握了此逆天灵术的第一式。
    少宗第一山洞府，龙烨睁眼，其内灵威厚重，已经不是寻常元灵境后期修士能项背的强大。
    “是时候了。”龙烨起身，强大的肉身保持了他身体的灵敏度，仿佛只是一夜过去，根本没有任何滞塞之感。
    “宿主龙烨，元灵境后期，力量1576，速度1663，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高等术学领悟度09。”

 第72章 南离诸州

    劝住想跟随他一同前往巡镇的风倩后，龙烨迈出洞府，金顶宫殿倚叠如山，其内的侍女们感受到气息后都心有灵犀，望向洞府的方向。龙烨藏风一握，横渡虚空，所过之处，侍女均行礼：“见过山主。”
    龙烨没有理会，他直接靠近阵法，正寻思着要如何操控，这些阵法仿佛认主，自行打开。似乎为了印证龙烨心中所想，语速缓慢的声音传到脑中：“少宗第一山阵灵，为山主开道。”
    “好！”龙烨大笑，掠空而去。
    天中岛无比浩大，哪怕是龙烨的速度，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到达覆海本宗。剑阁千尺，少宗不禁空，龙烨踏足其上，数不清的本宗弟子看向他，都觉得陌生。
    “来者何人？”元丹境剑修自剑阁走出，沉声问。
    龙烨自储物袋取出少宗黑氅，随手一披：“吕奉先，第一少宗！”
    剑修面色微变，他是一位少宗的追随，自然不可能行礼，故道：“吕少宗途经，在下叨扰了！”
    说罢，他就让开，没有阻拦的意思。龙烨足尖点在剑阁之顶，俯视灵气弥漫的群山楼阁，藏风再握，渡空而去。
    龙烨离开后，那剑修身旁浮出虚影，冷笑道：“此人是示威么？好狂妄的作风！”
    “山主，我看此子意在宗主之位，您可要当心了。”剑修肃然道。
    虚影冷哼：“元灵境后期罢了，等他到元丹境，再谈少宗之争！”
    龙烨一路招摇过市，让诸多遗忘他的修士记起了他这号人物的存在。不多久，龙烨踏足到覆海阁，其内数十名修士看来，在最深处，一名老者问：“是吕奉先么？”
    此老一言出，覆海阁内顿有杂音起，他喝了一声“肃静”，修为竟是天尊。龙烨收敛了轻狂的态度，穿过不知何材质的淡褐色长廊，走到老者面前，拱手道：“吕奉先，见过长老。”
    老者颔首：“何事？”
    “领巡镇令。”龙烨如实告知。
    老者没有意外，或者说他一直在等龙烨过来。老者凭空一捏，一枚雕刻着九山一海的古朴令牌在握，下一秒，抛向龙烨。
    “为何现在才来？”老者也不管龙烨接不接得住，问道。
    龙烨眸光微闪，阳神体不自觉地运转，速度极快，接住了那势沉万钧的令牌。老者面带惊讶：“你是第二个接住的少宗，并且比第一个要轻松许多，看来宗子之首，没有第二人选了。”
    龙烨张开手掌，令牌滚烫，似乎要把他的手掌灼穿。但龙烨的阳神体强悍至极，对高温更有天然的耐受，二者抗衡，互不落下风。
    “晚辈在修炼灵术，所以费了些时间。”龙烨回答，当场炼化巡镇令，放入储物袋。
    老者颔首：“倒也算你有理。去，巡镇之事，南离诸州会知道的。”
    龙烨抱拳：“多谢长老！”
    说罢，龙烨转身离开覆海阁，朝着传送之塔飞去。
    老者对着空气道：“此子肉身强横，是某种炼体术么？”
    龙空绝回答：“阳神体，那位尊者如此命名。”
    “好！”老者轻叹，“好一个阳神体！”
    ……
    山川米聚，万木如草；人城人国，万家灯火。拉长了视野，天暗天明共存，在远端的黑夜里，是南离诸州。
    离州大地，泽息巨城，红灯万盏，修士千百，踩踏清风而过者数不胜数。在高处的归雁楼上，有消息灵通者和同伴道：“覆海宗第一少宗吕奉先出关，将来南离诸州巡镇了！”
    他的言语吸引很多修士的侧耳，同伴道：“传闻此人是覆海宗第一个踏破升仙塔的修士，不知是否真有通天本领。”
    隔壁厢房有声音传出：“不是传闻！那这位少宗可绝不简单，升仙塔我也去过，那根本不是寻常元灵境能闯过的地方！哪怕是金关，大意之下，元灵境后期也不是没有可能出局！”
    “呵！听这声音，是御妖易家的七公子？”又一厢房内传音道。
    红妆女没有作声，那俊秀的易七少笑道：“不错，正是本少，你是何人？”
    “杨家，杨心豪。”
    这个名头一出，哪怕是易七少也微惊：“一门七元丹境的杨家？”
    杨心豪的家族颇具传奇色彩，本是天尊家族，一直以来称霸一州。后来杨家老祖寿尽，杨家被众势力瓜分，危难之际，杨家三年之内连出五名元丹境，加上先前两位老牌元丹境，一门七元丹境，震慑宵小，稳定了局势。
    “区区元丹家族罢了，比不了御妖易家，天尊家族，庞然大物！”杨心豪略谦逊道。
    御妖易家，北辰域内传承近万年的古老家族，比之覆海宗乃至悼渊宗都要久远。不过，此家族没有出过大天尊，故而始终排不上顶尖势力之名。饶是如此，万年时间均有天尊坐镇，也称得上奇迹了。
    “祖宗厉害不是本少厉害！”易七少挥手，接着追忆当日他参加升仙会时的场景，“那吕奉先，虽然不愿承认，此人可比本少厉害多了！”
    杨心豪道：“界神败给他了，是么？”
    易七少肯定：“不错。本少亲眼所见，这两个怪物，打到整个木关都停止运作，只等他们决出胜负！”
    易七少起了兴致，把龙烨和界神交手的场景道出，说书一般，让众人无不惊叹连连。许久，杨心豪道：“此等人物，真想交手一番！”
    “哈！”易七少轻笑，“别说你现在元灵境中期，就算你是元灵境后期，恐怕也远不是吕奉先的敌手。”
    杨心豪没有反驳，而是认真道：“不胜又如何？但求虽败犹荣！”
    此间夜谈如此，龙烨巡镇的号令在第二天传遍南离诸州，无论哪个城池、集镇、皇城，都贴满了告示——南离之主，临！
    五个字，却宣示着覆海宗的霸道，更明确了龙烨的地位。很快，诸多隐世的家族和宗门纷纷现世，不是他们乐意参与浑水，而是规矩如此，必须等候南离之主的巡视。
    除了这些家族、宗门和皇朝，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吸引了众修士的注意。北辰七贼之首传出消息，要斩杀龙烨于南离诸州，以震威名。
    有北辰七贼的开头，越来越多南离才俊按耐不住，雨后春笋般冒头。
    泽息宗核心弟子、渡辉宗内门二弟子、杨家杨心豪……这些天才又岂能轻易屈居人下？纷纷举旗邀战。
    龙烨还未至南离诸州，就已经是如此情况，但不等他回应，又有鼎鼎大名的年轻修士发声。
    “探云宗廖擎峰，邀战吕奉先！”
    作为探云宗的内门大弟子，廖擎峰的修为已经元灵境后期，几乎圆满，是可以冲击元丹境的存在。原本，他打算就此几日突破，不曾想龙烨到来，故压制了破关之意，要与龙烨一战。

 第73章 阳神体之威

    深夜，龙烨大氅在风中狂舞，一头乱发龙蛇般盘旋。他双眼看向广袤平原尽头的巨城，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中撞进城内灯火中，灵威碾压八方，直至巨城的最高建筑——城主府之顶。
    没有人过问身份，因为那黑氅就是覆海宗少宗的象征。天韵城，万千修士看着龙烨，后者的眼瞳在黑夜里闪着如烈阳般的光，开口了：“吕某以覆海宗少宗身份来此，天韵城附属家族自行展灵威。”
    龙烨挥手，掌中的巡镇令爆发出九山虚影，气势压人。很快，天韵城内十余家族的家主爆发灵威，均是元丹境。龙烨颔首：“吕某也懒得去你们的居所，均来城主府，与某一见。”
    所谓城主府，实际上就是覆海宗的外门执事，大多为元丹境。龙烨进入城主府内，蓝衣老妪带着身着覆海宗服饰的一群青年恭迎，她俯身：“见过吕少宗。”
    龙烨“嗯”了一声，道：“叨扰阁下了。”
    老妪微笑，脸上垂下来的皮肤抽动，皱纹难看：“为少宗服务是我们这些外门执事的荣幸。”
    这老妪虽然是元丹境，但只元丹境初期，绝不是强者。此刻，她态度极好，并非没有想依附龙烨的心思。
    龙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能相信你么？”
    老妪悚然一惊，立刻回答：“如吕少宗需要，老身愿为少宗分忧。”
    龙烨坐到城主府那奢华的会客厅主位，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沉思片刻，道：“你是第一个，哪怕你实力有些不足，我也算你为我羽翼了。”
    老妪眼中闪过欣喜，说道：“蓝雨兰，见过山主！”
    龙烨摆手，平淡道：“准备宴客。”
    蓝雨兰应承，回过身呵斥道：“还不去开城主府门？把灵果仙酿都拿出来！”
    城主府内的青年才俊均是覆海宗外门弟子，不敢忤逆蓝雨兰，纷纷下去各行其事。龙烨则正坐闭目，仿佛睡去。
    蓝雨兰立侍一旁，有些紧张。她是元丹境修士，灵念极强，能感受到龙烨体内那异乎寻常的隐抑力量，就好像一头被按住的猛兽，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杀人！可龙烨只是元灵境，她可是元丹境！
    念及此处，蓝雨兰心中敬畏更多，不敢有丝毫轻视。
    很快，长桌玉垫备齐，十四座，对应了天韵城十四家族。又几刻钟过去，龙烨睁眼，看向第一个来者。
    面色苍白的青年踏入烛光里，拱手：“于家，于斐。”
    龙烨并不领其第一个到来的功，沉声道：“你一个元灵境后期，还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去叫你族中长辈过来。”
    于斐面色微变，不卑不亢道：“于某是于家嫡长子，修为与吕少宗相近，为何不能参加？”
    龙烨站起身，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喜怒，但胸口处那如裹着岩浆一般的巨大心跳声宣示着他的态度。
    龙烨一步踏出，无比灼热的气浪碾出，于斐脸色剧变，他的衣物居然无火自燃！龙烨的眼瞳金芒更甚：“如果你不惜命，别怪本主灭杀你。”
    龙烨所说，就像在陈述事实。
    于斐看着并不高壮，但气势压迫至极的龙烨，胆气大泄，退了一步：“请……请吕少宗稍等！”
    龙烨颔首，收敛了阳神体的威压，坐回原位。于斐如释重负，退到会客厅外，用传音符联系族中长辈。不待于家来人，又有天韵城修士到来，元丹境的修为，面白须黑。
    “钱毅代全族上下，拜见山主！”钱毅态度很低，一上来就认了龙烨的地位。
    龙烨摆手示意落座，算是认可了对方的存在。钱家之后，天韵城所有家族都陆续赶来。元丹境均入座，元灵境全部未能入场，龙烨说一不二，半点情面不留，哪怕其中一家有着元丹境后期修士。
    于家家主到来，面带不悦，道：“吕少宗，好大的威风！”
    龙烨冷笑一声，一双眸子激射出烈光，顿时吓破了于斐的胆，直接令其连退数步，直至跌坐在地。
    “如此废物，连本主一个眼神都受不了，如何有资格？”龙烨一步一步走出，所有会客厅内的元丹境修士表情都略微变化。随着龙烨的步伐，四周的气温越来越高，当龙烨踏到会客厅边缘，俯视于家主的时候，整个大厅如同沐浴在最炽烈的骄阳下，酷热难当。
    龙烨是元灵境修士，但他俯视于家主就好像在看蝼蚁。这种眼神无比轻蔑，于家主羞怒道：“吕少宗如此咄咄逼人，不怕引众怒么？”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龙烨一把攥住于家主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金瞳摄人心魄：“你也是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我若是元丹境，你敢在我面前狗吠，三拳打碎你的头颅！”
    狂！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哪怕蓝雨兰也没料到龙烨敢直接对于家主动手，后者更没想到，所以竟真的被龙烨擒住。
    “你！吕奉先，别太放肆！”于家主震怒，想要挣脱时，龙烨寒声道：“你敢再动，本主立刻催发巡镇令，告知宗门，天韵城于家家主对本主动手，意图叛乱，全族当诛！”
    此一言出，于家主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举措。龙烨继续道：“首先，你派一个废物来参会，这是第一次羞辱；其次，你见面不称山主，这是第二次羞辱；最后，你自己更是一个废物，却还敢叫嚣，这是第三次羞辱！于家主，你怎敢如此轻待本主？”
    于家主浑身颤抖，又惊又怒。龙烨把他甩出，后者修为元丹境，自然不可能踉跄落地，一个翻身，稳稳站立。此刻，于家主再不敢轻视龙烨，甚至有些畏惧，他能感觉到龙烨心中的杀意，不强烈却纯粹。于家主确信，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动了，哪怕只是挣脱，龙烨绝对会灭了整个于家！
    于家主深深吸气，恭敬地走到龙烨面前，俯首道：“于珙，拜见山主！”
    龙烨看向姗姗来迟的几位家主，冷冷道：“慢来者，无座，站着。”
    在龙烨教训于家主之前，也许这些家主会有异议，但他们远远地感受过后，不敢有丝毫怨言，站到会客厅末尾，口称——山主。
    龙烨坐回主位，道：“今夜来得匆忙，各位家主请见谅。不过，本主很早就发了告示，你们也应当有心理准备。正如覆海宗言，我吕奉先从今往后统领南离诸州，为南离之主，今夜你们天韵城是第一站，你们俯首称臣，便算此站顺利通过。你们若有意见，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会客厅内沉默片刻，旁边站着的周家主道：“传闻山主踏破阳关，此事为真？”
    “山海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龙烨嗤笑，懒得多解释。
    周家主接着道：“还请山主接受我周家长子的挑战，也让我们这些老朽看看您的实力，这样我们才会心服口服。”
    龙烨看了一眼周家长子，或者说用轻蔑的态度扫了一眼外面五名元灵境后期修士：“太弱了，连元灵境中期的界神都比不过。罢了，你们一起上。”
    那五人包括了于斐，闻龙烨言莫不恼怒，全部冲杀进会客厅。龙烨依旧坐着，但其身如同骄阳，巨大的心跳震动整个城主府。
    五柄灵器刺入龙烨身体，后者却大笑起来，伤口处不见丝毫鲜血流出。五人惊骇，想拔出灵器，却动弹不得。龙烨笑罢，狂言道：“能和我贴身一战不惨败的，目前只有界神，你们算什么东西？”
    葬风一挥，乱流如刀，一瞬间划破了这五人的护体灵器。龙烨拳掌交替打出，嘭嘭嘭嘭嘭五声，五人如同沙袋，被打飞到会客厅外。
    厅内，死一般的沉寂。他们知道龙烨会胜，天韵城骄子会败，却没想到败得如此凄惨，宛如云泥。

 第74章 杀人

    龙烨站起来，想起上一世的某部电影台词，冷笑道：“从今天起，天韵城我说了算，谁赞成谁反对？”
    会客厅内鸦雀无声，龙烨满意道：“看来你们都很识相，很好。你们放心，跟着本主，不会亏待你们的。当本主踏入大天尊的一日，你们与我同荣！”
    打完巴掌，就要给糖，虽然龙烨给的糖很假，完全吃不到，但他的潜力这些元丹境修士都清楚，还真的就吃下了块不存在糖。天韵城最强的家族庞家家主带头拱手道：“愿为左右，族内产出按照覆海宗规矩，一成上交于您！”
    龙烨用非常善意的眼神看向庞家主，恨不得抱着对方亲上几口。
    最强的家族都俯首，天韵城被收服已经顺理成章。龙烨走到会客厅外，天韵城的青年才俊们有些畏惧地望着他，不过后者只留下一句话便御风离去。
    “离州，泽息城。”
    ……
    广袤如国的泽息城，湖河共存，山高林密，建筑群群，人迹遍地。
    归雁楼，廖擎峰坐在此地已经一天一夜，他酝酿着强悍的灵威，手掌发着青芒，呼吸吹动地面的尘杂。
    “廖擎峰和吕奉先之间，你觉得谁更强？”杨心豪已经和易七少坐在一桌，问对方。
    易七少摇头：“廖擎峰没有胜算的。”
    不待杨心豪说什么，旁边传来冷哼：“胆小如鼠之辈，被吕奉先吓破了胆，在这里饶舌不止！”
    此人是自顶楼下来的探云宗弟子，是廖擎峰的追随，自然不可能对易七少的言语无动于衷。
    “呵，多说无益，交手便知。”易七少不屑一顾，他从前也不会相信元灵境的修士能到龙烨和界神这个层次，但他亲眼见过，更被余波震得发颤过。
    那探云宗弟子欲言，却突地变脸，脱口而出：“天韵城归附了？”
    易七少懒散道：“天韵城那些家伙我也见过，草包一群，杨兄估计都能挑下一两个。”
    杨心豪苦笑：“杨某有这么不堪么？”
    “等你见过了，你就知道本少不是在危言耸听。”易七少不在意对方的感受，揽住身边的美艳女修，调笑几句。
    忽地，顶楼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杨心豪豁然起身，看向一个方向，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好强大的灵力！”
    易七少也感受到一股炽热无比的灵力喷薄着狂躁的气焰，席卷八方狂风而来。
    “是吕奉先，那是他自创的灵术！”易七少记得龙烨在风关时御风而行的景象，说出一句让所有修士毛骨悚然的话——元灵境修士自创灵术！
    龙烨人未至，就有修为低下者扯开领子，自语道：“怎么突然变热了？”
    廖擎峰俯视大片的建筑，把目光越抬越高，直至一片橙黄的天。
    “这就是号称最强元灵境的吕奉先么？”廖擎峰眉头紧锁，无形的压力逼迫，他竟有些想要后退。
    廖擎峰深深吸气：“何等人物？”
    另一座碧殿内，七名修士觥筹交错，似乎没有感受到来自外部的气温提升，怡然自得。不过，当侍女们都焦躁难耐时，七人中的一名修士道：“老五老六老七，去看看是哪个小儿在外面点火？”
    三人似乎早已等着命令，闻言立刻起身拱手：“大哥稍等，静候佳音。”
    胡须杂乱的大哥露出一口黄牙，笑容难看：“别真弄死了，废了就行。”
    归雁楼，杨心豪握紧手中长枪，紧紧盯着越泛越广的橙黄天空，果断道：“由杨某揭开第一战！”
    轰然巨响，龙烨破灭此间防御阵法，黑氅狂舞，气势骇人。他的肉身散着橙黄偏赤的微芒，晶莹剔透，仿佛宝玉。
    “谁来与本主讨教？”龙烨高高在上，俯问泽息城。
    杨心豪长枪一抖，强提灵力御空而去，他的精气神积蓄已久，更在此刻爆发全部灵力，只为能逼迫龙烨认真一战。
    “元灵境中期？”龙烨垂下瞳孔，看着对方的惊艳一枪，伸出手，拈指燃火，以阳神体催发天虹掌印之拈指掌。
    枪尖触及龙烨的手掌，不闻血肉破碎之声，但听灵器痛苦的嗡鸣。龙烨掌威已出，层层叠荡，圈圈浴火，一刹那的时间就轰在杨心豪的胸口，后者直接喷血落地，那杆长枪也刺入他身旁的地面，枪尾抖动着。
    “一招！”易七少笑了起来，不知是笑杨心豪不自量力，还是惊骇于龙烨的再次变强。
    龙烨甩了甩手，说道：“巡镇途中，不会以元灵境中期与你切磋。”
    杨心豪咳出血来，却满意道：“不！这才对，这才是杨某挑战你的目的！”
    扫了一眼小地图，发现四周有数十名元丹境，不由得冷笑。
    廖擎峰没有急着出面，而是默然观看，他背着手，其手上的青芒已经转入幽绿。
    杨心豪败退之后，有三名修士立刻站了出来，龙烨并不认识这三人的衣着，看他们的面相似乎也不是南离诸州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龙烨问道。
    白面青衫文士拱手：“北辰七贼，老五。”
    其余二人似乎也想作揖行礼，来个初见的仪式，龙烨却打断：“你们想杀我是么？”
    文士刚想回答，便脸色一变。龙烨双目无瞳，这一刻的气势拔升到顶端，二色异火如龙蛇缠绕身躯，人武元灵更是隐隐其中。
    “死！”
    龙烨狂吼一声，人字印轰然压下，只瞬间，文士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当场被轰成了肉泥。余波汹涌，碾向一座宝塔，不待破坏，就被自虚空中伸出的手掌弹散。
    “哼，藏头藏尾！”
    龙烨当场击杀文士后，余下二人惊怒交加，前者却不打算让他们放下什么狠话。葬风一撕，平地掀起狂风，那二人也并不是草包，纷纷祭出灵器打散龙烨制造的风境，朝着远处迅速遁去。但在其中一人身后，龙烨的手掌已经探出：“跟我比遁速？你找死！”
    背后突起一双巨手引弓，箭矢凝聚。那修士自有感觉，扭头一看，便心呼不妙。他双掌结印，转身炸出暴烈灵力。龙烨却根本不退不避，哪怕胸前被打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也照样伸出手，抓住了对方。
    “你这个怪物！”七贼之一惊惧喊道。
    龙烨的伤口没有任何血液流淌，有的只是火焰和橙黄的光。
    “能横扫天下，怪物又如何？”龙烨一拳把此人打入地面，箭矢激射，直穿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北辰七贼殒命二人。

 第75章 战元丹

    “啊！”一声惊怒的嘶吼传来，龙烨扭头看去：“元丹境！”
    北辰七贼的首领怒发冲冠，对着龙烨就打出含怒一击。
    “元丹境又如何？”龙烨狂笑，自从踏入元灵境后期，同境界修士再不能给他丝毫压迫，与元丹境一战可以说是他此行最大的期待。
    “北辰七贼的老大谢奎！”
    “他居然敢对覆海宗的少宗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耳边的杂音龙烨根本不在意，他全力催动了修为，高等术学加持到每一寸灵力。紧接着，混元劲，叠燃！
    龙烨左右手同时打出人字印，和谢奎那炮弹一般的灵术对轰，只听刺耳的爆鸣，下方的房屋被压塌数十，地砖块块崩碎。龙烨嘴角溢血，倒飞数十米；谢奎元丹境初期近乎圆满的修为，居然被龙烨打退了三步。
    谢奎脸色难看，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可是名震一方的元丹境修士，北辰七贼的头领，更是元丹境初期的好手，绝非凡俗，却被一个元灵境后期修士打退了三步！
    “吕奉先，你杀我兄弟，真当覆海宗能庇护你一世么？你找死！”谢奎盛怒，再次出手追击。
    龙烨藏风一握，纵身入空：“小贼，上来一战！”
    谢奎咆哮一声，强大浑厚的丹内灵气喷薄，震动地面，直冲天际。不及眨眼，谢奎又是一拳打出，那威势骇人至极，好像要打穿龙烨一般。
    龙烨藏风与影鸿齐出，堪堪擦过此拳，余波震荡，打得他血气翻涌。谢奎一惊，他的拳居然会被元灵境修士躲过？扭身再出拳，龙烨却已经再次蓄力人字印，但是这一次，龙烨的拳头上附着着暗青色的黎火！
    令人牙酸的骨碎声传出，龙烨手掌崩裂，不见血，但刺出皮肤的骨头狰狞。谢奎灵力狂暴，轰在龙烨身上又把他打退十余米，拳上黎火更是溃散全部。但这一次，谢奎退了六步！
    “断空鞭！”谢奎伸手一握，布满倒刺的青紫长鞭在手。
    “吕奉先，废了修为，给我兄弟磕头，我尚能留你一命！”谢奎眯起眼睛，寒声道。
    龙烨双足一踏，七窍喷火，那模样如鬼如神，张口，淌出烟焰：“两个废物罢了，杀了就杀了。磕头？绝神天尊都受不了我一拜，那两个废物也配？”
    “是你自寻死路！”谢奎灵力凝聚一点，挥出鬼神莫测的鞭打。
    龙烨阳神体与叠燃完美契合，他伸手，一按、一提。
    “天下焚寂，灭生！”
    这一刻，双方背后都浮现出真灵，显然激发了最强的状态。鞭影携着摧山倒海的气势滚滚而来，龙烨掌中仿佛握住了整个天下的生机，一按一提之间，火吞八方，灭绝生灵！
    天空欲裂，巨城震颤，建筑上彩漆融化，滴落到地面又被高温蒸发。凡人惊惧，修士震撼，哪怕是那些元丹境修士都不得不警惕。
    龙烨身上散发的烈光让人看不真切交手情况，但很快，那刺目的烈光就倒飞，带着血迹。谢奎手掌微微颤抖，被龙烨的反击所震！
    龙烨砸到宽阔的宅邸里，头颅被打中，脸上出现道道裂纹，终于流出了鲜血，模样骇人。
    “这里是……”龙烨扫过小地图，看见此处百米内居然有三位元丹境，立刻就明白这是修士家族。
    “山主神威，老夫有礼了。”
    苍老的声音传到脑海里，下一瞬，龙烨的面前站着一位灰袍老者。其人面如金纸，白须三尺，恐怕寿元无多。
    “你是……方宏！”龙烨留意过此人，因为这位是冲击过鼎火境的元丹境后期修士，曾经与天尊一战。
    方宏面带微笑：“不错，老夫正是方宏。”
    “方家，归附么？”龙烨笑了笑，站起身问道。
    方宏颔首：“山主能和谢奎交手三招，足够惊人了，我方家世代依附覆海宗，若有明主，有何不可追随？”
    “好！那本主给你们方家的第一个任务，也是给南离诸州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了谢奎！还有，不要让北辰七贼跑了，本主要把他们头挂在泽息城上！”龙烨沉声道。
    “北辰七贼要杀不难，”方宏很淡然，“但老夫斗胆问一句，山主为何动此杀心？北辰七贼不弱，收编也许是更好的抉择。”
    龙烨狞笑：“他们敢放话要杀本主，那就是死罪！南离之主的威严，必须用这些冒犯者的血来扞卫！”
    方宏面上不变，心里却对龙烨的狠辣有了新的认知，但他不觉得这是坏事，回道：“如此，方家遵山主令，灭北辰七贼。”
    龙烨脸上的裂纹愈合，方宏拱了拱手，化成残影消失当场。随他而动的，还有方家其余两位元丹境，以及数十位元灵境修士。
    龙烨坐下调养，和谢奎一战可绝不轻松。如果谢奎是元丹境初期里的弱者，那龙烨还有更多余力，但此人已经接近元丹境中期，绝不是元灵境后期修士能轻易撼动。
    泽息城内，方家闭关多年的老祖方宏再次出现，令不少修士都惊讶。泽息宗长老凝眸：“这老怪，怎么也出来了？”
    方宏的身后出现两位模样各异的老者，这一次，更多修士惊起。
    “什么？方家三位元丹境，全部出来了？”泽息宗长老眉头一挑。
    空中的谢奎被龙烨天下焚寂一击震动，现在才按下手上的余威。他也注意到方宏的突然露面，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谢奎，山主有令，今日灭北辰七贼。”方宏陈述事实般说道，不容置疑。
    谢奎大惊失色：“方前辈，我们北辰七贼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方宏没有回答，方宸阴沉着脸，冷冷道：“你们以为，覆海宗的少宗巡镇是邀请天下切磋的游戏么？哪怕是宗子，也不是你们可以挑衅的！只要我们承认了少宗的地位，那么就是他的臣属。北辰七贼，也配搅入这场试炼？”
    谢奎终于回过神来，覆海宗是何等庞然大物。一门之内，大天尊修为通天，更有近二十位天尊存在！须知，在北辰域，一位天尊就足够开宗立派，而覆海宗有二十位！
    “几位老友，一起出手，这可是山主给南离诸州的第一条任务。”方宏终于淡淡开口。
    这一刻，整个泽息城爆发出三道元丹境后期的气势，力压四面八方。
    北辰七贼余者面色惨白，包括谢奎！
    “吕奉先在哪？我要和他谈谈！”谢奎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狂吼。
    “杀了。”龙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自方家传出。
    天地一暗，四大元丹境后期同时出手，四色灵力刺入谢奎的头颅，没有任何抵抗，当场毙命。
    方家的元灵境修士控制下方城内的北辰七贼，其中有两名元丹境要反抗，被方宸和方臻联手斩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龙烨从方家走出，踏在空中：“把北辰七贼的头挂在泽息城南门。”
    “遵山主令！”方宸领命去办。
    “现在，还有谁要与本主一战？”龙烨沉声问道，泽息城死寂一片。

 第76章 门后

    能够和元丹境修士交手三招不重伤的元灵境修士，谁敢一战？哪怕是廖擎峰，此刻也没有任何底气。但是探云宗诸多弟子望向廖擎峰，他深深吸气，朗声道：“探云宗廖擎峰，不才请山主切磋一招！”
    对方很客气，龙烨颔首，开口：“且来。”
    廖擎峰已经墨绿色的手掌张开，其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有条条波纹升起，奇异非常。龙烨依旧从容不迫，他能接下元丹境修士含怒一击，又怎会怕廖擎峰一个区区元灵境修士的招式？
    廖擎峰步法一变，龙烨身旁顿时出现四个身影，并同步地打出一掌。
    龙烨一哂，葬风掀起，其中三个身影被撕成碎片。但就龙烨抬手的这个时间，就足够真正的廖擎峰破开风壁，手掌印下。
    龙烨速度很快，却没有选择避开，他只是稍退半步，反手打出人字印。嗡鸣入耳，廖擎峰倒飞出去，负手而立，龙烨依旧站在上空，没有移动寸步。
    “唉，”廖擎峰微微叹息，“是在下败了。”
    探云宗的弟子呼喊道：“大师兄，你明明还能接着战斗，为何……为何要放弃？”
    廖擎峰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自己和龙烨对轰的手掌，上面缠绕着褫火和鸠火，还未来得及消退。而稍微细心的人会注意到，廖擎峰的那只手掌还在不规律地抖动。
    龙烨赞赏道：“你还不错。”
    廖擎峰苦笑：“多谢山主。”
    龙烨不再看他，问：“还有人么？一起上。”
    顿时四面八方跳出八名元灵境后期修士，来自各大宗门和家族。龙烨一按一提，再一次掀起灭生狂焰，席卷天下的威势吞噬此方世界，直接将这八人逼退一半。剩下四人突破火海，手持灵器，对着龙烨打出威力不俗的一击。
    龙烨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心跳，阳神体释放出橙黄的烈光，他抬手，突然想到一个搭配。
    葬风、九火神临齐出，掀起的飓风卷携着鸠火和褫火，更带起天下焚寂的赤焰，荡漾瓢泼，如同天灾。
    待到一切散去，八名青年才俊或伤或退，连碰都没有碰到龙烨。
    “这就是九极仙英和普通天才的差距么？”方宏平静的看着这场如飞蛾扑火般的挑战，心中感叹，“不久之后，山主踏入元丹境，恐怕我这老朽也未必留得住他……”
    再无质疑，泽息城内的家族纷纷俯首。龙烨甩袖离去，此后，他一路踏过离州八大宗，都得知其在天韵城和泽息城的出手，莫不归附。
    燕州，苦寒之地。龙烨在此击败了太衍宗的内门大弟子，仅用十个回合，整个燕州的年轻修士俱惊。须知，太衍宗的内门大弟子以一己之力打服了整个燕州的青年才俊，却只在龙烨手里抵挡了十个回合。
    淀州，水泽海港，龙烨与袭澜宗一位冲击元丹境失败的假丹执事在海上交手，二者打得海水倒灌，如雨瀑洒。半个时辰后，龙烨按下此执事的头颅，若非心中顾及此宗的天尊，恐怕他不会放过这个屡次施展阴损招式的小人。
    庆州，御妖易家的易二少归来，与龙烨交手。这并不是龙烨第一次和御妖的修士交手，姜续真所驱使的两条小蛇便是妖族，故此对付易二少并未有任何慌乱。御妖者，本身近战能力不强，而龙烨近战极强，几次突破妖族限制后，轻松击败了易二少。
    晓州，群山万壑，巨木丛丛。此境多云，龙烨一到此处，连续经过三城四宗，均拜伏，无忤逆者。
    深夜，龙烨站在山巅上，看遥远的集镇，似繁星坠落之地。他纵身一跃，御风飞行，但突地，他嗅到一股血腥味。
    空中的龙烨扭转方向，朝着那气味的来源寻去。天色不暗，帝临大陆的星光很明亮，远远超过了龙烨上一世生活的地球。所以不需要借助小地图，龙烨就看见在一个深谷里藏着七八道身影。
    龙烨收敛气息，靠近那一处后，沉默地观察起来。
    共七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颜色偏红，在夜间显得黑。在他们衣物的胸口处，印着奇怪的图案，龙烨认为是某种象征，可能是他们归属势力的象征。
    这些红衣人以一名元灵境中期修士为首，其余六人均是元息境。此刻，那元灵境修士的面前摆着几坛深红的色的液体，其双手一搓，挥出连片的火焰，下一刻，他大踏地面，激起滚滚烟尘。焰和烟弥漫，一扇紫蓝色的门凭空出现。
    龙烨眉头一跳，那扇门给他的感觉很不妙，非常不妙，里面绝对存在着诡异的东西！
    “昭昭炎空，明明烈晨；道可真灭，御可灵境；煌煌世解，熠熠虚焚；身可真神，魂可化境……”
    元灵境修士神神叨叨地颂念着道文，大约百字后，那扇门……开了！
    龙烨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因为在小地图上的显示里，那扇紫蓝色的门内，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光点，俱是元丹境，元灵境屈指可数。
    “此文，上报本宗！”那元灵境修士从储物袋里取出卷轴，恭敬地递到门前。
    门内的景象看不真切，隐隐地似乎有什么人在动，不消一会儿，一只手突然探了出来，握住卷轴。
    “善。”
    门内只有这浅浅的赞扬。
    元灵境修士非但没有觉得敷衍，反而赔笑着问：“执事，不知弟子何时能回归本宗？”
    门内的景象又动，许久才传出声音：“三年后，许卿会来接替你。”
    “多谢执事告知！”元灵境修士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元灵境修士又问了几句，门内都要沉默一段时间才能回答，似乎这种交流并不容易。一刻钟后，门终于关闭，元灵境修士收敛笑容，板着脸道：“很好，这一次与本宗交流很顺利，不枉我栽培你们至今。”
    那些元息境修士不敢说话，都唯唯诺诺地躲避此人目光。
    “走，回据点。”元灵境修士摆手，转过身就要踏入山谷深处。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无声落下，那六人刚要惊呼提醒，龙烨的手就按在那元灵境修士的头上，修为爆发，死死地压制住此人，接着沉声开口：“你是什么人？老实说，否则我问那些人也是一样的！”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僵硬，感受到身后那如海一般的灵力后，他咽了咽口水，道：“我们是……悼渊宗的！”
    龙烨冷笑：“我看，是焚海宗？”

 第77章 焚海宗痕迹

    龙烨的话让其掌下的修士心跳骤快，前者细心捕捉到，有些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是焚海宗？没想到啊，焚海宗还没覆灭么？”
    那修士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龙烨冷笑：“我是彭于晏。”
    “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我是萱花城费家的管家毕常杰，你说的焚海什么的，我没听说过！”毕常杰沉声道。
    龙烨笑容亲和，右手却直接捏紧毕常杰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撞在一旁的树木上，咔嚓一声树干断裂。而龙烨动作不止，把毕常杰砸进地面，一次、两次、十余次，直到对方的哀求变成喷血声，龙烨才停下。
    “我让你反问我了么？”龙烨轻声问。
    毕常杰一句话都不敢说，更说不出来，在他眼中，龙烨此时就如厉鬼般凶恶。
    “我问，你答。”龙烨松开毕常杰的脖子，把他的四肢踩断。
    毕常杰痛苦地呜咽着，龙烨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走过去给他塞了几枚疗伤丹药。
    背后，有两道身影无声息地靠近，龙烨回头一瞪，双瞳激射出烈光，直接洞穿二人头颅。余下四人腿软发抖，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焚海宗现在在什么地方？”龙烨问。
    毕常杰能感受到龙烨的灵念一直在捕捉自己的情绪波动，他吐出口中血水，恢复了说话能力：“一个大型秘境。”
    “果不其然么……”龙烨喃喃自语，接着又道，“焚海宗为何要躲起来？”
    “不清楚，据说是为了独占整个北辰域的灵机。”毕常杰也不确定，他只是元灵境弟子，这种内幕消息他知之有限。
    “你交上去的东西是什么？”龙烨抛出第三问。
    毕常杰答道：“是晓州近来的一些情报，主要是关于……覆海宗新少宗吕奉先。”
    “把你打开门的手段和所需道文告诉我。”龙烨命令。
    毕常杰迟疑一秒钟，就被龙烨握住头颅，五指施力，剧痛难忍。毕常杰再次求饶，他相信眼前的厉鬼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于是道：“开灵门需要用生人血祭，打开一条血气通道，可以进行短暂的交流。具体需要准备六种符箓和一种阵法……”
    毕常杰说到此时，忽地张口喷出一口灵血，打在灵门消失之地。瞬间，那已经消失的灵门出现，毕常杰嘶吼：“本宗小心，有人盯上了……”
    他话未说完就被龙烨捏爆了头颅，声音戛然而止。但灵门复开，龙烨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危机，顿时警惕起来。
    龙烨甩袖，卷起一阵飓风撕碎剩下四人，御风便要离开。
    “竖子，想走么？”
    苍老的怒喝隔空传来，凭空出现的巨大掌印照亮大半片天空。龙烨眉毛一挑，转过身，连续打出拈指掌，将那威势惊人的掌印稍稍减弱。待到近前，龙烨左右手打出人字印。只触碰瞬间，龙烨感觉双臂骨骼欲裂，千万吨山峦般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巨震，意识都有些涣散。
    嘭！龙烨就像被打飞的球，极速坠入密林之中。
    灵门之内传出诧异的声音：“嗯？居然还没有死？”
    龙烨从碎石堆里爬起来，张口吐出内脏血，骂骂咧咧道：“草！真带劲儿！”
    “你……”灵门之内，传出另一个声音，“你是龙烨！”
    “什么？”龙烨大惊失色，心脏狂跳，“你怎么知道？”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笑：“龙烨，你不会死的……不，是不会现在死。”
    “焚海宗当初也算北辰域第一大宗，如今混成暗巷老鼠、石下蠕虫了么？”龙烨试图激怒对方得到一些情报。
    但灵门却合上了，没有丝毫踪迹，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龙烨内心沉重，稍微远离了灵门所在后，盘膝疗伤。
    ……
    晓州，龙烨没有再去巡镇诸城，他心情不佳，直接告知其余四州——如晓州不顺服，其内势力全部视为叛乱，剿灭分地就是。
    在其余四州的虎视眈眈下，晓州连忙宣告归附，龙烨的巡镇之旅也彻底落下了帷幕。
    ……
    靖皇朝，晓州之内拥有四名元丹境修士的大势力，龙烨巡镇时没有经过此地，故而此地之人也不太熟悉龙烨的模样。只有少数家族和强大修士有自己的渠道，知晓龙烨的长相和性格。
    这一日，是靖皇朝的大节，也就是立朝之日。在二十四桥明月宫上，浮着万朵青莲，烛火潜藏其中，把湖面点缀得明亮而璀璨，好似星辰隐隐。
    桥上，青年男女来往不绝，或出双入对，或友人结伴，又或者独独自行，只看这一景的绝佳。
    风赴，花伏，一个曼妙的身影踏着碧湖，在众人的嘈杂和注视里落在对岸的空地。很快，有舞女和力士交替走上，安置场景。
    那背对众人的女子转身，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人群里传出惊呼：“是七公主！”
    七公主浅笑，露出双靥：“青莲湖上仙，宫廷乐师所作，赠予今日诸位！”
    说罢，她转身舞袖，再正面众人时，怀抱着古朴的木琴。长袖飘动，乐声四起，躁动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清风再拂，掀起一面轻纱，遮掩了七公主的半边容貌，却更显得楚楚动人。乐声止，人群爆发出欢呼，数不清的士子和男修倾心。
    七公主抱起木琴，再踏碧湖，俏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她收回碍手的木琴，拱手道：“今夜的青诗会于百花庭院中举办，请诸位赏面参加！”
    说罢，这位绝代佳人离去，留给众人一个曼妙的身影。
    “青诗会？”穿着白袍的男修重复，“这是什么？”
    “是作诗之会。七公主修为不能算极高，但是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兴趣颇丰，也有造诣，每逢此大节，她就会宴请四方。并且，七公主曾言，若有人能在青诗会上写出让她折服的诗词歌赋，皇家会有重赏。”有个青袍士子一展扇子，慨叹，“可惜，七公主眼光颇高，目前还没有人受过此赏。”
    “重赏？”白袍男修一笑，“是以身相许么？如果是，还有些意思。”
    众人闻言皱眉，纷纷看向说话之人，却在看清对方后，都有些哑住。原因无它，这白袍男修确实英俊非凡，风流倜傥似乎都是一种贬低。
    “你是……”青衫士子觉得此人面生。
    “我？你可以叫我杨过。”变化成记忆中古天乐年轻时模样的龙烨从容一笑，令得不少女子心跳加速，目光都有些离不开龙烨的面庞。
    龙烨眯了眯眼睛，那双泛着金芒的瞳孔有种别样的魅力。

 第78章 观沧海

    龙烨穿梭于人群里，却好像在舞台上，不停有人把目光投向他。这张脸确实太过俊秀，因为龙烨的记忆是不完全等同于真实的，会在各个方面上的细节进行优化，让本就英俊的脸更增添几分仙气。
    “长得帅，就这么受欢迎吗？”龙烨感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偶像确实帅，这颜值哪怕放在异界都相当能打。
    百花庭院，粉花和翠叶高过数丈的院墙，浮雕精致，宫女如花满春殿，阉官提着印有“靖”字的灯笼照明一路。
    “皇庭，真是奢侈。”龙烨想着，跨过台阶，两名元灵境的侍卫稍微瞄了他一眼，似乎惊讶于世间竟有此等奇男子。
    龙烨走了一路也算习惯了，大步流星地步于花庭树盖下。道路不宽，栽种着各色各样的植株，或挂或点缀着数瓣的花。龙烨不是爱花之人，所以一路快行，很快穿过深邃的花路，踏入庭院中心，此地已有颇多青年才俊，不止男修，动人的女修也比比皆是。
    龙烨的入场立刻引来关注，紧接着是窃窃私语，对他这个从未见过却如鹤立鸡群般的男子十分好奇。
    庭院内，流水带花，假山沐叶，低矮的花丛遍布，景致艳而不俗，更不会挡住众人的视野，可知建造时的用心。这时，七公主带琴声而出，她的现身打断了众人对龙烨的讨论。七公主扫视众人，在龙烨身上顿住，随后问身旁的贴身侍女：“那人是谁？”
    侍女也见到龙烨，可同样不熟悉：“未曾面熟。”
    七公主记住了龙烨，不再看他，踱步到庭院深中央的花藤亭，她道：“本次青诗会初试于百花庭院开始，主题是……送别。”
    龙烨的脑海中顿时闪过很多诗人的佳句，其中最佳的几首之一莫过于诗仙的那一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但想到这个世界没有长江，龙烨轻轻摇头。旁边走来一名女修，面容姣好，略施粉黛，素雅的衣裳衬得其清丽动人。
    “这位道兄对送别诗不太擅长么？”女修声如美玉碰撞，清脆动听。
    龙烨否认道：“非也，佳句太多，难以抉择。”
    女修掩嘴一笑：“颜某倒是很好奇道兄会写出什么样的诗。”
    龙烨想到了很多送别诗，却都带着地名，最后，他还是决定用自己年轻时写的一首送别诗来过关。
    七公主途经众人，看到了不少搔头抓耳的士子。并非他们不擅长，而是想着写出佳句，却钻了牛角尖，反倒连最开始的水平都没有了。
    很快，七公主走到龙烨面前，她的姿态更高，隐隐压住了与龙烨交谈甚欢的颜烟。
    “这位兄台是何方人氏？”七公主问。
    龙烨的金瞳闪过精芒，他轻笑道：“在我的故乡，问他人之名，要先告知本名。”
    贴身侍女皱眉：“大胆！”
    七公主抬手，对龙烨道：“本宫名谢灵依。”
    龙烨拱手：“在下杨过。”
    “杨过，杨兄，你写得如何？”谢灵依笑问。
    龙烨酝酿了一下，有节奏地吐字：“片片萍花语，悠悠古道斜。人生无相见，惟有雨亭觉。”
    “何为语？”谢灵依问。
    龙烨走到流水旁，修长的手指沾上几滴水，随后放在莲叶上方，水落莲叶响：“此为，萍花语。”
    谢灵依眼前一亮，理解了整首诗，道：“杨过，通过初试！”
    有人看来，龙烨却轻松自在。以他的实力，在场众人一起上都是螳臂当车，又何须在意？
    颜烟恭维道：“杨兄真是好文采。”
    “研究过几年。”龙烨摆手，这次倒不是假话，他重生前，闲时还真会看诗集，偶尔也会作诗，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杨兄先前还说佳句太多，可还有？”颜烟此话一出，本打算离开的谢灵依又回过头。
    龙烨想了想，道：“故人西辞归雁楼，烟花三月下离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孤江天际流。”
    这是诗仙坐于神坛上的送别诗，龙烨把几个地名和南离诸州替换，倒也看不出太多修改痕迹。
    此诗一出，颜烟乃至谢灵依都震惊，哪怕是不懂诗词歌赋的侍女都听出此诗的辽阔、不舍，以及些许洒脱。
    “杨兄是离州人！”谢灵依激动万分，上前攥住了龙烨的手，“杨兄这首诗，何名？敢问能否写下来？能否让灵依把这首诗放在挂在诗阁内的天一榜？”
    谢灵依接连发问，龙烨抵不住她的热情，连忙回答：“这首诗就叫《送故人》，公主爱放哪放哪。”
    “杨兄对自己的佳作也太不当回事了！”谢灵依不满道。
    龙烨耸了耸肩，反正他是剽窃诗仙的，也不担心自己的版权被侵犯。
    “小禾，拿出灵纸来，让杨兄写下此诗。”谢灵依命令，那名为小禾的贴身侍女从储物袋取灵纸，双手奉在龙烨面前。
    龙烨也不拒绝，灵力一涌，展开灵纸于自己面前。他以指代笔，滚滚的界星灵力深蓝隐着星辉，写下的每一字都神异无比。最后一字落下，谢灵依如获至宝，亲手放进玉盒，又拍上符箓，最后才放进储物袋。
    谢灵依松了口气，有些不舍道：“杨兄，靖海楼再会！”
    说罢，谢灵依去寻他人，陆续地给出通过的认可。但有了诗仙的震撼后，她觉得这些人的诗赋都略微乏味。
    “杨兄真乃神人也，颜某原以为杨兄困扰，想要炫耀一番自己的造诣，没想到是弄巧成拙，自讨没趣了。”颜烟慨叹。
    龙烨宽慰她几句，就把话题引到靖海楼。
    半个时辰后，在颜烟的带领下，龙烨登上那仿佛能承载龙凤的十九层巨楼。两人迎着海风慢行，聊了许多天南地北的话题，到顶楼时，其内已经聚集不少通过初试的修士。
    又几分钟后，谢灵依踏着清风进来，她第一眼看到龙烨，对着他笑了一下。
    众人有些诧异，不过想到龙烨是第一个通过初试的人，也算了然。
    谢灵依走到紧闭的门前，灵力一震，海涛声入耳。星光？不，海光倒映着星光泛滥而上，仿佛空气都被这蔚蓝凝结成海的部分。龙烨金瞳闪过异色，此等壮美的场景，哪怕是他也不得不震撼。
    “这一关的主题是，海。”谢灵依说完，看着龙烨，似乎他人不存在。
    众人都不傻，能看见谢灵依对龙烨的态度显然不同，全部默不作声，有冷笑者，似乎不认为龙烨这种小白脸能写出什么佳句。
    龙烨悄悄叹息，一步步走到靖海楼的观海台上，脸上铺着星光，发丝随着海风飘摇。他闭着眼睛，声音沉肃，而又有些激昂。
    “南临晓州，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第79章 异变

    观沧海是曹操这位枭雄的千古名作之一，此刻于海边颂出，气势非凡，一时间镇住了整个场子。龙烨看他们久久没有说话，干咳一声：“献丑了！”
    他说得非常大声，完全没有献丑的自我感觉。
    “杨兄这都算丑的话，那我们这些凡文俗句就更拿不上台面了。”颜烟第一个说道。
    “这位杨兄，是哪个大族出身？”旁边的玉面青年站出一步，柔声开口。
    龙烨眯了眯眼睛，本能地有些不喜欢此人，但他还是摇头：“山野散修。”
    谢灵依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亲手捧着灵纸走到龙烨面前：“还请杨兄写下此文，稍后随本宫去领悬挂了十余年的厚礼。”
    她没有说是赏赐，因为这有辱一位文人的气节。
    “公主不看看他人作品？”龙烨没有急着答应，笑问。
    七公主摇头：“十几年了，都是他们，偶尔多偶尔少，从未有过似杨兄所作的伟绝。”
    在场众人都有些脸红，不过那玉面青年却例外，他来参加青诗会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龙烨闻言，也不吝啬，挥手写下洋洋洒洒的全文。谢灵依此时再看龙烨，眼中除了平辈之间的亲和，还有一种崇敬。
    谢灵依让小禾招待众人，自己单独和龙烨离去。沿着楼梯，谢灵依开口：“杨兄是离州人，想来没有听说过沉星海的故事。”
    “愿闻其详。”龙烨回忆起那片海，确实绝美异常。
    谢灵依道：“沉星海如其名，沉睡着陨落的星辰。传闻，在十万年前，此地没有国也没有海，直到一颗横竖万丈的巨大星辰碎片坠落，四分五裂，倾斜了大地，海水由此倒灌。沉星海形成后，每到夜间，海内星光璀璨，有星辉之力逸散，世人都猜测其内有天外神铁。”
    龙烨眉头一挑，他对星辰有关之物一直都很关注，只是陨石撞击这种事情并不常见，遇到了也很快会被人取走资源。故此，他要得到类似星辰沙的灵物，其实并不容易。
    “怎么没有修为高深者去取灵物？”龙烨问。
    “沉星海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星辰碎块在内，”谢灵依说道，“这让古往今来的许多修士都困扰。九千多年前，一位大天尊曾亲自来此，他说……海下宿海，再万年过，双海现世，星辰宫出。”
    “双海？”龙烨捕捉到这个词汇。
    “不错。那位大天尊擅长推演，他认为沉星海下还有一片海。多年前的那块星辰碎块坠落，和此地本来存在的一大片秘境开始融合，当融合完毕时，将会彻底现世。”谢灵依解释。
    “不会……”龙烨莫名想到自己那便宜师父，“融合？界星之力确实可以融合星辰之力，这里该不会有师父留下的东西？”
    谢灵依见龙烨在思考，很机敏地没有打断。片刻后，龙烨才回过神，他摸了摸下巴，自语：“若真有现世那一日，恐怕会有很多人争夺……”
    谢灵依笑道：“不错，沉星海下有秘境一事对北辰域四宗六朝均知，等到那一天，这些庞然大物到来，沉星海的归属也就不是小小靖皇朝可以干预的了。”
    “说是六朝，其实还是四宗，六朝只是四宗的附属罢了。”龙烨随口道。
    谢灵依略微诧异：“杨兄知道不少。”
    “沉星海在覆海宗内，敢强行争夺的恐怕只有悼渊宗，凌天宗和天啸宗大概会联合起来……”龙烨说到这，笑起来，“不过，凌天宗和天啸宗，在多年前本就是本家，是焚海宗分裂了他们。”
    “确实，凌天宗和天啸宗也知道，但百年厮杀，血仇结下，恐怕联合都有些妄想。”谢灵依深深看了龙烨一眼，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位男子不同凡响。
    两人一路闲谈，没入夜色之中。谢灵依说得兴起，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但龙烨有小地图，元丹境以下的修士想瞒过他基本不可能。
    “四个元灵境后期，灵力并不精纯，很普通。”龙烨随意评价，没有太放在心上，虽说如此，还是警惕起来，狮子搏兔尚且全力以赴，龙烨知晓修士界的残忍，小心谨慎绝不会错。
    靖皇朝的皇宫处，原本应该灯火通明，此刻只有火，而不需要灯。高空处，十名元丹境交手的余波震荡，一座又一座高楼被打碎，地面上更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龙烨修为高过谢灵依，抬手拦住她道：“小心点，前面有十个元丹境，而且移动速度很快，似乎在交手。”
    谢灵依闻言变了脸色，她道：“一定是咒血宗！”
    龙烨不由得联想起前几夜遇到的血祭，心中冷笑：“焚海宗么？如果真的是，恐怕有很大的阴谋。”
    “杨兄，你战力如何？”谢灵依问。
    龙烨耸了耸肩：“同境界无敌。”
    谢灵依没有心情嬉笑，但保持了尊敬：“请杨兄帮本宫，靖皇朝被咒血宗盯上的原因一定是那枚血龙心，只要带走血龙心，就算是他们能赢，也得不到想要之物。”
    “在哪？”龙烨很果断地答应。
    “跟本宫来。”谢灵依修为一提，速度骤快。龙烨接近元丹境的修为，自然不可能跟不上，踩在风尖，闲庭信步地走在谢灵依身旁。
    两人前行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见了火焰中的皇宫，谢灵依眼底满是焦急，但没有自乱方寸。
    “这边！”谢灵依绕过皇宫正面，踏上墙壁。
    龙烨却停下，回头道：“几位，跟了这么久，还不露面么？”
    “呵！大哥，这小子果然有点水平，居然能发现咱们！”
    粗犷的声音自阴暗里传出，没有惧意，反而是猫戏老鼠般的轻蔑。
    谢灵依从墙壁上落下，低声对龙烨道：“杨兄，事已至此，本宫掩护你，你走。”
    龙烨摇头，有些无奈道：“傻女人，在老子背后就是最安全的。”
    谢灵依何曾听过这么粗鲁的话，但一张帅脸说出这种言辞，加上先前三次作诗带来的反差，居然让她有些脸红：“你……你说什么呢！”
    龙烨也懒得装文人雅士了，勾了勾手指：“有几个废物，都一起上。”
    狂啊，太狂了。谢灵依不由得敬佩龙烨，敌暗我明，还敢如此嚣张，她反正是第一次见。
    龙烨气势一提，压制在元灵境中期的修为解放，元灵境近圆满的浑厚气势震起一股又一股的风。

 第80章 激斗

    只有元灵境中期的谢灵依自然抵不住龙烨的灵威，她退了几步，有些吃惊：“杨兄藏得好深！”
    “哼，区区一个人，也敢和我们较量么？找死！”
    满脸黑须的短褂汉子不再隐藏气息，走到光线下，那双黑漆漆的瞳子没有丝毫怜悯，看向龙烨的表情，就好像在看尸体。
    龙烨轻咦了一声：“假丹修士？”
    短褂汉子诧异：“倒算你有些见识！”
    龙烨冷笑：“毕竟前阵子差点杀了一个，算不上什么人物，也是废物。”
    “不知死活！”
    龙烨的脖子上照出一片寒光，冰冷的刀刃逼近。上方，一团深红的火焰凝聚，火球状砸落。短褂汉子也动了，一把长刀，通体不断，浑然天成，斩出裂空。
    相比于元灵境中期的谢灵依，龙烨的存在明显更加危险，所以不需要交流，几名亡命之徒都毫无保留地出手要立刻致死龙烨。他们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是从刀头舔血杀出来的狠人，对任何敌人，哪怕是弱于他们，嘴上讥讽，手上绝不轻视。
    龙烨速度极快，带上谢灵依遁走数十米，他们所站之地被三人打得龟裂，余波震荡。谢灵依感觉自己的肉身都有些承受不住这种速度，但看龙烨，满脸轻松，似乎只是平常。
    “他们是狼山三君，大哥岳奇，二哥梅佩，三弟乔圳。传闻他们是咒血宗豢养的野贼，看来不是虚言。”谢灵依平复气息，没有慌乱，语速颇快。
    龙烨挖了挖耳朵，然后一吹：“管他三君三狗，你顾好自己就行。”
    “杨兄还是小心……”谢灵依话未说完，龙烨就如箭般冲刺而出。
    高等术学强悍，完全是一种对灵力的高等运用和控制，哪怕只是拳掌拍打，都能打出莫大威力。
    梅佩迎面短刀重斩，龙烨金瞳闪光，一只手抬起，捏住刀锋两侧，嘴角勾起弧度。指尖用力，八品灵器当场碎裂。
    “怎么可能？”梅佩惊骇，倒退几步。
    “二哥莫慌！”粗犷的乔圳大步流星，双拳捏火，合一捣向龙烨。
    “在我面前玩火，可笑！”龙烨张口一吐，喷出五色火焰。乔圳面色一变，步法变化，堪堪避开侵蚀了大片墙壁的烈火。
    “小心！”谢灵依高呼。
    假丹修士岳奇长刀无痕无声，已经逼近龙烨头颅。后者猛然回头，双眼射出烈光，凝实具现的强大灵力骇人，如同箭矢，不避不行。岳奇面色凝重，收刀弹开烈光。
    “道友是何方神圣，手段可不少！”岳奇有些拿不准龙烨的底细，不敢和对方硬拼。
    龙烨压根不理会岳奇，抬手，轰出让元灵境修士都会惊惧的一拳。岳奇立刻抬刀斩落，庞大的灵机砸下，崩裂八方。烟尘未起，乔圳和梅佩的身影飞出，直逼龙烨。后者哪会让他们得手？影鸿一踏，融于风中飘转，速度快到让岳奇这位假丹修士都头疼。
    “定！”
    一面镜子在黑暗中诡异地投出白光，照在龙烨身上，竟真的把他定在原处。岳奇厮杀多年，这种机会自然不能错失，立刻动用最快的步法逼近龙烨，长刀斩落，灵力炸裂。
    轰然，龙烨被打落地面。谢灵依俏脸没有血色，连忙跑去。只见龙烨胸前衣物破烂，鲜血淌出，岳奇的灵力附着于伤口，不断侵蚀。
    “杨兄，这是七品疗伤丹，你服下。”谢灵依家境殷实，拿出一枚朱红色的丹药就要往龙烨嘴里塞。
    “小心。”龙烨推开对方，一柄长剑出鞘，劈开乔圳打来的火焰。后一秒，长刀破火，重重斩下。只听铮鸣，龙烨长剑崩出裂口。
    “定！”
    白光又照，又一柄短刀出现，刺穿龙烨的胸口。
    “滚！”
    龙烨震怒，狂吼一声，音波爆裂，层层叠压，似乎连黑暗都要退避。
    “死！”
    岳奇不退，贴身相战。龙烨却露出阴笑，以快到难以想象的速度打出数十拳，岳奇艰难招架，想退，却被龙烨紧紧黏住。
    人字印结，重炮般砸出，打得岳奇嘴角溢血，连连后退。
    “定！”
    又是那个声音，追击被逼停，龙烨冷冷看向黑暗里那个始终不露面的修士，眼中的杀意惊人。
    “妈的！兄弟们都小心点，这小子可真是个狠角色！”岳奇被打伤，怒而骂道。
    龙烨皱眉，他来此处是为了散心，不想暴露身份，此刻情况棘手，他有意带着谢灵依逃跑。但那面镜子，恐怕不会让他轻易离开，这灵器诡异，龙烨倒真是第一次遇上。
    岳奇再一次以主力身份逼近，两侧由乔圳和梅佩掩护，三叉戟般杀来。
    两柄刀斩出，岳奇的长刀势大力沉，梅佩的短刀不是常用，却也足够凶险，全部冲着要害杀去。虽然对于龙烨来说，只要头颅不碎，就没有要害。
    龙烨的剑法很烂，这是谢灵依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但他却始终没有用别的武器。四人交手，几分钟内已经过了数十招，龙烨身上已经出现细密的伤口。
    “定！”
    龙烨冷笑：“等的就是你！”
    他把手中长剑掷出，逼退岳奇，一翻掌，连阳弓在手，烈火般的箭矢破空，刺耳的尖锐声音让人牙酸。
    “吞！”
    那镜子的主人丝毫不见慌乱，镜光转为幽蓝，竟把龙烨七品的连阳弓之箭矢吞噬，不见痕迹。
    “草！这是什么东西？”龙烨大恼。
    他稍走神，又被打出几个伤口。谢灵依此时喝道：“杨兄，本宫来助你！”
    谢灵依祭出三枚叶片，泛着银光，流萤般贴向狼山三君。
    “是障目叶，”镜子的主人开口，“破！”
    这一次，镜光微金，照在狼山三君身上。微不可察的有一声“啵”，三枚银色的叶片从他们额上脱落。
    龙烨抓住机会，贴身到最弱的乔圳身前，出手就是最强的人字印。双掌按下，未打到就已经崩裂地面上的砖块。
    “三弟！”岳奇大惊失色，悍然出手。
    “回风符！”谢灵依玉手捏出符箓，一面风墙隔断了梅佩、岳奇，咔嚓！头骨裂开的声音传出，乔圳七窍流血，龙烨一拳穿胸，将他整个人砸入地面。
    噗呲，龙烨拔出拳头，回过身，露出狰狞的笑：“继续。”
    岳奇和梅佩滔天震怒，疯了一样出手，龙烨不退不避，完全以一种限制自己恢复能力的状态和两人交战。

 第81章 援手

    “灭身！”
    冰冷的声音传来，龙烨的脸上出现大块的疤痕，腐蚀一般蔓延。
    龙烨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意，他真想爆发全部修为，以阳神体去照亮那块阴影，然后强杀对方。
    “哪里来的宵小！”龙烨破开梅佩和岳奇的包围，踏着风尖直突向镜光所在。他脸上的血肉腐烂加剧，紧接着，又一声传来：“定！”
    龙烨怒喝：“定你姥姥！”
    他张口一吐，黎火如水，铺散开来，挡住了那将要照到的镜光。龙烨全力突刺，背后却突地飞出一道寒芒，洞穿他的背。
    龙烨嘴角有血，却借着那冲击力又快了一分。
    “爆！”
    梅佩并不心疼，巨大的嗡鸣传来，龙烨的半个身躯被炸碎，鲜血四溅。谢灵依惊惧不已，岳奇眼中闪过快意。
    “哼！不过如此！”
    镜光的主人冷哼，他走出阴影，是那个在靖海楼上的玉面青年。
    “寇徊义，怎么是你？”谢灵依眼神微变，有震惊有怒意。
    寇徊义冷笑道：“贱女人，当然是因为你！”
    “你叫本宫什么？”谢灵依寒声道。
    寇徊义不以为意：“我像条狗一样跟在你后面，得到的只有你的冷落，是你逼我走到今天的。”
    “小人就是小人，令人作呕！”谢灵依玉手正要从储物袋里取出灵物，寇徊义手中镜光照出：“定！”
    谢灵依身形一僵，寇徊义立刻就要欺身逼近，俊朗的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玩闹就到这里。”
    仿佛闷在岩浆里的巨大心跳声让岳奇、梅佩和寇徊义惊悚，让谢灵依大喜。
    寇徊义回头看去，原本躺在地上仿佛死去的龙烨又站了起来，他的伤口没有血，甚至嘴角的血都变成如岩浆般的橙黄。一滴又一滴的烈炎卷着褫火和鸠火落下，填充伤口。
    龙烨被炸断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那双瞳子虽然明黄，却阴冷无比，带着极致的杀意盯着寇徊义，似乎恨不得撕了对方。
    “你是南离之主！”寇徊义不是蠢货，龙烨那标志性的阳神体一出，立刻就认了出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斗战出现异变，一道极其强大灵念碾压而至。
    “那是……龙家天尊之下第二人，龙行旭！”
    龙行旭面容刚毅，灵念捕捉到龙烨后，放下心来，随后不可查地笑了：“脾气还是那么大！”
    他的到来很显然超出了咒血宗的预计，哪怕是靖皇朝也没有想到来得最快的不是那些家族修士，而是覆海宗第一山的大元丹境。龙行旭没有解释什么，抬手，背后泛起巨大的海啸之影：“倾世狂潮。”
    咒血宗元丹境面色剧变：“走！”
    下方，龙烨手掌一握，狂风乱流，瞬间，原地只有一个残影。他踩于风上，出现在寇徊义的身侧，微微透明的拳头蕴藏着令人惊骇。
    “定……”
    寇徊义手足失措，龙烨的阳神体已经全面复苏，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如神如魔。
    “死！”
    重拳砸下，寇徊义身上浮现出数件灵器，却如破烂一样被龙烨砸了个粉碎。寇徊义胸口凹陷，喷出大口鲜血，狠狠地砸入地面。
    岳奇和梅佩在得知龙烨的真实身份之后，已经顾不上报仇了，只想逃跑。但谢灵依却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们，她的身前遍布灵器和符箓，就像打不烂的龟壳。当然，岳奇可以打碎她的防御，却要费很多功夫。
    龙烨追上寇徊义，一拳狠狠砸下，这一次，直接把寇徊义的满口牙打烂。后者哭嚎难听，奇异的镜子也脱手。龙烨掐住寇徊义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灵力灌入，直接搅碎了他的五脏灵机。
    不是每个修士都有阳神体，这种做法对绝大多数修士都是极大的打击，甚至会直接成为废人。龙烨却没有任何波动，在他的眼里，寇徊义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龙烨捡起那面镜子，阴冷、温暖交替，手感像是某种生物的皮。
    “诡异！”龙烨简短评价，把这面镜子放入储物袋里。
    岳奇和梅佩见寇徊义已经被制服，面色难看，却做不到立刻突破。
    “二弟，稍后为兄碎裂灵器，你趁机逃走。”岳奇传声给寇徊义，眼中有死志。
    “大哥，你我兄弟，怎可轻弃？”梅佩拒绝。
    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龙烨冷笑：“别急，今夜就让你们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
    “吕奉先，给条活路！”岳奇深深叹气，屈服道，“我等二人愿为你奴仆，十年、二十年，任你处置。”
    龙烨貌若心动，连谢灵依都以为他要答应时，他摇头：“不行，老子不会这种灵术。”
    “傻女人，跑远点。”龙烨挥手，狂风卷走谢灵依，一口星辰之力入腹，本就有些晶莹的肉身点缀上星辉，神异非常。
    岳奇举刀，怒吼：“吕奉先，是你逼我们的！二弟，唯是死战！”
    梅佩第三把灵刀在手，龙烨却根本不惧，人字印盖下。岳奇面色一变，他能感觉到龙烨的速度和力量全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隐隐压过了他这位假丹修士。
    只听轰隆巨响，大地凹陷，裂纹蛛网般蔓延。龙烨动作不停，一按一提，灭生烈火咆哮淹没，熔化了其身数丈的所有存在。
    龙烨打完，心中的火气总算消了大半，服下几枚丹药，恢复灭生带来的反噬。在旁，谢灵依不由得沉默，同为元灵境，龙烨的强大已经超出她的想象。
    龙烨这边战休，上方，龙行旭幻出巨大的手掌，其掌纹清晰可见，蕴藏着的灵威估计能轻易碾死数百个假丹修士。
    龙烨咋舌：“这元丹境后期的老怪物，就是不一样哈！”
    ……
    靖皇朝，皇宫，龙烨坐在皇位上，下方站着靖皇朝内所有元丹境修士，以及诸多皇族。龙行旭在龙烨身旁道：“靖皇朝的皇城怎么会被咒血宗突破？按律可以治你们无能之罪。”
    靖皇苦着脸道：“昨日是大节，有些松懈，加上寇家反叛，这才让咒血宗得了机会。”
    龙行旭冷哼：“按律，治失职之罪。”
    “靖皇朝愿受罪。”老靖皇垂首，这是比较轻的处罚了。
    这时，龙烨抬手，龙行旭问：“少宗有什么不同看法么？”
    “看在七公主谢灵依的面子上，这次处罚就免了。”龙烨随口道。
    所有皇族看向谢灵依，眼中的情感各有不同，不过大多数都是赞可。
    龙行旭问：“少宗若是看上此女，以其身份，可以做三等妾。”
    帝临大陆的婚娶与地球不同，男子和女子都能“娶”，正妻可以有一到三个，绝大多数情况不会有四个。除了正妻，就是一到三等妾，谢灵依虽然是靖皇朝嫡系，但不是长女，故而只能为三等妾。如果是长女，就是二等妾。
    若是靖皇朝有天尊坐镇，那么嫡长女可为一等妾。龙行旭知道龙烨有风倩这个正妻存在，所以他首先把谢灵依视为了妾。
    “不必，和七公主偶遇，相谈甚欢，算是友人。”龙烨现在也算读了不少书，知道帝临大陆的婚娶制度。

 第82章 宗子挑战

    闻言，龙行旭不再多言。
    靖皇有些诧异，但老靖皇却很平静，他经历过上一位南离之主的统治，知晓少宗的权力。
    “至于寇家，全杀了，把人头摆在皇城外。”龙烨摆手。
    靖皇面露难色，道：“山主，这处罚是否过重？寇家乃是开国功臣，男丁全杀，留下女眷流放如何？”
    老靖皇瞪了一眼他：“闭嘴！”
    随后，老靖皇看向龙烨，恭恭敬敬道：“山主有令，靖皇朝自当规矩奉行。”
    龙烨颔首：“事已办妥，你们好自为之，本主即日要启程回山海城了。”
    “不能再服侍山主，靖皇朝有憾。”老靖皇言语之间密不透风，得体非常。
    龙烨走下皇位，所有皇族退避，龙行旭在龙烨身后，让了半个身位。
    经过谢灵依时，龙烨对她笑了笑，道：“有缘，再给你写几首诗。”
    谢灵依一怔，随后也展出笑颜：“多谢山主。”
    龙烨抬手，化作影子飞入风中，龙行旭跟随其后。
    谢灵依望着龙烨离去的天际，久久没有动静。
    老靖皇走到她身旁：“山主只有一位妻子，你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位。”
    “他已经有妻子了么？”谢灵依脸上有复杂的情绪，是失落，也是果然。
    “传闻此女极美，但没有任何身份，能让山主如此心动，恐怕便是赤诚的爱了。”老靖皇说道，“覆海宗的少宗乃至诸多大人物的正妻，其实往往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回到宫殿里，靖皇对父亲道：“父上，寇家的处置，真的要如此么？”
    老靖皇沉着脸：“你以为山主的话是什么？那是比朕的旨意还要大的天规！你等加强皇城戒备，朕下去养伤了。”
    ……
    “你怀疑咒血宗也和焚海宗有关系？”龙行旭略微惊讶。
    龙烨点头：“正如我先前在信里所说，焚海宗的修士在外界仍有行动，这些人和焚海宗的沟通方法就是通过血祭。咒血宗，他们也和血有关，也在焚海宗修士刚刚出现后的晓州……直觉，我相信我的直觉。”
    龙行旭面色凝重：“这个咒血宗，倒是要好好查查了。”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焚海宗有什么阴谋不谈，定要追踪到底！”龙烨冷声。
    “说得好，好一个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龙行旭大笑。
    一日之后，山海城，龙烨回归，掠过数不清的楼阁宫殿，引起百万人的关注。
    “南离之主归宗！”
    一声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通告传遍山海城，那些消息稍微不灵通的修士算是知道了，龙烨已经收服了南离诸州。
    “第一少宗，似乎又强了！”
    龙烨和龙行旭没有回应他们，而是径直飞向天中岛。至高仙台，龙行旭没有跟来，龙烨走在静谧非常的空间里，到和当初相近的位置停下：“学生来了。”
    “好。”
    覆海大天尊的声音依旧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有莫名的惊悚。
    龙烨眼前一闪，恢复时，已经坐到那鹰鼻老者对面。
    “老师特意叫学生过来，是为什么？”龙烨确实不知道覆海大天尊的意思。
    “三天后，十名宗子要挑战你；半个月后，老朽要去空潇域，你去么？”覆海大天尊平淡道。
    “去！”龙烨立刻回答。
    覆海大天尊笑了笑，似乎预料到龙烨的答案：“也好，带你去见见世面，不要把眼光局限在北辰域。”
    至于所谓的宗子挑战，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以覆海大天尊的眼光来看，整个覆海宗所有弟子加起来，都比不上龙烨的潜力惊人。在他心中，其实有一句话一直藏着没有问出口：“那名尊者，真的只是神尊么？”
    别人不清楚升仙塔，覆海大天尊却清楚，他知道阴阳二关这种神异的存在，恐怕非圣即劫。能看穿圣尊或劫尊的布置，修为几何，难以想象。
    龙烨和覆海大天尊又深谈了修行上的事，直至前者感到精神不足，太阳穴发胀，才起身要道别。
    覆海大天尊摆手，龙烨退下。
    龙烨离开后，龙空绝的身影出现，叹息：“真乃天纵之资！”
    随后他把一卷灵纸奉到覆海大天尊面前，后者展开，老眼闪过精芒。
    “龙烨，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在暮远镇，此前，没有丝毫记录，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消息，就仿佛凭空出现。暮远镇里，龙烨被流月宗看上，收入门中，但因为意外，在逃离时偏离了流月宗的方向。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想来这里就是他遇上神尊传承的时候。”龙空绝叙述着。
    “此后他再出现，是在凁北城，帮助赵家，又灭了一个小门派。接着，他一路朝着北辰西而来。巧合的是，蛇妖复苏之日，似乎和龙烨过江之日重合，未必没有关系，毕竟血体类妖。进入北辰西，他先屠一大部，随后带一小部到春城外。告知秘境的存在与王赟，开始了与我们覆海宗的交集……”
    龙空绝讲完，覆海大天尊微微点头：“看来，他和悼渊宗没什么关系，悼渊宗也没有这个能耐凭空造出一个人。”
    “但，龙烨是如何出现的，这真可谓谜团。”龙空绝道。
    覆海大天尊眸光黯淡，语气不变：“世间奇闻如此之多，龙烨能凭空出现的解释太多了。两大绝顶强者交手打出空间裂缝，他卷入其中来到暮远镇，也不是不可能。”
    龙空绝没有说话，覆海大天尊接着道：“龙烨没有恶意。”
    “看来您已经决断了。”龙空绝笑道。
    少宗第一山，龙烨归来后就抱着风倩啃了几口，后者却嗅了嗅，狐疑道：“妾身似乎闻到了女人的气味。”
    龙烨心中大呼“我草”，暗道：“这都能闻出来？不应该啊！”
    不过龙烨并未和谢灵依发生什么，所以他非常正气凛然道：“倩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男人刚从外面打打杀杀回来，疲惫不堪，立刻就要昏倒了，你不抚慰我这脆弱的心就算了，还恶语中伤……”
    在龙烨的忽悠下，风倩的狐疑，变成了内疚，给他捏了半个小时的肩，以作补偿。
    “妾身别无所求，烨君能回来就好。”风倩从龙烨背后环抱住他的脖子。
    三天后，本宗四神演武场，覆海宗的弟子围了几圈，还有十名衣袍各异的修士站在中央，男女皆有。

 第83章 横扫

    “请吕奉先少宗，一战！”最是挺拔的俊朗男子执礼，请战龙烨。
    云雾缭绕的宫殿内，一名青袍修士闭目，灵念却谈及到了演武场。他的眉间有银白的月牙，其内弧中央，点着鲜艳的血珠，仿佛红日。
    “这位是元灵境后期的宗子姬武心，他在元灵境中期时就曾以一敌三斩杀一名元灵境后期。”本宗的一名女修轻声对身旁的小童说道。
    小童眨了眨眼：“那他还挺厉害。”
    女修捂嘴一笑：“人家都说他资质逆天，不过，却也只到了风关，虽然那时候他只有元灵境中期。”
    “那也没那么厉害，吕奉先不是也元灵境中期么？”小童撇嘴。
    女修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你呀，小点声，姬武心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演武场很躁动，许多弟子都交头接耳，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龙烨与虽然没有立刻出现，但天边突然出现的异样橙黄烈光宣示着他的存在。
    一息、两息……十息后，整个演武场的雾散了，或者说被龙烨彻底蒸腾消散。巨大的心跳传来，一双冰冷的眸子散着漠视一切的傲然。
    狂风吹卷整个演武场，姬武心等十名宗子面色微变，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宽肩窄腰的身影踏风而来，容貌谈不上多么俊美，在烈光里，却也有种莫名的英气。
    “我来了，你们谁要挑战我？”龙烨平淡开口，那又精进的修为形成的气势如龙如虎，咆哮着，压在所有人心头。
    姬武心站出，沉声：“吕少宗，请！”
    龙烨站在演武场上方，平静地望着面前英姿勃发的十人，说道：“你们都有三招的机会让我后退，只要我退了一步，就算你们赢。”
    “不需要！”姬武心喝道，下一刻，他的元灵化身显现，是持枪的银甲将士。
    “哦？也是人武元灵？”龙烨有些惊讶。帝临大陆元灵的显现其实和修士个人的天资和欲求有一定关系，人武元灵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它的出现，还需要一定运气。通常来讲，人武元灵属于最强的元灵，没有特定名称。当然，界神那种元灵也极强，是偏向于暴力狂攻的一种体现。
    为了表示尊敬，龙烨也抬手，很少地全面唤醒自己的大羿真灵。两大人武元灵对峙，却让细心者发现了差异。
    龙烨的大羿真灵不知有人影和兵影，弓身上缠绕着的兽影，似乎隐隐活动着。
    “人武兽，道生元灵！”女修惊呼。
    龙烨也发现了，随着自己修为的强大，原本以为是装饰品的兽影，越发得清晰和强大，已经成长为不逊色人影和兵影几分的存在。
    这一点，就连那些天尊都没有发现。唯一有察觉的是覆海大天尊，只是他的见识太广，道生元灵对他来说，至多算是天骄的一种体现。龙烨让覆海大天尊的重视的原因，其实是踏破升仙塔，更是升仙塔内获得的阳神体。
    姬武心表情凝重，龙烨的强大他有预料，升仙塔的可怕他领教过。第一个闯过升仙塔的人究竟有多强，姬武心其实已经有猜测，但真正见面，龙烨的一声心跳都让他莫名惊骇。
    龙烨轻声开口：“不动手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没有给任何回答的时间，龙烨手掌一摆，葬风如同瀑布，直直坠落，势沉万钧。
    姬武心手中出现一柄银龙般的枪，眼中迸出强烈的杀意，这不是针对龙烨，而是他修炼的这门灵术就是如此。
    寒芒一闪，千风破碎，枪尖直抵龙烨的面门，但却不能再寸进分毫。龙烨平静道：“不错的杀意。”
    他抬起手，轻轻捏住枪尖，无比强烈的热度爆发，原本银白的枪身竟然瞬间变得橙红。姬武心脸上不变，双手一旋，挣脱了龙烨的两根手指。
    “呵，居然能弹开。”龙烨搓着双指，有些惊讶。
    姬武心内心无比沉重，他可是用了全力才打开了龙烨的控制啊，那究竟是多强的力量？
    龙烨放下手：“第二招。”
    姬武心在眉心撕开一道裂口，淌出金色的鲜血，他单掌捏指置于胸前，难以形容的凶悍气势崛起。
    “姬家圣心掌！”
    龙烨“哦”了一声，似乎很好奇：“这掌好像能伤到我。”
    所有人都吃惊不小，姬武心倍感羞辱，有些怒意。硕大的金血掌印拍出，龙烨放下没有防御，竟然选择用肉身来硬撼。
    嘭！龙烨的胸口被掌印打得深陷，甚至他的脸庞都被金光给腐蚀严重，白骨露出、消融！但，也就如此了。龙烨微笑：“不错，很久没感到疼了。”
    龙烨的衣物被打碎，胸膛也出现巨大的创口，心脏裸露在众人眼中，但他就是没有死，甚至没有退一步。
    “真正的怪物！”姬武心升起莫大的无力感。
    龙烨笑完，恢复了冷傲的模样：“第三招。”
    他破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那颗心脏也被烈炎填充遮挡。
    “不必了。”姬武心长叹。
    龙烨颔首：“你倒有些自知之明。”
    随后，龙烨扫视其余九人，说道：“你们一起上，我没那么多时间。”
    覆海宗宗子哪个不是同境界里的佼佼者？被龙烨如此轻视，个个都心中火起，纷纷施展灵术。所有人都以为，这将会是一场恶战，但五分钟后，立在空中的龙烨依旧没有变化位置，一步未退。而九位宗子或断臂或五脏被震伤，甚至有一位用阴招的宗子，差点被龙烨一掌打碎了神魂。如果不是演武场长老阻挡，恐怕第二天，覆海宗就得再找一名宗子。
    横扫，绝对无敌的姿态横扫了所有人。龙烨叹息：“元灵境的修士太弱了，恐怕现在也就只有界神能撑个几十合。”
    这是龙烨最高的评价了。当初元灵境中期借助木关优势，勉强才战胜了同境界的界神，令龙烨耿耿于怀。后面界神以元灵境后期出手，龙烨更是险些被秒杀，如果不是他当时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恐怕也谈不上今天的成就了。
    龙烨甩袖，选择回去闭关，他要在覆海大天尊去空潇域前真正完美元灵境。
    “吕奉先。”
    有个声音，叫住了龙烨。

 第84章 异界第一个带薪放假

    龙烨回头，看到那个人时，漠然的眼神有了变化：“你哪位少宗？”
    眉间点着日月的青袍修士外披黑氅，声音清亮，让人有沐浴春风之感：“游尘海，第二山丰神天尊亲传。”
    “有事么？”龙烨转过身，游尘海是元丹境修为，他踏在虚空中，平视龙烨。
    “绪仄喃。”
    游尘海吐出三个意义不明的音节，龙烨皱眉：“什么意思？”
    游尘海闻言，露出淡然的笑容：“无事了，改日登门拜访，请吕兄不要拒之门外。”
    他的态度转变很快，先前还略带敌意，现在却非常亲和，似乎对龙烨十分信任。
    “嗯……好。”龙烨答应了，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
    少宗第一山，龙烨穿过阵法回到洞府中，风倩并不在，按照侍女的说法是……她去钓鱼了。龙烨询问了阵灵，确定了风倩真的在岛屿北部，据阵灵说，那里确有一个很好的钓鱼点。
    龙烨吩咐阵灵：“让她知道我在闭关，岛中之事随她安排。”
    说罢，龙烨就开始了不会太久的修炼。
    元灵境的修炼很简单，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运转修行的道法，把自己的五脏灵机和元灵化身强大。龙烨于升仙塔中一直修炼，加之升仙塔灵力丰沛，他以战养战，修为精进极快。这也是界星道法的特点，只要天空之下，哪怕白昼，也能不停修炼。
    龙烨吞下大把丹药，和吃糖豆差不多，感受到饱腹感后，他的修炼算正式开始了。
    十天后，龙烨离开洞府，此刻再看面板，已经接近极限。
    “宿主龙烨，元灵境后期，力量1941，速度1956，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高等术学领悟度098。”
    “这玩意儿还能小数点后两位？”龙烨看着始终达不到百分之一的高等术学，有些不爽。
    “所有结果经过系统的严密计算，请不要质疑。”系统跳字，那破烂的界面实在没有让人想多看几眼的心思。
    龙烨走到岛屿里，此时深夜，风倩睡下，他也乐得安静，想要去岛屿北部看看那个钓鱼点。但不待龙烨动身，他耳朵一动，皱眉：“哭声？”
    龙烨循声而去，在流水潺潺的花园里，高大的桃树下，蹲坐着一名瘦小的侍女，她掩面而泣，肩膀颤抖。
    “我去，不会是鬼？”龙烨有些害怕。
    “宿主用灵念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系统跳字。
    “万一惊动了这女鬼怎么办？”龙烨反问。
    系统安静片刻，随后跳字：“人族，17岁，元息境中期。”
    “呼，原来是人啊，你不早说？”龙烨鄙视系统，然后沉声开口：“你在这里哭什么？”
    侍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连哭都忘了，她转过身，看见是龙烨，眼里闪过畏惧。
    “山主，”侍女双掌交叠在地，额头碰在手背上，“小雅吵到您了。”
    龙烨坐到一旁的亭子，摆手示意她也坐下：“跟本主说说，你为何深夜痛哭。”
    倒不是龙烨好管闲事，他只是八卦。
    小雅擦去眼泪，怯生生地坐到龙烨旁边。
    “说，有什么事，也许本主心情好，帮你解决了。”龙烨现在的身份地位，别说帮一个小侍女，就算整个少宗第一山的所有侍女，他都敢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小雅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而是畏惧非常，她道：“小雅想离开少宗第一山……”
    说完，她就闭上眼睛，似乎在等待死亡。但龙烨却并不生气，预料中的责骂也没有，于是她睁开眼，只见龙烨撑着脸，无聊道：“就为了这事？”
    “请山主成全！”小雅突然激动起来，因为她看到了希望。
    “想离开也行，你倒说说，为什么？这里有人欺负你？”龙烨问。
    小雅思量片刻，才道：“小雅是孟家庶出的后人，本名孟雅。在山海城南区，有一个胞弟，他今年方五岁，一直以来都是小雅在照顾……”
    龙烨打断：“你父母呢？”
    小雅闻言，眼眶一红：“七年前的兽国之灾，他们都战死了！”
    “可有第二个人照顾你的胞弟？”龙烨皱着眉，手指敲着桌面。
    “没有。孟家是小族，小雅只是庶出偏旁，本来就穷困，只靠父母的抚恤存活……”小雅又开始说起自己的弟弟，一谈到自己已经来此近一年，弟弟生死未知，她便又哭了起来。
    龙烨屈指一弹，灵力打在小雅的额头，疼得她止住了哭声，委屈地望着前者。
    “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明天，我让倩儿陪你去安置你弟弟。”龙烨说完，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月光。
    “主母她……她不会多问么？”小雅不怎么和风倩接触，她是管理花园桃树的小侍女，不需要太多吩咐，所以一直很孤单。
    龙烨懒得解释：“本主说一不二。”
    抬手一握，身影融入风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次日，龙烨干脆把所有侍女都叫来，聚集在主殿里。他高坐上方，看着几百名年轻乃至稚嫩的侍女，问：“你们在外界可有琐事未解？”
    这些侍女以为龙烨是来兴师问罪，一个个不敢言。
    龙烨见他们不回答，脑子一转，说道：“不管你们有没有，从今以后，本主给你们一年三十天假期，具体怎么安排，随便你们。”
    “假期？”
    侍女们有些惊讶，在来之前，她们都是家族地位低下的族人，这才会被安排来当侍女。来之前，她们就被叮嘱过，来到少宗山，就是少宗的私人物品，是打是杀是留是去，全看所服侍的少宗心意。可就是没提到，还有放假这回事。
    龙烨上一世作为苦逼打工人，能深切体会这些服务行业人员的不容易，他道：“本主知道，同志们辛苦了，所以给大家放假，而且是带薪的假期。当然，如果全年不休，本主会在年俸上增添几枚丹药、灵石。”
    龙烨现在确实不穷，只要南离诸州在今年年底把本年的供奉上交，他的富有程度将达到一个他自己现在都不敢想地步。
    殿内的侍女们议论纷纷，但龙烨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不需多言。”

 第85章 拜访

    龙烨的决断让覆海宗的很多修士都看不懂，甚至怀疑这位少宗是不是傻了。也确实，在帝临大陆上，修为低下地位卑贱者，就是修士界的“货物”，随时可以生杀予夺。
    但龙烨不一样，他是一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和高中、大学的现代人，他的思想不说先进，起码知道两个字“人权”。尽管大学的思想课上，龙烨基本都在玩手机，可考试前，他总归还是看过书的。
    虽然很多人在私底下怀疑龙烨的脑子，但少宗第一山侍女们却显出极大的振奋，她们对龙烨的感情也从畏惧，转为了尊敬。或许外人不懂，区区三十天的假期就能诚心归顺？但侍女们清楚，龙烨给她们的不仅仅是假期，还有——尊严。
    龙烨没有在言语和肢体上有任何冒犯，更没有丝毫轻视，侍女们和他的关系不是奴仆和主人，更像是雇员和雇主，尊严这种不存在于主仆的东西，也就由此而生了。
    海风轻抚，龙烨躺在岸上眯眼睛，惬意非常。不远处，风倩拉着由龙烨焊接的八品钓鱼竿，两颊微红地和鱼斗着力。
    龙烨余光瞄到，露出笑容，高声问：“那边的钓鱼妇，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风倩横了他一眼：“不需要！”
    龙烨大笑，翻了个身，烤烤背面。
    趴着的龙烨很少地感到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烨君，”风倩拍醒龙烨，“有人求见。”
    龙烨打了个哈欠，没有因被打搅而颓然，反而精神抖擞，问：“是谁？”
    在旁的侍女恭敬回答：“山主大人，是一位少宗，叫游尘海。”
    “哦？他还真来了？挺赶巧，明天我就要走，他今天就到了。”龙烨看了看天色，橘黄的天空泛着红云，美丽至极。
    “阵灵，放他进来。”龙烨对阵灵说道，随后抱起风倩，卷上侍女，御风便离开岛屿北部。
    主殿，青砖黛瓦，深处高处，龙烨坐在殿主之位，披着少宗黑氅，算是一种礼仪。
    “吕兄，别来无恙，还记得某乎？”游尘海自殿外走来，影子拉长，笑容亲和。他只身前来，没有带任何随从。
    龙烨眯起眼睛，抬手，阵灵在他的示意下挪来玉垫。
    游尘海不客气，盘腿坐下。
    “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龙烨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游尘海摇头：“我告诉不了你。”
    “哦？”龙烨目光不善，“你在开玩笑吗？不好笑。”
    “这是咒的效果，我说不出来那句话的任何解释，除非我的修为超过施咒者。”游尘海依旧笑着，不为龙烨的态度动摇。
    “咒？”龙烨听过这个词，“那不是冲神境修士才能掌握的奇异之术么？”
    “不错，正是一位大天尊对我施展了绝言咒。”游尘海眼中闪过忌惮，“到了天尊之后，他们的手段已经不是我们这些在下三境的修士能理解的存在了。”
    “说实话，”龙烨稍微往后靠了靠，“你的实力和地位并不足以让一位大天尊如此对待？”
    “一位？如果不是一位呢？”
    游尘海的话让龙烨心头一震，他再一次眯起眼睛：“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游尘海摇头：“我知道很多，也知道自己知道很少。”
    龙烨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问：“牵扯很多么？”
    “足以覆灭整个北辰域……不，哪怕是上域，都会因此颤抖！”游尘海的语气有些激动，就在他想说更多时，他就好像被扼住了咽喉，半句吐不出。
    龙烨没有动作，他无能为力。许久，游尘海终于恢复，他苦笑：“就是这样。”
    “足以覆灭北辰域的牵扯么？”龙烨很聪明，“焚海宗？”
    游尘海微笑，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果然。”龙烨眉头紧锁，“这个消失上千年的庞然大物，还在阴影中盯着整个北辰域！”
    “吕兄，你很聪明，也很有天赋。”游尘海似乎很开心，“那个人所说的，北辰域的希望，也许……就是你。”
    “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龙烨轻轻摇头，“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没那么崇高的理想。”
    游尘海大笑：“入了修士界，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了！不过，吕兄的乐观和质朴，倒是少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而为。”龙烨最后还是承诺了一句。
    游尘海起身一拜：“还望吕兄记住今日之言。”
    一甩袖袍，游尘海又坐了回去。
    龙烨嘴角抽了抽，他还以为游尘海要告退了。
    “那个人，是谁？”龙烨没话找话。
    游尘海仿佛猜到龙烨要问这个问题，迅速回答：“半神之尊，摇天计，玉彬大天尊。”
    龙烨脑中过了一遍，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似是读心，游尘海接着介绍此人：“空潇域最强大天尊，一百五十七年前坐化。”
    龙烨眉头一跳：“空潇域！”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游尘海起身告别，走到殿外时，他突然回头：“险些忘了此行目的。”
    龙烨抬手，示意他讲。
    “吕兄，不要相信任何非人之言。”游尘海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龙烨深深记下：“知道了。”
    “那，某告退了。”
    ……
    “空潇域大天尊，玉彬……老师此行目的地也是空潇域，这二者，有什么关联么？”龙烨御风赶往本宗，心中思索。
    到了至高仙台，未来得及踏入那沐浴在晨曦的高阁，灰袍的鹰鼻老者无声迈步现身，干枯的手和脸没有丝毫血色。一双苍老的眸子凝望着，仿佛要洞穿万古。
    “老师。”龙烨赶紧行礼。
    覆海大天尊微笑：“你倒也有礼数了。”
    龙烨干咳一声：“想起来就做。”
    “准备得如何？”覆海大天尊的灵念扫过龙烨，眼中有惊讶一闪。
    “自空潇域归来即可冲击元丹境了。”龙烨坦言，“不过，在踏入冲击元丹境之前，学生还想要打磨一下灵术。”
    “善。你有此耐性，老朽甚感欣慰，不枉老朽视你为覆海宗下一位大天尊，乃至神尊。”覆海大天尊对龙烨从来不吝啬夸奖。
    “老师谬赞了，学生就是个俗人。”龙烨不觉得自己有心理准备去当一个统治着数亿人口的大宗门的掌舵人。
    覆海大天尊只是微笑，没有再说此事，他道：“走，前往空潇域。”

 第86章 故人

    北辰域之天南城，两道身影突兀出现，惊到旁边不少修士。但此境是大量修士汇聚之地，传送时有爆发，并不稀奇。这二人身高相仿，其中一位稍矮些，眸子浑浊无光；另一位高壮少许，但那双已经凝赤化金的瞳子摄人心魄，绝非凡俗。
    “老师，这就是天南城么？”龙烨扫视，浩大的空地延伸出数十丈宽的百条道路，建筑群在代替了山，成为天的装饰。
    覆海大天尊颔首：“不错，模样变化不多。”
    有几名小修士凑上前，争先恐后问：“两位爷，要向导么？”
    龙烨差着覆海大天尊一个身位，所以这些小修士也看得出主事的是谁，纷纷把目光放在后者身上。
    覆海大天尊却是冷漠，只对龙烨道：“走。”
    说罢，两人朝着城内走去。但那小修士中的一人按住龙烨，恶狠狠道：“你们知不知道天南城虎爷？他是天尊！你们不给个面子么？”
    龙烨耸了耸肩：“不认识。”
    覆海大天尊继续往前走，自称虎爷麾下的修士手臂却变得灰白，接着，便化为了尘埃。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来，面带震惊。也就龙烨知道这鹰鼻老者的实力，没有太诧异。
    “好可怕的手段……”龙烨暗道，他没有在覆海大天尊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甚至是灵念波动，仿佛就是自然而然便发生了。
    断臂修士面色惨白，知道自己冲撞了一位大修，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按照往常，他只要搬出虎爷的名号，就是遇到天尊，对方也会给些许面子。遇到元丹境乃至元息境，一闻天尊之名，莫不皱眉。但今天这个鹰鼻老者，似乎根本不屑于一位天尊。
    “胡勇是么？”覆海大天尊终于开口。
    “对……是！虎爷是叫……这个名字！”断臂修士踉跄着跪下。
    “这小子居然还成天尊了？也罢，故友后人之卒，便不杀了。”覆海大天尊不悲不喜，分开人群，走入那百余年没有大天尊立足的天南城区。
    ……
    龙虎坊，虎爷睡眼惺忪地听着断臂修士的报告，听到对方知其名还出手时，他眉头紧皱，面带不悦。可等对方说出“故友之后”时，虎爷立刻想起一个名字——玄战！
    “不会！这位大人物不是坐了死关么？”虎爷表情复杂。
    在虎爷身旁，按着剑的青年问：“爹，玄战是谁？”
    虎爷的眼埋在阴影中，透出些许畏惧：“覆海宗……不，北辰域最强的修士，覆海大天尊，一生无败，玄战大天尊！”
    虎爷之子露出惊讶的表情，断臂修士更是险些吓尿。覆海大天尊这个名号，在北辰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带领当时弱小的覆海宗从无杀到了今天的庞然大物，更与外域冲神境化神期修士一战不败，是活着的战神，活着的传奇。
    “爹，那此人……”虎爷之子看向断臂修士，眼中有寒光。
    断臂修士面无血色，刚想求饶，虎爷却抬手：“覆海大天尊既然没有杀他，那我们也不需要动手。”
    “他会不会觉得我们没有诚意？”虎爷之子问。
    虎爷摇头：“不会。此人杀伐果断，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他真想动手，这家伙绝不会活着回来。我胡勇是什么东西？他不会给我面子的！”
    “爹您好像很了解他？”胡晖好奇。
    虎爷苦笑：“你以为你爹的水龙变是从哪里学的？就是对倾世狂潮浊龙一式的临摹！”
    想到这，虎爷决断：“走，去拜访这位覆海大天尊！”
    以虎爷的人脉，很快就打听到了龙烨和玄战所在之地。天朗阁，龙烨问：“老师，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定制一件过界石。”玄战平静道。
    “过界石？”龙烨还真不认识。
    天朗阁急匆匆出来一位浓须胖子，他一见玄战，扑通一声跪下：“小奴，等候主上多年！”
    龙烨仔细一看，面有惊色：“元丹境后期！”
    “符余，别来无恙乎。”玄战没有笑容，语气平和，龙烨能从中感受到些许怀念。
    龙烨倒是淡定，天朗阁的小厮个个如遭雷劈。
    “没看错？那个烂脾气的符三阁主，居然给人下跪了？”
    “娘嘞，见鬼了……”
    “嘘，小声点，别被盯上……”
    小厮们的举动被阁内的修士看得清楚，他们把目光放来，也被雷得不轻。
    “嘿嘿，主上看小奴这体格，就知道小奴过得滋润非常！就是想您，想得有些瘦了！”符余说这话时，那表情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龙烨心中骂道：“舔狗！”
    “进去说话。”玄战发话。
    片刻后，天朗阁从不对外开放的顶阁里，符余搓着胖手，望了望龙烨，问：“这位公子是？”
    “龙烨，覆海少宗，老朽的学生。”玄战简单介绍。
    龙烨执了一礼，符余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原来是小主，这大礼小奴当不得！”
    “不说废话了，符余，为老朽这学生做一个过界石。”玄战打断符余的献殷勤。
    符余也不恼，正色道：“没问题！”
    随即，他看向龙烨：“请小主给小奴一滴精血、一滴魂血和一缕灵机。”
    龙烨照做，符余拿出晶莹剔透的小瓶接住，如奉至宝般放进储物袋。
    “请主上和小主稍后，小奴很快回来！”符余告辞离开。
    龙烨趁此问：“老师，这人和您有什么故事么？”
    “算不上太复杂，五百年余前符余父母身死，老朽将他带在身边几年，之后，老朽要前往外域，便为他寻了个差事，他做得好，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老朽帮助其实不多。”玄战语速缓缓，让人听了内心平静。
    龙烨笑道：“老师可太轻视自己的恩情了，这算是造化之恩，难以替代。”
    “也许，不过老朽也没想到，当初那个为埋葬父母跪在街头两天两夜的瘦乞丐，会走到现今的身份地位。缘啊，不可言，不可测。”玄战笑了笑，苍老的眼眸中有追忆流连。
    师徒二人闲谈着，符余敲门：“主上，胡勇要见您，他说，多年不见，代亡父向您问好。”
    “让他进来。”玄战闻“亡父”二字，眼中闪过悲凉。
    “他胡勇的父亲是谁？”龙烨问。
    “借魂刀，胡亘。”玄战脱口而出，“一位，相当可靠的故人。”

 第87章 界域之海

    “胡勇儿，拜见伯父！”
    虎爷进来，率先做了一个大礼，他双手画圆，抱在额前三寸处，随后深拜。
    玄战“嗯”了一声：“和你父亲，很像。”
    “想不到，主上居然还认识虎爷。”符余跟在虎爷后面，进来就笑呵呵道。
    “做好了？”玄战看符余。
    后者点头哈腰，小步快跑，来到师徒二人对面，双手捧着光滑的石盒：“没有差错，请主上、小主验明！”
    玄战面前的石盒自动打开，龙烨啧啧称奇，暗道：“修为高了就是爽，全自动。”
    过界石飘浮在师徒二人面前，玄战开口：“龙烨，触摸过界石。”
    龙烨照做，在过界石入手的瞬间，他忽地感觉此物和自己血肉相连，就像自己身上掉出去的一块肉。
    玄战注意到龙烨那有些怪异的表情，微笑道：“看来没问题。”
    符余拍着胸脯：“主上吩咐，小奴不敢轻待！”
    虎爷眼神微凝，他修为比符余高，能清楚感知到龙烨身上精纯强大的灵力，简直不像元灵境。
    “胡勇，坐，跟老朽说说这些年你父亲的事。”玄战说道。
    虎爷“诶”了一声，不敢用修为，乖乖走到对面坐下，说起了关于从前的事。玄战一直安静听着，直到胡亘因迟迟不能突破大天尊而选择去域海深渊时，他才叹气。
    “糊涂，”玄战喃喃，“欲速则不达啊！”
    符余和虎爷各自谈及自己的事，玄战偶尔问几句，就好像两个小子在和长辈讲自己的闯荡。
    天色黯淡时，玄战起身，其余三人不敢坐。
    “你们能活着，就是好消息了。”玄战道，随后，他语气严肃地提醒，“百年内，北辰域巨变，当心。”
    虎爷和符余面色均变，都执礼道谢。
    “胡勇，你的人欠缺管教，需注意。你父亲的名号，不能堕落了。符余，你当瘦下来，归乡看看。”玄战叮嘱与点拨后，留下一个储物袋，带着龙烨消失在天朗阁里。
    阁内二人面色各异，虎爷皱着眉，思索着北辰巨变的原因。符余则表情复杂，最终叹气。
    “那年轻人，是伯父的何人？”虎爷问道。
    “弟子！”符余的回答在虎爷的预料之中。
    “这就是覆海宗底蕴？”虎爷喃喃自语，“此子不死，覆海宗又一位大天尊，擎天之柱矣！”
    ……
    天南城外，龙烨被玄战的灵力牵扯，跟随在他身后不远处。此时斜阳沉沉，龙烨本懒看风景，却突地瞪大眼睛，一条橙红的线出现，越拉越长，越来越宽，渐渐的，一片火烧的海出现在眼前。
    这海太大了，龙烨纵是在万米高空，依然看不见这片海的尽头，甚至没有看到一块岛屿，似乎这只是海那微不足道的部分。
    “界域之海，隔绝了各大域，天尊之下，无人能横渡，元丹境入此也惟有死！”玄战说着，速度更快，几乎让龙烨失去视野。
    “老师，现在去哪里？”龙烨眯起眼睛，尽力看清眼前的情景。
    “原本是直接去空潇域，但现在稍微有变化了……我们去”玄战把目光凝聚一处，“域海深渊。”
    “为了胡亘前辈么？”龙烨问。
    玄战颔首：“他是老朽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了突破到冲神境才在界域之海寻找机缘。多年前，他的辞信传来，老朽曾去寻找他，却没有踪迹……域海深渊吞没了他，却吞没不了他那柄借魂刀，老朽要把借魂刀拿回来，也算尽了兄弟之情。”
    龙烨默然，数千年的修为，玄战内心的情感没有被磨灭，反而随着时间愈加深沉。
    夜，终于来临，所有的光线消失。和海妖的神秘海域不同，这一片海在夜里，唯有星辉存在。哪怕有星辉，却也好像被大海吞噬，可见的地方依旧不多。
    好在龙烨双眼本就不同于常人，很快就适应了，旋即，他发现了海面上的异样：“那是什么？”
    黑得像一盘墨的海水上，数以千计的巨大鱼群跃出海面，面目狰狞，锯齿在星辉下泛着寒光。
    “界域之海内的妖群，修为不强，但数量众多。”玄战倒是平静，似乎习以为常。
    “界域之海存在生灵么？”不过，龙烨想到海妖的九幽海，似乎也理解了。无论环境如何变化，总会有一些生物会适应。自古以来，只要生存环境不达到极端，生命就会自行去适应。令人感叹的是，在人族发展的历史来看，社会生活里，人在没有被逼入绝境时，总会抱着“触底反弹”和“得过且过”的想法活着，尽管看起来是苟延残喘。
    龙烨甩了甩头，把一些杂乱的想法抛在脑后。不知多久，玄战开口：“到了。”
    此时还是黑夜，龙烨顺着玄战的目光看去，竟望见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深渊。
    域海深渊，说是域海，却不局限于域海。纵横也许有百万里的海域，全部被透不进丝毫光线的物质笼罩，甚至天空都有一大块区域被占据。
    龙烨非常吃惊，玄战也眯起眼睛，这是他成为大天尊之后，第一次回到这个承载着他一段往事的地方。
    “传闻这里是一位灭身期巨擘的葬身之地，其肉身在万古里崩溃，规则磨灭了此方天地。”玄战沉声开口，脸上的忌惮没有减少，哪怕他是大天尊，他也不敢小觑域海深渊丝毫。
    “老师，您要进去？”龙烨有些打颤，这地方可完全不像能活着回来的样子。
    玄战笑了笑：“你一个元灵境，进去了也没用。反正你会御风，在海上稍等老朽，应该废不了多少时间。”
    龙烨这才放下心来，恭敬道：“老师您请，不过万事小心。”
    玄战只是轻轻点头，随后便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域海深渊附近。他一点指，碧蓝的光芒自其指尖撕开一片黑暗。龙烨远远地能感受到极其强悍的灵力，不禁眯起眼睛，开始衡量自己与玄战的差距。
    黑暗被撕扯开后，玄战纵身一跃，消失在龙烨的视野里。
    一个时辰后，一柄阴寒的黑刀破碎空间，牵拉着乱流直冲龙烨。后者脸色微变，侧身躲过，但那黑刀竟又扭转刀身，再次扑向龙烨。
    “我去，什么东西！”龙烨骂骂咧咧。
    这时，域海深渊处传来巨大的嗡鸣，一道堪称汹涌磅礴的灵念横扫八方。
    “被域海深渊滋养出来的刀灵，还敢在老朽手中挣扎么！”
    玄战苍老的声音震荡，压得方圆万里的海水死寂。

 第88章 老渔夫

    借魂刀身震颤，掀开百万吨海水的巨手探出，强大的灵念压得其不能动弹分毫，龙烨亦是。他不禁骇然，大天尊果然不是元灵境能窥探的存在。
    蔚蓝色的灵力巨手逼近，忽地散作尘埃，两根干枯的手指捏住借魂刀，令人安心的声音在龙烨身侧传来：“此刀，倒也变得不一样了。”
    压力骤减，龙烨长长舒了口气，他看向那片海域，被玄战掀起的千丈海水还在坠落，那奇异的程度让龙烨咋舌。玄战收刀入储物袋，表情终于有了轻松之意，他见龙烨出神，笑道：“以你天赋，三百年内即可登临天尊，千年内大天尊也必成，不需好高骛远。”
    龙烨摸了摸下巴：“一百年。”
    “一百年么……”玄战没有觉得龙烨狂妄，“传闻上域的极致天才修行百年问鼎大天尊的化道期，老朽觉得你……可以！”
    龙烨本来就是吹牛，却没预料到玄战会如此回答。
    “老师，为何上域和我们的差距会如此之大？”龙烨不禁问。
    玄战捋须，有些悲戚：“百族之战。”
    “这是什么？”龙烨并没有看过这段历史，更没有听说这个词汇。
    “人分百族，多年前，人族鼎盛，百族林立，近百位无上尊者擎天撼地，于是他们开始了征战。经过百余年的厮杀后，百族消亡近半，无上尊者也仅剩数十位，无不重伤。自那以后，帝临大陆分上下域，我等算是败族之后。”玄战嗟叹。
    百位无上尊者？龙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百个我那便宜师父级别的怪物乱战？”
    “百位无上尊者的斗战，打得天崩地裂，直到他们之中杀出了一位帝空！一位真正的大帝！”玄战露出些许向往，“燕帝证道，横扫天下，威震寰宇，终结了百族之战……”
    玄战说着，灵力变化，带着龙烨朝着空潇域遁去。
    当第二次日落来临，孤独的游雁凄厉长啼，血色的残阳更加荒芜。龙烨眯起眼睛，看到了一片无尽广阔的陆地，一条线掩盖了海面，绵延拉伸。
    “空潇域！”龙烨脱口而出。
    玄战颔首：“不错，正是空潇域。”
    说罢，他速度更快，一瞬间快到让龙烨耳膜都有些发疼。嘭嘭音爆，二人的身影在残阳最后一缕血的沾染下，踏到空潇域的土地。
    黑暗，笼罩大地与海面。龙烨灵念散开，附近并没有人，小地图上也没有显示。但却有悠扬的乐器声闯荡，龙烨耳朵抖了抖，他喃喃自语：“箫？还是埙？”
    日落方向，肩着蓑衣的海腥味人影黯淡，声音自他那传来。
    “玄战，多年不见，还没死么？”来人开口，言辞很难听。
    玄战淡然：“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石常在。”
    石常在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刀伤可化不去啊！胡亘呢？死了？”
    “确实死了。”玄战回答。
    石常在闻言，沉默片刻，随后竟有些慨叹：“故人凋零，片片枯萎。”
    “你拦老朽之路做什么？”玄战已经收回借魂刀，悲伤敛起大多，没有再随声附和。
    “这年轻人，是什么人？”石常在看向龙烨，一股强悍的灵念冲击压来，后者面色不变，肉身散出橙黄的光芒，挡下了那突如其来的灵念。
    “哦？”石常在惊讶，“有些本事！”
    玄战打断：“不必试探了，这是老朽的弟子，龙烨。”
    他又跟龙烨道：“石常在，当初驾驭九首龙塔纵横海上，被胡亘一刀斩中心脉灵机，冲击大天尊失败，苟活下来，成了海村里的老渔夫。”
    石常在冷哼：“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龙烨执礼：“见过石前辈。”
    “好娃娃，你如此天赋，跟着玄战枯坐覆海宗未免无趣。不若你拜石某为师，石某为你再展龙塔，纵横海上，如何？”石常在笑着，一口黄牙，眼神却很认真。
    龙烨摇头：“老师诚心待我，我也应以弟子身份不离不弃。”
    石常在刚想说什么，玄战大笑：“石常在，别费口舌了！这小子可不止老朽传承，你那丁点修为，他可看不上。”
    “是么？”石常在敏锐，“难怪肉身的修炼路数和覆海宗完全不同。”
    说罢，石常在又道：“小子，你修炼的道法是什么？”
    玄战见过龙烨施展界星道法，却看不透，不由得感叹界星老道的奇绝。龙烨望向玄战，后者笑道：“给这老东西开开眼。”
    龙烨颔首，界星道法运转，五脏内的灵机豁然爆发，先是阳神体被不自觉带动，紧接着，橙黄之光变得蔚蓝，下一瞬，星辉遍布。龙烨双眸如蕴日月，让人不敢直视。
    石常在大惊失色：“这是……这是！”
    “圣尊？不，劫尊？”石常在有些失声。
    龙烨收起界星道法，变回了原本模样。
    玄战平静道：“劫尊？也许，反正区区神尊，创造不出这种神异的道法。”
    “小兄弟，敢问你这道法，何名？”石常在问道。
    玄战打断：“石常在，你过了。”
    石常在自知失言，没有再逼问，看向玄战：“你来空潇域做什么？以你的实力，空潇域恐怕会对你起万分警惕。”
    “对赌，”玄战面色无比凝重，缓慢吐字，“一场至关重要的对赌。老朽来空潇域，是为了取得最重要的后手。”
    “是……顾明深那老狐狸么？”石常在立刻说出一个人名，一个让他忌惮了数百年的人名。
    ……
    空潇域百花城上空，玄战的强势到来破碎虚空，所有天尊以上的修士灵念锁定，却全部变了脸色。
    “玄战！这老不死的怎么会来百花城？”百花宗坐镇百花城的天尊后期修士御空，内心暗骂。
    “玄战前辈到访，晚辈有失远迎！”骂归骂，他的态度还是低下。
    玄战微笑：“冯捭，老朽今天来此，是要见百花公主！”
    “你要见宗主？”冯捭老脸微冷，“玄战前辈当年抛弃宗主，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龙烨暗呼“我去”，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老师看来还有一段风流史！”
    “当年之事，老朽有愧百花公主，但她知我心，并非抛弃，而是不得已。你去传信，她会见老朽的。”玄战却淡定，只是眼中闪过的遗憾被龙烨捕捉到。

 第89章 百花公主

    “不必了，我就在这。”一个很温柔妩媚的声音在百花城里回荡，很多修士都惊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百花宗那位隐世大天尊的声音。
    龙烨眯起眼睛，寻找说话人，但四面八方的天空晴朗，不存在任何修士的身影。玄战却对着一处，露出笑容：“百花公主，好久不见。”
    冯捭也拜道：“宗主！”
    “我去，我师娘，成鬼了？”龙烨大惊。
    玄战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并不严厉地呵斥：“傻小子，胡说什么呢。”
    “这是……你的徒弟？”
    百色的仙衣飘摇，轻纱如烟，笼罩其中的美人眼角有恰到好处的泪痣，琼鼻下的红唇微挑，似乎对玄战和龙烨的举动感到有趣。
    “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您要是把师娘娶过门，那咱覆海宗一门双冲神境，早就称霸北辰域了！”龙烨严肃地说道，随后转向百花公主，“师娘真是倾国倾城，老师真没眼力见，居然辜负您……”
    玄战举手又要拍，百花公主一抬手把龙烨卷到她身侧，笑道：“这孩子说话真好听，比你这老东西会做人。”
    玄战咳了一声，说道：“龙烨，过来。”
    龙烨并不怕玄战打他，反正他抗揍，于是又御风飞了回去。
    “这是？”百花公主有些奇怪，“元灵境也能如此轻松御空？”
    “不是御空，这是这小子自创的灵术，他借此御风而行。”玄战随口解释。
    “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小孩会自创灵术！”百花公主虽然惊讶，却没有失态，毕竟是大天尊，见过世面，“龙烨是么？你的徒弟？”
    “应该是最后一个了。”玄战说道。
    “你先前那些徒弟，可一个比一个叛逆……算了，来我内殿说。”从始至终，百花公主都没有显露在外人面前，她看向玄战，眼里的柔情藏不住。
    深宫之内，花团锦簇。很多艳丽的女修扭动着腰肢，张望来人。不同于覆海宗，百花宗分树堂和花宗，树堂为男修，花宗为女修。而百花宗向来女修强于男修，所以以花宗为首，称百花宗。
    莺莺燕燕的女子们对龙烨谈论不断，似乎很感兴趣。也不怪她们，这是深宫女修第一次见到男修，并且龙烨修炼已经将近两年，出尘之意配上他的些微英俊，看起来相当顺眼。
    至于玄战，依旧是鹰鼻高耸，锐利老眼透出深沉，让人不敢直视，除了坐于主位上的百花公主。
    “战，这些年你可有想我？”不同于在外界，百花公主一回到深宫，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相当炸裂，龙烨赶紧低头看桌面。
    “小哥哥，你在看什么呢？”百花女修悄声问龙烨。
    “这桌子可真桌子啊！”龙烨认真回答，引来一阵娇笑。
    玄战平静答道：“想啊，日思夜想。”
    龙烨顿时就卧了一个槽，他内心暗暗竖起大拇指：“老登，你牛！”
    百花公主笑得花枝乱颤，那张脸不需要腮红，就已经泛着桃花，百花女修也忍不住起哄。唯一冷静的，还是玄战，在他看来，自己的回答就是心里的想法。
    “你……能成功么？”百花公主问道。
    玄战闻言，深深叹气，其内的萧索连龙烨都察觉出些许不正常。
    “难，难如登天。”玄战的双眼蕴着沧桑，却没有妥协。
    龙烨不敢插话，又听玄战言：“北辰域已经如同毒窟，焚海宗在暗中拉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可惜……只有我们当初那七个人知道真相。”
    “顾明深这老狗真是可憎！”百花公主拍案，俏脸带着暴戾之气，“他要是堂堂正正的，老娘还佩服他的算计！藏头露尾，一个小人！”
    玄战苦笑：“就算他堂堂正正，我们又能怎么样呢？焚海宗可不止一位大天尊！”
    “早知道我们当初七个就应该拼命杀了他！”百花公主咬牙。
    玄战摇头：“杀了他，我们又怎么逃出来？”
    龙烨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但知道这俩人的话里话外都有很大的信息量。
    玄战看了龙烨一眼，说道：“顾明深是焚海宗的大天尊，几百年前，老朽和百花公主等七人在猎鬼幽冥和此人交手多次，有一次险些斩杀了他。从顾明深有意无意的透露和他遗漏一道卷轴来看，焚海宗在北辰域做了很多事，包括……分裂凌天宗和天啸宗！”
    龙烨悚然一惊。百花公主皱眉：“什么老朽老朽的，你寿元又未尽！”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玄战摇头道：“我的寿元恐怕不超过两百年了。”
    “什么？”百花公主站起来，带着不可置信。
    玄战道：“我能感受到，顾明深的诅咒，越来越强了。”
    百花公主不是小家碧玉的女子，她落在玄战身后，玉手按在他的后心。许久，她颤抖着收回手，眼里没有泪水，而是决绝的杀意：“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不。”玄战再次摇头，“我这一次来，是要你帮我 ，我需要一只冲神境大妖的神灵心封住龙烨的三宫。”
    “你是怕顾明深会对龙烨出手？”百花公主立刻明白。
    龙烨此刻是一句话都插不上，有种被父母安排相亲的无力感。
    玄战道：“不错，我甚至担忧，季汝峻会亲自出手！”
    百花公主坐回原位：“那老贼没死？”
    “恐怕没有。当日……”玄战望向龙烨，后者在观察柱子，被看得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干嘛？”
    “那位尊者出现时，我的灵念被惊起，与之同来的是一片不定的虚空里，传出三道大天尊的灵念。北辰域里，同一区域能聚集三位大天尊的，只有焚海宗了。其中最强的那道灵念，恐怕已经化道期了。”玄战说完，百花公主一脸莫名。
    玄战传音告知了龙烨的情况，百花公主这才恍然，她道：“原来那和针一样刺魂的魂念，是这小子的授道恩师。”
    玄战有些无奈道：“这小子虽然管我叫老师，但道法是那位尊者的，灵术还修的是天下焚寂……”
    “要不您现在就把倾世狂潮传给我？学生不嫌弃多。”龙烨赶紧开口。
    “贪多嚼不烂！”玄战一语回绝。
    “走，陪我走一趟。”玄战起身。
    “以前你求我时，会叫我什么？”百花公主道。
    “花妮。”
    玄战吐出了一个让龙烨如遭雷劈的名字，他今天被震的次数实在太多，但都比不过这一次。
    百花公主笑着就要扑到玄战身上，龙烨赶紧捂眼，嘴里喃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90章 大天尊之战

    龙烨是真不敢在这两位老情侣的面前过于高调，所以一路上他都很安静，连呼吸都刻意保持着节奏。不过，似乎这两位都过了激情的岁月，言谈举止之间都很平淡，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两位大天尊出行，不说吓人，也足够震撼。玄战和百花公主掠过每一个国家和城镇时，都会引起很多修士的警惕。很快，空潇域几大势力纷纷派出天尊前来问询，了解玄战这位号称北辰域最强的大天尊，来空潇域做什么。
    玄战不善言辞，百花公主出面一一抵挡，这才让那些天尊有些将信将疑地回去。
    “老师，我们去哪里？”看这二人破空万里，没有要停的意思，龙烨忍不住问。
    玄战道：“墨澜剑山林！”
    龙烨咂摸了一下这名字：“嘿，别说，还挺好听！”
    百花公主笑道：“美景确实是美景，同时也是妖族遍布之地，共有五位大天尊级别的大妖。”
    龙烨顿时觉得这名字也不怎么样了。
    空潇域之东，万里平原千里长江，浩瀚水泽无垠碧草，两侧青山起，苍天一点烟。龙烨心情大好，有点想嚎叫几声。
    “看见前面的高峰了么？”百花公主问龙烨。
    龙烨眼神很好，眯着眼睛看到平原尽头处，一片灰蒙蒙的影子。
    “那该不会……就是山？”龙烨摸着下巴。
    “不错，正是。”玄战肯定。
    龙烨“啊”了一声：“不会？那一大片全是？我以为是云！”
    玄战大笑：“不然你以为如何能藏匿众多大妖？”
    两位大天尊追风逐电，不消多久就已经到了那片山的百里外。龙烨不由得赞叹，这地方确实风景绝佳，碾压他所见过的任何风景。平均五千米的剑刺高峰矗立，一山傍一山，一瀑接一瀑，白鸟牵丝，孤兽啼泣，青翠的树和金黄的叶交叠。数不清的流水澹澹，从剑峰的缝隙衍出。
    “我单方面宣布这是异界第一大奇迹！”龙烨内心赞叹。
    两位大天尊无心美景，正当龙烨要问什么叫墨澜时，他们三人已经腾空到八千米的高度。龙烨俯视下去，终于明白为什么叫墨澜剑山林。群山如剑倒立，且相互接近，又有流水穿过，升腾起的浓雾不散，藏在不入光的阴影里，就好像墨色的沧澜。
    千山峰尖过，一道强大的灵念突然觉醒：“两位，何意？”
    龙烨头皮发麻，不同于玄战和百花公主的柔和，这道灵念蛮横、强大、暴戾。
    “千足妖君，还记得老朽么？”玄战站出一步，平踏在空中。
    千足妖君竟真的认识玄战，怒吼：“玄战！你还敢在本君面前露面？”
    这一声咆哮震天动地，若不是墨澜剑山林灵气汹涌，灵机稳固，恐怕方圆千里的剑峰都要在这一声咆哮里崩断。
    “今日老朽来，了解与你的恩怨！来，一战！”
    玄战毫不留情，一甩袖，碧波掀起，又有穿金裂石般的鹰唳。龙烨眯起眼睛，自语：“那是老师的元灵么？”
    巨大的玄色苍鹰双目锐利，其裹挟着浩大的海潮，震起层层叠叠的灵力波动，直接压向前方一圈空旷的圆湖。龙烨看在眼里，大惊失色，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强大且真实的空间扭曲，就像他前世看导弹极速飞行时的波纹。而玄战的这一击，不仅撕裂了路径上的一切，还扫灭了数不清的阵法。
    千足妖君怒吼，幽黑的圆湖里凝出血色，六双妖瞳绽出强烈的妖气，下一刻，妖瞳的血色旋转。龙烨眼前一花，再清醒时，天在下、剑峰在上，仿佛要自天空砸落。
    “我去！”
    龙烨真想跑路。
    百花公主冷哼，屈指一弹，绯红的灵力打在水面般，泛起涟漪。只听“啵”的一声，眼前的场景全部崩散，出现眼前的，是一头如龙如蜈蚣的怪异生物。其头顶四双妖瞳，两侧各一双妖瞳，数不清的妖足踢踏在虚空，越攀越高。
    千足妖君不想打烂自己的妖巢，直入九天，面对剧烈的罡风，对玄战道：“上来受死！”
    巨鹰振翅，玄战化成流星，直接撞入天极。拳震，虚空荡漾成海；妖瞳闪，妖气旋转抗衡，和玄战的倾世狂潮形成莫名的平衡。玄战踏于海上，没有动作，有的只是灵力和灵念的寸寸蚕食。千足妖君的选择和玄战相似，妖气进退有度，没有过也没有缺。
    一人一妖不断试探，偶尔夹杂着些许攻伐。而他们仅仅是摆开阵势，需要的灵力就已经完全超越了龙烨的想象。
    一天一夜过去，两位大天尊的距离越来越近，胜负却依旧没有分出，甚至显出些许焦灼。
    “为什么老师不速战速决？”龙烨不由得问。
    “一旦他们放开了死战，就会波及很广，到时候会吸引其他妖族窥探。你要知道，妖族不像人族，他们各自为王，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只会渔翁得利，而不是帮助哪一方。所以，最好的斗战方法，就是以势、灵、念不断纠缠，直至对方露出破绽，一击破之。”百花公主解释，“这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战并不擅长这种斗战方法。”
    虽然玄战不擅长此缠斗之法，但他的倾世狂潮越聚越重，到第三个日出来临时，整个天空已经被大片的海潮覆盖。也是在这个时候，北方传来一道强悍的灵念，赫然也是冲神境！
    百花公主面色不变：“龙烨，保护自己。”
    说罢，百花公主立刻出手，与那妖族灵术搏杀。她出手很快，没有寻常女修的犹豫，雷厉风行，一刹那千山花开千山花落，一次生死已然爆发。那妖族吃惊：“百花公主？你不是闭死关么？”
    “少废话莲蓬妖，老娘给你个机会，要么滚，要么死！”百花公主在妖族和外人面前可是实打实的傲且暴躁。
    龙烨瑟瑟发抖，生怕卷进两个战场中的任何一个。
    莲蓬妖怎么说也是统领数十万妖族的大妖，架能打输，面子不能丢。他冷笑：“百余年未动手，与你一战又如何？”
    上方，玄战终于有了大动作，他的背后升起数千条水龙，每一条都有千丈长、十丈粗。其内的灵威之强，龙烨完全不怀疑，这一条就能弄死自己。
    “就你会么？”千足妖君冷哼，灵念一动，浩瀚的仙宫破云出尘，煌煌镇压。

 第91章 妖心有三

    玄战和千足妖君打出真火，天空中的景象如同末日，各种异象相互碰撞，鹰唳穿云，妖吼荡风。另一边，百花公主和莲蓬妖身形鬼魅难测，忽隐忽现，偶尔错身探出惊人杀招。
    龙烨恨不得抱头鼠窜，他真想对玄战大喊：“我只是个弟弟，您老放过我！”
    但很显然，这不现实。唯一让龙烨欣慰的是，千足妖君害怕大天尊交手的余波扫灭自己的部下，没有叫来妖族围攻自己。
    可龙烨刚这么想，就有一股极其强悍的灵威向他扫来，他脸色难看：“草！天尊！”
    龙烨根本动弹不得，他与天尊之间的差距完全不是一句天骄能抵消的。只听嗡鸣，龙烨头晕目眩，却没有当场被打成碎块，他睁开眼，看见自己身旁浮现出气泡般的护罩，将那位妖族天尊的灵术全部挡下。
    “哼！早有防备了是么！”一声冷哼，龙烨眼前出现四只暗紫色的妖瞳，紧接着是一只妖爪探出，捏住了护住龙烨的气泡。
    “覆海宗的封门术！”紫瞳妖狰狞的獠牙明晃晃地在龙烨面前晃着，他用力捏了捏，气泡纹丝不动。
    见对方奈何不得自己，龙烨松了口气，随后竖起一根中指：“丢雷老母，有本事来打我啊！”
    龙烨的行为紫瞳妖看不懂，但那种毫不掩饰的挑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瞬间，紫瞳妖暴跳如雷：“小子，你找死！”
    “每个说我找死的最后都被我打死了，你别急，等我到天尊就来把你烤了吃。”龙烨竖起两根中指，来回晃悠，极其嚣张。
    紫瞳妖发出没有意义的咆哮，他把两只大手按在气泡上，紫瞳都被气得有些泛红了：“小兔崽子！”
    “老子是人，你个蠢狗。”龙烨鄙夷。
    紫瞳妖生平最恨别人骂他是狗，更何况龙烨还带了个“蠢”字。
    只瞬间，龙烨的气泡被一口巨大的灵力吐息轰杀，狂暴的灵力就像能量柱一样不断冲击气泡。龙烨怀疑，这位口气大得吓人的紫瞳妖，他这一次吐息蕴含的能量够一个大城市几天的发电了。
    但大天尊的天尊之间不啻天渊，玄战和百花公主共同加持后的气泡，其坚硬程度，恐怕给千足妖君来，都要头疼几分钟。龙烨见这大狗真打不开气泡，气焰更加嚣张。
    “桀桀桀，你就这样了吗？蠢狗、肥狗、杂毛狗、死废狗！”龙烨这四连辱骂，句句字字都像针一样刺进紫瞳妖的小心脏，他几乎发狂，发出长达半个小时的没有意义的嘶吼。
    千足妖君惊讶，紫瞳妖行事虽然比较嚣张大胆，可也不至于如此失态，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玄战抓住了机会，只是瞬息，他释放了各种前面就已经布置好的手段，接连击溃了千足妖君的防守。千足妖君立即回过神，暗道不妙，玄战又怎么会给他机会？一时间，玄战攻势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千足妖君是叫苦不迭。
    下方，龙烨都开始扭起屁股做操，把自己在初高中时打得广播体操完整地给紫瞳妖舞了一遍，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紫瞳妖已经被气得眼睛发红，头顶似乎都冒出了蒸汽，估计拿火一点，他就能着了。
    “你个蝼蚁，要不是有封门术，已经死了千遍万遍！”紫瞳妖的灵力一直试图动摇气泡，嘴里还在咬牙切齿地说着唬人的话。
    龙烨挖了挖耳朵：“谁家养的狗，这么会嚎？”
    嘭嘭嘭又是几拳暴击。
    “小儿，你别让我逮到了！”紫瞳妖巨眼贴在气泡上，威胁道。
    龙烨呸了一口，吊儿郎当道：“小汪汪，等老子到了天尊，把你套起来当街溜。”
    “啊！！！”
    紫瞳妖发了疯一样砸着气泡，那双铁拳都打裂了，脏了大片血迹在气泡上。
    龙烨更是得意忘形：“嘬嘬嘬……”
    他不知道帝临大陆是不是这么遛狗，反正他就这么干了。
    龙烨还想和紫瞳妖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时，天空之中的战斗终于分出了胜负。只听千足妖君闷哼一声，巨大的妖身溅血。
    “玄战，你要和本君死战到底么？”千足妖君沉声问。
    “借你神灵心一用，用完归还，最多损你神灵心百年蕴养之灵。”玄战平静道。
    千足妖君沉默片刻，才道：“也罢，今日一败，不必借口，神灵心借你一用又如何？”
    说完，千足妖君张口吐出三个光团，他灵念卷着其中之一，传给了玄战。
    “多谢！”玄战拱手。
    千足妖君和玄战一齐落下，前者的人形化身保留了六双眼睛的存在，和龙烨的本体还有点相似。
    “这是？”千足妖君指着龙烨问。
    紫瞳妖见两位大佬已经歇战，他也不敢发疯，灰溜溜地到一旁怒视龙烨。
    玄战道：“老朽弟子，如何？”
    “不知道你这强盗哪来的这么多好运气，这种妖人混血的小子被你捡到了！”千足妖君白衣飘飘，如果不是六双眼睛过于刺激，还算是仙气十足。
    “果然有妖的血脉么？”玄战微微点头，龙烨则有些心惊。
    “哼！玄战，要不把你这徒弟给本君？这种妖人混血在你们人族似乎不受待见？”千足妖君对龙烨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但这已经是他尽力的效果了。
    紫瞳妖大呼不妙，要是龙烨答应了，岂不是成了自己主上的唯一弟子？那把自己套上绳子溜街可是完全有可能的！
    紫瞳妖站出一步：“主上，他羞辱我！”
    千足妖君笑道：“阿紫，你为何就学不会心静？”
    紫瞳妖愤愤不平：“他骂我是狗！”
    龙烨挠了挠头：“可是真的很像啊……”
    玄战给了他一拳：“不许说话。”
    龙烨乖乖闭嘴。
    远处，莲蓬妖见无利可图便无战意，撂下几句狠话就跑了。百花公主骂骂咧咧：“又一个没屁用的臭男人……男妖！”
    龙烨发现这百花公主可实在是性子暴烈，似乎只对玄战有好脾气。
    “龙烨，这就是神灵心。”玄战不再给千足妖君拉拢龙烨的机会，于他个人而言，有教无类，龙烨哪怕是只妖，诚心拜伏，他也不会心生芥蒂。
    “方才我见妖君喷出三个光团，为何只取一个？”龙烨问了个问题。
    玄战看了看千足妖君，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妖心有三，曰神灵心、浊世心、归性心。”

 第92章 凡人

    “传闻，这三颗妖心对应着上中下三大境，神灵心功德圆满时，下三境大成；浊世心修炼极致时，中三境已尽；归性心完美时，大道成，窥探帝境！”玄战缓缓接过话题，说了一段不知真假的“传闻”。
    “呵呵，你说的倒也不算错，这些讯息来自于自北啸群山走出的古老大妖们。至于他们是否欺骗，那就不得而知了。”千足妖君似笑非笑。
    北啸群山！龙烨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北阴冥鬼啸群山？”
    “你还认识全名？”千足妖君略微诧异。
    龙烨满脑门黑线：“这不是帝临九绝之一吗？”
    “哈哈哈哈！确实是！不过，我们妖族都称之为帝山，曾经有我妖族一位大帝隐于北啸群山中。”千足妖君回答，“如果你答应拜本君为师，本君愿意带你去帝山……”
    百花公主横了千足妖君一眼，后者识趣住嘴，前者道：“龙烨，你放松心神，战为你施术，我来护法。”
    三人二妖落在剑峰的一处平坦，龙烨盘坐闭目，玄战指捻神灵心，口中念念有词。不多久，以他的修为竟也额冒冷汗，手掌有些裂纹浮现。
    百花公主不担心玄战的能力，她警惕四周，这个时候一旦被打断，玄战哪怕不死也极有可能修为尽废。
    千足妖君识趣地退开。妖族大多言而有信，他之所以不喜玄战，是因为当年和玄战共为窃贼，后者在危急关头弃他而去，害他当了那药园老道数年的看门“狗”。尽管玄战几年后来救他，千足妖君内心还是气不过，二者斗战一番，千足妖君不敌，愤然与玄战决裂。
    追忆往事，千足妖君摇了摇头，随即他想起一件事，便问百花公主：“白花妮，你和玄战的孩子呢？”
    百花公主冷哼：“轮得到你管？”
    千足妖君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当年你身受重伤，玄战为了保住你和你们的孩子，可费了半条命。别告诉我，以他的能力，没能救下你们的孩子。”
    百花公主道：“没有什么是战做不到的。”
    ……
    数百年前，空潇域。
    剑眉星目的鹰鼻男子身着麻衣，露出的手臂和胸膛精壮，背着百斤的柴木丝毫不见喘粗气。他的眼神很平静，完全不似寻常苦工。
    “玄战，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拿好了。”老木匠把两吊钱放在桌上，也不看玄战，继续记着账。
    玄战拿过钱，道：“多谢。”
    转身就走，也不废话，更不奉承。
    老木匠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也是个怪人，不过力大听吩咐，算称职的苦工了。”
    平矮民居，玄战背着黄昏归家，推门，白花妮抱着吮指的婴儿。见玄战回来，她笑道：“霖儿今天叫阿妈了。”
    玄战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松下来，他轻柔道：“霖儿很聪明，像你。”
    ……
    古镇，玄战黑须浓密，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在河岸走着。
    “爹，为什么会有日升日落？”玄霖停下来，问。
    玄战想了想，道：“爹也不清楚，霖儿以后喜欢观察日升日落的话，以后也许可以自己搞清楚。”
    “那以后，霖儿弄明白了，就告诉爹！”玄霖也不为没有得到答案而气馁，反而雀跃起来。
    玄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突地，他面色微变：“不好！日落了，你娘让咱们日落前回家！”
    玄霖急问：“爹，那咋办？”
    玄战抱起玄霖，迈开长腿狂奔，笑道：“当然是和黄昏比试比试！”
    黑夜，平静的古镇上，传来女人训斥丈夫和孩子的声音。这在帝临大陆上其实少见，大多数家庭都是丈夫做主，但在玄战家，恰好相反。
    ……
    “爹，娘，孩儿告辞了！”
    古镇小道，玄霖跪拜在地，眼含热泪。
    玄战一笑：“我儿考取功名，又有何离别伤感？去！”
    “老母和老父，会一直在这儿等你，等你回家。”白花妮慈爱地扶起玄霖，拍了拍他衣袍上的尘土，捧着他的脸，恋恋不舍。
    玄霖拉住枣红马，马铃叮叮，他跨上马背，书童也跟着上了一匹瘦马。
    “驾！”马蹄声起，玄霖回头，望见玄战和白花妮发丝上的白。一缕落日垂下，那白，泛出金。
    玄霖离开古镇，玄战自然不放心，放置两个分身作为迷惑，和白花妮隐去身形，遥遥跟在玄霖身后。
    此行千里，玄霖渡河翻山，数个月后，他终于来到花朝的皇城。书童告知其，花朝是百花宗的附属，而百花宗是隐世仙宗，庞然大物。
    ……
    花朝皇城，春。鲜血浸染砖瓦缝隙，雨水不密，冲不散浓浓的血腥味。
    “你以为你一个凡人，能和这么多修士交手么？”黄袍方脸的汉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抓眼前青年的脖子。他身旁，四个元灵境修士都冷笑，不为所动。
    玄霖被抓住脖子，发出痛苦的声音。对方的力气之大，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你们……这群……叛贼……”玄霖被提了起来，口中却没有妥协。
    “少废话，别挡路！”方脸汉子怒喝。
    但是下一瞬，他和其余几人全部身形一僵，如坠冰窖。在玄霖背后，一道阴冷无比的目光凝视，仅仅是杀意，就让五人全部哆嗦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
    “你……你你……”方脸汉子从未见过如此深不可测的修士，一时间居然吓得话都不会说。
    玄霖剧烈咳嗽，化成老者模样的玄战忍住怒意和心疼，帮他疗愈了伤势。接着，他回头，一句话都没说，仅仅用双眼，瞪杀五人。
    “多谢！您是……”玄霖抱拳，看不出眼前的人是其父亲。
    玄战生硬回答：“路过罢了，见不得宵小伤害凡人。”
    玄霖来不及说什么，玄战已经离开。
    “公主，没事了，出来。”玄霖走到小院内，拉起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原本，护卫公主的有百余人，玄霖只是被卷入，但却意外活到最后。
    “玄爱卿，你击退他们了？”公主睁大眼睛，有些狐疑。
    玄霖笑着，说明情况。
    “应该是某个和我们皇族有交情的前辈。”公主庆幸道。
    另一边，百花公主在花朝皇宫斩杀两名天尊，稳定了战局。她灵念扫过，确认玄战跟随在玄霖身旁，这才着手接着处理邪宗入侵之事。

 第93章 无情有情

    明月朗照，青山如纱；马铃叮叮，游子归家。皇城惊变后，玄霖心中对于修士，产生了些许向往。但他没有急躁，而是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古镇。
    房门内，刻意保持衰老的玄战两鬓斑白，他回过头，见到玄霖回来，眼中是欣慰。他轻轻摸着玄霖的脸，声音干哑：“瘦了。”
    已经有数年，玄战没有和玄霖交谈，哪怕他是半步冲神境的大修士，内心也有波动。玄战慨叹，无论是多强的修士，至亲骨肉都是其软肋。
    “爹，您身体可还好？”玄霖问道。
    玄战摆手，示意其不必担心。很快，外出的白花妮归来，她个性奔放，抱着后者亲了几口，捏着他的鼻子道：“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烛火一点，延伸拉长，古镇的光好似明灭在黑夜中的星。万物俱静时，玄战坐在院内的大石上，借着月光雕琢木块。
    玄霖走出，他道：“爹，我想当修士。”
    玄战心头一沉，他并非不同意玄霖成为修士，但玄霖五脏灵机被毁。原本是必死的局面，却被玄战施展大手段救回，但其却再不能修炼。
    “爹不反对。但是你要答应爹，如果你没有天赋，不能气馁，做个父母官庇护百姓，也是莫大的功德。”玄战沉声回答。
    玄霖心头的石块落下，他笑问：“爹，您在做什么？”
    玄战张开手，木雕起了个形，看不出具体模样。
    “您跟谁学的？”玄霖好奇。
    “张木匠，去年死了。”玄战说道。
    玄霖一愣，喃喃：“张老头死了？”
    他和张木匠关系很好，幼年几次跟随玄战去干活，都是张木匠在教他识字读画。许久，玄霖叹气：“故人凋零……”
    说罢，玄霖回房休息，玄战却在重复他说的四个字。
    一年后，在花朝各修真势力碰壁的玄霖回到自己的官位，没有再强求。深夜，他然荻伏案，提笔落下字句。突地，他耳边有声音：“你就是玄霖？”
    这声音很沙哑，仿佛垂死之人的呼喊。
    “什么人？”玄霖皱眉，不过他也算见过诸多修士手段，不太惊慌。
    “老夫是仙医常真。”常真自虚无中走出，须发皆白。
    “上仙有何指教？”玄霖起身一拜。
    常真道：“我三日前在鹤羽观听老观主说，有个年轻人，五脏灵机俱毁却没有死，好生奇怪。是你么？”
    玄霖摇头：“小官不懂何为五脏灵机。”
    常真自顾自地攥住玄霖的手腕，后者感受到一股热流自经脉中涌入体内。许久，常真诧异：“还真是！这五脏灵机，完全是外力所毁……”
    “上仙赐教，这很奇怪么？”玄霖问。
    “按理来说，你五脏灵机被毁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常真瞥了玄霖一眼，松开手。
    就在常真还想说什么时候，玄霖眼前的上仙脸色陡变，他深深看了一眼玄霖，拱了拱手，不发一言离开了。
    玄霖莫名，思绪复杂地坐回原位。
    外界，常真深拜：“不知此是前辈亲子，晚辈该死！”
    玄战和白花妮联袂而立，后者似乎被提起了伤心事，有些哀沉，看得常真内心发颤。
    “关于我儿身世，本尊一直都想告诉他，却又不敢，不算你错。日后，不要再打扰，更去通知花朝内修士，不可再打扰我儿。”玄战冷声开口，在外人面前，他虽然不严厉，却也不是好说话的人。
    常真连连作揖：“晚辈知晓了。”
    常真走后，白花妮依偎在玄战肩膀上，悲然：“战，这样会不会对霖儿太残忍了？”
    玄战深深吸气，似是回答似是自语：“霖儿，不是爹无情，而是你灵机被毁，这是爹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
    五年后，玄霖带回来一位美丽的女子，她是花朝的公主。原本两情相悦的他们并不被朝中支持，直到白花妮的露面，让整个皇族没有了丝毫意见。在白花妮口中，哪怕玄霖娶的是嫡长女，都是对方高攀。如此直白的话语，皇族们再不懂，就全都可以重新轮回了。
    没有意外地，玄霖娶妻生子，把玄战和白花妮接到了皇城中居住。当父母坐到城中府邸时，玄霖心中的喜悦和自豪终于冲淡了多年前碰壁的遗憾。
    十七年后，白花妮率先“离世”，她的离开，给了玄霖极大的冲击。于玄霖而言，父母自小的呵护与关爱让他没齿难忘，恩情无限。
    二十四年后，已经苍老得直不起背的玄战在深夜敲响了玄霖的书房门。里面传出玄霖有些沧桑的声音：“请进。”
    玄战推门，迈步进来，玄霖写着文书，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爹，您来了，睡不着么？”
    玄战没有回答，而是为玄霖添了一盏灯，才开口：“光不可太暗，你自小视力便不好。”
    玄霖这才抬头，玄战微笑着，坐在他的对面。
    “爹，您怎么了？”玄霖放下笔，走到玄战身前跪问。
    玄战摩挲着玄霖的脸，眼中满是不舍：“爹老了……”
    玄霖悲从中来，哽咽道：“您要和娘一样，弃儿而去么？”
    玄战没有回答，取出一块木雕，放到玄霖的手中，他道：“这是爹雕刻的小物件，你日后若是思念爹娘，就拿来看看。”
    “霖儿，生老病死，是人不能逃避的宿命。”玄战轻轻拍着玄霖的肩膀。
    玄霖眼眶湿润，接过木雕。这木雕不大，却非常精细，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女人在树下抱着幼子，男人在修缮家具。
    “爹……”玄霖声音颤抖。
    玄战闭目，没有了呼吸。
    这一夜，历经近五十年风霜的玄霖失声痛哭，最爱他的两个人，于他的世界里全部黯灭。
    白花妮转过身，不发一言。玄战默默看着，心如刀绞。
    ……
    五十年后，花朝凡人宰相玄霖重病不起，在他的府邸里，围满了太医和亲族。最终，他驱散了所有人，独自躺着，不知所思。
    临别之际，玄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木雕，喃喃：“爹、娘……”
    几息后，木雕脱手，掉落在地面。玄霖老泪纵横，声音细不可闻：“爹、娘，如果你们是修士，让儿再看你们一眼……”
    似乎是幻觉，又似乎是真实，玄霖眼中再次出现父母清晰的模样。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笑着：“爹，太阳为何日升日落，儿没有搞清楚。娘，太阳未落，儿回来了……”
    手坠，白花妮和玄战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白花妮扑在玄战怀里，放声痛哭。玄战仰天长叹，紧闭双眼，泪水却还是涌出。

 第94章 归途

    “原来老师还有这种经历……”龙烨从梦中醒来，仿佛能感到梦中那对夫妻的悲痛，他发觉自己的腮边有冰冷的泪水。
    “你看到了什么，是吗？”玄战很敏锐，问。
    龙烨颔首，脸色有些哀沉：“是您和师娘的丧子之痛。”
    玄战和百花公主面色都有些变化，千足妖君则眯了眯六双妖瞳，似乎很想问清前因后果。
    “神灵心还有这等妙用么？”玄战喃喃，收起神灵心，抛给千足妖君，随之而去的还有一个储物袋。
    “这是什么？”千足妖君问。
    玄战表情恢复，道：“略备薄礼，不要拒绝。”
    千足妖君看了一眼，有些惊喜：“这不是冥域水么？”
    玄战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他只是点头，随后便和龙烨、百花公主御空离去。
    千足妖君冷哼，转过身高声道：“别死了！本君还想再和你战一次！”
    玄战没有回答，但龙烨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
    三人离开墨澜剑山林，一路波澜不惊地回到空潇域。在一处恢宏的巨城前，玄战和百花公主都停顿，把目光投向那里。
    “龙烨，我们要去看看霖儿的后人，你要跟着么？”玄战问。
    龙烨其实也不想打扰他们，但人生地不熟，他怕被人偷袭，于是腆着脸道：“您不嫌弃我就去。”
    玄战看出龙烨的怕死，笑道：“在升仙塔可不见你如此小心谨慎。”
    “哎，那不一样，升仙塔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嘛！”龙烨坦诚。
    “也罢，我二人只看一眼。”玄战说着，为三人隐去身形，悄无声息地入城。
    玄家，经过玄霖数十年的耕耘和安排后，繁盛至今。这期间，各大家族浮浮沉沉，唯独玄家枝繁叶茂，越发壮大。
    三人落在玄家祖祠，最上方的牌位写着两个名字，正是玄战和白花妮。其下，是玄霖和花芸的牌位。
    玄战上前，凝望玄霖的牌位：“霖儿，爹好久不来，你莫怪。”
    百花公主和他并肩站着，两人都默然。龙烨很自觉，坐在一旁，未发一言。
    这时，祖祠突地有许多人闯进，他们吵吵嚷嚷，听他们的言语，似乎要对某人施以家法。
    数十人冲进祖祠，虽然历经数百年，但那鹰鼻却是代代传了下来，绝大多数人都带着此特征。
    玄战三人退到内里，玄家人修为最高者不过元丹境，自然没能发现他们。
    坐在主位的玄澄老眼半闭，他是玄霖的重孙，元丹境修士。
    “玄鸣，你打伤族兄、辱其妻子，可有此事？”玄澄轻声开口，威压却极重，压得堂内的年轻修士脸色惨白。
    有玄澄开头，两侧站立的族人纷纷怒斥玄鸣，大多骂其不知羞耻，堕落玄家名声。
    玄鸣艰难抬头，一句话被断了两次：“玄鸣，绝！没有！”
    玄澄冷哼，玄鸣头颅被压下，双膝所跪之处地砖崩裂。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玄澄左侧的青年怒喝，他脸上带伤，正是那位族兄玄铮。
    玄澄收起威压，玄鸣如获大赦，望着前方众人道：“是玄铮嫉恨我得到了霞飞观的青睐，而且我与他有莫大矛盾，故而他设局杀我！”
    此言一出，堂内激烈争吵起来。玄战问龙烨：“你相信谁？”
    “我觉得玄鸣说的是真相。”龙烨摸了摸下巴，作分析状。
    百花公主笑问：“为何？”
    龙烨分析道：“玄鸣说自己被霞飞观青睐，而周围人并没有反驳，可见是真。如果霞飞观值得人嫉妒，应该是有几分实力，那么玄鸣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不成器的族兄丢了这个机会呢？除非，他是个傻子。”
    玄战默然，百花公主拍拍龙烨的脑袋：“倒有些道理。”
    龙烨嘿嘿一笑：“老师栽培得好！”
    “胡说八道！来人，先家法伺候！”玄澄冷哼。
    玄鸣嘶吼：“玄澄！所有人都知道玄铮是你的直系！我不服！我要见玄炜老祖！”
    玄澄表情阴狠，抬手：“竖子，安敢如此狂妄！”
    “不好，他动了杀心！此人果真有问题！”龙烨急忙道。
    玄战的身形显出，他攥住了玄澄的手腕，声音平静：“霖儿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这个鹰鼻老者的突然出现惊动了所有人，哪怕是玄澄，他甚至感到了莫大的恐惧。玄战的灵威如同浩大的海洋，而他只是海上轻舟。
    “你……您是？”玄澄口干舌燥，问道。
    玄战将他拉下来，自己坐了上去，面色不太好：“老朽玄战，数百年前化作凡人伴我儿一世。我儿争气，留下来一个大族，今日回来看望，倒是好戏。”
    玄家人最快反应过来的是玄鸣，他拜道：“请祖宗为我做主！”
    “竖子！你……”玄澄回头欲动手，玄战甚至不需要动作，就把他压得跪下。玄澄骇然，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老祖宗，简直强得吓人。
    “是真是假，老朽引玄鸣记忆一看便知。”玄战手段太多，查明真相对他来说如探囊取物。
    玄战又看向玄铮：“还有你。”
    两人没有丝毫抵抗能力，被玄战的灵力打中额头，各自的记忆竟然和电影一般放出，龙烨顿时就我了一个去。
    画面中的声音外人听不到，但玄鸣确实没有对玄铮的妻子动手，和玄铮交手也是对方先打了他一拳。如此一看，谁真谁假不言而喻。
    画面黯灭，玄战看向沉默的众人，道：“真相已经明朗，接下来……”
    玄战大手向地面一拉，擒出一个白袍老者，玄鸣惊喜：“炜老祖！”
    “你是……霖儿的第四个重孙。”玄战记得，在玄霖死前，他的几个孙子刚好生了四个孩子。
    玄炜闻此言便知道，玄战的身份无疑。他躬身一拜：“见过老祖宗。”
    玄战摆手：“你来评判。”
    旋即，他看向玄澄：“你这不孝后代，杀了你也不解气，但老朽念在血脉相连，饶你一命。但是，你要许下道誓，绝不再动玄鸣。”
    玄澄身上的灵压散去，他连忙爬起来磕头：“祖宗宽宏大量，玄澄知错！知错！”
    玄战朝着外面走去，百花公主和龙烨已经在那里等候。玄鸣拉住他的衣角：“老祖宗为何不留下来？”
    玄战摇头：“缘起缘灭，老朽和玄家的缘起于霖儿，终于今日。北辰域覆海宗，还有更大的缘，在等候老朽的终。”
    说罢，再无停留。

 第95章 欲破元丹

    覆海宗，龙烨的归来悄无声息，只有少宗第一山的侍女们清楚此事。龙烨对她们有莫大恩德，所以侍女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外传。
    少宗第一山的东海，春景盎然，勃勃生机和层叠的翠绿让人心旷神怡。龙烨在此盘坐修炼，手中握着海妖之心，梦中演练着灵术。
    三个月后，外界终于通过龙空绝的口得知龙烨归来的消息，不少炼丹师和炼器师都想拜访。但他们不能轻易进入天中岛，所以联名请动北辰域丹器商行的老天尊出面，建议龙烨如其他少宗一般，在山海城内设立一个能与其直接交流的场所。
    不过，龙烨正在闭关，所以众人只能败兴而归。
    元丹境，如其名，五脏灵机孕育一枚属于修士身躯的“丹”。不同的道法，元丹境的居所也不同。大多数的元丹境都是孕育在心下或脐下，但界星道法并不一样，甚至有些出人意料。龙烨细细通读了元丹篇后，确定了元丹要开在眉心，以双眼为副丹，而龙烨有四双共八只眼睛，这意味着他需要修炼八枚副丹。
    龙烨惊叹于界星老道的绝世聪慧，界星道法以眼睛为媒介，不仅多出一种神通，还可以在身躯、五脏灵机被抑制时，用眼瞳来吸收灵力。
    所谓神通，不同于灵术，而是一种辅佐作用大于斗战的存在。龙烨如果成功凝炼出元丹，那么他将能够洞察世间一切虚妄，鬼魅畏惧、邪祟避退。甚至修炼至深时，面对凡人或修为较低的修士，能够直接看破其神魂波动、读取心声。
    突破元丹境的第一步，就是要血气和灵力都达到巅峰。对龙烨来说，血气和灵力都已经进无可进，元灵境修士甚至没有人能给予他压力。第二步，就是元灵化身要足够强大，龙烨这点同样无忧。第三步，也是突破的开始——辟境。
    元丹境修士全部需要为自己的元丹开辟身中灵境，借以纳灵蓄气。开辟灵境需要极大的灵力损耗，同时，带来的骨肉之痛也绝对超人想象。
    灵境成，则是开脉。所谓开脉，便是将五脏灵机和灵境相合，让灵境真正融于体，灵力流转轮回不绝。灵境得源源不绝的“水”后，元灵、化身，驱使元灵入体，抱元守丹，成元丹！
    龙烨细细读完，终于算是捋清楚了整个突破的流程。不过，按照界星道法，他还需要在突破后的第一时间内，炼化自己的四双眼睛，形成八颗副丹。
    枯坐一月，春花凋落，龙烨睁眼，再看面板。
    “宿主龙烨，元灵境后期\/圆满，力量19995，速度19999，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天虹掌印、九火神临、大羿真灵、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高等术学领悟度099。”
    看到面板上力速全部趋近于2000但始终很难再进，龙烨知道，已经到极限了。
    龙烨在此修炼已久，却没有突破的感觉，只能体会身躯中隐隐有充沛的灵力，他暗叹：“果然，磕丹药就能突破这种事，不现实。”
    说罢，龙烨便回到少宗宫殿，他对众多侍女微微点头，问：“你们主母呢？”
    “回山主，主母去山海城了。”
    龙烨不认识回答的侍女，他轻轻点头，道：“她若回来问起我，便说本主去寻找突破契机，不必担忧。”
    侍女们眼睛微亮：“山主您要突破到元丹境了？”
    “不出意外，三十日内有成。”龙烨说罢，挥袖御风而去。
    少宗第一山岛的南部，霜雪漫天。龙烨独行其中，阳神体蕴藏着强大灵力，不惧分毫。他唤来阵灵：“送我去海上。”
    “海上有妖兽。”阵灵提醒。
    龙烨摸下巴问：“有元丹境妖兽么？”
    “有。”阵灵果断回答。
    龙烨大手一挥：“那就去。”
    阵灵没有太多灵智，它只变动了阵法，就将龙烨传送到七色海上。龙烨脚下没有陆地，极速坠落，他冷哼，双手一旋，带起层层烈风。足尖在即将摔落时，轻轻一点海水，整个人向上弹去，扯着风于空中飘飞。
    此时的七色海内，海兽察觉龙烨的气息，纷纷露出了巨大的身躯。天中岛虽然是覆海宗的大本营，但这些海兽可都真真切切地有过杀人记录。
    在覆海宗里，海兽、妖兽、妖，这些存在于天中岛的所有非人生灵，覆海宗弟子都可以视作宗门给予的额外资源。只要有能力，这些生灵随意生杀，哪怕把一片海杀干净了，宗门长老也会给行事的人一个肯定的目光，然后重新填满。
    这就是覆海宗的风格，有本事拿，那就都给你。
    相对应的，如果没有本事，还被反杀，那么宗门也不会报仇，只会冰冷地划去弟子簿上的一个名字。
    七色海是少宗第一山附近的海域，几乎没有覆海宗修士敢靠近，所以这片海域的海兽非常之多，元丹境的也有许多。不过，天尊级别的海兽不存在，这是为少宗乃至本宗的安全着想。
    龙烨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海内的巨大阴影。仅仅方圆十里，就有三只元丹境海兽，元灵境上百。这种数量，放在北辰东域，恐怕会形成可怕的兽潮。
    龙烨剥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身躯，他观察好环境后，找准一个时机灌入海内。他刚睁开眼睛，就有鳄状的海兽张开血盆大口，向龙烨的脑袋咬来。
    “来得好！”龙烨大笑，阳神体爆发，蒸腾大片海水，打出声势惊人的一掌。只见那海兽利齿崩断，眼中闪过人性化的惊讶之色。
    另一边，数十条触手探来，龙烨冷哼：“触手py这种东西，不要找男人啊！”
    他对触手怪骂了一句，一按一提，直接使出了最强的招式，将触手海兽当场灭杀。天下焚寂的高温爆发出大片大片的水汽，龙烨嗜族八眼开，锁定了他足下五十米内的一只背甲长蛇。
    “元丹境！”龙烨对着背甲长蛇轰出全力一拳，嘭嘭嘭的灵力震碎海水，四面八方的海兽都慌乱逃开，不仅是因为这一拳，更因为龙烨惊动了元丹境海兽。
    仅仅几招的交手，这些海兽便意识到，元灵境海兽根本对龙烨造不成伤害。那些元丹境海兽也对龙烨的强大非常好奇，三道灵念探来，龙烨眼见背甲长蛇打碎灵威，吐着信子靠近。

 第96章 元丹境

    “你是此地少宗？”
    背甲长蛇隐晦地表达了疑问。
    龙烨不奇怪，在天中岛这类灵力充沛的地方，兽族生出灵智再正常不过。他回答：“不错。”
    “什么时候，覆海宗的少宗，可以是元灵境？”背甲长蛇更加困惑。
    龙烨大笑：“此战过后，我为元丹，从此镇压少宗第一山，无人敢有异议！”
    龙烨其实心里也清楚，很多人对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其实都有些不服气。虽然龙烨力压一代元灵境，可终究只是元灵境。元灵境被困在凝丹一事太常见，谁能确保龙烨一定能突破？基于各方的注视，龙烨必须要突破元丹境，并且继续打出威名。
    龙烨心里已经有了预算，达到元丹境后，他就利用类人这个技能，去完成系统的任务。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实很久没有去触发并完成任务了。
    念及此处，龙烨长啸一声，抡拳卷起旋涡，与那元丹境初期的背甲长蛇战到了一起。
    背甲长蛇的水平在元丹境初期来说，并不算优秀，只是利用本能在战斗。尽管如此，强大的肉身和蛮横的灵力依旧排山倒海般，碾压着龙烨的身与神。其余两道元丹境灵念没有靠近，而是默默关注，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少宗终究和普通弟子不同，这些兽族不敢越境界围攻，因为这样哪怕杀死龙烨，也会被覆海宗屠戮一空。
    数十回合后，背甲长蛇已经很惊讶了，寻常元灵境根本不能在它手里顶过十招，更别说交手数十回合。而且，知道它知道龙烨很强，所以根本没有留手，却一直没有拿下对方。
    嗡的一声，龙烨身周的灵气盾层层荡出水纹，他喷出一口血，却大呼：“痛快！”
    龙烨再一次欺身上前，连续轰出人字印，他双掌都快碎得只剩骨头了。
    “你不疼吗？”背甲长蛇打到现在只是轻伤，但它看着龙烨浑身伤口，却还呲着牙傻乐，不由得怀疑起此人的智商。
    见背甲长蛇还在关心自己，龙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手上动作不止，他只道：“别管那么多，老子感觉来了，继续！”
    一人……一异族和一兽族，又接着打了数十合。龙烨胸口被刺了个血洞，连阳神体都来不及修复，他真的快被打死了，但他也真的抓住了那种契机。
    一缕发丝飘然而出，背甲长蛇和所有兽族惊动，纷纷退避。阳神真灵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灵力波动，但仅仅是存在，就让这些兽族的本能在嘶吼——逃！
    好在龙烨没有去攻击他们，背甲长蛇等兽族便围绕着龙烨盘旋，细细观察。不过，没有让它们看猴看太久，龙烨跳到海面坐下，抓住大把的丹药就往嘴里塞。他呼吸绵长，严重的伤势恢复着，大约半个时辰后，龙烨的伤势痊愈。
    “元丹之境，体为界也，化吾灵境，凝体若丹。五脏天地，百脉山河，以首为元，以灵哺丹。盖因身为界，内可蕴界为道，双眸为星，内化界星……”
    界星道法如有实质的卷轴一般在龙烨面前展开，他钻入其中，陷入到真与假之间的幻梦和领悟。不同于龙烨突破元灵境时，他在阴关历经太多幻觉、诡梦，这一次的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从不断经历的真假里体会真正的道，寻找属于自己的路，哪怕只是开头。
    一天一夜过去，龙烨的精气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能斩杀背甲长蛇。第三天，龙烨的力速达到2000，他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开辟灵境！”
    龙烨按照界星道法的指引，在眉心凿骨挖肉。由于是靠近大脑和灵念的头颅，这种强行的开辟，带来的强烈痛苦就连龙烨都忍不住颤抖。
    又三天过去，龙烨咬着牙完成了灵境的开辟，他的眼中满是血丝，个中滋味，恐怕只有元丹境修士能体会。
    紧接着，开脉。龙烨运灵力自五脏起，顺着或强行通路，把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全部相连，最后共汇灵境。到这里，龙烨终于长长出气，现在他已经可以算假丹修士了。
    最后一步，元灵化身，抱元守丹。龙烨的大羿真灵浮现，其身姿伟岸，灵威强大。
    元灵化身压缩，渐渐小下来，看起来凝实了许多。这种压缩非常消耗灵力，对灵念的损失也极大，不一会儿，龙烨就感到呼吸困难，疲惫如山呼海啸般袭来。
    龙烨又嗑丹药，强打精神，开始和自己的元灵化身耗起来。压缩元灵化身不同于让元灵化身入体，需要掌控元灵化身在每一次压缩后的变化。在上域，很多势力都有方法教弟子提前压缩元灵化身，但在北辰域，这种灵术已经绝了，只有自身灵力和灵念达到巅峰时才能强行压缩。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龙烨枯坐在海上已经一个月有余。这期间，玄战来过，他确认龙烨的状态很好后，吩咐阵灵庇护，便回到至高仙台闭关。除了玄战，风倩也陪护过数日，直到阵灵劝慰，她才回去休息。
    又一个月，龙空绝遥遥望了望少宗第一山，露出微笑：“这小子算成了。”
    少宗第一山，七色海上的灵气越发浓郁，海内兽族莫不惊骇，它们游离在龙烨坐下的海水里，又怕又不舍离开。
    龙烨吐纳深长，眉心处汇聚着磅礴的灵力，其双眼、其余三双眼睛显出纹路，隐隐泛着光。下一刻，龙烨身周的海水开始沸腾，再下一秒，嘭嘭爆炸。
    龙烨引颈长啸，纵身入空，一枚元丹如天阳，八点亮光星辰般围绕。他一振臂，幻出影响数百丈的幻境。
    “元丹境！”龙烨大笑，体内的灵力源源不绝，好似浩大的汪洋。接着，他双眼一瞪，七色海的浑浊在他眼里，变得透明清晰。只是下一刻，龙烨眼睛一疼，他赶紧收了神通，内心对此术的奇异有莫大惊骇。
    “【宿主】龙烨—元丹境初期—大羿真灵。
    【灵体】同境界顶尖，当前境界进度33。
    【神通】破妄眼。
    【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
    【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
    【备注】高等术学领悟度099。”

 第97章 天北兽窟

    龙烨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忽然抬头，晴空巨变，万里内聚集了浓浓的黑云。
    龙烨内心有不好的猜测，暗道：“不会？”
    数道身影闪现而至，没有玄战，龙空绝、丁霆、薛顶，覆海宗三大天尊后期齐齐至。
    “小子，行啊，元丹境被你整出天劫来了？”丁霆大笑。
    龙空绝沉稳道：“你去渡劫，我三人为你护法。”
    龙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说是天劫，其实只比雷关略强，对于现在的龙烨来说，这种程度的雷霆，甚至连破阳神体的资格都未必有。
    只见狂雷轰炸，电光夺目，滋啦如龙蛇乱舞。龙烨巍然其中，不动如山，只是衣物被轰烂，剩下少宗黑氅裹身。
    很快，雷电黯淡，龙烨疑道：“结束了？”
    回答他的不是覆海三神，而是一团巨大的幽绿火焰。龙烨大惊：“天上下火了？这不科学？”
    系统跳字：“宿主连鬼都见过了，还惦记科学不科学呢？”
    “哪有鬼？”龙烨一边积蓄灵力一边反问。
    “宿主不觉得，你那便宜师父，就跟鬼没什么区别吗？”系统跳字节奏和平常一样，但龙烨硬是品出些许诡异。他暗道：“我去，你别说，还真是！”
    来不及深究，幽火压下，龙烨冷哼，张口吐出黎火，与之对抗。果不其然，暗青色的黎火威力无穷，和那幽火对抗，久而久之，龙烨发现这二火居然……融合了？
    可惜，不待龙烨再观察，火劫消散。第三劫，降临。
    “雷火咒三劫，小子，别大意！”龙空绝提醒。
    古老的语言夹杂着风的呜咽，整个世界的颜色变得惨白，龙烨发现，就连自己的模样都都变得模糊扭曲。
    “矣啍吡唏哞！”
    五个音节，振聋发聩，龙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当场喷血，阳神体都萎靡下来。遭此重创，龙烨勃然大怒，他睁开四双眼睛，一齐发动了破妄眼，要看清何为……劫！
    只一眼，龙烨心神巨震，他看到了……自己！
    劫后龙烨眼眸紧闭，仿佛死去，却因龙烨的窥探猛然醒来，对龙烨投来一道冰冷的目光。
    “你……你是我？”龙烨若自语若质问。
    劫后龙烨没有回答，伸出一只手指，其上纹路清晰可见。
    “你不该看到。”
    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入耳，龙烨如坠冰窖，意识被那根手指按灭，彻底昏死。
    ……
    光线打在龙烨已经恢复血色的脸上，睫毛轻颤，睁开眼，面前似乎是自己的面庞。龙烨狠狠甩头，才看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老师。”龙烨松了口气，玄战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后盾。
    玄战问：“可有大碍？”
    “没有了。”龙烨灵念倍增，体内伤势如何，他一清二楚。
    两人沉默片刻，玄战道：“你在咒劫时突然昏倒，发生了什么？”
    龙烨没有隐瞒，把自己所见所闻全部讲出。此事之诡异，就连玄战都闻所未闻，他道：“这件事，老朽记住了，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龙烨点头：“学生明白。”
    又叮嘱几句，确认无事，玄战便离开了。随他而去的，还有龙空绝，他是救下龙烨的人。
    几人去后，龙烨躺了回去，他不是累，而是觉得困惑。不多久，风倩端着飘香的炖盅进来，龙烨不再多想，他实在短于推理，想太多反而拖累，心中自语：“一步一步来！”
    龙烨根基稳固，不需要闭关来巩固境界，所以在几天的闲暇后，他决定宴请几位朋友。夜晚，少宗第一山，王赟、雷恬、洪羽和青怜之齐至，加上龙烨共五人，落座在此。
    “钟执事没来么？”王赟问。
    龙烨无奈道：“钟执事去大炎国主持大局了。”
    众人了然。草原秘境一事，覆海宗和悼渊宗已经达成共识，不会给另外两大宗争抢的机会。
    龙烨看向青怜之：“好久不见，升仙塔后，还未感谢。”
    青怜之展开扇子，笑道：“保护吕公，可是义不容辞，青族的壮大，还需要吕公来辅佐。”
    龙烨笑了笑：“如果未来有用到吕某的一日，吕某同样义不容辞。”
    两人一言一语，仿佛老友般交心浅谈。王赟等他们聊完，才取出一个储物袋道：“吕师兄突破，王某略备薄礼，请笑纳。”
    龙烨见他客气，便道：“你我关系，还是兄弟相称！”
    王赟不是拘泥于俗世的人，立刻敬酒道：“为吕兄之突破，干一杯！”
    五人碰杯，月下酒如羊脂，饮入喉中，却清爽干脆，沁人心脾。一夜宴过，龙烨留下青怜之，继续和他讨论灵术的高阶运用。只不过这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龙烨在阐述自己的观念，青怜之则用族中长辈的言语来展开。
    几日过去，风倩对他二人的形影不离都有些吃味之时，青怜之才告辞要离开。不过，离开前，青怜之郑重道：“吕公，天北兽窟即将现世，这一次不同于以往，请你务必前去，在下会提前在天北等你。”
    龙烨疑惑：“天北兽窟不是很寻常的小兽窟么？”
    “这一次会有兽王开智成妖。”青怜之此言一出，龙烨顿惊：“元丹境么？”
    “不错！”青怜之肯定，“青族擅长推演和破局，前月在柳家，在下看到天北血光大起，恐怕有百万凡人遭灾！”
    龙烨沉声：“我立刻去通知长老！”
    “不可！”青怜之阻止，“如此悖逆天命而行，恐怕那位长老会遭到反噬而死，甚至不能改变结局。”
    龙烨很敏锐，问：“我不会是么？”
    青怜之立刻笑了，他点头道：“吕公正是破局的点。天北兽窟，覆海宗长老坐镇，明显不正常。但，一位少宗巡视游玩，却再正常不过，这合理。其次，不知为何，吕公身上的命很强，在下只在老祖宗身上看到过这么强的命，这也是在下靠近吕公的原因。”
    龙烨无奈道：“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天天打打杀杀，不符合我这个人的气质。”
    青怜之表情严肃，没有理会龙烨的玩笑：“吕公此次前去，务必保持低调，不要惊动外界，最好不要告知宗内高层你的目的，只说你去游玩散心。”
    龙烨明白：“避免牵扯更多人进去是么？”
    “吕公是个聪明人。”青怜之微笑，扇子一打，“天北兽窟见了！”

 第98章 青羊派

    北国风光，千里朗月行。背剑的青年脸上有三条疤，发色微红，随意穿着的衣服有些袒露胸膛，可以看见结实的肌肉。在这青年头顶，还戴着草帽，只不过样式和北辰域完全不像，但可以看出很粗制。
    路过的人对龙烨这怪异的穿搭投来异样的目光，可龙烨自从变成嗜族，不仅痛感降低，连脸皮都厚了不少，根本不怕。
    从传送阵出来后，龙烨便保持着四皇红发的模样朝着丰和城前进。按照往年，天北兽窟会在一个月后开启，在这期间，会有大量修士汇聚，准备猎兽采药。
    天北兽窟是一处小世界，每三年会和北辰域接壤，修士们可以在短时间里进去获取资源。数百年以来，天北兽窟内没有元丹境兽族出现，所以元息境乃至元灵境修士都会进入其中谋求资源。甚至，因为从未发生意外，炼气修士都会进去捞点汤喝。
    龙烨脑中闪过信息，叹息：“死于安乐？也许算是。”
    他双腿一夹，胯下的烈火驹扬起尘土，速度提升不少。
    ……
    “这位道友，可是要去天北兽窟？我们这队有元灵境中期修士坐镇，你交个二十块灵石便可……”
    “小兄弟，老道元灵境……”
    “兄台，你也是元息境，我等五人正好去……”
    “马上的小哥，来炳堂客栈，一块灵石就可以住到……”
    话都没说完，龙烨就疾驰而去，压根没看过这些人一眼。
    “妈的！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有人骂了一句，转过身继续招揽在龙烨身后的修士。
    到丰和城比较着名的酒楼前，龙烨翻身下马。小厮是凡人，穿着不合身的长袍，笑着迎前道：“上仙，里面请！”
    凡人看不出修士的境界，所以统一都尊称上仙。龙烨点头，问：“里面有没有一个打着扇子，满口自称小爷的年轻人？”
    小厮眼睛滴溜溜一转，想起来道：“上仙您别说，还真有！那位上仙已经住了好几日，未曾离开酒楼。”
    龙烨一笑：“带我去见他。”
    小厮态度恭敬，毕竟稍有差错，被杀了也不会有人为他辩解。不过，在他看来，大部分上仙的态度都还算易于相处，当然，青怜之并不是。
    小厮有些畏缩地站在门外，小声道：“那位上仙就在里面，您敲门？小人……呃，不敢。”
    龙烨轻笑：“敲什么门？”
    说罢，一脚踹开大门，青怜之本欲发作，一见面前红发男子的眼瞳，立刻大笑：“吕公！来，坐！等你可等苦了在下！”
    小厮见二人真的认识，大大松了口气，说了声“告退”，把门带上，守在一旁。
    青怜之喝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肉都拿来！”
    小厮一激灵，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办了。
    龙烨摇头：“你对凡人那么凶做什么？”
    青怜之回道：“这样他们才会知道，修士喜怒无常，不敢放肆。遇上在下还好，若是邪修，恐怕小命不保。”
    龙烨颔首：“倒也有些道理。”
    酒菜备齐，青怜之随手撒出十几块灵石，全然不在意价格。他先给龙烨斟满，再给自己满上，然后才道：“天北兽窟一直以由青羊派掌控，他们会在开启时维护治安。”
    “实力如何？”
    二人碰杯，龙烨问。
    “很普通，老宗主只是元丹境初期修士，并且未修炼到巅峰，遇见现在的吕公，绝非对手。”青怜之不是轻视对方。龙烨在元灵境时，一手天下焚寂就足够寻常元丹境初期吃惊，更不用说现在。
    “怪不得，镇守之人都如此之弱，还如何能抵御兽潮？这里距离大势力极远，真出了事，也只有覆海宗能处理。但等覆海宗长老来到这里时，兽潮早已扩散，一位天尊又不能分成几万份来用……死伤百万人，也不是不可能。”龙烨分析道。
    两人详谈计划，最终还是决定，在兽窟内杀死开智的妖王，直接将兽潮扼杀在摇篮里。
    ……
    青山倚叠，龙烨和青怜之在其中飞跃。前者没有御空而行，主要是怕引起旁人注意。青怜之现在是元灵境后期的修为，距离元丹境并不远，依龙烨来看，两三年内就可以稳定突破了。
    “前方三百丈后，碧波湖，深入其中。”青怜之指路。
    龙烨点头，落入林中，藏风一握，迅捷流身，直接遁过三百丈。他刚至，耳边就是清脆的湖音，但紧随而来的是一声狞笑。
    刀锋砍来，龙烨抬起手指夹住，在他眼里，这刀慢得像蜗牛。
    挥刀人脸色惊变，他甚至不敢问龙烨什么来路，立刻丢刀而走。龙烨平静走出一步，站在挥刀人身侧，按住他的肩膀：“急什么？”
    挥刀人几度变化表情，最后挤出笑容：“这位道友，方才只是误会，我把你错看成仇家了。”
    龙烨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庄稼汉。不过，此人一身修为也有元灵境初期，在丰和城这一片区域，也不算弱者。
    青怜之这时候走出来，赞叹道：“吕公的步法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龙烨指着汉子，问：“认识么？”
    汉子汗如雨下，不同于龙烨的隐瞒，青怜之一直保持着灵力外露，元灵境后期的修为清晰可见。他想求饶，却发现半个音节吐不出，这时，他才想起青怜之对龙烨的称呼——公。
    汉子看向龙烨，眼里是祈求。
    “来之前在下看过天北兽窟附近几个大势力领头人的画像，避免吕公杀错，那几人和此人都不像。”青怜之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龙烨旋即解开汉子的束缚，平淡开口：“你在本主面前没有说谎的资格，问什么，答什么。懂？”
    汉子跪下磕头道：“懂得懂得！”
    “你是什么人？”龙烨询问此人身份。
    “霍启志！我是霍家的第七子，有两个兄长是元灵境，长兄是元灵境后期。”霍启志说出自己兄长的修为，并非没有震慑龙烨的意思。
    可惜，龙烨现在已经元丹境，绝大部分元灵境后期在他未突破前就被他视为土鸡瓦狗，更不论现在。
    “你在这里做什么？”龙烨无视了霍启志生出的一丝自得，接着道。
    霍启志对龙烨的修为从元灵境后期提升到了假丹，他不猜测是元丹境，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区区天北兽窟，凭什么能引来元丹境大修的驻足。

 第99章 鬼宗

    “我……我是来布置阵法，天北兽窟开启后，在这里劫道。”霍启志不敢隐瞒，他能感觉到龙烨的灵念贴着他的头颅，一旦有异样，也许就是死。
    龙烨也不想和此人废话，摆手道：“把你所有东西留下，滚。”
    龙烨倒不是稀罕对方这点财产，只是想给他个教训。霍启志如逢大赦，丢下储物袋，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吕公居然不杀了他？”青怜之虽然没怎么见龙烨杀人，但也了解过龙烨的事迹，深知龙烨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放任霍启志离开，可能会带来麻烦。
    龙烨平静道：“青羊派都挡不住我，他算什么东西？”
    闻此言，青怜之释然：“也对，区区元灵境初期修士，翻不起什么风浪。”
    两人把目光放到长宽百余米的碧波湖，青怜之道：“后面的日子，碧波湖的水位会持续下降，直到露出一块平台。小世界连接时，触及平台，就会进入到天北兽窟内。”
    “自然生成空间之力？真是不可思议。”龙烨摸着下巴。
    青怜之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这个节点摧毁，就不必担心兽潮入侵了。”
    “你行吗？”龙烨瞥了他一眼。
    “呃……不行。”青怜之原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但龙烨却不给他这个面子，干咳一声，“还是先把周围的隐患除掉。”
    龙烨点头，他二人此次前来，就是处理湖中的强大兽族，避免它们被开智成妖的兽王驱使，加剧破坏。
    “又有人来了。”龙烨忽然看向一处，他遭霍启志一事后，已经把灵念散开，“八个人。”
    龙烨要动身时，青怜之抬起扇子，有些好玩道：“看看又是来做什么的，说不定能再赚多些灵石。”
    “你倒有闲心。”龙烨无奈道。
    ……
    密林内，光线透不进许多，李煊等六人俱是元息境中后期，显得颇为谨慎。
    走到湖水波光倒映的范围内，草木水土的气息混合，颇醒精神。李煊却更加警惕，告诫道：“此行我们的目的是鬼脸花，轮流潜入碧波湖里，等待成熟那一刻立即摘下。”
    几人连连点头，一株鬼脸花哪怕均摊下来，都顶得上他们三四年的入账，如何敢大意。
    碧波湖上空，没有高大树木的遮蔽，天光照下，泛着微风形状的水波。李煊分发给五人各一枚丹药，他道：“这是鬼气丹，服下后鬼脸花才会显形。”
    他又叮嘱几句，就率先跳入湖水里，大约一刻钟后，五人之一跳下去，换了李煊上来。他们如此反复，最终，一名少年摘下了有小树大小的鬼脸花，他浮出水面时，握住鬼脸花的手臂都开始发黑。李煊连忙上前，几根银针刺入少年手臂，放出黑血。接着，他用储物袋收入鬼脸花，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六人脸上都有喜色，可不等他们高兴多久，一道惊人的灵力轰杀向李煊，后者反应很快，护体灵器黯淡的瞬间，又祭出一尊小鼎，硬撼一击。豁然爆发的气浪震荡，除了李煊外，其余五人全部倒退跌倒。
    “李煊啊李煊，你这鬼宗后人，还真不是虚言！”桃花眼的白衣青年自林中阴影走出，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元灵境中期修士。
    李煊脸色阴沉：“梅公子，李某没有得罪过你？为何处处与李某作对！”
    梅公子冷笑：“你也配？一条丧家之犬罢了，也谈得上作对？实话告诉你，本公子看上你们鬼宗的御鬼之术了，鬼脸花和驭鬼术交出来，你有条命在。”
    李煊抛出五个储物袋给五人，沉声道：“今日是李某拖累了各位，你们带上这些储物袋，赶紧离开，到外界再汇合……”
    他不待多说，便被梅公子的奴仆打中胸口，倒飞出去，其余人不敢多待，连忙四散窜入林中奔逃。
    梅公子却很沉着，他冷笑着：“你李煊会这么好心把真正的鬼脸花给那些杂鱼？”
    李煊嘴角有血，他狠狠地盯着梅公子：“梅尹，若我还是巅峰期，你和你的走狗，也配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梅尹勃然大怒，一脚踹在李煊的嘴上，他一边踹一边辱骂对方：“贱东西！杂种！你狂什么？鬼宗都死绝了，你也该死了！”
    李煊眼泪流了出来，一半是牙齿崩碎后的疼，一半是绝望。他自认自己做得很谨慎小心，却因为修为跌落，没有觉察被跟踪。
    “原本，凭借鬼脸花，可以恢复到元灵境修为……”李煊被梅尹掐着脖子提起来，眼中的不屑没有再掩饰，他啐了对方满脸血沫。
    梅尹杀意一起，甚至都不想要驭鬼术，这也是李煊的目的，他不愿受辱。巨力袭来，李煊昏厥，但却没有死。
    青怜之握住梅尹的手臂，看着李煊道：“倒也是个汉子。”
    梅奴大惊失色，立刻就要上前，哪怕他知道青怜之是元灵境后期。但在青怜之身后，一双金赤色的瞳子闪烁着，仅仅的遥望，就让他动弹不得。
    “元……丹境……”梅奴说出心中的猜测，眼中翻涌起血色，下一刻，他的头颅炸裂，血液溅射四方。
    梅尹失声：“元丹境？不可能！丰和城万里内只有一位元丹境！”
    青怜之冷笑：“有什么不可能？”
    说罢，他一甩，当即断了梅尹的手臂。只听惨叫入耳，青怜之厌烦，一脚踩到梅尹的嘴上：“吵死了。”
    龙烨走到李煊身边，蹲下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大约十几秒，强大的药力就唤醒了李煊，他咳嗽几声，吐出结块的血。李煊本以为自己死了，但是扫视一圈，他便知道自己被这两位陌生的修士所救。
    “多谢两位仗义出手！”李煊尚未恢复行动能力，嘴上已经开始道谢。
    龙烨没有说话，他其实不太想管这些琐事。青怜之拎起梅尹，丢到他面前：“任你处置了。”
    李煊苦笑：“这位兄台，你看我像是能动的样子么？”
    龙烨皱眉：“杂鱼罢了，杀了就行！”
    他一言结束，疼得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的梅尹连求饶都来不及说，就被灵威压碎了五脏六腑和头颅。
    李煊深深吸气，他声音微颤道：“元丹境？”
    青怜之摆手：“吕公，别那么不耐烦嘛？”
    龙烨还是有些不满：“此事关系重大，你的玩心还是收敛些。”
    “好好好……”青怜之打开扇子，跟着龙烨朝着湖中央走去。

 第100章 屠杀

    龙烨阳神体稍微运转，元丹境的威势轰然压下。李煊被强大的灵威压得喘息困难，挪动身子往外靠，他不是没有见过元丹境，只是龙烨这么年轻的元丹境，他确实第一次见。
    “此人修为，放在鬼宗全盛时，也可以位列长老！”李煊暗道。
    龙烨手掌聚光，一按，大量湖水被蒸发。青怜之没有阻止，这并不会导致天北兽窟提前开启，他脸上有青色的纹路攀附，一股凶悍的气势爆发。
    “这两人，都不简单啊……”李煊自语，很好奇龙烨和青怜之的来路。
    龙烨拔出背后的灵剑，灌入灵力后，剑身就像荧光棒似的亮了起来。他不会剑术，只是当成棍子一样来横扫劈砍，几乎一下就能扫灭十多只湖中兽族。这些兽族蕴养在灵力丰沛的碧波湖里，修为都不弱，单就肉身而言，恐怕没有低于炼气的存在。正因为此，龙烨才更要痛下杀手，修为到了元息境，可就不在乎陆地还是水了。
    龙烨剑锋强大，如镰刀划过麦田，收割着大量兽族的生命。青怜之手上动作虽快，但他灭杀兽族却没那么干脆，要慢上龙烨不少。
    仅仅一刻钟，约百分之二三的湖面满是血色，翻涌浑浊。底下，传来强悍兽族的怒吼，龙烨眼睛眯起：“居然有元灵境的修为！”
    那湖兽知龙烨强悍，嘶吼着，略带质问，似乎在说——为何屠杀兽族？
    龙烨大概猜到，冷哼，问：“人族婴儿落入水中，你吃还是不吃？”
    湖兽反应有些迟钝，最终传来本能般的回答——吃。
    龙烨一笑：“这就对了。你我不同族，我修为强过你们所有，就能肆意屠杀你们。若兽族有开智成妖的前辈要屠杀人族，我也认命，管不了也管不住。”
    湖兽思索龙烨的言语时，龙烨已经继续出手。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在草原上，尚不能完全压制嗜族杀性的他能屠数万人。现在，已经满手鲜血，又怎么会在意兽族生死？
    元灵境湖兽怒吼，它是一条水蛇，身躯不小，愤怒地喷出灵毒。这种兽毒可以随修士吐纳进入体内，哪怕不能杀人，也可以毁去大半战力。水蛇是元灵境兽族，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龙烨的差距，它死死盯着灵毒，希望其能起到作用。
    龙烨微微垂眸，金赤色的眸光摄魂，他任由毒液落在皮肤。水蛇微喜，对龙烨的自大生出些许讥讽，但下一瞬，灵毒被极致的高温隔绝在外，迅猛蒸发，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体质？”水蛇的嘶鸣艰难成句，不可置信地看着龙烨。
    龙烨平静道：“告诉你也无妨，本主覆海宗第一少宗，吕奉先。”
    此一言出，水蛇那狰狞的兽脸竟有显然的震撼，下一刻，龙烨听到刺耳的嘶鸣。
    李煊同样惊骇不小，但他听到嘶鸣，立刻提醒：“吕少宗，这是让兽族逃离碧波湖的号令！”
    龙烨已经失去耐心，他升上天空，双眼无瞳，全然是阳神体的威光。
    “小青，离开湖面，带着那个病号离远点。”龙烨沉声。
    青怜之几次跳跃，迅速离开了碧波湖，他一手提起李煊，快步逃远。
    “他……吕少宗，要做什么？”李煊被扯得有些难受，却还是好奇。
    青怜之倒有闲心打开扇子，他道：“按照吕公的脾气，估计是要把整个湖给蒸发了。”
    正如青怜之所说，龙烨衣物流淌成火云，他手掌一按一提。
    “天下，焚寂！”
    灭生一式，绝天封地。碧波湖刹那就沸腾，修为低下的兽族瞬间暴毙；一息，元息境的兽族死绝；三十秒后，所有元灵境兽族冲出水面，它们狂怒，满目憎恨。
    龙烨张口，火焰淌出，他喝道：“灭！”
    嘭！音波凝实，层层扫荡，这些元灵境兽族全部在空中，化成尘土！紧随其后，三大元灵境后期的兽族匍匐在湖面，它们传出的信息只有一个——臣服。
    龙烨如神如魔，面无表情，背后浮出三支利箭。
    ……
    天色黑沉，三名元息境修士跟着一位元灵境落在碧波湖畔，他们远远地就看到了此间光景。可一落实，心中掀起的惊骇还是难以压抑，尤其那三只元灵境后期兽族的死尸，惊悚至极。
    “一箭穿颅，没有任何抵抗！”那元灵境修士上前细看，其衣袍上绣着青色的角羊。
    “师兄，这恐怕是元丹境修士做的？元灵境，三只，居然没有太大动静就被屠了！”青年咽了咽口水，面带惧色。
    元灵境修士沉声：“无论如何，把这三具尸体带走，告知掌门。”
    青羊派内，脸皮耷拉得老长的掌门老眼瞪大，他有些失声：“这不是碧波湖里那三条老鲶鱼么？”
    门派大堂内吵吵嚷嚷，几位长老都皱眉，其中最年长的一位道：“事关重大，是不是请老掌门出关看看？”
    “不必了，等你们消息传来，家门口都被人踩烂了。”带着酒气的老者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堂口，嘴里嚷嚷着。
    在场的修士全都起立，青羊掌门迅速到老者跟前：“师父，您出关了？”
    “出个屁关！老子就是不想看见你们这群屁用没有的小废物，窝在洞府里喝闷酒呢！”老掌门说话难听，年轻的弟子面色难看，长老和青羊掌门却是习惯，连连点头。
    老掌门虽然醉得严重，却逻辑清晰道：“这三只鲶鱼，是我恩师在时被他老人家点化，修炼至今不说手段通天，面对寻常元丹境也能周旋一二。可……居然就这么被杀了，能知道杀它们的修士，绝对强于寻常元丹境初期，那么……也强于我！”
    “这……丰和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尊大神？”红鼻长老面有忧色。
    老掌门哼了一声：“放心，他如果打上来，你们的师祖我拼着一把老骨头，还是能保你们逃跑的！”
    在场众人脸色都不太好，有担忧也有羞愧。
    “不过，我观此人灵念从来没有投向青羊派，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兴趣。”说到这，老掌门自嘲一笑，“哼，就青羊派这点家底，强些的元丹境倒真看不上！”
    老掌门凭空而起，元丹境的威严压向整个大堂，他道：“天北兽窟要开启了，准备出山，去丰和城内壮壮声势，别让人轻视了我青羊派！”

 第101章 鬼宗之细

    “那便是青羊派的大长老，元灵境后期修为，在此境沉浸多年，实力不俗。”李煊客气地给龙烨和青怜之介绍。
    龙烨眼皮都没抬，喝着茶水，好像聋哑了。青怜之笑道：“这种层次，吕公在升仙塔内估计杀了不少。”
    李煊有些尴尬：“吕少……吕公子是强手，自然不能和我们这些偏僻小民相提并论。”
    “不用担心，我隔绝了四周人对我们的窥探。”龙烨开口，夹起一粒像花生却又比较干、油脂不太多的豆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李煊赞叹：“吕公子真是神乎其技。”
    “书上学的。事实上，只要你灵力控制得够好，加之强大充足的灵力，很多技巧一点拨就会了。”龙烨倒不是谦虚，这是事实。
    他们聊着，青羊派的修士摆着阵仗，巡视了丰和城一周。紧接着，老掌门以元丹境的修为欢迎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修士。也不怪青羊派如此重视，天北兽窟算是他们几年一次的重大收入，可以让门派弟子滋润许久。如果可以，青羊派恨不得每年都能开启天北兽窟。
    高空中，老掌门灵念触及到龙烨几人所在的区域，眼睛眯了眯，自语：“在那里？”
    老掌门脑海中出现诸多杂念，最终没有打扰，保持和平与距离，是他最大的期望。茶室里，龙烨抬起眼皮，一笑：“倒不冒失，也算有点脑子。”
    “这位元丹境虽然修为不济，却是在我的推演里，第一个战死的元灵境以上的修士，可见此人心思不坏。”青怜之略带欣赏意味。
    龙烨颔首：“也算是有良心了，寻常元丹境，逃之夭夭的可能性绝对占八成以上。”
    李煊满脸疑惑：“二位在说什么？”
    青怜之看了看龙烨，后者没反应，还是嚼着喷香的豆子，时不时抿一口茶。于是他勾住李煊的肩膀，道：“实不相瞒，小爷是神算天才，推演出天北兽窟会出现一位兽王开智成妖，变成妖王。并且，这头妖王会带着兽窟内的大量兽族杀出小世界，屠戮一方。为了遏制这场灾难，小爷求来了覆海宗第一少宗，让他和妖王较量一二，杀不了也要尽最大减少伤亡。”
    李煊勉强笑道：“青兄不是在开玩笑？”
    “小爷的推演准确率在八成以上！再说，你不信我，还不信吕公？他可是元丹境修士，会为了玩笑远渡天北？”青怜之松开他，随后露出阴险的表情，“现在你听完了小爷的秘密，那么接下来，小爷问什么，你都要回答。”
    李煊苦着脸：“两位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有问必答。”
    “鬼宗是什么？哪个势力？”青怜之给李煊满上，龙烨也看向他。
    李煊想了想，没有隐瞒：“吕少宗是覆海宗高足，鬼宗这点小伎俩，您也瞧不上。青兄擅长推演，恐怕也不是小势力的弟子，那在下就不藏藏掖掖了。”
    李煊理了理思路，开口：“天北兽窟以南，是霞烟群岛，鬼宗两千八百年前建宗彩波岛，后更名为鬼山岛。我鬼宗不算太强，但宗内修士可以驾驭死去的鬼魂，包括人类、兽和妖，所以一个鬼宗弟子大多时候都可比同境界的十人。”
    “驭鬼术虽然强大，但却有致命的弊端，就是损耗寿命。历代宗主，均未活到三百岁寿便离世，远低于寻常元丹境修士的五六百岁寿。大约三十年前，当代宗主被人暗算，困死在秘境中，此后，鬼宗便被不断削弱。五年前，天北沐雪宫以替天行道之名，覆灭了鬼宗，屠杀大批鬼宗弟子，并夺走了镇宗六品灵器天鬼壶。”李煊神色黯然。
    龙烨敲了敲桌子：“沐雪宫杀上门，就没有人去阻拦？你们鬼宗混得这么失败？在我看来，你们这种势力，不说臭味相投，起码也该有几个同气连枝的兄弟宗门？”
    李煊摇头：“不是在下虚言，鬼宗一直以来都没有伤天害理，只驱使恶人鬼魂，但凡有滥杀，都会被清理门户。因为此法诡异，正道势力不愿相与；又因为不滥杀无辜，邪宗也与鬼宗相悖。”
    龙烨不可否认，李煊此人确实正直，因为鬼脸花他真的送了出去，没有私留。
    “现在鬼宗可以说名存实亡了，只有少部分弟子还以鬼宗自居。在下曾经也是内门弟子，但灭宗一战重伤了根基，至今不愈。”李煊长叹，有些无奈。
    青怜之问：“驭鬼术你掌握了几分？”
    “不说炉火纯青，不逊色绝大多数御妖修士……可惜，我的几尊兵鬼被打散了核心，没有灵物蕴养，恢复遥遥无期。”李煊说着，拿出从舌下捏出一片晶莹剔透的淡灰色玉片。
    “这是？”龙烨眯起眼睛，他能感受到其上森森的寒气。
    阴邪之物最惧赤阳直直照射，龙烨双眼有阳神，竟看得玉片颤抖起来。李煊赶忙拱手道：“吕少宗还请收起灵威，此是在下的鬼信，用于操控鬼魂。”
    龙烨这才收起凝视，只见李煊灵力一点，鬼信之玉放出暗青光芒，七尊“兵鬼”拖着残肢断臂，颓然坐倒。
    青怜之啧啧称奇，龙烨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八品阴灵丹：“有些意思，看看此丹有没有用，我倒想看看鬼是什么样的。”
    李煊眼前一亮，他千恩万谢接过阴灵丹，服下后，浑身的气势竟暴涨起来。几息之内，他的修为极度接近元灵境，比先前强大数倍，一扫重伤的颓废。接着，李煊灵力一动，喂养鬼信中的兵鬼。
    龙烨眯起眼睛，这些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兵鬼贪婪地吸食灵力，精神百倍。它们挪动躯体，吃下自己的残肢断臂，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回来。一刻钟后，李煊满头大汗，却有不掩饰的喜色：“成了！兵鬼恢复了八成！”
    李煊激动万分，推开椅子，半跪下来，认真道：“吕少宗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若吕少宗不弃，在下愿为麾下小卒！”
    龙烨想拒绝，却突地变了主意，道：“以后，称我为山主，少宗第一山之主。”
    “是，山主！”李煊低头，十分沉稳。
    “既然你投诚，那这些阴灵丹你就当糖豆吃了，我的阳神体不太喜欢这种丹药。”龙烨抛出一瓶阴灵丹，里面足有九粒。
    “快些恢复实力，吕公可不需要元息境的随从。”青怜之打开扇子，笑道。
    “是！多谢山主赏赐！”李煊双手接住。

 第102章 倒反天罡

    天北兽窟开启在即，丰和城乃至其范围内的城镇和坊市都聚集了大量的修士。大多数修士是小宗门的弟子和散修，还有部分元灵境修士，他们的目的是天北兽窟深处里的灵药，极少部分是元灵境后期，他们所求的是天北兽窟里罕见的千年份灵药。
    城外飞扬镇，有个汉子满脸惊骇之色，自兽窟密林里跑回，他高呼：“碧波湖生变啊！”
    汉子脚下绊到一个光头的脚，跌倒在地。光头捏住这汉子的肩膀，喝问：“碧波湖怎么了 ”
    “碧波湖里的兽族死绝了！”
    汉子的话让那光头手下一松，后者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三条鲶鱼精呢？”
    “不见踪影，不见尸骨！”汉子摸着肩，还是交代了情况。
    碧波湖的变化，汉子并不是第一批知道的人，稍微有势力的修士都把自己的手伸得很长，早早就发觉碧波湖水面异乎寻常的下降，以及那大量的兽族碎尸。如果是完整的尸体，那么他们还可以猜测是环境变化和疾病，但碎尸意味着，这些数不清的兽族是被人或者其他存在消灭。
    人群因为汉子的消息嘈杂了一阵，他们有部分人闹到了青羊派驻扎在附近的营地。青羊派大弟子不得已出来解释，并告知众人，不会影响天北兽窟开启，这才息了众怒。
    波涛之后，一位元息境后期的修士进入飞扬镇，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元息境修士，其中一人发色呈淡酒红，另一人摇着扇子，容貌不俗。
    三人刚走几步，背着箭袋挎大弓的青年推开其他要招揽的人，笑盈盈道：“三位，是要进兽窟么？我这里正好缺人，你们可有兴趣？”
    李煊犹豫了一下，看向龙烨，后者却露出憨厚的笑容：“大哥，您决定，俺听你的。”
    青怜之扇子掩嘴窃笑，李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箭青年却微微点头，用征求的眼神看向李煊。
    “咳！你们……呃，有几人？”李煊问。
    青年大喜：“我们同样有三人。在下楚终云，还有两位道友分别叫陈晗和黄贵。”
    说罢，他指了指不远处坊市旁站着的一女一男，那两人点点头，露出微笑，算是表示。
    李煊暗自思量：“两个元息境中期，一个元息境后期，倒也不差了。”
    想到这，李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背后的龙烨可不是元息境中期，而是元丹境修士！他轻拍前额，道：“可以！”
    说完，李煊望向龙烨，见他真的没有表示，松了口气。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龙烨的地位和实力，对刚刚归顺的李煊来说，如君如虎，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很快，六人汇合。陈晗是个娇俏的女子，脸颊总是粉红，让人生不起讨厌的心思。黄贵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据他自己说是农民半路出家，跌跌撞撞走到元息境中期。
    “老黄我以前是种田的，别的武器不会，抡大锤还不错！”黄贵表情憨厚，可比龙烨这装出来的要真诚得多。
    陈晗轻笑道：“小女子是垕山陈家的旁系，不想被家族拿去做礼逃了出来。”
    说完，她撇了撇嘴，表示对家族的不满。
    楚终云则拍拍自己的弓：“楚家旁系，善用弓。”
    李煊有龙烨在，底气十足，直接道：“在下鬼宗弟子李煊，善于御鬼！”
    三人脸色微变，不过他们观李煊正气凛然，面容刚毅，倒不像作恶多端的人，也没有多说。
    青怜之拱手：“青怜之，拳脚功夫过得去！”
    最后介绍自己的是龙烨，他的眼眸带着不属于元息境的淡然，道：“李靖，炼体。”
    这回龙烨不自称吕奉先了，因为这个名字现在太响亮，估计北辰域的修士都听说过。但他也不亏待自己，换了个大唐战神。
    “李兄居然是炼体的？不知是什么炼体术？”楚终云好奇。
    龙烨想了想：“淬火体。”
    淬火体是北辰域乃至众多域的一种较常见的炼体术，出自焚我宗的焚身术。此宗曾大开山门，招收了许多天资普通乃至低劣的弟子，教他们门内最普通的炼体术。后来，焚我宗参与界域一战，惨败而归，封山百年。这些弟子失去照顾，分散到各个角落，传播着在焚我宗学到的炼体术，也就是后来的淬火体。
    “不知能否见识一二！”楚终云拱手，“这是我第一次遇见炼体修士，请李兄务必满足！”
    龙烨也无所谓，他一振拳，双色火焰叠加，荡出轻微的灵力。黄贵和陈晗都郑重起来，他们发现，最不起眼的龙烨似乎并不简单。
    楚终云眼底闪过诧异，没有再逼龙烨给他表演，转而和李煊讨论起兽窟事宜。这让李煊大大松了口气，他真怕楚终云给龙烨问烦了，把这三人全灭口。
    六人行至坊市内的酒肆，坐而高谈。等到天色暗下来时，坐在里面的陈晗忽然变脸。龙烨抬起眼皮，看向走入酒肆的四人，他们的眉心贴着暗金色的树纹。
    “垕山陈家！”
    有人眼尖，看出四人身份。
    “陈基平！”陈晗豁然起身，“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楚终云和黄贵立刻警惕，他们对自己一路照顾过来的小妹十分关爱，而陈晗对自己家族的憎恨可是让他们都有些心惊。
    陈基平脸色惨白，修为是元灵境初期，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陈晗，你想逃到什么时候？嫁给林家是你的福气，不要再闹了。”
    “林家杀了我爹！”陈晗怒视陈基平，“你们要我嫁给仇家？”
    陈基平漠然：“留一条命，带回去。”
    陈家奴仆都是元息境后期，得令后扑杀上来。
    “狗日的！”黄贵第一个发作，和一名家奴扭打出去，他实力不济，很快见了血。
    青怜之乐呵呵跑去帮忙，他可不想在酒肆里多待。不一会儿，陈晗独斗一名元息境修士，龙烨和楚终云各缠上一人，打烂了酒肆内不少东西。
    “我赔！”陈晗愤然出手，酒肆老板刚想劝阻，又坐了回去，这种事并非第一次了。
    半刻钟不到，酒肆内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六人缠斗的身影闪烁。
    嘭的一声，楚终云击退对手，帮着陈晗缓解危机。他一眼扫过龙烨，放心不少。
    龙烨双拳泛着火光，和那元息境的家奴打得有来有回，虽然看上去被压制，却一直不受伤，更没有要被打败的迹象。

 第103章 扮猪吃猪

    龙烨打得很轻松，但是他的对手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或许在别人眼中，他占据着主动，压着龙烨打。可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他的无力，这个家奴只觉得眼前的红发修士像个鬼魅，难以捕捉，脚步更是出神入化。
    “他绝对不是元息境！”家奴心中怒吼，他刚想转头去提醒陈基平，一道蛮横的灵力束缚住他的脖子。
    “灵力外化凝实，元灵境后期！”家奴浑身冰凉，他被掰了回来。
    龙烨笑道：“慢慢玩。”
    这笑容里没有丝毫笑意，就像是一只无趣的猫在戏耍自己的猎物，家奴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让我失望了！”陈基平冷冷道，“陈晗，你还是这么弱！”
    家奴一掌拍在陈晗肩膀，打得这位娇俏的女子口喷鲜血，撞碎大片桌椅和酒坛。楚终云怒喝，一拳打退对手，顶飞追杀陈晗的家奴。
    楚终云如此拼命，背后顿时挨了几道灵术，脸色顿时惨白起来。陈基平冷笑：“英雄救美？也要有实力！”
    说罢，这位元灵境修士终于出手，一掌印在楚终云胸口，后者顿时连退数丈，骨骼断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陈基平没再看楚终云，大手按住陈晗的脸，将她提了起来：“走。”
    陈晗仿佛死了，没有任何动作。楚终云艰难抬手：“等……等！”
    陈基平冷眼一扫：“杀了他！”
    两个家奴跟上，要下杀手时，李煊伸出一只手，他道：“到此为止。”
    此人容貌不差，正气凛然，再加上这很有终局感的一句话，龙烨都有些忍不住想夸他一句——帅啊哥们！
    “你是何人？”陈基平元灵境的灵念本能警惕起来。
    李煊平淡道：“李煊，鬼宗弟子。”
    “鬼宗！”陈基平眉头一皱，“看在贵宗的面子，此人就不杀了。”
    随后，他招呼一声，三个家奴摆脱了对手，唯一没有回来的自然是被龙烨按住的那个可怜虫。
    陈基平瞥了那家奴一眼，正要发作，酒肆的门被几只阴森森的兵鬼拦住。陈基平扭头：“你要和我一战？”
    “人放下，你可以走。”李煊言简意赅，霸道非常。
    龙烨暗暗鼓掌：“看不出来，此人装得一手好逼！”
    他稍稍走神，那家奴逮到空隙，一拳轰杀向龙烨的脸。可不待拳头落下，龙烨赤金的瞳子闪过凶光，这一刹那，那家奴感觉自己眼前的不是人，而是吞天的猛兽。
    “噗！”家奴喷血倒飞，他指着龙烨，颤抖着，最终居然昏死了过去。
    这一惊变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包括刚刚回来的黄贵和青怜之。龙烨见不小心用力过猛，赶紧装出虚弱的样子，踉跄几步坐到地上。陈基平以为龙烨是用了什么爆种的灵术，没太在意，死死盯着李煊。
    李煊忍住笑意，对陈基平道：“还是那句话，留下人，你走。”
    “如果不呢？”陈基平随手把李煊扔出去，眼中闪过战意。
    “那你有幸可以成为在下的兵鬼之一！”李煊冷哼，几只兵鬼瞬间嘶吼起来，迅猛如风，绕着陈基平盘旋。
    “灭！”陈基平震声，口颂金诀，荡出层层灵威，滚滚压向兵鬼。似是克制，几只兵鬼的骨刺和利爪都有些融化，李煊脸色有些变化：“正道诀？”
    陈基平沉声：“垕山陈家可是名门望族，会正道诀很奇怪么？”
    李煊也恢复脸色，指印一变，七只兵鬼齐出，手中握紧了武器，齐齐斩出一道攻击。六只兵鬼是元息境后期，其中一个是元灵境初期，只是没有完全恢复，有些余力不足。可这样，就足够惊人了！陈基平纵然是元灵境修士，对上七位元息境后期，也需要谨慎，更何况还有个看不出深浅的李煊。
    七只兵鬼和李煊、陈基平，顿时战在一起，九个身影速度极快，打得让周围人看不清。但时不时的溅射出几滴血，让在酒肆外的修士惊呼起来。
    事实上，李煊已经恢复了元灵境初期的修为，可龙烨的要求是：“不许暴露超过元灵境以上的实力，咱要扮猪吃老虎。”
    李煊和青怜之花了不少时间来理解，最终确定龙烨的意思——示弱。
    所以从始至终，李煊都是用的元息境后期的修为在和陈基平对抗。陈基平虽然是元灵境，可战斗经验和以少敌多的经验全都不如李煊，隐隐的，李煊居然稍微压制住了陈基平。
    半刻钟后，李煊终于败了几招，回身站定，嘴角滑过鲜血。他的对面，陈基平脸上带着伤口，身上狼狈不堪。
    “还有再斗么？”李煊平淡问，仿佛没有受伤。
    陈基平表情狰狞：“你……给我死！”
    他咆哮一声，完全被激发了凶性，双手绽出金光，强大的灵威压得七只兵鬼身形都淡了很多。
    李煊暗中传音龙烨：“山主，还不出手吗？”
    趴在地上的龙烨睁开一只眼睛，他轻轻吐了一口淡无色的灵力。元丹境的手段岂是寻常元灵境能看轻的？更不论抵抗。陈基平灵力运转到巅峰，突地一遏，面色潮红，张口吐出可能有一百毫升的血。
    龙烨愧疚：“好像……劲又用大了。”
    陈基平嘭地跌落，三名家奴赶忙围住，死死盯着李煊：“你敢打伤三少爷，不怕陈家报复吗？”
    李煊冷哼：“明明是他自己强提灵力不成，险些爆体，与我何干？”
    “走！”陈基平怒喝，他对着李煊道，“日后，陈家对鬼宗弟子，见一个杀一个！”
    李煊顿时起了杀心，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游魂，不等他问，耳边传来龙烨的声音：“杀了，以绝后患。”
    三个家奴架着陈基平逃离，李煊的七只兵鬼却拦住了去路。不少人惊骇，他们没料到李煊真敢杀陈家的嫡系。
    “你要杀我，我就先杀了你！”李煊冷声，言辞也不再客气。
    但没等到他出手，一道元灵境中期的气息压来，满脸皱纹的老者笑眯眯地走出，按住了七只兵鬼。
    “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老者拱了拱手，“这次确实是三少爷做得不对，老奴给您赔礼了。”
    “但是！”
    这老者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扑向了李煊：“你得赔命！”

 第104章 开启

    “够了！”一声暴喝自天空中压下，临时搭建的酒肆被彻底打得散架，老板见怪不惊，不慌不忙地拉着自己的小板凳往后坐远。
    还趴着的龙烨笑了起来：“哟，老东西亲自来了？”
    青羊派老掌门的声音传荡：“在青羊派的地盘，还以为可以恃强凌弱么？半个时辰后，天北兽窟开启！”
    青羊派的档口排满整个密林外，摆着各种丹药、灵器，少数是便携阵法，这东西对青羊派来说也是罕见的货品。
    陈家老奴忌惮在空中监视的老掌门，没有再动手，保护着陈基平悻悻而逃。至于那个倒霉遇上龙烨的家奴，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见危机解除，龙烨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哎呦，李兄真是好身手啊！”
    青怜之也笑着拱手：“不愧是鬼宗弟子！”
    龙烨和青怜之的奉承让李煊浑身不自在，他苦笑着：“还是先救人。”
    黄贵受伤不轻，无奈道：“麻烦三位道友了！”
    龙烨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他翘着二郎腿，和酒肆老板坐一块看青怜之和李煊忙活。
    “小兄弟，你是什么境界啊？”胡须半尺长的老板没有看龙烨，还是一副走神的模样。
    “不才元息境中期。”龙烨随口道。
    老板眯起眼睛，灵威压下，龙烨略微惊讶：“假丹修士？”
    老板吃惊：“你……”
    “在这地界，你倒算得上强者了。”龙烨笑了笑。
    “道友究竟是什么人？”老板沉声，“老夫青羊派藏神阁阁主！”
    龙烨淡然：“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对区区青羊派没有兴趣，安心做你自己的事。”
    “哼，老夫倒要试试你！”老板眸子喷出清光，他喝了一声，灵威已经提起。
    龙烨猛然扭头，赤金色的瞳孔绽出凶光，老板顿时如坠冰窟，他一身气势泄了下去。
    “元丹境！”老板心中浮现出这个词，等他回过神时，龙烨等人已经离去，他脚边是一个储物袋。
    ……
    兽窟小世界里，天空无星辰，只有一颗硕大的矿石嵌在不知多遥远的地方。以龙烨的目力，可以轻松看到此石表面的崎岖，混合着黄金和一些不明的发光体。
    “有意思。”龙烨脚踩松软的大地，眼前的草原宽广非凡，左手边是如海一般的湖泊，正前是叠起来的梯田山，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至于右手边，是绝壁，很高的绝壁，天北兽窟和北辰域的连接点就在这不算开阔的绝壁长廊里。
    “这就是天北兽窟了，这是我第二次进来，还算熟悉，让我带路。”楚终云带着笑容，对李煊很敬重。
    李煊点头：“在下没有意见。”
    他暗暗看了龙烨一眼，见对方眼神涣散，清楚其在用灵念横扫八方。
    事实上，也正如李煊所想，龙烨用灵念扫过了四周，皱眉：“怎么兽族这么稀少？”
    龙烨说得很小声，但楚终云还是听见了，他看了看远处的兽窟，笑道：“应该是我们来得晚，外围都被人清干净了。”
    三人养伤花了几天，在此之前就有许多人进到兽窟里。原本龙烨还有些迟疑，要不要等楚终云三人，但青怜之起了一卦，算到暂时无忧，这才沉下心来等候。
    青怜之率先走出去，道：“亲自去看看，总赢过在这里瞎琢磨。”
    ……
    兽窟深处，一座万丈高山下，压着一片死黑色的潭水。这口潭很幽深，就好像某种生物的瞳孔，久久的，没有任何声音。忽地，山外的林子传出窸窣的动静，很快地，两个人闯了进来。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黏脚？”女修提着衣摆，皱眉道。
    身边的青年关切地安抚女修：“琳琳，这里似乎是没人涉及的区域，或许有什么好东西。”
    邓琳琳这才眼睛微亮，眼神四处打量，但这一片死潭附近尽是被侵染的暗黑土地，根本看不到任何兽族。别说兽族，就连平时那些杂乱的虫鸣都没有。
    二人分开来寻找灵物，不仅一无所获，还都感到莫名的恶寒。邓琳琳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担忧道：“好古怪的地方，萧君，要不我们走？”
    萧鹏心中其实早有退意，此刻闻言，立即答应下来。二人正要离开，死潭忽地冒出一个水泡，啵地一声碎了。
    “什么东西？”萧鹏惊异。
    邓琳琳越发觉得恐怖，她倒退几步，本能地发抖。
    死潭的水在这时候，居然涨了起来，一点点地漫延向邓琳琳和萧鹏。萧鹏是元灵境修士，他喝道：“兽族还是人族？”
    潭水上涨的势头没有停止，也没有任何回应，萧鹏脸色铁青，双手一按，灵力喷涌而出。轰然巨响，萧鹏面前的黑土炸裂，层层掀起。
    烟尘弥漫，萧鹏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心惊莫名。
    忽地，背后传出邓琳琳的惊呼，萧鹏大叫不好，回身见有六人自密林里走出，喝问：“什么人？”
    萧鹏看清六人修为，稍微放心。李煊皱眉道：“小心！”
    果不其然，潭水居然分裂成数百条细丝，根根如针，刺向萧鹏。后者冷哼，祭出一杆小旗，只是展开，便揽住所有潭水，轻轻一甩，打散在高山的一摞碎石上。
    李煊喃喃：“这潭水，好生邪异。”
    说完，他看向龙烨。
    “一丝魂念么……”龙烨轻声自语。
    随即，龙烨抬起眼眸，看向高山，似乎要看穿此山：“在后面。”
    众人不清楚，潭水察觉到龙烨的存在，迅速回缩。
    “想跑？”龙烨冷笑，身形一闪，他握拳凝火光，重重砸下，整个潭水瞬间蒸发，露出一丝丝黑色的魂念。
    龙烨突然的出手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当然不包括李煊和青怜之。
    “李道友是什么修为？”楚终云咽了咽口水，悄声问李煊。
    “我主是何修为不重要，你们也不必打听。”李煊不再掩饰。
    龙烨见那魂念霎时要遁走，即刻神通一开，死死锁定住，探出手掌便去拿捏。
    “吼！！！”
    不知自何而来的盖世兽吼惊天动地，这一声，哪怕是青怜之都面色一沉。魂念瞬间遁走，龙烨勃然变色，御空追去，但魂念穿山而过，他却硬生生卡在了山壁前，想要逾越过去已经迟了。
    龙烨破妄眼怒瞪，隐隐地看见远在千里外的兽影。
    “该死的畜生！”
    龙烨一拳震出，打在山壁上，如同惊雷，炸碎大块大块的巨石和泥土。
    面对此等神威，萧鹏乃至陈晗都看出来了，龙烨修为之强，恐怕不会低于假丹。

 第105章 大泽宫

    “李道友……不，拜见前辈。”
    碎石和龙烨一起落地，楚终云等三人避开后赶忙执礼，心惊不已。萧鹏和邓琳琳也敬畏地看了一眼龙烨，拱手拜谢。
    “走，这里越来越古怪了。”龙烨方才算是和兽窟内的兽王初次交手，双方都只是试探，但龙烨没有留住其魂念，显然在某方面逊色了兽王一筹。
    青怜之这时候传音：“吕公，那只兽王现在恐怕要叫妖王了。”
    “不难看出。”龙烨微微点头，表情凝重。
    见龙烨没有理会他们，楚终云尴尬地笑了笑，不放在心上。龙烨又和青怜之交流几句，这才把目光投向众人，他憨厚一笑：“走各位，看着俺做什么？”
    恶寒啊，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恶寒，可谁都没吭声，楚终云率先打破僵局，提出接着往内部赶。
    萧鹏和邓琳琳经过死潭一事，提出了同行的请求，楚终云也不敢拿主意，还是李煊征得了龙烨的同意，这才一行八人顺着山路走向低处绕开高山。
    元灵境修士很难坚持御空，哪怕是青怜之，也就当初的龙烨特殊，凭借着浑厚的灵力和追风逐月可以御风而行。
    复行千丈远，原本平坦的大地好似被斩去一节，直直地坠下数百米。众人顺着峭壁疾行，渐渐地，可以看见山峰后面的江河湖泊、高山矮坡。可让人注目的，不是这些自然地形，而是一根直入云霄的巨大骨骼。他人看不清，龙烨却望得真切，那是……肋骨！一只不知多么巨大的生物的肋骨！
    “此地居然还有这等存在？”龙烨咋舌，“难怪，可以孕育出昌盛了数百年的天北兽窟！”
    青怜之见识高于龙烨，他仿佛知道龙烨的心声，传音：“这……应该是猎星狂一族的劫尊骨！”
    龙烨大骇：“劫尊骨？”
    “族中曾有卷宗记录，三百到五百年前，猎星狂族七大劫尊有一位始终不曾露面，三百年前，猎星狂族正式宣布其劫尊猎血被没风族几大劫尊围攻，战死当场。猎血殒命前，拼尽全力自爆，没有留下完整的尸骨给没风族。”青怜之闭上右眼，异常详细地说出这段历史，其右眼在叙述时，隐隐地有青芒氤氲。
    龙烨莫名觉得青怜之很可怕，是那种大族底蕴深厚的可怕。哪怕青怜之说他有办法在一夜之间灭了整个北辰域，龙烨觉得自己都不会惊讶。
    “劫尊！”龙烨深深吸气，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青怜之的差距。
    不过，龙烨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在他看来，自己并非完全没有优势。起码，界星老道这个便宜师父，绝对是曾经屹立诸天之巅的绝代传奇。且，龙烨的阳神体同样是劫尊所留，还自创了高等术学这种强大的灵术。
    思绪复杂，龙烨没有再说话，只是不由得想起那个帝影：“他……到底是帝之几空？”
    龙烨见识过阳神内灭神期巨擘风姿，不可否认其强大、霸道，却远没有帝影的从容、睥睨、傲然。非要让龙烨形容，就是将领与天子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层次区别。
    正走神时，众人进入到葫芦口一般的狭窄地形，此地正围着大批修士，服装统一，修为从元息境初期到元灵境后期，跨度不可谓不大。见到有人前来，那元灵境后期的中年人露出笑容：“哈哈！又有肥羊上门了！”
    一名元息境中期的少年倨傲走来，大声道：“进去一人缴纳五十灵石，出来后，收成拿出五成上交！”
    楚终云微怒：“你们这是在劫道！不怕青羊派惩戒么？”
    “青羊派二长老是我们首领的哥哥，惩戒？”少年冷笑，不屑的态度让几人都有些火大。
    李煊拱手道：“我们的队伍里也有元灵境修士，你们也不希望起冲突？”
    说罢，萧鹏走出一步，一身修为是元灵境无疑。
    “元灵境又怎样？我们首领是元灵境后期！哼，你要是假丹修士，我们二话不说，跪送各位。可惜，你们不配。奉劝各位，别惹事，你们这些人啊……”少年摇了摇头，对自己首领的强大有莫大的自豪，“最是不识好歹，非要挨一顿打才清醒……”
    龙烨的手突然出现在少年的上方，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一条狗，还为自己主人吃好穿好用好自豪上了，奴仆的贱命。”龙烨冷冷开口，他最讨厌阿谀奉承得忘乎所以的蝼蚁，尤其阿谀奉承的对象弱于他。
    后方的人群本来是笑嘻嘻地看戏，却不料龙烨突然出手。仅仅一句话的时间说完，少年的脸就高高肿起，几颗牙齿也吐了出来，他惊恐地看着龙烨，不可置信。
    “你也是元息境中期，怎么会……”
    龙烨的眼神看得少年发怵，他手脚并用地跑回去，前者这时候倒是笑出来了：“倒真像一条狗。”
    人群里的中年人站起来，他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看着龙烨：“小子，你好胆！敢打我大泽宫的人！”
    “胆你妈。”龙烨挖了挖耳朵，吐出一句脏话，让原本群情激奋的大泽宫众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哪怕是龙烨身后，除了青怜之以外，其余六人也都瞪大眼睛。
    “你！”中年人自从进入元灵境就没被人这么辱骂过。
    “你什么你，看见你这张狗脸我就想吐。”龙烨满脸鄙夷。
    这中年人确实丑，也正因为此，他最恨别人提他的脸。
    “你找死！”中年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灵力一卷，如同巨龙，朝着龙烨重重砸下。
    可他没有碰到龙烨，青怜之抬起扇子，轻松挡住了中年人倾泻而下的灵力。这时候，黄贵等人才意识到，青怜之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这时候，大泽宫的众人群情激奋，全部冲了上来。
    “李煊，全力出手，如果他们能碰到我的衣服，算你大过一件。”龙烨平淡开口，仿佛看不见大泽宫的所有人，保持着散步的速度前行。
    李煊没有为难，反而露出笑容：“遵山主命令！”
    说罢，他一点眉心，本命魂鬼幻出，七只兵鬼嘶吼着扑向大泽宫众人。上方，青怜之与中年人斗得旗鼓相当，前者隐隐压制了后者。前方，上百人的大泽宫修士被李煊一人八鬼杀得人仰马翻，那两名元灵境中期想出手，被龙烨两箭射杀，钉在葫芦口的崖壁上。

 第106章 核心区

    龙烨的话，李煊不敢不信，他出手勇猛无比，一己之力硬撼百人，看得楚终云都有些痴呆。
    “我这是拉了一群什么人啊……”楚终云苦笑。
    中年人见大泽宫修士接连被杀，尤其是那两个元灵境中期的死，让他心急如焚。出手越发急躁，被青怜之抓住机会，点杀一条手臂，血溅四方。
    “够了！我服了！”中年人一咬牙，开始向龙烨服软。
    “杀。”龙烨头也没有回，吐字冰冷。
    萧鹏跟上来，他道：“此人是大泽宫的汪清，他兄长是青羊派汪湛，前辈是否留他一命？”
    龙烨漠然：“青羊派算什么东西，你会在意一只挡路蝼蚁的死活么？”
    元灵境后期的修士是蝼蚁？萧鹏嘴角抽了抽，他卡在元灵境初期已经近十年，这辈子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突破到中期。可他不知道的是，龙烨口中的蝼蚁，是青羊派。
    以覆海宗的战力，一堂一阁的长老至少都在元丹境后期，重要的殿堂甚至是天尊。一位元丹境后期，不说虐杀元丹境初期，却差不太多。修为到了元丹境，一修屠凡人一国，足矣。
    “你究竟是何人？”汪清声音微颤。
    龙烨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入了葫芦口，李煊还真的做到了没有让任何人碰到龙烨的衣角。
    “还有谁要受死？”李煊衣袍带血，目光凌厉，倒颇有威势。
    大泽宫的修士面面相觑，不敢靠近。有的人捂住伤口哀嚎，有的人躺在地上装死，还有些人拉着同伴的尸体，想给对方收尸。
    青怜之手中扇子崩出寒光，忽地破开汪清的护体灵力。但那汪清在元灵境后期沉淀多年，手印一变，挡住青光，借势遁空远去。
    萧鹏见状略感轻松，他是真怕青羊派追究此事。但不等众人反应，堪称震撼的箭矢离弦之声刺耳，利箭如同浸过星河的蛟龙，直接洞穿了汪清的胸口，鲜血炸裂。
    萧鹏大骇，他哪怕再蠢，也看出了龙烨的境界——元丹境！
    萧鹏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元丹境如此近距离出手，那种对元灵境的强大威压，让他心胆俱寒。
    葫芦口内，龙烨放下界星弓，轻轻抚摸弓身：“好久不用，威力倒是随着修为提升更强了！”
    跟着龙烨的黄贵、陈晗和楚终云都蹲着，紧贴在石壁上，生怕被狂风卷起。事实上，如果不是龙烨关照，他们就算蹲下了，也抵挡不住。
    青怜之轻飘飘地落地，打开扇子：“吕……李兄的箭法依旧令人赞叹！”
    龙烨白了他一眼：“居然被他跑了，小青啊，你要早点进元丹境才行。”
    青怜之苦笑：“哪有李兄来得生猛？”
    众人都看得出来，龙烨和青怜之交情匪浅，尽管差了一个境界，谈话之间却不显出任何不对等。
    龙烨与青怜之走在最前，谈笑着，身后的大泽宫修士一派凄惨。萧鹏默然，这一瞬，他强烈地感受到了来自强者对弱者的残酷。
    一过葫芦口，天北兽窟的核心区域彻底显露眼前，只是让所有人都奇怪的是，整个核心安静非凡。
    “好奇怪！”萧鹏已经来过天北兽窟数次，却未曾有一次是如此死寂，“我本以为进来这里，会吵闹些，不曾想居然静谧至此！”
    龙烨眯起眼睛，赤金的瞳闪过蔚蓝，青怜之知道这是其神通施展。
    在龙烨的眼中，青翠广袤似乎生机勃勃的核心区域内，盘旋着浓密的黑雾，只是这黑雾寻常人看不到，就好似自然存在的灵气。
    “你们暂时屏住呼吸，这里的灵气有问题。”龙烨淡然开口，自己倒是呼吸平稳。
    李煊关心道：“山主自己不需注意么？”
    “一些灵毒罢了，伤不了我。”龙烨从容不迫，带着众人直接去往黑雾最浓的裂谷。
    众人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先是龙烨这种修为进入天北兽窟，再是原本兽族遍地、灵药任采的核心区域一片死寂。他们哪怕再笨，也知道兽窟内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
    “李前辈，兽窟发生什么了？”楚终云小声问。
    青怜之回答他：“兽王妖变，万兽归附，此刻恐怕修士都被杀得差不多了。”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萧鹏沉住气问：“前辈，我等能否离去？”
    龙烨瞟了他一眼：“死潭之事忘了么？妖王的手段可连我都说不准，也许武斗不如我，可诡异的妖术如何应对，尚需探实。目前看来，这妖王的妖术和魂有关。”
    萧鹏想起死潭的诡异，心有余悸。
    “现在跟着李兄是最好的选择，起码，妖王与他交手时，不敢分神，那时候才是你们逃跑的时机。”青怜之笑道，满脸轻松。
    陈晗小声问：“青前辈不怕妖王么？”
    “哈，又不是我等和妖王交手，对？”青怜之扇子拍拍龙烨的肩膀。
    “你给我找的好差事！”龙烨想给这贱兮兮的小子来一脚。
    “救命！”
    龙烨和青怜之打屁胡扯时，呼救声入耳。黄贵心肠热，立刻就要迎上去，龙烨却拦住他：“别急。”
    黄贵不敢冲撞，焦急地看向越来越近的人影。
    巨兽奔跑带来的地鸣震慑人心，修为低者都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萧鹏面色微变：“鳄猪！”
    修长的人影极速奔跑，步法变化，其身后，皮甲粗糙的长鼻生物长约六米，肩高可能有两米，担得上庞然大物一词。
    “救不救？”青怜之问。
    龙烨摇头：“此人已经死了。”
    众人不解，青怜之却很聪明：“已经被妖魂侵蚀了？”
    “就像一种高度寄生，难以察觉地控制了人的思绪，随时可以主宰被寄生者的生死。”龙烨肯定。
    萧鹏闻言头皮一麻，他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也被寄生了。
    “众位道友，救我！”青年高呼。
    龙烨走出一步，平静道：“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青年闻言，先是恼怒，随后却茫然起来，他步伐越来越慢，最后，他停下，鳄猪竟也顿足。
    在众人的注视下，青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皮肤干枯，好似干尸。此等怪异的现象，看得萧鹏等人悚然一惊。
    “妖术，当真是诡异。”龙烨评价。
    这时，青年再次开口：“你……走……我，不离开……约定……”
    龙烨眉头一皱：“居然还能控制死尸说话？”
    鳄猪走到龙烨三丈外，张口，其内放着蔚蓝色的灵药，足有两千年份。
    “流星株！”龙烨大惊，不是因为此药珍稀，而是因为这妖王居然能看出自己修行的道法和星辰之力有关。
    青怜之面色凝重：“这妖王，恐怕灵智极高了！”

 第107章 妖王

    龙烨沉声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青年干哑的声音好似风刮过喉咙形成：“可……”
    “很好。”龙烨颔首，“你杀了太多人族，于情于理，我都要斩杀你。”
    鳄猪上前一步，青年道：“你……需要……此物。”
    “我不能夺么？”龙烨冷笑。
    青年回道：“上面……我魂念……抢……灭……”
    “没有人可以威胁我！”龙烨眯起眼睛，猛然出手，把那流星株当场绞碎，连带着鳄猪都被打碎了半边头颅。众人俱是痛心，这可是千年灵药。
    “我知道你在哪，要么现在和我一战，要么等我去找你。”龙烨冷声。
    “死水泽……”青年眼中突地爆发寒芒，欲看杀龙烨身后众人，可论眼力神通，区区野妖如何能与龙烨相提并论。龙烨心脏震动，浑厚的心跳声就像闷雷，立刻止住了一股无形的灵威，他破妄眼闪烁几次，伸手直接捏住了妖王杀来的灵力。
    “可怕……”
    青年说完后，立刻倒下，生机全无。
    “走，死水泽才是决战之地。”龙烨说罢，自顾离去。
    几人没有办法，毕竟亲眼见识了妖王的诡异手段，已经胆寒莫名。虽然要去妖王老巢，但正如青怜之所说，和妖王交手的是龙烨，而不是他们。
    “吕公，妖王身边必有大量兽族，你要如何保护他们？”青怜之这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
    龙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交给你了。”
    “啊？”青怜之扇子指着自己。
    “我尽量速胜，如果陷入持久战，就先带你们离开这。又或者，你拿出你家族的大杀器，直接轰烂那个妖王。”龙烨半开玩笑道。
    青怜之为难道：“恐怕有点大材小用……”
    “你还真有？”龙烨惊讶。
    “嘿，肯定有，不过用完就要回去了，在下还想多玩会儿呢。”青怜之笑道。
    ……
    死水泽，露在水面上的水草枯黄，有一些染着血。在中央，墨绿色的水藤汇聚成巨大的球体，密不透风，看不见其中具体。球体四周的死水更加深色，有鲜血不断从其中淌出。
    嗡地，球体一颤，略显枯黄的六指妖爪探出，它的苏醒，让匍匐在死水泽万里内的所有兽族惊起，不由自主地，引颈长啸。
    水藤一点点脱落，露出妖王的本体。约一丈高，四足直立，四条手臂两长两短。其背部有根根带着眼球的触手蠕动，似是头颅的肢体上没有多余感官，只剩两条交叉的线，开合间，遍布倒钩着的利齿。
    “咕噜噜！”妖王发出沉闷的声音，数不清的兽族亢奋，瞳孔赤红，獠牙狰狞，淌出口水。
    “唏哫！”妖王再次出声，就像在发号施令。顿时，百万众的兽族动身，天空中的鸟兽漫如云，地面上的走兽行如河。
    如此盛况，看得在暗处的萧鹏都有些心惊。
    “李前辈，不需要拦下这些兽族么？”楚终云问。
    龙烨摇头：“我只负责斩杀妖王，外界有青羊派那个老东西守着，这些顶天元灵境的兽族奈何不了他。”
    “您的意思是，青羊老祖敌不过妖王么？”萧鹏试探性询问。
    龙烨冷哼：“他要是有那本事，我也不用来了。”
    众人在龙烨的灵力席卷下，腾飞半空中，于鸟兽和走兽之间。这时，站立原处的妖王突然开口：“这位……道友，你不是要找本王么？”
    龙烨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妈的，跟老子狂起来了？”
    从来只有龙烨在别人面前拽，轮得到这畜牲在他面前嘚瑟？
    “看好他们！”
    龙烨甩下一句话，眸子顿时爆出赤金光芒，他心脏一跳，裹着岩浆般的雷鸣震天动地。
    青怜之凝重表情，暗道：“吕公的阳神体，倒真是有些神异了！”
    不同于对付其他人的随意，龙烨突破元丹境后，还是第一次和同修为的存在交手，他不敢轻敌。阳神体全面爆发，龙烨如同神魔降世，巨足踏地，寸寸崩碎死水泽。随着他战意的凝聚，黑水呲呲地沸腾、蒸发。
    妖王没有脸，背后的数十条触手眼睛却流露出人性化的感情——忌惮。
    “你……很强，怪不得敢直入本王的领地。”妖王沉声。
    龙烨双眼无瞳，唯是刺眼的灵光，飞鸿轻踏一动，人字印猛然轰在妖王身躯。只听噗嗤一声，拳头洞穿妖王身躯，其身后的大地被震裂、掀起、倒飞。
    妖王缓缓开口，语气里居然带着笑意：“近身战，是本王的强项。”
    只瞬间，妖王的肉身拧出肉刺，破入龙烨的手臂，不知何等毒性的灵毒灌入。
    “嗯？”龙烨一怔神，妖王遁走，身影幻异莫测。
    并非龙烨大意，而是他吃惊，这毒素居然能让他的手臂发麻。
    “呵呵呵……”妖王发出难听的笑声，“灵毒的滋味，不好受？放心，本王的毒很强，很快你就会死的。到时候，本王要把你皮剥下来，挂在本王的宫殿里。”
    龙烨没有回答，妖王更愉悦：“怎么？动不了了是么？这就对了！像你这种莽夫，死在本王的灵毒下，该知足了。”
    另一边，青怜之带着众人腾飞到高山上，他筑下阵法，才有时间看向龙烨与妖王交战之地。
    “怎么样？”青怜之询问。
    “李前辈好像被阴了！”楚终云面色沉重。
    “那妖王有剧毒！”萧鹏眼力好，稍微看清了妖王的动作。
    众人担忧，青怜之却大笑：“灵毒？那玩意儿对吕公来说，可算不上什么。”
    “吕公？”除了李煊，众人都奇怪。
    青怜之自知口误，轻轻掌嘴，不过他们来不及多说什么，龙烨就又动了。
    妖王背后的触手眼睛有规律的来回眨着，它看着走向自己的龙烨，赞赏道：“强大的毅力，居然能硬抗灵毒行动么？做本王的麾下，本王免你一死！”
    龙烨龙行虎步，宽厚的肩膀如负日月，整个人的气势越来越强。随着他的怒意，高温瞬间降临在整个死水泽，一刹那，滚滚水蒸气飞入空气，露出沉在水底的尸骨。
    “你！”妖王大惊。
    龙烨膨胀了几圈的身躯一动，带着极致杀意的拳头砸下。妖王大惊：“不好！”
    万急之中，妖王长臂轻推龙烨，后者动作顿时一滞。妖王瞬间闪走，龙烨拳头迟一步落下，巨大的灵威如同地龙，在地底不断破坏，皲裂百米。

 第108章 妖术

    饶是妖王反应迅速，却还是免不了心惊，那一拳挨实了，恐怕寻常元丹境初期都要被带走半条命。但更惊讶的是龙烨，他握了握拳，喃喃：“刚才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神魂被禁锢了。”
    联想到妖王的妖术和魂念有关，龙烨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他似问似自语：“你的手，是吗？”
    妖王沉静，它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毒素发作。龙烨猜到它的想法，讥笑道：“你真以为灵毒能伤到我？”
    妖王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但它还是沉着回答：“修士没有不怕灵毒的，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龙烨颔首：“以一个畜牲来说，你很冷静也很聪明，但可惜，见识终究太浅！”
    一甩袖，肉眼可见的飓风拔地而起，裹挟着阳神体的炙热，瞬间就形成了极速的火龙卷，焚灼八方。妖王短臂推出，暗黑的灵力扩散，打在空中泛起波纹。似是水与火之争，二者灵力碰撞，逆冲爆裂。龙烨蓄势一拳，高等术学加成之下，打出荡灭冲击。
    妖王抵挡一式，又来一拳，却不见其面上有丝毫慌乱。它胸口处绽出彩光，只见刹那不到的瞬间，极精纯的灵力化成蜂刺，瞬息点碎了龙烨声势浩大的一拳。继而直冲龙烨而去，后者抬起手，轻轻的一划，将那极具贯穿之力的蜂刺抹去。
    “怎么可能！”妖王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
    龙烨抬起手，其上颜色是灵力陡然汇聚后的异常血红：“销风，倒和龙溪明的手段有些相似。”
    追风逐月第三式——销风一手。
    “你是覆海宗的人么？”妖王突然问出一个让龙烨有些惊讶的问题。
    “这你都知道？看来还真小瞧你了。”龙烨似是说笑，内心却更加慎重。
    妖王笑了笑：“那我们，算是同门。”
    龙烨脸色一寒：“你说什么？我覆海宗有人养出你这么个怪物是吗？”
    “绪仄喃。”妖王一字一顿。
    “绪仄喃？”龙烨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起来，他记得这几个音节，似乎有人对他说过。很快，他想起来了——游尘海！
    “焚海宗！”龙烨表情不变，心中的杀意却在这一刻，攀到了巅峰。
    妖王语气瞬间轻松下来，它道：“顾尊者安排属下在这里，目的是制造一次混乱，彻底巩固天北兽窟和北辰域的连接。想必……以你的修为和年岁，担得上本王这一声属下。”
    “为什么？”龙烨言简意赅。
    妖王的触手眼睛眨了眨：“尊者的计划，并非本王能揣测。”
    龙烨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宗门发生了剧变，我只是幸存下来的。”
    “嗯？怎么会？十余年前顾尊者还来看过本王！”妖王不可置信。
    龙烨平静道：“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妖王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覆海宗被覆海宗渗透了多少？”龙烨没有回答，仿佛随口一问。
    “不清楚……”妖王话音未落，龙烨抬起手，一按一提。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去死！”龙烨厉喝，早已攀登到巅峰的灵力骤然爆发，这一次用出的天下焚寂可以说是他最强一击，尤其是面对这种水系妖王。
    只听刺耳的惨叫，数里内的死水泽如同炼狱，岩浆一般的灵力上下翻飞，仿佛下着火雨。这种强度的灵力波动，哪怕是远在数千米之外的萧鹏等人都胆颤。
    “那是什么灵术？这就是元丹境！”萧鹏心脏剧烈跳动，此刻在他眼中，龙烨已经如同天人，不可匹敌。
    “你……”妖王痛苦的声音仿佛在嘶鸣，“没有被……不，不能告诉你……”
    龙烨灵目爆发出更强的赤金光芒，他踏火而行，带着极致的杀意，人字印按下。妖王被火焰侵蚀得焦黑的长臂探出，它露出满嘴利齿，仿佛在笑：“本王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斩杀！”
    瞬间的天昏地暗，龙烨骤然倒退，人字印的反噬让他不由得喷血。下一刻，妖王狰狞的面目扑出火海，数百根毒刺拧出，刺入龙烨的肉身。
    “滚！”
    龙烨咆哮成焰，崩碎所有毒刺，妖王短臂一推，碎裂的毒刺化水盘旋其身周。阳神体再强，龙烨依旧只是元丹境初期，一下子进入如此多的灵毒，让龙烨身上的金火之光黯淡。
    “吕公的阳神体要被破了！”青怜之暗道。
    妖王狞笑：“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依靠？”
    龙烨猛然抬头，看得妖王一晃神，仿佛眼前的修士有不止一双眼睛。
    “你，找死！”龙烨嗜族天赋自升仙会之后，第一次运转。其种族天赋霸道无比，嗜吞万物，体内未被阳神体炼化的灵毒瞬间成为养分。龙烨内伤恢复，捶地而起，销风一手。
    妖王冷哼：“真以为本王怕你？”
    长短手臂同时按出，和龙烨在空中一碰，荡起的灵力之风狂卷，吹得青怜之摆下的阵法都要解体。
    不待喘息，肉搏之声传来，一拳一掌都好似天雷、天怒，整个兽窟核心区域风云变幻，大地颤抖，哪怕是小水泊，都要震起海啸。
    “此妖王接近元丹境中期了……”青怜之微微担忧，龙烨再强也只是初入元丹境，未必是这妖王的敌手。
    龙烨一掌把妖王印在地面，强大的灵威不断压下，干枯的死水泽崩裂，以妖王为中心，蔓延出条条巨大的裂缝。妖王怒吼，触手眼睛规律开合，几次轮回，爆发出极强的魂力，冲震龙烨的神魂。三个瞬间的迟钝，妖王反攻至龙烨身前，四掌轰出，龙烨胸口一沉，炮弹般炸开一座小山。
    妖王乘胜而追，又是数道灵丝刺入小山的碎砾中，激起第二次爆炸。
    “如此，你还有什么手段？”妖王喘息，身上的伤口恐怖至极，但最大的创伤，还是来自天下焚寂那一按一提。
    突地，妖王警觉，本能让它猛然转身。腹部被炸碎的龙烨身躯微弓，双手捏着人字印，已经要打下。
    令妖王惊骇的是，腹部的伤口居然没有丝毫血迹，反而是火焰在不断填充。就好像，龙烨不是人族，而是传说中的圣火族。
    “你是什么怪物！”妖王心中发寒，动作却不慢，触手眼睛猛然激出梦幻的彩色。

 第109章 真正魂咒

    龙烨眼前蓦然出现虚幻的拳影，破妄眼能清晰地看出这是幻术，他便没有理会。但拳影打中胸口，龙烨立刻遭创倒飞，眼中有惊骇之意。
    “这不是幻术！”龙烨脑中蹦出这一句话，紧接着，遮天蔽日的巨大陨石破开兽窟世界内的云，压了下来！
    龙烨冷汗流了下来，这场面如果是真的，恐怕天尊来了，也要掉一层皮。破妄眼疯狂运转，龙烨怎么看，都是幻觉，可刚才那一拳造成的伤势可还隐隐作痛。
    “这究竟是什么妖魔？”龙烨压住心中急躁。
    “百目魂妖，魂族和妖族的杂交体。”系统迅速跳出字体。
    自从龙烨成为元丹境，系统用处便不是很大，这一次倒给出了相关的信息。
    看完系统的信息，龙烨眼前的陨石已经不足百米，巨大的热浪压得人呼吸困难。
    “魂妖！”龙烨额头冒汗，突地抓住了重点。
    这一刻，龙烨的脸色变了，不是畏惧，而是一往无前的狂猛。他脸上攀上九条血色的粗壮纹路，令人震撼的精纯灵力汇聚。
    “混元劲，九化！”龙烨怒喝，“化雷，荡灭邪魂！”
    九化是混元劲的最终道路，龙烨尚未修炼完全，但是为了弥补短板，他还是学习了全部。面对魂妖，只有克制魂、鬼、邪等存在的雷灵，才能抗衡妖王。
    龙烨手中爆发出璀璨的雷光，他掌雷攥电，粗壮的雷龙咆哮。只瞬间，陨石被比之微小的雷龙撕裂，下一刻，妖王在远处的身影喷血，他再次露出震惊：“你还会此等雷法！”
    “畜牲，还不死来？”龙烨暴喝，单手嵌入地面，猛然撕扯，他爆发出极速。
    妖王大骇，龙烨一按一提，天下焚寂和九化之雷融合用处，崛地而起的雷火炼狱简直夺人心胆。哪怕是妖王，也不得不撑起妖力护盾，可龙烨一拳打穿进去，雷火贯穿。
    “噗！”妖王身体裂血，雷火灌进去，把它本就创伤极重的身躯撕扯得更加破碎。
    妖王所有眼睛闭起，触手缠绕上龙烨，绝境的一击直接令后者魂如饮冰，悚然凄寒。
    “苍生叹！”
    龙烨的世界黯淡下来，整个兽窟在眼睛的一闭一开之间，落满了雪。又在一次呼吸后人声鼎沸，炊烟飘摇，融在苍白的雪里看不清。当龙烨回头时，他看见了尸山血海，看到了被大地之血映照得猩红的天，飘绒如苍天伤痕滴血。在不知哪一处，又或者每一寸土地上，传来苍凉的叹息，绝无奈、不甘、仇恨、绝望。
    龙烨五脏灵机一灭，七窍溢血，就连他的肉身都崩出条条裂纹。青怜之大骇，他见识广大，知晓这是极强的神通，已经不属于灵术的范畴。妖王绝地反击，已经濒临死亡，它死死盯着龙烨，可却再没有能力去杀死对方。
    龙烨噔噔噔倒退，脚下竟踏出冰晶，见者无不心惊胆战。那一声叹息，穿越万古，直击心神，险些破灭了龙烨的魂魄。若非他有界星道法护住心神，恐怕非死即残。
    龙烨双手撑地，血就像水一样从鼻孔和嘴里流出，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动作，如果不是心跳微弱，青怜之都以为龙烨已死。半个时辰后，龙烨站起来，肉身没有太多伤痕，可他自己知道，魂伤已经到了一种几乎致命的地步。
    “你这种层次的修士，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妖王的声音已经有些无奈，那绝境的最后杀招，足够灭杀元丹境中期，但龙烨太过抗揍，也有界星道法庇护，居然生生抗了下来。
    龙烨沙哑着嗓子道：“去死。”
    一拳打穿妖王胸膛，龙烨将其肉身收入储物袋，整个人颓然坐倒，已经止住的血又开始流出。青怜之撤下阵法，朝着龙烨赶过去。
    很快，青怜之到了，他吐出一口清气，打在龙烨脸上，后者立刻清醒。
    “这是什么？”龙烨问。
    青怜之脸色有些苍白，回道：“嗯……仙气。”
    龙烨原本浑浊的世界一点点清晰，魂伤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李前辈，结束了吗？”楚终云小声问。
    龙烨颔首：“不出意外的话，结束了。”
    这个时候，从各个角落里跳出少量修士，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兽族发狂后，侥幸逃出重围的人。甚至有那么几伙人就在死水泽附近，亲眼见到了妖王孕育的全过程，可他们无力阻止，更不敢阻止。此刻妖王落败，他们或解开阵法或露出身形，纷纷朝着龙烨所在的地方靠近。
    但不等众人恭维龙烨几句，数百万的兽族因为妖王死去，全部都杀了回来，发了疯一样地嘶吼着。
    “这是它的后手么？”龙烨喃喃。
    妖王知道，它和龙烨一旦交手，所有附近的生物都几乎抵挡不了他们斗战时的余波。所以在一开始，它就让所有兽族离开，避免了无谓的牺牲。当它和龙烨分出胜负后，它胜，则可以召回兽族；它败，则兽族发狂，围杀龙烨。
    龙烨细细捋过后，不得不感叹，百目魂妖这位妖王，确实机敏过头了。如果不是被龙烨堵在老巢里斩杀，去到北辰域内，估计天尊亲临都未必能拿住。
    “前辈，现在怎么办？您还有一战之力么？”萧鹏打断龙烨的走神，他面带紧张，冷汗流下。
    龙烨淡然道：“百目魂妖再聪明，都想不到这一次会有另一位元丹境在外坐镇，放心，很快，那老东西就会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位老者骑跨青羊，踏空极速飞行，正是青羊派的老掌门。他看见被众人簇拥的龙烨，立刻明白，这就是外来的元丹境修士。
    “敢问道友出自何方势力？”老掌门不疾不徐，以声音便镇压住所有兽族，令得它们之中修为低下者匍匐。元灵境兽族不少，纷纷朝着老掌门吼叫，不惧几分。
    “覆海宗，吕奉先。”龙烨报了大名，老掌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知道龙烨来头可能很大，却没想到是这两年风头正盛的新晋覆海少宗。
    “原来是吕少宗，老匹夫青羊派倪劲，有礼了。”老掌门落在地面，兽族避开，他对着龙烨，遥遥执了一礼。面对覆海宗这种庞然大物，倪劲可不敢耍酒疯。
    龙烨魂伤犹在，没有妄动：“这些兽族你清理一下，别赶尽杀绝了，这是历练修士的好地方，只是这一次出了点意外。”
    倪劲见龙烨说话藏三分，便道：“那便顺吕少宗之意，稍后您请赏脸来青羊派一叙。”

 第110章 劫尊骨

    龙烨刚想答应，青怜之按住他的肩膀：“抱歉，我和吕公还有事要在兽窟内逗留，晚些再去拜访。”
    倪劲不认识青怜之，但见龙烨没有说话 便知道对方大概也是覆海宗弟子，或者是龙烨好友，于是颔首：“那不打扰二位。”
    倪劲不会也不能灭杀所有兽族，他袖袍一卷，带着幸存的人族离去。倪劲嘴中问着，这些幸存之人把他们的经历细细道来，他听完，脸色几变，最后回头看了看龙烨。
    待这些人都走远后，龙烨才问青怜之：“什么事啊小青？”
    青怜之指了指远处的劫尊骨：“我们去那里！”
    “哪里有什么？”龙烨站起来，眼中闪过奇异。
    青怜之不答反问：“吕公见识过妖王的魂之神通？”
    “很可怕，好像叫苍生叹！”龙烨记得那种滋味，几乎要当场灭了所有生机。
    青怜之道：“不错，猎星狂族肉身、神魂和灵念极强，其族有一门神通叫苍世三悲，分别是苍生叹、苍生血、苍生劫，其中的苍生劫据说已经万年没有明悟者。不过，绝大多数猎星狂族都能明悟苍生叹，这是一种至强的魂攻之术，也是护魂之术。”
    “难怪，一只荒野妖王，居然能使出这种级别的恐怖招式。”龙烨恍然大悟，“星空大族之术，如此恐怖，倒也正常了！”
    青怜之笑道：“在下带吕公前去，能否领悟，全看吕公你的造化了！”
    龙烨一下子激动起来，他都想亲眼前这小子一口了：“好兄弟！”
    最终，龙烨狠狠抱了一下青怜之，差点把后者勒死。
    “六百八十年前，猎星狂族的猎血和没风族少主决战，斩杀对方，从那以后，两族势同水火。大约是两百年后，猎血突破到劫尊，他自傲无人能奈何他，便独来独往，寻找机缘。后来，猎血被围攻，被逼得自爆而亡，其中一根肋骨落入到北辰域。”青怜之指着几百米外的通天白山，“就是这一根了。”
    龙烨凝眸望去：“猎星狂族很大么？”
    青怜之摇头：“并不是，猎星狂族的体型也就比寻常人族稍大，但修炼到劫尊之境，倍化本体本就轻而易举。尤其是猎血，听闻他饮过绝凤之血，可以强化本体，其与人死斗时，经常会化作千尺巨人。”
    说完，青怜之道：“不过，就这根肋骨来看，猎血显然是被逼到了极限，如此巨大，几乎到妖圣的水准了。”
    两人靠近劫尊骨，并未出现任何异常。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死寂的四周，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青怜之扇子一合，有心要驱赶，龙烨却按住青怜之，面色凝重：“哪位前辈？晚辈叨扰了。”
    青怜之闻言面有惊色，龙烨之所以敢断定此人是天尊以上的修为，主要是因为小地图上没有此人，而天北兽窟不可能有凡人。
    回答龙烨的是铲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许久，才有极干哑的言语：“好年轻的元丹境。”
    嗒嗒几声，驼背的老头拖着铲子走出，他头顶没有太多头发，且都花白，一只眼睛腐烂着，尚完好的眼睛看着龙烨和青怜之。
    “晚辈吕奉先，拜见前辈。”龙烨率先执礼，青怜之随后。
    独眼老头讥笑两声，不是对龙烨二人，而是自己：“担不起！老头子只是活得久了点，前辈什么的，说不上。”
    龙烨笑道：“修炼一途，达者为先，您修为高深，自然是前辈。”
    “小子，不错，”独眼老头似乎是太久没有与人交谈，倒也露出笑容，“刚才那个小妖也是你杀的？”
    龙烨点头。
    “这百目魂妖是一个姓顾的小修士养的，老头子没什么兴趣，便没有理会他。不过，你杀了他的妖王，估计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独眼老头笑着，满口烂牙。
    龙烨耸肩：“晚辈和焚海宗本就不对付，怕他个鸟。”
    “好脾气，老头子欣赏你。”独眼老头连连点头，旋即，他又看青怜之，“你是……嘶，好奇怪的血脉……”
    青怜之轻笑：“前辈还是不要探究的好。”
    独眼老头不是好奇心很强的人，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问：“你们来，是为了劫尊骨？”
    “前辈也知道？”龙烨算是回答了。
    独眼老头哼道：“老头子守着这玩意儿都三百多年了，能不知道么？”
    仔细一问，龙烨和青怜之才了解到具体。独眼老头不是北辰域人，据他自己所说，来自玄重域，八百年前便步入大天尊，至于如何到了北辰域，却是不肯细说。
    猎血战死时，独眼老头意外看见这根肋骨破入帝临大陆，便一路追随。在北辰域外的界域之海上，十余名大天尊交手，独眼老头幸运地跟随劫尊骨进入虚空。
    “当初老头子以为是齐天鸿运，不曾想，是猎星狂族的魂咒！”独眼老头叹息。
    “哪怕是劫尊的残骨，也不是寻常修士能轻易动摇的，前辈恐怕动手了？”青怜之了解的事比龙烨多得多，所说切中要害。
    独眼老头闻言，变了变脸色，道：“不错，老头子也有一门魂之神通，当年认出猎星狂族身份后，尝试以神通触动，结果引动了劫尊骨的反噬，把老头子化作这根骨头的魂奴。”
    青怜之一笑：“魂奴啊，那可不好受。”
    “是啊，这许多年过去，老头子宗门估计都灭了，可又能如何？困在此地，看不到尽头。”独眼老头叹息。
    龙烨见青怜之一脸淡定，传音：“什么是情况？”
    “这位大天尊可视为没有利爪的苍鹰，他既不能随意出手，也不能离开天北兽窟，只能守护这根劫尊骨，直至魂咒削弱到他能够挣脱的地步。”青怜之大概解释了一下。
    独眼老头冷哼道：“你们二人也不用在心里讥笑老头子了。”
    龙烨一脸真诚：“哪敢啊前辈，您虽然被困此处，却也只是时运不济，待到有朝一日脱困，振臂鹏飞荡九天，世间依然有您的传说。”
    独眼老头虽然知道龙烨在拍他马屁，但是几百年了，他很久没听过这么贴心这么舒服的话语，不由得眉开眼笑：“好小子，好啊，老头子就喜欢你这种坦诚之人。”
    “咳，那前辈，我们要参悟这根劫尊骨，您没意见？”龙烨眨了眨眼，看着独眼老头。

 第111章 苍生之路（一）

    “你们随意，老头子忙活自己的。”独眼老头摆手，咳了几声，拖着铲子，削去了劫尊骨四周的杂草。
    龙烨眯起眼睛，望着那把铲子，暗道：“那个铲子头，看质地和灵性，怎么感觉像五品灵金？”
    要不是怕独眼老头不顾一切和自己玩命，龙烨其实有心抢过来据为己有，万一真是五品的灵物，那可价值连城。
    当劫尊骨近在咫尺时，龙烨感到了莫大的威压自其内传出，似乎是猎血战死时不甘，又好像是对没风族的憎恨，以至于龙烨的头发竟然无风自动。
    青怜之一翻手，捏出一枚青黑色的印，他将黑印按在劫尊骨上，只片刻，黑印消融，好似黑墨滴入白水，晕染成一幅繁复的凡尘图。
    “吕公，还不进到苍生景中？”青怜之的声音变得虚弱，龙烨看着他，眼中有疑惑。
    青怜之勉强一笑：“相信在下，这是一次造化，也是在下代青族，赠予吕公的礼。”
    龙烨一直以来都是很相信感觉的人，就如他相信风倩、玄战那样，他在青怜之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最终，他点头，伸出手，触及到了黑印勾勒的画面上。
    ……
    “剑城危矗斩穹阊，一域神庭半界光。”
    私塾里，年少的孩子写下两句诗，细细品鉴，以为妙绝。他看得入神，未发觉身后的先生走近。
    “朱毅，这是你写的？”先生小声询问。
    其他学生摇头晃脑地读着名家大作，虽然不懂，却也有模有样。
    朱毅摇头：“这是一个老爷爷告诉我的。”
    先生倒也不意外，这种诗句确实不是少年能写出，他对朱毅口中的老爷爷有些好奇，便问：“老爷爷是谁？”
    朱毅“嗯”了一会儿，才回答：“老爷爷挂在家里的画上，他说他叫……猎血。”
    下了私塾，朱毅蹦跳着跑出。
    “小毅，去玩水么？”同伴呼唤。
    “不去！我要回家学诗！”朱毅心心念念的是家中的画，玩心没有几分。
    众人齐齐暗叹，最桀骜不驯的朱毅，居然会在黄昏前赶回家中。
    嘭！朱毅撞开院子，母亲和父亲都不在，只有上了年纪的祖母半睡在躺椅上。见状，朱毅蹑手蹑脚，进到自己的房间里。
    在床的一边，那幅画还在，镶着金丝，看起来价值不菲。朱毅一丢书本，问：“老爷爷，下一句是什么？”
    画中的骑牛老者先是亮了些许，随后眼珠一动，接着开口：“朱家的小子，这么快回来了？”
    朱毅赶忙做了一礼：“老爷爷，小子打扰了。”
    猎血那墨点眼睛生动地眨了眨：“你说你想知道下一句？”
    朱毅连连点头，猎血却道：“不行。”
    “为什么？”朱毅大恼。
    “你尚未明白第二句，第三句又如何能告诉你？”猎血笑着，耐心解释。
    朱毅坐到画的对面，数着手指思考道：“剑城危矗斩穹阊，是一座像剑一样的城池，斩到了天上，没错？”
    猎血点头：“不错，虽然措辞粗俗，倒也没差几分。”
    “可……老爷爷，什么叫域？什么叫神庭啊？”朱毅苦思。
    画中的猎血化成一滩墨水，紧接着，勾勒出一片山海，山海之上，剑城擎天。朱毅看得入神，等猎血变回来时，他才惊醒。
    “这就是一域神庭半界光。”猎血的解释很简单，甚至没有言语，只是一个画面。
    朱毅坦然道：“老爷爷，我不懂。”
    猎血一叹：“你只是凡俗，苍生如何问神？罢了。”
    说完，猎血不再变化表情。朱毅呆坐着，终究没有思考出真谛。
    第二日，朱毅闷闷不乐地要出门，母亲拉住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毅儿，怎么了？”
    朱毅小声回答：“我看不懂一句诗。”
    母亲温柔道：“傻瓜，你可以问高先生啊，他学富五车，肯定懂得。”
    朱毅这才眼睛亮了起来，挥手踏上古街，跑着离开了。
    私塾里，朱毅再次用稚嫩的笔法写出“一域神庭半界光”，他举手，高先生示意其他人读书，自己走到朱毅近前：“朱毅，身有不适么？”
    朱毅手指诗句，问：“先生，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高先生一笑，道：“昨天先生倒去研究过了。剑城危矗斩穹阊，一域神庭半界光……第一句很好理解，剑般的城高立世间，直斩云霄。第二句……一域，想来是我们足下的大地，书上曾说，这叫地域。至于神庭，传闻世上有仙神，他们创立的皇朝被称为仙庭、神庭。半界光，倒是不好理解。”
    高先生沉吟，朱毅欣喜，暗暗想着果然没有问错人。
    “朱毅，先生的老师的父亲曾经说过，他是一位仙人的记名弟子，这世间想来是有仙神，只是我们不确定也不清楚。”高先生说的有些偏离答案，“据传说，仙神一怒，长夜煌煌、盛日沉沦。”
    朱毅有些痴愣，高先生接着道：“所谓半界光，也许就是仙神交手，天昏天明。”
    说罢，见朱毅在沉思，高先生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授课。
    这一夜，朱毅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只是脑海中，一直闪过魁梧仙神对立、各负日月的惊世场景。
    半夜，朱毅跳起来，猎血笑了起来，笑得很难听。
    “你懂了？”猎血问。
    朱毅目光炯炯，他道：“老爷爷，您是仙神？”
    猎血点头：“算是。”
    “那您会摘星取月么？”朱毅兴奋。
    “哈哈！”猎血大笑，“区区日月，不过掌中万物！朱毅，你不是想知道下一句诗么？老夫告诉你两句。”
    “寿鹤凝灵抬碧宇，须龙褫甲拜明皇！”猎血狷狂喝道，声如震钟。
    朱毅眼中忽然闪过仙禽背青天的模样，猛然，他昏了过去。
    猎血凝望朱毅：“悟性不错，只可惜，灵机全无，苍生一粟。”
    说罢，画归平凡。
    次日，朱毅浑身酸软地爬了起来，他流着鼻涕，却没有任何病人的颓废，反而亢奋异常。
    “寿鹤凝灵抬碧宇，须龙褫甲拜明皇……”朱毅不止重复，看起来有些呆傻。还好，朱毅的父亲是个还算温和的男人，没有责骂他，反而好奇地问起妻子，了解孩子的近况。
    朱氏笑道：“这孩子最近在梦中好像有人给他传诗，妾身看过了，那诗写得倒不俗，就是全篇难见……”

 第112章 苍生之路（二）

    朱氏口颂，朱毅的父亲点水在桌上写下：
    剑城危矗斩穹阊，一域神庭半界光。寿鹤凝灵抬碧宇，须龙褫甲拜明皇。
    朱父念了几遍，赞叹道：“气势确实不俗，真有些仙家气象。”
    朱毅这时就像被浇了一头冷水，眼睛炯炯放光：“爹，你见过仙神吗？”
    朱父大笑：“也许存在，可惜为父不曾见过，不然，倒要请教一番。”
    朱毅兴奋道：“爹，娘！我房间里的那幅画，有个老爷爷，他是仙神！”
    夫妇对视一眼，朱氏道：“傻孩子，你房间里没有画呀！”
    一家三口进到朱毅房间里，却真的，只有朱毅能看见挂在墙上的猎血。
    朱父莫名感到心寒，但经商十余年，他见多识广，倒也没有慌乱。
    “不知是哪位仙家？幼子愚钝，恐有得罪，万望勿怪！”朱父沉声，施礼道。
    久久的，没有回应。朱父眼见时间不早，告了退，叮嘱朱氏：“我去想办法，你且不要乱来。”
    朱氏虽然不安，还是点头：“妾身懂的。”
    见父母真的见不到猎血，朱毅竟有些窃喜，他飘忽忽地走到私塾，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小毅，你这家伙，现在怎么路都不看了？”
    此人是朱毅的好友，安馗。
    朱毅挠头，笑道：“想事情想入迷了。”
    安馗也不恼他，拉起朱毅问：“你那些什么剑什么光的，还没弄明白吗？”
    “没呢！老爷爷又说了两句，又是不太懂。”朱毅苦着脸。
    两人还要说什么，高先生进来，众人都安静坐回去。
    一个下午的授课结束，众人开始朗读，朱毅在这个时候，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寿鹤凝灵抬碧宇，须龙褫甲拜明皇。
    朱毅写错了很多字，高先生现在真对猎血的诗句起了好奇心，走过来，念道：“寿……凝灵抬……绿宇？”
    朱毅有些羞愧：“还没来得及问我娘这两句是怎么写的。”
    “你念一遍，先生给你写下来。”高先生笑道。
    朱毅念完，高先生写下银钩铁画的字体，颇为不俗。
    “长寿之吉兽，凝灵……抬天么？须龙，古书上记载这是一种仙家坐骑，明皇……又是谁？”
    这一次，连高先生都有些吃不准具体含义。
    朱毅等了很久，高先生沉吟，没有说明真意。
    “先生，您看懂了么？”朱毅拉了拉高先生的袖口。
    “哈……没有，先生要回去研究一下。”高先生一笑，“你也可以去问那位老爷爷，看他能不能给你一些提示。”
    朱毅连连点头：“学生知道了！”
    “小毅，回家啦！”安馗大声。
    朱毅跳起来，匆匆和高先生告别。
    夕阳如血，朱毅和安馗拉扯着，追逐打闹在古街上。蓦地，朱毅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不过，他来不及哭闹，就看到在街道尽头，一片红云弯卷，好似仙鸟羽翼。在暗红之上，青黑的天空渐变出星辰。
    这一刻，朱毅似乎懂了。耳边，安馗的声音不太真切，朱毅浑浑噩噩站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安馗抬起手，挡住残阳的余晖：“小心点啊！”
    朱毅背影融在夜里，越来越模糊。
    房间里，朱毅躺在床上，他眼中始终倒映着那片天空，那片震撼又极美的天空。墙壁，猎血睁开眼睛，略微吃惊：“朱家小子，倒是明白得很快。”
    朱毅这才回过神来，他腾地跳到猎血面前：“老爷爷，须龙是什么啊？”
    “须龙是一种长须的妖族，他们因长须，被世人视为长寿的代表，也是仙神们不愿滥杀的祥瑞。”猎血似乎因朱毅悟了第三句而感到开怀，没有遮遮掩掩。
    “寿鹤、须龙，都是存在的对吗？”朱毅问。
    猎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错，它们都是与仙神共舞的存在。”
    朱毅又道：“那么，明皇也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仙神？”
    “明皇是我。”猎血留下一句莫名的话，便不再言语。
    长夜凄寒，朱毅做了一个冰冷的梦。在梦中，生他养他的城镇被冰雪覆盖，爱他疼他的父母死去。梦的最后，他僵硬地坐在冰湖之上，呼吸近无。
    “啊！”朱毅猛然起身，手足的指甲发紫，好似真的在寒冬里削了一生的雪。
    “仙神的手段么？”朱毅莫名猜测，很快信以为真。
    私塾里，朱毅面容憔悴，颓然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知多久，高先生叫醒他：“朱毅。”
    “先生！”朱毅赶忙回应。
    “你可问出什么了？”
    高先生半蹲，看着朱毅的脸色，又关怀道：“你可是感染风寒？”
    朱毅摇头，把自己昨天傍晚的经历、领悟，以及猎血的话说出。
    高先生眉头紧锁，不知多久，他忽然大笑起来，私塾里的学生看向他。
    “惭愧惭愧！各位请继续，是先生孟浪了。”高先生轻轻掌嘴。
    朱毅拉住高先生的衣角：“先生，您懂了么？”
    “自然！”高先生微笑，“依先生愚见，这恐怕是那位老爷爷所见所写，极大可能，最终归于他自己。”
    高先生接着道：“所谓寿鹤凝灵抬碧宇，正如你所想，是一个景，一个仙神世界的奇景。至于须龙褫甲拜明皇，与寿鹤一同，对仗工整，写的是，这二种祥瑞，都要褪去甲兵来拜，可见这位明皇的高贵！”
    朱毅思索片刻，豁然开朗，他连连道谢：“多谢先生解惑！”
    之后，高先生说了什么，朱毅已经不再知道，他只想快些回家，知道下面的诗句。
    ……
    朱家，朱父毕恭毕敬地站在一名羊须老道身后。
    “在哪？”老道言辞简短。
    朱父赶忙引路，老道进到朱毅房间，顿时眉头紧皱，内心微惊：“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强烈的灵！”
    “在这！”老道立刻把目光投向墙壁，这一看，他心神一炸。
    高耸万里的巨城无边无际，仿佛镇压天地的山海，将眼力能及的天斩断。高天剑城之上，一道目光凝聚，万修跪拜、所看的世界，煌煌明亮。仿佛是感受到明皇目光，振翅腾飞的寿鹤抬起青天，与远道而来的须龙共同臣服在剑城之下。
    “噗！”老道喷血，眼睛紧闭，挤出两道血泪。
    “快走！”老道仓皇逃出。

 第113章 苍生之路（三）

    朱父哪敢多留，噔噔噔跑开，房门都来不及掩上。内里，猎血露出难看笑容：“区区元息境，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朱家院子，老道面色惨淡，双眼流出的血已经乌黑。
    “仙长，您没事？”朱父轻声问。
    老道颤声自语：“这是何等存在？”
    随后，他立刻叮嘱朱父：“不要再探究了！否则，整片天地都可能在这位尊者面前分崩离析！”
    老道受了伤，心中有怒，却不敢发作，他担忧猎血与朱毅的关系，恐轻慢朱父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小人明白！”朱父心中有惊涛骇浪，却还是保持了沉稳。
    老道拿出几瓶丹药，服下后，吐纳修养，重新睁眼时，并无明显伤痕。
    “看来是那位尊者手下留情！”老道暗自庆幸。想到这，他赶忙起身：“贫道要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等朱父恭送，几个纵跃，离开了朱家院子。
    夜里，朱毅再一次坐到猎血面前，跟猎血讲述了自己的理解。
    “不差，有偏差，却也合格了。”猎血轻笑。
    朱毅鼓起勇气问：“老爷爷，我悟了全部的诗后，能不能成为像您一样的仙神？”
    “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猎血轻叹，“老夫一道灵念于此，始终没有遇到合适的传承，你是最有悟性和机缘之人，却偏偏没有丝毫灵修天赋。”
    朱毅沮丧，猎血接着道：“历史上，无灵机成尊者的人，并非没有。可，百万年未必有一两个。”
    沉默许久，朱毅沉声：“高先生说过，万事皆有可能，既然有过先例，那我为什么不能是下一个？老爷爷，请您告诉我，下一句！”
    猎血微微惊讶，笑道：“你，当真不错。也别下一句了，下两句是——溟鲸披夜扶雾月，木祖邀山醉千江。”
    这一次，不需要高先生解释，朱毅就能明白大概何意，他立刻说明了自己的看法：“老爷爷，这和上两句是一样的，是在明皇面前的……景？”
    猎血颔首：“不错。”
    朱毅正想要最后两句，猎血又道：“你的理解没有错，却少了灵性。这首诗，前两句并不重要，中间四句都需要你去看到，更要明白它们的灵。”
    猎血说完，画卷恢复正常模样，朱毅带着问题，深深进入了梦境。
    此时，画上的猎血轻声：“溟鲸是幻夜之下的梦者，肩负日月星辰，带来荒古的叹息和岁月。天下万物，草木妖为最久远，古老之极，远远胜于人族。荒古之溟鲸，久远之木祖，它们与寿鹤、须龙象征着……永恒的道、无休的境。”
    喃喃之声飘荡，落入朱毅的梦界，无边的海涛之上，亿万里的星空蕴藏着亿万颗星辰古老的故事。怒吼的海水中，忽地被一声悠长的轻吟抚平，点点星辉的溟鲸跃出海面，消融在星空、斑驳在月色。
    随着溟鲸之声的荡漾，万里之外的剑城，苍老的木祖藤蔓三千丈，暗绿枯干的枝条卷起觥筹，向着金光之内的尊者一敬。
    这是一场漫长的梦，梦中的朱毅是惊涛骇浪下细碎的一缕风，他沉溺于光与暗之隙，醉心于天与海之内，忘情于此与彼之间。
    古镇，朱家夫妇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沉睡着，不会醒。高先生曾经来看望，只是瞬间，他便向着猎血一拜，口颂前辈，此后离开古镇，再未归来。
    三年后，朱父和朱氏外出为朱毅求仙问卜，寻找真药，一去不归。
    五年后，照顾朱毅的祖母失足落水，溺死在古镇外的河流。
    十年后，朱毅还是年少时模样，他不需要水，也不需要食物，仿佛只要梦。这一年，安馗在外修学归来，他见往日好友如此，便接回家中照顾。
    二十年后，朱毅醒来，他的世界一片苍白，仿佛眼前凝结着皑皑的霜雪。他如行尸走肉，离开安家，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古街落了雪，朱毅眼中的世界更加苍白，在一片朦胧里，有个人呼唤着朱毅的小名：“小毅！你怎么？你！你终于醒了？”
    朱毅茫然不知，推开安馗，口中喃喃：“剑城危矗斩穹阊，一域神庭半界光。寿鹤凝灵抬碧宇，须龙褫甲拜明皇。溟鲸披夜扶雾月，木祖邀山醉千江……”
    在这一刻，想要得到最后两句的想法强烈无比。安馗冲上去，拉住朱毅，他满眼痛苦、失望：“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那几句破诗么！”
    朱毅冷冷看了一眼安馗，那种沉肃、阴狠，让远远高大过朱毅的安馗手抖。嘭，安馗坐倒，指着朱毅，难发一言。
    朱家，朱毅推开尘封的家门，麻木道：“爹，娘，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朱毅走到自己的房间，那幅画依旧，只是沾染着丝丝血，看起来有些妖异。
    “老爷爷，最后两句是什么？”朱毅嘴角上扬，抽搐着又落下，似哭似笑。
    猎血眼中是漠然：“果然，凡人终究不能承受这等伟力！”
    看着已经因长眠堕入混乱的朱毅，猎血最终叹息：“最后两句是——酌酒化凡霜雪尽，苍生一叹古今凉。”
    朱毅高兴地跳起来，他保持着那种怪异的表情拍手，只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茫然无措地，朱毅缓缓坐下，抱着膝盖，蜷缩到床角。
    古镇，朱毅的苏醒令所有人惊奇，只是没有人敢去朱家看戏。在那座早已经荒废的宅院里，偶尔会有朱毅的哭声和笑声，不知日夜，丝丝缕缕地往外渗。
    霜雪，数不尽的霜雪狂落，整个世界仿佛要被大雪淹没。古镇的灯火忽明忽暗，就好似朱毅的喜与悲。
    ……
    二十年后，朱家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鬼宅，里面没有人，却总有哭声和笑声传出。一代又一代，许多古镇的新年少出现，他们朝气蓬勃，偶有进入朱家探索者，也真切的听到了哭声与笑声，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朱毅。
    古镇外，安馗两鬓生白发，他旁边坐着的朱毅卷着破烂的毯子，胡须凌乱，一对眸子阴冷而绝望。
    “你父母自这条河离开，一去不回。你祖母为了给你采药，失足落下水……小毅，好自为之。”安馗说完，转身离开。

 第114章 苍生之路（四）

    古之苍生，今之苍生，无异也。世间永恒的，是变化，永恒的变化则是不变。古镇寒江，撑着孤舟的渔民高唱：
    “风波去远镜成霜，寒影萧条舟剪江。
    黯黮云浊飞碎羽，青山负雪自沧桑。”
    遥远的岸上，荡起他的歌声，好似天人同唱，空荡悠扬又凄神寒骨。
    江上有桥，桥外有灯火，灯火下有融化的冰，冰流淌着混在酒中，酒中倒映着粗犷的一张脸。
    “伙计，再拿些酒来！这地方可越来越不养人了！”汉子吵嚷着。
    “嘿，倒也是，几年前可没这么冷。”拎着酒壶要走出酒肆的老头附和。
    啪嗒，有些醉浓的光头踢倒自己的斧子，迷迷糊糊转醒，懒洋洋道：“掌柜，怎么冷下来了？添些柴火，不够的话跟我买啊！”
    说罢，光头拍拍砍来的柴堆，笑容满面。
    掌柜却没理他，对最开始要酒的汉子道：“说来也奇怪，自从朱家没有哭声后，一年是比一年冷了。”
    几人纷纷同意，那汉子挠头：“朱家？”
    说着话，掌柜的孙子端上一壶热酒，带着一碟小菜。
    汉子先馋溜溜地嘬上一口，抬起一只眼，好似怕错过什么。
    掌柜笑他一句，便说起了朱家的故事。汉子听着，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倒真有些吓人！掌柜莫不是诓我？”
    光头道：“这不是我老娘编排的故事么？”
    “小崽子们，这可是真真发生过的。”掌柜一笑。
    几人又聊了几句，这才带着热酒，各自回家。风乱，酒肆内的掌柜迷糊劲上来，打着盹。火炉旁，小伙计看着话本，倒不觉眠。
    嘭！
    巨大的嗡鸣惊醒掌柜，他一捋面皮和胡须，未看清人就先道：“贵客要什么？”
    朱毅的胡须上满是霜雪，他双眼无神，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肥鱼，重重墩在脚下：“酒。”
    掌柜认识朱毅，这也不是朱毅第一次来，他点点头：“好久不来，发生什么了？”
    “有人死了。”朱毅干哑的嗓音让人以为是枯叶捏碎后形成。
    掌柜装满一壶酒，走出来递给朱毅：“岳家的老太太，你知道？”
    “我去送了她，冰雪会迷住游魂。”朱毅平静道，他的心已经很久不曾波动。
    掌柜微惊：“你这也算是能耐了，寻常人可没有你这种本领。”
    “我的眼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朱毅留下这一句话，便顶着风雪离开。
    掌柜提起两条鱼，看着朱毅的背影，不由得喊了一句：“朱毅，并非你的过错！”
    朱毅顿了顿，声音糅进雪里：“我只是苍生一粟，也许真的谈不上对错。”
    ……
    江边小屋，朱毅握着酒壶，四面八方的风让灯火不断摇曳，他闭着眼睛，似乎入定。许久，朱毅想说什么，没有开口。
    咚咚，有人敲门，朱毅眼皮未动：“进来。”
    噗地一声，一个人搀扶着另一个人进到木屋，他们伤势很重，对朱毅道：“老人家，能把灯熄灭了么？”
    朱毅没有动作，另一人擅自吹灭了，四周顿时暗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强大的灵念扫过天空，整个古镇都在这道灵念的关注之下。木屋中的两名修士紧闭窍门，不泄露任何气息。
    咚咚，又有人敲门，朱毅道：“已经挤不下了。”
    门外之人顿了顿，那两人惊骇，有些想控制住朱毅，不让其言语。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门外的修士竟有些畏惧，道：“晚辈打扰了。”
    朱毅面如死灰，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回应，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死了一半了，不仅仅是眼睛。
    屋内二人惊悚莫名，他们对着朱毅执礼：“得罪前辈，万死不足惜！”
    “天明，你们就走。”朱毅没有过多理会，喝下一口浊酒，睁开眼，其内的漠然与沧桑让屋内这两名修士一颤。
    不知多少个时辰，风雪越来越厚重，乃至于整个世界没有光、没有静，有的只是风雪的怒吼，和朱毅的饮酒声。
    嘭嘭嘭！
    砸门的声音传来，门外的声音尖锐：“哪位道友在这里驻镇？”
    朱毅漠然：“这里没有你口中所谓的道友，有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
    门外的修士有了猜测：“莫不是此老寿元将尽，在此等死？这木屋灵机厚重，不可轻易撼动……”
    旁边，有个中年人道：“师父，再拖下去，恐怕救援就来了！”
    老修士下了决心，他恶狠狠道：“道友，你若交出那二人，择日老夫登门拜访，赠你延寿之物。可你若不放，老夫便要做些极端之事了。”
    朱毅想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见屋内没有回应，门外两人没有了声音，再一刻后，几颗人头可以透过门缝看见。朱毅深深吸气：“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雪更冷了，哪怕是老修士都感到刺骨之寒。
    “老夫已经问过，你久住在此，是对此地有留念么？你若不交出来，老夫一个一个杀过去，杀光古镇之人！”老修士不能迅速破开木屋，想出了如此一个阴损招数。
    朱毅默然，很快，又是几颗头颅，流出的血在刹那就被冻结。
    霜雪压塌了朱家老宅，废墟之中，一幅画虚幻着，升上了天空。当掌柜和安馗的头颅被放到门前时，朱毅长长一叹，霜雪淹没了古镇，冰封了门外的修士，也杀死了他自己。
    七十年的寿命，一甲子的参悟，霜雪彻底落了干净，朱毅的，心也冷到极致。一声叹，一生叹，苍生一叹。
    猎血冰冷的眸子终于有波动，他喃喃：“这是你自己的苍生叹么？真可谓极尽孤寒。”
    岁月在龙烨的叹息中冰封，他在这幻境中的身躯，也分崩离析。外界，青怜之眼中的龙烨身体微微颤抖，紧接着，眼皮急速跳动，最终猛然睁开。
    “呵！”龙烨一声闷哼，嘴角溢出鲜血，胸口、手足，乃至眉毛结霜。
    “这就是苍生，苍生之叹！”龙烨仰头长叹，仿佛要将郁结在胸中的悲凉叹尽。
    青怜之笑道：“真是一个孤寒的长梦啊，吕公。”
    “一切都是假的？不，”龙烨握住僵硬的拳头，“真假之间，我与朱毅，只是同一个人对不同机缘走出的两条路。”
    “不错，吕公真的很有悟性。”青怜之赞道。
    龙烨又沉心静气了片刻，深深记住了那一叹的寒绝。

 第115章 大江龙塔

    青羊派龙烨没有去，他并不把这个小势力太挂记心上。
    离开天北兽窟，丰和城，龙烨、青怜之和李煊再次会面。一见到龙烨，李煊立刻起身相迎：“山主！”
    龙烨点头：“没人欺负你？”
    李煊一笑：“再怎么说都恢复了元灵境修为。”
    这时候，李煊面色有点异常，龙烨何等眼力，直接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李煊一拜：“山主，在下是鬼宗弟子，鬼宗覆灭时，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门死去。现在修为恢复，在下想去寻找他们。”
    龙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跟了我就忘记他们，那我看不起你，但是你现在说出来，准了。”
    李煊大喜，龙烨拿出一块玉简道：“这里藏着我一击之力，你若遇到危机，可以使用。如果没有意外，你就在山海城内等候我归来。”
    李煊捧过玉简，毕恭毕敬。
    ……
    车队缓缓地在临江的石路上慢行。黄昏下，大江波光粼粼，倒映着暖意十足的昏黄。车上稚子惊叹：“看不到对岸，这江到底有多宽呀！”
    其祖笑着捋须道：“得有两千丈！”
    车队主人道：“小心些，这可不是什么母亲河，里面妖兽遍布，稍不小心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青怜之手肘顶了龙烨一下，小声问：“有没有妖兽？”
    龙烨眼瞳一闪精芒，同样小声附耳道：“有不少，但是你为什么不传音？”
    “别管。给我说说，有元丹境的妖兽吗？”青怜之好奇。
    龙烨摇头：“最强不过是假丹，外界要孕育出元丹境，还真不容易。”
    “那是自然。”青怜之肯定，“北辰域外围基本上都是荒芜，这些地方算是繁荣了。”
    龙烨自凁北城而来，倒颇为认可，不过，禁地古森这个地方，哪怕是现在的龙烨都深感诡异，没有丝毫想回去的欲望。
    两人正聊着，大江前方有巨大之物破开朦胧黄昏的水雾，越靠越近。龙烨眯起眼睛，怪异道：“这是船？还是塔？”
    青怜之闻言，猜到了是什么：“恐怕是龙塔，帝临大陆上随处可见的翻江过海之物。”
    龙烨倒是想起来，空潇域上有个老渔夫，其曾经就驾驶着龙塔纵横海上。
    “有意思，这还真是第一次见。”龙烨兴趣颇丰。
    不同于龙烨的隐匿，青怜之并未掩饰自己的气息太深，当龙塔就在百米外时，有个爽朗的声音传出：“哪位道友？何不入塔一叙？”
    车队众人都莫名，主人惊讶：“我们这还有哪位前辈么？”
    青怜之传音给龙烨：“去不去？”
    “走，青前辈。”龙烨笑道，青怜之立刻明白了——自己又要演戏。
    青怜之一手拉住龙烨，跳出车队，引起众人惊呼。只见他带着“累赘”，足尖轻点水面，轻盈地跳上龙塔的龙鳞之上。
    “这就是龙塔？”龙烨连连点头，确有心思整一个来自己骑……驾驭。
    大江龙塔高约二十米，底座是片片鳞状的彩绘之木，雕琢精细，色调鲜艳。说是龙塔，其实也就这龙鳞像了些，更多地方还是和塔接近。
    青怜之一到，立刻有侍女拉开雕刻凤鸾的宝木之门，未踏入，青烟漫出，香气飘渺。
    其内，修士众多，男女各半，其中最受追捧的莫过于被包围当中的一对男女。见青怜之，众人都拱手，原因无它——青怜之乃元灵境后期。
    “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在下龙塔之主，夏磊。”
    夏磊从人群走出，对着青怜之执礼，容貌不凡，玉白的皮肤透着莫名的神韵。仔细观之，其修为已经接近元丹境，未必逊色青怜之几分。
    青怜之拱手：“青怜之，散修。”
    夏磊眼神一闪，笑了笑，旋即看向龙烨：“这位是？”
    龙烨答：“小人是青少爷的仆从。”
    “少爷？”夏磊看了一眼青怜之，后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诸位要去做什么？”
    不等夏磊回答，一位娇滴滴的红衣女修惊诧道：“你们不知道长生药出世的消息？”
    龙烨皱眉，青怜之却知道，告知道：“是一尊药王。”
    龙烨总算还有些常识，立刻明白，这是元丹境修士修炼常用的灵药。青怜之则道：“药王出世，恐怕也轮不到你我这等修为的人去抢夺？”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青怜之面色有些不悦，夏磊才赶忙道：“我们大多是古尘宗的弟子，宗内已经派出元丹境长老前去，我等现在动身，前去抢夺因药王出世而带起的其余灵药。之后，自然就是药王宴！”
    经他解释，青怜之这才松了绷紧的脸皮，打开扇子道：“原来如此，此番邀请在下，有何意图？”
    夏磊却一笑摇头：“恕在下直言，青道友身上没什么可图的，邀请青道友，更多的是结识一二。”
    众人见青怜之只是散修，便都没了太大兴趣，夏磊安排两人前去一桌用宴。刚坐下，第一个找上来的是那位红衣女修。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道兄见谅。”红衣女修面容姣好，眉心点着火红花瓣，颇为惊艳。
    青怜之举杯一饮：“不必挂在心上，不嫌弃的话，坐下同饮如何？”
    龙烨本想掺和几句，却被旁边一人拉住：“兄弟……”
    龙烨扭头，见到一个穿着有些朴素的青年。此人笑容朴素，看不出恶意，只闻他小声道：“这夏磊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你主子要小心些。”
    “哦？”龙烨勾住他的脖子，好奇，“何出此言？”
    青年四处望了望，见没人看向这边，才道：“我是夏磊的庶出堂弟，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
    龙烨摇头：“你这一面之词，如何可信？”
    青年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看看留影玉简，不过你可不能损坏了。”
    龙烨点头，青年鬼鬼祟祟拿出一枚淡白色的玉简，龙烨灵念探入，正见夏磊满脸狰狞的虐杀着一名女修。不过，这影像很短，几秒钟就结束。
    “这是？”龙烨迟疑。
    青年含恨道：“夏磊所杀的，是与我关系颇深的族姐，她不从于夏磊，便惨遭毒手。在临死前，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原地留下了一枚留影玉简，我去到的时候，只剩下尸体和藏在隐蔽之地的玉简……”
    龙烨听完青年的讲述，等对方平静了些许后，才问：“你和夏磊关系并不密切，他为何会带上你？”
    青年表情沉重：“他应该知道我有这枚玉简了。”
    “懂了，找个好地方把你小子宰了，抛尸喂狗，神不知鬼不觉。”龙烨毫不留情地说道。
    青年苦笑：“不出意外，兄弟你说的这些都会发生。”
    龙烨笑了，他和青年勾肩搭背，说道：“你都叫我兄弟了，还这么坦诚的告知一切，我不表示表示，多不合适？”
    “你想干什么？”青年莫名有些害怕。
    龙烨正经道：“不要九万九，不要九千九，更不要九十九！惊爆价，九块灵石，本主保你平安。”

 第116章 重返鬼宗

    青年迟疑：“你主子都未必是夏磊的对手，你怎么敢妄言？”
    龙烨瞥了和美女调笑的青怜之一眼，随手在他肩上一掐，疼得后者呲牙咧嘴，连忙躲避。
    “这小子要当我主子还差远了。”龙烨毫不掩饰自己的言语，但几人之外的修士都没有察觉，甚至相隔不到半米的同座也满脸茫然，好奇地看着几人。
    青怜之逃过魔爪，道：“吕公莫闹，等会儿在下要被你掐出伤来了。”
    青年见龙烨随意拿捏元灵境后期的青怜之，不由得吃惊：“兄弟你是什么修为？”
    龙烨咧嘴一笑：“少废话，成不成？惊爆价错过了可就没了。”
    “我买！”青年大喊，生怕龙烨后悔。
    啪嗒啪嗒，九块灵石落到桌子上，龙烨一翻手揣进兜里，吩咐青怜之：“小青，这小子目前是咱们的雇主，得好好保护人家，听见没？”
    青怜之打量青年一眼，问：“你叫什么？”
    龙烨也转头：“对啊，你叫什么？”
    “你们靠不靠谱啊？”青年眼皮抽搐几下。
    红衣女修认识青年，主动介绍：“这位是夏道兄的堂弟，夏捷。”
    ……
    鬼山岛，鬼宗遗址，残垣断壁，原本占地宽广的繁荣宗门今日已经生满杂草。此时日薄西山，大地阴沉，李煊踩在沙土上，表情复杂。
    “还有人么？灵官李煊回来了！”李煊震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并不失望，一边飞跃一边问。
    爬上鬼山之腰，深邃的竹林里弥漫着夜雾，李煊灵念微动，看向深处，自语：“煮鬼湖……”
    李煊记得这里，是长老们修炼之地，以他的身份，来此处的机会并不多。但今时不同往日，李煊缓步踏进去，顿时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什么人？”李煊喝问。
    几支利箭破雾飞出，李煊灵力一弹，轻松打碎这些竹箭。袭击之人见一击不成，便要逃离，但李煊已经恢复元灵境，驾驭的兵鬼也都是巅峰状态，遇到元灵境后期都能交手一二，怎会畏惧？
    李煊身形一闪，按住那人肩膀，立刻就有痛呼：“沐雪宫非要斩尽杀绝吗？”
    那人绝望咆哮：“妹妹，快跑！”
    竹林能隔绝灵念，更别说声音，所以这对兄妹并未听到李煊的声音。
    “跑什么？”李煊一喝，“我是鬼宗灵官，是来重组宗门的！”
    李煊要重组鬼宗的心思并未告知龙烨，倒不是有意遮掩，而是对于庞然大物覆海宗来说，别说是重组的鬼宗，最强盛时期的鬼宗也只是萤火之光。
    被李煊按住的青年闻言，脸色变了：“真的？”
    “你是……小刀？”李煊终于认出青年，是另一名灵官的子嗣。
    小刀也辨别了来人：“李叔！”
    竹林深处，走出一名少女，李煊也记得，脱口而出：“小芽？”
    李煊来不及喜悦，问：“你二人的父亲，我友人费达怎么了？”
    一提起父亲，费小刀眼中闪过恨意：“被沐雪宫杀了！父亲为了保护我和妹妹，和沐雪宫的穆哲拼死一战，几天后，在盛雪城里，我和妹妹见到了父亲的尸体！”
    李煊内心大怒，表情严肃：“你兄妹二人受苦了，无须担心，今后有李叔在，他们伤害不了你们。”
    费小芽在鬼宗覆灭时方满一岁，不太记得李煊，有些畏惧不前。但她又担心费小刀，最终是慢慢走到费小刀身边，拉住他的手。
    “妹妹，这是李叔，父亲的朋友。”费小刀一根紧绷的弦松弛，几年间第一次露出轻松的表情。
    费小芽怯怯地叫了一声，李煊颔首，松开费小刀肩膀往外踱步：“走，我带你们离开。”
    “李叔，我们去哪？”费小刀抱起费小芽，跟上问。
    李煊不假思索：“覆海宗，山海城！”
    ……
    是夜，长风千里过，朗月轻云。大江之上，龙塔众人走出内室，聚集到观星台，看着眼前的自然之景赞叹。
    龙烨始终觉得，帝临大陆的风景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浩大，无论是江河、草原还是天空，永远给人有一望无际的错觉。眼前的场景里，两岸矮山连绵，幻化在天际里，好像是水墨画上的背景。直正面，大江宽阔，好似海面，时不时有鱼跃而出，看不见终点。
    “距离药王出世的千湖之湖已经很近了。”夏捷走到龙烨身边，轻声道。
    龙烨还真听说过千湖之湖这个名字，据说是难得一见的绝景，这种地方有药王出世，倒也不奇怪。
    夏磊和众人谈笑，斜眼看见夏捷和龙烨二人走得近，微微皱眉。
    此时，天空中忽有飞禽振翅之声，其影由月光放大，笼罩在龙塔之上。
    “是北山风鸥！”夏捷立刻说出名字，他修为不高，见识却不短。
    夏磊不惊不怒，而是笑道：“哪位道友去擒来此凶兽？”
    北山风鸥修为约元灵境中期，陆上一战，龙塔多有能败其者，可此地为江上，这凶兽更是御空，寻常元灵境后期恐怕奈何不得其。
    果然，众人闻言都嘻嘻哈哈，没有出头者。龙烨拍拍青怜之肩膀，后者心领神会，打开扇子，随手一抛。青怜之的扇子绝非普通之物，龙烨对此再清楚不过，只见那精美非常的宝扇骤然放大，青怜之踏上栏杆，点足在宝扇上，直奔已经越过龙塔的北山风鸥而去。
    台上众人惊讶，没想到一直不活跃的青怜之会出手，夏磊更是眼神变化，不知深意。
    以青怜之的修为，再有宝扇加持，对付区区北山风鸥，不过是费些时间。凶兽嘶鸣，灵光迸现，只一刻钟，北山风鸥销首。
    青怜之飘飘然落回观星台，众人此时不由得重视起来，纷纷迎上去奉承。夏磊也道：“青道友修为好生不俗，恐怕绝非散修？你可瞒得我们好苦！”
    青怜之从容应对这种客套的场面，另一边，夏捷睁大眼睛，惊叹道：“青前辈好强的实力！恐怕夏磊那小人也不是对手！”
    龙烨则有些鄙视：“骚包，明明五分钟能解决，非要炫。”
    “不知道吕兄弟你……呃，您是什么修为？”夏捷拿不准龙烨的实力。
    龙烨认真道：“我真是元息境！”
    “我也是元息境，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气机强多了？”夏捷嘟囔。

 第117章 进程

    龙烨一把掐住夏捷的手腕，细细感受后道：“你灵力混乱、精气不足、体质虚弱，真是十足的弱鸡啊。”
    夏捷羞愧：“这不是……没钱修炼么？实不相瞒，给你的那九块灵石，是我十之一二的身家了。”
    龙烨看了看自己的储物袋，随身携带着少说有四五万，而且品质极佳。不过龙烨并没有因此看不起对方，想当初他从禁地古森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扒别人的。
    “你这混得确实差了点，怎么说都是家族子弟？”龙烨摸着下巴，有些调笑意味。
    夏捷犹豫着，说道：“我其实把主要的时间都花在研究玉简上了……那个留影玉简，就是我做的。”
    这回换成龙烨吃惊了，会炼器和炼丹的人不在少数，但会做玉简的人，可是十万里无一。龙烨也看过玉简制作的相关教材，就和他上辈子看高等数学一样，纯粹的天书。想到眼前的傻小子居然是个天才，龙烨不禁拍拍他的肩膀，含情脉脉道：“小伙子，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夏捷拒绝得很干脆。
    龙烨恍然猜测：“你家族发现你的才能，不肯放你走是吗？也对……”
    “不是。”夏捷又否认。
    龙烨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夏捷：“那你为什么拒绝我的邀请？”
    “你太不靠谱了。”夏捷无比认真地说出让龙烨吐血的话。
    夏捷接着有些脸红道：“而且……我的未婚妻还在家族里，我不能抛下她。”
    “这算什么？到时候抢过来直接跑就行了，她不答应就打昏，带走再说。”龙烨发挥了自己流氓精神，很是无赖地说道。
    夏捷表情有些怪异：“你……认真的？”
    “废话，我家那口子就是抢来的。”龙烨满脸得意，“长得可好看了，心灵手巧，改天让你小刀拉屁股，开开眼。”
    夏捷半晌没说出话来。青怜之一回来，夏捷抓住他：“青前辈，吕兄的妻子是抢回来的？”
    青怜之闻言，大概猜到了龙烨和夏捷说了什么，他好笑道：“确实有所耳闻，而且，风姑娘当真天人之姿，哪怕是上域，也很少有如此倾城之美。”
    龙烨对青怜之竖起大拇指，暗自肯定：“文化人就是会说话！”
    夏捷大为震惊，他追问了诸多问题，例像——
    她没跑吗？
    她家族的人知道吗？
    她不会说傻的？
    听得龙烨想给夏捷来几拳，让他少说几句废话。
    ……
    鬼山岛，李煊带着费家兄妹开始下山，到宗门入口时，他回头，看群山寂寥，深深叹息。
    “李叔，我们能重建宗门么？”费小刀黯然。
    李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走，去寻找其他人。”
    “好！”费小刀兴奋，这种有人庇护的感觉让他的性格活泼了不少。
    到即将天明时，费小芽在兵鬼的怀里熟睡，李煊停下，拦住费小刀，沉声：“什么人？”
    草地上生长着几株血红的花，摇曳着，突被人踩在脚下，于第一缕晨曦中艳明。
    “李煊，还没死？别来无恙啊！”不带丝毫感情的问候在发凉的初晨让人发寒。
    李煊含怒狞笑：“沐雪宫，赵梓！”
    赵梓大笑：“还记得某？太让人开心了！”
    李煊叮嘱费小刀：“小心点，我速战速决！”
    “李叔小心！”费小刀跑到妹妹身边，握着短剑，手掌微微出汗。
    再没有一句寒暄，几只兵鬼嘶吼着冲杀。赵梓脸色一变，没料到李煊居然恢复了修为，甚至更强几分。
    不过，沐雪宫的道法克制鬼宗，赵梓立刻幻出一轮皎洁白月，灵威荡成环，迫得兵鬼嘶鸣惊惧。李煊不慌不忙，咬破指尖，临空作画，一道血鬼符几下就绘成，接着炸开，血雾弥漫，污秽了赵梓的白月。
    兵鬼一动，赵梓面色凝重，手中一刀一剑，李煊冷笑，欺身相战。
    ……
    “日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啊！”龙烨站在风中，不由得感叹一句。
    龙塔行驶已经许久，期间不少人前来与青怜之交谈，不少女修暗送秋波，毕竟青怜之模样俊美，修为又强，为人更进退有度，很难让人不喜欢。当然，青怜之会给他们好脸色，纯粹是因为龙烨和他在演戏。放在平常，青怜之绝不会多看他们一眼，包括夏磊。
    夏捷听到龙烨胡改的诗句，微微点头：“写得很不错呢，是你的作品么？”
    龙烨不屑：“哥还有更狠的，你要是答应做我的属下，我就告诉你。”
    “那还是免了。”夏捷抵触。
    青怜之难得见龙烨吃瘪，窃笑不止。龙烨用死鱼眼瞪着他：“小青，笑什么？跟我练练？”
    青怜之脸色一变：“算了算……”
    夏捷凑到青怜之跟前，问：“吕兄真的很强么？”
    青怜之沉吟一会儿，道：“这龙塔内元灵境后期三十二位，包括我就三十三，加一起对上吕公，没有一成胜算。”
    “那一成还是你在的原因，如果不算你，就这些臭鱼烂虾，十死无生。”龙烨接过话茬，随后问有些不敢置信的夏捷，“怎么样？来不来我这打工？”
    “不要！”夏捷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龙烨无可奈何，只能作罢。迎着高升的炎阳，面前的江流终于有了变化，变得平缓了许多。江岸也越来越宽，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曲线，而让龙烨起戒心的，是小地图上冒出的众多元丹境修士。
    “到了。”龙烨说道。
    “你知道千湖之湖在哪？”夏捷问。
    龙烨摇头：“不知道，但是四周同境界的修士太多了，我的灵念不能自由伸展。”
    “你是元丹境？”夏捷豁然起身。
    龙烨呲牙一笑：“没错，如假包换的元丹境修士，还不速速来拜？”
    没有想象中的纳头便拜，夏捷只是很有礼貌地行大礼，然后道：“小人有眼不识前辈，冲撞了！”
    “你还是叫我兄弟，我跟你应该差不多岁数。”龙烨终究不是帝临大陆的土着，阶级观念没那么强。
    寻常人大概率不敢，可夏捷这小子有点愣，他还还真就不客气，又坐了回来。
    龙烨这时候摸着下巴，有点奇怪道：“夏磊这小子，怎么还不动手？”

 第118章 湖上妖物

    经龙烨一说，夏捷也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他苦思着，却找不出缘由。青怜之平淡道：“夏磊这么好面子一人，怎么可能会当众出手？”
    “对啊！”龙烨一拍脑袋。
    从始至终，夏磊的表现都是谦谦君子模样，看得出来在苦心经营自己的的形象。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不顾一切杀死一个元息境修士？
    龙烨突地眉头一挑：“水下有东西，小心！”
    他这句话一出，整个湖泊忽地如海般掀起惊涛骇浪，巨大的龙塔在翻滚的湖上摇晃剧烈，数不清的侍女、仆从惊慌失措，连手中的果盘、笤帚都拿不住。
    夏磊喝道：“开灵阵！”
    可他话还没落下，一股强大的灵威打碎了宝塔之体，竟直接冲向夏捷。龙塔层层破碎，灵威已经逼近，夏捷面色惨白，却动弹不了分毫。
    “元丹境妖物！”龙烨立刻辨别出来。
    夏磊呼喊着让众人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余光始终看向龙烨三人。不待龙烨出手，青怜之脸上攀附上青色的纹路，这是其极为认真时才会出现的状态，只见他一掌印下，硬生生止住了那元丹境妖物的随手一击。
    “走！”青怜之不多说，提起夏捷就往岸上丢。
    但不等青怜之动手，妖之瞳注视，哪怕修为是元灵境后期，也不由得一僵。
    夏磊嘴角微翘，自言自语：“青道友，你就和那个蠢货一起死……”
    大妖怒视夏捷，仿佛其身上有什么东西令其极为介意。
    “姓吕的，你还不出手？”青怜之带着夏捷勉强后退，躲过了妖物的元丹一气。
    湖水翻天，妖物的本体在其中隐现，龙烨拔地而起，如同骄阳般绽出强烈灵光。只瞬间，磅礴水汽蒸腾，露出了其内妖物的真容。
    这妖物不似人也不似鱼，倒有些像蜥蜴，其双瞳橙红，阴冷莫名。
    “你是哪位道友？”妖物能吐人言，忌惮道。
    龙塔众人见到龙烨突然出手，俱是大惊失色，尤其是夏磊，他可从来没正眼看过龙烨。
    龙烨身周澎湃汹涌着丝绸般的灵力，威压之强，让青怜之都不由自主地提起灵力抵御。
    “苍生一梦后，吕公更强了！”青怜之目光灼灼，恨不得立刻绑走龙烨到青族。
    “毒鳞妖，蛇母和蜥祖的后裔。”系统跳字。
    龙烨神瞳一开，凌空轰出人字印，激荡之势难以匹敌，层层的水汽被打碎，化作坚实的冲击碾压向毒鳞妖。
    毒鳞妖当即出招，一口先天毒气喷出，消弭了龙烨人字印之威，它沉声道：“是本王孟浪了。”
    龙烨冷笑：“你一只小小的山野妖物，敢对我出手，不送你去死，我面子何在？”
    同为元丹境，龙烨隐匿的气息对毒鳞妖来说不难发现，可这妖物知道龙烨在龙塔之上，还敢出手，证明其本就没把龙烨当回事。说来也正常，毕竟在毒鳞妖看来，实力强大的元丹境修士，又怎么会隐藏自己？
    毒鳞妖闻龙烨言语，眼神一变，旋即心胆骤寒。在它的眼里，龙烨一按一提，整个湖面之上凭空掀起滔天烈炎，吞天噬地。
    “不好！”毒鳞妖大惊失色，各种灵器、护体灵术施展。可龙烨御下的天下焚寂又怎么会轻易消失？他一步一踏，踩火莲、濯焰火，犹如火神。
    “九火神临！”青怜之记得，啧啧称奇，“好生耀目的灵术！”
    毒鳞妖在火海中被龙烨御各色火焰灼烧，节节败退，竟完全不是对手。可元丹境终究是元丹境，毒鳞妖肉身极强，远在百目魂妖之上，不过攻伐的手段弱了许多，并未伤及龙烨分毫。
    “你是吕奉先！”毒鳞妖终于认出龙烨身份，大吼。
    想到这，毒鳞妖更不敢战，无论胜败，他都会死。与其白白拼命，不如直接逃窜，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元丹境妖王想逃跑，饶是龙烨，也不由得皱眉。他鬼魅般探出半边身躯，销风一手，攥住了毒鳞妖的一条尾巴，后者毫不犹豫，断尾而去，被火焰焚烧得可见筋骨，却破开了龙烨天下焚寂的封锁，沉入湖水，逃遁无影踪。
    “跟条泥鳅似的。”龙烨无语，拎着毒鳞妖尾，甩了甩，还是没扔，放到储物袋中。
    龙烨灵念横扫，霸道无匹，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很快就找到了青怜之和夏捷。他一御风而行，衣袍飘然如仙，落在两人面前。
    “你你你……”夏捷有些结巴，他手上连着换了几种礼，被龙烨打断。
    “别你你你的，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没什么意义。”龙烨打了个哈欠，毒鳞妖太弱了，根本没有让他尽兴。
    夏捷恭敬道：“你是吕奉先？覆海宗的第一少宗，覆海大天尊的弟子，最强元丹境初期，先天血体，人武元灵……”
    夏捷和倒豆子一样往外蹦词，龙烨攥住他的嘴：“别吵。”
    青怜之笑道：“对于古尘宗来说，吕公一个人就是天了，他们也应该仰望你。”
    夏捷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龙烨放开他，笑眯眯问：“现在，跟不跟我混？还有机会。”
    不同于前几次的拒绝，夏捷这一次显得很纠结，他不停呲牙咧嘴，最后还是摇头：“有机会，我会去投靠您！”
    “有机会？今天我能救你一次，离开我之后，夏磊要弄死你，还有谁来救你？”龙烨泼了一盆冷水。
    夏捷面色一变，却沉默不语。
    龙烨皱眉：“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夏捷揉捏着袖口，沉声开口：“我母亲，被夏磊种了心蛊。”
    “妈的这狗东西，等会儿老子就砍死他！”龙烨骂骂咧咧。
    青怜之却面色不太好看地拦住龙烨：“吕公，杀了夏磊，夏捷的母亲可就会一起死了。”
    龙烨对蛊毒了解不多，闻此言闷闷坐下：“你有什么办法？”
    对于夏捷，龙烨还是很喜欢且惜才的，而且他的麾下也缺少这种人。作为一名少宗，没有自己的势力和羽翼，很难拿到资源强大自己。
    青怜之毕竟见多识广，一合扇子：“办法也不是没有，两种。其一，吕公用阳神体之火去一点点淬炼夏母心脏，但风险太高，若夏母是凡人，必死无疑。”
    “我母亲只是炼气。”夏捷告知情况。
    “那就只能用另一方法了，”青怜之表情严肃，“以另外一种蛊，杀死心蛊！”

 第119章 千湖之湖

    “另一种蛊？哪里有这种东西？”龙烨反问。
    青怜之还没回答，夏捷就眼前一亮道：“我知道！炎魔宗的三大秘宝之一是某种蛊虫，不过炎魔宗有五位元丹境，是和沐雪宫齐名的大宗门……”
    夏捷看了看龙烨，补充道：“当然和覆海宗比起来不算什么。”
    “抢完药王，倒是可以顺路去拜访一下。”龙烨摸着下巴，“这一块地方最近的少宗是……游尘海！这小子！”
    这回倒是反过来了，青怜之一脸莫名，夏捷惊异：“吕少宗认识游山主？”
    “等我给你摇来。”龙烨说完，拿起一张传音子符，开口：“游兄，哥们在千湖之湖等你，不来是狗。”
    言毕，子符燃烧成灰。
    “最后一句可以不说。”青怜之有些无奈，他和龙烨相处时间不短了，还是没能完全习惯后者多变的性格。
    很快，游尘海的消息传来，龙烨的母符亮起灵光：“三个时辰。”
    ……
    鬼山岛，海石尖利，费小刀抱着妹妹，一边隐蔽气息，一边警惕四周。忽地，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膀，吓得他就要举刀。
    “是我。”李煊沉稳的声音让费小刀一喜，可随之而来的血腥味让他大惊。
    “李叔，您受伤了！”费小刀不敢高声，却还是音调有些高。
    李煊面容沉静，道：“不必惊慌，我自有底牌，只是不能现在亮出。走，先传送离开。”
    说罢，脚下落了一个便携的传送阵，是龙烨给予李煊保命之用。这种传送阵，到了元丹境就不再被使用，消耗过大，且元丹境灵力倍于元灵境，极易引发灵动，导致传送失败。
    海边闪过白光，李煊三人回到北辰域本土。临海的山崖上，狂风呼啸，赵梓和一男一女两名元灵境修士追出，面色阴沉。
    “李煊居然没死，还精进了修为！这种后患，必须处理！”赵梓冷冷道。
    女修拂过手臂上的伤，心有余悸：“此人竟能突破我们三人的合围，还是元灵境初期么？”
    “他的兵鬼都受创不小，继续追，通知宫内，通缉李煊。”最后开口的是那名高大的男修，他的脸上有一条黑色的疤痕，似乎是某种火兽留下的炭疤。
    北辰域卸浮城，依山而建的城池倾流而下，看得出有匠师些许的雕琢。此城无城墙，原因简单，城主是闻名一方的元丹境中期修士，直属于覆海宗。
    不同于以往的安宁，今日卸浮城突有白光刺眼，众人惊讶抬头。
    “沐雪宫令！”
    只见白光炸开，声音传出：“缉拿鬼宗弟子李煊，赏灵石五千；活捉者，赏灵石一万！”
    接着是李煊的和其所驾驭兵鬼的模样。
    “李煊身边有青年一名、女童一名，请诸君牢记。”
    接着，光芒散尽。
    一见此令，城内顿时有不小的喧哗，纷纷打听李煊其人。
    城主府中，凌臻冷笑：“沐雪宫倒是好大的气派，在凌某面前耀武扬威么？”
    这位元丹境中期的城主并不知道，李煊三人此时正在卸浮城中，闻沐雪宫令，倒并没有太大波动。早有预料的李煊已经乔装打扮，换了模样，可带着兄妹二人，还是十分显眼。
    好在，三人目前暂居于一座无人的府邸，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李叔，现在怎么办？”费小刀经历许多，此刻丝毫不显慌乱，反而有同龄人没有的沉稳。
    李煊拿起传音符：“山主，我和两个后辈遭到了沐雪宫的通缉，现在卸浮城，请您派人接应。”
    说罢，传音符燃烧，李煊内心暗叹：“没想到沐雪宫居然用了沐雪宫令！恐怕让山主耻笑……”
    “山主？李叔您追随覆海宗的少宗了？”费小刀有些吃惊，毕竟按常理来说，覆海少宗绝不会看得上李煊这种元灵境初期。
    李煊肯定，费小刀没有太兴奋，反而有些复杂的情绪。见费小刀沉默，李煊笑了笑：“如果不是山主，你李叔已经交代了。”
    接着，李煊把自己和龙烨相识同行的过程道出，费小刀听完，不由得问：“哪位少宗？居然能逆天命而行？”
    “吕奉先，覆海大天尊的亲传！”说到玄战，李煊都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元丹境的龙烨在他眼中已经比宗内的元丹境长老要强大不少，天尊该是如何伟力？一己之力带领覆海宗崛起的覆海大天尊，又是怎样的惊绝？
    ……
    收到李煊的消息，龙烨皱了皱眉，想着等游尘海来了，让他安排一下。修为已经暴露，龙烨也不再遮遮掩掩，带着青怜之和夏捷御风而行，速度极快。
    自天空往下看，千湖之湖的美景好似千颗明月落于大地，烟波之间，倒映着摇曳的水纹。飞鸟、水兽，长啸短啼，动人心弦。
    龙烨的御空并未遮掩，他的突然到来，也惊动了很多人。其中有那么一部分，听到了毒鳞妖逃跑时的惊呼——吕奉先。
    “敢问，尊下是吕奉先么？”苍老的声音传入脑海。
    龙烨一眼锁定右手边的云团：“如假包换。”
    “老夫张鹿客，请吕少宗一叙，如何？”张鹿客语调平和，显然修行多年，不急不躁，和龙烨这种速成班少年截然不同。
    “有何不可！”龙烨大笑，卷着狂风撞向云团。
    张鹿客面容不真切 ，但隐隐能看出其在微笑：“年轻气盛是一件好事。”
    说罢，张鹿客手中木杖一点，云散而笼罩，和龙烨的风搅和在一起，形成了如云龙卷一般的存在。龙烨倒有些惊讶，脱口而出：“元丹境后期？”
    张鹿客摇头：“老夫寿元将尽，已经跌落至中期，此行是要以药王来延寿。”
    “难怪。”龙烨点头，“不过，你就确定那药王是延寿之宝？”
    张鹿客一笑：“不得到，就不知道。”
    “这二位是？”张鹿客问青怜之和夏捷。
    龙烨身后被托着的两人行礼：“见过前辈。”
    夏捷行的是大礼，青怜之只是微微拱手。
    “你们若是吕少宗麾下，那老夫可担不起这一句前辈。”张鹿客随和道。
    龙烨坐在云雾上，道：“老张，你有话就说，不要虚头巴脑的来回车轱辘话。”
    张鹿客愣了愣，随后大笑：“不曾想吕少宗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呐！”
    “客气客气，你也不差。”龙烨抱拳，一副很了解对方的模样。

 第120章 联手

    张鹿客笑完，才较为严肃道：“也如吕少宗所说，药王是否延寿不得而知，故老夫想和吕少宗联手，先夺药王。若药王是延寿之药，老夫愿付十万灵石给吕少宗，聊表心意。若药王不是，则……老夫有一处洞天福地，请您一同前去。”
    “洞天福地？”龙烨还未去过洞天福地，自然心动。须知，能够被称为洞天福地的，最次都是大天尊闭关之地。甚至，有不少神尊乃至圣尊的遗居，一旦得之，如神龙扶云上青天。
    就好像界星大世界，本质上与洞天福地无异，只是界星老道距今太久，绝大多数的宝物灰飞烟灭。可，界星道法的传承，远远胜过那些身外之物。
    念及此处，龙烨点头：“可！”
    “届时还有几位道友，吕少宗请不要介意。”张鹿客执礼。
    龙烨问：“很凶险么？”
    张鹿客犹豫一下，道：“蜂巢水洞！”
    “这！这不是慧心山的大凶之地么？”夏捷脱口而出。
    龙烨眼睛亮了起来：“这才对，这才对！冒险嘛！”
    张鹿客本想解释，没想到龙烨反而兴奋了起来。自从踏入元丹境，除了和百目魂妖斗了一场，龙烨还没怎么遇到惊险之事，他倒真想去看看。并非龙烨自大，而是被元丹境称为凶地的地方，对他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只要不被瞬杀，龙烨自负其所掌控的几张底牌能够绝地反击。
    不过答应归答应，龙烨还是打算等游尘海来了之后，问问对方蜂巢水洞的详情。
    谈拢之后，张老头好心地帮龙烨分担了一人，带着夏捷与龙烨同行。
    “不出意外的话，药王会在千湖之湖的凤首湖出世，吕少宗请看，那里灵机深重，元丹境的气息密集，已经是接近争斗的节点了。”张鹿客指着一片形似大公鸡脑袋的湖泊说道。
    龙烨灵念肆无忌惮地扫过去，那里至少聚集着五十名元丹境，恐怕方圆万里内的所有元丹境都赶来了。
    张鹿客对龙烨的举动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他内心深处甚至巴不得龙烨大喊一句——老子是吕奉先，不想让覆海宗屠你满门就滚。
    当然，张鹿客也就想想，他刚自嘲一笑，就有数道灵念强横反击龙烨。后者冷笑，金赤眸子一亮，荡出浑圆的气浪，瞬间蒸发了湖上的水雾。
    “吕奉先！”
    面对龙烨的阳神体，这些元丹境修士很快就认了出来，脸上表情各异，绝大多数都是忌惮。唯独一人，脸色在发寒的湖光照耀下，显得苍白微蓝。
    其人眉角微提，目光谈不上锐利，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纯粹，就似界神的战意、龙烨的凶厉。如果非要形容，应该可以称之为……霸道！
    此人佩剑，剑无鞘，被其灵力包裹，透着深邃之灰。虽不见身，却能见柄，在青年的掌握下，剑柄被攥得轻微抖动，仿佛在嗡鸣着，时刻要暴起斩出。
    “狂妄，”青年喃喃，“但很强。”
    在青年身后，一男一女两名随从变了脸色，跟随十余年，这是第二次听见如此高的评价。上一次，是青年与界神交手时，惜败一招，其对界神道：“北辰强者，不过五人，你我得其中二位。”
    “传闻覆海大天尊一生未败，吕奉先似乎也未曾败过，就连界神都输了他一头。辰某，倒要和他试试。”辰缘喃喃自语，手中的剑鸣开始激荡、扩散，整个湖泊的水剧烈炸开，下一秒，数千道水柱冲天而起。
    龙烨目光一凝，长啸一声，如烈阳般狂飞落下。
    “来者何人？”龙烨喝问。
    辰缘清冷道：“不必问我，试过我的剑，再说！”
    自宗门蓄势至今的剑，终于爆发出极致的寒芒，透着让人心胆俱裂的杀意。龙烨手掌探出，天虹掌印、混元劲、九火神临全部用出，凝聚一处——销风！
    辰缘剑上灵气桎梏全部炸开，暴露出其剑的冰寒，斩、断！龙烨手臂被当场斩断，可其双眸爆出摄魂凶光，狞笑着，血连断臂，竟在眨眼间愈合，险些就连着辰缘的剑！
    销风一手按出，辰缘剑斩落下，嘭嘭两声，龙烨的身上多出一道骇人的伤口，从他的右腹一路绵延到左额，可见有骨沫横飞、血肉乱落。再看辰缘，胸口被洞穿，血流如注，脸色更加惨白。
    “痛快！这一剑，本主认可你了！”龙烨再次腾飞，脸上的血肉扭曲，竟有些难以恢复。
    辰缘平淡，仿佛没有受伤：“吕奉先，同境界能接我一剑之人，不多。”
    龙烨狂笑：“同境界能和我一战的人，不超过五个！”
    辰缘眸光冰冷，他的手再次放到剑上。这一次，没有任何预料的地，龙烨的胸口被斩出巨大的创口，大量的金血四溅。若非龙烨阳神体强横，恐怕已经当场毙命。
    “瞬空剑！此人是当代悼渊！”张鹿客大惊。
    辰缘抬手，接住一滴金血，揉捏着，竟有铁粉铜末的触感。狂风一袭，辰缘的随从张口要提醒，龙烨浴血的身姿压迫，壮大几圈的身躯显出鬼神之威。
    辰缘动了，速度极快，他的剑和龙烨的拳头碰撞，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微惊讶。在辰缘看来，那一剑就算杀不了龙烨，起码也会使对方停止行动片刻。
    但龙烨从来不是受伤后躲起来伺机而动的人，他的本能在不知不觉里，已经被嗜族的狠绝替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嗜族见血，必定疯狂。
    龙烨的眸子染上血红，所有灵术运转到极致，销风一手再次不计反噬地按出。辰缘对销风大为忌惮，几个瞬间的步法变化躲过，反身一剑洞穿龙烨胸膛。此剑直贯穿心脏，寻常修士绝对难以抵挡，可龙烨身周流淌出岩浆，头发乱舞，如同火焰。
    “还真是个怪物！”辰缘沉静。
    龙烨一按一提，天下焚寂，神火席卷，吞天噬地。辰缘手腕微拧，眸子清冷，再出剑——问黄泉！
    黄泉之水灌顶，毁灭之炎滚滚，只瞬间，灵威镇压住整片凤首湖，连药王都畏惧着，没有敢出现，强行压制了自己的成熟时间。再一秒，剧烈的爆炸将二人分开，龙烨退百丈，辰缘同样退百丈。
    “我输了。”辰缘收剑。

 第121章 药王渡劫

    龙烨和辰缘代表着覆海宗和悼渊宗元丹境初期的最强，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龙烨才踏入元丹境没多久。可升仙塔内跨境界击败界神后，名震北辰，自那时候起，几乎人人都认为龙烨是同境界最强的修士。
    两人交手很快，只几招，却凶险无比，招招绝杀，看得四周的元丹境修士沉浸其中。此刻辰缘主动认输，这才唤醒众人，包括辰缘的随从。
    “主上，明明平分秋色，为何认输！”女修面色狰狞，怒视龙烨，“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异手段？”
    辰缘抬手：“辰某比吕奉先早入元丹境两年，斗到平分秋色，说明辰某不如他。”
    “你说认输，就要停手么？”龙烨却不打算放过对方，抬手一攥，高等术学凭空捏爆辰缘身边的灵气，逼得辰缘后退连连。
    紧随其后的是龙烨闪烁着星辰之光的掌印，可没等到落下，略显阴沉的声音入耳：“不要太放肆了。”
    此话刚落，龙烨的手掌被剑柄抵住，下一刻，剧烈的寒光爆射，洞穿龙烨手掌，径直冲向其眉心。万急之时，龙烨稍稍偏头，寒光切去其脑侧大块血肉，斩断了远天之云。
    龙烨飞鸿轻踏一运，迅速逃离，面色难看至极：“元丹境，后期！”
    辰因比辰缘要年长许多，可从其名字可知，二人是兄弟。
    “辰家四杰，因缘、廉信，居然来了两位！”张鹿客站到龙烨身旁，老眼闪过杀意，“你们二人自悼渊宗而来，不怕覆海宗斩杀么？”
    伴随着辰家兄弟身份的暴露，越来越多覆海宗麾下的元丹境爆发灵威，剑拔弩张。
    “我们敢来，就有信心回去。覆海大天尊闭关，覆海三神镇守本宗，谁能拦住我辰因？”辰因冷笑，对着众元丹境不见有丝毫惧色。
    张鹿客一顿木杖，点起云烟，喝道：“小子狂妄！老夫成名之时，你父还未出世，安敢如此饶舌！”
    辰因面色一沉：“老匹夫，你敢言我父？”
    眼见随时要打起来，众元丹境中有不属于覆海宗麾下的站出，道：“诸位，等药王夺完，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现在非要动手，莫怪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帮偏！”
    张鹿客虽然已经是散修，不属于覆海宗麾下，但他曾经效力过覆海炼丹总堂，倒算是半个覆海宗修士。见中立的修士纷纷劝解，张鹿客冷哼，龙烨道对他道：“放心，等我到元丹境后期，把这小子吊起来打，现在咱俩够呛打得过他。”
    张鹿客叹息：“若是老夫还在盛年，与他斗一斗，又如何？”
    “看不出来你这老头慈眉善目的，这么好勇斗狠？”龙烨头上的伤口还没愈合，看起来有些恐怖。
    张鹿客大笑：“你以为我血杖真人是白叫的？”
    辰因这时候也适时作了一礼，回头对辰缘道：“因为你的鲁莽，本次覆海之行要提前结束了。”
    辰缘只是淡然，说道：“如此强者，不战不利心，当年你不也和龙碎玉大战一场么？”
    “也算你对。”辰因言语简短，不再多说。
    龙烨内心对辰因忌惮非常，没有再强行出手。虽然周围属于覆海宗的元丹境有数十位，可龙烨不管理这一片区域，也就没有了命令的权力。按照覆海宗铁令，只有战时，少宗才可以号令整个覆海宗的全部下属。悼渊宗虽然和覆海宗一直不对付，可终归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这一点从步孤等人参与升仙会就能看出。
    思绪刚走不多久，凤首湖内，药王的气息开始弥漫。灵药成王，不仅仅是需要年限，还要天时地利，更要历经两劫。其一，天雷破凡壳；其二，修士贪欲身。只有渡过了这两劫，灵药才能破茧成蝶，化作药王。
    湖光三色，一片蔚蓝一片漆黑一片金黄，药王孕育在金光之中。伴随着其灵力膨胀，越来越强的药香弥漫。
    “这是……血气之香！很有可能是延寿之药！”张鹿客大喜，却不敢轻举妄动。此时是药王成形的关键，修士们都伺机而动，同时观察天象。
    瞬息之间，湖光扭曲成飘逸的旗帜般，紧接着，大量的药材喷出，俱是生长在湖底的灵药。这些不是药王，却也引得大量元灵境修士出动，一时之间，上百龙塔破水疾驰，旌旗猎猎。
    龙烨回头看青怜之：“小青你要去掺和一下么？”
    “算了。”青怜之真丢不起这人，他扇子指着湖面，“吕公有心情调侃在下，不如注意药王，它已经成熟了！”
    果不其然，天云席卷，汇聚成海，湖水最终只剩下一色，金光爆发。浊云中，闪过几道雷光，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天吼。
    轰隆巨响，药王破湖而出，只是树根模样，看不出特别之处，但它却生着一颗竖瞳，冷冷看向雷劫。
    “来了！”龙烨作为被劈过几次的人，对雷的存在颇为敏感。其预感极准，几乎是话音刚落，数十米粗的雷霆轰杀，是毁灭也是淬炼。
    药王周身挤出灵液，形成淡绿色的护罩，它竖瞳闪过精芒。雷霆轰炸，电光激荡，哪怕是张鹿客这等老牌元丹境，也不得不眯起眼睛。
    天雷滚滚，灵威骇人。这时候，没有任何一名元丹境修士敢进入其中，打扰渡劫，极有可能被降下灭杀神雷。据传说，元丹境的灭杀神雷，连大天尊都有可能命丧当场。
    雷鸣终于停止，药王浑身金光闪闪，药香溢满百里。凡人沐浴其中，深吸一口气，少说都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元丹境们眼中闪过贪婪，全部动手了！
    瞬间，天罗地网遍布此方天地，整个凤首湖被彻底封锁。下一秒，七名元丹境后期势如惊火，咆哮着碾压向药王，其中自然包括了张鹿客和辰因。
    面对药王的诱惑，张鹿客强行提气，短暂地恢复到了盛年的状态。越是接近干涸，就越是渴求水源，这一刻的张老头，可比刚才和辰因对峙时要更强了。

 第122章 剑挂黄泉，阴火龙

    龙烨没有急着参战，他知道，这种最激烈的初始斗争是元丹境后期的主场。尽管龙烨自信有能力应付元丹境中期，可中期与后期，差距可太大了。钟玦老道强大如此，也困在中期多年，可见差距。
    可龙烨也没有闲着，他见辰因与一干元丹境后期乱斗，便锁定了辰缘，长啸一声：“休走！今天斩你于凤首湖！”
    辰缘依旧平静如水，抬剑：“悼渊问天五剑，我学会了两招半，你敢试试么？”
    “少尼玛废话！”龙烨骂骂咧咧，斗大的拳头就砸了下去。
    只听咔脆响，一块灵盾蔓延出裂纹，辰缘的随从冷哼：“想干扰主上，先跨过我们兄妹的尸体！”
    另一边，女修嘶吼着，爆出三把灵刀，锋芒惊人。这两位，居然都是元丹境初期的修士。
    龙烨不敢小觑，嘴上也没有了闲话，掌中飙出烈炎，一按一提，天下焚寂——灭生！
    狂炎形成的热浪扭曲人的视线，龙烨闪烁其中，速度极快。自从元丹境之后，他已经很少以自己的速度来压人，但以一敌三，他不得不如此。
    风轻鸿飞，这一瞬间的龙烨说是快如闪电也毫不为过。辰缘微微吃惊，龙烨阳神体名震北辰，不由得让人忽略了他的极速。乱火如妖魔，吞噬了兄妹二人，龙烨破火而出，双手一按一提，叠加的天下焚寂瞬间产生的高温让辰缘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死来！”
    辰缘冷哼，拔剑如电，沉声：“悼渊问天，剑挂青云白河斜！”
    剑风荡、剑光寒，与龙烨的岩浆巨手碰撞，震出巨大的嗡鸣。点点的火炎四溅，片片的剑光分裂。
    龙烨手上的岩浆被打碎，露出他的手，可这并没有让辰缘欢喜，反而有种莫名的惊悚。龙烨单手成爪，销风一手，撕开了辰缘胸前的一块血肉。可怕的是，那伤口没有血流出，仿佛对这一击的突然来不及反应。
    辰缘受创却不见丝毫惊慌，反而赞叹起来：“吕奉先，你倒是很有想法！”
    旋即，他拧腕，剑锋暴涨出冲天血光，深深斩在龙烨的肩膀。阳神咆哮，剑灵狰狞，一斩十掌百拳千剑！龙烨和辰缘在众人的面前打出令人目不暇接的激斗，拳来剑去，招招惊险。嘭！双方同时倒飞，辰缘面沉似水，却有一股惊天的剑意爆发。
    剑意虚幻，可真实存在并影响修士的剑招威力。有剑意的剑修和无剑意的剑修，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传闻，世间有一片世界名九空神陆，其内走出过一位剑祖，以其剑意斩断诸天万道，问鼎神霄，最终以莫大的修为还寿于世，坐化在星空中。
    此刻，辰缘的剑意彻底爆发，他的背后，元灵化身自然而然地被带动现身，是一柄没有剑尖的古朴长剑。元灵化身之后，是亿万条白色的烟缕，但其透出的锋锐让龙烨都心惊。
    元丹境后期修士的混战圈里，辰因回眸，喃喃：“愚蠢，这本不是你能驾驭的。”
    可辰因没有阻止，因为当初他也做过这样的事。
    “悼渊问天，剑挂尘世血衢现！”
    这一剑拔出，带动出冲天的血光，浓烈的杀意和血腥如同实质凝聚成恶煞，直接扑向龙烨。只此一剑，龙烨便知道辰缘是不输界神几分的强者，他迎着血光，手掌一合一开。
    盛大的火焰顿时爆发，好像在龙烨这一合一开之际，旋转出一朵璀璨的花。伴随着火势的突飞猛进，龙烨的手掌开始皲裂，承受不住此等高温，干枯而碎。
    辰缘斩出一剑后，皮肤都变得有些透明，可见与龙烨一样，都动了全力。
    火之花与剑之血猛烈交触，挤压得那兄妹二人不得不倒飞退避。
    “他明明刚进元丹境没多久！”男修惊骇。
    天下焚寂之灭度，龙烨目前掌握的大杀招之一。同样的，辰缘斩出的这一剑，是其所学习的搏命一击。两人在半空中灵力不断压缩，以至于面目都开始狰狞。轰然巨响，灵力忽地全部贯穿一起，龙烨的掌和辰缘的剑尖相触，滴出一颗晶莹的血珠。
    “主上！我来助你！”女修遁至龙烨身前，手中握着黑色骨刺，猛然直击，逼退了龙烨。
    “不要插手！”辰缘说完，再次调集所有灵力，对龙烨道：“这一剑，你要是接得住，三十年内，我不踏入覆海宗半步！”
    “悼渊！临渊而悼，问天沧桑！悼渊问天，剑挂黄泉阴冥开！”辰缘未出剑，龙烨就感到了一股惊天的憎恨、不甘锁定了自己。
    紧接着，眼前的辰缘浑身爆裂出血纹，下一刻如同血人。龙烨眯起眼睛，引颈一吸，界星道法、阳神体全部运转至最强，他抬起手，自然地半垂着，一点火在他指尖亮起。
    “耀耀灵狂，煌煌威武，灭寂！”龙烨的手在招式酝酿结束后的一瞬间，变成了干枯的碳，甚至连他的身躯都出现了血肉枯干的迹象。这种痛楚换成常人恐怕当场就会晕厥，但龙烨是嗜族，一个天生的厮杀怪物，一个会把痛苦化成战意的怪物。
    “还不住手？”辰因在旁怒喝。
    辰缘不发一言，剑出，整个人好似虚脱，颓然跪倒在半空。龙烨九火神临的三阴火全出，凝聚在灭寂一击上，瞬间成长为巨大阴火之龙。一挥出，阴火龙不顾一切地撞向带着黄泉万鬼的剑光，只一接触，阴火龙荡散，剑光崩碎。下一秒，阴火龙的一团浊气扑向辰缘。
    “你……还是赢了。”辰缘叹息。
    龙烨体内灵力干枯，没有说话，静静地回复着。面对阴火龙的残余，男修只一剑就斩碎，旋即喂辰缘几枚丹药。
    正当辰缘寻找女修时，龙烨身后，女修身形如鬼魅般突地探出一刺。辰缘面色一冷，捏碎腰间的一块玉，挡在了女修身前，被一刺穿透了胸膛。
    “主上！”女修大惊失色，松开了黑刺。
    “谁让你行此卑劣手段？”辰缘不看已经开始发黑的伤口，平淡开口。
    “是……是属下自己。”女修说着，要给辰缘处理伤口。
    辰缘却转过来对龙烨道：“吕奉先，这一次我败得心服口服，三十年后，我们再战。”
    龙烨嘴上不说，心中对辰缘为人已经很认可，他点点头：“随时奉陪。”
    “走。”辰缘说完，一踉跄，跌落向湖水。

 第123章 搅局

    龙烨没有趁人之危，他不会也不屑于这么做。男修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龙烨，和女修扶着辰缘迅速遁走，让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几位覆海宗元丹境皱眉。
    “吕少宗，为何放辰缘离去？这可是悼渊宗的悼渊！”青衫文士沉声问。
    “你是？”龙烨扭头。
    “碧浪宗大长老，曹廉。”这文士自报家门，倒真是覆海宗的附属。
    “我做事需要经过你同意么？”龙烨冷冷道。
    曹廉并不恼怒，而是叹息，他知道覆海宗的少宗没几个好相处的，早已习惯。但他一身功名利禄皆是覆海宗长老提拔得来，还是劝道：“吕少宗，属下只是想告诉您，悼渊之子，能杀则杀。”
    “本主能败他一次，就能败他无数次。等本主踏足大天尊，别说悼渊，就算是悼渊大天尊又算什么？”龙烨这些话的底气不是系统，而是界星道法，是阳神体。
    曹廉顿时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眼前这个已经有些自负的年轻人，最终只是拱手。
    龙烨和辰缘斗罢，上空的元丹境后期也打得接近尾声，而那药王竟然还没有被人到手。龙烨不由得吃惊，按照以往来看，药王之争十之八九都是落入修士手中，少有的能逃出生天者，无不是抢夺的人少，或者是药王天生有隐匿手段。而眼前的药王，可是有这么多元丹境后期在出手，且不见其显露藏匿本领。
    龙烨凝眸一看，发现了些许端倪，这药王的遁速极快，颇有瞬空的意味。
    面对瞬空的灵术，寻常人会没有办法，可龙烨刚好能对付。他高呼：“老张，等那药王接近的一刻，我禁锢住它，你把握机会！”
    张鹿客一掌与辰因对轰，不落下风，闻言点头：“吕少宗大可放心，老夫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药王被众修士逼得节节败退，可依靠着瞬空始终不被捕捉。它自然能听懂龙烨的话，所以一直没有靠近张鹿客，但战场之上，总有无处可逃之时。终于，药王被逼着瞬空到张鹿客身边，龙烨眼前一亮，抬手一握，以高等术学锁住了药王身周的绝大部分区域，只有张鹿客面对的方向有缺口。
    张鹿客略感吃惊，这一手可太过玄妙，但来不及深思，他全力压迫，当场就将被困的药王收入囊中，几个步法变化，逃离当场。
    “吕少宗记得去白云观找老夫！”张鹿客错身龙烨时，低语一句。
    其他几名元丹境后期不愿放弃，跟着张鹿客而去，看那模样，估计少不了一番恶斗。辰因没有再追，因为元丹境们见药王被夺，没了投机取巧的可能，纷纷盯着悼渊宗众人。
    “怎么？想动手么？”辰因冷哼。
    “竖子狂妄！”一名没有追去的元丹境后期怒喝。
    “你还不至于让我重视，还有谁要出手么？”辰因仿佛丝毫不惧对方。
    “辰因，你倒是越来越狂妄了。”
    一个声音自上而下，紧接着，眉间点着银月红日的俊朗男子瞬身而至。
    “游尘海！”辰因面色凝重起来。
    两人对峙几息，忽地对轰一掌，各退十步。
    “你修为倒是有精进！”辰因率先皱眉道。
    “本主还以为你到天尊了，敢这么嚣张。”游尘海讥讽一句。
    “小友，卖老夫一个面子如何？”辰因背后的影子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开口便让众人变色。
    “天尊！”游尘海皱眉。
    影子开口：“我们悼渊此行，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举，你们如果剿杀我二位悼渊，两宗可就不死不休了。”
    游尘海没说话，其余元丹境修士也都是他的下属，自然不敢擅自行动。
    “吕兄，你怎么看？”游尘海突然问龙烨。
    “我去，跟我有毛关系？”龙烨在安心疗伤，突然被拉了进来，不由得脱口骂了一句。
    想了想，龙烨赶苍蝇一样摆手：“放了放了，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多谢吕小友，改日老夫有礼相赠。”影子爽朗一笑。
    听闻此言，游尘海也不再阻拦。有些修士不解，纷纷询问，龙烨没有回答，游尘海却道：“覆海宗和悼渊宗，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甚至有可能会在北辰之灾里联手。”
    他的话众人大多不明白，只有极少部分猜出来其中含义，可就算明白，也做不了什么。
    ……
    卸浮城，凌臻皱眉：“你说，鬼宗修士就在城内？”
    偏将颔首：“回城主，确实！”
    “把他们拿下，押到本主面前。”凌臻说罢，继续修炼，没有太在意。
    “是！”偏将应和一声，走出古色古香的小殿。
    城内，李煊已经调理完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兵鬼还是重伤，暂时不能驱使。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阳神体和嗜族体质，不可能像龙烨一样迅速恢复，别人不行，李煊这种非炼体的修士就更不行。
    “李叔，我们现在还是要等吕少宗么？”费小刀吃着干粮，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李煊苦笑：“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的卸浮城里，沐雪宫修士大批踏入，城内修士一见此情此景，不得不猜测鬼宗余孽是否就在他们身边。
    几乎瞬间，李煊警惕起来，在他们所在的无人府邸附近多了许多修士。下一秒，数道灵气剑般刺出，李煊反应极快，抱起兄妹逃出府邸。
    “是他！追！”
    不知道是谁高呼一声，连绵不绝的灵念探来，数不清的灵气打出。李煊回头，对身后的众多攻击张口一吼，旋即如遭重创，嘴角溢血，却也借此更快遁逃。
    可不等李煊多走，赵梓的身影出现，李煊面色阴沉：“你们沐雪宫真的要赶尽杀绝么？我们只是求活！”
    “斩草不除根，你李煊并非没有天赋，如果被你成长起来，岂不是我们沐雪宫可笑？”赵梓回答得正气凛然，“而且，你们鬼宗之人，全部罪有应得！”
    “放屁！狗杂种，你的狗嘴，说什么都让人觉得恶心！”李煊对赵梓这种扣帽成性的行为厌恶到了极点，“今天我就是死，也要带走你们沐雪宫几个小人！”
    赵梓脸色难看，被人如此辱骂，又怎么能保持无所谓。
    “抓住他！留活口！”炭疤汉子沉声。

 第124章 大雨

    “吕兄邀我过来，所为何事？”游尘海询问。
    龙烨把李煊的求助和自己要去炎魔宗索要蛊虫的事情一一详说，游尘海闻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小事尔。”
    随后，游尘海拿出传音符，告知自己的麾下主管，令其通知所属的全部势力援助李煊，其中包括了卸浮城。就在游尘海放下传音符时，龙烨的脸色变了，变得异常难看。
    “吕兄，怎么了？”游尘海立刻发现不对，问道。
    “我给李煊的护身之物碎了！”龙烨眼中闪过杀意。
    ……
    卸浮城下起了雨，连绵不绝。面对群狼的围困，李煊面色阴冷，他把最后一个瞬发传送阵交给费小刀：“看来沐雪宫应该是通过什么手段能捕捉到我们的位置，你们先离开，去找覆海宗的附属，山主的命令应该快到了。”
    “李叔，那您呢？”费小刀脸色难看。
    “我死不足惜！本来就是一条烂命，能救回你们兄妹，已经血赚了！”李煊一推费小刀，“还不快走？要你叔求你是吗？”
    费小刀眼眶发红，最后死死地盯着沐雪宫众人，启动了瞬发传送阵。
    赵梓皱眉：“山主？”
    炭疤汉子阻止他：“别问，直接杀了。”
    赵梓立刻心领神会，一摆手，身后的沐雪宫修士一拥而上。李煊身后的传送波动结束，他松了一口气，随后，露出狰狞的笑容。
    李煊极少露出这种表情，他终究是一个文雅的人，起码在鬼宗覆灭前是如此。
    在李煊三岁那年，他被父母遗弃，是他的恩师救了他，将他抚养长大，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在恩师看来，上不需要对得起天，下不需要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的心，就足矣。李煊做到了，他就像他的恩师，真诚果敢，爱憎分明。
    “你是什么表情？”赵梓冷笑。
    李煊暴喝一声，鬼影遁施展，瞬间就到了赵梓的身前，龙烨给的玉简捏碎，爆发出令人震颤的威力。嘭嘭嘭嘭，赵梓连带着其身后数名元灵境和十余名元息境全部被炸得粉碎。李煊本人也受到莫大的反震，喷血倒飞，踉跄着跪倒在地，被冲击力推着，膝盖在地面上摩擦出血痕。
    炭疤汉子睚眦欲裂：“你竟敢！”
    他一拳重重砸在李煊的面门，打得后者满脸喷血，下一刻如箭般飞出，撞入一栋小楼，掩埋在瓦砾中。
    “把他抓过来，修为废了！带回宫内严刑拷打！”炭疤汉子怒吼。
    残余的沐雪宫弟子上前，几个人拖着已经昏厥的李煊过来。炭疤汉子见到李煊，又是无名火起，一抬脚，踩断了后者的一条腿。
    李煊顿时倒吸一口气惊醒，他抱着腿蜷缩起来，却没有发出声音。
    “李煊，你敢杀我沐雪宫这么多弟子，还以为自己能轻易的死么？”炭疤汉子咬牙切齿。
    李煊虚弱无比，却还是吐了他一脸血水：“鲁黑子，你装什么好狗，真他娘恶心。”
    鲁黑子最恨别人叫他本名，当即又要痛打几拳，却被身边的女修拦住：“鲁师兄，再打他就死了。”
    鲁黑子这才压下火气，抬起手，冷笑：“老子把你修为废了，看你还敢不敢聒噪！”
    鲁黑子抬起手，一掌打散了李煊的心之灵机，后者喷出一口乌黑的心血，呼吸都在颤抖。他要再出手时，凌臻略微惊恐地咆哮传来：“尔敢！”
    元丹境中期的气势强大，瞬间压得鲁黑子动弹不得。凌臻冷声问：“哪个是李煊？”
    李煊认识凌臻，见到这种情况，他立刻就明白了，是龙烨的救援到了。不需要回答，凌臻见过沐雪宫的服饰，那么被围攻的就是李煊。
    “你就是李煊？”凌臻问李煊，后者眨了眨眼睛，算是肯定。
    凌臻救下李煊，冷眼扫过沐雪宫众人，没有言语。
    “凌城主，我还有两个后辈，请您联系一下……”李煊被灵力托着，虚弱开口。
    “放心，两位少宗联名发号施令，没人敢不从。”凌臻不带丝毫情感地笑了笑。
    凌臻没有理会沐雪宫的修士，带着李煊直去城主府疗伤。
    失去压制，沐雪宫的众人如释重负，纷纷互视起来，都感到了莫名的惊悚。
    “我有不好的预感！”鲁黑子口干舌燥，有些不知所措。
    雨，越来越大了。
    城主府里，凌臻有些坐立不安，李煊心之灵机被毁，却还是笑着：“凌城主，山主为人随和，您不用如此。”
    “随和？怎么凌某收到的情报都是喜怒无常？”凌臻颓然坐到椅子上，手心居然久违地出了汗。
    “城主！第一少宗和山主来了！”偏将满脸严肃，沉声道。
    凌臻腾地起身，李煊伤势恢复不少，起身去迎接。
    卸浮城外，黑云密布，天都矮了许多，连绵不绝的雨狂落。雨幕中，四个身影渐渐出现，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那个周身遍布赤金光芒的身影，雨至其三尺外，便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没有丝毫沾染的机会。
    招牌一般的阳神体夺人眼球，李煊立刻执礼：“属下拜见山主！”
    凌臻也赶忙行礼：“见过第一少宗、山主！”
    龙烨自雨中走出，面色阴沉，见到李煊浑身是血，更加剧了无形的压力。凌臻哪怕修为高过龙烨，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谁做的？”龙烨坐到城主的位置，声音很平，可这正是他处于发怒时的状态。
    “回山主，是沐雪宫！”李煊道。
    龙烨看向游尘海：“是你的麾下么？”
    “不是，中立门派。”游尘海知道龙烨心情不好，简短回答。
    龙烨拿出一枚传音符，游尘海一见，眼皮跳了跳——武堂长老之符。
    “薛长老，派十名元丹境后期执事来北乾诸州，本主要灭门。”龙烨言简意赅，透露出来的杀意却让旁听的偏将都有些胆寒。
    很快武堂长老回应，声音干哑：“呵呵，哪个不开眼的招惹到吕少宗了？稍等，老夫很快执兵亲至。”
    凌臻压力更大了，他知道龙烨在覆海宗的地位很高，却没想到一句话能招来覆海宗的长老，那可是天尊！还是第三山薛家的顶级天尊！
    李煊感激涕零，跪谢一句。龙烨一眼就看出李煊灵机被毁了一个，叹气：“是本主失态，今日不血洗沐雪宫，就不配做这个少宗！”
    接着，龙烨冷冷看了一眼凌臻：“凌臻是么？”
    “属下在！”凌臻惶恐。
    “救援不力，剥去城主一职，去炼器堂禁闭三年。”龙烨说完，起身离开。
    “多谢第一少宗厚恩！”凌臻长长出气，在他看来，这种惩戒尚在接受范围内。

 第125章 血洗

    游尘海敲打一句：“对那些不寻常的事，多关心些，也许能救你一命。”
    说罢，也不管脸色变了几变的凌臻，跟上龙烨。
    “吕兄，需要我做什么？”游尘海笑问，似乎灭掉一个五名元丹境的大势力就像碾死蚂蚁一样。
    龙烨平淡道：“控制所有沐雪宫的产业和外出修士，主要的五名元丹境全部找到具体位置。”
    “了然。”游尘海面前浮出几张传音符，说的话和龙烨要求的几乎没什么出入。
    李煊也跟上来，青怜之伸出手按在对方心口，龙烨注意到，问：“还能挽回么？”
    “可以恢复三成以上，如果有药王，可以恢复到七成。”青怜之几次点指，锁住了逸散的灵机。
    龙烨眼前微亮：“药王算什么？灭完沐雪宫，去找老张要一点就是了。”
    夏捷怯懦的问：“那是不是就不灭沐雪宫了？”
    龙烨没有回答，游尘海替他说了：“你要记住，覆海宗的领域内，少宗尊严至高无上，沐雪宫敢动吕兄的属下，已经是死罪了，生死全在少宗一人之手。”
    “知道为什么这场雨这么大吗？”龙烨突然问。
    众人皆是摇头，龙烨冷笑一声：“就是为了冲干净沐雪宫的血。”
    夏捷闻言浑身一颤，他这才意识到，龙烨其人究竟有多么喜怒无常，更可怕的是心狠至极。这种人就像一匹狼，对亲近之人有多好，对外人就有多残暴。
    ……
    沐雪宫，雪顶一般的白色殿宇内人头攒动，无一例外地在向里面的长老汇报着消息。他们的消息都很统一，是覆海宗的直属或附属势力全部对沐雪宫出手，要么灭杀要么控制，根本不留余地。
    沐雪宫大长老面色难看，喝问：“不要吵了！是哪个畜生，得罪了覆海宗？”
    这一下，长老殿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殿外有人高声呼喊：“长老，有消息了，是……是那个鬼宗余孽，他被覆海宗的少宗收入麾下！”
    大长老顿时感觉头皮一炸，内心突然极度不安起来，他站起来：“唤醒太上长老，我们备礼给那位少宗赔罪。对了，是哪位少宗？”
    “吕奉先，吕少宗！”人们让开一条路让殿外的修士进来，可他带来的消息却让大长老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那个喜怒无常、嗜杀成性的吕奉先？”大长老的话让沐雪宫弟子躁动起来。
    龙烨的事迹绝不算光彩，起码当年在草原上的大肆屠杀就被北辰域修士诟病许久。后来南离诸州之行，杀人也从不手软，甚至有些滥杀，早就被天下人所不耻。但龙烨在未成为少宗前敢和孙家对着干，又拯救了白牛部，也有几个在升仙会被龙烨所帮助的人夸赞其，并且还是第一个给仆人放假的，在修为底下的人群里广受好评……由此种种，龙烨的最终广为接受的评价就是——内温外厉，喜怒无常，心狠手辣。
    如果龙烨本人听到这个评价，肯定会非常认可，因为他也知道很多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嘭！
    沐雪宫外传来巨大的震动，好像连天空中的黑云都要被打散。
    “老夫武堂薛琥，奉第一少宗命令兵临沐雪宫。”天尊的声音就像海啸，吞没了整个沐雪宫所有修士的理智，沐雪宫太上长老从地宫里爬出，颤颤巍巍道：“沐雪宫晚辈，拜见薛天尊，不知我沐雪宫如何得罪了第一少宗？”
    大长老和宫主也飞身而出，对着黑云雨幕中的巨大枪影一拜：“请薛天尊枪下留情，听沐雪宫一言。”
    “呵呵，老夫只是奉命前来，你们和第一少宗解释去。”薛琥有些无赖地笑着，身边跟着的十位元丹境也附和起来。
    “要我说，这些中立门派早就应该扫灭了。”钟晨子冷哼，似乎对中立门派十分不满。
    大长老闻声一颤，喃喃：“覆海宗，钟家的钟晨子，兜天真人！”
    大长老丝毫不怀疑，这位战堂第一元丹境能凭一己之力灭掉沐雪宫。
    “钟兄你忘了？有些中立门派当年可是跟着先贤们打天下的。”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对方肯定胖乎乎的声音回答。
    沐雪宫主心惊：“丁圭，斩妖真人！”
    沐雪宫内三位元丹境的一拜，引得其他沐雪宫弟子也纷纷跪地求饶，他们太清楚覆海宗的实力了。用最直白的话来说，覆海宗的元丹境修士比沐雪宫的元灵境修士还要多，更别说还有一位名动北辰的覆海大天尊。
    太上长老一言不发，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他在等真正的主事人到来。
    很快，一道极其张狂的灵力就像太阳一样，蒸发大片雨水，踩在沐雪宫的山门上。
    “吕少宗！”薛琥穿着战甲，走到龙烨身边，“现在开始杀，还是听听他们说什么。”
    “杀干净。”龙烨杀意不强，却很纯粹，就是要整死对方。
    太上长老高声：“吕少宗，我们沐雪宫怎么得罪您了？老朽代表沐雪宫先赔罪，沐雪宫此后愿投入您的麾下，供您驱使。”
    这已经是极大的退步了，薛琥看着龙烨，他认为对方会同意。但龙烨却摇头：“你的人废了我的人，我的人宗门被你们所灭，今天我灭你们满门，很公平。”
    事已至此，薛琥已经看出来了，龙烨杀心很强，没有再犹豫：“杀！”
    十位元丹境后期的出手，沐雪宫修士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鲜血染红了大地。护山大阵，被薛琥三枪点破；太上长老殊死一搏，也只是打伤了丁圭。当所有元丹境战死后，太上长老嘶吼：“快坐传送阵离开！去找另外两位长老！”
    天边传来龙烨的冷笑，游尘海的麾下押着两名元丹境修士，当着太上长老的面销首。
    “吕奉先！你如此滥杀，必遭天谴！”太上长老悲愤欲绝。
    龙烨没说话，李煊却怒吼：“老匹夫，你灭我鬼宗之日，可曾想过今天？”
    “余孽！都是因为你这个余孽，才导致我沐雪宫今日……”太上长老话未说完，被钟晨子打碎了身躯，连自爆都来不及。
    雨冲刷着血，李煊站在雨中，不知是哭是笑。有的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李煊从未想过，报复沐雪宫之日会来得这么快。

 第126章 后记

    沐雪宫被屠，宫内所有积蓄落入龙烨手中，但他并没有细看，只是把属于鬼宗的东西都还给了李煊，其余的随手放置，没再关心。
    之后，处理完沐雪宫之事，龙烨跟薛琥道谢之后，恭送对方离去。
    “走，给你疗伤去。”龙烨拍拍李煊。
    李煊刚想拒绝，龙烨就说：“也不是白白给你治疗，等你伤势好了之后，重建鬼宗，但是要归属在我的麾下。”
    李煊这才点头：“必不辱使命！”
    ……
    古尘宗，仙家洞府里，夏磊坐立不安之时，随从在外高呼：“主上，有消息了！”
    夏磊立即喝道：“快进来说！”
    随从恭敬入内，也不耽误，急忙开口：“吕奉先把沐雪宫杀得干干净净，目前不知行踪。北乾诸州中立门派有几个领头的不满，已经向覆海宗去请命，要下了吕奉先的少宗之位。”
    夏磊闻言没有任何喜色，神色凝重：“一帮蠢货！吕奉先是覆海大天尊的弟子，请命下位？愚蠢！无脑至极！”
    “难道他们做得不对吗？”随从不由得问。
    “他们应该说吕奉先屠杀沐雪宫，心性不稳，让覆海宗把他关在本宗十年八年，由此可以商讨对策。而不是上来就要下位！他们中立门派要面子，覆海宗更要面子！”夏磊冷笑。
    随从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夏磊又说：“事已至此，我们不要掺和了，毕竟古尘宗是山主庇护，吕奉先暂时动不了咱们。”
    正如夏磊猜测的那般，覆海宗对北乾诸州中立门派的请命不屑一顾，直接打发赶走。龙烨既没有被召回，更没有被责罚。
    覆海宗的处理让北乾诸州的中立门派大为不满，对龙烨其人的评价也降到最低——状貌若人，内蕴妖魔。
    说白了就是，不是个东西。
    白云观，龙烨和张鹿客勾肩搭背地喝着酒，其他几人各说各话。
    “老张，这次让你赚大发了，这可是顶级药王，还是延寿的，怎么说都得谢谢我？”龙烨一到白云观，就发现这哪是什么道观，分明是酒窖啊，全是养生酒。他也不客气，不顾几个道童的阻拦，硬是开了几坛。
    等张鹿客被追杀回来时，听说有狂徒抢酒，正要发作，一见是龙烨，立刻让徒弟搬来珍藏，两人也就喝上了。
    张鹿客笑容满面：“确实是依靠吕小弟，不然还真拿不到。约定好的灵石不会少，除此之外，吕小弟还要什么，尽管说。”
    夏捷在旁边都看傻了，这两个人少说相差五百岁，居然就这么称兄道弟起来了？
    “哎，老哥哥，我跟你实话说了，我有个小弟……”龙烨把李煊的事一说，张鹿客连连点头，对李煊为人还算认可，道：“药王灵液可以给，不影响炼丹！”
    李煊一喜，起身一拜。龙烨摆手，接着跟张鹿客讨论起药酒的事：“老哥哥，不瞒你说，小弟有个正室，打算生个女儿，你有没有法子？”
    张鹿客一副江湖骗子的模样，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堆偏方，然后道：“阿紫，把师父那一坛贵丁子酒拿来！”
    殿门的紫袍小童也不回话，跑着去搬酒了。
    “吕小弟啊，你让老哥哥给你打打杀杀，那是为难老哥哥。但是滋补这种事，老哥哥可是内行极了。至于生女儿什么的，跟你直说，很难有定数。不过，经过老哥哥的总结，贵丁子酒确实有提高生女儿的可能性，原因嘛……不清楚。”张鹿客捋着胡须，开始吹嘘自己的酒。
    酒搬来，龙烨毫不客气，直接收了。张鹿客最后笑道：“其实男女又怎么样？覆海宗家大业大，吕小弟又不是养不起。”
    张鹿客这句话算是点醒梦中人，龙烨一拍脑袋：“对啊！老子又不是上辈子的苦逼上班族，有的是钱，爱生几个生几个。”
    想到这，龙烨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鹿客：“老谋深算，不愧是元丹境后期！”
    跟张鹿客取了灵液之后，青怜之当场就给李煊治疗。手段很简单，就是用青族的天赋把溃散的灵机用灵液滋润生长，可换成其他人，恐怕只能对着这伤势干瞪眼。
    张鹿客大感惊奇，低声问龙烨：“这位小友是什么来路？”
    龙烨指了指上面：“上域来的大人物，大家族后人。”
    “原来如此……”张鹿客恍然，再看青怜之，不由得带上几分敬意。上域对北辰域的修士来说，太过遥远，也太神秘莫测。
    半个时辰后，青怜之收手，青光也消散。龙烨给他打开扇子扇风：“辛苦辛苦。”
    青怜之好笑道：“吕公你这么献殷勤，在下很不适应。”
    龙烨一脚踹飞青怜之，拉起李煊：“行了？”
    李煊泪眼朦胧，刚想来段慷慨激昂的忠义词，就被龙烨攥住了嘴：“少废话，把鬼宗做大做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李煊重重点头，龙烨满意，最后把目光落在夏捷身上：“走，炎魔宗。”
    ……
    炎魔宗位于皲裂的大地之上，裂缝中满是滚烫的岩浆，散发着令人难受的高温。在以往，因为宗门选址的刁钻，炎魔宗很少有人出入，所以比较安静。但今天，炎魔宗警铃大作，全宗上下动员起来，甚至连护宗大阵都开启。
    守门的长老骂骂咧咧：“妈的，这吕奉先怎么往我们这里来了？”
    “长老，您小点声！”弟子抱着武器，腿肚子都在抖。
    炎魔宗内，五位元丹境修士齐聚一堂，面如死灰、眉头紧锁、唉声叹气，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各位，谁得罪那位爷了？”宗主苦笑，问。
    老宗主没说话，他闭关出来，就听说有个恶人刚刚屠了沐雪宫，正朝着炎魔宗而来，他哪知道怎么回事。
    大长老看向二长老：“老贾，你那几个徒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他们得罪了吕奉先？”
    二长老心尖一颤，沉声道：“有可能。但那几个逆徒近期都在海上，哪有机会遇见吕奉先？”
    几个元丹境相互甩锅，愣是没讨论出什么。最后，还是老宗主忍不住了：“吕奉先还没到先不说，如果他真要灭炎魔宗，覆海宗武堂恐怕早就来了！由此看来，吕奉先应该不是来灭我们的。”
    “宗主，那恶人到了！”弟子高呼，五位元丹境互视叹气，齐刷刷朝外飞去。

 第127章 噬心火毒蛇

    “吕少宗远道而来，屈尊到我炎魔宗，真是让我炎魔宗蓬荜生辉，愧不敢接待啊！”宗主为人圆滑，远远对着龙烨就一拜，然后就注意到游尘海也在，赶忙行礼。
    龙烨察觉对面五人的拘谨，忍不住想笑。看来屠了沐雪宫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这些宗门派别都知道覆海宗还是那个覆海宗，是老虎不是猫。
    “不知吕少宗来炎魔宗有何贵干，请尽管说出，老朽必然竭力相助。”老宗主客气道。
    若是灭沐雪宫前，炎魔宗绝不会如此姿态，起码老宗主本人不会出面迎接。可现在不一样，这些宗门不管中立还是麾下，都畏惧龙烨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可以说颇有唇亡齿寒的惊惧。
    龙烨也不废话，道：“听说你们炎魔宗有一条很罕见的蛊虫？”
    老宗主立刻松了一口气，赶忙道：“请吕少宗入殿，我炎魔宗全力款待，并备好蛊虫献上。”
    “不必了，本主不图你们其他，蛊虫也不是强抢。”龙烨说着，把沐雪宫的积蓄扔出，除少部分他尚未确认的灵物外，其它全部送出。
    老宗主接住储物袋，不由得眼皮狂跳，这里面的珍宝都顶得上三条蛊虫不止了。他吩咐：“噬心蛊虫拿来。”
    炎魔宗主翻手自储物袋里拿出厚重的盒子，上面镌刻着复杂至极的阵纹，显而易见地是为了封印其内存在。龙烨御气控至身前，一入手，沉甸甸的，份量不轻。
    “吕少宗，这噬心蛊虫是母虫，已产下百子，每一子都可作为蛊毒放出。但这母虫极难驯服，您自斟酌。”老宗主言辞恳切，没有半分隐瞒。
    龙烨摆手，转身就带着众人离开。游尘海则回头道：“储物袋内灵物如价值不够，可来与本主补。”
    “不用不用！大有盈余。”老宗主面对自己的直属上级显得有些拘谨。
    游尘海点头，飘然离去。
    炎魔宗众人这才如获大赦，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
    卸浮城，新城主战战兢兢地立侍一旁，两位少宗对着宝盒布下封锁阵法。龙烨阵法造诣远不如游尘海，只是用元丹境的修为辅佐。大约半个时辰，游尘海颔首：“炎魔宗都能控制的蛊虫，这个阵法足以应对了。”
    其余人退远，龙烨、游尘海和新城主关枫入阵。龙烨肉身强横，率先打开了宝盒，紧接着在盒中爆发出冲天的血光，以及炽烈的血炎。
    “不是噬心蛊虫，是噬心火毒蛇，虽然是蛊虫，但名字是蛇。”系统立刻跳字。
    龙烨心中问：“哪个牛逼？”
    “你就没发现帝临大陆的命名小细节吗？一般情况下，名字越长，越牛逼，这个属于一般情况。”系统跳字迅速。
    龙烨也不再看，避免走神，阳神体运转，灵力汇聚掌上，按向宝盒内。以阳神体的霸道，立刻压制了来自宝盒内的闪光，众人也得以看清了噬心火毒蛇的模样。
    宝盒内，盘旋着的噬心火毒蛇只有小臂长短、尾指粗细，没有找到眼睛，一张挂着血红小刺的嘴开合着，似乎在示威。在噬心火毒蛇身侧，数十近百条丝线般的小虫蠕动，给人极其危险的感觉。
    “这虫子不简单啊，难怪炎魔宗要如此层层叠叠的封印。”游尘海控制着阵法，没有给小虫逃离的机会。母虫似乎察觉到，所以命令着子虫靠拢，作出抵御的姿态。
    关枫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传闻这噬心蛊虫要饮人心血才能觉醒，看着模样应该已经噬过人心，但正因为此，凶性极大。如果要掌控，烙下奴印至多掌控生死，想要命令，则可能需要再让这母虫噬主心血，令其心血一同，才能臣服驾驭。”
    关枫的话让龙烨打消了直接烙印奴咒的想法，他一笑：“也好，看看是这虫子厉害，还是我的肉身厉害。”
    “放心，论吃，帝临大陆应该没有比你能吃的。”系统的话让龙烨彻底放心，这鬼东西虽然来路不明，但比龙烨怕死，几乎不会推荐做冒险的事。
    龙烨示意游尘海稍微放开阵法禁锢，后者有些担忧：“吕兄，何必冒险？”
    “怕他个鸟？”龙烨毫不在乎，“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众人闻言无语，游尘海也不回话，放开阵法，让龙烨彻底走入噬心火毒蛇的攻击范围。
    几乎没有预兆，母虫迅速钻进了龙烨的胸口，似乎是某种种族天赋，竟然无视了外皮，直接就到了龙烨的心脏。紧接着，就是很明显来自心脏处的刺痛。
    龙烨盘膝而坐，游尘海立刻压制子虫，关枫也警惕起来，毕竟龙烨要是栽在他这，他是百口莫辩。
    龙烨内观心脏，能隐隐看到母虫在自己的心脏处狂噬心血，由于龙烨几乎不设防，堪称大快朵颐，吃得极其痛快。等母虫吃到让龙烨能感到一种莫名的联系后，他立刻运转阳神体和嗜族天赋。这点心伤对其余修士可以算致命，但对龙烨，只能算轻伤。眨眼间，血肉复苏，九火之三全部点燃，阳神体更散发出灼热的高温。母虫顿感不妙，要冲出心脏时，龙烨直接用高等术学封锁，遏制了母虫的逃路。
    大约一刻钟，龙烨就像人形的火炉，持续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就算是关枫都满头流油，他感慨道：“自从修炼到元灵境，好久没出汗了。”
    游尘海修为比关枫高，却也有几缕汗渗出，苦笑道：“这阳神体还真是霸道。”
    “哼！”龙烨一声冷哼，睁开眼，原本不安的子虫全部安静，收敛了全部凶性。
    游尘海收起阵法，跳远几步扇风：“恭喜吕兄。”
    关枫也赶忙拜道：“恭喜吕少宗，收服凶虫。”
    龙烨的肩膀处，母虫温驯地盘旋，颇有亲昵和臣服之意。
    “这虫子倒真有些凶恶，若不是阳神体强行炼化，未必有这么快的速度。”龙烨客气一句，招手，唤起九十多条子虫藏匿于袖口。
    关枫看了有点头皮发麻，这要是生死一战，关键时刻抛出这些凶虫，恐怕元丹境中后期都不好受。
    退远的几人全部走近，口中都有恭喜之语，龙烨则吩咐道：“李煊。”
    李煊出列，只听声音：“你去处理鬼宗业务，什么时候鬼宗重开山门，你来覆海本宗少宗第一山找我。”
    李煊不敢不从，点头领命。

 第128章 古尘宗

    古尘宗，青山叠翠，凉风宜人，湖泊泛起涟漪。夏捷足尖点在湖水上，身边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小修士。越过湖水，一条隐没在山谷中的碧绿小道露在眼前，夏捷径直走入，书童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默然跟上。
    曲径通幽处，古殿花木深。夏捷眼睛里闪过好奇，不过没等他多打量几眼，两个守门的弟子喝道：“什么人？”
    夏捷拿出身份令牌，两名弟子互视一笑，其中一人道：“哟，夏捷？把过门费交一交，你就能过去了。”
    书童立刻就要上前，夏捷拦住他，对守门的人道：“过门费？多少？”
    其中一人猜测许是夏捷许久未出入，忘了规矩，提醒道：“五块灵石，一人一份。”
    说罢，二人都用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夏捷。
    夏捷点头，连连说：“不多不多，两位守着门，多辛苦，应该的！”
    说完，他就要掏储物袋，不过旁边有一名女修穿过四人，直接进了宗门。夏捷停下，指着那女修：“她怎么不用？”
    守门的有些不耐烦了，骂道：“夏捷，别装疯卖傻的！不给，后果自负！”
    书童又想说话，夏捷走上前，用那张脸贱兮兮地问：“后果？有什么后果？”
    宋靖勃然大怒，一巴掌拍下来，夏捷轻巧一退，擦着风避过去。宋靖见夏捷敢躲避，更是气血翻涌，一脚蹬在夏捷的胸口上。夏捷倒飞出去，凌空翻腾，单手撑在阶梯上，再次轻巧地立稳。
    书童算是放弃了，站在旁边视若无睹。
    燕铭见同伴出手，甩出一道灵气，直接奔着夏捷的五脏灵机打来。夏捷顿时面色一冷，瞬间消失在原地，啪地一声把燕铭抽飞。
    宋靖又惊又怒：“你！夏捷，你怎么敢打燕铭！”
    夏捷皮笑肉不笑：“你让夏磊站在我面前，我都敢抽他！”
    宋靖脸色难看：“你进去！”
    燕铭也知道夏捷身份还在，不能真的光明正大地杀了，只是阴狠地盯着夏捷，一言不发。
    宗门内，那个女修似乎在等夏捷，她冷冷道：“夏捷，你不该那么鲁莽的。”
    夏捷诧异：“我做错了？”
    “错不错，我不知道，但是你今天敢对燕铭出手，明天你就可能会死。”女修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捷挖了挖耳朵：“这人脑子有坑？”
    夏捷全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女修闻言，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真以为自己能依靠夏家的身份安然无恙么？”
    “关你屁事，逼话真多。”夏捷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
    女修脸色一阵铁青，半天说不出话。
    书童哀求道：“吕少宗，您给我留点后路。”
    化身成夏捷的龙烨拍拍夏捷的肩膀：“安啦，哥很有分寸的。”
    “有个屁啊！”夏捷崩溃。
    龙烨装傻一笑，带着夏捷就往后山弟子居走去。古尘宗修士不少，穿着都很有古代感，看起来倒很有气氛。龙烨啧啧称奇，他在覆海宗里基本就是独自修炼，还真没见到这种寻常宗门的景象。
    “夏捷！听说你把燕铭给揍了？有种啊！”蛮横的声音刺耳，龙烨斜眼看去，正见粗鲁的汉子大步流星而来。
    夏捷小声说：“这是宗里长老的孙子，叫卢珉，不是什么好人，很喜欢夺人所好。”
    龙烨对卢珉道：“对啊，是老子，怎么了？”
    卢珉一怔，不过倒也没有计较，而是对龙烨道：“我让你去外面给我带的东西带了没？”
    夏捷刚想说带了，龙烨就说：“路费给一下，我就给你。”
    周围弟子纷纷笑出声，似乎觉得龙烨的话很搞笑。卢珉浓眉拧起，冷笑：“夏捷，我不管你在外面有什么际遇，但小爷要什么，你就带什么，你怎么敢多嘴！”
    说罢，卢珉一掌斩下，大有力劈山河之势。夏捷叹息，龙烨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手掌，声音不变的从容：“卢珉是？跪下来叫声爷，我就饶了你。”
    卢珉面色潮红，周围弟子哄笑，这更激怒了前者，他怒吼：“你找死！”
    一记鞭腿抽打，龙烨手腕一翻，卢珉整个人轰然倒地。啪！龙烨一脚踩在卢珉脸上，狠狠地碾了两下，表情带着夏捷绝不可能露出的阴狠，凶视四周：“告诉你们，今天起，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卢珉是什么东西？燕铭又算什么垃圾？你们，更是废物！同门内斗，还围观讥笑，十足的废物！”
    众人被辱骂，全部变脸，其中一青年喝道：“夏捷，你疯了不成？”
    龙烨一伸手，元灵境后期的修为全面爆发，直接将那人拉了过来。大手如同钳子，狠狠夹住对方的脖子，瞬间脸色铁青，不止挣扎。
    “元灵境……后期！”卢珉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跑回人群。
    龙烨狞笑：“你是什么东西？”
    夏捷低声，声音带着恨意：“夏磊的走狗，也是害死我堂姐的帮凶之一！”
    “是吗？”龙烨说完，眼睛爆射出杀意，重重砸下，那青年立即碎尸当场，连哼都没哼一声。龙烨抬头，满脸鲜血，再看四周，莫不惊骇不敢对视。
    龙烨带着夏捷离开，许久，这宗门外堂才哄闹起来，有人去报长老，有人去找夏磊，还有人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什么。
    后山弟子居，龙烨一路走来，所有自觉的让开道路，没有再多嘴者。收拾得还算整洁的小庭院里，一名老妇人在树下织着布，看起来有些憔悴。
    龙烨和夏捷一到，老妇人就抬头，看见二人，几次变化眼神，最终把目光落在夏捷身上。
    “娘！”夏捷眼眶一红，走去拜伏。
    老妇人笑着点头：“傻孩子，哭什么？”
    “孩儿一直怕夏磊那个畜生伤害您！日思夜想，心弦常紧。”夏捷见母亲无事，终于放下心，露出笑容。
    夏母看向龙烨，虽然面容是夏捷，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是这种气场。龙烨微微颔首：“老夫人，本主是夏捷的大哥，您可以叫我……吕奉先。”
    夏母顿时变了表情，起身要拜，龙烨抬手制止：“不必多礼。”
    “想不到是覆海上宗的少宗，老妇有礼了。”夏母还是微微弯腰点头，表示敬意。
    夏捷兴奋道：“娘，这一次我和吕少宗回来就是要带您离开古尘宗，彻底摆脱夏家的控制。”
    “可为娘身上的蛊……”夏母迟疑，她不怀疑龙烨的能力，但心蛊之害在，她不敢轻举妄动。

 第129章 神尊

    龙烨笑了笑：“区区心蛊，自有应对之策。”
    说罢，龙烨指尖盘绕出一只噬心火毒蛇的子虫，他道：“这只子虫会在吃掉心蛊之后离开你的身体，还请夫人放心。再者，本主对古尘宗都不放在眼中，也没有必要害夫人。”
    夏母倒是很平静，她修为再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请吕少宗施法。”
    龙烨颔首，子虫在他的操控下钻入夏母的心脏。夏捷脸色苍白，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夏母闭着眼，身体略微颤抖。好在并未持续多久，心蛊被噬，子虫跳了出来，兴奋地盘旋在龙烨的指尖，好像在邀功。龙烨笑着输送些许精纯灵力，表示了期许。
    夏母激动起身，带着夏捷就一起跪向龙烨：“吕少宗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无以为报，只能让愚子为您做些绵薄之事。”
    夏捷也道：“吕少宗，从今往后，我以您马首是瞻，绝不背弃！”
    龙烨很高兴，他终于靠自己收服了一个很顽强的小弟，多次拒绝之下激起的胜负欲也消退下去。
    “不用客气，本主不是迂腐之人。”龙烨摆手。
    夏母一笑：“早就听闻吕少宗给仆从……呃……放假，对，放假。想来，就不是无情无义的狠心之人。”
    龙烨点头，暗道知音。
    嘭！院门被踹开，人流就像蚂蚁一样涌进来，围住了站在当中的三人。紧接着，灰袍的鹤发老者阴沉着脸走进来，他冷声道：“夏捷，你残害同门，可知罪？”
    老者说完，看了看搀扶着夏母的夏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奉命捉拿罪人要紧，便没有多看。龙烨闻言，大笑起来：“你们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找死的？就派你这种假丹的废物，也想拿住我？”
    老者勃然大怒，在古尘宗，他虽不是位高权重，却也做到了万人之上，凡民见之都要恭敬行礼，何时被一个自己宗门的弟子如此轻视？
    “拿下他！”老者喝道。
    龙烨狞笑：“谁敢！”
    这声质问碾碎了靠得最近的几人的理智，当场就被震得昏死过去。老者起了一身冷汗，他在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荒古的猛兽！
    “你！”老者后退一步。
    龙烨张开双臂，一点点凌空，他的脸皮在炽热的烈焰中渐渐变化，直至本来模样。老者惊颤，龙烨则平静：“已经救下夏捷的母亲，身份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旋即，龙烨之元丹吼震荡整个古尘宗，千山抖、万鸟飞：“夏磊，出来受死！”
    古尘宗四位元丹境齐齐睁眼，隐藏在洞府里的夏磊披头散发，喃喃：“果然是吕奉先，他果然来了！”
    在心蛊被吞的那一刻，夏磊就意识到龙烨或者覆海宗的大修已经在古尘宗内，并且救下了夏母。那一刻，夏磊脑子里只剩下一种想法——跑！
    可夏磊不是夏捷，他很快又想到另一个办法——在龙烨身上种下心蛊。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如同海啸般吞噬了夏磊，他简直有些着魔。在听到这个决断的时候，夏磊的麾下一度以为他疯了，可夏磊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能否称霸北辰域，就看此招！”
    夏磊积威颇深，他的属下不得不照命去办。忽地，在夏磊的心口处传来声音：“小子，你还真敢做！”
    “前辈，您真的能控制龙烨其人么？”夏磊心惊胆战，他这可是对覆海宗的少宗出手，一旦失手，古尘宗连着他都会灰飞烟灭。
    心口处的声音冷笑：“怕什么？听你说这吕奉先也是神尊传承？老朽也是神尊，何惧之有？”
    有了这位神尊的确保，夏磊终于定了定神，整理完仪表就跨步出了洞府。
    古尘宗四位元丹境包围了夏捷所在的小庭院，紧接着，四人同时走出，当中一人沉声：“阁下是？”
    龙烨冷笑：“本主吕奉先，今日来杀夏磊，你们要阻拦么？”
    夏玫老妪眼含杀意，嘴上却客气：“原来是吕少宗，不知我族中后辈夏磊如何得罪您？”
    “杀人需要理由么？”龙烨反问。
    四名元丹境全部冷了脸色，龙烨的嗜杀成性还真不是虚传，果真蛮横无理。老妪一拄杖：“吕奉先，别太放肆！”
    龙烨狞笑：“我倒是很好奇，是谁给你们古尘宗的底气，竟敢跟我狗叫？”
    这时候，夏磊现身，四周的古尘宗执法堂弟子让开。伴随夏磊出现的，还有他的四个随从，他们掌中各奉着一个牌位，透着阴寒的气息。
    “吕奉先，今日起，你就成为我们古尘宗取代覆海宗的起步！”夏玫老妪阴恻恻道。
    系统立刻跳字：“他们要用心蛊为桥，对宿主进行夺舍。”
    龙烨立刻全明白了，问夏玫：“是神尊还是圣尊？”
    夏玫立刻变脸，没有回答，喝道：“愣着做什么？动手！”
    四个牌位顿时爆发出极其阴寒的气息，直接压制得龙烨落在地面。夏捷有些慌乱，龙烨却沉着道：“放心，跟他们玩玩！”
    夏玫修为已经是元丹境中期的大成，联合其余三名元丹境对龙烨以阵法叠加压制。夏玫道：“小磊，种蛊！”
    夏磊见龙烨不能动弹，几步上前，脸上的兴奋让他一贯儒雅的气质变得有些诡异，他道：“吕奉先，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神尊的声音传出：“啧啧啧，好强大的肉身！不差！不差！”
    龙烨平静地看着眼前一切异变，仿佛要被夺舍的人不是他。
    “怎么，小子，吓傻了？”虚幻一张脸从夏磊胸口冲出，盘旋在龙烨四周，仔细打量。
    夏磊翻手，一条心蛊之虫在掌中蠕动，他果断将心蛊打入龙烨心脏，接着退后几步，静观其变。
    神尊兴奋起来，龙烨也笑，他操控噬心火毒蛇退让，没有杀死心蛊。心蛊吞噬了足够的心血后，夏磊点头：“前辈，心蛊之噬已经半刻钟。”
    神尊阴笑一声，窜入了龙烨的神魂所在。进入的瞬间，神尊看到了一个太阳般炽烈的神魂，遮天蔽日的同时，数不清的界星道文恢宏缠绕，震撼难言。
    “这……这是……无上尊者！！”神尊失声。

 第130章 回归

    神尊惊骇万分，想要逃离，却发现龙烨此刻精神高度集中，根本逃不出去。他急躁不安，立刻心神告知夏磊情况，让对方用心蛊遏制龙烨。可消息传出去，没有半点反应，龙烨的气势依旧，甚至更强大了几分。
    龙烨双眼淌出金赤光芒，阳神体彻底爆发，噬心火毒蛇直接瓜分了心蛊。接着，龙烨破开四人的封锁，直接腾飞而起，带着夏家母子凌空轻踏，蔑视整个古尘宗。
    “夏捷，可还有你重视之人？”龙烨问。
    夏捷摇头：“自从堂姐死后，除了母亲之外，这个宗门和家族，都令人厌恶！”
    龙烨点头，一按一提，古尘宗四大元丹境全部面色巨变。
    天下焚寂、灭度！
    海啸般的火焰自龙烨身体焚起，继而流星落地一般砸向古尘宗。四名元丹境一齐出手，强行顶碎了那团巨大的流火，可他们有能力硬抗，却没有能力处理，只是瞬间，数不清的碎火砸落在地，青山染火、碧水蒸腾。
    古尘宗的殿堂都有阵法庇护，没有轻易被攻破。龙烨有意放过弟子居，所以弟子居没有阵法，却也并未造成太大伤害。古尘宗众人见天灾般的流火被打碎，全部松了一口气，可龙烨再次伸手，一按、一提！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灵力！”夏玫惊惧。
    她忘了龙烨出名的一点就是灵力异常浑厚，但龙烨可没有心情给她解释。四位元丹境再次出手，咬着牙再次击碎流火，一片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夏玫望向夏磊：“小磊，愣着做什么？还不用心蛊制住吕奉先？”
    夏磊脸色难看至极，语气生硬：“心蛊死了！”
    “什么？”夏玫恼怒，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回事？”
    龙烨帮夏磊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本主掌握的蛊虫比心蛊更强！”
    夏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第二次的天下焚寂砸碎了大片建筑，更是让她肉疼。可夏玫清楚，今天如果没有留下龙烨，后果将是古尘宗被覆海宗彻底除名。于是她喝道：“阵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他留下来！”
    龙烨冷笑：“晚了！”
    古尘宗外的翠湖上，青怜之苦笑，高呼：“吕公，搞定了！”
    夏玫心中顿时有不祥的预感，果然，护宗大阵刚有神光闪烁，就嘭地一声破碎。紧接着，几处山头的阵脚炸裂，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龙烨长笑，带着夏家母子直接破空而行，他速度极快，根本不是古尘宗众人能拦住的。不过，当着四位元丹境，龙烨还真杀不了夏磊，只能作罢。
    夏玫厉喝：“吕奉先，死！”
    一条硕大的毒蛇残影猛烈扑杀，气势非凡。但龙烨一不怕毒二不怕揍，只是闷哼，速度更快了。
    “师伯，怎么办？”古尘宗大长老慌乱，他见龙烨飞远了，有些呼吸急促。
    沉思许久，夏玫咬牙道：“古尘宗算是完了，那位神尊居然没有控制住吕奉先！普通弟子全部遣散，核心弟子和带上，放弃宗门，去凌天宗！”
    别人不知道，夏玫很清楚。古尘宗不是寻常的势力，而是多年前凌天宗第一家族夏家创立的宗门。
    “如要活命，只能逃离。但是不要急躁，让普通弟子先照常执行任务，我们要装出惶恐的样子，派一位死士去和游尘海拖延……”夏玫说着，看向四周。被她目光触及的古尘宗人纷纷低头侧目，最终，还是丹房的老道走出。
    “老朽寿元将近，修为也过得去，就由老朽去。”老道面色灰白，看起来确实时日无多了。
    ……
    龙烨一口气腾飞万里，卷着青怜之和夏家母子，一点不显得疲倦。连青怜之都有些吃惊，龙烨灵力的浑厚程度实在有些夸张了。夏母也震惊不轻，要说她的见识肯定在夏捷之上，元丹境能御空如此之久，已经超出了想象。
    卸浮城，龙烨踏足城主府，士兵们都认识他，纷纷行礼。
    龙烨招来关枫，对他道：“告诉游尘海，古尘宗心怀反叛之心，立刻诛杀。”
    随即，龙烨把情况说明。关枫闻言，顿时面色阴沉，冷笑：“古尘宗真是胆子肥了！吕少宗放心，此事已经触犯死律，必杀！”
    龙烨点头，他其实并不在意古尘宗的生死，具体怎么处理，他已经不关心了。告别关枫，龙烨问青怜之：“小青啊，你要回山海城不？”
    青怜之摇头：“山海城太过无趣，在下还想要游荡千山万水呢。”
    龙烨也不强求，和青怜之稍微聊了两句，就带上夏家母子前去传送。
    ……
    覆海宗，天中岛，玄战睁开眼，笑了笑：“野小子回来了，真是闹腾啊……”
    龙空绝正修读秘术，闻言苦笑：“他屠沐雪宫一事可大可小，若不是您威震天下，恐怕那些中立宗门不会善罢甘休。”
    玄战鹰鼻一抖，目光平静如水：“不重要了，那小子进步很快，快能保护自己了……”
    龙空绝刚想说什么，玄战突地喷出血来，单手捂住心脏，眸光阴沉。
    “战师叔，您没事？”龙空绝放下卷轴，跪在玄战面前。
    玄战摇头：“旧病复发，老朽能压制。”
    龙空绝叹息，握拳道：“再给空绝百年，必定踏入大天尊！”
    玄战一笑：“百年？那小子说了，百年内，他也要问鼎大天尊，扫灭悼渊宗！你，可别让他超越了。”
    龙空绝见玄战面色好看许多，松了口气，笑骂：“好高骛远，迟早跌个大跟头！”
    玄战凝视远方，道：“花妮给他算过，这小子十年内会有大劫，老朽也是……不知，和界域之战提前是否有关。”
    “界域之战，真的提前了么？”龙空绝眼中闪过惊骇。
    玄战颔首：“十年内，界域之战会开启。”
    ……
    山海城，穿着少宗第一山服饰的侍女在坊市里穿梭，她俏生生地站在兄长面前，吓得后者跳起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打铁的浓须汉子又惊又喜。
    侍女刚想解释，一个高大的男修温和道：“当然是放假了。”
    这男修出现得突然，一双眸子略带金赤，少宗大氅披挂，标志着自己的身份。
    不同于汉子的慌乱行礼，侍女有些调皮道：“山主，您回来了！”
    四周行人不少，见到龙烨，立刻认了出来，不由得惊讶，这人看起来可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
    龙烨点点头：“浪够了，准备回去和你们主母生几胎再说。”
    侍女俏脸一红，虽然习惯了龙烨不着调的行事作风，但还是不能应对龙烨那异常开放的言辞。

 第131章 病

    覆海本宗，夏捷和夏母见到此景，俱是说不出话来，颇有美不可言的意味。龙烨带着二人一路行进，走到炼器坊内。里面的修士一见龙烨，惶恐出迎，拜道：“第一少宗大驾光临，请问小人能为吕少宗做什么？”
    龙烨勾住夏捷的肩膀：“这是本主的属下，擅长制作各种玉简，你们炼器坊要好好教他，当然，他也会帮你们做事。”
    那修士只是杂工，不敢断绝，道：“吕少宗稍等，小人去请长老。”
    龙烨摆手，夏捷则有些紧张，夏母看了，轻轻安抚他，眼神里满是鼓励。
    “咳！吕奉先，进来说话！”被烟土呛得干哑的声音在炼器坊内传来，霸道非常。
    夏捷眨了眨眼睛，这好像还是第一个不给龙烨面子的人，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龙烨带头走进去，炼器坊很大，好些个石室、金室，乒乒乓乓地传出各种敲打和火焰灼烧的声音。龙烨径直向最深处的小木门，轻叩：“龙长老，小子来了。”
    “哟，还认识老夫，进！”龙长老声音粗犷，人却整洁有精神，老眼放着精光。
    一见到龙长老，夏捷就知道为什么这位爷不给龙烨面子了，这是一位天尊！
    龙长老虽然是文职天尊，但能到这个境界，武斗虽然不如同境界的其他人，却也绝非寻常元丹境后期能撼动的。
    “小子，说，给老夫招来个什么人？”龙长老聚精会神地雕刻着一块玉简，倒是没有抬头。
    龙烨道：“给您老找了个自己琢磨就会制作留影玉简的天才，您看看行不行。”
    龙长老这才抬头，认真道：“真假？”
    “骗您我是狗。”龙烨耸肩。
    龙长老郑重其事地打量夏捷，说：“把你做的留影玉简给老夫看看。”
    夏捷忙不迭从储物袋拿出玉简，放到龙长老的工作台上，后者放到眼前细细端详，点头：“不错，很稳的手。”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龙烨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道：“那您就收下了？”
    “老夫不收。”龙长老一句话又让三人提气。
    “难道你收？”龙长老没好气道。
    龙烨哭笑不得，这位爷脾气确实古怪，但他可不敢生气。一位天尊级别的玉简大师兼炼器师，放到上域都值得被厚待。
    “过来小子，你叫什么？”龙长老语气软了些对夏捷道，“老夫先跟你讲你做的这块留影玉简有什么瑕疵。”
    龙烨在旁听着，梦回数学课，愣是半句没懂。最后他晕晕乎乎地把一袋灵石交给夏母，让他们用以安家，也不给夏母推辞的机会，就踉踉跄跄走了。
    夏母有些好笑：“无法无天的吕少宗，也有怕的东西……”
    龙长老冷哼：“只会打打杀杀，没头没脑！”
    ……
    少宗第一山，龙烨坐在洞府里，外面的草药田被打理得整洁规矩。他并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所以储物袋包括生活中都有些邋遢，但好在风倩给他收拾得很干净。
    “这个袋子里是……灵器。”
    龙烨常盘坐的灵玉垫触手可及之壁，挂着一排四个储物袋，他拿起右起第一个，自语。
    第二个，灵丹、草药按品级和种类分好，甚至高度都是规矩的。
    第三个，放着灵石。
    第四个，堆叠着杂物，有衣物、镜子。
    龙烨在那堆衣服里看到不少女人的长裙，摸了摸鼻子，感叹：“这妞，是不是有强迫症？”
    说归说，龙烨还真有些佩服风倩，让他砍人没问题，让他整理这些细枝末节可就太折磨人了。
    “豆子！”龙烨呼唤一句。
    看管药田的小女孩跳出来，惊奇：“山主，您回来了？”
    自从侍女们关系和龙烨变好后，有些风倩认可的侍女被允许进入洞府里，做些杂活。
    “嗯，”龙烨颔首，“你们主母呢？”
    “主母啊……在钓鱼！”豆子嘻嘻一笑。
    龙烨无语，似乎自己这媳妇很喜欢钓鱼啊，他刚冒出这个想法，系统突然跳字：“宿主的配偶只是孤独。”
    这一句话就像冷水泼在头上，龙烨眼皮挑了挑：“你怎么知道？”
    “身为主母，风倩再亲切也不能和仆人真正交心，而且，高原雪族本性孤寒，更不可能交友。当宿主离开，那风倩除了孤独，还有什么呢？”系统跳字很快，像巴掌一样扇在龙烨脸上。
    龙烨在这一刻忽然明悟，当初草原那场雪里，始终凝结在风倩身上的悲哀，原来是深深入骨的孤独。
    ……
    七色海上，青丝在风中散乱，却无心整理。鱼竿跳着，浮漂早已沉入，背影单薄的倩影只是望着海，仿佛等着什么。
    “倩儿，”龙烨脚步沉稳，声音是往日没有的温柔，“我回来了。”
    风倩起身回眸，那双含着水的眼睛里是曾经龙烨始终没有看到的深切爱意。
    龙烨抱紧扑入怀中的风倩，轻轻嗅着对方的发丝。两人都沉默了片刻，风倩率先开口：“烨君，你是否觉得妾身很傻、很无聊？”
    龙烨笑着摇头，风倩在他印象中一直都是坚强的佳人，就像风雪中的冷花。
    “自与烨君相逢，初见不觉深情，相伴至今，仿佛错过多年。也许是妾身的一厢情愿，又或许是真的一生所爱如此……”
    风倩的话让龙烨心头一痛，以他的修为，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是我的过错，冷落了你。”龙烨哀恸，怀中的风倩闭着双眼，如醉如睡，眉间染上点点冰霜。
    龙烨皱眉，内心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高原雪族的诅咒之梦，等风倩睡醒了，宿主可以问一问她。”系统跳字。
    “有生命危险么？”龙烨抱起风倩，御空直去洞府，那里最为安全。
    系统答：“无，但若梦境太过凄苦，有可能从此化作冰雕，不复苏醒。”
    龙烨惊怒，可对系统发狠也没有什么用，他重重挥出一拳击碎在岛上的百丈山峰，惊得下方的侍女们花容失色。
    “做好本职！你们主母病了，本主统领一切，有问题直接到洞府找本主！”龙烨沉声呵斥，整个第一山顿时没有丝毫声音。
    三天后，少宗第一山的气氛依旧压抑，因为风倩始终没有醒来，甚至进入到更深层次的幻梦里。龙烨握着风倩冰冷的手，忽觉眼前场景有些莫名熟悉，他心颤欲碎，不由得按住胸口。
    灵石熔铸的卧榻上，风倩青丝染雪，如青山淋冬。
    “我不会让你死！”龙烨咬牙，直接选择传音给玄战。

 第132章 苏醒

    天中岛在玄战掌控中，龙烨传音符燃尽的瞬间，苍老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发生何事？”
    龙烨跪坐，声音干哑：“老师，救救倩儿。”
    玄战闻言，立刻肃然表情，他深知失去挚爱的悲痛，绝无任何敷衍地上前，只一眼，他的目光闪烁着诧异：“高原雪族……”
    “嗯！”龙烨的答应就像哽咽被切了一节。
    “高原雪族向来神秘，众说纷纭，公认的说法是他们曾经被无上尊者诅咒，非帝者不可解……老朽只能给她续住命！”玄战叹息，有些无奈。
    龙烨沉默，玄战弹出几道灵力，打在风倩的眉间、五脏灵机，接着道：“也许，你的阳神体能融化她的梦。真正的阳神，不比帝者差几分。”
    玄战的话让龙烨重新填满斗志，他起身恭送玄战，那双眼睛也不再血红。
    洞府里，龙烨让风倩靠近他的心脏，这里是他阳神体的核心所在。非常缓慢地，龙烨释放着热量，直到元息境能承受的极限。
    怀抱里的风倩眉毛已经全部霜白，但伴随龙烨的心跳，竟渐渐地有了消融的迹象。龙烨直想仰头长笑，可他不敢，生怕因情绪波动灵力失控，伤害到风倩。
    一天一夜过去，风倩的霜色褪尽，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也好过最开始的冰青。龙烨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不会让你死……
    这句话，龙烨感觉更加熟悉。
    来不及让龙烨细思，怀中的风倩咳嗽剧烈，打断了他的神游，立刻就轻轻拍打风倩后背，关切地问：“倩儿，倩儿！”
    风倩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旋即睁开双眼，她伸出冰冷的手捧住龙烨的脸：“烨君……”
    ……
    风倩醒来，少宗第一山的侍女终于松懈精神，不再战战兢兢，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龙烨前世还算会做饭，只不过重生之后囫囵个吞了就行，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往常在少宗第一山时，都是风倩做些凡人的菜肴，这几天倒是龙烨炖了很多汤。不同于凡人，龙烨炖汤用的都是温补的灵药，兼顾味道和药效。
    床边，龙烨喂完最后一口汤，终于忍不住问：“倩儿，你昏迷时，看到了什么？”
    风倩苍白的脸上有畏惧之色，龙烨握紧她的手，安慰：“有我在。”
    风倩平静了心情，道：“梦中，妾身回到了灭族那一日。不是小族的丧乱，而是高原雪族大部的分崩离析。”
    “是诅咒么？”龙烨问。
    “诅咒是其中之一……”风倩皱起秀眉，“梦中的场景很是朦胧，只知道天色如血，大地松软，数不清的族人被大地束缚住手脚，头颅被一根线栓着，仰望血色的天空。妾身跟随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到了八张不同但狰狞的面孔，好似贴在天上，黑色如墨，扭曲变化。”
    龙烨眉头紧锁：“你能看清族人都是什么模样么？”
    风倩摇头：“看不清，所有族人和鬼影般，被诅咒染成了黑色。对，诅咒！整个世界一直盘绕着诅咒、禁令、责罚，妾身听到一个声音说……”
    “叛真祖之罪族，永世沉沦，魂夷身灭；逆真祖之罪人，血脉断绝，道消神殒！”
    “真祖！”龙烨死死记住了这个称谓，随后他又不解，“既然高原雪族被这个真祖诅咒，这世间为什么还有高原雪族存在？”
    风倩脸色更加惨白，苦笑着说：“高原雪族的覆灭自大部开始，多年前，妾身所在的部族消亡……但，不知为何，妾身活了下来。”
    龙烨安慰：“那就说明你扛过去了，先休息，我去找一趟老师。”
    风倩乖巧点头，闭上眼，很快就进入梦乡。不同于诅咒之梦，发丝没有任何变化。龙烨这才放心，让阵灵保护风倩，自己御空直接去到至高仙台。
    一路上，许多覆海本宗的修士都知道风倩病重，此刻再见龙烨，都不敢有攀谈之意。至高仙台内，龙烨刚一拜，玄战就道：“风倩的病，老朽无能为力。”
    “她醒了。”龙烨的话倒是让玄战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老眼一眯道：“那么，你因何而来？”
    龙烨沉声：“学生想知道，北辰域可还有高原雪族？”
    玄战微微点头：“东震诸州，封烟峡。”
    龙烨再拜：“多谢老师告知！”
    “你要找高原雪族做什么？”玄战忍不住问。
    龙烨回答：“学生要了解高原雪族的梦，从中寻找彻底解救倩儿的方法。”
    玄战沉默，许久，才道：“早些回来，草原秘境，要开启了。”
    龙烨一惊：“这么快？”
    “界域之战有很大可能提前降临，覆海宗和悼渊宗达成协议，联手打开秘境。只不过，此举匆忙，至多容纳少数天尊进入。老朽和悼渊大天尊约定，两宗各派一位天尊，其余都是元丹境及元灵境。”玄战说完，脸上有不可言喻的疲倦。
    龙烨点头：“学生知道了，请老师注意身体。”
    玄战摆手，闭上双眼，渐渐隐入仙光中。
    ……
    东震诸州，少宗名许剑卿。这是一位霸道的少宗，他上位以后，整个东震诸州的所有城镇、宗门势力，都要挂上他的“图腾”。传闻许剑卿是上域御剑族的后人，其族有万剑图，弟子后裔均有剑纹作图腾。许剑卿因被族中仇敌迫害，辗转来到北辰域，自制图腾来铭记血脉……
    龙烨给风倩讲了个大概，后者很少涉足修界，听得不止点头，像个学生。大抵所有男人都很喜欢在心仪女子面前卖弄本领，龙烨也不例外，说得异常详细，甚至多了一些故事中不存在的情节。但，只要风倩喜欢听，龙烨就愿意编。
    元丹境遁速极快，龙烨带着风倩，已经走了旅程的一半。东山月升，龙烨指着月下的起伏冷山，道：“那里就是封烟峡。”
    风倩没有回答，只是挽住龙烨的手更紧。察觉到风倩的紧张，龙烨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怎么，你还会怕生？”
    风倩脸上微微发红，回道：“这是人之常情……”
    月下的镇子炊烟升起，龙烨着手风倩，翩翩然走入酒楼当中。他们衣物与气质都出尘，引人注目，伙计不敢怠慢，一溜烟小跑上前招待：“老爷、夫人，您二位要些什么？”
    龙烨平静道：“上最好的就是。”
    伙计知道这是豪客，点头吆喝一声就去叫菜了。
    风倩好奇地打量四周，若不是她想来，龙烨其实不会驻足。
    “这就是凡间的酒楼，没什么特别之处。”龙烨有些无奈。

 第133章 雪族（上）

    风倩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说：“其实，比起南离之主，妾身更希望和烨君在凡间做一对普通夫妻。”
    龙烨叹息：“有的时候，身不由己。”
    “妾身知道，”风倩撑着因病更加没有肉感脸，“所以，烨君权当是妾身的任性之言，不必当真。”
    龙烨默然，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如果风倩吵闹几句，他或许还好过些，但风倩越是体贴，他就越觉得愧疚。
    “我一定会让你痊愈，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龙烨坚定道。
    风倩看着龙烨的眼睛，回道：“妾身从前就相信，现在也是，未来更不会变。”
    见话题有些沉重，龙烨赶紧干咳一声，问伙计：“小厮，你可知封烟峡？”
    伙计正好上菜，一边放下菜肴，一边道：“封烟峡？老爷您要去那？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旁边桌上蹲坐着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子，瞄了龙烨二人多次，闻言立刻插话：“封烟峡可是有名的鬼地，据说那里住着鬼族，不知道真假。”
    说着，这小眼睛的壮汉直勾勾地盯着风倩，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
    龙烨并不理会，还是问伙计：“封烟峡很险恶么？”
    小厮点头：“常有人进入其中，被各种各样的鬼怪吓出来，几乎没有例外。百年前来了一位仙长，他老人家在封烟峡外竖了镇鬼碑，这才稍稍止住了误入的势头。”
    龙烨随手抛出两块金锭：“一块付钱，一块赏你。”
    伙计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腿脚就软了，掌柜早就关注着，立刻跑来，道：“贵客，您……您付得太多了，小店找不开。”
    龙烨稍微瞥了掌柜一眼，在上位已久的气势压得掌柜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不需要。”龙烨摆手，给风倩倒了一杯有些浑浊的米酒。封烟峡外已近寒冬，这酒发着热气，风倩捧着酒杯，吹着气，小口抿酒。
    另一边，掌柜和几名伙计面面相觑，捡起金锭走了。不同于安分守己的掌柜和伙计，邻桌的几个汉子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
    “这是什么鱼？好鲜嫩！”风倩夹着晶莹的鱼肉，抖了抖，鱼肉颤动，显出无比的新鲜。
    都不需要龙烨发话，远远的伙计赶紧上前道：“回夫人话，这是封烟江里的冰鱼。这鱼只在冬季有，专门吃水面浮冰。冰鱼出水不到一刻钟就会死，所以渔民们一捕捞到，就用网兜起，快步送到我们酒楼。师傅再用快刀处理，高汤慢煮，到鱼肉晶莹剔透时，便算成了。”
    风倩连连点头：“不知道师傅用的什么高汤？能给一份配方么？”
    伙计有些为难，掌柜高声答应：“没问题，稍后给您送来！”
    伙计走后，龙烨问：“想学？”
    “想学！”风倩肯定。
    龙烨笑道：“那等会儿我去抓个几千条。”
    “给他们留点，”风倩道，“不能因为喜欢就都霸占了？虽然说，烨君就是这种人。”
    龙烨苦笑：“我有那么不讲道理么？”
    酒足饭饱，伙计恭恭敬敬捧上高汤的配方，风倩仔细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袋里。刚出门，街上很冷清，这里本就不是繁华之地，加之夜色降临，更加安静。龙烨没有急着御空，他不想惊扰凡人，更想拉长和风倩的独处时间。两道身影轻声交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在一处巷子里，几个身影隐匿其中。为首的汉子道：“他们快来了！”
    “大哥，我总觉得那个男的很可怕，不会遇上硬点子了？”有个矮汉子小声嘀咕。
    小眼睛的壮汉冷哼：“小五，你刚加入我们，不懂！之前也有问封烟峡的，大多是来寻刺激的公子哥，我们悄悄地劫财就是，又不是第一次干！至于那个美人，有机会就掳走，这么好看的美人，死她肚皮上都值了！”
    几人都想起龙烨的阔绰和风倩的冷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胆气也壮了起来。
    脚步声近，壮汉立刻举刀猛砍。他用的是刀背，不敢真下死手，砍的是后颈，只要打晕就是。大哥一带头，其余四人也冲了出来，可他们刚走到街上，就看见龙烨用灵气拧住他们大哥的脖子，举在一丈高的空中。
    龙烨平静道：“就五个么？”
    剩下四个都结巴起来，手一软，武器都掉在地上。
    “仙……仙……仙……”
    愣是没一个人说出那个词。
    龙烨眼中闪过暴戾的红光，却突地被风倩拉住：“烨君，他们没有要杀人的心思，惩戒一番算了。”
    龙烨冷哼一声，解开壮汉，后者在空中摔下来，又气息不通，直接昏死过去。其余四人纷纷跪地求饶，哭爹喊娘认爷爷。
    龙烨手指一勾，五条手臂齐齐飞起，血都来不及流，就被灵力捏碎。
    “算你们命好。”龙烨冷冷抛下一句话，眼睛一扫，有少数镇民目睹一切，眼中带着畏惧。
    龙烨搂住风倩的细腰，踏空消失在夜色之中。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四人才惨叫出声，拖着壮汉去找郎中了。
    ……
    江边，细碎的浮冰下，数不清的冰鱼游曳其中。渔民们呼喝着，想要网上几条，无奈冰鱼速度极快，总是落空。龙烨没有和下游的渔民争抢，他灵念极强，感受到上游也有不少冰鱼，便抱着风倩破风千丈，缓缓落下，足尖点在浮冰上。
    龙烨主修火灵力，但不代表他不会其它灵力的运用，甚至，在雷灵力方面，同境界修士，非雷体者很难与他相提并论。龙烨抬手，其掌有冰气缭绕，一挥袖，千百条冰鱼裹挟着冰水，落入到储物袋内。
    风倩亲了龙烨一口，有些调皮地道：“烨君真好！”
    龙烨一笑，带着狂风直去封烟峡。
    一入夜天，刀般的寒气撕扯，龙烨心脏震动，荡出热浪融化所有逼近的冰冷。下方，在黑色的密林之中，出现了一团孤独的火光。
    龙烨眼睛一眯，收敛灵力，落到林中，牵着风倩慢慢走到火光里。
    坐在火堆旁的人面容消瘦，毫无血色，见到龙烨和风倩，脸上浮现出狂喜。他道：“你们是来救我的……”
    但这人看到风倩，忽然变得恐惧异常，尖叫着后退，直到撞在树上，才颤颤巍巍地指着风倩：“雪……雪族！”
    龙烨有些惊异，但看到风倩时，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后者的眉间，再一次攀上霜雪，这一次，隐隐地再额头上有一条细细的雪色线条，就好像……一条细绳的影子！

 第134章 雪族（下）

    龙烨立刻伸手去摸风倩的额头，却发现，那霜一般的痕迹似乎真的只是影子，根本触摸不到。龙烨猛然转身，一把拉过那人，冷声道：“你是谁？”
    那人已经接近崩溃，但他看清了龙烨的脸，惊喜：“你不是雪族！救我！你要救我出去！”
    龙烨大手钳住那人的脖子，一字一顿：“你是什么人？”
    等到对方脸色发青，风倩拉了拉龙烨的衣服，后者才从无名之怒里脱离，松开了手。
    那人咳嗽几声，畏惧异常，不敢废话，磕了几个头道：“前辈，前辈，别打我，我什么都说！我是东震诸州冽州庞家的庞春，祖父庞珏是元灵境修士，我和几位友人慕名来此，不曾想一路遇到数不清的鬼怪，更有雪族害命。只两天不到，徒留我一人存活。”
    龙烨沉声问：“你可知雪族具体在哪？”
    庞春面色惨白，点头：“他们……他们在山顶！”
    龙烨眯起眼睛，丝丝的杀意迸射，冷声：“带路！”
    庞春咽了咽口水，踉跄几步，开始朝山顶走。
    一入密林，所有的光线仿佛被吞噬，四周是不见五指的黑暗。龙烨冷哼，平时怕鬼的他此时戾气一生，浑然不惧，阳神体运转之下，周遭环境被清楚地照亮，甚至两丈外的庞春都能感受到丝丝暖意。
    光线漫射，照在密林之中，居然有影影绰绰的存在闪过，逃离龙烨阳神体能涉及的范围。
    “真有鬼祟！”龙烨自语，风倩也看见了，不由得握紧龙烨的手，有些畏惧。
    突地，头顶传来鬼怪的嘶吼，极其刺耳，在龙烨听来，就和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一样。不容多想，龙烨猛然抬头，张口吐出五色火焰，嘭地一声，那狰狞的鬼脸烟尘般溃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庞春抱头躲在树下，听见没了声音，才睁眼四处张望，有些结巴：“你……您，杀了那只鬼？”
    “不知道，继续带路！”龙烨沉声。
    龙烨回头，看着漆黑的密林，里面隐隐的还有鬼影穿梭。看到此景，龙烨恶向胆边生，狞笑道：“直接烧了你这鬼林子！”
    抬手，一按一提，天下焚寂咆哮自掌中出，吞没了整个密林。瞬间，此起彼伏的嘶吼和惨叫不似人声。庞春回头，正见密林之中鬼影在火光中挣扎哭嚎，一副地狱景象，吓得浑身哆嗦。
    “走！”龙烨喝道，眼睛往侧边看去，火焰在蔓延，却很慢，暗道这林子果然有古怪。
    背后的哭嚎越发剧烈，陆续有鬼影轰然倒下，继而散发恶臭。龙烨阳神体越发燥热，压得四方的树木弯曲，庞春心中已经隐隐猜出龙烨身份。
    阴森的密林被火烧开一角，缓慢地扩散着。龙烨抱着风倩，跟在庞春后面，面色越来越难看。在他怀中，风倩蜷缩着，头发越来越白。
    龙烨轻轻抚摸风倩的头，柔声道：“我会救你的。”
    风倩只是小声答应，她越发辨别不清真实与梦境。
    终于，三人走出了密林，眼前的山顶，或者说封烟峡的两山之峡，夹着数十座木屋。这些木屋大多荒废，令人发寒的是，明明尚未落雪，这些木屋之顶铺满白雪，仿佛置身隆冬已有千年。
    “究竟是何等的诅咒！”龙烨揪心，怀中的妻子已经彻底昏迷。
    庞春恭敬道：“吕少宗，这里，这里就是了！”
    龙烨颔首，抱着风倩一步步走进木屋群，沉声道：“本主妻子为雪族，来此请见雪族族人。”
    四周漆黑，背后火光冲天，龙烨的脸在背后火光的影响下，看不清表情。但他接下来的话，表明其此刻内心的狰狞：“如果不出，踏平封烟峡，伤及无辜，本主也无惧！”
    龙烨是残忍的，或者说，嗜族自私而残忍。
    片刻后，呜呜的风声里夹杂着叹息：“后生，你不该来。”
    龙烨冷声：“出来说话！本主绝无恶意！”
    木屋之顶，落下薄薄霜雪，龙烨凝眸，在一片阴影中，走出一位苍老的妇人。她的背后，大雪纷飞，她的世界仿佛要被大雪淹没。
    龙烨惊骇，却没有半分退缩：“我名吕奉先，覆海宗少宗。”
    “高原雪族，风铃。”老妇人没有因覆海宗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龙烨温柔地看着风倩：“这是我的妻子，高原雪族，风倩。”
    风铃表情复杂：“你为何会娶一个被诅咒的女人？”
    “她很温柔细腻，很爱我，也很美。”龙烨平静。
    风铃发出难听的笑声：“真是纯粹的情感啊，后生。”
    “这里的雪族，都死了么？”龙烨问。
    风铃摇头：“他们只是回到了母神的怀抱，离开了这片被诅咒的地方。”
    龙烨皱眉：“那您，为何留下？”
    风铃苦笑：“老身是混血的雪族，不幸却不会离开。”
    “那我的妻子？”龙烨心头沉重。
    风铃叹息：“所以我说，你不该来。”
    “你的妻子是血脉纯正的雪族，甚至，比老身见过的所有雪族都要纯正。后生，让她离开，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风铃目光黯淡，叹道。
    龙烨坚决道：“我不死，她就活！”
    风铃眼中似乎闪过某个人的背影，一瞬间湿润了眼眶，良久，她才道：“不要让她接触任何雪族，让她忘记自己是雪族……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唯一能让她多陪你一段岁月的方法。”
    “您是什么意思？”龙烨眯起眼睛。
    风铃古井不波：“每个雪族都有自己的命之蝶，她爱上你的时候，你应该见过。当雪族把自己的命之蝶送出，他们的宿命已经无法阻止。他们看得到，他们听得到，他们做得到。”
    “你在打谜语么？”龙烨咬牙。
    风铃一笑：“说得太多太明白，老身瞬间就会消亡，这是天的诅咒，是天对雪族的憎恨。”
    “天？”龙烨重复。
    “天，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到。后生，雪族是被天憎恨的一族，他们是天的破坏者，雪族本不应该诞生……”风铃说到这，一声沉闷的雷，搅碎了四面八方的夜，狰狞在天空中，仿佛是警告。
    “后生，你可懂？”风铃说完，起身往回走，她的背影消融在雪中。
    龙烨见风铃要走，赶忙开口：“那片密林，是是怎么回事？”

 第135章 诅咒之源

    风铃脚步一顿，声音有些飘忽：“雪族的善和本性回归，留下的只有恶，恶凝聚在魂上，污染了所有。任何靠近密林的人，都会被雪族的恶吞噬，成为诅咒的养分，影响其余还在世上的雪族。所以，老身说了，你不该来。但你既然已经烧了，那就让这把火，把封烟峡的雪族彻底葬送……”
    风铃消失了，就这样在龙烨面前化成轻烟，好似幻觉破灭。
    龙烨一个瞬身突破到风铃消失的地方，脸色瞬间难看异常，他面前的，是一具干尸。看这衣服，应该就是风铃无疑。
    “混血雪族，连死去了，都不能魂散么？”龙烨握拳。
    干尸内，幽暗的魂火波动，却再没有反应，似乎为龙烨解惑，就彻底耗干了风铃的一切。
    “既然如此，为何不说出真相，哪怕是魂灭？”龙烨心冷如铁，问。
    魂火摇曳，最终传出虚弱的声音：“等……一个人……”
    龙烨紧握的拳头松开，抱紧了风倩，苦叹：“是么……原来如此……”
    怀着对天的憎恨，龙烨拔地而起，牵扯着庞春，踏足虚空。无边无际的黑夜好似雪族的命运，龙烨厉啸，无形之雪在他的魂吼之下震颤，被囚禁在里面的神尊残魂叫苦不迭，缩成一团。
    “封烟峡，从此平了！”龙烨的号令滚滚而出，如同天雷。阳神体爆发，龙烨的脸上滚出岩浆，打在大地，立刻点燃四周。他甩袖，岩浆落，凄厉的冷夜瓢泼着赤金色的雨。
    下方，密林之中的鬼影连绵不绝，一个又一个眉毛和头发雪白的雪族挣扎。不同于寻常雪族的恬淡，这些鬼影面目狰狞，心中怀着对天、对万物的无边怨恨。
    龙烨冷眼旁观，如此巨大的灵力损耗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再看两座山头，龙烨蓄力一掌，打出令千里之外都能听闻的爆裂之音。山碎、山碎！龙烨连续打出两掌，心中的怒意才削减。
    碎土裂石滚滚，烟尘在岩浆的洗涤中沉没。上苍顿有惊雷，龙烨面沉似水，看着淡蓝泛紫的雷霆，喃喃：“诅咒？”
    雪族之影闪烁，对天空中的雷发出不甘的怒吼，轰隆雷响，数百条雷电砸向地面，本就被岩浆灼烧的鬼影全部……魂飞魄散。
    龙烨默然，带着风倩和庞春，离开了封烟峡。
    许久，封烟峡之上，雷云之下，一只遍布血丝的眼睛在虚空中突兀睁开，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出现了。
    “好孩子，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人发出极其令人惊悚的笑，看着龙烨，就好像在看美味的佳肴，眼中只有贪婪。
    ……
    东震诸州，冽州，玟昌城，庞家出了名的纨绔消失十天后奇迹归来。让人惊讶的是，这位少爷回来后，一改往日作风，在府里待了好几天，没有一点动静。
    玟昌城外，秀波湖，环绕着的竹林被人用大修为拔除，平整出一块空地。
    垒成堆的竹子上，风倩摇着腿，看龙烨研究怎么盖房子。
    “烨君，你都用修为开林了，为什么还要手建房子？”风倩不解。
    “女人家家懂什么？钓鱼去，今天估计得露营。”龙烨哼道，拿起八品灵器开始挖地基。
    风倩又打趣龙烨几句，才拎着早就做好的小木凳坐到湖边，开始钓鱼。傍晚，龙烨把地基挖成，开始往里填东西。等他忙完，风倩已经烤好了鱼，招呼龙烨。
    落日沉沉，星空展出一角，风倩靠着龙烨，和他说起自己以前在高原雪族时的生活。龙烨听得很认真，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有时间地和风倩独处。
    说着说着，风倩睡熟，龙烨让她垫着自己的腿，轻轻叹息。
    十天后，木屋建成，家具也敲打得七七八八。龙烨看着自己没有用丝毫灵力，亲手搭建的房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
    一个月后，龙烨和风倩就像凡俗的夫妻，在这片竹林里生活着。夜里，龙烨在外敲打栅栏，风倩给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刻钟后，龙烨道：“可以了，明天就能搞些鸡鸭羊往这里养。”
    风倩抱着龙烨亲了几口，也不觉对方脸脏：“明天我们进城去。”
    “好。”龙烨点头，转头又去给风倩烧洗澡水。不同于龙烨的避尘，风倩修为还没有完全脱离凡俗。
    次日一早，龙烨拖着自己做的板车，拉着风倩就往城里走。
    中午时分，在家里藏了一个月的庞春终于克制住了心中的阴影，第一次走出家门，身边跟着几个狗腿子家丁。繁华街上的众人见到庞春，要么避之不及，要么阿谀奉承，这让庞春越发惬意。
    一路吆五喝六，庞春走到了一条主道上，这边都是有名的商铺和食居，他抬腿就要往自己常去的碧水宫去。刚一动，庞春突然僵住了，他扭头，看见自己的好友正拦住一辆板车，表情淫荡，一直用贼兮兮的目光打量板车上的女人。
    庞春认识那个女人，尽管对方穿着很朴素，戴着手艺极差的草帽，庞春依然一眼认出了那个女人。
    “妈的！”庞春大骂一句，几名家丁一愣。接着，庞春跑起来，一下子推翻了自己的好友，又急又怕：“伍鼎，你干什么！”
    伍鼎的家丁一看是庞春，不敢冲撞，问：“庞少爷，您怎么推我们家公子？”
    庞春也不管伍鼎，扭头，看见龙烨的脸，吓得险些当场跪下。他陪着笑：“前……前辈，您怎么来城里了？”
    伍鼎正要发作，就看到庞春跟个鸡崽子一样，哆哆嗦嗦地向那个农夫打扮的汉子行礼。
    “哦，是你啊，还没死呢？”龙烨似笑非笑，风倩则笑得很开心，似乎乐得见到这种场面。
    庞春浑身一颤，搓着手：“这条贱命被前辈救了，那就不贱了，那就宝贵了，小人得好好珍惜这条被前辈救过的命。”
    那些家丁寻常都是拍马屁的好手，今日一见，庞春这马屁功夫也完全不弱。
    “呵，倒算你会说话。”龙烨终于笑了，没有任何杀意。
    庞春松了口气，赶紧接着道：“前辈来城里做什么？小人给您当向导，绝对好用！”
    龙烨点头：“我们夫妻在城外的湖边暂居，要买些牛羊回去养，你带路。”
    庞春忙不迭答应，一旁的伍鼎拉住他，小声道：“春子，你瞎了？那个娘们儿多要人命你看见没？”
    庞春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想活命，就跟着我一起给前辈赔罪，不然你们伍家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龙烨平静道：“不要太张扬了，知道我的身份，对你们并不好。”
    “诶是是是。”庞春立马回应，十足的小弟模样。

 第136章 徒弟

    玟昌城，着名的庞伍二纨绔毕恭毕敬地陪在一个农夫身后，为对方指路。路人看稀奇的不在少数，还有些别的世家之人呼朋唤友，前来观看这等奇景。
    伍鼎等人此时已经知道了龙烨修为在元丹境以上，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尤其是伍鼎，他刚才拦车搭讪风倩，说了好几句调戏的话。也是这时候，伍鼎才明白，为什么风倩要笑着拉住龙烨，这完全是怕后者暴起杀人啊。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龙烨身上没有丝毫乡土气息，而是面对世家公子都高高在上的傲气。
    “前……大老爷，就在前面。”庞春的家丁颤声指路。
    龙烨点头：“你们在这等着。”
    然后伸手，扶着风倩下车，两个人进到有些脏臭的民间坊市去了。
    这段时间，庞春和伍鼎细细说了自己在封烟峡的遭遇，以及龙烨出手时的恐怖，听得众人一阵发傻。
    一刻钟后，龙烨没有出来，倒是在坊市里飞出一个肥胖的人，重重砸在地面。龙烨一手牵着牛羊，一手捧着禾苗，头顶还有一窝小鸡，模样滑稽。但他的表情却阴冷：“饶你一条狗命。”
    家丁喃喃：“色鬼郑屠夫……”
    不用说，众人立刻明白了，毕竟风倩实在太美，甚至可以说，美得有些震撼人心。龙烨把板车的绳子拴在牛身上，把两只羊羔和其余东西都放上板车。这些家畜一个个安分异常，龙烨尽管收敛了修为，却也逃不过野兽对恐怖的嗅觉。
    郑屠夫咳出一口血来，满眼惊恐的爬起来，对着龙烨连连磕头。他可不是什么有尊严的人，遇到铁板，认怂比谁都快。
    龙烨没再理会，对庞春道：“你们几个，跟着我。”
    几人乖乖答应，龙烨驱赶牛车，和风倩自顾地闲聊起来。好在老牛行速不快，庞春等人要跟上也不是问题。日上三竿之时，秀波湖畔，龙烨道：“你们把这一片地犁了，再把鸡笼和羊圈搭好，就可以滚了。”
    庞春和伍鼎哪敢有异议，呼喝着家丁赶紧干活。龙烨坐在木椅上，拿出在城里买的干烟丝，随便卷了卷，点上火吸了一口。
    “呼……”龙烨并没有烟瘾，只是见到烟草，一时兴起才买下些许。而且此情此景，这么抽一口，倒是惬意非常。
    风倩也搬来椅子，看着七八个人在那忙活。
    “啧，原来这就是当地主的感觉，还不赖。”龙烨微笑，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白雾。
    “什么是地主？”风倩好奇。
    龙烨就以华夏奴隶制和封建制为基础，展开了一段地主阶级形成的论述。虽然风倩听不懂，也不知道华夏是什么地方，但她觉得，知道这种冷知识的龙烨，真迷人。
    夜晚，风倩做了很多菜，还端出了一些甜点，她招呼庞春和伍鼎过来吃饭。龙烨不满道：“怎么把香饼都拿出来了？”
    风倩捏了捏龙烨的脸：“别这么小气嘛。”
    龙烨冷哼一声，卷着烟又吸了几口。
    七人颤颤巍巍地在龙烨面前站好，龙烨敲了敲木桌：“一起吃，我妻做的饭菜还不错。”
    庞春怯生生道：“前辈，您不介意？”
    他亲眼见过龙烨对风倩的关心，从头到尾没敢看风倩。
    “吃，你们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吃完回去就是。关于这里的事，不要说出去。”龙烨说完，端起香饼往自己碗里一半进去。
    七人这才陆续坐好，有些拘谨地吃起来。不过，风倩的手艺确实没得说，尤其是甜点，让庞春和伍鼎这两个纨绔都有些惊讶。
    星光黯淡，风倩点了灯出来。庞春七人吃饱了，却没有走。伍鼎用手肘顶了顶庞春，庞春这才大着肚子道：“前辈……”
    “说。”龙烨手指轻点碗筷，这些餐具都活了一般飞进湖水，接着，几颗皂角被龙烨曲指一弹，落到水里。不消片刻，碗筷又飞回，摞在一旁。
    庞春咽了咽口水，问：“前辈是元丹境修士么？”
    龙烨颔首：“如假包换。”
    扑通两声，庞春和伍鼎跪下来，齐声：“请前辈收我二人为徒！”
    “为什么？”龙烨没有拒绝，反问。
    庞春道：“我不知道老伍是怎么想的，我反正受够了生命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了！”
    “前辈，我要杀了我大哥，求您教我！”伍鼎双眼发红，此刻非常认真。
    龙烨沉吟不决，风倩这时候从小木屋走出来，擦拭桌子。
    庞春眼睛一转，赶紧道：“师娘且住手，交给小徒来！”
    说罢，赶紧用自己的衣服擦起桌子。伍鼎反应也不慢，一下子顶飞庞春，骂道：“你的衣服怎么能擦师傅亲手做的桌子？还得用我这上好的丝缎！”
    庞春饿虎扑食，揪住伍鼎，眼看两人就要扭打起来，龙烨无奈道：“都停停。”
    两人立刻跪好。
    “什么年龄了？”龙烨问。
    “都刚满十六。”庞春回答得快些。
    “十六岁，有些晚了。站起来，我看看你们的五脏灵机。”龙烨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夹着烟，丝丝的烟雾缭绕。
    “是！”
    庞春和伍鼎站直，龙烨弹指，两道灵光打入二人体内。几秒后，龙烨道：“中庸，也够用了。”
    两人一喜，龙烨拿出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卷卷轴，丢给庞春。
    “这是沐雪宫的道法，这个宗门出过元丹境后期修士，给你们修炼，也差不多了。”龙烨随意道。
    庞春和伍鼎脸都兴奋红了，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本名为《征神道法》的卷轴，细细拜读。
    “你们把第一卷先背下来，回去细细体会，明日过来我会考查。”龙烨道。
    庞春和伍鼎谢过后，立刻就地坐着开始研究。五个家丁面面相觑，有些腼腆，龙烨随手丢出五个卷轴：“拿去看，这些是被我杀了的元灵境修士的东西，好坏不知。”
    龙烨真的很富，起码在这些偏远地区的凡民眼里，他简直就是聚宝盆。
    七人离开时，已经是夜深。龙烨看着晴朗夜空，感到发自内心的安定。

 第137章 诅咒

    庞家，庞春兴奋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中一直闪过征神道法的内容。他想起大哥常教自己的要冷静，便盘腿坐在床上，沉心静气，慢慢吐纳。
    伍家，伍鼎在家族的灵气室里修炼，满额汗水，捕捉体内一闪而逝的灵气。
    秀波湖，风倩身体恢复了许多，心情也好，久违地在月下跳起舞来。龙烨都忘了上一次看见风倩跳舞是什么时候，但无论多少次，他都会不知不觉地被带入其中。
    次日清晨，龙烨喂鸡牛羊的时候，七小只远远地就高呼：“师傅早安！”
    龙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指了指鸡笼和羊圈：“来的正好，喂。”
    “得令！”七人积极万分，忙了一个时辰，顺便还把地给种了。
    接着就到了修炼环节，七人分别说出自己的感悟，还提出了几个问题。就现在的龙烨来说，回答炼气士的疑问，实在没什么难度，很快就解决了。
    “师傅真乃神人也，深不可测，小徒佩服！”庞春赶紧拍马屁。
    伍鼎也跟着高呼几句师傅万岁。
    龙烨看着两人有些过分的殷勤，笑问：“你二人，有什么请求么？”
    庞春脸一红，道：“瞒不住师傅。其实，徒弟想学灵术，传说中，灵术不同于武技，用灵力催发，威力暴涨。”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连连点头。
    龙烨起身，走到秀波湖畔，天虹掌印起手式猛然打出，爆发出的威力直接掀起十丈高的浪涛。接着，龙烨一甩手，狂风呼啸，把这些湖水又冲了回去。
    庞春亲眼见过龙烨打碎高山的惊世场景，此刻只是赞叹，没有骇然。其余人不同，有些看傻了眼，伍鼎结巴道：“这……这是什么情况？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凭空唤来了一股风？”
    龙烨转身道：“这是两式最简单的灵术，你们先从掌法开始学。”
    说完，龙烨就把天虹掌印起手式的要诀道出，七小只小鸡啄米一样，乖巧点头，记住了每一个字。
    ……
    覆海本宗，至高仙台。
    “龙烨，还没回来么？”玄战睁开眼，看向跪拜的第一山阵灵。
    “回主上，小主在月余前带着妻子离开，至今未归。”阵灵回答。
    “空绝，草原秘境还有多久开启？”玄战叹气，问。
    龙空绝一行礼：“两年后。”
    “两年……”玄战沉吟，“龙烨去寻找雪族，按道理，他不会那么晚回来。如果遇到危险，他也不应该没有消息。”
    “需要晚辈派人去找么？”龙空绝问。
    玄战摇头：“老朽能感受到，龙烨没有问题，只怕是……他的妻子。雪族，是被诅咒的一族，但被雪族依恋的人，往往会得到雪族的祝。老朽怕的是，其妻一旦身死，龙烨会一蹶不振……”
    “那倒是个问题！”龙空绝皱眉。
    “罢了，老朽再想办法，你安心主持秘境之事。”玄战闭目，隐于黑暗。
    ……
    三个月后，春风抚阶，落雨纷纷，零碎着记忆。龙烨在雨声中，面色铁青，床上的妻子眉发洁白。
    “烨君。”风倩轻唤。
    龙烨挤出笑容，握住风倩的手，答应：“我在。”
    他把风倩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种触及灵魂的冰冷，让她的阳神体都有些难以忍受。
    “烨君，妾身不会死。”风倩看着龙烨，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不舍、遗憾和些许庆幸。
    “嗯，我相信。”龙烨点头。
    庭院外，即将触及元息境的庞春和伍鼎求见。龙烨声音干哑：“你们进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入木屋，自从风倩再次病倒，木屋无人搭理，越发混乱。
    “师傅，师娘的病好些了没？”庞春大着胆子问。
    龙烨摇头：“你们来得正好，明天我就会离开，你们保护好这里。”
    庞春和伍鼎跪下，庞春眼中有泪：“师傅为何离开？”
    “我要带倩儿走回覆海宗，以景铭情。”龙烨内心痛苦，语气坚定。
    二人磕头，龙烨叹气：“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拿出两个储物袋给二人：“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次日清晨，高头骏马拉着车厢，风倩在里面昏睡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清醒。龙烨对七小只摆手：“去。”
    说罢，驾驭马匹，缓缓消失在庞春等人眼中。
    “师娘，保重啊！”庞春高呼。
    声音飘得很远，风倩睁开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
    ……
    东震诸州，悲州。
    无人牵绳的马车稳定行进，龙烨抱着风倩，二人身躯仿佛结冰。
    “烨君，这是雪族的命。”风倩的声音微弱。
    龙烨睁眼，睫毛落霜：“我不信命。”
    风倩轻轻一笑，喃喃：“你还是那么蛮不讲理……”
    悲州之夜，少见地遍布黑云，数不清的紫色雷龙电蛇穿梭。某个瞬间，龙烨心跳一顿，整个世界明亮如白昼。不足刹那的万分之一，雷鸣扫荡八方、车碾四海，在这雷声中，风倩的脸彻底结上冰，一抹淡淡的笑仿佛永恒。
    这一刻，龙烨似乎明白了何为万箭穿心之痛。他不能自制，抱着风倩震碎马车，对着天空怒吼。但狂雪压下，龙烨的怨恨和不甘结冰，沉入人世。
    悲州之南，千山之内，风倩和龙烨依偎着，霜雪不止落下，淹没了他们的世界。
    一个月，大雪瓢泼，在春末的时节，没有丝毫终止的迹象。
    三个月，落雪如梅，凄美而不绝。
    一年，悲州千山的所有生灵迁徙，人族不敢涉足。在这片天地内，上天的诅咒不散，哪怕是天尊，都畏惧不前。渐渐的，乡间传言，风雪中，存在一对孤独的眷侣，他们依偎着，被寒冰隔绝在岁月外。
    两年，草原秘境开启，玄战来到悲州千山，凝望狂雪，久久无言。龙空绝陪伴，惊骇：“这到底是雪，还诅咒？”
    玄战没有回答，只留下一句话：“相信龙烨，他会明白的。”
    三年，草原秘境的厮杀扩大，覆海宗和悼渊宗投入了大量人力，始终没能攻破第七关。
    悲州千山外，李煊驻足许久，他已经元灵境中期，却依旧没有资格踏足。
    又数月，界神同其妻临，前者怒喝：“吕奉先，与某一战！”
    声音回荡，没有答复。界神足足呐喊万声，震碎了数座山才离去。
    其妻曾阻拦：“吕奉先已经自封。”
    界神不听劝阻，固执道：“吕奉先可以听到，某相信他。”
    冰雕内，龙烨的眼睛颤了颤。
    四年，游尘海点足于千山外，抱拳朗声：“吕兄，在下先行一步，替你探探草原秘境。”
    五年，玄战再临，他望着千山，目光却没有移动。
    “龙烨，痴儿，你还不醒来？”玄战苦叹。
    五年末，狂雪再也压不住狂龙，一双血红的眼睛猛然撕开，他自寒风中狂吼：“破！！！”
    轰然，龙烨踏雪而行，怀中人白发仿佛千丈，盘旋在风雪中。一团炽热的火翻涌，龙烨坚定地踏出每一步，修为……开始沸腾！
    “【宿主】龙烨—元丹境初期—大羿真灵。
    【灵体】同境界最强，当前境界进度96。
    【神通】破妄眼。
    【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
    【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
    【备注】高等术学领悟度101。”

 第138章 封印，草原

    “小子，你倒是奇才，居然掌握了凝雷火金为主、其余灵力为辅的本我阳灵力……”
    龙烨的脑海中，萧丹子赞叹，有些佩服。
    龙烨沉默，没有回答，因为怀中的风倩哪怕掌握了本我阳灵力，都没能彻底唤醒她。
    “老东西，还有别的办法么？”龙烨问，风雪扑杀，在他金光刺目的阳神体下溃散。
    萧丹子否认：“绝无其他办法，起码，在老朽所处的上域内，至强的大劫尊都办不到。”
    “大劫尊……灭道期都无能为力……”龙烨咬牙，“无上尊者，能做到么？”
    萧丹子嗤笑：“小子，老朽连大劫尊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又如何知道无上尊者的手段？”
    “我师父是无上尊者，我要问他！”龙烨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萧丹子无所谓道：“你爱如何便如何，记得你我的契约。”
    龙烨冷哼：“本主不是食言的人。”
    “得，又开始拿架子了。”萧丹子哼道。
    龙烨面沉似水，没有丝毫想开玩笑的心思，突破风雪的桎梏。
    ……
    三天后，覆海宗，山海城。
    修士坐在珍馐阁里，招呼一声：“小子，把仙酿取来！”
    元息境的小厮点头哈腰，步伐极快，立刻领命去拿了。
    坐在修士对面的女修掩嘴一笑，突有所感：“兄长，你有没有感觉，变热了？”
    修士闻言，点头：“还真有些！怪也，你我修为到元灵境后，何时觉得热过？”
    说完，他扭头，看到了远天的烈阳附近，居然还有一个极度明亮的东西。哪怕是白昼，都能感受到其光明之盛。
    “那是……那是阳神体？”楼下最先有人反应过来。
    “吕奉先？他不是和他的妻子一起自封了么？”
    “是吕奉先！有人传来消息，吕奉先在归来时，偶遇数镇之地要被洪水冲杀，抬手蒸发了半条汹涌之水！”
    龙空绝大笑，喝道：“山海城、覆海宗，还不恭迎第一少宗？”
    一瞬间，钟鼓齐鸣，龙骨螺吹响，沉音震万里。
    龙烨裹挟惊天的高温而至，直奔覆海本宗而去。
    很快，他到了七色海上。
    “果然是七毒海。”萧丹子点头。
    龙烨放下风倩，后者身体接触海面，居然瞬间冻结了大片海域。龙烨怜爱地拂过她的脸后，转而割破自己的手腕，金血流淌，消融了寒冰。紧接着，他双手变化手印，灵力积蓄深厚，达到顶峰时，狠狠印出。
    嘭！七色海翻涌出惊天的波涛，却在龙烨的影响下变成丝丝缕缕的线。这些七色的海水混着阳神之血，细细密密地缠绕住风倩的身体，一眨眼，又融入其中。七色海震动，风倩躺在海上，好似与海水融为一体，没有被吞噬，也没有变化位置。
    做完一切，龙烨跪倒在海上，重重喘气。
    “天才、奇才！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萧丹子惊骇。
    龙烨在海妖之心里修炼了四十年，又怎么会失败？
    “龙烨，这是……”玄战站在龙烨背后，问。
    “老师！学生迟到了！”龙烨转身一跪一拜。
    玄战笑了笑，没有责怪：“回来就好。”
    “这是学生从一位神尊口中得到的封印之法，叫七毒锁身，用世间多种剧毒封锁受封人的身体。倩儿身受诅咒，诅咒之力自天地间渗入其体内，学生以七色海毒为辅，阳神之血为主，构筑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为了不让倩儿受苦，学生还用海妖之心将她的神魂温养其中。”龙烨说完，再拜。
    “真是……奇绝！”玄战能看出这封印与操作的精密和异想天开，发自内心地慨叹。
    龙烨脸上却没有喜色：“只是这封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效，为了救回倩儿，学生……要竭力变强！”
    玄战连连点头：“好，既然如此，你即刻去草原秘境，危机与仙缘，不可错过。”
    “是！”龙烨豁然起身，玄战目送，从始至终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神尊之问。
    ……
    山海城的风暴渐渐席卷，吕奉先归来的消息立即引起了南离诸州的震动，有些未按年上供的势力胆颤。但龙烨无心理睬，三天后，春城。
    现在主管春城的修士是薛家的后辈，见到龙烨，连连行礼。龙烨只是点头，一纵身，直去天际。
    蛮牛部，这里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已经壮大许多。族长牛山，是荒凉草原上唯一的元息境修士，虽然只是元息境初期，却也震慑着大片的领土。
    “族长！部落外来了一个瘦高的汉子，他指名说要找您。”牛皮营帐外，哨兵高喊。
    身材壮硕的牛山立刻结束修炼，走出营帐，问：“什么人？”
    “不认识，很年轻。”这哨兵只有十五六岁，但在草原上，这已经是差不多成年了。
    牛山沉稳道：“带我去看看。”
    “是，族长！”哨兵心里一轻。
    牛山虽然年轻，但实力强横整个草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附近的几座城池都有耳闻。更让知情人忌惮的是，牛山是龙烨的弟子，哪怕仅仅只是引路入门，却也足够份量了。
    部落外，龙烨看着蛮牛部炊烟四起，微微点头。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师……师傅！”
    别人认不出来，牛山却一眼就知道，这是他心中无限崇拜的恩师！
    龙烨终于有了些许笑容，颔首：“牛山，你长大了。”
    牛山在族人面前丝毫不避讳，跑到龙烨面前跪下磕头：“弟子牛山，拜见师傅！”
    “老族长呢？多年不见，身体可还好？”龙烨扶起牛山，问。
    牛山眼眶微红，只有在长辈面前，草原的孩子才会流露出柔软的一面。
    “族长爷爷三年前魂归草原了！”牛山声音低沉。
    龙烨摸摸他的头，叹气：“这些年来，你也辛苦了。”
    牛山憨厚笑了笑：“不辛苦，弟子一直在草原等您回来，看望蛮牛部。”
    牛山想起什么，问：“师傅，师娘呢？”
    龙烨脸色一沉：“你师娘病倒了，为师此行一来看望你们，二来就是去夺些机缘，寻找救病之法。”
    牛山心中有感：“愿师娘安好！”
    龙烨看了看部落内：“牛葭和苏长生呢？”
    牛山挠了挠头，回答：“妹妹去河对面了，长生兄弟进了……悼渊宗。”
    龙烨和牛山席地而坐，聊了半个时辰，才把十年之事说清道明。最后，龙烨把混元劲传给了牛山，这是同境界里最有优势的灵术。
    传授完，龙烨还有些不放心，把三块玉简给了牛山：“每块玉简能释放两次为师全力一击的掌力，须知，只能由你释放，其他人不但放不出来，甚至会被反震之力灭杀。你也不可连续释放三次，哪怕你到了元息境后期，切记。”
    牛山表情肃穆，接过后，双手合十深深一拜。龙烨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那个将夜未夜的瞬间，老族长也是如此手势。

 第139章 圣墓

    草原，秘境，一团炽热的光咆哮着碾过，鲜嫩的绿草直接枯黄。已经没有灰白雾气的大裂谷上空，披着黑氅的龙烨纵身飞入，直接踏进那有些阴晦的深处。瞬间，天旋地转的传送感出现，龙烨已经习惯，表情依旧，再出现光亮时，眼前的世界不由得让他心惊。
    草原之上，阳神天尊薛顶叹气，另一边，悼渊宗剑渊老道抬起眼皮：“薛道友何故叹气？”
    薛顶笑容满面：“跟你这老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剑渊老道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转而问：“吕奉先，他不是……罢了，你们宗门之事。传说他修炼了阳神体，不知和你的炼日神体相比，如何？”
    “弗如远甚……”薛顶淡淡回答，“剑渊老道，你不要试图动他，否则，覆海宗绝对会和你们悼渊宗死战，不死不休。”
    “哦？”剑渊老道气息沉稳，丝毫不见情绪波动。
    “师伯亲口所说，吕奉先有失，不啻于覆海宗亡，则要其人与我覆海宗陪葬。”薛顶说罢，闭目不言。
    剑渊老道目光闪烁，收起了传音给秘境内天尊的心思。
    ……
    天地倒悬，云在下、地在上，千里的无源之山刺向前延伸，好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引力牵扯到深处。龙烨踏步在空中，又好像是颠倒着，整个秘境的天地之感完全颠倒，或者说混乱。
    缘着山刺，龙烨破空而行，面前是茫茫浩荡的碎屑纷飞之地。他眯起眼睛，突地停下，探手一按，前方的空间如同旋涡，把他整个人拉扯入内。眼前又是变化，一片悬飞在空中的残破宫殿凄凉，暗淡的天光让人心中莫名悚然。
    “这是……”龙烨皱眉。
    萧丹子凝聚身形，有些惊讶：“这似乎是……圣墓！”
    “圣墓？”龙烨重复，“圣尊之墓？”
    “不错！”萧丹子肯定。
    “你如何看出？”龙烨踏足到一处宫殿前，仙雕破裂，玉瓦生苔。
    “看宫殿的牌匾！如果老朽没记错，想当年，在三十万余年前，曾有过一位圣尊曰不灭。”萧丹子表情严肃，不似说谎。
    “春居宫，题字……采余神尊。”龙烨勉强认出。
    “不错，采余神尊正是不灭圣尊的麾下。当年圣战，不灭圣尊战败濒死，被追杀遁入下域，从此失了踪迹。在他消失前，不灭圣地被连根拔起，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他人。莫非，都放在此处，成为了陪葬么？”萧丹子顿时有些兴奋。
    “如果真的是不灭圣地遗物，其价值恐怕非同凡响，小子，还不速速前行！这里只是第一道门，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核心！”萧丹子催促。
    “不用急，没有足够的时间消磨，他们打不开最后的关卡。”龙烨灵念一扫，没有发现异常之物，就朝着前方继续腾飞。
    “说起来……”萧丹子思索起来。
    “说起来怎么了？”龙烨眼观八方，犹有余力问。
    “不灭圣尊，其实出现得很突然。”萧丹子捋须，尽管是魂体。
    “突然？”龙烨疑惑。
    “嗯。不灭圣尊是凭空出现的，或者说，似乎是复活。也就是说，这位强悍的圣尊，不是三十万年前的人，有可能是五十万、百万年前的修士。”萧丹子的话让龙烨皱眉。
    “相当于……休眠么？”龙烨肃然。
    “应该是了。”萧丹子说起自己知道的秘辛，“天帝在位时，异族乱世，几次大战后，天帝欲崩。但，嗜族帝者提出和解，具体为什么，至今无人知道。七十万年前，天帝离开帝宫，从此不归。六十万年前，天下大乱，大战四起，争夺帝宫。”
    “令人困惑的是，天帝麾下的无上尊者、劫尊、圣尊没有一位出现……传闻，天帝之所以消失，是为了镇压天阳古国的逝者。”萧丹子继续，“但无论是什么情况，天帝是失踪了，连带着麾下的所有战力。老朽也算博闻广见，听说，天帝麾下有一位圣尊叫……永恒圣尊。”
    “天阳古国……永恒……不灭……二者有什么关联么？”龙烨思考。
    萧丹子沉声：“永恒不灭体！那位永恒圣尊修炼的炼体术叫永恒不灭体！”
    “是不是天帝麾下，找到这位不灭圣尊的真正尸骨，一切就知道了！”龙烨说完，速度更快。
    “不错不错！一位圣尊骨，这可是十足的珍贵！尤其是不灭圣尊这种炼体大修，其肉身恐怕重千万钧，不亚于圣器了！小子，快马加鞭！”萧丹子有些癫狂，大笑起来。
    龙烨突然问：“天阳古国，是我想的那个天阳古国吗？”
    萧丹子被打断，有些不满，哼了一声，还是回答：“不错，三大至极绝地之一，天阳古国。”
    “另外两个是？”龙烨追问。
    “禁地古森和古魔之道。”萧丹子知道秘境被攻打已久，暂时到不了前线，就耐心下来解释，“不同于其余六大绝地，这三大至极绝地都曾险些灭亡人族。禁地古森不必多说，异族所在，天下第一危险的区域，帝者不知多少。”
    “古魔之道，魔族纵横之广阔天地延伸出来的道路，若不是帝者镇守，无上尊者以身躯封锁，人族大灾。”
    “天阳古国，一个绝代荣光的巨国，莫名死尽后，怨念凝聚不散，逝者不知几何，其中帝者甚至不止一位。曾经的一次暴动，天阳古国处殒命了四位无上尊者，可见恐怖之极。”
    龙烨听完，暗暗叹气。
    “小子，别灰心，以你的天赋，成为圣尊，并非难事。但，若要问鼎无上尊者，恐怕就有些困难了。”萧丹子倒是好心宽慰了一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龙烨慨叹。
    萧丹子一怔，旋即笑道：“你倒是好高的文采。”
    ……
    草原秘境深处，一株八千年的灵药光华诱人，悼渊宗和覆海宗修士对峙，剑拔弩张。
    “凌晋，这是我们悼渊宗先看到的！”田复面色难看，自己这边人手较少，他有些忌惮。
    “正所谓，机缘好物，能者得之，田兄露怯了。”凌晋笑道。
    突地，田复大笑起来，凌晋皱眉，一转身，四名悼渊宗元丹境修士破空飞来。
    “凌兄，说得太对了，机缘好物，能者得之！兄弟们，上，废了覆海宗的小子！”田复阴狠道。

 第140章 元丹境中期

    “小心，准备撤！”凌晋身后跟着的大多是凌家和第九山的修士。队伍里，元丹境四人，元灵境圆满三人，算是不弱的队伍了。但此刻，悼渊宗方足有七名元丹境修士，绝对不可硬撼。
    “休走！”田复大笑，“四位同门，不要让他们走了！”
    “不用走。”
    田复说完，回答的人，却不是那四人中的任何一位。伴随着那个声音的出现，巨大的心跳声震动大地。
    “这个动静，”凌晋惊讶，“第一少宗！”
    龙烨的声音传出：“拦住他们。”
    田复脸色一变，但他知道龙烨只是元丹境初期，硬气道：“吕奉先又如何？我们这足有两名元丹境中期，你如何能战！”
    “照顾好自己，本主现在心情不太好，出手可能有点没轻没重。”龙烨沉声。
    凌家众人悚然，龙烨掌握天下焚寂一事他们这些家族都知道，不由得退避。
    “哼，藏头露尾，还不出现么？”田复身旁，元丹境中期的华煾冷哼。
    云天浑浊，一只巨大的手掌按下，绵延之巨，可清晰看见掌纹。
    “来得好！田兄，斩了吕奉先回去，领赏金！”华煾大笑，和田复一起出手。
    两大元灵虚影擎天，硬撼龙烨随手打出的一掌。尘烟震荡，龙烨冰冷的眸子出现，大羿真灵狰狞，他抬手，一按一提，天下焚寂！
    无根之火拔地而起，瞬间形成龙卷，吞天食地。
    “该死！保护心线草！”田复吩咐，面色凝重，“这家伙，真的是元丹境初期么？”
    “别掉以轻心，不能以寻常元丹境初期度之。”华煾沉声道。
    龙烨心中的愤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没有任何保留地出手。瞬间，万千拳影掌印打出。本我阳灵力威力较之前更加骇人，悼渊宗的元灵境中期修士原本护在心线草前，被蹭到衣角后，烈炎迅速拔高，直接将那个可怜虫烧成了灰烬。
    “（2\/5）”
    系统跳字。
    龙烨根本不在乎，只是和华煾和田复激斗，打得大半片天空赤金。有看到这种异象的修士好奇而来，覆海宗和悼渊宗均有，一见是三大元丹境交战，个个胆寒。悼渊宗人想走，却被龙烨陨石坠地，当场震死大片。
    “吕奉先，你胆敢如此屠杀我悼渊宗弟子！”华煾怒喝。
    “你应该来拦我，而不是吓我！”龙烨踩着尸体，那颗头颅的血肉融化蒸发，让其整个人如同炼狱之鬼。
    萧丹子咋舌：“小子，你这杀性也太大了，在上域恐怕会被打为邪修，当场诛杀万遍不够。”
    “我就是我，没有人能左右我。”龙烨再次腾飞上天空，一掌轰在田复面门，后者早有防备，反手镇压龙烨。紧接着，华煾鬼魅般刺出一枪，直接洞穿了龙烨肉身。但令他惊骇的是，龙烨非但没有因此停手，反而伤口蠕动，居然把他的灵器直接炼化。
    “怪物！”华煾脸色难看，田复趁龙烨分心炼化灵器，一拳震在后者心口。只听闷哼，龙烨总算还是有弱点的。
    “他怕灵力震荡，而且是阳火灵力，用阴葵水对付他！”华煾沉着。
    说话间，龙烨连绵不绝的攻势已经袭来。华煾一马当先，同样以掌印对战，只是瞬间，两人在半空中已打出连绵不绝的音爆。田复抬手，指尖炼出一滴漆黑的水，随即冷笑道：“这本是用来对付焚海宗的灵术，对付你，却也不差！”
    说罢，手指一甩，那滴阴寒的水珠直奔龙烨而去。
    “少宗小心，那是阴冥之物，与您的阳神体相克！”凌晋高呼。
    龙烨面色不变，只是沉气，高等术学的领域爆发，一时之间，别说那滴水珠，连华煾都被震退了几步。
    “那是……”华煾皱眉。悼渊宗对龙烨研究颇深，而每每谈及升仙塔内败界神的神临时，总是会语结。因为除了把这种灵术归功于神尊传承之外，高层没有提出任何应对方法，似乎只能像界神那样凭着强悍的肉身，硬撼领域。
    龙烨踏空而行，手指捏住阴葵水，呲呲地刺痛感在指尖狂躁。他一用力，背后的大羿真灵彻底显形，头顶炽烈骄阳，神异至极。真灵和本体同时捏住阴葵水，嘭！龙烨后退两步，整个右手化成岩浆滴落，而且这种趋势还在扩散。
    “上！”华煾和田复同时出手，龙烨任由他们突破领域，拳掌镇压。
    “哼！”龙烨闷哼，嘴角溢血，可不等华煾和田复惊喜，龙烨冷冷地笑了。熔化的手一挥，岩浆如有灵魂，缠绕而去。华田二人遁术一起，却不由得变化脸色。
    “不好！”
    失控的领域再一次出现，虽然没有完全困死二人，但一瞬间的桎梏就能改变战局。
    “你们太轻敌了，天下人都知道，不应该与我近身搏斗。”龙烨在二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吐字，“灭度。”
    吞天的岩浆龙卷扭曲狂舞，没有人敢靠近，天下焚寂作为北辰域最强的攻伐灵术，以龙烨的修为施展，哪怕是元丹境后期，都要谨慎对待。
    大地皲裂，山体在高温的炽烤下也开始崩解，所有元灵境修士开始奔逃。有元丹境带队的队伍，也不由地远离了些许，站在前方的元丹境修士全部表情严肃。
    “吕奉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岩浆龙卷中，华煾和田复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形如干尸，却极速遁走。
    背后的岩浆爆发，在上空凝聚成火海，大羿真灵睁开虚幻的双眸，透射出龙烨的杀意。巨手抬起，龙烨仰头长啸，瞬间，所有修士都惊变脸色。
    “元丹境中期！”凌晋大喜。
    龙烨界星弓在手，四箭齐出，连绵的破空声令人心胆俱碎。
    “够了！”
    遥远的怒吼直接撕碎龙烨的箭矢，凝聚出一张苍老的面孔。
    “天尊么？”大羿真灵闭眼，火海缩小，龙烨着火焰而立，掌中是赤色的火海。
    “【宿主】龙烨—元丹境中期—大羿真灵。
    【灵体】同境界顶尖，当前境界进度2。
    【神通】破妄眼。
    【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
    【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
    【备注】高等术学领悟度103。”
    龙烨落在地面，捏起心线草，随意抛给凌晋，问：“有没有我宗的叛徒？”
    凌晋先是一喜，随后奇怪：“吕少宗为何有此问？”
    “自有道理。”龙烨平静道。
    凌晋凑过来小声道：“第八山的齐默，他为了抢夺灵药，杀了同门，现在正被追捕。”
    说完，凌晋取出齐默的画像，展开给龙烨一看。
    “知道了。”龙烨点头。

 第141章 完成任务

    “系统，给我尽你所能锁定这个人。”龙烨心中对系统道。
    萧丹子没有读取龙烨心声的能力，所以他也不许愿担心暴露。
    “好的。”
    龙烨的系统福利很少，简直可以说是个试用品，但相应的，限制也非常小，几乎没有强制执行的内容。虽然系统不催龙烨做任务，却不代表系统不急，龙烨只有做了任务，它才能升级。见龙烨现在有意完成多年前布置的任务，系统很积极，没有废话就开始扫描起来。
    论探知能力，龙烨估计系统能和天尊甚至大天尊相提并论。很快，系统开始跳字。
    “以宿主正面为零点，三点钟多一刻的方向，三十一公里。”
    龙烨默然，踏飞而去。
    “小子，你要去哪里？”萧丹子不解。
    “杀人。”龙烨平静道。
    ……
    “雪浪涧。”衣袍破烂的青年托着断臂，确认四下无人，松了口气，细细打量剑气刻下的字。
    “好看么？”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青年寒毛卓竖，立刻遁离原地，随后就看到了一张让他绝望的脸。
    赤金的瞳子不带任何情感，龙烨淡淡地问：“你是齐默么？”
    “吕……吕少宗！”齐默颤声，这一刻他甚至升不起逃跑的心思。他是一位宗子的下属，当年龙烨横扫所有宗子时，他亲眼见过。到如今，龙烨已经元丹境，恐怖之极，他已经不敢想。
    “倒是很识趣。”龙烨一步步走过去，“伤害同门，死罪，你可记得？”
    “吕少宗，是……是他要杀我灭口！”齐默后退一步。
    “胡扯。”龙烨表情不变，连语气都那么稳定，“你不会跑么？你能杀了他，跑不了？”
    “是他大意……”
    齐默的话没有说完，龙烨的气势把他的话压断：“狡辩。也许杀人灭口事有，也许那个倒霉蛋大意也有，但最终你是想独吞所得，没错？”
    齐默张了张口，想辩解，却有内脏的碎块喷出。龙烨的灵气夺过齐默的储物袋，系统迅速跳字。
    “支线任务【混世恶徒20】完成。鉴于宿主已经提升至元丹境，奖励变化。获得强化点200，八品灵力丹200粒，八品活血丹150粒，定向灵术一种，神通升级次数一次。”
    “系统获得经验200，目前经验值（300\/1000）。”
    “嚯，这么丰厚。”龙烨微惊。
    雪浪涧下，龙烨盘膝坐着，他先选择定向灵术。
    “这一次，就死斗。”龙烨没有犹豫太久。
    “叮叮！获得近二品的三品灵术灵术《焚血天魔变》！”
    龙烨原本不太在意，毕竟抽奖什么的，他运气就没怎么好过。但看见系统少见地打出感叹号，甚至特地加了书名号，他就意识到，这玩意儿绝对不同凡响。
    龙烨立刻跟系统确认了开始学习，只瞬间，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元丹境中期，也在刹那几乎要昏厥。还好，融合出本我阳灵力后，龙烨的灵力质量今非昔比，强行扛了下来。
    “这就是……焚血天魔变！”龙烨握拳，压制萧丹子后，跃入天空，狂吼一声。
    伴随着怒吼，整个雪浪涧被映照成血瀑。龙烨赤金的双眸变得极度血红，就好像里面遍布着千千万万的血丝。且，他的肉身膨胀了数倍，崩裂不尽，阳神体的特征被盖下，在破碎的躯体里隐隐发着赤金的光芒。龙烨黑发乱舞，飘成了血纱般，甚至，他的额头都有了略微的凸起，利齿也在口中生长，浓烈的血腥味刺人。
    龙烨握了握妖魔般的手……或许应该称之为，爪子。
    “这就是焚血天魔变！”龙烨一拳打出，真可谓天崩地裂，整个雪浪涧彻底被血气焚炼成齑粉。
    “呼……”
    龙烨收敛全部的焚血天魔变，再次盘腿坐下，他的七窍不自觉地淌出黑血，刚刚突破的元丹境中期修为也不稳起来。一夜沉修，龙烨睁眼，暗叹：“仅仅一击，就要这么长的恢复时间么……”
    龙烨口中虽然如此说，却对焚血天魔变满意至极：“仅仅是焚血燃身，基本上，给了我与元丹境后期一战的能力。我甚至觉得，天尊也不是不能战！只要，彻底掌握焚血燃身！”
    接着是神通升级，龙烨只有一种神通，那就是破妄眼，伴随确认升级的心意传出，双眼当即感到莫名的寒意。这种冷越发强烈，到最后，连瞳子都变成了冰一般的霜色。龙烨眨了眨眼睛，再看系统页面。
    “【宿主】龙烨—元丹境中期—大羿真灵。
    【灵体】同境界顶尖，当前境界进度1。
    【神通】破妄眼+1。
    【能力】愈合、神弓、吞星、类人、类鱼、类树。
    【灵术】天虹掌印、九火神临、飞鸿轻踏、混元劲、追风逐月、天下焚寂、焚血天魔变。
    【备注】高等术学领悟度104。”
    “修为果然下降了……”龙烨算是明白了焚血天魔变的一点后遗症，“但是，为什么就给个+1的提示？坑爹呢？”
    系统不紧不慢地跳字：“现在只是让你在使用破妄眼的时候没有副作用，知足，没有副作用的神通很少见的。”
    龙烨哑火，潜心修炼焚血天魔变。他的海妖之心已经给了风倩，靠自己的天赋其实也并不慢，可也绝对比不了从前。
    “支线任务触发。”
    “【混世恶徒30】完成条件：当众虐杀悼渊宗修士（0\/1），如能引起众怒，任务奖励提高50。”
    龙烨被系统打断了思绪，苦笑：“别逼我往反派的路上走啊！我现在可是大宗子弟。”
    系统装死了一会儿，才跳字：“代码是这么写的。”
    “你这鬼东西到底是哪里哪里来的？”龙烨绷不住了。
    系统那毫无花样的操作面板死气沉沉，一点字都没有。
    龙烨无语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没问过系统能不能救风倩。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现，系统就跳字：“帝空。”
    除了这两个字，其它全部都是乱码。
    龙烨知道这是系统能给出最大的线索了，叹息一声，没有追问。

 第142章 秘境深处遇故人

    “小子，刚才为何镇压老朽？”
    一被放出来，萧丹子就开始质问。和龙烨混久了，他也发现这家伙虽然喜怒无常，但脸熟后，还是很和气的人。
    龙烨随口胡扯：“刚刚和大帝神交天外，真的，骗你你全家死光。”
    “少打马虎眼，老朽全家早就死绝了！”萧丹子骂了一句，也没再多说。
    ……
    “圣墓不绝，一重门后一重天！第六重天，叠翠之画！”萧丹子看眼前场景，兴奋至极，“果然是不灭圣尊的葬身之地！”
    龙烨足踏寒松的枝干，迎面山峦翠绿，隐没在云海中，好似起起伏伏的礁石。在青翠山峦后，还有远远近近的碧影，叠翠如画。
    “叠翠之画，有什么讲究么？”龙烨问。
    萧丹子肯定：“直说，不灭圣尊的圣器之影，就是叠翠之画！”
    “也就是说，这第六重天是不灭圣尊的圣器？”龙烨大惊。
    “并不是。”萧丹子否认，“仅仅是器灵再次陨灭罢了，我们所见，只是器灵强大灵力的残存，是死后的残像。”
    “残像？那又为何能犹如实质？”龙烨脚下的寒松可不像假的。
    萧丹子嗤笑：“小子，蝼蚁不可知圣，你懂么？莫说你，老朽全盛之年，面对传奇般的不灭圣尊，亦只能仰望！下三境，永远看不懂中三境的神妙。同样的，中三境，永远只能仰望上三境！何为上？登临世间巅峰；何为空？眼前再无世间！无上，帝空！你听懂否？”
    龙烨默然，没有回答。
    “老朽终极一生三千余载，只是洞虚之神，通天之神？太远。七灯明心，太远太远！老朽在见到圣尊前，甚至怀疑过，世间是否有圣！这个世界是不公的，龙烨，你要明白，什么才是你的想要。”萧丹子很肃然，他的话也震动着龙烨。
    “多谢前辈坦诚直言！”龙烨少见地谢过。
    “不要忘记你我约定便是。”萧丹子忽然有些恍惚，叹气，“老朽寿将终时，家族大灾，那时，嫡系的小娃娃，似乎和你年纪相仿……”
    “少来认亲！”龙烨打断萧丹子的占便宜，随风飞入广阔的叠翠之画中。
    萧丹子干咳一声：“无趣的小子。”
    画中世界，其实和真实的世界区别并不大。龙烨不免有些惊骇，如果依偎着圣尊用自己的手段来欺瞒一个凡人，会不会让对方永远察觉不到真实的世界？
    不容多想，一抹倩影忽地飘散，让龙烨心中忽地升起危机感。
    “什么东西？”龙烨顿足，皱眉询问。
    萧丹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龙烨就把头转向另一边。
    “吕奉先，你没有让某失望！”
    听到这个雄壮的声音，龙烨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大喝一句“与我一战！”
    界神步伐沉稳，气势如虹，远比当年更胜，竟也是元丹境中期的修为。不同于龙烨的沉静，界神的修为完完全全地暴露给外人，不惧任何人的探查。
    “好久不见。”龙烨微哂，界神为人他很认可，光明磊落，从不算计。
    界神粗豪一笑：“是啊，恐怕有十年了？”
    “修行中人，不到中三境，十年也不短了。”龙烨说着，抱拳。
    界神同样执礼，不过他似乎很少做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生硬。
    “方才，从你眼前闪过的女子，是巨灵关的守卫。”界神开口解释了龙烨先前的问题。
    “巨灵关？”龙烨重复。
    界神颔首：“叠翠之画已经被探索尽了，现在众人都在攻打巨灵关，也是通向第七重天的门户。某听闻你的消息，便往回走，倒是巧合地遇上了。”
    “如此。”龙烨心中微暖，他和界神算不打不相识，生死切磋之下，倒是有了不浅的情分。
    界神目光一凝，刚张口，龙烨就白了他一眼：“不打，没空和你这家伙打生打死的。”
    界神被看破心思，也不觉得尴尬，而是换了个话题：“你的妻子如何了？”
    龙烨摇头：“暂时保住了性命，还需要长久的治疗。”
    界神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盒，随手抛给龙烨。
    “这是养心符，随身佩戴有好处。”界神解释。
    “多谢！”龙烨知道界神不是那种客气的人，也不推脱，收下了这份礼物。
    “走，某带你去巨灵关，那里正好缺少你这种极阳的灵力。”界神说罢，御空朝着反方向飞去。
    龙烨跟上，口中问：“为何巨灵关的守卫会跑出来？”
    “不清楚，他们可以随意进出，但在巨灵关外没有实体，所以无人去计较。”界神随口答道。
    龙烨沉思，没有说话。界神忽然道：“吕奉先，某有一句话，不知道你信否。”
    “界兄但说无妨。”龙烨摇头，不知道界神卖什么关子。
    “覆海宗很危险，你快些逃离。”界神沉声说道，“这是某身上的神灵亲口所说，覆海宗大灾将至。”
    “是么……”龙烨没有任何意外。
    “你不怀疑吗？”界神问。
    “焚海宗……对？”龙烨笑了笑，没有太在意。
    “不错！”界神困惑，“你知道？”
    “我想，等老师一死，或者衰亡，焚海宗就会一举吞并覆海宗。又或者，引起覆海宗和悼渊宗大战，他们要借此重出世间。传闻他们当年被上域打压，也许就是要借此一扫北辰，重新定鼎……但，我不清楚，焚海宗现在出手和以后出手，有什么区别？”龙烨不傻，他很清楚地知道，焚海宗一直蛰伏在暗中，随时都有可能咬住覆海宗的脖子。
    “不，你猜错了。”出乎意料，界神居然直接否认了龙烨的推论。
    “那是什么？”龙烨惊疑。
    界神突然停下来，看着龙烨，一字一顿：“焚海宗，恐怕要开神境了。”
    “神境？”龙烨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汇。
    “神尊者，先必须以自身的大修为，控制住一片空间，让自己与空间合体，此为……开府期！古人称之为合体境！到现在，也就是心通境的第一步！”萧丹子一直沉默地听着，见龙烨有不解，开口。
    “焚海宗要在下域造一位神尊！”龙烨脱口而出。
    界神点头：“这些只是某的神灵所说，真假未知，但某可以告诉你，神灵之言，到现在没有错过。”
    龙烨深深吸气，他知道覆海宗所图甚大，却没想到，他们真的如传闻中那样，要打破北辰域所属上域定下的界域壁垒的规则，去窥探神尊的境界。

 第143章 巨灵关外

    龙烨从前并不知道什么叫界域规则，这全都是萧丹子在无意之间透露。
    界域之战，实际上是为了争夺界域果的战斗。每一次帝临界动时，在界域缝隙内出现本界母树的根茎，在根茎上，会结出界域果。上域因为帝者定下的规则，不能轻易涉及到下域，尤其是属于下域的界域缝隙。所以上域开始借着界动统治下域，和下域之人交易，或者直接抢夺界域果。
    但下域修士虽弱，却也有骨气。曾经有一个上域蛮横掠夺，最终引得其下属的下域全部叛变，联合另一个上域，屠杀了数百上域勉强降临在界域缝隙的使者。上域震动，不敢再随意驱使下域，更多采用柔和的交易来获取界域果。
    关于界域规则，其实相当复杂。据萧丹子所说，规则有千万，可能有一寸空间能让上域巅峰修士降临，也可能有数万里方圆内灭绝一切上域修士。故此，上域很少冒险，只在熟悉的规则内行动。
    北辰圣尊离世之后，北辰域曾经也有过两位圣尊出现，但自上一位圣尊殒命后，北辰域从上下域的中立域，变成了下域。上域掌控了北辰域，并定下规则。
    当年焚海宗削弱了所属上域对其定下的规则，强行要创造神尊，并摆脱上域的遏制。而结果众人皆知，焚海宗削弱的规则不只是上域所定，还有帝者保护下域的规则。上域的尊者横跨亿万虚空出手，点指几乎覆灭了焚海宗，从此焚海宗隐世。
    至今无人知晓焚海宗从何获取到那种削弱规则的神通。上域曾经要探查，却被自动修复的规则抹杀了不少人手，就此作罢。
    龙烨脑海中闪过很多信息，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相，但起码有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到了。”龙烨走神片刻，界神已经放缓速度。
    遥远的天际，一片漆黑屹立，直入高空。龙烨咋舌：“那就是巨灵关？”
    “不错，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修士卡在六跨七这关，这么久了？”界神一叹，“不知是哪位大能，手段如此之大！”
    “这是圣墓！”龙烨沉声。
    “圣尊么……那便不奇怪了。”界神颔首。
    巨灵关外，数千米的浮空巨舟阵法万千，上有千丈桅杆，旌旗飘摇。龙烨纵身直去，一近巨舟，五颜六色的阵法全部启动，数百名元丹境和元灵境修士齐齐投来目光。
    “什么人！”面容坚毅的元丹境修士呵斥。
    不过很快，有人就看出龙烨所披着的衣物，正是少宗黑氅。
    “不知是哪位少宗？”那位元丹境说着，抬手按下，戒备全部放松。
    龙烨沉声，不答反问：“此舟天尊是哪位？”
    “吕少宗……你怎么来了？”沧桑的声音飘荡，一双眸子在巨舟之上睁开，虚幻不真。
    龙烨抱拳：“奉老师的吩咐，前来破关！”
    “原来是师祖的吩咐……”天尊说着，一点点显出身形。
    “既是称师祖，那就是绝神天尊那一辈往下的天尊了。”龙烨心中思量。
    “晚辈雷康，见过吕师叔。”雷康面容苍老，却反而对龙烨施礼。
    “雷长老不必如此，修行之路达者为先，您当是前辈。”龙烨闻雷康之名，不由得吃惊，这位是雷家两位天尊之一，传闻七灯已开四灯，即将踏入天尊后期，绝非寻常人物。
    雷康一笑，对龙烨有了些许好感：“吕少宗来得正是时候，悼渊宗在三万里外进攻巨灵关，我们覆海宗则在此地，二者联手共同轰击巨灵关的弱点，却始终不见成效。原因其实简单……巨灵关与叠翠之画相连，叠翠之画本就是护佑类型的圣器，隐隐保住了巨灵关。叠翠之画属木土，正需至阳至火的灵力来承担主攻。”
    龙烨微微点头：“本主来得不算晚。”
    雷康颔首：“稍后我会通知悼渊宗，让他们准备强行攻关，吕少宗您届时全力出手，我为您开道。”
    “里面的守卫会出手么？”龙烨皱眉。
    雷康颔首：“不错，一旦出手交战，灵力交汇，巨灵关守卫就会复苏，并且可以接触到在叠翠之画的我们。”
    “那便有劳雷长老了！”龙烨不废话，盘膝坐在虚空。
    界神持枪而立，面色肃然：“你我联手，不愁不破。”
    “你倒是很有信心。”龙烨淡淡回道。
    “呵，还没领教过你的阳神体，有机会的话，不要让某失望。”界神一笑。
    两人在站在众修士前方，交谈自若。身后，巨舟两侧飞出数百条小舟，皆由元丹境修士掌控。这些小舟排列有序，一点点地接近龙烨，其中一人道：“少宗大人，我等带来了全部主修火灵力的修士，稍后您一出手，他们会为您起阵。”
    龙烨点头：“好。”
    身后的忙碌没有停止，雷康见时机成熟，抬手一挥，强大的灵威扫荡而出。不消片刻，远处传来不逊色几分的波动，雷康足尖一点，身形来到龙烨侧边。
    “一刻钟后，全力出手。”雷康注视直斩天极，不知尽头的巨灵关
    覆海宗修士在得到天尊令后纷纷动员，严阵以待，屏息凝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一刻钟到了。龙烨怒目圆睁，元丹境的修为全部爆发，他的双眸、六只副眼的纹路全部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瞬间，元丹之力蓬勃，阳神体炽热如烈炎洒世。
    龙烨没有用天下焚寂，因为那范围太广。
    “吕少宗，正二反七位，全力出手！”雷康喝道。
    所谓正反位，是帝临大陆修士对天地气机的捕捉后，用特定名词来定位的术语。天地之气分有序和无序，正反位即是有序之气，行右、上行二寸为正二，左、下行七寸为反七。
    龙烨观书多年，自然懂得，蓄足了力的地字印，全力轰出。瞬间，以本我阳灵力催动的掌印如握火之神手，裹挟着令人心战胆惊的威势，狠狠砸在巨灵关上。
    一瞬间，龙烨察觉到来自巨灵关内的各种窥探，不必多说，就知道是守卫们苏醒了。
    “来……”
    出乎龙烨的意料，巨灵关的守卫没有攻击，反而沧桑着声音，对他轻声呼唤。

 第144章 轮回

    龙烨脸色微变，这声音他熟悉，却又存在一种让他捉摸不透的陌生。只是瞬间，龙烨眼前的世界变了，变得模糊，就好像起了浓雾。在朦胧之间，数百颗人首扭曲蠕动，一个个都狰狞着面容，就好像士兵有什么消息想告诉龙烨，急切而绝望。
    “破！”雷康怒喝一声，龙烨立刻恢复清醒，他猛地摇头，眼前还是巨灵关，只是墙体被烈炎销熔，其内的守卫都用极其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外面的世界。当中，有一个守卫表情生动，修为居然是大天尊！
    龙烨眉头一皱，雷康解释：“他们没有生前的实力，只是残魂，但也足够难缠了。”
    “大天尊只是守卫队的统领么？圣尊果然可怕！”龙烨沉声。
    “圣尊之墓……”雷康倒没有太大惊讶，毕竟龙烨当年给的情报说可能是帝墓。
    “不过，”龙烨正色道，“请雷长老不要出手，我能感觉到，这些守卫没有恶意。”
    “吕少宗若坚持，我便在旁护住你的心神。”雷康见龙烨说得果决，只能答应。
    龙烨再次用灵力触碰巨灵关，很快，那些死气沉沉的守卫瞳子闪过寒光，纷纷如同觉醒，看向龙烨。
    “来……”
    佩剑的大天尊守卫招手，龙烨沉住心神，张口，却吐出完全不同于帝临大陆的语言。
    “你是谁？”
    龙烨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怔，佩剑守卫却淡然回答：“我不能说……”
    “你为什么呼唤我？十年前，也是你们么？”龙烨忍不住问，声音依旧奇怪。
    守卫笑了笑：“你是……这座墓的主人。”
    “什么？”龙烨顿时不敢置信。
    守卫接着道：“这里是不灭圣尊的墓，也是……你的墓！圣尊大人，您……再一次轮回了。”
    “不可能！”龙烨立刻否认，因为他无比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来自地球的华夏人，根本不存在上一世一说。除非，自己在地球的上一世，是不灭圣尊。可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也太过诡异了。
    守卫声音幽幽：“圣尊大人，您以为的真，未必是真。”
    龙烨眯起眼睛，守卫接着说：“请您务必相信，属下们在这里等您很久了。”
    “你的话，也未必是真。”龙烨冷哼。
    守卫微微一笑，他拔出佩戴着的剑，说道：“您力竭而死之前……您上一世死前，将这把剑交给了属下，并说，看到这把剑，一切不必解释。”
    龙烨看着完全拔出来的剑身，脸色极其难看，因为他确信，不灭圣尊和自己真的存在某种联系。在那剑身上，画着一个图案，一只没有耳朵的圆脸机器猫！
    “不灭圣尊的真名，是什么？”龙烨感到有些口干。
    守卫答：“圣尊大人只告诉我们他叫南宫问天。”
    名字不是龙烨，却更让龙烨确信了，不灭圣尊绝对是地球人。
    沉默许久，守卫道：“圣尊大人，您的上一世在等您，还请速速前去。”
    接着，守卫把剑入鞘，双手捧起，单膝跪在龙烨面前：“这把剑，可保圣尊大人三次命，但请务必不要试图催发。开圣化身境之威能，哪怕神尊巅峰，也绝难承担。”
    龙烨握住圣尊佩剑，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声音陌生又熟悉。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龙烨喃喃。
    眼前一片模糊，龙烨恍惚之间，听到了耳边的欢呼：“开了！巨灵关开了！”
    “吕奉先，做得好！”界神大笑。
    雷康重重吐气，眉眼有喜色，接着沉声指挥众人攻入巨灵关。
    龙烨却依旧沉浸在怪异的恍惚之中，所有人的脸在他看来，千变万化。许久，雷康的手拍在龙烨肩膀：“吕少宗，没事？”
    龙烨涣散的心神聚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走了一会儿神，仅此而已。”雷康有些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龙烨沉默，心念一动，入鞘的长剑落入手中。雷康面色一变，他从剑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杀意。
    “虚幻的剑么……”龙烨不由得苦笑，攻击手段没多少，保命的倒是很多。阳神真灵和这把剑，不外乎是。
    “走！”龙烨收起剑，蛮横不计地闯入巨灵关。
    伴随着他的入内，原本和覆海宗修士大战守卫全部停手，用尊敬的目光看向龙烨。
    覆海宗的内门弟子都大感惊奇，龙烨裹挟着烈焰，心有灵犀般，径直向着巨灵关内部的一个方向飞去。
    龙烨背后，那些守卫不再停留，跟随着他，其肃然，好似黑夜之人终见天日。雷康犹豫片刻，对身边的元丹境后期道：“你和蔡嘉指挥，我去保护吕少宗。”
    说完，雷康御气腾飞，不远不近地跟在龙烨身后，跟在数以千计的守卫身后。
    随着龙烨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守卫聚集在他的背后。覆海宗和悼渊宗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清空了整个巨灵关，大肆收割着废弃古城中的灵药和残损灵宝。
    飞行之中，雷康把目光投向一侧，冷哼：“步痕，你来做什么？”
    “轮得到你教老子做事？”步痕面色苍白，看起来和凡间病人无异。虽一副病态模样，言辞却难听。
    两人互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你死我活的架势。但不等他们出手，龙烨喃喃：“到了。”
    高大的山峰尖锐险峻，好似被人用剑削平了圆滑之地，遍体如荆棘，锐利至极。在千丈高的峰顶，一副黯淡的金色战甲浮空，沧桑古老的气息弥漫。
    龙烨纵身踏足山巅，数万的守卫包围，这一刻暴露的战意和杀意连雷康和步痕都变颜。他们不惧任何一位守卫的单打独斗，哪怕是大天尊的残魂。
    龙烨刚刚站稳，在金色战甲背后，一张褶皱的面皮飞出。
    “那是！”雷康大惊失色，“神尊之面！”
    “老夫，禅余神尊。”面皮的口蠕动，吐字却清晰。
    “不灭圣尊坐下三大神尊之首！”萧丹子咋舌，“他竟还没有灭绝么？也是，七灯明心期的神尊，再怎么也不至于毫无踪迹地就销声匿迹。”

 第145章 不灭圣尊

    龙烨沉声：“你认识我么？”
    禅余神尊笑答：“南宫大人，何必考老夫？”
    “我不是南宫问天，我是吕奉先。”龙烨说道。
    禅余神尊却很淡然，渐渐幻化出身体：“又或者，哪个都不是，对否？”
    “你想说什么？”龙烨皱眉。
    禅余神尊摇头：“不是老夫要说什么，而是南宫大人在等您，等了许久，许久。”
    禅余神尊说罢，走到金色战甲面前，一挥袖，战甲轻颤，继而在战甲内，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了。
    “你好，”不灭圣尊轻笑，“龙烨。”
    听到不灭圣尊对自己的称呼，龙烨顿时头皮发麻。
    “你真的是我？”龙烨手抖，他哪怕是风倩重病，他都没有如此失态。
    “你说呢？”不灭圣尊缓缓道，他这一次用的语言是，龙烨的家乡方言。
    沉默了很久，龙烨才缓过劲来。不灭圣尊道：“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是不同时期走出的不同线路。就好像一棵树的枝干，有的往南生长，有的向北延伸。”
    “我……不，我们不是重生么？”龙烨颤抖着声音。
    “是的，但谁说重生就只能是一次？”不灭圣尊说完，轻轻叹气，忽的用极其肃然的语气道，“而且，谁又能说清楚，我们的记忆，是真的？”
    龙烨表情难看，不灭圣尊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是第一世，最起码，是第二轮。”
    不灭圣尊缓缓开口：“我出生于文帝时期，距今不知多久，你可以回去了解。在那时，我从上域开始修行，身份是大族遗孤。约是五百岁，我问鼎神尊，那时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自称……帝。”
    龙烨眼皮一跳。
    “他，不是文帝，也不是接近帝空的无上尊者，但他的修为却像……浩瀚星空！以我神尊的修为，只是其亿万星宇中的一粒尘埃！帝告诉我，我失败了，没有走入太沧的资格。这句话，我至今不理解。”不灭圣尊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龙烨的神经，似是知道自己言语的震撼，不灭圣尊等了片刻，才继续讲述。
    “帝消失后，我在大陆上游遍千山万水，一千岁时，我遇到一尊石像。他，是上一个我！也是我们，之一。”不灭圣尊语速更慢，“石像只是残念，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忘了他却深爱他的人。我不明所以，但残念终归是残念，他没有再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句……呵，天阳古国是帝灭绝的。”
    “什么？那可是有帝空当临的绝世皇朝……”龙烨大惊。
    不灭圣尊似笑非笑：“在真正的帝面前，帝空，或许只有空。”
    “真正的……帝！”
    不灭圣尊这时却苦笑：“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龙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不知道我这些话对你有没有帮助。但我就是想说，我想你明白，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灵魂。”
    “好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不灭圣尊叹息。
    龙烨深呼吸几次，才道：“你是怎么死的？”
    不灭圣尊很从容：“我曾追随文帝，也算为他立下功劳。但文帝之所以叫文帝，正因为他在武斗方面要逊色于他的文采。与文帝同时代有一位次帝，一位比无上尊者多走了半步的强者，此人与文帝大战，最终在绝虚冥海消失。文帝不见踪迹后，我在乱战中倍受其累，凭借多年积累和强悍肉身，避世数十万年，或许更久。之后我再降临世间，天地大变，不过北辰域不强，我倒算是在此立稳了脚跟。”
    “关于我的死，其实……也是帝。不过，他没有直接抹去我，而是用天地的势来压迫我的寿。在这必死的绝境里，我开始寻找破局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给下次轮回的我，传递新的信息。”不灭圣尊说到这，叹了口气，“但是，帝的手段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他召唤了异域的孽，直接连同我创建的圣地，灭绝！”
    “所以，你战死了？”龙烨总结。
    “不，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出手，而是被孽的气息侵染，直至我不想同化为孽，选择自尽。”不灭圣尊心有余悸，“孽是不同于魔也不同于妖的存在，让我形容的话，你可以理解为……病毒。”
    两人都沉默下来，不灭圣尊沉重开口：“龙烨，我有种直觉，我们的重生是一场阴谋，或者是一个大人物的布局。”
    龙烨苦笑：“我也能猜到几分。但是，我不明白，如果我们的记忆是真的，在地球上，我们只是普通人，为什么要拉我们入局？如果记忆是假的，那么你和我，这场对话、这多次的轮回，有什么意义？”
    出乎意料的是，不灭圣尊这时候却反驳：“有意义，我能和你透露这些信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能力，冥冥之中，还有一股力量在帮助我们，他希望我们找到真相，从这场阴谋里……找到破局的点！”
    龙烨长长叹气：“真的能做到么？”
    不灭圣尊站起来，双眸明亮，他看着龙烨，语气无比坚决：“龙烨，无论怎么样，走下去，我们已经身在其中了！人生有时候就像一场大浪，越是想要逃避，它越会席卷你，将你摔碎！”
    又是长久的沉默，龙烨终于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试探着问：“你，有没有金手指？”
    “金手指？”不灭圣尊在帝临大陆沉浸太久，反应了片刻才摇头，“没有，唯一可能的，应该是那些奇遇。可那些奇遇，说实在的，不稀奇。”
    龙烨默默点头，他没有告诉不灭圣尊自己有系统这件事，也隐瞒了界星老道的存在。他有种直觉，这两者是绝对的秘密。
    不灭圣尊还欲说什么，却猛地抬头。龙烨跟着他的视线，入眼的，是一道狰狞的紫雷。这道紫雷之巨大、广阔、连绵不绝，犹如天的伤口，一缕缕紫光撒下，好似天的血。
    “这是什么？”龙烨惊骇。
    不灭圣尊却早有预料般，淡然道：“这就是帝的意志！龙烨，记住这个颜色，妖异的紫，是帝的意志！”
    说罢，不灭圣尊纵身入空，一抬手，整个空间如同幕布，被他攥起，再一撕，堪称天崩地裂！

 第146章 天之尽头，不灭星空

    “逆子！你怎敢忤逆父意！！”
    苍凉的咆哮震荡在整片天地，一双冰冷的眼睁开，在紫雷的氤氲中妖异。
    不灭圣尊没有回应，只是在瞬间就按碎了大片的虚空。
    “孩子……你不该知道的……”紫色的雷鸣嘶吼成句，滔天的意志碾压，龙烨眼中的世界崩塌了。
    不灭圣尊却依旧淡然，龙烨有些焦急时，威严的声音喝道：“灭！”
    刹那间，所有的异象消失，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天。
    “震、嗜，看清楚了，真正的天，真正的星空！”帝的声音飘渺，从容而威严，睥睨苍生之意未有任何掩饰。
    云散了，紫色的伤痕黯淡，层层叠叠之间，朦胧的星空闪烁。尽管龙烨很少观察帝临大陆的星空，但身为元丹境修士，他的敏锐足以让他发现这片星空绝对不是帝临大陆的星空。
    或许，也不需要任何修为。在帝的声音波荡之间，星空越来越清晰。数以万计的“日月”，毫无规则地分布在天空之中；在日月之间、之外、之前，数不清的星河流淌；相伴“日月”的，不仅是行星，还有真实距离难知的硕大星系。
    天太亮了，犹如白昼，又好像黑夜。因为白昼看不清这么多星辉，而黑夜又没有那么明亮。
    “这是……真正的星空！”连不灭圣尊都有些茫然。
    “帝临大陆的天，只是帝临大陆的天。天的尽头，是不尽、不止、不灭的星空！嗜，记住否？”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震动龙烨的心神。
    而一声巨大的心跳传来，龙烨和不灭圣尊同时踉跄，无比璀璨刺眼的星空，消失了。伴随着星空，帝也再没有声音，一切好像只是幻觉。
    “逆……”紫光之中，狰狞的面孔扭曲，“你们，都是逆！”
    可无论那个声音的主人如何愤怒癫狂，他再没能幻化出身形。
    一切恢复到最初，不灭圣尊扭头对龙烨道：“感谢你，让我又知道了一些事。”
    “你知道什么了？”龙烨缓过劲来，问。
    “不能说。”不灭圣尊摇头，“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没有实力去知道的时候，你去窥探，就有极大可能被灭杀。哪怕我到了圣尊，被放弃后，知道了某些事后，依然会被碾死，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龙烨苦笑点头，没有追问。
    “龙烨，我有个直觉。”不灭圣尊见龙烨有些沮丧，又开口，“当你走到无上尊者时，不要迈出那一步。”
    “哦？”龙烨心下一动。
    “我曾经看过一个仙碑，留字者名季心，他说……苍生无道，帝路、是孽。”不灭圣尊一字一顿，“帝空这个境界，也许是错误的路，你好自为之。”
    “帝路，是孽……”龙烨喃喃，“孽……”
    “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个季心是仙人？”龙烨问。
    不灭圣尊沉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拜仙皇朝。关于这个古老的人族盛世，你只需要知道，他们出过百位帝空。而帝者相继出现、离去，唯有其宰相长存亿年！他的名字，就叫季心，也称……百代仙相！”
    龙烨一听后面这个称呼，立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或许帝临大陆的大帝龙烨认不全，但百代仙相之名，实在如雷贯耳，哪怕龙烨知识浅薄都早有耳闻。
    “那不是……传说故事么？”龙烨有些结巴。
    “是啊，”不灭圣尊笑了笑，很无奈的笑，“我也曾经这么以为。如果，那真的是季心所留，那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真的存在过，真的活了一亿年！除了仙，我想，没有第二个解释。而且，他看穿了帝路的孽，也许这就是他能够如仙般的原因。”
    龙烨默然，不灭圣尊的脸开始模糊，他意识到，自己的残魂坚持不了多久了。
    “龙烨，继续走，我会自封，等你到达圣尊那天，回到这里，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不灭圣尊说着，越发黯淡。
    龙烨有些茫然，最终抱拳一拜。
    不灭圣尊大笑：“你不如给我敬个礼……”
    笑声还在回荡，人却彻底消失了踪影。龙烨一闭眼，一睁眼，眼前的面孔，是禅余神尊。
    “圣尊大人，您想起来了么？”禅余神尊恭敬一拜。
    “嗯，大概的，我都明白了。”龙烨轻轻颔首。
    一瞬间，所有守卫跪拜：“恭迎圣尊大人！”
    雷康和步痕全部脸色微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龙烨只是对着战甲走神片刻，别无异样。可仅仅几息的时间，龙烨居然就成了圣尊？
    龙烨问禅余神尊：“南宫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禅余神尊点头，奉上一枚古朴的戒指：“这是南宫大人毕生财富，今交回圣尊大人手中，物归原主。”
    龙烨心动，接过戒指戴在手上，一瞬间的魂念交融，他可以隐隐感受到戒指内部的所有东西。
    “这就是储物戒指？”龙烨喃喃。
    “是的，圣尊一境其实可以不需戒指便开辟空间，但南宫大人觉得……嗯，有个戒指好看些。不过，空间并不安全，所以比较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储物袋，或者和南宫大人一样，用灵宝来稳定空间。”禅余神尊笑了笑，解释。
    龙烨点头，抱拳向四周：“诸位镇守多年，我代南宫，也以自己的名义，多谢诸位。”
    守卫们面容大多坚毅，无论男女，都微有笑意。禅余神尊笑道：“我们这些人，有一大半都是南宫大人怜悯，收入麾下庇护培养，甚至很多人，都称南宫大人为亚父。圣尊大人，您与南宫大人一魂二体，于我们而言，都是最敬仰的领袖……呵，老夫又啰嗦了。无论如何，愿圣尊大人，前路无忧！”
    “愿圣尊大人，前路无忧！”数万守卫再拜。
    龙烨动容：“我会再回来的，希望还能见到诸位。”
    禅余神尊含笑点头，背后的金甲黯淡，不见神异。修为低下的守卫开始黯淡，最后化作一枚魂石落在地上。片刻后，数万颗魂石落地，龙烨心中感慨万千，更有说不清的迷茫。

 第147章 不灭圣宫

    “你真是圣尊转世？”萧丹子目睹一切，心中有些怀疑，此刻不由得问出。
    龙烨半是肯定：“不出意外的话……是，起码我和不灭圣尊的关系，非常近。”
    萧丹子啧啧称奇，态度也有了细微的改变，他有些贪婪地看向龙烨手上的戒指：“里面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很重要么？要论道法，我师承不比圣尊弱，其余的可用不多，再说。”龙烨倒是很无谓这些身外之物，因为他心里越发紧了起来。从风倩重病到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恶化，都在不可抑制地走向崩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雷康来到龙烨身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这件事估计藏不住，我并没有自信斩杀步痕，以后你要小心了。”
    “无妨，处理完琐事，我不会再外出了。”龙烨沉声。
    三天后，巨灵关被收刮干净，所有人开始朝着最后的目标前进。
    深渊如墨，裂缝之内，吞噬光线的黑暗令人心惊。在裂缝对面，一座古朴的青铜色宫殿屹立，哪怕相隔甚远，都有厚重的气息扑面。
    相连两地的，只有数百条漆黑的链子，看不出材质，但上面的阵纹复杂，绝不是随意放置。
    “这是积魂铁，只要有修士强行从此链踏过，都会被抽走魂力，滋养铁链，以达到千年不败的作用。”萧丹子见多识广，语气有些凝重，“而且，这上面的阵法都不简单，恐怕有什么限制。又或者，利用铁链，在上空和下方布置了阵法。小子，先别急着突破，先看看心急的莽夫是如何送死的。”
    甚至不及龙烨回应萧丹子的话，就有数名元丹境修士御空冲向对面。但只瞬间，这些修士全部身形一僵，随后直直落向漆黑如墨的深渊。
    雷康皱眉：“我覆海宗可有这几号人？”
    其身旁的羊须中年人点头：“是第七山的人。”
    雷康冷哼：“蠢货！”
    龙烨却喃喃自语：“那几个人不对劲。”
    “你看出来了？”萧丹子眯起眼睛，“这几个人确实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
    “是表情。”龙烨沉声。
    “对！表情！”萧丹子恍然，“这几个人的表情，太平静了。”
    “老东西，倒还算敏捷。”龙烨也不客气，“所以，要过对面，只能走积魂铁链是吗？”
    “不错。”萧丹子冷哼一声，还是肯定了。
    龙烨得到确认后，步伐稳健地踏上积魂铁。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魂力被抽走的迹象，反而是积魂铁散发出微微的热度，就好像灵器遇到了主人。龙烨立刻恍然，积魂铁本就是魂力相关的灵宝，他和不灭圣尊一魂异代，积魂铁链是不灭圣尊的至宝，也是他的至宝。
    心中大定，龙烨速度更快，果不其然，所有的积魂铁都开始发光。隐隐地，龙烨能感觉到，积魂铁链直通对面大地的深处，那里有一个灵正在苏醒。
    有龙烨开头，其余人立即明白了此渊的通过之径，纷纷效仿。但他们不是龙烨，只几步，就被积魂铁吸走魂力，立刻都白了脸色。很快，几名元灵境后期修士惨叫，落入深渊。十多名元丹境初期修士胆寒，一点点退回。
    几息过去，积魂铁链上全部都是元丹境修士，其中最为轻松的自然是雷康和步痕，但龙烨根本不能叫轻松，简直如履平地。一刻钟后，龙烨踏足对岸，青铜宫殿一震。
    “又一个灵在觉醒？”龙烨表情凝重。
    身后，雷康高呼：“吕少宗，且慎重行事。”
    龙烨颔首：“我自晓得。”
    步痕目光几度变化，他已经把消息传到外界，但没有得到回应，此刻犹豫至极，走神之际，他的余光看到深渊中闪过一道血红的身影。
    “什么东西？”步痕厉喝。
    身为天尊，绝不可能出现眼花的情况，步痕如同炸了毛的猫，眼神极度锐利。
    “怎么了？”雷康的声音传来。
    步痕随口说了自己的所见，本命灵器已经握在手中。
    可这时，龙烨却道：“不必慌张。铁奴，来！”
    步痕和雷康都一怔，那些小心翼翼过积魂铁链的元丹境修士也诧异。在他们的注视下，穿着漆黑袍子的赤目怪物出现，其形如猞猁，却无毛发，全是铁般的肢体。
    铁奴单膝跪地，恭顺：“铁奴，再见主上，欣喜若狂。”
    “他果然是不灭圣尊转世！”步痕倒吸一口冷气，眼底闪过杀意。
    嗡！青铜宫殿震颤，紧接着是嚓嚓的脚步声，龙烨扶起铁奴，身后就有人影。
    “珏儿拜见南宫大人。”这一次，是清脆的女声，带着不易察觉的欢欣。
    龙烨扭头，果然见到眉目如画的典雅佳人。只是，这位佳人的手指修长，指关节却是竹节般，虽然细微，依旧能看出不是血肉之身。
    “我是吕奉先。”龙烨纠正。
    珏儿皱了皱眉，铁奴喝道：“臭婆娘，还不称主上？”
    龙烨眨了眨眼睛，看来这俩不是很对付。
    珏儿冷冷地瞥了铁奴一眼，再躬身：“珏儿见过吕大人。”
    雷康凝眸，暗道：“这两个灵仆，哪怕这么多年的时间流逝，居然还有天尊的灵力波动。恐怕，在他们全盛时期，实力不会低于神尊。”
    珏儿传音给龙烨：“您是南宫大人的转世，对么？”
    “是。”龙烨肯定。
    “奇变偶不变？”珏儿说出一句让龙烨大跌眼镜的话。
    “符号看象限。”龙烨眼皮微抽。
    珏儿松开眉头，张开手就要往龙烨身上扑。铁奴挡住，冷哼：“竹子精，你想干什么？”
    “铁头，你敢拦我？”珏儿俏脸攀上粉色，怒意惊人，气势压得龙烨都后退半步。
    “哼，主上没命令，我就不会放你过去！”铁奴身上也冲出极强的魂力，扫荡八方，让步痕和雷康都变色。
    “好了！”
    见铁奴和珏儿要大打出手，龙烨立刻开口喝止，这二位天尊才乖巧下来。
    “走，带我去宫殿里看看。”龙烨吩咐。
    珏儿飞身挽住龙烨的手，一脸得意地看着铁奴，然后对龙烨道：“珏儿带大人故地重游。”
    铁奴面皮漆黑，几步跟上。

 第147章 不灭圣宫

    “你真是圣尊转世？”萧丹子目睹一切，心中有些怀疑，此刻不由得问出。
    龙烨半是肯定：“不出意外的话……是，起码我和不灭圣尊的关系，非常近。”
    萧丹子啧啧称奇，态度也有了细微的改变，他有些贪婪地看向龙烨手上的戒指：“里面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很重要么？要论道法，我师承不比圣尊弱，其余的可用不多，再说。”龙烨倒是很无谓这些身外之物，因为他心里越发紧了起来。从风倩重病到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恶化，都在不可抑制地走向崩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雷康来到龙烨身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这件事估计藏不住，我并没有自信斩杀步痕，以后你要小心了。”
    “无妨，处理完琐事，我不会再外出了。”龙烨沉声。
    三天后，巨灵关被收刮干净，所有人开始朝着最后的目标前进。
    深渊如墨，裂缝之内，吞噬光线的黑暗令人心惊。在裂缝对面，一座古朴的青铜色宫殿屹立，哪怕相隔甚远，都有厚重的气息扑面。
    相连两地的，只有数百条漆黑的链子，看不出材质，但上面的阵纹复杂，绝不是随意放置。
    “这是积魂铁，只要有修士强行从此链踏过，都会被抽走魂力，滋养铁链，以达到千年不败的作用。”萧丹子见多识广，语气有些凝重，“而且，这上面的阵法都不简单，恐怕有什么限制。又或者，利用铁链，在上空和下方布置了阵法。小子，先别急着突破，先看看心急的莽夫是如何送死的。”
    甚至不及龙烨回应萧丹子的话，就有数名元丹境修士御空冲向对面。但只瞬间，这些修士全部身形一僵，随后直直落向漆黑如墨的深渊。
    雷康皱眉：“我覆海宗可有这几号人？”
    其身旁的羊须中年人点头：“是第七山的人。”
    雷康冷哼：“蠢货！”
    龙烨却喃喃自语：“那几个人不对劲。”
    “你看出来了？”萧丹子眯起眼睛，“这几个人确实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
    “是表情。”龙烨沉声。
    “对！表情！”萧丹子恍然，“这几个人的表情，太平静了。”
    “老东西，倒还算敏捷。”龙烨也不客气，“所以，要过对面，只能走积魂铁链是吗？”
    “不错。”萧丹子冷哼一声，还是肯定了。
    龙烨得到确认后，步伐稳健地踏上积魂铁。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魂力被抽走的迹象，反而是积魂铁散发出微微的热度，就好像灵器遇到了主人。龙烨立刻恍然，积魂铁本就是魂力相关的灵宝，他和不灭圣尊一魂异代，积魂铁链是不灭圣尊的至宝，也是他的至宝。
    心中大定，龙烨速度更快，果不其然，所有的积魂铁都开始发光。隐隐地，龙烨能感觉到，积魂铁链直通对面大地的深处，那里有一个灵正在苏醒。
    有龙烨开头，其余人立即明白了此渊的通过之径，纷纷效仿。但他们不是龙烨，只几步，就被积魂铁吸走魂力，立刻都白了脸色。很快，几名元灵境后期修士惨叫，落入深渊。十多名元丹境初期修士胆寒，一点点退回。
    几息过去，积魂铁链上全部都是元丹境修士，其中最为轻松的自然是雷康和步痕，但龙烨根本不能叫轻松，简直如履平地。一刻钟后，龙烨踏足对岸，青铜宫殿一震。
    “又一个灵在觉醒？”龙烨表情凝重。
    身后，雷康高呼：“吕少宗，且慎重行事。”
    龙烨颔首：“我自晓得。”
    步痕目光几度变化，他已经把消息传到外界，但没有得到回应，此刻犹豫至极，走神之际，他的余光看到深渊中闪过一道血红的身影。
    “什么东西？”步痕厉喝。
    身为天尊，绝不可能出现眼花的情况，步痕如同炸了毛的猫，眼神极度锐利。
    “怎么了？”雷康的声音传来。
    步痕随口说了自己的所见，本命灵器已经握在手中。
    可这时，龙烨却道：“不必慌张。铁奴，来！”
    步痕和雷康都一怔，那些小心翼翼过积魂铁链的元丹境修士也诧异。在他们的注视下，穿着漆黑袍子的赤目怪物出现，其形如猞猁，却无毛发，全是铁般的肢体。
    铁奴单膝跪地，恭顺：“铁奴，再见主上，欣喜若狂。”
    “他果然是不灭圣尊转世！”步痕倒吸一口冷气，眼底闪过杀意。
    嗡！青铜宫殿震颤，紧接着是嚓嚓的脚步声，龙烨扶起铁奴，身后就有人影。
    “珏儿拜见南宫大人。”这一次，是清脆的女声，带着不易察觉的欢欣。
    龙烨扭头，果然见到眉目如画的典雅佳人。只是，这位佳人的手指修长，指关节却是竹节般，虽然细微，依旧能看出不是血肉之身。
    “我是吕奉先。”龙烨纠正。
    珏儿皱了皱眉，铁奴喝道：“臭婆娘，还不称主上？”
    龙烨眨了眨眼睛，看来这俩不是很对付。
    珏儿冷冷地瞥了铁奴一眼，再躬身：“珏儿见过吕大人。”
    雷康凝眸，暗道：“这两个灵仆，哪怕这么多年的时间流逝，居然还有天尊的灵力波动。恐怕，在他们全盛时期，实力不会低于神尊。”
    珏儿传音给龙烨：“您是南宫大人的转世，对么？”
    “是。”龙烨肯定。
    “奇变偶不变？”珏儿说出一句让龙烨大跌眼镜的话。
    “符号看象限。”龙烨眼皮微抽。
    珏儿松开眉头，张开手就要往龙烨身上扑。铁奴挡住，冷哼：“竹子精，你想干什么？”
    “铁头，你敢拦我？”珏儿俏脸攀上粉色，怒意惊人，气势压得龙烨都后退半步。
    “哼，主上没命令，我就不会放你过去！”铁奴身上也冲出极强的魂力，扫荡八方，让步痕和雷康都变色。
    “好了！”
    见铁奴和珏儿要大打出手，龙烨立刻开口喝止，这二位天尊才乖巧下来。
    “走，带我去宫殿里看看。”龙烨吩咐。
    珏儿飞身挽住龙烨的手，一脸得意地看着铁奴，然后对龙烨道：“珏儿带大人故地重游。”
    铁奴面皮漆黑，几步跟上。

 第148章 圣尊手记

    青铜宫殿外，珏儿一挥水袖，巨大且布满阵法的铜门震动，缓缓撕开裂缝。其内倒是明亮，有盏盏灯火，隐隐可见人影。龙烨屏蔽萧丹子，跟随进去。
    “这是……”龙烨惊疑不定。
    宫殿内，数个灵巧的偶人来回穿梭，点灯擦墙。珏儿笑道：“大人，这是您亲手制作的灵仆，和珏儿相似。但珏儿本是玉石开智的妖灵，灵仆身只是寄宿。”
    “倒是有趣……”龙烨摸了摸木制的偶人，触感和木头相差不大。
    “大人，请到起居室。”珏儿见龙烨很是好奇，不免带着笑意，但她记得不灭圣尊的嘱托，认真道。
    “怎么？南宫留了什么东西么？”龙烨略过偶人，问。
    “不错，南宫大人有一本手记，他自称是什么……日记。”珏儿想了想回答，最后的日记二字，是华夏语言。
    龙烨面色一肃：“走，带我去。”
    不消片刻，龙烨进入到一个让他有些沉默的房间，整个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漫画，而且尺度都有些大。龙烨莫名有些羞耻，好在铁奴和珏儿都习以为常，没有看出异常。
    “大人，就是这里。”珏儿走到类似电脑桌的木桌前，一抬手，解开几道封印，取出里面的东西，交给龙烨。
    “果然是日记。”龙烨喃喃，普通的白纸被灵术在一边黏合，第一面就是四个汉字：靓仔日记。
    龙烨坐下，表情凝重地翻开。铁奴和珏儿不敢多言，走到门边护卫。
    “这是本帅哥重生的第……大概一百多年了，算他一百年。现在我的修为已经是天尊，不过这不重要，我开始写这本日记，是因为我察觉到了某些异常的地方，时时记录，常常翻阅，以便我、乃至后来人了解详情。”
    “我的重生是因为吃泡面烫死了，草蛋！穿越过来，我以为有什么金手指，但是很遗憾，除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牛逼身份，什么都没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运气比较好。好像是十岁，我在野外吃了一枚果子，修为直接来到了元息境，从那以后开始修炼。”
    “大概三十岁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庙宇里休息，遇到了类似……bug的事情。就是整个世界莫名变白，就好像电脑游戏里，因为过载出现的死机。但这个世界应该属于高武世界，所以我怀疑是某些强者的能力。”
    “七十二岁，我遇到花颖。讲道理，我没见过这么戳我审美点的异性，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哪怕是男的也凑合。七十三岁，花颖病逝。操踏马的贼老天，老子刚牵上手！”
    “九十岁左右，我和几个土鳖去探了神霄秘境，神霄……这个词很奇怪，按照帝临大陆的语言其实应该精准地翻译为……神尊之空。在秘境里，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神尊的物品，反而得到了一本空白的书，除此之外，别无二物。”
    “大概是前两天，也就是重生后一百多年，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我突破到天尊时，遇到了劫。因为我的肉身很强，所以我硬扛着想去打散劫云，但让我震惊的是，云后面，是另一个我。受此事影响，我开始写日记。”
    不灭圣尊的日记都是手写，而且是汉字，恐怕这个世界除了龙烨别无第二个人能看明白。当龙烨看到关于劫后自己的记录时，竟冒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也曾见过。
    “现在是两百七十一年，我和一种生物交战，这种生物非常诡异，触及就会让人有癫狂之感。”
    这一小句本来平平无奇，却在下方有备注：这个怪物有可能是孽在帝临大陆的污染（一千七百三十三年补记）。
    龙烨继续往下翻。
    “三百年七十七，又是七，这个世界似乎有很多东西和七有关。比如七灯明心、七绝海……言归正传，三天前，我遇到了一个小屁孩。嗯……他不是人类的小孩，应该说是幼崽？他叫铁根，这鸟名字和邻居那傻大个一样。这孩子可怜，爹是个酒鬼，喝死了。老娘身体弱，难产死了，没法，不能见死不救，收养下来。”
    下方又有备注：铁根在文帝死后的乱战里被杀，我取了他的魂，炼入积魂铁链里，更名铁奴（不知道多少年，文帝殒命后记）。
    “铁根……”龙烨喃喃。
    铁奴闻言，立刻执礼：“主上，铁奴在！”
    龙烨微微颔首。
    “五百年，我问道神尊，这种感觉太好了。可来不及高兴，我遇到了……帝。他凭空出现，朦胧在璀璨的宇宙星空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望见那神圣的冠冕。帝说，我失败了，从我没有意识到孽的存在时，就已经彻底失败。帝说，我没有资格看清真相，让我从此沉沦。帝，消失了。”
    “七百年，我被抹除了一段记忆，关于地球的……我记得我是吃泡面烫死的，但是我在几百年里，一度认为我是自杀而亡，直到今天我翻阅日记……为什么？如果能修改我的记忆，那为什么不顺手抹去日记的存在？这个世界有问题，帝是阴谋的中心！”
    “一千年多年了。我确信了一件事——我不是单纯的重生。他，叫炎麟。”
    笔迹变得模糊，龙烨莫名额头冒汗，迅速看下去，发现那些字大片大片地模糊、扭曲。
    “炎麟……我查过了……寒浑宗……她……忘了……炎麟……醒……死……”
    “炎麟……”龙烨喃喃，接着注意到一个名字，写得十分用力，通过触摸，他脱口而出，“景娉。”
    轰隆一声，巨大的嗡鸣震天动地，阴冷的紫光穿过一切，直刺龙烨的神魂。金光闪过，界星道法字字如真言，威压紫光。
    “界星……逆……”孽阴森的声音被摧毁，龙烨浑身一颤，缓缓恢复了思绪。
    “真相……很近了。”龙烨心有所感。
    铁奴和珏儿慌忙靠近，珏儿问：“大人，您没事？”
    “无妨。”龙烨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望向这本日记。

 第148章 圣尊手记

    青铜宫殿外，珏儿一挥水袖，巨大且布满阵法的铜门震动，缓缓撕开裂缝。其内倒是明亮，有盏盏灯火，隐隐可见人影。龙烨屏蔽萧丹子，跟随进去。
    “这是……”龙烨惊疑不定。
    宫殿内，数个灵巧的偶人来回穿梭，点灯擦墙。珏儿笑道：“大人，这是您亲手制作的灵仆，和珏儿相似。但珏儿本是玉石开智的妖灵，灵仆身只是寄宿。”
    “倒是有趣……”龙烨摸了摸木制的偶人，触感和木头相差不大。
    “大人，请到起居室。”珏儿见龙烨很是好奇，不免带着笑意，但她记得不灭圣尊的嘱托，认真道。
    “怎么？南宫留了什么东西么？”龙烨略过偶人，问。
    “不错，南宫大人有一本手记，他自称是什么……日记。”珏儿想了想回答，最后的日记二字，是华夏语言。
    龙烨面色一肃：“走，带我去。”
    不消片刻，龙烨进入到一个让他有些沉默的房间，整个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漫画，而且尺度都有些大。龙烨莫名有些羞耻，好在铁奴和珏儿都习以为常，没有看出异常。
    “大人，就是这里。”珏儿走到类似电脑桌的木桌前，一抬手，解开几道封印，取出里面的东西，交给龙烨。
    “果然是日记。”龙烨喃喃，普通的白纸被灵术在一边黏合，第一面就是四个汉字：靓仔日记。
    龙烨坐下，表情凝重地翻开。铁奴和珏儿不敢多言，走到门边护卫。
    “这是本帅哥重生的第……大概一百多年了，算他一百年。现在我的修为已经是天尊，不过这不重要，我开始写这本日记，是因为我察觉到了某些异常的地方，时时记录，常常翻阅，以便我、乃至后来人了解详情。”
    “我的重生是因为吃泡面烫死了，草蛋！穿越过来，我以为有什么金手指，但是很遗憾，除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牛逼身份，什么都没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运气比较好。好像是十岁，我在野外吃了一枚果子，修为直接来到了元息境，从那以后开始修炼。”
    “大概三十岁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庙宇里休息，遇到了类似……bug的事情。就是整个世界莫名变白，就好像电脑游戏里，因为过载出现的死机。但这个世界应该属于高武世界，所以我怀疑是某些强者的能力。”
    “七十二岁，我遇到花颖。讲道理，我没见过这么戳我审美点的异性，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哪怕是男的也凑合。七十三岁，花颖病逝。操踏马的贼老天，老子刚牵上手！”
    “九十岁左右，我和几个土鳖去探了神霄秘境，神霄……这个词很奇怪，按照帝临大陆的语言其实应该精准地翻译为……神尊之空。在秘境里，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神尊的物品，反而得到了一本空白的书，除此之外，别无二物。”
    “大概是前两天，也就是重生后一百多年，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我突破到天尊时，遇到了劫。因为我的肉身很强，所以我硬扛着想去打散劫云，但让我震惊的是，云后面，是另一个我。受此事影响，我开始写日记。”
    不灭圣尊的日记都是手写，而且是汉字，恐怕这个世界除了龙烨别无第二个人能看明白。当龙烨看到关于劫后自己的记录时，竟冒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也曾见过。
    “现在是两百七十一年，我和一种生物交战，这种生物非常诡异，触及就会让人有癫狂之感。”
    这一小句本来平平无奇，却在下方有备注：这个怪物有可能是孽在帝临大陆的污染（一千七百三十三年补记）。
    龙烨继续往下翻。
    “三百年七十七，又是七，这个世界似乎有很多东西和七有关。比如七灯明心、七绝海……言归正传，三天前，我遇到了一个小屁孩。嗯……他不是人类的小孩，应该说是幼崽？他叫铁根，这鸟名字和邻居那傻大个一样。这孩子可怜，爹是个酒鬼，喝死了。老娘身体弱，难产死了，没法，不能见死不救，收养下来。”
    下方又有备注：铁根在文帝死后的乱战里被杀，我取了他的魂，炼入积魂铁链里，更名铁奴（不知道多少年，文帝殒命后记）。
    “铁根……”龙烨喃喃。
    铁奴闻言，立刻执礼：“主上，铁奴在！”
    龙烨微微颔首。
    “五百年，我问道神尊，这种感觉太好了。可来不及高兴，我遇到了……帝。他凭空出现，朦胧在璀璨的宇宙星空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望见那神圣的冠冕。帝说，我失败了，从我没有意识到孽的存在时，就已经彻底失败。帝说，我没有资格看清真相，让我从此沉沦。帝，消失了。”
    “七百年，我被抹除了一段记忆，关于地球的……我记得我是吃泡面烫死的，但是我在几百年里，一度认为我是自杀而亡，直到今天我翻阅日记……为什么？如果能修改我的记忆，那为什么不顺手抹去日记的存在？这个世界有问题，帝是阴谋的中心！”
    “一千年多年了。我确信了一件事——我不是单纯的重生。他，叫炎麟。”
    笔迹变得模糊，龙烨莫名额头冒汗，迅速看下去，发现那些字大片大片地模糊、扭曲。
    “炎麟……我查过了……寒浑宗……她……忘了……炎麟……醒……死……”
    “炎麟……”龙烨喃喃，接着注意到一个名字，写得十分用力，通过触摸，他脱口而出，“景娉。”
    轰隆一声，巨大的嗡鸣震天动地，阴冷的紫光穿过一切，直刺龙烨的神魂。金光闪过，界星道法字字如真言，威压紫光。
    “界星……逆……”孽阴森的声音被摧毁，龙烨浑身一颤，缓缓恢复了思绪。
    “真相……很近了。”龙烨心有所感。
    铁奴和珏儿慌忙靠近，珏儿问：“大人，您没事？”
    “无妨。”龙烨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望向这本日记。

 第149章 争夺，离开

    龙烨没有再打开，因为他明白，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恐怕真的不能完全去洞悉不灭圣尊当初能知道的全部。把日记收进储物戒指，龙烨问珏儿：“这里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
    “除了些还在生长的灵药和那些灵仆，没有了。”珏儿回答。
    龙烨颔首：“灵药就留给那些人，灵仆全部收起来。”
    “是，大人。”珏儿正色答。
    龙烨收拾完不灭圣尊的遗物后，叹了口气，重重合上门。珏儿上前，封锁此地。
    “大人，您要离开了吗？”龙烨还在走神，珏儿就问。
    龙烨反问：“难不成我要留在这？”
    珏儿虽然有天尊修为，却还是惶恐深拜：“珏儿不敢左右大人，但求大人带珏儿离开。”
    这时，铁奴竟罕见地帮珏儿说话：“主上，恳请您务必带上她。铁奴不能离开积魂铁链太远，有心无力。但这女偶随时可以离开，她虽实力不济，但可舍命护您周全。”
    眼见两个不灭圣尊的前神尊级麾下拜伏，龙烨忽的了然，或许这就是不灭圣尊给他留下的又一遗产。
    “好，珏儿你能进储物戒指么？”龙烨问。
    “可以！”珏儿喜笑颜开，龙烨一点戒指，灵光缕缕，照在珏儿身上后，将其化成清光收入戒指内。
    铁奴在龙烨的示意下起身，并说：“主上，外面之修恶意深重，请让铁奴为您开路。”
    ……
    青铜宫殿外，众多元丹境已经陆续屹立，两位天尊都有些不知所措。圣尊手段，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也不是他们能轻易窥探。就像巨灵关，若非龙烨到来，就算磨破了关门，亦免不了厮杀。且，因各种机关死去的修士，数不胜数。积魂铁链上，就有不少修士力竭而死，坠入到深渊中，没有生还的可能。
    “吕奉先进去这么久了，恐怕已经把里面的灵物珍宝搜刮干净！”悼渊宗有人沉声。
    界神冷笑：“是与否，也是吕兄本领，与你们何干？”
    “界神，看来你倒吃打，被灭了一次威风便护着吕奉先了。”不知哪里来的阴阳怪气，刺人耳朵。
    界神暴喝：“哪个鼠辈，躲躲藏藏，与某斗一斗敢否？”
    四周一片寂静，界神之强，非元丹境中期大成者不能力压，可元丹境中期大成力压了这么一个后辈，徒增笑料罢了。无人应答，界神冷笑，不再言语。
    步痕道：“雷康，一起出手试探试探如何？”
    “正有此意。”雷康说罢，阵法和玉简排开，沉着应对。
    “老东西，还是这么怕死。”步痕讥讽一句，却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众人跃跃欲试时，青铜宫殿巨门一震，龙烨和铁奴走出。立刻，就有数百道目光盯上，其内的贪婪不必多说。
    “东西都在里面，真与假你们一看便知。”龙烨平静道。
    步痕皮笑肉不笑：“吕奉先，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我们进去搜东西，偷偷开溜？”
    龙烨拍了拍铁奴，后者立刻狰狞一吼：“去你祖宗的！你这种废物也敢和我主叫嚣？我主会骗你们这种废物？”
    步痕脸色难看，强大的气势瞬间爆发：“你说什么？”
    铁奴眼中闪过寒光，几近鼎火境燃四灯的修为震荡，直接压住了步痕的灵威。噗嗤，步痕身后的元丹境修士有修为不稳者，喷血倒退。
    “天尊！不，不是！是神尊开府灵光！”雷康大惊失色。
    步痕脸色一白，刚想说什么，龙烨按住铁奴的肩膀：“你们应该懂了，在这里，天尊也杀不了我，我自然没必要跟你们玩弄心机。”
    步痕沉默许久，才道：“进去！”
    雷康来不及细问龙烨，赶忙带人走入其中，很快就有打斗的声音和阵法启动的动静传来。
    界神站在原地，并未行动，他对龙烨抱拳，粗犷一笑：“以后某改称呼你吕奉先，还是不灭圣尊南宫问天？”
    龙烨大笑：“界兄还是叫我吕奉先，南宫问天只是前世，我还是我。”
    界神看了一眼铁奴，眼中有狂热：“不知前辈修为如何？”
    铁奴见龙烨与界神关系不差，恭敬回话：“心通境，半步通天期，配合积魂铁之阵，能与七灯明心期一战。”
    闻此言，界神竟难得有些势弱，开口请教起修炼的事宜。其人炼体，铁奴虽然不是炼体大修，但不灭圣尊炼体成圣，他对此也算知之不少，便细细解说。龙烨就自己的阳神体也有几个问题，三人交谈许久，收获均有。
    半个时辰后，青铜宫殿震动，两宗修士各自负伤出现。龙烨面色平静，问雷康：“走，这里没有东西了。”
    雷康颔首：“遵少宗命令。”
    ……
    草原，薛顶和剑渊同时睁眼，龙烨飞身而出，紧随其后的是雷康和步痕。
    就在龙烨要朝着春城而去时，剑渊忽然老眼爆发出惊人杀意，一道锋利的剑气直斩龙烨佩戴储物戒指的手。
    步痕立刻喝道：“动手！”
    随即，和雷康互拼一掌，打得后者措手不及。
    薛顶勃然大怒，抬手就按向剑渊，心中为自己的大意懊恼。而剑渊根本不管薛顶，剑气未至，人就已经开始杀向龙烨。
    但让剑渊老道没想到的是，一把虚幻的灵剑突然自龙烨眉心激射而出，似乎是为了保护龙烨，圣尊佩剑斩碎了剑气，随后便只盘旋，没有进一步杀向剑渊。
    龙烨心道：“圣剑没有反噬，是因为剑渊并不想杀我么……也对，老师的现存唯一的弟子，悼渊宗抢了储物戒指还能商榷，当众杀了我就只有开战了。”
    剑渊面沉似水，回身和薛顶硬撼一击，喝道：“撤！此事从长计议！”
    薛顶却不依不饶，追上剑渊，似乎要将整个草原打翻。这时，龙烨开口：“阳神天尊，算了。”
    薛顶眯起眼睛，甩袖，收起了已经握在手中的灵器。剑渊深深看了一眼龙烨，叹息道：“为何你不是我悼渊宗人？”
    说罢，剑渊一挥袖，卷起悼渊宗所有元灵境，遁入虚空，步痕带着众多元丹境紧随其后。
    龙烨目送剑渊，却有一个声音突地响起：“吕奉先……不，龙烨，在下葬渊。”
    “悼渊大天尊！”龙烨悚然一惊。
    “不错……”葬渊的声音很年轻，似乎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前辈何时到了草原？”龙烨谨慎。
    “在下并未在草原，毕竟玄战那厮要是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些手脚。”葬渊呵呵笑道。
    “那前辈找我，有什么事么？”龙烨问。
    葬渊声音里的笑意不再：“龙烨，要变天了，如果覆海宗你待不下去，来我悼渊宗，护你周全。”
    “覆海宗和悼渊宗本就同等战力，悼渊宗何来的自信应付覆海宗不能解决的事？”龙烨再问。
    “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了……呵呵，龙烨，悼渊宗永远为你敞开大门。”葬渊说完，再无声息。

 第149章 争夺，离开

    龙烨没有再打开，因为他明白，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恐怕真的不能完全去洞悉不灭圣尊当初能知道的全部。把日记收进储物戒指，龙烨问珏儿：“这里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
    “除了些还在生长的灵药和那些灵仆，没有了。”珏儿回答。
    龙烨颔首：“灵药就留给那些人，灵仆全部收起来。”
    “是，大人。”珏儿正色答。
    龙烨收拾完不灭圣尊的遗物后，叹了口气，重重合上门。珏儿上前，封锁此地。
    “大人，您要离开了吗？”龙烨还在走神，珏儿就问。
    龙烨反问：“难不成我要留在这？”
    珏儿虽然有天尊修为，却还是惶恐深拜：“珏儿不敢左右大人，但求大人带珏儿离开。”
    这时，铁奴竟罕见地帮珏儿说话：“主上，恳请您务必带上她。铁奴不能离开积魂铁链太远，有心无力。但这女偶随时可以离开，她虽实力不济，但可舍命护您周全。”
    眼见两个不灭圣尊的前神尊级麾下拜伏，龙烨忽的了然，或许这就是不灭圣尊给他留下的又一遗产。
    “好，珏儿你能进储物戒指么？”龙烨问。
    “可以！”珏儿喜笑颜开，龙烨一点戒指，灵光缕缕，照在珏儿身上后，将其化成清光收入戒指内。
    铁奴在龙烨的示意下起身，并说：“主上，外面之修恶意深重，请让铁奴为您开路。”
    ……
    青铜宫殿外，众多元丹境已经陆续屹立，两位天尊都有些不知所措。圣尊手段，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也不是他们能轻易窥探。就像巨灵关，若非龙烨到来，就算磨破了关门，亦免不了厮杀。且，因各种机关死去的修士，数不胜数。积魂铁链上，就有不少修士力竭而死，坠入到深渊中，没有生还的可能。
    “吕奉先进去这么久了，恐怕已经把里面的灵物珍宝搜刮干净！”悼渊宗有人沉声。
    界神冷笑：“是与否，也是吕兄本领，与你们何干？”
    “界神，看来你倒吃打，被灭了一次威风便护着吕奉先了。”不知哪里来的阴阳怪气，刺人耳朵。
    界神暴喝：“哪个鼠辈，躲躲藏藏，与某斗一斗敢否？”
    四周一片寂静，界神之强，非元丹境中期大成者不能力压，可元丹境中期大成力压了这么一个后辈，徒增笑料罢了。无人应答，界神冷笑，不再言语。
    步痕道：“雷康，一起出手试探试探如何？”
    “正有此意。”雷康说罢，阵法和玉简排开，沉着应对。
    “老东西，还是这么怕死。”步痕讥讽一句，却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众人跃跃欲试时，青铜宫殿巨门一震，龙烨和铁奴走出。立刻，就有数百道目光盯上，其内的贪婪不必多说。
    “东西都在里面，真与假你们一看便知。”龙烨平静道。
    步痕皮笑肉不笑：“吕奉先，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我们进去搜东西，偷偷开溜？”
    龙烨拍了拍铁奴，后者立刻狰狞一吼：“去你祖宗的！你这种废物也敢和我主叫嚣？我主会骗你们这种废物？”
    步痕脸色难看，强大的气势瞬间爆发：“你说什么？”
    铁奴眼中闪过寒光，几近鼎火境燃四灯的修为震荡，直接压住了步痕的灵威。噗嗤，步痕身后的元丹境修士有修为不稳者，喷血倒退。
    “天尊！不，不是！是神尊开府灵光！”雷康大惊失色。
    步痕脸色一白，刚想说什么，龙烨按住铁奴的肩膀：“你们应该懂了，在这里，天尊也杀不了我，我自然没必要跟你们玩弄心机。”
    步痕沉默许久，才道：“进去！”
    雷康来不及细问龙烨，赶忙带人走入其中，很快就有打斗的声音和阵法启动的动静传来。
    界神站在原地，并未行动，他对龙烨抱拳，粗犷一笑：“以后某改称呼你吕奉先，还是不灭圣尊南宫问天？”
    龙烨大笑：“界兄还是叫我吕奉先，南宫问天只是前世，我还是我。”
    界神看了一眼铁奴，眼中有狂热：“不知前辈修为如何？”
    铁奴见龙烨与界神关系不差，恭敬回话：“心通境，半步通天期，配合积魂铁之阵，能与七灯明心期一战。”
    闻此言，界神竟难得有些势弱，开口请教起修炼的事宜。其人炼体，铁奴虽然不是炼体大修，但不灭圣尊炼体成圣，他对此也算知之不少，便细细解说。龙烨就自己的阳神体也有几个问题，三人交谈许久，收获均有。
    半个时辰后，青铜宫殿震动，两宗修士各自负伤出现。龙烨面色平静，问雷康：“走，这里没有东西了。”
    雷康颔首：“遵少宗命令。”
    ……
    草原，薛顶和剑渊同时睁眼，龙烨飞身而出，紧随其后的是雷康和步痕。
    就在龙烨要朝着春城而去时，剑渊忽然老眼爆发出惊人杀意，一道锋利的剑气直斩龙烨佩戴储物戒指的手。
    步痕立刻喝道：“动手！”
    随即，和雷康互拼一掌，打得后者措手不及。
    薛顶勃然大怒，抬手就按向剑渊，心中为自己的大意懊恼。而剑渊根本不管薛顶，剑气未至，人就已经开始杀向龙烨。
    但让剑渊老道没想到的是，一把虚幻的灵剑突然自龙烨眉心激射而出，似乎是为了保护龙烨，圣尊佩剑斩碎了剑气，随后便只盘旋，没有进一步杀向剑渊。
    龙烨心道：“圣剑没有反噬，是因为剑渊并不想杀我么……也对，老师的现存唯一的弟子，悼渊宗抢了储物戒指还能商榷，当众杀了我就只有开战了。”
    剑渊面沉似水，回身和薛顶硬撼一击，喝道：“撤！此事从长计议！”
    薛顶却不依不饶，追上剑渊，似乎要将整个草原打翻。这时，龙烨开口：“阳神天尊，算了。”
    薛顶眯起眼睛，甩袖，收起了已经握在手中的灵器。剑渊深深看了一眼龙烨，叹息道：“为何你不是我悼渊宗人？”
    说罢，剑渊一挥袖，卷起悼渊宗所有元灵境，遁入虚空，步痕带着众多元丹境紧随其后。
    龙烨目送剑渊，却有一个声音突地响起：“吕奉先……不，龙烨，在下葬渊。”
    “悼渊大天尊！”龙烨悚然一惊。
    “不错……”葬渊的声音很年轻，似乎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前辈何时到了草原？”龙烨谨慎。
    “在下并未在草原，毕竟玄战那厮要是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些手脚。”葬渊呵呵笑道。
    “那前辈找我，有什么事么？”龙烨问。
    葬渊声音里的笑意不再：“龙烨，要变天了，如果覆海宗你待不下去，来我悼渊宗，护你周全。”
    “覆海宗和悼渊宗本就同等战力，悼渊宗何来的自信应付覆海宗不能解决的事？”龙烨再问。
    “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了……呵呵，龙烨，悼渊宗永远为你敞开大门。”葬渊说完，再无声息。

 第150章 界域之战将启

    “悼渊宗……系统，你有资料吗？”龙烨满腹狐疑，问。
    古朴的界面跳字，大概内容和龙烨知道的相差不远。龙烨看完，没有发现异常，便又解开萧丹子的压制，问起后者。
    萧丹子略微表示不满后，才道：“悼渊宗？并无耳闻，但是名字带渊的上域大宗倒是有不少。例如九渊宗、渊海宗，但悼渊宗，从未听过。倒是曾有耳闻，在第二大域的重叠深渊中，有一古老部落世代以血悼念众帝。”
    “天古人衰，长渊久悼，悠悠帝音，叹此苍世。”萧丹子用非常怪异的语调念出，“这是他们的悼词，具体的也不知晓太多了。”
    “以血悼念众帝？”龙烨重复。
    “帝之一生，自春走向秋，鼎盛时镇压万古，落幕时寒冬飘雪。龙烨，人族众帝的责任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他们肩负着人族的气运，擎起苍天，让人族在妖域、魔域、鬼域、邪域……诸天万族林立的世界里傲然。诚然，当今世间无帝。但帝的恩泽还在，外族依旧不敢入侵，不敢入侵我们人族占据的大片宝地。”萧丹子罕见地有些激动，随后却又长叹。
    “可叹，天帝消失后，至今没有人族能一看帝空风景，外族的威胁也日益壮大。”萧丹子悲悯，又似开玩笑似认真道，“龙烨，会不会，你小子是下一个帝？”
    出乎萧丹子的意料，龙烨没有答应也没有推脱，只是一笑：“帝之上，或许还有一片世界。”
    “你……”萧丹子语结，心中莫名起了涟漪，“如有那一天，你镇压万族时，记得唤醒老朽。这双枯眼，也想看看人族鼎盛的模样……”
    “那你就等着。”龙烨一甩袖，冲飞千丈，速度极快。
    ……
    至高仙台，龙烨跪拜：“老师。”
    玄战鹰鼻上的皱纹越深，平静道：“回来便好。”
    “这位覆海大天尊，也许没有多少时日了。”萧丹子喃喃。
    龙烨跪坐：“老师唤学生来，请说何事。”
    “老朽听闻，你是不灭圣尊转世，可真？”玄战的表情依旧，看不出情绪。
    “很大可能，但弟子还是有些许怀疑。”龙烨沉声。
    “好事。”玄战微笑，“这是覆海宗的大机遇，也是你不凡的证明。来，将你自寻找雪族至今的经历，与老朽细说。”
    龙烨并不隐瞒，除了与不灭圣尊的谈话，一一告知。
    玄战听完，目光闪烁：“龙烨，太巧了，你不觉得么？”
    “弟子也觉得，”龙烨心下一动，“不知老师有什么看法。”
    “老朽看不透，看不透……这片天太朦胧，你要自己去看。”玄战摇头，老态尽显。
    龙烨看出玄战的死气，心中微微苦涩，了。玄战道：“龙烨，抓紧修炼。大灾，也许要来了。如果……如果覆海宗灭亡，你便去悼渊宗。”
    龙烨面色微变，玄战接着道：“悼渊宗并不是北辰域的宗门，他们牵扯很多，同时不能参与太多，所以我们覆海宗一直避免和悼渊宗全面冲突。这并不是畏惧悼渊宗，而是以他们作为后盾！你记住……焚海宗，畏惧悼渊宗。”
    龙烨表情几度变化，最后点头告退。
    至高仙台黯淡几秒后，一柄霜寒的长枪显出身形，进而传出器灵的声音：“玄战，真想不到，你还会再召唤我。”
    玄战握住寒霜枪，笑容里带着些许狷狂：“老战友，五百年不见，别生疏了！”
    嘭！巨大的寒光直穿云霄，磅礴的灵威震荡万里。远在亿里外的悼渊宗内，葬渊轻笑，一甩手，黑色的墨水酝酿在天，下一刻电闪雷鸣，狂风咆哮，好似苍天成渊。凌天宗，姜泊负手俯视绵延千里的宗门，对一霜一暗的异象冷哼，抬掌，洞穿空间的剑气狰狞，其灿其烈，凡人肉眼可见。天啸宗，潭纶额上飘出一缕清烟，翻涌成云。
    除了北辰西，北辰东也有一位隐世大天尊睁开双眼，其眸冰冷，张口一吐，震动万里。
    “界域之门已现，候上域使者来！”五位大天尊沉声。极天之上，飘渺的声音如叹：“五名冲神境，五十名鼎火境，五百名元丹境。四年后，界域之战开。”
    说罢，声音消失，整个北辰域哗然。
    少宗第一山，龙烨坐在大殿深处闭目修炼，几名侍女战战兢兢。自从风倩病倒后，龙烨就越发阴郁，少宗第一山的氛围也不再以往。
    “山主，南离诸州有来者求见。”阵灵传声。
    龙烨似乎有预料：“让他们进来。”
    不多久，侍女尽量沉稳道：“山主，南离诸州代表求见。”
    殿外，三名元丹境修士表情悲苦，呼吸都小心。
    “妈的，怎么就选了我们三个！”离州秦家主暗骂。
    马家主瞪了秦家主一眼：“少废话了！等会儿山主说什么，我们只答应便是！”
    风家主叹气：“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在天咒中活下来？”
    侍女走出，冷冷道：“三位请进。”
    大殿阴暗，因为没有风倩的安排，巡察侍女又不敢靠近，所以此处的明灯已经蒙尘。三位家主均是元丹境修为，却在这深黑的阴暗里胆颤，尤其是秦家主，他甚至觉得浑身冰冷。
    大殿上位，一双金赤的瞳孔落下，竟是这大殿里最亮的光。
    马家主立刻单膝跪地：“见过山主！”
    其余二人忙不迭附和，风家主胆寒：“他竟又强了！”
    龙烨开口：“说。”
    马家主心领神会：“禀告山主，我们是前些年误了供奉的家族代表。”
    “为何？”龙烨惜字如金，有些似笑非笑，四周温度也逐渐提高。三位家主立刻大惊，龙烨的阳神体在开始运作时，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带动周围环境开始升温，这也说明了——龙烨有杀心。
    马家主立刻如鞭炮般快嘴道：“山主！我们并非有意！我们各族每年的供奉都预备在族中，是有上供之心。但苦于山主您被困，又担心供奉被他人贪污，故而留存。您请看，这是我们七宗三十一家九十九城数年的供奉，全部在此！”
    龙烨倒是被他连珠炮一样的言语镇住，面沉似水，抬手引过对方的储物袋，放在一旁。
    “知道了，”龙烨平静，“界域之战将启，下不为例。”

 第150章 界域之战将启

    “悼渊宗……系统，你有资料吗？”龙烨满腹狐疑，问。
    古朴的界面跳字，大概内容和龙烨知道的相差不远。龙烨看完，没有发现异常，便又解开萧丹子的压制，问起后者。
    萧丹子略微表示不满后，才道：“悼渊宗？并无耳闻，但是名字带渊的上域大宗倒是有不少。例如九渊宗、渊海宗，但悼渊宗，从未听过。倒是曾有耳闻，在第二大域的重叠深渊中，有一古老部落世代以血悼念众帝。”
    “天古人衰，长渊久悼，悠悠帝音，叹此苍世。”萧丹子用非常怪异的语调念出，“这是他们的悼词，具体的也不知晓太多了。”
    “以血悼念众帝？”龙烨重复。
    “帝之一生，自春走向秋，鼎盛时镇压万古，落幕时寒冬飘雪。龙烨，人族众帝的责任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他们肩负着人族的气运，擎起苍天，让人族在妖域、魔域、鬼域、邪域……诸天万族林立的世界里傲然。诚然，当今世间无帝。但帝的恩泽还在，外族依旧不敢入侵，不敢入侵我们人族占据的大片宝地。”萧丹子罕见地有些激动，随后却又长叹。
    “可叹，天帝消失后，至今没有人族能一看帝空风景，外族的威胁也日益壮大。”萧丹子悲悯，又似开玩笑似认真道，“龙烨，会不会，你小子是下一个帝？”
    出乎萧丹子的意料，龙烨没有答应也没有推脱，只是一笑：“帝之上，或许还有一片世界。”
    “你……”萧丹子语结，心中莫名起了涟漪，“如有那一天，你镇压万族时，记得唤醒老朽。这双枯眼，也想看看人族鼎盛的模样……”
    “那你就等着。”龙烨一甩袖，冲飞千丈，速度极快。
    ……
    至高仙台，龙烨跪拜：“老师。”
    玄战鹰鼻上的皱纹越深，平静道：“回来便好。”
    “这位覆海大天尊，也许没有多少时日了。”萧丹子喃喃。
    龙烨跪坐：“老师唤学生来，请说何事。”
    “老朽听闻，你是不灭圣尊转世，可真？”玄战的表情依旧，看不出情绪。
    “很大可能，但弟子还是有些许怀疑。”龙烨沉声。
    “好事。”玄战微笑，“这是覆海宗的大机遇，也是你不凡的证明。来，将你自寻找雪族至今的经历，与老朽细说。”
    龙烨并不隐瞒，除了与不灭圣尊的谈话，一一告知。
    玄战听完，目光闪烁：“龙烨，太巧了，你不觉得么？”
    “弟子也觉得，”龙烨心下一动，“不知老师有什么看法。”
    “老朽看不透，看不透……这片天太朦胧，你要自己去看。”玄战摇头，老态尽显。
    龙烨看出玄战的死气，心中微微苦涩，了。玄战道：“龙烨，抓紧修炼。大灾，也许要来了。如果……如果覆海宗灭亡，你便去悼渊宗。”
    龙烨面色微变，玄战接着道：“悼渊宗并不是北辰域的宗门，他们牵扯很多，同时不能参与太多，所以我们覆海宗一直避免和悼渊宗全面冲突。这并不是畏惧悼渊宗，而是以他们作为后盾！你记住……焚海宗，畏惧悼渊宗。”
    龙烨表情几度变化，最后点头告退。
    至高仙台黯淡几秒后，一柄霜寒的长枪显出身形，进而传出器灵的声音：“玄战，真想不到，你还会再召唤我。”
    玄战握住寒霜枪，笑容里带着些许狷狂：“老战友，五百年不见，别生疏了！”
    嘭！巨大的寒光直穿云霄，磅礴的灵威震荡万里。远在亿里外的悼渊宗内，葬渊轻笑，一甩手，黑色的墨水酝酿在天，下一刻电闪雷鸣，狂风咆哮，好似苍天成渊。凌天宗，姜泊负手俯视绵延千里的宗门，对一霜一暗的异象冷哼，抬掌，洞穿空间的剑气狰狞，其灿其烈，凡人肉眼可见。天啸宗，潭纶额上飘出一缕清烟，翻涌成云。
    除了北辰西，北辰东也有一位隐世大天尊睁开双眼，其眸冰冷，张口一吐，震动万里。
    “界域之门已现，候上域使者来！”五位大天尊沉声。极天之上，飘渺的声音如叹：“五名冲神境，五十名鼎火境，五百名元丹境。四年后，界域之战开。”
    说罢，声音消失，整个北辰域哗然。
    少宗第一山，龙烨坐在大殿深处闭目修炼，几名侍女战战兢兢。自从风倩病倒后，龙烨就越发阴郁，少宗第一山的氛围也不再以往。
    “山主，南离诸州有来者求见。”阵灵传声。
    龙烨似乎有预料：“让他们进来。”
    不多久，侍女尽量沉稳道：“山主，南离诸州代表求见。”
    殿外，三名元丹境修士表情悲苦，呼吸都小心。
    “妈的，怎么就选了我们三个！”离州秦家主暗骂。
    马家主瞪了秦家主一眼：“少废话了！等会儿山主说什么，我们只答应便是！”
    风家主叹气：“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在天咒中活下来？”
    侍女走出，冷冷道：“三位请进。”
    大殿阴暗，因为没有风倩的安排，巡察侍女又不敢靠近，所以此处的明灯已经蒙尘。三位家主均是元丹境修为，却在这深黑的阴暗里胆颤，尤其是秦家主，他甚至觉得浑身冰冷。
    大殿上位，一双金赤的瞳孔落下，竟是这大殿里最亮的光。
    马家主立刻单膝跪地：“见过山主！”
    其余二人忙不迭附和，风家主胆寒：“他竟又强了！”
    龙烨开口：“说。”
    马家主心领神会：“禀告山主，我们是前些年误了供奉的家族代表。”
    “为何？”龙烨惜字如金，有些似笑非笑，四周温度也逐渐提高。三位家主立刻大惊，龙烨的阳神体在开始运作时，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带动周围环境开始升温，这也说明了——龙烨有杀心。
    马家主立刻如鞭炮般快嘴道：“山主！我们并非有意！我们各族每年的供奉都预备在族中，是有上供之心。但苦于山主您被困，又担心供奉被他人贪污，故而留存。您请看，这是我们七宗三十一家九十九城数年的供奉，全部在此！”
    龙烨倒是被他连珠炮一样的言语镇住，面沉似水，抬手引过对方的储物袋，放在一旁。
    “知道了，”龙烨平静，“界域之战将启，下不为例。”

 第151章 挑战

    三位家主顿时一愣，紧接着喜笑颜开，连连拜谢。龙烨叹气，挥了挥手：“走。”
    送走三人，龙烨闭上眼睛，默默运转界星道法，稳固元丹境中期的修为。
    ……
    两年后，龙烨被一声通报从枯坐中叫醒，他看向殿外：“何事？”
    殿外侍女高声：“山主，剑皇朝，剑魂子前辈请您到本宗一见。”
    “剑魂子……”龙烨摇头，“不见。”
    “山主，丁阳丁长老说，您不去，他就过来请您。”侍女胆怯地补了一句。
    龙烨这才起身：“丁长老也算我的师兄，剑魂子何许人也？能请动他？算了，见见便是。”
    随着龙烨的步伐，整个大殿越来越亮，当他冲飞向天空时，已经化成璀璨夺目的火光。少宗第一山众侍女恭送，阵灵开路，彩云齐齐避开。海上，龙烨遥遥望了一眼风倩，便朝着本宗而去。
    覆海本宗四神演武场北面，剑魂子和丁阳盘坐于空，落子对弈。两人身旁，剑廉子没有昔日的懒散，背着长剑，眼神锐利。
    “要本尊说，剑廉子虽然实力大进，但弗如吕奉先远甚，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丁阳摇头，随意按下棋子。
    剑魂子沉声：“大丈夫既有言在先，岂能反悔？何况这不肖后代先天剑意强悍，未必没有一线胜机。”
    “也罢，不过，本尊的师弟出手向来颇重，是否需要本尊留一缕魂念护住剑廉子？”丁阳问。
    不等剑魂子回答，剑廉子沉声道：“不必，某为此战，已经养剑五年，如还是败，有死便死。”
    说话间，龙烨踏火而来，落到丁阳身侧，执礼道：“丁师兄。”
    “还算给本尊面子。”丁阳一笑。
    龙烨起身，道：“不知钟执事还好？”
    “师父养老去了，现在日子倒是滋润。”丁阳说起钟玦，依然带着敬意。
    “那便好。”龙烨点头，旋即看向剑廉子，“师兄，是这位么？有些眼熟。”
    剑廉子手握剑柄，背后猛地绽放出妖异的剑气，翻涌席卷，好似浪涛。他看着龙烨，没有怨恨和敌意，只有绝战的心。
    “吕奉先，当年风关，你灭某如屠鸡杀狗，今日再战，还请全力以赴！”剑廉子说罢，御气凌空。
    四神演武场上的所有本宗弟子立刻惊疑，看向龙烨等人，升起护体灵力凝眸。
    龙烨一见，心中已经有猜测，低声问丁阳：“师兄，需要留手么？”
    “你说呢？”丁阳敲了敲摆在一旁的酒盅。
    龙烨颔首：“师弟晓得。”
    远处的阁楼里，夏捷忽地瞪大眼睛：“这不是山主吗？”
    夏捷身旁的男子闻言，立刻扭头，不由得惊道：“吕奉先？你是他的麾下？”
    “山主救我母子，自然归附。”夏捷直言。
    姬武心握拳，随后松开：“难怪阁下始终不接受我的邀请，原来是吕奉先……”
    演武场上，龙烨睁开眼睛，道生元灵的神威同时爆发，一瞬间，整个天地的风窒息。龙烨置身入风，除了丁阳，竟无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哪怕是剑魂子！
    狂风之内，越发狰狞的风刃乱舞，剑廉子握剑屏息，冷汗自鼻尖滴落。在这种极致的威胁里，他却闭上眼睛，手中的剑颤抖。
    龙烨平静开口，声震本宗：“不出手么？”
    剑魂子皱眉：“痴儿，你可能捕捉到？”
    剑廉子眼睛越发紧闭，他的世界原本嘈杂，却随着他的沉寂变得安静。风，一丝；风，一缕；风一阵；风，亿万。数不尽的风如同恶鬼缠绕，又如同秩序般运转，一刹那，剑廉子的眉间一痛，他出剑了，没有丝毫犹豫。
    铮！！！
    一剑风碎！
    龙烨眼睛眯起，闪电般的剑气凝结着精纯的剑意狂涌而至。不及深思，龙烨抬手——销风。
    神鬼莫测的一手洞穿虚无，直接硬撼在碎风剑气的内核。嘭嘭嘭！连绵不绝的爆裂之音震耳。龙烨后退一步，手掌微微发麻。风场被破，剑光再无阻拦，直奔龙烨而来。
    龙烨身形一灭，只留残影，鬼魅般的速度让剑廉子大骇。
    “你进步很大。”龙烨从容不迫，自风中走出。
    “你还是你，就像个怪物。”剑廉子看着龙烨手掌燃烧的火焰，心有余悸。
    龙烨抬手，还没来得及行动，剑廉子已经破空至面前，猛地砍出剑光。
    “你应该知道，和我近战不是好的选择。”龙烨缓缓开口，没有躲避。
    剑光落，流火成龙卷，瞬息之间，两人的身影全部被吞噬。丁阳起身，目光炯炯，剑魂子望着，不知所想。
    一声巨大的心跳震动尘土，剑魂子叹气。
    龙烨的金赤瞳孔出现，巨大的元灵手掌按下。剑廉子面容坚毅，喃喃：“剑祖之明，纯钧触！”
    刺啦一声，无比尖锐的剑锋撕裂火掌，直指龙烨。刹那间的交错，龙烨的胸口被刺出伤口，几丝血飘出；另一边，剑廉子踉跄坠落，以剑支撑半跪着，半张脸都是烈火，连呼吸都吞吐淡淡的火焰。
    演武场寂静，剑魂子喜忧参半，上前控制住剑廉子的伤。
    龙烨落地，伤口渐渐愈合。
    “你叫什么？”龙烨问。
    剑廉子艰难回答：“剑廉子。”
    “我记住了，你比之前强多了，不只是修为。”龙烨说罢，御空离开。
    剑廉子苦笑：“那还真是光荣。”
    龙烨没有回答，踏火而去。
    姬武心喃喃：“这就是现在的吕奉先，他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夏捷眨了眨眼睛，他并不太懂，但修为再弱，他也看得出龙烨从始至终的淡然。哪怕剑廉子斩出那惊艳的破风一剑，龙烨都没有意外，甚至最后的一刺，他依旧从容。
    不过，龙烨的印象在夏捷眼中有些变了，变得沉稳，变得安静，就好像深邃的井水，看不透内心。
    丁阳骂了一句臭小子，转头问剑魂子：“满意了？”
    剑魂子罕见地笑了起来：“已经足够了。”
    ……
    少宗第一山，七色海上，龙烨坐在风倩身旁，他盘腿而坐，面前浮着帝临大陆的古琴。
    “记得你说，你喜欢听琴……”龙烨喃喃自语，有些生疏地弹奏，除了涛水，别无回应。

 第151章 挑战

    三位家主顿时一愣，紧接着喜笑颜开，连连拜谢。龙烨叹气，挥了挥手：“走。”
    送走三人，龙烨闭上眼睛，默默运转界星道法，稳固元丹境中期的修为。
    ……
    两年后，龙烨被一声通报从枯坐中叫醒，他看向殿外：“何事？”
    殿外侍女高声：“山主，剑皇朝，剑魂子前辈请您到本宗一见。”
    “剑魂子……”龙烨摇头，“不见。”
    “山主，丁阳丁长老说，您不去，他就过来请您。”侍女胆怯地补了一句。
    龙烨这才起身：“丁长老也算我的师兄，剑魂子何许人也？能请动他？算了，见见便是。”
    随着龙烨的步伐，整个大殿越来越亮，当他冲飞向天空时，已经化成璀璨夺目的火光。少宗第一山众侍女恭送，阵灵开路，彩云齐齐避开。海上，龙烨遥遥望了一眼风倩，便朝着本宗而去。
    覆海本宗四神演武场北面，剑魂子和丁阳盘坐于空，落子对弈。两人身旁，剑廉子没有昔日的懒散，背着长剑，眼神锐利。
    “要本尊说，剑廉子虽然实力大进，但弗如吕奉先远甚，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丁阳摇头，随意按下棋子。
    剑魂子沉声：“大丈夫既有言在先，岂能反悔？何况这不肖后代先天剑意强悍，未必没有一线胜机。”
    “也罢，不过，本尊的师弟出手向来颇重，是否需要本尊留一缕魂念护住剑廉子？”丁阳问。
    不等剑魂子回答，剑廉子沉声道：“不必，某为此战，已经养剑五年，如还是败，有死便死。”
    说话间，龙烨踏火而来，落到丁阳身侧，执礼道：“丁师兄。”
    “还算给本尊面子。”丁阳一笑。
    龙烨起身，道：“不知钟执事还好？”
    “师父养老去了，现在日子倒是滋润。”丁阳说起钟玦，依然带着敬意。
    “那便好。”龙烨点头，旋即看向剑廉子，“师兄，是这位么？有些眼熟。”
    剑廉子手握剑柄，背后猛地绽放出妖异的剑气，翻涌席卷，好似浪涛。他看着龙烨，没有怨恨和敌意，只有绝战的心。
    “吕奉先，当年风关，你灭某如屠鸡杀狗，今日再战，还请全力以赴！”剑廉子说罢，御气凌空。
    四神演武场上的所有本宗弟子立刻惊疑，看向龙烨等人，升起护体灵力凝眸。
    龙烨一见，心中已经有猜测，低声问丁阳：“师兄，需要留手么？”
    “你说呢？”丁阳敲了敲摆在一旁的酒盅。
    龙烨颔首：“师弟晓得。”
    远处的阁楼里，夏捷忽地瞪大眼睛：“这不是山主吗？”
    夏捷身旁的男子闻言，立刻扭头，不由得惊道：“吕奉先？你是他的麾下？”
    “山主救我母子，自然归附。”夏捷直言。
    姬武心握拳，随后松开：“难怪阁下始终不接受我的邀请，原来是吕奉先……”
    演武场上，龙烨睁开眼睛，道生元灵的神威同时爆发，一瞬间，整个天地的风窒息。龙烨置身入风，除了丁阳，竟无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哪怕是剑魂子！
    狂风之内，越发狰狞的风刃乱舞，剑廉子握剑屏息，冷汗自鼻尖滴落。在这种极致的威胁里，他却闭上眼睛，手中的剑颤抖。
    龙烨平静开口，声震本宗：“不出手么？”
    剑魂子皱眉：“痴儿，你可能捕捉到？”
    剑廉子眼睛越发紧闭，他的世界原本嘈杂，却随着他的沉寂变得安静。风，一丝；风，一缕；风一阵；风，亿万。数不尽的风如同恶鬼缠绕，又如同秩序般运转，一刹那，剑廉子的眉间一痛，他出剑了，没有丝毫犹豫。
    铮！！！
    一剑风碎！
    龙烨眼睛眯起，闪电般的剑气凝结着精纯的剑意狂涌而至。不及深思，龙烨抬手——销风。
    神鬼莫测的一手洞穿虚无，直接硬撼在碎风剑气的内核。嘭嘭嘭！连绵不绝的爆裂之音震耳。龙烨后退一步，手掌微微发麻。风场被破，剑光再无阻拦，直奔龙烨而来。
    龙烨身形一灭，只留残影，鬼魅般的速度让剑廉子大骇。
    “你进步很大。”龙烨从容不迫，自风中走出。
    “你还是你，就像个怪物。”剑廉子看着龙烨手掌燃烧的火焰，心有余悸。
    龙烨抬手，还没来得及行动，剑廉子已经破空至面前，猛地砍出剑光。
    “你应该知道，和我近战不是好的选择。”龙烨缓缓开口，没有躲避。
    剑光落，流火成龙卷，瞬息之间，两人的身影全部被吞噬。丁阳起身，目光炯炯，剑魂子望着，不知所想。
    一声巨大的心跳震动尘土，剑魂子叹气。
    龙烨的金赤瞳孔出现，巨大的元灵手掌按下。剑廉子面容坚毅，喃喃：“剑祖之明，纯钧触！”
    刺啦一声，无比尖锐的剑锋撕裂火掌，直指龙烨。刹那间的交错，龙烨的胸口被刺出伤口，几丝血飘出；另一边，剑廉子踉跄坠落，以剑支撑半跪着，半张脸都是烈火，连呼吸都吞吐淡淡的火焰。
    演武场寂静，剑魂子喜忧参半，上前控制住剑廉子的伤。
    龙烨落地，伤口渐渐愈合。
    “你叫什么？”龙烨问。
    剑廉子艰难回答：“剑廉子。”
    “我记住了，你比之前强多了，不只是修为。”龙烨说罢，御空离开。
    剑廉子苦笑：“那还真是光荣。”
    龙烨没有回答，踏火而去。
    姬武心喃喃：“这就是现在的吕奉先，他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夏捷眨了眨眼睛，他并不太懂，但修为再弱，他也看得出龙烨从始至终的淡然。哪怕剑廉子斩出那惊艳的破风一剑，龙烨都没有意外，甚至最后的一刺，他依旧从容。
    不过，龙烨的印象在夏捷眼中有些变了，变得沉稳，变得安静，就好像深邃的井水，看不透内心。
    丁阳骂了一句臭小子，转头问剑魂子：“满意了？”
    剑魂子罕见地笑了起来：“已经足够了。”
    ……
    少宗第一山，七色海上，龙烨坐在风倩身旁，他盘腿而坐，面前浮着帝临大陆的古琴。
    “记得你说，你喜欢听琴……”龙烨喃喃自语，有些生疏地弹奏，除了涛水，别无回应。

 第152章 界域之战，开

    黑夜，龙烨的手离开古琴，闭目聆听海浪的声音，魂念沉入海妖之心。
    两度春秋过，海妖之心的世界里，龙烨没有找到风倩的魂念。迫于界域之战，龙烨魂念归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已经十五年了……”
    重生……或者说，不知道第几次的苏醒至今已经十五年，龙烨从没有修为的嗜族，走到了元丹境中期。在下域，这种速度闻所未闻，乃至于现今外界都对龙烨的神尊传承猜测不已。
    不过，只有龙烨自己知道，他接受的传承是更加令人震撼的无上传承。
    “龙烨，界域之门三日后开，来老朽处。”
    察觉到龙烨苏醒，玄战传声千里。
    “弟子稍后就到。”龙烨答应，大氅一甩，飞身而出。
    ……
    至高仙台，龙烨一进入其内，就感到惊奇。以往至高仙台只有两人——玄战和龙空绝，但这时候却有足足五个人，分别是玄战、龙空绝、丁霆、薛顶和一位龙烨很面生的老者。
    “呵，小师弟是？”率先开口的是那面生的老者。
    龙空绝笑道：“嗯，闻师兄这么说，倒也没错。”
    龙烨一拜：“见过老师、四位师兄。”
    老者颔首道：“闻恭。”
    龙烨赶忙敬了一句，上方的玄战这才开口：“好了，都认识了。”
    五人立刻安静下来，龙烨不由得感叹，玄战的威严当真是久在上位，自然而生，哪怕简单的言语都让人产生不由自主得遵从。
    “此次界域之战，老朽领覆海宗，携手其余四位大天尊，共入界域。”玄战语速很慢，“前些日子，老朽已经和那四位商议过了，覆海宗天尊出动十一人，具体是谁空绝已经知道。元丹境者，出动一百零三人……”
    玄战看向龙烨：“龙烨，你要跟着老朽一起进入界域。”
    “是！”龙烨没有推辞。
    “你不害怕么？”玄战微有笑意，问龙烨。
    龙烨摇头：“弟子相信自己，也相信老师。”
    “也是，”玄战颔首，“你的保命手段，恐怕多过老朽，倒是老朽多此一问。”
    龙烨苦笑：“弟子那些保命手段不出则矣，出了，恐怕弟子也尸骨无存了。”
    众人皆笑，玄战又吩咐几句，便让四老退下，独留龙烨。
    “老师，有何指示？”龙烨问。
    玄战道：“圣尊佩剑，可以庇护你，是么？”
    “确是。”龙烨肯定。
    玄战仿佛松了一口气，道：“那便最好……龙烨，到了界域之内，老朽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龙烨肃然，微微点头。
    “去。”玄战摆手，龙烨一拜，转身离去。
    ……
    覆海本宗，龙烨看望了夏捷和王赟等好友后，便在至高仙台盘坐。两天的时间过去，陆陆续续有年轻的三男一女到来，龙烨懒得理会，自顾修炼。
    不过，那些新来的人却并不想让龙烨沉默，当中一名有些矮小的男子站到龙烨对面，主动说话：“你是绝神天尊说的……龙烨，是么？假名吕奉先。”
    龙烨缓缓睁眼，其双目有神通，寒光摄人，让那矮小男子顿时警惕起来。还好，龙烨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收敛目光后，回道：“正是……”
    龙烨看了四人，问：“你们是其余的少宗？”
    矮小男子点头：“我是席珺，第七少宗。”
    “葛馨，第五少宗。”唯一的女少宗起身。
    “第三少宗，北江鎏。”说话的男人英武不凡，双眉直冲，比起龙烨，更像吕奉先。
    最后一人气息微弱，但却是这四人里给龙烨危机感最强的人，只见他轻抬眼皮，声音清冷：“第二少宗，杜一。”
    身后又有人来，游尘海笑容满面，朗声道：“诸位都在呢？第六少宗，游尘海来也。”
    “第六？那第四呢？”龙烨问。
    游尘海笑了笑：“吕兄，哦不对，龙兄有所不知，我们覆海宗有少宗和山子。山子是九山家族的佼佼者，少宗是本宗修士的顶尖，山子不变，少宗常变。而且少宗不同于山子，由于没有家族束缚，更喜欢冒险，所以……第四少宗，已经消失二十多年了。”
    龙烨这才明白，难怪覆海宗九山那么多优秀的弟子，竟无一人是少宗。
    又看了众人一眼，不由得感叹覆海宗之强。仅仅是少宗，也大多是元丹境后期，只有席珺和龙烨是元丹境中期。放在覆海宗，只是宗门下一代的掌权人，放到外界，几乎是一方大势力了。
    龙烨思索间，龙空绝显出身形，道：“看来都认识了。这次界域之战，我们宗门上下没有人亲身经历过，只能靠古书和一些碑文来确认，所以其中的凶险你们可想而知。虽然危机四伏，但打赢界域之战的收获也绝对不小，一切到里面再说了。”
    龙空绝说完，开始点名：“龙烨、杜一、北江鎏、葛馨、游尘海，你们跟随大队入界域。席珺，你暂时任内外宗首席，宗内大小事务由你把控，如遇大事，去请你闻恭师祖。”
    对此安排，众人均无异议，纷纷领命。
    龙空绝颔首：“稍后去四神演武场。”
    此时的覆海本宗可以说热闹异常，各方的弟子、麾下势力的顶尖全部汇集，整个四神演武场可以说是人头攒动。除了演武场，丹阁、兵阁、药阁等地，挤满了前来交易的弟子，有的用供奉，有的用灵石，总之嘈杂。
    本来参战的修士并不多，但这些修士各个都是元丹境乃至鼎火境，随从和弟子数不胜数，都想着跟随主子和师父见见世面。而覆海宗没有阻拦的意思，这还使得很多九山弟子和山海城修士混入其中。除了这些归宗和外来人，本宗内的弟子也有许多围观的，还有做生意的……
    龙烨一出来，顿时头大如斗。好在，人群很快发现了从至高仙台而出的众少宗，吵闹瞬间熄灭了一半。但随即，吵闹变成了窃窃私语，谈论的正是龙烨等人的事迹。
    龙烨听觉敏锐，捕捉到了不少相关词。例如升仙塔、阳神体，又或者血行功、败魔箭，似乎是其他人的功法和灵术。
    “咚！”
    覆海钟敲响，震慑心神，所有人安静。

 第152章 界域之战，开

    黑夜，龙烨的手离开古琴，闭目聆听海浪的声音，魂念沉入海妖之心。
    两度春秋过，海妖之心的世界里，龙烨没有找到风倩的魂念。迫于界域之战，龙烨魂念归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已经十五年了……”
    重生……或者说，不知道第几次的苏醒至今已经十五年，龙烨从没有修为的嗜族，走到了元丹境中期。在下域，这种速度闻所未闻，乃至于现今外界都对龙烨的神尊传承猜测不已。
    不过，只有龙烨自己知道，他接受的传承是更加令人震撼的无上传承。
    “龙烨，界域之门三日后开，来老朽处。”
    察觉到龙烨苏醒，玄战传声千里。
    “弟子稍后就到。”龙烨答应，大氅一甩，飞身而出。
    ……
    至高仙台，龙烨一进入其内，就感到惊奇。以往至高仙台只有两人——玄战和龙空绝，但这时候却有足足五个人，分别是玄战、龙空绝、丁霆、薛顶和一位龙烨很面生的老者。
    “呵，小师弟是？”率先开口的是那面生的老者。
    龙空绝笑道：“嗯，闻师兄这么说，倒也没错。”
    龙烨一拜：“见过老师、四位师兄。”
    老者颔首道：“闻恭。”
    龙烨赶忙敬了一句，上方的玄战这才开口：“好了，都认识了。”
    五人立刻安静下来，龙烨不由得感叹，玄战的威严当真是久在上位，自然而生，哪怕简单的言语都让人产生不由自主得遵从。
    “此次界域之战，老朽领覆海宗，携手其余四位大天尊，共入界域。”玄战语速很慢，“前些日子，老朽已经和那四位商议过了，覆海宗天尊出动十一人，具体是谁空绝已经知道。元丹境者，出动一百零三人……”
    玄战看向龙烨：“龙烨，你要跟着老朽一起进入界域。”
    “是！”龙烨没有推辞。
    “你不害怕么？”玄战微有笑意，问龙烨。
    龙烨摇头：“弟子相信自己，也相信老师。”
    “也是，”玄战颔首，“你的保命手段，恐怕多过老朽，倒是老朽多此一问。”
    龙烨苦笑：“弟子那些保命手段不出则矣，出了，恐怕弟子也尸骨无存了。”
    众人皆笑，玄战又吩咐几句，便让四老退下，独留龙烨。
    “老师，有何指示？”龙烨问。
    玄战道：“圣尊佩剑，可以庇护你，是么？”
    “确是。”龙烨肯定。
    玄战仿佛松了一口气，道：“那便最好……龙烨，到了界域之内，老朽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龙烨肃然，微微点头。
    “去。”玄战摆手，龙烨一拜，转身离去。
    ……
    覆海本宗，龙烨看望了夏捷和王赟等好友后，便在至高仙台盘坐。两天的时间过去，陆陆续续有年轻的三男一女到来，龙烨懒得理会，自顾修炼。
    不过，那些新来的人却并不想让龙烨沉默，当中一名有些矮小的男子站到龙烨对面，主动说话：“你是绝神天尊说的……龙烨，是么？假名吕奉先。”
    龙烨缓缓睁眼，其双目有神通，寒光摄人，让那矮小男子顿时警惕起来。还好，龙烨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收敛目光后，回道：“正是……”
    龙烨看了四人，问：“你们是其余的少宗？”
    矮小男子点头：“我是席珺，第七少宗。”
    “葛馨，第五少宗。”唯一的女少宗起身。
    “第三少宗，北江鎏。”说话的男人英武不凡，双眉直冲，比起龙烨，更像吕奉先。
    最后一人气息微弱，但却是这四人里给龙烨危机感最强的人，只见他轻抬眼皮，声音清冷：“第二少宗，杜一。”
    身后又有人来，游尘海笑容满面，朗声道：“诸位都在呢？第六少宗，游尘海来也。”
    “第六？那第四呢？”龙烨问。
    游尘海笑了笑：“吕兄，哦不对，龙兄有所不知，我们覆海宗有少宗和山子。山子是九山家族的佼佼者，少宗是本宗修士的顶尖，山子不变，少宗常变。而且少宗不同于山子，由于没有家族束缚，更喜欢冒险，所以……第四少宗，已经消失二十多年了。”
    龙烨这才明白，难怪覆海宗九山那么多优秀的弟子，竟无一人是少宗。
    又看了众人一眼，不由得感叹覆海宗之强。仅仅是少宗，也大多是元丹境后期，只有席珺和龙烨是元丹境中期。放在覆海宗，只是宗门下一代的掌权人，放到外界，几乎是一方大势力了。
    龙烨思索间，龙空绝显出身形，道：“看来都认识了。这次界域之战，我们宗门上下没有人亲身经历过，只能靠古书和一些碑文来确认，所以其中的凶险你们可想而知。虽然危机四伏，但打赢界域之战的收获也绝对不小，一切到里面再说了。”
    龙空绝说完，开始点名：“龙烨、杜一、北江鎏、葛馨、游尘海，你们跟随大队入界域。席珺，你暂时任内外宗首席，宗内大小事务由你把控，如遇大事，去请你闻恭师祖。”
    对此安排，众人均无异议，纷纷领命。
    龙空绝颔首：“稍后去四神演武场。”
    此时的覆海本宗可以说热闹异常，各方的弟子、麾下势力的顶尖全部汇集，整个四神演武场可以说是人头攒动。除了演武场，丹阁、兵阁、药阁等地，挤满了前来交易的弟子，有的用供奉，有的用灵石，总之嘈杂。
    本来参战的修士并不多，但这些修士各个都是元丹境乃至鼎火境，随从和弟子数不胜数，都想着跟随主子和师父见见世面。而覆海宗没有阻拦的意思，这还使得很多九山弟子和山海城修士混入其中。除了这些归宗和外来人，本宗内的弟子也有许多围观的，还有做生意的……
    龙烨一出来，顿时头大如斗。好在，人群很快发现了从至高仙台而出的众少宗，吵闹瞬间熄灭了一半。但随即，吵闹变成了窃窃私语，谈论的正是龙烨等人的事迹。
    龙烨听觉敏锐，捕捉到了不少相关词。例如升仙塔、阳神体，又或者血行功、败魔箭，似乎是其他人的功法和灵术。
    “咚！”
    覆海钟敲响，震慑心神，所有人安静。

 第153章 界域奇景

    龙烨抬头，龙空绝、丁霆、薛顶和闻恭四大天尊后期屹立如山，下方众人齐齐拜伏：“见过四尊！”
    哪怕是龙烨的身份地位，也不由得微微低头，修行者，达者为先，这个道理亘古不变。不等众人起身，天中岛下方，九山一震，又有九大天尊现身拜礼；紧接着，本宗武堂两大天尊开眼，又是冲天的气势。
    一时间，整个山海城的外来修士心惊胆战，双腿发软。更有其人，目光炯炯，一派向往。
    “嗡！”
    又是钟鸣，玄战持兵而出，鹰鼻尖锐，老态不再，尽是睥睨之意。大天尊的气势荡扫八方，其声更如雷霆：“覆海！覆天之海！”
    一时间，覆海宗所有修士振臂高呼：“覆天！覆天！！覆天！！！”
    风，席卷的风从山海城拔起，扯动了九山的吼，带到覆海本宗，让声浪凝实，让云雾破散。
    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在帝临大陆已经十几年，龙烨却是真的第一次见到数万修士共执信念的欢呼，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人力能形成的巨大压力。
    “覆海宗么，倒真不算差！”萧丹子不由得开口。
    覆海宗上空，刺眼的白雷撕裂万里，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玄战喝道：“参战者，起舟抬剑，跟随老朽，一战界域！”
    以大天尊修为催动的言语让人热血沸腾，连龙烨都久违地心跳骤快。他都如此，更不用说他人，几乎每个参战的覆海宗修士都目光如炬，驾灵舟、御长剑，凌空傲然。玄战欣慰，眼底却闪过莫名的哀伤，只是一瞬，这抹悲就消失了。
    玄战执兵，率先破空，临近天之伤时，枯掌虚按，宛如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其已开路而去。
    龙空绝、丁霆、薛顶等天尊紧随其后，再次者，少宗腾飞。
    下方，覆海宗修士全部狂热，有太多太多人因为不能参战而惋惜。
    炼器坊，夏捷站在外面，喃喃：“他们有危险么？”
    龙长老吐着白雾，手中的烟杆袅袅，他咳了几声，道：“这帮武修，什么时候有不危险的？只是这一次……”
    “师父，这一次怎么了？”夏捷问。
    龙长老叹气：“恐怕，要死不少人了……”
    ……
    一入白雷，通道之宽好似无边无际，却也给人近在咫尺的怪异感。千丝万缕的光线如同游蛇，又有诡谲多变的光雾散聚。再看两侧，似乎存在千千万万的人城人国，因这速度，扭曲扁平，被拉扯成缝隙消失。龙烨深深吸了口气，震撼难言。
    玄战在最前方，沉声道：“八百里后，入界域真犼的领地，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众修士纷纷从奇景中回过神来，先后应是。
    修士速度之快，八百里眨眼而过，几乎不给缓冲时间，整片天地变了。覆海宗众修士好似在一条透明管道中飞行，管道之外，数以千万计的油绿眼珠飘忽。这些眼珠没有四肢，连接着只有长长的、好似蛇一般的细长血肉。
    众修士铭记玄战叮嘱，只把目光放在前方，一动不动。龙烨沉心静气，却忽地听见一个极其熟悉的呼唤。
    “烨君！”
    嘭！龙烨心神一炸，控制不住就想要回头看向声音来源，但他意志坚定，立刻明白这是界域真犼的幻术。
    几声惨叫，有三名元丹境修士中招，一瞬间蒸发了皮肉，只剩骸骨。众修士均头皮发麻，唯独玄战平静如故：“继续前行，三千里后，到达界域气泡！”
    还没到达战场就有减员，这不得不让每个人都沉重起来。龙烨皱眉，不是因为失去了同宗，而是玄战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都有些奇怪。刚才那三个同宗断气时，龙烨隐隐察觉到了玄战的表情，那居然是一种——庆幸。
    龙烨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跟随在天尊们的身后继续前行。
    三千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界域真犼的领地在一千里时结束，此后就是璀璨的星空，星空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汪洋。
    龙烨喃喃：“界域之海么……”
    又是一千里，看不清界域之海，有的只是繁复艳丽的星空。一开始或许新鲜，但久而久之，反而生出寂冷之感。
    “快到了。”游尘海忽然道。
    龙烨看了一眼对方，后者笑了笑，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有些难掩悲哀：“如果我战死在界域，请把这个，带到北辰东锦南庄游家。”
    “何故说丧气话？”龙烨没有接，反问。
    游尘海依然如平时那样，面带微笑：“只是多个保障，别到时候莫名其妙死了，连个后事都没交代完。”
    龙烨沉默片刻，点头接过玉佩，放进储物戒指里。
    “龙兄有什么后事需要我帮忙么？”游尘海开玩笑地问。
    “没有。”龙烨摇头，“我从北辰东来，一路到今，杀过很多人，但也许是天生薄情，没有任何愧疚。如果非要交代一下，就去春城外的那个小部落，把我的死讯告诉他们的族长。”
    “那风姑娘？”游尘海试探性开口。
    “我不死，她不死。我死，她就算从诅咒中脱离，也不会独活。”龙烨斩钉截铁。
    萧丹子叹气：“小子，世间似你们这般痴情的人可不多了。”
    说话间，最后的路程结束，映入眼帘的，不是另一片星空，而是生机异常繁盛的浮空大陆。说是大陆，反而更像是连片的岛屿。只是这广袤的土地的中央处，没有直耸的高山，故此给人大陆的错觉。
    众修士陆续踏上草木繁盛的大陆，都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
    此时，天空传来恢宏的老者声音：“北辰域，覆海宗先到，殒命三人，在容忍内。故而，赐金光符一道。”
    说罢，天空中落下一道耀眼的金光，玄战迅速上前接过，身手极快，浑不似暮年的状态。
    见众人对四周都有不解，龙空绝出来解释：“界域之战分为狩猎战和界域果争夺战。狩猎战，由各方势力以元丹境组、天尊组和大天尊组各自交战，分别狩猎对方，直至对方死绝或者投降。现在就是狩猎战，稍后北辰域所有本次参战人员到齐，对方也到齐，就会开始厮杀……”
    龙空绝扫视众人：“你们先各自调整，稍后的狩猎战，绝不会轻松，具体的规则，还需要上域使者确定。”

 第153章 界域奇景

    龙烨抬头，龙空绝、丁霆、薛顶和闻恭四大天尊后期屹立如山，下方众人齐齐拜伏：“见过四尊！”
    哪怕是龙烨的身份地位，也不由得微微低头，修行者，达者为先，这个道理亘古不变。不等众人起身，天中岛下方，九山一震，又有九大天尊现身拜礼；紧接着，本宗武堂两大天尊开眼，又是冲天的气势。
    一时间，整个山海城的外来修士心惊胆战，双腿发软。更有其人，目光炯炯，一派向往。
    “嗡！”
    又是钟鸣，玄战持兵而出，鹰鼻尖锐，老态不再，尽是睥睨之意。大天尊的气势荡扫八方，其声更如雷霆：“覆海！覆天之海！”
    一时间，覆海宗所有修士振臂高呼：“覆天！覆天！！覆天！！！”
    风，席卷的风从山海城拔起，扯动了九山的吼，带到覆海本宗，让声浪凝实，让云雾破散。
    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在帝临大陆已经十几年，龙烨却是真的第一次见到数万修士共执信念的欢呼，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人力能形成的巨大压力。
    “覆海宗么，倒真不算差！”萧丹子不由得开口。
    覆海宗上空，刺眼的白雷撕裂万里，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玄战喝道：“参战者，起舟抬剑，跟随老朽，一战界域！”
    以大天尊修为催动的言语让人热血沸腾，连龙烨都久违地心跳骤快。他都如此，更不用说他人，几乎每个参战的覆海宗修士都目光如炬，驾灵舟、御长剑，凌空傲然。玄战欣慰，眼底却闪过莫名的哀伤，只是一瞬，这抹悲就消失了。
    玄战执兵，率先破空，临近天之伤时，枯掌虚按，宛如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其已开路而去。
    龙空绝、丁霆、薛顶等天尊紧随其后，再次者，少宗腾飞。
    下方，覆海宗修士全部狂热，有太多太多人因为不能参战而惋惜。
    炼器坊，夏捷站在外面，喃喃：“他们有危险么？”
    龙长老吐着白雾，手中的烟杆袅袅，他咳了几声，道：“这帮武修，什么时候有不危险的？只是这一次……”
    “师父，这一次怎么了？”夏捷问。
    龙长老叹气：“恐怕，要死不少人了……”
    ……
    一入白雷，通道之宽好似无边无际，却也给人近在咫尺的怪异感。千丝万缕的光线如同游蛇，又有诡谲多变的光雾散聚。再看两侧，似乎存在千千万万的人城人国，因这速度，扭曲扁平，被拉扯成缝隙消失。龙烨深深吸了口气，震撼难言。
    玄战在最前方，沉声道：“八百里后，入界域真犼的领地，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众修士纷纷从奇景中回过神来，先后应是。
    修士速度之快，八百里眨眼而过，几乎不给缓冲时间，整片天地变了。覆海宗众修士好似在一条透明管道中飞行，管道之外，数以千万计的油绿眼珠飘忽。这些眼珠没有四肢，连接着只有长长的、好似蛇一般的细长血肉。
    众修士铭记玄战叮嘱，只把目光放在前方，一动不动。龙烨沉心静气，却忽地听见一个极其熟悉的呼唤。
    “烨君！”
    嘭！龙烨心神一炸，控制不住就想要回头看向声音来源，但他意志坚定，立刻明白这是界域真犼的幻术。
    几声惨叫，有三名元丹境修士中招，一瞬间蒸发了皮肉，只剩骸骨。众修士均头皮发麻，唯独玄战平静如故：“继续前行，三千里后，到达界域气泡！”
    还没到达战场就有减员，这不得不让每个人都沉重起来。龙烨皱眉，不是因为失去了同宗，而是玄战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都有些奇怪。刚才那三个同宗断气时，龙烨隐隐察觉到了玄战的表情，那居然是一种——庆幸。
    龙烨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跟随在天尊们的身后继续前行。
    三千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界域真犼的领地在一千里时结束，此后就是璀璨的星空，星空之下，是无边无际的汪洋。
    龙烨喃喃：“界域之海么……”
    又是一千里，看不清界域之海，有的只是繁复艳丽的星空。一开始或许新鲜，但久而久之，反而生出寂冷之感。
    “快到了。”游尘海忽然道。
    龙烨看了一眼对方，后者笑了笑，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有些难掩悲哀：“如果我战死在界域，请把这个，带到北辰东锦南庄游家。”
    “何故说丧气话？”龙烨没有接，反问。
    游尘海依然如平时那样，面带微笑：“只是多个保障，别到时候莫名其妙死了，连个后事都没交代完。”
    龙烨沉默片刻，点头接过玉佩，放进储物戒指里。
    “龙兄有什么后事需要我帮忙么？”游尘海开玩笑地问。
    “没有。”龙烨摇头，“我从北辰东来，一路到今，杀过很多人，但也许是天生薄情，没有任何愧疚。如果非要交代一下，就去春城外的那个小部落，把我的死讯告诉他们的族长。”
    “那风姑娘？”游尘海试探性开口。
    “我不死，她不死。我死，她就算从诅咒中脱离，也不会独活。”龙烨斩钉截铁。
    萧丹子叹气：“小子，世间似你们这般痴情的人可不多了。”
    说话间，最后的路程结束，映入眼帘的，不是另一片星空，而是生机异常繁盛的浮空大陆。说是大陆，反而更像是连片的岛屿。只是这广袤的土地的中央处，没有直耸的高山，故此给人大陆的错觉。
    众修士陆续踏上草木繁盛的大陆，都有些好奇地打量四周。
    此时，天空传来恢宏的老者声音：“北辰域，覆海宗先到，殒命三人，在容忍内。故而，赐金光符一道。”
    说罢，天空中落下一道耀眼的金光，玄战迅速上前接过，身手极快，浑不似暮年的状态。
    见众人对四周都有不解，龙空绝出来解释：“界域之战分为狩猎战和界域果争夺战。狩猎战，由各方势力以元丹境组、天尊组和大天尊组各自交战，分别狩猎对方，直至对方死绝或者投降。现在就是狩猎战，稍后北辰域所有本次参战人员到齐，对方也到齐，就会开始厮杀……”
    龙空绝扫视众人：“你们先各自调整，稍后的狩猎战，绝不会轻松，具体的规则，还需要上域使者确定。”

 第154章 北辰东的大天尊

    “界域之战么，许多年前倒是听挚友说过。”萧丹子缓缓开口。
    龙烨不由得好奇：“哦？前辈知道细节？”
    “算是。”萧丹子承认，“其实界域之战分两种，一种是寻常下域，另一种是伪上域。寻常下域，就是现在的北辰域。伪上域，就是刚好在界域之战前夕，失去了圣尊及以上尊者的界域。前者的参战人数随机而定，后者几乎要全部强者一拥而上并胜了另一个伪上域，否则就会被上域瓜分……至于战败的，就是现在的北辰域了。”
    “如果伪上域是一，或者三这种无法配对的数量呢？”龙烨问。
    萧丹子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规则之外，任人宰割！”
    “至于狩猎战，元丹境修士一般数量众多，需要分批次来战。如果双方元丹境各有三百人，那就是三批，以获胜次数论胜败。天尊和大天尊则不需要，血拼便是，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萧丹子说完，免不得担忧，“你小子可别死了。”
    “尽力。”龙烨说完，也不再回话，闭目调整状态。
    嘭！一声巨响，龙烨皱眉，令人不适的气息弥漫。他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吕奉先，好久不见。”辰缘一如当初，语气淡淡。
    “嗯。”龙烨只是点头，态度冷漠。
    辰缘并未放在心上，但他身旁却有个红衣的女修跳脚怒指：“喂！吕奉先，你找死是不是？辰哥哥跟你打招呼，你就是这个态度？”
    几个元丹境女修一脸无奈地拉住红衣女子，辰缘则道：“吕奉先与我也算不打不相识，红公主请不要失礼。”
    “不愧是辰哥哥，被这种丑男冷落都能替他说话……”红公主一脸仰慕，说的话却让游尘海乃至不少覆海宗修士笑出声来。
    龙烨额头上青筋暴起，强行忍住了把对方揍一顿的念头，而是看向悼渊宗领队的葬渊。
    深沉阴暗，灵力给人以诡异粘稠之感，除了葬渊，恐怕也别无其他。葬渊其人面色苍白，五官都没有任何突出，更读不出年龄，只有那双眼睛，才能察觉其沧桑岁月。
    “龙烨，在下当初所说，依然有效。”葬渊看向龙烨，微微一笑。
    随着这个名字被说出，众人都惊疑不定，龙烨大方地承认：“多谢悼渊大天尊厚爱，晚辈自有抉择。”
    “龙烨？你不是叫吕奉先么？”覆海宗一个元丹境初期的修士跳脚，撸起袖子，“我还视你为仰慕对象，纹了你的名字，现在你居然说，你叫龙烨？”
    众人忍俊不禁。
    第一山龙家修士忍不住道：“居然还是同姓，是不是哪个叔伯的后代啊……”
    此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龙烨和龙空绝用杀人的眼光吓得表情一僵，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吵闹了一阵，终于再次安静。因为一次界域之战，覆海宗和悼渊宗虽然多年不和，也没有因此乱来。当然，龙烨的恶名在悼渊宗还是远扬的，不少悼渊宗修士都用恨不得剐了龙烨的眼神看他。
    又片刻，阵阵清风吹拂，龙烨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群和北辰西寻常人衣着不同的修士。龙烨暗道：“北辰东修士？”
    果不其然，为首的老者苍颜白发，眸光却极其冰冷，见到玄战和葬渊，微微点头：“千冰窟居士，道号冰尘子，见过二位。”
    相比于北辰西的井井有条，冰尘子身后的众人松散无序，东张西望，倒像是来出游的。冰尘子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玄战和葬渊都报上了各自的名讳，算是认识。不多久，姜泊、潭纶并肩而行，表情都有些难看，似乎撞上对方都极其触霉头。
    见到众人，他们二人还是一一行了礼。
    五方到齐后，上域使者没有发话，那便是即将要面对的下域没有到齐。冰尘子这时候看向龙烨，踏着四方步而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这位小友如此强烈的阳神之力，是吕奉先么？”
    龙烨讶然，旋即笑道：“晚辈只是元丹境修士，什么时候出名到您这种身份都知道了？”
    “唉，阳神体啊……劫尊的炼体术，哪怕是上域也会心动……放心，老道只是慨叹，没有多余想法。只是听闻你是北辰西出身，今有一请，”冰尘子肃然，“请你拜入老道门下，从此千冰窟你为第一弟子。”
    龙空绝刚想说什么，葬渊就插口：“冰尘子道友，要说请，在下可是先一步之人。”
    龙烨还是摇头拒绝，冰尘子叹气：“是我北辰西不兴，也罢。”
    身后，北江鎏皱眉：“他未免太过张扬了。”
    杜一声音还是显得冷淡：“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师叔，师祖的亲传。”
    “哼！他也配？我倒要看看一个元丹境中期，凭什么坐上第一少宗的位置！”北江鎏沉声。
    杜一瞥了他一眼：“北江鎏，别犯傻，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我知道分寸。”北江鎏说道，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龙烨。
    回到队伍里，冰尘子稍微呵斥了那些元丹境修士。这些元丹境修士虽然大多是一宗之主，但在久负盛名的冰尘子面前，也不由得安分。
    “大天尊么……独木难支，何况只是大天尊初期……”龙烨自语。
    “北辰域、琅山域到齐。三个时辰后，元丹境各派元丹境百人，进入中心纳风古森开战。”
    终于，上域使者开口了。
    玄战口中重复：“琅山域？听闻此域有一位化神期大天尊，不知道是否为真。”
    葬渊平静道：“有这号人，叫劳鸮影。无妨，在下会解决他。”
    玄战点头，对葬渊并无怀疑。冰尘子一甩拂尘，道：“若葬道友没有十足把握，老道有信心封其半个时辰。”
    姜泊道：“小辈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急什么？要我看，咱们这些人，天尊以上都有赢面，元丹境之战，恐怕悬了。”
    潭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满地看向冰尘子所带领的北辰西队伍。
    “当年一战惨败，北辰西至今凋零，老道已经很郑重了……只是各家经营至今……唉！”冰尘子又是叹气。
    “老朽的弟子曾有建言，就是方法残酷些许，不知诸位同意与否……”玄战这时候开口道。
    “愿闻其详。”冰尘子面有喜色
    “藏着掖着干什么，说就是。”姜泊说道。
    “将元丹境修士们分为五组，其中两组主要是元丹境中期修士，让他们伤亡到可以投降便立刻收回。其余三组，俱是精英，以绝对的二负，换大概率的三胜。”玄战说完，看了看众大天尊，“只是这个方法，对弱势的两组，太过不公。”
    “是龙烨想出来的么？”葬渊脱口而出。
    玄战点点头。
    “可行。”
    除了冰尘子，其余四尊点头。
    冰尘子默然许久，才道：“罢了，总会伤亡。”

 第154章 北辰东的大天尊

    “界域之战么，许多年前倒是听挚友说过。”萧丹子缓缓开口。
    龙烨不由得好奇：“哦？前辈知道细节？”
    “算是。”萧丹子承认，“其实界域之战分两种，一种是寻常下域，另一种是伪上域。寻常下域，就是现在的北辰域。伪上域，就是刚好在界域之战前夕，失去了圣尊及以上尊者的界域。前者的参战人数随机而定，后者几乎要全部强者一拥而上并胜了另一个伪上域，否则就会被上域瓜分……至于战败的，就是现在的北辰域了。”
    “如果伪上域是一，或者三这种无法配对的数量呢？”龙烨问。
    萧丹子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规则之外，任人宰割！”
    “至于狩猎战，元丹境修士一般数量众多，需要分批次来战。如果双方元丹境各有三百人，那就是三批，以获胜次数论胜败。天尊和大天尊则不需要，血拼便是，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萧丹子说完，免不得担忧，“你小子可别死了。”
    “尽力。”龙烨说完，也不再回话，闭目调整状态。
    嘭！一声巨响，龙烨皱眉，令人不适的气息弥漫。他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吕奉先，好久不见。”辰缘一如当初，语气淡淡。
    “嗯。”龙烨只是点头，态度冷漠。
    辰缘并未放在心上，但他身旁却有个红衣的女修跳脚怒指：“喂！吕奉先，你找死是不是？辰哥哥跟你打招呼，你就是这个态度？”
    几个元丹境女修一脸无奈地拉住红衣女子，辰缘则道：“吕奉先与我也算不打不相识，红公主请不要失礼。”
    “不愧是辰哥哥，被这种丑男冷落都能替他说话……”红公主一脸仰慕，说的话却让游尘海乃至不少覆海宗修士笑出声来。
    龙烨额头上青筋暴起，强行忍住了把对方揍一顿的念头，而是看向悼渊宗领队的葬渊。
    深沉阴暗，灵力给人以诡异粘稠之感，除了葬渊，恐怕也别无其他。葬渊其人面色苍白，五官都没有任何突出，更读不出年龄，只有那双眼睛，才能察觉其沧桑岁月。
    “龙烨，在下当初所说，依然有效。”葬渊看向龙烨，微微一笑。
    随着这个名字被说出，众人都惊疑不定，龙烨大方地承认：“多谢悼渊大天尊厚爱，晚辈自有抉择。”
    “龙烨？你不是叫吕奉先么？”覆海宗一个元丹境初期的修士跳脚，撸起袖子，“我还视你为仰慕对象，纹了你的名字，现在你居然说，你叫龙烨？”
    众人忍俊不禁。
    第一山龙家修士忍不住道：“居然还是同姓，是不是哪个叔伯的后代啊……”
    此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龙烨和龙空绝用杀人的眼光吓得表情一僵，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吵闹了一阵，终于再次安静。因为一次界域之战，覆海宗和悼渊宗虽然多年不和，也没有因此乱来。当然，龙烨的恶名在悼渊宗还是远扬的，不少悼渊宗修士都用恨不得剐了龙烨的眼神看他。
    又片刻，阵阵清风吹拂，龙烨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群和北辰西寻常人衣着不同的修士。龙烨暗道：“北辰东修士？”
    果不其然，为首的老者苍颜白发，眸光却极其冰冷，见到玄战和葬渊，微微点头：“千冰窟居士，道号冰尘子，见过二位。”
    相比于北辰西的井井有条，冰尘子身后的众人松散无序，东张西望，倒像是来出游的。冰尘子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玄战和葬渊都报上了各自的名讳，算是认识。不多久，姜泊、潭纶并肩而行，表情都有些难看，似乎撞上对方都极其触霉头。
    见到众人，他们二人还是一一行了礼。
    五方到齐后，上域使者没有发话，那便是即将要面对的下域没有到齐。冰尘子这时候看向龙烨，踏着四方步而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这位小友如此强烈的阳神之力，是吕奉先么？”
    龙烨讶然，旋即笑道：“晚辈只是元丹境修士，什么时候出名到您这种身份都知道了？”
    “唉，阳神体啊……劫尊的炼体术，哪怕是上域也会心动……放心，老道只是慨叹，没有多余想法。只是听闻你是北辰西出身，今有一请，”冰尘子肃然，“请你拜入老道门下，从此千冰窟你为第一弟子。”
    龙空绝刚想说什么，葬渊就插口：“冰尘子道友，要说请，在下可是先一步之人。”
    龙烨还是摇头拒绝，冰尘子叹气：“是我北辰西不兴，也罢。”
    身后，北江鎏皱眉：“他未免太过张扬了。”
    杜一声音还是显得冷淡：“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师叔，师祖的亲传。”
    “哼！他也配？我倒要看看一个元丹境中期，凭什么坐上第一少宗的位置！”北江鎏沉声。
    杜一瞥了他一眼：“北江鎏，别犯傻，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我知道分寸。”北江鎏说道，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龙烨。
    回到队伍里，冰尘子稍微呵斥了那些元丹境修士。这些元丹境修士虽然大多是一宗之主，但在久负盛名的冰尘子面前，也不由得安分。
    “大天尊么……独木难支，何况只是大天尊初期……”龙烨自语。
    “北辰域、琅山域到齐。三个时辰后，元丹境各派元丹境百人，进入中心纳风古森开战。”
    终于，上域使者开口了。
    玄战口中重复：“琅山域？听闻此域有一位化神期大天尊，不知道是否为真。”
    葬渊平静道：“有这号人，叫劳鸮影。无妨，在下会解决他。”
    玄战点头，对葬渊并无怀疑。冰尘子一甩拂尘，道：“若葬道友没有十足把握，老道有信心封其半个时辰。”
    姜泊道：“小辈们还没分出胜负呢，急什么？要我看，咱们这些人，天尊以上都有赢面，元丹境之战，恐怕悬了。”
    潭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不满地看向冰尘子所带领的北辰西队伍。
    “当年一战惨败，北辰西至今凋零，老道已经很郑重了……只是各家经营至今……唉！”冰尘子又是叹气。
    “老朽的弟子曾有建言，就是方法残酷些许，不知诸位同意与否……”玄战这时候开口道。
    “愿闻其详。”冰尘子面有喜色
    “藏着掖着干什么，说就是。”姜泊说道。
    “将元丹境修士们分为五组，其中两组主要是元丹境中期修士，让他们伤亡到可以投降便立刻收回。其余三组，俱是精英，以绝对的二负，换大概率的三胜。”玄战说完，看了看众大天尊，“只是这个方法，对弱势的两组，太过不公。”
    “是龙烨想出来的么？”葬渊脱口而出。
    玄战点点头。
    “可行。”
    除了冰尘子，其余四尊点头。
    冰尘子默然许久，才道：“罢了，总会伤亡。”

 第155章 狩猎战

    “用下等马换中等马，再用上等马去换他们的中等马……”龙烨给萧丹子说了田忌赛马的故事，听得后者啧啧称奇。
    “这个田忌倒是个人物，此谋略不仅可以用于对赌，用在战术上也不差，就是对自己人狠辣了些。不过……”萧丹子话锋一转，“如果对方也想到了这一招，怎么办呢？”
    龙烨双眼闪过嗜血的搏杀之意：“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是我北辰域的上等马狠，还是琅山域的上等马烈！”
    “好小子，真有血性。”萧丹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夸龙烨了。
    时间很快流逝，龙烨被分到了第五组，也就是斗到二平后，决定胜负的最强一组。他是这个组里唯一的元丹境初期，却意外的没有任何天尊乃至大天尊有异议。哪怕是元丹境，也基本没有多说什么，除了北江鎏。
    杜一按住北江鎏，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波动：“蠢货，安分点，他的身手你不是没有见过，本来就超过了寻常元丹境太多，和我们一组很正常，而且他是师祖亲传，还有神尊传承，许多保命手段恐怕我们加起来都不如他！现在让你和他拼死一战，死的人，有八成的可能性是你！”
    北江鎏脸色难看，最后只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他几斤几两！”
    杜一松开北江鎏，闭目养神。
    “开战！”
    不知多久，天空中的上域使者喝道，已经安排好的第一组立刻动身，九十一人均是元丹境中期。在听到开战后，毫无规律地四散而去。
    天空中落下一块巨碑，砸在北辰域队伍的驻扎地点百米之外，上面灵力成字：“北辰域，剩余九十一人。”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修炼了，修为较低者看石碑。修为高深者，凝望远处。龙烨不同，他凌空而立，升级后的破妄眼一动，看清了影影绰绰在远处的众修士。
    “这是……”葬渊略微吃惊，“神通！”
    五位大天尊同时投来目光，龙烨大方承认：“如诸位所想，神尊传承中自带了双目神通，妙用颇多。”
    “哼，老朽都不曾掌握过完整的神通，真不知道你从何得来！”萧丹子哼道。
    龙烨没有理会萧丹子，他现在其实可以长久地开着破妄眼，负担并不大。但持续太久后，会让双眼变得麻木，应该说是习惯了神通开启的状态，会偶尔失去对某些异样的捕捉。
    远处，第一批人已经交手。对方没有采用和北辰域类似的战术，第一批元丹境九十三人，有四十二名元丹境后期，四十八名元丹境中期和三名元丹境初期。整体来看，要远强于北辰域方。
    “你的田忌赛马成功了么？”萧丹子问。
    “不好说，”龙烨沉着，“得看第二批。”
    “也是。”萧丹子点头。
    半刻钟后，龙烨叹气。萧丹子敏锐捕捉，问道：“死人了？”
    “差不多，一瞬间有三人被斩。”龙烨肯定，“对方倒是凶残，根本不多交流，上手就是杀。”
    “这是当然的，你以为界域之战是开玩笑么？小子，这仅仅是狩猎战，等你去争夺界域果时，你会明白，天尊的命有多贱！”萧丹子冷笑。
    龙烨深深吸气，强压心中的惴惴不安。
    一个时辰后，石碑上的人数显示为——二十九人。
    上域使者开口：“北辰域损失惨重，是否投降？”
    “投降！”玄战喝道。
    “准。”
    啵的一声，龙烨眯起眼睛，看到双方众多的残余被透明的气泡包裹，强行分离，向着各自驻扎抛去。不多久，北辰域的残兵狼狈回来。
    玄战等人面色如故，元丹境修士们却躁动起来。回来的修士中，几乎没有完整的，断臂、缺足、剜胸、裂目，各自伤势遍身。
    “去天尊那里疗伤。”葬渊开口，各家的天尊起身，带走了所属元丹境。
    冰尘子看着仅剩一人的北辰东残兵，面色难看，众北辰东修士畏惧而惭愧，纷纷低头。
    “第二批，开始。”不给多余的时间喘息，上域使者令道，不容置疑。
    第二批的修士不像第一批那样懒散，而是都有些战战兢兢，相互抱团取暖。但他们的抱团取暖并没有意义，因为不死够人，不会允许投降。一个时辰后，北辰域再次投降。
    “起码证明了一点，对方是均匀地分配战力。第二批的元丹境中期人数，和第一批相差不大……不排除对方会提高后续批次的战力，但绝对没有我们强。”龙烨自语。
    第三批，众多元丹境后期起身，整个队伍里，只有十余人是元丹境中期。而这十余人，基本都接近后期，没有弱小。
    玄战沉声道：“虽然你们整体战力不会再逊色对方，但决不可大意，听从各自领队的指挥。”
    第三批的元丹境修士齐声应答：“是！”
    这一次，北辰域大获全胜，得胜归来的众人都喜不自胜。几位大天尊都点头赞许，哪怕一开始不甚满意的冰尘子，也有了欣慰的笑容。
    第四批，一看到对方的出阵，龙烨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萧丹子敏锐发觉，问。
    “对方这一批，几乎全部都是中期修士。”龙烨回答。
    “呵，他们也不蠢。”萧丹子笑了笑，“看来还是需要在第五批决胜了。”
    龙烨默默点头。
    第四批的战斗可以说摧枯拉朽，毕竟元丹境后期对元丹境中期，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哪怕有一两个佼佼者，也挡不住众多元丹境后期的围攻。
    第五批将战，龙烨收敛目光，玄战传声：“龙烨，来。”
    听到召唤，龙烨立刻上前，一拜：“老师，何事？”
    “之前老朽说过，要告知你一切。你是想现在知道，还是得胜回来知道？”玄战问。
    龙烨闻言，微微一笑道：“那便等弟子得胜，再详谈。”
    “好，老朽等你。”玄战颔首。
    “第五批，开始！”上域使者催促，“为何还有一人未归队？”
    龙烨执礼再拜：“弟子去去就回。”
    说罢，一纵身直入云霄，杜一乃至辰因都在，北江鎏则目光炯炯地看着龙烨，颇有要看龙烨如何应对众多元丹境后期的意思。

 第155章 狩猎战

    “用下等马换中等马，再用上等马去换他们的中等马……”龙烨给萧丹子说了田忌赛马的故事，听得后者啧啧称奇。
    “这个田忌倒是个人物，此谋略不仅可以用于对赌，用在战术上也不差，就是对自己人狠辣了些。不过……”萧丹子话锋一转，“如果对方也想到了这一招，怎么办呢？”
    龙烨双眼闪过嗜血的搏杀之意：“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是我北辰域的上等马狠，还是琅山域的上等马烈！”
    “好小子，真有血性。”萧丹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夸龙烨了。
    时间很快流逝，龙烨被分到了第五组，也就是斗到二平后，决定胜负的最强一组。他是这个组里唯一的元丹境初期，却意外的没有任何天尊乃至大天尊有异议。哪怕是元丹境，也基本没有多说什么，除了北江鎏。
    杜一按住北江鎏，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情波动：“蠢货，安分点，他的身手你不是没有见过，本来就超过了寻常元丹境太多，和我们一组很正常，而且他是师祖亲传，还有神尊传承，许多保命手段恐怕我们加起来都不如他！现在让你和他拼死一战，死的人，有八成的可能性是你！”
    北江鎏脸色难看，最后只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他几斤几两！”
    杜一松开北江鎏，闭目养神。
    “开战！”
    不知多久，天空中的上域使者喝道，已经安排好的第一组立刻动身，九十一人均是元丹境中期。在听到开战后，毫无规律地四散而去。
    天空中落下一块巨碑，砸在北辰域队伍的驻扎地点百米之外，上面灵力成字：“北辰域，剩余九十一人。”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修炼了，修为较低者看石碑。修为高深者，凝望远处。龙烨不同，他凌空而立，升级后的破妄眼一动，看清了影影绰绰在远处的众修士。
    “这是……”葬渊略微吃惊，“神通！”
    五位大天尊同时投来目光，龙烨大方承认：“如诸位所想，神尊传承中自带了双目神通，妙用颇多。”
    “哼，老朽都不曾掌握过完整的神通，真不知道你从何得来！”萧丹子哼道。
    龙烨没有理会萧丹子，他现在其实可以长久地开着破妄眼，负担并不大。但持续太久后，会让双眼变得麻木，应该说是习惯了神通开启的状态，会偶尔失去对某些异样的捕捉。
    远处，第一批人已经交手。对方没有采用和北辰域类似的战术，第一批元丹境九十三人，有四十二名元丹境后期，四十八名元丹境中期和三名元丹境初期。整体来看，要远强于北辰域方。
    “你的田忌赛马成功了么？”萧丹子问。
    “不好说，”龙烨沉着，“得看第二批。”
    “也是。”萧丹子点头。
    半刻钟后，龙烨叹气。萧丹子敏锐捕捉，问道：“死人了？”
    “差不多，一瞬间有三人被斩。”龙烨肯定，“对方倒是凶残，根本不多交流，上手就是杀。”
    “这是当然的，你以为界域之战是开玩笑么？小子，这仅仅是狩猎战，等你去争夺界域果时，你会明白，天尊的命有多贱！”萧丹子冷笑。
    龙烨深深吸气，强压心中的惴惴不安。
    一个时辰后，石碑上的人数显示为——二十九人。
    上域使者开口：“北辰域损失惨重，是否投降？”
    “投降！”玄战喝道。
    “准。”
    啵的一声，龙烨眯起眼睛，看到双方众多的残余被透明的气泡包裹，强行分离，向着各自驻扎抛去。不多久，北辰域的残兵狼狈回来。
    玄战等人面色如故，元丹境修士们却躁动起来。回来的修士中，几乎没有完整的，断臂、缺足、剜胸、裂目，各自伤势遍身。
    “去天尊那里疗伤。”葬渊开口，各家的天尊起身，带走了所属元丹境。
    冰尘子看着仅剩一人的北辰东残兵，面色难看，众北辰东修士畏惧而惭愧，纷纷低头。
    “第二批，开始。”不给多余的时间喘息，上域使者令道，不容置疑。
    第二批的修士不像第一批那样懒散，而是都有些战战兢兢，相互抱团取暖。但他们的抱团取暖并没有意义，因为不死够人，不会允许投降。一个时辰后，北辰域再次投降。
    “起码证明了一点，对方是均匀地分配战力。第二批的元丹境中期人数，和第一批相差不大……不排除对方会提高后续批次的战力，但绝对没有我们强。”龙烨自语。
    第三批，众多元丹境后期起身，整个队伍里，只有十余人是元丹境中期。而这十余人，基本都接近后期，没有弱小。
    玄战沉声道：“虽然你们整体战力不会再逊色对方，但决不可大意，听从各自领队的指挥。”
    第三批的元丹境修士齐声应答：“是！”
    这一次，北辰域大获全胜，得胜归来的众人都喜不自胜。几位大天尊都点头赞许，哪怕一开始不甚满意的冰尘子，也有了欣慰的笑容。
    第四批，一看到对方的出阵，龙烨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萧丹子敏锐发觉，问。
    “对方这一批，几乎全部都是中期修士。”龙烨回答。
    “呵，他们也不蠢。”萧丹子笑了笑，“看来还是需要在第五批决胜了。”
    龙烨默默点头。
    第四批的战斗可以说摧枯拉朽，毕竟元丹境后期对元丹境中期，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哪怕有一两个佼佼者，也挡不住众多元丹境后期的围攻。
    第五批将战，龙烨收敛目光，玄战传声：“龙烨，来。”
    听到召唤，龙烨立刻上前，一拜：“老师，何事？”
    “之前老朽说过，要告知你一切。你是想现在知道，还是得胜回来知道？”玄战问。
    龙烨闻言，微微一笑道：“那便等弟子得胜，再详谈。”
    “好，老朽等你。”玄战颔首。
    “第五批，开始！”上域使者催促，“为何还有一人未归队？”
    龙烨执礼再拜：“弟子去去就回。”
    说罢，一纵身直入云霄，杜一乃至辰因都在，北江鎏则目光炯炯地看着龙烨，颇有要看龙烨如何应对众多元丹境后期的意思。

 第156章 异域修士

    地面软烂，龙烨不知道自己这个形容词准确与否，但却是他第一反应。这片森林的土壤松散，阵阵阴凉的风从中渗透而出，无怪其名为纳风。
    龙烨没有组队而行，尽管在此之前，龙空绝就劝他和同宗相伴。
    “小子，前面有阵法。”萧丹子突然开口。
    龙烨眯起眼睛：“是敌域的？”
    “八成是，北辰域的手法与之有差异。”萧丹子肯定。
    龙烨看向系统的小地图，没有显示，喃喃：“范围之外么？”
    “不是，界域的影响比较强，侦测不到。可以理解为，没信号。”系统跳字。
    龙烨无语，收敛气息，阳神体运转，少宗大氅也暗中护住了要害。他几步上前，表情凝重：“这阵法倒真不弱。”
    “足以困杀一般的元丹境后期了。”萧丹子评价，“还有，这不是一人之力做的。”
    龙烨微微一笑，道：“不用你说。”
    他的双眼闪烁，迸发出摄魂的神采。
    “神通！”萧丹子赞叹。
    另一边，北江鎏和杜一同行，后者低声：“龙烨没跟着大队么？”
    “这种心比天高的家伙，又怎么会和我们为伍？”北江鎏冷哼。
    咻！
    几支箭矢破空，拖拽着强大的灵力流，一瞬间就缠绕在北江鎏、杜一等一众覆海宗修士身边。
    “有埋伏，开盾！”杜一喝道，众弟子立刻反应，修炼海身壁体的覆海宗修士全部出列，一声震吼，直接崩碎了全部灵力流。
    冷笑自密林深处传来，杜一眯起眼睛。瞬息间，那些崩散的灵力流重新组合，竟然形成了繁密的阵法。
    “杀！”
    口音与北辰域略有不同的喊杀震荡，眨眼不到，十余名修士破碎树木，借着阵法压制之势，全力出手。
    杜一表情淡然，他抬手，轻声：“千幻水袖……”
    其衣袖顿时有灵，四散而去，在碰到阵法时，如烈火焚干柴，将所有纹路吞噬。覆海宗修士精神一振，北江鎏大吼一声，魁梧的身躯绽放出金光，一抬手，与最先落下的异域修士对轰。登时，噼啪炸裂，哪怕修为如北江鎏，小臂也撕出血痕。
    “上！”琅山域狈影宗修士知道此时哪怕阵法被破，也不能退避，必须要在这最后的制胜一场里争取机会。
    杜一的双眼渐渐漫出水雾，他直视琅山域一人，露出亲和的微笑。
    “呵，挑衅么？”琅山域最强者笑了笑，踏出一步，算是应承。
    杜一和此人同时消失，下一瞬，天边爆发出震慑心魂的冲击。
    北江鎏狂笑：“用出来了！倾世狂潮，浊龙！！！”
    沉闷的龙吟咆哮万里，迎接的，是玉碎的脆响。
    狈影宗修士哼道：“北辰域的崽子，见识一下玉鼎宗的翡竹错！”
    嘭！北江鎏一拳砸在那人脸上，崩出十余滴鲜血，溅射在他的脸上：“琅山域是？叫你娘呢？死！”
    密林中，龙烨惬意缓步，好似在林中散步。
    “师兄，此人明明是元丹境中期，为何独行？”隐蔽了气息的白溟小声问。
    方涂瞪了他一眼：“别说话！”
    “师兄，动不动手？”董柘问。
    “再等等，此人气势不凡，恐怕不是什么善类，而且我们布置的阵法又不难发现，他敢如此大摇大摆，不是蠢夫，便是硬点子。”方涂冷静分析，说白了却只有一个字——怂。
    虽然方涂内心暗骂自己胆小，可他的两个小弟全部面带崇拜：“不愧是师兄！瞻前顾后！小弟们拍马不及！”
    方涂干咳一声：“好好学就是！”
    阵法中心，龙烨停下，看向三人蛰伏的地方，苦笑一声：“你们为什么不动手呢？我其实不是很喜欢恃强凌弱。”
    “他发现我们了！”董柘大惊失色。
    方涂按住董柘和白溟，自己起身道：“兄台好眼力，也好本事。我们兄弟三人是元丹境中期修士，只求保命，不若当做从未相见如何？”
    龙烨看着方涂，摇头：“我要杀人。”
    一瞬间，龙烨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让方涂冷汗遍体，也是这个瞬间，方涂明白了他和龙烨的差距。
    “还不动手么？”龙烨阳神体一震。
    方涂喝道：“小白小董，你们赶紧逃！这家伙哪怕元丹境后期出手都未必能压制！”
    “师兄！”白溟拉住方涂。
    方涂狠狠瞪着白溟和董柘：“我答应过师父，不会让你们死！”
    白溟和董柘固执低头，后者小声道：“又不是必死无疑……”
    方涂却没有时间多废话，对龙烨再拜：“兄台，请你只杀我一人，如何？”
    龙烨闻言，却愣了愣，随后便问：“你就不怕死么？”
    “怕。”方涂一笑，“但更怕我这两个不中用的师弟死在我前面。”
    龙烨沉默片刻，道：“罢了，你们走，这阵法太显眼了，换个隐蔽些的。”
    方涂还不及反应，龙烨一脚踏碎阵法，破空而去，仿佛从来没有陷入其中。
    “兄台，在下方涂，贵姓？”方涂对着龙烨的背影大喊。
    “龙烨！”
    铿锵的言语震落，三人都忍不住一颤。
    “师兄，这人真是元丹境中期么？”白溟咽了咽口水，“我感觉，比元丹境后期还吓人。”
    “龙烨……这次倒要感谢他不杀之恩。”方涂没有理会白溟，自顾自道。
    玉鼎宗、狈影宗、覆海宗三方交战之地，方圆百里的大地狰狞，数不清的巨大土壤被扯起，连绵不绝的树根翻腾成海。在战场中心，杜一和西芜云屹立，身上都有伤势。但细细看去，能看出杜一略胜一筹，那张面孔清冷，猜不出喜怒。
    下方，北江鎏右臂被锋刃入骨三分，几乎要断裂。且这种伤，带着剧毒灵力，腐蚀着他，让他越战越弱。
    “杜一，你比我强，但你的人，可没有我这边多。”西芜云笑道。
    杜一淡然道：“等我杀了你，局势自然会逆转。”
    “哈哈，杀我？非天尊，不可能杀我！截魂指！”西芜云狂笑，又是十指如玉，化成硕大指印按下。
    杜一抬手：“乱流涡……”
    忽地，杜一眼皮一跳，他不由得回头。
    西芜云纵使已经出手，却也分了神，跟着杜一的目光而去。
    那边的天空中，出现了极其刺眼的光，伴随而来的，是如同雷霆的心跳声。
    “龙烨！”北江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呆傻。
    游尘海笑了笑：“倒是他的作风。”
    葛馨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第156章 异域修士

    地面软烂，龙烨不知道自己这个形容词准确与否，但却是他第一反应。这片森林的土壤松散，阵阵阴凉的风从中渗透而出，无怪其名为纳风。
    龙烨没有组队而行，尽管在此之前，龙空绝就劝他和同宗相伴。
    “小子，前面有阵法。”萧丹子突然开口。
    龙烨眯起眼睛：“是敌域的？”
    “八成是，北辰域的手法与之有差异。”萧丹子肯定。
    龙烨看向系统的小地图，没有显示，喃喃：“范围之外么？”
    “不是，界域的影响比较强，侦测不到。可以理解为，没信号。”系统跳字。
    龙烨无语，收敛气息，阳神体运转，少宗大氅也暗中护住了要害。他几步上前，表情凝重：“这阵法倒真不弱。”
    “足以困杀一般的元丹境后期了。”萧丹子评价，“还有，这不是一人之力做的。”
    龙烨微微一笑，道：“不用你说。”
    他的双眼闪烁，迸发出摄魂的神采。
    “神通！”萧丹子赞叹。
    另一边，北江鎏和杜一同行，后者低声：“龙烨没跟着大队么？”
    “这种心比天高的家伙，又怎么会和我们为伍？”北江鎏冷哼。
    咻！
    几支箭矢破空，拖拽着强大的灵力流，一瞬间就缠绕在北江鎏、杜一等一众覆海宗修士身边。
    “有埋伏，开盾！”杜一喝道，众弟子立刻反应，修炼海身壁体的覆海宗修士全部出列，一声震吼，直接崩碎了全部灵力流。
    冷笑自密林深处传来，杜一眯起眼睛。瞬息间，那些崩散的灵力流重新组合，竟然形成了繁密的阵法。
    “杀！”
    口音与北辰域略有不同的喊杀震荡，眨眼不到，十余名修士破碎树木，借着阵法压制之势，全力出手。
    杜一表情淡然，他抬手，轻声：“千幻水袖……”
    其衣袖顿时有灵，四散而去，在碰到阵法时，如烈火焚干柴，将所有纹路吞噬。覆海宗修士精神一振，北江鎏大吼一声，魁梧的身躯绽放出金光，一抬手，与最先落下的异域修士对轰。登时，噼啪炸裂，哪怕修为如北江鎏，小臂也撕出血痕。
    “上！”琅山域狈影宗修士知道此时哪怕阵法被破，也不能退避，必须要在这最后的制胜一场里争取机会。
    杜一的双眼渐渐漫出水雾，他直视琅山域一人，露出亲和的微笑。
    “呵，挑衅么？”琅山域最强者笑了笑，踏出一步，算是应承。
    杜一和此人同时消失，下一瞬，天边爆发出震慑心魂的冲击。
    北江鎏狂笑：“用出来了！倾世狂潮，浊龙！！！”
    沉闷的龙吟咆哮万里，迎接的，是玉碎的脆响。
    狈影宗修士哼道：“北辰域的崽子，见识一下玉鼎宗的翡竹错！”
    嘭！北江鎏一拳砸在那人脸上，崩出十余滴鲜血，溅射在他的脸上：“琅山域是？叫你娘呢？死！”
    密林中，龙烨惬意缓步，好似在林中散步。
    “师兄，此人明明是元丹境中期，为何独行？”隐蔽了气息的白溟小声问。
    方涂瞪了他一眼：“别说话！”
    “师兄，动不动手？”董柘问。
    “再等等，此人气势不凡，恐怕不是什么善类，而且我们布置的阵法又不难发现，他敢如此大摇大摆，不是蠢夫，便是硬点子。”方涂冷静分析，说白了却只有一个字——怂。
    虽然方涂内心暗骂自己胆小，可他的两个小弟全部面带崇拜：“不愧是师兄！瞻前顾后！小弟们拍马不及！”
    方涂干咳一声：“好好学就是！”
    阵法中心，龙烨停下，看向三人蛰伏的地方，苦笑一声：“你们为什么不动手呢？我其实不是很喜欢恃强凌弱。”
    “他发现我们了！”董柘大惊失色。
    方涂按住董柘和白溟，自己起身道：“兄台好眼力，也好本事。我们兄弟三人是元丹境中期修士，只求保命，不若当做从未相见如何？”
    龙烨看着方涂，摇头：“我要杀人。”
    一瞬间，龙烨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让方涂冷汗遍体，也是这个瞬间，方涂明白了他和龙烨的差距。
    “还不动手么？”龙烨阳神体一震。
    方涂喝道：“小白小董，你们赶紧逃！这家伙哪怕元丹境后期出手都未必能压制！”
    “师兄！”白溟拉住方涂。
    方涂狠狠瞪着白溟和董柘：“我答应过师父，不会让你们死！”
    白溟和董柘固执低头，后者小声道：“又不是必死无疑……”
    方涂却没有时间多废话，对龙烨再拜：“兄台，请你只杀我一人，如何？”
    龙烨闻言，却愣了愣，随后便问：“你就不怕死么？”
    “怕。”方涂一笑，“但更怕我这两个不中用的师弟死在我前面。”
    龙烨沉默片刻，道：“罢了，你们走，这阵法太显眼了，换个隐蔽些的。”
    方涂还不及反应，龙烨一脚踏碎阵法，破空而去，仿佛从来没有陷入其中。
    “兄台，在下方涂，贵姓？”方涂对着龙烨的背影大喊。
    “龙烨！”
    铿锵的言语震落，三人都忍不住一颤。
    “师兄，这人真是元丹境中期么？”白溟咽了咽口水，“我感觉，比元丹境后期还吓人。”
    “龙烨……这次倒要感谢他不杀之恩。”方涂没有理会白溟，自顾自道。
    玉鼎宗、狈影宗、覆海宗三方交战之地，方圆百里的大地狰狞，数不清的巨大土壤被扯起，连绵不绝的树根翻腾成海。在战场中心，杜一和西芜云屹立，身上都有伤势。但细细看去，能看出杜一略胜一筹，那张面孔清冷，猜不出喜怒。
    下方，北江鎏右臂被锋刃入骨三分，几乎要断裂。且这种伤，带着剧毒灵力，腐蚀着他，让他越战越弱。
    “杜一，你比我强，但你的人，可没有我这边多。”西芜云笑道。
    杜一淡然道：“等我杀了你，局势自然会逆转。”
    “哈哈，杀我？非天尊，不可能杀我！截魂指！”西芜云狂笑，又是十指如玉，化成硕大指印按下。
    杜一抬手：“乱流涡……”
    忽地，杜一眼皮一跳，他不由得回头。
    西芜云纵使已经出手，却也分了神，跟着杜一的目光而去。
    那边的天空中，出现了极其刺眼的光，伴随而来的，是如同雷霆的心跳声。
    “龙烨！”北江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呆傻。
    游尘海笑了笑：“倒是他的作风。”
    葛馨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第157章 霖火

    所有人都被吸引之时，龙烨傲然的声音传出：“琅山域，有信心与我一战者，来。”
    数声冷哼传出，呼吸间，就有三个身影撕碎烈火，直奔龙烨而去。
    那金赤的光线在三人靠近的瞬间，变了，变得阴狠、暴戾、癫狂，龙烨元灵入体、界星道法运转，以及……焚血天魔变！
    如魔如鬼！龙烨双眼赤红，肉身壮大数圈，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修为。一拳，琅山域掌钟门大弟子韩圳闷哼倒飞；一掌，逼退琅山域最强元丹境散修秦翎；一声，喝止琅山域扶华池圣女唐伽。
    “来！死！”龙烨声音粗犷，一抬手，天下焚寂！吞天的火啸淹没视线，
    韩圳大骇，却也没有失去方寸，张口一吐，煌煌金钟迅速涨大，竟生生压下了全部烈焰，他双掌齐按：“压！”
    龙烨鼻息卷着血和火，抬手撑住了压下的巨钟，身形伟岸，不动不摇。他的体内，圣尊剑气咆哮，想要冲出，却被压下，只是狰狞。
    “怎么可能？”韩圳双眸闪烁，掌中灵力却不敢松懈。
    秦翎喝道：“压制他，我来斩断他的手！”
    “多管闲事！”韩圳咬牙。
    话音未落，巨大的长刀寒影掠过，火光乱剪，只听噗嗤一声，身法如蛇的秦翎刀斩龙烨，刀身嵌入大半个肩膀和脖子，却看不到一滴鲜血。
    “血体！”秦翎眉毛一扬，下一刻，寒光摄人的长刀抽出，却可见上面的器纹融化大半，竟是被腐蚀了。
    唐伽见秦翎面色难看，当机立断，不再旁观，轻纱一甩，直接荡在龙烨胸口。龙烨仍旧撑着金钟，面色阴冷，似乎要滴出水来。
    “圣尊剑气对付元丹境太过大材小用，珏儿暂时不能暴露，这是绝境才能利用的底牌……”龙烨喃喃。
    秦翎此时顾不得灵器受损，再提灵力，长刀化龙虎之势，抨杀在龙烨的眉间。
    这一刹那，距离韩圳吐出金钟，只过去半息。
    “不好！这些异域修士真不知羞耻！三人围攻一人！”北江鎏狂吼。
    游尘海飘然而行，立刻就要奔往龙烨处。但狈影宗登时便有三人出手，挡住其前路。
    “找死！”游尘海冷笑。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急躁。”西芜云有些好奇。
    杜一轻哼一声：“虽然不愿承认，但论资质地位，他在我之上。”
    “是吗……”西芜云语未毕，苍凉的叹息自龙烨喉咙间滚出。一瞬间，连他的本我灵力都被压制，整片世界在瞬间冰封。无云的天空飘雪，冰晶冻结大地，古老的森林在苍凉悲苦的风中萧瑟。
    上域使者骇然，脱口而出：“真魂技！”
    无边无际的孤寒中，龙烨睁眼，焚血天魔变的暴戾都黯淡许多，有的只是冷静，冷静到近乎残酷。
    “唉……”
    一声叹息，万古萧索，金钟巨震，韩圳喷血；长刀崩碎，秦翎近在咫尺，生生化作冰雕；轻纱纵使收回，也在叹息声中凝结，唐伽美眸闪过畏惧，褪去轻纱，露出莲白的俏脸。
    一步，龙烨踏碎秦翎身躯，全力施展的人字印与手持金钟的韩圳对撞。
    噗嗤！龙烨喷血，焚血天魔变副作用已然起效，苍生叹的反噬也绝非轻易能承担。韩圳顾不上秦翎的生死，眼底绽出杀意，背后毫无征兆地凸出一根细细的黑刺，直刺龙烨眉心。
    若是寻常人，眉心连接魂穴，是最大的弱点之一。但龙烨不一样，他的眉心是其元丹所在，更有八颗副丹拱卫。猛然，龙烨的眉心裂开，一颗炽烈的元丹爆发出惊人的热浪，不仅消弭了黑刺，更让韩圳的脸在一瞬间开始……沸腾！
    韩圳惨叫一声，强行震开龙烨，倒飞千丈。
    “他居然开的是天丹！”远处，葬渊等大天尊吃惊不已，唯独玄战面色平静。
    上域使者白袍白须，眸光几度变化：“道生元灵，真魂技，天丹……小子，你还有什么秘密？”
    龙烨转身，直视唐伽，后者一笑，面孔破碎。
    “这是……”龙烨惊疑，紧接着，他心生不妙，一股诡异的力量凭空出现，撕裂了他的面孔，裂纹和唐伽面孔上的裂纹，一模一样。
    “小子，这是命咒！”萧丹子见多识广，立刻看破，“找到她的真身，打断她，否则非残便伤！”
    龙烨眼眸一亮，破妄眼再度打开，却没有在四周找到任何存在。他皱眉，竟有些束手无策。
    “正前方，她就在宿主面前五十米外。”久违地，系统迅速跳字，并且打出了高光字体。
    龙烨来不及细问，轻鸿一踏，销风一手。嘭！唐伽被打中，喷血显形，她虽然不可置信，却也在龙烨冲杀过来的瞬间有所准备。啪！完成了一半的命咒强行启动，龙烨的半个头颅被压碎，大片血液顺着面庞流下。
    “该死！”龙烨愠怒，伸出巨手便要拿住对方。
    唐伽足尖点空，借着龙烨先前一式的后力瞬间逃离，犹如轻烟难捉。
    龙烨御空，攥住一缕狂风，直追千尺。
    “小心！”游尘海喝道。
    一杆长枪犹如雷霆，洞穿龙烨的胸膛，其威力之大，带着阵阵爆鸣，连听者都觉得胆寒。龙烨猛然回头，是那秦翎！
    界星弓在手，龙烨双眼血红，一箭满月，全身劲力拧出，只闻破空声，耳膜欲裂！秦翎浑身冰霜与血同在，双掌雷霆，他同样带着不死不休的滔天怒意。
    两条雷蛇交合，化成一头雪白的龙影，狰狞着吞向天地。箭矢极速，龙烨更是不逊色几分，追风逐月而来，吞吐烈焰而至。嘭嘭嘭！连绵炸响，灵气乱溅，打出的每一丝威力都撕扯着一方世界。
    龙烨喝道：“九火，神临！”
    弹指间，须发成暗青黎火缭绕，龙烨再启五脏灵机：“霖火，启！”
    如同火之君主，龙烨的阳神体发出痛苦的悲鸣，但他的气势和威压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天下焚寂！”
    龙烨以血吼出，滴落的血液，方方离开脸颊，便蒸腾在如灾般的怒意中。

 第157章 霖火

    所有人都被吸引之时，龙烨傲然的声音传出：“琅山域，有信心与我一战者，来。”
    数声冷哼传出，呼吸间，就有三个身影撕碎烈火，直奔龙烨而去。
    那金赤的光线在三人靠近的瞬间，变了，变得阴狠、暴戾、癫狂，龙烨元灵入体、界星道法运转，以及……焚血天魔变！
    如魔如鬼！龙烨双眼赤红，肉身壮大数圈，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修为。一拳，琅山域掌钟门大弟子韩圳闷哼倒飞；一掌，逼退琅山域最强元丹境散修秦翎；一声，喝止琅山域扶华池圣女唐伽。
    “来！死！”龙烨声音粗犷，一抬手，天下焚寂！吞天的火啸淹没视线，
    韩圳大骇，却也没有失去方寸，张口一吐，煌煌金钟迅速涨大，竟生生压下了全部烈焰，他双掌齐按：“压！”
    龙烨鼻息卷着血和火，抬手撑住了压下的巨钟，身形伟岸，不动不摇。他的体内，圣尊剑气咆哮，想要冲出，却被压下，只是狰狞。
    “怎么可能？”韩圳双眸闪烁，掌中灵力却不敢松懈。
    秦翎喝道：“压制他，我来斩断他的手！”
    “多管闲事！”韩圳咬牙。
    话音未落，巨大的长刀寒影掠过，火光乱剪，只听噗嗤一声，身法如蛇的秦翎刀斩龙烨，刀身嵌入大半个肩膀和脖子，却看不到一滴鲜血。
    “血体！”秦翎眉毛一扬，下一刻，寒光摄人的长刀抽出，却可见上面的器纹融化大半，竟是被腐蚀了。
    唐伽见秦翎面色难看，当机立断，不再旁观，轻纱一甩，直接荡在龙烨胸口。龙烨仍旧撑着金钟，面色阴冷，似乎要滴出水来。
    “圣尊剑气对付元丹境太过大材小用，珏儿暂时不能暴露，这是绝境才能利用的底牌……”龙烨喃喃。
    秦翎此时顾不得灵器受损，再提灵力，长刀化龙虎之势，抨杀在龙烨的眉间。
    这一刹那，距离韩圳吐出金钟，只过去半息。
    “不好！这些异域修士真不知羞耻！三人围攻一人！”北江鎏狂吼。
    游尘海飘然而行，立刻就要奔往龙烨处。但狈影宗登时便有三人出手，挡住其前路。
    “找死！”游尘海冷笑。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急躁。”西芜云有些好奇。
    杜一轻哼一声：“虽然不愿承认，但论资质地位，他在我之上。”
    “是吗……”西芜云语未毕，苍凉的叹息自龙烨喉咙间滚出。一瞬间，连他的本我灵力都被压制，整片世界在瞬间冰封。无云的天空飘雪，冰晶冻结大地，古老的森林在苍凉悲苦的风中萧瑟。
    上域使者骇然，脱口而出：“真魂技！”
    无边无际的孤寒中，龙烨睁眼，焚血天魔变的暴戾都黯淡许多，有的只是冷静，冷静到近乎残酷。
    “唉……”
    一声叹息，万古萧索，金钟巨震，韩圳喷血；长刀崩碎，秦翎近在咫尺，生生化作冰雕；轻纱纵使收回，也在叹息声中凝结，唐伽美眸闪过畏惧，褪去轻纱，露出莲白的俏脸。
    一步，龙烨踏碎秦翎身躯，全力施展的人字印与手持金钟的韩圳对撞。
    噗嗤！龙烨喷血，焚血天魔变副作用已然起效，苍生叹的反噬也绝非轻易能承担。韩圳顾不上秦翎的生死，眼底绽出杀意，背后毫无征兆地凸出一根细细的黑刺，直刺龙烨眉心。
    若是寻常人，眉心连接魂穴，是最大的弱点之一。但龙烨不一样，他的眉心是其元丹所在，更有八颗副丹拱卫。猛然，龙烨的眉心裂开，一颗炽烈的元丹爆发出惊人的热浪，不仅消弭了黑刺，更让韩圳的脸在一瞬间开始……沸腾！
    韩圳惨叫一声，强行震开龙烨，倒飞千丈。
    “他居然开的是天丹！”远处，葬渊等大天尊吃惊不已，唯独玄战面色平静。
    上域使者白袍白须，眸光几度变化：“道生元灵，真魂技，天丹……小子，你还有什么秘密？”
    龙烨转身，直视唐伽，后者一笑，面孔破碎。
    “这是……”龙烨惊疑，紧接着，他心生不妙，一股诡异的力量凭空出现，撕裂了他的面孔，裂纹和唐伽面孔上的裂纹，一模一样。
    “小子，这是命咒！”萧丹子见多识广，立刻看破，“找到她的真身，打断她，否则非残便伤！”
    龙烨眼眸一亮，破妄眼再度打开，却没有在四周找到任何存在。他皱眉，竟有些束手无策。
    “正前方，她就在宿主面前五十米外。”久违地，系统迅速跳字，并且打出了高光字体。
    龙烨来不及细问，轻鸿一踏，销风一手。嘭！唐伽被打中，喷血显形，她虽然不可置信，却也在龙烨冲杀过来的瞬间有所准备。啪！完成了一半的命咒强行启动，龙烨的半个头颅被压碎，大片血液顺着面庞流下。
    “该死！”龙烨愠怒，伸出巨手便要拿住对方。
    唐伽足尖点空，借着龙烨先前一式的后力瞬间逃离，犹如轻烟难捉。
    龙烨御空，攥住一缕狂风，直追千尺。
    “小心！”游尘海喝道。
    一杆长枪犹如雷霆，洞穿龙烨的胸膛，其威力之大，带着阵阵爆鸣，连听者都觉得胆寒。龙烨猛然回头，是那秦翎！
    界星弓在手，龙烨双眼血红，一箭满月，全身劲力拧出，只闻破空声，耳膜欲裂！秦翎浑身冰霜与血同在，双掌雷霆，他同样带着不死不休的滔天怒意。
    两条雷蛇交合，化成一头雪白的龙影，狰狞着吞向天地。箭矢极速，龙烨更是不逊色几分，追风逐月而来，吞吐烈焰而至。嘭嘭嘭！连绵炸响，灵气乱溅，打出的每一丝威力都撕扯着一方世界。
    龙烨喝道：“九火，神临！”
    弹指间，须发成暗青黎火缭绕，龙烨再启五脏灵机：“霖火，启！”
    如同火之君主，龙烨的阳神体发出痛苦的悲鸣，但他的气势和威压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天下焚寂！”
    龙烨以血吼出，滴落的血液，方方离开脸颊，便蒸腾在如灾般的怒意中。

 第158章 剑骁

    龙烨火掌盖压八方世界，秦翎长啸如吟，九龙飞天，仿佛天雷在虚空中沸腾！触碰瞬间，秦翎登时闷哼，继而七窍喷血，他血目圆睁，视死如归的强大灵威持续爆发。
    “哪怕死，也要废了你！”秦翎嘶吼。
    龙烨双眸闪过冰冷的杀意，他再次叹息，彻骨的冰寒将雷龙和霖火一齐压制，秦翎再强，亦不能逃脱此等真魂技的碾压。
    “镇魂钟！”秦翎喝道，一尊古朴的小钟从他眉心飞出，竟硬生生消弭了大半的寒霜。龙烨冷哼：“就你有灵器？”
    “定！”龙烨一甩袖，镜光闪烁，秦翎身形一滞，就连镇魂钟也与周遭脱节，微微摇晃。
    诡异的白光数次闪烁，龙烨再喝：“灭身！”
    嘭！秦翎全身崩裂，镇魂钟在眨眼间锈迹斑斑。
    “你！”秦翎不可置信，微微抬手，手臂却没有征兆地掉落。
    “你……”秦翎口吐黑血，和镇魂钟一起落向地面。
    龙烨看着自己缭绕黑气的手，收起了那触感诡异的镜子。
    “小心！”萧丹子猛然提醒。
    不待反应，一杆长枪蓦然破灭虚空，洞穿龙烨胸口，巨大的劲力带着龙烨灌入地面，掀起尘浪。
    “寒芒千里扫八荒，银甲白袍踏青光！琅山域枪神，来也！”粗豪的笑声传荡，银光一闪，白袍男子背负三把长枪，凌空蔑视，“死否？”
    游尘海内心焦急，却不能立刻突破限制，暗骂：“其他其他宗门的人呢？一帮废物！没留住琅山域的修士么？”
    嗡！
    震耳的心跳声荡起风沙，白袍男子一笑：“好！”
    唐伽再次现身，沉声道：“赵凌，别轻敌，秦翎已经死了。”
    “哦？”赵凌挑眉，“秦翎都败亡了么……”
    “小心点，此人速度极快。”唐伽道。
    “有意思。”赵凌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容更多。
    “找死！”龙烨一声怒吼，揭地而起，火焰缭绕，如同妖魔，硕大的拳头砸向赵凌。后者不慌不忙，抬手捏指：“收！”
    噗嗤！长枪从地面掠回，速度极快，龙烨哪怕及时闪避，也被擦破了少宗黑氅。
    “好锋利的灵力。”龙烨暗道。
    “此人恐怕是存在些许空间天赋，与其说是锋利，不如说是，裂空的霸道！”萧丹子沉声。
    赵凌四把长枪在背，灵威暴涨，他双眸灵光一闪：“死！”
    龙烨抬手，双掌销风！只闻喀嚓一声，龙烨感觉自己的前方传来锋利又强大的压力，嘭！龙烨身上所有伤势爆发，喷血倒飞。
    “居然能扛住！”赵凌一惊，可他速度不减，枪尖洞穿虚空而去。龙烨大感不妙，深感此人棘手异常，若是全盛时倒不惧他，但轮番血拼已经让他有些接近极限，再要应对便是凶险了。
    枪出，龙烨手中地字印已结，但这时候，有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施术：“真是狼狈。”
    龙烨扭头，辰因弹指，刺目的白光分裂四道，迅速且精准地击中赵凌所掷出的四把尖枪。铛铛铛铛四声，赵凌指印一捏，寒光尽收，皱眉：“你是何人？”
    辰因没有回答赵凌，剑出，天地暗，黄泉断！唐伽面色微变，拧身便走，却被另一把剑挡住去路。
    “唐伽，是么？”辰廉踏空而来，手中剑锋提起，“悼渊宗，辰廉！”
    剑斩，与辰因的招数几乎一致的锋芒爆射，吞吐着阴暗气息的黏稠灵力浪涛般席卷。唐伽袖手翻卷，掀起万般色彩，大有魅惑之意。辰廉闭上双眼，跟随着剑的气息流转，猛地，挑破此方艳丽，直指唐伽咽喉。
    “退！”唐伽脸色苍白，言语却好似天令，让辰廉的剑凭空顿住，不仅微入分毫，反而倒退几分。
    “哼！”辰廉冷哼，冲天的暗色灵力滚滚，连龙烨都不得不震惊于对方的灵力之浑厚强大。
    另一处战场，辰因和赵凌已经斗战至千里之外，隐隐地有旗鼓相当之意。龙烨不再观战，甩袖收敛焚血天魔变，气势瞬间削弱大半。他速度极快，隐匿了气息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龙烨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疗愈身体，但出乎意料，在他的前方，盘膝坐着一位苍老的背剑修士，其眉间有火印点缀。老者身旁，黑袍人立侍，恭敬至极。
    “你们是……”龙烨慢下脚步，他不记得北辰域的队伍中有这么老的修士，警惕心顿时升起。
    背剑老者身侧的黑袍人开口：“真魂技，你从哪里得来？”
    这个声音，正是上域使者的声音！龙烨大惊，后退几步，沉声道：“与使者无关？”
    上域使者笑了笑：“确实与本使者无关……”
    “好了，你闭嘴。”背剑老者开口，用沧桑的眸子看向龙烨，“你是妖人混血？”
    能让上域使者如此敬重的修士，龙烨自然知道份量，他沉默一会儿，点头：“是。”
    老者肃然道：“小修，在上域，妖人混血为逆种，数不清的宗门势力都会想诛杀你们，可知道？”
    龙烨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老夫剑骁，剑天神域七绝剑之一，对你的真魂技和那燃血之法很有兴趣，若你愿交易，可到心绝山寻老夫。”剑骁沉声，“老夫虽然不算当世无敌，但庇护你，绰绰有余，你自行斟酌。”
    萧丹子喃喃：“剑天神域！七绝剑！心绝山！莫不是，心绝剑尊？”
    “你知道？”龙烨问。
    “鼎鼎大名，怎么会不知道？”萧丹子面露向往，“剑天神域在上域里也算顶尖，其中七绝剑的每一位都是寂灵通冥境的无上尊者，没想到，这等大人物居然会亲临！”
    龙烨大惊，寂灵通冥境，那正是界星老道曾经屹立的巅峰。他不由得问：“您是，心绝剑尊么？”
    剑骁露出平淡的笑：“不错，老夫是第七十八代心绝剑尊。”
    沉默许久，龙烨才道：“真魂技是晚辈自猎星狂族大修遗骸所悟得来。”
    “猎星狂……真是古老的族群，但他们之法，从来不外传，你以何种方式悟得？”剑骁奇道。
    龙烨一耸肩：“走近了，便被拉入幻境之中，一段长梦，由此得悟。”
    “幻境？”剑骁似笑非笑，“那可不是幻境，是猎星狂族的……真界。”

 第158章 剑骁

    龙烨火掌盖压八方世界，秦翎长啸如吟，九龙飞天，仿佛天雷在虚空中沸腾！触碰瞬间，秦翎登时闷哼，继而七窍喷血，他血目圆睁，视死如归的强大灵威持续爆发。
    “哪怕死，也要废了你！”秦翎嘶吼。
    龙烨双眸闪过冰冷的杀意，他再次叹息，彻骨的冰寒将雷龙和霖火一齐压制，秦翎再强，亦不能逃脱此等真魂技的碾压。
    “镇魂钟！”秦翎喝道，一尊古朴的小钟从他眉心飞出，竟硬生生消弭了大半的寒霜。龙烨冷哼：“就你有灵器？”
    “定！”龙烨一甩袖，镜光闪烁，秦翎身形一滞，就连镇魂钟也与周遭脱节，微微摇晃。
    诡异的白光数次闪烁，龙烨再喝：“灭身！”
    嘭！秦翎全身崩裂，镇魂钟在眨眼间锈迹斑斑。
    “你！”秦翎不可置信，微微抬手，手臂却没有征兆地掉落。
    “你……”秦翎口吐黑血，和镇魂钟一起落向地面。
    龙烨看着自己缭绕黑气的手，收起了那触感诡异的镜子。
    “小心！”萧丹子猛然提醒。
    不待反应，一杆长枪蓦然破灭虚空，洞穿龙烨胸口，巨大的劲力带着龙烨灌入地面，掀起尘浪。
    “寒芒千里扫八荒，银甲白袍踏青光！琅山域枪神，来也！”粗豪的笑声传荡，银光一闪，白袍男子背负三把长枪，凌空蔑视，“死否？”
    游尘海内心焦急，却不能立刻突破限制，暗骂：“其他其他宗门的人呢？一帮废物！没留住琅山域的修士么？”
    嗡！
    震耳的心跳声荡起风沙，白袍男子一笑：“好！”
    唐伽再次现身，沉声道：“赵凌，别轻敌，秦翎已经死了。”
    “哦？”赵凌挑眉，“秦翎都败亡了么……”
    “小心点，此人速度极快。”唐伽道。
    “有意思。”赵凌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容更多。
    “找死！”龙烨一声怒吼，揭地而起，火焰缭绕，如同妖魔，硕大的拳头砸向赵凌。后者不慌不忙，抬手捏指：“收！”
    噗嗤！长枪从地面掠回，速度极快，龙烨哪怕及时闪避，也被擦破了少宗黑氅。
    “好锋利的灵力。”龙烨暗道。
    “此人恐怕是存在些许空间天赋，与其说是锋利，不如说是，裂空的霸道！”萧丹子沉声。
    赵凌四把长枪在背，灵威暴涨，他双眸灵光一闪：“死！”
    龙烨抬手，双掌销风！只闻喀嚓一声，龙烨感觉自己的前方传来锋利又强大的压力，嘭！龙烨身上所有伤势爆发，喷血倒飞。
    “居然能扛住！”赵凌一惊，可他速度不减，枪尖洞穿虚空而去。龙烨大感不妙，深感此人棘手异常，若是全盛时倒不惧他，但轮番血拼已经让他有些接近极限，再要应对便是凶险了。
    枪出，龙烨手中地字印已结，但这时候，有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施术：“真是狼狈。”
    龙烨扭头，辰因弹指，刺目的白光分裂四道，迅速且精准地击中赵凌所掷出的四把尖枪。铛铛铛铛四声，赵凌指印一捏，寒光尽收，皱眉：“你是何人？”
    辰因没有回答赵凌，剑出，天地暗，黄泉断！唐伽面色微变，拧身便走，却被另一把剑挡住去路。
    “唐伽，是么？”辰廉踏空而来，手中剑锋提起，“悼渊宗，辰廉！”
    剑斩，与辰因的招数几乎一致的锋芒爆射，吞吐着阴暗气息的黏稠灵力浪涛般席卷。唐伽袖手翻卷，掀起万般色彩，大有魅惑之意。辰廉闭上双眼，跟随着剑的气息流转，猛地，挑破此方艳丽，直指唐伽咽喉。
    “退！”唐伽脸色苍白，言语却好似天令，让辰廉的剑凭空顿住，不仅微入分毫，反而倒退几分。
    “哼！”辰廉冷哼，冲天的暗色灵力滚滚，连龙烨都不得不震惊于对方的灵力之浑厚强大。
    另一处战场，辰因和赵凌已经斗战至千里之外，隐隐地有旗鼓相当之意。龙烨不再观战，甩袖收敛焚血天魔变，气势瞬间削弱大半。他速度极快，隐匿了气息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龙烨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疗愈身体，但出乎意料，在他的前方，盘膝坐着一位苍老的背剑修士，其眉间有火印点缀。老者身旁，黑袍人立侍，恭敬至极。
    “你们是……”龙烨慢下脚步，他不记得北辰域的队伍中有这么老的修士，警惕心顿时升起。
    背剑老者身侧的黑袍人开口：“真魂技，你从哪里得来？”
    这个声音，正是上域使者的声音！龙烨大惊，后退几步，沉声道：“与使者无关？”
    上域使者笑了笑：“确实与本使者无关……”
    “好了，你闭嘴。”背剑老者开口，用沧桑的眸子看向龙烨，“你是妖人混血？”
    能让上域使者如此敬重的修士，龙烨自然知道份量，他沉默一会儿，点头：“是。”
    老者肃然道：“小修，在上域，妖人混血为逆种，数不清的宗门势力都会想诛杀你们，可知道？”
    龙烨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老夫剑骁，剑天神域七绝剑之一，对你的真魂技和那燃血之法很有兴趣，若你愿交易，可到心绝山寻老夫。”剑骁沉声，“老夫虽然不算当世无敌，但庇护你，绰绰有余，你自行斟酌。”
    萧丹子喃喃：“剑天神域！七绝剑！心绝山！莫不是，心绝剑尊？”
    “你知道？”龙烨问。
    “鼎鼎大名，怎么会不知道？”萧丹子面露向往，“剑天神域在上域里也算顶尖，其中七绝剑的每一位都是寂灵通冥境的无上尊者，没想到，这等大人物居然会亲临！”
    龙烨大惊，寂灵通冥境，那正是界星老道曾经屹立的巅峰。他不由得问：“您是，心绝剑尊么？”
    剑骁露出平淡的笑：“不错，老夫是第七十八代心绝剑尊。”
    沉默许久，龙烨才道：“真魂技是晚辈自猎星狂族大修遗骸所悟得来。”
    “猎星狂……真是古老的族群，但他们之法，从来不外传，你以何种方式悟得？”剑骁奇道。
    龙烨一耸肩：“走近了，便被拉入幻境之中，一段长梦，由此得悟。”
    “幻境？”剑骁似笑非笑，“那可不是幻境，是猎星狂族的……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