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丑妃太狠了,一个反派都不留》 第1章 丑女情诗 草长莺飞的三月三,正是大周国一年一度的游春节。 大周国民风开放,适逢这天,正值芳华的少女少男相约踏春游玩。 京城的官眷自是有比平民更好的去处,那便是城郊占地三百亩的皇家园林,在这天会对他们破例开放。 谢芊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刻意规避了骄纵的京都贵女们,可麻烦还是找上了她。 此刻她正被一群恶女欺辱。而那个佛口蛇心的二妹妹谢芜莜只远远地冷眼旁观着。 “喂,你就是刚从溯州小破地儿来的镇南侯府的嫡大小姐?” “呸,长得这么丑!看着就膈应的很。” “也就是镇南侯府的二小姐人美心善,愿意带着你这么个丑八怪出来。” “长得丑就算了,还敢出来吓人。真是丢人现眼。” 被潮水般的恶语纷纷围击,谢芊葇心如刀绞,不自觉地抚着右边脸上狰狞的疤痕。 她垂眸瞧了一眼来时佩戴的面纱,正被一个贵女狠狠地踩在脚下,亦如她此刻脆弱的自尊被狠狠践踏着。 谢芊葇掩面欲走,可是这些平日以欺人为乐的贵女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上前蛮横地拽住她。 拉扯间谢芊葇袖里的锦帕恰好掉了出来。 不等谢芊葇弯身,早有人眼疾手快地捡起锦帕展开来。 围观者待看清上面的字句时,脸色陡然一变,其中一人禁不住大声念了出来。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苍苍奕然,寂寂心事。遥遥辰星,何时相了。” 到此的贵女哪个不是胸有点墨自诩才情的主儿,当下便发现了诗句的端倪。 这是一首藏有“君奕辰”名字的情诗。 此诗赠予何人,自然不言而喻。 要问君奕辰是谁,他是大周国的神话,也是大周国的禁忌。 “好个不要脸的小贱人,辰王殿下可是你这丑八怪肖想的!” “天哪!这个丑八怪真是不知死活,这些年但凡对辰王殿下示爱的,哪个不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到时被嘉宁郡主知道了,只怕她死得更惨。” 谢芊葇面对所有的谩骂声,脑袋嗡嗡作响。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不远处的谢芜莜。 锦帕是今早这个二妹妹送的,当时她并未展开锦帕,只是随手抄进了袖里。 即便再愚钝,此刻也想到她被陷害了。 “这……这帕子……不是我的!” 谢芊葇试图解释,可是她本就有口吃的毛病,惊怒之际,一番话更说得磕磕绊绊。 一帮贵女登时辱她更甚。骂她一个结巴的丑八怪不撒泡尿照照,还敢觊觎辰王殿下。 “你们把……帕子还我!”谢芊葇顾不得其他,伸手想抢回锦帕。 “你跪下求本小姐,说不定本小姐心情一好,就还你了。” 骠骑将军府的大小姐苏宁婉高扬锦帕,趾高气昂地说着,引得众贵女一阵哄笑。 这一刻,众人的嘲笑声好似魔音穿耳,还有那些张狂的笑也都扭曲狰狞起来,谢芊葇只觉心痛如绞,无地自容。 她羞愤交加,伸手欲夺回锦帕。可苏宁婉不但不还,还怂恿其他人对她一阵动手推搡。 蓦地,谢芊葇脚下一滑,猝不及防间整个人栽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的尖石上。 大周国的养心殿里,司天监宋太史急匆匆进殿,朝着上面身着明黄五爪金龙袍的周武帝气喘吁吁地禀报。 “皇上,不好了,刚才星宿阁发生异动,看来神凰之女已经降临了,大周只怕难保啊!” 周武帝闻言,瞳孔猛然一缩,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派人尽快查出妖女所在,务必杀之!” “是,下官领旨。” 宋太史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转身欲要退去,只听周武帝冰冷而带着凛凛杀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与此同时,辰王府的花园里,君奕辰坐在四角亭里独自对弈。 暗紫色的云纹外袍上金光点点,好似揉碎的阳光披在了身上。 他五官俊逸,气质清冷,将满园的花草都比了下去。 待手里的白子落盘,只那枚白子便把所有黑子尽数封得动弹不得。 眸光闪动,唇畔勾起一抹自信幽冷的笑意。 好似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不管是眼下的棋局,抑或是诡谲的朝堂。 这时,君奕辰的贴身侍卫云岚从外面走来,垂首禀报:“主子,从皇家园林收到消息,镇南侯府的大小姐给您写了情诗,听说那个谢大小姐……” 云岚偷瞄了一眼他家主子,欲言又止。 君奕辰眸光一寒,锐薄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 “说!” “听闻那个谢芊葇不但是个丑八怪,而且还是个结巴。” 云岚硬着头皮说完,觑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家主子。 但见君奕辰面色一沉,那双微微透着紫色的瞳眸里好似暴雪肆虐。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君奕辰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喃喃念叨。 “谢芊葇?” “主子,这次属下是砍了她的手脚,还是割了舌头。” 云岚有些跃跃欲试,应对这样的事他早就轻车熟路了。 但凡有女人敢对主子表白,那下场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君奕辰没有回答,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沉吟片刻,起身径自便往亭外走。 “去看看。” 再说皇家园林那边,谢芊葇倒地半晌都没动静。 众女皆是一阵恐慌,只有苏宁婉不以为然,这些贵女里就她身份最为贵重,也是欺负谢芊葇最为过分的那个。 她不耐烦地咒骂了谢芊葇几句,见依旧没有反应,当下没了耐性,上前抬脚就要往谢芊葇的身上踹。 电光火石之际,谢芊葇猛然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似淬了寒冰,射出的冷芒犹如利剑刺心。 苏宁婉蓦地迎上这般骇人的目光,吓得胆儿一颤,下一刻“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她一向目中无人,骄纵霸道,许多贵女或多或少都被她欺负过,如今见她这般出丑,皆忍不住用帕子捂嘴偷笑。 谢芊葇从地上缓缓起身,忽地脑袋好像锥扎似的疼。 许多记忆碎片不期然地涌入脑中。那般肿胀疼痛好似要将脑袋撑破一样。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谢芊葇努力消化着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半晌之后,她总算接受了叫人难以置信的现实。 想她一个在现代享誉全球的顶级特工在执行任务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竟然魂穿异世,摇身变成了与她同名同姓长相丑陋的侯府大小姐。 第2章 打掉牙齿 骠骑大将军战功显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所以有这么一个老子爹,苏宁婉在外面都是鼻孔朝天横着走,从来都是她看别人出丑,哪这般狼狈过。 待身边的丫环婆子七手八脚地将她扶起来,怒视着谢芊葇,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谢芊葇,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将本小姐推倒!我要杀了你!” 苏宁婉冲过去,抬手就要教训谢芊葇。 谢芊葇看着张牙舞爪的苏宁婉,眸子顷刻染上冷寒之色。 整个人好似从千年寒潭里浸泡而出,冒着丝丝寒意,叫人没来由得生出惧意来。 苏宁婉心口一窒,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僵在了那儿。 “我竟不知,骠骑将军府出来的人何时这么威风了,我谢芊葇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即便犯了错也该过了堂受了训才可定罪处罚。恕我孤陋寡闻,竟不知苏大小姐可以掌控官眷的生死大权,敢问苏大小姐究竟倚仗的谁?又是谁给苏大小姐这样的权力?” 谢芊葇的声音低柔轻缓,可是一字一句却像一把钢刀直插人心,以苏宁婉马首是瞻的一干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苏宁婉,她脸色苍白,张扬的气势瞬间泄了一大半,下意识地放下了抬在半空的手。 当今皇上生性多疑,骠骑大将军苏怀远居功至伟,隐隐已有功高盖主的嫌疑,最近一两年他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现在苏宁婉却口不择言,就想随意打杀官眷,这岂不是说她比天子的权力还大了。 要说倚仗的谁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众人想到这些,哪有不变色的道理。 苏宁婉更是心惊胆寒,父亲一再告诫她在外一定要低调处事,切不可招摇惹事,如今她一时失言反被谢芊葇抓了错处,顿时惊怒交加。 “谢芊葇,你竟敢污蔑本小姐,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撕烂她的嘴!” 苏宁婉身边的两个婆子顿时挽起袖子,不怀好意地走向谢芊葇。 谢芊葇冷笑一声,等到两个婆子伸出利爪般的大手抓向她时,她顺势拽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借势往后用力一扯。 与此同时,她的脚下也没闲着,抬脚便朝着另一个婆子的腿弯处狠狠一踹。 谢芊葇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众人几乎都没看清,就这样一扯一踹,只闻两道骨头“咔嚓”的碎裂声,接下来便是两个婆子杀猪般的惨叫声。 眨眼的工夫,两个婆子就成了废人。苏宁婉吓得呆住了,眼珠子充满恐惧地死盯着谢芊葇。 此时的谢芊葇神色淡淡,一双眸子清寒如潭,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明明就是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小姑娘而已,可是浑身却透出一股子睥睨一切的威压之气。 尤其配上脸上那狰狞的疤痕,此时的她落在众人眼里,与九幽炼狱里爬出来的可怖女鬼没什么两样了。 所有人惊惧之余又存了无法言说的疑虑。 为什么此时的谢芊葇变得这般狠辣可怖了,说话不但不结巴,而且字字诛心,下手更是狠绝骇人,这还是之前那个怯怯懦懦任人欺凌的谢芊葇吗? 现在的谢芊葇太可怕了,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看到打颤的苏宁婉,谢芊葇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可眼里的寒意也越来越甚。 真正的谢芊葇已经被苏宁婉害死了。在现代她是不可一世的顶级特工,武医双绝,果敢狠辣,哪有被人欺辱的份。 今日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了死去的谢芊葇,她都不会放过苏宁婉。 想到这里,她唇畔的笑意更明媚了。 可是搭配丑陋的疤痕,这种矛盾又诡异的美,落在众人眼里就像是被择人而噬的女鬼扼住了咽喉,禁不住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谢芊葇朝着苏宁婉缓缓逼近,吓得苏宁婉赶紧用丫环挡在自己的面前。 “谢……谢芊葇,你……你不准过来!” 苏宁婉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也哆嗦起来,身子不断往后挪着。 刚才见识了谢芊葇的狠辣,原本挡在苏宁婉前面的丫环早吓得魂飞魄散,撒丫子跑到了一边,哪还敢顾及苏宁婉的死活。 苏宁婉吓得腿都软了,谢芊葇的眸里沁了玩味的寒意。 “咦,苏大小姐不是要教训我么,怎么突然就怂了!” “谢芊葇……你若胆敢伤我分毫,我爹……一定不会放过……” 苏宁婉警告的话还未说完,站在面前的谢芊葇已经毫不客气地动手了。 “啪……啪……” “啪……啪……” 谢芊葇左右开弓,结结实实地在苏宁婉的两边脸颊各打了两巴掌。 “啊……啊……” 苏宁婉痛得惊声尖叫,挨完巴掌,嘴角已经溢出了血沫。 她“哇”的一声吐了,然后两颗带着血沫子的牙齿被吐在了地上。 “啊……我的牙……”苏宁婉顿时缺了两颗牙,说话有些漏风了。 “闭嘴!” 谢芊葇冷喝一声,苏宁婉娇躯一颤,吓得不敢开口,只是浸了泪水的眸子射出滔天的恨意。 “将你家小姐的牙捡起来。”谢芊葇朝着苏宁婉的一个丫头冷声道。 那丫头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弯身用帕子把地上的血牙包了起来。 谢芊葇瞥了一眼两颗血淋淋的牙齿,转而看向苏宁婉。 “骠骑大将军劳苦功高,值得敬重。本小姐不愿苏大将军老来丧女,所以今天看在苏大将军的面上,只是对你小小惩戒。这两颗牙齿你好生收着,以后想干坏事的时候不妨拿出来瞧瞧,算是给你的警醒。他日若是再犯,可不会像今天这般好说话了。” 谢芊葇负手而立,声音轻柔婉转,众人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她一言一行太过张狂,可是却无一人敢出声指责。 和煦的春风吹动她的裙摆,猎猎作响,那娇俏的身躯好似初春刚刚抽芽的柳枝,带着一抹娇嫩和明媚。 君奕辰站在不远处,将谢芊葇刚才的反击尽收眼里。 许久之后,淡紫色的眸子里沁了一抹玩味的淡笑,透出清风霁月般的旖旎。 似乎京都好久都没出现这么有趣的人儿了。 第3章 一朵白莲 苏宁婉身份显赫,又有才情加身,走在哪都是受人追捧的对象,何曾像现在这般丢人现眼。 原本她欺凌谢芊葇是想在众人面前提升威慑力,谁想反倒自取其辱,不过一个照面谢芊葇就轻轻松松地收拾了两个婆子,而她肉娇身贵,就更不是其对手了。 此刻报仇是不可能了,可是就让她这般灰溜溜地走,那今后也不必在贵女圈混了。 一时间苏宁婉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一道环佩叮当的清脆之音由远及近。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嘉宁郡主来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被一群丫环婆子簇拥而来。 少女身着一袭浅粉华服,周身珠翠环绕,裙摆长而及地,腰间的金黄色锦带扎得纤腰婀娜。 面容姣好如三月桃花,只是眉眼间透出的倨傲之气令其美貌打了折扣。 苏宁婉一见来人,原本蔫了的她顿时精神一振,一边飞快地奔向嘉宁郡主一边呼喊。 “嘉宁郡主,求您给小女子做主!” 苏宁婉刚才挨了耳光,原本娇俏的脸蛋早已肿起老高,嘴角又渗着血渍,说话时又漏风,如此一来与平日娇俏婉约的形象大相径庭,饶是平日与嘉宁郡主交情匪浅,一时间对方竟也没能认出她来。 苏宁婉不管不顾地朝前跑,登时就被嘉宁郡主跟前的婆子挡住,“哪里来的疯女人,胆敢冲撞嘉宁郡主,简直不知死活!” 苏宁婉登时气得恨不得给那婆子一巴掌,可是想到嘉宁郡主身份尊贵,只得压下怒火,委屈道:“郡主,是我呀,我是苏宁婉。” “苏宁婉?”嘉宁郡主大吃一惊,皱了皱眉,眸里瞬间含了一抹嫌弃,“你怎么搞成了这样?” 苏宁婉登时哭得梨花带雨,免不得一阵添油加醋地告状,“郡主,镇南侯府的大小姐谢芊葇竟然给辰王殿下写情诗,整个京都谁不知您对辰王殿下倾慕已久,可是这个丑八怪竟然公开与您叫板,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想为郡主讨个公道,谁想这个丑八怪目中无人,反被她打成这样。” “废物!”嘉宁郡主柳眉倒竖,淬了苏宁婉一口,转而在人群里搜寻谢芊葇的身影。 众人见状,非常默契地让出了道,赤裸裸地将谢芊葇暴露出来。 嘉宁郡主看到谢芊葇的时候,先是怔愣了一下,转而恶狠狠地瞪着谢芊葇,眼里的恨意和阴寒几乎要化为实质了。 谢芊葇见状,面色一沉。 脑海里搜寻着这具身体里关于嘉宁郡主的讯息。 可惜原主刚被侯府从溯州接来京都不过三天,所以对这个嘉宁郡主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个嘉宁郡主很小就失去双亲,自此养在了萧太后的身边,听闻萧太后念其孤苦无依,对嘉宁郡主尤为怜爱,因此也将这个郡主养坏了性子。 “你就是镇南侯府的谢芊葇?” 谢芊葇思考之际,嘉宁郡主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嗯?”谢芊葇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什么嘉宁郡主,在她这个顶级特工面前,狗屁都不是。 “好大的狗胆!嘉宁郡主是何等身份,见到郡主不但不行礼,竟还如此气焰嚣张,简直找死!”嘉宁郡主身边的嬷嬷暴跳如雷地吼道。 “郡主息怒,小女子镇南侯府谢芜莜替姐姐向郡主请罪了!” 便在这时,谢芜莜朝着嘉宁郡主款款走来,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袅袅婷婷的身段好似轻轻摆动的莲叶,说不尽的婉转悦目。 到了嘉宁郡主的跟前,谢芜莜欠身盈盈一拜,身脊却挺得笔直。 如此一来,虽行了礼,但又不卑不亢,叫人挑不出错,还没失了风骨。 一时间众人看在眼里,对谢芜莜好感备升。 谢芜莜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纤弱娇柔、温婉守礼的千金小姐,加上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更是毋庸置疑,因此在京都贵女圈中风评极佳。 嘉宁郡主挑不出错,索然无味道:“起来说话。” 谢芜莜直起身子,面露担忧地看了一眼谢芊葇,这才小心翼翼地垂眸道:“不瞒嘉宁郡主,我姐姐三岁时大病一场,之后被送去了溯州养病,在那边一呆就是十三年,也是两日前刚回京都,因此难免失了规矩。我姐姐并不知您倾慕辰王殿下,所以才会鲁莽写诗。还请嘉宁郡主高抬贵手,饶了我姐姐一命。” 此话一出,众人对谢芜莜更是另眼相待。当真是个处处为姐姐着想、人美心善的好妹妹。 听话听音,等众人看向谢芊葇的时候,神色间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镇南侯虽然身份显赫,却不是谢芊葇的倚仗,一个被扔去小山村任其自生自灭的女儿,侯府哪会管她死活。 谢芊葇静静听着,唇角笑意不变,眼里的寒意却显而易见。 今日原主遭受的一切正是谢芜莜这朵白莲花策划的。 谢芜莜在侯府自小备受宠爱,整个侯府将她看作再耀门楣冉冉升起的明珠,而自小被送出去的谢芊葇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同是侯府嫡女,境遇却是云泥之别,可即便如此,谢芜莜还是恶毒地想要彻底毁去谢芊葇。 谢芜莜回眸之际正撞上谢芊葇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锐利如刀的眸光好似要将她生生切剖开来,将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芜莜赶紧垂首佯装不觉。 “嘉宁郡主,您看,这就是那个丑八怪写给辰王殿下的情诗。” 经谢芜莜一提,苏宁婉这才想起从谢芊葇手里之前抢到的锦帕还没递给嘉宁郡主,当下献宝似的奉上。 嘉宁郡主看着锦帕上的情诗,眼里的怒气好似烈火喷涌。 “谢芊葇,你好大的胆子!就你这样的丑八怪也想觊觎我表哥!” 嘉宁郡主怒不可遏,眸光流转间,留意到随行而来的爱驹时,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第4章 马粪糊脸 “谢芊葇,就你这副尊容也敢对辰王殿下心存幻想?你这张脸本郡主看了就恶心。” 嘉宁郡主用出谷黄莺般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语。 谢芊葇神色未变,只是一双墨玉般的幽眸更加的阴冷起来。 “不过呢,本郡主突然想到一个可以让你变美的法子。如此一来,也许我表哥还愿意给你一个眼神呢。”嘉宁郡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眼里却尽是不屑和嘲讽。 此话一出,其他贵女顿时跟声附和。 “这种丑八怪的存在简直就是对辰王殿下的玷污!” “哼,难得郡主不计前嫌,还愿意帮这个丑八怪变美。” “嘉宁郡主真是大度啊!” 苏宁婉十分狗腿地配合,“不知郡主到底有何变美的法子啊?快说来让大家涨涨见识。” “白云,过来。”嘉宁郡主冷笑一声,对着不远处的爱驹轻唤出声。 那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颇有灵性,好似真的听懂了一般,昂首嘶鸣一声,下一刻便撂开蹄子跑到了嘉宁郡主的跟前。 那白马鬃毛油光发亮,膘肥身健,体型匀称,四蹄坚韧有力,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眼见又这般充满灵性,众人顿时一阵艳羡,免不得对嘉宁郡主又是一番溜须拍马。 嘉宁郡主抚了抚骏马的雪白皮毛,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本郡主这匹爱驹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赐。听闻喝了马儿的尿液,可以美容养颜。你们看本郡主的白云多好看啊,所以谢芊葇你只要喝了白云的尿液,本郡主相信你一定可以变美的。” 嘉宁郡主的话让许多人都倒抽一口气。 当众喝马尿,还有比这个更阴狠的损招吗?也就只有嘉宁郡主能想到这般折辱人的法子。 “哇,郡主,您这个法子实在太好了。相信谢大小姐喝了白云的尿液,一定可以美梦成真。” 随着苏宁婉第一个起哄,随后越来越多的贵女出声附和。 “苏宁婉,我倒觉得你适合做美梦,所以马尿就留给你喝了。” 谢芊葇冷冷地看了苏宁婉一眼。 苏宁婉顿时被盯得心神一颤,想起刚才谢芊葇的狠辣可怖,缩了缩脖子,瞬间连还嘴的勇气都没了。 “谢芊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你乖乖配合,本郡主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你之前的冒犯之罪,另外给我表哥写情诗的事,本郡主也可以不计较。” 嘉宁郡主眯了眯眼,神色越发倨傲,“谢芊葇,本郡主也是为了你好。哼,一个不受宠的侯府之女,将你揉扁搓圆还不是本郡主一句话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谢芊葇的眸子又冷了几分,勾了勾唇,“哦,既然郡主对我如此之好,那我也应该投桃报李。” 嘉宁郡主没有发觉谢芊葇的古怪,只当是对方被她慑住了,当下越发得意起来。 “哼,算你识相!” 所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谢芊葇,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和嘲讽。 刚才她们差点儿就被谢芊葇唬住了,没想到一遇上身份尊贵的嘉宁郡主,瞬间就成了怂包。 谢芊葇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看着嘉宁郡主牵着白马作死地朝她靠近,眼眸尽含冷凛戾气。 “谢芊葇,记得好好品尝一下滋味,毕竟你能喝到本郡主爱驹的尿液,也是你的荣……” 嘉宁郡主的话还未说完,谢芊葇冷笑一声,闪电般反扣住嘉宁郡主的手臂,迅速地将其拽到马驹的下腹,按跪在地。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芊葇,放开本郡主,你找死!”嘉宁郡主瞬间脸色惨白,想要挣开却是徒劳。 猝不及防的转变惊呆了所有人。 嘉宁郡主的随从想要上前救主,谢芊葇一个回眸,那强大嗜血的森寒之气骇得几人瞬间退了回去。 随着谢芊葇吹起响亮的口哨声,白马十分配合地开始撒尿,不偏不倚地浇了嘉宁郡主整张脸。 “啊……” 随着嘉宁郡主的尖声惊叫,马尿瞬间灌进了嘴里。 谢芊葇凤眸微眯,唇角泛起冷嘲的弧度,慢条斯理道:“马尿可以泻火清热,解毒袪躁。郡主你肝胃火盛,有口臭的毛病,喝了马尿,以后嘴巴就不会这么臭了。” 嘉宁郡主想破口大骂,可是马尿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浓烈的尿骚味儿刺激得她连连泛呕,却只能拼命强忍。 等到白马撒完了尿,她才得空张嘴喘气。 可惜接下来更加悲剧的是,一大陀黑黝黝的马粪径自粘在了嘉宁郡主的脸上。 “啊……啊……”嘉宁郡主登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谢芊葇嫌弃地甩开嘉宁郡主。其他人赶紧往后挪了挪,用绢帕捂着鼻子,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厌弃之色。 嘉宁郡主被马尿马粪糊了一脸,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众人半晌无法缓过神来。 “谢芊葇,本郡主要杀了你!” 嘉宁郡主从马腹下狼狈地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最后糊成了一张大花脸。浑身散发的屎尿味儿让在场之人避之不及。 谢芊葇看到有个丫环偷偷摸摸地离开,并未阻止,只是唇畔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想来应该是去通风报信。 便在这时,一道如霁雪明月般耀眼的身影闯入众人的视线里。 “哇,是辰王殿下呐!好帅啊!” “辰王殿下不愧是咱们大周国第一美男。” “天啊!辰王殿下很少露面的,怎么忽然来这儿了?” 随着君奕辰的出现,在场的贵女们立刻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表哥……” 嘉宁郡主老远就看到了君奕辰,瞬间眼睛一亮,朝着君奕辰的方向飞奔而去。 心下已经有了一番计量。 表哥最讨厌自作多情的女人痴缠于他,尤其是谢芊葇这种丑八怪,表哥一定不会放过谢芊葇的。 嘉宁郡主心下得意,不管不顾地冲向君奕辰,压根就没注意到对方阴沉厌恶的脸色。 就在不到一丈的距离时,君奕辰随意大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好似波纹般荡出,下一刻嘉宁郡主直接悲催地被弹飞出去。 “啊……” 嘉宁郡主又是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第5章 驯服宝马 云岚冷漠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嘉宁郡主,嫌弃道:“嘉宁郡主,你忘了,我家主子有洁癖。” 嘉宁郡主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痛得哼唧了半晌,最后被丫环婆子手忙脚乱地扶起来。 众人看到君奕辰刚才出手那般无情,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们差点儿忘了,辰王殿下冷心冷情,想要靠近他的女人,绝对是自取灭亡。 “表哥。”嘉宁郡主低唤出声。 她被丫环搀扶着,再也不敢靠近君奕辰分毫,只是泪珠泛光,神情十分委屈,还带着几分恐惧。 君奕辰冷傲得好似高山冰雪,从头到尾并未看嘉宁郡主一眼。 他皱了皱眉,犀利的眸光带着探究,似利箭般射向谢芊葇,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样。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烈威压,谢芊葇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头。 她眼神淡定,波澜不惊地打量起男人来。 俊美无俦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天生一双桃花眼,透着淡淡的紫色,带着危险与锐利,还有些许的捉摸不透。 一袭紫衣,潋滟生辉,这个男人仿佛自带冷月般的光芒,叫人难以接近。 男人的目光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想将她笼罩其中。 已经多久没遇到这种给她危险感的人了。 “表哥,这个丑八怪自不量力,竟然给你写情书,我本来想替表哥好好教训她的,结果反被这个丑八怪折辱成了这样。表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嘉宁郡主执着锦帕晃了晃,打断了君奕辰对谢芊葇的审视。 君奕辰凤眸一寒,衣袖轻挥,下一刻嘉宁郡主手里的锦帕径自飞向半空。 君奕辰觑起冷眸,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眼锦帕。 既而他冷哼一声,运掌如风,那一方锦帕瞬间被割裂成无数碎片,最后洋洋洒洒落下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君奕辰冷漠道:“布料用的是最贵的蜀锦,一千两一匹,墨条用的是京都荣宝斋最好的兰烟,你确定她能用得起这些?” 隐在几个贵女后面的谢芜莜瞬间白了脸色,锦袖下的纤手不甘地攥紧。是她一时疏忽了。 众人将谢芊葇从头打量了一番。 三千青丝挽着简单的如意髻,只点缀了两根银簪和几星珠花。身上穿的是极普通的锦缎裁制的衣裙。 堂堂侯府嫡大小姐竟如此寒酸,简直难以想象。 再看看谢芜莜,头上戴了碧玉七宝玲珑簪、缠丝赤金凤簪,手腕挂着涵毓百玉镯和南海珊瑚珠。每件首饰都价值不菲。 身上穿的藕丝琵琶衿上衫、娟纱金丝绣花百褶裙,更是花了心思和银子。 同样是镇南侯府的嫡出小姐,两人的待遇一目了然,天差地别。 所以,要说那方锦帕是谢芜莜的,好像这就说得过去了。 一时间大家看向谢芜莜的眸光登时变了味儿。再联想她一贯娇柔纤弱的模样,似乎有了矫揉造作的嫌疑。 被那些或怀疑或嘲讽或厌弃的眸光盯着,谢芜莜顿觉脸上好似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难受。 锦袖下尖细的指甲将手心刺出了血痕,这才迫使她镇静下来。 谢芊葇对出言帮她的男人不禁生出一丝好感,“多谢殿下明察秋毫。” 君奕辰缄默未语。 道了谢,谢芊葇只想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可惜没走几步,嘉宁郡主便拦住了她。 嘉宁郡主横眉怒视,“谢芊葇,你把本郡主害得这么惨,休想离开!” 谢芊葇面无表情道:“那郡主想怎样?” 嘉宁郡主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眸里的杀意一闪即逝,却没能逃过谢芊葇的眼睛。 “这样,本郡主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骑着白云在这里溜上一圈而不摔下来,本郡主就既往不咎,如果要是摔下来,你就得任由本郡主处置。 ” 谢芊葇冷笑道:“加点儿彩头,否则免谈。” 嘉宁郡主气得咬牙切齿,“你若是没摔下马,本郡主不但既往不咎,还可以将白云送你。这样总可以?” “一言为定。” 那些贵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又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 “这个谢芊葇真是不知死活啊!这种宝马良驹一旦认了主人,岂会随便让人骑的?” “你说得没错。谁不知道嘉宁郡主自幼学习骑术,听说当初可是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驯服这匹马的。” “嘉宁郡主可是被白云甩下来摔断过腿呢。谢芊葇这次肯定摔得更惨,瞧着!” 云岚忍不住摇头叹息,“主子,依属下看,谢芊葇恐怕这次要栽在嘉宁郡主的手上了。虽然她好像有点儿身手,可是瞧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想要驯服这匹万里挑一的宝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君奕辰似笑非笑,吐出两个字,“未必。” 云岚瞬间惊得张大了嘴巴。他自诩骑术了得,可是也没自信驯服得了眼前的汗血宝马。 虽然不清楚主子为何对这个侯府小姐这般有信心,但是主子向来料事如神,倒是让他也开始期待起来。 眼见谢芊葇站在马前,纹丝不动,嘉宁郡主以为她是怕了,登时笑得花枝乱颤,“谢芊葇,怎么不敢上去啊?你要是现在认输的话,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毕竟白云的脾气可不好,它要是把你……” 嘉宁郡主的话还未说完,谢芊葇牵住马环,下一瞬轻松地跃上马背。 白马瞬间变得暴躁起来,一声长嘶之后,四蹄腾骧,似欲挣脱谢芊葇手中的缰索。几次拼命抖动,誓要将背上之人甩下来。 那些胆小的贵女见此情形,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惊声尖叫。 反观谢芊葇毫无畏惧,她踹了一下马肚子。马驹立刻引颈甩鬃,蹄踏飞腾。 谢芊葇将身子贴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脖子不让自己被甩下来。 白马更加躁烈,到处横冲直撞。谢芊葇的耳边只闻呼啸的风声。 蓦地,疾奔的白马猛地收蹄,强大的冲力直接将谢芊葇掀飞出去。 紧接着白马的两只前蹄踏空而起,好似想将跌下马的人儿踩到脚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那些贵女吓得魂飞魄散,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根本不敢去看接下来的惨况。 嘉宁郡主却是异常兴奋,眸里闪烁出恶毒的冷芒。 第6章 马上英姿 就在众人以为谢芊葇会惨死于马蹄之下时,谁料异变陡生。 被掀飞的谢芊葇好似一只蹁跹蝴蝶,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抓住缰绳,整个人又颠在了马覆下面。 眼看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她倏地一个翻身,整个人瞬间安稳地落到了马背上。 白马不甘被骑,更加狂躁起来,前蹄高高扬起,后蹄交错,一个漂亮的凌空转身,瞬间将谢芊葇甩到了马腹的另一侧。 谢芊葇没有一丝慌色,似乎早有所料。她冷笑一声,一个鹞子翻身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上。 就这样一人一马僵持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谢芊葇几次被掀飞,险象环生,不过好在每次都被她完美化解。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眼花缭乱。 最后白马似乎折腾累了,终于屈服了,乖顺得载着谢芊葇嘚嘚地跑起来。 春风和煦,暖阳熏人。温暖的阳光给一人一马拢上了淡淡的金色光晕。 高居马上的女人面容含笑,马鞭轻挥,眼里闪烁着自信凛然的光芒。 微风拂起细柔乌黑的发丝,素色衣袂绻动,映着谢芊葇那半张完好的面颊,唇边荡漾浅浅的欣然笑靥,一时竟叫人觉得此女有着难以言说的矜贵。 这样的谢芊葇,落在君奕辰的眼里,原本淡漠的眸子泛起一丝微澜,不过如此细微的情绪变化转瞬即逝。 随后他垂了垂眸,若有所思。 等谢芊葇溜马返回,嘉宁郡主的眼里满是愤恨和不甘。 谢芊葇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到嘉宁郡主跟前,扯唇道:“果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在此就谢谢嘉宁郡主的赐赠了。” “你……”嘉宁郡主气得差点儿吐血。 谢芊葇毫发未伤,到头来还折了一匹良驹。如意算盘落空,嘉宁郡主哪能咽下这口气。 嘉宁郡主冷笑连连,“谢芊葇,白云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赏赐本郡主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太后的赏赐你也敢觊觎?” 谢芊葇不以为意,“哦?那郡主是想反悔不认账了?” 谢芊葇捋了捋被风吹来的鬓发,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只是睇着嘉宁郡主的那双眼,好似冒着丝丝寒气,看得嘉宁郡主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想她天之骄女,今日却在一个小小侯门之女面前连连受挫,还被马尿马粪糊了一脸,如果就连爱驹也被占为己有的话,那她今后在京都的贵女面前哪还有一丝威信。 她绝对不能失去白云。 一念至此,嘉宁郡主转眸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君奕辰。 虽然表哥对她一向冷漠,但绝无道理不护她这个表妹,而去护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不堪入目的丑八怪。 “表哥,你忍心看着我被这个丑八怪一直欺负吗?” 嘉宁郡主眨巴着眼,眸子泛起一层水雾,佯装露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 只是她却忘了脸上还沾着马儿的排泄物,做出这样的表情,效果实在是一言难尽。 “依照大周国皇室守则,凡背信弃义者杖责三十。本王不介意看着你受刑。” 君奕辰脸色沉冷,戳心窝子的话让嘉宁郡主怔了怔,既而不甘地咬了咬唇。 “谢芊葇,本郡主看在表哥的份上,白云……算你的了。” 嘉宁郡主恶狠狠地瞪着谢芊葇,嘴角噙着一抹恶毒的笑意。 今日受此屈辱,她定会百倍千倍的讨回。至于白云,就当是寄养在丑八怪那儿了。 谢芊葇懒得搭理嘉宁郡主,转身回到了白马身边,轻抚着它的耳朵,勾唇道:“马儿马儿,今后你就叫‘黑土’。若是以后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吃肉肉。” 当下嘉宁郡主气得直翻眼,张口便道:“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起个名字都这么土鳖恶心。” 谢芊葇看到嘉宁郡主气得上蹿下跳的模样,嘲弄地扯了扯唇,压根就不在意,只当对方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牵着白马正准备离开,恰在此时,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嬷嬷跟随着好几个宫人由远及近。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谢芊葇已然感觉到来者不善。 她眯了眯眼,从容自若地迎视过去。 那嬷嬷中等身材,穿着一件鸦青色绣金圆领对襟褙子,手腕带了一件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在贵人面前极为得脸的人。 那嬷嬷恰巧也朝谢芊葇的方向看来,阴鸷的眸子泛着狠辣的寒芒,一看便知不是个好对付的。 所有的注意力几乎放在了谢芊葇的身上,等走得近了,那嬷嬷这才注意到鲜少人前露脸的辰王竟也在此,登时心中一惊,随同前来的宫人连忙规规矩矩地施礼。 “老奴(奴婢)见过辰王殿下。” 君奕辰淡扫了一眼,那嬷嬷瞬间觉得压迫感十足,头皮开始微微发麻。 “起来。” 那嬷嬷刚起身,嘉宁郡主便迫不及待地让人扶她过去。 “辛嬷嬷,你总算来了,我都快被这个丑八怪欺负死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出头啊!” 嘉宁郡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顿时泪如雨下。她这一哭,泪水顿时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带出两道沟壑。 “郡主,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辛嬷嬷先后被谢芊葇和君奕辰分去了注意力,就没怎么关注嘉宁郡主。如今乍看之下,骇了一跳。 嘉宁郡主身上散发出的骚臭味,让她不自觉地频频后退,眼里尽是嫌弃之色。 碍于嘉宁郡主的身份,她只得好言安抚,“郡主,皇上已经知道您受委屈了,有皇上替您主持公道,所以现在请郡主和在场的贵女一并进宫。” “还是皇伯伯对我好。” 嘉宁郡主冷哼一声,挑衅地看向谢芊葇。 辛嬷嬷也是寒着一张脸,不怀好意地睨着谢芊葇。 谢芊葇依旧眼神淡定,从容不迫。 不知何时,君奕辰主仆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谢芊葇一行人目前处在园林的中心,离最近的一道门也要走一盏茶的工夫,到了那里就可以乘车进宫了。 嘉宁郡主一想到有周武帝撑腰,又开始气焰嚣张起来,一路上对着谢芊葇又是各种冷嘲热讽。 而谢芊葇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恍若未闻,只安静地牵着马往前行走。 被这般无视,嘉宁郡主顿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发作,便闻前方铃声轻响,伴随着有马车徐徐驶来的声音。 嘉宁郡主抬眼望去,眼睛顿时亮了。 第7章 发出邀请 谢芊葇也不禁看了过去。 背光中,两匹白马拉着一辆华丽马车,奔驰而来。 车厢表面皆为鎏金打造,更有黄金镶角,银子镶边,各色玛瑙玉石做点缀。 柱栏刻着云纹,并有虎、禄、鸟等纹饰。帷幔上绣了寒梅傲雪的图案,四周边垂缀丝穗,随风曳曳生姿,当真奢华至极。 等马车行近了,才看清上面赫然刻着辰王府的标识。 谢芊葇凤眸微眯,水杏般的眸里多了幽云般的沉思。 大周国尊卑有别,尤其是皇室之人,更是深谙其道。 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有严格配制。就连马车也不例外。 天子用明黄,王爷及二品以上的官员用红色,其余的则用冰湖蓝、绛紫、孔雀绿等,随主人喜好。 君奕辰的马车竟然是通体鎏金,比起明黄的贵气也不遑多让。 即便是天子的马车,想来也没有这般贵气逼人。 由此可见,君奕辰必然权倾朝野,无人可及。 “哇,是表哥的马车呀!表哥是来接我的吗?” 嘉宁郡主顿时喜不自禁,心想一定是表哥念她行走不便,所以特意接她的。 此时其他贵女也都用惊羡和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马车。 “皇家园林根本不许马车进入,也就辰王殿下有这个特权。” “辰王殿下的马车实在太奢华了,我要是能坐上一次,也就死而无憾了。” “你想得美。据说啊,辰王殿下的马车从不载女人,更不载男人。” 贵女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做梦都想得到君奕辰的青睐。 马车驶进园林,肯定是为了载人的。也不知哪位贵女会有这么大的福气呢。 谢芜莜死死盯着马车,眼里尽是狂热和艳羡之色。 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这才垂了垂眸,尽量表现得优雅从容一些。 刚才见到辰王殿下,她只觉得惊为天人,心里不禁小鹿乱撞。 期间她频频偷睨辰王,好几次发现辰王正好也在瞧她。 想她无论美貌才情都出类拔萃,在京都颇有盛名,辰王对她有好感,也实属正常。 所以,辰王一定是来接她的。 马车终于在众人跟前停下。贵女们忍不住身子探前,连呼吸都屏住了,全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旁边的云岚对于这样的阵仗早已见惯,所以没有太多情绪。 他清了清嗓门,开口道:“谢小姐,我家王爷愿意捎您一程。”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大家顺着云岚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一群贵女之中的谢芜莜。 谢芜莜的背脊挺得笔直,一袭素净的皎纱白裙,衬得她就像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娴静雅致。 一时间各种目光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有艳羡的,有惊诧的,也有如嘉宁郡主这般嫉妒仇视的。 谢芜莜全当不存在,依旧是一派端庄静雅的模样。 虽然她极力克制情绪,但是微微颤抖的削肩,还是泄露了激动的心情。 只要攀上辰王这株高枝,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是整个大周国最尊贵的女人。 想到这里,谢芜莜内心的窃喜几乎快要压不住了。 她自信地扬了扬下颚,优雅从容地走向马车。 她径自越过谢芊葇,回眸又冲其嫣然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有几分得意和炫耀。 “多谢辰王殿下,承蒙殿下不弃,肯邀请小女子……” 谢芜莜站在马车前,眸含春波,面若粉桃,透着一股子少女的娇羞和喜悦,隔着帷幔顾自说着。 云岚呆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出声打断,“那个……抱歉啊……谢二小姐,我家王爷邀请的是谢大小姐,咳咳,那个怪我之前没说清楚。” 此话一出,谢芜莜倏地抬头,睁大了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既而便是道不尽的嫉恨和羞愤。 她没听错?堂堂辰王殿下对她这个香艳美人视若无睹,反而看上了谢芊葇那个丑八怪。 辰王殿下难道是眼睛不好使吗? 她猛然想起,刚才她站在谢芊葇的后面,从马车那个方向看过来确实好像是对她说话,也难怪她会误会。 “笑死了!没想到谢二小姐这么巴巴地往上凑,却是闹了个乌龙。” “可不是嘛,这个谢二小姐也太不矜持了。人家说的谢小姐,这里可不止她一个姓谢的。” “平日看着挺矜贵的,今儿怎么这般没皮没脸的。” “平日肯定是装出来的呗。” 耳畔尽是嘲讽之语,尤为刺耳。谢芜莜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的脸涨得通红,火辣辣的难受。锦袖下紧握的掌心被指甲刺破了皮,她却浑身不觉。 “谢大小姐,请上车。”云岚上前,冲着谢芊葇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抱歉,小女子实在找不出和殿下一起乘车的理由。再者如此奢华的马车,也不适合我这样的身份。” 谢芊葇神情自若,听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是落在众人耳中,皆是惊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辰王殿下是大周国第一美男,兼第一权贵,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自己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陪同辰王殿下坐在那辆鎏金马车里,那是何等的荣耀与殊荣。谢芊葇竟然直接给拒绝了。 她们做梦都想的事情,人家竟然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贵女们受此打击,一个个蔫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只垂头丧气地小声嘟囔着。 她们输给天仙美人也就罢了,眼下却输给了一个来京都没多久的丑八怪。 她们太不甘心了,可是又能如何。 被谢芊葇拒绝,云岚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有些不知所措。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跟随主子十余年,平日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上赶着想和主子亲近,没想到有朝一日主子也有碰到软钉子的时候。 “谢大小姐不肯与本王同承一辆马车,难道是有顾虑?如果谢大小姐害怕的话,本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便在这时,君奕辰略带慵懒的声音,拖着好听的暗哑尾调,穿过帷幔幽幽地传了出来。 第8章 车厢交锋 谢芊葇的眸光沉了沉。呵,她对激将法免疫。 她堂堂顶级特工,会害怕和辰王走得太近而被别的女人嫉恨上,从而成为众矢之的? 呵,根本不存在的。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和辰王走得太近,仅此而已。 猛然间迎上嘉宁郡主和谢芜莜两道近乎喷火的视线,谢芊葇莞尔一笑。 不过嘛,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辰王的马车不是凡品,坐着肯定要比别人的舒服。 其次,如果她和辰王乘坐一辆马车,就能气到某些人的话,好像感觉也不错。 心念电转,谢芊葇走到马车前,不咸不淡道:“既然殿下如此盛情相邀,那小女子也不好推辞了。” 云岚先是一怔,等反应过来,连忙道:“谢大小姐请上车。” 末了,他又补充道:“谢大小姐请放心,会有专人替您将马牵到谢府的。” “好。” 谢芊葇点点头,继而潇洒地进了车厢,旋即放下帷幔,将无数艳羡和嫉妒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随后,马车行驶得很平稳,一点儿也不颠簸。 这辆马车不仅外面镶金嵌玉,十分奢贵,就连里面也是别有洞天。 车厢里有金丝楠木制成的小案几,上面有温好的茶汤和满满当当的干果点心。 旁边的紫金兽型薰炉里细烟袅袅,满室生香。 除此之外,还有舒适的软榻以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 另外,所有的坐垫靠枕都是珍禽异兽的皮毛鞣制,柔软奢靡。 谢芊葇忍不住啧舌。这哪是什么马车,根本就是一间精巧雅致的移动版小书房。 谢芊葇选择了离君奕辰最远的角落坐下。 对面的君奕辰正悠闲地品着香茗。 他动作虽恣意慵懒,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矜贵之气,举手投足间便可窥其一二。 半晌过去了,一个品茗、一个低头小憩,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寂。 之后,君奕辰斟好茶汤,慢条斯理地递到了谢芊葇的面前。 金镶汝青玉茶盏里,茶汤清亮莹润。 谢芊葇凝眸,看到挑着茶盏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指上长出了薄薄的茧,不但不影响美观,反倒给手的主人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谢芊葇不由得抬眼,正瞧见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纱帘里投射进来,柔和了君奕辰脸部原本冷硬分明的线条,少了些许之前凉薄淡漠的气质。 在现代即便阅尽美男的谢芊葇,此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君奕辰是真的帅,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魅惑人心,就连头发丝好像都在闪闪发光。 谢芊葇怔愣了半天,君奕辰也不急着催促,就好整以暇地维持着递茶的姿态。 等谢芊葇反应过来,饶是她自认一向厚脸皮,此时也觉得有些小尴尬。 “谢了。” 她匆匆接过茶盏,正要就着盏沿饮下,手中的动作却陡然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将情绪隐去,大方地饮下了茶汤。 君奕辰看她将茶水饮下,不知为何,凤眸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地失望。 谢芊葇看着案几上满满的各色点心,也不客气,捻起盘中的一块芙蓉玉露糕,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君奕辰见状,眸光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然后又皱起眉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琢磨着什么。 等谢芊葇吃完糕点,她重新挑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冷睨着对面的君奕辰,沉了声音,“不知殿下究竟几个意思?” 君奕辰闻言,把玩着茶盏的动作猛地一滞,觑眸定定地看着面色不虞的谢芊葇。 他的眸里有一闪即逝的惊诧,继而不疾不徐,故作不解地问:“此话怎讲?莫不是本王的茶汤不合口味?” 谢芊葇冷笑一声,旋即犀利的眸光在周围快速地扫视一圈,眸光最后落回案几上那盘芙蓉玉露糕上。 “殿下真会明知故问。你的茶水没有不妥,车里的熏香也没有不妥,但是两者结合在一起,无异于慢性毒药。只要我喝了你的茶,只怕撑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得不省人事了。” “我自认没有得罪过殿下,不知殿下为何这般待我?” 谢芊葇越说越气,眼里几乎喷火,整个人都不好了,由内而外透出凛凛的冰寒之气,好似一把沉入寒潭的利剑,如今随时都会出鞘嗜血。 原本她对眼前之人的印象还不错,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径如此有欠光明。 方才在园林里君奕辰对郡宁郡主十分冷淡,甚至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厌恶。 显然君奕辰此举并不是为了替嘉宁郡主出气。 可究竟为何,她一时间也琢磨不透。 君奕辰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眸眼深深地望着对面的谢芊葇。 这一刻,他开始用心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她蛾眉倒蹙,两汪清水似的凤眼,不像之前总是淡淡地看人,此刻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意。 琼鼻精致小巧,唇似朱丹,紧紧地抿出一条倔强冷傲的线条。 她的皮肤很白,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如果忽略脸颊上狰狞的疤痕,绝对算得上花容月貌。 此前看到的都是她清冷淡漠却不失睿智的模样,此刻冷不丁见她喋喋不休冲他发火的模样,不知怎的,平静的心湖像被一缕清风扰了宁静。 君奕辰暗自哂笑。他竟然在这张毁容的脸上看到了生动明媚,有着夺人眼球的鲜活。 见惯了那些矫揉造作的京都贵女,她飒爽果敢的性子很合他的心意。 “谢大小姐方才饮了茶汤,接着就吃了芙蓉玉露糕,看来也不是偶然。” 君奕辰虽然还是一贯清冷的口吻,却是连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似乎多了些许温柔。 谢芊葇挑眉,冷声道:“茶汤里有一味叫作‘连竹’的药材,性热,味甘。如果没猜错的话,车内的熏香里有独活、杜衡、甘松,这三种香料成分一但和连竹一起服下,会当场毙命。如果只是服下连竹,吸入一些独活、杜衡、甘松,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也会昏厥呕吐。水芙蓉具有清心凉血、祛热解毒的功效,如果中毒不深的话,用些水芙蓉便可解毒。所以这盘芙蓉玉露糕也可当作解药。” 第9章 商谈合作 谢芊葇说到这里,顿了顿,瞥了一眼君奕辰,继续道,“不知殿下如此工于心计究竟为何。” 谢芊葇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幸好在现代她精于毒术,不至于着了道。 即便不能要命,但是谁能忍受自己被人算计? 君奕辰不动声色地听着,随着谢芊葇越说越多,他的眸色也随之灼亮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后,君奕辰不紧不慢道:“你可知大周国一直都有神凰之女的传说?” “神凰之女?”谢芊葇皱了皱眉,琢磨了一会儿。 她接收的记忆里有零星的片段,不是很全面。 君奕辰淡瞥了她一眼,继续道:“神凰之女现,惊才潋滟滟。医绝冠于顶,大周国运尽。” “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即便是真的,又与我何干?”谢芊葇平静地说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诧地睁大了眼,“莫不是神凰之女指的是……” 君奕辰点头,肯定了谢芊葇的猜想,“不错,神凰之女说的就是你。” 君奕辰说到这里,寒了面色,“今日通天监禀报皇上,神凰之女已经出现,皇上下旨必须尽快找到神凰之女,务必除之。” 谢芊葇听罢,满脸寒冰。自古以来这些帝王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上位的,一向秉的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 先不论她究竟是不是神凰之女,但凡怀疑到她头上,她就会受到威胁。 虽然以她的本事自保不成问题,但是今后都要小心翼翼地过活了。 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所期待的。 “殿下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谢芊葇思绪电转,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君奕辰应该是怀疑她就是神凰之女,所以才会有此试探。不过想来并不打算把她交出去,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否则她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君奕辰更不会耐着性子和她说这么多。 只是不知君奕辰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如果不算过分的话,她打算暂时与君奕辰合作。 “果然是聪明人。”君奕辰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接着继续道,“其实于公于私,本王觉得和你合作,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君奕辰说到这里,凤眸微眯,狭长的睫毛掩去了眸里的一抹戾气。 谢芊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气息,她瞬间来了精神,不禁腹诽:看来强大如君奕辰,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事。 “本王如今虽然权倾朝野,不过小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我母妃出自镇国将军府。当年父皇还是亲王时,他为了争夺皇位,花言巧语哄骗我母妃,实际上他是看中了我外祖父的兵权。后来我外祖父一家殚精竭虑,费心费力为父皇夺得皇位。父皇登基以后就原形毕露,对我们母子十分厌弃。猜忌心也越来越重,最终害怕功高盖主,就给外祖父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我母妃受不了打击,最终悬梁自尽。” 君奕辰说到这里,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氤氲起一片蒙蒙水雾。 额头上有青筋隐现,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缓了缓,继续道:“本王自小便不受父皇待见。母妃走后,父皇对我更加厌恶,索性将我送去了冷宫。一直到十三岁,本王都是在冷宫里长大的,吃不饱穿不暖,食不果腹的时候还要跟恶狗抢吃的。其他皇子总是跑来欺负本王,就连宫里的奴才也是拜高踩低。那段时光,本王的身上几乎天天都有新伤。本王一直隐忍着,私下发奋图强,勤于练武,钻研兵法,后来渐渐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父皇这才将本王放出冷宫。至此处境才有所好转,甚至后来父皇亲自将本王带在身边督促教导。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看重本王,只是当作他养在身边的阿猫阿狗罢了。随着父皇对本王逐渐卸下防备,本王开始不动声色地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父皇警醒的时候,本王的势力已然渗透了整个朝堂,他现在恨透了本王,却动不得本王……” 君奕辰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他的神色一直都是淡若清霜,不见多少起伏。 明明是在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可是他却超乎寻常的平静。 若不是经历过那段冗长的非人折磨,被磨平了心境,变得麻木起来,又怎会如此从容地轻描淡写地说出桩桩的血与泪。 谢芊葇从现代而来,熟知历史上那些惨绝人寰的宫廷秘闻,也知道自古皇家亲情凉薄如纸,不过此时此刻,听着君奕辰说出来,她还是不禁唏嘘起来。 一个人什么样的性情,和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今的君奕辰凉薄淡漠,也就可以理解了。 谢芊葇低叹一声,“所以呢,你有什么打算?” “父皇生性多疑,这几年又宠信奸佞,整个朝堂被搞得乌烟瘴气。所以本王想取而代之。” 君奕辰说话之时,深邃如潭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睿智的光芒,浑身更是透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谢芊葇扯唇一笑,“殿下对我说这些,不怕我转身就去告状,说你野心勃勃,想要谋反篡位?” 君奕辰白了谢芊葇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自掘坟墓的蠢事。” 谢芊葇本来只是揶揄之言,反被君奕辰怼得无语了。 诚然如君奕辰所言。 君奕辰今日对她说这么多,自然是想好了后招。 不利于君奕辰的言论一旦从她这里泄露出去,君奕辰肯定会把她是神凰之女的身份传扬出去。 到时周武帝不能将君奕辰怎样,她反倒先被追杀了。 想来周武帝手上的权力已被君奕辰夺去不少。父子俩都将对方视作眼中钉,如果不是彼此势均力敌的话,只怕有一方早就先动手了,哪还有现在胶着的状态。 谢芊葇觉得君奕辰说对了,她确实是聪明人。不利于自己的蠢事她绝对不会碰。 虽然她不算什么大好人,但是听了周武帝那些不堪的过往,她内心深处的天秤还是偏向君奕辰的。 目前与君奕辰合作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10章 神奇手镯 谢芊葇理清了思绪,直截了当道:“说说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君奕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勾了勾唇,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你那么聪明,不妨再猜猜。” 谢芊葇略一沉思,冷哼道:“方才殿下有意试探我的医理,想来应该是想让我解毒。” 君奕辰闻言,眼里的赞赏之色更多了一分,“你说得不错。那你不妨再猜猜,需要解毒的又是何人?” 谢芊葇暗自腹诽:如果是普通的毒药,想来君奕辰早就找人解决了。如今眼巴巴地将希望寄托在传言之人的身上,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谢芊葇瞥了君奕辰几眼,见他精气神没有丝毫异象,下一刻想到君奕辰和她一样,吸了熏香,饮了含有连竹的茶汤,这都一盏茶的工夫了,毒性却迟迟没有发作。 她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君奕辰本身就中毒了,他是在以毒攻毒。 “你中毒了。” 君奕辰直言不讳,“不错。本王体内的毒素已经蛰伏了八年之久。一直被药物压制着,但是偶尔也会发作。发作时全身疼痛,那种痛就好像骨头里有上千只虫子在钻,令人痛不欲生。” 谢芊葇好奇道:“你可知何人下毒的?” 君奕辰一瞬间俊脸凝霜,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好似风暴肆虐,嗜血的戾气一闪而逝。 谢芊葇心中一动,脱口道:“难道是……” 想到那个人,后面的话她又生生咽了回去。 君奕辰冷冷道:“你猜的没错。父皇一直巴不得本王毒发身亡,本王费尽心机地活下来,就是等着有朝一日替外祖父和母妃讨回公道。” 谢芊葇叹了一口气,猛然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她忍不住道:“那今后我的医术是不是不能外露了?否则很容易被人认出是神凰之女的。” 君奕辰听罢,摆手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大周国的医女比比皆是。还有最重要一点……” 谢芊葇见不得君奕辰卖关子,忍不住催促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君奕辰半眯着眼,促狭地笑道:“传闻中的神凰之女有着仙姿玉容,倾国倾城,你现在这副尊容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说到这里,君奕辰的神色变得冷肃起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得戴上……” 君奕辰说话间,从旁边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里取出一枚玉镯。 那玉镯通体雪白,上面有金色的符文加持着,隐隐泛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非凡品。 君奕辰将玉镯递给了谢芊葇。谢芊葇接过玉镯,细细审视了一番。 此玉镯入手生温,她仔细盯了一会儿上面的金色符文,仿佛看到有极其微小的金色光点在隐隐跃动,也不知是不是出现的幻觉。 她好奇道:“这玉镯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叫锁仙镯。虽然你的容貌与传言中的神凰之女相差较大,瞒过一般的人自不在话下,不过要是遇上有道行的人,只怕他们可以从你身上感知到神凰之女的气息。就比如通天监的宋太史,此人就颇有道行,他日若是遇上他,你要格外小心。不过要是戴上这枚锁仙镯,就可以暂时隐藏身上的神凰之气。” 谢芊葇一直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保持着敬畏之心。在现代科技那般发达,可仍有许多玄乎的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有些事虽然说不清是否真实存在,但是也不该急于否定。 看着君奕辰一脸认真的模样,谢芊葇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她便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那枚玉镯。 戴上玉镯的那一刻,谢芊葇清楚地看到一道白色光华沿着手镯快速地闪现了一下,霎时便消失了。 这下她更加相信君奕辰了。 随后,谢芊葇替君奕辰把了把脉。君奕辰所中之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解。 因为中毒年份太久,情况也不是很乐观。谢芊葇一时间也没有特别好的解毒方法,准备得空好好研究一番。 马车最终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君奕辰并不急着下车。 谢芊葇下来之后,没有发现嘉宁郡主等人,想来是君奕辰的马车先到的缘故。 云岚看着一旁等待的谢芊葇,徘徊了一阵儿,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谢芊葇看到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好奇道:“你有事?” 云岚点了点头,“谢大小姐,刚才您和主子在车里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主子虽然平日看起来叫人难以接近,可是他真的人很好。他用茶汤试探您,就算您不谙医术,也不用担心,一旦试探出你不懂医理,主子也会给您服下解药的。主子对待歹人的时候从不会心慈手软,甚至可以说是残忍至极,可是他却不会为难一个无辜之人,更不会去伤害对方。” “好的,我知道了。” 谢芊葇看着几辆马车朝着这边驶来,想着一定是嘉宁郡主一行人,当下结束了和云岚的谈话。 其实她早就不生君奕辰的气了。 从小在夹缝中求生存,君奕辰经历了太多阴谋诡谲,但凡他行差他错一步,焉有命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君奕辰有此,也就可以理解了。 周武帝是在养心殿接见谢芊葇等人的。众人一进正殿,便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天子龙威。 胆小的贵女已经战战兢兢,慌作一团了,谢芊葇倒是沉稳的紧,依旧神情自若,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谢芊葇扫视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周武帝。 此人五官犹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眉眼与君奕辰有七分相似。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众贵女朝着周武帝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之礼。等众人齐刷刷地矮了下去,就只有两人还直挺挺的站在了那儿。 周武帝瞬间面色一寒,抬眼望去,一个是嘉宁郡主,一个是脸上有疤的少女。 想来便是之前宫人提及过的镇南候府的大小姐。 嘉宁郡主自小被萧太后娇生惯养,加上周武帝膝下只有两个公主,因此对嘉宁郡主这个侄女也是当作女儿般疼爱纵容,久而久之,嘉宁郡主面圣时连跪拜礼都省了。 周武帝心中怒火高涨。一个嘉宁郡主也便罢了,现在就连一个朝臣之女竟然也这般殿前无状,实在可恶至极。 第11章 殿前直怼 周武帝暂时压下心头的怒意,朝着底下跪拜的众人摆了摆手,“尔等平身。” 贵女们刚起身,嘉宁郡主便一瘸一拐地奔向周武帝。 “皇伯伯,您可要为嘉宁做主啊!这个谢芊葇不仅当众欺辱于我,而且还夺走了我的汗血宝马。您看嘉宁现在这副模样,全是谢芊葇害得!今后嘉宁都没法见人了。” 嘉宁郡主委屈至极,泪如雨下,还未跑到周武帝跟前,却被守在一旁的内侍总管江盛海出面拦了下来。 江盛海说得委婉,“嘉宁郡主,您这脸……还有身上的味道,会冲撞皇上的。” 嘉宁郡主气得咬牙切齿。刚才回宫的路上,她想洗漱,可是辛嬷嬷提醒她,脸上顶着排泄物,皇上见了越震怒,谢芊葇的下场就越凄惨。她觉得辛嬷嬷言之有理,所以只能强忍下来保留到了现在。 她偷睨了周武帝一眼,果然看到龙颜不悦,当下窃喜不已,只乖乖地呆在原地。 “全都是死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嘉宁郡主去沐浴更衣!” 周武帝被嘉宁郡主身上发出的骚臭味实在恶心到了,顿时大发雷霆。 辛嬷嬷等人见势不妙,赶紧拉着嘉宁郡主离开了。 “镇南侯府谢芊葇是?刚才见到朕,为何不行跪拜之礼?你可知殿前失仪,朕现在命人将你拉出去砍头都不为过!” 周武帝怒火难消,连声音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专属于帝王的威压在大殿内迅速蔓延,连带着空气仿佛也凝滞了一般。 贵女们被天子之威慑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的小动作。 谢芜莜站在一众贵女中,一扫先前的阴霾。 若不是谢芊葇,今日她在众人面前就不会闹出乌龙,更不会失了颜面,掉了身份。 天子之怒,非比寻常。好个谢芊葇,当众欺辱嘉宁郡主的事还没清算,这会儿又敢殿前失仪,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过人狂自有天收。皇上这般震怒,谢芊葇待会的下场可想而知,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 一念至此,谢芜莜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眼角的余光密切地关注着殿内的一举一动。 现在她什么都不用做,安安心心看谢芊葇倒大霉就够了。 至于苏宁婉此时躲在殿内的角落,她没打算站出来控诉谢芊葇。 其一,那会儿在皇家园林,她一时言语不当,被谢芊葇借题发挥,含沙射影地指责苏家对皇上大不敬。皇上早对苏家有所不满,她自然不敢多生事端。 其二,她被谢芊葇揍得面目全非,如此丑态被皇上瞧见了,他日若是有哪位皇子倾心于她,皇上到时想起她今日的尊容,好事肯定要泡汤的。 所以,她打定主意,嘉宁郡主一个人出丑就够了。更何况谢芊葇已经作死地惹恼了皇上,根本无需她插手,谢芊葇这次肯定会被严惩的。 谢芊葇挺直地站在那里,面色幽冷,用冷漠的语调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女并非有意而为之。臣女虽为侯府之女,可是三岁之时就被家人扔到了溯州,自此生无可依,只能自生自灭。所以臣女有人生没人养。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臣女十三年来食不果腹,更无人教导臣女朝见天子的礼仪。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不知者无罪,皇上是明君,自然知道臣女是无辜的。如果非要论罪的话,皇上是不是应该传唤家父镇南侯谢守良呢?” 接下来殿内是冗长的静寂。所有人都被谢芊葇的话惊住了。 大周国最重孝悌。起初众人都觉得谢芊葇的言论实在大逆不道,有违纲常。可是细品之下,又觉得谢芊葇委实无辜。子不教父之过,镇南侯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本怒极的周武帝已经冷静下来,审视谢芊葇的眸光复杂难辨,晦暗不明。 眼前的少女把殿前失仪,以“子不教父之过”轻巧接过,尽数推给了镇南侯,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是镇南侯十几年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也是事实。 她言辞凿凿,条理分明,确实说得在理,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威压之下竟能从容应对,丝毫不受影响。 她所表现出的胆量和见识,比一般大家闺秀可是优越多了。哪有半分没受教养的样子? 明明是以歪理脱罪,可她都口口声声说他是明君了,他这个明君若再对她揪住不放,岂不是就成昏君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 懂得揣度人心的丫头。 最终,周武帝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算了,你都开口称朕是明君了,朕如果还要揪住不放,岂不是枉顾你的称呼了。” 谢芊葇粲然道:“皇上英明。” 随后周武帝的面色又沉了沉,语气不悦道:“镇南侯竟然将你一个小丫头丢在溯州那么久,委实太过了。改天朕得好好敲打敲打。放着这么一个聪慧伶俐的女儿不要,实在是老糊涂了。” 谢芊葇眸光微闪,“臣女谢过皇上。” 她并不稀罕侯府视她如亲人,她本就不是原主,再者能抛弃亲生骨肉任其自生自灭的人,如此冷血无情,和畜生无异,她根本不屑和这些人沾亲带故。而且她一定会为原主讨回公道的。 原本以为谢芊葇必然躲不掉严惩了,可谁想三言两语就扭转了之前的劣势,改变了皇上的想法,如此转变着实超乎了众人的意料。 这下谢芜莜和苏宁婉气坏了,只是天子面前两人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恨恨地瞪着谢芊葇,恨不得眸光可以化作实质的利剑,在对方的身上捅出无数个窟窿。 便在这时,一道天生带着疏离感的声音在殿门口倏然响起。 “多日未给父皇请安了,不知父皇身体可还康健?” 君奕辰犹如入无人之境般步入养心殿,浑身依旧散发着淡漠冷凝的气息,气场十足。 他肩宽腰细,身姿挺直,好似琼枝玉树,一步一行间紫袍飘逸似仙,瞬间让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都黯淡了几分。 第12章 父子如仇 君奕辰身上的光芒太盛,无论走哪儿都会是众人视线里的焦点。 高位上的周武帝看着突然闯入的君奕辰,脸色霎时一沉,抓着龙椅扶手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压住隐而未发的怒意。 殿内原本有所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在场之人明显感受到了两股不同的威压正暗地里较劲着,互不相让。 贵女和宫人全都屏息噤声,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眼下的情形宫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倒是那些贵女们心下一片哗然。 早就听闻辰王殿下和皇上不对盘,如今置身在这样的修罗现场,才恍然大周国最权贵的二人哪里只是父子不和这么简单。 君奕辰对周武帝的臭脸视若无睹,没有见礼问安,而是径自走到一张黄梨木雕花椅前,却不急着坐下。 众人这才留意到与君奕辰随行而来的四个侍从,其中三人手里并未空着。一个拿着金丝软垫,一个拿着毛巾,一个端着托盘,托盘里摆放着精致的容山堂汝青玉茶壶和茶盏。 众人不禁咋舌,好大的阵仗。 接下来便是君奕辰和他的侍从进行了一番骚包操作,简直要惊瞎众人的眼。 侍从甲上前将金丝软垫仔细铺好,待君奕辰款款落座,侍从乙又跟着奉上毛巾,君奕辰擦完手,另外两个侍从又配合着斟茶、奉茶。 目睹了整个流程,那些贵女凝视君奕辰的眸光更加炽热起来。 出门在外随随便便就有四人服侍,皇宫大内的用具、茶水,咱们的辰王殿下都瞧不上眼,备的都是自己专用的。 这么豪横霸气、这么权势滔天,不愧是大周国的第一权贵啊! 殿内陷入了很长时间的静寂,最后倒是周武帝率先打破了沉默。 此时的周武帝心中怒火熊熊,却强忍冲动,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朕一切安好。不知辰王怎么今天进宫了?” 这下贵女们又惊住了。皇上竟然不介意辰王的傲慢无礼,也没问责辰王的摆谱,说话还如此客客气气。 皇上对辰王实在太纵容了。 谢芊葇冷眼旁观着,却不苟同其他人的看法。 会叫的狗不咬人,越是不叫的狗咬人越凶。 周武帝当年为了爬上龙椅,以欺骗女人感情赢得外援,最终达到目的便原形毕露,虐待妃子皇子,反杀功臣。 由此就能看出周武帝是个伪善又极能隐忍的狠人。他城府颇深,不会轻易露马脚,一旦撕破脸,那便是他掌握了绝对的主控权。 君奕辰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香茶,这才抬首似笑非笑道:“听闻父皇今日召了好多贵女入宫,儿臣以为父皇有充盈后宫的打算呢,这不赶来给父皇把把关嘛。” “嘶……” 殿内明显响起了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小心发出细微声响的宫人贵女,登时诚惶诚恐,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任谁都听出了辰王对自己父皇的嘲讽和不满,眼前皇家不光彩的一幕哪是他们普通人能当吃瓜群众的。 有些胆大之人还用余光窥察了圣颜。但见周武帝面色一僵,紧绷的俊脸,隐隐有了龟裂的迹象。 少顷,周武帝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难道在你心中父皇就是个纵情声色之人?” 君奕辰撇唇,“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觉得皇家子嗣单薄,兄弟姊妹甚少,所以想让父皇再给儿臣添几个弟弟妹妹,热闹热闹。” 周武帝闻言,微冷的眸里快速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快得几乎难以捕捉。 这个该死的孽子,真是句句在戳他的心窝子。 当年都怪他一时心软才留了这个孽子一命。当初被这个孽子顺从的假象所蒙骗,亲自培养他、提拔他。 这个孽子的出类拔萃更衬得其他皇子太不成器。所以这么多年他对其他皇子鲜少关注,导致不少皇子成了宫斗下的牺牲品。 等他幡然悔悟之时,留下的子嗣已经没几个了。一手调教出的君奕辰也在这时对他倒戈相向。 他悔不当初,又不禁哂笑。这个孽子到底是他的种。当年他也是虚情假意哄骗丽妃借机拉拢上了镇国将军。 如今这个孽子不正是效仿他嘛,先虚与委蛇,后图穷匕现。这个孽子分明就是来向他讨债的。 “朕年岁大了,精力有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周武帝调整了一下情绪,摆了摆手,既而低叹出声,“倒是辰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是朕疏忽了。看来是该给你挑门好亲事了。” 此话一出,贵女们立时眼睛一亮,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跃。 辰王殿下俊美非凡,身份尊贵,而且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天子。如此完美的男人,试问有哪个女子不心存幻想呢。 辰王闻言,面容紧绷,看向周武帝之时,眸光似刃,凌厉轻瞥,“父皇应该对儿臣的身体甚为了解才对啊!” 周武帝身子一僵,有些心虚地不敢与之对视。眸光不自然地躲闪,心下却一阵冷笑惋惜。 当初下药的剂量要是再多一点点,又怎会让这个祸害时不时跑来给他添堵。 不过据探子回报,毒素快要漫延到心脉了,这个孽子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蹦跶不了多久的。 君奕辰的话让众贵女无不心头大骇,心绪凌乱。 辰王殿下所言何意?难道是染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是说有什么隐疾?不举? 可是看起来人好像没有任何毛病啊。 一时间那些贵女偷睨君奕辰的眸光由先前赤果果的爱慕变成了疑问,既而转成了不可置信,还夹杂着同情、遗憾和失落。 哎,果然这世上就没有完美的男人。 作为当事人的君奕辰,自然不知他的一句话已经让人脑补了这么多的信息量。 “儿臣身子不适,平日不能上朝为父皇分忧。也就只能在一些小事上操心了。”君奕辰说到这里,寒眸里多了几分促狭,“儿臣近日得了几个西域美女,个个美艳绝伦,能歌善舞。要不儿臣抽空给父皇送过来?” 第13章 超级毒舌 众贵女又不淡定了。 儿子竟然要给老子的房里送美人。 如果此话出自淫邪奸佞之人的口中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仙姿玉容的辰王殿下呀,那可是谪仙一般的存在。 如此反差,惊得她们差点儿咬掉舌头。 饶是周武帝隐忍力一向极好,此时已是龙颜阴沉,凤目冷凝。 这个孽子简直就是故意当众往他身上泼脏水,让他下不了台。 积聚多年的恨意如毒蛇吐着信子在心中乱窜,恨不得当下和这个孽子撕破脸。 最后,周武帝倒是因为怒极而渐渐冷静下来。 得亏这个孽子因身体不适借口不上早朝,否则每日面对这个孽子,只怕对方还没有毒发身亡,他就先要被气死了。 周武帝缓了缓神色,尽量露出平和的表情,“朕知道你孝心一片,不过既然是辰王所得,君子不夺人所好,父皇就更不能了。” 君奕辰似笑非笑道:“儿臣也是为父皇着想。听闻西域女子好生养。父皇都一把年纪了,若是再不为繁衍子嗣努力一把。只怕到时等您入葬皇陵,连个守陵的皇子都难找。” “你……” 周武帝怒不可遏,指向君奕辰的手指颤巍巍地抖了起来。 难道他听不出这是在咒他去死吗?装了这么久的慈父,最终还是没忍住,被这个孽子气得破功了。真是气死他了。 谢芊葇充满兴味的眸光在周武帝和君奕辰之间不断流转。 这对父子明明势同水火,却都是戏精大佬,偏要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结果还是周武帝棋差一招,被自己的儿子气得差点儿口吐鲜血。 谢芊葇盯着君奕辰完美的侧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她觉得自己对这大周国第一权贵又有了更深的认识。君奕辰这个男人,在颠倒众生的外表下,不但性子冷漠,而且有着超级厉害的毒舌。 君奕辰似有所感,转眸瞧来,正撞上谢芊葇凝视的目光。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微扬的嘴角,似乎呆了一下,又飞快地转了回去。 谢芊葇顿时僵住,强装平静地压下扬起的嘴角。 该死的,她竟有种被人抓了现行的尴尬,真是社死现场。 谢芊葇正心绪凌乱之际,那边的周武帝突然发生了状况。 原本好好的周武帝,突然脸色惨白,口吐鲜血。 谢芊葇第一反应就是准被君奕辰气得吐血了。 再定睛一看,周武帝吐出的血渍发黑,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谢芊葇转眸朝着君奕辰看了一眼,但见君奕辰眉头紧锁,双眸淬冰,带着几分惊诧之色。 显然周武帝中毒,君奕辰先前并不知情。难道不是出自他手? 宫人和贵女都乱了分寸,倒是君奕辰十分镇定。 他冷声命令道:“快去传太医!” 立刻有宫人匆匆出殿去太医院了。 江盛海开始用帕子替周武帝擦拭嘴角的血渍。 不知周武帝具体的情况,所以宫人也不敢随意移动,就让他瘫在龙椅上。 此时的周武帝面无血色,整个人瞬间蔫怏怏的,哪有半分之前的威严,整个人好似一摊烂泥。 君奕辰从雕花椅上起身,犀利的眸光快速地在殿内扫视了一圈,冷然道:“其他人没有本王的吩咐,留在原地,绝不可迈出一步,否则本王只能将其认为毒害父皇的凶手了。” 众人顿时被君奕辰身上无法忽略地压迫感迫得有些呼吸不畅,无一人敢违抗。 谢芊葇睇望着不怒自威的君奕辰,眼里不觉多了一丝欣赏。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透出骨子里的从容。很显然他是一个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男人,果断、强硬、理智。 毕竟从贵女们进殿到现在已有小半个时辰了,保不准凶手就隐藏在殿内。很显然君奕辰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些。 谢芊葇正暗自腹诽,片刻之后就闻殿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随后便有两个年过半百一胖一瘦的男人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进入殿中。 “参见皇上,参见辰……” 君奕辰摆手,截断了两人的行礼,冷冷道:“快诊断。” 两人赶紧点头哈腰,放下药箱,先由胖太医上前诊断。 殿内气氛凝滞。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胖太医的身上。 胖太医倍感压力,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额头,伸手探上周武帝的脉搏,皱眉沉思了一小会儿,又翻了一下周武帝的眼皮。随后站直身子,欲言又止。 君奕辰冷声道:“姜太医,父皇如何?” 周武帝虽然十分虚弱,但是神智清明,死死盯着姜太医,等着对方的回应。 就在众人万分期待诊断的结果时,姜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辰王恕罪!恕下官无能,皇上是中毒了,可究竟中了哪种毒,请恕下官才疏学浅。” 周武帝闻言,虎目一翻,差点儿背过气。 “饭桶!”君奕辰负气甩袖,视线落在另一个瘦太医的身上。 瘦太医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哆嗦道:“下官试试。” 他连忙上前又是一番诊断。这次他比胖太医谨慎多了,用的时间也比对方久一些。在之前胖太医望切操作的基础上,他从药箱里翻出一根银针,命人取了清水备用。 他用银针刺破周武帝的指头取血,随后将血滴在清水里观察了半晌。 时间缓缓流逝,瘦太医额头上冷汗越流越多,眉间的川纹也越皱越深。 君奕辰终于耗掉了耐性,嗔怒道:“徐太医,到底如何?” “请恕……下官无能!” 徐太医身子一慌,直接也跪了下去。 “朕……朕竟然养了一群废物!”周武帝强撑一口气,爆出粗口。 周武帝只觉气血翻涌,眼前发黑,喉咙泛起一丝腥甜,忍不住又吐出一口污血。 周武帝心下一片骇然,姜太医和徐太医皆是太医院的翘楚,对他又是忠心耿耿,诊断结果绝对不会隐瞒。 现在连这二人都束手无策,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只能毒发身亡了。 一瞬间周武帝浑身发颤,嘴唇翕动,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和不甘。 第14章 质疑医术 君奕辰沉思了片刻,忽地朝谢芊葇投去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谢芊葇怔了怔,随后便领悟了对方的意图。 君奕辰是想让她为周武帝解毒。 虽然不懂君奕辰明明对周武帝恨之入骨,为何还要设法救人,但是既然君奕辰提了,念在两人如今是合作关系,她倒愿意出手一试。 更何况,她为周武帝解毒,也有不少好处。 其一,周武帝向来多疑,从今日皇家园林到搭乘君奕辰的马车,肯定瞒不过周武帝的耳目,恐怕周武帝已经怀疑她和君奕辰的关系绝非一般。若是她解了毒,正好可以摘了她与君奕辰走得近的嫌疑。 其二,解了毒让周武帝欠她一个人情,今后明面上周武帝自然不好为难她。 “我可以试试为皇上解毒。” 殿内正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谢芊葇清亮的声音忽地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目露惊诧。 谢芊葇无视那些或探究、或怀疑、或嫉恨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迈步前行。 跪在那里的姜太医、徐太医待看清走近的谢芊葇时,两张老脸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 “你……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医理啊!皇上身份尊贵,岂是你个小丫头胡来的。” “即便你懂点儿医理,那也只是皮毛。你可莫要逞能!反而耽搁了皇上的治疗。” 谢芊葇眸光一寒,似笑非笑道:“那你们说说,耽搁皇上的治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姜太医冷哼道:“肯定该死啊!这与谋害皇上有何区别!” 徐太医也不甘落后的发声,“此人必然其心可诛,要我说应该株连九族才对!” 谢芊葇冷笑一声,淡漠的声音里浸了一抹嘲讽,“那你们中了什么毒都诊断不出,如此除了跪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不是耽搁治疗又是什么?” 此话一出,姜太医和徐太医皆是老脸一僵,继而露出恐惧不安的神色。 谢芊葇眸光犀利地扫了二人一眼,语声多了一丝森森寒气,“你们没有能力,却还要阻止别人救人,究竟是何居心?” 这番话就差把故意杀人说得明明白白了。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登时把二人吓得脸色大变,眸光骇然。 姜太医暴怒,“你……你休要胡言!老夫见你年纪轻轻,不想你一时逞能贻误了解毒,真是不知好歹!” 徐太医怒极反笑,“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质疑我们二人的医术。哼,你若是真能解了皇上的毒,老夫就把自己的项上人头让你当球踢。” 姜太医闻言,也是高傲地附议,“对,你若是真解得了毒,还有老夫的头也让你当球踢。” 谢芊葇扯唇,不屑道:“你们俩的头在我这儿分文不值。不如来点儿实际的,如何?” “实际的?” “如何实际?” 姜、徐二人对视一眼,皱眉看向谢芊葇。 “不如这样,如果待会我解不了毒,我任凭二位处置。如果我解了毒,那个……每人就交上三千两银票,就当用三千两换你们的项上人头了。” 姜、徐二人又对视了一眼,皆是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好”。 “不过嘛,你这丫头要是解不了毒,到时就得用个大木牌在上面写下认罪书,挂到脖子上,游遍京都的大街小巷,如何?” 姜太医说话时眼里尽是歹毒的寒芒。徐太医闻言,皆是急忙附和认同。 到了他们这个位子,钱财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缺了,设法提升自己的知名度才是关键。 谢芊葇冷笑道:“一言为定。” 沉默许久的君奕辰忽地开口,“有劳谢大小姐了。” 第一权贵都开口了,还有哪个不知死活地敢违拗阻拦? 偷睨了辰王一眼,发现此时的他已经不见先前的暴躁冷怒,似乎是信得过这个丫头的医术。 姜、徐二人皆是心头一颤,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他们那般怒怼此女,辰王却不开口阻拦,难道是为了看他们的笑话? 难道此女真的医术了得? 两人的心顿时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君奕辰微微眯了眼,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地凝睇着谢芊葇。 真是个狡黠如狐的女人。 从皇家园林目睹她的反击,再到马车里两人的第一次交锋,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有了较深的认知。 遇事淡定、从容不迫、果敢狠辣,更重要的是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样的女人即便容颜丑陋,却有着玲珑剔透的心思,已是瑕不掩瑜了。 这边,谢芊葇观察了一下周武帝,但见他十分微弱,似乎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好在眸光还算清明。 周武帝原本已是心若似灰,忽然听到谢芊葇愿意一试,求生的本能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急忙冲着谢芊葇点了点头,示意她快些诊断。 谢芊葇敛定心神,越是霸道的毒素越是拖不得,当下不敢再浪费时间,正要快步上前,这时一道娇柔的声音急切地唤住了。 “姐姐,明明你不懂医术,为何要欺骗大家?你可知欺君之罪有多严重!” 谢芊葇迈出去的脚步一顿,面色一寒,深沉的凤眸里闪烁出嗜血的冷意。 她这个好妹妹,什么时候都想出来给她添堵。 谢芊葇顿住身形,缓缓转过身子。就看到谢芜莜急匆匆地跑过来。眼里全是浓浓的焦急。 谢芜莜一上来就去牵谢芊葇的手,谢芊葇很不给面子地躲开了,而且躲得正大光明,丝毫不留情面。 谢芜莜先是一愣,垂眸间掩去眼里浓烈的恨意。 她死死咬了咬唇,强压下心头的恼火,再次抬眸,已经换作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姐姐,我知道揭了你的底会惹你不高兴。但是明明你不会医术啊,为什么说谎?你可知欺君之罪有多严重?到时不但你自身难保,咱们侯府都要受到牵连。” “谢芜莜,麻烦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侯府把我扔在溯州一扔就是十三年,我这十三年经历了什么,你们一无所知,又凭什么说我不会医术?” 第15章 化身神医 “不要有事没事就跑出来刷你的存在感。也许男人就喜欢你娇柔做作的那套,不过我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还有,不要动不动表现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对不起,我跟你不熟。” 谢芊葇声音冰冷得好似寒冬腊月廊檐下的冰凌,说得又快又狠,凌厉无比。 谢芊葇每说一个字,谢芜莜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她瞪大眼睛,眼眶里积聚了大颗如珍珠般的泪水,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不可置信地望着谢芊葇,最后咬着唇拼命摇头。 “姐姐,你真误会我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当初被送去溯州而心存怨恨,其实我一直很自责,妹妹多希望当初送去溯州的人是我,这样姐姐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恨了。姐姐,我……” 谢芜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整个人就像被狂风骤雨摧残了的海棠花,在枝头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谢芜莜你闭嘴!我替皇上解毒,后果我一力承担,连累不到侯府,更连累不到你。” 谢芊葇脸上寒意更甚,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森然起来,“不过嘛,你一直拖着不让我给皇上解毒,延误了最佳的解毒时间,到时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承担责任。” 谢芜莜闻言,瞬间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往后退,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张了张嘴,终于讪讪道:“那……那姐姐快些给皇上诊治。” 一听到要承担责任,谢芜莜瞬间就吓成了胆小的鹌鹑,再不见刚才力表姐妹情深的戏码。 前后如此两副面孔,反差之大,众人看在眼里,看向谢芜莜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这个谢二小姐坏心眼子还不是一般的多。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感受到那些不友善的目光,谢芜莜气得心窝子抽痛,不知何时嘴唇也被咬破了皮。 一天之内连番在谢芊葇这里栽跟头。明明两天前的谢芊葇唯唯诺诺,说话结巴,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口齿伶俐难以对付了? 一时间谢芜莜想破了脑袋也不知究竟哪里出了状况,只能理解成谢芊葇之前是在韬光养晦,不想露了锋芒。 谢芜莜在胡思乱想着,谢芊葇却没闲着,她仔细地给周武帝探了探脉。 眸光瞬间沉了沉。周武帝呼吸急促,脉象跳动的频率也不整齐,忽快忽慢的,是雀啄脉。 沉思了一会儿,谢芊葇似乎想到了什么,挽高了周武帝的衣袖,只见他的小手臂上泛起了蓝色的诡异纹理。 谢芊葇沉声道:“皇上应该是今日用了有毒的膳食。所中之毒叫作‘蓝炔’,无色,用银器也检验不出。此毒十分刁钻,它是用一种蓝色雀鸟的粪便和一些见血封喉的草药按照特定的比例制成。听闻此毒原产自元昭国,可惜早已失传了。” 众人闻言,顿时心头一沉,瞬间嗅到了阴谋诡谲的味道。不过眼下更在意的是周武帝到底有没有救。 君奕辰俊脸紧绷,声音冷得骇人,“你也没有解药?” 谢芊葇摇了摇头,“没有。” 就当殿内的气氛冷凝到极点时,谢芊葇这才悠悠开口,“我虽没有解药,但是我可以用其他法子解毒,只是过程繁琐一些,见效也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怔。就在大家还在怀疑此话的真实性时,君奕辰已经发号了施令。 眸光扫过宫人和跪在地上的姜、徐二人,君奕辰冷然道:“从现在开始全力配合谢大小姐,若有一丝懈怠,仔细脑袋。” 谢芊葇命人去煮了苦参汁和黍穣汁。等宫人送来,她先让宫人给周武帝灌了一碗苦参汁,下肚没多久,周武帝便呕吐不止,今日进肚的食物都被吐了出来。 此为催吐法,使得毒药从肠胃中排出,尽可能得清理毒药进一步对人体的伤害。 接着她又让人伺候周武帝用了一大碗黍穣汁。其目的是为了对腹中残余的毒药进行稀释中和,从而减弱体内的毒性。 最后关键的一部就是针灸排毒法了。 很多毒素都会瘀积在血里、脉管内或者经络里,针灸治疗对疏通经络、排除毒素的效果十分显着。 可是针灸的部位是需要暴露的,如果不脱衣服是无法针灸治疗。考虑到男女有别,谢芊葇让君奕辰派人去太医院找个擅长针灸的太医,这样她从旁指挥,由对方下针即可。 虽然姜、徐二人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太医,但是谢芊葇可不会让二人插手下针。 她和二人还有赌约,万一二人从中做了手脚,到时输的一方可能就是她了。当然想来这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周武帝使坏。 其实她最在意的一点便是,这两个老头刚才对她态度着实恶劣。如果这二人操针,到时周武帝解了毒,难免还要给二人记功。 她谢芊葇一向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她可绝不会让两个可憎的老头白白捡了功劳。 很快太医院便派来了薛太医。此人颇为年轻,年龄三十岁上下,清秀儒雅,看起来很有眼缘。 薛太医简短的问询之后,便开始准备起来。 周武帝被送去了内殿,毕竟正殿还站着那么多贵女闲人,针灸之时肯定是要注意隐私的。 谢芊葇背过身,由宫人褪去周武帝的里衣,薛太医那边也已经备好了消过毒的银针。 “麻烦薛太医先取背部相关节段区内的穴位,督俞、臑俞、肝俞……注意,督俞、三焦俞这两处穴位,需要向脊柱方向斜刺,另外取腹部相关的穴位时,如上脘、中脘、建里、阴交等要用直刺,但是下针的深浅也是有区别的。这个上腕下针的深度是……” 谢芊葇说得十分仔细清楚,那位薛太医却是越听越惊奇。 他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在针灸上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可是眼下这个滔滔不绝的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八年纪,规避了大部分医者下针时都会犯的错误。说出的一些小细节是他以前都不曾听闻的。 这次下针可真是获益匪浅。 第16章 讨要特权 “另外,麻烦薛太医记一下,以后每天针刺两次,每次留针小半个时辰,留针期间行针两到三次即可。均用中等强度捻转手法。薛太医是针灸圣手,这个捻转幅度、频率,还有每次穴位行针的时间想来就不用我说了……” 薛太医连忙出声应和,“好的,都记下了。” 谢芊葇絮絮叨叨了说近半个时辰,终于该说的都说完了,便坐在香檀木雕花圆桌前休息。 她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喝起来,心里却在回想另一件事。 这个异世被称作沧澜大陆。这里的药草和她之前所处的现代,还是有许多不同的。沧澜大陆许多药草和医药配方在现代根本就不存在。 就比如之前在马车上她提到的连竹,还有刚才的蓝炔,在现代根本就没出现过。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当年原主在溯州时无意间救下一个年迈潦倒的老头,那老头为了报恩,便手把手教原主识别草药、研习医理。 原主这一学就是近十年,尽得老头一身真传。 此老头十分神秘,每次原主想打探老头的身份,都被老头打岔蒙混过去,原主只隐隐觉得老头的身份不一般。直到后来给老头养老送终,原主也不知老头姓甚名谁。 谢芊葇正想得出神,这时身后冷不丁响起周武帝略显虚弱的声音。 “谢芊葇,救了朕一命,想要什么赏赐?” 谢芊葇回过神来,起身时又听薛太医告诉她已经为周武帝拔完针了。她知道这是对方暗示她周武帝已经穿好衣服了。 当下她转身迎视着周武帝。此时的周武帝半倚在身后的金丝大迎枕上,虽然依旧虚弱,但是精气神却恢复不少。 谢芊葇看在眼里,便知周武帝的命算是保住了。 救命之恩大于天,更何况在谢芊葇的心里认定周武帝也不是啥好人,所以自然更不会和他客气。 当下她淡然道:“臣女不敢居功,如果皇上非要赏赐的话,不如就赐臣女一道特权。” 周武帝闻言,微微一愣,就连旁边的薛太医也是怔了怔。显然都是被谢芊葇的不按常理出牌给震撼了。 周武帝眸光微动,颇为好奇道:“不妨说说你想讨要的特权。” 谢芊葇大大方方道:“臣女的宫规礼仪缺得不是一星半点,想必皇上之前也见识了,所以未免今后冲撞贵人,不如皇上就赐臣女见您不用行跪拜之礼。” 周武帝听罢,眸光瞬间变得晦暗难测,半晌死盯着谢芊葇不发一言。 旁边的薛太医都不禁为谢芊葇捏了一把冷汗,反观这位正主完全不当一回事,依旧神情自若,波澜不惊。 周武帝含笑道:“好,朕就允你。” “多谢皇上。” 谢芊葇垂首,挡去了眼里难以觉察的情绪。 通过君奕辰对她讲述周武帝的过往,还有今天在养心殿周武帝和君奕辰的交锋,她便知道周武帝这个人即便内心再阴狠毒辣,但是明面上他绝对会把自己粉饰得极好。 她救了周武帝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周武帝无论如何也会尽可能满足她这个救命恩人的要求。 更何况只是见他不跪,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周武帝自然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另外有一件事,还要麻烦皇上。之前嘉宁郡主说臣女欺辱她,实属误会。臣女也是一番好意。嘉宁郡主说话时口味很重,带着一股子腐臭味,所以臣女便知道郡主必然是肝胃火盛,才会有口臭,马尿可以泻火清热,解毒袪燥,当年咱们大周的开国圣祖醉心医术,妙手回春,人称‘医仙’,他老人家编写过一本《千金偏方》,里面就有记载马尿的妙用。所以对于郡主口臭的毛病,臣女也是对症下药。至于后面郡主被拉了一脸马粪,不是臣女能掌控的。还有郡主跟臣女打赌,说自己输了就把马让给臣女,所以马也不是臣女抢的。当时在场之人皆可作证,皇上差人一问便知。” 谢芊葇絮絮叨叨地说完,周武帝脸色阴沉,转头看了薛太医一眼。薛太医眼皮一跳,顿时明白皇上是在询问马尿之事。 当下他硬着头皮,垂首回答道:“回皇上,谢大小姐所言不假。《千金偏方》里却有记载。虽然算是一个鲜少人知的方子,但确实是有治口臭的毛病。” 周武帝听罢,脸色这才轻微好转,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既然是误会一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皇上已经脱离了危险,等臣女再写一个调理的方子,还有药浴的方子,皇上只要慢慢调理,十天半个月体内的毒素就会彻底清除了。这段时间皇上的饮食还要偏清淡一些,忌辛辣、海鲜。” 谢芊葇说到这里,淡瞥了周武帝一眼,故作叹息道:“其实本来也不用这么麻烦的,都怪姜太医和徐太医,还有臣女那烦人的二妹妹,偏偏跑出来搅和,延误了解毒的时机,所以皇上中毒才会这么严重,哎,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才好啊!”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此话一出,周武帝的脸色顿时阴冷如雨,眼里充满了戾气。 “另外还请皇上做个见证,姜太医和徐太医每人还差臣女三千两银票。” 周武帝板着脸,声音冰冷如铁,“薛太医,你出去传朕口谕……” 等谢芊葇写好调理和药浴的方子之后,薛太医和她一并退出内殿。 正殿里众人还在等着周武帝的消息。周武帝已经被送进去救治半个时辰了,半晌没有一点儿消息。众人都等得一阵焦灼。 只有君奕辰悠闲地坐在雕花椅上,悠闲地品茗,好似一点儿也不着急,或者说他是对谢芊葇的医术有着足够信心。 除此之外,已经换洗完毕的嘉宁郡主也等在了殿内。 此时她一阵窝火。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皇伯伯中毒了,太医束手无策,反被谢芊葇抢了风头。 虽然她料定谢芊葇那个土包子肯定解不了毒,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的被谢芊葇成功了,皇伯伯肯定会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不会追究谢芊葇欺辱她的事情。 那她之前所受的屈辱岂不白受了? 第17章 啪啪打脸 嘉宁郡主越想越焦虑,手指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只闻“咯嘣”一声,不经意间将涂了丹蔻的指甲生生给掰折了。 这让她心里的火气更盛了。 就在众人等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谢芊葇和薛太医从内殿出来了。 姜、徐二人迫不及待地迎上前,“薛太医,请问皇上怎么样了?” 二人也是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皇上体内大部分的毒素都已经清理干净了。这一切都要多亏谢大小姐了。谢大小姐真是吾辈杏林好手。有时间了,下官还得向谢大小姐多多请教才是。”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议论声一片。 那些贵女们再看谢芊葇的眼神,已经和当初在皇家园林时天差地别。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他们会欺负比自己弱或者和自己所处位置差不多的。 但是如果一旦对方胜出太多,甚至是高到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那么他们的态度就会完全转变过来。 这就是人性的可笑和现实。 “哇,谢大小姐真是医术了得,年纪轻轻就如此不凡,实在太厉害了。” “就连太医束手无策的毒都被她解了,谢大小姐当然厉害了。” “刚才那个谢芜莜口口声声说谢大小姐不会医术,这会儿被打脸了。” “以后还是离那个谢芜莜越远越好,那个女人太可怕了,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计。” 姜、徐二人,还有谢芜莜听着众人对谢芊葇各种恭维的话,脸色十分难看,灰头土脸的,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可能?她……一个小丫头有这等医术?” 姜太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说他是无法接受自己堂堂一介太医院院长竟然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这份打击实在无法用言语描述。 徐太医也是一副悻悻恹恹的模样,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高傲自得。 谢芊葇似笑非笑地扫了二人一眼,“姜太医、徐太医,咱们之前的赌约应该还做数。那么还请二位每人交给我三千两银票。” “什么三千两银票?” 姜、徐二人皆是老脸一红,他们一开始就没料到他们会输,所以当时想都未想就答应了。 再说三千两银票又不是小数目,谁没事会把这么大数额的银票放身上。 现在他们去哪儿找三千两银票? 哎,实在悔不当初啊!都怪太冲动了。 他们从小对医学就特别有天赋,研习医术更是超过了半辈子,连他们都解不了的毒,想来别人更是没招。 更何况是一个黄毛丫头,他们就是对自己的医术太自信了。这下老脸真是打得啪啪响啊! “怎么了?想来二位在太医院里也是德高望重之辈,难道这是不打算认账了?” “咳咳……那个谢大小姐误会了,我们当然不是不认账。只是……” 姜、徐二人对视了一眼,尴尬地欲言又止,徐太医迟疑着接道:“只是我们二人身上未带这么大数额的银票。谢大小姐,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稍后我们让人把银票送去侯府。” 谢芊葇冷笑,“概不赊账。” 姜、徐二人登时满面怒容,可是碍于谢芊葇如今为周武帝解毒有功,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姐姐,不管怎么说这二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人都有难处的时候,怎么说也应该行个方便啊!你怎么能……” 便在这时,谢芜莜阴魂不散地又冒出来充当好人了。 言语之间拉踩谢芊葇,反衬她的高尚大度。 谢芊葇冷喝打断,“你赶紧闭嘴!” 她顿了顿,继而笑嗤道:“二妹妹,恐怕你还不知,皇上特意让薛太医给你带了口谕。” 谢芊葇的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瞬间炸得谢芜莜脸都白了。 薛太医淡淡地瞥了一眼谢芜莜,面无表情道:“谢二小姐,皇上说你污蔑谢大小姐不通医理,造谣生事在先,延误解毒在后,就罚谢二小姐在养心殿外跪足五个时辰,以示小惩。”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的眼里都流露惊惧之色。五个时辰只怕腿都要跪废了。 而且现在还是初春,夜里凉寒,这样一直跪在外面肯定要大病一场。 谢芜莜甫一听,瞬间气血翻涌,差点儿晕倒。 整个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眼前还有些发黑。 天呐!让她跪在养心殿外五个时辰,那也太丢脸了。 肯定会成为她今后的人生污点。她绝不能跪! 念此,谢芜莜眸光闪动,登时哭得梨花带雨。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谢芊葇跟前,拽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姐姐,求求你去皇上那替我说说情。你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肯定会卖你人情的。妹妹要是跪五个小时,只怕命都没了。即便妹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姐姐你大人有大量,怎么忍心看妹妹受苦,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 谢芊葇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深邃的眸子好似千年寒潭般冒着丝丝寒气。 谢芜莜这是故意想让她难堪。 谢芜莜已经这般伏低做小,如果她不帮着说情,就是不顾姐妹情分,势必会落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谢芜莜一边哭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谢芊葇的表情。 见谢芊葇半晌迟疑着没有开口拒绝,她心里顿时得意起来。 这个世道人言可畏,谢芊葇还不一样免不了俗。 她就知道只要让谢芊葇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还不得乖乖去为她说情。 毕竟没人愿意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二妹妹,你行此大礼,岂不是让我难做,陷我于不义嘛。谁不知皇上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皇上已经明令要惩戒二妹妹,你这般岂不是要让我干预皇上的决定,岂不是要陷害于我?妹妹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敢问我若是去向皇上求情,万一惹恼了皇上,皇上怪罪于我,我该怎么办?再者,这些事都是二妹妹自己惹出的祸事,就算求情,你也应该去求皇上啊!你现在跪我,岂不是想让我下不了台?我只当是二妹妹犯糊涂了,可是有些不理解的恐怕还说妹妹这是故意让我难堪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18章 高额利息 谢芊葇这次跟谢芜莜说话,没有像之前那般冲,相反她态度很好,好到脸上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谢芊葇字字如刀,刀刀将谢芜莜的话封得死死的。 原本是想让谢芊葇难堪的,可是谢芊葇三言两语便让形势逆转。 谢芜莜顿觉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只怕众人现在觉得她才是那个自私自利居心不良之人。 谢芜莜盯着谢芊葇的眼,只觉得那双眼就像可以吞噬活人的漩涡,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射出森森的寒意。 比起之前的直怼,现在的谢芊葇更可怕,简直让她遍体生寒。 薛太医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怔住的谢芜莜,冷声道:“谢二小姐,本官已经将皇上的口谕带到了,你还是快点儿照做。不然等皇上知道你迟迟不肯受罚,只怕到时谢二小姐会更惨。” 薛太医的一番话顿时让谢芜莜一阵激灵。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心知今天的这顿罚跪绝对是躲不了了,当下站起来,恨恨地瞪了一眼谢芊葇,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领罚了。 薛太医又扫了一眼姜、徐二人,出声道:“姜太医、徐太医,皇上特意交代下官,要亲自监督二位把银票交到薛大小姐的手上,劳烦二位快一些,皇上还等着下官复命呢。” 姜、徐二人闻言,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可是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他们也只能将满腔的怨怒压下来。 “薛太医,不是我二人不肯交银票,只是现在根本就没带啊!你说怎么办才好?” 姜、徐二人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三千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就算现在他们找人借,也没人这会有这么多银票啊。 “姜太医、徐太医,本王今日正好带了六千两银票。” 君奕辰充满磁性而又淡漠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姜、徐二人顿时满怀激动地看向君奕辰。 他们差点儿忘了,辰王殿下平日出行至少都会带上万的银票,现成的财神爷就在这儿呢。 姜、徐二人顿时面色一喜,冲着君奕辰躬身道:“下官多谢辰王殿下。” 君奕辰慵懒地摆手,“你们也不用谢本王。本王可没说白借你们,借你们的银票是要付利息的。即日起,每天的利息为一千两银票。比如你们今日还本王银票的话,就得每人付四千两银票,明日的话每人就是五千两银票,以此类推。” 此话一出,众人直接缩了缩脖子。 天呐,辰王殿下也太会做买卖了。 只是这利息比京都最豪横的钱庄也高出几百倍了。 姜、徐二人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死苍蝇一样。 心里对君奕辰这种变相敲诈的行为十分不齿。 君奕辰眸光轻扫了姜、徐二人一眼,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小心思,似笑非笑道:“本王也不强迫你们,买卖嘛,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们考虑考虑。” 姜、徐二人顿时都快气哭了,平白要多还一千两银票,他们的心都要滴血了。 可是他们也没法呀,谁让现在只有辰王殿下有那六千两银票呢。 姜、徐二人只能强颜欢笑,只是那笑容落在众人眼里,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辰王殿下解了我二人的燃眉之急,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算是强迫呢。” 最后,姜、徐二人从君奕辰那儿得了银票,到手又转交给了谢芊葇。 谢芊葇收下银票,唇角不自觉地微翘起来。 这是她来到异世赚到的第一桶金。 今后她还要赚得更多。 看着谢芊葇望着银票两眼发光的模样,君奕辰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还真是个财迷。 轻轻松松就赚了六千两银票。那些贵女都要嫉妒死了。 尤其是站在角落的苏宁婉,还有殿内的另一人嘉宁郡主。 两人都恨不得上前将谢芊葇手里的银票抢过来。 姜、徐二人还在为银票之事肉疼的时候,薛太医颇为同情地瞥了二人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 “姜太医、徐太医,皇上有口谕让下官带给你们。” 姜、徐二人顿时心头狂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扑面袭来。 果然下一刻,就听道:“姜太医今日起由院使贬为院判,徐太医由院判贬为御医。两人各罚俸禄半年。” 姜、徐二人登时面如死灰,差点儿瘫倒在地。 “薛太医,皇伯伯怎么样了?本郡主想见皇伯伯,麻烦你通禀一下。” 嘉宁郡主是在跟薛太医说话,可是眼神却瞟到了谢芊葇那里,眸光带着恶毒的恨意。 她恨透了谢芊葇,看到谢芊葇如今不但平白得了那么多银票,而且又替皇伯伯解了毒,名和利都有了,嫉妒的要死。 她绝不能让谢芊葇好过。 薛太医的脸色冷了几分,沉声道:“嘉宁郡主,您与谢大小姐的恩怨,皇上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皇上说不过是误会一场。还特意让下官转告郡主,让你相信谢大小姐的医术。还有你肝胃火大,谢大小姐用马尿给你治病,你应该感谢她才是,怎得反而恩将仇报。所以,皇上让你给谢大小姐当面道歉,另外支付谢大小姐一千两银票的诊治费。至于用马做赌注的事,既然输了就要愿赌服输,不可言而无信……” 嘉宁郡主瞪大了眼,完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等她回过神,登时暴跳如雷地吼道:“怎么可能!皇伯伯最宠本郡主了!皇伯伯不可能这样对我的,绝对不可能!” 薛太医眼见嘉宁郡主如此撒泼,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多了一抹冷意,“皇上说,如果嘉宁郡主违抗旨意,那就从今日起让郡主在府里禁足,没有他的旨意,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嘉宁郡主脸色煞白,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她虽然娇纵跋扈,但是又不傻。 她的骄傲,她的有恃无恐无非全仰仗的就是皇伯伯,一旦被皇伯伯厌弃,那她和普通的贵女也没什么区别了。 皇伯伯一向很宠溺她的,这还是头一次对她这般严厉。 有些心慌,莫名的危机感将她袭卷。 算了,为了不失去皇伯伯的宠爱,她忍了。 第19章 渣女被罚 “谢芊葇,对不起。” 嘉宁郡主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句,声音很小,凝视谢芊葇的眸光仍带着怨毒的恨意。 “嘉宁郡主,既然是道歉,就该拿出你的诚意。”谢芊葇冷笑,完全不给对方面子。 “谢芊葇,你别得寸进尺!” 嘉宁郡主顿时暴跳如雷,脖颈间隐隐有青筋跳跃。 谢芊葇懒得多费口舌,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嘉宁郡主见状,顿时慌了,连忙上前拦下。 “谢大小姐,我……我错了,求你原谅。” 嘉宁郡主慌乱地从腰间取下一枚青鸾玉佩,面露不甘道,“今日我身上没带银票,这枚玉佩是去年生辰太后娘娘厚赐,少说也值个一千两银子,就当是便宜你了。” 话落,嘉宁郡主赌气似的塞进了谢芊葇的手里。 谢芊葇看了看手里的青鸾玉佩。雕工十分精致,青碧透亮,成色极好,一看便价值不菲。 在嘉宁郡主犹看杀父仇人的目光中,谢芊葇不以为意地收好玉佩,抬眸之际却发觉殿内一扇描金玉骨屏风透着古怪。 谢芊葇眯了眯眼,锐利的眸光盯了半晌,她总算发现了端倪。 屏风上面画的是江南烟雨中的亭台楼阁,她却莫名地有种诡谲的感觉,就好像在那些楼台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眼正死死盯着她。 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十分明显,依着她那一贯引以为傲的直觉,她料定自己判断不假。 果然,目之所及捕捉到了一个有拇指大的小孔。那里正有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往外瞧着。 那双眼泛着森森寒意,是那种蚀人骨髓的冷。 猛然间与那只眼对视上,谢芊葇有种难以言说的不适,便在此时,她手腕上的锁仙镯泛起微微的灼烫感,好像带着某种警示。 谢芊葇心头不由一跳,瞬间佯装没有任何发现的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正殿,只是唇畔漾开了一缕讥讽的弧度。 想来这就是君奕辰之前提到的宋太史。 周武帝打的可真是好主意。明面上借她与嘉宁郡主的矛盾叫来当时作为目击者的贵女们,实则暗中派了宋太史鉴别神凰之女的身份。真的打得一好算盘。 不过到底还是君奕辰棋高一着,先一步送她了锁仙镯,隐藏了神凰之女的气息,不然免不得要闹出一些麻烦。 一念至此,她垂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镯,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没走出多远,谢芊葇便看到了跪在台阶下面的谢芜莜。 谢芊葇只当没瞧见一般,准备径自绕过去,倒是谢芜莜急忙跪挪到她跟前,伸手便要去拉扯谢芊葇的裙角。 谢芊葇见状,忍住想要一脚将其踹飞的冲动,旋即轻巧地躲过谢芜莜的触碰。 “姐姐,莜儿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对我的成见这么深,你为何要陷害我呢?” 谢芜莜声嘶力竭地哭诉,眼里的泪水好似不要钱地往外涌,不胜娇弱的身躯抽动着,好像随时都会瘫倒一般。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宫人频频驻足凝望。 谢芊葇冷冷一笑,“谢芜莜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真叫人恶心。你以为我不知你的用意?不就是想趁机碰瓷,被旁人看了去,到时好污蔑我,说我踹你还是推了你嘛。你左右也就这点戏码了。虽然你有点儿小聪明,但别人未必是傻子。” 谢芜莜直接惊住了,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慌乱,连忙摇头否定,“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 谢芊葇薄唇轻撇,“谢芜莜,现在没人了,不用演了。” 谢芜莜一怔,转眸快速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的确没人了。 她也不装了,当下凶相毕露。泛红的眼睛好似淬了毒一样,恶狠狠地盯着谢芊葇。 “谢芊葇你怎么不死在溯州,你别得意,父亲母亲若是得知我因你被罚,必然不会放过。到时就看你在侯府还好不好过!” “感谢二妹妹替我着想了。”谢芊葇的唇角漾起一抹冷笑。 谢芜莜微怔,以为谢芊葇害怕了,借机想向她示好,登时眉眼轻扬,冷哼道:“只要你乖乖向我认错,也不是不……” 谢芊葇冷然打断,不禁讥讽道:“谢芜莜好好跪着做你的春秋大梦。本来我是想踹你一脚的,后来一想怕你这小身板受不住,毕竟你可要跪够五个时辰呢。” 早早地把你踹晕踹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谢芊葇,你好狠毒!”谢芜莜被刺激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快过未时了,但今日的太阳有些毒辣,谢芜莜又是跪在日头下,没有旁物遮着,额头早就浸出细汗。谢芜莜早被晒得有些头晕眼花。 谢芊葇看在眼里,唇角的笑意渐浓,“二妹妹啊,你看这会儿太阳多好啊,多多晒会儿太阳,再晚些你想晒都没机会了。” 谢芜莜闻言,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现在初春时节,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春寒料峭,那寒气就跟能钻进骨头里一样,特别折磨人。如果一直跪在这儿,只怕以后都要落下病根了。 想到这些,谢芜莜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谢芊葇将她恐惧的情绪收入眼底,淡淡道:“如此,二妹妹好生晒太阳,我便不打扰了。” 撩下这句话,谢芊葇潇洒地离开了,只余谢芜莜跪在原地,恨不得晕死过去。 谢芊葇刚走出宫门,云岚便迎了过来。 “谢大小姐,主子让人捎话,他还要在宫里留一会儿,让我再备一辆马车送您回去。” 谢芊葇顺着云岚所指,果然瞧见在君奕辰的马车旁并排停了另一辆。那马车虽不及君奕辰的那辆奢华,但也是集为精致,丝毫不输于一般名门官家的规制。 皇宫和镇南侯之间搁了五六条街道,算起来其实并不近。有人送她一程,她乐意之至。 “那走。”谢芊葇说完,顾自走向马车。 “谢大小姐,先等一下。” 就在谢芊葇准备上车之时,云岚先一步唤住她。 谢芊葇停下,转身疑惑地看向云岚。 第20章 阴谋算计 “谢大小姐,这些银票是我家主子让我给您的。” 云岚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向谢芊葇。 谢芊葇并未伸手,而是不解地看着云岚。 云岚解释道:“刚才在养心殿姜、徐二人不是向我家主子借了银票嘛,这是那两人的利息,我家主子让我先给您,权当是提前预支的一点儿诊金。” 谢芊葇当下了然,然后理所当然地接过银票,这才惊觉里面叠了好几张一千两的银票。 数了数,足足有十张,加起来正好一万两银票。 她记得君奕辰说得利息是那二人每人一千两银票啊,怎会给她这么多。 似乎看出了谢芊葇的疑惑,云岚含笑道:“我家主子说了,您刚来京都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所以除了那二人的利息,又多放了几张银票。让您安心收着便是。” 谢芊葇的心里不由得划过一丝暖意。 与此同时,也暗暗心惊。她从养心殿出来也就小半个时辰而已。 而云岚一直都在宫外,却早一步获悉了君奕辰的吩咐。 她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手眼通天的君奕辰呀。 她也没有推脱,大方地收下银票,“替我谢谢你家主子,我一定尽快想出解毒方案。” 再说君奕辰那边,等养心殿的人都散去了,他径直进了内殿。 周武帝遣走了伺候的宫人,正倚在那儿闭目养神,听到殿内的动静,被无端打扰,颇为不悦地睁开了眼。 看到来人是君奕辰,整个人的精神更加不好了。 君奕辰话里带刺给了周武帝一顿不痛快,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君奕辰离开不久,通天监宋太史便出现在了殿内。 周武帝迫不及待地询问:“可是有那妖女的消息了?是谁?” 宋太史脸色有些难看,如实道:“回皇上,下官刚才躲在屏风后面一一察看了今日到场的贵女,并未感受到神凰之女的气息。也许……也许此女不在这些贵女当中。” 周武帝皱了皱眉,疑虑道:“会不会是你没看仔细?那个谢芊葇没有问题吗?不是传闻那个妖女医术了得吗?有没有可能是她?” 宋太史摇头道:“绝对不可能。下官专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如果她真是此女,以下官的道行定然能察觉出来。” 周武帝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冷声道:“朕命你尽快查出妖女的踪迹,否则朕就治你的罪!” 宋太史脖子一缩,苦不堪言道:“是,下官一定尽快。” 等宋太史离开后,殿内出现了周武帝最信任的隐卫。 琉觞见了礼,便开始禀报道:“回皇上,谢芊葇出宫以后,是辰王叫人备车送她回府的。而且属下还看到谢芊葇收了辰王许多银票。加上之前谢芊葇乘坐辰王的马车进宫,看来辰王对她果真不一般。” 周武帝冷冷一笑,眼里寒芒攒动,“谢芊葇虽然年纪轻轻便有此医术,那个孽子可不得巴巴地凑上去,指望着谢芊葇给他解毒呢。” 琉觞略一沉吟,担心道:“皇上,要不要阻止谢芊葇,万一真让她成功了。” 周武帝摆了摆手,语气十分笃定,“绝无可能!当年莫淮笙可是沧澜大陆公认的第一神医,他医毒双绝,朕从他手里骗取毒药之时,他曾说过此毒连他都束手无策。区区一个谢芊葇不足为患。” 琉觞闻言,点了点头。 周武帝想了想,又话锋一转,眼里狠意暴射,“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朕绝不允许那个孽子有一丝存活的机会。” 琉觞迟疑道:“那皇上是想杀了谢芊葇?” 周武帝摆手道:“先不急着杀她。谢芊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年纪轻轻医术了得,比太医院那些老东西有用多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孽子想让谢芊葇为他解毒,那朕为什么就不能趁机拉拢谢芊葇呢。” 说到这里,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你暗中盯着谢芊葇即可,如果她给那个孽子医治的话,你也不必急于阻拦,让他们先折腾一阵儿。” 随后,主仆二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琉觞这才消失。 再说说谢芊葇那边,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她则慵懒地躺在车厢里。 近前的紫檀小案几上温着清醇的香茶,还有各色精致美味的糕点。 从皇家园林再到养心殿,谢芊葇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想到回去面对侯府那群人,保准还有一番闹腾的,所以先填饱肚子养足精神再说。 等谢芊葇吃饱喝足,正想小憩一会儿时,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隐隐还有女子尖着嗓子怒骂的声音。 马车这时停了,谢芊葇一问外面的云岚才知,他们被堵住了。 马车外面七八个壮汉围着一个已过及笄的少女。 少女身上原本青色的衣裳已经浆洗得微微泛白,但是异常洁净。 脸上和露出的手背都有大片青紫,半边脸颊也肿得老高。 面对凶神恶煞的大汉,她却毫不畏惧,乌黑发亮的眸子闪烁着倔强隐忍的光芒。 这时有个长着酒糟鼻的汉子对青衣少女恶声恶语道:“小妮子,乖乖跟我们回去,否则抓住你,免不得又是一阵皮肉之苦。” 青衣女子也不惧怕,淬了一口,怒骂道:“你们这群狗仔子,专跟着老鸨干伤天害理的事,小心生孩子没屁眼。哦,不过,估计你们这辈子都没机会生孩子了。” “臭娘们,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个汉子被骂得面上无光,顿时暴跳如雷起来。上前就要对青衣少女下狠手。 围观的群众虽然不少,但是看到这几个一脸凶相的壮汉,心里发怵,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谢芊葇下了车,她看到云岚站立在马车旁,一派平静,丝毫没有想要上前解救青衣少女的意思,她便独自迎上去了。 她很喜欢青衣少女身上那股子泼辣狠劲。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而这种与命运抗争、不屈服的女子值得她出手相助。 第21章 以一敌八 “你这臭娘们儿,真是给脸不要脸!” 酒糟鼻粗鲁地拽着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已经重重地挨了他一巴掌,嘴角渗出了血丝,可是她依然不屈服,倔强地瞪着酒糟鼻。 酒糟鼻压根不打算放过她,抬手就要再招呼上去。 青衣少女被带出的劲风声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然而过了半晌,脸上并未传来一丝痛感。 她疑惑地睁开了眼,就看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硬生生地扣住了酒糟鼻的手腕。 少女身姿窈窕,墨发如云,五官长得极为优越,尤其一双眸子,好似寒潭般深澈。 皮肤胜雪,只是左半边脸上狰狞的疤痕封印了她的美丽。 青衣少女惊得目瞪口呆,别人或许不知,但她知道这个酒糟鼻的力气有多大,每次她逃跑,最后都被酒糟鼻提着她后衣领拽回去,提她就跟提着个小鸡仔一样。 然而此刻,酒糟鼻被少女纤细的手指扣住,即便拼尽全力,也是无法挣脱,反倒累得满脸大汗。 围观的众人和青衣少女一样,诧异于少女的力大无穷,明明看起来那般纤弱,竟然可以制得住比她高近两头的酒糟鼻。 “你……你是什么人,赶紧放开老子!”酒糟鼻惊怒交加,还夹杂着一些恐慌。 谢芊葇冷漠道:“我看不惯男人打女人,更看不惯一群人高马大不干人事的牲畜欺负一个弱女子。” “你……你敢骂老子!”酒糟鼻怒不可遏,可惜还是挣脱不开。 他从小被人称作天生神力,三十多年来就没遇到过比他力气大的人。 眼前一个小丫头竟然将他拿捏得死死的,真叫他颜面扫地。 听到那些看热闹的起哄的声音,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这臭丫头,快放开我大哥!要不然有你好看!”其他几个汉子围住谢芊葇,虚张声势地吼道。 谢芊葇挑了挑眉,气定神闲道:“我倒很想知道你们怎么给我好看?” 她冷冷地扫视了几人一眼,那几人顿觉心头一寒,只觉那抹寒意来得莫名其妙。 继而意识到他们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顿觉失了颜面,终于恼羞成怒起来。 “臭丫头,找死!” “我看她就是找事的!大家一起上!” 那几个汉子二话不说,对着谢芊葇便是一阵毫不客气地围殴。 云岚见状,急忙就要上前迎救,就连青衣少女和围观群众也都担心起谢芊葇来。 他们都为谢芊葇捏了一把冷汗,可是很快大家就发现自己纯属瞎操心。 面对几人的围击,谢芊葇先一偏脸,躲过来人的一拳,然后握住酒糟鼻的手腕顺势一带一折。 只听酒糟鼻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手腕骨便被卸了。 接下来谢芊葇又踢翻了前来攻击她的两人。 迎面一拳袭来,她不慌不忙,以右臂格挡,同时出拳击中对方的脸部,随后一个后踢击中了一人的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描述。 围观的群众看得十分解气,喝彩不断,青衣少女也在雀跃呐喊。 一旁的云岚看得惊愕不已,张大了嘴巴。 在皇家园林时,他也是看过谢芊葇动手打人的。 当时谢芊葇教训的是女人,虽然能看出她有些武功底子,但是他只当是一些花拳绣腿而已。 而如今看到她一介弱质女流,徒手对付八个皮糙肉厚还有些武功底子的壮汉,她竟然都是一招放倒一个,一点儿都不含糊。 这个女人实在太强悍了。 云岚看不出谢芊葇用得哪门哪派的武功,可是没有一点儿花架子,专挑对方漏洞,出手快准狠,几乎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不过几个来回,谢芊葇便将八个壮汉全都打趴下了。 一个个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只能在那儿哭爹喊娘,哀嚎不断。 云岚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种难以言说的挫败感。 想他从小刻苦习武,天赋还比一般人高,以他如今的身手用最短的时间撂倒这八个壮汉,都不一定能赢过谢芊葇。 与此同时,他也对眼前的谢芊葇是心服口服了。 毕竟是要跟主人合作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从心底是瞧不上的。 更何况如果实力不济,到时还有可能会连累到主人。 之前他对这个女人的恭敬完全建立在主人的命令之上,只是浮于表面罢了。 而现在他完全相信这个女人有值得被他尊敬的资本。 先前看到她下马车想要解救少女,他没有主动上前,也是想试探出她的实力而已。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还要打吗?” 谢芊葇君高临下,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正痛苦哀嚎的酒糟鼻。 “哦……不打了,不打了,姑奶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过小的。” 酒糟鼻挣扎着爬起来跪在谢芊葇的跟前,拼命磕头求饶。 其他几个汉子见状,也连忙爬起来跪着磕头。 谢芊葇回瞥了一眼青衣少女,又转头向酒糟鼻发问。 “给她赎身需要多钱?” 青衣少女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很快地眼睛红了,隐隐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却拼命地不让滴落。 酒糟鼻也是怔了一下,很快便道:“五百两。” 他说完,偷瞥了一眼谢芊葇的脸色,看对方神色阴沉,吓得头皮一麻,赶紧改了口,“五十两……五十两也行。” 酒糟鼻报完价,有些忐忑不安,垂着头都不敢和谢芊葇对视了。 谢芊葇二话没说,拿出一张银票扔到了酒糟鼻的面前。 “这是一千两银票,换她的卖身契。” 酒糟鼻等人一听,怔了怔,顿时朝着谢芊葇磕头如捣蒜。 “多谢姑奶奶,多谢姑奶奶。” 磕了一阵头,酒糟鼻兴奋地捡起银票收好,又掏出一张卖身契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谢芊葇的手上。 “姑奶奶,这是这丫头的卖身契。”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容青。 是个不错的名字,很符合这个少女的气质。 谢芊葇淡漠道:“你们可以滚了。” “谢姑奶奶。” 酒糟鼻等人如蒙大赦,登时连滚带爬地逃了。 第22章 誓死追随 谢芊葇拿着那张卖身契走到青衣少女的跟前,当着对方的面把卖身契撕得粉碎。 在青衣少女错愕的眼神中,她淡然道:“好了,你自由了。今后想干什么就去。” 青衣少女闻言,一直紧绷的眼泪终于哗哗地落下来。 她直直地跪下去,哽咽道:“容青给小姐磕头了。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话落,叫容青的少女给谢芊葇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芊葇知道,有时候一个人没有能力回报别人的恩惠,或许会感到焦虑。 她就是这样的人,看得出容青的性格和她很相似,想来她们应该都是同一类人。 如果受了礼能让她好受一些的话,那就随她。 夕阳西下,万千霞光透过车厢的车帘照射进来。 在谢芊葇右边完好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容青盯着那完美的侧颜,看得怔怔出神。 谢芊葇察觉到容青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头雾水,“我的脸怎么了?上面沾东西了?” 容青忍不住赞叹,“小姐您真美。” 谢芊葇愣了一下,旋即笑嗤出声,“你没说错,我漂亮?顶着这么丑陋的疤也能叫漂亮?” 原主六岁时曾被歹人劫持毁容,后来跟着师父学医,了解到当时歹人划伤她的匕首被做了手脚,再后来她想了许多补救的法子,可惜全都失败了。 这么多年只能顶着这张带着疤痕的脸遭受厌弃和嘲讽。 脸上的疤痕一直是原主的心病,可是对现在的谢芊葇来说,压根儿不会在意。 她谢芊葇又不需以色侍人,再者她又不常照镜子,能有什么好介怀的。 现在想来,当初原主无故被歹人毁容,只怕也是拜侯府之人所赐。 “小姐,奴婢说得是真的。没骗您。”容青生怕谢芊葇误会以为是在取笑她,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谢芊葇看她焦急的模样,含笑点头:“你说美就是真美。不过是美是丑,我一点儿都不在意。有时外在的东西我们无法选择,但是只要我们内心足够强大,很多烦恼自然就会烟消云散了。” 容青闻言,惊奇地盯着谢芊葇,眼里满是崇拜。 小姐和她以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而且武功还特别厉害。 谢芊葇接收到容青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 方才她本意是要放容青离开的,谁想这丫头心眼实,非要追随她。 见容青态度坚决,想想自己身边确实也缺人,便同意她留下来了。 “容青,你是怎么落到那些人的手里的?”被容青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谢芊葇挑了个话头,想打破尴尬。 容青抿了抿唇,神色落寞道:“奴婢很小就没父亲了,全靠母亲将奴婢拉扯大,因为常年操劳,后来她倒下了,自此缠绵病榻,奴婢为了给她治病,所以便借了许多钱,后来母亲去了,奴婢又还不上钱,就被人家卖到了青楼。” 谢芊葇伸手拍了拍容青的手背,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人要学会往前看,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 容青提起精神,绽开一个真诚的微笑,“嗯,我知道,能遇到小姐,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跟着小姐肯定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为了缓和低落的气氛,容青于是找了个话头,“小姐,奴婢看您身子娇弱,那个酒糟鼻可是力气大得很呢,您是怎么轻轻松松就将他制服的?” 谢芊葇眸光一闪,莞尔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比他力气大。其实,因为我会医术,对人体穴位认得准,当时我就是拿捏了他的穴位,让他使不出力来。所以在外人看来,就以为是我力大无穷。” 容青顿时眼睛一亮。 没想到小姐还会医术,实在太厉害了。 一时间对她家小姐的崇拜感又上升了一层。 她沉思了一会儿,转而蹙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甘,“小姐,您没必要为奴婢出那么高的钱。其实……” 谢芊葇知道她想说什么,先一步打断了,一字一顿十分认真道:“容青,你记住,我并不是想摆阔,只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是最好的,没必要自卑,不要轻贱自己。所以说我只用一千两银票就换回了你,其实是我赚了呢。” “小姐……” 容青听了这席话,只觉猝不及防间心脏像被人揪紧了,喉咙也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鼻头泛酸,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她何其有幸在她最困苦无助的时候被小姐搭救。 而小姐从一开始就没有轻视她,小姐真的太好了。 多年以后,容青再回忆她家小姐的这番话,依旧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傻丫头,没事的。”谢芊葇细心地为容青拭去泪水。 容青泪眼朦胧间,只觉此时的小姐温柔恬静,与方才惩治恶人时的果敢狠辣完全不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她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誓死追随小姐。 回侯府的途中,谢芊葇特意下车去了趟药店,买了不少药材和一些银针。随后她才不急不慢地回到了侯府。 谢芊葇从溯州被接回来以后,被安排在府内最偏最旧的院落——姝桐居。 谢芊葇刚踏进月亮拱门的院子,就看到一个蓝衣丫环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小丫头身材高挑,眉眼细挑,除了皮肤黑点些,模样倒是挺清秀的。 依照原主的记忆,她来侯府以后,府里支了个负责倒夜香的下人来伺候她的衣食住行,便是眼前的蓝衣丫头轻竹。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出事了!” 轻竹一看到她家小姐,就火急火燎地跑上前,开口道:“刚才有人给您送来一匹白马,三小姐看到了十分喜欢,所以自己就想占位己有,自己跑过去想抢马,结果……结果……” 轻竹说得气喘吁吁,脸上也是一副用力想要憋笑的滑稽表情。 谢芊葇瞅了她一眼,脚下未停继续往里走,只淡淡道:“继续说。” 第23章 被马踢了 轻竹愣了一下,赶紧小跑几步追上,继续道:“就是三小姐抢马的时候,被马一蹄子给踹了,好像受了伤,三小姐被扶回去请大夫了。她临走的时候扬言一定要找小姐算账。” 谢芊葇眼皮都不抬一下,负手继续往前走,不以为然道:“就这事?” 轻竹瞬间惊得睁大了眼,嘟囔道:“啊,这还不算大事啊!您不记得了,您刚回府的那天,三小姐故意刁难您,让您在后花园的湖里帮她寻找丢失的发钗,您可是在水里泡了足足一个时辰呢,若不是您后来喝了预防风寒的汤药,只怕这会儿还高烧不断呢。” 谢芊葇闻言,脚步顿住,眸里寒光涌现。 轻竹口中的三小姐是谢银朱,也是个恶到骨子里的坏胚子,之前没少欺负原主。 谢银朱的娘亲是芸姨娘。芸姨娘的娘家是个没落的小家族。 虽然她本人没有后台可言,但是她天生丽质,媚骨天成,加上又有一副好嗓音,时不时能给一家之主谢守良唱唱曲儿解闷。 侯府如今的当家主母虽是秦氏,但芸姨娘却是后院里最受宠的。 连带着谢银朱这个庶女的待遇也是水涨船高,平日享受的待遇只比谢芜莜这个嫡女差了一点点。 谢银朱自小被娇纵宠惯,性子是彻底被养废了。 与谢芜莜明面和善背地阴毒的作风不一样,谢银朱是飞扬跋扈横冲直撞的猪脑子。 “小姐,这个三小姐实在欺人太甚了,您说怎么对付她,奴婢这就替您好好出气!” 听到轻竹刚才的那番话,容青愤愤不平,挽起袖子一副准备随时去拼命的架势。 谢芊葇心里微微一暖。容青和她的性格十分相似。 只要是认定的人,就特别护短,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到自己人头上。 “对付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我自有对策。保准治了她,她还没脾气。”谢芊葇淡然一笑,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容青闻言,心里的火气这才消了一些。 轻竹看着谢芊葇身边的容青,这才得空询问:“小姐,这位姑娘是谁啊?” 不等谢芊葇回话,容青已主动上前,朝着轻竹欠了欠身,含笑道:“我叫容青,是小姐新收的丫环。以后就由我们两个一起照顾小姐。还请多多关照。” 轻竹受宠若惊,连忙回了礼,“我叫轻竹。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那咱俩以后就一起尽心伺候小姐。” 谢芊葇看着轻竹和容青相处得十分和睦,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伺候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也省得人心不齐,时不时搞些幺蛾子出来。 和容青热络了一阵儿,轻竹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兴奋道:“小姐,奴婢就说刚才一看见您怎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原来您说话不磕磕巴巴了,而且,而且明明模样一点儿都没变化啊!可是气质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淡定自信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谢芊葇淡淡一笑,含糊道:“人总会因为一些事会发生改变。区别在于有些人变好有些人变坏。” 轻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不关心小姐是因何而改变的,只是为小姐变好而开心。 谢芊葇眉宇间略带了一丝倦意,“轻竹,我买了一些伤药,你先带容青下去给她敷药。” 轻竹兴高采烈地应下差事,先去安排容青了。 谢芊葇则带着几包药材转身回了房间,她要提前做些准备,说不准有用到的时候。 当天边最后一缕霞云就要失去光彩时,谢芊葇携了丫环轻竹出现在了后花园的湖堤边。 也就是当初谢银朱折磨原主在水里泡了一个时辰的地方。 暮色四合,原本水光潋滟的湖面逐渐泛起了一丝冷意。 轻竹一看这湖,就不禁想起她家小姐泡在水里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的情景。 她忍不住噘嘴道:“小姐,咱们好端端地来这儿干嘛呀?奴婢一看到这湖就浑身不自在。咱们还是走。” “走?走了待会就看不到好戏了。”谢芊葇轻扬唇角,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只是眸色极冷,“放心,待会你就不会浑身不自在了。” 轻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她家小姐的意图,不过现在的小姐总给人一种自信神秘的感觉,叫人莫名的心安,忍不住就想相信她。 谢芊葇主仆在湖堤边转悠了一小会儿,便有一道鹅黄身影被人搀扶着朝这边而来。 “小姐……小姐,是三小姐,三小姐正往咱们这边来了。”轻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谢芊葇明显能感觉到轻竹搭在她臂弯的手在发抖。 她抬眼凝视着逐渐靠近的鹅黄身影,眸光冷厉,声音却是格外温和,“不用怕。” 轻竹咬了咬牙,坚定道:“小姐,奴婢不怕。” 谢芊葇莞尔一笑,看着小丫头明显强撑的模样也不拆穿。 “谢芊葇,你个小贱人,你的马蹄伤了本小姐,说说你打算怎么赔偿?今日你若不给本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小姐就叫你生不如死……” 谢银朱离谢芊葇近一些了,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谢芊葇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来人。 身材纤长,肌肤莹雪,一张略瘦的鹅蛋脸上,柳眉杏眼,右边眼角下的泪痣平添了几分风情。 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比起谢芜莜清纯宛如小白花的气质,谢银朱则多了一丝美艳风情。 今日的谢银朱头上戴了不少珠钗金饰,上身穿着石榴红窄袖夹衫,下面搭配了妆花刺绣综裙。 谢芊葇低头扫了眼自己,不禁喟叹一句:就她的装束,和谢银朱站在一起,真的没眼瞧。 等站在谢芊葇眼前的时候,谢银朱发现她刚才吼了半天,谢芊葇就跟没听见一样,完全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模样。 她怒火立马高涨刚要发作,却看到谢芊葇抬眸的一瞬,脸上噙了阴冷诡异的怪笑,骇得她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第24章 鱼儿上钩 谢银朱心头微颤,再定睛看时,谢芊葇脸上之前诡谲的笑已经不见了,只有难以掩饰的畏惧。 于是,她只觉是看花了眼。 “谢芊葇,你是哑巴吗?本小姐问话呢!你打算怎么赔偿本小姐!”谢银朱盛气凌人地吼道。 她双手叉腰,高高地扬起精致的下巴,鼻孔都快要戳到天了。 “我……我不知道。” 谢芊葇似被吓得声音都颤抖了,抬手捋了捋鬓边的碎发。 原本戴在手腕的锁仙镯便不期然地露在了外面。 谢银朱顿时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锁仙镯,连带着视线也随谢芊葇的手腕上上下下,毫不掩饰眼里的贪婪之色。 谢芊葇见状,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回府的时候她已经问过轻竹了,谢银朱被蹄伤后,送马的人眼见谢银朱揪住不放,最后将她的黑土先牵往了辰王府。 谢银朱这下不但没夺马成功,反而被马蹄伤了。 因着她那从不吃亏的性子,肯定是想在她这儿捞些好处了。 她暗自冷笑,却依旧装出可怜无助的神色,“三妹妹,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有什么……可赔你的。” 谢银朱闻言,皱了皱眉,然后瞥了一眼锁仙镯,似笑非笑道:“我看你手腕上的这件玉镯就挺不错的。啥时得了这样的好宝贝啊!也不知道孝敬本小姐。” 谢芊葇闻言,连忙配合着故作害怕地将手背在后面,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不能给你!” 谢银朱瞬间恼羞成怒,“谢芊葇,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这时扶着谢银朱的丫环秋鸢撇了撇嘴,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哼,我家小姐看上你的镯子,那是你的福气。” 轻竹气结,怒骂道:“你个小贱蹄,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啪!” 秋鸢甩手就给了轻竹一巴掌,趾高气昂地瞪着,“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样说话!” 轻竹伸手抚上火辣辣的半边脸,另一只快速抬起的手最终定格在了半空,迟疑着又不甘地落下,只是恨恨地瞪着秋鸢。 谢芊葇心中怒火横生,她一向护短,打她的人就好像那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时她真恨不得直接将谢银朱这对主仆解决了,但是那样太便宜她们了。 在谢银朱的眼里,她的奴婢也要比别人高人一等,所以秋鸢动手,她没有任何的不满,反倒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半晌了看到谢芊葇仍没有主动上交玉镯的打算,谢银朱终于失去了耐性,“谢芊葇,你再不交出来,本小姐就动手抢了。” “三妹妹,我真……不能给你。” 谢芊葇是真心装得累,还是那种直接了当花式折磨这些坏胚子,才比较符合她的性格。 心里真是无力吐槽谢银朱这个蠢货,就不能干脆利落地直接开抢吗?磨磨唧唧废话真多。 似是听到了谢芊葇的心声,下一刻谢银朱终于彻底按耐不住了,瘸着个腿直接扑向谢芊葇,这是干脆明抢了啊! 秋鸢有样学样,赶紧也加入了抢玉镯的行列。 轻竹忠心护主,哪能看到她家小姐被欺负,当下直接过去薅住秋鸢的头发,不肯撒手。 那秋鸢也不是个吃素的,两个丫环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这边谢银朱掰扯谢芊葇的手腕,一个不慎玉镯脱手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白光,既而“叮咚”一声,不偏不倚地跌进了湖里。 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最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谢银朱直接愣住,那边扭打的秋鸢和轻竹也闻声分开了。 谢银朱瞬间俏脸一沉,怒气冲冲地指着谢芊葇,用命令的口吻道:“赶紧下去给本小姐把玉镯找回来!” 见谢芊葇半晌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谢银朱顿时火气更盛,抬手就往谢芊葇的脸上招呼,却在半途被谢芊葇拦下。 谢芊葇用力捏在谢银朱的穴位上,痛得谢银朱立时龇牙咧嘴,美貌不复。 “谢芊葇,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本小姐!” 谢芊葇的脸上挂了阴恻恻的笑容。她的力气出奇的大。 谢银朱根本挣脱不开,那断骨一般的痛楚更令她痛不欲生。 蓦地想到傍晚府里下人的谈话,谢银朱瞬间从心底冒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今日京都的官眷嫡女都去了皇家园林踏春。 因为她的庶女身份根本去不了,所以心情极度不好。后来看到谢芊葇不知从哪得来的汗血宝马。 她就想据为己有,最后反被那马踢伤。 等她看过大夫吃过药以后,就想找谢芊葇出气,一路上听到的都是下人悄声议论谢芊葇的变化。 原本她还心存疑虑,可是刚才看她还是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她便把之前听到的议论抛在了脑后。 如今谢芊葇突然间的转变让她意识到对方或许真的变了,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一种被戏耍的屈辱顷刻间涌上心头。 谢银朱不禁破口大骂:“谢芊葇,你个贱人!竟敢戏耍我!快放开本小姐!” 谢芊葇冷笑一声,顺手松开,谢银朱拼力反抗,一时不察用力过猛,差点儿摔个狗吃屎,好在秋鸢在旁赶紧接住了。 谢银朱的姿势可谓狼狈至极,旁边的轻竹一时难忍,“扑哧”笑出了声。 “谢芊葇,赶紧下去把玉镯找回来,否则……” 谢银朱还在放狠话,谢芊葇已经如闲庭信步般走到她跟前,打断道:“否则怎样?你可知那玉镯从何而来?” 不知谢芊葇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谢银朱也好奇玉镯的来历,便发问道:“从何而来?” “玉镯是辰王今日送我的,他还特意叮嘱我,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摘下来。” 谢芊葇长叹一声,提起之前戴着锁仙镯的手臂,盯着空空如也的手腕,似笑非笑道:“你说改天若是辰王看到我的玉镯没了,三妹妹,你替我想想应该怎么交代好?” 谢银朱娇躯一震,眼里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整个大周国谁不知道辰王殿下高不可攀、嗜血冷酷,凡事得罪过他的人,轻则断手断脚,重则那就是无下限了。 恰有晚风拂过,谢银朱只觉后颈像被吹了一口凉气,双腿一软差点儿栽倒。 第25章 只爱丑女 谢银朱不住地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辰王殿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你送玉镯!你骗人!” 秋鸢在她家小姐的耳边小声提醒,“小姐,应该是真的,您忘了下午那会儿就是辰王府派人来给她送马的嘛。” “闭嘴!” 谢银朱狠狠地瞪了一眼秋鸢。 秋鸢只好讪讪地不吭声了,只是怒视着对面的谢芊葇主仆。 此时的谢银朱死死咬住嘴唇,心绪一片烦乱。 她当然知道谢芊葇说得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在谢芊葇提起辰王殿下之时大惊失色的。 谢芊葇刚来京城没几天,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给她送那么贵重的玉镯。 也就只有像辰王殿下那般的身份,才会出手这般豪横。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想承认罢了。 谢芊葇那般的丑八怪,辰王殿下都愿意送出昂贵的玉镯。 如果辰王殿下看到她这般天生丽质的美人,是不是会对她一见倾心娶她做辰王妃呢? 谢银朱越想越笃定,旋即内心又泛起满满的不甘。 如果今日在皇家园林辰王殿下邂逅的是她的话,那现在戴着玉镯的人就是她了。 她只是没有谢芊葇那么好的运气罢了。 想到这里,谢银朱没有了先前的焦躁不安,反倒平静下来了。 相信只要下次见到辰王殿下,辰王殿下一定会被她的美色所迷倒。 “哼,谢芊葇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你是丑八怪的事实。只能说你是走了狗屎运,如果换作是辰王殿下见到我的话,肯定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 谢银朱说着,骄傲地扬起精致的巴掌脸,简直就像一只误把自己当孔雀的野山鸡。 谢芊葇差点儿没忍住都要被这个蠢货逗笑了。 她没想到谢银朱是真自信,也是真敢说。 看着谢银朱自我陶醉的嘴脸,谢芊葇就是不爽。 她就是想看到谢银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从而抓狂暴躁的模样。 念及此,谢芊葇的谎话也是信口拈来。 “三妹妹,你有几分姿色是不假,可是你在京都呆了这么多年,可曾听过辰王殿下送过哪个姑娘礼物?” 谢芊葇挑了挑眉,看到谢银朱侧头沉思的模样,继续道:“整个京都里,论起身份、美貌、才情,比三妹妹强的也不在少数。为何三妹妹就笃定辰王殿下一定会喜欢你呢?” 谢银朱顿时脸色一变。她觉得谢芊葇说得在理,可是她不想承认,只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芊葇抿唇浅笑,一字一顿,刻意拉长了音调,“我的意思就是,这么多年辰王殿下没有给任何美女送过礼物,而且但凡有美女对他表白,他都是砍了人家的手脚,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美女。可他今天第一次见我就送了我礼物,你敢说他不是对我有好感?” 谢芊葇说完,心里实在有些发虚。 要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谢银朱,她也不会扯这么不要脸的谎了。 随后又在心里默默地自我催眠了一番。 所谓的好感分为很多种,也可以是单纯对某方面才能的赏识。 咳咳,要不然君奕辰也不会找她合作。 “你……你骗人!辰王殿下是何等风姿神颜,你这样的丑八怪岂能入得了他的眼?你根本就是在痴心妄想。” 谢银朱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底气越不足。眼神也跟着黯淡几分。 秋鸢连忙站出来为她家小姐发声,“谁知道你是怎么骗取辰王殿下玉镯的,竟然还好意思说殿下对你有好感!” 轻竹见状,立马不甘示弱地出来反驳,“辰王殿下要不是对我家小姐有好感,怎么会让他的贴身侍卫亲自护送我家小姐回来?” 此话一出,谢银朱主仆真的傻眼了。 轻竹一看那主仆二人活脱脱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顿时挑衅地扬了扬脸。 谢芊葇不禁扶额哀叹。 天呐,容青这个大嘴巴竟然私下连这个都给轻竹说了。 这下玩笑开大了。不是真的都快传成真的了。 谢芊葇猛然意识到好像跑偏主题了,她是要报复谢银朱的。 当下也不废话,朝着谢银朱的跟前又凑近几分,浑身散发出的冷厉之气,忍不住让谢银朱主仆害怕起来。 谢银朱下意识地后退,“谢……谢芊葇,你想……干什么?” “三妹妹将辰王送我的玉镯弄到了湖里,我自然是要劳烦三妹妹,帮我下去捞上来的。” 谢芊葇不怀好意的声音吓得谢银朱汗毛都颤了起来。 “你……你休想!告诉你,别太过分,否则……否则父亲母亲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谢银朱战战兢兢道。 她已经被逼得避无可避了,眼看就要跌入湖里了,只听谢芊葇突然道:“等等。” 谢银朱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心头顿时一松,底气又上来了。 “我就说你最好识时务一些,不然……唔……” 谢银朱的话才说到一半,谢芊葇忽地钳住她的下巴,给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继而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将药丸吞咽下去。 谢银朱心下大骇,等谢芊葇松开她时,她弯身拼命干呕,想把药丸催吐出来。 一旁的秋鸢吓得不知所措。谢银朱最后胆汁都快被呕出来了,却是白忙活了一阵儿。 谢银朱直起身子,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你给我到底吃了什么?” 谢芊葇淡淡道:“放心不是毒药,只是让你暂时不能开口说话的药。” “你究竟想怎么样?”谢银朱吓得摇摇欲坠,秋鸢赶忙扶住。 谢芊葇漫不经心地觑眸,“我劝三妹妹还是乖乖下去捞玉镯。” “你……休……” 谢银朱还想说话,可是忽然发现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毫无征兆地一个字都发不出了。 秋鸢顿时急哭了,“小姐,您没事,别吓奴婢啊!” 谢芊葇皱了皱眉。她制作的哑药以前都是只要吞下去立马见效,保准对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手艺退步了怎么办?有些抓狂怎么办? 没事,这不有个现成的出气包嘛。 当下,谢芊葇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将站在湖边的谢银朱踹进湖里。 “三妹妹,我在侯府制出的第一粒哑药就被你吃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第26章 棒打水狗 “噗通”一声,谢银朱跌入湖里,顿时浸了个透心凉。 水位不深,只达谢银朱的腰间。 三月的天气晚上还是春寒刺骨,谢银朱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便狼狈地往岸边挪动。 秋鸢弯着身子焦急地守在湖边,“小姐,您慢点儿!奴婢这就拉您上来!” 谢芊葇随时留意着谢银朱的动静,不忘吩咐轻竹,“去取截荆条来,记得越长越好。” 轻竹很快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条又长又结实的荆条。 那边,湖堤有点儿高,秋鸢连拉带拽总算把她家小姐就快拉上来了。 结果谢芊葇一个健步过去,又给了谢银朱一脚,于是谢银朱又悲催地跌下去了。 水里的谢银朱冻得牙床咯咯作响,身子犹如筛糠一样发抖。 她气得在水里一阵拍打发泄,可惜她口不能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谢芊葇。 那凶狠的眼神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 秋鸢怒声道:“大小姐,你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侯爷,好好惩罚你!” 秋鸢话落,转身就想逃跑。 谢芊葇冷嗤一声,如鬼魅般地动作,眨眼就截住了她的去路。 秋鸢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是强撑镇定,“你……你想干什么!” 谢芊葇懒得多做解释,取出一粒药丸,如法炮制强塞进了秋鸢的嘴里。 “咳咳……” 秋鸢弓着身子想把咽下去的药丸吐出来,可惜根本就是徒劳。 谢芊葇淡淡道:“你们主子都吃了我这刚炼出来的哑药,也是你们的好福气。” 她之所以给谢银朱主仆喂哑药,就是担心两人呼叫引来府里的其他人。 初春的夜寒意沁人,侯府的花园又比较偏僻,这个时间段根本就没人过来。 等府里人发觉谢银朱失踪找到这儿的话,至少也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谢芊葇转头看向轻竹,抿唇道:“想不想报仇?” 轻竹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恨恨地瞪着秋鸢。 “别过……”秋鸢顿时失了音。 她吓得面容扭曲,转身又想跑,只听谢芊葇不疾不徐道:“尽管跑,跑了就准备以后当哑巴。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找再多大夫都是白搭。” 谢芊葇的话果然奏效,秋鸢身子一顿,畏畏缩缩地转过身。 秋鸢虽然觉得谢芊葇是在夸大其词,但是却不敢以身试险,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束手就擒。 轻竹咬牙切齿道:“奴婢早就想收拾这个贱人了,只是害怕给您添麻烦。” 谢芊葇摇了摇头,说得别有深意,“不会的。我已经不是你那个之前可以任人随意欺凌的小姐了。” 轻竹自是不解其中深意。 “有时候你越是忍让,有些人越是得寸进尺,只有强硬的反击,才是唯一出路。” 轻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小姐说得很在理,让她一阵心潮澎湃。她要和小姐一样学会反击。 谢芊葇看到轻竹眼里的坚定之色,满意地勾了勾唇。 往后她的敌人可能越来越多,她身边的人太软弱了可不行。 “轻竹,你先看着小姐我怎么棒打落水狗。”谢芊葇说着,接过轻竹手里的荆条,然后径直走到谢银朱正对的湖堤边蹲下。 谢银朱试图往上爬,可惜没有人搭把手,根本上不去,反而白费了半天力气。 她靠在河堤底下的石壁上休息,谢芊葇抡起荆条朝着谢银朱便抽。 尖刺瞬间扎进谢银朱的肉里,痛得谢银朱张大了嘴巴。 原本娇美的面容都变形了,可是她却硬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谢银朱狼狈地赶紧往远离湖堤的地方游,再不敢去湖堤边了。 谢芊葇哂笑,“三妹妹,你就好生在底下找玉镯。啥时找到啥时放你上来。” 想到谢银朱之前在府上做出的种种恶事,轻竹看得十分解气。 秋鸢吓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轻竹忽地开口道:“小姐,我想报仇。” 谢芊葇回眸,饱含鼓励道:“去。记住了,不要心软,也别怕给我惹麻烦,啥时觉得解气了啥时再停手。” 此话一出,秋鸢吓得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秋鸢看着朝她逼近的轻竹,像是见鬼了一样。 见识到了谢芊葇刚才的狠辣,她后悔不迭,早知就绝对不招惹这对主仆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 “啪……啪……啪……” 轻竹用尽全力,朝着秋鸢的脸左右开弓,每边各打了十下。 轻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小姐,奴婢没力气了。可是出气的感觉好痛快啊!” 谢芊葇莞尔一笑,循循善诱道:“记住现在的感觉。以后但凡有人不知死活,你就往死整。” “好,奴婢记住了。”轻竹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姐,可惜容青不在。不然她肯定看得过瘾。” 谢银朱主仆听着那对主仆的对话,心中又怒又怕。谢芊葇就是个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小姐。”远处传来容青的轻唤声。 说曹操曹操到。 轻竹刚提到容青,容青这时打着灯笼找了过来。 轻竹兴奋地朝她招手唤道:“容青,我们在这里。” 容青打灯过来,看到她家小姐无恙,顿时安心了。 傍晚她家小姐带着轻竹说是来后花园,半晌没见小姐回来,她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咦,什么味道啊?好香啊!”轻竹鼻子好使,容青一过来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肉香。 轻竹随后才注意到容青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容青开口道:“晚膳的时候我去了府里的大厨房,那边的人说今天的饭做少了,没有我们姝桐居的份。所以我就用了小姐临走前留下的银子去买了一些吃食,因为担心你们,买完我就直接先来这儿了。” 轻竹气呼呼道:“岂有此理,什么饭做少了,根本就是为了故意克扣小姐的膳食!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 谢芊葇倒是颇为平静,淡定道:“无碍,反正府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你家小姐我不差儿钱,顿顿下馆子也养得起你俩。” 第27章 吃尽苦头 湖堤边有石桌石椅,饭菜摆好之后,谢芊葇硬拉着轻竹、容青一起坐下。 二人起初死活不肯,最后看她家小姐变了脸色,这才乖乖配合了。 容青买来的膳食荤素搭配,味道极好,顺带着还买了两瓶温好的桃花酿,刚好让身在户外的她们暖暖身。 这种桃花酿柔和清爽,有着淡淡的桃花香。 最重要的是没有后劲,即便喝多少都不会醉,所以十分适合女子饮用。 “来,为了我们今后的新生活干杯!” 谢芊葇率先给自己斟好酒,举起了酒杯。 轻竹、容青也连忙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两人都郑重地想了想祝词。 “奴婢祝小姐今后顺遂康健。” “那奴婢就祝小姐早日遇到心仪之人,甜甜蜜蜜。” 谢芊葇挑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滞,不禁蹙了蹙眉。 遇到心仪之人?甜甜蜜蜜?什么鬼? 哪个时代都是颜值即正义,就她顶着这张丑脸确定有人要? 即便有人要她,只怕也是别有所图。 有两世的医术加持,她有足够信心医好自己的脸,有足够的信心让自己变美,可是她却兴趣缺缺。 现在今日她一鸣惊人,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 她要是再恢复容颜,岂不是妥妥地验证了神凰之女的传闻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更何况现在顶着一张丑脸还能省去不少麻烦,真的挺好。 至于谈情说爱,她可不是恋爱脑。 上辈子没甚兴趣,来到这个异世亦然。 谢芊葇朝着容青眨了眨眼,想让这个丫头换句祝词。 几欲说出嘴的话又退了回去,一想反正只是图个好彩头嘛,说什么都一样。 谢芊葇举着酒杯迟疑了半晌,轻竹、容青都是一头雾水的看向她家小姐。 谢芊葇释然,挑着酒杯的手往前一凑。 “来,干杯” “干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好似敲击金玉之音。 谢芊葇主仆三人有说有笑的大快朵颐起来。 那边泡在水里的谢银朱可是又冷又饿。 她没用晚膳就急急火火地跑出来找谢芊葇晦气,现在是悔得肠青肚烂了。 这个女人不仅长相丑陋,心肠更是歹毒,扬言不找到那件玉镯,只要她敢靠近河堤,就用荆条抽死她。 她是真怕了。 刚才被谢芊葇抽那一下,她还心有余悸。 脸上还被划伤了,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毁容,和谢芊葇变得一样丑,她才不要。 现在天气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在湖里漫无目的的捞了一阵,连水蛇都捞出来了,可就是连玉镯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实在冻得不行了,只能停下来双手环抱着。 可是依然耐不住寒冷。牙齿已经打颤得快要咬到舌头了。 她从出生到现在何时受过这种苦,泪水不争气地大颗大颗滚落。 眼底蚀骨的恨意却是没有消散半分。 那边秋鸢也是不好过,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已经肿成了猪头,满嘴的牙齿都似乎松动了,夹杂着一股子血腥味。 她瑟瑟发抖地跪在那儿,又饿又怕,可是轻竹让她跪着,她不敢逃走。 心里悔恨的要死。早知就不为她家小姐出头了。 秋鸢嘤嘤地低声啜泣,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离谢芊葇这对主仆远远的。 刚刚酒足饭饱,就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人打着火把朝这边赶来。 谢芊葇淡定起身,算算时间谢银朱泡在水里也有一个时辰了。 轻竹和容青见来人不少,站起来下意识地把她家小姐护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谢芊葇向两人投去安慰的眼神,看到她家小姐泰然自若的神色,两人紧绷的神经这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谢银朱老远看到侯府管家陈忠举着火把,领着一帮人朝湖堤这边过来,顿时急得想喊救命,可惜依然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一个劲儿地扑棱着水花,希望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秋鸢一看来人,也是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她连忙起身,可是因为跪得太久,腿都麻了,一时差点儿摔倒。幸好被寻来的两个丫环连忙上前扶住。 秋鸢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那边的谢芊葇,她张了张口还是无法发出声音,急得只能不断地给几人比划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三小姐落水了”,陈忠这才注意到湖里的谢银朱。 初春的夜里本来就寒凉沁骨,还要下水救人,只要想想就忍不住打个冷战。 陈忠脸色阴沉,目光落在两个粗使婆子身上,怒斥道:“还不赶紧下去救三小姐上来,难道还等我这个管家下去不成?” 两个粗使婆子这才不情不愿地下水去捞谢银朱了。 谢芊葇让轻竹、容青收好餐具,主仆三人正准备离开之时,陈忠拦住了去路。 “大小姐,三小姐无故落水,你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 陈忠眉头紧皱,声音冰冷,虽口口声声称谢芊葇为大小姐,但是神情间却没有一丝恭谨,根本就没有将他口中的主子放在眼里。 谢芊葇冷睨了一眼此人。 年纪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穿着一身宝蓝钱纹锦缎直裰,一看便知在府里是有些地位的人。 一双三角眼光芒吞吐不定,薄唇上方蓄了两撇小胡子,一看便是精明市侩、能说会道之人。 被谢芊葇盯了一会儿,陈忠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有些微微吃惊。 能在侯府当上管家,自然是八面玲珑之人。 平时即便与侯爷或是其他府里出来的大人物打交道,他也是从容不迫,这会儿反被一个刚从山野而来的野丫头影响了。 他有些奇怪,前两日遇到这个大小姐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两天工夫,怎么气场都变了。 陈忠的眉头当下皱得更深了,便在这时只听泠泠如玉的清冷之音响起。 “陈管家可听好了,傍晚的时候我在湖边散步,三妹妹过来看上了我的玉镯,想要抢过去占为己有,结果不慎将我的玉镯跌进了湖里。原本丢了一件玉镯也没什么,可那玉镯毕竟是辰王所赠。” 第28章 使障眼法 谢芊葇顿了顿,继续道:“辰王曾嘱咐我不得摘下此镯。你说现在玉镯丢了,哪天辰王问起的话,我该如何回答?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劳烦三妹妹下去找玉镯了。” 陈忠听完,惊得原本的三角眼都瞪圆了,瞥了一眼旁边脸颊肿胀不堪的秋鸢,冷肃道:“大小姐所言是否当真?” 秋鸢胆怯地看了一眼谢芊葇,刚想开口,又想到自己口不能言,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她想歪曲事实,可是现在还等着拿到谢芊葇的解药,自然不敢撒谎。 陈忠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小胡子,眉头纠结,一时陷入两难。 三小姐虽是庶女,但是平日侯爷格外关爱,倒是嫡出大小姐自小就被侯爷夫人不喜,早早地丢在了外面。 如今回府也是一直被苛待。本来这件事不难处理,可是现在横插一个辰王。 辰王那般的人物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侯府管家得罪不起的。所以这件事难办啊! “陈管家,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不早了,我先回了。” 谢芊葇说完,飒飒地负手往前走去。 陈忠下意识地想要出声留住,可是一想到此事牵扯到辰王,他顿时就怂了。 就当他犹疑不定时,谢芊葇又停下脚步,回眸淡淡道:“陈管家将此事禀报给侯爷的时候,记得提醒他明天再寻我麻烦,毕竟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休息。我这儿还有不少哑药呢,如果他想尝尝,我也不介意今晚来姝桐居。” 陈忠闻言,惊得差点儿咬掉舌头。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秋鸢,这才猛然认出有些脸熟,好像是三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 这丫环半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在他面前比划,他还奇怪府里啥时多了个哑巴。 莫不是吃了大小姐的哑药? 眼看谢芊葇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秋鸢这才猛然想起还没拿到解药,慌乱地跑过去,点头哈腰地比划了一番。 “没有解药,五个时辰后你自然就能说话了。” 秋鸢登时石化了,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相信。 可是她已经被谢芊葇吓破了胆,不敢再上前纠缠,当下只好忐忑地等待了。 谢芊葇又瞥了一眼那边还没回过神的陈忠,似笑非笑道:“陈管家还是尽快给三妹妹请大夫,再晚一些只怕三妹妹以后要落下病根了呢。这可不是我希望的,毕竟侯府若是少了三妹妹这样的妙人,会失去不少热闹呢。” 陈忠这才猛然惊觉,他竟连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当下连忙让身边的人去请大夫了。 陈忠猛然想起之前主子交代的事他又差点儿忘了,“大小姐,侯爷让我问一下今日你与二小姐一同去了皇家园林,怎么二小姐到现在还未回府?” 谢芊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我们从皇家园林后来进了宫,二妹妹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了。” 谢芊葇没有多说其他,随后径自离开了。 陈忠站在那里震惊不已,随后叹出一口气,看着谢芊葇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阵汗颜。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乱了分寸了。 这个大小姐太不简单了。以后他还是罩子放亮,小心为上。 敛定心神,他又恢复了以往的临危不乱,“你们几个负责送三小姐回鎏萤阁,仔细点儿。另外你俩跟我一起去见侯爷。” 一路上轻竹就跟一只喜鹊一样在谢芊葇的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奴婢入府有四五年了,平日见到的三小姐都是鼻孔看人,看谁都是一副不顺眼的样子,刚才小姐那招棒打落水狗现在想起来,奴婢肚子都要笑痛了。” 容青嬉笑道:“早知奴婢也应该跟过来,听起来错过了不少好戏呢。” 轻竹继续眉飞色舞道:“奴婢现在总算知道为何那些恶奴喜欢狗仗人势了,动不动就教训别人。原来打人的感觉这么爽,以前奴婢只有被人打的份。” 谢芊葇弯唇调侃道:“以后哪个不长眼的需要教训了,你就负责替我打过去。” 轻竹兴奋地点头,“好啊,那奴婢以后每顿多吃一碗饭,这样打人的时候就有力气了。” 谢芊葇笑道:“光吃饭还不够,从明早开始,若无特殊情况下,辰时前与我一起练武,风雨无阻,每日至少半个时辰。” 轻竹、容青顿时忙不迭地点头,二人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只有她们变厉害了,才能更好的保护小姐,就算资质有限,达不到高手的水平,起码也不能成为小姐的累赘。 尤其是轻竹,高兴得不得了。眼里满是期待。 容青给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她家小姐如何以一人之力赤手空拳打败八个壮汉的事,当时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她伺候小姐也有三天了,竟然从来不知道小姐这么厉害。 看来以前小姐总是被人欺负只是为了隐藏实力。 忽地轻竹有些低落道:“只是可惜了小姐那件玉镯了。估计很难找回来了。” “你看这是什么?” 正沮丧间,轻竹一抬眼就看到她家小姐的手里多了一件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玉镯。 轻竹、容青俱是眼前一亮,旋即两人又是疑惑不已。 “小姐,奴婢不是亲眼看到玉镯跌进湖里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您的玉镯不在湖里?” 谢芊葇将玉镯重新戴回手腕。这可是她赖以隐匿神凰之气的宝贝,她怎么可能随意弄丢了。 谢芊葇解释道:“我只是使了个障眼法而已。去后花园之前,我已经提早做了准备,找了一件不值钱又和这件相似的玉镯,后面谢银朱逼我交出玉镯之时,我故意把手背在后面,摘了这件玉镯,又换上了替代品。那时天色已暗,加上拉扯间看得不真切,所以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轻竹、容青听完,均是一副崇拜不已的表情。 她们小姐实在太聪明了,只用了一件不值钱的玉镯,就把三小姐教训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她们就没见过比小姐还厉害的女子。 第29章 各怀鬼胎 回到姝桐居,谢芊葇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顿时觉得身心一阵舒坦,疲劳尽消。 轻竹提着木桶进来加热水,她边添热水边用手试测水温。 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很显然还在对湖堤边发生的事回味无穷。 “小姐,您太厉害了,不但可以制作那么厉害的药丸,而且三言两语就让陈管家拿您没办法了。要知道陈管家可威严了,我们这些下人平日看到他都是头皮发麻绕着走。而且看到三小姐和秋鸢那般惨状,实在是大快人心。” 等水温调好了,轻竹开始往水里撒花瓣。兴奋头过了,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小姐,您说侯爷他们今晚真的不会来找您麻烦吗?” “自然不会。第一,等给谢银朱请来大夫,就知道我那哑药的厉害了。我其实有解药,只是不想给她们,让她们再做五个时辰的哑巴,也算小惩大诫。我都说得明明白白了,除非他们想不开才会跑来找我的晦气。其二,估计薛银朱今天在水里泡的得时间不短,想要救她还得花不少工夫。他们这会儿可没时间跑来折腾。” 谢芊葇绯唇轻扬,忍不住在想:比起谢银朱落水,谢守良更头疼的应该是谢芜莜惹怒周武帝被罚一事。 温热的水面氤氲出一片雾气,谢芊葇被笼罩其中。 白皙迷人的碎骨上有亮晶晶的水珠攒动。 在暖橘色的灯光映衬下,线条精致的侧颜在朦朦胧胧间更添了几分不真切的绮丽。 轻竹看得心神一荡,忍不住腹诽:之前她怎么都没注意到她家小姐竟然这般绝色呢。 事实上正如谢芊葇所想。 除了姝桐居如一贯的清冷外,侯府其他院落前半夜都忙得不可开交,人影绰绰。 谢守良前后去看望了谢银朱两次,最后得知谢银朱无碍了,才放心地离开。 之后谢守良一直等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左等右等消息总算盼来了,只是听到爆炸性消息,谢守良差点儿被吓出心疾。 原来皇上中毒了,他引以为傲的二女儿偏偏触了霉头,贻误了给皇上解毒的时间。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竟是他从不待见的大女儿出手救了皇上。 而他的二女儿也是因为大女儿被皇上罚跪的。 狂怒之余内心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不知道那个逆女医术如此了得。 又想起先是三女儿被设计落水,到现在还说不了话,再是二女儿又被皇上留宫罚跪,一切皆为那个逆女所为。 一时间只觉熊熊怒火憋在胸口宣泄不出,气得谢守良心窝一抽一抽的痛。 谢守良连自己的情绪还没调整好,侯府当家主母秦氏又匆匆赶来打听女儿的消息,一听之下怒火攻心,差点儿晕倒。 谢守良还未将秦氏安慰好,芸姨娘又哭丧着脸找来让他为三小姐主持公道,声泪俱下地请求严惩谢芊葇。 谢守良一个头两个大,可是面对一个正妻一个爱妾,他也只能强忍满腹怒火,好好规劝二人,心里更是对谢芊葇恨到了极点。 安抚好秦氏和芸姨娘,他又命人备好马车,早早去宫门口守着,就等着丑时一过将二女儿接回来。 再说宫里的谢芜莜,跪在养心殿外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体力已明显不支。 后背也被汗水浸透了,晚风袭来,让她忍不住一阵哆嗦。 她又饿又累,还要时不时忍受宫人异样的打量,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时间对谢芊葇的恨意犹如长藤野蔓疯长起来。 “霄王殿下,咱家已经通禀了,皇上暂时不见任何人,您还是请回。” 养心殿外,霄王君意霄被内侍总管江盛海拒之门外。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阴翳,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谦礼。 君意霄对着江盛海微微躬身,温声道:“有劳江总管了,那本王改日再给父皇请安。” 江盛海连忙避开,作揖道:“霄王慢走。” 等君意霄离开一段距离,原本温润的神色不复存在,面上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他身边的贴身侍卫丘冥愤愤不平道:“殿下听闻皇上中毒,可是马不停蹄的从三百里之外赶回来,皇上倒好直接说不见就不见。倒是辰王,从来都是不经通报直接闯入……” “回去自行领罚。”君意霄语气淡淡。 “是。”丘冥再不敢多言。 君意霄心情跌到极点,眼里戾气翻涌。 当年丽妃薨了,君奕辰被送去冷宫,他便成了父皇身边最宠爱的皇子。 然而他的优待也只延续了短短的几年,自君奕辰出了冷宫,父皇的心思几乎都在君奕辰的身上。 而他又成了之前可有可无的存在。仿佛一切重新恢复到了。 可是他早已习惯父皇的独宠,他不甘心就此输给君奕辰。 君意霄心绪烦闷地提步往前走着,不经意瞥到台阶下跪着个人。 他向前几步借着月色隐约看清是个女子。 女子身形娇弱,微垂着身子,恰好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还未看到尊容,大致轮廓便可判定是个美人胚子。 君意霄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朝那女子走去。 谢芜莜正心中一遍遍诅咒着谢芊葇,头顶的微弱光亮忽地消失了。 她惊诧抬头,这才发现是个长相儒雅的男人不知何时俯在她跟前,伟岸的身躯给她投下一道阴影来。 待君意霄看清谢芜莜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时,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芒。 此时的谢芜莜虽然面色苍白,却丝毫不影响她清丽绝伦的五官。 映着皎皎月光,尤显羸弱纤盈,更添了几分病西子的气质。 谢芜莜先是被突然冒出的男人吓了一跳,既而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打量了一番。 修眉入鬓,眼似星辰,整张脸的线条温润柔和却又不失阳刚之气,给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再看到对方身着一袭宝蓝底菖蒲纹直裰,脚蹬祥云纹金丝六合靴,腰间的羊脂玉配更是价值不菲。 这周身气派透着与生俱来的皇家之气,谢芜莜已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第30章 虚伪君子 “姑娘为何跪在这里?” 君意霄语气温和地询问,下意识地想将美人扶起,出手的那一刻他又生生顿住,跪在养心殿他得先搞清状况再说。 谢芜莜闻言,低叹一声,垂眸开始小声地啜泣,“不瞒这位公子,我姐姐今日为皇上解毒,而小女子恰好得罪了姐姐,她一时生气便让皇上降罪于小女子。” 谢芜莜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再度抬头之时梨花带雨,更显得楚楚可怜,柔弱无助。 君意霄顿觉心头一荡,如此娇柔美人受了委屈,真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他压住内心的躁动,叹息道:“原来是无妄之灾啊!真是委屈姑娘了。” 谢芜莜看到君意霄眼里的悸动,内心有些小得意。 她知道自己柔弱无助的模样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转眼想到偏偏冷酷无情的辰王不吃她这套,反倒对谢芊葇那个丑八怪格外关照,心里不禁又泛起一丝挫败和抓狂。 她垂首遮去眼里的情绪,以一个最完美的角度展现她的美。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谢芜莜等的就是这句话,心下窃喜,表面却不露分毫,依旧是悲悲戚戚的表情。 “小女子是镇南侯府的二小姐谢芜莜。” 君意霄惊喜道:“原来是侯府的谢二小姐,京都早就传闻谢二小姐美貌绝伦,才情卓着,今日也算歪打正着目睹了谢二小姐的风采。” 谢芜莜咬了咬唇,“小女子眼下如此狼狈,倒是让公子看笑话了。” 君意霄连忙摆手,“谢二小姐言重了,你被罚跪至此,言语神色都没有透露出对长姐的丝毫怨色,可见你是个良善之人。因为姐妹间的小误会就向父皇告状害你受此严惩,你这长姐也太心胸狭窄了。她不懂得珍惜你这个好妹妹,这是她的损失。” 谢芜莜弯唇一笑,配着还是湿漉漉的水眸,当真是一朵人见人爱的小白花气质。 君意霄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对了,还没自报家门,倒是失礼了。” 谢芜莜闻言,顿时露出一副洗耳恭听但说无妨的表情。 站在君意霄身后一直未开口的丘冥这时上前一步,一脸自傲道:“你可听好了,我家主子就是堂堂霄王殿下,京都贵女们都称我家主子为‘霄君子’。因为我家公子为人正直,谦谦之礼待人,名副其实的谦谦君子。我是主子的侍卫丘冥。” “原来是霄王殿下,请恕臣女之前言语无状。”谢芜莜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佯装充满了惊诧和不安。 心下却不以为意,她老早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周武帝身边如今拢共也就四个皇子。 君奕辰她已经见过了,剩下的三人根据外界传闻的一些特点,很容易就识别出是哪个皇子了。 “不知者无罪。谢二小姐不必如此。”君意霄依旧笑得和煦。 “霄王殿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霄王殿下可否帮助臣女?”谢芜莜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君意霄。 “谢二小姐说说看。” 谢芜莜咬了咬唇,开口道:“不知霄王殿下可否为臣女去向皇上求情,免去罚跪。臣女也知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不过外界都说霄王殿下一向待人宽和,是个难得的好人,最是怜香惜玉。” 谢芜莜一边说话一边察言观色,但见君意霄的神情有瞬间的紧绷,半晌缄默不语,就连身边的丘冥也是神情有些古怪。 谢芜莜不知内情,眼见君意霄半晌没有答复,她准备以退为进。 “如果殿下难为就算了。是臣女冒犯了,臣女顶多再多跪一会儿,回去以后生场大病也就熬过去了。” 君意霄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轻咳了两声道,“谢二小姐实在抱歉,这个本王爱莫能助。” 君意霄心里有些窝火。别说求情了,他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 真是越想越憋屈,还在美人面前丢了面,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芜莜先是一怔,随后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泛起一丝怨怒。 这个霄王真是名不副实,空有王爷身份,却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简直跟君奕辰差了十万八千里。 君意霄有心补救,想重新获得美人好感,便道:“不如这样,反正本王闲来无事,为了表示歉意,不如本王留下来在这儿陪着谢二小姐,这样的话也不算难熬了。” 谢芜莜闻言,心里这才好过了一些,转而粲然道:“好啊,多谢霄王殿下了。” 谢芜莜正暗自盘算着聊什么话题来拉进两人关系,便听君意霄问道:“不知谢二小姐还要在这里跪多久?” 谢芜莜沉思道:“皇上罚臣女跪满五个时辰,算一算大概还有两个时辰。” “什么?还有两个时辰!那不是等你跪满时辰都到丑时了!”丘冥忍不住惊呼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谢芜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君意霄,尴尬道:“差不多。” 君意霄闻言,太阳穴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脸色尬然。 他以为谢芜莜顶多再跪半个时辰,到时他留下来陪她,必然能赢得美人芳心。 谁想竟然要熬到丑时,虽然谢芜莜容貌不错,家事也好,但是还不值得他受这份罪去讨好。 “那个……谢二小姐,不好意思啊,本王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一些庶务没有处理,本王就不先陪你了。咱们改日再聚。” 君意霄说完,也不去看谢芜莜冷沉的面容,转头对着丘冥吩咐道:“把本王的轻裘披风留给谢二小姐御寒,夜里更深露重。” 撂下话,君意霄逃也似的先行离开了。 看着君意霄主仆越走越远的背影,谢芜莜手里死死攥着一件银狐轻裘披风。 眸里蓄满了隐忍未发的怒火,心里对君意霄好一阵唾弃。 这个霄王实在是浪得虚名,一听两个时辰就脚底抹油般逃了,根本就是个虚情假意之人。 谢芜莜抓狂得想撕了手里的披风发泄,倏尔想到或许以后可以利用到君意霄的身份,当下只好压住满腔的怒气。 第31章 拌嘴斗气 皎洁的月托着几缕游云,恣意地挂在翘起的檐角上。 后半夜里偶尔几声犬吠,衬得夜更加静寂。 姝桐院里,谢芊葇睡得香甜。月华透过窗棂倾洒进屋,仿佛落了一层细霜。 蓦地,一道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谢芊葇睡觉向来警醒,这道异响自然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谢芊葇霍地睁眼,悄然起身。借着朦胧的月色,她注意到了窗棂处的人影。 谢芊葇眸光一寒,取出几枚银针扣在掌心,躲在角落里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 黑衣人似有不适,翻入窗户的动作看在谢芊葇的眼里,就是满满的嫌弃。 黑衣人双脚刚着地,就看到有数枚带着细闪寒芒的银针朝他飞射而来。迎面而来的银针直刺他几处大穴,施针之人认穴之准、手法之狠也是让他心头一跳。 他压根就没想到会有此遭,迟疑之际加上身体不适的缘故,躲闪时难免落下了速度。 “嗤……” 很不幸地他被一枚银针刺中,下一刻男人负气拔掉。 须臾间谢芊葇的拳头又朝他袭来,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是本王!” 富有磁性的嗓音透出压抑的怒火,还有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仪。 谢芊葇立马身形一顿。咦,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看到对方一副迷糊的小表情,男人带了几分薄怒,摘下面巾,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君奕辰。” 他咬牙切齿地报上自己的大名,对这个女人的记性实在不敢恭维。 明明今天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转眼的工夫就把他的声音忘了,难道他的声音这么没有辨识度? 还是说这个女人压根就对他不上心? 君奕辰一股无名火来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是怎么回事。 “君奕辰,怎么是你?”谢芊葇大吃一惊。 要不是对方那张颠倒众生的神颜此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大半夜君奕辰会跑到她这儿来。 这张脸即便再秀色可餐,现在也不想面对,这个时间她也要睡觉的好不好。 “没想到堂堂辰王不睡觉喜欢夜闯别人的香闺,真是稀奇了。”谢芊葇嗔怨的话张口就来。 今日刚魂穿过来,虽然只是教训了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可是奈何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了,所以她早早就疲惫不堪。 原本想美美地睡上一觉,结果又被君奕辰扰了清梦,心里自然有些窝火。 君奕辰脸色更冷,愠怒道:“本王即便有夜闯香闺的嗜好,那也绝不是你的香闺。” 谢芊葇闻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床榻走去,不忘撂下一句。 “既是如此,那慢走不送!” “你……” 君奕辰气得捂住胸口,一时间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该死的!这个女人的话竟然把他绕进去了。 刚才他已经惊动了侯府的人,外面现在到处都是搜查他的人。若是没有毒发,他自然可以来去自如,可是现在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既然不能走,那就留下,可是谢芊葇刚才的话又让他纠结了。 他若留下来,岂不是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话。 就在纠结不堪之际,君奕辰抬眼瞥了一下谢芊葇。 下一刻他都要气笑了。 他纠结了老半天,这个女人倒好,四方八稳地躺在了床上,而且是毫无睡相可言。 如此治愈的睡相瞬间让君奕辰的心情都好了大半。 君奕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本王收到密报,你的父亲大人似乎一直隐瞒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探子也是最近收集了一些蛛丝马迹。本王原本想今晚来探探虚实,可惜恰好旧毒发作,被发现了踪迹,这才躲到了你这里来。” 等他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着实有些幼稚了。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他说出来就好了,非要跟这个女人赌气拌嘴。 以前他从来不会因为女人的一句话而乱了情绪。 他觉得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有些事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否则反倒容易心生猜忌。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对谢芊葇足够信任的基础上,至于这份信任来源于对谢芊葇来京都之后的各项调查,包括今日在养心殿谢芊葇字字声讨谢守良的事情。 看来谢芊葇和谢守良也是势同水火呢,这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 他和周武帝何尝不是这样。也许正因如此,他和谢芊葇虽然只是今日刚刚接触,倒有种很了解她的错觉,不禁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来。 过了片刻,谢芊葇缓缓起身,她压根就没睡,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原因没有其他,只因她刚才回怼君奕辰的话实在不妥。 当时她心里有气,所以没想那么多。等到话已出口,她后悔得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怎么听怎么像带了某种幽怨和不甘。搞得好像她巴不得君奕辰夜闯她的香闺一样。 其实刚才看到君奕辰翻窗的动作,她就猜到应该是毒性发作了。毕竟强大如君奕辰,若不是有这个致命弱点,真没几个人能伤到他。 屋里心思各异的两人还没来得及交谈,这时外面便响起了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君奕辰沉声道:“他们马上就要搜到你这儿了。” 谢芊葇淡然道:“先躲起来。” 君奕辰的目光在房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竟然发现无处躲藏。 谢芊葇的闺房陈旧不说,还十分狭小,几乎一览无余,家具更是少得可怜,就只有一张床、几个小柜子、一张圆桌、一把椅子。 他能躲在哪里?除非他会隐身。 谢芊葇的话刚说出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蹙眉沉思,目光无意间扫到某处时,脑中顿时灵光乍现,笑道:“有了,我知道你藏哪儿了。” 君奕辰冷不丁看到谢芊葇笑得异常灿烂,心里登时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可是现在他没得选择,他不能暴露自己,于是咬了咬牙,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第32章 惩治恶奴 闺房里,谢芊葇将君奕辰藏好,又收好之前掉落的银针,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便躺回了床上。 很快地她便听到外面几人争辩的声音,是轻竹、容青和谢芜莜身边的丫环铭烟。 谢芊葇大抵听出来了,铭烟要带人闯入她的闺房,轻竹、容青死活不肯,于是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左右今晚的搜查是躲不掉了,当下谢芊葇沉声道:“轻竹、容青,放她们进来!” 话语刚落,一股狠劲将门粗暴打开,怎么看都有几分挟私报复的味道。 铭烟带着几个丫环大摇大摆地闯入,一进来便阴阳怪气地嚷道:“什么味道啊!好臭啊!” 轻竹、容青随后进屋,掌灯。闺房很小,根本就藏不住人。 铭烟使了个眼色,那几人顿时在房里一阵乱翻。连床上的被子也被扔到了地上。 轻竹、容青气得当场就要上去拼命,谢芊葇给她俩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轻竹、容青一看到她家小姐气定神闲的表情,就知道是有了后招,这才强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闺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铭烟看到谢芊葇主仆三人连制止都没有,气焰更加嚣张了。 府里的下人都说谢芊葇先后设计了她家小姐和三小姐,刚好今晚府里闹贼,她就借口来姝桐居搜查,实则是为了替她家小姐出气。 原本以为谢芊葇必定会闹腾一番,没想到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害她之前还忐忑了好一阵儿。 果然,传闻不可信。 房里该检查的地方都检查了,就只剩下盛满水的浴桶了。 在现代谢芊葇是个很独立的人,从不需要别人伺候,所以晚上洗澡的时候等轻竹给她添好热水后,她便让轻竹先下去休息了。浴桶的水原本打算第二天再处理掉。 铭烟一靠近浴桶,臭得她立刻干呕,赶紧后退了数步。 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继而怒声道:“天呐!怎么这么臭!乡野山村跑出来的,果然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洗澡水都是一股子酸臭味。” 眼看轻竹、容青就要发作,谢芊葇连忙冲她们摇了摇头,她不想和铭烟过多纠缠,君奕辰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还是赶快打发了这些人才好。 谢芊葇瞥了一眼趾高气昂的铭烟,冷冷道:“搜查完了?” 铭烟微微一愣,旋即嫌弃地看了一眼浴桶,傲慢道:“看来贼人不在此,我们再去别处搜查。” 她本就是做做样子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再待下去。那么臭的浴桶她才不要靠近,再说要是里面藏了人,只怕早就臭得憋不住了,不可能一直没动静。 铭烟带着几个丫环转身欲走,谢芊葇冷笑一声道:“慢着!” 铭烟回眸,眼里透着浓浓的不满,“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谢芊葇一步一步逼近铭烟,凤眸浸着彻骨的寒意,偏偏唇角又衔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们是搜完了,闹腾得过瘾了,可是我与你们的账还未清算。这就想走?” 铭烟等人只感到谢芊葇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登时吓得脸色大变,频频往后退去。 铭烟惊恐道:“大小姐,你……你要算什么账?” 谢芊葇笑得阴森可怖,就像一个索命女鬼,一字一顿道:“你们诚心想来给我添堵,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哪只手动了我的东西,哪只手便不必留着了。” 铭烟吓得魂不附体,“大小姐,你可不能乱来,不然侯爷夫人一定……” 不等铭烟说完,谢芊葇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吹发可断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雪亮的寒芒。 铭烟吓得转身欲逃,谢芊葇的匕首却已经招呼过去了,雪刃闪过,带起一串血渍。 铭烟惨叫一声,两条手筋已被谢芊葇尽数挑断。 “还有你的嘴巴太臭了,以后也不用说话了!”谢芊葇的眸里闪过嗜血的戾气。 下一刻,她捏住铭烟的下颌,迫使对方张开了嘴,又是匕首轻挥,半截血淋淋的舌头掉到了地上。 铭烟满嘴血污,不断有鲜血往外流淌,睚眦欲裂,最后白眼一翻,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其他参与搜查的丫环已经被吓得浑身发软,连逃跑都忘了,直到铭烟倒地,这才回过神来,正想逃命,谢芊葇的话瞬间浇得她们透心凉,不敢再有一丝反抗。 “你们想清楚,是挑断手筋接受惩罚,还是跑了被我逮到直接没命,自己选。” 谢芊葇瞥了一眼已经呆住的轻竹、容青,出声道:“刚才她们搜查的时候,可记清了是用哪只手的?” 轻竹、容青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点头道,“奴婢记得。” 剩下的三个丫环,轻竹、容青挨个说了遍。 “小姐,这个眼斜的用的左手。” “这个嘴巴有点歪的用的是右手。” “还有那个满脸麻子的两只手都用了,还把被子扔了。” 接下来,几声惨叫过后,剩下的三个丫环手筋也被挑断了。 轻竹吩咐外面的人把昏迷不醒的铭烟抬走了,连那半截舌头一并让带走了。 那些守在外面的下人是与铭烟一道来的,最后看到冲进去的几人没有一个好下场,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等闺房里重新恢复安静,谢芊葇让轻竹和容青先退到旁边的耳房等候吩咐。 谢芊葇封了自己的嗅觉,所以浴桶的异味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她走上前,轻唤道:“君奕辰,可以出来了。” “君奕辰快出来!” 谢芊葇喊了半晌,只见水面依旧纹丝不动,顿觉大感不妙。她连忙将手伸进浴桶,抓住君奕辰往上拽。 君奕辰被拽出水面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谢芊葇拍了拍君奕辰的脸,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一下子犯了难。最后决定还是先将人拖出浴桶再说。 谢芊葇费力地想把人拽出浴桶,可是没想到君奕辰看似精瘦,实则满身都是精壮的肌肉,分量不轻。 第33章 被他戏耍 谢芊葇累得气喘吁吁,想要去叫轻竹、容青过来帮忙,但是一眼瞥到君奕辰湿衣贴身的画面,她还是打消了念头。 只是一个隐约轮廓,就可以想象到他肌理分明、线条优美的胸肌、腹肌了,幸好君奕辰穿得只是夜行衣,若是其他浅色的衣服,只怕早已春光无限,引人入胜了。 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无耻的脑补,谢芊葇赶忙使劲甩了甩脑袋,摒除杂念,努力做到心如止水。 想来君奕辰肯定是溺水了,她现在又将人从浴桶里拽不出来,情况紧急,只能做人工呼吸了。 当下,谢芊葇攀着桶沿,嘴唇缓缓地朝着那张线条优美的薄唇靠近,就在马上要碰到的时候,薄唇的主人猛然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吓得谢芊葇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个四面朝天,君奕辰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腰。 那腰只有握在手里才知道有多软有多细,触感不错。君奕辰暗自在想。 谢芊葇敛定心神,挣脱君奕辰,有些吃惊。 君奕辰在这么臭的水里泡了一刻多钟,竟然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实在太意外了。 看到谢芊葇的表情,君奕辰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下讥诮道:“就只有你想到封嗅穴,本王就想不到? 谢芊葇略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猛然意识到被她忽略的问题,瞬间面露薄怒。 君奕辰眼神清明,反应迅速,根本就没有昏迷,刚才都是假装的。 当下谢芊葇没好气道:“君奕辰,你这样戏耍我有意思吗?” 君奕辰优雅地从浴桶里出来,浑身湿漉漉地还在滴答着水渍,可是这样的他举手投足间没有一丝狼狈拖沓,反倒有种别样的诱惑。 君奕辰拨弄着鬓边的湿发,皱起眉头,冷冷道:“你给浴桶里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简直臭得要死,敢说你又不是在戏耍本王?” 谢芊葇顿时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硬气道:“我给里面加的是青磺,一种药材,不知道就别瞎说,而且水要不臭的话,她们早就把手伸进去搜查了。这种药材虽然奇臭无比,但是用它做药浴,很大程度上也能抑制你的旧毒。” 她说的是事实,但有一点没有说,她确实报了戏耍君奕辰的心思。谁让他先前擅闯她的闺房,而且态度恶劣,她还不得找机会小小的报复一下。 以她医术上的造诣,完全可以再加一两种药材在不影响青磺药效的前提下,中和掉它的臭味。 君奕辰眉眼冷凝,忿忿地瞪了谢芊葇一眼。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狡辩,可是偏偏又能自圆其说,似乎还说得合情合理,连他一时都理屈词穷。 如此一来,他倒成了那个挟私报复的小人了。 两个人一时无语,都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倒是谢芊葇先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你把湿衣服脱了,我叫人给你清洗烘干,等你晚点离开的时候就可以穿了。”谢芊葇想到君奕辰一贯谨慎的性子,又补充道,“我院子就两个丫环,轻竹和容青,她们信得过。” 谢芊葇说完,看君奕辰沉默不语,以为对方还在生气,当下她也来了脾气。 她本来好端端地睡觉,结果被君奕辰扰了清梦,又受君奕辰所累,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把房里搅得一团乱。 现在她好心好意帮他,这个男人竟然还耍起脾气来了,想耍脾气回他的辰王府去。 谢芊葇当下就要撵人了,谁想君奕辰先她开口了。 “本王好像除了可以说话,手脚都不能动了。” 谢芊葇错愕地张了张嘴,“怎么会突然动不了呢!不应该啊!” 正纳闷之际,她猛地想到了症结所在。 “你刚刚翻窗进来的时候被带有麻药的银针刺中过。”谢芊葇皱了皱眉道,百思不得其解,“上面的麻药很霸道,原本应该立马就起效的,可是不知为何你刚才一直没事。我还以为自己这次配的麻药失败了。没道理这么晚才起效啊!” 她所配制的麻药类似于麻沸散,但是要比麻沸散的效果好太多了,这种麻药她配过成千上万次了,以前都没失手过。难道是…… 她心中刚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便听君奕辰用无奈又嘲弄的口吻道:“本王所中的这种毒发作时令人痛不欲生,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其他毒药或是麻痹神经一类的药物几乎对本王不起作用,这个不知算不算此毒的优点?” 谢芊葇弯了弯唇,调侃道:“那岂不是百毒不侵了。” 君奕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只怕其他毒没被毒死,先被身体里的旧毒折磨而死了。” 谢芊葇眨了眨眼,一道灵光在脑袋里乍然闪现。 如果她设法将君奕辰体内的毒素加以培育,是不是就可以利用它灭掉其他毒药了?这样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百毒不侵了。但这种结论的成立必须建立在对此毒可以控制自如,避免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为前提的。 就好比一个人在没有中毒之前,这种毒只是潜伏在体内好似休眠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危害,可是如果一旦中毒,就可以触发此毒自动灭掉后面摄入的毒素。 可是究竟怎么才能做到每次恰好能中和其他毒素呢,这才是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谢芊葇的脑海里已经对于刚才的设想有了大致的构图。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医学天才。 只要研究成功了,她就可以创造出一个百毒不侵之人。这绝对会成为人类医学史上的又一个奇迹。 之前答应君奕辰医治他只是迫于合作关系,现在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她会变得积极起来,因为君奕辰就是她今后伟大创作的实验人。 当然君奕辰完全不知谢芊葇这些惊世骇俗的想法。否则他会果断放弃治疗。 此时君奕辰看着在那儿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状若疯癫的谢芊葇,完全不知何故。 第34章 他傲娇了 随后谢芊葇唤了轻竹、容青过来收拾浴桶,当二人推门进来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君奕辰时,惊得手里的空桶差点儿砸在地上。 谢芊葇觉得两个丫头都是值得信任之人,没必要藏着掖着,索性便简要地说了来龙去脉。 当然她不会透露君奕辰是为了夜探侯府机密而来。不是信不过二人,只是觉得知道的越多她们就越危险,于是只推说君奕辰旧毒发作来找她医治的。 两个丫头在听闻眼前之人就是大周国第一权贵的辰王时,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惊艳目光。 简单的一套黑色夜行衣穿在辰王殿下的身上,似乎也显得高贵不俗了。 这样的辰王殿下好似天生就是自带光芒的主角。 不过君奕辰那淡紫色的冷眸轻扫过她们时,那种威严感一下子就将她们从理想拉回现实。 当下两个丫头只管埋头做事,连偷瞧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两个小丫头干活的空当不忘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了同样的心声。 天呐,没想到辰王殿下这么俊逸矜贵,可惜就是看人时的眼神太冷了,好可怕啊。不过看咱们小姐的时候那眼神就好多了。我怎么觉得辰王殿下对小姐有意思呢。 两个小丫头边干活边挤眉弄眼,谢芊葇哪会不知她们的小心思,只怕她要再不加以阻止,她们都能脑补出一部超长的狗血言情剧了。 谢芊葇的脸颊微微发烫,轻咳几声才道:“那个白天辰王帮过我,我们也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今后我负责帮他医治,以后有些我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也会劳烦到他。今后你们碰到辰王的情况会频繁一些,记住嘴巴要严实,姝桐居的事不能传出去半分。你们只管干自己手头上的事便好,莫要坏了规矩。” 谢芊葇刻意将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可是那俩丫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脆声声道:“小姐放心,奴婢都懂得。奴婢们马上做完手头上的事,绝不耽误您与辰王殿下独处。” 轻竹、容青又对视了一眼,表情意味深长。 谢芊葇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当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作越描越黑。 君奕辰好整以暇地看着主仆三人的互动,原本嘴角也要跟着不自觉地牵动,可惜因为中了麻药的缘故,他失败了。 他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刚才他让谢芊葇给他解药,那个女人竟然说就是防贼用的,哪有给贼人备解药的道理? 好像说得蛮有道理的样子,他竟无言以对。 两个丫头收拾得很麻利,很快就把之前浴桶里的水倒掉了,又清洗了一遍,直到没有一丝怪味儿为止。 又把之前地上残留的一些血渍也清除了,地面被拖得干干净净。之后又给里面放了沐浴的温水,又在旁备了一桶刚烧开的热水。这样泡澡过程中水凉了可以随时添加。 忙完一切,两个丫环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就在关门前,轻竹向她家小姐招手示意出去说话。 谢芊葇出去以后,轻竹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小姐,辰王殿下沐浴之后肯定要换干净的衣服的,咱们这儿又没有,不过前两日奴婢给老家的表哥买了一套新衣服,还没来得及给他呢。奴婢看表哥和辰王殿下的身形差不多。如果不嫌弃的话,奴婢就把那套衣服送过来。” 谢芊葇这么一说才想起,她这儿确实没有男人的衣服。猛然想到刚才她还急急忙忙地让人家脱了湿衣服。 天呐,如果当时把衣服脱了,洗澡水都没准备,然后光着身子一直等着? 还有比这个更大型的社死现场吗? “喂,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脸都红了?”轻竹说完话,才发现她家小姐还处于失神状态,当下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谢芊葇回过神,连忙道:“有衣服穿就不错了,他有什么好挑的。麻烦把你表哥的那套衣服取来,回头我把钱给你。” 轻竹连忙摆手道:“一套粗布衣服不值什么钱的,小姐要是跟我谈钱,那可就见外了。” 谢芊葇感激地笑了笑,“好,那咱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回头我带你和容青好好出去逛逛,吃些好的。” 轻竹顿时一脸兴奋,“好咧。那奴婢先去拿衣服了。” 过了一会儿谢芊葇拿到了那套男装,除了直裰,还有一套里衣亵裤。 君奕辰因为中了麻药,只能跟个木乃伊一般安静地站在那里。 看到谢芊葇姗姗来迟,紫色的凤眸里尽是不满,“你干嘛去了那么久,本王还等着沐浴呢。” 谢芊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急什么,给你去拿换洗的衣服了。” 君奕辰眼里闪过一抹探究,好奇道:“什么衣服,拿给本王看看。” 谢芊葇将衣服展开拿给君奕辰看。是一件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质地柔软,针脚细密,颜色也很好看,是件不错的衣服,只是比起君奕辰平日的穿戴,那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件衣服的价格只怕连君奕辰衣服上的一根线都比不过。 君奕辰皱眉,满眼都是嫌弃之色,“这衣服也太丑太次了。本王不穿。” 谢芊葇闻言,蛾眉一挑,没好气道:“不穿……那就裸着。” 君奕辰顿时涨红了脸,干咳了两声才道:“那……还是穿。” 看到君奕辰一脸不甘又只能妥协的模样,谢芊葇心情大好,然而这样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君奕辰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她的脸僵了僵。 “赶紧给本王更衣,本王要沐浴。” 颐指气使的态度让谢芊葇恨不得用抹布招呼在那张俊脸上。 “我又不是你的奴婢,凭什么伺候你?” 君奕辰冷哼一声,说得理所当然,“本王中了你的麻药,你理应负责。” 谢芊葇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又咽回去,最终忍下来了。和这个男人吵下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现在总不能把人扔出去不管。 第35章 辰王出浴 谢芊葇耐住性子,权当自己做好事,在照顾一个不能自理的老弱病残。 这样想着,暴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随后给君奕辰脱了夜行衣,褪去里面的白色里衣时,谢芊葇顿时惊住了。 她震惊的不止是精壮的身材、线条优美的胸肌和完美的腹肌,更是身上布满的各种或深或浅的疤痕,有刀疤、有鞭痕、还有动物撕咬的牙印。 君奕辰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谢芊葇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上的衣服。 君奕辰看她突然沉默不语,语气轻描淡写道:“这些都是以前受的伤了。有被其他皇子、宫人殴打的,也有父皇动手的,你看那一圈牙印,是我八岁与狗抢吃的,被它咬的……” 君奕辰说得轻松自在,谢芊葇却是如梗在喉,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了一道极深的刀疤,低声道:“疼吗?” 君奕辰怔忡,转眸就看到谢芊葇微垂着头。 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她纤细瘦弱的脖颈、精致完美的侧颜,配上莹白似雪的肌肤,在这昏暗狭小的房间里仿佛发着淡淡的光华。 君奕辰的心像是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淡紫色的冷眸有片刻的恍神。 “不疼。” 四目相对之际,谢芊葇瞬间清醒过来。她连忙收回手,就好像君奕辰的那道疤会烫着她一般。 谢芊葇有些不自在,心绪像繁乱的麻线,难以理清,无法平静。连她都没搞清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 明明她跟君奕辰不熟,明明两人总是话不投机,刚才却那般冒失佻薄,现在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没脸见人了。 君奕辰看着谢芊葇垂头无措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也不知是谁当时大放厥词,说本王不喜美女,就对你这样的丑女有好感,这会儿脸皮怎么不厚了?” 谢芊葇惊诧地抬头,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几个时辰前侯府发生的事,君奕辰竟也了如指掌。 不过想想虽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君奕辰若没有通天的本事,依着周武帝的性子早就对其下手了,哪还容得下他。 当时只是胡诌之言,现在被当事人赤裸裸地拆穿,也实在太尴尬了。 谢芊葇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当时只是口不择言。纯粹是为了打击谢银朱。我绝对相信你没有恋丑的习惯。毕竟谁放着美女不喜欢而去喜欢一个丑女,也就只有谢银朱那样的蠢货能被唬住。” 谢芊葇说完,偷瞄了一眼君奕辰,但见他脸色微沉,也不知对方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她觉得自己的解释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谁能告诉她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又惹到了这位爷? 谢芊葇正满腹疑惑,君奕辰忽地欺身而上,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眸光冷凝,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虞。 “本王送你的锁仙镯,你怎么随便就扔了,那般的不爱惜。” 视线猛然被一堵胸墙挡住,谢芊葇惊得连忙后退,拉开一段自认安全的距离,才缓缓道:“当时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为了引谢银朱上钩,就只能用锁仙镯为饵了。” 谢芊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不过我并没有弄丢锁仙镯,当时跌进湖里的玉镯是假的。你看,锁仙镯还在。” 谢芊葇说着,抬起手腕将袖口往里扒了一下,果然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玉镯。 晚上她沐浴过后换了一件窄袖衣裳,锁仙镯就被她掩在了里面,所以君奕辰和她相处多时也没见到。 君奕辰见状,微冷的神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探子回报时,他乍然一听此消息十分生气,不过等冷静下来便觉得谢芊葇断然不会这样做。 谢芊葇对付嘉宁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区区一个侯府庶女应该更不在话下。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行事乖张冲动,实则极有分寸。他说过锁仙镯对她的重要性,所以这个女人断然不会为了打击报复谢银朱而真的弄丢锁仙镯。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真相,但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想看到她对锁仙镯爱惜的小表情,这样他才满意。 回答完君奕辰的提问,谢芊葇这才后知后觉道:“你……你自己可以动了?那你……” 为何要我动手替你宽衣? 这句话谢芊葇扼在了喉咙里。 君奕辰是什么时候能动的,她说不准,依着这家伙满肚子的坏水,就算早就恢复了估计也不会承认,最后反倒让她闹个没脸,想想只能自认倒霉了。 谢芊葇顿时沉了脸。 君奕辰瞥了眼她的脸色,明知故问道:“怎么本王能动了你不高兴?是嫌失去了给本王搓澡的机会?” 谢芊葇气得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每个字,“君奕辰,你再乱说信不信我用银针封了你的嘴!” 终于在言语口舌上占了一次便宜,君奕辰也知道见好就收,当下心情大好地钻进浴桶里泡澡了,只剩下谢芊葇半晌站在原地凌乱抓狂。 等君奕辰沐浴完毕,别别扭扭地换上了那套普通的男装。 谢芊葇刚准备好消了毒的银针,空闲间随意地斜睨了两眼。五官犹如精雕细琢般没有一丝瑕疵。丰神俊朗,宛如兰芝玉树。 虽是极其普通、毫无修饰的常服,但穿在他身上瞬间叫人眼前一亮。平平无奇也被他穿出了高级感,全凭他惊人的美貌和卓绝的气质硬撑起来的。 谢芊葇瞬间觉得“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好像并不适用于君奕辰的身上。 “喂,看够了就该给本王做针灸了。” 谢芊葇原本只是随意地看看,结果一时难以回神,最后被君奕辰带着一丝揶揄的话语拉回了现实。 谢芊葇伸手指了指桌前的圆凳,示意他坐下,没好气道:“脱衣服。” 君奕辰坐定之后,很配好地将衣服褪到了腰间,露出他完美的身材。肩宽腰窄,胸肌和腹肌的纹路十分清晰,男性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第36章 异样悸动 君奕辰洗去了身上的味道,后面轻竹和容青进来清理了一次浴桶,房里的异味也全都消散殆尽了。 谢芊葇和君奕辰自然也解开了原本封住的嗅穴。 恢复嗅觉的谢芊葇能闻到君奕辰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瞬间让她有种脸红心跳的不适感。 她借故去拿针包,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心里有些怒其不争,君奕辰现在是她的病人,而且这个男人本身就很危险,她绝对不能对这个男人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等心神平复下来,谢芊葇便一门心思地投入到给君奕辰做针灸的环节里。 毒素在君奕辰的身体里积聚多年,这种毒素本身就有以毒攻毒的特性,所以一味用其他药物解毒,根本行不通的。 思来想去针灸排毒是最适合用于君奕辰身上的,到时再以药浴和一些其他药材配合辅助,想来必定会有明显的效果,只是这种显着的效果究竟需要花费多长时间,这就不得而知了。 谢芊葇取了一寸的银针,以极其标准的施针方法分别扎入人体心经、心包经以及后背的一些穴位。她认穴极准,银针下去丝毫不会见血。 她神态沉着而专注,那娴熟轻快的手法一看便是此道翘楚。 君奕辰之前也接触过针灸,那是一个鹤发白须佝偻着腰的老人,据说深谙此术已有四五十年,但是看起来也没有谢芊葇这般专业利落,一看就能让病患从内心里信服她。 待到给胸前的几处穴位施针时,谢芊葇弯着头凑得极近,君奕辰听着谢芊葇清浅均匀的呼吸莫名地浮起一丝心安。 她天生浓密狭长的睫毛好像蝶羽一般,轻轻地颤动。眼神明亮而认真,和之前与他斗嘴时的精明强悍又有不同。 她浑身透着一股恬静美好,好像再浮躁的心情看到她都会沉定下来。这般不一样的她,又是另一番引人瞩目的魅力。 君奕辰正神思不属时,谢芊葇在他心口处的几道穴位精准施针,随后直起身子。 君奕辰因为看得有些入神,半晌未眨眼,猛然间两人目光触碰,被正主抓个现行,顿时略显生硬地别开视线。 谢芊葇并未察觉到君奕辰的异样,吐出一口气道:“留针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可以了。今日给你做的针灸主要是针对疏通被毒素堵截的经络、脉管,解决心脏供血不足,达到输胸理气的目的,当然也可以养心安神,祛毒的作用就不明显了。” 经谢芊葇这么一提醒,君奕辰果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浑身都轻松了不少。虽然旧毒带来的骨髓被撕咬的痛感还在,但是已经减轻了不少。 君奕辰没想到谢芊葇只是给他做了一次针灸,效果就这么明显,如果这个女人一直帮他医治的话,那是不是他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活到六七十岁,甚至是八九十岁了? 他不敢往下想,更不敢有这样的期许。他已经不知碰壁过多少次,又不知多少次从充满希望的云端跌入绝望的低谷。 这么多年他四处求医,可是到头来费心费力,对他的情况都没有多大帮助。 如今谢芊葇的妙手回春,让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可是他却不敢去期待什么。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迷宫里找寻出路,不知绕了多大的圈,走了多少冤路,始终没法找到出口。然后等你已经死心时,猛然看到前方有一扇门,你却望而止步,有些不敢去面对,因为你怕空欢喜一场。 因为你的心态已经无法承载大起大落的变故了。 就算不能彻底清除余毒,起码每次毒发时这个女人可以帮他缓解痛苦,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此一来,君奕辰反倒想开了。他的命只要能撑到为母妃和外祖父讨回公道,让那个人面兽心的父皇得到应有的惩罚便足够了。但愿他能撑到那一天。 想到周武帝,君奕辰的眸里瞬间清寒一片。 一时错综烦杂的心绪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他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来缓解情绪,而这时谢芊葇恰好成了他的倾诉对象。 “你可知今日本王为何要救他的命吗?” 君奕辰一句没头脑的话让谢芊葇怔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君奕辰口中的“他”指的是周武帝。 谢芊葇不由凝眉。其实这个问题她很好奇,可是她没有打听别人心事的习惯,更何况她与君奕辰也不算熟。 谢芊葇沉思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你觉得他现在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你想等到为你外祖父平反、为你母妃讨回公道的那一天,将他曾经犯下的罪责,公之于众,让大周的百姓都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让所有人都认清他这个明君的面具下是多么的阴狠无情。毕竟现在他可是整个大周百姓人人津津乐道的明君呢。” 君奕辰闻言,脸上的惊诧之色自然流露。他错愕于这个女人将他的心思剖析的这么透彻。 下一刻,他的眸光里泛起毫不掩饰的赞赏。 “你说得没错。”君奕辰顿了下,继续道,“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这次轮到谢芊葇诧异了,不禁侧目道:“还有一点?” 君奕辰沉吟须臾,低声道:“虽然本王掌握了朝堂近一半的势力,但是太后母家一直都不怎么消停。尤其近两年来更是有恃无恐。他现在若是殁了,朝堂势力错综复杂,到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朝廷动荡,人心恐慌。整个大周乱作一团。以本王的势力虽然能最终胜出,但肯定也会元气大伤的。更何况临边的几个小国,比如元昭,一直都对大周虎视眈眈,保不准他们会趁着大周内乱之时而趁虚而入。到时整个大周国必然要面临一场浩劫。” 君奕辰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谢芊葇睨了他一眼,但见他神情飘忽,似乎陷入了过去某种回忆里,所以并没有出声打扰。 第37章 麻烦上门 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君奕辰继续开口道:“外祖父曾经驻守边关十数载,经历过无数大小战役。可以说大周能安定下来,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还有母妃,她十分善良,爱民如子,所以本王不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看到大周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否则他们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房内很安静,只有君奕辰伤感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飘荡着。 许久之后,君奕辰已经说完话了,可他依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抽离。 谢芊葇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只定定地看向君奕辰,语气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替你解毒,到时你就可以为他们讨回公道,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谢谢。” 君奕辰转眸看向谢芊葇,那束目光里蕴含了动容更充满了真诚,还隐藏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哀伤。 见惯了君奕辰的高冷淡漠,忽然这般谦谦有礼,谢芊葇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为了调节气氛,谢芊葇不禁打趣道:“我也用你的名号在侯府狐假虎威,百试不爽,省了我不少麻烦。所以你不用言谢,这是互惠互利。” 君奕辰的心情好了很多,白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倒是供认不讳。” “反正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咱们两个关系匪浅。这种便利不用白不用。”谢芊葇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 谢芊葇说完,觑了君奕辰一眼。 今日她从皇宫回府不久,轻竹就跑来跟她八卦。 府里下人都在议论,说外界都在传辰王不喜美色,偏爱侯府丑女谢芊葇。从皇家园林维护、共乘一车入宫,再到力排异议许其为周武帝诊治。那些京都贵女听到此言,已经哭晕好几个了。 谢芊葇有些费解,君奕辰确实如传言般做了那么多,可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也不知中途怎么加工处理的,全然变了味儿。连她甫一听,都有种起鸡皮疙瘩的甜腻腻的味道。 看到君奕辰神色如常,她才微微松了口气。以君奕辰那惊人的情报网,想来这样的八卦消息早就听过了。看他反应,想来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的,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时辰到了,谢芊葇为君奕辰摘了身上的银针,整套针灸算是完成了。 三更天早就过了,谢芊葇是强打起精神施针的,如今精神放松下来,便感到一阵潮水般的困意将她席卷,终于按捺不住倒头便睡了。 君奕辰慢条斯理地穿戴好,转头正想对某人表示谢意时,却发现那个女人已经八爪鱼般拽着被子睡着了。 君奕辰见状,愣了半晌,最终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轻手轻脚地上前为她掖好被子,吹熄蜡烛,随后翻窗悄然而去。 轻竹和容青知道她家小姐昨夜给辰王医治到很晚,所以翌日早上就没去打扰。谢芊葇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轻竹、容情伺候她梳洗好后,恰逢院外传来不合时宜的吵闹声,有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哭泣声和辱骂声。 谢芊葇坐在梳妆台前,面前的菱花镜映出她清寒的眉眼和似笑非笑的朱唇。 今天来的人倒是不少,正好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姝桐院里,适逢初春但这里仍显清冷萧索,唯有一株玫红色的蔷薇点缀着破旧的院落。 谢守良、秦氏、芸姨娘带了不少丫环婆子乌泱泱地站了一堆,让本就狭小的院落更显逼仄,皆是横眉怒目,完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一想到谢银朱昨晚从湖里捞上来时剧烈颤抖、口不能言的凄惨模样,芸姨娘心中的怒火就噌噌地往上涨。憋了一晚上的怒气,现在才跑来算账,就是为了等谢守良下朝回来为她撑腰。 谢芊葇再厉害,还能越得过侯府的一家之主? 她虽只是一个姨娘,但是侯爷从不苛怠她,有时比对主母秦氏还要温柔体贴。只要侯爷是站在她这边的,那她就有无尽的底气。 “谢芊葇,你出来!你毒害二小姐、三小姐,小小年纪就如此毒辣,今天定不饶你!”芸姨娘双手叉腰,十分泼辣地吼道。 秦氏一听芸姨娘提起谢芜莜,原本铁青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昨天丑时她的女儿才从宫里被接回来,着了风寒不说,膝盖更是触目惊心的青紫,双腿如今还不听使唤。大夫说要是再多跪半个时辰,双腿就要废了。她可怜的莜儿,现在只能躺床静养。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谢芊葇,她比任何人都想弄死谢芊葇,可她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也得自恃身份,不可能像芸姨娘那般撒泼无脑,如同市井泼妇一样。 想到这里,她鄙夷地瞥了一眼上蹿下跳的芸姨娘,目光又带了几分幽怨地扫过旁边的谢守良。 此时的谢守良面色阴翳,薄唇紧抿,浑身透着骇人的怒意。 与此同时,房里的轻竹趴在窗缝偷窥了一眼院中的情况,顿时骇得变了脸色。 她苦着脸向谢芊葇禀报,“小姐,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啊!侯爷、夫人、芸姨娘全都在院里守着了,还带了不少下人,来者不善啊!” 谢芊葇淡淡地勾了勾唇,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不迫,“无妨,他们喜欢守着,就守着呗。先晾一会儿他们。” 话落,她瞥了眼神色紧绷的轻竹、容情两个丫头,莞尔道:“你们两个谁会下棋?” 轻竹、容情皆是面面相觑。都火烧眉毛了,小姐还想找人下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想想怎么打发外面那帮人吗? 谢芊葇看到两个丫环局促不安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二人就得一直焦虑下去。当下便道:“他们现在气势正足,等他们站困了,吼累了,精神头不好了,到时就该你家小姐出场了。这样我什么都没做,就可以打击到他们的气焰了。再者,他们喊我,我就得出去啊!” 轻竹、容情一听,顿时回过味了。是她们草率了。这么一来那帮人想闹也闹不起来了。果然她们和小姐之间还是有壁的。 第38章 小姐威武 “还是小姐聪明,奴婢这脑子铁定是想不到这些的。” “既然小姐心里有了主意,奴婢就不担心啦。” 随后,容青陪着谢芊葇下了几盘棋,轻竹则坐在旁边瞧个热闹。每次谢芊葇都会让出不少子,可结局都是容青在她家小姐的手底下没走多久,就被白子尽数围杀了。 也不知被虐了多少回,容青终于丢掉手里的黑子,委屈巴巴道:“小姐,要不换轻竹陪您。” 谢芊葇瞥了一眼满脸抗拒的轻竹,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已经小了,当下眸光一转,似笑非笑道:“今天不下了,走,是时候出去瞧瞧了。” 外面芸姨娘吼得嗓子眼儿都冒烟了,可是紧闭的房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胸口的一口闷气堵得她心慌又无奈。 里面就是躺着个死人,这会儿也应该被她骂活了,可是谢芊葇那个丑女就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芸姨娘等人已经在姝桐院守了快一个时辰了,原本他们想着谢芊葇能主动出来,毕竟他们这么多人硬是把人从房里拽出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可谁想芸姨娘那些难听的话愣是没把人给逼出来,众人这才觉得是小觑了谢芊葇,这心态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姝桐院自然是以院中的桐树为名,只是初春时节,梧桐还未冒出叶子,光秃秃的树干无法遮住正午的骄阳,守在院里的这些人个个脑门被照得锃亮。 谢守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姝桐院,他的两个爱女被谢芊葇害得还哼哼唧唧地躺着养伤。今早朝堂上又被周武帝骂得狗血淋头,骂他枉为人父,不知疼爱长女。这会儿又顶着个太阳晒得头晕眼花。怒火瞬间如同喷薄的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把门给本侯爷砸开!” 两个粗实婆子闻言跃跃欲试,她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便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伴随着还有女子清冷如玉的嘲讽之音。 “侯爷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谢守良等人一怔,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某处。 只见谢芊葇一头青丝只用如意簪轻挽成一个发髻,两边有丝丝缕缕的碎发垂下来,潇洒而飘逸。缥碧色窄袖衣衫搭配珍珠白月华裙,很符合她清冷疏离的气质。 此时她眉眼幽冷,周身透着慑人的冷傲之气。 谢守良等人皆是皱了皱眉,只是一天未见,怎么觉得眼前之人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给人的感觉和气质迥然不同了。 当众人注意到那道狰狞丑陋的疤痕时,又忍不住轻笑,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和鄙夷。 那么丑的疤不戴个面纱遮着,还跑出来吓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谢芊葇清冷的眸光在谢守良、秦氏和芸姨娘的身上都做了短暂的停留。 这个谢守良看起来也就顶多四十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只是透着浸淫官场多年的精明算计。 谢芊葇不禁撇了撇嘴,模样倒是周正,可惜做得那些恶心的事真是白瞎了好皮囊。 再下来就是秦氏,威远侯府的嫡女到镇南侯府做了当家主母。瓜子脸,一双眉眼生得极美,丹唇素齿,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谢芜莜完全继承了秦氏的美貌,模样有八成的相似。 谢芊葇不禁想到她现在的这张脸,和秦氏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一瞬间心里不禁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等有时间了她得好好调查一番。 谢芊葇讥讽一笑。秦氏到底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嫡女,即便眼里充斥的恨意都想将她挫骨扬灰了,可是却不像芸姨娘市井泼妇般的作风,仍端庄地隐忍着。 其实这种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也是最应该提防的。 相较于秦氏的端庄深沉,芸姨娘其实就是个活脱脱的空花瓶。眉眼如丝,艳若桃李,怎么艳丽怎么打扮,穿红戴绿,通身俗气。 空有其表,可惜就是不长脑子,遇事只会咋咋呼呼,不愧是谢银朱的亲娘,谢银朱那没脑子的做派可不就遗传了芸姨娘么。 只一个照面,谢芊葇便将这三人的性情猜得七七八八。 “呦,未时都过了,侯爷夫人在这儿站了大半个时辰了,你才出来,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芸姨娘瞪了谢芊葇一眼,顿时阴阳怪气道。 轻竹撅嘴道:“三小姐昨晚将辰王殿下送给我家小姐的玉镯丢进湖里了,小姐一直忧心玉镯,担心无法向辰王殿下交代,忧思难安,一晚上都没睡着,刚才又被你们吵得头痛,芸姨娘怎么反倒数落起我家小姐的不事了?” “好你个下作的东西,你是什么身份还敢跟我顶嘴!” 芸姨娘登时火冒三丈,府里哪个不知侯爷最宠她,竟还敢这般以下犯上。 轻竹不服气地还嘴,“大家都是奴才身份,不过就是轻竹没有芸姨娘的好相貌罢了。” 众人顿时变了脸色,尤其芸姨娘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了。 芸姨娘作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湿润,扭头便向谢守良控诉道:“侯爷,您看看,府里一个下贱的奴婢都骑到贱妾的头上了。这不是摆明了在骂贱妾是以色侍人嘛!” 轻竹一时气不过随口便说了,可是话一出口自己也后悔了。她顿时不安地看向谢芊葇,谢芊葇用眼神示以鼓励。轻竹顿时安了心,更有底气了,身板登时挺得笔直。 谢守良怒不可遏,甩袖道:“岂有此理,一个下人竟如此口出恶言,实在可恶!来人,给本侯张嘴!” 芸姨娘闻言,心中一喜,眼里尽现恶毒的笑意。 两个婆子顿时不怀好意地走向轻竹。 谢芊葇见状,眸光一寒,既而素手轻扬,众人看得并不真切,只依稀看到有两道极细地银芒闪过,下一刻,只听两个婆子“哎呦”一声齐齐倒地。 众人顿时吓住,芸姨娘更是花容失色,手指颤抖地指向谢芊葇,呼喊道:“你……你竟敢……杀人!” 谢芊葇闻言,清冷的目光瞥了一眼芸姨娘,冷嘲道:“她们只是中了我的麻针,算是警告。我的人别人动不得。谁若动了。我怕他承担不起。” 此话一出,众人只觉一股强烈的威慑力充斥而来。让原本温暖的四周都好像冷了好几个度。 第39章 骂人境界 芸姨娘等人皆是变了脸色。轻竹、容青看着眼前霸气威严的小姐,心里顿时有淙淙的暖流划过,只觉得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有这样的小姐护着她们,即便让她们为小姐去死,她们也绝不皱下眉头。 两个倒地的婆子很快被人扶到了一旁。 “芸姨娘得了空真该好好读书了,读书可以明理。轻竹只是夸赞一句好相貌,你却偏要往以色侍人上扯,看来芸姨娘准是对自己有这样的定义,才会把好端端的赞赏之言曲解成那样。这是心病啊!再说芸姨娘你这年纪穿红戴绿的,瞧得可不跟花骨朵似的,自然当得起别人的夸赞。哪像我,想让别人夸一句好相貌都难呦。” “你……” 芸姨娘登时气得眼前发黑,想骂却是不知用什么话骂了。 谢芊葇一番话劈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说出来,别人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一番话明褒暗讽,偏偏又不能让人挑明了说。芸姨娘吃了个哑巴亏,只能干冒火。 轻竹、容情二人都惊住了,此时心里都有一个默契的想法。她家小姐的骂人水平实在太高了! 轻竹、容情二人都憋着一脸的坏笑,看了一眼对面的几个下人也是强忍着笑意,有人脸都憋红了,还有人破功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后收到了芸姨娘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轻竹、容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骂人也是一项技术活。 骂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芸姨娘先前那般跟市井泼妇一样粗鄙撒泼,而是要像她们小姐这般文雅有修养。 小姐含沙射影地在骂芸姨娘胸无点墨,不辨是非,讽刺自甘堕落、伏低做小,还说芸姨娘一把年纪拼命装嫩。 整个侯府谁不知道芸姨娘最在意的就是她的那张脸,生怕自己不美了,生怕自己变老了。 她们小姐是真厉害,全程没有一个骂字,却字字直戳芸姨娘的心窝子。 芸姨娘“哇”的一声哭了,“侯爷,贱妾不活了!” 芸姨娘遭受不了如此打击,先前是假哭,这次是真哭了,哭得声嘶力竭。 “不哭,不哭,芸娘在本侯的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谢守良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将芸姨娘揽怀轻拍后背。 他专挑芸姨娘在意的话说,专说好话,那温柔又耐心的模样,看得一旁的秦氏直翻白眼,心里又着实泛酸。 侯爷从来对她只有相敬如宾,却无夫妻间的温情软语。 想到这里,秦氏又怒瞪了一眼芸姨娘,暗淬了一口。 谢守良终于哄好芸姨娘,侧目怒瞪着谢芊葇,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逆女!你毒害莜儿、朱儿,不念手足之情。昨夜又残害下人,挑断手筋,割人舌头。如今见到父母不知跪拜,大逆不道,又纵容刁奴,出言不逊,现在竟还目中无人,恶言恶语,罪责实在罄竹难书。本侯今日就要清理门口,将你这逆女就是杖毙了也不为过!” 谢守良双目赤红,眼里怒意翻滚,浑身透出不容反抗的威严。 刚才他半晌一直憋着火气,并不急于出声,是因为他还琢磨不透这个丑女,所以一直从旁观察着。 今早他上朝才听同僚说了这个逆女昨儿大出风头,在皇家园林里欺辱骠骑将军府的嫡女,又折辱嘉宁郡主,还和辰王搅和到了一起,后来在宫里挫败太医,救治了周武帝,可真是风头无二。 他心中惊疑不定。明明三天前他见的谢芊葇还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小家子气模样,怎么忽然间就这般厉害了? 可是桩桩件件发生的事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想来他之前只是被对方的假象迷惑住了。直到刚才见识了她的镇定自若、伶牙俐齿,他确信之前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个丑女天生反骨,根本就是来寻仇的,绝对留不得,否则后患无穷。 谢守良阴翳的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杀意,几乎叫人难以觉察。 不过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岂能逃过谢芊葇那双洞悉力极强的眸子。 那抹杀意,谢芊葇看得分明。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谢守良现在连她这个女儿都容不下了。 谢芊葇目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谢守良不但不为当初抛弃女儿的行径忏悔,现在反要置她于死地。 既然他要做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侯爷,依着你不辨是非的性子,镇南侯府到你这一脉还没没落,看来还真是祖先保佑。二妹妹是延误了皇上解毒,所以才会被皇上降罪的。侯爷说我毒害二妹妹,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莫非你在质疑皇上的判断?三妹妹将辰王送我的玉镯丢进了湖里,她犯下的错自然得她一力承担,怎么到侯爷这里就成了我毒害三妹妹了?至于昨晚,下人私闯我的闺房,我若不施以惩处,到时传到外面,只怕难免会质疑夫人的管家能力,也会辱没了侯府的威名。” 她称谢守良、秦氏为侯爷、夫人,而没有直接指名道姓,完全是看在原主的面子上。这般称呼,已经是留给二人最大的体面了。 谢芊葇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谢守良、秦氏、芸姨娘,就看到三人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 她提步朝着三人缓缓逼近,接着一字一顿道:“至于侯爷说的轻竹言语中伤芸姨娘一事,那是误会,我已经解释过了。还有说的目中无人,恶言恶语,我就更不会认了。从你们踏进这院子,我可是半句脏话都没说过,反而好言好语地将芸姨娘夸了一嘴,怎么到了侯爷这儿就是出言不逊了?” 谢芊葇渐渐逼近三人,通身压迫的气势淋漓地展现出来,谢守良等人的脸上顿时露出惶色。 “至于所说的见到父母不知跪拜,大逆不道。请问侯爷,我见皇上都不用行跪拜之礼,你却要我跪你,莫不是你觉得自己越过皇上了?再者,当年将一个三岁的幼女扔到溯州十三年,不管生死,试问天下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吗?如果没有,又何来跪拜父母一说?如果有,那这样的人岂配为人父母?这样的人岂配接受跪拜!” 第40章 完虐敌人 “你……你……” 谢守良气得指着谢芊葇的鼻子想要破口大骂,可是眼前的谢芊葇气势凛然,又句句占理,他却一时理屈词穷。 想他堂堂镇南侯,当年也是统领过数万大军的,世袭三等侯,身份何等尊贵。自己的女儿不认他,口口声声只称“侯爷”,还被夹棒带刺一顿骂,他这张老脸臊得慌,真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怒从心头起,谢守良仗着曾经苦习武艺,当下用尽全力,一巴掌就朝着谢芊葇的脸上招呼上去。 谢芊葇早有所料,毫不客气地出手钳住谢守良的手臂,手指暗捏穴位,痛得谢守良顿时“哎呦”一声惨叫起来,一张脸瞬间惨白扭曲起来。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氏这时慌了。原本她以为谢芊葇再无法无天,只要侯爷出面,必然可以将其拿捏得死死的,可惜侯爷也失手了。 黑沉的眸子瞬间闪过一抹狠色。她不能任由谢芊葇这般放肆了! 谢芊葇嫌弃地甩开谢守良,谢守良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羞愤交加之余急火攻心,差点儿背过气。幸好秦氏和芸姨娘及时从旁扶住。 一直没有言语的秦氏突然开口。她眸光阴寒,带着迫人的威压,语气森森道:“谢芊葇,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生生把自己的父亲气晕了!谢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神!” 谢芊葇笑了,乌黑发亮的眸子沁了浓烈讥诮的笑意。 她不得不佩服秦氏的手段,一上来就先给她安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要知道大周国一直以孝悌为先,若是因为大逆不道而逐出家族,那就意味着这辈子都要毁了,走在哪儿都要遭人唾弃和厌恶。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虚的,可是她也不会任由秦氏把这盆脏水往她身上泼。 “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保和堂的张大夫、济世堂的钟大夫、杏林斋的许大夫,你们都去跑一趟,就说侯爷被大小姐气晕了。请他们赶紧过来诊治。” 秦氏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下人,一边轻瞥着谢芊葇,眼里尽是歹毒之色。 谢芊葇的脸像是覆着了一层寒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秦氏这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败坏她的名声,让她背负不孝的骂名。 很快几个下人便要往外跑,谢芊葇目光一扫,手里把玩着几根银针,冷幽幽道:“今天没有我的许可,谁要是敢踏出姝桐居半步,我手里的银针便让她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就等着与床榻为伴。” 此话一出,那几个刚要迈步的下人吓得抖了抖,赶紧又缩回了脚步。 秦氏见状,饶是她一向端庄冷静,也瞬间破了防,让身边的一个丫环替她扶住谢守良,气得直跳脚,“侯府现在还是本夫人当家,不是这个丑女!怎么本夫人都使唤不动你们了?” 下人们全都低垂脑袋,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权当没有听见。毕竟她们可是见过大小姐的厉害的,谁都不敢以自己下半辈子的健康去冒险。 秦氏气得胸口抽痛,转身怒视着谢芊葇,看到对方兴味十足地玩弄着手里的银针,那些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幽幽冷芒,看得她后背都凉飕飕的。 谢芊葇眸光一闪,阴恻恻地笑道:“何须请什么张大夫、钟大夫、许大夫呢,你忘了,我就是大夫。我就可以为侯爷诊治。” 秦氏怒道:“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加害侯爷!” 芸姨娘也在一旁帮腔道:“侯爷就是被你气坏了身子,你休想再碰侯爷!” 谢芊葇嘲讽一笑,“我给皇上都医得,怎么给一个侯爷就不能医了?莫不是镇南侯比皇上还金贵?你们说话可是要负责的。到时这样的话传出去,不知谁要倒霉喽。” 秦氏和芸姨娘瞬间脸色苍白起来。还是秦氏反应快些,少顷便道:“你莫要胡乱攀咬。你对侯爷心怀怨恨,难道你不会加害侯爷?我们不让你给侯爷诊治,也在情理之中。” 芸姨娘闻言,也连忙点头表态。 “那可由不得你们!” 话音一落,谢芊葇便身似鬼魅般,一把抓住谢守良的手腕,手指快速搭在脉门上。 秦氏等人大惊,等反应过来想要反抗时,谢芊葇已经先一步放开了谢守良的手腕。 “侯爷没有大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过度了。”谢芊葇扯了扯唇,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脸上的表情俱是丰富多彩。 轻竹没忍住率先笑了起来。容青也是一脸坏笑,憋得十分辛苦。 那些下人也是拼命忍住笑意,有的胆大的偷睨了一眼她家侯爷,但见其眼下乌青发黑,脸色蜡黄憔悴。 噗!看来是被大小姐实锤了。 懂的人都懂,就差把纵谷欠过度四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秦氏充满怨恨地瞪了一眼芸姨娘。芸姨娘也是一张脸臊得跟猴屁股似的。 至于当事人谢守良,今天真是老脸丢尽了。他脑袋发晕双腿发软,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恨不得当真晕死过去。 谢芊葇目光闪动,唇角沁了一抹讥诮的弧度,“虽然侯府子嗣单薄,侯爷为了后继香火如此拼命,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啊!莫要逞强,还是要节制一些的。” 这下所有人的嘴角都狠狠抽畜了一下。这是在暗讽侯爷那方面不行吗?还是她们想多了? 轻竹、容情死死咬住嘴唇,强忍想要大笑的冲动。她们都被她家小姐的毒舌技能折服了。 谢芊葇看到虚弱的谢守良还在怒瞪着她,不禁又送上了一句,“侯爷还不走,留在我这姝桐居,难道是想我给你开个调补的方子不成?” 有好几人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大小姐说话也太损了! 这下,谢守良等人真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可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也太不甘心了。不走又如何?留在这里继续自取其辱、丢人现眼吗? 第41章 打断狗腿 直到此时谢守良、秦氏、芸姨娘才惊觉发现,原本他们上门是要为谢芜莜、谢银朱讨回公道的。可是全程连这件事提的机会都没有,一直都是这个丑女占了主导权,他们则是被牵着走,最后不但没有讨到一点儿好处,还闹了个没脸。 这个丑女简直太妖孽了,留下来迟早是个祸患。 僵滞片刻,这时管家陈忠小跑进姝梧居,一看眼前的阵势瞬间傻眼了。 大小姐以一敌三,侯爷、夫人、芸姨娘竟然尽数落败了? 要不然三人的表情怎么活像斗败的公鸡。 秦氏看到陈忠干瞪着眼怔在那儿,有些不悦道:“陈管家,慌慌张张地出了什么事?” 陈忠这才敛了敛心神,躬身道:“回夫人,辰王府派人提前通知,稍后会派人过来给大小姐送礼。让大小姐先别急着外出。” 陈忠说完,又转向谢芊葇,毕恭毕敬道:“大小姐,那礼您看是要收在府中库房还是……” 陈忠说到这里,扫了眼狭小的院落,欲言又止。 谢芊葇皱了皱眉,陈忠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她的神色,生怕引起误会,连忙解释道:“老奴听说到时会拉来满满两车的礼品,是怕大小姐这边放不下。” 此话一出,秦氏等人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谢芊葇将几人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收入眼里,似笑非笑地看向陈忠,故意拔高嗓音,“辰王那边可说清楚了,是给我的,还是给侯府的?” 陈忠如实道:“回大小姐,说清楚了,是给您的。” 谢芊葇别有深意地扫视了一眼秦氏几人,话里有话道:“既然是给我的,当然要送进姝桐居了。辰王送进姝桐居的礼品我会一一造册登记的,若是少了一样,权当偷窃罪论处。” 此话一出,秦氏等人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敢打这些礼品的主意?那不是嫌自己的命长要跟辰王过不去么。 谢芊葇盯着陈忠,淡淡道:“陈管家,你只管到时叫人送进来便是。我已经定下了隔壁府邸,辰王送来的礼品也就暂时放在这儿,过一阵儿挑个黄道吉日,人和礼品都会搬过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心里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 隔壁原先是国公府,自打上一任国公因为作奸犯科全家被流放后,府邸就一直空了下来。 国公府虽然财产全部充公了,可是那宅子建得十分富丽堂皇,所以不少京都高官都将主意打在了这座府邸上。可是周武帝一直不肯松口,谁也没有法子。 就连谢守良以前也涎着脸求过周武帝,可惜直接被回绝了。 现在谢芊葇一个丑女,竟然不动声色地就拿下了炙手可热的国公府,这也太气人了。 谢芊葇淡淡地瞥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尤其看到谢守良那气得直翻白眼的表情,心情格外得舒坦了。 昨晚她给君奕辰做完针灸,君奕辰提议让她搬进隔壁的国公府,这样以后每次来做针灸也会方便很多。 周武帝生性多疑,提防着她给君奕辰解毒,一定会派人监视他俩的。她去辰王府要比君奕辰偷偷来这儿惹眼多了。 再者在侯府,被一群豺狼虎豹环伺,她也住得不得劲。 所以君奕辰的建议她欣然应允。当然这些都由君奕辰操办,她无需费心费力,只需挑个黄道吉日搬进去就可以了。 “你还是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一个人搬去那么大的府邸,像什么话?到时传到外面多难听。”秦氏见不得谢芊葇过得好,第一个跳脚反对。 芸姨娘也是跟风附和,“夫人说得没错。你一个女儿家住那么大的府邸也不安全。” 这时谢守良也缓过神来,张口便道:“好端端地搬出去,到时外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侯府怎么苛待了你!不准搬!” 顿了一下,谢守良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要搬也可以,咱们侯府上下全都搬过去,这样就不会被人说闲话了。” 秦氏、芸娘闻言,脸上一喜,附议道:“侯爷说得没错。” 谢芊葇登时就被气笑了。她是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一家子。 森冷锐利的眼眸宛如利剑般迅速扫过眼前的三人,冷笑道:“夫人刚才口口声声要将我逐出谢府,这么快就忘了?看来你是缺少调理健忘的方子?” 她语声一顿,死死盯住谢守良,开口道:“侯爷,你有没有苛待我,难道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儿逼数?整个京都都在编排你是怎么狠心把一个三岁幼女扔到溯州十三年的,你现在还大言不惭地和我说这些,我真不知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厚到这种地步。下次垒城墙还得叫你参谋,毕竟你的脸皮比城墙都要厚!” “我谢芊葇今日就在此放下狠话,隔壁的府邸未经我的许可,镇南侯府的人和狗不得擅入,否则打断狗腿,后果自负!”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带着刺骨的冰寒,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还透出森森威严和嗜血的戾气。 “你……你……” 谢守良手指颤抖地指着谢芊葇,又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轻竹、容青原本被谢守良等人不要脸的言语气坏了,可是她家小姐一开口,无比霸气,她们都想拍掌叫好了,实在太解气了! “我们走!”谢守良终于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今天他是被狗血淋头骂了个透心凉,马上辰王府的人就到了,家丑不可外扬,到时再被外人瞧了去,那他这个体面了半辈子的侯爷真的要被世人笑臭了。 临走前,秦氏、芸姨娘凶狠地剜了谢芊葇一眼,然后扶着谢守良,领着那些下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就快跨出月亮拱门的时候,秦氏转头剜了一眼还在垂首站在原地的陈忠,胸口又被一口闷气堵得不上不下。 这个狗东西现在对谢芊葇那个丑女比对她还恭顺,到底谁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第42章 辰王送礼 不速之客终于走了,谢芊葇只觉得院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她吐出一口浊气,发现陈忠还站在原地,微怔了一下,挑眉道:“陈管家还有事吗?” 陈忠连忙道:“大小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老奴便是,老奴一定尽心尽力为大小姐办事。” 谢芊葇微微蹙眉,这是想投靠她表忠心的意思? “那以后就有劳陈管家了。”谢芊葇客套地笑了笑。 和聪明人谈话不需要说得那么直白。好像浮于表面的话,细品之下又不是那么简单。如此甚好。 陈忠诚惶诚恐地躬身拱手,“大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先去忙了,就不打扰大小姐了。” 陈忠转身离去,这才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个大小姐太凶猛了。有手段有本事,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他的选择一定不会错。 辰王府送礼的阵仗太大了,两大马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红木雕花礼箱,上面还用红绸扎了花结。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围了整条街看热闹。 “天呐!辰王殿下这么大的阵仗,是要给哪家千金下聘吗?”某个大妈一脸艳羡,要是辰王殿下能当她家姑爷,那她做梦都会笑醒。 某个心细眼尖的小嫂子开口道:“看样子应该只是单纯的送礼,要不然这马车、礼箱上怎么连个‘喜’字都没有。” 之前的大妈又道:“看起来是去镇南侯府的方向。难道是给那个谢二小姐送礼?” 消息灵通的大婶子放下正嗑的瓜子,顿时起了八卦的兴致,撇嘴道:“你这消息可真闭塞的。那个谢芜莜风评早就不好了。这两日咱们京都热议榜的第一名早都换成谢芊葇了。” 一直被冷落的小媳妇顿觉找到了可以切入的话题,连忙插嘴道:“这个谢芊葇我知道,听说昨个在皇家园林收拾了骠骑将军府的苏大小姐,还有嘉宁郡主也栽在了她手上。后来还进宫给皇上解了毒,听说当时情况危急,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云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路上听到吃瓜群众对谢芊葇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好评,他清秀的脸上也不禁漾开一抹浅笑,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意味。 虽然谢芊葇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亲眼目睹君奕辰的大手笔时,还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吞咽了一口唾沫。 知道君奕辰是个豪横的主,可是也没见过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送。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有钱就是任性。 辰王府的下人将大大小小的红木礼箱往姝桐居里搬。谢芊葇专门让轻竹、容青把院里一个空置的小房子腾出来了,不一会儿里面已经被礼箱塞得满满的,可是负责唱礼的男人还在拔高嗓音唱点着。 “辰王府送来碧宝翡翠花簪一对、包金琉璃耳坠一对。” “辰王府送来碧宝翡翠花簪一对、烧蓝云形玉耳坠一对。” “辰王府送来绿翡翠绞珠手串、红珊瑚金珠手链各数串。” “辰王府送来松风白玉砚台等文房四宝一套。” “辰王府送来丁香色仙鹤纹刻丝布匹、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各十匹。” 足足唱点了近一个时辰,那人嗓子都唱哑了。唱点完毕,谢芊葇差轻竹备了茶水。云岚这时上前将礼单交到了谢芊葇的手上。 谢芊葇捏着沉甸甸的礼单,心情颇为复杂奇妙。 君以辰的身份摆在那儿,送来的自然不是凡品,平白得了这么多宝贝,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然而君奕辰这边大张旗鼓地给她送礼,就是彻底将两人绑在了一起,无异于将她置在了火架上烤。以后君奕辰的仇家或许会有找上她的一天。她不是畏惧胆怯,只是在衡量值不值得。 她拿捏不准君奕辰是以赤诚之心待她,还是想把她逼入死胡同里,叫她无法置身事外。 “主子说珠宝绮罗、文房四宝、古玩摆设,他都送了一遍,下次您要是设饵的话,不愁没有好东西了。”云岚恭敬开口,打断了谢芊葇的猜忌。 谢芊葇抬首错愕地睁大了眼。 昨夜君奕辰质问她为什么要拿锁仙镯设计谢银朱,她当时只是随口说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首饰,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里。 心里微微泛起一丝暖意,还纠结着几分歉疚。看来刚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芊葇调整好情绪,真诚道:“我记住了,替我谢谢辰王。” 芸岚冷眸扫视了一眼姝桐居破败萧条的景象,大手不自觉地收紧,脸上随之笼上了一层薄怒。 堂堂侯府竟然让嫡出大小姐住在这样破败不堪的小院里,寻常的商贾千金住得都要比这儿好多了。这个谢守良还真不是个东西。 想到谢守良,云岚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侍卫,谁不知他在外代表的可是第一权贵的辰王殿下,可是今日这么大的阵仗除了一个管家接待他,竟然不见侯府的半个主子,这不摆明了根本没将他家主子放在眼里吗? 他回去一定要把今日的情形如实地禀报给主子。 其实云岚这次是真冤枉了谢守良。前不久谢守良在姝桐居顶着日头晒了个把时辰,后面又被谢芊葇气得血压飙升,再加上他早就被掏空了身子,回去就真的病倒了。大夫已经请了好几个了。秦氏忙前忙后,自然分身乏术无法接待云岚。 云岚不明真相,刚才他前脚刚到侯府,就被告知谢守良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接待,他以为是托词,所以权当是谢守良目中无人了。 云岚压下心头火气,汇报了另一件事,“属下已经将隔壁的国公府安排妥当了,您可以挑个吉日随时搬进去。” 谢芊葇微微一愕。云岚是辰王的人,现在竟然在她面前自称“属下”,这是代表对她能力的认可吗? 当下谢芊葇只当浑然不觉,依旧淡然地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麻烦了。” 第43章 预约请客 等云岚离开,轻竹、容青赶忙凑到谢芊葇的身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小姐,没想到辰王殿下给您送了这么多宝贝,对您可真好啊!” “除了小姐,辰王殿下还从未对京都的哪个贵女送过礼,您可是独一份儿。” 谢芊葇看着两个丫环在身旁叽叽喳喳欢快的模样,她瞬间也被感染,唇角不自觉地轻扬。 她言笑晏晏道:“你们每人挑两件喜欢的首饰,我就借花献佛,权当是我送你们的了。” 轻竹、容情听罢,直接变了脸色,直接跪下。 轻竹惶恐道:“小姐,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么能觊觎小姐的东西。” 容情正色道:“轻竹说得没错。小姐对我们二人已是极好。如此贵重的首饰,奴婢和轻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这些都是辰王殿下送给您的,意义非凡。” 轻竹连忙颔首表示认同。 谢芊葇将二人扶起来,和颜悦色道:“既然是辰王送给我的,自然就成我的了,我怎么反倒没有做主的权力了?既然你们还认我是你们的主子。主子赐不敢辞,你们尽管挑选便是。” 看到二人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谢芊葇挑了挑眉,含笑道:“权当是你二人用心当差,我对你们的奖励。” 轻竹、容情对视了一眼,迟疑了片刻,这才对着谢芊葇欢欢喜喜地欠身行礼,“奴婢谢谢小姐的赏赐。” 随后,轻竹和容青挑了两件略显低调的首饰。轻竹挑的是垂珠却月钗和羊脂色茉莉耳坠,容情挑了碧玉攒珠钗和石榴包金丝耳坠。 两人挑的首饰都很符合各自的气质,而且不张扬。谢芊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算是和侯府彻底闹翻了,谢芊葇也没打算今后看脸色吃饭。她差陈忠找了工匠准备给姝桐居安置一个小厨房,再过不久她就会搬去国公府了,也就是临时过渡一下。 这一波忙完已经快到申时了,主仆三人早上到现在还没用膳,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谢芊葇便带着二人去了外面的酒楼准备大吃一顿。 京都最有名的酒楼非醉仙楼莫属。听闻里面的菜肴点心比起皇宫的御膳房也不遑多让。 谢芊葇主仆三人站在醉仙楼前面的时候,多少有些被其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给震撼到了。 守在门口的伙计一看到三人,顿时笑盈盈地上前询问:“请问三位有预约吗?” 谢芊葇微微皱眉。轻竹和容青皆是一愣。她们只知道醉仙楼的饭菜是天价,可从未听说还得预约。 刚才也是小姐问她们京都最好的酒楼是哪家,她俩脱口便说出了醉仙楼。 轻竹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有预约。” 醉仙楼的伙计闻言也不恼,依旧十分礼貌道:“抱歉了,醉仙楼必须提前预约。您看现在需要预约吗?如果现在预约的话,到时可以排到二十天以后了。” “不用了。”谢芊葇开口拒绝道。 “小姐啊,对不起,奴婢不知醉仙楼有预约的规矩。” 轻竹、容青都是一脸自责。 谢芊葇轻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咱们大不了换一家就是了。” 预约订餐这在她那个时代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她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轻竹、容青见她家小姐神色如常,确实不像介意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咦,是谢大小姐?谢大小姐也来这儿吃饭啊?” 谢芊葇主仆三人转身欲走,这时一道清朗熟悉又带着几分惊诧的声音迎面传来。 阳光下,年轻男子身着一袭锦衣。身材修长瘦削,面如冠玉,凤眸温润,带着几分浅淡笑意。 仔细一辨,竟是昨天给周武帝解毒时合作过的薛太医。 “原来是薛太医。”谢芊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有些无奈道,“本来是想在这儿吃饭的,可惜我没预约,所以准备去别处了。” “不用去别处了。正好下官之前预约了两个包间,现在恰巧空出一间。不知谢大小姐可否赏脸,允许下官做东借此招待一番?” 谢芊葇摇头拒绝,“这怎么行!我怎能平白无故占薛太医的便宜。不然只怕这顿饭我都吃得不香了。” “自然是有由头的。今早皇上下旨封下官为太医院院使。说起来还得感谢谢大小姐给了下官崭露头角的机会。” 薛太医牵动唇角,笑得意气风发,露出细白如玉的牙齿。 谢芊葇拱手笑道:“恭喜薛太医。薛太医年少有为,完全凭借的是自己的实力,就算没有昨天一事,迟早也会一飞冲天的。” 薛太医摇头笑了笑,又极力邀请了谢芊葇一番。谢芊葇只能无奈地让步。 “薛太医如此盛情相邀,我再推辞倒显得不识好歹了。不如薛太医就把预约包间的名额让我,费用方面自然就不能让薛太医破费了。” 她了解过醉仙楼一桌酒席的花费最少都在百两银子之上。她没必要让一个外人为她破费。更何况她现在是缺这点儿银子的人吗? 薛太医闻言,叹气道:“谢大小姐如此和下官生分,莫不是怕下官今后遇到疑难杂症找你请教呀,所以才会拒绝。” 谢芊葇哭笑不得,“那今日这顿就得劳驾薛太医破费了。谢啦。” 当下醉仙楼的伙计热情地将谢芊葇等人引到了二楼的雅间。 上菜的间隙,薛太医和谢芊葇说了一会儿闲话,随后他便先行离开了。 等薛太医离开以后,轻竹、容青顿时活跃起来了,刚才有外人在,她俩都是拘着性子,生怕因为自己给她家小姐带来不好的影响。 “小姐,这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啊!从装潢到餐具都是顶尖的好啊!” “这里的伙计说话都温温柔柔的,服务也好。” 轻竹、容青顿时兴高采烈地品头论足,眼睛都比平日明亮了几分。 谢芊葇随意打量了一番。她们所在的雅间充满了古朴高雅之美。一整套黄梨木雕花家具,内敛又奢华。 从名人字画、古玩摆件,再到掐金丝珐琅彩荷的茶盏、餐具,皆是不俗之物。 难怪醉仙楼的消费那么高,不过却是物有所值。 第44章 初次悸动 谢芊葇很喜欢醉仙楼的餐饮风格,忍不住笑着对轻竹、容青道:“你们若是喜欢,今后我便常带你们过来便是。” 轻竹、容青先是一喜,继而有些担忧道:“小姐,可是这醉仙楼消费太高了,会不会把你吃穷了?” 谢芊葇莞尔道:“放心,不会的。” 轻竹、容青闻言,这才重新欢喜起来。 谢芊葇呷了一口清茶,入口微苦,后味却是十分甘甜。 她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口味独特的茶水。 茶如人,初品识面,深品铭心。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了君奕辰。 那个看似冷心冷情的男人,其实内心也如这茶水一般,细品之后才会发觉他的内在,让人不禁有了想要进一步探索他的冲动。 等意识到自己因为一个男人而胡思乱想时,谢芊葇的心情就有些不美妙了。 她赶紧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某人从脑海里赶走。 与此同时,辰王府里,君奕辰在房里来回踱步。但见他眉头紧锁,似有什么解不开的谜题一般。 末了,他顿住脚步,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云岚。 云岚进入房间,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君奕辰略一沉吟,开口道:“你这次去侯府,谢芊葇有没有让你给本王捎什么话?” 云岚怔了一下,回道:“谢大小姐让属下转告谢谢您送去的礼品。” 君奕辰认真地听着,等着云岚继续说下去,可云岚瞪着一双牛铃般的大眼,既而闭紧了嘴巴。 君奕辰不悦地撇唇,语气略带不甘,“没了?” 云岚如实道:“谢大小姐就只说了这些。” 君奕辰闻言,眸光一黯,唇角微微下抿,似乎有些失望。 云岚看了一眼他家主子,无奈地撇了撇嘴。 谢大小姐拢共就说了一句话,难道他还能无中生有诌出几句? 他不禁怨念丛生。主子昨晚从侯府回来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了。 他从侯府送完礼品回来,主子就已经找他问过话了,现在又问他一遍。 主子以前也没有健忘的毛病啊。 “行了,本王知道了。”君奕辰朝着云岚摆了摆手,云岚正要退下,又被叫住了,“去给本王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云岚怔了一下,才应了声,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纳闷。 他家主子白天很少有沐浴的习惯,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知受了啥刺激。 云岚心里腹诽着,抬脚便往外走着,冷不丁又听到他家主子的吩咐。 “再找个……丫环过来伺候本王沐浴。” 云岚一个脚步不稳,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 他缓住身形,回身,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家主子。 仿佛刚才的吩咐就像一道惊雷,他被击中了,这会儿还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他家主子沐浴更衣从不会让女人近前伺候,这会儿却一反常态主动提出来了。 八卦之心瞬间被唤醒,他敢肯定必是昨晚主子在谢大小姐那儿发生了特别的事情。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贱兮兮的表情,一抬眼正对上他家主子不怒自威的眼神,吓得云岚一个哆嗦,屁股后面跟着了火一样,连忙溜了出去。 云岚办事火速。不消片刻,浴桶里已经放好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并且找来了一个模样俊俏的丫环。 君奕辰瞥了一眼站在面前垂首而立的丫环,淡漠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环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回殿下,奴婢名叫玉葇。” 君奕辰眸光轻转,淡淡地“嗯”了一声。 和她名字倒是相像,都有个“葇”字。 君奕辰觑了叫作“玉葇”的丫环一眼,“过来伺候本王沐浴。” 玉葇连忙应了一声,朝着君奕辰走近,只觉自己心跳如鼓,几乎快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惊喜了。 她在辰王府当差已有数载。自从进府可从未听过主子让丫环伺候沐浴,她这可是头一遭。 刚才突然被云侍卫点来伺候主子沐浴,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她身上。 直到现在她仍觉得跟做梦一样。 主子被大周国无数女子倾慕,如今她有幸伺候主子沐浴,待会若是再发生一些香艳之事,那她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想到这些,玉葇激动得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栗,一颗心狂跳着就要冲破胸膛了。 走近了,与那张俊颜猝不及防地对视,玉葇顿时心神一荡,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伸手便要去解锦衣上的碧玉扣子。 不及触及,纤瘦的手腕便被冷硬地拽住。 手腕上的剧痛瞬间让玉葇回过神来,抬头正对上那双饱含怒意与厌恶的凤眸。 玉葇吓得浑身剧颤。强烈的威严不禁令她汗毛倒竖,肝胆俱寒。 她立马惶恐求饶,“殿下饶命。” 君奕辰一把将其甩开,玉葇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 君奕辰拿出手帕反复擦拭着方才抓着手腕的那只手,末了扔掉手帕。 “云岚。” 守在门口的云岚推门而入,看到房里的情景一时惊住。 他看出主子异常暴怒,赶紧垂首屏息等待命令。 君奕辰冷漠道:“将她赶出王府。” 玉葇浑身巨震,神色间是死灰般的绝望。 云岚很快便带走了玉葇。等云岚去而复返,君奕辰又冷冷吩咐道:“本王要冷浴。” 云岚嘴角狠狠一抽,心里陡生怨念。 他算是看明白了,主子这般折腾,可不就是因为心系谢大小姐自个儿却没弄明白,所以就在使劲作呢。 云岚摇头叹息,又接着去做苦力了。等把浴桶里的热水换成冷水后,他这才松出一口气,关门退出了房间。 君奕辰泡入冰冷刺骨的浴桶里,原本熊熊怒火支配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微微勾唇,牵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淡紫色的眸里闪过几许自嘲般的苦楚之意。 犹记得她为他褪去衣裳时,她眼里的淡淡哀伤和不忍。 那一刻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悸动。 刚才他就是想试试,是不是换作其他女人,他也会如此,所以才会吩咐云岚做出那般荒唐的事。 从其他的女人的眼里,他只看到了肮脏的欲望。 许久之后,他仰头枕在桶沿,悠悠吐出一口气。 果然,见过了皎皎月光,那些庸脂俗粉便再也无法入他的眼了。 第45章 被邀救人 薛太医在谢芊葇进入雅间时已经结过账了,要了一席醉仙楼的招牌菜。 酒足饭饱之后,即便一向口味很挑的谢芊葇也是好评不断。 轻竹、容青更是把肚子都吃得圆乎乎了。 主仆三人正要离开雅间,便在这时房门开了,薛太医急匆匆地迈步进来。 “谢大小姐,麻烦您现在去跟下官救个人。”谢太医眉眼间全是一派焦灼的神色。 谢芊葇不禁暗自苦笑。看,的午餐果然吃不得,这不马上就有事情找上门了。 当然这只是打趣的想法。和薛大医虽认识不久,但她还是很认可对方的为人的。她愿意交这个朋友。朋友的忙自然义不容辞。 “好,你稍等一下。” 谢芊葇应允了薛太医以后,转头嘱咐轻竹和容情先行回府,说完之后,使给二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轻竹、容青会意,马上想到了刚才饭桌上她家小姐交代的事情,当下点了点头,回以了一个眼神。 “走。薛太医不妨说说那人的情况。” 救人如救火,当下谢芊葇疾步走出了雅间。 薛太医反而落后了几步。他一怔,快步追上去,眼里尽是欣赏之色。 这个薛大小姐医者仁心,一旦跟病患打交道的时候,都是一副认真严谨的神色,与大多数疏冷淡漠的气质不同,真是又飒又迷人。 薛太医发觉自己有些走神,赶紧敛定心神,开口道:“下官早年在东梁国游历之时救过此人,所以算是朋友。他有严重的心疾,心痛彻背,背痛彻心。平时用的乌头赤石脂丸。这次发病来势迅猛,下官也有些力不从心。” 谢芊葇闻言,神色一凛。谢太医所说的病症俗称冷心痛,此病和阳虚不温,阴寒凝滞相关。常年会手足不温,冷汗自出。 当下她心里已有了一番计较。 说话间薛太医在一个雅间前停了下来,随后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和谢芊葇刚才所在的雅间差不多的装修风格。紫檀雕花美人榻上平躺着一个云锦华服的年轻男子,他神色痛苦不堪。旁边的青衣侍从正用毛巾给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薛太医,您回来了!”青衣侍从眼眶泛红,一看到薛太医,顿时犹如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起身相迎。 “嗯,我已经带来了能医治你家主子的大夫。”谢太医说着,便向青衣侍从引荐谢芊葇,郑重道,“这位是谢大小姐,医术比我高明多了。” 薛太医这么一提,青衣侍从这才打量了谢芊葇一番,旋即皱起了眉头。 “薛太医,这个丫头看起来还没我玉倌年纪大呢,就她能治好我家主子?”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满满都是不屑的意味。 薛太医顿时尴尬地瞥了一眼谢芊葇,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他神色泛起一抹冷意,“玉倌,谢大小姐虽然年纪轻轻,但其医术已是出神入化。你家主子的情况耽搁不得。” 玉倌撅起嘴,一脸的抗拒,“薛太医,您还是帮主子另请高明。” 薛太医顿时无语到极点,尴尬得都想原地消失。人是他带来的,没想到这个玉倌真是一言难尽,不可理喻。 谢芊葇轻瞥了一眼薛太医,便猜到他此刻的心情就跟置进了油锅里,备受煎熬。 看得出薛太医很在意这个朋友,既然薛太医请了客她承了情,那她现在就有必要还了这份情。 当下谢芊葇不顾玉倌的恶劣态度,径自走到了美人榻前。 华服男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不同于君奕辰的邪魅,不同于薛太医的温润,他五官风雅俊朗,虽然处在病中,也难掩其清雅丰姿,就好似一块璞玉,明净通透,乃难得一见的俊秀人物。 观其气韵着装,谢芊葇便笃定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她敛住心神,开始例行程序的切脉,对方脉象沉细。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男子,面色发绀,汗出肢冷。 此时平躺在美人榻上的凤倾言早已被病痛折磨得无力启唇。 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冷静沉着的给他诊断,时而切脉,时而又掰开他的嘴巴察看舌苔。倒像是有几分真本事,顿时安心了不少。 他这心疾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三年前他恰好发病,偶然之下被薛太医所救。 这次来到大周国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只能联系薛太医,却没想昨晚着了凉,今天一直不舒服,就在刚才忽地发病了。 这次心疾来势凶猛,连薛太医也没有多少把握。他说正好有位医术了得的朋友正在这家酒楼用餐,所以就寻了过来。 谁想竟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别说玉倌失望至极,就连他也是大失所望。 所以玉倌出言不逊之时,他未开口阻拦。因为他也觉得纯粹是浪费时间。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薛太医,病人情况危急,普通的汤药已无法止痛。”谢芊葇脸色凝重,顿了一下道,“眼下只能试试针灸。” 薛太医闻言怔了一下,面露难色,“谢芊葇,凤公子的心疾十分严重,一个下针不慎,容易诱发心脏不适或者心跳停博,到时性命堪忧。” 薛太医所言,谢芊葇当然清楚,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风险虽然存在,但是若她亲自施针,肯定万无一失。 她刚要开口,玉倌立刻跳出来反对,满脸愠怒道:“我家主子矜贵,经不得你瞎折腾。虽然我不懂医术,也知心疾之症施针是何等凶险之事,你莫要害了我家主子,否则到时你赔不起。” 谢芊葇眸光一寒,声音冷凝,带着不容置喙的自信,“我施针不会有任何问题!” 薛太医闻言,原本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起来。他相信谢芊葇在针灸上的造诣,看她如此笃定,他心里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了。 针灸医治心疾虽风险很大,但也是见效最快的法子。如果是谢大小姐亲自施针,那绝对万无一失了。 薛太医刚想表示认同,谁料玉倌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脸色大变。 第46章 治疗心疾 玉倌怒极反笑道:“你凭什么保证?如果出了事?你担责?我家主子身份何等尊贵,就是一百个你加起来也抵不上他一根头发。” “救人便救人,还要保证?还要担责?你还真以为你家主子是香饽饽不成。不好意思,这人我今天还不医了!”谢芊葇满腔怒火,顿了顿,不禁冷笑道,“我敢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就等着你家主子痛死在榻上。” 谢芊葇原本是看在薛太医的面子上才救人的,可是这个侍从三番两次出言不逊,着实可恶,搞得好像她巴巴地求着医人似的。 这人不医也罢,反正来日方长。她迟早会找机会还了薛太医今日请客的人情,又何必留在这里受一肚子闲气。 玉倌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他想反驳两句,可是张了张嘴,硬是不知说什么了。 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以前主子发病,喝了药吃了速效救心丸就无碍了,可是这次发病太过迅猛,药石无济,也许……也许情况真的不容乐观了。 玉倌吓得身子一僵,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刚才玉倌一开口,薛太医就知道坏事了。谢大小姐是真有本事的人,但凡这样的人脾气都特别火爆,昨天在殿前谢大小姐都不买账,何况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他很清楚,如果谢大小姐撒手不管,后果一定如她所言。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薛太医赶忙出来打圆场。他温声软语地不断给谢芊葇道歉。 “谢大小姐,对不起啊!玉倌那孩子也是护主心切,您别往心里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谢大小姐您就当做做好事也行呀。或者您权当卖给下官一个薄面,日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在所不辞。” 薛太医说完又转向玉倌,沉声道:“这个责任我承担,如果你家主子发生任何意外,与谢大小姐没有一点儿关系,全由我一力承担。这样总可以?” 玉倌皱起眉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床榻上的凤倾言吃力地开口。 “我相信谢姑娘。” 玉倌见他家主子都同意了,他自然再无反对的理由。 谢芊葇没想到薛太医竟然这样相信她,既然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当下她冰冷的神色有所缓和,“既是如此,那我就试试。” 随后玉倌上前替他家主子宽了衣,便退到一旁,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谢芊葇的动作,好似生怕他家主子被暗害了一样。 谢芊葇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拿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靠近凤倾言。 凤倾言光着上身猛然直面谢芊葇,一张俊脸顷刻间变了颜色,连耳廓都微微泛红。 眼神更是无处躲藏,都不知道应该看向何处了,完全给人一种十分紧绷的感觉。 相较于他的羞赧,谢芊葇可淡定从容多了。 “放轻松,不用感到难为情。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 谢芊葇声音温婉,好似三月吹绿江南岸的春风,带着莫名的亲和力,有着抚慰人心的神奇魅力。 凤倾容瞬间坦然了许多,神色也不似先前那般别扭。 谢芊葇正要施针,玉倌忍不住开口提醒,“你仔细点儿,别弄疼我家主子。我给你说啊!我家主……” “聒噪!” 玉倌话未说完,谢芊葇手里的银针已经飞射出去,准确无误地扎在了玉倌的哑穴上。 玉倌瞬间失音,双手只能一个劲儿的比划。他想拔掉银针又不敢,害怕贸然拔出会有不好的后果。一时间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那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将谢芊葇生吞入腹了。 薛太医和凤倾言都没料到谢芊葇会有此举,不过雅间里瞬间安静了许多。玉倌只是暂时不能说话而已,他们感觉还挺好。 谢芊葇重新取了一枚银针,不经意地迎上玉倌怒瞪的目光,顿时恶作剧地晃了晃她手里的银针,促狭道:“你再瞪瞪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刺瞎,让你永远当个瞎子。” 此话一出,玉倌吓得脸色大变,赶紧用手捂上自己的双眼,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动作。 谢芊葇不禁哂笑。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小屁孩而已,还好意思跟她斗。 随后谢芊葇调整好心态,开始依次施针,并且时不时地看向薛太医,做出了解说。 “巨阙是是心脏的募穴,关元是小肠的募穴。因为心和小肠是表里,所以心疾,急救在关元上面。天突是气脉经过。天突、巨阙、关元,这三针下去后,气会集中到第十椎和第十一椎中间,再将这个气导出来,疼痛立马消减……” 谢芊葇认穴极准,手法娴熟,施针又快又稳,解说的也是浅显易懂又十分清楚明了。 薛太医听得惊喜不已。如此治疗心疾的神奇之法,他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谢大小姐竟然没有藏私,还生怕他有遗漏似的,遇到一些细节还会着重强调一下。 这些可都是他在一些孤本医书里找都找不到的精髓。 一时间薛太医对谢芊葇的崇拜之情又生出不少。 等三针入体,凤倾言的脸色也奇迹般得恢复了不少,原本感觉几乎难以忍受的痛楚也在逐渐消失。 他惊奇地发现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看到凤倾言就要急着起身,谢芊葇出声阻止道:“你先别急着起来,再躺小半个时辰就可以拔针了。” 她略一沉吟,又道:“我写个温补的方子,可以慢慢调理,对你的心疾很有好处。” 凤倾容闻言,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歉疚之情。 果然人不可貌相,刚才因为他的偏见,差点儿就与这位神医失之交臂了。 此时,站在那儿的玉倌也是十分自责。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只用了三根不起眼的银针就解决了他家主子的痛苦。一想到之前自己那般盛气凌人的态度,他的脸顿觉火辣辣的难受。 第47章 私吞赏赐 谢芊葇娴静地坐在紫檀木的雕花圆桌前,微垂着头,神情专注认真,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微微颤动。手里的狼毫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声。 从凤倾言的角度正好看到谢芊葇右边完好的容颜。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的身上,给她平添了一份恬淡美好。 不经意间,那阳光中的女人只一个垂头书写的画面,便深深地定格在了凤倾言的脑海里。 薛太医拔掉玉倌身上的银针,然后使了个眼色。玉倌走到谢芊葇的跟前跪下,毕恭毕敬道:“谢大小姐,对不起,是玉倌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出言不逊冲撞了您。求您原谅玉倌。” 说完,他又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 谢芊葇搁下手里的狼毫笔,转而看向跪在那儿的玉倌,一字一句淡淡道:“身份或许有区别,但是生命无贵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维护主子是好心,不过有时候别好心办了坏事。你起来。” 一番话说得玉倌的脸更臊得不行,起身后愣愣地站在那儿,脑袋就跟顶了千斤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谢芊葇提笔又写了一会儿,等她写好方子顺手递给了薛太医。 谢芊葇挑眉道:“除了之前服用的乌头赤石脂丸,另外我写的枳实薤白桂枝汤和桂枝生姜枳实汤,这两样也是温补效果特别好的汤药,长期服用,可以减少心疾的复发。这上面药材的用量、注意事项我都写明了。刚才我做针灸的手法薛太医应该也都记住了?那个叫作心疾三针法,如果配合这些汤药一起将养,有朝一日这位公子的先天心疾,或许可以痊愈。” “真的吗?主子的心疾真的可以痊愈?”玉倌猛然一听,霍地抬起头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躺在那儿的凤倾言也是一阵动容,目光里难掩惊喜之色。 “自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是要好生静养,不能忧思伤神,也不能冷热不忌,平常一定要多注意一些,尽量减少心疾发作。” “好的,属下一定记住谢大小姐的叮嘱。” 玉倌不住地点头,此刻在他心里,谢芊葇的形象陡然变得高大起来。见识了刚才卓绝的医术,现在不管谢芊葇说什么他都绝对言听计从。 掐着时间给凤倾言拔了针,玉倌伺候他家主子穿戴好以后,给身后垫了丝绒软枕,扶着他家主子半倚在美人榻上。 “多谢谢姑娘。不知谢姑娘有何心愿,在下必定竭尽全力为姑娘完成,权当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凤倾言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脸上尽是真挚之色。 谢芊葇摇了摇头,淡淡道:“公子言重了。我愿意救人,纯粹是为了偿还薛太医今日请我在醉仙楼吃饭的人情,所以公子无需介怀。”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的脸色都透出一丝古怪。 凤倾言脸色微僵,下一刻哑然失笑。薛太医目光闪烁,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至于玉倌则脸上尽是不满之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他心里忍不住一阵腹诽:他家主子的性命何等金贵,岂是区区醉仙楼的一顿酒席就能相提并论的?要不是看在这个女人救了主子的份上,他一定好好说道说道。 “不管谢姑娘是出于何种目的,反正救了在下的性命是事实。这份恩情在下一定铭记心间。”凤倾言眉眼清朗,脸上噙了一抹雅致清浅的笑容。 “随你。”谢芊葇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她那般恣意不拘的样子,并不叫人觉得有半分的怠慢轻视,反而有种不拘小节的豪气。 这世上有太多挟恩图报的人,可是她却施恩不望报,搞得好像接受别人的报恩是一件多么苦恼的事。 这谢姑娘可真是一个妙人。 与此同时,京都的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都被镇南侯府爆炸性的新闻惊到了。 谢芊葇随意走在街头,到哪儿都能听到吃瓜群众的议论声。 “喂,听说了没,镇南侯因为纵谷欠被掏空了身子,已经请了好几波大夫了。” “那个芸姨娘我见过,走路扭扭捏捏,说话嗲声嗲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镇南侯也真是的,好好的大女儿不心疼,三岁就扔去了溯州,一扔就是十三年,现在突然接回来八成是憋了什么坏心思。” “镇南侯每天想的都是床上那些事,有这么个爹也真是命苦啊!还有镇南侯夫人也是个硬心肠的,怎么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苦。” 谢芊葇听着那些吐槽谩骂的声音,唇角的笑痕越来越深。 轻竹、容青两个丫环干得不错。 刚才在醉仙楼的雅间里吩咐二人把这些新闻传出去,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发酵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等她回去了一定得给这两丫头奖励鸡腿了。 傍晚的霞云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金边,一眼望去就像千姿百态的山峦。 谢芊葇刚步入月亮型拱门,就看到轻竹、容青来回踱着步子,脸上一派焦灼之色。 谢芊葇见状,不自觉地拧了拧眉,旋即又神色如常。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出事了!” 轻竹、容青一看到回来的谢芊葇,顿时犹如见了主心骨一样,连忙迎上前。 谢芊葇听罢,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别急,慢慢说,发生何事了。” 轻竹深吸一口气,忿忿道:“小姐,奴婢和容青回来以后,才听说之前咱们出府不久,皇上就派人给您送来了许多赏赐,因您不在的缘故,夫人就替您代领了,还将所有的赏赐都放进了府里的库房。” 轻竹说到这里,气得已经说不下去了。容青赶忙接住话头,继续道:“所以奴婢和轻竹就去找夫人讨说法,希望能将皇上的赏赐拿回来,可惜夫人不为所动,直说是咱们姝桐院太小,放不下皇上的赏赐!” 轻竹暴怒道:“奴婢看夫人不愿归还,分明就是想私吞了。” 谢芊葇闻言,眸光瞬间变得犀利而冰冷,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眉心一展,淡笑道:“你们信不信,半个时辰之内,我会让秦氏主动把吞进去的赏赐吐出来。” 第48章 议论分赃 轻竹、容青都被她家小姐的话惊得瞠目结舌。 宫中赏赐的宝贝都是好东西,否则秦氏也不可能刚在这儿闹了个没脸,转头又不长记性地挑事。 还不是因为贪念占了上风。 一时间轻竹、容青还真不相信她家小姐有这样的本事。 尤其在侯府当差多年的轻竹,对当家主母秦氏的做派更是熟悉不过了。 秦氏虽是大户出身,看着端庄大气,实则是个抠抠搜搜、上不得台面的,贵重东西进了她那儿,想要再拿出来,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看到轻竹、容青皆是一脸不信的模样,谢芊葇也不急,招了招手让两人凑近一些,继而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末了,轻竹、容青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继而露出惊喜,还带着几分期待看戏的表情。 “小姐,您也太厉害了,这个都能想到。” “奴婢这下就放心了。”轻竹心头放松下来,这才想起忘了汇报她家小姐之前安排的事情,于是开口道:“小姐,奴婢和容青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放出去了。” 谢芊葇闻言,牵动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我都知道啦,回府的路上我听到啦。比我想象中传播得还要快些。干得不错!” “多谢小姐夸奖。” 轻竹、容青的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她家小姐太优秀了,她们总害怕做不好交代的事情拖后腿。如今得到小姐的夸奖,就是对她们最好的肯定。 “小姐,这是您之前给的二百两银子作为散播消息的经费。现在钱袋里还剩下将近五十两银子。您数一数。”轻竹兴奋之余,不忘把一个豆绿色柿蒂纹的钱袋递出去。 谢芊葇没有去接,而是眼睛亮了亮,闪烁出赞赏的光芒。 “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精打细算。不错不错,剩下的钱你们两个分了,算是给你俩的奖赏。” 轻竹、容青顿时眉飞色舞,“多谢小姐。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陈管家了。” 侯府主院陶怡居里,谢守良正躺在床榻上养病,芸姨娘则体贴地用汤勺喂他喝药。 谢守良的目光停留在芸姨娘凹凸有致的身材上,直勾勾的,火辣辣的眼神都快拉出丝了。 芸姨娘不胜娇羞,完全一副欲拒还迎的表情。 看得谢守良心痒难耐,伸手就在芸姨娘纤细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秦氏从外面掀帘进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脑门顿时气血翻涌。 谢守良和芸姨娘一看秦氏进来,两人这才正经起来。 秦氏收起心中的拈酸吃醋,转而谈起了正事,“侯爷,刚才皇上给那个逆女送了不少赏赐。” 谢守良顿时心头火起,咬牙切齿道:“这个丑八怪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才回京没几天,倒是出尽风头。你说会不会影响到……” 秦氏猛地心头一颤,连忙咳嗽打断。 谢守良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瞥了一眼旁边的芸姨娘,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芸姨娘的心里可是一阵恼火。侯爷对她虽极尽宠爱,但也只是把她当成金丝雀一样的玩物。府里的许多秘辛侯爷都是瞒着她的。 她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秦氏。刚才侯爷本来都快说漏嘴了,可惜又被秦氏给搅了。 秦氏接着刚才的话茬,冷笑道:“一个丑女还能飞出侯爷的手掌心?她年纪也不小了,自古婚嫁还不得父母说了算,她既这般不识趣,那就别怪我们做父母的心狠了。” 谢守良叹出一口气,不禁恨恨道:“可惜了那些宝贝。今日辰王府、皇上都给那个逆女送了不少好东西。真是便宜了她!想到这儿,本侯的心还一抽一抽的痛。” 秦氏挑眉一笑,“侯爷放心,刚才那丑女出府了,宫里的人急着回宫复命,妾身就做主替那逆女把赏赐领了,如今已经全放在府里的库房了。库房的钥匙也已经换成了玄铁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谢守良顿时喜出望外,“还是夫人有办法。只要夫人不主动交出那些赏赐,那个逆女又能如何?” 芸姨娘顿时高兴了,拽着谢守良的胳膊,撒娇道:“侯爷,到时让贱妾在那些赏赐里挑几件首饰好不好?贱妾还从未戴过御赐之物呢!好不好嘛!” 谢守良顿时心神一荡,骨头都要酥了,连忙一口答应,“好好好,本侯答应你便是。你和朱儿各挑选三样好看的首饰。” 说到这里,谢守良瞥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秦氏,继续道:“还有夫人和莜儿也好好地挑三样,剩下的就留给莜儿、朱儿以后当嫁妆了。” 秦氏原本还在为芸姨娘得宠而恼火,听到谢守良也没忘了她和女儿那一份,脸色这才好了起来。 三人正在议论分赃的事宜,这时谢守良的贴身侍卫琴越匆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谢守良见状眉头一锁,询问发生了何事。 琴越当下便把京都闹得满天飞的新闻说了一遍。 谢守良当场气得差点儿背过去。秦氏、芸姨娘赶紧给她抚胸顺气。 秦氏气骂道:“难怪那个逆女刚才出府了,原来是跑出去散播谣言抹黑我们,实在可恶!” 秦氏等人正顾自生着闷气,管家陈忠又从外面进来了。 他朝着谢守良等人见了礼,才缓缓道:“老爷、夫人,刚才大小姐身边的丫环找老奴,说过两天她要进宫查看皇上的恢复情况。说穿戴方面自然得紧着皇上的赏赐用。大小姐说若是夫人抓着那些赏赐不放,那她就不要了。大不了到时就依着平时的穿戴进宫。不过皇上问起来,她会如实禀报。” 此话一出,这次连秦氏都感到眼前一黑,脑袋嗡嗡地疼。 秦氏怒骂道:“这个逆女,摆明了就是拿皇上威胁我!分明想在皇上面前败坏我的名声。真是心思歹毒!” 她瞥了一眼陈忠,淡淡道:“你下去,晚点儿我自会去姝桐居一趟。” 等陈忠离开,谢守良顿时也紧张了,“这个逆女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早就对本侯不满了,这时若让她在皇上面前告本侯一状,那本侯免不得又得被皇上请去喝茶了。” 秦氏眸光锐利狠毒,冷冷道:“看来得尽快让老夫人和轩儿回来了。这个逆女着实不好对付呀。” 第49章 辰王开窍 辰王府的书房里,云岚正给君奕辰禀告醉仙楼的情报。 云岚每多说一个字,君奕辰的脸色就铁青一分。到最后,手里最钟爱的金杆狼毫“咔嚓”一下,应声断了。 云岚哆嗦了一下,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他家主子不痛快了殃及到自己。 “你是说薛太医在醉仙楼请她吃饭,然后带她去给凤倾言医治,而且凤倾言还光着身子?” 君奕辰凤目冷凝,浑身透出危险的气息。他每说一个字,那股骇人的气息就越发明显。 云岚半晌不敢言语,等他家主子嗔怒的目光扫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 “是的。” 君奕辰浑身的冷怒之气更甚。眼里的怒意几欲化为实火,将人烧得连渣都不剩。 好个薛太医,好个凤倾言,他是记住这俩人了。 他还没有机会约那个女人吃顿饭,倒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还有那个凤倾言,光着身子让一个女人给他施针,他就不臊得慌吗? 除了他,一想起那个女人还看了别的男人的身体,他就浑身不舒服。 云岚一看他家主子那小媳妇般幽怨的眼神,就知道症结在哪儿了。 当下,云岚轻咳两声道:“主子,在医者眼里没有性别之分,不论男女,只有病人。再者,谢大小姐又不是您的私有物品,她给谁看病是她的……” “自由”两个字来不及吐出来,云岚就被君奕辰狠狠的一记眼刀吓得失声了。 算了,还是保住狗命要紧。 君奕辰眸光一闪,伸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云岚的话让他心中一动。 既然不是私有,那就想办法把那个女人变成他的私有,以后治病救人时绝不能再看除他以外的男人身体。 云岚都替他家主子着急,心仪人家谢大小姐,又不付诸行动。人家薛太医不过就是请吃了顿饭嘛,他家主子就闹得跟人被抢去了一样。 哎,看来他得点拨点拨了。一个人的幸福是等不来滴,是要靠自己争取滴。 想到这里,云岚张了张嘴,正准备语重心长的说两句,谁料他家主子率先开口了。 “云岚,去给本王准备一块代表醉仙楼至尊身份的玉佩。另外吩咐醉仙楼那边,以后谢大小姐无论何时过去,都给本王好生招待着,不得有一丝纰漏。” 云岚顿时怔了一下,继而满面欣喜。 主子难得开窍,他都激动得差点儿泪流满面了。铁树总算开花了,他这个侍卫一天天的什么都要替主子操心,实在太难了。 书房里,熏香袅袅升腾。坐在案前的君奕辰好似想通了什么,周身的冷怒之气顿消,唇角浅勾,露出飞雪般明丽的笑容。 薛太医不就请她吃了一顿饭嘛,那他今后就顿顿请。反正醉仙楼是他的产业,给她一块代表贵宾身份的信物,以后不用预约,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罢了。 “主子,属下先去忙了。” 云岚躬身刚要退下,又被君奕辰唤住了。 “你去通知翎雀,让她带的那支隐卫暗中保护她,听闻嘉宁给萧太后去了书信,萧太后这两日就会从万寿寺礼佛回来,本王怕对她不利。” 再说侯府这边,秦氏拢共跑了三次姝桐居,才算见到了谢芊葇。 第一次,丫环说她家小姐染了病,刚喝完药躺下歇息了。 第二次,丫环说她家小姐正在洗澡。 第三次,人总算见到了,一向养尊处优的秦氏双腿也快跑断了。 秦氏见到谢芊葇的时候,谢芊葇正慵懒地半倚在床榻上,随意地翻着一本医书。 暖橘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在墙面投下一道纤秀的剪影。 秦氏进来半晌,谢芊葇只当不知,视线仍落在泛黄的书页上。 眼见自己被视作空气,秦氏心里压抑的怒意快要喷薄而出了。 几个时辰前这个丑女还生龙活虎,骂他们都不带歇的,这会也没瞧出半分病态,俨然生病就是托词。 若不是先前吞了她的赏赐,害怕她进宫在周武帝面前告状,她用得着这般低三下四跑来看小贱人的脸色? “那个……之前宫里送来的赏赐,我琢磨着一来你不在,二来你这地儿小又不安全,所以就想着先搁在咱们府里的库房……” 秦氏涎着脸,眼神飘忽,说着早就想好的借口,可惜谢芊葇不遂她愿,好似听到了笑话般,开口便堵了回去。 “原来夫人也知道我这姝桐居各种不好啊,那当初怎么不挑个好点儿的院子给我?我看二妹妹、三妹妹的院子都挺好,还有空着的两个院子,都比我这儿强了何止百倍。” 谢芊葇当下就给秦氏来了个下不了台。秦氏被谢芊葇的话噎住,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气得脸上涨成了猪肝色。 心里恨不得将谢芊葇拆骨入腹,面上还得尬笑着赔不是。 “哎,前几日恰好赶上庄子的管家过来报账,我也是忙得团团转,一时疏忽大意了,没有给你安排好。” 秦氏眼珠子一转,终于说到正题了,“宫里的赏赐连带礼单,我已经一件不落地移交给你的丫头轻竹了,都是一场误会。咱们府里的吵吵闹闹,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可莫要想不开拿到宫里说事,平白叫人笑话了。” 谢芊葇眼皮轻抬,黑眸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叽嘲,“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人笑话,早就习惯了。” 眼见谢芊葇不上道,秦氏当即冷沉了一张脸,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你直接说,究竟要怎样,进宫后才不乱说话。” 谢芊葇闻言,唇角讥诮的弧度逐渐加深,“明明咱俩相看两生厌,非要刚才那般假惺惺的浪费时间,还不如开门见山的好。” 秦氏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眸光蓄满恼恨。 谢芊葇眸光轻扫,目光最后落到秦氏的手指上,淡笑道:“那我也就直说了。夫人戴着的水碧色莲蓬戒指,我倒是蛮喜欢的。” 秦氏一愣,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她就怕这个丑女狮子大开口。还好还好,这枚戒指非金非玉,不值什么钱,她也是看着精巧好玩,才戴着的。 秦氏当下喜滋滋地应下,“好好好。” 生怕谢芊葇会反悔一样,秦氏赶紧摘下戒指,塞进了谢芊葇的手里。 谢芊葇端详着手里的戒指,一个小巧的莲蓬模样。对于一个外行人而言,顶多只会觉得做工精巧而已。可是她偏偏是个识货之人。 第50章 要封口费 谢芊葇抬眸看了一眼秦氏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蠢货肯定不知这枚戒指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落在秦氏的手上真是白糟蹋了。 戒指不是金玉材质,却是一种难得的解毒矿石。这种矿石在地下经过成千上百年的复杂进化,才能形成很小的一粒,把它放在含有砒霜等毒液里,就能把里面的毒素尽数吸收。 秦氏若是知道这戒指的妙用,只怕当场要悔得晕死过去了。 “既然你人不舒服,那就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达到目的,秦氏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可惜步子还未迈出去,就被谢芊葇叫住了。 “夫人不会以为一枚小小的戒指就能打发我?你可知先前你、侯爷、芸姨娘跑来闹腾,害得我郁气凝结。后来我又听闻宫里来的赏赐也被你扣住了。怒气攻心之下我就病倒了。你说我这口气要是抚不顺,到时进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可怎么办呀?” 谢芊葇不急不躁地说着。她嗓音清凉舒缓,可听在秦氏的耳中无疑是当头棒喝。 秦氏心头一紧,咬牙切齿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谢芊葇牵了牵唇角,似笑非笑道:“夫人也说了我这院儿小,那些金银玉器我也没处放,不如夫人就折合成银票。两千两银票权当赔偿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封口费。” 秦氏的眸里夹杂着惊天狂怒,“谢芊葇,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钱庄银票多得是,你干脆去抢。” 谢芊葇哂笑不语。在这儿讹钱,可要比抢钱轻松有趣多了。 “进宫说错话的严重性和两千两银票,孰轻孰重,夫人好好掂量掂量。我倦了,夫人请自便。” 秦氏闻言,瞬间血色全无。一时间更是悔得肠青肚烂,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她心肝疼啊! 该死的谢芊葇,真是要她的老命。 须臾间,她不甘又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算了,就当破财消灾了。 “晚些我差人送银票过来。” “夫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谢芊葇侧目沉思着什么。 秦氏身心俱疲,已经疲于应付,“你问。” 谢芊葇似是平淡地扫了秦氏一眼,语声幽幽道:“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氏乍然一听,吓得一哆嗦,脸上涨成了青紫色,唇却发白。 “你……你胡说什么,你不是……我生的,还会是谁!” 秦氏情绪过激,扯着嗓子,声音极大,反而显得有些心虚了。 谢芊葇目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晦涩的弧度,“我也就随口一问,既是亲生的便罢了。” 当下秦氏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姝桐居。 谢芊葇往后靠了靠软枕,下巴微扬,眸光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思。 得空了,她该着手查查自己的身世了。 云岚找到翎雀后,向她传达了主子的命令,没想到对方当时就炸毛了。 “什么?主子让我去保护那个丑女?凭什么?不过是乡野跑出来的野丫头而已,也配让我翎雀保护?再说主子底下总共有十三支隐卫队,为何偏偏选中我这一队?” 翎雀充满英气的眉眼满是怨怒和不甘。 五年前她和云岚还在忍饥挨饿地讨生活,是主子收留了他们,授她们武功,将他们培养成得力之人。 后来她被主子的睿智冷傲、惊世才情所折服,自此便一心一意地追随于他。 她的满心满眼都只有主子一人,其他人休想支使她。 云岚没想到翎雀会这么抗拒,登时冷下一张脸来。 这些天他与谢芊葇接触下来,由起初的不屑到如今被她的惊才艳艳所折服,他真心觉得只有这样的天之骄女才配得上主子。 如果这二人珠联璧合的话,一定未来可期。 “翎雀,主子的命令你都想违抗了?”云岚声音冰冷,想起两人自小一起挨饿受苦的情分,终是心中不忍,于是又软下了语气,“我起初和你一样抗拒谢大小姐,觉得主子是看走了眼,可是等你和谢大小姐接触下来,你就一定会有所改观的。她和其他女子真的不同。” 翎雀怒极反笑,忿忿道:“云岚,你跟在主子身边,原本还指望你能点一点主子,别让他失了心志,如今看来就连你也被那丑女迷住了。” 眼见翎雀不听劝,云岚便知再说无益。他冷冷一笑,唇畔勾起一抹叽嘲的弧度。 “翎雀,念在咱俩自小长大的情分,奉劝你一句,不要肖想主子。即便没有谢大小姐,你这辈子都不会是主子的心仪之人。趁早打消念头,迷途知返。如果一意孤行的话,你将一无所有。” 说罢,云岚冷漠地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翎雀,转头扬长而去了。 翎雀呆呆地站在原地,耳畔兀自回荡着云岚临走前的那番话,字字敲在她的心头。 一瞬间被窥视出的小心思仿佛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无处遁形。 云岚的那句“不要肖想主子”,犹如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平日将小心思隐藏得极好,但是现在却被当面拆穿。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注定会是一场劫难。 想起主子曾经对待那些爱慕他的贵女们,翎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潮水一般将她席卷吞没。 良久,等她缓过神来,脸上又多了一抹坚定和不甘之色。 她站在河边,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到这里。那时云岚都会陪着她。所以,为了不失去云岚这个竹马,也为了追寻自己的心中所爱,她要大胆一次。 许久之后,她唇角轻抿,带了一抹冷硬的弧度,不禁喃喃低语道:“哼,云岚,我一定会向你和主子证明,是你们错了。” 谢芊葇在她的姝桐居一连窝了三天。小厨房已经建好,每天轻竹、容青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吃的,短短三天她就有种下巴圆了一圈的错觉。 直到第三日傍晚,收到秦氏派人送来的两千两银票,她的“病”终于奇迹般的好了。 心情大好的她便待着两个丫环出府透气了,殊不知一场有预谋的暗杀正悄悄向她逼近。 第51章 巷道围杀 秦氏这次病倒,府里的下人都炸开了锅。众人敏锐地意识到侯府真的变天了。 侯府本就人口简单。府里除了谢守良、秦氏、芸姨娘、谢芜莜、谢银朱这五人,平日还能在府里见到,另外侯府世子谢铭轩是秦氏所出,目前正在外求学,谢老太君陪同萧太后一起在万寿寺礼佛。 除此以外,晴姨娘和她的女儿谢如锦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平日鲜少露面。 要不是昨日轻竹无意间提了谢如锦娘俩一嘴,谢芊葇都不知道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当然她不关心这些,只要这娘俩不招惹她,她自然不会没事去寻人家的麻烦。 现在府里拢共就这几人,除了谢如锦娘俩还有芸姨娘以外,其他的都是病得病伤得伤,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感觉天都要变了。 府里的下人不敢轻视怠慢他们曾经眼里的废物大小姐了,就连她身边的轻竹、容青也被客客气气地对待了。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今后在侯府得罪谁都别得罪大小姐。 来京都没几天,就把侯府搅得天翻地覆,自己还声名鹊起,这会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能办到的? 傍晚时分,京都沿街便有卖小吃的商贩开始支棱起摊位来。不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就响了起来。 京都没有宵禁,这些小吃摊一般都会营业到子时以后,所以夜晚的京都虽比不上白天的熙熙攘攘、人山人海,但也是极具烟火气的。 轻竹、容青陪着她家小姐徜徉在小吃一条街上,眼睛都看花了,看着炸串、牛肉面、蒸饺、小笼包,都不知吃什么才好。 最后只得挑了最喜欢的三四样,各用了一点儿,可依旧撑到了肚子。 主仆三人返回府里的途中,因为抄了近道,恰好路过一段偏僻冷清的巷道。 依着强烈的警惕性和感知力,谢芊葇敏锐地捕捉到一股嗜血的杀气正朝着这边快速逼近。 很明显对方是冲她而来。 她唇角轻勾,带起一抹邪肆冷血的弧度,只是面对轻竹、容青时,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初。 既然是冲她而来,那还是先把轻竹、容青支走,免得受她连累,再者留下二人,也会因为顾虑二人的安全而让她分心。 当下她便谎称忘了买药,说了两样药材打发二人去药铺了,她则留在原地候着。 等轻竹、容青离开,谢芊葇终于没了顾虑。 此时她负手而立,眼眸犀利如剑,气场全开,三个字倾吐而出。 “出来。” 话音刚落,从巷头巷尾朝这边包抄过来七八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行动迅速、步调一致,行走无声。个个蒙着面巾,看不到真容。一看便知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你们受何人指使,说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谢芊葇犀利而冰冷的凝视着黑衣人,一番话说得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黑衣人早就见惯了生死,可是面对眼前之人,那周身散发出的好似从九幽炼狱携来的戾气,让他们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下一刻,等意识到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顿时羞愤至极,杀意更甚。 “等你待会下去找阎罗王问。” 为首的黑衣人嗓音嘶哑干涩,眸光锐利阴毒,让人不禁遍体生寒。 “休要猖狂,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谢芊葇面色一狠,手里已经快速地扣了几枚淬了毒的银针。 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当下也不废话,双方立刻展开激战。 一交手谢芊葇才发现每个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而那些黑衣人也是暗暗心惊谢芊葇的实力。 双方都低估了彼此的实力。 黑衣人拳拳生风,带着强劲的内力,生猛的劲风刮在谢芊葇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叫她几乎以为脸皮都烂了。 她不禁心头微凛,若是挨着一拳,只怕今天性命都难保了。 黑衣人也是越打越心惊。眼前的女人招数诡谲怪异,每次都能避开他们的攻击,而出手又是刁钻狠辣,手里的银针被她用得更是巧妙。凡是中了银针,顷刻间浑身瘫软,就连启唇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是在这个狭小的巷子有些施展不开。而谢芊葇仗着身法轻巧诡谲,犹如穿花蝴蝶一样。 她防御为主,然后趁其不备向黑衣人射出银针,几乎都是百发百中。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经倒下五个黑衣人了。剩下那三人惊惧不已,阵脚自乱。 谢芊葇专挑他们的破绽下手,顿时攻得三人一阵手忙脚乱,狼狈不已。 拳风刚到,谢芊葇巧妙躲过,顺势抓过黑衣人的手臂,一个用力只听见“咔擦”一声,便将其生生扯断了。最后还不忘补上一枚银针。 接下来只是一个照面,又一个黑衣人中招倒地。 眼见只剩自己一人了,黑衣人头领惊得心胆俱裂,猛然大喝一声,发疯似的开始攻向谢芊葇,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谢芊葇怒极反笑,一时间改变了对敌策略,只守不攻,好整以暇地等待对方的破绽。 果然,半炷香的工夫,黑衣人头领急于擒她,双拳袭来,招式已然用老。 谢芊葇眸光一利,四臂相交时,她筋骨柔软手转如蛇,不待对方反应,便抓过手臂用力一扯。 只听又是“咔嚓”一声,伴随着惨叫声,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被她收拾了。 这种死士牙缝里都有血包,除了中了银针的几人不能咬毒自尽外,剩下的这个黑衣人头领直接被谢芊葇点了穴道,又卸掉了下巴。 黑衣人首领惊怒之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的他已由先前对谢芊葇的全然不屑到如今的心惊胆寒,可惜太迟了。 为主子做事十余年,他还是第一次失手,却也是致命的一次。他不怕死,只怕落在这个恶魔一样的女人手里,生不如死。 “说出是何人指使,可以饶你一命!”谢芊葇冰冷的声音透着强烈的压迫感。 黑衣人神情不定,一想到背后的主人,布满血丝的眼里透出无尽的恐惧。 谢芊葇顿时心中了然,无奈地轻叱一声,“哦,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那我就猜猜你的主人,看看有没有猜对。” 第52章 情敌较量 谢芊葇起初以为这些黑衣人的主人是谢守良,毕竟谢守良在她这儿刚吃了大亏,本就对她有了杀机,再加上时间上的巧合,容不得她多想。 但是和这些黑衣人交手后,她就不这样想了。如此训练有素的顶级杀手,说谢守良是他们的主人倒是抬举他了。 也就只有皇宫的某位当权者才有这样的实力,能让这些优秀的死士甘心卖命。 如此一来,谢芊葇很快便锁定了怀疑对象。 “你们是萧太后之人?”谢芊葇眸光幽冷,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虽是疑问的话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黑衣人首领顿时露出一抹惊惧之色,不过很快便将情绪掩藏过去,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极近想要保持镇定的眸光下却是深藏暗涌。 谢芊葇将对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里,便知自己猜对了。 她拈起一枚银针踱到黑衣人首领的跟前,微弱的月光下,那枚银针闪着蓝色的淡淡寒芒。 黑衣人首领顿时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却因为下巴被卸发不出声,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虽然他不谙毒术,但是也知道这银针上必然是淬了剧毒,才会泛起如此诡异的颜色。 谢芊葇玩味地欣赏着对方的表情,末了,才不急不躁道:“你不用怕,这上面的毒药不会让人死,只会麻痹全身的经脉,连求死的力气都没有三个时辰以后,则会筋脉俱断,彻底成为废人。三个时辰应该够你们的主子获悉这边的情况了。到时就看她是不是真的仁慈,愿意留你们一条性命。” 话落,手中的银针闪着寒芒急速射进对方的身体里。下一刻,黑衣人首领便身子一软,轰然倒地。 至此所有的黑衣人皆中了毒,无一幸免。 刚才谢芊葇所说的话他们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心里对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心思深沉的少女怒惧交加。 有时比死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摧残。不直接杀死他们,而是先让他们饱受精神折磨,谁能接受得了自己从一个顶级杀手成为任人宰割的废人? 他们想自尽都办不到,只能屈辱地面对现实。而最终等待他们的便是被宫里的那位主子解决。 这个女人的狠辣深沉,连他们这些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都甘拜下风。 这个女人真的太狠了。 谢芊葇冷眸扫视了一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疾不徐地抬眸瞅向一个方向,淡淡开口道:“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是不是该出来了?” 须臾间,细微的轻响过后,一个紫衣女人几个起落就到了谢芊葇的跟前。 谢芊葇的目光带着打量冷冷地落在紫衣女人的身上。 眼前的女人长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眉眼如画,眼角微微上挑,冷漠又多情。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她则更多了几分冷傲英气。 翎雀充满敌意的目光冷冷地审视着谢芊葇,皱了皱眉,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隐身在那儿?” 翎雀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她隐藏得很仔细,从谢芊葇的角度根本不可能发现她,而且她连气息都隐匿了,按道理来说,对方根本不可能发觉她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刚才我和黑衣人动手的时候,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你刚才是想让我死在他们的手里,对不对?”谢芊葇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她的猜想。 翎雀顿时神色惊慌,眼神乱飘,看起来颇为心虚,“你……你胡说什么呀!我又不认识你,干嘛想让你死?” 谢芊葇双臂环胸,点漆的黑眸略带嘲讽,“所以呀,我也很想知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何巴不得我死?” 被谢芊葇揪住不放,翎雀立刻怒容满面,心下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刚才她目睹了谢芊葇和黑衣人动手的全过程。这个女人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难对付。 以她现在的身手只怕都很难解决这些黑衣人,可是谢芊葇却毫发未伤地做到了。而且就连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藏身术也被识破了。 这个女人的警惕性和感知力也太强了。 一瞬间她内心充斥着强烈的挫败感,还有挥之不去的不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翎雀对谢芊葇生出几分忌惮来,眼下她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她不得不承认,云岚有一点说对了。这个谢芊葇确实不同于一般女子。 因为这个女人更加狡猾,更加难以对付,也更令她讨厌。 眼见对方要走,谢芊葇没有阻拦,而墨眸里掠过一抹狡黠之色。 她佯装惊呼道:“君奕辰!” 翎雀闻言,陡然转身,四下扫视了一番,急忙道:“主子在哪儿?” 此话一出,翎雀惊觉失言。 下一瞬她连忙捂住了嘴巴。又见谢芊葇半晌不回话,而是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翎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被谢芊葇给耍了。 “岂有此理,你竟敢欺骗本小姐!你无耻!”翎雀柳眉倒竖,顿时气急败坏地吼道。 谢芊葇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我骗你什么了?我喊君奕辰的名字与你何干?”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女人会,她也会。 刚才看到对方一袭紫衣时,她就莫名地想到了君奕辰之前的那一身骚包紫。 仔细端详了一阵,更觉得对方的紫衣和君奕辰的那身十分相似。 哎呦,竟然还是情侣装。 所以她故意喊了一声“君奕辰”,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这几天她和君奕辰的绯闻满天飞,估计这个女人受不了了,所以才会对她这般敌视。 哎,真是无妄之灾。 翎雀当即恼羞成怒,提起缠在腰间的软鞭,抬手就朝着谢芊葇狠狠地甩过去。 她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只见鞭影带着惊人的劲风,如毒蛇一般朝着谢芊葇右半边完好的脸颊疾射而去,这要是被抽中,保不住就要血肉模糊了。 待瞥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时,谢芊葇无声地勾了勾唇。 第53章 自食恶果 翎雀眼见谢芊葇半晌纹丝不动,还以为对方是被她这一鞭子给骇住了,心里顿时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一鞭子她用了十成的功力,要是抽中,保准让另外半张脸也毁容,到时看主子还怎么对这个女人心生好感。 近了,快近了,鞭尖离半边脸只剩三寸,两寸,一寸…… 然而就在鞭尖堪堪要碰到谢芊葇的脸颊时,不可思议的是谢芊葇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陡然间避开了,既而只传出鞭子刺耳的落空声。 翎雀瞬间恐慌无比,眼睛眨了眨,目光定定地落在谢芊葇右边完好的脸颊上,她确认自己真的失手了。 这怎么可能! 刚才她明明是趁着谢芊葇分神之际偷袭的。即便云岚那般的身手也绝无避开的可能! 这个女人真是个妖孽! 谢芊葇一双冷漠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脸色时青时白的翎雀,她的眸光沉静得如同冬日的湖面,深邃无澜。 只要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面对欺辱她的人,她越是表面平静,对方待会的下场就会越凄惨。 “你敢偷袭我?” 谢芊葇粉唇轻启,懒懒地吐出几个字,可是字字透着无穷的杀意。 翎雀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却还是狡辩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武功而已,何来偷袭一说?你这女人着实可恶,竟往我身上泼脏水!” 谢芊葇顿时笑了。她真是长见识了。 原来有人竟可以把不要脸,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能倒打一耙? “试我武功?那你试得怎样?” 谢芊葇轻轻地哂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挡去了眼里闪过的一抹杀意。 翎雀微微一愣,似乎惊诧于对方竟然被拙劣的借口给哄住了。 随即她心头一喜,须臾间便萌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 “刚才不算。因为我一时失手,才让你躲了过去。若是你敢再接我三招,我翎雀便对你心服口服!” 翎雀唇角轻勾。三招即便杀不死你,也绝对可以把你打残了! “翎雀?” 谢芊葇淡瞥了对方一眼,口里低喃着,像是在念死人的名字。 “我为何要接你三招?叫你心服口服又如何?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一件划算的事。”谢芊葇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几句话说得漫不经心。 翎雀顿时有些慌了,生怕谢芊葇不上钩,连忙道:“这样,如果我输了,就让你甩三个巴掌,这样划算?” “打你巴掌还要费我的手!”谢芊葇垂眸看了看抬起的纤手。 骨节纤细,皓白如玉,只在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 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却也是瞬息便可取人性命的一双手。 翎雀当下一跺脚,恨恨道:“那我输了任凭你处置,总该可以了?” 谢芊葇闻言,这才扬起小脸,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有些人既然上赶子找死,那她也不介意做回好人。 “可以,那我就陪你玩玩。”谢芊葇懒洋洋地放下手臂,眉眼间一派淡然,又隐隐透出睥睨一切的气势。 翎雀先是一喜,随即又被对方的气势所慑,略一沉思道:“那你可不能用那劳什子银针,既然是比试那总该公平一些。” 想到刚才谢芊葇对黑衣人首领说的话,翎雀还心有余悸。 一枚淬了毒的银针就可以彻底毁掉一个人,她还是很忌惮那些银针的。 如果谢芊葇不倚仗那些银针的话,她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打败。 她要向主子和云岚证明,她比谢芊葇优秀多了。 谢芊葇不禁嗤笑。她对翎雀的不要脸程度又刷新了一个台阶。 自己用鞭子就是理所当然,别人就不能用银针当武器。 这个翎雀还不是一般的婊。 不过谢芊葇不在乎这些。她有足够的实力,所以用不用银针都没多大影响。 “好,我不用银针。”谢芊葇痛快应下。 翎雀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当即敛定心神,抓着鞭柄的手指微微发紧,眸光锐利且狠毒,恨不得将其一招毙命。 谢芊葇长身玉立,随意地站在那儿,泰然处之。既没有严丝合缝的戒备,也没有如临大敌的冷肃。 翎雀看得心头火起。 这个谢芊葇也太张狂了,竟然敢如此轻怠她这样的绝世高手,实在是自己找死! 她定要将其打趴在地,好好粉碎对方的嚣张气焰。 翎雀咬牙切齿,眸光陡然一厉,人与软鞭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袭向谢芊葇。 谢芊葇当下身形一闪,那速度也是快得如影子一般。 一番闪躲腾挪,快得叫人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一道道残影。 “一招、两招、三招……四招……”翎雀边攻边数着招数,不知不觉已经缠斗了三四十招了,可是她连谢芊葇的一片衣襟都没碰到。 刚才的大言不惭顿时就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刺激得翎雀心浮气躁,招式也逐渐凌乱起来。 谢芊葇抓住她的破绽,闪身近前。 下一瞬翎雀还未看清对方的动作,她手里一轻,软鞭已然被谢芊葇夺了过去。 翎雀顿时心头一骇,不及做出防备,只见冲天鞭影朝她劈头盖脸袭来。 影影绰绰只觉漫天鞭影,就好似有大大小小的数百道鞭影凝集而成,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虚实来。 翎雀稍一迟缓,一道鞭影夹杂着惊人的劲道声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啊……” 翎雀惨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半边剧痛的脸颊。 谢芊葇便在这时收手了。她嫌弃地把软鞭扔到翎雀跟前,冷睨着对方,神色间未见半分波澜。 “你输了。”谢芊葇淡淡地开口。 翎雀却身躯一震,抬头怒视着淡然不迫的谢芊葇。 她的眼中是滔天的怒意,阵阵难忍的痛意和如毒蛇般纠缠不休的恨意。 血水从她指缝间缓缓地渗出、滴落。她就像个女鬼一样狰狞可怖,透出滔天的怨恨之气。 她自恃不凡,却在谢芊葇的面前竟是这般不堪一击,而心底一直以来的骄傲着了火,烧得她无地自容。 谢芊葇不受半分影响,冷淡道:“这一鞭只是回敬你之前的偷袭。你不是很想给别人毁容么,那自己先尝尝其中的滋味。今日我就卖给君奕辰一个面子,不难为你,滚。” 翎雀好似受到了刺激,发狠般从地上捡起软鞭准备动手。 便在这时,一道充满愠怒夹杂着无奈的男声在翎雀的身后响起。 “住手!” 第54章 作死能手 翎雀在听到那道熟悉的男声时,身躯一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身子略微僵硬地转向来人。 “翎雀,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云岚看到翎雀眼下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还有难以掩饰的心痛。 翎雀伸手指着谢芊葇,一边哭一边跳脚地控诉,眼里尽是委屈和恨意,“云岚,你没看到吗?是这个丑八怪嫉妒我,所以才会如此狠毒毁了我的脸。她见不得别人比她……” “住口!”云岚厉声打断。 和谢芊葇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云岚对她的性情也算了解了。 这个女人有着自己的原则。别人不招惹她,她绝不会寻滋生事。但如果冒犯到她,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想起先前传达主子的命令时,翎雀那毫不掩饰的抗拒和对谢芊葇的敌意,云岚便猜到了真相。 “云岚,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嘛!咱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至于为了这个丑女如此训斥我吗?” 翎雀看到云岚对谢芊葇这般维护,眼中顿时怒火如炽。 她没法理解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竹马、还有她倾慕的主子,为什么统统被眼前的丑女给迷了心志? 明明她比谢芊葇更早地认识他们,也比谢芊葇有更多的接触,凭什么谢芊葇就能得到他们的重视? “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谢芊葇一字一顿,语气像是染了千年冰霜般寒彻狠绝。 翎雀不自觉地心头发颤,凝视谢芊葇的眸光锐利狠毒,夹着惊天狂怒,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谢大小姐,实在对不起。是翎雀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属下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云岚走近谢芊葇,深深鞠了一躬。他满脸歉疚,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忐忑。 谢大小姐一向嫉恶如仇,从不会轻饶任何一个冒犯她的人。他不由得为翎雀捏了一把冷汗。 “云岚,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尊严的向这个女人卑躬屈膝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云岚吗?” 眼见云岚在谢芊葇的面前姿态放得极低,翎雀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翎雀,你闭嘴!”云岚真要被这个蠢女人气哭了。 他在卖力为她求情,她倒好还在一个劲儿的作死。 云岚被气得恨不得立即走人了,可是念在与翎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他还是心有不忍地强撑着。 “是君奕辰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谢芊葇的声音淡凉如霜,不辨喜怒。 云岚当即有些怔愣,轻睨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谢芊葇,瞬间回过味来。 当下对翎雀这个惹事精生出几分怨恨来。 主子那边刚准备为讨好谢大小姐付诸行动,没想到翎雀这个猪队友就差点儿让谢大小姐误会主子了。 他立刻郑重道:“谢大小姐不要误会,这是属下的意思。属下和翎雀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 云岚说到这里,转眸轻瞥了一眼翎雀,眼神颇为复杂,继而继续道:“主子先前命翎雀等人负责暗中保护谢大小姐。翎雀因为跟随主子时间较长,不愿离开主子,难免有了情绪,所以一时失控开罪了谢大小姐,还请谢大小姐恕罪。云岚愿意替翎雀承受所有的罪责。” 听到不是君奕辰的意思,谢芊葇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语气淡淡道:“算了,不过你回去告诉君奕辰,就说我可不敢收留一个随时想置我于死地的隐卫。他的好意我无福消受。” 此话一出,翎雀和云岚齐齐变了脸色。 尤其是翎雀,眼里尽是惊惧之色,身子不禁踉跄了一下,摇摇欲坠。 一旦被主子知道刚才的事情,等待她的将是难以承受的惩罚。 主子一向冷酷无情,绝不会因为她跟随了多年,就会网开一面,也许情况会更糟。 刚才她诋毁谢芊葇,想着云岚念着他们之间的情分,一定会相信她的。 到时即便谢芊葇向主子告状,云岚也会替她出面辩解。可是云岚竟然不再相信她了。 一瞬间埋在心底的侥幸、不甘、惊惧,在这一刻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仅存的一点希冀彻底扑灭了。 谢芊葇眯了眯眼,暗自吐出一口气。 她和君奕辰既是合作关系,那有些事还得问清楚了,否则心里结了疙瘩,难免影响到今后的合作。 如果云岚说的那番话代表的是君奕辰,那便是君奕辰治下不严,为这样一个企图谋害她的人求情,说明君奕辰根本没给她足够的尊重和重视。 如果是云岚个人的意思,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为翎雀说情,倒也说得过去。 云岚瞥了一眼神色决绝的谢芊葇,止住了未及开口的话,剑眉深锁,感到一阵头疼。 他就是不放心翎雀,所以才赶来看看。没想到这个蠢丫头还是一时冲动犯了傻。 依着主子对谢大小姐的重视,只怕翎雀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一想到谢芊葇毫发未伤,他紧绷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还好还好,若是谢大小姐被翎雀所伤,还不知主子会发多大的火。 轻竹、容青这时恰好买药回来了。 看到满地的狼藉和突然在此的云岚以及翎雀,惊愕了半晌,等反应过来,便是第一时间察看她家小姐有没有受伤。 等确定谢芊葇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看到她家小姐脸色不佳,她们也识趣地没有过问。 随后主仆三人便离开了。 云岚看着一地的黑衣人还有负伤的翎雀,顿时苦着脸。谢大小姐把这样一个烂摊子交给他,真是把他给难住了。 回到姝桐居,已过戌时,谢芊葇简单地洗漱之后,便早早地歇下了。 谁知半夜的时候,便听到窗棂有窸窸窣窣的细响。 谢芊葇霍地睁开了眼,有了先前的经历,她也不再过分紧张。 起身之后,便看到一道颀长俊挺的身影翻窗而入。 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出深邃立体的轮廓和优越的五官。 不是君奕辰又是何人。 第55章 打趣辰王 谢芊葇点了房里的灯,兀自坐到床边,斜睨了君奕辰一眼,没好气道:“没到治疗的日子,你跑来作甚?” 面对谢芊葇恶劣的态度,君奕辰瞬间沉了脸,可是一想到翎雀做的事,他自觉理亏,心里的一团怒意顿时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君奕辰随意地应了一句。 他顾自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茶水,挑起茶盏喝了一口,微微蹙起眉头。想来是茶水不合他的口味。 谢芊葇看他自来熟的模样,登时翻了个白眼儿,压根就没搭理。 反正她这个小院子挡不住君奕辰这样的高手,她只能自我催眠将其视作空气。 君奕辰放下茶盏,侧首凝视着谢芊葇,半晌才薄唇倾吐,“翎雀的事本王已调查清楚了,很抱歉。” 君奕辰说到这里,微微垂眸,狭长的眼睫投下淡淡的剪影。 “本王得知嘉宁给太后去了书信,依着太后对嘉宁的宠溺,只怕这两日就会找你的麻烦。虽然你比一般女人聪慧机警,但是太后也绝非寻常妇人。她背后的萧家势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本王便想派人暗中保护你。翎雀也是女子,由她保护你可能更方便一些。可没想到反而给你造成了困扰。” 君奕辰的声音不同以往的冷淡,染了些许的落寞,还夹杂着不易觉察的自责。 谢芊葇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心里瞬间感到无比的熨帖。 连原本因为翎雀而有些迁怒君奕辰的怨气也转瞬消散了。 君奕辰顶多就算好心办坏事。 谢芊葇不禁腹诽。 君奕辰愿意动用自己的隐卫暗中保护她,她若因一个属下犯的过错就迁怒于他,倒显得她太小器了。 当下谢芊葇摆了摆手,淡然道:“算了,反正也没伤到我。” 君奕辰皱起好看的眉头,淡瞥了一眼谢芊葇,顾自道:“本王已经废了翎雀的武功,将她赶出了王府,她今后再不是本王的人。” 谢芊葇闻言,不禁微微错愕了一下。 翎雀是君奕辰器重的人,不管是因为翎雀违令,还是因为翎雀想要害她,君奕辰能这般严惩,都说明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或者他很看重两人的合作,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目前来说,君奕辰是个令她满意的合作对象。 “培养一个翎雀也不容易。再者我看翎雀长得也不错。”谢芊葇心情大好,顿时有了调侃的心思,起身踱步到君奕辰跟前,挑眉道,“翎雀的心思你应该知道。你却生生地那般残忍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君奕辰闻言,唇角紧紧抽搐了一下。 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心里只莫名地浮出一丝恼意。 听这口气,是想让他接纳翎雀? 谢芊葇看到君奕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瞬间玩心大起。 “我听外面都在传,凡是向你公然表白的贵女最后都落得个断手断脚的下场。” 谢芊葇挑了挑眉,啧啧地感叹,“一个个娇滴滴的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这传闻可是真的?” 似乎没料到谢芊葇会提及此事,君奕辰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眯了眯眼,淡然道:“确实如此。” 谢芊葇愣住了。她没想到君奕辰这么坦率地承认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了。 脑海里不自觉地恶补起一些违禁画面。谢芊葇的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 眼前的君奕辰看起来龙章凤姿、玉树临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心里隐疾而做出嗜血暴虐之事的人啊! 君奕辰瞥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看法。 他嗜血残暴、冷酷无情也好,权势滔天、野心勃勃也罢,他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便好。 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但凡对他生出些许偏见来,他就觉得心里好似有根刺,非要把它挑出来,否则就会不舒坦。 “朝中有许多官员想把女儿往本王跟前送,有拉拢攀亲的,也有安插眼线的,本王不胜其扰。有些贵女表白被拒,就会使些卑劣手段。你敢相信之前一个月本王被下药二十余次吗?本王一向睚眦必报,对待这样的人必然不会心慈手软。当然还有一些贵女是嘉宁所为,只要靠近本王的女子,无论这女子是好是坏,嘉宁都不肯放过。之后再无女人敢打本王的主意了。久而久之,传言便成了你听到的版本。” 君奕辰说到这里,顿了顿,神色间有一丝落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有些无辜贵女受我所累。你知道本王的身体情况,生命早已被宣判了死刑。不可能有任何回应的。” 谢芊葇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传言竟有这般弯弯绕绕的由来。 君奕辰看了谢芊葇一眼,继续道:“大概两三年不曾有女人对本王表白了,也就那日皇家园林传来消息,侯府谢大小姐给本王写情诗,本王耐不住好奇才走了那一遭。” 谢芊葇闻言,眸光有些不自在地转悠。 虽然写着情诗的帕子是被谢芜莜陷害的,但是这会儿被君奕辰无端提起,她总有几分别扭。 猛然偷瞥了一眼君奕辰,但见他薄唇轻勾,犹带了几分揶揄之味。 谢芊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君奕辰是在戏弄她。 当下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娇嗔。随即便有了恶作剧的念头。 谢芊葇缓缓挪步到君奕辰跟前,双手撑到桌上,俯身凑近到君奕辰的跟前。 暖橘色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只见两道身影渐渐交叠,好似引颈缠绵的剪影。 君奕辰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墙上,脑袋顿时轰隆一下,整个人好似僵在了那儿。 便在这时,谢芊葇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恶趣味。 她微垂眉眼,用她那半张毁容的脸迎向君奕辰,又做了个不胜娇羞的表情。 强忍住想要牵起的嘴角,她可是憋足了坏心思。 想来这样的杀伤力一定无敌了,也许隔夜饭都得交代出来呢。 第56章 一波互撩 “辰王,现在整个京都在谣传你我之事,毕竟别的女子在你这儿可从未有过像我这般的待遇。别说外面了,现在连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谢芊葇原本就是为了戏弄君奕辰,她开口之时有关对方的反应她已经脑补了画面。 也许君奕辰会冷沉着一张脸,耻笑她的自作多情,甚至会直接跟她动手,但是她唯独遗漏了君奕辰面无表情,不辨喜怒的反应。 她的恶趣味在君奕辰给出无解的反应时就破功了。 只是令她不知道的是,淡紫色的眼眸虽极力保持着淡定,可是底下却是暗潮涌动。 谢芊葇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哪怕是君奕辰为此生气,也远比毫无波澜有趣的多。 她顿感挫败。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里,连一丝水花都没激起。 不过下一瞬,谢芊葇陡然捕捉到君奕辰的耳廓泛着一丝可疑的红润。 她顿时眼睛一亮。下一刻,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她竟不知君奕辰将自己隐藏得这么深。这个家伙分明就是被撩拨得有些害羞了。 原来君奕辰也会害羞。 谢芊葇不禁又多看了君奕辰一眼。五官线条刚硬分明。浓眉之下那双凤眸,不似以往般冰冷淡漠,此时有了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 她眯了眯眼,给出评价:这男人的相貌真不错。 虽然这是已知事实。但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是一张百看不厌的脸。 谢芊葇顿时直起身子,顿时笑得不能自已。 君奕辰一看她小人得志的模样,便知被识破了伪装。 当下他如坐针毡,取出一枚紫色玉佩往桌上一放,表情颇为别扭傲娇,随即冷冷道:“以后你去醉仙楼亮此玉佩,不但无需预约,而且可以用餐。” “的?” 谢芊葇惊得眨了眨眼,生怕以为自己听错了。 君奕辰冷漠道:“这是代表醉仙楼贵宾身份的玉佩,凭此玉佩无需预约用餐。” 谢芊葇终于相信她没听错了,喜滋滋地捡起玉佩,笑道:“可以随时去?顿顿去吃会不会把醉仙楼吃得倒闭了?” 君奕辰转眸仔细地审视了谢芊葇一番。 谢芊葇顿时被盯得不自在,还以为从高冷女神切换到吃货少女的人设受到了鄙夷。 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分,君奕辰却率先开口道:“这是本王自己的酒楼,你可以随便吃。若是你将醉仙楼吃得关门了,本王名下还有好几家酒楼,你随便霍霍。” 谢芊葇顿觉卡壳了。 谁能告诉她,暧昧的气氛怎么说燃就燃。 反正她的脸发烫了。 这一波互撩,谢芊葇有种两败俱伤的错觉。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睨了君奕辰一眼,但见那张俊脸有着紧绷的嫌疑。 想来也是觉得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妥。 “时间不早了,本王先走了。今日你废了太后那么多死士,算是撕破脸了,这两日太后肯定会召你入宫,万事小心,另外到时宫里会有接应你的人。” 君奕辰起身后,说话时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谢芊葇,只是微垂着眉眼,目光落在他脚下的三寸之地。 可心细如发的谢芊葇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可疑的红晕。 话音一落,君奕辰便逃也似的翻窗而去,只是那动静比来时大了不少。 想来是翻墙之人的心绪已然乱了。 谢芊葇端详起君奕辰送她的玉佩来,雕刻的紫色麒麟栩栩如生,脚踏祥云,皮毛和云纹都清晰可见。 看着麒麟玉佩,谢芊葇不由得就想起了君奕辰方才面红耳赤眼神无处安放的模样。 原来高冷如君奕辰,也有腼腆的一面。 这样的反差真的好戳她的心脏。 轻竹夜里睡得轻,听到动静进来一看,就看到她家小姐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 轻竹笑嘻嘻地上前,一脸的八卦,“小姐,辰王殿下刚才来过了?这是他送您的玉佩?” “哦……算是。”谢芊葇含糊道。 “小姐,您和辰王殿下应该算是一见钟情,这么快就给您送定情信物了。”轻竹啧啧称奇道。 “胡说什么呢!他送的这枚玉佩,是为了方便去醉仙楼。凭此玉可以免单免预约,你个丫头再胡言乱语,我就不带你去醉仙楼了。”谢芊葇佯装嗔怒地伸手戳了一下轻竹的脑门。 轻竹调皮地眨了眨眼,故作哀叹道:“看来小姐已经计划着要和辰王殿下约会了,这就急着找由头撵奴婢呢。” “去去去。就你牙尖嘴利,无中生有,说不过你。” 谢芊葇无奈地扶额。 自从那夜轻竹、容青撞上君奕辰之后,这两个丫头总能拿她开涮,搞得好像她和君奕辰真有什么一样。 “小姐,辰王殿下先送您了锁仙镯,如今又送您了这么好的玉佩,您是不是应该准备回礼啊?”轻竹敛去玩笑之色,认真道。 “回礼?” 谢芊葇怔住,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 轻竹看到她家小姐迷糊的表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小姐聪慧过人、果敢狠辣,武功极好、医术高超,几乎集一身的优点,可就在男女之间的相处上不开窍啊。 哎,她和容青可真是操碎心了。 当下轻竹就回礼一事,苦口婆心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谢芊葇倒也觉得轻竹说得有几分道理。 既是合作的伙伴,自然有来有往,总不能光占人家的好处。 至于送什么样的回礼,谢芊葇是真心犯了难。君奕辰要财有财,要权有权,好像什么都不缺。 想了半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她干脆不想了。反正回礼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当下谢芊葇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就去睡她的美容觉了。 翌日清晨,谢芊葇睡得正鼾,轻竹便急急忙忙地进来把她唤醒。 “小姐,不好了。老太君从万寿寺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大门口。后来见没几人迎她,就大发雷霆。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给老太君告状,说您将侯府搞得鸡犬不宁,侯爷、夫人被气病了,二小姐和三小姐因您受伤。老太君气得不行,奴婢是抄小路先回来给您报信的。如今老太君派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第57章 人狠话少 谢芊葇不疾不徐地从床上起来,面色一寒,淡淡道:“你和容青在门口守着,如果有人来了,就说我昨晚染了风寒,不宜见人。如果对方非要闯进来,你们也不必拦着。” “小姐,老太君可是府里最厉害的人,平日就连夫人、芸姨娘在她面前都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错处。您确定要这样做吗?”轻竹踌躇了一阵儿,还是好心地提醒谢芊葇。 在她看来虽然她家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可是要和一个浸淫宅斗一辈子的老太君斗起来,恐怕就不会那么乐观了。 谢芊葇看出小丫头的担心,淡笑道:“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家小姐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轻竹看到她家小姐骨子里透出的从容自信,不安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 她点了点头,旋即出了房间,之后和容青守在了外面。 谢芊葇再无睡意,索性倚在软枕上,眸里的神色晦暗莫测,脸上却挂着冷笑。 谢老太君年轻守寡,带着两个儿子讨生活,当时不少谢氏族人都把主意打到了这对孤儿寡母的头上。 谢老太君也是个泼辣难缠的,凭借强腕硬是守住了侯府的家业,并且还把两个儿子培育成才。 这在整个京都都是十分得脸的事,不但被先皇亲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而且还被赐予了“天褒节孝”的牌坊,可谓是这个时代女人的至高荣誉。 谢芊葇在姝桐居宅了三天,并不只是闲着。她叫轻竹、容青打听了府里各个主子的情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她一贯赖以对付敌人的绝胜法宝。 许久之后,她的脸上浮起一丝清冷的哂笑。 谢老太君孀居四十年,度过了多少个难熬的夜晚,才换回无限荣誉,可叹可悲。 这样的女人将自身的荣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如果对方容不下她,那她也绝不会客气半分,她会让谢老太君的荣誉一夕间毁于一旦。 侯府里,余嬷嬷一路穿廊过亭,总算来到了姝桐居。 看着破旧不堪的庭院,余嬷嬷的唇角隐约噙了一抹不屑和嘲讽。 她正要快步闯入,冷不丁被两个丫环拦住了去路。 “余嬷嬷,我家小姐昨晚染了风寒,不宜见人。还请您回禀老太君,等我家小姐痊愈了就去请安。” 轻竹伸手拦住余嬷嬷,强忍住心里的忐忑,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 余嬷嬷先是一怔,随即待看清轻竹时,毫不掩饰脸上的讥嘲之意,尖酸恶毒的话张口便说。 “呦,这不是咱们府上倒夜香的轻竹姑娘么,几日不见跟了新主人,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连老太君的命令都不好使了。你别忘了谁才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轻竹这几日在她家小姐耳濡目染的影响下,胆子也大了起来,当下便气势凛凛地回怼。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家小姐对我好,我自然要择投良主了。余嬷嬷莫不是嫉妒了?不过也没关系,如果你想投奔我家小姐的话,我可以代为通报。” 轻竹挑了挑眉,故意上下瞅了一眼余嬷嬷,不厚道的笑了,“不过余嬷嬷,瞧你这不讨喜的模样,顶多在我们姝桐居当个洒扫的婆子。” 旁边的容青原本一直担心轻竹被欺负,时刻准备为其出头,谁想轻竹一张嘴就是这般难以招架的杀伤力,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死丫头,我看你是找打!” 余嬷嬷顿时恼羞成怒,抬手便狠狠地抽向轻竹。 她是谢老太君身边的得力之人,平日别说府里的下人,就连大小主子对她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何时被一个卑贱的下人这般嘲讽过,登时怒从心头起。 轻竹、容青一连几日都是卯时刚过,便和她家小姐起来练武。几日光景虽说成效不算显着,但整个人变得轻巧多了。 余嬷嬷这一招呼下来,她一个轻松闪躲便避开了。 倒是余嬷嬷因为用力过猛反而身体不稳了,当下踉跄地往前冲出几步。 “哎呀,我的老腰啊!”余嬷嬷惨叫一声,伸手捂住了腰板。 看到余嬷嬷的狼狈模样,轻竹、容青顿时忍俊不禁,笑得一阵前仰后合。 容青似笑非笑道:“余嬷嬷若是腰不好使了,不如让我家小姐好好给你扎几针,保准针到病除。” 余嬷嬷闻言,登时变了脸色。 她听说谢芊葇不声不响地就收拾了府里大小主子四人。让谢芊葇那个丑女给她扎针,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小贱人,你等着,本嬷嬷回头再跟你算账。” 余嬷嬷揉了揉发痛的腰板,好像也不太严重,当下不再跟轻竹纠缠,抬脚就往房门跟前走。 老太君交待让她把谢芊葇带到鹤延堂。被这该死的丫头一搅和,她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看到余嬷嬷要往房里闯,轻竹、容青也不上前阻拦,这是她家小姐先前交代的。 随后两人望着余嬷嬷的背影,很默契地露出同情的眼神。 房里谢芊葇正倚在软枕上阖眸小憩,只闻“哐嘡”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撞开。 谢芊葇猛然睁开眼,眸光锐利冰冷,好似射出了两道寒魄银芒。 余嬷嬷一进来陡然对上这样骇人的眼神,吓得身子一颤,心跳都漏了半拍。 “大……大小姐,老太君……传您去趟鹤延堂。”余嬷嬷说话哆哆嗦嗦,更是不敢抬眼看谢芊葇半分。 谢芊葇淡淡地抬了抬眼皮,“你去回老太君,就说我染了风寒,不宜见人。” “可是……”余嬷嬷皱起眉头。 她跟在老太君身边四十余年了,最是了解老太君的性子,一辈子都是强势说一不二。 若是没法将人带过去,到时定会惹怒老太君,连带着她都会遭殃。 余嬷嬷一时间手足无措。 现在府里都在议论谢芊葇有多么的厉害,她自然忌惮,可是老太君的命令她更不敢违抗。 当下她把心一横,语气强硬道:“老奴奉劝大小姐还是识趣一些,这府里连侯爷都得听……” 余嬷嬷话还未说完,谁料谢芊葇接下来的举动,吓得她差点儿魂飞魄散。 第58章 京都双煞 余嬷嬷正趾高气昂地说着,陡然瞥到谢芊葇手里正把玩着几根银针,吓得当场双腿发软。 谢芊葇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余嬷嬷,眼里没有半分波澜,淡淡道:“继续说。我想知道若是不识趣,会如何?” 她声音清淡低细如秋雨潇潇,明明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问询极其稀疏的事情。 可是听在余嬷嬷的耳中,无异于催命音符,吓得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谢芊葇等了半晌,不见余嬷嬷后面的话,她抬眸不悦地扫了一眼。 下一刻,余嬷嬷尖声惊叫起来,“啊……大小姐要杀人了!” 随后她便转身撒丫子往门外狂奔而去,好似生怕慢一步就没了命似的。 谢芊葇微微错愕,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轻竹、容青进来,好奇地询问:“小姐,您刚才对余嬷嬷做了什么,怎么把她吓成那样?” 谢芊葇一脸无辜,有些无语道:“我只是手里拿了几根银针而已,什么都没做。” 轻竹、容青闻言,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咦,小姐您的房间好像有股怪味儿。”轻竹站在余嬷嬷方才的位置,忽然皱着鼻子,疑惑道。 “快看,不会是余嬷嬷被吓得失禁了。”容青眼尖,立刻指着地面上一串滴滴答答延伸门口的水渍。 “轻竹、容青,现在外面是不是将我传得很恐怖?” 谢芊葇认真地看向两个丫环,不禁发出灵魂拷问。 “是啊,现在外面将您传得可邪乎了。说您是女魔头,什么每出银针必要有人丧命云云,说得比洪水猛兽还恐怖。有些大人更过分,哪家小孩儿不听话了,就直接用您的名讳吓唬小孩儿呢。还有呀……” 轻竹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大堆,根本停不下来。 眼见她还要说下去,容青连忙开口打断,“小姐,您别听轻竹瞎说。” 容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谢芊葇,生怕那些不好的谣言会打击到她家小姐的幼小心灵。 不过容青很快就发现,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哇,没想到大人以前用大灰狼吓唬小孩儿,现在都升级到用我的名字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要不要向他们索取名誉受损费呢?” 一想到可以捞金,谢芊葇顿时眼睛都亮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相关维护个人名誉的法律,顿时又索然无味起来。 “小姐小姐,您现在的威名已经直逼辰王殿下了。听说您和辰王殿下已经被称作‘京都双煞’了。” 轻竹说得眉飞色舞,最后还不忘加上自己的点评,“小姐和辰王殿下不愧是天生一对,现在都开始共用绰号了。这般的缘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谢芊葇顿时无力吐槽,权当自己没听见。 再说谢老太君那边,一回府就听说来京不久的谢芊葇将侯府搅得天翻地覆,府里的大小主人全都因她躺床调养。 谢老太君怒不可遏,顾不得先回鹤延堂,当下心急火燎地去看望了谢守良。 自从大儿子三年前为国捐躯后,她就只剩下谢守良这一棵独苗了,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了。 一见到消瘦憔悴的小儿子,谢老太君当真又生气又心疼。她不过离开半月有余,侯府就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看着如今唯一的儿子缠绵病榻,她又不忍出言责骂。心里对谢芊葇更恨上了几分。 看望了谢守良,谢老太君又去了一趟谢芜莜的弄玉筑。 谢芜莜向来会卖惨装可怜,直惹得谢老太君心肝宝贝的喊,眼泪也是不值钱的一直往下落。 等到谢老太君回到鹤延堂的时候,因为心里憋着闷气,看谁都不顺眼了。院里的洒扫下人到近身伺候的人,一一被挑刺训斥了个遍。 此时鹤延堂的气氛可谓是压抑到极点。 谢老太君坐在厅里余怒难消。高颧长脸,眼神凌厉,更显得刻薄了几分。 忽地,余嬷嬷跌跌撞撞地闯入,浑身像抖筛似的,结结巴巴道:“老太君……大小姐……要杀了老奴。” 谢老太君正在气头上,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这般冒失无状,再闻到从余嬷嬷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尿骚味儿,登时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余嬷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老太君,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前往姝桐居去请大小姐,谁想先是被大小姐身边的丫环打伤了老奴的腰,后来大小姐直接拿出银针对付老奴,若不是老奴跑得快,只怕以后永远都见不到老太君了……” “岂有此理!这个孽障简直无法无天了!有老身在府里的一天,绝不允许助长歪风邪气!老身亲自去会会这个孽障,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孽障还要怎样的无法无天!” 谢老太君气血翻涌,霍地从座位上起来,旁边的柳嬷嬷赶紧眼疾手快地扶住。 柳嬷嬷和余嬷嬷都是当年陪嫁过来的心腹,伺候谢老太君的时间最长,也是谢老太君身边最倚重的人。 柳嬷嬷适时宽慰道:“老太君,身子重要,您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那样就不值当了。” “老身这才离开没多久,侯府就被这个孽障搞得乌烟瘴气,老身要是再晚些回来,只怕侯府都要被这个孽障夷为平地了!你叫老身如何不生气!” 谢老太君气得嘴巴都歪了,眼里戾气尽显,与手腕上的菩提手串极为不衬。神色间丝毫没有常年礼佛之人该有的平和慈悲。 柳嬷嬷垂首默不作声。 跪在那里的余嬷嬷偷眼瞥了一下老太君,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得意。 谢老太君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当下咬牙切齿道:“柳嬷嬷,让人请了家法随老身一道去趟姝桐居,老身今日就要会会这个孽障!” 柳嬷嬷正要下去吩咐,恰在这时,一道清冷如泉且充满嘲讽的声音从门口飘荡进来。 “老太君刚回府动辄就是家法,如此戾气深重,莫不是在万寿寺佛经抄少的缘故?” 第59章 恶毒老太 话音一落,谢老太君等人只见门口雨过天青如意纹帘被挑起,随即走出一个体态纤妙、气质清冷的女子来。 谢老太君一见来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眸光锐利阴沉的审视起眼前的谢芊葇来。 谢芊葇依旧是一贯的淡定从容,丝毫不被谢老太君狠辣不善的目光所扰。 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趁此将对方也打量了一番。 谢老太君虽然年近六旬,因为常年养尊处优的缘故,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一双细长的吊梢眼,眼里的精光锋锐寒冷。脸颊瘦削,颧骨高高凸起,鼻梁露骨尖肖,而鼻头尖尖无肉。 整张脸的皮肉走向都是往下垂着,就连嘴唇也是垂抿着,此面相一看便知是刻薄难缠之人。 片刻之后,谢老太君眼见谢芊葇神色淡然,竟是没有半分波澜,登时皱起眉头,脸上凶相更甚。 谢老太君眸光冷寒,威严十足道:“老身这鹤延堂是越发没规矩了,什么都能随便放进来,今日在外间当值的下去自行领罚。” 谢老太君说话之时,特意在“什么”二字上咬得极重,厌恶的眼神更是意有所指地瞟向了谢芊葇,指桑骂槐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谢芊葇微微眯了眯眼,心里一阵冷笑。 但凡这个老太婆在“什么”后面多加一个人字,她都不太会放在心上。 可惜偏就少个字,这想表达的意思就差得不是一分一毫了。 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 可惜她谢芊葇从不是个吃亏的主,哪怕口舌言语上,也绝不允许!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想来这个‘什么’也就配生个‘什么’。” 如今谢守良和秦氏还是她名义上的父母,她这般意有所指,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之意。 谢芊葇站在那儿,神色淡淡,似是随意地说话,可眼里的寒芒犀利逼人,叫人不容小觑。 整个人就像一把还未出鞘的宝剑,未见锋芒但隐隐已透出锐不可挡、谁与争锋的气势来。 一番回怼顿时让谢老太君犹如活吞了无数大头苍蝇,脸色瞬间青黑交加。 偏偏又被对方的话噎得无法反驳,只觉一口闷气梗在胸口,压得她既难受又暴躁,偏偏又发作不得。 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边谢芊葇已经寻了个椅子落座了。 谢老太君气得胸口都要炸开了,抓着龙头拐杖的手紧了又紧,手背崎岖纵横的青筋暴起跳动。 她一言不发地示意柳嬷嬷重新扶她回了座位。 落座后,谢老太君才怒气冲冲地质问:“目无尊长,见到祖母不知下跪请安,看来是放你在溯州这些年野惯了。明儿老身便给你请了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谢老太君眸光阴毒寒凉,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身为侯府的老太君,她自恃身份,断不能明面上太过为难一个孙辈,这要是传出去,对她名声极为不好。 到时借由教养嬷嬷磋磨磋磨,目的达到不说,还叫人无法挑出一丝错处。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谢老太君,便知这个老太婆藏了什么坏心眼子。 她是个迎难而上的性子,得知谢老太君如今回了府,今日要不走这一遭,不趁机打压一下这个老太婆的气焰,只怕今后还会时不时去姝桐居扰她的清净。 索性她就主动出击,更何况这个老太婆她都就瞧不上眼,对付这么个人在她这儿根本没有什么难度系数可言。 当下谢芊葇故作为难道:“老太君真是误会我了。我也是为老太君着想。毕竟现在外面都知道我面圣都无需行跪拜之礼,现在老太君让我下跪,折煞了老太君不说,而且更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我给老太君下跪了,岂不是让我置老太君于皇上之上?如此恶毒之事我是万万做不出的。” 说到这里,谢芊葇略微停顿,淡淡道:“再者,看老太君心情不佳,半晌没赐坐,我也是顾全老太君的名声。毕竟外间都说镇南侯府的老太君礼佛多年,待人最是宽和良善。我要一直站着,只怕外间的人还要说老太君是佛口蛇心,有意刁难我这个孙辈呢。” 谢芊葇唇角噙了一抹是似而非的笑意。 她对侯府没有一丁点儿的归属感,不认谢守良秦氏父母,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老婆子面前自称孙女。 谢老太君当下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怒极反笑道:“这么说老身还要感谢你不成?” 谢芊葇立刻笑得端庄无害,“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我大度,况且一向乐于做好事。可惜往往做了好事还要被冤枉。” 谢芊葇说到这里,清寒的眸光忽地就扫到了跪在那里的余嬷嬷。 余嬷嬷猛地察觉到谢芊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身躯一颤,全身的汗毛顿时都竖起来了。 谢芊葇挑了挑眉,故作叹气道:“就像刚才,老太君身边的余嬷嬷来传话,我因为昨夜染了风寒,不宜见人,怕把病气过给老太君,所以一开始是不愿来鹤延堂的,可惜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谢芊葇故作委屈地停顿,瞥了一眼谢老太君越发难看的脸色,这才继续道:“我身边的丫环好声好气地给余嬷嬷说了原由,可惜余嬷嬷竟然动手就打我的丫环,最后反倒把自己的腰扭到了。” “后来我出于好心,拿出银针想给余嬷嬷医治腰伤,结果余嬷嬷不但不领情,反而还污蔑我要杀她。老太君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你说我这是不是枉做好人了?” 谢芊葇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字字以退为进,不知不觉就把敌人逼到了绝境,根本不给敌人反驳的机会。 随谢芊葇而来的轻竹、容青站在她身侧,垂首拼命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两个丫环不得不再次感叹她家小姐嘴皮子的厉害。 谢芊葇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余嬷嬷。 “余嬷嬷,当着老太君的面,你可承认我刚说的属实?” 第60章 是朱是墨 跪在那里的余嬷嬷倏地抬头,正迎上谢芊葇那束犀利冰寒的眸光,她一个激灵瞬间又联想到寒光闪闪的银针,连忙结结巴巴道:“大小姐……说得自然是事实。” 谢老太君闻言,顿时急怒攻心。 她一方面怒恨自己身边之人轻松地就被拿捏了。 另一方面又惊诧于眼前的谢芊葇三言两语就把余嬷嬷之前控诉的罪责摘得一干二净。 还给自己为何不来鹤延堂做出了合理解释,而且还将自己置于一个弱势位置,如果有人要怪罪惩罚她,那自然就是对方的不是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心思缜密的丫头。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谢太太君朝着跪在那儿的余嬷嬷狠狠地射去一记眼刀,疾言厉色道。 “是,老太君。”余嬷嬷赶紧狼狈起身,慌乱地退出正厅。 老太君怒火攻心,不禁腹诽:之前她还想责备自己那个儿子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拿捏不住,捅了那么多幺蛾子出来。如今看来是她小觑了。 谢芊葇当下无视面色铁青的谢老太君,佯装轻咳了两下。 容青立刻从轻竹端着托盘里倒了一盏早就备好的茶水,恭恭敬敬地呈到了谢芊葇的手上。 谢老太君心里的怒火再度高涨。 原本她注意到谢芊葇身后的丫环端着托盘过来,还以为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她的,敢情是她想多了。 这个孽障竟跑到她这儿来摆排场了,也太目中无人了。 谢芊葇抬眼瞧了谢太君一眼,捧起茶杯就着杯沿掩去唇角讥诮的弧度。 等她饮完茶水,顺手将茶杯交给容青,这才不急不躁地看向谢老太君,仿佛看不到对方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我身体不适,老有口渴的毛病,不敢叨扰老太君的人给我看茶,所以我就自备了茶水,还请见谅。” 谢老太君顿时脸色一僵,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个孽障分明是在讽刺她这个老太婆有意怠慢,简直也太猖狂了。 谢芊葇很满意谢老太君拼命压抑狂怒时的表情,唇角衔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犹记得前几日君奕辰也是极具排场的出现在养心殿,今日她也同样效仿出现在鹤延堂。 下一刻她不禁腹诽起来。这算不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可是那个男人到底算“朱”还是算“墨”,她一时也分辨不出。 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这个摆排场的法子用起来,效果真心不错。 当然她可不会和那个男人拼排场,她只是简单地备了茶水而已。此番也仅仅是为了给眼前的老太婆添堵罢了。 “先前听闻老太君传唤我,不知所为何事?”谢芊葇明知故问,似笑非笑道。 “老身也没特别的事,就是见你刚来京都,也不知习不习惯府里的生活。所以想唤你过来问问话。” 谢老太君忽地一改先前的剑拔弩张,态度转变之快让谢芊葇微蹙了一下眉头,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还好,先前那些不长眼的奴才已经被我处理了。只要别人不惹我,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否则只怕要赌上自己一辈子的荣誉了,不过如此不划算的事情应该没人尝试。” 谢芊葇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谢老太君的心头,直听得老太君胆战心寒。 谢芊葇起身,淡淡地瞥了一眼惊怔住的谢老太君,淡漠道:“老太君一路舟车劳顿,我便不打扰了。” 话落,她也不待谢老太君答复,扭头便径直离开了。 谢老太君怔忡了半晌,直到谢芊葇走出了许久,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柳嬷嬷见状,有些担心道:“老太君,您没事?” 谢老太君悠悠叹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无碍。只是此女心计之深手段狠辣超乎了老身的意料。” 柳嬷嬷见谢老太君愁眉不展,安慰道:“老太君还得放宽心,无论如何她是您的孙辈,明面上也不会对您做出太出格的事。只要我们小心行事,想来她也将我们奈何不得。” 柳嬷嬷说得隐晦,眸光泛起丝丝冷芒。 毕竟是跟了主子大半辈子的人,对谢老太君誓不甘休的性子可谓是了如指掌。 谢老太君闻言,顿时认可地点了点头,面上却仍是一片凝重之色。 她和萧太后年轻时就是闺中密友。前段时间她应萧太后之邀一起去了万寿寺拜佛祈福。 就在前几日萧太后拿着嘉宁郡主的书信找到她,向她说了谢芊葇折辱嘉宁郡主一事。她当时震诧不已。 若不是萧太后突然提起谢芊葇,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三岁便被扔去溯州的孙女。 她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孙女影响到她和萧太后几十年的闺友之情。 当时她许诺回府后一定会磋磨谢芊葇,替嘉宁郡主出气,可是今日的情形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想到这里,谢老太君沉声吩咐柳嬷嬷。 “你去把纸墨拿来,老身要向太后汇报今日之事。” 不消片刻,柳嬷嬷携了笔墨信笺去而复返。 谢老太君当即洋洋洒洒地写好书信。 柳嬷嬷用火漆封好信件,瞧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谢老太君,不禁又说了一通宽慰的话。 “老太君您且宽心。璎珞小姐还在万寿寺日夜为您祈福呢。她那般懂事孝顺,您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切莫为了区区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老奴当差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角色,不到双十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和手段,实在叫人难以想象啊。太后娘娘看了您的书信知道了您的难处,定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里的。您且放宽了心。” 谢老太君闻言,皱起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来。听到柳嬷嬷提起谢璎珞,脸上不禁流露出慈爱祥和的神色。 她神色复杂晦暗,不禁低叹道:“珞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三年前一夜之间老身失去了长子,她失去了父亲,她母亲因受不了打击也郁郁而终,如今她无父无母,也就我这个老太婆趁着身子骨硬朗还能照抚她一二。老身也习惯她在身边了,这次她没跟着回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第61章 传召入宫 柳嬷嬷含笑道:“璎珞小姐是府里几个小姐里对老太君最上心的一个。平日璎珞小姐老操心着老太君的衣食起居。现在跟前突然缺个璎珞小姐那样的可心人,老太君不习惯也正常。” “再过小半个月等璎珞小姐为您祈完福很快就能回来了。您就算为了璎珞小姐,也应该保养您的身体啊。” 谢老太君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为了珞丫头,老身也得保重身体,要不然没了我这老太婆给她撑腰,还不知我那可怜的孙女得遭多少罪呢。” 说罢,她幽幽吐出一口气。 原本今日她是想收拾了谢芊葇,替她的儿子和莜丫头出气的。 可惜她低估了谢芊葇的实力,不但没讨得一点儿好,反被气得半死。 眼下不宜与谢芊葇硬碰硬,她就不做冒险的事了,也只能寄希望于萧太后那边了。 随后柳嬷嬷又开导了几句。 谢老太君嘱咐她寻了妥帖之人尽快将信送去宫里,柳嬷嬷连忙应下去办事了。 谢芊葇离开鹤延堂不过半日的时间,傍晚时分宫里便来了向她传旨的太监。 萧太后命她明早巳时进宫不得有误。 谢芊葇对此一点儿也不奇怪。依着萧太后和谢老太君几十年的闺蜜情,她又是二人的共同敌人,两人狼狈为奸再正常不过了。 想来她前脚刚离开鹤延堂,谢老太君就给身在皇宫的萧太后报讯了。 想起萧太后昨夜派死士在小巷堵击她的事情,谢芊葇面色一沉,眸子瞬间染了一抹嗜血的冷凝之气。 来而不往非礼也。萧太后昨日给她送了那么大的礼。明日进宫她自然也不能两手空空。 翌日巳时过了,谢芊葇进宫之后并没有直奔萧太后所在的坤宁宫,而是先去了一趟养心殿。 周武帝得知谢芊葇来找他,有些喜出望外。 自上次谢芊葇给他解毒之后,他对谢芊葇就极为看重,送去了不少赏赐。 他虽有意拉拢谢芊葇,但是毕竟身份有别。他好歹一国之君怎么都得自持身份,不能做得太明显。 可是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由头和谢芊葇多多接触,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委实忙于公务,所以暂时就搁置了拉拢谢芊葇的计划。 如今谢芊葇主动进宫来看他,周武帝自然求之不得。当下便让江盛海把人迎进了殿里。 谢芊葇一见到周武帝,不卑不亢,很自然地含笑开口。 “咦,瞧皇上的气色不错嘛,看来最近调理得挺好。” 周武帝也不怪罪她殿前失仪,毕竟有能力的人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况且是他先前亲口应了对方免跪的特权,如今他有意拉拢,自然不会介意这些虚礼。 周武帝爽朗一笑,开口道:“芊丫头,朕前几日送去的赏赐,你还喜欢?” 谢芊葇浅浅一笑,“皇上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臣女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臣女在此谢过皇上的厚赏。” 周武帝闻言,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挥手让人给谢芊葇赐坐赏茶。 那些宫人看向谢芊葇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天子赐座赏茶对个人而言,那是何等的荣耀。 他们在养心殿当差,也没见过皇上给哪个朝中大臣赐坐赏茶的。 众人瞬间唏嘘不已。眼下这位谢大小姐绝对是皇上最器重的人了。 谢芊葇将那些人震惊的反应不动神色的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嘲讽。 周武帝这般作为,不过是施恩的招数。 他想拉拢她,她不屑与周武帝这般品性堪忧的人为伍。 但是也绝不会以强硬的态度和周武帝决裂,有时虚与委蛇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过刚易折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谢芊葇落了座,周武帝接过江盛海呈给他的茶水,呷了一口又顺势塞回去,笑吟吟地客套道:“今儿个你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朕呐?” 谢芊葇款款而谈道:“回皇上,臣女此番进宫一来是为了当面答谢皇上先前的厚赏,二来也是想再为皇上复诊一番,看看体内的余毒清除得怎么样了。三来也是臣女奉了太后的传召入宫的。” 周武帝闻言,眸光轻转,神情复杂。 前两日他中毒,到现在都没查出凶手,线索全断。抓不到幕后黑手,那他的生命将会一直受到威胁。 偏偏太医院那帮人的医术他又信不过,反而只能倚重谢芊葇了。如今谢芊葇愿意帮他检查,他自然可以安心了。 至于太后传召,他自然猜到是为了替嘉宁出气。虽然他也疼爱嘉宁,但是谢芊葇在医术上造诣颇高,是他倚重之人。 而他虽非太后所出,但名义上毕竟得唤一声“母后”,他不想因为太后的掺和,导致谢芊葇对他离心。 周武帝略一沉思,开口道:“想来太后是因为你与嘉宁之前的误会,召你进宫问话的。不如这样,朕去一趟坤宁宫跟太后说清楚,你就不用过去了。” “这怎么可以。臣女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麻烦皇上,到时太后或许不会再找臣女,但是难保不会对皇上心生芥蒂,臣女可不能让皇上为难。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臣女到时跟太后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 谢芊葇眨了眨乌黑透亮的水眸,端的是一派善解人意、人畜无害的模样。 周武帝露出一丝错愕,谢芊葇的拒绝超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样的拒绝让他一阵舒坦。 瞧瞧,和嘉宁是一般的年纪,谢芊葇可比嘉宁懂事多了,知道替别人着想,哪像嘉宁那般有事没事总给他惹麻烦。 或许以前没有对比,还不觉什么,然而人就怕比较,如今谢芊葇这般通情达理,顿时让周武帝对嘉宁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再定睛一看,谢芊葇今天的穿戴都是之前的御赐之物,当下周武帝的心里更舒坦了几分。 嗯,不错,是个知情识趣的丫头。 随后谢芊葇给周武帝做了一番检查,周武帝身体里的余毒已经清除干净了。周武帝这才彻底放心了。 等谢芊葇出了养心殿,红日已经高悬空中。 她微微眯了眯眼,唇畔泛起一抹诡谲冷冽的弧度。 坤宁宫她必须走一遭。要不然岂不白白筹划了一番。 戏台子都搭起来了,就等着她去观摩一场好戏呢,她岂能任这样的热闹白白错过? 第62章 宫斗赢家 坤宁宫的正殿里,萧太后微阖着眼,懒洋洋地半倚在紫檀珐琅彩描贵妃榻上。 宫女抡着美人拳正一下一下匀着力给她敲腿。 辛嬷嬷和其他宫人则默默地伫立着,随时等候吩咐。 萧太后忽地眉头一皱,睁眼便朝着捶腿的宫女狠狠一踹,尖声怒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那宫女被踹倒在地,赶紧爬起来跪地求饶。 萧太后眉头紧锁,眼里戾气肆虐,对宫女的求饶却是充耳不闻。 辛嬷嬷上前一步,冲着宫女沉声道:“还不赶紧退下。” 那宫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辛嬷嬷回身,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萧太后。 她知道主子无故发火的症结还在谢芊葇那里。 正胡思乱想之际,萧太后忽地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主子,现在刚到午时。”辛嬷嬷小心翼翼地回话,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主子,不然老奴吩咐传膳,您先用些。” 辛嬷嬷跟随在萧太后身边几十载,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平日都是午时用膳,只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她只能开口问询。 萧太后倏地坐直了身子,摆了摆手,冷声道:“不吃了,哀家吃不下。” “哀家明明派人传旨命她巳时进宫,这个谢芊葇竟然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根本就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简直该死!” 萧太后怒火中烧,一双眸子好似千年寒潭幽幽地冒着冷气。 就在前日晚上,她派出去围杀的死士全都被谢芊葇毒成了废人。 那些死士跟随她多年,为她办事无数。 当年她一路过兵斩将爬上太后之位,也多亏了这些死士为她扫清沿途障碍。 这些死士以前从未失手过,可是这次却栽到了一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若不是她的人将那些毒废了的死士带回来给她过目了,她都不敢相信区区一个谢芊葇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毕竟是费尽心思培养起来的死士,如今成了废人,没了利用价值,又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即便心有不忍,也是不能留活口了。 不过她会把这笔账算在谢芊葇的头上。 萧太后还在想着烦心之事,这时便有宫女进来禀报。 “太后娘娘,镇南侯府的谢大小姐在外求见。” 萧太后闻言,顿时精神一震,“让她进来。” 萧太后稍稍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端庄矜贵,凤威十足。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谢芊葇了,萧太后还有点儿小激动。 她是上一届的宫斗大赢家,后宫在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明争暗斗之后,曾经跟她敌对的妃嫔都已经死得死,残得残,还有就是去了冷宫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些年她身为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日子太过顺遂平淡了,都开始有些怀念当初那些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宫斗生涯了。 如今忽然冒出个谢芊葇来,年纪虽轻,但智商在线、手段狠辣,倒可以成为她重新体验博弈时的对手。 不多时,萧太后便看到一个身姿清妍的少女翩然入殿。 萧太后犀利的眼神定定地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少女眉眼清冷如霜,眸色淡然,冷幽如古井。左边脸颊上十分明显的疤痕与传说中一般无二。 少女上身穿了一件丁香色十样锦妆衣衫,搭配了月白兰花刺绣长裙,头上的凌云髻插了好几支名贵的珠宝玉翠,显得矜贵逼人。 当下萧太后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对方从头到脚的穿戴一看便是御赐之物。 她去万寿寺之前在国库里也相中过这套行头和首饰,想着等回宫以后再赐给嘉宁,却没想到早一步被谢芊葇给得了去。 皇上对这个丑女倒是上心的紧啊。 再瞅到谢芊葇腰间悬垂的那枚精美无比的青鸾玉佩,萧太后就更觉得扎心了。 回宫之后嘉宁来找过她一次,不禁想起了嘉宁满负委屈地向她哭诉谢芊葇的种种罪行。 嘉宁不但被谢芊葇折辱于马腹之下,而且还被抢走了她送的汗血宝马和青鸾玉佩。 这个丑女着实可恶,欺人太甚了。今天她定要十倍百倍地替嘉宁出气。 萧太后那束锋锐阴狠的眸光,好似利刃般要在谢芊葇的身上划出一道口子。 谢芊葇仿佛浑然不觉对方那深深的敌意。 她依旧迈着从容轻盈的脚步来到萧太后跟前,凤眼微眯,目光淡漠地落在萧太后的身上。 萧太后看起来跟谢老太君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比谢老太君保养得更年轻。 一双标准的丹凤眼,搭配飞扬的黛眉,让萧太后看起来更加的凌厉威严。 丹唇紧抿,微微下垂的嘴角给她添了几分尖酸刻薄。 一袭紫华蹙金凤越牡丹的宫装彰显了至尊的身份和地位。 云鬓上珠光宝气,尤其一只衔珠凤钗,彩凤在她头上熠熠生辉,更添逼人贵气。 萧太后打量了一阵儿,最终收回目光,不怒自威道:“你就是谢芊葇?” “太后昨日派人去给臣女传旨了,难道还能传错对象不成?或者太后觉得还有第二个谢芊葇?” 谢芊葇挑了挑眉,语气屌炸天。 萧太后身边的辛嬷嬷立刻跳出来咆哮道:“放肆!见到太后不但不行跪拜之礼,言语还敢如此猖狂!明明让你巳时进宫,你却偏偏拖到午时,对太后娘娘如此大不敬,直接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谢芊葇淡扫了一眼萧太后,见她阴沉的脸怒意凝聚,半晌不出声,不用想便知道这是让辛嬷嬷出来替主子当那咬人的狗。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冰冷的目光落在辛嬷嬷的身上,瞬间就让对方倍感压力。 “大胆狗奴才,明明我是为太后着想,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敢污蔑我治我罪!岂不是包藏祸心,想陷太后于不义!” 谢芊葇气势十足,那种让人无法回避的压迫感瞬间在殿内漫延。 一时间萧太后和辛嬷嬷都惊住了。 到底是宫斗圈的上一届冠军,萧太后片刻间就回过了神,不复韶华的容颜上怒气更盛。 她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谢芊葇,你且好好跟哀家说道说道,你是怎么为哀家着想的。若是无法让哀家信服,今日哀家定然要将你治罪,知道皇上对你青睐有加,不过今日即便皇上来了,替你说情也无用。” 第63章 打蛇七寸 谢芊葇神色平静,略一沉默,缓缓开口道:“臣女之所以午时来到坤宁宫,是因为臣女先去了一趟养心殿。上次皇上解毒之后,还有余毒并未清除,所以有些不放心,便先去给皇上复诊了。皇上唤您一声‘母后’,想来您一定要比臣女还要担心皇上的身体。臣女听闻太后和皇上一直是母慈子孝,想来太后一定不介意臣女先去皇上那边。” 谢芊葇说到这里,冷眸觑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的萧太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顾自继续说着。 “上次给皇上解毒之后,皇上就给了臣女面圣无需跪拜的特权。臣女琢磨太后这儿呢,就更不能拜了。想想看,臣女没有跪拜皇上,却跪拜了您,到时传出去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您想凌驾于皇上之上呢,毕竟这天下是君家的天下,难免不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大肆做文章曲解太后。这样以来,臣女岂不是成了离间皇上与太后母子关系的罪人了么?至于辛嬷嬷刚才说得言语猖狂,臣女也是不认的,如果实话实说就算言语猖狂,那臣女也无话可说了。不过臣女听闻太后您一向礼佛,想来定是个明理良善之人,肯定不会被一个包藏祸心的奴才给蒙蔽了。” “混账!你敢污蔑哀家!哀家何时有了抢夺这大周江山的歹毒心思!你莫要胡言乱语!”萧太后一阵恐慌,咬牙切齿地吼道。 萧太后不安地抚着玳瑁钳珠宝花蝶护甲,心里一片慌乱。 这份慌乱一方面来源于她的忌讳。 她最害怕被提及起萧氏想要取代大周江山的言论。 这些年她的母家小动作不断,连带着皇上都与她生分了许多。所以她不敢再让萧氏夺权的言论传到皇上耳中。 皇上亲生母妃窦氏早早就在宫斗中薨了,皇上自小养在她身边,从小看着长大,她自是知道这个养子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现在皇上待她不错,不过一旦放任萧氏的流言传出去,只怕皇上对她这个养母都要起杀心了。 另一方面她恐慌于眼前之人。 没想到不到双十年纪就有这般深沉的心思。打蛇打七寸,对方一开口便死死捏住了她的命门。 想起昨天谢老太君给她传来的书信,信里一再强调谢芊葇有多么的刁钻难对付。 她自然知道谢芊葇不好对付,否则嘉宁还有她那些死士就不会先后栽在这个黄毛丫头的手上了。 但是谢老太君反复赘述谢芊葇的厉害,她就有些心生不悦了。 毕竟她和谢老太君几十年的交情,当年谢老太君也是宅斗圈里出了名的一把手。 否则一个寡母也不会把两个儿子拉扯成才,现在还成了身份尊贵的侯府老太君。 谢老太君那般通天手段,对谢芊葇却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她只当是谢老太君念在谢芊葇终是谢家骨肉不愿下手的推脱之言。 如今看来这个谢芊葇确实是个硬茬子。 谢芊葇目光犀利锋锐,好似可以看穿所有的腌臜心思。 萧太后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了。原本嚣张的气焰也不知不觉间萎了下去。 “臣女绝不敢污蔑太后,只是在为太后剖析这其中的利害。”谢芊葇的脸上噙了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萧太后只觉那抹明晃晃的笑意太过刺眼,恨不得上前把对方那张厌恶至极的脸用她的护甲抓烂刮花。 可惜她已经被对方拿捏住了七寸,明面上万不可让其抓到把柄。 当下她只能紧绷着脸,强颜欢笑道:“你说得没错,是哀家刚才失仪了。” 站得累了,谢芊葇没指望萧太后给她赐坐,于是自己挑了个舒适的雕花椅坐下,朝着辛嬷嬷的身上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既然太后都这般说了,那是不是该严惩这个包藏祸心的刁奴呢?” 辛嬷嬷顿时吓得身躯一震,一张老脸犹如见鬼了一般,惊慌扭曲,连忙“扑通”一声跪地,向萧太后不断求饶。 “主子,老奴冤枉啊!老奴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莫要听信这个妖女的谗言。” 萧太后焉有不知这个忠仆的一片赤心。只是谢芊葇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不应和,岂不是真要给人留下把柄了。 萧太后皱起眉头,敷衍道:“辛嬷嬷跟随哀家多年,对哀家一直忠心无二,想来也是一时口不择言,依哀家看,训斥了警个醒便是了。” 谢芊葇无声地笑了笑。萧太后这是想保人了,可她偏偏不会遂了愿。 这些人不敲打敲打还以为她软弱可欺。 “太后娘娘,您看这满殿的宫人刚才可都听到辛嬷嬷说的话了,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或是传到了外面……” 谢芊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萧太后冰冷凶狠的眸光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人,吓得众人皆是胆战心寒,将脑袋垂得不能再低了。 萧太后冷睨了谢芊葇一眼,不禁蹙起眉头。 殿内全是她信得过的人,而且她将这些人都拿捏得死死的,除非想自寻死路,否则没有一个敢将坤宁宫的事情往外传的。 至于谢芊葇,她才是真的信不过。可是这番话又自然没法拿到明面上说。 谢芊葇现在这般死咬住不放,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妥善的法子。 “依你看,哀家应该如何处置辛嬷嬷?”萧太后有些头疼,最后只能将难题抛给了谢芊葇。 她知道谢芊葇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不如她主动问,只要对方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她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避免她和皇上的关系恶化才是最重要的。 她自诩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权衡利弊,辛嬷嬷虽然是她的得力之人,但是眼下维系她和皇上的关系,不让谢芊葇胡言乱语才是最重要的。 萧太后心里盘算着,想来谢芊葇无论如何也会看在她这个太后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辛嬷嬷的,却并未想到谢芊葇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翻了她的如意算盘。 第64章 算盘落空 “此奴奸诈,心思不纯,念在太后娘娘吃斋念佛、性子和善的份上,那就将此奴杖责五十。” 此话一出,殿内的宫人皆是倒抽一口气。 辛嬷嬷吓得差点儿瘫软在地,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萧太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里更是怒火如炽。 杖责五十,非死即残。这个谢芊葇摆明了是想把她身边的得力之人统统弄死啊。 萧太后冷然拒绝道:“辛嬷嬷伺候哀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又是信佛之人,佛家讲究慈悲,哀家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如此残忍之事。” “太后此言难免要让人怀疑,是否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了。臣女敬畏太后是仁德之人,既是如此,这个恶人就由臣女来做好了。臣女不在乎这些虚名。” 谢芊葇站起身,瞥了一眼萧太后,眼里噙了一抹冷笑,不咸不淡地开口。 当初萧太后派出八名死士围杀她,可是没有看出半分的慈悲之心。这会儿跟她讲慈悲,真是人越老脸皮越厚。 辛嬷嬷和萧太后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惊惧之色。 萧太后更是没有想到谢芊葇竟敢如此强硬地和她唱对台戏,一瞬间深不可测的黑眸里杀意闪现。 既然谢芊葇如此不识趣,那她就让这个丑女今日没命走出坤宁宫。 一念至此,萧太后朝着跪在那儿的辛嬷嬷使了个眼色。辛嬷嬷接收到萧太后的意思,先是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那张沧桑如橘子皮似的脸,登时露出几分兴奋之色,隐隐地还有些许嗜血的期待。 外人或许以为她只是伺候萧太后衣食起居的普通的奴才,却鲜少有人知道她身怀武功,同时肩负着保护萧太后安全的职责。 她的身手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一流高手。 既然主子已经对她下达了杀死谢芊葇的命令,刚好她也早想动手了。 她是主子身边的得力之人,平时宫里那些妃嫔,还有外面的官眷小姐哪个不卖她面子。 偏偏这个谢芊葇目中无人,张狂至此,一直揪着她不放,简直就是找死。那她就身体力行亲自送这个丑女一程。 然而萧太后主仆间的眼神交流,根本没能逃过谢芊葇那双敏锐的眼睛。 谢芊葇依旧波澜不惊,好似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谢芊葇你这个丑女,欺人太甚,我要杀了你!” 趁着谢芊葇垂头不察之际,辛嬷嬷忽地从地上窜起,身形诡谲如离弦之箭朝着谢芊葇偷袭而去。 辛嬷嬷本就是趁其不备,再加上她武功着实不弱,等谢芊葇反应过来想要躲闪之时已是不及。 谢芊葇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原本半侧身的她,忽地转身正面迎向辛嬷嬷。 但见谢芊葇门户大开,辛嬷嬷内心狂喜,瞬间凝聚了内力的掌心便朝着对方的胸口袭去。 那一掌凝聚了她近乎十成的功力,夹杂着霸道的劲风,若是被击中,定然要口吐鲜血、心脉尽断而亡了。 眼见手掌就要触及到谢芊葇的胸口时,辛嬷嬷一抬眼正迎上谢芊葇的那双黑眸。 谢芊葇冷酷嗜血的目光攫住辛嬷嬷的脸,唇角衔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好似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 辛嬷嬷的心口猛然一跳,谢芊葇的反应实在太诡异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扑面而来。可是她又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来不及多想,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就在辛嬷嬷的掌力即将落在谢芊葇的胸口时,谢芊葇轻巧地偏过身子。 虽然没能躲过辛嬷嬷的袭击,但是已然卸去了对方大部分的掌力。可即便如此,肯定也会受重伤的。 萧太后见状,当下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霍地一下子从贵妃榻上站起来。 然而没有预想中谢芊葇口吐鲜血的画面,倒是辛嬷嬷忽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骇得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萧太后吓得心头一紧,连忙出声询问:“辛嬷嬷,你怎么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 辛嬷嬷挥舞着刚才袭击谢芊葇的那只手。 只见她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快速变黑,并且不断快速往上漫延。然后她的整条胳膊甚至是衣服都开始变黑了。 即便再不通医理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猜得出辛嬷嬷这是中了极其厉害的毒了。 萧太后看到如此可怖诡异的画面,吓得一个劲儿地哆嗦,身子摇摇欲坠。 “主子,您要救救老奴啊!救救老奴啊!”辛嬷嬷鬼哭狼嚎地就往萧太后跟前扑。 萧太后登时吓得面如死灰,也顾不得保持端庄矜贵的仪态,抬脚就朝着不断逼近的辛嬷嬷踹去。 “滚!赶紧给哀家滚远!” 萧太后骇红了眼,宛如疯癫了一样,不断挥舞着手脚驱赶想要靠近的辛嬷嬷,与此同时还不忘怒斥殿内的其他宫人。 “你们都是死人吗?不知道给哀家把她拉开!” 其他宫人们都是畏畏缩缩地躲得极远,谁也不敢去靠近辛嬷嬷。他们也不知道接触了辛嬷嬷会不会给他们传染,谁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谢芊葇好整以暇地望着眼前滑稽混乱的一幕,唇角轻勾,绽开一抹讥诮凉薄的笑容。 今日进宫之前她特意在里面穿了自制的软甲。 此甲刀枪不入,不但可防御内家拳掌。而且表面布满倒刺。 并且她还在上面撒了厉害的毒药,如果敌人一旦被软甲上的倒刺弄伤,毒素很快就会进入身体,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中毒之人就会死翘翘。 刚才她故意不躲避辛嬷嬷的攻击,只是侧面卸去对方大部分掌力,就是为了不至于让自己被掌力所伤,还能让辛嬷嬷自食恶果。 “啊……谢芊葇,你快点儿治住她,哀家跟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毕竟能爬上太后宝座,绝对可以堪称上一届的宫斗冠军,智商肯定是在线的。 萧太后很快就想到向谢芊葇出声求助了。 谢芊葇淡瞥了萧太后一眼,但见对方惊惶失措之际,眼底深藏着不易觉察的深沉恨意。 第65章 是敌是友 “太后此话就折煞臣女了,臣女还是头遭见您,咱们能有什么恩怨,臣女着实想不来。” 谢芊葇清冷的目光凝视着萧太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萧太后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心里却恨不得将其拆骨入腹。 该死的谢芊葇,竟敢跟她装傻充愣。 可是现在还指望着谢芊葇救她,也只能隐忍迁就了。 “是哀家一时失言了。谢芊葇只要你替哀家将辛嬷嬷解决了,哀家便可许你一个心愿。”萧太后尽量让表情看起来慈祥温和些,耐着性子开口道。 辛嬷嬷闻言,身子踉跄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萧太后,痛苦的表情里夹杂着悲怆和绝望。 她一直都知道主子的冷血无情,可是她天真的以为主子念着几十年的主仆情分会对她有所不同,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 一瞬间她满心的不甘和怨怒如同泄闸的洪水势不可挡。 辛嬷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萧太后飞扑而去。 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与她曾经的主子同归于尽。 萧太后当下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已瘫软地无力站立。 千钧一发之际,谢芊葇素手轻扬,几枚银针泛着星芒飞射而出。 被刺中的辛嬷嬷瞬间被定在原地,已然断了气,可是却睁大着双眼,完全是死不瞑目的恐怖表情。 萧太后哀嚎一声,当场晕死过去了。 胆大的几个宫人这才上前手忙脚乱地把萧太后扶到贵妃榻上,有人忙着掐人中,有人则慌慌张张地去找太医了。 便在这时,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步入殿内。 谢芊葇觑眸望去,只见对方身着一袭浅粉色广袖缠枝莲纹宫装。细长的柳叶眉底下是一双水光潋滟的狭眸,琼鼻微翘,朱唇润泽。 满头青丝高高地堆叠成一个芙蓉髻,斜斜地插了一支赤金飞凤垂珠步摇。 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莲步轻移微微晃动,更显端庄韵致。 谢芊葇收回打量的视线,蛾眉微蹙。 依照大周宫规礼制,只有皇后才可佩戴凤形之类的首饰。 众所周知,周武帝并未册立皇后,而来人却明晃晃地戴着凤形步摇。 可见其在后宫不俗的地位和受宠的程度了。 蕙妃进入殿内,一眼就认出了谢芊葇。 气质清华,左边脸上有块明显的疤痕。这是她之前差人打听到的,所以很容易认出来的。 蕙妃只是淡瞟了一眼谢芊葇,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看着满殿慌乱的宫人,又望了一眼贵妃榻上昏迷的萧太后,疑惑道:“慌慌张张地出了什么事?” 有个还算冷静的大圆脸宫女连忙过来欠身回禀:“蕙妃娘娘,我家主子刚才被辛嬷嬷吓得昏死过去了。现在正盼着太医过来。” “辛嬷嬷不是太后娘娘最看中的奴才吗?怎么会……” 惠妃正说着,猛然瞥见浑身发黑僵立在那儿的辛嬷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蕙妃心里惊疑不定,刚才守在坤宁宫外面的宫人都不见了,她料定肯定有事发生,所以打算进来瞧瞧,没想到就看到了如此骇人的一幕。 “蕙妃娘娘莫怕,辛嬷嬷已经死了。”又是先前的大圆脸出声道。 蕙妃闻言,这才纤手抚胸,一阵后怕的模样。 寻常人做这个动作,难免会叫人觉得有些矫揉造作。 可是蕙妃偏偏有种楚楚可怜的韵致融在里面,叫人反倒生出无限的怜爱来。 从蕙妃入殿,谢芊葇就一直没有开口。对方的眼神却总是隐晦地落到她身上。 这让她不禁怀疑这个蕙妃是冲着她来的。 蓦地就想起君奕辰前一晚对她说过宫里会有人接应她,难道蕙妃就是接应她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蕙妃不简单。 但对方究竟是敌是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不过是人是鬼迟早会现形的。 便在这时,贵妃榻上的萧太后忽地睁开了眼。她拼命挥舞着双手,下半身却是纹丝未动。 嘴里呜呜啦啦不知说着什么,口水也从嘴角流个不停,宛如痴呆了一样。 谢芊葇见状,眸色一深。看来萧太后这是因为大受刺激而中风导致的痴呆。 这种属于脑神经疾病,主要是因为脑血管受压迫或遭到损伤所引发的一种病理。 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 萧太后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而越是处于高位的人,越想长命百岁。想来萧太后平日也是极重养生的。 按道理来说,就算受了刺激,也不可能忽然中风痴呆的。 她觉得这件事透着一丝古怪。 想到这里,谢芊葇不由得拧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蕙妃。 但见蕙妃神情戚戚,眼眶泛红,心中的哀伤溢于言表。 萧太后这时痴呆,蕙妃的的表现可谓是毫无破绽,然而就是因为对方表现得太过完美,才叫人值得怀疑。 昨天进宫前她将宫里各个贵人的情况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目前后宫最受宠的就是蕙妃。 蕙妃不过进宫月余,便盛宠不断。能在短短的时间进封妃位,还赐了封号。足见这蕙妃手段之高。 自古后宫哪有什么真情可言,今日她刚来萧太后这儿,蕙妃就出现了。 她之前打听的消息里可没听过蕙妃与萧太后交情这么好。 所以现在蕙妃表现得如此悲伤,在她看来,那便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推测,不过她会慢慢验证的。 就在谢芊葇暗自沉思之际,不消片刻,殿外就响起了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便看到薛太医在内的五人,还有周武帝也一并进入了殿内。 周武帝一来,殿内的气压都跟着降了几分。 众人惶恐地行了跪拜之礼。薛太医等人则已经火急火燎地忙着给萧太后诊断去了。 周武帝冷峻的眸光在殿内扫了一圈。 在谢芊葇的身上稍作停留后,待瞥到蕙妃之时,惊诧之余眸光也变得温和不少。 周武帝径自走到蕙妃前,开口让众人平身,他则亲自将蕙妃扶起。 旋即,两人眼神都快拉丝般互看着彼此。 谢芊葇长身玉立,一脸淡漠地站在殿内。 然而太医那边很快就爆出了不好的消息。 第66章 整治太后 殿内,周武帝已经命人把辛嬷嬷的尸体带下去处理了。 他问询了谢芊葇事情的前因后果。谢芊葇便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她也直言不讳地说了自己穿软甲防身一事。 周武帝虽心有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个小姑娘警觉意识比较强,出于自我保护也无可厚非。 想想辛嬷嬷也是咎由自取,只是连累了萧太后。 等谢芊葇说完,周武帝又冷着脸问询了殿内的宫人。他们当着天子的面自然不敢撒谎,肯定了谢芊葇的说辞。 “皇上,太后娘娘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老人家因为惊吓过度,气血上涌,最后因为中风才导致痴呆。” 谢太医和其他几个太医经过诊断,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最后由谢太医这个院使向周武帝汇报。 周武帝脸色瞬间阴晴不定,沉声道:“那你们太医院可有解救的法子?” “这个……下官和几名太医暂时还没有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先开一些温补的药调理。”薛太医的的声音极其微小,宛如蚊鸣。 “人现在都这样了,你们竟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真不知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是干什么用的。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周武帝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 谢太医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又着实无语。 他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捂热,就遇到这么棘手的病例。也真够倒霉的。 “皇上,您若是信得过臣女,不如让臣女试试看,臣女愿意为皇上解忧。” 正当殿内的气氛冷凝压抑之际,谢芊葇清朗自信的声音一开口,谢太医等人瞬间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豁然轻松。 他们怎么一着急就给忘了,眼前就有个现成的神医。 他们对于萧太后的情况是束手无策了,但是谢大小姐就不一样了。 薛太医等人顿时犹如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亮闪闪的。 周武帝紧皱的眉头也在这时舒展开来,想来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周武帝颔首道:“芊丫头,那你试试。朕相信你的医术。” “臣女尽力。” 谢芊葇到了贵妃榻前,给萧太后开始进行一系列检查。 萧太后虽然人已痴呆,可是看到谢芊葇以后,好像十分惧怕。 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微微蜷缩着,将她的头埋起来不敢去看谢芊葇。 谢芊葇切脉之后,又翻看了眼皮,这才起身,对周武帝道:“皇上,太后这次病灶来势汹汹,情况不容乐观。臣女暂时也只能恢复她的神志。至于其他还得看今后的恢复情况。” 谢芊葇说得隐晦,但众人都算听明白了。 就是说萧太后恢复了神志以后,只能瘫在床上不能自理了。 不过即便只能治到这个份儿上,薛太医等人也都望其项背了。 他们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谢大小姐年纪轻轻就能有此医术,实在叫他们一干人汗颜。 周武帝叹出一口气,“芊丫头,那你就尽管一试。能恢复神志总比一直这样痴呆要好。之后太后能恢复成什么样,那就全凭她的造化了。” 谢芊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眸光流转间正看到蕙妃轻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谢芊葇让闲杂人等退出了殿内,她只留下那个大圆脸宫女给她打下手。 大圆脸宫女告诉谢芊葇她的名字叫梅香。 等梅香为萧太后宽衣后,谢芊葇便开始为其施针。 事实上谢芊葇刚才对周武帝并没有说实话。 以她的医术完全可以医好萧太后,只是这个老太婆三番两次想置她死地,着实可恶。 她自然不希望萧太后痊愈。 至于她主动请缨要医治萧太后,也并不是发了什么慈悲心肠。 她只是单纯觉得如果让萧太后一直痴呆着,反倒便宜了这个贼老婆。 像萧太后这种高高在上随意掌控别人生死的人,如果恢复神志,得知自己今后只能与床榻为伴,连最简单的行走出恭,都无法自己做到,如此巨大打击肯定会叫她生不如死。 再者,后面周武帝也会让她为萧太后诊治的,与其被点名,倒不如主动站出来的好。 谢芊葇对萧太后的治疗采用的是头针法。 她将头部分为七个区,从穴位刺入皮下,一个穴区刺入三到五针,用捻转手法行针多次。 再做长留针法,期间配合患侧的肢体活动。 “谢大小姐,太后娘娘好像有起色了。您快看她的眼睛,好像有神了。”谢芊葇捻转完银针,梅香惊喜道。 谢芊葇看了一眼萧太后,果真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然而便在这时,萧太后猛地呕出一口鲜血,随即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梅香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谢芊葇也一阵惊愕,不过很快她就缓过神来。 梅香刚要朝殿外呼喊,谢芊葇先一步冷声制止,“想要你家主子死得快,你就尽管喊。这会儿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你就等着陪葬。” 梅香吓得身子一哆嗦,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谢芊葇重新切脉。萧太后脉象紊乱,气血逆行。 她眸光一沉,冷冷吩咐梅香道,“你在殿内四处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梅香重重地点头,然后开始在殿内一阵翻腾。 半刻钟都过去了,梅香累得直不起腰来,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谢芊葇站在榻前,冷眼扫视着四周。 蓦地,她闻到了一阵清冽的异香。 那是一种馥郁的花草香,本来是比较寻常的香气,所以一开始谢芊葇靠近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只是现在萧太后忽然呕血,容不得不去在意一开始就被她忽略的一些细节。 谢芊葇提醒道:“梅香,你在贵妃榻上找找看。” 梅香闻言,赶紧在贵妃榻上一阵搜查。 果然,最后在萧太后的宝石青牡丹团花枕里找到了一个海棠金丝纹香囊。 那股花草香就是从香囊里传出来的。 谢芊葇从梅香的手里接过香囊,撕开口子倒出里面的东西,除了已经干掉的花草,还有许多暗褐色药末。 没有了那些花草香的遮掩,药末的刺鼻味顿时明显起来。谢芊葇瞬间脸色一变。 第67章 有惊无险 在萧太后枕头底下搜到的药末不是别的,正是令许多宫妃都能闻风丧胆的药物——麝香。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女人体内含有麝香可以导致不孕,不过麝香还可以兴奋神经却鲜为人知。 针灸一术博大精深,但也有许多禁忌值得注意。 如过饥、过饱,不适宜针灸;然而精神高度紧张或情绪过于激动兴奋时,也是不宜进行针灸的。 谢芊葇冷眸凝沉,唇角勾起丝丝冷笑。 给萧太后枕头底下藏麝香的人想来也是个极通医理的,对方是不想让她给萧太后施针成功。 换个角度想,此人就是为了陷害她。 如果她治不好萧太后,必然会惹得龙颜大怒,她的名声也要一落千丈。此人好歹毒的心思。 萧太后虽然可恶,但眼下她也有不得不救的原由。萧太后的母家在朝堂的势力不容小觑。 虽然萧太后是因辛嬷嬷吓成痴呆的,可是说到底还是由她引起的。 她现在势单力薄,没必要这时和萧太后的母家树敌。 至于那个幕后之人,她会想办法揪出来的。 “谢大小姐,这药末有什么不妥吗?” 梅香在宫里当差已久,那些腌臜之事也没少见。 一看谢芊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药末是麝香。可以阻碍针灸治疗。” 谢芊葇如实相告,看到梅香被吓得不轻,继续道,“不过好在发现及时,太后已经无碍了。” “谢天谢地,还好太后娘娘无碍。”梅香闻言,这才心头一松。 继而梅香又目露感激地看向谢芊葇,“多亏谢大小姐救了我家主子,否则娘娘若是有个不测,奴婢也得跟着陪葬。” 谢芊葇喟然一叹。她知道这个宫女说得是事实。 皇权至上,普通人则命如草芥。 萧太后一旦有个闪失,当权者只会把责任怪罪在底下的宫人身上。 谢芊葇冷肃道:“发现麝香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这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应付的。要知道祸从口出。” 梅香瞬间缩了缩脖子,忙不迭道:“奴婢知道了,多谢您提点。” 谢芊葇这么一说,梅香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 一个连太后都敢毒害的人,岂会将她区区一个小宫女放在眼里? 如果她将此事传扬出去,必定会惹得凶手杀她灭口。 “梅香,我问你,这个香囊你之前可曾见过?”谢芊葇蹙眉问道。 梅香仔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奴婢之前并未见过。今早恰好是奴婢当差整理这儿的。奴婢记得很清楚,收拾贵妃榻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香囊呢。” 谢芊葇顿时眸光微闪。 这么说很有可能就是她到了坤宁宫以后,才被放在枕头底下的。 谢芊葇努力回想了一下她之前站在殿内的情形。殿内拢共就那么多人,凶手肯定就藏在那些人里。 她很快就想到了最值得怀疑的一人。 “梅香,这个蕙妃和你家主子关系如何?经常来你们坤宁宫吗?”谢芊葇眸光轻闪,询问道。 梅香摇头道:“蕙妃颇得圣宠,平时几乎都没什么时间来坤宁宫。只是之前偶然的情况下太后娘娘品尝了蕙妃所做的点心,直夸蕙妃好手艺。所以蕙妃就来坤宁宫送了几次点心。今早还送了一次呢。不过后来就回去了。刚才她又来了,奴婢还奇怪……” 梅香说到这里,陡然睁大了眼珠子,那惊悚的表情好似快要将眼眶撑破了。 她吓得连忙捂住嘴巴,再不敢吐出一个字。 显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谢芊葇神色一凛,“早上她送来的点心还有剩下的吗?拿来给我看看。” 梅香点头道:“奴婢记得太后娘娘用完之后,当时盘里还剩下两三块。奴婢这就帮您拿来。” 梅香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去而复返。只是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两手空空。 “谢大小姐,对不起,奴婢刚才找了半晌,也没找到剩下的点心。”梅香说到这里,生怕谢芊葇不信,语气坚定道,“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太后娘娘用完点心是奴婢接的盘子,当时真有剩余的点心。那个盘子还是白底靛蓝梅花形的呢,奴婢绝对不会记错的。” “找不到就算了。”谢芊葇淡淡开口。 她一点儿也不意外。那人已经暗自把剩下的点心处理掉了。 和她猜想的一般无二。 肯定是那些点心里放了某种药物,可以导致脑血管受压迫或遭到损伤。 想来那人早就知道她与萧太后之间的恩怨,直等她来了坤宁宫与太后发生争执。 等到太后气血上涌,情绪过激很容易就会造成脑神经方面的疾病。 到时萧太后因她病倒,而她肯定难辞其咎。 而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是最难治疗的,也是最难康复的。 幕后之人布局得天衣无缝,可惜却没想到最后歪打正着让辛嬷嬷替她背了锅。 后来她以针灸为太后诊疗,那人又放了掺有麝香的香囊阻挠。 看来她擅长针灸之术,此人也是了如指掌。 也许此人从步入殿内的那刻起,就已经筹划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香囊放在枕头底下。 就是为了千方百计阻止她给萧太后针灸成功。 此心计可谓是一环扣一环,机关算尽。 周武帝等人心系萧太后的安危,在殿外等得一阵焦躁难耐。 半个时辰过去了,殿门终于打开了。 周武帝等人一看到谢芊葇出来,赶忙迎上前。 “芊丫头,母后如何了?”周武帝神色焦虑地询问。 谢芊葇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很了解周武帝的压力。 周武帝很爱惜自己的名声。他一向将自己包装成贤德仁爱的君王,即便萧太后只是他的养母,面子工程他也得做做的。 更何况周武帝还是很忌惮萧太后母家的势力的。 如果萧太后就这样痴呆下去,难保那边不会借机闹起来。到时可有他头疼的。 周武帝等人充满希冀地紧盯着谢芊葇,却见对方半晌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众人顿时神色一黯,暗道萧太后这是回天乏术了。 “回皇上,针灸很成功,太后恢复了神志,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不过以后还得好生调养。至于何时能下地行走,只能看今后的恢复情况了。” 谢芊葇最后没有把话说死,但是只有她知道,没有她的治疗,萧太后后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了。 第68章 册封县主 周武帝等人听完谢芊葇的一番话,皱起的眉头这才有所舒展。 唯独周武帝身边的蕙妃露出一丝错愕的表情,下一刻她用帕子擦拭着眼角,似乎是喜极而泣。 那样细微的情绪变化,却没能逃过谢芊葇敏锐的黑眸。 她心中早有定论,眼下对于蕙妃的反应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随后,周武帝和谢太医等人重新回到了殿内。 薛太医等人诊断之后,证实了谢芊葇之前所言,萧太后确实恢复了神志。只是下半身堵塞的经脉还有待恢复。 “谢……芊葇,是……是你……救了哀家?” 萧太后虽然人是清醒了,但是因为没有彻底恢复,说话的时候嘴歪眼斜,简单的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口水直流。 萧太后哪还有一丝先前凤威十足的风光模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臣女医术有限,只能救太后娘娘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请太后见谅。” 谢芊葇神色平静,目光漠然的落在萧太后的身上。 “那哀家……还得感谢你了?” 萧太后冷冷一笑,可惜现在她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口水又从嘴角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梅香赶忙用帕子给她擦拭。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丧失自理能力,再无尊严可言的萧太后,轻轻牵动唇角。 那是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一种似笑却不达眼底。 “太后娘娘为人宽宥慈善。如果愿意赏赐臣女,臣女自是感激不尽。还有太后先前答应实现臣女一个心愿,等臣女哪天想好了会说出来的。” 萧太后闻言,怒火中烧,气得整个人如同寒风中的枯树瑟瑟发抖,颓败不堪,一点生机都没有。 她明明说得是反话,这个丑女借坡下驴,竟是如此厚颜无耻。 还有,当时为了让谢芊葇解决掉辛嬷嬷,她说会许她一个心愿纯属画大饼罢了,没想到竟是自讨苦吃。 萧太后登时气血翻涌,强咽下喉间的一股腥甜。 “太后莫要情绪激动,否则若是气血再度涌塞血管,便要终生瘫痪了,到时连臣女都束手无策了。” 萧太后吓得身躯一震,立刻收敛了怒容。 她是大周国身份最高贵的女人,还未享尽富贵奢靡的生活,眼下还是保住老命要紧。 谢太医适时地站出来,躬身道:“太后娘娘,谢大小姐医术精湛,妙手回春。请恕臣等无能,今后娘娘后期的康健调理还得倚仗谢大小姐了。” 萧太后闻言,顿时怔住。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这么说她今后能不能恢复自理能力,全靠这个丑女了? 萧太后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眼神飘忽,眼珠乱转,不过很快就变了嘴脸。 “谢芊葇,你这次医治哀家……功不可没,就册封为……县主,皇上怎么看?” 萧太后强颜欢笑,口齿不清地说着话。 她面部留有后遗症,眼斜嘴歪,口水直流,那副模样委实让人不敢恭维。 周武帝的眼里隐晦地掠过一抹厌弃,“母后所言极是。朕稍后便叫人拟旨。” 话落,周武帝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底快速掠过一抹精光。 谢芊葇对他还有用,况且这次帮他又解决了一个难题,区区一个县主的头衔他还是很舍得的。 “臣女谢过皇上,谢过太后。” 谢芊葇淡然不迫地开口,神色波澜不惊。 萧太后、周武帝待她如此,不过是看重她的利用价值。 只是萧太后这前后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些。虽然超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 因为萧太后无法接受权力被死亡阻断,生怕一直瘫下去,至高无上的权力会从手里流失。 而她恰好就是萧太后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恭喜谢县主。” 蕙妃这时出言恭贺,只是她那含笑的眼眸怎么看都泛着冷意。 违心的祝贺谢芊葇根本懒得搭理,权当没有听到。 蕙妃登时气得手里的帕子都快绞成了麻花。可是眼见周武帝如此器重谢芊葇,她也只能隐忍下来。 交代了萧太后今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谢芊葇正准备离开,蕙妃这时向周武帝开口。 “皇上,臣妾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今日谢县主刚好入宫,不知可否有幸邀请谢县主去臣妾的钟粹宫做做客,给臣妾诊断诊断。臣妾倒不是信不过各位太医,只是谢县主同为女子,自然方便许多。” 一听蕙妃身体抱恙,周武帝登时紧张起来,急忙抓住对方的葇荑,担忧道:“身体不舒服你要早点儿告诉朕,怎么能耽搁呢?” 惠妃看到被周武帝如此重视,内心得到极大满足,不禁娇媚浅笑道:“皇上莫要担心,只是女人身上的小毛病。” 周武帝闻言,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看着周武帝与蕙妃在自己面前公然秀恩爱,萧太后只觉一股闷气卡在喉间不上不下,差点儿憋出一口老血。 刚才她人一清醒,大宫女梅香就告诉她,是谢芊葇施针救的她。 梅香也告诉她,极有可能是蕙妃动了手脚才害她至此。 可如今蕙妃正得圣宠,她与皇上因为母家早已离心。 眼下也并无实证可将矛头指向蕙妃。她自然不会打草惊蛇。 可是看着皇上和蕙妃眉来眼去,一片火热,她就气血飙升,真想现在就过去弄死蕙妃这只狐狸精。 “那臣女便去钟粹宫走一遭。” 谢芊葇淡淡开口,打断了兀自在那儿你侬我侬的周武帝和蕙妃。 蕙妃是周武帝的宠妃,眼下她没必要得罪。 再者她也想去趟钟粹宫,看看这蕙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太后凝视着谢芊葇离去的背影,黑漆漆的眸子里绞着浓浓的恨意和不甘。 毕竟宫斗了大半辈子,自认阅尽人心,看得出谢芊葇绝不是个吃亏的主。 当初她派那么多死士去杀这个丑女,如此恩怨今日见她却只字未提,可要说这个丑女是出于善心才救的她,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虽然谢芊葇救了她,但是她绝不会领情。毕竟如果不是对方毒害辛嬷嬷在先,她也不会被牵累。 说到底这个谢芊葇就是该死!她绝不会放过这个丑女。 第69章 辰王小妈 一路上宫人碰到蕙妃,皆是止步敛目,恭谨行礼,等蕙妃走远了,才会继续前行。其盛宠优渥可见一斑。 到了钟粹宫,其殿宇气势恢宏、富丽奢华自不必说,只不过谢芊葇丝毫没有观赏的兴致。 当然她也知道蕙妃以身体不适为由召她来此,另有目的。 蕙妃带着谢芊葇去了寝殿,等宫人备好茶水,蕙妃独留了一个心腹宫女伺候着,然后屏退了其余人。 谢芊葇在紫檀圈椅上随意落座。 她今日进宫比较早,先后去了养心殿和坤宁宫,这儿倒真有些饿了。 于是也不搭理蕙妃,恣意地用了些茶点。 她倒不怕蕙妃下毒,周武帝器重她,蕙妃如果不是个蠢货,绝不会在自己的地盘毒害她。 再者她医毒双绝,玩毒药跟玩糖豆似的,还会怕中毒? 蕙妃如今风头正盛,宫里的一切都是顶尖的好。就连茶点也是实打实的美味。 蕙妃眼见被谢芊葇忽视,不禁皱了皱眉,下一瞬掩住眸里藏着的暗光。 她施施然地于殿内正位落座,淡睨着谢芊葇,脸上的清浅笑意似有若无。 “本宫偏爱一些口感清淡绵甜的茶点,皇上特意花了心思,给钟粹宫寻了几个不错的茶点师。” 蕙妃意气洋洋地挑了挑眉,微微一顿,语气像是施舍一般,“谢县主若是喜欢这些茶点,本宫命人给你包一些带……” 谢芊葇闻言,嘴里的茶点顿时不香了。 她皱了皱眉,垂头便把口中之物尽数啐进了手里的茶盏里,随后往旁边一搁。 原本粗鄙不堪的动作,可是不知为何,谢芊葇做起来却丝毫没有这样的不适感。 反倒给人一种错觉,就好似粗糙难咽的食物根本配不上她与生俱来的清华尊贵。 蕙妃直接惊呆了,还没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喉咙。 她是委实没想到,谢芊葇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这茶点起初还觉得不错,但是吃多了就难免品出一股子的茶里茶气。倒不如醉仙楼的点心清爽可口。” 下一瞬,蕙妃的那张俏脸好似开了染坊一般,轮番变着颜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竟阴沉如墨。 蕙妃总觉得谢芊葇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妥。 不过听到提起醉仙楼,蕙妃的神色有些激动,又强忍住表面的平静。 “谢县主也去过醉仙楼?”蕙妃眸光闪过一丝好奇。 据她打探到的消息,谢芊葇不过是个刚来京都没多久的野丫头罢了。 醉仙楼消费那么高,一个不得宠的侯府小姐还有闲钱去那儿消费? 谢芊葇实话实说道:“去过一次,不过醉仙楼还得预约,挺麻烦的,消费也不低,有点儿得不偿失。” 蕙妃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很明显的不屑和鄙夷。 谢芊葇清冷的眸光在蕙妃的脸上淡扫了一下,低叹一声,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本来打算今后都不去醉仙楼的,偏偏辰王送了我一枚可以去那里免单免预约的玉佩。我就想着有这样的好事不去就真浪费了。” 蕙妃先是怔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旋即神色不善,脱口便道:“辰王怎么可能会把那么贵重的玉佩送你!绝无可能!” 蕙妃拔高了嗓音,语气决绝,好似对方说了什么天大的谎言,惹得她十分不快。 手上的帕子绣着优雅高贵的仙鹤,已经被她绞得脖子错位了,好似生生被人捏住了喉咙,亦如同她此刻的感受。 之前跟在辰王身边,她见过辰王曾经把那样一块在醉仙楼代表尊贵身份的玉佩赠予了睿王君逸临。 但那也是因为睿王与辰王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可谢芊葇算得了什么,就一个懂点儿医术的丑女罢了,也配得到辰王如斯青睐? 谁知道这个丑女究竟是怎么从辰王那儿骗到玉佩的呢? 又或许压根就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事情。 蕙妃这样一番自我安慰,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等冷静下来,顿觉刚才有些失态,她讪讪一笑道:“谢县主不要误会,本宫没有别的意思。本宫也只是听说那样的玉佩十分珍贵,辰王殿下送给了你,真叫人难以置信。” “我之前救了皇上,辰王为了感激我的救父之恩,送一块玉佩也是合理不过的事情。” 谢芊葇慢条斯理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 “看蕙妃刚才的反应想来也是想要那样的玉佩。不如改天遇到辰王了我给他说说,让他也送你一块。” 谢芊葇说到这里,顿住了,瞥了眼脸色难看的蕙妃,唇角勾起一抹恶趣味的弧度。 “哎呀,想了想好像不妥。你现在是皇上的宠妃,相当于就是辰王的小妈。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是外人不知内情,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呢。说不定还以为你俩有什么不纯洁的关系呢。哎呀,抱歉啊,实在是我考虑不周,不好意思啊。” “嗤啦”一声,蕙妃一个用力,手里的织金锦帕被她撕成了两半。 她被气得浑身发抖,因为极度压抑心中的怒意,原本姣好的容颜已然扭曲变形。 谢芊葇看得过瘾,唇角不自觉地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她最见不得这种婊里婊气的女人。 她猜出来了,这个蕙妃肯定和当初的翎雀一样,以为她和君奕辰有一腿,所以才会对她如此不善。 谢芊葇正为自己被无辜牵连而唏嘘时,蕙妃身边的宫女忍不住出声训斥。 “大胆!你竟敢以下犯上,出言污蔑我家娘娘。” 谢芊葇觑起墨眸,冷睨了一眼开口的宫女,周身仿佛罩了一团玄冰般的冷气,自成气场。 那宫女登时吓得心窝一滞,脸色苍白,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张扬。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倒说说看我是怎么污蔑你家主子的?正主都没出声,你如此急不可耐,莫不是巴不得给主子安个私通王爷的罪名出来?” 谢芊葇声音冷彻如冰,一字一句带着夺人的气势。 小宫女顿时吓得“扑通”跪地,连连磕头求饶。 “娘娘冤枉啊!奴婢对主子忠心不二,绝不敢包藏祸心……” 蕙妃本就难看的脸色,这时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了。 第70章 坐山观虎 蕙妃心中怒火难消。紫珠是她的心腹,她自然不会怀疑其忠心。 只是她低估了谢芊葇的伶牙俐齿。紫珠原本只是出于护主,却被谢芊葇倒打一耙。 反倒说成了她若追究此事,就是心里有鬼,与辰王有染。 她倒是想跟辰王发生点儿什么,可也要有那个机会呀。 当初她是为了辰王才甘愿进宫的,她以为自己的付出会感动辰王,可是她却大错特错了。 “还不快快向谢县主赔罪!”蕙妃冷声斥责。 她虽恼恨谢芊葇,但也知这件事闹大了,对她绝无好处,当下也只能隐忍。 “是奴婢不好,冲撞了谢县主,还请县主饶恕奴婢。”紫珠又朝着谢芊葇嘭嘭地用力磕头。 “你没有冲撞我,你只是给你家主子招惹了麻烦。自掴十个耳光,也算是给自己长个记性。今后切记祸从口出。”谢芊葇气定神闲地说着。 她语气轻描淡写,说得好像有多宽容大度一样。 可是听在蕙妃主仆的耳中,好似惊雷降下,炸得二人怔了半晌。 十个耳光只怕脸蛋肿得都要跟猪头一样了。 谢芊葇看着呆滞的紫珠,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她挑起好看的眉头,“怎么,嫌罚轻了?那就二十下。” 紫珠一听,吓得差点儿瘫软在地。心里一瞬间后悔得要死。 早知道她刚才打死也不多嘴。现在平白还要被掌掴,还从十下一下子变成了二十下。 二十个耳光下去,还不知道她的脸要恢复多久呢。 紫珠的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不过很快就遮掩下去了。 她求助地看向蕙妃。 蕙妃紧绷着一张脸,片刻之后,嗔怒道:“谢县主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紫珠身子一晃,对上蕙妃那狠辣的眼神,便知道她家主子是想牺牲她来了结此事。 当下她内心一阵悲凉,作为宫里最低贱的奴才,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奴婢该打!” 紫珠左右开弓,一下下重重地掌掴在脸上。 蕙妃也是银牙暗咬,心里憋着满腹的怨怒和恨意。 紫珠是她的奴才,她的奴才被打,她也面上无光啊。 可是现在谢芊葇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明面上她又动不得,也只能另待时机了。 偌大的寝殿内,只余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久久回荡。 等挨完二十个耳光,紫珠的脸已经肿得面目全非。 蕙妃一肚子闷气发作不得,看着紫珠就碍眼,又唤来另外的宫女将紫珠替换下去了。 “蕙妃不是刚才说身子不舒服嘛,我先把脉看看。” 来了一趟钟粹宫,并无明显的发现,谢芊葇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做戏做全套,于是蕙妃开口道:“那就有劳谢县主了。” 谢芊葇起身走到蕙妃跟前,伸手探上对方的脉搏,沉吟了一会儿,放开那段皓腕。 “无碍,只是平日有些忧心劳神。只要放宽心态,自然药到病除。” 谢芊葇忽地眸光一转,眼底仿佛有风暴肆虐,“疑心生暗鬼,一旦起了害人之心,任何恶行都要承担后果。也许这次侥幸,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意有所指的一番话瞬间让蕙妃心头一凉。 一股冷意瞬间直窜她的脊梁骨,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冷战。 明明她做得很隐秘,不可能被发现才对呀。 蕙妃心中惊疑不定,正不知如何回应,这时有宫人进来禀报,周武帝到了正殿,特意过来询问蕙妃的身体情况。 蕙妃调整情绪,留下谢芊葇在寝殿写温补的配方,她则去了正殿面见周武帝。 等周武帝得知蕙妃身体无碍时,总算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二人免不得又是一阵你侬我侬的缠绵。 等重新回到寝殿时,蕙妃环视一圈,并未看到谢芊葇的踪影。 她正想询问殿内的宫女,却在刚要开口之时,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上的海棠金丝纹香囊,脑袋“轰隆”一声,炸得一片嗡鸣。 香囊怎么会跑到她的寝殿来?根本不可能啊! “咦,蕙妃的脸色好像很不好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蕙妃正惊魂不定,谢芊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蕙妃又是一个激灵,霍地转身,脸上尽是惊惶之色,好似做了亏心事一样。 谢芊葇刚才估摸着蕙妃返回的时间,然后借口去更衣,实则放下香囊隐在暗处,准备留意蕙妃看到后的反应。 果然,蕙妃在看到香囊的那一刻,如同见鬼的表情,已经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今日太后究竟为何那般,想来蕙妃心知肚明。看在辰王的面子上,我这次只给你个警告。我谢芊葇睚眦必报,天性使然,今后若再敢算计于我,那就不是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谢芊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周身气场骤然强硬。 她素面朝天,甚至左边脸上的疤痕颇为碍眼,可这些都无法遮挡她万人之上的高贵与傲气。 蕙妃被强烈的压迫感慑得手脚冰冷,内心更是无以复加的震惊。 原来她做的一切,这个丑女全知道! 谢芊葇撂下话,径直离去,徒留蕙妃在那儿失魂落魄。 走出寝殿,日头已经稍稍偏西。 整个钟粹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宛如披上了一层黄灿灿的轻纱,更衬得殿宇富丽巍峨。 谢芊葇抬步往前走着,回眸淡瞥了一眼雕梁画栋的殿门,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她这次轻易放过蕙妃,并不全然是顾及君奕辰的脸面。 蕙妃想要弄残萧太后嫁祸给她,而萧太后一门心思想要除她。 想来萧太后清醒以后,那个叫梅香的宫女已经告诉了实情,这下蕙妃和萧太后肯定要狗咬狗了。 如此倒省了她直接出手。她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初春的太阳有些熏人,谢芊葇微微眯了眯眼,伸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光线。 下一瞬,视线不经意地落在随风轻摆的花木上,瞬间眸光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之色。 谢芊葇上前从花叶上拈起一片蓝色羽毛收好。旋即脸上噙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这一趟钟粹宫之行,还真是收获不小。 第71章 一起用膳 出宫以后,谢芊葇径直去了醉仙楼。 在钟粹宫吃茶点的时候,她忽然就开始怀念醉仙楼的点心了。 到了醉仙楼以后,她一亮出君奕辰给的麒麟玉佩,惊得迎客的小二张大了嘴巴。 小二赶忙唤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那男子中等身材,白面青须,眸光湛湛,穿了一身深蓝色云水纹外袍,一看便知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男人见到谢芊葇连忙作揖道:“想来您就是谢大小姐。老奴是醉仙楼的管事林泉,主子早有交代。不管谢大小姐何时光临,都让老奴好生招待。” 谢芊葇微微点头,“有劳林管事了。” 随后林泉带着谢芊葇径自去了三楼的雅间。 上次谢芊葇来醉仙楼是在二楼的雅间用餐的。这次来到三楼,发现这一层就像一个巨大的空中花园。 这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香气馥郁。池塘里锦鲤成群,嬉戏追逐。 现在还是初春时节,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池塘里荷叶田田,荷花初绽,婀娜多姿。 这一层拢共只有三间雅间,这三间掩映在花木扶疏之中,当真是高雅脱俗,妙不可言。 林泉领着谢芊葇来到其中一个雅间前。 他一边开锁,一边介绍道:“这是主子专属的雅间,平日只供主子来此歇脚,这一层剩下两间是接待其他贵客的。主子吩咐,如果谢大小姐光临,就用这间招待您。” 听说是君奕辰的专属雅间,谢芊葇一时倒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里面和别处会有怎样的不同呢。 等房门打开,林泉恭敬无比地把谢芊葇迎了进去。 里面和谢芊葇想象的差不多,如同君奕辰的专属马车一样,依旧走得是极近奢华的风格。 金银玉器、珍贵古玩自不必说,绝迹字画也有,就连地上铺的也是珍禽异兽的皮毛鞣制而成的地毯。 谢芊葇环视了一圈极致的富丽奢华,忽然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心里不禁吐槽:这个君奕辰还不是一般的会享受啊! 林泉招呼谢芊葇先用些茶水,饭菜稍后就会送到。谢芊葇让他去忙便是。 等林泉离开后,谢芊葇百无聊赖之际,随意地踱步欣赏着四周的布置。 蓦地,她留意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工笔美人画。 画中的女子细长的柳叶眉如远山含黛,墨玉般的水眸只在眼尾滟起一泓风情。琼鼻秀丽,朱唇轻抿,端的是倾国倾城的绝色。 谢芊葇看着画中之人微微怔住。 下一刻,她蹙了蹙眉。画中之人竟和她刚刚交过手的蕙妃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不过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 蕙妃明艳照人,就好似明丽争妍的红牡丹,而画中之人清丽娇婉,比那初绽的秋海棠还要清新脱俗,惹人怜爱。 随后,谢芊葇在画的右侧看到了君奕辰的署名。 这画是出自君奕辰之手? 想到那个冰冷淡漠的男人还有如此传神画技,她都不禁要啧啧称奇了。 随着和君奕辰相处越久,她就越觉得这个男人不同凡响。 甚至很多时候,对他的认知都是彻底性的颠覆。 谢芊葇正胡思乱想间,身后出现了细碎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林泉,并未在意,随口便道:“我听闻工笔画最是讲究笔力和耐性,就你家主子那暴躁的小脾气还能画出这么出色的工笔肖像画,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本王的优点你不妨再挖掘挖掘。” 一道低沉而不失磁性的声音,透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在身后陡然响起。 谢芊葇怔了一下,继而转身,就看到那个清俊如斯,有着绝美容颜的男人站在了眼前。 谢芊葇略显尴尬,背后刚议论正主就出现了,虽是褒奖之言,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一时间谢芊葇竟有些无措,于是她的开场白也跟着一言难尽了。 “你……你怎么来了?” “醉仙楼是本王的产业,本王来这儿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看出谢芊葇的一丝局促,君奕辰心情莫名的超好。 之前与谢芊葇几次口舌之争都败下阵来,难得看到对方的窘样,性感锐薄的唇禁不住地上扬。 谢芊葇被怼得哑口无言。 算了,看在君奕辰给了在醉仙楼永久混饭吃的特权上,她就不和这个男人斤斤计较了。 随后谢芊葇不再搭理君奕辰。她顾自坐到了饭桌前,给自己倒好茶水细细品茗。 她不声不响的反应让君奕辰颇感意外。 平日的谢芊葇遇到刚才的情况总会不遗余力地回怼她,就像一只桀骜不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活力满满。 如今谢芊葇这般不声不响的模样,反倒让他有些兴致缺缺了。 事实上谢芊葇刚出皇宫,君奕辰就收到了消息。 他原本乘车是想接她回去的,中途又听闻谢芊葇来了醉仙楼,而醉仙楼刚好就在辰王府和皇宫之间,他便转道直奔醉仙楼了。 以至于谢芊葇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赶来了。 之前因为薛太医请她吃了一顿饭,他都怨愤了好几天。 这次难得抓住与她一起用膳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随后君奕辰走到谢芊葇对面的位子,撩起衣摆款款落座。 注意到谢芊葇时不时还会瞥一眼那幅画,君奕辰不禁发问道:“怎么?你很好奇画中之人?” 谢芊葇呷了一口茶水,淡淡点头,然后她好整以暇,一脸期待的等着君奕辰的回复。 不知为何,看到谢芊葇一副兴致勃勃的八卦模样,君奕辰就有了想逗弄她的冲动。 君奕辰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盏茶水,挑着茶杯,唇畔勾起一抹性感撩人的弧度。 他幽幽道:“那你自己猜猜。” 谢芊葇对于君奕辰这波吊足胃口,最后又让你碰个软钉子的操作,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控诉。 她用眼刀狠狠剜了对方几下,秉着好女不跟男斗的原则,于是熄灭了心中的恼火。 可是又实在架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略一沉思,她还是脱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72章 大口吃肉 “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觉得画中人很像今日见到的蕙妃。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谢芊葇的话很快被君奕辰打断。 他眸光微亮,带着一抹兴味道:“哦?为什么你觉得不是蕙妃?” “第一,蕙妃虽与画中人五官有六七分的相似,但是气质却相差了不少。蕙妃俗气,画中人浑身上下透着难言的清雅脱俗。这第二嘛……” 谢芊葇说到这里,淡瞥了一眼君奕辰,看到对方听得津津有味,她偏偏不往下说了。 她也有样学样,省得这个男人总是故意吊着她的好奇心让她抓狂。 “那第二呢?” 君奕辰呷了口茶水,放下杯子,微微拧了拧眉,对谢芊葇的故意卖关子深表不满。 谢芊葇见状,心情顿时舒坦了许多。 她微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空空的茶盏。 君奕辰登时拉下一张脸,不过还是十分配合地倒好茶水,递给了谢芊葇。 他的手长得真不赖,好似一根根的玉竹。 谢芊葇的脸微微一烫。 犹记得当初在君奕辰的马车里,他当时亲手递茶,也是这般的光景。 那时她却差点儿被这双手的主人迷了心志。 哎,真是美色害人呐。 这次谢芊葇很快接过了茶水,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道过谢后,她装作不经意地抬眼,但见君奕辰神色无恙,这才微微松出一口气。 如此一来,她又开始鄙夷自己,不够坦荡,倒好像她心里有鬼似的。 她连忙掐去乱七八糟的思绪,敛定心神,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张画用的是上好的熟宣纸,虽然保护的很好,但是已然泛黄,看得出至少有六七年了。六七年前你只有十余岁,而蕙妃应该和你年龄相仿,如此一来就不可能是蕙妃了。” 君奕辰听到这里,不禁对谢芊葇投去了赞赏之色。 这个女人的推理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另外还有一点。” 君奕辰听闻谢芊葇还发现了端倪,微微惊愕了一下。 “蕙妃如今宠冠六宫,今日见她,美艳动人自不必说,可是也绝非达到了颠倒众生的地步。更何况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蕙妃能够这般受宠,只怕另有缘由。我倒不觉得是她自己的本事。” 谢芊葇说到这里,又补充道:“最后一点纯属个人推断。” 等谢芊葇说完这些,君奕辰眸色深深地端详了她好一阵儿,眼里的欣赏之色更甚。 他心里一阵唏嘘。 每次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总会给他带来惊喜。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挖不尽的宝,需要懂她的人一点点地去挖掘,去发现。 谢芊葇瞧了一眼君奕辰的神色,就知道推断无误。于是她又给出了最后结论。 “所以我猜想,这画中之人应该是你的母妃……丽妃娘娘。” 此话一出,君奕辰瞳孔一缩,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停,许久之后才悠悠地叹出一口气。 “你说得都没错。她的确是我母妃。” 似乎不愿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君奕辰故意岔开话题。 “谢芊葇,本王现在很庆幸当初去了一趟皇家园林,更庆幸你是我的盟友。” 谢芊葇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道:“有什么说法吗?” “和你接触越久,就越觉得你深不可测。你这推理侦察的本事也不在医术和武功之下呀。如果你我是敌对关系,你肯定会是令本王十分头疼的劲敌。” 谢芊葇淡笑不语。 在现代作为一个顶级特工,她什么都得涉猎,并且样样还要达到十分出色的水平。 就像侦察与反侦察的能力必须足够过硬,否则无法完成任务不说,甚至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她作为当时国际上最顶流的特工,这些能力不仅过硬,而且是最优秀的。 两人说话的工夫,林泉已经招呼下人把饭菜端上来了。 八菜一汤,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甜点,以及一壶饭后解腻的清茶。 谢芊葇顿时被满桌的美味佳肴所吸引,肚里的馋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谢芊葇客套地招呼了君奕辰用餐,然后自己便大快朵颐起来。 君奕辰就只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偶尔呷一口茶水。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一个人吃饭,也会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这个女人的吃相真算不上好,可是看着她吃饭的模样,不禁也会被感染到,让人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慢点吃儿,本王又不跟你抢。” 君奕辰看到谢芊葇吃得飞快,有些好笑地提醒。 偶尔他还会好心地给她倒盏茶水,真怕她给噎住。 “你不知道,大口吃肉大口吃饭,这样才过瘾,不仅你的胃口会变好,而且你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这怎么可能!”君奕辰直接摇头。 他才不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他从小接受的宫规礼仪,饭桌上食不语,而且碗筷不能发出一丝响声,就连咀嚼时也得细嚼慢咽。 然而现在这个女人的吃相和他从小接受的礼仪全都背道而驰。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的话一试便知。”谢芊葇白了君奕辰一眼。 她没空搭理君奕辰,继续埋头和美食作战。 君奕辰见谢芊葇吃得起劲,有些半信半疑。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执起玉箸,还是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君奕辰夹起一个鱼丸放入嘴里,尝试着大口大口的咀嚼。 果然,清淡鲜美的鱼香味在嘴里漫延开来,似乎真的比平时的口感好了不少。 起初君奕辰多少有些拘谨,不过后来在谢芊葇的熏陶下,再没有一丝包袱,吃得恣意随心。 云岚和逍落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儿闪瞎他们的眼。 眼前这个不讲吃相的男人,真的是他们那个平日冷漠威严的主子? 云岚和逍落心里一阵狐疑。 他家主子平日最是注重礼仪,餐桌之上也绝不会马虎半分。 如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再看到谢芊葇与他家主子一般无二的吃相时,云岚当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敢情他家主子是为了和谢大小姐拉近关系,才牺牲至此啊! 第73章 馈赠大礼 突然闯入的云岚、逍落打破了雅间的温馨氛围。 君奕辰放下玉箸,那张俊脸明显露出不悦之色,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 云岚、逍落顿时一阵委屈。明明是主子交代办完事来醉仙楼找他的啊。 谢芊葇看到进来的二人,也放下了玉箸。 “逍落,还不赶紧见过你的新主子。”君奕辰不怒自威地命令道。 逍落闻言,迈步上前,朝着坐在那儿的谢芊葇躬身行礼道:“属下逍落,见过主子。” “这是……” 谢芊葇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君奕辰这是要给她送人了。 “本王将逍落和他底下负责的一支隐卫队送你。” 君奕辰淡然开口,略一沉吟,促狭地瞥了一眼谢芊葇。 “毕竟你现在得罪的仇家可不少,为了你的安全,还有便于今后行事,你身边总该有得力之人。” 谢芊葇咬了咬唇,“可是……” 虽然她身边确实很缺得力之人,但是这个逍落一看便是追随君奕辰很久了。 她有些顾虑,会不会再遇到像翎雀那般的人。 如果对方不是真心认可她这个主子,倒不如不接纳的好。 似乎看出了谢芊葇的顾虑,君奕辰挑眉道:“你放心,不会出现上次翎雀那样的情况。” 谢芊葇心头一松,“那如此谢过辰王了。” 她没有客气,真心实意地对君奕辰表达了感激之情。 君奕辰说的是事实。她现在的仇敌越来越多。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很多时候她需要有人帮她打探消息,否则无法全面掌握敌人的动向,她会变得很被动。 虽然她现在得了不少银票和赏赐,可是有本事又忠心的人并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 君奕辰恰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由衷地感激这个男人。 以前只是把他当作盟友,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凭心而论,这个男人待她真心不错,或许她可以尝试将对方视作朋友。 “把东西放下。” 君奕辰淡淡开口,然后朝着云岚、逍落投去一记威严的眼神,赶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经君奕辰这么一提,谢芊葇才注意到云岚的手里拿了一个约四寸大小的碧色锦匣。 匣面有珠玉点缀,一看便知十分奢贵。 云岚放下锦匣,随同逍落识趣地退出雅间。 云岚、逍落两人在花圃间各想心事。 云岚看到旁边眉头紧锁的逍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逍落,我知道你跟随主子多年,现在突然让你追随谢大小姐,心里有落差也可以理解。” 说到这里,云岚叹出一口气,担忧道:“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步入翎雀的后尘。主子让你追随谢大小姐,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需服从谢大小姐的命令即可。” “放心。当初我的这条命就是主子救回来的。我发誓这辈子都会无条件地听从主子的命令。主子的吩咐我一定严格遵循。” 云岚闻言,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凑近一些,脸上露出八卦的表情。 “告诉你个秘密。主子心仪谢大小姐,所以谢大小姐今后极有可能就是我们的女主人。到时等他们成亲了,你不就又能回府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逍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的八卦之心立刻被云岚感染。 云岚拍了拍胸脯,自信道:“这个我敢保证,主子把谢大小姐绝非仅当成盟友。” 云岚说到这里,顿了顿,对着逍落就是一阵勾肩搭背。 “所以啊,逍落,你只是暂时离开主子一段时间,你的任务很艰巨啊!主子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逍落顿时神情肃正,立时有种任重道远、责任重大的使命感。 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他语气坚定道:“你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表现,努力撮合他们。” 再说雅间里的谢芊葇和君奕辰,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君奕辰这才问起谢芊葇今日进宫一事。 谢芊葇当下便把今日从养心殿到坤宁宫最后是钟粹宫,所发生的事全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君奕辰听罢,面容阴郁而冷峻,眉心隆起,极尽压抑着满腔怒火。 刚才他进入雅间见到谢芊葇神色无恙,想来今日进宫一切顺利,所以就没有急于询问。 虽然宫里有他的眼线,可是蕙妃是他的人,所以钟粹宫便没有安插眼线。 今日钟粹宫发生的事,他确实不知情。 没想到蕙妃竟背着他这个主子起了别的心思。 很好!凡是背叛他的人,他定然让其付出难以承担的代价。 看到君奕辰周身透着滔天怒意,谢芊葇有意缓和眼下的气氛,便找了话题发问。 “我有一点没有搞清楚,既然皇上当初对你母妃不好,为何现在却独宠和你母妃神似的蕙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母妃在认识父皇之前,本有心仪的男子,父皇为了得到母妃,背地里逼死了母妃的心仪之人,又花言巧语对母妃一通哄骗。” 君奕辰说到这里,银牙紧咬,狭眸里透出蚀骨的恨意来。 “起初父皇对母妃也算有几分真心,可是后来他疑心生暗鬼,老觉得母妃心里一直有那个男人的影子,所以对母妃就越来越冷淡了。而母妃也是个傲气刚烈之人,她始终不肯向父皇低头。后来母妃得知所有真相,就更加无法原谅父皇了。” 君奕辰的眸里好似有熊熊怒火燃烧,誓要将那始作俑者烧得尸骨无存。 “可能是因为爱而不得。想他高高在上,却唯独得不到母妃的心,所以难免偏执起来。在看到与母妃相似的蕙妃时,他便把蕙妃当成了母妃的影子。” “所以蕙妃也是你安排到皇上身边的?”谢芊葇其实已经猜到了,但还是询问道。 君奕辰淡淡道:“你猜的没错。当初本王无意间救下被登徒子欺辱的蕙妃,见到她与母妃十分相似,本王也是惊了好一阵。因为她无处可去,本王便将她留在了府里。” 第74章 亲手投喂 “后来蕙妃想要报答本王,而那一阵恰好本王在宫里的暗桩被父皇解决得七七八八了。加上蕙妃又有进宫的意愿,本王便设计她与父皇邂逅,后来父皇便带她入宫封妃。” 谢芊葇眸光一闪,沉声道:“蕙妃的背景你可调查清楚了?” “之前调查过,父母早亡,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君奕辰立刻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谢芊葇点了点头,随即取出一片蓝色羽毛递给君奕辰。 君奕辰不明就里地接过,剑眉微皱,只听谢芊葇淡淡道:“这是我在钟粹宫发现的羽毛。还记得前段时间皇上中毒的事吗?当时我说皇上所中的毒叫‘蓝炔’,是用一种蓝色雀鸟的粪便和毒草制成。” 君奕辰反应很快,不禁冷声道:“所以这就是那蓝色雀鸟的羽毛?” 谢芊葇颔首道:“是的。” 此话一出,君奕辰眼里的怒意几欲喷薄而出。 紧握的拳头因为愤怒而紧紧颤抖,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清晰可见。 自那次父皇差点儿毒发身亡,他一直都在追查凶手,可是线索完全中断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他的人动的手脚。 如果蕙妃毒害太后是为了嫁祸给谢芊葇,可是她好端端地为何给父皇下毒? 如今她贵为宠妃,父皇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不测,对她而言绝非好事,而她还执意如此,只能说明她是受人指使。 蓝炔这种毒最早起源于西昭国,所以蕙妃效忠的主子极有可能就是西昭的当权者。 君奕辰很快就推断出了一连串的讯息。 这一刻,他很感激谢芊葇带给他这么有用的线索。 如果不是谢芊葇,只怕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他的手底下竟混进了细作。 恰好这段时期他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否则有这么个细作在,他准要败北,甚至会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谢芊葇,谢了。” 想到这里,君奕辰真心实意地向谢芊葇表达谢意。 谢芊葇莞尔道:“不用了。你都送了我一支隐卫队,就当是有来有往,再者比起你的隐卫队,我这讯息的价值怎么都显得寒酸了。” 君奕辰并不认同。 他手底下的十二支隐卫队都是他的心血和筹码,不过谢芊葇说自己的讯息不够分量,那绝对是谦逊之言。 如果没有识破蕙妃细作的身份,而对其委以重任,指不定哪天就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谢芊葇没有询问君奕辰会怎么处理蕙妃。以对方的头脑和谋略,这点儿小事定然会处理得很好。 君奕辰说过,如果他们是敌对关系,那么她会是让他头疼的劲敌。 她觉得这句话同样说出了她的心声。 如果君奕辰是她的敌人,那一定是她生平罕见的敌手。真庆幸他们结成了盟友。 雅间里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泉这时端着托盘进来。 谢芊葇一见到托盘里盛着满满的一盆麻辣小龙虾,眼睛立刻亮如星辰。 “哇,有麻辣小龙虾吃了。”谢芊葇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林泉把盛着的小龙虾的盆子摆上桌,看向谢芊葇,疑惑地询问:“谢大小姐,您叫它什么?” 谢芊葇皱眉道:“不是小龙虾吗?难道还有其他的名字?” 林泉眼睛一亮,惊诧道:“谢大小姐,您认识这虫子?” 谢芊葇含笑点头,不禁腹诽道:在现代麻辣小龙虾那绝对是吃货们的心头爱。 林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老奴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称呼。我们醉仙楼每个月都要研发一两道新菜品。这些虫子也是前段时间被一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偶然发现的,我们醉仙楼便觉得是个商机,所以就想把它研发成一道新菜品。” 林泉说到这里,偷睨了一眼他家主子,但见君奕辰神色如常,才继续道:“因为是新菜品,所以想请谢大小姐试吃一番,尝尝味道如何,希望您能指正。” 谢芊葇兴冲冲道:“好啊。” 看到那一盆鲜辣诱人的小龙虾,她就感到异常亲切,伸手就要去拿,却在半途被君奕辰伸手拦下 谢芊葇不明就里地看向君奕辰,但见君奕辰的视线落在谢芊葇那双白皙娇嫩的纤手。 “本王帮你代劳。权当是补偿这次给你造成困扰。” 谢芊葇知道君奕辰指的是蕙妃设计陷害她一事。 她怔了一下,想要拒绝,可是君奕辰已经动手拿起了一只小龙虾。 想拒绝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事实上她虽然爱吃小龙虾,但是确实很讨厌剥皮。 当下她眉眼飞扬道:“那就有劳辰王了。” 林泉此刻完全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刚才他家主子说要给谢大小姐剥小龙虾,他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如今看到主子亲自动手的一幕,他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天呐!要知道主子从小便有严重的洁癖,向来讨厌用手抓拿食物,如今却要亲自动手给谢大小姐剥小龙虾,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雅间里,林泉半晌还是一副石化了的表情。 而另外两人,一个慢条斯理地剥着小龙虾,然后将剥好的虾肉放进对方的盘里。 而某人则用玉箸夹起虾肉,吃得有滋有味。 “林管家,我尝了一下,虽然味道还可以,不过我有几点建议。” 林泉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谢大小姐请说。” “这个麻辣小龙虾,一定要用大火爆炒,还有一定要够辣,到时可以和楼里的一些烈酒搭配做个套餐。除此之外还可以再把小龙虾做成其他口味的,比如五香的、蒜蓉的……” 谢芊葇侃侃而谈,完全是根据现代人喜欢的口味和搭配说的。 林泉越听越惊奇,最后眼里全是对谢芊葇满满的崇拜之情。 “嗯,这个我在溯州接触过,那里的人都喊它小龙虾,我也知道一些做法。” 最后谢芊葇不忘把知道小龙虾的谎给圆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小龙虾在现代随处可见。 第75章 花了心思 林泉离开之后,雅间里的两人一个剥得认真,一个吃得专心。一派宁和美好的画面。 君奕辰看着兀自沉浸在美食中的谢芊葇,唇角勾起如月华澹澹般的清浅笑意。 不过一想到谢芊葇今日入宫的遭遇,他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虽然蕙妃对谢芊葇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一想到是他安排的人倒戈相向,他的心里就好似扎了一根刺。 尤其谢芊葇刚才在叙说蕙妃的所做所为时,语气十分的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怪罪他的情绪在里面,这就让他更加的内疚了。 君奕辰佯装轻咳,打破了许久的沉默,“上次翎雀之事,本王已经感到十分抱歉了,蕙妃今日又这般作为。本王会派人盯梢蕙妃,摸清她的来路,以后绝不会再带给你困扰。” 语声略微一顿,君奕辰凝视着谢芊葇,诚意十足道:“总之本王难逃失察之过,为了弥补这个过失,你有何心愿本王定会想办法满足你。” 谢芊葇咀嚼完,抬眼就撞进君奕辰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瞳里。 那双眼里写满认真和诚意,好似漩涡一般,稍不留神就可以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谢芊葇的心失控般狂跳了两下,她下意识地别开目光。 “不用。这本来又不是你的过错。更何况这个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 谢芊葇淡然开口,说到这里,又促狭一笑,“辰王,你让我怪罪你什么?怪罪你魅力太大,你的女下属抵挡不住你的魅力,所以嫉恨成狂?” 和君奕辰接触久了,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很优秀。 几乎集所有的优点于一身。在冷淡漠然的外壳下,他是一个十分有担当和责任感的男人。 这个男人比星辰还要耀眼,所以有些女人为他痴狂到做出一些极端之事,那也不能将过错算在他的头上。 “谢芊葇,你是在嘲笑本王吗?”君奕辰微微皱着眉心。 如果一般人这样调侃他,只怕舌头早就不保了。 唯独这个女人是个特例。 这反常的表现,连君奕辰也琢磨不透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自从认识这个女人以后,他时常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情绪,尤其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尤为强烈。 他似乎被这个女人给带偏了。 “辰王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错不在你。” 谢芊葇开口解惑道:“自古男女之间就很难产生纯粹的友谊。除非彼此都入不了对方的眼,否则迟早他们的关系会变质。所以如翎雀、蕙妃之流,日渐对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属正常。” 正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大部分人都会遵循的法则。 对于像君奕辰这般绝世无双的男人,自然会引得女人趋之若鹜。 谢芊葇颇为感慨地说完,只见君奕辰半晌缄默不语,眉峰微挑,忽地抬头看向谢芊葇,神色有些古怪。 “照你这么说,那本王今后招揽下属最好得是男子了?那你我二人合作,岂不是也会有关系变质的一天?” 谢芊葇瞬间就被君奕辰的灵魂拷问,整得不知如何作答了。 她张了张嘴,饶是平日伶牙俐齿,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回答君奕辰的这个问题。 大周国第一权贵,年轻多金,能力超群。 面对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哪个女人的心里不会泛起丝丝波澜? 可是她的自持力一向极好,做事只会权衡利弊,不会感情用事。 而她深知君奕辰也是这般的人,所以两个极度理智的人,是不会跨越雷池自找麻烦的。 即便偶尔心湖泛起一丝涟漪,那也是正常且微不足道的事情。 “一个优秀的合作人,绝不会执拗于儿女私情上。”谢芊葇沉吟片刻,给出了答案。 君奕辰原本还维持着往谢芊葇的盘里放虾肉的动作,随着谢芊葇话落,手里刚剥好的虾肉倏地落在盘里,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态。 看着眼前的女人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就变得烦躁起来。 此时,君奕辰神色淡淡,面无表情。 倘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平静无波的面容下隐隐透着一丝暗流涌动。 “那再好不过。” 他冷嗤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透着三分赌气、三分冷漠,还有四分的漫不经心。 随后两人半晌都没再言语。 四周一瞬间变得有些低压而奇妙。 谢芊葇觉得自己明明不是一个被别人一句话就能左右心情的人,可是偏偏君奕辰那句“再好不过”,让她有些食不知味了。 “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本王觉得你用得着,好生收着。” 君奕辰径自起身,“本王有事先走了。” 撂下话,他整个人透了一抹冷意,决然地离开了雅间。 怎么看都有几分负气而去的嫌疑。 谢芊葇怔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不知好端端地怎么就惹得对方不快了。这个男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呢。 垂眸看到放在桌上的精美匣盒,谢芊葇用帕子擦了擦手,拿到跟前打开匣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珠光宝气的腰带。 浅碧色的皮质腰带,上面被各种蓝紫色的玉石珠宝所点缀,潋滟生辉,奢贵无比。 谢芊葇心中一动。依着君奕辰的性子,好端端地不可能送她一条寻常的腰带,想来其中定有乾坤。 当下她取出腰带,拿在手里好好研究了一番。 果然发现了端倪。这条腰带的卡扣做得十分精致简洁,而且可以单独抽离出来。 谢芊葇握住卡扣试着抽出来,只闻“仓啷”轻响,铿然有声,复直如弦。 一柄薄入蝉翼的软剑泛着雪亮的寒芒瞬间展现在眼前。 谢芊葇心中一喜。 这柄软剑真的太合她的心意了。不但颜值高,而且携带方便。 平时只当作装饰的腰带即可,关键时刻又可以用作武器,实用性极强。 很少能碰到将软剑做得这么精致绝伦的,很显然送礼之人必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第76章 册封接旨 谢芊葇对这柄软剑当真爱不释手。 因为软剑有其他武器无法比拟的优势,它的杀伤力极强。 比如它可以轻易割断血管与关节处的韧带,甚至是割断颈动脉,一击毙命,令人防不胜防。 并且它还能像鞭子一样使用,挥动起来速度极快。即使一击不中,只要一抖又可以迅速下一击,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在现代,除了手枪,接下来软兵器就是她使用最多的武器了。 所以这把软剑对她来说十分得心应手。 如今除了银针,她又多了一件自保的秘密武器。 想到这里,谢芊葇的唇角勾起一抹恬淡明媚的笑意。 君奕辰看似淡漠疏冷,实则心细如尘。 不过想到之前筹划的回礼还没有着落,今日君奕辰又送了隐卫和软剑。谢芊葇的心里就过意不去了。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也要给这个男人回份大礼。 从醉仙楼回到侯府后,不过个把时辰的工夫,一道圣旨便如期而至。 接听圣旨这种大事,侯府的大小主子必须全都到场。 更何况今日传旨太监可是内侍总管江盛海,那可是周武帝身边的得力之人。 这位帝王身边的大红人已经多年不做传旨这种差事了。如今周武帝特意让其走一遭,足见旨意的举足轻重。 于是原本偌大的客厅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谢芜莜和谢银朱还不能行走,便被下人用担架抬了过来,至于镇南侯谢守良和夫人秦氏,则被人搀扶着,满脸的蜡黄。 谢老太君也是神色憔悴,已然没了往日的威严气势。 除此之外,芸姨娘、还有鲜少露面的晴姨娘、谢如锦也都到场了。 江盛海看到侯府一家子的伤病残员,也是唬了一跳。 再定睛看了一眼即将接旨的谢芊葇,神色自若、淡然不迫,与其他的病恹之人形成鲜明对比。 再想到近日外界流传谢芊葇的种种传奇之事,江盛海当下更不敢对眼前的少女心存一丝小觑。 谢守良、秦氏、谢老太君等人相互交互了一个眼神,旋即齐齐看向谢芊葇,眼里幸灾乐祸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已经让消息灵通的小厮打听过了,今日谢芊葇一进宫就害得太后中风变成了痴呆。 太后是何等身份尊贵之人,谢芊葇这次准是摊上大事了。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不用他们出手,谢芊葇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如今谢芊葇越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们就越肯定对方是刻意伪装成相安无事的假象。 至于晴姨娘和谢如锦,则与侯府的其他人截然不同。她们娘俩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和谢芊葇的目光触碰到一起时,也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谢芊葇同样回以点头。终于见到了传闻中侯府存在感极低的一对娘俩。 晴姨娘眉眼如画,装扮得体,虽然没有芸姨娘那般花枝招展,但是胜在五官秀丽,别有一番清婉韵致。 谢如锦是府里的四小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眼和晴姨娘有七八成的相似,小小年纪却已经出落得玉立婷婷,容颜很是出众。 只是和晴姨娘一样,看起来十分淡漠,仿佛有种看破世俗的心如止水,与其年龄十分的不符。 真是一对难以捉摸的娘俩。 侯府的一大家子此时心思各异。江盛海敛定心神,展开了手里的一卷圣旨。 “诸位接旨。” 于是谢老太君在内的侯府大小主子,齐刷刷地跪地,只有谢芊葇依旧长身玉立着。 江盛海早已见怪不怪了。 当下他略微清了清嗓子,便扬声高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南侯府谢芊葇钟灵毓秀,医术精湛,为太后治病有功,令朕欣慰,特册封为县主,以名‘乐安’为封,享朝廷三品俸禄。” “这怎么可能!”谢守良大受刺激,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谢芊葇转眸望着他,冷冷一笑,“江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倚重之人,侯爷此言,莫不是怀疑江公公传错了圣旨?” 此话一出,谢守良等人皆是脸色一变。 江盛海不由得怒意腾腾。 谢守良见状,顿时心中一凛,惊怒交加,张口咆哮道:“逆女,休得胡言乱语!” 与此同时,他心中叫苦不迭。 江盛海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如今惹其不悦,难保不会在皇上跟前说他坏话。 他可真是被这个逆女害惨了! “侯爷,如果您对皇上的圣旨存有疑虑,可以进宫面圣,咱家也只是奉旨行事。” 江盛海尖细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满和嘲讽,“另外,侯爷若想摆官威,等咱家离开了侯府也不迟。” “江公公,那个你误会了,本侯……” 谢守良刚要开口解释,江盛海已经侧身不再瞧他。然而面对谢芊葇的时候,怒气腾腾已然被满面笑容所取代,变脸之快直接震惊众人。 谢守良卡在喉咙里的话好似变成了刀片,不上不下,刺得他生疼。 他拳头用力握紧,这一瞬耻辱与不甘犹如根根尖刺扎在他的心头。 想他堂堂镇南侯风光了半辈子,如今连一个阉人都敢给他脸色看了。 而且这个阉人竟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讨好这个逆女,真当他是死了吗? 谢守良怒火难消,江盛海可不管那茬,在谢芊葇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谢县主,您请接旨。” “臣女接旨。谢皇上。” 谢芊葇伸手,江盛海恭恭敬敬地奉上那一卷明黄圣旨。 众人起身之后,江盛海朝着谢芊葇拱了拱手,笑容可掬道:“咱家在此恭喜乐安县主了。” “多谢江公公,有劳江公公跑这一遭了。” 谢芊葇说着客套话,扫视了一圈侯府其他人如丧考妣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 随后,她唇角轻扬,目光锁定在秦氏的身上。 “不知夫人可否行个方便?江公公走这一遭着实辛苦,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有银两打赏,不如先向你借点儿银子,回头我就还你。” 第77章 坑死秦氏 秦氏现在一看到谢芊葇,就忍不住发怵,刚才被谢芊葇扫了一眼,心里就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被盯上了,张口就问她借钱,说是借,那可不就是白拿。 谁不知这个逆女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而江公公又是皇上的耳目,当着江公公的面她怎敢拒绝。 更何况刚才侯爷已经惹得江公公不悦了,她就算再心有不甘,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忍痛了。 “没问题,母亲刚好带了钱袋。”秦氏故作大方的开口。 她极力想做出端庄亲和的表情,可是脸上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秦氏磨蹭着取出一个青色攒花福纹钱袋,肉疼道:“咱们是一家人何须这么客气,还说什么还不还的。那个我这钱袋里有……” 当着江盛海的面,秦氏自然要做做面子工程。 可惜不等她把话说完,谢芊葇已经伸手拿过钱袋,直接交到了江盛海的手上。 谢芊葇淡然道:“江公公,区区茶钱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江盛海拈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瞬间惊怔了。 这钱袋里至少得有百两银子,乐安县主一出手就如此大方,这样的人儿谁能不喜欢呢? 反正他认定这银子是乐安县主所赐,才不会惦记侯府其他人的好。 江盛海顿时笑得脸上的老褶子皱成了菊花,“那咱家就多谢乐安县主的厚赏了。” 秦氏气得一阵心绞痛,眼巴巴地望着那个钱袋。 那里面不但有上百两银子,而且还有好几片金叶子呢,那个逆女拿她的钱当人情,简直快被气死了。 早知她刚才就不说那些台面话了。到时还能问这个逆女讨回来。想到这个,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陈忠这时正好从外面进来。 “陈管家,今日如此喜庆之事,你告知府里下人,每人赏赐一两银子。到时从府里的中馈取银子便是。” 谢芊葇不顾秦氏难看至极的脸色,说得云淡风轻。 秦氏等人一听,气得快要跳脚了。可当着江盛海的面他们又不能发作,满腔怒气也只能强憋于胸。 “咦,看夫人的脸色好像不乐意呢,那陈管家晚点儿去我的姝桐居……” “不用不用,这银子就走中馈。皇上给了咱们侯府天大的恩赐,举府同庆是应该的。” 秦氏咬牙切齿地说完,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又要往外流,就是一阵肝肠寸断。 可当着江公公的面,她也只能说出违心之言。 府里的下人拢共上百人,这个逆女一句轻飘飘的话,又让她损失了上百两银子。 拿她的银子笼络人心,这个逆女简直太可恶了。 “那老奴就代表府里的下人谢过夫人,谢过大小姐。” 陈忠躬身说完话,便退了下去。 之后谢守良和秦氏对江盛海好一番招呼,可惜江盛海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爱答不理。 送走江盛海,谢守良、秦氏、谢老太君都赶紧离开了客厅。 原本以为皇上会降罪于这个丑女,然而等来的不是降罪而是高升。 以前没有封号加身,这个丑女都那般的刁钻狠辣,如今被册封县主,还不知怎样的目中无人。 这个丑女简直就如同瘟神一样,多待一刻都会闹出幺蛾子,眼下还是尽量不要碰面的好。 大厅的人该走的都走了,最后只剩下谢芜莜和谢银朱了。 谢银朱被丫环搀扶着,怒不可遏道:“谢芊葇,你竟敢骗我!明明你的玉镯还戴在手上,你竟敢戏耍本小姐!害得本小姐在湖里泡了那么久,现在还觉得浑身刺骨般的冷!” 谢银朱气红了眼,娇躯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刚才注意到了谢芊葇的手腕上明明戴着之前她看上的那件玉镯。 她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敢情当初她是被戏耍了。 害得她在冰冷的湖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年纪轻轻就落下了畏寒的病根。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曾经给她提鞋都不配的丑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乐安县主。 如此巨大反差让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丑女天生就该被她死死踩在脚下的。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脸上写满嫉恨和不甘的谢银朱,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她的唇畔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谢银朱,你可真是长了一颗猪脑子。” 谢银朱立刻张牙舞爪地嘶吼:“你敢骂我!” 谢芊葇那冷傲的眼神,就像在蔑视蝼蚁,冷然一笑,“我用什么首饰陷害你不重要,不是玉镯,也可以是戒指、发钗,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其他整治你的法子,但是经此一事,你仍未觉悟我只是在敲打你,那你就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了。” 谢银朱听得浑身冰凉,一股冷意从脚上直窜心口,让她顿觉如坠冰窟。 尤其是对方那种藐视众生的威仪,让她的内心深处都感到一阵恐惧。 一时间心中有万千不甘和愤恨,谢银朱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只忿忿地怒视着谢芊葇,恨不得在其身上生生剜出个窟窿来。 谢芜莜原本还想茶言茶语地编排谢芊葇几句,如今见谢芊葇一开口,就是这般的难以招架,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心中终究藏着万千恨意,谢芜莜锦袖下的纤手紧握成拳。尖细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她却浑然不觉。 谢芊葇来京都也不过半月光景,已然从当初那个山野丑女一跃成为身份尊贵的乐安县主。 明明她才是侯府最尊贵的小姐,她谢芜莜才是天之骄女,县主的封号应该是她的才对。 她不甘心。有朝一日她定会从谢芊葇的手上,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谢芊葇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谢芜莜和谢银朱,似笑非笑道:“今日我念在两位妹妹有伤在身,便不作计较,往后两位妹妹见到本县主,若是再不下跪请安,那便是藐视皇权、大逆不道。” 撂下话,也懒得再和谢芜莜、谢银朱周旋,当下谢芊葇便径自离开了,徒留二人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第78章 班师寻仇 今天是骠骑大将军苏怀远班师回朝的日子,浩浩荡荡的仪仗队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城门。 两边俱是夹道欢迎的百姓。还有许多提着花篮的少女,一路扬手撒花。 骠骑将军苏怀远多年来一直驻守边境,稳保大周江山安宁。 大家凝望着仪仗最前面马背之上身披铠甲的中年男人,纷纷拊掌称颂,议论纷纷。 苏怀远看着底下黑压压的百姓,眸光闪过一抹倨傲之色。 便在这时,一抹鹅黄身影闯入人群,拦在了仪仗前面。 苏怀远被无端拦下,暴躁的脾气刚要发作,待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苏宁婉时,瞬间转怒为喜。 苏怀远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来到苏宁婉跟前,欣喜道:“婉儿,你怎么来了?” 苏宁婉乍一看到满眼泛着宠溺的父亲,眼鼻一酸,“哇”的一声扑进苏怀远的怀里。 苏怀远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看得比什么都宝贵。如今女儿扑倒他怀里,哭得如此委屈难过,简直比要了他的老命还难受。 “婉儿不哭,告诉爹爹,是谁欺负我的婉儿了?爹爹为你出气!” 苏怀远一边拍着女儿的后背,一边温柔地安抚着。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久经沙场所染的戾气和杀气,就好像一个寻常疼爱女儿的父亲。 苏宁婉兀自哭了一会儿,才从怀里起开,怒气冲冲道:“爹爹,前段时间镇南侯府的谢芊葇欺辱女儿。婉儿长这么大,您可是连女儿的一根手指都没动过。那个丑女打了女儿好几巴掌,而且两颗牙都被打掉了。” 苏宁婉说完,朝着苏怀远张开嘴巴,苏怀远定睛一看,爱女果然少了两颗牙。 他登时怒火中烧,刚才就觉得女儿说话漏风,原来是被人打掉了牙齿。 这个女儿他一向视作掌上明珠,连大声斥责都舍不得,现在却被一个外人欺辱至此,他焉能咽下这口气。 离家多年的苏怀远归心似箭,原本还想快些回府,如今听闻女儿受了这般委屈,当下便打消了回府的打算。 他怒发冲冠,发号施令道:“全体士兵听令,随本将军前往镇南侯府。” “是,将军!” 所有士兵发出整齐响亮的服从声,气势雄壮。 整个仪仗队立刻改道,于是踏上了前往镇南侯府的路上。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您赶紧起床!” 每日卯时,谢芊葇带着两个丫环练武强身,结束之后她会再睡个回笼觉。 谢芊葇刚躺下没多久,轻竹、容青便推门进入,那心急火燎的模样,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 谢芊葇从床上坐起,眉尖微挑,淡然道:“慢慢说。” “奴婢听说骠骑大将军今日班师回朝,之前您可是打过苏将军的女儿苏宁婉啊!听闻苏将军对这个女儿极尽宠爱,只怕很快就会来找小姐算账。” “对啊,奴婢也听说过这个苏将军是个宠女狂魔。只怕这次肯定会登门来找小姐的麻烦。” “小姐,您要不去外面躲一躲?” “奴婢这就给小姐收拾包袱。” 轻竹、容青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等二人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要去收拾衣物细软。 谢芊葇见状,心中一暖,出声打断二人,“行啦,我是不会走的。区区苏怀远我还未放在眼里。” 轻竹、容青闻言,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动作,神色一怔。 看着她家小姐浑身散发出的傲骨凌然的气势,轻竹、容青原本不安的心这才有所缓解。 “小姐,奴婢听闻苏将军曾经孤身一人夜探敌营,取了敌军首领的头颅,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奴婢也听说苏将军武艺不凡,这么多年来百战百胜,所以被誉为‘常胜将军’。” 轻竹、容青说起有关苏怀远的事迹,生怕她家小姐不识敌人的底细。 谢芊葇哪会不知二人的用心,勾了勾唇,柔声道:“放心好啦,我心里有数。如果苏怀远真来找我的晦气,那我便亲自打破他的不败神话。” 谢芊葇的一番话说得霸气至极,轻竹、容青皆被震撼。 想起她家小姐一路走来一次次挑战成功,总在创造奇迹,她们相信她家小姐这次也一定可以做到。 与此同时,苏怀远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已经抵达了侯府的大门前。 苏怀远一马当先,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戾气让人胆寒。 而苏怀远身后的士兵都是在战场上与死神抗争才侥幸活命的,所以他们的身上同样充斥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这些士兵守在侯府门前,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森冷肃杀起来。路过的行人见状,都乖乖地退避三舍。 侯府的下人早就神色匆匆地去禀报主子了。 不消片刻,谢守良、秦氏闻讯赶到大门口。 二人一看到苏怀远带着一队士兵包围了侯府,那来者不善的架势让他们皆是心头震颤。 “不知苏大将军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谢守良快步上前,走到苏怀远的跟前,拱手道。 马背上的苏怀远居高临下地冷睨着谢守良,脸上尽是冷冽寒意。 苏怀远怒极反笑道:“镇南侯,你可真是教养了个好女儿!念在你我同僚的份上,只要你肯交出谢芊葇,今日本将军便不与你为难。” “侯爷,前一阵在皇家园林,谢芊葇欺我太甚,我定要报了当日受辱之仇!”苏宁婉打马来到谢守良的跟前,气势汹汹地控诉。 谢守良听了苏怀远父女的话,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他恨不得把那个逆女剥皮抽筋,可忌于对方的狠辣难缠,他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那个逆女的仇家找上门来,他求之不得,简直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当下谢守良和秦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饱含了歹毒的笑意。 “苏将军,说来惭愧,那个逆女无法无天,连本侯也拿她没办法,实在是家门不幸呐!如果苏将军愿意替本侯管教一二,本侯必当感激不尽。”谢守良故作叹息,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苏怀远父女闻言,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当下气焰更加的嚣张起来。 今日来侯府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周章,没想到镇南侯这般配合,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侯爷就这么着急出卖女儿,不会是得了软骨病?” 便在这时,一道清冷如雪透着满满嘲讽的女声,从门内缓缓飘荡而出。 第79章 严词怒怼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姿纤巧的少女被两个丫环簇拥而来。 女子眉眼噙了一抹幽冷。身着一套白色绣绿萼梅的衣裙,腰间的一条碧色嵌珠宝的腰带,衬得整个人都跟着夺目了几分。 苏宁婉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谢芊葇的那条腰带上,视线再难挪动半分,眼里尽是惊艳和贪婪之色。 谢芊葇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弧。 今日她刚戴上君奕辰送她的腰带,没想到就被人眼巴巴地盯上了。 不过她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觊觎去的。那也得有命拿才是。 “逆女,你竟敢拐弯抹角地辱骂本侯!你简直大逆不道!”谢守良被气得暴跳如雷,愤怒地甩动着衣袖。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个逆女就是拐着弯在骂他是个软骨头。 大庭广众之下,他堂堂侯爷被这逆女如此折辱,恨不得上前将其掐死。 不想抬眼迎上那双如点墨般泛着森寒冷意的凤眸,谢守良的满腔怒火全被这阵冷意浇灭了。 他瞬间恢复了理智。这个逆女不是一般地难对付。 下一刻,他注意到苏怀远父女皆是怒火冲天地瞪向谢芊葇,眼里的恨意都要化为实体刺向谢芊葇了。 谢守良见状,眸里闪过一抹歹毒的冷笑。 很好,看来不用他出手了,这个逆女的下场就会很惨。 苏怀远是谁? 那可是大周国的神话,十一岁就夺得了那一届的武状元,十三岁就带兵打仗,从无败绩。 尤其是久经沙场之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骇人的戾气和杀气。 连他这种久居高位之人面对苏怀远时,都没来由得心生怯意。 这个逆女就算再厉害,还能斗得过常年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苏将军? 更何况苏将军今日班师回朝,劳苦功高,风头正盛,这个逆女如今可是碰到硬茬了。 他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想通了这些,谢守良原本闷堵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了。 他朝着秦氏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秦氏立刻心领神会,摆出看好戏的架势。 未见到谢芊葇之前,苏怀远只当对方是养坏了性子的狂妄小姐,可眼下见到本人,却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想法。 眼前不到双十年纪的少女与他对视,竟然不露半分怯意。 他常年征战沙场,戾气缠身,一般人见到他都会胆战心惊,胆小的只怕都会晕死。 而这个少女就那样淡漠地看着他。这份泰然自若的沉稳,就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做到的。 苏怀远冷哼一声,怒不可遏道:“谢芊葇,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大逆不道,狂妄无礼,心狠手辣,你毒害我儿在先,今日本将军就要讨回公道。” 谢芊葇凤眸微眯,淡漠的眸光落在马背上那个倨傲威严的男人身上。 此人高大彪悍,一张国字脸上,轩眉飞扬,虎目生威,满脸的络腮胡子因为怒意根根似箭,恨不得将其万箭攒心。 尤其是一道深深的疤痕歪嵌在他的眼角处,更显威冷狰狞。 轻竹、容青已经被慑得身子发抖,而她家小姐却并无任何情绪变化。 谢芊葇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两个丫环的后背,安抚了一番,这才不紧不慢地应对。 “苏将军多年驻守边境,为大周国的安定鞠躬尽瘁,叫人佩服。可是苏将军也不能仗着自己劳苦功高,就能一手遮天,藐视皇权。” “混账东西!本将军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何时藐视皇权了?你莫要胡言乱语给本将军乱扣帽子!”苏怀远吓得心肝一颤,连忙朝着皇宫的方向,气急败坏地拱手道。 “昨日江公公刚来府上宣读了册封我为乐安县主的圣旨,今日苏将军就要对本县主喊打喊杀的?不是藐视皇权又是什么?” 谢芊葇眉目轻扬,眼角眉梢透着一丝冷寒和嘲弄。 “既然皇上册封我为乐安县主,即便本县主犯了事,那也该由宗人府调查治罪,何时需要劳烦苏将军过问治罪了?本县主竟不知苏将军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谢芊葇说话之时,身上的气势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都凌驾于苏怀远之上。 一时间,空气之中充满了压抑感。 苏怀远原本就黝黑的面容又阴沉了几分。 来侯府的路上,婉儿已经给他大致讲了谢芊葇的情况。 被侯府抛弃十余年,不久前才被侯府从乡野之地接回来,却没有告诉他这个谢芊葇已经被封为乐安县主了。 苏怀远阴鸷的眸子扫过谢守良夫妇,但见二人都是皆是沉默不语,便知道谢芊葇说的是事实。 当下他一个头两个大。 谢芊葇如果只是寻常的侯府小姐,他还能随意打杀,可是现在被封为县主,他确实不方便干预了。 今日他刚班师回朝,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揪住他的小辫子呢,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苏宁婉一看苏怀远被谢芊葇怼得哑口无言,当下怒火更盛,忍不住便是一阵煽风点火。 “爹爹,您贵为骠骑大将军,战功无数,岂会怕她一个小小的县主。今日您若是这样放过她,到时大家还以为您堂堂骠骑将军怕了她一个县主呢!女儿出去也着实没面子啊!” 苏怀远的老脸顿时一阵羞臊。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想对着爱女斥责几句,可是话到嘴边终究狠不下心。 这个女儿真的被他娇纵怀了,脾气暴躁、做事不计后果,都是因为被他之前保护得太好了。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苏怀远那张难看至极的脸色,嘴角也是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她现在倒有些同情起苏怀远来。 戎马半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绩和口碑,搞不好都要断送在苏宁婉这个带孝女的手上了。 “苏将军,本县主敬你保家卫国是条汉子,所以不愿与你多做计较。如果你再咄咄逼人,小心晚节不保。” 谢芊葇能理解苏怀远的护犊之心,但是不代表她就会委屈自己,任人揉圆搓扁。 第80章 替你撑腰 “黄毛丫头,休得猖狂!” 苏怀远自恃战功彪炳,每次面圣周武帝都会给他三分脸面,何时受过这般直言不讳的言语,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在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他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当下苏怀远神情激怒,爆发出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 “你欺辱吾儿在先,对本将军张狂无礼在后,今日本将军决不轻饶!” 谢芊葇闻言,低嗤一声,幽深冰冷的眸子闪射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她真是高估了苏怀远,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蛮横无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该说的都说了,既然对方如此厚颜无耻,那她也不会客气。 “哦?我倒想看看苏将军怎么个决不罢休?是严刑拷打,还是辱骂欺辱?” 谢芊葇抬眸,唇畔噙了丝丝嘲讽的笑意,眸子却一片冰寒,浓烈的杀气从眼底迸发而出。 苏怀远略一沉吟,旋即冷声道:“本将军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现在跪地磕头向婉儿认错,再让她掌掴你二十个巴掌,本将军就既往不咎。” 谢芊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角眉梢微微飞扬,只是那笑意透着无尽的冷意和嘲讽。 “苏怀远,我觉得你那骠骑将军的名号也该改一改了,倒不如叫作‘不要脸’将军比较妥当些。你一个堂堂大将军硬着掺和女儿家的恩怨纠纷中,其心胸和格局可见一斑。之前人人称颂你是了不起的大将军,如今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 谢芊葇一字一顿,声音铿然有力,清晰可闻。 侯府周边有许多围观群众,谢芊葇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入那些人的耳中。 众人看向苏怀远的目光顿时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顷刻间三三两两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个苏将军真是以大欺小,倚老卖老,以前还觉得他保家卫国令人钦佩,如今看来其德性真是一言难尽啊。” “可不是嘛!他那么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不到双十年纪的少女,真的连老脸都不要了。” “听说当初在皇家园林是苏宁婉先欺负谢县主的,现在还反过头来找人家的麻烦,这一家子还真不是好东西。” “谢芊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将军!好好好,今日本将军就先杀了你,再向皇上请罪!” 苏怀远从来都是被人捧得高高在上,如今被谢芊葇一顿谩骂,又听到那些围观之人的议论声,当下怒急攻心,顿起杀意。 这个黄毛丫头辱他太甚!即便皇上怪罪,今日他也要杀其立威!否则他骠骑大将军的威严何在! “婉儿,先替爹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丑女!” 苏怀远觉得直接杀掉谢芊葇不够解气,先让女儿讨回曾经的欺辱,然后他再送谢芊葇上西天。 “是,爹爹。” 苏宁婉早就跃跃欲试了,当下便迫不及待地应下。 “谢芊葇,你敢辱骂我爹,简直找死!今日我苏宁婉定要十倍百倍地向你讨还当日之辱!” 苏宁婉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滔天怨恨,当下翻身下马,疾步到谢芊葇跟前。 抬手便朝着谢芊葇的脸上用力招呼过去。 不等她的指尖触碰,谢芊葇一个后仰便轻松避开,与此同时,玉手已经快速抽出腰间的软剑。 “仓啷”一声,只见银光乍现,下一瞬软剑便抵在了苏宁婉的脖颈间。 冰冷的剑刃贴在脖间,登时吓得苏宁婉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啊!爹爹救我,婉儿不想死啊!” 眼前的一幕让苏怀远惊惧交加。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挟持,他惊怒之余,抓住缰绳的手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翻身下马,眼眶赤红,“谢芊葇,你若敢伤婉儿一根头发,本将军定将你碎尸万段!”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谢县主分毫!” 苏怀远话音刚落,一道低沉冷凝的声音紧随其后,人未至却已然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俊逸矜贵的身影闯入视线。 来人正是大周国第一权贵辰王君奕辰。 等君奕辰走近了,苏怀远敛去眼中的惊疑之色,躬身施了一礼。 “末将苏怀远见过辰王殿下。” 谢守良、秦氏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安。 君奕辰冷哼一声,淡紫色的眼眸先在谢芊葇的身上扫视了一番,确定对方毫发无损,这才朝着苏怀远怒目而视。 “苏将军好大的架势!昨日皇上刚下旨册封了乐安县主,今日就被你寻了麻烦。你若是对皇上有何不满,直接谏言便是。如此行径,实在枉为男人!” 君奕辰一字一句,蕴含着薄怒,那周身的凌厉气势直压得苏怀远有些招架不住。 “这几日本王就问一问江公公,看看内务府里还缺不缺人。依本王看,你的做派更适合去内务府任职。” 谢芊葇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知道君奕辰向来毒舌,眼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心里不由得激起一阵暖流。 再看到君奕辰身后的逍落,便猜到定是逍落害怕她在苏怀远这里吃亏,所以去搬救兵了。 虽然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苏怀远,但是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让她一阵欢悦。 “辰王殿下,末将多年来一心为守护大周江山,不敢有一丝懈怠,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只是小女前段时间在皇家园林遭受欺辱,末将今日前来不过是为小女讨个公道罢了。还请殿下为末将做主!” 苏怀远躬身垂首,掩去眸里的愠怒之色。 他一向高高在上,何曾被如此尖酸难听的言语羞辱过。 不过眼前之人是大周第一权贵,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也只能选择隐忍。 君奕辰潋滟的紫眸噙了一抹嘲讽之意,“苏将军,你搞错了,本王是来给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苏怀远闻言,原本黑沉的脸色瞬间涨成了赤红。额角上有暴跳的青筋攒动。 君奕辰转眸看向谢芊葇,紫眸里藏匿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 “谢县主,本王今日给你震场,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本王替你兜着。” 第81章 护她到底 谢芊葇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君奕辰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脸上看不出过多情绪,只是唇边几不可见地漾起一抹清浅弧度。 “爹爹,救我!婉儿不想死!”苏宁婉斜睨着脖间的软剑,吓得如抖筛一般颤个不停。 此刻她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就不招惹谢芊葇了。这次不但没有一雪前耻,反而快要丢掉小命了。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个丑女根本就是个疯子,绝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谢芊葇,快放了婉儿!若是婉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将军定然血洗侯府!” 苏怀远气得须发皆颤,眼里的杀意几欲凝成一把利剑,将他所恨之人碎尸万段。 谢守良和秦氏听罢,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苏将军息怒啊!这……这一切都是逆女所为,与侯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可不能牵连无辜啊!” “是啊,苏将军,你莫要冤枉了好人!侯爷和本夫人可没有与你和令千金为敌。” 谢守良和秦氏急于撇清关系,看得谢芊葇不禁冷笑连连。 “都说虎毒不食子,镇南侯夫妇这么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做挡箭牌,还真是叫本王大开眼界。” 君奕辰的语气很轻淡,但是一字一顿都透着难言的怒火和滔天的气势。 “既是如此,本王今日就做主,谢县主自今日起脱离镇南侯府,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一切荣辱兴败彼此再无关系。” “辰王,您这样做怕是……” 谢守良神色巨变,张口刚要辩驳。 “于理不合”四个字还没说出来,谁料君奕辰一记冷凝狠辣的眼神射去,直吓得他识趣地闭紧嘴巴,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秦氏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原本他们还想利用婚姻大事拿捏这个逆女,现在有辰王为其撑腰,原本的计划只怕也要落空了。 看着君奕辰这般维护自己,谢芊葇凝视他的目光多了一抹感激之色。 苏怀远冷眼旁观,钢牙紧咬,紧握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导致骨节啪啪作响。 该死的,原本区区一个谢芊葇他并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半路杀出个辰王来,有辰王为其撑腰,看来今日只能暂且作罢。 “谢芊葇,只要你放了婉儿,之前的恩怨本将军可以一笔勾销。” 苏怀远开口做了让步,只是他鹰隼般的眸子闪烁着无尽的恨意。 谢芊葇见状,便知对方只是暂时妥协而已,事后只要寻得机会,一定还会找她的麻烦。 她绝不会给苏怀远喘息的机会。 “苏怀远,那日在皇家园林,苏宁婉欺我在先,我不过是正当反击而已。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寻衅滋事。你真以为我谢芊葇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欺负?” 谢芊葇推着苏宁婉往前走了几步,架在对方脖间的软剑一点儿都没放松。 “苏怀远,你可能没有认清情形,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本县主被人无端挑衅,今日要是不杀鸡儆猴,以后还不知道多少阿猫阿狗有样学样,都想骑到本县主的头上呢。” 谢芊葇一番话说得凛然霸气。她浑身的气势盛烈如虹,狂暴的气息几乎要化作实质一般,令人内心生畏。 苏怀远一怔,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敢如此张狂,当下怒极反笑。 “谢芊葇,本将军念你年纪轻轻不与你计较,你若不知好歹,到时只怕付出的惨痛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苏怀远话中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哦,本县主可不是被吓大的,本县主劝你注意言辞,否则激怒了本县主,我可不敢保证手里的软剑会不会失控。” 谢芊葇说话间,手里的软剑往前紧了一分,苏宁婉雪白的脖颈瞬间破皮,沁出殷红的血渍,吓得她惊声尖叫起来。 “谢芊葇,你别乱来!” 眼见爱女受伤,苏怀远感觉自己的心像在流血,顿时惊惶失措起来。 不知何时,谢芊葇的手里多了一颗黑色药丸。 “张嘴!” 她命令苏宁婉张开嘴巴,苏宁婉已经被吓得半死,哪管究竟是什么药丸,十分配合地张嘴吞下了那颗药丸。 随后,谢芊葇这才拿开架在苏宁婉脖间的软剑。 危险解除,那种劫后余生的后怕让苏宁婉嚎啕大哭起来。 她直接冲进苏怀远的怀里,这可把苏怀远心疼坏了,连忙抚背出声安慰着,再度凝视谢芊葇之时,眼里怒火升腾。 “谢芊葇,你刚才给婉儿喂了什么?” 谢芊葇直言不讳道:“毒药,这种特制的毒药,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有解药。” 苏宁婉差点儿吓得昏死过去,还好被苏怀远扶住。 苏怀远当下气血翻涌,心中怒火更甚。 “你好歹毒!谢芊葇,如果婉儿有任何闪失,本将军定会让你给他陪葬!” “如果你敢伤她分毫,本王定让整个将军府血祭!” 君奕辰一字一句,低沉的嗓音里透着蚀骨的杀意和怒火,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危言耸听。 苏怀远顿时心中一凉。 他深知辰王向来冰冷淡漠,这么多年来把持朝堂半边天,杀伐果断,说一不二,从未见过他这般维护一个人。 他便知道明面上再不能对付谢芊葇了。可是这个丑女欺人太甚,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谢芊葇,你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苏怀远当下更在意的是为苏宁婉解毒,拿到解药后他有的是机会对付谢芊葇。 “很简单,你我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如果本县主不幸落败,不但交出解药,而且还会去将军府负荆请罪。” 苏怀远惊住了,就连原本哭泣的苏宁婉也停了下来,全都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芊葇。 谢守良夫妇,还有围观的群众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弱质女流要和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常胜将军比试? 他们这是幻听了吗? 此时就连君奕辰那双紫眸里也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看上的女人绝对有如此狂傲的资本,即便她不是苏怀远的对手,他也会护她到底。 第82章 约定比试 苏怀远冷哼道:“谢芊葇,你是在说笑吗?你要跟本将军比试?这场比试的结果毋庸置疑,本将军赢了你也面上无光啊!到时指不定被人怎么编排,说我以大欺小,堂堂骠骑将军欺负一介女流之辈。” “你不是本来就不要脸吗?带着一帮人来找本县主喊打喊杀的,怎么刚才不见你说面上无光呢!”谢芊葇直接回怼,眼角眉梢俱是嘲讽之色。 “你……” 苏怀远被话噎住,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人不厚道地发出嘲笑的声音,更气得苏怀远恨不得将谢芊葇千刀万剐。 “爹爹,既然她不自量力,你便做做好人,遂了她的愿便是。” 苏宁婉深知其父的实力,当下迫不及待地怂恿。 在她看来,谢芊葇纯属找死,这会是一场胜败结果毫无悬念的对决。到时不但可以拿到解药,而且趁机重伤谢芊葇,甚至是杀死谢芊葇,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刀剑无眼,万一一方受伤或者技不如人死掉了,也与他人无关。 苏宁婉一念至此,看向苏怀远,父女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一闪而逝的杀意。 很显然,父女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谢芊葇将苏怀远父女二人的眼神尽收眸底,唇畔不禁泛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她绝不会给这对狗父女梦想成真的机会。 至于君奕辰,也注意到了苏怀远眼里的杀意。 他眯了眯凤眸,爆出一抹凉薄嗜血的冷意。 他在意的人由他护其周全。等这次比试结束,骠骑将军府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谢芊葇,既然你有比试的心思,本将军就不惜冒着被世人唾弃的风险,答应你便是。不过到时你若输了,可要遵守约定。”苏怀远阴阳怪气地说道。 谢芊葇道:“这是自然。”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苏怀远之流。 他这波操作,顿时惹得围观之人都对他投去鄙夷之色。他多年积攒起来的好口碑也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就连他队伍里的许多士兵都有一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他们的将军不但明目张胆地欺负一介女流,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粉饰他的无耻行径,他们现在都跟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至于谢守良夫妇,听到二人达成了比试的协议,恨不得立刻摆席庆祝。 苏怀远的目光落在君奕辰的身上,闪过一抹忌惮之色,略一沉吟道:“不过仅限于你我比试,无论比试结果如何,旁人不得干预阻挠。如何?” 谢芊葇爽快道:“可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比试前会签订协议的。” 苏怀远先是一愣,旋即露出狂喜的神色。 如果有协议那再好不过了,到时他弄死谢芊葇,别人也没话说。 谢芊葇看他那小人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比试协议自然要谨慎一些,否则她害怕揍得苏怀远下场太惨,若没有协议作保总会留下麻烦的。 “苏怀远,刚才我只说了我输的情况。”谢芊葇说到这里,略一停顿,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赢了,你得乖乖交出兵符,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哗然一片。 原本大家以为谢芊葇只是小打小闹,原来人家志在兵符啊。 “谢芊葇你想什么呢!兵符是何等重要信物!岂能拿来做赌注!” 苏宁婉不傻,尤其是接连在谢芊葇手上栽跟头,她顿时便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有何不可!堂堂骠骑将军如果连我都打不过,只能说明技不配位,他根本不配带兵打仗,就别贻误国事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骠骑大将军苏怀远那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此时却遭到一个不到双十年纪的少女质疑。 偏偏这个少女说着最狂傲不羁的话,身上却散发出众生之上的凛凛霸气。 没有人会觉得她是口出狂言,反倒觉得她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君奕辰眸色深深地凝望着那个气场强硬的女人。 但见她眉眼轻扬,浑身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没有她不敢挑战的人。 这个女人总是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苏怀远拧眉沉思着,谢芊葇的语气充满嘲讽,“苏怀远,你若觉得不妥,可以向皇上请示,想来皇上必定会欣然应允。” 苏怀远的脸色瞬间犹如开了染坊,一会儿黑一会儿红。 他战功彪炳,隐隐有了功高盖主的嫌疑。皇上早就想收回他的兵符,只是一直没有很好的借口。 这个赌约想来皇上巴不得促成呢。 只是就凭区区一个谢芊葇就能打败他? 瞧那细胳膊细腿的模样,以为懂点儿花拳绣腿就天下无敌了。 哼,他堂堂骠骑将军连一个乡野丫头的叫嚣都不敢应战的话,那他这么多年也白在战场上厮杀了。 “好,本将军应了。比试内容为武艺、箭术、马术。三局两胜。” 苏怀远的眼里俱是得意之色,打败这个丑女对他而言,就犹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暂且就留这个丑女多活三天。到时他要在擂场上当着整个京都的人打败这个丑女,将其死死地踩在脚下。 “兵符不是寻常之物,稍后本将军会进宫奏请皇上。三日后城郊擂场上见。” 等苏怀远离开,君奕辰去了趟姝桐居。 苏怀远年少成名,武功已经跻身顶流,加之常年在战场厮杀,实战经验丰富,绝对是个狠角色。 早年他和苏怀远交手切磋过,苏怀远曾经拜于一位隐世高手门下,招式诡谲刁钻,他觉得有必要提点一番。 谢芊葇对于君奕辰的好意当然求之不得。虽然她自信可以打败苏怀远,但是如果能摸清对方的门路,势必会轻松许多。 当下君奕辰便将苏怀远的武功路数、当日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都仔细剖析了一番,之后谢芊葇和君奕辰又商议了应对之策。 轻竹、容青、逍落看到主子二人亲密交谈的模样,脸上俱都露出了一抹姨妈笑。 第83章 押她必赢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一大早城郊的擂场已经围堵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甚至有赌坊的人看准了商机跑来设赌了。到底是押骠骑将军苏怀远和乐安县主谢芊葇谁赢。 押苏怀远赢的,到时可得押金的三倍;押谢芊葇赢的,则可得押金的十倍。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因为几乎是清一色的都押了苏怀远赢。 轻竹和容青气呼呼地跑到她家小姐跟前,忍不住吐槽。 轻竹道:“小姐,设赌的人将您的赌资调到十倍,分明就是小觑您。他们也太过分了!” 谢芊葇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 她完全可以理解:在世人眼里,她与苏怀远的这场较量,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更气人的是,奴婢刚才瞅了一下,只有七人押了小姐赢。”容青撅着嘴,垂头丧气道。 “七个?” 谢芊葇眸光一闪,露出一丝讶然。 这个数字比她预想地还要多一些。 谢芊葇想了半天,也对不上数目。明明她算来算去也不会超过三个人才对啊。 “轻竹、容青,谁押我了?” 轻竹攒眉沉思,“奴婢和容青各押了三十两,逍落押了一百两。” “本王押了一万两银票。” “属下压了一百两。” 轻竹话音刚落,便有两道低沉好听的男声相继响起。 谢芊葇转眸,就看到君奕辰和云岚从观赏台的方向走来。 城郊的擂场占地极广,甚至可用作马场。场地安排了一些嘉宾席位。 今日莅临到场的除了周武帝,还有辰王君奕辰,还有便是其他几位朝中重臣,毕竟刀剑无眼,为了避免比试期间有人重伤,还邀请了太医院使薛太医。 原本坐在嘉宾席位的君奕辰一看到谢芊葇出现,便追了过来。 “辰王押我那么多银票,就不怕赔个精光?”谢芊葇挑眉,向着朝她走来的君奕辰打趣道。 君奕辰看到今日谢芊葇的装束,只觉眼前一亮,扯唇道:“本王不怕。” 今日的谢芊葇穿了一袭白色海棠纹窄袖衫裙,更衬得她身姿挺拔,玉立婷婷。 一头秀发高高盘起,用两支玉簪固定,鬓边有稀稀疏疏的碎发随风轻摆,利落雅致。 乌黑发亮的眸子透出淡然睿智的神色,好似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意料之中。 左边脸颊上的疤痕又给她平添了一抹诡谲神秘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探究她。 而君奕辰一袭月白锦衣在谢芊葇看来,她的眼里也有明显的惊艳之色。 谢芊葇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将一袭白衣诠释得如此矜贵夺目,君奕辰算是唯一一个。 棱角分明的五官散发着淡漠矜贵的气质。他只是随意地走动,便好似天生的主角,夺目的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君奕辰的眸光上下扫视了一眼谢芊葇,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带了三分的促狭。 “乐安县主今日穿衣都与本王这般一致,就跟商量好的一样。如此心有灵犀,本王教授你的,必定是不会输的。” 等君奕辰走近了,谢芊葇看清对方的衣服上也有金线绣制的海棠花。 她瞬间惊怔。这……是穿了情侣装? 嘴唇轻咬,脸上漾开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她只当没听见君奕辰的话,继而岔开话题。 “咦,算下来拢共应该也只有五人才对,怎么还多了两人?” 谢芊葇正自狐疑,这时一道温雅清朗的男声倏然响起。 “乐安县主,下官也过来捧捧场。” 谢芊葇看到来人是薛太医,微怔了一下,继而含笑道:“多谢薛太医捧场。” 几乎话音刚落,又有一道好似玉石之音的男声传来。 “谢姑娘,我也来给你加油打气。” 说话间,谢芊葇就看到身着锦袍的翩翩美男子径自朝她而来。 她很快便认出来了,是那个天生患有心疾,她在醉仙楼为其施针的男人。 “凤倾言,怎么哪里都有你。”不等谢芊葇开口打招呼,君奕辰便先 凤倾言讶然失笑道:“谢姑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听闻今日要与你们大周的骠骑将军比试,本王自然要来支持一番。” 谢芊葇听闻凤倾言自称“本王”,瞬间心中一动。 她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东梁国的王爷。 接下来凤轻言直接忽略掉君奕辰难看至极的脸色,转而对着谢芊葇抱拳道:“谢姑娘,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东梁国的炎王。之前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当日在醉仙楼未能如实告知,还请见谅。” 谢芊葇淡然一笑道:“炎王客气了。当日我只是为了还薛太医的一个人情,所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并不影响我医治你。” 注意到凤轻言也是从嘉宾席的方向过来的,谢芊葇不禁好奇道:“炎王莫不是也是今日的嘉宾?” 凤倾言展颜一笑道:“正是。本王一向仰慕大周的文化和风土人情,前段时间暗自来大周游玩。不过父皇后来便给本王安排了出使大周的职务,所以今日也应周武帝受邀。” 谢芊葇了然地点点头,注意到凤倾言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十分不错,于是笑吟吟道:“炎王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想来温补的方子起效果了。” 凤倾言躬身感激道:“这都是谢姑娘的功劳。自本王用了谢姑娘留下的方子后,明显觉得心疾缓解了不少,自那日起到目前为止,心疾再未犯过。” 君奕辰看到谢芊葇和凤倾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没完没了,登时脸上急剧寒意。 淡紫色的眸底裹满了隐忍的怒意,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该准备准备了,苏怀远可不是一般的敌手。” 谢芊葇注意到君奕辰难看的脸色,也不知道好端端地这位怎么又变脸了。 不过她确实得沉下心来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轻竹、容青一会儿看看君奕辰,一会儿瞅瞅凤倾言,那眼神一看就是脑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画面。 看得出不仅辰王,就连东梁国的炎王也对小姐有意思呢。 都是世间极尽出色的两位男子,究竟哪个做她们的姑爷才最好呢。 第84章 开局胜了 苏怀远甫一出现在擂场,围观的之人的情绪全都被调动起来。 这次打擂的结果几乎是铁板钉钉之事,很多人都想趁此大捞一笔,所以俱都将宝押到了苏怀远身上。 如今苏怀远一出现,可不就跟见到了财神爷一样么。 苏怀远父女也是拿出八万两的银票押了他。 谢芊葇还看到了谢守良、秦氏、芸姨娘、谢芜莜、谢银朱等挨个派出了心腹偷偷摸摸得押了苏怀远。 除此之外,谢芊葇还看到一个熟人。 对方戴着一顶白色斗笠,虽然周围有白纱遮面,但是从那周身的气派和熟稔的身形,她还是确定对方就是嘉宁郡主。 谢芊葇留意到嘉宁郡主押给苏怀远好多张银票。 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很好,解决了苏怀远,连带着还能给她讨厌的人添堵。这场比试她志在必得。 比试前苏怀远和谢芊葇签了生死状。言外之意,若伤情严重,乃至终身残疾,甚至死亡,后果自负。 接下来裁判员念读了比试规则,除了不准使用武器及暗器,其他没有任何规则限制。 第一轮比试武艺。 一个孔武有力,一个纤巧柔弱,二人站在擂台上,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这乐安县主一看就不是苏将军的对手,也不知道她干嘛这般自不量力。” “切,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很看好乐安县主,你可别忘了以前质疑过乐安县主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打脸了。” “咦,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哦,可是我还是不信她这次能打赢苏将军。” 听着耳畔几乎都是认定谢芊葇必输的声音,苏怀远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随后两人一交手,苏怀远完全是招招毙命的打法。他内力充盈,一脚踩下去,台上的石板瞬间碎裂。 众人眼看这一幕,有拍手叫好的,有为谢芊葇捏把冷汗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谢芊葇眸光清寒,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她清楚自己与苏怀远有着先天男女体能上的差异,所以她选择以柔克刚。 但见她招式狠辣凌厉,而且速度奇快,众人几乎完全看不清她的身影。 苏怀远虽然出拳极快,力道凶猛,可是拳拳都未击中对方,反而有好几次差点儿受伤。 如此反转直惊呆了围观之人,下一刻大家如同炸开了锅,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我的天呐!这乐安县主也太强了,其实力根本不在苏将军之下。” “可不是嘛!依我看这个苏将军也不怎么样嘛,以前总是拽兮兮的模样,好像自己牛批哄哄的,现在连个一介女流都打不过。” “哎呀,早知道我就不押他了!看样子我押他的银子都得搭进去了啊!” “哼,反正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押他银子了,如果他输了到时咱们一起去将军府闹,让他赔咱们银子,不行就掀翻他的将军府。” 台上的苏怀远听到底下全都是质疑谩骂他的声音,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可是高手过招,那容得你有一丝分神,当下他出招只慢了半分,就被谢芊葇一脚踹出擂台之外。 “扑通”一声,苏怀远犹如庞然大物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激起满地灰尘,可谓狼狈至极。 “爹!”苏宁婉赶忙过去将人扶起。 今日她原本是想目睹谢芊葇的惨况,可是没想到第一轮就被谢芊葇大获全胜。 曾经受万人敬仰的爹爹这般一败涂地,顿觉面上无光,气得她差点儿当场晕死过去。 苏怀远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瞪着谢芊葇,冷哼了一声。 “谢芊葇,本将军见你年级轻轻,又是晚辈,这一局便给你放水了而已。后面的比试绝不会让你分毫!” 苏怀远说得斩钉截铁,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谢芊葇懒得搭理他,连眼神都没有分他半毫。 生平第一次被这般轻贱无视,苏怀远气得怒火攻心,浑身发抖。那些围观之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禁一阵冷嘲热讽。 “没想到这苏将军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明明是自己实力不济,偏偏还要给脸上贴金。” “可不是嘛,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堂堂骠骑将军就是这样的格局和胸襟,输了便输了,还要找借口,也真是够无耻的。” 耳畔是各种各样的谩骂之声,苏怀远父女的脸色都是十分难堪,瞬间将满腔怒火都转架到对谢芊葇的恨意上。 今天的局面都是这个丑女害的,一定要让这个丑女生不如死。 第二局比试的是箭术。 苏怀远和谢芊葇二人领取了弓箭之后,苏怀远眼里闪过一抹恶毒的暗芒,旋即踱步到谢芊葇跟前。 “谢芊葇,本将军瞧你这架势就是初习箭术,本将军可不能让别人说我一个长辈欺负你。这局本将军就先行射箭,权当给你做个示范。免得你待会连个弓都拉不满。” 苏怀远话音,也不待谢芊葇给予回应,连忙拉弓搭箭,侧目对准红色靶心,铆足劲儿,绷紧弓弦,下一瞬箭羽离手,带着呼啸的劲风飞驰而去。 苏怀远射出去的第一支箭羽正中靶心。接下来他又射出了第二支、第三支,毫无意外全中靶心。 可是围观之人除了有零星的鼓掌声外,全都是不屑和鄙夷。 要知道高手过招,最重要的是比拼心态。 其实高手们达到一定的水准之后,就会遇到瓶颈。其实力很难有所提升,这时候对决的关键在于心态。 苏怀远占得先机。要知道比试箭术,先射箭的那人没中还好;若是射中了,对于后面的对手来说,压力无疑是翻了好几倍。 而苏怀远的实力众所周知,他却故意抢在谢芊葇的前面,根本就是胜之不武。 所以苏怀远如此行径,遭到围观之人的白眼和冷嘲也在情理之中。 苏怀远对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他清楚之前都是自己太轻敌的缘故,所以一直处于下风。 眼前的少女虽然不到双十年纪,但是绝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她,这个丑女绝对是个妖孽。 所以,厚颜无耻和颜面尽失比起来,他宁愿选择前者,也决不让一辈子的荣誉和骄傲毁于一旦。 第85章 三箭齐发 轻竹、容青等人都为谢芊葇捏了一把汗,就连君奕辰的眸光也隐隐地含了一抹忧色。 而反观谢芊葇,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泰然自若、波澜不惊。 原本她手里只拿了一支箭羽,随后径直到武器架上的箭篓里又拿了两支。 所有人看到谢芊葇这番操作都惊住了,就连原本得意洋洋的苏怀远也僵住了。 “我的天呐!乐安县主难道打算三箭齐发吗?” “不可能!离得这么远,能一箭射中靶心都可以称作神箭手了,乐安县主不可能办到。” “都没走回比试线,距靶心至少都有百步,乐安县主不会这么托大?” 谢芊葇将三箭齐搭在弯弓之上。 她所在的位置离比试线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如此操作让全场都跟着沸腾起来。 “谢芊葇,你可真会哗众取宠!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射不中靶心,所以故意为之。本将军告诉你,故弄玄虚是没用的,你这样唬不了人……” 苏怀远料定谢芊葇根本不可能三箭齐发射中靶心,不过眼见对方一派淡定从容的神情,心里就莫名的一阵慌乱。 他故意喋喋不休地冷嘲热讽,就是为了干扰对方,希望趁机使其分心。 谢芊葇转眸淡瞥了苏怀远一眼,眼里的讥诮和不屑好似实质一般,刺痛了苏怀远。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睥睨蝼蚁的强者才会有的神情。 如此被无视和鄙夷,当真比打了苏怀远一巴掌还叫他难以忍受。 当下暴脾气的苏怀远就要出声谩骂,却不想君奕辰适时地开口,“苏怀远,你若再这般聒噪以此干扰乐安县主,本王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此话一出,苏怀远心口一滞,识趣地闭上嘴巴。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众人看在眼里,当下对苏怀远的印象更差了,用卑鄙小人来形容此人都是抬举他了。 此时的君奕辰轻敲着桌面,淡紫色的眼眸追逐着那抹雪白曼妙的身影。 原本他还有些许的紧张,不过再看到她淡然不迫的神情,瞬间就被感染了,他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那一袭倩影沐浴在清晨暖橘色的阳光中,给她的周身都镶上了一道金色的光晕。 两鬓稀松的碎发随风轻拂,波澜不惊的神色里蕴着睿智和自信。 这般女子有着难以言说的魅力。 与此同时,场中几道清俊身影,眸色深深地盯着那个拉弓的女子。没有言语,便是一眼万年。 至于苏怀远,说了那么多废话企图干扰谢芊葇,却是徒劳。 谢芊葇充耳不闻,三箭搭上弯弓。她屏息凝神,瞄准目标,手上徐徐加力,直到弯弓盈如满月,她才倏地松手。 三支箭羽立时疾若流星,朝着靶心飞驰而去。那剧烈的劲风声好似空气都被撕碎了一般。 在场之人这一刻全都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全都死死盯住箭羽的去向。 “啪啪啪”,命中靶心的三道声音几乎在同一刻响起。 谢芊葇的箭羽有红色颜料做标识,苏怀远的箭羽则是绿色。谢芊葇没等苏怀远先前的箭羽被取下,她就直接三箭齐射。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谢芊葇的三支箭羽不但命中了靶心,而且还把苏怀远先前的三支箭羽挤得直接落地了。 这下箭术上的造诣谁强谁弱,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分辨出来。 首先,苏怀远是一支支地命中,谢芊葇选择了三箭齐发。 其次,苏怀远是站在比试线的边界处,谢芊葇站在了更远的位置上。 再者,谢芊葇三箭不但命中靶心,而且还能将苏怀远的箭羽挤下去,这份力道和瞄准度想想都太过恐怖。 全场足足静默了好半天,最后才爆发出各种惊呼声和赞叹声。 “天呐!真的被乐安县主做到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高明的箭术呢!” “苏怀远刚才还嘲笑乐安县主呢,说人家是故弄玄虚,这下好啦,打脸来得太快太狠了!” “这个苏怀远真是个狗屁!简直给乐安县主提鞋都不配啊!” “哎,可惜之前我投了那么多银子押了苏怀远,这下可怎么办啊!这个苏怀远真是个害人精!简直害死我了!” 苏怀远只觉自己快被各种嘲讽和辱骂淹没了。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这一刻,他看向谢芊葇的眸光复杂难言,有惊怒有恨意,还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心中惊疑不定,还有一抹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他年少成名,之后一路爬到骠骑将军的位子上,也是一次次战胜了不少实力罕见的敌手,却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实力这般逆天的对手。 对方的实力甚至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个人从出生起即便日夜研习武艺,苦练箭术,也不可能在二十岁之前有这般的造诣,可是眼前的丑女真真切切地做到了。 这个丑女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苏怀远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他就不和谢芊葇作对了,现在倒好,真被这个丑女说中了,看来他真要晚节不保了。 这次比试,他决不能输! “第二轮箭术比试,乐安县主获胜。” 铜锣响起,裁判员公布了第二轮的比试结果。便在这时,苏怀远站出来厉声打断。 “慢着!” 谢芊葇眸光轻闪,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她气定神闲地注视着苏怀远,等待着对方作妖。 苏怀远不敢与之对视,心虚地别开目光,极力忽略内心的羞耻感,朝着裁判员沉声道:“如果本将军记得没错的话,第二轮箭术比试的是谁射中靶心的箭数多,谁便获胜。”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我们二人三支箭都命中了靶心,本将军也符合获胜标准,怎么这第二轮就判谢芊葇赢了?” “这……”裁判员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 如果按照比试规则来说,苏怀远确实达到了要求,可是任谁都看得出谢芊葇的箭术比他高明得多。 苏怀远却钻了空子,一时间竟叫人无法反驳。 第86章 大获全胜 若是搁在一般人身上,被人吊打了,只怕早就羞愧地败下阵来,可是苏怀远竟还能理直气壮地叫嚣,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真的叫人大开眼界了。 一时间,就连观赏台上的周武帝等人也不知如何开口。 君奕辰瞧了谢芊葇一眼,但见对方眉眼间没有一丝愠怒,反而噙了一抹玩味之色。 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定有后招。 于是他放弃了为其出头的打算。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个女人接下来会怎么对付这个无赖。 围观之人几乎都在苏怀远身上押了银子,见他惨败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又见他这般无端耍赖,心里更加鄙夷,不过内心又存了一丝侥幸。 如果苏怀远获胜,他们不仅能翻本还能大赚一笔。 一时间众人对苏怀远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既鄙夷苏怀远的行径,又希望苏怀远能反败为胜,为他们赚取银子。 “那你觉得怎样才公平?”谢芊葇似笑非笑地开口。 苏怀远怔了一下,完全没料到谢芊葇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保持淡定。 他直接忽略心头的一抹狐疑,厚颜道:“既然本将军也达到了条件,所以这第二局箭术,就应该算作平局。” 眼见苏怀远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围观之人顿时一阵鄙夷。这个苏怀远真不是一般的卑鄙无耻。 “好,那就依你所言,第二场箭术算作平局。”谢芊葇不以为意地开口。 这下别说围观之人怔住了,就连苏怀远也是愣了半晌,眼里有狐疑、有防备,他不相信谢芊葇会这么好心。 苏怀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他也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更何况如果第二局算作平局,第三局在骑术方面他若领先谢芊葇,这次比试还能扳回平手,这样多少可以挽回一些声誉。 “好,接下来比试骑术。本将军一定不会输给你!” 苏怀远的眼里闪过一抹恶毒的幽光。 谢芊葇懒得和对方多说一个字,眼里闪过丝丝蚀骨的冷意。 当她为何会轻易让步,自然不是出于好心,也不是为了炫技,而是她要彻底毁了这个心术不正的男人。 而骑术这一局绝对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事实上苏怀远也抱了这样的心思。 于是这一局还未开始,众人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二人之间涌动的浓烈杀意。 逍落为她家主子牵来之前一直在辰王府寄养的白马。每天好吃好喝地喂养着,只是一阵时间没见,就能明显得看出白马已然壮了一圈。 白马颇有灵性,一见谢芊葇,顿时撂开蹄子,快速地跑到谢芊葇的跟前,用那毛茸茸的脑袋一直亲昵地蹭着主人。 谢芊葇伸手轻抚着白马,勾唇道:“黑土啊黑土,记得待会一定好好配合,咱们一起对付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 谢芊葇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苏怀远,黑土朝着苏怀远的方向瞥了一眼,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鸣。那架势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 苏怀远看到如此诡异一幕,吓得眼皮一跳,心里一阵腹诽:天呐!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马,竟然和它的主人一样妖孽! 苏怀远的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怵,努力调整了一下心绪。 等下人将他的黑马牵过来,他翻身上马,驱马到了擂场中央。 谢芊葇当即利落地上马,打马上前。继而两人亮出兵器。苏怀远选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九环刀。 谢芊葇用的是她腰间的软剑。软剑一出,她整个人的气势与软剑合二为一,浑身散发出凛凛锋芒和慑人的杀意。 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苏怀远,也是内心一震。 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苏怀远把心一横,扬起长刀策马飞驰上前。 谢芊葇神情自若,从容应对。虽然苏怀远的人品叫人诟病,但是不得不承认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马上功夫。 一把九环刀被他舞得虎虎生威,密不透风。而谢芊葇实力也是相当强悍。 一把软剑在她手中犹如撒下漫天剑网,寒光闪烁,剑气森森,叫人不敢有一丝怠慢。 苏怀远内力深厚,对敌经验丰富老道,而谢芊葇虽年纪尚轻,但胜在武功精妙,剑招奇特。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舍难分。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惊叫连连。 苏怀远更是越打越心惊,原本以为不过十几招就能将谢芊葇打翻马下,可是已经数十招过去了,对方不但没有一丝败迹,反而越战越勇。 曾经不知有多少亡魂断送在他的这把九环刀之下,可是今日即便使出浑身解数,谢芊葇总能以刁钻诡谲的招数一一化解。 苏怀远不由得焦躁起来,手里的九环刀挥舞得逐渐失了章法。 谢芊葇瞄准时机,手中的软剑如灵蛇一般朝着苏怀远的脖颈间缠去。 苏怀远那把九环刀朝着谢芊葇劈头盖脸地袭去,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料定谢芊葇必然会自救。到时为求自保,对方只能撤回软剑。 可惜他预判错误。 蓦地,谢芊葇从马背上飞跃而起,人在半空脚尖在九环刀上轻点了一下,手中的软剑不但没有撤去半分,反而又往前送了几分。 苏怀远瞬间大惊,尤其对上谢芊葇那双黑白分明透着丝丝冷意和杀意的眼神,吓得身子一僵,整根脊梁骨从下而上冒出一股莫名寒意。 “咕咚”一声,苏怀远堪堪避开了软剑的袭击,可是人却从马背上摔下去了。 依照这一局的比试规则,若有人先从马背跌到地上,便算输的一方。 这一轮毋庸置疑是苏怀远输了。 落地的苏怀远还未来得及起身,谢芊葇身底下的黑土一声长嘶之后,两只前蹄腾空而起,下一瞬毫不客气地将苏怀远踩到了蹄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只闻“哎呦”一声惨叫,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苏怀远登时痛不欲生,直接昏死过去。 苏宁婉原本指望苏怀远替她出气,可是没想到自己的爹这么没用,与谢芊葇比试竟然完败。 当下她不愿留下来丢人现眼,于是不顾苏怀远的死活,偷偷摸摸地离开了擂场。 第87章 兵符回礼 苏怀远不省人事,薛太医很快过去掐人中施救,人中已经被掐得渗出了血丝,可苏怀远就是无法苏醒。 薛太医停下,用袖口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叹息道:“乐安县主,苏将军还是无法醒来。” 谢芊葇幽冷的眸子扫视了一眼苏怀远,唇畔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说得就是苏怀远这样的人。 不过她是真的佩服这个男人,胸骨断了好几根,硬扛着装晕,真是个狠人呐。 谢芊葇眸光轻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薛太医,我有办法。” “哦?那就有劳乐安县主了,皇上那边还等着苏将军醒来呢。” 薛太医拱了拱手,露出感激的神色。 谢芊葇心领神会,这次比试她赢了苏怀远,如今周武帝迫不及待地想让苏怀远醒过来,当然不是关心此人的死活,而是为了当初她与苏怀远的赌约。 周武帝想尽快拿回苏怀远手里的兵符。 不过她费尽心机赢得兵符,不是准备献给周武帝的。 谢芊葇敛定心绪,牵着她的黑土来到苏怀远的跟前。 将苏怀远置于马腹之下,薛太医看得不明所以,下一刻谢芊葇吹动口哨,黑土顿时汩汩地撒起尿来。 橙黄色的尿液直接浇了苏怀远一脸。 “咳咳……” 温热的尿骚味呛得苏怀远再也装不下去了,登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下马尿又灌了个满嘴,最后呛到了嗓子眼儿。 苏怀远拼命咳嗽,牵动了受伤的胸口,痛得他差点儿又昏死过去。 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谢芊葇,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他很清楚今日一旦交出兵符,往日的风光便不复存在了。 所以刚才被救醒后他就假装昏迷,可惜最后还是被这个丑女害得破功了。 “苏怀远,该交出兵符了。” 谢芊葇冰冷地盯着苏怀远,无视对方吃人般的凶狠眼神,居高临下的姿态,犹如霸道的王者。 “本将军……今日没有带过来。”苏怀远眼神乱瞟,含糊道。 谢芊葇冷嘲一笑,注意到对方话落之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谢芊葇心中一动,手中软剑如闪电般朝着苏怀远的胸口袭去。 下一刻外衣被划出一道口子,兵符旋即被软剑挑起,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谢芊葇的手里。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 苏怀远眼见兵符落到谢芊葇的手里,眸光锐利狠毒,夹着惊天狂怒,恨不得与其拼命。 他刚想起身,可惜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 薛太医面无表情道:“苏将军,刚才下官替你检查过了,你的胸骨断了五根,今后还得好生休养,否则后半辈子只能躺着了。另外,切忌动怒,今后也不能动武了……” “什么!今后不能动武?那岂不是跟废人无异?” 苏怀远气血上涌,额间青筋跳动。此消息如同当头棒喝,脑袋里“嗡”的一声,开始响个不停。 他浴血奋战几十年,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功与名,随着失去兵符与不能动武终将付诸东流。 一时间苏怀远无法承受如此打击,气血翻腾间只觉喉间一股腥甜,下一刻喷出一口老血。 谢芊葇淡漠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苏怀远。 这个男人已经与废人无异,自今日起他的风光不复存在。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谢芊葇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黄金打造的伏虎形状的兵符,转身径自朝着擂场的观赏台而去。 周武帝一直巴巴地关注着苏怀远那边的动静。眼见谢芊葇拿到了兵符,当下龙颜大悦。 谢芊葇走到观赏台,手里捧着兵符,对着龙椅上的周武帝不卑不亢道:“皇上,比试结果已见分晓,臣女特将兵符交还皇上。” “乐安县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今日比试实在叫朕叹为观止。” 周武帝的眼里有震撼也有欣赏,说了两句场面话,目光最终落在谢芊葇手里的兵符上。 “霍将军,兵符就由你先行保管。” 周武帝话落半晌,无人接话。 他诧异地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霍将军的人影。 周武帝轩眉紧皱,明明他之前叮嘱过让其务必到场的。 “回皇上,霍将军今日身体不适,无法到场。” 周武帝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沉声道:“卫将军何在?” “回皇上,卫将军的夫人难产,今日没来。” 周武帝的一张脸瞬间难看到极点,声音隐隐透出一抹咆哮,“岳将军人呢?” “回皇上,岳将军昨夜醉酒了,今日没来。”回话的公公颤颤巍巍地禀报,吓得都快哭了。 周武帝闻言,怒火中烧,专属于帝王的威仪在四周漫延开来。 谢芊葇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君奕辰,饱含深意的眼神让君奕辰微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父皇,此兵符关系着大周国的荣辱兴衰,看来这三位将军不太靠谱啊。” 君奕辰从自己的位子起身,踱步到谢芊葇的跟前。 不顾周武帝难堪的脸色,君奕辰径直拿走谢芊葇手里的兵符。 “父皇,看来还得儿臣替您分忧,这兵符就暂由儿臣保管。” 君奕辰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浑身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势和威压。 “你……” 周武帝气得伸手颤抖地指着君奕辰,后面的话却是卡在了喉间。 他真的快要气死了!好不容易从苏怀远的手里拿回兵符,却没想到竟是给这个带孝子做嫁衣。 可是看着这个孽子势在必得的架势,他知道兵符落其手里,已然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想来那三位将军无法到场,也是早设计好的,这个孽子如今手握朝堂一半的权力,不易硬碰硬。 想到这里,周武帝的怒恨犹如毒蛇一般在心下盘旋。 算了,姑且让这个孽子拿着,反正他已时日无多,迟早还是得交回他手里,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第88章 送花庆祝 周武帝没有拿到兵符,于是负气而去。 在赌坊那押了谢芊葇赢的几人,赚到了押金的十倍,可谓是赚得钵满瓢盈。 随后几人又祝贺了谢芊葇赢得比试,谢芊葇也很大方地邀请几人参加她明日的乔迁大喜。 要不是前两天忙着为这次的比试做准备,她早就搬出侯府了。不过总算告一段落,明日她便会搬去隔壁的国公府。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轻竹、容青两个丫环欢快得如同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擂场上她家小姐的飒爽英姿。 轻竹眉飞色舞道:“小姐,您今天实在太厉害了!奴婢本来还为您捏了一把汗,没想到今日三局,那个苏怀远全败给了小姐。” 容青喜滋滋地附声,“轻竹说得没错,今日小姐一战成名,相信以后不敢有人为难小姐了。” 轻竹想起趣事,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小姐,您不知道,刚才苏怀远被人用担架抬走的时候,好多之前押他赢的人都用烂菜叶、臭鸡蛋打他,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容青翻了个白眼,“谁让那些人不愿押咱们小姐,怪得了谁。” 她微微一顿,下一刻笑嘻嘻道:“对了,后来奴婢看到侯爷、夫人、芸姨娘,还有二小姐、三小姐,赔了个精光,气得脸都黑了。还有那个嘉宁郡主,当时就拿身边的下人出气。看来也是赔了不少银子。” 轻竹点头道:“任何时候都应该相信咱们小姐。咱们这次可赚了不少银子呢。” 谢芊葇无奈地笑了笑,“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们两个丫头可不能因为尝了一点儿甜头,今后就染上好赌的恶习。” 轻竹、容青连忙出声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的。” 主仆三人正说话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轻竹狐疑地出声询问驾车的逍落,“咦,怎么忽然停车了,出什么事了?” 逍落答非所问道:“主子,您还是亲自出来看看。” 当下,谢芊葇和两个丫环全都从车里下来了。 甫一落地,谢芊葇入眼就看到街上每人手持一捧鲜花。 她还怔愣着,就有人跑到她跟前,喜滋滋地道贺:“恭喜乐安县主大获全胜。” 随后,那人将捧花塞到了她手里。 “恭喜乐安县主!” 接下来是第二个人,与前一个的操作如出一辙。 然后是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一直延续到谢芊葇手里的捧花已经拿不下了,轻竹、容青开始替她家小姐分担。 每束捧花都不一样,有玫瑰、蔷薇、桃花、杏花、棠梨、牡丹、荼靡、楝花等等。 花瓣上还有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好似珍珠一样。 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谢芊葇觉得自己都要被花淹没了。 浓郁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脾,让她的心情跟着愉悦了不少。 如此大手笔,谢芊葇很容易就猜到一定是君奕辰的杰作。 猛然想起,前两日逍落问她,女子最期待怎样的庆祝方式,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可以送花啊,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鲜花的。 当时她以为逍落是想为心仪之人庆祝,敢情是替君奕辰打听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内心深处却载着满满的感动。 正暗自腹诽间,那抹清俊如明月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一时间好似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被这个男人夺了去。 就连鲜花也成了他的陪衬。 谢芊葇那双点漆黑眸里倒映着清俊的身影,这一刻好似定格了一样。 天与地之间只有她和他。她看着他矜贵优雅地走过来。 “本王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花,便把这个时令的花全都送了一遍。” 淡紫色的眼眸里潋滟着无限风情。 开口也不似以往的冰冷淡漠,透着一抹小心翼翼,还有期待以及不易觉察的紧张。 谢芊葇咬了咬唇,发现手心里都是被汗打湿的滑腻。 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砰砰乱跳,脑子也乱成了一团。 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乱了心跳。 尤其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不禁联想到烂俗的影视桥段。 君奕辰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他的身上也沾染了淡淡的花香。 “本王觉得还是这束花比较符合你的气质,高雅圣洁。” 君奕辰将捧花递到谢芊葇面前,谢芊葇的手里已经握着不少鲜花。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君奕辰送出的这束花。 她隐约有种错觉:一旦接了他的花,他们的关系就会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 接还是不接?好纠结啊! “辰王,我手里的花太多了,那个……” 谢芊葇的话还未说完,君奕辰的眼里露出明显的失落之色。 谢芊葇胸口一窒,心有不忍。 “主子,属下帮您拿着。”逍落说着,便夺过谢芊葇手里的捧花。 “主子都收了那么多陌生人的花,却不肯收下殿下的花,莫不是害羞了?”逍落继续笑吟吟地说道。 任谁都听出了话中的打趣之意。 谢芊葇微蹙眉头。 如此一来她反倒不好拒绝了,否则倒真成了对某人有了难以言说的情愫。 谢芊葇正愣神之际,君奕辰已经将手里的捧花塞到了她的手中。 他挑了挑眉峰,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这一刻他是真庆幸将逍落安排到了这个女人身边。 果然有人好办事啊!原来这个道理用在任何地方都非常适用。 “辰王殿下,我们的马车被花装满了。您能否捎我家小姐一程。” 轻竹这时过来对着君奕辰施礼道。 谢芊葇瞬间有种自己被老妈子卖掉的错觉。 别以为刚才她没看见轻竹、容青两个丫头一个劲儿地眉来眼去。敢情就是在商量着怎么把她这个主子给卖了。 等回去了她得好好给轻竹、容青、逍落说道说道。否则迟早有一天,她要被这三人合伙给卖了。 “正好本王与乐安县主有话要说。”君奕辰勾了勾唇,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被自己的丫环抛弃了,谢芊葇无奈,只得选择乘坐那架镶金嵌玉的豪华版马车。 第89章 为他布局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车厢里谢芊葇和君奕辰分坐在案几两侧。 君奕辰斟好茶水递给了谢芊葇,谢芊葇接过,垂眸望了眼杯中的茶汤。 浅碧色的茶汤澄澈清明,上面飘了两三片淡粉色的花瓣,是她最喜欢喝的花茶。 “今日本王能得到兵符,在此谢过乐安县主。”君奕辰拱了拱手,由衷地感激道。 谢芊葇轻呷了一口茶汤,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延开来,让她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不少。 “辰王客气了。之前你送了我好几次礼物,这次权当是回礼好了。” 谢芊葇放下茶杯,神色淡然地说道。 当初苏怀远上门挑衅时,她脑中灵光闪现,一直苦于不知给君奕辰送什么回礼的她,忽然就有了灵感。 所以便有了和苏怀远比试,夺得兵符的计划。 苏怀远的兵符可以调遣二十万的军队,算得上重量级别的回礼。 “这么说刚才那几人不能到场,也是你设计的?” 君奕辰虽是询问,却是笃定的口吻。 这个女人冰雪聪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些,一点儿也不奇怪。 在君奕辰面前,谢芊葇觉得没必要隐瞒。 她如实地点头,“不错,是我叫逍落跟他手底下的隐卫去干的。毕竟制药是我的强项,所以让他们身体不适、宿醉不醒,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君奕辰眸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谢芊葇,内心不禁一阵澎湃。 当初苏怀远找她麻烦,原来从她提出以兵符为赌约进行比试,就开始布局了,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帮他拿到兵符。 说不感动是假的。君奕辰淡紫色的眼眸里似有湲湲流动的情愫在里面。 谢芊葇抬眸间正对上那双深情凝望的紫眸。 心脏又没来由地狂跳了几下,这种心绪不受控制的感觉令谢芊葇莫名不安。 作为顶级特工,最要命的就是心绪被外界干扰。 这种情况在她过去的特工生涯里从未出现过。可是今天她的心绪一再地被眼前的男人所干扰。 “嗯,明天我打算搬进国公府,到时你要来吗?” 谢芊葇极力压下心中的波动,似是随意地开口。 君奕辰回道:“本王明日有要事得处理。” 此话一出,谢芊葇垂眸掩去不易觉察的失落之色。 明明理智告诉她要和眼前的男人保持距离,可是内心深处又感到难言的失落。 谢芊葇不动声色地咬唇,挥去心头的一抹异样感。 算了,那些情情爱爱真的不适合她,她还是继续做那个人间清醒的谢芊葇。 然而,就在她闷声想着心事之时,君奕辰略带宠溺地凝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二月十八,春分,宜祈福、订盟、乔迁。 谢芊葇选择在这日乔迁到隔壁的国公府。 翌日一大早,轻竹、容青,刚伺候他家小姐梳洗完毕,陈忠便来到了姝桐居。 “大小姐,辰王府送来数十个下人,辰王说偌大的府邸需要人手。您看……” 陈忠躬着身子,微垂着头,姿态放得极低。 谢芊葇怔了一下。她有些诧异于君奕辰的贴心。 原本她是差陈忠今日寻了牙婆过来买下人的,没想到这些琐事君奕辰倒是上心了。 说是琐事,其实也是一件不可小觑的事情。 若是识人不清,挑了心术不正的下人入府,无异于引狼入室。 “大小姐,这是那些人的卖身契。” 陈忠拿出手里一叠厚厚的卖身契,恭敬地开口。 “好,你去回复辰王府那边的人,替我感谢辰王。” 与其从牙婆手上买回一些不知底细的人,倒不如接受君奕辰的好意。毕竟有这个男人把关,她还是很放心的。 随后,轻竹、容青招呼着那些下人,将姝桐居一些日常用品以及贵重物品分门别类地打包,然后带去了隔壁的国公府。 所有的活都被下人干了,理应最忙的谢芊葇反倒闲了下来。 逍落这时从屋外进来,谢芊葇一看他凝重的脸色,便知有要事禀报。 “逍落,出什么事了?” 逍落躬身道:“回主子,属下打探到镇南侯和秦氏当初将您从溯州接回来,是打算把您嫁给永宁侯府的小公子段飞的。” 谢芊葇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旋即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挑起茶杯,凝望着那一杯淡青色茶汤,漫不经心道:“哦?那段飞的为人如何?” 逍落的脸上有明显的怔愣之色。寻常人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是怒火中烧吗? 主子不仅不见一丝怒容,反而还有心情询问对方的人品,他倒有些慌乱,主子不会真想出嫁? “咳咳,主子,那个段飞就是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人渣!” 谢芊葇饮了一口茶水,抬眸就看到逍落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她狐疑地发问:“怎么?你与那个段飞有过节?” 逍落闻言,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偏偏其中原由他又不便明说。 当下他神色尴尬道:“属下和那个人渣没有过节。只是那个段飞惹得天怒人怨,属下说起来才会义愤填膺。” 谢芊葇冷然一笑,“若不是这样的人渣,谢守良和秦氏也不会有这样的打算。想来他们与永宁侯府达成了某种协议。” 逍落立即道:“主子果然神机妙算。的确如此。镇南侯和秦氏为了给谢铭轩铺路,所以有意巴结永宁侯,想与其联姻,到时以牺牲主子,换取谢铭轩平步青云的机会。” 谢芊葇闻言,眸光清寒,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搁下,唇角泛起一抹肃杀的冷意。 原本她心下狐疑,一个任其自生自灭的弃女,忽然之间会被接回来,想来谢守良夫妇必然是存了什么腌臜心思。 所以才派了逍落打听其中的原因,果然被她挖出了料。 很好!她谢芊葇一向睚眦必报。既然谢守良夫妇这么看重他们的宝贝儿子,那她偏要毁之! 听闻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昨日刚从外面求学回来,回来得真是时候。 第90章 乔迁之喜 谢芊葇只拿走了她搬进姝桐居后添置的一些用品,其余原本属于这院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未动分毫。 不过半个时辰,姝桐居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谢芊葇淡漠地环视了一圈她住过的地方,静默了一阵,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侯府。 从此以后她只是谢芊葇,与镇南侯府再无半点儿关系。 国公府坐南朝北,分为前后两个院落。后院上堂屋有五间,碧瓦灰墙,雕梁画栋。东、西厢房各三间精巧奢华。过庭北面为前院,东、西厢房面阔六间,飞檐出廊,滚檩踩枋。 如此恢宏气派的府邸,也难怪先前有人削尖脑袋也想要得到它。 谢芊葇到了国公府没多久,辰王府那边又派人送来了匾额,朱砂红金字的长匾,上面书着“了无府”。 三个大字,苍拙古朴、铁画银钩,极具气势。 谢芊葇一眼便认出是君奕辰的字迹。 了无了无,目空一切,便可身心自在,意境迭出、寓意深远。 一念至此,谢芊葇的唇角不自觉地牵动起一抹轻淡的浅笑。 抬眼看到蓝底金字的“国公府”匾额,确实该换下旧的了。 毕竟现在她只是一个县主,原先的匾额确实不合适。 等君奕辰送来的匾额挂好后,谢芊葇望了一会儿,旋即又去书房写了一个牌子,让人钉在了府门口的柱子上。 “镇南侯府的人和狗不得擅入,否则打断狗腿,后果自负!” “小姐,奴婢快要笑得不行了,刚才奴婢看到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咱们府门前转悠了好一会儿,最后看到这个牌子,黑着脸走了。” “奴婢也看到了,还有刚才世子领着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咱们这边张望。” 谢芊葇料定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肯定会有人找她的晦气,所以便吩咐两个丫环多留个心眼儿。 于是一有任何风吹草动,轻竹、容青便向她家小姐禀报。 “我敢说为了给我添堵,那几人肯定今天连脸都不要了,也要想方设法地进府。”谢芊葇低嗤一声,笃定地开口。 轻竹、容青忍不住一阵咋舌。 这些人可真是一肚子坏水憋得慌。 被她家小姐收拾一次又一次,可惜就是不长记性。也不知说他们是太过执着还是没长脑子。 挂好匾额,谢芊葇正要转身进去,便看到一众贵妇小姐浩浩荡荡地朝她的了无府走来。 “恭贺乐安县主乔迁之喜啊!” “乐安县主,民女不请自来,还望见谅啊!” “乐安县主的府邸也太好看了!不知县主可否邀请我等入府参观一番?” 面对京都圈一群贵妇名媛不请自来的阵势,谢芊葇一阵头疼。 昨天她在擂场也只是顺带邀请了凤倾言和薛太医,可是眼下乌泱泱地来了这么一帮人。 眼前的情形超出了她的意料,可是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昨日她击败苏怀远,一战成名,不但深得周武帝赏识,又与大周第一权贵辰王走得近,如今的风头一时无二。 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今时今日的她,再不是那个曾经处处招人鄙夷的乡野丫头了。 这些人巴不得与她交好,只怕平日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好的借口,所以没法走动,如今借着乔迁之喜自然要来露露脸的。 这便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可惜她谢芊葇并不喜欢搞这些无效应酬。在她看来有两三个交心好友就足够了。 这种闹腾腾的场面她打心底是抗拒的。 当下她便要闭门谢客,不过目光不经意间瞅到隐藏在人群中的谢芜莜、谢银朱那无比憎恨的眼神时,她忽然就改变了想法。 “多谢各位捧场,乔迁匆忙,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包涵。” 谢芊葇淡然不迫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那些贵妇名媛原本生怕自己被拒之门外,毕竟这位乐安县主可是恶名在外。 听闻若是有人触其逆鳞,哪怕是天王老子她都不会给面子,必定睚眦必报。 就是这么个不好相与的女人,现在竟开口邀她们入府,立时个个受宠若惊,顿觉十分有脸面。 这些人大多是官眷,她们携着十分贵重的贺礼。 想来是家中在朝为官之人企图通过妻女与她交好,指不定哪日在仕途上就可以帮上大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谢芊葇心如明镜,所以对此内心没有半分波澜。 谢芊葇留下轻竹和她一起在门口迎客,让容青和逍落去礼房,把今日客人送来的贺礼登记造册。 然后她又挑了一些聪慧麻利的下人招呼客人看座倒茶。 此时谢芊葇是由衷感激君奕辰的。 幸好这个男人有先见之明,一大早就给她送来了这些手脚麻利头脑灵活的下人,否则准要捉襟见肘,闹出笑话不可。 “本王也祝贺乐安县主乔迁大吉,自此康乐如意。” “下官祝贺乐安县主乔迁之喜。” 谢芊葇刚将一波客人送进去,一抬眼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凤倾言和薛太医。 两人旁边跟了拎着贺礼的小厮,俱是大盒小盒的贺礼,一看就十分名贵。 “炎王、薛太医,你们来啦!欢迎欢迎!” 谢芊葇笑吟吟地和二人打了招呼,然后寒暄了几句。 之后谢芊葇才嘱咐下人,引着凤倾言和薛太医进府歇脚喝茶了。 “莜儿(朱儿),在此祝贺姐姐乔迁之喜!” 蓦地,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钻入谢芊葇的耳中。 抬眸看到逐渐走近的谢芜莜和谢银朱,谢芊葇的凤眸眯了眯,眸光锋锐无比。 谢芜莜和谢银朱陡然对上谢芊葇那犀利的眼神,吓得身子不由一颤。 还是谢芜莜反应快,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泫然欲泣道:“姐姐,之前都是莜儿与三妹妹不懂事,所以才会和姐姐发生冲突。今日莜儿和三妹妹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祝贺姐姐的乔迁之喜,二来也是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赔礼道歉的,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谢芜莜最擅长的就是扮柔弱装可怜,她一番场面话说下来,惹得今日来祝贺的客人还有路人都不免动容起来。 可惜谢芊葇根本不吃她这套。 她挑起好看的黛眉,似笑非笑道:“镇南侯府的人和狗不得擅入,否则打断狗腿,后果自负!旁边的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二人是不识字吗?” 第91章 割了耳朵 谢芊葇的这番话可谓是狠辣又刺耳,但凡顾及脸面的人只怕早就扭头走了。 可是谢芜莜和谢银朱却还死赖着不肯走。 谢银朱的眼里几欲喷火,怒视着谢芊葇,恨不得将其活活烧死,连骨头渣都不剩。 谢芜莜可比她冷静多了,眼里的怒恨一闪即逝,下一刻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情。 “姐姐,就算以前侯府对不住你,但是怎么说我们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和三妹妹呢!” “大姐姐,不管怎么说也是父亲母亲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敬双亲、大逆不道的事呢!” 谢芊葇一双黑眸冷睨着眼前还在大打苦情牌的二人,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寒意和杀意。 “前几日本王刚说过乐安县主与镇南侯府再无瓜葛,这么快就有人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看来耳朵留着也是没用了!” 便在这时,一道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倏然响起。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下直窜胸口。 尤其是谢芜莜和谢银朱,瞬间花容失色,双腿发软,若不是相互搀扶着只怕就要摔倒了。 “见过辰王殿下。” 一看来人是君奕辰,众人全都躬身见礼。 君奕辰扫视了众人一眼,并不急着出声,而是踱步到谢芜莜和谢银朱的跟前,浑身的冰寒之气更甚。 谢芜莜和谢银朱登时吓得身子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 “把这二人带下去,割了耳朵喂狗!” 君奕辰的声音冷若冰霜,透着浓烈的杀意,吓得谢芜莜、谢银朱登时跪地求饶。 “殿下饶命啊!臣女只是一时失言,并无冒犯殿下之意!” 谢芜莜、谢芜莜顿时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磕头如捣蒜一般,滑稽的模样惹得看热闹的人捧腹大笑。 “你们好像求错了人。”君奕辰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之色。 今日是那个女人的乔迁之喜,他原本打算过来好好庆祝一番,没想到竟撞上不长眼的东西在找她晦气。 若不是今日喜庆的日子不宜见血,他当场就要杀了这两个狗东西。 听话听音,谢芜莜和谢银朱顿时跪挪着身子,面向谢芊葇之后,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姐姐,求您饶了莜儿,莜儿错了!” “大姐姐,朱儿也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 “看来你们两个的耳朵是真不好使!本县主怎么不知,自己有两个这么不长脑子的妹妹?” 谢芊葇俯视着跪在那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二人,面色沉冷,似笑非笑。 谢芜莜和谢银朱身子一震,垂眸掩去眼底的滔天怒恨,抬手便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民女错了,是民女不对!求乐安县主莫与民女计较!” “民女一时迷了心志,还请乐安县主大发慈悲,饶过民女。” 谢芜莜和谢银朱心里对谢芊葇恨得要死,一遍一遍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谢芊葇,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不敢减小分毫。 毕竟挨几个耳光和留住一双耳朵比起来,还是很划算的交换。 谢芊葇不出声,谢芜莜、谢银朱便只能一个劲儿地扇自己的耳光,等着谢芊葇消气。 谢芊葇抬眸看了一眼君奕辰,眼见他比自己还生气,心里莫名地划过一股暖流。 明明昨天在马车上他说今天有事的,可是现在却赶了过来,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莫名的愉悦。 一会儿工夫,谢芜莜和谢银朱便把自己揍得脸颊肿得老高,面部全非了。 谢芊葇心中不禁冷笑。 这两个蠢货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才恢复没多久,刚能下地走了,这就又挨了一顿揍。 真不知夸她们意志力顽强,还是该吐槽不长记性好呢。 “辰王,今日大喜之日不宜见血,不如先将二人的耳朵留下。” 谢芊葇觉得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 谢芜莜和谢银朱内心恨得要死,害得她们脸都打肿了这才劝阻,分明就是故意想看她们出糗。 不过有这个丑女为她们求情,想来这件事就能揭过去。 谢芊葇一开口,君奕辰明显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女人肯定还有后招。 当下,他便配合着淡淡道:“她二人由你随意处置。” “多谢辰王殿下,多谢乐安县主!” 谢芜莜和谢银朱顿时心头一松,就在二人庆幸保住了一对耳朵时,谢芊葇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二位的这对耳朵不如就等晚些时候再摘下来。毕竟无规矩不方圆,今日是本县主的乔迁之喜,二位却在我府门前大闹一出,传出去本县主的威严何在?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你……这个丑女!休想割我们的耳朵!” 谢芜莜和谢银朱顿时都吓傻了!明明谢芊葇刚才替她们求情的,怎么忽地又要割她们的耳朵?敢情就是在戏耍她们! 谢银朱气得当下便口不择言。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冷汗瞬间叭叭地往下落。 “本县主只是要你们一对耳朵,又不是要你们的命。现在或者晚些时间你们自己选。” 谢芜莜、谢银朱瞬间心如死灰,气得嘴角抽动,眼里的恨意如毒蛇般冰冷阴沉。 既然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她们也不会让谢芊葇好过,今日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一定要让谢芊葇身败名裂。 谢芜莜和谢银朱起身之后,谢芊葇似笑非笑地提问:“刚才二位说是来祝贺本县主乔迁之喜的,二位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这……” 谢芜莜和谢银朱顿时一阵尴尬。 她们恨不得将这个丑女剥皮抽筋,怎么会好心祝贺,刚才那番言语不过是托辞罢了。 不过现在被问起,她们也不知如何作答。 便在这时,一道阴沉的男声及时出现,打断了眼下的僵局。 “送给乐安县主的贺礼就在本世子这里。” 第92章 神秘贺礼 谢铭轩朝着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赶紧打开手里的礼盒。 盒子里放着一朵莹白如雪的花朵,形状有些类似雪莲,不过却有七片叶子。 整个花朵隐隐地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晕。 谢芊葇瞬间眼睛一亮。 七叶金莲。 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药材。此花绝对是解毒圣药。 如果得到这朵七叶金莲,君奕辰就有救了。 七叶金莲十分难得,传闻百年才会开花一次,开花的时间只有半盏茶的工夫,必须在花瓣全部绽开的那一瞬摘下来,否则过早过晚摘下来都无药用。 正因为条件苛刻,所以七叶金莲十分难得。 谢芊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谢铭轩为了对付她,竟然连这么宝贵的药材都舍得拿出来。 这可真应了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谢守良这么一家子如此肯下血本,看得出对她已经恨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地步。 这一家子在她手上接连吃亏,昨天在擂场上又尽数把宝押在苏怀远的身上,最后赔得精光。 事后听陈忠说,这一家子足足赔了十万两银票,不出意外,谢守良夫妇又被气得病倒了。 十万两银票只怕是谢守良这么多年的所有积蓄了。 今日她乔迁新居,这般的热闹喜庆,只怕这一家子要不来算计她一下,都过不了他们心里的那道坎。 眼前的谢铭轩刚到束发之年,身材颀长,穿一袭浅蓝色福纹华服。 五官上尽取了谢守良和秦氏的优点,长相出众,可惜眉眼间缺少浩然正气,倒透了一股小家子气。 谢铭轩旁边站着一个比他年纪稍长的男子,虽锦袍加身,但是一脸的淫邪和猥琐。 轻竹这时在谢芊葇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此人就是永宁侯府的小公子段飞。” 谢芊葇当即心下了然,这几人究竟想玩什么把戏,她早已洞悉。 都是些烂俗的招数了,今天她就好好带给他们一次终生难忘的体验。 随后,谢铭轩和段飞向君奕辰见了礼。 君奕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尤其是看到段飞,那冰冷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段飞看到这样的君奕辰,顿时吓得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神色恐慌,连大气也不敢出。 谢铭轩也是害怕得紧,但是一想到被谢芊葇欺辱的祖母、父母、妹妹,当下恶从胆边生,只得硬着头皮扛下来。 谢芊葇一看君奕辰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也知道谢铭轩等人安的什么心思。 这个男人是因为担心她受欺负,所以才会这般生气。 想到这里,谢芊葇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随即她又朝着君奕辰使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得好好劝劝这个男人,这么凶万一把鱼儿吓跑了怎么办,今天她可等着观赏一出大戏呢。 接收到谢芊葇的眼神,君奕辰满腹的怒火这才消减了不少。 看到谢芊葇胸有成竹的表情,君奕辰便知她定有后招,当下阴冷的脸色稍霁。 那他就配合一下这个女人,反正他也很想知道她会怎么整治这几人。 谢芊葇让轻竹接过了谢铭轩送来的七叶金莲。 随后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以及段飞都得到了谢芊葇许他们进府的资格。 便在这时,云岚驾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上放着用偌大锦布包裹着的大物件。 贺礼被锦布护着,看不出是什么。大家都十分好奇,不禁议论纷纷。 “哇,不知道辰王送的什么宝贝啊!我猜应该是张玉床。” “我猜是张金床!” “小姐,您猜猜辰王殿下送您的是什么贺礼。”轻竹笑嘻嘻地朝着她家小姐挤眉弄眼。 谢芊葇摇了摇头,她还真猜不出来。 前一阵子云岚已经将这座府邸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所有家居一应俱全,完全可以直接入住。 如今君奕辰突然送来这么大件的贺礼,她还真猜不出来是什么。 难道真是床吗? 不过照着君奕辰以往送礼的习惯,他送的东西绝非凡品。 贺礼被好几个下人搬进了大门。谢芊葇留了两个伶俐的下人在门口迎客,她和轻竹随着君奕辰一并入府了。 凤倾言和薛太医在里面呆得无聊,跑出来透气,恰好看到君奕辰送来的贺礼,忍不住上面凑个热闹。 “辰王,不知是给乐安县主送了什么贺礼呀?可否瞻仰一番?” “殿下,可否让下官开开眼界,看看您给乐安县主送的贺礼?” 凤倾言和薛太医都十分默契地发出了请求。 君奕辰挑了挑好看的眉锋,然后带着征询的眼神看向谢芊葇。 谢芊葇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不如就一起看看。” 君奕辰看她兴味十足,便知她口中的好奇之人里也有她一个。 他不自觉地唇角上扬,朝着云岚使了个眼色。 云岚立刻会意,上前掀去了裹在外面的锦布。 一瞬间在场之人全都惊住了。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做工精巧、晶莹剔透的白玉床。靠背和床沿边缘雕刻着繁复好看的花纹。 看得出是整块白玉打磨雕刻出来的,没有一丝拼凑的痕迹。 四周瞬间响起十分明显的抽气声。在场之人皆被君奕辰的大手笔给震撼住了。 这么大块的玉石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凤倾言上前摸了摸白玉床,原本震惊的神色更甚。 他登时惊呼道:“这……这是寒玉床?” 虽是在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因为东梁国就有一张寒玉床,而且就在皇宫,正是他的父皇所有。 一听是寒玉床,众人都犹如炸开了锅。 “天呐!真的是寒玉吗?听闻只有在深海数十丈以下才能采到寒玉,而且这么大的一整块就更难得了。” “听闻长期睡在寒玉床上可以美容养颜、青春永驻呢!” “切,美容养颜是次要的,寒玉床还可以提升一个人的内力。在寒玉床上睡一年,抵得上普通人练功十年的效果呢。” “我可听说若想将其打造成寒玉床,必须得是内功深厚之人,传闻寒玉是有灵性的,一般人打造的过程中根本受不住它释放的能量。” 第93章 为他上药 谢芊葇一开始并不知道寒玉床的珍贵之处,不过经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述说,她大概可以想象到这张寒玉床有多么的金贵了。 不仅是美容界的扛把子,而且在武林界也是竞相抢夺的宝贝。 君奕辰竟然把这么一张寒玉床当作乔迁之礼送她了。 是谁说得礼轻情意重了? 呸,明明就是礼重情更重! 再看看君奕辰略显憔悴的神色,眼睑处泛着些许乌青,眼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彻夜未眠的结果。 联想到刚才有人说的想打造寒玉床,必须得是内功深厚之人,想来这张寒玉床肯定是君奕辰不分昼夜打造出来的。 难怪他昨天说今天有事,敢情是加班加点紧赶慢赶给她打造寒玉床啊! 谢芊葇想到这里,心里似有激流涌荡,嗓子眼儿也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垂眸之际,不经意间看到君奕辰的手掌有好几道划伤,谢芊葇顿时皱起眉头。 她交代轻竹继续招呼客人,随后板着脸,对君奕辰道:“跟我来一下。” 君奕辰怔了会儿,也不知自己好端端地怎么惹得这个女人,还没缓过神,谢芊葇已径自转身走了。 君奕辰只能无奈地摇头跟上。 谢芜莜和谢银朱看着谢芊葇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嫉恨和怨毒。 明明她们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这个丑女不过是个从乡野之地跑出来的土包子而已,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辰王的青睐? 随后二人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张寒玉床上,再难挪动半分,眼里尽是贪婪和恶毒。 总有一天,她们会取代这个丑女的位置,夺走她的一切。 君奕辰不明所以地跟着谢芊葇进了房间。 随后只见谢芊葇翻出药箱,取了药瓶、绷带和剪刀,拽着君奕辰在圆桌前坐下。 谢芊葇沉声道:“伸手!” 君奕辰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准备给他上药。 他开口婉拒道:“不用了,都是小伤,不碍事。” 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想让她看到,君奕辰干脆将手背在了后面。 谢芊葇见状,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当下二话不说直接拽过君奕辰的手掌。 映入眼帘的是纵横交错的划伤,看得出是被刻刀一类锋锐的刀具划出的伤痕。 有的伤口已经结疤,有的还往外渗着血丝。 谢芊葇原本还想责备几句,可是这些深深浅浅的伤口落在她的眼里,灼得她眼眶发涩,鼻间泛酸。 “虽然都是些小伤口,但是不处理很容易发炎的。” 谢芊葇一边拿出药膏给他上药,一边喋喋不休地数落。 “自己的身体状况难道心里没数吗?你的旧毒已经漫延到了心脉,一宿未眠会加快毒素的扩散,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谢芊葇越说越愤慨,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上药的动作,还是那般的细致入微。 而君奕辰就像个犯错了的小孩儿一样,一声不吭,十分配合地接受挨训。 若是此刻有外人看到这一幕,估计直接会惊掉下巴。 谁能想到权势滔天、杀伐果断的辰王,会心甘情愿地挨训。 若不是亲眼目睹,只怕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此时,君奕辰的内心也是一阵激荡。 自母妃死后,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关心他了。明明是责备的口吻,可是字字句句透着焦灼的关切。 君奕辰凝望着为他默默处理伤口的女人,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 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似冷漠又睚眦必报,实则是看透了世俗,只能用坚实的外壳和强硬的手段保护自己,不受人欺负。 他们是一类人。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第一次在马车里,他便将自己的隐秘之事告诉了她。 越是嫉恶如仇之人,越是善良赤诚。 乳白色的药膏抹在还有灼痛感的伤口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听着眼前之人的碎碎念,看着她认真专注的神色,隐隐地还能闻到来自她身上的淡淡药香。 君奕辰的脑海里忽地就萌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若是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岁月静好,逝水流年。自遇到这个女人后,他才好似真正的活过来了。 他的心中不再只有仇恨,是这个女人让他趋于流浪的心安然静默。 “君奕辰,你就是个混蛋,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吗?你忘了要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吗……” 谢芊葇说着说着,心里莫名地浮起一丝悲恸。于是珍珠般的泪珠在她的眼睫上摇摇欲坠。 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她也知道这样的习惯很可怕。 如果一个人一旦有了牵挂,就相当于有了软肋,如果被敌人抓住这一点,那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在现代她一直独来独往,了无牵挂。可是来到这个异世后,她遇到了誓死护主的轻竹、容青,也邂逅了由最初利益使然,到现在惺惺相惜的君奕辰。 她不再是现代那个只知道完成任务的顶级特工,这一世她只想倾尽全力,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一想到君奕辰那糟糕的身体,谢芊葇眼里的泪珠几欲夺眶而出。 “你……你好端端地哭什么,本王只是一夜未眠而已,不碍事。” 君奕辰一看谢芊葇眼里噙了泪水,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原本以为谢芊葇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的。 这个女人一次次在强大的敌人面前,眉头都不皱一下,以她强硬狠辣的手段,无一例外地惩治了敌人。 可是眼下,却因他手上微不足道的伤口而泪目。 他以为她是坚不可摧的,可是却忽略了她也是女人的事实,只要是女人就会有柔弱伤感的一面。 “抱歉,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还惹你生气了。” 君奕辰内心一阵慌乱,看到谢芊葇悬在眼睫的泪珠,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他一着急,伸手就抚上了对方的眼角。 下一刻,二人皆是怔住了。 君奕辰讪讪地收回了手,脸上也随即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第94章 老夫老妻 君奕辰刚才情急之下,脑子里一片混沌,等手指触碰到谢芊葇那柔嫩丝滑的皮肤时,才猛然惊觉有些不妥。 此时的谢芊葇,心绪也是极为纷乱。 以前若有男人敢对她动手动脚,只怕还未碰到她,那只手就得废了。 可是就在刚刚,她对君奕辰的举动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感。 这种特例让她有些惶惶不安。身处这个异世,她还没有谈情说爱的准备。 房里的气氛一直尴尬而僵持着,心思各异的二人半晌都沉默着。 药已经涂好了,就只剩包扎了。 谢芊葇轻咳两声,拿过绷带,一边给君奕辰包扎,一边故作无恙地开口,想要打破眼下难熬的气氛。 “今后可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刚才谢铭轩送来的七叶金莲对你大有裨益。如此一来,你的旧毒就能解得七七八八了。” 等绷带打好结,谢芊葇顿了顿,带着警告的意味瞥了一眼君奕辰。 “最近这段时间伤口不能沾水,还得忌辛辣、海鲜。我给你说,一定要先爱惜自己,这样你才有机会去爱别人。” 谢芊葇话已经说完了,发觉君奕辰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她这才后知后觉,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什么“要先爱惜自己,这样才有机会去爱别人”,这不摆明了要叫人误会嘛! 搞不好这个男人还以为,她在给他暗示什么。 谢芊葇意识到这点,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舌头。 看到谢芊葇羞赧得不知如何是好,君奕辰瞬间心情大好。 他勾了勾唇,“乐安县主的意思是,本王先爱惜自己的身体,然后就能好好地爱你了?” 谢芊葇的嘴角狠狠一抽,不用抬眼,她也能感受到君奕辰正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 她觉得浑身难受,脸上浮出一丝恼意,语气也冷了几分。 “我的意思是辰王先爱惜自己了,才能更好地去爱别人,这个别人指的不是我。还请辰王谨言慎行。” 君奕辰见她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语气里多了一丝戏谑之意。 “本王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并非在说一定就是乐安县主。” 谢芊葇被噎得不知如何辩驳,抬眼狠狠地给了君奕辰一记眼刀。 该死的,这个男人明明就是在打趣她,偏偏她又无法拿到明面上说。 这个男人正派之余,她都差点儿忘了此人还有腹黑邪恶的一面了。 正当谢芊葇无地自容之际,容青前来汇报。 “小姐,不好了,已经巳时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该用膳了,可是咱们之前不知道今天会来这么多的客人,所以厨房的蔬菜肉类根本不够用。现在采买的话,恐怕也来不及了。” 经容青这么一说,谢芊葇才想起了这茬。 昨天她只打算邀请三两个朋友过来做客,所以根本没买多余的食材。 今天乌泱泱的来了这么多人,总不能叫人家饿着肚子? 虽然她不喜欢无效应酬,可是那些贵妇名媛可都携了重礼而来。 就算看在贺礼的份上,她也不能让人家饥肠辘辘地走一遭。 “这样,本王派云岚去一趟醉仙楼,让那边送几桌席面过来。”君奕辰略一沉吟道。 谢芊葇直接摇头拒绝,“不行,醉仙楼一桌席面至少都得百两银子,今天来的客人也不少,这笔账可不能让你出。” 君奕辰勾唇一笑,“不用替本王省银子。你这般精打细算,本王手底下的产业不如都由你来打点,一年的收入肯定可以翻几番。” 谢芊葇瞥到容青抿嘴偷笑,脸上有些火辣辣的难受。 这个君奕辰说的倒像是老夫老妻间的闲话。也难怪容青笑得那么暧昧。 她真想用针将君奕辰的嘴给缝起来。 谢芊葇带着警告的意味,瞪了君奕辰一眼,生怕他再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来。 “既然今日是庆贺乔迁,那我这府里不开火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怎么也得有点儿仪式感。” 当下谢芊葇命容青拿来笔墨纸砚,然后坐在桌前勾勾画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完成了。 君奕辰盯着谢芊葇手里的图纸,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谢芊葇发问道:“今日客人拢共来了多少?” 容青沉思道:“不算侯府那边的话,有三十四人。” 谢芊葇将图纸交到容青的手里,叮嘱道:“你去找个铁匠铺,让他们照着图纸打造十个这样的铁锅。” 图纸是谢芊葇按照现代火锅专用的器具画的,侧视图、俯视图、透视图她都画了一遍,所以很好辨认。 谢芊葇顿了顿,又吩咐道:“另外你再叫人去买十个小炉子,刚好可以把这种铁锅架在上面的那种。” 容青挠了挠头,疑惑道:“小姐,咱们这是准备吃什么呀?” 君奕辰也是颇为好奇。 他的醉仙楼几乎囊括了整个沧澜大陆的美食,各种各样的吃法都有,唯独这个女人的吃法闻所未闻。 上次在醉仙楼,这个女人说了小龙虾的做法和销售思路后,小龙虾直接就给卖脱销了。现在醉仙楼那边已经开始琢磨人工养殖小龙虾了。 “咱们午膳要吃的这道菜就叫‘火锅’,寓意红红火火、和谐团圆。哦,差点儿忘了,我再列个菜单、配料单以及药材单,都是需要采买的东西,你另外派人去采购。” 君奕辰眸光轻闪,不禁腹诽起来。 火锅?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不过听着这个女人井然有序地指挥着,想来这道菜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之前领教过这个女人美食方面的本事,所以现在这些稀奇古怪的操作,他一点儿也不会小觑,反而十分期待。 今日天晴气朗,阳光明媚。了无府的花园极大,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谢芊葇命人在花园里支了十几张桌子,准备在此摆膳。 今日到访的客人已经落座了许久。 眼看就到午时了,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有的甚至肚子都发出抗议之声了,可是饭菜迟迟还未上桌。 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以及段飞四人同坐一桌。 谢芜莜和谢银朱眼见大家都在饿肚子,顿时动起了坏心思。 第95章 是火锅啊 “各位对不住了,姐姐今日忙着乔迁,想来不及准备食材,只怕今日要让大家空着肚子了。实在招待不周,我这个做妹妹的在此向大家道歉,还请见谅。” 就在大家饥肠辘辘之际,谢芜莜从位子上起身,以女主人的身份向众人致歉道。 此话一出,无异于水滴落入了热油锅。 众人登时面色微沉,窃窃私语起来。 她们今日不请自来,虽带有几分讨好的意味,但她们可都是京都圈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也不能这般怠慢她们呀。 这个乐安县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傲啊! 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谢芜莜这一桌,脸上均是露出得逞的坏笑。 谢芊葇携了轻竹正朝花园走着,路过假山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谢芜莜那番充满“好意”的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小姐,奴婢现在过去就撕烂这个贱人的嘴巴!” 轻竹怒不可遏,挽着袖子,恨不得上前就把嘴碎的谢芜莜暴揍一顿。 谢芊葇伸手拦住轻竹,小声道:“不急,再听听。” 此时,主仆二人和众人离得不远,不过恰好被假山挡着,所以无人发觉她们。 那边谢芜莜正得意之际,一道清冷而饱含讥嘲的声音倏地回怼起来。 “谢二小姐,我记得刚才在门口,辰王殿下说你不长记性,乐安县主如今已经和侯府再无关系,你还姐姐妹妹的称呼,不仅有乱攀亲戚的嫌疑,而且也是在藐视辰王的权威啊!” 谢芊葇透过假山的缝隙,看到说话之人是个身着大红金枝线叶纹华服的女子。 此女梳着简单的如意髻,别了几支金灿灿的发簪,眉眼灵动而不失英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简单利落的气质。 “这位是云麾将军府的嫡大小姐柳若男。”轻竹凑近她家小姐,小声提醒道。 谢芊葇点了点头,对这个仗义执言的柳若男不禁生出一抹好感。 那边谢芜莜闹了个没脸,霍地坐下,只怒气冲冲地瞪向柳若男,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刚才她一时得意,忘记了之前辰王的警告,也忘记了晚些还得被割去双耳的事情,如今被柳若男提起,满腔的怒恨尽被勾了起来。 “大家都别听这个谢芜莜胡言乱语,她之前屡次谋害乐安县主,乐安县主早就不承认她这个妹妹了,她刚才那番话就是在误导大家,分明就是想让咱们记恨上乐安县主呢!” 说话之人声音婉转轻扬,好似黄莺出谷一般。 谢芊葇带着一丝好奇,觑眸打量了一番。 说话的女子也就二八年纪,不同于柳若男的勃勃英气,此女则是男人偏爱的清婉纤秀的气质。 她身着一袭淡紫兰花刺绣裙衫。青丝如墨,一半梳成凌云髻,剩下的则整齐地披散着。头上戴着珍珠和玉饰。 眉眼好似新月一般,秀鼻精致,朱唇小巧,简直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轻竹道:“这位奴婢认得,是户部侍郎的千金梅妤烟。这位梅小姐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即便自认阅尽美女,此刻看到梅妤烟,谢芊葇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尤其是这个梅妤烟,在这个时候敢公然与谢芜莜叫板,倒真让人刮目相看。 “我等本就不请自来,再者乐安县主也就是个姑娘家,乔迁这种大事又无经验可言,忙得焦头烂额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意味着就是人家有意怠慢我们。就算我等今日来一趟是饿着肚子离开的,也不该有任何怨言。难道我们来此就是为了吃乐安县主的一顿饭吗?” 梅妤烟一字一顿说得掷地有声,一番话犹如惊醒梦中人。 那些原本对谢芊葇心怀怨尤之人都羞愧地垂下了头颅,还有一部分直接怒视着谢芜莜,心中的怒恨顿时转嫁到了谢芜莜的身上。 谢芜莜一看眼下形势对自己不利,登时缩成了鹌鹑,怒恨的目光在柳若男和梅妤烟的身上来回流转。 谢芊葇刚才听到梅妤烟那番辩护之言,都恨不得为其鼓掌了。 看来今日的客人里也不乏明白事理之人。 “哇,上菜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顿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数十个丫环整齐地站成一排,朝花园这边走来,手里都端着厨具或是菜品。 随后,容青井然有序地指挥着那些人摆放厨具和菜品。 除了谢芜莜那一桌,其他有人的桌子上都摆了小火炉和铁锅。 铁锅一分为二,好像太极一般的形状,然后里面的汤料一白一红,白汤鲜美浓烈,红汤香辣扑鼻。 随后附上了一盘盘洗干净的青菜、菠菜、香菇、木耳,切好的有冬瓜片、牛肉片、羊肉片、鱼肉片、土豆片、豆腐、面条等等。 众人看到上桌的吃食都是生的,全都愣在了那儿。 柳若男好奇地向容青询问:“请问这位姑娘,我们需要怎么个吃法?” 柳若男问出了大家关心的问题。 容青当下落落大方道:“各位,今天我家主子给大家精心准备的美食叫作‘火锅’,寓意是红红火火、和谐团圆。待会等到锅里的汤料煮熟了,大家就可以把这些吃食放进锅里涮着吃了。锅底分为滋补汤和麻辣汤。喜欢清淡的可以将吃食放进滋补汤里,无辣不欢的可以放进麻辣汤里。” 容青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架子,继续道:“那个上面有酱醋、芝麻酱、香油、辣椒等调料,大家也可以根据偏好的口味,自己动手调料碗,这样搭配吃起来味道更佳。” 容青按照之前她家小姐的交代,一字不落地解说了一番。 在座的贵妇名媛平日吃惯了山珍海味,但是这般奇特的吃法还是第一次碰到,顿感一阵稀奇,于是三三两两地议论开来。 便在这时,偏偏有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好歹今日我们可是携了厚礼而来,乐安县主就用这些烂菜叶子招待我们,不知到底是几个意思?” 第96章 欢喜冤家 说话之人是谢银朱,她的话让不少娇生惯养的贵妇和千金小姐连忙点头附和。 “大家莫怪乐安县主,毕竟乐安县主之前在溯州那样的小地方一呆就是十三年,听闻溯州那个地方土地贫瘠,常年闹饥荒,乐安县主从小不像我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县主的眼里,这些无疑就是美味佳肴了。所以还请大家谅解一下,莫要嫌弃,白白辜负了乐安县主的一番好意。” 谢芜莜适时地发声,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再姐姐妹妹的称呼。 她看似在替谢芊葇说话,可是字字都在向众人无声地嘲讽,谢芊葇是从乡野之地而来的土包子,上不得台面。 话音刚落,果然有人认同地点头,当谢芜莜注意到有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时,心里更是窃喜不已。 她就是见不得这个丑女比她好,她要将其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看来本王只要你二人的耳朵还不够!云岚,记得把这二人的舌头一并割下来!” 伴随着低沉且杀意腾腾的语声,下一刻君奕辰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所有人皆是心中一凛。至于谢芜莜和谢银珠,更是吓得脸上已然毫无血色。 谢铭轩想为二人求情,可是一对上君奕辰那冷若冰霜杀气凛凛的眼神时,吓得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别说开口了,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谢芊葇扫视了一眼面无血色的谢芜莜和谢银朱,嘲讽道:“谢芜莜、谢银朱,你们放心,本县主没有给你们这桌准备,不会委屈你们的,还是把肚子空出来留着回侯府吃大餐。”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哄笑。谢芜莜等四人气得咬牙切齿,无地自容。 “各位见笑了,本县主确实如谢芜莜说得那般,在溯州那个乡野之地一呆就是十三年。本县主三岁之时便被扔去了那儿。呆在哪里非我之愿,因为我无法选择。” 谢芊葇说得不卑不亢,众人沉默不语,但心里却十分认同她的观点,甚至有人不住地点头。 “再者,本县主不觉得呆在溯州就有什么丢人之处。相反,因为在那里让本县主更体会到了民间的疾苦。敢问大家,如今的锦衣玉食若不是得祖上或是父辈庇佑,又有几人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的?如果把你们扔在那些贫瘠之地,只怕都得活活饿死。所以,只有靠自己的本事过上富足的生活,那才真的令人钦佩。”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静默,很多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好!乐安县主说得太好了!” 一片沉默中,柳若男第一个鼓掌,激动道。 “乐安县主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语,真是让小女子受益匪浅。” 接下来是梅妤烟,鼓掌附议道。 然后其他人好似被感染了一般,继而全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看向谢芊葇的目光充满钦佩和崇拜。 谢芜莜那一桌四人眼见于此,顿时憋了一肚子闷气。 本来想让谢芊葇难堪的,结果反倒让她出尽风头,简直太气人了。 尤其谢芜莜和谢银朱,简直比吞了无双大头苍蝇还闹心。 给谢芊葇添堵不成,反倒连舌头都难保了。 一瞬间二人心里的嫉恨,犹如涨潮般都要从心口溢出来了。 尤其注意到君奕辰正眼神温柔地望着谢芊葇,二人的内心就像被无数猫爪抓挠一般。 凭什么一个从乡野之地出来的丑女,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县主!还能被惊为天人的辰王当成宝! 明明她们才是京都圈里最出色的女子,谢芊葇这个丑女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各位,今日这餐虽然看似平常,不过本县主在汤料里加了不少十分珍贵的药材,所以也可算作药膳。女子食之可以美容养颜,皮肤细滑。男子食之则龙精虎猛、神采奕奕。” 谢芊葇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一阵热议。 “天呐!可以美容养颜啊!实在太好了!谁不知乐安县主医术高明,想来做出的药膳,定有不同凡响的效果。” “你们仔细闻闻这个汤料,好像真的有一种药香味儿啊!而且很好闻!” “最近我都没什么胃口,不过闻到这个汤料的香味,忽然就有食欲了。” 原本对火锅还持怀疑和抵触态度的客人,一听还有药膳的作用,登时迫不及待地提筷了,甚至有些人连料碗都顾不上了,直接就开涮了。 “哇,天呐,这也太好吃了!”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呢!” “好奇怪啊!明明我只是吃得素菜,可是味道一点儿也不比肉差。正好有利于减肥。” 一时间各种好评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涮菜、夹菜,吃得不亦乐乎。 谢芜莜这一桌,看着众人吃得津津有味,诱人的香味瞬间将几人肚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可惜他们的桌面空空如也,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随后,谢芊葇、君奕辰、凤倾言、薛太医坐了一桌。 云岚、逍落、轻竹、容青坐了另外一桌。 小火炉尽情地燃烧着上面的铁锅,不多时锅里的汤料便咕噜噜地冒起泡泡。 君奕辰学着众人的样子,将菜夹进锅里涮了涮,片刻之后又夹到料碗里,搅拌了一下,随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送进了嘴里。 “味道怎么样?”谢芊葇迫不及待地询问。 君奕辰皱了皱眉,没有开口说话。 谢芊葇神色一黯,“不好吃吗?” 她的火锅借鉴了现代火锅的做法,同时又加入了一些温补的药材,具有药膳的作用。 这次的底料是用猪骨、鱼骨、鸡架、猪肉等主料,同时加入大蒜、生姜、大葱等佐料,还有甘草、金银花、何首乌等药材熬制而成。 火锅虽然深受许多人的喜爱,偏偏君奕辰是个例外,谢芊葇的情绪难免有些失落。 君奕辰看到谢芊葇瞬间兴致缺缺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夹了一块涮好的牛肉放进谢芊葇的碗里。 “本王可没说不好吃,只是太好吃了,一时顾不上说话。”君奕辰挑了挑眉,唇角轻扬道。 谢芊葇闻言,顿时一阵无语。 敢情这个男人刚才是在戏耍她呢, 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赖皮了。 同桌的凤倾言和薛太医看到谢芊葇和君奕辰一副欢喜冤家的模样,眼里皆有一闪而逝的黯然。 第97章 迷香算计 除了谢芜莜那一桌,一顿火锅,其他人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有宾客先行离府的,也有还未尽兴的,便继续留下来喝茶唠话,或是游览下棋。 谢芊葇主仆正招呼客人之际,一个丫环过来将一个纸条悄悄塞给谢芊葇。 “主子,这是谢二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 谢芊葇蹙眉,旋即背着人展开纸条。 “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独自一人来后院。” 看罢,谢芊葇的唇畔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谢芜莜等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谢芊葇随即叮嘱道:“轻竹,你去告诉辰王,待会无论发生何事,都叫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我可以应付。” 轻竹紧张道:“小姐,会不会有危险啊?” 谢芊葇自信道:“不会,你放心好了。你家小姐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与此同时,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段飞都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密谋着对付谢芊葇的法子。 后院的几间厢房是供客人小憩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前院,所以后院就显得格外冷清。 谢铭轩给其他三人分发了一粒黑色药丸,等三人服下,他自己也服了一粒。这才从袖里又取出一个黑色小瓶,走到紫金酱釉熏香炉前,掀开盖子,往里面倒入了些许黑色粉末,又重新盖好。 烟雾袅袅升腾,很快空气中便散发出一抹特别的异香。 “轩儿,不会出差错?谢芊葇医术十分高明,只怕未必对她起效果。”谢芜莜沉吟了片刻,不放心地开口道。 谢铭轩阴恻恻道:“姐,你放心好了。这种合欢香只需要小拇指的量,一个呼吸就能让贞洁烈女变荡妇,我可是花了一千两的银子弄来的呢。保证有效。” 谢芜莜听罢,这才安心了不少。 谢铭轩继而叮嘱道:“段兄,待会你就躲在屏风后面,等谢芊葇中招了,你再出来。等你和谢芊葇生米煮成熟饭后,她就是你的人了。虽然她毁容了,但是现在可是乐安县主。对你今后大有裨益。” 段飞闻言,顿时露出猥琐的笑意,脑海里浮现出谢芊葇那玲珑有致的身材,登时心里好似燃了一把火。 “我知道。谢世子到时只管欣赏本公子的雄威。” 谢铭轩点点头,对谢芜莜道:“姐,时间差不多了,估计谢芊葇马上就会过来。我们三人先躲起来,你先应付谢芊葇,拖延一下时间。” 谢芜莜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赶紧躲起来。” 谢芊葇来到后院,老远就看到谢芜莜站在一间厢房外面。 她神色自若地走了过去,谢芜莜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刻骨恨意,旋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芊葇,随我进来,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谢芜莜撂下话,顾自转身进入了厢房。 谢芊葇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尾随而入。 谢芜莜眼见对方毫不设防,顿时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她的眼里尽是得意之色,“谢芊葇,你可知父亲、母亲为何一直对你极为冷漠吗?” 谢芊葇冷静地开口,“因为我本就不是侯府之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 谢芜莜神色大变,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巴。 眼见谢芜莜如此表现,谢芊葇更确定了一直以来的猜想。 她刚才这样说就是为了试探谢芜莜,果然如此。 谢芜莜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可是转念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当下便有恃无恐起来。 算了,知道就知道。反正这个丑女很快就要声名尽毁了。 “谢芊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哦?说说看?”谢芊葇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谢芜莜,如今我倒开始替你担心起来。但愿今日之后,你还能出现在我的眼前。” 谢芊葇下巴微扬,眼神冰冷渗人,气场自成。 谢芜莜没来由的一阵心虚,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芊葇,你什么意思?” 谢芊葇并不急着答话,而是径自走到紫金酱釉熏香炉前,谢芜莜见状,瞬间大惊失色。 谢芜莜强忍住心中的惊疑,但见谢芊葇兀自掀开了盖子。 就在谢芜莜眨眼不察之际,谢芊葇已经快速地将一粒香料扔进了炉里,继而又合上了盖子。 “谢芜莜,你拿我的身世做噱头,把我引来,无非就是想让我中了这炉里的合欢香。”谢芊葇似笑非笑地说道。 谢芜莜闻言,心中瞬间惊起惊涛骇浪,犹如见鬼了一般,不禁连连后退。 “你……你胡说什么!谢芊葇,你休得血口喷人!” 谢芊葇一双冷眸扫视了一下其他三人的藏身之地,勾唇道:“叫另外三个都出来。” 片刻之后,谢铭轩、谢银朱、段飞尽数走了出来。 三人皆是惊怒交加地瞪着谢芊葇,明明一切布置得那般天衣无缝,谢芊葇不但没有中招,而且还识破了所有计划,究竟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好了,你们四人就慢慢在这儿玩,本县主先行一步了。” 谢芊葇撂下话,转身便要离开。 谢芜莜等人顿时慌了,要是让这个丑女离开,只怕以后再难有扳倒她的机会。 这次绝不能错过! 当下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十分默契地就想上前拦住谢芊葇的去路。 虽然他们知道谢芊葇有点儿武功,但是谢铭轩和段飞武功也不弱。 再者这种合欢香只有服用了特制解药,否则服用其他药物,只能缓解症状,体力上还是会柔弱无力的。 四人认定谢芊葇肯定是服用了其他药物,绝非是特制解药,所以体力尚未恢复的她绝非他们的对手。 四人刚迈出步子,伴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很快身心躁热难耐。 “啊!怎么回事啊!好热啊!怎么感觉像被火烤一样!” “热死我了!好难受啊!” “啊,我怎么感觉变得轻飘飘的了。” 谢芊葇回眸看了一眼渐渐神志不清,开始撕扯衣服的四人,唇角含了一抹玩味的讥笑。 她事先让隐卫密切监视四人的动向,所以一早就知道香炉里放了合欢香。 对她这个玩毒高手而言,这种合欢香根本就是小儿科,如果配不出解药那才奇怪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后来她在香炉里又放了更厉害的香料。 第98章 一家戏精 迷魂香,一旦中招,所有的伦理道德都将沦丧,整个人只会被赤裸裸的欲望支配。 谢芊葇没有再看一眼那已经如蛇般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退出房间的那一刻,里面便传出各种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谢芊葇十分贴心的关紧了房门。 毕竟接下来群乱的画面还是不要污人眼球的比较好。 谢芊葇离开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隔壁的镇南侯府谢守良、秦氏以及谢老太君、芸姨娘四人携着丫环婆子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谢守良等人一进府邸,看着四处的亭台水榭、碧瓦琉璃,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这一家子原本还觉得侯府的规模和气派,在整个京都算得排得上名了,可是现在跟谢芊葇的府邸比起来,都没眼看了,简直就跟个贫民窟似的。 谢守良等人当下便垮下一张脸,在看到府里一切都归置得井然有序,贵客如梭时,面色就更加阴沉了几分。 原本他们以为就算谢芊葇搬过来,也是可怜兮兮的孤女一个,想要在京都立足谈何容易,可是没想到今日乔迁却是高朋满座,有说有笑,如此热闹的一幕,看得四人心梗塞都得犯了。 一家子眼里俱是流露出滔天的嫉恨和不甘,旋即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压住心中的不快。 因为他们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办,这次定要让那个逆女再无翻身的可能。 “老太君、侯爷、夫人、芸姨娘,小姐吩咐,若没有她的许可,侯府之人一律不得入内,还请各位自重!” 容青按照她家小姐之前的吩咐,对谢守良一行人冷声道。 “混账东西!那个孽障可以无情到不认我们这些祖母、父母,但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狠不下这个心。无论她多么的大逆不道,可身上终归流着我们谢家人的血。我们不能不操她的心。” 若不是之前亲眼目睹这一家子是怎么欺负她家小姐的,容青只怕和外人一样都以为她家小姐才是应该招人恨的那个。 容青依旧没有让步,而是怒极反笑道:“辰王殿下早有明令,我家小姐今后与你们镇南侯府再无关系,如今辰王殿下就在府中,各位若有存疑,不妨把殿下请出来……” 不等容青说完,谢老太君等人皆是神色一变,连忙一个劲儿地摆手。 谢老太君慌张道:“不用,不用劳烦殿下,老身等人这次过来别无他意,只是放心不下这个孙女罢了。” 谢守良补充道:“对啊,做父母的哪会与儿女有隔夜仇啊!本侯也是想过来看看而已。” 秦氏附和道:“如果看到她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容青姑娘莫要误会了。” 容青看着眼前几人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内心一阵反胃。 若不是她家小姐早有吩咐,让她做做样子拦一下他们就好了,否则她真要抡起扫帚将这四人赶出去了。 为了不影响她家小姐安排的一出好戏,她也只能选择放水了。 容青虽然依旧面有不悦,可是也不再出言阻拦。 谢老太君等人皆是心头一喜,眼神乱瞟,登时迫不及待地就往府内闯,那风风火火地架势好像生怕会错过什么。 容青望着几人疾步而去的背影,脸上泛起讥嘲的冷笑。 谢老太君等一行人进入府里,绝口不提要见谢芊葇了,反倒是疾步直奔后院。 今日前来祝贺的客人一看谢老太君一行四人的架势,来势汹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也跟了上去。 谢老太君眼见身后跟的人越来越多,苍老浑浊的眼里闪过恶毒的锋芒。 跟得人越多,待会就有更多的人看到那个孽障的丑态。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待会众目睽睽之下,看到那个孽障淫乱的画面,还如何耀武扬威? 只怕今后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 想到这里,谢老太君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容青悄然去了前院的一间上房。 “小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半推半就地放侯府一家子进府了。他们这会直奔后院。” 容青躬身向着正与君奕辰对弈的谢芊葇,如实禀报道。 “很好。” 谢芊葇没有抬首,拈起一枚白子放到了棋盘上。 君奕辰眸光微闪,几乎不假思索,同样地快速落子。 容青自认棋艺还不错,可是她的思维完全跟不上二人的对弈速度。 半盏茶之后,君奕辰以半子获胜。 二人对弈两局,第一局谢芊葇赢了半子,第二局又换作了君奕辰。 两人的棋艺可谓是旗鼓相当。 君奕辰一向棋艺了得,罕逢敌手,今日对弈却没讨得半分便宜,只打了个平手。 若不是谢芊葇还有自己的计划,他真要拉着这个女人再来几局。 “走,是时候去看热闹了。” 谢芊葇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期待。 再说谢老太君一帮人,一路走得飞快,眼神飘忽,明显心不在焉。 刚到后院,谢老太君就注意到几个丫环正鬼鬼祟祟地趴在一间厢房的窗口偷听。 谢老太君顿时精神一震,脚下生风,越发加快了脚步。 昨夜他的孙儿私下告诉她,设计要毁了谢芊葇的清白。 乍听之下她觉得此法太过冒险,不过等听完整个详细计划后,又觉得十分周密。 如今那个孽障太出彩了,镇南侯府接二连三地在她手上吃亏,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离得近了,里面便传出一些若有若无的不可描述的淫靡之音。 “咦,这是什么声音?” 最先开口的是礼部尚书府的当家主母蒋氏,此人和她的夫君一样,最是恪守礼法,尤其见不得那些放荡女子行淫邪之事。 “不知那几个丫环在偷听什么。” 喊话的是内阁学士府的当家主母尤氏,也是个最重礼仪的贤妻良母。 眼见成功引起了几人的注意,谢老太君暗自窃喜,面上却装出和众人一样的迷糊表情。 客人们都按捺不住心中的的好奇,当下便朝着厢房快步而去。 落后的谢老太君、谢守良、秦氏、芸姨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后快速追了上去。 第99章 阴谋落败 房间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站在一丈开外都听得清楚。 蒋氏等人的脸色涨得通红。她们是过来人,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秦氏的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下一刻对趴在窗口的丫环怒喝道:“你们在听什么!” 几个丫环听得起劲,秦氏几人何时出现的,她们根本就没留意到。 冷不丁被秦氏这么一吼,几人差点儿吓丢魂,连忙低眉垂眼地站好。 这会儿众人站在门口,房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一清二楚,让人不禁一阵脸红心跳。 客人里许多未出阁的女子已经羞红了脸,捂着耳朵不知所措。 秦氏偷看了一眼蒋氏等人更加难看的脸色,装腔作势地质问:“何人在里面?” 一个丫环欲言又止,最终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秦氏看到这丫环闪烁其词,当下就更加认定里面之人是谢芊葇了。 她内心狂喜,面上却装作十分生气的模样,瞪着眼,气愤道:“哪个女子大白天便行这等苟且之事,真是不知廉耻!” 蒋氏淬了一口,满是鄙夷道:“今日可是乐安县主乔迁之喜,哪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在大煞风景!真是可恶!” 尤氏跟着唾弃道:“青天白日,伤风败俗啊!” “咦,听起来好像是乐安县主的声音。” 芸姨娘适时地开口,将雷火引到了谢芊葇的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犹如炸开了锅。 “不可能!乐安县主怎会如此不自重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乐安县主。” 谢老太君皱眉道:“老身不相信我的孙女会做出如此有辱门楣之事,会不会搞错了?” 秦氏故作叹息,继而语气沉重道:“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儿竟会如此胡闹。虽然她身份尊贵,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做出如此污秽之事,我这做母亲的也不能姑息养奸。” 柳若男这时站出来打抱不平道:“现在都没确定里面的人就是乐安县主,你们就着急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我怎么觉得你们巴不得乐安县主出事呢!” “对啊,我可没见过口口声声喊着一家人,结果又把脏水往乐安县主身上泼的亲人。”梅妤烟这时也忍不住仗义执言道。 众人闻言,顿时回过味儿来。 今日来此做客的贵妇名媛,哪个后院没有一些腌臜之事,再联想到先前侯府一家子一进府就直奔后院而来,敢情这一家子是别有用心啊。 几人说话间,屋里的声音一直就没消停过,依旧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秦氏等人眼见众人已经起疑,不敢再耽搁下去,于是急切地上前推门。 “哐嘡”一声,房门从外面被狠狠推开。 房里,衣服被丢得乱七八糟,空气中散发着靡秽之味,足以想象刚才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正中央摆着一件极大的圆床,纱幔垂绕,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到里面有跃动的人影。 可能是纱幔里的人太过专注了,也可能因为他们制造的噪音,掩盖了众人的脚步声,反正里面的那几个,压根没有发觉有人闯入,还在忘我地耕耘种地。 因为有纱幔遮挡,看不清里面四人的容貌。 镇南侯府一家子见此情形,直接惊住了! 不是说是谢芊葇和永宁侯府的小公子嘛?怎么一下子又多了两人? 不过下一刻,四人的眼里俱是闪过一抹阴狠的冷笑。 想来多余的两人肯定是谢芊葇的同党啊,如此一来她秽乱的污名怎么也逃不掉了。 这次抓住谢芊葇,绝对能让她身败名裂,这辈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当下,秦氏中期十足地大吼:“好个狗男女!聚众秽乱,快把四人抓起来,看看究竟是哪些不要脸的东西!” 床上的几人瞬间被秦氏的吼声吓得惊叫连连。 “啊……” 秦氏一声令下,带来的丫环婆子不由分说,就上前粗鲁地拉扯床上的四人。 “啊,二小姐怎么是您?” “世子爷怎么还有您!” “三小姐,您怎么也在这儿!” 谢老太君、谢守良、秦氏、芸姨娘瞬间犹如被惊雷劈中,原本挂在嘴角的狞笑瞬间僵在了那儿,半天缓不过神来。 床上的纱幔被扯开,床上赤果的四人瞬间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芜莜和谢银朱赶紧扯过锦被遮住胸前的春色。 谢铭轩和段飞赶紧将头垂到最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呐!我认得,这不是镇南侯府的二小姐三小姐嘛!那两个男的是谁啊?” “这我知道,一个是镇南侯的世子,一个是永宁侯府的小公子!” “我的天啊!这几个人也太会玩了?镇南侯府的三姐弟和永宁侯府的公子,哎,真的是叫人难以启齿啊!” “还好乐安县主和镇南侯府脱离了关系,否则真要被这一家子拖累了。哎,一家子尽是奇葩!” 芸姨娘目瞪口呆,“朱儿,怎么是你?” 谢银朱早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呆愣了半天,脑子里一片混乱。 秦氏面容扭曲,不禁咆哮道:“那个逆女呢?” 话音刚落,谢芊葇的轻笑声从门口传来,“夫人是在找我吗?” 众人回头,只见谢芊葇带着轻竹、容青正从外面进来。 在她的后面还跟着大周第一权贵辰王。 谢芊葇的脸上噙着充满讽刺的笑意,落在侯府一家人的眼里,只觉无比刺眼。 四人怒目圆睁,看到对方突然完好无恙地出现,恨不得上前撕破那张可憎的面容。 “你……你怎么会没事?”秦氏被气得失去理智,下意识地问道。 谢芊葇似笑非笑道:“哦?我不知夫人何意,难道我应该出事吗?” 秦氏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一刹那间又换了副面孔。 “本夫人是想说,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人又去了哪儿?” 秦氏的语气充满指责,言外之意就是暗指谢芊葇设计了这一切。 第100章 谁先受刑 “夫人此言,就有失公允了。辰王让本县主陪他下棋,本县主未离开半步,再者今日来客这么多,难道本县主还得挨个儿操心不成?” 谢芊葇不顾侯府一家子难看的脸色,继续冷嘲热讽道:“侯府的两位小姐和一位世子又不是三岁小孩,青天白日就行淫乱之事,难道还有人强迫他们不成?” “今日是本县主乔迁之喜,贵府的世子和小姐包藏祸心,在本县主府上聚众淫乱,弄得乌烟瘴气,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讨要说法呢,你倒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秦氏瞬间被怼得哑口无言。谢老太君更是被眼前这一幕气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最后被扶到了软椅上,一阵抢救。 平日咋咋呼呼的芸姨娘已经傻眼了。至于谢守良,早被气得头重脚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君奕辰和谢芊葇先后坐在了红木雕花椅上。 这个时候,床上的四人也已胡乱地穿好了衣服。 谢芊葇蹙起眉头,仰着小脸,对君奕辰开口道:“辰王,本县主今日刚刚乔迁新居,就在我这府上发生了如此淫秽之事。只怕我这府邸的风水都被破坏了。还请辰王主持公道。” 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眸露出狡黠的神色,说不尽的灵动调皮。 君奕辰登时心情大好,难得碰到这个女人有求于他,即便明知只是做戏而已,他也甘之如饴。 “本王之前已言明会割了此二女的耳朵和舌头,如今竟还做出如此淫贱之事,简直罪加一等。” 君奕辰的声音冰寒彻骨,带着一抹叫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至于这两个男人,青天白日行淫邪之事,简直罪大恶极。不如就执行宫刑。乐安县主觉得如何?” “依本县主看,辰王所罚合情合理。大周国一向最重纲常伦理。此四人破坏纲常、败坏人伦,可谓咎由自取。” 谢芊葇扯唇,目光像一把钢锥,寒光直刺人心。 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段飞闻言,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跪在君奕辰的跟前。 “殿下,饶命啊!这一切都是乐安县主陷害的,臣女一向知书识礼,恪守礼仪,不敢越雷池一步。还请殿下明查!” “殿下,是乐安县主给臣女等用了迷香,所以臣女等人才会迷了心志,才会犯下大错,还请殿下恕罪。” “殿下,一切都是乐安县主所为,还请殿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殿下,这些都与我无关啊!我纯粹就是受害者啊!” 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段飞皆是急于为自己辩白,可惜君奕辰压根懒得搭理几人,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他们。 “殿下,这个逆女早就对我们侯府一家子心存怨恨,这次就是为了挟私报复侯府,所以才会陷害他们的。还请殿下能明察秋毫!” 秦氏连忙开口为几人开脱。芸姨娘和谢守良也紧随其后附和了一番。 君奕辰依旧连正眼都没瞧几人。 尤其听到这些人竟把脏水往谢芊葇的身上泼,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 若不是那个女人不让他插手,他早就干脆利落地将这些狗东西一锅端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本县主陷害你们?好,本县主就给你们一个自证的机会。拿出人证、物证来,空口白牙地污蔑本县主,那可是罪加一等。” 谢芊葇凤眸微眯,眸光锋锐无比,像钢锥一样刺人。 谢芜莜连忙起身,快步到紫金酱釉熏香炉跟前,急切地揭开盖子,下一瞬直接给傻眼了。 里面的香料已经燃烧殆尽了,这下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 最后一丝希冀都被掐得粉碎,谢芜莜顿时僵在原地,面如土色,脑袋好似嗡嗡作响。 谢芊葇看着失魂落魄的谢芜莜,不禁冷嘲道:“找到证据了吗?若是没有,本县主便要告你们诬陷之罪,还请辰王主持公道。” 秦氏顿时慌了,“殿下,您莫要被这个逆女蒙蔽了……” “本王做事还需要你教不成?” 君奕辰的眸子好似千年寒潭般幽深冷彻,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秦氏顿时吓得心口一窒,身子随之发抖起来。 “这四人罪无可恕,若有人再多言一句,同罪论处。” 此话一出,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以及段飞全都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而谢守良、秦氏、芸姨娘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浑身好像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顿时摇摇欲坠。好在被丫环婆子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至于谢老太君,刚刚被掐了人中清醒过来,骤然听到君奕辰的话,一口气没提上来,瞬间又不省人事了。 随后,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段飞被拖出了房间,即将要被处刑。 谢芜莜、谢银朱被谢芊葇的人禁锢着,谢铭轩和段飞则被云岚看守着。 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客人。谢守良、秦氏、芸姨娘眼睁睁地看着儿女即将受刑,顿时心如刀绞,哭得差点儿背气。 至于谢老太君因为被气晕了,已经被抬回了侯府。 先受刑的是谢芜莜和谢银朱,两个人早被吓得胆裂魂飞,上下牙齿犹如打架一般。 尤其看到云岚取出一把匕首,更吓得剧烈地颤抖起来,嗓子眼儿像卡住了一样,连呼喊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两人看着不断逼近的云岚,只能惊恐无助地摇头。 云岚刚要下手,便在这时,谢芊葇陡然开口打断。 “等等。” 谢芜莜和谢银朱怔了一下,继而面上一喜,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二人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谁料谢芊葇率先开口,“本县主要亲自动手。” 此话一出,谢芜莜、谢银朱,气得差点儿吐血。 二人刚想开骂,抬眼间,谢芊葇已手持匕首踱步而来。 匕首泛着森冷的寒芒,看得谢芜莜和谢银朱头皮发麻、肝胆俱寒,一时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谢芜莜、谢银朱,你们二人谁先来?” 第101章 执行酷刑 “你这个丑……你休要挑拨我与二姐姐的关系!” 谢芜莜和谢银朱此二人,都被谢芊葇的话吓坏了。 尤其是谢银朱,吓得身子都在剧烈颤抖,却还极力维持着表面的硬气。 她原本想对谢芊葇破口大骂,不过下一刻意识到君奕辰的护短,当下只能又恨又惧地瞪着谢芊葇,却不敢口出恶言。 “三妹妹,我胆子小,平日又待你不薄,不如你先。回头我一定挑些贵重的首饰送你。”谢芜莜不胜娇弱地说道,眼里有精光一闪而逝。 谢银朱立即不客气地回怼:“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谢芜莜,不要以为你是嫡女就了不起!长幼有序,怎么算都是你排我前面!” “你一个庶女而已,也好意思跟我叫板,简直不自量力!” “谢芜莜,你不过是个故作清高的野又鸟而已,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谢芜莜和谢银朱两人顿时来了一番口水战。 此时的二人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辱骂彼此那绝对是不遗余力,掏空心思骂出最难听最污秽的言语。 在场的贵妇名媛皆是震住了。 镇南侯府出来的小姐平日在京都里都是叫人高看一眼的,可是现在这二人骂仗的架势简直没下限,实在让人惊掉下巴。 谢芊葇这时也不急于下手,于是悠哉游哉地望着塑料姐妹的互撕谩骂,眼里尽是讥诮和鄙夷。 谢守良眼见节骨眼上,两个爱女竟还如此同室操戈,再注意到谢芊葇尽是看戏的表情,满腔怒火登时上窜,下一刻只觉喉间泛起一股腥甜,直接被气得吐血了。 秦氏和芸姨娘一看谢守良吐血了,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二人连忙慌乱地用帕子给谢守良拭去嘴角的血渍。 此时脸色惨白的谢守良,手指还在颤颤巍巍的指着谢芜莜和谢银朱,脸上尽是怒其不争的表情。 热闹看够了,谢芊葇这才开口打断了还在对骂的谢芜莜和谢银朱。 “既然你二人商量不出个结果,干脆本县主就做做好事,左右手同时,这样就不算厚此薄彼了。” 谢芊葇勾唇,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她唇角的笑意怎么看都透着一抹诡谲阴冷,吓得谢芜莜和谢银朱如坠冰窟,恨不得晕死过去。 “我……我不想死啊!乐安县主,民女知错了!” “乐安县主,只要您愿意饶民女一命,民女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未知的恐惧吓得谢芜莜和谢银朱放弃了所有颜面,以最卑微的姿态,一遍一遍地求饶。 谢芊葇不为所动,再次接过云岚递来的匕首。 于是她左右手各持一把,谢芜莜、谢银朱挣扎徒劳,只能在饱受极度恐惧中,看着谢芊葇手起刀落。 谢芊葇下手奇快,几乎连血渍都来不及溅出,随着两道凄厉的惨叫,先是左耳接着是右耳,尽数落在了地上。 随后,谢芜莜、谢银朱被钳住下巴,迫使其张大嘴巴。 又是一番闪速挥匕,两条血淋淋的舌头从二人的嘴里掉落下来。 下一刻,谢芜莜和谢银朱如同死狗一样,痛得大汗淋漓,几近晕厥。 二人没了舌头、耳朵,满口血污,狰狞可怖,如同女鬼一般。 谢守良、秦氏、芸姨娘见状,吓得差点儿昏死过去。 接下来受刑的便是谢铭轩和段飞。 目睹了刚才谢芜莜和谢银朱的惨状,二人吓得肝胆俱裂。 谢芊葇把玩着沾满鲜血的匕首,朝着二人缓缓逼近。 二人登时吓得心房坍塌,哭爹喊娘的求饶。 “乐安县主,求您念在之前我们姐弟一场的份上,就饶了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是脱离侯府。对,之前就是他们让我害您的……” “乐安县主,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姐弟拖我下水的!” 谢守良和秦氏一听,气得差点儿被谢铭轩这个带孝子送走。 二人捂着胸口,只觉一阵闷痛。下一刻,谢守良更是捶胸顿足,心如死灰。 “天要亡我侯府呐!我谢守良究竟造了什么孽啊!”谢守良仰头悲恸。 “你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心里会没逼数!” 谢芊葇转眸盯着他冷然一笑,唇畔扬起嗜血冷寒的弧度。 “侯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可得好好撑下去,这只是开始而已!” 谢芊葇周身的森森威严释放出来,直骇得谢守良浑身发冷,犹如寒冬腊月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那透骨的寒意几乎令他心脏骤停。 谢芊葇看他极近崩溃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谢守良怔神之际,谢芊葇左右手同时发力,两把匕首瞬间去若流星。 只闻又是两道惨烈声,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二人的胯下。 下一刻,鲜血喷涌,二人痛得满地打滚,不断哀嚎。 在场的男人一看那惨样,瞬间某处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在场的客人见了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不禁腹诽起来。 这乐安县主狠起来,当真叫人心里发憷,不愧是与辰王殿下并称“京都双煞”的那位。 至于谢守良和秦氏,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了妥妥的无根之人。 心中的愤怒、绝望、忿恨如同拧成了一股绳,深深地勒住他们的脖子,叫他们喘不过气来。 侯府就只有谢铭轩一个男丁,如今又被坏了身子,眼见侯府的香火就要在这一辈断送了,谢守良顿时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了。 随后,秦氏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如烂泥一般瘫倒了。 在场的客人对于镇南侯府这一家子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就算他们一开始没看出来,后面行刑前从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以及段飞的话语里也猜到,侯府这一家子今日借着乔迁的由头过来,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所以对于这些心术不正的人,乐安县主所做所为不过是正当反击。这些心肠歹毒之人不值得同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们这些主子抬回去,给你们半盏茶的工夫,若是半盏茶之后,本县主在府里再看到你们,本县主不介意大开杀戒!” 谢芊葇冷眼扫过那些吓呆了的侯府的丫环婆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当下那些丫环婆子无比麻利地抬起谢守良、秦氏,扶着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狼狈地溜之大吉,生怕慢跑一步小命就不保了。 第102章 君子好逑 一场乔迁之喜,最终在谢芜莜等人受到了应有惩罚而落下帷幕。 随后,谢芊葇送走了那些名媛贵妇以及薛太医后,就剩凤倾言了。 当然还有一人也迟迟不愿意离开,那就是君奕辰。 “炎王,你等一下,我替你把把脉,看看你最近的恢复情况。”就在凤倾言准备告辞时,谢芊葇开口招呼道。 “那就有劳谢姑娘了。” 自从上次谢芊葇出手,凤倾言便对她高超的医术深信不疑。如今对方主动提出给他诊断,他自然求之不得。 君奕辰坐在那儿,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凤倾言和谢芊葇的身上来回打转。 他脸色冷然,浑身散发出清寒的气息,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有不悦。 原本他想就凤倾言病秧子的身体嘲笑几句,不过下一刻想到自己体内的旧毒也时有发作,当下心情就更不好了。 深邃的凤眸对着凤倾言射出明显的敌意。 谢芊葇为凤倾言探了探脉,沉思了一会儿,含笑地点了点头,“炎王恢复得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照着这个速度的话,也许只需一年时间,你的心疾就能彻底断根了。” “真的吗?本王该不会是做梦!” 凤倾言怔了半晌,原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消化了半天。 实在是因为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他被心疾困扰了十几年,好几次差点儿丧命。他早就将生死看淡了,如今乍然听到他的心疾可以痊愈,让他简直难以相信,如此好运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谢芊葇弯唇笑了笑,“绝对是真的。我重新给你写个温补的方子,效果会更好一些。” 说完,她便拿过纸笔开始写了。 凤倾言感觉好像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等凤倾言缓过神来的时候,谢芊葇将写好的方子已经交到了他的手上。 抬眸看着纸上娟秀又不失风骨的字迹,凤倾言的心里一阵激荡。 以前因为心疾的困扰,许多事情他都不敢去想,不敢去规划他的未来。 也许如今,他该试着去考虑之后的生活了。 “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本王便不多言了。他日若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若是谢姑娘不嫌弃本王……” 凤倾言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想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可是偏偏被君奕辰冷声冷语地打断。 “怎么?炎王这是打算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君奕辰一字一顿,散发出明显的敌意和挑衅。 凤倾言直接给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君奕辰来。 他一向性情内敛,原本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想对谢芊葇说出心里话的,可是这会儿心事被君奕辰抢先说出来,整个人顿时俊脸绯红,神色间也透出一抹腼腆。 君奕辰见此,脸色更加阴冷了几分。 每次看到凤倾言望着那个女人时,眼神就格外的明亮,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凤倾言打的什么主意。 他决不允许其他男人拐跑他看上的女人! 谢芊葇也是怔了好一会儿,虽然凤倾言要说的话被打断了,但是凤倾言没有反驳君奕辰的话,而且露出情动萌发的害羞表情,她自然猜出对方想说什么了。 她跟凤倾言只是泛泛之交,拢共也就见过三次面,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叫她挺为难的。 所以她打算将装疯卖傻进行到底。 凤倾言一看君奕辰那极度挑衅的表情,便知道对方和他存了一样的心思。 一个大周国的王爷,一个东梁国的王爷,身份不相上下,但是论才智、权力,凤倾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稍逊一筹。 他的竞争对手很强大,可是这一次,他想拼尽全力争取一下。 凤倾言拿定主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含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心仪谢姑娘也是人之常情。辰王果然聪明,本王的心意你一猜便中。” 君奕辰没想到凤倾言竟然这般直认不讳,再看到谢芊葇神色如常,看不出心中作何感想。 当下他便有些莫名的慌乱,脱口便道:“如果炎王非要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道理,那只怕炎王就更没有机会了!” 凤倾言眼皮一跳,“这是为何?” 眼见君奕辰说得笃定,凤倾言的心里犹如猫爪抓挠般,揪心且不安。 谢芊葇的眼里也是闪过了一丝惊诧之色。 她原本还想在凤倾言面前装傻充愣,可是凤倾言顺着君奕辰的话已经直言不讳了,她就是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既然君奕辰愿意站出来替她解围,她自然没什么拒绝的道理。 谢芊葇放松下来,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喝着。 下一瞬只听君奕辰道:“凤倾言,早在你见乐安县主之前,她便已经救过本王了,当时本王命悬一线,处境十分危险,还好有她及时施救。而且……” 君奕辰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 谢芊葇听罢,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当初君奕辰旧毒发作,是她用针灸救治的,确有此事,可是不知为何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味了呢? 凤倾言见谢芊葇并未开口,便知是默认了。 当下他眸光一黯,仍是不死心地追问君奕辰,“而且什么……” 君奕辰用意味不明的眸光淡瞥了一眼谢芊葇。 谢芊葇的心里顿时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君奕辰勾唇道:“而且乐安县主不仅欣赏了本王沐浴,就连本王身上所有的隐秘都被她看光了。” “咳咳……” 谢芊葇口里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猛然听到君奕辰说出如此劲爆的话语,直接把她给呛住了。 凤倾言闻言,当下僵在了那儿,脸色颇为难看。 等谢芊葇缓过来,立马嗔怒道:“君奕辰,你再胡说试试!我什么时候看光了你身上的隐秘?” “乐安县主记性着实不好啊!看来本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当初你看到本王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难道都忘了?” 第103章 表白被拒 谢芊葇无语道:“那只是疤痕而已,怎么就跟隐秘扯上关系了?” 君奕辰不认同道:“本王身上的每道疤痕都有来历,不是都告诉过你吗?怎么就不算本王的隐密了?” 谢芊葇笑嗤道:“君奕辰,你是姓赖的吗?” 君奕辰撇唇,“你都喊本王君奕辰了,本王自然不姓赖。” “强词夺理!” 凤倾言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心头一片黯然,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多余的人。 “谢姑娘是医者,本王记得她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在医者的眼里,没有性别之分,只有病患。本王相信谢姑娘的医德,也相信她的人品。所以辰王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原本和谢芊葇说得挺开心的,凤倾言突然插进来的话,让他瞬间冷凝了脸色。 君奕辰死死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再缓缓松开,才控制住了想要上前将凤倾言胖揍一顿的冲动。 “凤倾言,本王看你不但有心疾,而且还有眼疾,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有心里负担了?” 君奕辰怒视着凤倾言,周身透出来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凤倾言没有搭话,只是转而看向谢芊葇,眸光颇为复杂。 “谢姑娘,如果哪天,你累了,想要有个依靠了,可以考虑一下本王,或许本王的肩膀不够宽广,但绝对可以为你遮风挡雨;或许本王的胳膊不够有力,但绝对可以为你筑起稳固的壁垒。本王先离开了,谢姑娘若有意,本王随时为你等候。” 凤倾言一对集天地之灵毓的眸子透着无尽的深情,好似艳阳高照下潺潺流动的碧湖。 谢芊葇听得动容,却还是一字一顿道:“感谢炎王的偏爱,不过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没有其他的感情。真的很抱歉。” 凤倾言怔住,没想到谢芊葇拒绝得这么直接干脆。 君奕辰看在眼里,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了。 同时,内心也泛起一丝惆怅。如果今日表白之人是他的话,是不是他也会遭遇这般的拒绝? 这种友情之上,恋爱未满,又混合着彼此欣赏、惺惺相惜的情愫在里面,他不敢贸然开口表白,不想打破眼下的和谐相处。 人生中第一次萌发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凤倾言,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君奕辰不禁冷哼道。 凤倾言重拾信心,斩钉截铁道:“好,那本王就与辰王公平竞争。” 君奕辰低嗤道:“本王怕你不成。” 凤倾言皱眉道:“既然是公平竞争,那辰王现在无事了,是不是也该随本王一同离开呢?” 君奕辰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本王可没有炎王那般清闲,本王还得留下与乐安县主商议餐饮上的合作事宜。” 凤倾言一阵无语。 他知道君奕辰的手底下有不少酒楼产业,但从来都是交给底下的人打理,君奕辰一个矜贵王爷,啥时对这些小事上心了? 虽然明知君奕辰在耍赖,可是凤倾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和谢芊葇打过招呼后,便转身告辞了。 “辰王还不离开,难道是打算留下来吃夜宵吗?” 谢芊葇对于君奕辰刚才的口不择言颇有微词,所以在凤倾言离开后,毫不客气地对其下了逐客令。 “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刚利用完本王就想撵人了?”君奕辰挑眉,故作不满道。 谢芊葇冷着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驳。 难得看到谢芊葇吃瘪,君奕辰的唇角逐渐溢出笑意。 “今日火锅的做法、配料,我都会详细地写出来,改天让逍落交给醉仙楼的林管事便可。”谢芊葇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君奕辰自信道:“本王相信这种新吃法,一旦在醉仙楼推行起来,一定可以赚得盆盈瓢满。到时收益你与醉仙楼五五分成。” 谢芊葇心中一动。 依照火锅在现代受欢迎的程度来看,到时火锅一旦在醉仙楼推出,肯定能风靡整个大周,甚至会在整个沧澜大陆逐渐推广起来。 火锅最终会被这里的餐饮界纷纷效仿,但醉仙楼始终是火锅的创始人,其他地方的火锅也只能模仿出七八分。 要论精髓,最正宗最有灵魂的火锅还得选醉仙楼。醉仙楼三个字就是最好的火锅品牌。 根据品牌效应,醉仙楼的火锅只要继续保持优质的服务,一定会是火锅界的龙头老大。 想到这里,谢芊葇已经脑补出黄灿灿的金锭纷纷砸中她的画面。 谈完公事,谢芊葇继续道:“火锅的事已经谈妥了,辰王现在可以走了吗?” 君奕辰依旧坐在那里,静默半晌。 谢芊葇看得窝火,刚想开口说几句,陡然注意到君奕辰的异样。 这个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谢芊葇顿时坐不住了,连忙上前询问,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焦灼。 “好端端的,你怎么了?难道旧毒发作了?” 谢芊葇连忙为君奕辰把脉。片刻之后,她紧皱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君奕辰道:“本王不是旧毒发作,只是平日的饮食比较清淡,刚才的火锅有些辛辣,又贪嘴多用了一些。这才导致不适。” 谢芊葇给他把过脉,自然知道不是旧毒发作,这才放下心来。 猛然想起原本答应十天给君奕辰做一次针灸的事情,由于这段时间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当下她便生出几分歉疚,开口道:“我现在就让人给你熬些缓解胃部不适的汤药,等喝了休息一会儿,我便给你针灸。” 君奕辰点了点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刚才谢芊葇对他的紧张和关心,他都看在眼里。 或许在这个女人的心里,他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人。 想到云岚教他的追求心仪之人的七字真言——胆大皮厚先开口,君奕辰无声地笑了笑。 原本他对云岚的鬼点子还持怀疑态度。 不过今日实践下来,感觉还不错。 很好,云岚总算靠谱了一次。 第104章 背地谋划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半天时间,镇南侯府三姐弟和永宁侯府的小公子聚众淫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京都的整个大街小巷。 如此丢人之事,谢守良翌日都没脸出府,只得以身体违和为由告假,没有进宫上朝。 镇南侯府的大门紧闭着,可是依旧抵挡不过吃瓜群众唾沫横飞的攻击。 隔着高高的一堵墙,仍能听到外面的冷嘲热讽。 就连采买的下人要出府,也只得偷偷摸摸地走后门。 整个镇南侯府都快被唾沫淹死了。声名尽毁,再不复往日的辉煌。 又过了两日,陈忠暗中跑来向谢芊葇禀报侯府的动向。 陈忠站在谢芊葇面前,低眉敛目,比起之前神色间更添恭敬。 前两日虽然他没来了无府,可是后来看到谢老太君、谢守良、秦氏全被抬回了府。 谢二小姐、谢三小姐没了耳朵和舌头,世子也成了无根之人,加上后来听到外面讲述当日的情形,他就更加庆幸当初的抉择。 果然,他投诚乐安县主是十分明智的抉择。 陈忠如实地禀报着,“主子,如今整个侯府乱成了一锅粥,侯府那边极力遮掩世子是无根之人,不惜花了重金在外散播消息,说世子只是染了怪病。另外他们还做了两手准备。” “哦?什么准备?” 谢芊葇原本闲散地斜倚在紫檀木嵌翠玉的贵妃榻上,昏昏欲睡的她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来了精神。 微眯的黑眸瞬间睁大了。 原本以为这才对镇南侯府造成了致命打击,想来要不了多久,镇南侯府就该在京都消失了。 不过突然听到侯府有了新动向,这倒让她有些意外了。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天? 陈忠略一迟疑,回答道:“谢老太君、侯爷和夫人私下寻求神医,想让世子重振雄风。暗地里已经看来不少医者了,可惜没有一个有本事的。” 谢芊葇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嘲。 当初她对谢铭轩下了狠手,所以对方的伤势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 普天之下,只怕除了她,再无人可以医好谢铭轩。 “陈管家,你想办法给那边透露,有位神医最是擅长嫁接之术,绝对可以医治谢铭轩。”谢芊葇忽然就有了想法,于是略一沉吟道。 “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人察觉出有你推波助澜的影子。记得要把自己摘出来。谢守良和秦氏对你的忠心多少已经起疑了。” 陈忠点头道:“老奴知道。可是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普天下真有这样的神医?” 谢芊葇起身,淡淡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就可以做到。” 陈忠惊愕道:“主子竟有如此医术,可是您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复仇吗?怎么您现在又想医好世子了?” “医好我的仇人?做梦!”谢芊葇嗤笑一声,转而发问道,“陈管家,你可知什么情况下,对一个人的打击是最致命的吗?” 陈忠怔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和新主子接触得越久,他就更加的臣服对方。 新主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机环环叠叠。 即便他自诩精于算计,可是和新主子比起来,简直都不够看的。 谢芊葇嫣然一笑,“明明前面已是悬崖峭壁了,然后你看见旁边长着一根藤条,结果你想顺着藤条逃生,死死抓住它的那一刻,它却断了。” 陈忠顿时反应过来,“所以主子是想将他们推入更深的困境中。” 谢芊葇喃喃道:“是的,这是他们欠谢芊葇的。” 她所说的谢芊葇,指的是原主。 原主这一生充满坎坷,吃尽了苦头,尝尽了辛酸,全都是拜侯府一家所赐。 她在穿越而来的当天,就曾默默地承诺过,一定会为原主报仇。 陈忠还兀自沉浸在谢芊葇的算计中,这时只听谢芊葇发问道:“除此之外,那边还有何准备?” 陈忠猛然回神,开口道:“他们打算让侯爷先调养好身子,然后再纳几房姨娘,希望到时能再生个儿子。” 谢芊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侯府这一家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之前她给谢守良把过脉,身体都被酒色掏空了,这辈子是不可能生育了。 一念至此,新的计划随之跃入脑海。 如果谢守良多纳几方姨娘,秦氏和芸姨娘的日子必定会不好过。 等谢守良生下一堆儿女,最后发现全都是别人的孩子,一时间被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想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定会十分好看。 想到这里,谢芊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为快了。 “主子,谢二小姐、谢三小姐已经被遣去了底下的庄子,如今侯府将谢如锦扶成了嫡女。另外,谢老太君已经派人去万寿寺接谢璎珞了。” 陈忠想了想,补充道:“这个谢璎珞是侯爷兄长之女。她虽是一介孤女,但是心思玲珑,医术也很好,所以身得谢老太君的疼爱。这个谢璎珞心机很深,不好对付,主子不要大意了。” “好,我知道了。” 等陈忠离开,谢芊葇唤来逍落交代了几句,逍落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下一刻,他发出抗议道:“主子,您让属下扮神医,好像不合适?” 谢芊葇白了他一眼,“你擅长易容,又是男人,侯府那边肯定不会有人认出你的。所以,你扮神医再合适不过了。你不扮难道让我扮啊?男女有别,难道你想让我看谢铭轩那玩意儿?而你又没有那方面的顾虑。” 此话一出,逍落顿时尴尬地差点儿用脚指头在原地抠出个洞来。 “好,那就属下扮神医。” 逍落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差事。 经过这些天,他总算看出来了,辰王简直把主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若是被辰王听到刚才那番话,只怕他怎么死都不知道,所以为保小命,他只能忍辱负重了。 第105章 嫁接之法 侯府的客厅里,谢守良焦灼地来回踱步。 许久之后,外面有了动静。 他连忙走向门口,下一刻就看到秦越领着一个精神矍铄的六旬老者从外面进来。 那老者身着一袭雪白长袍,气质清冷高雅,一看便知是世外高人。 谢守良顿时眼睛一亮,急忙殷勤地将人迎进客厅。 就在前几日,谢守良在下朝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一件奇事。 腿瘸了十几年的老乞丐,最后被一位神医奇迹般地治好了。 当时他离得远,并未看清具体的医治过程,只是瞬间就能让一个瘸了的人恢复无恙,这等神技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起初他还以为是哪个冒充神医的骗子,后来在周边一打听,才知道这神医来京都不过一两日的工夫,就已经医治了许多疑难杂症,而且全都是药到病除。 甚至有传言,此人可以活死人医白骨。 如此神乎其神的医术,让谢守良终于看到了希望。 自从谢铭轩成了无根之人,谢守良访遍名医,可谓是操碎了心。 可惜京都的名医都找遍了,到头来也只是徒劳。 如今偶然的机会下碰到这么个神医,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后来他派人四处找寻这位神医,可惜这位神医就跟人间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找都不见踪迹。 最后还是重金悬赏之下,才有人透露出了这位神医的下落。 如今神医屈尊降贵肯来侯府,让他看到了侯府重新崛起的希望。 谢守良在客厅里和神医交流了一阵,好茶好话地伺候着。 交谈之下,谢守良更觉此人有真才实学,当下便带去给谢铭轩诊治了。 自从谢铭轩受刑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暴戾乖张。 整日将自己一个人困在房里,门窗紧闭,喜欢待在阴暗的角落。 谢守良带着神医,费了一番周折才进了谢铭轩的房间。 谢铭轩极力抗拒诊断,因为短短的几天已经不下百人自称神医来过了。 每次他怀着无尽的期望,给那些人看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可惜最后他们只会摇头叹息。 那种蚀骨的屈辱感,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谢守良对谢铭轩说了这位神医的传闻,好说歹说,谢铭轩这才答应了。 谢铭轩配合着解衣,露出叫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神医看到那里枯萎得如同快要干瘪的豆芽菜时,感觉十分辣眼睛。 他连忙闭紧了双眼。 谢铭轩父子见状,都是脸色一变。尤其谢铭轩,赶忙把外袍放下来遮羞。 “神医……是不是犬子没救了?”谢守良神色悲怆,语气透着难言的绝望。 神医想起某人的交代,连忙摇头道:“未必。虽然情况不是很乐观,但是老夫还是有把握的。” 此话一出,谢铭轩父子直接怔在了那儿。 一句话消化了半晌,最后父子俩激动得差点儿落泪。 “神医,您说得是真的吗?犬子真的有救?” “神医,我真的可以重新成为男人吗?我没有听错吗?” 谢铭轩父子这下激动坏了,抓着神医使劲摇晃。 神医都快被晃得散架了。 神医无奈道:“老夫说得是真的,不过你二人先放手,老夫都快被你们晃晕了。” “好好好,对不起啊,神医,都怪本侯太高兴了!” “谢谢神医!” 神医缓了缓,继而面色凝重道:“刚才老夫看过,世子之前的那个玩意儿已经不能用了,如今之计只能采用嫁接之法。” 谢铭轩父子同时提出疑问:“什么是嫁接之法?” “用植物做比喻的话,就是一株植物的枝或芽,接到另一株植物的茎或根上,使接在一起的两个部分长成一个完整的植株。简单的理解就是换鞭。” “那本世子要换个厉害好用的。”谢铭轩惊喜道。 谢守良直接听呆了。 到底是心思深沉之人,他拧紧眉头,蕴了一抹顾虑之色。 “神医,这个会不会有风险啊?” 谢守良听着就觉得十分荒诞不靠谱。 神医笃定道:“当然不会,只要选择合适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谢铭轩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生怕谢守良不同意,连忙决绝地开口。 “爹,无论如何,孩儿都要试试,反正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 谢守良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就算结果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当下他抹去心里的那一份顾虑,点了点头。 “神医,那到时可以换个牛鞭?” 神医和谢守良直接愣住了。 神医回过神后,抽了抽嘴角,淡淡道:“好,就依照世子所言。今日世子就先挑选合适的牛鞭,老夫也要回去准备一下,明日老夫便开始给世子换上。” 神医说完话,便十万火急地离开了侯府。 不明真相的父子二人,还对着神医的背影一阵感恩戴德。 神医出了侯府,趁无人察觉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隔壁的了无府。 见到谢芊葇以后,神医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露出原本年轻清秀的面容。 此人不是逍落又是何人。 谢芊葇看到逍落苦大仇深的表情,挑眉笑道:“都办妥了?” “嗯,侯府那边对属下没有丝毫的怀疑,也不枉费之前我们的布局。” 逍落深吸了一口气,才皱眉道:“主子,您不知道刚才属下看到谢铭轩那个玩意儿……” 逍落猛然意识到,和自己的主子说这个着实不妥,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说了,属下都害怕今后长针眼。” 随后,逍落把刚才在侯府发生的事大概讲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吐槽道:“主子,那个谢铭轩竟想换个牛鞭!简直是重口味啊!” 逍落说完之后,看到他家主子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奇道:“主子,您都不感到意外吗?” “意料之内。”谢芊葇依旧平静无波。 逍落顿时惊怔,旋即谢芊葇似笑非笑道:“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的碗;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想换上那么大的家伙,这个谢铭轩简直是自己找死。” 逍落顿时来了精神,十分八卦道:“主子,他换上了之后会怎么样啊?” 谢芊葇神秘一笑,“暂且保密,以后你就知道了。明天你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法子,给他换上便是。” 第106章 牡丹宴请 翌日下午,镇南侯府就爆出了惊天新闻。 谢铭轩之前得了怪病,现在已经被神医治好了,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不会影响今后的生育。 这样的新闻爆出来,许多人都持怀疑态度。 毕竟当初谢铭轩被施行宫刑时,现场可是有许多人亲眼目睹的。 不过现在侯府传出的消息,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假的。 难道谢铭轩真的恢复了? 吃瓜群众们顿时议论纷纷。不过京都就是这样,每天都会涌现许多十分劲爆的新闻。 所以,每则新闻的热度还没持续几天,很快就会被新的话题所取代,就比如镇南侯府的丑闻被牡丹宴的热议所取代。 不知不觉间,迎来了宫里一年一度的牡丹宴。 所谓牡丹宴,就是由后宫妃嫔邀请皇亲贵胄和朝中重臣的女眷进宫,一起在御花园里宴赏牡丹。 谢芊葇对这样的应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在她看来,这种宴会无疑就是一群无聊的女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勾心斗角,明里暗里使绊子。 同一天,谢芊葇收到了四张牡丹宴的邀请函。 蕙妃送了一张,萧太后送了一张,凤倾言送了一张,最后一张则来自君奕辰。 轻竹、容青诧异道:“小姐,您真不去啊?” 早上她家小姐接连收到了三封牡丹宴的邀请函,可惜没有半分赴宴的兴致。 现在又收到了辰王的邀请函,真是白白浪费了四张邀请函。 “嗯,小姐不去也好,反正皇宫也不是啥好地方。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小姐不去,反倒乐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谢芊葇悠闲地喝着茶水,眸光落在了君奕辰送来的那张邀请函上。 随后,她放下茶杯,轻敲桌面,随即淡淡道:“轻竹、容青,你们各拿一张邀请函送给柳若男和梅妤烟。” 谢芊葇犹记得,前几日的乔迁宴上,柳若男和梅妤烟仗义执言的事情。 这两人都是真性情的人。她觉得可以结交一番。 虽然云麾将军和户部侍郎官职都不低,但是因为是君奕辰这边的人,想来柳若男和梅妤烟,必然不在这次牡丹宴的邀请之列。 京都的贵女圈都将牡丹宴的受邀看作是极为长脸的事。 她只管送出邀请函,至于柳若男和梅妤烟愿不愿意赴宴,那就不是她在意的事了。 轻竹、容青点头道:“好,奴婢记住了。” “小姐可真是大方,听说外面一张牡丹宴的邀请函,已经在官眷圈里售价到一千两银票了,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可不是嘛。奴婢听说谢璎珞和谢如锦也都削尖脑袋,想要拿到邀请函。直言愿意出万两银票。” 提起邀请函,容青、轻竹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谢芊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之前她差点儿都被谢如锦那种不争不抢的表象欺骗了。 现在谢芜莜、谢银朱丑闻满天飞,又成了无耳无舌的废人,这辈子都毁了,后面被送去了庄子,在那里只会生不如死,也是罪有应得。 如今谢如锦晋升嫡女,府里只剩她一个小姐了,连个竞争对手都没了,必定荣宠至极,与之前的待遇天差地别。 谢如锦今非昔比,自然不用再隐匿锋芒,一直低调了。 至于谢璎珞,因为从小失去双亲,寄居在小叔的家里,虽说谢老太君对她十分宠爱,但毕竟老太婆年纪大了,谢守良终归是一家之主。 谢守良虽然不至于苛待她,但多少对她还是与自家女儿有区别的,所以就养成了谢璎珞谨小慎微、心思缜密的性子。 谢如锦、谢璎珞这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谢芊葇诡谲一笑,“另外,轻竹、容青,你们找两个面生的丫头,想办法将剩下的两张邀请函卖给谢如锦和谢璎珞。要做得不着痕迹。” “奴婢知道了。” “小姐是打算每张邀请函卖一万两银票吗?” “一张邀请函两万两银票,少一文都不行!”谢芊葇斩钉截铁道。 轻竹、容青直接倒抽一口气,惊呼道:“两万两?奴婢没听错?” 谢芊葇肯定地点头,“你们没有听错。” 看到她家小姐胸有成长的模样,虽然她们觉得邀请函确实金贵,可是却也不值得用两万两换张纸。 谢芊葇瞥了一眼两个丫环,便知道了她们的想法。 若在平时,无论谢如锦还是谢璎珞都不会拿两万两换张邀请函。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一方面,镇南侯府在前几天刚爆出惊天丑闻,以至于声誉一落千丈,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眼看谢如锦、谢璎珞都到了适婚的年纪,现在二人的声誉也被侯府所累,这时二人急需在这种宫宴上露露脸,最好能一鸣惊人,这样多少能减少一些不良影响。 另一方面,谢如锦晋升为嫡女,多年的庶女生活,只怕早就把她压得苦大仇深了,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自然想在贵人面前露露脸,扬眉吐气一番。 而谢璎珞,一直心性极高,喜欢攀比,自然不会错过这次出风头的机会。 轻竹、容青的办事效率极高,出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不但将两张邀请函送到了柳若男、梅妤烟的手里,而且还带回了四万两银票。 “小姐,您不知道,当时奴婢二人远远地躲着,看到谢如锦和谢璎珞买邀请函的情景,实在太搞笑了。” “她俩身上只带了一万两的银票,后面一听一张邀请函就要两万两,于是去当了不少首饰,可惜不够,最后直接跑去贷钱了。” 谢芊葇眸光一闪,继而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时期贷钱,类似于现代的高利贷,利息极高。 不少人沾上贷钱,最后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导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谢如锦和谢璎珞,真是被虚荣心冲昏了头脑。 很好,不用她出手,这两个蠢女人就自动给侯府埋下了雷火。 谢芊葇拈着那一叠厚厚的四万两银票,眸里闪过一抹深思。 在这个异世,没有滔天权势在倚仗,便只能命如草芥。 她现在身为县主,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衔罢了。 更何况她没忘记神凰之女的身份。 虽然现在身份还未暴露,但是有一天周武帝一旦得知真相,定会毫不犹豫地除了她。 所以,她得好好规划一下,是时候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第107章 超级暖男 谢芊葇前脚刚把手里的邀请函处理掉,君奕辰后脚就找上了门。 “本王送的邀请函被你处理掉了?”君奕辰面色不虞地开口道。 虽是询问的话语,但充满了肯定的味道。 “那个你知道的,我对这种宫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与其白白浪费了邀请函,还不如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 谢芊葇清了清嗓子,多少说得有点儿心虚。 难得看到谢芊葇一副理亏的小表情,君奕辰原本郁结的心情立时缓解了不少。 他重新拿出一张邀请函递到谢芊葇的跟前。 谢芊葇正琢磨着怎么婉拒,只听君奕辰开口了。 “其实明日的牡丹宴也是母妃的祭日,本王想有人陪着,一起去母妃住过的寝宫看看。” 他的声音透出一丝哀伤,还有难以觉察的寂寥。 谢芊葇怔住。君奕辰送来邀请函,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内情。 如今她把这个男人不仅当作合作伙伴,而且也当作了知己。 看到君奕辰眼底隐含的哀伤,谢芊葇下意识地就抢过了对方手里的邀请函。 “明日我随你一起赴宴,之后再陪你去丽妃娘娘的寝宫走一走。” 君奕辰颔首道:“好,那明日本王过来接你。晚点儿本王让人给你把明日赴宴的服饰、首饰送过来。” 谢芊葇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新衣服我有,而且之前你送来的许多首饰我都没用呢,明日……” 不等她说完,君奕辰就霸道地打断她。 “不行。这次不一样。毕竟你是第一次随本王一起祭拜母妃,多少得庄重一些。给母妃留个好印象,这样她的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 谢芊葇闻言,直接惊怔了。 好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的缘故。 她怎么有种男友要带她见家长的错觉。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和君奕辰接触这么久了,她已经摸透了这个男人的性子。但凡她张了这个口,肯定还要被这个男人倒打一耙,还不知怎么编排她呢。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那就是她选择充耳不闻,当哑巴。 见谢芊葇缄默不语,难得今日这般配合,君奕辰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翌日清晨,谢芊葇刚收拾妥当,君奕辰的马车恰好就到了府外。 今日的谢芊葇穿了一袭浅紫折枝花衣裙,三千青丝绾成优雅的霞云髻。上面别着几枚紫玉发簪,缀了一串紫丁香流苏,清新雅致又不失华贵。 谢芊葇上了马车,君奕辰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半晌挪不开眼。 谢芊葇坐定,抬首之际看到君奕辰依然凝视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今日的君奕辰身着一袭白衣,平日的他多以深色衣服为主,今日白衣胜雪,更衬得墨眉如画,眸似星辰。 不同于往的冷傲狂狷,反而多了一抹谪仙的韵致,好看得叫人几乎移不开眼。 被这个男人盯得莫名其妙,谢芊葇伸手摸了摸脸,不禁疑惑道:“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君奕辰闻言,这才回过神,收回视线,勾唇道:“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脸比之前,白皙柔嫩了不少吗?而且左边脸颊的疤痕也淡了许多。” 谢芊葇怔了怔。这个她还真没留意。 平日她洗漱之后,都是素面朝天,很少照镜子。君奕辰若不说出来,她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变化。 谢芊葇带了狐疑,又伸手摸了摸脸颊。 经君奕辰这么一说,好像皮肤摸起来确实比之前细腻了不少,而且就连那道疤痕好像也光滑了许多。 虽然她不甚在意皮囊的美丑,但是谁又能拒绝变美带来的惊喜呢? 谢芊葇开心地回应,“好像确实有变化啊!这几天我一直都睡在你送来的寒玉床上,之前只惊奇地发现每天睡醒后都精力充沛,倒没发现皮肤也变好了。” 看到谢芊葇的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君奕辰的唇角不自觉地跟着轻扬。 “这是寒玉床最基础的功能,等时间久了,你就会越发感受到它的妙处。” 谢芊葇点了点头,由衷感叹道:“这寒玉床,果然名不虚传啊!” 君奕辰这时贴心地给她递来倒好的茶汤,谢芊葇伸手去接的时候,微微顿住了。 今日的茶汤不是她平日喜欢的花茶,而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加了姜片、红枣、枸杞、桂圆的红糖水。 这是女人来葵水适合养好气血的养生茶。 谢芊葇睁大了眼,然后疑惑地看向君奕辰。 接收到谢芊葇透着询问的眼神,君奕辰避开对视的目光,不自然地开口。 “昨天本王见你气色不好,所以私下问了轻竹、容青,她们说你来了……葵水,本王便查阅了一些医理。所以配了养生茶,希望你能舒服一些。” 君奕辰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犹如蚊鸣。 谢芊葇看到这个男人一副别扭的表情,心里不禁有暖流激荡。 谁能想到大周第一权贵的辰王,竟是个外冷内热、不折不扣的暖男。 “谢谢你。” 谢芊葇接过茶杯,喝着温暖甘甜的茶水,她的心里也跟着甜滋滋的。 “对了,这段时间你要忌生冷食物,尽量避免剧烈运动,而且要注意休息。” 君奕辰严肃认真地说着,谢芊葇一时间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被无端打断,君奕辰顿时面露不悦。 谢芊葇扯唇道:“我是女子,自然知道这段时期应该注意的事项。看你刚才说得那么一本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经验之谈呢。” 君奕辰嘴角一抽,下一刻俊脸冷凝,“本王是如假包换的男人。如果乐安县主有任何疑虑的话,本王不介意让你验证一番。” 谢芊葇的脑子完全没转过弯来,傻傻地询问:“怎么验证?” 君奕辰怔了怔,下一刻,他猛然欺身上前,俊美的五官噙了一抹邪魅狂狷的笑意。 “一个男人应该如何向女人证明自己的性别,乐安县主不会不知道?” 第108章 惊艳登场 君奕辰说到这里,顿了顿,促狭道:“难得有乐安县主不知道的事情。本王不介意亲自配合你,向你验证本王究竟是不是男人。” 此话一出,谢芊葇恨不得原地消失。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君奕辰近在咫尺,鼻息间萦绕着这个男人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谢芊葇的呼吸立刻乱了节奏。 眼前放大的俊颜,在逆光中,和着那微勾的唇角,平添了几许邪肆的魅惑,俊朗中,又带着脉脉温情。 谢芊葇只觉心跳几乎已不受控制。 暧昧的情愫在车厢里无声地流淌起来。 原本宽敞的空间似乎也变得逼仄了。 如此阵势,谢芊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猛然注意到君奕辰泛红的耳廓。 她立刻洞悉了一切。 再看对方那魅惑邪狷的表情只是浮于表面。 谢芊葇顿时心中一动。 这个男人只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风月老手,其实就是个雏儿,还被她识破了。 她差点儿忘了,这个男人夜闯她的闺房送麒麟玉佩的那一次,也是这般所为。 谢芊葇笑语嫣然,粉唇张合,轻轻地吐出一句。 “辰王盛情难却,那我就欣然应允了。” 话音刚落,谢芊葇朝着君奕辰逼近了几分。 这下轮到君奕辰傻眼了,原本的伪装终于绷不住了。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整个人往后与谢芊葇拉开距离。 “你一个姑娘家真不害臊!”君奕辰清了清嗓子,掩饰心中的尴尬。 “哦。原来辰王刚才故意那般说话,就是想考验我到底害不害臊吗?”谢芊葇莞尔道。 君奕辰瞬间被问得无言以对,最终只好败下阵来。 不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和眼前这个狡黠如狐的女子逞口舌之争,他几乎都会落于下风。 “把这个戴上。” 谢芊葇正为挫败君奕辰而得意时,君奕辰递给她一个雏形u枕。 谢芊葇看到这个,直接惊住了。 看到谢芊葇发呆,君奕辰直接将u枕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贴心地帮她调整位置。 “听轻竹说你最近落枕了,戴上这个坐马车会舒服一些。” 君奕辰的细心让谢芊葇的心里不禁划过一抹异样的情愫。 下一刻,她冲着这个男人绽开一抹清雅温柔的笑意。 抵达宫门的时候,那里已经整整齐齐停靠了许多马车。 君奕辰和谢芊葇先后下了马车,二人立刻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起许多人的驻足观望。 虽然大家听说辰王与乐安县主走得比较近,但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谢芊葇从君奕辰的马车下来,更惊呆了不少人。 谁不知道辰王的马车其奢华程度,完全不亚于帝王的龙撵。 除了乐安县主,这么多年来可从未见过有人坐过辰王的马车。 乐安县主的优待绝对是独一份儿。 一时间,那些眼神里有艳羡的,有惊诧的,也有嫉恨的。 不过谢芊葇全然不在意,被那么多人盯着,她好似路过无人之境般,依旧表现得淡定从容。 皇宫极大,里面绿荫古殿,高低错落。一路绕榭穿廊,总算到了御花园。 老远便看到莺莺燕燕的女子和一些命妇已经聚在那儿了。 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子也在今日的邀请之列,就比如薛太医、凤倾言。 原本有说有笑的众人,一看到君奕辰和谢芊葇齐齐出现,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纷纷侧目凝望。 君奕辰和谢芊葇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下视若无睹般地前行。 谢芊葇紫衣潋滟,君奕辰白衣如雪。二人走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般夺人眼球。 甚至很多人根本不信与君奕辰并肩而行的人就是谢芊葇。 自谢芊葇来到京都之后,就是榜上有名的风云人物了,而且几乎长居榜首。 这就导致许多人虽然没有见过她,但也知道她左边脸颊有块丑陋的疤痕,可是今日看见的谢芊葇,很难将她和丑女联系在一起。 有几个前些天刚参加过乔迁之喜的贵妇名媛,也是老半天才认出了谢芊葇。 短短七八日未见,她竟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 皮肤更加白皙柔嫩,好似上好的羊脂白玉。墨发如云,黛眉秀浅如山,眸光清冷如溪。 就连左边脸颊原本狰狞可怖的疤痕不仅淡化了,而且变小了。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刻意描上去的花钿。 原本丑陋的疤痕已经蜕变成淡粉色的花瓣形状,更衬得皮肤莹白如雪,隐隐泛着月华般的光彩。 这样的谢芊葇实在太美了。 在众多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中,谢芊葇敏锐地捕捉到了几道充满敌意的目光。 几道不善的目光分别来自嘉宁郡主和蕙妃,除了这两个老仇人以外,剩下的两人,一个是之前在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如锦,还有个身着月白兰花刺绣衣裙的年轻女子。 此女眉眼如画,透着妩媚风情,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纤腰不盈一握。外面罩了一层泛着点点珠光的纱衣,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丝仙气。 谢芊葇不禁腹诽:想来这应该就是谢璎珞了。 “乐安县主,你终于来了。” “我们等你半天了。” 谢芊葇离会场还有一段距离,柳若男、梅妤烟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上前。 二人朝着君奕辰见了礼,然后围在了谢芊葇的跟前。 谢芊葇朝着君奕辰使了个眼色,君奕辰便先离开了。 “多谢乐安县主送来的邀请函,否则,民女与此等盛宴就要无缘了。” “是啊!听闻御花园的牡丹开得十分好看,民女也正愁无缘观赏呢,还好有县主送来的邀请函。” 柳若男和梅妤烟对于谢芊葇送的邀请函,都表示由衷的感激,除此之外,两人还有说不出的受宠若惊。 其实二人的身份在京都贵女圈里着实有些尴尬。 虽然二人的父亲官职都不小,可是因为是辰王一党,所以只要是宫里举行的重大的活动,二人作为官眷,铁定不在受邀之中。 这也是谢芊葇在游春节那天穿越过来的时候,在皇家园林没见到这二人的原由。 第109章 再起风波 谢芊葇弯唇道:“我只是恰好多出了两张邀请函,举手之劳而已。” 谢芊葇说得云淡风轻,而柳若男和梅妤烟却不淡定了。 她们听说镇南侯府的谢如锦还有谢璎珞,每人可是花了足足两万两银票才买到邀请函的。 乐安县主把这么金贵的邀请函给她们,竟然还能说是举手之劳,若有这般豪横又够意思的县主做朋友,那真是此生无憾啊! 御花园里,山水相间,亭台掩映,大小不同花池里的牡丹,花色各异,竞相绽放。 那些牡丹花瓣层叠,争芳吐蕊,绿叶簇拥着硕大的花朵,分外娇艳华贵。 牡丹宴上,男女分坐。 周武帝与几个王爷以及其他皇亲贵胄、朝廷重臣聚在一起。 女方这边以蕙妃为首,接下来是后宫的其他妃嫔,以及皇亲国戚、官眷贵女。 男人那边把酒言欢,聊的是家国天下。 期间,君奕辰表现出身体不适,周武帝让信得过的太医给君奕辰做了诊断。 如周武帝所料,君奕辰的毒素已侵入五脏肺腑,神仙难救。 于是,周武帝心中疑虑尽消。 最近他收到情报,这个孽子和谢芊葇走得极近。 虽然他不相信谢芊葇有本事能医好这个孽子。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些总归是好事。 如今经过诊断,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君奕辰抬眸,冷睨了一眼坐在龙椅上,流露着得逞笑意的周武帝。 下一刻,他挑起酒盏,就着杯沿,掩去唇角一抹讥嘲的弧度。 就在前几日,那个女人用七叶金莲为药引,配制出了对症的解药。 自从他服下解药,搭配针灸和药浴,体内的旧毒已经除了近七成了。 如此一来,三年五载都不必担心毒发身亡了。 刚才马车行驶在半途中,他提前做了准备,让那个女人用药物将他伪装成中毒很深的假象。 他知道以父皇多疑的性格,若是不派人给他亲自诊断一番,必定会对他一直戒备。 只有打消父皇的疑虑,才能方便他行事。 再说谢芊葇那边,年长一些的妃嫔、官眷在闲话家常。 年轻一些的就聚在一起讨论女人永远热衷的话题。 无非就是京都哪家又新出了衣裳、首饰、胭脂等等。 谢芊葇和柳若男、梅妤烟则聚在一起,和众女拉开了一些距离。 谢芊葇来京都迄今也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柳若男、梅妤烟便向她讲述京都的一些趣事轶事。 二人都是口才极好之人,谢芊葇正听得兴致勃勃。 便在这时,一道明显透着挑衅之意的女声陡然响起。 “乐安县主,今日是宫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一起过来饮酒行令可好?否则岂不要辜负这满园盛景?到时皇上也要怪罪本宫对县主有所怠慢了。” 谢芊葇微微蹙眉,转眸看向朝她说话的蕙妃。 今日的蕙妃身着一袭玫红洒金绣牡丹的华丽宫装,更衬得人比花娇,艳光四射。 此刻,她被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中央,眉眼透着一抹深沉的凌厉和恨意。 下一刻,谢芊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自从穿越到这个异世,她便尽可能地了解这里的一切,以便更好地在这里生活。 所以她了解过,文人雅士在宴会上喝酒的助兴方式多为飞花令。 飞花令属于雅令,而雅令不可避免的就是引经据典,分韵联吟,当下发挥,即场应对,极其考究行令者的学识积累和才思敏捷。 蕙妃这是料定她一个从乡野而来的土包子,必然不会这些吟风颂月的优雅之事了。 若是以前的谢芊葇,确实不会这些。 不过此谢芊葇非彼谢芊葇。 在现代她作为最出色的特工,无论天文地理,还是诗词歌赋的知识储备,足以傲视任何人。 区区一个飞花令,真的都不够她正眼瞧的。 看来上次她对蕙妃的警告,全然被当成了耳边风。 “太简单了,我没兴趣。”谢芊葇淡然道。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怔了。 今日受邀之人皆是非富即贵,他们自小就开始读书习字。 之后男子可以去书院继续研修,女子即便不能去书院,在府里也会有夫子继续教授。 在场之人只有谢芊葇是个例外。 她从小便生活在溯州那个贫瘠之地,别说读书了,就连温饱都是问题,如今却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嫌飞花令简单。 如此大放厥词惹得不少人不屑嗤笑。 而那些人里,就数嘉宁郡主、谢如锦和谢璎珞的笑声最大了。 “不知乐安县主是真觉得简单,还是不懂装懂呢?”嘉宁郡主毫不客气地冷嘲道。 “乐安县主既然觉得简单,不如就让我等见识见识如何?”说话之人是谢如锦。 谢芊葇一看谢如锦眼里的歹意,毫不留情地开口,“让你见识?你是谁啊?”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透出一抹难言的尴尬来。 谢如锦的脸立时涨得通红。 她银牙紧咬,怒视着谢芊葇,恨不得将其拆骨吞腹。 她差点儿忘了,当初谢芊葇将整个侯府搅得天翻地覆。这个丑女绝对不好对付。 刚才她一时情急想看对方出糗,所以才会脱口说出那样的话。 庶女的身份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她蛰伏了十几年,如今终于晋升成了嫡女,却仍被这个丑女轻视。 她谢如锦一向锱铢必较,这次定会记住谢芊葇对她的羞辱。 总有一天她将踩着这个丑女,一举成名。 “乐安县主不知道吗?她是镇南侯府刚晋升的嫡女谢如锦,之前您在侯府没见过她吗?” 柳如男以为谢芊葇真的不认识谢如锦,没有多想,好心地介绍道。 柳如男一向坦荡率直,所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虽然她是正常的音量,但是眼下四周一片静悄悄的,所以她的声音难免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如锦的脸色霎时又难看了几分。 锦袖下的纤手紧紧地攥紧,尖细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这才迫使她极力保持着冷静。 今日受邀的官眷贵女们一听是镇南侯府的人,落在谢如锦身上的目光登时就变了味道。 她们原本看谢如锦眼生,还以为是哪个高官的千金今日才到的京都,起初还想着私下打探也好走动走动。 如今听说是镇南侯府的人,眼里瞬间换上了鄙夷和嫌弃。 镇南侯府前几日的丑闻还历历在目,这个谢如锦既是出自侯府,其德行品性也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第110章 县主威武 “哎,本县主竟不知牡丹宴邀请的门槛现在这么低了。” 谢芊葇低叹,状似无意地开口,眼尾噙了一抹嘲讽,无声地扫了一眼谢如锦和蕙妃。 谢如锦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隐忍着满腔怒恨,只觉得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钢锥一样刺得她生疼。 再说蕙妃,脸色阴沉得都快掐出水了。 今年的牡丹宴由她一手筹办。原本想借此在人前长长脸,树立一下威信。 如今谢芊葇这番话,明面上虽不是针对她,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深意。 参邀之人受到质疑,她这个筹办之人也是脸上无光啊。 每年的牡丹宴受邀之人不管是皇亲国戚,亦或是官眷贵女,但都有个门槛,必须是当家主母或是府里嫡出身份。 先不说谢如锦刚从庶女晋升成嫡女,就镇南侯府前段时间爆出的惊天丑闻,至今还未彻底平息。 侯府的人这会儿就来参加牡丹宴,确实有些于理不合了。 蕙妃眼珠子一转,马上开口,眼下还是先把自己摘出去比较好。 “乐安县主,本宫当初千叮咛万嘱咐,特意交代底下的宫人莫要给镇南侯府送去邀请函,所以这邀请函绝不是从本宫这儿流出去的。” 蕙妃说完,谢如锦微垂着眉眼,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紧咬的嘴唇和剧烈颤抖的削肩,便可推断必然羞愤到了极点。 至于同样出自镇南侯府的谢璎珞,早就在谢如锦被推到风口浪尖时,悄无声息地隐在了人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蕙妃的一番话,顿时将谢如锦推到了更尴尬的境地。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嗤笑不断。 关于一年一度的牡丹宴,虽然在邀请函的派送上总有放水的情况。 比如有人不想出席或是有事无法出席,他们会将手里的邀请函卖出或是转赠,如此已然成了一种默认的现象。 可是那些原本不在受邀之列却想赴宴之人,也得符合受邀的身份和条件才行。 如今谢如锦的身份被戳破,自然要免不得被沦为笑柄了。 “天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姐姐和哥哥做出那般丧尽人伦之事,她还有脸跑来参加牡丹宴,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效仿当初的谢芜莜和谢银朱,为了勾搭哪个王爷或是才俊也说不定呢。” “我听说这个谢如锦还有她那个堂姐谢璎珞,好像每人花了两万两银票才搞到邀请函的。哎,可真是花了血本啊!” “如果趁着这次牡丹宴能钓上金龟婿,那两万两银票花得还是值得的。” 各种冷嘲热讽好似尖刺一样深深地扎在谢如锦的心头。 谢如锦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要被戳穿了,让她不堪忍受几欲遁走。 直到唇瓣被咬破了皮,那丝疼痛才重新拉回理智。 今日她一定要出尽风头,让那些轻视她的人知道:她谢如锦不仅担得起嫡女的身份,而且还是最惊艳的那个。 “本县主昨日委托下人卖出了两张邀请函,每张恰好卖得两万两银票。莫不是正巧被侯府的两位小姐买去了?”谢芊葇故作惊诧地开口。 此话一出,顿时好似油锅溅水旱地惊雷,四周马上炸开了锅。 “这怎么可能啊!乐安县主一人就收到了三张邀请函?” 听到质疑的声音,柳若男和梅妤烟皆是忍不住出言力证。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与梅小姐的邀请函就是乐安县主所赠。”柳若男信誓旦旦道。 梅妤烟笃定地点头,“柳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二人的邀请函正是出自乐安县主。”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乐安县主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这次赴宴之人,都得手持邀请函进宫,而谢芊葇此时能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她还有额外的一张邀请函。 这个乐安县主如果之前所言属实的话,这样一算,那手头上拢共就有五张了。 别人想得到一张邀请函都难于登天,她却还能大方地送人。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 她们怎么不知道,乐安县主何时与柳、梅二人走得这么近了? 她们也想和这个无所不能又出手豪绰的乐安县主做朋友啊! 这一刻,那些与谢芊葇原本不对盘的人全都气得咬牙切齿,她们无法接受众人用那种狂热崇拜的眼神凝视着谢芊葇。 蕙妃气得脸颊泛红,眼里戾气萦绕。 她才是这次牡丹宴的筹办人。 给谁分发邀请函,明明她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呀! 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巴巴地想要讨好谢芊葇了,真是快被气死了。 谢如锦和谢璎珞根本不信她们买到的邀请函就是谢芊葇的。 在二人看来,谢芊葇根本就是空口白牙胡诌的,为得就是抬高自己的身价。 这个谢芊葇也太无耻了。 一想到刚才所受的种种屈辱皆因谢芊葇而起,谢如锦当下怒极反笑道:“邀请函全都一模一样,又没编号,根本无法分辨,乐安县主想怎么说都可以。你说邀请函是你的,有何凭证?” 谢璎珞的心思要比谢如锦深沉多了,想到祖母被谢芊葇气得丢了半条命,就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可她一向沉稳,知道谢芊葇不好对付。 当下她并不急于出手,准备先让谢如锦当那出头鸟,她则闷声再看看情况。 谢芊葇气定神闲道:“证据就在邀请函上。当初在卖出去之前,本县主在上面做了标识。” 众人一听邀请函上有标识,纷纷议论起来。 谢如锦看到谢芊葇说得信誓旦旦,不好的预感瞬间萦绕心头。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个谢芊葇狡猾得很,说不定就是在故弄玄虚诓人呢。 当下便冷笑道:“既是标识,不妨说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标识?” 谢芊葇挑眉,似笑非笑道:“本县主担心日后与购买之人产生纠纷,所以就在两张邀请函的背面分别写了两个字。” 谢如锦心头一跳,下意识道:“什么字?” 第111章 傻缺本缺 “傻缺!” 谢如锦先是一愣,旋即气急败坏道:“乐安县主,即便你身份高贵,也不该这般辱骂民女!民女虽然身份卑微,但是也要找蕙妃娘娘为民女做主,讨回一个公道。” 说罢,谢如锦故作伤心地了抹了抹泛红的眼眶。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眼神飘忽,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恶毒的恨意。 看得出蕙妃和谢芊葇也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 现在她这样说,肯定是蕙妃乐见其成的。 而且,看到谢芊葇说得笃定,她的心里还真有些慌了。 当初她买到邀请函只顾着激动,根本就没留意上面有没有字。 说不定她买来的邀请函真是谢芊葇的,所以眼下只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了。 谢如锦正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洋洋得意时,冷不丁就听到谢芊葇充满嘲笑的声音。 “谢小姐问两张邀请函上写了什么字,本县主也说了‘傻缺’二字,谢小姐怎么就能误解是本县主在骂你呢?谢小姐这理解能力真是不敢叫人恭维啊!不过如今看来,这两个字倒和谢小姐极为贴切。” “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得前仰后合。 谢如锦恨不得跳脚怒骂,可是一想到好不容易才晋升嫡女,便不敢在人前败光德行,于是只好隐忍下来。 “谢如锦、谢璎珞,快把你们的邀请函拿出来呀。检查一下,看看上面是不是有‘傻缺’二字。” 柳若男看热闹不嫌事大,迫不急待地开口。 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十分好奇,纷纷出言催促二人。 谢芊葇紧接着补充道:“对了,上面的字是用特殊药水所写,用水等其他方法都抹不掉的。” 谢如锦顿时脸色一僵,气得话都不想说了。 原本她打算待会挑个无人的地方,先检查一下邀请函,如果和谢芊葇说得一样,那她就想办法把上面的字抹掉。 可是现在,谢芊葇的话把所有的后路都给封死了。 谢如锦都快气哭了。 所有人都盯着她手里的邀请函,如果不拿出来,肯定会被认为是她心虚了。 想到这里,谢如锦心下一横,取出了那张邀请函。 她附近的人立刻上前,眼睛眨都不眨地盯住她手里的邀请函。 谢如锦忐忑地展开,还好没有字。 她强撑颜面,继续翻到背面。 “你们看,我这邀请函上一个字可都……” 得意的话还未说完,下一刻,谢如锦就如遭电击,愣在了原地。 邀请函的背面,赫然有朱笔写的“傻”字。 一时间,谢如锦只觉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天呐!看来乐安县主说得都是真的。” “哈哈哈,真是笑死了,刚才还说乐安县主胡诌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谢如锦只觉自己像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打得她好似双耳轰鸣作响。 “快让谢璎珞也拿出邀请函看看呀。” “我……我不知道邀请函放到哪儿了。” 谢璎珞一看大家把主意又打到了她这里,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的邀请函是和谢如锦从同一人的手里买的,现在谢如锦的邀请函有问题,这就意味着她的也八九不离十。 再看看谢芊葇那笑而不语,尽是看好戏的表情,她这才后知后觉。 谢芊葇早有谋划。而她和谢如锦都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 想到这里,谢璎珞只感到一阵冰冷。与此同时,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如此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她的头脑却越发的冷静了。 这个谢芊葇比她想象中的还不好对付。 她绝不能让人看到她的邀请函。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右手,只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就引起了谢芊葇的注意。 下一刻,谢芊葇眸光流转,扯唇道:“这位谢璎珞小姐,你的右手里攥的是什么呀?” 此话一出,谢璎珞只觉像是被人捏住了咽喉。 她神色大变,满眼恐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见状,顿时反应过来了。于是有好事的贵女趁其不备,从谢璎珞的手里抢到了揉成了一团的邀请函。 等谢璎珞想要重新抢回时,那贵女已经展开邀请函嚷嚷起来了。 “你们快看啊!这上面果然有个红色的‘缺’字,和刚才那个‘傻’字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下,众人对于谢芊葇的话更信服了。 而对谢如锦和谢璎珞,则是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这二人心术不正、说谎成精。 镇南侯府一家子果然都是品性堪忧的奇葩啊。 “既然真相已经查明,谢如锦、谢璎珞,本宫看在镇南侯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你们的欺瞒之罪了,不过你二人必须速速离宫。” 正所谓山间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如今大周没有皇后,蕙妃又宠冠六宫,于是便理直气壮地行使起统领六宫的权力来。 谢如锦、谢璎珞丢尽了脸面,作为牡丹宴的筹办者,在宴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蕙妃也自觉脸上无光。 尤其对着谢如锦、谢璎珞,她就觉得一阵窝火。 今日在场之人非富即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了逐客令,谢如锦、谢璎珞不禁气血翻涌,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今日要真被赶出皇宫了,今后她们在京都的贵女圈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蕙妃娘娘……” 谢如锦、谢璎珞艰难开口,原本还想说几句好话,蕙妃直接别过脸,赶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谢如锦、谢璎珞狠狠咬了咬牙。 蕙妃身为宠妃,身份尊贵,她的话她们只有服从。 当下二人转身正要离去时,谢芊葇忽地开口。 “不管怎么说,这二位都是本县主的财神爷,若没有二人,本县主也赚不到那四万两。不知蕙妃可否卖我个薄面。就别赶人离开了。” 谢芊葇说到这里,冷眸扫视了一眼脸色奇黑的谢如锦和谢璎珞,唇角的讥诮弧度越发的明显了。 “二人给本县主送了那么多银票,本县主好歹也得做做好事,否则钱宴两空,倒显得本县主不厚道啊!” 此话一出,谢如锦、谢璎珞顿觉喉头一阵腥甜,最后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该死的,真的要被谢芊葇气得吐血了。 这哪是挽留,分明是嫌她们不够丢人,还要往她们的伤口上撒盐。 第112章 包藏祸心 蕙妃恨透了谢芊葇。她虽为宠妃,但周武帝一直对谢芊葇极为欣赏。 既是宠妃,那便得有宠妃的觉悟。皇上看重的人,即便她恨得牙痒,明面上也不得不给足对方面子。 她所有的荣誉和优待都是来自于圣宠,否则她和其他妃嫔没有什么两样。 虽然明知谢芊葇故意将人留下来是添堵的,但是蕙妃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看在乐安县主的面子上,本宫允了。”蕙妃无奈,露出一丝虚伪的笑意。 谢芊葇转而定定地看向谢如锦和谢璎珞,脸上玩味的笑意看在那二人的眼里,只觉刺目又火大。 随后,谢芊葇故作叹息道:“看来本县主是枉做好人啊!二位为了这次的牡丹宴煞费苦心,本县主为你们向蕙妃求情,二位好像不领情啊!” “民女谢过蕙妃娘娘,谢过乐安县主。” 谢如锦、谢璎珞屈膝行礼。 胸间的怒恨和屈辱好似毒蛇一般,紧紧地缠住她们的心脏,然后一点点地收紧,让她们几乎透不过气来。 “乐安县主,之前多有得罪,本郡主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邀请函的风波刚过,那边嘉宁郡主就按捺不住了,走到谢芊葇跟前,躬了躬身子。 甜美的面容透出一抹真诚,只是眼眸深处闪烁着难以觉察的恨意。 谢芊葇见此,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嘉宁郡主多虑了,当初我喂你马尿替你治病,后面你付了我费用,咱们的账早就两清了,何来赔罪一说?” 嘉宁郡主一听“马尿”,顿时怫然变色。 当初她被谢芊葇按在马腹下喝尿,那是她此生的污点。 即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这件事一直如鲠在喉。 如今谁要在她面前提起一个“马”字,那绝对是犯了她的忌讳。 之前她身边的几个下人因为犯了忌讳,都已经被她乱棍打死了。 眼下仇敌旧事重提,那无疑就是挑衅她这个郡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嘉宁郡主当场便要发作,忽地又生生地扼住了。 她在谢芊葇的手上屡次栽跟头,再加上先后萧太后中风、骠骑将军府落败、镇南侯府的名誉一落千丈,嘉宁郡主从中汲取教训,再不像先前那般莽撞无脑。 “既是如此,倒是本郡主心胸狭隘了。今日不如应着这满园盛景,把酒言欢可否?”嘉宁郡主眸光闪动,说得一团和气。 谢芊葇挑眉含笑,“哦?寡酒难喝,不如嘉宁郡主添点儿彩头如何?” 嘉宁郡主神色微变,犹记得当初她就是这样被谢芊葇骗去千里良驹的。 心中警铃大作,下一刻她又觉得可笑。 据她之前派人去溯州打探得来的情报。 这个谢芊葇在溯州之时,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后来跟着一个老头学习医术,这才勉强识得了一些字。 如此一来,她何惧之有? 嘉宁郡主沉思片刻,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甚好,那不如我们就玩飞花令。到时输的人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必须无条件地听候对方的差遣。不知乐安县主觉得如何?” 看着嘉宁郡主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谢芊葇无声地勾了勾唇。 敢情这个蠢女人是想用才情压倒她啊。 如此,也好。 谢芊葇淡淡道:“尚可一试。” 嘉宁郡主闻罢,登时喜形于色。眼角眉梢俱是得逞的冷笑。 下一刻,已经迫不及待地脑补奴使谢芊葇的画面。 便在这时,蕙妃的眼里闪过精光,开口道:“嘉宁郡主、乐安县主,本宫觉得甚为有趣,也愿加入。” “蕙妃娘娘、嘉宁郡主、乐安县主,可否让我们姐妹二人也跟着加入?” 谢璎珞和谢如锦交换了个眼神,最终也按捺不住了。 谢芊葇清冷的眸光扫视了一眼包藏祸心的四人,唇角泛起一抹冷嘲的弧度来。 这四人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她们赶趟着想要自取其辱,那她就做回好人成全她们。 谢芊葇重申了一遍最终输赢的惩处规则。 “既然是五人一起玩,谁能挺到最后便是赢家,对于赢家提出的要求,到时其他四人必须无条件地服从。” “好,本宫没问题。” “本郡主无异议。” “民女二人也赞同。” 蕙妃、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依次表了态。 在场之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战火弥漫的气息。 任谁都瞧得出这不是单纯的休闲娱乐,更像是带了某种背地里的较量争斗。 原本还想一起同玩飞花令的贵女见此情形,全都识趣地打消了念头。 她们可不想神仙打架,殃及自己。 这次宴会,男女双方离得并不远,适才的邀请函风波到现在飞花令赢彩头,男方那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他们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直接被女方那边的热闹吸引了。 如今更是被即将开始的飞花令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男方全都巴巴地望向谢芊葇那边。 周武帝也不阻止,事实上他的心思,也全都跑到了蕙妃那里。 蕙妃才情卓着,他料定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他的宠妃。 至于君奕辰、凤倾言、薛太医,皆是目光炯炯地落在了谢芊葇的身上。 看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三人倒不怎么担心她会输。 毕竟和她多番接触,已经知道这个女人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之前三人都未见识过谢芊葇诗词方面的才情,一时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随后,蕙妃、嘉宁郡主、谢芊葇、谢璎珞、谢如锦依次坐定,宫女给她们摆好酒。 蕙妃挑眉先道:“本宫先喝一杯,发一新令,若有人答不出,或不遵者,便要连罚十大杯,也视作输者。”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蕙妃饮下酒水,眸光扫了一眼神情没有半分波澜的谢芊葇,略一沉吟,唇角掠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样,咱们的行令方式做一些改化,玩点儿新奇的怎么样?” 此言一出,谢芊葇就知道蕙妃肯定是针对她制定的规则。 第113章 卓着才情 蕙妃含笑道:比如咱们以‘春’为题,可以直接说一句带‘春’字的诗句,也可以即兴吟出。咱们的顺序定为本宫第一、嘉宁郡主第二、乐安县主第三、谢璎珞第四、谢如锦第五。‘春’字在诗句中的位置对应到哪一人,此人再接,如果正好对应到自身,就得罚酒并且认输。如‘春’在第二字的位置上,那便是嘉宁郡主接令,如果第二人刚好是行令人自己,则行令人喝酒认输。” 等蕙妃叙述完,得到其他四人的认同后,她便略一沉思道:“可怜春半不还家。” 此话一出,不管是围在旁边看热闹的贵女,还是正在参与飞花令的几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谢芊葇。 蕙妃一开口摆明冲着谁,不言而喻。 谢芊葇一点儿也不意外。 而且她料定,四人会联合一起针对她,若不是这样,她反倒会觉得不正常。 “春花秋月何时了?” 谢芊葇反应极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 众人惊怔,就连蕙妃、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也是十分意外,好像之前完全低估了谢芊葇。 不过,她们也没指望第一局就能扳倒谢芊葇。 蕙妃道:“何处春江无月明。” 谢芊葇道:“春风桃李花开日。” 蕙妃道:“锦江春色来天地。” 谢芊葇道:“春风十里不如你。” …… 就这样,蕙妃、谢芊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对了十几个来回,半晌难分胜负。 不过,后面蕙妃答复得越来越慢,神色也透出了几分焦灼。 最终在谢芊葇一句“春潮带雨晚来急”,蕙妃绞尽脑汁因答不上而落败。 众人都被谢芊葇的卓着才情折服了。 尤其是男方那边的君奕辰、凤倾言、薛太医,都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皆为谢芊葇感到的开心,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而周武帝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自己的宠妃竟然是第一个出局的,让他多少有些面上无光。 蕙妃委屈巴巴地朝着周武帝的方向瞥了一眼,但见周武帝脸色微沉,她的心里瞬间更受煎熬。 倒满酒水连灌了十杯,酒意上来,让她更加头脑发涨,心中怒气翻涌。 谢芊葇轻轻松松地就将蕙妃踢出了局,这让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都备受打击。 然而她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行令。 “该本郡主了。”嘉宁郡主敛定心绪,略一沉思,便道,“二月春分似剪刀。” 谢芊葇道:“青春作伴好还乡。” 嘉宁郡主道:“一片春愁待酒浇。” 谢芊葇道:“惜春更把残红折。” 嘉宁郡主道:“秋月春风等闲度。” 谢芊葇道:“三春白雪归青冢。” 嘉宁郡主挖空心思,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灌了十杯酒水,只能寄希望于谢璎珞和谢如锦了。 谢璎珞、谢如锦顿感压力山大。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额头沁出薄汗的谢璎珞和谢如锦,云淡风轻道:“你们两个一起来。省时间。” 此话一出,谢璎珞和谢如锦倍感羞愤,心道这个谢芊葇也太狂傲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如果像之前那般一个个地对诗,好像她们还真不是谢芊葇的对手。 她们二人联手的话,相信谢芊葇疲于应付,一定会措手不及的。 既然谢芊葇喜欢托大,那就成全她。 谢璎珞先道:“一片春愁待酒浇。” 谢如锦紧接道:“锦江春色来天地。” 谢芊葇脱口便道:“梅雪争春未肯降,落尽梨花春又了。” 谢璎珞没想到谢芊葇不加思索地就答上了,瞬间吞了吞口水。 谢如锦也是目瞪口呆,不过很快便调整了情绪。 谢璎珞又道:“望帝春心托杜鹃。” 谢如锦紧随而至道:“半壕春水一城花。” 谢芊葇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快速道:“草树知春不久归,梨花一枝春带雨。” 谢璎珞和谢如锦直接傻眼了。 在她们的认知里即便才情再卓着的人,哪怕是当世大文豪,也得思索一二。这个谢芊葇简直就不是人。 众人的反应和谢璎珞姐妹如出一辙。谢芊葇的诗词储备简直闪瞎了他们的眼。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诗句他们根本就没听过,想来是对方即兴所创的。 今日赴宴的许多都是京都有名的才子、才女,可是他们玩起飞花令也完全做不到谢芊葇这般张口就来的速度啊! 而且关键是句句不俗,堪称经典。 不仅意境美,意蕴也是一等一的好。每一句都堪称佳句。 有些嗜诗如命的人听到谢芊葇吟出的诗句,已经迫不及待地找笔记下来了。 即便谢璎珞、谢如锦联手,压根也不是谢芊葇的对手,一开始两人还能勉强应付。 时间久了,就力不从心了,搜肠刮肚磕磕绊绊地才能吟出一句。 而谢芊葇每次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答出。 如此对比,谢璎珞、谢如锦就更显狼狈了。 最后,随着谢芊葇一句“江水流春去欲尽,白雪却嫌春色晚”吟出来,谢璎珞和谢如锦连肚里仅存的那点儿墨水都用完了。 二人即便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认输了。 “我们认输了。”谢璎珞、谢如锦皆是气呼呼地应道。 先前她们要参玩飞花令,完全是为了在才情上辗压谢芊葇,这样才能找回之前失去的颜面,顺带拉踩一下谢芊葇,还能赢得赞誉之声。 明明之前她们探到的消息,说谢芊葇是个不怎么通文墨的土包子啊! 她怎么这般厉害啊!早知道她们就不参与了,丢人现眼不说,还被谢芊葇全程碾压着,让其又大出风头了一把。 这个谢芊葇绝对就是妖孽转世。 胜负已分,尘埃落定。 谢芊葇扫视了一眼如丧考妣的四人,眯了眯眼,扯唇讥笑道:“蕙妃、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你们四位都输了,想来四位都是守信之人,既然各位承认,让我侥幸赢了,那本县主便要行使赢得彩头的特权了。” 第114章 没得商量 蕙妃、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听罢,齐齐变色。 看到四人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肯定要赖账,于是谢芊葇先开口封死她们的后路。 “如果四位若是找个头疼脑热一类的借口想要逃避耍赖,或者找人说情的,以权压人的,又或者找人代替自己做事的,如此言而无信真小人,那本县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此话一出,四人的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原本她们的确存了不认账的心思,可是现在被谢芊葇这般含沙射影地辱骂,她们也不能当众连脸面都不要了,否则今后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蕙妃和嘉宁郡主她们二人原本寄希望于周武帝,希望周武帝这个时候能出来为她们解围。 可是谢芊葇说出“以权压人”四个字,摆明不就是说她俩吗?就差指名道姓了。 这个谢芊葇简直太可恶了! 蕙妃连忙为自己辩白,脸上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乐安县主说笑了,本宫自然是守信之人,否则今后如何在六宫面前做表率呢。” 嘉宁郡主气呼呼道:“哼,本郡主一向说一不二,乐安县主可别往本郡主身上泼脏水!” “民女二人也是言而有信之人,理应遵守之前的约定。” “如此甚好。”谢芊葇满意地勾唇。 “本县主最近双腿夜里着凉了,时常感到双腿酸软无力,谢如锦,你就给本县主捶腿。” “本县主坐的位置刚好在太阳底下,谢璎珞,你就做打扇遮阳兼倒茶的差事。” 谢芊葇正慢条斯理地说着,手腕上所戴的一串淡紫色的米珠串链忽地断开,米粒般大小的珠子四下散落。 谢芊葇惋惜道:“哎呀,我的珠串!嘉宁郡主,这是本县主最喜欢的珠串,那就劳烦你把遗落地上的米珠都捡起来。” 不顾嘉宁郡主难看的脸色,她补充道:“本县主数过,珠串上一共是五十粒米珠,还望郡主一个不落地捡起来。” 嘉宁郡主霍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怒吼:“谢芊葇,你就是故意的!本郡主才不会低三下四地给你捡珠子呢!” 谢芊葇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本县主没有强迫你,你随意。” “你……” 嘉宁郡主被谢芊葇呛得不知如何反驳,再看看周围的人全都对她指指点点,眼里充满了鄙夷之色。 当下她咬紧牙关,气冲冲道:“哼,捡就捡,本郡主还怕你不成!” 当下嘉宁郡主便猫下腰,开始一粒一粒地在地上捡起米珠来。 谢璎珞、谢如锦一看嘉宁郡主都干活了,而她们连个封号都没有,更没有推脱的资本了。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谢芊葇之前的吩咐忙活起来。 一个捶腿,一个倒茶兼遮阳,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蕙妃,半天没被谢芊葇点名,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不知自己会被分配到什么刁钻的活计。 正暗自琢磨着,只听谢芊葇不咸不淡道:“听闻蕙妃曾经以一支云裳牡丹舞惊艳满座,不知本县主以及在座的各位,能否一睹蕙妃的惊艳舞姿呢?” 谢芊葇的语气很平缓,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是一字一顿听在众人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如今只是一个三品县主,在比她品阶高的蕙妃、嘉宁郡主面前,她却一点儿位卑人微的感觉都没有。 她的言谈举止、一言一行,都透出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 所以即便每次和蕙妃、嘉宁郡主这样品阶比她高许多的人叫板,也无人觉得她是狂妄自大,相反甚至让人有种她本该如此的错觉。 蕙妃猛然听到谢芊葇的这番话,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些隐秘之事明明都是之前在元昭国发生的啊!为什么谢芊葇会知道? 这个谢芊葇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 下一刻,蕙妃的脊背泛起一丝冷意,就好像那里正有条油滑冷腻的蛇在后背蜿蜒爬行,让她忍不住的害怕战栗。 她惊怒交加,死死盯着谢芊葇。而对方眼里阴恻恻的笑意看得她毛骨悚然。 那寒亮如剑的眼神,好似可以看透一切谎言和阴谋。 “蕙妃,朕怎么不知你还会云裳牡丹舞?” 蕙妃还在怔忡中,周武帝领着一帮男子已经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猛然间被周武帝问住,蕙妃吓得心头一颤,连忙结结巴巴道:“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臣妾平日忙着统领六宫,好久都没练舞了,所以久而久之舞技就荒废了。臣妾害怕出丑,所以一直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过。” 周武帝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是眼神里却透出一抹疑虑。 蕙妃看在眼里,心头不由一紧。 做为宠妃,她自然把周武帝的性情摸得明明白白的。 周武帝生性多疑,平生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即便是对枕边之人,也是多有防范。 如今看来,周武帝怕是已经开始对她起疑了。 就在蕙妃惶惶不安时,周武帝的眸光扫向了谢芊葇。 这时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幸灾乐祸地准备看好戏。 谢芊葇的神色没有半分起伏,就好似泰山压顶也不会令她眨一下眼。 周武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在周武帝面前她也不能太过托大,于是优雅地站了起来。 周武帝沉着一张脸,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芊丫头,这行酒令也就是个消遣娱乐的节目,不必太过较真。怎么说蕙妃都是朕的……” “皇上您是明君,自然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您放心,臣女一定不会让您陷入失信于人、不讲原则、以权压人的尴尬境地。臣女理解皇上的苦心,所以今日这支云裳牡丹舞,臣女会让蕙妃跳定了。” 谢芊葇不等周武帝说完,已经率先开口截断了对方的话。 她虽然说得慢条斯理,但是语气却透着不容置喙、说一不二的架势。 周武帝闻言,脸色瞬间黑沉得都能掐出水来。 第115章 大猪蹄子 四周的气氛陡然变得危险而压抑起来。 一个妙龄女子竟然敢和九五之尊叫板,简直可以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有为谢芊葇捏把冷汗的,也有幸灾乐祸恨不得谢芊葇因此丢掉性命的。 至于君奕辰和凤倾言,都不约而同地迈前几步,如若周武帝迁怒谢芊葇,他们会第一时间护其周全。 薛太医将君奕辰、风倾言的举动看在眼里,眸光随之黯然。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竟然这般无能为力,无法保护心仪之人。 与此同时,周武帝眼里的神色几经变幻。 天子震怒,其威严迫得众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而谢芊葇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背脊笔直,气定神闲。 那份淡然不迫、睥睨天下的气势看得周武帝直皱眉头。 多日不见,这个谢芊葇变得更加优秀了,而且连容颜也好似脱胎换骨了。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关于神凰之女的传言。 神凰之女的特征都在谢芊葇的身上一一体现出来了。 可是当初宋太史却信誓旦旦地说谢芊葇不是神凰之女,看来他还得找人好好查证一番。 谢芊葇毫无怯意地迎视着周武帝。对方眼里不断变换的情绪,她都尽收眼里。 再给她一些时日,属于她自己的势力就能建好了,到时即便周武帝得知她神凰之女的身份,也奈何不了她了。 实在把她逼急了,那她就来个潜宫屠龙。 虽然此法太过冒险,皇宫守卫密不透风,不过以她顶级特工的实力,只要计划周密,便可事成。 “芊丫头,你说得没错,不过是一支舞而已,今日的牡丹宴本就是君民同乐,若是有蕙妃跳舞助兴,还能为此宴增色不少。” 就在众人以为周武帝会雷霆震怒时,他忽地笑吟吟地开口。 与此同时,来自他身上的帝王威压也尽数褪去了。 “皇上?” 蕙妃的得意之色还僵在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又不是青楼舞姬,怎么能随便给人跳舞,简直是自贬身价。 明明她盛宠优渥,周武帝最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若是以往,周武帝一定会拒绝这个无理要求的。 蕙妃花容失色,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纤瘦的身子如纸鸢一般,好似下一刻就能被风刮走。 此时她心思凌乱,眼里难掩绝望之色。 谢芊葇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虽然与蕙妃是敌对关系,但是同为女人,让她不禁唏嘘起来。 自古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 男人之爱如镜花水月,不知何时就会变心。 所以她不愿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耗费在虚无缥缈的男欢女爱上。 如果有朝一日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如果对方背信弃义或者不爱她了,她会潇洒地放手,不去纠结,忘记过往。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冷睨了一眼那边的君奕辰。 没想到君奕辰正看着她,于是很自然地四目相对。 眸光深情地好似一泓泉水,深邃幽深,透出丝丝缕缕的情意。 君奕辰好似能读懂她的心声一样。 仿佛再无声地诉说,你放心,如果当世只剩下最后一个好男人,那绝对就是本王。 随后,他冲着她勾了勾唇。 那笑意就像清泉漾起的波纹,从唇角的梨涡里一点点地溢出,最后是漾及满脸的欢喜。 谢芊葇仿佛被那笑意感染了一般,刚才那番多愁善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唇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笑起来竟是这么的好看呢。 谢芊葇心情不错,笑呵呵道:“蕙妃,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啊!皇上没见过你跳云裳牡丹舞,想必十分期待呢!不过你好像很不乐意跳呢!” 蕙妃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周武帝,果然周武帝的脸色冷沉下来。 蕙妃赶忙调整情绪,挽起周武帝的手臂,笑脸相迎。 “乐安县主说笑了,臣妾最在乎的人就是皇上。臣妾只是太久没有练舞,害怕跳得不伦不类,平白惹了笑话。皇上可莫要多心啊。” 蕙妃用嗲嗲的嗓音故作委屈地说着,周武帝见状,冷沉的脸色顿时有了回暖的迹象。 被蕙妃哄了一阵儿,周武帝展颜笑道:“爱妃不必有压力,随意便好,不管你跳成什么样,朕都喜欢。因为朕知道,这支舞你是专门为朕跳的。” 谢芊葇听着周武帝、蕙妃你侬我侬的话语,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周武帝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对待女人好的时候能宠上天,不好的时候只怕下一刻就能打进冷宫。 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猪蹄子。 能亲眼目睹皇上宠妃跳舞,在场之人皆是心头一震,只觉今日的牡丹宴来得实在太值了。 他日要是给别人吹嘘起来,也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众人重新坐定,静静等候欣赏蕙妃精妙绝伦的舞姿。 蕙妃调整心态,压下心头的万千波澜。 周武帝命了宫廷乐师奏乐伴舞。随着丝竹之音响起,蕙妃便开始翩翩起舞起来。 她舞姿曼妙绝伦,在一片牡丹的映衬下,恍若她就是活脱脱的牡丹仙子,夺人眼球。 众人喝彩不断,周武帝也顿觉倍有面子。 蕙妃跳了一阵儿,终于找到了状态,于是越跳越好了。 回眸之际,猛然瞥到了谢芊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抹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下一刻,她又觉得好笑。看来自己已经被吓成惊弓之鸟了。 就在她极力想要挥去不安的情绪时,继而注意到了对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蓝鸟的羽毛。 蕙妃瞬间被吓出一身汗。对上谢芊葇那锋锐如刀,笑意未达眼底的眼神时,她确定对方知道她不少隐秘。 蕙妃心口剧震。 她害怕谢芊葇会向周武帝告密,因为她就是周武帝一直苦苦追寻的下毒之人。 心思凌乱之际,脚下自然就乱了章法。 就当众人疑惑蕙妃好端端地怎么忽然乱跳一气时,蕙妃一个不察,脚下一扭,狼狈地摔倒在地。 第116章 整蛊四人 眼见蕙妃跳舞摔倒,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尤其是其他妃嫔,早就对恃宠而骄的蕙妃心生不满。 如今看到蕙妃闹出这么大的笑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忍不得添油加醋一番。 “这蕙妃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心不在焉了,看样子是受到什么惊吓了。” “估计八成做了什么缺德事,要不然不可能惊吓过度的!” “瞧她那狐媚样儿,怎么就能盛宠不断呢!说不定就是用了什么巫蛊之术魅惑皇上呢,没准儿现在遭到了反噬。” “咦,你倒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咱们小声点儿,小心被听到。” 周武帝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怒火在胸腔燃烧,肺都要气炸了。 一时间凝视蕙妃的目光复杂难辨,有愤怒、有失望,还有纠结。 这个蕙妃终究不是他心中的那道白月光,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哪怕形再似,也毫无一丝神韵可言,终究上不得台面。 蕙妃摔倒在地,脚踝疼得半天起不来。她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求助般看向周武帝。 而周武帝坐在那儿,好似浑身不觉般,脸色阴沉得可怕。 蕙妃怔了一会儿,完全没想到周武帝突然间会对她如此冷漠。 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刚要开口朝着周武帝撒娇,谁料对方霍地站起来,对着身边的江盛海吩咐了几句,人便转身离席而去。 “恭送皇上。” 众人赶紧起身,目送周武帝离去。 从始至终,周武帝没有回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蕙妃。 那一刻,蕙妃心如死灰。随后她被两个宫女扶了起来。 情绪稍缓,她眼里的恨意宛如实质一般,死死地落在谢芊葇的身上,恨不得剜几个血窟窿出来。 谢芊葇捕捉到蕙妃眼里的腾腾杀气,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周武帝以体乏为由,先行离开了,让江盛海留下来招呼众人。 没有周武帝在场,众人反倒不再拘谨,气氛活跃了不少。 蕙妃以扭伤了脚为由,不愿再登台跳舞,谢芊葇也没有强迫她。 倒是苦了嘉宁郡主、谢璎珞以及谢如锦了。 嘉宁郡主蹲在地上捡了四十九颗米珠,唯独差了一颗。 她又是扒草皮,又是抠土洞的,在地上翻找了半天,灰头土脸的,可是仍然找不到最后那一颗。 事实上,谢芊葇的珠串拢共就四十九颗,她故意多说一颗,就是为了整治嘉宁郡主。 再说谢璎珞,谢芊葇一会儿让她倒茶,一会儿让她遮阳,她的一条胳膊累得好似千斤重,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的右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 至于谢如锦,也没好到哪儿去。 谢芊葇起先是让她捶腿,她便跪下来捶。 后面等她累得双手不听使唤时,谢芊葇又让她捏肩,整个人都快被整得虚脱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用膳时间。 谢璎珞、谢如锦终于得到了解脱。 嘉宁郡主也是心头一松,继而从地上爬了起来。 “嘉宁郡主,最后一颗米珠找到了吗?”谢芊葇似笑非笑地质问。 嘉宁郡主不耐烦道:“本郡主找不到。” 谢芊葇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不容置喙道:“咱们之前有言在先,输的人要无条件服从对方的要求。这珠串对我很重要,所以就劳驾嘉宁郡主帮我找到最后一颗,再行用膳。” 嘉宁郡主犹如爆竹一般,听完当场就炸开了。 “谢芊葇,你别得寸进尺!本郡主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你还想怎么样?” 谢芊葇的唇角衔了一抹讥嘲的弧度,不疾不徐道:“当初是你上赶着要与本县主喝酒助兴的,处罚规则也是经过你同意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本县主得寸进尺了?如果今日是我技不如人的话,嘉宁郡主不管提出任何难题,本县主都会照办无误。” 谢芊葇说完,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因为她铁定不会输。 “你……你……” 嘉宁郡主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她理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口闷气犹如千年老痰一样,堵得她胸口发闷又难受。 谢芊葇扯唇道:“嘉宁郡主若是觉得本县主故意为难你,不如咱们一起去找皇上评评理。” 嘉宁郡主顿时神色一变,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种小事何须劳烦皇伯伯他老人家。” 上次因为和谢芊葇的纠纷,已经惹得皇伯伯对她不喜了,她不能再让皇伯伯厌弃她。 想到这里,嘉宁郡主眼神一狠,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乐安县主,本郡主也不是小气之人。今日本郡主佩戴了不少昂贵的首饰、头饰,你随便挑一样,就当是本郡主赔你的珠串了。” 谢芊葇闻言,在嘉宁郡主的身上扫视了一圈,果然看到好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却故作不满地皱眉。 “嘉宁郡主,我的珠串可珍贵着呢,我看你全身上下的首饰都很普通嘛。” 嘉宁郡主一听自己的首饰被质疑了,当下扯长了脖子,瞪着眼道:“胡说八道!谢芊葇你可真不识货!本郡主今日就让你长长见识!” 说到这里,嘉宁郡主扒拉起脖间配戴的项链,神气十足道:“这串珊瑚玳瑁绿松石项链,至少值两千两。”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项圈,“赤金西番花文金项圈,有价无市。” “还有我头上戴的赤金双头曲凤步摇、三翅莺羽珠钗,我左手上的琥珀连青金石手串、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嘉宁郡主越说越起劲,“对了,还有我右手上的这个鎏金水波纹镯……哦,不行,除了这个不能给你以外,其他的你随便选。” 都说才不可外露,偏偏嘉宁郡主好像生怕别人对她的首饰不识货,一件件如数家珍。 谢芊葇都被对方的蠢憨模样给逗乐了。 “嘉宁郡主,很不凑巧,本县主就独独看上了你的鎏金水波纹镯子,其他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谢芊葇竟是寸步不让道。 第117章 喊声皇嫂 谢芊葇的眸光落在嘉宁郡主的那件水纹镯上,蹙眉沉思。 镯子的成色极好,但是和嘉宁郡主身上的其他首饰比起来,并不算最贵重的,偏偏嘉宁郡主却不愿舍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搞不懂这镯子的特别之处,但是并不妨碍先把好东西搜刮过来。 “谢芊葇,除了这件镯子,其他首饰你可任选两样。” 嘉宁郡主护宝似的连忙用衣袖将水纹镯盖住,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大让步。 谢芊葇原本也不是非要这镯子不可,如今看到嘉宁郡主如此在意,当下更坚定了她想搜刮过来的决心。 “本县主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件镯子郡主不愿割爱,可是我的珠串也是心头之爱。” 谢芊葇蹙眉,故作叹息的开口,随后她话锋一转。 “现在郡主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劳烦郡主帮我把最后那一颗米珠找到。你的镯子我就不要了。第二,去找皇上主持公道。当初咱们早有约定,郡主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怎能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呢?” 嘉宁郡主的脸顿时阴沉无比。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去打扰皇伯伯。 既然第二条路走不通,那她只能选择第一条了。 拿定主意,嘉宁郡主这才磨磨蹭蹭地从手腕上褪下水纹镯。 “谢芊葇,你记好了,本郡主并不是真的把镯子给你了,只是让你暂时保管而已。有朝一日,本郡主会亲自将这水纹镯赢回来的。” 嘉宁郡主憋红了脸,说得信誓旦旦,只是不知是说给谢芊葇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谢芊葇讽刺一笑,没有说话。 这个蠢女人想从她这里讨回镯子,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光说狠话谁都会。 拿到镯子后,谢芊葇反复端详了一会儿,并未发现特别之处。 虽然这件镯子也就成色看起来不错,但是依照嘉宁郡主对其在意程度来看,肯定另有玄机。 随后她将镯子收了起来。 反正镯子已经到手,等哪天闲暇了她再细细研究也不迟。 随后众人用了午宴,一年一度的牡丹宴已经过去了大半。 今年的牡丹宴上,谢芊葇的风头一时无二,一时间便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有官眷贵女过来找话题拉关系的,也有贵胄身份的男子跑来搭腔混脸熟的。 谢芊葇应对的策略无一例外,那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回应一句,不想说话的时候她直接将对方视作空气。 可是却无人能奈何了她。 任谁都看得出她是周武帝和辰王都看重的人,他们自然不敢得罪。 终于在无数人碰了软钉子之后,谢芊葇的身边总算清静下来了。 便在这时,一道清亮温和的声音陡然在她的身侧响起。 “早就听闻乐安县主是位奇女子,没想到不但医术精湛,才情也是如此绝佳。今日本王目睹了县主的风采,真是叫人过目难忘呐。” 谢芊葇转身,就看到身着一袭宝蓝色瑞草捧云华服的年轻男子。 此人身材修长,长相清俊,但是比起像君奕辰、凤倾言这样的美男子来,还是差了不少。 谢芊葇淡瞥了对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君意霄直接给怔愣了。 想他在京都可是榜上有名的花样美男,更有‘霄君子’的美誉,怎么到了这个女人的跟前,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君意霄调整好情绪,清了清嗓子,作揖道:“乐安县主,我是霄王君意霄,十分欣赏县主的才情和医术,想与你交个朋友。” “没空。” 谢芊葇冰冷简洁地回答,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之色。 君意霄的名头在京都还是挺响的。不过刚才她一看对方油头粉面的模样,就没来由的反感。 传闻君意霄是位谦谦君子,然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君意霄没想到会被这般简单粗暴地拒绝。 他始料未及,一时间犹如泥塑木雕般僵在了那儿。 一般的女子见到她,早就喜形于色了,而眼前的女人竟是这般不给他面子。 他堂堂一介潇洒王爷,何时变得这般不招人待见了。 就在君意霄尴尬得快要怀疑人生时,一道清朗而又充满幸灾乐祸的声音随即响起。 “本王竟不知名满京都的‘霄’公子在美人面前,也有碰钉子的时候。” 谢芊葇抬眸,就看到身着墨绿云雁纹的华服男子,坐着轮椅正朝她这边缓缓驶来。 男子约摸十七八的年纪,面如冠玉,斜眉飞鬓,目似星辰。 虽然他坐在轮椅上,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从内而外透出的矜贵之气。 谢芊葇心中一动。 周武帝子嗣单薄,早年也有七八位皇子,可惜后来不是病死,就是成了宫斗的牺牲品,如今膝下也就只剩三位了。 大皇子君奕辰封为辰王,二皇子君意霄封为霄王,三皇子便是这君逸临,封为睿王。 来人自称“本王”,除君奕辰、君意霄以外,就剩下睿王君逸临了。 君意霄看到来人,俊脸顿时阴沉了几分。 不消片刻,君逸临的轮椅就已经到了谢芊葇和君意霄的跟前。 “本王君逸临早就听闻皇嫂的大名,只因双腿不便,所以迟迟没有登门拜访。还请皇嫂恕罪。”君逸临朝着谢芊葇拱了拱手,笑吟吟地说道。 他这一笑,露出满口如玉的白牙,尤其两边尖尖的小虎牙,其俊朗之中又平添了几分可爱和孩子气。 谢芊葇毫不客气地出声制止,“喂,睿王,本县主云英未嫁,至今单身,你可莫要乱叫。” 她不悦地皱眉,真想甩出银针将这个君逸临的嘴巴给缝起来。 而如今君逸临口口声声喊她“皇嫂”,想来是给她和君奕辰乱点鸳鸯谱了。 “为什么不能喊你皇嫂,你明明就和大皇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王很看好你们。”君逸临固执地开口。 谢芊葇实在无语,要是其他人她才懒得好言好语地说话,直接就用银针或是哑药解决了。 可是偏偏这个君逸临有些特殊。 第118章 酒有问题 君逸临和君奕辰虽不是同一个母妃所出,但是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完全不输于一母同胞的兄弟。 君逸临的双腿是在一次宫斗中成为的牺牲品,为此,君奕辰十分疼爱和纵容这个皇弟。 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所以看在君奕辰的面子上,谢芊葇也不好对君逸临动手。 “皇弟,乐安县主说得没错,你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乱叫,传出去有损女子的清誉。”君意霄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道。 君逸临闻言,白了君意霄一眼,冷哼道:“二皇兄,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乐安县主可是皇兄认定的女人,作为皇弟提醒你一句,大皇兄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哼,本王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君意霄负气甩袖,虽然嘴上死活不认,但是神色慌张,眼神乱飘,明显透着心虚。 想到君奕辰的狠辣手段,君意霄的后背瞬间有种凉嗖嗖的感觉,当下就待不住了。 “乐安县主,本王想起还有事要办,告辞。” 君意霄说完,也不待谢芊葇做何回应,便心急火燎地离开了。 君逸临望了一眼君意霄慌张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随后,他收回目光,定定地打量起谢芊葇来。 谢芊葇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道:“有何问题?” “今天是丽妃娘娘的祭日,所以本王想求你一件事。”君逸临略一思考,声音低沉道。 谢芊葇眸光微动,“说说看。” 当下君逸临如是这般地说了一遍。 直到君逸临离开,谢芊葇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便在这时,有个宫女端着托盘垂着头往前走,然后不偏不倚地撞到了谢芊葇。 下一瞬,托盘里的酒水洒了谢芊葇一身。 “乐安县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乐安县主饶了奴婢!” 那宫女吓得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如此一来,谢芊葇这边登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谢芊葇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垂头冷睨着宫女,唇角徐徐绽开一抹讥诮的笑意。 “起来。” 宫女缓缓起身,踌躇了一会儿才道:“乐安县主,您身上的衣服已经污了,不如奴婢带您去更衣。”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眼神乱飘的宫女,冷漠道:“不用。” 宫女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官眷贵女们在外最是注重仪容仪表,身上的衣服哪怕弄污了一小块,也会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 为了以防万一,她们参加宴会之时一般都会多备一两套衣服。 谢芊葇今日进宫也多备了一套衣服,只是她并不打算换掉身上的衣服。 想来幕后之人在她换衣服的环节已经设好了圈套,就等着她往里跳呢。 “还有事?”谢芊葇对着愣在原地的宫女,发问道。 “奴婢……奴婢没事了。” 宫女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旋即快步离开了。 谢芊葇望着宫女仓皇离去的背影,眼里尽是肃杀的冷意。 那个宫女曾在蕙妃的钟粹宫,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蕙妃想要对付她,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这个蕙妃几次三番和她过不去,看来是嫌活得久了。 趁着身上的酒水还未干,谢芊葇将手指上的水碧色莲蓬戒指贴了上去。 下一刻,原本水碧色的莲蓬竟然变色了。 此戒指非金非玉,是一种难得的解毒矿石,当然也可以用作试毒器。 一旦沾染了有毒液体,水碧色的莲蓬就会变色,根据颜色变化的深浅还能判断毒素的含量。 如此神奇的戒指还是当初从秦氏的手上诓来的,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如今莲蓬变色,很显然酒水有问题。 谢芊葇瞳孔猛然一缩,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辨认酒水的味道,隐约闻到一种极浅的刺鼻的味道,这种异味近乎于血腥味。 浓烈的酒香将其掩盖,若不是先用戒指做了检测,只怕很难察觉到。 谢芊葇很快便想到了一种可以刺激神经,让神经兴奋的毒药。 只是这种毒药需要极足的分量才会致命。 如今酒水里加入的剂量不算多,况且如果不是饮用,也不会对人早成任何伤害的。 一时间谢芊葇倒没有搞明白蕙妃的用意。 不过事情很快就迎来了转机。 蕙妃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朝着谢芊葇缓缓走近。 “乐安县主,本宫有个不情之请。” 谢芊葇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说说看。” 蕙妃含笑道:“事情是这样的,这次的牡丹宴是本宫筹办的。本宫想让今年的牡丹宴比往年更有特色一些,所以安排了一些杂耍团的节目,其中有一项节目是蟒蛇表演,可是现在那个蟒蛇不知怎么回事,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就跟睡着了一样。” “那蕙妃是想让我怎么帮忙呢?” 眼见谢芊葇上钩,蕙妃笑得更加灿烂了。 “乐安县主医术超群,所以本宫想着人和动物都是相通的,想来县主也能诊治那条蟒蛇。” 谢芊葇佯装为难道:“不行,我天生怕蛇,现在听到你让我医治一条蟒蛇,我的心都开始突突地跳了。” 那不正好,最好直接把你吓死! 蕙妃在心里恶毒地冷笑,明面上却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县主别怕,那条蟒蛇被关在玄铁打造的笼子里,安全的很,绝对不会伤到你的,而且现在蟒蛇就跟睡着了一样,根本不会有安全隐患。” “真的吗?”谢芊葇佯装露出一丝被说动的表情。 蕙妃见状,内心狂喜,然后不住地点头,“本宫没有骗你。不信你跟本宫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芊葇故作扭捏了一会儿,才答应蕙妃一起去看蟒蛇。 御花园的假山旁,放着一个高达两丈的铁笼,里面囚着一条比水桶还粗的蟒蛇。 此时的蟒蛇双眼紧闭,周身被坚硬的鳞片所包裹,呈现出灰褐色。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鳞片泛着深寒的冷芒,看起来十分瘆人。 第119章 葬身蛇腹 此时,假山的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不过,大家对于这种庞然大物有着天生的畏惧,更何况是蟒蛇这种冷血动物,所以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这么大的蟒蛇,本县主看了就发憷。”谢芊葇故作害怕地开口。 蕙妃看到谢芊葇的脸都白了,心下窃喜,面上却不露分毫。 “哎呀,不用害怕,你看那玄铁打造的笼子特别结实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蕙妃顿了顿,生怕谢芊葇不答应,于是投其所好道:“这样,乐安县主就当是帮本宫的忙好了,这里是五万两银票。权当是本宫给你的诊疗费。就劳烦乐安县主上前给这条蟒蛇诊断。” 蕙妃不由分说,就将五张一万两的银票直接塞到了谢芊葇的手里。 谢芊葇的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蕙妃为了对付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生怕她不上套,早早地就给她备好了五万两银票,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那……我便试试。” 谢芊葇收好银票,然后趁其不备,将一粒药丸弹入蕙妃的发间,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随后,她缓步走向那个囚禁蟒蛇的铁笼。 “别过去!” 便在这时,一道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猛然响起。 下一刻,谢芊葇只觉眼前一花,她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 正要出手反击,待闻到专属于那个男人身上的淡淡清香时,谢芊葇这才放松下来。 “不要靠近那条蟒蛇。”君奕辰不自觉地抓紧了谢芊葇,深邃的眸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谢芊葇莞尔一笑。 看到君奕辰如此紧张,她的心里便有一股暖流淙淙流淌着,游遍四肢百骸,让她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君奕辰仍是不肯松手。 蕙妃一双美目死死盯住君奕辰。这个男人对谢芊葇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水葱一般的指甲几乎嵌进肉中,她却浑然不觉。 下一刻,杀意涌现。 这个丑女敢和她抢辰王,绝对该死! 眼见君奕辰不肯撒手,谢芊葇无奈,只好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简单地说了她的计划。 君奕辰怔了怔,看到谢芊葇胸有成竹的模样,最终放开了她。 转眸之际,冷冷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蕙妃,怒火在眸中幻化成一把冰冷的剑,仿佛要将其万剑诛心。 蕙妃吓得不禁打了个冷战,瞬间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随后,君奕辰就站在离谢芊葇不远的地方,时刻留意那条蟒蛇的动向。 那个女人一旦陷入危机,他会毫不犹豫地飞身施救。 谢芊葇一步一步走向笼中的蟒蛇,就在不到一丈的距离时,蟒蛇霍地睁开了眼。 只见双眸如炬,泛着猩红之色,宛如两个偌大的灯笼,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众人见状,纷纷往后撤退,胆小者直接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醒过来的蟒蛇忽然变得极其暴躁,好似受到了刺激,发疯般在铁笼里横冲直撞。 它张着血盆大口,细长的獠牙还有那滑腻灵活的蛇信,看得人毛骨悚然。 众人都吓得四散逃离,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三人。 那便是谢芊葇、君奕辰,还有蕙妃。 胆大者则躲在远处,将自己隐藏起来,然后往蟒蛇的方向偷睨。 谢芊葇面对在她面前叫嚣的蟒蛇,竟神色未变,毫不畏惧。 乌黑的眸子平静如幽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眨眼工夫,铁笼里的蟒蛇就撞得血肉模糊。随后,铁笼直接被撞得飞崩离析。 蟒蛇没了束缚,瞬间朝着谢芊葇的方向直冲而来。 眼看谢芊葇就要成为蟒蛇的腹中之餐了,不远处的蕙妃立刻露出快意的歹笑。 千钧一发之际,君奕辰展动身形,去若流星,到了谢芊葇跟前,揽住她的纤腰,然后一飞冲天。 蟒蛇登时扑了个空。 蕙妃并不着急,因为谢芊葇的衣服上沾了可以刺激蟒蛇的毒药,蟒蛇会一直将其视作攻击对象。 然而就在她以为得逞之时,谁料蟒蛇忽然调转了方向,朝她风驰电掣般直袭而来。 “啊……” 蕙妃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然而她也只来得及叫那一声,随后便被蟒蛇吞入腹中,徒留满地触目精心的斑斑血迹。 那些目睹了蟒蛇吞食蕙妃的人,吓得双腿发软,已然无法站立了。 刚才君奕辰挟着谢芊葇躲过蟒蛇袭击之后,便落在远处的一片草地上。 即便现在安全了,可是他还是维持着将人半揽在怀的姿势。 左看右看,确定眼前之人毫发无损后,君奕辰压抑的火气这才释放出来。 “刚才那般凶险,你不知道闪躲吗?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君奕辰气势汹汹地斥责,深邃的凤眸里怒气萦绕,还有深深的担忧和后怕。 刚才若是他未在现场,或者他出手有片刻的迟缓,那是不是…… 后果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的愤懑了。 这个女人怎么总喜欢干一些冒险的事情。 即便知道她必然是有分寸的,可是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还是担心的会失控。 看她置身险境,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好了,是我不对,害你担心了。” 谢芊葇看到君奕辰对她的担忧溢于言表,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全然变成了服软。 她原本是想对君奕辰解释的,之前蕙妃用加了毒药的酒水洒在她身上,是为了等她靠近蟒蛇时,使蟒蛇大受刺激。 在随蕙妃来此的路上,她已经用戒指吸了大部分毒素,后来她又在蕙妃的发丝里不动声色地放了一颗更厉害的药丸。 此药丸气味虽淡,但是蟒蛇对其十分敏感,即便相隔老远,也能影响到蟒蛇。 是以刚才蟒蛇袭击的目标看似是她,实则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蕙妃。 然而蕙妃到死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最终葬身蛇腹的会是她自己。 这也正应了那一句老话,害人终害己。 第120章 安慰抱抱 随后,谢芊葇眨巴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故作可怜地看向君奕辰,服软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君奕辰一看到谢芊葇这样的表情,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终于绷不住了,愤愤的表情转而被笑意填满,好似春风一夜吹绿的江南岸,芳华夺目。 谢芊葇看得微微失神,不禁腹诽起来。 大周第一美男的称号,果然不是白来的。 “答应本王,今后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君奕辰定定地望着她。 他眸光沉沉,流转变幻,脸上的神色却温柔而深情。 谢芊葇迎上他的目光,心跳不由得漏掉半拍。 “好。” 原本想要辩白几句,可是对着这般深情款款的君奕辰,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的话全然变了调。 难得碰到谢芊葇这般配合,君奕辰的心里瞬间无比的熨帖。 下一刻,他抬手露出细长好看的尾指。 谢芊葇不明就里地瞟他。 “拉钩。” 谢芊葇忍不住笑了出来,眸中波光潋滟。 原来高冷男神也有这般幼稚可爱的时候。 也许正应了一句话,男人到老都是小孩。 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又觉得暖洋洋的。 最后,谢芊葇还是很配合地伸出了手。 于是两人拉钩,盖章。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以后想冒险的时候,请考虑一下,有个人比你更担心你的安危。” 君奕辰说话的时候,眼睛很亮,好似夏夜最亮的星辰,熠熠闪烁,一直照亮了她的心。 这一刻,好像有朵花在心底徐徐盛开。 “我知道了。” “那个……你可以放开我了吗?”谢芊葇的声音好似蚊蚋。 谢芊葇再度开口,君奕辰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的一只手还揽在她的腰间,依旧保持着刚才飞下来的动作。 “哦,抱歉。”他不自然地开口。 谢芊葇眸光轻转,眼下的气氛着实透着丝丝甜腻和暧昧,叫人浑身都得起鸡皮疙瘩了。 她赶紧开口打破尴尬,“过去,那条蟒蛇我还有用处。” 蟒蛇因为刚刚吞食了蕙妃,肚子撑得圆鼓鼓的,趴在地上半晌没动静。 谢芊葇眸光清寒,素手轻扬,只见细如牛毛的银针泛着碎闪,闪电般扎进了蟒蛇的体内。 她刚要上前,却被君奕辰拦住了。 “你说怎么做,本王代劳。” 谢芊葇知道对方是担心她的安危,于是解释道:“银针上淬了特别厉害的麻药,蟒蛇现在昏睡过去了,不会有任何知觉的。” 君奕辰仍是不放心,不准谢芊葇靠近,十分霸道道:“那也不行。” 谢芊葇只得妥协,“那好。你去帮我把蛇胆挖出来。” 君奕辰应了一声“好”,旋即便命人送来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一阵捣鼓,君奕辰总算拿到了一枚足有鸡蛋大小的蛇胆。 蛇胆通体雪白,泛着莹然的微光。 谢芊葇见状,顿时眼睛一亮,笑吟吟道:“今天收获不错。” 看到君奕辰不解的表情,谢芊葇便知对方不知这枚蛇胆的珍贵。 “一般的蛇胆都是青黑色,而这枚蛇胆已经变白了,它不是普通的蛇胆。之所以不普通是因为这条蟒蛇至少活了三四百年了。传闻蛇类活到一定岁数就有了道行,蛇胆本就是解毒圣药,而这条蟒蛇已经有了修行,所以它的蛇胆就和别的不同了。等我再寻一味药材,和这枚蛇胆一起炼制了,到时你服下,体内的余毒就能全部清除了。” 后面的话,谢芊葇用只有君奕辰能听到的声音说的。 毕竟不知道有多少人忌惮君奕辰,如果得知君奕辰可以痊愈,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端。 首当其冲就是周武帝不会坐以待毙。 君奕辰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看到旁边的女人比他还开心,他的唇畔也不自觉地扬起。 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以后,他便时来运转,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体内的旧毒马上也能清除干净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他命中的福星。 随后,谢芊葇用帕子将蛇胆包好以后收了起来。 早有伶俐的宫人端来清水,供君奕辰洗去手上的血污。 随后,二人默契地看了一眼蟒蛇的尸体,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宫而去。 刚才一支云裳牡丹舞已经让周武帝对蕙妃起疑了。 而周武帝本就是多疑之人,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相信周武帝很快就会揪出蕙妃以往所做的那些事。 而君奕辰早早就把自己和蕙妃之前的主仆关系,摘得干干净净了。 周武帝只会查出蕙妃是受命于元昭国当权者,潜入大周皇宫想要弄死他这个帝王。 依照周武帝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蕙妃葬身蛇腹都不是最悲惨的下场。 难保周武帝一气之下不会把蕙妃从蟒蛇肚里刨开,再来个鞭尸什么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二人关心的事了。 丽妃生前住在长春宫。 虽然长春宫现在空着,但是君奕辰安排了人手一直看守打扫着。 长春宫里一尘不染,风景雅致,只是因为人少的缘故,显得十分冷静寂寥。 “你看那株合欢树下的秋千,母妃以前最喜欢坐在那里了。” “还有这棵桃树,是本王小时候老嚷着要吃桃子,就拉着母妃一起种下的。你看现在满树桃花多好看,等到了夏天就会结满红扑扑的桃子。” “这个圆桌上有本王小时候的刻字,是不是写得很丑?” “还有,墙上的这块石头是可以取下来的,里面是空的,小时候本王给里面藏了许多小玩意儿。” 进了长春宫以后,君奕辰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完全与平日的高冷男神判若两人。 说话之时,唇角明明噙了轻浅的笑意,可是眼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谢芊葇看在眼里,情绪也随之莫名的低落。 眼前的男人真是叫她好心疼。 一个无声的拥抱,对一颗不快乐的心来说,有时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慰。 谢芊葇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脑子犯糊涂了,竟鬼使神差地上前抱住了君奕辰。 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惊得君奕辰的身子一瞬间紧绷起来。 第121章 做手擀面 感受到君奕辰的惊怔,谢芊葇俏脸微烫,赶忙道:“你别误会,本县主只是见你心情不好,所以给你个拥抱,安慰你一下。” “好,谢谢乐安县主。” 感受着怀中之人的温软幽香,君奕辰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缓解了不少。 片刻之后,二人分开,君奕辰带着谢芊葇去了丽妃生前的寝宫。 里面的摆设还是按照生前的旧样没有挪动过。 寝宫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反而极为清新雅致,充斥着浓浓的书卷之气。 这倒和谢芊葇之前在醉仙楼,所看到画像中丽妃的气质十分贴合。 随后,君奕辰和谢芊葇来到灵桌前,焚香烧纸。 君奕辰坐在锦杌,往火盆里缓缓地扔着纸钱元宝。 谢芊葇自然不好闲站着,于是也坐下来陪着君奕辰一起往火盆里放着元宝。 对于丽妃,虽是阴阳相隔,未曾谋面,但是从君奕辰所讲的过往,谢芊葇对此女所托非人的遭遇深感惋惜,与此同时,对其刚烈风骨亦是十分钦佩。 “母妃,儿臣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这都要归功于一个女人。今天儿臣也把她带来了。母妃,您若是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君奕辰一边烧元宝,一边对着丽妃的灵位碎碎念。 谢芊葇只觉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场景着实有点儿怪异啊。 怎么瞧都像是夫君在给已故的婆婆诉说家事,而她就是那个便宜媳妇。 谢芊葇一旦将自己带入这样的设定,顿时就凌乱了。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眼下悲怆的气氛容不得她破坏。 更何况死者为大,她若真和君奕辰理论起来,总觉得是对逝者极大的不尊重。 算了,她还是装聋作哑。 “母妃,儿臣长大了,以后会有人替您照顾儿臣了。” 谢芊葇在心里暗想,谁要照顾你,想多了。 “母妃,这个女人对儿臣偶尔会很凶,脾气也挺大的。” 谢芊葇皱眉腹诽:这就开始告状了。 “但是这个女人对儿臣也特别好,儿臣这辈子认定她了。所以,您一定要保佑儿臣早日追到她。” 谢芊葇脑袋轰鸣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许久之后,她的大脑才能正常运转。 她一阵懊悔,早知她就不进来了,现在倒好,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站出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数落这个男人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好像心里真实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谢芊葇的心里乱糟糟的,纠结了半晌,直到君奕辰烧完元宝已经起身了,她还是坐在那里失神。 “该起了。” 君奕辰居高临下,垂眸望着呆愣在那儿的谢芊葇。 谢芊葇回过神,尴尬的不得了。随后二人重新返回寝宫。 如今留在长春宫的下人都是以前伺候丽妃的旧人。 君奕辰每次来这里,都会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 无非就是想缅怀孩童之时那一段难忘的时光 这一次也不例外。 谢芊葇让他一个人先待着,她则找了借口去了厨房。 半个时辰之后,谢芊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了。 她把碗放到君奕辰的跟前,笑吟吟道:“尝尝本县主的手艺如何。” 那是一碗十分普通的汤面。 手工擀出来的面条劲道爽滑,清汤之上泛着葱花的碎末,还有一枚黄灿灿的荷包蛋。 君奕辰看得怔愣,眼神变幻,“这是你做的?” “嗯。” 谢芊葇应了一声,解释道:“刚才在御花园里听睿王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丽妃娘娘做的手擀面,我试着做了一下,不过可能不是丽妃娘娘做出来的味道,你就将就一下。” 谢芊葇眸光闪动,有些期待君奕辰品尝她做的面条。 当时在御花园里,睿王所求之事,就是让她给君奕辰做碗手擀面。 听闻君奕辰小时候,得到授读师傅的夸奖或是逢年过节,丽妃总会给君奕辰做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这么多年来,君奕辰一直念念不忘。 任谁都知道,君奕辰并不是对手擀面情有独钟,而是对其背后的母爱一直念念不忘,难以释怀。 睿王让她为君奕辰做一碗手擀面,了却他的心愿。 君逸临自小便与君奕辰交好,所以小时候也吃过几次丽妃做的手擀面。 于是君逸临依着小时候的记忆,告诉了谢芊葇出自丽妃之手的手擀面的味道。 谢芊葇刚才在长春宫的小厨房里折腾了好一阵儿,才做出来味道和君逸临说得较为相近的这碗面。 这一碗面看似简单,实则费了不少工序。 先是大火熬制鱼排、牛排,直到肉质炖烂,肉香全都钻入汤里为止。 还有面条,一定要做得劲道爽滑。 还有最后配上细碎的葱花和黄灿灿的荷包蛋,那就有了灵魂。 见到君奕辰半晌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却没有动箸,谢芊葇不禁催促道:“面条得赶紧吃,不然就坨了。快尝尝味道如何。” “嗯。” 君奕辰执起旁边放着的玉箸,开始优雅地吃起来。 然而,君奕辰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玉箸。 谢芊葇顿时一阵失落。 虽然她尽可能地想要还原,但是毕竟她没有尝过那种味道,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她还是能以释怀。 “抱歉啊,我的手艺肯定和丽妃娘娘差远了。”谢芊葇沮丧道。 “没有,本王记忆中的手擀面就是这个味道。” 便在这时,君奕辰冷不丁地开口。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谢芊葇,陡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又笑逐颜开。 看君奕辰神色真挚,不似为了安慰才这么说的,谢芊葇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下一刻,她又唏嘘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都是从患得患失开始的。 随后,君奕辰大快朵颐地吃起来了。 面条劲道有嚼劲,嘴里萦绕着淡淡的肉香,清爽不油腻,与记忆中那个温暖而熟悉的味道重叠了。 当初母妃去世,他以为今生再也尝不到那样的美味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让他再次尝到了魂牵梦绕的味道。 这个女人总是默默地做着令他感动的事情。 看来今生,他只能以身相许作为回报了。 第122章 成立组织 牡丹宴之后,谢芊葇就忙得跟个旋转的陀螺一样,每天从早一直忙到晚。 十天以后,一个神秘组织在京都一夜崛起。 此组织名为狱影阁。其巢穴不知何处,其阁主亦不知何人。 狱影阁的实力和知名度一夜之间就跃到了神秘组织榜的第一名。 狱影阁拢共分为八个部门,这八个部门分别为钱门、蛊门、机关门、千门、红楼门、神调门、魔术门、索命门。 钱门是专职做生意赚取钱财的组织,其产业在京都涉及到酒楼、饭馆、成衣铺、药材铺、钱庄等等。 蛊门是放蛊、解蛊的组织。 机关门是研究机关武器、奇技淫巧的组织。 千门是抽老千与赌坊息息相关的组织。 红楼门是青楼勾栏的组织。 神调门是请神驱邪的组织。 魔术门是变戏法的组织。 索命门便是响当当的杀手组织。 其中许多部门还兼顾着其他重要职责。 比如红楼门,虽是做青楼勾栏的生意,与此同时也负责着打探消息、扩展信息网的活计。 索命门虽是“拿人钱财,替人索命”,做着以命换钱的交易。 但是索命门却有自己的一套接单原则。 第一,只杀罪大恶极之人。第二,妇孺老人不杀。第三,丧失行动能力的人不杀。 一连几日,狱影阁都是京都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动静之大甚至一度传到了皇宫。 周武帝顿时坐不住了。 翌日上早朝,甚至连平日不露面的君奕辰也被召上了金銮殿。 “皇上,下官之前派人调查过狱影阁,可惜除了传出的那些众人皆知的讯息外,再打探不到半分消息了。” “皇上,这个狱影阁神出鬼没的,狡猾得很,下官之前找人冒充下单的顾客,可惜都被他们识破了。” “皇上,这个狱影阁只是民间的一个组织,只要不与朝廷作对,不如就任其自生自灭。” 坐在龙椅上的周武帝,听着底下百官的谏言,龙颜大怒,差点儿没有吐出一口老血来。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朕真是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废物!连个狱影阁的底细都摸不清,朕要你们有何用!” “皇上息怒,是下官无能!” 下一刻,百官齐齐跪下请罪,更气得周武帝差点儿从龙椅上跳起来。 一夜之间突然冒出的狱影阁,来势汹汹,让周武帝心中难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个狱影阁不但神秘,而且实力强悍,叫人不得不防。 摸不清狱影阁的底细,无异于头顶悬着一把利剑,说不准啥时候这把利剑就会掉下来,到时只能落得个一击毙命的下场。 可是现在别说对付狱影阁了,现在连人家的底细都摸不到。 一想到这儿,周武帝就气得脑壳疼。 他伸手揉了揉了发酸的太阳穴,眸光落在兀自站在那儿的君奕辰,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君奕辰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周身并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可就是叫人无法忽视他,并且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威严。 “对于狱影阁,辰王怎么看?” 周武帝略一沉吟,将问题抛给了君奕辰。 被周武帝突然点到,君奕辰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的面庞,平静如幽潭,脸上没有过多情绪。 周武帝想从他的情绪里探出点儿什么,结果徒劳。 君奕辰道:“儿臣对此有两种猜测。” 此话一出,周武帝顿时来了精神,身子不由得微微前倾了一下。 “你且说说看。” 文武百官这时也全都看向了君奕辰,他们对此一筹莫展,也想听听辰王的高见。 “儿臣觉得任何一个强大的组织若想建立起来,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悄无声息地崛起。” 君奕辰说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当然,他说得这些不包括那个女人办不到。 那个女人就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只要是那个女人想做的事,就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 周武帝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君奕辰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凡一个实力强劲的组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三者缺一不可。 尤其是这种综合性极强的组织,财力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短时间去哪里搜罗那么多奇能异士。 凑齐一个部门的人员都十分困难了,更何况这个狱影阁一下子就有钱门、红楼门、索命门等八个部门。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满殿文武百官分析了一波,顿觉君奕辰说得十分有理,不禁点头附和起来。 周武帝道:“继续往下说。” 君奕辰道:“外面散布狱影阁一夜崛起的不实消息,其目的无非两点。” “其一,就是故弄玄虚,增加狱影阁的神秘感。人们总容易被神秘的事物所吸引,这样一来狱影阁的业务肯定会快速地开展起来。” “其二,这个狱影阁也许早就在民间存在了,只是之前实力和势头不允许高调,如今发展壮大了,所以被大家误以为是一夜崛起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君奕辰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周武帝正听得得劲,登时面露不悦,沉声道:“还有什么可能?” 君奕辰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道:“狱影阁的阁主想来筹划了多年,如今人力、物力、财力都到位了,所以才有如此实力建立起这样一个组织。儿臣觉得这个有点儿元昭国的作风。”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周武帝的脸色更是阴沉到极点。大手紧紧握住龙头扶手。手背上青筋攒动。 就在几天,蕙妃被蟒蛇吞腹而亡,由此才揪出了她是元昭细作的身份。 想想之前他对这个女人百般疼爱千般宠幸,他就恨不得将其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 元昭国,又是元昭国,他都快要恨死这个卑鄙无耻的弹丸小国了。 君奕辰淡瞥了一眼周武帝的神色,便知道他的父皇深信不疑了。 下一刻,眼里掠过一抹温柔清浅的笑意。 呵,女人,本王替你祸水东引,你该如何答谢本王呢? 第123章 为其庆贺 “父皇,这只是儿臣的猜测,并不一定就是元昭国所为。但无论如何,首先我们不能慌,眼下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小心戒备即可。” 君奕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到底狱影阁就是个民间组织,咱们大周的御林军和铁骑军还能被一个区区民间组织吓到?未免有点儿小题大做了。眼下要做的就是继续探查狱影阁的底细,同时小心戒备,不能松懈。” 等君奕辰说完,文武百官的心情顿时有种乌云尽消的轻松感。 官员甲道:“辰王殿下说得太好了,完全说出了下官的心声。” 官员乙立刻跳出来拆台,“那刚才怎么没见你发表意见呢?刚才你可是安静得跟个鹌鹑蛋一样!” 官员丙劝架道:“不管怎么说,听了辰王殿下的分析,我们心中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来了。辰王殿下真是年少有为啊!” 听了君奕辰的话,周武帝也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小题大做了。 想他一介帝王,竟然还没有这个孽子沉得住气,真是叫他汗颜。 想到这里,周武帝的凤眸眯了眯,眼睛直直地锁定君奕辰,犀利锋锐的眼神好似刀刃一般,有种看穿人心的魔力。 君奕辰平静如潭的眼眸依旧没有半分起伏,与周武帝坦然视之。 眼神的交锋僵持了一小会儿,周武帝最终撤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一开始他怀疑狱影阁的幕后之人正是这个孽子,所以今日特意召他上朝了。 如今听完这个孽子的一番分析,加上对方的神情一直没有异色,也许真是他想岔了。 君奕辰注意到周武帝的情绪变化,就知道他这个父皇解除了对他的怀疑。 这次他可是替那个女人背了一次锅。 想想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那个女人了。 是时候该去向她庆贺一番了。 出宫以后,君奕辰破天荒地开始征询云岚的意见。 “云岚,你说如果送礼物给女人的话,送什么比较合适?” 今时今日,那个女人好像什么都不缺了。 也许今后,在她的眼里再看不到贪财时闪闪发亮的眼神了。 不知为何,君奕辰为其高兴之余又有些许的失落。 终有一天,这个女人的成就不在他之下。 那个时候她便再也不需要他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君奕辰就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云岚没想到他家主子好端端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要知道他家主子以前只对两件事感兴趣,不是练功,就是研习兵法。 如今竟主动问这样的问题,都快惊掉他的下巴了。 云岚想了想,赶紧为他家主子出谋划策。 “属下听闻京都有家姝宝斋,卖的首饰全是精品,深受京都贵女的喜欢。就连宫里的妃嫔都时常派宫女出来在那儿买首饰。想来乐安县主一定也会喜欢那里的首饰。” 君奕辰勾唇,“还不带路?” 云岚怔了一下,连忙喜滋滋地应下。 两盏茶之后,君奕辰的马车停在了姝宝斋的门口。 站在外面的店员见到通身贵气的君奕辰,连忙把里面的掌柜唤了出来。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眼见大周第一权贵光顾自家生意,一时间又激动又惶恐,差点儿当场晕倒。 见过礼后,掌柜和店员诚惶诚恐地将君奕辰迎进里面。 “不知殿下喜欢哪类发簪,是玉制还是金制?”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 掌柜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小店最近新进了一批发簪和发箍,款式都是顶尖的,雕工也是一等一的好。” 君奕辰负手,环视了一圈店内琳琅满目的首饰。 “本王要买女人的首饰。” 掌柜和店员直接愣在了当场,半晌反应不过来。 眼见掌柜半晌杵着不动,君奕辰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云岚实在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心知他家主子除了对乐安县主,对其他人可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为了避免掌柜遭殃,于是他好心地提醒。 “我家主子是要送人的。” 掌柜和店小二这才如梦初醒,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惊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开始拿出几样首饰给君奕辰过目。 心里却不禁暗道,之前听闻辰王不喜女色,真是谣言害人呐! 掌柜卖力地介绍道:“殿下不妨看看这套赤金花叶的头面,从发冠、发簪、耳坠、项圈、手镯,做工精细,巧夺天工,这一套戴下来绝对端庄大气。” 君奕辰摇头,“太俗了。” 掌柜又开始赶紧介绍另一款。 “这套点翠镶金头面,除了有发簪、耳坠、项链以外,还包含两对凤头步摇钗。你看这成色……” “太艳了。” 掌柜吞了吞口水,调整心态,取出第三副头面。 “这套烧蓝镂空头面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您看这凤头步摇、耳坠、发簪,还有发冠,做工多好啊!您送的女子肯定喜欢。” “她不喜欢。” 君奕辰直接了当的一句话,差点儿将掌柜送走。 掌柜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 他这姝宝斋可是京都的老字号,每次新出的款式都会被疯抢一通。 今天他是看在辰王的面上,拿的都是还未上市的首饰,没想到竟然遭到了嫌弃。 如果不是顾及对方王爷的身份,他早就将人轰出去了。 碰上个这么难缠的主,掌柜真是欲哭无泪。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店员提醒道:“掌柜的,既然殿下都不喜欢,不如就将咱们店里最近的活动推荐给殿下。” 掌柜听罢,顿时眼睛一亮,笑呵呵道:“啊呀,小的忘了,我们店里还剩最后一个贵宾名额。凡是在店里每年缴纳三万两银票,就可以升级成我们店里的贵宾。这一年里每个月店里的最新首饰,不论价格您可以任选三样,另外逢年过节还可以挑选一套头面。” 君奕辰朝云岚使了个眼色,云岚心领神会地拿出三万两银票交给了掌柜。 掌柜顿时眉开眼笑。 便在这时,门口一道婉转娇柔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割爱,将姝宝斋的贵宾身份转让给小女子?” 第124章 惹上桃花 君奕辰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粉色华服的女人携了一个丫环从外面进来。 君奕辰淡漠地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倒是那个女子在看清君奕辰的长相后,眼里尽是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女人直勾勾地看着君奕辰,直至走到君奕辰等人跟前,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君奕辰命掌柜又取了些首饰出来,然后一个人认真地在那里挑选。 女人眼见君奕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心里瞬间涌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与此同时,也勾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 这么多年来,她就没遇到过对她不动心的男人。 除非对方不是真男人。 “这位公子,小女子十分喜爱姝宝斋的首饰,所以能否将您的贵宾身份让给我?” 女人觉得肯定是因为刚才她在门口声音小了,所以对方没有听清楚。 不然遇到这种情况,那些男人早就对她大献殷勤了,哪会像现在这般对她不理不睬。 君奕辰正琢磨着哪件首饰更贴合那个女人的气质时,蓦地被人无端打搅,顿时皱起眉头。 他转眸,冷漠地看向女人,薄唇轻启。 “你喜不喜欢这里的首饰与本王何干?” 话落,他再不看对方一眼,转头继续挑选首饰。 女人直接惊怔。 她不会是听错了,刚才这个男人是在跟她在说话?竟是这种不屑一顾的口吻? “喂,你怎么跟我家公……” “闭嘴!” 女人身边的丫环刚要斥责君奕辰的无礼,女人连忙开口制止。 丫环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女子转而对掌柜道:“掌柜,我特别喜欢贵店的首饰,这次也是从特别远的地方慕名而来。哪怕多出银票我都可以接受。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掌柜一脸为难,“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本店的贵宾名额已满。您只能等到明年了。” “这位公子,如果你肯割爱的话,小女子愿意出五万两银票作为答谢。”女人仍不死心,试图以金钱打动君奕辰。 再度被打扰,君奕辰的脸色顷刻间覆上了寒霜。 “你是听不懂本王的话?” 君奕辰冷漠的语气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丫环刚想斥责几句,女人抢先拦下了,然后便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君奕辰。 君奕辰挑好首饰,掌柜打包好以后,连带着代表姝宝斋贵宾身份的玉印也一并交给了君奕辰。 随后,君奕辰完全无视女人的存在,越过她径自离开了。 直到那抹清风明月般的身影走出老远,女人依旧看得出神。 丫环实在看不过眼了,伸手在女人的眼前晃了晃,“人都走远了”。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向掌柜打探,“请问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啊?” 掌柜踌躇不决,正琢磨着自己多嘴会不会惹祸上身时,抬眼间就看到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摆到了他面前。 他连忙收起金子,兴冲冲道:“这位小姐,刚才那位就是大周第一权贵辰王殿下。” “辰王?” 女人怔了一下,旋即脸上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刚才对方自称“本王”时,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谁让君奕辰盛名在外呢。 毕竟大周国,乃至整个沧澜大陆,像君奕辰这般出色的王爷也找不到几个。 询问掌柜也不过是确认一下。 刚才君奕辰好像买的是女人的首饰,莫不是送给心上人的? 不过没关系,她就喜欢带有挑战性的男人。 许久之后,女人的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喃喃自语道:“辰王,咱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再说君奕辰那边,从姝宝斋出来,便径直去了了无府。 多日未见,一看到谢芊葇,他便觉察出这个女人瘦了。 可想而知创建狱影阁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君奕辰的凤眸里露出明显的心疼之色。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这个女人的精气神比之前更好了。 除此以外,脸上的疤痕已经变得很淡了,想来再过一段时间,那道疤痕就会彻底消失了。 君奕辰见此,忍不住为她开心。 轻竹、容青泡好茶,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云岚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不声不响地直接站到了外面。 “这是本王在姝宝斋挑的首饰,祝贺狱影阁建立。” 君奕辰将精致的首饰盒递到谢芊葇的跟前,眸光澄亮,十分诚恳的说道。 谢芊葇垂眸,望了一眼镌刻蝴蝶图案镶蓝宝石的首饰盒,并没有急着打开。 “谢谢辰王今日在朝堂上替我遮掩。否则以那位的多疑,狱影阁多少得受些波折。” 谢芊葇淡然一笑,眼波清澈,语气无比真诚。 君奕辰怔了一下,没想到今早朝堂上发生的事,狱影阁竟已知晓了。 虽然意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只因狱影阁是这个女人一手创办的。 这个女人有通天本事,她的消息网这般迅速灵敏,便不足为奇了。 “咱们是合作伙伴,况且本王也只是如实分析了一番。” 君奕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原本事实就该如此,只是因为你的出现,所以才会生出变故。因为是你,所以本王在朝堂上所列的假设就都不成立了。” 谢芊葇没想到君奕辰会给她这么高的评价,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建立狱影阁的初衷只是为了自保。 毕竟神凰之女的身份一旦暴露,她随时都会陷入险境。只有自己拥有强大的势力做后盾,她才能安逸地活着。 随着狱影阁的崛起和发展,渐渐会被更多的势力盯上,或是眼红,或是将其视作威胁,都无一例外想要将其吞并、收归。 不知有朝一日,君奕辰是否也会因为利益,而与她越走越远。 念此,她的心里就堵得慌。 她不是信不过君奕辰,而是信不过人心。 略一沉吟,谢芊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她的声音微微发闷,“辰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会不会走到兵戎相见的一天?” 第125章 恋人未满 君奕辰刚呷了一口茶汤,还未来得及咽下,猛然听到谢芊葇的发问,嘴里原本甘甜的茶汤顿时不香了,瞬间生出些许的涩意来。 他咽下,那苦涩的味道在喉间漫延开来。 随后,他放下茶杯,双手交叠,目光坚定而深邃。 “本王的命是你救的,若有一天,我们发生了冲突,甚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就请宽限本王一些时日,待本王该办的事办完了,自愿死在你的手上。所以,我们永远不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君奕辰一字一顿,说得极缓,也说得极为沉重。 他口中的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谢芊葇的心上。 谢芊葇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 在现代执行任务时,有一次她受了重伤,全身上下大小骨折三十处,而且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皮。 她扛住了那种极致痛楚,硬是没有落一滴眼泪。 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异世,遇到君奕辰以后,他总能时不时让她心潮澎湃,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的泪点因为这个男人都变低了。 她深深地望着他,但见那双深邃的紫眸里诚意满满,就像夏日清凉澄澈的溪水,不掺一丝杂质。 “总有一天,本王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本王绝对是一个可以让你信赖的人。” 说话之时,君奕辰的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神情却无比的认真和笃定。 “好,那我拭目以待。” 谢芊葇敛了敛心神,勾唇道。 虽然直觉告诉她,君奕辰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但是多年的习惯使然,让她只想用时间和事实去验证一切,她不想过早地下结论。 眼下的气氛过于沉重,谢芊葇有意缓解,所以转而打开君奕辰送来的首饰盒。 映入眼帘的分别是八宝簇珠白玉钗、碧玺挂珠长簪、月白镶南珠珠花。 如此新颖精巧的首饰让谢芊葇瞬间眼睛一亮。 她挨个拿出来细瞧了一番,爱不释手。 君奕辰瞧她欢喜的神色,唇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这三样首饰我很喜欢。”谢芊葇发自内心地雀跃道。 君奕辰将玉印一并交到了谢芊葇手上,解说道:“这是姝宝斋的贵宾玉印,用它每个月可以去挑最新的首饰,不限价格任选三样,另外逢年过节还可以挑选一套头面。” 谢芊葇直接怔住,虽然早就知道君奕辰向来大方,但是给她这枚玉印,无异于每个月都送了她三件首饰,逢年过节还有单独的一套。 好家伙,人家送首饰是按件算,这个男人直接把她一整年的首饰都承包了。 感动之余,还有难以言说的纠结。 “辰王,你不用对我这么好。”谢芊葇的声音透着低落和迷茫。 她和君奕辰早已心意相通,只是彼此都没有捅破那层纸。 虽然她对君奕辰不乏好感,可是她现在还没做好谈情说爱的准备。 或是说,她是在逃避对君奕辰的感情。 她不确定一旦捅破那层纸,两人是否合得来,彼此是否能成为对方满意的伴侣。 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友情之上,恋人未满,虽显遗憾,但总比不明不白的开始,最后又不明不白的结束要好。 或许,她和君奕辰之间还差一点儿“火候”。 或许有一天,君奕辰会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时候她会勇敢地迈出那一步。 但绝对不是现在。 如今她无法给予回应。而这个男人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压力山大。 君奕辰看出了谢芊葇的心思,十分淡然地开口,“在喜欢的人面前,每个人都会发自内心地对她好,不计得失。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首先看重的是个人得失,那便不是真爱了。所以,本王希望你坦然接受一切,不必有所负担。” 君奕辰的声音温柔得好似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溪,温暖而缓慢地流入她的心田。 让她一瞬间鼻头又泛起一丝涩意。 谢芊葇皱眉,“君奕辰,你晓得自己有时很讨厌吗?” 君奕辰摸不着头脑,“为何?” “因为你总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君奕辰撇唇,“这样,以后每次你想哭的时候,那就赏你一次拥抱本王的机会。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君奕辰,你是想占本县主的便宜!” “哪里!本王只是觉得母妃祭日那天,你在长春宫拥抱本王的时候,本王低落的心情就得了很好的缓解。” 君奕辰反客为主道:“你这么说,莫非当初就是为了占本王的便宜?” “胡说八道。” “既然不是,那本王就当你同意了。下次如果你不开心,本王就默认给你一个安慰的拥抱了。” 谢芊葇没想到君奕辰这般无赖,三言两语就把她绕得不知如何反驳了。 对于君奕辰的话,谢芊葇打心底感到雀跃。 注意到谢芊葇的眸光在那件碧玺挂珠长簪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君奕辰忍不住扯唇。 “需要本王帮你戴上看看效果吗?” 谢芊葇一怔,继而道:“不用。” “古人有诗云,‘倾国倾城夸美色,千金万金供首饰’。本王送了首饰,却独独不让本王为你戴上,是不是无异于吃火锅不吃最辣的,缺少了灵魂?” 看到君奕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谢芊葇竟无言以对,于是只好妥协道:“行。那本县主就劳烦辰王了。” “乐意之至。” 君奕辰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以前的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 如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时间了他还得向云岚再讨教讨教。 随后,君奕辰拿起那件碧玺挂珠长簪,端详了一阵谢芊葇耸起的墨发,最终挑选了合适的位置,将长簪别了进去。 他离她很近,可以闻到她的发间有种淡淡的清香,不甜不腻,挺好闻的。 她抬目望他,眸中波光潋滟。 那碧玺挂珠长簪很符合她清冷淡雅的气质。 顾盼流转间,已惊艳了万千颜色。 于是,一颗心不可控地再一次沦陷。 第126章 约见一叙 日子又悄然过去了几天,刚入夏,天气便已经热的不得了。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仿佛暗示着是个不寻常的开始。 谢芊葇坐在厅堂,一边悠闲地吃着水晶葡萄,一边听着狱影阁各门主给她汇报最近的情况。 等前面的钱门、蛊门、机关门、千门、红楼门、神调门、魔术门皆汇报完毕,逍落这时站了出来。 “主子,这几日索命门收到四起订单。” “哦?说说看。” 谢芊葇顿住,眸光流转。 逍落如今是索命门的门主,一般接单这种小事是不需要向她汇报的。 逍落这时提及,恐怕跟她有关。 “这几日收到的全是要刺杀主子的订单。” 逍落说完,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 其他几个门主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有人找上狱影阁的索命门,花钱买的可是狱影阁阁主的性命,这是不是太过讽刺了呢。 当然,那花钱之人肯定是不知他们想杀的人就是狱影阁的阁主,否则这不明摆着找死嘛。 谢芊葇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神色十分平静,继续往嘴里喂葡萄。 现在她的仇家只怕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了,所以区区几人要她的命,没有什么奇怪的。 嘴里得闲之际,谢芊葇发问:“可查清是哪些人了吗?” 狱影阁的各部门虽都有明确分工,但又是相互协作的。 就比如索命门虽然负责收钱杀人,但是和红楼门又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 索命门只杀罪大恶极之人,这就意味着索命门在接单之时必须搞清楚顾客还有要杀之人的详细信息。 索命门绝不会误杀一个好人。 于是收集讯息打听情报这项工作就要靠红楼门完成了。 其它几个部门的运作与索命门、红楼门的协作情况类似。 它们既是独立的部门,有时又得依靠其他部门的协作。 “查清了。这五人其中四人出自镇南侯府,有谢守良、谢璎珞、晴姨娘、芸姨娘,还有便是嘉宁郡主。” 谢芊葇闻言,唇畔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都是些老仇家了,看来这些人的清闲日子是过到头了。 谢芊葇好奇道:“那你接单了没?” 其他门主全都怔住。 正常人都不会接刺杀自己主子的单子? 哎,阁主的脑洞果然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逍落也是怔愣了一会儿,才道:“属下暂时还未接单。” “如果下次他们再找上门的话,直接接单,记住还得让他们付三倍的价钱。”谢芊葇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 “接单?”逍落直接懵了。 其实又何止他一人,其他几个门主也是处于懵逼状态。 逍落苦着脸,最终纠结道:“那属下到时要不要杀您?” 逍落只觉左右为难。 索命门的宗旨是收钱办事,一旦达成协议收了银子,那必然是要取人首级的。 可是如果接了想杀主子的单子,那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啊? 其他门主也是一个劲儿地皱眉挠头,逍落问的也是他们纠结的问题。 谢芊葇瞬间被气笑了,于是开玩笑道:“好你个逍落!你是准备杀了阁主我,取而代之吗?” 逍落一惊,连忙惶恐躬身,“属下不敢。” 随即他冒出疑问,“可是接了单又不杀人,到时怎么给那边交待?”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狱影阁要想一直屹立不倒,那就得诚信经营,否则失信于人,迟早要关门大吉的。 谢芊葇淡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便知他们在想什么。 “索命门与顾客签订契约之时,有明确表示,如果顾客隐瞒真相,所杀之人并非罪大恶极之人,由顾客本人承担所有后果。并且雇佣金概不退还。” 此话一出,逍落等人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果然,他们的脑子和阁主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到时收了银子不办事,传出去也好,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以后再有心怀叵测之人想买凶杀好人的时候,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错愕,旋即便是由衷的钦佩。 主子果然比他们有远见,而且头脑十分灵活。跟着这样的主子,可想而知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随后谢芊葇又交代了各门主一些事情,狱影阁内部一次简短的会议才算结束了。 午膳过后,谢芊葇收到了凤倾言派人送来的信笺。 凤倾言约她未时于城外的十里湖一叙。 谢芊葇有些犯愁,自那日凤倾言对她表白之后,又几次约她出去,她都婉言谢绝,她以为对方会明白她的心意知难而退,可是她却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执着。 算了,见就见,刚好她把话说清楚了,免得误人误己。 烈日当空。 太阳就跟个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 谢芊葇坐着马车赶到十里湖的时候,早已热得香汗淋漓。 刚下马车,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姑娘,本王在这儿!” 谢芊葇一抬眼,便看到凤倾言站在湖边的一艘画舫上,朝她招手唤道。 只见那艘画舫,朱红色的船身,金黄色的顶檐,描金挂翠,甚是华美。 等谢芊葇上了画舫。画舫便开始缓缓地往湖心驶去。 今日的凤倾言身着一袭碧色描竹圆领锦袍,腰间悬着一根深色的织金玉腰带,更衬得整个人英姿勃勃、气宇轩昂。 原本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看便是候了许久了。 在这般烈阳下久等,滋味肯定不好受。 谢芊葇顿觉心里一阵内疚。 “抱歉啊,让你久等了。” “无碍,咱们说的未时,你是守约而来,是本王提前来了而已,与你无关。” 凤倾言负手而立,俊美的容颜噙了一抹淡雅风流的笑意。 如此美男映着瑰丽的画舫,当真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谢芊葇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然而就是那片刻的异样,也被凤倾言敏锐地捕捉到了。 事实上,自从谢芊葇下了马车,凤倾言的眸光捕捉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挪开过半分。 第127章 遭遇埋伏 凤倾言没想到,只是一小段日子没见面,眼前之人竟然比牡丹宴上更加光彩夺目了。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淡紫色月华裙,上搭银白闪珠薄衫。淡紫撒花缎面束腰更衬得她纤腰婀娜。 一头青丝梳成慵懒的飞云髻,斜斜地插了两支紫玉发簪。另一边则插支碧玺挂珠长簪,和她的气质尤为相衬。 她的脸蛋犹如刚刚剥壳的鸡蛋,白皙滑嫩,泛着淡淡的光华。 就连左颊上原本明显的疤痕,比上次在牡丹宴上看到的时候又淡化了不少。 如今的她,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看得凤倾言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炎王,其实你不必如此,天下的好女子何其多,你的身体已无大碍,以你的身份和才情,一定可以找到无数胜于我的女子。” 谢芊葇想了想,还是直接说出了拒绝凤倾言的话。 她没办法给予对方相应的回应,因为她只是将他视作朋友,视作知己。 她对他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患得患失的感情。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做好谈情说爱的准备。 虽然之前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遇到过一眼误终身的男人。 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爱情的认知。 她一直认为爱情是圣洁苛刻的,不是用来敷衍将就的。 天下女人何其多,能入我心者,唯你一人。 这句话凤倾言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谢芊葇的话,让他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落寞和失望。 今日他约这个女人出来,本来就是想把话说开的。 他原本想告诉她,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执着,退回朋友的位置。 可是刚才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所以之前准备一箩筐的话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即便如此,残忍的话还是被这个女人说了出来。 “可以陪本王去里面坐坐吗?”凤倾言没有去接谢芊葇的话头,而是答非所问道。 谢芊葇点了点头。 这艘画舫分上下两层,下层是喝茶消遣的厅堂,上层是供人歇息的楼阁。 坐在厅堂里,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凤倾言看似专心地烹茶、倒茶,实则一颗心早已纷乱。 随后,他将倒好的茶汤递到了谢芊葇的面前。 谢芊葇伸手接过,道了谢。 垂目之际,只见粉彩花卉的莲瓣杯里,茶汤澄亮,煞是好看。 捧杯呷了一口,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谢芊葇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味微苦。 她有些不适应了。 下一刻,她又忍不住掀起嘲弄的唇角。 她的口味真是被君奕辰养刁了。 自从君奕辰知道她喜欢花茶以后,他的马车里、醉仙楼,只要是和她一起出现的地方,他都会无一例外备上她喜欢的茶汤。 习惯成自然,所以现在喝其他口味的茶汤就有些不适应了。 她仍记得第一次坐君奕辰的马车时,当时君奕辰递给她的茶汤并不是花茶,也不知道后面他是怎么了解到她的喜好的。 凤倾言看到谢芊葇兀自失神时不经意勾唇的小动作,眼神为之黯然。 想来她的心里已然有了心仪之人,那个人就是君奕辰。 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如今面对起来,他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苦涩。 凤倾言张了张嘴,想说出放弃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或许他不说,就一直有追求她的可能。 明知是自欺欺人,不过这样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他生于帝王之家,从小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是却没有一个女人能攫住他的心,而眼前的女人就是例外。 尤其接触的越久,便对这个女人越发着迷。 她是这个世上特别的存在,独一无二。 他有种直觉:现在若是错过这个女人,只怕他下半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令他心动的那个人。 之后凤倾言和谢芊葇喝茶闲叙,刻意规避之前的话题,谢芊葇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谢芊葇起身告辞。 二人出了厅堂,来到画舫的甲板上,入眼是一望无垠的蓝色湖面,波光粼粼,远处海天一色。 画舫已经驶出了老远,想要重新回到湖岸,还得一会儿工夫。 难得出来,谢芊葇索性放松心情,欣赏眼前的湖光山色。 许多水鸟在湖面觅食、嬉戏、追逐、鸣叫,呈现一派欢快的场面。 蓦地,那些水鸟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嘶鸣起来,继而扑棱着翅膀全都飞走了。 天地之间一刹那好似万籁俱寂。 下一刻,谢芊葇便敏锐地感受到未知的危险,正缓缓地朝他们逼近。 “炎王,有情况,仔细戒备!”谢芊葇神色一凛,连忙提醒道。 凤倾言很快也意识到一样,连忙唤出画舫里的侍卫。 紧接着,他迈步上前,下意识地将谢芊葇护在身后。 这样的小细节让谢芊葇怔了一下,旋即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玉倌这时也出来了,连忙护在他家主子身边,一脸警惕。 之前因为得罪了谢芊葇,自知谢芊葇对他不喜,所以刚才凤倾言和谢芊葇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识趣地没有露面。 “哼,八成是你的仇家找上门了,是你连累我家主子的!” 玉倌刚才听到他家主子被拒绝了,所以现在看谢芊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明明他家主子那般优秀,整个沧澜大陆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人,这个女人是眼睛长到了头顶吗? 她还是个丑女呢,他家主子都愿意屈尊降贵了,主子能看上她,那是她的造化,真不知她哪来的资本拒绝主子。 “玉倌,住嘴!不得对谢姑娘无礼!”凤倾言厉声喝止。 玉倌登时闭起嘴巴,瞪了一眼谢芊葇,面露不甘。 谢芊葇没有吭声。 她冷瞥了一眼玉倌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因为她拒绝凤倾言一事而耿耿于怀。 忠心护主,情有可原。 再者,她也觉得来人是她的仇家可能性比较大。 心思电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忽地水花四溅,数十个黑衣人顷刻间破水而出。 第128章 拼命厮杀 那些黑衣人个个轻功了得,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上。 黑巾蒙面,步调一致,气场十足,一看便知是实力强悍、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们个个提刀,将凤倾言和谢芊葇团团围住。 谢芊葇临危不惧,容色冷沉,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你们究竟何人?”凤倾言握紧双拳,怒喝质问。 “要你命的人!”为首的黑衣人发出沙哑刺耳犹如黑鸦呱叫的声音。 凤倾言心中一震,脸色极度阴沉。 原来这些人竟是冲他而来! 玉倌也是十分尴尬,刚才他认定是谢芊葇的仇家,而实际情况竟是他家主子招来的,真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玉倌心里不得劲,谢芊葇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只是这些黑衣人不是冲她而来,而是对付凤倾言的,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凤倾言看了眼谢芊葇,沉声道:“既然是冲本王而来,那就放了这位姑娘。” “今日在场之人统统得死!”黑衣人头领声音冰冷,眼里杀意涌现。 谢芊葇眸光冷冽,似利剑般锁定黑衣人头领,似笑非笑道:“那也得有这个能耐才行!说说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待会还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哼,黄毛丫头真是大言不惭!我就先撕烂你这张嘴!” 黑衣人头领登时暴跳如雷,不由分说抡刀便朝着谢芊葇砍去。 眼见打探不到有用的线索,当下谢芊葇等人便与黑衣人厮杀到一起。 一交手谢芊葇便发现黑衣人身手不凡,手里的雁翎刀舞得虎虎生威,极具气势。 黑衣人头领来势凶猛,但谢芊葇只是微微冷笑,待长刀挥来,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势大力沉的劈砍。 黑衣人头领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被对方躲过,回过神来登时恼羞成怒。 旋即顺势挥刀,朝着谢芊葇的腰腹突刺而去,谢芊葇不慌不忙,摆腰欠身。 躲过攻击之余,她顺势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软剑在手,她顿时如虎添翼,挥剑疾斩,招招杀意凛然。 刹那间,漫天煌煌剑光,伴随着阵阵龙吟之声,激荡的剑气仿佛连空气都要撕碎了一般。 黑衣人头领顿时有些慌乱,再无先前的气势和张狂。 谢芊葇正和黑衣人头领缠斗之际,凛冽的破空声从头顶而来。 她眸色一沉,连忙朝着头领急攻一招,然后身躯往旁一避,一脚踹飞偷袭而来的黑衣人。 打斗中,凤倾言和谢芊葇被黑衣人冲散。 凤倾言一看谢芊葇被好几个黑衣人围困,眼见形势危急,想要上前营救,却被几个黑衣人齐齐围堵,一时分身乏术。 夺过一把刀,顺势解决了一人,又踹飞一人,得空才靠近谢芊葇。 凤倾言关切地询问:“谢姑娘,你没事?” 谢芊葇道:“我没事。你呢?” 凤倾言刚想回话,这时身侧利刃朝他迎面劈下,他一时分心,等觉察之际已是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只闻“仓啷”一声,一柄软剑缠住了那剑刃。 与此同时,谢芊葇素手轻扬,银针飞射而出,黑衣人立时倒下。 凤倾言一瞬间内心百感交集,对眼前之人又是感激又是内疚。 “谢姑娘,你又救了本王一命。都是本王连累了你。” 谢芊葇对着黑衣人头领连攻数招,得空道:“朋友遇难,应当两肋插刀。若今日是我遭袭,相信你也会义无反顾地护我。” “好了,先专心应敌,等杀完这些狗东西,再慢慢说。” 话落,谢芊葇以闪电之势向黑衣人头领疾冲而去,继续拼杀起来。 凤倾言望着那抹灵动的娇躯,好似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瞬间精神一震,重新加入厮杀黑衣人的阵营中。 浓烈的杀意笼罩了整个湖面,落水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渐渐地弥漫出一股血腥之味。就连画舫周遭的湖水也开始染成了红色。 黑衣人首领完全没料到谢芊葇的战斗力这么强,而他因为一时不慎,肩头也中了对方一剑,血流不止,颇为狼狈。 此刻的谢芊葇如同索命的阴司修罗,所到之处,鲜血飞溅,血流成河。 黑衣人头领见此架势,阴鸷的眼里露出恐惧之色。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急忙吹响了胸前挂着的骨哨。 下一刻,又有数十黑衣人从水中钻出,黑压压的一片。 新一轮的混战又开始了。 而凤倾言这边的侍卫在刚才的厮杀中已经尽数牺牲,眼下就只剩下谢芊葇、凤倾言,还有身上挂彩的玉倌。 凤倾言看着满眼的黑衣杀手,震惊之余,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之前的那一批黑衣人已经被他们杀得七七八八了,可是他们的体力也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面对新冒出的黑衣人,如今只靠他们三人,已经无力招架了。 这些黑衣人对他存了必杀的心思,想来今日他是无法脱身了。但是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因他丧命。 “谢姑娘,以你的身手想要脱身,绝非难事。本王掩护你,你先离开。” 谢芊葇陷入漫天刀光的绞杀之中,头也不回地答话。 “既然是朋友,我怎能弃你不顾?如果今日真的在劫难逃的话,黄泉路上你我还能有个伴。那就趁着现在,多杀一个赚一个!”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豪气干云,凤倾言听得血气翻涌,当下便一鼓作气,拼死而战。 玉倌的身上遍布刀伤,仍是拼命保护他家主子,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 谢芊葇等三人和数十黑衣人又拼杀了小半个时辰,谢芊葇身上的银针也已然用尽。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随后三人因体力不支,而险象环生。 就在长刀即将刺进凤倾言胸口的那一刻,谢芊葇来不及援救,情急之下只好用身体替凤倾言硬扛下了那一刀。 长刀刺入胸口,那种强烈的钝痛让谢芊葇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触目惊心。 “谢姑娘!” 凤倾言嘶吼的声音饱含震惊和怒恨。 第129章 互相表白 谢芊葇被黑衣人头领一掌击飞出去。 然后,她看到不远处有艘船朝她飞速驶来。 站在船头的那个男人露出焦急到快要发疯的表情,看到她受伤,神色狰狞到扭曲。 下一刻,男人不及船只靠近,飞身而起,接住了身中重伤、即将失去意识的她。 “将这些人尽数拿下,要活的,本王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怀中的谢芊葇,双眼朦胧中,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君奕辰脖颈暴起的青筋,还有狂怒到失控的侧颜。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因愤怒到极致,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栗。 这一刻,她只感到无比的安心。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君奕辰带来的侍卫将黑衣人团团包围。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君奕辰担忧到近乎失控的表情上。 谢芊葇只感到这一觉睡得极沉,最后她是被伤口痛醒的。 睡意绵然地抬起眼皮,就看到君奕辰坐在床边的锦杌上,整个人趴在床沿睡着了。 谢芊葇侧目,禁不住细望了一番他的睡颜。 沉睡中的君奕辰,立体的五官犹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眉峰冷扬,即便睡着,他的眉心也是微微地拢在一起,似有牵挂。 眼睫狭长而浓密,好像长在两池清水岸上的树木整齐葱郁。 削薄的嘴唇上泛着淡淡的青色胡茬。 她怔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些邋遢的君奕辰,可是依然不影响他的矜贵清隽。 印象中的这个男人总是光洁鲜亮,如今这般不修边幅,难道是因为她吗? 想到这里,谢芊葇的心中一阵激荡,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抚上君奕辰的侧颜。 便在这时,这个男人轻哼一声,惊得谢芊葇赶紧缩回手。 既而君奕辰睁开眼,发现谢芊葇已经醒了过来。 君奕辰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欣喜,下一刻又想到这个女人为救别的男人以身犯险,不顾自身安危,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了。 看到谢芊葇挣扎着要起身,他连忙上前搀扶,又给她的后背垫了金丝软枕,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他冷哼一声,十分不满道:“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你可真厉害,替凤倾言挡刀,就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吗?” 明明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与关切,可是君奕辰硬是板起脸,神色一片冷戾。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谢芊葇虚弱地笑了笑。 倏地想起失去意识前,看到这个男人对她担忧到近乎失控的表情。 原来强悍如他,也有崩溃无助的时候,而这一切皆是因她。 最动人的爱,不是山盟海誓把爱一直挂在嘴边,而是默默地把你放在最柔软的位置润物无声。 他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他也会因你而丧失从容和冷静。 也许有时候,人真的得经历一些事情后,才能看清谁才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而这一次历经生死,让她看明白了,她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分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重很多。 当初她执拗地认为,他们之间恋人未满差些“火候”,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幼稚。 有的人说不清他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更何况这个男人是真的好,回头想想,她多少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能醒来真好,还能看到他真好! 这一刻,谢芊葇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阵激荡。 她不顾扯到伤口,毫不迟疑地紧紧抱住君奕辰。 君奕辰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怔了一下,原本他还想斥责这个女人几句。 如今反被她弄得心猿意马,心中的不快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心疼。 他以为这个女人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后怕,于是不禁自责起来了。 他差点儿忘了,这个女人即便再强悍再实力超群,但她仍是个女人。 是女人就会有柔弱的时候。 他空出手,温柔轻缓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抚她的情绪。 随即,他危险地眯起眼眸,浑身充斥着冷戾的气息。 “没事了,已经全都过去了。那些杀手已尽数落网,本王已经将他们关进了王府的地牢里,各种酷刑挨个招呼了一遍,再用参片吊住他们的命,继续受刑,本王不会让他们立刻死去,那样太便宜他们了。敢动本王的人,本王便让他们生不如死!” 谢芊葇的心里似有激流涌荡,那是一种别人从未给过她的安全感。 闻着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将她笼罩住,一刹那让她无比心安。 她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然后和君奕辰拉开一些距离,拉住男人的手,眸光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压下心头的紧张,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肺腑之言。 君奕辰,我想牵你的手了,从现在的心动,一直到古稀。可以吗?” 君奕辰怔了一下,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看着眼前的女人小心翼翼又饱含期待的小眼神,他的瞳孔猛然一缩,清俊的面容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淡紫色的凤眸里神色瞬息万变,好似翻起了巨大波浪。良久之后才终归平静。 他傲娇地开口,“本王可以现在拒绝你的请求吗?” 谢芊葇以为自己听错了,怔在了那里。 沉默片刻,再度确定自己的听力没有任何问题后,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她那略显苍白的脸,抑制不住地浮出一丝失望之色。 平生第一次告白,就惨遭拒绝。 有没有跟她一样惨的? 就在谢芊葇琢磨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宣泄方式来祭奠她早夭的告白时,只听君奕辰温柔而深情道:“可不可以让本王学着照顾你,然后你再爱本王?” 谢芊葇不可置信地抬眼,怔忡中,只听君奕辰又道:“而且这种表白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你们女人抢先了呢?” “给本王一些时间,本王一起会给你一个隆重难忘的表白仪式。我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应该有仪式感。” 第130章 醋意满满 谢芊葇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就跟喝醉了酒一样。 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君奕辰的那些话竟然那般的不真实。 她心里一阵诧异。 明明之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冷漠无趣,怎么忽然之间这么会撩了? 害得她刚才黯然神伤,平白被看了笑话。 这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谢芊葇仰起小脸,狠狠攫住君奕辰的唇,略带惩罚地咬了一下。 君奕辰那一瞬如遭电击,浑身绷紧,继而反客为主,薄唇吻咬谢芊葇的柔软唇瓣。 他生疏而青涩,谢芊葇便循循善诱,一点点地引导,二人逐渐加深这个吻。 男人顿时得窍,有力的舌撬开她的唇齿,缠绵纠缠。 她胸腔内的空气被吸走,而男人还在不断汲取着她清澈的甜美。 一个吻绵长而浓烈,分开之时,两人的呼吸皆是乱了节奏。 这个初吻,让男人缱绻留恋。 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了几分。 “刚才……你怎么那般轻车熟路,在本王之前,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君奕辰淡紫色的幽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虽然他清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过往,“往者已矣,来者可追”的道理他懂。 可是他视这个女人为今生唯一。 一想到在他之前还有别的男人的存在,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抽痛。 他会嫉妒到发狂。 此刻君奕辰的那张俊脸上醋意满满,就好似写着“本王吃醋了,后果很严重,你看怎么办”。 谢芊葇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的醋劲这么大,有些无力吐槽。 不过她一向洁身自爱,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好遮掩的。 当下嗔道:“你胡说什么!我之前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本县主难道不能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吗?倒是问问你,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脸,又处处留情,你的嘉宁表妹啊,以前的翎雀啊!蕙妃啊什么的,一抓一大把!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好意思质疑起我了!” 谢芊葇双手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事实上,她在现代确实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堪称珍稀动物了。 她之所以对于接吻之事驾轻就熟,还不是因为那些年看了不少狗血肥皂剧。 电视剧里男女主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画面溢满了屏幕,她想不会都难。 不过这些她自然没办法给君奕辰解释。 给这个男人解释了电视剧、电影,估计接下来又得解释什么是电视机、电影院了。 更何况,目前为止,她还没打算告诉这个男人她是穿越而来的事情。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所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选择隐瞒比较好。 谢芊葇的回答让君奕辰顿时释怀了。 原来她和他一样,都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只是被谢芊葇一顿抢白,君奕辰自觉有些理亏。 生怕被她误会,他还是连忙交了底。 “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本王的眼吗?在你之前,本王绝不允许任何女人越过一丈的界限。” 谢芊葇凶巴巴道:“君奕辰,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以后你要敢招惹其他女人,我可要你好看!” 知道君奕辰不是这样的男人,但她还是想讲明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一个女人即便再爱一个男人,那也得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君奕辰撇唇,促狭一笑,“如此就得看你何时嫁给本王了。普天之下本王只听命于辰王妃。” 谢芊葇脸颊微烫,白了这个男人一眼,心里却一阵甜蜜。 “君奕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腔滑调,这么闷骚呢!” 君奕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谢芊葇违心道:“太后悔了!” 君奕辰得意道:“后悔也没用!告诉你,上了本王这艘贼船,就休想下去了!” 谢芊葇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深思熟虑过,或许今日她答应与君奕辰交往是一时冲动。 或许随着接触得久了,这个男人身上的那些亮点慢慢会被他的缺点稀释。 或许那个时候她会觉得他没有当初想象中的那般好,以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来不及升华,就已经腐朽。 但是她不后悔。 人都是不断改变的,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会不断调整。 如果将对方视作了心尖之人,即便他一身恶习也会为伊改变。 有时爱情不是你想守就能够守住,也不是你怕分手就不会有那么一天。 接受拥有,也不害怕失去,才是爱情里最好的相处方式。 君奕辰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本王想问你,凤倾言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让你可以不顾性命地想要保护他?” 看到君奕辰脸上满满的醋意,谢芊葇莞尔一笑,于是好脾气地解释了一番。 “当时情况危急,那一刀凶险至极,如果他中刀肯定性命不保。而我里面穿了护甲,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受伤,但是不会有性命之忧。我护他,完全是出于朋友之间的道义。你别想多了。” 谢芊葇眨着眼,眸色清澈,一字一句说得真挚坦然。 君奕辰听罢,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谢芊葇这次受伤不轻,还是叫他十分介怀。 “既是如此,你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请你记住,以后不是你一个人了,你还有本王。” 君奕辰摇头叹息,“咱们之前已经拉钩盖过章的,你还是这般的没放在心上。以后记得替本王想想。有人疼你,爱你,把你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 君奕辰牵起谢芊葇的柔荑,他那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从他的掌心传出源源不断的热意和有力,让谢芊葇的心脏随之狂跳起来。 曾经被无数战斗隐埋尘封的柔情蜜意,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此时,她不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铁血特工,而是化身柔情似水的小女子。 便在这时,谢芊葇不经意间垂眸,看到身上干净没有血污的衣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忽略了很严重的问题。 第131章 你呀不配 “君奕辰,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还有,好端端地你怎么会出现在十里湖?” 君奕辰怔了一下,开始依次回答谢芊葇的问题。 “你胸口的伤势是本王找医女给你治的。衣服是你的丫环帮你换的。可不是本王。” 君奕辰知道谢芊葇在意什么,所以直言不讳地说了。 谢芊葇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在现代人们的思想开化程度已经越来越远离传统旧观念了,可是偏偏在对待男女相处的问题上,她就是个特例。 “至于本王为何恰好出现在十里湖,是因为最近有百姓反映,十里湖一带出现了土龙的踪迹,不少牲畜已经被祸害了。本王收到消息便去了那里查探……” 君奕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竟是脸不红,心不跳。 他怎么也不能供出是逍落给他通风报信的,逍落暗戳戳地告诉他 ,凤倾言那个家伙约这个女人去了十里湖。 对情敌放松警惕,那便是对他的残忍。 所以他一直密切留意凤倾言的动向,恰好这段时间又被他发现凤倾言被人跟踪了。 昨天凤倾言又正好在人迹罕至的十里湖约见这个女人,他害怕发生意外,所以才会带了侍卫紧随而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好在这个女人没有性命危险,否则这辈子他都要活在悔恨当中了。 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但是他不能据实相告。否则逍落肯定会被辞退的。 所以,他只能选择善意的谎言。 谢芊葇对于君奕辰的回复没有深究,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门外的凤倾言已经僵立了半天,眼中尽是凄然。 他不记得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反正从谢芊葇说出救他只是出于道义时,他就站在那里了。 昨日在画舫上她本能地用身体替他挡了一刀,当时他吓坏了,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隐隐地又心生狂喜。 这个女人豁出性命相救,想来对他是深爱而不自知。 于是一天一夜他都在煎熬中度过,既担心她的身体,又欢喜她的拼死相救。 可是刚才在门口听到真相的那一刻,宛如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尤其看到这个女人与君奕辰偎依在一起的画面,让他心里仅存的一点儿希冀都被掐灭了。 一旁的玉倌看到他家主子痛苦隐忍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刚才房里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更没有资格去指责房里的女人。 虽然他不喜那个女人,但是她出于道义救了他家主子,这份勇气和情义真的叫人佩服。 至于感情之事虽然他没经历过,但是也知道勉强不得。 他只能说那个女人太没眼光了。 “走,咱们回去。” 许久之后,等凤倾言调整好心绪,落寞地开口。 看着他家主子强自伪装成没事的样子,玉倌就心痛不已。 垂眸望了一眼手里的大包小包,不解道:“主子,咱们带了这么多宝贝的药材来看乐安县主,而且还有排队等了两个时辰才买到的点心,这些都没交到乐安县主的手上呢,我们现在就要走?” 凤倾言坚决道:“待会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谢姑娘的丫环。走。” 或许,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那好。”玉倌不甘地开口。 他觉得主子默默做的这些,至少得让对方知道才行。 主仆二人转身没走出几步,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君奕辰从里面出来,轻缓地关好门,然后对一个路过的下人吩咐,让其转告轻竹和容青她家小姐已经醒了。 随后,他才迈步走向凤倾言。 而凤倾言刚才在听到开门声时,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想问问那个女人的情况。 君奕辰走近,不等他先开口询问,便冷笑道:“凤倾言,你还有脸来!” 凤倾言神色一黯,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抹苦涩,“都是本王的错,连累了谢姑娘,害得她替本王挡刀,身受重伤。” 玉倌看到他家主子那般卑微凄惶,就想为其说两句,可惜对上君奕辰那双往外冒着冷意的凤眸,吓得脖子一缩,竟是不敢吱声了。 “随本王来!” 君奕辰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撂下话,径自迈步前行。 凤倾言怔了一下,虽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直到走出数丈,确定接下来的动静惊扰不到那个女人时,君奕辰顿步回身,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凤倾言一拳。 凤倾言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猝不及防间结结实实地挨了君奕辰一拳。 嘴角瞬间渗出血丝来。 “你……你怎么能动手打我家主子呢!” 玉倌惊怒交加,君奕辰一记凌厉的眼神袭来,吓得他登时如坠冰窟,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玉倌,你别管。这是本王与辰王之间的事。”凤倾言抬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开口提醒道。 玉倌无奈地跺了跺脚。 算了,大人物之间的事他就不掺和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拎着东西便好。 “凤倾言,你个混蛋!人是你约出去的,好端端的出去,结果就剩半条命回来!你真他妈的没用!” 君奕辰拽起凤倾言的领子,睚眦欲裂,朝着对方又抡出一拳。 “凤倾言,你他妈的今后离她远远的!” 君奕辰仍不解气,又打出了一拳。 后面凤倾言又挨了君奕辰好几拳,很快便鼻青脸肿。 君奕辰觉得心中的怒意发泄完了,才停手。 而凤倾言从始至终都没有躲避,更没有还手。 他连自己心仪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确实该打。 随后,君奕辰和凤倾言全都死死地瞪着对方,可谓是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 “凤倾言,那个女人就是伤一根头发,本王都会心疼,你却让她置于险境,甚至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你口口声声说心仪于她。可是你又能为她做什么呢?关键时刻还得她豁出性命去护你!所以,凤倾言,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第132章 情敌竞逐 君奕辰的一番话夹杂着滔天狂怒。 等他说完,仍是怒瞪着凤倾言,恨不得与其拼命,将其拆骨入腹。 凤倾言听罢,浑身一震,只觉对方的话字字诛心,又好似迎头一棒,敲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辩驳。 如今的他,好像确实给不了她什么。 他拖着病殃殃的身子做了多年的闲散王爷,没有攒下富可敌国的财富,也没有权势滔天的实力。 一想到当初对谢芊葇说得那些话,他都觉得可笑至极。 他说自己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可以为她筑起稳固的壁垒。 可是实际情况是他差点儿害她丧命。 现实果真狠狠打了他的脸。 昨日君奕辰就已经审问出,那些黑衣人是他的皇兄派来杀他的。 皇兄听闻他的心疾马上就要痊愈了,于是按捺不住了,这就急着除去他这个争夺皇权的绊脚石。 此番回东梁国,免不得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注定今生无法给予她安稳顺遂的生活,那他就应该学着放手。 一瞬间心中的困顿豁然开朗,凤倾言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真心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占有她,而是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她开心,只要她过得幸福,那就足够了。 “君奕辰,本王会尽快回东梁国,一定会为谢姑娘报仇,手刃皇兄!” 想通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凤倾言神情睥睨,眼神也随之凌厉起来。 以前他不争不抢,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可是到头来仍是躲不过皇权争夺的算计,甚至差点儿连累心爱的女人丧命。 他要反击,有时并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能相安无事的。 经此一事,也让他明白了权力的重要,只有拥有足够的权势,他才能有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所以,东梁国未来的君王非他莫属。 “好,本王期待你的好消息。”君奕辰启唇,心情明显好了几分。 讨厌的人马上就要离开大周了,今后都不会打扰到那个女人,他求之不得。 凤倾言朝着某个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声道:“替我好好照顾她,若是你敢让她受半分委屈,本王会从你的身边将她重新夺走。” 君奕辰冷哼道:“放心,本王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再说谢芊葇那边,轻竹、容青在听到她家小姐苏醒后,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这一天一夜都是辰王守在小姐身边,她们也想守着小姐,可是辰王直接将她们赶走了。 呜呜,她们真的好想小姐啊! 两个丫环一看到半倚在床头的谢芊葇,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扑到跟前像个小孩儿似的哭个不停。 昨天二人看到她家小姐胸口全被鲜血染红了,脸色苍白得跟纸似的,真把她们吓坏了。 如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二人仍心有余悸。 谢芊葇柔声安慰了好一会儿,两个丫环的哭声才小了一些。 “小姐,您昨天回来的时候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都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您了!” “小姐,您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您不知道,辰王殿下抱您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轻竹、容青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谢芊葇一听提到了君奕辰,顿时眼睛都亮了,八卦的心思就上来了。 谢芊葇故作诧异道:“辰王好端端的怎么会哭,肯定是看错了。” 轻竹、容青顿时来了兴致。 “小姐,您不知道辰王可紧张您了。而且辰王非要坚持一个人守在您床边。” “辰王守了您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更没时间打理自己。” “之前奴婢还觉得炎王温柔有耐性,薛太医也还不错,如今奴婢觉得辰王才是最爱小姐的。” “奴婢也觉得小姐和辰王最配,奴婢也投辰王一票。” 谢芊葇听得欢喜,却佯装恼道:“依我看,你俩是急着嫁人了,所以整天才说这些有的没的。” “奴婢这辈子都不嫁人,就要赖在小姐身边。” “就是,小姐去哪儿,我们就跟去哪儿。等小姐嫁入辰王府,奴婢也定跟过去。” 主仆三人嬉闹了一会儿,两个丫头伺候她家小姐用了一些饭菜和汤药。 随后,逍落从外面进来,将一封信笺交给了谢芊葇。 “主子,炎王已经动身回东梁国了。这是他临走前给您的书信。” 谢芊葇闻言,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凤倾言会走得这么匆忙,甚至都来不及跟她当面道别。 不过她也听君奕辰说了,昨日的黑衣人是凤倾言的皇兄指使的,没想到又是一起皇位之争引发的仇杀。 想到凤倾言此行必然不会太平,她不禁泛起一丝惆怅。 旋即,谢芊葇拆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 入眼是俊秀遒劲的字体,风骨尽现。 “谢姑娘,首先本王很感激你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本王一命。其次,本王十分抱歉害你险些丧命。本王虽钟情于你,但这次的刺杀事件让本王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太过无能了,所以本王决定不再做之前那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本王会拼尽全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另外,在本王心中,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也值得最好的。本王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君奕辰比本王更适合你。所以,本王会真心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本王会一直铭记于心。哪怕山高路远,我们终会再见。到时本王定会以全新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最后,祝你平安顺遂,勿念。凤倾言留。” 看完信笺,谢芊葇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凤倾言虽比不上君奕辰,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才俊。 如果不是早些遇到君奕辰,或许她也会被凤倾言吸引。 可是,这个世间之事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所有的假设都不存在。 优秀如凤倾言,她相信即便夺权之路困难重重,她的这个朋友也定能逢凶化吉、尽数攻克。 第133章 逼婚风波 自谢芊葇醒后,一连三天君奕辰都没去了无府,第四天的时候,轻竹、容青出去了一趟,便带回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君奕辰即将迎娶元昭国公主。 谢芊葇怔了半晌,脑袋里嗡嗡作响,大脑好似停止了运作,半天缓不过神来。 “辰王也太过分了!前几日还对小姐千般万般的好,转头就要迎娶元昭国公主!简直就是个大渣男!”轻竹气呼呼地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道。 容青急忙劝阻,“你可别着急下结论,我倒觉得辰王不是这样的人,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轻竹气不过道:“有什么说不定的!现在宫里的告示都贴出来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五日后,辰王就要和那个元昭国公主完婚了,这还能有假?” 容青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谢芊葇难看的脸色,容青连忙给轻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轻竹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图口舌之快,发泄心中怨怒,倒忘了考虑她家小姐的感受了。 轻竹内疚道:“小姐,您别难过。都怪奴婢口不择言,惹您伤心了。” 谢芊葇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只是为我打抱不平而已,何错之有?” 容青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姐,不如奴婢去问问逍落,也许他知道辰王那边的情况……” 不等容青说完,谢芊葇便打断道:“不必了。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不想从别人口中了解,君奕辰欠我一个解释。” 轻竹、容青闻言,张了张嘴,叹出一口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随后二人识趣地出去了,徒留谢芊葇一个人独处。 谢芊葇没想到自己刚试着和君奕辰交往,老天就给了她这样的考验。 爱情从来不是强迫,并不是你看得紧,他就不变心,爱一个人,要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和信任。 这是彼此都应该遵循的相处之道。 所以,她会等待君奕辰的解释,但愿这个解释不要让她等太久。 傍晚之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逍落神色凝重,带来一个异常震惊的消息。 君奕辰集结了手底下的大量军队,将整个皇宫都包围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芊葇惊愕之余,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来了。 不用想,肯定是周武帝逼婚,君奕辰抗旨不从,所以才会闹出这般动静。 “辰王传信让主子不要担心,稍后他会过来亲自给您解释的。” 逍落转告了君奕辰交代的话。 “逍落,传令下去,狱影阁各部门今日起与朝廷对抗,不惜一切代价给周武帝施压。另外,你带领索命门的人随我一起进宫。” 谢芊葇一字一顿,神情睥睨,周身充斥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和狠戾。 逍落心中一震,迟疑道:“主子,可是您的伤……” 逍落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家主子的伤刚有所缓解,眼下需要静养,原本不该这样奔波的。 谢芊葇摆了摆手,“无碍。” 自己看上的男人都快被人抢走了,她在府里哪还呆得住? 况且周武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又一向心狠手辣,她真有些担心君奕辰了。 况且对付坏人这种事,就应该情侣一起上阵。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知道主子一向说一不二的性子,逍落当下也不废话了,急匆匆地下去部署。 随后,谢芊葇走到窗前,透过轩窗,看到对面枝头的两只飞鸟正呢喃嬉戏,她的唇角不自觉地轻扬,心下却复杂难言。 她知道君奕辰这个时候与周武帝当面硬杠,绝对不是好事。 周武帝见识了他的实力,自此肯定会对他多加防备。 而君奕辰隐忍多年,暗自谋划,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周武帝,为他的亲人讨回公道而已。 这是君奕辰多年的夙愿。 君奕辰不是一个冲动行事、不计后果的人。 这次他在选择与周武帝正面发生冲突时,其中的利害得失肯定是分析过的,而他还能坚守对她的承诺。 这个男人做出这般决定,证明她没有选错人。 她心里一阵动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男人了。 那些想要欺负她男人的坏胚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再说皇宫那边,已经被君奕辰带来的军队统统围住,黑压压的一片。 个个铠甲加身,武器在手,浑身透出冰冷肃杀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宫内的禁卫军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和君奕辰带来的人比起来,直接不够瞧了。 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早已未战先怯。 养心殿里的气氛凝滞到极点。 身着明黄龙袍的周武帝负手而立,脸色阴沉如锅底,胸中的怒火更是压制到极点。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逼迫君奕辰与元昭国联姻,这个孽子竟直接带兵把他的皇宫给包围了。 震怒之余,也是惊惧不已。 他竟然不知这个孽子私下建立军队,数量和实力已到了如斯恐怖的地步。 他虽然手上还有三十万的军队,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个孽子将他的养心殿围得密不透风,现在别说派人出去送信了,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如果这个孽子现在逼宫的话,那他皇帝的位子都要坐不了了。 想到这里,周武帝的瞳孔猛然一缩,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他怒恨交加地死死瞪着对面的君奕辰,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 而君奕辰睇他的眼神也没好到哪儿去。 如千年冰潭般幽深的眸子射出锋锐凌厉的寒芒,浑身散发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殿内那些宫人早被父子俩对峙的气势,骇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全都垂眉敛目,瑟瑟发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孽子,今日难道你想逼宫不成?” 周武帝怒极反笑,僵持了许久,终于问出了最在意的事情。 “儿臣只是想让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不想成为大周与元昭联姻的牺牲品,更不会娶元昭国的公主。”君奕辰皱了皱眉,声音冰冷道。 第134章 县主救场 周武帝一听君奕辰不逼宫,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里。 只要不逼宫,那就好办了。 “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岂能出尔反尔?” 周武帝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你见过哪个帝王说话朝令夕改的?再者,你与元昭国公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迎娶一国公主也不辱没了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武帝话落,眸色深沉,眼里全是算计。 这个孽子自小主意正,他就是要逼迫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他就是要给他添堵。 这就是和他唱对台戏的代价。 “父皇既然对元昭国的公主评价这么高,不如父皇就娶了。反正你这后宫再多一个妃子也不是什么问题。” 君奕辰脸色冷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朕要是年轻个十岁二十岁,此等好事还能轮到你?”周武帝气得登时吹胡子瞪眼。 腹黑如君奕辰,唇瓣轻扯,毫不客气地揶揄起来。 “父皇虽步入中年,但仍身强体健,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实在不行,儿臣到时给你搜罗些灵丹妙药,保准让父皇恢复到当年的巅峰水准。” “孽子!孽子!” 周武帝登时暴跳如雷,胸腔剧烈起伏,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旁边的江盛海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原地。 父子二人威严尽释,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压抑到了极点。 一个铁了心要给对方添堵,一个立誓绝不迎娶。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之时,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进来禀报。 “皇上,乐安县主在外求见。” 争执不下的父子二人皆是一怔,旋即心思各异。 周武帝开口道:“让她进来。” 不消片刻,身着一袭暗红霞云纹锦华裳的谢芊葇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她脚下生风,神色睥睨,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见此一幕,周武帝立刻嗅到了一丝来者不善的味道。 君奕辰注意到平日素面朝天的谢芊葇,今日破天荒地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这让原本苍白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想来这个女人是怕他担心。 一念至此,君奕辰眼里的心疼和自责几欲化成实质。 明明她重伤未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如今却还要为他担心奔波,他这个爱人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想到这里,君奕辰紧紧握住拳头,心中的自责犹如爆发的火山,不可遏止的泛滥成灾。 “芊丫头,不知这个时候见朕,所为何事?”周武帝敛定心神,率先开口道。 “皇上,臣女今日进宫,是有事相求。”谢芊葇不卑不亢地回答。 周武帝眼皮一跳,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眼前之人一向性格刚硬,几乎不会出现有求于人的情况,如今竟然向他开口了,当真稀奇。 心中已然多了一丝警醒,面上却不表现分毫。 周武帝依旧神色如常道:“说说看是什么事。难得你向朕开口,如果不是什么难事,朕一定答应你。” “臣女想让皇上为臣女赐婚。” 谢芊葇波澜不惊地开口,却是惊住了殿内所有人。 君奕辰露出惊愕的表情,旋即想到了什么,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激动。 “芊丫头,你想嫁与何人啊?”周武帝一下子不淡定了。 也没听说谢芊葇和哪个男人走得近啊,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就是旁边的孽子,不过这个孽子已是命不久矣。 谢芊葇医术了得,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她是个聪明人,不至于想不开,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如果不是这个孽子,那还有何人? 一时间,周武帝的心思转了几转,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武帝的眼珠子一下子睁得更大了,半晌才缓过神,轻咳几声,尬笑道:“那个……芊丫头,你看朕比你大不少,都可以当你爹了,如果你想成为朕的妃子,会不会有点儿……” 周武帝说着,不禁细望了几眼眼前如明珠美玉般的少女,随之掠过一抹满意之色。 眼见周武帝误会,谢芊葇和君奕辰都是神色一变。 尤其是君奕辰,瞬间脸色冷戾,眸光寒冽,完全是一副打算拼命的架势。 谢芊葇朝他无声地使了个眼色,君奕辰这才隐忍没有发作。 下一刻,谢芊葇一字一顿,气势强硬道:“皇上误会了,臣女想嫁之人是辰王。” “什么?你要嫁这个孽子!”周武惊诧之余,瞬间恼火起来。 他恨死了这个孽子,这个谢芊葇实属人中龙凤,他怎么可以便宜了这个孽子? 更何况这个谢芊葇心思深沉,医术又好,才情也是不俗,如果成为辰王妃,无异于给这个孽子增加了莫大的助力,他可还没有老糊涂到这个份上呢。 “臣女心仪辰王已久,还望皇上成全。” 谢芊葇不惧周武帝难看的脸色,不疾不徐地开口。 “芊丫头,你医术精湛,凭你的医术应该知道辰王命不久矣,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周武帝循循善诱道。 “古诗有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所以臣女不在乎,哪怕辰王的生命只剩下一天,臣女也甘之如饴。” 此时的谢芊葇神情真挚,眸光深情,将一个恋爱脑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事实上只有她和君奕辰知道,君奕辰体内的旧毒已经除去了七成。 如今只差一味药材,到时和前几日所得的蛇胆一起炼制,等君奕辰服下之后,体内的毒素就可以彻底清除了。 “可是朕已经应允了辰王与元昭国公主成婚。你该知道两国联姻意义重大,再者朕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 周武帝态度坚决,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他略一沉吟,又道:“咱们大周的王孙公子、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朕可以许诺你,任你挑选,只要是你看上的,朕就立刻为你们赐婚。你看如何?” 谢芊葇淡瞥了一眼君奕辰嗔怒的表情,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第135章 秀波恩爱 谢芊葇故作迟疑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可以。” 周武帝顿时精神一振,脸色也缓和了几分,“芊丫头,你喜欢什么样的说说看,朕到时也好帮你筛选一番。” 谢芊葇一边瞅着君奕辰,一边开始描述起来,“臣女喜欢个子高一些的,模样周正的,最好俊一些的,还有皮肤得白……” 谢芊葇每说一个字,君奕辰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直接听不下去了。 他迈步到谢芊葇跟前,抬臂揽住女人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略带惩罚性地在对方的绯唇印下一吻。 周武帝见此,气得差点儿脑溢血都要犯了,恨不得上前拍死这个孽子。 君奕辰在那抹樱唇上浅尝辄止,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本王认定的女人,谁都别想抢走。”君奕辰霸气侧漏地宣誓着自己的拥有权。 语罢,他又瞪着谢芊葇,气呼呼道:“你若敢嫁别人,你嫁一个,本王就弄死一个,让你当一辈子寡妇。” 谢芊葇看着君奕辰满心满眼都是她,醋意大发真情流露的模样,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洋溢出幸福的笑意。 “皇上,臣女如今和辰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为保清白,臣女也别无选择,此生也只能非辰王不嫁了。还请皇上成全。” 谢芊葇说得委屈,可是脸上却没有半分无奈之色,反倒说不尽的欢喜。 周武帝看得气血翻涌,差点儿跟爆竹一样原地炸裂。 看着一对璧人浓情蜜意的样子,他哪会不明白,敢情这二人早就暗度陈仓,已经是一条心了,而他还蒙在鼓里。 刚才竟还一唱一和,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秀了一波恩爱。 简直把他这个君王当成傻子了吗?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休想!朕绝不会同意你二人的婚事!你们趁早死了这份心!”周武帝怒到极致,直接发飙道。 “是吗?儿臣觉得父皇年事已高,正所谓无事一身轻,父皇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君奕辰冷然一笑,那专属于王者的凛凛威严瞬间压过了周武帝的龙威。 那种霸者无疆的人龙气概,连周武帝都望尘莫及。 周武帝顿时惊恐得瞪大了眼,完全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你要逼宫?你想取代朕?”周武帝惊惧道。 “未尝不可。眼下虽然不是好时机,但是父皇若一味用联姻逼迫儿臣,儿臣也不介意让大周的皇宫变了天。” 君奕辰凤目冷挑,语气平淡得好似议论天气的阴晴,可是话中的凛然霸气根本叫人无法忽视。 周武帝怫然变色,一瞬间心里的骇意如潮水般快要将他溺毙。 他眼珠乱转,神色变幻不定,眼里有怒恨、不甘和忌惮,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芊葇眉头紧蹙,侧眸凝视着君奕辰刚毅的侧颜,心绪有些复杂。 她理解君奕辰所说的眼下不是逼宫的好时机。 上次君奕辰接管了苏怀远手中二十万大军的兵权,虽然实力大增,但是仍有多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存在。 周武帝这边首当其冲威胁最大,还有萧太后母家的势力也不能轻视,下来霄王君意霄最近也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如果君奕辰在这个时候逼宫,只怕萧氏一族,还有霄王肯定会横插一脚,到时即便君奕辰即便夺得皇位也会元气大伤。 这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之策。 更何况君奕辰拒绝迎娶元昭国公主,这更给了虎视眈眈元昭国寻衅滋事的借口。 所以她不能让这个男人陷入四面楚歌的危机中,眼下绝不是逼宫的最佳时机。 “皇上一向贤明孝悌,不会连太后娘娘的懿旨都抗拒?” 殿内短暂的沉默后,谢芊葇似笑非笑地开口。 周武帝先是一愣,旋即眉头拧结,冷冷道:“芊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芊葇从袖口取出一卷明黄色的懿旨,然后徐徐展开。 随后,她照着懿旨上的内容念了一遍。 “臣女钦奉太后娘娘懿旨,乐安县主品行端庄、恭谨端敏,与辰王君奕辰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哀家特赐婚于二人,另择吉日,任何人不得阻拦,哀家愿二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钦此。” 等周武帝看到上面确实盖有萧太后的凤印时,眼里顿时戾气萦绕。 大周国最重孝悌,而他又是一国之君,更应该做天下人的表率。 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萧太后是他名义上的母后,懿旨他自然不能违拗,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孽子得偿所愿,他又实在不甘心。 这一刻,他恨透了这个名义上的母后。 这个死老太婆明明已经不能自理了,这个时候还横插一脚,将他好不容易控制的局势又给打乱了。 事实上周武帝不知道的是,萧太后对这道懿旨也是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 之前为了让谢芊葇救她,萧太后曾许诺过会帮谢芊葇达成一个心愿。 再者,萧太后现在只能与床榻为伴,还指望着谢芊葇能令她康复呢。 虽然萧太后恨透了谢芊葇,自然不愿促成这桩良缘,奈何有求于人,自然不能违拗谢芊葇的意愿。 谢芊葇也是拿捏住了萧太后的心理,所以进宫以后,先去了坤宁宫,拿到懿旨后才赶来养心殿的。 周武帝一时陷入两难,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这时一个宫人进殿的禀报声打断了周武帝的思绪。 “皇上,元昭国雅纶娜公主有事求见。” 周武帝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快快有请。”周武帝近乎激动道。 来得正好,他正愁找不到借口推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这个雅纶娜他召见过一次,对这个孽子十分痴迷,并且这个雅纶娜又是十分偏执的性子,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想到这里,周武帝原本糟糕的心情顿时疏解了不少。 第136章 二女抢夫 元昭国的公主雅纶娜很快便进入殿中。 只见她身着银线绣梅花桃红衣衫,下罩烟霞色缀珠绡纱裙。 满头青丝自然垂落,两鬓各编了几簇细细的麻花辫。头顶戴着翡翠珠子缠丝赤金发冠。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尤其是她的异域装扮,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和风情。 “雅纶娜见过大周皇上。” 雅纶娜微微躬身,双手交叠胸前,行的是元昭国的礼节。 “公主来我大周多日,可还适应这里的饮食?我大周一向热情好客,绝不怠慢客人。若是缺什么,直接找辰王便是。” 周武帝说话时,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君奕辰,然后爽朗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幸灾乐祸地准备看出好戏。 他这一招祸水东引,用得着实高明,禁不住都想佩服自己了。 随后,周武帝坐回了专座,摆好了看戏的表情。 雅纶娜很自然将视线落在了君奕辰的身上。 下一刻,眼里的惊艳之色一览无余。 五官棱角分明,淡紫色的冷眸凉薄淡漠。 今日的君奕辰穿着一件玉兰色纱缎圆领锦袍,袖子和领口用金丝绣着极简的纹路。 淡青色的玉腰带更衬得他玉树临风,宛如雨后翠竹般笔挺俊逸。浑身透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个男人绝对是叫人望之一眼便能沦陷的存在。 待看到君奕辰身边还站着一个如珠如玉的女人时,雅纶娜先是一怔,继而眼里闪烁出明显的敌意。 尤其再看到女人被君奕辰半揽入怀的亲密姿势,脸色霎时犹如覆上了一层寒霜。 周武帝已经昭告天下,大周国与元昭国联姻,不久之后她就会是身份尊贵的辰王妃,而她的未婚夫现在与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暧昧纠缠,叫她如何忍得了。 雅纶娜压下心头的怒火,犀利如刀的眼神将谢芊葇从头看到脚。 五官秀丽绝伦,虽然左边脸颊有块极淡的疤痕,但是瑕不掩瑜。浑身高贵的气质自然流露。 此女好似一枝傲雪的寒梅,清冷出尘,伫立在幽谷之中,独自绽放。 自从前几日在姝宝斋与辰王匆匆见过一次后,她便派人打探了辰王的消息。 连带着也知道了乐安县主的存在。听闻辰王与乐安县主走得极近,很有可能这位乐安县主就是辰王的心上人。 想到这里,雅纶娜特意察看了对方的头饰。 八宝簇珠白玉钗、碧玺挂珠长簪、月白镶南珠珠花。 雅纶娜对这三件首饰有印象,正是那日辰王挑选的三样。 虽然早就猜到他是赠予何人的,但是亲眼目睹的这一瞬,内心还是嫉恨的要死。 雅纶娜调整好情绪,冲着辰王露出一抹自认为艳丽绝伦的笑容。 “辰王,我们又见面了。” 君奕辰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谢芊葇巴掌大的小脸上,伸手十分温柔地为其捋顺鬓边的碎发。 抽空之余懒洋洋地回应,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雅纶娜。 “本王不认识你。” 雅纶娜顿时僵在了当场,瞬间觉得这比直接被人甩了一巴掌还叫她丢脸。 谢芊葇觑眸看了一眼对她深情温柔的君奕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却甜滋滋的。 这个男人对待不喜欢的女人,从来不会讲究什么绅士风度,更不会有一丝怜香惜玉的自觉。 他绝对是直男癌晚期中的战斗机。 不过,她就欣赏君奕辰这一点,让她放心啊。 以后不至于处处留情,惹下一屁股的风流债。 “辰王,前几日在姝宝斋咱们见过的。你忘了吗?” 雅纶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不死心地提示道。 “抱歉,本王对于不感兴趣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印象。”君奕辰依旧没看一眼雅纶娜,仍是拒人千里的口吻。 “扑哧”一声,谢芊葇实在忍不住笑了。 不是她幸灾乐祸,而是君奕辰毒舌起来,杀伤力真的太大了,也太好笑了。 一时间,雅纶娜只觉羞愤与耻辱一股脑儿地在脑中炸开,耳畔嗡嗡作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长这么大,走在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何曾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 可是眼前的男人身份尊贵自不必说,而且还是她倾慕的对象,她自然不能将其怎么样。 而旁边那道不合时宜的笑声,瞬间就成了她发泄的突破口。 “这位就是乐安县主。本公主虽然来大周不久,也听闻乐安县主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只是今日看来,有些言过其实。” 雅纶娜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本公主与辰王已有婚约,乐安县主与本公主的未婚夫暧昧不清,似乎有些不妥?” 谢芊葇闻言还没有多大的反应,君奕辰便已经不爽了,整个人都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谢芊葇见状,略带撒娇地晃了晃他的手臂,乌黑的大眼睛里尽是安抚的表情。 女人间的较量,男人还是不要插足的好。 否则外界必然会对这个男人扣一个以强凌弱,欺负弱质女流的帽子。 虽然她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介意外界对她心爱之人的污蔑。 所以,与这个女人的争斗,她不想将君奕辰牵扯进来。 况且区区一个元昭国公主,她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 君奕辰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撒娇完全没有抵抗力,无声地眨了一下眼,表示自己默许了。 不过他就守在这个女人的身边,有他震场,他的女人肯定吃不了亏。 二人之间的小互动落在雅纶娜的眼里,更是让其大受刺激,真恨不得上前将二人强行拆散。 得到君奕辰的许可,谢芊葇这才不疾不徐地展开刚才给周武帝看过的懿旨,脸上噙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很不凑巧,本县主不但与辰王两情相悦,而且还有太后娘娘的懿旨。” 雅纶娜心中一惊,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谢芊葇手中的懿旨上。 眼里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贝齿死死抵在唇瓣上,几乎快要咬出血来。 第137章 秃头公主 一时间,雅纶娜心思百转。 辰王虽然心仪谢芊葇,但是之前她还可以仗着圣旨理直气壮地叫嚣,如今谢芊葇有懿旨在手,和辰王共结连理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一时间形势逆转,她之前最大的倚仗和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如果得不到辰王的青睐和认可,那么一切都是浮云。 想到这里,雅纶娜一阵失魂落魄,不过下一瞬,心里的不甘和嫉恨犹如野蔓一般疯狂生长,令她怨气冲天,似要入魔。 她堂堂一国公主,岂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县主。 无论如何,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她必须想方设法的得到。 看到雅纶娜半晌怔怔地盯着懿旨,眼神不住变幻,谢芊葇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肯罢休,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公主看了这么久不吱声,莫不是不识字?不如本县主代劳,替你念一遍可好?”谢芊葇扯唇,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雅纶娜快速地回过神,“不用了。不过是一道懿旨而已。你有懿旨,本公主有圣旨,顶多算是打个平手而已。” 谢芊葇神色一冷,听这女人的口气,分明就是不死心。 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中。 不管是因为君奕辰的人格魅力,还是因为竞争不过她这个县主而心生怨恨,对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片刻之后,雅纶娜转变了思路,开始攻心为上。 “乐安县主,说实话,你不过是个小小县主,况且你的脸也毁了,根本就不般配!怎么可以自私到逼迫辰王娶你呢。如果你是真心爱辰王的话,又怎么忍心看到他被世人嘲笑呢。” 君奕辰的眸里怒火如炽,大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谢芊葇见他这般愤慨,心中微暖,然后握起他的手,无声地安抚着他。 君奕辰原本狂躁的心情这才有所缓解。 谢芊葇反问:“依公主看,本县主该如何?” 雅纶娜以为谢芊葇上了套,顿时来了精神,“依本公主看,你想嫁入辰王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以你的条件也只能勉强做个侧妃。等本公主到时成为辰王妃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辰王府招收奴婢的标准都要比你高,就你也配做本王的妃子?”君奕辰觑起冷眸,嘲讽的话张口便来。 虽然旁边的女人不想他掺和,但是他还是听不下去了。 “你……”雅纶娜羞愤交加,却是不知如何反驳。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辰王竟然拿她和粗鄙的下人相提并论,简直太可恶了! “谢谢公主替本县主着想了。为了感谢公主,本县主也有个礼物赠予公主。” 谢芊葇强忍笑意。 这个君奕辰,不张嘴还好,一张嘴绝对的语出惊人,杀伤力十足。 “什么礼物?” 雅纶娜缓了缓神,决定先不搭理君奕辰,于是转而向谢芊葇问道。 她乍然一听,还以为谢芊葇想通了,顿时面上一喜,心里有些不以为意。 她打探到的消息,都说这个谢芊葇十分难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三言两语就被哄得团团转,到头来还要对她感激涕零,还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雅纶娜正暗自得意之际,只听谢芊葇似笑非笑道:“听闻公主一到我们大周,就四处打探生发的秘方,刚好本县主颇通医术,手里也有好几个能叫人快速生发的方子。不如公主现在就摘下发冠,让本县主看看你秃发的情况,也好对症下药啊!” 雅纶娜霍地抬首,目露惊恐地看向谢芊葇,瞬间花容失色,那失态的模样宛如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乐安县主,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公主头发长得乌黑浓密,你休要胡乱造谣,败坏本公主的声誉!” 雅纶娜下意识地伸手去按住她头上的发冠,好似生怕被人揪下来一样。 她秃发的情况明明只有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啊,而且她确定那些人绝对不会泄露她的秘密的。 听闻大周有许多奇人异士,所以她来到大周以后私下就打探治疗秃发的方子,可一直都是极为隐密地行事。 按道理来说谢芊葇根本不可能知晓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雅纶娜心中惊疑不定,看到谢芊葇那锋锐冰冷又夹杂着丝丝嘲讽的眼神,只觉浑身生出一股冷意。 刚才是她低估了眼前的女人。 谢芊葇看到雅纶娜抓住头上的发冠不松手,唇畔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就在前几日,雅纶娜派人打探她的消息时,她便收到了红楼门的汇报,便顺势让手下的人也打探了雅纶娜的底细。 没想到最后得到了一个惊天秘闻。 原来这个雅纶娜有脱发的毛病,而且已经到了秃顶的程度。 这个女人笑话她脸上有疤,那她就嘲笑她是个秃子,来而不往非礼也。 就在雅纶娜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打消谢芊葇的疑虑时,只听谢芊葇低叹一声,启唇道:“哦,那可能是本县主搞错了,抱歉啊!” 雅纶娜怔了怔,完全没想到谢芊葇怎么突然这般好说话了。 狐疑之际,原本按在发冠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就连原本看戏的君奕辰也不明所以,完全没搞明白他的女人啥时这么好说话了。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这个女人定有后招。 果然,下一瞬就看她素手轻扬,然后一道细小到近乎不察的银芒,贴着雅纶娜的头顶飞去。 “啊……” 蓦地,雅纶娜只觉头顶一凉,伴随着发出一声惊叫,头上的赤金发冠顿时掉落在地。 下一刻,满殿的人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就连原本坐在龙椅上看戏的周武帝也差点儿从龙椅上跳起来。 “我的发冠,本公主的发冠……” 雅纶娜手忙脚乱地赶紧寻找掉落的发冠。 虽然雅纶娜的头顶只是缺少了一个发冠,但是却与先前的形象天差地别。 此刻的她头顶光洁发亮,有碗口大的地方都没有长头发,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好笑。 殿内好几个宫人因为实在憋不住,最后笑出了声。 雅纶娜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发冠里固定着许多假发,她急忙从地上捡起发冠戴上,虽然完美地遮住了她的秃顶,可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原因,让人总不自觉地想起她刚才秃顶的那一幕。 第138章 妇唱夫随 “谢芊葇,你竟敢消遣本公主,等本公主回到西昭,定要向父皇禀明,你竟以下犯上,故意羞辱本公主!” 君奕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正好,本王还要问问西昭国的皇帝,到底是有多么看不起本王,竟然要让一个秃子与本王联姻,莫不是觉得我大周国软弱可欺?” 君奕辰牵住谢芊葇的手,冷睨着雅纶娜,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和厌恶。 雅纶娜闻言,瞬间脸色惨白,被心爱之人称为“秃子”,这二字简直如同两把尖刀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想辩驳几句,却发现无言以对。 一时间她恨透了让她出丑的始作俑者。 她恨恨地瞪着谢芊葇,眼里都泛起血丝了,眼神犹如冰刃一般,似要将其剥皮拆骨。 至于谢芊葇,毫无一丝心理负担,扯唇道:“不好意思,本县主刚好看到公主的发冠上停着一只苍蝇,原本是想为公主赶苍蝇的,没想到一不小心掀翻了公主的发冠。” 谢芊葇每说一个字,雅纶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可是,谢芊葇完全没有适可而止的自觉。 “说真的,本县主倒觉得公主的发型很别致,特别像古画中的老寿星。哦,对了就是那种手托仙桃,身边围着仙鹤和梅花鹿的那种,那种秃头据说特别有福气,一看就是福寿双全的那种。” 谢芊葇唯恐对方不知道,所以说得格外详细。 饶是高冷如君奕辰,一时间也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十分宠溺地看向谢芊葇。 和这个女人待得越久,他就越觉这个女人对他的胃口。 当世如果论毒舌排行榜的话,他若论第二,那这个女人肯定是第一了。 哎呀,真想现在就把这个女人娶回去,自此不管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肯定过得都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谢芊葇,本公主要杀了你!” 雅纶娜眸子猩红,从头间拔起一根发簪,眼里杀意腾腾,朝着谢芊葇的脸直刺而去。 然而就在半途中,雅纶娜的手腕被人粗鲁地钳住。 “啊……” 君奕辰手上施力,顿时痛得雅纶娜惨叫连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放手!快放手!本公主的手要断了!” 雅纶娜痛得面容扭曲,眼泪鼻涕齐流。 “记住,下次若再敢动本王的人,哪只手动了,本王便废了哪只。” 君奕辰一字一句,夹杂着狂暴的怒意,登时吓得雅纶娜牙齿打颤。 君奕辰又补充道:“记住,以后见到本王和乐安县主,最好绕道走,否则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我……记住了。” 随后,君奕辰粗暴地将其甩开。 雅纶娜揉着发痛的手腕,眼里对谢芊葇的恨意没有消减半分。 反而将今日所受的种种屈辱全都记恨在谢芊葇的身上。 “辰王,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娶本公主为妃的。” 雅纶娜的脸上露出一抹笃定之色,旋即眸光扫过谢芊葇,眼里的杀意一闪即逝,然后转身离去。 等周武帝从位子上起身,踱步到君奕辰跟前,依旧强硬道:“孽子,你身为大周皇子,肩负着稳固大周社稷的职责。大周与元昭联姻,便可免去兵戎相见,从此互不侵犯。所以,你必须迎娶元昭国公主。” 君奕辰毫不客气地回怼:“依儿臣看来,凡是靠联姻维系和平的全都是无能之辈。儿臣不赞同联姻,若父皇执意如此,父皇作为一国之君,首当其冲应该有所牺牲,更何况对父皇来说,娶个年轻的公主也不是牺牲,反而是艳福。所以就劳驾父皇迎娶那个秃头公主。” 周武帝气得直接跳脚,刚想破口大骂,便在这时,又有宫人跑来禀报。 “皇上不好了,御膳房走水了!”御膳房的管事道。 周武帝大吃一惊,“好端端地怎么会走水?” “属下明明仔细检查过的,确定不会有安全隐患,可是不知怎么好端端的就走水了。” 周武帝还没来得及开口,这时又有好几人进殿禀报。 “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庙刚刚走水了,好在火势不大,已经及时扑灭了。” “皇上,各个宫殿内苑,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多了许多毒虫毒蛇。” “皇上,许多百姓围堵在宫门口,扬言让您解除辰王殿下和元昭国公主的婚约。” “皇上,还有……” “够了!” 周武帝咆哮一声,怒视着君奕辰,冷笑道:“别以为你搞这些就能给朕施加压力,朕不会让步的!” 君奕辰不以为意地开口,“也罢,只要午夜梦回,父皇能安然入睡便可。” 周武帝闻言,吓得心头猛然一跳。 皇宫一向戒备森严,忽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若说一件还算正常,但是这么多凑到一起了,肯定有问题。 能在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些,那如果想要刺杀他这个皇上,岂不是也非难事? 想到这里,周武帝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君奕辰淡瞥了一眼周武帝苍白如纸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他这个父皇最是贪生怕死。 想来最近一段时间都要疑神疑鬼,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转而他又看向了身边的女人,凤眸眯了眯,眼里有化不开的深情和感激。 想来宫里发生的怪事,以及宫门外百姓抗议的事都是这个女人的手笔。 这个女人心思细腻,做事缜密,有这样一个女人做他的辰王妃,当真此生无憾。 “想来父皇有的忙了,就不打扰了,儿臣先行告退。” 君奕辰幸灾乐祸地说完,也不待周武帝回应,牵着谢芊葇一起出了养心殿。 周武帝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眼下还有一堆破事等着他处理。 眼下就让这个孽子再嚣张些时日。 马车里,谢芊葇半晌都不搭理君奕辰。 君奕辰也很知情识趣,摆出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片刻之后,君奕辰主动认错。 “抱歉,本王没有处理好联姻一事,让你担心了。” 谢芊葇白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觉得我是因为在意这件事吗?” 君奕辰怔了一下,露出意外的表情。 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君奕辰寻思了一会儿,仍是没想到除了联姻一事,还有哪里惹得这个女人不快了。 谢芊葇看他完全懵逼的表情,都要被气笑了。 第139章 辰王认错 谢芊葇知道,如果要靠君奕辰自己领悟的话,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毕竟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而且情侣之间对彼此在意的点也不一样。 所以她也没藏着掖着,干脆直接说了。 “我在意的是发生这样的事,你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更没有与我商量。你以为瞒着我,就是对我好,为了保护我?殊不知当我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那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即便我信任你的为人,可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对我来说,这才是莫大的煎熬。” 谢芊葇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地泛红。 君奕辰看在眼里,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人死死攥住了一样,钝痛而又窒息。 “对不起,是本王考虑不周。” 君奕辰顿时慌了。 这个女人刚答应和他交往,而他就惹得对方难过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一时间,君奕辰充满了自责。 君奕辰秉着知错就改的态度,语气坚定道:“本王答应你,今后遇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芊葇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不少,“这还差不多。情侣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应该是同面对,共进退,做事有商有量,因为只有彼此才是对方这辈子真正的合伙人。” 君奕辰顿觉一阵振聋发聩。与此同时,只感到自己之前的做法太过幼稚。 “好,乐安县主教训的是。本王受教了。本王定会洗心革面,今后绝不再犯。” 谢芊葇登时被对方一板一眼,极具认真的表情逗乐了。 所有的委屈和不快在这一刻统统消散。 君奕辰将谢芊葇轻揽入怀,心里还在不断反思。 自这个女人苏醒后,听了她的那番表白后,他激动得不得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给她一场隆重又难忘的表白。 之后他便埋头筹备,三天三夜未眠,后来还是云岚找到他,告诉他要与元昭国公主联姻一事。 得知此事,为免这个女人担心,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而是想着等自己处理好以后再说出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主动找到了皇宫,与父皇和那个秃头公主斡旋。 这个女人更是为了他,连赐婚的懿旨都请来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女人以矜持端闲为佳,而她却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求婚,这让他刚才在养心殿十分动容。 那一刻,他认定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马车依旧在平稳地行驶,怀里的人儿这一刻温软乖顺的好似一只小猫。 他真希望这一条路漫长的没有尽头,然后两人一直这样相拥下去。 漆黑的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乌泱泱的一片。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站在驿馆前,被两个护卫持刀拦住。 “本小姐找你们公主,你们公主现在不正因谢芊葇头疼嘛,本小姐是来献计的。” 斗篷遮住了女人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唇角阴毒的冷笑。 两个侍卫愣住了,神色变幻不定,似在琢磨对方是否可信。 “稍等。” 两个侍卫互视了一眼,随后一人进去禀报了。 片刻之后,那人重新返回,带着女人进入驿馆。 随后,侍卫将女人带到了雅纶娜的跟前,雅纶娜踱步绕着对方走了几步,质疑道:“你是何人?” 女人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伸手缓缓放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镇南侯府的谢璎珞。 “回公主,民女是镇南侯府的谢璎珞,想来公主也听过民女与谢芊葇的过节?谢芊葇心狠手辣,连生养她的父母都不放过,祖母也被她气到现在还缠绵病榻,她的几个妹妹也因她身败名裂,民女也遭她算计,在前一阵的牡丹宴上受尽欺辱。既然谢芊葇是公主与民女的共同敌人,民女觉得咱们可以联手。” 谢璎珞眼里寒光闪现,戾气萦绕,尤其每次提到谢芊葇的名字时,脸上的怒恨之意更甚,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前两日她联系上了狱影阁的索命门,想买谢芊葇的性命,索命门收了她三万两银票,却是收钱不办事,还指责她违背了契约,说谢芊葇是当世好人,索命门只杀罪大恶极之人,真是气死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除了她,小叔、芸姨娘等人的银票也先后在索命门这儿打水漂了。 她都怀疑这个狱影阁和谢芊葇是不是沆瀣一气了。 雅纶娜将谢璎珞脸上的恨意尽收眼里。 她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不屑的冷笑,“你区区一介孤女,有什么资本与本公主合作?” 话落,雅纶娜眼里掠过一抹玩味的情绪。 之前她派人打探谢芊葇的消息,也知道谢芊葇结了不少仇家,这个谢璎珞就是其中之一。 敌人的敌人可以是合作伙伴,不过这个谢璎珞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孤女,她还真有些瞧不上眼。 谢璎珞略一沉吟,十分自信道:“民女可以为公主出谋划策,另外民女早年拜在一位神医门下习得医道,尤其擅长毒术,绝对可以帮上公主。” 雅纶娜顿时眼睛一亮,“那你快给本公主说说,你有何妙计?” 当下谢璎珞便向雅纶娜询问了眼下的情况,雅纶娜便将在养心殿被辰王和谢芊葇双双羞辱的事说了一遍。 谢璎珞拧眉沉思了一阵,然后不疾不徐道:“民女觉得虽然大周强盛,但是对贵国还是有所忌惮的。既然辰王那般驳公主的面子,公主就应该让贵国皇上给大周施压,到时即便辰王不肯迎娶您,起码您也能争到和谢芊葇竞争的机会。” 雅纶娜听得起劲,顿时来了兴致,不禁发问。 “竞争?怎么个竞争法?” 谢璎珞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民女听闻公主曾和元昭国的国师研习阵法,年纪轻轻便已是个中高手。谢芊葇虽然厉害,但是民女并未听说过她擅长阵法。所以我们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对付她。” 雅纶娜顿时茅塞顿开,喜形于色道:“对呀,本公主怎么没想到呢!到时本公主一定要布下最厉害的阵法,将那个女人困死在里面,看她还怎么和本公主抢辰王!” 雅纶娜的脸上闪过恶毒的快意,谢璎珞看在眼里,顿时满意极了。 “公主的阵法加上民女施毒,那就万无一失了。”谢璎珞冷笑连连道。 “好,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尽早铲除共同的敌人。事成之后,本公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谢璎珞顿时面色一喜,“民女谢过公主。” 第140章 宠妻准则 那日与雅纶娜在养心殿交锋,谢芊葇也没指望那个女人就此罢休。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就此放手,不再打君奕辰的主意,那她都要给君奕辰的魅力打个问号了。 厅堂里,谢芊葇和君奕辰并排而坐,一起听着云岚和逍落打探到的消息。 君奕辰的手不安分地牵住谢芊葇的手。 谢芊葇瞟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云岚、逍落,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 她忸怩地从君奕辰的大手里抽离出来,最后又被男人霸道地拽回去。 云岚和逍落看得快要受内伤了。 自从他们得知两个主子交往后,就时不时受到二人撒狗粮的荼毒。 像眼下这般秀恩爱的场面,一天不知要上演多少次。 他们已经开始麻木了。 哎,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呐。 谢芊葇反抗无效,最终只能选择放弃,于是任由君奕辰牵着她。 云岚敛了敛心神,继续刚才的汇报。 “近几日西昭帝派人在大周的边境滋扰生事,扬言要让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说咱们大周没有联姻的诚意。还说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就要与大周开战。” 逍落补充道:“至于雅纶娜那边,属下之前派人一直暗中监视,昨晚谢璎珞孤身一人去了驿馆,给雅纶娜出谋划策对付小姐。雅纶娜的附近都潜伏着高手暗中保护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咱们的人无法近身,所以也没听到她们密谋的具体内容。但是从雅纶娜和谢璎珞交谈完毕的表情来看,二人狼狈为奸,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君奕辰听罢,谢芊葇还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他已经气到不行了。 眸里烈火如炽,充斥着滔天的怒意。 谢芊葇好笑地勾了勾唇,然后倒了一盏清茶递给他。 “气大伤肝,容易影响肝脏的疏泄功能,也容易诱发肝脏疾病。为这样的跳梁小丑没必要生气。她们要对付我,咱们回敬便是。”谢芊葇气定神闲道。 君奕辰接过茶,怒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好,本王不生气,本王还要养好身体呢,要不然本王万一不行,被你嫌弃了怎么办?” 话落,他略带得意地饮茶。 云岚、逍落嘴角狠狠一抽,偷偷摸摸地对君奕辰投去一抹鄙夷。 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主子还挺闷骚的。 谢芊葇注意到云岚、逍落的小表情,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瞪了一眼君奕辰,想说些什么,最后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怀疑君奕辰在开车,可惜她没证据。 她只当没听懂,省得理论起来反倒被说成心思不纯了。 谢芊葇揭过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说正事!” 于是三个男人收起闲散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嗯”了一声。 逍落神色郑重道:“主子,雅纶娜这几日在外叫嚣,要和您公平竞争。说是既然她有圣旨,您有懿旨,不如就来场比试,如果您能闯过她的阵法,那她就认输,今后绝口不提联姻一事。” 君奕辰听罢,带着怒意将茶盏放下,怒极反笑道:“本王要谁做辰王妃,岂是她一个秃子说了算的?” 他转而看向谢芊葇,仔细叮嘱:“你无需搭理她,更不用和她比试,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 谢芊葇心中一暖。 她知道君奕辰是害怕她中了雅纶娜的圈套。 不过这件事由她出面解决,要比君奕辰合适得多。 依着君奕辰的无敌魅力,今后还不知道多少公主贵女打他的主意,这一次她就拿雅纶娜开刀,权当杀鸡儆猴了。 况且,她的男人就该由她来守候。 除此以外,她还有不得不插手的理由。 她需要借着这次机会,从雅纶娜的手上得到一味药材。 “君奕辰,我必须接受雅纶娜的挑战。我需要从她手上得到千年水灵芝。此药千年难遇。它是天下水属性灵药之最。而你身体里的旧毒为阳火之毒,光靠白色蛇胆还不够,必须辅以水灵芝才行。” 她前一阵翻阅药典,发现原主师父留下的手札里记录白色蛇胆加上千年水灵芝,才可以化解君奕辰所中之毒。 谢芊葇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前一阵我在师父的手札里看到他写过一件憾事。原来早年他被皇上骗去了一种无药可解的毒药,后来他想讨回,反被皇上追杀。之后他大难不死碰上了我,将一身医术尽传于我,而他经过钻研也终于研究出此毒的解药。其主要药材便是白色蛇胆和千年水灵芝。” 谢芊葇说完,就看到君奕辰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心里一阵心疼,提及往事必然会让君奕辰想到那些噩梦般的回忆。 不过她觉得君奕辰有权知道真相。 随后,谢芊葇带着安抚微微用力捏了捏君奕辰的手掌。 君奕辰抬眸,迎上谢芊葇心疼的小眼神,他这才从过去的悲恸中抽离出来。 君奕辰道:“本王没事。千年水灵芝本王会想办法拿到,本王不会让你冒险的。” 谢芊葇摇头道:“这不是冒险,而是对心爱之人的守护,如果你换作我,肯定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君奕辰还想说什么,谢芊葇已经先一步打断道:“你忘了前几日答应本县主的三大准则了吗?” 君奕辰瞬间弱弱道:“没……忘。” 云岚和逍落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思,耳朵都竖起来了。 谢芊葇挑眉道:“没忘,你便说说看。” “现在说?” 君奕辰皱眉,介意地朝着云岚、逍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人赶紧低眉垂眸,佯装一副我听不见的样子。 “说。” “第一,你的决策永远是对的;第二,无条件服从你的安排;第三,有事不能藏着掖着,要及时跟你打报告。” 谢芊葇勾唇,理所当然道:“嗯,所以对付雅纶娜的事情,你听本县主的便好。” 君奕辰顿时哑口无言了。 前几日从皇宫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他向这个女人为他的自作主张而道歉,没想到这个女人借机编出三大准则让他严格执行,现在看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被一个人管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此时此刻,云岚、逍落直接瞠目结舌。 心里有个声音在感叹: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高冷淡漠的主子吗? 第141章 接受挑战 十日后乐安县主将挑战元昭国公主的阵法。 此消息便在翌日传遍了整个京都,甚至沧澜大陆的其他国家也收到了这则消息。 这一切当然是雅纶娜有意为之。 她料定谢芊葇破不了她的阵法,所以她要造势,要闹得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等谢芊葇输了,就会更加没有脸面。 还未挑战,雅纶娜这边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了,身边尽是逢迎谄媚。 “公主这次肯定能大获全胜,当年公主只有十三岁,摆出的阵法就可以困住数百个武林高手呢,如今更是今非昔比。” “可不是嘛,那个谢芊葇将挑战拖到十日后,肯定就是没有把握赢公主,就她还妄想挑战成功拿到千年水灵芝呢!” “那个谢芊葇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话!我们公主肯定会赢,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还是公主宽厚大方,准许那个谢芊葇再多蹦跶十日。”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着雅纶娜,这让她更加的得意洋洋,活脱脱像只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的野孔雀。 “公主,咱们肯定可以让谢芊葇身败名裂。” 谢璎珞这一次也是信心十足。 就在刚才雅纶娜公主练习布阵之时,她无意间闯入,直接被困住了一个时辰。 明明就是八九步的距离,可是看在她的眼中,四周就是一片虚无,根本找不到出路。 要不是雅纶娜公主主动带她出来,只怕她会一直被困在阵法里面。 见识了雅纶娜神乎其神的布阵本领,谢璎珞对于这次的联手对敌,更有信心了。 雅纶娜神情倨傲,自信满满道:“本公主的法阵搭配你的毒药,这次谢芊葇插翅也难逃了。” 谢璎珞认可地点了点头,继而好奇道:“不知公主用什么阵法对付谢芊葇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本公主决定近日在京都的四处考察一番,挑选一处上佳的地段布阵,天时地利人和,到时谢芊葇必定在劫难逃。” 谢璎珞毫不吝啬地赞赏道:“公主英明。” 雅纶娜高傲地扬起下巴,笑嗤道:“本公主先考察,到时定好地段和阵法了,咱们再详谈,看看什么样的毒药可以加持阵法。” 谢璎珞连忙附和了几句,随即两个阴险毒辣的女人相视狞笑起来。 雅纶娜那边已是自信满满,而谢芊葇这边却是愁云惨淡。 众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为其心急如焚。 轻竹听完她家小姐的话,惊得眼珠子瞪得比鸡蛋还大。 “什么?奴婢没听错!您竟然对阵法一窍不通!” 容青也是焦灼地发问:“小姐,既然您不通阵法,怎么就敢应战呢?” 逍落无力吐槽,翻了个白眼,“主子,您是真勇。当初看您那架势,属下还以为您也是布阵高手呢。” 云岚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实在不行,咱们就干脆和那个秃顶公主明刀明枪地打一架。” 谢芊葇被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心虚,瞅了瞅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君奕辰,有些底气不足地看向他。 “无碍。还有本王呢。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本王替你兜着,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君奕辰温柔地说着,脸上一丝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谢芊葇不死心地眨了眨眼,眼前的男人依旧神色平和。 君奕辰看她露出难以置信的小表情,好笑地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 “本王觉得之前的三大准则不够完善,还得有所补充。”君奕辰扯唇道。 谢芊葇疑惑道:“补充什么?” “那就是你的决定永远是对的,本王不得生气,不得有异议,需全力支持。” 低沉清朗的嗓音透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就好似一根羽毛拂过谢芊葇的心尖,让她觉得痒痒的,又受用的要命。 轻竹、容青、逍落以及云岚全都十分默契地背过身子,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两个主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花式秀恩爱,他们都没眼看了。 谢芊葇从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当初她应下十日后挑战,就是想利用十天的时间自行研习阵法。 可惜她看了半日有关阵法的古籍就放弃了。 十天的时间太短了,阵法一道博大精深。 她没办法系统学习,可是书本里讲述的都是十分系统的内容,她想速成光看书绝对是不够的。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法,她要找一个深谙阵法的高人拜师学习。 随后她派出红楼门打探,一个时辰后收到了回复。 离京都一百里的凤鸣山住着一位阵法大师,人称“玉虚子”,不过此人隐居多年,行踪不定。 之前寻觅玉虚子的各路人马全都一无所获,败兴而归。 因为此人深谙阵法,不想被打扰,所以他的住处也是布了阵法的,一般人连他的住处都摸不到。 既然有一线希望,谢芊葇决定试一试。 当下她便让轻竹、容青帮她收拾行李,准备翌日前往凤鸣山。 轻竹、容青还有云岚要一同前往,最后都被谢芊葇拒绝了。 轻竹、容青不会武功,到时一路上她还得分心照顾,反倒延误时间。 另外她这一走,狱影阁还得逍落坐镇,所以逍落也是不能跟去的。 翌日一大早,谢芊葇骑着她的黑土,轻装简行直奔凤鸣山。 然后,她刚出城门,就见有人居于马上候着她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君奕辰。 谢芊葇驱马到君奕辰跟前停下来,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君奕辰轻拢眉心,理直气壮道:“你说过凡是要有商有量,到了你这儿怎么就独断独行了呢!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芊葇被噎得不知如何辩驳。 她不想告诉君奕辰,就是怕对方执意随行,到时耽误了他的事情。 自那日带兵包围皇宫后,周武帝便时不时地给君奕辰添堵,再加上联姻的事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因为她心疼这个男人,所以不希望再麻烦他了。 不过有一说一,谢芊葇觉得自己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确实违背了当初二人的约定。 第142章 感动想哭 谢芊葇犹记得当初她信誓旦旦地对这个男人说,情侣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应该是同面对,共进退,做事有商有量。 然后,她竟然打脸了。 被说得理屈词穷,依照这个男人的性子,绝对跟定她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君奕辰道:“你放心,京都这边本王交给云岚打点了,不会有任何纰漏。” 谢芊葇点了点头,只能无奈地让君奕辰跟着。 得到许可的君奕辰顿时眉眼飞扬,开心得有些孩子气。 谢芊葇看到这一幕,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都说只有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表现得像个孩子,也许真的有几分道理。 这一刻她猛然惊觉,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 也许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美好。 曾经的她是雷厉风行、果敢狠辣的顶级特工,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是坚强、勇敢、凌厉,几乎无所不能。 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现在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一路上,君奕辰对谢芊葇的照顾可谓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其细致程度,让谢芊葇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另外,前往凤鸣山的途中也不太平。 二人拢共经历了三波刺杀。 第一波,杀手伪装成路边的茶摊老板、活计,然后趁着二人歇脚的时候给茶水里下毒,结果反被二人灌了毒茶。 第二波,杀手沿途设计了机关陷阱,被二人轻轻松松地闯过,最后反杀了杀手。 第三波,大批杀手将二人围截,结果都不用二人亲自动手,打了个响指,隐卫瞬间从天而降,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所有杀手无一生还。 这三批杀手,谢芊葇在灭口之前已打探清楚,分别受雇于嘉宁郡主、谢守良、谢如锦。 谢芊葇的眼里瞬间一片冷然。 意料之中的事,当初这几人找到狱影阁的索命门买凶杀她,可惜最后索命门光收钱不办事。 这几人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又找到其他杀手组织,于是便有了这三波行刺。 谢芊葇觑起冷眸,扫过站在她面前的隐卫队,沉声道:“凡是今日参与刺杀本阁主的杀手组织,本阁主不希望他们看到明日的太阳。” 她的声音冰冷如戟,带着凛凛杀气,那种属于上位者的霸气和凌厉,叫人不敢有一丝轻视。 “是。” 回应的声音整齐而洪亮,瞬间响彻云霄。 下一瞬,那些隐卫展动身形,眨眼的工夫已消失在原地。 君奕辰一直在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下达命令的谢芊葇,眼里毫不吝啬地露出赞赏的神色。 这个女人医术精湛,厨艺了得,才情也是顶尖的好,眼下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透着一份刚毅威重。 如果让其在战场上带兵打仗,定然也是英姿飒飒,巾帼不让须眉。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没见过的? “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谢芊葇走过来看到君奕辰兀自失神,于是开口道。 君奕辰细望了她几眼,笑道:“本王刚才在想,一个人即便天赋再高,也没有精力去研习好几种技艺。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而你医术、厨艺、武艺随意一样,都可以叫人望其项背,而且本王总觉得你擅长的远不止这些,所以忍不住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谢芊葇先是一愣,继而调皮道:“怎么?辰王这是崇拜本县主了?” 君奕辰认真道:“本王更多的是心疼。” 谢芊葇瞬间怔住。 君奕辰轻拢眉心,徐徐道:“万事无他,唯手熟尔。想来当初你在溯州必是万分辛苦,吃常人所不吃的苦,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痛,所以才锻造出今日看似样样皆精,无所不能的你。” 君奕辰说到这里,深深地看着谢芊葇,淡紫色的眼眸里尽是心疼的神色。 “如果当初本王能早些遇到你,或许你就不必那般辛苦。抱歉,是本王迟到了。” 谢芊葇瞬间觉得君奕辰那心疼的眼神好似一张看不见的网,越网越紧,最后勒住了她心脏,让她有些动容得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咬住嘴唇,和眼底的酸涩无声地抗争着。 这个男人太坏了,总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几乎所有人只看到她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只有这个男人看透了她背后不为人知的艰辛和痛苦。 不过君奕辰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她曾经不在溯州,而是在现代,没日没夜的拼命苦训。 谢芊葇吸了吸鼻子,不满道:“君奕辰,你又惹得我想哭了。” 君奕辰道:“那本王给你一个抱抱,安慰安慰你。” 谢芊葇冲她嫣然一笑,“不要,得赶路了。要不然本县主到时真要输给那个为你痴狂的元昭公主了。” 君奕辰立刻不爽道:“别在本王面前提那个秃子。” 谢芊葇嗤笑,“好歹人家对你一往情深,你老秃子秃子的叫,不好?” 君奕辰挑眉,故作威严,“你敢嘲笑本王?” 谢芊葇摆手,言不由衷道:“不敢。” 随后,二人嬉闹着策马追逐起来,沿路留下飞扬的尘土,还有银铃般的笑闹声。 傍晚十分,当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即将褪尽时,二人来到了一处山村,准备在此过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然而村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不知发生了何事。 二人继续往里走,蓦地,从前面跑出数个拿着棍棒的村民,将二人很快地包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好端端地来我们云溪村想干嘛?” “告诉你们,不管我们的亲人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也不会抛弃的。” “你们赶紧走,否则就别怪对你们不客气了!” 几个村民凶神恶煞地不断催促二人离开。 二人对视了一眼,猜想这个云溪村必然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才会如此排外。 谢芊葇和君奕辰原本不是多事之人,更何况他们现在有要事在身,本不该多管闲事的。 不过在看到君奕辰自进村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模样,谢芊葇的心里不仅闪过一丝狐疑。 第143章 救治村民 注意到君奕辰的异常,谢芊葇不禁询问道:“你来过这个村子?” 君奕辰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未曾。只是想起小时候,舅舅曾在这里做过几年太守。听闻当年这一代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如今却是这般死气沉沉。若是舅舅看见如今这幅景象,只怕他泉下有知,也不得安息。” 谢芊葇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开口征询道:“所以你想管这里的事了?” 君奕辰点了点头。 谢芊葇莞尔一笑,“好,我陪你。” 君奕辰回以感激的笑容。 云溪村的村民见二人迟迟不肯离去,反而用极小的声音嘀嘀咕咕,当下更以为二人是不怀好意了。 为首的老者当即怒目圆睁,咆哮道:“既然你二人不肯离开,那我们就只有先将你们抓起来,再做处置!” 几个村民正欲对二人动手,便在这时,几十个村民打扮的人从谢芊葇二人身后的方向,浩浩荡荡地赶来。 云溪村的村民见状,登时脸色大变,脸上露出惧怕和戒备的神色。 待那些人近了,云溪村的村民纷纷持械抵御。 “你们还来干什么?我们云溪村不欢迎你们!” “还不快滚!否则别怪对你们下狠手!” 后来的那帮人没有一丝惧色,立刻也不甘示弱,与其叫板起来。 “你们云溪村好几个人被妖邪附身,我们杏花村与你们云溪村相邻,可不能被你们连累!” “对,赶紧把那些人交出来让我们烧死!” “今天必须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们誓不罢休!” 谢芊葇和君奕辰退到一旁听了会儿,大概弄清楚了两方剑拔弩张的原因。 两方人马很快便厮打起来。 云溪村这边因为人手不够,很快便落了下风。 杏花村的人目的明确,疾步如飞地想要闯入村里。 随着君奕辰吹响口哨,下一刻便有十几个隐卫从天而降,不待杏花村的人有所反应,下一刻,尽数被隐卫扔出了三米远。 杏花村的村民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半天起不来。 “云溪村有本王护着,谁要是胆敢造次,格杀勿论!” 君奕辰眸光狠辣,浑身散发出凛然威严,登时就把杏花村的人吓得挣扎起身,连滚带爬地逃了。 君奕辰打了个响指,眨眼的工夫所有的隐卫又原地消失了。 云溪村的村民哪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目瞪口呆。 眼见君奕辰出手赶走了不速之客,也知道之前是错怪了好人。 云溪村的村民登时跪地,一阵感激涕零。 “多谢您为我们云溪村解围。都怪我等愚昧,错怪了好人。请问您是……” 老者态度十分诚恳,还透着一抹小心翼翼。 谢芊葇道:“他便是当朝辰王殿下。” 此话一出,云溪村的村民顿时磕头如捣蒜。 “罪民愚昧,不知辰王殿下驾临,多有冒犯,还请殿下饶命啊!” “罪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恕罪!” 君奕辰大手一挥,“不知者无罪,都起来。” “多谢辰王殿下!” 云溪村的村民战战兢兢地起身,连正眼都不敢瞧君奕辰一眼。 这种小地方他们可从未见过从京都而来的大人物,而且还是堂堂王爷,当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本王问你,你们村到底发生了何事?” 君奕辰向老者问出了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老者恭恭敬敬道:“回殿下,我们云溪村的几个村民从一个月前,陆陆续续变得古怪起来,就如同中邪了一样,一开始是胡言乱语,整日说着胡话,后面便是浑身僵硬,不能说话了。附近的村子知道我们云溪村出现了这种情况,都扬言说是妖邪附身,所以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抓人,要把那些人抓去烧死。可是那些人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怎么忍心……” 老者说到后面,开始用袖子抹眼泪,其他村民也是眼眶见红。 君奕辰拢起眉心,转眸看向谢芊葇,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谢芊葇刚才听了老者描述的症状,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本王倒感觉他们像是中毒了。” “他们应该是中毒了。” 君奕辰和谢芊葇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竟是不谋而合。 二人互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云溪村的村民顿时眼睛一亮。 老者忙道:“殿下,您可有解救的法子?若是您可以救我们云溪村,草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殿下。” 说着,他又要和众人下跪,君奕辰及时开口阻止了。 “先带本王去看看。如果是中毒,本王身边这位神医,一定可以救他们。” 老者顿时眼睛一亮,开口道:“这位莫不是辰王妃?草民见过辰王妃。” 老者说着,随他身后的人就要行礼,谢芊葇连忙摆手阻止。 谢芊葇原本是想澄清她不是辰王妃的,结果准备开口的时候,众人已经转过脸和君奕辰说话了。 如此一来,她反倒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然后,她就看到君奕辰频频偷笑,活脱脱像只得逞的老狐狸。 君奕辰的话犹如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仿佛看到了希望,登时喜极而泣。 老者是云溪村的村长,随后他领着二人去看了那些不正常的村民。 经过一番详细诊断,谢芊葇的心里已经有了结论,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问出了几个问题加以求证。 “我想问一下这些人的亲人,他们最开始是不是会出现认知障碍以及一些情绪困扰,比如躁动、失眠、没有胃口、浑身疼痛、疑神疑鬼,甚至有的出现了暴力行为?”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激动道:“王妃说得没错。” 随后便有更多的声音表示的确如此。 谢芊葇接下来沉声道:“这是慢性中毒的初期,中期会出现说话障碍,意识混乱、产生幻觉、行动笨拙,甚至哭笑都不受控制。后期则会浑身僵硬,行走困难、失去说话能力、不停地抖动。” 众人顿时都惊呆了。 因为谢芊葇说的情况与这些人的症状完全对应。 第144章 为床犯难 “神医啊,真是神医,之前我们大家怀疑是得病了,专门花了重金去外面请了大夫,可惜根本就没用。” “既然不是妖邪附体,那就好办多了。王妃能说得这么准确,肯定也知道如何解毒了。” “敢问王妃,好端端为何他们会中毒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最关心的问题还是绕回了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君奕辰对此也十分感兴趣,此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一口一个“王妃”,着实听得谢芊葇别扭,不过眼下还是讨论病情比较重要,所以她只当没听到。 “他们这些中毒的人,之前是从事采矿的?”谢芊葇没有直接解惑,而是问道。 众人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是被谢芊葇说中了。 “可是这和中毒有什么关系?”众人不解地询问。 谢芊葇道:“他们从事采矿,吸入了不少粉尘,导致慢性中毒,因而引起了神经及精神上的异常。” 谢芊葇只是说了个大概。 实际上这是锰中毒。 在现代,从事钢铁制造、焊接、采矿及提炼的过程中,如果吸入过量的粉尘,都有可能导致锰中毒。 因为在这个异世没有现代的重工业,所以她可以确定这些人从事的是采矿业。 众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采矿虽然辛苦,但是收入也是极为可观的。 如今一听这些人的异常是采矿导致,顿时就有人害怕了,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王妃,没想到采矿还能中毒啊,这也太危险了,是不是我们以后都不能干采矿的活计了啊?” “那倒不用。只要今后加强卫生防护,作业时记住防护好口鼻,另外要勤换衣服、勤洗澡。这样就不会出现问题了。”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对谢芊葇的崇拜又增加了不少。 “我会配一些方子,到时给他们每日按时服用,他们就会慢慢恢复的。不过时间可能会久一些,一定要坚持下去。” 谢芊葇说完,无奈地低叹一声。 在医疗十分发达的现代,对氨基水杨酸钠已被广泛应用于锰中毒的治疗,效果极好。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惜在这个异世,她只能用最简单的草药配方,治愈的效果自然会大打折扣,恢复的时间也会延长几倍。 替这些人写好方子,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 当晚君奕辰和谢芊葇被安排在了村长家休息。 这里的人淳朴憨直,二人对整个村子有救命之恩,村长一家子杀鸡宰羊地犒劳,其他村民也是带了不少好吃的跑到村长家答谢。 吃完晚饭,村长将二人领到早已收拾妥当的房间,不好意思道:“山野之地,条件简陋,只能委屈辰王和辰王妃了。” 一声“辰王妃”听得君奕辰内心十分熨帖,哪还会介意当下的糟糕环境。 等村长交代完离开后,谢芊葇气呼呼地瞪了君奕辰一眼,“为什么你不让我跟村长说清楚?” 君奕辰撇撇唇,“说什么?说你不是辰王妃?说再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房?” 谢芊葇黛眉微挑,完全是一副你答对了的表情。 “不是本王说你,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吃点苦受点罪也是应该的。你这个县主怎么比本王还娇气呢?村长家总共就两间房,人家已经把最好的房间腾出来了,难道另外一间你也想霸占?”君奕辰苦口婆心道。 “我……” 谢芊葇直接噎得没话说了。 什么叫她娇气了? 当年她做特工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冰天雪地都睡过。 现在是她不能吃苦的问题吗? 她虽然打算和君奕辰交往,并不代表她不知自重,就要过早地把身心都给这个男人。 一间房间、一张床该怎么睡? 这个男人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你睡村长家,我去其他村民家借宿。”谢芊葇想了想,提议道。 “不行。这云溪村太过偏僻,你住其他地方本王不放心,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君奕辰一口回绝,完全是一副不容商榷的口吻。 随后,也不待谢芊葇回应,君奕辰从床上提了褥子夹在腋下,可怜兮兮道:“房间留给你,本王今晚睡外面。” 谢芊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山里蚊子毒性大,你睡外面是想喂蚊子吗?” 君奕辰想了想,又道:“那这样,床让给你,本王打地铺。” “山里夜晚凉,你睡地上明天准生病。” 谢芊葇皱眉,最后无奈地妥协,“算了,你睡床。不过你可得老实了,不准动手动脚,你若是越界,我会将你的……” 谢芊葇还未说完,一转眼才发现原本站在她旁边的人已经脱鞋上了床。 “乐安县主,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明日还得早起赶路呢。” 君奕辰露出一个极致灿烂的笑容。 下一瞬,对着仍处于怔愣中的谢芊葇道了声“晚安”,他便盖好被子安然入睡。 许久之后,谢芊葇才回过神来,瞬间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敢情刚才君奕辰是以退为进、扮可怜装同情啊!而她竟还傻傻地引狼上床。 不过人已经在床上了,她也不好再赶下去。 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后,她只得接受现实了。 不情不愿地上了床,谢芊葇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对方说清楚。 于是当下便道:“君奕辰,我跟你说清楚,这张床咱们各占一半,你可不能越界。否则你哪里越界我砍哪里!听到了吗?” 谢芊葇话落,等了半晌不见旁边之人给予回应,反而听到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她狐疑地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 谢芊葇无奈地牵动了一下唇角,敢情她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随后她熄灭烛火,躺下了。 赶了一天的路,倦意袭来,她便很快睡了过去。 黑暗中,君奕辰缓缓地睁开眼,扭头看着身边酣然入睡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随后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安心地睡觉了。 第145章 偶遇垂叟 在云溪村歇了一晚,翌日天刚蒙蒙亮,谢芊葇和君奕辰便继续赶路了。 快到正午之时,二人终于赶到了凤鸣山。 连绵的青山一眼望不到头,重峦叠翠,遮天蔽日。 二人这下犯了难。 当初红楼门只打探到玉虚子隐居在凤鸣山一带,但是具体的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偌大的山脉究竟上哪里寻人,倒是个难题。 于是二人出动了所有隐卫,誓要将整个凤鸣山翻个底朝天。 寻了两日,附近的山脉都寻遍了,仍是一无所获。 第三日,所有隐卫深入山林搜寻。 二人也没闲着,专往深山大泽里转悠,想碰碰运气。 可是跑了快一天了,仍然毫无头绪,二人难免有些泄气。 山腹之地,绝壁耸立,溪涧成瀑,荒草一人多高,哪有一丝人烟。 就在谢芊葇和君奕辰打算无功而返时,猛然看到前面的湖泊前有个头戴斗笠的老头正在垂钓。 二人面色一喜,急忙赶往湖边,到了跟前等看清老头的尊容时,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 老头穿着深蓝粗布衣衫,须发皆白,整个人因为太过肥胖,加上皮肤黝黑,臃肿得好似一只穿了衣服的黑熊。 如此形象,怎么看都不像世外高人。 谢芊葇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 在她的印象中,世外高人都应该是面容清矍、仙风道骨才对。 任谁都不会把眼前之人与声名大噪的玉虚子联系在一起。 “不如过去向他打探一下玉虚子的下落。”君奕辰提议道。 谢芊葇悻悻地点头,“只能这样了。” 随后二人一起上前,谢芊葇开口道:“请问这位前辈,向您打听个人,您可知玉虚子?” “喂,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事!没看到老夫正在钓鱼吗?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被无端打扰,老头转首冲着谢芊葇二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下一刻,他才后知后觉,“什么?你们找玉虚子?” 二人顿时面露欣喜。 谢芊葇急切道:“前辈莫非知道玉虚子的下落?还请前辈告知。” 老头警惕地瞪向二人,“你们找他所为何事?” 谢芊葇如实道:“听闻玉虚子是阵法一道的大成者,晚辈慕名而来想要拜师学艺。” 老头听罢,瞬间板下脸来,不耐烦地摆手道:“走走,玉虚子从来不收徒,更不会教人阵法。” 谢芊葇道:“还请前辈将玉虚子的住处告知于我,至于他收不收徒,另行别论。” 老头冷哼一声道:“吓跑了老夫的鱼儿,还想打探玉虚子的下落,休想!” 君奕辰冷冷道:“就怕有人明明不知,却假装知道。” 老头顿时暴跳如雷道:“你竟敢怀疑老夫撒谎!不就玉虚子嘛,老夫怎么就不认识了?不妨告诉你们,前两日老夫刚见过他。当时他告诉老夫,他算出近两日便有京都之人会找他,一男一女,二人身份不简单,是也不是?” 谢芊葇和君奕辰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的惊愕。 玉虚子可是少见的“命、相、术、山”四术兼备的旷世奇人。 所以能提前算出他们二人,不足为奇。 如今眼前的老头能准确地说出这些讯息,看来与玉虚子确实熟识。 刚才君奕辰就是用激将法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对方还真与玉虚子关系匪浅。 “既然是晚辈吓跑了您的鱼,那我赔您便是。” 谢芊葇说完,也不等老头回应,取出一包药粉径直撒进了湖里。 “喂,你往水里乱扔什么啊!我给你说,要是毒死我的鱼,老夫可跟你没玩!” 君奕辰极其护短,当下便不爱听了,“喂,老头!你没看到她是在帮你吗?你可真是个无礼的丑老头!” 老头怔了一下,谁料下一瞬不但没有生气,竟还开怀大笑起来。 君奕辰和谢芊葇顿觉老头笑得莫名其妙,只听对方道:“年轻人啊!疼媳妇是好事!哎,年轻真好,当年老夫若是有你一半宠妻的觉悟,也不至于每每想起悔不当初啊!” 老头说话之时神情黯然,充满哀伤,宛如喃喃自语一般。 君奕辰和谢芊葇见此,默契地露出了然的表情。 好家伙,也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啊。 便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湖面忽地水花四溅。 下一刻,数十条鱼儿竞相跃出水面,犹如鱼跃龙门,等它们落入水里,又会重新跃出,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老头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吸引,笑得合不拢嘴,扔下鱼竿,啧啧称奇,已然不见先前低落的情绪。 “喂,丫头,告诉老夫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芊葇含笑道:“方法很简单,就是我撒下的药粉可以让周边的水下缺氧,鱼儿为了呼吸就会跃出水面。”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咂了一下嘴巴,“哇,今天有口福了!” 当下老头不再搭理二人,顾自拿起鱼篓兴奋地接鱼了。 等老头接满鱼,谢芊葇开口道:“既然晚辈现在已经赔了您的鱼,是不是可以告知玉虚子的下落了?” “哎呀,老夫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饿肚子的时候,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啊!”老头挠了挠头,苦着脸道。 “无赖!”君奕辰鄙夷道。 老头对此毫无心理负担,只当没有听到。 “晚辈的厨艺还过得去,既然前辈饿了,不如就让晚辈下厨。” 谢芊葇对此并不生气,反而十分配合道。 事实上她有自己的主意。 这个老头既然跟玉虚子相熟,如果去了老头的住处,说不定在那里还能探得一些蛛丝马迹。 “那先说好,是你自己主动愿意下厨的,老夫可没强迫你呦。”老头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君奕辰顿时黑了脸,若不是顾及对方年迈,他真想好好就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家伙。 谢芊葇微笑点头,好脾气道:“这个自然,那就劳烦前辈带路。” 随后,老头收拾好渔具,领着谢芊葇和君奕辰踏进了密林深处。 第146章 宠妻觉悟 一路上,谢芊葇和君奕辰吃惊不小。 明明他们都默记了走过的路,可是一回头,刚刚路过的景色全然变了样。 平地变成了山涧,洼坑变成了山丘,草地变成了树林……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莫大的震惊。 如果只是一人,也许他们会以为是自己脑子不好使记错了,可是二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很显然,说明不是他们的问题。 这个老头太不简单了。 不过,他们随后又打消了狐疑。 既然老头和玉虚子熟识,玉虚子又精通阵法,给这老头子布个阵法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工夫,随着老头走过一段石阶,隐约可以看到掩映在花木中的屋舍了。 既而走近,就看到了全貌。 屋舍坐落在竹林里,使其掩映在一片清凉之中。 屋舍简朴却不失精致,竹制的门窗,屋顶是用与竹子颜色极近的琉璃瓦砌成。 竹篱笆圈出一方小小的院落,篱笆上爬满了粉紫色的蔷薇。 此外,院里还种了几丛奇花异草,还有一处石厩砌成的小池塘,里面养了几尾锦鲤。 谢芊葇以前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厌弃了这世间的争权夺势,或许她会选择一片清静之地,过着避世的惬意生活。 而此刻,面前的这方天地就很符合她以前的幻想。 谢芊葇转眸望了一眼旁边的君奕辰,没想到在对方的眼里竟也捕捉到了向往之色。 “喂,你们两个愣着干啥,还不随老夫进来!” 看着在门前愣神的二人,老头不耐烦地催促。 随后,老头将谢芊葇领到了厨房,自己倒做起了甩手掌柜,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悠闲地喝茶。 原本君奕辰在厨房里是想给谢芊葇打下手的,结果被谢芊葇硬推了出去。 于是君奕辰只好和老头坐到一起喝茶闲聊了。 君奕辰几次想从老头口中探出玉虚子的讯息,可惜老头油滑得很,每次都巧妙地一带而过,或者干脆装聋作哑。 饶是精明如君奕辰,一时也拿老头没辙。 不多时,厨房便响起十分有节奏的切菜声,随后烟囱口升起缕缕炊烟,既而传出“噼里啪啦”的炒菜声,伴随着还有阵阵诱人的菜香和肉香,几欲将人肚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老头给君奕辰倒好茶水,十分羡慕道:“年轻人,好福气啊!这丫头不仅模样好看,而且人又聪慧,还能烧得一手好菜,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得好好珍惜啊!” 君奕辰啜了一口茶水,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那是自然。” 随后,他话锋一转,专往人家伤口撒盐,“倒是你,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个知冷知热给你烧饭做菜的人,着实可怜了些。” “你……” 老头顿时被气得涨红了脸,却是无力反驳。 随后,一老一少如同小孩儿般赌气斗嘴,乐此不疲。 等谢芊葇做好饭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二人互不相让、唇枪舌剑的场面。 谢芊葇摇头叹息,这二人加起来只怕最多三岁了,不能再多了。 一看到谢芊葇,君奕辰瞬间停战,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谢芊葇跟前替她忙前跑后,随后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哇!真香!” 谢芊葇用今日收获的鲜鱼做了两道菜,一道水煮鱼,一道松鼠鳜鱼。 两道菜都做得十分成功。 水煮鱼成品色泽红亮、味浓、肉质细嫩,鲜辣适口。 今日还得了一条鳜鱼,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做了松鼠鳜鱼。 这道松鼠鳜鱼极为考究刀功,每一刀最好都能刚划到鱼皮,每一刀的间距又得尽量一致。 工序繁琐,口感外脆里嫩,酸甜可口,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 老头在屋舍后面有个菜园子,谢芊葇在里面挑了些时令蔬菜,又做了几道拿手素菜。 于是,当老头看到满桌卖相极佳、荤素搭配的菜肴,尤其闻到那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时,瞬间食欲大振。 “丫头,你去东边房间的床底下拿坛酒出来。这样的好菜就得配好酒,吃着才带劲儿。”老头兴冲冲地说。 “我去。”不等谢芊葇反应,君奕辰已自告奋勇地起身去拿酒了。 这个女人做了这么一桌的菜,肯定都累坏了。 自己的女人不心疼还指望谁呢。 而且,他可不喜欢别人差使他的女人。 老头看了一眼君奕辰匆匆而去的背影,又瞥向谢芊葇,但见对方唇角轻扬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当下,老头好似被感染了一样,不自觉地弯了弯唇,眼里闪烁出慈爱的神色。 不消片刻,君奕辰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坛酒。 满上酒,就着美味可口的饭菜,老头吃得连连点头叫好,原本就富态的大肚腩,最后圆鼓鼓的好似快要撑破了。 而君奕辰饭量也比平日增加了不少,多用了一碗米饭。 喷香的饭菜吃在肚里,暖在心里。 这个女人费劲心思做这么一桌菜,并非全然是为了讨好老头,从而获知玉虚子的下落。 他知道,更多的是为了他。 酒足饭饱之后,眼见谢芊葇就要开口了,老头起身,伸手打着哈欠道:“哎呀,吃饱了就犯困。西边的房子空着可以住人,你二人自便。” 君奕辰气结,张口刚想理论几句,老头早有所料,转身急忙进了屋里,徒留十分无语的二人。 眼见天色渐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过夜太不安全了。 再者,既来之则安之,等明天再看看情况。 于是,二人决定在这里住一晚。 夏日的夜,硕大的月亮犹如银盘一样悬于天际,低低的,仿佛触手可及。 皎洁的月光倾洒大地,虫儿怡然地低鸣。 院里有从山间凿石引进的一泓清流,水从支着竹筒的石磨沽沽流出,山间溪水清凉,用来冰镇水果再合适不过了。 晚饭以后,谢芊葇和君奕辰就从菜园子挑了个熟透的西瓜,一直放在石墨上冰镇着。 过了个把时辰,西瓜已经冰镇得凉丝丝的,最是解暑。 第147章 暮雪白头 “这个西瓜,一分为二。然后你一半,我一半,咱俩都拿着勺子剜着吃,这样才是夏天吃西瓜的正确方式。” 谢芊葇从旁指导着君奕辰。 君奕辰顿时震惊了。 西瓜不是应该切成一瓣一瓣的嘛?怎么还有其他吃法? 不知这个女人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离经叛道的想法。 之前教他大口吃肉大口吃饭,现在又教他有关西瓜的新奇吃法。 都不晓得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从何而来。 二人各自将半个西瓜蹲在石桌上。 君奕辰看到旁边的女人,一勺一勺吃得十分香甜。 他禁不住也照着谢芊葇的方法做起来,用勺子剜了一勺瓜瓤,狐疑地送进嘴里。 冰镇过的西瓜又凉又甜,入口即化,冰冰凉凉的非常消暑,好像烦躁的心情都跟着清凉不少。 而且这种新吃法竟让他觉得新鲜有趣。 当下,君奕辰唇角轻勾。 那惊艳夺目的笑容落在谢芊葇的眼里,嘴里的西瓜瞬间不香了。 “君奕辰,等你的旧毒完全清除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芊葇放下手里的勺子,故作随意地开口。 君奕辰没想到谢芊葇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略一沉思道:“本王这么多年的筹划准备得也差不多了,那时也许会与父皇正面交锋,本王不想再忍了。” 谢芊葇心中一凛,等周武帝从龙椅上下来,必然会引发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到时也只有君奕辰坐上龙椅,才能镇住那些势力。 九五之尊,手握无上权势,尽享荣华富贵,坐拥三千佳丽。 身份地位何其尊贵,那时的君奕辰,对她是否依然初心不改? “等你登上帝位,到时……” “就算本王有一天称帝,也只会对你一人好,本王身体不好,六宫粉黛消受不起,有你一个就够了。” 谢芊葇的话刚起头,君奕辰已先一步截断她。 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意什么,就如同当时他胡思乱想害怕这个女人不需要他一样。 原本严肃认真的话题,非被眼前的男人说得如此不正经,谢芊葇顿觉发堵的心情好了许多。 “乱花渐欲迷人眼。谁知道你到时会不会喜新厌旧呢。” 深知君奕辰言出必行的性子,不过谢芊葇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君奕辰的神色间端的是一派严肃,“等解药到手,你便一直留着,若是本王真的变了心,你只管把解药毁了便是。” 谢芊葇怔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变了质的感情,不如及时止损,放过对方,才能定格下最美的彼此。我不会去要挟你怎么做,我只会成全。然后转身离开,就当从未踏足过你的世界。” 即便谢芊葇眼下说得只是某种假设,君奕辰也慌的不得了,急忙紧紧将人拥入怀中。 那种紧张和不安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只能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人,感受着她的存在,才能一点一点消减心中的恐慌。 “本王今生认定你了,谁都不会将你我拆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辈子在一起!” 君奕辰信誓旦旦地开口,那低沉暗哑的嗓音,深情之中透着叫人无法忽略的坚定。 谢芊葇听得心头激荡,她缓缓抬手,回抱住这个男人。 “可是我不喜欢那些繁赘的宫规礼仪。”谢芊葇闷闷地说。 君奕辰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你无需遵守,只需做自己便好。” 谢芊葇叹息道:“可是我不想被高高的宫墙束缚一辈子,我还是比较喜欢外面的世界。” 虽然她很爱眼前的男人,但是也没法做到为了这个男人,成为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半晌,君奕辰都没有答话。 就在谢芊葇快要心灰意冷之时,只听君奕辰轻笑道:“本王也不喜欢待在皇宫。霄王没有帝王之才,睿王又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若不是形势所迫,本王根本就没打算坐上龙椅。” 君奕辰说到这里,缓缓放开谢芊葇,淡紫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 深情而温柔,微微转动的眼珠流露着梦一样的光彩。 “你若喜欢在外闯荡,那本王便陪着你,妇唱夫随;你若喜欢过平静的生活,那咱们就选一处世外桃源,建一座像老头这样的屋舍。到时山中的景色四时各异,一定特别有趣。春有百花齐放,夏看草木葱茏,秋赏漫山枫红,冬时晴雪曦光。你说好不好?” 君奕辰的眼睛亮晶晶的,谢芊葇听得入神,情不自禁地憧憬起与君奕辰今后的日子。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朝阳晚霞暮雪白头。 这才是她心中最向往的二人世界。 人生路漫漫,每个人都希望可以找到那个不管风霜雪雨,不管荣辱兴衰,都愿意陪你走下去的人。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人。 “可是,到时你当了甩手掌柜,朝堂这边怎么处理?”谢芊葇问出了令人头疼的问题。 “到时就让睿王当个摄政王,虽然他不喜这些,但是本王没有其他能担此重任的人选了。” 君奕辰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暧昧的味道。 “当然等你给本王诞下麟儿,本王将他培养起来,到时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谢芊葇脸颊发烫,白了他一眼,“你就保证会生男的?万一是女的呢?” “那也可以当女帝,虽然大周没有过,但是沧澜大陆其他国家还是有这样的先例的。本王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君奕辰不以为意道。 谢芊葇没想到君奕辰这么开明,登时打开了话匣子。 “君奕辰,世人都认为生男生女是女人决定的,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我给你说婴儿的性别其实是由你们男人决定的。我给你说男人的体内有……” 谢芊葇正说得起劲,猛然注意到君奕辰十分玩味的表情,下一瞬她陡然惊觉。 她是不是扯得有点儿远了? 君奕辰促狭一笑,催促道:“继续往下说啊。倒不知原来你这般急切,想与本王生宝宝。” 第148章 自爆身份 “你别胡说,本县主只是就事论事,给你普及医学常识而已。” 谢芊葇瞬间尴尬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君奕辰连忙好脾气地服软,脸上邪肆的笑意更浓了。 “好好好,本王知道你是想提早普及这方面的知识,为备婴做准备嘛。” 谢芊葇被气得快抓狂了,“君奕辰!” “本王在!请问乐安县主有何吩咐?”君奕辰扯唇,坏笑着配合道。 谢芊葇张了张嘴,才陡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君奕辰紫眸中透着促狭,伸手戳了一下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笑意更甚。 随即,他将谢芊葇重新揽怀,“好了,本王不逗你了。说正事,有时间了你给睿王诊断一下他的腿,如果可以医治的话,到时本王当甩手掌柜也能心安一些。” “好,等这次回去了,我抽空给他看看。” 与此同时,远在京都的君逸临忽地打了个喷嚏。 他还忒高兴地以为有人惦记他。 殊不知他已经悲催地被某对男女预定成未来工具人了。 翌日清晨,老头把谢芊葇带到他的菜园子替他劳作,君奕辰想要代劳,却被老头直接拒绝了。 还想从老头的嘴里探到玉虚子的下落,谢芊葇也只得配合完成老头安排的活计。 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看起来不大的一块地,她竟忙活了一早上,除草、松土、播种,只完成了一半。 中午,谢芊葇下厨给老头做了一桌饭菜,吃完饭继续在菜园子忙活。 好不容易干完活,老头又拉着她去山里摘果子、捞鱼。 谢芊葇发现了异常之处。 果林里安静的没有一丝虫鸣鸟叫。 按常理来说,树上总该有一两个被鸟雀啄过或是被虫子钻咬的坏果,可是谢芊葇硬是一个都没发现。 她觉得这片果林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其与外界隔开了一样。 之后去湖边垂钓,她又发现了新奇之处。 湖边一丈宽的浅水里困着几十条鱼儿,那些鱼儿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无法游出浅水,只能在里面来回打转。 谢芊葇百思不得其解。 后面老头又指使谢芊葇干了不少体力活,依然处处透着古怪。 晚饭之时,毫无悬念依然是谢芊葇下厨的。 吃罢晚饭,谢芊葇早早地就回房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谢芊葇还奇怪,以前她做特工时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也从未这般累过。 仔细一想,今日干得虽是日常的体力活,却让她有种时间过得极为缓慢的错觉,就好像这一天比平时漫长了好几倍。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有了在云溪村和君奕辰共躺一张床的经历,谢芊葇自然不再抗拒了。 好在君奕辰十分君子,晚上睡觉除了只是单纯搂着她,倒没有任何其他出格的举动。 白天累了一天,谢芊葇晚上一沾床,很快便睡了过去。 君奕辰望着旁边沉沉睡去的人儿,禁不住一阵心疼。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谢芊葇和君奕辰便向老头辞行。 “赶紧回京都,好久都没吃桂花醉酿鸭和一品锅了。到时你负责下厨。” “好。我做给你吃。” 二人一边往院外走着,一边有说有笑。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挽留的老头,猛然听到二人谈及美食,瞬间眼睛一亮,急忙出声道:“等等。” 二人停步,转身面向老头。 “那个桂花醉酿鸭和一品锅是什么菜呀?好不好吃?”老头上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讪笑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狡黠。 君奕辰挑眉道:“这个桂花醉酿鸭和一品锅可是美食中的极品。桂花醉酿鸭,是先给鸭子灌酒,等鸭子有七八分的醉意后,再杀了,去毛除去内脏,清洗干净以后,再给里面添上桂花蜂蜜,和其他佐料,然后在火上烤,一直烤至全身金黄,发出鲜甜的香味,就算大功告成了。那个咬一口,鸭皮香脆,肉嫩多汁,满嘴流油。实属美味。” 此话一出,老头狠狠地吞了吞唾沫。 君奕辰和谢芊葇看到老头馋嘴的模样,唇角皆是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君奕辰继续道:“至于一品锅,那更不得了了,宫宴级别的美食。做起来工序颇多,十分繁杂。其中包括了煎、炒、烹、炸、烧五种以上的烹饪技法,简直就是山珍海味都比不过的美食。这道菜原料多达数十种,不同食材混合,相得益彰、鲜香四溢。” 老头顿时听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忸怩了一小会儿,涎着脸道:“丫头,这两道菜你都会做?” 谢芊葇点了点头,故作不解道:“会是会,不知道前辈有何指教?” 老头讪笑道:“嘿嘿,那你今日能不能给老夫做这两道菜啊?” 不断谢芊葇回答,君奕辰就不乐意了,低哼一声道:“老头,你把我们诓骗于此,却始终不告诉我们玉虚子的下落,现在还好意思让做菜给你吃。你倒真是越活脸皮越厚了!” 老头被说得面上无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继而正色道:“算了,老夫摊牌了,其实老夫就是你们要找的玉虚子。老夫之所以一直欺瞒你二人,也是有苦衷啊!当年老夫识人不清,收了个孽障徒弟,所以后来暗自发誓,今后再不收徒了。” “那前辈现在据实相告,是打算收晚辈为徒了?”谢芊葇开门见山道。 玉虚子面对如此犀利问题,顿时又支支吾吾起来。 “算了,咱们还是别打扰人家了,强扭的瓜不甜。”君奕辰冷哼一声,作势就要拉谢芊葇离开。 “别别别!”玉虚子慌了,连忙摆手道,“丫头,老夫教你阵法便是。” 谢芊葇和君奕辰见此,不禁相视一笑。 事实上,谢芊葇昨日便猜到了老头的真实身份,毕竟那么多事都透着古怪,容不得她怀疑。 不过老头不承认自己就是玉虚子,他们也没辙。 所以后来就想到了用美食引诱老头,让老头站出来自爆身份。 第149章 学习阵法 和玉虚子接触久了,谢芊葇也算摸清对方的性子了。 这个老头特别贪嘴,要不然也不会长得这么胖了。 所以,她和君奕辰才会安排刚才那出戏。 “丫头,你想随老夫学习阵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玉虚子想了想,开口道。 “请说。” 玉虚子道:“你必须每顿给老夫做不同种类的美食,如何?” 谢芊葇勾唇道:“成交。” 原本玉虚子只愿教谢芊葇一人,不过在谢芊葇的软磨硬泡,外加答应每顿另加两个好菜的条件下,玉虚子才同意让君奕辰跟着一起学习阵法。 君奕辰原本对阵法没有多大的兴趣,奈何谢芊葇觉得技多不压身,多学一些总没有坏处。 为了贯彻三大准则,君奕辰只得答应了。 随后,玉虚子便在屋外的竹林里教授阵法。 “阵法里可以当成一方小世界,它是利用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以自身为媒介引天地之势造出来的。阵法的妙用有许多,总体来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种是保护或隐匿自己,为自己所用;另一种就是用来对付敌人,咱们先从基础的学起……” 玉虚子在竹林四周布下阵法,于是竹林里成了一方独立的小世界,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不愧是阵法大师,原本深奥晦涩的阵法知识,硬是被玉虚子讲得深入浅出,妙趣横生。 谢芊葇和君奕辰听得极为认真,往往还能举一反三。 玉虚子对此十分欣慰。 原本他愿意教授二人阵法,不过是看在谢芊葇烧得一手好菜的份上。 如今看到谢芊葇和君奕辰对阵法一道的惊人天赋,顿时起了惜才之心,于是教授的更加用心了。 早上的学习告一段落,谢芊葇按照之前的约定,开始下厨做饭。 君奕辰特意在山里打了野味。 这一餐不但做了玉虚子念念不忘的桂花醉酿鸭和一品锅,还特意做了其他几道玉虚子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 一顿饭吃下来,玉虚子不禁怀疑之前的几十年自己莫不是吃的野菜粗糠。 于是接下来,他除了用心教授二人阵法外,其余空闲的时间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丫头,今天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已然成了他的口头禅。 谢芊葇也是说到做到,每顿菜肴绝对不重样,从地方特色到风味名吃,她都挨个做了个遍。 当然食材要么从玉虚子的菜园子采摘,要么在山里打野味,要么去河里摸鱼捉虾逮螃蟹。 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挨个都给玉虚子做了个遍。 于是,每日吃饭便成了玉虚子最期待的事情。 原本就肥胖的他,生生地又把自己吃的多出一层下巴。 谢芊葇和君奕辰跟着玉虚子一连学习了五天。 虽然只是五天,但是因为玉虚子在屋舍四周布了可以让时间缓逝的阵法,于是这里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外界过了五天,而阵法里面的时间却流逝得异常缓慢,相当于外界的五十天之久。 谢芊葇和君奕辰对此震惊不已。 此阵法的妙处在于,布阵者道行越高,时间流逝就会越慢。 而玉虚子竟然可以让时间生生地缓慢十倍,简直匪夷所思。 谢芊葇起初学习阵法是应对雅纶娜的挑战,如今跟着玉虚子学习起来,见识了其中的玄妙莫测,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布阵。 “阵法之道博奥精深,你二人如今也只算作入门而已。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今后要想在阵法一道取得成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玉虚子说到这里,把一本手札交给了谢芊葇,缓缓道:“这是老夫近年来对于阵法一道,记录的一些见解和心得,你们没事可以看看,对你们或许有用。” “多谢前辈。” 谢芊葇和君奕辰都是由衷感谢玉虚子,这些天他们跟着老头学到了很多。 谢芊葇不忘叮嘱道:“前辈,我昨晚做了一些容易保存的吃食,有点心、小零食,记得吃别放坏了。有时间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离别总是叫人感伤。 玉虚子眼眶已然泛红,“丫头,老夫给你算过一卦,为履卦,如履薄冰而行,却是有惊无险。为小凶带吉之象。此番回去要多加提防。” 谢芊葇感激道:“多谢前辈告知。” 玉虚子挥了挥手,佯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违心道:“你们赶紧走,老夫巴不得没人扰我清静呢!” “前辈保重!” 谢芊葇和君奕辰看破不说破,随后转身牵马离开了。 玉虚子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到二人的背影,眼里不舍的情绪才敢表露出来。 三日后,便是大周乐安县主挑战元昭国雅纶娜公主的日子。 京都的所有人都蜂拥而出,跑去给乐安县主呐喊助威了,一时间俨然呈现出万人空巷的盛况。 元昭国对大周国一直虎视眈眈,多次侵扰大周边境,大周百姓早就心生不满。 这一次又和他们大周国的乐安县主抢辰王,他们自然不乐意了。 所以,今天他们要亲眼看到那个不知廉耻的元昭国公主,是怎么被乐安县主完虐的。 雅纶娜在城外一处荒废的桃林里布下阵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原本已经结满青果的桃树忽然之间一夜开满桃花。 远远望去,一片花海就像从天边坠入人间的云霞,美丽却诡异。 虽然看似好看,但是任谁都猜得到,这阵法里必然凶险万分。 单就让桃树违背自然规律开花的本事,便让人不敢小觑这个元昭公主了。 这让原本还对谢芊葇充满信心的大周百姓瞬间忧心忡忡起来。 乐安县主真的能胜过元昭公主吗? 今日的雅纶娜盛装打扮,穿了一袭粉色的华服,上面缀满华贵的珍珠。整个人好似桃花般娇艳动人。 旁边的谢璎珞头戴斗笠,周边有轻纱围绕,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是站在雅纶娜这边一起对付谢芊葇的,为了避免被京都的百姓认出而引发众怒,所以今日只能低调行事。 第150章 九幽桃花 “都准备好了吗?” 雅纶娜向身旁的谢璎珞问道。 “公主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民女已经找了四个又丑陋又猥琐的男人先行进阵了。” 谢璎珞用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回答道。 “嗯。那就只等着看好戏了。” 雅纶娜点了点头,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恶毒笑意。 今日她布的可是九幽桃花阵,只要踏入阵中,就算贞洁烈女也会迷失心志,变得淫荡不堪。 更何况阵法里有谢璎珞施放的毒雾,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意乱情迷,令人防不胜防,谢芊葇即便医毒双绝,也不可能提前备有此毒的解药。 除非她会未卜先知。 然而她跟谢璎珞此次的密谋十分隐秘,根本不可能被人听去她们的计划。 到时大周百姓看到他们高高在上的乐安县主跟四个野男人青天白日做出那般苟且之事,那视觉冲击想想都令人气血翻腾。 谢芊葇身必定会身败名裂,看看她还怎么揪着辰王不放! 到时只怕辰王都不想再看那个女人一眼了,毕竟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他戴这么多顶绿帽子呢。 “谢芊葇怎么还不来,莫不是畏惧本公主,所以不敢挑战了?” 雅纶娜等了半晌都不见谢芊葇出现,于是得意地开口道。 “说好的巳时,公主这么急不可耐,是不是等着本县主打脸呢?” 雅纶娜的话音刚落,谢芊葇漫不经心的冷嘲之言便倏然响起。 围观的百姓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方向,顿时沸腾起来,非常配合地让出一条道,而且不断呐喊助威。 今日的谢芊葇格外亮眼,与君奕辰牵手而来。 只见她身着沙绿色折枝花裙衫,衬得皮肤莹白如玉,脖颈修长,纤腰婀娜。 三千青丝用几根碧色发簪随意地固定着,留下几缕稀碎的发丝,更显得飘逸如仙。 眉眼透着一抹清冷而高贵的气质,原本左脸上十分显眼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未施粉黛,有种天然去雕饰的清丽明媚,所有人都惊为天人。 这样的她,即便站在大周第一美男的辰王面前,也没有丝毫被比下去。 反而让人觉得二人珠联璧合般的登对,俨然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雅纶娜心中妒火翻腾,几乎咬碎了一口玉牙。 相较于谢芊葇那边热闹的排场,雅纶娜这边就冷清了许多。 这次和谢芊葇往小说是二女争夫,往大说那就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当初谢芊葇应下挑战,雅纶娜便飞鸽传书到了元昭国。元昭国派出了一些得力之人护送千年水灵芝赶来了大周国。 当然雅纶娜并不是真的想要将千年水灵芝送出,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毕竟之前谢芊葇言明,见不到千年水灵芝,她是不会闯阵的。 而雅纶娜也是料定对方肯定会闯阵失败,所以让瞧瞧千年水灵芝又如何,反正最后又不可能真的落入谢芊葇的手里。 “谢芊葇,本公主看你是自信过头了!那本公主可要拭目以待你的表现了!” 雅纶娜看到君奕辰与谢芊葇牵手而来,一对璧人落在眼里,简直快要把她气炸了。 这一刻,心脏仿佛被按在了棘刺上的疼,双眼阴凄凄的,闪烁着嫉恨的冷芒。 眼见雅纶娜这般无礼,君奕辰钢牙紧咬,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满腔怒意,谢芊葇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这个男人面对别人对她的恶意时,总是十分的护短。 随后,谢芊葇带着安抚意味地紧了紧男人的手掌,君奕辰这才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谢芊葇没有和雅纶娜多费口舌,而是扫了一眼台上的嘉宾席位。 今日周武帝没来凑热闹,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今日满城的百姓都倾巢而来,万一有哪个对周武帝心生不满的百姓,一时冲动做出弑君的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武帝委派了几个朝中重臣来了现场,下来就是元昭国的几个使者。 随后,谢芊葇冷眸扫视了一眼迷雾蒙蒙的桃花林,眼里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君奕辰见此,也是眉头紧锁。 二人与玉虚子都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阵法,看得出此阵是依据地形地势还有环境所布的迷幻阵。 之前玉虚子说过,阵法之道讲究的是运用特殊物件,以及摆放方法沟通天地二气,藉此达到布阵者的目的。 桃花主风流淫乱,所以雅纶娜摆的这个九幽桃花阵,用意就很明显了。 无非就是想扰人心志乱其心神,让她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再趁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借此让她身败名裂。 这个时代女人的贞洁比性命还重要,依着雅纶娜对她的恨意,必然想让她生不如死。 所以没有任何悬念,雅纶娜是要找人毁去她的清白。 而谢璎珞参与其中,根据之前的调查,谢璎珞擅长用毒,二人狼狈为奸,必然是在阵法里施了毒雾或是毒药一类,而她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 “这个阵法里保不准还有其他古怪,也有可能是个阵中阵。” 君奕辰审视了片刻后,脸色凝重地说出了他的判断。 谢芊葇怔了一下,如果君奕辰不提醒的话,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之前与玉虚子学习阵法时,君奕辰通常比她领悟的更深,掌握的也更快。 不得不说,君奕辰在阵法上的领悟要比她高出不少。 注意到君奕辰眼里的担忧,谢芊葇冲他莞尔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看到谢芊葇的脸上洋溢着一贯的自信淡然,君奕辰心头的担忧这才有所缓解。 “记住,如果一旦发现问题,记得给本王发送求救烟弹。本王会第一时间冲进去。”君奕辰郑重地叮嘱道。 今日君奕辰在出发前,给了谢芊葇几枚求救烟弹,再三强调如果一旦发现阵法有异,必须第一时间向他施救。 谢芊葇也是再三保证,君奕辰才肯让她今日挑战的。 他对个女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他宁愿不要千年水灵芝,也不要这个女人出事。 第151章 七星绝杀 雅纶娜看着对面浓情蜜意的二人,气得原本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 凭什么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还比不过身份卑贱的野丫头。 不过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这个谢芊葇今后再无颜面出现在辰王面前了。 随后,薛太医、柳如男、梅妤烟也赶来为谢芊葇加油打气。 谢芊葇和三人简单地说了一会儿。 有朋友来助威,自然就有仇人来看热闹的。 谢芊葇眼独,在黑压压的人海里还是搜寻到了几个老熟人的身影。 侯府的一家子差不多都来了,虽然今日打扮得很低调,有意降低存在感,但还是被谢芊葇留意到了。 除此以外,谢芊葇还看到了嘉宁郡主。 谢芊葇无声地冷笑。 上次在前往凤鸣山的途中,这些人买凶杀她,结果不但没成功,反而让她将背后的杀手组织直接团灭了,收缴了那些组织的财富和武器,让狱影阁的实力提升了不少,顺带着还给狱影阁刷了一波名气。 眸光扫过谢如锦、谢璎珞以及嘉宁郡主,下一刻,谢芊葇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验过千年水灵芝以后,谢芊葇便毅然决然地踏进了阵法之中,所有的京都百姓都为其捏了一把汗。 而君奕辰和谢芊葇的丫环、好友也都为其担心不已,紧紧地揪着一颗心,暗自祈祷她能挑战成功。 再说谢芊葇这边,在进入阵法的前一刻,她服了解毒药丸,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做了充分的防护。 戴上了自制的口罩和手套。 这种口罩,她是根据现代医用外科口罩仿制的,可以有效的阻隔毒雾中的颗粒物。 所戴的手套也具有防护毒素的作用。 如此一来,不管是放毒雾,还是给物什上投毒,她都不用担心了。 桃林里一片雾蒙蒙的,可见度极低,一丈外的景物都看不真切。 经过她的观察和以往经验所得,这桃林处处都是机关陷阱。 若是不小心走错一步,便会非死即伤。 谢芊葇并未冒进,而是停下来,闭目凝神,调动全身的感官,去感悟此阵的关窍。 少顷,她猛然睁开眼。 玉虚子曾言,凡破阵之法,在乎人心。 这个阵法的走向看似是按照九宫八卦排列的。 如果按九宫步的走法,应该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宫。 不过依雅纶娜天生反骨的特性,势必不会按常理来。 所以,她倒不如反其道而行。 拿定主意,谢芊葇便按照悟出的走向,小心翼翼地迈步,警惕性十足。 随后,她试着走出几步,并未触动任何机关。 果然,和她推断的一模一样。 当下,她一边推算每一步的走位,一边将早就备好的石灰粉撒于地面做标识。 走了一阵儿,她便隐约看到半空中悬浮着一张可容纳七八人的大床,底下站着四个丑陋不堪的壮汉。 那四人一看到谢芊葇,顿时露出十分猥琐的狞笑,继而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朝着谢芊葇扑来。 谢芊葇冷笑一声,素手轻扬,手里的四枚银针飞射而出,瞬间将四人定住。 便在这时,她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扑面而来。 不消片刻,就看到七个黑衣人持刀朝她快速逼近。 等谢芊葇再定睛看时,又成了数十人,影影绰绰,虚虚实实,杀气滔天。 谢芊葇瞬间变了脸色,不禁惊呼出口道:“七星绝杀阵!” 所谓七星绝杀阵,便是阵中会有七个阵眼,然后这些阵眼会以北斗七星的走向配合,每个阵眼有一人,通过阵法加持,每人可以幻出六道虚影,虚实结合,叫人难辨真假。 如此一来,就好似七七四十九人功力叠加,浑若一体,威力大增。 当下,谢芊葇便被七人围在中间。 谢芊葇瞬间面色凝重起来。和君奕辰猜想的一样,果然是阵中阵。 想来这就是雅纶娜的后招。 她怕自己侥幸避过九幽桃花阵,所以又用七星绝杀阵作为后招对付她。 这个雅纶娜肚子里有点儿东西。 想到这里,谢芊葇的唇畔不禁泛起冷嘲的弧度。 继而,她的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她取出一条丝巾将双眼蒙上,然后从腰间抽出那把寒光凛凛的软剑。 她并不废话,仗着卓绝的听力,很快便与七人厮杀在一起。 谢芊葇蒙着眼,如此一来,根本就不受幻象的影响。 她在心里默记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手中软剑好像游龙一般横扫而出,行云流水,势不可挡。 七人和谢芊葇一交手,便晓得遇到了劲敌。 手中的软剑好似被赋予了生命,朝着刀身缠绕而去,避其锋芒,既而犹如灵蛇吐信般射向握着刀柄的手。 此招吓得对手赶紧撤手自保,旋即侧身避开攻袭而来的软剑。 一交手便给其中一人来个措手不及,这让其余六人登时心里一沉,当下更加小心应对起来。 无数剑光好似汇聚成了天罗地网般漫天罩下,剑法精妙绝伦,变化莫测。 七人武功不分伯仲,心意相通,彼此呼应,奋力合击。 可是不管他们出多么厉害的招式,谢芊葇都能飞快地见招拆招,她的每一个剑招都有无数个变化,让人防不胜防! 七人起初还能勉强应付,时间一长便落了下风,只觉对方的剑招诡秘莫测,生平仅见。 没有内力加持,七人已应接无暇,否则只怕他们在其手底下过不了三招。 撑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七人败迹已现,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划开不少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生怕小命交代在此,当下七人不敢恋战,急于撤退。 可惜谢芊葇根本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 手中软剑挽起一个剑花,一招分光化影,分刺三人。 伴随着哀嚎声,三人一击毙命,纷纷倒地。 避开剩下四人的围袭,谢芊葇先刺中正面袭击之人,再挥剑横扫,剑尖连点三下。 从两侧和背后偷袭她的三人又被刺中,一命呜呼。 随后,谢芊葇扯下丝巾。 片刻之后,逍落和数名隐卫带着和他们主子同款的口罩、手套,依着石灰标记赶到了。 谢芊葇沉声吩咐道:“将嘉宁郡主和谢如锦速速带来这里。” 第152章 自投罗网 谢芊葇的眼里闪过一抹冷冽寒意。 自嘉宁郡主、谢如锦、谢璎珞在牡丹宴上丢尽颜面后,三人外出都十分低调,生怕被人认出来。 今日阵法外围观的人虽多,但嘉宁郡主和谢如锦都不敢往人群里去,刚才她注意到二人都在远处的角落待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桃林,反而不会对二人留意。 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二人,实属轻而易举的事情。 刚才嘉宁郡主和谢如锦看她时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既然二人那么喜欢看戏,那就让她们一起入戏。 阵法外,雅纶娜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里面有人释放信号弹。 之前她给阵法里的人交代过,一旦谢芊葇中招,就要释放信号弹通知她。 可是这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始终不见里面有回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谢芊葇避开了里面的机关? 难道没有中毒? 或者就连七星绝杀阵也被她破了? 当初为了让谢芊葇的丑态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桃林的毒雾只会持续半个时辰。 如今毒雾马上就要散尽了,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行!她必须要进去看看。 雅纶娜瞬间待不住了,朝着谢璎珞耳语了几句,然后二人便朝着阵法的入口而去。 为避免吸入阵法中的毒雾,二人先服了解药,既而急冲冲地进入了阵法当中。 “公主,您看,走位上面都有撒过的石灰。” 雅纶娜和谢璎珞刚入阵没几步,就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白色。 谢璎珞蹲下拈了一些白色粉末,随后辨别出是石灰。 雅纶娜顿时沉下脸,不甘心地又往前走出好一段,发现每处走位都被撒过石灰了。 雅纶娜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冷声道:“本公主倒是小觑谢芊葇了。” 谢璎珞道:“公主莫急,民女虽然不懂阵法,但也听说过厉害的阵法,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便会非死即伤。民女不信谢芊葇一步都不会错!就算如此,还有民女的毒雾,还有公主的阵中阵,她迟早会中招的,也许现在她已经快不行了。” 雅纶娜听罢,瞬间安心了不少,颔首道:“你说得没错。是本公主没沉住气。走,咱们去里面瞧瞧。” 随后二人继续前行,雅纶娜先行,谢璎珞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按照走位前行。 最后惊奇的发现,谢芊葇留下的标记竟和雅纶娜的走位完全吻合。 走了许久一直都未见谢芊葇的影子,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死寂般的安静,这让二人心里更加没底了。 “公主……前面好像有个人影!” 阵法里可见度不高,再加上离得远,所以谢璎珞只隐约辨别出前面有人,顿时紧张地抓住雅纶娜的胳膊。 雅纶娜被谢璎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怒声斥责,陡然注意到前面出现的人影,也吓了一跳。 雅纶娜心中惊疑不定,紧张的不得了,可是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当下催促着谢璎珞。 “走,咱们过去看看。” 于是,二人壮着胆子继续前行。 “既然二位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芊葇早就注意到了朝她而来的雅纶娜和谢璎珞,再近一些的时候,她主动开口道。 “你……你怎么会没事?” “你戴的那是什么东西?” 雅纶娜和谢璎珞猛然看到安然无恙的谢芊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与此同时,心里不禁泛起一抹恐慌和寒意。 “本县主就必须出事吗?九幽桃花阵、七星绝杀阵也不过如此,没意思。” 谢芊葇冷睇着雅纶娜,眼里是睥睨一切的冷笑。 雅纶娜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好似有什么爆了一样。 她觉得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闪现扩大。 谢芊葇竟然破了她精心设计的阵法,而且毫发无损。 师父之前夸她在阵法一道天赋极高。她也觉得的确如此。 可是现在竟被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地破解了,简直狠狠打了她的脸。 看到雅纶娜颓然落魄的样子,谢芊葇冷笑一声,转而看向谢璎珞,挑眉道:“谢璎珞,你的施毒手段真不怎么样,不如本县主让你尝尝我制的毒如何?” “谢芊葇……你敢!”谢璎珞瞬间吓得脸色煞白,牙齿打颤。 谢芊葇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那你说我敢不敢?” 谢芊葇也不废话,开始朝谢璎珞缓缓逼近。 “你……你别过来!” 谢璎珞登时吓得连连后退,那恐惧的表情犹如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便在这时,逍落和数名隐卫去而复返,不辱使命地带回了嘉宁郡主和谢如锦。 二人都被点了睡穴,已经昏迷了。 隐卫将扛着的二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到了地上。 眼见毒雾越来越淡,谢芊葇喃喃道:“时间不多了。” 她取出一个黑色小瓷瓶交给逍落,吩咐道:“把药喂给雅纶娜和谢璎珞。然后把这四个女人和那四个男人一起扔到床上去。” 瓷瓶里装的是天下最猛烈的春药,奇淫合欢散。 既然这两个女人这么喜欢污人清白,那她就以牙还牙,让二人尝尝滋味如何。 服下之后,只需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药效就会发挥作用。 至于嘉宁郡主和谢如锦,虽然昏迷了,但是由于吸入了毒雾,待会醒了也会意乱情迷,谷火火焚身。 逍落接过药瓶,恭敬道:“是的,主子。” 雅纶娜惊惧交加道:“谢芊葇,你敢动本公主一根头发,本公主……” 不等她说完,隐卫已经快速地嵌住她的下巴,把药丸喂进了她嘴里,逼迫她咽了下去。 谢璎珞早被吓得魂分魄散,隐卫轻轻松松就把药丸喂给了她。 随后,谢芊葇转身离开,眼角俱是玩味的冷嘲。 上次谢芜莜、谢银朱、谢铭轩发生那等丑事,也只是被京都部分权贵看到。 如今雅纶娜、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待会享受的可是京都几十万人的注目礼,想来场面会十分精彩? 第153章 辰王撑腰 阵法外,迟迟不见谢芊葇出来。 京都百姓,还有轻竹、容青、薛太医、柳若男、梅妤烟都焦急不已,君奕辰更是心急如焚。 忍耐了许久,君奕辰实在不放心,决定进阵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这一刻,他不在乎能否得到千年水灵芝,也不在乎旧毒能否清除,他只在乎那个女人的安危。 然而,君奕辰刚迈开步子,只见桃林里的雾气开始快速地消散,继而阵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只见在桃林中央的半空上,悬着一张可容纳七八人的大床。 四周轻纱帷幔,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伴随着还有不可描述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那张活色生香的大床上,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光天化日之下,八个男女竟然玩起了打桩! 清风吹起帷幔,里面的光景一览无余。 四个女人赤果着肆意扭动着,打桩机生猛地打着桩,桩打不坏,而是发出啪啪啪啪的极为有节奏的声音。 众人震惊之余,继而议论纷纷,掀起了一阵唾骂的浪潮。 “我的天呐,真是羞死人了!大白天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聚众淫乱,实在太伤风败俗了!” “可不是嘛!我活了五六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瞬间觉得以前看的春宫图弱爆了!” “前一阵我看过镇南侯府姐弟仨和那个永宁侯府小公子的四人大战,当时觉得劲爆的不得了,如今和眼前这八人比起来,瞬间觉得不够瞧了。” “哎,真是世风日下啊!不知又是哪家的姑娘这般不要脸!” 由于劲爆的画面太过少儿不宜,许多大人已经将自家小孩儿的双眼蒙起来了。 未出阁的少女也是脸红心跳,羞得脸蛋跟煮红的虾子似的。 “还能是谁家的,本侯真是家门不幸呐!出了那么个逆女,大逆不道不说,现在青天白日竟还做出此等淫乱之事,本侯很是痛心疾首,脸面无光啊!早知道还不如一生下来,就将其活活掐死呢!” 眼见桃林里的盛况已然引起众怒,谢守良忍不住跳出来大吐苦水。 原本热议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齐刷刷地看向谢守良。 那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大家显然无法理解谢守良的这番操作。 都家门不幸了,还能急不可耐地大声嚷嚷出来,生怕满京都的人都不知道? 而且看那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可丝毫看不出来家门不幸该有的羞愤。 脑子稍微灵光一点儿的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镇南侯是准备把脏水往某人的身上泼呢。 眼见谢守良如此卑鄙,君奕辰立时怒不可遏,忍不住就要为谢芊葇出头。 便在这一刻,一道冰冷而充满嘲讽,如珠玉般好听的声音钻入众人的耳中。 “侯爷觉悟如此之高,不知要不要大义灭亲呢?” 谢守良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继而看向某个方向。 霎时目露惊恐,脸色惨白,那表情就如同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直被惦记的谢芊葇完好无恙地出现了。 京都的百姓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全都沸腾起来了。 元昭国的使者瞬间拉下脸来。 他们之前清清楚楚看到乐安县主进阵了,此刻却安然无事地出现在这儿。 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乐安县主挑战成功了。 这不就意味着大周国战胜了元昭国嘛。 乐安县主这次不仅为大周国出了一口气,也让元昭国重新看到了人才济济的大周国,认识到了大周国的硬实力。 在看到谢芊葇的那一刻,君奕辰等人这才松出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了。 “来人,将那几个不知廉耻之人给本王押过来!” 君奕辰一声令下,立刻便有数名侍卫前往桃林捉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守良慌乱又惊惧,半晌才磕磕巴巴道。 下一瞬,他又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尤其谢芊葇刚才提到的“大义灭亲”四个字,让他的心头猛然一跳,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了。 忽地,他想到了谢如锦。 急忙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到。 不安的情绪瞬间在心头爆裂。 “你……你把锦儿怎么样了?” “侯爷,您的好女儿谢如锦、好侄女谢璎珞现在就在男人的底下卖力承欢呢。” 谢芊葇似笑非笑地逼近,脸上尽是嗜血嘲讽的笑意。 谢守良猛地一听,瞬间怒急攻心,喉头泛起一股腥甜之气,最后又被他强自压下。 平时不怎么有存在感的晴姨娘,瞬间就哭闹起来了。 她伸手颤颤地指着谢芊葇,睚眦欲裂,宛如市井泼妇般谩骂。 “你好歹毒的心思,锦儿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连她也不肯放过!你迟早会受到报应的!” 谢芊葇的情绪还不见起伏,君奕辰听在耳中已是狂怒如潮。 下一刻,他已经抬脚就要踹向晴姨娘。 眼见君奕辰要动粗,吓得晴姨娘花容失色,惊声尖叫,一个劲儿地往谢守良的身后钻。 谢芊葇连忙止住君奕辰的手臂,用撒娇的眼神予以制止。 像晴姨娘这种贱妾的身份,根本不值得这个男人亲自动手。 这般卑贱之人,沾染了君奕辰的鞋底,她都嫌膈应。 原本游走在暴怒边缘的君奕辰,在谢芊葇的安抚下,这才冷静了几分。 晴姨娘那欺软怕硬的嘴脸,让谢芊葇看得唇角禁不住泛起一丝嘲讽。 犹记得当初在侯府见到晴姨娘和谢如锦之时,二人都是那种看似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气质。 只是没想到随着谢芜莜、谢银朱倒台,迎来出头机会的谢如锦母女,立刻原形毕露了。 果然,面善心黑的人,往往善于伪装自己。 在利益面前,人更容易卸下伪装,露其本性。 眼见君奕辰震怒,镇南侯府的一家子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有一个权倾朝野的辰王撑腰,谢芊葇横着走,他们也只有乖乖让路的份儿。 第154章 送蹲天牢 谢芊葇可没打算放过谢守良一家子,当下扯唇讥诮道:“镇南侯府可真是好能耐啊!前有谢芜莜、谢银朱,如今又有谢如锦、谢璎珞。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廉耻,聚众淫乱,本县主都要怀疑,不知是镇南侯府的家教堪忧呢,还是贵府的风水不好呢?” 谢芊葇气势十足,一字一句,嘲讽味十足,谢守良只觉自己的一张老脸,好似被人用脚按在地上使劲摩擦,生平第一次尊严受到如此暴击。 谢守良瞬间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却咬紧牙关拼命扛着。 “辰王,本县主要举报镇南侯府谢璎珞投诚元昭国公主,本县主有人证物证。”谢芊葇底气十足地开口道。 谢守良乍然一听,只觉好似被重锤迎头击中,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 胸中的那抹不适感越发强烈了,终是气急攻心,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继而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萎靡下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秦氏和芸姨娘、晴姨娘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谢守良,吓得一阵手忙脚乱。 眼见谢守良双眼一黑,就要晕死过去,谢芊葇不待秦氏等人反应,手中银针在谢守良的某个穴位快速地扎了一下。 芸姨娘率先跳脚,咋咋呼呼地吼道:“啊……你竟想谋杀侯爷!你好歹毒啊!” 秦氏、晴姨娘顿时也是十分警惕地瞪向谢芊葇。 有大周第一权贵辰王在旁,她们对谢芊葇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谢芊葇冷眸扫了一眼芸姨娘,芸姨娘瞬间觉得一股寒意直戳心窝,登时不敢吱声了。 谢芊葇冷笑道:“本县主只是用针刺穴,阻止侯爷晕过去而已。” 芸姨娘闻言,脱口便道:“你会这么好心?” “本县主当然不会这么好心。” 谢芊葇顿了顿,点漆般的冷眸泛起玩味的笑意。 “因为本县主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打击会更大,本县主害怕侯爷承受不住……” “你还要说什么?” 谢守良刚缓过心神,乍一听到谢芊葇的话,眼皮跳动,满是戒备地看向谢芊葇,心里早已慌得六神无主。 现在他一看到这个逆女,心里就一阵发憷。 他总觉得这个逆女邪乎的很,一张口准没好事。 果然,下一瞬谢守良就验证了自己超准的预感。 “谢璎珞勾结元昭国,罪无可恕。而谢璎珞出自镇南侯府,就不知侯爷是否清白了,也不知谢璎珞此番所为是不是侯爷授意的呢?所以侯爷也难逃谋逆之嫌,还是得好好调查一番。” 此话一出,谢守良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他脑袋里轰鸣。 继而,他浑身发冷,绝望得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一般。 看着谢芊葇泛着冷意的笑容,他只觉阴森无比,好似地狱狂魔般骇人,吓得后背瞬间生出冷汗。 这个逆女将谋逆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就知道完蛋了。 果然,下一刻,君奕辰语声沉怒道:“乐安县主言之有理,谢璎珞既然出自镇南侯府,勾结外邦,其心可诛,镇南侯作为一府之主,就算没有谋逆,也难逃管束不利、失察之罪。此事重大,侯爷是否清白还有待查证。” 谢守良听罢,真恨不得刚才就晕死过去,免得现在亲耳听到,生生经受这般打击和搓磨。 就知道这个逆女刚才出手施针,绝对不是善心大发。 “为了尽早查明真相,还侯爷一个清白,所以暂时只能委屈侯爷和侯府的各主子蹲天牢了。” 君奕辰薄唇轻勾,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深寒之气。 一想到谢芊葇曾在溯州吃过的苦,君奕辰就恨透了镇南侯府一家子。 晚些他定会交代天牢里的狱卒,好好招呼这一家子。 “殿下,本侯冤枉啊!本侯一向对大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谢守良一听要进天牢,登时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秦氏、芸姨娘、晴姨娘俱是吓得不轻,也赶忙跪地求饶。 君奕辰懒得搭理,恍若未闻。 侍卫已经站在了谢守良等人的跟前,但是因为几人正下跪求饶,碍于谢守良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强行押人,只能干等着。 便在这时,方才前往桃林的侍卫押着八个衣衫不整的男女恰好回来了。 谢如锦梨花带雨地向谢守良哭诉道:“父亲,女儿是被掳去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女儿清醒的时候才发现……发现自己失身了。父亲,您要为锦儿做主啊!” “表哥,我也是,刚才突然就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呜呜……发生这样的事,嘉宁以后怎么做人啊!肯定是谢芊葇搞的鬼!表哥,你要替我做主!” 嘉宁郡主求助地看向君奕辰,委屈巴巴地闪动着秋水明眸,十分惹人怜爱。 “对,就是谢芊葇搞的鬼,民女和雅纶娜公主可以证明是谢芊葇陷害我们的。还请辰王殿下主持公道。” 谢璎珞死死瞪向谢芊葇,怒气冲冲道。 “谢芊葇,你好卑鄙!竟敢暗害本公主!”雅纶娜几乎咬碎了一口玉牙。 今天她的布局可谓天衣无缝,可惜最终还是败给了棋高一筹的谢芊葇。 她布下的阵法不但被破解,还搭上了她的清白。 “辰王殿下,本县主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可以证明这几人狼狈为奸,结果反而自食恶果。” 谢芊葇气定神闲,一字一句说得极具底气,瞬间让雅纶娜等人慌了神。 “辰王,这是本县主命人从药材铺找来的谢璎珞的购药清单。她在京都的许多药材铺分别买了不同份量的毒药,虽然刻意伪装了外貌,但是上面有她签过的字,字迹一验便知。” 谢芊葇一直派人暗中盯梢谢璎珞,所以谢璎珞去了哪些药材铺,她自然一清二楚。 另外,大周有明文规定,凡是在药材铺购买毒药的顾客,必须签字画押。 此法也是为了维护治安,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控居心叵测之人用毒害人。 第155章 叔侄攀咬 谢璎珞去药材铺的时候,特意打扮得十分低调,但是她的签字总该跑不了。 她以为所需的毒药分开采购,减少购买的份量就能不被人察觉,然而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被盯梢了。 谢芊葇说着,将好几张药材购买清单交到了君奕辰的手上。 君奕辰翻看了几张不同药材铺的盖章、签字,脸色顿时阴沉得极为可怕。 谢璎珞吓得双腿瘫软,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 她娇弱的身子剧颤着,只觉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一颗心也跟着坠入谷底。 谢璎珞原本还想狡辩,可是迎上君奕辰那幽深冷魄的眼,瞬间吓得脖子一缩,喉咙像被卡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璎珞胆大妄为,勾结元昭,意图谋害乐安县主,先收押看管,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到时再另行论处。” 谢璎珞陡然一听,吓得差点儿当场昏死过去。 不待她开口求饶,谢守良霍地起身,抬脚对其就是一阵狠踹。 谢璎珞毫无防备地被踹中几脚,人还有些发懵,只听谢守良劈头盖脸地怒骂。 “好你个谢璎珞,侯府养你,你吃侯府的穿侯府的,到头来却给侯府带来灭顶之罪!我们全府上下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偏偏出了你这么个反骨!你可真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你一家子,现在还要祸害我们,你怎么不去死呢!” 谢守良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恶毒的话张口就来。 谢璎珞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守良。 完全没想到平日待她随和亲善的小叔,怎么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没想到小叔变起脸来当真比翻书还快。今早小叔还跟我说自己是怎么恨谢芊葇的,想怎么弄死谢芊葇呢!小叔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今日的所有计划嘛!不是还说我在阵法里放毒雾肯定让谢芊葇防不胜防吗?怎么一下子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难道小叔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老糊涂了吗?” 谢璎珞抬首,似笑非笑地睇视着谢守良,唇畔尽是嘲讽的冷笑。 谢璎珞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认清了眼下的形势。 她勾结元昭公主谋害谢芊葇的罪责,肯定是揭不过去了。 而小叔竟然竟然不顾亲情落井下石,想牺牲她来保全侯府,将她推出来当替死鬼。 休想!她谢璎珞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你……你休得胡言乱语!” 谢守良被谢璎珞的一番回怼,吓得汗毛竖起,冷汗直冒。 继而他心虚地用眼角看向君奕辰和谢芊葇。 但见二人眼里闪烁着肃杀之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知大势已去,整个人已经软成了一滩泥。 谢芊葇没想到还看了一场谢守良和谢璎珞的撕逼大戏,简直赚到了。 随后,她转眸锁定在雅纶娜的身上。 雅纶娜瞬间有种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眼神闪躲,竟没有和谢芊葇对视的勇气,可是谢芊葇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看到雅纶娜瞬间怂包的模样,谢芊葇轻蔑一笑,转而扫向刚才在桃林里打桩的四个丑陋男人。 “说说看,你们是受何人指使,又是为了陷害何人?” 谢芊葇不怒自威,浑身冷冽的气势好似往外冒着寒气。 四个男人顿时吓得肝胆俱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磕头求饶。 长着龅牙的男人率先道:“乐安县主,不关小人的事啊!小的也是奉雅纶娜公主之命,趁您闯阵之际借机污了您的清白,可是最后……最后……” 雅纶娜一听,气得恨不得上前将四个男人齐齐杀死。 这般丑陋的男人,她平日压根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刚才竟然跟这种癞蛤蟆发生了那样的关系,现在想起来,都快恶心死她了。 如今竟还敢说受她指使,真想上前撕烂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嘴。 可是一对上气场强硬的辰王,她瞬间就泄气了。 “最后怎么了?” 谢芊葇似笑非笑,故作好奇地开口。 她清亮锋锐的眸光好似一把刀子,直戳人心。 四个男人想说出真相,说他们最后受制于谢芊葇,被迫吃下了她的药丸,所以才会意乱情迷和这四个女人颠鸾倒凤。 可是迎上谢芊葇那骇人的眼神时,他们瞬间怂了。 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一旦说出真相,只怕他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们不怕死,可是就怕生不如死啊! 这个乐安县主年岁不大,却是个极为难缠的主。 “京都双煞”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不知京都多少大人物都折到乐安县主的手上了。 这次他们也是猪油蒙了心,所以才会一时答应元昭国公主对付谢芊葇,如今他们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今天了。 “回乐安县主,雅纶娜公主和谢璎珞都是不慎吸了自己设下的毒雾。至于另外二人……” 龅牙男随后看向嘉宁郡主和谢银朱,继续道:“她们肯定是耐不住寂寞了,所以才找上了我们哥儿四个。” “你……胡说!你们这些癞蛤蟆本小姐看了都觉得恶心!怎么可能主动找你们!” “本郡主身边伺候的小厮都比你们俊俏不少,你们也配本让郡主觊觎?” 谢如锦和嘉宁郡主一听,顿时怒火攻心,忍不住一阵怒怼。 那四个男人已知在劫难逃,当下破罐子破摔,耍起了流氓无赖。 “呦,这么快就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了,刚才被老子压的时候,那股骚劲哪去了?” “就是,老子上过那么多女人,还以为高门贵女会矜持许多,没想到比勾栏妓馆的娘们儿更浪!” “可不是嘛!都不知道她们这些姿势跟谁学的!” 四个男人说着满口污秽之言,随即又发出淫邪刺耳的笑声。 反正他们已经死到临头了,也没有什么顾及了。 不是死在乐安县主的手上,就是死在其他三个女人的手上。 落在乐安县主手上只怕比死还恐怖,于是他们索性站乐安县主这一队。 第156章 引发众怒 原本元昭国的使者还想出面力保雅纶娜,如今一看眼下的形势,直接丢人丢到国外了,实在有损元昭国的颜面。 出使大周国之前,皇上再三叮嘱他们,在外一定要保全元昭国的威严和体面。 如今雅纶娜公主发生此等丑事,为了国威,他们只能选择视若无睹了。 四个男人的污言秽语成功引起了围观之人对雅纶娜等人的唾弃和鄙夷。 一时间,京都的百姓的口水都快把雅纶娜四人给淹死了。 雅纶娜没想到自己找的人到头来倒戈相向,大庭广众之下竟说出这般污秽之言,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璎珞面对满城百姓的围攻,吓得跟个鹌鹑一样,将头垂得极低,已经不敢吱声了。 至于嘉宁郡主和谢如锦觉得自己太冤了。 她们只是想来凑凑热闹,看看谢芊葇如何身败名裂,怎么反倒最后自己失了清白。 “嘉宁郡主、谢如锦,本县主的人证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是你二人主动找的他们的,怎么刚才说成是遭本县主陷害!” 谢芊葇一字一顿,带着慑人的气势,继续道:“如果你二人认定是本县主所为,麻烦拿出证据来,否则本县主要告你们污蔑之罪,到时罪加一等。” “你……” 嘉宁郡主一听顿时慌了,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却发现自己没有证据,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 是谢芊葇害她至此,毁去清白,满城皆知,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算是死,她也会拉着谢芊葇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嘉宁郡主不哭不闹,只是憎恨的目光似要化为淬毒的利箭,恨不得将谢芊葇万箭穿心。 至于谢如锦,则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父亲,您一定要救救锦儿,锦儿是被陷害的。” 谢如锦上前拽住谢守良的手臂使劲摇晃,心下已乱作一团。 今日的境地与当初的谢芜莜、谢银朱何其相似,只怕她也要步其后尘了。 可是她不甘心,刚从庶女晋升到嫡女没多久,现在又要被打回原形了,甚至会比之前的境况更糟。 眼见谢如锦满脸的阴鸷和不甘,似要疯魔了。 谢守良本就够头疼了,如今被谢如锦这么一闹,顿时头痛欲裂,怒火攻心,继而甩手就给了谢如锦一巴掌。 “孽女!竟然做出此等丑事,本侯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谢守良忍不住咆哮道。 谢如锦惨叫一声,捂住发痛的半边脸,畏惧地看着满脸戾气的谢守良,不敢再大哭大闹,只能拼命咬唇小声抽泣着。 “侯爷难道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吗?” 便在这时,谢芊葇毫不客气地出言添堵。 直气得谢守良干咳了好几声,却是没血再能咳出来了。 谢芊葇顿觉有些可惜。 “除了雅纶娜公主,其他进入阵法的人都去天牢待着。这些人助长歪风邪气,绝不能轻饶。辰王,你说是不是这样?” 随后,谢芊葇转眸含笑地看向君奕辰。 “乐安县主所言极是。” 君奕辰好笑地勾唇,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 嘉宁郡主等人见二人一唱一和,生生都快被气死了。 这个谢芊葇活脱脱就是一个祸国妖孽,连辰王这般清心寡欲的男人都被其魅惑住了。 君奕辰都开口了,侍卫立刻上前将嘉宁郡主、谢璎珞、谢如锦押了起来。 与此同时,侍卫将谢守良、秦氏、芸姨娘、晴姨娘四人也准备押往天牢。 “本侯是冤枉的!你们放开本侯,本侯要面见皇上!” 谢守良拼命挣扎,想要甩开侍卫的挟制。 他扯着脖子,转头嘶吼道:“殿下,虽然您位高权重,但是也不能一手遮天,听信了谗言!” 君奕辰闻言,脸色瞬间阴郁得都快挤出水来。 “将镇南侯的嘴封起来,实在太臭了!”君奕辰冷冷开口道。 此话一出,一个侍卫随手就抽出他的汗巾粗鲁地塞进谢守良的嘴里。 汗巾也不知多久没洗了,强烈的骚臭味熏得谢守良干呕了好几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秦氏等几个女人原本还想哭闹一阵,一看君奕辰对她们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当下不敢作妖了。 就在侍卫押着谢守良等人正要离开之际,谢芊葇却忽然开口,“等等。” 谢守良等人心中一喜,以为谢芊葇必是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了,当下满怀期待地转身。 谢芊葇望着谢守良那眼巴巴充满希冀的表情,勾了勾唇,这才慢条斯理道:“既然辰王刚才说了是镇南侯府的各主子,待会记得去侯府把谢老太君和谢世子一并请去天牢。” 此话一出,谢守良气得翻起了白眼仁,秦氏差点儿瘫软在地,最后皆被侍卫粗暴地拽走了。 能送天牢的都送去天牢了,最后就剩下雅纶娜了。 雅纶娜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元昭国公主,若是撕破脸皮,由此引发两国交战,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雅纶娜冷静下来,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马上又恢复了她趾高气昂的公主脾气。 “雅纶娜,既然本县主挑战成功,你是不是该交出千年水灵芝了?” 谢芊葇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当初她看过手札,就派红楼门打探千年水灵芝的下落,最后得知元昭国公主雅纶娜的手上就有一只。 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赶巧雅纶娜没过多久就向她发起挑战,于是她便趁着这次闯阵的机会,顺势拿下千年水灵芝。 “不好意思,千年水灵芝实属珍贵,整个沧澜大陆只怕连三株都找不出来。如此珍贵之物,本公主怎么可能给你!” 雅纶娜深知自己身为元昭国公主,料定谢芊葇不敢将她如何,索性直接耍起了无赖。 京都百姓见状,登时义愤填膺,尖声怒骂起来。 “我呸,这个什么公主也太不要脸了!在咱们大周聚众淫乱,输了还不认账,这也太恶心了!” “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知道礼义廉耻,就这德性还一国公主呢!真是丢人丢到国外了!” “可不是嘛!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好想看到乐安县主暴揍她怎么办?” 第157章 毒毁手臂 各种唾骂声如潮水一般将雅纶娜席卷,京都好多百姓情绪太过激动,已经摆出了随时要与雅纶娜拼命的架势。 气焰嚣张的雅纶娜眼见引起众怒了,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一个满面愤慨的男子忽地闯到雅纶娜的跟前,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痛得雅纶娜惨叫一声。 男人仍不解气,破口大骂道:“臭婊子!简直欺人太甚了!真以为我们大周好欺负!” 雅纶娜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踉跄了几下。 与此同时,她头上的发冠也被甩落了。 原本嘈杂的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既而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锁定在了同一个方向。 “我的天啊!元昭国公主竟然是个秃子啊!” “真的呀!你看她的头顶油光瓦亮的,真的是寸草不生啊!” “难怪大热天的,她一直捂个发冠,也不怕长痱子啊!原来是个秃子啊!这也太好笑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和嘲笑声,犹如针刺般钻入雅纶娜人的耳中,深深刺激着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刚才甩了雅纶娜巴掌的嫉恶如仇的男子,看到雅纶娜的秃顶,也是怔了一下。 等男子回过神,趁着雅纶娜带来的元昭侍卫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钻入人群开溜了。 雅纶娜发疯般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连忙弯身想要捡回自己的发冠。 没有发冠遮住她的秃顶,那她的美丽就会被封印,成为人人嘲笑的怪物,她必须找到她的发冠。 “发冠呢?本公主的发冠呢?” 雅纶娜找了半晌,也没有看到遗落的发冠,仿佛魔怔了一样,依然拼命地找个不停。 事实上,她的发冠刚一掉在地上,就已经被人藏了起来。 谁让这个女人太招人恨了呢。 元昭国的那几个使者眼见乱糟糟的一幕,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次原本是来和大周国联姻的,谁想这个雅纶娜公主太妄自尊大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元昭的各位使者,本县主今日闯阵成功,是不是可以信守承诺将千年水灵芝交给本县主了?” 谢芊葇抬眸,看向了早已从嘉宾席位站起来的元昭国使者,气势十足地开口。 其中一人道:“这是自然。敝国公主一向娇纵惯了,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乐安县主多多见谅。” 另外一人朝着君奕辰行礼道:“弊国绝对没有与大周国交恶的意思,还请辰王宽恕敝国公主的失礼。” 君奕辰淡漠地点了点头。 西昭国使者之前态度之傲慢,比起雅纶娜有过之而不及。 对于态度的忽然转变,谢芊葇一点儿也不奇怪。 阵法大师在整个沧澜大陆都十分吃香,只因阵法一道不仅博奥精深,而且研习者必须要有足够的天赋,否则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也是白搭。 而懂得阵法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雅纶娜小小年纪对于阵法的掌握和领悟高出同辈太多,所以才会被人追捧为天才。 可就是这个在元昭国被奉为天才的雅纶娜,所布的阵法如今被轻而易举地破了,这又怎能不令元昭的使者震惊? 由此自然会联想到大周国人杰地灵,必定人才济济,泱泱大国的底蕴必然不是他们元昭这种弹丸小国可以比拟的。 如此一来,这些元昭国使者见风使舵,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随后,就在其中一个使者快要将装有千年水灵芝的锦盒交到谢芊葇的手上时,雅纶娜见状,突然发难,伸手便朝着锦盒抓去。 谢芊葇见状,眸光一寒,下一刻,素手轻扬,几道细微的银芒朝着雅纶娜伸出的手飞射而去。 “啊……” 只闻雅纶娜惨叫一声,连忙撤回手,定睛看时,手上已经扎了好几根银针。 谢芊葇不疾不徐地拿到锦盒,打开锦盒开始验货。 水灵芝的形状和一般的灵芝形状差别不大,菌盖木质,形状为扇形,也有沟纹,只是水灵芝的菌肉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色,泛着晶莹的光泽。 检查过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千年水灵芝。 谢芊葇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继而,她冷冷地看向雅纶娜,眼里闪过一缕邪肆的冷笑。 但凡想从她手上抢东西的人,她都会教对方怎么写“后悔”二字。 “啊……本公主的手,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回事?” 雅纶娜惊恐地看着她中了银针的那只手,只见以针头为中心的皮肤快速地变黑,并且不断地向周围扩散漫延。 围观的百姓见状,全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谢芊葇,你竟敢给本公主下毒!快些交出解药!否则本公主要你好看!” 雅纶娜强自镇定,气急败坏地吼道。 事实上,她的心里早就慌了。随着黑色的扩散,她的手越来越痛,就好像针扎似的难受。 很快地,她额头已经沁出了细汗。 “乐安县主,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雅纶娜公主。” “是啊,乐安县主,您就交出解药!否则公主若有个闪失,我等回去,也没法向皇上交代啊!” 元昭国的几个使者顿时按捺不住了,虽然他们国家的公主今日的表现让元昭国极度蒙羞。 但是毕竟是一国公主,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只怕他们回去了也很难有所交代。 “抱歉,我这淬了毒的银针平日是为了自保的,你见过有谁自保的时候,还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所以,本县主根本没有配制解药。” 此话一出,雅纶娜和元昭国的使者都吓坏了。 尤其是雅纶娜,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来了。 尤其看到黑色已经漫延到她的小臂时,吓得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一时不知所措的雅纶娜等人,谢芊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 “对了,本县主好心提醒你们,如果不尽快砍去她的小臂只怕到时整条胳膊都保不住,如果任其漫延下去,等毒素到心脏的时候,大罗金仙也难救。” 第158章 炼制解药 此话一出,元昭国的使者顿时脸色大变。 尤其是雅纶娜,吓得面容扭曲,大喊大叫起来。 “本公主不要截肢,本公主不要变成残疾,就算是死,本公主也不要!” “忘了说一句,情绪激动的话,只会加速毒性的漫延。”谢芊不忘提醒道。 雅纶娜一听,顿时不敢吱声了,只狠狠地瞪着谢芊葇。 那眼里蚀骨的恨意好似一把锋锐的钢锥,恨不得将谢芊葇的身体剜成筛子。 千年水灵芝已经到手,谢芊葇急着给君奕辰解毒,没空再搭理雅纶娜。 当下和薛太医、柳若男、梅妤烟几人打过招呼后,便急匆匆地回府配药了。 至于雅纶娜的那条手臂,毫无疑问是保不住了。 谢芊葇离开之际,正听到刀砍在骨头上的钝响声,伴随着还有雅纶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直听得在场之人头皮发麻。 谢芊葇依旧迈着优雅的脚步往前走。 即便不回头,也可以想象到,身后是怎样触目惊心的画面。 雅纶娜失去手臂的伤口,必然有血水从破裂的皮肉中飞溅而出,地上有斑斑血迹,还有一条满是血污的发黑手臂。 想到这里,她的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雅纶娜完全是罪有应得,与人无尤。 回到府里,谢芊葇就一头扎进她的小药房,开始配药、炼药。 当初搬进了无府,她专门腾出一间房改造成了药房,平时制药的时候她都在里面完成。 谢芊葇在药房待了足足五个时辰,她将自己关在里面,不准任何人打扰。 轻竹、容青也心知她家小姐,对这次的炼药有多么的重视,事关辰王的生死,虽然她们心疼她家小姐,可是也不敢贸然打搅。 她家小姐在里面炼药,她俩就一直守在药房外面。 除此以外,君奕辰、云岚、逍落都也都在外面候着。 君奕辰虽然渴望清除身上的旧毒,但是他更心疼自己的女人为他这般拼命。 眼下他能做的,就只是默默地在这里守候。 至于云岚、逍落,此时心中既澎湃又感慨。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主子曾经被旧毒折磨得有多痛苦,一直撑到现在有多么的艰难。 自从主子遇到女主子,情况才有了很大的好转。 女主子不但为其缓解毒发时的痛苦,而且还一直帮主子调理身体,更是为了拿到解药,只身犯险。 这样的女人,值得他们臣服和尊敬。 就在君奕辰来来回回踱步,脚下的地面都要生生踩成坑时,药房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君奕辰等人连忙迎上去,看到谢芊葇略显憔悴的面容,便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既然已经拿到了千年水灵芝,什么时候炼药都是一样的,你干嘛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劳累!” 君奕辰第一个率先冲到谢芊葇的跟前,不是询问解药有没有炼制成功,而是饱含心疼的责备。 那眼角眉梢写满了对这个女人的呵护和宠爱。 “好不容易才拿到千年水灵芝,还是尽快炼好药,看着你服下,我才放心。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谢芊葇话落,便被君奕辰紧紧地拥入怀中。 君奕辰没有再开口,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谢芊葇心中一暖,只觉刚才炼药的所有疲惫,在这一刻尽数消散了。 这个男人对她的关切,从来都不是浮于表面,不会停留于口头,而是润物无声。 她总能从一些细微末节看出他的真心。 她在进药房前对他说过,她炼药的成功率只有一半,可是这个男人见到她的第一眼绝口不问她是否成功了。 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她永远排在第一位。 或许是上天派她来解救这个男人的,此药的炼制极其困难,不过还是被她炼成了。 君奕辰中的是阳火之毒,千年水灵芝和白色蛇胆都是极阴极寒之物,阴阳相冲,可谓是凶险至极。 傍晚的时候君奕辰服下了解药,谢芊葇不放心,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本王无碍,你先去用些食物,好好休息一下,保证等你再见到本王的时候,本王一定旧毒尽消,生龙活虎。” 君奕辰苍白的面容挤出一抹笑意,不同于以往的邪肆狂狷,倒多了几分病态的柔弱。 这样的君奕辰,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谢芊葇看得心里一怔,脸皮有些发烫。 在这个男人面前,最近她总会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起初有些不适,毕竟曾经的她从未对任何男人产生过这种奇异的情愫,渐渐地和君奕辰接触久了,她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心动。 心动只是爱情的萌芽,心定才是爱情的花朵。 未能在最好的时光遇见这个男人,虽显遗憾;但是自遇见这个男人后,她的生活有他参与,便是最好的时光。 君奕辰看着谢芊葇怔怔地失神,脸上也泛着一丝淡淡的红晕。 他以为这个女人累得生病了,顿时紧张兮兮地抬起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不舒服吗?” 他眸清似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担忧。 谢芊葇被额头上的一抹清凉惊了下,这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可能今天的天气比较热。”谢芊葇随口诌了个理由。 明明就是觊觎某男的美色,但是她偏偏不说。 “外面开始下雨了。”君奕辰很实诚地拆台。 谢芊葇瞬间尴尬得要命,旋即便听到君奕辰促狭的浅笑声。 她的脸皮更烫了,不禁抬眼瞪了君奕辰一眼,恰好注意到了君奕辰咬破的嘴唇。 苍白的唇,殷红的血渍好似几点朱砂。 谢芊葇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手札上写过,解毒的过程中,阴阳相冲,必定要饱受一段冷热交替的非人折磨。 冷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骨头缝都像钻进了千年寒潭里的寒气。 刚才君奕辰的手背触到她的额头,她都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明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忧,一直咬着嘴唇独自隐忍下来。 第159章 冰火折磨 谢芊葇不知道此刻该如何表达对这个男人的抚慰,看着那极具诱惑的唇,心头一荡,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凑了上去。 君奕辰的唇冰凉,柔软,气息清爽而芬芳。 谢芊葇很快便尝到了他唇上的血腥味。 感受着来自这个女人唇瓣上的暖意,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片刻后又甚是激动,一颗心快要蹦出胸膛了。 君奕辰不自觉地想要攫取,所以很快掌握了主动权,低下头回吻着她。 这个吻,深入而用力,忘情而缠绵。 随后分开的两人,都乱了呼吸,眸色染上了一抹迷离。 一个吻解决不了他此刻承受的痛苦,但是谢芊葇希望对方明白,他的痛苦她都愿意与之分担。 随后君奕辰的体温还在骤然下降,谢芊葇赶忙叫人送来了三床棉被,在房里生了炭火取暖。 正是炎炎夏天,谢芊葇已经热得像从水里出来的一样,而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君奕辰,仍冷得面色发白,嘴唇发青。 谢芊葇见状,略一迟疑,便褪去外衣,进入被里,试图用她的体温熨暖君奕辰的冰寒。 谢芊葇只觉自己像是搂住了冰块,冻得她汗毛都竖起来了,身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君奕辰已经被体内的阴寒折磨得快要晕厥时,拼着最后一丝意识,还是咬牙想要推开谢芊葇。 他知道自己现在冷得有多吓人,他心疼这个女人,不想让对方受这种苦。 谢芊葇咬紧牙关,死死抱紧君奕辰,就是不肯松手。 “君奕辰,如果你真在乎我,那就忍住眼下的痛苦撑过去!” 谢芊葇在对方的耳畔呢喃低语。 君奕辰原本已经被冰寒之痛折磨得心力交瘁了,谢芊葇的话忽然给了他莫大的鼓舞。 他拼命坚守着即将溃散的意识,这个女人曾经说过,解毒的过程异常艰辛,非常人所能忍受。 有些意志力薄弱的人,解毒到中途因为不堪忍受痛苦,于是直接选择了自尽。 然而他,未做的事太多了。亏欠这个女人的也太多了。 他还没有为母妃和外公讨回公道;还没有给这个女人一次正式的表白仪式,他还没带着这个女人过上恣意舒心的生活。 等他这次挺过去,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给她一次浪漫的表白。 有这样的动力支撑,君奕辰整个人瞬间又有了力量。 为了避免自己失去理智,他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自遇到谢芊葇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从皇家园林看她反击、马车上的交锋、养心殿医术震惊众人、再到后来夜闯香闺…… 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像发生在昨天,如今回想起来,才猛然惊觉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也一起书写了不少故事。 她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而他,亦被她认定成了陪伴此生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熬过了阴寒之气的折磨,随后君奕辰又觉得整个人好似烈火焚身。 谢芊葇赶忙让人撤去了火盆、棉被,而她不厌其烦地用湿毛巾给他的额头降温。 间隔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她就把捂烫的毛巾换下来,重新换上在冷水里浸泡过的毛巾,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轻竹等人想要换下她家小姐,可是都被谢芊葇拒绝了。 她就静静地坐在床边的锦杌上,默默地看着君奕辰,不换毛巾的时候就坐在那儿抓着君奕辰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松开。 后面君奕辰都烧得嘴巴起皮了。谢芊葇便蘸了蜂蜜水,给他一点一点的抹润嘴唇。 冰火相融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随后君奕辰整个人都严重透支,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谢芊葇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翌日清早,等君奕辰醒来的时候,只觉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下一刻便晓得定是旧毒全部清除了的缘故。 转眸看到正趴在床沿边熟睡的谢芊葇,眼里的心疼之色顿时浓得快要化不开了。 昨晚他饱受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而这个女人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细致入微,极具耐心。 如今他旧毒尽消,再无后顾之忧,今后就让他好好娇宠这个女人。 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俊秀侧脸,憔悴了,也瘦削了,这让君奕辰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刚要起身,原本趴在床沿上的女人似有所察,继而拾起腰板坐了起来。 看到君奕辰醒了过来,气色也是十分不错,谢芊葇顿时惊喜交加。 “你醒啦?现在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谢芊葇赶紧拉着君奕辰的手,激动地询问。 君奕辰看她关心的神色溢于言表,沉吟了一小会儿,挑眉道:“本王的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谢芊葇怔了一下,继而眼里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的解药完全是按照手札上的方法炼制的啊! 按常理来说不可能出错的。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还会感到不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芊葇赶紧拉过君奕辰的手,十分紧张地把脉。 君奕辰看到对方竟是这般重视他,内心又是一阵动容,唇畔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把过脉后,放下君奕辰的手腕,谢芊葇狐疑地瞅着君奕辰。 某人瞬间被盯得心虚不已,轻咳两声才道:“为了本王,昨日你埋头炼药,后来又寸步不离地守着本王,这般不辞辛劳,本王怎会不心疼!” 忽地被这个男人的土味情话惊住了,谢芊葇的心里有些喜滋滋的甜蜜。 “想来你也饿了,我这就让人准备些吃的。” 谢芊葇话落,刚要起身,怎料君奕辰抓住她的手臂,轻巧地就将人带入了他的怀里。 抬眸正对上君奕辰深邃柔情的眼眸,那里好似融入了万千星河。 对视之下,谢芊葇不争气的心脏瞬间狂跳了几下。 “你歇着,本王自己去。” 君奕辰顿了顿,继而眸色深深道:“都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本王便许诺,今后只偏爱你一人,尽此生之所能照顾你……” 第160章 心有所盼 直到君奕辰出去许久,谢芊葇还是愣愣地回不过神。 那个男人刚才深情蜜意的话一直在耳畔回荡不去。 “多谢你如此耀眼,做我惨淡岁月里的星辰。” 谢芊葇完全没想到像君奕辰那般不苟言笑的男人,还会说出如此深情有水平的撩人话语。 唇畔的弧度一直保持了许久,一颗心不禁飞扬起来。 随后,轻竹、容青便进屋了,看到她家小姐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二人也是为她家小姐找到归宿而心生欢喜。 容青开口道:“小姐,奴婢听逍落说,昨天下午谢老太君和谢铭轩也被送去了天牢。” 昨天谢芊葇忙着炼药,后来又忙着陪护君奕辰,所以这些闲事底下的人就没有及时禀报。 “嗯,我知道了。 ” 谢芊葇点了点头,旋即注意到容青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禁疑惑道:“怎么回事?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插曲不成?” “这……”容青瞬间脸红了,有些难以启齿。 谢芊葇一看到容青的表现,立刻就猜到了有惊天大瓜,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 一看到她家小姐俨然一副想听八卦的小表情,轻竹顿时按捺不住了。 “小姐,您不知道,侍卫进入侯府抓人的时候,您肯定想不到那个谢铭轩正在忙什么!这个谢铭轩竟然躲在房里和侯爷新纳的两个姨娘做着羞羞的事,这个谢铭轩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连自己老爹的女人都不放过,不管怎么说,那两个姨娘也算是谢铭轩的半个长辈……” 自从谢铭轩受了宫刑之后,谢守良担心侯府绝后,所以就急急忙忙地纳了五个姨娘,还想着老来得子为谢家留后。 容青唾弃道:“昨天下午谢铭轩与自己父亲小妾私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都,同一天镇南侯府的谢如锦、谢璎珞在全城人面前聚众淫乱,而谢铭轩在府里搞自己父亲的两个小妾,这样的丑闻,绝对排得上百年来京都丑闻榜的榜首了。” 谢芊葇勾了勾唇,打趣道,“容青,你这想象力可以,丑闻榜都能被你想出来。” 容青羞得跺了跺脚,“哎呀,奴婢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只是想表达这则丑闻的震撼性而已。” 得知谢铭轩所为,谢芊葇一点儿也不奇怪。 当初她让逍落装扮成神医,帮谢铭轩嫁接了牛鞭,其实早就想到了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人和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谢铭轩换了个大家伙,每天那方面的需求就会比之前大很多,根本就不是他能压抑住的。 谢铭轩作为侯府唯一的男嗣,从小就被谢守良和秦氏宠坏了性子。 谢铭轩又正值血气方刚,谢守良新纳的几个姨娘年轻貌美,偏偏谢守良又不行,时间长了干柴烈火勾搭在一起,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确定君奕辰体内的旧毒已经彻底清除了,谢芊葇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于是沐浴一番,用过饭以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下午的时候,君奕辰专门派了马车来接她,要带她去个地方。 任谢芊葇一路上怎么逼问,君奕辰就是不肯透露半分,搞得十分神秘。 马车行驶了不到半个时辰,最后在城郊的一处宅前停下。 谢芊葇下了车,就看到面前的宅院虽然不够高大气派,但是有种江南的柔美精致。 “先把眼睛闭上。”君奕辰的手里拿着一条丝带,开口提醒道。 “好。” 谢芊葇看到对方兴致很高,想来是给她准备了特别的节目,所以十分的配合。 用丝带蒙好眼睛,君奕辰牵着谢芊葇进入宅院。 一路上每过门槛、台阶,君奕辰必会十分细心地提醒。 走到院中之后,君奕辰这才帮谢芊葇解开丝带。 睁开惺然的眼,待谢芊葇直接看得怔住了。 这里是按照寻常农家的小院布置的。 院中种了不少时令鲜花,摇曳生姿、满院生香。 除此之外,有绿油油的葡萄架、精巧的石桌石椅、养了各色锦鲤的小池塘,还有从山间凿石引来的一泓清泉。 谢芊葇顿时有种熟悉感,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初与君奕辰在凤鸣山和玉虚子学习阵法的日子。 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 虽然是一段短暂的时光,但是承载着太多美好甜蜜的回忆。 “上次你遇袭醒过来以后,本王听到你的告白,就想尽快还你一个隆重浪漫的告白仪式,所以便开始在这边捣鼓了。后来从凤鸣山回来,本王又将这里改造了一番。” 君奕辰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又是极其深情而认真地说着,谢芊葇顿觉心田仿佛有朵花悄然绽放,无声无息。 “本王现在还有许多未了之事,只能让你再等些时日了。等忙完一切,到时我们再找处世外桃源,不过眼下委屈你了,只能在这闹市择一处避世的小院落。很抱歉。” 君奕辰说着,神色黯淡了下去,眼里写满了愧疚。 “既然当初我们说好的同面对,共进退,又何来委屈一说。” 谢芊葇顿了一下,继而挑眉道:“正好,我也有许多事没有完成,还得一件件地去处理。所以即便现在叫我随你去世外桃源躲清闲,我也走不开啊。” “谢谢。” 君奕辰发自内心地感激。 他这个未来辰王妃不但聪慧过人、能力极强,而且通情达理、毫不做作,只怕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有时候他真想把这个女人装在贴身的口袋里,生怕被别人惦记,多看一眼都不行。 “走,进去看看。”君奕辰很自然地牵起谢芊葇的手,勾唇道。 “怎么?里面还有惊喜不成?” 谢芊葇看到君奕辰脸上自信的笑容,眼睛一亮道。 “等你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君奕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 当下,谢芊葇迫不及待地进入屋里。 里面的摆设简直就像把玉虚子的那间屋舍搬过来了一样。 谢芊葇很开心,看来君奕辰和她一样,都把曾经在凤鸣山的那段时光,当成了生命中难以忘却的记忆。 第161章 告白仪式 谢芊葇转眸,扫视着看起来十分亲切的布置,忽地就被一架五扇屏风吸引住了。 下一刻,她松开君奕辰的手,径直走到了屏风前。 眼前的屏风,是用上好的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 待看清上面刻画的内容时,熟悉的人物模样,让谢芊葇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 她睁大了眼珠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屏风。 许久之后,才转头看向君奕辰,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求证。 “这不会是……” 君奕辰眯了眯凤眸,唇角漾起一抹皎皎如月的笑意。 “你猜的没错。本王将你我经历的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刻在了上面。这是本王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将来等咱们的孩儿大了,本王也要让他们通过这架屏风了解到,他们的父王母妃有多么的相爱。” 谢芊葇一阵动容,回头细细凝望着屏风上的人物画像。 里面的男女俨然就是她和君奕辰的缩小版,眉眼神情都十分的传神。 五扇屏风上面记录着她和君奕辰共同经历过的许多事情。 有一起在醉仙楼用膳的画面;有这个男人给她剥虾的画面;有她和苏怀远比试大获全胜后,他给她送花庆祝的画面;有他祝贺乔迁之喜的画面;有她为他上药的画面;有牡丹宴上面对蟒蛇袭击,他英雄救美的画面;有她第一次拥抱他的画面…… 他记录的美好瞬间实在太多了,看着那些熟悉的画面,过往的一幕幕再次闪过脑海。 她的内心好似有激流涌荡。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与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 而这些都属于他们共同拥有的记忆。 她不禁伸手抚摸起屏风上的雕刻,刻刀在上面留下的每一笔,都承载着这个男人对她深沉的爱意。 曾经要是有人问她何为幸福,可能她会回答,作为特工,每次能出色地完成任务,那就是幸福。 然而,现在她却不那么认为了。 她找到了携手相伴一生的男人。 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彼此相爱,心意相通是幸福。 如此简单,却也如此困难。 但是她很庆幸自己获得了这份幸福。 “您可能不知道,当初主子在这里为了制作这架屏风,硬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后来皇上昭告主子与元昭的秃头公主联姻,还是属下跑断了腿,才好不容易在这儿找到主子的。” 谢芊葇正在失神之际,猛然听到云岚的声音。 待她转过身子,就看到不止云岚,还有她的丫环轻竹、容青,以及逍落,甚至睿王君逸临、薛太医、柳如男、梅妤烟都在这里。 “多嘴!” 君奕辰佯装嗔怪地瞪了一眼云岚。 云岚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谢芊葇这才得知,原来当初她重伤醒来后,君奕辰失踪的那三天都是在忙着制作这架屏风。 一瞬间她喉间泛起一丝堵意,眼眶也是莫名的酸涩起来。 她眸色深深地看着君奕辰,不知不觉间眼里泛起一丝湿意。 然后注意到君奕辰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大捧玫瑰和百合的花束。 她直接怔住了,觑眸看了一眼其他几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难道这就是君奕辰之前承诺过的,要给她一场隆重的告白仪式? 正微微怔神之际,君奕辰已捧着鲜花走到了她面前。 “世不遇你,生无可喜?;一世俗尘,无你何欢?;目之所及,余生是你。吾倾慕姑娘已久,愿聘姑娘为妻,终老一生。吾今日特邀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做见证。今后必定善待姑娘,会将姑娘看得比吾的性命还重要,若为此言甘愿万箭穿心。” 君奕辰定定地望着谢芊葇,喉结滚动着,一双眼眸灿若星辰,里面闪着深情炽热的光。 随后,他将手里的捧花递到谢芊葇的跟前。 显然,接受了捧花就意味着接受了送花之人。 谢芊葇只觉内心一阵激荡。 这个男人眼里的炽热将她的心都捂热了。 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用了“吾”;他没有称她“县主”,而是用了“姑娘”。 这个男人是想抛开两人的身份,向她表明心迹。 他是纯粹的心悦于她。 像其他寻常的男男女女,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君奕辰说完,便紧张地等待着谢芊葇的回应。 可是过去了半晌,谢芊葇只是兀自失神,不知作何感想,没有去接花束。 君奕辰登时慌了,将花束执拗地塞进谢芊葇的手里,转而十分霸道地开口。 “不管怎样,本王今生认定你了。本王于你,轮回不忘,生死不弃,白首亦不离。” 好一句“轮回不忘”,超越生死也要不离不弃吗? 谢芊葇感动之余,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君奕辰,暴躁、霸道,却也深情如斯。 “白首不负,惊鸿不老,愿与君双栖共一生。” 谢芊葇一字一句,吐语如珠,眼里闪烁着深情与坚定。 君奕辰情难自抑,展臂将谢芊葇拥入怀中,然后嗅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药香,只觉这一刻无比心安。 那边的君逸临等人见到二人相拥一起,顿时拊掌起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薛太医也是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 他曾经偷恋过一个女子,只是随着那女子越来越耀眼,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两人的差距。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只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所以,他选择了默默祝福她。 君奕临等人亲眼见证了君奕辰对谢芊葇的表白,随后君奕辰便以男主人的身份邀请大家一起吃了晚膳。 谢芊葇、君奕辰、君逸临、薛太医、柳如男、梅妤烟坐了一桌。 轻竹、容青、云岚、逍落坐了另外一桌。 饭桌上君奕辰频频给谢芊葇夹菜,若是鱼肉,还会十分贴心地帮忙剔刺。 如此暖心的表现,简直与平日威严高冷的形象大相径庭,不紧让人感叹爱情的神奇魔力。 第162章 诊断腿伤 为了调动气氛,众人在饭桌上玩起了互动的小游戏,输者便被罚酒。 君奕辰完全没想到一向聪慧过人的谢芊葇,玩起游戏来直接输得惨不忍睹。 君奕辰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女人被罚酒,所以每每都是他代喝。 这个男人给人的一贯印象就是高冷淡漠,不过大家几杯酒下肚,对君奕辰也没有以往那么惧怕了。 眼见君奕辰酒量极佳,千杯不醉,索性后面大家改变了惩罚策略,直接安排上了真心话的环节。 几人轮番追问一些刁钻古怪的话题,可是每次都被君奕辰完美地解答了,时不时还顺带着秀一波恩爱。 这让几人都十分挫败,却又无可奈何。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送走了薛太医、柳若男、梅妤烟,谢芊葇独留下了君逸临。 “不知皇嫂留下本王所为何事?”君逸临滚动轮椅挪到谢芊葇的跟前,开口询问道。 不等谢芊葇开口,君奕辰已经先一步回答了。 “让你皇嫂诊断一下你的腿。” 君逸临闻言,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这双腿已经废了六七年了,必定治不好了,所以不用劳烦皇嫂费心了。” 谢芊葇没有答话,而是径自替君逸临把了脉,随后又在他的双腿上找了几个关键的穴位,尝试着按压了一番,问了问君逸临的感觉。 “这里呢?有没有疼痛感?” “没有知觉。” “那这儿呢?” “有一点点发闷。” “还有这儿,感觉怎么样?” “好像有点针刺的感觉。” 随后,谢芊葇直起身子,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结论。 君奕辰迫不及待道:“怎么样?睿王的腿能不能治?”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还可以试一试。”谢芊葇实话实说道。 虽然谢芊葇说得很平静,但是足以让当事人和君奕辰震惊了。 君奕辰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听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 “睿王的腿真的可以治吗?” 君逸临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皇嫂,你真的有办法治本王的腿吗?本王不会是做梦?” 君逸临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 当初他的双腿不知被多少太医、名医诊治过,可惜最后都是徒劳,没有一丝起色。 久而久之,他也就死心了。 他听说过皇嫂的医术十分了得,若是赶在当初受伤时也许皇嫂还能治好。 但是他的腿已经伤了这么多年了,皇嫂说可以一试,只怕到头来让他空欢喜一场。 谢芊葇蹙眉道:“已经坏死的骨头虽然愈合了,但是长错位,治起来会麻烦一些,不过并不是治不好。” 君逸临听罢,顿时惊喜连连,忍不住道:“皇嫂,本王愿意积极配合,只要你能医好本王的腿,你让本王做什么,本王就做什么。” 谢芊葇闻言,原本蹙起的眉心并没有舒展。 继而她定定地看向君逸临,开口求证道:“好,你确定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配合?” 君逸临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当然。长嫂如母,本王自然愿意听你的。” 谢芊葇拿定了主意,点了点头,神色冷峻道:“好,睿王,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君逸临见状,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决定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皇嫂,那个……你打算怎么医治本王?” “其实也比较简单,就是之前你的腿骨愈合得有些问题,所以得先打断腿骨,通过矫正,让骨头再重新愈合。”谢芊葇实事求是道。 此话一出,君逸临直接吓得脸都白了。 他就是个比较娇弱的闲散王爷,吃不得苦,更何况小时候被暗害的事已经让他有阴影了,如果再断一次腿,那倒不如一直坐轮椅呢。 那种惊恐无助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此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看到君逸临的脸色极度不好,君奕辰关心道:“你没事?” 君逸临摇了摇头,继而抬眼对谢芊葇道:“多谢皇嫂好意,如果再要经历一次断腿之痛,本王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谢芊葇皱眉道:“好,你可以拒绝本县主为你医腿,可是你要一直逃避当年的阴影吗?” 君奕辰在旁鼓励道:“本王知道那一直是你无法直面的心结。相信本王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帮你迈过心里的这道坎。” 君逸临沉声拒绝道:“不用了,本王已经决定了,这腿不医也罢!” 谢芊葇冷笑连连,“君逸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刚才也不知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听我的话,要配合我治疗,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了?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吗?” 君逸临顿时羞红了一张脸,但是眼里的神色依旧执拗,没有一丝动摇。 谢芊葇见状,便知道劝说无用,当下她也不废话了,趁君逸临不及防备,手中的银针扎中了他。 待君逸临反应过来,刚要开口,整个人倏地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看到君奕辰满脸担忧的表情,谢芊葇解释道:“放心好了,我只是用了大剂量的麻药而已,不会有事的,一个时辰之内他是绝对不会醒的,断骨之痛他待会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好。”君奕辰简单地应了一声。 谢芊葇看出了君奕辰的纠结,不禁柔声道:“睿王的腿骨因为之前长错了位,所以现在只要变天气,都会有风湿疼痛的问题,现在他年轻看起来都是些小问题。等他再过个一二十年,可就不是不痛不痒的事了。到时就得截肢了。” 君奕辰脸色陡然一变,不禁惊呼道:“这么严重?” 谢芊葇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君奕辰咬了咬唇,终于下定了决心。 “看来睿王的腿非治不可。你只管放心医治,本王相信你的医术。” 君奕辰知道童年阴影对于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因为他深有体会,所以原本不想再揭开君逸临的伤疤。 如今得知君逸临的双腿已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他不能再由着对方的性子了。 第163章 光顾天牢 大周的天牢关押的都是犯了重罪之人。 里面阴暗潮湿,条件极其恶劣自不必说,除此之外,这里的狱卒极为心狠手辣。 走在通往牢房的过道上,执行酷刑的鞭笞声、皮肉烙烫的滋滋声、还有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只听得人头皮发麻、胆颤心寒。 镇南侯府一家子自昨日被收监于此,受尽各种折磨,此时的谢守良哪有一丝先前的风光尊贵。 一个皇宫一个天牢,最是喜欢看碟下菜。 镇南侯府的往日风光一去不复返,何况辰王可是招呼过要对这一家子特别“关照”的,所以只是一天的时间,侯府一家子就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了。 侯府的女囚分关两间,男囚关在一间,至于嘉宁郡主被单独关在侯府男囚隔壁的牢房里。 谢老太君一向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受过此等折磨,年纪老迈加上惊吓过度,整个人已经瘫了,只剩下半条命了。 至于侯府其他人早已自顾不暇,根本没人去管一个老太婆的死活。 夏天的夜,天牢里惨绝人寰的叫声衬得四周诡异般的安静。 外面还是热浪阵阵,里面却是出奇的阴寒。 谢铭轩从松动的缝隙再次钻进隔壁的牢房里,嘉宁郡主被吓得整个人蜷缩在角落,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自被收押起,谢铭轩已经骚扰她七八次了。 昨日在桃林她就已经被那几人欺负了许久。如今到了天牢,谢鸣轩这个家伙对她竟然丝毫没有人性。 偏偏这个男人的东西大得离谱,每次强行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被撕裂开了一样。 被囚禁于此,不但要遭受酷刑折磨,还要被谢铭轩糟蹋,简直如同人间炼狱一样。 只是一天的时间,嘉宁郡主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而谢铭轩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尤其嘉宁郡主看他时那恐惧的小眼神,更深深地刺激了他,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想要更粗暴地蹂躏。 加上天牢里的狱卒对此视若无睹,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随后,谢铭轩又逼迫了嘉宁郡主一次,嘉宁郡主痛得浑身像被碾压过一样,挪一下身子都费劲,当下便如同死狗一样,吊着半条命一动不动。 谢铭轩对嘉宁郡主凌辱,谢守良在旁从头看到尾,如此视觉冲击让他小腹也如同燃了一团火一样,可惜某处就是不争气地在冬眠,死活叫不起来。 一方面谢守良对谢铭轩年轻的体力和硕大的实力羡慕不已,一方面想起新纳的姨娘都被这个儿子给拱了,就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如今谢铭轩是谢家的独苗,谢守良绝不允许侯府从他这一辈断了根,他还指望这个儿子传宗接代,所以只能隐忍下来了。 天牢的环境太恶劣了,还得忍受着非人折磨,近期的各种不顺,终于让谢守良爆发了。 “你们放了本侯,本侯要见皇上!本侯是冤枉的!” 他扯着嗓子对外大喊大叫着,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一想到他堂堂世袭三等侯,身份何其尊贵,如今却落得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下场,心里就满是不甘。 这一切都是谢芊葇那个逆女造成的,他绝不会放过那个逆女的! 谢守良在牢门口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却没有一个狱卒搭理他。 心中的怒气难以宣泄,憋得他胸口一阵难受。 谢守良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嗓子,便在这时,过道上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伴随着还有一道讥嘲声。 旋即便出现了一抹清丽的身影。 “侯爷在天牢里待得还不错嘛,声音还是这般中气十足。” 谢芊葇调笑的声音在天牢里骤然响起,吓得镇南侯府一家子赶忙蜷缩在一起,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眼里俱是恐慌和忌惮的神色。 “你来干什么?”谢守良怒视着谢芊葇,警惕道。 “当然是害怕你们一家子在牢里过得太舒心了,所以来看看。” 谢芊葇似笑非笑地开口,看到谢守良一家子灰头土脸浑身是伤的模样,脸上这才绽开一抹快意的笑容。 “你……这个逆女!你不得好死!”谢守良被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胸口一阵针扎似的痛。 “混账!乐安县主也是你能得罪的?简直找死!” 不等谢芊葇回应,方才给谢芊葇带路的狱卒立时朝着谢守良挥鞭。 虽然有牢门阻挡,但是鞭梢还是甩在了谢守良的脸上,登时擦出了一道血痕。 谢守良吓了一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恶狠狠地瞪向狱卒。 狱卒轻蔑地瞧着他,唾骂了几句,旋即面对谢芊葇时又换成了点头哈腰的讨好。 谢守良见状,心里的怒气更盛了。 “侯爷看起来精神头还很足呢!不如这几日再好好地招待招待。”谢芊葇特意将“招待”二字咬得极重。 那狱卒眼珠子一转,瞬间就领悟到了谢芊葇的话中之意。 “县主放心,小的省得。”狱卒的脸上泛起阴恻恻的笑意。 辰王的贴身侍卫云岚之前传达过辰王的旨意,一定要让侯府上下和嘉宁郡主吃尽苦头。 谁都知道乐安县主风头正盛,辰王对她又百般娇宠。眼下可是在这两位大人物面前好好表现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次机会。 谢守良一家子看到狱卒那森寒嗜血的冷笑,就知道对方肯定憋了什么坏心思,立刻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先下去。本县主要跟他们说会儿话。” 谢芊葇对着身边的狱卒沉声道。 “是,小的告退。”狱卒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等狱卒离开,谢芊葇缓缓踱步,挨个看了下被囚禁的侯府一家子以及嘉宁郡主。 秦氏、芸姨娘、晴姨娘、谢老太君、谢如锦、谢璎珞被囚禁在一起;谢守良新纳的五个姨娘在一间牢房;谢守良和谢铭轩关在一起;嘉宁郡主则单独一人。 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落魄至极,哪还有以往的无限风光。 第164章 夺走气运 只是一日未见,此刻的嘉宁郡主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脸颊深深地凹下去了,眼睛死气沉沉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无法起身,只能吃力地爬到牢门前。 “乐安县主,只要你肯放本郡主出去,本郡主可以送你许多珠宝!你想要什么都行!本郡主要出去!本郡主不要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嘉宁郡主情绪激动地说道。 谢芊葇冰冷的眸子淡漠地看着,内心没有半分波澜和怜悯。 是她让人做的手脚,所以谢铭轩才能自由进出嘉宁郡主的牢房。 这个嘉宁郡主三番两次想害她,所以现在无论她怎么对付这个恶毒的女人,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对于嘉宁郡主的不断求饶,谢芊葇权当没有听到。 “乐安县主,求求您放民女出去啊!民女错了,民女已经洗心革面,今后再也不敢对您心存歹意了!” 谢如锦“扑通”一声跪地,对着谢芊葇就是一阵猛磕头。 被囚禁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才意识到当初自己有多作。 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躲着谢芊葇远远的。 秦氏怒声道:“锦儿,你怎么这般没骨气!起来,别求她!” 芸姨娘冷哼道:“咱们侯府可不能有软骨头!等查明真相,我们自然就能出去!” 晴姨娘气冲冲道:“咱们忍一忍,到时等皇上查明真相,一定可以还侯府一个清白的。” “谢璎珞犯得可是株连九族的通敌大罪,你们确定自己还有命活着?或者你们觉得自己的骨头有多硬,可以熬到还你们清白的时候?” 谢芊葇说得不疾不徐,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可是听在秦氏等人的耳中,犹如被惊雷劈中,脸色煞白,眼里的惊恐好似洪水般奔涌而出。 秦氏不禁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氏等人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皮滑肉嫩,何曾遭受过鞭笞毒打? 谢如锦、谢璎珞正值妙龄,人长得就跟一朵花似的。 秦氏和其他几个姨娘虽然徐娘半老,但是保养得宜,反倒平添了几分成熟妇人的韵致。 那些狱卒行刑之时总会对她们借机揩油,若是有所反抗就会引起报复。 如此一来,在天牢只是待了一日,就让秦氏等人感觉无比煎熬,好似度过了一年半载。 “夫人隐瞒了十几年,是不是该说出本县主的真实身份了?” 谢芊葇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犀利如刀,好似可以看穿一切,让任何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 “你胡说什么!本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你,还能有假不成?就算你不想认我这个母亲,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改变事实?” 秦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扯着嗓门气势汹汹地吼道。 “哦?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本县主替你说!” 谢芊葇怒极反笑,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吐露得清楚有力。 “夫人当年诞下婴孩,然后与我互换,这些年想来他(她)享尽了荣华富贵?本县主过得越凄惨,他(她)的气运就会越好?可惜,现在本县主时来运转,你的孩子就快……” 说到这里,谢芊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莫测的森寒笑意。 秦氏眼皮狂跳,惊恐的神色显而易见,下一瞬脱口道:“你把菀儿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秦氏才惊觉自己失言了,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巴。 谢守良见状,气得差点儿昏死过去,狠狠地瞪向秦氏。 “菀儿?”谢芊葇喃喃自语,唇角漾开一抹讥诮的弧度,“原来她叫菀儿。” “不……不,本夫人刚才是在胡言乱语!” 秦氏连忙矢口否认,拼命摇头。 眼见秦氏如此失态,谢芊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只是那冰寒的笑意未达眼底。 刚才她那番话原本只是推测,说给秦氏听,不过是为了验证,没想到秦氏太沉不住气,一下子就漏馅了。 之前她跟玉虚子学习阵法,专门请教过命数方面的问题。 玉虚子在命、相、卜方面的实力绝不在阵法之下。 玉虚子曾告诉过她,有一种邪术,可以抢走一个人的气运。 此法十分阴毒,其中被抢走的人运气越差,命运越悲惨,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会气运加身。 当时听了玉虚子这番话,她才有了后面的大胆猜测。 之前种种迹象表明她不是谢守良和秦氏的亲生骨肉,而且侯府对她极为不好。 既是如此,为何当初不弃养?更没有让她白占嫡女身份的道理。 之前一直派人暗中打探她的身世,但是始终没有进展。 接生的稳婆早就丧命了,反而让她更加怀疑了。 玉虚子的这番话让她茅塞顿开。 想来谢守良夫妇就是利用了这种邪术,想要从她身上夺取气运,给他们真正的孩子。 既然名字带个“菀”字,想来二人生下的是一个女儿。 能让这对夫妇不惜与亲骨肉割离,也要调换身份,那就说明这个叫菀儿的女人,如今的身份必定十分尊贵。 镇南侯府在京都本就地位不低,能让谢守良有此作为,看来只有皇家才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大周国的公主没有同她一般年纪的,眼界不能局限于大周国,如此一来,应该是沧澜大陆其他国家的公主。 如今有了明确的方向,她会尽快找人查探。 随后,谢芊葇扫视了一眼侯府其他人的神色。 除了谢守良、秦氏二人,其他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毋庸置疑。 很显然,夫妇二人换女儿的事情做得极为隐秘,侯府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谢芊葇见状,勾了勾唇角,好看的脸上漾开一抹玩味的笑意,“侯爷、夫人,你们放心,本县主迟早会带你们口中的‘菀儿’,来与你们夫妻二人团聚的。” “谢芊葇……你敢动菀儿一根汗毛,本侯绝不饶你!” “你要是敢伤害菀儿,本夫人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165章 拉风坐骑 谢守良和秦氏眼见瞒不住了,生怕谢芊葇对他们的女儿不利,直接不装了,放出了狠话。 “二位,等你们先出了天牢,再找本县主算账也不迟。” 谢芊葇嘲讽一笑,随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出谢守良和秦氏骂骂咧咧的声音,既而便是吃鞭子的惨叫声。 从天牢回到了无府,谢芊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轻竹就跑来给她八卦了。 “小姐,大新闻!听说雅纶娜下午的时候突然得了急症死了,她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了。元昭国的使者带着她的骨灰已经启程回国了。” 谢芊葇听罢,只是怔了一下,旋即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容青皱眉道:“小姐,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啊!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好端端地就得急症死了呢?” 谢芊葇落座后,不以为意地开口,“堂堂一国公主在别国当众做出聚众淫乱的丑事,你觉得元昭国不要脸面的吗?在国威面前,一国公主算得了什么。” 轻竹吓得脸色一变,伸手捂住嘴巴,片刻之后,才呆呆道:“这么说,雅纶娜不是得了急症,而是被害死的!” “不然呢?发生此等丑事,闹得整个沧澜大陆人尽皆知,雅纶娜不死,那么就会有人时不时提起这件丑闻,元昭国的皇室又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说雅纶娜得了急症不过是为了保全体面而已。” 谢芊葇的眼里闪过一抹晦暗的冷芒。 她一向睚眦必报,借着闯阵之事将侯府一家子还有嘉宁郡主都送去蹲天牢了,独独任始作俑者雅纶娜逍遥法外,当真以为她心胸宽广不计较吗? 当初她就是料定雅纶娜会有此报,所以才会故作大方的没有追究。 雅纶娜这个女人心如蛇蝎、十恶不赦,有此下场也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随后,谢芊葇唤来了逍落,把刚才在天牢里与谢守良、秦氏的对话大概叙述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之后调查身份的大致方向。 等逍落离开,谢芊葇便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倒床就睡了。 这几天她还得操心给君逸临医腿,偏偏这个男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却还是个小孩儿性子,根本不配合,让她委实有些头疼。 想到明天还得跑一趟睿王府,谢芊葇就感觉一阵头大。 一夜无话。 翌日清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高墙大院的睿王府出动了府里的所有护卫,加大防卫。 大门紧锁,戒备得十分森严,连一只蚊子都难飞进去。 客厅里,睿王君逸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往外瞅着。 他的贴身侍卫严绍从外面进来,躬身汇报道:“主子,属下已经部署完毕。每个门口都特意加派了人手,就连围墙都是不到一丈距离就有人把守放哨,安全的很。” 君逸临听罢,紧张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确定万无一失吗?皇嫂可是神通广大的很,本王这心里还是毛毛的。” 严绍修眉一挑,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道:“您就尽管放心。别说有人闯进府里,就是一只蚊子也绝对不可能从外面飞进来。” “那就好。” 君逸临听罢,望了一眼这个平日办事极为稳妥的属下,不安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 严绍看着他家主子小题大做的模样,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恰好被他家主子捕捉到,君逸临不禁回以一记眼刀,吓得严绍登时低眉敛目。 君逸临眉心微拧,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其实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已经被谢芊葇整得有阴影了。 前日在京郊的宅子里,那个女人要让他再次经历断腿之痛,他严词拒绝后,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趁他不备,直接给他整上了麻药,当下他便不省人事。 等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被送回了王府。 令他十分崩溃的是,双腿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那个女人竟然趁他昏睡之际,直接弄断了他的双腿。 那个女人也太凶残了!太狠了!之前他还一个劲的“皇嫂、皇嫂”的喊,没想到竟是这般毒辣! 断腿之痛可是他内心深处从不愿企及的痛楚和阴影。 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禁忌,平时大家都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的。 可是那个女人竟然生生地让他又尝了一遍断腿的滋味。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即便她是皇兄在意的女人,这次也绝不会原谅她。 前日他醒来后,府里的下人向他禀报,那个女人扬言今日要来给他换药。 一想到这个,他就头皮发麻。不过现在严绍已经布置妥当了,他就不怕那个女人闯进府里来了。 严绍给他家主子倒了一杯茶水,君逸临接过,茶色碧绿清澈,香气清幽。 呷了一口,滋味醇厚,回味甘甜,是他最喜欢的剑叶茶。 想到谢芊葇这次准会吃闭门羹时,君逸临顿时心情大好。 “哼,这次就算你长了翅膀,肯定也进不了本王的府里。” 几乎话音刚落,一道清亮如珠玉的声音陡然从外面的上空传入客厅。 “那可未必。睿王,本县主这不就进来了么!” 君逸临乍听之下,茶杯差点儿没拿稳,直接摔到地上。 手里最喜欢的茶汤瞬间不香了,他放下茶杯,朝着严绍投去一记眼神,示意对方推他出去。 没想到严绍竟然直接呆若木鸡,傻傻地杵在原地。 最后君逸临无奈地喊了一声,严绍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主仆二人急急忙忙地出了客厅,察看外面的情形。 谁知一看之下,主仆二人直接惊住了,眼珠子瞪得比鸡蛋还大,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半空中,一个女子不知乘坐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坐骑,竟然在半空中飞了起来。 随后,那架奇怪的坐骑缓缓地朝着院里降落。 府里的其他侍卫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将护院的职责忘得一干二净了,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至于府里的主人君逸临,更是完全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第166章 制造飞机 谢芊葇安稳地落地后,君逸临赶紧让严绍把他推到谢芊葇的跟前,然后围着谢芊葇乘坐的那架“飞鸟”转悠了半天,乌黑的眸子闪着新奇且充满兴味的光。 “皇嫂,你的这个坐骑是什么呀?怎么可以飞起来?你是怎么想到的啊?这也太神奇了!” 君逸临从小便对奇技淫巧十分感兴趣,所以搞了不少小发明。 如今看到谢芊葇竟然能乘坐此物自由飞行,简直羡慕的要命,一时间对谢芊葇的崇拜之情蜂拥而出。 站在旁边的严绍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都没脸看他家主子了。 前一刻对乐安县主还恨得咬牙切齿,完全就是势不两立的架势,这才一会儿工夫又屁颠屁颠地亲昵起来。 他真想开口问一句,主子,您的节操呢? “这是本县主发明的一种交通工具,因为可以在空中飞行,暂且叫它‘飞机’。” 看到君逸临兴致勃勃的模样,谢芊葇勾唇道。 君逸临兴奋道:“飞机?好有趣的名字,倒是和它很是贴切。” 通过与君逸临接触,她便感觉出来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个心性没长大的孩子,而笼络孩子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投其所好。 了解到君逸临平时对一些手工发明极为感兴趣,又想到君逸临如今对她的抵触,今日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吃闭门羹,所以她干脆利用在现代学习的知识,制作出一架简易飞机。 不但可以飞进睿王府,而且还能勾起君逸临的兴趣,从而转移对断腿之事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可谓是一箭双雕。 “皇嫂,你可不可以给本王讲讲这架飞机的飞行原理吗?本王琢磨了半天都没搞明白。” 君逸临自诩在创作发明方面也算是极有天赋了。 一般的物什他只要看一遍就能搞懂运行原理,可是唯独眼前的飞机,研究了半晌却还是一筹莫展。 越是搞不清楚,他越是不甘心。 谢芊葇挑眉道:“想让本县主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睿王要答应本县主一个要求。” 君逸临怔了一下,继而神色一黯,闷声道:“不用说了,你肯定是想让本王配合你治腿。” 谢芊葇嫣然一笑道:“睿王果然聪明。” 君逸临闻言,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眉宇纠结,谢芊葇看在眼里,也并不急着催促。 君逸临先是握紧拳头,最后又缓缓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本王答应你了。今后会配合你的。现在你可以说了?”君逸临不甘地噘嘴道。 对于感兴趣的物什,如果搞不清楚它的结构原理,那他就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见达到了目的,谢芊葇心情大好,当下也毫不吝啬地给君逸临解说起来了。 “飞机是靠动力装置产生前进动力。你看这里的设计,可以把吸入的空气压缩,再与燃料混合燃烧,这样就会形成向后喷的高温高压气体,利用强大的推动力就可以实现飞机飞行。” 谢芊葇完全是把在现代学习的飞行理论知识讲授给君逸临的。 君逸临听得津津有味,原本不懂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 “飞机两侧像鸟翅膀的这两片,我们称作‘机翼’。飞机的升力就是靠机翼完成的。安装的机翼不能平平伸展,而是向上凸起一些,这样当飞机水平前进时,迎面而来的气流就可以在机翼上产生往上的托力,这样飞机就能往上飞升了。” “另外,飞机飞行速度越快、机翼做得越大越大,所产生的升力就越大,所以飞机在起飞前需要在一片十分宽敞的空地行进一段距离,随后才能飞上天空。飞机要想飞行,它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在有空气的地方……” 君逸临直接听愣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听得如痴如醉。 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神乎其神的坐骑,竟然是眼前这个女人琢磨出来的。 这要是被大批制造出来,那肯定是史诗级的一项发明,绝对可以记录到大周的史册里。 君逸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皇嫂,你也太厉害了,这都能让你想出来。” “如果她不厉害,怎么做你的皇嫂呢?” 君逸临话音刚落,君奕辰的调笑声如幽咽流泉般从一侧适时响起。 谢芊葇和君逸临侧首,就看到身着天青色云纹团花直裰的君奕辰缓步而来。 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那展颜一笑让百花也要黯然失色。 见到君奕辰,君逸临顿时挥手招呼道:“皇兄,你来了!” 谢芊葇没想到君奕辰会过来,前两日她听君奕辰说,这些年他一直搜集当年外祖父被诬陷的证据。 眼下有些眉目了,这段时间应该是极忙的,然而今天这个男人也跑来睿王府了。 想来是害怕君逸临不配合,怕她为难所以才过来的。 “每次见你,你都能给本王带来惊喜。这么新奇的发明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君奕辰走到谢芊葇的跟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事实上,他刚才在外面就看到有架像大鸟的坐骑飞进了睿王府,进府以后,他的女人正在给睿王介绍她的发明,他没让下人禀报打扰,顾自听了起来。 他也是震惊不已。 如些奇思妙想真不知这个女人是怎么想到的。 面对兄弟二人的盛赞,谢芊葇十分心虚。 飞机这玩意可不是她发明出来的,她也只是借用了一下前人的成果而已。 “睿王,本县主已经给你说明了飞机的原理,那你现在是不是该信守承诺,配合本县主了?” 君逸临听罢,顿时苦着一张脸,不过还是点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本王说过配合你,就会说到做到。” 随后,君逸临被安置到了里面的床上,谢芊葇帮他重新换药。 君逸临对此也是十分配合,额头上已然沁出了汗珠,但就是咬牙硬撑下来了。 谢芊葇知道君逸临对飞机极为感兴趣,于是投其所好。 换药期间,她说了不少飞机方面的知识,直听得君逸临一愣一愣的,情绪反倒不再紧张了。 于是,今日的换药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第167章 经商天才 谢芊葇每隔几日就去睿王府看看君逸临的情况。 日子总是悄无声息地过去。 不知不觉间侯府一家子和嘉宁郡主已经在天牢待了半月之久。 原本非富即贵的几人,这段时间已经被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哪还有以前的一丝贵气和气势。 最后,除了谢璎珞,镇南侯府其他人和嘉宁郡主,被周武帝无罪释放了。 谢芊葇依然没有让狱卒停下对谢璎珞的折磨,反而加大了对谢璎珞的磋磨力度。 眼见出狱无望,每天又承受着惨绝人寰的酷刑,心高气傲的谢璎珞实在承受不住了,最终选择了自缢。 至于出狱的侯府一家子还有嘉宁郡主,境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即便被判定为无罪,但是京都的百姓压根就不买账,他们的风评依然极差。 这些人走在街上,准会被百姓指指点点,眼里的鄙夷和嘲讽完全不加掩饰,简直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以前他们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了无府里,轻竹和容青听闻镇南侯府一家子和嘉宁郡主被放了出来,对此十分不满。 “原本以为坏人都进了天牢,咱们能清静一阵儿呢,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把他们放出来了。”轻竹皱眉,忍不住抱怨道。 容青担忧道:“可不是嘛,他们这次出来肯定会加倍报复小姐的。” “无碍,他们现在已经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 谢芊葇波澜不惊地开口,眼里一片冰凝之色。 她原本也没指望在天牢里就弄死侯府一家子和嘉宁郡主。 自从上次君奕辰带兵包围了皇宫,她在周武帝面前又毫不掩饰对君奕辰的感情,如今周武帝十分忌惮他们二人。 侯府和嘉宁郡主就是她的死敌,周武帝自然会保住他们,如此一来才能牵制她。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况且现在就杀死侯府一家子和嘉宁郡主,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折磨敌人的最狠方式,不是一直打压,而是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当敌人好不容易从一个深渊中逃出来,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绝处逢生,为大难不死而沾沾自喜时,再将其推入更黑暗的深渊中,那才是最要命也是最绝望的。 所以,对付侯府一家子和嘉宁郡主,她已经有了后续的计划。 主仆三人正在闲聊时,逍落这时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一叠报表交到了谢芊葇的手上。 不知不觉间,距狱影阁建立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谢芊葇低头翻看着狱影阁各部门这段时间的经营报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好看的黛眉越皱越紧。 片刻之后,她放下手里的报表,抬头看向逍落,神情冷肃道:“虽说狱影阁刚建立一个月,许多部门的运作可能不太熟悉,会有一段的适应期,但每个部门的盈利比我预想中的差得太远了!逍落,你去通知其他门主,两天之内必须给我交一份这个月的部门计划和经营目标。” 逍落听罢,原本兴冲冲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开口。 “主子,上个月咱们狱影阁的每个部门纯盈利都在五十万两白银以上,最差的部门是神调门,盈利为五十五万两白银,最好的是钱门,盈利为九十万两白银。大周一年的国库收益也才九千万两白银,这样算下来咱们狱影阁一年的盈利比国库的收益还多呢,这样的成绩也算差?” 轻竹、容青听罢,直接咋舌。 她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这么大的数字,简直难以想象会是多大的一笔金额。 一个人赚的银子竟比国库的收益还要多,可是她家小姐竟然还觉得赚少了。这也太恐怖了。 她家小姐不愧是经商天才。 谢芊葇十分平静地摇头否定,“赚得不够。我给你们提供的是最成熟的思路、最有效的方法,如果按我之前的估算,每个部门至少都应该赚一百万两白银。” 此话一出,逍落三人直接倒抽一口气。 看到眼前三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谢芊葇也没有过多解释。 她一个系统学过经商知识和专业技能的现代人,自然要比这里的人更懂得如何商业运作,所以她说的收益绝对是保守值。 等时间久了,狱影阁的各项运作步入正轨了,他们自然就知道她并非虚言了。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下去,让各门主尽快敲定下个月的计划和目标。” 联想到主子从来都不会夸大其词,逍落从刚开始的震惊中渐渐地平静下来。 “对了,嘉宁郡主那边怎么样了?” 逍落正要转身离开,谢芊葇开口向他询问道。 逍落如实禀报道:“据盯梢的隐卫汇报,嘉宁郡主近日身体不太舒服,今天请了大夫诊治,后来她的贴身丫环偷偷摸摸地给大夫塞了一锭金子。” 谢芊葇听罢,顿时眼睛一亮。 事出反常必有妖。 嘉宁郡主的丫环很显然是为了让大夫隐瞒些什么。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十之八九是嘉宁郡主怀孕了。 谢芊葇淡定地吩咐道:“逍落,你去安排下去,找些人在京都四处宣扬,就说谢铭轩在天牢里兽性大发,多次强辱嘉宁郡主,致使其怀孕了。” 此话一出,逍落三人直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然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嘉宁郡主怀孕了?” 谢芊葇颔首,继而冷笑道:“照目前来看,怀孕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即便她没有怀孕,这样的新闻散播出去,要知道三人成虎,即便不是真的,也会被传成真的了。” 轻竹不禁疑惑道:“小姐,那二人早已臭名昭着,为何咱们还要费这个工夫?” “因为本县主要给他们二人做媒人啊!即便嘉宁郡主再不堪,毕竟是皇亲国戚,是皇上的侄女。谢铭轩欺辱到皇亲国戚的头上了,皇上自然不会做事不理的。到时为了平息丑闻,肯定要给这二人赐婚的。” 第168章 学院选拔 谢芊葇说到这里,眼里不禁泛起讥诮的冷笑,“你说相看两生厌的二人,婚后生活是不是很精彩呢!谢铭轩觉得自己娶了一个残花败柳,心有怨气必会想尽办法折磨嘉宁郡主,而嘉宁郡主在天牢的这段时间,早就受够了谢铭轩的折辱,肯定已经对其有阴影了。今后的婚后生活才是嘉宁郡主噩梦的开始。” 此话一出,轻竹、容青、逍落这才明白了谢芊葇的用意。 三人顿觉十分解气,不禁开始期待侯府自此过上鸡飞狗跳的生活。 轻竹立时眉飞色舞道:“这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容青道:“不管怎么说嘉宁郡主身份在那摆着,之前因为在天牢被谢铭轩钻了空子,若是光明正大地嫁进侯府,谢铭轩明面上肯定不能做得太过,毕竟是皇上赐婚。嘉宁郡主肯定有了底气。如此一来,二人肯定是狗咬狗两嘴毛。” 翌日,关于谢铭轩在天牢里多次强辱嘉宁郡主的消息不胫而走,炒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成了京都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新闻愈演愈烈,最后直接传到了周武帝的耳中。 周武帝对此龙颜大怒,当即就传召谢守良、谢铭轩父子进宫面圣。 等谢家父子俩见过周武帝之后,二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回去不久,宫里的赐婚圣旨径直传到了府上。 嘉宁郡主和谢铭轩三日后完婚。 乍然听到此消息,嘉宁郡主吓得浑身发抖,差点儿晕死过去。 后来嘉宁郡主想要进宫面圣,可惜在宫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很显然周武帝对这个侄女可谓是失望至极,都懒得见了。 嘉宁郡主心如死灰,只得认命,三日后嫁进了镇南侯府,成为了谢铭轩的世子妃。 听闻新婚当夜,谢铭轩变着花样凌辱嘉宁郡主,完全是为了发泄对赐婚一事的不满。 嘉宁郡主之前在九幽桃花阵里早就失了清白,还被满京都的百姓看了个遍,侯府一家子一向自恃身份,哪会看得上已是破鞋的嘉宁郡主。 再者,谢老太君自落入天牢后,身体未能及时调养,又恰巧赶到二人新婚之夜离世。 新妇刚进门,府里就出了白事,此等晦气都被侯府一家子怪罪在了嘉宁郡主的身上。 一时间嘉宁郡主被认定是扫把星。 自此,嘉宁郡主在侯府境地之艰难可见一斑。 再说谢芊葇这边,不过两日的工夫,就获悉了整个沧澜大陆符合条件的女子。 谢芊葇坐在客厅,细细翻看着逍落交给她的资料,上面详细记载了收集到的相关讯息。 整个沧澜大陆,名字带“菀”的贵女拢共有两个,一个是车池国的戴菀公主,一个是西陵国的菀灵公主。 二人和谢芊葇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其中西陵国的菀灵公主,其亲生母亲长孙皇后。 听闻当年长孙皇后身怀菀灵公主的时候,十分仰慕大周的文化,即使在大肚翩翩的情况下,依然来到了大周游历了一番,后面因为动了胎气,导致早产生下菀灵公主。 就在那一夜,大周国的镇南侯府也有女婴呱呱落地,就是如今的乐安县主谢芊葇。 “主子,属下特意调查了,当时长孙皇后就住在离镇南侯府不远的福林客栈。听闻后来长孙皇后诞下婴孩,离开福林客栈没多久,那里就因为走水而付之一炬,后来成了一堆无人愿意清理的残垣断壁。” 逍落说到这里,脸色十分凝重,顿了顿,继而道:“当年福林客栈上上下下死了数十人。老板和顾客死得一个都不剩。如今想来那把火实在蹊跷,倒像是急着想毁掉什么证据一样。” 逍落说完之后,谢芊葇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眸光透着一抹深思。 车池国在大周国的千里之外,虽然她和戴菀公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只有瞬移才能做到,用片刻工夫将两个相隔千里的婴孩进行调换。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而当年长孙皇后下榻的客栈离镇南侯府极近,最后这家客栈又无故走水被烧毁,种种迹象都说明了菀灵公主值得怀疑。 一念至此,谢芊葇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谢芊葇,并非真正的原主,不过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一缕幽魂。 即便长孙皇后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她对西陵国皇宫也不会有太多的归属感。 不过,从占据这具身体的那一刻起,她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原主讨回公道。 这十几年来原主磨难不断,而谢守良夫妇真正的女儿却一直鸠占鹊巢,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对原主来说是何其的不公,她一定要讨回属于原主的一切。 这是她曾经对原主的承诺。 想到这里,谢芊葇的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要离开大周国,去一趟西陵国会会那个菀灵公主。 提到西陵国,逍落忽地想起一件大事,于是开口道:“主子,马上就是无极书院三年一次招收新学员的日子了。无极书院每次招生都会轮流前往沧澜大陆的各个国家。三年前来的是咱们大周国,听闻今年是在西陵国进行选拔招生。这几天不少青年才女、名门贵女已经出发前往西陵国了。” 谢芊葇听罢,忽地心中一动。 她可以借着参加五极书院选拔由头前往西陵国。 君奕辰闻讯顿时坐不住了,直接从辰王府追到了了无府。 “听闻西陵山水甲天下,本王慕名许久,可惜本王一向路痴,沿途缺少一个向导,乐安县主既然有意前往,不如带上本王可好?” 君奕辰深情的紫眸凝望着谢芊葇,红唇微微勾起,那邪肆清俊的容颜令人目眩神往,实在无法开口拒绝。 谢芊葇见状,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不禁腹诽道:这个男人的借口真的好烂,可对她也是真的娇宠,有没有? 第169章 路痴情话 对于君奕辰如此拙劣的借口,谢芊葇表示十分不满,撇嘴道:“我怎么听闻辰王从十三岁开始,就经常一人去深山老林里打猎。也好意思说自己路痴?明明是我的方向感才不好。” “如果你路痴的话,本王就做指南针,永远为你带路,可好?” 君奕辰说话时,笑意盈盈。 浅紫色的眼眸格外明亮,脉脉情意好似潺潺流动的秋水。 猝不及防地撞进深邃纯净的眼神里,谢芊葇顿觉心脏狂跳不止。 这该死的土味情话啊! 一瞬间竟然让她有种上头的感觉。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了,便在这时,君奕辰缓缓牵起谢芊葇的手,神色认真,声如润玉,还透着一丝霸道。 “本王绝不会让你一人前往西陵国。此番路途漫漫,一路上无人照顾你,说不定还会有危险。本王知道你此去西陵国势在必得,不过本王也是打定主意,必须跟在你身边。” 君奕辰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谢芊葇的心里一阵感动。 在此之前,她从未有过被人如此紧张呵护的感觉。 君奕辰绝对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面对如此深情款款的俊男,实在叫人无法抗拒。 谢芊葇最终点头应允,“好。那就劳驾辰王陪我去西陵国了。” 接下来的两日,谢芊葇解决了手头上的一些事情,继而便为前往西陵国做了些准备。 她去了一趟睿王府,看了看君逸临的恢复情况,之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备足了药物,这才放心了。 随后,她和君奕辰在京都的事情交给了逍落和云岚,二人这才动身前往西陵国。 离无极书院的选拔还有一段时间,二人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沿途的湖光山色、风土人情。 至于君奕辰对谢芊葇体贴入微的照顾自不必说,在选拔的当日,二人正好赶到了无极书院在西陵国的考核地点,潇湘书馆。 潇湘书馆是西陵国第一书馆,建得十分气派宏伟,西陵皇室用此作为无极书院的招生地,再合适不过了。 此书馆正值田假(古代田假相当于咱们现代的暑假),书馆里的学子早已归家了。 原本空荡荡的书馆今日挤满了来自沧澜大陆不同国家的青年才俊和名门贵女。 乌泱泱的一片,场面十分壮观,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激动和紧张。 便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来,打破了原本的祥和气氛。 “喂,本公主的琉璃翡翠镯可是限量款,现在被你摔碎了,你怎么赔?看你一身穷酸气,就知道肯定赔不起!” 尖酸刻薄的声音陡然响起,所有人都好奇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紫衣的女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怒瞪着对面气质娴雅绝伦的女子。 “抱歉啊,刚才你迎面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侧身了。” 面对飞扬跋扈的女人,梅妤烟皱了皱眉,不卑不亢地开口,顿了顿,继续道:“这样,镯子我赔,你说个价。”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梅妤烟,最后目光直直地落在梅妤烟发间佩戴的八宝攥珠飞燕钗上,顿时眼睛一亮。 此钗款式新颖,色泽明丽,一看就非凡物。 女人当下便有了主意,冷哼一声,微抬下巴,理直气壮道:“既然本公主的镯子因你摔碎了,你头上的飞燕钗勉强还能入本公主的一眼,就用它换。” 此话一出,梅妤烟脸色发白,摇头道:“抱歉,这发钗是我外祖母留给我的念想,不能送人。” 看到女人瞬间变了脸色,站在梅妤烟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柳若男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梅妤烟一直用手按着她,怕她冲动行事,但是她实在受不了了,松开梅妤烟拉她的手,挺身而出。 “这位姑娘,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发钗既然是长辈的遗物,自然意义非凡。不如你还是另提其他条件。” 柳若男说完,朝着梅妤烟投去一抹安慰的眼神。 梅妤烟的外祖母当年在大周可是红极一时的才女,梅妤烟从小便立志要以外祖母为榜样,所以柳若男知道此发钗对梅妤烟意义非凡。 接收到柳若男的眼神,梅妤烟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柳若男的仗义执言让女人更加恼火,当下她怒极反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赔三万两银票。本公主就当吃点亏了。” “什么?三万两银票?你干脆去抢钱庄好了!”柳若男顿时窝火起来。 不过是一个镯子而已,对方现在狮子大开口,分明就是趁机敲竹杠,好逼迫交出飞燕钗,这个女人也真够无耻的。 梅妤烟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虽然父亲在朝为官,家境还算优越,但是三万两的数目实在太大了。 三万两银票都足够在京都买两座不错的宅院了。 别说是她,就算是父亲,一向清正廉明,两袖清风,半辈子的积蓄也不足三万两银票。 这个女人就是存心刁难于她。 偏偏遇上胡搅蛮缠之人,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梅妤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恨恨地咬住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梅妤烟是被刁难了,可是碍于女人的尊贵身份,大家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当然也有拜高踩低、趋炎附势之流,眼下就有二人围在女人的身边。 黄衣女道:“哼,菀灵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她的首饰自然不是俗物。区区三万两银票都是少说的了。” 绿衣女道:“可不是嘛,菀灵公主只是要她一件发钗,又不是要她的命,弄坏了人家的镯子就该赔偿呀。”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不赔!” 柳若男眼见自己的好友被言语攻击,小脾气顿时就爆了。 绿衣女咄咄逼人道:“那倒是拿出三万两赔啊!” “你……”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便在这时陡然响起。 “镯子,我赔!” 第170章 为友出头 女子的声音清冷如雪,透着叫人无法忽略的威仪。 在场之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循声凝望,继而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只见一对男女逆光而来。 男子身形高大,立体的五官犹如刀刻般俊朗非凡。 尤其是一双紫眸,炯然有光,如同淬了星辰在里面,让人一眼便会沦陷。 女子容颜秀丽绝美,墨玉般的眸子好似寒潭,深不见底。 二人身着华丽,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必定身份不俗。 所有人的心中不禁冒出同一个想法:所谓的神仙眷侣,莫过于眼前的这对璧人了。 自君奕辰出现,菀灵公主痴痴的眼神便再难从他身上挪开半分。 “辰王、乐安县主,你们也来了?” 柳若男、梅妤烟猛然看到在大周叱咤风云的二位,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 谢芊葇点了点头,径自走到了梅妤烟的跟前。 当初她乔迁了无府,梅妤烟和柳如男主动前往庆祝,随着与二人的接触,发现她们性情坦率仗义,和她志趣很投。 她早将二人视作了朋友,如今眼见梅妤烟被欺负,她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更何况,这次本来就是奔着菀灵公主而来,她自然不会放过对方。 菀灵公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谢芊葇,但见对方肤如凝脂,清丽绝伦,高贵的气质自然流露,顿时心里生出几分莫名的妒意来。 尤其看到谢芊葇身边站着俊美无俦的君奕辰,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这段时间,即便她身在西陵皇宫,也听到不少大周国十分火爆的新闻。 一听到梅妤烟刚才对这二人的称呼,她就猜到了来人肯定是已经轰动了整个沧澜大陆的谢芊葇和君奕辰。 果然,下一刻她便听到了身边不少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大多数都是赞叹二人盛名符实,百闻不如一见。 这就让菀灵公主的心情更加的不爽了。 当下,菀灵公主出言不逊道:“哼,本公主的琉璃翡翠镯可是限量精品,你以为说赔就能赔得起吗?今天要是拿不出三万两银票,你们就必须立刻离开潇湘书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要知道无极书院可不是年年招收学员的,而是三年才一次,错过这次的选拔,就要再等三年,机会着实难得。 梅妤烟咬了咬唇,终于下了极大的决心,对谢芊葇感激道:“乐安县主,谢谢你。” 继而她顿了顿,看向趾高气昂的菀灵公主,开口道:“我现在就离开潇湘书馆,等回去了我便筹银子还你。你不用难为我的朋友。” 菀灵公主闻言,满意地挑眉,“哼,算你识相!” 谢芊葇冲着梅妤烟投去一抹安抚的眼神,继而冷漠地看向菀灵公主。 “慢着!我说过,你的镯子我赔!” 顿了顿,谢芊葇不疾不徐地掏出一件翡翠镯子,无论是成色还是雕工,都比菀灵公主之前的那件好太多了。 谢芊葇似笑非笑道:“不知这件镯子,可还满意?” 今日来此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是颇有眼界之人,瞬间纷纷伸长了脖子。 不少识货的女子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了。 “天呐!竟然是翡翠九转玲珑镯!” “这可是镜月阁这个月刚刚发行的限量新款,整个沧澜大陆拢共也就只有十件而已!” “这翡翠九转玲珑镯售价十万两白银呢,而且现在是有价无市!” 那些名门贵女看向谢芊葇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谢芊葇在大周的许多事迹都在沧澜大陆被广泛传颂。 刚才乍见之下或许还有人小觑谢芊葇,觉得此女只是貌美罢了,多少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当谢芊葇拿出翡翠九转玲珑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敢抱有怠慢的心思了。 镜月阁是上个月才在沧澜大陆几个国家冒出来的,虽然只是新开张的首饰店,但是其发展势头太过迅猛。 镜月阁所卖的首饰,无礼是设计还是做工,简直精妙绝伦,堪称完美。 镜月阁走的是精品限量路线,所有的首饰,小到耳坠,大到头冠,都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所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镜月阁凭借过硬的品质和受欢迎的程度,已经完全成为名媛贵妇标榜身价、互相攀比的标杆了。 镜月阁刚出的限量版手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就算是一国公主也没有这个特权。 而眼下谢芊葇却有这样的本事,想不让人对其刮目相看都难。 梅妤烟连忙出声阻挡,“不行!这件镯子太贵重了,不能用它换。反正我今年未必能通过无极书院的选拔,三年之后我再进入无极书院也是一样的。” 谢芊葇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梅妤烟还想说什么,谢芊葇已经转身看向菀灵公主。 看到乐安县主举手投足神采飞扬的模样,梅妤烟没有再坚持下去。 她是真的想进入无极书院。 而且随着她对乐安县主的了解,这个女人从不会做吃亏的买卖。 她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 菀灵公主注意到围观之人皆是用崇拜的眼神凝望着谢芊葇,顿时酸溜溜地开口。 “哼,瞧你们一个个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简直跟个土包子似的。说不定这镯子就是个赝品,有什么稀奇的!” “听说镜月阁售出的正品首饰,所有玉镯在阳光下都能看到‘镜月’二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盗版!” “这个我也听说过。” 菀灵公主当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你敢不敢把镯子放在阳光底下让本公主辨别真伪?” 谢芊葇冷笑,“有何不可?” 随后,她将手里的玉镯迎着阳光展现在众人面前,下一刻,果然看到玉镯里浮现出两个鎏金小字,正是“镜月”。 “天呐!果然是镜月阁的正品!” “哎,如果我能有件这样的镯子就好了!” “居然是镜月阁的正品,那本公主就勉强接受你的赔偿。”菀灵公主直勾勾地盯着谢芊葇手里的镯子,眼里尽是贪婪的神色。 第171章 设计碰瓷 菀灵公主话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抢谢芊葇的镯子。 似乎早有所料,谢芊葇没有一丝惊慌,唇角反而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然而,就在菀灵公主刚刚触到镯子,即将抓住的那一刻,谢芊葇毫无征兆地松手了。 只闻一道清脆的响声,翡翠九转玲珑镯直接摔得四分五裂。 如此变故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意料,就连菀灵公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在她惊怔得不知如何是好时,谢芊葇忽地怒道:“你为何要摔碎我的镯子?你太过分了!” 菀灵公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登时气得跳脚。 “喂,明明是你突然撒手的,怎么成了本公主摔碎你的镯子了?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 菀灵公主怒不可遏,眼里好像都要冒出火了。 一向都是她不找别人的茬就算谢天谢地了,现在竟然有人碰瓷到她这儿来了。 这个谢芊葇也太可恶了! 谢芊葇眸色冰冷,一字一顿道:“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竟是这般的胸襟气度,说的话恐怕连三岁小孩儿都难信服。这么贵重的镯子我是有多么想不开要故意摔碎?还是说你心眼太小,见不得别人的镯子比你好,所以你故意打碎我的镯子?” “放肆!你竟敢污蔑本公主,你们两个,给本公主狠狠掌她的嘴!” 菀灵公主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都是被人追捧和讨好的对象,何时被这般当众羞辱过,当下气得心窝子一抽一抽的痛。 “这……” 黄衣女和绿衣女看了一眼谢芊葇,一阵为难。 虽然她们想讨好菀灵公主,但是还不至于傻到不知天高地厚。 这个谢芊葇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而且谢芊葇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辰王,她们可不敢自寻死路。 “没用的东西!” 菀灵公主真的快要被两个没用的怂货气炸了。 她很想动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自恃身份不便动手,再者她同样心有畏惧,于是只能将满肚子的怒气强忍下来。 菀灵公主甩袖,气冲冲道:“算了,既然你的镯子已经碎了,本公主的镯子也碎了,咱们就当是扯平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菀灵公主只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我这琉璃九转玲珑镯至少值个十万两银子,而且有价无市,刚才你说我朋友摔碎了你的镯子赔你三万两,现在你摔碎了我的镯子,我这人比较厚道,吃点儿亏给你算十万两,除去我朋友需要赔的三万两,你现在只需赔我七万两银票就可以了。” 谢芊葇气定神闲,唇角挂着怡然自得的笑意。 君奕辰的一双紫眸被她狡黠雀跃的小表情深深地吸引了。 即便这个女人如今富可敌国,可是依然改变不了她贪财的小性子。 “你有没有搞错!想让本公主赔你七万两银票,你是想钱想疯了!” 菀灵怔了半晌,才消化掉谢芊葇的一番话。 下一刻,她扯着嗓子怒声尖叫,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然扭曲,哪还有一丝一国公主该有的尊贵和高雅。 “摔坏别人的东西照价赔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难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身为西陵国公主,如今我们在你的地盘上,就可以忍气吞声,平白遭受委屈不成?” 与菀灵公主暴跳如雷的反应相比,谢芊葇则显得淡定许多。 她不疾不徐地开口,清冷如冰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瞬间让在场的其他人顿时有种感同身受的认同感。 许多人都看不惯菀灵公主盛气凌人的架势,只因他们现在身处西陵国只得能忍则忍。 谢芊葇一席话道出了大部分的心声,一时间众人看向菀灵公主的眼神都不对了。 菀灵公主顿觉后背一阵凉意,于是气急败坏道:“你不要蛊惑人心!明明是你故意把镯子摔碎的,偏偏要赖在本公主的身上,你休想从本公主这里骗取一文钱!” “阿大,阿二,这个女人以下犯上,诋毁本公主清誉,将这个女人拿下,否则还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欺负到本公主的头上呢!” 菀灵公主眼里杀意闪现,对着空气冷冷道。 话落,只见两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如电闪星移般自空中飞掠而来,朝谢芊葇扑去。 沧澜大陆凡是身份尊贵之人必定有隐卫暗中保护,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菀灵公主一下子就召唤出两个绝世高手,一看就知道西陵帝对这个公主有多么的宠溺。 周围的人顿时大惊失色,生怕自己被连累,纷纷四下逃窜,唯恐避之不及。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谢芊葇、君奕辰、柳如男、梅妤烟、菀灵公主了。 谢芊葇刚想出手,君奕辰已经先一步挡在她面前,继而他调动内力,朝着飞击而来的二人挥出一掌。 下一刻,半空中的二人直接被内力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呕出一口血,说不出的狼狈。 菀灵公主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手指颤抖着指向君奕辰,目露惊恐,喉咙却向被卡主了一样,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自己的隐卫都是父皇挑的一等一的高手,可就是这样的高手直接连辰王的一掌都躲不过。 她心中怒意横生,充斥着满满的恐惧,隐隐的还有一抹倾慕之情。 试问有哪个女人不爱慕强者? 这个辰王声名在外,可就是偏偏挑了个谢芊葇这样的女人,眼神有些不好啊。 菀灵公主一时间心绪复杂,极力平复了一会儿,才挑眉道:“你……你竟然敢伤本公主的……” 说到一半,迎上君奕辰那嗜血森寒的眼神时,菀灵公主一个激灵,顷刻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潇湘书馆是何等文雅之地,怎么可以让这些腌臜之人污了这里呢!” 谢芊葇说完,摇头叹息着,然后取出一个瓷瓶,兀自走到了躺在地上受了重伤的男人面前。 第172章 呆萌皇兄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谢芊葇打开瓷瓶,从里面倒出药液分别滴在了两个男人的身上。 下一刻,男人发出野兽般惨绝人寰的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伴随着一阵惨叫声,两个男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 眼前惨烈的一幕看得在场之人不禁尖声惊叫起来,胆小的已经吓得闭紧了眼睛,身子如抖筛般晃个不停。 就连菀灵公主亦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如丢了魂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露惊恐地睇着她的属下一点点地消失。 半盏茶的工夫,原本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化成了一滩脓水,然后眨眼间,脓水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男人刚才呕出的血迹,只怕都要让人以为刚才看到的只是恐怖的幻象而已。 随后,谢芊葇重新走回君奕辰的身边,脸上没有半分的波澜,就好似刚才她只是闲庭信步走了一番,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做一样。 “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恶毒!”菀灵公主顿时气不过,疾言厉色地质问,眼下却有深深地忌惮。 “你说我狠毒?”谢芊葇顿时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唇角讥嘲的笑意越来越浓,顿了顿,才道,“你叫人杀我的时候难道就是良善?我谢芊葇虽然称不上良善之辈,但也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不过如果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刚才那二人就是其他人的下场!” 谢芊葇的脸上明明噙了一抹笑意,可是她眼里的森寒之气好似千年冰窟,丝丝寒意不断往外冒出。 菀灵公主顿时被谢芊葇浑身散发出的强大威严慑得打了个冷颤。 下一瞬她又忍不住暗自懊恼起来。 她堂堂一国公主,身份何等高贵,怎得反被一个身份卑贱的谢芊葇给唬住了。 那些原先还觉得谢芊葇出手狠辣之人,在听完一席话后,顿觉说得十分在理。 别人都对你痛下杀手了,你还一味地圣母心爆发,那不是良善,而是愚蠢。 “我这个人脾气一向不好,而且还没有耐性,所以奉劝菀灵公主还是尽快交出银票比较好,万一我没了耐性,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谢芊葇看到菀灵公主色厉内荏的表情,一边轻蔑地开口一边缓缓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 菀灵公主被气场凛冽的谢芊葇吓得频频后退,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啊!你别过来!” 菀灵公主露出恐惧的神色,如同看到厉鬼一般死死盯着谢芊葇,声音都透出一丝颤意。 这一刻,菀灵公主的内心生平第一次浮出一抹无助感。 就在她感到无比绝望之际,两道低沉急促的声音陡然响起。 “灵儿,你没事?” “是谁敢欺负本王的妹妹?” 谢芊葇眉头轻蹙,下一刻又舒展开来,抬眼十分平静地看向来人。 两个男人皆是衣着华贵,器宇不凡,浑身上下散发着皇室贵胄的气质。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西陵国的王爷。 早在二人气势汹汹地冲到谢芊葇的面前时,君奕辰已经先一步站出来挡住了她。 君奕辰眉眼冷凝,浑身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二人完全被君奕辰强大的气场所碾压,一时间反倒惊怔得半天没有开口。 “四皇兄、五皇兄,就是他们欺辱灵儿的,尤其是这个女人,故意摔碎自己的镯子碰瓷灵儿,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还用化骨水直接融掉了阿大和阿二。” 菀灵公主一见来人是平日最疼爱她的两个皇兄,顿时佯装出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泪眼盈盈,伸手指控着谢芊葇的种种罪行。 江云霆、江忆安立时怒不可遏地瞪向谢芊葇,下一刻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俱是露出一丝讶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二人确定没有见过眼前的女子,不过隐约却给他们一种熟悉感。 最后,二人都惊奇的发现眼前的女子眉眼竟和他们母后有五六分的相似。 不过很快二人就释然了,也许天下的美人都有几分神似。 当年他们的母后可是被誉为西陵国第一美女。 “四皇兄、五皇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快给灵儿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啊!” 菀灵公主一看到自己两个皇兄看到谢芊葇那一脸迷糊的表情,还以为是被美色所迷,登时气急败坏地吼道。 她真是快被这两个皇兄气死了。 她堂堂一国公主,被一个野丫头欺负成什么样了,这两个皇兄整天口口声声地说着怎么宠惯她这个皇妹,关键时刻真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江云霆、江忆安猛然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陌生女子失神了半晌,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再注意到君奕辰十分不善的眼神时,二人就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就是你欺负菀灵公主的?” 江云霆轻咳两声,先掩饰了一下尴尬,继而开口询问道。 只是如此一来,他怒意已消大半,没有任何的威慑力了,脸上的羞赧之色未褪,反倒看起来有几分的呆萌可爱。 谢芊葇看在眼里,努力抑住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 君奕辰怒视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 这两个家伙刚才竟然一直死盯着他的女人,虽然明知这二人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哥哥,但是他心里还是十分的不爽。 感受到君奕辰愠怒的情绪,谢芊葇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是吃醋了。 她好笑地牵住了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在他的手心里画着小圆圈。 君奕辰怔了一下,心里的不快这才消散。 “刚才你妹妹碰瓷我朋友,说摔坏了她的镯子,逼着我朋友交出她的发钗。因为发钗意义非凡,无法割爱,你妹妹就狮子大开口索要三万两银票。原本我是想用翡翠九转玲珑镯……后来却被你妹妹摔碎了……” 谢芊葇一字一顿、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当然她所讲的“事实”,道出的都是对她有利的方面。 第173章 乖乖赔偿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二位替你们的妹妹还清七万两银票,这件事我便不予追究了。二位若是有任何异议,也可以求证在场之人,看看我是不是说谎了。” 等谢芊葇说完,江云霆、江忆安扫视了一圈,察看了众人的反应,看起来对方确实不像说谎。 “四皇兄、五皇兄,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狡辩,你可别听她胡说。灵儿和她无冤无仇,难道还能污蔑她不成?而且灵儿刚才连她的镯子都没碰到!分明就是她陷害于我!” 眼见江云霆、江忆安对谢芊葇所言已经信了几分,菀灵公主顿时慌了,连忙开口否认。 “菀灵公主,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手,再说说有没有碰我的镯子。”谢芊葇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菀灵公主心下一沉,连忙看向碰过镯子的手,下一瞬目露惊恐。 原本白皙如凝脂的手赫然变成了黑色,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黑。 菀灵公主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啊,本公主的手!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对本公主做了什么?” 江云霆、江忆安见状,也是着急得不行。 “你这女人到底对灵儿做了什么?” “哼,灵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绝不放过你!” 江云霆、江忆安冲着谢芊葇,怒不可遏地开口。 眼里对菀灵公主的担忧和心疼,简直浓得快要化不开了。 那架势恨不得出事的是他们自己。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君奕辰俊脸冷凝,一双紫眸怒意狂涌,浑身散发出杀伐果断的威压,简直不敢令人逼视。 江云霆、江忆安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他们好歹也是西陵国的王爷,如今在这个男人面前,竟萌发了一丝惧意。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自然产生的害怕。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际,谢芊葇淡淡道:“我并无意为难菀灵公主,只要赔偿七万两银票,我自然会交出解药。否则,免谈。” 谢芊葇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开口,但是浑身上下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威势。 “谢芊葇,你休想!”菀灵公主尖声怒吼道。 谢芊葇淡然自若,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好似菀灵公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哦,忘了说,你若是情绪激动,毒素会蔓延的更快,等侵入心肺之时,连神仙也难救。” 谢芊葇抬了抬眼皮,随意地开口道。 “本公主就不信,除了你,天底下没人可解此毒!” 菀灵公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却仍强装镇定。 “那你大可一试。”谢芊葇勾唇,继而不咸不淡道,“不过奉劝你,一盏茶的工夫若是没有服下解药,就会全身溃烂,流尽脓血而死。” 此话一出,菀灵公主的眼里是无以复加的惊恐之色。 江云霆、江忆安也是被吓到了。 便在这时,毒素已经开始往菀灵公主的脖子上蔓延了。 菀灵公主被吓得大叫起来,“啊!好痛啊!四皇兄、五皇兄快救灵儿!灵儿不想死啊!” 江云霆、江忆安心中惊怒交加,对方明知他们的身份,却还敢如此为之,无非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要么就是没将他们西陵皇室放在眼里。 这对男女龙章凤姿、气质清华,显然不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如此说来,这二位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惧他们西陵皇室。 “这是七万两银票,还请交出解药!” 江云霆反应很快,掏出七张一万两的银票,递到了谢芊葇的面前。 眼下不易轻举妄动,而且毒素蔓延太快了,没有时间可耽搁。 而且刚才看众人的反应,好像对方说得都是实话,如果是皇妹理亏,那他们赔些银票也是应该的。 得亏今天他出来办事,带的银票比较多,若是往日他一下子从身上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银票。 谢芊葇满意地接过,继而取出一个药瓶丢给江云霆。 江云霆拿到解药,赶紧让菀灵公主服下。 随后,菀灵公主怒恨交加,死死盯着谢芊葇。 那眼里的恨意好似一把利剑,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了。 谢芊葇见状,没有任何心里负担,似笑非笑地开口,“对了,我得提个醒。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如果菀灵公主事后想报复于我,最好能一击即毙,否则等我反击的话,下次可能用的就是无药可解的毒药了。” 此话一出,菀灵公主恨不得破口大骂。 猛然迎上谢芊葇那幽深乌黑的眼眸,只觉泛着一丝慑人的冷意,叫她莫名的有些发怵,张了张嘴,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菀灵公主的心里一阵憋屈又恼火。 不敢再针对谢芊葇,憋了一肚子的闷气难以发作,顿时对江云霆、江忆安一阵怨愤。 今日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原本还指望两个皇兄能为她出气,好好教训一下谢芊葇。 可惜最后倒好,两个皇兄全程被谢芊葇牵着鼻子走,还得乖乖奉上七万两银票。 她真要被这两个无能的皇兄气死了。 当下,菀灵公主对着江云霆、江忆安摆出一张臭脸,任二人怎么哄逗,俨然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谢芊葇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悲凉。 西陵皇室不知皇家血脉已被混淆,把一个假公主当成明珠一样的娇宠。 而真正的西陵公主经受了十几年的困苦和艰辛,年纪轻轻就魂消九天了。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这个假公主原形毕露,将其打回原形。 菀灵公主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谢芊葇随后和柳若男、梅妤烟刚说上几句话,便在这时,三个看起来颇有书卷气息的中年男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欢迎沧澜大陆各国的青年才俊、名门贵女来参加无极书院三年一次的选拔。” 说话之人是一个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满脸冷肃。 说到这里,一抹冷寒的眸光陡然扫向谢芊葇。 谢芊葇见状,顿觉有麻烦找上她了。 第174章 天才辰王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夫子姓廖,大家可以称呼我为‘廖夫子’,站在我旁边的这位女夫子姓梁,这位夫子姓蒋,今后你们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找蒋夫子。” 廖夫子说到这里,眸光微闪,继而道:“今天的选拔比起往年新增了一个环节。就是我们无极书院在选拔之前,会先筛去道德败坏之人。” 接下来,谢芊葇不好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廖夫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继而神情冷肃道:“刚才本夫子瞧见你用化骨水将人活活融掉。此等心狠手辣之人,我无极书院容不得。无极书院是超脱世俗的一处净土,在书院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人平等。即便你是哪一国的皇亲国戚,到了无极书院,就必须遵守院规。还请这位姑娘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在廖夫子说话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拢在了谢芊葇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担忧、有观望,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尤其是菀灵公主,一听谢芊葇被取消了选拔的资格,顿时眉开眼笑,心中的闷气霎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有本王在,无极书院你便进定了!” 便在这时,君奕辰牵着谢芊葇的手紧了紧。 转眸看到君奕辰的脸上洋溢着踌躇满志的神采,谢芊葇不由得勾了勾唇,冲其点了点头。 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手段进入无极书院,可是君奕辰的话让她感到十分窝心。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遇到困难时,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解决。 无论她做什么,这个男人总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 “告诉你们院长,三年前他四处找寻之人如今来了潇湘书馆。”君奕辰冲着三个夫子淡然开口道。 廖夫子三人俱是一怔,继而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梁夫子难以置信道:“原来阁下就是三年前在棋局、剑阵、兵法上力挫我们院长的那位天才?” 廖夫子不可思议道:“院长可是苦寻了阁下三年,可是始终打探不到阁下的身份。” 蒋夫子道:“我们院长十分欣赏阁下,一直诚邀阁下能进入我们书院。如果阁下愿意加入,院长他老人家肯定特别高兴。” 听到君奕辰和三个夫子的对话,众人如同炸开了锅,眼里充满了惊诧和艳羡。 能通过无极书院的选拔,那已经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而大周国的辰王竟然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一直苦寻之人。 他们削尖了脑袋想进去,而辰王想方设法地隐匿自己的身份,对无极书院根本就没兴趣。 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谢芊葇有短暂的惊诧,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君奕辰有多么的优秀,她自然很清楚,所以这个男人能得到无极书院的青睐,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只是她知道,君奕辰一开始并没有进入无极书院的打算,这次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完全是为了让她能顺利进入书院。 果然,下一刻就听君奕辰说道:“本王可以加入书院,不过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不能取消辰王妃的选拔资格。否则,无极书院本王不进也罢。”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辰王妃? 这么说辰王已经确定了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 一时间,众人看向谢芊葇的目光一下子丰富起来了。 辰王在整个沧澜大陆都是神话一般的人物。如今能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可和青睐,说明这个女人必然不俗。 否则,这个女人也不可能声名鹊起,名字早已传遍了整个沧澜大陆。 “辰王的要求,老夫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君奕辰几乎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洪亮欢悦的声音陡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老者看起来年过七旬,身穿灰袍,满面春风,双眸精光闪烁。 身形微胖,白须垂胸,一看便是德高望重的智者。 “辰王看重的人,必定不俗。无极书院就是要吸纳天下惊才绝艳之辈。” 老者看起来走得缓慢,但是转眼工夫就到了君奕辰等人的跟前。 单凭这样的本事,就看得出此人的深不可测。 “见过院长。” 廖夫子连忙向老者见礼。在场之人也连忙躬了躬身。 院长笑容可掬地抚了抚长须,先看了看君奕辰,然后又瞧了瞧谢芊葇。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苍老的面容瞬间笑成了干涸的橘子皮。 “好好好,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院长毫不吝啬地夸赞。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眼下的祥和气氛。 “本公主记得廖夫子刚才说过,无极书院有自己的规矩,不招收心狠手辣之人,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如此公然走后门的行径真是叫人大失所望。依本公主看,无极书院浪得虚名,不进也罢。” 菀灵公主冷哼一声,微仰着精致的小脸,冷嘲热讽地说道。 前一刻她还为谢芊葇被驱逐而狂喜,下一刻形势反转,她都快要气死了。 一看到谢芊葇就十分的心烦,她肯定和这个女人八字不合。 她必须想方设法阻止谢芊葇进入书院。 菀灵公主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许多人都开始谴责无极书院的招生不公。 廖夫子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院长公然同意辰王的条件,让他这个夫子以后还如何在学子面前树立威信呢。 院长一双冷眸环视了一圈,愠怒道:“老夫是无极书院的院长,老夫说的就是规矩。怎么?害了红眼病了?别人有本事就眼红了不成?” 院长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噤若寒蝉。 今日前来参加选拔的所有人,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刚才看到院长笑呵呵的模样,还以为对方十分慈祥和蔼呢,原来是误会啊。 “哼,这个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别人优待你,你们自己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老夫想招何人就招何人,你们不乐意的或是看不惯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第175章 怒怼夫子 谢芊葇没想到无极书院的院长还是个挺有趣的老头,年纪一大把了火气还不小。 更重要的是率性而为,特别对她的胃口。 原本她来无极书院只是为了会会菀灵公主,如今因为院长的真性情,倒有些期待加入书院的生活了。 “院长,咱们书院一直都是德育为先,一个学子即便学习能力差些都没关系,假如此人心肠狠毒,那便是无可救药了。刚才此女用化骨水将二人融掉了。此等残忍之人不配做无极书院的学子。” 廖夫子咬牙切齿,说得义正言辞。 院长的脸瞬间黑沉起来,而菀灵公主却是高兴坏了。 君奕辰额头上有青筋攒动,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谢芊葇眼见君奕辰要为她出头,连忙拉了拉这个男人的衣襟,朝他眨了眨眼,示意对方让她自己来处理。 君奕辰这才强忍下来。他相信以这个女人的能力,绝对可以自行应付。 “请问廖夫子,如果有人……剪了你的胡子,你会怎么办?” 谢芊葇慢条斯理地说话,与此同时手上也没闲着。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但是手上的动作简直如闪电般迅捷。 寒光乍现,众人还未看清,再定睛看时,只见廖夫子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山羊胡已经拦腰尽断,胡须正缓缓往下掉落。 廖夫子气得脸色铁青,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手指怒颤着指向谢芊葇,气急败坏道:“你……你竟敢剪了本夫子的胡须!你……你……” 廖夫子被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今日参加选拔之人全都震惊了。廖夫子可是无极书院出了名的严厉,没想到谢芊葇竟这般胆大包天。 短短的半个时辰,先是得罪了西陵国公主,现在又对无极书院的廖夫子如此不敬,看来今后他们要对大周国的这位乐安县主敬而远之了。 “廖夫子,胡子剪了便剪了,又不是长不出来。我只是剪了你的胡子,你这憎恨的小表情就如同将我当成了杀父仇人,如果廖夫子刚才像我那般受到威胁,只怕应付的手段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芊葇挑眉,凝视着廖夫子,一字一顿,似笑非笑道。 “你……强词夺理!”廖夫子被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顿时暴跳如雷地吼道。 院长眯了眯,眸光犀利地开口。 “老夫倒觉得辰王妃所言甚是。廖夫子啊,作为夫子就得起表率啊,否则咱们在学子面前难以服众啊!人家只是剪了你的胡子,你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如果是你遇到人家刚才身处险境的情况,岂不是比人家还要怨恨?” “院长……” 廖夫子气得眼眶猩红,紧握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已有青筋攒动。 他完全没想到院长不但不替他说话,反而还帮着外人,让他这个夫子在众人面前实在下不来台。 廖夫子还想说什么,院长已经调过头和谢芊葇说话了。 “辰王妃,老夫欢迎你加入无极书院。” 院长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任谁都看得出他是衷心希望谢芊葇可以加入无极书院。 谢芊葇怔了一下,显然是对院长的热情邀请有些意外。 随后她勾了勾唇,十分礼貌道:“晚辈很感激院长的盛情相邀,廖夫子所言不假,院有院规。听闻无极学院百年前有位学识十分渊博的夫子制造了一台地动仪,专门可以监视地动的发生,还可以记录相关数据。”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院长已经激动到须发皆颤的地步了。 不待谢芊葇说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道:“辰王妃所言不错。只是说来惭愧,先辈创造的地动仪出了故障,后来无极书院人才凋零,因为能力有限,即使大家翻阅了不少史籍企图复原,可惜最后都没有成功。” 院长叹息一声,继而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辰王妃有此一问,莫不是可以修复地动仪?”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不可置信地盯向谢芊葇,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不到双十年纪的女子既然有这样的本事。 要知道无极书院人才辈出,一百多年的难题无极书院都无人解决,区区一个谢芊葇就能摆平?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全场除了君奕辰以外,其他人皆是对谢芊葇充满了质疑。 君奕辰薄唇轻勾,淡紫色的眼眸深深地攫在谢芊葇的身上。 他知道他的女人这次又要大出风头了。 他一次次地目睹了这个女人的惊才绝艳,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自己的女人这般叫人瞩目,他还是十分期待呢。 谢芊葇波澜不惊地开口,“晚辈可以一试。”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一片。 虽然大家猜测谢芊葇会这样说,但是等真正听到当事人的回答,这种听觉上的冲击还是叫人非常震撼的。 有人觉得谢芊葇是不自量力,有人觉得她是为了哗众取宠,反正没有几人相信她真有这样的实力。 除了君奕辰,剩下来就是柳如男和梅妤烟皆是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院长激动得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狂喜道:“太好了!辰王妃,如果你能修复无极书院的地动仪,老夫承诺你和辰王可以一起以贵宾身份加入我们无极书院。” 众人直接惊怔了。 要知道以贵宾身份进入无极书院,那可是比书院里的夫子待遇都要好,完全就是仅次于院长的水平。 一时间众人更加的沸腾起来。尤其以菀灵公主为首的一帮人,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有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大能之人都无法成功,她一个闺阁女子就能修复成功?” “可不是嘛,只怕待会就要自己打脸了。”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谢芊葇恍若未闻,唇角反而噙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一路走来,她身边的质疑之声从未消停过,可每次最后到底是谁被打脸,也是毫无悬念的。 第176章 修地动仪 谢芊葇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嘲笑声,其他人被晾在原地的时候,她和君奕辰已经被邀请到了潇湘书馆的客厅里。 二人落座后,院长命人好生看茶,自己则匆匆忙忙地去取地动仪了。 这么多年来,院长一直没有放弃修复地动仪,所以每次到了其他国家,他都会携带了地动仪,就是期待有朝一日能遇到能人可以修好它。 没想到今日还真被他碰上了。 “辰王,说说你的英勇事迹呗,三年前你力挫院长是什么一回事?” 谢芊葇闲聊之余,随口问起了刚才君奕辰在外面提及的事情。 君奕辰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三年前本王旧毒频发,后来派人打探到,无极书院收藏了一味珍贵的解毒圣药,虽然无法彻底解除本王体内的旧毒,但是能很大程度上抑制毒发的频率和痛苦。本王隐匿身份求药,被告知只有通过院长的三项测试才能拿到圣药。后来本王侥幸赢了,拿到了圣药,院长那老头执意要让本王加入无极书院,本王没有那个心思,所以就消除了所有踪迹。” 君奕辰说得轻描淡写,但谢芊葇完全可以想象到,院长当初设定的考验必定困难重重,否则院长如今对待君奕辰也不会有如此惜才之心了。 “抱歉,因为我害得你躲不了清闲了。”谢芊葇歉疚地说道。 君奕辰伸手宠溺了摸了摸谢芊葇的青丝,含笑道:“傻瓜,你在哪里本王当然要跟在哪里,辰王妃如此惊才绝艳,本王要不盯紧点儿,谁知道走了一个凤倾言,会不会在无极书院又碰到下一个凤倾言呢!” 谢芊葇翻了翻眼皮,十分无语道:“没想到堂堂大周第一权贵,也有对自己缺乏自信的时候。” 君奕辰故作叹息道:“没办法啊,谁让本王的王妃太过优秀,所到之处光芒万丈呢,优秀的人总是格外引人瞩目。” 谢芊葇撇嘴,似笑非笑道:“是啊,就像刚才一样,菀灵公主的眼睛都快粘到你身上了。辰王确实够优秀。” 君奕辰心头一紧,暗道这是给自己挖坑了,赶紧表明态度。 “本王的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要不然等本王以后出去,戴个面具好了。” 谢芊葇原本只是随意打趣一句,没想到君奕辰这么紧张她。 如此一来,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倒不用,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两人正在闲聊,院长抱着视若珍宝的地动仪进来了。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桌上,打开了蒙在上面的锦布。 谢芊葇和君奕辰一起围了过去。 下一刻,这台凝聚了前人智慧结晶的地动仪便呈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只见这台地动仪做得十分精巧。精铜的材质,好像一个放大版的酒樽。 四周有八个龙头,每个龙头对着不同的方位,分别是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 每个龙嘴都是可以活动的,龙头底下对应着一个张大了嘴的铜蛤蟆。 谢芊葇看到这里,顿时就想到了在现代时,她曾经在历史书上看过有关张衡地动仪的记载。 无极书院的这台地动仪,分明就和她学过的历史书上的张衡发明的地动仪一模一样。 她心中一阵惊奇。 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人和她一样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制作了地动仪,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她要做的是修复好动仪,然后成功进入无极书院。 “辰王妃,这个地动仪你能修吗?” 院长看到谢芊葇端详了半晌,眼里的神色变幻不停,于是他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最后实在按耐不住,才开口询问起来。 “我可以试试。”谢芊葇神色淡然道。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依照从现代书本上关于对地动仪的描述和介绍,和眼前的地动仪做了一番比较。 书里曾记载,每个龙嘴里原本是衔着一颗小铜球的,另外仪器的内部中央有一根铜质“悬垂摆”,柱旁有八条通道,称为“八道”,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巧妙的机关。 谢芊葇这一刻很感谢她超凡的记忆力,若不是对地动仪的记载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只怕她就要一筹莫展了。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辰王妃,你尽管慢慢试,不着急!” 校长一听,登时喜出望外,连忙激动道。 看到谢芊葇神情自若,虽然没有给予准话,但是举手投足间洋溢着自信。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有足够的把握。 随后,君奕辰和院长先行出去了,只余谢芊葇一人开始摆弄地动仪。 夏日炎炎,刚过了辰时,太阳已经跟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 往年这个时间无极书院的选拔已经开始了,但是今年情况特殊,谢芊葇先去修复地动仪了。 院长和其他夫子哪还有心情忙活选拔一事,全都焦灼地在等待谢芊葇的消息。 来无极书院参加选拔的人大多出身名门,自小生活富足,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虽然他们已经躲在树荫底下了,但是太阳依旧很毒,持续的高温令他们难以招架,只觉得喘气都开始变得困难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估计谢芊葇就是不懂装懂,想要吸引别人的目光,所以才会说自己可以修复地动仪。这个女人害得大家都在太阳底下曝晒,这也太过分了!” 众人等了这么久,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菀灵公主察言观色,故意将雷火引到了谢芊葇的身上。 果然,下一刻众人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宣泄着心中对谢芊葇的不满。 柳如男和梅妤烟见状,向着菀灵公主就是一阵怒怼。 “喂,我怎么记得刚才院长说过,你要是有什么看不惯的完全可以离开,自己赖着不走现在抱怨别人,原来这就是西陵公主的风采。” “算了,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用院长他老人家刚才的话说,就是害了红眼病。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第177章 提出质疑 眼见众人对谢芊葇心生不满,柳如男和梅妤烟及时出言维护,让众人原本激怒的心情平复了几分。 菀灵公主气得脸色涨红,原本还想争论几句,便在这时,就看到谢芊葇、君奕辰、院长和几个夫子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的情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尤其是院长,脸上看起来丝毫的激动之色。 菀灵公主第一个反应就是,谢芊葇修复地动仪肯定失败了。 原本许多看热闹之人,和菀灵公主想法一样,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尤其菀灵公主的声音最大,她的声音也是最尖酸刻薄的。 “某些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本事了得,结果啪啪打脸了?” 菀灵公主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表情,等她说完,院长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那种表情就像是看白痴一样。 一直没有开口的江云霆、江忆安旁观了半晌,两人继而眉头深锁,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纠结和疑惑。 西陵的皇室就只有一个公主,所以这个皇妹从出生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西陵拢共有五个王爷,他们五人一向特别宠爱这个皇妹。 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觉得这个皇妹竟是这般的陌生,尖酸刻薄、毫无教养可言。 她真的是他们平日认识的那个皇妹吗? 江云霆、江忆安二人陷入深深的纠结中,菀灵公主却还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异常。 院长意味不明地朝她瞅了一眼,最后收回目光,继而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道:“诸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刚刚辰王妃已经修好了地动仪,所以老夫决定,以贵宾身份邀请辰王妃加入无极书院。” 此话一出,众人直接惊住了,继而便是铺天盖地的惊叹声。 “天呐,这都被辰王妃做到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有什么惊奇的!辰王妃在大周屡屡创造奇迹,已经见怪不怪了。” “辰王妃有这样的能力,以贵宾身份进入无极书院,那也是实至名归的事情。” 一时间,各种褒奖和赞叹的声音如潮水般将谢芊葇包围。 君奕辰和柳如男、梅妤烟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看起来简直比当事人还要开心。 至于菀灵公主,整张脸黑成了锅底。 刚才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放厥词,以为谢芊葇根本没有成功,谁想到院长下一刻就直接打了她的脸。 从小到大她都是西陵国最尊贵的公主,如今却闹出这样的笑话。 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甚至觉得,院长刚才就是故意让她出丑的。 菀灵公主正满心怨愤之际,只听君奕辰开口道:“院长,刚才碎掉的那件湖田窑影莲花瓶,本王刚好也有一件收藏。回头本王便派人给你送过来。” “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刚才老夫乍然听到地动仪修复成功的消息,所以一时失态撞倒了老夫珍藏的宝贝!”院长瞬间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那件花瓶老夫已经珍藏上十年了,刚才摔碎了简直就跟要了老夫的命一样。那老夫在此谢过辰王的割爱了!” 菀灵公主听到这里,气得差点儿吐血。 敢情院长不开心,是因为不小心摔碎了一件古董。 这个老东西如丧考妣的模样,害得她都误会了,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江云霆、江忆安看着眼前这个唯一的皇妹,心里十分复杂。 平日的皇妹虽然刁蛮任性,但是有一股纯真善良之气,可是今日他们看到的全是怨毒和刻薄。 也许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皇妹。 “院长,地动仪可是当世不可多得的智慧结晶,可否让我们大家瞻仰一番前人的创举?” 菀灵公主调整好心情,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缓缓开口。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正好,我平时就比较喜欢搞些小发明,如果有幸观赏到地动仪,对今后肯定会有所启发。” “我也想看看这个地动仪到底是什么样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百年来竟无人修复成功。” 大家议论纷纷,脸上流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眼见大家的情绪如此高涨,院长顿时欣然应允。 不管怎么说,地动仪就是无极书院的门面,既然有人想瞻仰一番,借此可以提升无极书院的影响力,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下,院长便命人将地动仪取来。很快便有人去而复返,手里抱着一台刚修好的地动仪。 院长亲自掀开地动仪上面的锦布。 下一刻,千呼万唤的地动仪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院长命人搬来桌子,将地动仪小心翼翼地摆在上面,然后让几个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大家整齐有序地绕着地动仪观察。 众人登时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哇,这个地动仪从样式上看着就很精巧啊!” “哎,反正我看得晕头转向了,要是我的话别说修复了,单单是看都没看懂。” “我也是啊。之前还觉得自己有发明的天赋,如今看到这台地动仪,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简直就是大言不惭、坐井观天了。” 院长笑呵呵地向众人展示着地动仪,便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 “请问院长,您怎么确定地动仪已经被修复好了?毕竟如今并无地动发生,如何能证明地动仪完好如初了?” 此话一出,众人怔了一下,继而都是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 地动仪是预测地龙翻身的仪器,菀灵公主确实说得有几分道理。 院长等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尤其是院长,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之前他翻阅过有关地动仪的书籍,辰王妃将修好的地动仪交到他的手上以后,他特意检查了一番。 地动仪上面原本缺少的配件已经补全了。如此一来,现在的构造和书籍上的记载完全契合。 第178章 地龙翻身 不过正如菀灵公主所言,只能等到地龙翻身的时候,地动仪才会有所警示,其余时间还真无法证明地动仪到底能不能正常运作。 菀灵公主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提出质疑。 她能言善辩,一直故意误导众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起谢芊葇来。 就好像谢芊葇真的是在故弄玄虚一样。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局,就在菀灵公主洋洋自得之际,原本摆在桌上的地动仪毫无征兆地掉下一颗龙珠。 正在吵吵闹闹的众人顿时惊住了,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出现同样的错觉。 “院长,不会真的要地龙翻身!”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一嗓子,下一刻,众人皆惊,神色变得十分惊恐。 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真的这么凑巧,难道恰好赶上地动了? 院长顿时眼睛一亮,苍老的面容难掩激动之色,于是连忙查看龙珠所掉的位置。 竟然是西北方向。 地动仪在每个龙头的下方都有一只蟾蜍与其对应。 任何一方如有地震发生,该方向龙口所含的龙珠就会落入蟾蜍口中,由此就能判断出到底哪个方向发生了地动。 如果是西北方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是西陵国吗? “呵,这怎么可能!西陵国前几天刚来过一次地动,这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绝不可能来第二次。” 便在这时,菀灵公主率先开口否定。 众人闻言,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同一个地方很少遇到两三天出现两次地动的。 谢芊葇不动声色地将众人怀疑的神色看在眼里。 这个时代人们对地动的了解十分有限,所以每逢遇上地动,都会如临大敌。 这也是为什么菀灵公主会那般笃定,觉得西陵国两三天前刚地动过,短时间绝对不会再地动。 究其原因是菀灵公主对地动的了解十分有限。 大家还是比较认同菀灵公主的观点,所以对修复好的地动仪产生了质疑。 反观谢芊葇,完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的脸上依旧洋溢着淡然自信的神采。 而君奕辰也是一副不急不躁的表情。 因为他对自己的女人有足够的信心。 至于柳如男和梅妤烟,也是完全相信谢芊葇的实力。 就在菀灵公主还想冷嘲热讽几句时,猛然间一阵地动山摇,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 惊叫声、感叹声、惊喜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好在这次地动只维持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规模不大,因为有了之前地动仪的警示,所以大家心里多少还是存了一丝警醒。 此番地动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刚经历过一次地动,大家的心情一片激荡澎湃。 各种溢美之言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天呐!这样太神奇了!竟然真的地动了。” “看来大周的乐安县主果真修好了地动仪。” “可不是嘛,也不知是谁刚才故意挑事,想让咱们怨恨乐安县主,然后她自己一个人渔翁得利。” 被这么一提,大家不禁回想起方才菀灵公主种种的恶言恶语。 一瞬间菀灵公主被齐刷刷地盯着,脊梁骨不由得泛起一丝寒意。 谢芊葇抬眸看向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菀灵公主,唇畔不由得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刚修好仪器,就赶上了地动。当真是人若厚道,天必帮之。 “不知菀灵公主可还有异议?是否觉得地动仪的修复仍有问题?”谢芊葇抬眸,对着菀灵公主特意发问。 谢芊葇这番指名道姓,顿时让菀灵公主再次成了焦点。 各种各样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菀灵公主的身上。 菀灵公主只觉如芒刺在背,脸上更是火辣辣的难受,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她接二连三地受辱,已是让她无地自容。 一想到种种屈辱皆是拜谢芊葇所赐,肺都要被气炸了。 她已经将存在感降得够低了,可是谢芊葇这个时候开口,分明就是想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了。 此刻,她很想再说些刁难的话,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不过让她就此说出服软的话,她却咽不下这口气。 该死的谢芊葇,摆明了就是为了羞辱她。 当下,菀灵公主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谢芊葇,眼里的恨意和恶毒好似毒蛇一般阴寒骇人。 谢芊葇却好似浑身不觉。幽深的墨眸沁出森寒肃杀的冷意。 菀灵公主自觉颜面尽失,于是冷哼一声,开口给自己找台阶下。 “谢芊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只是侥幸修复成功了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谢芊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没有再搭理菀灵公主。 倒是柳若男、梅妤烟可没想就这么放过菀灵公主。 “修复地动仪都让你觉得没什么了不起,那不如你做件了不起的事让大家瞧瞧?” “算了,有些人就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你一认真就输了。” “混账东西,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 菀灵公主正在气头上,被谢芊葇一再欺负也就算了,现在连两个身份低贱之人也敢编排于她,她简直都要被气死了。 旁边的江云霆、江忆安眉头皱紧,已经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们这个皇妹今日屡屡失仪,简直有辱西陵皇室尊严。 这让身为皇兄的他们,都感到脸面无光。 无极书院几乎是多所有青年才俊、名门贵女向往的地方。 可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这个皇妹还是适合去无极书院,还需留在宫里找个教养嬷嬷好好管束一下,现在的性子真的是一言难尽。 “灵儿,走,随本王回宫。” “你若真想进入无极书院,那就等三年后再参加选拔。” 菀灵公主眼见平日最宠爱她的两个皇兄脸色阴沉如雨,再无半分对她的宠溺和纵容,顿时心头一跳。 下一刻,她眼泪汪汪地凝视着二人,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第179章 心生怀疑 “四皇兄、五皇兄,灵儿错了,灵儿今后再也不任性妄为了。灵儿现在就给她们道歉好不好?灵儿还想进无极书院。” 菀灵公主泫然欲泣地开口,话音刚落,便有大颗泪水宛如珍珠一样从眼眶滚落下来。 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皇妹,江云霆和江忆安当下便心软了,语气不自觉地和缓了许多。 “灵儿,皇兄也是为你好,咱们身为皇室中人,理应要有皇家的气度和胸襟。” “灵儿,你该知道,虽然父皇母后对你极尽宠爱,但是为人处事这方面对你不会有丝毫的纵容,倘若知道你今日这番作为,只怕定要伤心。” 菀灵公主闻言,巴掌大的小脸顿时苍白起来。 “两位皇兄,都怪灵儿不懂事,灵儿已经知道错了,你们一定要帮灵儿隐瞒啊。” 菀灵公主哭得梨花带雨,那乞求的小眼神看得江云霆和江忆安一阵心疼。 “好,皇兄替你隐瞒便是。” “不过今后你莫要再任性妄为了。” “灵儿都记住了。” 菀灵公主乖巧地点头,只是垂眸之际无人注意到她眼底的阴狠。 随后,菀灵公主向谢芊葇、梅妤烟、柳如男三人赔礼道歉。 菀灵公主道歉的态度倒算诚恳,不过谢芊葇知道这只是对方迫于形势做出的无奈之举,并非发自内心。 镇南侯府的一家子都是这种面善心狠之人。 这个女人骨子里流淌的是谢守良秦氏的血。 所以,这个女人即便内心有多阴暗,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无极书院在西陵国的选拔,拢共有七天的时间。 今日凡是前来参加选拔之人都被安排了住处。 谢芊葇和君奕辰是以贵宾身份进入书院的,所以二人的待遇相当不错。 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宿舍,而谢芊葇、君奕辰直接是单人单间,比起其他人的宿舍也是豪华不少。 这就引得菀灵公主十分不满。她被分到了和车迟国的戴菀公主同间宿舍。 一向娇纵跋扈惯了的她,不由得对着戴菀公主颐指气使起来。 可惜对方也不是个软柿子,根本不由着她的性子来,最后菀灵公主不但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反而遭到了戴菀公主的一顿羞辱。 菀灵公主当下便将种种不顺怪罪在了谢芊葇的头上,誓要找机会一雪被辱之仇。 再说江云霆和江忆安那边,离开潇湘书馆以后,二人直接去了玉王府。 此时玉王江廷玉和澄王江子澄二人坐在客厅里,正愁眉不展地商议着什么。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江云霆和江忆安,江廷玉和江子澄这才强打起精神,起身相迎。 “皇弟,今日灵儿去无极书院可还顺利?”江廷玉道。 江子澄接道:“我和皇兄有要事相商,所以未能去看灵儿,她该不会怪罪我们?” 西陵帝后十分恩爱,西陵帝为其遣散后宫,身边只有一个长孙皇后。 这在整个沧澜大陆都被奉为了一段佳话。 长孙皇后先后诞下五男一女,分别是大皇子江廷玉、二皇子江子澄、三皇子江清越、四皇子江云霆、五皇子江忆安,以及唯一的公主江菀灵。 西陵帝后都是贤德明礼之人,五个皇子也被教育得极好,平日兄友弟恭,根本没有其他皇室那种面和心离,虚情假意的明争暗斗。 “不会的,今日由我和五弟在,自然不会让灵儿吃亏的。”江云霆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江忆安这时道:“对了,三哥的病情如何了?你们有没有找到可以医治的神医?” 江廷玉和江子澄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了。 江廷玉摇头道:“今日又寻了两个大夫给三弟看病,两个大夫还是瞧不出是个所以然来。” “咱们西昭国稍有名气的大夫都找过了,太医也都瞧了个遍,可惜谁都诊断不出三弟的病症,真是急死人了。” 江子澄叹息道,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自从半年前江清越得了怪病,肚子一天天的隆起来,到如今已是大腹便便了,而且腹部也由最初的微痛,到现在的钝痛,有时半夜都会被痛醒。 这半年来不管是西陵帝后,还是几个王爷都为其操碎了心。 “我倒觉得有个人或许能医治三哥的怪病。” 江忆安沉吟半晌,忽地开口道。 此话一出,顿时让紧皱眉头的三人燃起了一丝希望。 “五弟,你说得究竟是何人?” 江云霆迫不及待地询问,同时也问出了江廷玉和江子澄同样最关心的问题。 江忆安道:“听闻大周国的乐安县主医术举世无双,今日她刚进入无极书院,眼下就在潇湘书馆里,不如我们请她给三哥诊断看看。” 江云霆立刻站出来抗拒道:“怎么是她!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让她给三哥诊断,我不放心。” 江廷玉、江子澄顿时意识到,今日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江廷玉忍不住开口询问。 当下,江云霆和江忆安便把今日在潇湘书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江廷玉和江子澄。 二人沉思了半晌,最后江廷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五人不管长相或是性情或多或少都随了父皇母后一些,唯独灵儿完全没有任何与父皇母后相似的地方。”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直接惊怔,最后江云霆率先回过神来。 他心生不悦,皱了皱眉,忍不住沉声道:“大哥此言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灵儿不是我们的亲妹妹吗?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灵儿是性子娇纵调皮了一些,可是毕竟是咱们一起看着长大的皇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江云霆越说越激动,最后脸上漾起一抹薄怒。 虽然其他几人对菀灵公主也十分宠爱,但是相较而言,江云霆就是个宠妹狂魔。 每次对菀灵公主绝对是有求必应,此刻他自然无法接受江廷玉所说的不利于菀灵公主的言语。 第179章 心生怀疑 “四皇兄、五皇兄,灵儿错了,灵儿今后再也不任性妄为了。灵儿现在就给她们道歉好不好?灵儿还想进无极书院。” 菀灵公主泫然欲泣地开口,话音刚落,便有大颗泪水宛如珍珠一样从眼眶滚落下来。 到底是从小宠到大的皇妹,江云霆和江忆安当下便心软了,语气不自觉地和缓了许多。 “灵儿,皇兄也是为你好,咱们身为皇室中人,理应要有皇家的气度和胸襟。” “灵儿,你该知道,虽然父皇母后对你极尽宠爱,但是为人处事这方面对你不会有丝毫的纵容,倘若知道你今日这番作为,只怕定要伤心。” 菀灵公主闻言,巴掌大的小脸顿时苍白起来。 “两位皇兄,都怪灵儿不懂事,灵儿已经知道错了,你们一定要帮灵儿隐瞒啊。” 菀灵公主哭得梨花带雨,那乞求的小眼神看得江云霆和江忆安一阵心疼。 “好,皇兄替你隐瞒便是。” “不过今后你莫要再任性妄为了。” “灵儿都记住了。” 菀灵公主乖巧地点头,只是垂眸之际无人注意到她眼底的阴狠。 随后,菀灵公主向谢芊葇、梅妤烟、柳如男三人赔礼道歉。 菀灵公主道歉的态度倒算诚恳,不过谢芊葇知道这只是对方迫于形势做出的无奈之举,并非发自内心。 镇南侯府的一家子都是这种面善心狠之人。 这个女人骨子里流淌的是谢守良秦氏的血。 所以,这个女人即便内心有多阴暗,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无极书院在西陵国的选拔,拢共有七天的时间。 今日凡是前来参加选拔之人都被安排了住处。 谢芊葇和君奕辰是以贵宾身份进入书院的,所以二人的待遇相当不错。 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宿舍,而谢芊葇、君奕辰直接是单人单间,比起其他人的宿舍也是豪华不少。 这就引得菀灵公主十分不满。她被分到了和车迟国的戴菀公主同间宿舍。 一向娇纵跋扈惯了的她,不由得对着戴菀公主颐指气使起来。 可惜对方也不是个软柿子,根本不由着她的性子来,最后菀灵公主不但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反而遭到了戴菀公主的一顿羞辱。 菀灵公主当下便将种种不顺怪罪在了谢芊葇的头上,誓要找机会一雪被辱之仇。 再说江云霆和江忆安那边,离开潇湘书馆以后,二人直接去了玉王府。 此时玉王江廷玉和澄王江子澄二人坐在客厅里,正愁眉不展地商议着什么。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江云霆和江忆安,江廷玉和江子澄这才强打起精神,起身相迎。 “皇弟,今日灵儿去无极书院可还顺利?”江廷玉道。 江子澄接道:“我和皇兄有要事相商,所以未能去看灵儿,她该不会怪罪我们?” 西陵帝后十分恩爱,西陵帝为其遣散后宫,身边只有一个长孙皇后。 这在整个沧澜大陆都被奉为了一段佳话。 长孙皇后先后诞下五男一女,分别是大皇子江廷玉、二皇子江子澄、三皇子江清越、四皇子江云霆、五皇子江忆安,以及唯一的公主江菀灵。 西陵帝后都是贤德明礼之人,五个皇子也被教育得极好,平日兄友弟恭,根本没有其他皇室那种面和心离,虚情假意的明争暗斗。 “不会的,今日由我和五弟在,自然不会让灵儿吃亏的。”江云霆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江忆安这时道:“对了,三哥的病情如何了?你们有没有找到可以医治的神医?” 江廷玉和江子澄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了。 江廷玉摇头道:“今日又寻了两个大夫给三弟看病,两个大夫还是瞧不出是个所以然来。” “咱们西昭国稍有名气的大夫都找过了,太医也都瞧了个遍,可惜谁都诊断不出三弟的病症,真是急死人了。” 江子澄叹息道,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自从半年前江清越得了怪病,肚子一天天的隆起来,到如今已是大腹便便了,而且腹部也由最初的微痛,到现在的钝痛,有时半夜都会被痛醒。 这半年来不管是西陵帝后,还是几个王爷都为其操碎了心。 “我倒觉得有个人或许能医治三哥的怪病。” 江忆安沉吟半晌,忽地开口道。 此话一出,顿时让紧皱眉头的三人燃起了一丝希望。 “五弟,你说得究竟是何人?” 江云霆迫不及待地询问,同时也问出了江廷玉和江子澄同样最关心的问题。 江忆安道:“听闻大周国的乐安县主医术举世无双,今日她刚进入无极书院,眼下就在潇湘书馆里,不如我们请她给三哥诊断看看。” 江云霆立刻站出来抗拒道:“怎么是她!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让她给三哥诊断,我不放心。” 江廷玉、江子澄顿时意识到,今日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江廷玉忍不住开口询问。 当下,江云霆和江忆安便把今日在潇湘书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江廷玉和江子澄。 二人沉思了半晌,最后江廷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五人不管长相或是性情或多或少都随了父皇母后一些,唯独灵儿完全没有任何与父皇母后相似的地方。”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直接惊怔,最后江云霆率先回过神来。 他心生不悦,皱了皱眉,忍不住沉声道:“大哥此言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灵儿不是我们的亲妹妹吗?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灵儿是性子娇纵调皮了一些,可是毕竟是咱们一起看着长大的皇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江云霆越说越激动,最后脸上漾起一抹薄怒。 虽然其他几人对菀灵公主也十分宠爱,但是相较而言,江云霆就是个宠妹狂魔。 每次对菀灵公主绝对是有求必应,此刻他自然无法接受江廷玉所说的不利于菀灵公主的言语。 第180章 奇妙血缘 眼见四人皆是露出不悦的表情,江廷玉仍是心平气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灵儿也是我看着长大了,我对灵儿的疼爱不比你们少,正是如此,我们更应该调查清楚,而不是假装不闻不问,让心中的疑虑成了一根刺,一直扎在我们的心里。” 江云霆四人听罢,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他们兄弟中大哥绝对是最冷静最沉稳的一个,如今大哥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江云霆当下忍不住道:“大哥,莫不是你有什么新发现?” 江廷玉点了点头,神情冷肃道:“你们还记得去年母后患病,太医当时说需要亲人的骨髓进行匹配吗?最后我们五人的都可以配比成功,就灵儿的没有通过。我私下问过太医,太医说亲人的配型成功率会大一些,虽然不能就此认定灵儿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是值得让人怀疑。再者,还有重要的一点……” 江廷玉说到这里,顿了顿,其他四人的心跟着狂跳了一下。 大家默契地发问:“还有什么?” 江廷玉闻言,脸色更阴沉几分,“我一直派人暗中打探,前两天终于得到了至关重要的讯息。” 说到这里,江廷玉扫视了一眼四人,继续道:“当年母妃怀有身孕,前往大周领略那里的风土文化,后来因为动了胎气,早产诞下了灵儿,查探得到的消息,大周的乐安县主谢芊葇和灵儿是同一天出生的,而且这个乐安县主按理说是镇南侯府的嫡大小姐,侯府没道理对其苛待,听闻她三岁便被送去了不毛之地,这么多年来侯府对她不闻不问……” 江云霆四人一时间内心犹如翻江倒海。 尤其最疼爱菀灵公主的江云霆,江廷玉的话无疑对他打击最大,半晌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后来我又派人调查了当年随母后一同前去大周的随从,发现母后的贴身嬷嬷汐姑姑,在去大周的前一天夜里被皇祖母召见过。汐姑姑跟随母后去了一趟大周,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愁容满面、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后来便投井自尽了,这件事你们都知道的。” 江廷玉说起了陈年旧事,四人忍不住沉思起来。 他们本就是头脑灵活之人,原本因为对唯一的皇妹太过宠溺,所以这些蛛丝马迹才不会去深究,如今被江廷玉提及起来,其中的端倪自然就会察觉出来了。 江云霆此时的情绪也不像先前那般低落了。 心里更多的是泛起一抹寒意。 虽然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们团宠的皇妹身份有待商榷。 皇祖母并非是他们的亲祖母,父皇只是她的养子,而皇祖母一直有意发展母家实力,对父皇并非出自真心,所以想要搞些事情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联想到皇祖母对他们兄弟五人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唯独对灵儿无比宠溺,简直当成了她的眼珠子。 原本他们认为,皇祖母是因为不喜欢男孩子,所以才会差别对待,如今看来只怕另有隐情。 最后,江廷玉不忘叮嘱道:“这件事先瞒着父皇母后,咱们私下再调查一番,免得横生枝节。” 其他四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事关重大,还存在许多疑点,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他们自然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会有多大的危害。 江廷玉继续道:“另外,还得劳烦四弟、五弟去请乐安县主走一趟越王府,为三弟诊断一番。” 五人中以江廷玉年长,又向来冷静沉稳,所以其他四人平日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江云霆、江忆安原本以为邀请谢芊葇必然要费一番工夫,实在没想到他们一开口,谢芊葇竟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而且没有丝毫意外,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一样。 江廷玉、江子澄早早地去了越王府,等谢芊葇的一只脚刚踏进越王府的大门,闻讯的二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 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江廷玉、江子澄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谢芊葇,但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出的亲切。 尤其看到谢芊葇与长孙皇后十分相似的眉眼,心里就更加认定了对方是他们的亲妹妹。 谢芊葇给江清越诊断期间,江廷玉、江子澄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 就连早上原本对谢芊葇心怀怨怒的江云霆、江忆安,在得知对方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一母同胞的皇妹时,态度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对此谢芊葇一点也不意外,这段时间她的狱影阁已经从大周扩展到沧澜大陆的其他国家了。 就连最近炙手可热的镜月阁也是狱影阁旗下的钱门产业,红楼门的讯息网更是扩展到了沧澜大陆的各个角落。 她暗中一直派人留意西陵皇室的动向,江廷玉暗中查探着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想来江廷玉已经告知了几人查到的线索。后续她会暗箱操纵帮助江廷玉查到更多的线索。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么多年来那个鸠占鹊巢的菀灵公主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江清越是最后一个被江廷玉告知真相的,他也是好半晌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眼下看着谢芊葇认真且耐心地为他诊断,血缘的牵绊让他鬼使神差地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上。 “越王的病情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肝部出现了病症,加上他平时饮食不注意,饮酒过度,才会导致腹部积水严重。” 经过一番诊断和问询,谢芊葇可以确定江清越的病症,就是在现代比较常见的因为肝硬化引起的腹积水。 江清越顿时激动道:“本王的病情真的可以医好吗?” 江廷玉等人闻讯,脸上也是洋溢出无法言语的狂喜。 “我写一个方子,每日按时用药。还有日常饮食方面应限制盐、水的摄入,多吃一些大豆、芹菜、苹果一类的蔬果,少吃多餐,减轻肝脏负担。” “那就有劳乐安县主了。”江清越等人十分感激地开口。 第180章 奇妙血缘 眼见四人皆是露出不悦的表情,江廷玉仍是心平气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灵儿也是我看着长大了,我对灵儿的疼爱不比你们少,正是如此,我们更应该调查清楚,而不是假装不闻不问,让心中的疑虑成了一根刺,一直扎在我们的心里。” 江云霆四人听罢,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他们兄弟中大哥绝对是最冷静最沉稳的一个,如今大哥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江云霆当下忍不住道:“大哥,莫不是你有什么新发现?” 江廷玉点了点头,神情冷肃道:“你们还记得去年母后患病,太医当时说需要亲人的骨髓进行匹配吗?最后我们五人的都可以配比成功,就灵儿的没有通过。我私下问过太医,太医说亲人的配型成功率会大一些,虽然不能就此认定灵儿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是值得让人怀疑。再者,还有重要的一点……” 江廷玉说到这里,顿了顿,其他四人的心跟着狂跳了一下。 大家默契地发问:“还有什么?” 江廷玉闻言,脸色更阴沉几分,“我一直派人暗中打探,前两天终于得到了至关重要的讯息。” 说到这里,江廷玉扫视了一眼四人,继续道:“当年母妃怀有身孕,前往大周领略那里的风土文化,后来因为动了胎气,早产诞下了灵儿,查探得到的消息,大周的乐安县主谢芊葇和灵儿是同一天出生的,而且这个乐安县主按理说是镇南侯府的嫡大小姐,侯府没道理对其苛待,听闻她三岁便被送去了不毛之地,这么多年来侯府对她不闻不问……” 江云霆四人一时间内心犹如翻江倒海。 尤其最疼爱菀灵公主的江云霆,江廷玉的话无疑对他打击最大,半晌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后来我又派人调查了当年随母后一同前去大周的随从,发现母后的贴身嬷嬷汐姑姑,在去大周的前一天夜里被皇祖母召见过。汐姑姑跟随母后去了一趟大周,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整日愁容满面、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后来便投井自尽了,这件事你们都知道的。” 江廷玉说起了陈年旧事,四人忍不住沉思起来。 他们本就是头脑灵活之人,原本因为对唯一的皇妹太过宠溺,所以这些蛛丝马迹才不会去深究,如今被江廷玉提及起来,其中的端倪自然就会察觉出来了。 江云霆此时的情绪也不像先前那般低落了。 心里更多的是泛起一抹寒意。 虽然还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们团宠的皇妹身份有待商榷。 皇祖母并非是他们的亲祖母,父皇只是她的养子,而皇祖母一直有意发展母家实力,对父皇并非出自真心,所以想要搞些事情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联想到皇祖母对他们兄弟五人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唯独对灵儿无比宠溺,简直当成了她的眼珠子。 原本他们认为,皇祖母是因为不喜欢男孩子,所以才会差别对待,如今看来只怕另有隐情。 最后,江廷玉不忘叮嘱道:“这件事先瞒着父皇母后,咱们私下再调查一番,免得横生枝节。” 其他四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事关重大,还存在许多疑点,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他们自然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会有多大的危害。 江廷玉继续道:“另外,还得劳烦四弟、五弟去请乐安县主走一趟越王府,为三弟诊断一番。” 五人中以江廷玉年长,又向来冷静沉稳,所以其他四人平日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江云霆、江忆安原本以为邀请谢芊葇必然要费一番工夫,实在没想到他们一开口,谢芊葇竟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而且没有丝毫意外,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一样。 江廷玉、江子澄早早地去了越王府,等谢芊葇的一只脚刚踏进越王府的大门,闻讯的二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 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江廷玉、江子澄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谢芊葇,但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出的亲切。 尤其看到谢芊葇与长孙皇后十分相似的眉眼,心里就更加认定了对方是他们的亲妹妹。 谢芊葇给江清越诊断期间,江廷玉、江子澄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 就连早上原本对谢芊葇心怀怨怒的江云霆、江忆安,在得知对方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一母同胞的皇妹时,态度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对此谢芊葇一点也不意外,这段时间她的狱影阁已经从大周扩展到沧澜大陆的其他国家了。 就连最近炙手可热的镜月阁也是狱影阁旗下的钱门产业,红楼门的讯息网更是扩展到了沧澜大陆的各个角落。 她暗中一直派人留意西陵皇室的动向,江廷玉暗中查探着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想来江廷玉已经告知了几人查到的线索。后续她会暗箱操纵帮助江廷玉查到更多的线索。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么多年来那个鸠占鹊巢的菀灵公主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江清越是最后一个被江廷玉告知真相的,他也是好半晌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眼下看着谢芊葇认真且耐心地为他诊断,血缘的牵绊让他鬼使神差地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上。 “越王的病情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肝部出现了病症,加上他平时饮食不注意,饮酒过度,才会导致腹部积水严重。” 经过一番诊断和问询,谢芊葇可以确定江清越的病症,就是在现代比较常见的因为肝硬化引起的腹积水。 江清越顿时激动道:“本王的病情真的可以医好吗?” 江廷玉等人闻讯,脸上也是洋溢出无法言语的狂喜。 “我写一个方子,每日按时用药。还有日常饮食方面应限制盐、水的摄入,多吃一些大豆、芹菜、苹果一类的蔬果,少吃多餐,减轻肝脏负担。” “那就有劳乐安县主了。”江清越等人十分感激地开口。 第181章 西陵宫变 随后,谢芊葇将写好的方子交给江廷玉,又仔细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江廷玉等人不胜感激,自然免不得一番答谢,又因菀灵公主在潇湘书馆的无礼而连连致歉。 身体里毕竟流淌着和几人一样的血液,谢芊葇对江廷玉等人也是感到莫名的亲切。 三天后,江清越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为了感谢救命之恩,西陵皇室特意在宫中专门为谢芊葇设下了答谢宴。 就在前天晚上,早已不问世事的华太后忽地将菀灵公主接入宫中。 一个时辰之后,从宫里出来的菀灵公主好似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耳畔不断回荡着华太后犹如惊雷般的话语。 “灵儿,其实你并非你父皇母后的亲生女儿,而是大周国的镇南侯府的小姐。当年皇祖母与威远侯有过一段孽缘,生下了一个私生女。后来她嫁给了镇南侯府做了当家主母。” “你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自然不会害你,如今你的几个兄长已经对你身份起疑,你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你与本宫都将一无所有。” “不如先下手为强,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装作不知,明天本宫会借着答谢宴将他们一网打尽。我的乖孙女到时安心做西陵国的女王便好。” “女王……” 菀灵公主独自将自己困在寝殿,反复咀嚼其中挟带着莫大权力的二字。 片刻之后,她的神色由起初的恐慌,逐渐被贪婪所取代。 女王的位子对她而言,实在诱惑太大了。 等她荣登女王的宝座后,如果父皇母后还有皇兄肯顺从她的话,还可以饶他们一命。 否则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 翌日,答谢宴上看起来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君奕辰不放心谢芊葇独自前往西陵皇宫,便陪她一起赴宴。 江清越的怪病群医无策,让西陵帝后头痛不已,如今被谢芊葇治好,二人对其自是感激不尽。 再者看到谢芊葇与君奕辰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尤其谢芊葇的容貌像极了年轻时的长孙皇后,这让二人对她更是好感倍增,说不尽的亲切。 以往宴席上菀灵公主绝对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可是如今完全被谢芊葇抢去了风头,反倒好像成了陪衬一样。 长孙皇后对谢芊葇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连西陵国的几个王爷也都忙着套近乎,那熟络的样子俨然将谢芊葇当成了一家人。 菀灵公主锦袖下的纤手紧握成拳,尖细的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她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原本她对自己要不要掠夺西陵江山,还存了一丝犹疑,可是看到唤了十几载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和谢芊葇在一起时,那其乐融融的画面深深地刺激了她,让她不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水眸微微眯起,一抹狠意转瞬即逝。 随后,菀灵公主调整情绪,故作乖巧地向西陵帝后和几个王爷频频敬酒。 就连对谢芊葇,菀灵公主亦是耐住性子,以道歉为由,虚与委蛇地连番敬酒。 谢芊葇好似不察有何不妥,菀灵公主所敬的酒,她喝得一滴都不剩。 菀灵公主看在眼里,得意地勾了勾唇。 皇祖母早就告诉过她,酒水已经做了手脚,等这些人全都昏迷之后,到时还不是任她揉圆搓扁。 半盏茶的工夫后,除了菀灵公主,其他饮酒之人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很快便都不省人事了。 菀灵公主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狞笑,这时华太后带着一波侍卫赶了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皇祖母!” 菀灵公主轻唤一声,连忙迎向华太后。 华太后宠溺地抚了抚菀灵公主的青丝,得意地笑道:“灵儿,今后整个西陵国便是咱们祖孙二人的了。本宫筹划多年,总算达成了心愿。” 话落,整个大殿回荡起华太后野心勃勃的狂笑声。 “皇祖母,您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便在这时,假装昏迷的江廷玉率先从位子上起身。 继而是其他人全都卸下了伪装,肃杀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华太后、菀灵公主,以及包围大殿的侍卫。 谢芊葇和君奕辰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昨晚他们便已经探到了华太后的全部计划,早早地告知了江廷玉。 刚才配合演了一出戏,接下来就该西陵皇室清除叛逆了,他们只需旁观就好了。 “你……你们怎么会无事?” 华太后顿时惊惶不已,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因为太过恐惧,已经变得狰狞起来。 菀灵公主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退数步,好似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变故。 “因为喝酒之前,我们早就服了解药。”江子澄冷笑道。 “母后,儿臣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西陵帝痛心疾首道。 华太后闻言,仰天狂笑道:“当年若不是先帝封你为太子,本宫的亲生儿子也不会抑郁成疾,最终离世。本宫隐忍多年就是要从你手上夺得西陵江山!” 眼见华太后因仇恨而陷入癫狂之中,西陵帝后心中百感交集。 待看到与华太后为舞的菀灵公主,二人更是心痛如绞,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昨晚他们的几个儿子再三叮嘱,今日不管发生何事,让他们都莫要太过难过,一切顺其自然。 “灵儿,父皇母后对你一向宠爱,为何连你也要背叛?”长孙皇后眼眶通红,质问的话语充满哽咽。 “我……”菀灵公主顿时心虚不已。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华太后率先截断。 “皇后,你莫非还不知道,灵儿根本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却是本宫的亲孙女。当年你在大周刚刚诞下婴孩,就已经被掉包了。你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过得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华太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她今日集结了大批侍卫,如今整个皇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第181章 西陵宫变 随后,谢芊葇将写好的方子交给江廷玉,又仔细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江廷玉等人不胜感激,自然免不得一番答谢,又因菀灵公主在潇湘书馆的无礼而连连致歉。 身体里毕竟流淌着和几人一样的血液,谢芊葇对江廷玉等人也是感到莫名的亲切。 三天后,江清越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为了感谢救命之恩,西陵皇室特意在宫中专门为谢芊葇设下了答谢宴。 就在前天晚上,早已不问世事的华太后忽地将菀灵公主接入宫中。 一个时辰之后,从宫里出来的菀灵公主好似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耳畔不断回荡着华太后犹如惊雷般的话语。 “灵儿,其实你并非你父皇母后的亲生女儿,而是大周国的镇南侯府的小姐。当年皇祖母与威远侯有过一段孽缘,生下了一个私生女。后来她嫁给了镇南侯府做了当家主母。” “你是本宫的亲孙女,本宫自然不会害你,如今你的几个兄长已经对你身份起疑,你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你与本宫都将一无所有。” “不如先下手为强,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装作不知,明天本宫会借着答谢宴将他们一网打尽。我的乖孙女到时安心做西陵国的女王便好。” “女王……” 菀灵公主独自将自己困在寝殿,反复咀嚼其中挟带着莫大权力的二字。 片刻之后,她的神色由起初的恐慌,逐渐被贪婪所取代。 女王的位子对她而言,实在诱惑太大了。 等她荣登女王的宝座后,如果父皇母后还有皇兄肯顺从她的话,还可以饶他们一命。 否则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 翌日,答谢宴上看起来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君奕辰不放心谢芊葇独自前往西陵皇宫,便陪她一起赴宴。 江清越的怪病群医无策,让西陵帝后头痛不已,如今被谢芊葇治好,二人对其自是感激不尽。 再者看到谢芊葇与君奕辰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尤其谢芊葇的容貌像极了年轻时的长孙皇后,这让二人对她更是好感倍增,说不尽的亲切。 以往宴席上菀灵公主绝对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可是如今完全被谢芊葇抢去了风头,反倒好像成了陪衬一样。 长孙皇后对谢芊葇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连西陵国的几个王爷也都忙着套近乎,那熟络的样子俨然将谢芊葇当成了一家人。 菀灵公主锦袖下的纤手紧握成拳,尖细的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她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原本她对自己要不要掠夺西陵江山,还存了一丝犹疑,可是看到唤了十几载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和谢芊葇在一起时,那其乐融融的画面深深地刺激了她,让她不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水眸微微眯起,一抹狠意转瞬即逝。 随后,菀灵公主调整情绪,故作乖巧地向西陵帝后和几个王爷频频敬酒。 就连对谢芊葇,菀灵公主亦是耐住性子,以道歉为由,虚与委蛇地连番敬酒。 谢芊葇好似不察有何不妥,菀灵公主所敬的酒,她喝得一滴都不剩。 菀灵公主看在眼里,得意地勾了勾唇。 皇祖母早就告诉过她,酒水已经做了手脚,等这些人全都昏迷之后,到时还不是任她揉圆搓扁。 半盏茶的工夫后,除了菀灵公主,其他饮酒之人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很快便都不省人事了。 菀灵公主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狞笑,这时华太后带着一波侍卫赶了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皇祖母!” 菀灵公主轻唤一声,连忙迎向华太后。 华太后宠溺地抚了抚菀灵公主的青丝,得意地笑道:“灵儿,今后整个西陵国便是咱们祖孙二人的了。本宫筹划多年,总算达成了心愿。” 话落,整个大殿回荡起华太后野心勃勃的狂笑声。 “皇祖母,您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便在这时,假装昏迷的江廷玉率先从位子上起身。 继而是其他人全都卸下了伪装,肃杀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华太后、菀灵公主,以及包围大殿的侍卫。 谢芊葇和君奕辰淡漠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昨晚他们便已经探到了华太后的全部计划,早早地告知了江廷玉。 刚才配合演了一出戏,接下来就该西陵皇室清除叛逆了,他们只需旁观就好了。 “你……你们怎么会无事?” 华太后顿时惊惶不已,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因为太过恐惧,已经变得狰狞起来。 菀灵公主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退数步,好似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变故。 “因为喝酒之前,我们早就服了解药。”江子澄冷笑道。 “母后,儿臣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西陵帝痛心疾首道。 华太后闻言,仰天狂笑道:“当年若不是先帝封你为太子,本宫的亲生儿子也不会抑郁成疾,最终离世。本宫隐忍多年就是要从你手上夺得西陵江山!” 眼见华太后因仇恨而陷入癫狂之中,西陵帝后心中百感交集。 待看到与华太后为舞的菀灵公主,二人更是心痛如绞,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昨晚他们的几个儿子再三叮嘱,今日不管发生何事,让他们都莫要太过难过,一切顺其自然。 “灵儿,父皇母后对你一向宠爱,为何连你也要背叛?”长孙皇后眼眶通红,质问的话语充满哽咽。 “我……”菀灵公主顿时心虚不已。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华太后率先截断。 “皇后,你莫非还不知道,灵儿根本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却是本宫的亲孙女。当年你在大周刚刚诞下婴孩,就已经被掉包了。你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过得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华太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她今日集结了大批侍卫,如今整个皇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她。 第182章 江山为聘 “念在你二人多年来对灵儿百般宠爱的份上,本宫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大周的乐安县主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本宫待你们不薄,给了你们一家子团聚的机会。” 华太后所言专往西陵帝后的心窝子戳。 西陵帝后浑身剧震,继而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芊葇,眼里的神色复杂交织,有惊愕、痛恨、愧疚、自责…… 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谢芊葇,长孙皇后已经泣不成声,此时的她哪还有一丝身为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 想到这么多年来她把所有的母爱都付诸给一个外人,而自己的女儿受尽苦楚,愧疚如同泛滥的洪?瞬间涌上?头。 长孙皇后当下抱住谢芊葇,难以自控地哭诉起来,不断地向她道歉。 西陵帝虽是铮铮铁汉,此刻也难免泪眼汪汪,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江廷玉等几个王爷看到相拥的画面,也是忍不住眼眶一片湿润。 与此同时,他们暗暗发誓:他们作为兄长,今后他们一定要加倍宠爱这个唯一的皇妹。 谢芊葇被长孙皇后紧紧地抱住,这具身体因为血缘关系所产生的亲切感,让她原本微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然后缓缓地回抱住长孙皇后。 君奕辰看到眼前温馨的一幕,也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的女人找到了真正的亲人,他的心里也是由衷地为其感到高兴。 眼前的一切让华太后和菀灵公主皆是怒从心头起。 “等本宫将你们一家子送进天牢,你们再慢慢团聚。” 华太后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道。 谢芊葇和长孙皇后分开,冷漠地瞪向华太后,一双黑眸好似古井般幽深难测,继而似笑非笑道:“今日本公主认祖归宗,理当给皇祖母送份大礼才是。” 华太后闻言,顿时心头一跳,既而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当下不安道:“你什么意思?” 谢芊葇没有回答,而是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 片刻之后,外面就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华太后往殿外看时,只见黑压压的军队正朝这边逼近。 整支军队步伐一致,杀气腾腾,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以一抵百的勇士。 华太后的表情顿时犹如见鬼了一般,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整个人犹如抖筛般晃个不停,声音也变得哆嗦起来。 “这……怎么可能?明明本宫的人……包围了整个皇宫,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杀进来!” 华太后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菀灵公主见状,被吓得差点儿瘫软在地。 殿内,华太后的那些侍卫眼见如此阵势,登时吓得纷纷扔下武器,举手表示投降。 华太后的眼里充满了惊疑之色。 这些年她暗中养兵练兵,制造兵器,早就超过了皇城禁卫军的实力。 西陵帝虽有兵符在手,能够调遣十几万军队,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靠区区皇城的禁卫军根本无法跟她的军队对抗。 她以为这次必能一举成功,可是却漏算了两个人。 谢芊葇和君奕辰二人这次出动了他们的人,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实力非凡。所以华太后的军队顿时变得不堪一击了。 华太后顿时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就是谢芊葇刚才所说的送她的“大礼”。 眼见如此,华太后便知大势已去。 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灵魂,苍老了十岁。 随后,华太后、菀灵公主都被暂时押去了天牢,二人企图颠覆西陵江山,此等大罪必然难逃一死,至于何时赐死,不过是时间问题。 最后,华太后的侍卫也被尽数俘虏了。 “葇儿,让父皇母后好好看看你!我苦命的孩子!这些年来,你不知吃了不少苦,受了多少罪,都是母后不好!” 处理完宫变一事,长孙皇后迫不及待地牵着谢芊葇的手,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越看越欢喜,心里也是更加的怜爱。 “葇儿,父皇和母后欠你太多,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西陵帝也是神情激动地承诺道。 “皇妹,有时间你得好好给我们讲讲这么多年来的经历。” “没想到本王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皇妹,以后说出去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 江廷玉等几个王爷拉着谢芊葇,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君奕辰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自己遇到了麻烦。 他的女人忽然多了五个宠妹狂魔的哥哥,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他还得跟五个大舅哥争抢时间啊? 谢芊葇勾唇浅笑,“父皇母后,各位皇兄,如今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便是最好的结局。” 西陵帝点头,“不错,天佑我西陵,葇儿,今后你姓江,江芊葇,是我西陵国唯一的公主。明日朕便还你一个隆重的册封仪式,另外朕要昭告整个沧澜大陆,西陵国找回了真正的公主。” 五天后,江芊葇在西陵帝后和几个便宜皇兄依依不舍的送别中,启程前往了大周国。 大周国还有谢芊葇和君奕辰未处理的事情。 刚返回大周国,正赶上霄王君意霄谋朝篡位,最后直接被君奕辰派兵镇压了,君意霄犯下重罪,最终因为反抗被乱箭射杀。 至于周武帝,因为近期沉溺于修道炼丹,想要长生不老,反而误食了有毒的丹药,身体每况愈下。 君奕辰将当年周武帝陷害外祖父的罪证摆在其面前,毫不留情地揭露其罪行。 最后昭告天下,洗刷了外祖父的冤屈,还其清白。 周武帝怒火攻心,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竟被活活气死了。 三日后,君奕辰登基继位,十里红妆,江山为聘,迎娶了西陵国公主江芊葇为皇后,并且为其空置后宫。 于是,成为了整个沧澜大陆继西陵帝后又一段佳话。 另外,临王君逸临被封为摄政王。 至于镇南侯府一家,因为与西陵华太后狼狈勾结,重罪难恕,全府被灭门。 夏夜,夜幕之下,繁星闪烁。 “君奕辰,要不要给临王打个招呼啊?咱们这样偷偷离开,是不是不厚道啊?” 君奕辰宠溺地在某人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狡黠道:“打了招呼咱们还能脱身吗?” 某人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不错。如此看来,只能暂时辛苦我们的摄政王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带你周游世界啊!你想去哪儿?” “你之前提到的月球听起来很有趣,不知你造的这架飞机能不能飞到月球上呢?” “当然不能啦。要不下次本宫造架宇宙飞船带你去月球玩玩?” “正和朕意。” 大周国的高空上有一架飞机疾速掠过。 飞机上的二人相互依偎,恩爱无比,随后在深邃的夜空中,留下一抹唯美的剪影。 第182章 江山为聘 “念在你二人多年来对灵儿百般宠爱的份上,本宫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大周的乐安县主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本宫待你们不薄,给了你们一家子团聚的机会。” 华太后所言专往西陵帝后的心窝子戳。 西陵帝后浑身剧震,继而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芊葇,眼里的神色复杂交织,有惊愕、痛恨、愧疚、自责…… 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谢芊葇,长孙皇后已经泣不成声,此时的她哪还有一丝身为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 想到这么多年来她把所有的母爱都付诸给一个外人,而自己的女儿受尽苦楚,愧疚如同泛滥的洪?瞬间涌上?头。 长孙皇后当下抱住谢芊葇,难以自控地哭诉起来,不断地向她道歉。 西陵帝虽是铮铮铁汉,此刻也难免泪眼汪汪,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江廷玉等几个王爷看到相拥的画面,也是忍不住眼眶一片湿润。 与此同时,他们暗暗发誓:他们作为兄长,今后他们一定要加倍宠爱这个唯一的皇妹。 谢芊葇被长孙皇后紧紧地抱住,这具身体因为血缘关系所产生的亲切感,让她原本微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然后缓缓地回抱住长孙皇后。 君奕辰看到眼前温馨的一幕,也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的女人找到了真正的亲人,他的心里也是由衷地为其感到高兴。 眼前的一切让华太后和菀灵公主皆是怒从心头起。 “等本宫将你们一家子送进天牢,你们再慢慢团聚。” 华太后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道。 谢芊葇和长孙皇后分开,冷漠地瞪向华太后,一双黑眸好似古井般幽深难测,继而似笑非笑道:“今日本公主认祖归宗,理当给皇祖母送份大礼才是。” 华太后闻言,顿时心头一跳,既而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当下不安道:“你什么意思?” 谢芊葇没有回答,而是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 片刻之后,外面就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华太后往殿外看时,只见黑压压的军队正朝这边逼近。 整支军队步伐一致,杀气腾腾,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以一抵百的勇士。 华太后的表情顿时犹如见鬼了一般,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整个人犹如抖筛般晃个不停,声音也变得哆嗦起来。 “这……怎么可能?明明本宫的人……包围了整个皇宫,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杀进来!” 华太后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菀灵公主见状,被吓得差点儿瘫软在地。 殿内,华太后的那些侍卫眼见如此阵势,登时吓得纷纷扔下武器,举手表示投降。 华太后的眼里充满了惊疑之色。 这些年她暗中养兵练兵,制造兵器,早就超过了皇城禁卫军的实力。 西陵帝虽有兵符在手,能够调遣十几万军队,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靠区区皇城的禁卫军根本无法跟她的军队对抗。 她以为这次必能一举成功,可是却漏算了两个人。 谢芊葇和君奕辰二人这次出动了他们的人,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实力非凡。所以华太后的军队顿时变得不堪一击了。 华太后顿时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就是谢芊葇刚才所说的送她的“大礼”。 眼见如此,华太后便知大势已去。 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灵魂,苍老了十岁。 随后,华太后、菀灵公主都被暂时押去了天牢,二人企图颠覆西陵江山,此等大罪必然难逃一死,至于何时赐死,不过是时间问题。 最后,华太后的侍卫也被尽数俘虏了。 “葇儿,让父皇母后好好看看你!我苦命的孩子!这些年来,你不知吃了不少苦,受了多少罪,都是母后不好!” 处理完宫变一事,长孙皇后迫不及待地牵着谢芊葇的手,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越看越欢喜,心里也是更加的怜爱。 “葇儿,父皇和母后欠你太多,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西陵帝也是神情激动地承诺道。 “皇妹,有时间你得好好给我们讲讲这么多年来的经历。” “没想到本王竟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皇妹,以后说出去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 江廷玉等几个王爷拉着谢芊葇,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君奕辰忍不住皱起眉头,感觉自己遇到了麻烦。 他的女人忽然多了五个宠妹狂魔的哥哥,是不是意味着今后他还得跟五个大舅哥争抢时间啊? 谢芊葇勾唇浅笑,“父皇母后,各位皇兄,如今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便是最好的结局。” 西陵帝点头,“不错,天佑我西陵,葇儿,今后你姓江,江芊葇,是我西陵国唯一的公主。明日朕便还你一个隆重的册封仪式,另外朕要昭告整个沧澜大陆,西陵国找回了真正的公主。” 五天后,江芊葇在西陵帝后和几个便宜皇兄依依不舍的送别中,启程前往了大周国。 大周国还有谢芊葇和君奕辰未处理的事情。 刚返回大周国,正赶上霄王君意霄谋朝篡位,最后直接被君奕辰派兵镇压了,君意霄犯下重罪,最终因为反抗被乱箭射杀。 至于周武帝,因为近期沉溺于修道炼丹,想要长生不老,反而误食了有毒的丹药,身体每况愈下。 君奕辰将当年周武帝陷害外祖父的罪证摆在其面前,毫不留情地揭露其罪行。 最后昭告天下,洗刷了外祖父的冤屈,还其清白。 周武帝怒火攻心,最终一口气没上来,竟被活活气死了。 三日后,君奕辰登基继位,十里红妆,江山为聘,迎娶了西陵国公主江芊葇为皇后,并且为其空置后宫。 于是,成为了整个沧澜大陆继西陵帝后又一段佳话。 另外,临王君逸临被封为摄政王。 至于镇南侯府一家,因为与西陵华太后狼狈勾结,重罪难恕,全府被灭门。 夏夜,夜幕之下,繁星闪烁。 “君奕辰,要不要给临王打个招呼啊?咱们这样偷偷离开,是不是不厚道啊?” 君奕辰宠溺地在某人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狡黠道:“打了招呼咱们还能脱身吗?” 某人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不错。如此看来,只能暂时辛苦我们的摄政王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带你周游世界啊!你想去哪儿?” “你之前提到的月球听起来很有趣,不知你造的这架飞机能不能飞到月球上呢?” “当然不能啦。要不下次本宫造架宇宙飞船带你去月球玩玩?” “正和朕意。” 大周国的高空上有一架飞机疾速掠过。 飞机上的二人相互依偎,恩爱无比,随后在深邃的夜空中,留下一抹唯美的剪影。 番外 1 动情求婚 西陵皇室的动作很快,解决完宫变事宜,便昭告了整个沧澜大陆,西陵国皇室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真正公主,赐号静葇。 与此同时,钦天监挑了个黄道吉日。 公主册封仪式定在三日后,虽然时间紧迫,但是准备工作没有一丝敷衍和将就,甚至称得上极为奢华和隆重,远超于西陵国历来公主册封仪式的规制。 由此可见西陵帝后对这位静葇公主有多么的疼爱和重视。 五更天刚过,江芊葇便被宫女唤醒了。 迷迷糊糊中任由宫女为她梳洗打扮。 一个时辰后,当江芊葇戴着繁复的头冠、穿着金丝绣仙鹤的赤色华服出现后,前来观礼之人的脸上皆是难掩惊艳之色。 今日的江芊葇薄施粉黛,翠眉墨眸,琼鼻樱唇,三千青丝高高地绾束,头上的八宝琉璃金发冠,垂下串串珠链,摇曳生姿。 尤其是剪裁成立体花瓣形状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缓缓漾开,给人一种如诗如画的意境。 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透露着自信与傲然,当真贵不可言。 西陵帝后看到如此一幕,二人皆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 对于这个女儿,他们亏欠得太多。往后余生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而江廷玉等几个王爷,看到这个倾国倾城的妹妹后,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褪去,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叹。 虽然和这个妹妹接触得时间不长,但是不得不说血脉的奇妙之处,让他们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母后的影子。 这个妹妹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皇家的威仪,哪是曾经那个冒牌的谢菀灵可以相提并论的。 随着对妹妹的更多了解,五人皆被她的惊才绝艳所折服,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这么优秀的妹妹,即便在整个沧澜大陆都算得上奇女子。今后无论他们怎么宠都不为过。 再说君奕辰那边,淡紫色的眼眸一直锁定在台上那抹夺目的身影上。 眼里是藏不住的丝丝深情。 一路走来他的葇儿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如此耀眼的站在这里。 没有人天生坚强,也没有天生强大,只是现实的残酷将他们磋磨成了同一类人。 他庆幸在过去那些暗淡的岁月里,她如星子般照亮了他。 再说江芊葇居高临下地站在台上,接受着底下西陵国朝臣的跪拜。 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她眼眶微涩,心头不禁泛起一抹欣慰。 曾经答应过这具身体的原主,要帮其讨回属于原主的一切。 如今她做到了。 繁复的册封仪式终于熬到了尾声。 江廷玉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下一刻五人十分默契地将君奕辰推上了台。 “辰王,我妹妹的册封仪式上,你是不是该说几句啊?” 五人中江云霆的性子最是闹腾,君奕辰刚被推上去,他便大声喊道。 随后,江廷玉、江子橙、江忆安,就连身子刚恢复的江清越一同朝着台上那对如珠如玉般的璧人挤眉弄眼、连连起哄起来。 “皇兄!” 江芊葇佯装嗔怪地扫视了一眼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皇兄们,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几天她和君奕辰住在西陵皇宫,也不知道君奕辰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她这几个皇兄对君奕辰赞不绝口。 原本她这几个便宜皇兄以给她把关为由,想故意刁难一下君奕辰,结果不到半天时间全都策反,恨不得她马上嫁给君奕辰。 君奕辰原本满腹之言是打算册封结束后私下说的,不过下一刻想到云岚教他的七字真言——胆大皮厚先开口,于是鼓足勇气,迈步到江芊葇的跟前,牵起那双玉手,缓缓而谈。 “葇儿,曾经本王以为上天从未眷顾过我,可是直到你的出现,让本王觉得曾经的苦难不幸,冥冥之中是为了换取与你的相逢相知。” 君奕辰深邃的凤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缱绻。 江芊葇和他四目相对之下,只觉她的心神都要被那双充满魔力的紫眸攫住了,心神都跟着微微一颤。 “本王这一生只求两次被上天眷顾的机会。一次是遇到你,如今已经实现了;一次便是与你执手偕老。” “葇儿,余生渺渺,本王只想牵住你的手,从天光乍晓到暮雪白头。所以,你愿意嫁给本王吗?” 君奕辰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真挚,一字一句如同美妙的音律撩动着江芊葇的心脏。 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江芊葇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好像下一刻就要冲破胸膛。 与此同时,君奕辰将一块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递到了江芊葇的面前。 江芊葇压住心中的悸动,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代表本王身份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王。得此令牌,便可得到本王的所有。” 江芊葇心中一动。 君奕辰这是把他所有的底牌都搭上了。 他说得隐晦,她却听明白了。有此令牌,相当于便可得到君奕辰所有的财富和势力。 这……应该算是分量最重的聘礼了? “所以,你愿意当辰王府的女主人吗?” “我……” 江芊葇瞬间眼眶泛起湿润,喉咙也不争气地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 以前的她喜欢独来独往,可是在遇到君奕辰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把她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视她如珠如宝。 即便她心如钢铁,也早已被他润物无声的温柔和坚持化成了绕指柔。 看到江芊葇半天没有回应,君奕辰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西陵帝后、江廷玉几人也是急得不得了。 “葇儿,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本王可以再等……” 江芊葇粲然一笑,“既然辰王如此有诚意,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就当君奕辰灰心之际,江芊葇从他手里接过令牌。 君奕辰怔了一下,继而一向鲜少喜形于色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狂喜,然后便将某人深深地拥入怀中,久久不舍放开。 那一刻天与地间,伴随着阵阵祝福之音,只剩下相拥的甜蜜剪影。 番外 1 动情求婚 西陵皇室的动作很快,解决完宫变事宜,便昭告了整个沧澜大陆,西陵国皇室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真正公主,赐号静葇。 与此同时,钦天监挑了个黄道吉日。 公主册封仪式定在三日后,虽然时间紧迫,但是准备工作没有一丝敷衍和将就,甚至称得上极为奢华和隆重,远超于西陵国历来公主册封仪式的规制。 由此可见西陵帝后对这位静葇公主有多么的疼爱和重视。 五更天刚过,江芊葇便被宫女唤醒了。 迷迷糊糊中任由宫女为她梳洗打扮。 一个时辰后,当江芊葇戴着繁复的头冠、穿着金丝绣仙鹤的赤色华服出现后,前来观礼之人的脸上皆是难掩惊艳之色。 今日的江芊葇薄施粉黛,翠眉墨眸,琼鼻樱唇,三千青丝高高地绾束,头上的八宝琉璃金发冠,垂下串串珠链,摇曳生姿。 尤其是剪裁成立体花瓣形状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缓缓漾开,给人一种如诗如画的意境。 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透露着自信与傲然,当真贵不可言。 西陵帝后看到如此一幕,二人皆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 对于这个女儿,他们亏欠得太多。往后余生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而江廷玉等几个王爷,看到这个倾国倾城的妹妹后,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褪去,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叹。 虽然和这个妹妹接触得时间不长,但是不得不说血脉的奇妙之处,让他们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母后的影子。 这个妹妹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皇家的威仪,哪是曾经那个冒牌的谢菀灵可以相提并论的。 随着对妹妹的更多了解,五人皆被她的惊才绝艳所折服,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这么优秀的妹妹,即便在整个沧澜大陆都算得上奇女子。今后无论他们怎么宠都不为过。 再说君奕辰那边,淡紫色的眼眸一直锁定在台上那抹夺目的身影上。 眼里是藏不住的丝丝深情。 一路走来他的葇儿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如此耀眼的站在这里。 没有人天生坚强,也没有天生强大,只是现实的残酷将他们磋磨成了同一类人。 他庆幸在过去那些暗淡的岁月里,她如星子般照亮了他。 再说江芊葇居高临下地站在台上,接受着底下西陵国朝臣的跪拜。 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她眼眶微涩,心头不禁泛起一抹欣慰。 曾经答应过这具身体的原主,要帮其讨回属于原主的一切。 如今她做到了。 繁复的册封仪式终于熬到了尾声。 江廷玉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下一刻五人十分默契地将君奕辰推上了台。 “辰王,我妹妹的册封仪式上,你是不是该说几句啊?” 五人中江云霆的性子最是闹腾,君奕辰刚被推上去,他便大声喊道。 随后,江廷玉、江子橙、江忆安,就连身子刚恢复的江清越一同朝着台上那对如珠如玉般的璧人挤眉弄眼、连连起哄起来。 “皇兄!” 江芊葇佯装嗔怪地扫视了一眼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皇兄们,忍不住一阵唏嘘。 这几天她和君奕辰住在西陵皇宫,也不知道君奕辰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她这几个皇兄对君奕辰赞不绝口。 原本她这几个便宜皇兄以给她把关为由,想故意刁难一下君奕辰,结果不到半天时间全都策反,恨不得她马上嫁给君奕辰。 君奕辰原本满腹之言是打算册封结束后私下说的,不过下一刻想到云岚教他的七字真言——胆大皮厚先开口,于是鼓足勇气,迈步到江芊葇的跟前,牵起那双玉手,缓缓而谈。 “葇儿,曾经本王以为上天从未眷顾过我,可是直到你的出现,让本王觉得曾经的苦难不幸,冥冥之中是为了换取与你的相逢相知。” 君奕辰深邃的凤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缱绻。 江芊葇和他四目相对之下,只觉她的心神都要被那双充满魔力的紫眸攫住了,心神都跟着微微一颤。 “本王这一生只求两次被上天眷顾的机会。一次是遇到你,如今已经实现了;一次便是与你执手偕老。” “葇儿,余生渺渺,本王只想牵住你的手,从天光乍晓到暮雪白头。所以,你愿意嫁给本王吗?” 君奕辰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真挚,一字一句如同美妙的音律撩动着江芊葇的心脏。 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江芊葇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好像下一刻就要冲破胸膛。 与此同时,君奕辰将一块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递到了江芊葇的面前。 江芊葇压住心中的悸动,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代表本王身份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王。得此令牌,便可得到本王的所有。” 江芊葇心中一动。 君奕辰这是把他所有的底牌都搭上了。 他说得隐晦,她却听明白了。有此令牌,相当于便可得到君奕辰所有的财富和势力。 这……应该算是分量最重的聘礼了? “所以,你愿意当辰王府的女主人吗?” “我……” 江芊葇瞬间眼眶泛起湿润,喉咙也不争气地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 以前的她喜欢独来独往,可是在遇到君奕辰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把她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视她如珠如宝。 即便她心如钢铁,也早已被他润物无声的温柔和坚持化成了绕指柔。 看到江芊葇半天没有回应,君奕辰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西陵帝后、江廷玉几人也是急得不得了。 “葇儿,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本王可以再等……” 江芊葇粲然一笑,“既然辰王如此有诚意,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就当君奕辰灰心之际,江芊葇从他手里接过令牌。 君奕辰怔了一下,继而一向鲜少喜形于色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狂喜,然后便将某人深深地拥入怀中,久久不舍放开。 那一刻天与地间,伴随着阵阵祝福之音,只剩下相拥的甜蜜剪影。 番外 2 辰王变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西陵帝昭告全国:为找回静葇公主,举国上下庆祝三日。 自江芊葇认祖归宗后,西陵帝后便命人在皇宫翻修了一处宫殿,作为静葇公主的寝殿。 经过日夜赶工,本就精美绝伦的宫殿更是锦上添花。 江芊葇也没什么讲究,很快就搬了进去。 她和君奕辰正在对弈的时候,有探子来报,大周那边出状况了。 由于周武帝追求长生不老,经年累月服食丹药,身子已被掏空了。 君意霄按耐不住,将周武帝软禁了,择日便会逼宫。 房间里,檀香袅袅,灯光灼灼。 君奕辰和江芊葇坐于棋盘两侧。 两人皆是几乎不用思考,便直接落子。 棋盘上黑白双子错落有致,相互牵制,完全就是势均力敌的架势。 随着江芊葇落下一枚白子,才不咸不淡道:“霄王倒是好算计,眼见你我不在大周,便想举兵逼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君奕辰落下黑子,浅笑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可惜他只占了天时地利,注定要满盘皆输了。” 江芊葇眼眸一亮,“莫非你对霄王的人早动了手脚?” 君奕辰伸手抚了抚江芊葇的头发,满脸宠溺。 “我们的静葇公主当真冰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江芊葇用崇拜的眼神瞅了瞅君奕辰。 君意霄私下多年招兵买马、操练士兵,手上少说也有十万人马。 谁能想到最后竟被君奕辰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反了。 到底是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优秀得叫人嫉妒。 君意霄要是知道他多年辛苦经营,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会不会被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看来她和君奕辰得尽快返回大周了。 戏台已搭好,戏子已就位,就等着她和君奕辰回去看戏了。 这样的好戏,她自然不会错过。 当然她没有忘记,这次返回大周国,定然会给镇南侯府送件大礼。 想到那一家子收到大礼后的反应,江芊葇的唇角就不自觉地向上轻扬。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镇南侯府一家子从根儿上就坏了,所以应有此报,怨不得谁。 江芊葇瞟了一眼对面的君奕辰,瞬间起了捉弄的心思。 “辰王可真是好算计呐。”她冲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本公主要是哪天被你算计了,可能还得帮你数银子呢!” 君奕辰如临大敌,赶紧举手表态。 “冤枉啊,葇儿,本王的王妃是西陵帝后的掌上明珠,五个大舅哥个个人中龙凤,王妃有这般强硬的后台,本王哪敢有一丝不臣之心。” 江芊葇莞尔一笑。 一路走来,她与君奕辰患难与共,生死相随,早已合为一体,谁也离不开谁了。 她又怎会不信任他呢? 一时间江芊葇被君奕辰诚惶诚恐、溜须拍马的模样给逗乐了。 “看来辰王觉悟很高嘛,本公主甚是欣慰。” “那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本王,以示鼓励呢?” 君奕辰冲着江芊葇绽开一抹潋滟夺目的笑意。 江芊葇微微失神,不禁怅然喟叹。 呵,这该死的魅力。 眼前之人即便已经看了不下千遍万遍,可她依旧看不够,还会时不时地被对方的美色所蛊惑。 君奕辰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男版妲己。 尤其是这个家伙说话就说话,眼神一个劲儿地瞄一下床榻。 眼波流转间,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简直就像一根羽毛撩拨到了她的心坎上。 “君奕辰,本公主等着你的十里红妆、江山为聘,最美好的要留给洞房花烛夜。” 虽然对眼前之人已经爱入骨髓,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则。 婚前她绝对会守住自己的底线。 “本王今晚想和你同榻而眠,只是亲亲抱抱睡觉觉,其他什么都不做。” 君奕辰看到江芊葇满脸防备的小表情,越看越可爱,情不自禁地伸手在她微翘的鼻尖上刮了刮。 “就像当初咱们在凤鸣山和玉虚子学习阵法的时候,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葇儿又想到哪里去了。” 江芊葇瞬间脸颊一烫,红彤彤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该死的,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故意诱导她。 难得看到某人吃瘪的模样,君奕辰顿觉可爱极了。 当然,惹了自己的女人不开心,还得自己哄啊。 随后君奕辰将江芊葇揽入怀中,那轻柔细致的动作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光洁的下巴抵在那头乌黑浓密的墨发上,阵阵淡而不腻的清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静谧安然起来。 原本还要张牙舞爪的人儿,顷刻间安静得跟个小猫似的。 江芊葇如樱般的粉唇随即弯起了一抹满足的弧度。 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相互依偎,她便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葇儿,时间还早呢。” 君奕辰在江芊葇的耳畔低喃。那低沉暗哑的嗓音透着些许魅惑。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江芊葇小巧的耳廓上,让她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于是江芊葇的小脸更红了,“既然时间还早,不如再多下两盘棋。” “本王的意思是,既然时间还早,不如本王伺候葇儿先沐浴。” 君奕辰性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啊?” 乍然一听,江芊葇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然后不等她答话,君奕辰已经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吓得江芊葇赶紧伸手搂住某人的脖子,生怕被摔下来。 “本王的葇儿如今身份尊贵,伺候沐浴这等大事,岂能交于旁人?本王要亲力亲为。” 一顿歪理邪说,愣是被君奕辰说得理所当然。 江芊葇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君奕辰。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如仙、禁欲系的君奕辰吗? 此刻江芊葇的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抹了胭脂一样。嗔怒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君奕辰见状,心神一荡,趁其不备在她的樱唇上快速落下一吻。 随后他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抱着江芊葇大步朝着温泉池而去。 江芊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该死的君奕辰,现在越来越会撩拨她了。 可是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感,甚至还很喜欢。 哎,她是不是没救了? 番外 2 辰王变了 册封仪式结束后,西陵帝昭告全国:为找回静葇公主,举国上下庆祝三日。 自江芊葇认祖归宗后,西陵帝后便命人在皇宫翻修了一处宫殿,作为静葇公主的寝殿。 经过日夜赶工,本就精美绝伦的宫殿更是锦上添花。 江芊葇也没什么讲究,很快就搬了进去。 她和君奕辰正在对弈的时候,有探子来报,大周那边出状况了。 由于周武帝追求长生不老,经年累月服食丹药,身子已被掏空了。 君意霄按耐不住,将周武帝软禁了,择日便会逼宫。 房间里,檀香袅袅,灯光灼灼。 君奕辰和江芊葇坐于棋盘两侧。 两人皆是几乎不用思考,便直接落子。 棋盘上黑白双子错落有致,相互牵制,完全就是势均力敌的架势。 随着江芊葇落下一枚白子,才不咸不淡道:“霄王倒是好算计,眼见你我不在大周,便想举兵逼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君奕辰落下黑子,浅笑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可惜他只占了天时地利,注定要满盘皆输了。” 江芊葇眼眸一亮,“莫非你对霄王的人早动了手脚?” 君奕辰伸手抚了抚江芊葇的头发,满脸宠溺。 “我们的静葇公主当真冰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江芊葇用崇拜的眼神瞅了瞅君奕辰。 君意霄私下多年招兵买马、操练士兵,手上少说也有十万人马。 谁能想到最后竟被君奕辰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反了。 到底是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优秀得叫人嫉妒。 君意霄要是知道他多年辛苦经营,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会不会被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看来她和君奕辰得尽快返回大周了。 戏台已搭好,戏子已就位,就等着她和君奕辰回去看戏了。 这样的好戏,她自然不会错过。 当然她没有忘记,这次返回大周国,定然会给镇南侯府送件大礼。 想到那一家子收到大礼后的反应,江芊葇的唇角就不自觉地向上轻扬。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镇南侯府一家子从根儿上就坏了,所以应有此报,怨不得谁。 江芊葇瞟了一眼对面的君奕辰,瞬间起了捉弄的心思。 “辰王可真是好算计呐。”她冲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本公主要是哪天被你算计了,可能还得帮你数银子呢!” 君奕辰如临大敌,赶紧举手表态。 “冤枉啊,葇儿,本王的王妃是西陵帝后的掌上明珠,五个大舅哥个个人中龙凤,王妃有这般强硬的后台,本王哪敢有一丝不臣之心。” 江芊葇莞尔一笑。 一路走来,她与君奕辰患难与共,生死相随,早已合为一体,谁也离不开谁了。 她又怎会不信任他呢? 一时间江芊葇被君奕辰诚惶诚恐、溜须拍马的模样给逗乐了。 “看来辰王觉悟很高嘛,本公主甚是欣慰。” “那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本王,以示鼓励呢?” 君奕辰冲着江芊葇绽开一抹潋滟夺目的笑意。 江芊葇微微失神,不禁怅然喟叹。 呵,这该死的魅力。 眼前之人即便已经看了不下千遍万遍,可她依旧看不够,还会时不时地被对方的美色所蛊惑。 君奕辰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男版妲己。 尤其是这个家伙说话就说话,眼神一个劲儿地瞄一下床榻。 眼波流转间,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简直就像一根羽毛撩拨到了她的心坎上。 “君奕辰,本公主等着你的十里红妆、江山为聘,最美好的要留给洞房花烛夜。” 虽然对眼前之人已经爱入骨髓,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则。 婚前她绝对会守住自己的底线。 “本王今晚想和你同榻而眠,只是亲亲抱抱睡觉觉,其他什么都不做。” 君奕辰看到江芊葇满脸防备的小表情,越看越可爱,情不自禁地伸手在她微翘的鼻尖上刮了刮。 “就像当初咱们在凤鸣山和玉虚子学习阵法的时候,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葇儿又想到哪里去了。” 江芊葇瞬间脸颊一烫,红彤彤得如同煮熟的虾子。 该死的,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故意诱导她。 难得看到某人吃瘪的模样,君奕辰顿觉可爱极了。 当然,惹了自己的女人不开心,还得自己哄啊。 随后君奕辰将江芊葇揽入怀中,那轻柔细致的动作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光洁的下巴抵在那头乌黑浓密的墨发上,阵阵淡而不腻的清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静谧安然起来。 原本还要张牙舞爪的人儿,顷刻间安静得跟个小猫似的。 江芊葇如樱般的粉唇随即弯起了一抹满足的弧度。 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相互依偎,她便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葇儿,时间还早呢。” 君奕辰在江芊葇的耳畔低喃。那低沉暗哑的嗓音透着些许魅惑。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江芊葇小巧的耳廓上,让她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于是江芊葇的小脸更红了,“既然时间还早,不如再多下两盘棋。” “本王的意思是,既然时间还早,不如本王伺候葇儿先沐浴。” 君奕辰性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啊?” 乍然一听,江芊葇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然后不等她答话,君奕辰已经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吓得江芊葇赶紧伸手搂住某人的脖子,生怕被摔下来。 “本王的葇儿如今身份尊贵,伺候沐浴这等大事,岂能交于旁人?本王要亲力亲为。” 一顿歪理邪说,愣是被君奕辰说得理所当然。 江芊葇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君奕辰。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如仙、禁欲系的君奕辰吗? 此刻江芊葇的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抹了胭脂一样。嗔怒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君奕辰见状,心神一荡,趁其不备在她的樱唇上快速落下一吻。 随后他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抱着江芊葇大步朝着温泉池而去。 江芊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该死的君奕辰,现在越来越会撩拨她了。 可是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感,甚至还很喜欢。 哎,她是不是没救了? 番外 3 临别约定 西陵国距大周国迢迢千里,江芊葇和君奕辰急于赶路,一路上日夜兼程,最后只用了三天便赶回了大周国。 城郊七里亭里,江芊葇和君奕辰双手交握,依依惜别。 昨晚他们接到密报,君意霄和元昭国暗中勾结,双方达成了协议。 元昭国帮助君意霄谋权夺位,等君意霄坐上龙椅,大周国便要将两国边界处的五处城池拱手送给元昭国。 如此丧权辱国的行径,让江芊葇和君奕辰颇为恼火。 对于九五至尊的宝座,君奕辰根本没有多大兴趣。 可这个君意霄既无帝王之才,又无爱民如子的仁义之德,大周国要是落入此等奸佞之人的手里,只怕就离亡国不远了。 君奕辰打算待平叛以后先接手大周,到时再封君逸临为摄政王,他就能放心地当甩手掌柜了。 毕竟他这个皇弟双腿恢复得很好,前一阵听说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加上又有仁义之心,将政务交到其手上,他十分放心。 近日元昭国已经派出一支军队,分批偷偷潜入了大周境内。 城内和君王府都已经被君意霄的人控制了,所以君奕辰打算带着他的军队埋伏在城外十里的鸡笼坡,那里山崖陡峭,易守难攻,是元昭军队进城的必经之路。 君奕辰已经下令提前布置陷阱了,到时就等着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让那些元昭兵有去无回。 “君奕辰,为了保险起见,你再从我这边挑些精锐,要不然我总不放心。”江芊葇脸上写满了担忧。 君奕辰伸手为江芊葇抚了抚鬓角被风吹散的碎发。 “傻瓜,虽说君意霄的大部分人都被本王策反了,但是皇城内他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你的任务并不轻松,那些人留在你身边,本王才放心。” 江芊葇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没有再坚持。 当初是她执意要和君奕辰兵分两路,由君奕辰在城外伏击元昭军,她则进入皇城吸引君意霄的注意。 起初君奕辰死活都不肯,她能理解这个男人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所以才会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她未尝不是这样的心理。 君奕辰率军对付元昭军,正所谓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同样担心君奕辰,所以坚持要以身为饵麻痹君意霄。到时她再设法控制皇城,不至于让君奕辰腹背受敌。 看到君奕辰剑眉深锁,始终都是一副不放心的表情,江芊葇拍着她的胸脯保证道:“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会随机应变的,就算不敌,我要自保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见江芊葇执意如此,君奕辰知道她一向说一不二,也不好再劝。 不过他已经派了一支暗卫暗中保护她了,应该问题不大。 “那好,本王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什么都没有本王的葇儿重要,要是今后没有葇儿在本王身边,就算坐拥万里江山,又有何意义?” 君奕辰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双眸深情凝望着江芊葇,不疾不徐道:“没有葇儿,要这偌大的皇城有何用?这大周百姓的生死,于本王又有何干?本王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不必用那些世俗道德绑架我,这一生本王只祈求葇儿能一直平安康宁,所以葇儿一定要答应本王,保护好自己。” 江芊葇只觉心口一颤,眼眶泛起些许的湿润。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唇角绽开一抹笑容。 “我会保护好自己。君奕辰,你也要好好的,我在皇城等你。” 片刻之后,看着君奕辰缓缓离去的背影,江芊葇忍不住唏嘘起来。 自从和君奕辰在一起后,她的泪腺越来越发达了。 这个家伙总能轻易地戳中她心里的柔软,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穿越到这个异世已经一年了,回想这一年里她经历了太多,也改变了许多。 她遇到了一生挚爱,也从先前的冷心冷情变得儿女情长了。 当然她所有的温柔和柔软都只留给某人,对于其他人而言,她还是上一世那个果敢狠辣、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江芊葇在七里亭待了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到君奕辰的影子,她才乔装进了皇城。 等江芊葇悄然回到了无府时,偌大的了无府竟然冷冷清清的。 下人都不知去了哪里,一时间江芊葇的心里顿时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主子,您回来了?” 便在这时,逍落从藏身的角落走了出来。 江芊葇看到对方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吓了一跳。 “逍落,到底怎么回事?” 逍落跪地请罪道:“主子,昨晚霄王派了一支精锐军队将了无府团团包围。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轻竹和容青,后来她们被带走了。属下侥幸逃出,藏在了无府就是为了给主子报讯。” 江芊葇连忙躬身将其扶起来,安慰道:“你何罪之有?君意霄势在必得,派出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好在你无性命之忧,我也就放心了。” 逍落并未因江芊葇的话而轻松,反倒愧疚地低下了头。 “主子,属下知道轻竹、容青名义上是您的丫环,但是二人在您心中的份量极重。属下既已把话带到,现在就冲进皇宫把她们救出来,即便是牺牲性命,属下也在所不辞。” 逍落说完,扭头便要往外冲。 “等等。” 江芊葇将人喊住,看到逍落着急上火的样子,轻笑道:“逍落,你是不是喜欢轻竹?” “主子,属下……” 逍落甫一听,惊得睁大了眼睛。 看他扭捏含羞的模样,江芊葇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了。 先前只要是轻竹在场,逍落露面的次数就格外多。 逍落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只有在面对轻竹的时候,才会很容易面红耳赤。 原本她是打算等从西陵国回来,找个合适的机会探一下二人的口风。 轻竹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逍落人长得俊秀帅气不说,也是个极有担当的男人,两人若是彼此有意,她便会成全她们。 “害羞什么呀。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 看到逍落的耳根都红了,江芊葇循循善诱道。 逍落闻言,鼓足勇气道:“回主子,属下和轻竹彼此心意相通。属下此生非轻竹不娶。” “很好。”江芊葇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欣慰。 “你放心,君意霄的目标是我,他抓轻竹和容青只是为了拿捏我。所以不会伤害她们的。” 听了江芊葇的分析,逍落焦灼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江芊葇的眼里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淡淡道:“这样也好,我正打算没有合理的借口去见君意霄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她们平安地带回来。” 番外 3 临别约定 西陵国距大周国迢迢千里,江芊葇和君奕辰急于赶路,一路上日夜兼程,最后只用了三天便赶回了大周国。 城郊七里亭里,江芊葇和君奕辰双手交握,依依惜别。 昨晚他们接到密报,君意霄和元昭国暗中勾结,双方达成了协议。 元昭国帮助君意霄谋权夺位,等君意霄坐上龙椅,大周国便要将两国边界处的五处城池拱手送给元昭国。 如此丧权辱国的行径,让江芊葇和君奕辰颇为恼火。 对于九五至尊的宝座,君奕辰根本没有多大兴趣。 可这个君意霄既无帝王之才,又无爱民如子的仁义之德,大周国要是落入此等奸佞之人的手里,只怕就离亡国不远了。 君奕辰打算待平叛以后先接手大周,到时再封君逸临为摄政王,他就能放心地当甩手掌柜了。 毕竟他这个皇弟双腿恢复得很好,前一阵听说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加上又有仁义之心,将政务交到其手上,他十分放心。 近日元昭国已经派出一支军队,分批偷偷潜入了大周境内。 城内和君王府都已经被君意霄的人控制了,所以君奕辰打算带着他的军队埋伏在城外十里的鸡笼坡,那里山崖陡峭,易守难攻,是元昭军队进城的必经之路。 君奕辰已经下令提前布置陷阱了,到时就等着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让那些元昭兵有去无回。 “君奕辰,为了保险起见,你再从我这边挑些精锐,要不然我总不放心。”江芊葇脸上写满了担忧。 君奕辰伸手为江芊葇抚了抚鬓角被风吹散的碎发。 “傻瓜,虽说君意霄的大部分人都被本王策反了,但是皇城内他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你的任务并不轻松,那些人留在你身边,本王才放心。” 江芊葇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没有再坚持。 当初是她执意要和君奕辰兵分两路,由君奕辰在城外伏击元昭军,她则进入皇城吸引君意霄的注意。 起初君奕辰死活都不肯,她能理解这个男人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所以才会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她未尝不是这样的心理。 君奕辰率军对付元昭军,正所谓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同样担心君奕辰,所以坚持要以身为饵麻痹君意霄。到时她再设法控制皇城,不至于让君奕辰腹背受敌。 看到君奕辰剑眉深锁,始终都是一副不放心的表情,江芊葇拍着她的胸脯保证道:“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会随机应变的,就算不敌,我要自保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见江芊葇执意如此,君奕辰知道她一向说一不二,也不好再劝。 不过他已经派了一支暗卫暗中保护她了,应该问题不大。 “那好,本王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什么都没有本王的葇儿重要,要是今后没有葇儿在本王身边,就算坐拥万里江山,又有何意义?” 君奕辰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双眸深情凝望着江芊葇,不疾不徐道:“没有葇儿,要这偌大的皇城有何用?这大周百姓的生死,于本王又有何干?本王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不必用那些世俗道德绑架我,这一生本王只祈求葇儿能一直平安康宁,所以葇儿一定要答应本王,保护好自己。” 江芊葇只觉心口一颤,眼眶泛起些许的湿润。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唇角绽开一抹笑容。 “我会保护好自己。君奕辰,你也要好好的,我在皇城等你。” 片刻之后,看着君奕辰缓缓离去的背影,江芊葇忍不住唏嘘起来。 自从和君奕辰在一起后,她的泪腺越来越发达了。 这个家伙总能轻易地戳中她心里的柔软,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穿越到这个异世已经一年了,回想这一年里她经历了太多,也改变了许多。 她遇到了一生挚爱,也从先前的冷心冷情变得儿女情长了。 当然她所有的温柔和柔软都只留给某人,对于其他人而言,她还是上一世那个果敢狠辣、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江芊葇在七里亭待了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到君奕辰的影子,她才乔装进了皇城。 等江芊葇悄然回到了无府时,偌大的了无府竟然冷冷清清的。 下人都不知去了哪里,一时间江芊葇的心里顿时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主子,您回来了?” 便在这时,逍落从藏身的角落走了出来。 江芊葇看到对方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吓了一跳。 “逍落,到底怎么回事?” 逍落跪地请罪道:“主子,昨晚霄王派了一支精锐军队将了无府团团包围。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轻竹和容青,后来她们被带走了。属下侥幸逃出,藏在了无府就是为了给主子报讯。” 江芊葇连忙躬身将其扶起来,安慰道:“你何罪之有?君意霄势在必得,派出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好在你无性命之忧,我也就放心了。” 逍落并未因江芊葇的话而轻松,反倒愧疚地低下了头。 “主子,属下知道轻竹、容青名义上是您的丫环,但是二人在您心中的份量极重。属下既已把话带到,现在就冲进皇宫把她们救出来,即便是牺牲性命,属下也在所不辞。” 逍落说完,扭头便要往外冲。 “等等。” 江芊葇将人喊住,看到逍落着急上火的样子,轻笑道:“逍落,你是不是喜欢轻竹?” “主子,属下……” 逍落甫一听,惊得睁大了眼睛。 看他扭捏含羞的模样,江芊葇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了。 先前只要是轻竹在场,逍落露面的次数就格外多。 逍落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只有在面对轻竹的时候,才会很容易面红耳赤。 原本她是打算等从西陵国回来,找个合适的机会探一下二人的口风。 轻竹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逍落人长得俊秀帅气不说,也是个极有担当的男人,两人若是彼此有意,她便会成全她们。 “害羞什么呀。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 看到逍落的耳根都红了,江芊葇循循善诱道。 逍落闻言,鼓足勇气道:“回主子,属下和轻竹彼此心意相通。属下此生非轻竹不娶。” “很好。”江芊葇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欣慰。 “你放心,君意霄的目标是我,他抓轻竹和容青只是为了拿捏我。所以不会伤害她们的。” 听了江芊葇的分析,逍落焦灼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江芊葇的眼里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淡淡道:“这样也好,我正打算没有合理的借口去见君意霄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她们平安地带回来。” 番外 4 软禁宫中 自从君意霄将周武帝软禁后,他的人便将皇宫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蚊子都休想飞进去。 而江芊葇却能畅通无阻地进宫,很显然君意霄早就等着她了。 “本王很意外,君奕辰没跟来吗?他就放心你一人进宫?” 君意霄在看到江芊葇的时候,眼里露出七分的惊艳,三分的算计。 不过是一段日子未见,眼前的女人又美艳了不少。 风骨冷傲,清新脱俗,简直如同一株迎风傲雪的寒梅。 如今的她,已是西陵国最受宠的静葇公主,若是娶了此女,不但能美人在怀,还能得到西陵的助力,简直一箭双雕。 “霄王,本公主已经来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江芊葇懒得多说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道。 “本王差点儿忘了恭喜静葇公主,终于苦尽甘来,恢复了公主身份。” 君意霄顿了顿,继续说着,脸上挂了温润如玉的笑容。 “当初本王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与众不同。要不是君奕辰早先一步,你现在都是霄王妃了。不过静葇公主与本王男未婚女未嫁,你我强强联姻的话,等本王登基之后,中宫之位非你……。” “打住!” 不等君意霄说完,江芊葇就被恶心到了。 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轻嘲道:“霄王既对本公主如此倾慕,想来对于第一次见我的情形必是记忆犹新,不妨说说第一次是在哪儿见到我的。” 君意霄乍然一听,心里一片欢喜,激动得完全忽略了对方厌漠的口吻。 “本王自是记得……嗯,是在中秋宫宴上……哦,不对,是在御花园……” “得了,君意霄,你那套诱骗小姑娘的伎俩在我这儿不好使,本公主懒得看你做戏。” “现在你将本公主的两个丫环放出宫,我留下来做人质,你只赚不亏。其他的莫要再讲,免得平白污了本公主的耳朵。” 早就知道君意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虚伪好色、卑鄙小人,江芊葇懒得和这样的人掰扯。 被美人如此毫不留情地驳了面,君意霄心中怒意横生,暗骂对方的不识好歹,不过碍于江芊葇如今的身份,他只能隐忍下来。 下一刻,虚假温润的脸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薄凉。 “本王现在就放人。不过只能委屈静葇公主,暂时留在宫里做客了。” “无妨。” 江芊葇摆了摆手,继而轻叹道:“这人啊,很容易被惯出毛病。前阵子在西陵被一顿好生伺候,难免养成了肉娇身贵的坏毛病,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了。既然霄王说是做客了,那本公主也就不客气了,本公主这就列个清单。对了,一般的宫人采办本公主不放心,怕要劳烦霄王亲自跑趟了,毕竟像霄王这般能干的人不多……” 江芊葇顾自说着,君意霄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大手一瞬间紧握成拳,不过他又很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该死的江芊葇,不但使唤他当跑腿,还含沙射影地讽刺他谋权篡位。 算了,他忍了,等他坐上大周的皇位,到时再好好收拾这个女人。 “既然是做客,本王自然不能怠慢了公主,是应该事事以公主的喜好为先。公主只管把清单交给本王,本王一定会亲自督办的。” 君意霄的脸色已经有皲裂的痕迹了,可还是极尽心平气和地开口说话。 江芊葇倒不禁对他生出几分佩服来,恨不得感慨一句“好一个忍者神龟”来。 君意霄在众多皇子中资质平平,但是他懂得给自己树立一个温润谦和的形象,加上又有这般的隐忍能力,也难怪最后会闷声搞出这样的大事。 历史上这种皇权争夺的例子不胜枚举,像君意霄这般控制了皇城,又有别国势力做后盾,不出意外的话,坐上龙椅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可惜君意霄遇到的对手是君奕辰。 这便是君意霄注定失败的变数。 片刻之后,当江芊葇将一份洋洋洒洒的清单,交到君意霄的手上时,哪怕是他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怔了怔。 清单上列举出的物件极尽繁杂刁钻,比如镜月阁的好几件限量款饰品,除此还有淑宝斋的脂膏、御食楼的点心等等。 清单上从用品到吃食,无一例外都是最近风靡的新物什。 这些新开不久的店铺都是前段时间一夜爆火,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据说分铺已经开满了整个沧澜大陆。 因为太受欢迎,商品已经卖断货了,基本都得预约,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了。 君意霄咬了咬牙,收好清单,便去忙活了。 江芊葇将剩下的宫人打发到了殿外,待只有她一人时,便在桌前坐下,然后拿过纸笔写写画画,足有两盏茶的工夫。 待放下毫笔,下一瞬一抹人影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芊葇的属下逍落。 “主子,君意霄已经将轻竹、容青放了,属下派人将她们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了。” 江芊葇点了点头,没有多大的意外。 她对君意霄还有利用价值,君意霄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主子,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是叛军在皇宫里的驻守图,每个值守宫门的人数我都标了出来。” 江芊葇将刚才所画的图纸交到了逍落的手上。 她此番进宫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换回两个丫环。 方才她来找君意霄之前,特意在宫里绕了一大圈,就是在留意叛军的驻守情况。 当然她列出的清单,不只是故意刁难君意霄的,她是要以此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绊住他,使其分身乏术。 逍落惊道:“主子,您刚进宫,就摸清了重要关卡的防卫人数,这也太厉害了!” 江芊葇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想她一个现代顶级特工,没有过硬的侦察能力能行么? 无视于逍落震惊且崇拜的眼神,她叮嘱道:“告诉狱影阁的人,先不要行动。等到鸡笼坡辰王截杀元昭军队时,你们再入宫动手,确保切断皇宫叛军与元昭那边的联系。” “是,主子。” 等逍落离开后,江芊葇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到高高的宫墙外,天色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朵。 竟是难得的好天气,只是这大周皇宫,马上要变天了呢。 江芊葇眸光轻转,唇角徐徐绽开一抹清浅的弧度。 下一刻,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于是转身走向床榻。 这段时间,她只需养精蓄锐便可。 番外 4 软禁宫中 自从君意霄将周武帝软禁后,他的人便将皇宫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蚊子都休想飞进去。 而江芊葇却能畅通无阻地进宫,很显然君意霄早就等着她了。 “本王很意外,君奕辰没跟来吗?他就放心你一人进宫?” 君意霄在看到江芊葇的时候,眼里露出七分的惊艳,三分的算计。 不过是一段日子未见,眼前的女人又美艳了不少。 风骨冷傲,清新脱俗,简直如同一株迎风傲雪的寒梅。 如今的她,已是西陵国最受宠的静葇公主,若是娶了此女,不但能美人在怀,还能得到西陵的助力,简直一箭双雕。 “霄王,本公主已经来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江芊葇懒得多说一句废话,开门见山道。 “本王差点儿忘了恭喜静葇公主,终于苦尽甘来,恢复了公主身份。” 君意霄顿了顿,继续说着,脸上挂了温润如玉的笑容。 “当初本王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与众不同。要不是君奕辰早先一步,你现在都是霄王妃了。不过静葇公主与本王男未婚女未嫁,你我强强联姻的话,等本王登基之后,中宫之位非你……。” “打住!” 不等君意霄说完,江芊葇就被恶心到了。 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轻嘲道:“霄王既对本公主如此倾慕,想来对于第一次见我的情形必是记忆犹新,不妨说说第一次是在哪儿见到我的。” 君意霄乍然一听,心里一片欢喜,激动得完全忽略了对方厌漠的口吻。 “本王自是记得……嗯,是在中秋宫宴上……哦,不对,是在御花园……” “得了,君意霄,你那套诱骗小姑娘的伎俩在我这儿不好使,本公主懒得看你做戏。” “现在你将本公主的两个丫环放出宫,我留下来做人质,你只赚不亏。其他的莫要再讲,免得平白污了本公主的耳朵。” 早就知道君意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虚伪好色、卑鄙小人,江芊葇懒得和这样的人掰扯。 被美人如此毫不留情地驳了面,君意霄心中怒意横生,暗骂对方的不识好歹,不过碍于江芊葇如今的身份,他只能隐忍下来。 下一刻,虚假温润的脸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薄凉。 “本王现在就放人。不过只能委屈静葇公主,暂时留在宫里做客了。” “无妨。” 江芊葇摆了摆手,继而轻叹道:“这人啊,很容易被惯出毛病。前阵子在西陵被一顿好生伺候,难免养成了肉娇身贵的坏毛病,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了。既然霄王说是做客了,那本公主也就不客气了,本公主这就列个清单。对了,一般的宫人采办本公主不放心,怕要劳烦霄王亲自跑趟了,毕竟像霄王这般能干的人不多……” 江芊葇顾自说着,君意霄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大手一瞬间紧握成拳,不过他又很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该死的江芊葇,不但使唤他当跑腿,还含沙射影地讽刺他谋权篡位。 算了,他忍了,等他坐上大周的皇位,到时再好好收拾这个女人。 “既然是做客,本王自然不能怠慢了公主,是应该事事以公主的喜好为先。公主只管把清单交给本王,本王一定会亲自督办的。” 君意霄的脸色已经有皲裂的痕迹了,可还是极尽心平气和地开口说话。 江芊葇倒不禁对他生出几分佩服来,恨不得感慨一句“好一个忍者神龟”来。 君意霄在众多皇子中资质平平,但是他懂得给自己树立一个温润谦和的形象,加上又有这般的隐忍能力,也难怪最后会闷声搞出这样的大事。 历史上这种皇权争夺的例子不胜枚举,像君意霄这般控制了皇城,又有别国势力做后盾,不出意外的话,坐上龙椅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可惜君意霄遇到的对手是君奕辰。 这便是君意霄注定失败的变数。 片刻之后,当江芊葇将一份洋洋洒洒的清单,交到君意霄的手上时,哪怕是他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怔了怔。 清单上列举出的物件极尽繁杂刁钻,比如镜月阁的好几件限量款饰品,除此还有淑宝斋的脂膏、御食楼的点心等等。 清单上从用品到吃食,无一例外都是最近风靡的新物什。 这些新开不久的店铺都是前段时间一夜爆火,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据说分铺已经开满了整个沧澜大陆。 因为太受欢迎,商品已经卖断货了,基本都得预约,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了。 君意霄咬了咬牙,收好清单,便去忙活了。 江芊葇将剩下的宫人打发到了殿外,待只有她一人时,便在桌前坐下,然后拿过纸笔写写画画,足有两盏茶的工夫。 待放下毫笔,下一瞬一抹人影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芊葇的属下逍落。 “主子,君意霄已经将轻竹、容青放了,属下派人将她们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了。” 江芊葇点了点头,没有多大的意外。 她对君意霄还有利用价值,君意霄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主子,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是叛军在皇宫里的驻守图,每个值守宫门的人数我都标了出来。” 江芊葇将刚才所画的图纸交到了逍落的手上。 她此番进宫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换回两个丫环。 方才她来找君意霄之前,特意在宫里绕了一大圈,就是在留意叛军的驻守情况。 当然她列出的清单,不只是故意刁难君意霄的,她是要以此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绊住他,使其分身乏术。 逍落惊道:“主子,您刚进宫,就摸清了重要关卡的防卫人数,这也太厉害了!” 江芊葇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想她一个现代顶级特工,没有过硬的侦察能力能行么? 无视于逍落震惊且崇拜的眼神,她叮嘱道:“告诉狱影阁的人,先不要行动。等到鸡笼坡辰王截杀元昭军队时,你们再入宫动手,确保切断皇宫叛军与元昭那边的联系。” “是,主子。” 等逍落离开后,江芊葇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到高高的宫墙外,天色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朵。 竟是难得的好天气,只是这大周皇宫,马上要变天了呢。 江芊葇眸光轻转,唇角徐徐绽开一抹清浅的弧度。 下一刻,她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于是转身走向床榻。 这段时间,她只需养精蓄锐便可。 番外 5 其人之道 偌大的宫殿里,除了江芊葇,只有一个宫女侍奉在侧,显得格外得冷清寂寥。 江芊葇半倚在玫瑰金镶宝石的贵妃榻上,闲闲地翻着话本子打发时间。 便在这时,好几个宫人从外面鱼贯而入,他们手持托盘,里面分别盛着漂亮的衣裳、华丽的首饰、精美的点心,看的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一个领头的宫女屈了屈身,十分恭敬地开口,“静葇公主,这些都是霄王殿下亲自挑选送给您的。” 江芊葇并未抬眼,只随意地摆了摆手,“都拿下去。” 江芊葇话落,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她被困两日,君意霄就把她清单上的物品全都备齐了,办事效率还真高啊。 看来君意霄为了讨好她,还真是下了不少血本嘛。 “这……” 领头的宫女顿时为难起来。 为了凑齐这些物什,主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回去如实向主子复命的话,主子必要大发雷霆,到时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要跟着遭殃。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伴随着略重的脚步声,只闻一道低沉且难辨喜怒的声音陡然在门口响起。 “静葇公主若是不喜这些凡品,等本王登基为帝,你做了皇后,将会是整个大周国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天底下的宝贝都是你的。静葇公主觉得本王的主意如何?” 听到君意霄的声音,江芊葇再无翻书的兴致了,当下她不悦地合上话本子,将侍奉在侧的宫女屏退。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时,江芊葇抬眸看向来人,笑靥如花道:“我觉得霄王的主意不错。” 原本君意霄已经做好碰软钉子的准备了,谁想江芊葇却对他笑脸相迎,一时间竟怔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姿容不俗,但是此刻笑起来,简直如同一瞬间百花齐放,那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美,简直太美了。 君意霄忍不住感叹起来。难怪都说怒发冲冠为红颜,祸国殃民是红颜。 江芊葇这等天姿国色,得到她绝对不比夺得大周江山的诱惑力小。 不过他君意霄天生就是帝王命,所以江山美人他两个都要。 平时遭受的都是江芊葇的冷脸,此刻突然被优待,君意霄有些受宠若惊,等回过神来,顿时喜不自禁,忍不住暗戳戳地想:这个女人莫不是想通了?所以放弃了君亦辰,要转投他的怀抱了? 君意霄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再者他“谦谦君子”的美名,可不是平白来的,有眼光的女人心仪他实属正常。 当下君意霄兴冲冲道:“静葇公主,难得你迷途知返,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介意你的过去。本王向你承诺,等本王成了大周的皇帝,马上立你为后。” 江芊葇起身,缓缓走向君意霄,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霄王,你误解本公主的意思了。” 在君意霄不解的目光中,江芊葇挑了挑眉,语声傲然道:“本公主觉得当个大周皇后确实不错,但是这大周皇帝不是你,而是君亦辰!” 此话一出,君意霄这才意识到敢情自己是被戏耍了。原来刚才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一时间羞辱、愤恨、不甘在他的心头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这张网越收越紧,让他不禁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贱人!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君意霄恼羞成怒,下一刻秀俊的面容瞬间扭曲狰狞起来。 他大步朝着江芊葇逼近,狭长的眸子立刻迸射出淫邪的冷芒。 “你……你想做什么?”江芊葇佯装骇然,连连后退。 “放心,本王不会杀了你的,毕竟你这样的绝品美人,本王可舍不得。只是本王要抢在君亦辰之前享用了你,你猜君亦辰要是知道你在本王身下辗转承欢,卖力讨好,他会不会崩溃呢?” 君意霄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江芊葇将手探进袖里的小动作。 江芊葇忽地神色一冷,凉凉道:“君意霄,你有镜子吗?” 君意霄不明就理,迷茫道:“什么意思?” 江芊葇冷笑道:“你没镜子总可以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货色?就你也配肖想本公主!” 君意霄瞬间寒了脸,从鼻孔里重重发出一声闷哼,“本王知道你性子刚烈,也有些手段,可惜本王早有准备,已经命人在殿里的香料里加了合欢散。此媚药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一旦中招,烈妇也要变荡妇。” 君意霄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既而搓了搓手,不禁狞笑道:“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江芊葇,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头脑发晕,浑身发热?” 此话一出,江芊葇佯装不适地摇了摇头,身子摇摇晃晃,她作势去揉太阳穴。 就在君意霄暗自得意,放松警惕之时,江芊葇素手轻扬,一道白色粉末在他面前迅速弥漫开来。 君意霄大惊之下,连忙想要闭气捂住口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沉,眼前的女人已经出现了重影。 君意霄拼命地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贱人!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 江芊葇勾唇嗤笑道:“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本公主研制的奇淫散,看看究竟是嘉宁郡主的合欢散厉害。还是本公主的奇淫散更高一筹。” 君意霄怫然变色道:“你……你竟然知道?” 江芊葇眼波一转,不置可否。 她虽然人在宫里,但是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镇南侯府一家子,果然没让人失望。 就在昨日已经是世子妃的嘉宁郡主找上了君意霄。 所以,她早就知道香料有问题,但她没有戳穿,而是佯装不知,为的就是要让君意霄自作自受。 看着江芊葇脸上阴恻恻的森寒笑意,君意霄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逼心肺,蔓延周身,如坠无底冰窟。 他想要极力保持冷静,可惜药性发作,全身上下就像有蚂蚁撕咬一般,酥酥麻麻,随后哐当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理智全消。 “逍落。”江芊葇低唤一声。 下一瞬,一道人影快速闪现在殿中。 “主子,探子来报,元昭军已离鸡笼坡不到十里。” 江芊葇闻言,勾了勾唇,“传我命令,半个时辰后不惜一切代价攻陷皇城,别说君意霄的叛军了,就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皇城。” “是,主子!”逍落抱拳领命。 随后,他冷眼扫过地上的君意霄,迟疑道:“主子,怎么处置他?” 江芊葇厌恶地瞅了一眼君意霄,下一刻取出一个小瓶抛给逍落。 逍落接过小瓶,正不解其意时,只听他家主子吩咐道:“你去弄晕七八个守在外面的侍卫,给他们服下里面的药丸,连同君意霄一起扔到偏殿去。君意霄这个人渣想毁了本公主清白,本公主便要让这个败类自食恶果。” 番外 5 其人之道 偌大的宫殿里,除了江芊葇,只有一个宫女侍奉在侧,显得格外得冷清寂寥。 江芊葇半倚在玫瑰金镶宝石的贵妃榻上,闲闲地翻着话本子打发时间。 便在这时,好几个宫人从外面鱼贯而入,他们手持托盘,里面分别盛着漂亮的衣裳、华丽的首饰、精美的点心,看的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一个领头的宫女屈了屈身,十分恭敬地开口,“静葇公主,这些都是霄王殿下亲自挑选送给您的。” 江芊葇并未抬眼,只随意地摆了摆手,“都拿下去。” 江芊葇话落,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她被困两日,君意霄就把她清单上的物品全都备齐了,办事效率还真高啊。 看来君意霄为了讨好她,还真是下了不少血本嘛。 “这……” 领头的宫女顿时为难起来。 为了凑齐这些物什,主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回去如实向主子复命的话,主子必要大发雷霆,到时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要跟着遭殃。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伴随着略重的脚步声,只闻一道低沉且难辨喜怒的声音陡然在门口响起。 “静葇公主若是不喜这些凡品,等本王登基为帝,你做了皇后,将会是整个大周国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天底下的宝贝都是你的。静葇公主觉得本王的主意如何?” 听到君意霄的声音,江芊葇再无翻书的兴致了,当下她不悦地合上话本子,将侍奉在侧的宫女屏退。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时,江芊葇抬眸看向来人,笑靥如花道:“我觉得霄王的主意不错。” 原本君意霄已经做好碰软钉子的准备了,谁想江芊葇却对他笑脸相迎,一时间竟怔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姿容不俗,但是此刻笑起来,简直如同一瞬间百花齐放,那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美,简直太美了。 君意霄忍不住感叹起来。难怪都说怒发冲冠为红颜,祸国殃民是红颜。 江芊葇这等天姿国色,得到她绝对不比夺得大周江山的诱惑力小。 不过他君意霄天生就是帝王命,所以江山美人他两个都要。 平时遭受的都是江芊葇的冷脸,此刻突然被优待,君意霄有些受宠若惊,等回过神来,顿时喜不自禁,忍不住暗戳戳地想:这个女人莫不是想通了?所以放弃了君亦辰,要转投他的怀抱了? 君意霄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再者他“谦谦君子”的美名,可不是平白来的,有眼光的女人心仪他实属正常。 当下君意霄兴冲冲道:“静葇公主,难得你迷途知返,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介意你的过去。本王向你承诺,等本王成了大周的皇帝,马上立你为后。” 江芊葇起身,缓缓走向君意霄,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霄王,你误解本公主的意思了。” 在君意霄不解的目光中,江芊葇挑了挑眉,语声傲然道:“本公主觉得当个大周皇后确实不错,但是这大周皇帝不是你,而是君亦辰!” 此话一出,君意霄这才意识到敢情自己是被戏耍了。原来刚才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一时间羞辱、愤恨、不甘在他的心头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这张网越收越紧,让他不禁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贱人!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君意霄恼羞成怒,下一刻秀俊的面容瞬间扭曲狰狞起来。 他大步朝着江芊葇逼近,狭长的眸子立刻迸射出淫邪的冷芒。 “你……你想做什么?”江芊葇佯装骇然,连连后退。 “放心,本王不会杀了你的,毕竟你这样的绝品美人,本王可舍不得。只是本王要抢在君亦辰之前享用了你,你猜君亦辰要是知道你在本王身下辗转承欢,卖力讨好,他会不会崩溃呢?” 君意霄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江芊葇将手探进袖里的小动作。 江芊葇忽地神色一冷,凉凉道:“君意霄,你有镜子吗?” 君意霄不明就理,迷茫道:“什么意思?” 江芊葇冷笑道:“你没镜子总可以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货色?就你也配肖想本公主!” 君意霄瞬间寒了脸,从鼻孔里重重发出一声闷哼,“本王知道你性子刚烈,也有些手段,可惜本王早有准备,已经命人在殿里的香料里加了合欢散。此媚药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一旦中招,烈妇也要变荡妇。” 君意霄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既而搓了搓手,不禁狞笑道:“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江芊葇,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头脑发晕,浑身发热?” 此话一出,江芊葇佯装不适地摇了摇头,身子摇摇晃晃,她作势去揉太阳穴。 就在君意霄暗自得意,放松警惕之时,江芊葇素手轻扬,一道白色粉末在他面前迅速弥漫开来。 君意霄大惊之下,连忙想要闭气捂住口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沉,眼前的女人已经出现了重影。 君意霄拼命地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贱人!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 江芊葇勾唇嗤笑道:“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本公主研制的奇淫散,看看究竟是嘉宁郡主的合欢散厉害。还是本公主的奇淫散更高一筹。” 君意霄怫然变色道:“你……你竟然知道?” 江芊葇眼波一转,不置可否。 她虽然人在宫里,但是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镇南侯府一家子,果然没让人失望。 就在昨日已经是世子妃的嘉宁郡主找上了君意霄。 所以,她早就知道香料有问题,但她没有戳穿,而是佯装不知,为的就是要让君意霄自作自受。 看着江芊葇脸上阴恻恻的森寒笑意,君意霄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逼心肺,蔓延周身,如坠无底冰窟。 他想要极力保持冷静,可惜药性发作,全身上下就像有蚂蚁撕咬一般,酥酥麻麻,随后哐当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理智全消。 “逍落。”江芊葇低唤一声。 下一瞬,一道人影快速闪现在殿中。 “主子,探子来报,元昭军已离鸡笼坡不到十里。” 江芊葇闻言,勾了勾唇,“传我命令,半个时辰后不惜一切代价攻陷皇城,别说君意霄的叛军了,就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皇城。” “是,主子!”逍落抱拳领命。 随后,他冷眼扫过地上的君意霄,迟疑道:“主子,怎么处置他?” 江芊葇厌恶地瞅了一眼君意霄,下一刻取出一个小瓶抛给逍落。 逍落接过小瓶,正不解其意时,只听他家主子吩咐道:“你去弄晕七八个守在外面的侍卫,给他们服下里面的药丸,连同君意霄一起扔到偏殿去。君意霄这个人渣想毁了本公主清白,本公主便要让这个败类自食恶果。” 番外 6 皇宫平乱 黑云压城,天光阴暗。 皇城内外喊杀冲天,血气腾腾。 经过一日一夜的浴血奋战,狱影阁的人控制了皇城。 当君奕辰带领的铁甲军攻进皇宫之时,君意霄和几个侍卫正大汗淋漓地在床榻上做着难以启齿的事情。 猛然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铠甲,君意霄顿时一个惊醒,连忙用被子裹住身体。 他脸色大变,眼里的震惊、错愕、恐惧交织在一起,濒临崩溃。 “君奕辰,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这……这不可能!皇宫有三万禁卫军把守,而且……” 不等君意霄说完,君奕辰便打断他,语带嘲讽道:“而且还有元昭国的援军是不是?本王要带给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禁卫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也已经缴械投降了,至于那五万元昭军,也已被本王在鸡笼坡尽数绞杀。君意霄,你输了!” 君意霄闻言,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呆愣了一瞬,继而面如死灰,拼命摇头。 “不……绝不可能!本王将你的军队早已控制,就算你有三头六臂,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筹集那么多军队。这不可能!” 君奕辰挑眉,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慢慢对君意霄细细解说。 “本王的军队虽被你控制,之前苏怀远的军队因为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也不能调遣,但是本王可以去离京都较近的城池寻求援军。你该知道这些年本王也没有闲着,朝堂有本王一半的势力,所以想要寻得援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另外一点,是你这次唯一算漏的地方。” 君奕辰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君意霄顿时急不可耐道:“你快说,本王到底算漏了什么。” 君奕辰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朝着殿外的方向轻唤一声。 “葇儿,快进来。” “哎呀,君奕辰,这种非礼勿视的场面你叫本公主进来,我怕长针眼。” 伴随着一道佯装娇嗔的女声,江芊葇翩然进入殿内。 君意霄一看到江芊葇,顿时眼里怒火翻腾,咬牙切齿道:“江芊葇,你个贱人!是你……是你给本王下药的!所以本王才会……” 后面的话,君意霄实在难以启齿。 “君意霄,想骂就大声骂,不然晚些只怕你就没机会了!” 江芊葇的脸上没有一丝怒色。她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杀意毕现。 要不是为了让君意霄亲眼看到他兵败的惨痛下场,当初这个狗东西在冒犯她时,就会被她一刀赐死。 君奕辰十分宠溺地揽过江芊葇,怎么看都像是对君意霄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君意霄,你算漏的就是本王有一位贤内助。要不是有葇儿的人抢先攻下皇城,一切也不会这么顺利。” 君意霄闻言,再度受到打击,整个人一瞬间瘫软在那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筹划多年,原本以为君奕辰是他夺得皇位的最大劲敌,却没想到后来冒出个江芊葇,破坏了他所有布局。 即便他心有不甘,可是也知道大势已去。成王败寇,他只能认命了。 养心殿里,周武帝缠绵病榻,整个人如同风干了一样,只剩下半条命了。 君奕辰步入殿中,看到床榻上的将死之人,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莫名复杂。 周武帝看到突然出现的君奕辰,嘴唇翕动,半晌才缓缓开口。 “君意霄那个畜牲呢!” 君奕辰冷然道:“君意霄勾结元昭,篡夺皇位,已经被本王就地正法。” 周武帝闻言,脸色微变,随后神情露出一丝苦涩。 “罢了罢了,终究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随后周武帝又气息不稳地开口: “你……你是来为你母妃报仇的!朕当年为了拉拢镇国将军夺得皇位,娶了你母妃。后来因为镇国将军功高盖主,朕便给他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你母妃对朕失望至极,郁结于心,最终悬梁自尽。” 周武帝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缓了缓才继续道:“朕知道你一直记恨,想为你母妃和外祖父报仇。朕当初又何尝不想将你除之而后快。如今朕时日无多,自知罪孽深重,但是大周江山不能落入宵小之手。” 周武帝朝着侍立在旁的江盛海看了看,江盛海会意,立刻转身从殿里的柜子里取出一卷圣旨,交到了君奕辰的手里。 君奕辰缓缓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瞳孔猛然一缩,神情变幻不定。 周武帝断断续续道:“这是朕的认罪书,有了它,你便可以为你的外祖父平反冤情。朕将这大周江山今后就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能做好这个皇帝。还有一事,你若答应朕,朕愿意任你处置,死也瞑目了。” 君奕辰道:“何事?” 周武帝咳嗽道:“找到神凰之女杀之,否则大周江山恐难太平。” “本王做不到。”君奕辰挑眉,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周武帝急切道:“为何?” 君奕辰一字一顿,语气坚定道:“因为她是本王的王妃,也是本王此生认定的唯一女人!” 周武帝惊得瞪大了眼珠,原本干瘦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奕辰,不可置信道:“所以说谢芊葇就是那个妖女?而且你一早就知道?” 君奕辰的脸上笼上了一丝薄怒,“她不是什么妖女,她是本王的福星。如果不是她,本王早就毒发身亡了。还有,她不是谢守良的女儿,而是西陵国的公主。如今她已认祖归宗,恢复了公主身份。” 周武帝惊怒道:“朕不管。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大周江山就有可能被倾覆。朕绝不允许这样的可能发生!君奕辰,即便你再痛恨朕,可是依旧改不了你是君氏血脉的事实。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君氏江山落到那个妖女手上吗?” 君奕辰冷笑,“别说葇儿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她有,本王也不会介意,反而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大周江山拱手相送。本王的王妃就得由本王宠着。” 周武帝闻言,瞬间气得咳嗽更加严重了,“孽子!你是想活活气死朕吗?” 君奕辰神色不变道:“若是不幸被本王气死,本王到时就多烧些纸钱给你。” “你……你……” 周武帝顿时被气得狂呕出一口鲜血,然后两眼一翻,彻底没气了。 君奕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床榻上死不瞑目的周武帝,手里握着的圣旨紧了紧,眼里似有晶莹闪动。 番外 6 皇宫平乱 黑云压城,天光阴暗。 皇城内外喊杀冲天,血气腾腾。 经过一日一夜的浴血奋战,狱影阁的人控制了皇城。 当君奕辰带领的铁甲军攻进皇宫之时,君意霄和几个侍卫正大汗淋漓地在床榻上做着难以启齿的事情。 猛然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铠甲,君意霄顿时一个惊醒,连忙用被子裹住身体。 他脸色大变,眼里的震惊、错愕、恐惧交织在一起,濒临崩溃。 “君奕辰,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这……这不可能!皇宫有三万禁卫军把守,而且……” 不等君意霄说完,君奕辰便打断他,语带嘲讽道:“而且还有元昭国的援军是不是?本王要带给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的禁卫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也已经缴械投降了,至于那五万元昭军,也已被本王在鸡笼坡尽数绞杀。君意霄,你输了!” 君意霄闻言,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呆愣了一瞬,继而面如死灰,拼命摇头。 “不……绝不可能!本王将你的军队早已控制,就算你有三头六臂,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筹集那么多军队。这不可能!” 君奕辰挑眉,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慢慢对君意霄细细解说。 “本王的军队虽被你控制,之前苏怀远的军队因为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也不能调遣,但是本王可以去离京都较近的城池寻求援军。你该知道这些年本王也没有闲着,朝堂有本王一半的势力,所以想要寻得援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另外一点,是你这次唯一算漏的地方。” 君奕辰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君意霄顿时急不可耐道:“你快说,本王到底算漏了什么。” 君奕辰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朝着殿外的方向轻唤一声。 “葇儿,快进来。” “哎呀,君奕辰,这种非礼勿视的场面你叫本公主进来,我怕长针眼。” 伴随着一道佯装娇嗔的女声,江芊葇翩然进入殿内。 君意霄一看到江芊葇,顿时眼里怒火翻腾,咬牙切齿道:“江芊葇,你个贱人!是你……是你给本王下药的!所以本王才会……” 后面的话,君意霄实在难以启齿。 “君意霄,想骂就大声骂,不然晚些只怕你就没机会了!” 江芊葇的脸上没有一丝怒色。她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杀意毕现。 要不是为了让君意霄亲眼看到他兵败的惨痛下场,当初这个狗东西在冒犯她时,就会被她一刀赐死。 君奕辰十分宠溺地揽过江芊葇,怎么看都像是对君意霄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君意霄,你算漏的就是本王有一位贤内助。要不是有葇儿的人抢先攻下皇城,一切也不会这么顺利。” 君意霄闻言,再度受到打击,整个人一瞬间瘫软在那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筹划多年,原本以为君奕辰是他夺得皇位的最大劲敌,却没想到后来冒出个江芊葇,破坏了他所有布局。 即便他心有不甘,可是也知道大势已去。成王败寇,他只能认命了。 养心殿里,周武帝缠绵病榻,整个人如同风干了一样,只剩下半条命了。 君奕辰步入殿中,看到床榻上的将死之人,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莫名复杂。 周武帝看到突然出现的君奕辰,嘴唇翕动,半晌才缓缓开口。 “君意霄那个畜牲呢!” 君奕辰冷然道:“君意霄勾结元昭,篡夺皇位,已经被本王就地正法。” 周武帝闻言,脸色微变,随后神情露出一丝苦涩。 “罢了罢了,终究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随后周武帝又气息不稳地开口: “你……你是来为你母妃报仇的!朕当年为了拉拢镇国将军夺得皇位,娶了你母妃。后来因为镇国将军功高盖主,朕便给他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你母妃对朕失望至极,郁结于心,最终悬梁自尽。” 周武帝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缓了缓才继续道:“朕知道你一直记恨,想为你母妃和外祖父报仇。朕当初又何尝不想将你除之而后快。如今朕时日无多,自知罪孽深重,但是大周江山不能落入宵小之手。” 周武帝朝着侍立在旁的江盛海看了看,江盛海会意,立刻转身从殿里的柜子里取出一卷圣旨,交到了君奕辰的手里。 君奕辰缓缓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瞳孔猛然一缩,神情变幻不定。 周武帝断断续续道:“这是朕的认罪书,有了它,你便可以为你的外祖父平反冤情。朕将这大周江山今后就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能做好这个皇帝。还有一事,你若答应朕,朕愿意任你处置,死也瞑目了。” 君奕辰道:“何事?” 周武帝咳嗽道:“找到神凰之女杀之,否则大周江山恐难太平。” “本王做不到。”君奕辰挑眉,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周武帝急切道:“为何?” 君奕辰一字一顿,语气坚定道:“因为她是本王的王妃,也是本王此生认定的唯一女人!” 周武帝惊得瞪大了眼珠,原本干瘦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他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奕辰,不可置信道:“所以说谢芊葇就是那个妖女?而且你一早就知道?” 君奕辰的脸上笼上了一丝薄怒,“她不是什么妖女,她是本王的福星。如果不是她,本王早就毒发身亡了。还有,她不是谢守良的女儿,而是西陵国的公主。如今她已认祖归宗,恢复了公主身份。” 周武帝惊怒道:“朕不管。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大周江山就有可能被倾覆。朕绝不允许这样的可能发生!君奕辰,即便你再痛恨朕,可是依旧改不了你是君氏血脉的事实。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君氏江山落到那个妖女手上吗?” 君奕辰冷笑,“别说葇儿没有这样的心思,就算她有,本王也不会介意,反而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大周江山拱手相送。本王的王妃就得由本王宠着。” 周武帝闻言,瞬间气得咳嗽更加严重了,“孽子!你是想活活气死朕吗?” 君奕辰神色不变道:“若是不幸被本王气死,本王到时就多烧些纸钱给你。” “你……你……” 周武帝顿时被气得狂呕出一口鲜血,然后两眼一翻,彻底没气了。 君奕辰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床榻上死不瞑目的周武帝,手里握着的圣旨紧了紧,眼里似有晶莹闪动。 番外 7 报得血仇 大璃国,天牢内。 镇南侯府一家子涉嫌助君意霄谋朝篡位,专门被囚禁在最阴冷破败的牢房里。 接连几日的严刑拷打,将几人折磨得都脱相了,浑身遍布伤痕,已经快要没人样了。 男犯女犯分别关在相邻的两个牢房里。 女牢里有秦氏、芸姨娘、晴姨娘、谢如锦、嘉宁郡主,就连原本在庄子上的谢芜莜、谢银朱也被捉来囚禁于此。 隔壁的牢房里,则关着谢守良和谢铭轩父子。 镇南侯的女眷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如今蹲在比侯府恭房还不如的天牢里,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生不如死。 时间一久,以秦氏为首的几人全将牢骚发泄在了嘉宁郡主的身上。 几人每天都会拿嘉宁郡主一通撒气。眼下嘉宁郡主又像往常一样被她们欺负。 “都是你这个贱人,好端端地上赶着给霄王送什么劳什子媚药,你一个人做这样的蠢事不打紧,现在连累我们整个侯府都获了罪!” “可不是嘛,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刚进门就克死了祖母,现在又害得我们蹲天牢,你怎么不去死呢!” 嘉宁郡主坐在角落里,任由秦氏等人谩骂。 接连几天她已经听惯了,此刻整个人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了。 眼见嘉宁郡主无动于衷,秦氏更加恼火,抄起地上的空瓷碗便朝着嘉宁郡主砸去。 “哐!” 瓷碗不偏不倚砸在嘉宁郡主的额头上,顷刻间血流不止。 而那瓷碗掉落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嘉宁郡主吃痛,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下一刻手心里顿时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嘉宁郡主见状,眼里的阴狠和愤怒几欲化成实质,她强忍住内心叫嚣的恨意,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喂你是不是死人啊!不会吭气啊!” 秦氏眼见嘉宁郡主依旧不作声,只觉自己当家主母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当下透过牢房间的空隙,向谢铭轩告状。 “轩儿,看看你当初娶了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对我这个母亲一点儿也不恭敬,我只怕熬不到出狱,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谢铭轩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冲着嘉宁郡主就是一阵谩骂。 “你这贱人,害得老子蹲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天天憋得难受,你个烂货,伺候不了老子不说,对母亲还敢摆脸拿乔,等本世子出去了就休了你!” 许是谢铭轩的话刺激到了嘉宁郡主,她霍地一骨碌站起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谢铭轩惊怒道:“贱人,你笑什么?” 嘉宁郡主缓缓止住笑意,眼里满是嘲讽道:“谢铭轩,你以为你还是镇南侯府的世子?你以为还有机会活着出去?” 嘉宁郡主顿了顿,又伸手指着秦氏,声音透着森寒冷意。 “还有你,你以为是因为本郡主才让侯府获罪的吗?你错了,是因为江芊葇要报复你们,不管本郡主有没有帮过霄王,江芊葇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她只是找了个由头罢了!我们迟早都得死!迟早都得死!” 此刻的嘉宁郡主神情阴森,状若癫狂,侯府众人皆是吓得眼皮直跳。莫名的恐惧瞬间萦绕心头! “住口!你胡说什么呢!本侯可是堂堂世袭的三等侯,身份何等尊贵,根本不可能出事!你休要胡言乱语!” 谢守良对着嘉宁郡主怒声警告道。 便在这时,伴随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道清冷且充满玩味的声音,在走廊里骤然响起。 “嘉宁郡主说得不错。本宫不会放过镇南侯府的每一个人!” 听到十分耳熟的声音,侯府众人皆是面色大变,颇为恐慌。 须臾间,江芊葇以一身正红色织金妆花宫装出现在牢房的门口。 这下侯府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秦氏的眼里满是戒备和畏惧,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不待江芊葇回话,便有一旁的狱卒怒声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不知下跪迎接,还敢如此无礼!” 江芊葇朝着开口的狱卒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他们与本宫都是旧识了,毕竟是最后一次见面,本宫便免了他们的礼。” “你……你成了皇后?” 隔壁牢房的谢守良瞪大了眼睛,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江芊葇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示意狱卒将侯府女眷所在的牢房打开。 等她走进牢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字一顿道:“前日辰王肃清叛国余孽,霄王已被正法,辰王昨日登基,今日本宫刚参加完封后大典,便赶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说到这里,江芊葇微微一顿,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本宫还要感谢当初你们侯府一大家子的特别关照呢,要不然本宫也不可能认识如今的皇上呢。为了表示感谢,本宫特意给你们带了礼物。” 此话一出,侯府众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眼里有怒恨,有恐惧,还有无奈。 早知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当初他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除去这个祸害。 江芊葇说完,朝着随行而来的逍落使了个眼色。 逍落会意,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黑色包袱扔到了秦氏的面前。 侯府众人皆是一脸疑虑,不知江芊葇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秦氏壮着胆子,蹲身将包袱层层打开。 猝不及防间,两颗鲜活的头颅陡然暴露出来。 “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秦氏惨叫一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至于其他人如同见鬼了一样,吓得身子如抖筛一般晃个不停。 包袱里正是江芊葇从西陵带来的华太后和莞灵公主的头颅。 虽然已经过去近十天了,但是因为用了特殊药水处理过,所以头颅看起来依然十分鲜活,皮肉富有弹性和光泽,就像活生生的一样。 只是眼珠子瞪得极大,十分骇人。 秦氏被吓得不轻,神思半晌处于游离状态。 “镇南侯、秦氏,本宫从西陵国带来了你们的故人,这下你们一家子就可以团聚了,本宫也算是还了这些年你们给我侯府嫡女身份的恩情。” 江芊葇的脸上噙了嘲讽的笑意,眼里冰寒一片。 此话意有所指,谢守良和秦氏心中一跳,连忙仔细端详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啊……母后?” “是菀儿……我苦命的菀儿啊!” 少顷,待谢守良和秦氏认出头颅的主人时,顿时悲恸欲绝,嚎啕大哭起来。 江芊葇冷眼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谢守良和秦氏,只觉这一幕十分讽刺。 当年只因谢守良和秦氏的贪念,调换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女婴。 自此两个女婴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身份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另一个沦落成侯府不受宠的丑女,最后还被欺凌而死。 好在如今她已经为真正的江芊葇报了仇,原主应该也可以瞑目了。 江芊葇在离开牢房前,下了一道旨意:镇南侯满门包藏祸心,混淆西陵皇室血脉在先,助霄王谋朝篡位在后,实在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即刻问斩,并将一众头颅悬于城门示众。 番外 7 报得血仇 大璃国,天牢内。 镇南侯府一家子涉嫌助君意霄谋朝篡位,专门被囚禁在最阴冷破败的牢房里。 接连几日的严刑拷打,将几人折磨得都脱相了,浑身遍布伤痕,已经快要没人样了。 男犯女犯分别关在相邻的两个牢房里。 女牢里有秦氏、芸姨娘、晴姨娘、谢如锦、嘉宁郡主,就连原本在庄子上的谢芜莜、谢银朱也被捉来囚禁于此。 隔壁的牢房里,则关着谢守良和谢铭轩父子。 镇南侯的女眷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如今蹲在比侯府恭房还不如的天牢里,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生不如死。 时间一久,以秦氏为首的几人全将牢骚发泄在了嘉宁郡主的身上。 几人每天都会拿嘉宁郡主一通撒气。眼下嘉宁郡主又像往常一样被她们欺负。 “都是你这个贱人,好端端地上赶着给霄王送什么劳什子媚药,你一个人做这样的蠢事不打紧,现在连累我们整个侯府都获了罪!” “可不是嘛,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刚进门就克死了祖母,现在又害得我们蹲天牢,你怎么不去死呢!” 嘉宁郡主坐在角落里,任由秦氏等人谩骂。 接连几天她已经听惯了,此刻整个人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了。 眼见嘉宁郡主无动于衷,秦氏更加恼火,抄起地上的空瓷碗便朝着嘉宁郡主砸去。 “哐!” 瓷碗不偏不倚砸在嘉宁郡主的额头上,顷刻间血流不止。 而那瓷碗掉落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嘉宁郡主吃痛,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下一刻手心里顿时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嘉宁郡主见状,眼里的阴狠和愤怒几欲化成实质,她强忍住内心叫嚣的恨意,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喂你是不是死人啊!不会吭气啊!” 秦氏眼见嘉宁郡主依旧不作声,只觉自己当家主母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当下透过牢房间的空隙,向谢铭轩告状。 “轩儿,看看你当初娶了个什么破烂玩意儿,对我这个母亲一点儿也不恭敬,我只怕熬不到出狱,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谢铭轩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冲着嘉宁郡主就是一阵谩骂。 “你这贱人,害得老子蹲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天天憋得难受,你个烂货,伺候不了老子不说,对母亲还敢摆脸拿乔,等本世子出去了就休了你!” 许是谢铭轩的话刺激到了嘉宁郡主,她霍地一骨碌站起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谢铭轩惊怒道:“贱人,你笑什么?” 嘉宁郡主缓缓止住笑意,眼里满是嘲讽道:“谢铭轩,你以为你还是镇南侯府的世子?你以为还有机会活着出去?” 嘉宁郡主顿了顿,又伸手指着秦氏,声音透着森寒冷意。 “还有你,你以为是因为本郡主才让侯府获罪的吗?你错了,是因为江芊葇要报复你们,不管本郡主有没有帮过霄王,江芊葇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她只是找了个由头罢了!我们迟早都得死!迟早都得死!” 此刻的嘉宁郡主神情阴森,状若癫狂,侯府众人皆是吓得眼皮直跳。莫名的恐惧瞬间萦绕心头! “住口!你胡说什么呢!本侯可是堂堂世袭的三等侯,身份何等尊贵,根本不可能出事!你休要胡言乱语!” 谢守良对着嘉宁郡主怒声警告道。 便在这时,伴随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道清冷且充满玩味的声音,在走廊里骤然响起。 “嘉宁郡主说得不错。本宫不会放过镇南侯府的每一个人!” 听到十分耳熟的声音,侯府众人皆是面色大变,颇为恐慌。 须臾间,江芊葇以一身正红色织金妆花宫装出现在牢房的门口。 这下侯府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秦氏的眼里满是戒备和畏惧,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不待江芊葇回话,便有一旁的狱卒怒声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不知下跪迎接,还敢如此无礼!” 江芊葇朝着开口的狱卒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他们与本宫都是旧识了,毕竟是最后一次见面,本宫便免了他们的礼。” “你……你成了皇后?” 隔壁牢房的谢守良瞪大了眼睛,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江芊葇没有立即开口说话,而是示意狱卒将侯府女眷所在的牢房打开。 等她走进牢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字一顿道:“前日辰王肃清叛国余孽,霄王已被正法,辰王昨日登基,今日本宫刚参加完封后大典,便赶来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说到这里,江芊葇微微一顿,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本宫还要感谢当初你们侯府一大家子的特别关照呢,要不然本宫也不可能认识如今的皇上呢。为了表示感谢,本宫特意给你们带了礼物。” 此话一出,侯府众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眼里有怒恨,有恐惧,还有无奈。 早知今日落得如此下场,当初他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除去这个祸害。 江芊葇说完,朝着随行而来的逍落使了个眼色。 逍落会意,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黑色包袱扔到了秦氏的面前。 侯府众人皆是一脸疑虑,不知江芊葇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秦氏壮着胆子,蹲身将包袱层层打开。 猝不及防间,两颗鲜活的头颅陡然暴露出来。 “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秦氏惨叫一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至于其他人如同见鬼了一样,吓得身子如抖筛一般晃个不停。 包袱里正是江芊葇从西陵带来的华太后和莞灵公主的头颅。 虽然已经过去近十天了,但是因为用了特殊药水处理过,所以头颅看起来依然十分鲜活,皮肉富有弹性和光泽,就像活生生的一样。 只是眼珠子瞪得极大,十分骇人。 秦氏被吓得不轻,神思半晌处于游离状态。 “镇南侯、秦氏,本宫从西陵国带来了你们的故人,这下你们一家子就可以团聚了,本宫也算是还了这些年你们给我侯府嫡女身份的恩情。” 江芊葇的脸上噙了嘲讽的笑意,眼里冰寒一片。 此话意有所指,谢守良和秦氏心中一跳,连忙仔细端详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啊……母后?” “是菀儿……我苦命的菀儿啊!” 少顷,待谢守良和秦氏认出头颅的主人时,顿时悲恸欲绝,嚎啕大哭起来。 江芊葇冷眼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谢守良和秦氏,只觉这一幕十分讽刺。 当年只因谢守良和秦氏的贪念,调换了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女婴。 自此两个女婴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身份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另一个沦落成侯府不受宠的丑女,最后还被欺凌而死。 好在如今她已经为真正的江芊葇报了仇,原主应该也可以瞑目了。 江芊葇在离开牢房前,下了一道旨意:镇南侯满门包藏祸心,混淆西陵皇室血脉在先,助霄王谋朝篡位在后,实在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即刻问斩,并将一众头颅悬于城门示众。 番外 8 为卿种橘 淅淅沥沥的大雨,洗刷了皇城的血腥和罪恶。 翌日,天空放晴,周武帝驾崩,大周易主,由辰王君奕辰登基继位。 三日后,吉神月德三合,剑锋金命,五行为金,主大吉,宜嫁娶。 十里红妆,从了无府到皇宫的迎亲之路挂满红绸,地上铺着喜庆柔软的红毯,一眼望不到头。 整个京都万人空巷,满城百姓都围堵在街道两侧,想要一睹这场盛世婚礼。 每隔一段都有手提篮子的花童守着,每当凤鸾车经过时,都会有缤纷的花瓣抛洒而出。 富丽堂皇的凤鸾车,周围红纱随风而动。 马车内的江芊葇身着凤冠霞帔,一袭正红蹙金宫装上,各色彩线绣制的凤凰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能乘风飞去。 五官精美绝伦,眉目如画,额间垂下的串串金珠,更添矜贵气质。 此刻她正襟危坐,纤手交叠,只是微微绞动的手指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 此时此刻,望着十里红妆,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她与君奕辰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再到成为他的皇后,期间两人经历了无数考验。 不过从此以后,她将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有人陪伴,有人守护。 属于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宫门缓缓打开的那一瞬,坐在凤鸾车上的江芊葇,一眼便看到了身着一袭喜服的君奕辰。 只一眼,便沦陷,从此便是一生。 江芊葇下了凤鸾车,提裙沿着冗长的红毯,一步步朝着那抹清风霁月般的身影靠近。朱红如枫的裙摆,在身后逶迤拖地。 心脏不可控地扑通扑通地乱跳,仿佛快要从胸口跃出。 那边长身玉立的君奕辰,眼见对面的人儿穿着一身繁复曳地的喜服,行动不便。 下一刻,他提气纵身而起,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娇艳俏丽的人儿飞掠而去,继而长臂一展,扣住纤腰将人揽入怀中,朝着丹陛之上飞去。 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目光交汇,彼此深深凝视,一切言语尽在不言中,只有眼里的那份痴缠缱绻,还有那份深深的情愫在空气中流淌。 后宫空置,唯有皇后所居的坤宁宫红烛高燃,红绸绮丽,一派喜庆的气氛。 寝殿里,烛火欢快地跳跃,橙黄的光晕影影绰绰,照亮一方静谧。 坐在桌前的二人,执起合卺酒,交杯饮下。 “葇儿,夜色已深,不如让朕伺候你歇息了。” 魅惑的声音贴着江芊葇的耳边传入,让江芊葇的面颊顿觉一阵酥麻。 下一刻,君奕辰伸手就要去解江芊葇的衣衫。 江芊葇按下他的手,挑眉道:“最近事务繁多,明日你还要早些上朝,你为我空置后宫,已惹得百官不满,若是明日上朝迟了,指不定又要指责我是祸国妖后。” 君奕辰勾唇,邪魅一笑,“既然他们已经说你是祸国妖后了,不如你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了。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葇儿,你说呢?” 在烛火的映照下,君奕辰俊秀的双眸,灼灼如月华,似有无限深情。 江芊葇顿时心神一漾,起身缓步到君奕辰的背后,继而将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一双白皙的玉手缓缓地探进君奕辰的胸前。 不点而朱的红唇贴在君奕辰的耳畔,吐气如兰道:“好主意。既是祸国妖后,那人我要了,这江山我也要了。” 君奕辰朗声一笑,下一刻拉过某人的玉臂,江芊葇一个半旋身便跌倒在君奕辰的怀里。 暧昧的气氛瞬间点燃整个寝宫。 随后,君奕辰将怀里的美人打横抱起,快步朝着床榻而去。 芙蓉帐暖,满殿旖旎。 数年后,大周国帝后育有两子一女,个个龙章凤姿,气质非凡。 皇帝君奕辰将皇位传于年仅十三岁的大皇子,早早做了甩手掌柜。 这位新帝从小便有神童之称,识千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年仅八岁,便能着书立论,指点江山。武功更是没有落下,整个大周难逢敌手。 已是太上皇的君奕辰,在京郊的行宫里给自己开垦了一片田地,平时和太后江芊葇养养花,种种菜,或是溜猫逗狗,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凤鸣山与玉虚子学习阵法的时光。 最近一年里,君奕辰整日忙于打理几株橘树。 此事还要从东梁国皇帝凤倾言说起。 当年凤倾言还是一个闲散王爷时,偶然一次机会来到大周,心疾复发的他被如今大周的太后江芊葇出手所救,自此便对伊人情有独钟,遭拒后的他依然痴心不改。 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凤倾言依旧贼心不死,不但后宫空悬,未纳一个妃子,而且每年总会隔三差五往大周国送橘子。 凤倾言如此大费周章,煞费苦心,无外乎就是拿捏了大周太后喜橘的爱好。 大周国气候偏冷,不适于橘树生长,而东梁国四季温润如春,橘树长势喜人,结出来的果实又大又甜。 太上皇君奕辰每每看到凤倾言送来的橘子,明明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可是看到心爱的女人吃得一脸欢快,他又心生不忍。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虽然君奕辰知道他的女人对凤倾言只有朋友之谊,奈何他的心只有那么大,还全都用来装了她一人,难免拈酸吃醋。 于是君奕辰亲自从东梁国移植了几株橘树回来,决定不再给凤倾言大献殷勤的机会。 一年里从浇水、除草、施肥,君奕辰都是亲力亲为。 后来橘树终于长出青幽幽的小果实,他又怕被鸟儿糟蹋,几乎日日守护。 如今黄灿灿的果实终于成熟了,终于可以松出一口气了。 君奕辰特意从树上挑选了一只最大的橘子,剥好果皮拈了一瓣,颇为殷勤地递到了江芊葇的嘴畔。 “葇儿,快尝尝,朕种出来的橘子,绝对比凤倾言那老小子送来的橘子甜多了!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 江芊葇看到君奕辰献宝似地让橘瓣喂到她嘴边,心里顿时一阵甜蜜。 鼻间萦绕着橘子特意的清香,下一刻,江芊葇十分配合地张嘴,咬开饱满的唇瓣,细细地品尝起来。 然而,下一瞬江芊葇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瞬间皱在了一起。 “啊……酸死了!君奕辰,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芊葇酸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君奕辰见状,赶忙一边用指腹替江芊葇拭泪,一边狐疑道:“真有那么酸吗?” 江芊葇皱眉道:“不信你自己尝尝。” 君奕辰拈了一瓣塞进嘴里,顿时酸得他倒抽一口气。 “凑巧,一定是凑巧。”君奕辰调整好心态,不死心道,“你等等,其他果实肯定是甜的,这次朕先尝。” 随后,君奕辰从树上重新挑选了一枚橘子,剥皮咬了一瓣,酸得他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算了,这些橘子太酸了,不能吃了。”君奕辰如同霜打的茄子,闷声道。 眼见君奕辰正要扔掉手里的橘子,江芊葇连忙眼疾手快地抢过来,莞尔一笑。 继而安慰道:“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毕竟我们无法改变大周的气候环境,不过你能种出这么大的果子已经实属不易了。” 君奕辰沮丧道:“反正结果还是失败了。以后凤倾言要是再送来橘子,朕不会再拈酸吃醋了。” 江芊葇牵过君奕辰的手,眼眸明亮且认真道:“既然我的夫君亲自为我种出了满树的橘子,我又何必再吃别人送来的呢。” 君奕辰莫名的感动,继而怔然道:“可是朕种出来的橘子太酸了,根本难以下咽。” 江芊葇眸光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虽然这些橘子又酸又涩,但是里面有我夫君对我的情意。对我而言,它们是世上最好吃的橘子。” 江芊葇说到这里,挑眉道:“我们可以用这些果实做些橘子罐头,或是橘子糕点啊,肯定特别美味。所以,我一定要将满树的橘子吃得干干净净,才不会辜负夫君辛苦劳作的这一年。” “葇儿。” 君奕辰喃喃低唤,声音轻柔无边。 四目相望之下,江芊葇只觉君奕辰深邃如海的眼神好似锁住了她。 那份深情像暖阳照耀着她,充满着专注和浓情。 情动之下,她双臂扣上他的脖颈,鼻息相闻,唇齿缠绵。 恍惚中,他们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他们如繁花满枝的年轻模样,还有着追求比翼双飞、一世一双人的夙愿。 番外 8 为卿种橘 淅淅沥沥的大雨,洗刷了皇城的血腥和罪恶。 翌日,天空放晴,周武帝驾崩,大周易主,由辰王君奕辰登基继位。 三日后,吉神月德三合,剑锋金命,五行为金,主大吉,宜嫁娶。 十里红妆,从了无府到皇宫的迎亲之路挂满红绸,地上铺着喜庆柔软的红毯,一眼望不到头。 整个京都万人空巷,满城百姓都围堵在街道两侧,想要一睹这场盛世婚礼。 每隔一段都有手提篮子的花童守着,每当凤鸾车经过时,都会有缤纷的花瓣抛洒而出。 富丽堂皇的凤鸾车,周围红纱随风而动。 马车内的江芊葇身着凤冠霞帔,一袭正红蹙金宫装上,各色彩线绣制的凤凰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能乘风飞去。 五官精美绝伦,眉目如画,额间垂下的串串金珠,更添矜贵气质。 此刻她正襟危坐,纤手交叠,只是微微绞动的手指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绪。 此时此刻,望着十里红妆,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她与君奕辰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再到成为他的皇后,期间两人经历了无数考验。 不过从此以后,她将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有人陪伴,有人守护。 属于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宫门缓缓打开的那一瞬,坐在凤鸾车上的江芊葇,一眼便看到了身着一袭喜服的君奕辰。 只一眼,便沦陷,从此便是一生。 江芊葇下了凤鸾车,提裙沿着冗长的红毯,一步步朝着那抹清风霁月般的身影靠近。朱红如枫的裙摆,在身后逶迤拖地。 心脏不可控地扑通扑通地乱跳,仿佛快要从胸口跃出。 那边长身玉立的君奕辰,眼见对面的人儿穿着一身繁复曳地的喜服,行动不便。 下一刻,他提气纵身而起,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娇艳俏丽的人儿飞掠而去,继而长臂一展,扣住纤腰将人揽入怀中,朝着丹陛之上飞去。 此时此刻,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目光交汇,彼此深深凝视,一切言语尽在不言中,只有眼里的那份痴缠缱绻,还有那份深深的情愫在空气中流淌。 后宫空置,唯有皇后所居的坤宁宫红烛高燃,红绸绮丽,一派喜庆的气氛。 寝殿里,烛火欢快地跳跃,橙黄的光晕影影绰绰,照亮一方静谧。 坐在桌前的二人,执起合卺酒,交杯饮下。 “葇儿,夜色已深,不如让朕伺候你歇息了。” 魅惑的声音贴着江芊葇的耳边传入,让江芊葇的面颊顿觉一阵酥麻。 下一刻,君奕辰伸手就要去解江芊葇的衣衫。 江芊葇按下他的手,挑眉道:“最近事务繁多,明日你还要早些上朝,你为我空置后宫,已惹得百官不满,若是明日上朝迟了,指不定又要指责我是祸国妖后。” 君奕辰勾唇,邪魅一笑,“既然他们已经说你是祸国妖后了,不如你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了。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葇儿,你说呢?” 在烛火的映照下,君奕辰俊秀的双眸,灼灼如月华,似有无限深情。 江芊葇顿时心神一漾,起身缓步到君奕辰的背后,继而将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一双白皙的玉手缓缓地探进君奕辰的胸前。 不点而朱的红唇贴在君奕辰的耳畔,吐气如兰道:“好主意。既是祸国妖后,那人我要了,这江山我也要了。” 君奕辰朗声一笑,下一刻拉过某人的玉臂,江芊葇一个半旋身便跌倒在君奕辰的怀里。 暧昧的气氛瞬间点燃整个寝宫。 随后,君奕辰将怀里的美人打横抱起,快步朝着床榻而去。 芙蓉帐暖,满殿旖旎。 数年后,大周国帝后育有两子一女,个个龙章凤姿,气质非凡。 皇帝君奕辰将皇位传于年仅十三岁的大皇子,早早做了甩手掌柜。 这位新帝从小便有神童之称,识千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年仅八岁,便能着书立论,指点江山。武功更是没有落下,整个大周难逢敌手。 已是太上皇的君奕辰,在京郊的行宫里给自己开垦了一片田地,平时和太后江芊葇养养花,种种菜,或是溜猫逗狗,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凤鸣山与玉虚子学习阵法的时光。 最近一年里,君奕辰整日忙于打理几株橘树。 此事还要从东梁国皇帝凤倾言说起。 当年凤倾言还是一个闲散王爷时,偶然一次机会来到大周,心疾复发的他被如今大周的太后江芊葇出手所救,自此便对伊人情有独钟,遭拒后的他依然痴心不改。 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凤倾言依旧贼心不死,不但后宫空悬,未纳一个妃子,而且每年总会隔三差五往大周国送橘子。 凤倾言如此大费周章,煞费苦心,无外乎就是拿捏了大周太后喜橘的爱好。 大周国气候偏冷,不适于橘树生长,而东梁国四季温润如春,橘树长势喜人,结出来的果实又大又甜。 太上皇君奕辰每每看到凤倾言送来的橘子,明明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可是看到心爱的女人吃得一脸欢快,他又心生不忍。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虽然君奕辰知道他的女人对凤倾言只有朋友之谊,奈何他的心只有那么大,还全都用来装了她一人,难免拈酸吃醋。 于是君奕辰亲自从东梁国移植了几株橘树回来,决定不再给凤倾言大献殷勤的机会。 一年里从浇水、除草、施肥,君奕辰都是亲力亲为。 后来橘树终于长出青幽幽的小果实,他又怕被鸟儿糟蹋,几乎日日守护。 如今黄灿灿的果实终于成熟了,终于可以松出一口气了。 君奕辰特意从树上挑选了一只最大的橘子,剥好果皮拈了一瓣,颇为殷勤地递到了江芊葇的嘴畔。 “葇儿,快尝尝,朕种出来的橘子,绝对比凤倾言那老小子送来的橘子甜多了!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 江芊葇看到君奕辰献宝似地让橘瓣喂到她嘴边,心里顿时一阵甜蜜。 鼻间萦绕着橘子特意的清香,下一刻,江芊葇十分配合地张嘴,咬开饱满的唇瓣,细细地品尝起来。 然而,下一瞬江芊葇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瞬间皱在了一起。 “啊……酸死了!君奕辰,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芊葇酸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君奕辰见状,赶忙一边用指腹替江芊葇拭泪,一边狐疑道:“真有那么酸吗?” 江芊葇皱眉道:“不信你自己尝尝。” 君奕辰拈了一瓣塞进嘴里,顿时酸得他倒抽一口气。 “凑巧,一定是凑巧。”君奕辰调整好心态,不死心道,“你等等,其他果实肯定是甜的,这次朕先尝。” 随后,君奕辰从树上重新挑选了一枚橘子,剥皮咬了一瓣,酸得他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算了,这些橘子太酸了,不能吃了。”君奕辰如同霜打的茄子,闷声道。 眼见君奕辰正要扔掉手里的橘子,江芊葇连忙眼疾手快地抢过来,莞尔一笑。 继而安慰道:“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毕竟我们无法改变大周的气候环境,不过你能种出这么大的果子已经实属不易了。” 君奕辰沮丧道:“反正结果还是失败了。以后凤倾言要是再送来橘子,朕不会再拈酸吃醋了。” 江芊葇牵过君奕辰的手,眼眸明亮且认真道:“既然我的夫君亲自为我种出了满树的橘子,我又何必再吃别人送来的呢。” 君奕辰莫名的感动,继而怔然道:“可是朕种出来的橘子太酸了,根本难以下咽。” 江芊葇眸光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虽然这些橘子又酸又涩,但是里面有我夫君对我的情意。对我而言,它们是世上最好吃的橘子。” 江芊葇说到这里,挑眉道:“我们可以用这些果实做些橘子罐头,或是橘子糕点啊,肯定特别美味。所以,我一定要将满树的橘子吃得干干净净,才不会辜负夫君辛苦劳作的这一年。” “葇儿。” 君奕辰喃喃低唤,声音轻柔无边。 四目相望之下,江芊葇只觉君奕辰深邃如海的眼神好似锁住了她。 那份深情像暖阳照耀着她,充满着专注和浓情。 情动之下,她双臂扣上他的脖颈,鼻息相闻,唇齿缠绵。 恍惚中,他们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他们如繁花满枝的年轻模样,还有着追求比翼双飞、一世一双人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