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死遁后,我成了星际悬赏榜一》 第1章 一亿 “请宿主保持人设,拐卖奴隶代号007。” “哪个是007?” 只见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身前抱手,外披的黑色斗篷也遮不住她桀骜不驯的凌厉气势。 她此时坐在一个上好的包间里,气鼓鼓看着面前的一切。 眼前,偌大的斗兽场上,凶猛无比的异兽暴虐地吞吃着面前的奴隶,血色的海洋在汹涌着,激起人群里一阵阵欢呼。 瞧着这些异兽的腿就比她高了,她可可怕的很,瑟瑟索索地问着, “怎么不说话呀,你说话呀。” “报告宿主,系统正在维修中。” “关键时候,你给我出幺蛾子。” 耳边一声吼叫,她抖了一抖。 “抱歉宿主,cpu过载,系统自动休眠。” “不是,等等。” 她重重拍了下手下的凳子。 “哟,姐。咋的,有事儿?” 旁边睡着打盹的家伙猛然醒了过来, “外头挺热闹。看上哪个了?一堆歪瓜裂枣的,也配不上我姐。” “咳咳,坐下。” 她,梁泠雨。 自星际爆炸穿越后,在这儿已经有一个月了。 本来她未婚夫去世,她准备假借旅游散心逃跑,结果不小心遇到了星际旋涡,后头追兵又紧,炸了。 而这里是黑土星,星际里的法外之地,常年游迹着海盗和像她这样稀奇古怪的异兽。 非法军火交易,禁药贩卖,奴隶角斗等等,在这儿,都是家常便饭。 她呢,好巧不巧。 成为了现在黑土星上唯一一只凤凰,可惜这凤凰心脏不好,别说飞了,跑两句就喘。 “小丫头,你咋来了?” 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拍拍自己的胸膛,故意装成一副受惊的样子。 “太无聊了,这不,我来找乐子了呗。” 她眼里盯着底下的斗兽场中央,场中异兽吞吃到只剩下一个满是血痕的奴隶。 “行,你可别觉得有趣,和以前一样,把那些奴隶都放了啊?这批奴隶里,可有好货色。” 至于眼前的老人,是这儿的地头之一,大家尊称一声“豹三爷”。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位豹三爷对她的病情很是担忧,经常托东西过来给她补身体。 独爪豹挑了挑眉,眉目慈善,打开自己的光脑,里面出现了加密文件。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绝密资料。 她眼波一转,嘴角上扬, “谢谢三爷爷。” 光脑接受资料,后台ai分析录入。 “小丫头,最近这儿可不太平。你呀你,别一天到晚来这里,你要出事了,我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独爪豹左手捋了捋胡子。 呵呵,她来这这么久。一个月了,连她哥的影子都没见着。 听旁人的评价是说她那个哥哥,年纪轻轻,心狠手辣。 七年前。 占三地之变。 他不仅一夕之间,血洗三大海岸,占三地。掌握独裁大权,还逼着她爷爷退居世外,一手包揽了黑土星所有的非法贸易。 这不,现在黑土星严禁私自外出。 整个星球,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 而她这只可怜的小弱鸡,成为他在这里的山大王。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熟悉的片段。 蓝宝石一样的瞳孔,唇红齿白,稚气未脱的脸漂亮过头,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他盯着她,不像是在看妹妹,更像是在看死物。 “好妹妹。” 恶寒从心里涌起,她连忙回答。 “好好好,您可别唠叨了,我耳朵都要成茧了。外头等着呢,我先走了。” 她耸肩笑笑,目光瞥了一眼外头。 “行,下次可别偷跑来了。” 独爪豹眼睛咕噜一转,带着叹息声靠近她,顺势消音的“滴”一声,光脑接受新的讯息, “你呢,就算偷跑来,也别被发现,知道不?” 她点点头,光脑里传来一则新消息,催促她回去, “好了,三爷爷,时间不早了,您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微微附身鞠躬,算是道别,转回身走了。 外头的天空已被黑夜笼罩住,带着这里特有的宝蓝色光泽。 细碎的闪亮之下,一个黑袍下露出几缕金发的家伙乖巧在走廊尽头耐心等待着。 “姐,买瓜子去了?” 那个长相风流的金发男是她打小的玩伴,他从小立志呢,就是当个威风凛凛的大海盗。 不过,自七年前占三地之变后,他就安分待在自己身边当管家兼职保镖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吃的你,走,去挑人。” “不是,姐,咱吃点好的。这些男的上不得台面的。” 恶狠狠瞪他一眼, “谁说我是来找玩的?” 虽说她博览万家草,可她那是有贼心,没贼胆。 要是真被她那哥哥知道了,正巧,有了破绽可以让他自由发挥。 她可要洁身自好。 “不找玩的,找啥?哎哎哎,祖宗你慢点儿。”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梁泠雨也不想来着。 她新买的新衣服,还没穿上身两天呢。就被她那个系统火急火燎赶到这个地方,美名其曰,寻找爱情的火苗。 我呸。 刚一进这儿,这些奴隶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 一个个的,全把自己当成口粮了。 也难怪,毕竟是独一份的小凤凰,有点注目礼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喘着气,吞了口唾沫,腿肚子忍不住打颤, “邢省,你在我前头。” “怎么了姐,是不是太冷头了?” “是有点儿,乌漆嘛黑的,我体弱。” 她实在不喜欢鼻尖的血味,厚重而压抑,黏腻得要把自己快速吞噬。 赶紧把这事完了,她好回去美美当她的包租婆。 “007。” 她审视着里面的家伙,他混在一片黑暗中。 “别。” 不管监管员的提醒,她烦躁地踏进了里面, “拦着他,吵死了。” 她的定位可是作天作地的二世祖,在这儿,除了她那个平时不着家的哥哥以外,谁管得了她这个小霸王。 “喂,你就是007。说话,别一副要死不活的。” “咳咳。” 女孩的馨香不由自主地窜到他鼻下,但看那双圆眸湿漉漉的,像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还活着呢,行了,活着就给我出去。” 如果此时系统在,指不定要念到她,极力给她灌输,咱们这是恋爱攻略系统。 呵。 男人,狗才要。 “哟,不行了?” 她靠近他,实在是被里面的血味冲到鼻子了,微蹙起眉头。 美人皱眉是极其好看的。 尤其是她受不了这里的味道,眼圈红红的,泛着诱人的色彩。 现在的她,更像只弱小的小兔子了。 “不行就给我埋了,别回去给我浪费资源。” 匍匐在地上的家伙似乎动了动,想要起身扑向她。 她抬腿就是一踩,大声呵斥, “听清楚了,你以后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凶狠的语气平时不像她,但她毕竟只是来把他带出去的的,无所谓。 她都怀疑这系统是不是坑她,草草给了几行提醒就休眠了。 一声闷哼从脚下传来,她慢慢弯下身子,把整个身子重力压下去, “听到了吗?007。” “听到了。” 低哑的嗓音幽幽响起。 “喊我什么?我是你的买家,你可花了我不少钱。” 与此同时,她还嘀咕了一句, “这可是一亿啊。” 她本来想极其霸总式的轻挑他的下巴,毕竟是一亿,总要有些排面。 但是他太脏了。 作为未来联邦新世纪的好宝宝,爱干净是她的美德。 迫不得已,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主子。” 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黑暗中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格外明亮。 “回去洗洗,脏死了。” 软了语气,她一把把他放开,长腿抬起。 麻,麻了。 剧烈地咳嗽声从身下响起。 勉强稳住身形,梁泠雨有些不好意思。 抱一丝啊,刚刚踩太狠了。 她灰溜溜地跑了。 这破牢笼,里面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奴隶。 先前怎么风光,现在就多么狼狈,说的就是她。 第2章 暗杀 大步迈到走廊里,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幽闭黑暗的装饰无不彰显这里的恶趣味,梁泠雨本来和傻大个一起出来。 可是,刚刚跑太急,找不着路了。 按理来说,凤凰应该不会迷路。 但问题是,她可不是一般的凤凰。 是只体弱多病的弱鸟。 走在转角,忽然间,撞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和她一样,都隐匿在宽大黑布之下。 只是男人的脸被遮着,只露出锋利的眉眼。 乍一看,凶巴巴的。 还带着些不可思议和恼怒在里面。 眸子是琥珀色的宝石,澄澈剔透中带着几分的沉稳的色彩。 她本想开口说对不起,结果男人的声音慢慢响起, “小心点。” 他有力的双手把她的手腕给拉下来,上下审视她一下。 刚刚没注意,不小心扯了他的黑袍。 要是她小弟在,她一定会怼上去,毕竟系统给她的人设就是霸道无脑的多金小姐。 男人身上有着不经意的血腥味。 梁泠雨不免皱起了眉头,实在是她恶心血,不喜欢。 “赶紧回去,这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骨节分明的右手抬起,男人示意后面的一个黑袍人, “送小姐回去。” 冷淡的声音一声令下。 “小姐,请。” 一个标准的请人姿态呈现在她面前。 男人的眼神平静得很,只是这样盯着她。 这谁? 她故意咳了咳,在心里大声喊叫, “系统小宝贝,他是谁啊?” “你好宿主,我正在休眠中,请留言(自动回复版)。” 心里一阵怒骂。 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只能鹌鹑点地般, “哦,知道了。” 她木木地跟着前面的家伙走,走得垂头丧气。 这可不是在怕他。 这家伙身上的气息太危险了,她还是不去触霉头了。 她神游开外,转身后并没有看到,男人幽深粘腻的目光,如高大的野兽,正在捕猎弱小的小动物。 正盯着她入网。 “先生,约好的时间到了。” “好,再派几个守着她。” 他留下这句。 后面的下属吩咐下去,阴影中少了几个身影。 无聊地走在路上,后面的家伙不说话,声音冷的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先生吩咐我送小姐回家。” 他倒是懂事,话里话外,都是恭敬。 “姐。” 前面急匆匆跑来一个身影,大喘着气, “您好。” “邢管家,先生吩咐我要把小姐安全送回家去。” “哦,辛苦您了。这里有我,我送小姐回去就好。” 邢管家。 平时邢省太没存在感了,她几乎要忘了他的身份。 是一个合格的管家,猛虎嗅蔷薇的家伙。 “抱歉,我得确保小姐的安危。” 邢省有些为难,摸了下鼻尖, “姐,要他们送吗?” 四周在不经意间变得安静。 邢省在心里嘀咕,这家伙怎么回来了。 大方摇摇头。 梁泠雨很明显拒绝,他太危险了,有点怕怕。 “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抱歉小姐,这里并不安全,恕我不能从命。” “小姐都这么说了,你先回去。” 邢省倒是一直站在她这边,把她护在后面。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抵在后面。 是他们带来的保镖。 “好。” 等到这个家伙走了,邢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祖宗,你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 “他,是谁?” 她在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问号。 实在是不怪她,刚刚那个他,脸都没露。 而她要被他这副黑社会的样子给吓愣了,一时间还真猜不到他是谁。 “呵,当然是你的前未婚夫了。” “啊,前未婚夫?” 脑子里断断续续传来那个家伙的信息。 靳峥。 是只从小寄养在她家的弱小黑狼。以前他还叫西泽尔,不叫这个。 爷爷在家里时,就格外照顾他。 说是他们从小定了娃娃亲,往后他走了,就由小狼保护她。 但他小时候就一直不喜欢她,处处躲着她不说,还老是冷眼对她。 七年前的占三地之变,他倒是跑出黑土星。自此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消息。 后面,她哥哥回来宣布他们婚约作废。 她记得回忆里,过去的家是很温暖的。 欢声笑语里,也没那么多的烦心事。 爷爷想培养她哥哥成为一把手,但估计老爷子也没想到,她哥哥和狼崽一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叫他当一把手,没叫他直接把自己拉下台。 “算了,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走。” 邢省护着她走出了这里。 另一边。 “三爷,好久不见。” “不久了,上星期才见过。” 豹三爷给他推了个盒子,低压着嗓子。 “对了,她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来找您叙旧?” “你消息倒是灵通。” 豹三爷对于这位年轻的兽人并不信任,叹了口气, “小丫头平时在家宅惯了,出来散散心。” “散心?” 她吓得不清,哪里是出来散心的样子。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在这些老一代的保守派眼里,他当初就是背叛了梁家,自立门户。 怎么也养不熟。 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不好撕破脸面。 他礼貌性点头。 坐在悬浮飞艇上,梁泠雨不由得想到了那个007。 “邢省,回去之后,把007安顿好。” 她没什么精气神,黛眉蹙起, “让他跟着你当保镖。” 她还没弄清楚系统的意思。 毕竟系统这一个月一直说能量不够,时不时休眠。 “好,姐,累了要休息不?” 突然,飞艇晃了晃。 飞艇里面警报声响起。 “姐,你待在这里。” 邢省把她摁到一个小暗室里,还给她塞了什么东西。 他一出去,就瞬间兽化成豹子,与外面的家伙斗争。 其余兽化能力不足的,拿了激光枪射发。 梁泠雨看着这个小地方。 她听见了脚步声,在上面。 “都找过了吗?” 这个地方很能放大声音,她按住乱跳的心脏。 “找过了。” “这个叫邢省的,有两把刷子。” “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这里炸了。” “可是。” “没有可是,黑土星早该换个主子了。我倒是要看看,她那个哥哥会怎么做。” 恶狠狠的声音落下,旁边的兽人就开始利落走动起来。 梁泠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防护服,怀里放的是一枚药剂。 “宿主,我回来了。” “系统,现在我要怎么办?” 梁泠雨现在冷静了下来,一直这样也不行。 “系统检测到飞舰里面有3位a级兽人,5位b级兽人。” “那邢省那边呢?” “情况怎么样?” “宿主,占了上风。但按照他那边的速度,我们这边已经全炸了。” “系统,这个飞舰有什么别的逃生地方吗?” “有,不过已经被捣毁,这里防御只能支持三级爆炸。” 系统顿了顿, “但他们所拿的,还是新型军火武器。炸完之后,防御系统会反锁,宿主出不去。” “所以,我还是得出去。” 手里拿着的,是一枚药剂。 “这个是什么?” “宿主,是镇定剂。它可以很大程度确保,您的心脏病不再复发。” “拿它开大?” “不过,您的身体阈值比较低。这边我已经为您拨通通讯,您只需要等待十分钟。” “我记得这里有备用系统?” “是的,我已经侵入防火墙,时刻准备为您服务。” “那好。” 针剂在手里冰冰凉凉的。 这场暗杀不是意外。 她回去再找人算账。 啪。 针剂被一管推到底,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轻了不少。 黑暗中,一双金眸缓缓展开。 第3章 追杀 摸上心脏处,它正在缓慢地跳动。 这个身体有着逆天的精神力,却败在了体力上面。 烟花式的天才。 “系统,007在哪里?” 精神领域的视野一下子被展开,她能够准确看到外面的情况。 可是对于那个带回来的家伙。 很无奈,找了两圈没找到。 对于暗处里奇奇怪怪形状的东西,她直呼辣眼睛。 心脏处的不安分被很快抚平,她转念一想, “系统,你说,007他打架厉害不?” “宿主,系统这边提醒你,你正处于新手考察期,请谨言慎行。” “可我买了他一亿,” 她心里的想法嘀嘀咕咕的,精神力却已经很不含糊地入侵了飞舰的控制系统。 “要什么都没用,那我还不如早点把他扔回去,省的心烦。” 忽然。 整个飞舰变成了黑暗的坟墓。 只有准备炸弹上面的电子数字,在滴滴闪动。 从侧面穿过去,她缓缓打开了门。 那双金眸是一把很好的利刃。 它正在擦拭上面的光亮。 跃跃欲试。 s级精神力铺天盖地地席卷黑暗的飞舰,它几乎严丝合缝地挤压着空气。 稀薄窒息,却寸步难行。 滴滴滴。 是机器人滚动的声音。 黑暗中的兽人想要化为原形去抵御这样磅礴的精神力。 可是,无果。 在他们准备挑衅掌控者的时候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蜉蝣撼树。 不自量力。 枪支装枪上膛,对准视野中的俘虏。 这是她的恶趣味。 是威慑。 闯入者被困在原地,在一支支旧式热武器的包围中。 他们意图反抗,后悔听信了错误的风声。 现在远不是他们该上场的日子。 砰砰砰。 枪声不断,血流不止。 但是强大的素质能力保证了他们不会死,只能承受一波波的攻击。 里面的嘈杂声是掌控者的示威。 给外面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家伙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废物? 梁泠雨慢慢把跃动着的炸弹拿起,面色冷漠,只有亮起的金眸在流动着璀璨的光彩。 只此一眼,他们要跪下。 这是注定了的等级压制。 但平时的掌控者过于好脾气,他们忘了。 当年的占三地之变。 她联合他兄长一起逼老掌权者退位,血洗三海岸。 她有勇气不去争权,明哲保身之下,隐隐有让权于所谓的兄长的意思。 正是这位新生掌控者最好的代名词。 她该死,该死。 这些贵族都该死。 他们中的一个a级者,从怀里突然取出一支药剂,往旁边一个b级者注射。 随后一声怒吼,狂暴兽化。 这是导火索。 于是,一支支空管药剂掉下,他们的双眼变得通红,全身肌肉疯涨,兽化的身体一下子把星舰内部占了一大半。 毛发流畅茂盛,尤其是为首老虎的爪子,都快比她人要高了。 他们完完全全不正常啊。 双眼赤红,口水直流,仿佛她是什么香甜小蛋糕一样。 她自知貌美如花,但是咱们大可不必行如此大礼。 “系统,我打得过吗?” “宿主,一亿太多了,不能浪费。你说的对。” 梁泠雨呵呵一声,手里动作迅速,把炸弹恰好砸到张开大嘴的里面。 然后,嗝的一声吞进去。 十分速度地,她把地上的炸弹花统统扔了过去。 对准他们的大嘴,就是一顿严准投篮。 可怜的很,她恶心血,看着血容易晕。 忍着想要吐他们一脸的冲动,她只好速战速决。 形象。 注意形象。 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出暗沉的血色,兽化后的夜视能力大大提高。 可对于梁泠雨来说,她也想什么兽化。 可问题是,她是个残缺的s级。 只有强悍的精神体,肉体缺乏特征表现。 顶多,露出后面的翅膀,连飞都飞不高。 野鸡的名号名不虚传啊。 放大精神领域的压迫力,黑暗中奇形怪状的家伙正快速摆动他们的触角。 复眼密布,这些狂躁的家伙毫不在意。 看来不是同一批。 梁泠雨在引导,用着不太规律的精神触动,在秘密地引诱他们,要自相残杀。 电子炸弹的时间在飞快流逝。 她的小机器人一个个咕噜着脑袋,看起来可怜的紧。 哎,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困。 精神力一次性用太多了。 当然,还可能是恶心的。 他们在吼叫着,似乎失去了理智,开始无差别地疯狂攻击旁边的兽人。 血雾弥漫着,她眼里的金色闪了闪。 对于暗地里的小家伙们,她只好抬起手扶额。 双眼闭上。 重新睁开时,神秘古老的浅金色花纹正在她双眸里旋转。 一圈又一圈,像极了一个眼睛,拥有着无数个的眼眶。 诡异而高贵。 兽人们脑袋空空,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来到天堂。 忽然。 一阵妖风起来。 啊啊啊! 火。 四面八方的火焰扬了起来。 火焰以极其快的速度包围燃烧他们,烧灼着他们强化刚硬的皮肤。 杀手兽人们在喊叫,他们会被活活烧死。 而梁泠雨她在研究。 “系统,这火怎么关啊?” “宿主,你难道不是在装b吗?” “怎么可能,我是不会关。你快告诉我,怎么弄?” “额,稍等。” 啊啊啊! 耳边的惨叫声络绎不绝。 各位,稍等啊。 梁泠雨颤抖着眼睫毛,在心里喊着系统你好了吗。 对视上一个憎恶的眼神。 大兄弟,你瞅我做什么,我也不会关火啊。 你瞅我,我也瞅回去。 哼。 理直气壮地把眼眸一抬,她挺直了胸脯。 额,怎么晕了。 不是,这体力比她还差啊。 梁泠雨很想把头发拢起来,这火快要烧到她头发上了。 “宿主,打个响指,我手动给你操作。” “好的,这我会。” 右手熟练打了个沉默的响指。 是个可爱的爱心。 “耶,比心。” 系统机械音晃荡在脑海里。 一字一句,毫无起伏。 “等会,失误。” 系统偷偷看了眼烧着的兽人,没眼看。 还好它只是个ai,没有痛觉。 再一次打响。 眼睛突然被神秘力量控制,快速关上,又睁开。 只听啪嗒一声,一个又一个焦了的肉块倒下去。 她尴尬地摸摸鼻子,弱弱问系统, “这我干的?” “没有,他们自我了断的。” “嗯,上天保佑啊,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死了的冤魂可别来找我。我是无辜的,他们是自己不要命的。” 她在脑海里面碎碎念。 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她环顾四周,把灯用精神力打开。 几乎逃离似的捂眼,来到了一个戒备看起来森严的监狱。 灯光一下子刺进这片黑暗里。 少女姣好的面容出现在面前,因为不会控制力量,金色的眼眸还在闪动着。 隐隐约约有一种死里逃生的窃喜。 饱满的嘴唇被咬出红色,嘴角下垂,似乎不大高兴。 梁泠雨一步一步慢慢来到里面。 007似乎在睡觉,呼吸平稳。 脸上多了黑色丝带遮掩,只能看清他凌厉的下颚线。 欲盖弥彰。 唇色极浅,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脆弱极了。 可他的青筋却暴起在裸露出来的臂膀上,只穿了个破旧的廉价短袖。 明明材质是废弃的旧纤维,却很好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有着颓废美。 面上的丝带被她拿了下来,随之扬动几缕发丝落下,堪堪遮了半分眉毛。 剑眉多锋利,可偏偏是双桃花眼,深邃而深沉。骨相优越,舒展开来多是俊朗。 她一下子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不由得指尖往前,却触及到了眨开的睫毛。 熟悉的翠绿色正在望着她,哑火的声音响起, “主子。” 第4章 质疑 咚的一声。 梁泠雨的眼神落荒而逃,心脏又快了点。 她怀疑是药效要过了。 “宿主宿主,请尽快完成限时任务,还有5分钟。” 007似乎不解她的行为,结果见她转手往下,随意挑起他的下巴,神采飞扬,却按压着嘴角, “007,你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 少女气呼呼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颊说, “你错过了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手指松开,她抱手在胸前,眸子里的金色跃动。 “主子刚刚受伤了吗?” “没,没有。” 她有些结巴。 自己怎么会受伤,不止如此,她还把人家杀手逼得自我了断,想来手段十分了得厉害。 “但是,你——” 本来想说些训斥威胁他的话,但是他高昂的漂亮颈线一下子撞入她的视线里。 上面有着两条明晃晃的项圈。 代表着,侍君。 通俗来说,暖床的。 这该死的邢省,怎么尽干缺德事。 “我没想让你当侍君的,回去我给你拆了。” 他的眼眸突然黯淡下来, “奴知道了。”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梁泠雨连忙摇摇手,慌乱中牵起他的手,冰冷得很。 怪她,穿来了一个月,还是不太懂这个刚刚建立的新联邦时期的规矩。 “我意思是,不用项圈。” 本来想好好质疑他,怎么和暗底里的虫族扯上关系的。 结果。 硬生生咽下。 “宿主,宿主,他降好感了!!!变成-20了。” “原来是?” “-10。” “我晕。” 梁泠雨一听他的好感度,再看他沉默而略显委屈的表情。 演。 狗男人,接着演。 果然,都是演员。 梁泠雨冷了神色,眼里的圈圈不自觉转起来, “不过,我有条件。” 牢狱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光亮,只有最外门的光进来。 黑暗中,有吱吱呀呀的虫叫声。 火焰接着灼烧,空气中多是蛋白质的焦灼香味。 好吃的虫子。 她心情愉悦了些。 目光里闪着的是007身后的火焰,亮起照出他模糊的脸部轮廓。 大门被精神力催促关上。 空气幽闭,她的眼皮有些打架,强撑着精神把拿到的光脑档案板悬浮在空中。 最上面显示,旭琛。 接下来,犯得是故意虐待罪。 “如果我没有猜错,外面的虫族应该是冲你来的?” 当然是冲你来的,这么多的口粮,明摆着来她的地盘,不是明摆着找死。 她这样想着,慢慢俯下身,花纹一圈又一圈在转圈圈玩。 “我不管你之前什么身份,这里是我管的地方,你就得守我的规矩。” 话是很义正言辞的。 但是,系统一直在碎碎念, “宿主宿主,还有这几句,快读快读。” 接着认真读, “我买了你,你就只能听我的。” “最后一句了,宿主。” “好肉麻。” 梁泠雨皱起了眉,手很诚实地触到他的薄唇上,狠狠一擦,颇有强取豪夺的那味,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听懂了吗?” 眼神里三分偏执,五分薄凉,两分漫不经心。 “恭喜宿主完成随机任务掉落,获得助攻一次。” “好的。” 木木地应下,抬手准备转身就走。 结果。 脚下一软。 她直接向他方向下跪,直接扑在了他怀里。 而她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两条项圈,柔软的小手搭上他有力的手臂上。 而这位原名叫做旭琛的绝密,只是喉结上下滚动,其余的,没动静。 “系统,真的是助攻吗?” 她声音黏糊糊说出,眼皮打架得更加厉害了。 黑暗中的火焰在一点点变小消散。 旭琛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连扶她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她真的好困。 啪的一声。 少女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他吞咽了一口,眼神向暗处的虫族警告了一次。 手不自觉轻轻环住少女柔软的腰肢,目光停留在她洁白的脖子上。 然后,一根小小的藤蔓摇摇晃晃爬到了她的脖子上。 准备给她开朵花,让她沾染上自己的花香。 可是,不行。 她还太弱小了。 他暗自把准备开花的分身给拍了一下。 它颤颤巍巍抖了抖,只是很可怜兮兮地向下,退而求其次地缠住了她的指尖。 刚刚,她用这里,捏了他的脸。 还说,自己是她的。 明明连打个架都害怕,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来调侃他。 他慢慢把睡着的小凤凰抱在怀里,缓缓用精神力开了监狱的大门。 眼里的红色转瞬即逝。 站起身来,高大的身体快要把怀里的小家伙全部遮住。 等到了外面,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少女的房间。 里面有个花里胡哨的小疗养舱。 他把女孩郑重放进去,把意图伸出身子的分身猛的拉回来。 用力揉搓那朵要哭泣的小花花。 花是植物兽人的xg器官。 不可以这样,这样不尊重她。 他在好好教育自己的分身。 看着她困倦的面容,他学着他所看到的那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好好休息,主子。” 目光不舍地盯着少女的脸,用藤蔓把疗养仓架起,缓慢地轻柔摇晃。 怕吵醒了她。 他在给她补充精神力。 她刚刚那些行为,很奇怪,但他很受用。 他的信息是黑土星上的绝密,而少女所拿到的档案,很明显是伪造的劣质品。 第5章 醒来 渴。 好渴。 额头上面一直在冒虚汗。 眼睛紧闭,长睫止不住颤抖。 精神力过载造成劳累过度,梁泠雨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困倦异常,马上就要深深陷入到松软的床垫里。 只是隐约之间,有股温和的檀香慢慢从旁边传来,混着丝丝缕缕安心的气息。 冷不丁触及到一个冰凉的吻。 对方舌头慢慢撬开她的嘴唇,渡进苦涩的药汁。 好难喝。 想要下意识吐出去,结果被吻重了些,惩罚性地咬了口唇瓣。 眉头紧锁,她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可是,她只是可怜地咳嗽两声,无奈咽下药,连眼皮都没法抬一下。 又被迫吞了几口药,她一脸皱巴巴的,明显抗拒。 结果,身上的家伙只是拨开她的头发,最后喂了口。 甜滋滋的。 桂花味的蜜。 她凑上去多舔了口他的唇,彼此之间的唇都泛出情热的血色。 恍惚之间,一只手握上了自己的脖子。 故作用力地掐了掐,停留许久,最终还是轻飘飘松开。 嘴上的动作不容拒绝,重重吻着。 缱绻温柔中带着些许强势。 到底是谁? 昏昏沉沉中,她继续睡着了。 睡着的少女两颊微红,乌黑的秀发随意摆在枕头上。 恬静美好。 好不容易,休养足了精神,梁泠雨动了动手指。 “姐。” 抬眼望去,她的床边只有熟悉的邢省。 “先喝水润润。” 邢省给她拿了细管去嘬,眼里的焦灼半分不减,动作丝毫不影响,显然是对她昏迷的事情已经熟能生巧,见怪不怪。 果然是深谙他父亲传授经验的新任小管家。 “邢省,最近只有你来过吗?” 她动了动艰难的喉咙,目光转过她的床边。 不远处,她定制的宝贝疗养仓被微微移动了一些。 “是啊,怎么了吗?姐你昏迷两天,都是我看着的。” “没事,再喝点水。” 既然有本事不知不觉离开,说明对方本事不差。 可是,他喂她的是什么。 喂她的方式嘛,也不知道是他亏了,还是自己亏了。 勉强支起身子,后面被邢省细心地垫了个枕头。 喝完两杯水,她恢复了些精神。 此时此刻,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对了,007呢?” “我给他排到二钟那边去了。” 邢省接着说,递过吸水蛋。 “那请他过来?” 她动动手,拿蛋滚了圈嘴唇,擦了擦唇边的水渍。 家居机器人被邢省打开,在一旁开始勤快地接过吸水蛋,吞进肚子里。 脑海里突然闪过昏迷中的那个吻。 真是过分。 “系统,几天前是谁来我房间?” “抱歉宿主,那时候我在升级。” “升级,你不是老喊着能量不够要休眠吗?” 她眼神迷茫,心思不在这。 邢省干脆点头,哎了一声,转身去请那位007了。 “可是宿主,前两天旭琛的好感度升了很多。” “很多?” “是的,10点了。” 系统明显高兴起来。 愣了愣,梁泠雨仔细思考了一下, “你说,他是不是抖?” “额,宿主,不能是我的攻略方法奏效吗?” 梁泠雨呵呵笑了一下,巴不得一巴掌扇它脸上。 很奏效,把她硬生生尴尬晕了好。 “很难不赞同。你从哪里学的?” “当然是从星网论坛上学的啊。” 系统理直气壮地回答她。 她利落开了自己的星网记录。 “怎么让小可怜爱上我?” “论装霸总的一百种方式。” “bkg的修养总则。” 一群乌鸦从她头上飞过。 “懂了,你们随机任务的依据是什么呢?” “应该是抓阄。” 系统小声地说, “我打牌打输了。” 她在心里默默为系统拍掌。 “扣扣扣。” “进来。” 高大俊美的男子打开了门,他的脖子上还有两杠的项圈。 身上穿的是黑色的作战服,在右胸部分,印了个她家族的图标。 汗珠浸润了发丝,刚刚运动过,随着有力的步伐,胸口小幅度起伏。 “主子。” 他行了个半跪的安好礼。 标准的,臣服的姿态。 “嗯,过来。” 他起身过来,接着继续蹲下去,昂起头看她。 眼窝深邃,表情冷静自若。 “最近在这里过得习惯吗?” 既然要攻略他,就势必要给予一点甜头。 她轻揉起他的头发,面上是甜美的笑。 她的美是富有攻击力的美艳,可此时,苍白的病态气息席卷了她。 她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威胁重重,而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在里头。是一把细小的钩子,勾得他不由得沉溺在她表面的温和中去。 “主子,这里很好,能吃饱饭。” 他的声音如醇厚的红酒,目光里是沉冷纯粹的光彩。 他像在奴隶场看到的那些异兽一样,歪头蹭了蹭他的驯兽师。 她喂养了他,那么他们就应该算得上这种关系。 是这样没错。 她果然像那些驯兽师一样,十分高兴。 接下来,她会松手,给他一个巴掌教训他。 给个甜枣,来一巴掌。 但他不想挨打,这样很疼。 于是,赶在她伸回手之前,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在床上少女复杂的目光中,他有些不确定地让她摸上了自己的脸,声音委屈,拉长了尾调, “主子,不要打我。” “我,我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 他低声说出这两字,目光快速地低头去看女孩白皙的另一只手。 “因为,我看他们都是这样训异兽的。” “他们平时会打你吗?” “会,还会不让吃饭。我很饿很饿。” 说后,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少女的眼睛。 他的确很饿。 想要吃掉面前的少女。 但是不可以。 她太弱小了,而且很怕疼。稍微碰一碰,感觉就要哭了。 她带自己回来,还给自己一个地方住。 不能这样子。 “来这边有吃饱吗?” 梁泠雨感受到手上的炙热温度,脸上一红,勉强让脸色有了些许好气色。 对面的大高个只是紧抿着嘴唇,低垂着眼帘,不说话。 他手里多是粗茧,还纵横交错不少伤疤。 搭在她手上,她一时间忘记抽出去,只是任凭他这样捂住她的手。 她有些心虚,看样子,底下那帮家伙,没少克扣虐待他,叹了口气, “好了,我不会打你。” 他眼里猛然一亮,眼尾上挑,赶紧点点头, “那我可以加顿饭吃吗?” 第6章 吃饭 “当然可以。” 她点头答应。 两小时后。 桌子旁边是小山高的骨头,而桌子前的兽人还在努力干饭中。 “姐,他这么能吃吗?”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面上勉力维持住微笑,示意望过来的年轻兽人继续。 随后她宽慰旁边的管家说, “没关系,家里有钱,让他吃。” 只见他左手扯一腿,右手扯一腿。大口大口地吞咽,眼里放光。 本就好看的唇上面染了血的光泽,剑眉扬起,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在扔完两堆的骨头后,他终于吃饱了。 邢省则捂住胸口,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一百万,一百万啊。” 也怪不得他,这样的吃法放到哪里都是惊艳四座的。 旭琛慢慢起身,脸色里满是满足,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不少, “谢谢主子。” 他走到自己面前,全然不顾旁边兽人诧异的眼光,在自己旁边坐下。 “旭琛好感度增加5,统计15。” “这么容易就加了?” “是的,宿主。旭琛之前在奴隶场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只有在场上杀掉异兽的时候,才有机会在上面吃饱。” “在上面?” “是的,他太饿了,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 系统机械的声音落下,她不由得愣了愣。 “主子。” 他在喊她,狭长的桃花眼里有些忐忑,眼尾下垂,没什么精气神, “嗯,吃好了?” “对,谢谢主子。” 他笑了一下,凌厉的眉眼舒展开来,看着那两堆骨头,支吾着说, “主子,我是不是吃太多了?我以后一定吃少点。主子,我很好养的。” “好,下回饿了话,直接和我说。” “邢省。” 邢省不说话,只是拿手敲了敲桌子。 “邢省。” 梁泠雨重新喊大点声他的名字。 “姐,你真的要把他养在身边?” “怎么,不可以吗?” 梁泠雨十分优雅地,吃了口面前甜美诱人的小蛋糕。 鉴于她们雌性的刁钻口味,星际烹饪师特意推出的一款饭后消食甜品。 主打0脂肪0蔗糖,让雌性吃了不为自己发胖做烦恼。 而这款小蛋糕是她最近的新欢。 “还是说你觉得,你打得过他?” 一听到打架的字眼,旭琛的眼神就变得暗沉无比,凶悍阴冷,眉宇里满是阴霾,盯着邢省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要来夺他小命。 毕竟是新一届奴隶场,万人修斗局的唯一存活者。 该有的实力,早就在档案里写得明明白白。 而他的精神力等级,居然也是个s级。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少爷,惹了祸,被迫发放到地下的黑市里。 奴隶场,多的是吃兽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好了,他,我会亲自管。” 话音刚落,旭琛的目光就望了过了。 漂亮妩媚的桃花眼,在缱绻和煦中,他的笑如春风拂过,连同那双翠绿色的眸子都在闪动。 “那么该有的规矩呢,总不能就他特殊一点。” 邢省很明显对这个外来的兽人表示怀疑。 如今外界都在流传,现在的掌控者沉迷美色,从奴隶场找了一个漂亮玩物作为消遣打发。 一举一动之间,奢靡无比,丝毫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她啊,是要和掌权者,她的哥哥,彻底撕开脸面。 “是,该有的规矩一点也不能少。” “来。” 梁泠雨从怀里拿出了一支蓝色的药剂,摆在桌面上,冷冷扫了周围一眼。 本来偷偷望着他们的兽人们,全部都低下了头。 还没等她接着说,年轻兽人就直接推药剂于静脉里。 动作十分迅速,不丝毫拖泥带水。 完成之后,还十分得意的看着她。 “做的很好。” 梁泠雨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本来准备好的威胁措辞,只好被迫咽下。 “系统,他的好感度怎么样?” “宿主,没事啊,来来来,胡了胡了。” 系统那边单方面截断了,与她的通讯。 就知道,这个系统不靠谱。 “不问问里面是什么吗?” 梁泠雨把手抚上他脖子上的项圈,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按压着他性感的喉结。 他喉结剧烈滚动,眼圈泛起薄红。手背上的青筋忍不住暴起来,但只是默默攥起了拳头,坚定地摇摇头, “不需要知道。” 低沉的声音响起。 随之一个拥抱,她的双手缠绕住他的脖子。 因为他们上半身有所差距,她不由得往前倒去,手肘正正好好抵在他的胸膛处,心脏处正在有力地跳动。 扬起美艳的脸,她挑了挑眉,苍白的唇轻启, “那给你个奖励。” 她一边笑着,一边帮他把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 叮叮咚咚的特殊金属材质在碰撞。 她的手不经意摩擦他的脖颈,目光倒是很安分地往他脖子处看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躯下渐渐僵硬的肌肉,以及略显急促和慌张的呼吸声。 后腰处多了双手,他小心搂住她的腰,怕她倒下去, “主子,小心点。” “低一下头。” 她的呼吸洒在他略粉的耳垂处,远远看去,她似乎在亲吻他的耳垂。 忽然间,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很快就要消散不去。 旭琛眸里的红色转眼不见。 她虹眸与项圈上的内部识别相互匹配,终于把锁解开了。 至于为什么刚刚要那么久?实在是因为解这个太繁琐了。不仅仅需要识别,而且需要精神力进行疏导。 但是。 他的精神内部,居然也有她的标记。 什么时候的事。 难不成,是之前不小心用火焰的时候,误染上去的。 “好了。” “主子。” 他声音哑得不行,连同在身后的手慢慢放开。 没有禁锢,他只是喊她,等待着她给予的下一次命令。 “以后,和他们一样都喊我小姐。” “是。” 他的心在拼命跃动,连同着五脏六腑的血液在疯狂流淌,迅速踊跃至全身。 身体的饥饿感久居不下,甚至比在奴隶场里,感受到的还要强烈。 他在渴望她的血与肉,那会是他最好的养分。 但他低下了头,意味着。 俯首称臣。 第7章 防护墙 “好了,一个个都训练去。” 邢省拍拍手,示意一旁低头的兽人们重新回到训练场训练。 他很无奈接过小祖宗手里的项圈,上下审视了一下这位年轻兽人。 姐刚刚说的很对。 先不提精神等级上面的压制,单单就说他在奴隶场摸爬滚打上来的敏锐和狠辣身手,就绝非是这些同等级兽人所能比的。 在第一天,他来到训练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深刻领略到了。 他对于精神力的精准掌控程度很强,每一寸地方都被武装的严严实实,而且游走方式很诡异,出奇制胜当中,毫无理头可言。 这是用杀戮和血液所造就的本事,不好学。 “至于他,姐。” 邢省喊了梁泠雨一声,神色不满, “要不让他跟着,巡逻队那边,先练练身手。” 桌上的空管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他的忠心。 鬼知道他是真的假的。 他就不信,这个兽人有表现出的这么简单。 姐她心思单纯,认为只要给他喂了药,就可以掌控住他。 掌控? 控不住的。 连奴隶场那些赫赫有名的驯兽师都架不住他,更何况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呢。 “姐,最近森林那边出了点状况,人手不够。” “那好,听你的。” 梁泠雨想了下,点点头, “你们别太过分,悠着点。” “好。” 言下之意,还是要给他考验,立立规矩。 邢省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 要说黑土星上下,谁对她最忠心耿耿,那一定是他。 他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亲人养着。 在占三地之变的头两年,针对自己的暗杀层出不穷,好几次都是他以死相拼才把自己救出来。 至于这位旭琛,奴隶场的绝密007。 梁泠雨盯着他略带冷漠的脸。他的嘴角边还残留着没舔干净的异兽血液。 这些异兽是辐射变异的失败品。 光是为了抓这些有补充精神力的异兽,就花费了巡逻队大量的人力体力。 森林与外界相连。 有个缺口。 从那个缺口出去可以跃迁虫洞,很快从黑土的侦查天眼逃出去。 而且森林的跨越程度很长,里面的异兽大多栖息在那,正好给了非法分子逃出去。 当然,他们整个灰霖星系名声都不太好。 首当其冲的,就是首都星黑土星。 最近外界在进行新联邦的建设,庆祝推翻肉食兽人的帝国统治,歌颂由海陆空全体兽人联合组成的平等联邦方式。 过一段日子黑土星还要派代表去开会,美名其曰,给联邦送上新祝福,让他们一起维护和平。 而其中联邦最有名的则是传说中拥有3s的植物兽人“红云”。 他能力强就强在,从来没有谁见过他的植物拟态。 从贫民窟底层爬上来,带领植物兽人打响了冲击帝国统治的第一枪。 但是在一次惨无人绝的战争之后,“红云”壮烈牺牲。 为了纪念他,联邦将当年他带领的第一次成功起义,称之为“红云起义”,将他的名字列在联邦建立纪念馆里,供后世兽人敬仰。 最近整个星系都不太平。联邦伊始,什么蛇鬼牛马都要往里面踹下一脚。 明面上,黑土星是她家族统领的地方。暗底下,波涛暗涌。 她哥哥可是联邦的好走狗。 在起义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暗地里的便助。 她是掌控者,而她哥哥才是黑土星真正的掌权者。 梁泠雨把桌上的药剂收回来,敛眸低下眼帘, “你去巡逻队,记得听邢省的话。他算是你的前辈,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 她手里紧紧攥着空管的药剂。 什么破毒药,明明是她偷灌进去的葡萄糖糖浆,平时给她补身体用的。 身体还没有好透,她感到心脏有点累,纯粹就是呼吸不上来,缺氧。 “对了,巡逻队等一会儿要去防护墙,这次你要跟着吗?” “好。” 机器人在勤快地收拾残骸。 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兽人,吃起东西来毫不含糊,留下的骨头一桶接一桶被运出去。 这些骨头剁碎之后熬汤,可以有很好的饱腹作用。 “要不我和你一块走。” 梁泠雨指了指面前的骨头运输车,对着在忙乎的邢省说。 他们要将这些骨头运到受辐射作用比较大的防护墙那边。 邢省皱起眉头,装好武器装备,悬浮车上已经在喊他。 “姐,我去就好了,顺便教教这小子。你身体才刚好,不行,等下次。” “没关系,我和他就够了。” 旭琛倒是很安分,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白骨累累的运输车,点点头, “小姐要好好休息。” 他利落把枪支装绑在大腿处,神色自若。 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多了些担忧。 “好,你们注意安全。” “姐,晚上我们不回来了。二钟等会儿会回来陪着你,你先待在训练营里。” 邢省话里有话,很明显在告诫自己不要独自随意外出。 “好了,我知道了,快去快回。” 黑色作战服包裹着年轻兽人们的健壮身躯,这一次,他们将前往防护墙运输物资。 悬浮车缓缓启动,重甲装备。 上面大大的凤凰标记,警示,诸君避退。 她没有出去,只是在训练营里默默等着。 这些琐碎的事情在之前,这个身体是从来不会管的。 那边有邢省帮她看着。 邢家世世代代为他们家效忠,也是爷爷为她留下的保护盾。 但是,每一次去往那边回来,邢省都要好几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那边对他来说,是一个惨痛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二钟会过来照顾她。 “小姐,风大。” 后面兽人为她添了件外套,他的脸和邢省相似。 只不过,他多了几分凶狠和戾气,眼眸是浅淡的灰雾色,很明显的一道疤横亘在喉结上。 他们是邢家的双生子。 二钟是邢省弟弟,叫邢钟。 比起大大咧咧的邢省来说,二钟太沉默寡言了。他是暗底里的刀,不怎么需要见到光。 他只需要知道听哥哥的话,保护小姐就好了。 邢家只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管家,不需要双生子。 他是个黑户,连死后也不能记到邢家的族谱里。 七年前。 是邢省和邢家长辈签了什么协议,控权之后,才把他从防护墙那边正式接了回来。 接回来的时候,身上就没什么好肉,全部都是血。 但是按照年纪来说,他们年纪比自己大不少。 跟外界的说法是,她年纪比他们都大就是了。 “嗯,回来了。” “是。” “他刚走,不和他打声招呼。” “他不想见我。” 邢钟默默把风遮住大半,平静的眼里难得多了分凄凉在里面。 一个,眼里有很多故事的兽人。 梁泠雨平时很少见到他,只有邢省不在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邢钟比邢省还要害怕防护墙。 “既然来了,就和我出去一趟。” “是,小姐。” 第8章 命令 “小姐,注意脚下。” “好。” 熟悉的黑暗风格提醒她到暗杀那天。 奴隶场。 真是个乱糟糟的地方。 “系统,邢省那边会没事吗?” “宿主放心,只是送个物资,不会有事。” “好 。” 也是哦,邢省那么善良老实,应该不会怎么欺负人。 梁泠雨对于系统的指示无法反抗,包括这次出行,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请找到豹三爷,拿到旭琛最新档案。随机任务,不强制。” 这个任务刚出来的时候,她询问了一下系统。 系统说是大历史不可改变,它有时候也只能提供一些小提示。 穿越回来,有些历史确实不可改变。 新生联邦并不安定,尤其是将军“红云”牺牲,定海神针不在,成了一盘散沙。 从这时候算起,一年后,黑土星发生爆炸,成为联邦的附属星。 至此,代表灰霖星系正式投诚。 她当初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资讯上只是草草讲了几句,便再无下文。 大历史不可改变。 她也只是蜉蝣,活一日过一日。 踩在奴隶场特制的红木板上,她给三爷爷发消息,老人家没回她,只是自动回复了。 几个字。 “占三地。” 这三字可不仅仅这么简单。 当年占三地之变后,他们梁家由祖上时代的森之瑞恩,变成了占三地梁家。 她的名字从雨·瑞恩变成了梁泠雨。 这个名字还是她那个哥哥给她取的。 她哥哥大刀阔斧,一时间血雾弥漫。各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她因为意外遗落在外。 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段时期的记忆。 占三地之变对他们的意义不言而喻。 黑土星真正意义上有了一个大龙头,灰霖星系由占三地梁家统领,与星际海盗各自掌管黑色领域。 非法军火,奴隶异兽买卖,药剂研究等等。 其中的利益纠缠,人际权力,全都是她哥哥在一手掌握。 星际黑商的名号,名不虚传。 等到有兽人通报她,说是三爷不在。 “三爷爷去哪里玩了吗?” “是的,小姐,您请回。” “好的,麻烦你了。” 梁泠雨在收到“占三地”的时候,就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 旭琛的档案并不简单。 她想到了黑暗中奇形怪状的虫子。 哎,或许和星际虫族有关。 而最近新联邦正忙于建立,要是在这个关头出了什么事儿,这锅啊,要么他们这些星际黑商背,要么星际海盗背。 “小姐,去买蛋糕吗?家里蛋糕没了。” 二钟收到了家里厨师长的消息。 平时家里甜品没了,小姐最喜欢亲自去蛋糕甜品店里买。 她和甜品店的顾纷纷小姐,是很要好的朋友。 “好,二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小姐给邢省买就好。” “嗯。” 二钟从来不喊邢省哥哥,只是喊他名字。 和他哥哥不同,二钟是只黑豹,算是他们邢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变种。 她早习惯了。 对于二钟这个闷小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交给他哥哥管好了。 头疼。 另一边。 防护墙。 旭琛坐在车里,看着那高高耸立的银色外墙,以及数不清的警示塔,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来奴隶场之前时候,记忆就很混乱。 曾经在辐射最严重的贫民窟长大,也难怪他的记忆会出错。 他只能依稀辨别出,自己精神海里另外一抹精神的主人。 连他自己都很好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而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所以,一时好奇,就跟着她,先不走了。 “快到了,其余人先下去。” 一声令下,里面空了一圈,留下他一个在车里谈话。 邢省额前露出几缕金发,眼神里多是探究,浅黄色的眸子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007,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 “当然。” 他声音沉稳有力,毫不生怯。 抬起眼皮,性感的薄唇紧抿,手里的激光枪慢慢搁置在大腿旁。 “我不管你来黑土有什么心思,但小姐就是小姐,和你的身份天差地别。” 邢省平时总爱嘻嘻哈哈的,面色良善,比起谨慎敏捷的豹子,他更像一条忠心耿耿的大狗。 而此时,那双浅黄色的眸子里布满乌云,嘴角上扬毫不遮掩地笑着,手下的激光枪被打开。 手抬起,正正好好抵在了,他胸膛上那个凤凰标记的所在地。 “在我这,小姐最大。” 他倒是不客气地拿枪抬起,又对准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 神色严峻,从容不迫。 有着上位者的威严。 “什么狗娘的联邦帝国,这玩意统统在这行不通,来了这,就按规矩来,小姐给你点肉,不是让你背叛她的。” 他很是轻松笑笑,仿佛刚刚威胁对方的家伙不是自己。 “安分点,你们那点破事我不想管,别伤害小姐。” “我不会伤害她。” “呵,我谁都不信。” 邢省把枪举起来,对准他的额头中央,眼神直勾勾盯着那双翠眸, “砰!我巴不得你们这些鬼东西离小姐远一点。” 旭琛没有动作,只是很随意瞥了眼激光枪。 要真打起来,邢省占不了上风。 即使那把枪正正好好地对着他,他也有把握去扯断枪管和对方厮杀。 可问题是,黑土星上都知道,梁小姐对这个管家极其好。 不仅时时刻刻允许他在身边,还允许他以姐弟相称。 就连小姐对她哥哥都没这么好。 旭琛要是动手了,谁是里人,谁是外人,他压根占不了道理。 还有流言说,假如小姐成为了掌权者,那么这个邢管家说不定得荣升成为黑土另一个主人呢。 当然,他们只把彼此当做是亲人的事情,传出去也是不信的,这且是后话了。 “我会护着她,她把我从奴隶场带出来,她就是我的主子。” 旭琛说话很是平静,不动声色的脸上多了些柔和,疏离的空间被隔开,反而语气诚恳。 他任凭枪抵在自己额头上,也不气恼,只是变本加厉地盯住有些愤怒的管家。 邢省总觉得他的嘴唇,好像天生就是该茹毛饮血,沾满血液的。 暴力会是他面对强敌的解决方式。 至于现在,他的精神力从上到下压下来。 而他曾经擦干血的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别背叛她,这不是警告,是通知。” 邢省的身体动弹不得,手指忍不住剧烈抖起来。 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啪嗒落地。 翠眸发出了命令的光芒,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烙印这句话。 第9章 蛋糕 邢省的身子被定在原地,但眼神里的惊讶和诧异很快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 高级别者对自己精神世界的命令不太好受,他才不会背叛小姐。 本来能够反抗这个命令的,但他还是任凭对方这样继续操作了。 他,邢省,永远不会背叛。 命令烙印了能怎么样,又派不上用场。 只不过,今天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烙印这种东西,比压迫更加耗费精神力,而且入侵全新精神世界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精神世界的灾害给伤害到。 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个家伙,看起来挺真心。 真心也是能被喂了狗了。 他可不信,这些外来的,能有谁是不想从小姐身上捞到些什么呢。 贪恋,欲望。 这些总是要有的。 这个家伙,能装多久呢? 小姐身边从来不缺乏背叛。 一个月前,小姐不小心遭遇了星际车祸失忆。 他起先愣了愣,很快接受这件事。 小姐心宽,可以很快忘记那些背叛的名单。 可他不能。 那个昔日的家,早就回不去了。 曾经的兄弟姐妹,都是要死的鬼话。 他随后大笑起来,浅黄色的眸子逐渐疯狂, “你本事命令我,怎么不对自己也说这样的话。你害怕了吗?什么007,小姐最厌恶7这个数字,知道为什么吗?” 旭琛冷冰冰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管家,没说话。 他的精神世界里,早就存在着她的标记。即使是意外,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七年又七年啊,养不熟任何一只白眼狼。小姐最厌恶背叛,但凡你背叛,小姐死也不会原谅你。” “你对我的成见很大。” 确实很大,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惹到对方什么了。 邢省的手艰难撑起上半身,碎发掉落下来,面上一个勉强的微笑, “怎么会呢,我也见你没几天啊。我只是纯粹不信任何外来的兽人。” 是没几天,他这张脸很是漂亮,立体狠辣,眉宇之间的傲气浑然天成。 如果他见过,他一定会记得。 可星际时代了,谁能保证这张脸,就是原来的那张呢。 007的气息太危险了,驯服得好,他就是可以媲美二钟的一把血刃,甚至可以比二钟还要出色。 可是,刀不一定指向敌人。 也可以对着自己。 七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梁爷一时心善,小姐仁慈,可是,他们都做了什么啊,一个个的,都背叛了那个家。 占三地。 占三地之变的爆发从来不是靠一只小鱼小虾,而是大厦倾覆的背叛。 是独揽大权的狼子野心,是不服管教的叫嚣嘶吼。 s级。 就算是联邦,s级也不是这么好找的。 怎么随随便便来个s级呢。 他最恨s级的外来者。 那些背叛者能力无不在s级。 不然,梁爷爷怎么会妥协让权。 黑土成为了夺权的风暴中心,哪里来的疯狗都要咬上一口。 他恨为什么灾难要降临在他头上。 “007,我会盯着你的,你最好晚上别睡太死。” 邢省的眼神哀哀戚戚地望着他,里面糅杂着很复杂的神色。 他不是不能接受能力比他强的高手。 可是,谁能确保他们没有反心呢。 喂了毒,打了烙印,能怎么样,背叛很简单,只有他想,背叛就是很简单的。 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他这样想。 旭琛慢慢放开了精神压制,看着他兽化的瞳孔慢慢溃散,身子上仿佛脱了水一般,全部都是汗。 七年前,占三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叛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旭琛发现,这位梁小姐的身边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她这个主子,好像不是很清楚,身边都是什么豺狼虎豹啊。 “你也是,别熬夜太晚。” 说后,从车里出去帮忙运物资了。 蛋糕店。 “wow,这是全新的水晶蛋糕吗?” 面对桌上粉嫩晶莹外皮的蛋糕,梁泠雨吸了口鼻子,询问着。 “是的,快尝尝。” 旁边一个看起来圆有点可爱小女孩是她的好朋友。 顾纷纷。 是七年前左右来到这里的移民人士。 因为做蛋糕甜品极其厉害,在黑土,包括整个灰霖星系的暗网里,都暗戳戳挂高价去购买她手作的蛋糕。 在星际找手作蛋糕很难得,更何况,顾小姐制作的蛋糕口味丰富,品种多样,不易增肥,颇受雌性的欢迎。 而梁泠雨身为她的好朋友,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就能尝到她制作的新品。 “我太幸福了,谢谢纷纷。” 身为一只平时吃很杂的凤凰,她最爱吃的就是小蛋糕了。 甜味的调和剂在如今很常见。 但是,营养剂一般都没有吃到嘴里来的满足感强烈。 这一次,她送给她的好朋友三管奇怪味道的榴莲营养剂。 身为从古老蓝星上提取到的特殊香味,她从黑市第一次碰到这玩意的时候,她就想买来给她好朋友尝尝。 这不敢巧,她刚刚做了新品,自己就来了。 她一掷千金,卡号刷个不停,一下子购入许多小蛋糕。 二钟额头跳了跳,很无奈地指挥机器人先搬到悬浮车上。 顾小姐买的小别墅不是很高,这款悬浮车的轨道,刚刚好可以与空中别墅的台阶齐高,刚开进也不用这么停车。 可以说,为了能够快点吃到甜品,他家小姐也是煞费苦心了。 “对了,你看这个。” 顾纷纷的脸多是乖巧伶俐的可爱,是个很温顺的白狐狸兽人。 她缓缓递来一个盒子,神神秘秘地,给吃饱肚子的梁泠雨咬耳朵说, “这是三爷爷的礼物。” 说后,还眨了下眼睛。 梁泠雨只是先收下,等回去拆开看。 和好朋友道别后,房间里她把礼物打开。 是一枚戒指。 而戒指中间有一个识别虹膜系统,里面正巧有一枚芯片。 她几乎是崩着脸看完芯片里的内容。 是与帝国旧部谈话的信件。 那个录音,她不会认错。 声音是她自己。 时间,回溯在七年前。 只不过有很多部分已经被消音了,只能简单听出是个逃跑计划。 梁泠雨深呼一口气,手掌心全部都是冷汗。 现在可是新联邦时代,旧的帝国早就已经覆灭不存在了。 三爷爷把这个给她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吗? 还是说,是帝国那边的人带他走了。 迷雾一团又一团。 系统则是在装死,说什么历史,让她不要去管这些。 她很快把芯片里的内容藏在最深的私密空间里,外面有无数道防火墙保护。 整理了一下着装,准备出去吃晚饭。 这些是秘密。 要是被联邦的人查到了,不仅仅是她,整个梁家都要完。 黑土星的夜晚有的是宝蓝色光泽的黑幕,它很遗憾没有卫星的反射光,有的只是地上,一排又一排的,高科技电亮球。 它们如同一颗颗夜明珠,被支架高高托起。 通过科技创新,不需要用电。 它们会在放电完成100年之后,残忍换掉。 它们成为了废弃的垃圾,被贫民窟的落魄居民捡回去回收利用。 一个能为他们换掉一星期的营养剂,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而一个兽人的平均年龄是160岁,有的兽人可能一辈子只能见过一次换电亮球的经历。 她换好了衣服,呆愣地看向远方的光亮。 黑土星,从来都不是太平的。 第10章 起床风波 “小雨,起床了。 小雨,起床了。” 机器人一把扯开她的被子,显示屏脑袋上还有一个笑眯眯的—— “o( )o”。 “知道了知道了。” 梁泠雨昨晚没睡好,脑海里全部都是兽人围剿追杀她的场景。 眼下的乌黑好不明显,她拍了拍重复话语的小机器人脑袋, “小一,请闭麦。” 她拍完后,又翻被子一盖,继续趴在她花高价购买的4d建模床垫上继续补觉了。 被喊作小一的机器人果然安静不动弹,到了8点的时候,又重新笑了起来, “小雨,起床了。 小雨,起床了。” 熟悉的语调。 是哪个龟孙子又给她定了一个闹钟! 梁泠雨听见了门口扣扣的声音,脚上随便把被子一踢,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没有更多了。 “哪位!” 这一句可谓起床气十足。 门外,二钟抬起的手撤了下来,目光转向在他身后的旭琛,幽幽定眼盯着他。 他们差不多高。 二钟忙不迭立马转身跑开。 “你谁啊?” 门随后打开。 而好巧不巧,旭琛保持着一个侧身离开的动作。 “想逃,被我抓住了。” 她连忙把他领子拉过来,门赶紧关上。 旭琛的母语可能是无语。 少女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有撮呆毛立着。 上挑的眼尾表示她的不耐烦,她的睡裙是欧式复古裙袍,红火颜色上还绣有鎏金的凤凰图案。 满身红色显得皮肤更加白皙,吹弹可破。 嫣红的嘴唇此时正恶劣地笑着,大拍了一下挡在路中央的小一。 小一十分识趣地缩成一个球,滚落在床底下。 系统及时响起, “宿主,这是攻略对象,你要干什么!” 一个枕头突然砸到了脸上,他眼睛忍不住眯起。 旭琛呆呆愣愣地抱住掉下的枕头,脑袋微微一歪,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gun” gun字都还没说出来,旭琛的膝盖已经跪下去,枕头抱在怀里。 “谢谢小姐的枕头,很软。” 他举止正常,声音里多是诚恳。 刚刚被砸脸的部分,泛起了薄红。 哦不,准确来说,是他莫名其妙脸红的。 “行。” 梁小姐心善。 的确心善,这个善字尤其体现在吃软不吃硬上面。 气鼓鼓的胖河豚终于扁了下去。 偌大的床上本来就只有一个枕头。 现在,那个枕头恰恰好被他抱在手里。 “你过来。” 他没有起身,反而是挪起膝盖,慢吞吞移了过来。 还挺会认错。 脸上坚定得怕不是马上要从军。 今天的他穿了身西装,完美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 头发有认真打理过,在头上很服帖,比之前007时候的狼狈样子截然不同。 不得不说,他冷着脸的样子,还真有分上位者的气概。 但是此时,她居高临下看着他。 翠绿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少女逐渐放大的脸。 “小姐。” 他轻飘飘低声喊她。 脖子上明明没有了项圈,可他还是昂起头,漂亮的颈线一览无余。 喉结滚动,明明上面没有项圈。 可她分明觉得,这样的脖子戴上项圈的话,应该很难忘。 是很难忘。 或者。 她慢慢抬眸到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想到那天的黑色丝带。 绑住那双眼眸,只露出高挺的鼻子,以及紧紧抿着的薄唇。 最好,苍白的唇上面染点血色。 “您的枕头。” 枕头被推到自己怀里,她脑海很快清明起来。真是睡糊涂了,怎么就突然这么想。 翠绿色真好看,不过这个颜色很少出现在黑土星的主城区。 这里大多是贵族和富豪。 植物兽人一般出现在奴隶场,地下黑市或者是贫民窟。 不过啊,现在很幸运,是新联邦的时代了。 新联邦建立没多久,很多秩序都有所欠缺。 不过,植物兽人的生存情况要比之前好点了。 接过枕头,扭身摆在床中间。 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半遮半掩住那张白皙的小脸,有几缕还十分调皮地在精致锁骨上堆着。 少女的裙摆有些上挑,露出有些羸弱的小腿。 还有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脚腕,附带骨头旁的黛色青筋。 太弱小了。 他连忙低下眼神到跪着的膝盖处,手不自觉摆在了大腿上。 少女卷了被子盖在身上,盖住了白得过分的肌肤。 “别跪着了,我要睡觉了。” “好,不过主子先吃饭。” 他来这里的本意也是催促小姐吃饭,结果,被那个沉默的豹子给害了, “我给您带了牛奶味的营养剂。” 他的指尖很灵活,修长的指节处夹着一根营养剂。 头一直低着,长睫毛眨个不停。 以及,还是不太红润的嘴唇。 全脸上下,唯有那抹翠绿有颜色。 只不过,因为光线原因,它有点暗。 暗到摁住了里面的闪亮一样。 声音酥酥麻麻的,含着略微点笑意。 “好。” 她指尖很暖和,触达到他的手,没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于是,她接过营养剂喝下。 味道还不赖。 旭琛倒是很自觉双手捧起来,掌心对着她。 她把营养剂递给低头跪地的家伙,只见他把营养剂放在了手里, “你先出去。” 他点点头,挺直腰板站起来。 高大的影子落下,遮盖在梁泠雨躺下的锁骨处。 出去的时候少女没有看到,她这个明明在低头跪地的下属,把自己刚刚喝过的营养剂,小心翼翼地放在西装的内侧口袋,视若珍宝。 他的脸上是满足的微笑。 像是个小孩子拿到了什么兴奋的玩具。 这是奖励。 他傻乎乎这样想。 第11章 起来 “小雨,来信息了。 小雨,来信息了。” 刚在床上躺着没多久,小一就从床上滚了出来。 颤颤巍巍伸出小脑袋来,显示屏上一个略带惊恐的表情 ——╭(°a°`)╮。 “啊,什么消息?” 梁泠雨从被子下探出只手出来,一下子握住了小一的脑袋直接抬起来。 邢省最近头脑发热,给它换了套可爱的小猫套装。 只见缺了个脑袋的机器人,下半身套着个幼童的衣服,后面还有个摇来摇去的猫尾巴。 至于猫耳朵,被她径直拔了下来,落了一手毛。 她揉了揉手里的毛茸茸,什么东西。 连忙把被子掀开一角,哪里有小一的样子。 嗯。 她艰难眨了下眼睛,手缩回了点,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安安静静睡着了。 缺了脑袋的小一可怜巴巴缩在床底里,没有了摇来摇去的尾巴,它屁股上面少了块肉,裸露出里面的银白色外皮。 脑袋还保持着一个惊恐的表情。 再接下来,一则通讯打来。 没有响起,被静音了。 床上的少女呼吸平稳。 等通讯打了五分钟,小一的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躲在床底下的下半身,伸长了机械手,小心翼翼趁主人睡着了,把脑袋偷回来。 嘿嘿,它又有脑袋了。 房间外,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打开门。 小一滑稽地安上脑袋,白皙的手腕还十分好心地扶了这个猫套装的小机器人一回。 小一的警戒装置没有开启,继续保持工作状态。 半蹲的兽人抬起头来,眼里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少女的手白嫩嫩的,只露出指节在被子外面。 还有些不太听话的头发偷偷跑出来。 檀香味道隐隐从他身上传来,他目光落在她的指尖。 带着珍惜意味的,他妄图伸出手去触碰。 可是,不可以。 月白色的外袍与地毯相接触,他有点舍不得地回头看看,最后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离开了。 床上的少女睡得很死,这一觉睡得极其好。 邢省居然没来闹她,真是难得,看来他也感受到熬夜的魅力了。 她伸了个懒腰。 “小一。” 一听到主人的呼唤,小一马上从地上滚了出来。 一脸笑呵呵的喊着, “小雨,中午好。” 机械脑袋上面只有一只完好的猫耳朵,正在上下微微抖动。 “刚刚你有一则通讯,我已经代为你接答。” “嗯,放给我听。” 语气很轻快。 梁泠雨睡饱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准备跑下床去,开始洗漱。 可是。 “幺儿,我是哥哥。” 温柔冷冽如泉水的声音传来。 脚猛地碰到地毯上,她摇头看向了小一的主屏幕。 瞳孔微微颤抖,小一伸长的机械手抬起她刚刚掀起的被子。 “你好,我是小一。小雨正在睡觉,请问你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吗?” 对方开的显然是视频。 他的眼睛是静谧的宝蓝色,眼尾旁一点泪痣,柔和的光浅浅撒在脸上,很无奈地摇摇头, “还在睡觉吗?那麻烦帮我告诉她一下,让她好好休息。等她睡醒了,我就到家了。” 语气里面的笑意不含掩饰,温和体贴,带着满满的宠溺。 周身呈现出放松的状态,松垮的月白色外袍在他身上,后面是个很干净整洁的房间。 银色的长发被随便地扎在胸前,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拜拜。” 他笑盈盈地朝视频摇摇手,动作轻柔。 “叮咚,欢迎宿主成功解锁男主—— 池昇。 池昇好感度40,欢迎攻略。” “40,这么高?” 按系统之前的说法是,前期死遁需要好感度到60就可以了。 这样等她攻略结束,系统需要一次升级,选择其中一个,锁死其余男主好感度,重点攻略到90,维持一星期。 这样,攻略就完美结束了。 她是这样美滋滋想的。 池昇。 好感度这么高,说明他对原身本来就很喜欢。 喜欢。 对家人的那种喜欢和宠爱。 外界对这位掌权者的消息是,杀人如麻,佛面冷心。 可刚刚那个样子。 “幺儿。” 脑海里重新响起他喊她。 在曾经的家里面,她年纪最小。 而池昇这个哥哥,则是大哥,平日里很疼她。 她了解完信息。 可是,看着七年前厚重的马赛克,以及偶尔出现在他早年经历的马赛克。 她陷入了沉思, “系统,他的马赛克好像比旭琛多。” 不是好像,是一定。 心里忽的被浇了一盆冷水。 好感度40。 要是她被池昇发现,她不是他妹妹。 哦,不行不行,把他拉入考察期。 她最后要选一个做最终的攻略。 她可没有忘记那句,恶寒的“好妹妹”。 有血性的雄性是不能说出那种话的。 从那句温柔和善的“幺儿”冷静下来,她暂时把他抛脑后。 他快回来了。 她的哥哥,当年占三地之变的最大赢家,逼让她爷爷的狠角色出场了。 她摇了摇耳垂上的珍珠耳夹。 前几天,纷纷做了款奶白珍珠的小蛋糕。 上面用珍珠大小的各色糖丸,勾勒铺出了漂亮的小凤凰。 在一堆首饰里,她一眼挑中了这对。 有点粉粉的,成色好看,形状饱满。 把她称得娇俏无比,一举一动间都是小女孩间的欢乐与娇憨。 她准备出去,好好会会她的哥哥。 第12章 哥哥 邢省这几天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家里面全是二钟在帮忙看着。 她的这位哥哥回来很低调,只是约了顿饭。 他们平时不住在一起。 自从七年前她失踪后回来,他们就开始分居了。 邢省一股劲儿给她发消息,让她在那边好好注意自己,早点回来。 旭琛到训练场训练,没有跟在身旁。 二钟阴沉沉的,脸上被揍了下。 她家里面谁这么大胆,这么厉害。 “小姐,我们到了。” “好。” 悬浮车安稳停下。 一探出脚,手就被有力的手给拉住,借助那只手,缓缓扶起了自己。 站直身体,她的裙摆散落在微风里,纠缠上了面前兽人的裤脚。 偷偷抬起眼皮去观察这位好哥哥,她故作镇定仔细看向他。 黑土星真正的掌权者——池昇。 明朗的线条褪去了记忆里稚气未脱的狡猾劲儿,五官浓烈,眉眼深邃。鸦羽般浓密的长睫此时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里面透露出幽深的宝蓝色。 “好久不见,” 他咬字轻快又温婉,眼神却隐隐藏着些许偏执,迷离恍惚中她听见他薄唇轻启, “幺儿。” “嗯,哥哥。” 她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耳垂上的粉珍珠不动声色地微微摇晃。 手被冰冷的触感给包裹,她想要马上抽出。 和他养尊处优的身份不同,他的手指多是粗茧。 不难想象到,他曾经卧薪尝胆、厚积薄发的落魄处境。 可她的这位好哥哥,全然没有要和她避嫌的样子,依旧是牵着她的手,冲她明晃晃地微笑。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很大程度上抚平了她烦躁的心。 二钟对这位掌权者没什么特别的敌意,只是稳稳站在自己的身后。低沉着脸,心不在焉,还不经意摸了下嘴上的淤青。 “走,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全是你喜欢吃的。” 语调柔和,听起来很舒服的感觉。 等到她不由自主被他牵引到了里面,他长发后面半扎的小揪揪上面还串了个蓝宝石一样的坠子。 走起步来,上下摇一摇。 她纯粹手痒,眼神比平时更加灼热了些。 来到里面,他的别墅比自己家的大了不少。 水晶灯光怪陆离地闪烁着微光,明明天亮,别墅里面还是很暗。 纯粹意义上的阴冷潮湿。 不过念及到哥哥的兽人状态,一条银蓝渐变的漂亮人鱼。 记忆里,她的哥哥几乎没有向她表现过,他的兽人形态。 反而是她自己,小时候体力不足,老是爱恢复成小凤凰的样子,安静趴在哥哥的臂弯里睡觉。 哥哥很宠她。 在曾经的家里面,哥哥留下了自己和邢家两兄弟。 最舒适的华衣和优渥的高质量生活,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的,为了他的草包妹妹。 但论系统给的身份,一个下属,一个前未婚夫,还有哥哥。 如果不攻略,安心当哥哥的米虫也不错。 可事与愿违。 “来,这是刚从全息海里捕捞上的滑滑鱼,吃吃看。” 桌上,鱼,虫子,果子。 很好,全是她这只变异凤凰爱吃的。 哥哥优雅至极地帮她把凳子整理好。 家里哥哥不喜欢用机器人,更多时候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 机器人有条不紊地上菜,旁边还多了杯五光十色的果汁,透着梦幻朦胧的粉蓝黄紫。 尝了一小口,甜滋滋中有点酸涩的爽口。 “二钟也坐下。” 二钟倒是很自在地坐下,机器人重新给他面前加了几道肉菜。 物种不同,爱吃的习惯自然不同。 要是他哥哥邢省在,估计还得骂上她那个哥几句,然后十分无可奈何地被押着乖乖坐下。 嘴角边多了冰冷的手指,她一脸懵逼地转过头去,而哥哥的目光却柔和无害地盯在她的唇上。 他的手指轻柔抹过她唇边的残留果汁。 那梦幻瑰丽颜色的果汁。 这种果子叫绵绵果,产自北阳星的深区,她从小就爱吃。 可惜这种果子只有那片森林独有,一年产的斤数屈指可数。 那片森林有命去无命回,久而久之,这种果子只有在特殊渠道才能买得到。 “谢谢哥哥。” 她有礼貌地想要疏离这位年轻的掌权者,微微颔首。 他漂亮昳丽的面孔是轮回中的恶魔,温柔溺爱的语调是诱惑纵生的法器,正在一步步将她圈进由他编织的蜜糖陷阱里。 她不自觉舔了口唇瓣,唇上面的酸甜口感味道很不错。 池昇的目光偷偷落在她的耳垂,那对粉珍珠的耳夹上。 是他喜极而泣的眼泪。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七年前她失踪后找回,他居然会哭。 记忆迷迷糊糊,薄雾阻挠着他,掩护着海浪底下汹涌迸发的岩浆。 怕她察觉到,他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面前的小鱼虾上,慢慢咀嚼。 他的妹妹很娇气,吃东西挑嘴得厉害。 上面好几个哥哥,平日里为了讨她欢心,总是跑到危险至极的地方弄来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尝尝。 可是现在的黑土星,已经不是属于瑞恩家的时代了。 现在是新联邦当权,所有旧时代的姓氏必须改变。 没有了森之瑞恩,多了黑土的占三地梁家。 梁家。 梁泠雨。 他在心里轻轻呼唤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 她终于是他一个可以看守的宝贝了。 昏暗的房子里,少女不谙世事,有些折射的光束不经意散落在她脸上。 忽明忽暗。 连同他腐烂透了多年的心一样,跳一下,钝一下。 陌生的过电感猛然刺了心脏一下,他想到了少女昏迷时的吻。 由唇齿卷至下腹的电流,迫使他不由自主想要掐死她。 失控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逼迫他必须万无一失。 她会是个缺口。 垂下的眼帘里,少女乖巧地舔弄他一口,红润的唇瓣让她恢复了些许生机。 她是梁家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如果她不能够对他臣服,那么,她的结局,就应该是和七年前老掌权者一样,自取灭亡。 他眸里晦暗不明,重重咬了她一口。 装腔作势的手缓缓松开她的脖子。 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让哥哥失望。 第13章 戒指 “宿主,池昇好感度下降,现在37。” ? 泄愤一般咬下嘴里的大白虾,池昇还保持着给自己剥虾的动作,笑脸盈盈。 明明有机器人可以处理,他不的。 池昇注意到妹妹抬起的目光,套了手套的手白皙修长,隐约透露出禁欲的气质。 把虾蘸了甜辣的酱汁,做出一副要喂她的样子, “来,张嘴。” 考虑到自己与他的战斗力,骄傲的小凤凰被迫张开了嘴,身体不自觉朝他方向偏去。 有什么事跟吃的过不去呀。 她目光炯炯,继续盯着哥哥手下的动作。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这副身体在等待他的投喂。 多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哥哥经常忙于工作,常常不在家,但这并不影响他与自己的亲昵。 “还要吗?” “要!” 她十分乖顺地张开嘴,受到了一个二钟的鄙夷白眼,随后毫不在乎地大咬了一口虾。 回头她一定要给邢省上眼药,挫挫二钟的锐气! 吃饱喝足的日子果然是米虫最好的度假方式。 哥哥出手大方,上的菜都是有市无价的高端货。 她吃不来,纯粹觉得好吃。 等到吃完了,她恋恋不舍看着撤下去的菜肴。 “喜欢的话多来哥哥这边吃饭。” 一旁的下属沏了杯茶,给池昇递来。 他周身染了血味,细微不可察。 可是,她的鼻子是个完美的嗅血雷达,眉心动了动。 这个下属说不定,刚刚做完上不得台面的事回来。 “想尝尝?” 哥哥的手举起青花瓷样式的茶杯,按照拍卖行的规矩,这一个抵得上一个外围星球的拥有权了。 “不不不。” 她连忙挥手。 池昇挥手示意下属下去,换了个更加高大威猛的下属在身侧。 刚刚盯那个下属,被哥哥发现了。 “这样好点了吗?” 所以说,熟悉真的很可怕。 他手指慢慢摩梭茶杯边缘,吹起浮来的雾气,迷迷幻幻。 侧脸多是冷淡疏离,可是,眼尾一点泪痣,妖冶无比。 水晶灯破碎的光线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颚线,隐隐落在精致的锁骨处。 嗓音轻柔带着宠溺的轻哄,月白色的外袍被脱了下来,是很休闲的纱衣。 至于里面,隐约看见了银色的胸链。 挂在修长的脖颈处,连绵在精致锁骨,继续伸入到纱衣不可见的冷白肌肤里。 说不定,在走路时,还会勾住嫣红的两点。 这个笑容浅浅的兽人,目光缱绻柔和。 一举一动都在暗示。 暗示着这个哥哥对于妹妹的好。 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他发现自己不是原主,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 没有理由的害怕,让她平时闹腾的性子都安静不少。 “哥哥这次回来,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池昇把茶杯放下,右手抬起,露出一截皓腕,修长的手指灵活打开檀木盒子。 黑丝绒布上,有一枚幽深s形双开口戒。 双石结构,上面璀璨的红宝石,下面一颗宝蓝色,周身金色为支柱,裹上一圈白色碎钻。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这种碎小的钻吗?” 他把戒指拿了起来,把她的右手牵了过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戴在食指端, “好看。” 他丝毫不吝啬对于妹妹的赞美,目光炯炯,手随后包裹住她的指尖。 抬起她的手来,在她的诧异中,于手背落下一枚吻。 银色碎发隐约遮挡住那双宝蓝色的眼眸,幽深且静谧,如同广阔的大海,遥远的水天一色。 他正深情望着她,但是转瞬之间,又恢复成平静温柔的好哥哥模样。 呼吸喷洒在手背,带着凉。 嘴唇触感也是凉的。 他身上好像没有一处不是凉的,带着大海的湿冷。 鼻尖是他的檀香味,有一种格外安心的安抚声,从过去直到现在。 梁泠雨对他这样的温柔很没办法,温水煮青蛙。 她微微侧开脑袋,耳廓如同粉珍珠一样,浅浅染着诱人的粉色。 “谢谢哥哥。” 有礼貌地出声,她想要落荒而逃, “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这个哥哥还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大拇指则是以很慢的速度在,磨着她突出的指根骨。 “好。” 略带沙哑沉醉的声音落下,他点点头,算是同意。 目光极其不舍地松开,冰冷的手里就已经开始贪恋少女的体温了。 他面上还是微笑,仿佛刚刚那个趁机亲她手背的兽人不是他。 真会装。 梁泠雨坐在悬浮车里,后知后觉地想起。 手里的戒指成了烫手山芋。 但是,还挺好看的。 不过。 “二钟,” 梁泠雨把手里的戒指慢慢脱下来,递给二钟, “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他是原身的哥哥。 但是,他先是黑土星的掌权者,再是她哥哥。 “有。” 二钟随意瞥了一眼,就落下这句话。 二钟有一个奇特的本事,对于机械的东西格外敏感。 如果说她的鼻子是血的雷达,那么二钟的眼睛就是电子感应的标尺。 二钟多年生活在防护墙,和哥哥之间不怎么熟悉。 也是因为在防护墙,辐射的作用导致他多少有点变异。 至于变异方向,有待开发,很多未知。 邢省对二钟的保护很好,很少让他去参与外界的事情。 他的信息被隐藏得很好。 心脏已经冷静了下来。 梁泠雨深呼一口气,重新把戒指戴上,眼里的深究没有停止过。 “系统,这个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宿主,别忘了,现在你的房子都隶属于哥哥。” “得,我还真成了他的金丝雀。” 梁泠雨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感受着上面碎钻的凹凸。 “宿主,请不要灰心,等死遁后,系统升级成功,就可以重新换个身份了。” “好,承你吉言。” 二钟继续盯着她奇怪的举动,以及脑海里若有似无的电流感。 作为一个合格的保镖,他所需要的就是沉默。 小姐有秘密,很正常。 早上叫邢省起床,被他迷糊中揍了一拳。 他又不能和一个睡着的家伙生气,只能含恨咽下这口闷气。 不能揍回去。 第14章 想出去玩 沿途,梁泠雨一直在把玩着那枚戒指。 光脑滴滴两声,有消息发来。 “小雨,下午来陪我去看电影吗?” 上面署名纷纷。 “当然可以,是几点钟呢?” “我可能要回去换个衣服,刚和哥哥吃完饭。” 连续发了两条消息,她看向眯着眼睡觉的二钟。 冷不丁对视上他睁开的灰雾色眼眸, “不行,邢省让你回去。” 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很是坚定。 “只是去看个电影而已,能出什么问题?” 梁泠雨立马反驳他。 “谁知道能出什么问题。” 二钟冷冰冰瞪了她一眼,打开自己的光脑,已经停在了给邢省发消息的页面。 好,好的很! 她真是要被他气死,戒指也没心情摸了, “我回去就叫邢省上班,你别想管我。” “不行,他要休息。” 听到他哥的名字,二钟眉心蹙起,不自觉扯了下领子, “你已经快一个月没给他放假了,剥削员工的大老板。 ” “可是我想出去看电影嘛,等一下叫旭琛来陪我,你回去。” 梁泠雨对于漂亮可爱的白狐狸的邀请不能拒绝,纷纷这么乖一个,抱起来软软的,香香的。 她想和纷纷贴贴。 这个顶级哥控的臭男兽是不会明白的。 一听到回去不用上班,他眼神亮了下, “我问问邢省,小姐。” 手速快得没影,二钟在得到他哥的批评后,迅速冷下脸来。 “不好意思,他说不可以。” 听得出有够咬牙切齿了。 他最听邢省的话。 可以说,她的命令都比不上邢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啊啊啊,你忤逆他,忤逆他。” 梁泠雨暴躁起来,纷纷又发来了电影预告的全息投影给她,还说给她带来了小礼物。 “今天我说什么就要去,要不然你去拖着他。” “我拖着他?” 二钟挑了挑眉,摸摸脸上的拳头印, “你是嫌我被他揍得不够狠吗?”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怕出事。” 梁泠雨忍不住扶额。 自从上次从奴隶场回来之后,邢省对于她可谓是精心呵护的不得了。 每次出去,巴不得暗地里把整个训练营培养的暗卫都召集出来。 一下子改了吊儿郎当的性子,也不爱笑着了。 这表现,从他在防护墙回来之后就愈演愈烈。 但是他每次从那边回来,心情都不大好。 鬼知道这次怎么回事,巴不得把她锁在家里,怎么都不出去才好。 “可是你看,纷纷都开始看片场了。” 二钟抬起眼皮,呵呵一笑, “你这聊得挺快。” 他没办法地给邢省打了通讯, “喂。” “喂,小混蛋,打来干什么?” 邢省明显刚刚睡醒,声音都带着丝丝哑, “早上还没被我揍爽?” 听着邢省骂他弟弟,梁泠雨在心里唱着小曲,眼神迷离,仿佛没看到二钟的难堪一样。 实际上,耳朵都快凑到那通讯上了。 “邢省,小姐说要去陪纷纷小姐看电影,已经约好场地了。” 他对上梁泠雨心不在焉的眼神。 什么约好场地了? 这个黑豹子怎么净说胡话,这明明是只剩一小时开场了。 她偷偷往二钟这里瞥去,戒指亮闪闪反着光。 “怎么样,怎么样。” “他说你先回去换衣服,叫旭琛陪你。” “那你呢?” “暗、中、保、护。” 得,又恢复他的老本行了。 比起邢省,二钟才是真的全年无休。 他属于是在家里没躺多久,就要被刑省抓回来暗中保护自己。 “你要知道,我真的很想给你放假的。” 对他生无可恋的表情表示同情,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谢谢你。” “不用谢,我回头叫你哥给你涨工资。” “你怎么不说,你直接给他钱呢。” 二钟可怜低下了头,冷漠如冰山的脸上破了一道裂缝。 确实可怜,全年无休。 不仅如此,工资连同加班费还落不到自己手里。 可以说纯粹是劳动力了。 “这样,我给你小费。” 从账户里转钱过去,准备虹膜付款时被他气急败坏地制止, “你想给邢省转钱就直说,犯不着这么侮辱我。” “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账户都是绑你哥的?” “嗯。” 这个高大的兽人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梁泠雨的嘴角上扬,又在他幽幽盯来的目光中,拼命压下。 她是个有职业素养的攻略者,平时是不会笑的。 除非,真的忍不住。 “后头我多送你点礼物。” 他的眼神又刺来,皮笑肉不笑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给邢省好了,反正到头来他还要没收。” “厉害。” 梁泠雨对于邢省的做法感到钦佩,也就只有这个顶级哥控能让步到如此地步。 二钟打架凶残无比,比起邢省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血脉压制。 “你们这样算是和好了?” 不确定地发问,她眼里的亮光越发明显。 “被打了好几天,你说呢?” 也是哦,这嘴边的拳头印,够硬。 等车刚刚好回到别墅里,梁泠雨便飞快下来,快速去换衣服,拿点小礼物。 至于这枚哥哥送的戒指。 他都已经这么处心积虑了,她当然不能辜负哥哥的好意了。 旭琛穿了黑西装,明显一副好保镖的样子,白衬衫在里面鼓鼓的,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 他凌冽的目光炯炯落在她的脸上,发现她在看他,立马又安顺地低下了头。 绷着一张脸,十分有礼地向她伸出了有力的手。 借助他手的支撑到了车上,梁泠雨开始和纷纷好好交流。 旭琛像一座安静的石雕坐在旁边,只有浅浅的呼吸才能表现出他的生命特征。 “宿主,攻略对象旭琛就在旁边,你不做点什么吗?” 梁泠雨这才从和纷纷的消息里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这位攻略对象。 他的发尾还沾着湿,明显是刚刚洗完澡,但是来不及吹干。 眼尾一点薄红,还带着些许水汽的旖旎。 梁泠雨记得他下午去训练场了,训练场回到家里得有一段距离,看样子是赶回来的。 而旁边的家伙,明显是在有意克制自己的呼吸节奏,不想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007。” “小姐,我在。” 邢省说过,最好在外面不要喊下面兽人的名字。 要知道,梁家大小姐身边的兽人,除了邢家内里的,其余的都没有资格拥有名字。 在家里,无所谓称呼。在外面,规矩什么的,还是要有。 “下午训练怎么样?” 少女的瞳孔色泽如同漆黑无星的子夜般,暗自透着神秘的广阔。 一眼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眩晕之中,心甘情愿地坠入。 第15章 电影院 “很痛快。” 和动物兽人的竖瞳截然不同,旭琛的眸子是通透的翠绿色,有着植物兽人独特的花纹修饰在里面,神秘而复杂。 而他五官深邃,神色偏冷,周身气势比起杀戮颇重的动物兽人不相上下。 “是吗,我还怕你在那边受欺负。” 梁泠雨把纷纷发来的消息给他看,肩膀侧过来,不轻不重,偷摸着贴上他的手臂。 “你看看,等会要吃什么,纷纷说先买来。” “小姐,我不需要。” 他摇摇头。 梁泠雨发现,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着,有些雀跃的成分在里面,很快就恢复正常。 “你不饿吗,回来没时间吃东西?” 他说话声音很慢,有时候说快了还会结巴。 “没,没时间,不过能忍。” 来家里这段日子,他说的话其实很少。 梁泠雨猛然想到在奴隶场,或者是说曾经植物兽人待的贫民窟里,他们一天到晚,需要劳动战斗,根本没什么机会说话。 连吃上一顿好的,都是很艰难的。 而他的性子太沉默不语了,以至于她从来没听过他抱怨。 训练营里的训练都是按照最高强度来的,为此淘汰率很高。 他能力很强,她下意识就以为他可以轻松胜任这些训练。 她没有过问过他在那边有没有谁可以陪他说话,没有问过后面他吃得怎么样。 “我买你回来,是希望你能好好保护我。” 梁泠雨低垂下头,碎发有些遮住自己的目光, “你和训练营里那些普通兽人不一样,我给你花了一亿,要是你待在我身边只能活个一个月,两个月的,那我不是亏了?” 她偷偷察看他的眼神,希望他不要太生气。 毕竟他对于原身来说,是奴隶。叫一个贵族无缘无故同情一个奴隶,好像也不现实。 需要慢慢改变自己的态度,不能过于ooc。 “所以,本小姐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梁泠雨挺起胸脯,抱手臂在胸前,高昂起脖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你花的是我的钱,你就要听我的。等有一天你欠我的还完了,我说不定大发慈悲,放了你。” 考虑到以后自己要死遁,她不由得加上后面一句。 等到她“死”了,他这样一位人中龙凤,要飞黄腾达,她可不能阻挡他的浩浩荡荡阳关路。 “嗯,属下知道了。” 他面上终于有了表情,只是看向她一眼,缓缓点头示意。 眼神转向她的通讯上,开始看买的吃的。 “这个,露水味的爆米花,要吗?” 梁泠雨飞快把通讯点开,空气里幻化出爆米花的样子,香味扑鼻而来,混着泥土的芳香和隐约露水的味道。 “喜欢吗?现在买一送一。” 少女换了个垂下来的耳夹,水滴状的红宝石微微甩了下。 眼睛闪亮夺目,黑曜石一般漠然却天生爱笑。 白蕾丝手套修饰着她白皙的手,左手还有枚双开口戒指。 她微笑着询问,点开购物车,指了指, “还有一个阳光味的营养剂。额,这个是新品,你可以喝喝看,好喝的话我下次试试。” 她睫毛很长,卷翘浓密地上下扑闪。连同她迅速翻动页面的手指一样。 “好,听小姐的。” 旭琛缓缓攥紧手下的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从少女的角度看,他的腿乖巧地往回缩,全然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么凶恶可怖。 沉默着低着头,一副任她听遣的模样。 真听话。 十分干脆利落地付款下单,梁泠雨连忙给纷纷回消息。 “宿主,电影院会有惊喜哦。” 系统突然出声说着,把她拉回没有爆米花味道的世界里。 “惊喜,该不会还有个男兽?” 见系统沉默着,梁泠雨眼波流转,上下打量旁边的高大男兽。 “宿主放心,旭琛好感度只有15,不符合开启修罗场的标准。” “哦,那你跪安。” 单方面拒绝系统的消息,她自顾自和纷纷聊了下等会想吃的晚饭。 和邢省报备了下晚上不回去,对面同意了。 很快就到了黑土第一影院,她们订了票。 按道理来说,不能把旭琛带在身边。 但是,纷纷偷偷给她发消息说,让她带个厉害男兽过来。 姐妹喊话,她不理解,但她尊重。 这不,把拿到手的东西统统给到旭琛手里,吩咐其他下属不准过来,在外面等。 看二钟这可怜样,她大手爽快一挥,买了张给他。 在隔壁场。 “二钟啊,纷纷找我有点事,你先休个假啊。” 不由他拒绝,直接拽着旭琛灰溜溜跑了。 “纷纷宝贝,我来了。” 第一电影院以复古风着名。 黑丝绒的墙面上,多射光装修。 脚踩在消音的地板上,里面大屏幕还黑着。 旭琛乖乖待在后面,黑暗的环境让他警惕了不少。 梁泠雨倒是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顾虑。 随后,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 旭琛眼睛死死盯着少女弱小的背影。 她身边只有自己,要是现在发生什么,都算不到他头上。 他的手缓缓向前,不自觉幻化成为细小的藤蔓,想要把面前的小家伙给吃掉。 “小姐,慢点。” 克制住心里的难堪心思,他把手恢复成为人形,稳稳把她的肩膀拢到他的正前面。 地灯一点一点,小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瞳孔中间亮了几点灯的亮彩,以及倒映出的一个他。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少女的腰被一个粗大的蛇尾给缠走。 他飞速伸出手上的藤蔓,眼里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 准确来说,是瞳孔里发着暗红色的花纹。 光芒太盛,导致眼睛看起来都浸了血。 青筋暴起,他全身的血液在滚烫流淌。 第16章 玫瑰 他的精神力正准备往前汹涌冲过去,浑身暴戾因子在上下蹿动,眼周旁隐约泛出红黑色的兽纹 电影屏幕忽然亮起,灯光大降。 “二哥!” 梁泠雨后面一条复杂花纹的大蟒蛇慢慢圈着她的腰,脑袋正在被少女狠狠殴打。 蛇信子对着他恶狠狠吐着,眼里的猩红比起他来,不相上下。 “你、是、不、是、有、病!” 一字一字带着一巴掌,抑扬顿挫。 旭琛深呼一口气,把伸出的藤蔓默默缩回黑暗中。 眼睛还在充血,拳头攥出了血,又很快治愈恢复好。 “小雨,别生气了。” 顾纷纷连忙走过来劝架,那条蟒蛇见状,十分灵活地蹿到了少女柔软的腰肢上,还亲昵地蹭蹭她的脖子。 “你二哥冬眠刚结束,笨得很,你看,他现在连人形都恢复不了。” 恢复不了? 梁泠雨对于这故意变小一号的蟒蛇翻了个白眼,他恢复不恢复她能不知道吗? 还蹬鼻子上脸吓她。 估计就是仗着纷纷心思善良,故意变小,好赖在她家不走。 这该死的坏蛇。 狼狈地拍拍身上衣服的褶皱,冲她二哥甜甜一笑, “二哥,你可真笨。别睡着不认识床。” 看纷纷面露难色,梁泠雨顿时警铃大作, “不是,纷纷,你。” “咳,他说太冷了嘛,我就。” 顾纷纷手摸了摸他刚刚被打的脑袋,蛇立刻露出哭戚戚的样子,她还往他脑袋上轻轻吹了一口。 “6,他是蛇啊。” 梁泠雨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狠狠拱走的后悔感,心里面早就莺歌燕舞,唾沫星子乱飞。 而后面幽幽传来一声, “小姐。” “宿主,旭琛好感度10了!” 她慢吞吞地回头,连脖子的咔咔声都清晰可听。 旭琛的脸迎着光,光影完美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 眼眶红了一圈,薄唇紧抿。 那双翠绿色的眼眸还隐隐泛着红色,黑丝带一般范围的兽纹浅淡零星亮了几下,连忙消散下去不见。 只有那双眸子,可怜望向她。 她呆住在原地,愣了愣。 完蛋,连兽纹都气出来了。 “旭琛,我也不知道二哥会在这。” 梁泠雨的腿有点抖,那双夹杂着暗红花纹的翠绿眼眸,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踩在软乎乎的黑丝绒地毯上,全身骨骼都在疯狂颤抖。 勉强露出个微笑,察觉到拿进来的爆米花没有在他手上,反而被一墙密密麻麻的藤蔓枝叶给撑住。 门被死死从里面堵住,不露出外面一点光亮。 什么时候的事? 她抖了抖手指,赶紧跑过去,把柔软的手圈在住他冰冷的手腕。 “纷纷,你不是叫我喊厉害的男兽过来吗?” 她使了点劲把他往前牵去,手掌心泛着手汗。 旭琛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连带着疯狂生长出来的藤蔓慢慢退却,勾着几根藤蔓举着爆米花过来。 “这个这个。” 梁泠雨退后一步,把后面的旭琛露出来。 他脸色恢复正常,眼睛和浑身气息都和平时别无二致。 空气安静得厉害,只有蛇突然嘶嘶作响的声音。 “你乖点。” 脑袋被纷纷拍了下,她面上露出一个浅笑, “你就是小雨的新侍君吗?长得确实不错。” 她二哥嘶得更厉害了。 旭琛的眼神忽的看向她,在向她询问意见。 “不是,是我的保镖。” “保镖,你花一亿?” 顾纷纷对着这个不安分的蛇,捏了把他的七寸,想让他消停点,别扭来扭去,小雨还在呢。 “啊,是这样没错。” 梁泠雨感觉不到之前的腿软气势了,重新扬起笑容, “他打架很厉害的。” “看出来了,你二哥都有点被他精神力撞晕了。” 顾纷纷手里安抚着蟒蛇,紫眸冷静盯着那位保镖。 白狐紫眸,可观来往之事。 她垂下眼帘,没有继续发话,前因后果,不可言说。 “好了,赶紧坐下,快开始了。” 梁泠雨看屏幕上的开头,轻轻拉了下旭琛的西装外套。 旭琛把爆米花什么的接过来,纷纷小姐那边的,用藤蔓给送过去。 蛇嘶嘶地凑到漂亮的白狐小姐耳旁嘀咕些什么,那双紫眸又瞥了自己一眼,很快逃开。 星际里白狐紫眸不常见,多年前失踪的帝国国师一位。 还有眼前这个,算一位。 但在黑土,不问身份,不问来历,实力最大。 电影屏幕在放着3d悬浮影片的片头曲。 “来,吃点。” 梁泠雨心虚地拿了露水味的爆米花,要喂给他。 他唇形很好看,颜色很浅。 本以为养一段日子唇色就会红润起来,结果还是这样冷淡至极的样子。 他舌头一卷,黏腻的体液接触在指尖。 翡翠色泽的桃花眼里,是多情又可怜的汹涌情愫。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指腹,她愣着神,嘴里就被塞了颗爆米花。 舌尖里多是清冽的露水芳香,她看见他舔了浅色的唇一下。 电影屏幕正在电闪雷鸣,光线晃荡万分。 牙齿咬破爆米花,里面又是一股奇特的花蕊清香。 她眼前仿佛看见密密麻麻的藤蔓上,一朵又一朵花正在含苞待放。 是奇特的黑红玫瑰,透着红丝绒般的光泽感,花瓣周围还不时滚着剔透的露珠。 鼻尖嗅到的是馥郁的果香,很令她喜欢。 记忆里的一幕被迅速掀过。 盛放的玫瑰之下,她仔细看清了旭琛眼里的目光。 很复杂的贪恋与珍惜。 幼年起的营养匮乏把饥饿刻进他的骨子里,他极其克制地盯着少女姣好的面容,不愿意吓到她。 他渴望得到丰富精神力血液的浇灌,最好把自己的根部狠狠cha入她柔嫩的肉身里。 单纯意义上的,吃掉她。 这是在辐射带上,贫民窟植物兽人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优胜劣汰。 吃掉对方,努力吞掉全部的营养,活下去。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尝到了鲜血的滋味,把目光转回到爆米花上面。 主子养了他,他是有主子养的花。 不能,不能吃掉她。 第17章 剧场 “来,小雨。” 纷纷为自己递来一个vr眼镜框, “这是黑土推出的全沉浸式的影片,可以选择角色全方面扮演,中途还可以换角色演或者直接退出。” “嗯嗯。” 手里接过两副眼镜。 “如果不想演的话,可以直接看屏幕上的3d悬浮。” 纷纷给那条柔弱无骨的蛇套上了一个眼镜, “不过,我选的是全服影片,可能会遇见其他兽人。演的话,只能看自己的视角,看不了其他兽人的。角色死后,可以接着换空的角色。” “嗯,好有意思,纷纷,你选哪个?” “诺,影片公司就出了神秘的代号。” 纷纷指了指屏幕上面的不同空格,已经陆续有空格亮起来。 “旭琛,你拿着。” 梁泠雨继续听纷纷说。 “这个片子是讲狗血剧情的,有多个副本。等到角色快出场了,会有3分钟缓冲时间。” “好的,那小雨我先戴上了,角色可以在里面选。” “嗯,好。” 现在电影院醒着的只有她和旭琛两个。 “小姐,要戴吗?” 旭琛手里拿着两副vr,他手太大,感觉稍微用点力,这vr就要碎了。 “嗯,给我那副小的。” “好。” 影片还没开始,戴上vr眼镜,随便勾了一个角色。 然后她就听见滴滴一声响。 “欢迎来到‘候场时间’。” 一声机械女音从耳边传来。 梁泠雨在脑海里看到了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兔子,在她蹙起的眉头中,她慢吞吞变幻成为了和她有七分相似的白兔兽人。 尾巴部分的兔球还没完全变化,很明显,这是一个残缺的兽人。 希娅是她的名字。 故事缓慢开始了。 〔蛋挞温馨提示:这个故事背景和我们都市差不多,不是星际哦!〕 一个自卑的女孩,总是有一个暗恋多年的学霸。 学霸皮肤很白,睫毛很翘,经过自己面前时,还会有bg响起。 不是,老铁,你真的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她作为第一视角看着那位高傲学霸,唇红齿白,冷着张脸。 挺熟的,想不起来是谁。 学霸很有教养,会帮助弱小同学搬东西,身上有好闻的果香味。 他们在上新一轮的义务高中教育。 按道理来说,草食动物和肉食动物应该分为两个派系,分别上课。 可是,新政策改革,要改全派卷。于是乎,他们作为第一批学生一起上学。 学霸在学校里人气很高,和自己玩得好的有个青梅竹马。 “喂,小兔子,今天中午还吃胡萝卜糕不?” 竹马艾瑞克从后面勾住自己的肩膀,金发碧眼,嘴角边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不要了。” “哎哎哎,你躲什么。” 这样就是他们嬉笑的日常。 很快,在暗恋学霸的日子里,他们度过了最后一次考试。 她没有发挥好。 当她看到上面落榜的消息时,她愣了愣,很是冷静地挂掉了那头狼的通讯。 “喂,小兔子,你怎么回事,不接我通讯?” 她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继续回答。 小兔子从小就是吃百家萝卜长大的,她看着狭小的房间唉了口气。 生活没什么意思,暗恋的日记看起来很没用。 学霸的成绩在学校官网很快发出,是毫无质疑的第一。 伴着晚风,她晃晃悠悠来到了大桥边。 下面是滚滚而来的流水,手上的手链是她没送出去的暗恋礼物。 算了,没什么意思。 被后面一阵力气给禁锢住, “希娅,你做什么!” 来的是那只暴怒的野狼。 他琥珀色的圆眸瞪得老大,手臂不容分说地抱着她。 “来吹吹风。” 声音有着难掩的哭腔,她好累。 “我陪你吹。” 他恶狠狠地说着,手臂依旧牢牢锢着她。 希娅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下去。 可是看着艾瑞克这样,她突然想直接这样试试看,看看他什么反应。 或者说,她一直想这样一了百了,只不过,不信命。 结果,连最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都没抓住。 她装模作样地把脚伸在外面,身子就要往栏杆外扑去。 “希娅!” 他喊了她的名字,眼眶里面的竖瞳十分明显。 “你要不陪我去喝次酒?” 这话冷不丁被他说出,艾瑞克的脑子果然很奇怪。 从小到大一直很奇怪。 他们到了酒。 她之前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醉呼呼喝了许多酒,是很新奇的感觉。 反观艾瑞克一直看着她不动,琥珀色的瞳孔静默着。 在外面的走廊处,艾瑞克抽了根烟。 烟雾笼罩住他的眼睛,叫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周身平添几分戾气。 “抽不抽?” “我不会。” “试试看,不会可以试试。” 他恶狠狠揉了揉兔子的脑袋, “之前不总想试试?” “那给我。” 她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抽一下,也不能多伤害她肺多久了。 颤颤巍巍把烟夹在两根手指里,眼神有点犯怯地朝向艾瑞克。 “来,点火。” 他点了打火机,另外一只手捂住小小的火焰。 在腾起的火焰里,烟的尾部燃了起来。 她吸了一口气,就直犯咳嗽。 艾瑞克让她咳了会儿,直到眼圈都泛了红,才把她手里的烟扯下来,随便扔在地上用脚底碾碎。 她断断续续咳了好一会儿,可能是酒醉了,身子一软倒到艾瑞克怀里。 扬起漂亮的脖颈,她眼里湿漉漉,藏着诱人的钩子。 “亲过吗?” “没有。” “要试试吗?” 他的胸膛很烫,心脏乱跳。 希娅不是很想活,就同意了,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 他抵住自己的后脑勺,吻得很青涩克制,但很温柔,可以说,和吹来的缱绻晚风相比,不相上下。 亲吻的感觉很舒服,艾瑞克对自己很耐心,慢慢教她怎么吻。 “乖。” 他拿指腹抹了把自己柔软的唇,眼里的落寞和柔和复杂得很。 “走,兜风去。” 他轻飘飘落下一句。 “哦。” 希娅这只笨兔子被他拐上了摩托车,她戴上了不合脑袋的头盔。 “醒了没有?” 在呼啸的风中,她被带到了一条老旧的巷子里。 上下颠簸了一下,她好不容易站立住,还往路灯旁干呕了几下。 “醒了。” “走。” 入目是肮脏混乱的街区,拥挤的楼房里各色炫目的霓虹灯在闪烁,鲜艳刺目的字体在不停跳动,光怪陆离。 烧烤店在烤串招呼,老掉牙的舞曲在里面播放。 而它的对面是一个耳钉店,外面大写的标语——专业穿耳。 她额头突了突,感觉整个身体晕乎乎的,很不舒服。 艾瑞克圈着她弱小的身躯,沁入鼻尖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带着刚刚晚风吹的一点凉意。 “老板,来打耳洞。” 他大大咧咧地喊着, “诺,这个小兔子。” “什么,不是你打?” “你不是以前老想打。这不,我给你带过来了。” 艾瑞克插着兜,很快把她的身子推到了椅子上。 第18章 剧终 还没来得及有反应,老板就已经准备好了工具。 胆小的兔子想了下,记忆里感觉会很痛,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躲到艾瑞克身后。 “怎么,怕?” “感觉会很疼。” 小兔子胆子一直很小,她有很多想做但是却不敢做的事。 一直以来,循规蹈矩,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兔子。 老板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手里的工具放了下来。 “那我打。” 艾瑞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心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倒是很无奈地坐下。 希娅松开他衣服,就这样乖巧站在旁边。 老板动作很熟练,往他的薄耳垂上夹了钳子,露出打洞的部分。 再后面,叮的一下,ok了。 小兔子希娅看着上面穿肉而过,有点紧张地盯着那肉嘟嘟的耳垂。 眼里因为好奇和惊恐,微微颤抖着瞳仁。 另一边没打,他就打了一边。 “小兔子,要不要打?” “疼吗?” 她脸皱巴巴的,看着面前坐着的冷静的艾瑞克。 他毫不在乎耳朵上面多了洞,摇摇头, “就和打针一样,不怎么疼。” “啊,那我打吗?” 她不确定颤抖说出这句话,眼神死死盯着那穿了钢针的小耳垂。 “这话问你,想打就打。” 艾瑞克的脸充满了少年气,尤其是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很勇敢无畏。 但兔子一直觉得他这个叫做不稳重,叫做调皮捣蛋。 “我没钱。” “我有,想打就赶紧坐下。” 他站起身盯着她,也不催促她坐下或者离开。 “那我打?” 她依旧还是疑问着,要打吗?会不会很疼,很奇怪。 “这话问你,不是一直嚷嚷有钱了就要去试试吗?” 琥珀色的眼眸就这么淡漠地望着她,艾瑞克的耳垂红着,结着血痂。 他的脸在灯底下,从这样的死亡角度来看,更衬得他眼神清亮,唇色红润,浑身上下透着股野痞劲儿。 “那试试看。” 她的手乖巧放在膝盖上,眯着眼睛,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怕。 很快的,耳垂被夹住。 她下意识想要逃跑,可是艾瑞克反而从旁边拿了凳子,就直接坐在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狼的体温很热。 手心一直传来热意,她闭上了眼睛。 冰凉的金属感,猛然穿透自己的耳垂。 脑海里开出一阵烟花,噼里啪啦。 微微针刺感从耳垂上面,不痛不痒地传来。 她终于睁开眼睛,眨了眨。 耳垂上的异物感很明显。 好像,也没想象中这么疼。 艾瑞克对着她挑了挑眉,手慢慢松开。 他头发养长许多,碎发有些遮住眼眸。 “哎,还有一边。” 忙不迭把他的大手接着抓住,希娅这只兔子接着低下头。 这一次比之前有进步,没有闭上眼睛。 然后另外一只耳朵,啪嗒一声。 她的手指狠狠抓紧手里人形的狼爪。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随后猛然睁开, “好了?” 眼里红彤彤的,是疑惑又惊喜的亮光。 在亮光中,艾瑞克点点头。 回过神来,希娅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就偷偷卸下力气,慢慢松开。 他付完钱,朝自己走来。 自己现在可没有钱给他。至于以后,她不想拥有以后。 “这个是碘伏,要天天消毒。” 艾瑞克把袋子递给她,自己拿了一个。 他忙前忙后,在出门的时候,还给她挡风。 她现在有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死了。 他们继续上路。 灯红酒绿的路上,晚风一直在吹她的耳垂。 有点火辣辣的,可是艾瑞克已经开得比之前要慢了。 后来,他们去了大桥下面。 下面四仰八叉倒着很多流浪汉睡觉,地上有的有块布,有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着许久没洗澡的臭味。 在路灯杆草丛旁,有个流浪汉偷偷蹲下身,把手里的硬馒头给脏兮兮的狗崽子吃。 他眼里是亮着的。 “希娅,你现在欠我一次打耳洞的钱,还有一杯酒钱。” 他声音酥酥麻麻的,飘落在晚风里。 他只是低下头,看着地上。 口腔里还残留着酒味,希娅身上还有着酒气。 顺着艾瑞克的眼神,她看到了两个影子,慢慢交叠在一起。 “嗯,可我身上没有钱了。” 小兔子叹口气。 “还有这个。” 艾瑞克指了指她手腕上漂亮的胡萝卜手链, “你可以把它抵给我。” 抵给我作个念想。 他的发凌乱在晚风里,就着旁边摇晃的路灯,眼里的情愫迷乱不可察,只能闻到黑t上淡淡的烟草味。 “不可以,你就当最后请我。” 兔子的眼里很清明,没有醉酒,没有胆怯。 可她分明最是怕疼。 “你为什么老是喊我兔子,不喊我名字?” 他眼里闪着什么东西,很快就熄灭不见, “我们班有两个希娅,但只有你一只兔子。” 一只怯懦的,自卑的笨兔子。 “哦,就在这里,拜拜。” 快到桥上面了,她准备挥手告别这只小狼。 “希娅,不是说落榜了,你的一生就完蛋了。” 艾瑞克不信邪地又喊了一句,手里攥着拳头, “你的生命为什么非得用这个来证明?” 她抬起头来,晚上很遗憾没有星星。 兔子天生一根筋,她很容易被自己的死脑筋给绕死。 所以,不小心被木桩撞死,也很正常。 就算他把她拉回来,兔子也会找到第二次去撞木桩的机会。 她背对着他,挥挥手,接着往前走。 艾瑞克把车锁在了路边的树荫下,有蝉鸣在吱吱叫。 他手里有着碘伏,看着倒视镜里,慢慢给自己耳垂消毒。 今天晚上,真是个荒诞的梦了。 希娅在桥上漫步,路边有刚刚放学的孩子下晚自习。 他们吵吵闹闹的,一边高谈阔论,明年自己会如何如何,从来不考虑失败后的结果。 孩子气。 她愣了愣,耳垂上泛着细密的疼。 无奈停留在桥面上吹风,后面一个冲刺的拥抱。 肩膀被揽住,淡淡的烟味传来,混合着不可察觉的酒味。 一个急切的吻落了下来。 那双熟悉的琥珀色在泛着泪花。 他的动作很强势,低喘着气, “希娅,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两张打折去游乐园的票没有用。” 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吐出这些话,眼圈红着,耳垂上也红着,包括暗红的血痂, “你明天要跟我去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一转不转盯着她。 沉默。 兔子红色的眸子看着他。 艾瑞克的手不敢松开,胸膛大喘着气,碎发粘连在额头上。 “哦。” “你同意了?” 他慢慢松开她的肩膀,偷偷瞥了下栏杆的位置。 “嗯,这个先给你。” 希娅把萝卜手链拆下来,呈现在手心里, “抵债。” “好。” 颤抖着声音,怕她后悔,他快速把手链收过来,放进口袋里。 如果可以,骄傲的狼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吐露自己的心思的。 可是就这一个晚上,他不受控制地吻了她两次。 怕她离开,怕她真的觉得这个世上什么都不留念。 这是个荒诞的晚上,兔子被狼从桥上的晚风里拉了回来。 梁泠雨看着面前慌慌张张的狼,曽在烟酒云雾里,他琥珀色的眸子浸了水,以及,炙热的体温在大桥的晚风里。 兔子和狼的心贴得很近,近到清晰可听他的雀跃和小心。 故事还在继续,梁泠雨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这个笨兔子都已经把喜欢的手链给狼了,这只狼得偿所愿只是时间问题。 她准备退出vr的“候场空间”,机械女声最后一句响在白幕里, “恭喜您获得纪念票根一枚,票根兑换码已经发送到您的个人账户上,请前往电影院前台进行兑换。 感谢您的参与,期待下次见面。” 第19章 票根 温和的白光逐渐消散,梁泠雨把vr眼镜取了下来,发现旭琛早就在盯着电影屏幕上的3d悬浮。 故事已经播放到他们在游乐园玩旋转木马了,他们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她下线后,希娅会不会换个兽人体验。 旭琛帮她把眼镜接过来,还给她递来她喜欢的脆果味爆米花。 “谢谢。” 礼貌接过,她多看了下他一眼,有点脸熟。 打开光脑。 发现纷纷给她发消息, “小雨,忘记说了,进去的话,角色看到的和真人有七分像哦。” 把目光转向纷纷时,她还调皮地眨了下眼。 再往下看红点,是信息里的兑换码。 “每日一问:艾瑞克是狼还是狗?” 看了眼她就把光脑关了,接着看电影。 心里面想到了那只狼,琥珀宝石色泽,以及他醉呼呼的吻。 不愧是星际有名的电影公司,做的感官刺激实打实得好。 另外一边。 “您好,蒸蒸日上先生,您是体验结束了吗?” 电影经理得体地鞠了一躬。 “嗯,再看会儿。” “好的。” 防窥口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额前不经意的碎发半遮半掩住凶狠的眉眼。琥珀色泽的眸子微微拉长,眼尾下垂。 在黑暗中,眼眸不由得泛出冷冽的幽光。 左耳闪着颗嚣张的红色耳钉,要和红着的耳廓一争高下。 偷偷趁经理不注意,指节微弯,指尖拨了拨发烫的耳垂。那颗红宝石一摇,就知道为什么这么热。 “你好。” “美丽的小姐,您好。” “请问一下,《邂逅》电影的票根是在这里兑换吗?” “是的,小姐。” 在她的不远处,旭琛安静抱着她没吃完的爆米花,至于纷纷和蛇二哥,呵呵。 同样的,的接待台旁边刚好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兽。 戴着个黑贝雷帽,和防窥口罩。 最让他瞩目的,不仅仅是电影经理那尊敬的态度,更是他充满轻熟男气息的耀眼服饰。 飘逸率性的材质,天生带有浅浅的皂香前调,后知后觉的果香尾调。 上半身是不规则褶皱翻页的白衬衫,翻页部分可以扣到纽扣上调节。 袖口宽大作了束带处理。丝质绸缎光感,勾勒出他的公狗腰。 下半身极其松弛的一条黑裤,还配了条皮质腰带。 金属卡扣部分还印了一个类似蓝星吊桥一样的h的结合字母标。h在中间稳稳驻足,上方两边各自多出两条朝外的横线。 这是星际最受单身男兽欢迎的设计师米鹤先生的全新作品,也是登上星际时刊季周畅销榜的夺冠搭配。 邢省为此狠心蹲了一晚上,结果,一千件不到一秒抢光,哭天喊地斗不过资本。 即使后面托关系高价买来,邢省也是肉痛得很,还骂了她两句败家。 托邢省的福,她对这些男装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你好,蒸蒸大大。” 另外一个前台这样称呼。 “嗯。” 暗哑的声音从防窥口罩传来,他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低声说了句, “我来兑换《邂逅》的票根。” “好的。” “小姐,您的兑换码是什么?” “额,是,” 有点羞耻到脚趾抠地,她咬了下嘴唇一下, “叫什么‘每日一问,艾瑞克是狼还是狗’。” 快速说完这烫嘴的台词,梁泠雨只觉得这里的热气不够足,尤其是旁边这位穿着耀眼的男兽,冷冷瞥了自己一眼。 “大大,您的兑换码呢?” “谢谢。” 梁泠雨接过了手里的一套票根,耳垂夹着的红宝石坠子微微摇了摇。 头发扎成蓬松的丸子头,白皙的脖颈上面戴了小米珍珠链,下面抹胸及脚踝白裙加皮质束腰的设计更衬得她前凸后翘,美艳无双。 白色蕾丝手套更为她的外表增添了一丝禁欲高冷,压了脸上五官的攻击性。 他耳垂烫得更厉害了。 “大大?” “是‘笨兔子希娅,连路都不认识’。” 顿住脚步,梁泠雨狐疑地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被那明晃晃的红色耳钉给迷住。以及侧微露出来的琥珀色眸子。 旭琛从阴影里大步走出来,眉眼很冷,在看到她手里拿票根的礼盒,自觉凑了过来,把礼盒拿了过去。 两位肩宽腿长,养眼得很。 察觉到探究的眼神,旭琛只是简单瞥过去狠狠瞪了一眼,就安心待在小姐后面。 现在,他才是陪在小姐身边的雄性。 “谢谢大大,大大您可以给我个签名吗,我特别喜欢你写的《邂逅》。” “当然可以。” 忽略那个故意散发敌意的男兽,他眸里的颜色深了几分。 上回见他,他可远没有这么光鲜亮丽。现在,倒成了活在阳光底下的家伙。 至于她,还是那样笨,豺狼虎豹都傻乎乎往家里带,也不怕出什么幺蛾子。 他点点头,简单接过这本书的电子版,上面有书的独特编号。 接过特制的电容笔,他手背上面青筋明显,指节修长干净,骨节根根分明,握住笔利落划过几下。 “好了。” “谢谢蒸蒸大大。” 梁泠雨本来准备在包厢里等着,但是,她那死二哥一直在给自己甩眼色。 可偏偏纷纷。 哎,嫂子就一个啊,万一跑了可怎么办。 她被她二哥硬生生唬住了。 就这样,赶出了室。 她想着不差这点时间,就没重新订一个。 果然,她天真了。 —————————————— 小剧场: 狼(嗷嗷叫唤):宝宝,是我啊,是我啊?(叉腰)宝宝认出我没有?呜呜呜(猛狼哭泣)。 某下属(护住小姐,藤蔓疯砍):哪里来的蠢货,不知天高地厚,离小姐远一点。 第20篇紫眸 噔噔噔。 隔壁场的二钟摆着个死鱼眼出来,黑色风衣加身,领口微敞开露出宽松的短袖,重工装裤下踩着马丁靴。 突然往拿票根的男兽一看,立马走路带风,气冲冲地过来,看起来不像是来找她电影,更像是要来干架。 然后就被旭琛尽职尽责地挡在了身前,翡翠色眸子居高临下俯视他。 眼神明晃晃告诫他,你要干什么。 “家里在催了,赶紧回去。” 二钟想扒开他,但是总不能在外面窝里斗。这不是怂,是谨慎。 退后一步,二钟挡住了那个打扮严实的兽人的目光,一本正经瞪回去。 “小雨,你先回去。我和你二哥等会还要去店里看看。” 光脑发来纷纷的讯息,梁泠雨了然。 “好啦别气了,都走。” 好说歹说,把二钟拉走了。 刚上车没多久,一阵烟雾喷过来。 二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驱味喷雾,对着她上下喷洒散味。 “二钟,你做什么?” 手臂下意识挡住脸,看看旁边的旭琛,看看二钟。 他们一起保持一个奇怪的表情。 “这话应该问你,哪里染的狗崽子撒尿的味道。” 二钟忙着开光脑回消息,上面的图标一看就是他哥。 “要是被邢省闻到,得念叨死。” 兢兢业业的哥狗。 她此时已经快钻到旭琛怀里,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他西装外面,有些硌肉。 梁泠雨装作不知道,柔软的右手抬起故意往下一抓,想要支起身子起来,结果不小心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骨。 隐藏在眼里慌张失措里的,是转瞬即逝的狡猾,想要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结果,旭琛一直低垂着眼帘,落下睫毛的阴影,只是睫毛根细微地颤抖几下,抖了抖。 “系统,你确定刚刚他好感度升了?” 梁泠雨在心里偷摸着问。 “确定是11,没错。等下,好像是看错了。” 她本来故意的动作瞬间没了气势,暗自缩回脖子,手也规矩放好,人规矩坐直。 二钟避嫌似的,看着靠近他的梁小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空气的地方挪了挪。 车里的角落,藤蔓偷摸着爬到少女的座位底下,想要抓住她的脚踝,但是颤颤巍巍,缩回阴影里去。 他只敢低头看她的白色裙摆。 半小时前,电影刚刚结束。 “好纷纷,你就给我亲口?” 厄洛斯小声嘬着她的后脖颈肉,蛇尾怎么说也不愿意从她腰上面撤下来。 “我是来谈生意的。” “好好好。” 他哄着她,精神力却在警告着外面的来者。 那位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男兽。 “靳先生,你好。” 来的兽人俨然是半小时后在前台处穿得极其文艺的红耳钉兽人。 “西泽尔,约地方在电影院,我看你脑子被门夹了?” 厄洛斯一点也没给他面子,按照辈分来说,他还得喊他一声二哥。 虽然这个家伙,到后面身价水涨船高,做起事情来杀伐果断,翻脸不认兽。 靳峥,也就是他口中旧时代的西泽尔,是这个黑土星上面头一号背叛者。 哄骗拐走瑞恩家的珍宝,导致珍宝失踪,联同星际海盗一起瓜分灰霖的外编星球。 年纪轻轻,认贼作父。 跟现在黑土的掌权者池昇一样,坐稳位子的方式都上不得台面。 靳峥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不崩于山的厚脸皮,大大方方坐下。 眉一挑,旁边的下属就端上来一个盒子。 “来,看看。” 他依靠在凳子上,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把蛇的叫嚣放在眼里。 下属黑手套包裹的手快速打开,马上退到他身侧。 厄洛斯,曾经海盗的二当家只是死死盯着坐着云淡风轻的家伙,猩红的眼睛还不时顾一下怀里圈住的纷纷。 他们可是老同事。 现在他都退休不干了,他找来干什么。难不成这只狠狼还想逼自己上班? 盒子里面的是一针药剂。 “那天拿完货,豹三爷就失踪了。” 靳峥右手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眼眸里不知在想什么,有点走神。 几个素戒在反着幽光,他的指甲圆润干净。 浑身上下的打扮怎么看都是个刚出茅庐的臭小子,可他偏偏动起手来毫不含糊,兽型是霸道凶狠的纯种黑狼,牙齿锋利,精神海磅礴。 “顾小姐,既然货已经拿了。” 他手上停止了动作,皮笑肉不笑,右手对着她摊开, “那么,您的诚意呢?” “这个。” 顾纷纷从怀里拿出一个古老的怀表,紫眸之下,她的手紧紧攥着怀表。 怀表上面生着锈,年纪很大,甚至在翻盖的部分有所破损。 “当然,我会履行承诺。靳先生,请说出您的诉求?” “那便多谢顾小姐了。” 厄洛斯扭动身体,去挡住纷纷看向的怀表。 蛇信子嘶嘶个不停,很是气愤。 他和顾纷纷待在一起快三年,结果呢,他都不知道,这个狼崽子什么时候和他老婆聊上天的。 “厄洛斯,不会有事的。” 顾纷纷揉揉他的脑袋,把怀表更加靠近自己的眼睛。 一瞬间,外表呈现出强烈的紫光。 “你所求什么?” “求姻缘。” 挺直腰板,他声音不紧不慢,眼里透着认真和珍惜, “求瑞恩家的珍宝。” 安静的空气里,怀表在滴答响个不停。 顾纷纷周边环境气势变得布满柔和的紫光,连同她脸上的兽纹布满左半张脸,忽然间,她呼吸急促起来,眉头紧锁。 厄洛斯只能围在她附近,等待她结束。 靳峥的神色些许慌张,隐隐带着隐秘的期待,手在桌上忍不住握成拳头。 他想听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紫眸猛然熄灭,顾纷纷扶着额头,神色痛苦,径直低下了头。 厄洛斯连忙围过去,蛇信子舔她的脖子。 看到她这副样子,靳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姻缘只怕是求不来。 宽大的手掌支起上半身,敛起失落和无奈的神色,他继续又恢复成了那个懒散状态的艺术家。 “多谢顾小姐,” 靳峥朝她礼貌鞠了一躬,没有七年前的吵闹,有的只是平静如死灰。 “我有事先走了。” 事在兽为。 白狐紫眸算得不准,也没什么真本事。 老天说的不算,他说了算。 “纷纷。” “没事。” 又是那种熟悉的窒息感,这些年来密密麻麻操控她的,就是所谓的规则。 很多话不可言说,她必须沉默。 —————————————— 小剧场: 某蛇:老婆抱抱,亲亲。嘿,(笑得四仰八叉)你小子没老婆是?(眉一挑)真可怜。 狼:哟哟哟,(眼神上下打量)哪里来的失业人员,白吃白喝。还老婆? 第21章 拥抱 天色不早了。 半路上,纷纷发来一句话,说是要和二哥出去旅游,先离开黑土一段日子。 “好,注意安全。” 外面是漆黑的天空,悬浮车的玻璃上反射出不同的身影。 梁泠雨戴了一路的戒指手套,现下只觉得手被牢牢禁锢住,身心像是被摁住翅膀的蝴蝶,意识也渐渐劳累。 车身很稳当,后背的软垫很松软,衣服里的自动调温功能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作用。 迷迷糊糊中,她缓慢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后背的椅子感受到她的安然入睡,慢慢从脖子旁伸出枕头,还有一个她最爱的薄珊瑚绒小被子。 滋滋的电响在静谧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明显。 二钟对这样的电流很敏感,他微抬眼皮,想看看她有没有踹被子。 但是,一睁开眼,已经有手伸过去,帮她把被子给掖好了。 星际时代里喜欢盖被子是很奇葩的做法。没想到,他居然能够理解。 他多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被抓包。 那是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炸毛眼神,像是在宣告自己的领地权。 可他怎么看,面前的这位兽人确确实拥有着植物兽人的特征之一。 旭琛的动作很轻柔,向来显得冷漠的尖锐眉眼,隐约多了分柔情。 能有什么柔情? 二钟这样想,慢慢转移眼神在窗外,实则盯着窗户里,健硕的身躯向前,交融又离开。 都是从底端爬上来的家伙,手上沾的血比吃过的饭都要多。 尊重小姐,克己守礼,这样才能在梁家活下来。 “快到家了吗?” “嗯,小姐睡着了。” 他的讯息总是不时发来,运用精神力来交流,实则关注点在外面,西装包裹下,是他时刻不敢放松的肌肉。 “下车抱她下来,小心点。” “好,我尽量抱。” 他按按自己的眉心,回答着。 “小心那个旭琛,我查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幺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和亲妹妹一样。她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会很难过。” “她别乱动我脖子就成,我怕把她扔到地上。” “知道她对你很重要,我会护着她。” 是会护着,毕竟邢省从小就善良得过头。要不是当初自己在比拼时作弊输了,他怕不是要故意送死去。 还好最后是他去了防护墙,不然邢省可吃不消。 脖子上的旧伤隐隐发疼,他滚动喉结,那个深深的疤痕随之一动。 有很多话他从来没对邢省说。 黑土星上下民众皆知,梁家的大小姐是个漂亮废物,拥护她的结果并不好过。 “嗯,我现在在外面,晚点回去。” “好。” 一路平安到了别墅。 梁泠雨依旧睡得很熟,白皙恬静的面容上,浓密的睫毛安静铺在眼眶上。 小巧而饱满的唇,此时正呈现出诱人的嫣红色。 小被子恰巧盖好她的肩膀,半遮半掩住她的锁骨,颈线漂亮昂起,后脑勺不太安分垫在座枕上。 旭琛和二钟眼对眼,互相都抬起了手。 很明显,他们都想抱睡熟的小姐下车。 二钟迫于哥哥的血脉压制,想硬着头皮抱。 可他这个下属,又是为了什么呢? 睡熟的少女的手没什么意识,不小心一拍,从掖好的被子里抬出来。 啪一下,打了旁边的兽人一下,正好落在他的手背,又因为下意识地蜷缩五指,把他的指节给抓住。 旭琛最先低下头,目光转向抓着他的柔嫩小手。 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的手。 手腕处的腕结小巧,手背上面浅色血管穿过雪白的肌肤。 二钟下了车,眼神在观察,观察这位小姐亲自选的下属。 短短这么些日子,她就愿意如此相信他。睡熟之后,兽人的身体反应最不会欺骗。 当然,这其实是二钟的误会而已。 她被被子裹着实在太热,脸颊微微显着粉霞,可植物的温度却冰凉凉,睡梦中她潜意识里要逃离,火热的被子温度。 旭琛小心翼翼把她手抬起来,她太弱小了,他从小到大看到的,从来没有这么麻烦娇气的生物。 生怕一不留意,他就用过了劲儿,把她掐红。 植物的幼苗经常被他摧毁,他在贫民窟那样的地方里也不受待见。 他从来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家伙。 白色的裙摆缠住了他的脚步,叫他马上要跪落在地,怀里轻柔所环抱着的,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奢求见到的一位旧时代的贵族小姐。 她身上的被子自动被机械收走,脑袋没有什么力气,只是安稳靠在他宽大的肩膀。 他的眼里缠着厚重的念与恨,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陷阱。一个远埋地下的海沟,翻涌的浪潮滚烫而肆意,上下拍打搏击。 在心里的电闪雷鸣之间,他记忆里迅速略过几个剪影。 似火,如刀。 满目红色,羽毛散落一地。 一双充满怜悯的金眸。 他稳住了身形,在二钟审查的目光中,牛筋皮鞋踩到少女房间的地毯上。 鞋带早在上楼前就已经散开,可他没有多余的手去顾及,只好甩着散开的鞋带慢慢上楼。 可能是他太紧张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植物兽人,完全可以用藤蔓来代替系鞋带的任务。 回到家里,那个外来的眼线就要凑上去,二钟指挥他几句,反而被缠住抽不开身,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个007抱着小姐上去。 用藤蔓开门,立刻按掉机器人小一的开关,不让它出现警报声。 旭琛深呼一口气,脊背上面的肌肉硬邦邦的。 他如举着轻飘飘的羽毛一般,不敢放下或抬起。 房间里因为感应,床前柜上的小光球在浅浅泛着黄光。 灯光温润,他缓缓低下身,手背触及到床上柔顺亲肤的丝绸,再然后,一点一点地,伴随着重力顺势落下的碎发,慢慢抽出护住少女肩膀的手。 那手早就已经布满了青筋,指尖不免沾染黏腻的汗。 他抬起上半身,心脏跃动的放纵感在重重敲打他的全身,让他半醉半醒。 侧过头,碎发全然挡住了他的目光,挡住了少女光裸露在外的光滑肌肤。 第22章 吵架 努力平复回自己的心情,他不准备在这里长久停留,这样不够礼貌。 明明植物没有心,可他却鲜活地感受到,自己空落落的地方,有了一颗跳动的心脏,它在说,说,她真好。 好心接自己回来,给吃给住。可自己却因为她的好,就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比儿时更加强烈的,想要把美好占为己有的念头,激烈撕扯着他的内心,叫他不敢抬起头,不敢看她。 他高大的阴影落在少女的身躯上,薄唇紧抿,熨帖完好的西装上有了一丝褶皱。 西装裤下被黑袜包裹住的长窄脚腱明显,皮鞋漆黑锃亮,往前微微抬一步,露出张扬又直接的红底。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嘴里在小声呢喃什么。 他慢慢低下头,眼神不自觉被她的红唇给吸引,耳朵通红在认真听着少女的梦话。 是梦到不好的事情了吗,怎么这么可怜? 皱巴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肢体小幅度想要抓住些什么。 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猛然间,那双漆黑一片的眸子睁开。 他的领带被拽着往下,勒红了他的脖子。 身体顺势倒下来,腰部被双腿夹住。 整个身子快速翻转。 “嗯。” 一声闷哼传来。 少女的手按住到了他的脖子上,开始拼命掐着。 眼底里是明晃晃的泪花,颤抖着的长睫毛又一落,惊慌失措地急匆匆松开。 “对不起,我刚刚做噩梦了。” 微喘着气,她声音哑了些。 他内里的白衬衫已经被扯乱,领带却还在坚守着原来的岗位。最上面扣子扯下一颗,露出深邃的锁骨,再上面,性感的喉结在剧烈滚动。 床单被他们弄皱。 她现在这样,居高临下坐在他的腰上,眼尾泛出薄红。 “宿主,好感度15了。” 他薄唇一开一关说着,胸膛在上下起伏,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知道了,小姐。” 像是在努力忍耐着什么,他的手臂从护住她掉下床的动作慢慢放下,垂落在床上。 腰腹被压着,他动也不敢动。 突然,门被快速而无声地打开。 二钟看着里面两位在床上奇怪的姿势,挑了挑眉。 快速把门关上,然后又打开。 还是一样的姿势,不是他看错了。 所以,邢省说的有意思的事情是这个? 梁泠雨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面上紧绷着一张脸。 而床上慢慢起来的那位,领带松松垮垮,衣服扣子掉了一个。 额,看样子他来的时间不是很对。 二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懂的都懂,他对这位时刻剥削员工的大小姐有了新的印象。 作为一只谨遵男德的好豹子,他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清白无瑕,守身如玉。 “你别误会。” “放心,我不告诉邢省。” 二钟表面上很冷静,右手抬起手指来往她面前搓了搓, “你懂的。” “好。” 直接指纹解锁,虹眸又开了什么,拿出一张支票,上面有二维码。 她随便点了个数字,按下指纹,豪气得很, “拿去。” “好,属下马上就走。” 抽了支票立刻转身离开,还十分体贴地拽走了关机的小一,无声关上了门。 随后这门又开了,开的方式以极其惨烈的被踹了一脚。 看着乱糟糟的两位当事者,邢省怒不可遏地又踹了身旁意图躲开的二钟一脚。 “梁泠雨,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强买强卖!” “我不是,四哥。” 梁泠雨急得跪下,连忙扯住他的裤腿。 “四哥,你听我解释。”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邢省想踹她一脚又不舍得,只好再甩无辜的二钟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在二钟英俊的脸庞上。 “你平日里是不是觉得我在外面喊你一声姐,我就真的管不了你了。” 二钟一脸懵逼,手还不相信地摸了摸。 “我不是跟你说让你抱幺儿下来吗?幺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二钟咽下一口唾沫,把另外一边好的脸凑了过去, “消消气,要不再打一下。” “老子抽你一下,是不是还奖励你了!” 二钟沉默着低下了头,准备这次安静当个鹌鹑。 他确实没抱,这次邢省占理,反正哪次不都是他的锅。 旭琛从床上起来,把领带干脆扯下来,叠好放在西装口袋里。 “抱歉,是我的错,是我诱惑了小姐。” 瞪大了眼睛,梁泠雨差点没被刑省抬起的小腿给砸死, “四哥四哥,我有错我有错,我抵不住诱惑,胳膊肘往外拐。对不起四哥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年,我有罪,我写检讨,我给四哥涨工资,买礼物赔罪。” 嘴里不知道训练了多少次的道歉,此时一股脑全都倾泻出来,梁泠雨抱着他的小腿如同抱着再生父母。 她这七年来能活到现在,全亏邢省里里外外操劳。不管他有错没错,反正先给他磕头赔罪就是了。 在梁家,或许只有他一个真心想自己好好活着。 至于二钟,没了邢省的原因,他估计连邢家也不想待,早就远走高飞了。 “四哥,我刚刚只是在做噩梦,没想着要做什么。” 邢省的拳头紧紧握起,眼睛红得要死。 天杀得不知道,这个旭琛是什么麻烦。 惹上他,按照幺儿这个蠢样子,只怕是要被吃得死死的,连家都要舍弃。 他可没有忘记那天在防护墙,对方对精神力的掌控程度以及周身的气势。这绝非一个简单的奴隶能够拥有的。 “抱歉,我去领罚,请邢管家不要生小姐的气。” 少女的皮肤很薄,就这么几下,跪在地上,膝盖估计要红了。 他继续说下去,面上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刚那个红着脸乱糟糟从床上下来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您是小姐最重要的亲人,我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下属。” “你当然算不上什么,” 邢省恶狠狠喘着气,那双幽深的浅黄竖眸死死盯着他, “梁家出事的时候,她身边只有我。多少次鬼门关要走一遭的时候,她身边也只有我。” 旭琛目光抬到了地上可怜的梁泠雨身上,紧抿着下唇。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个外来者,比不上他们这么些年的关系。 他没想过会弄成现在这样。 而角落里的二钟也是沉着一张脸。 邢省红着眼对着地上的梁泠雨说, “除非我死,否则梁家小姐永远是幺儿。我不管你们存什么心思,幺儿永远是我的宝贝。” 门一直没关上,他吼得很大声。不知道是对着谁说,他反正就落下这么些话。 梁泠雨的眼眶里已经开始有了湿意, “对不起四哥。” “你要是有喜欢的,赶明儿四哥重新挑,至于这个,再说。” “嗯,知道了,四哥。” 梁泠雨紧紧抱住邢省的腿,脑海里想着他的话。 邢省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旭琛来到自己身边有别样的心思。 守护在她身边多年的二钟,只怕也不仅仅是为了他哥哥。 至于藏在外面那些兽人之间,暗底里的眼线。 还有,手上那枚不简单的s形开口戒指。 这一切都在警示着她,她的身边是个巨大的迷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遇到一个死角,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第23章 赔罪 梁泠雨被邢省干脆利落地扶起来,小一缓缓从门外面进来,蹲坐回原来的位置。 旭琛的脑袋低垂着,情绪不太好。 “刚刚旭琛好感度为什么加呢?” “因为宿主与他贴贴了,他高兴。” “哎,邢省算是原身很重要的家人?” “是很重要,但如果按照邢省那种标准,找一个不贪图任何目的在你身边的,估计不现实。” “嗯,挺好的,这辈子,又不是非得恋爱。我要是有一个他这样的哥哥,我可以一辈子不找。”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攻略系统?” “是,接下来,我要为了你这个系统,伤害我亲爱哥哥的心了。” 故作伤心,捂住弱小的胸口。 “你不是还有个哥哥要攻略?” “是哦,不过感觉他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房间里面,总算是安静了。 她坐在不远的沙发上,手上的那枚s型戒指在幽幽反着光。 房间里面大亮。 邢省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红着脖子。 二钟和旭琛两个被请走了。 “幺儿,他有逼迫你吗?” “没有,是我刚刚做噩梦。我以为他要动手,所以就这样了。” 她实话实说,手里的蕾丝勒的她难受, “但是,他没有反抗。” “最好只是这样。” 邢省抬起手,示意她, “把这个戒指给我,我叫二钟好好查查。” 梁泠雨忙不迭把手里的戒指给摘落,动作极其迅速。 眼皮红通通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精致而脆弱的微妙气息。 “别装可怜,这个007可不是你能够简单拿捏的。” 邢省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单论实力来说,007居然和二钟不相上下,要知道,二钟早些年在防护墙历练的也不算少。 怕就怕,他们不是不相上下,而是007故意藏拙。 “我知道,可他真的能力很强不是吗?或许,我可以——” “与虎谋皮,我劝你趁早打消这样的念头。” 邢省眯起眼,手指摩挲着价值不菲的戒指,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幺儿,这样的闹剧不要发生了,你我都无法确保,他会不会是下一个背叛者。” “四哥,我不想老是被你保护,这样显得我太懦弱没用了。” 梁泠雨明显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残留在这个身体里的,是一种很心疼很珍惜的情愫。 蕾丝手套包裹着少女纤长的手,双手交叠,安静放在腿上。 她面容美艳,一举一动之间天真的诱惑浑然天成。 确实,羸弱的身体造成了她的残缺不全,而无双的美貌,高贵的身份又加大了她的错误。 这是一个极其控制的绝佳棋子,她永远飞不出为她造建的高塔。 “幺儿,是我没用,要是我的精神级别能再高点就好了。” 邢省的金发耀眼,却代表着旧时代残留下的,对瑞恩家的臣服。 要是早在千年前,他需要烙印上属于她的独家标记,证明他会一辈子忠诚自己。 如果说旭琛是奴隶,那么整个邢家是私仆。不过一个低级点,一个高级不少。 “怎么会,我很谢谢四哥。” 她的手往前牵住了那双明显大很多的属于雄性的手。 粗糙且宽大,在七年里的暗杀里,护住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只有四哥,无论怎么样,都会坚定地选择我。” 从来到这里开始,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头距离自己手边不远的金发。 毛茸茸的,没精气神地瘫倒在那颗睡着的脑袋上。 心里有一个强大的念头,他很重要。活下去,起码为了他不要这么难过,努力活下去。 她缺少很多记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邢省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跨别许久,没有这样的家伙守在床前了。 他的体温很烫,远比自己要热许多。 “四哥,我会注意分寸的。” 她抬起温顺的脑袋,对着他点点头, “四哥也是,别太辛苦了。” 鼻尖萦绕着的是浅浅的铁锈味,这次她没有生出呕吐的念头,反而是想对他道歉。 原身对于她的影响很大,而这个方面,大多都源于邢省。 如果不发生那起车祸,她应该想要为了邢省,活下来。 梁泠雨被重重地揉了脑袋,她被邢省大大的拥抱,圈在怀里。 “好好好,小丫头片子长大了。” 他爽朗的笑响在胸膛里,那双浅黄色眸子里是怎么都遮掩不出来的高兴。 “不过得小心,要是真惹祸了,早点给哥打个预防针,我好把你赎回来。” “嗯。” “好啦好啦,准备下楼吃饭。” 邢省把她松开,站起来。 “嗯,我先换个衣服再下去。” “好好好,半小时以内。” 等吃完饭,邢省有事就忙去了。 下属的房间一般在另外一栋楼里,不过旭琛和二钟这种贴身不同,住在下两层里。 她的手里提着蛋糕,阳光味的,准备去找他好好赔个罪。 被自己狠狠掐了一次不说,还遭受了不明不白的冤屈。 邢省让自己控制好分寸,算是允许她继续接触旭琛了。 “扣扣扣。” 里面的门被打开,入目是双平静的眼眸,目光淡淡。 侧脸一滴汗顺着凌厉的下颚线,滑落在凸起的喉结处。 扣子全部解开,露出布满大小伤疤的野性身躯。 “小姐好。” 他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磁性低沉。 “你好,方便我进去吗?” “嗯,好的。” 梁泠雨很快进去,这是个昏暗的狭小房间。 每一样东西都被干净整理好,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在他床上,上面砸了件他今天穿的西装外套。 关上门,他后背对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在快速地扣好扣子,最上面一颗已经没了,松松垮垮之间,裸露出他精致的锁骨。 “我来给你送个蛋糕,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和邢省说好了。抱歉,委屈你了。” 梁泠雨把小蛋糕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坐唯一的凳子,这样感觉不太礼貌。 “没有。” 他走到自己面前,低垂下头, “小姐坐。” 目光顺着的,还是她的脚边。 “好的,你要尝尝看吗,阳光味的。” “嗯,谢谢小姐。。”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果香,烘焙着小蛋糕阳光的香味,很是温馨浪漫。 他半蹲下来,仰起头盯着正在小心拆开蛋糕的小姐。 “来,你吃吃看。” 把勺子递过去,他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小姐,这个要怎么吃?” 第24章 诱惑 “抱歉,我忘记了,很少有雄性喜欢吃这个。” 梁泠雨很是愧疚地蹙起好看的眉,她的眼眸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如同波涛海浪大闹翻涌之后,撤退之下的处处暗礁。 明明没有浪花,耳边却还是能回想起阵阵的海浪声。 她只拿了一个叉子,没法操作,干脆就直接带着他宽大的手掌, “你放松点。” 空气里有明显克制的呼吸声,他的侧脸隐匿在半暗半明中,线条利落,透着冷漠禁欲的疏离感。 “好。” 在他晦暗不明的眼底里,他无奈压下不该有的念头。 她握住他的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早已过界。很是耐心地开口,眼神关注认真在小蛋糕上面, “你要这样轻一点,从这里切下去,再这样一插,小心点。” 他的手过于僵硬,很快从她手下面滑下来, “小姐,我学不会,而且我也不配吃这个。” 在星际里,蛋糕这样的甜品确实价格高昂。 她叹了一口气,手里的叉子拿了不是,放下也不是,神色认真地盯着他的脸。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把蛋糕送给你,你就有权力支配它。” 他握起拳头,放在身侧,声音哑了火, “谢谢小姐。” “好了,抬起头,我喂你。” 梁泠雨见他手已经放下,干脆这样说。 “不用了,小姐。” 旭琛想也没想地摇头拒绝,神色诚恳, “好东西小姐吃就好,我不用。” “说了是来给你赔礼的,来。” 她手里已经叉起一小块蛋糕,上面包裹着暖黄色的奶油,还有一点白巧克力碎。 听到这样的诱哄,他乖乖张嘴,呆呆愣愣地任由口腔融化嘴里的奶油,不舍得吞下。 “怎么,太好吃了。这个要咬的。” 少女言笑晏晏,看着他就这么如同石雕一样,含着她喂进去的蛋糕, “咬两下。” 腮帮子听话地动两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似乎很是惊喜与新奇。 “咽下去,你是傻的吗?” 喉结上下滚着,他咽了下去,眼神却掩饰住他对阳光味蛋糕的喜欢,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 可他的心里早就已经被海浪翻涌,怎么也平息不了。 对于喜欢的东西,保持平静和距离,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少女的笑从头顶响起来,她的眼神是黎明时的潋滟湖水,是他刚出生起最贪恋的一处泉。 在她身边,他好像都是配的。无论做什么,都是不会无缘无故成为委屈求全的那一个。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 可是为什么呢? 贵族小姐教养很好,身边却全是豺狼虎豹。 现在这样,她孤身一个,来到自己的房间,是想做什么呢。 小姐的脸庞混在暗处,叉子上绵密的奶油似乎烧出了奶白的烟雾,融化,交织,吞没,又萦绕在她卷翘的长睫里,化在她温和的眉眼间。 嫣红的唇如恶魔般低语,甜甜的嗓音响起,交融在安静的空气里, “旭琛,要开学了。 如果你能拿到单兵系第一,我会给予你比蛋糕更好的奖励。” 她放下叉子,缓缓俯下身,双手顺势抱住他的脖子,上半身贴在他胸膛处, “小乖,答应我,好吗?” 她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敏感的脖子处,眼眸深处呈现出浅淡的金色,里面早已旋转的,是举行精神诱惑的神秘花纹。 是在她的领域里,他受她支配的独特惠赠。漂亮的皮囊是一切诱骗的开端,她不过就是小小地利用他一下。 但单兵系第一的奖励,远比这样的牺牲要重要。 “好。” 好闻的馨香在鼻尖,他不由自主地答应小姐的请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答应她,答应她,不管什么要求。 手慢慢抚上她柔软的腰背,少女在小幅度地呼吸。这是温暖着的,鲜活的生命。 口腔残留甜腻的奶油味,这种味道在贫民窟里面很少见,那边多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腐肉。 小姐在诱惑他,而诱惑他的方式过于拙劣胆怯,只是这样的肌肤相触就已经颤抖害怕。 “不需要奖励,我会完成小姐的任何愿望。”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着,眼神却在关注着她脆弱苍白的后颈,暗藏在身体里的,是蠢蠢欲动的藤蔓。 眼底浮现出不正常的暗红花纹,脸上慢慢染上的,是丝带般的兽纹。 在小姐看不到的黑暗里,藤蔓偷偷地肆意疯长,兽纹不加掩饰地展现出来,想要向心爱的雌性求爱。 空气里隐约有果香味存在,果香过于浓郁,反而成了醉的信号弹。 怀里的小姐醉呼呼的,他收敛着,收敛起来自己最清楚不过的贪念,就这样静谧地抱着小姐。 小姐触碰的肌肤,慢慢泛出粉红色。 小姐啊了一声。 她手下触碰的地方,他的脖子,上面正在开出一朵朵小红花。 米粒般大小,加上他肤色本来就偏黑,暗红色的花骨朵,像着重报复一处的吻痕。 她的视线往上看。 他眸子里藏着的红色光芒在一闪一闪,外面的翠色快要遮掩不住放大的红色。 “小姐,可以先放开吗?” “可以的。” 她连忙从他身上退下来,后背往后靠。 梁泠雨第一次在这个身体做精神力诱惑,也不知道诱惑成功了没,只是一个劲地加大诱惑的剂量。 她想着,旭琛不是s级吗,没事,继续继续,万一不够呢。 看这样子,不仅成功了,还成功的十分不得了。 “系统系统,旭琛不会对我做什么?” “不会的。他很正直的。” “小姐!” 腰后面是有力的手臂,乌黑的头发勾在深深的锁骨里。 这凳子没有靠背,她后背刚刚靠太后面,在差点掉下去之前,被他紧紧揽住。 “我的妈。” 她忍不住向系统吐槽, “小姐。” 暗红色的花纹很古老复古,只是,当暗红色的兽纹出现在他脸上的时候,配合他们这样的动作,这一切可就不太美妙了。 他声音低哑深沉,是醉人的醇香红酒。 他的身躯落下一大片阴影,遮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眨个不停的眼睛。 腰上的健壮手臂在沾染自己的体温后,滚烫起来。 衬衫松垮,侧面漏出来的健壮胸膛,在上下起伏。 “正直吗?我怎么感觉他要吃了我。” “正直?要不我再研究一下攻略。宿主,撑住!” 第25章 打视频 深呼一口气,他慢慢把少女的腰给扶正,慢慢站直了身体。 现在好了,他落下的阴影彻底把自己整个身躯给困住了。而她这个妙龄少女,要可怜兮兮地成为了他的盘中餐。 她只希望旭琛能够轻一点,不要蹂躏她这朵娇花。 “小姐,您早点休息。” 眼里的红色还没完全消退,吻痕一样的花苞在颈上明显可见。 他对自己行了一个标准的告别礼,头很忠诚地低垂着,叫她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好。” 她站了起来,久久地看了他一眼。还真是和系统说的一样,挺正直的。 想也不想,连忙从里面逃出来。 没有了醉人脸热的果香,她拍拍自己红扑扑的脸颊。 刚刚在里面,她只觉得旭琛浑身上下都像裹了糖霜的香甜小蛋糕一样,散发着腾腾香味。 只是这么轻轻一闻,就能想到品尝到里面的甜蜜和美味。 而在房间里面。 自旭琛的脚下阴影处,开始密密麻麻伸出藤蔓,轰轰烈烈,迅速缠满了刚刚小姐坐过的凳子。 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暗红色,是血液冷却下来的色泽,伴随着睫毛眨动,精神世界里面,层层叠叠的藤蔓迅速圈住带有凤凰标记的领地。 他的理智很迟钝又割裂,像是夏日里成熟的果实,饱满的果肉胀破,淋漓的汁水落下。 快乐而又痛苦地,轻轻而小心地圈住颤颤巍巍的金色火苗。 火苗带有稀薄的精神气息,这几乎是疯狂刺激他神经的催化剂,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清楚地认识到,外面的那位小姐可能曾经与他纠缠不清。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渴求她的安抚。这种现象,自她涌现出那双金眸之后,愈发强烈不可控制。 杀了她。 杀了她。 身体内的理智部分在肆无忌惮地叫嚣着,在暴跳如雷中指控她是弱点,是缺口。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过去如何,他绝对不能放任这样一个靶子暴露在暗底里虎视眈眈的坏种里。 他不能把自己陷入到这种两难的境地。 不,要护她。 她捡了你回来,给你吃饱饭,给你温暖的床铺,给你摆脱奴隶的身份。 甚至于,她会记得给他买阳光味的爆米花。 脑子里是强烈的眩晕感,冥冥之中,他看见一个巨大的怀表在晃动,房间里微弱的光与钟摆上面的紫色光芒慢慢重叠。 他听见自远方的一声钟鸣声,眼睁睁看着金色火苗被那紫色光芒一扬。 藤蔓死死护着火苗,上面迅速生长出尖锐的刺。 火苗在哭喊。 在颤抖。 该死。 从钟声停下来之后,他全身上下的潮热慢慢褪去,眼里恢复了清明。 精神世界的火苗最终熄灭殆尽,只剩下苦苦挣扎的藤蔓,深深扎根在赤红色的土壤里。 腐肉的气息席卷吞没火苗存在的痕迹,血液洒满藤蔓根部,而藏在那堆起的藤蔓之下,是一朵渐渐消散的玫瑰花苞。 旭琛脚下的藤蔓全部消失,身上的异样恢复原样。 他开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小姐,她今天过来,只是来给自己送蛋糕。 小姐说,希望自己能够拿到第一。 嗯,后面呢? 他默不作声地把目光转移到紧闭着的门,翠色的眸子是凝固着的春天。 桌子上,一个漂亮的阳光味蛋糕。 * “喂,哥哥,怎么打视频来了?” “平时晚上,幺儿不是都会给哥哥打视频吗?” 对面的年轻兽人,换了身玄色浴袍,两侧绣有金色丝线。胸前裸露出的冷白肌肤上,有一个项链漏出来的项绳。 至于隐藏在浴袍之下的,项链所串起来的吊坠部分,她看不清。 哥哥的房间没怎么开灯,只有几颗夜明珠在旁边闪亮。 他的脸上镀了一层迷蒙融金的幻影,宝蓝双眸深情又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怎么最近没打了?” 他情绪低落,语气很是懊悔不已, “是不是因为,妹妹最近有喜欢的雄性了?” 她这才正眼望向他深沉的目光,隐藏在寸寸温柔之下的,是这位黑土掌权着者一贯的审问与试探。 “怎么会呢,实在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 她扶风弱柳地蹙起眉,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十分失望, “这不,我前段日子刚刚遭遇了暗杀,昏迷好久。哥哥也不知道,好好探望一下我。” “是啊,一听到妹妹出事了。我就立马改变计划,提前回来了。”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面上还是那个温柔知心大哥哥的模样,透着一肚子坏水。 谁会信他,信他好端端拿刀威胁自己的妹妹吗? 不不不。 自她上次发现原身与帝国的秘密后,她就养起了每晚睡前翻看原身私密资料的习惯。 就在昨天的日记里,她写着,在她中学毕业的夜晚,遇见了布满浓郁血腥味的哥哥。 她被他抵在了后花园的一处假山上,锋利的匕首赤条条地在她的脸蛋上晃晃。 被牢牢禁锢在他怀里,宝蓝的眼眸不见慌张,反而比海水色的天空还要平静。 他的语气是如此散漫轻快,冰冷的手压着她脆弱的后颈。 “好妹妹。” 薄唇上了血,他笑盈盈凑近她的脸,语调拉长,含有一把钩子,似是在与情人亲密无间地撒娇。 匕首冷不丁紧贴她的脖子,带着还残留着的鲜血。 而现在。 “怎么了,我的好妹妹?” 他话语落下。 曾经的回忆碎成碎片,散落一地。少年时的他与现在的池昇慢慢交叠,无论哪一个,都是如此让她心生畏惧。 那些锋利的碎片,要如同他话里的饱含着的寸寸温柔一般,建造出一个朦胧的美梦,再用粗暴的方式狠狠扯碎,极其冷静地告诉她。 无论是在过去的眼睛,还是在现在的眼睛里,你永远在被他盯着。 好、妹、妹。 “没事的,哥哥在外面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她勉强挺直身体坐好,举止乖巧懂事。 “当然会了,幺儿。” 笼中的金丝雀,不需要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只需要永永远远地困在为他建造的纯金牢笼里,扮演好一个赏心悦目的角色,就是她活着的意义了。 梁泠雨抬起眼皮,对上视频里的幽深瞳孔,听见她的便宜哥哥说, “幺儿,马上要开学了,哥哥祝你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他咬字着重在这里强调。 梁泠雨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个不停,面上还是勉强维持住一个微笑, “当然了,托哥哥的福,一定会的,哥哥晚安。” “晚安,漂亮的小宝贝,做个好梦。” 温柔似水,也刀刀割肉。 第26章 捡到 “今天,非常高兴,我们邀请了黑土……” 音响效果极其不错,趁着大家都在安静听讲,梁泠雨赶紧从后门一路小跑逃出来。 比起去听这些枯燥无味的讲说,还不如让她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下。 学校最近买了全新的生态模拟,她哥哥美名其曰,为其提供贩卖路径,用自己的名义注资。 回想起昨晚干巴巴的对话,她一晚上都在想着那句“好妹妹”,眼下的乌黑怎么也消不了。 现在走在小路上,她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她的“小别墅”里面好好休息。 脚下踩着吱吱呀呀的树叶,结果在空气里闻到了,约莫不怎么明显的血腥味。 她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建筑,看着这个如同迷宫一般的建造情况,准备连忙开了光脑定了个位。 但是。 她的光脑左上角部分,多了一行小字。 上面俨然写着,“黑土第一军校治疗校区大四年生”。 算了,还是别开定位了,万一被校方发现。 刚要松手给邢省发消息,就听见旁边有小声的痛苦呜咽。 秉持着无知者无畏的想法,她迈出了一小步,然后迅速地转头就跑。 管它什么东西,别是自己不小心跑错校区了。 军校四大学生校区,指挥、作战、机甲、治疗,中间还有个中央区。 其余地方零零碎碎有不同的模拟练习区和娱乐区。 由于作战校区和机甲校区总是会发生流血事件,她们治疗校区与这两个校区紧密相连。 这两个校区单拎一个家伙出来,都比自己能打。 她空有磅礴汹涌的精神力之外,毫无用途,体能测试更是在及格边缘,摇摇欲坠。每年测试都靠着平时对老师的甜言蜜语,猛刷印象分才勉强低分飘过。 至于治疗师,她的作用特征是安抚。 别的混血凤凰是牛逼轰轰的攻击爆炸燃烧,而她这个纯种凤凰,却沦落到只能拿着可怜兮兮的精神力,凑上去给人家尝点的效果如同喝口甜水,只能恢复些许体力。 要不是她哥给学校捐了好多楼,估计校方早就想把她给踢出去来提高平均成绩。 乱跑一通的结果就是不小心走到了森林里,森林原名叫做“焦林”,因外围多是芭蕉,监控设备不完善,打架斗殴不易被发现,单兵学生戏称“小焦焦”乐园。 后背的高大树木,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颤抖着腿,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偷跑出来。 “咕叽。” 她疑惑地抬起头,发现粗壮的树枝上,一个鸟窝旁边,有一只纯黑的小狼崽。 狼崽身下的树枝已经被血液打湿,因为疼痛毛绒绒的身体缩成一团。 后腿的皮毛有些打结,眼睛都睁不开,只有眼皮在小幅度颤抖。 好小一只,都可以装在她的大口袋里。不仅如此,那蓬松茂密的小尾巴,有气无力地垂到树枝下面。 耳朵耷拉着,猛然间,他圆圆的眼睛睁开,是浅浅的琥珀流光,竖瞳里多是警惕。 眼尾下垂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血液滴了几滴在树下面。 梁泠雨一直对于毛茸茸没有什么抗拒力,现在也顾不得形象了。 连忙偷偷放出精神翅膀,在下面给它垫了个软垫。白皙的手抬起来,微微张开双臂, “来。” 话还没说完呢,这小狼就尾巴一甩,双爪想要支起上半身逃跑。 结果因为后腿伤太重,四肢不够协调,踉跄着踉跄着,啪嚓一声,哦,踩空了。 她忙不迭对着它落下的方向抱去,精神翅膀急得扑腾几下,掉下两根羽毛。 小狼好巧不巧被少女抱住,少女的鼻尖凑在小狼的脖颈处嗅嗅,举止放荡。 小狼拿爪子扒拉她的脸,尾巴甩个不停,却被她在脸颊上猛然亲了一口,乖乖停住了。 不知羞。 小狼的耳朵泛起粉色,只好闭上眼睛,尾巴摇得更欢了。 “小宝贝,姐姐先带你好好治疗哦。” 说后,就往前走去。 走的道路明显是森林深处,它拿爪子扒拉她的脸蛋,爪子挥了挥后方。 琥珀色的眼眸里,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谁知道他都这么委屈求全了,这小丫头还这么大大咧咧。 是真没认出来,还是想故意看他拉下脸去哄她。 小狼,哦不,这位她曾经的前未婚夫,独自在心里生着闷气。这个雌性,就是天底下最最薄情寡义的雌性。 左拥右抱,曾经一个他不够,还要再来几个。雌性的嘴骗狼的鬼,明明之前说好的,最喜欢小狼了。 她就知道骗他。 受伤的脑子想不到什么别的,就喜欢算旧账。 肚子里的酸水咕噜咕噜冒个不停,她现在身上一股子花果香味,还有臭豹子味,鱼腥味! 意识迷迷糊糊,爪子有气无力地推推,想要和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一刀两断。 欲拒还迎的姿态,引来了又一个吻在眉心,他瞬间要弹跳起来。浑身上下的毛孔在被安抚,身上盖了个柔软的被子,是她的精神翅膀。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经历一番波折,终于把小狼带回了自己的“小别墅”里。 说是“小别墅”,其实也是,和别的学生没什么大样。只不过别人是两位一间,她一位一个,地方更加宽大些。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小狼无意识地蹭蹭她的手心。 短短的狼嘴张开,微咬了一口她的手,其实也算不上咬,连牙印也没留下。 她给他放在治疗舱里,看他一直缠着她的手,没办法,只能一起进去躺下。 安抚一般,顺着他后背的皮毛,手感很好,她忍不住多摸了一会儿抱他在怀里。 暖乎乎,软绵绵。 这么个小东西,牙还没几颗,非要对她张牙咧嘴的,引得她对他又猛抓一把尾巴。 然后全身炸毛,他就乖乖的了。 迷迷糊糊中,她睡着了。 感觉睡梦之后,身上有鬼压床,重死了。 疗养仓在无声地运作,黑影笼罩着少女,他的尾巴还在圈着她柔嫩的大腿间,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少女恬静的面孔。 那双狼耳一抖擞,少女的手不安分地攥着他的尾巴根。 深吸一口气,他的喉结滚动。努力控制住上半身的上下起伏,蜜色肌肤上有不明显的伤疤,脊背因为兴奋而绷紧,充满野性的八块腹肌正牢牢贴着少女的上半身。 五官凶狠端正,大开大合的下颚线凌厉。鼻头微钝,冲淡了眉眼带来的攻击感。 治疗仓就这么大,他只能压着起不了身。 他的心脏在砰砰直跳,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粉霞,甚至有弥漫上脸的迹象,但他的嘴唇紧抿,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和一个睡着的家伙理论,说她占自己的便宜。 哼,再来一次,宝宝还是会喜欢上自己,当年要不是那条人鱼从中作梗,他们早就成婚了。 第27章 被查 靳峥的自我感觉良好,迷迷糊糊中,他缩回了狼崽模样,蹭着少女的脖子睡着了。 对于他来说,这是很难得闲适的时光。 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海浪依旧波涛汹涌,万千的黑色魂魄在争先恐后地往岸上爬。 和往常一样,他的分身脚下踩着黑色的幽魂,牙齿撕裂它们的躯干,死守着海岸线。 而在这个海岸的另一边则是久违了的风平浪静,阳光温柔散落下来,一只狼崽围着金红色火苗而眠。 等到梁泠雨醒过来,发觉旁边的小狼已经睡醒了,琥珀色的眼珠子迷茫地盯着她。朝四处望望,尾巴根部旁还翘了一撮呆毛,感觉被肆意抓过。 小团子似乎还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拿出小爪子戳戳脸蛋,皱巴巴一张脸,鼻头湿漉漉的。 “小宝贝,还记得你是谁吗?” 小宝贝呆呆地摇摇脑袋,表示不知道。葡萄般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望着你。宝贝想要直起身子坐直,结果尾巴控制不住,整个上半身四摇八晃的。 艰难地想要控制住,又不小心趴在了她的胸上。耳朵直接缩了下来,尾巴甩上去,堪堪遮住自己受伤的后腿。 尾巴再次有力一甩,小狼直起了上半身,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结果在狡猾的眼神中,少女白皙的手指一戳,把他推倒了,尾巴成了他的垫子。 极其迅速地,他翻了个身。尾巴成为了他的漂亮可靠外衣挡在自己身前。 “小宝贝遮什么呢,是哪里还受伤吗?” 梁泠雨急不可耐就要检查,虽说她的治疗仓,效果是黑土星里面顶尖的。但是,隐疾难说。 孩子小不懂事,万一不小心出什么事怎么办。 手赶紧去扒拉开他的尾巴,他挣扎无果,自暴自弃放开尾巴。 她皱起眉头,好奇的嗓音响起来, “这什么,竹笋吗?” 毛绒绒中戳出一小点。 小狼十分生气地拿尾巴甩了她一手,气呼呼地四肢并用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世界毁灭。 梁泠雨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可爱的小宝贝是个有脾气的雄性宝宝。 “小宝贝,姐姐错了嘛,姐姐给你买小蛋糕小甜水赔罪好不好?”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她才不是什么大丈夫。 她只是一个爱揉毛茸茸的坏姐姐罢了。 滴滴。 光脑传来什么消息。 “不是雨大小姐,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位来了。” 发消息的是她的好闺蜜之一,一起爱追星的胡九思。 她们追的星呐,是星博里面的虚拟偶像团队bio。 而其中,她追的主唱宿卿。 独特的嗓音是治疗精神力的隐藏法宝,仅仅靠一首普通哼唱的摇篮曲就火出星际。 为他砸钱的富婆前仆后继,当然了,里面也包含了她。 “好姐妹,你就说我心脏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想也不想她连忙回着。 “晚了。” 对方就回了这句,任她发什么都不回了。 梁泠雨立马把这个捡来的小狼崽,几乎是哄着亲着,送到了一个隐蔽的笼子里。 她可不会告诉这个小狼,这是之前为偷跑进学校的邢家两兄弟准备的。 谁叫他们每次都不把校规放在眼里,这不一来二去就干脆给他们买了个房子。 现在嘛,这个房子给小狼住,绰绰有余。 给小狼塞了甜汽水,戳戳他的脑袋看他羞得化成了一滩水。 再后面,隐藏好这个小房子。 十分谨慎地喷洒驱味剂,上下忙活起来。又呼叫机器人给这里打扫。 额头泛出薄汗,她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喘不上来。这样好了,真像是心脏不舒服。 门口扣扣响起来。 “哥哥。” 打开门,熟悉的漂亮面孔。 她就猜到会是池昇,平时要是邢省,敲个两下门,就直接进来了。 哪里和他一样,礼貌得很,过来还要给她带东西,逼她收下。 要是送她好东西,勉为其难可以接受。至于其他的,哎,寄哥篱下的生活不好过,她只能乖乖接受他的赠送。 “嗯,先进去,门口风大。” 他倒是十分客气地进来,面上多是担忧的神情。眼神却很诚实的,在上下打量房间里面。 空气很清新,刚刚打扫过。 桌面也是,没有乱糟糟的杂物,很干净。 机器人没有使用痕迹,已经处在待机期。 “哥哥,怎么了吗?”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上,准备给她的好哥哥泡茶。 选了他喜欢的大红袍,机器人自动将准备好的开水慢慢倒进茶叶里。 她的手法不怎么样,中间的过程直接设置机器人完成就好了。 “没事,幺儿身体还好吗?” 池昇保持一贯的温柔态度,体贴是体贴入微的,但是,不太适合她。 梁泠雨的脸还呈现出红润的肤色,但平时她一般不会这样,看起来身体是真不好。 池昇把手里的一个小玩意给她,是机甲防御盾,瞬间自爆的精神力堪比一个a级精神力者全力一击的实力。 “过一段日子学校要进行检测,幺儿在里面要小心点。” 他凑近她身边,手臂与她手臂相互贴着,冰冷的海水气息,有着一贯吞噬生命的危险力量。 “哥哥这么担心我吗?” “当然了,你是哥哥的妹妹,” 他的手抚摸上自己的手背,是冰冰凉凉的玉的质感, “妹妹同时也是梁家的小姐,总要起到表率作用。” “哥哥真看得起我。” 冷哼一声,她痛快地收起了那枚小东西,只是个尾戒。 “妹妹想让哥哥看得起你,总需要贡献出什么。” 他也不生气,声音更加温和,银色长发洒下来,更显得他无事献殷勤。 “比如说,妹妹的一颗心。” “哥哥要我的心做什么?” 黑土最近有着奇怪的传闻,说是黑土地底下多了许多悬赏心脏的单子。 可这些心脏的用途,一概不知。 池昇这个掌权者怎么会不知道?只怕是他纵容的。 “自然是要妹妹,长命百岁。” “那便多谢哥哥了。” 梁泠雨想自己一年后的场景,她啊,可长命不了百岁,所以这个愿望肯定实现不了,恭维地补充了一句, “哥哥也是,长命百岁。” “妹妹听说过吗?祸害活千年。” 池昇笑眯眯吐出这句话,他的鼻尖就快要凑到她脸颊上了。 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难不成他还信什么宗教吗?星际时代,也是有宗教存在的。 “妹妹可要努把力,活得比哥哥久啊,不然哥哥活着太无聊了。” 第28章 哄狼崽 池昇的脸漂亮而瑰丽,尤其是那双含情脉脉的宝蓝色眼眸,泪痣一点在眼尾,带着钩子一般挠着你的心。 藏着的小房子忽然之间有了响动,面前的这位抬抬眼皮,牵住自己的手力道加重,而在他的眼里竖瞳惊起。 梁泠雨的后背抵着沙发背,她只觉得自己成为了瓮中之鳖,在黑土这位掌权者面前,浑身赤裸,没有一点秘密。 小狼还在房间里。她故意藏匿,是包藏祸心,百口莫辩。 她的后脖颈被猛然掐住,冰凉的触感引得身子微微颤栗。 “我今天想早点休息,哥哥能先离开吗?” 颤抖着声音,她开始撒谎,怕里面的小狼被哥哥发现。 现在她的身份,可能只是他的妹妹,一个漂亮的废物花瓶,一个尚且有趣的傀儡。 “嗯,不过妹妹,虽然你和邢家两位关系不错,但还是避嫌来的好。” 他拿手指摩挲那块白皙而娇嫩的肌肤,算是一个警告,掐掐她的肌肤,感觉到她的警惕,也不是真的舍得用力,看她皱起眉头,就缓缓抽手出来了。 眉眼之间,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对着她,希望她能够和之前一样陪在自己身边,又希望她自甘堕落,知道外面世界的痛苦,然后心甘情愿地回来。 他所拥有着的,是算计各方势力的本事,游走于各路角色的巧舌如簧。 梁泠雨对他总是保持着与其他两位攻略对象不一样的警惕性,一个笑面虎,比那些冷漠的态度更加令自己捉摸不透。 等到终于把祖宗给送走了,梁泠雨只觉得自己又少活了几天。 在空荡的房间里,忙不迭把小房子找出来。 里面的小狼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甜汽水洒了一皮毛,眼尾下垂,显得楚楚可怜,爪子没有锋利的指甲只是连忙抓着向前,在空气中挥舞,想要从这里出去。 梁泠雨理解幼崽需要关注和悉心照料,但按她刚刚的做法 ,在星际里绝对是不合格,完完全全伤害了幼崽的弱小心灵。 “小宝贝怎么了,想姐姐了吗?” 下意识把狼崽这种情况归类为他缺爱,想要勾起成年兽人的注意。 梁泠雨对于幼崽的脾气很好,小心翼翼抱着他,哄着他说,小宝贝最漂亮可爱了,洗香香的话就更加完美帅气了。 狼崽一个劲儿往她后脖颈嗅去,在听懂要洗澡的意思后,猛然一咬她的后颈肉。 留下浅浅的牙印,他怒气冲冲但是又舔舔那处牙印。 狼不爱洗澡, 但梁泠雨软磨泡硬的本事不是盖的,好不容易拖狼崽进了浴室,准备用机器进行冲洗。 这狼崽就直接挂在她身上,让她的上半身也沾染上水,渐渐勾勒出少女绝佳的身材。 “哎哎哎,你可是个男宝宝。” 她赶紧把他扑腾的尾巴拽住,自下而上把他提了起来。 他的皮毛湿了一片,干了一片。丑不拉几的,四肢还在空气里快速蹦跶,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警告声,乍一看凶巴巴的,惹得她笑出了声。 “小宝贝听话要自己洗澡,洗好了的话,晚上姐姐有礼物要给小宝贝哦。” 一听到会有礼物,心思单纯的小狼直点头。由于倒立脑袋充血,他立马变得迷迷糊糊的。 梁泠雨把乖巧的他重新放回了浴缸里,到时候ai设置会自动帮他清洗。 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姐妹,怎么样了吗?你哥没搞死你!” “没事,我演得好,倒是你,怎么回事,被威胁了?” “是这样没错,我谢谢你。开学第一天,被主办方请去喝茶。” 对面的家伙明显十分气愤,连续发了三个表情包。 “他没说别的吗?” “哦,对了。好像就这个星期,我们大四生要举行一个户外测试,我们要被分成各个小队进行比拼。这个消息还是你哥在致辞的时候亲自说的。” “哦是,那往常的开学测试呢,不会取消了?” “没取消,只不过奖品换了。换成团体赛的奖励了。” 梁泠雨看着光脑上的信息,怎么回事,奖品怎么会换了?难不成是她那个便宜哥哥干的。 自己应该没有表现出非常想要那个奖品的表现,至于对旭琛的诱惑也是在暗地里私下进行的,暗处各家的眼线也不至于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这个哥哥,智多近妖,一肚子坏水。 看来得找个时机重新跟旭琛好好说说了。 眼下单兵第一已经没有办法获得那个奖励,那个可以消除辐射影响的灵丹妙药。 在年段里,要拿到团体赛第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滴滴两声。 浴室里面传出完工的声音。 黑色的皮毛茂盛顺滑,脚步生风。小狼趾高气扬的从浴室里出来,还十分骄傲地向少女亮了亮爪子,展现出自己的雄性魅力。 怎么感觉他比之前大了一点? 梁泠雨的手里抱着一套刚刚快递到的小礼服,赶紧凑到小狼身边, “小宝贝儿试试看,姐姐刚到的黑土速递。” 她把一整套类似工装裤的服饰展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一个小链子恰好拿在手心里。 小狼抬起头来,结果目光移到了沙发上,上面各种各样的小服饰堆在上面。 然后他就被拽着,试了不下百套的衣服,完了之后还冲镜头大声抗议了几声。 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小烟斗玩具,墨镜套在了脑袋上,世界多了阴影色。 就这么一个晚上,梁泠雨的光脑相册里多了满满当当的几百张照片。 最后小狼直接瘫倒在地,她只好把有气无力的小狼捞起来。 “好了小宝贝,要做个好梦哦。” 在小狼的注视中,梁泠雨把他塞进了小房子里,让他睡窝里。 而她自己使唤机器人去收拾,跑到床上睡觉了。 而在梦里她也在不亦乐乎的,帮小狼拍照片。抱着自己的光脑,嘿嘿嘿笑个不停。 幼崽什么的,实在是太可爱了。对了,到时候还要问问是哪个教授家的,到时候可以去教授家拜访。 毕竟这么漂亮的小宝贝,肯定是要好好宠爱的。 第29章 演唱会 第二天早上起来,刚给小狼准备好了一罐宝宝牌的营养剂,梁泠雨就收到了小胡同志的消息。 “快来快来,听说我们学院会来新的助教,长得特别惹火。 “惹火?” 对方恰好发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偷拍照片。 在学校的露天咖啡桌,对方戴着粉色墨镜,只露出好看优越的侧脸线条。 吊儿郎当的,穿了个助教统一衬衫,随手开了前面两个扣子。脖子上,素色的银色项圈,正在和坐着的古德教授相谈甚欢。 而拍的那个角度里,左耳一颗亮眼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确实惹火又嚣张。 而古德教授这样的老古板居然会和这样的人相谈甚欢,也是稀奇。 揉揉睡迷糊的小脑袋,给小狼拿了个瓷白的小盘子,里面倒上羊奶味的营养稀释剂,混了些许素菜的糊糊。 狼崽的眼睛往她的光脑屏幕上一看,好奇昂起头,不喝营养剂了。 “唉,今天助教不在。” 胡九思又发道。 “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她低下头,对上狼崽的琥珀眼睛,忍不住摸摸他背上的毛,带着哄他的滋味在里头, “嗯,先吃东西。” 狼崽蹭蹭她的手心,继续低下头进食。 幼崽的精神力不是很强,容易困乏。 梁泠雨拿了小被子给他盖上,其实算是多此一举。 毕竟房间里的恒温系统会自动调节最佳温度,她偷偷拍了张照片存下来,决定不说出这个现实。 就当这个系统不存在好了。 “小道消息,今天魅影广场音乐会请辛烨来。” 魅影广场,是来自虚拟网络世界的大型演唱会表演场地,隶属于才艺频道。 在星博上,每一位用户可以拥有各自的虚拟形象进行交友恋爱,用户信息可以选择公开不公开。某些特别频道玩家可以打怪冒险。而他们军校的志愿任务就是关于危险场地的秩序维护,20小时兑换02学分。 至于辛烨,属于星海公司曾经的虚拟偶像团队bio,后来bio内部解散,他跑去当演员了。 胡九思继续发着。 “走嘛走嘛,去看看。知道你是卿宝的死忠粉,陪陪我。” bio宿卿,bio辛烨。主唱and舞担,曾经刮起了一阵名叫“宿辛夜寐”的cp大风。 只不过,后面团队解散,cp粉势力渐弱。 看了眼睡熟的狼崽,她拿了一旁的vr眼镜。 “来了,上线。” “ok” 刚载入到星博的魅影地区,眼前花花绿绿的小兔子还能是谁。 胡九思给自己换了个骚粉色的皮肤,还穿了辛烨的痛衣,手里的横幅写着, “辛辛放心飞,星空永相随”。 “……” 梁泠雨的形象也是只虚拟兔子兽人,被胡九思美名其曰一句,闺蜜出行嘛。 她定眼一看自己身上,闪闪发光的亮片裙,开叉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美腿。腰部两侧镂空,镂空中间还挂着蓝水晶链条连接。 头上的兔子耳朵缩着染了粉,外套是宿卿同款大衣。 “给我换回来!” “nonono” 胡九思不愧是兔子,逃得是真快。 她抖着脸上的墨镜,摸了把漂亮的小腰,吹了声口哨,连忙躲开一击。 “来不及,快开始了。” 钱的魅力果然是巨大的,她们进了席位。 梁泠雨把大衣裹紧自己,手指把玩着下摆的蓝扣子。 舞台上,粉色烟雾升起,随后,水帘从上往下遮住了视线。 流动着,混着水的光泽。 多棱面镜子随意布置在舞台上,她看见胡九思,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粉色世界。 粉色,是辛烨的应援色。 看来这次消息是准的,胡九思总算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梁泠雨看到舞台上的一切,像是个巨大的海洋迷宫。 宫殿很辉煌,每一处都是大家的手笔。 里面是很和气幸福的场景,可肉眼可见的温馨感被猛然一道剑光劈开。 海藻枯萎,海水污浊。 生灵哀嚎,中间的宫殿变得褪色破旧。 巨大的贝壳缓缓打开,一颗血红的珍珠出现在中间,四处是黑暗,只有红色珍珠在闪亮。 红色珍珠看着宫殿消失,看着这里渐渐落败,自身慢慢变了颜色。 它变成了浅淡的粉色,逐渐长出了透明的触手。 自它范围之外的一圈海水,变得洁净。 再后来,是一阵遥远的歌谣声。 是蓝色海洋的呼应。 舞台上,慢慢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在镜子的左边,一个在右边。 对应着蓝,对应着粉。 梁泠雨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她看清了台上面的面孔,是宿卿。 心脏不受控制要剧烈跳动,虽然刚刚换了里面亮眼的裙子,但她还穿着他的同款外套。 问题是,他穿着银灰色丝绸衬衫,开了一个扣子,颈部系了宝蓝色丝带修饰。 袖子部分宽大,但是袖口做了缩紧处理。 下半身同色系高级感银色,腰带也是宝蓝丝带款式。 他穿起来随意又率性,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眸子,颜色很浅,几乎要察觉不到里面的蓝。 很平静。 纯粹意义上的平静,看破生死,像是对一切都失望至极的眼睛。 他的银发随着微风摇晃在空气里,被舞台光给射穿。 一曲歌停,她一直在看他。 为什么原身会喜欢他呢? 这么一个对生活提不起兴趣的人,精神世界很强大,却没有可以依托的避风港。 这很危险。 一旦精神力失控,谁能拽住他? 他往自己的方向看了很久,那双眼眸里,秘银色大于浅蓝。冲大喊的粉丝一鞠躬,直起身子的时候,什么东西亮晶晶的,看不清。 梁泠雨被胡九思摇个不停,她感觉自己刚刚被警告了。 相同高级别的精神力者,有天生的领域控制力。 刚刚她没忍住想多看他一眼,居然不小心漏出一丝浅薄的精神力被对方捕捉到。 这是他的主场。 她这样贸然探究,只怕是会使他放大失控精神力。 好,是她的错。 胡九思只当自己的好友是见到偶像太兴奋了,所以呆呆愣愣的。 “对了,等会我们可以去后台见他们哦。我升了s。” 第30章 宿卿 等梁泠雨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后台里。 仿旧的设计,包浆的扶手,木头做的梳妆台,以及脚下踩的红木板。 其他几位大部分穿的粉粉嫩嫩的,只有自己身上有点蓝,里面一条银色吊带长裙。 这一看就是宿卿的粉丝,而且还是花钱进过直播间榜一的那种。不为别的,这外套只有榜一才会倾情赠送。 至于银色吊带,更难得,得累充高达一亿星币。 里面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不说话。 来这场演唱会的大家都不知道宿卿会来,还是辛烨小助理突然发现的。 是宿卿随意来的场子,好多座位的名额已经被其他家粉丝霸占。他的粉丝来这里,有点稀奇。 按规矩,s可以来后台与表演者互动。 门打开。 来了个面容亲切的高大兽人,精神级别几乎察觉不到,像是有所残缺。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温和的气息,这应该与他的精神能力有关。 胡九思的眼睛很明显亮起来,猛然之间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梁泠雨觉得他亲切有魅力,是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可是,在看向她时,她捕捉到高大兽人眼里转瞬即逝的惊恐。 很快,门再次被打开。 黑色鸭舌帽下,几抹银色发丝漏出,唇色很浅,和那双眸子一样,没有波澜惊起。 甚至厌烦。 但是,他看到了她,警惕,甚至是有点烦躁的精神力透出来。 梁泠雨的能力是安抚。 她试着把精神力的攻击感下降。 带有安抚意味的精神力是温和的羽毛被触感,柔和且温暖。 里面,隐隐约约烘焙着阳光的味道。 告知他,她对他没有敌意。 那双浅蓝色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随后暼到了辛烨叽叽喳喳的那边。 她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 生气什么,觉得没有粉丝来找他吗? 梁泠雨被后面的胡九思推向前,脚步踉跄了一下。 “卿宝,我闺蜜是卿卿子衿,你的死忠粉。” 卿卿子衿。 宿卿最大的粉丝头头之一。 很少在类似演唱会的地方见到她,但是直播间。只要她在,永远就是榜一。 不过最近一个月,倒是很少来他直播间玩了。 大家有传闻说,是因为富婆变心了,毕竟宿卿性格很冷,多看他一眼,只感觉被看穿。 爱他的天籁,爱他的容颜,惧怕他的审视。 不爱笑,笑的时候多了层假面,隔着层厚玻璃。 评价很极端的偶像,不过最近一个月,除了几场直播,他几乎在圈里面消失。 “你好,卿宝。” 喊出的话好肉麻,梁泠雨躲避着他的眼神,他面容绝佳,天生女相,雌雄莫辨。 “嗯,你好。” 狂热粉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但她对于他记忆多是空白。 辛烨好奇的眼神过来,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宿卿,这位她喜欢的人气偶像,冲着她微笑。 戴着层假面的虚假的笑,语气很是温和。 她看到他眼里的烦恼,但是很快的,精神力又更加猛烈地攻过来。 梁泠雨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十分反感,她的精神力在蠢蠢欲动。 安抚。 安抚。 安抚过了头,就是把精神力压到死。 梁泠雨不想这样做。 只是更加低下了头,客气又疏离地退后一步。 宝蓝色的扣子解开,里面的面料是流动而顺滑的银色山泉,而她的眸子漆黑如神秘的宇宙,抛开里面可能出现的危险因素,多是令兽人前仆后继的探知领域。 “不和你的小粉丝握个手吗?” “要握手吗?” “好。” 是询问,她答应了。 可在他的怀抱到来的时候,却很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敌意,更多的是包容的冰凉凉的海水气息。 无忧无虑。 自由却困在过去。 没有试探和警告,可能是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谢谢你来看我。” 他嗓音冷冽,眼尾狭长,整个怀抱很冷。 走之前,宿卿那双眼盯了她,随后甜甜笑开。 光脑里传来消息,署名是个神秘的s。 等出来后,她点开。 “您今晚还要来吗?” 梁泠雨不解, “系统,这位是谁?” “宿主,你刚刚还和他抱过呢?” “你是说宿卿,他和我什么关系?” “宿主,您是他的金主大大啊。” 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则长长的合同,截止时间好像是一个月前。 所以,她拿她哥哥给自己的钱,在外面养了个小明星。 ! 梁泠雨的手一抖索,打开的表情包页面随便一点。 “ok。” 她看见屏幕上的小兔子甩着她的长耳朵敬礼回答。 对方立马报出一个地址。 虽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但是在这里精神力是可以交融的。 但是对于现实世界是没有干扰的。 她不会和人家网恋? 梁泠雨急匆匆回了他些什么,迷迷糊糊结束这段对话。 “九思,没事我先下了。” “好的。” 她把状态改为隐身,点开加载中的虚拟海岸。 海风咸涩,她慢慢根据导航来到了一栋海景房里。 还没来得及按下那个门铃,她就被后面一个拥抱给抱住。 “姐姐。” 熟悉的冷冽声音传在自己的耳朵旁,他体温很冰,如同死去的尸体一般。 眼里依旧是浅淡的蓝色,细微不可察里面的蓝色。 笑得感觉和之前那个虚假的他截然不同,眼里亮晶晶的。 他银发蹭蹭自己的脖颈,笑得时候有虎牙露出来。 面容比起之前见到的,脸部轮廓要幼稚一些,也更加讨喜。 “姐姐,你好久没来找我了?” 他语气里全部都是委屈,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里面流露出来的,是毫无戒备的依赖。 “嗯,我最近在养病,精神不太好。” 实话实说。 她的发尾被后面兽人的手指拨着玩弄。 “系统,宿卿应该不是攻略对象,你不是说就三个吗?” 梁泠雨在心里发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 “哪位?不对,靳峥不是个霸总吗?” “猜错了。” 梁泠雨重新看着把自己拥抱在怀的撒娇兽人,他眉眼里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旭琛不可能,他不是在学校里。是池昇?” “宾果。” “那池昇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她,梁泠雨,包了她哥哥? 第31章 回来 等到了里面,他俯下身子,鼻尖和自己的鼻尖快要凑到一起,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私下见面啊?” 梁泠雨的后背靠着门,腰上面还有他有力的手臂。 脸上染了粉色,她错开他靠近的脸。 “现在还不着急。” 他睫毛很长,眼尾处没有了魅惑的泪痣,和记忆里的哥哥比起来,多的是矜贵无双,也更多了一丝张扬的傲气。 “好,姐姐可别骗我。” 他终于抬起身来,打了个响指。 房间里面变得黑暗,轰轰隆隆中,身体下坠。 她下意识抱紧可以支撑的东西。 金属齿轮在响动,等响动渐渐消失,她睁开了眼睛。 比起无边的黑暗,更惹眼的是在黑暗中,散发处幽幽蓝色的浮点。 它们在自在地游动,等地灯开起来的时候。 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 厚玻璃之后, 是静谧的海水。 她眼里的金色花纹慢慢旋转出来,精神领域开始放大探索的视线。 梦幻朦胧的世界里,一个游动着的生物慢慢游向她。 血管里鼓动的血液,要从心脏有力地迸发出,流淌在她不经意抬起的指尖。 面前裸露出来的,是一条幽蓝色的人鱼。 银色的长发在水里四处游走,耳鳍也是蓝色的。他的上身是健壮结实的冷白色肌肤,有着薄薄一层肌肉,看起来不是很夸张。 腹部往下是银色,而鱼尾从上到下蓝色渐渐变深,他的尾巴尖则深成了黑色。 他游到自己面前,宝蓝色眼眸是大海里的蓝宝石。 自己的指尖快要触到他的脸,猛然间被玻璃隔绝。 她听到耳边海里的古老吟唱,往后退一步。 结果,摔到了一层冰面上。 重新往前看,是一片无垠的冰川。 彻骨的寒围绕她的四周,她低下头去看冰着的水面,有一张熟悉的正在睡眠的脸。 窸窸窣窣。 湖面猛然破裂,她晃荡着坠入冰冷的水面。 眼前是混沌的水,还有一抹深蓝。 精神力放大,做出攻击姿态。 她的下半身被卷着往下,力道之大,把自己往下坠。 耳边有的是叽叽喳喳的咒骂。 “杀了这个杂种,抢了雨·瑞恩,黑土就是我们的了。” “把瑞恩家的掌上明珠送上去,暴君就会放过我们了。” “瑞恩家把你当狗,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肮脏的东西。” “杀了雨·瑞恩,这只狗他……” 意识慢慢模糊,她喘不上气来。 下半身被鱼尾卷住往上游,耳边冷漠一句, “滚。” 闭眼前 唇边有了一个浅淡的吻。 她睁开眼睛,发现宿卿正站在自己身后。 没哪里有什么海水和湖面,前面的玻璃里,是一只很可爱的小海豚。 刚刚的下坠确实是下坠,也可能是刚刚进入黑暗时猛然的的幻觉。 “姐姐,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 “嗯,心脏不舒服。” 他微微一挑眉,手捏了下她的手,面上是单纯的微笑。 “那姐姐先回去休息好了,晚点我们再见面。” 她终于想起来,那张脸熟悉在哪里了。 那是曾经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唇红齿白,雌雄莫辨的脸。 那个时候,他还没分化出性别,泪痣还没出现。 现在的这位宿卿,他眼里没有成年后的冷漠与戒备。 是爱耍小脾气的人鱼少年,他语气轻柔,举止间免不了霸道的占有欲。 这些全然都是成年的他所缺乏的。 “姐姐记得要想我,我每天都在梦里和姐姐见面的。”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很诚实,很真挚。 “好的。” 他银色的短发摸起来很舒服,浅蓝色眼眸泛着细碎的点点星光。 宿卿真的和她哥哥截然不同呢。 等重新回到宿舍里,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狼崽还在呼呼大睡,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子。 光脑里星博留言, “姐姐,记得想我。” 后面附赠一个哭泣的颜表情—— “(╥╯﹏╰╥)?”。 梁泠雨回了个“会的”,就看到狼崽侧了个身,蓬松的尾巴一甩,当成了自己的被子。 胡九思问她在干嘛,她说在逗小孩子玩。 “怎么回事,你的私生子?” “不是,是很可爱的小宝贝。应该是某位老师的小孩。” “ok,我懂了,你这是非法拐卖儿童。” “真的是他超小一只,我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 “有这么可爱?” “可爱死了,我发张私藏给你。” 后面,狼崽的私房照被流露出来。 更多姿\/势需要更多星币解密,在学生群里面,大家偷偷密切交流,为此胡九思和她赚得钵满钵盆。 小胡同志一句,不愧是星际黑商,心真黑。说后,十分迅速地收下了利润的一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可爱的小狼崽现在还躺在床上,美滋滋睡觉觉呢。 “对了,后天中午开始要组队了。” “哎,头疼。” “是头疼,而且这次系统摇号你知道吗?” 胡九思发了个裂开的表情。 “很好,我也。” 她也裂开了。 第32章 送回去 小狼的尾巴猛然弹了起来,圆眸惊起,喘着气,喉咙里传出低吼声,惊慌失措地弓起身子,爪子拍着身上的被子。 “怎么了,小宝贝?” 梁泠雨的视线从光脑转移到他身上,双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他一个劲地想要逃开,然后,挣扎之中,张开嘴,想要威胁她。 啪嗒一下。 乳牙掉了几颗。 他懵了,梁泠雨也懵了。 回过神来,他一下子缩回脑袋,眼里面湿漉漉的,委屈极了。 “哎呀哎呀,这都是姐姐的错。” 这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更加挣扎了。 尾巴拉到下面,垂在空气里。 “好了好了,这说明宝贝要有好看的新牙齿了。” 她顺顺他背后的毛,他身子缩成一团,尾巴一甩到头上,盖着耳朵不想听,郁闷当中。 梁泠雨把那些牙齿捡起来放兜里,想了想,打开光脑里面的暗网, “灰哥,狼牙给串不?” 随后拍了下手里的乳牙,发过去。 “乖乖,你这哪里弄来的?” “你别管这些,一句话,干不干。” “好好好,晚上送来。” “行,改成小孩戴的。” “嗯,不会是你生的?” “不是,改漂亮点,小孩喜欢。” 梁泠雨回着他。 灰哥和豹三爷是忘年交,家里世代从事武器制造。之前哥哥送自己的好多武器都是出自他家长辈之手。 到了他这里,不爱捣鼓武器,偏偏喜欢玩弄些手工艺活。 星际里面爱漂亮的贵族小姐不少,黑土里稀奇古怪的原料成了最好的进货源。 “谢谢灰哥,钱走支票。” “懂懂懂,你家那位最近往我家老爷子这里打了好多。” “嗯,收到手已经两件了。” “他可真舍得。” 梁泠雨都能想到他阴阳怪气的表情,给灰哥提了点定制的要求,给他发了个拜拜的表情,退回主页。 这时候,小狼已经在眼巴巴望着她了,肚子在咕咕叫。 “饿了?要喝什么味的。” 她露出光脑页面,把小狼抱高点,凑近页面。 小狼爪子伸前,戳不到,只能指指左上角的。 “好,喝牛奶味的,这样容易长高高。” 她胸膛里发出低笑,爽快地点了点。 旁边的大柜子里,自动弹出一个小柜子,里面在冒着寒气。 欢快的机械音响起, “小雨,到点吃饭了。 小雨,到点吃饭了。” 梁泠雨笑得更欢了,忘记关静音了。 她迅速往里面拿了支牛奶味的营养剂,和之前一样,放小盘子里面,让他自己好好喝。 看着他乖顺的表现,她更加放肆揉了揉他的脑袋。 把乳牙放进机器人的小肚子,命令指挥它送快递过去。 光脑传出消息,是她发的询问帖。 “有没有好心的少爷小姐知道谁家老师有幼崽走丢了啊?我姐妹前几天看到有幼崽独自在学校里,旁边没有看管的成年兽人。” 她发的是匿名,不管谁发的嬉笑评论,有一条私信发给她。 是机甲学院的古德教授,说是家里远房亲戚的小崽子,他爱人前几天没看住森林跑去了,现在他爱人要伤心死了。 确定好了小狼的身份,梁泠雨立马问古德教授定下时间,好把小狼送回去。 马上就要团队赛了,她得找个时间好好和旭琛好好聊聊。 “旭琛,在新环境怎么样?” 俊美的高大兽人身后突兀出现一座小山。 他脚下用力,狠狠踢开,小山上面又多了一个脑袋。铺天盖地的藤蔓早已经肢解扯开面前的异兽,身上血渍染上黑色作战服。 他的眸子闪了下,耳边叮咚一声, “恭喜单兵系学生旭琛刷新恒野森林新记录,时限32秒。” 快速退开模拟副本,他急匆匆把光脑打开回道, “小姐,很好。” 他身上的血液极其粘腻,因为周身的凌厉气势,旁边来往的学生不敢向前。 “卡的话随便刷,不用给我省。” “好的。” 眼里的狠厉慢慢散开,他回着。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呼吸一窒,他全身的肌肉因为刚刚的过度运动而酸胀无比,慢慢吞吐着胸腔里的空气。 他嘴角边微微上扬,眉眼里化成了一滩春水,似乎是感觉不到衣服上的血腥味,手指颤抖着, “嗯,小姐。” 他抬起眼皮,扫过旁边探究的眼神,警惕了他们一眼。 看来,要把明天的训练计划给取消了。 等到第二天下午,到了和古德教授约定的时间。 把小狼揣在兜里,她在兜里铺了层软软的布料,还放出一小片精神力去给他调理。 幼崽之前的伤是旧伤。 好几次在睡梦中,他的呼吸慢慢变缓,喉咙里满是痛苦。尤其是莫名其妙的精神力窒滞,她慌乱之中,给他用治疗药剂,无果,只好拿自己的精神力好好安抚着。 四大校区中间是中央的教育区,教授和家属区会在那里。 整片整片的火烧云压满天空,落下一地迷蒙的绚烂辉煌。 古德教授在路口等她,路偏僻,没什么兽人经过。 “古德教授好,小狼还在睡觉。” 梁泠雨对于这位机甲校区赫赫有名的古德教授一直心生畏惧,不为别的,这学期的选修课,她刚好要上这位教授的课。 在这位教授的课程里,挂科率十分高。 她从口袋里小心地把小狼托起来,他迷糊中睁开迷茫的眼睛,琥珀眸子里满是依赖,蹭蹭自己的手指。 “小宝贝,要回家了。” 她哄着他,声音宠溺,继续放了点安抚的精神力给他。 他的尾巴圈在自己白皙的手腕处,眼皮也不抬,找了个更好的姿势继续睡,不理古德教授悬在空中的手。 “来,小狼我们回去了。” 古德想要把他接过来,但小狼挣扎着,咧嘴冲这位教授威胁。 “宝贝要听话了,等姐姐有空来找你。怎么样?” 小狼的尾巴死死围着她的手腕,她继续放出精神力来安抚他。 古德教授好不容易把小狼接回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眼尾苦巴巴下垂着,琥珀的眸子凝重无比。 “好了,小宝贝再见。” “梁小姐再见。” “教授再见。” 而回过头,她猛然发觉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盯着自己。 第33章 中餐厅 “小姐好。” 翠色的眸子里是倒映的夕阳,他的脸部轮廓被光影格外垂怜,长睫落下浅色的阴影。 眼睛微微眯起,薄唇紧抿。 自开学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旭琛,感觉比之前更消瘦些。他身上有着浅淡的血腥味,隐藏在好闻的果香里。 梁泠雨走到他身边,眼睛下意识眯起来。她这才清楚到他所站地方有多暗,路也不好走。 应该是磁场的问题,这里会削减兽人的精神力。 梁泠雨站在他面前,和他健壮的身材比起来,简直像只柔弱的小鸡崽。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灵动的眼睛在暗处里尤其明显。 星际年份分奇偶年,四季两年一轮回,奇年过年在夏季,偶年过年在冬季。 至于现在是奇数年的夏季中后旬。 “我听说单兵晚上都要加练的,要不等会儿去你们作战校区吃饭?” 作战校区里的首席专业就是他待的单兵系。 单兵在整个学校的权力之大,宿舍之豪华都是一顶一的。 大家玩笑话说,黑土第一军校有四大区,指挥、单兵、机甲、治疗。 “好。” 他陪同自己走在一起。 作战校区和治疗校区的氛围全然不同。它的徽章上多是利剑和遁甲。 在校区范围内,对于精神力压制更大,几乎每一位学生手上都有抑制手环。 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因为精神暴动产生打架斗殴而特别设计的。 等到他们一起进到餐厅一楼的时候,四周都安静不少,还有不少兽人在咬耳朵窃窃私语。 梁泠雨对于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只是简单扫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跟在旭琛后面了。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抬起眼皮,原来是遇到熟人,胡九思和她姐姐了。 “三思姐姐好。” 她看见旁边冷若冰霜的面瘫美女点点头,随后又偏开了脑袋。 “你好。” 兔子一窝能生很多,虽然说在星际时代生育率有所下降,但小胡同学家里呢,断断续续生了九个。 她三姐,作战校区暗杀系赫赫有名的教授,最让她在教授区里有名的是,在学校就读期间,多次单挑一队单兵学长学姐,手段狠辣话却不多。 “这位是旭琛。” “哦我知道,王者空降兵嘛。” 胡九思凑到自己耳边呢喃,“听我姐的意思,单人模拟区的记录都快全部被他刷新了。” 她挑眉一笑,冲他挥挥手, “你好,胡家九思。” 见旭琛的眼神转到她身上,她点点头, “旭琛,这是我的好朋友。” “你好,胡小姐。” “好了,别看他了。” 把眼神四处转悠的小胡同志推回原位,语气警告她一次, “我们要去中餐厅吃,一起去吗?” “三姐,你去吗?” “不用了,小九,我们走。” 胡三思把她八卦的眼神遮住,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拽着她卫衣后面的帽子直接走了。 “旭琛,挺厉害啊。” 梁泠雨倒是没想到她这个小下属这么厉害,刚开始的故意引诱,对于她来说,就是私底下广撒网,只要样本足够多,还愁拿不到第一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就算是夸张的说法,作战区单人模拟也有上百场,要刷一半也得马不停蹄地泡在模拟区。 “好了,今天先预支一点奖励。” 即使属于单兵第一的奖励有所改变,梁泠雨也不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兽人。许诺给第一的奖励,还是要给。 就和其他允诺的兽人一样,送套房子,换点珍惜的药材,给予天价的珠宝。 只能说,这一届单兵系有潜力拿第一的备选,一个个要么爱钱,要么恋爱脑。 刷了自己的学生卡,玻璃电梯打开。 机械音欢快的响起, “您好,亲爱的梁小姐,欢迎您来到二区中餐厅,祝您用餐愉快!” “旭琛,我先让他们上点肉,和之前一样?” 悬浮菜单摇晃在少女面前。 “好,我听小姐的。” “这么听话。” 她随口夸他一句,很快地点了一些基本的菜肴。 “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 旭琛摇摇头,在看到点了这么多肉之后,眼里明显亮了起来, “够吃了,谢谢小姐。” “好的,我下单了。”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里面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灯光昏黄,还有全息的刺绣悬浮在空中,客人们可以选择不同画面的刺绣来选择进入不同编号的房间。 上来的时候,她右眼皮惊恐跳了一下,有点抽筋。 现在,她的手正准备抬起,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多谢池先生对于我们学校的大力支持了,我们学校最着名的餐点就是二区中餐厅的招牌菜……” 左手忙着点房间,抓起旭琛的手腕就要拉着他进去。 脚下一个传送门,她脚一踩。 上半身抱着他的手臂,她的脚踝似乎被藤蔓给缠住。 世界陷入了一阵眩晕。 刚刚,她慌乱之中选了一个,并蒂莲。 传闻中,里面不仅有着令兽人眼花缭乱的灯光,更有着某些晦暗隐约的催情熏香。 总而言之,中餐厅有名的情侣房间,最豪华的那种。 而走在他们之后。 校长还在热烈向介绍这里的餐点,而池昇的眼神却久久地盯着那幅并地莲刺绣。 等到她勉强睁开眼睛,里面的灯确实和传闻中的一样,乱了眼睛的视角,脚下虚浮,腰上面却多了一只手。 她的脑袋贴年轻兽人的胸膛很近,以至于她能够清晰感知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脏声。 空气里有着好闻的熏香,可比起熏香,旭琛身上的果香更加令她心动。 芬芳馥郁包裹着她,一呼一吸之间,她的头晕乎乎的。 “旭琛,等我慢慢起来。” 她几乎是强买强卖一样扒拉着他的衣服,头埋在他胸前。 “好。” 深呼一口气,她抬起头,慢慢退后一步。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突然发现,旭琛的眼皮泛着薄红,后背还有些狼狈地抵在墙壁上。 脖子处的锁骨从衣服里被扯了出来,凹凸分明,还有一丝浅得快要愈合的血痂。 发觉自己在看他,他喉结剧烈滚动,似乎是很难熬地喊了她一句, “小姐。” 声音哑火,却还是低头看她。 第34章 藤蔓 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后面餐桌上慢慢升起的菜肴打断了他的想法。只好又错开了与少女的眼神,神色落寞。 空气里的果香味浅了些。 梁泠雨的心思很快转到菜肴上,催促他快去吃饭。 “谢谢小姐。” 菜肴被推到他面前,他感谢着。 翠色的眸子是自然春天的颜色,此时在灯光的照耀下,眼神剔透澄澈,似乎是呈着一汪清水,不带一丝杂质。 水至清则无鱼。 所以说他的眼眸是没有生命流动的水,平静不起波澜,太静了,以至于没有回音反响。 旭琛的手套了手套,手指修长有力,手背上面多是黛色的青筋。 手掌很糙,有很多粗茧。 刚刚握他的手,像摸着粗线麻布,痒却并不难受。 面对爱吃的东西,旭琛会很快的把它放到嘴里,腮帮子不自觉鼓起来。 可是遇到不爱吃,但是会吃的,他眼神有一点点的无神,速度不减,只是稍微咀嚼几下就胡乱吞咽下去,很自暴自弃的吃法。 她不怎么爱吃这些,只是爱看一起吃饭的兽人吃东西。 这样看着看着,自己好像就有了食欲。 “再吃点,不够我继续加。” 他戴着手套吃这个。 梁泠雨没有管他的动作是不是不符合规矩,而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烫到。 他吃得太急,太快了, 稍微咀嚼一下,就囫囵吞下。 但是他不管不顾,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进化,现代的兽人耐烫力呈现出两个极端。 过于抗拒,过于顽强。 “嗯,谢谢小姐。” 肉是三分熟,他舔舔略有血渍的薄唇,心情很愉悦。 不为别的,梁泠雨看到了他藏在桌底影子里面,微微舞动摇摆着的藤蔓。 她猜想他的植物体应该是食肉花之类的,怎么会这么喜欢吃肉,而且一下子可以吃这么多。 “宿主,旭琛好感度20了。” 梁泠雨又点了些肉菜给他,还添了甜品和饮料。 旭琛的脸下有浅淡的乌青,精气神欠佳,似乎没有睡好。 “旭琛,最近很辛苦吗?” 适当的关心能够引起他对于自己的忠诚和信任。 当然,他帮她,她给予一定的关心是应该的。 “有点,但是小姐想要第一。” “我确实是想要。” 梁泠雨对着他不想撒谎,她许给他们好处,他们同样给予她第一的奖励。 这是之前说好的。 可是旭琛不一样,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他的奖励是什么。反而是给了他一张空头支票,画了张极其漂亮的大饼。 “那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姐,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很认真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真的可以,小姐,我想要吃饱饭。” “只是这样?” “是,小姐,我很饿很饿。” “现在你吃这么多,还很饿吗?” 梁泠雨见他低垂下眼帘,眼神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喜欢说实话的好下属。” 她开了自己身上的小型屏蔽器,示意他放心说。 “小姐,这些精神力不够,饱不了。” “不够?” 梁泠雨玩味地看了他一眼,脚踝上有小藤蔓小心地慢慢伸过来,扯着她到裙摆玩。 “那我够吗?” “我不会吃小姐的,但这还是不够。” 他仿佛在陈述什么很平常的话题,这样的能力放在哪里,都将会是腥风血雨的存在。 吞噬精神力,是件很违反联邦和平条约的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糟粕,是威胁束缚和条例的祸害。 需要惩戒,需要根除。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不是好人,但这不影响您是我的主子。” 他伸出了手腕,在他的手腕中间,有一条丝线,这条丝线几乎要消散不见。 “小姐,您之前给我留过这个。” “抱歉,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记错,是暗杀那天留的。” 他倒是坦荡,说话也不带喘的。 梁泠雨确实记得,暗杀昏迷醒来后,自己查他的精神空间,里面留有一丝自己的精神力。 她叹了口气,指尖触及到那条稀薄到几乎要消失不见的丝线。他的皮肤很凉,脉搏传到自己这里很微弱。 “嗯,怎么留了这么久?” 一般这种情况,精神力留个一星期都是难得了,他干了什么。 手指继续在他的皮肤上滑动,感受到指尖下他绷紧的肌肉,连带着那条丝线在持续发亮,里面藏着抹暗红。 他终于是坚持不住,另一只手制止了少女乱动的指尖。 空气里的果香更加浓郁了。 “宿主,好感度到25了。” 她联想到精神力存留法则。 有失有得,精神力消散,精神力补充。 她不是补充源,那么。 “旭琛,你不会拿自己的精神力养它?” 指尖不安分地挠着他的掌心,她语调轻快,带了分打趣的意味在里头。 “是,养着。” 她的精神力是红火里面含着绚烂的金色,可旭琛不一样。 他更深层次的精神力,却是血液一般的暗红色。 刚刚她没有看清楚,可是仔细一看,这条丝线上的颜色还是能够看出区别。 “你知道这样代表什么吗?” “不知道。” 他摇摇头,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眼神过于单纯了,曾经她见过里面的暗红色花纹。 现在他的手腕上,丝线冒出隐约的暗红色。 精神力交融,那是只有深爱的恋人才会做的行为。 当恋人有一方要远行离开的时候,为了表达思念,会留下一截精神力。 另一方呢,则会采取供养精神力的方式,来表现出自己的爱恋以及忠贞。 “你这样子,做法并不对。” 梁泠雨把手抽回,想要告诉他这个习俗。 他则是一个大捂住丝线的动作,还抖出一点绿芽,绿芽顶部颤颤巍巍,勉强挤出一滴暗红色,随后滴入融合成为丝线的一部分。 藤蔓慢慢缩回去,动作比之前都要慢很多。 梁泠雨的手抬起来,想要看看藤蔓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就是,小小的藤蔓,慢慢泛出粉色,疯狂靠近她,在快要缠到她指尖的瞬间,旭琛另外一只手把藤蔓拉了回来,毫不客气地把它控制在手心。 “小姐,别碰它。” 在他冷淡的声音中,小藤蔓疯狂扭动身体,头顶的小叶子在拼命抖动。 “它很喜欢我吗?” “喜欢,它很喜欢小姐。” 系统继续兢兢业业地播报, “宿主,旭琛好感度35了。” “今天怎么升这么快?” 她不由得震惊,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因为最近日子的累积,今天只是一个契机。” 小藤蔓知道自己挣扎不过,蔫了唧的。叶子快要掉下来,颜色都变深了许多。 梁泠雨知道这个小东西,应该算是旭琛另外一个意识。不过这个更加弱小,和他磅礴精神力相比。这一部分身体几乎要消散不见。 弱小,娇气。 是他新生的混合她精神力的躯干。 第35章 低头 梁泠雨自诩自己不是一个感情骗子,要是因为精神力交融的方式,他对自己的精神力有了依赖。 这种依赖性会随着时间的发展,愈发难以割舍,难以控制。 “宿主,系统有必要提醒你,在一年之后的期间前,最好不要和攻略对象有精神上过于厚重的牵连。” “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吗?” “不,是无数次失败后的经验之谈。宿主,我比你还希望你能够成功。” “系统,你换声音了吗?” “不,宿主。之前负责你的是t521,而我是t120。” “为什么把它换了,是因为你们背后的创始者吗?” “宿主,我们背后只有我们自己。请宿主关注好感度,再进行选择。” t120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了避重就轻。 梁泠雨听着脑海里明显冷漠的声音,夹杂着高山的冰雪,距离遥远,以至于铺天盖地之下暗藏着一抹残留的疯狂。 “旭琛,精神力交融是只有伴侣之间才会做的事。你以后会遇见合适的雌性。” 梁泠雨的指尖慢慢从他粗糙的掌心抽出来, “所以现在,我要收回它。” 没有了冰冷的来源,她的指尖轻微发出黏腻的薄汗。 一年之后,她会通过死遁离开,如果因为精神力的问题,他们之间有了牵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她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被其他琐碎事情束缚的感觉。 “把手腕展开给我。” 她越是这样做,其实显得她更加心虚。 对于旭琛,是故意的试探勾搭。她现在对于他没有真的感情,更多的算是朋友。以后,她要离开,也不需要什么真感情。 “旭琛,不愿意吗?” 梁泠雨实在不喜欢这样做,她本意是个爱平等自由的新联邦兽人。 她长相富有攻击性,不笑的时候格外明显。 平时的好态度让其他兽人总是经常误会,她实际上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兽人。 “你难不成希望其他兽人谈论我,和一个曾经的奴隶混在一起吗?” 一针见血的,把彼此的身份放置于天平的两端。 刚刚系统的考量没有错,好感度在这场不真心的攻略游戏里,是最诚实的产物。 旭琛的眼里明显一怔,似乎很是不解她为什么这样做。 明明刚刚她所拥有的,温和的态度,安抚性的举动,含笑的眼睛,都在展示出对他的偏心和纵容。 外界都在传,梁家小姐对于他十分偏爱。 千方百计申请一个名额,给予代表她身份的副卡。为他这样一个卑微的,曾经的奴隶,一个平等的机会。 “小姐,不用这么麻烦。” 旭琛直接把藤蔓一把捏碎,带着空气里一团喷发出的红色薄雾,幽沉的嗓音响起, “你看,这样就好了。” 他把手腕展开,那上面的丝线早就已经消失殆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翡翠色恢复成为刚见他时的那样,带着股警惕和孤傲。 但是,当他把手收下来时,有一点绿色的浮光偷偷掉到了阴影里。 在梁泠雨看不见的地方,那根丝线被运到了一个略显青涩的花苞旁边。丝线缠绕着,两者融为一体, “小姐,不会有谁会威胁到您的身份的,您不用担心。” 梁泠雨不喜欢这样贬低他的身份,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喜欢这样做。 “旭琛,抱歉。要不然这样,我送你一个不明显的礼物好了。之前的冒犯,我很是对不起。” 精神力上面不能有联系,那么,换成别的弥补,应该差不多。 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她在他身上留下精神力联系,是对他不公平,对自己的不尊重。 梁泠雨睫毛微微颤抖,眼底里是愧疚和不舍。 “你等下我找找。” 确实是可怜和怜悯没有错。 旭琛这样糟糕地想着,要是小姐愿意这样对他,也可以。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象牙塔里娇弱金丝雀的善心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他肮脏又卑劣地藏好自己尖锐的刺,试图伪装成一个乖巧听话的下属。 一个符合她支配的一把武器。 他从出生起,就是在奴隶场里面杀到最后的最强斗兽。 掌声,尖叫。 抛到他身上的赌注。 鲜血,暴虐。 这一切都一切都在死死包裹他,告诉他,你从生来,就是该如此。他生命里的雪花从未停下,是彻骨的寒,呼啸的风。 “小姐要是真的可怜我,应该给我戴一条杠的项圈。” 一杠项圈,代表着私奴。 在旧帝国时代里面,这样的私奴往往要刺上刺青。要奴隶记住屈辱,以及烙刻在他精神力上的,已经不属于他支配权的生命。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项圈,那是一个曾经代表瑞恩家私奴的项圈。 “帮我戴上它,我将永远不会背叛您,小姐。” 亮闪闪的项圈正正好好摆在她面前,这也是曾经,在邢省房间待过的项圈。 不知道开学前他们之间的对话谈了什么,让这个曾经的老古董出现在他的手上。 上面神秘的火纹路是密密麻麻的缠绕纠缠,是灵魂与恶魔下注,遗留下的赌资。 “旭琛,你是要背叛我吗?” “小姐,戴上了就不会有背叛的机会了,您对我的顾虑这些都可以不成立。” “旭琛,那你是在怨恨我曾经为你注射毒药,以及现在,我要收回与你的联系吗?” “怎么会呢,小姐。” 旭琛拉过自己的手腕,掌心是冰冷而粗糙的质感。 他把那个项圈稳当放在自己的手心,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梁泠雨瞧见他的眼底深处,不理解他这样的执着是什么。 他好像一直很执着于,把自己处在一个低微的位置。 根深蒂固。 执拗非凡。 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这是对她残留精神力在他身上的惩罚,那她认了。 “旭琛,那你低下头来。” 第36章 诱哄 旭琛乖乖凑近自己,把头低下来。 果香味确实从他身上传出来,不怎么明显,更多的反而是房间本来的熏香。 他动作乖顺服从,献出自己脆弱的脖颈,从哪方面去看都是她忠诚可信的下属。 呼吸道在温热地吞吐带着迷乱香气的空气,他的表情虔诚而清冷,表面上看,是满心满意、诚心诚意的臣服。 “系统,旭琛的好感度怎么样?” “宿主,升了一点。” 梁泠雨把项圈打开,精神力流淌爆破,火焰纹路缓慢亮起在质感冰凉的项圈上,而她的脚步逐渐靠近他的身躯。 停留在他面前,在翠色的眼眸里,她摇了摇手里的项圈,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随后她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双眸子,把项圈扔在地,发出铛的一声。 “好了,就当你是在开玩笑。” 她缓缓弯下腰,拿手背揉一揉对面明显红起来的眼角,眼睫落下一片阴影, “喜欢的话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会很为难。” 她垂下眼帘,目光转到冰凉且光滑的手腕,手指轻轻抚上去,划过那条丝线所消散的地方。 指尖传来温热的体温,比不过炙热滚烫的炉边火焰,触及上去,是干燥的带着秋天枯叶的气息。 秋季的风有些凉,而她指尖的温度刚刚好。 是一瞬间的惊心动魄,归于如水的平静,划起一圈圈的波澜。 飞鸟惊起湖面,水波经久不息。 他的心晃了晃,手指忍不住蜷缩,想要勾住些什么。 但是不敢。 只有手腕处横亘的脉搏在微微跳动。 “再等等,等哥哥对我的监视比之前少一点,我就给你补上这个,怎么样?” 脚底长出的藤蔓上,似乎有羽毛拂过,扬起了一点风,不经意的电流自精神层面猛然传来。 “我现在还不能随心所欲,哎,要是哥哥不对我这么严的话,或许可以。” 她随口抱怨着,长发散发出温和的花香味,是带着清晨露水和掺杂着白茶的香味。 很安心,很温暖。 而他的好感度在险些下滑的同时,忽的上升。 他确实不懂什么精神力上的规矩,因为对于他来说,懂得这些更多的知识,并不会帮助他在奴隶场上有多赢一分的机会。 “不用补了,小姐。” 他扯回自己的手腕,脱离她指尖的触摸和招惹。 可是啊,她根本就在骗他。 他见过太多的欺骗和利用,怎么会看不出她眼底里的清明。 她每一次的靠近,都是在隐秘地算计和打量。 困在其中,试图想要彼此之间纠缠不清,意乱情迷的,只有他一个。 从灵魂深处开始,归于光暗交织的世界里,他为她的每一次靠近,骨骼战栗以至于呼吸窒息,想要溺死在汹涌的海洋里。 一片,属于贵族小姐的精神海洋里。 “旭琛,你待在我身边,需要很小心。” 黑土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善者。 她是旧时瑞恩家的掌上明珠,一个需要时刻遮掩存在的珠宝。 实在是因为,她的善良和怜悯比属于瑞恩家的这些家伙要多太多了。 这是属于统治贵族里面,昙花一现的金色火焰,是孱弱的凤凰飞不出巨大的囚岛的悲哀。 所以,唯一的凤凰被囚禁,成为了这个星球上的守星神兽。 但是,在她下垂眼尾之后,冰冷的触感包裹手背。 慢慢滑下,圈住了她的指尖。 “小姐,你应该把我舍弃,这样会更安全。” 因为她的哥哥,她必须和身旁的所有纠缠一刀两断。 有的时候,小姐的手段很笨拙。 连安抚他的行为方式都是小心翼翼的,怕看出来,又舍不得。 权衡利弊之后,把他舍弃,这会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旭琛,在瑞恩家,我也有舍弃不下的东西。我需要一把足够强大的刀。” 梁泠雨干脆往前走一步,在他浅色的薄唇前,她的唇停留在那里,方寸之间,呼吸几乎要交融。 只需要再靠近一点点,她的唇就能够品尝到。 “为我,为邢家,求一条生路。” 她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腿上,柔弱的手抬起,露出白皙的手臂,抚上了他的后颈处,神色哀愁, “没有了爷爷,我身边剩下的,只有邢省。那你呢,你要帮我吗?” 她察觉到腰上多了只手,以及旭琛后颈处逐渐浮起的,暗红色的小花。 “可我什么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继续诉说着,睫毛根部慢慢有了湿意, “你真的要待在我身边,不准备背叛吗?还是说和曾经的背叛者一样,假意投靠,实则想要——” 梁泠雨的身子在颤抖着,声音里明显有了哽咽, “杀、了、我。”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的,把头靠在了他宽大的肩膀处。 和之前邢省警告过他的一样,背叛者是红线,是永远不能原谅的存在。 是脆弱的贵族小姐一想到,一听到,就会瑟瑟发抖的存在。 全身的血液在翻滚爆破,他几乎是痛不欲生地,心疼到想要拥抱,又要嫉妒地重吻,憎恨地撕咬。 嫉妒为什么陪伴她多年的下属不是他。恨她为什么又要欺骗自己,自己又可耻地心动。 尊重,平等,温暖,承诺。 这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是不知真假中混合着的,瑞恩家的珍宝所演绎出的拙劣演技。 可她偏偏有半分是真的,就为了这半分,半分的怜悯和施舍。 他可以,姑且信任小姐吗? 喉结在剧烈地上下滚动,他的胸膛里发着低沉的笑,眼睛里红色的花纹发着光,刺眼又悲伤地垂下眼帘, “小姐,我会保护您,前提是您不背叛我。” 他用了“背叛”这个词。 他实在是受不了重新被买卖下注的滋味。 就算他是怪物,他也只有一条命,会死会痛会哭会闹。 “小姐,安心睡。” 就算,就算这半分是假的。 小姐啊,你也要一定一定把这真真假假的半分给我维持住。 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要看见他脸上浮现的暗红色兽纹。 那肮脏的,不受控制的情感。 不要,不要丢下我,我会和你一块死。 要是真的背叛我,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要把你拽下去。 他在心里默默说着这样的话,脚下幻化出点藤蔓在轻柔地缠上少女的脚腕。 空气里是浓郁的果香味,是诱哄着的醉人酒味,勾得她的脸颊浮现出薄薄的淡粉色。 她醉了,醉倒在了果酒里面,醉倒在他的怀抱里。安静地睡着,只有胸膛在小幅度地起伏,表明她还存活。 时间慢慢暂停,怀表又重新开始响动。 只不过这一次,怀表的表盘上多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旭琛好感度100,旭琛好感度100。”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 “系统报错……” “系统重建。” “系统重新分析。” “t120管理者权限使用,重新加载。” “加载失败,重新加载。” “模型加载完毕,宿主连接成功。” 第37章 十年前 她还醉倒在甜腻的果香里,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迟钝。全身的精神力似乎被狠狠挤压过一样,连呼吸一口,胸膛都在疼。 眼睫毛颤抖着,她艰难地抬起眼皮。 “小祖宗,你再晚点回去,爷爷就要骂我了。” 眼前金发碧眼的兽人不是邢省还能有谁。 “干掉尖刺,我买十亿他的眼睛!” “杀掉他,我要看看植物兽人到底有没有心脏。” “尖刺,老子把全部身家都下你身上了!” 场上的哄闹声在耳边萦绕。 巨大残忍的斗兽场上,是被肢解散落在地的碎肉。 黏腻的血液洒了场上唯一兽人的半张脸,黑丝带遮住他的眼睛。 梁泠雨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下半身幻化出暗红色的藤蔓,他嘴角下垂,却难掩饰他周身的凌厉气势。 “尖刺,尖刺!” 观众席上有贵族抛了首饰到奖赏区,洋洋洒洒的首饰、光脑、衣服,聚集在那里。 他们神色癫狂,喊红了眼。 这是头奴隶场培养出来的凶狠斗兽,从这场战局的贵族打赏就能看出,他很受欢迎。 但是。 台上的兽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所露出的精致下颚线,以及汗水沾湿的黑丝带。 她的精神力很清晰地看见,丝带上洇出湿润的一块,随后,他脖子上的项圈闪过一点绿光,薄唇紧抿,身体的肌肉开始颤抖。 脚下的藤蔓重新变成了人形,他被摔下地,双手捂住脖子上的项圈,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一场完毕,台上的机器人在打扫战后现场。 光脑发来消息,是豹爷爷发的。 她打开光脑的相机对准自己。 那张脸稚气未脱。眼睛圆圆的,脸上还有着婴儿肥。 穿的衣服是便装,好奇怪,她总感觉忘记了些什么,下意识喊着, “四哥,我先得去找豹爷爷,爷爷有话要找我。” “我送你过去,还有,大哥快回家了,你也不想被大哥发现!” “知道了知道了,四哥最好了,回头要给四哥买好东西吃。” 一想到好脾气哥哥的软禁,她心里摇摇头,可不能这样。 “就知道贫嘴。” 邢省揉揉她的头,帮她把面上的防窥面具扶好些。 他的眼睛里面多洋溢着少年人的无畏,一举一动没有多年之后的考量和沉思,洒脱不少。 “我们是偷偷出来的,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知道了知道了,豹爷爷会护着我的。” 话没说多久,少女就不见了。 等出了房间,在黑暗幽闭风格的走廊上。 “系统,你在吗?” “滋滋……我在……滋滋。” “现在怎么回事?” “宿主……现在我们是在10年前,在进行支线……攻略……” “支线攻略,攻略旭琛吗?” 系统又卡了。 奴隶场。 第一次遇见旭琛的地方就是奴隶场,只不过,这里和10年后在的地方不一样。 三爷爷暗地里投资的奴隶场不止有这一场。 哄闹声从不远处传来,她脚步轻盈地拐了个弯。准备从小路穿过去,只不过,那边的小路靠近奴隶和异兽待的地方,血腥味不免浓了点。 她身上的精神力很淡,用特殊的干扰器做过伪装。 游走在不怎么亮的走廊,她阴差阳错地经过了一个死角。 刚刚说的是骗刑省的。 豹三爷有找她,不过后来又取消了。 里面的亮光不太大,她的脚刚刚迈出一步。 在半黑半亮之中,她瞧见了一双暗红色的眸子, 眼睛被什么挡住,耳边响起一句, “安静点。” 四肢被滑溜溜的东西给固定住,脖子也被缠绕着,呼吸不了新鲜空气。 心脏在猛烈地跳动,因为窒息,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白光。 困住自己的兽人力气过大,不知轻重,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动弹的机会,只能被迫承受。 意图拿精神力进行反抗,在乱动的过程中,她的手肘触到了一个项圈。 冷,很冷。 她所触碰到的是一具死尸一般的冰冷,黏腻的手感,以及鼻腔中所嗅到的。 细微不可察的血腥味。 她动作慢了下来,对方现在的精神力在她的五脏六腑横冲直撞。要不是她拥有s级的精神力,有底子在这里,她早就被他的精神力压得要哭天喊地了。 “我,我安静。” 她声音颤抖着,听起来像是弱小无比的小兽在呜咽。 确实,他的精神力像是高度数的伏特加,过于浓烈和磅礴,只一下,就可以让她甘愿弯下腰。 缠绕住的肌肤,一下子就有了红痕。衣服上柔顺舒适的布料,以及随意出现在这里的时机,都表明着她身份的不简单。 “嗯。” 刚刚从他们手下挣脱出来,他的精神力在狂躁失控的边缘。 现在,他急需要营养进行补充。他要把她吃了,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对面兽人眼睛的花纹太盛,从外面来看,是很明显的暗红色。 而他的藤蔓也在蠢蠢欲动,可是,脖子上不时发出的电流,在严重阻碍着他的行动视线。 “把你的光脑拿出来。” 他尽量控制住不杀了弱小的少女,实在是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的影子,是个很无辜的兽人。 不仅仅如此,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娇生惯养的姿态,代表着,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她与这里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碰撞。 “好,好的。” 抖着身子,把光脑交出去。 她的世界是一片黑暗,藤蔓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或者说,藤蔓四面八方,严严实实勒住了她。 她的眼里沁出一点泪花,她本意是想要来这里找旭琛的。结果他没找到,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怕她叫,嘴里也呜呜的,塞了个藤蔓。 见她安分下来,又取了出来。 面具早就已经被摘下,只能露出好看的侧脸。 唇色潋滟,贝齿正在死死咬住下嘴唇。 她四肢不听话,身体的掌控权并不在自己身上。 “你能稍微放开我点吗?我太疼了。” 她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落下一滴,碎在她精致的锁骨处。 娇气包。 对面兽人的目光在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藤蔓松了些。 再后面,她的精神力被诱导放出来。 藤蔓在被她的火焰烧灼,背后的翅膀猛然张开,想要护着自己的身体。 就这么一卷,感觉自己被一个冰坨子给包住,自己的嘴唇触及到什么凸出的地方。 怎么回事,她温暖的羽毛在哪里? 翅膀扑闪几下,只有脸上拂过的风表示她翅膀的正常性。 那凸出的东西动了动。 她感觉有振动从凸出那里传出来,冷冰冰的声音落到她耳里, “放开。” 她这么一听就生气至极,要说放开的家伙不应该是他,他的藤蔓难道不是罪魁祸首吗? 于是乎,她恶狠狠咬了一口。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就是咬一大口。 第38章 着火 “别,松开。” 他声音瞬间哑了火,带着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咬的是什么,是他的喉结。 翅膀偷偷扑闪着,抖下几根火红色的羽毛,掉在自己的脖颈,痒痒的。 嘴里缓缓松开,她还恬不知耻地拿翅膀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对不住他。 视觉被剥夺,她所感知到的是幽闭环境里,他急促喘息的声音。 “把精神力收回去。” 不知不觉中,她的精神力已经靠在了他的藤蔓上,懒洋洋地在上面睡懒觉,似乎很是满意这样一个天生的凉席。 “好的。” 作为一个没有身体自由支配权的小可怜,她努力收缩着自己的精神力。 和粘住了一样,她的精神力很是喜欢这样舒服的触感,就是不爱听她的话。 她实在是尽力了,但是没办法。 “我好了。” 翅膀颤抖着回到自己背后面,羽毛尖安静垂下来。 瑟缩着,很乖巧。 应该是羽族兽人还未成年的尊贵小姐,不然怎么解释她的举止之间,都是不可能存在于奴隶场里的单纯和愚笨。 这样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鸟,在这里,是会随时被吞掉的存在。 刚刚他在暗处观察她很久,如果要从这里出去,她会是很好的选择。 因为她足够天真,足够心善。 这一次,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 “你是买家吗?” 他慢慢抚摸上她的脸,因为呼吸不上来的关系,她的脸颊浮现出粉霞。 很漂亮,很珍贵的名贵珠宝,比曾经那些贵族扔在打赏区的各类珠宝都要璀璨夺目。 白皙肌肤上勒出一条条红痕,她的羽毛很柔滑,保养得极其水灵。 冷静下自己的呼吸,他把这种贪念归类于自己过于饥饿了。 他退后一步,继续拿藤蔓制约她。 脸上的丝带在慌乱中早就被扯了下来,他俊俏的脸庞是冰山雪地里孤傲的一处悬崖,悬崖上方是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一朵花苞。 青涩的,褪色的粉红色。 带着坚韧且强大的根。 “不是,我来找一个朋友。” “朋友?” “是朋友,一个好像不是很真心的朋友。” 旭琛应该算是她的朋友,虽然很多时候,他对于自己的态度是对待主子的态度,是碍于自己小姐的身份。 但不可否认,他的好。 要是能够改变过去的话,她不是很希望他吃那么多的苦。 有些苦吃了,是为了成长。 但是要是一直苦的话,就是一辈子困在泥潭里,成为可怜人了。 “这里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要待的,赶紧回去。” “你是从里面逃出来的?很厉害。或许,我可以送你个礼物。” “礼物?” “是,一场东风。” 她勾起了唇,明明刚刚还在颤抖着的家伙还是她,怎么会转变这么快。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也看不惯这种地方很久了。” 异兽厮杀,奴隶内斗。 她一个新联邦的高素质群众,早就对于这个乱七八糟时代的破规矩不爽了。 凭什么莫名其妙地要来一个三六九等,凭什么帝国之下植物兽人要被驱逐出境。 靠着他的藤蔓,精神力比之前要灵活了些,她的精神力依旧懒洋洋躺在自己藤蔓上,没有挪地方。 “不用了,你只需要,借我一点火。” “好,不过我的火比较惹眼,要小心一点。” 她偷摸着从指尖悄悄放出一点跳跃着的火花,是洋溢着金色的雀跃火焰。 代表着黑色地带,传说中地头蛇家族的秘密。 要是被暴君知道,瑞恩家出现了返祖的金缠绕凤凰,那么她的命运一定会是被送上高台。 成为一个没有前途和自由的傀儡。 暴君之下,需要这样一个代表祥瑞的凤凰。 所以她得万分小心。 这是瑞恩家的秘密。 “祝你早点逃出去。” 她察觉到藤蔓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腕,小藤蔓还蹭了蹭她的指尖,有小刺挠过她的掌心。 他收下了那点小小的火花,小心呵护在怀里, “也祝你早点找到你的朋友,贵族小姐。” 金色的火花闪在他红色花纹的眼眸里,从这里出去,需要一点刺激,也需要一些贵族身份的凭证。 她的翅膀触及到了红到发黑的藤蔓,恍然间,她似乎窥见了遮天蔽日的藤蔓森林之下,暗藏的那抹红色。 脆弱的,青涩的玫瑰花苞。 周身所有的藤蔓如同潮水般猛的退却,连同手上的黏腻感也被藤蔓随之带走。 她的手里多了片花瓣,在她眼皮睁开的那一个瞬间,花瓣随之快速消散,只存留下一点抓不住的暗红色。 那是,旭琛的精神力。 梁泠雨的眼睛猛的瞪大,抓空了手。 她刚刚好像,已经找到了她的朋友啊。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暗自低笑,她默默收起了手心。 手上残存不住消散的精神力,在愣神中,邢省急匆匆跑过来把她拉走, “赶紧回家,二哥来接了。” 他骂骂咧咧地拉着她往光亮处走去,离开了那片曾经布满藤蔓的阴影死角。 谁也不知道,就在刚刚,她遇见了一个偷跑出去的斗兽。 还信誓旦旦说看这里不爽,要帮他。 等拐了好几个弯出来,她和邢省劈头盖脸地被二哥骂了一顿。 “还好你们跑得快,刚刚那鬼地方着火了知不知道?” “啊,着火?” 她回头去看,已经找不到的地下奴隶场。 “是啊,” 厄洛斯特意看了她手腕一眼, “里面的斗兽和异兽全跑了出来,死了不少贵族。等晚上我还要和大哥加班,回去早点休息,知不知道?” “小幺儿也是,净给哥哥惹麻烦。” 厄洛斯偷偷凑到自己耳边呢喃, “回去肯定要替你担罚,不过呢,干得不错。” 他咧着嘴笑,还拍拍她的肩膀。 梁泠雨云里雾里地上了悬浮车,车上温度很舒服,迷迷糊糊中,她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缓慢闭上了。 在黑暗处,一个身影死死盯着车离开的方向,随后拐入了走向贫民窟的小道里。 他的脖子上,俨然没有了项圈的痕迹。 第39章 正事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缩在旭琛的怀抱里,记忆困在耳边指针跳动的雀跃里。 熟悉的果香味混杂着包厢里面催情的熏香,她缓缓地动了动肩膀,双脚悬在空中,落不到地。 “小姐醒了?” 他声音极其沉定,除了哑一些,听不出里面有什么起伏。眼里的神色很是平静,和不同时日里的他一样,静得如一滩死水。 “嗯,我刚刚怎么睡着了?” 把手从他的脖子下放下来,后背顺势躺在了他的半边手臂和肩膀上。 健壮的手臂肌肉有点硌,头发不太听话,有几缕还跳到了旭琛裸露出来的锁骨上。 “可能是醉了,小姐刚刚喝的那杯是酒。” 他的手臂慢慢从护着她腰的姿态放开,翠绿色的眸子里面,是比珍贵通透的翡翠还要不含一丝杂质的沉静幽深。 脖颈上触及到的小花在逐渐消退,梁泠雨的目光有点炙热,她还是有点好奇那些花。 扭过上半身,脚没有支点显得极其变扭,动作之间腰上又多了冰的触感。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但是由于之前对旭琛的态度,慢慢松开紧绷的神经。反而开始享受冰冰凉凉的座椅。 “旭琛,这些是什么?” 顺着指尖的方向,他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失措,喉结滚动, “小姐,我快到成熟期了。” “哦,这样。” 成熟的话就意味着可以繁殖结果了。怪不得这个时候,贪恋自己的精神力。 有这样一种缺乏安全感的情感很正常。 等过了这样一个时候就好了,在此之前,她要加快对他的攻略。 梁泠雨表示了然,白皙的脸庞微微侧开,把抬起的手放下,恰巧压在了他垂放在自己腿上的手背上。 很是无聊地,她指尖坏心思地故意压压他手背上爆出的青筋,腰上的手慢慢用力了些。 “小姐。” 喉结上下滚动,他的手猛然从她手的侧面绕出来,掌心包裹她突出的指骨结一下子就把她乱动的手给控制住。 而她捏住的只能是他的大拇指,手背被冷意侵袭,连手腕关节处,也是带有凉意的。 但是她低下头,眼神关注到他修长有力的大手上。 暗红色一点一点,从他们所接触的肌肤处蔓延开来。 暗红色的小花开到了相握的手掌心。 坐着的部位也有点硌,警鸣声疯狂在脑子里响动。 “好了,我不逗你了。” 梁泠雨只是被他的半边肩膀给硌难受了,手赶紧从他大手里逃出,很好,挣不开。 脚尖绷紧,自暴自弃地摇了下,怎么也着不了地, “放我下来先。” 算了,干脆不挣扎了,梁泠雨乖乖顺从他的动作。 她有时候都会猜想,自己是不是他的漂亮玩偶。他总是不太放心自己,怕她很快就碎掉。 “是,小姐。” 旭琛护着这位贵族小姐从他腿上安全下来,在少女不远处的脚边,有一个已经熄灭光芒的项圈。 被代表私奴的项圈已经落在地上,无论是斗兽“尖刺”,还是奴隶编号“007”。 他早已从旧时代里逃了出来,抛弃不堪的身份,舍弃绝密的案底。 从血海火光逃出,迎接到了春风里万物复苏,夏季里小雨滴下,淅淅沥沥。 他的目光盯在她因为俯身而乱掉的裙摆上,十分虔诚的,半蹲下来,为她整理少女的裙摆。 至于那个项圈。 旧时代的瑞恩已经消失,现在新联邦,只存在占三地梁家。 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 “哎,你不用。” 梁泠雨察觉到他的想法,先是后退了一步,脚踝就被他粗糙的手给抓住。 为她整理裙摆的,不仅仅是他的手,还有他的藤蔓。 那些藤蔓收起了尖刺,展现出曼妙的身姿扬在空气中,小心勾住她的裙摆,有规律地一层一层放下。 而旭琛也是,紧抿着薄唇。从自己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他眼睫毛落下一片阴影,遮掩住了他浮现出的粉色。 他恰巧抬起头来,整张脸完全暴露在自己眼里。 是一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仔细看,还有点阴郁狠厉的色彩在他下垂的眼尾里。 桃花眼多是潋滟与种种深情,在一片又一片扬起的花瓣中,她瞧见了广阔翠色里唯一的自己。 若有似无的笑渐渐点在他的嘴角,浅色的唇缓慢勾起,是一个不太熟练的表情。 小藤蔓以她为中心簇拥,铺洒在地。 眼睛因为闪动的晃荡灯光而眨了几下,她呆呆愣愣的。 小藤蔓移了项圈过来,旭琛极其坏的,敛起笑容,反而一挑眉,手里的项圈一闭,圈住了自己的脚踝。 随后,他懒洋洋退开起身,个子很高,落下的遮掩住她弱小的身躯。 明明她才是小姐,可她却是势弱的那一个。 “真幸运,小姐身边不需要奴隶。” 冷冷的嗓音响起在空气中。 在晃荡暧昧的灯光中,梁泠雨把脚从垂落地的项圈里抬起,不带一丝犹豫地,恶狠狠踩下,脚底还用力地碾了碾。 “是不需要,但我需要你。” 她缓缓抬起了手,正碰上他弯下腰,凑上去的指尖触到了他的嘴唇, “这个回答满意吗?” 甜甜的嗓音迫使他忍不住关注那红唇。 “很满意。” 呼出的气冷了她的指尖,那双翠色的眼眸里裸露呈现出的,是毫不客气的野心勃勃。 不服管教,不甘下风。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能在奴隶场里存活下的他。 他从来不是可以随意驯服的家伙。 他眼里是她,一个面容较好的贵族小姐。 如果说刚刚的那一切是梦,他的身上被沾染上血液的颜色。 一举一动之间,没有期待没有盼头。 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实在不喜欢那样的他。 她天生厌恶那样的地方,一直无法适应自己的身份。 一个位居高处,但却是一个傀儡。 有很多触手可得的财富和名利,却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做很多小事。 是幸运,也是不幸。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聊一聊正事。” “当然了,小姐。” 随着他一声回答,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旭琛好感度40,请宿主再接再厉。” 第40章 醉梦 “明天的时候学校会进行摇号组队。” 坐在位子上,梁泠雨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坐下。 “每个小组的能力会尽量平衡,目的是为了突出‘合作’这一个主题。” “所以——” 悬浮的成绩榜单漂浮在空中,四大学院成员闪亮的名字被标成了金色。 ai自动演算着组队情况,上面显示他们排着一组的情况高达80。 “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排到一组。当然,要是没有一组也没什么关系。” 梁泠雨把榜单收起来,把旭琛的对手,也就是各大学院中综合实力前十的学生名单信息挑了出来。 “这些信息回去你好好看看,务必熟悉。奖励的条件改了,我想要团体赛第一的奖品。作为交换,” 她深吸一口气,脚踝上他曾经摸过的肌肤上多了个小小的一圈藤蔓。 “我会考虑一下丝线的事情,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明天的组队情况还不清楚。” “好的,小姐。” “嗯,坐下把饭吃完。” 梁泠雨站起身,她的脸还是那么漂亮艳丽,未施粉黛却骨相优越,唇上一点朱红,一举一动之间是难掩的风华。 “我先回去了,记得好好休息。” 她干脆转身离开,离开这个迷乱且晃荡着情愫的房间。 站在房门前,按下门上的按钮。 她的身体被脚下的地板给拖着,房门翻转,转眼之间,她已经从里面离开。 而在她离开的那个刹那,藤蔓奔涌着袭向那个房门,意图想要追随她离开。 但是被房门堵住了宣泄口,想要触碰围绕的身影找寻不到。 只能把目标转向少女曾经坐过的凳子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 “冷静点,别吓到她。” 旭琛吞咽下了一口沉醉的果酒,玻璃酒杯发出清脆叮的一声。 * 外面比起里面,空气清新不少。她把裙摆拉起,发现脚踝上的藤蔓,还在死皮赖脸地扒拉着。 从远处看,像是一圈翡翠镯子戴在右脚踝上。 无奈皱起眉,她把裙摆放下来,裙摆刚好遮住了那圈藤蔓待到的地方。 梁泠雨拿自己精神力慢慢围上脚踝,把藤蔓不明显的精神力特征给完全覆盖遮住。 还是遮住些,否则不好解释。 等过了转角,她的脑袋被一阵酒味袭击。 再后面是一个冰冷的拥抱,她手里摸到华缎般的银色发丝,脖颈上多个脑袋靠着。 “幺儿,怎么在这里?” 酒味很浓,他的呼吸炽热带着酒的醇香和迷醉。 眼眸里面是沉淀下来的宝蓝色,睫毛浓密而卷翘,鼻尖泛着点红,脸颊也是,比平时红了些,多了分勾人的魅色。 “怎么,该不会来接哥哥回家?” 他话里带着笑意,手包住她的手,烧得很。 剧烈的心脏声贴着后背,在胡乱地叫嚣。 “不对,幺儿应该是花天酒地结束后,才想起有我这个哥哥了。” 声音黏糊糊的,他的头发蹭得脖子很痒,呼出的气息也是,急促而没有章法,胡乱地横冲直撞,不像平时自持冷静的掌权者。 暗涌之下,是他丝丝扣扣侵略城池的晦暗试探。 他又笑了一下,尖牙忍不住探出来, “花香怎么这么浓,嗯?” 他的唇冰凉,停靠在自己温热的后脖上,隐约幻化出蓝色的耳鳍。 “要罚幺儿被哥哥咬上一口。” 话音刚落,她就被淘气地吹了一口气。 他身上的气息在空旷的走廊里扩散,檀香严丝合缝地吞没自己的躯干。 尖刺先是轻轻磨了一下她白皙脖子上敏感的软肉,他眼里的宝蓝亮了一下,随后偏执又狂躁地狠狠咬下。 盘根错节且又复杂多变的感情,直接叫她招架不住。 血液突破皮肉的禁锢,抵达到颤栗的灵魂深处。 她的心跳了两下。 第一下,她被狠狠咬了一口。 第二下,一个温热的吻又覆了上去。 对她残忍,想要威慑,又不舍得。 “幺儿想要什么,问哥哥直接要不可以吗?” 一时酒醉的他,一时控制不住地想要放纵一回。 有试探,也有不甘心。 他从小一直看着的珍宝,马上就要被别的兽人给抢走了。酒会放大某种情愫。 眼睛迷茫着,他垂下眼帘,颤抖的睫毛像是欲飞的蝴蝶。 “不要离开,留下来。” 池昇呢喃着,眼皮呈现出薄红的状态。 对视上她泛出泪花的眼眸,猛然之间酒醒了一大半。 她颤抖着身子,手已经被他攥红,脖颈上至今还在流出血液。 精神力压制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他这种强迫式的压制,是眼睁睁的痛苦,无法反抗,无法发声。 他不能,不能这样做。 保持这个动作没几秒,他慢慢地把她的身子转过来。 “抱歉,幺儿,哥哥刚刚喝醉了。” 她脖子上的牙印很快停了流血的样子,被亲昵地舔舐,逐渐恢复成为一点很浅的痕迹。 熟悉的轻柔语调又回来了。 人鱼的嗓音仿佛有种特殊魔力,带着催眠迷惑人心的特殊本领。 事实证明,他真的拥有。 自脖颈传来的麻醉感渐渐传遍全身,五脏六腑的血液流淌都变得缓慢。 梁泠雨的眼神变得无神,呆呆愣愣的。 “你刚刚什么都不知道。” 随着这句话飘散在空气里,面前的少女微微点头,面上浮现出一个浅笑。 “忘了那个吻,忘了这些,我永远只是你的哥哥。” 语调轻柔,过去的温柔和体贴是他表面上的皮囊,是他丑陋剥落的鳞片,和几近对穿的鱼尾。 恶魔的催眠包裹着甜蜜糖果,是甜掉牙的毒药,他为此既痛恨自己的能力,又贪恋她的靠近和触碰。 他,池昇,会是她的哥哥。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这样,这是他在那个曾经的家里,待下去的唯一条件。 可是,戏总会有落幕的一天。 梁泠雨重新抬起眼皮,她发觉自己还站在刚刚的走廊里。 她刚刚怎么回事,做梦了吗。 刚刚她做梦,梦见了她那个温柔的哥哥,居然恶狠狠咬了她一口。 还说让她忘了那个吻。 或许真的和旭琛说的那样,她实在是酒喝太多了。 醉太彻底了。 她那个哥哥怎么会喜欢她呢,他巴不得自己出事才好。 她的身边是一个个未知的漩涡。 要想拿到自己想要的,就需要自己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只被囚禁在孤岛上的凤凰,想要逃出去,就需要更多的代价。 原身一直一直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系统,要攻略靳峥的话,是不是要逃到黑土星之外?” “宿主,不需要,靳峥现在学校里。” “在学校里面?” “是的,靳峥的攻略比其他两位要简单很多,所以不着急。” “好,但今天旭琛好感度涨这么快,我是没想到的。” 梁泠雨偷偷把裙摆拉起来,发觉脚踝上的藤蔓已经消失。 “宿主,越往上越难。” “嗯,那靳峥他好感度多少?” “宿主,我以为你知道。” t120的声音有些疲惫, “怎么会,我只见过他一面。” “宿主,靳峥好感度是30。” 梁泠雨瞪大眼睛,记忆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印象好像不是很好。 “好高,我以为他会很低。” t120自动闭麦,他才不会告诉这个笨蛋宿主,靳峥最开始的好感度是-30。 第41章 摇号 “最近怎么样?” 是邢省发的消息。 他好像一直热衷于对自己嘘寒问暖,像个老妈子。不过,她超级受用就是了。 “明天要摇号选队了。” “嗯,单子已经叫二钟给你交上去了。是备选,给我安分点,看戏也安分点。” 他倒是一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不过这一次,她必须得进去。 不进虎穴焉得虎子。 黑市突然悬赏心脏的高额榜单,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 从中作梗的除了她哥哥那边,就还剩下,保守派,激进派,以及与她曾经秘密通讯的帝国余孽了。 为此,她对自己隐秘空间里的绝密微微头痛。 “宝,你这是强抢民男没成功?” 皱起的眉头猛然松开。 “你什么意思,就不能盼我点好?” 手肘亲密冲撞胡九思的手臂,梁泠雨还手欠地摸摸小胡同志的手。 “我这不是看你今天在约会吗?” 胡九思不甘示弱,作为一只优秀的兔子,打架打不过很正常。 打不过可以求饶啊。 “停停停,我打不过你。” 梁泠雨唉声叹气地瞥了眼她的校徽,夕阳光影变化,披散两肩的长发多了许多瑰丽绚烂的梦幻色彩。 只此一瞬,她们的光脑弹了一下。 当然了,胡兔子的姐姐,光脑也弹了一下。 面面相觑。 摇号时间提前了。 紧急通知,在校内全部符合年纪条件的兽人均可参加此次的“扇面”对抗模拟大赛,里面是全新的副本规则和探险。 全体大四生强制参加。 参加选手要在晚上8点,前往圣塞德大教堂集合,进行当场摇号公布。 梁泠雨立马给旭琛发消息, “时间提前了。” “看到了,别着急。” “你不紧张就好,怕只怕这次,过于匆忙了。” “是来不及找别的兽人吗?” “是又怎么样?这次很重要,要万无一失。” 就是要万无一失。 辐射变异是剧烈且痛苦的,先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再是五脏六腑腐蚀溃烂,蚕食全身。看着自己烂掉,无能为力。 梁小姐的身边没有这么多的后盾,她能够拥有并且使用的,屈指可数。但同样的,她格外怜惜这些后盾。 希望他们能够陪伴自己久一点,再久一点。 绕了这么一大圈的局啊,可千万千万不要出错了。 “我会帮你拿到第一,匆忙点也没什么不好。” 她回了个好,心下还是有了定夺。 “小雨,我们等下去教堂吗?” “不,先回房间。” 是要先回去,她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先去做。 急匆匆回到房间里,机器人的屏幕自动更新出今天的事件。 好多密密麻麻的资讯争先恐后地跳跃出来。 雾里看花之中,她指尖一停, “找到了。” 微凉的晚风扑在脸上,梁泠雨深吸一口气,目光里多是对着这里的不屑。 旁边的兽人急着跑去教堂,她要去的是偏厅a。四大学院全程隔绝摇号抽签,杜绝作弊的机会。 夜晚的星不怎么明亮,路上电亮球外部有的簇拥缠绕着翅膀的金属羽毛,银色雕琢的狼牙形状,还有蛇的鳞片等等。 这些路上大部分没有植物雕刻的标志。 而前往教堂的路上,有着近年来新建的一个子偏厅,里面多是藤蔓花苞代表的植物标识。 把地点定在这里,也不怕有些激进派的兽人做出些暴力事件。 或许,他们就想看到这些场面。 教堂前面正中央正在进行着祷告,美名其曰要求得兽神的庇佑。 为首的那个兽人,她认得,是一位眉目慈祥的古树兽人。 裸露出来的手背多是枯燥的干皮,他的眼睛被白布遮住。 胡须花白垂到胸前,直起佝偻的身子,可以看见晃荡露出的,一个银质光泽瓶子的边角。 祷告结束,古老的祷词虚无缥缈。 “小雨来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可他的唇却紧闭,上面有一道疤痕贯穿他的上唇和下唇,连接鼻子下摆到达下巴。 “腾教授。” 梁泠雨走到里面,后面的门自动关闭。 “好孩子,快坐到位上。” 她是备选队伍的,按理来说,其实算是不参赛,无所谓上不上场,只需要给在比赛里受伤的兽人好好治疗就好了。 可偏偏她身份敏感,家里兄长身份摆在这里。 来得晚了,大家也得等着。刚刚她分明已经给教授发消息了,哎。 稳坐在第一排,她低垂下眼帘,偏开上头领导的目光。 坐在第一排同样的,还有治疗学院成绩名列前茅的各位优秀学生。 她坐这里,真是借了她哥哥的光。 “小雨,你上来。” 上面的光球巨大地摆在中间,散发出温柔的白色光芒,是破碎且迷人的白水晶。 “好,谢谢教授。” 脚步一步且一步地踏上台阶,金碧辉煌的建筑是梦幻又治愈的配色,可以很好地松懈神经的警惕。 少女的裙摆垂到了脚踝,她的面容是堪比白水晶一般的美丽华彩,而当她的手触摸上白光球的那刻,教堂里出现柔和的机械女音, “黑区f6队。” 而同样的,另一边。 “黑区f6队。” 古德教授拍拍站着兽人的肩膀,示意他下来。 第42章 赛前 “小雨,先下去。” 看着上面带黑色边框的队伍名单,除了自己的治疗区头像之外,其余几个头像都是灰色的。 突然之间,亮了一个。 翻牌,是机甲校区的头像。 悬浮着的队伍名单很快消失,轮到下一个要摇号的学生。 昏黄的光线照在她格外美艳的侧脸上,隐约之间,可以看见深不见底的眸子。 先是临时修改参赛对象,再是提前摇号时间。只怕分到的队伍,模拟赛的规矩到时候都得大改特改。 谁的手笔这么厉害,还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眼皮跳了一下,心里隐约察觉到不安。 心脏的跳动缓慢而有力,她不由得想到,第一的奖励,暗底里钱财的流水,以及会面的小心翼翼。 她这样的算计,在位高权重的掌权者以及政治家看来,是不是一场过于拙劣的小儿科。 “小雨小雨。” 胡九思拉了她一下,她回神去看,自己面前好巧不巧就是堵墙。 “九思,我有点担心这场比赛。” 她重新抬动脚步,凉风吹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目视前方。 “哎,我听我三姐的意思,黑区好像全是别的年段的。” “这样吗?” “对,全是学弟学妹。” 裹紧自己的外套,胡九思露出一双兔子有的红通通的大眼睛, “要不是我说,这次干嘛让我们集体参加啊?我就想躺平当条咸鱼。” 梁泠雨也把脖子缩回领口,她哥哥新买的生态模拟系统果然优秀。 “是,我也想。” 到了寝室,她给旭琛发消息。 “你队伍是哪队?” “蓝区a1。” “那我们不在一个区,我在黑区。听说几乎不是我们年段的。” “你现在退不了赛吗?” “是备选,不过我们5个成员,双作战。” 梁泠雨就没见过往届是这样的比赛安排,还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只能自认倒霉,把血往肚子里咽。 “我们也是5个。” “看来规矩真的变了,这次比赛要小心,拿不到第一,拿第二也没事。” 梁泠雨一直没忘记她哥哥对自己的监视,她的身边,可不能随便出现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她之前闹得挺大,为了这个下属破太多例。这次比赛,算她对不住旭琛。 “没事? 小姐不是很想要奖励吗?” 尖牙嘴利。 自从和她说开之后,他就毫不掩饰自己,话里话外和利益挂钩,对自己也没之前尊重。 真是惯得他。 “是,但是你已经暴露了。 好好想想在比赛里面,你应该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来找你麻烦。” “没关系,我不是小姐的一个幌子吗?我越招惹越好。” 她指尖泛出薄汗,真是一点都不希望和他聊这些。 他愿意听她的话,做她的刀,她的盾。 她也是,利用他起来毫不客气。 旭琛应该是要埋怨她的,最好要慢慢吐出自己的委屈,再哀怨地打上她几拳泄愤,把她推入无边的悬崖才好。 “幌子有什么关系,你能够陪在我身边啊。” “小姐真会训。” 脚下铺洒出来的藤蔓是透着血液的纹路,没有灯光落下,他不紧不慢地盯着光脑上的消息。 悬浮着的屏幕上,蓝色边框里几个代表校区的头像。双作战,大乱斗,森林模式。精神力要是出现什么事,在比赛里面应该很正常。 藤蔓顶端传出黏腻的滑液,精神力催动打字回复,他手心触及到藤蔓包围着的青涩花苞,眉心微动。 “小姐最好不要受伤,不然恐怕事与愿违。” “不受伤是在作假。” “作假总比病急乱投医来得好。” “旭琛,那你觉得我到时候怎么办?” 梁泠雨倒是一直想着自己的身份,一个空有虚名的漂亮花瓶,娇气脆弱的小弱鸟。 乍一想,旭琛好像比自己聪明。 “不要受伤。” “这么简单?” “小姐,一个比赛而已,多的是想要巴结你的学生。” 花苞身旁的藤蔓里,暗藏着不明确的金色纹路。 “啊?” 梁泠雨则是一个大震惊的表情,最后发了个哦,加晚安,看来是去思考兽生了。 他最后发了个晚安,忙不迭把光脑关上。 指尖强行拨开青涩花苞的花蕊,忽然间,一阵痛带着电流窜过他的全身。 粗喘着气,他的全部藤蔓蠢蠢欲动。 成熟期,他早就来了,只是一直被抑制拖延到现在,一次比一次要严重。 最近这些年的记忆变得越发迷糊,可能是因为他在辐射带范围内呆太久了,久到连记忆都不是真的。 至于马上要举行的比赛,一个局,小姐肯定以为自己才是局中鸟。事实上,她只是欲盖弥彰的其中一环罢了。 旭琛的上半身裸露,健壮的身躯上多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而在他的左腹部,深入人鱼线的地方,纹了个不到十年的“007”。 看起来仓促至极。 而在他的眼眸呈现出全部的红色时,那个“007”被完全抹除。 精神力压制,爬满出现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纹身。 暗藏的感情,一笔一划深深刻进勾着金边的花瓣里。 浅淡的线条放满了难掩的情愫,织出密密麻麻的网,想要困住一片可怜的羽毛。 刻在骨子里的掠夺和暴戾是他的尖刺,命运捉弄着他,叫他全身潮热难耐。 他偷偷嗅着花苞上的果味,把玩着上面软趴趴的花瓣。 是残缺且变异的玫瑰,连正常的香味和面貌都没有。 他的汁液应该溅满地上,带着连腰斩断的无奈和宣泄。 “梁泠雨,雨·瑞恩。” 嘴里呢喃着的,是痛感和快感交织的魔咒。 他缓缓抬起眼皮,慢慢将玫瑰上的水珠抹开。 比赛,比什么赛,不过是一群政治家的演练。 小姐不该参与进来。 依靠在床背上,他嘬着一抹讽刺的笑,回那位邢大管家的消息, “知道了,我没你那么蠢。” 第43章 关心 “你知道最好,小姐愿意相信你,我可不信。” 邢管家对他一直不太客气,不过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是和气生财来的好。 “可现在,你身边没谁可用了。你那个弟弟可不真心。” “是又怎么样,我没死,他就能用。” 对方很是暴躁地发了表情包,快速回答他。 “你也说了有前提,好好喝点药,延年益寿。” 前提。 邢省要是死了,他那个大小姐得哭死,还是提醒点来得好。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你死了我也会活着。” “当然,你活得比我久才好。” 这样的话,小姐身边不会这么孤单。 他捏了捏瘦弱柔软的花瓣,打开邢省发他的各家资料。 这次比赛,如果不是为了小姐,他也不想参加进来。 “以退为进,我算是看透你了,不愧是狐媚子,勾得大笨小姑娘团团转。” “谢谢夸奖,你也不赖。” * “幺儿怎么突然想到给哥哥打电话了?” 对方听起来刚刚睡醒,声音有点哑哑的。 “哥哥,我抽到了黑区的f6队,有点紧张。” “紧张吗?” 梁泠雨看着自己记在备忘录上面的计划,继续软语说着, “是啊,我怕受伤嘛。” 她撒起娇来可一点也不含糊,本来声音就是甜死人的,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出心虚的滋味。 只不过池昇现在还不太清醒,没听出来。 “怕还参加,万一真不小心出了什事怎么办?” 他按着自己的眉心,恍惚之间,还有隐隐约约的水流声。 划拉一下。 “我这不是想要拿奖送给哥哥,但是,我看哥哥好像买了新的,现在又不需要了。” “买了什么新的?” “哥哥最近买了什么新的自己不清楚吗?真是的,我要生气了。” 努力装作生气的模样,她继续按着备忘录上面写的计划进行, “哥哥一点也不关心我。” “我不关心你?” “是,哥哥都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拉长语调,唉声叹气,用示弱的方式来告诉她的好哥哥, “我能力这么弱,而且这次学校比赛还改革了制度,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那要哥哥给你换队伍吗?” 她心里一喜。 “妹妹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这个?” 又不喜了。 她听见了水声,以及叮当清脆一声。 对方咬字很慢,十分平静,缓慢吐息着空气。 和计划上不一样了,她脑子里开始急速想着对策,干脆放飞自我。 “才不是,我只是想听听哥哥的声音。哥哥真笨。” 赶忙着挂了电话,梁泠雨只觉得自己的汗都要从额头上滴下来了。 而另一边。 巨大的泳池里,渐蓝色的人鱼呆呆愣愣地,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鳍。 面无表情,手指触碰到的耳鳍却染了粉。 嘴里还只答了个哦字,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身下的水流教会他如何利用暴虐进行捕杀,地势或高耸,他的心犹如少年时第一次从瀑布高处坠入寒潭一般,止不住疯狂乱跳。 他慢慢把手按在了胸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刚刚的他在想着要是被妹妹发现怎么办,她会不会害怕就此疏远他。 一条人鱼躲在泳池里面正烦躁地吐泡泡。 只有他困在他妹妹温柔甜腻的嗓音里走不出去,小笨蛋只知道吃干抹净不负责,每次找他一通利用之后,就拍拍屁股躲得远远的。 眸里的颜色多是秘银色的淡色如玉,眉目清冷之下,逐渐深邃成为宝蓝墨水般的浓郁魅惑。 他的妹妹还在想着他,就算只是偶然间一个不太重要的念头。 这样就足够了。 睫羽轻颤,那颗小痣渐渐点在了眼尾。鱼尾比之前相比更加抽长壮硕,呈现出成年人鱼的正常姿态。 他又重新恢复成为冷漠疏离,薄情寡义的掌权者。 面容清贵有礼,是神坛上睥睨众生的佛像,看的来者心生高不可攀,又不免被鼻尖围绕的微涩檀香给吸引,魂牵梦绕。 是神佛,也是海妖。 “宿主,池昇好感度40。” 梁泠雨从床上猛然坐起来,发丝凌乱,散在精致漂亮的锁骨上。 “升了?他没怀疑我刚刚骗他。” 她盯着备忘录里面的文字—— 先撒娇骗他参赛拿奖为他,指责pua是为他好。适当嘴甜又控诉,最主要的是哄他诱他换队伍,偷偷在比赛里面放水。 她想要的东西,和比赛真正的公平相比无关痛痒。 不过虽然被他拆穿了,但是所幸好感度加了。 梁泠雨把备忘录里面的字痛快删除,删得彻彻底底。 本就昳丽潋滟的眉眼笑成一片,诱惑撩人于无形之中。 微扬的眼尾透着淡绯色,很是没心眼地挑起了幼崽穿的小衣服。 系统虽说是一个负责的好系统,但他不能告诉他的宿主,除权限之外的东西。 只能叹了口气,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缓缓开口, “宿主有时间去星博上看看。” 系统又叹了口气,自闭去了。 希望他的蠢宿主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现在升的可那是基础分。等后头新手保护期结束了,好感度要升可就难了。 虽说这次比赛大改,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之前约好的狼牙项链做好了,就在刚刚,梁泠雨打开那个包装严实的快递。 上好的蚕丝线为内芯,外面裹着她偷偷收集来的小狼皮毛。 最下面的狼牙用着金色雕花装饰,小巧的牙齿摸起来手感偏凉。 她还叫灰哥多串几个琥珀色的珠子上去。 是品性极佳的花间石,上面会有淡淡的果香和奶味混合糅杂,有着安养息神的效果。 快递还有几个大包小包的时髦衣服,她一想到可爱小宝贝穿上这些,一定会是最为炫酷霸气的一匹狼。 “古德教授,我已经到门口了。” 她礼貌发了消息。 后面是一个大肚子的机器人,肚子里面装着那些时髦的衣服。几个小礼盒有,全是一些送狼崽的小玩意。 面上是温柔的微笑,谁会不喜欢漂亮又臭屁的乖宝宝呢。 “教授?” “谁?” 一个头发炸毛的年轻兽人开了门,琥珀色的眸子狭长且深邃。 衣服穿的睡衣,声音低沉带着隐约不显的怒气。 很快 ,门被拍上,带着一股风。 第44章 礼物 梁泠雨的后背被那个大肚子机器人撞了一下,在哎呦一声中,门重新打开。 面前的男兽人穿得那是人模狗样,上半身随意套了个休闲连帽卫衣,穿了条具有设计感的工装裤。 他起床来的怒气明显褪去,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鼻骨傲人挺直,唇翘有珠,朱红一点,似血似火。 “同学,你好。” 他的嗓音倒是和他穿着的样子不一样,带着低哑的磁,偏偏被她撞见了刚刚起床的模样,不免染上几分紧张。 琉璃般剔透的眸子此刻正低垂着眼帘盯着她,在她对视上他的目光时,故作矜持地快速偏开。 站在门口的少女眉眼带笑,睫毛长卷如蝶翼,眼尾轻垂,显得她是潋滟多情中的痴情种。 可她最是薄凉,转身之间,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撇得一刀两断。 “你好,请问古德教授在吗?” “不在,教授去机甲场了。” 他在偷偷瞧她,至今为止,面前的少女还没有认出他。 压住忍不住勾起的嘴角,他既高兴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又不免失落,怎么还没认出来。 “同学,要不进去坐坐先,教授马上回来了。” “好的,打扰了。” 古德教授不愧是机甲学院赫赫有名的教授,房子的装修就是不一样。 先是这空中房子悬浮的高度就是与众不同。 特别高。 要是她能好好飞,飞到这样的高度都要用点力。 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小屋好。 “来,喝点牛奶。” 他接过一旁机器人端来的牛奶杯子,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触及到自己指尖的是抹极其炽热的滚烫,不知道是牛奶的温度,还是他的。 “谢谢。” 梁泠雨很是有礼貌地接过,仔细端详他格外俊俏的面庞。 骨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对方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唇形饱满,紧紧抿着,欲盖弥彰的诱惑。 下巴滴落下一滴水,碎在他的衣领里。额头也有水,看来是匆忙洗了把脸,就收拾好来见她。 “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 “小狼,我跟你说啊——” 他刚要开口解释自己是谁,就被破门而入的古德教授给制止。 三人大眼瞪小眼。 面前被称作小狼的俊秀兽人,明显红了耳尖,偏开头, “教授,别这样喊我。” 古德教授笑呵呵的,把手里的包裹放下, “梁小姐也在啊,真巧。” “古德教授,我来找,” 梁泠雨迅速瞥了站着低头的兽人,嗓子里继续发话, “找小,小小狼。” 脑子飞速运转,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斟酌抖出来。 随后,扬起一个不怎么尴尬的笑。 古德教授紧咬着唇,似是憋着笑,重重拍拍男兽人的手臂,眼睛却是玩味地盯着她。 难道,她刚刚说错什么了? “教授,怎么了吗?” 梁泠雨丝毫没有考虑到教授口中的小狼,和她斟酌抖出的小小狼,是同一个。 反而安静坐着,手放在膝盖上面,乖巧懂事。 古德教授的性格古怪奇特,打分数什么的随心所欲。是要乖巧,这一学期的挂科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需要给教授留下一个好印象。 “没有,梁小姐来得不凑巧,小小狼刚刚回家去了。” “啊,这样。” 肉眼可见地丧下气来,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又深又黑,随后抬眸起身。 小机器人快速咕噜咕噜滚着小轮胎凑过来,它高度刚好到达少女及腰,大肚子显得它有些笨重。 “教授,这是送给小宝贝的礼物。” 帮教授拿包裹进去的那位兽人,一抖擞,差点砸到了手。 机器人伸出机械手臂,勤勤恳恳把肚子里面的大包小包运出来。 “好的,梁小姐有心了。” 古德教授看到这位梁小姐手里特意拿了一个盒子, “这个。” “哦,这个啊,这个是送它的项链。” “项链?” “是的。” 梁泠雨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黑丝绒布上,一枚狼牙正安安静静摆在里面。 存了私心,叫灰哥添了羽毛和火焰的元素,编织缠绕出一个牢笼。 丝丝扣扣,温澜潮生。 安神的香味耐心地抚慰躁动不安的心灵,血红一点镶嵌在狼牙顶端,是一枚变异的花间石,浓郁的精神力交融在内部。 识货的兽人能看出来,这得折腾好几千座花间石矿才能寻到一枚。 “梁小姐,这个过于贵重了。” 古德教授笑了笑,随后喊了句, “小狼。” “教授。” “去把之前的礼物拿出来,送给梁小姐。” 之前的礼物? 被称作小狼的兽人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扫过精美的项链。 长腿迈开,卫衣过于宽大,裸露出来染着薄绯的漂亮锁骨。 肩膀宽大,身高腿长。 梁泠雨没有多看他的后背,而是继续和教授搭话,微笑浮现在她白皙的脸上, “教授,这位是新来的助教吗,看着很年轻?” 刚刚她就在想,这位兽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直至自己看清楚他那双手,那双格外漂亮秀气的一双手。 宽大却没有粗犷之气,而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则是他手腕处的一道深深的疤痕。 疤痕的地方看起来,倒不像是自己弄的,而是外力强迫烙印割上去的。 “算不上,小狼是我远房亲戚。” “ng是珐琅的琅吗,还是说是郎君的郎?” 在星际里,很少会有兽人取名自己的种族当名字,就算是乳名,也极容易把家中小辈弄混。要是叫小狼的话,可能不太吉利,像是遗孤。 为了不冒犯刚刚那位,她还是虚心求教来得好。 “就是种族的那个狼。” “哦,抱歉。” 梁泠雨攥紧拳头,默不作声低着头。 她下意识觉得古德教授的眼底飘过一朵忧伤且漂浮着的薄云,虚无飘渺,无处埋根。 “诺,礼物。” 这位脸上多是羞涩的兽人,哦不对,有名字,叫小狼。 他的耳垂很白净,没有耳洞,所以很容易就红了个彻底。 看着年纪不大,好欺负得很。 “谢谢。” 拿过礼物,很轻。她很快转身,裙摆晕开一圈花漾,层层叠叠之中,只能隐约看清她穿着的小高跟。 “嗯。” 他喉结滚了滚,手指忍不住蜷缩,掌心黏腻的薄汗。 血液慢慢冲上白净的脸,他手里被塞进一个盒子。 里面。 他幼崽时的狼牙。 第45章 见面? 从古德教授那边出来,梁泠雨捏了捏手里的盒子,很软,和捏捏乐小团子差不多。 没有盒子的开口,不会真的和她猜的一样。 她捣鼓了好久的小团子,弄不出来,看着完全就像是个普通的捏捏乐。 于是,她干脆自暴自弃地捏。 下意识去猜,里面应该会有东西。 突然,忽的一下,从中间猛的弹出来,是一个通透荔枝果肉包裹的小玩意。 她慢慢拿手指剥开,一个迷你的小放大镜,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这是什么? 无聊地拿指尖戳戳,摇了摇,拿放大镜粗略看了一下放大版的世界。 “是小宝贝的玩具吗,好小呢。” 一想到小宝贝的爪子摁住小放大镜,完了之后从放大镜那头去看。 小崽子本就琥珀色的圆眸被猛然放大,迷迷糊糊之间,视线集中于他湿漉漉的鼻头。 “古德教授,这个是小宝贝送的吗,好可爱啊。” “问你呢,是不是小宝贝送的。” 古德教授没好气地看着快要熟透的年轻兽人,可是他现在精神力暴乱,自己不敢轻易靠近,只能继续说着, “你再这样,要闷死了。” “教授回她,是。” 清越低哑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露出那双眸子,恰好是剔透亮丽的琥珀色,和他精致锁骨上露出的花间石一个颜色。 因为长久低头埋在衣领里,他眼尾勾着秾艳的薄红,似是吸饱精气的妖精,妖冶至极却无知懵懂。 “好的,小狼。” 古德迅速回了消息,对着这位精神力时不时迅速爆炸,却又忽的停滞不前的小狼叹了口气, “等你清醒了,希望还能记着现在做的蠢事。” “不蠢,他会喜欢她的。” 蚊子般小声地反驳,他很快低垂下头,手掌小心翼翼包裹着那颗乳牙。 牙的上方是璀璨的火红色,艳丽夺目,里面偷偷蕴含着,世上唯一一只纯种凤凰,真挚祝福的精神力。 纯粹而澄澈,用精神力仔细去触摸,还能感知到里面的—— 不一样的金色火焰。 “你对她好点,别欺负她。” “你啊你,还真是嘴硬,后头有你吃的苦。” “是他嘴硬,不是我。” 小狼扭头就走,脖子清晰可见红了一大片, “等我们在一起,我和他就好了。” 古德对于他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希望他特殊时期过了之后,还能够别这么自暴自弃。 还真是有情水抵饱。 * 滴滴滴。 “小雨,我在白区,你记得小心点。” “好的,我知道了。” 回了胡九思的消息,她躺在床上。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蚕丝枕头,戴上vr眼镜,闭上了眼帘。 世界变成一片黑色。 耳边熟悉的登录音响起,目光所及是一片数据构成的房间。 “姐姐。” 梁泠雨转过身来,她后背是一个巨大的池子。 玻璃面隔着他们,空灵的声音是迷幻海洋的一点波澜,勾得她忍不住抬起头。 很快,是一阵哗啦的水声。 她还来不及看清来者的面容,自己脚下的地板就迅速往上升,池子迅速往下降。 居高临下之间,可以看到池子里的全部。 连着里面的海藻,小鱼小虾。 以及出水的,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那张脸很快就笑若桃花,脖颈微扬,秘银色混杂着不太明显蓝的眸子里,满眼都是她。 “姐姐。” 和刚刚听到的一样,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欣喜,少了几分疑惑。 银色头发沾着水,发尾黏在了他的脆弱的脖子上。 眉目精致,肤色冷白。 之前在后台见面的冷淡疏离通通消失不见,浅淡纤薄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少女的脚步似乎被诱惑着,慢慢走向湿漉漉的水边。 少年人鱼的耳鳍抖了抖,眼睛亮晶晶的,嗓音迷离而温柔, “姐姐,不要过来哦。” 梁泠雨这才发觉,自己的裙摆马上就要被水给沾湿,半只脚已经踏到了水里。 她即将走入不属于她种族生存的领地。 空气稀薄,无法呼吸。 只能被浪花抵死纠缠,最后掩埋于深不见底的水底。 “姐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梁泠雨手提着裙摆,露出白皙的脚踝,结果被坏心思的少年拿手捏捏。 水很冷很刺,她下意识想逃离。 猛然被攥住脚踝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微微蹙起黛眉, “你手太冰了,先放开。” 少年啊了一下,可怜兮兮地低下眼尾, “那姐姐把体感温度调低点。” 话是这么说,但手还是很快松开。 少女的皮很薄,脚踝上面很快就有了印,娇气得很。 梁泠雨退后一步,手把裙摆提着,不敢轻易放下,怕水沾湿裙摆, “你不上来吗?” “要上来的话,可能得让姐姐等一下。” 他支起脑袋,仰起头看着少女,神色悠闲自在,鱼尾在水中划拉了一下。 梁泠雨的目光被那条鱼尾给吸引,准确来说,是上面亮晶晶的鳞片。 但疑惑的是,自己好像看到了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锁链吗,还是他自己喜欢的装饰? 她的脑容量不太够,但是考虑到她的好哥哥是攻略对象之一。不清楚是为什么,宿卿和池昇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关心他。 要说他们两个谁更危险,好看的美人都很危险。 “好,宿卿,” 她喊了他的名字,迎上他格外耀眼的眼睛。 “怎么了,金主姐姐。” 她突然被他喊得回过了神,她是他的金主大大,要是有谁愿意给她花钱,她一定给对方伺候的服服帖帖。 当然,她现在用的钱明面上大部分源自她的哥哥。 也就是在水中的这位。 “没有,秋季上新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姐姐要给我买新衣服?” “嗯。” 她点点头,裙摆依旧举在手里。 “那我们一起见面去买。” “见面?” 第46章 水底 “嗯,对。” 他疯狂点头,银发湿润,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在晶莹潋滟的眼眸之下,没有眼尾那点泪痣,少了些诱惑,多了天真。 梁泠雨睫羽轻颤,心中在慌乱想着,要怎么办。 见面,见不了面的。 要是被哥哥知道“卿卿子衿”就是她,还骗他这么久,到时候他肯定要生气。 “不行,我接下来有些事,会很忙,得过段日子陪你去。” “姐姐已经拒绝我很多次了。” 水波荡漾反射在他冷白的肌肤上,精致锁骨泛着湿漉漉的水色光泽。 淡薄颜色的唇紧抿着,而漏下来的银发堪堪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宿主,宿卿好感度降到35了。” t120的声音打破这样的沉默,她听见耳边金属的咣当声更加明显。 “姐姐今天好像一直在走神。” 她猛然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那一抹浅到几乎看不见的蓝。 乍一看,是纯粹的秘银色,因为水波流转,斑斓的光彩在他眼里一一展现。 展现出一卷辉煌宏大的画卷,鲸之落,海之洋。 “为什么要后退呢?” 她的脚踝似乎被柔软的触手给抓住,海水咸涩浸湿鞋底。 后背明明别无一物,可她还是触摸到了一个水晶泥质感的透明壁垒。 上半身几乎全部陷入未知的禁锢里,四肢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开口, “宿卿,你上来。” “要我上来,做什么?” 他倒是有兴趣盯着她无能为力的举动,沾湿的睫毛根,嫣红的眼尾。 嘴里的呜咽,破碎的迷惑。 “姐姐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喋喋不休,执着于要一个回答。眼型狭长而薄凉,不染纤尘,面冠如玉,端的是风华绝代,流风回雪。 他与池昇真的截然不同。 池昇再不济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使用精神力,对她多是温柔体贴,绝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公然动手。 他叛逆期是还没过吗? “我天天给你花钱,我招你惹你了。再这样,我就把你换了。” 梁泠雨恶狠狠地威胁他,自以为高傲地扬起头颅,可白皙的脖子却染上粉红,透明的触手在无聊圈住紧锢。 红掉的眼圈,以及白皙的肌肤。 他轻笑一声,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哦, 那换掉。” 他所在的水池慢慢潮水上涌,蓝盈盈的耳鳍抖了抖,连同那双眸子在波动着神秘海域的色泽。 一寸一寸的短发慢慢抽长,笑脸盈盈之中,他的银发到达到了他的肩膀。 本就雌雄莫辨的脸,现在仔细看,轮廓多了成熟的味道。 “你觉得我会在乎?” 他目光浅浅,水流又继续吞没她晕开的裙摆。 往上往上。 流走于她的脚踝,小腿。 她的精神力横冲直撞,叫嚣着不服,可在一触到后背未知的壁垒时,又被囚于柔软的水晶壁垒里。 水的质感,软绵绵的,没有尖刺,压着她喘不上气来。 自己的精神力明显弱了几分,只是飘落下几片羽毛,更加小心地贴上去。 自主的叫嚣转变成了耐心的安抚,结果就是,水晶泥把自己狠狠往深水里砸去,用了劲儿。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扔向水底,漂浮在水面,转眼之间,她看清了后背未知软糯的颜色。 透明的胶质摇晃着触手,透着淡淡的粉。 呛了一大口水,她的目光模糊看不清,身上变得很重。 而那条人鱼只是这样默默看着她,没有动作。 脑海里的星博检测警报在疯狂响动,响得她脑袋晕乎乎的,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气力。 视线全部转移到了剔透的水里,她的长发向上扬起,胸腔里面无法与水底共鸣,只能被迫接受窒息的裁决。 和她之前见到的寒潭底面不一样,没有幽魂的哭喊尖叫,甚至没有可以伸手抓住的依靠“浮木”。 她孤零零一个,声音被封存于水底,在不属于她生存的领地。 后面,是粉色的未知软糯,它把自己努力支起来。 结果被一股水流冲开,她继续下坠,是漂浮着的可怜蜉蝣。 一个误闯此地的旅者,被水给眷恋惦记上。 她鼻尖闻见了不明显的铁锈味,双腿被粗壮鱼尾给死死卷着,磨着她的是厚实的铁链。 勉强抬起眼皮,嘴里被喂了一个近乎撕咬粗暴的吻。 她所闻见的铁锈味更加浓郁,而人鱼少年的眼底,则是猩红的宝蓝色,眼尾一点妖艳的泪痣。 宿卿疯狂吻上那曾经令他深深渴望的唇瓣,染血的手掌禁锢住她的后脑勺。 他忽的放松下全身力气,不再游动,只是禁止她的挣扎。 他们晃荡着往水底掉下去。 梁泠雨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掌心摸到他后背的疤痕。 他好冰,冰到和她的温度完全不同。 冷白的肤色,他脸部线条多是冷峻,狭长的双眼透着丝丝阴鸷。 唯独眼尾端出的一颗浅淡的痣,将他浑身上下的狠戾暴虐柔和了些。 他想和自己一起死吗? 目光瞥见他抬起的手,手掌心全部都是血。 刚刚的时候分明没有。 她死死咬了他唇瓣一口,咬出鲜艳的血弥漫在口腔里。 鱼尾一直圈住她,宝蓝色的眸子是海水的颜色。 他的银发已经长到了腰间,和她的长发迪斯纠缠在一起。 而他似乎被鲜血给刺激到,继续细细品尝,眼里闪过一抹兴奋。 眼睛在发烫发疼,舌头也被他的尖牙给刮伤流出血丝。 水色黏腻,她眼里的金色闪耀更加强盛。 神秘的花纹连同他眼底的宝蓝一起共振,她所见到他的竖瞳,里面所盛满溢出的,又温柔却残忍的动作。 她体力不支地闭上眼睛,手不再抱住他的腰身,而是缓缓松开。 那位抱着她亲吻的人鱼,只是垂着眼帘温柔看她的眼睛,宛如平日里她的好哥哥一般,温润如玉。 “宿主,现在可以进行池昇支线攻略,是否开启?” “宿主三秒不作答,系统自动默认开启。” “支线载入中,还有5秒载入。” 意识模糊,梁泠雨实在没有精神去回答系统。 她现在是被沾湿羽毛的凤凰,在水底,只能被迫下坠。 但她在隐约感知到耳垂被轻咬一口,呢喃声, “记住我。” “叮,支线载入完成,开启池昇线支线。” 第47章 退烧 外面,风猎猎作响。 梁泠雨动了动身体,发现她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旅店。 “宿主,请在此次支线中对攻略对象池昇告白,说出“我喜欢你”。 时限三天,请努力完成任务。” 门吱呀响起,推门而入的就是系统所言的,她的好哥哥,池昇。 也就是在她来这里之前,把她死命拖到水里自杀的宿卿。 一个十足的小疯子,越见血越兴奋。 残留在精神里的窒息痛感刺激她,身体下意识一僵硬,她呆愣对视上他那双浅色的眸子。 眼尾没有那点泪痣,看着多是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如玉。 可当他靠近自己的床边,安心的气息包裹自己,冰凉的手搭在额头, “嗯,退烧了。” 他嗓音清越,语调倒是平常,没有宿卿的爱撒娇和池昇的温柔。 眉宇里带着刻意的距离,很快就从少女薄红的眼皮移开。 她此时穿的是粗糙质感的衣服,皮肤太娇气了,红了一片,有点过敏。 “过两天就能回去了,最近的话不要出去。” “这里是?” “忘了?” 他身上多是烟酒混杂味,但隐藏在其中的,还有铁锈味。 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勾出优越的骨相,眉眼精致漂亮, “偷跑过来是为了谁,为了西泽尔吗?” “啊?我。” 她呼吸不上来,额头发丝黏着,瞧着柔弱且无用,空有那副漂亮的皮囊。 “那你可猜错了,他不在。” 池昇,不对,旧时代里面,他应该还有一个名字。 梁泠雨的记忆模糊,她试探性地缓缓开口, “埃弗里特。” “嗯?” 他眉心动了动,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平日里,她这位妹妹不是最喜欢黏糊糊喊他哥哥,一次次地提醒他,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 突然间的沉默让梁泠雨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过分白嫩。 “我来找埃弗里特。” 她声音还带着病气,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眸子有气无力望着他。 “别说胡话,真是烧糊涂了。” 话是这样说,他眼里还是一亮,随后很快就熄灭下来,恢复成为疏离却温柔的哥哥。 这个小骗子肯定是在骗他,她绝对是惹了麻烦,不然不会这样讨好他。 她唯一和自己亲近的理由,一直是这样。 也是,瑞恩家的掌上明珠跑到这种鬼地方,怎么看都是一场意外。 可外头偏偏乱得很,他忙着事不能脱身,回去的计划一再耽搁。 现在,她刚刚退烧,身体还虚弱,更不能回去。 叹了口气,埃弗里特,她的哥哥,给她递来一管营养剂。 “这两天,我回来照顾你。” 他指间微凉,触碰到她的手很快躲开, “不要惹出什么幺蛾子,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梁泠雨对于他这样的面容,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看就是不想和自己说话,嫌弃自己。结果,为了他们摇摇欲坠的家,继续忍耐她这个格外娇气的草包妹妹。 “埃弗里特,我有点晕晕的。” 梁泠雨,雨·瑞恩。 格外娇气的草包妹妹要开始演戏了。 埃弗里特很是无奈,缓了语气, “这招对我不管用。” 秘银色的眼眸里,多是客气。 他就是在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为什么,因为西泽尔,她曾经的未婚夫? “那哥哥?” 他眸里的光熄灭得更厉害了,现在看来,他比之前见到的旭琛眼里还要沉默。 “我不喜欢这样喊你,” 梁泠雨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下的乌青, “现在没在家里,我不能喊你埃弗里特吗?” “不能,我是你哥哥。” 他很少对她这样厉声,现在看他,把彼此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 他是她哥哥。 不是埃弗里特。 羞耻悸动的心脏,需要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来警告。 警告,她是他妹妹。而且,她还拥有明面上的未婚夫。 她年轻不懂事,边界感不强,但他不是。 肋骨处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哑着声继续, “好好休息。” 埃弗里特转身就要离开,结果她忙不迭拉住他的手。 “哥,你是受伤了吗?” 梁泠雨见他义正言辞,可鼻尖的血味萦绕在脑海里, “说要好好休息的,是哥哥才对。” 站在床边的兽人,眼睛里面满是红血丝,外穿的风衣多是干燥的烟草味。 神情疲惫,透着股颓废的懒散劲。 刚刚忙于适应身体的难受,她不免忽略了身上绵温的精神力。 凉悠悠的,带着海水的气息。 想必这位,埃弗里特一直陪在床边,照看自己。 “不用你担心。” 他很快把自己手给扯开,见她吃痛,又皱起眉头,随意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充盈着蓝紫色的液体, “要真的很难受,就把这个喝了。” “那哥哥你呢?” “用不着,你身体对辐射的排斥太厉害了。” 哥哥把她掌心摊开,小瓶子安静地摆在了她手上。 “再坚持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她握紧手心里冰凉的瓶子,瓶子的质感很好,摸起来很舒服,却怎么都热不起来。 “伊恩,你终于出来了。” 魁梧的兽人把手里东西偷偷递过去, “里面的,是你伴侣?瞧着年纪真小,真水灵。” “不是,是我妹妹。” 他艰难开口,全身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 “哦,情妹妹是。” 他没有反驳,只是任凭这些兽人猜测。 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误不误会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要是被家主,他尊敬的爷爷知道了,这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关于幺儿私自逃出来,来到海岸的辐射区的这件事,只能偷偷走漏风声。 是他的错,没能及时把她送回去。 按按眉心,他打开假牌光脑, “家主。” 在外面,他的身份,叫做伊恩。 是瑞恩家赫赫有名的一把暗底里的刀,主要负责解决平时上不得台面的杂东西。 至于西泽尔,他真羡慕他啊。 “埃弗里特,小雨怎么样了?” “我过两天就把小姐送回去。” 什么哥哥妹妹,都是玩笑。 瑞恩家只有一位小姐,至于其他的,不过就是幌子。 他的身份,远远不及西泽尔。 “嗯,辛苦了。小雨她真是,怎么跑出去了?” “家主,是我的错,没看好小姐。” 埃弗里特半跪下来,他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 脸上很快浮现出红印,更衬他唇红齿白,眉眼带艳。 “等回去之后,我会领罚,请家主不要怪小姐。” “哎,小雨是我亲孙女,我怎么会怪她呢,罚她不出门几天意思一下就好了。 平日里,小雨最喜欢你这张脸,可不要弄坏了。” 眉目慈祥的老兽人吩咐几句,就草草结束了今天的对话,看来是有什么焦头烂额的事情,要他亲自处理。 叮。 光脑一份神秘信息传来。 第48章 信任 “s先生,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发货’了。” “好的,谢谢。” 他动手回着,精神力胡乱游走于浴室里,是水一般的质地,在柔软瘫着漫水的瓷砖上。 额前的碎发已经被他撩了上去,白洁饱满的额头之下,是一双秘银色的眸子,锐利且深邃,与温柔忠心几字截然无关。 裸露出来的肌肤呈现出冷白,他的银发凌乱,湿漉漉黏在被热水敲打得艳靡的皮肤上。 贲张的肌肉滚落下缓缓流动的水滴,晕开深入到窄腰之下的人鱼线里,继续流淌。 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有了可以松懈偷欢的机会,在氤氲升起的雾里,他的睫毛轻颤,嘴唇紧抿。 肋骨处在发疼,连同着他心脏上 的伤疤在淌出一点蓝紫的血丝,与冲下的水流一起混合,成为一同被舍弃的废弃品。 错落的旧疤痕,是漂亮身躯掩藏着的秘密,尤其是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添一抹暧昧的气息。 于是,下唇紧咬,难掩的低喘被他的精神力与外界隔绝。 他的面颊呈现出诱人的浅粉色,连同眼尾也是,染着艳丽一抹红。唇色潋滟,呼之欲出地迫切呼喊出,一个名字。 弓起上半身,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呼吸急促,心脏处,那抹蓝紫色终于消失不见。 总算是洗得没烟酒味了。 埃弗里特的眼里染着雾气,他脆弱而鼓动的青筋与心跳,却又那么鲜活健康。 是特意从小培养出来的武器,伤口中就地翻涌的浪花,广阔无垠下沉默有力,破旧残损的鳞片遮住了他半张脸。 说什么平日里最喜欢他那张脸,要是被爱漂亮的小姑娘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会躲得远远的。 “哥哥,你在吗?” 门敲了起来,外面的声音跟只猫儿一样,怯怯的。 把门一把打开,埃弗里特扫过几位虎视眈眈的兽人,凶神恶煞,对着她弱小一只很是感兴趣。 少女的脸只露出一双漆黑又璀璨的眸子,眉眼精致漂亮,就算是不用看她下半张脸,也能大概猜到她掩饰之下的耀眼面容。 埃弗里特霸道地拉过她的手臂,圈她在怀,目光慢慢横扫过那些兽人的面孔。 神色冷峻,透着彻骨的寒,像永不解冻的海岸,人烟稀少。 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脑袋被摁在他胸前,裹杂着微涩的檀香。 很快,她周身的环境转变成为了干净安全的房间里面。 “还生着病,怎么来了?” 少女脸上的遮挡被取了下来,面上还泛着病气的薄红。 埃弗里特把她带到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坐着,看着她宽大的衣袍下,裸露出来白藕一般的手臂,快速撇开眼神。 梁泠雨早在自己的房间里,就问好现在的情况。 三天后,旅店会有一场袭击,埃弗里特和她死里逃生后,她将会与他告白。 现在。 “哥哥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啊?” 眼里需要更加柔弱可怜点才好,这样与她距离遥远的哥哥才能多看她一眼。 她美而自知,但是很明显,池昇比其他两位攻略对象更加难缠。 他猜忌心更重,平白无故对他好,他可不信,不打算捅你一刀就不错了,指望他喜欢,有点难度。 也更有挑战性。 “哥哥,你不会打算让我陪你这么久?家里肯定会担心我的。” 她现在不能轻易对他示好,只能继续秉持着娇纵高傲的草包形象。 等生死大事来临了,他会相信自己的。 她想的倒是简单,苍白的面色,脆弱的脖颈,过敏的肌肤。 这些无不一一表示出她无法在这里长久地生存。 和他们这些长年出门做任务的兽人不同,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可不能忍受辐射的攻击。 她就该生活在金山堆砌的城堡里,不要有任何逃出去的机会才好。 “当然不会,两天后,我送你回去。” “啊?” 两天,他就要把自己送回去,那自己还怎么完成任务。 “可是我。” 对于他冷漠刺来的目光,她赶紧弱了声音, “那哥哥和我一起回去。” “不行,我有事情要做。” 埃弗里特瞧见她格外苍白的嘴唇,皱起眉头,低哑的声音毫不客气, “我把你送回去,再回来。” 他怎么这么凶的啊。 狗系统不是说现在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好在哪里! “不要任性,还有,乖乖吃药。” “哦。” “没事的话,回去休息。” “可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梁泠雨微蹙起好看的眉,手指蜷缩, “哥哥不在,我怕爷爷罚我。” 小笨蛋倒是一直不知道罚是什么意思。 她所理解的,和他所承受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爷爷让你留在这的?” 埃弗里特倒是玩味地勾起了唇,她曾经见过这样的他,在沉入水底的那天。 “不是,是我自己,我害怕。” 她慌乱解释,对视上他警惕的冰冷眼光。 笑是笑的,远不及池昇那样的好脾气,又比宿卿更加藏得住。 她仔细去看他卷翘的睫毛,以及浅色的蓝。 就是在这样隐约不见的蓝色里,她被水吞没,被他挟持。 “哥哥,我害怕,外面的家伙好凶的。” 她已经在示弱了,柔软的手紧紧攥着他黑色的衣袍,手臂上泛着过敏的红。 密密麻麻的痛扎在身上,难受却能忍耐。 她不想这么娇气地承认,她不能待在这里。 “埃弗里特,别赶我走。” 她眼底浮出一阵水雾,眸子如雨后浸透的世界,干净纯粹,不染纤尘。 嗓子哑着,没好好喝水。额头有着冷汗,眼圈红红的,看着可怜极了。 他到底没有这么心狠,做不到对她的示弱无动于衷。 他们是本该错位的关系,可是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眸子里忽的亮起一点深蓝,转瞬即逝。 “好。” 他的掌心多是粗糙的质感,冰冷如玉,温柔包裹住她格外烫的手背,惊得她想躲。 过于冰了。 可舒心的檀香又在无意识告知她,面前的这位兽人,他可以信任。 第49章 睡醒 “困了?” 面前的少女打了个哈欠,眼里闪着泪花。 “嗯嗯。” 她的手还是被他的掌心给包裹,指尖泛出薄汗,秀发调皮地掉在前面几缕,随着她往前的上半身挪了挪, “哥,我想睡哥房间。” 她脸靠近自己,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可以看到少女精致骨感的锁骨,白皙肌肤与乌发的强烈对比。 埃弗里特的喉结滚了滚,他肋骨上的伤在泛着针扎一般的疼痛。 明明知道这样并不对,可是黑夜里的花火,需要耗尽所有的气力,才能够拥有仅仅一次最耀眼的绽放。 他睫毛颤了颤,挣扎撕裂的心脏里,存了一半的甜腻与苦涩。 身上的檀香不浓烈,但与少女身上浓郁纯粹的精神力相比,是警告与压制。 没有哪个暗底里的家伙会拒绝这样可口的补品。 “哥?” 她猛然抽手握住他的四指,他大拇指摸到了她的无名指骨。 手背很瘦,多是黛色浅浅的血管。 他回过神来。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她要与他五指相扣。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真是忙糊涂了。 “嗯,我守着你。” 他很慢地从她手里抽出来,指尖还残留着少女的温暖。 是穿心肠的毒药。 绝对,不能碰。 梁泠雨恋恋不舍地盯着他手,不为别的,她哥哥的手太好摸了。 骨节分明,修长冷白,指尖却泛着浅粉。 就和那团粉色的未知精神力一样。 不不不。 不好摸了。 他可是会把自己摁水里的疯子,不能忘了他原来是什么样的。 但那个近乎粗暴惩罚的吻,带着咸涩海水,以及闪闪发光的珍珠。 被子里面是好闻的香味,安心且舒适。 床垫软绵绵的,她实在是累了,很快就闭上了眼皮。 “下去。” 不容置疑的命令传来。 小触手可怜兮兮被他砸了下,其余的小触手则是继续偷摸着从被子里面慢慢挪到少女的身旁。 有一些的尖端,甚至泛出黏腻的水光。 “我不想说第二遍。” 小触手们三三两两打结成一团,瑟瑟发抖地退了回来。 有个胆大包天的,则是偷勾住她 的指尖,小心翼翼亲了一口,连忙装作和其他触手抱团取暖,装模作样起来了。 还真以为自己看不见。 埃弗里特拿精神力的海洋养护她,指尖挑开被子的一角,定眼去看少女湿漉的指尖。 叹了一口气,勾住她的指尖。 他的指骨在吸收着肮脏的液体,那些触手算是他潜意识的一部分。 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一部分,是外来的实验结果,所衍生成为的第二精神体。 至于他原先的那个,丑陋的鱼鳞,刺手的利爪。怎么看都远不及这样的触手,会惹得人喜欢。 他盯着她苍白的唇瓣,隐约之间,他也想和不懂事的小触手一样,偷来一个吻。 殊不知,已经掺了粉。 在一众透明胶质的触手中,显得格外明显。 喜欢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埃弗里特自嘲笑笑,狠心抽开,却被她的掌心死死攥住。 要不是她呼吸平稳,他都快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三天后,他订的货就要到了,在此之前,他需要把脆弱的少女好好送回去。 把瑞恩家的珍宝安然无恙还回去,珠宝以后会属于西泽尔,也可能被家主临时变卦,属于君王。 但绝对,不能属于他。 “乖。” 精神力继续哄她入睡,他拂开她的手,喜欢在瑞恩家,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权力,比这个更为重要。 他眼里晦暗不明,嘴角上扬,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家主,希望会喜欢他送的礼物。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系统,他是不是性冷谈?” 梁泠雨百无聊赖在床上发呆,盯着空掉的房间,冷清得很。 说好的陪她,他人呢? “宿主不如想想自己,把戏太拙劣了。” “我看旭琛不是挺受用的吗?” 梁泠雨反驳它,很是不满它的说法。 “旭琛是旭琛,池昇是池昇,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 系统警铃大作。 “都一肚子坏水。” 松了一口气,最近t120不在,它替班,可不能出错了。 它这个业务还不熟,抹抹不存在的冷汗,继续说着, “宿主,等明天就好了,美救英雄,埃弗里特一定会心动的。” “但愿,明天能不能见到他,还是个问题呢?” 她刚在想他,他就推门而入了。 今天穿得还是沉闷的黑袍,倒是换了个款式。 他手里端着一个纸袋,里面则是精美漂亮的裙子。 海岸的辐射对精神力压制明显,所以海岸的是非事也不免比贫民窟要少。 “来,换这个布料试试。” 海岸警戒,物资的运输在这里极其严格。 “哦。” 呆愣着摸上柔软的布料,她盯着他的装扮,以及血味, “哥哥出去买这个了?” “嗯,照例巡逻。” 埃弗里特一直知道他妹妹娇气,对血的敏感程度,比鼻子灵敏度最高的兽人一族还要厉害。 不动声色自己的外袍脱下来,他随意甩到了沙发上。 门口扣扣响。 “伊恩,海岸出事了。” 高大的兽人急匆匆说着,然后他目光转到了里面,格外漂亮精致的小姑娘身上。 她手里还攥着名贵的布料,那个布料他认得,是伊恩特意绕远路,去其他海岸约来的,路上还遇到了闹事的别家,见了血。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 冷冷的声音响起。 身影遮住了自己看向里面的目光,冷漠的眼神如有实质,似乎要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撕碎。 “抱歉。” 他退后一步,隐隐约约,他觉得里面那一位十分熟悉。 漂亮出尘,一看就是养护得极为金贵的金丝雀。 怪不得伊恩这样护着。 关上门,埃弗里特转身看她,柔和了语气, “幺儿,哥哥出去一趟,这是今天的营养剂。” 手里被塞进几支冰冷的营养剂,她撞进他不安烦躁的眼里, “不要乱跑,晚上厄洛斯会来接你。” 他拿手揉揉她泛红的眼尾,有点糙,她忍不住快速眨了下眼睛,歪头冲他甜腻地笑, “会的,但我要等哥哥回来才走。” “好,哥哥答应你。” 他不舍地松开手,眼底里浮现出她的身影,秘银色的眸是一汪清澈如镜面的湖,银装素裹之间,动了春色。 自此,万物复苏,月落参横。 羽毛缠绕水中。 第50章 旅店 “你,瑞恩家的走狗。” 话还来不及说完,他的脸就被皮鞋狠狠碾着,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身下一滩鲜艳的血湖,四肢被透明触手给禁锢,他惨烈地喊着,破损的衣服下,一寸一寸的皮肤皲裂,似是被吸干了水分。 “伊恩大人。” 披着黑袍的兽人,手里套着黑色皮手套,指尖染了血。 随意接过白色丝绸手帕,他仔细将手指上的血一一擦干净,丝毫没有被地上兽人的哭喊求饶给影响。 梳起的背头造型露出了他白洁的额头,他紧抿下唇,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扔在地上那个兽人的脸上。 触手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开始疯狂扎破血梅点点的手帕,无孔不入地入侵地上的活体。 那个兽人的哭喊被堵住,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大人,都解决了。” 在海岸翻起的浪花中,尸横遍野,血色浸透宝蓝色的海水。 “好。” 他脚下的鞋底染了红色,锃亮的皮鞋快速迈开。 对于这里血腥暴力的场景他已经习以为常,从第一次出任务会吐到脱水,现在,他毫不怜惜。 眼里满是烦躁,鼻梁高挺,薄唇很浅,乍一看,脸部轮廓的线条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攻击性。 另一边。 “系统,我真的要逃出来?” 梁泠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蛋故意抹了灰扮丑,至于那件哥哥送她的精致衣服,被她藏在旅馆的衣柜里。 喝了哥哥送的蓝紫色液体的药,手臂上的过敏好了点。 身上偷偷喷了气味掩盖剂,保证自己不被轻易发现。 海岸多是出海的船只,这里精神力压制太厉害了,所以,多是非法分子和黑色交易的场所。 这里的海岸不属于瑞恩家的产地,爷爷一直想要来这里扩张。 “宿主,不是逃走,只是不让你被接走。” 但系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是为了保证宿主的生命安全。 神仙打架,遭殃的可是小鱼小虾。 “ok” 她比了一个手势,从里面绕出来。 瑞恩家的每位精神力都很强,至于她,s的安抚类。 只是碍于心脏病的缘故,最好不要动粗,和气生财。 等到她小心翼翼逃到楼下街边的时候,她目光被一众高大威武兽人队伍给吸引。 好重的铁锈味,她不免皱起眉头,低垂下眼帘,装作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透过小小的缝隙偷偷观察他们。 他们好像去了自己住的旅店。 由于哥哥出去的原因,旅店里面空了很多,至于那些雇佣兵,还在。 总不能是来找自己的? 不一会儿,梁泠雨感知到旅店燃起了大火,火光大盛,毫不迟疑地加快脚步从这里离开。 “妈妈。” 哪里来的小孩,梁泠雨扭头去看,眼睛瞪大。 绿色的藤蔓从旅店的窗户边,疯狂蔓延出来。 一个小孩在藤蔓上,脖子上是一个小项圈,一道杠。 至于,孩子喊的妈妈,她都头发已经变成了长长的柳叶状,一条又一条蔓延到窗外,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 “贵族不得好死。” 她吐了一大口血,脚步踉跄,只能勉力靠着窗支撑。 再后面,窗户的玻璃上溅出一道长长的血液。 “妈妈!” 植物兽人的头颅滚落,四肢蜕化成为发着焦黑的柳树,叶子几乎掉落一地。 可悬在空中的枝干纹丝未动,死死护住那个下半身是枝条的小孩。 小孩身体抖个不停,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她有听见很轻的一声枪响,小孩额头处多了一个黑洞。 纷纷扬扬的柳叶飘满窗户,从空中轻飘飘地,就这么落下了。 被火一烧,成为灰烬,就什么都没了。 睫毛颤抖,梁泠雨的手紧紧攥着成拳头,指节骨发白。 眼睛则是死死盯着那个肮脏的窗户,她舔了一口嘴唇,金色没闪,花纹则是转个不停。 要厮杀,要施暴。 联邦条例第11条,全体兽人一切平等。 联邦条例第24条,不得虐杀幼崽。 联邦条例第37条,检察部职员见义勇为、先战后奏不犯法。 砰! 正准备开枪的兽人猛的倒下,发出重重的一声。 枪脱手,房间里忽的扬起一阵狂风。 呼啸着,又有几个身影倒下。 所有窗户大开大合,发出哗哗的声音。 滋滋。 窗户紧闭,灯光全灭。 黑暗中,没有了光影变化,空气里安静的很,只能隐约听见,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啊,谁打我。” “老四,是不是你!” “老五,我忍你很久了。” “d,哪个贱蹄子。” 他们骂着,手下的动作不停挥舞。 房间里,多了个身影,正冷眼看着他们乱斗。 空气里偷偷发酵着,催眠引诱着,他们互相残杀。 一声枪响打在天花板上,他们一群众已经死了不少。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厚重一层,粘稠得拖住了他们的脚步。 “都给我停下。” 为首的兽人厉声训斥,自顾自开始鼓起了掌, “精彩精彩,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的手笔,不出来和我们见面吗?” 梁泠雨动动手指,嘴被手给捂住,鼻尖是手套的皮质味,她抬了抬眼皮,结果被领带蒙上了眼睛。 手腕也是,被手铐给拷住,发出金属的叮当声。 眼睛被遮住,黑暗放大了自己的听觉。 后背的身体很冷,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脆弱的脖颈上,痒得她想要逃离。 “阁下,不出来吗?” 又一声枪响落下,有磅礴的精神力冲空气的四面八方袭来。 梁泠雨不管系统刚刚的喊叫,自顾自来到了这里。 黑袍完全遮住了她曼妙的身躯,脸颊上因为动用过多精神力泛出薄红。 饱满的唇安静闭着,有冰冷的指尖掠过她的发丝,别在耳后。 四肢被什么东西拉扯住,困住她的兽人目光灼灼,尤其是他的心脏声,剧烈且有力。 他双手松开了自己,四肢却还动不了。 隔着粗糙的布料,他抚摸上自己的眼睛。 她的睫毛眨个不停,摸着居然是软的。 “阁下,是要我亲自请你出来吗?” 梁泠雨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兽人,之前用不着动手,至于现在,她幻化出羽毛,熟练地撬开手上的镣铐。 “当然不用。” 冷冷的声音缓缓开口,咬字清脆又清越。 她一把扯过领带,另外只手扯着面前兽人的衣服往地上拽,腿毫不客气地往对方对小腿肚子上踹。 眼眶里盛满了金色光芒,成功夺得机会,快速接过串在羽毛尖的镣铐。 结果手被打偏,镣铐方位只能触及到一边的手腕。 咔嚓一下,她弯腰抬眸,羽毛已经完成将他双手连接住的样式。 单手上挂着镣铐,随后拉扯开一串密密麻麻羽毛所制成的丝线,丝线猛然收合,她见机赶忙把他另外只手给扣住。 身后的翅膀用力把他身体扣下来,他半跪在地,脸上有个防窥面具。 领带掉落在地,她弯腰捡起,笑脸盈盈,拿领带折起,拍了一下对方的脸,呼出的气息在他那双银色眼眸里, “阁下说笑了,我不过是来替家主给您请个安。” 语调上扬,带着一股慵懒散漫,鼻尖是一阵好闻的馨香。 “只不过,您太认真了。” 她直起身子,把领带砸在他紧扣的衣领,脚很随意地踢了一下,他高高胀起的部分。 第51章 伊恩 “哦,是吗?” “是呀。” 轻笑一声,她巧目倩兮,眉眼弯弯。 再怎么看,都是一个乖巧漂亮的少女。 跪着的兽人高高扬起白皙的脖颈,嘴边则是浮现出一抹笑。 梁泠雨则是侧过了身,摇晃着的裙摆旁,他的脑袋忙不迭低垂蹭着。 从她那个角度去看,只能瞥见他银色的发丝和宽大的脊背。 现在的他,倒多多少少有那个小疯子的模样。 埃弗里特,她的好哥哥,实在是奇怪。 软糯的触手霸道圈住她的脚踝,坏心思挑着她的裙摆玩。 另外一旁的兽人也懒得装。在黑土星,没有什么比拳头硬更好说话的了。 可他还没有迈出一步,就被什么绊住倒下,嘴里被塞入什么东西,呜咽着死不瞑目。 全身的水分全部被吸收殆尽,只剩下了一副干瘪的皮囊。 埃弗里特扬起笑容,勾人心魄的漂亮脸庞,似笑非笑。 秘银色盛放得更为纯粹,他骨感的喉结剧烈滚动,脖子处全部染上了诱人的粉色,薄唇轻言, “当然,姐姐说的对。” 熟悉的称谓让自己不免联想到那位宿卿,一个爱吻带血的人鱼少年。 他慢慢直起身,身子也渐渐烫起来,触手粉色粘稠,把飘在空气中看戏的羽毛给沾得湿漉漉的。 镣铐干脆断开,就着半跪的姿势,他慢慢抱住她的腰身。 而后面,是一个接一个水球的爆炸。 那些兽人的身体,迅速鼓成一个水球,皮肤薄脆到可以见到里面的血管。 于是,一朵朵血花开在了房间里。 “姐姐,喜欢吗?” 她只觉得后背发凉,要是面前这个还是她哥哥的话,她最多被他教训骂几句。 可是,他。 房间里面,除去他们之外,别无活物。 “姐姐不记得我了吗?” 他把面具扯下来,撩起的头发散了几缕下来, “我是伊恩啊,姐姐。” 他撒着娇,眼睛亮晶晶的,还埋在她衣服里,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姐姐又忘记我了,讨厌的埃弗里特。” 她安抚性地摸着他的头发,毛茸茸的,很舒服, “为什么说我又忘记你了。” “因为埃弗里特,他嫉妒姐姐更喜欢我。” 说着,他忧伤地叹了口气。 “那你们什么关系?” “姐姐其实更喜欢埃弗里特?” 他扬起了头,秘银色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己,头发呆呆愣愣的,还挺正常的。 “那也没关系,我和他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比他拥有更多记忆。” “这样子吗,那很厉害,拥有很多记忆。” “姐姐,我是伊恩。” 他再次重复这个名字,神色认真,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一抹悲伤。 “伊恩?” “是,帝国人鱼伊恩。” 梁泠雨猛然想到了,帝国灾难级的诅咒——罪恶人鱼伊恩,由她爷爷,帝国的瑞恩家主,亲自围剿斩杀,现在已经在帝国除名。 她抓得他头发有点紧,心砰砰直跳。 不怪她,3s啊,第一次见,有点激动。 “伊恩?” “对,是我,姐姐。” 他揽过她的手,嘴唇轻柔地碰了碰她的指尖,面上很是温柔的笑。 这个少年,好像又和她哥哥有点像了。 他倒是很喜欢她的手,又亲了好几口,眼神很亮,语句里含着笑意, “姐姐,我刚刚是不是做过火了?” “还好。” 他站直了身体,在她的发丝上偷偷吻了口, “可是姐姐,你在抖呢。” 他不说还好,说了,梁泠雨直接赖在他怀里不动弹装死,把力气全靠他身上。 星博上的少年正常时候是个小甜豆,不犯病的话,和他倒是能更放松自在。 但前提是,他不发疯。 现在看看,还正常。 梁泠雨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扬起的火早就被他的触手给压没了。 发焦的气味浓烈,她剧烈地咳嗽几声,咳得她眼眶发红。 伊恩倒是兴奋着,把她一整个公主抱,面上是灿烂的一抹笑。 “伊恩!” 身体忽然失去控制力,她被迫只能依靠他,揽住他早已粉色的脖子。 察觉到她屁股被拍了一下,脸颊慢慢变红,睫羽微缠,耳尖滚烫,双手紧紧环住。 对视上他不怀好意的笑,干脆把头埋在他的脖颈,整个身体安静缩在他有力的怀抱中。 真的是,这个伊恩,好不正经,怎么和哥哥差这么多。 后台里,系统疯狂操作按键。 “啊啊啊,t120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干不动了,t100你还笑! “t250,这个是大哥对你的挑战。” “挑战?什么挑战好感度直接跳100的,啊啊啊,你就只知道说风凉话。” “不好意思,我已经带过新手期,准备休假了。加油!” t100拍了拍t250,看着屏幕正中央的少年,笑了笑。 而在他走出这里之后,他按下自己控制室的按钮, “请宿主保持人设,拐卖奴隶代号007。” 第52章 过敏? “伊恩。” “姐姐,我在的。” 他轻快地应着,指尖利落地解开两个扣子,一头银发如缓缓流水般披散在肩头。 因为俯下身的动作,头发落在了她面前,咫尺之间,他们鼻尖相触,气息交融。 梁泠雨的身下是松软的床垫,脸上的遮挡被他随手一扯。衣袍散落,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慌乱退后,脚踝却被染着粉色的小触手抓着。这个床上,满满都是他充满侵略的气息。 浓密卷翘长睫之下,她的心慌张失措,手指攥皱床单。 咔嚓。 梁泠雨瞪大眼,睫毛为此努力一颤,却只见到对方微扬的眼尾染着绯红,一把激光枪从她后面床板暗仓里取出。 “姐姐,别害怕,我不会做什么。” 他很是无辜地歪头一笑,凑近她微张的嘴唇。 目光往下移,眼神潋滟缱绻,蛊惑迷乱,随着那薄唇勾起,他低哑的声音缓慢落下, “不过,姐姐身上的过敏好严重呢。” 他身体往后一挪,冰冷的腿离开床垫,站直了身体,把不小心弄出褶皱的外套脱下。 梁泠雨这才看清刚刚硌住她的,宽肩窄腰之下,禁欲的黑色背带束缚。 可偏偏面前这位,衣领大口,碎发凌乱,眼圈泛红,漫不经心里动作一本正经,显得随意却不冒犯, “姐姐?喜欢这样。” 下意识点点头,又疯狂摇摇头。 他指节修长,把扣子扣到最上面。神色更加冷了些,居高临下盯着她。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种。 眼睛十分诚实地偷瞄他鼓胀的胸肌,以及紧紧连接的带子。 “姐姐。” 他被她看得浑身发热,喉结突出,时不时明显滚几下,额前的碎发半遮半掩住他炽热的眼神。 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太阳穴,挡住她好奇又心痒难耐的目光。 外面的光亮为他的脸打上一层朦胧梦幻的滤镜,光线浅浅延伸过来,落在他秘银色的眸子里,让梁泠雨一时间忽略了,他曾经的身份。 像海岸边上的风和雾,捉不着,看不透。 但心甘情愿地沉沦。 他是若隐若现,迷离氤氲的的远方。 要隐约归港的船只,却遮挡住身影藏在远处。 开着的领子里面,藏有银色的细链,在不怎么明显亮的房间里,闪一下灰一下。 “伊恩。” 她的喉咙有些艰难地发声,见他偏开目光,肤色冷白,脖子处连同耳根一起,浮出浅淡的粉色。 小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把她的四肢紧紧握住,粉嘟嘟的,还开心地晃晃她的手。 “这些触手,有点太乱来了。” 粘稠的水光沾湿她的指尖,一条亲一口,快速甩开,换下一条接着亲。 指尖还好,但是触手慢慢往衣袍里面继续伸入,粉色越发浓郁,像极了夕阳烧起的霞光。 他的手放下,垂到了身侧,往前迈一步,皮鞋踢踏一声。 她被笨拙地啄了一口,像是对待幼崽一样的青涩亲法,可他身上染上的炽热滚烫,又硌得她难受。 脖子被死命扯着,她迷糊间把他衬衫上的背带给扯开。 她被他这种亲法弄得心痒,可他似乎只会嘴唇贴着嘴唇,连下一步也不清楚。 眼尾泛起薄红,眉眼昳丽动人。 她实在难受,就开始回忆之前亲吻的做法,尝试性地伸出了舌头。 水色黏腻,她的脸颊浮现出霞云,过敏的手臂布着零星几点红梅,恰似吻得极深的情欲。 温柔舔舐他的嘴唇,舌尖不确定地撬开对方的口腔,眸子又黑又深,氤氲着湿漉的水气。 伊恩的身子倾覆下来,一点一点,跟着她的节奏慢慢来。 唇色浅浅,却染上潋滟的水泽,多了朱红一抹艳色。 极其霸道把他松开,退出硌到牙齿吃痛的湿润地方,她被追着咬了一口嘴角。 细链从领口垂下来,亮闪闪砸到她的锁骨上。 很轻的一下。 却是蓝色渐渐浓郁在他眸中,睫毛卷翘,落下一片阴影于鼻尖。 额头洇出薄汗,濡湿他额角几缕发丝,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心脏要停了,先不亲。” 他倒是偏开脸,身体僵硬,呼吸艰涩粗重,白皙的脸上是难掩的春色。 慌乱掩下眼里的蓝色,他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最后忍不住重新吻了吻少女的额头,手捏捏她的耳垂, “就这样,最后一个。” 抽身而出,他沾染炽热的部分在快速退却,重新停留在永远冰凉的温度。与空气温度相一致,留不住指尖的滚烫。 “嗯。” 她干脆躺平在床上,实在是没力气了。精神力被诱惑疯狂逃出来,这些触手对她的羽毛上下揉搓。 本来红色的羽毛被裹得多了一层透明粉色的外衣,还无力挣扎,被催眠得晕乎乎的。 “姐姐早点休息,把衣服换掉。” 他落下这句,就有点落荒而逃的滋味离开了。 期间,还踩到了自己的脚。 恶意挑逗,却格外纯情。 “宿主,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哦。” 梁泠雨闭上眼皮,身上的触手早在他离开的时候潮水般退却,但残留在白皙肌肤上的勒痕却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埃弗里特,你有病?” 精神力海。 “我看你才是,这么乱来。” 狠狠砸了他一拳,胸口上下起伏, “你有气撒我这,我看你是嫉妒,有本事去把她抢过来。” 少年把他摁住肩膀,往水里面推去, “废物一个,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谱。有本事你就承认那些错误,有什么大不了的?” “天真,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我最烦说我老。” “你不老吗?” 埃弗里特身上哪里还有冷静自持的清冷模样,他恶狠狠从嘴里吐出一口血, “老牛吃嫩草,我可比你年轻多了。” “我老,我不是你?!” 暴躁如雷,海洋地震翻涌,他的精神海久久不能平息。 床上,他眼皮微动,冷着脸把脚边的粉红触手踢开。 第53章 跳动 埃弗里特对于伊恩的胡乱做法感到头疼,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高高壁垒,被伊恩现在这么一搅和,他的好妹妹一定对他不够信任。 或者说,他所想维护的平静,有槽糕预感似的,马上就要破碎,溢出里面腐烂发臭的浑水。 这浑水不该弄湿高高在上凤凰的羽毛,也不该让瑞恩家的珠宝蒙尘。 打开光脑, “明天‘货’会安全送达。” “好。” 灰蒙蒙的s是他的称谓,打开门锁, “伊恩大人。” “小声点,别吵到她。” 走廊有兽人在收拾残局,他精神力疲惫,纯粹是心累。 要在老家主的眼皮底子下挑事,并不容易。 昨天旅店被袭非他本意,厄洛斯那边也被绊住了手脚,久久不来消息。 要把那只娇气的小凤凰送回去,倒成了难事。 “幺儿,醒了吗?” “伊恩。” 她开了门,透出一小条缝,身上随意披了件宽大的外袍,裙摆是他寻的那件名贵服装。 蓝色晕开像是浪花朵朵,她肤色白皙,更衬得她唇红齿白,像是柔软的花苞正在含苞待放。 甜腻的嗓音是诱人的醇酒,她睫羽微颤, “你进来一下。” 关上了门,隔绝外面的糟糕事,他见到面前的少女慢吞吞转过身,黑袍掀开, “哥,这个是不是卡住了?” 他的喉结剧烈滚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后背的绑带马甲上。 蓝白渐变的绑带纠缠住了少女的乌发,看起来乱糟糟的,毫无章法。 他订的那家是专门手工做礼服的,海岸禁严,料子好的只有这一家。 “嗯,哥哥帮你。” 指尖触及到柔软的绑带上,他动作很慢,怕弄疼她的头发。 梁泠雨等着他动作,余光在观察他,现在的是埃弗里特,并不是那位伊恩。 这样拙劣的故意戏码,他会看穿吗? 她不免挺直了脑袋,泪花一下子激了起来。 疼疼疼。 她又低垂下头,连呼吸都变慢很多。 冰冷的指尖从后背游走到了肩胛骨,冷不丁触达到她敏感的后颈肉, “哥。” “好了。” 他很快退开,单看温和的态度和轻柔的语气看,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哥哥, “今天要开例会,哥哥要先出去。” 他手指很灵活,尤其是对刀的把握分毫拿捏得得天独厚,一刀又一刀,割肉薄如蝉壳。 从后面拢着少女海藻般的长发,把桌上的梳子拿来,轻柔地把头发梳好。 他梳得很仔细,眼尾低垂着,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是无奈,是生气。 还是说,和伊恩一样。 “幺儿要一起去吗?” 冰冷的呼吸靠近自己的耳后,梁泠雨看不清他的举动,只是敛眸微点头。总是低垂眼帘沉默的话,更像个漂亮精致的瓷娃娃了。 “好。” 他退开一步,而她趁此机会转身去看他。 他的脸庞半隐匿在清晨的光彩里,失去了昨天见到的绯色情欲,是怎么都吻不热的唇。 清浅的光芒把他整个人笼住,像颗不怎么照亮的琥珀。 梁泠雨的耳边安安静静,以至于她幻视不见她的哥哥,虚无缥缈,却偏偏槛花笼鹤,困于此地。 “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可以去海岸旁边的街道逛逛,那边上新了一批小玩意,怎么样?” “好的,可以。” 他现在倒是和长大后的池昇一样,总爱捣鼓淘这些小玩意给她,没什么棱角,像温和的水般,过于包容和平静。 她不免多看他一会儿,但是他好像又不笑了。 “那哥哥记得给我买实用的。” “哪种的?” “打架厉害的那种。” 她现在最怕自己实力不够,受外物限制。 “嗯,我记着了。” 他确实会记得,毕竟他过目不忘,人鱼一族这些年最强的天赋都加在了他身上。 可他生不逢时,蓝至深黑的鱼尾和鳞片是诅咒,是灾厄。 他需要离开这里,但又觉得待会儿还要陪他的妹妹去逛街,想要发笑。 瑞恩家的小姐,过于天真了。 “哥,你领子歪了。” 天真的小姐似乎不懂人鱼的陷阱,只是触摸上他看似温和的脖颈。 自以为握住了他的领带,就掌握了圈住他的镣铐。 埃弗里特的手虚环住她,只是任由檀香无孔不入包裹她,口腔里的尖牙在发痒,同类相斥的s级,要喝吮鲜血,扩张精神力。 只有这个感知力弱小的凤凰,才会轻易相信一个同为猎手的同类。 “幺儿平时也会这样对西泽尔吗?” 尖牙过于锋利,舌尖被舔破,口腔里多是苦涩的铁锈味。 蓝色在眼里悄然酝酿发浓,右眼尾处的疼痛刻骨铭心,似乎立刻要从灵魂深处,破皮肉而出,是他隐隐发烫的心脏,也是割破心脏处流淌的蓝紫色血液。 喉咙发紧,不问最好,问了才是最忐忑不安的。 “哥哥是希望我多喜欢你点?” 梁泠雨把手搭在他肩上,环住他的脖子。上半身抬起贴近他的胸膛,她听见他疯狂跳动的心脏,随后轻笑一声, “埃弗里特,要不你真从了我?” 她眯起眼睛,肩胛骨顶出性感的弧度,呼吸慢慢吞吐出,嫣红的嘴唇凑近他的喉结,手指划过他的后脖肉。 “要不你就别管西泽尔了,当,我的小情儿。” 埃弗里特只觉得尖牙痒得更厉害了,想要狠狠咬死面前这个自说自话的笨蛋, “妹妹,你这是痴人说梦。” 他抵住她的后背,掌心冰冷按在后背裸露的光滑肌肤上,森然的语气染上寸寸寒冰,眼里是难掩的疯狂与兴奋, “别仗着哥哥对你的宠爱就无法无天。” 他的嘴唇靠近她白润的耳垂,情绪在疯狂翻涌,却又在刻意压制,拥抱住她的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 “我当然知道哥哥宠爱我,至于是不是痴人说梦,” 梁泠雨冲他的锁骨乖张地咬了一口,见他好像不动作,又无聊把他扣子结开,随意扯出他的胸链,抖了抖。 “只不过哥哥,你的这里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她的指尖抵在了他心脏处的疤痕,靡艳的绯红染上他冷白的肌肤,见他喉结滚滚,欲言又止,手继续大胆伸进。 两指并住,夹住一处粉红,缓缓扯开。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咬着下嘴唇,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怎么了,哥哥?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坏意地勾唇一笑,另一只手,点住了他的唇,探了进去, “你觉得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湿润冰冷的口腔,和他刚刚的威胁截然不同,是不一样的柔软。 她摸到了尖牙的一侧,故意使坏似的,指腹挑破,流淌出的血丝混在黏腻的水色里, “好,那我说喜欢你,埃弗里特,你也是不信的喽。” 第54章 呼吸 梁泠雨见他的眼,是虚妄纵生的废墟,转眼间,她的手腕被猛然圈住,带着股自暴自弃的滋味。 “我当然不信你。” 她的哥哥嘴角嘬着一抹笑,眼里看不到底面,以他们为中心,触手在疯狂蔓延。 “妹妹,不要毁了这个家。” 触手在温柔舔舐她指尖上的血丝,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紧紧抱她入怀,嘴唇快要贴到她红透的耳垂,咬字轻巧,态度不骄不躁, “瑞恩家多的是s级,少一个无伤大雅。” 梁泠雨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房间空气满是湿漉漉的水汽。 氧气渐少,梁泠雨的呼吸变得急促,精神力毫不迟疑地戳向他的后脑勺。 “埃弗里特。” “喊得不对,重新喊。” 精神力羽毛被触手接住,忽的拨到地上,插在地板上。 后背的肩胛骨被摁着,她的血液是滚烫迸发的岩浆,心脏也是,烫得厉害,肺是破掉的手风琴,生理上的窒息感强烈拥抱住她。 “埃弗里特。” “不对。” 声音冷淡,空气里的水汽继续往饱和的方向挪去,浓稠得连呼吸一下都是艰难无比。 攻略他要比攻略伊恩难多了,梁泠雨的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手抓他的背,攥皱他的衣服。微张的嘴唇,带着献祭般地伸长脆弱的脖颈。 她的身体剧烈呼吸,以至于精神力凝固的羽毛迅速破裂消散,水雾蓄满她的眼眶。 “埃……” 只吐出一个吱呀的音节,剩下的名字吞咽消失在她急促的呼吸里。 胸膛快速起伏,痛苦迅速爬满她的全身,整个身躯滚烫,呈现出诱人的粉色。 埃弗里特本来打算给她这个坏孩子一个教训,最好让她清楚深刻地了解,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西泽尔是她的熊掌,他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小鱼。 可是。 她呼吸咳嗽不止,眼眶咳得红润,整个身体抖个不停。 “埃弗……咳咳……里特,” 她的手死死攥住自己的衣服,他有些抓不住她,就算是紧紧抱着她,她依旧在咳嗽不止,呼吸猛烈。 “你威胁我……咳,是自讨苦吃。” 语句断断续续,尤其是带双漆黑的眼眸里,猩红一片, “你肯定不舍的我死。” 她止不住地呼吸,睫毛根染上湿意。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她这是呼吸过度犯了。 把空气里的水汽迅速退却,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幺儿,别呼吸,别呼吸。” 梁泠雨现在什么也听不见,她的心脏疼得厉害,想要呼吸,需要氧气。 她的精神力从来不是轻易的安抚色彩,金色火焰比起羽毛的温软更加强势。 横冲直撞,熊熊燃烧之中,水铺天盖地地洒下蔓延。 “幺儿,慢点呼吸,慢点。” 埃弗里特紧紧盯着她金色的眼眸,他的喉结滚着,一直喊她慢点,慢点呼吸,不要呼吸过度。 捂住她的嘴,喊叫声碎成一片,她软成一滩,趴伏在他身上。 她眼里是浓夜燃起的点点花火,却在刹那间,所有亮光又归于沉默的黑暗和寥落,化为浩浩荡荡,找不到路的远方。 “慢点,别呼吸。” 他几乎是掐着她的手臂,迫使她吃痛失去自我的挣扎。掌心泛出黏腻的薄汗,而在他的精神海里,伊恩跟疯了一样骂他。 抖下破旧不堪的鱼鳞,眼角几近泣血。伊恩嘴里嘟囔的话,他听不懂,只是隐约一句,他说自己一定会后悔这样。 他不止一次对于这个自大的人鱼进行嘲笑,这怎么可能是他? 但这一次,他沉默了。 他对瑞恩家已经仁至义尽,要从一趟浑水里全身而退,他就必须斩断在这里一切的关系。 屏息,她的睫毛挂着泪水,脸上一片艳红。 紧绷的肌肉依旧不愿意放松下来,他就着她的肩膀靠下脑袋,蹭着她浮起粉红的脖颈,眼里的蓝色跳跃着,亮暗之中,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耐着性子,手忙脚乱地哄她。分不清太多的利益纠缠,他唤她幺儿,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唤。 他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她已经很累了,眼皮挣扎得满是薄红的痕迹,眼尾有气无力地下垂着。 很是安静地在小幅度呼吸,像是马上要飘走的烟雾一般,烧起奶白的烟,烧得他的心烫出一个洞,流出汩汩的鲜血。 “幺儿,听话点。” “我讨厌你,埃弗里特。” “嗯,是我的错。” 她现在这样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还是我哥哥吗,还是埃弗里特?” “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谁。” 他缓了语气,笨拙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苍白的脸在昏暗中是灰蒙一片,她眼中透明的泪液凝成了水雾,慢慢蓄积到最后,滑落碎在她的锁骨,又有一滴打在他的手背上。 闪着光,叫他看不清,光里面是什么。 “我可以是你的埃弗里特,也可以是瑞恩家的养子,你的哥哥。” 摇摇欲坠的心漂浮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上,他的喉结被轻吻一口,软绵绵的触感,他听见虚弱的声音缓慢响起, “都不是,是我的心脏。” 她的头发缠住自己的银发,神色疲惫,眼里的亮光很快就要消散,语气却极其坚定。 埃弗里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雷声滚滚,劈入深海,激起翻天覆地的波涛,席卷了他的鱼尾,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坠入海底。 “幺儿,” 在他眸子里,有一道亮光,反应迟钝地,轻轻颤了下。 “真是个小骗子。” 一个额间吻贴近了她,带着微苦的檀香和大海的咸涩。 她的意识发困。 有温柔的光从外面探进来,将对方的脸庞割裂开来,笼罩在阴影下的半张脸,垂下睫羽掩住那快要溢出来的心疼。 但他最终忍住了。 他的野心是密密麻麻一张大网,她只是里面一条小鱼,可有可无。 第55章 骗局 埃弗里特把她拢到怀里,光脑上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他必须出发了。 伊恩倒是恶狠狠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去。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一本正经反驳伊恩,伊恩只是自嘲笑笑,眼里的蓝色很浅,浅到几乎察觉不到。 “其实去了也没事,我打赌,你会更加舍不得她。” “她是你的所有物吗?” 埃弗里特冲他笑笑,他从来不承认他们是一体。 一个爱留在过去,另一个总在算计着未来。 至于雨·瑞恩,天大的变数。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伊恩见到她,就跟触到雷点一样,一个劲儿地让自己远离她。 转身间,他自己偷跑过去,眼巴巴凑上去讨人家嫌。 “醒了吗?” 她蜷缩在埃弗里特的怀里,身上披着一个薄毯子。 他们在路上,准备前往开会地点。 “嗯。” 她头发被他轻柔抚着,在他怀里的衣领上,总是泛着好闻安心的檀香。 “系统,刚刚我表白不算吗?” “宿主,请严格按照要求说出,‘我喜欢你’。” “好的,懂了。” 她手臂上的过敏好了许多,果然,名贵的衣料就是不一样。 “在看什么?” “外面的夕阳好漂亮。” 梁泠雨对着她哥哥的侧脸很是喜欢,半光半影的边界里,薄唇浅浅,多染了梦幻朦胧的光晕。 眉目如画,指尖落下的阴影正在一寸一寸抚摸这画。 “幺儿,夕阳不在我脸上。”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把她的手贴住自己半边脸,语气温柔,面上是和煦轻柔的笑意。 梁泠雨圈住他的脖子,很是自然地凑近试探性地吻吻他的下巴,小鸡啄米似的,没有情欲的驱使。 埃弗里特,对她过于好了,还是之前看到的慌张失措要更真实些。 看到她难受,他的态度一定会有所改变。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捉摸不透了。 本来胜券在握的事情有了纰漏,无意间吐露的表白构成不了达标的及格线。 她还以为一觉醒来,就能回去了。 回到寝室,或者去见见伊恩的未来,宿卿。问问他为什么怜她爱她,又要恨她。 现在。 “哥哥,我们要去海岸的外延吗?” “是。” 他捏着她的手玩,对于这样的依赖,他很高兴。 毕竟有这样一个漂亮逗趣的金丝雀在身旁,叽叽喳喳的,不算太无聊。 “系统,不是说今天有美救英雄,适合表白吗?” 梁泠雨对于昨天发生的动乱有些晕头转向,垂下眼帘,任凭她哥哥的动作。 “宿主,确实有,不过会有点危险。”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她的脑袋枕在对方的肩膀上,看他优越的骨相和漂亮的皮囊。 野心总是催促他迫不及待地丰满自己的羽翼,美色的诱惑,对他来说,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 “对了,要是我直接说出那句话,是不是也成功了。” 她抓住系统任务话里的漏洞,这个任务怎么看,都是很简单实现的。 “是,但宿主不想知道海岸的事情吗?” 海岸。 占三地。 几乎贯穿她来到这里接触的全部秘密之源。 “好奇心害死猫,我没这么大本事,要不算了。” 冷不丁被拉了拉被子,他凑过来轻吻她的眼皮,拿指腹微微揉搓上面的薄红, “眼皮都哭肿了,真娇气。” 她又被戴上了一个手链,上面串了一颗亮闪闪的珍珠。 “还生气吗?” 他话里含着笑意,修长冷白的手指握着自己的手腕。同样的,在他黑色宽大的西装衣袖下,精致骨感的腕上挂着一串银色细链,加个珍珠。 他的脸依旧是那么纤尘不染,清贵温柔,笑脸盈盈望着她。 “生气,我可太生气了。” 她现在被他纵容,不免得脾气大点,来点试探。 “哥哥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幺儿,哥哥也是在和你开玩笑。” “哪一句?” “每一句。” 他挑眉一笑,把她摁在自己怀里,凑到她后脖颈去亲她的软肉,链子上的珍珠硌在她脖子上,微微发疼。 “哥哥这样是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他毫不在乎地哄骗她,撩人温柔的情话是温暖的臂弯,她倚靠在里头,只觉得生寒。 要是前几天,他估计要拒她千里之外,怎么会随意就说出这句话。 只怕还是骗她。 还是那个小疯子好点,起码爱憎分明。 “好好,我姑且相信哥哥了。毕竟现在我的身家性命都在哥哥手上呢?” “那我把你卖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给哥哥数钱。” 他胸膛里发出低沉的笑,有光线漏在他眼眸里,秘银色里面是绚烂多彩的世界,世界中央围着一个她。 裹着蜜糖小蛋糕的甜腻诱惑,天真又残忍。 一步踩一下他的痛处,迫使自己妥协。 妥协,拙劣的把戏又能怎么样? “不用数,等以后,哥哥会赚钱给幺儿花的。” 还真是。 梁泠雨只觉得她哥哥要比那些爱画大饼的渣男要好多了,以后还真没克扣过对她的零花钱。 “那先谢谢哥哥。” 她十分雀跃地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如果现在他们关系就已经这么亲密了,那么,后来呢,发生什么了? 旅店出事应该是在今天,但出错了。系统可以信任吗? “这边呢?” 他把另外一边脸凑过来。 “啵。” 她又重新亲了一口,被他揉乱头发,抱紧在怀里。 在迷迷糊糊睡着好一会儿,她被拍醒。 外面已经只能看见电亮球亮起的痕迹了,她被拽到了一个夜市的所在地。 她被绕道冲散与哥哥的联系,古怪之中,她小心翼翼拐到小道暗巷里,冷静观察街里的一切。 只不过,一声枪响打破了这样的热闹。 砰的一声,群众哄闹。 这条街上的所有兽人都有隶属方,所有的美丽梦幻只是一场作秀。 目标—— 瑞恩家的珠宝。 是不是如传闻中所言,价值一个黑土。 梁泠雨在心里为她的哥哥鼓掌,怪不得对她突然这么好,不过一场巨大的骗局。 要是她真的是个简单天真的女孩,她确实要信了。 可她不是。 她手腕上的珍珠手链早就消失,被她故意留在一位与她身形相似的兽人身上。 路上出现了异兽,它疯狂吼叫暴乱。街上有的兽人被撞到,穿破皮肉的吃法被咬碎脊梁骨。 真是大手笔。 第56章 北南角 梁泠雨的身上披了打劫来的黑袍,那件名贵的礼服被她随意拿在这里。 埃弗里特对她多少有些怜爱,但前提是,她不损害他的利益。 光脑里发来消息。 “在哪?” 发的是她二哥,厄洛斯。 结果就是,他没有发多余信息。 “在街边。” “跑那边做什么,埃弗里特带你去的?” “不是哦,二哥不要来凑热闹,安心休息好了。” “你个臭小孩,真麻烦。” 另一边。 厄洛斯提着把匕首在擦,面上满是不屑。 “埃弗里特,她不是你故意带来的?” 在他的对面,埃弗里特的脸浮现在悬浮光屏上,身后的场景明显是在夜市的街边。 “当然不是,是幺儿想要来买些东西。” “扯淡,收起你那伪君子模样,真是作呕。” 一道寒光闪过他猩红的眼眸, “等西泽尔来了,你也离回去不远了。” 西泽尔。 老爷子可真是看重他。 埃弗里特的嘴角依旧是笑,语气平静, “西泽尔这不是还没来呢?” “狂得你。” “弟弟,我奉劝你一句,非族领地,谨言慎行。” 厄洛斯浑身炸毛,他们从前就不对付,一个个在小妹面前,假惺惺维持着一个美好家的假象。 喝茶,打架。 切磋,打架。 就没什么是打不了架的,波涛汹涌的海洋的的确确不是他的领地。 他又不是海蛇,就算是,也斗不过海洋的王啊。 老爷子真是愈发糊涂,距离他下台退位的时候,只怕是不远了。 梁泠雨在小巷里看到一群小孩,她并没有向前。 只是那位藏有珍珠的兽人,故作怜惜地来到小孩面前,拿了一管营养剂,哄骗他们和她走。 但是。 有个小孩歪了歪头,嘴里满是尖牙锯齿,猛然张大,咬穿了她的脖颈。 鲜血喷涌出来,她瞪大眼睛,身上的血肉被小孩子蜂拥而上,肢解吞食。 在黑土,就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尤其是,海岸。 梁泠雨看看手里的礼服,舍不得,还是卖了。 到了一个手工店,精神力消除衣服上的气味痕迹,抛下这件衣服,她就走了。 “系统,我现在还要找埃弗里特表白吗,好累哦。” 她鬼鬼祟祟藏在街头小巷里,要从海岸进去,又是件难事。海岸云波诡谲,多方兽人络绎不绝。 贫民窟连贯于它的两侧,辐射带来的瘙痒和过敏越发明显。 “宿主直接去海边好了,我直接开导航。” “好的。你说,他为什么要把我故意弄丢呢?” 脚步轻快,光脑已经关机。 她没有收到厄洛斯发来的——“不要去海岸。” “宿主别忘记他未来的身份。” “我懂,现在他就开始准备篡位了吗?好野心。” 空气里翻涌着的是咸涩的海水味,时不时有浓重的铁锈味。 她低垂着眼帘,叫她看不清远处的汹涌大海。 浪花翻涌,海水发黑。 她所见到的云层是深到乌黑的色泽,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 而在岸边的,俨然是她那个蛇二哥。 脸上挂了彩,受了不少伤。 她摁摁自己的眉心,光脑里面有追踪系统,她不能贸然开启。 这是过去, 至于她的好哥哥,埃弗里特。 在哪里呢? 忽然之间,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感袭来。 浪花猛烈打在岸上,船舰剧烈摇晃。海洋底部传来响亮的呼啸声,一时间暴风骤雨通通砸下。 她的眼帘被暴雨阻挡,远处的天空是浓稠的墨,墨点流下,倒灌回海洋。 船舰的地方出现巨大的漩涡,有触手从船舰底部缠绕住船身。 她的身后有巨大的风,强烈的引力迫使她,往船舰漩涡的地方吸去。 一起被吸去的不仅仅是她。 她是最边缘的一个。 意识模糊,船舰逐渐飘荡。 猛然叮的一声。 是彻骨的寒,巨大的冰川砸击船舰。 她的眼前是一片冰原的世界,同一类似海岸栏杆大坝的装饰,让她不由得想到,这是三大海岸中另外一处。 这里面只有呼啸而来的滚滚风浪,冰天雪地的寒从脚底升起,遍布全身。 她脚步生寒,只能催动精神力暖和自己的全身,余光之中,她去寻找厄洛斯的身影。 找到了,在船上打下的残甲上。 有触手把他推到了岸边。 又有一个巨大的船舰在踏平原来的残船,为首的那位,她认得。 或许是,这具身体深深熟悉。 她看到了她哥哥,埃弗里特。 不仅仅如此,即使他穿着黑袍挡住脸,她还是能认出来,被海神格外偏爱的一位兽人。 他们起了争执,开始动手。 有触手偷偷缠住她的脚踝要把她往远离这里的小道拽去,她没有看清埃弗里特的眼睛,只是脚步走得慢些。 风刮到她耳朵上生疼,埃弗里特不是故意让她来的吗? 为什么。 她越发看不懂,光脑过冷死了机。 “来这里。” 喊她的是厄洛斯,他把她送到了悬浮车里。 “幺儿,南边取‘货’。” 话刚落,他精神力一甩,挡住了击来的枪弹。 “走。” 她被推上去。 在还有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里,厄洛斯的肩膀被扶住。 这时候,死机的光脑终于缓缓开启。 “去北南角——西泽尔。”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则消息。埃弗里特也是, “我在北南角接你。” 不是,他刚刚不是把自己丢在了夜市,准备趁机拿她做威胁的吗?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演的什么戏码。 穿过寒风凌冽,烟雾弥漫海面。 这里根本没有悬浮车可以经过的路。 “下车!” 玻璃上碎了一枚枪弹。 她看清了那位兽人的口型,他胸前俨然是帝国军的军徽。 军队的人怎么会来这里,谁放他们来的。 黑土上下,哪个家族这么大胆,引狼入室。 得赶紧告诉爷爷,她慌乱拨动通讯,结果通讯那头迟迟不接。 她猛然开门,睫毛上粘了飘飘然的雪花,精神力暴动,把黑袍往自己身上努力伪装。 不管不顾心脏的狂跳,她拼尽全力地奔跑。 北南角有什么? 为什么都要让她去那边,怎么没有谁来通知她一下子啊。 “系统,我要去哪里啊啊啊!” “宿主,那边是回瑞恩家的跃迁点,别害怕,会有援军。” “好的,我要跑不动了。” 心脏病本来就不适合奔跑,在最后一颗快要戳破她精神力屏障的同时。 哗啦。 从她头上的窄处,猛然坠下淌水的瀑布,带着被刚刚苏醒的怒涛和狂吼。 冰雪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一片,迅速冰冻三尺。 一双宝蓝色的眸子静悄悄打开。 第57章 表白 梁泠雨的身体热气腾腾,她的全身好像要融化掉,心脏带来的剧烈跳动不受控制,她马上要被溺死在滚烫的温度里。 身体阈值的警告一次比一次疯狂响动,她脚下踩空,马上要坠入一片汪洋的水里,被海洋吞没殆尽。 可海洋之心在猛烈跳动,海底的火山在毫不迟疑地喷发,岩浆滚滚,红色脉搏在海底的脉络上面游走。 冻着的水是暂停的生命。 如今,生命已经活跃,为了裸露出一个开口。 一个秘密通往回家路的小开口。 做一场戏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引出帝国来的军队,也是为了,迎接瑞恩家唯一一位小姐的回归。 直流而下的瀑布水花四溅,冲刷着她的全身。 要把她脚下踩出的泥土,黑袍染着的污血,统统冲刷干净。 梁泠雨糟糕地想,还什么美救英雄,她看啊,是他们一帮子家伙来救她一个才对。 她是钩子,为了引出暗底里的臭老鼠。又怕她受伤,要急匆匆把她送回去。 这是埃弗里特的计划吗,按照他的说法,他不会和西泽尔合作才对,为什么呢? 她心里有千千万万个问题要询问她的好哥哥,在这样一场局里,有谁在置身事外。 帝国来的这些从来都不是无名之辈,有一个倒是穿过了瀑布。 举起他那新型武器的枪口,一圈火红色的光晕圈在枪口,一圈又一圈,对着她的心脏。 连他们都清楚,瑞恩家的小姐有着心脏病啊。 瀑布很大,水流很急。 她衣袍湿透,浑身上下没有气力,眼里的金色已经翻飞,隐隐约约,要有另外一种色彩的突破。 可是,巨大的爆破声把这样颜色的变化给遏止住。 她依旧还是s级,无法突破成功。 “幺儿,还真是厉害,和帝国有勾结。” 血色弥漫他的衣袍,只此一个拥抱,就是满手的鲜血。 他睫毛微微颤抖,脸上逐渐有了鳞片,嘴边则是一个有气无力的浅笑, “哥哥明明告诉过你的,瑞恩家不缺s级。” 他眸里的蓝色很深,恰似宝蓝,却又不是。 只是手臂上的针孔和暴起的青筋在提醒她,他现在只是强弓之弩,硬撑着一口气。 一个级别的跨度有所之大,更何况是极其难遇的s级往上走。 他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现在好了,你猜猜厄洛斯会怎么样?还有西泽尔,还有我。” 他嘴边流着血,眼里的光亮是回光返照的闪烁。 “不要这么心急就处理我们啊,真沉不住气。” 梁泠雨百口莫辩,她不知前因后果就来到了这,也不知道帝国的军队为什么会来,为什么攻击他们。 合着她才是最大的赢家,他们都是她的棋子。 扯淡。 可是对方的枪口已经重新对准了他们。 凌乱的银发已经垂到了他腰间,染上血污,被水一冲,结巴成一块一块。 他笑了笑,眼尾红了一圈, “妹妹,我恨你。” 他把自己紧紧拥抱住,银发没有了光泽,是灰扑扑的粗布。 她一摸,是枯燥的树皮,是混杂咸涩的一个吻。 他确确实实是个疯子,都到现在这个时间段了,他居然还有闲功夫咬她一口发笑。 “你连同老爷子一起骗我,为了一颗破心脏,我几乎不眠不休。” 他马上就要站不住,泪花在眼里闪烁, “西泽尔也和我一样蠢。” 梁泠雨的脑子不允许她考虑太多,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过去的记忆是水中月雾里花,她被系统警告,快点完成任务。 手止不住颤抖,她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夜色之中。 砰砰。 砰砰。 是她的心脏声。 同样的,枪几乎无声响起。 “我喜欢你,埃弗里特。” 她抱住了埃弗里特,挡在他身前,凑近他的耳垂呢喃, “怎么可能,我只爱瑞恩家。” 他把她拉到了水里,强烈的窒息感攥到了皮肉里,带来震颤灵魂的剧烈疼痛。 眼里光亮一抖,她嘴唇被咬出血,舔舔唇上的血红。 可她倒在他怀里,任凭他们下坠,他的血液流在宽阔的大海里。 他慢慢吞吐着胸腔里的稀薄空气,一颗亮晶晶的珍珠滚下,混入他深可见骨的伤口里。 海水猛然扬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就这样静静抱住她,闭上眼眸,任凭寒意冻住他的眼睫毛,冻住他银色的长发。 她的呼吸浅薄,慢慢闭上了眼眸。可在她的后背,血丝正在悄然流淌。 好,他只是要气死了。气她骗他的同时,还找来西泽尔和厄洛斯。 眼尾发烫得厉害,呼之欲出的一个答案在他心里面疯长,一双宝蓝色的眼眸缓缓亮起。 鱼尾上的破旧鳞片重新变得有光泽,他的眼尾渐渐浮出一颗泪痣。 痛到灵魂深处才长出一颗长记性的泪痣,他才不会承认,这代表着他那肮脏的心思。 他不比伊恩要好,他们都是相同性质的疯子。 他吻上她柔软的唇,放过了她。 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梁泠雨的眼皮动了动,撞进一双宝蓝的眼眸,她眼里的花纹缓慢转动,带着一朵花温柔地盛放。 一圈又一圈的花苞,是她的怜爱。 雨·瑞恩,瑞恩家的小姐,爱她的家族,大于爱他们。 无论是西泽尔,还是他,都不在范围内。 那太好了,只要把瑞恩家收入囊中,就代表可以拥有她了。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是她的心脏。她的心脏缺少养分,他就是委婉意义上的储备粮,她的另外一颗心脏。 宝蓝色闪个不停,竖瞳的花色浓郁,显示出他年少的心动,及心死。 跃迁点开启,少女的身躯像是冰冷的尸体,他把冰给拂开,鲜活的瀑布迅速停为沉默的冰川。 这是一堵巨大的屏障。 目的,送她安然回去。 送天真的两个s级,一个残忍的教训。 第58章 比赛规则 砰! 门被猛然踹开。 “人呢?” 辛烨对着他沉入水底的糟糕状态陷入沉思,眉心微动, “数据回流了。” 辛烨愣了愣,好半天不说话,环绕四周,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 “你心真大,也不怕她不来了。” “现在,后悔了。” 宿卿深深地看着手心抓住的珍珠,水波荡漾,他手指轻轻摩挲。 脸一半沉入水里,秘银色泽的眸子是凝固的冰雪,睫毛卷翘,鱼尾上俨然是粗壮的链条。 脑袋一阵发疼。 她勉强抬起手来,一把拽开脸上的vr眼镜,还好刚刚早有准备,开了紧急退出,要不然,她的精神力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损伤。 现在只是痛一会儿,一会儿就会好。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瀑布里,冻住的水流,强烈的窒息感。 她其实很想问问埃弗里特,他哭了没有,为什么会有一颗珍珠滚落,为什么坚持要一个答案。 滴滴。 光脑里旭琛的消息发来。 “小姐,晚上做个好梦。” “当然。” 她额头泛出薄汗,随意冲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明天会是怎么样的,从来没有谁会告诉她回答。 *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胡九思紧紧抱住她,一股脑地给她怀里塞了一管营养剂。 最后一个区域,要最先开始进去模拟区。 眩晕很快冲入她的脑袋,她来到了一片森林区。 手腕上传来消息,是密密麻麻的小点在巨大的悬浮地图上。 不同颜色点缀着,同一种颜色一共5个人像。 在左栏,她的队友依旧是那些头像,目前为止,她还不清楚她的队友是谁。 最上面,黑区f6队。 这一切搞得神秘无比。 她不免笑笑。 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在森林的六点钟方位,同样红着的点,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好像在慢慢离自己远去啊。 而在同样开始的蓝区。 “那个家伙是谁?” “鬼知道,我队友。艹了,单兵系就没几个正常的。” 他们的身影在森林里穿梭,有一个通讯光环扔到了他们前面,挡住了前进的路。 连看都没有看清,他们的脖子被掐住,四肢被拽入茂盛的枝叶,叶片锋利,刮破了他们身上的皮肉 划出浅浅的血痕。 吐出一大口鲜血,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双脚。 它稳稳当当踩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娘的,我是你队友,队友!” 通讯手环被摘下,代表他积分的数字全部清理,被转移到了另外一只染着血的蓝盈盈数字的手环里。 他薄唇紧抿,幽幽的嗓音传来,手指上染了点点血液, “抱歉。” 他站直身体,正巧给了地上那位看清他脸的机会。 俊俏锐利,像一把开了封的刀刃,凶狠的戾气从他周身无孔不入地传来,淬了毒,剜了心。 “但我一定要这样做。” 他手下动作毫不含糊,把倒在地上另外几位的通讯手环给夺走。 他的积分数字很漂亮,上面用蓝色包裹着,代表着他的积分是蓝区排名第一。 但这仅仅还不够。 要赢得四大区唯一的冠军,还不够。 他眸里闪过血色的花纹,又很快一闪而过,暗了下去,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晦暗神色。 “喂,我们商量一下好不?” 梁泠雨呈现出双手投降的动作,面上是讨好的甜甜微笑, “别指着我,我们是队友。” 她对着脖子上的长刀吹了口气,刀刃冰冰凉凉贴在脖颈,若是再靠近几分,恐怕马上就要见血。 这可万万使不得。 谁知道这场比赛的规矩,被这些来黑区的混蛋们曲解成为——个、人、赛。 “来,刀放下,我们慢慢谈。” 梁泠雨看见自己通讯手环上,有一个红点,正在往自己方向靠近。 不是,另外一个队友也来凑热闹。 这下好了,三足鼎立。 哦不,她这只病弱的小凤凰没有一点能力。 面前站着的这位,金毛狮家族的傲娇小少爷,作战区鼎鼎有名的校霸,在沙漠模拟区里全校排名前三。 一头红发张扬又狂傲,神色散漫,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族的傲气,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目中无人。 但他狂就狂在,他有傲的资本。 “哟,雨大小姐,这么怂。” 他微微抬起下巴,盯着同样的,自己手环上的红点,忍不住发笑。 “还找帮手。该不会队伍里,还有你哥哥的保镖。” 保不保镖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的脖子要僵硬得动不了了,脸都笑烂了,这龟孙子还一个劲儿地咄咄逼人。 他们家族受器重,在哥哥手底下,干了不少事,说不定,只要这位小少爷点点头,她哥哥说不定就把自己送出去,讨人家开心了。 “我怎么知道,金小少爷,先把刀放下,好好谈谈,我脖子皮很薄的。” 确实是很薄。 只是简简单单拿刀刃一压,白皙的脖颈上就起了诱人的薄粉。 她嘴唇微张,态度低声下气,眼珠子转个不停,一看就是怀着不好的心思。说不定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个坏东西给卖了。 梁泠雨继续求饶,海藻般茂盛的长发挡住了她的眼神,却挡不住她散发出的美丽和纯粹。 “金小少爷,咱们要讲道理。” 自己花大价钱买的一位,在哪里,说好的童叟无欺,假一赔十,一条龙服务。 她可是耐着性子,在一堆纷飞的通讯里找了好久的。 他影子呢,总不能让他留着给自己收尸。 灰哥能不能靠谱点啊! “讲什么?” “要讲,我是个废物。” “你当然是个废物。” 他把刀收了回来,眼神有些失落,环顾四周, “没了你哥哥,你算什么?” 无所谓地耸肩,他的眸里飘过一个身影。 随后,一个又一个的身影,环绕住他们两个。 低头猛然一看,通信讯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网络连接。 此时,各种颜色的点状围绕在他们这两颗红点周围。 一个个的拿起了武器,幻化成兽形。更别说藏在暗地里,准备偷袭的那些兽人。 “靠,雨·瑞恩你要搞死我啊。” “不是,不是我。” 她一把抱住他的裤脚,眼泪汪汪, “不是我的人!” “放开。” “你不能临阵脱逃,这样太没雄性气概了。” 梁泠雨对于这些凶神恶煞神的兽人表示无奈,结果被踹了一脚。 “我要命的啊,我赶紧滚,不打扰您了。” “你不讲武德。” “我呸。” “少爷——” 远方一阵呼喊。 地底下有震动声。 突然,他们旁边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金小少爷夹起他的小尾巴,宛然一笑, “拜拜您嘞。” 快速遁走,叹为观止。 第59章 学妹 “小金,你回家吃饭啊,跑这么快。” 梁泠雨的手伸在半空中,抓不住他的衣袖,连坑的影子都不留给她,可真是大方,有一声吼叫把她激得捂住心脏。 面上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只好苦着一张脸。 “各位,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呗。要不我乖乖把手环给你们。” 见他们神色凛冽,丝毫不为所动,她就知道,只怕他们不是为了积分,而是为了她,旧时瑞恩家的小姐,此时黑土掌权者的好妹妹,梁泠雨小姐。 可要真的为了积分的话,找刚刚那位金小少爷想必更合适。 哎。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在她的刹那间,有高大威武的兽人靠近她,爪子锋利,是很好的武器。 树叶飘落,被爪子刮破。 风微微起,扬起她额前的碎发,她闭上眼皮,准备调动精神力来抵抗。 唇瓣嫣红,在小声呢喃着什么。 轰隆。 大树缓慢倒下。 “各位同学,请严格按照规则行事。” 从大树茂盛的枝叶外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他面上是个墨镜,左耳亮闪闪的红宝石耀眼。 通讯手环上,俨然一个红点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颜色中高高亮起,中间一个单薄到不怎么明显的红点。 那是她自己。 他微微俯身,距离与她贴的极近,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她猛的退后一步。 “小狼?” “喊学长,学妹。” 他身上穿的是机甲助教的黑色制服,更显得他肩宽腿长。尤其是那金灿灿的链条,垂荡在左胸前的徽章前,尾调上扬,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别没大没小。” 他瞧她,琥珀的竖瞳藏匿在粉色墨镜之下,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其他同学也是,机甲校区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呢?” 他目光灼灼,盯着眼前这些兽人。 领域之内,精神力大开。 他的眸里放出纯粹的光泽,空气被挤压下坠。 自他们周围有一个保护区,其他地方都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 “各位,请出示一下你们的学生证,学长需要检查一下。” 他还是笑,长腿一迈,脚下动作却不犹豫,踹飞了一位无法动弹的兽人。 “各位,别让学长难做啊,点名很累的。” 一声又一声的闷哼,还是他单方面的殴打。 “好了,没收。” 他脚底碾下手腕上的通讯手环,天是滴的一声,又是一阵大喊。 手骨硬生生被踩断了。 同样的方式来解决其他兽人,他们像是待宰的羔羊,被恶狼那个凶狠的猎手给盯上,被恶意玩弄不致死。 “学长,可以了。” 她偷偷抬起眼皮,声音颤抖。 “哦,好的。” 他痛苦地踢了地上滚成一团的家伙一脚,额头上因为用力冒出了薄汗,几缕发丝贴在额角,喉结突出,时不时上下滚几下。 精神力散开,他没有管后面的兽人,反而只是安静地盯着她。 随后,黑色警报高高拉响,天空变成了乌压压的一片。 发生什么了? 学长随意转过身来,与出现的兽人交谈几句,这些地上的兽人就被抓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快到梁泠雨有一瞬间觉得赢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这样了?” “不然呢?” 他左耳钉过于闪亮,随着靠近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回去之后,酬薪加倍。” 他晃荡着红色,嘴唇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耳垂上。光影迅速切换延伸,叫她一时间适应不及他霸道的气息。 “不行,之前说好的。” 虽然刚刚收到了惊吓,但是,一听到钱,那可就精神了。 掉钱眼子里的家伙怎么会轻易松口。 “哦,抽了三成中介费。” 他恶狠狠地瞪眼说。 “关我什么事儿,我不管,一分也多不了。” “还挺有骨气,我应该晚点来。” “可那又怎么样,你来都来了。一句话,钱,加不了。” 梁泠雨一直秉持着破钱消灾的想法,所以,钱都花了,还指望着加。 没门! “对了,怎么称呼?学长。” 还这么时髦,多了耳钉。 梁泠雨的眼神一直专注在他的左耳上,手痒得很,可能是刚刚一下子放松下来,贼心不死。 眼神炙热无比,带着惊人的烫意。 “学妹,收敛一下你的眼光。” 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左耳,挡住那颗红色耳钉闪过的光芒。 “小狼学长?” “不能这么喊。” “那怎么喊,学长又不告诉我。” “你喊我,” 他快速瞥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捏住耳垂发红, “就喊小狼好了。” “系统,这个真的是靳峥。” “是,宿主,请宿主抓紧机会攻略靳峥。 不然,错过这段时间,他回去后就不好攻略了。” 梁泠雨在内心点点头,表示了然。 第一次见面,她以为他会是一个冰冷客气的前未婚夫。 一个背叛者。 背叛了瑞恩家,抛弃了他们的一纸婚姻,就此斩断联系,认贼作父。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联系。 她顶多在下人们偶然之间的谈话里听到,哦,她的未婚夫好像又叛逆了些,又惹触了帝国的底线。 可这些统统与她无关。她完全没有立场去替他辩解一两句。 可能星际海盗是不用辩解的,就和他们星际黑商一样,大家一样烂。 古德对于空掉的房间一声哀叹,手里紧紧攥着一管药剂。 也不知道小狼在比赛里面怎么样了,最近他来特殊时期,希望不要出事才好。 也就是小狼才会这么不懂事,跑到比赛里,他都有点开始怀念懂事稳重的大狼了。 第60章 辛苦 \"好的,小狼。\" 她声音本来就软,现在乍一听还带着害怕的哑,显得撩人极了。 “嗯。” 粉色墨镜挡住了他的脸,叫自己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接着走,学妹。\" 他只是这样喊她,也不尊敬地喊她为小姐,他这样倒是与别人有一些不同。 显得有趣了那么一丢丢。 “那学长知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吗?” “当然知道,你好好跟着我就是了。” 他打开了手环上面,悬浮着的地图坑坑洼洼。路线复杂多了,看的自己那是头昏眼花,一丁点儿也不想多看。 梁泠雨微微扬起头,去看他好看的侧脸。 眉眼大开大合,眼尾下垂总是多一些散漫慵懒,满目皆是显山露水的凶残和冷漠。 可偏偏多了一点格外受上天垂怜的朱红。唇形饱满,唇珠带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肩膀很宽,熨帖完美的布料包裹着他的倒三角身材。 长腿迈开,他走在前面,目光倒是毫不在意地看向远方,见她没有一时间没有跟上来,反而慢了脚步等她。 “小狼,我们现在是要去找队友吗?” 梁泠雨的脚踝被锋利的枝叶划出了一道细痕,在白皙脆弱的肌肤上,勾出鲜艳的红,中间的线还零星几点连着凝固的血珠。 她自己倒是没有感觉,明亮的眸子就这么认真地盯着他。 他侧开眼神,还好脸上有墨镜挡住,她不会及时发现自己的窘迫。手指蜷缩起来,紧紧握住拳头。 手痒,怕她摔,想牵她。 他眼前的世界多了一层粉色的滤镜,这样本是会影响到他的视线的。 但是,狼的世界里只能分辨出黑白灰。墨镜上的深色他记得,类似于少女曾经的脸颊上的深色点缀,所以他格外钟爱,深一点的颜色。 只不过,对于这位昔日的贵族小姐来说,他们的婚约可能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 而她的哥哥掌权者早就为她找好了退路,贵族小姐不再需要自己去为她维护相应的利益。 他是她旧时代的一个错误,是本该早就抹除掉的一个痕迹。 是手腕上的疤痕,是耳垂上的耳洞。 总而言之,一切都早该结束。 “学妹,看路。” “学长,我们不去队友那?” 是试探。 现在的比赛,就算没有了破坏规则的家伙打扰,也被黑区的学生曲解成为了标榜自己个人实力的最好擂台。 “不去,你又不是要集体赛第一。” 他倒是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自己。 比赛刚刚开始,里面就已经出现了自相残杀的情况。 只不过他们队伍比较含蓄,进展速度比较缓慢。 除了他们这两个红点之外,其余三个红点就在这个期间,不知擦身而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刚刚逃跑的那位金小少爷怎么样了。 他啊,见人说人话,见鬼不说话。 要是真遇见了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家伙,只怕是要和自己一样灰溜溜地逃跑了。也不知道,他以前怎么和邢省关系这么好。 “小狼,我花钱雇你只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别自作聪明。” 梁泠雨确实要的不是这个的第一。 像之前所要求的单兵系第一,花钱自以为是的走账,花言巧语,好,统统都是虚假的幌子。 辐射变异与自己无关。 病弱的凤凰能做什么呢? 她身边又用不着这么高端的货,只是。 “我当然清楚,只是有点不放心。” 低哑的嗓音在耳畔轻巧地吐露。 低垂下眼帘,他好看的唇勾起,墨镜实在是一个碍眼的东西。 梁泠雨一直观察不出来他的意图。 “我的雇主,好像藏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耳垂呼来热气,痒意触及到心里,猛然要生出躲开的心思。 “秘密要所有人知道,就不是秘密了。” 她退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端详面前这位俊美的兽人。 此时,她的眼神没之前见到的这么单纯无辜,反而里面藏着狡猾的光彩。唇边笑浅浅,是早春的残暖,带着料峭的寒。 “好的,我保密。” “只怕是晚了。你太乱来了,金家小少爷不会不管我,我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她的头发被风吹散下,堪堪遮住了她的目光。 估计也是天真拙劣的把戏,只是这样的遮掩程度,远远不是她一个能做到的。 谁在帮她去拿她真正想要的“奖品”呢? “比赛开始了,所以里面发生什么,外界没有资格插手。” 她缓缓说着,听着倒是有气无力,神色疲惫, “古德教授居然肯让你来,好稀奇。我记得你是最后一天才出现在我名单上的。” “是啊,怀疑我?” “怎么会,你又不会妨碍到我。” 低下头,脚底粘了松软的泥土,她很无奈叹口气。 “小狼是吗,我劝你别做傻事,否则——” “你这是想要威胁我?”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胸膛里面止不住发出低沉的笑, “学妹,演戏就该演得全一点。现在做一个废物才最安全。” “哦,我当然是个废物,所以要靠你保护我了。我走的账很隐秘,他们需要花点力气才能查到。” “哪一方?” “管他呢,爱谁来谁来。” 她的脸倒是一直在光里敞开,漂亮绚烂,语气很是散漫。 “很自信。” 他的掌风带动自己脸上的发,撞见了一双散发温柔琥珀色泽的眼眸。 收手回来,掌心里躺着的俨然是,一根碎掉精神力的白色羽毛。 “好了,我得工作了,真麻烦。” 讪讪把手掌抽回来,面上很是无可奈何。 “辛苦。” 语气客气又疏离,她的面容近在咫尺,可心却觉得相隔万里。 第61章 天真 “好了?” 勉强抬起眼皮,阳光刺眼。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头发扎低,温婉动人。水波温柔荡漾,晃在她又黑又深的眸子里。 “好了。” 他活动着手腕,把地上可怜兮兮缩成一团的白鸽单手拎了起来。 说是白鸽,但是它头上的冠羽已经秃了一大块。皮毛沾着黑不拉几的泥土,和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截然不同。 “天哪,这不是暗杀系顶顶有名的宁家大宝贝吗?” “啧啧啧,怎么成现在的模样了?” “这样子,还怎么和漂亮的雌性谈情说爱啊!真丢人。” 这话啊,是一句接一句,滔滔不绝。 狠狠打击着这位捂住头弱小又无助的可怜兽人。 “你怎么不说话啊,宁轩灿,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和我对着干了吗?” 这位狐假虎威的贵族小姐很是趾高气昂,扬眉吐气。 可以说,乖巧才不是她的本色,说不定,乖张才是真性情。 他快速张大鸟喙,意图伤害她。却莫名其妙多了一圈紧紧的绳子。 “乖一点,学弟。” 脑袋被重重狠拍了一下。 这个才是真正恐怖如斯的家伙。 什么狗屁学长助教,统统滚蛋,他要回去给他姐上眼药。 黑土谁不知道,他姐姐要和掌权者订婚了。 当然,他姐姐眼高于顶,看不上那位。 哼。 “小狼,做得不错,我很满意。” “学妹满意就好。” 他又拔了一根白鸽身上的羽毛,让本就不太富裕的羽毛雪上加霜。 姐啊,我无脸见你了。 你亲爱的好弟弟,要被梁家的小混蛋给玩死了。 脚豪横一瞪。 “昏迷了?” “是,体能不行。” 面不改色地草草下了结论,不愧是他。 宁轩灿的体能算是单兵系耐力排前十,至于面前这位。 手背青筋暴起,肌肉鼓起,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把白鸽捏碎。 “呵呵。” 她尴尬笑笑。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爱算计人心的雌性,现在只是无奈之举。 能怎么办呢? 愁眉苦脸,耷拉着脑袋。 要是能简单活着就好了,但生活往往很难如愿。 “要怎么处理?” 制服徽章的链子中多了根明显的白色羽毛,但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只是就着那根圣洁漂亮的羽毛俯下身来。 她只能看清他的粉色墨镜,很时髦潮流。 呼吸交融之间,她瞧见他鼻梁挺直,喉结滚动,好看的唇动了动, “学妹,专心回答问题。” “简单,扔他出局。” “不教训一下?” 很是意外的,他保持着诧异的表情,但很快调整下来, “我不会额外收费的。” 语气诚恳,看她眼尾下垂,他手里拔羽毛的动作更加厉害了。 “宁家再怎么样都是前海岸三家族,我还是少惹麻烦来得好。” “能有什么麻烦?” 他头发是纯粹的黑色,红色耳钉在熠熠闪亮, “为什么不这样做?” “这样会给家族惹麻烦,不能太小孩子气。” “那你自己呢,为什么非得管家族?” 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很像是叛逆期的少年,胸腔里总是揣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就算是把自己烧着了也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可是这位学长的年纪明明比自己大。 红色耳钉真的很惹眼。 比他咄咄逼人的长相,还要记忆深刻。 “因为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而他是宁家的掌中雀,哥哥不会为了我,和他忠心耿耿的下属撕破脸面。” 很平静地陈述现实,所以原身才要这么沉不住气地和帝国勾结。 帝国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善良的小姐被骗了还不清楚。 她厌恶那些勾结的证据。 可偏偏无法处理干净,只能暗自藏好,伺机行动。 “我要真的是我哥哥的小情人,这故事可就不简单了。” 高深莫测地留下这句话,宁家的掌中雀现在正在竖起耳朵偷听呢,他最好给他姐姐告状,这样他们的婚事就能彻底搅黄。 梁家掌权者和他妹妹勾搭在一起,看似把权大局,实则还是为她卖命。 少了宁家倾尽全力的帮助,只怕是,她的好哥哥要头疼一阵子了。 那太好了。 这样自己就可以得空清闲休息一会儿了。 “你怎么会是他的小情人?”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自己惹他了吗?还真是不听话,故意为难她。 “难道是你的?” “也不是不可以。” 突然之间就熄了声,他倒是比之前安静许多。 梁泠雨抬起眼看他,发现他耳垂通红,只怕是与闪闪发光的红宝石相比,也不逊色。 她只怕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暴力的动作,几乎赤忱的心脏。 怪不得系统说他好攻略,确实容易,说不定到最后她会选他说不定。 但是。 “吱吱吱!” 一声尖锐的鸟鸣响彻。 白鸽苦恼地抱住自己的尾巴,上面一个光着的屁股蛋子。 不厚道地笑出声,她暂时不希望考虑这些,只是很快掩饰住眼里的泪花。 他是她的前未婚夫,要是最后在一起的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如果是这样,那当初为什么要分开呢? 真的很好笑又心酸。 心脏处传来不太明显的痛,她以为只是累着了,接着坐在石头上歇着。 “贵就是有贵的道理。” 手里开了一管营养剂倒嘴里,梁泠雨感慨自己雇佣他的钱,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花钱如流水啊。 “你业务能力这么强,还年轻,以后大有作为。” 不管别的,强者在她这里,确实比其他兽人多点地位。 她最缺强大的实力。 空有花架子的精神力,一个废物,确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偌大的家族拱手让他,不是她的作风。 之前她和邢省开玩笑说,要是自己去勾引她哥哥成功,说不定这家的主人就又姓瑞恩了。 邢省骂她痴人说梦,脑子不清醒。 等到后面她才清楚,当初邢省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挥挥手,把话题掀了过去。 “你比我年轻,也会更加大有作为。” “别别别,我可没那么大野心。” 她的目光瞧见远方的水流,顺它的方向远远往前, “野心是滚着的轮子,只会越滚越大。可我只想安静的生活。” “失去这些珠宝和财富,你会开心吗?” 他把喝完的营养剂扔到了水里,鱼争先恐后来夺得吐泡泡的奇怪东西。 “活着怎么可以没钱,但我不贪心,能力不够就该知足。我只需要一点点钱就能活。” 说后,她比了一个小拇指。 看着是挺少。 想法很天真,现实很骨感。 第62章 规则 她不适合待在这里,四周全是血液和杀戮的气息。 夜空无星,模拟赛代号“扇子”代表着什么,规则里表达出来的并不清楚。 真正清楚的是他们的名字,在校方的名单上。 他们像是被外界抛弃了一样,本来的军校也不会允许这样的废物和花瓶存在。 只是一场大型的筛选活动罢了,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上流社会作戏的剧场呢? “模拟还有明天。” 小狼把墨镜收起挂在口袋,眸子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是琥珀的温婉和煦,没有什么尖锐的棱角,在里面所接触到的,多是安心的松香味,是枯木枝丫踩在脚下,抬眼见到漏下叶间的暖阳。 睫毛卷翘浓密,落下的一片阴影在眼下,遮住了他的疯狂悸动。 他把心脏的异样感归结成为幼崽时期对于第一位见到兽人的依赖,是本该结束遗忘的,旧时身体上的习惯。 “是啊,麻烦你继续演戏了。” 梁泠雨把脖子缩在了立领里,子夜无星的眸子是上好材质的黑曜石,颤动的长睫之下,是远方的风,流动的水。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时候我也不想做。” 叹口气,她眉心微动,抬起的指尖往前虚空一抓,摊开掌心,只有浅浅的掌纹。 小狼的喉结滚了滚,微微侧头。 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的发丝都有些飘到他的手臂上。 他手指没有动,只是任凭痒意弥漫全身,血液在激烈沸腾,烧到他的五脏六腑,灵魂深处。 “其实示弱能得到的东西更多。” “你在劝我找下家。” “我只是怕你逃不出去。” “我为什么要逃出去,我出不去。” 她的脸隐匿在不怎么明亮的昏暗环境里,只是笑笑,单纯这么看着他,想知道他在打什么心思。 “我可以帮你。” 他剪着个寸头,乍一看,凶悍得像是个爱打架的二流子。 红宝石在闪动,带着温柔的晚风。 零星的水流声叮叮咚咚,碎响在耳畔。 “你帮我,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给你,我没那么蠢。” 叫他把自己逃出去确实是件好事,但是其他两个攻略对象怎么办。 她顶多给予他该有的温存之后,抽身离开,残忍告知他,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 她能想到的只是这样,等前半部分告一段落,换个身份去重新见他。 “是没那么蠢,但不够狠心。” 他起身点击悬浮着的仓库,一个帐篷出现在他们面前, “凑合一下,我守上半夜。” 明明他们点亮的火已经熄灭,可在他眸子里,她还是能够清晰看到,一点转瞬即逝的花火。 说是她守下半夜,实际上,他没有睡好。 太害怕了。 在黑夜里他一直不敢轻易入睡。 他的心灵瑟瑟发抖,不安的心思像是汪洋海洋里漂浮着的摇摇欲坠的船只,他一下子抬起眼皮,心却坠到了底部。 凌晨的气温过冷,她哑了声瞧见他深邃的眼眸,双臂正在搂着自己的肩膀。 “我睡着了?” 她不免被冷风吹得瑟缩了些,他怀抱过于炽热,身体不由自主往他方向前倾。 “是,风大,先进去。” 他不由分说退后,收回手臂,暖烘烘的气息迅速离自己远去。 梁泠雨听见自己手环里滴了一声。 不仅仅如此,还有小狼的。 点开悬浮面板,她抖着手指,笑出了声, “什么啊,搁这使坏儿呢。” 悬浮面板上是俨然写着, “围黑榜榜首,分百万积分。” 上面一个红点和黑色圆点叠在一起,明晃晃在地图上面亮着,在蓝色的河流旁。 与此同时,蓝区的消息也响了起来。只不过,他们这里多混杂着血液和泥土的糟糕味道。 “乖一点。” 他温柔说着,抬起手,摸摸藤蔓的顶部。 “还有不服气的吗?” 在各色乱七八糟的点中,蓝点熠熠生辉。而表示第一的蓝色,勾勒出灿烂的两字——旭琛。 “看来我们要分开了。” 冷冷的目光从悬浮面板上撤离。 他把自己的面板给自己看,黑色书写着他的名字, “苏尚。” 像个女孩名,梁泠雨看看自己的,积分为0,名字嘛,还混着喜庆的红色。 亮闪闪的,像是要催命的符咒。 “其实也简单,换一下。” 她手里很轻巧地把他手里的手环摘下,把自己的取下, “一看,这群老东西就爱这么干。” 很无奈笑笑,她晃晃手里的两个手环, “我本来是准备一开始就找人换的,可惜,规则改了。” “少开玩笑。” 他抬手把自己的手环猛地扯回来,冷眸看她, “你给我躲远点,” “能躲多远?” 她干脆直接摸上他泛着外界寒意的手腕,带着凉意的干燥。 “他们都看到我们在一块儿了,一群家伙,还真以为我是要第一啊。” 干燥的掌心包裹着她柔软的手,他手顺势推下来,攥住她的手腕,眸色认真。 她的脸迎着温煦的微风,多了些妩媚,少了些天真。 “第一有什么不好的,大家又记不住第二。” “不对哦,第一记得。” 她浅浅笑着,丝毫没有要被威胁围攻的害怕神色, “所以要帮帮我,苏学长,我真的是个废物。” 咔嚓一声,手环缩小。 她的手环俨然已经出行在了自己的手上,红色的名字变成了他。 “学长,松手。” 她手抓住了代表第一的黑色手环,眼里跳跃着的光彩漂亮炫目。 咔嚓又一声,她成为了黑区的第一,接下来的目标。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抬手揉揉她的头发,眼里哪里有责备。 第63章 是梦 “你想要的东西还真是奇怪,拐弯抹角的。” 第二不会被记得。 第二会被遗忘。 所以大家下意识会忽略第二的实力。 这位梁家的小姐想要的,只怕不是什么所谓的第一,而是被大家不爱看好的第二。 “只要这里的第二?” “才不是,第一我也要。我很贪心,一个奖品远远不够。” 梁泠雨凑过去,两只手把他的手牵住。 大拇指使坏地捏捏他的手背,手环正冷清地戴在她脆弱的手腕上,小巧的腕结上,是他曾经拿下的暂时第一。 至于后面。 也一样,会是第一。 “你在讨好我吗?怕我现在把你丢了。” “怎么会,学长人这么好,才不会把我给抛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眉眼带笑, “学长,别忘了,我承诺你的。” “我像缺钱的样子?” 小狼真的恨得牙痒痒。 这个狡猾的小凤凰,一肚子坏水。 现在有事求他,就苦巴巴跑过来,上下不时蹦跶两下,来吸引他的注意。 一旦不需要自己了,就连忙踹开,不带一点犹豫的。 骂也骂不得,说也说不得,能怎么办。 “宿主,靳峥好感度42了。” “嗯。” “梁小姐,我们只是纯粹的雇佣关系,不是代表我卖给你了,请自重。” 他话是这么说,但手下的动作不动。 “那我加点?” 眉头紧锁,仿佛是好奇她有什么把戏。 “加点我?小狼。” 在他的目光中,她抬起脸来靠近。 现在远不是拆穿他的时候,西泽尔这个名字应该被她先行咽下,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拆穿他也不迟。 “你?” 他倒是自在地怀抱住她的腰,鼻尖快要和她的鼻尖凑到一起。 “好啊,没有别的了吗?” “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哦,大西瓜。” 他抵住了她抬起的额头,掌心干燥,热得很。 连同他过去曾经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起雀跃,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这位。 她没有认出自己吗?还是说,早就把旧时代里的西泽尔给忘了。 河水被冲入一块石头,发出尖锐的的一声。 “该休息了,大西瓜。” 他亲昵地拍拍她的后脑勺,也不怕把她拍傻了。 转过身,她看不清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晦暗不明当中,他把她打包送进了帐篷。 她又不是什么易碎的琉璃瓶,用不着这么细心呵护,之前也没见他这么怜香惜玉。 隔绝着帐篷,他突然之间捂住自己的脸,红了一大片。 冷风嗖嗖,他的心七上八下。 另一边,梁泠雨突然之间探出个脑袋。眼眸亮晶晶的,替代了黑夜中闪亮的星,点缀在夜空里。 “喂,小狼,等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 “可以。” 他直接要把她推回去,外面风大,她也不怕着凉。 梁泠雨手特别欠的,摸上他口袋里的墨镜, “这个先放我这里,万一碎掉就不好了。” “拿。” 他倒是爽快,直接拿了墨镜往她手心里塞,一整个热情招待,叫她有一点点的招架不住。 “记得看好我哦。” 她恶劣冲他坏笑,抽了手出来,干脆利落地关上了帐篷,不带一丝留恋。 外面都快打架了,她还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抱紧自己的小被子,精神力偷偷探查墨镜。 上面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来没什么威胁。 她以为自己会安心睡着,好,坚持了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 睡梦中,她的记忆翻飞。 艰难地抬起眼皮,梁泠雨想要从温软的臂膀里出来,不为别的,他实在是抱太紧了。耳边叽叽喳喳的,是少年人清脆的声音。 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入目就是一个温柔的笑容。 “哥哥。” “嗯,今天家里多了个哥哥,幺儿去看看好了。” 是池昇,曾经瑞恩家的埃弗里特。他揉揉她脑袋上的小绒,目光柔和注视着她。 终于维持了人形,她打了个哈欠。 哥哥的手牵着她,他们一起来到了大厅。 “爷爷。” “小雨来了,来,他叫西泽尔,以后就是你年纪最小的小朋友了。小雨要和西泽尔好好相处哦。” 是一只黑狼,他的瞳孔是剔透的琥珀色泽,腹部绑着染血的绷带。 她连忙跑了过去,摇晃着抱他起来,清脆地亲了他额头一口,结果被他狠狠咬了一下。 太疼了,眼泪忍不住落下。 面前的画面一转,在很漂亮的花园里,她正愉快地在树上啄自己的火红色羽毛。 底下,一个少年凶巴巴走出来, “快下来。” “才不,西泽尔最坏了,我才不要。” 一想到平时他对自己冷着脸,气呼呼地扇起了翅膀,高傲扬起脑袋就是不想理他。 他无奈叹口气,软了语气,琥珀色与户外的阳光相比,毫不逊色。 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样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兽纹,一看就是刚刚打架过。 “不是说想让我抱你吗?快点下来。” 少年一本正经,可他的耳朵却在偷偷变红,有些别扭地别开了她漂亮的羽毛,微微侧着头。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落下来,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轮廓。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少平时的凌厉与高冷,反而多了些娇羞意味。 “我要坐小狼上面。” 她故意刁难他,谁叫平时他最喜欢冷脸对她。 “不行,你是女孩子。” 他果然又拒绝她了。 羽毛肉眼可见地垂下来,小雨不管他准备自己飞下来, “你抱我不行,那我就自己飞下去。” 气鼓鼓不听他话,扇动着自己不怎么灵活的翅膀。 结果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飞行能力,身体摇摇欲坠地起来,有一种快速下坠的失重感。 眼前的少年越来越小,自己飞得越来越高。 空气流动的爆破声音在耳侧。 只见少年眼尾泛红,手忙脚乱的地匆忙变成了兽身。 他一下子高高跳起,十分准确地叼住了不小心要掉下来的她,的可怜脖颈。 等她被放下的时候,他嘴里还残留着两根她的羽毛。 高大凶猛的黑狼毛发滑顺,阴森森的白牙从嘴里露出,琥珀色的兽纹密密麻麻布在他全身。 狼吃鸟。 所以她妄图骑在狼上面。 她抬起头,身体软得很,只能僵住仰视高大的狼,怕他不高兴把自己咬上一口,毕竟他以前不是没有前科。 她的身体瑟缩着,眼神带怯,翅膀想要扑腾一下飞起来。 火红的羽毛抖了抖,而高傲的狼只是低下了头,滑腻的舌头上下游走,给她乖顺地舔起了羽毛,还不时偷偷嗅她的味道。 她被舔舒服了,眯起了眼睛,还嗯哼了两声。 舒展开的身体毫无戒备,她没有察觉到黑狼眼里琥珀色的流光溢彩。 是溢满出来的满目星辰,璀璨绚烂的中心中多了些贪婪和克制。 第64章 天亮 “天亮了?” 梁泠雨探出头,目光懵然地望向远方,彼方一堆手环正在不远处积累叠高,积分为零。 她正欲起身,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撞上了一个身躯,只好被迫弹回来。 “亮了,我先眯会儿。” 他身上带着冷风的凉,眼里满是红血丝。 外套早就坏了,他干脆脱去扔地上,草沾湿红色点点。 穿着个无袖,裸露出来的肌肉有力贲张,线条流畅好看,但手掌却总是泛着干燥的暖。 这还是他偷偷收拾了一下的结果,要不然,单论侧脸染血这一点,他自己看了都难受。 “睡傻了?” “没有。” 天翻出的鱼肚白格外薄凉,散落在身上多是若有似无的冷。她慢吞吞摇摇头,嗓子有点渴, “你不进来睡?” 梦里的西泽尔和面前的小狼面孔恍惚间重合,青涩傲娇,沉稳漠然。 是绚烂烟花前的偷笑,是收到礼物时的欣喜。 笑,泪,血。 大海咆哮,山川哭泣。 他的面孔从中穿梭,从梦朦胧又奇越的缝隙里穿过,每一个都是他,相似中又有记忆打磨的不同。 “不了,外面风大,先进去。” 他说着要把帐篷关上,外面的残局还没完全收拾好,一群残影在呼哧呼哧埋头苦干。这下子还真不能让她看到。 左耳上的耳钉在温煦余光中,亮上一点暗红,又恍然黯淡。 梁泠雨有气无力地喊了他一声, “小狼。” 声音晃荡在带有露珠味的空气里,她长睫根部沾了湿,头发乖顺地披在肩头, “我想出去透透气。” “还不行,很脏。” 他有些局促地抬起脚,鞋底湿润,有了红意。低垂下眼帘,摇一摇头, “哦,好。” 她重新仔细去看他的脸,他紧抿着唇,唇珠点缀厚唇,色如涂朱,性感惹眼。 微微光线漏在他们之间,穿过他的发丝,到达她的瞳孔里。 “辛苦你了,有需要我帮你的吗?” “没有什么事,你不要受伤就好。” 他睫毛微微颤抖,应该染上了晨间的潮气,卷翘之下,雾蒙蒙的琥珀色,包了厚重的浆,看起来真是累极了。 现在的他们只是雇佣关系,仅仅只是金钱上的往来,并不能过于越轨。 可生命处处遍布着越轨的火车。 从一个简单的梦开始,一个拥抱,一点热意,就是一星火花的开始,猛地迅疾点燃黑夜。在黎明脆弱的柔光里,他沉默得像是个石雕。 苍海沧田,海枯石烂。 她恍然间记忆起他的熟悉感,不只是来源于西泽尔本身,而是熟悉的艾瑞克。 他的耳朵上,也打了个耳洞。没来得及看到他以后戴的耳钉,她就退出了那场闹剧一般的电影。 电影故事叙述很老套。 日久生情,青梅竹马。 直率坦然中,混着烟酒味的吻。冰凉青涩,裹挟着一个炽热的怀抱。 她不爱这样莫名其妙的crash。 “好了,学妹。” 他手下窜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煤球,在将暗不暗之中,圆溜溜的琥珀暖色正乖巧地盯着她。 尾巴蓬松,一把跃到她怀里,揪着她头发,偷偷轻嗅她的脖间。 “让它先守着你,我休息会儿。” 他神色疲倦,眼下乌黑明显,手一拨弄,帐篷快速关上,又看不见他身影了。 怀里的煤球仔细看去,是他的精神体幻化。 年幼的狼,但过了断奶的年纪,有着一口尖锐的白牙。目光犀利,但配上它那双总是眼尾下垂的圆眸,像是故意装凶,奶萌奶萌的。 暖呼呼的,一个浑然天成的热水袋。 还好只是模拟设置,在温度方面,没有剥夺她的恒温系统,不然按照她本来的身体情况,还真得多准备一个暖手的。 毛茸茸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她自己身上的羽毛和这种暖洋洋的毛不一样,它尾巴倒是乖,缠着自己的手腕不轻易放下。 安生地待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折腾。 “宝贝,真乖。” 她下意识想亲上去,却忽然意识到,这是精神体。 在星际兽世里,精神力之间的交流,比彼此之间普通的交谈更加亲密。 她顿了顿,怀里却不安地动了动,狼嘴猛然张大,啊呜一大口,咬了她脖子一口。 不过分,尖牙包裹垫着,没碰到她脆弱敏感的软肉。 圆眸兴高采烈地望着她,小尾巴攥她手腕更加紧了。 他的精神体倒是比他还要主动坦诚,还怪可爱的。 只是这熟悉的配色,把它扔到黑箱子里,估计都看不出来它在里面待着。 怪黑的。 “小黑?” 见它没有反应,梁泠雨想了想,随口一喊, “宝贝?” “嗷呜。” 张大的狼嘴对着她,又小咬她一口,怕咬出血,怕她疼。 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精神体,此时故意装成弱柳扶风的模样,安安稳稳埋在少女香甜的怀抱里。 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和她待在一起,好舒服。 它内里的神经末梢在偷偷流淌着金色的纹路,眼里是漂亮通透的琥珀,温暖动人之中,是一阵春风拂过,万物复苏。 是茂盛丛林中,猛然惊鸿一瞥的暖阳。 帐篷外。 “看着点,我先睡一会儿。” 三米高的巨狼俯下头,乖顺滑溜的皮毛,威风凛凛。 通体黑色,竖瞳散发出温润的琥珀色。 后面还有几个残影在处理残局,手环一个个叮叮咚咚的,堆高高玩。 靳峥重新从电子仓库里,拿了件干净的外套穿上。 目光幽幽盯着帐篷,嘴里呢喃了一声,“宝宝。” 靠在松软皮毛上,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手腕上的断痛仍在昨日,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并不好受。 可他就是受够了牵制,才想着反抗。 结果很惨烈,被有心者大手一挥,冠上背叛者的名号。 与他一起共谋同罪的,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黑土的掌权者。 义正言辞割裂他的婚约,轻飘飘一句,哦,不做数了。 真是好笑。 他现在,其实有点后悔那么早就出来,当初应该再多待两年再走的。 第65章 羽毛 扣扣。 “可以出去了吗?” “好了。” 薄绒的小毛毯盖在少女孱弱的身躯上,毛绒的狼乖巧窝在她怀里。 当里面打开后,靳峥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勾勾手,趴在少女怀里的小狼翻了个身,眼皮抬一抬,慢吞吞地,化成了软雾消散,最后还偷偷轻勾一下少女的手指。 收了精神力回去,他把帐篷全部打开。 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正常至极,她看见一只大狼正一眨不眨盯着她,随着她起身,眼睛咕噜咕噜转,尾巴摇个不停。 “大白,回去了。” 他把帐篷收回去,见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只威风凛凛的黑狼给吸引时,第一反应是嫉妒。 大白再漂亮威风,也不及自己原体来的高大威猛。 但转念一想,大白也是他的一部分,身上没这么多疤,看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可怖。 她喜欢自己的精神体,也算是微微喜欢自己。 大白恋恋不舍地一摇,委屈巴巴地低头呜了一声,身体随之幻化成黑色诡雾消散。 “你的精神体被养得真好。” 话刚落,她就转身看向远方的河流。 今天的河流上面多了浮冰,四周的草木也枯黄许多。 昨天俨然是盛夏,如今就是入秋了。 这个系统的季节变化还挺快。 而这边的靳峥却不这么想。 精神体。 她的精神体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羽毛,只是由于本来的凤凰过于体弱,需要过多时间待在体内休养。 可是精神体也会悲伤抑郁,他们也需要聊天玩耍。 “平时其实可以讲故事,给它听听音乐之类的。” “狼不好动吗?” 梁泠雨想了想之前抱在怀里的小狼,却是安静,刚刚见到的大狼也是,不闹腾,挺乖的。 她没有问为什么他会有两个本体狼,人家毕竟是攻略男主之一,有亿点点金手指怎么了。 只是她一个,可怜的娃,莫名其妙穿来就算了,问这个小系统,有没有什么金手指。 就傲娇一回答,大大的“没有”。 唉声叹气中,她听见系统换了个声音, “宿主,我们把你拉到这里已经是最大的金手指了。” 她无奈扶额,只好卖弄自己的小心思去勾搭攻略对象。 现下。 她重新推推自己的精神力,很好,害怕,还是害怕不愿意出来。 可怜几根羽毛跑了出来,轻飘飘落在了他的面前。 靳峥抬起手,轻轻抓住了一根羽毛。 火红色的羽毛乖乖躺在他的手心,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上包裹着的暖烘烘阳光气息的精神力。 通感来得莫名其妙,很多时候,自己的精神力联络是一滩死水。现在猛然一连通,白皙的脸颊上浮起粉霞。 她意图抓它回来,自己的精神体实在太爱软被,被人家的精神力喂上两口,就巴巴不愿意回来了。 “你是想让我给它讲故事?” 一根羽毛在他手掌心翻了个身,火红颜色熠熠闪亮,手腕上明显一道疤,刺眼极了。 沉淀于岁月的疤痕,里面是翻白长新的白肉,因为日晒雨淋,不仔细看又看不见。 只是有心去观察,便可以猜想到曾经的深可见骨。 “要加价的,学妹。” 他手里的羽毛轻飘飘的,不好抓,抓住之后又怕把其折断,他只好这样安稳地举着。 眼里疑惑着,却还是深深信她,她脑回路清奇,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她想催促这根羽毛回来,但是它一直死死扒拉着。 至于一直不出来的本体,则是病恹恹的,气若游丝中鲜少一次动了一下。 “加加,再让它待会儿。” 她辨别着那只凤凰在精神体内的动作,万里冰封里面,浅浅露出一点缝隙,她只能看见它一瞬,就被拒之门外。 她的精神世界关上了冰冻的大门,只能弹回到现实世界中。 “好。” 墨镜压在她的口袋里,她一伸进口袋,就把这个拿了出来。 粉黑的镜面渐变,她不由得多盯了一会儿。 “这个还要戴吗?” “戴,怕别人认出来。” 她把墨镜递过去,这个羽毛倒是灵活,只是飘到墨镜上面,卷一卷,绕在了眼镜腿上面,多余部分挂下来摇晃一下。 “它挺闹腾,看来不喜欢听故事。” 呵呵。 它可能纯粹喜欢黏人。 梁泠雨尴尬笑笑,把它意图从眼镜上扒拉下来,未果。 精神力涌动催促,它只是扭了扭,象征性地意思一下。 “是不喜欢,喜欢打架。” “哦。”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似乎是有点难以理解,这位学妹,看起来也不怎么会打架啊。 是的是的,打不过打不过。 别看我了。 梁泠雨泄愤一般秃噜一下羽毛尖,把墨镜安稳放在他手掌心。 墨镜被他戴上,显得他的侧脸更加凌厉凶悍,寸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尤其是那一点红闪在左耳。 身高腿长,站在身旁,像一堵厚重的墙,落下的阴影重重砸在她身上。 周身的压迫感,无孔不入地进攻她的领域,以至于她的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他的气息。 她像是被他标记地域的一块地皮,归他所有,供他驱使。 而他只是轻笑一声,晶莹剔透的琥珀光隐秘流转在粉黑的镜片里,叫她捉摸不定他的态度。 “喜欢这个款式?我那还有一个。” 他随意点开自己的电子仓库,指了指, “挑一挑,喜欢哪个?” 她以为他在说笑,可是,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一下,上面确实都是绝版的手笔。 用好看的金字熨帖摆在栏目——“h”。 “你是把米鹤大师打劫了吗?” “没有,他平时懒,叫我帮他看着点。外面还有,我就录入了一部分。实物的话需要等一等快递。” 他见她诧异,难道他看起来有这么穷吗? 虽然比不上池昇那个狗东西,但还是不错的。 池昇吃老本,他可没有。 “不喜欢他作品的话,这边还有。” 于是,一页漂亮的设计师名字出现在她面前,闪灿灿的。 不止如此,下面还有各种页码,以及缩略的省略号。 合着只有她一个是没钱的菟丝花是。 第66章 两个月 “麻烦你了。” 她脸上是甜甜的笑,手指却极其诚实地,点了个最后面。 那是一副普通的纯黑墨镜,和她的眸子一样,又黑又深,恰似无边的黑夜,幽深无比,带着夜间的寒气。 墨镜还没来得及拿到手上,她身体一轻,后背的衣服被猛然抓起来,整个人悬空飞起。 啪嗒一声。 是墨镜掉在了泛着潮意的泥土里。 少女的呼喊声在耳边回荡, “小狼!” 他脚下涌出残影,是黑雾迅速笼罩的震慑。 身子高高跃起,残影飞快顺着少女的方向飞去。 他眸里闪动的不再是温煦的暖阳,而是冬日里看似温暖的陷阱。 看似是温和的纯粹,实则冰凉无比,彻骨生寒。 梁泠雨的手抬起,羽毛攥在手心,手腕奋力一抬。 羽毛尖部成为了最锋利的刀刃,血红色的光泽上明显多了亮丽的点缀。 “吱——吱——吱。” 她的头发被风高高扬起,手臂有血液流淌下来,浸透到黑色作战服里。黏腻蜿蜒,像条剥开皮肉的死蛇。 身体晃荡,脸被吹得火辣。她手腕没了气力,后背也勒得难受。耳朵嗡嗡嗡响,许久没有飞翔带来的心悸感一下子席卷全身。 呼吸变得急促,不受控制一般继续飙升。 她后背的翅膀是被压制住的枝丫,怎么也顶不开水泥封印的地面。 大金雕的精神体不甘示弱,从上面压下来,狠狠拍起一阵旋风,吹花她的视线。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肾上腺素迅速飙升,但是精神世界的凤凰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沉默待着。 冰封的世界是寂静的寒冬,涌动于地底之下的岩浆,是大地广袤的脉络和血管。 有残影爬上她的身躯,继续往上涌动。 恍然间,有什么东西贴住了她。暖烘烘的,宛若被窝里散发出来的阳光味。 沉溺在安心熟悉的气息里,她的后背出现一个虚幻的狼头,龇牙咧嘴,尖牙锋利,死死咬着那只大金雕的鸟屁股。 悬空的空气稀薄缺乏,她的四肢是被禁锢着的古玉,深埋隔绝到厚重的玻璃前。 五光十色的闪光灯亮起,她的心脏也是,如此悬着一根根红线。 红线缠绕,丝丝扣扣,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命运循环。 她应当要从高空坠落,毕竟这位偷袭的兽人对她不是很友好。可心脏处流淌出来的暖流,以及她所触及到的泥土气息,一个宽厚的怀抱。 “宝宝。” 耳边焦急的低哑声,一闪一闪的焦糖暖黄瞳孔。 心脏声震耳欲聋。 勉强抬起眼皮,一枚耀眼的红宝石耳钉。 而后,黑雾笼罩弥漫的视线。 几近濒死的心脏,喉咙吞咽之间满是铁锈的味道。恍然光线里,她看见一片遥远的森林。一匹通体黑色的狼,在暗色的世界里,皮毛泛出幽暗的蓝光。 “宿主是否选择开启靳峥少年支线?” “否。” 下意识里拒绝,越是回望去看,她越是疼痛心动。 颤抖中闪跃着的琥珀湖面里,她的身体被紧紧怀抱着,温暖动人心,叫这颗冰凉的心脏为之疯狂晃荡。 而后耐心安慰地抚摸,她的脑袋无力垂到他肩膀上,叫自己看不清他的眼神,却感知到他的心脏剧烈震动。 手心垂下汩汩流淌的血液,滴开晕在他手腕的陈年旧疤上。 “小雨,喜欢西泽尔吗?” “瑞恩小姐,可以赏光共舞一曲吗?” “西泽尔,那个是你的小宠物吗,这么护着。” “我回来了,怎么,你选择变了?” 蓄满水雾的琥珀眸子,苦笑一声,他的面孔逐渐模糊不清,是烟花,偷笑,拥抱。 “宿主有5秒思考时间,倒数5——” “宝宝,慢点呼吸,慢点。” 她很厌恶这样被控制的生命。想杀了自己,杀了他。 “4——3——” “慢点,我错了。” “小雨,西泽尔是背叛者。” “2——” “求你了,呼吸。” 心脏跳好快。 “1——” “我后悔了。” “是。” “确定开启少年线,载入宿主数据中。欢迎来到他的世界,宿主。” 一滴泪,忽的碎在她手心的血色里。 很烫。 “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你的吗?” 面前回过神来,梁泠雨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手上包裹着黑色蕾丝手套,为她徒添几分优雅与知性。 在一个有些旧的小商铺前,她立着高高的领子,面孔多是清冷和纯真。 年纪偏小,稚气未脱,却隐隐可以看见她未来的绝色。 这是一个武器铺子。 “宿主,你是来要货的,马上要到靳峥的生日了。” “你好,来找货。” “好的,这边请。” 随后一个指引动作,她跟上服务生的脚步。 这个地方很旧,自己的精神力压制也很厉害。 总不能是来到海岸或者辐射带这里了。 破旧废土的压制,却包含着强大的资源。 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会有所压制。 “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 “宿主,现在是在七年前。你正在为西泽尔定制他的生日礼物,他比您大2个月。” “哦,是占三地之变的前两月。” 叮当一声。 风铃响起。 她来到了武器荟萃的地方,在一把漂亮的匕首面前,一颗亮丽的红宝石镶嵌在匕首柄上。 复杂神秘的花纹展现在上面,令人为之一颤。 “小姐,这是您的第一个货。” “第一个?” “这是第二个。” 她按下了一个开关,地上升起一个漆黑的柱子。柱子从里面破开。裸露出一个小盒子,缓缓展开它的四肢。 一枚戒指,中间闪亮的是颗钻石。 款式简单素雅,像是男戒。 第67章 房间 “这个也是我的?” “是的,是您前几日半夜打来的电话。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面前的兽人在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表情,她可是他们这里的大主顾,上头吩咐过要好生照顾。 “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我直接拿手上。” “好的。” 等出了门,她摩挲着外套口袋里的盒子。 烫手。 她这是要送给谁,原来的小凤凰心有所属,西泽尔的个人线,应该是要送给西泽尔的。 握紧这个小盒子,磨砂质感哑光,上面有一个凹槽,她仔细拿指腹去感知,只是个简单的y。 y,雨,戒指中间嵌了颗暗红色的宝石。 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只能到手上围了才能知道是谁。 “系统,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有任务吗?” “宿主,请送给靳峥一个难忘的成年生日,截止到生日那天支线结束。” “好的。” “宿主,这是强制情节,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光脑发出消息。 “我看到你了,马上来接。” 备注邢省,哦不,现在叫约里。 一辆悬浮车慢悠悠停在她面前,自动开了车门。 她上了车。 车停靠轨道略高,往前一迈时不稳,她晃荡着,手臂多了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扶着。 再抬眼,是双再普通不过的漆黑深眸。 “谢谢。” 礼貌回答,她察觉到指尖多了抹不经意擦过的热意。 车上除了扶她的这位之外,还有一个在后排冷着脸的——二钟。 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乌青,眯着眼打盹,脖子上还没有那道疤。 她似乎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睡觉。 车刚刚起飞,踉跄了一下,口袋里的盒子和他的手臂不小心触及一下。 那张并不熟悉的脸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长睫微微颤了一下,目光看向窗外。 “幺儿,等会儿回去不?” “想,但你们去哪啊?” 她倒是一直依赖邢省,连话里都多了几分亲昵和撒娇。 约里那双浅金色眸子战战兢兢,眉眼弯了弯。 “我过两天得回防护墙一趟。” “哦。” 旁边的兽人动了一下,从他那个角度去看,少女低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秀发高高扎起,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她更加富有精神气。 “弟弟,拿小毯子。” 一个毯子被粗暴扔到空气里。 手抓过慢慢接下。 “谢谢。” 第二次说谢谢了,约里在心里笑到发疼,看样子老幺是真没认出来,这个伪装的就是西泽尔啊。 小毯子一放到身上,就是松软的阳光味。 防护墙靠近森林,暖烘烘的。 她一沾上就爱入睡,但这次倒没有睡着,而是仔细检查外面的风景。 防护墙,海岸,贫民窟。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缠绕在雨·瑞恩和梁泠雨这两个名字之间。 她在想,怎么每次开启支线的条件都很奇怪。 第一次喝醉,第二次窒息,第三次心脏。 每一次她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她都得回到过去开启支线。 第一次没有目的,第二三次增加。 “到地方了,先下去休息,我有事晚上回来。” “好,记得早点回来。” ? 他冷冷瞥了前面开车的兽人一眼,装模作样,为什么不开自动,非得自己开,耍酷吗? 多大年纪了,童心未泯。 想是这样想,但他还是点点头,举止很客气,眼里却掩藏着止不住溢出的关心。 “小西,你下去陪人呗。” 约里乐呵一笑,他妹妹爱关心他,这个混小子在搞什么,还没正式订婚呢,就这样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早晚有他受的。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进到了旅店里面。 “小西,你是他的朋友吗?” 朋友? 哪门子朋友,看出来是真没认出来,他伪装够好,躲得过埃弗里特无聊的监视,也躲得过她是。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漆黑的眸子,孤傲地挑起眼尾,乖乖跟在后面付钱。 该死的约里,没给他房卡,得多订两间房。 “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哦,我怎么不知道。” 她转眼一笑,问着, “那我怎么称呼你?” 现在的约里可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朋友,而且看他俩在一起的火药浓度。 呵呵。 都是鬼话,骗她。 “你喊我西哥好了。” “好啊。” 面上是温柔的笑,她拢了拢自己的长袖,微微露出点指尖的痕迹。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有一间房了。” “那好,一间房。” 可惜,只有一间房了。 他攥着那张房卡,指尖泛出薄汗。 梁泠雨跟在他后面,熟悉的后脑勺根,剃薄了发,他猛然转身,下颚线分明,紧抿着唇。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哥哥的“好朋友”要装到什么时候。 小西,西泽尔。 当她眼睛是瞎的,那双眼睛,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面部轮廓,只是换个颜色,伪装了一下,就以为她认不出来了,怎么可能。 “西哥,到了?” “嗯,进去。” 等到她刚进去,这位哥哥的好朋友就要离开。 “西哥,你要不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外面还不知道等多久呢?” 她客气礼貌,十分得体。 把他连哄带骗拉到房间里,她一点儿行李都没有啊。 外套带着外面的湿气,满满都是奇怪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武器铺子染上的。 “西哥是什么时候和我四哥认识的?” “很久之前的防护墙,准确来说,我和坐在后面那位更熟悉。” “哦,是钟钟啊。” 梁泠雨对于他不知道如何称呼,约里从来没有提过他弟弟的名字。 至于二钟,原来名字,该叫沈钟。 邢省。省,沈。 约里,约字里面是中心一点。瞳孔浅金,钟的金字旁。 沈钟很在乎邢省,所以他名字的每一部分都与邢省有关。 那个小屁孩,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在防护墙怎么过的。 “钟钟?” “对啊,四哥这么喊他的,你不知道吗?” 他摇摇头,那双眼眸忽的暗了一下, “我记得他在防护墙,叫约里。” “约里,他也叫约里?” “嗯,他待了很久,一直叫这个名字。” “那你呢,叫西蒙,西泽尔,西杰瑞?还是什么。” “你希望我是谁?” 他的眸子微微闪动,里面掺杂着的西泽尔,被他忽略不听。 喉结上下滚动,他面上浮现出一个漂亮的笑。 “还是另外一个,你刚刚没有提及的名字?” 这一下倒是问到她了。 “那你呢?会是谁。” 她故意逗他,反问。 “好,应该是西泽尔。这个名字我最喜欢,最好听。” 她咬字吞吐总是扬着平平的腔调,拖长了尾音,像是在撒娇。 第68章 西泽尔 同样漆黑的眸子熠熠闪光,忽的间,他狼狈低下了视线。 “哦,那就喊我西泽尔,名字不重要。” “那什么最重要?” “记住名字的那位才最重要。” 她最重要。 “西泽尔,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幺儿,这样喊吗?” 好,也没错,家里确实是爱这样喊她。刚刚在车上,就是这样喊的。 “可以,对了,我有一位朋友,他马上就要生日了。” 脱去了外套,她上半身瘦弱,尤其是坐下的动作,使她的骨头更加突出,精致的锁骨包裹在蕾丝丝绸制作的薄纱里。 “我在想怎么给他准备,要不然,晚上你陪我去挑礼物好了,怎么样?” “去挑礼物?” 他早忙忘了,很多时候他在防护墙工作。 他年纪虽轻,但身手了得,踏实能干,颇受老爷子喜欢。 掩藏着身份在外,一起同事多年的,哪一个不知道他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他们总爱打趣,怎么不带她的电子照片来看看。 刀尖上舔血,他笑而不语,瑞恩家的珍宝怎么能够被轻易发现。 只能凭借记忆里熟悉的面孔,在一次次的疼痛中,越发思念。 至于今年,她跑到了防护墙这边。 满是鲜血,满是屠戮的地方。 自从北南角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生病,失魂落魄,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心脏的消息是放出来的假戏码,可他当了真。 回来之后,他一直生气,一言不发地跑到防护墙,说什么也懒得回去。 他是算准了老爷子不放心放她过来,这才躲到这里,怕回去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事实。 生气归生气,在重新看到她的身影的那刻,他就故意伪装好,不经意待车上,以客人的身份出现,想等她送回去之后,继续待在这里。 结果就是。 “西泽尔,我其实是来找我的未婚夫的。” “是吗?” “是啊,不过他们都说,他并不喜欢我,所以要躲在这里。” “不喜欢不会躲在这里,这里不适合活着。” 低哑的声音响起在空气中。 “那他为什么不回去,难道不是为了躲我吗?” 梁泠雨偷偷观察对面兽人的反应,他为什么不回去呢? 西泽尔知道那些准备好的礼物吗,那把加了她精神力的匕首,或者是,有求婚戒指。 不过她来了这里,戒指该被搁浅,至于匕首,应该会送出去。 “不是,他只是生气。” “气什么?” 她猛然站起身,头高高扬起,而他低下了头,恰巧撞进她真挚纯真的眼眸里,红唇勾起, “西泽尔,乖乖回答我。” 她究竟是在喊她,还是在喊哥哥的朋友,一个陌生人。 脆弱白皙的脖子就这样以极其优美的弧度展现在他面前,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缩,喉咙发紧。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点不正常的亮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我在想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如果是这样,其实我完全可以取消婚约的。” 一声叹气在空气里传播。 取消婚约? “不是,” 着急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皱起了眉头,眼神幽暗, “不会不喜欢的,毕竟你看起来就很受欢迎。” “受欢迎吗?” “嗯。” “包括西泽尔吗?” “包括,但是也包括埃弗里特,约里等等。” 他末了补充,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委屈。 “没有最喜欢西泽尔,他可能有点幼稚,最想要独一无二。” 紧咬住下唇,迫使自己不要轻易吐露出自己的心声。 一切的心死重伤,都远远没有她向埃弗里特拥抱时来的冲击而崩溃剧痛。 埃弗里特回来之后,分化出了雄性。这其中代表了什么,瑞恩家上下谁人不知。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在看到那双诱人的宝蓝色时,他想挖了他的眼睛,以及他的泪痣。 凭什么? 和她有婚约的对象是他,不是这个可恶的埃弗里特。 为什么? “西泽尔的想法确实很幼稚,但是我喜欢幼稚的想法。” 她慢慢抬起指尖来触摸对方兽人的脸庞,在他的诧异声中,他的手被缠绕住。 温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捉弄西泽尔没什么意思,看他难过心疼更加如此。 她第一反应想要远离这样热烈简单的家伙,后来实在没办法,就一次,一次。 她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北南角时的惊鸿一瞥,琥珀色以及血色在一张英俊脸上的交融,狠心绝情之中,是个稳操胜券的浅笑。 “好了,西泽尔,我演不下去了。” “嗯。” 她一把被他紧紧抱住,他的脑袋死死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头发亲昵地蹭蹭自己脖颈上的软肉。 他头发很长很软,和他的傲娇嘴硬截然不同。 “我也是,小雨。” 第69章 婚约 “为什么突然之间来这里?” 西泽尔的怀抱是炙热的太阳,尤其是那双眸子,加了伪装自己的装饰,是漆黑又漂亮的黑曜石。 和她如今的眸子颜色一样。 一样的神秘广阔。 “嗯,因为想给你过生日。” 实话实说,是这样。 她无聊坐在沙发上,他坐在身旁,距离贴近。 他脸颊上浮现出粉云,连通白净的耳垂一起,一起红到脖子根里。 他实在是难过,需要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北南角的时候,她和埃弗里特相抱,而埃弗里特为什么分化? 他们之前做了什么,做了越矩的事情吗? 可是。 “西泽尔,怎么不说话?” 她手心盖住了自己的手背,姣好的面容恬静温柔, “难道是生气我没来找你,可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一贯的混淆黑白,他们拥有一纸婚约。她想要出去找情儿,确确实实要来找他。 无论是抛弃他,还是拥有他,都要来找他,来寻求一个答案。 柔软的嘴唇,瘦弱的身躯。 她每一次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善意,都足以让自己,魂牵梦绕。 “来找我过生日?” “是,不行吗?” “只是为了来找我,不为别的?” 他过于执拗了,说是说自己不气的,可是话里话外,言行举止,尤其是剧烈跳动的心脏,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他不是不在乎。 在乎什么,在乎所谓的婚姻。 躲她,是怕她年纪轻轻就惹上非议。 他需要有足以能够匹配瑞恩家珍宝的能力,那位老爷子也是,爱使唤他,考验他。 埃弗里特是瑞恩家暗里摆平海岸的一把刀,那他就是管理防护墙森林的巡回犬,谁也不比谁高贵。 至于厄洛斯,也只是森林里可有可无,可以随时抛弃的一个角色。 至于两个约里,谁更强大,谁就是小姐身边的二把手。 “约里”不忍心对他哥哥动手,所以来到这里,和自己一起成为了森林中的一员。 他们都只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被抛弃,或者是前进。 谁都在憋着一股劲儿。 “不然呢,谁在这里,你不会是吃四哥的醋?” 梁泠雨戳戳他的手背,口袋里的戒指烫得很。 对面兽人眼睛流露出来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少年心思。 是带有警惕性的,野兽的竖瞳。 明明没有琥珀色,可她还是觉得,散落在自己身上的,是冬天虚假的暖阳。 “西泽尔,是不相信我们的婚约吗?” 他当然不相信。 婚约对象时刻都可以调换,只要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可以取得老爷子更加欢心的家伙,他就随时可以被换掉。 瑞恩家的珍宝,是需要明码标价的。这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喉结滚了滚,手背上附着的,是少女柔软的手掌。 是他的贪,他的念。 他的年少心动,嘴硬后,后知后觉的脸红。 “不会,我们有婚约。” 是的,现在拥有婚约的对象是他。 不是什么埃弗里特,也不是什么约里,厄洛斯。 都不是,是他,西泽尔。 眼尾发红,他实在是不舍,想要放弃争夺,可是又舍弃不下手背的柔软。 矛盾挣扎。 “就算你有喜欢其他兽人,我才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 北南角那次,他不是没有受伤。 肋骨断了好几根,最严重的是后背,几乎剥掉了整整一层皮。 他满心满意来到那里,以为真的有心脏源的消息。 可结果就是,那只是少女一个轻飘飘的恶作剧。 他躲掉了各方监视,找到埃弗里特合作。 鬼知道他有多想杀了那个家伙。 “小雨,不要喜欢上其他兽人,好不好?” 他的手轻柔抓住她的手,藏在手心。 语气轻柔,威胁裹着蜜糖。 梁泠雨微微侧开头,怎么这个,和之后见到的小狼差这么多。 难不成,他们都是变脸怪? 叹了口气,她的身体往他方向靠去,手臂贴着手臂,头扬起来,呼吸吐露在他的脖颈处,好闻的馨香包裹住他的周身, “当然,我最喜欢你。” “好,你说的。” 他的手掌圈住了自己的后脖,把自己抱在怀里。 他的心脏声震耳欲聋,每跳动一下都在无意识言说,他的心动。 假的真的,分不清楚。 可是最后他背叛,又是事实。 梁泠雨拍拍他的背,察觉到脚旁有一只小狼偷偷拱她的脚。 湿漉漉的鼻尖,圆溜溜的琥珀眼。 像极了她捡到的那只小狼。 它冲自己摇摇尾巴,乖顺舔了一口她的脚踝。 湿润柔软的触感,一下子把她鸡皮疙瘩激起。 脖颈处有了一点湿意,她诧异地想要转过头,却被他控制住脑袋,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西泽尔,你——” 第70章 哄啊 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什么所谓的漫不经心,什么游刃有余,统统都是假的。 他,西泽尔,远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 枯竭身躯里,伪装上去的眼眸是灰蒙破败的水晶球,岁月漫长,雨雾迷离,涂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几乎是克制又珍惜地拥抱来解馋,她甜美的血液,磅礴的精神力,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是极其大的诱惑。 同样级别的精神力者是竞争对手。 而他的精神力在之前的任务中,用力过载,渴望补充。 “小雨,你还是早点回去。” 谁也不知道防护墙外面的异兽成长得怎么样了。 他们在快速扩张自己的实力,异兽也是。 她这样一个无法自我保护的s级,在辐射地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漂亮天真,玩弄起来哭得可怜。四肢缠上胶带的样子,楚楚动人。 看,完全不适合这里嘛。 这里是血腥与暴力,一地的残骸。 “西泽尔,你抱得很紧。” 柔软的手抚摸上自己的头发,她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停留在他的后脖上。 她的面上总是泛着常年的病气,病态的苍白总是多了濒临破碎的色彩和质感。有时慵懒得像只猫,有时胆子小得像只红着眼的小兔子。 “你比你想象得还要喜欢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身上混杂着的铁锈和烟草味,肩膀有白色绷带缠绕,动作抱得紧了,还有红色渗出。 整个身躯裹在黑色的风大衣里,像把开了血的利刃。 在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埃弗里特很像。 都像那种一直在外面出任务的家伙,在刀尖上舔血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有时候累了,喝点酒提提神,受了伤后又独自舔舐。 危险又迷人。 不安定,不像是可以陪伴自己很久的人。 “是喜欢,但我随时可以为了瑞恩家去死。那我出事之后呢,你会属于谁?” 他的泪流得更厉害了。 是沉默的死火山,你随时不知道它会何时爆发。 他恨埃弗里特与她亲近,又怕自己会随时受伤离去。要说瑞恩家谁最适合她,谁都不适合,活到最后,能陪伴她最久的,才最合适。 “现在都抓不住,你就开始想以后吗?” 梁泠雨只觉得他的身躯要把自己烫化,手腕触及到他的肌肤,除去现在明晃晃的伤口之外,在隐藏的曾经之后,又会有多少疤痕。 “西泽尔,活在当下。” 她的头微微侧开,脸颊很是亲昵地往他脖子蹭了蹭。 目前为止,西泽尔,未来的靳峥,好像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他反而很真挚炽热,眼睛爱盯着她。 在她上车之后,别扭地想偷看她,在自己快发现时,又气鼓鼓地快速移开视线。 “好了,晚上和我出去约会。你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我在不在乎你?” 他终于是放开了她,长睫上沾着明晃晃的泪珠,又连忙坠下。 眼尾落得红通,却怕被她看清,只能咽下酸涩的血水。 就这样好了,西泽尔,别想这么多的事情,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瑞恩家不缺s级,有他还是说换一个谁,其实无所谓。 但是他有所谓。 “去约会?”他面色存疑,“不会又放我鸽子,跑去找埃弗里特?” 她确实是个混蛋,怎么老是去找埃弗里特。 原来的她,有这么喜欢她的哥哥?那为什么后来会变成这样,想尽一切办法,和帝国勾结,想要逃离。逃离瑞恩,逃离黑土。 她扬起笑凑上去, “才不会,我都跑这里来找你了,哪里还有什么别人。” “我看你来找我,像是艳鬼索命。”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她微微笑,手臂很是放松地环住他脖子。 “我的命不重要,世界上多的是西泽尔。” 他没有连接下文。 他的命确实不重要,但他的精神力价值,远远比他的命更重要。 瑞恩家不养废物,尤其是外来者。 “哎呀哎呀,小脸都皱成什么样了。怎么会不重要?还说气话。” 她捏着他的脸颊,明亮的眸子里,倒影出来的,只有他一个,西泽尔。 没有埃弗里特,没有约里,没有什么瑞恩家。 在这里,只有他。 他可以不是西泽尔,可以不是小西。 但他可以是她说的,可以陪她约会的对象。 这样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他手抬起,盖住她抚摸上来的手背,眼帘轻柔地垂下, “嗯,那你哄我。” “我现在没在哄你吗?西泽尔。” 她温柔的腔调,亲昵的语气,暧昧的态度,都在无时无刻地诱惑他。 在模糊的分寸间,告知他,他可以触碰她,拥抱她。 甚至是更过分的举动。 “不算,我不太好哄。” 他怎么不算好哄。 明明刚刚在车上气得要死,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现在倒好,往她手心郑重亲了一口,还笑盈盈对她撒娇。 口袋里的戒指一定是送他的礼物,如果不是,那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睫羽轻颤,她拉过他的衣领,不小心露出他肩上渗血的绷带。 无暇顾及这些,她甚至是粗暴且带着青涩意味地,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嘴唇。 献上一个歉意的吻,目的——哄她的未婚夫开心。 第71章 雨夜 “所以,西泽尔,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先不说他们刚刚那个粘稠不堪的吻,在彼此潮湿又滚烫异常的吞咽声中,她惊愕错觉,眼前的世界里仿佛被涂上一层粘稠又闪动着的红。 红得彻底,如他裸露在外的绷带一般,梅花点点。 她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最后被警告地咬了一下。 “小雨,我们的约会好像要泡汤了。” 雨,开始淅淅沥沥。 “西哥,你终于来了。” 对面一个破掉的防护屏,明晃晃裸露在外。 “嗯,都检查过了吗?” 他脱下皮手套,眉眼冷淡,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地上的横尸。 车内。 冰冷的雨水在不断拍打车窗,划出一道道水痕。 他们之间隔着雨淋淋的窗户, 有一层无形的罩子隔绝了她。 这是他匆忙借来的车,好闻的香甜味道遍布她的全身。 梁泠雨的手伸到大衣口袋里,把玩那个磨砂质感的黑盒子。 腾起的雾气里,有着怎么也冲刷不掉的血腥味,闹得她头疼。 她挨着窗,出神地望着西泽尔的方向。 黑色的发被雨打湿,塑料雨棚高高飘起悬浮,踩在临界点上轻飘地晃来晃去。 “事情很麻烦吗?” 门慢慢打开,扑面而来的湿气引得她下意识后躲。 讨厌雨的潮湿,这样会把她的羽毛加重,大大影响飞行。 “还好,不过晚上是去不成约会了。” 他温热的手指揉揉自己的眼尾,漆黑的眸子闪着车内的灯,雨水些许落在他脸上,反射出微微潮湿的光。 在微光里,他加以掩饰地将眉心的犹豫一撇带过。 “啊,好,有点遗憾。”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失落的表情,只是环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带有冷意的怀抱里。 比起独自待在车里的孤单,外面的雨意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可是我过几天就要走了,家里在催了。” “嗯,我知道了,” 他抱住她瘦弱的肩膀,指尖泛着凉,停留在皮肤上的雨水如同自己盖了层布,极其不舒服。这样的天气,往往是出事的前兆。 “我明天一定抽出时间。” 温和的声音落下,他亲昵地凑了口她的脸颊。 “真的?” “西哥!” 后面急匆匆来了一声,来找他。 他揉揉她的头发,凑到她耳旁呢喃,漆黑的眸子是冬日凝固的湖面。 又像此刻,阴雨笼罩下的森林。是电闪雷鸣的夜晚里,猛然点起的一把火。 “真的,明天见。” 滴滴。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幺儿,先回去。” 慢吞吞走上约里的车,她留恋地多看了他一眼,这才安稳坐上车。 “西哥,实在抱歉,我们这次人手不够。” “理解的,我尽量早点处理完。” 他不动声色把手指蜷缩,重新感触里面的烫意, “辛苦了。” 依旧还是那个分毫不差的小西,防护墙赫赫有名的保护神。 说他残忍,动起手来不含糊。 说他慈悲善良,对面的兽人冷着眼,把刀尖从死尸里拔出,挑出一颗宝石。 精神力核。 一名a级。 动手的那位的并不简单。 他敛眸微笑,把那颗宝石收入囊中,对着他点头, “好了,会解决的,别太担心。” “幺儿,怎么心不在焉?” 她把抓着的盒子松开,手从温暖的口袋里面抽出。车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她拢了拢衣领,车上就他们两个。 “有点担心他。” “之前都没见你这么担心,看来就一个下午,发生了很多事。” 他手松开,车子呈现出自动模式。 懒散地按了按脖颈,约里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车窗缓缓升起,从里面看,俨然只能看出他们的倒影。 “幺儿,我们需要早点回去。” 他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很多时候,约里,也就是邢省,总是乐呵着扬起一张脸,得心应手,不紧不慢地处理一切。 “发生什么了?” “幺儿,看到那边的灯塔了吗?” 她趁着唯一没关上外面视线的窗户,恍然看到了血红的灯光闪起。 在泼金洒红的辉煌背景里,森林持续保持着无声的沉默。一点一点的血红,是旧日里她的羽毛色泽。 “看到了,我们就早点回去。” “那他们怎么办?四哥,你要把他们留在这里?” 忙不迭出声,她趁最后的车窗升起之前,多看了灯塔一眼。 梁泠雨并不适应这样的邢省,镇定自若得陌生可怕。 “我当然不会这样,是爷爷说,希望你能早点回家。” 他烦躁地按按眉心,牙根子痒得很。 脖颈之下的贴片搞得他心烦意乱,活生生的一个牙印隐藏在领子里,但愿没谁发现。 “弟弟这里我会看着,你先回去休息。你忘记了?快大哥生日了。” 他故意加重大哥两字。 他怎么会不知道明天就是西泽尔的生日了,幺儿这样着急地转了路线来这里,为了谁,不言而喻。 “大哥的生日?” 她愣了愣,显然是忘了。 “系统,埃弗里特的生日也在最近吗?” “是的,宿主。但现在,宿主只需要陪伴西泽尔就好。” “抱歉,我忙忘了。” 她弱了声音,在这个淅沥的雨夜里,她察觉到前面兽人的难过,只是很快,滚烫汹涌的情绪迅速消散。 最后轻飘飘,一吹就散。她有点出神,猛然之间,她联想到也就是在这样的雨夜里,他把二钟接了回来。 他们满是都是血,二钟脖子上的血痕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邢省那时候很开心,说了声,说了声什么来着。 她一边哭一边骂,全场只有她一个哭了。 “这次爷爷很在乎,说是要给大哥找联姻对象。” 他目光无神地飘向远方,嘴里的话呢喃不清。 “那混小子不知道听不听话。” 第72章 睡着 “系统,这枚戒指是准备送给谁的?” “宿主,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哦,送给埃弗里特的。” 在心里默默补充下一句,真是糟糕。 她把盒子紧紧握在手心,指尖多了黏腻的汗,又松开,任凭盒子晃荡在口袋里。 “四哥,最后留一个晚上,明天毕竟是西泽尔的生日。” 地平线上的最后一抹天光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世界是灰蒙蒙的一切。 冷冰冰的,透着雨的寒冷。 她实在是讨厌这样黏腻的厚重感,睫毛不断颤动,喉咙气管被扼住,被掐住。 动动手指,短暂的凉意迅速扩散全身。 后来又快速伸回口袋去,重新抓住盒子上的暖意,试图强留住什么。 “最后一次,幺儿。” 她点点头,低垂下眼帘,遮挡住了眼里的神色。 到了旅店的床上,外面的雨还是依旧在下。 淅淅沥沥的,在她的睡梦里,弹奏着不急不徐的乐曲。 像是森林深处的吼叫,又像跳跃点附近的爆炸,一场意外。 总而言之,很烦躁。 没有理由的烦,她无意识翻了个身。 后背贴住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很快在慌乱中抽开。 已经清晨了,西泽尔好不容易从墙那边回来,眼下的乌青明显,一晚没睡。 她还睡在他们之前待的房间里,面容恬静,眉头紧蹙,连额头上也是,有着薄汗。 他手背贴着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只是被梦魇住了。 把手抽回来,脚退后一步,他想抽身离开。 “别走。” 手被冰凉触及,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眼尾湿润潮湿,泛出淡淡的薄红。 声音哑着,话也有气无力。 梁泠雨只觉着有火焰沿着皮肤烧向她的五脏六腑,灼烧并不疼痛,反而温暖又满足。 雀跃的火苗有了生命,轻轻舔舐她指尖的凉意,滚烫抚过她的手心。 “嗯,不走。” 他只好顺着她的话下去,目光随意一扫,突然之间,在远处的某物上,瞪大了许多。 那个盒子,他见过。或者说,那个武器店他去过几次。 那里面会是什么,会是戒指吗?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剧烈,血液沸腾急速,竭力定了定神,不言语。 少女缓缓松开了他的手,安静睡着。像个漂亮的手办,应该待在安全的橱窗里,受到保护,而不是来到这里受苦。 “宝宝。” 他试探性喊了她一下,想要确保她是否安然入睡。 至于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等时间到了,她会告知自己的,不要着急。 他也应该要更加主动点才好,不能老是让她努力。 俯下身,他郑重地往她眉间烙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这个礼物,还是等她自己来说好了,不然小姑娘得不高兴了。 如是这样想着,他拨开她缠在额头上的发丝,叹了口气。 肩膀上的钝痛时不时在割着他的肉,他眉眼里的装饰被撤下,现在是汪洋的一片琥珀,澄澈动人,总带着丝丝扣扣迷乱眼的诱惑气。 是寒冰中唯一的安慰,虚假的暖阳。 “早上好。” 耳边的声音酥酥麻麻,她微微颤抖开眼睛,艰难抬起眼皮。 一眼见到的就是一个大高个,蜷缩着大长腿在一个略显局促的沙发里。 他头发有些乱,软塌塌的质感一眼瞅过去,就容易令自己回想到曾经摸上去的手感,乖巧的姿态,献祭一般脆弱的脖子。 “早上好,西泽尔,要不你来床上睡?” 她呆呆愣愣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居然这么大意。 他回来是什么时候,刚刚梦里触碰到的是幻觉,还是说就是现实。 失控的滋味并不好受,她语气中都带着一点慌乱。 “不用,我接着睡。” 他眼皮都扒拉不开,头发更是有气无力地垂下来,太累了,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她的警惕和戒备, “小雨,你不用管我。” 话没说完,小声到渐渐没了声响。脸埋在了靠枕里,声音闷闷来了点声响,就没声了。 梁泠雨穿上拖鞋,慢慢靠近他。见他真的放松下来,呈现出完全不受防的样子,才微微安心。 怎么会这么大意,万一来的不是他,是别的别有居心的家伙呢? 她要怎么办,睡昏睡沉过去吗? 她的目光往下移,只能瞥见他分明的下颚线,以及不时滚了滚的喉结。 她似乎是被魔住了,指尖抬起来,在虚空的空气里,意图触碰那柔软的唇。 他的眼睛看不到自己,可她却能看清他的脸。 哦不,遮挡住了半张脸。 半暗半明里,带来幻觉上的恍惚。 她的手冰冷干燥,扼住了他的喉咙,试探性捏了捏。 她一直是拿捏他人的存在。 “西泽尔,你睡着了吗?” 她语气低柔,似是情人间亲密的呢喃。 “宝宝,别闹。” 他手无意识打开她的手背,白皙的肌肤一下子泛出红色,如同她在雨夜中所见到,朦胧水色中的浅红色灯塔,是似花似雾中,不可见的星河长明。 第73章 湖边 手被打开,这并不影响。 重新试了一次,掐住他脖子的力道慢慢放松,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这么看着安然入睡的他。 放下了该有的戒备,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更加俯下身,面色严肃中带着些许犹豫不堪。 “西泽尔。” 嘴里呢喃出的是他的名字,脑海中想到的却是一口一个学妹的他。 未来的靳峥,戴着墨镜,漫不经心中,他的喉结骨感,嘴角的笑肆意。 现在的乖顺柔弱,他的长腿局促地叠放在沙发上。 为什么不跑到床上来,是避嫌和尊重,但其实她不理解。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但这样的感情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现在的她没有喜欢上他,他就对她有这么强烈的喜欢,这样她很有负罪感。 享受着他带来的好,却不能给予回报。 所以说,感情是她最讨厌琢磨的事情,她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他喜欢的应该是原来的雨小姐,又不是她。 她就越发讨厌这样的感受,想要逃离这里的窒息感越发深刻。 他要是能利用自己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考虑。 “宝宝,怎么了?” 他抬起眼皮,睫毛止不住抖着,眼皮马上就要支撑不住。 “没什么,接着睡。” 她冰凉的指尖抽了回来,目光从他的脸上流转向上,停留在那双被遮住的澄澈双眸上。 西泽尔的皮相无疑是顶级的,富有野性的长相只消一眼,就能够记忆深刻。 嘴唇也是,唇珠一点尤其明显,吻上重重摩挲,相必会更加艳红。 “宝宝,要抱吗?” 黏糊的声音,以及一个疲倦的拥抱。 他的头发贴住她的上半身,与裸露出来的肌肤相触。 他的炽热感染了她的冰凉,像一把过于温暖的火焰。要把自己燃烧殆尽,散为灰烬才好。 带着威胁的火,摧毁后去瞧它的火芯,却又脆弱。 “安心睡好了,我不跑。” “唔,别离开。” 她嗯了一声,不离开。 西泽尔喜欢雨小姐。 这是没有改变的事情。 真挚纯粹,反而攻略起来像是利用欺骗。 她有负罪感了。 因为她不足够善良,很惜命,所以才会答应系统无聊的要求,去搞什么攻略。 他们分开时,他的不舍,她全部看在眼里。以至于,在埃弗里特的故事里,她惊鸿一瞥看见了他。 明明一句话未说,她还是记住了他的眸子,沁了水雾的透彻。 “好梦,西泽尔。” 呢喃的话语是对他的祝福,西泽尔,这个曾经她的未婚夫,实在是过于天真。 在感情上截然不同的纯粹,潮湿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流出,像是她曾经拥有的一场美梦,故事很快有了结局。 一场梦而已,她喃喃自语。 “你晚上真的有空?” “真的。” 他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坚决。 “走,去买礼物。” 她丝毫遗忘了那枚男戒,自顾自走在他身边。 这个戒指还是当做搁浅的礼物好了,不要有所深究。至于匕首,她晚点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他的感情像是把自己抵押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坠下。有时只是一点风,就开始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防护墙多来了个女孩,似乎是那位西哥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里家来的贵族。 夜晚很是热闹,可能是因为最近有着节日, 大家不约而同跑了出来。 街道多了喜庆的各种灯,在做节日前的最后准备。 “这里也过节?” \"对,过的。” 他帮她暖暖手,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只是提前过点,算是避嫌,兽神不庇佑这里,所以不能触到霉头。” “兽神一向平等,会保佑这里的。” 未来的世界很少有信任兽神的,她曾经所处的新联邦就是这样。 大家一向保持自由平等,神明信的不多,上古传说应该活在过去。 “但愿如此。” 他应着,指了指那边的成衣铺, “走,去看看。” 梁泠雨在算着时间,时间快要到了,她需要吸引他的注意。 今晚是最后期限,他的生日已经要到了。 哦,其实也不算,毕竟西泽尔在瑞恩家的生日就在今天。 “我们去湖边好不好?” 大桥,湖面。 亮丽的投影月正正好好在天幕中央,这里的一切都是科技虚构的世界。 他们所拥有的美好,很多时候如泡沫般一吹就散,在散开之前,又竭尽全力地想要活得更精彩些。这些是防护墙边缘兽人的生活常态。 他们拥有灾难和疾病,经济上的贫穷束缚了他们的手脚。 灯光是假的,灯塔也是假的。 它一直以火红的姿态亮着,在这些时光里,它偶尔熄灭,可这里的民众已经习惯了它的警告灯闪烁。 “好啊。” 灯是假的还是真的,这并不重要。 桥上的兽人聚在一起,走向远方,或者擦肩而过。 这一切的一切,才不像是一场梦。 第74章 记住 他肩膀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绷带系住的是他隐秘又缱绻的爱恋。 所以呢,她的面容恬静温和,在温和的晚风里,长发扬起,缠住自己的手臂。 他沉溺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脚步缓慢。 流光溢彩中,他的目光触感很烫,恍惚之间,他喉结滚了滚,手掌贴在了冰凉的栏杆上。 冰凉的金属质感,停留在皮肤上的温度与桥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 桥上迎来的风,虚飘飘的,半浮在空中,不落实地。 他声音灰暗又嘶哑,带着晚风的凉意, “小雨,这里有惊喜吗?” “当然有。” 她没有穿昨日的衣服,实在是那个戒指过于烫手。 埃弗里特,不该在这故事里出现。 西泽尔是她的未婚夫,是她现在该时时刻刻放在心里轻轻呢喃的名字。 是眷恋和深切,是笨拙的讨好。 桥远处是灰蒙蒙的,他的长发软了下来,眼尾狭长,伪装过的眸子是澄澈乌黑的子夜。在子夜无星中,一个少女闯了进来。 波澜不惊的夜有了多余的声响,飞鸟惊起。 手掌相贴,干燥的掌心相触,连带着心脏跃动声,一声比一声剧烈。 “惊喜是——” 她眨了眨眼睛,嘴边是止不住的微笑。 他试图活动手腕,却不料,她力气这么大。 僵住在原地,世界成了黑暗的一角。 短暂失神,他突然被拉着往前跑。 速度加快,耳边似乎有了鸟雀的喊叫声,肩膀上有了重量。 他放任脚步往前,思绪翻飞乱坠。 刹那间,他想到多年前的今天。宴会会场,他同样被这样拉着往前,飞速从中抽身逃出去。 发了脾气,逃离出来,尝了尝外面的。 “小狼,不准回头。” 恶狠狠的声音只是在耀武扬威。 冲破颠沛流离的桎梏,他们弃明投暗,贪恋温热的掌心,所以亮起的光归于黑暗寂寥,他成为了森之瑞恩的巡护监督。 那晚的,过于甜腻,甜得牙齿疼痛,心脏发疼。 防护墙的地区,从来不缺黑暗的夜晚,只是在今天,格外意外了。 “小狼,往前看。”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褪去青涩的熟悉感。 她的眸子闪了起来,高傲庄重的金色闪耀亮起,连同他忍不住散发出来的琥珀一起,亮啊亮。 砰的一声,在他的头顶,瞬时,出现了黑暗中五彩的光芒。 他眼里的光亮摇摇晃晃,突然间柳暗花明。 绚丽多彩与民众的呼喊声混成一片,一阵风猛然掀开远方的雾气。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放慢,一帧一帧在眼里慢放。 隔着很远的距离里,平静的湖面不再平静。 透过恍惚的世界往前,是悬浮的长长画卷。 卷上,一撇一捺,大小字迹不一。 他张了张嘴,想出声问些什么,但很遗憾,出不了声。 “看到了吗,大家的祝福。” 空气无声,散发出一股冷淡的松香气息,安心暖魂。 “西哥,要生日快乐!” “祝福,保重。”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要今天高兴哦。” “小子,赶紧回家!” “小狼,生日快乐。” 那个字迹他最清楚。 喉咙滚个不停,摇摇欲坠的光在空中消散。余下散落的光温和,将他的脸庞多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半张脸隐匿在完全的黑暗中,垂下的睫羽颤得急。 他重新看这个世界,眉眼里似笑非笑。 黑暗是世界的常态,所以他睁开眼眸,第一眼的光明里有她,也只有她。 “看到了,生日很快乐。” 仿佛夏日里燃起的火把,又仿佛夜里狂舞的妖魔鬼怪,在一次次的心动中,再一次选择飞蛾扑火,美丽之后是危机四伏的陷阱。 他面容英俊,毫不在乎流言的散布,好看的眸里总是泛着细碎的星光。 “会很难忘吗?” “嗯,难忘。” 每一次的出逃都很难忘,无论是昔日的,还是现在的祝福烟花。 他敛眸,努力克制住内心叫嚣的放纵。 身体僵硬,血液是流淌在绷带上渗出的疼痛。还是她的唇边,殷红一点,恰似汩汩的血流淌地上,最后成为泥土里花草的养分。 没有名字,没有姓氏,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一生,画上句号。 “小狼,以后你可别忘记了。” 小狼当然不会,忘记这些的会是瑞恩家的西泽尔。 西泽尔会背叛瑞恩家,他会为了自己,选择更大的利益道路。 可小狼不会,梁泠雨这才清楚他眼里闪过的是什么。他有野心,有能力。位子不够高,他的野心足够大。 所以,他犹豫的东西太多了。 是自己困住了他吗? “我很快就要回去,礼物的话给你准备好了,回去拆。” 他眼神过于炙热,梁泠雨凑了过去,抬起手遮挡住他的深邃眼眸。 他的脸颊温度很烫,粉霞染了上去,嘴唇紧抿,骨感的喉咙滚动一下。 “来,低一下头。” 大桥上还是一片昏暗,视线模糊不清。 可狼从来都是夜视动物,西泽尔还是能够透过她手的缝隙,模糊中仔细描摹她的脸部轮廓。 肩膀上的沉重是一根火红色的羽毛,它乖顺地停留在了自己这里。 比起别的,这个就足够了。 这个是精神力,不一样,它不容易欺骗。 比起千千万万句甜言蜜语,精神层面的亲昵最不会撒谎。 他的嘴唇被重重拿手擦了几下,几乎粗暴地揉搓那点唇珠。 “小狼,真乖。我回去之后,” 他嘴唇微张,尖牙是极富有攻击力的武器。 随便一滑过,就有浅浅血色滴落。 他诧异了一下,黑暗会放大感官。思绪上飘飘然,手指的湿润温热,恍惚间,他听见空气落下一句, “最好记住我。” 记住我,不是别的,是她,来自未来的梁泠雨。 她不知痛一般,继续自虐去磨尖牙。 血液甜腻,甜美得会给他带来美好的幻想。 熟悉的气息靠近,他察觉到眼前一空。有冰凉的指尖挑过他的下巴,慢慢滑下去,抵达到滚动的喉结上,恶作剧般故意压了压。 她仿佛在试探,试探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轻笑一声,他的睫毛在止不住颤抖中,终于不再抖动。 他睁开眼睛,以极其霸道的姿态,圈住了她乱动的指尖。至于她伸入的部分,他几乎贪婪且珍惜的地从伤口中汲取血液。 琥珀色完全占据上风,再怎么完美的伪装,都要被他脖子上蔓延往上的兽纹给打破。 蜿蜒往上,有一道金色穿过缠绕喉结。 她接触那片兽纹,亮得更加明显灿烂。 第75章 难忘 轻轻舔舐她的伤口,又怕弄疼她。兽纹亮闪,隐隐有上脸的迹象。金色的纹路,闪耀的是漂亮的光彩。 她眉眼带笑,想接着逗逗他。手指接着点上去,带着挑逗意味在里头。 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里,他们相遇,他会是自己理想型。 可是,桥面上突然卷起一阵风。 浓烈的火药味席卷了鼻腔,有血肉腐烂的味道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还有哭声和喊叫声。 她的意识在风中凌乱,类似机械齿轮的声音从远方的灯塔响起。 警报被高高的拉起,在她视觉苏醒的瞬间,这座大桥被冲天的光亮给照亮。 模拟生态系统显示,危险来临,强制度过黑暗,时间显示,要来到第二天了。 街上有腐烂的肢体四处飞溅,黑色的血浆铺天盖地,像前几天的雨一样,她在车里面,而西泽尔所处的一切在外面。 她的视野模糊不清,眼睛微微眯起。 她猛然抬起头,意图寻找他的温度,指尖被故意吻了吻,止住了血液。尤其闪亮的,是他的眸子。 耳边有枪声不断,尖叫声混杂着哭喊声此起彼伏,刺耳的小孩哭声最为明显。 “小雨,可以回去了。” 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至于西泽尔,他身上的异样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刚的笑和拥抱都已经烟消云散。 黏腻的血明明没有溅到自己身上,可她还是能够清楚看到,干涸的血液凝固在了泥土上面,暗红色斑驳大地,团成一大簇一大簇红色的绣球花。 鼓膜发疼,枪声在不断炸开,她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冰凉的风重新缠绕上她的裙摆。 她愣了愣,回头去看。同样伪装后的脸庞,没有之前那般印象深刻。 可西泽尔的眼眸却亮得如同温暖的阳光,暖得过于彻底。 弥漫的硝烟味在鼻尖沉淀,他的眼是流动的暖阳,照亮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这里是辐射带,防护墙安在这里。 兽神不小心遗忘了他们,降下天灾人祸。 西泽尔肩上的伤还没有好透,铁锈味若有似无。 在她的感官快要捕捉到他的铁锈味时,熟悉的眼神转瞬即逝。 “麻烦把小姐送回去了。” 毕恭毕恭地向她的方向鞠了一躬,对着约里,未来小姐的身边人。 不对,不是这样的。 那样的温柔和亲昵像是过期的糖果,在黑夜的转瞬点亮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的情况不能允许她考虑太多。 枪炮声,哭喊声,水流声。 这些混杂在一起,辐射区笼罩的不再是黑夜,而是即将到来的黎明曙光。 他的生日被速度加快,按下了跳过键,直接失去了意义。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手腕被紧紧拉住,她欲言又止。 视线里失去目标,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走这么快。 原来灯塔的红色倾泻而下,笼罩这里的水面。水面一下子被薄红色的轻纱给缠绕住,光线在天空里一点一点亮起,呈现出粉色的状态。 一下子,混为一体。 “好了,我们回去了。” “嗯。” 脚步踩在刚刚跑过的地方,刚刚的风扬起她的头发,她的精神力失控,有几根羽毛落在西泽尔的肩头。 “系统,我这样算结束支线了吗?也太快了。” 诧异里,她局促地将双手相握。 还没来得及和西泽尔多说几句,他就要忙着处理这里的事情。 生日也没了,直接步入第二天。 这样的生日真的很难忘吗? “宿主,你该醒来了。” 意识混沌,她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手指蜷缩了一下,就有冰凉的手抓住自己的指尖。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守夜来的嘶哑。 目光触及到的是微弱的白光,有一搭没一搭在闪着,把面前的兽人面孔显得更加凌厉冷冽。 熟悉的翡翠色此时蒙着一层雾,眼下乌黑明显,连胡茬都冒了出来,没收拾。 “比赛结束了?” 她咳嗽着,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 旭琛帮她倒了一杯水,医院的房间极其安静,静到她听见叮当一声,嘴里凑过来一根吸管。 “结束了。” 他反应很慢,想必是很疲倦。 奇怪的是,守着她的,居然会是他。 “小姐还是好好休息,明天邢管家会来。” 他拿手指抹了抹自己唇上的水渍,动作轻柔,可是,语气却不容置喙。 “旭琛,你休息。” 身体虚弱,她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吐露更多的话语。 唇上面多了水滋润,终于不再是干燥一片了。 灯光微弱,摇晃的从来不止是她的意识,更是他的心。 水渍反射不出红润,苍白的脸病殃殃的,气若游丝。他舔了一下嘴唇,阴影底下的藤蔓飞舞,试图跑到床上去触碰脆弱的少女。 “小姐,实在是不该。” 他眼里晦暗不明,挑起被子一角,裸露出瘦弱的手背,上面青色的针孔明显。 在他的手腕旁,一株更加脆弱的小藤蔓跑了出来。它拿有着金色的边沿的叶子碰了碰,偷偷碰了她指骨一下。 旭琛还是安静坐在那里,只能看见他的睫毛抖了抖,闭上了眼睛,任凭小藤蔓的动作。 小姐,我不是劝过您了吗,不要受伤啊。 现在这样,真的会很难办。 第76章 验证 身体好热,薄汗黏腻,她想翻过身,可是无果。 努力想了想后来的场景,在她不小心被叼飞后,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一个劲儿在喊她,害怕恐惧超过了他伪装的限度。什么学长学妹的骗局,什么小狼的失踪,都是过眼云烟。 他的泪滚烫,与他的怀抱一样,都烫得很。 那年的生日难忘吗? 当然难忘,好不容易自己跑去给他过生日,惊喜给了一半,礼物来不及送出去,他就直接离开了。 亮起的光亮只是短暂地晃荡了几下,就重新恢复熄灭的状态了。 “旭琛?” 艰难喊出声,喉咙里面就和吞了刀片一样,难受得很。 “哟,在喊谁啊?” 这么吊儿郎当的,除了邢省还能有谁。 她勉强睁开眼睛,心脏没之前那么严重了,喘气正常了些。 “四哥,你还生气吗?” “这不废话。” 他给自己咬了个苹果吃,接着说, “你被抱出来的时候,视频里我要吓死了。” 他浅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顿了顿,接着继续, “哦,对了,你和那个兽人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是教授的亲戚。” 声音有气无力的,邢省皱起眉, “算了算了,不重要。只不过这次,那位发了很大的火。” “他发火?” “对,还和抱你出来的那位兽人打了起来。” 他苹果一下子就啃了大半,声音断断续续的, “还有旭琛。” 一个死亡微笑出现在他脸上。 “你知道,我给旭琛赔了校方多少吗?小祖宗,你这阵仗,算是出名了。” 他深吸一口气,积压在胸腔里的空气慢慢吐出, “幺儿,之前我就不该答应你去。” 扣扣。 “进来!” 门被推进来,话里刚刚提及的主人公之一,旭琛,乖巧恭敬地拿着几管药剂进来了。 “来,喝药。” 旭琛面上表情不显,只是喉结滚了滚。 邢省给他让位子,白了这个看起来很无辜的兽人一眼。背过身来,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他的的确确是生气的。 怎么会不生气,拿自己做饵,把所有的兽人都算计一遍。 把自己折腾得气若游丝,要不是游戏及时结束。她唯一的筹码,s级的精神力将会完全崩溃。崩溃之后,脆弱的心脏没有能力支撑,恐怕早就要停止跳动。 他冷冷瞥了旭琛一眼,现在的小兔崽子,都会装大尾巴狼了,搞得谁不会一样。还是他最实诚,兽神在上,一定要明辨是非。 不过,兽神啊,也保佑保佑这个笨妹妹。不然,他都肉痛瑞恩每年捐赠给神庭的小珠宝,那位也就在这时候大方一回了。 “小姐,我扶您起来。” 邢省干脆抱手在前,也不言语,只是紧抿着唇。欲言又止,只怕是有事瞒着。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肩膀被冰凉的气息给笼罩,药剂也是,是冰凉的。 被他喂下去的时候,也是冰凉刺骨的。 她意图逃跑,这药并不苦,只是冰。 “冰。” 只吐出一个字,她就开始咳嗽,咳嗽很凶。 后背被温柔地安抚慰藉,但是未果,她的眼角潮湿红润,洇出了湿意。 邢省平日里一定会过来,因为生气,所以偏开脑袋都不愿意看她了吗? “四哥,糖。” “又不苦,还吃糖?” 话是这样说,他动作实诚得很,兜里随便一拿,就丢了颗糖到床上。 面上得意了一下,又想到她不管不顾的做法,记得要生气,就立马憋住了话。 糖剥开,被递到嘴里,梁泠雨点点头,她的目光开始注意到旭琛脸上。 “好了,我先回去,那边还有点事。” 是有点儿事。 他这个好妹妹,不管不顾,惹了海岸家族的心肝,那群老东西巴不得一口咬下他们一块肉才好。 至于她自己。 哎,但愿无事。 “出来了没?” “来了。” 光脑赶紧回了消息。 邢省对着他这个没心眼的小姐一笑, “我先回去了,等会儿那位会派人过来,小心点。” “知道了。” 旭琛只是把空掉的药剂收好在口袋里,把少女的后背靠在松软的枕头上,站了起来。 “小姐,我和邢管家还有点事要聊。” ? 什么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被无辜拉了出来,旭琛的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那样一副乖顺的模样,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变脸怪。 “什么事,那边在催了。” “他要真心找茬,你去了也没办法。” 冷淡的声音落下。 他的眸子警惕地瞥过四周,开了小型屏蔽器。 “还真是谨慎。” “谨慎点,才能活得更久。” 旭琛把口袋里的戒指抽了出来,那枚s型的双开口戒指,那枚曾经由黑土的掌权者送给他妹妹的礼物。 “验证过了,有异兽的诱导剂。” “啧,麻烦。” 邢省利落接过那枚烫手的戒指,目光炯炯,落在他转身而过的背影。 外面的竞争者需要关注,至于他们内部,是敌还是友,这些东西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第77章 喷雾 “要我说多少次,你下手轻一点。” 邢省无奈扶额,对着一脸无辜的二钟小声指鼻子骂眼。 通讯急匆匆打来,他皱起眉头,烦躁地说着, “喂,金哥啊。” 他起身,距离二钟远一点。 “小孩不懂事,开玩笑的嘛。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敢啊,我回头一定亲自上门道歉。” “行,辛苦哥了。”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他把通讯结束之后,脸上却是个明显得意的笑, “做得不错。” 小孩子嘛,做错事了,吼两句就得了,他哪能真的罚他们。 二钟扬起了头,扭过脸去不理他。 “不是,生气啊?” 他们是双生子,心有灵犀是他们众多优点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以至于现在,他可以清楚感知到二钟,他的弟弟,在闹脾气。 这小孩,怎么回事,这么大了还搞之前叛逆期的一套。 “乖,哥又不是故意的。” 邢省故意贴过去,手臂相贴,捏一捏他的脸颊, “在外面嘛,总要有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要不喜欢,哥下回和你换换。” “邢省,你对小姐过于好了。” 为了小姐,卑躬屈膝去处理这堆破事。 他退后一步,与他的哥哥保持住距离。 他们和小姐身份不一样。 他一直很清楚这件事情,可是他的哥哥似乎不太懂得这样的道理,把他们的身份和小姐的身份混淆。 再怎么样,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就是该低人一等的命。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被自己说笑了,低沉的笑在胸膛里散布, “我也对你很好,二钟。” 眼睛是邢家正儿八经的浅金色,和自己变异的雾灰色截然不同。 皮毛也是,油亮亮的金色豹子,象征着吉祥生财。 那么他呢? 他不过是一个遭受诅咒以及被抛弃的那个,对他好,是拖累。 至于对小姐好,是喜欢吗? 他看不懂他哥哥,只是摇摇头,被哥哥摸摸脑袋。 他的哥哥不应该这样,阿谀奉承,左右逢源。 “是,小姐给了我们家,我们要感激。” 这个才是重点,他当然知道邢省对自己好。他们是双生子,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关系。 邢省听到了满意的回答,连忙点点头。 二傻子。 怪不得能和小姐玩一起去,西泽尔还是埃弗里特,随便一个就能把他玩得团团转。 “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去照顾小姐了?” 他恶狠狠地说,目光不着痕迹地经过哥哥的衣摆,穿这么少,也不知道冷不冷。 嘴上不饶人,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简单拿了止血喷雾往手臂上喷几下。 “怎么会,当然是照顾你了。” 顺势接过他手里的喷雾,把他摁到凳子上,邢省的嘴角是温和的笑, “来,弟弟乖,脱一下衣服。” 挣扎中,邢省的衣领扣子不堪重负,被二钟恶作剧一按,扯开了。 “哦。” “皮得你,多大了,还玩小孩的把戏。” 邢省肉疼他的衣服,拍开对方不安分的手,把扣子收到口袋里。 余光之中,他瞧见这个回来没几年的弟弟。 肌肉匀称,蜜色肌肤上多了几道抓痕,渗出一粒粒血珠,再加上他们这样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 他倒是一脸无所谓,没想到,距离二钟从墙那边回来,已经这么久了,距离老爷子出事后也已经这么久了。 恍惚间,他听见他的臭脾气弟弟赶紧催促他动作。 “别催别催,哥小心点。” 扣扣。 忙着着帮二钟把衣服拢好,邢省哎哟一声,腿肚子撞了凳子腿, “来了。” 谁啊,这个点来找? 终于,气呼呼打开门,身躯尽量遮住里面诱人的光彩。 服务生小姐,实际上是池先生派来勾引这位管家的,面上挂着妩媚的笑。 “什么事?” 面前的兽人衣领歪歪扭扭,呼吸急促,至于里面那位,面色潮红不说,衣服大开,裸着胸口,还有几道抓痕。 哦!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怪不得价格开这么高,合着她过来,是来当女小3。 内心默默扣个6,她面上还保持着一个甜美的微笑,收钱办事,这是她的工作准则。 行,三人行也不是不行。 “小姐,请问你这是?” “邢先生,我是——” 对着这位英俊的金发兽人,她仔细看过他骨感的喉结,准备开始自己的计划。 “你爱谁谁,滚远点。” 里面的那位明显气势压人,黑发凌厉,身上混杂着硝烟和血的味道。乍一眼,会被他脖子上,近乎死亡的疤痕给吸引震慑。 一把抱住他哥的肩膀,从上到下对着这个奇怪的雌性。 这个笨哥哥,看不出来这位挤眉弄眼的小姐想要钓他,他眼睛是瞎的吗? “哥,外头好冷。” 哦,这一下子舍得喊他哥了。 邢省美滋滋地点点头,对于这个不服管教的弟弟,偶尔一次的服软撒娇很是满意,当即说什么都应了。 再说了,他也这位突然出现的雌性,也抱有存疑的态度。 邢省此时还不知道,未来与他相亲的对象,全都成了荷尔蒙超标的雄性。 “好好好,先进去。” 摸上他的手背,似乎是真的有点凉。不容他怀疑,就听见自己接着说, “小姐,我们这里不用服务。你要没什么事,就先离开。” 二钟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直接毫不客气地把房门关上。臭着一张脸,啪的一声,好不干脆利落。 “邢省,你人气真高,都有雌性追到酒店来了。” 哥哥也不喊了,手臂直接从他肩膀上撤下来。二钟头也不回,接着拿喷雾给自己继续治疗了。 “怎么又不喊哥哥了?你小子,嫉妒哥哥有人喜欢是不是,别气别气,二钟也好,是那些雌性没眼光,没福气。” 哄他的姿态十分熟练,几乎信手拈来。 他的好弟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讨厌雌性,这可不行。他们老邢家还要传宗接代,他还要抱个小孩玩的。 二钟一眼就明白了,邢省在想什么,估计还在念叨着给他相亲。 相亲什么的,真麻烦。 他自己本人也对相亲乐此不彼,他根本没法说他,这个做哥哥的起表率作用。 为什么非得娶雌性,真是麻烦。 第78章 谈话 邢省脾气一直很好,小时候女孩就爱和他玩。至于自己,从小被放逐到辐射带,受不受欢迎不知道,想他死的倒是一批上赶着一批。 他哥待了一会儿,光脑又来了什么消息。匆忙接着,唉声叹气。 眼神自嬉笑中快速挣脱出来,盯了他伤好一会儿。对面一直在发什么,看起来很是气急败坏。 邢省倒是不骄不躁,但手很明显是抖着的。他们的距离随后很快移开, “我出门得谈个事。” 面色凝重,目光如有实质,缓缓从他止住血的伤口上移开。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脸记得伪装一下。” “知道了,谁的消息?” “池先生那边,请我喝个咖啡。” 听后二钟就要起身,被他哥死死摁下去。 “行了行了,我自己去,能有什么事?他估计来问问幺儿的情况。” “他真麻烦。” 对于这位掌权者,他一直没什么好脾气。 “好了,哥先走了,回来给你带杯咖啡?” “不喝。” “行,好好休息,哥走了。” “早点回来。” 脚步接着迈动,只留下一个背影。 等到他哥的背影彻底被门给挡住,熟悉的号码发来消息。 二钟点开,不耐烦地任凭伤口疼痛,抬眼, “她好点了吗?” “好点了,我劝你好好想想自己。” 一个一个的,都跑来当大情种,他就想不明白了,梁泠雨有这么好。 他对这位曾经的伙伴总是抱着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西泽尔是一个什么样的兽人,他怎么会不清楚。 邢省也清楚,只不过大家爱装糊涂。 有时候,不是非得要一个真相,好事的民众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羔羊,一个可以肆意发泄的对象而已。 所以背叛者,轮到了他头上。 “看到了吗?她已经找好了替代品。” 是啊,旧时代的贵族小姐,就算是落魄到寄人篱下,身边也是不缺阿谀奉承的家伙的。 更何况,她还是掌权者名义上的妹妹。至于是不是情妹妹,这不是他该担心的范围。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小狼,你现在怎么样?” 门口传来教授的声音。 此时,一个眼圈泛红的兽人缩在被窝里,里面有一把匕首,红宝石闪闪发光,隐匿在黑暗之下。 他的眸子却清晰可辨里面的琥珀色,散发出灼人的热意,恍如一簇燃烧在深渊里的火焰。 “没事,我有点困。” 他撒谎了。 他才不困,只不过又一次被狠心戳破他和宝宝的关系。 现在的他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联系。没有婚约,西泽尔和小雨就没有可能。 他现在待在这里,成为了笑话。熟悉的温度和触感是纯粹的笑话,他们在那场比赛里,只是无奈之举。 她冲自己嬉笑,拥抱。 夜晚的风过于燥热,藏着熊熊烈火,燃烧他的心,把他卷到过去的回忆里。 他在比赛里近乎冷静地处理着糟糕的一切,抱着她心脏过快的身躯,黑雾在脚下拼命翻涌。 过去也是这样,无论事态再怎么糟糕,他都假装得游刃有余。 他坏心思地想,要是她就这样死去,那自己怎么办,要不也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无论哪一边的事情,都轮不到自己,出事会有别的角色替代他去做。 “宝宝,你骗我。” 骗我,喜欢小狼。是喜欢小狼,喜欢哥哥,喜欢邢省,喜欢下属。 喜欢很多很多,不单独喜欢他。 兽纹慢慢上脸,全身上下最为明显的,应该是他的喉结处。曾经凉意的指尖故意按在上面,他意图重复这样的动作。 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慢慢收缩加重,可眼角的湿润,匕首的宝石。 他最终松开了手,像是放纵自己的欲望。 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匕首的宝石上。 希望她现在没事。 “大忙人居然有空来找我?” 邢省身上裹挟着凉风,坐下忙不迭喝了口咖啡, “这玩意真苦,下回换个甜的。” 对面的兽人还能是谁,自然是黑土的掌权者,梁家位高权重的池先生。 “当然,听你的。” 他挥一挥手,后面自然有服务生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准备了一份上来。 加了巨多糖的一份。 “我可不敢,池先生找我做什么,要找小姐的话,您直接去不就好了?” 他客气接过,但并不准备喝。刚刚那话只是为了故意为难池昇,却没想到人家早就有准备。 “我找你,是想问问幺儿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池昇一直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薄唇苍白无力,只是那双宝蓝色眸子怎么看怎么变扭。 以及,一点最为诱人的泪痣。 哼,小狐狸精,真会装,估计和这个苦咖啡一样,黑不溜秋的,坏心得很。 “要你就给?只怕幺儿想要的,池先生给不起。” 故意打谜语,邢省的目光围了里面装修一圈,却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真。” 池昇的语调平缓,仔细去听,还能听出里面的笑意,勾出一阵恶寒。 “哦,那您可真是天真。” “多谢夸奖,总有兽人夸我年轻。” 池昇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镇定自若,浅笑一声, “相比之下,邢管家倒是一点也不天真呢。” 这死人鱼,暗骂他老呢? 邢省呵呵一笑,骂人容易折寿,他还是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好了。 只不过,他对于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相信。现在来这里,只是怕对方以为自己在犯怯,来会会他。 “哎,没办法,幺儿就喜欢不太天真的兽人。” 他可没忘记幺儿曾经和他说过的,要是这一次池昇来探探口风,一定要咬死他们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是永远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伙伴,有点幼稚,但是他很受用。 说是在乎幺儿,他们几个都在乎。只是有时候要分出个第一第二,权利可以更重要,钱财会更诱人。 至于幺儿,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幌子。 所以,他很恨池昇。 旧时代里的埃弗里特,和他关系最好,他也最清楚,埃弗里特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这样,喝咖啡,只是在试探。 第79章 询问 “当然,我十分尊重她。” 池昇拢了拢自己的外衣,萧瑟的秋意在外面的街道上,贯穿进行。 他的目光转向外面的世界,只一下子就被刺眼逃回,逃回到现如今咖啡升起的雾气里。 “希望如此,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邢省走得速度很快,几乎是疲于奔命一样,逃离这里。 池昇朝咖啡液面上的自己发笑,里面的他看不出瞳孔真正的颜色。 可能只是一个爱喝咖啡的普通兽人。 现在倒好,连话也套不出来。所以,幺儿究竟想要什么呢? 昨晚拿到的资料里,她的名次是第一,第二却是教授拉进来的关系户。乍一看,没有任何的问题。 “古德教授,麻烦您来看我。” “实在是感谢小姐,照顾我们家小狼了,他平日啊,最是爱捣乱。” 古德教授眯起眼,目光不着痕迹落在戴着口罩的年轻兽人脸上, “小狼,还不谢谢雨小姐,感谢感谢。不然就凭你这次捅的大篓子,哎。” 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古德教授摁住他的脖子,他上半身呈现出鞠躬的样子。脖子上粉了一片,满是潮红的浮动。 鸭舌帽下,是那双澄澈明亮的琥珀眸子,在不经意的两人对视中,慌张失措地逃开。 像个小心翼翼的刺猬,是雨后不小心打湿了皮毛的幼崽,急急匆匆之中,低下头舔舐自己全身。 “没事的,教授。多亏了小狼。我这次才能够及时从比赛里出来。” 她的身形单薄,病号服袖子很大,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还有几个青了的针孔,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眸里的目光很浅,落不到实处。总感觉蓄着一层雾,迷迷糊糊,看不清。 她胸腔咳嗽了一下,睫毛根部湿润。唇色苍白,即使喂了再上好的药剂,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手脚依旧冰凉,暖不起来,每次从睡梦中醒来,就如同坠入冰窖,遍体生寒。 “辛苦他了,该是我上门道谢才对。” 声音断断续续,气也不太顺。现在真的是个病美人了,眼皮上泛着刚刚睡醒的薄红。 锁骨骨感精致,空荡荡的,应该多点装饰。 “小姐,该吃药了。” 旭琛从刚刚开始就待在这里,沉默不语。 翠绿色的眸子里面是凝固的春天,总是让她捉摸不透他的态度。 “好,拿来。” 她抬起手,空大的衣服下,一截皓腕露出,小巧的腕结不小心碰到了药剂的外壁。 冰冰凉凉的药剂本身,被精心换了特殊材料,来了个温温热热的温度,倒没有之前喝到的那种冰了。 也是难为他了,起早贪黑照顾自己。 她曾经打趣,现在是在逃课照顾她吗? 他不气反笑,说是总排第一有特权。 “怎么个特权法?” “可以旷课,因为都会了。” 她愣了愣,没想着他这么厉害,她倒是对他原来的身份更加有兴趣了。 “那可真好,我怎么都学不会。有时间,教教我呗,第一。” 话是这么说,这两天待这里,她愣是一个字也没学,反观旭琛,在勤勤恳恳照顾她的同时,还要帮她过目一遍作业。 谁敢说他不好,让他滚来写作业。 苦涩的药下肚,口腔一下子被麻痹的味道席卷。她牙齿都被苦得生麻,一张脸皱巴巴的,脸上多了点生气的红色。 “来。” “谢谢。” 把糖接过来,快速沾糖入嘴。虽然说是苦涩,但还是很快控制好了表情,恢复成为了一个高贵的贵族小姐。 在外面最好保持住自己的仪态,这是她刻在骨子里最后的尊严。 舌尖恢复了点甜味,她敛眸向教授微笑, “教授,能让我和学长单独聊聊吗?有些事,我想确认一下。” “好。” 她挥挥手,旭琛带着教授从房间出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学妹,你身体好点了吗?” 他舒了一口气,刚刚那个单兵系的学生在,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瞪了一眼,浑身黏腻厌烦。 可能是因为同性相斥的原理,没有得烦恼。烦他这样熟练的举动,想比他就是宝宝新找的,他的替代品。 一个能为她效命的替代品。 “好点了。” 她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她语气轻柔,苍白的脸上,是漆黑又空洞的眸子。嘴角上扬,盯着他的脖子。 眼神如有实质,一寸一寸地剖析他、肢解他。他低下了头,意图掩饰自己脖子上可疑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不明显的铁锈味,从他的后背上传来,想来他要带着她这一个拖累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要是这时候邢省在,一定会狠狠唾弃这个爱装可怜博同情的白眼狼。 “苏学长,小狼,还是说——” 话音慢慢弱下去,她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眼神很不确定,含着泪花。这样晦暗不明的情绪,转变得很快,她摇摇头, “应该是我认错了,学长。” “认错什么?学妹。” 这位学长忙不迭问着,连喉结都紧张得剧烈滚了滚。 她垂下眼帘,乌黑的长发乖顺披撒在肩头,黛眉紧蹙, “我只是有点怀念过去,学长,” 在一声叹息中,他听见少女的声音晃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和我曾经的未婚夫很像,我有点想他。” 有点想他。 想他。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盘旋,他抖索了一下嘴唇,手指蜷缩,干脆握成拳头, “可我怎么听说,学妹忙着和他撇开关系,急匆匆毁了婚约。” 婚约,他们的婚约。 这个东西一直支撑着他,在一片片血泊中活下去。他不相信她会主动放弃婚约,但是有很多的声音吗,明明白白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 他瞧见少女的睫羽颤了颤,不经意透露出几分威严却脆弱的金色, “怎么会,是他亲自发消息,说要取消婚约。” 她可没说错,确实是他发消息来的,至于是谁干的,这事不归她管,她只是一个愚蠢又天真的贵族金丝雀而已。 第80章 送给谁 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他愣在了原地,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痛了一下。 曾经那个雨夜风声的哽咽回荡在耳畔,远处的灯塔发出警告的红色,隔得远了,居然看错成浅粉色。 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渍,散了会儿身上的烟味。 打开车,缓缓抚摸上少女的脸,揉揉她微微发红的眼尾。 在他成年生日的前一天,大雨倾盆之下,他们深切地拥抱。 那时候的小西,手腕上远没有那道疤,身上远没有背叛者的名号。 小西荒唐地想,要是明天不要来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多幸福一会儿了。 至于后来的路,背叛,嘶吼,审判。 一切的糟糕事都扎堆袭来,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自己。 苦痛没有随着大桥上的祝福来到,后来的那把匕首,成为了他从瑞恩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是独属于他的成年礼物。 占三地之变后,他来到海盗遍布的外界,成为万千蜉蝣中的一员,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而后,他不愿意去想,记起后他就又恢复正常了。每个月总会有记忆模糊的时段,他讨厌那些背叛与淋漓的鲜血。 这是他背叛瑞恩家的代价,月圆时刻,会有一段时间的实力虚弱期,行为方式也退后到了多年前。多年前他与少女的幸福时光里,是她的西泽尔,她的小狼。 平时的他也是他,只是更加理性,不会这么莽莽撞撞地去抱,去贪恋。 “是吗?那应该是他干的。” 梁泠雨有些惊讶地抬眸,为什么要承认,这明明不是他发的消息。 有一种巨大的失控感席卷了她。 现在的西泽尔,现在的靳峥应该是大声反驳她,委屈哭诉,是她搞错了。 然后他们和好,这样关于靳峥的攻略进程将会大大加快。 只此一瞬,她在他温暖的琥珀色泽里,看到了迷茫的神色。琥珀色一顿,慢慢晕染加深。 他左耳的耳钉没有戴,她有点不习惯。好像第一次在拍卖会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戴。 “他一直一直想要逃离这里。” 他的眸子变得犀利冷漠,脸部轮廓比起之前,更加成熟流畅。 不对! 他退后了一步,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目光滚烫,亮起的光很快随之熄灭。 就和她从靳峥支线回来的那天一样,明明在给他过生日,他也很快乐高兴。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巨大的爆破声之后,他眼里的光亮随之高高一扬,重新恢复成为那个冷静的小西。 不对,不该是这样。 他明明对自己有情感,可是太抓不住了,虚无缥缈的雾飘起,烧出白色的温吞缱绻,像极了那天的祝福烟花。生日没过完,就急匆匆跳到第二天。 她慌张了一会儿,随后立马冷静下心神。 “宿主,请小心回答,靳峥现在很危险。” “看出来了,他现在好感度多少?” 滋滋。 脑海里系统那边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干扰声。 “系统,系统?你在吗?” “抱歉,宿主,我现在出了点状况。请您记住,他不会害您。” “系统,系统。”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被刻意的钟摆声取代,最后完全消失。 她重新去看他的眼睛,竖瞳明显,唇形依旧很漂亮,唇珠一点,泛着诱人的红润。 眼睛就这么直直盯着自己,却是自嘲一下,缓缓露出一个脆弱的微笑。 “这样,真可惜,我出不去。” 静下心,她目光不再追逐他,而是望向远方的窗户, “我是黑土的囚犯,至于他好像一直闲不下来。” “谁说你是囚犯?” 他的声音很冷,神色也是,仿佛刚刚那个露出脆弱可怜表情的兽人不是他。 他们之间的态度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当初见面的样子,相敬如宾,毫无关联。 “要打个赌吗?” 她露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眉眼间满是开玩笑有的漫不经心, “我赌我比他的命更重要,就算没有瑞恩家,结果还是一样。” “不一样,因为他背叛了瑞恩,背叛了你。” “好,他的确不爱我,这样才是真相,对吗?” 她倒是很冷静地叙述这件事,脱开了刚刚的悲悯神色, “那他为什么纠结那枚戒指呢?” 勾唇一笑,她眸子里的金色显山露水,神秘又复杂的花纹在里面缓缓旋转, “既然不爱不在乎,那为什么偏偏和一个无辜的戒指过不去呢?” “你看到了?” “不然呢,他不也看到了?我的手。” 她随后指了指对方脆弱的脖颈,坦然笑了笑, “他是不是已经偷偷看过了,那枚戒指。” “没有,没有打开。” “啊,可惜。” 是可惜,因为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送给他的。 系统说不是,她对这个存疑,毕竟系统又不是一天两天坑自己了。 “万一是送给他的呢?” “可他已经背叛了。” 依旧是不近人情的口吻,看来现在的靳峥可不好骗。她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动摇了一下,好,难缠的家伙。 她干脆把被子盖高点,侧开脑袋,按下床头的按钮, “苏学长,现在交易结束,雇佣金已经转过去了。” “小姐。” 门口闯进来一个高大的兽人,俨然是刚刚守在她身边的那个单兵系学生。 那个替代他存在的兽人。 “先生,我家小姐需要休息了,请您离开。” 举手投足找不到任何的毛病,可是,在那双沉静老练的眸子里,他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眼神不会欺骗,那样狼子野心的感觉更加不会出错。 比赛出来那天,与自己大打出手的,也是他。说是什么小姐身边的下属,要接她回去。 “好。” 他看见少女真的把被子高高盖住了自己的脖子,小脸气呼呼蒙在被子里。 看来是真的生气,气什么,气他明明知道那枚戒指的存在,却又要背叛。 可问题是,那枚戒指他比过了,埃弗里特也比过了,都戴得上啊。 是送给谁的,就凭一张嘴,可远远不够。 第81章 快递 等到靳峥出去,旭琛来到自己身边,手背贴上自己的额头, “还有点烧。” 手心冰冰凉凉的,太舒服了,她没忍住拿额头蹭了蹭。 侧着脑袋,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旭琛眼里一闪而过的暗红,以及嘴角的一个苦笑。 这位贵族小姐,还真是信任他呢。 “我去给小姐准备冰贴,医生说小姐烧退了,就可以重新用恒温系统了。” “好。” 抬手去摸他的手腕,曾经的这里,有一条蕴含她精神力的丝线,但是被旭琛残忍地扯开。 他们现在毫无精神力上的往来,可她还是能够感知到,旭琛如今的不高兴。 因为刚刚她见了靳峥,所以有危机感了吗? “旭琛,我还没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她手心很烫,生病发烧带来的滚烫,远远比一般的体温更加刻骨铭心。就像现在这样,她温柔询问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上,带着绵软的痒意。 “小姐要长命百岁。” “你好像很执着这个?” 面对他的祝福,她很是受用,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那好,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她目光飘在虚无的半空中,长命百岁,无论是现实的她,还是梁泠雨,好像都做不到呢。 看来还是要毁约,这个奖励守不住,得想个别的弥补, “没有别的了吗?也别说什么想陪在我身边,说点物质上的。” 所以说,感情比纯粹的交易更加麻烦。旭琛这样什么都不求,她会习惯性认为,他就是为她而来的。 可现实不是这样,旭琛只是一个奴隶,他自身难保,不会为了自己而来。关键时候,还得自己拉他一把。那谁来拉自己一把呢? 心脏的孱弱,翅膀的受伤,精神体的害怕,这一桩又一桩加起来,都在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是个早该死亡的兽人。 “求求你,别救我了。” 隐藏空间里的日记,在最后一面留下这句话。 是谁,延续她的命这么久呢?难道这也是系统干的,为了迎接她的到来? “丝线,还有,约小姐吃饭。” 他的声音拉自己回神。 先前就说过要考虑丝线的事情,她一下子忙忘了,顿住接着磨蹭那块手腕上的皮肤。搭上他的脉搏,在他深邃的眼神中,触碰他冰凉的体温。 他好像怎么也热不起来。 “可以,等我身体好点,要小心不被发现。” “真的?” 他的表情明显破了功,手心想要抓住她的手,又犹豫着什么,只是堪堪虚环住,没用上气力。 “真的。” 要活下去并不容易,所以该有的时候,要拿诱惑来吸引,这样才能够确保双方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但是很快的,他嘴角勾了勾,落下的碎发有些遮掩他的视线, “小姐,池先生派下属来,在门口等着。” “好的。” “小姐,家里多了个快递,需要我为您取来吗?” 他语气平淡,动作轻柔,帮她把药剂收拾好,翡翠的眸子看起来漂亮无比,一本正经望着她。 “不用,是谁寄的?” 在梁泠雨的印象里,可没有多余的快递是寄到家里的,顶多是到学校的。 “是y。” “y?” 她呢喃着这个字母,猛然之间,她联想到,那枚戒指的内部也有一个y,难道这枚戒指的属于者另有其人。 “这样,麻烦你帮我先把快递放房间里,我回去亲自拆。” “好的,小姐。” 戒指,那枚戒指哪里去了? 梁泠雨仔细去回忆脑海里的记忆,只能隐约想起, “真是漂亮的宝贝。” 以及,难闻的廉价化妆品味道。 她慌张中摇摇头,先不考虑戒指的事情。 事情的失控程度比她想得要严重的多,不仅仅是刚刚靳峥突然的冷淡,更加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y。 y是谁呢?难不成还真是她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小姐,池先生的人到了。” “雨小姐。” 一个年轻貌美的雌性向自己鞠了一躬,涂着红色指甲油,面上是一个标准的客制化微笑。美艳大方。 “你好,先下去。” 旭琛乖顺地点点头,房间里留下了她们。 “雨小姐,池先生派我来问问您,下个季度的礼服还是依旧吗?” 美艳的雌性面前悬浮着下个季度的新款,手指一划,这些款式一一通过3d技术展现在自己眼前。 “照旧,哥哥给我挑。” 她声音还带着病气的哑,苍白的脸无神望着这些漂亮的小衣服, “等一下,这个是。” 她翻到了最后一面,在一众华丽的女装中,多了一个异常宽大的红色礼服。 露背绑带的款式,显得性感撩人。 “这个是给谁的?” “这个,难道不是您前几天加购的吗?” 对面的雌性歪歪头,似乎是在怀疑今天小姐奇奇怪怪的话。 “是吗?实在是我病糊涂了。” 她连忙敛住眼里的慌张神色,低垂下头。 是谁,加了这件礼服,难不成,和那个突如其来的快递有关。 或者,她身边有了叛徒。 很快,她忽视这些猜测,单轮叛徒而言,她身边似乎就没几个是真心的。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 “小姐要多注意休息,这些礼服过两日就可以送到小姐府上了,届时我会联系邢管家的。” 她倒是没发现自己的异样,而是自顾自说下去。 前几天她在昏迷发烧,是谁冒用她的身份,做了这样一件事呢? 看来,回家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了。只不过昏迷得久一点,事情就开始变得焦头烂额,真是麻烦。 攻略速度也受了阻,哥哥那边,对自己起了杀心。靳峥也变得奇奇怪怪,冷漠着一张脸。 思来想去,还是旭琛好点,保守起见,接下来还是先攻略旭琛。 “小姐,要没什么别的要求,我就先回去报告池先生了。” “等一下,这件红礼服,先停一停,我再考虑一下。” 要是真被池昇知道,她突然定制了一件不是她尺寸的礼服,恐怕还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前水底窒息的恐怖劲还没过去,让她先缓一缓,做好心理准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还是有点犯怵。 第82章 心脏 虽说她的身体还虚弱着,但这并不影响自己上网摸鱼。 “好了,九思,我真没事。” “没事?!没事你请假这么久。” 她一口气发了三个生气的表情来强烈表达出自己的抗议与怀疑。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对了,我那天是怎么出来的?” 旭琛和邢省对此闭口不谈,尤其是邢省,眉头和夹了苍蝇一样,怪嫌弃的。 “呵呵,小雨同志,这我该问你?” “我,我怎么了?” 她一个按时交税,遵纪守法的好兽人,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速速招来!” “我?” “你那天嘴都快凑到人家脸上了,还被学长公主抱。” 咳咳。 她一个劲儿地咳嗽,对面的兽人还在继续发, “不止如此,池先生也来了,说是接你回去。你不的,嘴里一直碎碎念,小狼。 这还不是最精彩的部分,你的那位旭同学,刚刚斩下排行第一出来,凉飕飕说了句,邢管家吩咐他接小姐回去,开始三方混战。” “然后呢?”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这也是没谁了。 “准确来说,他们和池先生打了个平手。然后邢管家帅气出场,直接踹了学长一脚,还拉着旭同学的衣领,和池先生道歉。” “邢省也来了?” “但我总觉得那位不是,因为他瞪我!” 论记仇这件事,没兽人敢挑战她的权威。看来是二钟干的,毕竟敢踹靳峥一脚,也是够猛的。 不过之前他们在防护墙,好像关系就不错。 “那哥哥他有什么事吗?” “被你扇了一巴掌。” “我,我不是在昏迷吗?” 梁泠雨这下子也没心思吃瓜了,直接一激动,心脏抽抽疼。 “你可别污蔑我。” “笑话,池先生刚抱上你,你手就软绵绵打了他一巴掌。” “他没生气?” “没的啊,哄了两句,接着抱你走了。不过那两位打架真猛,居然能和池先生打个平手,还真是少年出英雄。” 旭琛,会打架? 她往刚刚开门进来的旭琛偷偷瞄了一眼,薄唇紧抿,神色冷峻,看起来不像会打架的啊。 至于她那位好哥哥,不愧是上位者,脾气真好。 “那位学长后来被古德教授接过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老头子胡子都要气得抖飞天了。” 她笑出声。 也难怪教授要生气,靳峥现在是黑土数一数二有名的人物,要是因为这小小的比赛,透露了身份,反而得不偿失。 小狼,有点意气用事,至于刚刚那个,很明显,理智许多,也更沉得住气。 沉得住气可不行,她还要攻略他呢。 “旭琛呢,受委屈了没?” “是有,停课一周作为惩戒。” 所以,才不是什么第一有特权,是因为打架被停课了。小伙子长能耐了,居然还学会瞒她了。 “那第一的奖励呢,他们给了吗?” “当然给了,旭同学和校长一见面,就要求停课前颁发奖励。我都快怀疑,他上学就是为了这个奖励了。” 这胡九思猜得可真准,不愧是锦鲤兔子,运气好。 她偷瞄的动作被旭琛发现,故意清了清喉咙, “给我倒杯水,旭琛。” “好,小姐。” 停下手里的动作,乖乖过来给她倒杯水喝。 小口小口喝着水,她接着回答道, “那你姐妹的奖励呢?” “池先生说先替你领了,怎么你没收到吗?” ! 池昇这厮玩阴的,怎么好端端把她奖励给领了。 啊啊啊,她总不能为了奖励再去找他,可是这家伙前段日子刚把自己“杀”了。虽然只是虚拟世界的,但是窒息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真的不是很想见到他。 唉声叹气中,旭琛发问, “小姐,是水不好喝吗?” 凉白开确实没什么好喝,她慢吞吞点点头,嘴唇上泛出水光, “我想吃纷纷的蛋糕。” 眼睛眨巴眨巴,舔舔下嘴唇,有些为难地盯着他。 “我去联系一下,明天给小姐带。” “谢谢旭同学。” 额,一不小心,顺了九思的话了。 “旭同学?” “哎呀,是九思和我说,你这次拿了第一,大家都在说你厉害呢?” 完了,这样不是说漏嘴了,自己在偷偷问他的事嘛。 迅速找补,她慌张说着, “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是厉害过头了,只怕她哥哥要开始关注他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总感觉会有不幸的事情要发生。 “打架厉害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没什么了不起,后来还得道歉赔罪,向那位池先生卑躬屈膝。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明明是这场比赛的策划者,居然还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装好人。 小姐啊小姐,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这么多兽人,安安心心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要招惹。 “旭琛,这次你受委屈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回头喊四哥给你加工资。” 委屈,是觉得他道歉是受委屈了吗?当然是有委屈。 “你这个混子,一天到晚能做好什么事?” “怪物,死不了的怪物。” “快把他交出去,交出去,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才不是怪物,是我的宝贝。” 视线被遮住,嘴角却多了个黏腻的吻。 “旭琛,等我好了,我们早点回家。” 床上的少女似乎不清楚自己招惹了什么怪物,只是皱起眉头,在为自己吃不到香甜的小蛋糕而烦恼。 瑞恩家最贵重的珠宝在自己面前,她熠熠闪光,脸色苍白动人,像是一幅古老的画卷。世人称赞她迷人的魅力,可是当画卷展开,却因为岁月过旧,破碎散开在了空气里。 “好,回家。” 藤蔓在身体里雀跃,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跳,空洞的胸膛里,有这么一颗心脏吗?他也不清楚,植物兽人似乎是没有心脏的。 但是,他现在好像有了,从遇见一个天真又悲悯的贵族小姐开始,血肉拼命生长,一个怪物,多了一颗会剧烈跳动的心脏。 第83章 约会 出院的手续办的很快,用不着多久,她就能回学校上课了。 说是上课也不准确,他们已经大四了,很快就要安排去实习了。反正到时候邢省会给她安排,她还是安心当个米虫好了,别瞎操心这件事。 回到熟悉的房间,桌子上明晃晃摆着一个包装严实的快递。 她仔细拿光脑去扫包裹上面的条形码,扫出来的页面显示不出地址等多余的信息,只是个简单的y。 心脏怦怦跳,她快速把快递拆开,上面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她在车祸现场的照片,背后拿红色的口红膏体,写着, “hello,baby” 后面,附有一个鲜艳的唇印。 照片上是原身遭遇的那场车祸,后来,昏迷快一个月,她来到了这里。 外界早就有传闻,说是她早早死了,多亏掌权者在神庭为她积福气多年,她这才死里逃生。 她有时会在猜测,在日记里,一直提到的救她命的兽人,会不会是他? 可他其实没有必要让自己活着,死去的兽人比活着的,更能够保持他的权威。 房间里的一切不太明亮,眼前的一切有了错乱感,硝烟遍布,爆炸产生的火焰无孔不入席卷她的全身,能从这样的车祸里活下去,可真是一桩奇怪事。 背后的家伙开始怀疑她不是原来的雨小姐了。 她打了一个响指,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跳动的光亮照亮她眼里的璀璨金色,黑暗中的凝视无法忽视,所以火光温柔舔舐着这张照片。 她拿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口红印,随后手一扬,火光迅速吞噬久远的照片。 发现了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很快就要死遁离开了。赶在事情败露之前,离这个y远远的。 她的神色隐匿在阴影里,抬起手,发现就在刚刚,指尖不小心染上了红色的膏体。 是记忆里廉价的化妆品味道。 “真是漂亮的宝贝。” 她的宝贝是谁啊,居然给她开这样的玩笑。 拿膏体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熟悉的,难闻的,带着贫穷的味道。 她从哪里招惹来的一个疯子。 门外。 “小姐回去了?” “回了。” 旭琛回着,目光却移开了小姐房间的门,而是注意着楼下的一众兽人。 他们之间,可有不少外部的细作。 “二钟已经到位了,最近海岸不太平,仔细看着小姐。” “不用你说,我会寸步不离。” 他眼里的红色是暗涌着的浪花,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黑暗中,二钟给他哥发了张关于池昇的照片。 一张没有泪痣的照片,但是很快被撤回。 “嘘,约里,这可是秘密。” 秘银色的眼眸闪亮,二钟撤回了消息,呵了一声,换了张有泪痣的出去, “抱歉,手滑。” “好,你可真无趣,也不怕他甩了你。” “他不会。” 二钟不理会这个神经病,装模作样地接着监视了。 “我期待你被打脸的那天。” 人鱼少年笑出了声,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怀表装饰。 很遗憾,这个怀表已经停止了工作。 “小雨,起床了。 小雨,起床了。” 熟悉的小一声音从耳畔吵起来。 “让我睡觉,小一!” 猛拿枕头一砸,正中小一脑袋正中央。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专业课吗?” “上完了,我得做社会调查。” “那你这是——” 望着手里的vr眼镜,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宝贝,我们换个软件玩。” “换什么了?” “恋爱模拟器。” 眼前一黑,只听见胡九思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大价钱买的约会,宝贝好好玩。” 不愧是她好姐妹,还给她买约会。成,她就勉为其难地去一次。 现实攻略受阻,她消遣消遣,没问题。 当视线重新恢复光明时,她听见了悠扬的舞会歌曲。 昏暗的灯光散下,面上多了个面具遮掩,至于她的眸子,红酒暗红,酒杯倒影出的是漆黑的黑曜石。 殷红的嘴唇此时,欲言又止。 这是她,怎么搞得这么柔弱。 突然之间,面前出现了一个兽人, “小姐,可以共舞一曲吗?” “抱歉,我有舞伴了。”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毕竟现在这场约会,是她的好姐妹为她,花大价钱买的。 “黑发,银眸。” 她在嘴里呢喃着这些特征,在舞会的二楼,她找到了有熟悉特征的兽人。 还有一个同款的黑天鹅面具。 对了,就是他。 她艰难地提起裙摆,二楼的兽人看起来是他们的中,最后落单的兽人。 他肯定是在等她。 他安静坐在酒桌前,唇上面染了酒渍,十分优雅地拿手帕擦了擦,看起来是位绅士。 宽肩窄腰,西装包裹之下的肌肉,看起来不错。仅仅只看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就知道他的脸蛋不会差。 应该是个很不错的约会对象。 如果这时候,但凡她多个心眼看看,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所谓的黑天鹅,而是凶狠的黑狼。 “嘿,135,我是你今晚的约会对象。”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她理直气壮地坐在了自己对面。 “你等我很久了吗?” 言笑晏晏,她指了指他的酒杯,已经没了一大半。 “喝这么多,会不会醉啊?” “有点醉。” 声音低沉,带着喝酒后的磁哑。 灯光晃荡,叫他一时间分辨不清,现在是虚假,还是真实。 小雨现在应该是在家里养病,才不会来这里玩耍。她们应该只是感觉上像。 但是,对面的这位雌性,只是简单拿小拇指摩挲了一下酒杯的把手。 和以前小雨想偷喝酒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那你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满含笑意的声音传来,带着清风拂面的温柔和惬意。 仔细看,就是很简单的黑眸,可他却会为此浑身发烫。 “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请容我为你点一杯酒。” 他低声吩咐旁边的服务生几句,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今晚上出来就是来玩的,梁泠雨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是试探性地抱怨了一句, “小哥哥,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喊我135就好。” “好,1、3、5。” 边说,手一边摩挲着他的指节,一根一根,慢吞吞的,转变为了十指相扣。 “你很合我胃口,135。” 第84章 醉酒 “晚上有想好,要怎么约会吗?” 丝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好感,她对这位约会对象很是满意,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描摹他的五官,尤其是狭长的眼尾,瞧着像是判官的尺,要一寸一寸,丈量她的过错。 西装革履,扣子扣到了最上面,斯斯文文的,看着是个很正经的家伙。 这样的对象,逗起来肯定会更加有意思。 她承认,她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为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攻略游戏,她已经很久没有随心所欲过了。 绚烂多彩的鸡尾酒摆在自己面前,迷蒙的颜色恰似她哥哥回来的饭桌上,那酸甜可口的绵绵果果汁。 她胡乱之中,想到那枚双s戒指,还有一个手背吻。人鱼的唇很凉,檀香很安心。 目光重新看向这位,他是把自己当成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吗?还挺有正义感。 “135,怎么不回答?”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无聊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不满意我?那我还是先走。” 抬起的指尖有了滚烫的手心握住,对面兽人的眼眸漆黑一片,隐约泛出绿光, “没有,只是小姐太迷人了,我有点受不住。” 把她的手郑重拉过来,来了个轻浅的手背吻。 “好,我原谅你了。” 美丽的贵族小姐就是这么好哄的生物,只消一个简单的吻,就能够俘获她一时的芳心。 至于芳心的保质期多少,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柔软的触感,这个吻,带着惊人的烫意,快要把自己灼伤。 把手抽回来,他的眸子里却呈现出野兽独特的竖瞳。哦豁,她好像招惹了一个不太对的家伙。 不过,她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唇上面。漂亮的唇形,肉感的唇珠,看起来就格外好亲。 她的眼神过于炽热了,旁边舞会上的啧啧作响,也刺激着他们的感官。灯光晃荡换色,光暗交替中,她莞尔一笑。 这个舞会,似乎不太正经。可这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要回到现实,面前的135就会消失。别的兽人也会忘记,她的过分举动。 “不喝酒吗?美丽的小姐。” 他帮自己把酒拿到了桌前,五光十色的光彩变换,透着澄澈的光,很是梦幻绚烂。 这杯酒她认识,有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初恋”。 鬼的初恋,这个迷雾重重的贵族小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喜欢谁,埃弗里特,西泽尔,还是另外那个y。 “喝呀,但是我比较娇气。” 她把手指故意点了点自己的唇,鲜艳的口红默默擦在了指尖上,透着无形之中的撩人意味。 小雨,可真是胡闹,怎么和以前一样,无法无天,想一出是一出。 对面的135叹了一口气,安静抿了一口酒,支起上半身,带着温热的吐息,亲自按她指引的方式,无奈地喂了口酒。 却被轻咬一小口,领带被拉住,少女舔了他一口,微凉的指尖拨弄他骨感的喉结。 十分故意地,指尖往下延伸,拉下长长的口红印。 “135,你真可爱。” 耳畔的呼吸很痒,柔软的手心重新包裹上他的脖颈,自己的喉结剧烈滚了滚,呼出的气息被对方尽数吞下去。 泛着水渍的吻结束,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从他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她扬起的肩胛骨,漂亮光滑的背,尽数展现在自己面前。 “小姐,你也是。” 他的领带被放开,脖子有了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梁泠雨现在很想嘴里咬点什么,干脆把那杯酒一股气喝下,喝得过于着急,有多余的酒液从她的唇瓣蜿蜒向下,蔓延到黑色的吊带礼服里。 她的胸前闪着黑色的吊坠,作为装饰品,它实在是喧宾夺主。 可是少女的美艳却压下了这份桀骜不羁,很好地忽略这枚吊坠,反而更加关注她白皙精致的锁骨。 “135,我醉了。” 语调变得慢吞吞的,眼尾泛着诱人的薄红,她的口红被亲花,看起来有点糟糕。 大波浪的头发随意散在胸前,面具上的黑色羽毛高傲地竖立起,带着一副深深刻进骨子里的高傲。 确确实实,是只高傲的天鹅,还是个笨的,连同伴都认不出来。 “来,我送你回去。” 她很不安分圈住自己的腰身,黏糊地扬起洁白的脖颈,那枚吊坠咯得自己有点难受。 这位天鹅小姐,拿手背狠狠擦了自己嘴唇几下,把手背慢慢展现给他看, “你看,口红花了,我要买新的。” “好好好,去买新的。” 他哄着她,任由她占自己便宜,捏了自己的腹肌一把。这个小坏蛋,是认出他了吗? 还是说,她看对了眼,随便一个都可以。 眼尾下垂,他脸蛋猛然被捏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没有脸皮地一把坐在自己大腿上,他手慌乱环住她腰,怕她掉下去。 “谢谢小狼,小狼真好。” 说后,还唧一大口,亲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拿手心,故意揉了揉自己的眼尾,醉呼呼没理头来了句, “也没什么好揉了啊。” 然后,就安静地盯着他的眼睛。 隔着面具,隔着伪装的外貌。 她不应该认出来。 可是这个小醉鬼,只是歪歪脑袋,埋在了脖边,咬了一口自己的软肉。 牙印浅浅,他都没什么感觉。 “小狼,过生日。” “嗯,过生日。” “不要,忘记我。” 说后,眼皮抬不起来,睫毛反而抖动得更厉害,根部沾着湿。 “是你,忘了我。” 小狼揉揉她发红的眼尾,又叹了一口气。 喉结上的口红印记还在发着烫,他就像是被这个小坏蛋标记了一样,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她。 第85章 下去 “老板,这。” 来的兽人似乎是没想到他家老板会从里面扶着一位雌性出来,一时间要说的话愣在原地,只能被迫咽下嘴里的话。多瞧几眼,想要询问他老板是不是被绑架了。 老板,要是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他们上了车。车的副驾驶座,早已坐着一位兽人。 “我们去桥边。” 一声闷闷的声音传来,弱得跟蚊子叫一样。 他家老板却十分耐心地,把雌性的脑袋拨到自己肩头。语气轻柔, “好,听你的。” 这话听着咋这么凉飕飕呢,想必这位就是他未来的老板娘了。 哎,他可得好好伺候老板,以及未来的老板娘。 “老板,前面有个三世桥,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嗯,就去那边。” 少女的指尖从老板的宽大外套袖子里探出来,他只瞧见那指尖微红,再仔细去看老板的脖子上,隐隐约约好像也有这样的颜色。 这位小姐的口红花了。 “小景,先下去买支口红。” 被提到的兽人身上杀气很重,体魄健硕,有力的手臂裸露在外,满满都是疤痕。 “没事,你下回见我的时候带就好。” 梁泠雨其实也算不上醉,只是怕这位小狼,约会到一半,又和上次一样跑开,所以才这样,缩在他怀抱里占他便宜。 他的衬衫被自己攥出了印子,领带也是,和刚见面时,松散许多。 始作俑者,还能有谁? “小狼,我们去桥边。” “好,口红下回带给你。” 他拍拍她的背,算是安抚她,小雨,你又在不安着什么。 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她一口气喝的时候,差点忘记了那杯是要凭运气的。 喝“初恋”就跟开盲盒一样,有的兽人喝到的,平淡如一般的果酒,没什么多大区别。 可有的兽人,比如她,却觉得那是堪比最烈伏特加的存在。 是恶魔的果实,是罪念的噩梦。 是因为感情无法忘怀吗,她自诩自己的酒量没这么差。 她白皙的脸颊上遍布粉霞,连同整片脖子一样,呈现出诱人的粉色。 整个身躯缩在他宽大的怀抱里,面具上的羽毛有气无力地垂下来。秀发散落下来,隐约遮住了她没有焦点的眼神。 “真的晕了?” “酒劲好大。” 嫣红的嘴唇这样说着,断断续续地,她的黑色裙摆缠住他的裤脚。她的手也是,安静扶在自己的手背上。 意识变慢了,看来没在骗他。 “初恋”这杯酒,是块试炼石,他存了私心,点了这杯酒。 他不服气,想看看,这个折磨他多年的雌性,是不是多多少少,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偶尔想到他。 现在,他猜对了。这杯酒不仅仅是对她,对自己,都是热烈浓厚的烈酒。 每一口,跟喉咙吞刀片一样。只不过,怀里的少女明显没有这样的难受剧烈。 试探的结果很简单,有喜欢,但不够深。 “下回别独自出来。” “知道知道,这不是你在嘛。”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刚刚她一口一个135,显然是没认出自己。随口一提,他在观察她的表情。 趁着浓浓的夜色,梁泠雨尴尬地低下了头。 就在刚刚那个略显狼狈的吻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宿主,靳峥好感度50,新手保护期结束。” 什么鬼的新手保护期?难不成她前几次死里逃生,还是保护了的结果。 可是,嘴里的酒液冰凉,她慌不迭吞下一口,又慌慌乱乱勾引他一句,脑子稀里糊涂地吻上去了。 现在,窝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她低下了头, “我说,是因为你的小动作,你信吗?” 他目光只是简单的扫了她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一眼,然后关注在她的指尖,随后落在糟糕的唇上。 什么小动作,接吻的小动作? 他不免笑出声,从旁边拿了整洁仪,递到她嘴边, “来,擦擦。” 另外一只手,还极其无奈的点了点她柔软的唇。仪器升起了清洁白雾,恰似一场梦的开端。 如果今晚的约会,真的是一场梦的话,那他希望,时光可以一直停留在路上。 就像曾经,他希望时光可以停留在他生日的前一天。这样虚无缥缈的幸福,更加令人心动和难忘,也更加令人,失落和沉沦。 这位贵族小姐,最爱拿欺骗的口吻诱惑他。 这张嘴可以调皮赏他一个吻,也可以随口一提,伤得他遍体鳞伤。 这座桥上的风景确实很好,一览无遗的桥面,上面繁星点点,恰似闪动的她的眼。 在桥的栏杆上,绑满了丝线和各种各样的同心锁。 流水是淡粉色,随着地灯的折射变化,散发出温柔和莹润的暖光。 她酒醒了一大半,眼睛清明不少。漆黑的眸子,又黑又深,乍一看,含情脉脉中多多少少沾染了些悲悯。安静的时候,像善面的神,菩萨心肠。 “走,135。” 凑到他耳朵旁,咬了他耳垂一口。 今晚的他,没有戴红色耳钉,反而来了个低调常见的银色。 好,其实无论怎么变,一眼就能看出来,面具下的容貌不俗。 脖子上的口红印被他保留,跟随着他的脚步裸露在了外面的晚风里。 眸子是银色的,仔细看,还能看出里面浅浅的竖瞳。 清浅的目光中,他微笑着,向她摊开手心,手腕上横亘着一道深深的疤痕。 为什么不把口红清理,或许,这位135,比他冷漠的外表,要更加热心肠。 她总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好像身旁也有谁,隐隐约约也是这样的。 冷面热心,端的就是个嘴硬心软。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梁泠雨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借力下了悬浮车。 ——————————————— 小剧场: 温玄夏:老婆,终于想起我了。(奄奄一息,狂吐血不止) 作者:呵,高贵的大人,您先活过来再说。 一闪而过的记忆,让咱们的小温出来亮亮相。 第86章 唇色 他们慢慢越过人潮,走到了那满是祝福的栏杆。红色丝带是虚假的数据,同心锁也是。 她指尖触及到冰凉的栏杆,察觉到自己的心随之颤了颤。 人群吵闹,水流不止。 只不过这里没有红色警告的灯塔,也没有多余的枪炮和呼喊声。 有的,只有他们自己。 可是系统的那一句,新手保护期结束,却还是让自己有点走神。接下来的攻略会很难。 靳峥见她安静下来,也就这么安静的盯着她。手腕上曾经的疤痕隐隐作痛。一处久远的伤,在靠近湿润的水边时,水汽包裹,总是难免勾起隐秘的疼痛。 耳边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在一片吵闹之中,梁泠雨恍然间,望向远处的流水,是雾蒙蒙的玫瑰灰。 再后面,是辗转而去的松木绿,雾霾蓝,火泥棕,胭脂雪。梦幻迷离之中,像是一幅魔幻主义的画卷。 远处亮起的灯海,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狼,我可以要求我的口红色号吗?” “当然可以。” 他只是笑,估计他都没有发现,在她坐在自己面前时,他就一直在笑了。 此时的他和现实的靳峥并不一样,反而更像在防护墙时,伪装的小西,一把开了锋的利刃。 在成年的前一天,隔着雨淋淋的车窗,他手上沾血,独自抽出根烟。 腾起的烟迷乱他的目光,猛然低头,却发现烟嘴上被她调皮地沾上女士的口红。 抽烟的动作顿了顿,没好气笑笑。 他们的视线最先相触,暧昧的味道随风而起。 雨滴答滴答响个不停,于是,他抽完烟,抹去手里的血,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打开车门,揉揉她的眼角。 顺便,讨了个温热的吻。 “要,这个颜色。” 微凉的指尖点点自己的唇珠,随后被他的手抓住不安分的手指,呼出的气息很烫,藏着醉人的红酒芳香。 他酒量很好,几乎不会醉。 “独家配方,买不到。” 他的脸颊肉没多少,下颚线明显,尤其是那双眉眼,大开大合,显山露水。此时,眼里闪烁的却像一汪银色山泉,默默流淌在无人区的角落。 “啊,真可惜。” 她自顾自从自己的虚拟背包里,拿出一支口红。 口红颜色,与远处的玫瑰灰类似,她坏心一笑,慢慢旋开膏体。 对面的兽人无奈地扬起了脖子,居高临下望着她,故意不让她得逞。 呵,怎么可能得逞不了。 她干脆利落地转变涂抹对象,眨着眼睛,随意补了下自己嘴上的色彩,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 “小狼,乖一点,不然会被发现的。” 膏体冰凉,喉结忍不住滚动,他圈住她的腰,眼尾发出靡艳的绯红。 “你也不想他们发现。” 轻柔的呓语明明是在警告他,却被他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干枯玫瑰色像是新烙印上的吻痕,清浅且流畅地,点缀于他扬起的脖子。 漂亮妩媚的项圈正正好好匹配他的尺寸,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笑脸盈盈地盯着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利落解开他的扣子,不假思索地写下什么。 “写了什么?” 依稀瞧出点什么,他低垂下眼帘,却被堵住嘴唇,是甜腻的巧克力香味,混杂着一点类似薄荷的香味。 他知道这款口红,“迷迭香”,寓意——留住回忆。 如果有一天,我要选择遗忘,亲爱的,请你用迷迭香的香味帮我回忆起,我们曾经相爱的日子。 “你猜。” 她重新帮自己扣好由她解开的扣子,眼里缠绕着的是暧昧的影子。 唇花了点,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隐约之间,他仿佛瞧见了当年的小孩,一口一个西泽尔。 那是他这一生都难得可贵的幸福回忆。 左耳的耳洞在隐约发着疼,那是曾经被硬生生戳破的屈辱,可他却幻想,这是少女曾经提议的一部分。 “小狼,以后陪我去打耳洞。” “好。” 在风中,在的甜腻中,他恍惚听见多年前稚嫩脸庞的女孩这样说。 在女孩看不见的角落,他被迫打了耳洞,成为了赫赫有名的海盗西泽尔。 他重新吻住她的发丝,温柔缱绻,但愿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耳洞怎么来的。 晚风吹得她头清醒许多,恍然之间,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体僵硬了一下,她很快恢复正常。应该只是错觉,怎么感觉有东西在盯着他们。 “好啦,我们该说再见了。” 她拿手堵住他的唇瓣,空余的手摸了摸自己快要破掉的唇角,火辣辣的,可千万不要破了。 他眼神灼热,着重盯着被他摧残蹂躏的嫣红唇瓣。 “晚安,135。” “晚安,美丽的小姐。” 他的声音不再富有冷的质感,而是柔和下去,舒展,深邃,又有点沉溺。 她的背影隐匿在朦胧的夜色里,偷偷回了头,发现对方还在熙攘的人群里盯着她,恋恋不舍。 温柔缱绻的眼神,比雨后的水洼还要记忆深刻。 风吹凌乱她的碎发,她冲他高兴挥手,没有其他兽人,没有所谓的缘分未至。 白狐的神签是上天开的玩笑,他们才不会为此分开。 有缘无分是假的,拥抱是真的,吻是真的,她也是真的。 今晚,有个词,牢牢刻在他的肌肤上,穿过他的锁骨,一笔一划,不带丝毫犹豫地,落下, “duckey” 小宝贝。 黑土上的纯种黑狼只有一位,叫做西泽尔,叫做靳峥,是她的小狼,她的小宝贝。 有着迷人的琥珀瞳孔,英俊的脸庞,以及温热的怀抱。 他想,今晚会做个好梦。 口袋里装着她留下的“迷迭香”,在他们下次见面时,他将会送给她一支新的口红。 颜色,他被少女弄脏的唇色。 —————————————— 文章部分引用莎士比亚曾经在《哈姆雷特》的话,“迷迭香,是为了帮助回忆,亲爱的,请你牢记在心。” 而“迷迭香”的花语是,忠贞不渝,留住回忆。 第87章 生气 告别了小狼,曾经的西泽尔,她独自走在街道上。 风有点冷,她从虚拟背包里拿来件暖乎乎的外套披上。 熟悉的宝蓝色,勾得她一下子想起一个名字——宿卿。 不愧是她的好姐妹,连衣服都能想着她的追星属性。 她慌张失措,重新拿了件外套,调了下自己的控温系统。 灯光昏暗,身旁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稀少,直至现在,安静得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 她胆子不算大,爱自己吓自己。后背有脚步声,她就下意识以为有家伙在跟踪自己。 急匆匆扯开操作面板,准备下线。 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自己的网络信号变成了虚弱的一格,甚至还有慢慢消失的迹象。很不幸,她的网卡住了。 面无表情地接着走,其实内心慌得一匹,在心里怒骂着这个模拟器的网络设施。 同是联邦的一部分,怎么搞地域歧视,瞧不起他们星际黑商吗?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面的脚步声逐渐停了,应该是她自己多想。 “姐姐,姐姐,买袋糖果。” 要走的路突然被一个穿着破衣服的小孩给堵住,他高高举起一个竹篮子,里面是一袋袋五光十色的糖果。 这些糖果在虚拟世界,是要花现实里的财产支付的。 甜美的味蕾会通过虚拟数据带来独特的感官享受。 她人傻钱多,仔细看了眼他的信息,确定无误是贫穷的可怜小孩,低下身子说, “小朋友,姐姐还有一个好朋友,特别喜欢吃这个,所以姐姐想多买一点。” “可是,妈妈说了,一个姐姐只能买一袋,多的会吃坏牙齿。” 奶里奶气的声音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巴,她继续软了声音, “所以姐姐买两袋哦。” 戴着面具,看不清她的脸,旁边有兽人经过, “小姐,别被这样的小孩骗了,他们就是一群贫民窟的臭虫。” 听到这话,这个小孩还有什么不明白,默默把篮子放了下来,低下了头。 贫民窟兽人在虚拟世界进行网络售卖,其实在这年头,见怪不怪。恶心的是这群贵族,自诩高高在上,却还恬不知耻地奴隶贫民窟的廉价生产力。 “哦,请问阁下是哪家的?” 她揉揉小孩的头发,冲他笑笑。 “我是首都星的——” 他的话被旁边兽人打断, “抱歉小姐,他年纪小,不懂事。” “哦,这样,小朋友,姐姐想请旁边的哥哥吃糖,所以可以多买点给姐姐吗?” 她看清了那个兽人的眸子,约摸着是个肉食兽人的a级。 无力改变这个时代,她只能勉强做一些小事,尽量不让自己被随波逐流。 “可以的,姐姐。” 他擦擦自己的手,挑了几包分量最足的糖递过去。 “谢谢小朋友。” 她手腕与小朋友的通讯器滴了一下,这下估计要被她哥知道。因为她绑定的,是她哥的副卡。 她晕,只怕是要玩。 “姐姐,卡好像被冻住了。” “啊,我看看,小朋友。” 旁边的兽人迟迟不走,她疑惑地多看了几眼,随后开防窥去查看自己的账户。网卡,过不去。 “姐姐,换我的。” 后面冷不丁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 秘银色的眸子熟悉至极,黑发银眸,戴了个,额,和她类似的面具。 “宿主,池昇好感度45。” 一截冷白的腕露了出来,他紧抿着唇,唇色很浅,眼睛在撞上她的视线时,快速逃开。 这家伙怎么回事,要躲要逃的难道不是她吗? 莫名其妙被窒息弹出,她一见他就容易想到那天的冰冷,冷得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以至于后面,她见到埃弗里特,都要心里犯怵。 旁边的兽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孩甜甜地冲她挥手,她只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生气归生气,她居然还要攻略他,不管,她先旷工一天。 “姐姐,糖。” 现在他装委屈做什么,以为她会心软吗? 开玩笑,就算他有曾经埃弗里特作为挡箭牌,也不能抵消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作为曾经死过一次的她来说,死亡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这是无法跨越的底线。 她想活。 就连他们的相遇,也是基于这个大前提的。 接过他手里的糖,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毕竟现在他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意图让她死亡的人气爱豆宿卿。 “你好,我家里没有弟弟,别喊错了。” 事实上确实这样,她家就是没有弟弟。 池昇年纪比她大这么多,喊她姐姐,呵,老牛装嫩,真不害臊,怪不得人家能吞下三海岸呢,脸皮都是加量的,厚。 “姐姐,我错了。” “错哪了?” 她目光过于灼热,冷风吹得她身上的酒气消一大半,哦不,脑子还是不清醒,想冲他发火。 就因为要攻略他,所以要原谅他的行为,他想杀自己,也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惯得他。 翻了个白眼,埃弗里特是埃弗里特, 伊恩是伊恩。 旧时代的伊恩对自己好,新联邦的宿卿想她死,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别给自己转死玩脱了。 他这么危险,还是3s,抱他大腿抱不成,那自己只能赶紧逃了,还能怎么办。 至于小狼,他也是,来大姨夫吗?小心思多得很,但是突然之间好感度又很慷慨,看晚上这情况,应该是哄好了。 刚刚确实没认出来。 喜欢是真喜欢,怎么偏偏是他,晚上差点给135就地正法。这不是还没选出来,得过60锁了,才能越线。 还好系统好感度提醒得及时,不然就栽死在一棵树上。她还得好好观察一下,一个个都不正常。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还是接着研究一下爱情心理学好了。 至于现在,呵呵。 “错很多。” 他把自己拉到角落里,在自己的一脸震惊中,怀里被硬生生塞了把匕首。 他手帮助自己握住了刀身,苍白的唇一张一合, “姐姐,杀我一次会消气吗?” 第88章 鲜血 匕首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面前的这位,是数据幻化出来的假象,就算自己真的动了手也不会有事。 她一下子松了手劲,任凭这个家伙发疯。此时的他,面上挂着温柔的笑。 那双秘银色的眸子像是罪证,和匕首白花花的反射一样,刺得她眼睛生疼。 “宿卿,你别发疯。” 她冷冰冰落下这句话,手心攥出红痕,但她还是不敢全然松手。 “姐姐,我死不了。” 他的鼻尖快要凑到她的,她只觉得自己全身快要被檀香给包裹吞噬,咸涩的海水气息铺天盖地,步步紧逼。 伊恩确实很过激,和一直温柔的埃弗里特截然不同。 “我知道,所以你滚远点,别脏了我的手。” “好。” 他下嘴唇被咬得通红,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她,仿佛在辨别她的想法。 看她是不是真的无情无义,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你记得我是谁了,对吗?” 气息喷洒到她脖子上,冷得很,和曾经在病床上丧失生命流动的冰冷一般,如坠冰窖,不死不休。 她的唇被刚刚吻破。 他眼神盯着她的唇很久,拿手指死死抹开那诱人的口红色。 “姐姐,真是学不了乖。” 他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飘荡在晚风里。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暧昧的氛围,有的只是强买强卖。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伊恩,受不了就滚。” 最后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声,她的后脑勺就被死死压住,嘴被堵住。 原本拿着的糖袋滚落在地,在不太明显的光亮照耀下,发出廉价塑料片反射出的五光十色,梦幻迷离。 那把握在手里的匕首,一下子没有了力的相互作用,慢慢插入对方的躯体里。 可他似乎察觉不到,接着粗暴吻过去。冰凉的血液渗透在自己手上,黏腻无比,口腔里也是,勾出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他的动作突然又慢了下来,眼里瞳色很浅,浅淡到有一丝宝蓝偷偷跑了出来。 她呼吸不上来,四肢无法移动反抗,很生气地狠狠咬他一口,却被他轻笑一声,接着吞咽住她喉咙里黏糊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沙滩上擦过脚掌的小沙子, “姐姐,我不滚哦。” 手里的匕首已经尽数插入他的心脏,在恍惚的夜色里,她仿佛看见了蓝紫色的血液。 但是很快地,他的数据开始分崩离析,如一片一片洋洋洒洒的雪花,逐渐变得雪白透明。 手里的匕首咣当一下掉下,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随着嘴上一疼,和扬起的数据雪花一样,随之完全消失。 在最后,他的嘴型应该是, “你也是。” “宿主,池昇好感度55,请最后努力一下。” 她摸摸自己火辣辣的嘴唇,都饿死鬼投胎吗,嘴肯定是破了。 滚不滚管他的,这个坏东西,是听不懂话吗?她就喜欢滚远点,怎么了。 刚刚就该多狠狠插几刀,让他多痛一会儿。 气急败坏地把洒落一地的糖捡起来,放进虚拟背包,开退出键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身上黏腻的触手感觉过于厚重,她又在心里多骂了他几句才解气。 “小雨,今晚怎么样?” “很不错。” 她勉强一笑,虽然从里面退了出来,可她的唇,却依稀可感觉到,火辣辣的触感。 下回可不敢随便招惹其他兽人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鹌鹑好了。 “对了,今晚我的约会对象是?” “嘿嘿,我特意给你找的黑色小天鹅。” 突然,她光脑来了消息,匆忙点开, “不对,他说他面具丢了,那你今晚约会?” “咳咳,没事,今晚很尽兴。” 没有黑天鹅,黑狼也不错。 合着那面具被宿卿那条人鱼抢了,那小狼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自己认错了。 不管,将错就错,小狼好感度已经50了,算是件好事。 但更糟糕的是系统的那句,新手保护期结束。 金手指都没有,保护期还结束了,哎。 “尽兴就好。” 胡九思拍拍她的肩膀,突然察觉到她看光脑的动作一僵, “怎么了?” 梁泠雨对着那张莫名其妙的游戏截图,心里警铃大作,指尖止不住颤抖。 署名——y。 那是她独自走在路上的截图,这说明这个y就在自己附近,ta在跟踪自己。 “晚安,宝贝。” 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随后她去点开这个匿名账户,发现已经销户,连忙去搜索定位,结果是大海捞针。 “没事,晚上遇见了一个有趣的朋友。” 她摇摇头,关于y的事情,还是不和九思交代了,她是局外者,还是不要轻易把她扯进来。 把消息删得一干二净,反正也查不到,最多私下和邢省提起几句。 “对了,九思,你有想好去哪儿实习吗?” “没想好,你呢?” “我听邢省的。” “真听他话,要我说,干脆你俩过日子算了。” “nonono,我可不能影响他的姻缘。” “啊,好好,真可惜。” 胡九思晃晃她的脑袋。 梁泠雨幻视上面有着一对长长软萌的兔耳朵,晃着绕了个圈,还不小心打结了。 被自己略显荒唐的想法给笑到,她换了个话题,接着聊天。 “扣扣。” “进来。” “小姐,蛋糕来了,这份是胡小姐的。” 此时,旭琛正举着可口的香甜小蛋糕过来。 “谢谢旭琛,辛苦了。” 她笑着接过,上面甜美的草莓果酱红彤彤的,像极了刚刚游戏里一手黏腻的鲜血。 眼神愣了愣,但很快转移这份疑惑,恢复正常。 “来来来,赶紧的。” 转身过来,她招呼正在理头发的胡九思。 “马上马上。” 怎么回事,怎么耳朵打结了。 胡九思在心里呢喃,作为高贵的胡萝卜会员,她可不能出糗。 没吃几口蛋糕呢,自己光脑又弹出两则消息。 “晚安,美丽的小姐。” “晚安,姐姐。” 一个个的,都约好了吗? 迅速回了消息,还和哥哥问了句自己的第一奖励。 临到头,旭琛收拾好东西,来了句, “晚安,小姐。” “晚安。” 挥挥手,她松了口气。 第89章 咖啡 “好啊,明天我去见你。” 她对着光脑发来的消息扶额,刚刚还在虚拟世界把他给噶了,现在这样跑过去,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不安好心啊。 可是,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但是他这样也是为了让自己记起他。 难不成自己后来失忆了? 回了个“好”字,她询问着, “系统,今天的新手保护期是怎么回事?” “宿主当务之急是进行攻略,这样就可以早点出去。” “早点出去,我也想早点出去,早点回家。” 她被拐到这里进行攻略,本身就不对等,系统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攻略成功。 攻略成功之后呢,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早就不信任系统了。 “宿主,这次一定会的。” “这次?你之前还有宿主。” “有,但是最终没有成功。” 系统的声音很是遥远,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时间过于久远,以至于它也快要忘了,这只是一场虚假。 “有好感很容易,但爱很难。” 梁泠雨顿了顿,重新去翻看隐藏的日记。 过去的记忆里,会有y吗? 那个伊恩怎么回事,他好像认识自己很久了。 “宿主,我可以为您拨快时间轴。” “可这样的话,我怎么能确保,他们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宿主,现阶段的攻略并不难。” “先等等。等我先拿到那个奖励。” “宿主,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怎么会,他是原主最重要的亲人,哦,还是唯一活着的。” 她补充了一句,目光落在了日记的“四哥”二字上。 从系统第一次告知她,邢省会因为辐射墙的变异而死去的时候,她就开始盘算这件事。 系统告知她,历史不可改变。 她直接反驳一句,可她现在生活着的,不算历史,是她的现在。 如果邢省的死亡不可避免,那她自己的死亡呢?难道就能够力挽狂澜,顺利结束这次任务。 说她天真到离谱也好,还是自说自话,她就是最后想试一试。 试试看,在未来,她能不能见到邢省。 在这场偌大的攻略游戏里,她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的。 她想活,可能是因为,她不信命。 “旭琛,那个奖励,还在你这里吗?” 就在旭琛离开前,她喊住了他。 “在的,小姐。” “麻烦帮我送到一个地方。” 她偷偷凑近他的耳边,告知了他地下的存在。 要是真的她死遁离开,邢省的命要靠活着的兽人保住。 没有谁是可以信任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这些无厘头的奖励,可只有她知道,她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目的,为了救这个浅黄色眼眸的兽人,她的四哥一命。 这样,原主的愿望,实现了一大半。除去长命百岁这个愿望实在没法,其余的,她尽量。 “四哥想当海盗,可我出不去。 四哥出去了,他又回来了。” 神思重新回到“四哥”二字上,日记被她翻过一页记录,到了一张漂亮的素描上。 镜子面前,穿着礼服,有着复杂的绑带,漂亮的裙摆长至脚踝。对方的choker被暴力撕扯,飘落下的丝带团在精致的锁骨上。 柔软质地的衣襟微微敞开,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着镣铐,指着自己诱人的指痕,在略显糟糕的肌肤上。 但很遗憾没有脸。 落款,六年前。 再后面,原主陆陆续续画了很多画,但无一意外的,都没有具体的面孔。 可这张,被十分珍视地摆在了最中央封存。 她猜测,这个,可能就是y。她一开始以为y是她自己,不过,那个快递打破了这个猜想。 戒指的属于者,可能是这位穿着漂亮裙摆的,无脸兽人。 猜测再多也没用,她需要寻找更多的证据。尽量在死遁之前结束,不然之后,听系统的意思,是还要换个身体。 第二日,到了见面地点,很一板一眼的咖啡厅,咖啡温和的芳香,倒是和他的性格相似。 他今天的长发高高扎起,乍一看去,雌雄莫辨地像个漂亮的雌性。 只不过,骨感的喉结滚了滚,打破了这个幻想。 她在心里,隐隐猜测那位y是位雄性,而且是位故意被打扮的雄性。 在锁骨上方,有着阴影的处理。即使整张画的画面都呈现出昏暗的氛围,她还是猜到了一种可能。 联想到记忆里廉价的化妆品味道,地点应该是在类似贫民窟的地方。 破旧,落后,贫穷。 一个贵族为什么会画这样的画,与谁在一起,这明显与她高贵的身份格格不入。 至于原身为什么这样做,而且还要将此记录下来,她已经无从可知了。 “哥哥。” 包厢被特殊的玻璃包围,脚下也是透明的玻璃,不免使她产生晕眩感。 “幺儿,我点了一杯新品,你尝尝。” “好。” 苦涩的味道被糖处理得刚刚好,面上的图案粗略瞧着是只鸟。她闻了下,没什么事,浅抿一口,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哥哥眼光真好,味道很不错。” 她到底没用玫瑰灰色的口红见他,而是换了只更加艳丽的,恰似照片后的浓郁唇印颜色。 在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这位雌雄莫辨的哥哥,会不会是那个y。 他表现得很正常,要是真的简单看出来,她就不会在他之下了。 “你平时不是最讨厌糖了吗?” “怎么会,哥哥,我很喜欢的。” 这个池昇在试探她吗,怀疑自己不是梁泠雨? 按照日记里记着的文字,她笑了笑,眉眼不由得软了下来, “我最喜欢吃糖,但是吃糖会发胖,胖了就会不好看,这才戒了。” “是吗,哥哥之前送你巧克力的时候,你还发火,说最讨厌了。” 他还是笑,目光却闪过一丝悲怆。 巧克力? 这个还真涉及自己盲区了,只好委婉含糊过去, “哥哥,我很爱吃巧克力的。” “那当初为什么发火?” 第90章 虚无 “哥哥,我吃巧克力会中毒。” 但是我很喜欢吃。 她顺着他的思路继续说下去,突然之间,想通了一件事。 或许,原身一直一直在寻死。 至于面前的这位兽人,她的哥哥。 “哥哥送我巧克力,是希望我中毒吗?” 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蹦跳,甚至于快要跳出她的嗓子咽。 面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的手指不免触碰到烫手的杯身。 “怎么会,妹妹,是你说有点想念巧克力的味道。” 我只不过顺水推舟。 他宝蓝色的眼眸像是广阔的大海,只不过大海最是神秘恐怖。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大海会不会吞没你的全身。 在玻璃的折射中,她很明确地看到了宝蓝海面下的自己。 慌乱之中,梁泠雨握紧了咖啡杯的杯把, “是吗?巧克力很不错。” 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视线也开始混乱。 折射的玻璃光勾勒世界变成多彩的维度空间,眼皮终于是支撑不住,喉咙里的话如鲠在喉,她睫羽止不住颤抖。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心里想的是,她的奖励还没要回来。 * “醒了?” 好闻的檀香味萦绕在自己的鼻尖,膝盖贴着松软的床垫。 梁泠雨动了动手指,却发觉自己的手被领带给打了结,纹丝未动,没有反抗的力气。 现在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哥哥的房间。 熟悉的月白色风格,昏暗的光线,视野,让她生理上害怕起来。脑海里警铃大作,她动了动嘴唇,试探性喊了一声, “哥哥?”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慌乱中,她开始观察自己的衣服,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的哥哥,黑土的池先生,现在正安静端坐在幽紫的沙发上,暗掉的光线半遮半掩住他眸里的神色。 他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眸子里的颜色转变,一眼成为冷漠的秘银色,而另外的宝蓝则有了湿意。 视线割裂破碎,她听见了子弹划破凝固空气的声音。 周身的环境仍然是昏暗的世界,谁拼命捂住她的嘴,她被迫熄声。 在无人关注的森林里,四处涌动着舞动的影子。 而她的哥哥,正处在影子的最中间。 地方,呼啸冰封的湖面,他的鱼尾处在唯一有破口的水里。 上面鳞片破败脱落,脸上多是不甘的野心。 她听见脑海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真切贴着自己的头皮, “动手。” 苍老的面容一下子勾得她落泪,模糊的水雾蓄满眸子,腐烂的鱼腥味在空气里弥漫。 而后,顺着他的一声令下,火红色的火焰在舔舐人鱼的全身,逝去的血液涌动着阴冷的气息。 无数的兽人开始他们的围剿。 “宿主,请保持安静。” 机械声在耳畔响起,她的泪滴落在那双没有温度的手上。 那位人鱼往自己方向看了一眼,银色长发烧了发尾,是失去了光泽的银色绸缎,他自嘲一声,勉强勾出一抹笑。 视线落在被贯穿的鱼尾上,暗红色的血液浸满沉寂的湖面。 森林的枯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又一声子弹响起时,她挣脱住后面的禁锢。 往前跑的路开始变为熟悉的海岸大桥,晚霞遍布海面,波光粼粼之中,潮水退却。 她奋力大迈开步往前,头发向前惯性扬起。 在回到原地后,扭头一看,悬浮车上,兽人抱住蓝色裙摆的少女,少女亲昵打趣她的哥哥。 她与“她”对视,而后,眼里发烫,最后居然流出一滴血泪来。 心脏在疯狂跳动,她大喘着气,摸上自己的泪。 咔哒一声,场景却出现在繁华的夜市,尖叫的孩童狠狠咬了雌性脖子一口,血泊中死不瞑目的雌性死死盯着她。 而后,她浑身湿了,被拉入到一个巨大的瀑布面前。 耳边刺耳的时钟声更加明显,她又听到一声巨大的枪弹声,后背的巨大疼痛迫使她软了腿,呕出一大口血来。 流动着的瀑布上方,坠下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哥哥的脸出现在上面,死死掐住另外一个。 扑通一声。 纷纷扰扰的鸟雀声,或远或近的声音在哭喊着,在埋怨着。 巨大的指针行走声在脑海里爆炸般剧烈共振,流水碎成一片片小镜子。 里面倒映出的都是她笑的模样。 她的眼睛突然被一双大手挡住视线,清越的声音在叹气中落下,情人呢喃般温柔, “幺儿,你该回去了。” 透过指缝,她隐约看见了满镜子的血液。 从她的心脏处开出一朵艳丽的黑巴克,四肢被藤蔓禁锢,黑色的狼影在脚边往上窜。 世界萎缩成为枯败的灰暗色,在流淌的水声中,她触碰到了暂停的时间和流逝的生命。 重新回到安心的房间,她的上半身止不住颤抖,泪也是,不要命地流下。 沙发上的兽人抬抬眼皮,慢慢走到自己身边。微凉的嘴唇吻着她发红的眼皮,粗糙的指腹放轻揉揉她的眼尾, “哭什么?” 房间的维度开始扭曲,归于幽深的黑暗。 许许多多面落地镜立在他们的四周,看起来像是层层叠叠的迷宫。 她艰难去看面前的兽人,手腕被领带捆得发疼。 镜子的影像全部变成了她自己,然后镜子猛然咣当碎掉。 他眉心微微一动,最后抱起哭脱水的她起来,贴身禁欲的西装面料被她抓皱,蹭亮的皮鞋踩在碎掉的镜面上。 她透过他的长发去看地上的碎屑,黑暗冗长的空间里,亮起的碎光点点里,有着一位位冰封水面下,沉眠此地的人鱼少年。 他们不约而同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闪着秘银色的冷漠,瞳孔微微颤了颤,却全都温和下来,承载着柔和的水光。 落下,圆润的粉色珍珠。代表,喜极而泣的泪。 指尖颤抖,小心翼翼触碰到隔绝的冰面,最后化为雪花纷飞的数据影像。 黑暗之中,她只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盖过了剧烈的心跳声和钟表声。 迈过无边虚无,她将重归暂定的现实。 第91章 羡慕 眼皮早就支撑不住关上,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慢,安静的世界里,嘴唇上凑了个冰凉的。 就和当初昏迷,那个充满苦涩药味的吻一样,有着安心的檀香,也有脖子上手的禁锢。 而这一次,她只察觉到后背被拍了拍。 如果此时她睁开眼,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时钟面前。 四面八方的流光溢彩全都归于这个时钟里,最终得出预知未来的紫光。 就和传说中,可以预知未来的祥瑞,紫眸白狐一样,掌管着这个世界故事的未来脉络。 可是很可惜,钟面毁坏,时间早已经扰乱。 现在,是无秩序的世界。 帝国受到了诅咒,所以降下的预知力,反而成为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契机。 他怀抱着颤抖睫毛的少女,目光从她的脸转移到了钟表的缝隙里。 随后,他的透明触手慢慢敲敲那个可怜的缝隙。 叮—— 嘴唇好干,猛然睁开眼睛, “哥!” 额头满满都是汗,她的全身似乎被厚重的水汽给压住,心脏也是,喘不上气来。 他们还在刚刚的咖啡厅里,玻璃在反射着外面的光彩。 “我只不过提了嘴以前的事,你就这么厌烦?” 他很快就站起了身,扎起的高马尾一丝不苟,宝蓝的眸子折射出冰冷的视线,其中有探究,也有沉思, “妹妹,如你所愿,我很快就会成婚,离开黑土。” “不是,哥,你去哪里?” 系统交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池昇就要离开。 这样不对,万一没及时完成任务,虽然她不足够信任系统,但在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规矩之前,她还是不要轻易试探了。 全身发冷的感觉不好受,她慌乱去抓他的手,却摸到了一枚戒指。 一枚,正正好好的结婚戒指。 她恍惚之间,联想到了比赛时无意听到的,关于他联姻的事情。 止不住的厌世情绪高涨,曾经她经历的美好过去,北南角的吻全都是假的,那刚刚在幻境里,他又在做什么? 她分不出刚刚无意进入的过去,这位池先生,对她的感情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可为什么进度远远不行,现在又来了这桩事。 他望向自己的眼眸,隔着万千的山水,她吃不准他在想什么。 没有金手指,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去算计,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善心,就是该此时放开他戴有戒指的手。 要是她真的毁坏了他人的幸福怎么办,她有纠缠不清的未婚夫,却和哥哥不明不白。 好不容易,哥哥的生活步入正轨,她要毁了他,拉他坠入地狱吗? 记忆里的情感困扰着她,她分明真切感受到了那份好。 一时之间的道德抉择横亘在她面前,她的心脏发麻,指尖抖个不停。 “对不起哥,我不该这样。” “系统,我该做什么?” 系统又一次失联,她全然不知怎么办,仿佛回家的路已经完全被斩断。 她成为了系统的弃子,只有无声的沉默回应她。 “说话啊,池昇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和他……”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多想,她张了张嘴,眼圈泛红,摇了摇头。 池昇的好感度已经高达55,关于这次攻略,60就足够了。 就差一点点。 一点点之后,她就可以把他先暂时割弃掉。把其他对象攻略成功后,离开。 在微微颤抖的瞳孔里,她缓缓松开对她哥哥的手,哽咽的声音有气无力,她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这样艰难吐出这样的话, “哥,新婚快乐。” 她抽回了手,指尖沾染上了凉意。 “我这个做妹妹的,要说恭喜才对。” 遵循她的善心,她选择把池昇的亲情好感拉满。好感度不一定指爱情,可偷走别人的幸福是可耻的。 现实中,她遇见了数不清这样的兽人。他们彼此之间没有爱情,却要为了名利财富买单。 就算有了幼崽,也只是逢场作戏。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格外明白这种道理,所以她不信所谓的爱情。 名利、财富、缘分等等,随便一个就可以打倒爱这种东西。 要是这个世界上,爱这种东西,可以简答单靠仪器诊断出来就好了。 她曾经和她的朋友开玩笑说。 现在有了系统,可是面对对方,她又说不准了。 55的好感度,在这一轮是已经足够的高分,可他还是要结婚,要离开。 你看,所谓的好感度也是不准的,没有必要相信。 爱什么时候能轮到她头上。 她敛下眸子,很快糊弄过去。 草草喝几口咖啡,最后起身时,她说了句, “对了哥,别忘记我比赛的奖励要还我。” 最后,还是不能忘记她偷来的幸福。 为了邢省的命,她不能在抢占原主的幸福后,就理所当然地接着占下去。 总要做点什么,为了曾经守在病床前的金色脑袋,她还是要多嘴一句。 就这样,先放弃池昇。 他拥有无上的名利和财富,有的是簇拥上去的漂亮小姐。 而她除他之外,还有两位要攻略。无论是谁都比自己合适,放他幸福好了。 在温柔的绚烂霞光中,她挺直腰板,提起她复杂的裙摆。 是从小就疼“她”的哥哥啊,真羡慕。 第92章 yun 她从玻璃包围的世界里出来,目光所及之处,是熟悉的悬浮车。 “嘿,上车。” 和曾经在辐射区一样,她的四哥,开了车窗,喊她上去。 她迈开脚步,上了车,车上并没有扶住她手臂的大手,后面倒是有个故意染了金发的二钟。 “染头发了?” 她再抬眼去看看前面驾驶的金色脑袋,不免笑出了声。 再看二钟的眼睛,是灰雾雾的一片,眼尾狭长,显得更垂头丧气,有着莫名的凌厉。 “真是稀奇,之前不是怎么说都不愿意染吗?” “小姐,你想笑可以不用憋着。” “还挺好看,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你哥啊?” 她故作轻松开玩笑,调皮眨了眨眼睛, “哎,怎么还买了颈链?” 她不免皱起眉,那条项链恰巧遮挡住他脖子上深深的疤痕。除去灰蒙的眼眸,倒和他哥哥学了八分。 二钟把领子立高,算是遮住自己的视线。 怎么突然想到要打扮成邢省的样子,真是奇怪。 难道最近有什么事要出去吗? “这么瞅着还挺不习惯的。”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了看那凝重的眸子一眼。 此时的她,在后来的时光里,总是会懊悔,为什么当时不多嘴一句。 当然,这且是后话了。 等回到房间,光脑里发来熟悉场景的照片。 她和哥哥在咖啡厅里面的照片。光线温和,里面的两位却在剑拔弩张。 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y,发来一条消息, “你放弃了,可怎么看起来要哭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草草销户逃开,而是给足够了等待的时间。 她的表情有这么难过吗? 她盯了照片很久很久,那双宝蓝色的眼眸并不属于她,泪痣诱惑的对象也不一定非得是她。 美貌,钱财,权力。 这些统统是假的。 她是一个胆小鬼,因为害怕死亡,渴求重生,所以怀揣着目的去靠近算计这些攻略对象。 “y,你是我的爱人吗?” 她颤抖着睫毛,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如果是的话,她又该怎么处理对方呢? 在她的日记里,y是一个为了权力放弃她,成为贵族情妇的一位兽人。 对方抛弃了自己。 曾经原主为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虚无的一场泡沫。 日记是假的吗?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她甚至想要询问这位神秘的y,以求得内心的答案。 为了莫须有的安心。 “他们说我是。” “你不确定吗?” “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所以我来,问一个答案。” “答案找到了吗?” “你和他们分开,我来找你。” 看来这位y时刻监视着自己。 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是背叛她,寻求权势的好高骛远的兽人吗? 还是说,会是谁的情妇。 “我身边并不安全。” “只要你想,我会随时帮助你离开。” “条件呢?” 她去锁定y的位置,发现没有成果,就继续这样和ta聊着。 系统还是没有回应自己,她犹豫了一会儿,对着他这个略显幼稚的条件发了个好字。 只见悬浮的文字明明白白写着, “我需要抹去关于我的全部痕迹。” 梁泠雨笑笑,把光脑彻底关上。 从刚刚回来就开始,眼睛发烫得厉害。她抬起微凉的手指,按按太阳穴的地点。 房间里放置了熏香,清雅的果香味遍布房间的角角落落,小一捧着大脑袋,有明显的熏香装置从上面缓缓冒出烟雾,一直使用空气净化器是她的习惯。 在这点上,原主和自己很像。 “小一,随机换一个味道。” 放纵自己埋到柔软的被褥里,她声音闷闷的,兴致不高。 “好的,小雨。” 空气里逐渐弥漫出淡淡的玫瑰芳香,恍惚之中,混着白茶香味。 她全身慢慢放松下来,现在待的空间是她的私人领地,也是她难得可以选择独自的地方。 不需要去研究各种交往之间的联系,她的呼吸逐渐变缓慢,慢慢坠入好眠之中。 在她熟睡之后,房间门打开,那双暗红色的眸子盯上了她空落落的手。 他小心翼翼俯下身,在她无名指的部位轻轻吻了吻。 她眼皮如阳光般,很薄,发着哭过的红。 他专心致志拿指腹去抹开眼尾的泪花,沉溺的表情盯着潮湿低垂的眼尾。 呼吸一窒,复杂的兽纹开始布满他的眼周附近,像是一条诱人的丝带。 薄唇紧抿,他喉结在剧烈滚动,不动声色揉揉她的眼尾,目光却移到了殷红一点上。 呼吸变乱,他想深深地与她亲吻,可是时机还不够。 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偷偷打开她的光脑,页面停留在了与y的对话上。 他勾唇笑笑,又重新看看在说梦话的小姐,表情凝重。 附耳过去,仔细听。 他没有听错那个口型,她说的是, “。” 又是哪里来的狗雄性。 小姐身边可真是,一个又一个,有上赶着的苍蝇呢。 可怜的小姐。 他继续抹了抹她的泪,叹了口气。 要是你能坚定地选我就好了,小姐,单是抛去这些外来的一切,就只有我会陪伴在小姐身边。 第93章 宝贝 被梦困住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一直陷入到满眼的血泊中,脸上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想尖叫发泄,可是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迫积攒着这些恐惧的情绪。 而在不知几次的杀戮场景之后,她来到了一个种满花的庄园,最令她眼花缭乱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花田。 暗红色的光泽像是哭泣的血液,它们长势喜人,潮湿的花瓣散布着露水的气味。 她急匆匆进了什么房间,在这个昏暗视线存在的房间里,她看见了红色的礼服裙摆。 镣铐声叮当响,她听见清脆的声音落下, “真是漂亮的宝贝。” 那个说话的一定是曾经的她。 她慌张失措,意图去往前看清暗处的漂亮“宝贝”。 这个一定是y,她要找到对方。 可是身体不受控制,脚步寸步难行,她停留在了原地,被审视的毛骨悚然感油然而生,她在巨大的恐惧中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于是,大口大口地呼吸,以至于泪花模糊了她的双眸。 “,你背叛我,为什么?” 她艰难抬起眼皮,一个高大雄性的身躯压住了少女的四肢,粗壮的藤蔓在一旁协助他。 他的背上布满大大小小错落的疤痕,有口红在上面涂抹“baby”。 一个接一个,看起来极其疯狂张扬。 而在接近他后背腰腹的角落里,红色口红涂抹的,俨然写着唇痕覆上去的“云”字。 黑暗中,她对视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眸。 带着胸腔里的窒息感,嘴唇颤颤抖抖地吐出, “云。” 在泪珠快要流淌而出前,她被不知名的力量推了出去,淡漠的声音冷冰冰落在空气里, “回去。” 不知道是在对着她,还是里面回应“她”的理由。 她看向了大厅,却发现里面立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沙子沙沙作响。 只剩下一点红色的沙子没有落下。 刻意的指针声又重新在脑海里响起,她捂住了耳朵,试图抗拒这个声音。 眼里在剧烈疼痛,她的脑仁嗡嗡作响,腿一软,她瘫倒在地,手腕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恰巧触碰到了沙漏的表面。 紫光越来越盛,恍惚间她瞧见了角落里的红色裙摆。 他出来做什么,来找自己吗? 而在房间里的旭琛只是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云。” 她又重复喊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旭琛则轻浅点了点她殷红的唇瓣,无声笑笑。 “小雨,该吃饭了。 小雨,该吃饭了。” 嘈杂的闹钟声响了起来。 “停。” 她慌乱从沉溺的美梦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窗外已经暗了一半。 现在时间是下午正好的五点半,该是她吃饭的时间。 之前为了哄邢省高兴,定了个每天下午五点半的闹钟,准时去吃饭。 她老是忘记要吃晚饭这件事。 现在,她抹了把眼泪,额头黏着凌乱的发丝,眼眶里多余的水分顺势而下,碎在她的锁骨。 黑色的吊坠并没有拿掉,她就一直戴着它入睡。 它压着自己,怪不得睡不好,喘不上气来。 梦里的场景过于美好真实,她一直困住在那里。甜蜜的场景远比这些恐怖的噩梦要危险,她只能眼睁睁放纵自己,偷偷告诉自己,再多看一眼,多待一会儿。 把薄被给掀开,她的上半身被泠气席卷,只好乖乖把被子安回来。 “真冷。” 下意识打开光脑去看有没有多余的消息,一时间,长长一面的消息弹开。 她划过无用的消息,看到自己买的快递快到学校,算算时间,刚好可以赶得上。 “小姐,该吃晚饭了。” “好的。” 喊自己的兽人是位年长的雌性。 房间里开了恒温系统,按理来说不该冷,回头叫师傅看看。 她手一抖,不小心按了消除键。 额,她回到主页面去看,随意开了几个。 看样子没什么事,先吃饭好了。 可是,她忘记自己把星博开了不通知。 今晚上的饭菜香味很足,她笑脸盈盈地坐在位子上,随口一提, “姆妈,邢省他们呢?” 庞大的餐桌上空落落的,丝毫不见邢省一众兽人的身影。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用营养剂来替代食物来补充营养,可是她就爱嘴里吃点什么,单吃这些营养剂,没什么意思。 “小姐,邢管家他们出一趟远门,最晚明天回来。” “哦,是二钟说的。” “是的,是沈先生说的。” “姆妈,你来坐着吃。” “小姐,要不得要不得。” 她摇摇头,那双沧桑的浅金色眸子,全然说明了她的身份——邢家人。 “对了,二钟这次出去是以什么身份去的?” 优雅地喝了口汤,她面上的表情明显愉悦许多。 最近关于二钟身份的猜忌有点多啊,他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自己下回还是少冒点险,要是不小心把他捅出去,也没事,就是麻烦了点邢省的脑细胞。 不过,等事态好点呢,在这里就给二钟正式一点的身份。 至于他现在在这里的身份呢,算是自己的“情人”。 不对不对,之前被哥哥警告了一次,不准有这种不好的流言蜚语。 现在二钟是邢省的好友,暂住这里。 “是邢管家的合作商人,远道而来的客人。” “还挺像回事。” 她嘴里细细品着软糯的豆腐,侧着脑袋接着问, “旭琛呢?怎么不见他在。” “007去出任务了。” 姆妈这样的表情她清楚,无非就是还怀疑旭琛的身份,所以对他保持有警惕心。 “行。” 第94章 开窗 “姆妈,他要是回来了,和我说一下。” 这个“他”还能指谁,无非还是不能得到信任的旭琛。 不再纠结他们去干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头乱成一团麻,怎么也理不顺。 系统断了联系,池昇那边出现了不该有的戒指。 她那时候选择放过池昇,得从别的道路去攻略。说不定下回死遁后,她将会是他联姻对象,来一个先婚后爱的戏码呢。 好,这只是她想的而已。 “遵命,小姐。” “嗯。” 接下来,则是无声地吃饭时间,只有刀叉碰撞盘子的轻微摩擦声。 邢省,二钟,你们还是早点回家,自己现在这样好像空巢老人哦。 她恶狠狠咬下嘴里一块肉,想到了池昇的55,只觉得自己恨铁不成钢。这个莫名出现的联姻对象,但凡晚一点出现,等她攻略结束后再来也不迟啊。 可事实就是,上天不能让自己如愿。 另一边,池昇的别墅。 “这样干着急没有用。” “愚蠢的埃弗里特,他以为这样就能和好吗。还有你!” “我?是他自己说的,要联姻。” “辛烨,你巴不得我们一拍两散。” “胡说什么,分明是他太心急,自己受够了。” “哪里来的联姻对象,还有这个戒指。” 在秘银色的眼眸中,说着就要把它摘了, “吃醋?她没赶紧跑开就不错了,吃哪门子醋?” \"轻点,到时候后悔的也是你。” 亮闪闪的银光在空中蹦跶两下,弹开在辛烨的手心,眼里满是对戒指的心疼, “他好不容易亲手做的,可别坏了。” “受不了,我要去找她。” “喂,慢点。” 在扬起的一阵风里,辛烨乖巧地捧着这枚戒指,很是无奈地帮他帮戒指收好,连同那枚女戒一起睡。 小祖宗,更加不靠谱的到底是谁啊。 扣扣。 窗户有了异样来的声响。 她以为是错觉,结果仔细去听,好,见鬼了,还是早点睡。她一定是今天累坏了。 “姐姐,是我。” 扣扣声更加响亮烦躁,她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咬咬牙去穿了拖鞋,开窗,一气呵成地把他衣领拽进来。 他身躯撞上自己,随着她关窗转身的动作,头也不回地离开。 “姐姐,脚冷吗?” 他忙不迭靠近床边,毫不客气坐下,眉眼漂亮,眼尾总是泛着艳丽的一抹红。 此时,长而卷翘的睫羽微微颤抖,低垂下眼帘,风凌乱他的长发,没有扎起就急匆匆跑过来,端的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还好,你跑来做什么?” 自顾自缩到被窝里,里面还残存着自己的温度,不经意间有檀香味包裹自己,替代房间里若有似无的浅淡玫瑰花香味,甚至有更加霸道侵略的举动。 她目光清冷,故意侧开了脸,与她的这位兄长保持距离。 脑子里有挣扎,但很快抛开这些念头,她眼神在复杂中,对上了他慢慢伸到被窝里的手臂。 “你手好冰的。” 微凉的指尖刚一碰上她的脚踝,她就下意识逃离,窝到更加温暖的被子深处。 她现在能怎么办,只能对他避而远之。 他现在可是有联姻对象的兽人,她合情合理不该和他产生联系。 “姐姐。” 他明显愣了愣,转而手掌顺势往上游走于床单,握了握柔软的她的小拇指尖。 眼里的秘银色哪里还有之前见的漠色冷淡,轻微摇摇头,他的长发垂下,与曾经她所见到的沾满血污不同,光泽鲜艳,像是被精心保养着。 却被他乱糟糟地赶过来,不管不顾这样平时好好呵护的长发。 “我就碰一小下。” 还真是一小下,很轻微的凉意吻过她的手指,速度很快地缩回去。 可他的眼神却一直专注着自己,如胶似漆,像是在看待什么珍贵的宝物,带有克制般地目光,没有多余的防备和算计,更明澈见底,要好看清得多。 他嘴角小幅度笑了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裸露在了空气中。 她这才发现他手上现在,空落落的,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戒指痕迹。 “现在可以回去了?” 她毫不留情地说着,挪挪自己的位子往床另外一边跑。 脸上总之就是十分绝情,当然,这是她自认为的。 可在她哥哥眼里,这位在白天清楚告知自己有婚约的兽人,却是在故意装凶,实则气呼呼地闹别扭。 她对自己的感情,姑且称为妹妹对哥哥的占有欲。 莫名其妙出现的一个雌性,要抢了她的哥哥,她当然会生气。 那除去这个理由呢,她有没有一点就是说,会喜欢,会思念自己呢? “回不去,我很想你。” 到底还是简单的伊恩,他杀自己一次,她捅他一刀,算是扯平。 好感度55,是现在攻略对象最高的一个,也是她最有机会赶紧结束第一阶段的选择。 “你怎么不捧着你的戒指?” “我捧着做什么,你之前给过我戒指的,姐姐。” 他似乎是想到了不太美妙的回忆,微微蹙起眉, “我以为那个戒指是给我的,为此高兴了好久。” ??? 那个戒指不是给y的吗,怎么送给他了。 “怎么会,你是我哥哥。” 他该不会在试探自己? 她未婚夫是西泽尔,如果是送给哥哥的,那么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会生气,一下子冷了脸色。 现在她只想给原主鼓个掌,这感情经历丰富得哟,她都快跟不上了。 果然,雌性总是博爱的,天下雄性这么多,何必只要一棵树。 “不是,是——” “是什么?” 他眉头蹙得更厉害了,最后只是紧抿着唇,摇摇头, “没什么,没有什么戒指,是我乱说的。” 有些事情,现在还远远没到诉说真相的时候。 第95章 珍珠 他叹了口气,很是忿忿不平,只是扭开脑袋,银色长发对着自己。 梁泠雨对于这样的“大美人”一直没什么抵抗力的,手不自觉想缠绕上他绫罗绸缎般的美丽的长发。 “伊恩,你比我哥哥知道更多的什么?” 虽说她有见到罪恶人鱼被围剿的场景,但是现在要不问,要等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难不成等她哥哥成婚,她当伴娘吗? 她才不。 反正贵族小姐被养得骄纵无比,这脾气横冲直撞,不懂礼数,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姐姐,我更知道你。” 他现在倒是有点幻觉里异瞳的他了,五官立体,神色凛然,最念念不忘的是他的冷白肌肤,像一块上好的奶白巧克力。 “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的情人是谁吗?” 她故意诈他,意图问出y的真实身份。 “你没有情人。” 他咬牙切齿吐出这句话,在这点上倒是和她哥哥保持一致的。 不过,他们是什么情况,埃弗里特和伊恩,池昇和宿卿,是同一个身体里不同的人格。 一个老奸巨猾,爱装温柔哄骗良家小姑娘,比如她。 哎,另外一个单纯爱装嫩,脑子有点毛病。 “那你呢,你是我的什么?” 他面上挂不住笑,只是往后站了起来。急匆匆裹着的风衣完美勾勒出他漂亮的面孔,一头的银色长发简单披着,而记忆里的年少的他,头发远没有这么长。 “姐姐不吃示弱这套吗,可是我看西泽尔就用得得心应手啊。” 梁泠雨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果然,刚刚的可怜巴巴是他的完美伪装,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于是,装模作样,这样才是他。 幸好,她没有上套。 宿卿无奈抱手,站着的影子落在她的视野中。她察觉到自己的脚踩到什么软趴趴的东西,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把被子快速掀开。 “这什么,你怎么这样。” 一截粉红果冻一般的触手正在摇摇晃晃地抱住她的脚踝,她对上她幸灾乐祸的表情,狠狠地踩了触手一脚。 唧一大口地,陷入到粉色水晶泥里面,顿时间,湿漉漉的触感惊得她只敢瞪着他,咬着下唇不说话。 见玩过了火,他冰凉的指尖直接把触手扒拉扔开,丝毫不顾这个触手究竟是谁的精神体。 “我没想惹你生气,只是很嫉妒西泽尔。” 嫉妒西泽尔,当然会嫉妒。 他是面前少女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那他是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错误,一个她年少懵懂无知的过失。 池昇要忘记,把这些统统扔给自己,那就忘记,他一个等她就好了。 “我知道你车祸,失去了很多记忆,可是只有我一个记得。” 他的手撑在自己的枕头旁,眼里的滚烫湿意快要把她给吓坏,一时间猛烈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吞没她周身的空气。 她呆在了床上,任由寂静的四周,颤颤巍巍落下一句, “不公平。” 他的身体明明是万年不变的寒冰,如同黑土最边缘的海岸一般,是永远的寒风,吹彻到枯草。 他曾经拿着刀来恐吓自己,又在心脏发疼时紧抱。 远远在星博的水底里,他的鱼尾缠上,就像见不得光的暗枝,死死缠绕着它的躯干。 从前的碎片,无数的他拼凑出现在的一滴泪,构成他的眼眸和心脏,从而跨过时间历史的重重障碍,抵达到自己面前。 一颗圆润无比的白胖珍珠滚到自己的手心,烫得很,和他的冰冷体温倒是不同。 珍珠有不一样的漂亮光泽,她手指忍不住蜷缩,一抬眸,就见他睫羽颤抖,苍白的唇微微张开,眼尾欲哭不哭,一整个扶风弱柳。 旷远的晚风吹不到她身上,可她的心跳却怦然不止。 宿卿,这么委屈吗? 十分可耻地笑出了声,任性妄为的宿卿实在和她那位好哥哥截然不同。 那些纷乱的光阴在她的心跳声中走马观花,她紧紧握住了那颗珍珠,在触手意图重新偷偷触碰她时,她主动把脚踝伸了过去。 讲实话,她心里还是挣扎。 池昇可以为了所谓的名利权利,暂且选择联姻。可是宿卿,哎。 “可你要联姻了,哥哥。” 她反驳了一句,却发觉面前兽人的脸色愈发苍白,眼里分明起了雾气,嘴角却有气无力地象征性弯了弯。 她错开眼神,故意不去看他,说不定他故技重施了呢。 “你是我哥哥。” “我可以不是。” 他的身体凑了过来,真的很冰,配上他那苍白的脸色,她都快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他的声音有了哽咽,慢吞吞地接着说下去, “我们都可以不是,是你希望我们是哥哥,所以我们是。” 床头的光球散发出黄色的暖光,在他的眸子里亮出一圈模糊不清的光晕。 他就这么看着她,摇了摇头, “可除去哥哥这个身份,没有办法与你有更多的联系了。” “我丢了很多记忆。” 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借着之前车祸的借口,继续撒谎。 很可惜啊,原来的梁泠雨已经离开了,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了。 “我知道,可我们之前也是这样开始的。” “怎样开始?” 他闭上了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露出略显痛苦的神情, “你不会想记起的。” “我听邢省说,明天你就要去订婚服了?” “你在乎吗?” “当然,我现在全靠你生活。” 他眼里的光亮摇摇欲坠,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曾经短暂地璀璨绚烂过。 可她只是实话实说,她现在用的卡全是她哥的,房子也是,尊称也是。 他们权贵之间的利益全都仰仗她有个好哥哥,不用糟心生意上的事情。多亏她哥哥,瑞恩家的财产才没有被她挥霍完,在一群豺狼虎豹当中,独占鳌头。 “还好,我钱足够多。” 第96章 麻烦你有空想我 其实她应该撒个谎,毕竟现在池昇这边已经55的好感度,她该接着骗他,骗他的感情。 他们是一体的,所以宿卿对她的好感度满了后,池昇的好感度也会随之升高。 她猜测是这样,现在没有系统在,她也不知道他的好感度是什么样的。 现在,总要低了。 “好了,夜很深了,你快回去。” 她最终不忍心,放软了语气。 “姐姐不怕停卡吗?” 他收了眼里的雾气回去,徒留睫毛根部的湿意残存。 现在的他,倒是和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别无二致。 只有手心的珍珠发着烫,他刚刚为了她而哭过。可他早不是过去的小孩,没有办法接着任性。 只有利益最为直接,不会背叛。 “我怕,但是你很明显,更在乎我,所以我赌,你不会这样做。” “你赌,姐姐凭什么觉得我会舍不得,我巴不得你死。” 他恶狠狠地说着死字,可眼里的悲伤却如有实质,快要满溢出来,砸到她的手心,贯穿她的五脏六腑,直接抵达到灵魂深处。 “好啊,一回生二回熟。” 还真是,她都死过一次的兽人了,怎么能和一个不懂事的少年计较。 “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轻飘飘落下这句话,她并不相信他会动手。但话还是要说的,她这样被绑到这里,难道不痛苦吗? 要是攻略中不小心死去,她还可以劝自己那是命数。 可如果是因为眼睁睁看着自己攻略失败,眼睁睁的那种无奈感,她会崩溃。 她每天醒来就绷着一根筋,怕谁不长眼凑上来,怕ooc,怕得不到攻略对象的青睐。 眼里似乎在发着烫 ,这种莫名其妙的烫意在多少次的午夜梦回中隐隐积攒。 在漆黑的夜晚里,她多少次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正确。 她掌心里的珍珠却被硬生生夺走,面前的这位兽人的脸取代珍珠颤动在她手里。 “姐姐。你眼睛亮了。” 在荒芜消弭的岁月里,她听见一个穿过遥远记忆的声音,他声音泛着哑,似有抽噎过的委屈求全。 秘银色的眸子是直流而下的瀑布银光,恰似阳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水色。可是他不是什么阳光下的瀑布,应该是深埋幽深海底的海水,黑色的视野是他鱼尾的最深色。 他失去光泽的银色,与黑色的寂静相拥。 脖子上围着软糯糯的触手,透过地板上张牙舞爪的影子,她发现她的周身已经被这样的触手给紧密包围。 “s级的眸子不会无缘无故亮起。” 手掌因为他的说话声而带有共振,他的吐息和他的手掌一样,一样冰凉地圈住了她。 他的手环住她脆弱白皙的手腕,带有粗茧的指腹在故意摩挲着她的小巧的腕结。 “除非——” 她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拿大拇指擦过他的嘴唇,他的话被停留在这个动作里。 嘴角边扬起的一抹笑,嘴唇很是轻地碰了碰她的指尖。 “姐姐,你这是在给我好处封口吗?” 就在满溢出来的璀璨金色中,她的情绪被堵住了发泄口。 她只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没有边界的海岸,风里有海鸥的喊叫声。感觉不到笑,也不想哭。只是默默抬起了手,触碰到了空气中散漫的晨曦。 啪的一声。 她正正好好打在他脸上,动作不重,饶是她自己也犯了愣,怎么犯浑,稀里糊涂就动手了。 他保持着被动打的震惊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这么做。 梁泠雨现在相信她为什么会在昏迷后打池昇了,看来九思说得没有错,她就是平时被她哥哥宠坏了,这么无法无天。 手不自觉伸过去揉揉打到的部分,面上的表情不动如山, “乖乖,痛痛飞飞。” 他显然很容易被哄好,一下子抱了过来,活像只大型犬,黏人得很。 扒拉开脖子上的触手,自己的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他也没有真的敢使劲,只是很克制自己的动作,尽量不那么过分。 “你抱太紧了。” 很好,推不动。 “你想起来了吗?” 他的嘴唇碰了碰自己敏感的后脖肉,这样的动作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感知到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还说什么小狼爱装可怜,他不也是使劲逮着个机会,拼命讨好处。 捏捏她的手,嘬嘬她的脖子,动作过分亲昵,就好像他们是闹脾气的小情侣。 哦,该不会,他们真的有一段,她晕。 现在的她并不反感他的举动,反而精神安稳,身心安静。 “没有。”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 他话说得很含糊,就好像他真的一直一直在等她一样。 “姐姐,你总会想起来的。” 就像是某种魔咒一样,他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她一时间不想破坏他们彼此之间的美好,如果是这样的信任,那是不是说明池昇这边的好感度早就已经满了? 系统不在,她只能凭借自己内心的感情来判断,判断这位攻略对象,是否对她有了更高的好感度。 “姐姐,联姻是假的,但最近要去联邦开个会。” 他把脸抬了起来,松开他的手心,那颗珍珠完全展露在她面前。 “姐姐,等珍珠亮起来,我和他就回来了。” “好。” 她手心滚烫,可珠子冰凉,等它重新沾染上自己的体温时,它曾经的主人轻笑一声,眉眼里似笑非笑, “晚安,姐姐。最重要的是,麻烦你有空想我。” 额头多了个蜻蜓点水的吻,苦涩的檀香味中,轻飘飘落下一句, “我要走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自己面前消失。 手上珍珠表面在幽幽发着暖黄的反射,她这一次没有把珍珠丢弃,而是把它装了个小盒子,藏在了自己的枕头旁。 晚安,奇怪的家伙。 第97章 谁都不会抛弃你 房子的外围永远都是闪着光的灯,在黑夜之中,显得热闹无比。 旭琛擦擦脸上的血,一堆小藤蔓蹦蹦跶跶跑到面前的血泊上跳舞。仔细看,上面还有暗红色的纹路缠绕。 恰似。 眼皮轻微往上一抬,戒指上的黑色宝石很快亮了一瞬,照进一双暗红色的眸子。 手指夹着的戒指泛着银色的光泽,朝向有灯的方向,内侧闪亮着的是个清楚明白的“y”。 鬼使神差地,他比了比自己手指的大小。 心不受控制动了动,但是光脑里却很快发来消息, “嘿,我的朋友,最近怎么样?”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下来,幽深的眸子是凝固暗沉的血色,经过空气的氧化沉淀,停滞不前。 咔哒。 “回来了?” 她的脸一半在暗处,掩盖住她疲惫的眼神,坦露在灯光里的眼眸微微眯起,感应灯自动亮起。 “小姐,还没睡吗?” “睡醒了,我看到你车子回来,就干脆下来了。” 门安全上锁,他的衣领有些乱,想必是在外面受了点风。 “小姐,注意身体。” 说后,默默调好了大厅的温度。 不过这位睡醒了的小姐,只是站在楼道里,没有要下来的动作。 他也只是安静站在大厅的楼下面,没有准备要上去的样子。 谁是主,谁是仆,他有时候分得很清楚。 又不清楚,有时候言语上面很是放肆,不安于自己如今的位置。 “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不在家?” 她的头发温柔披在肩头,黑眼圈明显,没睡好,倒像是睡着做噩梦了,睡眼婆娑着,来找熟悉的气息味道。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她的头发杂乱无章,至于眼底里的湿意,在一闪而过的光影变化之中,她睫毛眨动缓慢。 “小姐,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他对视上自己的眼眸,不动声色地靠近。随之的脚步迈动往上,裹挟着清淡的果香味气息慢慢上来。 翡翠颜色的眸子仍然还是记忆里初见时的纯粹颜色,至于里面的沉郁颜色,早在这么些时日里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缱绻。 他抬起了手,却在手心下方发现一道血痕。 面上不着痕迹地笑笑,他的小姐及时转了身,还好没有看见自己的手心。 “好了,赶紧上来。” 她心大得很,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睡袍下面还没来得及穿小衣,急匆匆转身过去,还尴尬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你现在和他们一样,都学着瞒我了。” 他们,言下之意,指的是邢家两兄弟。 他很快跟了上去,徒留后面暗下去的空间在脚步里后退。要是梁泠雨此时回头,会发觉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前面的少女在小声碎碎念,怕吵醒别的兽人。 他的房间在小姐房间低一层,脚步没有停下,见她回过头来, “小姐,我送您回去。” “那你告诉我,你今天干什么了,我就给你送。” 她扬起头,凑到自己耳边,表情很是生动。 “小姐,只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伙。” “没了?” 他真诚地摇摇头。 “好,那你好好干。” 她实在是天真,以为处理一些家伙,只是简单解决,就没了下文,所以才这么轻快地把此事揭过去。 “好了,我的小套房不能再进去了。” 她说的是实话。 从她从事监察事业多年的经验,现在的这位兽人,眼里是柔情似水,满是无厘头的纵容。可他身上的铁锈味,很淡很淡,若有似无。 她记得旭琛的好感是40,40的话,她哥哥干了什么来着。 哦,哥哥好像送了自己一次暗杀。 那旭琛? “好的,小姐。” 他的眸子依旧是漂亮的翡翠色,可是在这楼的暖黄之下,居然隐隐生出几分暗红色的流动。 她也是曾经看过这样熟悉的眸色的,在那个斗兽与屠戮遍布的地方,有她开源的火焰一下子经过大风的吹拂,扬起的火焰色,熊熊燃烧。 烧去肮脏和残忍的遮羞布,裸露出旧时贵族的丑恶嘴脸。 她无比痛恶曾经的旧时代,这是在她读起过去的史书时,都会呼吸一滞的程度。 黑土像是个巨大的囚牢,海岸是他们唯一的出口,有能力者力争上游,往远方征途。而旧时代的产物,需要停留在过去,甚至是被大手一挥,彻底消除。 “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要和我回学校。” 学校,上学。 “好。” 连续轴转了几天,总算是到了暂且安全的地方。 温馨的灯光迷乱他的眼睛,好像回到过去,也有一盏不大亮的灯在偷偷等他关。 等到回了房间,利落把上衣脱去,身上的007已经消失,一大片暗红光泽的黑巴克在裸着的肌肤上蔓延。 桃花眼里的光亮一闪,俨然与黑巴克颜色别无二致。 回忆里的那句“谁都不会抛弃你”,在慢慢回荡。 谁都会抛弃他,只是说话的那位觉得,他不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有什么理由,要求不被抛弃呢? 斗兽场不会要一个老弱病残的兽人,而这个虚伪的家,也不需要不能守护小姐的下属。 他在这里被需要,是因为他还有能够利用的价值。 他有价值,才会被需要,不被抛弃。 第98章 他们都是解语花 梁泠雨这边,在最后关门的窄光线里,她幻视在那道小小的缝隙里,有无数道舞动的藤蔓,争先恐后地从外面探出,慢慢深入到里面来。 慌乱之中,她看到外面兽人的身影顿了顿,藤蔓也停止了动作。 趁这个机会,她把门快速锁好。被野兽盯住的警惕感总算没了,她把额头抵在门上,算是清醒一下自己的心神。 大喘着气,她不愿意开门去看。 后面的沙发是温馨的暖色,古老的金属灯盏在黑暗中幽幽发着光,她脚下的拖鞋踏在木板上,上半身陷入到松软的沙发里面。 “谁都不会抛弃你。” 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就像是一种魔咒,滴答滴答的沙漏在缓缓流下,代表流逝的沙子,是一次次倒置后的重复。 这确实是她哄话的语气,也是她惯用的温柔话术。 是“她”的过去,她试着再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可是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未果。 她只好拿手抹了把自己的额头,都是冷汗。 刚刚做的噩梦已经全部忘记了,只是隐约记得死亡的滋味不好受。 她还是想活,想回去。 现在只能凭借她的感觉去猜测,旭琛对自己有点想法。他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依靠。 但是身为007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不会轻易把心门打开,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明晃晃的试探。 至于小狼,看起来被她吃得死死的。可毕竟是游荡在灰色地带多年的家伙,她能够利用的就只有过去的回忆,以及作废的婚约。 最后的,池昇,她哥哥的联姻只是为了给联邦放出去的假消息。联邦之行困难重重,只怕黑土上又要来一场腥风血雨。 就在哥哥离开之后没多久,顾纷纷发来了消息。 “小雨,尽快成婚。” 而后她再发消息,纷纷那头就似乎没有了动静。自从之前电影院一别之后,纷纷就离开了黑土。说实话,她有猜过纷纷的来历,但在黑土,大家不问出身。 贵族盛行的旧时代已经逝去,现在存在的,是新联邦带领下的平凡与自由时代。 这个先联邦时代,后来的历史书只是很快一笔略过这个时代,只说这是个新旧交替的过渡时代,人们尊崇强大的实力,重武轻文的风尚到达了顶峰。 纷纷不会害她,所以谁最好是她成婚的对象呢? “灰哥,我要订制一枚戒指,赶急。” “又来?” “以前那个的尺寸是多少?” “发过去了。” 她重新拿电子尺比对了一下,在不经意里,她偷偷存了关于他们三个的手指3d模型,也拥有了他们手指的尺寸。 很巧的是,哥哥和小狼的尺寸在无名指,旭琛在中指。 所以,这枚戒指是给旭琛的,不对,是给y的。 难道,旭琛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也不单纯,他是y,在跟踪自己拍照? “好,尺寸我重新发。” 滴滴。 灰哥给自己发了戒指样式,颜色还是黑钻。 “你和谁要订婚?” 邢省的消息疯狂滴来,此时的梁泠雨正在学校里面走着,身旁的胡九思凑了过来, “怎么,新郎不是他?” 她保持住一副吃瓜的模样,呆呆愣愣的, “他破防啦?” “才没有,愿者上钩。” “啥意思?” 她赶忙跟上,接着问,当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小姐,太阳大。” “好的,谢谢。” 在路口他轻轻瞥过她纤长手指上的那枚熟悉的戒指,把手里的甜品递了过去。 他在后面盯着她的后背很久,终于在看到那位出现的高大兽人时,眉心微动。 “学妹,你好久没来学校了。” “苏学长好。” 她甜甜的嗓音响起,既然他还想玩什么学长学妹的戏码,那她就接着演下去。 “那我先走了。” 胡九思不怀好意地在他们两位之间乱瞄,一副姐妹我懂你地点点头,飞快跑走了,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小狼,你最近在忙什么吗?” 她现在只是在做最后的冲刺,最后的试探。曾经的她该不会拿同一枚戒指,糊弄。 她也只是赌。 靳峥的眼神轻飘飘落在那枚闪亮的戒指,沉思了一下, “有。” 虚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只有装模作样的寒冷。她缩了缩脖子,大衣遮掩不到风,好,其实是故意的,想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低垂下眸子,其实是在偷偷观察身旁兽人的表情,一切正常,不激动也不是很好奇。 琥珀色,哦不,现在是漆黑的黑色,正常得很,只是宽肩窄腰,戴着个口罩,显山露水的是他凌厉凶狠的眉眼,头发长了些,瞧着柔和许多,压了压这样的冷冽。 “需要出差,有些麻烦的家伙要处理。” 一个个的,最近都有事情要做啊。 风雨欲来风满楼,她在此局中也不能幸免。但她只是笑笑,不安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突然之间手上多了个什么,那种感觉是很突兀的。 “好啊,那等你回来,再给我发消息。” 她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无需动用精神力就能够观察到。 她歪了歪头,那枚戒指在阳光底下折射出璀璨的光线,刺眼得很。 “那陪我去吃饭,之前比赛里说好了的。” 秋季的末尾很冷,可是学校的生态系统很是优秀,他们走在枫叶飘飞的小道上,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好事者将其拍照发在论坛上,一时间大家开始扒拉这位苏学长的家世背景。看样子他就是梁小姐的新“订婚对象”了,流言四起,谁都在火上浇油。 这事情早就传到池昇这边。 “西泽尔,真是不守诺言啊。” 环境幽暗,水流声哗啦一下,蓝银渐变的巨大鱼尾之上,有水珠滑过冷白肌肤往下。 他眼里的宝蓝极其明显,泪痣一点,泛着极致妖冶风诱惑。 只可惜,导致泪痣出现的罪魁祸首,在报复他的联姻吗? 看来那个废物也没有办法挽回她的心,他还以为她多少会喜欢点另外一个他的,没想到,他的好妹妹,搞了个恶作剧。 他们都会是解语花,是她的最优解。 西泽尔和他棋逢对手,怎么会不清楚,清楚在她心中,他们到底代表着什么。 好戏即将开场。 水底深处泛出一圈圈涟漪,倒影出的,除了黑暗,就只有虚无。 第99章 我一定需要凭仗 梁泠雨微微侧开脸,她的睫毛隐匿在光的阴影之下,至于那双又黑又深的眸子,里面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在紧密缠绕。 在丝线不经意流露出的视线里,对面的兽人是位看似绅士有礼的学长。 有着一双同样深情的黑眸,眉眼低垂时,没有多余的威胁与凌厉,安静得像一只沉默许久的时钟。 时钟声断断续续向前,在熟悉的眉眼里,穿过多年的岁月沉淀,一时间来到她面前。 他的手干燥而有热意,在指尖又一次地故意擦过时,被那双有力的大手给俘虏。 她笑嘻嘻地去凑到他面前,他的手指触及到冰凉的戒指本身。 “小狼,你不好奇这个吗?” “好奇心害死猫。” 他自顾自说着,捂了捂她冰冷的手背,尤其手指在戒指上多摩挲了一会儿。 看来也没有她想的这么毫无在意,只是他略显僵硬的动作,以及呼吸乱了一瞬的胸膛,在悄然告知自己,他在忍耐。 忍耐事情在还没有发生得更加糟糕之前,小心地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多年游走在外的逢场作戏他不是不会,只是到了这里,反而失而复得,惶惶度日,害怕再次失去。 她的眼神有时候像是水中月镜中花,怎么也抓不住。她的背影随时都会消失,她的心不会为了谁轻易留下。 “我以为你会好奇,前未婚妻的二次婚姻情况。” 打趣他的表情,她也没有抽开手,只是和他一起快走到了小路的转角,马上就要看到教学楼了。 “不需要。” “哦?” 察觉到手上被攥着的气力加重,她扬起了头,在金色暗藏的眸子里,有琥珀色突然闯入她的视线。 “我会杀了他。” 突然的,不止是漏出的琥珀色,还有隐隐蔓延到喉结上的兽纹。刺眼,绚烂,像是凝固的阳光。 他说得极其轻松且自在,仿佛在说着什么家常便饭的话语。风猛然把他碎发吹开,露出明亮的双眸。 “然后,抢婚。” “唉——”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被一下子堵住,后脑勺有大手死死压着。 按住自己的动作可以说是粗暴的,可是在温热触感之下,却是极其温柔缱绻地舔舐。灵活的舌头在肆意地动作,把她的思绪搅得混乱无比,她只觉得自己被困在陷阱里。 在野兽的陷阱里,她不小心沉迷,成为了猎物,下一秒马上就要被吞吃入腹。 后脑勺上慢慢松了劲,沉迷在这样一个吻里,她的灵魂在颤抖着,腾起生成的多巴胺在麻痹她的大脑,她一时不察,腿软马上就要倒下,于是乎,连忙拉住他的衣领。 所以拉着他,他会放松警惕,瞳孔放大,手却温顺地扶住她的腰。 他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而透过阳光的缝隙,她眼神往前看去,耳钉在银闪闪地发光。 勾手去拨弄耳垂,他低垂下眼帘。 她的指尖因为体温加热的原因,滚烫许多,眼帘沁雾,睫毛根部染了湿意。 他不再接着动作,安静待着。 耳钉很漂亮,很衬他,下颚线明显,优越的骨相透出半光的粉色。 “小狼,这个真好看。” 好看归好看,里面有什么就不清楚了。 可能是个监视的通道,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上面淡淡的血味。 “小姐,那天他的耳钉上,有微弱的电流。” “我知道了,先别告诉你哥,他会担心。” 邢省比她重要,这是让二钟听她差遣的前提因素。 在邢省心里,她比弟弟重要,所以二钟有点嫉妒她,又无可奈何。陪伴邢省这么多年的,正是他们这样所谓的“家人”。 在那个虚假的家里,邢省过于格格不入了。所以老是在局外,很正常。 不把他拉进来,几乎是默认的规矩。 至于她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还能是什么,一只可怜的金丝雀,他们体弱多病的妹妹。 很快收回对他耳钉的好奇,她收回手,退开。 面上依旧是甜甜的微笑,看,她的表情在说她爱慕他。 可她的心在验证那个事实之后,该去往何方。 清醒地和他寒暄几句,要离开。 她先走了几步,最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次,他一直一直在盯着自己离开。 耳钉在他耳垂上闪闪发光,与自己手上的戒指一样,璀璨夺目,带着天然宝石的自然魅力。 每一处都独一无二,每一处都讲究浑然天成。 小狼,也不是全身心扑在自己身上啊,那她利用他的好感做点什么,也没关系。 今天的事情,肯定会传到哥哥那边去。利用小小的嫉妒心,更会使他们破防。 小狼会出差,距离她死遁离开的时间不远了,得加速了。 我一定需要凭仗,至于是谁, 让自己猜去。 “小姐,这件礼服怎么办?” 姆妈拦住了她。 她到底还是做了那件礼服,无论是她曾经的恶趣味,或者说是y伪装的手段。 这些统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离开。离开这里,快点把事情做完。 池昇更爱他的黑土,小狼的爱放错了时间,在遥远的过去里。 旭琛,是无可奈何下的依赖。 没错,是这样,所以她死去,他们并不会痛苦,后面换个身体攻略时才会成功。 她仔细分析着,手不自觉抓皱了后背的绑带。 “小姐,是要拿回房间吗?” “对,辛苦姆妈了。” “吩咐007等会儿来我房间。” 她扭头对一位仆人说,抖抖自己的裙摆,上了楼。 房间,没开灯。 淡淡的玫瑰香味,门口的一点缝隙被里面的藤蔓死死堵住。 “小姐,不小心放错香味了吗?” 他低垂下头,目光只是触及到她的裙摆, “我重新为您设置。” 面前的少女刚刚洗过澡,脸颊附近的红晕明显,此时她手里比划着一件巨大的礼服,秀发沾着水珠,滑落,碎在了极致锁骨上。 第100章 心脏如此雀跃 “我最近买了新礼服,不过看起来这件小了。” 她倒是笑,或者说是试探,y是她昔日的情人,或许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正当关系。在她以梁泠雨的身份回来之后,系统第一个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去拐卖代号007。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他才会意图像只野兽一样,咬死自己。后来,他是一直在暗处监视自己吗? 那是谁跟他说,他们曾经相爱? 旭琛应该不希望自己被发现,那好,那她只能小小地吓他一下,算是报复他一下子。 “哥哥也真是,非得给我买,我都说自己吃胖了。” 随口抱怨着,她十分干脆的把衣服抛到床上,小一倒是尽职尽责在帮她收拾床上堆积的礼服,那一小堆山。 在小一的屏幕后面,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正在盯着,冷白的手背上爆出青筋。 忽然一下子,有另外一件衣服,正好挂在屏幕上, “小一,换个熏香味道。” “正在为小雨随机更换香味。 叮,小雨,今天的房间是雨天泥土味哦。” 她勾起了唇,眼神却没有平日里的光彩,手指慢慢挑开对方的领带。 他的外套纹丝未动,安在上半身。一向冷淡的眸子不知所措,手指蜷缩握成拳,却只是颤了颤浓密的睫毛,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纯粹的翡翠色泽。 渐变,随着时间的流逝,继续加深。像是一幅晕染的画卷,现在停留在了两个颜色过渡的阶段。 “眼睛。” 她的指尖伸在半空中,仿佛快要触及他薄红的眼皮,好,其实距离很远。 过去的他已经死亡,眼睛,不再是战利品。所以,他愿意拿它去取悦他的小姐, “小姐如果喜欢的话,等我死了,我可以把它留给小姐。” “死?你不会死。” 他是攻略对象,自己死了,对方都不带死的。 冷冷的声音陈述着事实,她实在是疲倦,疲于处理这样的关系。 她无法遗忘背叛与监视,无论是什么名义上的,无论怎么样,都很难原谅。解释很苍白的,错过了好时机,就不再有用了。 “小姐,斗兽都活不久的。” 他喉结剧烈滚了滚,偏开了眼神。 “邢省他们去做什么了?” “接货。” “心脏源?肯定又是骗人的,都多少次了。” 她松开了手指,任由他的胸膛在大幅度喘气, “我忘了,你是第一次遇到。” 里人,外人,谁可以相信,谁暂时是伙伴,她分得一清二楚。 在这个黑土里,谁都可以利用。他们敢参与到局里面,就不要害怕被利用。他们要她的身份,来维护瑞恩昔日的合法继承,要肢解黑土外围的权力分布。 他们的爱怜,是让她死遁离开的最好利器。她只是这场局里的一个靶子。最后了,早点结束。 “小姐,有总比没有要好。” 他个子本来就很高,如今抬起了头,从她的角度去看,脖颈修长,喉结骨感。 “活着总要有点求。” “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说的确定是头头是道,极其真诚,看不清他眸里晦暗不明的神色,她只能自顾自猜测,y也有这样的时候。 真奇怪,明明和y对话时,他的话术很是不近人情,又隐隐藏着止不住的控制欲,和第一次见到旭琛时差不多,警惕反骨的野兽,喷涌而出的鲜血是他的兴奋剂。 那双眸子里的颜色,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随着他的呼吸渐变出颜色,不如同别的兽人一样,改变迅速立即,几乎发现不了渐变的过程,就像是被故意放慢延缓了该有的速度。 “旭琛,你最近很累,要早点休息。”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黑,眼帘缓慢地睁开再关下,他显然是很疲惫憔悴。 好看的眉蹙起,过几天她就要去海岸实习,她的命不值钱,她的哥哥更为重要。 所以总是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在这关节眼上,胡乱惹事。 越是到最后的关键时刻,事态越容易出错。 她迈步过来,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腕,柔软的治愈精神力覆盖在曾经丝线存在的地方, “先前有爷爷在,那些长辈还给我一些薄面。可现在,哥哥至今未归,邢省也是。我如今举目无亲,四面楚歌。” 她面上是温柔的笑,手指摩挲着他手腕上薄薄的皮肤, “你是我的身边人,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一些甜蜜的话语加上哄骗,能够诱惑住他的心吗? 心脏如此雀跃,是他蠢蠢欲动的精神藤蔓,藏匿在影子里面狂舞。 “小姐,后天您出发时,我会送您。” “嗯,你不和我一起待着?” 有藤蔓在缠着自己的指尖,犯上作乱,和它的主人想比,截然不同。 她开始玩弄这个枝身极其柔软的小东西,却没有发现他另外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不了,我会偷偷去看小姐的。” “哦,好,真是个大忙人。” 她总算是放过了这个藤蔓尖粉嫩嫩的小藤蔓,它上面的暗红并不明显,只是浅浅地附在表面。 抽开了手,她瞧见他的耳朵泛粉,和藤蔓上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啊,小小逗一下,好像就乖了。 哥哥,你应该听到了,所以早点回来,不然你的妹妹就要被拐跑啦。 房间潮湿的泥土气息包裹,她故意没再试探礼服的事,那件不合时宜的礼服,可惜了。 和曾经支线遇见的他不一样,身材健硕许多,身量还抽长了。 那件礼服应该小了,给当年的y会刚刚好,很漂亮合适。 第101章 你是为了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系统依旧是联系不上,她被旭琛送到海岸实习的地方。而海岸家族给她的第一个下马威,就是让她做一次志愿者。 去的地方鱼龙混杂,他们的心思未免过于高调,她是哥哥的污点。一个优秀的掌权者不该拥有乱n的不好传闻,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存在让这个黑土有了很多变数。 “喂,真不回来啊,我都到海岸了。” 她发了消息给邢省,那边信号不好,发他和二钟发消息都断断续续的。 对方还是没有消息,在她快要准备出去时,弹出了消息, “不,忙。” “二钟,又偷偷用你哥光脑。” 她笑了笑,目光却望向远处的车窗。 那是海岸,她即将在这里离开死去。 梁泠雨,这个该在那次车祸里就被遗忘的名字,延续了这么久的时间活下去。 “小姐,出去了。” 旭琛的声音今天穿得倒是和平时二钟一样,今天他的身份,是取代二钟存在。 点点头,她面上接触到咸涩的海风,久违的海水味道,是她曾经陪同埃弗里特去过的地方。 只不过昔日是混沌迷茫的过去,她拉着哥哥的衣领,依附他而活的菟丝花。 现在呢,她把手抵在旭琛的手臂上,脚步略显笨重得走在这条熟悉的道路上。 旧日的故人早在海雾腾起中逐渐消散,她迈开一大步,像是要踩破过去的桎梏。她不是什么菟丝花,她其实不止一次问自己。 你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活着。 在这世界上,她最爱她自己。 手上的戒指仍旧在熠熠闪光,她的订婚对象是谁呢? 鬼知道,谁能让她活下去,谁能帮助她,谁就是。 她不该是被拿捏的菟丝花和金丝雀,现在系统不在,她爱怎么样怎么样,谁也没法管她。 “好了,到这里就好。” 已经走到了他族的领地,这些不该是他前进的地方。 梁泠雨最后往他手腕重新按了按,那个小藤蔓乘机摸摸她的戒指,气急败坏地想把戒指扒拉下来。 “真的要走了,等有空来看我。” 她说话嗓音格外温柔,今天的穿着打扮也是,格外地单纯温顺,和她平时在校里的美艳不同,现在是内敛的含蓄。 桃花眼的眼型看什么都很深情,这句话果然不假。 他眉眼不自觉弯了起来,恍惚之中,他的脸仿佛被火焰温柔舔舐,眸子灰蒙蒙的,而他的声音灰暗而轻飘,如同虚无缥缈的雾一样,看不真切,风一吹就散得全然不见踪迹。 在去往了解的回忆里,他是斗兽“尖刺”。 她看过他的表演,她莫名其妙地被劫持,莫名其妙地帮忙取走了一点轻飘飘的,她的火焰。 她的火焰是所有火焰的中心,一把火,扬起的灰断送了那些丑恶的贵族,诞生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植物兽人。 “小姐,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低,带着惹火的哑,和无声的不怒自威。 睫毛浓密而卷翘,低垂下的眼尾下,有着不明显的乌黑,可比起前几天的状态已经好很多。 海风里的湿度厚重,像周身被覆盖上一层膜,被巨大的雨衣笼罩,挣不开,也受不了雨的打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接着回答,指尖被暴躁地麻了一下, “你才是,要偷跑来保护我。” 恶劣地往她脖子处吹气,痒痒的,是羽毛在心尖上挠。 “好的,小姐。” 无奈地退后一步,目光投射到远处的兽人,精神力警告一下,算是赤裸裸的威胁。都是曾经刀尖上舔血的家伙,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海岸从来不太平,但是至少,在她的周身,要保证绝对的安全。 旭琛看着她羊入虎口,海岸不是个实习的好地方,这样反而方便有心者动作。小姐的心思很好猜,欺骗的手段并不高明。 他也是,心甘情愿被她欺骗,然后,当她的一把刀,处理那些暗处的威胁。 梁泠雨知道最近自己过于着急了,换了不显攻击性的打扮,就是为了减弱他人对自己的警惕,提升威胁的警告指数。 这样后来的操作才能够顺风顺水,只是不知道,系统不在,自己按照时间死遁会不会有事。 她故意往前走很快,不往回看。 “所以,九思,你这是——” “我当然来陪你啊。” “陪我?” 陪我做什么,陪我然后让九思看自己死吗?这可不行,给兔子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还是说,是威胁,威胁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有人质可以哼哼哼。 第102章 明天会走到哪 “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所以我偷偷来了啊。” 她心眼还真是大,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一个需要接触到黑土更深层次的契机。 在这里,就算是自己,也不免要低声下气去妥协着什么。 “都来了?” 金家来的兽人没必要对她们客气,在他们眼里,自己的身份完全是靠哥哥。要是没有哥哥,自己只怕是在这个虎狼遍布的黑土,被吃得渣也不剩。 “来了就收拾一下,去街道上发放物资。” 毫不留情地吩咐下去,她们连凳子都没坐热就急匆匆地出发。 梁泠雨和胡九思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队伍,在街道的不同方向来完成刚刚吩咐的任务。 来的队伍里,除了领队的那位兽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其余面孔小部分和她一样,完全没有工作经验的稚嫩面孔。 俨然,他们都是有队里年少的兽人带领的年轻学生。 有探究的眼神对着她,只因为她是空降兵,金家里家亲自带来的新威胁。 “空哥,这个确实没带错吗?” “没有,是治疗,在后面就好。” 这话一出,大家还能不清楚,恐怕是来混资历的。 梁泠雨倒是不管不顾这件事,他们这些小心思,暗戳戳的,对她来说,无伤大雅,反正她以后并不会与他们有所联系,误会就误会,没什么关系。 做一行爱一行,她还是有职业操守的。治疗?她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手心,最近老是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事情,这是这个身体之前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 而在原来的世界里,她的精神体有残缺,平时出不来这点也没什么,她精神力足够强悍,体制里面平时干干文职也轻松。 当然,总比之前在去干军队的职务要好了。 “做这里,妹妹。” “谢谢。” 身旁爽朗的老队员叫赵梓依,在和领队的眼色交替之后,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的目的地。 梁泠雨只是笑笑,她的面容被掩饰了大半,逊色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位普通兽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只是那双眸子又黑又亮。 乍一看,过于明亮夺目,是在黑暗天幕里猛然出现的一颗繁星,亮啊亮,在某一个瞬间里,眼波流转,是一潭格外寂寞的泉水。 她的眼神十分平静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余光在记忆车窗外流连的影子和房屋。 破旧不堪的世界,是落后的贫穷气息,一下子把她的回忆勾起,她和y的相遇应该也是在这样的地方。 廉价的化妆品味道,在这里的某个小角落里,在那块晦暗隐秘的红色“按摩”灯牌下,可以清晰闻到。 可是随处可见的流浪汉,破破烂烂的衣服,腐烂的气息弥漫吞噬稀薄的空气,她刚一下地,就被巨大的无力感给裹挟着,迅速往下坠落。 在高高的悬崖之下,暗红色的黑巴克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她的精神力触及到它柔软的花瓣,感知到上面露珠的清冽,接着往下,却被它的尖刺,狠狠劝退划伤。 那个熟悉的画面,在电影院里,旭琛面前迅速捕捉过。 她当时只觉得奇怪,后来又觉得是自己多想,现在看来,是冥冥之中的选择,那个记忆在指引着自己,指引着自己来到这里,来这里揭开这里的秘密,关于她昔日的情人y的秘密。 是他们不可能的相遇,他们身份上的不对等,阶级的天平一直在往她这里倾斜。 她低垂下眼帘,脚步虚浮,却在右手摸到那枚冰冷的戒指后,清醒许多,她终究还是站直了身体。 “来,先喝点药。” 触及到微凉触感的药剂管身,她疑惑地抬起眼。 “这是保健品,你刚来,更容易生病。” “好,谢谢。” 赵梓依没管她喝不喝,只是接着跟了队伍往前。 后面机器人在咕噜咕噜运输着物资,金家派兽人过来,无非是做做面子,这样不痛不痒的小疫病,在每次秋冬交替都会发生,见怪不怪。 可是她来了,她这个悲哀的倒霉蛋来了,这个海岸注定不会太平。 她是事件的中心,是这个海岸的一个重大节点。虽然她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场攻略里的主角,因为比起她,过去的瑞恩小姐才更加像是一切故事的起源。 过去的联系与现在紧密结合,她现在也是在模仿着过去。 她把药剂乖乖喝下,有没有毒其实不重要,她不会中毒,所以要杀的手段只能是暗杀,是血液的喷溅而出,才能够让她死去。 可以死于炮弹,死于车祸,死于爆炸,但是死不在毒的范围内,不然她怎么是搞治疗的。 “姐,我们现在就直接去坐那吗?” 新人总是要礼貌,她学着熟稔的语气问着,厚脸皮是这里“生存”的常态。 领队冷冷瞥了她一眼,很快转身过去,在发什么消息。 赵姐倒是很快点点头,“我们走个过场。” “好的。”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为了什么——” “小赵,” 领队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叹了口气, “赶紧去帮忙。” 第103章 每天都会担忧 “好嘞。” 赵梓依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很是麻溜地转身走了。 “林小姐,我们去这边。” “好的。” 真名是不会用真名的,她的姓氏过于招摇,只好随便填了个化名过去。 她转移自己的视线,到达到不远处的海岸浪花处,随后往后拉移,最终聚焦在摇摇晃晃的悬浮帐篷上。 帐篷很快就稳稳立着,带着不怎么明显的一个金色狮子的标志。 他们是金家底下的附庸队伍,是那些眼前一亮的贫民眼里,贪恋自私的存在,糅杂着暴力和一点点的善心。 梁泠雨的脚步到了里面,贫民需要提供自己的身份记录在库,与此同时,面前虚拟屏幕显示着仓库物资的出库数目。 “你好。” 她很快就入了角色,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服务民众嘛。 来的是位衣衫褴褛的兽人,带着个眼睛怯生生的小男孩。 其实仔细去看,这个并不是小男孩,而是一个被故意打扮的小女孩。 按部就班地把分配的物资发过去,这些只是一部分强身健体的保健药,在秋冬之际,患上传染病的概率十分大,尤其是贫民。 一切十分正常,直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耳膜被重重地撞击。 她睫毛忍不住颤抖,像濒临破碎的蝴蝶在死死挣扎,拼命煽动着翅膀。 “别出去。” 手一哆嗦,她的肩膀被重重摁下,只是一阵风的功夫,这个临时的物资所就剩下了她和其他几个治疗。 她是其中最为平静的。 当然,还有赵梓依。她在指挥着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很是耐心地讲解此次意外的应对方式。 可是并不对,这里的防御设施比起刚刚来的那一阵要松很多。 她认真地观察着物资厅里的布局,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她低垂下自己的眼帘,精神力在贫民窟的压制明显,不然比起海岸的其他地区,这里的经济发展也不会如此缓慢。 缓慢到这里的居民有着另外一个名字——星际移民。 是最遭遇嫌弃的皮球,无论是哪方的权贵都不想理会这里。 很是迅速地,她看见了赵梓依手里的药剂,那是他们发放的物资,混杂着不同的颜色。 而在她手里恰巧拿着的,是红色。 暗红沉淀的颜色,她慢慢靠近,空气里闻得到的是一阵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这个味道她不会闻错,确确实实就是熟悉的恶心感。 她的大脑下意识宕机下坠,晃荡之中,她辨别出了这个颜色曾经在哪里见过,但是并不确定。 “这个怎么和我们之前发的不一样?” “这个是今天新到的,来,大家都分一下。” “新的?” 她疑惑了一下,手上接过那支分到她头上的试管。 低沉下的眼眸里,漆黑的不仅仅是她的眸色,而是这个巨大海岸的漩涡秘密。 从故事一开始的暗杀起,这一切都不简单。 他们没有过多存疑,而是很痛快地打开喝下,药剂被统一扔到一个废弃的箱子里。 全场,只有她一个还拿着那个药剂,不动作。 “我就不喝了,要是我出事,也犯不着金家赔罪。” 他们的兽眸对着她,在闪亮发出耀眼的光芒,表示他们已经在备战状态,肌肉充血,呼吸频率比之前更加急促。 “我呀,吃这个会犯病。” “什么病?” “我倒是想问问,赵姐,你们生的什么病?” 她抬起了手,手指失力,duang的一声,那支药剂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和曾经她所遇到的暗杀现场一样,四分五裂,血红的痕迹布满一地,糟糕混乱,到处充斥着排斥与异样。 “胡说什么,我们哪里生病了?” 赵梓依的语气不太耐烦,对于这个话题想要快速揭开, “好了,你爱喝就喝,等到时候出了事没谁能救你,真是不听管教。” 确实不听管教,她要死,也不是死在他们的阴谋之下啊,这样会显得她恰巧成为了局中的一员,黑土的明天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大关系,可是。 可是,这里生存着的很多兽人,手无缚鸡之力。 七年的伤痕好不容易被抚平,占三地之变始终是祸患,到了如今,黑土上的民众提起那一年,只觉得四肢拔凉,遍体生寒。 黑土需要改革,恰巧那个角色是她哥哥。就算没有七年前的埃弗里特,也会有西泽尔,会有金斯特。 无论是谁,是时代选择了他,他恰巧生在这个时代,帮助这个时代往前跨越了一大步。 她是很不赞同她哥哥的做法,太过暴力铁血,不讲情理。 但是。 “我当然不服管教,不然也不会来这里。” 她站直了身,四周的精神力压制越发明显,明显来自于她的临时队友, “赵姐,你不然好好看看,那些是什么?” “什么?” “远处,偏移了半角。” 在她话音刚落下时,大厅的最角落部分,有个锈迹斑斑的立式表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下意识停顿,未知的恐惧是独自走过漫长走廊的惴惴不安。 明天会走到哪? 这个答案在那条走廊走完之后,并没有得到回答,只是一声又一声的滴答。 系统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它最好回来之后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只能怪她不信守之前和它的约定了。 第104章 在泥土里生存 “哪里的半角?” 很明显,时钟的时间停了下来,刚刚他们明明说了做了这么多,可是时间的流逝并不对等。 他们一群兽人都做出防御的姿态。 梁泠雨只是轻柔笑笑,谁都没发现背后的幻境吗?是因为药剂的作用才,变得和之前不一样,脑子脾气都拉不住刹车,冲动得更莽。 她眸子最近一直在发疼,尤其是在系统那句“新手保护期结束”之后,疼的频率越发明显。 比起疼,更多的是烫。 就像是多了什么奇怪的病毒,肿胀寄生了奇怪的生物,破土重生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 无论对面是谁,有什么意图她都无法理解,慌张更别说,现在,她没有这样的情绪。 自眼睛发疼之后,她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情绪都好像被剥离抽出,只剩下理智里的推断。 理性在告诉她,现在的她应该感到慌张,这是正常兽人的表现。 她是贵族小姐,更加要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慌得瑟瑟发抖。 叫那些在暗地里偷偷监视她的眼线,好好看看,她就是这样一个合格的金丝雀,没有任何的威胁。 这是对于她的试探,可是在刚刚她把药剂摔碎开始,试探就结束了啊。 可是消息不能走漏,因为麻烦的不仅仅会是邢省,还有她本身。她不是原来的梁泠雨,这个秘密,比她是个虚构推断出的“废物”,更加岌岌可危。 “嘿,把灯关上。” 她熟稔地打了个响指,大厅里面的电源整个断开。 这一次的遇险,没有邢省,也没有小狼,而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们要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她倒不用操心。可是他们只是被扔在这里的可怜虫,连被利用了也不知道。 新的药剂被留在这里,还有防御石的能力降低,这无不说明他们的窘迫局面。 敌在暗我在明,这一切都不好操作。所以,大家都在暗处,那么,就公平了一点点。 “赵姐,我们玩个游戏。” “小娃娃,现在在干架。”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梁泠雨的眸子只是浅浅发出金色的光芒,但是如果现在灯大开,就会发现,她此时眼眸里的复杂花纹已经到达了满盛的状态。 一朵接一朵的圈圈花纹在眸子里依次展开,恰似万年古树的年轮,是遗憾万分的伤疤,在寂寞中泣着泪。 烫,很烫。 比起情感上的漠然无感,这种急切地想要把力量宣泄出去的感受更加令人心情烦躁。 她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这一次更加明显,更加突兀。 就像是一座火山,到了必须爆发的时刻。里面所积攒的岩浆与大地脉络联系,急切地要在下一秒,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铺天盖地的灰烬,洋洋洒洒的落下,是一场雪的献祭,却是冰冷的假象,滚烫的炼狱。 对方的幻境把戏很拙劣,即使是这样,可是这些刚刚进行了药剂注射的兽人,她的队友,并没有发现有异样。 这可真是可惜。 那接下来的举动要如何言说,她缓慢抬起了眼皮。流露出的眸色比起之前更加深郁,是一处怎么也见不到光亮的寒潭。 喉咙发紧,有万千的呓语在耳旁响起萦绕。数以万计的黑色幽魂透过门口的缝隙,大力冲撞着门。 这个背后的操作者,能力强不强不知道,唬人的派头倒是十成十的。 指尖偷偷被攥住,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悄悄躲到自己口袋里的粉色藤蔓。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她的掌心早已经泛出了冷汗。 情感上的漠然固然隔绝了她对外界的感知,可是,身体的本能不会欺骗。 现在的梁泠雨是不怕的,可是,她该是怕的。 对于未知情愫的战栗,迫使她几乎急不可耐地包住那小小的藤蔓。 怕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东西也抓不住,这样子,她就真的成为了孤苦伶仃的旅人。 “玩什么游戏?” “赌,上位者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精神领域展开,她只能发觉到身体四肢的金色精神力在流淌。磅礴庞大的,带着几乎急不可耐的冲击力,要扯开某种未知的禁锢。 未知的,和钟表的滴滴答答一样,扰得她心烦意燥。 不管是在泥土里生存的贫民,还是在海浪里挣扎的队伍,这一切走马观花,看不真切。 “金家可没有逆反之心。” 很是不屑地切了一声,她的精神力量在黑暗中悄摸着展开。 “就算有,也比不上那位。” 那位。 在黑土上,大家默认一致,对象是那位搅乱海岸,占三地之变的罪魁祸首——西泽尔。 而如今最受欢迎的,居然是她的好哥哥。 大家几乎是一夕之间,就迅速遗忘了他的铁腕手段,那些流淌的血液是假的过失,被斩下的头颅是他们自作自受。 “我赌,如今黑土上下,谁都没有逆反之心。” “你在开什么玩笑?” 突然一个粗犷的男声打断,随后断断续续的,更多的议论声。 他们显然不相信,来往黑土这么多兽人。 他们要么被流放,要么被陷害驱逐,那么他们来这里,是走投无路的陌路人。 怎么可能开这样的玩笑,真是胡闹,惹人发笑。 “想反的,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幽幽地说着,藤蔓冷不丁咬了一口指尖,微微发麻,像是窜过小小的电流。 “现在活着的,只想好好活着。” 算是,迷途知返。 第105章 我很需要糖果 随着她话音落下,房间里就出现了一阵无声的风,呼啸开她额前的碎发。 破开这里的幻境并不难,她现在这样无非是想问问暗底里的对方。ta在想什么,困住他们,目的却不是杀害,反而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精神力交融寻找,面前的世界反而割裂出不同大小的空间,各种各样的海岸场景展现在她眼前。 她只觉得自己心脏连同着眼睛深处都在苦涩地发烫,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她的全身,压得她喘不了气。 断肢残骸在海岸的黑暗角落出现,衣不蔽体所裸露出来的部分满是伤痕累累。 脸上满是血污,她看清了其中许许多多的脸。 他们无一不拥有一双,纯粹通透的翡翠眼眸。 像是大自然的凝视与审判,恨到最深处才涌出一滴泪,折射出一朵又一朵的浪花。 肉食动物的吼叫在四周环绕,她这才明白,所见的是曾经的现实。 不然这一张张无法瞑目的脸,才不会如此记忆深刻,几乎刻进这个幻境主人的灵魂潮汐里。 “我很需要糖果。” “哦,为什么?” “小哑巴吃药,会苦。” 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虚无缥缈地在海浪的声音里晃荡。 她的精神力拐弯抹角,差点被绕混了方向。 外面其他兽人已经倒下,唯一站着的她紧闭双眼。 沙沙。 沙子的声音,还是别的什么。 她慌张失措地发现自己金色的精神力变成了红色,现在她这是被污染了吗? 不对! 她的精神力被无形的屏障给堵住前进的道路,后面的路也恢复了幽深的黑暗角落。 刚刚的时候对方明明精神等级比自己低,幻境的构建方式也是,简陋得很,没有一处不是破绽。 可是现在这样,就像是突然之间被新的力量入侵,换了一个执掌幻境的主人。 现实中的自己只能停留在原地,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从脚底板传上的寒气密不透风地包围她。 她成为了待宰的可怜羔羊。 在黑土比她精神力高的兽人,并不多。 耳边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们的大厅里被拿走了什么东西,听声音类似于药剂管壁。 那个有问题的药剂,她还没看清楚呢? 喉咙里面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疼痛感提醒自己要冷静清明。 她是最不该被卷入这样局面的兽人。 精神海里面的凤凰它抬起了眼皮,她的眼与那双盛满金色的凤眸相对。 “梁泠雨”有什么秘密? 她的话不能问出口,只能死死盯着那只凤凰,希望它能给出点反应。 这副身体的孱弱不是一天两天,再这样下去,用不着她主动死遁,她的心脏就会因为精神力吸收不了,枯竭而停止跃动。 它对着她的眼,她居然读懂了它的回应, “回去。” 回去,去哪里? 回她的庞大别墅里,安静当一个废物,充当一个漂亮的金丝雀。 这样才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是吗? 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她的灵魂颜色比那起凤凰的火红色更加鲜艳,几乎要到达焚烧的阶段。 “滚出来,y。” 她最后陪旭琛玩这样的把戏。 脖颈被环住,后背贴上的冰冷躯体,感知不到温暖的怀抱。她的手背触及到那枚早就消失不见的戒指。 那枚七年前,她在防护墙附近收到的戒指。 过去的事情一定怀有悬疑,系统现在是抛弃了她,还是出了意外,她对此存疑。 谁也不可信。 四肢仍然不可动,禁锢力从四面八方缠绕住她,她只能被迫对方动作。 手指根的戒指被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碰了碰,他弯下了身,从左肩部去瞧那枚戒指。 呼出的气息很凉,或者说,植物兽人本来就没有温度。 他吻了一下那枚戒指上面,有黏腻的痕迹留在了上面。 随后,他把自己圈在怀里,耳边也被扣了个吻,那黏腻的触感来自他的嘴唇。 “baby” 耳畔的声音很哑,带着一个成年兽人声音的低沉磁性,和说出那句含有笑意的话不同。 幻境里的事情是现实,是曾经属于y和“梁泠雨”的故事。 可她不是,她不是的话,那就太残忍了。 镜子破碎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是刺耳。 “到时间,我先走了。” 她的耳朵被温柔揉了揉,却换来了一句话, “离海岸远点,不然会被海浪卷走的。” 海浪卷走她? “最好离他们都远一点。” 哦,这个才是重点。 奇怪的y,旭琛也是奇奇怪怪的。 等到她重新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管是戒指,还是脖颈连着耳垂,全是黏腻的口红痕迹。 是正正好好的红丝绒色,颜色恰似她定做的那件偏大的礼服。 真的是胡闹,被别人看见怎么办,还好地上躺着的兽人不会轻易醒来,她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自己身上的槽糕样子。 唇上的口红倒是完好无埙,可是脖子侧边就不太美妙了。 海岸的贫民窟不比防护墙附近来得好,可记忆里的地方确实是在防护墙没错。 在恍惚间,她瞧见了远处的粉色灯塔,和她与西泽尔生日那天见到的灯塔一样。 朦胧梦幻,像是一首漂亮的诗。 第106章 错的并不是我 海岸收到了重大的袭击,回来之后的休息宿舍安静得很。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残忍的场景,只是现在重新亲眼目睹,还是会深深叹息。 “真稀奇,我们队伍居然没有受伤。” 她听见有年轻兽人这样说。 不是稀奇,只是托了y的福。 他就像是知道会有这样的袭击一样,有秘密的风声从他们中传来,说是有帝国余孽与黑土勾结。 帝国。 很久没听到这个了,她曾经也是与他们有所关联的。 一个个谜团花团锦簇地缠绕包围住她,她冷不丁走到了一个不知方向的房间前。 装修什么的和她的房间很像,门没有关牢,不需要面部解锁。 她以为遭受了什么袭击,想要立马后退去通知其他兽人。 结果就是,她的脚莫名其妙被缠住,拉进了黑色的房间里。 妈耶,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在黑暗中办事。 鼻尖有着浓郁的海水味道和十分明显的血腥味。 她的眼睛被缠死了绑带,什么也看不见。 “大佬,我实在是迷路了,对不住。” 撞破了别人的秘密,她下意识就是一个怂字。 绕是她再冷静,被精神力压着动也动不了,也是慌张失措的。 她寻思自己的精神力等级也没这么低啊,一个个怎么都比她厉害。总不能是身体不好,等级低了。 她突然被海水困着,四肢没有着力感,只能扑腾几下,水在嘴里呛了一口。 “救命啊,救——” “是我,妹妹。” 她的衣服后颈被拉了起来,水面刚刚好到达她的脖子这里。 “哦,哥哥,你不是去开会了吗?” “遇见了点意外。” 这么浓的血味只怕是鱼命不保,该不会,他要吞了她的精神力补充。 这可不咋的,她只能提供他微弱的精神支撑。 “怕我?” “哥,把这个解了。” “很丑,你不喜欢。” 他到底还是懂她,他除了这张脸受她喜欢,别的好像没有了。 她一直在往外跑,眼神总是很快从他身上移开。 往前再一步,她踩了个空。 她的全身被坠落下去,绑带被水流冲开。 而她见到的漂亮鱼尾腹部,有一道巨大的疤痕,再往上胸口也有。 她故意缠过去,却被一双手挡住视线。 冷白的肌肤一晃而过,她的唇被渡了口气。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她的腿被鱼尾缠住往上。 止不住的咳嗽和害怕的颤抖,迫使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而她低垂下眼帘,睫毛上落下一滴水珠。 房间里面很暗,但是那双宝蓝色的眸子很是疲倦,与此同时,他的长发黏住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半张面容上布满了灰败的鱼鳞,和那条诅咒人鱼伊恩一样。 伤痕累累,破碎的一颗蓝宝石。 裸露出的肌肤伤痕累累,有血从他身上涌出。 他的恢复能力很强,可是这次,血依旧流个不停。 苍白的嘴唇上面,总是没有一点血色。 现在更是,苍白的一张白纸,怀抱也是冷的,是海水的幽深,一点暖也没有。 她的手不自觉往前伸,可是他只是轻飘飘将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紧抿着唇不说话,眼里流露出的是怎么也散不尽的悲伤。 他们有什么过去呢? 北南角说恨她的,是埃弗里特,是七年前的他。 他现在也是恨她 恨她不爱他,却又撩拨他吗?。 看来七年前的故事并不是一个好故事,反而充斥着满满的遗憾。 “哥哥,你知道我的情人是谁吗?” 她重新问了一遍在咖啡厅里的问题,之后镜子所见的场景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哥哥,但是被发现了,对吗?” 她之所以没有情人,不是因为他动的手做的把戏,而是七年前的那位老掌权者。 瑞恩老先生,她最亲爱的爷爷。 “他惩罚了你?” “不,对象是你。你忘记了我们的事,一次又一次。” 他几乎是无可奈何地说出一个事实,目光却是灼灼,落在她的脸上。 温柔的,却带着偏执的痛苦。 “这是我的诅咒。” 他很是苦涩地自嘲笑笑,欲言又止, “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盯着她的眼睛很久很久,却摇了摇头。 鱼鳞很破败很刺手,她不管不顾摸了上去。 精神世界的凤凰挥了挥翅膀,她却听见了锁链的声音。 在冰天雪地之中,冰凉的锁链触碰自己的灵魂,把她的心禁锢下去,冷漠下来。 这个世界有什么禁锢铭文,在无形中制止她。 禁止让她触碰七年前的事情,她想要继续开口,触摸他的鱼鳞,告诉他事实不是这样。 过去的“梁泠雨”或许,多多少少是在乎埃弗里特的。 眼里的金色闪了闪,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规则在制止着她,叫她去掀开七年前的故事,为什么? 她最后只是吻了吻他的脸颊,吻吻那没有光泽的鱼鳞。 或许这是属于伊恩的诅咒,关于他的惩罚。 情感的淡漠让她无法理解现在的行为,但是没有关系,她会依靠本能去安慰他。 摸摸你的长发,不要害怕,埃弗里特。 惩罚落在我身上,错的并不是我,也并不是你。 第107章 必须扰乱秩序 池昇只是默默抱着她,伊恩说他忘记了很多,确实。 可是很明显,伊恩还是有事情骗了自己。 诅咒的事是真,他们有感情是真。 但是他忘了,伊恩记得。妹妹忘了,伊恩记得。 他和伊恩不一样,伊恩拥有更多的记忆,所以是伊恩的诅咒。 那他算什么呢? 他故意任凭鲜血流淌,让妹妹心疼,她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在自己身上治疗。 要是再一次忘了怎么办? 他会忘记,伊恩会记得。他嫉妒,嫉妒另外一个自己,为什么每次接受失去记忆的是他,他恨,当然恨,伊恩比他更加记得她。 她被精神世界的寒冷困扰,精神匮乏,身体真差啊,一天不如一天。 她看样子是不是快要死遁了,要是就这样睡着也不错。 只是,她艰难抬了抬眼皮,却见那双宝蓝色眼眸如同沁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温柔地望着她。 手指无奈揉揉他的眼尾,在他的那颗泪痣部分,格外泛了绯红。真是漂亮动人,怪不得每次见到都会觉得很开心熟悉。 像虚无缥缈的雾,抓不住。 这个世界的破规则真麻烦,她在闭上眼睛前最后这样想。 “埃弗里特。” “嗯?” “喊你名字了。”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双宝蓝色的眼眸在发着光,复杂的花纹在里面转动,落下的一颗粉色珍珠垂到水底。 在她胸前有一颗吊坠,在同样发出粉色迷幻的温润光泽。 是的,他回来了,珍珠在暗示他的回归。 可是诅咒不受控制,规则令人讨厌。 她的名字纹在了腹部的疤痕上,是“雨”。在接触到海水的时候,会发出淡淡的荧蓝色,和四周的颜色一样,不会轻易被发现。 他的妹妹,他的幺儿。 他不会忘记,每次都会好奇,他干嘛要把妹妹的字刻身上。 好奇是他有记忆的开始。 到后来,去翻过去的文字,记得越多,就越害怕,越要克制。 这次还可以继续忍耐,他没有爱她,对,一定是这样。必须扰乱秩序,所以他会记得她。 妹妹,千万不要爱上其他人,我会恨你。 * “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胡九思一把抱住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 “池先生出了意外,小雨你不要太伤心了,节哀顺变。” 什么节哀顺变,哪门子她太伤心了? 她听懂朋友的话外之音,要是她哥哥真的出了事,额,该装还是要装的。毕竟昨天的怀抱,总不能是她的一场梦,她也不好太过于正常。 “九思。” 她连忙装模作样地抱着九思,立马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 “呜呜呜。” 这演技应该没问题了。 她打开自己的光脑,果然,弹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关于哥哥身死的消息。联邦爆炸,池昇先生遇难。烧焦的男尸,嗯,是挺像的,看不清面孔。 她哥哥究竟在演什么把戏。 身死,但是强受重伤,还要来找她一眼,哥哥是怕自己担心吗。 金眸亮起所造成的隔绝之感仍然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她的心脏有着上下晃荡的失落感。 海岸的外面发生了什么,是联邦的把戏,还是帝国的报复,她统统不清楚。 在这样人人自危的局面里,她难得放松地笑了笑,这意味着她快要离开这里。 离开。 低垂下自己的眼帘,望向自己的手心,往下的手腕处有一道很浅的细线。 世界缤纷绚烂,而她的归属却是不知道未来的玩笑话。要是世上真的有重来一说,那么很多遗憾也会由此收场。 可对于她本人来说,家庭上的小缺憾并不影响,朋友之间偶尔可以出去小酌一杯,工作环境上还很和睦。她所贪恋的人世间的温暖,想要回去的目的越发强烈。 只是某一瞬间会想到,一个年少与自己相熟的故人,在一次阴差阳错的祸患中,他离开世间。 生活的节奏过快,那双眸子很快就被自己遗忘在回忆的角落里,多年不再拾起。 “九思,外面怎么样了?” 房间终于是恢复了安静,她询问着。 胡九思冷了眸色,支支吾吾不愿言说, “小雨,真正的疫病来了。” 比起普通的秋冬传染,更加令人记忆深刻的是占三地之变的第一年冬天,兽神像是要惩罚造成动荡的兽人,疫病来袭,在黑土的教科书上,有着好听的名字——冰雕。 顾名思义,全身冻僵成为一座冰雕,极易破碎,依靠呼吸传播,传染性极强。 但是当年有池昇在,大海的王,他求到了北南角的瀑布上,此时万里冰封。 他以自身鱼尾血祭,腹部贯穿,引用整个黑土上的阳气,以北南角瀑布为载体。 瀑布水流落下,哗啦声响,这才天气回暖,春天提前来临了一个月,十分奇迹地,没有兽人死亡。 只是那些冰雕,在阳光下慢慢融化成流水,流淌在黑土上的每一处角落。 冰雕结束了,他们活过来了。 久远的记忆结束,她一直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在哪里。她似乎被送了出去,不在哥哥身边。 他独自守着被兽神抛弃的黑土。 “小雨,我们晚上就离开。你也不希望家里担心?” “我,不希望。” 她缓慢吐出这句话,确实是怕死,她死过一次,在命运的重新选择下,她在分叉口直挺挺站着。 这里还有邢省,有二钟,有姆妈。 还有好多好多在等着她回去,这里只是海岸,与她无关紧要的地区,她理当回家。 “九思,我们还有下午不是吗?” 她接着说着,结果眼睁睁看着九思把自己打晕,准确来说,她给了自己一管药剂。 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的诧异,她疲倦地闭上了眼皮。 第108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你慢点。” “二钟?你回来了。” 她艰难抬起眼眸,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房间的光并不明亮,只开了床头的暖黄小灯。 “幺儿,你怎么认错了?” 她重新去看他的眼眸,他的眼色属实是浅金色没错,脖子上,遮住了骨感的喉结。 姆妈在一旁帮忙拿了东西过来,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手心, “小姐,沈先生并不在家。” “我知道了,姆妈,你先下去。” “是,小姐。” 姆妈多看了面前的年轻兽人一眼,没多说什么,默默退下了。 “你哥呢?” 二钟不说话,摇摇头,眼里闪过很快的一抹暗色, “不知道,我现在是他。” “可你们一点也不像。” “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二钟的神色很冷,身上的戾气比起之前更加狂傲,单单就这一点,他们就截然不同。 “那我最近是在和你发消息?不对。” “昨天是。” 二钟话变少了,这不对。 “二钟,你说实话,他怎么了?” 她脑海中警铃大作,声音颤抖着,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眼皮一直在跳。 九思突如其来的药剂,现在二钟的伪装,无不迫使她远离那个充满谜团的海岸。 二钟不说,她深呼一口气, “那旭琛呢,他该不会背叛了?” “还没有,他们出去一趟。” “好,我姑且信你。” 她打开家里自己的光脑,找到了那个y, “二钟,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黑土,请你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他面前。” “你觉得我会走?” 二钟轻笑一声,眼里的雾灰色荡然不见, “小姐,你还是安心休息好了。” “二钟,你现在像个反派。” “我是反派,那小姐你就是包藏祸心。” “你简直危言耸听!” “谁知道呢,小姐,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你哥不在,你就不装了是。” 她眼里发烫,还好还好,二钟还有精力开玩笑,邢省应该是没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心还是放松了一半, “海岸那边。” “小姐,上位者之间的把戏,与我们无关。” “可那些民众是无辜的。” 她连忙反驳着。 她又不是不知道,海岸对于她哥哥的位子有所忌惮。他们臣服于他的力量和胆魄,又惊恐他的铁腕和残忍。 “我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她又一次被抛弃在了局的外面,被保护起来,成为遗忘者。 “等,他们不相信池昇死了,都准备打你的主意。” 二钟的手上明晃晃有了一枚戒指,类似于她手上的款式, “看到了吗,以后,邢省就是你的未婚夫,三天后,成婚。” “你哥能同意?” “他不在,就我说了算。” 扣扣。 “进来,姆妈。” “小姐,我替那位老夫人拿了东西过来。” 开门的俨然是二钟口中说离开的旭琛,他正好拿着一个宽大的盆子,上面暗红的宽大礼服。 二钟刚刚又在开玩笑骗她。 “四哥,你先出去。” “幺儿,早点休息。” 二钟勉强地喊她的昵称,可有够为难他的,过去后,很快瞥过旭琛的翠绿色眼眸离开。 小藤蔓十分利落地把门快速关上,嗒嗒地跑了过来。 “旭琛,过来。” 她死死盯着那件礼服,和y极其相配的礼服,上面还有绑带。 “能告诉我海岸怎么样了?” “小姐不应该先解释,你三天后要成婚的消息吗?” 旭琛的脚步不动,藤蔓把礼服勾了起来,展开,拉起复杂漂亮的裙摆和绑带,美美展示给她看。 “很不幸,我刚知道。” 旭琛终于走了过来,他晚上穿着宽松的衬衣,酒红色的真丝绸缎质感,是她亲自为他的好身材挑的,正正好好踩在自己审美上的穿搭。 “你不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弯下了腰,替自己把碎发拢好到耳后。 刚刚没注意,有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她顺势退开一步,拍拍自己的被褥, “来,回答我的问题,baby。” 他突然勾了唇,酒红色的衬衫上方喉结滚得剧烈,胸膛里发出低沉的笑, “小姐,你的戒指是给我的吗?” “当然,我爱你哦。” 她乖巧地对着他眨眨眼睛,扬起笑凑上去,在嘴角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爱吗?为什么非得是我呢,我有这么幸运吗?” 这是一个很是自嘲的笑,他笑啊笑,眼里出现出不明显的泪花, “小姐,你现在不爱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难道这也是善意的谎言吗?” “旭琛,你值得的,别这样胡说。” 她察觉到指尖下冰凉的液体,她指尖触及到那条兽纹丝带上,明白了他。 七年前,她要知道完完全全的七年前的故事,不然她绝对不可能攻略到最后。 他们的心结,他们的纠缠,早在七年前之前就开始,但最终的落笔处,她没有见证到,而是来到了七年后。 她来晚了,或者是,她来得不凑巧。 故事已经书写了一半,她不知前因,被迫写着后果。后果从来不是她能看见的后果,她越发感觉是自己偷了原主的生活。 如果她必然要在车祸里死去,那么故事的续写者,她遗忘了以往的很多细节。 “怎么会,我忘记了很多,小姐也是,忘了好多好多。” 他乖顺地将脸靠在自己手心,却不是很重,故意在与她亲昵的小把戏罢了。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彼此遗忘呢?” 是啊,为什么呢? 她也有这样的疑问。 她与原来的梁泠雨,相似点实在是太多。她不得不怀疑,她曾经在这里进行过攻略。 或者换句话说,七年前,她来过这里。 那么—— “还有那位池先生,他看小姐的眼神,分明是在说着,我不要爱你了。” “哥哥永远是我哥哥,可你不一样。” “未婚夫也永远是未婚夫。” 他很坦然地把戒指展开在手心里,那枚刻有y的戒指。 “我和小姐认识之前,那枚戒指就已经存在了。” 她显然是愣了,在他们认识之前,戒指存在? 这个时间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小西才是戒指的拥有者,我是个卑劣的偷窃者。” 他眼里的神色几近痴狂,带着疯疯癫癫的破罐子破摔。发现戒指的那天,他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是愚人节。 “小姐,你真的不一样呢。我认识小西很奇怪吗,小姐,我们几个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呢。” 他玩味地观察她的表情,现在的他,记忆恢复不完全。 血液里的施暴感迫使她继续说下去,想要拆散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的假面。他的心脏在发着疼,和四肢被迫接收的抽长生长痛一样。 那时候没有成年兽人告诉他,他经历的正是植物兽人鬼门关走一遭的生长痛。 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处黑暗的角落里,可笑的是,他活过来了,眸子却变成了赤裸裸的暗红色,灾祸之色。 “云,可是戒指你戴上了,不是吗?” 第109章 不管,你就是笑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做云吗?” 旭琛眼里神色叫自己看不清楚,他执拗地问出一个答案,就像是当年被遗忘的斗兽一样,下注的目的,活着的目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赢字。 “小姐,这样很不公平。” 他自顾自低下了头,藤蔓将礼服移到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所以,小姐,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好了。” 哪处不公平? 她的脑子嗡嗡响,心脏深处总有一种难言的隐晦之感。定眼去看他的双眸,暗红色已经全然取代了纯粹的翠色,他在生气,气什么,气她遗忘过往,气她轻飘飘将关系撇开又粘好。 喉咙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戒指戴在手上成为了笑话。 他是笑话,她怎么不是笑话。 她什么时候有所选择,选择喜欢,选择自在。 戒指上面的黑宝石熠熠闪光,像是自己的眸子,又黑又深。 午夜无星的寂寞里,坠落下一颗流星,结果却只是一场抓不住的烟花秀,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 “旭琛,戒指你不需要,总会有人要。” 她不想维持这样不完整的关系了,旭琛对她很好,忠心无二。能力出众,办事稳妥,处处都是好下属的标配,她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关系不对,阶级不对。 “但是我给你了,对吗?” 戒指是她送的,还是他不正当夺来的,现在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旭琛,当年的y,明知故问,在等着她的回答。 他在渴望,渴望自己可以给出一个,即使虚假也要好听的谎言。 “来,告诉我,收到戒指的时候,你在笑吗?” “我没笑。” “真的假的?不会哭了。” 她的手安抚地拢了拢礼服的袖子,羽毛精神体依靠在藤蔓上,就着它们睡眠。 眼神是温柔的泉水,从他的眼眸往下,流连在他的唇上,途径骨感的喉结,最后盯住手心的那枚男戒。 “不管,你就是笑了。所以现在才这么难过。” 她的手往前伸,穿过礼服的腋下,像是在拥抱一样,从后面把悬浮着的礼服给环住,她的下巴靠在礼服的肩头,眼神却不加掩饰盯着他。 那双复杂金色花纹的眼眸,充满悲悯的神色,却饱含笑意。 “旭琛,你不希望我去冒险,所以才拉出这件事吸引我的注意。” 她温婉的嗓音从嘴里缓慢吐出,像是条美女蛇在蜿蜒自己的美丽姿态,在深深诱惑着属于它的猎物。 “其实你早不在乎这件事了,在发现问题后,你就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不是吗?” 他难得慌张失措,薄唇紧抿,下垂的桃花眼潋滟多情。淡漠的眼里很快就平静下来,眉骨深邃落下浅浅的阴影。 “小姐需要哄的又不是我。” 她的眼明显弯了起来,啊了一声,却依旧含情脉脉望着他,眉眼里似乎很是苦恼。 “那好,我去发讯息好了,反正你不需要我去哄。” “我不是小孩子,小姐。” 酒红色真的很配他,她在脑海里猜测,猜测多年前遇见旭琛时,他的样子该是怎么样的,身上会有那么多疤吗,脸上会有很多笑吗,会不会生活很累。 她突然之间想了很多,却忽略了一个事实,旭琛,他只是这场攻略里面的一个角色。 他是虚假的,过去历史里的人物,而她需要回家,回去之后,她就不会和他有所纠缠了。 无论是他,小狼,哥哥,还有邢省,二钟,姆妈等等。 他们以后统统与自己无关了。 她的心脏一抽,但很快就忽略这种吃力感,反正她活不久。 按照她的身体情况来说,她早该去世的,活到现在,多亏了日记里的那位。 一直救她的兽人是谁呢? 她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回到海岸,结局那场大疫病。 要是她在途中不小心死去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早晚会在爆炸中死遁离开。 系统啊系统,你藏了多少的秘密,没有告诉我。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演不下去,舍不得了。 “小姐,希望你早点记起来。” 他目光倒是逃得很快,只是侧开脑袋的耳垂已经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红彤彤的。 她脑子一浑,想到了小狼的红色耳钉。 她真是疯了,他们又没有什么关联,都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就是了。 “旭琛,你也是,别不小心把我忘了。” 玩笑话,她是真的怀疑,一个个的,都玩失忆是,所以她更加好奇,七年前的故事该怎么发生了。 “对了,我需要回到海岸。” “理由?” “不是要我早点记起你,故地重游不是更快吗?” “好。” 旭琛,我可不是故意骗你的,故地重游,同时也是,爆炸的发生地。 她见旭琛重新戴好戒指,好看的唇勾起, “小姐,要逃婚是?” “什么?” “小姐现在和我走,算不算私奔?” 他目光灼灼,如有实质,很快又笑出声, “我居然是小姐,第一个考虑的对象,真稀奇。” 他歪了歪头,眼眶里不仔细看,几乎不察里面的水光。 梁泠雨很喜欢去看他的眸子,对于她来说,琳琅满目的珠宝诱惑着自己,心痒难耐之下,攒下一大笔钱,就为了一掷千金。 她倒吸一口气,终于忍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手指自顾自合拢,忍住触碰珠宝的欲望和羡慕,她眼眸微张,精神力快要涣散破碎,却够不到要对着他示好的阈值。 等到他离开房间之后,那件礼服安静躺在自己的床上。 浅淡的玫瑰味在鼻尖萦绕,仿佛要将自己永远沉埋在花瓣的泥土里。 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油画里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丝绒,无意间流淌出的是不可置疑的,暧昧丛生。 光脑弹出一则消息。 “小雨,我会来接你。” 时间,刚刚。 旭琛不是自己的唯一选择,二钟这样做的目的,恐怕和自己的一样。 所以她离开这里,才是恰巧的一步。 第110章 选择拥抱微风 靳峥给予自己的方案很是合理,她不可能只相信他一个。 只是现在不知道如何联系上哥哥,在这点上,有点麻烦,总不能和海岸那几个老头子好好商量一下,切磋切磋,问出点什么。 “小狼,路上注意安全。” 是啊,要注意安全,地下世界对于海盗靳峥的标价一直很高,在路上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睫毛在昏黄灯光下微微颤抖,嘴唇微张,房间里的玫瑰味腻人,叫她的嗓子发紧。 “二钟,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姐,事态远没有你想得这么糟糕,我可以处理好。” 他言下之意是指她做的小动作。 “别这样,我只是想帮你。所以放我走,去海岸。” “疫病与我们无关,那是海岸自己的纷争。” 她的精神真的很困倦了,精神力恍恍惚惚,打下这样的字句, “可你忘了,我从来属于海岸。” 哥哥死了,现在她是唯一的继承人。用梁家的名义收割的海岸,不会与她无关。 她是金丝雀不错,匆忙定下婚约,也是为了帮助她维护这个摇摇欲坠的权势,这个本来就该四散的家。 门又一次被打开。 只不过这一次,是她自己走了出去。 地下。 “药剂是这个?” “是。” “这么容易拿到,不会是假货。” “爱信不信。” 她隐匿在黑夜中,去瞧这里的肮脏气息,全是令自己呕吐的血腥味。 这糟糕的一切啊,赶快结束。 攥紧药剂,把这个放进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血液的厚重黏腻感怎么都消除不了,就仿佛这些血气要透过脚底,慢慢蔓延她的全身,深深纠缠住她的灵魂。 门口,约了灰哥过来。他算是自己的领路人。 地下的生意才是梁家真正的生意所在,可兽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混乱。 乍一看,这里并没有受上位者的交替而有所动荡,反而秩序良好,好像早有预谋一般。 她佯装着冷静,手心已经发出薄汗。 在这里来往的兽人,没有不造过厚重杀孽的,可像她这样气质干净的,很容易被认为是可怜的小羊羔,被狠狠宰一顿。 “灰哥,走了。” 声音冷冽,用了变声器,对于这样的事,大家见怪不怪。 “好。” 路上总感觉有眼神在跟着他们,灰哥领她加快了绕弯的速度。 在又一个转角处,他们被引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灰哥和对面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雨,手擦破皮了。” 她猛然抬起了头,冷到有冰的质感的声音贯穿她的耳膜,她看清了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 那双眸子里面充满了红血丝,像是赶了许久路而来,从来从来没有从梦里醒过来一样。 他漂亮且温暖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缓慢地轻柔握着。 她任凭他动作,灰哥自觉转身,不管他们。 她的衣袖被慢慢撩上去,露出了白皙的手臂,而他毫不客气,拿了治疗喷雾给她处理。 神色明明是冷的,可是他的眼神却极其缓慢地盯着她的伤口,很浅很浅的一道血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到的。 “他们怎么一直在笑?” 随便找了个理由去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他的指尖揉了揉那枚显眼的戒指,眼尾上挑,很快将那抹嫉妒消散开来。 炽热的温度透过他的手指残留在手臂上,他额前的发丝落了下来,扫过他的眉眼,只是那凌厉的眉眼很快低垂下来。 “我骗他们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指尖点了点戒指上的黑钻, “这个,她戴着这个。” 那种眼神她很熟悉,在曾经的十八岁生日时,他也是这样,安静地望着她。 时间缓慢却在被极速膨胀,每一次他们之间的相望,隔着雨雾,隔着烟花,隔着人群。好像很少的时候,就这样平静且温和地待着。 心跳声如同火焰烧着的冰块,迅速融化,而后沸沸腾腾地蒸发烧燃,烧出一卷又一卷无处落笔的故事。 “可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她轻飘飘一推,把彼此从曾经的幻境里拉出来。 他们早就没有了曾经,现在的,是利益所堆积的沙堡,只消微风轻轻一吹,就会荡然无存。 可她选择拥抱微风,选择和他谈成年世界的事情。倘若是过去的西泽尔,彼此温存一定会很受用,可是小情小爱不适合现在的靳峥。 眼眸的疼痛很是明显,在她的黑眸里,倒映出的琥珀色眼眸微微瞪大,带着不可置信和一丝懊悔。 “我说过,我会抢婚。” “不是开玩笑?” 她现在倒是嘻嘻哈哈地把手臂从他干燥的手掌里抽出,不得不说,温暖有力的大掌,很是拥有安全感。 眼神很快从他的外衣瞥过,有着冷风的凉和不可察觉的铁锈味。 眉心一皱,他随后开口,“我想和你在一起,这非得是玩笑吗?” 他说话很沉稳,劳累了许久的声音很哑,手指蜷缩着,意图抓着些什么,却只是露出一个不失风度的笑。 “哎哎哎,你之前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说着不喜欢的。” 莞尔一笑,梁泠雨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扯着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当下之急不该是这个。 “好了,靳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出发去海岸了吗?” 他就这么盯着她,不说话。 她也是,就这么笑着,样子倒勉强像是个合格的掌权者了,只是,有一点不好,过于疏远过于客气。 就仿佛彼此之间的关系,是一场梦幻泡影,随同那一场烟花,爆炸绚烂后连渣都不剩。 “别忘了,我支付你的代价不便宜。” 狡猾的眼神在她眼眸里闪过,现在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小雨,而是一个逐渐露出獠牙的野兽。 “其实我不差那些,我可以无条件帮你。” “那还是收点条件,这样的人情我可还不了。” 她又重新去盯他的手腕,那深可见骨的疤痕,横亘在富有力量的手腕上,青筋也是,他的每一处无一不被大自然给精心雕刻过。 他眼神同样盯着自己,猛然发烫。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肌肤相触,可是,他的眼神就仿佛要把自己一寸一寸地吃干抹净。 第111章 离开这个世界 “小雨,往这边走。” 在走出地下世界的瞬间,她的眼神就被那辆熟悉的悬浮车给抓住。 在曾经同一型号的车上面,西泽尔为自己揉过眼尾,他身上的烟味似有若无,眼里的笑意绵延不断。 可是西泽尔很是吝啬自己的情话,很少很少去说喜欢。有时候她快怀疑,是他们这个该死的婚约束缚着他,困住他在这个糟糕的黑土一年又一年。 位置依然是记忆里的,很高很晃。她一脚踩上去,身体却要往后坠,掉在后面的空地上。 可是后背却贴上了温暖的胸膛,心脏声跳得雀跃,分不清是谁的。他的呼吸包围着自己,喷洒出的气息在脖颈吞吐。 没等到他拉自己,身子就慌张失措地往前撞去。 要逃离,逃离过去的记忆。 那些潮水一般的记忆穷追猛打,她落荒而逃的坐在座位的角落。还没等得及喘上一口气,膝盖上就多了一张毯子,一张薄绒的珊瑚绒。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的眼睛,只是自顾自低垂下眼帘,手指紧攥着毯子的薄绒,攥到指节发白,还没自我发觉。 她意图与他拉开距离。 现在哥哥刚刚去世,他就回来。为了什么,她不清楚,总不能一个为了权利离开的背叛者,是为了她而回来的。 他的好感度哪有那么高,自己的魅力哪里有这么大,是? 心脏处却好像空了一块儿,空空如也。记忆是假的,他们也是假的,那些不是属于她的。 只是偶尔会觉得熟悉信任,转身过去后,又忍不住偷偷扭头回去瞧一眼。 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滚烫,窒息感四面八方包裹着她,她的后背死死挺着,似乎是在抗争着什么。 靳峥没有对自己动心,可她就只是因为一点回忆,就怎么也舍不得,把她的背叛和绝情忘得一干二净。 在玻璃窗里,不大明亮的他的眼,尤其是缭绕的灯光快速闪过,他的眉眼仿佛旋转着,把她的一切卷入到身为西泽尔的美梦里。 在车里等待的时光里,隔着不清晰的车窗,他微微张着唇,烟圈随着他的吐息慢慢吐出。 他的脸远远望去,有着一种冰冷疏离一切的气质,但是当他望向自己时,顿了顿,随后却是很浅淡的一个笑。 猩红的烟头烧个不停,烧出的烟迷乱了他的眼睛。 她活在了回忆里,活在了一个叫做小西的晚上,为了那个晚上的他,她难得耐着性子去等他结束他的工作。 她无聊地数着,一只小西,两只——两千只小西。 门开了。 他身上带着雨的湿意和风的凉意,很是轻柔地揉着自己的眼尾,嘴上的唇色很浅,看起来没有血色。 “事情很麻烦吗?” 那一句确实是真心的,对约会泡汤的遗憾也是。她想给她好好过一次生日,就算没有系统,她也想。 车身晃荡了一下,她突然贴住上他的手臂。仍旧低着头,她的睫羽一直颤个不停。 这个世界,离开这个世界,是早晚的事情,她还是不要有所牵连好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最近系统不在,这个想法愈发强烈。 “小雨,你的头发勾住我的胸针了。” 她这才发现这样的事情,于是过于着急,痛呼一声。 他轻叹一口气,手指很是温柔地抬起, “小心点。” 语气轻柔地要命,就好像他们彼此之间的婚约依旧存在。 存在什么,什么都是假的。 她要赶紧离开。离开之后冷静一会儿,再去见他们,这样,就不会心软。 这一个个的,都有本事让自己心软,心软于过去的记忆,对于现在的他们,她只觉得警惕和危险。 “小雨,你的眸子,最近老是亮吗?” “什么?” 她猛然扭头去看窗户上的自己,金色的复杂花纹一直转个不停,这不是一次两次。 现在对于靳峥,她把他当做回忆里的小狼,顿时没了回忆的心思,她察觉不到他温柔的嗓音的诱惑,有的,只是遍体生寒的警惕和淡漠。 她的本能告诉她,她喜欢这样子的接触和关心,可是金眸却在明晃晃告知她,不,你不需要这样的感情。 金眸亮起,她有了逃避的理由,精神力过强,她有保护自己的办法,所以不需要依附他们存在。 她独自一个也可以。 “这不关你的事情。”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情,你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 “我不是一直都控制不了吗?不然我这个废物,怎么会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她自暴自弃的想,远离他们,远离抛弃他。 “我没有耍你,小雨。” 他睫毛很卷翘浓密,现在他低垂下眼尾,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很是快地扫过她的眸子,地上的阴影蠢蠢欲动。 可是,他很快缩回了要触碰到她的手指,暗自低下头。 “你非得要一句喜欢对吗,我对你说完后呢,又要远离我,把这个当成玩笑处理吗?” 他声音逐渐染上了寒意,嘴角的笑不落下, “埃弗里特才是你未婚夫的最佳人选。戒指也不是我的,我就是个幌子。把我利用完,就和老头子一起把我丢了,这难道不是你的原话吗?” 他睫毛根部多了层水雾,话却越来越小声, “你凭什么都忘了,我活该被你们耍是吗?” 他握起拳头,全身的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狠狠咬断自己的脖颈,杀了她。 “忘了就忘了嘛,大不了重新来一次。” 反正他就是喜欢眼巴巴凑上去,他活该。 “那戒指我不要了。” 她很快把手上的戒指摘下去,把戒指瘫在手心,给他看。 “本来就是骗人的,二钟手上的戒指,和这个不是一对。” “我不信你。” 他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现在的他只是生气懊悔,池昇死没死成不关他的事,但是她和邢省的关系着实好。 他怕,他们是天作之成,而他,就是个活该被遗忘的前未婚夫。 第112章 一贯会伪装 好,和他聊天失败。 梁泠雨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的态度如此隔绝,声音冷冷的,眉眼低垂着,叫她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一贯会伪装自己的情绪。 海岸终于到了,这里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她刚下来,脖子一哆嗦,缩回了领子里。 默默开光脑把体温调高点,而在她的身后,靳峥只是这样盯着她的举动,发现她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吩咐旁边的下属几句。 他们在这里等了许久。 现在黑土掌权者身死,时局动荡。联邦一直盯着黑土这块肥肉,想必不会让小雨好过。 “对了,你能联系到九思吗?” “很抱歉,她现在是金家的客人。” “哦。” 点了点头,梁泠雨不动声色在观察着一路的枯树,还有沿途匆忙的兽人。 靳峥的脚步靠近她,他为自己拿来了一条围巾, “遮着点脸。” 虽然脸上做了伪装,可是她露出的眼眸过于明亮清澈,让人不免浮想联翩,想象蓄满水雾时的可怜样,绯红一片,会是多么的可口。 温暖的触感包围自己,她的下半张脸全部掩藏在围巾里,黑色低调,同他爱穿的外衣颜色一般。 有海风从遥远的海洋吹来,而那双琥珀色眼眸被掩饰成为了黑色,风推过重重海浪,冲上了天空,裸露出水天一色的危险与迷茫。 “多谢。” 她急匆匆为自己围好,而身旁的小狼只是往前走两步,她目光追随着他,却被他冷不丁回头的眼神给惊到,更快地把围巾打了个不太优雅的结。 刻在骨子里的贵族教养在这里统统不合适,她把围巾扯得乱糟糟,还故意抓坏些,看起来不太平整。 “现在要去哪里?” “金家请我们做客。” 他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头扬起往远处,又不看她了。 “行,那我就不去了。” 空气里好冰,她缩着手待在口袋里,声音闷在围巾里, “我们先分开好了。” 说后,她就要离开,脚步刚迈开一步。 “池昇在金家。” 很好,他是懂拿捏自己的。 脚步抬起又缓慢放下,现在低头,像是在臣服他,她听见自己说, “他帮不了我什么,现在,外界都以为我才是掌权者。” “难道不是狐假虎威?” 他一向不留情面,尤其是在他们刚刚谈话结束之后。或者说,在她面前,他一直有所收敛。 她挺直背,脑袋依旧垂在围巾里,声音有些冷到颤抖, “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反正那个家早没了,得过且过。” 那个家。 曾经的,看似美满幸福的家。 他眼里的神色晃了晃,好似真的在回忆过去。他抬起眼皮,重新望进自己的目光里。 那双曾经熟悉的眸子,早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变得陌生又古怪。 他的皮相很优越,尤其是在光暗交替的地方。只有有一丁点的光,他的鼻影就会落下,风卷云涌的复杂之色显现在他脸上。 他睫毛眨了下,十分缓慢的,他嗯了一下。 就没了? 他欲言又止,喉结滚动,分明是要接着说下去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停下来了? 他转过了身,忽略掉她的探究。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没有私交,不该越线。 她也别扭地错开眼神,手指却在口袋里攥成了拳头,又无奈地松开了。 “我走了。” 她留下这句,和不远处的灰哥对视上,他很明显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靳峥的后脑勺一眼。 “好好好,走。” 他们走得很快,主要是她自己单方面走快,灰哥在后头追着她。 “小姐,你在骗我吗?” “我准备去海岸那头。” 对方明显沉默了一会儿。 “你等我过去。” 她知道,依照旭琛的性格,现在应该在火急火燎赶过来。 表面冷静自若,其实心里面马上要气冒烟了,脑子里肯定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被他抓住的话,可能会被亲秃噜皮,哄上几句就好了。 “发生什么了,我的朋友?” “去捉奸。” “……好。” 光脑另外一边的兽人,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哎了一声。 * 贫民窟的街道。 “小姐。” 后背迎来的是寒风的冷意,和一个格外炽烈的怀抱。 “我还以为小姐跑了。” 他声音带着喘,想来是一路跑来找她的。 他该不会在自己身上装雷达了? 怀疑没多久,缠在她衣服里面的小藤蔓从胸口摇摇晃晃抽了出来,亲昵地凑了口她的脸颊。 可能是误会他了,后背的力气太大,她一点儿也无法挣扎。 只好被他死死抱在怀里,感知着他猛烈跳动的心脏和急促的喘息声。 “小姐,别动了。” 四下无人,幽暗的小巷。 她呆呆愣愣的,点点头,脖颈处却被吮吸着,他热烈地追吻而下,鼻尖抵在自己的肩头。 脖子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只能高高扬起,而后,他转过她的脸,含吻她的嘴唇。 后背被他的手掌给大力抵住,他嘴唇好凉,却带着疯狂的烫。 自己的思绪被拉长翻飞,呼吸在他的动作下被引诱得四处溃散。舌尖毫不留情地被t弄,被卷起,她的嘴唇被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含着。 “你自己处理一下。” 她偷得喘息的机会,声音哑得不行,眼神更加不敢低下。 而藤蔓扯住了她的手腕,抵到一份炽热。 他的手掌心干燥有力,抓了下自己的手,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 “小姐,帮帮我。” 这里的光线几乎不察,温度和触感过于敏锐,只能瞧见他泛红的眼尾,清冷的眸子全然变得暗红,带着汹涌澎湃的疯狂。 她半推半就,到后来就是自暴自弃地盯着他的眼睛, “好了没?我累了。” “好了。” 他话刚落,脑海里好像曾经的那一场烟花,有着刹那间的空白。 濒临崩溃的强烈情感,在他最后落在唇上的轻柔一吻中,喘息中恢复平静。 手心磨得通红,被藤蔓清理,脸上也是,一路红到脖子根。 这可比亲秃噜皮还要糟糕啊。 第113章 我不缺乏情人 旭琛的眼睛很亮,带着小心翼翼和得逞后的惊喜。他抓着自己的手,藤蔓绕她的手腕好几下,就赖在了上面。 “小姐,讨厌我吗?” 梁泠雨沉默着,自己的心脏一直跳个不停,血液也是,应该全部都上脸了才是。勉强咬了咬下嘴唇,回了点神,叫自己不要被他俊朗的面容给吸引。 “小姐,不要讨厌我好吗?” “我下次不敢了,小姐。” 一口一个小姐,动作却不安分,纹丝不动。 她佯装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心通红,恶狠狠叹了一口气, “脸过来。” 手指伸得绷直,气鼓鼓的,抓了他的衣领往下拉。脚故意偷偷往上踮起,减少他们之间的身高距离。 他眼里明显都是笑意,半蹲下身,手臂有力地从她的小腿处穿过,就这么直挺挺的,把她一口气抱了起来。 “喂,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却不小心露出了自己锁骨上的红梅,以及惨不忍睹的牙印。死死拍打着他宽大的后背,小声凑到他耳朵旁叫唤, “旭琛,你这样太招摇了。放我下去。” “小姐,你会跑。” 他声音冷冽,是富有磁性的质感。睫毛里的眼眸很是绚烂,而如同丝带的兽纹,像是贵族小姐爱用的蕾丝手套材质,遮住他的眼眸,露出好看的薄唇。 她鼻尖在摇晃中靠近他的睫毛,一偏开脑袋,他的唇就攻到了自己的下巴,但只是轻轻擦过,仿佛一个不太重要的玩笑。 他眸子里的神色诚恳,和他动情的兽纹不同,冷静自持和性感勾人在他身上完美糅杂。只需要一个欲盖弥彰的动作,不需要真正的触摸,都足以凭借想象,在脑海里胡作非为。 哦,他们刚刚也是在胡作非为,这里虽然没多少兽人经过,可毕竟是在外面。 旭琛未免过于任性了,真是孩子气,看起来比自己还要不靠谱。 “我要跑的话,你就找不到我了,混蛋。” 不知道是被哪里给刺激了,他居然又很快就兴奋了,底下气昂昂的,但表情还是冷的,紧抿着唇。 旭琛的体力一直很好,就这么抱一整夜也没什么问题,之前比拼时的种种迹象都这么表明。 可转角的光马上就要来了,梁泠雨只好伏到他耳畔旁,偷摸着说, “小混蛋,再这样下去,抱一晚上还不够你折腾的。”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给了点甜头,轻轻舔舐他的耳垂,眼神却明亮美丽,指尖发烫地摩挲着他的后脖肉。 即使脆弱的部分被拿捏,他也丝毫不惧,眉眼一怔,拍了下她的背,神色古怪, “没那么厉害,小姐你会受不住的。” 说后,脖子又红通通了起来,她一下子就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了。 怎么回事,最近他对自己的亲昵和放荡,都过于频繁了。 她恶狠狠掐了把他的脖子,眼神刀了过去,但在看到他后背走动时隐约露出的疤痕,突然愣了愣,只好别扭地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她安全着地,却发觉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海岸的转角。 这个地方平时戒备十分森严,现在,估摸着因为大疫病的事,疲于处理应对,反而冷冷清清,连来往的轮渡都看不见影子。 不远处的海水变成了深色,瞧着死气沉沉。 大疫病到来,整个海岸没由得陷入到恐慌与混乱的状态。然而,这样混乱的局势并没有结束,它在一个平静的夜晚达到了高潮。 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又一股强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瞬间将整个海岸线笼罩在黑暗中。 梁泠雨被爆炸声一惊,光脑里面就滴滴滴发来消息,颤抖着手指,她差一点没把围巾抖下。 振聋发聩的沙漏声在脑海里高速运转,轰隆声响彻片寸天地,耳朵震得嗡嗡响,她头昏眼花,脚下的路不知从何处走起。 后面伸来一只手,抓了围巾掖好,贴着自己的后背,他的怀抱是冰冷的,带着冬季的寒。 举动却不容拒绝,眼神轻飘飘瞥过光脑上的讯息, “我看到你了,妹妹。” 他呼吸洒在耳畔,手臂却不由自主环抱住她, “小姐,这是来特意找先生的吗?” 恍惚中从红色沙漏的光影中清明过来,她清了清嗓子,下意识摸上他的手背,指尖泛出薄汗, “等把海岸事情结束,我就和你私奔,怎么样?” 她的眼睛亮起在不大明显的角落里,不怎么瑟瑟发抖的身躯却隐约在颤抖。 可能是冷的,他更加紧得圈了圈她, “说好了,你答应我了。” 声音带着冷冽,面上的表情却不由自主柔和了下来,复杂的神色只一瞬就在他脸上荡然无存。 “骗我的话,会很糟糕。” “你可不舍得。” “小姐,我见过的世界比你见过的肮脏多了。单提怎么牢牢制服,” 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点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小姐,无论是上下哪张嘴,我都会让它好好含着。到时候小姐怎么求饶,我都不会管。” 她眼睛明显瞪大,显然是没想到他的话。 之前见他分明纯情得很,逗上两句就羞得不行,至于现在。 “咳咳,我知道了。” “别害怕,小姐。” 晦暗不明的神色在眼里闪过, “其他的家伙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脖子侧面被他轻轻嘬了一口,他的眸子暗红色,像浓郁的血液,只此一眼,就想要逃离浓稠的血腥气。 确实,一个个游走在上流社会,不见得对这种事不了解。 是她先入为主,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十分羞怯。 或许不是这样,只是自己喜欢,他极其有耐心地伪装罢了。 “犯不着,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梁泠雨把他的衣领扯起来,笑脸盈盈凑了过去,极其报复性的,往他的薄唇上恶狠狠咬了一口,还故意舔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水声, “你这张嘴还是好好服侍,比较顺眼。” 嘴上说说谁不会,她不服输地昂起头,十分施舍性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挣开他的束缚, “旭琛,我可不想这样对你,你也知道,我不缺乏情人。” 第114章 先离开一步 “当然。” 旭琛来的虽然很急,但是该有的伪装一点也不少。 只是贫民窟方向接二连三的爆炸,勾得他眉心微微动了动, “小姐,我们需要先离开一步了。” “嗯,我听到了。” 气氛一时间冷却下来,她脚步触及到这片土地,这片本不该属于她管辖的领地。 早在七年前的一场叛乱中,海岸三地全部归属于她的哥哥。那是属于她哥哥的战绩,而不是属于瑞恩家的。 “确定好了?” 在海岸的不远处,靳峥轻轻扫过四周惨不忍睹的爆炸碎片,地上躺着的确实是贫民窟的植物兽人不假。 可是。 当他把锐利的一把匕首,刺穿那个兽人的心脏。 他眼皮抬了抬,皮质手套包裹正狭长的手指,利落地,从那个烧焦到看不清面孔的身躯里,挖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宝石。 他眼神幽幽地盯着那颗晶核,在浓郁的夜色之下,嘴角不免勾了勾, “吩咐下去,我们的老对手来了。” 他手指一捏,那块晶核就成为了粉碎。那是本该属于这个星球之外的,单单属于虫族的“心脏”。 黑土不安全了。 “你确定爆炸的发生地点在这里?” 干净整洁的小巷看起来丝毫不像发生了意外,梁泠雨的身后站着高大的俊美兽人。 “当然,这里的泥土成色不对。” 他神色淡淡,眼神随意瞥过,手指抓住她的手腕,把少女往怀里拉, “小心点,有虫子的味道。” “你是说虫族?” “小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们面对面,她倒是按捺不住,最先开了口, “要真的是,谁给他们开的门?” “小姐,防护墙那边,可能出了点意外。” 他仔细想了想,目光却伸向更远的地方。 防护墙那边,邢省还没有回来。 梁泠雨没有多余思考的机会,她被迫接受了一个事实。她的光脑断了消息,警报在一远处拉起,四周戒严,恐怕这次他们是被困在了这里。 有能力和有权势的各方,都会参与到这次大疫病的角逐当中。 “走,小姐,我们回不去了。” 或许这才是二钟不让自己来海岸的真相,这只是一个局。至于局的目的,她只能堪堪理解,是为了铲除虫族,或是抵消联邦对于黑土的警惕性。 略带烦躁的声音落下,她指尖被裹在干燥的掌心里, “小姐,我在你身边。” 他眼神幽暗,暗红色已经完全恢复成为漂亮的翡翠色。纯粹又神圣的颜色,掌心分明是冷的,可她的指尖还是不小心被烫伤。 点点头,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沿途风景不错,就是冷清许多,一点儿也不像之前来过的那样子。安静整洁,全然不像是在局势的旋涡中间。 沿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兽人出没,而在他们擦肩而过的同时,意外发生了。 幽暗的绿色凌厉闪现,风云变幻之间,旭琛的手很快搂她入怀,眼神一暗, “滚远点。” 声音很冷,动作毫不含糊,深邃的眉眼里满满都是炽烈的疯狂。 虫族的刀翅一向很锋利,可就算是这样,他四周腾起的藤蔓通体遍布暗红色的花纹。几乎是无意识的重重一拨,他将攻击而来的虫刀贯穿而过,手臂一使劲,顺势环住她的腰。 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他的手臂劲瘦而有力,很清淡的果香味。 鼻尖很快被浓郁的铁锈味给挤满,她望进他狭长的眼敛里,桃花眼潋滟又多情,只是浅浅的一敛眸,就恰似撞进,一大片一大片瑰丽又压抑热烈的玫瑰花田。 她的瞳孔微微瞪大,虫族的血液味道是恶心犯冲的。于是她克制不住往清甜果香味道的源头靠近,她鼻尖快要触及到他的扣子,脑袋轻柔一碰, “好了,小姐。” “这么快?” 她探出了脑袋,手已经环住了他的窄腰,看起来像是在占他的便宜。 旭琛的表情很是平静,点头之后,也不拆穿少女继续抱着他的把戏,实际上手在偷偷摸摸感受他的温度。 植物兽人的身躯向来是没有温度的,对于他来说,外界是温暖还是寒冷与否,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一直一直是冷的,恰似在冬季里冻住的泥土,抑制了生命的发芽。 但是小姐的手很暖,脸软乎乎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好闻气息。 “很简单,只要找到他们的虫核解决就好。” 他手指忍不住想要蜷缩,去触碰到那脆弱白皙的肌肤,可是他只是眼神往下,指尖停住在空中。 梁泠雨试图去找所谓的虫核,但是只能大致地猜测,突然之间,她发现,原来在杀虫子上面,旭琛的天赋得是一顶一的。 “哦,你反应好快,我要吓死了。” 她慢慢松开禁锢住的腰身,与她的下属,昔日的情人保持好距离。 云。 这个字还是让她耿耿在怀,她不由得联想到一位现象级的植物兽人“红云”。 第115章 天真的金丝雀 梁泠雨的后背触及到略带寂寞的空气里,果香味离开自己的周边,她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明显。 精神世界的凤凰依旧还是沉睡状态,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是那样的死气沉沉,它所在的区域,是凛冽的冬,是寂寥的冰天雪地。 世界安静,她动了动手指,选择先不提及对于“云”的事情。 “光脑还没消息?” 身旁兽人问了这样的问题。 “没有。” 她捏着自己多余的袖口,余光瞥到了远处的海水,浑浊的,一看就不太好的状态,想来海岸那边的水生兽人,也出了点意外。 “小姐,注定了的事,很难改变。” 旭琛冷不丁说了这句话,他的眼神格外清澈,像一汪明镜般的泉面, “改变不了,那就忍受好了。” 梁泠雨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许多,虚幻着的,淡淡的悲伤。在他的世界里,见到了太多太多的离别,他不停留,不迷恋。 只是她默默点了头,展眸之后顿了顿, “旭琛,我们还要往前吗?” 天真的金丝雀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无辜地眨眨眼睛,左右扫了一下四周, “看样子是死路。” “小姐,事情已经结束了。” “啊,来晚了,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她似乎丝毫没有怀疑,皱了皱眉头。 旭琛的手很轻地贴住她的手背,往里面深去,很轻松地圈住她的手。他的心在紧张得乱跳, “小姐,我们恐怕得去一趟金家。” “啊,好。” 而在他们离开的片刻之后,海岸的另一边,海水成为了浓郁的红色。被海风一吹,混为水的浑浊,轻飘飘的,成为了消失不见的片刻存在。 海岸的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它快速且隐秘,留下的线索转瞬即逝。 “旭琛,海岸那边会有什么?” “这个问题,小姐,你该询问池先生。” 金家。 光脑的消息只能发在区域内部,最终她还是如约到了这里。 比起之前被小狼邀请,现在嘛,更多的是尴尬。 是的了,旭琛的脸被遮掩了七七八八,可他与自己的距离贴近,动作毫不犹豫地靠近亲昵。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对面,那位一贯散漫的海盗,懒散地喝了口酒,液体从他骨感的喉结滚下。 竖瞳幽暗,脸上分明是笑着的,可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这位西装革履的优雅先生,发白颤抖的指尖。 梁泠雨只是脖子一凉,讪讪笑着碰了碰自己的鼻尖。 来的还是那位接待她的金先生,旭琛倒是上道地,冷冰冰吐出一句, “空哥。” 气势上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而落了下风。之前是二钟与他们金家打交道,至于旭琛,多多少少与他们动过手。 水火不容。 她夹在其中,对方是金家新培养的统治者,金艾空。面容十分贴合她对金家的刻板印象,狂野旷达,身材魁梧,蓄势待发的力量感,和他所见到的金家那位小少爷不一样。 俨然是一个合格的,符合大众要求的上位者。 梁泠雨见到了那位对她恶狠狠瞪着的金小少爷,与前面他的小叔相比,他实在是幼稚到青涩无比。裹着个西装,结果肩宽不足够,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局促得很。 她敛眸一笑,只是自顾自待在旭琛后面,听着他们在交谈,她是一点也听不懂,和金小少爷大眼瞪小眼。 端庄坐在沙发上,她抿着唇,裹了裹自己的脖子上的围巾,而在厚实长长的围巾之下,她的指尖被凉意的掌心给包住。 但仔细去瞧旭琛的脸,会发现,他眉眼依旧是那样的,冷静无波,隐隐带着点不屑一顾。 她在心里直犯嘀咕,她又不是小孩,怎么还会害怕。脸上一烫,她总隐约察觉到,暗中有一道炽烈的眼神在隐秘地关注她。 至于防护墙那边。 “喂,你那边还好吗?” “还好,二钟。幺儿怎么样了?” 邢省的声音很是疲惫,尾音拉平,嘶嘶哑哑的。 “嗯,在家好好休息呢。” 他撒了谎,眼睛灰蒙蒙的,眼皮只是虚虚耷拉着。侧了侧身,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那称之为墙的地方。 他的哥哥才是最需要好好休息的,他不能听哥哥的话,这一次,他需要再一次欺骗他,就好像曾经他们的试炼一样,他故意放水,所以来到防护墙,成为了“约里”。 至于瑞恩家的“约里”,他只需要好好在家那边休养,养得性子骄纵也没什么关系。 墙的里面是无数异兽堆积出来的外墙,为了堵住去虫洞的通道。 止不住的杀戮和血腥充斥他的全身,他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指尖触及到自己脖子上深深的疤痕, “哥。” 第116章 空有花架子 等到他们莫名其妙地谈好了什么条件,那位金家的先生点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金小少爷忙不迭要离开,他给自己示意了一个眼色,在金家,最需要注意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金小少爷的小叔。 她被旭琛的眼神示意,可以顺利离开,他冷着一张脸,那双格外翠色的眼眸,沉浸在半光半影的世界里。 在曾几何时的某些岁月里,眼眸被兽纹刻意遮掩。 其他兽人看到那双眸子,想到的永远是它的炽热和暗红,从来没有谁会真正关心,在那错综复杂的兽纹之下,隐藏的会是怎样的风华。 风华艳艳也与他们无关,他们最在乎的是斗兽的价值。谁能在一场斗争中活下来,并且为他们夺得胜利的筹码。 筹码可以转变成任何的东西,钱财,名利,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赶紧走。” “好。” 耳旁被故意喊了一下,梁泠雨偏过脑袋,止不住多看了那双翠色的眼眸一眼。 可是却很快的,她走出了那个充满压抑气氛的房间。 可是走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光亮,乌压压的一片,那位小少爷倒是走得飞快,生怕后面有她在追赶。 在金家,她的地位可能连最基本的奴仆都比不上。他们似乎忘记了,她也曾经是黑土赫赫有名的大家,瑞恩的掌上明珠。 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哥哥,她的身份变得无比尴尬。空有花架子,权力却被哥哥底下的人分了个十成十。 就算是她的哥哥,池先生,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这些权力也不会归属到她头上。 她被忽略得彻彻底底,被旧时代抛弃,被新时代遗忘。 可也是在很快的一瞬间,几乎是在一个转角的地方。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很淡的松香气息,带着风尘仆仆和硝烟弥漫的滋味。 有一双手,它带着手腕上的疤痕出现在自己面前。 “小雨,往这儿走。” 她定眼瞧了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温暖干燥的手心上面,布满粗茧,掌纹复杂。 被鬼迷了心窍,她安稳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奇异的电流感从指尖猛然蹿向心脏,抬了抬薄红的眼皮,是那颗闪亮的红色耳钉。 她的手被紧紧攥着,脚步不由自主跟随他的方向。 靳峥来这里看了多久,她并不清楚,只是现在的他,隐隐压抑着什么情愫。 其实他很大度,至少在这个视她如草芥的金家,他真真正正把自己当成了一位客人,而不是有所纠缠的前未婚妻。 他们的关系早在之前就已经一刀两断。现在,这位曾经的西泽尔只是带自己来到了会客厅,面前所展现的是一个真皮沙发。 松软的地毯踩在脚底下,显得极其不安稳。 “这位先生,我需要坐在这里吗?” 她拿不准他在这里的身份,应该是客人,但是名称代号什么的自己通通不清楚,保守起见,客气疏离应该是最好的。 而对方敛眸轻笑一声,目光幽幽落在她的唇上, “可以,坐我腿上都可以。” 他脚步靠近一点点,勾得梁泠雨的腿一软,干脆坐在沙发上,低着的视线迫使她抬起头来。 俯身下来的,琥珀色的凝视。 “小雨,刚刚那个是你的新选择的对象吗?他看起来很依赖你。” 柔和的语调,以及一眼看不到底的笑容,梁泠雨只是暗自往后缩了缩,眼神不落怯,声音却出卖她,自顾自颤抖着, “对啊,我选择了他,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小雨,我难道不比他更加合适吗?” 他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肩膀,只是很轻地一推,自己的上半身就往沙发里面坠去,像是久违的陷阱在等待着飞蛾扑火的行为。 他的脖子裸露了出来,骨感的喉结滚了滚,而往后的失重感不好受,她下意识要搂住他的脖子。 唇部也是,很轻浅地刻下一个口红印,若有似无地在他的肌肤上蔓延。 蜜色的肌肤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接下来,冰凉湿润的口感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地含住。 她怔了怔神,却被莫名其妙掐住了脖子,不得动弹。 唇瓣被迫撕咬着,他使了狠劲,舌头在胡搅蛮缠,似乎是在狠狠惩罚她的花心,她虚于表面上的感情。 她只能跟随他的举动,起伏的心起起落落。 冰冷的,同他炽烈的大手截然不同,带着急切和暴躁。 她一定是被报复了,不然怎么在铁锈味弥漫口腔的时候,他又慢了下来。 她的眼睛一直半睁半开,可是对面的眼睛却是紧闭的。 闭上了眼皮,她接着承受这个温柔的吻。 第117章 烟花留下的白雾 后脖子的大手是烫到要躲避的势不可挡,她的手用力推着,却不动分毫。 直到后面她被弄得红了脸,眼睫根部的湿气弥漫出来。 靳峥的眼眸缓缓睁开,闪烁着迷人的琥珀色,暖洋洋的,一晃之间,像是跨越了许多的岁月,来到了现在,与她见面。 很可惜,梁泠雨此时闭着眼,没有看到这样温柔又不舍的目光。 等到她被放开睁眼去看时,他又是那位星际里恶名在外的海盗。残忍暴力,无法无天,说的就是他。 法律的约束在他的法则里面不生效。活着,是属于他们海盗内部唯一的规矩。 “靳峥。” “重新喊。” 他低喘着气,呼出的热气要为她的脖子加热,摩挲着她脆弱敏感的脖子肉, “你以前喊我什么来着?” “西泽尔?” 她被掐住,对视上他的眼睛,不觉得害怕,明暗的光影变化里,她突然瞧见了烧出的白雾,像绚烂烟花后熄下的一点点烟。她忽的觉得自己要改口, “小西?” 他眼里的神色很轻地晃了晃,眉眼柔下,掩住了一闪而过的悲伤。 梁泠雨的手慢慢抬起,她喉咙里发紧,颤颤巍巍喊出, “小狼。” “对,我是最后一个。” 他像个孩子一样,得到了奖励的糖果,很是愉悦地笑出了声,可这分明不是最好的回答。 他是孤狼,整个庞大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个,所以是“小狼”。在之前古德教授告诉她时,她就隐隐约约猜到。 他把自己的脆弱摆放到曾经的未婚妻面前,不是为了卖惨,求得怜惜,而是为了告诉她,他很在乎她,所以,她是家人,是例外。 可是她在乎瑞恩家,比在乎她的未婚夫更加。未婚夫随时可以换,可是瑞恩不一样,是她的姓氏,是她的家族。 “可是你抛弃了我。” 他残忍地落下一句,很快松开了对自己的禁锢。 阴影在他冷冽的脸上,她从来不知道那样温暖的琥珀色泽,如同林间暖阳一样的颜色,可以变得这么陌生,陌生到她只是一眼,就要低下她的头,躲开他审视刀刃一般的狭长的眼。 “抱歉。” 她沉默了许久,或许是对上手腕上的深深伤疤,鬼使神差的,她觉得面前的不是什么凶残可怖的海盗头子,而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路人。 他只是从瑞恩家路过,瑞恩家无法收留他,他的未婚妻抛弃了他,很快与他割裂关系。 瑞恩家的一切像是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来,他不是什么西泽尔,不是靳峥,而是和之前一样,是小狼,家族的遗孤,最后一位没有拥护的狼王。 梁泠雨对他不如旭琛一样,照顾有加,又不像哥哥,可以随时撒娇,对于他,她好像一直不太了解。 他们是曾经拥有婚约的未婚关系,名正言顺的,可以在一起。 她只能在他退后一步时,欲言又止。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把他留下来,他不是自己的下属,不是自己的哥哥,只是一个曾经的,要与自己分道扬镳的一场绚烂烟花。 现在她只能被烟花留下的白雾,强忍着不呛出眼泪。 明明没有到达他们的过去,可她好像还是最怀念,过去那场烟花。 梁泠雨安稳端坐在沙发上,最后的时候,靳峥在门的缝隙里,望了她很久。她也知道,可她实在没有理由,告诉他,你可以过来再和我说说话。 但她只是坐在那里,保持着背对他的动作,不敢回头。 靳峥早已从房间里面离开,空气里空落落的,丝毫没有刚进去时的暧昧氛围。 她对靳峥最没有把握,要是系统现在在的话,她最起码可以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是觉得她不懂分寸,还是觉得自己惺惺作态。 好,那都是她,因为从最一开始,她对他就不是简单的遇见,而是大胆猜测,付出无条件的行动。不管结果是不是他,都没关系,目的最后能达到就行了。 可是她现在又后悔了,当旭琛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他翠色的眼眸很是担忧看她。 多了一件暖和的外套,梁泠雨不免蹭了蹭,哦,她现在真的确实是后悔了。 旭琛对她好感度增加是计划之中,除去自己,他实在没有可以信赖的对象。 她的脑袋顺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脏声震耳欲聋。她记得在生理书上写着,植物兽人的心脏是摆设,只有在遇到心动的对象之后,发情开花期开始,才会拥有了心跳声。 早在她没有发现的角落里,旭琛的心脏就已经有跳动声了,是她自己太疲于周旋他们,遗忘了他。 她的心只有一颗,可是每一个都有亏欠,真是糟糕。 旭琛的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发丝,他的唇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她以为他要亲上来,自己也微颤着睫毛,可旭琛却摇摇头, “小姐,别勉强自己。” 她瞳孔放大后,低垂下眼帘,声音却小的很, “你不害怕吗?” “小姐,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无所谓。” 他语调轻柔,温婉的腔调哄着她,她忍不住要躲开那双真挚的眼眸。 翡翠色的,一望无际,如同雨后草原一片的眼眸。 她的手指抖了抖,慌乱之中,抓住了他给予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更加紧得拢了拢, “好。” 最后,梁泠雨最后骗他一次。 等之后,她就要换一个身份,她千万不要遇见他了,越是淡漠的一座雪山,化下的水流,居然会这么凉。凉到发苦发涩,化为她掩饰下,眼尾的一滴泪。 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了,她只是紧紧抓住带有他味道的外套,那种若有似无的淡淡玫瑰香味,似乎要将她吞没杀死。 赶紧的,这一切,快点结束。 第118章 不该招惹的禁忌 梁泠雨今天起了个大早。 她在金家的客房里面住着,托靳峥的忙,她被照顾得很好。而光脑里面,哥哥发来的消息告知自己,不要担心他。 所以很是难得的,她说了好长好长一段话来哄她哥哥高兴。还说了几句,来哄另外一个他。 今天,金家上下很是忙碌,隐约听下人的意思,是找到了这场疫病的罪魁祸首。大家在急匆匆上下忙活,偌大的一个家族,好像只有她一个,大闲人一样。 可问题不在这,旭琛他没了身影。 敲重点! 在走廊,她和那位金小少爷一见面就犯冲。这次也不例外,她被小少爷的白眼好生伺候一顿,早已经养出了免疫力。 面上还是嘻嘻哈哈,没皮没脸,但她心里不免着了慌。只要她在这里,旭琛就算是爬,也要爬过来盯着她,生怕她被人哄骗,连渣都不剩地被吞吃干净。 可现在,她不免大胆猜测。 他算是知道自己是什么大花心大萝卜之后,决定把她抛弃会儿,赌着气小小惩戒她一下? 不会的。 靳峥昨晚连夜离开,房间空落落的,没有人气。 她一整个早上都在想着旭琛去哪里了。这个金家,好安静。 到了下午,金小少爷嘴里小声嘀咕着,他的小叔。转眼没看,小少爷西装革履就一溜烟不见了。 “梁小姐,小金先生有请。” “好的,麻烦前面带路。” 面前这位面容较好的雄性,笑脸盈盈望着她,他肤色白皙,苍白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土,但是他力气很大,起码在自己快不小心摔倒时,十分稳当地把她扶好。 “谢谢。” 她趁机往前靠去,眼神却在偷偷关注着他。他只是客气而又疏离地退后一步,给予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动作。 那双眸子,透明的像一块水潭,晶莹剔透的水滴。总而言之,她很少会见过这样的眼眸,以至于她失了神。 只见他卷翘的睫毛坏心思地眨了眨,吐息出的冰凉气息喷洒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上,安静的走廊有了断断续续不明显的脚步声。 “接着走,梁小姐。” 他点到而止地为她继续引路,刚刚的熟悉感只怕是她猜错了。 她下意识跟随他的脚步往前,在引导的那位温柔先生侧身时,是一晃而过的,银色的光泽。 心里起了波澜,她不免皱起了眉头,轻叹口气,眼神却乖顺下来。 “小姐,里面请。” 一踏入到松软的地毯区域里,眼前一黑,房间门很快关上。 身后的抓力很大, 她故意没挣扎,只是拿手挡住了嘴唇的部位。可是高高昂起的白皙脖子却完全暴露出来,湿润的软唇急切地游走, “宿卿。” 她死命地推了推那颗脑袋,俊秀的面孔上,除了纯粹的秘银色,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颜色。 话被黏糊得不行,听着也支离破碎的。他非得往锁骨上嘬出印之后,满意地停下来亲她的额头, “怎么认出来的?金家没几个能认出我。” “这么容易的事,你肯定又骗我。” 她一个眼刀过来,但是水雾蓄满眼眶,一整个楚楚可怜的羞红模样。眼神却在趾高气昂,丝毫不落在下风。 真是怕了她了。 “好,是我骗你。” 他把少女往自己怀里靠了靠,拿指尖摸了把她泛红的眼皮,有点薄得厉害,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平日里,另外一个他,把她养得太好了。 兽的利牙从来都在进化中保留了优势,有些泄愤地想动嘴咬,宿卿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只是垂下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处,拿鼻尖蹭了蹭,察觉到少女的颤抖,又抬起了头, “你身上好浓的花香。” “我平时用玫瑰香氛的。” 苍白的解释,她的嘴唇忍不住咬了下嘴唇,眼帘却低垂着,仿佛他们就是依偎着的,亲密无间的爱人。 但结果不是,他们是名义上的家人。 他是大家的好哥哥,在漫长的时光里,他是她生命中的引路人,是她不该招惹的禁忌。 脖子上忽的贴上什么冰凉凉的东西,她仔细一看,冷白的肌肤上,同样亮的,是一条极其精致漂亮的银色胸链。 银的颜色流光溢彩,像极了面前年轻兽人的眸子,那双在悲伤的汪洋中,逐渐染上的玫瑰色。 她再仔细去看他的眸子,已经没有了那点玫瑰,而是一汪柔情深邃的幽潭。 他和哥哥又不一样,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很在乎你,我的爱人。 “嗯,以后可以换个味道。” 他轻柔地帮自己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怎么突然想到来海岸?” 她脑子突然一下子糟糕地想,他该不会想自己说,她是想他了,才跑到金家来找他。 她那一颗摇摇欲坠的心啊,只有一颗,没有三瓣的心啊。 下意识去慌张否定,她急切摇摇头, “我担心海岸的疫病。” 但是我同样担心你,我的哥哥。 但是自尊和愧疚不允许她这样说,这样很矛盾,可是她还是这样错开了他的眼神,躲开他一刹那的失落。 梁泠雨最后是要死去的,就在这场疫病里,她要死在冬天真正到来之前。不然冬天死去的话,实在是太冷了。 她和梁泠雨一样,都非常非常地怕冷。 第119章 一个巨大的软肋 她很快忽略到自己的异样,皱起的眉头被他仔细地抚平。 宿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不太明显的阴影,深邃的眉眼是一贯的雌雄莫辨,在那晃动着的银色链子里,她的指尖挑了起来那条链子。 粉色渐渐染上白皙的胸膛,他这样的伪装苍白得很,如果她再继续扒拉下去,只怕是会发现他没好的伤口。那狰狞张狂的伤口,泛出白色翻卷的皮肉。 在现在的时局里,他应当充当一个透明人。可是池昇没忍住,宿卿坏了规矩。他出现在她身边,外界一定会怀疑 ,她身边突然出现的每一个角色。 黑土的掌权者有一个巨大的软肋,他看似对梁家的珠宝处处制约,监禁囚束。可是藏在错综复杂的线索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汪洋大海。 浪花一声比一声要猛烈,他无声的沉默,无法言说的隐秘情愫,只能靠海浪扑打才能体现出。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黑土有这么重要?” 他看似在撒娇,抱怨她不关心自己,实际上,他指尖颤巍巍,再抚摸了一次她的眉心。目光懒洋洋往下转,停留在她的眼眸里。 他动作很轻地哼了一声,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唇, “好了,我不想听。” 他分明在笑,可是他的目光却流淌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宿卿从来不是这样的,因为他老是冷冰冰对他人,在面对她时,多是在笑。 他见到自己的每一处,都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雀跃与小心翼翼。她总受到一种亏欠感,而这份亏欠,在他疯疯癫癫地把刀刺进自己的胸膛里,愈发明显。 她从一开始就惹上了一个疯子,这个家伙还藏着好多的秘密。她被拽着走,这样不受控制,在她的计划之外,她本该气急败坏。 可是很轻易的,就被他哄好了。 他是旧时代的伊恩,是罪恶。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留在瑞恩家,留下来的代价是什么。 她只知道,在埃弗里特嘴硬躲离她时,他坚定选择了她,违背埃弗里特,眼神明晃晃在说,嘿,我就是喜欢你。那个混小子在嘴硬,他也喜欢你。所以可以喜欢我,多于喜欢埃弗里特吗? 所以,接下来当瑞恩家的围剿对向他时,她的爷爷对他下了死令。 那双秘银色的眼眸,无意识望向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应该是看不到她的,这是过去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违反了系统的禁止,她的眼泪啊,就算不是为了伊恩,也是为了那个,照顾自己多年的温柔体贴的埃弗里特。 她又不是什么机器人,过去埃弗里特,如今池昇对于她的好,不仅仅在物质上的满足,更加在于她精神上的鼓励和纵容。 那个是幻境,不知道为什么发生的幻境,她流淌下了一滴眼尾的泪,因为看着过于鲜艳的红色,太刺眼夺目,她不舍得。 她的余光有瞥见同样的红色,眼睛忍不住去颤抖,抚摸上他的手腕,还是很凉,就像寒冷的冰面,他沉眠在下面,冻了寒霜的睫毛紧紧闭着,气息微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对吗,哥哥。那个曾经的幻境里的一切,是泡沫的虚影吗? “黑土是我们的家。” 她不敢说太多,宿卿对自己的执念更深,要是到最后他知道自己要死去的话,只怕是更疯。 “很精彩的说辞,妹妹。” 站在自己面前的绝对是宿卿不假,诱人的泪痣没有出现,但是秘银色的光辉同样动人心魄。宿卿把手抽了回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 “那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哄我说,我们是家人,我们应该点到为止。这不是理由。” 他的怀抱很紧,手臂环住自己的腰,很有力。 “我会和你直到天荒地老,这不是我们分开的理由。” “我们要是分开了怎么办?” 她打趣地笑笑,故意为难面前有些固执的兽人。 “我们会等你,人鱼最擅长等待。” 他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他和另外一个他。 人鱼的寿命比起别的种族,算是极其长寿的,而且他们是海洋的王者,很多时候,他们陆地兽人要开采海洋,要需要他们点头。 “那好,我以后有机会见识一下。” “你现在已经见识到了。” 他把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手臂接着使劲环住她, “是你自己太笨了,幺儿。” “那你等我多久啦?” “第一千零一次。” “所以是小时候的一千零一夜?你读给我听的睡前故事。” “是啊,我每次都读开头结尾。” “我就说,怎么一篇文章开头结尾读得格外慢。” “我能力太弱了,只能这样,多看你一点。” 他倒是顺着她的说法继续下去,一千零一夜,哪有这么多的故事。还有一些是他自己胡乱编的。 梁泠雨却只是按照日记和残缺的记忆,回答出这个一千零一夜,她还处在怕他发现自己身份的担忧里,没有看到他低垂下眼眸里的无奈和悲伤。 错过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他们双方都察觉到,他们刚刚的问题欠沟通,但是很默契的,没有提。 梁泠雨对他长发很是喜欢,所以下意识地拿手,轻轻抚摸,在他的一脸诧异中,他胸膛里发出低沉的笑,笑得天花乱坠,连眼底里的泪花都笑了出来,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可是这里的故事到了快结局的尾声,所以梁泠雨没有管这些奇怪,现在,她还是揣着糊涂比较好。 第120章 板上钉钉的事情 故事的结尾总该不是模糊不清的说辞,所有的脉络都最好有着完美的解释。可是系统出了错,她一个外来者坏了规矩,这个故事的走向愈发不对。 面前的年轻兽人,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黑丝绒的小盒子,在她屏住呼吸的瞬间里,它被快速打开。 然后以极其霸道的姿态,啪的一声被合上。 她瞧见了闪亮的光泽,像他明晃晃的链子,像秘银色的眸子。喉咙里面忽的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她的手掌好烫,怀揣着那个盒子,以及藏了光泽的绚烂钻戒。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是他送你的成人礼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偷偷瞥她的脸,难得娇羞的,他低下了头, “不过,这戒指的主人只有一个,这个骗不了人。” 他眼底的雀跃过于明显了,亮晶晶的,望着她,睫羽轻颤,指尖止不住揉揉她的手腕。 其实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他还是紧张。攻略的她不会拒绝,不会拒绝表示他好感的象征。 可梁泠雨的故事偏偏到了要收尾的部分,这样不符合逻辑规则。她要是收下那枚戒指,就是承认他的爱,承认他们彼此的牵连关系,那等她死之后,他要做什么,一个疯子会做什么,她不敢想象。 比起哥哥,宿卿的爱从来都是放肆疯狂的,他喜欢,就是掌上明珠,一切背叛和叛逆都可以被原谅。可是这样的家伙缠住自己之后,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他们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在曾经的水下一样,一起挣扎着,互相亲吻着,窒息落入深水处死去。 在他的满心欢喜中,她握住了他颤抖冰凉的指尖,即使她的手心也不是那么的温暖,可她就是觉得,如今的承诺会是假话。 可是下意识的行为,容不得她拒绝,她莫名其妙收下了那个格外轻的盒子。她对视上他的眼睛很久很久,似乎是在仔细辨别他的真心。 事实是,是真的,无论每一个的心都是真的。 她的眼睛在又一次发烫,精神海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却闪过一个腼腆少年的笑容,很是快地把他略过,定格在手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的小藤蔓。 宿卿的表情变了变,却把这样的气急败坏无奈抛弃,手很重却很轻的停止在半空, “你真是花心,有我和他还不够,又要来一个。” 不,准确来说,是两个,还有一个前未婚夫呢。 她尴尬地抓住他的指尖,讨好似的拿到嘴唇旁凑上一口。 宿卿只是呵呵一笑,然后极其坏地把盒子收回,自顾自揣进兜里, “这个东西,让他以后自己和你说。我直接。” 虽然他话没有说出口,但是梁泠雨已经在心里替他的话默默补充,已经猜到了他会骂得多脏了。 明明第一面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她的偶像 ,私底下,就是一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嘛。 “拜拜,姐姐。” 他最后扭头气呼呼说了一句,表情明晃晃在说,我生气了还和你说话,你别不识抬举。 梁泠雨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摇摇欲坠,她的喜欢太分裂了,可是没招啊,她就是遇见了几个奇怪的家伙。然后他们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许彼此的存在。 海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好像都在憋着一股劲,有些话不能言说出口,只是赤忱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发烫着抗拒什么的眸子。 亮起的神秘花纹,在金色的绽放中,一圈又一圈地重复循环。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烫到发疼,心里却又着急切的不安感,像是在巨大灾难之前,他们羽类都会四处迁徙,远离危险避难。 她现在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那么他们,会不会为自己多流一滴泪。 旭琛不会,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小狼,和自己分道扬镳了,顶多唏嘘几句。哥哥没事,他一向在乎黑土多于自己。 啊,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事。 可她现在的脑子没有考虑到,他们为什么聚在海岸。如果是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原因,她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劝说自己,好生离开了。 宿卿离开了,刚刚和小金先生见面的事,却不是作假。 此时,小金先生与她面对面,为她泡了一杯茶。她向来没她哥哥那样的好情致,去细细品味。 她端坐在位,面容上是春风拂面的温柔。旧时代的贵族小姐,别的本事没有,该有的规矩和面子,学得个十成十。 气氛很严肃,和当初她和旭琛遇见对方时一样,她还没喝下那一口烫茶,空气中有幽幽的声音响起, “梁小姐,那位旭先生死了。” “死了?” 她指尖在努力攥紧杯身,面上的表情勉强维持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全身心的血液却在疯狂涌动,但寒气从脚底处一下子贯穿全身。 声音的颤抖中,保持着最后属于她贵族小姐的脸面。她只是脑袋空空,连对面最后走了人也不知道。 茶水在袅袅散出热气,她的睫毛止不住关上,再次朦胧睁开,白雾很慢地从光中缠绕,啪嗒一声,茶水盖子掉了下来。 她终于是有了知觉,摸了摸手腕上的小藤蔓。藤蔓此时软趴趴的,无精打采,暗红色渐渐变淡,现在居多的是属于她的金色。 旭琛在玩什么把戏,这应该是假的。早知道就不该把项圈给他拆了,起码这样他死了活了,她还能心中有数,而不是现在这样,惶惶而终地,担忧着。 她记得那位金先生最后说的是,她现在是黑土的掌权者了。 她这么容易就是掌权者了,曾经瑞恩家的权力,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一个个的,在搞什么,都有事情瞒着她。 她怎么又成为不知道目的的傀儡木偶了? 第121章 发困的胡乱发言 可是海岸的局势,或者说,金家的纷乱,容不得她有时间考虑这么多。 黑土的掌权者需要好好处理这样的事,所以在金家提出,想要自己前往海岸,在与对面海岸来的兽人谈判,做个见证者时,她没有多余的理由拒绝。 她就知道,金家对她没憋什么好事。就是赶鸭子上架,还美其名曰,匡扶她,笑话一个。 镜子里的自己穿戴整齐,瞅着鲜艳的暗红色礼服,不免联想到她的y。 她的y要是穿这个颜色,一定比她还要好看艳丽。 外面在催促出发了,同样的风景在曾经与埃弗里特在海岸时候,她睡梦中迷糊看过。 海岸的事,人鱼王会做得出色,可她又不是王。一个病弱的小凤凰,能做什么呢,她真是头疼死了。 赶人上班也不带这样使的,他们巴不得把自己一口气全部榨干要好。 手腕上的藤蔓没有力气。 现在他们角色互换,换她去拿精神力喂养藤蔓。她之前怪旭琛的做法自讨苦吃,她现在不也是这样,这样的做法可真愚蠢,又笨又折腾。 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悲伤的,鬼知道她哥哥之前是怎么做到不动如山的,她都搁这里坐了快一小时了。 好无聊,光脑又没有网。她只能仰天长啸,不对,笑不出来。 旭琛的命是自己的,现在玩这样,她要生气才对,还有哥哥,也玩这样的戏码。合着一个个都不想活了,都一起死好了。 当然,这只是她发困的胡乱发言,真到要说的时候,她会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她不小心闯入他们的生活,是她自私,想活下去。 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们最好别遇见自己。或者说,这只是一场攻略,他们和她都是假的。 她之所以是觉得旭琛没死,还能因为什么,这个小藤蔓里面,旭琛的精神力还存在,说明他受了伤,没死成。 金家的谎言,还是旭琛的伪装,她懒得管,还剩下最后三天。 三天能做什么呢?她脑海里又想到了和过去与埃弗里特的三天里,那句“我喜欢你”。 啊,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系统要求她,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离开的契机会是什么呢。 海岸的戒备比起之前,森严许多。这里新建了灯塔,粉色的,和防护墙看到的那样。 她对那场烟花记忆深刻,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啊,小西。 还有这个小藤蔓,她指尖吐出一点精神力,小藤蔓凑过来,只是很温软地贴过来,慢慢吻着,有酥麻的感觉。 她的心好不容易开始动摇了,却要在这时候分开,及时抽身出来,等再见面时,恐怕这样的心思就没了。 不得不说,系统是会算的。 金家骗了她。她的眸子控制不住亮了起来,之前喝的茶水有问题,现在的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边。 其他兽人脸上的表情成为了难懂的密码,他们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为什么要这样怕她。 她起身坐在了主位上,铺天盖地的精神力洒落下来,她感受不到,只是很慢地扬了扬手,表示不要茶水伺候。 谈判桌很长,看出来双方很重视。重视却要邀请她这样一个新上任的掌权者过来,是来试探她的实力如何吗。 她忽略到心里的异样。 对方来自偏北的海岸,其中掺杂着一位植物兽人,真稀奇。对方看了一眼自己,很是诧异,活见鬼了一样。 可不是嘛,她现在可是眼里金光闪闪的小凤凰,闪瞎他们的狗眼,叫他们狗眼看人低。 谈判桌上的规矩她不喜欢,她只是发着呆,神色不明,那绚烂的金色在缓慢地流转,眼皮很是无力,以至于眼尾下垂,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模样。 “梁小姐,对这样的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植物兽人多看她一眼,别的兽人都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比一个还要老滑头的家伙,都在玩什么把戏啊。 梁泠雨的眼皮实在是困倦,金色的瞳孔为他的询问而轻颤,刚刚她都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怎么能这样子,突然来询问她呢。 她只是面上一个微笑,上半身直挺挺的,实则是已经麻了。那些金家的老东西,一个个都在置身事外。 正欲开口,谈判桌旁边的玻璃大碎,溅起的碎片在阳光下反射出亮丽的光芒。 在外面的云卷翻涌之中,白雾升起,粉色的灯塔在雾中警告着,黑色的血污沾染了湛蓝的海水,而它们猩红的眼睛透过腾起的水汽贪婪地盯着他们。 “虫族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喊的,爆破声接连不断地打响,动摇这座建筑。 谈判桌前,那位植物兽人很是平静地冲她一笑,翠色的眼神,很像是旭琛的同类,但旭琛远不会这么冷漠地对待别人的苦痛。 她回应了一个稳操胜券的笑,任凭四处动荡,周身却不动分毫。 金家再怎么样也不敢真正放弃她,时局混乱归混乱,但是双方对于她的争抢没有停止。 另外一边可以理解,是为了把她当人质,至于金家,是怕她死了。 虫族的动作不慢,反而有备而来。 是谁给它们开的门? “你好,梁小姐,我是他的朋友。” 梁泠雨正眼去瞧那位植物兽人,只听见他凑了过来, “我很好奇,他失踪这么久,究竟是为了谁?” 他的手慢慢抚摸上她后背的椅子上,却没有对视她的眼眸, “现在看来,梁小姐的精神力的确强悍,我自愧不如。” 他臣服一般低垂下脑袋,恭敬地伸出他的手臂。 “我想见他。” 她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等到站起之后,她小声说了句, “走,外来者。” 他很新奇的快速瞥了她一眼,这位黑土新上任的掌权者,美则美矣,却是活脱脱的美杜莎一个。 在混乱的场面里,虫族,海岸的兽人,鲜血喷溅和肢体四乱。她倒是显得极其冷静与端庄,颇有上位者的姿态。 原来,他老朋友这么念念不忘的恋人,是这样的。 第122章 错综复杂的局面 外面的嘈杂与她无关,她只是安静跟着面前的外来者。 这位外来者身上的血统表明,他与黑土的地磁并不共振。没有黑土贫民窟该有的卑劣与疲倦,反而憋着一股劲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森林深处的食人花。 从她踏入到这个房间的第一刻起,他就在仔细观察着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首要的敌人。 虫族的突然出现打乱了金家的计划,那位一贯冷静的金小先生,额前的碎发落下,半遮半掩住他金色的瞳孔。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跟对方海岸的兽人离开。她对他远距离挥挥手,表示自己无碍,随后毫不留情地给他一个背影。 金家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们的身份摆正,他们要把自己当做囚牢中的金丝雀,就应该承受,在关键局势里,金丝雀蓦然打破牢笼,展翅高飞。时局不如他们所愿,她也没有办法。 “梁小姐,这边请。” 他话也没有说完,他所喊的这位梁小姐就从自己身边被霸道拉走。 眼前的画面猛然一转,鼻尖重新回归到熟悉的温和玫瑰味。她的手掌贴到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他的呼吸声从胸膛缓慢吐出。 梁泠雨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后背被有力地圈在怀抱里。她指尖颤抖着,眼皮抬起去看时,被他面上的黑丝带给吸引。 黑色丝带把他的眼睛给严实遮住,露出性感的薄唇,苍白一笑, “小姐,别离我太远。” 他的黑发略长了些,她手腕抬起,拨开碎发,摸了把他的薄汗,他的唇随之慢慢扬起,瞧着多了分病气。 梁泠雨的眼睛一眨不眨,她一直死死盯着他的黑色丝带,仿佛透过这片薄薄的布料,对视上他暗红的深情眼眸。 他的睫毛在因为她的动作在颤抖起伏,而他的目光,为她而停留,把她一整个护住在怀里,至于他的那位朋友,正在满怀兴趣地,看好戏。 他们出生入死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上司兼朋友,外露出这样幸福且温柔的表情。 和他的厮杀和残忍不同,现在面遮丝带的兽人,就像是个求得心上人欢心的可怜虫,费尽这么多的心思,就为了求得她怜爱,讨一个亲切的指尖吻。 他的手心环住她的手腕,摩挲着她薄薄的肌肤,冰凉的嘴唇凑近,轻轻一啾, “小姐,你先离开,我到时候赶过来。”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那位看好戏的朋友只是点点头。 “走,梁小姐。” 他的朋友这样说,和旭琛交换了一个表情。 玫瑰味道不浓,抱了一会儿也只是浅浅沾在自己肌肤表面。迈开脚步的风一吹,就把玫瑰的风给送走了。 “旭琛,早点回到我身边。” 他的脚底沾染着虫族的血液,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在苍白的唇笑起时,把这一切糟糕混乱的画面,驱散得一干二净。 虫族的突然出现是一场意外,从他出现的第一秒起,她就被旭琛胸前的联邦徽章给吸引。 她不是没有猜测过他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听到他亲自的解释。解释他的身份,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她身边。 联邦对于黑土是什么态度,他是和哥哥谈成了什么合作吗。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瞒着她,有序地继续往前进行。 她的身份是一个幌子,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她对他,只是愧疚而已。 旭琛的背影在她的目光里逐渐消失,他分明在受着伤,背却挺直得不行。他的眼睛遮住,让自己冷不丁联想到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应该是联邦的禁忌,一个消失在联邦多年的名字。在新生联邦的历史书中,他的名字赫赫在列,她一读到他的故事时,就会下意识去寻找他的照片。 可惜的是,就算是出高价往地下买他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黑土不知道与联邦达成了什么协议,关于他的消息,全是绝密,压在就算是她,也无法够到的高度。 “红、云。” 眼神停留在他离开的方向,他的代号在舌尖缓慢吐出。 梁泠雨对于他的表情意料之中,只是他下一秒很快就转换成为冷漠的表情, “梁小姐,这是我们联邦与池先生的合作。” 这个在联邦不该提起的名字,就该被吞进肚子里。灰霖星系一直以星际商贸闻名,里面藏污纳垢,五脏六腑之间的牵绊,远比整顿联邦大星系要难得多。 可偏偏联邦刚刚开始的时候,受了灰霖好大的情面,其中当属旧日的瑞恩家最多,联邦一直对灰霖持自治态度。 如今,七年会议一开,双方高层谈判了许久,断断续续签了好长的合同,下了死命令。 这位新上任的掌权者稀里糊涂上任,重新收回了本该属于她遗产的权势。她坐高位上,继承着错综复杂的局面利益。 池先生,一口一个池先生。 梁泠雨嗯了一声,退开一步,裙摆扬出一个暗红色的弧度,恰似黑丝带遮掩下,暗红光圈环绕的y的眼眸。 他的眼眸温煦和睦,张扬的尖刺收起了它的锐利,吐出湿漉漉的艳丽花瓣对着她,向她明晃晃求爱。 池先生狼子野心的事,在黑土那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他们是这样说的,从七年前开始,说到现在他死了,尸骨未全,还这样说。是她往前不相信,黑土的天要为她哥哥而变。 池昇与联邦有勾结,要交上黑土的投名状,把黑土以至于整个灰霖星系编入联邦之内。 那之后呢? 她把目光深深望向远处的虫族,难道让虫族故意入侵,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呢。 防护墙怎么样了,对了,邢省,邢省还在那边。 “等一下,我要知道,那些虫族从哪里进来的?” “梁小姐,你废话可真多。” “回答!” 不得不说,金眸的精神力威压确实是好用。他似乎被唬住了,极其不情缘说了一句, “防护墙。” 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更加寒了一大半,现在的她就差当场拿出光脑疯狂发消息。可是这里是无信号区,为了达成他们的协议,这里与世隔绝。 她的手心泛出细腻的汗,一时间手脚冰凉,话急切地说着, “我想发消息出去,你这里可以吗?” “梁小姐,现在外面全都是虫族。” 他似乎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在乱发脾气,暗自嘲笑她年纪太小,果然沉不住气。 第123章 联邦自由至高无上 可梁泠雨依旧这么望着他,直到他光脑里急忙忙来了消息,催促他们离开。 “梁小姐,等我们离开就有信号了。” “离开?” 梁泠雨本来就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对于现在的局面反而不紧不慢,她只当时间提前了。 可是,邢省他们是无辜的。黑土对防护墙的重视程度,远不是他们一群外来者能够理解的。 海岸可以没有,森林也可以烧光,黑土也可以失去瑞恩家。但是防护墙,是一代又一代黑土各大家族的命根子。它破了,囚牢出了破口,黑土的天就真的变了。 “我倒是想知道,我的好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池先生当然是为你好。” “我?恐怕比不上他的狼子野心。” “梁小姐,你究竟还是误会了。” 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你不懂,不懂上流社会的规矩。 梁泠雨只是疏离笑着,她现在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牺牲掉一个防护墙,放虫族进来,这样是正确的吗? 池昇,到底还是池先生。她越发看不懂的池先生了。 海岸,又变成了混乱的模样,和曾经她见到过的一样。乱糟糟的,充斥着满地可见的算计和利用,她只是缓缓盯着海岸的一幕幕从眼前略过。 再后面,进入了海底隧道里。 他们快速从海岸离开,这里的小路,专门为贵族而建立。是曾经池先生,花重金在海岸建造的海底通道。 海洋里面也是生灵涂炭,她轻叹一口气,心却觉得无比疲惫。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三天,最后的三天过后,她会死在爆炸里。 那三天内呢,黑土的土地上,会发生什么祸患。 她想听池昇亲自的解释,好好解释,联邦,虫族,防护墙,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到地方了。” “好。” 她的金眸一直亮着,充满悲悯的低垂模样。 那位植物兽人只觉得眼熟,她现在的模样,倒是和曾经,老大存的相片里类似。 不过他也只是匆匆一瞥,老大很宝贝他的恋人。谁也不会想到,旧日帝国瑞恩的掌上明珠,居然和联邦的得力战将红云,曾经相恋过。 周围的光温柔撒在她身上,将她的眼眸和温和的阳光混为一起,恍惚之间,他听家中长辈说过,每个星系都会有它独一无二的守护神。 那个神它或许是个孱弱的兽人,寿命很短。或许只是路边一棵参天古树,平平无奇。但它们就是存在,从上古时代开始,一直关注着孕育它们的星系。 它们由星系的气运汇聚而成,可当气运有重大改变,它们就会迅速枯萎凋零,直到回归自然。它听海声,喝雨露,望月起舞。 至于后面的话,他小时候听故事听睡着了,自然不知下文。 等到出了海岸,光脑里面安静得厉害,正如她面上的表情,看破红尘一般,平平淡淡的,只是很轻地瞥了海岸线一眼。 一落地,迎接她的不是哥哥,连旁边的兽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喊了一句, “靳先生,不能不讲道理。” 天色已经暗了,道路两旁的光电球亮堂堂的,倒影在远处的海面之上,显得梦幻朦胧极了。 像一场即将结束的美梦一样,美丽缥缈的泡沫飘在半空中,阳光底下面,它们折射出绚烂多姿的光彩淋漓。虚幻地飘来飘去,风一吹,就要散掉。 梁泠雨此时就在这虚幻之中,泼墨粉蓝之中,灯塔,海岸混为一谈。她的手被牢牢抓在温暖的大手里,靳峥的眉心微动,拿指腹揉了揉她下垂泛红的眼皮, “小雨,坐车太困了?” 旁边啧的一句,表示出对这位海盗先生的极其不满。这头饿狼,居然敢对他家老大的前恋人狼子野心。 真是狼不可貌相。 这位梁小姐,招惹的家伙未免也太多了。他家老大到底看上她什么,她那漂亮的小脸蛋? 有着漂亮脸蛋的梁小姐,只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失落地笑出了声, “小狼,你也参与其中了吗?” “小雨,我们是怕联邦威胁你。” “我?” “这件事情,我们后面会给你一个合格的解释的,再等等好吗?” 他察觉到面前少女的颤抖,圈紧了她的身躯,带有着海岸晚风的咸涩和冰凉。 “小雨,我到里面和你好好解释。” “邢省呢?” 她深呼一口气,眼睛却是直接与他对视, “他也知道?” 他们都不说话。 “二钟是你们的线人?” 她突然笑出了声,大力挣脱开他的怀抱,那双金眸几乎要发烫疼痛掉哭泣。 精神世界的繁华终于是动了动,它的四周几乎要被冰雪覆盖,那双眸子的眼尾,隐约闪烁出一点光亮,远不像今晚的夜,繁星点点,像极了一场永不停止的大雨,从旧时代下到了如今七年后的今日。 “天呐。” 背叛感。 铺天盖地的背叛滋味,如同汹涌澎湃的3s精神力一样,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几乎站不住脚,曲折交错的海岸线是一把锋利的刀刃,要把她的五脏六腑一刀一刀,完美地剖离肢解。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联邦自由。” 这位恶名在外的大海盗头头,义正言辞地说了统一的话术。 “是,联邦自由至高无上,全民意志高于一切利益。” 她脱口而出,这个初生联邦的未来的口号,七年会议此行,他们喊出这样的口号,站上名利的高台,誓死摔碎旧时代的糟粕残余。 她读过这样的口号。 在她多年的公务员生涯中,她抬眼就能瞧见那样的口号,在他们办公室的大门口。 “这是必然的往前。” 梁泠雨只是很悲伤地望着他,她该怎么和他们说清楚,这个初生的时代,很多东西都是过于激进的经济泡沫,政治假象。 “我们求过神签了,这样才能保持住灰霖的和平。” “纷纷啊。”她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心事,直摇头,“纷纷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白狐紫眸的传说向来有理有据。” “可她是帝国的守护神。”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企图看清楚她眼里的神色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地失落,为什么,这么难过到马上要哭泣。 第124章 孱弱不堪的破败花枝 “纷纷要是真的这样说,那你们就安心。” “小雨,你瞒了我们什么?” 他依旧不依不饶,颤抖着话语接着说下去,“老爷子对你下了言咒?” 她现在就和孱弱不堪的破败花枝一样,嘴角苍白无力地笑了笑,眼尾依旧下垂得厉害。目光清浅,望向远方,有着海岸粉红灯塔的远方,在虚无缥缈的海雾里,她匆忙一瞥到昔日的好友。 当帝国彻底消失的时候,帝国的守护神,也该完美完成任务,消失在历史舞台里。 她的记忆模糊,身体孱弱,就连系统对她的联系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小狼,外面好冷。” 她随意扯了个话题,现在的她也不知道,她对于这个星球,这个星系,意味着什么。 他快速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把她抱得更紧,带着她往房间里面走去。 他的怀抱永远是热的,就和他的心一样,这么多年来都简单到直白。琥珀色的温煦专门为她绽放,他的手掌圈住自己的手背,就好像牢牢抓住了她的余生。 她短短不到三天的余生。 房间里面果然很暖和。 比起潮湿冰冷的海岸边缘,这里太安全了,她手里捧着热咖啡,晚上还有件大事要做,她远不能轻易睡着。 不安感远没有此刻般这样强烈,她的身影落在沙发的边缘。这里温暖的壁炉在缓慢燃烧着跃动的火焰,小狼搁外头在抽着烟。 厚重的玻璃只是透出他苍凉的背影,猩红的烟圈一点,在子夜里面格外明显。 她的沉默是致命的毒药,小狼苦闷至极,只好先自己好好冷静下来,眼神复杂盯着远方的灯塔。他实在是被她弄怕了,现在的小雨,比之前心脏病发作,要更加苍白无力。 他瘦削的指节在有条不紊地抽着烟,好像是在防护墙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苦闷地抽着烟,远处的粉色灯塔在朦胧中亮起。他抖了抖烟,准备好好处理,要了他半条命的祸乱。 等到浑身上下的烟味都散了,他迈步进来,为房间里点了玫瑰味的香薰。 “小雨,我没求神签。” 神签一个兽人一生只可求三次,他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是池昇求的,他说这样,你的结局会不一样。” 火焰在他眼眸里跳跃,他复杂的神色晦暗不明,冒出的青色胡茬浅浅覆盖在他下巴。 “我的结局?” 能有什么结局,马上就要第二天破白,她的生命就只剩下两天。 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局? 手里的咖啡腾起袅袅的雾气,她的身体早已经暖和得完全了。浑身没有劲,玫瑰味在潜意识告诉她,她到了该入睡的时间。 “他说这是诅咒,然后去联邦的神庭跪了很久。” “为我吗?” 声音缓缓落下,她实在是有点困了。 梁泠雨有听邢省说过,她的好哥哥每年都要花大把的钱到神庭上面,所以周身不免沾染神庭独有的安眠檀香。 他宝蓝色的眼眸宁静而深远,一步一叩首,那枚泪痣闪烁在暗色的夜里。 “我看他是怕,爷爷找他索命。你也是,不怕吗?” 她很少有这样单刀直入的时候,干脆利落地一刀切,把真相和现实血淋淋地扯开, “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们的筹码。” 她现在其实很想找到池昇,痛骂他一顿。联邦未来会对收服的地区做什么,恐怕他们也是不信的。 “当然不是筹码。” 他嘴里死死不能说出那句话,这是为了你好。他知道要是这话说出了口,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会彻底爆发。 于是,他急不可耐去牵她的手。 他知道会出问题,小雨一定不理解他们。联邦对于帝国时代的瑞恩,虎视眈眈。这样会是折中的最好办法,做场戏,牺牲点什么,保护灰霖星系接下来多年的平安,很划算。 可这里的道理,小雨懂得,但却不舍得一小部分兽人的性命,菩萨心肠是容易吃亏的。 “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毁了黑土。” 现在的靳峥不明白她现在的语句,等到两天之后,他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眼里满含悲伤,以至于,马上破败得就要凋零。 房间里的玫瑰味像一阵温柔缱绻无比的风,把他们吹得依偎在一起。她的睫羽在睡梦中一直在颤抖个不停,根部睫毛湿润着,蹙起的好看眉头无比表示出她睡梦的不安稳。 黑土的海岸在动荡着,造成这样祸患之一的背叛者,只是更加轻柔地拍拍睡着少女的背。脚下涌动的黑影啊,只是偷偷摸摸地凑到他们的周边,贪婪地嗅着少女浅薄的气息。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靳峥轻轻俯下去,往她苍白的唇上吻着。 他的精神力幻化成狼轮廓的黑影,它的狼尾小心翼翼圈住了脆弱的脚踝,狼嘴张大,有纯粹的精神力自它嘴里涌动到少女的周围,渐渐漫入金色的精神力里。 小雨,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几天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黑土,从生到死,成家立业,恩断义绝,都必须留在这里。黑土困住了他们,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监狱。精神力在这里被压抑,无形的封印是他们沉重的镣铐。 他重新去描摹她的脸部轮廓,孱弱的生命需要磅礴精神力做辅料而延续。把小雨从黑土带出去的话,她的精神力会更加强大,足以支撑一颗无力跳动的心脏。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把目光瞥向了削弱一大半精神力的狼影。 他们会有更强的精神力,去做她的移动心脏源。这是他们的计划,一个小雨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荒唐计划。 第125章 看不见的防护墙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安稳的夜晚。 海岸遭受了虫族的攻击,金家奋力抗争,联邦为池先生吊唁的人员刚好遇见,伸出援手。 梁泠雨笑着把手指点到了光脑里显示的新闻上,有着她戴戒指的照片覆在池先生亲属那栏。她随后瞥到了下面的花边新闻,好,她什么时候成为俏寡妇了?联邦的营销号可真是会做文章。 光脑里关于邢省那边的消息还是没有,叮咚一声。 “我没事,你放心好了。” “二钟呢?” 她等了很久,以为是最近的网络不好,立马站起来靠近房间门口晃了晃。刚要把房门打开,叮咚, “没了。” 她的眼神突然暗下来,啊了一声,然后也和网不好一样,过了好久,精神力控制好久,才缓缓打下, “好。”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故事的结局,关于邢省,还有沈钟。明明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做了这么大一场戏,就为了求到改变邢省命运的解药。 解药也临走之前给邢省好说歹说带去了,但是为什么,二钟会离开。故事发生了改变,是因为她吗? 她几乎站不住脚,金色的花纹重新在眼里发作发烫,心脏在发麻发疼。 她软了腿,只能任凭自己倒在地上。 昏迷前最后一眼,她望向,看不见的防护墙。 昨晚的防护墙。 “喂,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来这种地方。” 二钟的手忙着帮忙止血,指尖却在不经意地颤抖着,泛出黏腻的薄汗,手指差点打滑,抓不住他哥哥的手。 他在仔细确定邢省的体温是否还是温热,眼神没有闲下来,盯住远方的异兽,凑到受伤严重的兽人耳边,小声询问着, “一定要出去吗?” “要,你替我出去,传消息。” 他紧抿着唇,金色的发丝上面沾了血污,看起来乱糟糟一片。眼神已经失焦,血液的大片失去,让他不由得胡言乱语。 “为什么偏偏选防护墙出去?” 二钟实在是不明白他哥哥的想法,哥哥瞒了自己太多的东西。虽然他不想承认,是他拖自己哥哥下水,背叛小姐,伸出对联邦的橄榄枝。 “不能说,弟弟。” 邢省的眼眸是很纯粹的浅金色,现在的他眼里,金色浅到近乎慢了下来,像是二钟眸子里的雾灰色。 “为什么现在还要管那些规矩?” 雾灰色眸子的主人只是这样沉默地望着他,望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疼他,唯一可以真正爱他的存在。 他瞧见他的哥哥,眼神晃了晃,苍白的唇最终叹了口气,垂下的眼帘里,目光投向他的手心。 那是一块玉牌,是幺儿费了好大气力,才苦苦寻来的,说是为他好的救命解药。那里面藏了什么,恐怕幺儿不知道,哪里有所谓的消除辐射的解药,只是池先生故意传言,骗她的。 “我们只能活一个,所以你要我活下去吗?” 他没有说错,老爷子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小崽子时,就唉声叹气,说是天赋极佳,可惜了。 邢省知道自己能力比不上二钟,天赋上这混小子藏拙,自己替代他活了好久,他的人生。可这终究不对,是他自己,害得他弟弟成为了容不下的祸害。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二钟的精神体和他的原体一样,是健硕的一头黑豹,可现在这只黑豹却在俯首称臣地跪下了四肢,它的眸色如同森林的迷雾一样,应该是天生的防护墙的守护者。 他死死抓住他哥哥的手,就像七年前,邢省在大雾四起的异兽堆里,拼命抓住他的手一样。 他只有邢省一个,邢省的手是暖的,笑是彩色的,就连骂他的语句,都是冒着甘甜泉水味的。 “哥,我会让你活着。” 浑身上下的血渍惹得他很不快,二钟,哦不对,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沈钟。 沈钟沉下了眼色,空出一只手拿起了那块玉牌,一个有着言灵诅咒的玉牌。那块玉牌通体鲜红,已经不知道吸食了多少条人命。 他左手抓着他哥的手,感受着对方越来越慢的呼吸。 邢省失血过多,浑身上下毫无气力,鼻尖黏腻的血腥味席卷了他的胸腔,他现在唯一的暖源,应该是来自他的双胞胎弟弟。 他眼皮发困,慢慢耷拉下来,可是沈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哥,这次我来做选择。” 恍惚之间,他瞧见他的弟弟,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仿佛跨越遥远的时光,那双雾灰色的眸子怔怔地,远远望了他一眼,然后在机械的齿轮声中,他极其满足地消失离开。自己猛然扭头一看,身后是一片茂盛的森林深处,哪里有什么机械存在。 啊,他找不到他弟弟了。 在森林的出口,如同隔着厚重的玻璃墙,他弟弟在向他挥手告别。他在说什么,自己听不见,他喉咙前的疤痕在汩汩流血。 “沈钟!” 他疯狂捶打那块无形的玻璃墙,一个巨大的机械齿轮出现在半空中,取代了本该存在的太阳。 他只觉得遍体生寒,惊起睁开双眼,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星舰疗养舱。 “醒来了?” 这个声音,他扭头往向了远方。 “池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了不对。猛然摸上自己的喉结,那边横亘着的,显然是一道全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伤疤。 “以后,你就是沈钟。他可花了好大的气力,把你送出来。” “我出来了?” “恭喜,重获新生。” 他的脸上没有泪痣,只是淡漠的秘银色在静静望着这个受伤的兽人。沈钟也是一个十足疯子,居然想着要和自己的哥哥互换身份。他疯起来也和自己没有两样嘛。 宿卿欠沈钟一个人情,现在他还不能回黑土,需要把他哥哥给安全送走之后,才能回去。 刚醒来的时候,邢省就注意到自己精神力的亢奋。二钟的实力他最清楚,可现在问题是,这个身体的精神力在航行时间越久之后,精神力越加强大。 “二钟会怎么样?” 宿卿似乎已经是料到了他会这样问,反而打趣问他, “你知道你弟弟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摇摇头,但是温热的触感,他认为那只是个告别的象征。 “以前的时候,老爷子就说过,我们不一样。” 宿卿的眼神望向了远方,声音却虚无缥缈, “现在看来,你和幺儿确实是同类。” 他们是异类。 每一个都是想着逃出牢笼的,不受控制点野兽,一个个总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意图往上爬。 发现有和自己目的有冲突之后,死咬着目的,浑身骨头被打断也不舍得放弃。 现在,黑土上只有活着的“邢省”,“沈钟”已经死了。 第126章 纯粹的生命力 而此时的沈钟,他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而痊愈。他低头望向了自己的手腕,一圈看不见的链条紧紧缠绕着。 他空出手的指尖轻轻抚摸上那条链条,四肢骨骸的疼痛从灵魂渗透出来。那块玉牌是链条的另外一端,迈步踏出了防护墙,重新回到黑土的泥土上。 “邢先生,那位呢?” 他沉着一张脸,动了动陌生的声带,吐出的第一句话是, “没了。” 是没了,他哥哥成功从黑土逃出去,他调换成为了邢管家。表面上的表情是风吹日晒多年的石雕,每一处都被大自然精心雕刻过。 他摸了把自己的手腕,和自己曾经握过的一个样,鲜活的,脉动着纯粹的生命力。 以后,他叫“邢省”,黑土终于迎来了一个“约里”的守护时段。为了另外一个“他”自己,他会成为小姐身边唯一的守护。 另一边。 暖心的玫瑰味萦绕着四周,身上的被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鬼压床一样,她意图从梦境里脱离出来。 虚无缥缈的黑雾缠住她的脚踝,迈步一下,都是在举步维艰。世界的天空变成了海洋的倒影,巨大的蓝鲸一声鸣叫,半空挂出一个巨大的紫蓝色钟表。 在她的双手心里,一个红色沙子的沙漏正在缓缓倒流上去。黑影困住她的脚踝往上,在一片光影变化中,她瞧见了一双晃而过的熟悉的眼眸。 “小姐,醒醒。” 淡漠的声音温柔出现在耳畔,慌乱之中,手心的沙漏忽的发出盛大的红色光芒。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却见世界突然破碎在自己面前,在天空的海洋里,出现了沉睡的自己。 手脚冰凉,她攥紧了手可以抓住的东西。 旭琛眼下泛青,骨节分明的大手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握住少女的手,空出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手的冷汗。 房间里的玫瑰味远不及他身上的浓,梁泠雨的身体下意识去凑近他的怀抱,贪恋他身上的气息与味道。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这个来自联邦的植物兽人。他是自己的y不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变了呢? 结果是,旭琛没有变,现在这位,眼眸被黑色丝带给完美遮住,垂下的丝带与自己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彼此亲近,彼此疏远。 “我听靳先生说,小姐昨晚睡不太好。” “你呢,忙到现在?” 她不留痕迹地往他下巴瞥了一眼,有一点的胡茬,不明显,但是亲吻的时候爱扎着自己的脸。 嗓音里面有关心,也有一时的哄骗,这是最后第二天,有问题的话,解释到一半就好了,解释太多,挖开他的心脏,会发现是多么地鲜活跃动。 她真正难过的是,她明明知道故事的走向,却无法改变。历史的走向不会改变,板上钉钉的事情,系统之前告诉过她,不止一次,是她自己忘记了。 黑土归顺联邦,是历史所趋,她很无奈也没办法,梁泠雨会在今年的夏天到来之前,离开。 她知道再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旭琛低垂下脑袋,鼻尖与鼻尖相触,温和的笑出现在他嘴角。看不到他的眼神,她却可以猜到,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会缓慢地扑闪,一点一点的,她总觉得自己能抓住。 事实上,她真的抓住了黑丝带的末尾。 上半身没有支点,她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活像一个橱窗里的洋娃娃。她瞧见面前兽人骨感的喉结滚了滚,不受控制地,嘴角往下偏了偏,凑到了她柔软的唇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牵着自己抓着丝带,往下拉。 那双格外通透的眼眸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暗红到粘稠的颜色,像黑巴克的丝绒质感,又像海岸满地凝固的血渍。 口腔里的动作温柔缱绻到了极点,她甚至可以掌握到主动权。 渗透出来的暗红色,是她魂牵梦绕的暗红礼服的颜色。在曾经的梦境里,她的y抹着诱人的口红,性感的choker半遮半掩住他男性的特征。 那条choker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里,他虎视眈眈的眼神自下而上,赤裸而直白地望着她,像一头怎么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那么一瞬间,她联想到了曾经的西泽尔。 她的呼吸凌乱,胸腔里的氧气不够用,手部用力,意图推开他。他眼眶周围的黑色兽纹逐渐蔓延,仔细看,应该是夹杂着暗红色的细闪,像一朵滴着露水的黑巴克,在向她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自信点,他就是在勾引她。 房间里的花香太过浓郁,她愣了神,声音只是呜呜呜个不停,眼里的水雾被迫模糊视线,模糊他的眼眸,放大了暗红色的区域,隐约折射出一点她眼里纯粹的金色。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和骨骼都在说着,他就是七年前,她的y,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云。” 她耳边突然出现,曾经她轻飘飘一句的,他的名字。 而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慢响起在玫瑰味的空气中,像一把凌厉的刀刃,割破了他们失去联系的七年。 “我在。” 而她的手臂只是更加紧地抱住他,任凭眼里的视线继续模糊下去。 第127章 孤独的摆渡人 梁泠雨的眼角带有泪花,薄红的眼皮总是云遮雾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不是不害怕,只是从一开始就知晓未来的结局,她恰巧接受了。 旭琛的身上带着风的凌冽,他的指尖在揉搓着她的眼尾。 不知道存在什么样的心思,他们都很喜欢揉自己的眼尾。 舌尖被小口咬了下,她一眼望进了自己的精神深处。 玫瑰在干枯地侥幸存活,悲伤被放逐到此地,灵魂已经荒芜。大雨束缚着落幕的生命,世界的齿轮在糊涂间,逆流开启,她成为孤独的摆渡人。 凤凰已经消失不见,冰封的湖面里,藏着水中人鱼王的残骸。她一转身,视线里出现巨大的冰棺,上面黑影缠绕。 棺材半开着,她身体无法动弹,最终传来的敲门声,拉她回到现实。 旭琛此时衣领大开,裸露出来的精致锁骨,多了个浅浅的牙印。 她推了推他,眼神示意他出去开门。 旭琛仿佛是憋着股劲儿,动作愈发夸张,外头的敲门声渐渐小了下去,倒是让人给踹开了。 一张冷脸进来的除了靳峥还能有谁,那位她的前未婚夫安静关好了门,在她产生的小声呜咽里,脚步缓慢地靠近。 旭琛的眼神死死警告了对方一眼,成功收获对方的一个白眼,以及恶狠狠一句, “给我腾个地。” 梁泠雨的上半身被托了起来,后背贴上温暖的胸膛。 靳峥掷地有声的心跳声在感染着她的呼吸,让她的眼神忍不住往回瞥。 结果,嘴唇上一重,暗红眼眸在深深望着她,赐予她独特的标记。后背也有动作,脖子上嘴唇湿润的触感种下一片涟漪的泛滥。 眼前的视角在散漫到房间的阳光给刺激,她隐约瞧见了浓郁到有了实体的精神力。 黑影的狼和暗红的花在为她造一个特殊的堡垒,隔绝她与黑土之间的联系,偷得一点残余的机会,想方设法地为她补充精神力。 耳畔的呼吸声与自己的心脏声一般大了,她的手圈住前面旭琛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却被小狼抓过去十指相扣。 她的皮肤在颤栗,整个人白里透粉,睫毛根部的水光更湿润了。 旭琛最先退开,本就性感的薄唇如今更加潋滟迷人,水光淋淋,像涂了层质感极佳的玻璃唇釉,和多年前的y别无二致。 她的y喜欢俯下身为她服务,每次服务结束后,自己的裙摆四散。她的水光总是沾/染/他好看的唇,和如今他唇所展现的迷人很像,活脱脱一个吸饱精气的艳鬼。 旭琛轻笑一声,见她入了迷地望他,挑了挑眉。 靳峥却一把拉住她,把她脸,连带她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移,不怒自威,那表情一整个抓奸在床的委屈小媳妇模样。 明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梁泠雨是谁啊,她干脆一整个贴到他身上,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 “去刮胡子啦?” 怪不得刚刚亲脖子的时候,没昨晚上扎皮肤了。 “嗯。” 她就是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期待有个回答而已,指尖从下巴往上顺,重重揉搓了他的唇珠。 如果说哥哥的脸是雌雄莫辨的美感,旭琛是清冷纯粹的自然。 那么靳峥更像是多年前酿下的梅子酒,刚品尝时是初尝禁果的青涩,后面则是可以媲美醇香红酒的优雅从容。 此时的他,却失去了一贯的运筹帷幄,仿佛在星际地下场里,算计人心的兽人不是他。他就是个爱吃醋占有欲强的,她曾经的小西,那个怀疑她,却义无反顾跑到她身边的西泽尔。 她的竹马,与前未婚夫。 梁泠雨的手捂住了他的嘴,赶忙慌乱说着, “好了,我吃不消的。” 她实在也没想着,他们两一块儿来,而且看小狼的样子,脖子上青筋暴起挣扎,腕上的疤呈现出浅色的粉,那双琥珀的眸子里全是要进食的竖瞳模样。 旭琛更别说,脸上兽纹明晃晃的,神色却依旧淡然平静。 她愣了愣,缓慢松开捂住他的手。小狼却抓着她的手手腕,贴着她的掌心轻吻一口,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小雨,是我疏忽,下回不会胡闹了。” 他这语气一出来,就颇有正宫的姿态,仿佛旭琛只是个爱争风吃醋的小妮子一样。 “小姐。” 旭琛的声音幽幽响起,他话里似乎有话,只是冷冰冰看了那位小姐的前未婚夫一眼,接着闭上了嘴。 他其实是想问小姐,关于刚刚精神世界出现的情况,属于他精神体的玫瑰出现在那边,不仅仅如此,还有两位神秘的力量。 那些精神力居然苦苦支撑着空荡的躯壳,他的小姐,现在对他笑的小姐,是那个躯壳的主人。 “小姐招惹的兽人可真不少。” 话末,他最终还是说了让小姐伤心难过的话。他自知卑贱如蚁,灾厄缠身。记忆更在雾里看花,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始终要纠结在一个花心雌性身上。 她身边莺莺燕燕,不缺权势和钱财。她刚开始遇见自己,只是为了消遣时间罢了。 “是,所以你赶快离开。” 靳峥从后面死死圈住她,宽大的怀抱密不透风。他的下巴依靠在她肩膀上,黏糊地蹭着, “她从来就这样,对,小雨?” 梁泠雨的眼神对视上旭琛复杂的眼神,不是,哥们儿,你不觉得现在很抓马吗? 论前任们面面相觑质问她时,她该如何是好。 她先是摇头,随后惊慌失措地晃晃脑袋, “没有,我很专一的。” “专一?” 靳峥狐疑地看看她,再看看旭琛的高冷形象。瞅瞅自己的运动服,最起码,曾经的小西和联邦“红云”不是一个类型的。 第128章 那抹盛然的金色 他故意压了压她泛红的眼皮,指尖贴到她卷翘的长睫毛。她的烧昨晚刚刚退下,脸颊上残留着滚烫的热。 刚刚梦境里的罪厄,惹得她心有余悸。她猛然抖了激灵,他的目光太有实质性,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好,一样。” 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们心知肚明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靳峥反而盯着她眸子好久好久,从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到如今亭亭玉立。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远方的浪花依旧在拍打。 手指缝隙里浅浅漏出的金色,带着远古花纹的威严耸立,像一场怎么也抓不住的烟花秀,又像昨晚猩红烟圈一点,吹散的灰烬。 可它的拥有者,太过年轻美艳,反而多了纯粹天真的诱惑。她站在她的神位之上,拍拍自己的位子,眼里的笑意散漫,他迈步一靠近,却成为眼尾一滴滚烫的泪。 海岸之事绝非一人推波助澜可成,笔墨书写丈间点点,一笔一划勾出一桩往事,和昔日占三地之变别无二致的手法。 内忧外患,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双管齐下,拢人心,平妄言。错综复杂网面之下,铁血柔情铺路。 梁泠雨挥挥手,房间里总算是清净不少。她仔细嗅嗅自己的袖口,一夜浸染,不知不觉,已然成了淡淡的玫瑰味。 手里的丝带重新回到它的主人手里,遮掩住暗红的血鸽子色。 旭琛的薄唇恢复成淡色的抿然,周身晕绕着不近人情的刻薄。 身后满是空气的凉,她勉力恢复些力气。 外面的窗户起了雾,冬季到来之后,海岸会延续多年前的悲剧吗? 她很快洗漱结束,光脑里的论坛在铺天盖地报道关于虫族入侵的新鲜事。 二钟没了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信的,邢省绝不会骗自己,那么就是防护墙出了意外。虫族进军,是上位者之间的权宜之计。 平民大部分被转移,战略线在海岸线一周全然消失殆尽。 一场尽量减小伤亡的喜剧。 她指尖轻柔拨过手里的《一千零一夜》,落地玻璃窗的阳光照到她身上,暖洋洋,带着冬日最后的温柔对待。 依靠在实木制造的摇摇椅上,她摇晃进稍纵即逝的梦境里,只不过这一次乍一看,是一场难得的美梦。 她展翅翱翔在洁白云朵里,万物茂盛。她穿过森林,嗅过花丛,在海洋上起舞。 可是海洋面上突然起了大雾,黑影遮盖天空,她的周身全部被上了冻。有一滴天空的雨落在眼眶里,睫毛上全然结了冰霜。 她和那场大雾一样,变得透明消散。 忽的一声爆炸,她猛然睁开眼帘,只见落地窗外面,一朵明显的蘑菇云裸露在视线里。 有几片雪花,贴到了玻璃上,消融成一点,一点的水珠,连不出一条成功的线条。 “爆炸提前了?” 她小声呢喃着,身后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愣着做什么,不赶紧起来。” “九思?” 面前的这位,是早早被人安上投靠金家名义的胡九思,她曾经的挚友。她脸色苍白,神色匆匆, “小雨,你赶紧从海岸离开。来不及了,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她大力地抓住自己的手臂,掐出了青印,“我会救你。” 神神叨叨的念着她会救自己,眼眶里闪着楚楚动人的泪花。 梁泠雨立马起来,神色冷静,如果说明天的爆炸是必然,那么就算现在她离开了,也没有什么大概。 顺手推舟,她安抚性地拍着胡九思的手背,眼里的金色却愈发强烈,在对上胡九思的那刻,她害怕地尖叫了一声。 “小雨,对不起。” 她的泪直接淌到自己手心,梁泠雨看到她的兔子耳朵被咬下了一口,血渍新鲜凝固着,她一直在摇头,怕金色眸子的目光,像是审讯和监视。 “我们赶紧走。” 那抹盛然的金色只是缓缓低垂下她的眼帘,屋外的雪花下得更大了。 “走。” 她盯着自己的脸,毅然决然为,她的好友开路。 “九思,爆炸点在哪里?” 她们居然成功地走到了暗道里面,阴暗潮湿的气息,和她曾经去过的奴隶场差不多。耳畔的兽人安静了下来,紧咬着嘴唇,她的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梁泠雨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防护墙。” 她神色悲怆,手指颤抖个不停,心一软,叹了口气突然朝昔日的好友大喊, “小雨,告诉我,钥匙在哪里?” “钥匙?” 她们的后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兽人,冲天的杀戮之气碍了她的眼。 “我不知道啊,你应该问我哥哥才是。” 她冷漠扫过那些兽人的脸,久违的帝国刺身。在这场喜剧里,还有一个暗处的推手。她昔日的“合作对象”。 “小雨,我们两家都为帝国做事,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说错了,从老头子之后,瑞恩就和帝国一刀两断了。” 她说话是那么有条不紊,语调笃定,颇有当年拍案而起的埃弗里特,一番风采。 “或许,没有什么钥匙,只是你们心不诚。” 她胡说八道的,现在心里也是直接在口吐芬芳,总不能她死之前,还要遭受非人的对待。 时间逼近,她的光脑被胡九思砸烂。页面好死不死卡在这群家伙,给自己发消息的页面。 “妹妹,回来路上遇见下雪了。” “''初恋''有货了,晚上看雪时,给你煮。” “我找回记忆了。” 意识最后模糊前,久违的电子音滋滋作响, “宿主,离——开——” 她彻底闭上了眼皮,像是睡着的病美人一样,苍白无力,倒在她昔日的好友怀里。 这是她的纵容。 第129章 瑞恩的掌上明珠 “幺儿,抬头。你是我们瑞恩的掌上明珠。” “知道了,爷爷。” 屋内,帝国来的老兽人正笑眯眯地喝茶。欧根纱的窗帘散落下一片模糊的阳光,茶水氤氲着雾气,在慌张中,她对视上那双浅金色的眸子,裙摆别在了沙发脚处。 重新举起裙摆扬扬,她忽的瞧见地上的影子,她的影子猛然拉长,迅速汲取力量长大。 后背的翅膀终于控制不住,全部展开来,火红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仿佛绫罗绸缎珠宝点缀的华衣。 “你叫小雨?” 老兽人咳嗽了几声,朝她慈眉善目地招招手,泛有血气和病态的潮红,在他脸上一一展现, “来,到我这里来。” 幼时的小女孩只是胆怯地回头看看她的爷爷,见老人点头,就小步小步走了过去。 “金色的眸子啊,老匹夫,她长得可真漂亮。” 老兽人的眸里沉思了一下,随后大手一挥,他把指尖虚点在女孩的眉心, “似是故人来。” 他若有所思随口一提,而在他的眉心处,有着一个浅淡无比的树冠,摇摇欲坠之间,树冠破碎,而这一切,阳光,茶雾,爷爷,全部成为了梦幻。 咳咳、咳咳。 全身酸痛没力气,尤其是心脏处,缓慢而疲累地跳跃着,鼻尖满是灰尘的嘈杂味,她艰难地抬起眼皮,手指稍微蜷缩了一下,勉强有了气力。 黑暗的环境逼匿而缩合,她不喜欢窗户外散落下来的微弱的灯光。 手脚全被镣铐锁住,精神力,尤其是汇聚在眼睛里的,被死死压住,以至于心脏明显减了速度。 喉咙发紧,嘴唇破了个小口,她想寻点水润润唇。梁泠雨看房间里的光影,混着灰尘飘荡在浮起的光团中。 失去与黑土的精神联系,她的状态居然好了点,像是在回光返照。 “还有一天。” 面前多了一杯水,指尖小心触及到冰凉的杯身, “谢谢。” 嗓子里被塞了刀片,她眼神沉默着,望着她昔日的好友,如今和帝国勾结背叛的兽人。 背叛,谁都来背叛自己。 她敛眸掩住自己复杂的神色,勉力手指攥住杯身。窗外已全然降成浓重夜色。粉色灯塔的方位恰巧在自己的视线里,水冰凉进入口腔,纷纷扬扬的雪粒子沙沙在下。 防护墙,久违了。 海岸到这里,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像最北最南,参商之别。 “小雨,联邦已经收到我的消息了,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她似乎是挣扎许久,眼下的乌青极其明显,像一道极其深的疤痕,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许是想求来一个因果,那双熟悉的,透着玻璃清澈瞳仁的兔子眼睛,望着自己的眼睛渴求很久,只是眼圈一起红了起来。 “这个时代不属于我们了,好不甘心。” 她重复了一句, “小雨,我不甘心。” “水里又加了什么?” 梁泠雨的手脚开始僵硬,眼里的金眸逐渐升起,像冉冉升起的旭日之阳,波光粼粼的海面模糊折射出它的璀璨与落幕的开始。 “系统,你还在吗?” “在,宿主,请继续。” 言下之意,纵容背叛者的做法。 “好,但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们的合作点到而止。比起活着,我更讨厌被耍。” 操作台前,t100只是皱了皱眉,快速替t120做出了选择。 此时,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慢慢浮现出一句话,同样的,梁泠雨脑海里响起一句冰凉的嗓音, “宿主,等爆炸之后,我会带你去看。” “t100,别多管闲事。” “t120,多管闲事的是你才对,为什么要把爆炸作为节点?” “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他们一模一样的面孔上出现了差别。 “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和他解释!” 门外面,是各种各样的电子屏监督房间。 密密麻麻的电子虚拟操作台,交错纵横的电线共同钩织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这边,胡九思只是勾唇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让你束缚少一点,我们被困黑土太久了。” “非得出去?” “我们和囚犯一样,被关押在这里,出去的话,精神力大幅度提升不说,更为了我们的宏图大业。” 她把剩下的水尽数倒到自己嘴里,咳嗽声不免起来,梁泠雨只觉得可怜。 真相究竟是什么,关于黑土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估计来到这里的兽人都快忘了,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能走。 她摸了一把嘴唇上的水渍, 老爷子,你到底对瑞恩的掌上明珠,下了什么言咒,叫她到死也必须守着这个秘密。 她有些好奇,好奇系统说的真相会是如何了。 至于,攻略对象他们。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表情一个个的,一定很精彩绝伦。 她迷迷糊糊去瞧外头的风景,恍然间却看到了一片茂盛的森林尽头。 以及一堵黑色的,全纹着金色灿烂的铭文,上面大大小小的红色朱砂黄符贴满,还有玄铁压制精神力的锁链密不透风地围住。 那是墙。 同身上言咒一致的气息,为它多加了一层锁链砝码。奇怪的是,气息多得混乱,她精神世界属于凤凰的气息却稳如泰山,位居主位。 第130章 金色的流光 那堵墙到底意味着什么? 梁泠雨的眼睛却被光芒刺伤眯起,凤凰不自觉在排斥她的查看,那堵墙成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交融着防护墙格外稀薄的精神力,胡九思关门前最后叹了口气,房间只有窗户在拍打着雪痕。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视线是黑色柔软布料存在的触感。嘴唇里被塞了口球,发不出声音,耳畔呼啸着森林里的风声。 “小雨,别害怕。” 脚步踩在枯败的树枝上,沙沙带着雪踩下的绵软。 她居住的行政区很少下雪,防护墙和海岸倒是乐意在冬天飘雪,刺骨的寒风呼在脸上,冻脸。 胡九思的声音飘晃在前面,她堪堪虚着腔调,疲倦地将指尖触及到墙前面的半空中。 久远而悠长的钟声随着胡九思的动作而响起在森林兽人的脑海里,他们均是第一次来到墙这里,面面相觑之间,梁泠雨脖子上的动作更加重了, “你走前面。” 威严的男音不由分说,和胡九思吵了起来。 “人质该被我们好好保护才是。这里是黑土,不是你们所谓的帝国首都。” “我看你是想包庇这个贱蹄子?” “你不会指望她当替死鬼,她连打架都能犯心脏病,累死。” 胡九思停下对防护墙的动作,却没发觉空气里掉落下几张黄符,金色纹路很快流光过去,转瞬即逝。 “她能做什么?” 梁泠雨的视线被阻隔,可这不是奇怪的,而是她察觉到,有一道格外热烈的目光,在暗处偷偷注视着她,她的心脏为那道目光而滚烫发热。 他们产生了分歧,胡九思有心偏袒她,对她还是念及了旧情。 她在黑暗的世界里,摇摇晃晃地想着,爆炸什么时候开始呢,会不会过于疼了。 她现在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坦然自若,想着,终于可以结束这样的荒诞故事了。 攻略堪堪结束一半,她的耳朵就开始软下来,对于他们展示出的好感,她有愧疚,又忍不住偷偷去回头多看一眼。 可是黑土与联邦的未来,必然不能需要旧帝国留存下的糟粕。老爷子背叛帝国,但终究知道帝国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她是他的顺位继承者,深受欢迎于一身的,曾经君王称赞过的“珠宝”。若非幼时婚约,她将会在成年之时,冠上暴君的新娘。 “行了行了,我们赶紧进去,别瞎嚷嚷!赶紧收工回家。” 身材高大的兽人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把着她的肩膀往前推, “小妞儿,你走前头,万一前面有圈套,哥们可不能白死。” “好。” 脚步越发靠近墙,符纸在猎猎作响,不时伴着诡异的安静声,心脏的跳动声传到耳膜里,居然生成了阵阵的海浪声。 “跟紧点,我们去尽头。” 金色的流光在墙慢慢关上之后,全部都消失殆尽。符纸停止了动作,雪也是,墙的时间被这寒冬给冻住,暂定了时间。 “我不和他们一伙,你可以喊我一声刘哥。” 那个大汉对她莫名其妙说了一些话, “以前的时候,瑞恩老爷子对我有恩,我犯不着和他们一起来恶心小姐。” 她若是现在睁着眼会发现,面前兽人的瞳孔是和邢省一样的浅金色,但是被围住的脖子上,却有着囚兽才有的烙印。 “小姐,帝国有没有无所谓,主要是瑞恩家,它承载着太多兽人的美梦了。” 他欲言又止,抓住她的手缓缓放下, “小姐,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好好活下去。” 无厘头的话,梁泠雨只是摇摇头,不说话。万言千语抵不过沉默一笑,她要不要活,不归她管,这个时代不允许她活下去,那她就消失死去。 要是能活,谁不想活呢? 可是黑土往前是必然,她于黑土,于哥哥 ,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砰!” 尖锐至极的子弹声穿刺进皮肉,在防护墙的深处,精神力全然成为了摆设,武力才是这里的硬道理。 熟悉的硝烟味窜到鼻尖,她怎么老是在防护墙遇见爆炸和子弹。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多想,她的手被禁锢着,失去精神力补充心脏的活力,她变得奄奄一息。 上气进来了,她苍白的嘴唇只是动了动,也没什么力气说话,连心脏也不愿意多跳一下,她如今像个废物,一个只好被架住脖子,成为人质的弃子。 异兽的吼叫同样刺耳,她失去视觉,只能躲在原地上,等到帝国那帮子兽人赶紧解决,解决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按她这样子,在墙里面,活不了多久。 胸腔里面少了氧气,尤其是心脏,呼吸不上来,濒死的鱼还会扑腾两下,她却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她是需要必死的,旧时代的瑞恩,到她这里该会全部消失了,属于黑土的新时代马上要到了。 她被抛弃,不甘心,和九思说的一样,因为时代变了,他们这些贵族就该给联邦让路,就给死去,这是联邦的命令。 她该说她哥哥是精明呢,还是愚蠢。还是他下了决心,要囚禁她。总而言之,她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样,新联邦不欢迎她,她是有着肮脏帝国牵连的罪人。 活该走不出黑土,你看,走出去,至少有一线生机。可是,她连这点路也走不了。 第131章 孤独的雾灰世界 要是能走出去,接下来的黑土失去了贵族的庇护,全然成为了联邦与她好哥哥的筹码。 鼻尖的硝烟味密不透风地包围着她,世界是一片黑暗,她到了墙里面,并不打算去扯下眼睛上的遮蔽。 对于她来说,这是系统口口声声中的历史,这个世界该有的规矩促使她,必须做出合理的举动。 心脏的跃动非她可控,她蜷缩着手指,指甲掐出了血丝,和外界四起的血腥味相比,不值一提。 耳边听到了刺耳的豹子吼叫声,她眼神忽的一亮,是邢省来接她回去吗?可他联合哥哥一起耍自己,海岸爆炸有他一份力。 梁泠雨的睫毛只是轻轻颤了颤,任凭有兽人拽着她走, “晦气死了,你最好能有什么用。” 威胁对她来说,只是洒洒水,她点了点头,失去水分的喉咙里,发不出过多的声音。 水土改变对她来说,反应过激。她身体心脏的阈值太低,她喉咙里藏着铁锈味。 在糟糕的状态下,她恍惚走了几步,天空中就有飞鸟的喊叫。 她茫然之间想到海岸那些盘旋的白色飞鸟。 大地开始抖个不停,耳边的混乱声音愈发明显。 视线却自顾自猛然展开,跨越一整个防护墙,延伸到贫民窟,覆盖行政区,窜到了海岸的彼岸。 跨越黑土的层层屏障,只一瞬间,一股脑全盘接受灰霖星系的一切。 最后,乌云蔽日。 大地之下兀自生长出一个巨大的钟表,紫色的光芒恰似,帝国白狐的紫眸。知晓前尘往事,福怨后果。 她眼眸遮蔽,精神力却突破了墙的禁制。 钟表之中的表面上,有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车的碎片散布满地,火光四起之中,茂盛树枝燃起虚幻空气的弧度。 有一个身影不管不顾往火光中跑去,他有着绫罗绸缎一般的银色长发,衣袍扬起,他却被堵在了无形墙的此方。 在火光的最中间,她看到了“她”的脸,呼吸刹那间停止,指针声滴答个不停,他跪了下去,那双皓白的腕拼命往前伸去。染着血色的无名指骨上,有着一枚黑钻的戒指。 场景转变,她瞧见自己的灵魂,慢慢虚空。 而那张熟悉的脸,只是趴在地上疯狂地笑,眸子里的银色随同满目的水光,成了浮起的紫蓝光,恰似他在旅店送她的药剂,晃荡的上下光影。 过了一会儿的事情,她知道下文。 “梁泠雨”活了过来,组成了这个故事的开头。而那个血泪点点的引子,她全然不知。 钟表的过去已经消失不见,有一道缝隙在钟表上极其明显。 沙子和海浪声弄乱了指针的节奏,她现在无比想问问宿卿,他知道自己的死,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她。 那么,他的心动,是为了她吗? 可是,后面的巨大黑影覆盖住自己,她身体僵硬着,瞧见了巨大的爪子。后面是一只准备偷袭的异兽,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精神力的压制已经全部消失。 她突然想活着,问问宿卿,求一个无需有的回答。到时候再遵循历史的节奏,应该不算迟。 防护墙里面什么时候飘起了洋洋洒洒的大雪,风吹到她的耳边,却成为了飞鸟对她的呼唤。后背的翅膀少了一只,做不到自由飞翔,这似乎是某件事情的代价。 影子迫降,它在后面屏住呼吸,面前的雌性是可口的小甜品,她的四肢被囚住,对于它来说,吃掉她,它一定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冲出去。 锁链声,还有复杂的破冰碎声,以及密密麻麻,各方兽人的说话声,灰霖星系各个角落的监控记忆,充斥她的脑海。 脑海里痛得要命,可是最痛最烫的,却是盛着金光的眸子,和她逐渐稳定下来,却又摇摇欲坠的心脏。 她的身份呼之欲出,在锁链彻底崩溃的瞬间里,眸子里的光全数熄灭,像长生烛火烧了多年,到了最后一截的油光里。烛火不可能全年长燃,是时候到它熄灭的时候。 墙所有的金色纹路,全部消失,疯狂生长出各种各样的色彩,蔓延乱上。黄符压不下百花齐放的颜色,锁链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防护墙的灯塔是朦朦胧胧的色彩,生态系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和熟悉的场景一个样,快速拨动这里的时间轴。 时间从月落,眨眼间转变成为了旭日东升,像一场烟火式的美梦,像她来到这里,在一场游戏里颤颤巍巍的心,极其像一个笑话。 异兽在快触碰到她后背时,突然惨叫一声。它全身的力量在使劲逃跑,身躯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在惨叫中消失化为一股空气。 梁泠雨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她突然轻笑一声,苍白的唇破了口子,疼得她收回了笑。 巨大的豹子温顺地对她臣服,她回过头来,忽略到满地的残骸和血液。那双熟悉的浅金色里,她看见了孤独的雾灰世界。 工厂的烟囱缓慢排着烟,机械齿轮在吱呀吱呀。在巨大的城堡里,燃起了一场金色的大火。王座上的成年兽人像一座石雕,疲惫地看着大火烧到自己身上。脖子上的疤痕上,套了空的骨灰瓶项链。 光影交错间,他怀里露出个裱好的相框。 那是一个月夜,嚣张的金发兽人搂着他和一个女孩。在火焰雀跃里,世界晃荡,他终于有了表情,是一个释然解脱的笑。 “嘿,你好。” 他在朝自己问好,梁泠雨瞧见他忽的亮起的灰色世界,却很快熄灭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那双浅金色眸子是邢省无疑,但梁泠雨在看向那双眸子时,却不免想到没了的二钟。豹子上的皮毛结了血块,还在汩汩流着血。 在场的对头,同样有一头豹子。只不过花色上,没有邢省的纯正。而自己面前的邢省,不,她很确定,这是二钟。 “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害死你弟弟。” “是,我害死了他。” 他表情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梁泠雨当然站在熟人面前,刚刚那些画面是什么,二钟有自己的苦衷,他绝对不可能对自己的哥哥下手。 “多年前的比拼,你不知说了什么,居然哄骗你弟弟去死。他分明比你强!” “是,他比我强。”他不知在讲谁,又絮絮叨叨接着说下去,“我该死。” “约里,别说这个,我们是一家人。” 梁泠雨的身体实在是毁了,话没说多久,气就喘不上来。她看不见外界,只能柔声说着。 “你的命是怎么留下来的,你最清楚。” 二钟的的确确比他哥哥要强,仅仅只是对上他的眸子,就能感觉到被野兽剖解的痛感。二钟这些年在防护墙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不清楚。 可是身上的疤痕不会骗人,脖子上的血,早在七年前他被邢省接回家时,已经全数流干淌尽。 约里只会有一个,防护墙的那个,早死了。 第132章 一直雾里看花 “约里,今晚的事情不要牵扯小雨。” 面前的西泽尔轻飘飘甩了甩手,丝毫不管身下异兽的惨叫声,反而直接抽出它正在跃动的血红心脏。 “当然不会,你别拖我后腿。” 他有些不放心在墙外面的哥哥,怕对方等自己不耐烦,就直接抽身离开。 “真难得,你也有软肋。” 昔日的回忆过眼云烟,他对西泽尔有些悲悯之心,但转念一想,小姐特意跑墙这边来给她未婚夫庆生,自己倒也借他的光,见到了哥。 而对面同样含有威压的豹子,只是龇牙咧嘴,瞧见他的伤口,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梁泠雨挡在他面前,意思很明确,后面的他还不能死,至少她做不到熟悉的“家人”死在自己面前。 她会给二钟一个解释的机会,于是紧抿着唇,不让痛苦的哼声溢出。 “小丫头,过于相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关系,纵容也是一种谋略,邢省回头我自会教训,只是——” 她又咳嗽两声,喉咙处满是铁锈味, “前辈,一路走好。我们非是同路人。” “笑话,瑞恩家这么多年的心血,你就这么舍得,愿意拱手让人。” “前辈,离开黑土,逃开邢家是你的选择。” 她勉强有了力气,雪刚下了点,现在她的身体冷得很。 “我知道您顾念爷爷的情分,但是这也是我的选择。黑土不仅仅属于瑞恩。” 它之后该属于联邦。 “你现在和我离开,瑞恩还有机会重来。” “覆巢之下安无完卵,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从来不该是瑞恩的小姐。” 她的后背多了一双温暖的大手,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敏感的脖子处。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和你爷爷一样,老顽固。” 对面那位丝毫没有顾虑,只是渐渐弱了声音, “我先告辞一步。” 绵软的精神力从后背处缓缓传来,熟悉的兽人他不说话,她也能轻易认出来。 她身上的镣铐终于解开,薄皮的肌肤很容易有了红痕,最终她眼前的丝带一扯,世界模模糊糊的,却一直雾里看花。 脑海里叮的一声短路,但是很快她恢复了冷静的神色,今天是最后一天,她怎么样会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往前走,外面会有星舰接应我们。” 对防护墙了如指掌的兽人不多,曾经的小西算一个,约里也算。 在昨天,外套里有一张胡乱叠着的符纸,得到了结果不是很好,他把那张符纸撕了个稀碎。再得到的消息,就是小雨失踪了。他又急匆匆赶回去,给其他几方使了绊子,目标直指防护墙。 “等一下,我不走。” 梁泠雨的目光受阻,但她表现正常,靳峥一时之间还以为她劳累过度,没有发觉。 “小雨,黑土现在不安全。” “那之后呢,我还能回来吗?” 视力已经退化很多了,她现在只能勉强看清靳峥的脸,就连在他们之后的二钟,她也看不清。 她现在想先见到宿卿,问清楚他到底知道什么,关于自己的秘密。 如果最后一位瑞恩的死亡,可以帮助灰霖赢得联邦的信任,其实这样很划算,至少百年间这里将会没有战乱和饥荒。 “宿主,爆炸走向改变了,现在,请让靳峥对你死心。” 系统现在倒是不卡了,语调相比之前更加冷漠,每一句都含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宿主,请立刻前往海岸,不然走向改变,世界将会崩溃。” 梁泠雨低垂下眼帘,没有去看扶着自己的前未婚夫。她深呼一口气,手指又忍不住去掐手心。 “这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的朋友。我为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你一个人,离开这里? 她的手指忽的有了阻力,是靳峥,他抓住了自己犯虐的手。 “那我,我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理解摇摇脑袋, “不是家人,不是朋友,我是什么?一个缠着你的前未婚夫,比不上你的旧情人,和好哥哥?” 他其实不该生气的,可就在小雨失踪之前的昨天,他问那个昔日的帝国国师,白狐紫眸先知者,求了第三次神签。结果,还是和前两次一样。 可他不过,就是想听一句,他们相配,怎么会这么难。 他一怒之下把那张符咒撕了,接着问了一句, “那她未来良人如何?” 紫眸兽人却被那头蠢蛇护得死死的,她咳嗽了一下,缓缓开口, “年少爱慕,咳咳——” “好了,纷纷,你别说了。” 年少爱慕,在自己的记忆里,他的未婚妻一直很吝啬于哄骗她的喜欢。她只怕是喜欢埃弗里特多于西泽尔,喜欢y大于135。 总之,一句话,不是他。那只白狐狸求的签,没说错。 所以说今天他不该生气,可偏偏求来求去,小雨一直把他当外人。 他不是朋友,不是家人,还能有什么身份,没有身份,可以继续待在她身边了。戒指不属于他,如今她的未婚夫也换了人,不会是他。 “那就当我什么都不是好了,反正你甩不开我,梁泠雨。” 他眼里的偏执疯狂,勾得二钟往前把他们拆开, “冷静点。” 他和西泽尔同生共死这么久,怎么会不清楚现在的靳峥在想什么, “难不成你想带一具尸体回去?” 滴答滴答。 是她手心流下的血,而在她的脸上却也是破败无比的苍白,轻飘飘的,像防护墙的雪花一样,落到地上,一下子就化开为虚无了。 第133章 烂漫的春天 “我当然不会,你还是顾好自己。” 他的神色恢复成第一次见面的漠色,薄耳垂上,那枚银色的耳钉在刚化雪的墙里面,亮得格外寂寥。 闪闪点点之下,他点到为止地沉默。 “看来里面很热闹。” 后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温柔的腔调,皮笑肉不笑的姿态,除了她那位好哥哥之外,还能有谁。 “多谢靳先生送的礼物,我很满意。” 他话里藏话,对于这位靳先生使的小小差错,他挥挥手,一笑而过。 模糊间,她瞧见诱人的一点泪痣,里面藏着勾人心魄的宝蓝海面。偌大的海面之下,是属于黑土掌权者的沉静魄力。他先归于灰霖星系,再归顺于她。 这个道理她从来清楚,瑞恩的小姐是池先生包养长大的金丝雀,这个流言在民间见怪不怪。 冷风一吹,裙摆一扬,梁泠雨急匆匆往前冲去。 二钟的身躯帮她扶住不稳的肩膀,裙摆在沾上泥土和血污后,再多覆盖上一层豹子柔软掉下的皮毛。 “邢省,送小姐回去。” 梁泠雨看不清池昇的脸色,只是在心里种下一个问号。她有事想好好问一下。 问那场车祸里的“他”,“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却一直纵容自己的行为。 至于系统说的爆炸走向,海岸的爆炸避无可避,之后,她要回到海岸,灰霖星系会彻底送上对联邦的诚意。 瑞恩家最后一位贵族小姐,在爆炸中不幸死去。 瑞恩落幕,帝国与联邦之间的过渡期即将结束,曙光到来,她的存在将会被抹去。 二钟动了动,粗壮的尾巴圈住她周身的空气,眼神明晃晃的示意,请她离开。 空气顿时变得焦灼,双方对峙着,就如同七年前那场意外的占三地之变一样,他们从同生共死的“兄弟”,身份转变,成为必须刀剑相向的敌方。 世界依旧模糊不清,她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系统,靳峥他不会影响到我们?” 在防护墙的森林里,黑狼的存在绝对是恐怖如斯的噩梦。 黑色顺滑的皮毛从浴血的刀山火海里闯出一条活着的路,深可见骨的伤口阻挡不了他的脚步,只会使人关注于幽深跃起的绿色火焰。 在漫长的黑夜之中,琥珀色暗沉下去,逐渐沉淀成为一潭沉默的死水,又像同森林色彩别无二致的绿松石。 他此时的眼神,倒是和恶名在外的大海盗相差不大。黏腻又厌恶,瞧着曾经的手足之交。 可他只是拍掌庆祝,全身肌肉忍耐到僵硬。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格外明显。 “池先生,好戏刚刚开始。” 他的眼神势在必得,死死盯着他的前未婚妻,曾经和他有过一纸婚约的,他的小雨。 她之前唤他小宝贝,喊他“duckey”。 “迷迭香”口红在沾染135的唇后,就一直被惦记。 晚风,烟花,烟圈。这一切是他们之间的罪证,池昇,他也不能否认那些过去。 黑土是池昇绝对的地盘没错,但是出了黑土,灰霖星系这么大,谁是绝对的掌权者还不一定。 “这不,联邦赶巧也来了。” 在他的笑中,梁泠雨只觉得肩膀上一重,温暖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黑钻戒指在不经意闪着细碎的光芒。 “小姐,注意保暖。” 他的眸子被遮了个七七八八,却很快发现她的异常,指腹凑到她眼皮上,摸到了雪化掉的水光湿意。 “池先生,联邦谈判官已经到达海岸,还是早些动身,大事为重。” 他周身是好闻且冰冷的玫瑰香味,和即将到达床上的安心气味一个样。说着大事为重的植物兽人,性感的薄唇只是冷冷吐出冰凉的话语。对于这些喜欢在权势上 梁泠雨放松下来,只是睫毛在止不住地抖动, “哥哥,我们先走,太冷了。” 说后,她就又咳嗽了几声,差点咳出血来,后背及时被他搂住。 他的目光浅浅,落在她又黑又深的眸子上,眉间不经意动了动,欲言又止。 “先生,麻烦您了。” 礼貌又疏离,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联系断开。他不再是与她有关的y和旭琛。 他的身份仅仅是来自联邦的一个植物兽人,没有更多的说法。曾经的过往,在他以旭琛的身份死去,他与小姐之间的风筝线就已经猛然断裂,终归是他提了背叛。 在场的所有兽人,都与小姐断了联系。背叛,在他与邢省第一次来到防护墙时,对方就很气急败坏地警告他,警告背叛小姐的下场。 可是这位曾经警告他的兽人,如今还是走上了那条回不去的路。 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 被唤做先生的兽人十分绅士地抽回了他的手,过去的回忆他回忆记起,神情复杂。他对瑞恩的小姐,从来都有情,这比他简单地死去要难得多。 他隶属联邦,不该和旧时代瑞恩扯上关系。这一层的关系,对他来说,无疑是祸患的引线。 所以,他动作愣了愣。 “邢省,你过来。” 金色豹子矫健地迈步过来,梁泠雨退开一步,抚摸上他流淌血液的皮毛 ,她的精神力果然是最佳盛满的状态,散布在黑土的上下角落。 “哥,我们去海岸。” 去海岸,去赴死。 黑土的未来会如何,对普通的兽人而言,那将会是寒冬过后,烂漫的春天。在万紫千红的基调里,山野蔓延着春意,新生的嫩芽会随风而起,落在他们的眉间。 第134章 明码标价的珠宝 当然,这话她断不能说给他们听。 靳峥对她的话应该是气愤的,她三言两语就否定了他们之间的点滴。 于是,她看不清不远处他的脸,只能勉强看清他沉了的脸色。 那双总是温暖她的琥珀阳光,在密不透风的防护墙里,凝固成了森林滴落的松香,泛着幽深的暗绿火焰。 “抱歉,先告辞。” 美人一笑倾城,可惜她现在视线模糊,脑海里多是灰霖里大小角落发生的场景,已经无暇顾及如今的局面。 池昇望她的方向缓步走来,月牙色的外袍上隐约一股苦涩的檀香,那股香味极其淡,但梁泠雨依稀猜出来,他刚从神庭座下回来。 周身的血腥和戾气比起之前,要好太多。 他一截腕露了出来,她顺势而上,联想到血淋淋的车祸之中,那手腕漂亮且骨感,黛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却见不到他的泪。 他只是笑个不停,笑得咳嗽不止,连咳出血落在月牙白的衣袍上,都不管不顾。 “幺儿,和哥哥走。” 他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出了手,目光却小心谨慎。他瞒着妹妹布下局,依照她的脾气,嘴上不说,心里绝对是对自己使气的。 她的脚步跟随着往前,失去玫瑰味包围的空间,跟随那股檀香继续向墙外走去。 但是她没有看到,旭琛给手下的兽人一个警告的眼神。而曾经在海岸她见到的,旭琛的朋友,此时就距离她不远处。 森林里依旧有异兽走动,它们遥遥与自己相望。 她垂下眼帘,裹紧旭琛给的外套。眼前的一切,恍恍惚惚是她哥的背影。 金黄色的豹子跟在他们之后,和脑海多年前的一幕类似。 彼时占三地的海岸里,池昇也是这样,冷冰冰对着那些犯上作乱的兽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那副表情似乎在说,我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云淡风轻地解决着海岸的祸患,她被绑架被威胁,在这位新生的掌权者眼里,只不过是小孩子叛逆的把戏而已。 曾经的她不止一次在日记里记录着,她恨埃弗里特,是他毁了她心心念念的家。 这个念头占据着她的大脑,当她安稳坐上轨道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放大了内部的一切细节。 二钟距离他们一墙之隔,挡板一遮,她眼里暗处的光乍一下膨胀。 “嘿,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很迅速地挡住了池昇准备触碰自己的手,身位猛然转变上下姿势。换成了她,在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的哥哥。 她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移到他妖冶脸上的一点泪痣,视线实在看不清,所以他们彼此之间的脸凑得格外近。鼻尖相触,她重重摁住了他露出的白洁手腕,脉搏在雀跃着,他眼里露出玩味且兴奋的表情。 “哥哥,为什么算计我呢?没有你的允许,九思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脑海里似乎有着完美精准的地图,她眼疾手快地手一抓,咣当一声,镣铐锁链稳稳当当落在那截手腕。 “哥哥纵容我,是怕我生气?” 梁泠雨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若非池昇纵容,她怕不是刚刚就会被他给拉下身去。可他偏偏没有,只是这样极其冷静地笑着,嘴角若有似无地笑,就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幼稚无比的小孩,他掌控着的金丝雀。 金丝雀啊,但是她毕竟不是原来的梁泠雨,更何况之前的她,也不是很想继续当所谓瑞恩家的珠宝呢。 她从来不是明码标价的珠宝,商品,礼物。不然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和西泽尔的婚约,又偷偷赤裸地勾引她的好哥哥。至于她的y,是个她找来解闷的小玩意。 “宿主,请尽快来到海岸。” “系统,池昇是个很称职的掌权者,我的存在会成为他对联邦的把柄。” 她指尖点到他有些苍白的唇上面,莞尔一笑。 “系统你之前说过,只要他们的情感值到达一定程度,就可以了。” “宿主,是这样没错,但爱是最保险的办法。” 视线还是模糊不清,她突然发问, “哥哥,有口红吗?我现在这样看起来好糟糕。” 直起身子,她的手摩挲着他的腰身,似乎真的是在寻找什么所谓的口红。 她卷翘的睫毛颤抖着,睫毛上晃着雪化掉的水珠,光线变化之间,放大着他宝蓝色的深情眼眸。 “可你觉得他们这样的怪物,会爱我吗?”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微凉的指尖拨过他的睫毛。他的双手被镣铐锁着,脆弱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他像沙滩上诱惑的海妖,在勾引着她去坠落到最深的黑暗旋涡里。 “有,在我的口袋里。” 他轻叹一口气,外面距离海岸越来越近了,绚烂的阳光照耀在她脸上,恍然之间,像一场火光里的她。 眉头微蹙,他冷不丁联想到另外一个他,说的她。在另外一个他的口吻里,他似乎很在乎她这个妹妹。 他的这个妹妹,是触动他肮脏过去的开关。罪恶人鱼伊恩是过去的他,这个事实,他藏了许多年。 现在好不容易,关于旧时代的老兽人都相继离世,关于当年的事,记住的兽人不多,他的妹妹算一个。 他为什么要把她留这么久呢,真是奇怪。 那个宿卿死也不说,只是冷冰冰盯着他,冰冷刺骨的眼神像是大海深处最黑的角落。 可是,当他多年看着的好妹妹,触碰到口袋里的小盒子的时候。 那双望着他总是笑着的眼睛,却蒙着一层破旧的灰雾。他这才发现有不对,紧着嗓子眼,声音在不自觉颤抖, “你眼睛怎么了?” “哥哥,这样不好吗,这样我就逃不走了?” 她只是哑着声,忽略那个小盒子,嘴角也懒得继续笑下去。 “幺儿,这样只是给联邦做戏。” 他的手其实根本没有被禁锢住,只是这样乖顺的动作,他的妹妹会不过于生他的气。每一处他这样,幺儿总是很快消气。 他就是吃准了他的妹妹是个心软的主,所以每次利用她结束,他只需要这样,嗯,她就会消气了。 这一切,分明是她在纵容自己。 第135章 活在虚无缥缈的梦里 梁泠雨大概猜到了那个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宿卿之前来的时候,有带来那个小盒子,最后说是要收回来,让她的哥哥,亲口承认他的贪念。 可是他这样的怪物,会为了她抛弃费尽气力夺来的权势吗? 他不会。 换句话来说,他们不会。 他们甚至于,连眼皮波动都懒得动。他们怎么可能呢?可如果只是悔恨,那还容易的多,恨只需要几个步骤就能够达成。 系统说的爱是最保险的办法,实在是荒唐。 爱的花朵往往需要精心照料。他们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想到她,然后在需要利用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把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里,最后假惺惺告诉她,你只能依靠我。 看,爱从来不是最保险的办法,而是最愚蠢的。 “哥哥,我想回家,我们现在能不去海岸吗?” 最后一次,她争取问一下。 “幺儿,恐怕不行,哥哥得先处理联邦的事情。” “好。” 意料之中的,她了然点点头,只是彻底不管他口袋里的戒指了。那个戒指,他不提,她就当全然不知好了。 海岸的爆炸,想来这位掌权黑土多年的年轻兽人,是知道此事的,说不定,他还是始作俑者呢。 是她自己多虑了,在过往的记忆里,居然不止一瞬地以为,她的哥哥,至少会多怜爱她一点。这简直像个笑话。 放弃他,放弃池昇,选择宿卿也不要多看他一眼。他只知道利用自己,他是假关心自己。 在他面前,她只是个小宠物。小宠物后面会怎么样,主人顶多会感伤不习惯一会儿,之后就好了。 “哥,你漂亮得像个女孩。” 她轻飘飘喊了池昇一句,嘴角带着惨淡的笑,结果手上用力,毫不留情地按上他裸露出来的脖子。 池昇以为她赌气,任凭她动作。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疯子,流淌着什么罪恶的血液,他自己最清楚。 惊讶过后,他有些迷恋她的脸,她望着他,只有他一个的黑眸。 他在此刻无比清楚地知道,他对她纵容过头了。口袋里的盒子烫得惊人,他想现在不管不顾地拿出盒子,取出里面他亲手制作的戒指。 把一颗真心明晃晃摆在她面前,我很确定,我很在乎你。我会在联邦眼皮底子下,救下你。 可是脖子上的束缚越来越明显,他脖子上被勒出了红印,呼吸不上来。 他的视线因为缺氧而模糊不清,眼皮抬了抬,却发现他的好妹妹此时的眼里,只是冷冰冰一片的黑夜。 她眼里的金色消失不见,就和防护墙的金色铭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意图反抗。却发现空气里有一股无形的束缚,在强烈地压着他的四肢。 “哥,你连同外面的那堆海盗,要把我们生活那么多年的地方,给献上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关系。” 她只是这样认真去看他涣散的眼睛,那双格外灰暗的眼眸,没有一点生机。 她的嘴角流淌出一点刺眼的血液,苍白的嘴唇只是勉力地勾起, “你没想过,所以我一直是你的筹码。哥,别救我了。” 宝蓝褪却,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银河。 那颗泪痣暗淡下去,宿卿嘴里却一直在无声呢喃着,却被禁止。那皓腕之上,被磨得通红,连流出了血,他还是不管不顾。 人鱼的睫毛真的好长,可惜落下的一片阴影里,从来没有关于他们的未来。 她只是他上位的工具。 最后还是舍不得,她在宿卿的额头落了一个轻柔的吻。那是送给旧时代伊恩的告别,在冰天雪地的围剿里,他望到了自己。 再见了,人鱼。 不管是旧时代的埃弗里特和伊恩,还是在这里她所遇见的池昇和宿卿,总之他们先再见。 殷红的眼皮紧紧闭着,恐怕这位池先生,也没有想到,他一直疼爱相信的好妹妹,在此时,居然会背叛了他。 梁泠雨只是冷冷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扯下来,淡淡的玫瑰味是她一向的安心源泉。可是,玫瑰总会在岁月里枯萎凋零。 旭琛像一道怎么也解不开的谜语,他本身的经历也算得上是一种奇迹。从底层的贫民窟一路爬上来,对于贵族而言,他们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列车的车厢很大,二钟身上的血腥味淡了许多,在看到昏迷过去的人鱼,他的下颚线迅速绷紧,面色诧异。 “怎么,你也要去海岸?” “去,小姐。” 他收回了一刹那的惊慌,压下心底里的异样,对于这样甜美微笑的小姐,他只觉得陌生无比。 他们好歹也生活了七年,七年之间,她鲜少有这样冷漠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路过的旅客,等时间一过,她就迅速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 “帮我做一件事,二钟。” 她不加掩饰,准确地喊出了他的称呼。 他很明显不是他哥,邢省与他的区别,对于她这个多年的家人来说,过于简单,几乎是百分百的送分题。 所以,她笃定他是沈钟,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都能穿越了,还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姐,我要陪您去海岸。” “没必要,你要是害怕,当初就不该背叛。” 梁泠雨的眼神空洞无力,像是外头幽深无比的黑洞一个样。失去了视线上的清明,她的脑海里,居然想清楚了许多事。 每个人都会拥有秘密,二钟的秘密她不想管,只要不影响到她的身边人,她完全可以纵容。 “小姐,我罪该万死,背叛者需要惩罚,我会至死陪伴您。” 之前邢省说的没错,她最恨背叛者,比起利用,明晃晃的背叛更加让她心神不安。 她的行踪就算是她哥哥,也不足以轻易破解。反而是她身边出了纰漏的可能性,更大。 邢省就连同意和池昇合作,都是咬着牙闭着眼的。那么,熟知她的时间安排,还清楚知道她身边的战力情况,除了邢管家,就还剩下他的弟弟,沈钟。 “二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她拿指尖摩挲着池昇格外性感的喉结,往下挑开了他高高的衣领,很是随意地一瞥, “过去既往不咎,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你叫邢省,是黑土最忠心我的兽人。” “邢省永远忠于小姐。” 他也不知道在附和她的话,还是在扮演着他的哥哥。总之,他眸里浅金色往上一扬,落到了远方的风景。 他的背叛从很早就开始,埃弗里特和西泽尔之间的恩怨说来遥远。他不过就是小小乘风而起,可是他哥不太行,太蠢得慌,和天真的小姐一个样,总是活在虚无缥缈的梦里。 第136章 灰蒙蒙的尘土味 “宿主,我们该去海岸了。” “你怎么这么着急,怕我死不了?” 梁泠雨对系统打着趣,车窗之外的海岸过于平静,白色飞鸟在水上翱翔,海浪声有一搭没一搭,逐渐盖过了她脑海里的钟表声。 她的视线终究还是看不清,看不清这里最后的景色。身边空无一物,但是光脑却冷不丁响了一下。 “宿主,时间到了,请赶紧出发。” 是靳峥的消息,刚刚在墙里面,她对他说了狠话,他估计很伤心。 “不是那边,宿主,你走错了!” 系统的声音总算是有了情绪的起伏,现在听着倒不像是个无情绪的机器了。 “系统,我说过,我不喜欢被耍。” 私密空间里一张张合照像一根根刺,要刺穿她的灵魂和脊背。温煦的阳光从来偏爱最中央的她,在她的四周,是偌大的瑞恩家。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这个昔日的落魄贵族大家,在她心里,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瑞恩。那是她唯一的家,从来不是可以当做筹码的赌注。 从她在这里睁开眼的第一秒,是金灿灿的脑袋,眼下乌青的兽人哑着声喊了她一句, “小雨,你终于醒过来了。” 二钟冷着脸,跑去找医生。 在沉默的四周里,光芒隐约透过纱布散漫落开。她瞧见了这个陌生时代的装饰。代表森之瑞恩的家族徽章,安稳摆在桌前,正闪着金色的光芒。 脚步停下,就和昔日的金丝雀一样。停下,留在有珍贵回忆的瑞恩家。就算如今只有梁家,没有老爷子和故人。 梁泠雨抬起她的目光,看见了熟悉的面孔,面上扬着笑盈盈一张脸, “怎么,旭琛,你也想我和你走?” 她素来最爱他的眼眸,通透的红宝石是最显赫然的礼服颜色,若是有时情绪失控,却是绿色渗透渐变为血液的暗红。 他的目光格外沉静,摇摇头示意否定, “池昇呢?” “哦,他和邢省有事情要聊,你呢,问他做什么?” 她的身躯贴了过去,柔软无骨如鱼般灵活。纤纤玉手恰巧落在他胸膛的心脏,眼尾带妖冶无比的艳红。 好,如她所愿,旭琛的脸色变了又变,只是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心。 联邦赫赫有名的将军居然会降下身段,来做她身边的一个小小下属,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是要挨笑的。 他为联邦那是忠心耿耿,连一颗真心也可以随时收起,只是季节限定的花束。等时间一过,再美丽珍贵的黑巴克,都要埋到泥土里,被封存过去。 “没什么,你之前在我这里忘了东西。” “你现在想和我撇开关系,有点晚了。” 梁泠雨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过的羞怯,她实在是看不清,也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同他耗下去。 面前的这位是联邦死去的植物兽人,是黑户。他来到联邦没多久,就被自己发现和虫族有所联系。 海岸之事与他脱不开关系,只不过她现在疲于追逐系统给予的任务,没多仔细去想。谁能说得清,他对自己是真心大于假意,还是想最后利用她一波,干脆立马收势。 “就当最后念及旧情,希望‘红云’大人,在谈判桌前能多给点面子。” 她不知哪里来的预感,觉得旭琛一定不会追上来。 他欲言又止,暗自把话咽了回去,准备等谈判的事情结束后,再好好找她赔罪。 转角遇到的不仅仅是故人,还有故事的分卷结局。 梁泠雨很少到海岸这里,更多的记忆在和埃弗里特一起住的旅店里。这里的贫民窟不大,她鲜少来。 她总是好奇,这里会有什么。战乱经过,贫民窟更加破败,没有一点生机。她不止一瞬地想,贵族小姐为什么会和旭琛相识,为什么扯上紧密的关系。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恍惚之间,她走到了一处枯树所在的地区,枝干是硬质的脆皮,风轻飘飘一吹就该消散,也不知道怎么会立在这里这么久。 眼神看不到远方,在北风吹来的梦境里,她丢失了自己的过去。 为了活下去,可能也是为了重新弥补遗憾,但她来到这里,只找到疲惫与迷失。她盯着枯树许久,海岸的冬季藏匿着漫长的黑夜,注定会察觉到脆弱与孤寂。 “似是故人来”,她回忆起浅金双眸的老人,他故作深沉的话语。他在说给她的爷爷,还是在提醒她。 可惜现在天光大亮,光刚好从头顶过去,贫民窟是灰蒙蒙的尘土味,远处的海洋是冰蓝色的,从来都不平静,它一直不休止地呼吸着,沉默地观察着岸上的他们在做什么。 莫名其妙地扭头,在光影变化里,她瞧着这块从来不属于瑞恩的土地 ,但是它永远存在黑土上,存在灰霖的每一个星球上。 他们需要往前走,才能摆脱贫困和噩梦的干扰。 “姐姐,买袋糖果。” 有小孩在路上看到了她,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但是他看见了自己无神的眼睛, “对不起,姐姐。” 他扯着自己肮脏的衣角快速离开,怯生生的。在曾经的虚拟世界里,宿卿在那个小孩走后,哄着她说,要消消气。 “宿主,谈判要开始了。” 系统提醒了她一句,她恍如隔世站在格格不入的贫民窟里,像个误闯入迷途的精灵。大雾散去,她该离开了。 第137章 再常见不过的混沌 海浪颜色染着红,她自以为宝蓝会成为昔日的一个记忆点,如她经过的枯树一样,一张白纸,等待填充大量的色彩。 未来的选择已经摆在他们面前,联邦之路如何,谁说得清楚。 熊熊燃烧的大火在一片黑暗中猛然腾起,她把眼睛沉入到海岸的中央里。 在瞥见幽暗渐变的黎明,看到古老的旧时,看到她所不能领悟到的未来。时间在指尖里流动,在海岸的血色和她之间,海浪没有多余的精力与她纠缠。 她冷不丁猜到,要是她哥哥醒过来,会是多么气急败坏的表情。 他定下的谈判,做的局,反而被一颗不起眼的小棋子搅成一滩浑水。 他置身事外,完美避开包藏祸心的罪名,撇得干干净净。 梁泠雨没有继续想下去,她跟随系统的指令来到了海岸谈判桌上。 前来交接的兽人没想到是她,诧异过后表示了然,毕竟池先生在众人眼里已经“死”了,梁小姐才是黑土如今唯一的掌权者。 “小姐,你进去了?” 二钟发来消息,给她打光脑讯息,她干脆关机不听。 余光瞥到不远处的海浪,她迈步到了船板上。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的裙摆上沾染了防护墙的湿气,与海岸的冰相融。 “梁小姐,好久不见。” “您好,好久不见。” 她简单同这位兽人点点头,在他身后,有着许久未见的厄洛斯。卡在喉咙的二哥没能喊出声,她只是故意掩饰地转移视线。 二哥在这里的话,那顾纷纷,纷纷也会来吗? 她的二哥只是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叫她不要说错话。 现在的她,是灰霖星系的最高掌权者。在和联邦的交洽中,她要收起她的怜悯和善心,把赤裸的利益摆在最前面,为灰霖的未来据理力争。 就算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局,一场假戏,假的也要装成真的,她必须安稳坐在这里,戴上她的假面,告诫这些外来者,她这个落魄的贵族,坐在这里与他们平视。 这里还是昔日瑞恩的地盘。 她的身后有谁。有她不认识的金家兽人。金艾空极其不赞成以她的身份,坐居主位。 可是,那位贵族小姐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疲倦的眼眸失去了高贵身份的象征,成为再平常不过的黑夜,成为偌大灰霖星系里再常见不过的混沌。 她发丝沉浸在温煦的柔光里,面容恬静美好,似乎是被光给刺到了,浓密卷翘的睫毛快速闭起颤了颤,眼皮泛着病态的薄红。 木质香气游荡在鼻尖,船上用了做旧的风格,是上个时代经典的配色设计。同她住处别无二致的古朴神秘,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瑞恩已经没落,新联邦之举迫在眉睫。 谈判地点约在这艘轮船上,对联邦来说,是个明显的下马威。 他们一下子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至于她身后的兽人,把她高高挂起,摆在明晃晃的台面上,联同外来者一起准备审判她,监视她。 她眼珠子缓慢地滚了滚,指尖点到微凉的红漆木桌,暗红的色泽像海岸发红发黑的海水,目光往前延伸。 她不由得想到,爆炸发生时,他们这些兽人该何去何从。 在成为这场意外里面的牺牲者之后,他们的家人朋友在得知这样的消息时,崩溃大哭,还是意料之中。 她思绪悠悠荡荡,顺着海浪声晃荡着,同不远处的飞鸟一起,在波光粼粼中展翅高飞。 “宿主,需要我为您快进这场谈判吗?” “嗯?还能这样。” 她震惊了一下子,眼睛看不清的感觉不好受,她很快稳了神色,冷眼自若地瞥了他们一眼。 “当然。” 说是这样说,其实也没有快进,只是系统操作她接着发呆,像个合格无比的机器人。 而她的意识飘荡在冰蓝色的房间里,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系统的模样。 在曾经的梦境里系统捂住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不去干扰对伊恩的抓捕。 那时候她没看清系统的脸,现在他们面对面,他光洁漂亮的脸全然裸露在自己面前,她居然生出一丝丝诡异的熟悉感。 大屏幕上面谈判已经快要收尾,而他冷若冰霜的眸子里,旋转着猩红的圈圈,像是犯罪现场的警戒线上,那无比刺眼的红。 “系统,等会爆炸的时候,可以屏蔽疼痛吗?” 她眼睛难得看清,倒也是神清气爽,心情好了不少。 系统很是识相地给了她一张懒人沙发,她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坐而上。 刚刚装冷漠太久,跟蚂蚁啃咬一般,浑身不舒服。 t120稳当坐在大屏幕中间,各种各样的按钮在他手下时不时操作着,她快速瞅了一眼,看不懂的古文明字体。 她有时候都要怀疑,这个系统是不是从过去来的了。这些按钮与高科技感十足的房间截然不同,落后与钝感并存,存在于不属于这里的装饰。 她往下低头看去,居然发现系统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线。 什么,系统也搞迷信! 第138章 抛弃朱红挥洒的旧样式 乌黑的长发温柔地散布在肩头,她随口一提,目光却注意在大屏幕上。 “系统,你手上的红绳很熟悉。” 梁泠雨话里有话,看似漫不经心,余光在电子折射的蓝光里,眼皮慵懒地耸拉着,隐约透出幽蓝的色泽。 过了几秒,她突然笑了一声,潮湿发红的眸子像是海浪上即将狂风暴雨的前夕,海面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震耳欲聋。 此时大屏幕里,第二轮的谈判结束。“她”站起身,面对着神色各异的兽人,神色冷冽。在浮起的微光里,她抛弃朱红挥洒的旧样式,一点一点的水珠落在甲板上。 “宿主,你可以回去了。” 还没来得及听到系统的回答,她就猛然蹿得一下,重新掌握住身体的一举一动。走动之间,她撞到了桌脚,看也不用看就知道,瓷白清透的肌肤肯定多了块红印。 苍白的脸在灰暗的房间门口是灰蒙蒙的,在她眼中,看不到远处的海面。有一双手为她打开了门,阳光顺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逆流而来。 眼中光芒一刺,眼尾湿润凝成一层雾,积蓄到最后,稳当环在眼眶里,又慢慢挥发下去,闪着光,恍若落日余晖存在的泡沫。 “二哥,安好。” “安好,小雨。” 厄洛斯侧身帮她挡住了海上来的风,狭长而猩红的眼眸里多是血丝,下巴有着青色的胡茬,他的发丝凌乱在模糊不清的光里, “走稳点。” 话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身边少了纷纷的身影。他手指指了个方向,在闲暇之余,他有话不方便言说。 “二哥,纷纷呢?” 空气里多是灰尘的呛嘴味,见对方突然哑了火,她生硬地笑笑,执意再问了一遍, “二哥,纷纷在联邦手里是吗?” “小雨,我是无奈之举。” 厄洛斯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一下,眉心微动,他的选择很明显地摆在他们面前。 他先前选择成为西泽尔之流,背叛瑞恩。再后面,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回到她家里。后来的选择,是为了纷纷,再一次走到她的对立面,灰霖星系的背面。 “二哥,从海岸离开,现在,立即。” “小雨,你知道?联邦这次是想要池——” 她皱了皱眉,面上的伪装终于破了一道裂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二哥,我知道不奇怪,好了,休息。” 他欲争辩,可惜周身的气氛压重,猩红的眼眸突然睁大, “小雨,你在做什么?你的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混在四周的空气里,她的全身似乎与自然融为一体,很奇妙的感觉。可以听到许多许多的声音,看到好多好多的风景。 “嘘, 二哥,你需要休息了。” 她把手指堵在嘴唇前,无神的眼眸只是弯了弯眉眼,看他缓慢软了力气跌落在地,目光朝向了门口, “二钟,过来搭把手。” “小姐,你不回我消息。” 冷冰冰的语调听着像是在撒娇,控诉她的薄情寡义。在他身后腾起的光里,有点硝烟的味道,可风太大了,这股味道转瞬即逝,一吹就散开了。 梁泠雨对视上他的眼睛,以示尊重和亲切。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白皙而饱满的额头。 海上的微光照亮她的半张脸,随着咔哒一声,光又全部熄灭。 沈钟迈步走了过来,厚重的木板踢踏晃在静谧的空气里。 “啊,没电了哦。” 她退后一步,歪着脑袋对着他甜甜一笑, “二钟,带他离开,我回去要好好审他。” “你舍得?” 沈钟说是这样说,手下的动作干脆利落, “小姐,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赶紧回家。” “好好好,我听你的话,你怎么比你哥还唠叨。” 梁泠雨的脸上是笑的,身体是放松的。她故意瞒了沈钟关于爆炸的事,就算厄洛斯半途醒过来,该解决的事情早就完成了。 “等他回来,又该数落你了。” “那太好了,你要好好保护他,他可脆弱了。” 话里含着笑意,她笑出声来,眼眶却多了雾气,很快就消散,她现在温柔又顺从的话语,是为了欺骗她的家人,让他们离开海岸这个是非之地。 未来会如何,她和九思一样,不甘心,时代抛弃他们,明天的海风和飞鸟在等待他们的到来。取舍间,心在摇摆不定。 沈钟的面孔,是邢省的脸,她第一眼在时代里,遇见两张相差不大的脸。 “哎,哥,拜拜。” “你吃错药了?” 他扭过头来,扶着厄洛斯的动作顿了顿。 “你赶紧走你。” “哦,你早点回家。” 沈钟怕她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浅金色的属于邢省的眸子,柔和下锋利的眼神,正目光浅浅地望着她。 一晃眼,像极了在火光里,沈钟手中的那张相片,两个骨灰瓶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他们的未来吗? 第139章 感谢各位的配合 她嗯了一下,沈钟重新打开门,光又照拂到她恬静的面孔上,只短暂停留了一刻,啪嗒关紧。 “系统,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去甲板看日落好了。” “记得帮我屏蔽疼痛。” 她俏皮地眨眨眼,语气很是散漫。她原来以为,自己在面对“死亡”时,会害怕胆怯。但是在她踏到木板之上,心里居然是波澜不惊,甚至是感到窃喜的。 没有谁比她还要渴望重生了。 她渴望阳光的沐浴,意图重新活过来,去寻找一个可能有的理由。 总有哗啦的声音,在脑海里如微小的电流穿过,但她仔细去听,总是能够听到许多碎碎念的愿望。 求姻缘,求康健,求平安顺遂,求许多许多。 总有不长眼的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叫她求不得安宁。 她就想赶紧把这里的事情处理掉,离开这个充满利益的旋涡深处。 她和原来的“梁泠雨”一样,无比憎恶着背叛二字。这是最低的底线戒备,她逃避似的趋利避害,意图与这个时代脱节。 “小姐,赶紧离开这里。” 是谁,抓住了她的手臂,却有血液喷溅到她裙摆上。子弹擦开她的脸颊而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指腹一摸,血的黏腻伴随反胃感迅速席卷她的全身。本身就厌恶血的体质,在此刻的混乱中,她几乎作呕这样浓重的铁锈味。 脑海里的声音调了频道,充斥着骂骂咧咧的哭喊声,粗暴的话语连同不同的脏言脏语,如大雨倾盆般猛然落下。 脑海里有一颗嫩芽快要破土而出,冬日的海面带有浮冰的碎片,冰蓝莹莹,折射中看去,恍若银色长河的烂漫。 她的感知和灰霖星系联系起来,似是多年断联系的旧友重新见面。 视线再一次地展卷面前,是水墨画起,再浅浅落笔而下的触动。 抬眸望去,她突然愣了愣。 在她纷乱的记忆里,联邦的军旗高高扬起,耀武扬威之流,恰似这个巨大星系的真正主人。 等以后了,瑞恩就真正落幕,历史舞台不再有瑞恩的一处角落,他们彻底被新时代遗忘。 “各位,安好。瑞恩问好各位。” 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时间的警钟晃荡着悠远敲起。 灯塔,灰霖的各处灯塔,错乱它们的时间,在不合适时宜里,泛出幽暗的光。 她的声音多了电子般的颗粒质感,隔着层轻薄的纱,听着虚无缥缈,不真切。 他们的动作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实在是空气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抓着他们的神经,看不听话就弹几下以示警告。 在她周围没有旧人,只有这些陌生的面孔,在被埋葬的过去里,她最怀念她的家。 春和景明的闲暇午后,她坐摇椅上小憩。后花园的蝴蝶飞舞,她的肩膀上偷偷落下一片叶子。 “请有序离场,不要造成流血伤亡事件,感谢各位的配合。” 在最后了,她说了一句无关紧要时局的孩子话。要是老爷子还健在,一定会叹息一声,无奈之下,挥手由着她去了。 本能反应,她排斥着这些外来者。 可精神放大的视线转移到巨大海轮之下,红色数字在明晃晃跳跃着,告诫她,和奴隶场回来的那场刺杀一样,爆炸点越来越近,重要的节点快要到来。 那时的她金眸尚在,可以依靠磅礴的精神力,而现在她所拥有的,仅仅只是这个庞大星系的气运。 可这个星系的气运早就不再是帝国时代的“他们”了。 她精神世界的凤凰早就消失不见,如今真正为她答忧解惑的,只是满地的冰雪。她世界的冬天早已经到来,海岸的冬天刚刚撕开一角。 漫长的冬结束,一片荒芜里,她寻找不到凤凰的踪迹。 它最后残存留给她的,是联通整个灰霖的钥匙。她的眸子在冷冰冰监视着这个星系发生的大小琐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兽人们的一举一动。 她不做绝对的判断,下意识记住他们的祈祷。 再展眸望去,他们被摁住了咽喉,举止僵硬却井井有序。双目里带着丝不可置信,他们斜着目光去看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精神力浮动的贵族小姐。 她面孔隐在落日的余晖中,双眼是这里再普通不过的眸色,代表不了种族,代表不了阶级。 在她潋滟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望向远方如此之久。旧时代的罪人,又藏着哪些阴谋诡计。 海面的上方没有白色的飞鸟翱翔,落日即是初升旭日。在余晖下,影子歪歪扭扭。她眼被刺了一下,视角转移到迷雾缠绕的面孔上。 那双格外和煦的琥珀色,蒙上了一层阴影。她戳到他的回忆里,冰凉的地板,嘴角的鲜血,破碎的黑影。 虚实变化之间,张扬肆意的黑巴克破土而生,沐浴着满地的鲜血,幻化出一只缠有金色丝线的手腕。高耸悬崖下海浪丛生,飞鸥盘旋,联邦旗帜飘扬,一艘小小的船舰在绚烂火光中,消失殆尽。 一滴血泪自歌唱人鱼的眼尾滴落,血色珍珠沉入海底。 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似乎被割裂成一面面小镜子,镜子里在无休止重复关于“她”的场景,像监视器一块又一块的小屏幕。 在最角落的一块碎末里,缠有红线的手腕按下一个按钮,场景换到了病房,迎面而来一双疲倦无比的浅金兽眸。 这是她醒来的第一眼。 万恶的寒冷一下子从脚底窜上她的全身,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的过去全是假的,她的存在也是破旧史卷上,不深不浅的一笔。翻过这一卷,在此之后没有她的名字。 她突然很想有谁来抱抱她,以此来证明她真正存在过。 攻略对象对自己不清不楚的情愫,七年前的占三地之变。她与原身熟悉的小毛病,还有脑海里不时冒出来的话语和记忆。 这都好巧不巧证明,她曾经在七年前来过这个世界,而那些镜子里的重复,还有莫名其妙见到的紫色时钟,红色沙漏,脚下缠绕的黑影。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推她前往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有太多奇怪的地方,让她不得不怀疑。 第140章 旧神黄昏,新神当立 面前的场景定格,余光在她颤抖的睫毛下抖着,世界除她之外,流失生命力。 一刹那,滴答的钟表指针声在震颤她的灵魂。手脚不由得发起麻来,脑海里滋滋的电流声一直在持续在响。 “系统,系统,你在哪里?” 滴——滴—— 微风又一次吹来,世界恢复成流动的质地。 有老式相机的咔嚓声在眼前白光一闪,她眼睛一闭,黑色熄灭,绽放出全新的金色光芒。圈圈花纹在快速转动着,要快过时间的流逝。 而在半空中,她面前出现一个虚影,那张熟悉的冰冷的脸,紧抿着唇拥抱住她。 猩红遮掩的瞳孔在爆炸白光炸起的一瞬间,裸露出真正的面目,像流淌着的银色星河,像一条亮晶晶的项链在玻璃窗前摆。 冰凉的电子雪花在她眼里闪现,他电子颗粒的声音在空气里摇晃, “在这里。” 原想的疼痛没有到来,系统的眉心动了动,嘴唇咬破了口子。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流出鲜艳的红色,冬季的海面之上白鸥翱翔嘶吼,在她身后一个巨大的凤凰附下身,火红的浮光在空气中,占据了海岸兽人的整个视线。 她的凤凰回来了。 它在她身后,丢了一只翅膀,完好的那只紧紧在后面拥抱住她。无形的锁链在冰冻化水的瞬间,成为一堆废铜烂铁。 她的意识在消融,就像是宇宙中的玫瑰星云一样,虚幻的巨大凤凰扯断缠绕的锁链。星云在极致碰撞后,激荡起绚烂盛大的余韵,如同海浪拍打至柔软的沙滩。 紫霞满天浮动,整个海面连同灰霖的地面颤动。 大海哭泣咆哮,灰霖的气运以肉眼可见的金色散成五颜六色的光彩。 而那光彩的尽头,冲出了黑土,归顺到远方。 旧神黄昏,新神当立。 她,瑞恩最后一位血脉,死亡。瑞恩,彻底从历史舞台退下。 上古书里,凤凰涅盘应是满天的绚烂。 如今,灰霖失去它的守护神,取而代之的,是各路兽人的喊叫。失去旧时代的守护神,他们的精神力或多或少迎来新时重生。 年轻的兽人精神力强光大盛,年老的兽人叹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想到祖上流传下来的传说。 外面时代已然变了七年,他们这里的土地,才真正打开了他们迎来新时代的大门。 羽兽在哭泣落泪,它们盘旋在空气中,朝圣。在那个旧时代里,神明的传说见怪不怪。 在杂乱无比的声音里,她见自己的灵魂猛然虚起在空中。指尖多了星星点点的一束金色火光,一点又一点地跃起。 她眸色沉沉,在抬眸的一刻里 ,她看到了她的前未婚夫。 隔着遥远的海面,他对着爆炸海面的方向盯了许久,眼眶通红。没多一会儿,胸膛里就发出低沉的笑。 她目光触碰到他的回忆,脑海里一股脑多了很多记忆。 七年前的西泽尔,狼狈地离开黑土,成为背叛者。失去他们的婚约,他脚下黑色狼影缠绕身侧。 在他进入那个地狱的第一天时,他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天他没有用精神力,而是赤手空拳地轮流打遍了海盗的九大首位。 等到最后,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血糊满身。手腕上一道深深的疤痕,陪着他。 颤抖着身体,慢慢爬到那位大海盗首领面前。 长长的血路在身后,睫毛黏着血,看不清眼前兽人的脸,勉强抬了抬眼皮,他低哑着声音, “我赢了。” 耳垂被猛然刺进什么东西,可比起身上碎骨一般的疼痛来说,不值一提。 面前的首领站起来,丢下一枚红色耳钉,咣当一声, “以后,你就做我的狗。” 就和记忆里的他一样,他笑出了声,眼里露出竭力克制却自暴自弃的目光。 刹那间他一整个肩膀,都如电流经过一样,麻了全身,神经却在兴奋地颤栗着。 在金色的光芒下,在绝对的诧异中,他心脏连同血管都在剧烈燃烧。尤其是手腕上那一道深深的疤痕,在发着烫发着狠。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成功? 她虚无缥缈浮在空气中,被他疯狂又压抑的眼神给惊讶到。系统的手帮她遮住他的视线, “我们走。” 她被拖拽着往前面飘走,视线一扭,她看到同样赶过来兽人的嘴角,吐出了和瞳孔同样暗红色泽的鲜血。 他的指尖已经控制不住化成藤蔓,上面花枝枯萎,死气沉沉。 “她这么怕死,肯定从小路逃出来了。” 他垂下眼帘,自嘲一笑,死死抓住旁边兽人的手臂。暗红浓郁的眼,在对方缓慢摇头之后,不可置信地瑟缩着瞳孔。 嘴唇微张,卡在喉咙里的话欲言又止。他双眼失神,漠然的表情已经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了。 这场局的对象从来不是她,爆炸的目标怎么会是她呢?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系统很快带她离开这里,她眼前一晃,到了熟悉的冰蓝色房间。 “系统,之前你说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你是不是该回答我了?” 她不是什么过于冷漠无情的兽人,现在她精神上疲倦,脑海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 离开那个利益的漩涡,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面前的系统,他的脸有些苍白,正欲开口。房间突然被撕开一个口子,在她的眼前,猛然多了一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他略青涩面嫩些。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快速拉了拉系统的手腕,看上面搓断了半截的红线,皱起了眉头。同样的,他也有一根明显旧了些的红线。 “你也是我的系统?” “是,我是t100,他是t120。” 他没有否认,而是很爽快地承认了, “我们都是你的系统。” t120眼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t100,你的事情结束了?” “当然结束了,这都多少次了,能有什么改变?” 第141章 第一千零一次戏 他把t120推到座位上坐好,眼里的猩红同样转个不停。讲实话,爆炸刚过,她脑子懵懵的,有点不习惯思考。 梁泠雨点点头,嗯了一下。 “宿主,你想重新回到过去吗?” “t100!慎言。” “t120,你想这个世界乱套吗?非得遵循你的原则。” t100咋咋呼呼的,和t120的稳重截然不同。t120的瞳孔,和宿卿的差不多呢。 t100猛然扯了他衣领,威胁他说, “我们都是残次品,要真按先来后到的规则,你该喊我一声前辈。” “所以,这位前辈,有何赐教?” t100把他衣领放下,拍了拍,目光随意瞥了出声的她一眼, “抱歉宿主,我失态了。” 瞅着是挺人模狗样的,但是他的面孔过于漂亮和稚气未脱了。神气洋洋的,像个骄傲的小孔雀。 “宿主,你刚刚经历的那个时代,其实并不是攻略的真正时代。” “接着说。” “实际上,可以把这个世界比成一场电影。各个时代组成这场电影,包括宿主你所在的时代。” “你的意思是,我的时代只是这场大电影中的一部分?” “差不多,但是电影上映的时候,无法快进。大家的时代都是正常进行的。” t100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但是宿主,如果在电影拍摄之前,就改掉某场过去的戏份,故事就会随之改变。 现在电影出了点问题,帝国时代消失了。无论电影哪个分支,或者是再书写帝国的剧情,帝国支线都无法出现。” “我来这里,也是因为帝国时代吗?” “是,我们在电影之外,充当幕后人员。而宿主你因为意外来到这个,成为‘演员’。演完过渡时代的戏,就该杀青。但是,电影出现了问题,宿主你只能存在于这个时代。” 他看了眼t120,t120补充他的话,接着讲下去, “我们只是工作人员,按照流程,现在我们该送你回去。但是帝国权限在导演那里,宿主你的戏份远没有结束。导演给你加了场帝国的戏。 帝国大门不为我们开启,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先积攒力量,帮助宿主伪装杀青。” “你力量不足,是因为我的循环?我每次都失败。” “是,导演对你很挑剔,一直在安排你重新试戏死亡。电影的导演不止一个,或者说,想回到那个时代,沉迷那个时代的罪魁祸首,很多。” “鬼知道那个破时代有什么好的,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回去,还藏着掖着。” t100插了一嘴,t120赶忙捂住他的嘴。 “请你相信我们所在的时代,它是真实的,过去也是真的。只是我们认知不够,无法解释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果我不回到过去,为难的是你们。” “不会的,宿主。我们只是样品,是被抛弃的某个时期,某个部分。我们连灵魂都没有。现在困在这里,我们其实不抱希望。” “我要回去的,t120。我说过,那个时代有家伙在等我。” “t100,别太贪婪了。” “你难道没有所求吗?” t100对上他格外阴沉的脸,只是撇了撇嘴角, “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再见呢。” “我有,对不起,宿主。” 他眸光动了动,意味深长地盯着梁泠雨, “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我们会为你在这个时代安排一个新身份。我们后面会找新‘演员’。” “这是我第几次重来了?” “是宿主你第一千零一次戏。” “一千零一夜。那么我的攻略对象,他是演员还是导演。” “是主角,每个时代有很多主角。好巧不巧,有导演选中了宿主来和他们产生联系。” t100恶狠狠插了一嘴, “帝国时代的导演都是困在过去的可怜虫。帝国时代早就没有导演,该消失了。” “但它也有存在的意义。” “是,所以那些导演们就联合起来,把电影片段搞得一团糟,就为了回到那个他们自己要抛弃的时代。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后悔,他们之前也在帝国生存吗?” “是,宿主,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时代生存,但前提是我们必须经历过那个时代。” t120就这样看着她,只听到t100在旁边念叨着, “所以按理来说大家各司其职,但他们抛弃那个时代。帝国时代没有导演拍摄完善,在电影里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梁泠雨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心尖冷不丁被咬了一口。 “其实,宿主,你可以理解他们为时代的‘守护神’。” 见她愁眉苦脸,t120不由的得多解了一下。 “和我之前一样?” “宿主,如果回到帝国,我们将无法帮助你。有很多权限,我们无法接触。” 第142章 第一千零一场戏,action “你醒了,这么早?” 冷汗从额头落下,他大喘着粗气,“幺儿呢?” 回答他的只是一个 ai在大屏幕上面的笑脸,再熟悉不过的电子颗粒质感回荡在他周边。 “先生,小一拒绝回答哦。” 真是和它的主人一样,一如既往地胡闹。 他身上穿的什么? 池昇滚了滚喉结,指腹抹了把额上的汗,没准备接着搭话。 视线转下去,居然是件红色礼服,绑背设计和大幅度的裙摆轻纱蕾丝,勾勒出他的肤色如雪,宽肩窄腰。 他没有大力把衣服扯开,反而观察起精致锁骨上的光景。银晃晃的胸链恶趣味摆着,随着他起身和宽大裙摆一起晃动,口红乱七八糟在胸膛上划着什么,暗红蕾丝欲盖弥彰,遮掩住everett以及ian,这些联邦时代里,不可轻易吐露的名字。 是理当忘记的,属于帝国的文字符号。从一笔一划当中,他窥探到一丢丢的眷恋。可是,满手的鲜血和屠戮,迫使他成为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罪孽。洗脱不掉的罪名从来不是无中生有,是心知肚明的真相。 嘴唇上面也是,黏糊糊的。手指抹了一把,红艳艳的。旁边还十分贴心地放了镜子,真是惯得她。 他心里没由得不安起来,大步迈到镜子前 ,转个身看去,后脖颈上面多了暧昧不清的红色印记。指尖忍不住去摩挲这部分的软肉,麻得,如过了电,和心里的焦虑一起放大,吞没他。 星舰外面的宇宙空间渲染着神秘的色彩,宇宙里没有声音。 他睫毛颤了颤,眸色沉沉中,猛然把手指收回。那盛然的宝蓝一下子沉寂成为灿然的银辉,泪痣消失不见。 “先生,已经为你连接备注t的通讯” 他急匆匆冲到指挥台,撤下了小一的最高指挥权。面上挂着明晃晃的担忧,与此同时,流露出不经意的一丝丝希冀。在通讯沉默熄下时,心如死灰。 星舰,全力速回黑土。 在新的通讯打来的瞬间,他几乎是秒接。在接的刹那间,他眼前的大屏幕闪出一个小小的白点。只是轰的一声,炸开在他脑海里。 宇宙没有空气,不会拥有声音。可他还是觉得,有很明显的一个哗擦的东西,碎掉了。像是一个巨大钟表。 “这位演员,你还好吗?” “我……还好。” 另一边。 梁泠雨仔细听着他们对于所谓的“帝国时代”的叙述。 在他们的口中,那是一切文明的开始。但暴力和血腥又如影如随,糟糕透顶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一段历史。 “那你呢,t120,你觉得怎么样?关于我回去的结果。” “宿主,我尊重你的选择。” t100在后面拉了t120的衣服一把,还偷偷使了眼色,动作大得生怕她发现不了。 “你的眼睛很特别。” 不合时宜的,她胡乱说了这句话。t120的脸沉浸在高科技冰冷的蓝光中,机械的动作呆呆的,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不由得,想到惊鸿一瞥中拥有同样银眸的兽人,是一个在最后被她摆了一道的家伙。他要是最后发现了她的恶作剧是感到厌恶,还是兴奋。 她这么胡闹,他总不该在她死后,轻易就忘了她。 口腔里的皮被人鱼的尖牙给划破,弥漫出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这种铁锈味似乎深深刻到她的灵魂深处,叫她现在处在这个房间里,还是会没由得回忆起他。 是过去与现在的拉扯和牵绊,她确实不想,他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系统的提议很不错,但是最后贪恋一回,回到那个糟糕无比的时代里,去看看年轻的他们,看看曾经被所有“导演”都抛弃的场景。 他们都被她的话给惊讶掉,愣了愣神。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t100藏着话不说,只是垂下眼帘,不再有之前那样的活泼轻松,笑嘻嘻地掀开了话题, “宿主,回去的话,导演说不定要给你加戏的。” “他们这么任性?” 她也是笑笑。对于这些导演,越来越好奇了。好奇心害死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只可怜的猫。 “不的,上一次——” “宿主,你想看看黑土后来的情况吗?” “后来啊……” 她面容笼罩着一层悲伤的薄纱,把她与他们之间给隔开。他们刚刚才觉得她有些生气的面孔,随着这断续的句,迅速瘪了下去,最终成为一潭幽深的池水。冰冻三尺,吹不皱。 恍然间,她隐约回忆起后花园里的摇椅,阳光在午后温度里散漫的味道。她摇摇头,指尖收回,措不及防触碰到冰凉半透明的灵魂。 那是她。 有时候,某些隐秘情愫忠于心,软弱于表,话就此搁置。草草几笔就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重回到过去或许是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在初冬离开,天空浅着光,海是孤寂的。她是透彻而活生生的灵魂。她是想回去不假,可是,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啊,从来都不诚实。 “就这么算了?” t100不满意她这样的回答,或许是因为他年纪的问题,他总是不足够理解演员奇奇怪怪的决定。小声嘟囔两句,他就低下了头。 “对了,回去的话,不会还是冬天?” 她实在是被海岸的冬天给吓怕了,现在回过神来,只觉得懊悔。 “不,是帝国最后盛然的夏天。” 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她猛然想起,她所在防护墙遇见的小西,也是在那么一个夏天的雨夜里。他燃着烟,在眼圈吐出的雾里,无比缱绻地望着她。 在欲言又止当中,她恍惚听见t120的声音,晃荡在虚浮着的雾里。 “第一千零一场戏,action。 第一卷,旧神余晖。” 第143章 回 房间昏暗,口腔里全是自己厌恶呕吐的铁锈味。 梁泠雨勉强抬起眼皮,这一次,没有熟悉的金色顺毛脑袋。 黑暗之中,只能依稀感受到,指尖不该拥有的烫意。抓住她指尖的大手很暖和,带着秋天的干燥意味。 她心里不安,意图看清身上谁陪在身边。心里有答案,但她想自己亲眼确认。 实在是没力气,匆忙之中,她只是瞧见一头黑发,就随后昏死过去。 在她又失去意识的瞬间,黑发的所有者,猛然抬起了头,一双浅色的眸子就这样怔怔望着她苍白的脸。 黑暗没有遮挡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他加紧握住她的指尖。沾了他的体温,还是暖不起来。 这一次的醒来是在白天。 好的,这个聒噪地为她削苹果的金发兽人,除了她的四哥,邢省先生还能有谁? “小雨,我跟你说,你这次实在不乖,不陪西泽尔过生日又能怎么样,对?” 在帝国时代的约里削出一个圆润饱满的苹果后,他满意点点头, “这次你受伤,埃弗里特都快急死了。” 埃弗里特。 她最后把他狠狠捉弄的兽人,此时此刻,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她耳边。 她生出一种久违的快意,一边又暗自低下头,恨他自顾自抛弃他们的家,利用她伤害她。一下子又想多听别人多谈论他几分。 她不知道这种矛盾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三个攻略对象中,她最是难以接受他。名义上的不合适,再加上他们沟通三观的不符,他们必然走向陌路。 “他陪在我身边?” “对啊,西泽尔还没回来。” 小西对于她总是特别的,嘴硬心软的小狼,不善言辞,还留着没经过事变的天真和纯粹,他随心所欲的散漫,和时不时的挑逗,笨拙又耐心的讨好。 或许是她在记忆里把他美化了,她居然有点希望昨晚陪着她是西泽尔。想他连忙回来,回到她身边,见到她不需要有所喜欢,只要回来就行。 就如同她一般,回来,回到这个时代,即使他们劝说她不要回来,她还是不信邪。 “那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若是仔细辨别,就会发现这是由于尖锐刀器刺伤导致的。 “没有,你养伤养了快一个月。” 约里把新鲜的苹果切出一小块,熟悉的机器人推着它的小轮轴乖乖端着碗过来, “对了,接下来的成年礼,有想好要什么礼物吗?” 他狭长的眼里浅金色只是简单望着她,一时间她愣了神。她还没问清楚,他们两个双胞胎怎么回事。二钟最后为什么成为了他哥哥,他后来会怎么样。 早知道,就听系统的先看看后来的情况,可她又怕多看一眼,是对自己的惩罚。 在爆炸的一瞬间里,她思考的居然不是回家,而是后面还能不能见到他们。真是滥情又扭曲的感情,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她一贯以为自己是深情无比的人设,现在看来,鬼扯。 后续的攻略只是让她完成那场爆炸戏的诱惑筹码,后面她是否选择回去,其实不重要了。 “小雨,请吃苹果。” 约里啃着苹果剩下的果肉,赏赐似的拍拍小一的脑袋, “把你主人哄高兴了,下回给你升级。” “小一遵命。” 小一的屏幕上面出现了ok的字样,它的机械臂拉长,稳当夹着个叉子, “小雨,啊——” 在约里眼里的不怀好意里,她呵呵一笑,微凉的指尖触碰金属的叉子,好像也是冰冷刺骨的。 饱满多汁的果肉充斥她的口腔,长睫落下一片不大明显的阴影。她脸上还是没有气色,趁机勉强咬了嘴唇,才有了丁点的红。 “叮铃叮铃,埃弗里特来电。 叮铃叮铃,埃弗里特来电。” 她咬嘴唇的动作明显加重, 手指握住叉子的骨节泛白。 独属于埃弗里特的铃声还在房间里回荡,约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小一,先挂掉。” “已经完成您的命令。”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一下,她还是不愿意看他。 旅店里的埃弗里特对她是厌烦甚至是不管不顾的,他恨她利用自己,甩去和西泽尔的婚约。做她地下隐秘见不得光的情人,他又不满足于此,只好表面上与她疏远。 七年之后,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如今还捉摸不透。胆小鬼喜欢自我贬低后,再做选择的考虑。 如今的埃弗里特,没有多年之后的手段和心计。 他宝蓝色的眼眸,也像一把刀,狠狠刮伤她的脖子,她缺血窒息身亡,都是还现在的他。 “埃弗里特的生日你不在,他确实很生气。” 约里重新把自己的外套拉起,折叠好防止褶皱的产生, “只能说你答应他的时候,过于信誓旦旦。” 约里轻叹一口气,准备出去拨通讯。 对于幺儿,他们一贯都是纵容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恶魔就住在了埃弗里特的心中,叫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魂牵梦绕的雌性,居然是从小陪伴的亲人。 他警告过埃弗里特很多次,西择尔才是幺儿的未婚夫,他们理当避嫌。 嘴上说着答应,心里却在说着慌,反着话。 “喂,幺儿刚醒呢?” 通讯里对方明显喘着气。 “嗯,我看到了。” 他一抬眼,只见前几天绑着绷带的家伙,现在生龙活虎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却不由分说,已经转移到了里面。手臂却极其克制地暴起了青筋,那一种浓烈的捕猎感一下子压倒他。 约里下意识把他的视线堵住,保护瑞恩贵族是他天生的使命。 “伤好点了?埃弗里特。” 他堵着门,在宝蓝色泽折射中,门锁得好好的。 “哎哎哎,她刚醒,让她多歇会。” 埃弗里特自从北南角回来之后,就一直很奇怪。 他没有多想,许是知道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之后,大失所望,大势已趋之下,最后挣扎一下,看能不能引诱瑞恩的珠宝,叫老爷子松口。 第144章 见 再怎么说,埃弗里特都算是他的长辈,在身份上压他一筹。 约里在对方的注视里,寸步不让。在他以为,这位名义上的大哥会硬闯时,对方退了一步。恍惚之间,他居然瞧见了人鱼泛红的眼眶。 惊讶之余,里头喊起了一句弱弱的约里和不小的动静。 他反射性转身回去,没有多问埃弗里特。在约里的印象里,埃弗里特从来不会甘心离开。他理当小心翼翼进去,继续当他诱惑小姐的恶魔,甜言蜜语地进行哄骗。 “四哥,我——” 手差点抓空,她身体躺床上太久,腿脚失去力气,小腿肌肉如针扎般万千麻痹。在快要砸到床角的瞬间,门大开,一个金色脑袋几乎是闪现到自己面前。 “小祖宗,你悠着点。” 约里脖子都涨红了,嘴里倒是不屈不挠,愣是要说上她几遍才过瘾,她自己也受用。 她刚刚下床的时候没料到,自己的身体居然会这么脆弱不堪。脖子上的疼痛扯动之间又出了血,这刀伤的主人想必动了真格。那刀上加了料,她的身体为此迟迟无法自愈。 约里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小一被一连着下了十几道命令。迷迷糊糊中,她又重新躺回到床,又动弹不得,美其名曰要多休息。在喝了几罐不同果香味的药剂之后,身体不利索的她,重新失去意识。 在回到这个时代里,人倒是没见全,觉倒是睡得昏天暗地,浑浑噩噩。 她如是这样想着,事态就越不受控制。这不,一觉睡到落日余晖相伴,老爷子来了命令,给了个“请”字。 小一帮她拿来合身的繁华衣服,大裙摆,高束腰,盛气凌人的大红色上身,更衬得她苍白的面孔,多了颓靡且至死方休的哀艳。 脖颈处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被小一安稳扶好,小一长长的机械臂推开了门,她第一次正视帝国时代的瑞恩。 这个瑞恩是她的家,是她最后的底线,是在博弈里,她最贪恋,也是最好奇的谜团。 她迈步走过遥远的走廊,说是小一扶着她,其实也算不上,她几乎偷摸坐在它手臂上,被它驮着走。 怪不得她,脖子上的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在帝国时代,她,瑞恩的金丝雀,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 在这里,她所能依靠的大树,唯有她的爷爷,如今瑞恩的掌权者,维克先生。比起见到他们,获得老爷子的宠爱才是燃眉之急。 让她这么燃眉的年老兽人,眸色是过于浅的一点红,瞳孔里面眼黑和眼白齐平,瞧着已是半截入土。 入土的是他的精神力,梁泠雨极其敏锐地感知到,面前兽人的命数。 “小雨,你今天终于来了。” “是,爷爷。” 记忆里的连接并不准确,她来到这里,大量复杂的记忆涌入脑海,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只是为了完成故事情节的,关于这位瑞恩小姐的设计。 坐在这里,老爷子的目光冰凉又刻薄,她假得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成为漂亮橱窗里的精致洋娃娃。她存在的唯一意义,仿佛就是安静乖巧地坐在这里。 不,不是这样。 强烈麻木的刺激感准备狠狠吞噬同化她的思维,让她自我否定,最后真的成为任他们摆布的筹码。她的心计在他们这些上层的政客眼里,根本不够看。 “对了,西泽尔一直念着你。看你们关系这么好,爷爷也很高兴。” 老爷子坐主位上,面色柔和,似是对他们的亲近很满意。 满意吗? 梁泠雨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旁边的约里灿然一笑, “爷爷,小雨这次知道错了,这不,她给您买了礼物赔罪。” “你呀你,就知道宠她。等以后她闯下弥天大祸,我看你怎么给她兜底。” 老爷子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家人,面色是肃穆了点,可话总是不敢说重。 瞧见后面端上来一块雕琢上好凤凰的美玉,语气总算松了松, “好了,小雨,你大哥这次生日可没办,等下次你生日,顺便给他补上。” “好,辛苦大哥了。” “就辛苦大哥一个?” “霍恩,你要有埃弗里特一半本事,小雨也不至于和你疏远。” 被换做霍恩的家伙是她三哥,和埃弗里特一样,属于海洋兽人。他的精神力天生有所残缺,在家里地位不高,但碍于埃弗里特同他的关系,老爷子没少提点他。 此时,老爷子发了话,全场的目光却注目到她这里。 奇怪诡异的氛围,在强烈地搅和着她周身的空气。 老爷子在冷静观察她的表情,霍恩笑笑不说话,最后还是约里打了圆场, “哎呀,三哥老往外面跑,哪有时间在家里。我有时候见三哥,都要愣上一愣。” “是,老三,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多陪陪小雨。” 关注点又重新转回了在她身上,老爷子话里话外,都把话堆到她身上。 霍恩对自己倒没什么表情,约里眉头一皱,很快又恢复正常。 老爷子只怕还是生气,生气她不听指挥,害自己受了伤,埃弗里特跟失控的机器一样,把方向对准了瑞恩。 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剑。 “对了,埃弗里特过来了没?” “爷爷,我到了。” 冷漠疏远的声音传来,和记忆里的埃弗里特重合拼凑,他眉目带着情,眸子尾部一点泪痣,妖冶又迷人,勾着她的心一起,闯进一片汪洋大海。 汹涌澎湃的海浪声拍打着,她睫毛不由得颤了颤,紧忙躲开他的眼光。现在的他,是年轻的,没有和她疏远的埃弗里特。多年后的池昇活在她的记忆里,她把记忆模糊,才重新正视埃弗里特。 她很难把他们联系起来,或许是因为埃弗里特在如今的她面前,不足够平等。他需要谄媚她,讨好她,制约着西泽尔和老爷子,抢出自己的一条路。 第145章 伤 埃弗里特对她视而不见,换句话说,失去老爷子,她对瑞恩可有可无。 敛眸面向餐桌上的佳肴,她话说多说少没必要。话说少点,是为了明哲保身。 脖子在高领下欲盖迷章,伤口在偷偷渗出血。眼尾耷拉着,连带眼下的乌青一起,如雾般温和宁静,她将心中的焦虑和怀疑,掩饰得很好,可是她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 她身边的位置空着,这理当是为她未婚夫准备的,彰显未来瑞恩男主人的地位象征。 空着的位置上多了月白外袍的身影,不用多看,她也知道是谁。只是简单抿着唇,很快挺直上半身,目光偷摸着观察他的脸一下。 可是她的动作怎么会逃过在场兽人的目光,恐怕只有她一个认为,她掩饰得很好。 在被埃弗里特狠狠抓包时,她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她故作矜持的假象如泡沫般,仿佛要被心脏张牙舞爪地跳出来戳破。 很快的悸动声,她动作未变,只是眼神略有心虚。她可没记错,在最后一面时,她费了好大的气力,为他穿上艳丽的礼服。 她泄愤一般往他白皙的后颈咬了几口,见他昏迷中蹙起眉头,又凑了几个红色痕迹遮掩。 穿上第一次见面戴的类似胸链,宝蓝是大海的纯粹和包容,秘银是天幕夜晚对她许愿的纵许。 好了,未来要到此为止。她现在来到了七年前,未来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也不知道。池昇说的喜欢,与现在的埃弗里特无关。 “大哥,吃这个。” 她将两人面前的餐盘互换,终于,她正视上埃弗里特的眼眸。 泪痣无疑是诱人和性感的,但更引人注目,让她念念不忘的,永远是他的双眸。无论未来还是现在,绚烂又恢宏的余晖落下,在他双眸里,一点余光摇摇欲坠,好像不是落在海面上,而是隔着遥远的海岸,在她玻璃窗前。 他手指准备制止她越矩的行为,却冷不丁触碰上她柔软却冰凉的指骨。居然比他的体温还要低,埃弗里特的眼色复杂,很避嫌地扯手回来。 “谢谢妹妹。” 他礼貌又克制,眼神却狠狠警告她一下,月白外袍此时成为了隔绝他们关系最好的边界。 老爷子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的行为,“小雨,有时间也关心关心爷爷。” “当然,爷爷。” 她面上自如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手下已经接到了埃弗里特的餐盘, “我还记得爷爷说过,喜欢神庭新一批的檀香,我等好了就替爷爷求。” 梁泠雨说的话不是假的,未来的她有一本日记,那本日记里有太多的信息,值得她去仔细研究。 “小丫头,你不是最不信这些,每次去就知道找理由逃跑,你大哥没少替你认罪。” “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不会扯上哥。” “你都说了几次,这次得把保证书写了,给你大哥送去。” “是,谢谢大哥对我的好。也谢谢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瑞恩家的小姐一定是骄纵的,雨·瑞恩天不怕地不怕,和她很久之前的性格有些相似。可如今的她,经历太多人情世故,反而惧怕这种感情。 乍一看去,这张桌前,他们其乐融融。等到终于可以结束这场做戏,她挺直的腰板有了偷懒的机会。 来不及多松懈一会儿,约里被霍恩绊住手脚,小一被逮着。她所在的立场里瞬间只剩下她一个,埃弗里特的目光依旧安静注视在仆人忙上忙下的神色匆匆里。 性感的薄唇只是简单抿着,神色冷淡,不怒自威。 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她的身子不由得也一起抖了下。 “幺儿。” 这是他在帝国时代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如同七年后的相遇,他也是说出这句话。 时光一瞬间之内,快速串联起来,不动声色地描述着他的本质,他仍旧还是他,是名义上的哥哥,她的长辈。 此时天尚未黑透,灯光未启。房间里的光影变化微乎不可察,埃弗里特伸出那截皓白的腕。冷白的肌肤上,有几条黛色的血管。 她抬了抬眸,埃弗里特有时候像风,有时候像雾,可再怎么样,她都无法轻易看破。 宝蓝的眼眸在刹那间,勾起她的回忆,澄澈的色彩好像年少生日收到的水晶球,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可水晶球易碎,在她亲自背叛她的水晶球,把他送回去之后,她的水晶球就真的碎掉了。 思绪在他微凉的指尖故意按压上她的伤口时,渗出的血更加明显。埃弗里特不怀好意地嘲讽着, “对自己可真狠啊,这么怕老爷子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难道不是兄妹吗?” 她尽量克制去想打他手的欲望,埃弗里特上来就是对她的质问,越是面色冷静,越是气势汹汹,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哦。” 他指尖往上挑,触碰到她的下巴,随即转圈往上,点到不再殷红的唇。他眼里的偏执和疯狂一晃而过,指腹摩挲柔软的唇。 再望进他的眼眸,又是一派平时的冷静和散漫。那点泪痣恰巧落在他的眼尾,在他的右眼,她的左手边。 他们的距离很近,她只要稍微愿意抬起手,就可以摸到 那颗本不该存在的泪痣。 可它存在了,恰巧证明面前的这位人鱼,确实是被伤透了心,痛到穿肠破肚,在骨子上长出一个狠狠的教训。 在泪痣诞生之际,浓夜里的贪念如同花火一般,勾人心魄,神魂颠倒。但一泼水毫不客气地扑灭,寓示着他的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妹妹,你最好要守住你的婚约哦。千万不要,” 耳廓传来他的气息,泛着海水的冷,彻骨深海的冰。 “被发现别的痕迹。” 他上半身又往前倾,手臂恰巧扶住她的肩膀,嘴角一抹善解人意的微笑,眼神好巧不巧落在她绷带遮住的脖颈。 如有实质,穿过层层绷带,还真能露出里面的痕迹不成。埃弗里特的话提点了她,在帝国时代,西泽尔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可她从来不是什么安分的雌性。y是她的情人,埃弗里特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他会是制约瑞恩家主最好的利器。 家主对埃弗里特忌惮许久,如今的云淡风轻都只是老爷子的仁慈。 第146章 戏 埃弗里特没有多言,他最后只是站起来张开双臂,“来,我抱你回去怎么样?” “不是要避险?” 她听着心里发笑,怎么,现在又要装成好哥哥的样子,来骗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了。 “妹妹,我从来不避讳我们的关系,是你害怕。” 他顿了下,缓缓吐出这句话。 在妹妹故意引诱他开始,他就恬不知耻地动心,以至于后面心知肚明她的鬼把戏,却依旧顺着她的心思。 他并不害怕老爷子发现他们的关系,他也从来不觉得和西泽尔竞争,自己会输。犹豫后退的,一直是诱惑他的罪犯。 “若我不害怕,爷爷那边,你又有几成把握?” 梁泠雨对自己如今的身份定位十分清楚,她骄纵无比,一天天只想着及时行乐。从小生活在极其优渥的环境里,外面的世界是不错,但要她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单一个情字,恐怕是不够。 “你愿意就是十成。” “埃弗里特,瑞恩和帝国的关系错综复杂。等我成年礼一过,想必是一个突破口。” 成年礼后的占三地之变,埃弗里特确确实实成功了,她没有骗他。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她现在说了这话,反而改变他计划的进展。 “走,幺儿。” 他眼眸突然之间变得温柔起来,梁泠雨的腰背止不住挺直,总感觉上面有谁在监视他们。 她的手有气无力地环住埃弗里特的脖子,耳朵尽量靠近他的嘴唇。在瑞恩,真是时刻都没法松懈。 等出了大门,她全身的气力都依靠着埃弗里特,柔弱的菟丝花在汲取着营养。 一路上的仆人对此见怪不怪,小姐喜欢大少爷这是心知肚明的事。那么那位未婚夫,他在瑞恩家的地位。 梁泠雨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埃弗里特的声音缓缓响起, “爷爷可真是捧杀我。” 她抬眸对视上那双格外冷漠到几乎薄情的眸子,冷不丁身子往上扬。 他们在上楼,埃弗里特动作似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难堪。 她只好乖乖地紧紧贴着他,冲他耳朵吹气挑逗, “哥哥,老爷子气数已定,我最后会属于谁呢?”” 恬静的面容此时随着上下光影在变化,埃弗里特对着这张脸又爱又恨,要和她好好玩上一玩,算是对她的惩罚。 “妹妹,你属于瑞恩。” 他算是看透她了,软糯的触手似乎是惩罚她的挑逗,窜向她的裙摆里,缠绕住她的小腿往上。 “你忘记了?” 试探。 埃弗里特真是聪明,单一点时间,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她的身份是什么,她不过一个演员。 至于他,埃弗里特,主人公之一。对于他来说,故事剧情是他的生活全部,对她来说,是一场逼真的戏。 明知这是戏,却不由分说地心动,她现在对他的怀抱多是贪念。 “妹妹,你现在的表情真难得。” 埃弗里特不知看到了,轻笑一声,动作稳当地上楼。 帝国时代里,她的精神力没有七年后的损伤。感知外界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现在她很明显地感受到,埃弗里特的心情不错,甚至还有些飘飘然。 那个包间是属于她的地盘,但是属于哥哥的脸部识别却通过完成。 偌大的房间里,他很是轻车熟路地抱着她进来。小一意图出声,却被狠狠命令。 “小一,关机。” 很好,房间里只有一盏暖黄的灯在闪着。当初伊恩来自己房间时,也亮着这样的灯。 她的头发因为动作起伏而胡乱撒在肩头,明亮的眸子又黑又深,出水芙蓉,楚楚可怜。 而埃弗里特的动作却不容置喙,双手撑着床。他银色的长发有几缕跑到她上半身,他们贴的太近。 彼此的呼吸相融,她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急忙往后退去。 脖子上的伤口其实不严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才伪装成严重无比的模样。 “哥哥,我们应该先好——” 冰凉的吻一下子堵住她的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动作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带着炽热的情愫和伦理上的兴奋。 “埃弗里特,你突然发什么疯?” 她把他嘴唇咬出了血,眼眸里水雾蓄起,拿手背擦了一下唇。 “我只是在想,成年后的妹妹,是不是要和西泽尔成婚。” 他接着靠近,动作却轻柔,眼睫一直颤个不停,眼尾下垂着,瞧着好不可怜委屈。 冰凉的手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与她十指相扣,他语气拉长放缓,语调则柔着哄她, “那到时候我怎么办?” “我……不会和他成婚。” “真的,不是哄我。” “我——” 他眼神过于渴求一个答案了,梁泠雨突然不敢接着说下去,只是紧抿着唇,靠近他。 “我若说我全都想要,是不是过于贪心。” 他身子很明显僵住,眼里的失落却如有实质,声音哀婉, “是,若是妹妹成为瑞恩家的新家主,说不定可以。无论是我,西泽尔,约里,还有霍恩他们,都可以属于你。” “并不是这样,你和西泽尔。你们。” 她也觉得自己跟个混蛋一样,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一整颗心怎么可以分裂成这样几份。她想解释,却忘了这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场戏。她是个演员,他们是时代里的主人公。她来这里,本身就是为了骗他们。 可感情从来说不清道不明。 “我有时候都要怀疑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以不正常的方式存在我身边。” 埃弗里特的骨相无疑是优越的,眉眼柔和漂亮,雌雄莫辨。现在她很想抚摸他的脸,她的手永远比她胆子大。 “埃弗里特,我没办法给你承诺。” 七年之后,梁泠雨会死,这已经发生了。至于他的记忆,好像一直在被重置。这个世界控制着他的记忆,他的存在是为了组成这个世界。世界为了构成这个过去的时代存在,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完善,其实可有可无,渺小至极。 但她还是入了戏,她的手温暖,气味干净暖心,凑了过去与他拥抱。她一时间恨自己回来,现在的埃弗里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她都不清楚,她就开始对他动作上表示出喜欢。 过早让他知道,她很在乎他,连一点点点的刻意疏远都做不到。但花心的也是她,话里话外,西泽尔也同他一样重要。 昨晚上,老爷子聊了聊关于小雨的婚事。对方很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似乎是在好好思考,他是假戏真做,还是狼子野心。 等刚出门的那刻,他眼里似乎闪过了零星的记忆,一瞬间,他触碰到了世界的本质,紫色的霞光是时代的光辉灿烂。 第147章 卡 埃弗里特重新抬眼去看面前的少女,她稚气未脱的面孔虚幻在空气里,让他有一种冲动,询问她,在她心里瑞恩是什么样的存在。 偌大的瑞恩,在他面前是一个小玩意,他毫不在乎这个衰败的时代里,没落的贵族会是什么下场。 “妹妹,你一贯喜欢哄人。” 他摇摇头,连着否认心里隐秘出错的情愫,可微抿的薄唇没什么血色,它为刚刚激烈的吻奉上难得的红色。朱红一点,是彼此心脏的颜色。 而他的目光往下转移,手顺便把她手指勾起。眼神摩挲着瘦弱的手腕上的软肉,这双细皮嫩肉的手,在过去的很多时候里,却拥有轻而易举掐死他的魔力。 连着从来不顺他意的话,一起裹挟着,没他身边谄媚的兽人说得好听,不爱说许多实话,满嘴谎言。 梁泠雨把他手指回握住,宝蓝的眼眸在她的眼里,刹那的光芒在闪烁。她的话落在沉默的空气里, “哥哥,你好漂亮。” 那颗泪痣实在是勾人,随着美人一笑的举动,更加魅人心魄。埃弗里特的笑现在是遮在脸上的皮,他眼神复杂中带着混杂的痛苦, “是啊,那你最喜欢哥哥吗?幺儿,你最喜欢我,记住了吗?” 他的话如同儿时的歌谣,轻柔而有亲和力。她呆呆地点点头,却在要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前,瞬间清醒过来。 她后知后觉埃弗里特对她使用了精神催眠,喉咙发紧,但嘴唇还是动了动。 曾经她对旭琛使的招数,现在埃弗里特重新还给她。 “哥哥,不用催眠,我也会说喜欢你。” 虽然他催眠了她,但她还是很想给面前的人鱼一个拥抱,一个饱含安抚的怀抱。埃弗里特有他自己的小心思,没关系,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所以话一说完,在对方的震惊中,往他的脖子亲了亲。 “我喜欢你,埃弗里特,这是可能的。” “我喜欢你,埃弗里特。” “怎么可能,我只爱瑞恩。” 在北南角的告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梦的内容很是混乱,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他死里逃生的后果。 这样的后果在他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辗转反侧,撕心裂肺。背叛感,厚重的背叛感侵袭他的四周。在他所自认为管辖的领域内,出现了差错。他刚开始以为这是简单的胜负欲和占有欲,好奇心愈发严重。 他的左手从她的后颈往上,精神体触手在床单上蔓延到她的腰身。粉色软糯的质地,比他的行为更加诚实。 他骨感的喉结在上下滚着,眼眸本来想睁着去仔细辨别她的感情。右手扶住她的腰身,任凭她的手臂环住自己脆弱的脖子,也环住他的贪念。 她再一次驯服自己。 在脑海里,漂浮过去的无数个场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是穿肠毒药。紫色浮光如同柔和的绸缎,在交织着无数的光芒。他不止一次地伸出手,堪堪抓住的只是半空的虚无。 他活该再一次被抛弃。 于是,他的动作不再顺着她,而是占据上风,藏着他的落寞,他无法言说的故事。 黏腻的水声在梁泠雨耳畔响起,她面颊上浮出红霞,在抬眸的一个间隙,她察觉到他的极度不安和懊悔。 四肢被触手禁锢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还是选择了纵容,纵容她分裂扭曲的爱意,和贪心不足的到来。 这个时代是她强行回来的禁忌,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列为暴力血腥的封建糟粕。她一股脑扎进去,又无法从感情里独善其身。 她其实有一瞬间地明白,为什么那些导演要回来。再怎么糟糕混乱的时代,那也是属于他们回忆的时代。 就如瑞恩之于梁泠雨,这个家族再怎么罪大恶极,在最后的关键时分,她还是要回到她的家。 “埃弗里特,我会为了你回来。” 在呼吸紊乱的喘息间,她后知后觉地吐露出自己的心声。她没敢去看埃弗里特的眼睛,怕他不相信,又怕他相信。 可冰凉的触感迫使她抬起眼皮,去瞧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幺儿,我也会留在瑞恩,为了你。” 留在瑞恩,埃弗里特确实做到了如此。他的承诺从来不是玩笑话,他的身体是独属于海洋兽人的冰凉。他的眸子是广阔的海洋,只一眼,就遭到了自然的审阅。 她害怕这样冰凉刻薄的心,怕它为自己热了起来,又要被沉入更深的海底。 抽身出他的气息,却被他摁住了后背。他指尖朝向自己的眸子,在巨大的海面上,她瞧见了虚幻的洋流经过周身,勾动出悲伤的回响。 在回响里,虚无缥缈的歌一段一段,仿佛书写着一段又一段的文明。那是她从来不曾听到过的宏大而神秘的声音,而她的骨骼连同心脏一块儿,在震颤。 而在呼吸交换中,海浪甩出它的浪花泡沫,泛着熠熠生辉的光彩琉璃。 琉璃之内,是无数个过去片段。其中好巧不巧都围绕一个她,她无数次的车祸,死亡,爆炸。 一次又一次试错,似乎是实验室的小白鼠,在无数场喊卡的重蹈覆辙中,一次次地在圈内奔跑,却留在原地。 她不止一次抓住月白色的外袍,等到黑巴克的绽放,就连防护墙的灯塔都看了不止数次。 后来她的结果是什么,在她经过的场次里,埃弗里特眸里的银色若隐若现,那颗泪痣如一颗泪,恰巧倒映在她眼里。 在她的耳边,她忽的听到啪的一声,似是场记板的声音。脑海还处在一团浆糊的阶段里,埃弗里特退后一步,眼里的情愫如潮水般退却,嘴角的笑客气又疏离, “小姐,这场戏结束了。” 他站了起来,好看的脸庞在此时变得陌生。哦不是,是现在处于非演戏状态。 这样的他,反而是最真实的。 梁泠雨很明显愣了愣,眼里的失落做不了假。她似乎是接受了什么,很是自嘲地低笑一声,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抱歉,请先生您离开。” 她下了逐客令。 第148章 她 半侧过身,遮掩住自己的窘态。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戏,这戏埃弗里特的演员不知进行了多少次。可她不一样,她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里,她是第一次回到这个时代。 她不得不承认,在卡的一声响起时,她恶劣地想,要是她的生命能在此刻结束就好了。 “小姐,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分明是同一张脸,那个表情仅仅只是几分像埃弗里特,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不是埃弗里特,是他皮下的演员。 那个演员是谁重要吗,最可恶的不应该是,她可耻地喜欢上剧里的埃弗里特吗? 那么其他角色,恐怕也是演的了。那么那些感情,统统都是假的,统统都是一个戏字。 她不是什么真正的演员,叫她回到这个时代,叫她痛苦地沉迷爱河,痛斥自己的花心滥情,又残忍剖析戏的本质给她看。 你看哦,这只是一场戏。你要回家,这就是你回家的代价。 你不该动了真心。 “这不重要。” 她连忙摇摇头,顺便否认自己的感情。是梁泠雨喜欢埃弗里特,现在戏暂且结束,她不应该残存她的喜欢。 真是血淋淋的教训。 埃弗里特的扮演者又重新靠近她,他的指尖抹去她的泪,冷漠疏离的表情有在一瞬里控制不住。可他只是调整了呼吸,嘴角依旧是笑。 “抱歉先生,我需要冷静一下。” 她打开他的手背,冷白的肌肤上很容易就有了印。 “你喜欢埃弗里特吗?” 他话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但其中,又带着些许的怀疑。 埃弗里特喜欢他的妹妹,在他的演绎里,很明显。可是他的妹妹,是否中意他,这就看导演的个人趣味是如何了。 “这位先生,你演绎得很好,但我并不会将你们混淆。” 她说的话很明显了,算是回答他的问题。只怕是她入了戏,喜欢上了埃弗里特,这才不敢与他相望。 可这时候说再多,反而适得其反。 “抱歉,晚上十点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息。等早上到了,他会回来的。” 在那张熟悉的面孔里,“他”指谁,毋庸置疑是谁。 触手的触感就在刚刚完全离开她的四肢,可她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它所带来的束缚感。梁泠雨的脸被手给捂住,她想不通之后要如何面对埃弗里特。 那位演员和埃弗里特不一样,她发自肺腑的喜欢表白,似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的灵魂割裂两旁,一半在撕扯着理智的牵制,另外一半,在狠狠告诫自己,又一次的感情用事居然是同样悲惨的结局。 从年少起的第一次心动开始,她亲手送走了她的喜欢,她的水晶球。到后来,她兢兢业业过完平凡的生命,到了公务员的职位。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她从来没有过多余心动的感觉。 她一度以为那是对她的惩罚,她抛弃过去,抛弃她年少的心动,确实是板上钉钉的错误。 在这漫长的戏里,她不由得回忆起他。 温玄夏。 联邦壮烈牺牲的将军,新联邦里她的未婚夫。分明是她狠心抛弃了他,背叛他把他送了回去。结果他拿了个一等功,求了一个她也没想到的婚约。 另外一边,桌前。 琥珀色的眸子只是简单往前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上依旧在无聊地把玩着一个捏捏。 如果此时梁泠雨在这里,会发现这是,曾经小狼送她的礼物,一个里面藏有放大镜的捏捏。 “埃弗里特,你和她坦白了?” “没,她似乎很难过,我礼貌的表现。” “谁能想到,你也是个乱来的。” 西泽尔把弹出的小放大镜靠近自己的手腕,上面光洁一片,没有一点疤痕痕迹。未来他背叛前往海盗的事情还未发生,只不过,埃弗里特和自己一样,是演员,真是意外。 “那你呢,为什么留在这里和我商量。” 埃弗里特毫不在意他的漫不经心,他把面前的笔墨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幅画。睡着的少女此时正躺在摇摇椅上睡觉,一树花瓣的阴影堪堪遮住她恬静的面孔,好不真切。 “我劝你,别瞒太久,会作没的。” “那你,缩头畏尾的胆小鬼,算什么。” 埃弗里特对他从来不客气,现在面对面商讨,只是暂时统一战线。 埃弗里特在七年后被耍成那副鬼样子,已经和彻头彻尾的疯子差不多。 西泽尔没再说话,只是轻飘飘瞥过那张画,一张求得心上人怜爱的可怜虫,自说自话的画。 “喂,你要知道,我们都不该把她留在这里。” “她自愿回来的。” 许久,埃弗里特才出声回答。 在快要凝固的空气里,慢慢荡起了一层涟漪。这涟漪穿过久远的岁月,划破沉重的星云尘埃,直至抵达他们面前。星星点点,好不绚烂。 第149章 离 梁泠雨觉得自己越来不像过去的自己。 精神如枯萎的枝干,在一夜之间被抽干,失去生命力。 在早晨最先开始的那场戏,和昨夜那声标志性的卡一样,响起在耳畔时,她恍惚间觉得,好,她错了,错得彻头彻尾。 后悔的情愫死死占据她的大脑。她不该回到这个时代,回到这个充满暴力和血腥的时代。 这个时代带给她的痛苦,远比它表现出的欢愉更加多。 所以在早餐桌前,埃弗里特问好她时,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就连平时最爱笑嘻嘻的约里都慢下动作,看了他们一眼。 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愚蠢又自私的表白,成了她自说自话的独角戏。 她在睡梦中怎么也无法忘记,在昨夜,当她终于下定决心,把一颗真心狠狠掏出来时。 她掀开了这个时代的本质。 在卡的一声之后,埃弗里特消失在她面前。包括在这里所遇见的他们,也都是一场戏里最平常不过的演员。 她始终无法相信这个时代的本质,一个本质上是一场盛大戏剧的荒唐玩笑。 这个时代,或许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多样。 她回来的这个选择,是莽夫之举,还是仁者见仁,她已经分不清楚。 屋外的后花园还是拥有着爷爷为她定制的摇摇椅。 这个时候春天刚过,夏天正悄然靠近。 那一树的枝叶茂盛,绿色盎然,翠色潋滟,像极了旭琛眸子的色彩搭配。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寻找他。不知他姓名,不知他来历。 她只能依稀判断,过去的斗兽尖刺将在不远之后的未来,成为联邦赫赫有名的植物兽人“红云”。 时代有很多的秘密和线索,单打独斗绝不是她绝佳的选择。在帝国时代,她依旧需要屏障和利用来装裱相册的美丽外表。 在这个时代里,背后的导演把一切当做游戏。他设计这些荒诞的情节,看她这样自甘堕落,又无可奈何,会是一个设计点。 但问题是,这些值得怀念吗?看这些笑话,就值得他们抛弃后来难得拥有的一切吗。 她没有多想,因为总有意外发生在她思考的时候,叫她无法静下心来,仔细捋清楚这里的利益关系。 她眼里的光彩很快地闪烁了一下,又很快的熄灭,成为一滩死水。 这下子,更要彻彻底底地熄灭。 “妹妹,爷爷喊你过去谈话。” “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她如今见埃弗里特不是埃弗里特,而是昨夜的那个演员。 那个十分礼貌克制的,问好她小姐的那位演员。 她无法将她满心欢喜倾诉的对象,与那位演员联系在一起。 昨晚上,她一晚上没睡。红血丝隐匿在她的眼白里,在嘴角处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她有时候都要傻傻地以为,这是埃弗里特在给她开的玩笑。 好,如今她再次与他擦肩而过,得到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那确确实实是在戏中的,属于瑞恩小姐的埃弗里特,不是那位演员,昨晚的对话只是一个玩笑。 但是她躲开了埃弗里特的亲昵,他伸出的那截手腕只是呆滞地停留在空中,眸色悄然变深邃与晦暗。 “大哥,我自己去。” “好。” 他颇为失落地低下了头,声音却没什么改变。 是真是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她在面对埃弗里特的时候,这颗痛苦而撕裂的心脏啊,还是会为他的一颦一笑而牵动拉扯。 这难道也是因为那位演员精湛的演技吗? 梁泠雨看不懂了,所以她退后一步,与她的兄长保持好距离。 他们不必再近,因为答案呼之欲出。 这是戏。 对于那位演员来说,或许埃弗里特与瑞恩小姐亲吻,拥抱,这些都不算事。 等到出了戏,他是他,埃弗里特是埃弗里特,他分得清清楚楚。 分不清楚的只有她。 “幺儿,真的不需要我陪吗?” 他最后拉住她的手腕,眸色清冷,可那颗为她而生的泪痣,却在熠熠闪光,渴求她的怜爱,她的触摸。 梁泠雨很是纠结地重新去看他的双眼,那宝蓝神秘美丽的宝石,她喜欢的埃弗里特的眼睛。 她只是简单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连最后客套地喊哥哥也没有,就直接转身离开。 她需要时间思考,思考这么久的情感纠结与过往,只是一场戏,还是戏做了真。 简简单单一个晚上,并不能让她面对这些苦痛。 她是个懦夫。 她选择了躲避。 和以前无数个动心的时刻一样,慢吞吞地从壳里探出脑袋,在察觉到对方的眼神时,又猛然弹回去。 埃弗里特只是在背后死死盯着她往前走的背影,她走得如此仓促,走得如此踉跄,仿佛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一样,逃也逃不及地避开。 或许昨天晚上西泽尔说的对,他装作不识的做法,出了岔。 口腔里面的皮被尖牙咬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他眉心微动,又回忆起她狡猾的撒娇劲,和现在胆小避开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在昨日,他飘飘然地坏想,捉弄她一下好了,反正真相就是这样。 谁叫她要狠心地抛弃了他,不止抛弃他一次,而是过去无数次。 所以当记忆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脑海时,他被猛然的嫉妒和背叛感侵袭大脑,一时间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是什么。 任何一个家伙都比他要重要,他是最后一个被考虑的对象,这让他实在是痛苦。 他的骄傲告诉他,他不该喜欢上一个三心二意的雌性,而且她还是自己的妹妹。他抛弃伦理和教条去爱她,追逐她。可她却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昨晚她的表白在他意料之外,她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他还是狠心与她装作不熟悉,伤害她,鞭笞她。 他属于戏之外,但入了戏。换句话来说,记忆回来之后,他比埃弗里特更加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要她赤忱且准确地认识到,她喜欢他,爱他疼他,不愿意与他分开。但其实他和埃弗里特一样愚蠢,不懂她的眼圈为何泛红,为什么欲言又止地转身离开。 第150章 换 她毫不留情地离开,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埃弗里特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他几乎是刻薄且怀疑地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怀疑她的情感,质疑她的表白。在恢复七年后的记忆之后,在与她相处的每一个时段里,他几乎残忍地想着,她只是为了配合剧情才会,乖乖对自己说,埃弗里特,我喜欢你。 之前在北南角他不相信,因为她自己说了不是。现如今,也不是。因为他不够自信,怀疑她话里感情的真假。 可怎么说,心里的感情还是一紧,他似乎被遗忘落下了。他张了张嘴,纵使在谈判桌前他巧舌如簧,众人面前不动如山,可事态很是难得的出乎他意料。 他久违地与事态失去掌控,慌张失措里,停留在半空的手,意图抓住她的手腕。抓住她好好问问,问她的心,问她的吻。但他又纠结,纠结她是否入了戏,一颗心是否只是为了埃弗里特,不是为了他。 除去埃弗里特与她的戏,他与她之间,还剩下什么。别是什么都没剩下,是他独自熬过了一千次,来到第一千零一场戏里。 在她脑海里,这恐怕是第一次来到帝国,可他不是,很残忍的不是啊。导演他们就是很乐意看到如今的局面,恶作剧的举动只为了验证一个答案。 而当梁泠雨离开与埃弗里特所处的空间后,她被迫来到了她认为是意外的地方。一个充满浓郁消毒水的灰蒙蒙房间。偌大的房间,繁华古老的装饰在低调彰显它的神秘,而她所处在房间的开端。 “爷爷?” 试探性地询问,她脚下踏着阁楼所独特有的木板声音,空腔鸣的触感从脚下完全麻痹而缠绕上她的灵魂,腿脚几乎要发颤,要退后。但她在房间里故作镇定,最后维持着贵族小姐的优雅姿态。 端坐在主位之上,窗户微光之中,有一位眼皮微闭的老兽人。在他苍老的脸庞上,几乎浅淡到透明的金色纹路温柔散布在他的脸部皱纹里。 而他察觉到自己的到来,艰难地抬了抬眼皮。金色的眸子露了出来,似是初生太阳的微光点点,一转眼就会消失殆尽。 “小雨,见你一面可真难。” “怎么会爷爷,您想见我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爷子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精神力大幅度地流失,干瘪又枯萎的躯干只剩下单独存在思考的灵魂作支撑。 他浑浊的眼珠子一转,在房间被掀开一角的黑布上停留, “小雨,去掀开看看。” 梁泠雨顺从地点下头,脚步踏在不稳的木板上,指尖伸到空气 中,沾染上微凉的冷意。当然,这股子冷也确实没说错。 她指尖在颤抖中挑开黑丝绒材质的幕布,就好像揭开了一场戏剧的后台一角。在微弱余光之中,是一张张各种各样年轻雄性兽人的俊秀脸蛋。 比起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身份更加让她震惊。不仅仅包括瑞恩她的身边人,灰霖有名的权贵,帝国的军部,甚至是皇室。 “小雨,你确定西泽尔为你着迷?” 老爷子的声音幽幽传在空气中,她突然之间就愣了神,比七年后海岸的冬天还要寒冷的冷风一下子吹凉她的心脏。她脑海里立马宕了机,眼神顺着自己的指尖移到他们各自的脸上。 那些照片上用红色口红膏体圈圈画画,在这个家族里,很明显只有她一个,会干出这么荒诞地不尊敬老爷子的举动。 她呆呆地沉默着,接着听老人的吩咐。 “要是不听话,就赶紧换一个。埃弗里特也是,选择这么多,我们瑞恩不是非得要他。” “爷爷,我暂时还没有换掉他们的想法。” 梁泠雨听到自己这样的回答,只觉得面前的兽人陌生。她确实是瑞恩的珠宝没错,可是这个珠宝却只能安排在漂亮精美的橱窗里生存。 她生来就是为了被当做礼物和诱惑的筹码,是,就如她这样的角色设计,埃弗里特这么聪明,想来是知道她同他搅合在一起的目的。 全然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她心心念念的瑞恩。 “小雨,等爷爷走了,瑞恩就只剩下你一个。” 老爷子的眼皮在打架,声音慢慢弱下去,飘远得像是跨越漫长岁月的洗礼,来到她这位后辈面前,眉目慈祥地千叮咛万嘱咐。 “别觉得孤单,要好好活着。” 孤单,瑞恩小姐也会孤单吗? 数不清的财富与珠宝,无双的盛世美貌,她手上的权力和尊敬却如散沙,依附她的爷爷生存,一吹就散的假象。 她当然会为瑞恩好好活着,不仅如此,她还会和瑞恩一起死去,一起消失在历史里。 梁泠雨的指尖沾染上口红残印,血红一点,不明显,但就是心理上的黏腻,如同坠落到最深的漩涡和泥潭里。 她拨开幕布的角落,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埃弗里特和西泽尔旁边,有着几个问号。而在角落下,有个不起眼的y,他也是问号。 后面几张照片,有叉有圈。这些乱七八糟的印记,她见不得。 处于瑞恩风暴正中心的她从不是什么乖巧的角色,她美艳得像是罂粟花,每一处花瓣都在言说着,她的危险和刺激。 她又一次开始为导演的恶趣味而难过,就是这样扭曲且复杂的爱意,才真正叫她这么为难到浑浑噩噩出了房间还不清楚。 走廊上,埃弗里特一直没离开,仍旧保持着刚刚分别时的姿势。 见她走了出来,就连忙凑了过去。那张一贯平和温柔的美貌面孔,难得有了几分慌乱的神色在里面。 “小雨,你出来了。” 他身旁阴影只是擦肩而过,没有搭理他。 她直接忽视了他,准确来说,是她一时间忘记她是梁泠雨,是她自己的本能反应,在思考着这里的一切。 而这放在埃弗里特眼里就变了味,幺儿在生气,在疏离自己。为什么,分明是她自己先抛弃自己,骗自己离开黑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第151章 吻 而最后埃弗里特还是没有喊住她,只是他的眸色变了又变。 微微张开的嘴只是欲言又止,很快又是如潮水般退却般的情愫。他的心被拉扯酸涩,是裹挟着蜜糖的穿肠毒药。 梁泠雨走过他的身边,见他一样失魂落魄,她一下子加快了脚步离开。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需要冷静下来。瑞恩家从来都没有把这些养子当做过自家人,反而是把他们当做权力博弈的筹码。 如若他们威胁到了瑞恩的权势,就将他们狠心抛弃。然后迅速地找到下一个目标,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叫他为瑞恩全心全力地卖命。 她回到了房间,却在黑暗的隐秘中,被人捂住嘴唇。 双手不见五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缱绻,手指泛白地抓住禁锢她全身兽人。 对方似乎不是很想伤害她,起码在他紧绷的肌肉下,她靠在他的胸膛,听到了他疯狂的心跳。 沾染到炽热的体温,驱散了指尖残留下的属于瑞恩冰冷的气息。 “小雨,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而她一转头去瞧,那双宁静而温煦的琥珀眸子,只是急切垂下眼尾。 她的精神力在四处乱窜,在她身后的那位是西泽尔,她的未婚夫,也是被老爷子列为要换掉的对象。 老爷子问她,西泽尔确定为她着迷。 对于这个问题,她只是保持沉默。 西泽尔对她的感情再明显不过,在那双许久未见的琥珀阳光中,有一丝的迷惑与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对她难掩的神伤与关心。 梁泠雨的胸膛在大幅度起落,紧绷的神经在这刻一瞬间被拉扯开,她几乎是要破口质问他,他是不是也是演员,他对于瑞恩小姐的感情是演技还是真心。 可她没法说出口,戏还在继续。 这个时代还在继续它的流程,那些导致事态发生的罪魁祸首,那些导演正在冷冰冰地处在幕布后面,坏心思地观察着他们。 见他们痴,见他们狂,却为情所困,为戏所困。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而西泽尔的眉头紧蹙着,脸上本来带着冷漠的表情,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最后化为深深的叹息声, “小雨,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不安?” 是的,就连刚刚出现的西泽尔,都能看出她的不安。 可是,她却如惊弓之鸟一般,只是紧闭着双唇。 在西泽尔把她转向他时,她的失魂落魄,在她的眼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眼皮薄得泛起委屈的红,她确实不安。 西泽尔不由分说地抱住她,她的上半身又如幼兽一般,蜷缩在他的怀抱里。 他抱起她来到她房间的床上,如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轻轻放下。 “西泽尔,前两天是你吗在我身边吗?” 他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指尖很快触离开来, “是我,我怕你醒不回来。” 他用的是回来这个词。不是过来,而是回来。 就好像抛弃西泽尔这个角色,那位皮下的演员,透过漫长岁月的间隙在与她温柔对话。 她的眼圈最近很爱起红意,尤其是在现在,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西泽尔,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她示弱了。 在这样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时代里,她得知她所处的一切皆是戏码。 她的一切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到如今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把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给冰冻好,叫它不要再为了谁而心动。 “嗯,小雨,是爷爷说了什么吗?” 他冷着脸,声音不容置疑。 老爷子说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这是第一千零一场戏,导演很是看重这位年轻演员,为她设置了多重的彩蛋。 他们三个都拥有之前的记忆,无论是对这个时代的把控,还是七年后小雨所做的一切。 他们把她困在了这里,他不赞同埃弗里特的想法,对于小雨来说,没有什么比疏远更加让她失落的了。 “西泽尔,老爷子让我放弃你。”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有温热的泪顺势流淌在他脖子上。 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的声音,梁泠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泣,她分明不是那样的性格。 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他们都在演她,冲动疏离炽热,叫她的内心倍感煎熬。 就连此时此刻,她也分不清楚西泽尔的情感是真还是假。 这是一场戏。 她泪眼婆娑,内心没有丝毫没有被耍的念头,而是觉得悲哀。 “你为什么不愿意?” 导演对这一次改了剧本,他对她的哭泣出乎意料。按照原先的剧本,她才不会对自己心动,什么感情戏码统统都是瑞恩小姐的虚伪讨好。 可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眼里的光亮忽的闪了一下,却被她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她眼里的泪花凝聚成水滴,碎在他的碎骨上。 西泽尔想要把她扶起来,看清楚她眼里的神色。 是真是假,是诱惑还是欺骗? “你看,你也不信我。” 她紧紧搂住他脖子的动作停滞着,缓慢地又松开了力道。 倾覆而上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往后移,在她垂下的眼尾里,只能看到蓄满的水雾。 “不,小雨。” 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手从她背后颤抖着抱住了她,而他眼里的琥珀色简直浓郁到快要凝固,透露着深深的情欲色彩。 “我知道的。” 他抱住她瘦弱的肩膀,脸颊凑近她苍白的嘴唇,呼吸瞬间喷洒在她的耳廓。 “我很想你,在你走的时候就开始。听到你昏迷之后,我想过不去管你,可还是忍不下去,谁也没管地跑回来。” 他的气息滚烫着她的肌肤,而他的眼神深情且迷离, “小雨,无论是真是假,利用我也没关系,我不愿意离开你。” 好了,这下他确定,导演把剧情给改了,想来小雨也和自己一样,记得前因后果。只不过,她会记得多少,还是未知数。 “小雨,别再一次抛弃我。” 他红着眼眶,有湿润的泪珠沾湿着他的长睫毛。 梁泠雨盯着他的脸,思考了很久之后,在选择信与不信之间,她重新抬起了脸,轻轻含住他的嘴唇,青涩而真挚地吻上去。 第152章 想 如果说帝国时代是一场偌大的戏剧,在璀璨的台面上,他们饰演着什么角色,拥有着什么样的人生。这些都充满着刻意的安排。 可是人物总会拥有自己的想法,剧情走向从来不会顺从他意。 就像现在西泽尔面对着她,梁泠雨明明知道这戏剧的荒诞,却依旧不管不顾。 她抓住了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选择重新相信,她身份上的未婚夫。 可能是那天的烟雾缭绕过迷人,大桥上的烟花过于绚烂,她沉迷于西泽尔为她制造的温柔陷阱里。 而在房间的昏暗中,耳畔轻微的一声卡,不合时宜地响起。 梁泠雨的瞳孔微微一怔,脖子上的呼吸依旧炽热。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小雨,戏停了。” 他的声音惹火,呼吸错乱,只有格外明亮的琥珀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她听到这句话,停了一会儿,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 “所以你要离开我是吗?” 她的双眼只能凭借窗户来的微光来,看清面前的兽人。 肩膀已经僵硬,然后她手腕用力,把他往前一推,手背却被一只更加宽厚的大掌给盖住。 她没有反抗,眼珠子一转,转到他滚动不止的喉结。在自己的手掌下,是他疯狂跳动的心脏。 “不会离开,这和戏无关。” 他的声音连带着胸腔在震动,连忙开始扒拉她挡住的手, “小雨,怎么挡着脸?” 梁泠雨只觉得自己双眼红肿,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她突然恨死这个时代,西泽尔要是和埃弗里特一样,一样对她不管不顾。她还可以觉得,把这一切狠心的抛弃。 她在这个时代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她想要发泄,想要问问那些在幕后的导演,为什么要这样耍她。 “西泽尔。” 她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出他的名字,喉咙发紧,小脸皱巴巴一团。 心里还有问题想问西泽尔,但是声音却颤抖个不停,连说话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她的视线接触上西泽尔的目光,忍不住凑了过去,手指去描摹他的眼睛,厚重的,温驯的,太妃琥珀。有时像阳光洒下的流水潋滟,转眼再看去,又觉得陌生到像冰冻湖面下的尘埃。 他额前的碎发被泪水打湿,仿加了层釉色,大开大合的眉目深邃而迷人。有那么一瞬刹那,她似乎看见了一丁点儿的银色。流光溢彩,捉摸不透。 等到眼里的水雾褪去,她再仔细进去看,只能感受到他温柔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窃喜和担忧伴随裹挟,他翘起的唇珠在她的折腾下,更加艳丽,泛着厚重的情色滋味。 西泽尔与她心贴着心,她其实有些害怕这样的情况。若是戏结束,感情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谈判工具,那么到时候她怎么办。 选择再一次地放下舍弃,还是说。 她重新倚靠在西泽尔宽厚的臂膀上,他的手指游走于她发烫的身躯。在多少次的故事情节里,西泽尔爱上了他的未婚妻,即使这是场再清楚不过的游戏,一场拙劣的诱惑把戏。 可是,西泽尔还是不由得心动,比海浪激烈,比岩浆炽热。汹涌而上的情感莫名其妙又异常猛烈,一股脑上来,容不得他去思考片刻。 “会后悔吗,这不是戏。” “不后悔,这不是戏太好了。” 这是属于她的回答。 抛弃自己的角色,抛开这些条条框框,她想证明她的爱存在,她的爱真实。 呼吸声散漫在黑暗的房间里,地面上的黑影在蠢蠢欲动。一条蓬松的狼尾毫不客气地分开她蜷缩的身子,而狼的双耳被她触碰,剧烈地抖了抖。 她的指甲划到他蜜色的后背上,贲张有力的背肌在往上用力,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坏心思地给予她一个支撑点,又叫她被迫只能哭喊求助。 “西泽尔,我明天还要见人。” 她呜咽的声音破碎不堪,泣不成声的语调在西泽尔的亲吻中,吞入空气的粘稠水里。 她似乎是被拍打在了海滩上,又好像见到那天爆炸中的靳峥。一颗心上上下下,怎么也得不到满足,她想被拥抱,就如同北南角中的惊鸿一瞥。埃弗里特故事线中,堪堪一眼见到的西泽尔。 她的思绪在被他狠狠舔弄一口后惊呼一声,裙摆毫不留情地布满水渍,狼尾更加是为非作歹。毛茸茸的质感与柔软的软肉相触,她犹如一颗钉子被钉死。 眼里的湿润一波接一波,西泽尔也不好受。狼尾急不可耐地往后面床一甩,湿润一片,留下一点痕迹。 “小雨,这不是戏,我是西泽尔。” 在他温柔的舌尖挑逗中,梁泠雨的指甲又狠狠一划,随后开始敲打他的肩膀,但还是如自虐一般,把自己的心与他紧紧相贴。 她在说着思念,她很想念西泽尔。 在随后的一声晃荡中,那天大桥上的烟花猛然炸开,黑夜中游荡的灵魂相互对视,融合成一整面的祝福。 西泽尔,生日快乐。 她听到过去的自己这样说,在那样一个糟糕的夜晚,和现在这样一个惊讶的夜晚里。 她的声音很是艰难地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她说出了下一句。 生日快乐,西泽尔。 “我爱你,西泽尔。” 在烟花完全占据自己的大脑时,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早在大桥上的烟花开始时,她就已经为他着迷。 第153章 疯 着迷的,动心的,恐怕不是只有她一个。在折腾她许久之后,西泽尔好不容易把她洗干净放到松软的被子里。 他的手指贴上她的脸颊,见她下意识往手掌上蹭了蹭,眉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 当然,要是房间里能再少一个家伙就更好了。 埃弗里特的薄唇紧抿着,目光轻轻轻瞥过床上小姑娘的锁骨,莓果一片,毫不夸张地说,他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把这个该死的西泽尔给弄死。 最好把他扒皮抽筋都不为过,他这个和自己一样的混蛋,使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凭什么靠满嘴谎言就能得到她的垂青。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青筋在长衣袖下狰狞地暴起。 但面上他还是控制得很好,表现得大方得体。 事实上,他早就坚持不住。要不是怕吵醒她,他现在已经毫不客气地动手了。 西泽尔没多在房间里留,要不是怕埃弗里特忍不住冲出来,吓到小雨。刚刚的时候,他有想过要,让埃弗里特好好听着,听着小雨属于谁。 但她的表情太可怜,第一次里他没有做得多过分。 等小雨呜咽着说实在不行了,哄着她又说了什么浑话,就忙不迭停下了。 他现在火气难消,得不到满足发泄。 恐怕埃弗里特也是,听了这么久的墙角。不得不说,埃弗里特也是个bt。能把自己听y,后面又听小雨的哭声s出来。 要是小雨知道这件事,只怕是对他更是敬而远之。 但现在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剧里的瑞恩,戏外的导演,对他们都不容乐观。 就算埃弗里特再生气愤怒,也是等到了他套房的大门关上后,才忙着给了他一拳头。那张一向冷静温柔的脸,此时面具破损,手指骨节在咔咔作响。 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疯子。西泽尔摸了把出血的嘴角,态度散漫。 打人不打脸,埃弗里特可真是不小心。 若是这个时候梁泠雨在,会发现此时西泽尔的性格,更加像是电影邂逅里的艾瑞克。 随心所欲,又在股掌之中,游玩人间的无所谓。但这只是他的表面,藏在英俊皮囊之下,是疯狂且乱舞的手段和几近自残的苛刻。 “埃弗里特,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忽略嘴角的疼痛,西泽尔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兜里的烟顺势抽出,打火机一瞬点起来,成为套房客厅里唯一的光亮。 “我们各凭本事,你呀你,一手好牌打得稀碎,也是没谁了。” 他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烟尾被点燃,嘴抿了口,缓慢吐着烟。一举一动,俨然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丝毫不顾及埃弗里特这个套房的主人。 “西泽尔,你不怕被导演发现?” “发现什么,这不正合他们的意思。” 他毫不留情地反驳埃弗里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过, “埃弗里特,你最好早点去和小雨道歉。” 西泽尔在说这话时,抽烟的动作慢了下来,表情凝重认真。 埃弗里特只是向他伸伸手掌,随后被甩到一包烟。他手指漂亮,指腹却有粗茧。 打火机在西泽尔手里点亮,照亮两位光洁的手腕。 啧的一声,西泽尔的声音传递在幽闭的空间里, “还抽不抽了。真不可思议,我们属于是一个本体。” 埃弗里特的眼睫颤了颤,端起的烟却从中间被狠心折断, “不抽了。” 冷冰冰的话落下,就没给西泽尔面子。当然,西泽尔一开始也没指望他给面子。 “行,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话题又重新回到房间发生的事情。 西泽尔很快把打火机收回来,白色烟圈从他口腔里猛然吐出一大口。喷洒在另外一个他,也就是埃弗里特脸上。 埃弗里特沉默着,恨自己多看一眼西泽尔脖子上的吻痕,连忙低下头,此时手上已全是烟里的碎末。 “别这样,你要发疯的话对着我。要对着她,她一定会跑的。” 西泽尔不紧不慢地挑开自己的衣服扣子,耀武扬威留下的痕迹,但眼神却在偷摸观察另外一个他。 鬼知道埃弗里特疯成什么样了,他要搁自己这样,估计早就喊出声,凑过去把小雨拉过来。管她招惹几个,反正他就是要在他们周边干事时,掺上一脚。 叫那个拱小白菜的混蛋,又气又无奈。还最后和他较上劲,非得比个时间长短。 “你很确定你爱她吗?” 埃弗里特没有用喜欢这个词,这个词过于轻浮,轻浮到远不及西泽尔对于她的所作所为。 “不然呢,难不成你不是。哦,正常反应是,你也会对别人的墙角发泄?” 这番话极具侮辱性意味,西泽尔翻了一个白眼,现在他总算明白,小雨为什么会和埃弗里特,举步维艰,怎么都进行不下去了。 埃弗里特这么别扭,怎么会是和他一个本体。 自己这么不要脸,他这么爱端面子,他们彼此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面子有什么用,当然是媳妇最重要了。真嘴硬,别到时候到手的媳妇真飞走了。 埃弗里特停下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西泽尔一下子猛掐了烟, “你不会想等另外一个,过来试试。” 那烟已经完全没法抽了,西泽尔直接在心里破口大骂,得立马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 “别整这些幺蛾子,我不会帮你,就算我们是一体的。” 埃弗里特把手抖了抖,任凭上面的粉末掉到沙发上也不管不顾, “你说,霍特会急着来见她吗?” “会啊,我不也没管剧情,跑回来了。他的话,得需要点时间。” 西泽尔把目光转移到埃弗里特的脸色上,他叹了口意味深长的气,接着说, “你要怀疑小雨也没错,毕竟她是导演订下的演员。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一次愿意保留我们的记忆。” “可能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你没发现这次伊恩和你融合了吗?” 西泽尔想起他重新记起自己身份的那天,那天西泽尔只是偷偷跑回来见他的未婚妻,只是浅浅见一面就要离开。 可是,记忆随后接踵而至,他的目光被昏迷的少女给吸引。问题所在于,他发现就算是有七年后,被她抛弃背叛的记忆,但这不妨碍他对她动心,他想守着她,看着她,念着她。 “不全是,是他疯了。” “疯了?可他是你,你不会也——” 西泽尔的表情在震惊中慢慢冷静,如果是他独自一个,经历他的爱人死去无数个循环,恐怕做得不会比伊恩要好。 他见过小雨太多次死亡,这几乎要成为他的心魔,所以这次干脆完全避开不谈,选择沉默了吗? “我大致猜出来,那些导演的真正目的,但还需要时间验证。” 第154章 试 “埃弗里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成人礼马上就到了。” 西泽尔也不再动作,只是这样安静地审视他。 对于这个时代,他脑海里的记忆被阻碍,很多故事情节自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开始大幅度修改。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时代有多少个导演,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们要留在这里,他们的本体为什么答应这样的请求。 这些谜团一个又一个充斥在他们周围,西泽尔的手指不由得按按眉心,目光朝向只有微弱光亮的窗户。 早上,晨光熹微。梁泠雨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身上的黏腻被仔细清理过。 简单动了动身体,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手指一摸,身旁的兽人已经离开,仿佛昨晚只是一个美梦。 再然后,打开自己的光脑,有这一条西泽尔发的消息, “宝宝,早上好。我有事先离开,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门口有响铃声,在套房子最外面。 “小一。” “我在。” “请他出去。” 她浑身上下没一块儿是得体大方的,现在见不了人。无论是谁,都得先保守这个秘密。 西泽尔暂且回来,老爷子那边恐怕不知情。 小一滚着出去,而外面的脚步慢慢迈进房间。 “先生,请您先出去,我家小雨还要休息。” “小一,把营养剂给她送进去。” 温柔如埃弗里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依旧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好哥哥。 “好的。” 门被小一猛然打开,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与埃弗里特对上眼。 床铺软糯,她弓起身子去盯着外面的兽人,全身戒备。 房间里只剩下小一滚轮转动的声音。 “小雨,营养剂。” 机械的电子音游荡在房间,而埃弗里特依旧站在房间门之外,没有进来,也没有出去的意味。 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脖子,复杂翻涌着异样的神色。最后,他还是极其礼貌地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猛然松开一口气,她手指一挑,拿来营养剂喝下。她不忍直视身上的惨状,也不知道埃弗里特刚刚在想什么。按照他的人设,他确实是要吃醋才对,现在这么平静,怪渗人的。 但愿埃弗里特没憋什么坏事。 梁泠雨等身体休息了会,好生洗漱一番。昨晚上她不由得在西泽尔的精神体上留下痕迹,雀跃着的金色火苗在黑夜中诡异地跳跃着。 她只好扶额苦笑,还真是有因有果,和未来对上了。 等把全身裸露出来的痕迹都遮掩干净,她出了房间门。今天要和约里一块出去定制成年礼的礼服。 按理来说,这个礼服应该早就订下了。但是碍于她又是跑去海岸,又是防护墙。这一来二去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 “四哥,我订好的蛋糕要到了,你去外头帮我拿一下呗。” 说后,梁泠雨就把订单消息发给约里。约里没多想想,等他离开,梁泠雨挥挥手,对随从吩咐一句, “本小姐先去里面试试。” 话是这样说,做面子给他们看。 她故作矜持地优雅进去,展现得极其平常,把帘子拉开一条缝隙,只见一个电子小球在里面安静等着她。 上面小小的电子屏幕显示着, “小姐,先预祝你成年快乐。” 试衣服的动作还是没慢下去,用了上好的疗伤剂,再加了强力遮瑕,总算是没看出来。 梁泠雨只是反手一拉她后背的链子,抬眼再看去,对话框又多了两行, “小姐,我看得到你。” “等成年礼那时,希望瑞恩配合我们反抗作戏。” “我凭什么听你的?” 摄像机里的人儿只是蹙起好看的眉,丝毫没有理会他的上一句,还故意拿手指缠绕自己的发尾,活脱脱一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就凭你是我的情人吗?” 她又试探性地用精神力打出字过去,打趣着对面神出鬼没的家伙。 单说早上出发前收到y的消息,她先是有些害怕心虚,外套拢了拢脖子,再仔细看他发的消息。 从一进来,她就知道y在隐秘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没有被监视的委屈和难过,而是觉得兴奋,一想到平日最冷漠不过的性冷淡,被自己亲自撩拨开,但只能隔着屏幕聊以自慰的时候,就是好玩好笑,想逗逗他。 没想到,旭琛当年已经与瑞恩谈好条件。旭琛隶属于联邦,不对,在这个时代,应该称做叛军。所以她和叛军主力勾结在一块儿,准备把帝国搞垮。 哦,在七年后她不是和帝国有勾结吗,所以到底她是怎么回事,现下,她只是试探性地问了句,算是勉强保持她的人设。 但她没有想到,如今对面的y,已经不是那个原来野心勃勃的植物兽人了。 “尤特,你不是说那位小姐已经爱上你了吗?” 那双暗红翠色渐变的眸子,只是缓慢一顿,长睫毛垂下一番,意味深长地嗯了一下。 他的面孔略显青涩,身上的衣服俭朴破烂,却有着傲人的神态,而他只是浅浅将溅到下巴的血渍给抹干净,接着回她消息, “你可以选择不听我的,但戒指我绝不会还你。” 戒指! 当初她在防护墙订做的黑钻戒指,那个害自己这么悲惨的破戒指,怎么这么早就跑他那边去了。 梁泠雨收起她的嬉皮笑脸,帝国时代从来不是允许她玩闹打趣的乐园。修长的美腿翘着二郎腿,把通讯的电子球拉低视线,毫不客气地居高临下。 “好了,宝贝,我开玩笑的。” 宝贝,是她故意捉弄的宝贝,她的旧情人。 第155章 改 “所以,我应该怎么配合你呢。” 她把话题引到了成年礼当天的计划。 原来以为成年礼的骚乱只和她的好哥哥有关,没想到只是浅薄的冰山一角。藏在巨大冰山之下,关于瑞恩更为深刻的秘密,她不曾知晓。 “不要受伤。” ? 她在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旭琛这个家伙,怎么说了和当初学校比赛一样的话。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如果说七年之后,灰霖星系各个家族需要一个有魄力的掌权者。而她好巧不巧就是这位掌权者的好妹妹,算是他明面上的傀儡木偶。 而如今瑞恩的权力在老爷子手中,灰霖星系的各路神仙,在暗地里水深火热,各种面目的豺狼虎豹与瑞恩一起竞争。 她本身的话,在这场大竞争里,不过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水花。 “当然,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 “没必要,别的我已经谈拢了。” “行,起码让我走个仪式。” 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原来对方已经谈拢了,和她说一声是客套话。谈拢的那一方是瑞恩,还是野心勃勃的埃弗里特,西泽尔。 她在局里面看不清楚。 试的礼服款式很合身,纯白纱的抹胸,腰身缠绕着绿色花枝和粉色花苞。她的裙摆上也多多少少点缀着粉色的花骨朵。 对于这个肉食兽人当道的时代来说,植物兽人的命运是卑微到泥土里。 他们被集中赶到了贫民窟,对于黑土的植物兽人,他们做的是矿场里最苦最累的活。 可她这一身礼服,她漫不经心地站在全身镜面前,对那个小屏幕,做了一个不失礼貌的携裙礼。 不管怎么说,和他谈判的对象里一定有瑞恩家的掌上明珠。 她耸肩偏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稚嫩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素面朝天中圆润的眼眸。 它明亮得烫人心魄,隔着不远的镜子,她居然生出几分,镜子里要突然出现,她死亡的场面。 就和她曾经不小心看到的镜子碎片里一样,有她的记忆,有她的死亡,有她不知道的循环戏码。 不得不承认,她在循环中遗失的记忆,构成了完整的她。 当下,她再把注意力回到小小的电子小球上,上面已经多了对方的回答,很简短的一个“好”字,倒是符合他之后的性格。 在镜子前满意地转了几圈,从里面收拾好仪容仪表出来。 “四哥,你先尝尝这个新品,我说一下礼服的事情。” “ok。” 约里没有怀疑她,毕竟和星际里的其他雌性一样,他妹妹逛街能逛个一天。所以试衣服有这么长的时间,见怪不怪。 “小姐,怎么了吗?” 一旁的红发女子上前,这位还是和七年后一样,有着桀骜不驯的气质。 “没什么,这个裙子似乎不适合跑动。” “您需要方便一点的礼服?” “是这太大了。” 太大,太松,不适合逃跑。 对面的红发女子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她见状问了句, “怎么,是谁有和你说过,要特意给我这样设计。” 约里吃蛋糕的动作停下,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小姐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突然,咣的一下,他手里的蛋糕盒砸到了桌子上,周身凌厉的气势顿起,眼里的浅金色有着暴戾无比,闪着危险的光芒。 红发女子脸色在刹那时刻间变得苍白,双腿发软跪下,露出怯懦的表情, “不不不,是我想着小姐这样漂亮。” “幺儿,你等会儿,我跟她先聊会儿。” 说着,约里就要走过来,准备对她威逼利诱,进行精神力方面的压制恐吓。 “好了好了,让她先把衣服做好。” 刚刚说那话只是试探,试探约里是否加入了这一局。但结果很明显,他全然不知成年礼会发生什么。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不知道好。她其实都没有想到,在未来约里会和他们几个外来者有所牵连。 至于现在,她也不想把他拉到这场混乱的帝国游戏里。 她和约里不一样。她是演员,是可以循环拖出这个时代的外来者。可对于约里来说,这一生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可感的,属于他的生命。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害小姐,我一定把你挫骨扬灰。” 警告的话刚落下,红发女子就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约里扭头接着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吃蛋糕。 他的金发有点自来卷,在灯光照耀下,似是被风吹过的麦田,熠熠闪光,荡漾着难忘的流光。 “小姐,我为您重新改礼服。” “好,放在里面,你先拿去改。” 礼服脱在了刚刚的试衣间里面,红发女子点了点头,有些踉跄地走进试衣间。 恐怕和植物兽人有所勾搭的,还有这位红发女子背后的主子,她的好哥哥,埃弗里特。 “四哥,这个好吃吗?” 梁泠雨走过去,咬了一口,结果只是囫囵两下吐吞下去。 她这张被纷纷养叼的嘴呀,可真是实诚,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不吃了?” “不吃,不好吃。” “你该不会是身体难受,不想吃?” 话都没落完,额头上就多了一只手,在试她的体温。 随后温热的手被抽回去,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没事儿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没心情,我在想成年礼那天的事儿呢。” “那天的事儿,大哥会安排的。” 约里接着吃他的蛋糕,思索了一下,说了句, “不过,今年二哥说是不回来。” “二哥,是去防护墙了吗?” 梁泠雨突然想到,那天浴血回来的他和二钟。虽然时间线是错的,但脑子一热,她胡乱问了下。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零零碎碎不就那几个地方。” “是,不过他说自己尽量回来,就怕差点时间。” 约里说话吞吞吐吐,只怕是话里有话,有事瞒着自己。 “没事儿,要爷爷给他的任务很多的话,不用回来也没事。” “今年不是说大哥生日,和你一块儿办。老爷子肯定想大家都回来,热闹一下。”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醒之后,刚定的。” 梁泠雨看向对面吃蛋糕吃得正欢的兽人,顿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原来老爷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到头来一个个的,都有事瞒着她。 说是说她的成年礼,只怕是要给埃弗里特铺路,但怕只怕,埃弗里特成了威胁瑞恩的豺狼虎豹,要挫挫他的锐气,杀鸡儆猴。 第156章 钻 “我看大哥早上不是去找你了,没和你说?” “早上是找我了,但我睡懒觉呢,没让他进来。” 昨晚她被西泽尔折腾得够呛,她总不能告诉约里真相。西泽尔如今应该待在防护墙,而不是出现在瑞恩,她的身边。 约里嗯了一句,没有怀疑她话里的谎话。可以说,她身边迷雾重重,最值得信任的约里,反而往往是她最不想牵扯的亲人。 “喂,爷爷。” 光脑讯息打来,梁泠雨很快扬起笑脸,向虚幻电子光屏上的兽人打招呼。 “小雨,回来的时候记得再跑豹三那边一趟。” “好的,爷爷。” “好,爷爷先忙了,小雨拜拜。” “拜拜,爷爷。” 讯息很快就被挂断,约里加快嘴里吃蛋糕的动作,狼吞虎咽下最后一口。 豹三爷在七年后奴隶场见过一面后,就假死销声匿迹。现在她再去见他,只怕又要陷入这个巨大的旋涡几分。 正巧,红发女子从里面出来,手上端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小姐,这是定制的项链。” 她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黑丝绒材质的首饰盒让她眉心微动。不为别的,实在是因为装黑钻戒指的盒子和它商标一样。 一样是属于防护墙才有的工艺风格。 “有心了。”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她冲那位红发女子点头。 约里替她先行接过,检查没什么大碍,给她递来。 首饰盒放在手上,分量很轻。指尖微微颤抖,迅速挑开扣子打开。 她猜得果然没有错,那个项链中间好巧不巧是一颗和黑钻类似的心形钻石。 这是独属于黑土防护墙深处异兽的异能核,没有任何的切割艺术,浑然天成的一颗雀跃着精神力的,象征深切爱意的一种宝石。 在地下,这颗宝石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她当初寻的那枚黑钻足足找了快三年,这才被灰哥好生找到。 对方显然知道那枚戒指的存在,怕是埃弗里特故意阴阳她,怪她用虚假而甜蜜的爱意来诱惑他,让他彻彻底底成为瑞恩的走狗。 现在,西泽尔摇身一变,成为她如今紧俏的心尖宠。这还能怎么办,谁叫埃弗里特的那位演员,过于高贵矜持,叫她不忍心,不动心去相信他。 她不想过于为难人家,他演一场戏,不是为了把自己赔进去,和她必须相爱的。 这么一想,她倒是对荧幕后面的导演,生出几分玩味和好奇。 这个时代能有什么,属于旧贵族的权势尚且还在,她独她,黑土瑞恩独一份的小凤凰。 她是返祖的金缠绕凤凰,至于她的独特之处,老爷子一直没告诉她。就算是告诉了,老爷子的言咒也是个麻烦事。 不过,话说回来,老爷子要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帝国暴君那边又何必如此忌惮瑞恩呢。 圈圈绕绕是旧帝国之间的恩怨,这里的大小事件不该她来一一解读。 “小雨,我去取就好。” 约里说着就要动身前去,她拉住他的袖子,摇摇头, “一起。” “不用,小事,外头风大。” 他说着笑了下,喉结附近没有什么疤痕。可在刚刚的一瞬里,她花了眼,似乎是瞥见了和二钟类似的疤痕。 只能说二钟疤痕的位置过于惹眼,她这辈子也难得找到类似的兽人。 她再抬眼望去,仔细去看那熟悉的侧脸,许是她看错了,她旁边那个,的的确确是邢省没错。 二钟是在占三地之变后回来的,现在的瑞恩舞台上,应该没有他的位置才对。 但保不齐导演突然有了别的心思,她看这个时代,真是处处有着扭曲和阶级对立。 是的,七年后的黑土还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的她,全然有了对下级兽人生杀大全的权力。十分合理,就算是现在她一个不高兴,对那些平民赶尽杀绝,法律依旧会站在她这边,替她脱罪。 轻揉太阳穴,熟悉的小毯子被机械臂盖在自己身上。悬浮车之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高度不一的科技大楼。 在她车辆四周是围得水泄不通的保镖车,在这辆车上也有着几位装备精良的保镖。 可是在不久之后,占三地之变的发生,会通通改变现在的局面。 森之瑞恩一夜之间成了埃弗里特的掌中之物,海岸三大家族,全都向他俯首称臣。这个盛夏结束,经过一个秋季的饥荒,迎来冰雕的寒冬。 那时候,黑土会迎来真正的冬天,灰霖星系其他家族逼迫埃弗里特,封锁黑土,一时间这片土地死伤无数。 后续埃弗里特在北南角做了什么牺牲,才叫这场疾病结束,她不知晓。 总而言之,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除去海岸最后的爆炸,埃弗里特没什么对不起灰霖星系的。 活过来的这段日子里,她想了许久。 新联邦的改革势在必行,新风向来势汹汹。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出比和联邦谈判更好的法子。 扣扣。 来的不是约里,而是霍恩。他正笑脸盈盈站在门外,收到保镖的示意,她扬起下巴,算是同意。 对于这个哥哥,她不是很熟悉。 “三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给埃弗里特拿点东西,哦,我手上这是他说,今天必须给你的。” “是吗?” “是,这东西不放你手上,我不放心。” 说着,梁泠雨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一个熟悉黑丝绒材质的首饰盒。 她愣了一下,很快收下打开,是两枚耳钉。黑色的,心形异能核。 “大哥就只定了这款吗?” “是啊,这钻石他找了一年多,可算是找着了。怎么了?” 见她脸色不对,霍恩接着问了句。 “没事,哥哥破费了。” 所以,那串项链不是他的。可那个女子,不是七年后哥哥的手下吗?真是想不通。 可接下来他的一番话,让她不免惊讶, “不过,他桌上好像是有枚戒指。但除了小雨你,他周边哪有什么雌性的影子。” 突然之间,她心虚地连忙嗯着点头。 第157章 姐 “好,我先走了。” 霍恩没下车多久,约里就连忙上了车。 梁泠雨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火花,还以为霍恩只是客套两句,客套结束就离开了。 “四哥,爷爷要的是什么呀?” 这话问来,也是多嘴。她就是随便问问,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没事儿。在帝国时代,大家得多个心眼。 约里只是摇摇头,把包裹严实的东西摊开给她看。 她目光落在那个被包裹严实的盒子上,好,看不出来,就先算了。 这路上的车程还算平顺。 一回到家就见埃弗里特端坐在沙发上,小一最先迎接他们, “小雨和约里回来了,小一很想你们哟。” “谢谢,我也很想你。” 话刚说完,小一的脸上就露出一个可爱的萌表情,机械臂在上下舞动着,表示出它的高兴。 埃弗里特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晦暗不明的眼神在空气里发酵。他最后还是站起身,柔着声音道, “路上辛苦了。” “嗯。”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随后转了身, “我先上去了。” “好。” 约里欲上前说些什么,但见到埃弗里特那样冷漠的表情,又顿住停下不语了。 晚上。 “别凑过来,热。” 约里挪了挪肩膀,试图从后面的怀抱里逃脱出来。 “哥,小姐最近还好吗?” “嗯”字从他鼻间哼出,他的声音渐弱,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而圈住他腰身的手臂逐渐收紧,那双雾灰色的瞳孔借着微弱的余光,轻飘飘落在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面。 而雾灰眸子的主人,在他的脖子上,没有所谓的疤痕,却多了一串项链,串着两个空骨灰瓶。 * 时间过得很快,这段日子她该吃吃,该睡睡,一转眼就来到了成年礼当天。 在这期间,埃弗里特半夜找过她一次。但他只是静静站在自己的床前,她感觉到他的衣袍靠近手臂。结果,她的脸被轻轻抚摸着,没有下文。 后面埃弗里特离开了她的周边。 就连老爷子也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私下还找她询问了好几句,关于他们之间的情况。 “爷爷,等我成年后就要订婚了,他或许是想避嫌。” 老爷子本来有一大番话想说,可这一下子,他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挥挥手,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老爷子不是不明白,他这个乖孙女是个红颜祸水。埃弗里特对她的偏爱过于明显,若他真的能为瑞恩奉上真心,他不是不能留下。 可这样风险太大了,他半截入土,赌得起。可小雨才几岁,年纪轻轻,心肠又软。她的手段和那群老家伙相比,根本不够看。 要是到最后,埃弗里特也背叛了她,吃里扒外,叫她一个怎么守得住瑞恩,只怕是小雨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也不够。 梁泠雨穿上那件改良后的礼裙,里面加了裙裤的设计,方便意外时她的逃跑。抹胸的设计被一口回绝,增加的肩领包裹上她精致的锁骨。 “小雨,可以出去了。” 约里脸上也化了妆,乍一眼看去,眉目清亮,五官深邃。鲜艳而健康的唇色,寓示着他现在的状态不错。 他握拳,冲她伸出自己的右臂。 梁泠雨见状,左手挽着他靠近,在低头看向裙摆时,听到他的声音传在空气中, “要是西泽尔在的话,现在应该是他挽着你。” “四哥,你又打趣我了。” “这些年,四哥也看在眼里。我是真的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约里的眼饱含笑意,他的个子很高,靠近落在裙摆上,一片深的阴影。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四哥就希望你能幸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一如既往地许下承诺,约里不会背叛她,这是他从生下来就该有的使命。 “四哥,要是有一天,我和瑞恩你只能选择一个,我希望你能选择瑞恩。” “怎么突然说这话,看来我们的小凤凰是真的长大了。” 约里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的妹妹总是爱胡思乱想,担心这担心那。 他很痛快地点点头,顺着妹妹的玩笑话接着说, “如果以后真的要选,我选瑞恩,可以吗?” “你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我,约里·瑞恩,以后会忠于瑞恩,一切以瑞恩至上。怎么样,小寿星,满意不?” 他说得云淡风轻,意气风发。 这样信誓旦旦的他,总比七年之后,被逼绝路,选择破罐子破摔的他要好得多。 “好。” 她听见她的声音几乎要哽咽出来,这场闹剧,她不会把他牵扯进来,就算他是整个瑞恩她最信任的兽人。 正因为她最信任他,她也最对不起这个哥哥,她才会千方百计地想尽办法,把自己和他们之间的恩怨,给他划清界限。 她的生日,是一个巨大的局。瑞恩,帝国,叛军,甚至是地下,他们都掺杂其中。 “好啦好啦,时间要来不及了。可不要错过好时辰,我的宝贝妹妹。” “要不然你喊我一声姐,怎么样?” “哟,登鼻子上脸了你还。” “我就这一个愿望。” 她拉长语调,嬉笑着,眼里闪烁着光芒。 “好,姐,我们要出去了。” “好啊,我们出去。” 邢省。 她最后补上了那个名字,在七年之后,他叫邢省,是没落的梁家里,她唯一的后盾。 她对不起他。 第158章 他 曾经在外,他伪装称呼,喊她姐,乱了辈分,但是尊敬加敬畏。 她私底下问过他,干嘛好端端的喊姐。他只是没好气地把蛋糕扔到她面前,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以后,哪有那么多的以后。” 一语中的。 她自知活不久,所以话里话外都是珍惜当下。她不是没有想过要长命百岁,可是这个身体本身就有天生性心脏病,活不长久。 车祸后,她穿来后好了身体。算命的老先生为她卜卦,说是她命格所趋,活不过成年,惊呼她如今居然健在,被邢省一巴掌拍案而起,打发开。 她拉着他的手臂,听到他气呼呼的声音传在耳边,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老眼昏花,看不懂字了。”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喊到后面,紧紧抱着她, “对不起小雨,四哥吓到你了。你别怕,别怕四哥。” 大喊大叫的邢省她从未见过,就连记忆里,他在她面前也是笑嘻嘻的。 这是第一次。 二钟在他们身后,紧抿着唇不语。 那个眼神她知道,那是一个有所隐瞒的,心虚的眼神。 刚来没几天她就知道,二钟不是真心忠于她。她很想告诉邢省,叫他不要大事小事,过于信任他这个弟弟。 邢省在一次酒后,红着眼圈说, “小雨,只要我没死,二钟就不会背叛你,你别担心。” 可笑,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四周豺狼虎豹,他不得不信任这个拥有二心的弟弟。 “好。” 她没有揪着二钟的事不放,曾经的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或许只有他们,还沉浸在过去的美梦里,念着那份别人嗤之以鼻的旧情。 而如今,她被他牵着,在走廊的转角处,是一片灯火通明,就好像他们来到了七年之后。 美梦在面前不切实际地展现,可是她却无比寒心地认识到,瑞恩最后的下场。 约里他依旧在笑,她其实也不知道七年之后,她有没有改变他的死亡。 她突然之间,想要迅速逃离这个大厅,逃离这个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酒宴。 那不是属于她的人生,就算是,那也是过去虚幻的泡沫,美梦的一角。 这场美梦应该到它结束的时候,就像这场帝国时代的戏马上落幕。 她偏开了目光,而约里的声音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刺耳。 让她不得不认识到,她还活在那场美梦。 未来的约里,他真的活下去了吗?还是说,死的是他弟弟。 她有些不确定了。 “四哥,我——” “约里,爷爷喊你呢,赶紧走。” 她话还没说完,霍恩就把约里拉走了。 “小雨,你等会儿。” 他挣扎着,就差动起手,呼对方一巴掌。 在她的一声没事儿中,拉下脸被迫拽着手臂走了。 她现在又是独自一身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再重新换上贵族小姐该有的礼貌得体。 既然这场戏已经开始了,做戏就要做到底。她也想看看,这场成年礼他们会如何闹。 说是她的成年礼,不过是为埃弗里特铺路的一场谈话。老爷子带着埃弗里特,在与海岸三大家族谈笑风声。 她许久未见埃弗里特,他瘦了很多。脸颊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也更加锋利。 之前还带了点含情脉脉,如今的他却是一把利剑,带着冷,萃着毒。 狭长的眼帘只是轻飘飘一瞥,就仿佛被阴冷的毒蛇给缠上。她要被四肢缠绕着,挣扎不过地陷入海底。 缠住她的不应该是毒蛇,而是漂亮诱惑的人鱼。 他诱惑她踏入属于他的领域,却不告知此处的危险,任凭她误闯误入死亡的大门。 分裂出两种心情,看她笑话,见她挣扎,一半心疼,又是狠毒。 “各位,失陪一下。” 他举着酒杯的动作慢了下来,把猩红的酒液自嘴角吞吐下去,微微鞠躬,示意抱歉。 她的出现没什么人关注,但随着埃弗里特这个老爷子的心头好向她走来,那些长辈的目光露出了几分诧异。 他们若有所思地,拿余光观察着老爷子,揣夺这位瑞恩家主凝重的表情。 而此时,埃弗里特已经站在她面前。他的声音艰涩难忍,好半天才缓缓出声, “小雨,我带你过去。” 他张开了手,那双手她知道,一定充满着海水的凉意。他的体温一直是冷的,冷得和当初让她窒息昏迷的海水一样,寒心彻骨。 “埃弗里特,你该称呼我为小姐。” 她说这话是在生那天的气,抛去这场戏的虚假性,埃弗里特的扮演者与她没有任何牵连,她不必如此哄着他。 他不是她的埃弗里特。 七年后的所有记忆,所有痛苦和心动,感触至深的只有她。 他冷冰冰的称呼她为小姐,她理所应当,回他一句先生。 那天的表白是她一时脑热,分不清戏和真实。她现在分清了,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但是,她现在只是说笑的。现在还在戏里,咔的结束音还没响起,她不会为难他。 埃弗里特的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极其苍白,他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可是现场不好发作,他很快恢复平静。 理智啊,他可真是平静。 梁泠雨没有得到她满意的回答,毫不在乎地轻笑一声,忽视僵硬的他,与他很快擦肩而过。 她在他周围,轻声说了句, “埃弗里特,我会和西泽尔成婚,绝不会威胁你的家主之位。” 话到最终,兜兜转转离不开一个家主之位。 埃弗里特只觉得全身冰冷,那颗蠢蠢欲动热着的心,被猛然泼了一整个瀑布的冷水。 抛弃那些长辈不说,一定要站在这里的他,一时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颗泪痣在水晶灯折射的光彩下,诱人心魄,是他沉入灵魂的心痛。嘴角牵强地勉强一笑, “那便多谢妹妹了。” 她毫不留情离开,在现场找到一个角落,安静坐着。 你看她啊,宁愿跑到一个角落,也不愿意和他待着。西泽尔还说得没错,他那天是不该喊小姐,和她疏远。可他就是生气,为什么她宁愿相信另外两个,也不愿意相信他一回。 西泽尔背叛瑞恩,另外一个又是如今的叛军,联邦抛弃的将军。 只有他心心念念,为了一个瑞恩,愿意抛弃过去所有的恩怨,遗忘所有帝国对他犯下的罪孽和实验。 那他和老爷子定下的那些承诺算什么,要是他想,他分明可以一把火把瑞恩烧了,夺权而起,可就是为了一个她,他不曾背叛瑞恩。 老爷子不信任他,他能够忍受。给老爷子一个警告后,又乖乖贴上去,任凭差遣。外界谩骂他,他不屑一顾。 抛弃姓氏,抛弃种族,臣服瑞恩,他是走狗的事情,他当然知道。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的背影。 这是第一千零一场戏。 不得不说,导演很聪明。把伊恩抛弃开,独留下一个他。就算他现在把伊恩找来。伊恩估计脑海里只能想着,哦,要把她抓住,要和她一起死。 伊恩见过她太多次死亡了,见她的灵魂漂浮在空中,眼睁睁盯着外来者的蓝白光把她带离,离开海平面,归入虚无的天空。 他伸出一次又一次的手腕,却触碰不到他的爱人。 他和伊恩是一个兽人啊,为什么要把他们分这么开,其实他也快疯了。 他自嘲一笑,酒杯底只剩一层薄薄猩红的酒液,映照出他雌雄莫辨的脸,和诱人的泪痣。 第159章 问 梁泠雨来到一处角落,说来也是奇怪,她分明是掌权者的掌上明珠,可是这些兽人却一致的认为她并不重要,只有零星几位在与她打招呼。 好,她其实也不喜欢这样的客套话。气氛厚重压抑得厉害,她忽的想出去一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到脑海一冒出这样的念头,她就越想,越来越不愿意待在这里。鬼使神差的,她选择从这场宴会上偷偷跑出去。 只偷跑出去一小会儿,去看看窗户外面的风景,马上就回来。 后面她其实也没有出来,而是来到了阳台。阳台是内盖玻璃房的样式,上面花花草草的,洋溢着自然的味道。 丝丝缕缕的精神安慰香味在空气里慢慢发散,静身凝气,她心里的阴霾有好半些被扫光。 弥漫的酒香味令她的大脑昏昏沉沉,她独自一个坐在摇晃的秋千上,垂下长睫毛,外面微凉的风卷到眼皮上。 她瑟缩着脖子,混沌的眼神一下子看清。在垂下所顾及的地面上,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摇晃的视线顺着熨贴整齐的裤脚往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着她手旁略微摇晃的秋千凳。 最后她仰起头,借着她身后大厅内的灯光,望进一双暖而亮的眼睛。 “西泽尔,欢迎回来。” “小雨,晚上好。 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前一句话很是令她满意,可后面那句,西泽尔的咬字过于轻巧,让她误以为他在讲的,是一件他极其轻松的小事。 “愿意的话我们就离开,我会带你逃离这个时代。” 是的,面前的这个,把戏和现实分得很开。 他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她能够同意他这个荒唐的请求。 “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雨,我还是西泽尔没错。” 他不经意流露的柔情,着实迷人危险。 突然,房间里传出一声子弹。灯猛然碎掉,后面的光暗了一大半。 “小雨,我们走。” 黑暗之中,她的脚步开始被拖拽着迈开。握住她手却淡定自若的兽人,正是帝国时代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她的脑海里闪烁着白色的光点,有风从下而上灌进她的身体。 她被西泽尔一个公主抱,从二楼直接跳到了一楼的草坪上。 她死死咬着下嘴唇,听到身后的玻璃碎和子弹敲打声,混杂融合成一片。 西泽尔抱着她往前跑到一棵大树之下,而那边已经有了过来接他的兽人。 “尤特,给他们一个教训怎么样?” 这话从西泽尔嘴中说来,毫不掩饰的戏谑语气,随意把正装外套脱下,仔细为她披上。 这是她来到帝国时代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到旭琛。 原来他叫尤特,这名字寓意不太好,代表着古文里的战争。 顾名思义,起祸端,灭喜运,故此起贱名,骗骗上天他已经死在战争中。 “喂,西泽尔,你做什么呢?” 从草坪的另一端,传来有力而稳健的脚步声。 埃弗里特的身后站着许多高大威猛的兽人,他慵懒而冷酷地扯着暗红的领带。 这条领带梁泠雨认得,是晚上送他的生日礼物,也算是她这个外来者为数不多的良心。 “埃弗里特,你一整天和导演混在一起,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洗脑成功。” “导演?导演也在这里。” “可不是,小雨。” 西泽尔只是略微活动着手腕,嘴角一贯吊儿郎当地笑。 “怎么,他连上他哥的床都敢,现在不敢出来了?” “二……钟?” “小姐。” 雾灰色的眸子像是工业时代冰冷机器的螺丝零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项链上穿着的两个空骨灰瓶。 就在一瞬间,她想到了精神力波动时所看到的,二钟独自一个坐在火光中,安静等着死去的画面。 “小姐,你需要失踪一个月。” 这样冰冷,并且带着上位者压迫的口吻,估计连约里来了,也不敢认他这个弟弟。 “你哥哥和我一样是演员吗?” 她没有管他的命令,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奉劝你,不要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戏还没有结束。现在是我在这里,你们还有重来的机会。” “重来,那四哥的人生可以重来吗?” 透过这一番话,他可以笃定面前的这个家伙,确实是这场戏的导演,也就是系统口中,后悔的背叛者。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非得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你以为是我一个想要重来吗?我们都需要一个改变过去的机会。” “那么现在过去改变了吗?” 梁泠雨盯着他的喉结,上面没有之后的疤痕,光洁一片。抖着身体,她似乎有些陌生这些身旁的兽人。 “你把故事的走向弄乱,不怕后面的事态崩溃吗?” “你以为只有我一个吗,你身旁那三个家伙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第160章 逃 她被二钟一语道破梦中人,刚刚坠楼剧烈卷起的风,吹得她脸颊生疼。 在黑夜里,他们的瞳孔泛起幽光,周身染着夜间寒气的凉。 她这个时候才认识到,或许他们都是知情者。自己是被胁迫着来到帝国时代,可他们从来都知晓,从来都参与到里面。 “幺儿,到哥哥这里来。” 那双依旧胜券在握的眼眸,平静地望着面前的一场闹剧。他一如既往伸出手来,宝蓝色变得极其浅,极其潋滟瑰丽。 如果这个时候她仔细观察,就发现自己的理智如刚刚堪堪破碎的玻璃一样,碎成一地的四分五裂。 在一瞬的喘息间,二钟的手抬起化爪与身后的藤蔓纠缠,雾灰色彻底变成了燃起的硝烟,与底下的狼影熊熊烧着,连着锁骨上的骨灰瓶一起,烧出一道残影。 在她所没看到的金光眸色里,不属于她本身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往外泄。 后面有整齐靴子跑动的声音,她的脑海依旧如那天海岸爆炸一般,听到了这个星系嘈杂的声音。 她睫毛止不住,意图破除那层困住自己的壁垒。在偶然间,金光灿灿下树叶飘落,古老悠远的钟声响起。 “你出生的时候,她很高兴。” “嗯。” 很轻的一声,她意图拨开迷雾去看清他的脸,结果就是,白雾缠绕纵横间,银色惊鸿一瞥闪过。 她被金色豹子勾住衣领往上一抛,后稳坐他宽背上,策风而逃。 慌乱回头,却见他们乱做一团,她的爷爷站在阳台朝她轻轻微笑。 埃弗里特的触手在狠狠指向她,厄洛斯的蛇尾猛然出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和算计,老爷子恐怕都一一知晓。 她一向知道她的成年礼不会一般,等到豹子停止跑动,她认出眼前的豹三爷, “三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急需知道哪一方是值得依靠的,在这个混乱的帝国时代,纠缠不清的利益令她妥协,不得不找出一个合理的选择。 “小雨,你喜欢这个时代吗?” 他苍老的面孔隐匿在远处的光影变化里,慈爱的眼神冰冷又宁静地审视她。 她听到这话,喉咙里似乎吞了刀片一样切割着她的喉管,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蠕动嘴唇回答。 忽的间,过去系统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耳畔, “帝国时代的导演都是困在过去的可怜虫。帝国时代早就没有导演,该消失了。” “但它也有存在的意义。” t120的反驳掷地有声。 抬起疲倦的眼皮,她对视上对面许久未见的故人,而约里希冀的眼神小心翼翼望着她。 他们在等一个回答。 就算是哄人的谎话,他们也是安静等着,等她一句话。 这个时代糟糕吗? 恐怕他们也会回答,是糟糕的。 “三爷爷。” 她滚动喉结,喊了他一声,思绪万千中,大脑里听见许多的谩骂和诅咒,还有很多很多小小的声音。 “囡囡,回家喽。”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好吃。” “老板,我下班了。” 手腕指尖处有小小的枝叶子相触,那是霍特偷偷放她身上的见面礼物。 她都不知道这个小藤蔓是什么时候跟了她一路的,指尖下意识蜷缩。 豹三爷看出她的表情,没有逼迫她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说了几句, “他们说,这是一个糟糕的时代。小雨,可以考虑一下,重新认识这个时代吗?” 她已经顾不及话里的他们是谁了。 帝国时代怎么不算糟糕,无论是七年后,还是现在。他们怀念的不是帝国时代,恐怕只是这短短几年,他们生命里的兽人,那些美好的如泡沫一般,一吹就散的回忆。 “小雨,这个时代确实没什么好的,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四哥,你也是导演吗?” 他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摇头, “不,我去世了。” 他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死亡,仿佛这只是生活中不起眼的小事, “但二钟希望我活着,我还知道你和小雨不一样,小雨远不会犹豫不决,她很快遗忘了我们。 妹妹,你要回家吗?” “你知道我是假的?” 她眼圈红了点,其实她现在很想握紧拳头,但是碍于那个藤蔓在手里勾着,所以声音抖个不停, “你是我们的小雨,但明天到了,你说,你想要遗忘。” “所以我还是你的妹妹吗?” “当然,这个时代没什么好的,往前走。” 豹三爷看了他一眼,没驳回,沉默的样子像是在赞同。 “又闹脾气。” 约里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回来。” “我要是回去了,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们了。” “不会的,爷爷也希望你回去。这场闹剧,足够久了。” “喂,你真的要走吗?” 西泽尔逆着光走过来,吊儿郎当的表情叫她看一眼,看不出他的情绪。 “小姐,别听他的,你要走就赶快走。” 尤特的眼睛彻底变成了暗红,闪烁着诡异的光。 约里把她挡在后面,面色不善, “你们来得还挺快。” “不快,约里。” 埃弗里特的脸上全是假面的微笑,乍一看去,眼底里藏着复杂多变的混乱和偏执。 看向她的方向里,仿佛透过时光重复循环,一错不错。 “幺儿,又要走吗?” 他说话语气很温柔,可梁泠雨与他关系不浅,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说反话。 他那颗勾人的泪痣,在眼尾一扬,又可恶又撩人。 “可惜,马上就会被抓回来。” “埃弗里特,你又吓唬她。” “西泽尔,你可别装好人。” 约里对着他们连笑也懒得装,冷冰冰的语气,似乎是在看隔夜的仇人。 第161章 骗 “还有你们,不是之前答应过,这是最后一次回来。” “哥,你也希望我们往前走吗?” 二钟的脖子上划了好大一条口子,汩汩流着血,可他嘴角却笑得这么肆意, “你不要我了。” 他的语调是上扬轻松的,可眼里流露的神情却这么难过,就好像昨晚的拥抱与温存,是他哥哄骗他的玩笑。 约里沉默了一下,却还是摇头否定, “你已经长大了,约里。” 约里。 他哥喊他约里,哥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这样喊他。 二钟这时候才意识到,在帝国时代,两个约里的存在是多么残忍。 “哥,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第一千零一次他回答,退后一步,算是不参与接下来他们几个的事情。 他们几个不会轻易放她回去的,尤其是埃弗里特,他肮脏地想。 埃弗里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往前走了一步,冷淡如雪的声音好听冷冽,如泠泠流水般悦耳, “幺儿,不是说好今天,给哥哥过生日吗?” 约里挺直腰板,与他对峙,眼里的强势不容置疑。 “约里,要是你不想回来,你根本出现不了这里。” 埃弗里特一语中的,笑眯眯地歪歪脑袋,银河瀑布般的长发反射出黯淡的光, “幺儿,你也想回来,对。” 约里随后连忙看向二钟,确实,如果按照他记忆里,此时此刻二钟应该还在防护墙,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这场戏早就和之前截然不同,这也是他们谈拢的条件,就赌他的妹妹,雨·瑞恩,愿不愿意回去。 如果这场戏她愿意回去,那么他们就真的放她回去。而不是一次再一次重复,重复到她愿意留在这里为止。 他们之中,不止包括在场的兽人,还有,隐匿在黑暗之中,其他想要回来的兽人。 更严格意义上说,他们是被遗忘抛弃,活到联邦时代的神明。 他们没能死在帝国时代,而是苟延残喘活到未来。 约里没反驳,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他确确实实想要回到这里。这个时代是很糟糕,可是属于他的未来已经戛然而止。 他活在过去里,到不了未来。 “埃弗里特,还有你们。真的觉得,爱会随着ng的次数而产生吗?” 这时候,她的眼里应该是满怀悲悯的,脑海里的想法再一次踊跃而出, “在场的都很清楚,不会。” “可你的未来没有我。” 埃弗里特失去表情控制,只是用极低的声音说了这一句, “我的也是。” 他一说这话,现场就陷入了更加低气压的沉默。 “哥,我从来没梦到过你。” 二钟看着约里,紧咬着唇,避免自己不要再做,令他哥哥难过的事情。 他其实也不赞同哥哥的说法,是留在这里还是到未来,是非对错,他一个人认了。可他就是想多见他一面。 没有彼此的未来着实是痛苦的,就像刚刚得知约里的死亡时,梁泠雨也想一股脑地留在这里。 可她看到约里面上担忧的神情,恐怕他也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 他希望自己往前看,走出过去,走到未来。未来有这么多的风景,他的妹妹不该为了他,为了某些记忆,停留在原地,兜兜转转。 但他又舍不得多看她一眼的机会,她是他妹妹,他亲爱的妹妹。等她回去之后,就再也见不到真实的她了。 那些是记忆,是过去,虚假,他分得很轻。 过去和未来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他们理当保持距离。 “小雨,你遇见我们,有很多困扰吗?” 西泽尔的目光灼灼,曾几何时,他说过不止一次喜欢,对着他的未婚妻。 面前这个是真实的她,要是回去了,虚假的怎么比得上真实的呢。 虚假的是这场幻境的自动补充,他确实存了私心,渴望她留下。 但这个时代,确实不适合小雨这么善良的人生存。未来的话,她应该不用那么苦恼。 但开玩笑,带他逃离宴会,为他精心准备烟火也是她。 他不信她没有动心。 没有她的时代,就算有电影幻境里的镜像支持,恐怕他们也是一眼就能看出,骗不了心。 “那年冬天很冷,我们实在没办法。” 尤特暗红的眸里勉强有了焦距, “想让你活下去,只能带你离开。” “小雨。” 她扭过头恍惚去看,却见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纷纷,你不是应该。” “是,因为厄洛斯,我想见见他,他也是。” 顾纷纷,不,是这个时代的国师,白狐紫眸三神签,一言不发,一语破乾坤。 “一切因我而起,他冒冒失失找到其他导演,起了头。” 她露出手掌托着的怀表,怀表的钟面上,裂开一道长长的条子,若有似无的紫色藏在那长条子里,其余的表面只是一片虚无。 “小雨,你的星系已经活过来了,你是新生的神明,与过去无关。” “我有她的记忆。” 梁泠雨冷不丁这样说,但确实也是她联合帝国,联合叛军,让这座星系迎接联邦的统治。 “所以我们很想见你。” 姣好的面孔对着她温柔惬意的笑,那确实是她的好友没错。 她知道很多很多她的小习惯,她知道她的过去,还知道她与厄洛斯情投意合,准备过完那个冬天就成婚。 “小雨,我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 帝国时代的灰霖星系已经结束了,过去的神明也该停留在那个时代。 或是重生,或是死亡,他们面前有两条路。 可她拥有的只有一条,所以当他们兴致勃勃或哀伤地问她,未来该如何时。 她只是笑嘻嘻,故作神秘地说, “如果好奇的话,就亲自到未来去。” 她笑得明媚,很多神明被她哄骗着,高高兴兴地想着未来。那些美好的未来呀,会如花儿一般绚烂,开在那年凛冬过去的春天。 她愈发虚弱,他们以为是因为冬天的缘由。等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他们的守护神就又会闹腾起来,活蹦乱跳的,又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小雨,小凤凰。 她没有告诉他们,灰霖星系的守护神会死在那年冬天。 在未来的联邦时代里,他们等了许久,却发现,她好像不会如往年一样有些着鲜活气。 她骗了他们,他们成为了人们口中抛弃时代的可怜虫。 第162章 走 纷纷也是,庇护帝国皇室的白狐狸不再拥有生气。 那最后一座残留在联邦大厅的白狐雕像,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帝国时代彻底落了幕。 纷纷欺骗了厄洛斯,她也是,恐怕欺骗了不少。 所以当她重新望向那些熟悉的脸庞时,第一反应是后怕,而后是自灵魂深处慢慢眷恋往上蔓延的不舍。 这里的戏码全部都被弄混了,纷纷现在应该还处在帝国,而不是在这里。 梁泠雨看见昔日的好友兀自摇摇头,甜美的声音回荡在昨日, “小雨,我们都有自己的私心。” 手腕缠绕的藤蔓晃了晃它新生的叶子,惹得她手心一阵痒。要是她留在这里,那么在未来朋友工作,全都会乱套。 她参加这里的唯一条件就是回家,这是唯一恒定不变的前提。 她需要回去。 “我想要回去。” 夏天的夜晚总是很潮湿,梁泠雨站在这里,她的裙摆被风吹得在响。 她现在的脸上估计是煞白的,微笑也是,硬邦邦的。 顾纷纷点点头,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她怀里那条小蛇,那条蛇似乎在趴着睡觉,没什么精气神。 “小雨,忘记这里好了。” “西泽尔,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埃弗里特反驳他的话,他目光幽暗深沉。全身肌肉绷紧,她知道他在极力压制,他在生气,又好像在懊悔。 她读不懂他,尤其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局,她话落下,读不读懂已经不重要了。 “小雨,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去大树下,回家。” “好。” 她不相信他们就这么算了,于是没忍住,回头再仔细看了他们一眼,她的心在直冒酸水,酸涩的,却又无比坚定地理解自己必须回去。 “小雨,跟她走。” 约里的话让她清醒过来,他们三个就这样盯着自己,不追上去,也不说话。 二钟倒是动了动,抬步走到她面前,把项链扯了下来,取出一个骨灰瓶给她, “恭喜,得偿所愿。” 看来,孤家寡人的,是她才对。 骨灰瓶接到手心的触感是冰凉凉的,捂久了又暖。里面空荡荡的,却是用金色丝线描的边,镂空的花纹是金缠绕的凤凰。 “谢谢。” 而缠绕在她手上的藤蔓,也是同样的金色花边。 原来的故事里,她很是满意她的y。过于纵容他,才导致精神力蔓延污染。大片大片的黑巴克,像是快要过期的浪漫,浓郁而深沉。 她只一刹那间,惊叹于它的美艳,又随后匆匆忙忙地逃离。 她又重新看向那三张脸,只觉得他们眉眼相似,平时一看见她就饱含笑意的眼睛,此时灰蒙蒙的,遮盖了绚丽的光彩。 爱确实不会随着ng的次数增加。 “小雨,别回头。” 握着骨灰瓶在手心,她只觉得脚步走得太快,这一切过于容易,她还不知道帝国时代发生什么事情就要离开,随随便便就叫停她那颗心的跳动。 她是未来新生的梁泠雨,是属于联邦高速发展后的产物。可是属于帝国的雨·瑞恩,她的前身,沉睡了太久太久,久到联邦时代的兽人遗忘了帝国的神明。 他们以为,她是新生的稚子。殊不知,是新生的懵懂与遗忘。 纷纷的背影在前面安稳着走,约里时刻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兽瞳竖起,生怕他们反悔。 而在她们快要靠近某棵遥远的大树之后,意外发生了。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在爆炸发生在耳旁的时候,她第一秒是庆幸,庆幸她又有理由可以在这里多耽搁一会儿,庆幸自己找到借口多留下来。 可是,在硝烟炸起的刹那,她看见银色长发在风中飘扬,秘银色的眸子是绚烂的银河灿烂,只此一眼,久久不能忘怀。 “伊恩。” 诧异里,她本想轻飘飘吐出他的名字,但是恐怕是被吓多了,她声音抖得很,听起来貌似很是怕他。 对面的是3s精神力全开的兽人,她望向了他的眼眸。 再抬眼的记忆便是,在车厢里烧起的白烟。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顾不得被烧焦的头发和衣服,顾不得疼痛,他踉踉跄跄跪下。 皓白的手腕只是一个劲地往前伸,他的目光极其缱绻温热,而后是疯狂的大笑。 她知道对方是谁,迷迷糊糊间睁开眼。 她看到他苍白的脸,柔软的嘴唇贴到她唇上, “我们一起死。” 她听到了一声有力的心脏声,在红色珍珠快要滚落到地的刹那里,他紧紧拥抱住她,几乎是失而复得的,带着幸福的微笑。 可是在耳边有着滴答滴答的怀表声,紫色光芒盛起铺满了天空。 眩晕迷茫着他们的眼睛,故事开始空白化。 一次又一次,先是拼了命的找准机会拯救,后来在她一声一声的哀求中纵容她自演自导的死亡。 原来日记本上,没有被说出的名字,叫做伊恩。 “求求你,别救我了。” 那天她第一次看到那句话,记忆里却隐约闪现出蓝紫色的血液,那是人鱼王的心头血。她喝过很多次,做了一场场好梦。 她先前不厌恶血,后面编出这样一个理由,不想害他一起死。 在他冰凉的唇于睡梦里落到额头时,她再也不想活了。 第163章 飞 而到现在,硝烟迷幻了她的眼睛,他重新张张嘴,说出的却不是那样悲观丧气的话,而是在她的脸上停留许久, “回家,你自由了。” 是的了,紫色的光芒慢慢盛然到天空,她忽的转身喊着, “在未来,我见得到你吗?” 他只是微笑着摇头,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薄情寡义。 她最后读懂了他的口型,他在说着, “骗你的,我爱你。” 是的了,他一定是在报复,报复当初在北南角的瀑布里,她冲埃弗里特表白,又说,“骗你的,我爱瑞恩”。 可她只是最后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或许说到底,这里只是她的一场美梦而已。 出现在这里,说明她内心深处也想回到这个时代,即使记忆里那年的夏天有多么混乱,这个时代有多么的糟糕。 埃弗里特和西泽尔制造了占三地之变,结果西泽尔做了逃兵,把瑞恩的珠宝——她拐卖,后来她在贫民窟的时候与y热恋。 y属于叛军的事情她一向知晓,她还是在暗中偷偷给叛军提供瑞恩家的好处。 后来的起义,她与瑞恩划开关系。 那天她和埃弗里特吵得很凶,他坚决不同意一个女孩子去前线。 “你问我为什么要去,这话应该问你,你比我还要巴不得这个家散掉。 若是赢了,我代表瑞恩与前帝国一刀两断。输了,就说我是叛徒,与瑞恩无关。 总而言之,这对你来说都是一桩极其好的买卖。” “你觉得这只是买卖,可我不希望你参与进来。” 埃弗里特紧抿着唇,她知道他在气头上,深呼一口气,对着他接着说下去, “我知道这个家是假的。哥哥,比起在我这里浪费口舌,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瑞恩留下的隐患。” 她与他割袍断义,徒留他一个在原地愣神。 后来啊…… 埃弗里特忙着处理灰霖星系的事情,不再对她有所限制。 西泽尔成为了星际里赫赫有名的大海盗,他送军火到叛军面前,对她笑了笑,没多再说话。 尤特真的如他名字一样,是天生的将士,就像是真的为了战争所生,屡战屡胜,所向披靡。他怕兽纹明显,戴上了黑色的丝带。 所以很多时候见他,总是看不清他的眼眸,看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再后面啊,她生病了,老爷子用言咒禁锢她,叫她不要吐露出这个星球的秘密。 事实上,整个灰霖是个巨大的牢笼。暴君深知帝国国运无力回天,于是将这些神明关押至此,不让他们与外界接触,以便东山再起。 可惜哟,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瑞恩便是这灰霖星系的守护神,能力大点的掌管几个大星球,差点的就管一个没什么兽人的小星球。 等到她这里,算是彻彻底底的没落。 她被秘密送了回来,埃弗里特的表情冰冷而又陌生,或许是言咒的作用,他遗忘对她的感情。 如果不是这样,老爷子又怎么会对他放心呢。 她见到伊恩的时候,他咬破了她的嘴唇,嘴里满满都是铁锈的味道。那双银色的眼眸在蓄着水雾,而千言万语隐藏在他紧紧的拥抱里。 如今,见那双眼眸与烟消融合,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话,眼前紫色光芒一闪,故事最终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她被传送到了系统所待的空间。但令她惊讶的却是,那个小藤蔓居然也跟着她过来。她没有声张,只是敛眸掩饰自己小小的惊讶。 “宿主,你怎么回来了?” “嗯,他们放我走的。” “你要回家吗?” t120问了她类似的问题,她呆了一下,目光空洞无力,随后点点头,声音嘶哑, “我要回去。” “好,那就回去。” t100拉住t120,眼神很是急切地望向她, “你难道没什么想问我们的吗?” 她轻笑一声,肩膀随意抖着, “重要吗?我之前同意你们要求的唯一目的就是回去。” 她眼里的光彩夺目,苍白的脸彰显出她的无可奈何。 她需要回到自己的时代,总不能为了所谓的情感,就贸然留在帝国时代。 理智在很认真的告诉她,她需要走向何方,该做怎样的选择。可她的心向来偏软,全然不顾下垂的眼尾和紧咬的下嘴唇。 “你不相信他们的爱吗?” t100有时候言语间真的很像一个孩子,不管不问,总是要分出一个对错是非。 可是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的,有些就是混淆不清的混沌。恐怕连她自己也讲不清楚,她到底是想留下,还是回去。 未来很遗憾没有他,只是遇见的话就已经足够幸运,她不喜欢强求,强求来的总归不长久。 无论是二钟,厄洛斯。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未来没有什么值得眷恋,所以停留在帝国是绝佳的选择。 每个兽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 “相信啊,对了,你说为什么会有这场重来的戏?”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屏幕上的白光亮了许久许久。就像这个故事,已经到了最后要翻篇过去的时刻。 “只是需要样本来验证一个道理。” t120的眼神看不出喜怒,只是这样平静地望着她。 “得出来了吗?” “挑了这么多的样本,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当然得出来了。” t100总是沉不住气,用懊悔的眼神看着她。 “找到了,不合适是原罪。” 第164章 酒 t120目光落在她的肩头,神色冷淡。 “虽然我跟他们众多不合适,但我确实有所动摇。这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可你最后不是选择回来了?” t100反驳她的话。 “我没有选择,我只是在等待。” “等什么?” “不知道,雌性独有的第六感。” 她笑出了声,有一个想法,想回去验证。 熟悉的小习惯,熟悉的语调。以及熟悉可耻的心动,和肢体记忆。她不止一次在梦里呼喊他的名字,温玄夏。 她想要回去,最后去证明,就算最后是参加他的葬礼也在所不辞。 或许那场爆炸是故事的开始,那么她就要弄清楚爆炸的原由。 “回去的话,千万不要想不开哦。” 凶巴巴的语气,让她不免点下头来, “知道,最后不祝我一路顺风?” “顺什么风?你要起飞呀。” “好,那我不飞了。” 在那刹那间的银色光芒闪亮时,她微微一瞥看见了远处巨大的钟表。 在钟表所倒映的镜面里,紫色光芒充斥在里。 破碎的狼影堪堪虚幻成一个兽人高大的身影,沙漏声随着钟表在响。大片大片的黑巴克扎破了他的心脏,流出蓝紫色的血液。 他的眼睛是璀璨的秘银长河,泪痣一点,勾在眼尾。 当表停留在稳稳当当的十二点时,随后预示着零点的开始。 过去已然翻篇,未来已经来到。 那双眼眸的主人冲她笑笑,骨节分明的手沾上血色,梅花点点。 他极其礼貌地往钟表扣了扣,发出敲门声。而后钟表面彻底破碎,紫色全然被吞噬。 银色光芒一闪,巨大的眩晕感砸中了她。喘息之间,她回到了现实。 白色天花板和鼻尖的消毒水味,这些无不一一象征她现在是在医院。 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她活了过来。 等到冷汗布满了整个额头,护士笑眯眯冲她挥手,她才恍惚察觉自己是真实可感的。 “医生医生,病人醒过来了。” 眼皮极其疲倦,她恢复清明没一会儿,就又昏迷过去。 在昏迷前的那一个瞬间里,她猛然发现,一直攥在手里的小藤蔓消失了。 * 一个月后。 玻璃花房。 “梁小姐,你的快递到了。” 门口的机器声音悦耳客气,她刚好画了个美美的妆,准备出去和小姊妹逛街。 “谢谢。” 瞳膜识别签收,她收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距离她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如果说生活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可能那可能是她的身份。 她的未婚夫,确确实实在一场爆炸中下落不明。而她的工作神神叨叨的,监察部门说是理解她的伤心难处,给她带薪休假。 她是躺平了的,未婚夫的所有遗产全落在她名上。一天到晚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玩儿。 自从小藤蔓消失之后,自己的右手手腕内侧,就多了一圈藤蔓的纹身。 银色的叶子勾着金丝边线,条条点点小的线条。 “宝贝,你人在哪里呀?我们快开始了。” “好,我马上来。” 梁泠雨很快就把手里拿到的盒子放下,如果她打开快递的外包装,就会发现里面装的是个眼熟的黑丝绒盒子。 她和好友这一次到了一个美丽的星球旅行。 她独自迈步走在大街上,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身红色长裙和大波浪长发,再配上她风情万种的眉眼,像是来世间索魂的艳鬼。 “小雨,你来好慢慢哦。” “不是说去逛街,怎么跑这里来了?” 五光十色的灯光眩晕着她的双眼,她对已经醉呼呼的好友咬耳朵。 “姐妹被渣男甩了,当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友脸上一片潮红,举起酒瓶,差点洒到她单薄布料上。 她扶住对方的手腕,眼疾手快地把酒往杯子里一倒, “好了,少喝点。点我的酒没?” “当然。” 对方拍拍手掌,结果她们卡座附近来了好几个模样俊俏的雄性兽人。 只怕此点非彼点。 “好姐姐,你别缠着慧慧姐姐了。” “停停停。” 虽说他们模样各顶各得好,身材火辣,嘴甜声音也好听。但这儿的灯光晃得脑袋疼,她挥挥手,说了句, “你们伺候她就行。” 嘴里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的酒,她内心郁闷。劲爆非凡的音乐,各路兽人在扭动乱舞,不时伴有啧啧作响的声音。 “哎,姐姐你别这样。” “你眼光怎么这么差?” 第165章 空 一时没看着好友慧,她手已经全然伸入蜜色胸肌上乱摸,嘴巴差点要吻上人家的锁骨。 慧嘴里念念叨叨,脑袋有气无力偏到那位亚麻发色雄性的胸膛上。 “宝贝儿,快过来让姐姐亲亲。” “亲什么亲,你给我醒醒。” 他空有力气,不敢对上下其手的雌性使劲,只好恶狠狠对那些陪酒玩意使眼色。 “你们下去,钱划我账户上。” 梁泠雨明眼人一个,早看出他们之间的猫腻。只不过郎有意妾无情,道阻且长。 “小简,你要不放心先把慧儿带走呗?” “姐,你和我们一块儿走吗?” 梁泠雨看他已经被闹得脖子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慧在他锁骨上嘬出痕来,却被急忙挡着嘴,嘴里吵着在闹。 “没事儿,我再待会。” 她瞥开了眼神,心里不知道是在羡慕,还是在怀念。嘴里喝的酒更加放肆了。 在这样一个胡闹的地方,大家任凭酒精上头,吻成了最不值得交换的东西。 她不由得莫名联想出135这个数字,随后故作轻松地自嘲一声,侧目摇晃酒杯去看,鸡尾酒液绚烂的光彩。 不少雄性向她搭讪打招呼,她也是笑一张脸,看他们蹿上蹿下,眼里的欲念比他们优雅的动作更加急迫。 “嗯,你说的很对。” 随口应付着搭讪者,她兴致不高。 又一个不知好歹的雄性在向她示好,她眼里清明,内心却急切地渴望,面前能够出现一个身影。 霸道或者以极其恶劣的方式,告知这些雄性,嘿,她有主了。 可是没有。 她喝了两个点,似乎是不信邪不信命。好,过去就是过去。他们的未来不会交织,这是回来的代价。 夏天的末尾,湿漉漉带着水汽的路面。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落下一片斜长的阴影。 让喜欢热闹的人慢慢归于命运的沉默,变得沉稳端正。所有人都在说,你应该这样,这样子才对。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大街上多是兽人走动,她摸上自己柔软又滚烫的唇,一手的水光酒渍。抽空抹了个口红,算是最后的体面。 心里难过eo怎么了,头可断,血可流,口红不能花。 这个星球最近在举办什么节目,路上张灯结彩的。 有小孩子和父母一同出行,发出她睡梦中幸福的笑声。她如一个偷窥的小偷一般,呆愣着看向不属于自己的欢喜与温馨。 眼皮耷拉着,慵懒而散漫地数着远处被绑起来的气球个数。 她高不高兴不知道,纯粹凑个热闹。热闹点嘛,总是好的。 “听说大桥上有一场烟火会,我们赶紧去。” 有女孩儿向她的男友撒娇。 “好,听你的。” 她也加快脚步,可挤着的兽人实在太多了,她只能被迫在外围。 兽人的视力很不错,隔着老远的距离,她依旧能够看到海上投影而出的一座城堡。看来这个就是今天的主人公。到时候烟花放起来,一定很精彩。 人潮汹涌澎湃,如同她不止一次在听到的浪花声,断断续续的,或往前或往后,涌向四面八方。 挤不进去就算了,她挑了个零嘴儿摊,准备买了些新鲜玩意儿给慧儿赔罪。 那小子应该不会干出什么浑事,怕只怕慧儿给他当场办了,就地正法。 “老妹儿,抽一个呗。” “行。” 有个糖饼摊,她没想多久,直接对着旁边那个小转盘摇了一会儿。 转盘在快速的转啊转,而黑色的指针停下的刹那,她看到, “星河在上,神明垂爱。” “老爷子,你们这儿还信神明?” “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 老爷爷娴熟地把糖做好,笑眯眯地勾勒出一位带着头纱的温柔女子。 眉眼间,有几分像她所认识的纷纷。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那个时代,那个信奉紫眸白狐的时代。 “这白狐啊,来源已久。听闻上古时期,联邦新生的神明曾向她三求神签,可你猜这结果怎么?” “怎么了?” “这杀伐无数的小神明啊,居然为星河旧神产生男女之情,金盆洗手。哎,那银色星河似乎叫做灰——灰什么来着?” “灰霖?” “对,就是这个。” 老爷爷把糖做好递过来,慈眉善目, “小丫头,有空的话可以去善元庙坐坐。” “好。” 她把糖接了过来,等再扭头去看,哪里还有什么老爷爷的身影。 只怕是,一场空,一场梦。 第166章 新(大结局) “施主,夜已深,请回。” 糖已经全被自己吃完,鬼使神差的,在夜晚她爬上这座寺庙。 酒意被夜晚的风吹散一大半,她双手合十,向那位僧人深深鞠躬, “方丈怎知我来此?” “施主,你我有缘,老衲不可谎话,请回。” “方丈,此乃我小小心意。” 梁泠雨忙不迭将手里的电子支票递过去, “我来此,是为了求我的缘分。” “施主,有缘无分。请回。” 他摇摇头,朱红色大门被缓缓关上。 “方丈!” 好,她又失败了。就是说啊,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 什么三求神签,要是神有用的话,她就算是一天求个千八百次,她也在所不辞。 一个兽人孤零零上去,又一个孤单单下来。 等到快走到山脚的时候,远处的江面猛然炸开绚烂多彩的烟花,一时间连着整片天空都成了灯光的海洋。 兽人们在欢呼尖叫,或许他们深深拥抱,疯狂亲吻。好,这些都与她无关。而且,最令她生气的是她迷路了。 是的,无论到哪个时代,她还是路痴一枚,这一点还是怎么都改不了。 她本来想开个定位,但是无聊归无聊,算了,就先这么走。 什么三求神签,要是那几个家伙真的对她念念不忘的话,就算是爬着也要来到她身边啊。 但确确实实是她先抛弃他们的,她郁闷地踢了一块小石头。在远处的树影里,她仿佛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地奔跑,高跟鞋磨着自己脚很痛,她眼眶沁出泪来, “你给我停下!” 那个身影愣了愣,听到是在喊他,跑得更快了。一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她气个半死,她还以为是他回来再见她了。 鬼扯! 脚后跟磨得通红,她干脆直接把高跟鞋脱下来,挂手上,单手拎着。 嘴里却在碎碎念,酒劲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的,现在一股脑全涌上头。 一个没看住,她脚上划出一道口子,扭曲表情顿生, “嘶,好疼好疼。” 她半蹲下身,忍了会想吐的赶脚,开了通讯,下意识联系一个名字。 那一栏是灰的,没必要。 她干脆把光脑关机,脚掌全是灰和草根子。 什么鬼的神明,她要真的是神明,她怎么会这么惨,连想要的都抓不住。 一看就是他们骗她,她能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银色星河的名字,叫做灰霖。 她恰巧抬起头,撞进了不远处的银色星河。银色的星河到处都是,可就在刚刚,她下意识喊出那个星系的名字。 她暗骂自己有病,这不,要是真没病的话,面前怎么会出现一个重影的高大柱子。 “喂,你是什么东西?” 他慢慢靠近自己,放缓了呼吸,红着眼圈。 “小雨,我回来了。” “你谁呀,我不认识你。” 她凑近那个兽人的脸,猛然抬起的身体低血压犯晕,支撑不住跌入他好闻气息的怀抱里, “刚刚方丈说了,有缘无分,我劝你不要打我的主意。” 她真的是醉了,不然那个兽人为什么戴了一个黑钻戒指。 “你是不是小偷,怎么有我未婚夫的戒指。” 她一只手勾抓着那个中指,眼里水雾朦胧, “我要和我未婚夫结婚的。” “不是小偷,会结婚的。” 他说话比点的陪酒声儿还好听,不知道嘴甜不甜。 她把高跟鞋扔了,扯他的领口,扬头嘬一口, “我刚吃糖了,甜不?” 女孩甜腻的嗓音传来。 “甜。” 他哑着声,似乎对她醉酒的模样很是无奈。 “你这模样,长得和我未婚夫差不多呀。要不这样,我一个月开个价格包你?” 她撩人的吐息喷洒在他精致的锁骨上,指尖极其撩拨地划过他滚动的喉结。 “嗯,我看看。眉眼像旭琛,眼睛像宿卿,嘴巴像靳峥,亲起来得劲。” 她把指尖划到他性感的唇珠上摩挲,媚眼如丝勾着他, “哦,还有池昇的泪痣和长发,真漂亮。” 是真的很漂亮,银色长河一般的长发,如上好的绸缎一般,让她爱不释手。此时扎着高马尾,显得更加英气逼人。 “好了,回去。” “去哪里?” 这话一说,她瞬间红了眼睛,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回来都没人和我抱抱了。” 她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他, “我讨厌你,你为什么和他一样,我要爱上你了。” 她声音越说越弱,直到她乖乖待在他的怀抱里不动。 温玄夏的睫毛颤了颤,秘银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他把她公主抱起,高跟鞋放到电子背包里,听她嘴里在呢喃着“我好想你”。 睫毛根部满是湿意,她手里攥他的外套皱巴巴的,不舍他离开。 “嗯,我听到了,我也想你。” 清冷的声音轻柔落在耳畔。 山上寺庙,悠扬的钟声不合时宜地敲起,似乎穿破遥远的时光和岁月,拼尽全力来到未来。 旧神余晖完美落下,未来的欢声笑语,与帝国时代所产生的幸福别无二致。 行走的兽人们换了一波又一波,而这片土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 “你出生的时候,她很高兴。” 在历史的海面上,万千飞鸟盘旋。烟花刹那间消逝,而紫色霞光见证,新神自祝福中诞生。 欢迎来到,新联邦。 夏雨·我的夏天1 宿醉过后,她第一想法是完蛋了。猛然睁开眼睛,略显尴尬地,把自己的咸猪手放下。 裸露出来的胸膛,莫名多了几道自己的指甲划痕。不用说,醉酒误事。 她一喝酒就容易断片,稍微动了动被抱住的上半身,便察觉到十分懵懂的眼神向自己望来。 随意一瞥,这显然是她的房间,她顿时理也直,气也壮。 “你先起来。” 冷静到声音快抖起来,她说出这句话。 “嗯,我去给你做饭。” 他利落地起身,趁这个机会,梁泠雨开了里层窗帘的按钮。 厚重的布料缓缓展开,微弱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一层欧根纱,他性感的腰窝被地上捡起的衣服给遮掩,松垮的版型依旧遮挡不了他有料的身材。 等到他离开房间,她一把掀起被子,衣服完整,没什么事。 但是,左手上莫名多了个黑钻戒指。 她扭头看向床头柜,被拆的不忍直视的快递盒,还有明显材质的黑丝绒盒子。 挑起眉毛,她开始仔细回想昨晚的事。 很好,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简单洗漱好,在闻到香喷喷的迷人香味后,她想了下,觉得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这些哪来的?” “昨晚你拉我去买的,说是嘴馋。” 忙不迭打开自己的账单,发现分文不少,还多了……个十百千,等等是多少个0。 不过,怎么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昨晚,还干什么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好像是有零星的记忆表示,她昨晚脑子一抽,拉着他去拍了照片。 哦,那不会是结婚照。 她迅速打开自己的证件一栏,果不其然,新鲜出炉的红本本。 大脑宕机了一下,她蹙起了眉头,不仅如此,还看到了通讯记录里某位民政局的同事,凌晨三点她打去的电话。 翻到那位同事骂骂咧咧的聊天记录。 “梁泠雨,你脑子有病?凌晨三点把老子喊起来上班。催催催,你饿死鬼投胎呀。” …… 面前的饭菜顿时不香了,她在心里暗骂了几句,极其脏。 “小雨,好了,可以吃了。” 他抿着唇,模样极其乖巧听话,可不,从少年时代起,这浑小子就没憋好事儿。 香气扑鼻的早餐,全都是按照她的习惯。她都快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整她,非得报过去的仇恨。 这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拿筷子夹起南瓜饼一吃,酥脆香甜,跟这家伙一样,外表漂亮诱人,其实内里内外一样h。 他脖子上的斑斑点点想必是自己干的,她咬得更加用力了。但是一想账户里的余额,突然又爽了怎么回事, “你没话和我说吗?” 见他小心翼翼不敢说话,只把双手乖巧放在膝盖上。这动作,以前他惹事的时候也这么干。 “有。” “你回来多久了?” 她喝了口黑米粥,心满意足地又戳了口溏心蛋。 眼神却在偷偷看他,这张脸许多时候没见,比起记忆里的少年,轮廓更加成熟硬朗。 不仅如此,如果说年少时候,那是雌雄莫辨的美。现在的他,更多时候像是淬着毒的冰棱。 “一个月。” 他说话小了下去。 一个月,她回来的时候也一个月。 “那为什么不见我,突然昨晚又过来了?” 不过,她不经意间看到他手上闪闪发光的戒指。 “我怕你讨厌这张脸。” 他声音更多时候倾向于西泽尔,扬起时多是熟悉少年的影子,平时缓缓说话时,但又更加浑厚磁性。 脸? “挺好看的。” 毫不夸张的说,她一个雌性都羡慕那张脸。青少年爱长痘,他不的,从来不长,肌肤滑腻光滑得连毛孔都没有。 “我以为你会觉得像埃弗里特,你不太喜欢他。” 爱总是莫名其妙地促使自卑。 等恢复记忆的那一秒时,他第一反应是讨厌他雌雄莫辨的脸,厌恶这头滑顺的银色长发。 “谁跟你说的,你不会还想染头发?” 他呆愣地,缓缓点了点头。 看着他眼下明显的乌黑,秘银色璀璨的眸子认真又柔情地望着她。 “那这颗痣呢,要不要我现在去美容店给你点掉?” “好,你别生气就行。” “生气,你之前不是挺自信的吗?还说什么,我错过你之后一定会后悔。” 梁泠雨就是一个爱翻旧账,斤斤计较的雌性。 过去的种种,在她劝说夏夏回军政圈赫赫有名的温家之后,温家多了心狠手辣的温玄夏,他们后此毫无关联。 “那你觉得我现在后悔了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戒指,眼尾下垂着,叫温玄夏一时间慌了神, “我要是后悔,我现在就该拉着你去办离婚证。谁家好人莫名其妙结婚了,还坐在这里吃早饭。 好,是我昨晚不小心拉着你去的。但谁叫你一个月不过来见我。” 她气这个,气这一个月,在每一次听到熟悉名字发音时,下意识扭头的自嘲一笑。 每一次,她告诉自己,他是失踪又不是死了。再等等,再等等,没什么大不了。 从小,她在这里生活,有这里的全部记忆。她不能放着这里的一切不管,她选择了回来。 你说她后悔吗?不后悔的。夏夏这个昵称,在少年时代那一刹燃起的花火里,就已经燃烧成了灰烬。 以至于在海岸里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己心动时,她犹豫不决。 她以为她忘不了他,后知后觉,他们轨道磁场之间莫名的相似。或许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他。 “你回来的时候,我很难过,又替你高兴。” 温玄夏的眼多是狭长的桃花眼,一举一动之间多是柔情似水,一往情深。 此下,他神情疲惫,多了股颓废感。轻轻的一声叹息,从他的胸腔里发出。 “但无论多少次,我不值得你留下。我叫夏夏的时候,还是说,埃弗里特,西泽尔,尤特。” “所以一个月不见我?” 她声音哽咽住了会。 “是啊,我害怕。” 他现在的样子太无害了,或许,他就知道自己吃这一套,吃软不吃硬。 “那昨天晚上,看我神经病一样跑寺庙里,嘴里神神叨叨,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没有,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 梁泠雨真是要气死了,几年前那个作天作地,非得向她讨个说法的少年,哪里去了。 但其实结果她明白,他之前敢这么做,无非是仗着她喜欢。 但等后面,她二话不说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他就不再是那个拥有她全部宠爱的小孩了。 他好几番,偷摸着回来找她。身上的硝烟和血味都没完全散完,一次又一次红着眼圈,问她讨说法。 她说她不喜欢他,叫他早点安安稳稳回温家,当他的富家少爷。 他现在就该恨她,结婚这件事也该是对她开的玩笑,他的恶作剧。 就像当初他用军功,求来的婚事,他说,她不可能摆脱他。 “我错了不行吗,我没嘴不会说。” 梁泠雨不得不承认,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现在只想和他长相厮守。 什么相配不相配,鬼扯的门门当户对,都去滚犊子好了。 她现在就是看不得他这么小心翼翼,分明是自己对不住他。 他这么多年的心意,白白给了一个榆木脑袋。 她现在懂了,后悔了,他现在就该对她,再提点过分的要求。 可他偏偏没有。 夏雨·我的夏天2 “那结婚的事情。” “结都结了,我总不能现在去离?” “好。” 梁泠雨对上他狡猾又带有希冀的目光,顿时察觉到自己被耍了。 但说不上有多生气,无非是纵容和无奈,觉得他这样的小心思无伤大雅,反而有点可爱。 叮铃铃。 熟悉的通讯铃声响起。 “喂,慧儿。” “梁泠雨,你昨晚干什么了?我搁床上睡得好好的,早上电话被打爆了。” “额,喝了点酒。” 她略显尴尬,眼神却恶狠狠地瞪了瞪在偷笑的坏小子。 “你昨晚去哪鬼混,把我丢了,我看你那是乐不思蜀。还笑,还笑,头给你打掉。” “嘿嘿,慧儿,我错了嘛。” “那混蛋呢,你不会还搁他那?” “嗯,我俩不是结婚了吗?” 她低垂下头,看桌前的芝士糯米团。有点远,他给自己递了过来。那熟悉的笑脸,带着柔和的风和安心的气息。 她听到慧儿那边还有雄性的声音,她敛眸一笑, “好了,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 “喂,你滚远点。” 慧把身上扒拉着的家伙给踹开,手里的通讯早就结束了。 “好了,接着吃早饭。” 梁泠雨对着他放下的团子狠狠一夹,往嘴里十分舒坦地咬了下去,不咬不知道,还是夹心爆浆的。 甜滋滋的味道一下子涌到大脑皮层,她对他的满意程度顿时上了一个层次。 温玄夏比他俊秀外表更能拿得出手的,想来是死死捉住她胃的手段。她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就没遇到比他做饭菜更合她心意的雄性了。 如果说旧时代的纷纷捉住她甜品蛋糕脑袋的心思,但家常饭方面,她着实是馋得要死,跑工作岗位上硬生生减了好几斤肉。她又吃了口芝麻炸圆,地道,太喜欢糯叽叽和脆鲨鲨了。 “厨房里还有海鲜,等中午给你做。” “嗯嗯。” 她嘴里含糊得点点头。突然之间,她回忆到过去那个小房子里。 他们的相遇并没有童话故事里讲述得那么浪漫。但在苦难的日子里,勉为其难可以值得回忆的,好像很多。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她愿意重新回到那个贫穷落后,甚至被星际抛弃的垃圾星里。 等慢慢吃完早饭,她坐在沙发上。 而温玄夏接下来的动作一气呵成,他骨节分明的手点开自己的光脑,经纬度定点电子投屏,在一面白墙前,熟悉的电影场景浮现。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仿佛和过去一样,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 而在每一个熟悉的动作里,梁泠雨总是能够预测到他下一步的举动。 那一幕幕如同演好的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按部就班地进行。 好,她真的后悔当初放他走了。他就不该离开她,但她的力量太微弱,无可奈何。 “小雨,吃点水果。” 削好切成小块的水果上面,浇了甜甜的炼乳。在这个时代里,只有她喜欢这样独特的吃法。 那时候她喜欢吃新鲜的水果,但囊中羞涩,为此要攒好久好久的钱。 那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赚钱的方式铤而走险,但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等到多年多年之后,众兽人在抗议他们的婚约时,有一位老熟人告知了她。 他右手手腕有一道不算浅的伤,但他的恢复能力很强,时至今日,只有很浅的痕迹。 甜的牛奶味在口腔里弥漫,伴随着果味的清香。她许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小雨,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变成三个兽人吗?” “但你回来了。” 她侧着脑袋去看他的眼,那双银色光波流转的眼,分外的温柔和成熟。 和他们第一次相见时,那双灰雾雾一片,看不清复杂神色的眼截然不同。也和记忆里那双藏着阴霾偏执,疯狂炽热的眼,不一样。 但那都是他。 她从来没有说厌恶过哪个时刻的他,这才是骨子里最难忘的。 而她生活习惯里的每一件小事,脑海里不时跳出的画面,都在告诉她,哦,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好,他又要做什么。他是是狗吗,为什么非得粘着她。 “是,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怕之后,这会成为我们矛盾的节点。” 他神色慌张了一下,却在俯身的那一刻里,下意识把手背搭在她手上,拿手心的烫意,表达自己的真挚。 你说她想见到她吗? 想,为什么会不想。 她救了他。 在跟一摊烂泥一样活着的生命里,他每天都在数着剩下的日子,好像这样就已经是他最终的归宿了。 “小雨,我和厄洛斯做了一个交易。” 他声音低沉着,压着气不敢说出声。 眼神胆怯着,似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害怕她生气。 但等她若无其事地吃下另外一块水果时,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和他交换了身份,我来代替他活着。” “交换”,“替代”,“活着”。 这些词,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词。 梁泠雨把叉子重新插到一块完好的果肉上,眼睫毛安静垂下,落下一片阴影, “没关系,你接着说。” 话是这样说,但她手还是翻过来,握紧了他的大手,指腹摸他手腕上浅浅的疤。 “交换的代价很大,就算是厄洛斯也削减了很大的力量。” “所以,你是他们当中的谁吗?” “你希望我不是埃弗里特吗?” 他叹气,那颗唇珠在他嘴唇紧张的咬合下,鲜艳欲滴。 “很重要吗?” 她凑近他的面孔,目光却不合时宜地往下移。 她见他眼圈猛然睁大了一瞬,睫羽止不住颤抖,快速闭了眼,以求来找一个不错的措词,避免他的新婚妻子生气。 他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睁开眼时却见他的妻子如一条软骨蛇,双手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扬起白皙而修长的天鹅颈,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睛。 “不,他们都是我。我们打赌,我赌你会留下,结果输了大半的力量。” 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锁骨上很痒,而他的心已经在蠢蠢欲动,骨子里的占有欲在叫嚣着,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他与她亲密,合情合理。 “他们开玩笑,说你会再一次抛弃我,就像你——” 她的吻,轻柔落在下巴上,蜻蜓点水一般的羽毛一飘,但他的下巴却连着整个脖子一起在惹红发烫。 他的心连同眼眶一块儿红了起来,甚至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消失,我等了好久才找到你,又要遵循什么破规矩,把我送回温家。 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遵循这个时代道貌岸然的规矩。这些羁绊与情感,我只觉得烦累。” “夏夏,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就回来了,对吗?” “是,我回来了。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一个月前回来的,我一直活着。” 他的眼眶已经整个泛着红了,指尖摸她皮肤的时候也在抖。 他低下头的时候,银色长发有些遮住他的眼睛,她觉得他格外漂亮,令她心生欢喜。 于是她指尖拨开他的发丝,顺势手靠在他的后颈,把他的脑袋摁到自己的怀抱里, “哦,我知道了。” 他的上半身在抖着,裸露出来的皮肤感觉到一点水痕,她察觉到他的万千委屈,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脑袋, “我们会长长久久的,期限是一辈子。” “好,别看我。” 他有时候真的很变扭,遮掩着自己的窘迫。 “嗯,我爱你。” 听他雀跃的心跳,她声音轻柔,像夏天一阵闷热的风。你以为是风,可当那阵风吹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只怕是热意大于凉。 这个时代的夏天已经快要过去,就像帝国时代,那场不期而遇的梦,噩梦也好,美梦也罢,通通翻篇遗忘。 此时此刻,她的夏天已然来到她的怀抱,与她相拥。 夏雨·你的名字1 多年前,垃圾场。 “喂,你要自杀吗?” 笑脸盈盈的少女推着比她身高多几倍的推车,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如此冰冷。 垃圾星是什么地方? 就是聚集一堆连活着意义都不清楚的垃圾兽人。外头有什么?活在这里的兽人不需要知道。 他周身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想来是闯入这个地方。要叫这里的其他混混看了,想必会大宰他一顿。 在这儿,奇珍异兽不重要,有钱人家的少爷倒比凤毛麟角还抢手。 “我告诉你,别碰我瓷,滚远点。” 冷眼相对,梁泠雨对这样的富家少爷没兴趣,继续推着自己堆满垃圾的推车。 那双雾蒙蒙且迷茫的银色眸子,着实吸引人,勾人的泪痣恰到好处点在眼尾,他歪了歪头,反而更加靠近那辆推车。 “哎哎,要掉了,别砸到你,祖宗。” 她下意识把他赶走,本想嘴里喊一声小少爷,但又怕别人听见,只好在嘴里急忙拐了弯。 银色长发着实美丽,她这才仔细看清他脑袋上有一块红色血渍。 啧,还是个麻烦的少爷。 她在心里默不作声翻了个白眼,当做没看见这个麻烦,接着走。 他一步一步跟着她,也不帮忙,就只是盯着她。 这家伙块头挺大,心眼也大,只怕不是傻子。又仔细看了一眼雌雄莫辨的脸蛋,好,还是个漂亮的傻子。 这种家伙在垃圾星最受他们欢迎,拐卖起来毫不费力,就算没卖,当个解闷的玩意儿也不错。 “行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她继续对他输出恶劣的话语,脸上全是漆黑的灰泥,只有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她在这儿安安分分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一个他,惹上大麻烦。 面前的场景有点熟悉,她似乎能预知到这个傻子,要成为她的尾巴,甩也甩不掉。 她动作更快了,气势汹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打人。 但对上那个傻子裸露出来的手臂肌肉,她故弄玄虚地哼了一声, “把你那衣服脱了,换这个。” 说后骂骂咧咧的,从推车上拿出一件破衣服, “真麻烦。” 他似乎听懂她的话,很快,上半身脱了个一干二净,裸露出来的,是伴有少年人和成年兽人之间的劲瘦身材。 她不由得多看一眼,白得跟块水豆腐似的,手下的动作却不减,响指一打,燃起的火焰就把那件衣服烧了个一干二净。 结果那傻子盯着她的火焰,就差把手凑上去摸了。 “哎。” 她打他手背,瞪着他, “小孩啊你,还玩火。” 他慢慢点点头,眼神却还在那雀跃的火焰上停留。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火焰中间汇聚到四周是金色的一层,像笼罩着一层独特的纱,一眼看去绝对记忆深刻。 然后在她眼神的注视下,又很重重地点点头,仿佛下了一个什么巨大的决定。快速把衣服穿好,眼巴巴凑了上去。 梁泠雨随意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巴,直接往他身上撒,这家伙长成这样,对她来说,实在是麻烦。 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说闲话,说她捡了一个傻子回去当童养夫。 这可不嘛,瞧他这身强力壮的,那头耀眼的银发也是,她又抓了一把泥,脏兮兮的手摸上他的头发。 仔细看他的神情,然后毫不犹豫地抹黑,甚至她还往垃圾车上面找了一顶帽子,给他拿了一个自己的发圈一起递过去。 很明显,这个傻子什么也不懂。 她只好认命地, “低下头,把头发藏好,不然就给你剪了。” 这一下听懂了,小傻子诚惶诚恐地立马俯下身,看来是很宝贝他这个头发。宝贝也没用,在这里,越是漂亮,越是稀奇的东西,就越危险。 “爷爷,我回来啦。” “哟,小雨回家啦。” “我回来啦。” 爷爷天生盲眼,拄着个拐杖坐在懒人椅上, “诶,今天怎么来了个客人?” “是,客人。暂住几天,过两天就走。” 她把东西放院子里,和一个兽人说了句, “孙哥,就这些了,您看着给,要多的也没了。” “小雨啊,你看这行情不好啊。” “不好也没用,那地方就不是我们能待的。” 他说的那个地方就是这个星球辐射度最高的,被他们称为3s污染区的“赌场”。 正是因为辐射度最高,里面藏有更多的好东西。可是往往去上一次,他们回来都要褪上一层皮。 精神力差点的兽人走两步就就容易留下喘息的病症,就那种真正的高精神力者,才能幸免于难。 “咳咳,孙哥,我不跟你说了,真得休息了。您赶紧给,不给我给王叔送去?” “行行行,就按你之前说的,就这么多,不能加。” “成,孙哥真爽快。那我先上去了。” “哎,这个谁啊,院里没见过。” 孙哥喊住了她,多问了一嘴。 垃圾星有名的几个头目就那几个,她向来不喜欢拉帮结派,老爷子对她格外优待,这才让她住到大院里。 “好了好了,我家小雨都是大姑娘了,还没分寸吗?” 老爷子跺了下拐杖,出声提醒。 “是啊,孙哥,我都成年了,都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事儿。” 她又客套了几句,把他拉着往楼上跑了。 “以后你见到那人就别说话,真要问你什么关系,你就只能说你是我相好。” 他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她说的话。 她把外套脱了下去,露出盈盈不可一握的小腰。有镜子被胶水仔细拼凑好,贴在墙面上。 “孙哥可是我们这儿倒卖的一把手,也卖过不少你这样的。之前小简来的时候,慧儿说他是相好,孙哥之后还真没打他的主意。” 她把身上的那几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撤下来, “听好了,你以后就这么说,你是我相好。” 他疑惑了一下子,嘴巴在重复这两个字。 “你会说话吗,不会是个哑巴?” 得,总不会是傻的哑巴。 “不是。” “行,声儿还挺像个小孩儿。几岁啊?记得。” 他拿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顿时,她脸就拉下来了, “你没成年啊,那你还跑我们这样的地方,不知道小孩很容易被拐吗?” 要真说拐,只怕这小少爷是被拐到他们垃圾星的。 “得,还真是童养夫。” 她就说不该把他带回来,带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子回来。刚在外头跟孙哥说的,就凭他那大嘴巴子,只怕明天院里就传得一干二净。 她搁冰箱里拿出几管营养剂,给他递了过去, “小孩,你还记得你家在哪?” 夏雨·你的名字2 “不记得。” 他神色诚恳,即使是污泥也遮掩不住他容貌的惊才绝艳。 梁泠雨忍不住多看他一眼,随意找了个空房间给他。这一层隔壁间住着慧儿和她,她们都是小辈。 等会儿出去谈生意,她还得去蹭慧儿的车。 “家里有监控,你最好安安分分坐在这儿。” 她警告着,客厅桌面的玻璃板上突然扬起一个蓝色的笑脸, “是的,我会监视你。 你好,我是人工智能ai7586。” “你好。” 他有礼貌地回答,乖乖开了给他的营养剂,缓缓喝下,没有丝毫顾虑,仿佛把这里理所应当地当成他的家。 梁泠雨没多管,晾他这个小兔崽子,在院里生不出什么是非,怕只怕他不乖乖听话,从这里出去。 “我晚间出去一趟,你留在这儿,不准出去,等我回来。” 她对他下命令,他现在来了她的地盘,就该是她的猎物。乖乖听话,是一个宠物的本分。 养这样一个漂亮小玩意在身边,真不知是麻烦还是庆幸,赶明她找机会把他送出去。 “慧儿,又买什么了?” “买了果饼,市面上的新鲜玩意儿,今天凑巧买到了。赶紧尝尝。” “行。” 她利落拿了果饼下肚,却听到, “你房间里那个小东西怎么回事?” “哦,随便捡的。” 她顿了顿,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孙哥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别的兽人那边怎么看她呢。 “回头的话让我会会他。” “也行,不过看样子不像是我们这儿的。” “是吗?不过你眼光高的很,从不乱来。但接下来——” “道理我懂,演戏嘛,谁都会。” 悬浮车在逐渐驶向远方,希望晚上的生意能够顺利。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睡着瓷娃娃一般,蜷缩身躯的兽人。 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房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在闪亮。 她突然想起来,她走开之后没有为他寻找多余的衣服。以至于他现在穿的,还是她随手找来的破烂衣裳。 她身上酒气泛滥,眉眼之间全是柔情的潋滟,任凭谁多看一眼都会乱想。 现在的她,像极了一个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才回家的丈夫。而温柔的老婆却在沙发上等待ta回来。 其实按照她本来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这么随意把一个兽人捡回来。但阴差阳错之间,他那张脸太具迷惑性。 一时没把持住,她捡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小东西回来。 这个兽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有待考究。 她默默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脖颈上,只需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能够轻易杀死他。 这样,无论他的身份属于哪一方,对她都没有任何的干扰。 而在他浅浅的呼吸里,他的银色长发像极了曾经她向往的银色长河,这个星球之外的世界。 她动作顿了顿,突然想到今天晚上的事,确实,蜂拥而至的烂货有点多,但碍于面子,又不得不谈上两句。 酒精上头,她揉了揉太阳穴。 再偏眼看去,只见一双璀璨夺目的银色眸子微微睁开,眯了眯眼睛, “老婆,你回来了?” 她眉一挑,酒意晕乎乎上来,自以为冷漠无情, “呦,毛都没长齐,还想讨老婆。” 说后,目光毫不留情移下某个身下的部位。他被她炽烈的目光看得脸热,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 见梁泠雨脚步悬浮,身子轻飘飘快要倒了,又连忙凑过去,双臂把她团在怀里,被她毫不客气地揽住脖子。 鼻尖全是好闻的馨香,他骨感的喉结滚了滚,目光不敢低下,却被故意掐住下巴,嘴唇被流氓地摩挲了一下上面的唇珠, “谁跟你说我是你老婆的?” “是爷爷。” 他话越说越小,在她眉头一皱之后,下巴终于得空,冷白的皮肤容易留印,多了红色的指痕在上面,瞧着动人极了。 眼下,梁泠雨可没功夫欣赏这样的梨花带雨。只是随意把外套脱到沙发上,下巴一扬, “晚上去我房间住。” 他慢吞吞哦了一声,果然,傻有傻的好处。 院里的大小事情,只怕逃不过爷爷的法眼。他这样一个外来者,只怕会惹上不少的是非。 爷爷这样是在提醒她,叫她要么真正把这位小少爷收入囊中,要么,就赶紧把他这个麻烦赶走。 “你喜欢我不?” 她直截了当问出口,晚上的酒局里,嘈杂的人群太过繁乱,以至于她现在的心情乱糟糟的,只想有个发泄的出口。 她厌恶这样左右逢源的自己,却在一片罪恶的沼泽里,渴求仅剩的新鲜空气来吞吐。 她不可否认,酒精放大了她的情欲,叫她现在一步步靠近,这个充满着漂亮情色的懵懂小孩。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要跟她吗? 在他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时,她轻笑一声。 “喜,喜欢,最喜欢老婆了。” “行。” 她点了点,算是承认在接下来的生活里,需要养个小孩儿在身边。 她不需要真情实意,她只需要至高无上的权力陪伴,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可能。 他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切口。 在他不太熟练的拥抱里,她引导他微微张开嘴,慢慢吞吐呼吸。 在房间微醺的氛围里,她听见自己含情脉脉地说着, “今天,你成年了。” “嗯,好。” 他眸子里有复杂的光芒闪过,而后在他脖子往上,流连闪烁出来的,是银色的兽纹,在偏分光彩里,她侧目而视,在一片惊艳中,她后背的翅膀仿佛要被引诱出来。 但是,始作俑者只是紧紧抱住了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他的鼻尖抵在脖子侧方的软肉上,她有点痒,这样的感觉很稀奇,但她却不敢动弹,她小心翼翼地拿手掌拍拍他的背。 他眼里的神色很乱,晦暗不明之中,是一丝不易观察到的痛苦。 她捕捉了那一丝一瞬。 但每个兽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她只需要他乖乖听话,至于其他的,他不说,她也不愿去问。 她的秘密,不比他少。 夏雨·你的名字3 院里很快传开对她的风言风语,她对此心知肚明,反正平日里他们看她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又一天忙完事回来,刚打开房间门,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饭菜香味。 “老婆,饭做好了。” 乖巧的少年围好围裙,甜甜的笑容出现在他漂亮的面孔上。 她不止一次,在安静的时候盯着他的脸看。怎么会有一个家伙,每一处都长在她的审美上,真招人稀罕。 昏君就昏君,有这样的美人在侧,被骂上几句也没事,反正少不了一块肉。 “嗯,最近有谁找你麻烦不?” 她回来的时候带了点新鲜的食材,这些食材对于这个星球来说有点稀少,但对于她来说,要是能每天都吃到可口的饭菜,除去麻烦点,没什么不好。 当然,他好像也挺喜欢做饭的。 他记不起他的名字,没关系,名字在这里并不重要。她一个取名废,给他取了个名叫梁一,小名呢,叫夏夏,因为他们是在夏天的雨后相遇的。 “没有,不过我听慧姐说,老婆你晚上不回来。” 他说着还咬了下嘴唇,瞧着可怜兮兮,弱柳扶风。 她都是生意场上这么精明的老狐狸了,怎么看不出他存的什么心思。只怕是慧儿乱出什么坏主意,给了他活络的心思,宣示一下该有的主权罢了。 小孩嘛,带出去哄哄也不是不行。 “好,顺便出去给你订一件礼服。” 她点头,算是同意这桩事。 “老婆,你身上的气味好难闻,我们等一会儿可以洗澡吗?” 见他转过身去拿饭后甜点,她心虚地抓了把领子嗅嗅,还真是有一股格外的奶甜味,像是兽人发情期发出的诱导气息。 心里暗骂一句,完蛋。 她赶紧过去,从后背抱住他的腰,见他手里的动作有条不紊,柔声道, “宝贝,这是从慧儿身上染到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脑袋从他侧边胳膊绕过去,下巴干脆抵在他的小臂上,上半身挂在他的手臂,以作抵押。 “没关系的。” 他话说的轻巧,一张漂亮的脸嘛冷着。铁定生气了,现在在说反话呢。 然后,她极其霸道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八爪鱼,就要赖在他身上。 黏糊糊的,她撮了他好几口草莓,把他衣领往下拉拉,又出现层层叠叠的,暗沉下去昨晚种下的罪证。 她昨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把在睡梦中的他,硬生生闹醒。 他一边迷糊糊喊她老婆,一边把她又亲秃噜皮了一回。她被填满地很满足,在泛白的天幕里,她荒唐地想,要是能死在床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糟糕的日子里,她遇见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宝贝。她偷摸藏着他,把他据为己有,但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在他们相遇的第一眼里,她就知道,他们之间该是云泥之别,天与地相距万里,终究不可化为混沌相合。 她应该放他离开才对。 最近心里总是不踏实,七上八下地,没有着落。 梁一转过来,给她舀了块小布丁,她满意吃下,眼里的笑意极其明显。 其实回答是什么?她很清楚。爷爷年纪大了,在这个星球里,各方兽人蠢蠢欲动。 她本想帮慧儿一争,可眼下,她多看了贤惠的少年一眼,想着,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等他们收拾好,她嘴唇抹了鲜艳的口红颜色,这才压住唇上娇艳欲滴的情欲。 “诺,上去。” 她的手被梁一死死攥在大手里,动弹不得。她既好笑,又没法拒绝他的请求。 “在外面可得有点分寸。” 她笑着提醒他一句,出门在外,多是各方的眼线。他们在家里闹闹倒无所谓,在外头还是小心点。 毕竟这个小宝贝,她眼里神色暗淡,却愈发映射出他漂亮的银发。 她不由得再次盯他出神,至少现在他只属于她。 她不知他真实身份,只知他如今陪伴在侧,日子过得有滋有润,姑且算是温馨自在。 好,她被慧儿训斥鬼迷心窍,一只有点姿色的狐狸精就成功把她迷了眼。 “小雨来了,快坐快坐。” 为首的那位是爷爷最大的儿子,瞧着和蔼可亲,手腕上还带了佛珠,周身气势祥和。 她不动声色掩了掩后面的他,她主要没想到,这位叔叔也来了。 真是头疼,这位叔叔早些年的时候,在军中没少讨军功,至于后头为什么回来,谁讲得清呢? 孙哥的意思是,都是什么地方出来的人,大家什么货色,什么地位,谁不清楚。 他要是真的在外头,那才是真的,多惹别人白眼呢。 这话糙理不糙。 她安稳自觉坐下,很显然,场上没有给梁一留位子。 他们这是在给她摆面子,把他当成一个玩物站着。她笑吟吟接过酒,冲他喊了一声, “宝贝,你先坐我这,我去外头问问还有没有凳子。” 她脸上的笑突然收了起来,冷着一张脸,把酒杯洒在了面前的菜肴上, “这菜冷了,退下重上。” 一群老东西在给她摆架子。 为首的那位叔叔只是轻叹一口气,极为宠溺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啊,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居然还真的不给他面子,实在是不懂规矩,不知礼数。 慧儿立刻出声训斥, “怎么回事?你们店里就这种服务,还不赶紧滚下去重上。” “小雨啊,火气不要这么大嘛,人家小姑娘打工不容易。” “是啊是啊,要多体贴体贴,这样以后才能嫁个好出路。” 随后,有声音附和。 “多谢叔叔,不过,” 她把目光随意在场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 “按礼来说,该是各位给我让坐。” 慧儿在使眼色,迅速过来准备拉她袖子。 可还没等动身,就发现地面上浮起翻腾的黑雾,慧儿瞳孔猛然放大,却收到了一双银色眼眸的警告。快速眼下惊讶的神情,闭了嘴。 而在场的那些家伙哪个都是不请自来的主,怕只怕来的这个场子,就没心思想放过她,故意来找茬的呗。 她能怎么办,在这个地方拳头足够硬,总比喊破喉咙要来得好。反正爷爷足够宠她,她就算真的把这几位长辈干了什么,只要不留下马脚,管他呢,先干了再说。 夏雨·你的名字4 “大叔叔,这些年一直是我和慧儿,在爷爷身边尽孝。” 她毫不留情面,周身气势凌厉,直指向对面连笑都绷不太住的老兽人,他眼角挑了一下,算是对她的话,不上心不在意。 “在我们这儿,还是爷爷说了算,至于您,只怕是在外头太久乐不思蜀,忘了规矩。” “谁给你的胆量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位叔叔站了起来,他的手抵在桌面,微微颤抖, “只怕当初我参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爬。小丫头,你和我讲规矩,我今天就要和你讲尊卑长幼。” 她笑得更加灿烂,只是不在意地耸耸肩。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好啊,反正爷爷多的是儿子,不缺您一个。” 她懒洋洋单手提起凳子,想也不想地往把桌子上砸,咣当一声,碗筷破碎,桌子四分五裂。 破掉的玻璃碎片折射出她又黑又深的眼眸,眼里饱含笑意,语气不轻不重落下, “您有时间和我这小丫头较劲儿,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赢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最重要的,是权势,是身份,也就他们爱这些庸俗的东西。 他们针锋相对,气氛也不融洽。要是换爷爷其他几个儿子过来,可能还有耀武扬威,数落她几句的机会。 但是。 “是啊,您只怕是出去一趟,连主次都忘了。您才是这里的客人啊。” 慧儿往前一躲,毫不在意地出声嘲讽,她只当面前的惨状如空气,全然不当理睬。 梁泠雨是知道她好姐妹的性子的,她放了话,那么这次出事,她会帮自己一起兜底。 “毛病给惯的,我家慧儿说话就是冲了点儿,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来了,就是一家人。对,叔叔?” 她的精神力盛然压下,磅礴粹然的低密度空气,构成了面前兽人所处的空间。 不知哪里吹进来的冷气,扫过她眉眼前的碎发,淡淡的表情下,她傲气又张扬。 和平时的好说话叽叽喳喳不同,现在的她,也是她,吊儿郎当不着调,锋芒毕露里处处是刺。 气势剑拔弩张,只消一刻钟,他们就要开干。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传来一阵掌声, “好好好,大哥回来了怎么不和二弟讲?” 随后笑眯眯转过头来,把桌子的残骸踢碎成渣渣, “小雨,消消火,大哥年纪大了。” 她横眉冷对,只是简单嗯了一下,算是卖给这位二叔叔面子。 他现在可是爷爷面前的大红人,说话圆润,手段了得。她哪一处都比不过这位,自认倒霉,顿时哑了火, “二叔叔,我都说了多少次。他现在回来是做什么,当初爷爷出事的时候,也没见他在旁边呀,反而联合外人。 ” 眼睫起起落落里,她说这话已经是给了面子,语气跟撒着娇似的。 听着这话,二叔叔已经知道对面的小姑娘算是圆过这件事。 “好啦,算是卖给二叔面子,回头,给你送几瓶珍藏。” 他气定神闲地把一个盒子递到她手中,扬起眼神到她身后那位,和郎的声音响起, “这个呀,是二叔特意寻来,给你家这位的,收着。” “行,那我不奉陪了。” 她抽了东西过来,扭头甩了把自己的长发,皮笑肉不笑的地说, “今天的事,爷爷那边您自己解释,我可懒得讲。” 说后,一把拉了高大兽人的手,头也不回地直挺挺离开。 本来就是提前说好的局,闹归闹腾,她啊,对慧儿真是操碎了心,就这样。 “老婆。” 面前的兽人弱弱的喊了她一声,声音很低很轻,缓缓帮她把脸上乱掉的发给整理好。 随意开了个包间进去,她拂手把服务生赶出去,这间房很识相地被锁上。 “会抽烟不?” 少女的神情不太自在,她鲜少有这样沉着一张脸的时候,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话,表明了她如今的兴致不高。 “不太会。” 他还是凑了过来,帮她把兜里的烟取了出来,夹起在手指里对着她。 其实梁泠雨不会抽烟,这烟只不过是出门在外,卖面子分给那些大人物的。 “不会,真的还假的?” 她把嘴抿了抿烟嘴,见他神色为难,又再分开,白色的烟嘴上便沾上红色的口红印。 “会,但你不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她倒是满意地点点头, “还算诚实,我可以不问你的那些秘密,但是,你可以安心待在我身边吗?” 她杏眸抬头望他,肤如雪玉的脸上,明明挂着那么无奈的笑,可眼神却含情脉脉。 一刹里,她取了烟,拿指尖点火,烧起一雾烟飘起。 他礼貌低头接过,抽烟的动作娴熟随意,和他曾经展现出乖巧贤惠的外表截然不同,藏着狠,流着野。 他没说话,盯着她,默默就着盖上那口红印,抽完了烟。他修长的手指把烟头捻了起,眼皮跳了跳,后又听自己出声在虚无缥缈的雾里, “你希望我留在你身边吗?” 他笑得从容不迫,漂亮的面孔无论从何时看去,都是令她如此心生欢喜。 可现在他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脆弱和不敢置信。 她显然愣了愣,话都顿住了, “我当然……希望。” 她说的实话,不算骗他。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诫她说希望,希望。这个时候不该把他送走,就该把他圈在身边,他们恩爱着,而她在乎他。 他眼神的光彩微动,随后只是挤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你哄我。” 他下了定论,烧起的雾彻底停滞不动,而这个房间的光影变化很快,几乎只是一眨眼间,她的世界成为了一片黑暗废墟。 “你回去,这里不适合你。” 他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回,去?” “是,往前走。” 梁泠雨掐了掐手心,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这样的场面她曾经见过,在过去的时代里,她不止一次走进幻境里。 “那你呢,你是谁?” “不重要。” 他的声音似乎贴着自己的耳廓,那双倨傲淡漠的双眼,在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来。 耳边有火焰在烧,有兽人在呼喊, “小雨,小雨!梁一,是你害死了她,为什么!” “我不知道。” 她听到了回荡着的回答,却在一瞬里,抬手往前抓去。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只是凭着直觉,盲目一抓。火焰包围住她的四周,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变成了魂魄。 慧儿被小简拉着,训斥那位呆滞眼眸的主人。 她猛然想起来,爷爷曾经说过,她患有天生心脏病,活不长久。为此,爷爷求过很多次神佛,说是要给她换命,她全然不信,该吃吃,该喝喝。 后有一天,梁一回了温家,她高烧不起,爷爷摸摸她的头,意味深长地说, “小雨以后,一定要长命百岁。” 那时她不懂,艰涩的喉咙滚了滚,想到的却是,她伤害了梁一,把他送了回去。她把他抛弃了,心比身体更痛,更难以呼吸。 后面的时光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她这么舍不得他,怎么会抛弃他呢。 夏雨·你的名字5 眼前一场冲天的火灾,黑雾缭绕。而在一闪的褪色流失里,她来到了一个小阁楼里。 微弱的光芒从阁楼散下,有一个睡熟的她,熟悉的兽人坐在棺材旁,对着里面的她笑。 梧桐树的花纹雕满棺材,在他的眼睛里,银色长河起了火。 “我答应你。” 对着虚空的空气发话,他的身躯逐渐削弱。 这是他用他的肉身所做的棺材,要留在她身边的代价很大,与导演的契约,需要用他的灵魂起誓,重新ng再来很多次。 凤凰涅盘,需要用梧桐木燃烧点起火焰铺路。 他一把火,烧光他的爱。 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他需要忍受无法靠近他的爱人的诅咒,等待她坚定地再次选择他,一次又一次。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赌上他万千年的寿命和无数气运的巨大赌约,他想让她活下去。这或许有点麻烦,但很值得。 如果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神明,那他希望会是她。 梁泠雨无法触碰到他,只是盯着他欲泪的眼眸,只一瞬,她看清他眼里的是什么,是警告的红色圆圈。 这个圆圈她见过,在系统的眼里。而他的脸逐渐格式化,真的,变成了,她见到过的那位——t120。 出现了两个他,他与他分开,t120垂下眼帘,对着另外一个元气大伤的自己,莞尔一笑, “梁一,她抛弃了你。以后你姓温,是联邦温家的小少爷,叫温玄夏,还有,你爱她,很爱很爱。” 梁泠雨想起后面她问温玄夏,为什么后面要偷偷跑过去看了她很多次,却不告诉她。 他说,他只是希望,自己还可以是当初的那个梁一,可以在家里乖乖做饭,等他的老婆回家。 他们可以一起拥抱,一起倒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他还可以给她喂最喜欢吃的水果,放她喜欢的炼乳吃。 她慢慢抚摸上面前残影的脸,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么熟悉。 “不是说让你回去吗?” “所以,每一次让我往前走的都是你。” “是,我困住你太久了。” 他眼里神色很悲怆,眸色很浅,秘银色的光彩有些被警告的红色遮掩。 而这一次,梁泠雨没有把梁一送走,她依旧想和他百年好合,平安顺遂。 如果一定要活着,那么长命百岁的前提是,他们百年好合。 “你怪我吗?” “怎么会,我很想你。” 他神色孤默悲凉,嘴角一弯,却又像当初那个眼巴巴等着她回家的少年,他不知礼数地喊她老婆,她喊他夏夏,生气了就喊梁一。 那段日子实在很难忘。 而后她听见,他声音晃荡在钟表的滴答声里, “这是我等待你的,第一百二十万个夏天。” 他伸出指腹,抹了抹梁泠雨脸上的泪,揉揉她泛红的眼尾,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喊我伊恩。” 伊恩? 她的泪流得更凶了,不,她不知道,她一直以为,t120只是简单看着她的监督者,她不知道,他是他,一个一直等着她,等着坚定被她选择的他,她的爱人。 “你呀你,取名字一直不太会,老是用数字来代替,但我很喜欢。” 其实无论是哪个名字,她都会记得他。在她的生命里,她永远会记得他。 “你和我回去。” 她拉着他的手,却抓不住,试着抓了很多次,直到自暴自弃,火焰彻底烧上了梧桐木的棺身。 “小雨,醒来,我已经在你身侧了。” 梁泠雨却只是堪堪虚抱住他, “你不是被抛弃的,我爱你,我舍不得你,你听到了吗?” “好,我听到了,很漂亮的情话,看来晚上我会做个好梦。” 他郑重的往她眉心刻上一吻,声音轻柔, “小雨,我想你活下去,但偏偏,一千零一次重来,你说你爱我,我又没办法放下了。” 火焰在猎猎作响,烧着她的梧桐木。 这是他们分离后,再次相遇的第一百二十万个夏天。 “爱不会随着ng的次数产生,也不会随着次数轻易消失,是我赌错了。” 如果一个星系注定只能有一个最强的神明,那他希望会是她。 所以他选择洗去自己的身份属性,和厄洛斯彻底交换。只要能和小雨在一起,即使放弃自身的天赋,放弃万千年的生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在火光彻底烧掉梧桐木时,她朦胧婆娑着眼睛睁开眼,在光亮刺进眼时,却见到了熟悉的那张脸。她小心翼翼凑了过去,盯着他的脸很久很久。 他睡梦中嘀咕了一句小雨,又把她往怀里带。 在遥远的岁月前,她祝福他的诞生。漫长的时光后,她获得她的新生。 他的名字可以有很多,但只要是他就够了。 凤凰非梧桐木不栖, 梁泠雨非温玄夏不爱。 一百二十万个夏天过去,在联邦高呼的自由喊声里,一零一次戏的重来,没有消磨他们彼此的爱。 这才是经历许多样本得出的道理,至于不合适是原罪,这句话,根本不成立。 最后,她握紧睡着兽人的手,见他同样睁开眼,望进她的眼眸, “早上好,夏夏。” 夏雨·祂的叩首·埃弗里特篇1 “算我求你,告诉我,让她活过来的办法。” “好孩子,你想先听一个故事吗?” 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一位俊美的银眸兽人,新时代的神明气息环绕在祂周身。 海岸的波涛声似在耳畔,祂的表情很淡很淡,可右手的手腕却在汩汩流着血,而祂的表情在听到一个名字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柔润血色。 “可以。” 祂把血引到古树的枝干浇灌,算是交付一个代价, “但我没有这么多的耐心。” 而后,在祂银色星河一般璀璨的眼眸中,悠远古老的钟声响起,老人家低浑的嗓音如有魔力,化成一面水镜,往事种种开启重现。 这是帝国文明的最后时代。 “小雨,小雨,你有没有听到爷爷在讲什么?” 一个身着华服的漂亮女孩,她把玩着手里的光球,抬了抬眼皮, “听到了,爷爷,但是你不觉得它特别可爱吗?” 说着,她展现出手里小小的光球给他看,祂脾气还挺大,光球蹭的一声钻到女孩的袖子里,不给这个老头子机会去一睹祂的真容。 “但小雨,祂之后会取代你。” “好了爷爷,我知道了。” 被称呼为小雨的女孩只是点点头附和,把头一扭,没有接着管下去。 她当然知道这个小光球之后会取代自己, “小东西,你以后长大了,应该记不住我。真可惜,要是你能陪我玩就好了。” 晚上黑暗之中,小光球偷偷凑到她脸颊旁,拿自己软糯的身子蹭了蹭,随后银色光球分成了四个更小的光球。 但女孩突然翻身一转,啪嗒一下,把两个银色和蓝色的光球混杂粘在了一起。 祂三个球愣了愣,没有脸部表情的球面上,滋的扭曲,又鼓大一圈,安安静静躲她颈部里了。 那个蓝银色的光球尤其被针对,被挤出到最外面。 第二天她发现球变多了,她震惊许多, “你还会生小宝宝吗?好厉害。” 她对这堆小球愈发上心,祂们偶尔会吃她喂的精神力,被摸摸脑袋还会晕乎乎地变粉。当然琥珀球是最明显的,稍微碰碰就会一整个烧起来。 再后面。 “哎,你跑哪里去了?” 那个小女孩在花园里,找了一圈又一圈。结果就是,祂们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慌里慌张跑到爷爷那边询问, “爷爷,我的小球不见了。” “小雨,祂们若不愿留下,我们也不必强求。祂们有自己的自由。” “哦,但我不明白。” 意料之外的回答,女孩从存在开始起,就比别的孩子要迟钝许多。对她来说,确实是不明白,不明白她对祂们这么好,而祂们却要离开。 但她试着去理解,因为她很笨,对于别的兄弟姊妹来说,没有什么多余的天赋。她不慈悲,甚至有点自私。 那些小球听了她这么多的絮絮叨叨,估计有点烦了。 后面的岁月,水镜像转变很快。 “很多我也忘了,你凑合看下去。” 祂把目光停留在女孩的脸上,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嗯了一下做出回应。 水镜接着把画面叙述下去。 “小雨,以后这是你的新哥哥了。” 那双浅到几乎看不出的蓝色,只是垂下来,丧着一口子气,却被女孩一把抱住了大腿摇摆, “哥哥,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喜欢你。” 这是埃弗里特和雨·瑞恩的第一次见面。 爷爷只是慈祥地看着他的乖孙女,至于埃弗里特,很好掩饰了自己的野心勃勃。 他憎恨这个驯服他的糟老头子,但他确实是败了,如今被迫留在瑞恩家养伤,也没什么不行。 他半蹲下身,对这个一口一个哥哥的小土豆,冷一张脸。 她看到不害怕,反而顺势抱住他的脖子,给他脸颊上来了个巨响亮的亲亲。 “哥哥以后会陪我长大吗?” “小雨,别为难哥哥哦。” 爷爷往她嘴里塞了颗糖,她一下子就老实不动,不闹腾这位新哥哥了。但明亮的眼睛却在看到他眼睛的时候,目不转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但很快小脸就舒展开来。 他嘴上说着不喜欢瑞恩,厌烦极了老头子的奴役,但行动上,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 有时爷爷看到后,打趣问他, “埃弗里特,你都把小雨宠上天了,她以后要是惹事,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瑞恩对于他来说,是个矛盾的结合体。 不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才不会帮这个烦人精。 后面画面一转,女孩长大成了翩翩少女,外界传闻,瑞恩家有奇珍异宝,祖传的“珠宝”庇佑瑞恩万年不衰。 谣言越传越夸张,传到爷爷耳中。 “西泽尔,防护墙的事,就麻烦你多多操心了。” 他把手里的电子文件传输过去,阳光般温暖的琥珀眸子只是很快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正常,他轻笑一声, “爷爷,等我回来,我和小雨的婚事——” “当然,我会亲自为你们主婚。” 老兽人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埃弗里特在隔间,听到了这句话,口腔里的尖牙意图撕碎些什么,以至于一不留神他口腔咬出血。 在遇见那头狼的第一瞬间,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有一种他即将被取代的惶恐不安。 在宴席之上,西泽尔被少女怂恿着逃跑。 埃弗里特能不知道他们离开,于是偷偷跟着他们。 他担心他那个妹妹被哄骗,一定是这样。 他们见到烟花绽放在远处的天幕里,有一阵微风吹过,西泽尔目光略沉,只是偷偷吻吻少女的发丝,之后便无动作。 埃弗里特听见少女要送什么礼物,而后,少女希冀而小心翼翼的眼神如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割在埃弗里特的心脏上。 眼尾发烫着,他的心脏也在发麻发疼。忽的之间,他就跟溺了水一般,右手捂住自己的嘴,胸膛却要上下起伏,大口呼吸。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妹妹将自己的尾羽给了她的未婚夫。 在外界,他被冠上走狗的骂名,被诅咒下地狱,这一切是为了谁? 他心里极其不平衡,你问他后悔这样吗?他说他不知道。因为此时此刻,他现在就想,狠狠撕碎那头笑得灿烂的黑狼,就算他是自己的一部分也无所谓。 他身上拥有压制的绝对力量,他才是比西泽尔更加强大的对象,是他的好妹妹,更优的选择。 夏雨·祂的叩首·埃弗里特篇2 于是那天晚上,处理完全部肮脏的事后,厚重的铁锈味甚至快要染进他的骨子里,彻彻底底把他转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 在洁白的月光下,他懒得管什么礼义廉耻,冲动至极地跑到妹妹面前,拿匕首恐吓了她。 后来想想,他有点懊悔那天的举动。 他一生气,染着匪气的银色眸子就更藏不住,语气发狠,冷冰冰的声音带着皮笑肉不笑的那股笑意,威胁她。 在匕首反射的刀面里,他看到她的瞳孔在剧烈颤抖。 她柔软手臂靠在自己的胸膛前,摁在他的心脏前,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一向矜贵自持的哥哥。 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大海的汹涌咆哮,大海的哭泣呐喊。 全身上下的血液往上涌,袖子上熏染的檀香几乎不察。算是他犯了浑,居然真的信什么神佛,跑到那个鬼地方拜了又拜,在他看来,神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信的东西。 于是,嘴唇上还染着血,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举动。 他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她在怀里挣扎,甚至给他咬出了血,但他只是接着吻下去,意图替她做出一个选择,一个选他,而不是其他兽人的选择。 啪的一声,她打了他一巴掌。看他冷白的脸上浮现出红印, “哥哥,我,对不起。” 她第一反应是对不起他,后来又想起是他在强迫自己。咬了咬嫣红的唇瓣,面色为难, “哥哥,今天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 她急匆匆走了,甚至还差点摔倒,但她一次都没有回头,只是疯了一般地往前跑。 他突然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血,全是血,就连威胁少女的刀子上也都是血。 眉头猛然一挑,他笑出了声,笑得胸膛都在和他的心脏一起剧烈颤抖。 他从小耳濡目染教养起来的冷静漠然,在她害怕的脚步里,通通摔了个稀碎,碎成无数钝刀片,在一片一片割着他的肉。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差点连兽形都维持不住地回了房间。他开了早就设置好的程序,拿锁链把自己给控制住。 “别怕我,妹妹。” 他听见自己的呢喃,藏在波涛荡漾的水底之下,可能在浮起的气泡里,他说了声对不起。 但是对不起的对象,听不到他的抱歉,她依旧怕他。 等那天过后,妹妹有意疏远他。 对于她来说,西泽尔是她的未婚夫,他们的关系名正言顺。少年时的情愫,其中并不掺杂他隐秘的心思。 “埃弗利特,海岸有一批货,你去办。” “好。” 海岸那批货有心脏源,这是假消息的事情,他一向清楚。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妹妹的报复,报复他,那天晚上的冲动和越矩。 在心脏被穿过一处致命伤的时候,他荒唐地想,太好了,他终于不用如此孤单地活着了。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手绝不会出事。 但眼睛艰难地颤抖睁开,他看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甚至不敢呼吸,在旅店破破烂烂的装修里,他看到少女脖子上的红包。 这里全然不适合她生活,她胆小孱弱,怕生怕死,是一个娇气无比的雌性。 可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 “哥哥,别死。” 在睡梦中,她做到了噩梦,额头上浮出一层薄汗。但她握住自己的手,没有松开过。 她快要醒过来了,埃弗里特闭上眼睛,而后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下,她的吐息离自己很近。 手松开了,但是却抚摸上他的眼尾,目光炯炯停留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哪处东西要膨胀得厉害。 而后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他唇瓣,他睁开了眼,看到一双蓄满水雾的眼,慌张失措,连忙要转身离开。 “幺儿。” 他不管心脏上疼痛,伤口裂不裂开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现在要高兴死了。 于是他放慢语速,柔和他的说话腔调, “幺儿,你看看哥哥。” “对不起,哥哥,我太花心了。” 他听到了她的回答,他的妹妹会觉得自己花心,而一直伤心难过。 可情字从来不是一个有正确标准的论述,无论身份,无关性别,他喜欢看向她,在她为自己惹下大麻烦的时候,一边恼怒她的善良和温柔,却还是兢兢业业地为她处理好一团乱麻。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幺儿钟情他,更好的良药了。 “没关系,我可以不要名分。”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一直没有喝到水。他艰难地弯了弯嘴角, “哥哥也可以帮你和西泽尔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诱惑了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哥哥值得别的雌性一心一意对你。” 末了,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西泽尔也是。” “幺儿,别替我们做决定。”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有了提升,但没有多想, “我的决定一直是你,至于西泽尔,我管不着。” 他给了她回答,见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似懂非懂。 没关系,她就这样,当个情感上的笨蛋好了。 而后,他看到自己的眼眸彻底变成了宝蓝色,眼尾一颗泪痣,摇曳着诱惑和成熟。 这泪痣想来是动了情的标志,代表他生理上的彻底成熟。 他们人鱼成熟的标志从来不是年岁,而是一个简单的“情”字。 他以为他们互通了心意,他将不会孤单,但结果就是,他好像生来就背负着罪厄,上天不愿眷顾,运气啊,一直不是很好。 占三地之变发生的那一天,他跑到换衣间,偷偷吻她的脸。 西泽尔多少知道,对于彼此之间的关系算是默认。但他心里总有一种熟悉感,西泽尔身上有他本人同根的精神气息。 西泽尔从防护墙赶了回来,和他一起抽烟。或许小雨都不知道,他们两烟瘾都挺严重的。 出门在外,晚上有时要做事,没办法,他们又不是机器,哪能这么高强度的精密工作。 也就只有抽烟时烟雾轻飘飘起来,他终于可以不再思考现实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今天晚上,有劳了。” 埃弗里特和他相视一笑,但他们不知道,这将是悲剧的开始。 帝国时代只能有一个约里。 西泽尔把约里偷偷带了回来,黑色豹子伪装成他哥哥,成了这里的约里。 而原属于瑞恩的约里却被缠在防护墙,难以脱身。 “四哥,你怎么——” 小雨的话弱了下去,她显然认得出来,眼神却不自觉撇向埃弗里特。 “幺儿,约里刚回来,很累了。” “哦,好。” “幺儿,晚上有些事,你躲在里面别出来。” 那种眼神,藏着野心勃勃的势在必得。 他们几个做了一场巨大的局,至于这个局面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滔天的权势。 埃弗里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里面消失。 “西泽尔,是不是你带走了她?” “我怎么知道,这话不该是问你吗?” 西泽尔的脖子上染出血,他恶狠狠拿手背抹了嘴唇上的血, “还有,我什么时候成叛徒了,埃弗里特,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出, “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你不是早就想离开这里吗,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 埃弗里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西泽尔这些年在防护墙一直没少干,他一直在秘密地探索着防护墙通往外界的出口。 他对此心知肚明,现在让老爷子倒台,只不过是圆了当初被他驯服的遗憾。 夏雨·祂的叩首·埃弗里特篇3 “西泽尔,别太贪心。” “埃弗里特,你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西泽尔退后了一步,他不得不承认,埃弗利特实在是个聪明人,他离开了灰霖星系。 埃弗里特嘴上说着冰冷的话,可手背暴起的青筋和忍不住蜷缩起来的手指,都在证明着,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冷静。微凸的喉结滚了滚,像是下定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那现在,你要留在瑞恩吗?” “不,让他回来。” 雾灰的眸子只是微微沉了沉,眼神望向远处破碎的酒杯残骸。 “可问题是,你该如何解释?” 埃弗里特躲闪着他的眼神,自以为表情控制的很好,压了压声音, “幺儿怎么会突然消失?” “没有关系,我劝你,还是早点找到她为妙。” “约里”的话却在向他揭示一个无比残忍的真相。 “瑞恩家的珠宝,从来不缺觊觎者。” 埃弗里特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他也只是忍气吞声地咽下,放“约里”离开。 不过,那年的夏天确实不好过。 瑞恩的约里没有回来,而是待在了防护墙。 仅仅只是过了一年的功夫,冬天来临,发生了大面积传染的疾病。在他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充斥着疾病的恐惧和死亡气息。 他糟糕地想,还好还好,她离开了。属于这片星系的风雨飘零,波涛曲折,任由他一个承担就好了。 掌权者从来不是一个好承担的位子,他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连饭也忘了吃,急匆匆周旋于各路的兽人。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去寻找她,但她有心躲藏,想来是不会如此轻易让他发现。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仰望外面的黑色午夜,很轻的一声笑,把他勾回到昔日的瑞恩里。 他时隔一段时间,再次来到北南角。此时此刻,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与这片星系越来越牵绊。 他第一次产生,对自己身份怀疑的想法。他同灰霖的破败荒凉一起,心脏隐隐发麻,可精神上却在兴奋压抑,等待黎明破晓前的一道闪光。 然后,那道闪光闪起来了。他引出灰霖的气运,联系自身的精神力一起缠绕发散。 而只是很快的一个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少女,在发烧睡着觉。那个地方他认识,是在贫民窟。 但是在献祭自己的血液之后,生了一场彻底的大病。他忘记了很多事情,记忆被撬了一个口子。 而在地下交易的某日里,他久违看到了一个倩影。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到里面有着无比的雀跃,但脑海里依旧是空白的一片。 等到他再转头去看时,却有什么从指尖里悄然流逝,虚无缥缈的,像极了成人礼上的烟雾缭绕,像和西泽尔野心勃勃的交易,像瑞恩的一切掌握在手里时,他却反过来后悔。 “哥哥,我回来了。” 当约里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他只是简单点点头。很奇怪,从来都没有这么奇怪,她似乎对自己很重要,不然心脏怎么会这么疼。 可话到嘴里,却兜兜转转成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嗯,去休息。” 但他这位名义上的妹妹,却在和他商讨着道上的军火生意。他难得的恼怒,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如此生气。 要不是现在她有所求,那么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回到瑞恩,回到他身边。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问她,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需要好好待在家里。” 她缓缓点头,脸色苍白得像个濒临破碎的瓷娃娃,只需要转瞬一光亮,就会砸在地上,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一旁的约里笑了一下,他在笑什么,他那样的表情分明是在讽刺。 “哥哥,我们还有家吗?” 她道出了原委,而后就和约里转身离开了。 而在他答应她请求的那天,他见到了一位植物兽人。 那位兽人面对他妹妹,往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眼里却全是不舍和柔情,但在攥白的指节里,硬生生被她自主放下。 那种眼神深深刺痛了他,他身上有一个诅咒,这个诅咒迫使他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但他可以确定,这个诅咒与他妹妹有关。 如今的帝国摇摇欲坠,而那位植物兽人似乎是叛军的首脑,鼎鼎有名的“红云”。 他们相视一望,彼此之间谁也不肯让开一步,他读懂那样的眼神,是忌惮和不易察觉的恐惧。 怕什么,因为他们的精神力相似,还是说他们外表上神似,性格一眼看去就是同一类兽人吗? 幺儿的脸瘦了很多,要是从前面拥抱的话,肩胛骨应该会很明显地凸出。 她重新回来,他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叫梁泠雨。 他有预感,新时代很快就要到来。他会彻底与帝国瑞恩翻篇,重新变成一个,应该算是有资格获得新生的兽人。 他盯她的脸很久很久,久到她再次大声喊他,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她会与他分开居住。 慢慢来。 他有预感,这一切一定会变好。幸好冬天已经过去,那场疾病没有在他妹妹身上经历,不然依照她的身子骨,只怕是难以活过那个冬天。 但很快,他不这样认为了。 他与那天的谋划者“约里”见面,只是很远的一面,但他收到了很深的警告意味。 “二钟,我都说了,你不用这么宝贝我。” 见他们嘻嘻哈哈,他的心不由得一紧,等到后面他才想清楚那种感觉,叫做得而复失的害怕。害怕漂亮的泡泡被戳破的那一天,他什么都得不到,他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幺儿,你最近发烧得很频繁。”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她勉强笑了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指尖很凉,他握住她的手,给她精神力做为疗养。 “哥哥,我只是天生身体弱而已。” 她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体的孱弱和异样,在她的脸上,他看到了一丝久违的释然。难不成待在他身边,成了圈住她的枷锁吗? 他没有胆子去问,只是吩咐下去,买了更好的药剂为她治疗,看着她喝了又吐,吐完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烧到睡着。 他承认,他慌了神。 老爷子对他的诅咒到底是什么,那位监督者到底让他遗忘了什么过去。 在身份上,他只知道,床上躺着的是他的妹妹。至于其他的,他再次割下自己心脏处的皮肉,流淌的紫蓝色血液,像是梦幻朦胧的鸡尾酒,他晃了晃药剂,看液体在彼此交融。 等她好起来,他有的是时间去询问她,现在还不着急。 夏雨·祂的叩首·埃弗里特篇4 而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安静坐在床前。房间里面没开灯,所以黑暗里,她没有看清他眼下的乌青,只觉得旁边坐着一个雄性。 他死气沉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铁锈味侵袭她的鼻尖,勾得她压了压眉头。 他听到她小声喊了一声,“四哥”。他很显然顿了一下,随后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有一刻地害怕,怕自己开口之后,他就没有理由继续坐在这里。 他的心与记忆割裂成两半,一半在耐心倾听着他的缱绻思绪,另外一半则是在警惕告诫着,劝说他赶紧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是我。” “哦,哥。” 虚弱的声音有点失落,他暗自拿定了主意,叫自己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妹妹应该只是自己的妹妹,是他最恨的瑞恩家的小姐。 他不该有多余的妄想。 宝蓝色的眸子里思绪万千,神色复杂糅合着万千的犹豫不决。 “我四哥呢?” “今天晚上回来,他托我照顾你。” 其实是他撒了谎,这压根儿不是什么托他照顾,反而是他自己非得舔脸过来,和她口中的四哥据理力争,才来到现在的这里,她的面前。 他缓缓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心口破开的皮肉还在隐隐发着疼,眸光连同她的咳嗽声一同下沉。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抚上了她的手腕。精神力星星点点,交汇成潺潺水流,汇入她的手臂衣间。 而在她的注视下,他长睫所垂下的淡淡阴翳,宝蓝色视而不见她探究的目光,指尖慌张抬起的时候,下意识简单颤了颤。 “妹妹还是多保重身体。” 怕这句话说得过于干涩和变扭,在脑海闪过的千言万语里,他挑出了不辨喜怒的一句。 而后,她抬起手掩唇,在意外撞到的冰凉冰冷里,他干巴巴的“少生点病”没完全说出口,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她没有光彩的瞳孔抖了抖,然后就连忙被扒拉开手心。 埃弗里特的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手心。 事态超出了他的想象,巨大的失控感把他的心和记忆彻底撕成了两半。顾不得什么体面,理性的部分全然被碾在脚下。 他不知道现在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是俯下身擦那血色时,她漆黑如无光子夜的涣散瞳孔里,他面色冰冷得厉害。 靠近她的脸,他自以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对待这个本该消失的麻烦妹妹。 他态度表现得这么明显,以后他们该不会扯上关系。 但在她落下的浅浅目光里,宝蓝糅和银色绚烂的精神力在蠢蠢欲动。他脸上的鳞片裸露了出来,触手是他的另外一部分,以无法拒绝的姿态,缠住她的身体。 鲜血使他兴奋,于是他轻舔她嘴唇的血渍,亮起泛滥的精神力在柔软又滚烫地抚过她的四肢。 她的睫毛在不断颤动,像濒临破碎的蝴蝶,在黑暗里奋力挣扎着煽动翅膀,可是在他把她眼眸故意挡住的瞬间,有潮湿的液体几乎急不可耐地要从自己的眼角流出。 他喘息着,把液体控制藏回暗沉的宝蓝眸色里。 柔软的脖颈被他轻轻点着唇,所凹陷下去的锁骨,在他看来,是即将消逝下去的生命。 他放开对她眼的遮掩,而在他专心致志望向她的表情里,甚至有些沉溺,以及自暴自弃与唾弃。 “幺儿,别担心,我会再想办法。” 她没有提及刚刚那个吻。或许对她来说,是他故意把她留了下来。 而在一瞬即逝的记忆里,他看到他的妹妹故意往前走,说是生气不要理他。可是她离开后,又回头看了好久,气冲冲问他,干嘛不追上来。 他忽的之间,好像知道他忘记什么了。一个雄性是绝对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妹妹的。 星际这么大,心脏源找不到的话,那他再去找。只希望,他的幺儿能再等等他。 等他一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落地生根。等他被诅咒而遗忘的过去,重新想起来。等雾气遮掩的思绪,被大海的波涛彻底给地破开。 在宝蓝海洋的承诺声里,他会亲自俯下身,在她耳畔轻柔地告诉她,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忙于去找心脏源的消息,灰霖星际内忧外患,有的是家族对他这个新生的掌权者不满。 他几乎不闭眼地处理这些乱糟糟的人情世故,而当某个如往常一般,再平淡不过的午后,他妹妹躺在了以前喜欢的座椅上,搁花园懒洋洋晒太阳。 病气几乎席卷她的全身,可今天有一点儿不一样,她穿了明显合体搭配好的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 她闭上眼睛,旁边有舒缓的音乐在抒情地放着。 他不由得放缓了脚步,静悄悄过去。在离她还有几米之远时,站在那里望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 这些日子交到他身上的背叛与算计,几乎要压垮他。好事者话里话外,无不在打探他家里藏着的“珠宝”。 往往这个时候,他只是笑了笑,你看啊,埃弗里特,连旁人都看得清,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她会知道吗,他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很多事情想和她一起去做。但现在他不敢,他的妹妹很是内疚地说,是不是自己影响他的婚事了。他分明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却总是要拖着她这个拖油瓶。 他有时候和约里搁一块儿抽烟,约里一直知道他是个不喜欢言说的兽人。很多东西,多体现在行动上,而并非是简单就在话里的。 “埃弗里特,当初爷爷,是想把心脏留给小雨的。” 在烟雾缭绕的浅黄色里,约里长长吐出一口烟,不过,他很快轻笑一声,耸了耸肩, “不过,要是和爷爷一样活这么久,这也太无趣了。小雨她啊,可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家伙。” 埃弗里特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嗯了一句,而后烟熄灭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肺部似乎要被烟穿透,烂成一个破手风琴。 权利的滋味很好,金钱也是,会迷惑众生的眼睛。或许一步错,就是会步步错。 “哥,你怎么站在那?” 她今天气色不错,比起前几日苍白如鬼的脆弱来说,已经好很多。 “幺儿,今天要出门吗?” “嗯,要,约好在晚上。” “一定要去吗?” 他颤抖着声音,诚恳地询问她。心里不够踏实,他见她柔和的面庞隐匿在树荫里,摸了摸她的脸。 “当然要去。” “那我要送你吗?” “不用了。” 等到后来他才知道,不用了,是她要离开了的意思。 “对了,哥哥,晚上可不要做我的晚饭哦。” 她在临上车前扭头对他说,笑嘻嘻的,看起来状态不错。而后是他不放心地跟在她车后面,又怕妹妹觉得自己过于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不敢离得太近。 在天空猛然炸出花的那刻,他正在查看妹妹发他的消息,她说了很奇怪的一句话,奇怪到他觉得这一定不是他妹妹发的。 她叫自己不要救她,救她? 脑子几乎是在懵掉的状态,他驱车过去,踉踉跄跄地冲到火光里去,浓雾遮掩他的眼眸。 天幕里,紫色的霞光是黄昏独特的浪漫。而在火光的燃烧里,圆润的珍珠滚落一地。 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意图抓住些什么,却被阻隔在外。 发生在他身上的诅咒,彻底被打破。因为作用的诅咒对象已经消失,诅咒变成了摆设。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旧神明给他的一个玩笑。 她本就不该处在这个时代,处在这个时代,也是要等死。他拿心头血和精神力喂养她,意图勉强留下她,所以偷摸消失等死的方式并不适合她,他会牢牢栓住她,让她不要离开他。 她剩下最后一个选择——自毁。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西泽尔找到了他。 夏雨·祂的叩首·埃弗里特篇4 而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安静坐在床前。房间里面没开灯,所以黑暗里,她没有看清他眼下的乌青,只觉得旁边坐着一个雄性。 他死气沉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铁锈味侵袭她的鼻尖,勾得她压了压眉头。 他听到她小声喊了一声,“四哥”。他很显然顿了一下,随后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有一刻地害怕,怕自己开口之后,他就没有理由继续坐在这里。 他的心与记忆割裂成两半,一半在耐心倾听着他的缱绻思绪,另外一半则是在警惕告诫着,劝说他赶紧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是我。” “哦,哥。” 虚弱的声音有点失落,他暗自拿定了主意,叫自己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妹妹应该只是自己的妹妹,是他最恨的瑞恩家的小姐。 他不该有多余的妄想。 宝蓝色的眸子里思绪万千,神色复杂糅合着万千的犹豫不决。 “我四哥呢?” “今天晚上回来,他托我照顾你。” 其实是他撒了谎,这压根儿不是什么托他照顾,反而是他自己非得舔脸过来,和她口中的四哥据理力争,才来到现在的这里,她的面前。 他缓缓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心口破开的皮肉还在隐隐发着疼,眸光连同她的咳嗽声一同下沉。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抚上了她的手腕。精神力星星点点,交汇成潺潺水流,汇入她的手臂衣间。 而在她的注视下,他长睫所垂下的淡淡阴翳,宝蓝色视而不见她探究的目光,指尖慌张抬起的时候,下意识简单颤了颤。 “妹妹还是多保重身体。” 怕这句话说得过于干涩和变扭,在脑海闪过的千言万语里,他挑出了不辨喜怒的一句。 而后,她抬起手掩唇,在意外撞到的冰凉冰冷里,他干巴巴的“少生点病”没完全说出口,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她没有光彩的瞳孔抖了抖,然后就连忙被扒拉开手心。 埃弗里特的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手心。 事态超出了他的想象,巨大的失控感把他的心和记忆彻底撕成了两半。顾不得什么体面,理性的部分全然被碾在脚下。 他不知道现在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是俯下身擦那血色时,她漆黑如无光子夜的涣散瞳孔里,他面色冰冷得厉害。 靠近她的脸,他自以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对待这个本该消失的麻烦妹妹。 他态度表现得这么明显,以后他们该不会扯上关系。 但在她落下的浅浅目光里,宝蓝糅和银色绚烂的精神力在蠢蠢欲动。他脸上的鳞片裸露了出来,触手是他的另外一部分,以无法拒绝的姿态,缠住她的身体。 鲜血使他兴奋,于是他轻舔她嘴唇的血渍,亮起泛滥的精神力在柔软又滚烫地抚过她的四肢。 她的睫毛在不断颤动,像濒临破碎的蝴蝶,在黑暗里奋力挣扎着煽动翅膀,可是在他把她眼眸故意挡住的瞬间,有潮湿的液体几乎急不可耐地要从自己的眼角流出。 他喘息着,把液体控制藏回暗沉的宝蓝眸色里。 柔软的脖颈被他轻轻点着唇,所凹陷下去的锁骨,在他看来,是即将消逝下去的生命。 他放开对她眼的遮掩,而在他专心致志望向她的表情里,甚至有些沉溺,以及自暴自弃与唾弃。 “幺儿,别担心,我会再想办法。” 她没有提及刚刚那个吻。或许对她来说,是他故意把她留了下来。 而在一瞬即逝的记忆里,他看到他的妹妹故意往前走,说是生气不要理他。可是她离开后,又回头看了好久,气冲冲问他,干嘛不追上来。 他忽的之间,好像知道他忘记什么了。一个雄性是绝对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妹妹的。 星际这么大,心脏源找不到的话,那他再去找。只希望,他的幺儿能再等等他。 等他一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落地生根。等他被诅咒而遗忘的过去,重新想起来。等雾气遮掩的思绪,被大海的波涛彻底给地破开。 在宝蓝海洋的承诺声里,他会亲自俯下身,在她耳畔轻柔地告诉她,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忙于去找心脏源的消息,灰霖星际内忧外患,有的是家族对他这个新生的掌权者不满。 他几乎不闭眼地处理这些乱糟糟的人情世故,而当某个如往常一般,再平淡不过的午后,他妹妹躺在了以前喜欢的座椅上,搁花园懒洋洋晒太阳。 病气几乎席卷她的全身,可今天有一点儿不一样,她穿了明显合体搭配好的衣服,看样子是要出门。 她闭上眼睛,旁边有舒缓的音乐在抒情地放着。 他不由得放缓了脚步,静悄悄过去。在离她还有几米之远时,站在那里望着她的睡颜看了很久。 这些日子交到他身上的背叛与算计,几乎要压垮他。好事者话里话外,无不在打探他家里藏着的“珠宝”。 往往这个时候,他只是笑了笑,你看啊,埃弗里特,连旁人都看得清,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她会知道吗,他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很多事情想和她一起去做。但现在他不敢,他的妹妹很是内疚地说,是不是自己影响他的婚事了。他分明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却总是要拖着她这个拖油瓶。 他有时候和约里搁一块儿抽烟,约里一直知道他是个不喜欢言说的兽人。很多东西,多体现在行动上,而并非是简单就在话里的。 “埃弗里特,当初爷爷,是想把心脏留给小雨的。” 在烟雾缭绕的浅黄色里,约里长长吐出一口烟,不过,他很快轻笑一声,耸了耸肩, “不过,要是和爷爷一样活这么久,这也太无趣了。小雨她啊,可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家伙。” 埃弗里特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嗯了一句,而后烟熄灭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肺部似乎要被烟穿透,烂成一个破手风琴。 权利的滋味很好,金钱也是,会迷惑众生的眼睛。或许一步错,就是会步步错。 “哥,你怎么站在那?” 她今天气色不错,比起前几日苍白如鬼的脆弱来说,已经好很多。 “幺儿,今天要出门吗?” “嗯,要,约好在晚上。” “一定要去吗?” 他颤抖着声音,诚恳地询问她。心里不够踏实,他见她柔和的面庞隐匿在树荫里,摸了摸她的脸。 “当然要去。” “那我要送你吗?” “不用了。” 等到后来他才知道,不用了,是她要离开了的意思。 “对了,哥哥,晚上可不要做我的晚饭哦。” 她在临上车前扭头对他说,笑嘻嘻的,看起来状态不错。而后是他不放心地跟在她车后面,又怕妹妹觉得自己过于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不敢离得太近。 在天空猛然炸出花的那刻,他正在查看妹妹发他的消息,她说了很奇怪的一句话,奇怪到他觉得这一定不是他妹妹发的。 她叫自己不要救她,救她? 脑子几乎是在懵掉的状态,他驱车过去,踉踉跄跄地冲到火光里去,浓雾遮掩他的眼眸。 天幕里,紫色的霞光是黄昏独特的浪漫。而在火光的燃烧里,圆润的珍珠滚落一地。 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意图抓住些什么,却被阻隔在外。 发生在他身上的诅咒,彻底被打破。因为作用的诅咒对象已经消失,诅咒变成了摆设。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旧神明给他的一个玩笑。 她本就不该处在这个时代,处在这个时代,也是要等死。他拿心头血和精神力喂养她,意图勉强留下她,所以偷摸消失等死的方式并不适合她,他会牢牢栓住她,让她不要离开他。 她剩下最后一个选择——自毁。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西泽尔找到了他。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1 (补充一下帝国海岸三家族:温德斯,康德罗,汉普。而温德斯与约里关系匪浅,与瑞恩关系最好。汉普是联邦时代金家的前身。) 西泽尔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婚妻会变心。 “亨特,人死不能复生啊。” 眼前的少女倚在沙发上,窗户微微撤下的光,让亨特幻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善良雌性,而是一个披着美丽面貌的恶魔。咬着奢靡所养成的独特口吻,不以为意地表面“安慰”他。 他想他读懂了那样的眼神,虽说他父母死活跟他毫无关系,两个畜生死就死了。但他只觉得好笑,放话道, “你就这态度?” “不然呢,哦,我知道了。可怜的亨特啊,居然变成一个孤儿。” 她突然笑了一声,眉心动了动,把玩着自己肩上的秀发, “亨特,我可不觉得,你会掉一滴眼泪。” “你也不怕被说闲话。这些话搁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又耍脾气。” 亨特对于这个死对头一向不对付,当然,是她单方面有了大小姐的脾气,以及被她那些好哥哥给宠的。 虽然他一直看不起他们,毕竟,权衡利弊之下,养的总比亲生的要生分。 “耍就耍呗,大家巴不得我成为一个废物。” 她自嘲一笑,眼底却泛着冰冷的目光。这些道理她怎能不知道,偌大的瑞恩,除去她一个好吃懒做的花瓶之外,她的每一个哥哥都不可缺乏。 当然,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尽量赢得他们的宠爱,用所谓的情感,束缚他们为瑞恩做事。她从来恨自己的身份,但瑞恩充满了虚幻美妙的泡泡,她无法从那样的温柔乡脱离而出。 “对了,我之前给你的提议,你考虑怎么样了?” 亨特仰起下巴望向她,他所指的提议便是取消与西泽尔的婚约,同他小叔叔成婚。 论身份和权利来说,汉普下一任家主是亨特,可实权却由他的小叔叔全力掌管。 他小叔叔需要一个妻子,而她需要一个可以拥护瑞恩权力的后盾。森之瑞恩若是能和海岸汉普联姻的话,身份实力上倒也名正言顺,旗鼓相当。再怎么样,也比嫁给一头孤狼来得好。 “不怎么样。” 她冷冷道,面上依旧扬着笑,可眼神确是冷的,死的。 “喂,我小叔叔这么好。” “再好有什么用,我们瑞恩总不可能轻易反悔。” 她烦心这件事,嘴上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 在表面上,她必须划清他俩的关系。总不能承认,她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如果她真的承认,那他俩的婚事早就黄了。 这事是他们瑞恩的家务事,再怎么样,她也不能与这位汉普的小少爷言说。 “是,你就扯着那几百年前订的婚事说说说,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嫁给他,” 他中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还不如嫁给我小叔叔呢。不过,你要对这婚事不满意,老爷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逼你。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你非得让我把话挑明,你叔叔多大了,我多大?” 其实他叔叔也没有多大,所以一当她说出了这话,亨特就不乐意地皱起眉,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是,我小叔叔年纪大,那我呢,我和你差不了多少?” “怎么,你们汉普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非得娶我当媳妇。” 她觉得亨特是在耍自己,怎么,她不愿意嫁给叔叔,还要嫁给侄子吗。 “行了,我和西泽尔的婚事,只是因为我们瑞恩要报恩,没有别的。” “真的假的?” 咔哒一声。 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亨特随之拘谨站起来,喊了声, “小叔叔。” “哦,小雨也在啊。” “在的。” “正好,我和西泽尔有些事谈。” 她这才看清站在后面的熟悉身影属于谁,那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西泽尔。 西泽尔的面色不太好,但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他很快错开了眼神。 就像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在外人面前,最好保持住距离。他们虽然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关系,但其中掺杂着太多的利益。 权衡各方的利益后,她提议,他们装作关系不好,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他答应了。 这些道理西泽尔都懂,所以他也只是假装冷静,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承认,这话里掺杂了多少的实话还是假话。 就像最后亨特问的那句,真的假的。他也想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仅仅靠着这一个简单的婚约。等婚约彻底解除,她将会与他撕破脸面,彻底划开界限。 她变心了吗? “您说的婚事,是家中长辈定下的,我无权干涉。” 他只是松了松握紧的拳头,看似在回答那位小少爷的问题,实则是在给面前这位汉普真正的掌权者,一个交代。 他伪装得正常吗,对面那位有没有看出他是在撒谎。 他不由得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见到她的第一眼里,因家中被屠而遭遇的冬日,雾气消退。春暖花开,流水潺潺,他听到了一声小小的鸟声。 颤动的眼帘随着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一起回荡在他的胸腔里。 那看似平常的声音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成为让他心里的天平加重生锈砝码的前提。 他根本不可能不在乎这个婚约。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1 (补充一下帝国海岸三家族:温德斯,康德罗,汉普。而温德斯与约里关系匪浅,与瑞恩关系最好。汉普是联邦时代金家的前身。) 西泽尔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婚妻会变心。 “亨特,人死不能复生啊。” 眼前的少女倚在沙发上,窗户微微撤下的光,让亨特幻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所谓的善良雌性,而是一个披着美丽面貌的恶魔。咬着奢靡所养成的独特口吻,不以为意地表面“安慰”他。 他想他读懂了那样的眼神,虽说他父母死活跟他毫无关系,两个畜生死就死了。但他只觉得好笑,放话道, “你就这态度?” “不然呢,哦,我知道了。可怜的亨特啊,居然变成一个孤儿。” 她突然笑了一声,眉心动了动,把玩着自己肩上的秀发, “亨特,我可不觉得,你会掉一滴眼泪。” “你也不怕被说闲话。这些话搁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又耍脾气。” 亨特对于这个死对头一向不对付,当然,是她单方面有了大小姐的脾气,以及被她那些好哥哥给宠的。 虽然他一直看不起他们,毕竟,权衡利弊之下,养的总比亲生的要生分。 “耍就耍呗,大家巴不得我成为一个废物。” 她自嘲一笑,眼底却泛着冰冷的目光。这些道理她怎能不知道,偌大的瑞恩,除去她一个好吃懒做的花瓶之外,她的每一个哥哥都不可缺乏。 当然,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尽量赢得他们的宠爱,用所谓的情感,束缚他们为瑞恩做事。她从来恨自己的身份,但瑞恩充满了虚幻美妙的泡泡,她无法从那样的温柔乡脱离而出。 “对了,我之前给你的提议,你考虑怎么样了?” 亨特仰起下巴望向她,他所指的提议便是取消与西泽尔的婚约,同他小叔叔成婚。 论身份和权利来说,汉普下一任家主是亨特,可实权却由他的小叔叔全力掌管。 他小叔叔需要一个妻子,而她需要一个可以拥护瑞恩权力的后盾。森之瑞恩若是能和海岸汉普联姻的话,身份实力上倒也名正言顺,旗鼓相当。再怎么样,也比嫁给一头孤狼来得好。 “不怎么样。” 她冷冷道,面上依旧扬着笑,可眼神确是冷的,死的。 “喂,我小叔叔这么好。” “再好有什么用,我们瑞恩总不可能轻易反悔。” 她烦心这件事,嘴上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 在表面上,她必须划清他俩的关系。总不能承认,她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如果她真的承认,那他俩的婚事早就黄了。 这事是他们瑞恩的家务事,再怎么样,她也不能与这位汉普的小少爷言说。 “是,你就扯着那几百年前订的婚事说说说,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嫁给他,” 他中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还不如嫁给我小叔叔呢。不过,你要对这婚事不满意,老爷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逼你。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你非得让我把话挑明,你叔叔多大了,我多大?” 其实他叔叔也没有多大,所以一当她说出了这话,亨特就不乐意地皱起眉,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是,我小叔叔年纪大,那我呢,我和你差不了多少?” “怎么,你们汉普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非得娶我当媳妇。” 她觉得亨特是在耍自己,怎么,她不愿意嫁给叔叔,还要嫁给侄子吗。 “行了,我和西泽尔的婚事,只是因为我们瑞恩要报恩,没有别的。” “真的假的?” 咔哒一声。 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亨特随之拘谨站起来,喊了声, “小叔叔。” “哦,小雨也在啊。” “在的。” “正好,我和西泽尔有些事谈。” 她这才看清站在后面的熟悉身影属于谁,那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西泽尔。 西泽尔的面色不太好,但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他很快错开了眼神。 就像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在外人面前,最好保持住距离。他们虽然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关系,但其中掺杂着太多的利益。 权衡各方的利益后,她提议,他们装作关系不好,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他答应了。 这些道理西泽尔都懂,所以他也只是假装冷静,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承认,这话里掺杂了多少的实话还是假话。 就像最后亨特问的那句,真的假的。他也想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仅仅靠着这一个简单的婚约。等婚约彻底解除,她将会与他撕破脸面,彻底划开界限。 她变心了吗? “您说的婚事,是家中长辈定下的,我无权干涉。” 他只是松了松握紧的拳头,看似在回答那位小少爷的问题,实则是在给面前这位汉普真正的掌权者,一个交代。 他伪装得正常吗,对面那位有没有看出他是在撒谎。 他不由得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见到她的第一眼里,因家中被屠而遭遇的冬日,雾气消退。春暖花开,流水潺潺,他听到了一声小小的鸟声。 颤动的眼帘随着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一起回荡在他的胸腔里。 那看似平常的声音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成为让他心里的天平加重生锈砝码的前提。 他根本不可能不在乎这个婚约。 夏雨·衪的叩首·西泽尔篇2 这个婚约对他来说,意义远不是什么长辈定下的承诺这么简单。 他浑浑噩噩度过的这些年,在瑞恩所处的地界里,在防护墙度过的每一个晚上,过去的阴霾从来没有从他的世界消失,反而越加深刻的写下一笔一划。叫他铭记,叫他刻骨。 他与这位汉普的雄性没什么好谈的,但苦于身份上的敬重。他继续留在这里,见他的未婚妻神色匆匆,似在为难要离开。 他眉眼清冷,沿着精致的鼻尖往下,是淡色的唇,而嘴角勾起时的唇珠一点,又显深刻。 “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亨特在要关上门的时候嘀咕一句,被西泽尔听到。 在狼的世界里,黑白是唯一的色彩。而现在他深切地认识到,他走投无路时所触碰的,是沙哑磁带播放的黑色默片。 稀奇古怪的肢体语言,加上仅存的光影变化,万千段落碎片自他眼眸流转,最终将磁带彻底割坏。 他烂透了。 他前脚刚回瑞恩,后脚就被老爷子喊去。老爷子有心让他去防护墙,说是要监督。 监督? 如果只是简单的这两个字就好了,复杂利益关系叫老爷子不好动手。若是能借他这一把刀,好好惩戒一下他们,也未尝不可。 要是他搞砸了,老爷子轻飘飘的一句,哦,他们的婚事不算数,这样就是另外一个选择。 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和他的未婚妻将不会见面。 他将要亲自抹杀,另外一个不算数的选择,把未婚夫的位置牢牢扞卫住。 可刚回去,就见到埃弗里特给少女买了小蛋糕吃,她亮晶晶的眼睛,没有注意到他。 而埃弗里特故意视而不见,他眸色暗了暗,接着与他的妹妹亲昵。 他不懂也得懂,埃弗里特的眼神在想什么。 他悄悄上了楼,而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他几乎急不可耐的要将脚下的黑影放出来,那些蠢蠢欲动的狼影都是他的精神体,是他心中的肮脏点,愤恨区。 老爷子寿诞开始,严肃的西装裹着他,让他只敢垂下眼眸,勉强遮挡住自己的落魄。他不算是瑞恩的一份子,在这里站着,难免有心者说三道四。 然而,他听到了脚步声。他的未婚妻在悄悄靠近自己,他发现了这个事情,默不作声。而在她偷偷拍上自己的肩膀时,故意装作被吓了一跳。 “西泽尔,我刚看你喝了好多酒。宴会很无聊吗?” 她嬉笑地挑眉,瞧见他的反应,很是稀奇。手倒是很利落地将他手里的酒杯给夺走,随意放了块地方。 看来,她没存心让自己喝。 他顺着她的话讲,酒气上了点脸,熏红他狭长下垂的眼尾,有气无力的声音惹她心痒, “无聊,没意思。” “这么无聊啊,那要不我们偷偷逃出去?” 她倒是爱哄着他玩儿,就跟哄小崽子一样,有时没时逗上两句。他从来看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西泽尔微微侧过头,骨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喝了点酒后,嗓音也犹如醇厚的红酒一般,带着几分沉,几分哑, “好啊,但我想去看烟花。” “烟花?” 她前些日子倒是有听亨特说过,最近这段日子,河边总是爱放烟花,也不知道是哪位兽人大手笔,要哄自己爱人开心,倒是便宜了河边这些爱散步的路人,大饱眼福。 “好啊,走呗。” 她没思考多久,拽着他的手腕,给他指了一条小路, “你就安心跟在我后面,知道不?” “嗯,一定。” “这么老实,倒和平时不一样。” 她见他脸颊红霞浅浮,平日里见她的未婚夫桀骜不驯多了,如今出去了一趟还沉稳乖顺不少。 防护墙的事情估计不好办,西泽尔现在啊,也只不过是在休假,等爷爷寿诞过去,还是得早点动身回去。 这一路上顺利的很,他偷摸着拿精神力缠着那些守卫,这才让她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她看破不说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狡黠的眼眸在夜里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西泽尔,我发现你还挺厉害的。” 河边流水潺潺,灯火通明。她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还薅走了他的外套。 她偷偷抓住衣领,嗅了口他的外套。他发现后,见她笑,又不敢多看,赶紧转移了目标。 “西泽尔,你现在酒醒了没?” “醒了。” “哦,那这是几?” 她连忙伸出两个手指,左右晃了晃。灯光柔和她清晰的五官,一双深邃的双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可能是灯光晕染在她眸里,他酒气上脸。恍惚间,居然生出几分,她在静静拿眼神吻他的错觉。 “是你和我。” 在她的疑惑声里,他拿温柔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指,又慢慢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了贴。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愈发确定他是醉了。幸好,他还有这样的理由可以与她亲近。 他嘴角勉强笑了笑,却见她一个拥抱抱住自己,熟悉的馨香勾得他蠢蠢欲动,可她同埃弗里特的关系过于亲密,这远不是兄妹该做的。 “好了小宝,别撒娇哦,等会姐姐还要把你带回去的。” 她趁机揉乱他的头发,理所应当地在占他的便宜。 “姐姐?” “哎,小宝。” 她语调上扬,听着不着调。看来是铁了心,要占他这个醉鬼便宜。 他暗自发笑,又顺她的意,再一次甜甜地喊了一声, “姐姐。” “对,姐姐送你个礼物。” 她松开了自己的肩膀,但还在他的怀抱里,往自己的电子背包里搜索着什么。 突然,河边的烟花猛然放起,亮起的一瞬又一瞬的火花里,他的薄唇紧紧抿着,而在那一根代表真心的羽毛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却又紧紧闭起。 她这是在干嘛,难不成她喝醉了,这也不像啊。 “喏,送你的,以后别吃醋啦。” 她靠近自己的耳畔,呼出的气息温柔且迷人, “西泽尔,没有婚约我也会选你。” 她呢喃着,语气很轻,随后神色认真地望进他的琥珀眸子里。 他眼神剧烈颤了颤,指尖几乎要抓握不住那根羽毛, “好,但是……” 他不敢说下去,要是继续这么问的话,说不定他连这个羽毛都收不住。 她送他羽毛,是给足他属于未婚夫的颜面。他的血液在燃烧翻涌,连带着那些狼影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西泽尔,” 她忽而伸手,勾了自己的下颌, “就当是为了我,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和我生分,我的未婚夫只会是你。” “好啊。”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算了,无论是为了谁,她是否真的钟情于他,都没有关系。 烟花照亮他眼里沉冷纯粹的光彩,四分五裂的,是他幼时起就开始万箭穿心的悲默。 他的心上血肉糟糕,一片模糊。 如果利用他,能够使他继续与她绑在一起的话,他不会在意这种事。 少年的心事如烟花粉碎在暗色的天幕,只此一眼,不可消磨,却又消逝于过往岁月。荒茫夜色里,坠落了一点火花。 河面波光粼粼映出他们相互拥抱的身影,此时此刻,那些原始的,赤裸且怦然的爱恋啊,应当在燃起的烟草中交换吐息,他该一边笑着胡乱吞咽,一边呛咳到眼神躲闪。 夏雨·衪的叩首·西泽尔篇2 这个婚约对他来说,意义远不是什么长辈定下的承诺这么简单。 他浑浑噩噩度过的这些年,在瑞恩所处的地界里,在防护墙度过的每一个晚上,过去的阴霾从来没有从他的世界消失,反而越加深刻的写下一笔一划。叫他铭记,叫他刻骨。 他与这位汉普的雄性没什么好谈的,但苦于身份上的敬重。他继续留在这里,见他的未婚妻神色匆匆,似在为难要离开。 他眉眼清冷,沿着精致的鼻尖往下,是淡色的唇,而嘴角勾起时的唇珠一点,又显深刻。 “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亨特在要关上门的时候嘀咕一句,被西泽尔听到。 在狼的世界里,黑白是唯一的色彩。而现在他深切地认识到,他走投无路时所触碰的,是沙哑磁带播放的黑色默片。 稀奇古怪的肢体语言,加上仅存的光影变化,万千段落碎片自他眼眸流转,最终将磁带彻底割坏。 他烂透了。 他前脚刚回瑞恩,后脚就被老爷子喊去。老爷子有心让他去防护墙,说是要监督。 监督? 如果只是简单的这两个字就好了,复杂利益关系叫老爷子不好动手。若是能借他这一把刀,好好惩戒一下他们,也未尝不可。 要是他搞砸了,老爷子轻飘飘的一句,哦,他们的婚事不算数,这样就是另外一个选择。 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和他的未婚妻将不会见面。 他将要亲自抹杀,另外一个不算数的选择,把未婚夫的位置牢牢扞卫住。 可刚回去,就见到埃弗里特给少女买了小蛋糕吃,她亮晶晶的眼睛,没有注意到他。 而埃弗里特故意视而不见,他眸色暗了暗,接着与他的妹妹亲昵。 他不懂也得懂,埃弗里特的眼神在想什么。 他悄悄上了楼,而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瞬,他几乎急不可耐的要将脚下的黑影放出来,那些蠢蠢欲动的狼影都是他的精神体,是他心中的肮脏点,愤恨区。 老爷子寿诞开始,严肃的西装裹着他,让他只敢垂下眼眸,勉强遮挡住自己的落魄。他不算是瑞恩的一份子,在这里站着,难免有心者说三道四。 然而,他听到了脚步声。他的未婚妻在悄悄靠近自己,他发现了这个事情,默不作声。而在她偷偷拍上自己的肩膀时,故意装作被吓了一跳。 “西泽尔,我刚看你喝了好多酒。宴会很无聊吗?” 她嬉笑地挑眉,瞧见他的反应,很是稀奇。手倒是很利落地将他手里的酒杯给夺走,随意放了块地方。 看来,她没存心让自己喝。 他顺着她的话讲,酒气上了点脸,熏红他狭长下垂的眼尾,有气无力的声音惹她心痒, “无聊,没意思。” “这么无聊啊,那要不我们偷偷逃出去?” 她倒是爱哄着他玩儿,就跟哄小崽子一样,有时没时逗上两句。他从来看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西泽尔微微侧过头,骨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喝了点酒后,嗓音也犹如醇厚的红酒一般,带着几分沉,几分哑, “好啊,但我想去看烟花。” “烟花?” 她前些日子倒是有听亨特说过,最近这段日子,河边总是爱放烟花,也不知道是哪位兽人大手笔,要哄自己爱人开心,倒是便宜了河边这些爱散步的路人,大饱眼福。 “好啊,走呗。” 她没思考多久,拽着他的手腕,给他指了一条小路, “你就安心跟在我后面,知道不?” “嗯,一定。” “这么老实,倒和平时不一样。” 她见他脸颊红霞浅浮,平日里见她的未婚夫桀骜不驯多了,如今出去了一趟还沉稳乖顺不少。 防护墙的事情估计不好办,西泽尔现在啊,也只不过是在休假,等爷爷寿诞过去,还是得早点动身回去。 这一路上顺利的很,他偷摸着拿精神力缠着那些守卫,这才让她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她看破不说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狡黠的眼眸在夜里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西泽尔,我发现你还挺厉害的。” 河边流水潺潺,灯火通明。她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还薅走了他的外套。 她偷偷抓住衣领,嗅了口他的外套。他发现后,见她笑,又不敢多看,赶紧转移了目标。 “西泽尔,你现在酒醒了没?” “醒了。” “哦,那这是几?” 她连忙伸出两个手指,左右晃了晃。灯光柔和她清晰的五官,一双深邃的双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可能是灯光晕染在她眸里,他酒气上脸。恍惚间,居然生出几分,她在静静拿眼神吻他的错觉。 “是你和我。” 在她的疑惑声里,他拿温柔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指,又慢慢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了贴。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愈发确定他是醉了。幸好,他还有这样的理由可以与她亲近。 他嘴角勉强笑了笑,却见她一个拥抱抱住自己,熟悉的馨香勾得他蠢蠢欲动,可她同埃弗里特的关系过于亲密,这远不是兄妹该做的。 “好了小宝,别撒娇哦,等会姐姐还要把你带回去的。” 她趁机揉乱他的头发,理所应当地在占他的便宜。 “姐姐?” “哎,小宝。” 她语调上扬,听着不着调。看来是铁了心,要占他这个醉鬼便宜。 他暗自发笑,又顺她的意,再一次甜甜地喊了一声, “姐姐。” “对,姐姐送你个礼物。” 她松开了自己的肩膀,但还在他的怀抱里,往自己的电子背包里搜索着什么。 突然,河边的烟花猛然放起,亮起的一瞬又一瞬的火花里,他的薄唇紧紧抿着,而在那一根代表真心的羽毛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却又紧紧闭起。 她这是在干嘛,难不成她喝醉了,这也不像啊。 “喏,送你的,以后别吃醋啦。” 她靠近自己的耳畔,呼出的气息温柔且迷人, “西泽尔,没有婚约我也会选你。” 她呢喃着,语气很轻,随后神色认真地望进他的琥珀眸子里。 他眼神剧烈颤了颤,指尖几乎要抓握不住那根羽毛, “好,但是……” 他不敢说下去,要是继续这么问的话,说不定他连这个羽毛都收不住。 她送他羽毛,是给足他属于未婚夫的颜面。他的血液在燃烧翻涌,连带着那些狼影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西泽尔,” 她忽而伸手,勾了自己的下颌, “就当是为了我,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和我生分,我的未婚夫只会是你。” “好啊。”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算了,无论是为了谁,她是否真的钟情于他,都没有关系。 烟花照亮他眼里沉冷纯粹的光彩,四分五裂的,是他幼时起就开始万箭穿心的悲默。 他的心上血肉糟糕,一片模糊。 如果利用他,能够使他继续与她绑在一起的话,他不会在意这种事。 少年的心事如烟花粉碎在暗色的天幕,只此一眼,不可消磨,却又消逝于过往岁月。荒茫夜色里,坠落了一点火花。 河面波光粼粼映出他们相互拥抱的身影,此时此刻,那些原始的,赤裸且怦然的爱恋啊,应当在燃起的烟草中交换吐息,他该一边笑着胡乱吞咽,一边呛咳到眼神躲闪。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3 等到他急匆匆接到通讯的时候,他的未婚妻已经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只慌张着,准备套好衣服出去,结果就是衣服松松垮垮,开了门。 眼瞧着他的未婚妻,脸上戴着个防窥口罩,裸露在外的一双眼睛笑眯眯望着他。 走廊上不乏同他认识的兽人,对着他挤眉弄眼,似乎是在好奇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他连带着把她拽进房间,房门猛然关上,喉结在上下滚动,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嗯,是,但这里这么危险,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她的平安,光脑的通讯上还停留在他未婚妻的一句,“开门”。 他便想也没想地跑过去,开了门迎接。前几个晚上熬了大夜,眼下乌青明显,连胡子都没咋刮,瞧着死气沉沉,憔悴极了。 “不用,给你过完生日我就走。” 她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见套房那头的房间床上乱糟糟的,便知道他远没有他表面上想象的这么镇定自若,恐怕在心里偷着乐,但又要考虑她的安危。 “好了,你要不先去洗把脸?我先坐会儿。” “嗯,行。” 他拿手摸了把脸,却触碰到下巴有些刮手泛青的胡茬,声音顿了顿,接着说, “我这儿有点儿乱,有点儿小。” “没关系,这说明我未婚夫爱低调。” 她说后,还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未婚夫。 好,她说起话来还真是好听。 等到洗漱间里,快速拿水抹了把脸,他这才看清自己耳尖通红,精致的眉眼里全是难以掩饰的羞涩和喜悦。 在防护墙森林这块儿这么久,要说不想她,肯定是在说谎。但她一贯会哄他,现在跑这么远过来,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就为了简单给他过生日。 说实话,他倒是没想那么快让她走。他也想生日的时候有人陪,最好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 可是防护墙的情况不容乐观,就连最近的天气情况也不太好,老是爱闷闷地下雨。 这不,就他洗漱的一会儿功夫,外头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就连空气也变得闷热许多,叫他有些喘不上气。 “你过来,有通知老爷子吗?” 可能是许久没见的缘故,他说话都不太利索,不知道怎么找话题聊下去。他生性木讷迟钝,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这一下子脑袋都蒙圈了。 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躲着少女的眼神。 “有啊,对了我还给你订了礼物,暂时先保密。” “嗯,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跑这么危险的地方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让他说扫兴的话的。 他倒是嘴笨,就连和她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要疏远她的意思。 他一时慌乱她的靠近,她的呼吸要倾覆他的下巴,可仅仅在一指的距离里,她轻笑一声,拿甜腻的声音缓缓说了句, “西泽尔,你是发烧吗,怎么脸红这么厉害?” 他羞愧地直摇头,嘴上却别扭的不肯承认, “没有,我调低一下温度。” 他深呼一口气,准备站起身,却被她压住了上半身,她柔软的腰肢被自己堪堪扶住,散发好闻香气的秀发缠绕堆积在自己的小臂上。 “西泽尔,你怎么这么别扭,我但凡没和你认识那么久,” 她故意冲他脸吹气,还得意洋洋地拿温润的手心抚摸他的后颈肉,呈现出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的错觉, “我都要以为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他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压抑感,而她现在正正好好地几乎相贴。 她不以为意地把脸凑近他,娇艳欲滴的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 “但是西泽尔,你现在在干嘛?” 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胸膛,对于他现在红到脖子根的现象,十分满意, “在防护墙,没有想我吗?” 她眉毛一挑,目光便转移到身下肿胀硌住的皮带,见他连吐息都变得小心翼翼,便更加大胆地贴了过去。 他身体一哆嗦,再也支撑不住地控住她胡乱的手,声音嘶哑得厉害, “别,小雨。” 他眼尾泛着情欲的红和艳,琥珀的眸光迟迟凝固沉淀,最终深刻成了她一个轻柔的吻。 他只觉得在那个吻里,有柔软的触感,随后他要轻飘飘地往上飞,被她的一触碰,就急速地要往下坠。 “小雨,我自己来。” “好,弄给我看。” 他们的关系一贯是这样,确确实实有在做情侣该做的事。只是现在,她略微错开了身子。他手臂圈住她,又裸露出自己精神的部分。 她一向态度恶劣,喜欢见他挣扎在她刻意制造情欲的泥潭里。 见他的吐息居然为了她,随后她的手触碰到他额头的薄汗,他一个激动,下巴俯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啃咬她脖子上的软肉。 “西泽尔,溅到我裙摆上了。” 她声音倒是如往常一样,和事后口渴时,问他讨要的那一口嘴里的水一样。听着好不在乎,就是喜欢逗他。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3 等到他急匆匆接到通讯的时候,他的未婚妻已经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只慌张着,准备套好衣服出去,结果就是衣服松松垮垮,开了门。 眼瞧着他的未婚妻,脸上戴着个防窥口罩,裸露在外的一双眼睛笑眯眯望着他。 走廊上不乏同他认识的兽人,对着他挤眉弄眼,似乎是在好奇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他连带着把她拽进房间,房门猛然关上,喉结在上下滚动,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 “嗯,是,但这里这么危险,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她的平安,光脑的通讯上还停留在他未婚妻的一句,“开门”。 他便想也没想地跑过去,开了门迎接。前几个晚上熬了大夜,眼下乌青明显,连胡子都没咋刮,瞧着死气沉沉,憔悴极了。 “不用,给你过完生日我就走。” 她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见套房那头的房间床上乱糟糟的,便知道他远没有他表面上想象的这么镇定自若,恐怕在心里偷着乐,但又要考虑她的安危。 “好了,你要不先去洗把脸?我先坐会儿。” “嗯,行。” 他拿手摸了把脸,却触碰到下巴有些刮手泛青的胡茬,声音顿了顿,接着说, “我这儿有点儿乱,有点儿小。” “没关系,这说明我未婚夫爱低调。” 她说后,还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未婚夫。 好,她说起话来还真是好听。 等到洗漱间里,快速拿水抹了把脸,他这才看清自己耳尖通红,精致的眉眼里全是难以掩饰的羞涩和喜悦。 在防护墙森林这块儿这么久,要说不想她,肯定是在说谎。但她一贯会哄他,现在跑这么远过来,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就为了简单给他过生日。 说实话,他倒是没想那么快让她走。他也想生日的时候有人陪,最好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 可是防护墙的情况不容乐观,就连最近的天气情况也不太好,老是爱闷闷地下雨。 这不,就他洗漱的一会儿功夫,外头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就连空气也变得闷热许多,叫他有些喘不上气。 “你过来,有通知老爷子吗?” 可能是许久没见的缘故,他说话都不太利索,不知道怎么找话题聊下去。他生性木讷迟钝,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这一下子脑袋都蒙圈了。 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躲着少女的眼神。 “有啊,对了我还给你订了礼物,暂时先保密。” “嗯,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跑这么危险的地方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让他说扫兴的话的。 他倒是嘴笨,就连和她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要疏远她的意思。 他一时慌乱她的靠近,她的呼吸要倾覆他的下巴,可仅仅在一指的距离里,她轻笑一声,拿甜腻的声音缓缓说了句, “西泽尔,你是发烧吗,怎么脸红这么厉害?” 他羞愧地直摇头,嘴上却别扭的不肯承认, “没有,我调低一下温度。” 他深呼一口气,准备站起身,却被她压住了上半身,她柔软的腰肢被自己堪堪扶住,散发好闻香气的秀发缠绕堆积在自己的小臂上。 “西泽尔,你怎么这么别扭,我但凡没和你认识那么久,” 她故意冲他脸吹气,还得意洋洋地拿温润的手心抚摸他的后颈肉,呈现出双手挂在他脖子上的错觉, “我都要以为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他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身体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压抑感,而她现在正正好好地几乎相贴。 她不以为意地把脸凑近他,娇艳欲滴的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 “但是西泽尔,你现在在干嘛?” 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胸膛,对于他现在红到脖子根的现象,十分满意, “在防护墙,没有想我吗?” 她眉毛一挑,目光便转移到身下肿胀硌住的皮带,见他连吐息都变得小心翼翼,便更加大胆地贴了过去。 他身体一哆嗦,再也支撑不住地控住她胡乱的手,声音嘶哑得厉害, “别,小雨。” 他眼尾泛着情欲的红和艳,琥珀的眸光迟迟凝固沉淀,最终深刻成了她一个轻柔的吻。 他只觉得在那个吻里,有柔软的触感,随后他要轻飘飘地往上飞,被她的一触碰,就急速地要往下坠。 “小雨,我自己来。” “好,弄给我看。” 他们的关系一贯是这样,确确实实有在做情侣该做的事。只是现在,她略微错开了身子。他手臂圈住她,又裸露出自己精神的部分。 她一向态度恶劣,喜欢见他挣扎在她刻意制造情欲的泥潭里。 见他的吐息居然为了她,随后她的手触碰到他额头的薄汗,他一个激动,下巴俯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啃咬她脖子上的软肉。 “西泽尔,溅到我裙摆上了。” 她声音倒是如往常一样,和事后口渴时,问他讨要的那一口嘴里的水一样。听着好不在乎,就是喜欢逗他。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4 而他也不知怎的,精神体展现出来的影子蠢蠢欲动,居然主动伸出手掌一般的躯体,贪婪且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少女肮脏着的裙摆。 在裙摆揉皱的瞬间,他眼里总算清明许多,那裹挟着甜蜜糖果的笑容啊,随着她裙摆一扬,抽身而走的瞬间,勾得他再次魂牵梦萦。 “西泽尔,我有些困了。” 她略带尴尬地掩饰,你说她大胆,坐他腿上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也不犹豫。可此时此刻,却犹豫着往后退。 “好,去我房间睡怎么样?” “可以。” 等她彻底打开半遮掩的门,床上还保持着西泽尔刚刚开门离开的凌乱。 她安静坐下去,床垫触感不是很软。西泽尔又抱了几床被子,在面板上操作了什么。她坐着的床垫慢慢膨胀起,让她双手撑住,避免自己下陷。 “小雨,我给你多拿床被子。” “哦。” 她乖顺地站了起来,见肩宽窄腰的高大兽人正利落地铺着床,余光之中,她在仔细盯着他的背影,挪不开神。 “好了,你安心休息。” 西泽尔终于将被子铺好在床垫上,还把被子枕头都理了理,尽量展现出整齐干净的姿态。 他站了起来,紧蹙着眉,再看了一下房间里的配置, “小雨,我平时糙惯了,你要睡这里的话。” “没关系,你困吗?” “我,有点儿。” 刚睡了那么久,其实他并不困。但考虑到他们的关系,他还是撒了谎,意图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那一起,帮我把裙子拉链拉一下。” “好。” 他的指尖在颤抖,尤其是触到那白嫩柔滑的肌肤上,她白皙而柔软的脖颈,和凸起的蝴蝶骨,无一不在诱惑着他的手。 诱惑他继续往里伸进去,最好将面前这位雌性,好好拥在怀里亲密,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理由。 “好了吗?” 雌性对他久久不动作感到奇怪,于是眼神嗔了他一眼,他觉得自己的心马上就要化了,就连骨头也要被敲碎打烂,用来酿酒。 他脸上热得厉害,就连声音也不免冷了几分,以此来遮掩住自己的异样。 他简单嗯了一声,只见白花花的后背往松软的床铺里一扑, “进来啊,不是困?” 他又再一次嗯了一句,脑子一团浆糊,只好呆愣地再次重复这简单的字音。 迷迷糊糊躺在了床上,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他的手臂冷不丁触碰到柔软且冰冷的皮肉,而不安分的手指却极其霸道地,长驱直入到他的手掌心里,与他紧密相连。 而胸膛上莫名其妙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她的呼吸清浅而小声,他不敢动,怕惊扰了这样的安静美好。他一度觉得这是他曾经的梦,只有在梦里才会这样的岁月静好。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位,牵住他手之后并不安分,可能是觉得太热了,又松开手,往他怀里重新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长睫毛彻底不动弹,全然安心睡着了。 西泽尔他现在可以听到自己大声到几乎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都不知道,怀里的小姑娘有没有睡着。是否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是否在故意给他难堪。想叫他再次成为欲望的奴仆,为她俯首称臣。 但她好像真的就只是要睡觉,就好像刚刚引诱他的家伙已经全然消失。 她纯粹善良,像一朵洁白的茉莉。又像防护墙永远不会消失的血腥气,每一处都在透露着危险与脱轨。他如黑夜的鬼魅一般,游走在这里,一年又一年。 他见过防护墙的茉莉,也看过这里的血流成河。 在蜿蜒着的血河里,当地有一种迷信,说是茉莉的香气可以驱散堕落的血腥气。于是,来往的旅人,回来时都要用茉莉薰衣服,以此来遮挡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遮挡住遍布在这片土地里,无处不在的肮脏手段。 这是瑞恩从小养在温室里的金丝雀,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它真实且残忍,甚至于没有茉莉的存在,有的只是天空中止不住的火烧云。一片又一片,烧掉了这片土地上来往者的姓名,也该烧掉,他本该永坠地狱的爱恋。 如果雨·瑞恩的身边只有他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这儿担心那,怀疑自我,憎恶他人。 而比如现在,他只是轻轻地与她相拥。缓缓闭上了眼帘,甚至在梦里都在想象她所说的礼物会是什么。 她真的会遵守承诺,在这里陪他过生日吗,该不会又是哄他的把戏? 算了算了,如果对方是小雨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变成一个笨蛋,听她的话,信她的爱。 而当梦缓缓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地,感受着怀里雌性慢慢的呼吸声。太好了,不是一场梦。 “西泽尔,你好热呀。” 她拍了他一巴掌在胸膛,他极其欠揍地把她簇在怀里更加深。 但他并没有高兴很久。防护墙的血河还在蜿蜒流淌着往前,他必须去处理这样河的存在。 于是,他偷偷的放开了,拥抱住少女的手,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给她发了一则自己为何离开的消息,还给她准备了营养剂和需要的东西,再三嘱咐她不要轻易出去。 晚上的话,不必等他,他会忙到很晚。 在踏出这间房门的那一瞬起,他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厄运感,就好像幸福突然之间来到了他身边,他却没有这样的福气来抓住幸福,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幸福,从自己的手里溜走。他无可奈何地垂下手,嘴里念叨着单调而乏味的嗯字。 防护墙蜿蜒着的血河淹没着他,这几乎要成为他们彼此之间永远跨越不去的障碍。她所在的地方有洁白的茉莉,而他只有冰凉且彻骨的杀戮陪伴。 他离开了这里,拨打了通讯。 “你好,这里是防护墙a区,请007立刻回岗,收到请回答。” “007收到。”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4 而他也不知怎的,精神体展现出来的影子蠢蠢欲动,居然主动伸出手掌一般的躯体,贪婪且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少女肮脏着的裙摆。 在裙摆揉皱的瞬间,他眼里总算清明许多,那裹挟着甜蜜糖果的笑容啊,随着她裙摆一扬,抽身而走的瞬间,勾得他再次魂牵梦萦。 “西泽尔,我有些困了。” 她略带尴尬地掩饰,你说她大胆,坐他腿上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也不犹豫。可此时此刻,却犹豫着往后退。 “好,去我房间睡怎么样?” “可以。” 等她彻底打开半遮掩的门,床上还保持着西泽尔刚刚开门离开的凌乱。 她安静坐下去,床垫触感不是很软。西泽尔又抱了几床被子,在面板上操作了什么。她坐着的床垫慢慢膨胀起,让她双手撑住,避免自己下陷。 “小雨,我给你多拿床被子。” “哦。” 她乖顺地站了起来,见肩宽窄腰的高大兽人正利落地铺着床,余光之中,她在仔细盯着他的背影,挪不开神。 “好了,你安心休息。” 西泽尔终于将被子铺好在床垫上,还把被子枕头都理了理,尽量展现出整齐干净的姿态。 他站了起来,紧蹙着眉,再看了一下房间里的配置, “小雨,我平时糙惯了,你要睡这里的话。” “没关系,你困吗?” “我,有点儿。” 刚睡了那么久,其实他并不困。但考虑到他们的关系,他还是撒了谎,意图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那一起,帮我把裙子拉链拉一下。” “好。” 他的指尖在颤抖,尤其是触到那白嫩柔滑的肌肤上,她白皙而柔软的脖颈,和凸起的蝴蝶骨,无一不在诱惑着他的手。 诱惑他继续往里伸进去,最好将面前这位雌性,好好拥在怀里亲密,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理由。 “好了吗?” 雌性对他久久不动作感到奇怪,于是眼神嗔了他一眼,他觉得自己的心马上就要化了,就连骨头也要被敲碎打烂,用来酿酒。 他脸上热得厉害,就连声音也不免冷了几分,以此来遮掩住自己的异样。 他简单嗯了一声,只见白花花的后背往松软的床铺里一扑, “进来啊,不是困?” 他又再一次嗯了一句,脑子一团浆糊,只好呆愣地再次重复这简单的字音。 迷迷糊糊躺在了床上,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他的手臂冷不丁触碰到柔软且冰冷的皮肉,而不安分的手指却极其霸道地,长驱直入到他的手掌心里,与他紧密相连。 而胸膛上莫名其妙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她的呼吸清浅而小声,他不敢动,怕惊扰了这样的安静美好。他一度觉得这是他曾经的梦,只有在梦里才会这样的岁月静好。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位,牵住他手之后并不安分,可能是觉得太热了,又松开手,往他怀里重新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长睫毛彻底不动弹,全然安心睡着了。 西泽尔他现在可以听到自己大声到几乎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都不知道,怀里的小姑娘有没有睡着。是否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是否在故意给他难堪。想叫他再次成为欲望的奴仆,为她俯首称臣。 但她好像真的就只是要睡觉,就好像刚刚引诱他的家伙已经全然消失。 她纯粹善良,像一朵洁白的茉莉。又像防护墙永远不会消失的血腥气,每一处都在透露着危险与脱轨。他如黑夜的鬼魅一般,游走在这里,一年又一年。 他见过防护墙的茉莉,也看过这里的血流成河。 在蜿蜒着的血河里,当地有一种迷信,说是茉莉的香气可以驱散堕落的血腥气。于是,来往的旅人,回来时都要用茉莉薰衣服,以此来遮挡住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遮挡住遍布在这片土地里,无处不在的肮脏手段。 这是瑞恩从小养在温室里的金丝雀,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它真实且残忍,甚至于没有茉莉的存在,有的只是天空中止不住的火烧云。一片又一片,烧掉了这片土地上来往者的姓名,也该烧掉,他本该永坠地狱的爱恋。 如果雨·瑞恩的身边只有他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这儿担心那,怀疑自我,憎恶他人。 而比如现在,他只是轻轻地与她相拥。缓缓闭上了眼帘,甚至在梦里都在想象她所说的礼物会是什么。 她真的会遵守承诺,在这里陪他过生日吗,该不会又是哄他的把戏? 算了算了,如果对方是小雨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变成一个笨蛋,听她的话,信她的爱。 而当梦缓缓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地,感受着怀里雌性慢慢的呼吸声。太好了,不是一场梦。 “西泽尔,你好热呀。” 她拍了他一巴掌在胸膛,他极其欠揍地把她簇在怀里更加深。 但他并没有高兴很久。防护墙的血河还在蜿蜒流淌着往前,他必须去处理这样河的存在。 于是,他偷偷的放开了,拥抱住少女的手,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给她发了一则自己为何离开的消息,还给她准备了营养剂和需要的东西,再三嘱咐她不要轻易出去。 晚上的话,不必等他,他会忙到很晚。 在踏出这间房门的那一瞬起,他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厄运感,就好像幸福突然之间来到了他身边,他却没有这样的福气来抓住幸福,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幸福,从自己的手里溜走。他无可奈何地垂下手,嘴里念叨着单调而乏味的嗯字。 防护墙蜿蜒着的血河淹没着他,这几乎要成为他们彼此之间永远跨越不去的障碍。她所在的地方有洁白的茉莉,而他只有冰凉且彻骨的杀戮陪伴。 他离开了这里,拨打了通讯。 “你好,这里是防护墙a区,请007立刻回岗,收到请回答。” “007收到。”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5 火急火燎处理好事情,天已经全然黑下去。他看着通讯上逐渐趋于零点的数字,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空气在胸膛里来不及喘息吐出,刚站在套房前时,他大喘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怕她睡着了,又怕她离开。 里面很暗,在走过转角的一瞬里,暖黄的小灯散落一点难得的光亮。桌子上生日蛋糕被包装得漂亮,少女正安静趴在桌子上睡觉。在她的手旁边,有一个小礼盒。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慢慢往前,当他的手揽上她的肩膀,准备将她运回房间睡觉时,她啊了一下, “西泽尔,你回家了呀。” 家? 这里怎么会是他的家。 他的家早在幼时屠杀的那场噩梦里,彻彻底底染上血色。就算是燃烧再多的茉莉,也无法遮掩梦魇里的血腥气。 她睡有些懵了,浓密的长发乱做一团,发尾翘了起来。她倚靠在他安稳的怀里,眼尾泛着生理性的泪水。 “对了,到点了吗?” 她坐起来要看时间,却被拉住手腕拦下。疑惑地抬起眼,却见西泽尔缓缓拿精神力拆开那个蛋糕。 “不重要,我们吃蛋糕。” 外头在淅淅沥沥下着雨,他的外套染了湿意,就连睫毛上也沾了外面的雨滴。光影半透过他的脸,见他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把雨滴彻底滑到眼眶里,温柔望着她。 时间早在他敲门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第二天。 现在的他早已成年,但是见一个迷糊的笨蛋在等着他过生日,他瞬间不想她看见真正的时间。 是昨天,还是他成年的第一天。这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里。 从瑞恩跑到这里,吃那么多的苦,奔波劳累这么久,却要乖乖等他工作结束,甚至于连生日都没有过好。准备的蜡烛,蛋糕通通没有派上及时的用场。 他不忍心她如此失望,后背的伤只被简单处理过,就急匆匆地赶回来。老朋友喊他留下过生日,他说不了不了,有人在等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是多么渴望成年的那个晚上,好奇她口中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希望雨·瑞恩可以多喜欢他一点。 一点儿就好,他比不上埃弗里特,就像那位亨特少爷说的那样,一头孤狼,怎么配得上瑞恩家的掌上明珠呢? 他给不了她权势和钱财,那么他们后面的未来,就不对等不公平,她会受委屈,要抛弃要离开他。 蜡烛在精神力黑影的摆动下,摇摇晃晃竖起。带着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爱恋,一根又一根地划分出过去与现在。 你看这几年是幸福的,有家人有陪伴。这几年是孤独的,他孑然一身待在防护墙。再看最后一年,她到他身边。 她看到他的心了吗? “等会儿,我给你打个火。” 她眼里亮晶晶的,总爱黏糊地藏着笑,像是他抬眼时望见的星空,有着一片接一片的璀璨。 她扒拉开他的手臂,右手打了个响指,而她的脸庞半遮半掩在朦胧的灯光里,随后她的眼眸里,多了一点雀跃的金色火焰。移动成为他特别的,带着满满祝福气息的,代表成年的蜡烛光。 蜡烛垂下的液滴,像是他眼眶里打滚转的泪花。跨越长久的岁月,从死亡到达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悲怆地大喊大叫,意图拯救他族人的性命。 而那泪从过去一直落在了现在,他居然生出一种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错觉。 要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的手被他的心上人打扮成一个许愿的姿势。 又一声响指,桌子上的蜡烛成为了房间唯一的光源。 “西泽尔,许愿。” 她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嘴里念叨着, “许好了没?傻不拉几的。” “许好了。” “行,我代表神明同意你的愿望了。” 她拍拍他的肩,催促他吹灭蜡烛。 蜡烛灭了,房间归于一片黑暗。 此时的西泽尔并不知道,他面对的,的确是一位旧时代的神明。在他接下来漫长的生命里,他代替她活了下去。 他收到了礼物,但在准备拆开的时候,小雨的通讯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啊,是爷爷,看来我得赶紧回去了。” 接完通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往他嘴角亲了一口, “西泽尔,等我生日的时候,回来好嘛。你别躲我了,我会难过的。” 他嘴里被喂了一口蛋糕,却听到了少女兴冲冲的声音, “你吃了我的蛋糕,可就要同意啦。” 她真是一个狡猾的坏蛋,但他极其受用地一起笑了起来, “嗯,我同意了。” 他后悔了,他那个时候不该同意回去。也不该随随便便同意埃弗里特提出的要求,现在宴会上怎么搜都搜不出小雨的身影。在她眼里,他肯定被认成是杀害老爷子的罪魁祸首。 她会连带着埃弗里特犯下的错,一起算在他头上。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西泽尔,既然你来了,就要好好为我们办事。” 他嗯了一下,然后眼睛也不眨的,给面前的老兽人半切分开。他苍老的眼眶里带着全然的不可置信,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也染红了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匕首上面。 看来,防护墙的血河还在继续淹没他的四肢,侵蚀他的灵魂。 可是现在,黑土的背叛者,再也找不到洁白的茉莉。茉莉不会为他燃烧散发香气,他的罪孽板上钉钉,永远消除不了。这是对他的惩罚。 在离开黑土的那段日子里,他成为了闻风丧胆的星际海盗首领。而他来到了帝国的国都,见到了那位连暴君都要恭敬三分的国师。 他遮掩住自己真实的容貌,求紫眸白狐者一份神签。 高傲的神明阁下,懒得抬起眼皮,只是大手一挥,一个下下签,就这么轻易判断他的命数。 他就只是想求一个相守,就算只是一个哄骗,也要给他哄骗成真的。 他不信这位名声在外的神明,折断了神签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当得知她回到瑞恩时,他第一反应是退缩害怕。怕她怨恨他,怕他无法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他甚至荒唐地想,或许现在她和埃弗里特过得好好的,他却要往里踹上一脚,破坏他们之间的美好生活。 他分明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却因为一个背叛者的名号,成为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犹豫着,把自己割开成两半,期间他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可是她和埃弗里特有说有笑,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她,柔和乖顺,像一只彻彻底底的金丝雀。 或许,她真的选择了埃弗里特,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又或许,她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他不是她真正的爱人,见不到全部的她,她的柔软和欢笑,甚至是生气时的哭泣,与自己都再无关联。 血河还在上涨着,泪还在他的心里流淌,他爱她,但她看不到。 甚至于那把匕首,都成为刺向他心脏的利器。那是他的成年礼物,为了给他破碎不堪的身体,再戳开一个灵魂飘荡在外的缺口。 她死了。 当消息传到他的领地时,他以为这是埃弗里特的诡计,目的就是为了让小雨彻底消失,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问题是,埃弗里特也在那场车祸里昏迷不醒,一时间灰霖星系动荡不堪。 再一次饮下冰凉的酒液,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过去。 “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俩定了娃娃亲。我浑身上下都贴着你的标签,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只能陪在你身边喽。” 意气风发的少年嘴角扬着笑,阳光底下散漫地把玩着少女的手。 “听着可真勉强。” “怎么会,我心甘情愿当上门女婿。” 那样的嬉戏打闹仿佛还在昨日,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一滴泪从他眼尾滑落。 他记不清了。 等到他醉呼呼醒过来,头痛欲裂时,他收到了一个视频通话,来自熟悉的联邦将军“红云”。 他啧了一声,颤抖着指尖接通。 夏雨·祂的叩首·西泽尔篇5 火急火燎处理好事情,天已经全然黑下去。他看着通讯上逐渐趋于零点的数字,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空气在胸膛里来不及喘息吐出,刚站在套房前时,他大喘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怕她睡着了,又怕她离开。 里面很暗,在走过转角的一瞬里,暖黄的小灯散落一点难得的光亮。桌子上生日蛋糕被包装得漂亮,少女正安静趴在桌子上睡觉。在她的手旁边,有一个小礼盒。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慢慢往前,当他的手揽上她的肩膀,准备将她运回房间睡觉时,她啊了一下, “西泽尔,你回家了呀。” 家? 这里怎么会是他的家。 他的家早在幼时屠杀的那场噩梦里,彻彻底底染上血色。就算是燃烧再多的茉莉,也无法遮掩梦魇里的血腥气。 她睡有些懵了,浓密的长发乱做一团,发尾翘了起来。她倚靠在他安稳的怀里,眼尾泛着生理性的泪水。 “对了,到点了吗?” 她坐起来要看时间,却被拉住手腕拦下。疑惑地抬起眼,却见西泽尔缓缓拿精神力拆开那个蛋糕。 “不重要,我们吃蛋糕。” 外头在淅淅沥沥下着雨,他的外套染了湿意,就连睫毛上也沾了外面的雨滴。光影半透过他的脸,见他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把雨滴彻底滑到眼眶里,温柔望着她。 时间早在他敲门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第二天。 现在的他早已成年,但是见一个迷糊的笨蛋在等着他过生日,他瞬间不想她看见真正的时间。 是昨天,还是他成年的第一天。这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里。 从瑞恩跑到这里,吃那么多的苦,奔波劳累这么久,却要乖乖等他工作结束,甚至于连生日都没有过好。准备的蜡烛,蛋糕通通没有派上及时的用场。 他不忍心她如此失望,后背的伤只被简单处理过,就急匆匆地赶回来。老朋友喊他留下过生日,他说不了不了,有人在等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是多么渴望成年的那个晚上,好奇她口中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希望雨·瑞恩可以多喜欢他一点。 一点儿就好,他比不上埃弗里特,就像那位亨特少爷说的那样,一头孤狼,怎么配得上瑞恩家的掌上明珠呢? 他给不了她权势和钱财,那么他们后面的未来,就不对等不公平,她会受委屈,要抛弃要离开他。 蜡烛在精神力黑影的摆动下,摇摇晃晃竖起。带着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爱恋,一根又一根地划分出过去与现在。 你看这几年是幸福的,有家人有陪伴。这几年是孤独的,他孑然一身待在防护墙。再看最后一年,她到他身边。 她看到他的心了吗? “等会儿,我给你打个火。” 她眼里亮晶晶的,总爱黏糊地藏着笑,像是他抬眼时望见的星空,有着一片接一片的璀璨。 她扒拉开他的手臂,右手打了个响指,而她的脸庞半遮半掩在朦胧的灯光里,随后她的眼眸里,多了一点雀跃的金色火焰。移动成为他特别的,带着满满祝福气息的,代表成年的蜡烛光。 蜡烛垂下的液滴,像是他眼眶里打滚转的泪花。跨越长久的岁月,从死亡到达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悲怆地大喊大叫,意图拯救他族人的性命。 而那泪从过去一直落在了现在,他居然生出一种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错觉。 要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的手被他的心上人打扮成一个许愿的姿势。 又一声响指,桌子上的蜡烛成为了房间唯一的光源。 “西泽尔,许愿。” 她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嘴里念叨着, “许好了没?傻不拉几的。” “许好了。” “行,我代表神明同意你的愿望了。” 她拍拍他的肩,催促他吹灭蜡烛。 蜡烛灭了,房间归于一片黑暗。 此时的西泽尔并不知道,他面对的,的确是一位旧时代的神明。在他接下来漫长的生命里,他代替她活了下去。 他收到了礼物,但在准备拆开的时候,小雨的通讯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啊,是爷爷,看来我得赶紧回去了。” 接完通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往他嘴角亲了一口, “西泽尔,等我生日的时候,回来好嘛。你别躲我了,我会难过的。” 他嘴里被喂了一口蛋糕,却听到了少女兴冲冲的声音, “你吃了我的蛋糕,可就要同意啦。” 她真是一个狡猾的坏蛋,但他极其受用地一起笑了起来, “嗯,我同意了。” 他后悔了,他那个时候不该同意回去。也不该随随便便同意埃弗里特提出的要求,现在宴会上怎么搜都搜不出小雨的身影。在她眼里,他肯定被认成是杀害老爷子的罪魁祸首。 她会连带着埃弗里特犯下的错,一起算在他头上。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西泽尔,既然你来了,就要好好为我们办事。” 他嗯了一下,然后眼睛也不眨的,给面前的老兽人半切分开。他苍老的眼眶里带着全然的不可置信,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也染红了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匕首上面。 看来,防护墙的血河还在继续淹没他的四肢,侵蚀他的灵魂。 可是现在,黑土的背叛者,再也找不到洁白的茉莉。茉莉不会为他燃烧散发香气,他的罪孽板上钉钉,永远消除不了。这是对他的惩罚。 在离开黑土的那段日子里,他成为了闻风丧胆的星际海盗首领。而他来到了帝国的国都,见到了那位连暴君都要恭敬三分的国师。 他遮掩住自己真实的容貌,求紫眸白狐者一份神签。 高傲的神明阁下,懒得抬起眼皮,只是大手一挥,一个下下签,就这么轻易判断他的命数。 他就只是想求一个相守,就算只是一个哄骗,也要给他哄骗成真的。 他不信这位名声在外的神明,折断了神签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当得知她回到瑞恩时,他第一反应是退缩害怕。怕她怨恨他,怕他无法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他甚至荒唐地想,或许现在她和埃弗里特过得好好的,他却要往里踹上一脚,破坏他们之间的美好生活。 他分明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却因为一个背叛者的名号,成为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犹豫着,把自己割开成两半,期间他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可是她和埃弗里特有说有笑,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她,柔和乖顺,像一只彻彻底底的金丝雀。 或许,她真的选择了埃弗里特,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又或许,她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他不是她真正的爱人,见不到全部的她,她的柔软和欢笑,甚至是生气时的哭泣,与自己都再无关联。 血河还在上涨着,泪还在他的心里流淌,他爱她,但她看不到。 甚至于那把匕首,都成为刺向他心脏的利器。那是他的成年礼物,为了给他破碎不堪的身体,再戳开一个灵魂飘荡在外的缺口。 她死了。 当消息传到他的领地时,他以为这是埃弗里特的诡计,目的就是为了让小雨彻底消失,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问题是,埃弗里特也在那场车祸里昏迷不醒,一时间灰霖星系动荡不堪。 再一次饮下冰凉的酒液,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过去。 “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俩定了娃娃亲。我浑身上下都贴着你的标签,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只能陪在你身边喽。” 意气风发的少年嘴角扬着笑,阳光底下散漫地把玩着少女的手。 “听着可真勉强。” “怎么会,我心甘情愿当上门女婿。” 那样的嬉戏打闹仿佛还在昨日,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一滴泪从他眼尾滑落。 他记不清了。 等到他醉呼呼醒过来,头痛欲裂时,他收到了一个视频通话,来自熟悉的联邦将军“红云”。 他啧了一声,颤抖着指尖接通。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1 “豹三爷爷,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她扭头回望了一眼熟悉的别墅,却见冲天的火光几乎要淹没房子的尖端。 “孩子,他们是背叛者。” 她冷不丁注视这位苍老年迈的兽人,他荒凉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 “神不需要怜悯。” 她没有回答,因为就连她的内心也在纠缠中煎熬度过,她见到一直照顾自己的老爷子被新生力量给夺权。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经历,旧神被新神取代,是历史的更替,就如季节变换,喝水吃饭一般平常。 只是当意外真的有一天遭遇到她头上时,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顺从命运的安排。 她一贯愚笨,认为事在人为。可老爷子却语重心长地望着她,混沌的眼眸见过太多的沧海桑田和物是人非,他倒是觉得,旧时代最后出生的神明,比他这个老家伙还要想得通透。 要是她能够生在帝国强盛时期就好了,时代绝对不会辜负她。 可惜了。 他没有反驳她的天真和怜悯,事态到了如今的地步,从来没有谁能说清楚,神需不需要怜悯。所以他独自留在了这里,那是他的府邸,是他的根。 豹三也是,从来不相信怜悯有用,若是世人真的会为此而改过自新,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狼狈为奸和谋权篡位了。 那些私藏在心灵深处的贪婪从来不会消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先暴力制约,再怜悯相伴,这样才可长久。 他的故人啊,就是这样的愚者,不相信过去旧事的教训,相信世人,也足够相信新生的神明,没有二心。 而故人养大的孩子,何尝不是另外一个年轻版的他吗? “小雨,我们离开。” “好,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让历史改变。” 无厘头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而她虚弱的抱住脑袋,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睛几乎没有力气睁开, “三爷爷?” “小雨,你的任务是杀死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三爷爷这样的话。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被制约得厉害。身上穿着的衣服显得廉价又肮脏,而她的手却被锁链锁着。脖子上多了一个项圈,一条杠,代表着旧时代的奴隶。 奴隶? 她连忙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周边的一切。这个地方破烂荒凉,没有一处不显示这里的穷山恶水。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时代里,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地方。 “都给老子下车,快下来!” 随后滋滋的电枪响了起来,凶神恶煞的管理者冲她大喊, “喊你呢,没吃饱饭啊。” 她假装瑟缩着身体慢慢挪下车,跟她一起来的,都是一些比较弱小的雌性,而后面装载的几大车全都是一些身材高大的绿眸雄性。 还在她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矿石山,她眉心微动,不一会儿就猜到了她周边的那些兽人属于哪里。 是贫民窟。 那些植物兽人一贯不受其他兽人待见,她的眸子是漆黑一片的,乍一眼看去,看不出什么属性。 现在她力量受到制约,她只觉得好笑好奇怪,三爷爷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难不成是想告诉她,他们需要她去拯救。 她所庇护的这个时代,应该还有一个柳暗花明的机会。 她怎么会不想活下去?好不容易知晓某些动荡不安的心思,她当然想活。 但背叛接踵而至,她倒是觉得这个时代糟糕极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假,但她也清楚,所谓的阶级对立是错误的。 所以她纵容那些背叛者拍案而起,老爷子也知道,而老爷子纯粹是活得够久了。 从混沌开始,他就有着自我的意识。古往今来地监督每个时代的掌权者,岁月漫漫,他只觉得无聊,就连养他们这些孩子长大,也是为了打发这些时光。孩子们长大了,离开了。又有一批孩子长大了,坠落了。 他无比渴望有人能够杀死他,终结他的生命。 老爷子说,自他去“伊甸园”一次,就会有神明的小光球偷偷跟着他出来。而她这个金色的小光球,则是更加偷偷摸摸地藏在他帽子里,准备缠上他了。 等到他出了门,“伊甸园”已经判定她的出生,老爷子气得牙痒痒, “小丫头,你怎么跟我出来了?” 是的,本来按照“伊甸园”的计划,她应该是被温德斯的老爷子接回去。 实在是罪过,把人家孙女给抢了。不仅如此,另外一个浅金色的小光球,本来是想把她拽回去的,结果和她阴差阳错打着架,也被带出生了。 雾灰小球撞到门口被嗒弹回去的时候,他赶紧惊慌地转回头,结果就发现了躲在他帽子里的两个球,两个神明。 后来他才知道,哦,他把人家的孙女孙子都拐过来了,怪不得豹三那段日子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爷爷,四哥给我买了糖吃。” “好。” 他无可奈何,谁知道这小妮子缠上了他呢,真是缘分天注定。 所以说,她并不后悔从“伊甸园”带出了祂,即使祂取代她,也没什么关系。要是像爷爷这样活这么久,也太无趣了。而且啊,她活活也有一定的岁月了。 可三爷爷不这样想,他或许还在怀念着过去的温馨和美好。她踏进了这片土地,她原以为在这里不会见到熟悉的人。 但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她认出了祂,是“伊甸园”判定之后会取代她的新生神明。她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心悸的感觉,恐怕是三爷爷对她做了什么,她指尖抖了抖,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一眼。 那双翡翠般闪耀的眼睛,像是沉寂的夏天,闷热潮湿的空气,沾染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身上被裹挟着湿漉漉的透明雨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伊甸园。 浅金小球(四哥):老妹儿,快和我回去,回去啊(立马扭打起来,结果被压倒)你属牛的,牛劲儿这么大 雾灰小球(二钟):你们两个是蠢货吗(目瞪口呆g,阴暗扭曲爬行)怎么丢下我自己跑了(疯狂迅速飞出,撞到屏障,嗒遗憾掉落)你们……蠢……货……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1 “豹三爷爷,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她扭头回望了一眼熟悉的别墅,却见冲天的火光几乎要淹没房子的尖端。 “孩子,他们是背叛者。” 她冷不丁注视这位苍老年迈的兽人,他荒凉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 “神不需要怜悯。” 她没有回答,因为就连她的内心也在纠缠中煎熬度过,她见到一直照顾自己的老爷子被新生力量给夺权。 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经历,旧神被新神取代,是历史的更替,就如季节变换,喝水吃饭一般平常。 只是当意外真的有一天遭遇到她头上时,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顺从命运的安排。 她一贯愚笨,认为事在人为。可老爷子却语重心长地望着她,混沌的眼眸见过太多的沧海桑田和物是人非,他倒是觉得,旧时代最后出生的神明,比他这个老家伙还要想得通透。 要是她能够生在帝国强盛时期就好了,时代绝对不会辜负她。 可惜了。 他没有反驳她的天真和怜悯,事态到了如今的地步,从来没有谁能说清楚,神需不需要怜悯。所以他独自留在了这里,那是他的府邸,是他的根。 豹三也是,从来不相信怜悯有用,若是世人真的会为此而改过自新,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狼狈为奸和谋权篡位了。 那些私藏在心灵深处的贪婪从来不会消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先暴力制约,再怜悯相伴,这样才可长久。 他的故人啊,就是这样的愚者,不相信过去旧事的教训,相信世人,也足够相信新生的神明,没有二心。 而故人养大的孩子,何尝不是另外一个年轻版的他吗? “小雨,我们离开。” “好,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让历史改变。” 无厘头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而她虚弱的抱住脑袋,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睛几乎没有力气睁开, “三爷爷?” “小雨,你的任务是杀死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三爷爷这样的话。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被制约得厉害。身上穿着的衣服显得廉价又肮脏,而她的手却被锁链锁着。脖子上多了一个项圈,一条杠,代表着旧时代的奴隶。 奴隶? 她连忙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周边的一切。这个地方破烂荒凉,没有一处不显示这里的穷山恶水。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时代里,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地方。 “都给老子下车,快下来!” 随后滋滋的电枪响了起来,凶神恶煞的管理者冲她大喊, “喊你呢,没吃饱饭啊。” 她假装瑟缩着身体慢慢挪下车,跟她一起来的,都是一些比较弱小的雌性,而后面装载的几大车全都是一些身材高大的绿眸雄性。 还在她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矿石山,她眉心微动,不一会儿就猜到了她周边的那些兽人属于哪里。 是贫民窟。 那些植物兽人一贯不受其他兽人待见,她的眸子是漆黑一片的,乍一眼看去,看不出什么属性。 现在她力量受到制约,她只觉得好笑好奇怪,三爷爷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难不成是想告诉她,他们需要她去拯救。 她所庇护的这个时代,应该还有一个柳暗花明的机会。 她怎么会不想活下去?好不容易知晓某些动荡不安的心思,她当然想活。 但背叛接踵而至,她倒是觉得这个时代糟糕极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假,但她也清楚,所谓的阶级对立是错误的。 所以她纵容那些背叛者拍案而起,老爷子也知道,而老爷子纯粹是活得够久了。 从混沌开始,他就有着自我的意识。古往今来地监督每个时代的掌权者,岁月漫漫,他只觉得无聊,就连养他们这些孩子长大,也是为了打发这些时光。孩子们长大了,离开了。又有一批孩子长大了,坠落了。 他无比渴望有人能够杀死他,终结他的生命。 老爷子说,自他去“伊甸园”一次,就会有神明的小光球偷偷跟着他出来。而她这个金色的小光球,则是更加偷偷摸摸地藏在他帽子里,准备缠上他了。 等到他出了门,“伊甸园”已经判定她的出生,老爷子气得牙痒痒, “小丫头,你怎么跟我出来了?” 是的,本来按照“伊甸园”的计划,她应该是被温德斯的老爷子接回去。 实在是罪过,把人家孙女给抢了。不仅如此,另外一个浅金色的小光球,本来是想把她拽回去的,结果和她阴差阳错打着架,也被带出生了。 雾灰小球撞到门口被嗒弹回去的时候,他赶紧惊慌地转回头,结果就发现了躲在他帽子里的两个球,两个神明。 后来他才知道,哦,他把人家的孙女孙子都拐过来了,怪不得豹三那段日子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爷爷,四哥给我买了糖吃。” “好。” 他无可奈何,谁知道这小妮子缠上了他呢,真是缘分天注定。 所以说,她并不后悔从“伊甸园”带出了祂,即使祂取代她,也没什么关系。要是像爷爷这样活这么久,也太无趣了。而且啊,她活活也有一定的岁月了。 可三爷爷不这样想,他或许还在怀念着过去的温馨和美好。她踏进了这片土地,她原以为在这里不会见到熟悉的人。 但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她认出了祂,是“伊甸园”判定之后会取代她的新生神明。她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心悸的感觉,恐怕是三爷爷对她做了什么,她指尖抖了抖,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一眼。 那双翡翠般闪耀的眼睛,像是沉寂的夏天,闷热潮湿的空气,沾染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身上被裹挟着湿漉漉的透明雨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伊甸园。 浅金小球(四哥):老妹儿,快和我回去,回去啊(立马扭打起来,结果被压倒)你属牛的,牛劲儿这么大 雾灰小球(二钟):你们两个是蠢货吗(目瞪口呆g,阴暗扭曲爬行)怎么丢下我自己跑了(疯狂迅速飞出,撞到屏障,嗒遗憾掉落)你们……蠢……货……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2 他们目光没交汇多久,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一旁的兽人又开始巴拉巴拉催促。 她的容貌被遮掩,就连名字也不是她的,就一个简单的编号在她腰侧——1586。 那双翠绿眼眸的主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欲追上前,却被旁边的声音打断。 “1586,我们要去这里。” 一位年长的雌性对她轻声提醒道,眼里的绿色很浅,几乎无法察觉。 “谢谢。” 雌性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事情,闲来无事,她们坐在一块儿唠嗑。 她挨着几个胆小的雌性坐,她垂眸眼神定向自己的指尖,偶尔抬头时会和几张瑟瑟发抖的小脸撞上。 她安心等着她们聊天,去听闲话里的消息。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里算是黑土早些年分割出去的区域。说得好听是分出去了,不过就是一座偷偷建起的监狱。 “今天晚上,听到编号的出来。” 那位提醒过她的雌性,恰巧在那里面,她的精神力被压制,但感觉更多的,是药剂的作用。要是她精神力正常,这里灯塔的警报就要响起,到时候引起骚乱,叫人发现,得不偿失。 没过一会儿,那个雌性的衣服破破烂烂地回来了。送她回来的小喽喽还啐了一声, “死婆娘,不会伺候。那什么?” 他眼珠子在空气里转来转去,好巧不巧,在撞向她的时候嘴里讥笑一声, “就你了,赶紧给老子出来。” 他肥动的身体扭动着,赶紧往前冲过人群,踢了踢绊住他脚的小丫头, “妈诶!你长这么丑。” 他面上毫不掩饰地嘲笑,动作流里流气地耸了耸肩, “你这样,便宜你了。赶紧给老子出来!” 她不愿意声张就出来了,虽说她精神力有所桎梏,但她三爷爷倒也没存心让她无法自保,那药剂用在身上还留了点最低保障给她,只是和先前汹涌澎湃的精神力相比,不大得劲儿。 她先前是有看过自己的容貌的,确实是麻子脸,痘痘密密麻麻,长得挺寒碜的。失去了绝世的美貌,她倒无所谓,毕竟在这种地方,越是漂亮的生物,越是容易引起他们的摧毁欲。 “喂,到里面去。” 她眉心皱了皱,显而易见,前面的那个房间里,有着极其浓郁的花香,这无不说明里面的兽人正在度过发情期。 她想着这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但那熟悉的精神气息,她思考了一下,就趁她那思考的瞬间,房间门被打开,扔出了一个雌性。 “大人,他根本不让我靠近。” 那个雌性哭诉着,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行了,到时候重新给你换个。” “你进去,长这么漂亮他看不上,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挂呢。” 他大手直接扶上哭泣雌性的腰身,嘴里念叨着立马要靠近,而那个雌性也是半推半就将脖子送了上去。 没眼看,被里面催情的香味吸引,果香味对她有着更强的天生吸引力。 她故作轻松地回答, “知道了,大人。”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个美人才对。可惜这副好嗓子喽。” 不得不说,这小喽啰有时候还挺聪明。 但里面的香味有点儿偏向于花果香味,而且是那种夏季里熟透了的果实,轻轻一捏,就能够涌现出充沛的汁水。 更何况他这个香味具有传染性,通常植物兽人发情,具有群体传染性。 简而言之,行走的chun药一枚。她手一推开门,这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你还好吗?”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可以说是被这个香味熏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见明显粗重的呼吸声。 地板上舞动着的藤蔓,怎么看也是面前这位发情兽人的一部分。 要不是她把他从“伊甸园”带出来,种下了因,不然要搁平时,她肯定眼皮也懒得抬。这不赶巧,她走了过来,要收下她种下的果。 她的精神力平时就是安抚性大于攻击性,柔软的羽毛趴在躁动不安的藤蔓上,与它们滚作一团。 到这里来的目的显而易见,她也不是那种爱趁人之危的小人,当然,她有的是脾气和傲气,再怎么样,也不能随随便便和一个陌生人委屈求全。 想法总是很美好,但当她真正对视上暗红到几乎泣血的红眸子时,她脑海中警铃大作,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要不跑,这鬼玩意只怕是要把自己整死。这样还算轻的,对方是真的想把她吃掉,生理上地把她生吞活剥。这个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遭罪呢。 “哥们儿,咱们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天杀的精神力桎梏,她浑身被那个藤蔓圈得密不透风,身上的力气全部都被抽走,一丝一毫没给她剩下。 而更加严重的是,她直接腿软掉了,被他抱了个严严实实,他汹涌热烈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自己脖颈。 他声音哑着,青筋暴起在脖颈上,脖子根连带的是整张脸都是红的, “精神体。” “好好好。” 黑暗中,一只蹦蹦跳跳的火红小凤凰跑了出来,结果四处都是藤蔓,无处落脚之下,只好晕头转向。它呆呆愣愣,惊讶万分的望着它的主人。 对不住啊,小家伙,她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样子他也不是随便的主啊,就她现在这脸蛋,他也下得去嘴。 事实上,他只是拿下巴蹭她的脖子肉, “我认得你。” “是吗,我不记得了。” 心里暗骂自己的胡言乱语,她一眼都能认出来,这是她的球,但愿他没有什么恋母情节。毕竟听“伊甸园”的意思,他好像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按理来说,这联系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的。但是,他的身份一变再变,最后画出了几个小片段,停一下。 最后两个字,却水化出“凤凰”二字。懒得管,这事儿不是她能理解的。 小凤凰一下子被绑了个四仰八叉,样子好不滑稽。她现在也不好受,面前这个失控的兽人,精神力几乎是不要命得尽数倾泻而出,她还来之前被三爷爷,把精神力锁了不少。 “轻点,精神力。” 她直接想骂人,这个鬼地方不是说到阈值之后,会响警报吗?就他那个样子,警报还响不了。鬼扯,这个警报,一定有问题。 然后她的手被一只火热的手给握住了,随后被带着带往更为火热的去处摩挲。她闭上了眼睛,听他的呼吸和凤凰那边带来的酥麻感,额头上慢慢泛出一层薄汗。手上动作丝毫不减,她干脆自暴自弃,让他能疼出声最好。 三爷爷,你到底是把我送来这边干嘛,让我来吃苦吗? 她欲哭无泪,只觉得手心成了个通红不说,干干净净的小凤凰被欺负得少了不少羽毛。 他把她转过身来,她抵住他裸露在外的胸膛,而在他的腹腔上有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刺青,空气中几乎要糜烂的玫瑰味道,勾得她天昏地暗,这种时候,她就想亲个嘴儿。 她也不是矜持的主,脑子一昏,就冲了上去,嘴唇贴上薄唇,他呼出的热气渡到她嘴里,把她弄得也热腾腾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摸。 他乱糟糟的东西,她全还给他,叫他欺负她。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2 他们目光没交汇多久,她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一旁的兽人又开始巴拉巴拉催促。 她的容貌被遮掩,就连名字也不是她的,就一个简单的编号在她腰侧——1586。 那双翠绿眼眸的主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欲追上前,却被旁边的声音打断。 “1586,我们要去这里。” 一位年长的雌性对她轻声提醒道,眼里的绿色很浅,几乎无法察觉。 “谢谢。” 雌性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事情,闲来无事,她们坐在一块儿唠嗑。 她挨着几个胆小的雌性坐,她垂眸眼神定向自己的指尖,偶尔抬头时会和几张瑟瑟发抖的小脸撞上。 她安心等着她们聊天,去听闲话里的消息。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里算是黑土早些年分割出去的区域。说得好听是分出去了,不过就是一座偷偷建起的监狱。 “今天晚上,听到编号的出来。” 那位提醒过她的雌性,恰巧在那里面,她的精神力被压制,但感觉更多的,是药剂的作用。要是她精神力正常,这里灯塔的警报就要响起,到时候引起骚乱,叫人发现,得不偿失。 没过一会儿,那个雌性的衣服破破烂烂地回来了。送她回来的小喽喽还啐了一声, “死婆娘,不会伺候。那什么?” 他眼珠子在空气里转来转去,好巧不巧,在撞向她的时候嘴里讥笑一声, “就你了,赶紧给老子出来。” 他肥动的身体扭动着,赶紧往前冲过人群,踢了踢绊住他脚的小丫头, “妈诶!你长这么丑。” 他面上毫不掩饰地嘲笑,动作流里流气地耸了耸肩, “你这样,便宜你了。赶紧给老子出来!” 她不愿意声张就出来了,虽说她精神力有所桎梏,但她三爷爷倒也没存心让她无法自保,那药剂用在身上还留了点最低保障给她,只是和先前汹涌澎湃的精神力相比,不大得劲儿。 她先前是有看过自己的容貌的,确实是麻子脸,痘痘密密麻麻,长得挺寒碜的。失去了绝世的美貌,她倒无所谓,毕竟在这种地方,越是漂亮的生物,越是容易引起他们的摧毁欲。 “喂,到里面去。” 她眉心皱了皱,显而易见,前面的那个房间里,有着极其浓郁的花香,这无不说明里面的兽人正在度过发情期。 她想着这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但那熟悉的精神气息,她思考了一下,就趁她那思考的瞬间,房间门被打开,扔出了一个雌性。 “大人,他根本不让我靠近。” 那个雌性哭诉着,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行了,到时候重新给你换个。” “你进去,长这么漂亮他看不上,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挂呢。” 他大手直接扶上哭泣雌性的腰身,嘴里念叨着立马要靠近,而那个雌性也是半推半就将脖子送了上去。 没眼看,被里面催情的香味吸引,果香味对她有着更强的天生吸引力。 她故作轻松地回答, “知道了,大人。” “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个美人才对。可惜这副好嗓子喽。” 不得不说,这小喽啰有时候还挺聪明。 但里面的香味有点儿偏向于花果香味,而且是那种夏季里熟透了的果实,轻轻一捏,就能够涌现出充沛的汁水。 更何况他这个香味具有传染性,通常植物兽人发情,具有群体传染性。 简而言之,行走的chun药一枚。她手一推开门,这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你还好吗?”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可以说是被这个香味熏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见明显粗重的呼吸声。 地板上舞动着的藤蔓,怎么看也是面前这位发情兽人的一部分。 要不是她把他从“伊甸园”带出来,种下了因,不然要搁平时,她肯定眼皮也懒得抬。这不赶巧,她走了过来,要收下她种下的果。 她的精神力平时就是安抚性大于攻击性,柔软的羽毛趴在躁动不安的藤蔓上,与它们滚作一团。 到这里来的目的显而易见,她也不是那种爱趁人之危的小人,当然,她有的是脾气和傲气,再怎么样,也不能随随便便和一个陌生人委屈求全。 想法总是很美好,但当她真正对视上暗红到几乎泣血的红眸子时,她脑海中警铃大作,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 要不跑,这鬼玩意只怕是要把自己整死。这样还算轻的,对方是真的想把她吃掉,生理上地把她生吞活剥。这个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遭罪呢。 “哥们儿,咱们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天杀的精神力桎梏,她浑身被那个藤蔓圈得密不透风,身上的力气全部都被抽走,一丝一毫没给她剩下。 而更加严重的是,她直接腿软掉了,被他抱了个严严实实,他汹涌热烈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自己脖颈。 他声音哑着,青筋暴起在脖颈上,脖子根连带的是整张脸都是红的, “精神体。” “好好好。” 黑暗中,一只蹦蹦跳跳的火红小凤凰跑了出来,结果四处都是藤蔓,无处落脚之下,只好晕头转向。它呆呆愣愣,惊讶万分的望着它的主人。 对不住啊,小家伙,她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样子他也不是随便的主啊,就她现在这脸蛋,他也下得去嘴。 事实上,他只是拿下巴蹭她的脖子肉, “我认得你。” “是吗,我不记得了。” 心里暗骂自己的胡言乱语,她一眼都能认出来,这是她的球,但愿他没有什么恋母情节。毕竟听“伊甸园”的意思,他好像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按理来说,这联系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的。但是,他的身份一变再变,最后画出了几个小片段,停一下。 最后两个字,却水化出“凤凰”二字。懒得管,这事儿不是她能理解的。 小凤凰一下子被绑了个四仰八叉,样子好不滑稽。她现在也不好受,面前这个失控的兽人,精神力几乎是不要命得尽数倾泻而出,她还来之前被三爷爷,把精神力锁了不少。 “轻点,精神力。” 她直接想骂人,这个鬼地方不是说到阈值之后,会响警报吗?就他那个样子,警报还响不了。鬼扯,这个警报,一定有问题。 然后她的手被一只火热的手给握住了,随后被带着带往更为火热的去处摩挲。她闭上了眼睛,听他的呼吸和凤凰那边带来的酥麻感,额头上慢慢泛出一层薄汗。手上动作丝毫不减,她干脆自暴自弃,让他能疼出声最好。 三爷爷,你到底是把我送来这边干嘛,让我来吃苦吗? 她欲哭无泪,只觉得手心成了个通红不说,干干净净的小凤凰被欺负得少了不少羽毛。 他把她转过身来,她抵住他裸露在外的胸膛,而在他的腹腔上有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刺青,空气中几乎要糜烂的玫瑰味道,勾得她天昏地暗,这种时候,她就想亲个嘴儿。 她也不是矜持的主,脑子一昏,就冲了上去,嘴唇贴上薄唇,他呼出的热气渡到她嘴里,把她弄得也热腾腾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摸。 他乱糟糟的东西,她全还给他,叫他欺负她。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3 满手的鲜血在掌心安静流淌,尤特面色不变,只是端坐在乱糟糟的草丛上,紧抿的唇表示他如今的心情。他从来没有表现出的这般,跟个木头似的无动于衷。 泠泠的泉水声在耳畔流淌,这是贫民窟的春,不受欢迎的春。 “你这个小贱蹄子一天天只想着吃吃吃,一点用都没有。” 来这里几年的他对雌性恶毒的骂声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简单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的时候,察觉到脖子有点酸,伸了伸懒腰。 自他从奴隶场放出来之后,日子过得总是格外快,他每天碌碌无为,顶多有小孩找他聊上两句,除此之外,他一天找不到谁来好好说话。 而在分外寂静的夜里,他总是忍不住追忆起厮杀的日子,就好像泉水怎么也无法冲刷枯萎腐烂的玫瑰花瓣。 糜烂到深处的味道,让他在夜里忍着身体骨骼里的旧伤存活下去。腹腔靠近肋骨的地方,有着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黑到要泣血的模样,叫他日日夜夜徘徊停留在“尖刺”这个代号里。 他还有一个极其优秀的编号,007。 很多事情已经与他无关,是极其残酷的过去式。可命运不愿意放过他,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他第一次梦到了一双漆黑如午夜的眼眸。 那双眼眸的颜色,他在很多兽人身上见过。但这双眼睛不一样,里面暗藏着远古复杂的花纹,带着不染世俗的纯粹,又夹杂着娇俏的狡黠动人。 那年急匆匆放跑他的身影,在他不爱见到日光的眼睛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甚至缩小压扁,成为了海洋上的泡沫。 他一度幻想,那是一场他臆想出来的借口。他神志不清,一把火烧亮了奴隶场暗无天日的黑夜,烧死裹挟在万千赞美和钱币下的“尖刺”。 他见泉水中有皎洁的月和一双勉强看出是翡翠色的眸子,沁着水雾的朦胧梦幻,是一副早该腐烂枯败到埋葬的身躯。 而他又一次梦到了那双眼眸,曾几何时,温柔地望着他,带点惊奇和甜蜜。 这都是从未见过,如夏日漫山遍野,葱葱郁郁的树,在一场倾盆大雨过后,莫名其妙一路占领到山头。极具生命力的绿从全然无波的泉面缓缓升起,蔓延流淌到他的五脏六腑,他肋骨上的黑巴克。以及,冰冷刺骨的编号\"007\"。 而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格外动荡激烈的房间里。他拿那双不常见日光的眼睛,看清了在黑暗中闪动着的金色。 夹杂着他日思夜想的温柔和怜悯,却涣散着失去焦点,只留下他眼里红色映照出的光晕。 他终于明白隐藏在那双黑眸之下,里面怪异神秘的花纹代表着什么。 他将少女圈在怀里,属于他精神力的藤蔓强有力地禁锢着弱小的凤凰。 而他的手上却泄了力气,叫少女只能软趴趴依附他。 他眼里清明不少,拿指尖剥开她额前的湿发。比起极具威严性的金眸,他更加偏爱平常不过的黑色。 像奴隶场一直纠缠不清的噩梦,又像他孑然一身度过的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他认得她,他的记忆就是这么好。在遥远相望的一瞬里,他认出了那双眼睛,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带有别样温度的眼眸。 勾他联想到逃出奴隶场的那个晚上,那个大火焚烧的晚上。在火燃烧的半小时前,他见到了她,听她稚气未脱的声音,以及对这个时代的讽刺和厌恶。她说她会偷偷帮他,其实他并不相信这些贵族,只觉得她天真过了头,自说自的胡话。 可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借了点她的火,燃起了这通天火光,才从这里找到了一条生路。 穿过熊熊燃烧的高温,他上气不接下气,那颗不存在胸腔里的心脏,难得地跳了几下。 他过于顽固,心痒难耐地意图证明些,他存在的意义。贫民窟里他洁身自好,听门前卖笑的雌性矫揉造作的叫声,听穿着破烂布的植物兽人打趣。 那些个兽人夸他漂亮,听起来像是个好词。 而现在的他嘴角弯了弯,藤蔓轻轻柔柔打扫房间里的糟糕惨状。温柔舔舐她青紫的肌肤,至于浓郁的月星味,逐渐被后知后觉的玫瑰味盖过。 是她自己回来的,他本来都可以遗忘那个晚上,遗忘那些曾经的屈辱和过去。 他将残局收拾好,她的脸依旧是伪装后的,长满痘和有着黑眼圈的疲惫面容。但没有关系,他看她高兴就成。 他带有新奇意味地摸了摸她的脸,在奴隶场见到她的时候,还看不清她的脸,现在倒是看清了。 他不讨厌,只觉着他有点心急。这样别扭且霸道的重遇可不行,她只会害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会出现在这里,但这并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他承认,他身上的每一处骨骼都在颤栗渴求着她的力量。 “抱歉。” 看着她醒来,他下意识道歉。虽说发情期是他故意之举,想要打乱外面监督兽人的计划,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但他其实没想着她会来,他本来想着闹一闹,好找到机会从这里名正言顺地出去。现在他是百口莫辩,只好苦巴巴一张脸,求她原谅。 “嘶,你挺用力啊。” 她眉头一皱,搁精神海检查一下自己的凤凰,莫名其妙沾染上的暗红色泽,一看就不是她的,而是面前兽人的精神力。 他把她的精神力污染了!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负责,怎么莫名其妙扯到这个事情上了? 他站了起来,和外面肥头大耳的兽人说了什么,他看起来在这儿颇有一些身份。可再怎么有身份,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植物兽人嘛,那些肉食兽人并不会为此高看他一眼。 “我已经和他们说了,把你判给我。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住在这里?” “嗯。” 她刚来,愣是没弄懂这里的规矩。见他承认也没说什么,只是懒洋洋躺在床上,使唤他, “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找。” 她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三爷爷还真是给她找了一门好差事。而她翻了个身,居然搁他床上,摸到了一件雌性穿的衣服,略显宽大,表情顿时拉了下来。把衣服往里一抖,腰酸背痛之下,迷迷糊糊混沌睡着了。 就连他喊她喝水也没听着,而是被嘴对嘴的方式喂了几口。她一睁开眼,就见一个美男喂自己喝水,又想了想床上奇怪的衣服,赶紧把他推开,洒了点水从他骨感的喉结滚下。 “你床上的衣服,偏大啊。” 按照她刚粗略一摸的手感,和他的身形观察,这偏大的衣服一定是他的码子。 “上次没处理好。” 她见他面色一暗,又想到现在她是在他的地盘里呆着,很是识时务地呵呵一笑,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她指尖指了指他身上的编号,随后侧着目光观察他。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3 满手的鲜血在掌心安静流淌,尤特面色不变,只是端坐在乱糟糟的草丛上,紧抿的唇表示他如今的心情。他从来没有表现出的这般,跟个木头似的无动于衷。 泠泠的泉水声在耳畔流淌,这是贫民窟的春,不受欢迎的春。 “你这个小贱蹄子一天天只想着吃吃吃,一点用都没有。” 来这里几年的他对雌性恶毒的骂声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简单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的时候,察觉到脖子有点酸,伸了伸懒腰。 自他从奴隶场放出来之后,日子过得总是格外快,他每天碌碌无为,顶多有小孩找他聊上两句,除此之外,他一天找不到谁来好好说话。 而在分外寂静的夜里,他总是忍不住追忆起厮杀的日子,就好像泉水怎么也无法冲刷枯萎腐烂的玫瑰花瓣。 糜烂到深处的味道,让他在夜里忍着身体骨骼里的旧伤存活下去。腹腔靠近肋骨的地方,有着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黑到要泣血的模样,叫他日日夜夜徘徊停留在“尖刺”这个代号里。 他还有一个极其优秀的编号,007。 很多事情已经与他无关,是极其残酷的过去式。可命运不愿意放过他,浑浑噩噩的日子里,他第一次梦到了一双漆黑如午夜的眼眸。 那双眼眸的颜色,他在很多兽人身上见过。但这双眼睛不一样,里面暗藏着远古复杂的花纹,带着不染世俗的纯粹,又夹杂着娇俏的狡黠动人。 那年急匆匆放跑他的身影,在他不爱见到日光的眼睛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甚至缩小压扁,成为了海洋上的泡沫。 他一度幻想,那是一场他臆想出来的借口。他神志不清,一把火烧亮了奴隶场暗无天日的黑夜,烧死裹挟在万千赞美和钱币下的“尖刺”。 他见泉水中有皎洁的月和一双勉强看出是翡翠色的眸子,沁着水雾的朦胧梦幻,是一副早该腐烂枯败到埋葬的身躯。 而他又一次梦到了那双眼眸,曾几何时,温柔地望着他,带点惊奇和甜蜜。 这都是从未见过,如夏日漫山遍野,葱葱郁郁的树,在一场倾盆大雨过后,莫名其妙一路占领到山头。极具生命力的绿从全然无波的泉面缓缓升起,蔓延流淌到他的五脏六腑,他肋骨上的黑巴克。以及,冰冷刺骨的编号\"007\"。 而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格外动荡激烈的房间里。他拿那双不常见日光的眼睛,看清了在黑暗中闪动着的金色。 夹杂着他日思夜想的温柔和怜悯,却涣散着失去焦点,只留下他眼里红色映照出的光晕。 他终于明白隐藏在那双黑眸之下,里面怪异神秘的花纹代表着什么。 他将少女圈在怀里,属于他精神力的藤蔓强有力地禁锢着弱小的凤凰。 而他的手上却泄了力气,叫少女只能软趴趴依附他。 他眼里清明不少,拿指尖剥开她额前的湿发。比起极具威严性的金眸,他更加偏爱平常不过的黑色。 像奴隶场一直纠缠不清的噩梦,又像他孑然一身度过的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他认得她,他的记忆就是这么好。在遥远相望的一瞬里,他认出了那双眼睛,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带有别样温度的眼眸。 勾他联想到逃出奴隶场的那个晚上,那个大火焚烧的晚上。在火燃烧的半小时前,他见到了她,听她稚气未脱的声音,以及对这个时代的讽刺和厌恶。她说她会偷偷帮他,其实他并不相信这些贵族,只觉得她天真过了头,自说自的胡话。 可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借了点她的火,燃起了这通天火光,才从这里找到了一条生路。 穿过熊熊燃烧的高温,他上气不接下气,那颗不存在胸腔里的心脏,难得地跳了几下。 他过于顽固,心痒难耐地意图证明些,他存在的意义。贫民窟里他洁身自好,听门前卖笑的雌性矫揉造作的叫声,听穿着破烂布的植物兽人打趣。 那些个兽人夸他漂亮,听起来像是个好词。 而现在的他嘴角弯了弯,藤蔓轻轻柔柔打扫房间里的糟糕惨状。温柔舔舐她青紫的肌肤,至于浓郁的月星味,逐渐被后知后觉的玫瑰味盖过。 是她自己回来的,他本来都可以遗忘那个晚上,遗忘那些曾经的屈辱和过去。 他将残局收拾好,她的脸依旧是伪装后的,长满痘和有着黑眼圈的疲惫面容。但没有关系,他看她高兴就成。 他带有新奇意味地摸了摸她的脸,在奴隶场见到她的时候,还看不清她的脸,现在倒是看清了。 他不讨厌,只觉着他有点心急。这样别扭且霸道的重遇可不行,她只会害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会出现在这里,但这并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他承认,他身上的每一处骨骼都在颤栗渴求着她的力量。 “抱歉。” 看着她醒来,他下意识道歉。虽说发情期是他故意之举,想要打乱外面监督兽人的计划,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但他其实没想着她会来,他本来想着闹一闹,好找到机会从这里名正言顺地出去。现在他是百口莫辩,只好苦巴巴一张脸,求她原谅。 “嘶,你挺用力啊。” 她眉头一皱,搁精神海检查一下自己的凤凰,莫名其妙沾染上的暗红色泽,一看就不是她的,而是面前兽人的精神力。 他把她的精神力污染了!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负责,怎么莫名其妙扯到这个事情上了? 他站了起来,和外面肥头大耳的兽人说了什么,他看起来在这儿颇有一些身份。可再怎么有身份,他本质上还是一个植物兽人嘛,那些肉食兽人并不会为此高看他一眼。 “我已经和他们说了,把你判给我。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住在这里?” “嗯。” 她刚来,愣是没弄懂这里的规矩。见他承认也没说什么,只是懒洋洋躺在床上,使唤他, “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找。” 她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三爷爷还真是给她找了一门好差事。而她翻了个身,居然搁他床上,摸到了一件雌性穿的衣服,略显宽大,表情顿时拉了下来。把衣服往里一抖,腰酸背痛之下,迷迷糊糊混沌睡着了。 就连他喊她喝水也没听着,而是被嘴对嘴的方式喂了几口。她一睁开眼,就见一个美男喂自己喝水,又想了想床上奇怪的衣服,赶紧把他推开,洒了点水从他骨感的喉结滚下。 “你床上的衣服,偏大啊。” 按照她刚粗略一摸的手感,和他的身形观察,这偏大的衣服一定是他的码子。 “上次没处理好。” 她见他面色一暗,又想到现在她是在他的地盘里呆着,很是识时务地呵呵一笑,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她指尖指了指他身上的编号,随后侧着目光观察他。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4 “我的身份,这位小姐,我该问你?” 他向来不是好惹的主,面对未知的并且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猎物,他难得多了点耐心。也可能是因为吃肉开荤之后,脾气好了不少。 但他本质上还是只桀骜不驯的恶魔,所谓的乖顺和臣服,只是猎手迷惑猎物习惯的伪装而已,做不得真。 她的出现,着实叫他体内的藤蔓蠢蠢欲动。发泄的出口,需要吐出最为娇嫩的花蕊去抚摸她的娇艳面庞,她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果然还是因为自己过于渴望力量了吗,要不是刚刚他及时停下,他还就真的要将对方的精神力吸食干净。蚕食吞噬下去,化为自己茁壮成长的养分。 奴隶场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改变的,他不觉得这是草木皆兵,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毁掉了,礼崩乐坏,方圆百里是赤裸裸的阶级对立。 他本来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她给打断,他居然生出一丝兴奋和自暴自弃的快感。 他没有与她多说,只是自那天之后,这座矿场里的大家都默认她是他的雌性。 他对杀意极其敏锐,怎么会发现不了,在夜里他们拥抱做戏给外人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敌意。 那样的敌意很是微妙,她眼里晦暗不明,犹豫的沉淀色遮掩了她眼里的花纹,苦恼的贵族小姐,莫名其妙被传言成为低等植物兽人的雌性后,她内心大概率是生气或者是憎恶他的。 但他实在是很久,没有被拥抱过了。长久的寂寞和孤独吞没了他的心神,在大同小异的黑夜里,他一次一次在梦里厮杀,梦里有乱七八糟的肢干,和几乎作呕的血腥味。 但治愈的天赋让他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叫他活下去。 见身旁的兽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想死,但他听被拐卖过来的小子说,神明阁下天生怜悯,一定会救他于水深火热里。 他见流淌着的鲜血从他的四肢浸湿洗得蹭亮的地板,嘴角的血咸涩难闻,几乎要把他的胃给掏空吐出,吐出灵魂里洗刷不清的罪孽。 藤蔓在重组复生,一朵又一朵的黑巴克蔓延蜿蜒他的骨骼往上爬。他的瞳孔成就为暗红滴血的红宝石,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怜悯的神明为什么不救他,叫他一个怪物,日复一日地在厮杀中度过。 她不情愿靠在自己怀里睡着,而他的藤蔓不止一次在夜里,隔着空气偷偷触碰她。 她想自己死亡,但很可惜,他天赋在这里,似乎无法让她如愿。 “冷。” 他身体一向是冷的,全身的血液乃至精神末梢,都是植物的温度,所谓的脸热,只是他的错觉,一定是这样。他把她留在身边,是觉得好奇且无聊。 她与他做戏,要他死。他想知道,这样的败局里,她会后悔当年放出自己吗? 但是孱弱的贵族小姐确实不适合在这里生存。矿场的日子过于简陋,并且她的精神力压制得厉害,她很快发着烧。 他就是想看看,所谓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不同,他羡慕她的生活,甚至一度扭曲地认为嫉妒憎恶。 但是他的心刺痛着,盖着块石头,闷死压碎他的自高自大。他考虑了一下,安慰自己,要是她死了,自己可就没有观察对象了,这样生活不就很没有意思。 一定是这样。 暗底里关于新联邦的思想传播得愈发厉害,大家都在按耐不动,只需要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就会揭竿而起,彻底打碎贵族最后的美梦。 那这个机会到底在哪里?他们都知道007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兽人。 尤特接过了烟,嘴里总是嘬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帮你们?” 荒唐到可笑,他们居然敢利用他,怎么,他看起来有这么胆大到,去做这种杀头造反的事情吗? 他凭什么,她凭什么。 屋子里她的咳嗽声愈发严重,他咬住了烟嘴,手里动作不减,行云流水之间恶狠狠吐出一口烟。 他眼里的翡翠色很是少见,纯粹的色彩更加像是浓郁的夏。可是很可惜,夏天已经过去许久了,甚至马上就要到冬季了。 要知道,冬季兽人的死亡率更加高。要是放任里面这位继续待在这里,她一定会死。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眼神却在默默诉说着,他的苦闷。 他不是很想她死,但是他没有说起这件事,要是他先开口,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兽人就会知道,她是他的软肋,这可不行。 等到他进了屋子里面,她潮红的脸颊热得厉害,她咳嗽着勉强支起上半身,望向他的眼神似乎是不理解。 “很遗憾,小姐。” 他身上的烟味还是很重,而藤蔓几乎急不可耐要赶到她床上,却被他残忍一一踢开, “体验生活的游戏该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家?” 她烧得着实厉害,平时的伶牙俐齿在此时荡然无存,泛着薄红的眼皮耷拉下来,勉强弯了弯嘴角,讽刺的眼神直挺挺望着他, “没有了,没有家了。” 她说得是事实,那个她曾经向往美好的瑞恩,早在她成年的宴会上,被砸了个四分五裂,破破烂烂的玻璃碎片,有点像是抖落下的枯败叶片。只是叶子都还能化为大地的一部分,有处所去。 可倦鸟无处归林,她在森林的大雾里迷了路,昔日的森之瑞恩,是早已是回不去的阑珊旧梦。 三爷爷为什么让她留在这里,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旧物陪伴,那么漫长的晃荡岁月,不知该如何迈过。还不如,不如安静等待陨落。 他真的很喜欢她的眼睛,所以每次说话的时候,总是暗戳戳盯着她的眼睛。 他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观察这么仔细。 那种眼神,他见过无数次。 很多孤独的夜里,肮脏血腥的牢笼里,同他一样的怪物偶尔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但露出那样的眼神不久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他还想见到她。 面上的表情很苦恼,他咬了下嘴唇一口,弯下腰摸她的额头。 他其实大概知道她口中的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到这里之前,他算是接点脏活过活。 有一天,门前卖笑的雌性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身后跟着个瞎子,嘴里碎碎念, “以后我不做生意了,咱俩好好过日子。” 他疑惑地抬起眸,见雌性大包小包收拾。 “小子,老娘收手了。你也早点找个安分姑娘,成家立业。” 在这一面后,他再也没见过她。 家? 他见打扮庸俗的雌性第一次洗干净脸,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没了谄媚,和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瞎子走在一起。 这样,也算是家吗? 没人教过他这些,有记忆起,他先是在贫民窟被打扮成女孩儿生活,后来被卖给奴隶场,日复一日地打斗。 在这里,他拿掌心将她那双清澈的眼盖住,嘴里呢喃着, “正好,我也没有。” 其实他想问的是,他们凑在一块儿,算不算是家。 但她困极了,以至于他苦一张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询问她,她却睡着了。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4 “我的身份,这位小姐,我该问你?” 他向来不是好惹的主,面对未知的并且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猎物,他难得多了点耐心。也可能是因为吃肉开荤之后,脾气好了不少。 但他本质上还是只桀骜不驯的恶魔,所谓的乖顺和臣服,只是猎手迷惑猎物习惯的伪装而已,做不得真。 她的出现,着实叫他体内的藤蔓蠢蠢欲动。发泄的出口,需要吐出最为娇嫩的花蕊去抚摸她的娇艳面庞,她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果然还是因为自己过于渴望力量了吗,要不是刚刚他及时停下,他还就真的要将对方的精神力吸食干净。蚕食吞噬下去,化为自己茁壮成长的养分。 奴隶场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改变的,他不觉得这是草木皆兵,毕竟这个时代已经毁掉了,礼崩乐坏,方圆百里是赤裸裸的阶级对立。 他本来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她给打断,他居然生出一丝兴奋和自暴自弃的快感。 他没有与她多说,只是自那天之后,这座矿场里的大家都默认她是他的雌性。 他对杀意极其敏锐,怎么会发现不了,在夜里他们拥抱做戏给外人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敌意。 那样的敌意很是微妙,她眼里晦暗不明,犹豫的沉淀色遮掩了她眼里的花纹,苦恼的贵族小姐,莫名其妙被传言成为低等植物兽人的雌性后,她内心大概率是生气或者是憎恶他的。 但他实在是很久,没有被拥抱过了。长久的寂寞和孤独吞没了他的心神,在大同小异的黑夜里,他一次一次在梦里厮杀,梦里有乱七八糟的肢干,和几乎作呕的血腥味。 但治愈的天赋让他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叫他活下去。 见身旁的兽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想死,但他听被拐卖过来的小子说,神明阁下天生怜悯,一定会救他于水深火热里。 他见流淌着的鲜血从他的四肢浸湿洗得蹭亮的地板,嘴角的血咸涩难闻,几乎要把他的胃给掏空吐出,吐出灵魂里洗刷不清的罪孽。 藤蔓在重组复生,一朵又一朵的黑巴克蔓延蜿蜒他的骨骼往上爬。他的瞳孔成就为暗红滴血的红宝石,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怜悯的神明为什么不救他,叫他一个怪物,日复一日地在厮杀中度过。 她不情愿靠在自己怀里睡着,而他的藤蔓不止一次在夜里,隔着空气偷偷触碰她。 她想自己死亡,但很可惜,他天赋在这里,似乎无法让她如愿。 “冷。” 他身体一向是冷的,全身的血液乃至精神末梢,都是植物的温度,所谓的脸热,只是他的错觉,一定是这样。他把她留在身边,是觉得好奇且无聊。 她与他做戏,要他死。他想知道,这样的败局里,她会后悔当年放出自己吗? 但是孱弱的贵族小姐确实不适合在这里生存。矿场的日子过于简陋,并且她的精神力压制得厉害,她很快发着烧。 他就是想看看,所谓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不同,他羡慕她的生活,甚至一度扭曲地认为嫉妒憎恶。 但是他的心刺痛着,盖着块石头,闷死压碎他的自高自大。他考虑了一下,安慰自己,要是她死了,自己可就没有观察对象了,这样生活不就很没有意思。 一定是这样。 暗底里关于新联邦的思想传播得愈发厉害,大家都在按耐不动,只需要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就会揭竿而起,彻底打碎贵族最后的美梦。 那这个机会到底在哪里?他们都知道007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兽人。 尤特接过了烟,嘴里总是嘬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帮你们?” 荒唐到可笑,他们居然敢利用他,怎么,他看起来有这么胆大到,去做这种杀头造反的事情吗? 他凭什么,她凭什么。 屋子里她的咳嗽声愈发严重,他咬住了烟嘴,手里动作不减,行云流水之间恶狠狠吐出一口烟。 他眼里的翡翠色很是少见,纯粹的色彩更加像是浓郁的夏。可是很可惜,夏天已经过去许久了,甚至马上就要到冬季了。 要知道,冬季兽人的死亡率更加高。要是放任里面这位继续待在这里,她一定会死。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眼神却在默默诉说着,他的苦闷。 他不是很想她死,但是他没有说起这件事,要是他先开口,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兽人就会知道,她是他的软肋,这可不行。 等到他进了屋子里面,她潮红的脸颊热得厉害,她咳嗽着勉强支起上半身,望向他的眼神似乎是不理解。 “很遗憾,小姐。” 他身上的烟味还是很重,而藤蔓几乎急不可耐要赶到她床上,却被他残忍一一踢开, “体验生活的游戏该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家?” 她烧得着实厉害,平时的伶牙俐齿在此时荡然无存,泛着薄红的眼皮耷拉下来,勉强弯了弯嘴角,讽刺的眼神直挺挺望着他, “没有了,没有家了。” 她说得是事实,那个她曾经向往美好的瑞恩,早在她成年的宴会上,被砸了个四分五裂,破破烂烂的玻璃碎片,有点像是抖落下的枯败叶片。只是叶子都还能化为大地的一部分,有处所去。 可倦鸟无处归林,她在森林的大雾里迷了路,昔日的森之瑞恩,是早已是回不去的阑珊旧梦。 三爷爷为什么让她留在这里,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旧物陪伴,那么漫长的晃荡岁月,不知该如何迈过。还不如,不如安静等待陨落。 他真的很喜欢她的眼睛,所以每次说话的时候,总是暗戳戳盯着她的眼睛。 他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观察这么仔细。 那种眼神,他见过无数次。 很多孤独的夜里,肮脏血腥的牢笼里,同他一样的怪物偶尔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但露出那样的眼神不久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他还想见到她。 面上的表情很苦恼,他咬了下嘴唇一口,弯下腰摸她的额头。 他其实大概知道她口中的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到这里之前,他算是接点脏活过活。 有一天,门前卖笑的雌性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身后跟着个瞎子,嘴里碎碎念, “以后我不做生意了,咱俩好好过日子。” 他疑惑地抬起眸,见雌性大包小包收拾。 “小子,老娘收手了。你也早点找个安分姑娘,成家立业。” 在这一面后,他再也没见过她。 家? 他见打扮庸俗的雌性第一次洗干净脸,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没了谄媚,和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瞎子走在一起。 这样,也算是家吗? 没人教过他这些,有记忆起,他先是在贫民窟被打扮成女孩儿生活,后来被卖给奴隶场,日复一日地打斗。 在这里,他拿掌心将她那双清澈的眼盖住,嘴里呢喃着, “正好,我也没有。” 其实他想问的是,他们凑在一块儿,算不算是家。 但她困极了,以至于他苦一张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询问她,她却睡着了。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5 她睡着的时候,极其没有安全感。不一会儿,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角。 尤特咬了咬牙,把她的手给扒开。等出了门,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同意他们的请求,反正他横竖都要离开这里,这个办法是最快也是最危险的,这样也成。 那个娇气包,等不来细水流长的逃离计划。 而在一个夜色正浓的晚上,他们反了。 故意焚烧的大火烧亮了黑夜,但这样的亮光,远远比不上她眸里的精明。 她诧异了一番,随后又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身份牌。手里的金色火焰,烧掉那张身份牌。只一瞬间,就化为灰烬。 四散的藤蔓在地上疯狂抖动,它们舔食着地上的鲜血。吞噬着肉身的营养,藤蔓异变成暗黑色。 其实算不上是黑色,那种颜色更像是流动的鲜血凝固后,暗红且深沉的颜色。 她还在发着烧,眼神迷离之间,她忽然认清了那一双眼睛。随后瞳孔放大,却被逼近的人影堵住了唇。 “嘘,安静。” 暗红的眼眸令她熟悉不已,黑色丝带一般的兽纹浮现在他的脸上。空气中一股子烂掉的玫瑰花味道,这个味道,早在多年前的夜晚她就闻过。 “小姐,晚安。” 迷迷糊糊中,他的声音远如森林的警报声,在灯塔所报出的警告里,被列为怪物而驱除。 其实这里也是黑土,是瑞恩森林里,防护墙的内部。在这所墙之内,他们成为了怪物。当然,贵族对这个秘密避而不谈。 梁泠雨终于知道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到底源于哪里。 防护墙所围住的,是怪物。也是被他们所抛弃的罪犯,这里的辐射迫使这里的罪犯发生异变,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里是哪里?” 她从冷汗中醒过来,万千亡灵拖拽着要把她往森林深处跑。看了看略带做旧的旅店,门被吱呀打开。 “看样子烧退了,这么有活力。” “尤特,我们现在是出来了?” 他给她递了一管营养剂,胡子还没来得及刮,身上还泛着硝烟的味道。 “出来了。” “幺儿醒了。” 门口再次窜出一个金发兽人,神采奕奕。 “四哥,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 约里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则眼下黑眼圈明显,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 “等你身体好点儿了,我们就回去。” 他对尤特使了个眼色,默默点头,尤特顿了顿,看来有话想对她说。但脚步抬了抬,出门回避。 “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搁墙那边,他突然抱着你到我面前。” 约里神色认真,眼里带着急切的目光,手心往她的额头上仔细贴了贴。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神色愤愤,嘴里念叨着, “该死的埃弗里特,你都不知道,他一直骗我你在家里。” “那爷爷的事情,他怎么和你解释?” “爷爷去世,难道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吗?” 她的喉咙顿时被摁住了,见她兄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不敢继续说下去。她兄长这么聪明,恐怕是已经猜到了真相。 尤特站在外面,同这位和约里一样的兽人一起抽烟。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墙里面,谁也弄不死谁。面面相觑之下,一来二去成为了朋友。 墙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里面的那两个被保护得太好,根本不知道。而他们两个从小摸爬滚打在社会的底层,大概知晓。 “不满意我把她送回来?” 他出声讽刺对方,也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同意了这个家伙的请求,把瑞恩的掌上明珠藏到墙里面。 “约里”沉一张脸眺望远方的森林,手里的指节灵活地把玩着烟。那双雾灰色的眸子,没有一点鲜活的光彩。 “她身上有你的味道,你喜欢上她了?” “你猜。” 他本来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没有,但话临到嘴边,转了转,变成现在模糊不清的回答。 “约里”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着, “我们会把她带回去。” “嗯,回去挺好,她不太适合这儿。” 话说得轻巧,自打刚刚说话,他那个烟就没抽一口,瞧着别扭极了。 “她呀,老给我惹事儿。” “真带走了?” “我看你哥挺宝贝她呀,怎么不高兴啊?” 尤特还说他不高兴,实际上他自己内心最门儿清,到底是谁不高兴,不舍得。谁站在这儿跟小媳妇一样,眼巴巴的。 尤特不止一次回忆她走的那天。那天,身娇体弱的贵族小姐,特意跑到他的面前,和他郑重道谢。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但记忆最深的,是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 “尤特,未来就交给你了。” 他哪儿来那么大本事,还能肩负起她说的什么未来。他只当她是开玩笑,笑着点头应了应。 悬浮车的车身越来越小,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放走她的,而她的笑,她的温柔,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脏里。 露水情缘,情浅缘落。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他们早晚要有分别的一天。 后来,他打了很多仗。中途一次,说是要谈什么军火生意,他跑回了黑土。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军火生意,而是想见她一面。 黑巴克的外表总是散发着一种颓废美,殊不知,那样深沉的暗红色,却是最喜爱阳光的存在。 联邦事宜缓过迫在眉睫的事后,他终于有时间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 同海盗西泽尔的交易,是收回灰霖星系的重中之重。他把这件事情推给了其他人,他对此知晓,但是逃避,因为他怕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怪他。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勇气,或许那样的过去就像一场糟糕的梦境。那些屈辱那些肮脏处,就该被那场大火焚烧得干干净净,留不下一处存在的痕迹。 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不错的身份,至少在她眼里,他们处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他不是奴隶,在新时代众人面前,贵族和奴隶也有相爱的资格。 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砸中了他,他从小到大的运气,好像在墙里面就已经挥毫得差不多了。 她去世了。 突然在下午的一瞬间,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藤蔓痉挛地抖动,他眼睁睁看着金色的精神力,从藤蔓的外表消失。那一朵缠绕着金线的黑巴克,萎靡成为了枯萎的枝干。他手轻轻触碰,一下子成了渣碎。 他慌张失措,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但就是没由得,似乎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一样,心里落不到实处。 他张了张嘴,想去喊人。军部的消息很快,说是灰霖星系的掌权者同他的妹妹一起遭遇了车祸爆炸,而他的妹妹在此中身亡,埃弗里特昏迷不醒。 他现在只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哆哆嗦嗦,打通了给西泽尔的通讯。他们需要一起前往黑土,找一个回答。 夏雨·祂的叩首·尤特篇5 她睡着的时候,极其没有安全感。不一会儿,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角。 尤特咬了咬牙,把她的手给扒开。等出了门,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同意他们的请求,反正他横竖都要离开这里,这个办法是最快也是最危险的,这样也成。 那个娇气包,等不来细水流长的逃离计划。 而在一个夜色正浓的晚上,他们反了。 故意焚烧的大火烧亮了黑夜,但这样的亮光,远远比不上她眸里的精明。 她诧异了一番,随后又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身份牌。手里的金色火焰,烧掉那张身份牌。只一瞬间,就化为灰烬。 四散的藤蔓在地上疯狂抖动,它们舔食着地上的鲜血。吞噬着肉身的营养,藤蔓异变成暗黑色。 其实算不上是黑色,那种颜色更像是流动的鲜血凝固后,暗红且深沉的颜色。 她还在发着烧,眼神迷离之间,她忽然认清了那一双眼睛。随后瞳孔放大,却被逼近的人影堵住了唇。 “嘘,安静。” 暗红的眼眸令她熟悉不已,黑色丝带一般的兽纹浮现在他的脸上。空气中一股子烂掉的玫瑰花味道,这个味道,早在多年前的夜晚她就闻过。 “小姐,晚安。” 迷迷糊糊中,他的声音远如森林的警报声,在灯塔所报出的警告里,被列为怪物而驱除。 其实这里也是黑土,是瑞恩森林里,防护墙的内部。在这所墙之内,他们成为了怪物。当然,贵族对这个秘密避而不谈。 梁泠雨终于知道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到底源于哪里。 防护墙所围住的,是怪物。也是被他们所抛弃的罪犯,这里的辐射迫使这里的罪犯发生异变,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里是哪里?” 她从冷汗中醒过来,万千亡灵拖拽着要把她往森林深处跑。看了看略带做旧的旅店,门被吱呀打开。 “看样子烧退了,这么有活力。” “尤特,我们现在是出来了?” 他给她递了一管营养剂,胡子还没来得及刮,身上还泛着硝烟的味道。 “出来了。” “幺儿醒了。” 门口再次窜出一个金发兽人,神采奕奕。 “四哥,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 约里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则眼下黑眼圈明显,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 “等你身体好点儿了,我们就回去。” 他对尤特使了个眼色,默默点头,尤特顿了顿,看来有话想对她说。但脚步抬了抬,出门回避。 “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搁墙那边,他突然抱着你到我面前。” 约里神色认真,眼里带着急切的目光,手心往她的额头上仔细贴了贴。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神色愤愤,嘴里念叨着, “该死的埃弗里特,你都不知道,他一直骗我你在家里。” “那爷爷的事情,他怎么和你解释?” “爷爷去世,难道不是因为身体不好吗?” 她的喉咙顿时被摁住了,见她兄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不敢继续说下去。她兄长这么聪明,恐怕是已经猜到了真相。 尤特站在外面,同这位和约里一样的兽人一起抽烟。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墙里面,谁也弄不死谁。面面相觑之下,一来二去成为了朋友。 墙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里面的那两个被保护得太好,根本不知道。而他们两个从小摸爬滚打在社会的底层,大概知晓。 “不满意我把她送回来?” 他出声讽刺对方,也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同意了这个家伙的请求,把瑞恩的掌上明珠藏到墙里面。 “约里”沉一张脸眺望远方的森林,手里的指节灵活地把玩着烟。那双雾灰色的眸子,没有一点鲜活的光彩。 “她身上有你的味道,你喜欢上她了?” “你猜。” 他本来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没有,但话临到嘴边,转了转,变成现在模糊不清的回答。 “约里”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着, “我们会把她带回去。” “嗯,回去挺好,她不太适合这儿。” 话说得轻巧,自打刚刚说话,他那个烟就没抽一口,瞧着别扭极了。 “她呀,老给我惹事儿。” “真带走了?” “我看你哥挺宝贝她呀,怎么不高兴啊?” 尤特还说他不高兴,实际上他自己内心最门儿清,到底是谁不高兴,不舍得。谁站在这儿跟小媳妇一样,眼巴巴的。 尤特不止一次回忆她走的那天。那天,身娇体弱的贵族小姐,特意跑到他的面前,和他郑重道谢。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但记忆最深的,是她临走前的最后一句, “尤特,未来就交给你了。” 他哪儿来那么大本事,还能肩负起她说的什么未来。他只当她是开玩笑,笑着点头应了应。 悬浮车的车身越来越小,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放走她的,而她的笑,她的温柔,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脏里。 露水情缘,情浅缘落。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他们早晚要有分别的一天。 后来,他打了很多仗。中途一次,说是要谈什么军火生意,他跑回了黑土。 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军火生意,而是想见她一面。 黑巴克的外表总是散发着一种颓废美,殊不知,那样深沉的暗红色,却是最喜爱阳光的存在。 联邦事宜缓过迫在眉睫的事后,他终于有时间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 同海盗西泽尔的交易,是收回灰霖星系的重中之重。他把这件事情推给了其他人,他对此知晓,但是逃避,因为他怕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怪他。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勇气,或许那样的过去就像一场糟糕的梦境。那些屈辱那些肮脏处,就该被那场大火焚烧得干干净净,留不下一处存在的痕迹。 他需要给自己一个不错的身份,至少在她眼里,他们处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他不是奴隶,在新时代众人面前,贵族和奴隶也有相爱的资格。 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砸中了他,他从小到大的运气,好像在墙里面就已经挥毫得差不多了。 她去世了。 突然在下午的一瞬间,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藤蔓痉挛地抖动,他眼睁睁看着金色的精神力,从藤蔓的外表消失。那一朵缠绕着金线的黑巴克,萎靡成为了枯萎的枝干。他手轻轻触碰,一下子成了渣碎。 他慌张失措,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但就是没由得,似乎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一样,心里落不到实处。 他张了张嘴,想去喊人。军部的消息很快,说是灰霖星系的掌权者同他的妹妹一起遭遇了车祸爆炸,而他的妹妹在此中身亡,埃弗里特昏迷不醒。 他现在只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哆哆嗦嗦,打通了给西泽尔的通讯。他们需要一起前往黑土,找一个回答。 夏雨·祂的叩首·伊恩篇(终) 西泽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答应这位联邦将军的请求。 或许,他在内心深处,为自己这样纵容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埃弗里特的眼眸掩盖着复杂的气息,蕴含着万千亿年的岁月气息,让他们不由得靠近。 尤特见到了那样一张脸,突然之间笑了笑,他终于理解自己莫名其妙的情感是为什么了。 他眼尖,一眼认出这位曾经和自己待过同一个地方。一个帝国秘密的实验室,他所有记忆的开始点。 只不过那时候,这位原先是个巨大球体的蓝银色软泡,顿时生长出人鱼的形状。睡着的人鱼没有醒来,恬静温柔的面容却一下子让他打心底生出一种恐惧。 他比人鱼多那么一段记忆,从他好不容易从那边逃出来之前,那条人鱼都泡在营养液里面。 从实验室出来的代价未免有点大,他的藤蔓被改造,需要吸收血液生存。 埃弗里特望向他们,问出口一句, “她没回来吗?” 而遥远悠长的钟声浩浩荡荡地响起在海岸,遍布在这片土地上,属于神明眼睛的灯塔,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 豹三出现在那盛大古树的面前,深沉叹了口气, “天命难违。” 他面前的水镜随后浮现出新联邦时代神明的名单,神榜已显,无力为天。 此时,他们三个的身体幻化出三个不同颜色的光晕,逐渐推移裸露出一个银色的人影。 灰霖星系的新神明,唤作伊恩。记忆传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她自懵懂中醒来,好不容易有了实体,晃晃悠悠把他从“伊甸园”接出来,他跟着她,听她絮絮叨叨的玩笑话,看她一天天跟个花蝴蝶一样四处玩耍。 但是为什么会睡着消失,在他离开她身边的其中。 她消失了许久,蹦蹦跶跶的球变得皱巴豆点大,依偎着老爷子的本体睡着了。 再一次她醒来时,她化身成为一样的幼儿,重新长大。她的每一次活不过成年,但这一次好像活了下来,却不料是回光返照。 伊恩的脚步很快来到了海岸,老爷子终究是监督者,再怎么样也死不了。新神出现,他也同样会复活。他厌倦重生,那小雨也是一样吗? 祂不敢问,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回答,就是这样的,她早就不想活了,现在,该轮到祂孤独地长久活下去了。 当老爷子讲述故事的时候,祂突然发现,就算是在外人的视角里,她也同样怜爱祂。她从来没有像对祂那样,对待过其他神明。 你看啊,在她的视角经历一切之后还不够,祂还需要再忍受一遍老爷子的指责。 老爷子怨他,当然怨,她不像自己罪孽深重,杀的人名报上个几天几夜都喊不完。看,就是不一样嘛,那为什么要留下祂呢? 祂出生的时候,为什么要高兴,祂会杀死她,取代她,为什么要祝福祂的未来。 祂还有那种东西吗? “伊恩,活下去,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 是啊,罪名是弑神。祂杀了那么多家伙,谁还记得有几个。 祂咬了咬牙,就连拳头上的骨头被捏得作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所谓的水镜,嘲笑一声, “我可不信命。” 是不信,这么多年祂一直在找办法,找一个可以复活她的机会。 “她会回来的。” 祂转身就走,没有听到老爷子最后的呢喃。 可是沧海桑田,身旁的神明都死了好几轮,她还是没有回来。 兽人们供奉祂,认为祂主神明罪犯。哪家神明没有在某事上纵容他们的私心,就要跑祂这边念叨几句。 祂极其同情他们,又觉得谁来同情可怜自己呢? “喂,伊恩,你到底听到没有,赌不赌?” “赌。” “我看你连赌注都没听清,赌什么赌?” “无所谓,我活够久了。” 众神之主厄洛斯放了一盏油灯在面前,那是赌神阿尔诺的祭祀见证物。 祂的一滴鲜血滴到了油灯里,而灯的颜色居然又变成了粉色,像遇见危险时,她的监视器灯塔所发出的警告。 赌局开始了。 他拿所谓的气运去赌,不过厄洛斯比自己更夸张,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气运资本。只怕是这么多年,赌了上万回不止了。 再次醒来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喂,你要自杀吗?” 不愧是厄洛斯的妹妹,说话和他一样,喜欢用语气词。 他脑海里快速浮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很快遗忘,她是谁。为什么他一见到,他就想要跟着她? 她的生活并不好,最起码连个亲近体贴,全心全意向着她的人都没有。不过现在,他来了,他会对她好的。 殊不知,这是厄运的起步走。她再一次倒在了自己面前,他小心翼翼趴了她的心脏处,听不到有力的声音。 厄洛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记忆恢复了。原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彩蛋。 “你早就找到她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诅咒没有解开,我只是告诉了你真相。” 厄洛斯笑了笑,耸耸肩对此毫不在意。或许这么久他也疯了,他爱上了上个时代的主神。旧时代的缩影,从来不是容易捕捉的记忆,需要极其庞大的赌资赎回。 “你要赌什么?” “要是我们集体回到过去,你希望活下来吗?” “集体?” 当他在过去睁开眼的一瞬里,他见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 他和厄洛斯的赌注是她会不会回来。要是他输了,他就同意和厄洛斯交换气运,巨大磅礴的气运里,活不活下来,看他自己。要是他赢了,小雨会活过来的,厄洛斯保证。 故事的开端从他最算计肮脏的遇见开始,时间轴往前拨。 选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她,还有其他千千万万个,意图留在过去的神明和祈祷的兽人。 那些游荡在历史长河无法升天转世的兽人,最后的心愿。至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是一个个为情所困的蠢蛋。 所以,当他和厄洛斯重新见面时,厄洛斯充满敌意的眼睛,对上同样暗红的眼睛。 在那个电影院里,厄洛斯缠住小雨的腰身,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一种警告,警告他,现在是在虚幻的幻境过去,而不是现在。 他见到厄洛斯未过门的妻子,紫眸白狐,全然没有当初他求神签时的高高在上。 你看,就连孤傲漠然的神明,都会有笑的时候。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见证她的死亡,她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离他远去? 伊恩在埃弗里特的精神海里沉思,甚至有的时候,他不敢去探查外界的情况。万一呢,万一她再一次抛弃自己,他怎么办? 他转念一想,抛弃自己的话,也未尝不好。 “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并不相信,现在再说一遍,你会相信吗?” 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热切又真挚地望着自己,里面的深情呼之欲出。 他提前知道了答案,于是赌局重来。可是其他兽人的赌局还在继续,他总是能看见她虚弱的灵魂飘荡在他的四周。 等时间重复够,她再次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 他下了一千局,很遗憾,结局似乎是他输了,可他却怎么也难过不起来。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要撑不下去了。 但意外在第一千零一局的时候出现了。 沈钟到局里来了。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望向他的眼神忽的变了。 沈钟不愧是当初把他和厄洛斯玩得团团转的家伙。 当爆炸结束,t也就是厄洛斯突然最后对他说,“这是最后一局,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鬼知道厄洛斯在想什么,他脑子一直不正常。 “行,说话算话。” 一千局过去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能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是再一次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无力回天。 但这一次,还真被沈钟那个小鬼搅了局,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 沈钟对他哥哥的眼神不太清白,现在他只是纵容,以看客的身份接着看戏。他命运的红线,变成了真正的约里。 那些紫色的霞光真荒唐,厄洛斯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在抱怨旧神明的做法。 没关系,他会留在过去。 在镜花水月一场的噩梦里,他握住了他没过门妻子的手,面上却是温柔又幸福的微笑。 旧时代的两个约里,金色麦田和雾灰烟囱所交融的世界。 万物凋零复苏,他会让约里重新成为约里。 城堡的一场大火,烧死他遍布在大地上的机器齿轮,机械从这里退出,重新回归成一片片金灿灿的麦田,像他哥的头发,风一吹过,就爱抖上一抖。 哪有哥哥送弟弟妹妹骨灰瓶当礼物的?这哥哥真笨,笨死了。 那两个骨灰瓶,只会装着自己的骨灰。他要他哥活下去,小雨妹妹也是。 他没说出口的秘密,刻在有自己名字的骨灰瓶里。他哥哥不需要知道,约里的骨灰会从那个刻着约里名字的骨灰瓶里消失,防护墙的“约里”会代替他接受死亡的命运。 他哥就当个天真到愚蠢的笨蛋好了。 * 伊恩最后追上了她,她没有转身就走,和以前一样,气鼓鼓回过头和他要说上一句。 只不过这一次,她半只脚踏到了离开的光明未来里, “未来,我见得到你吗?” 他摇摇头,恨极了她这样的做法,她不该再一次选择他。 他最后拿开玩笑的语调,说了句心里话, “骗你的,我爱你。” 狭长的眼眶只是凉薄地笑,在那伪装铸造的冰冷外表下,他重新再来,看见了她一次又一次,偏执得像个嗤之以鼻的疯子。 可无论在哪里,他早晚会认出她。他会跟她走。 她真的离开了。 嗯,他赢了。 赢了。 她会活过来,那太好了。但是自己呢。未来,她会选择重新爱他吗? 他不敢保证,毕竟埃弗里特是背叛者,西泽尔亲手杀了老爷子,尤特与她萍水相逢。 感情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是蠢货,厄洛斯也是,沈钟也是。 所有重新回到这里的神明啊,都是蠢货。这个糟糕的时代啊,对他们而言,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可是怎么会有蠢货,只为了见上一面,就乐意待在噩梦里的呢? 如果水镜上面真的会罗列罪名的话,为什么不将他一同扼杀在旧神的余晖里,而是叫他这样一个弑神者活到了今日。 “早上好,夏夏。” 他睁开了眼,望进那双又漆又黑的眼眸里。是的,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 故事的结尾,该落下终章的笔墨。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终将会重逢。 夏雨·祂的叩首·伊恩篇(终) 西泽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答应这位联邦将军的请求。 或许,他在内心深处,为自己这样纵容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埃弗里特的眼眸掩盖着复杂的气息,蕴含着万千亿年的岁月气息,让他们不由得靠近。 尤特见到了那样一张脸,突然之间笑了笑,他终于理解自己莫名其妙的情感是为什么了。 他眼尖,一眼认出这位曾经和自己待过同一个地方。一个帝国秘密的实验室,他所有记忆的开始点。 只不过那时候,这位原先是个巨大球体的蓝银色软泡,顿时生长出人鱼的形状。睡着的人鱼没有醒来,恬静温柔的面容却一下子让他打心底生出一种恐惧。 他比人鱼多那么一段记忆,从他好不容易从那边逃出来之前,那条人鱼都泡在营养液里面。 从实验室出来的代价未免有点大,他的藤蔓被改造,需要吸收血液生存。 埃弗里特望向他们,问出口一句, “她没回来吗?” 而遥远悠长的钟声浩浩荡荡地响起在海岸,遍布在这片土地上,属于神明眼睛的灯塔,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 豹三出现在那盛大古树的面前,深沉叹了口气, “天命难违。” 他面前的水镜随后浮现出新联邦时代神明的名单,神榜已显,无力为天。 此时,他们三个的身体幻化出三个不同颜色的光晕,逐渐推移裸露出一个银色的人影。 灰霖星系的新神明,唤作伊恩。记忆传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她自懵懂中醒来,好不容易有了实体,晃晃悠悠把他从“伊甸园”接出来,他跟着她,听她絮絮叨叨的玩笑话,看她一天天跟个花蝴蝶一样四处玩耍。 但是为什么会睡着消失,在他离开她身边的其中。 她消失了许久,蹦蹦跶跶的球变得皱巴豆点大,依偎着老爷子的本体睡着了。 再一次她醒来时,她化身成为一样的幼儿,重新长大。她的每一次活不过成年,但这一次好像活了下来,却不料是回光返照。 伊恩的脚步很快来到了海岸,老爷子终究是监督者,再怎么样也死不了。新神出现,他也同样会复活。他厌倦重生,那小雨也是一样吗? 祂不敢问,心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回答,就是这样的,她早就不想活了,现在,该轮到祂孤独地长久活下去了。 当老爷子讲述故事的时候,祂突然发现,就算是在外人的视角里,她也同样怜爱祂。她从来没有像对祂那样,对待过其他神明。 你看啊,在她的视角经历一切之后还不够,祂还需要再忍受一遍老爷子的指责。 老爷子怨他,当然怨,她不像自己罪孽深重,杀的人名报上个几天几夜都喊不完。看,就是不一样嘛,那为什么要留下祂呢? 祂出生的时候,为什么要高兴,祂会杀死她,取代她,为什么要祝福祂的未来。 祂还有那种东西吗? “伊恩,活下去,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 是啊,罪名是弑神。祂杀了那么多家伙,谁还记得有几个。 祂咬了咬牙,就连拳头上的骨头被捏得作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所谓的水镜,嘲笑一声, “我可不信命。” 是不信,这么多年祂一直在找办法,找一个可以复活她的机会。 “她会回来的。” 祂转身就走,没有听到老爷子最后的呢喃。 可是沧海桑田,身旁的神明都死了好几轮,她还是没有回来。 兽人们供奉祂,认为祂主神明罪犯。哪家神明没有在某事上纵容他们的私心,就要跑祂这边念叨几句。 祂极其同情他们,又觉得谁来同情可怜自己呢? “喂,伊恩,你到底听到没有,赌不赌?” “赌。” “我看你连赌注都没听清,赌什么赌?” “无所谓,我活够久了。” 众神之主厄洛斯放了一盏油灯在面前,那是赌神阿尔诺的祭祀见证物。 祂的一滴鲜血滴到了油灯里,而灯的颜色居然又变成了粉色,像遇见危险时,她的监视器灯塔所发出的警告。 赌局开始了。 他拿所谓的气运去赌,不过厄洛斯比自己更夸张,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气运资本。只怕是这么多年,赌了上万回不止了。 再次醒来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喂,你要自杀吗?” 不愧是厄洛斯的妹妹,说话和他一样,喜欢用语气词。 他脑海里快速浮过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很快遗忘,她是谁。为什么他一见到,他就想要跟着她? 她的生活并不好,最起码连个亲近体贴,全心全意向着她的人都没有。不过现在,他来了,他会对她好的。 殊不知,这是厄运的起步走。她再一次倒在了自己面前,他小心翼翼趴了她的心脏处,听不到有力的声音。 厄洛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记忆恢复了。原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彩蛋。 “你早就找到她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诅咒没有解开,我只是告诉了你真相。” 厄洛斯笑了笑,耸耸肩对此毫不在意。或许这么久他也疯了,他爱上了上个时代的主神。旧时代的缩影,从来不是容易捕捉的记忆,需要极其庞大的赌资赎回。 “你要赌什么?” “要是我们集体回到过去,你希望活下来吗?” “集体?” 当他在过去睁开眼的一瞬里,他见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 他和厄洛斯的赌注是她会不会回来。要是他输了,他就同意和厄洛斯交换气运,巨大磅礴的气运里,活不活下来,看他自己。要是他赢了,小雨会活过来的,厄洛斯保证。 故事的开端从他最算计肮脏的遇见开始,时间轴往前拨。 选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她,还有其他千千万万个,意图留在过去的神明和祈祷的兽人。 那些游荡在历史长河无法升天转世的兽人,最后的心愿。至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是一个个为情所困的蠢蛋。 所以,当他和厄洛斯重新见面时,厄洛斯充满敌意的眼睛,对上同样暗红的眼睛。 在那个电影院里,厄洛斯缠住小雨的腰身,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一种警告,警告他,现在是在虚幻的幻境过去,而不是现在。 他见到厄洛斯未过门的妻子,紫眸白狐,全然没有当初他求神签时的高高在上。 你看,就连孤傲漠然的神明,都会有笑的时候。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见证她的死亡,她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离他远去? 伊恩在埃弗里特的精神海里沉思,甚至有的时候,他不敢去探查外界的情况。万一呢,万一她再一次抛弃自己,他怎么办? 他转念一想,抛弃自己的话,也未尝不好。 “我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并不相信,现在再说一遍,你会相信吗?” 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热切又真挚地望着自己,里面的深情呼之欲出。 他提前知道了答案,于是赌局重来。可是其他兽人的赌局还在继续,他总是能看见她虚弱的灵魂飘荡在他的四周。 等时间重复够,她再次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 他下了一千局,很遗憾,结局似乎是他输了,可他却怎么也难过不起来。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要撑不下去了。 但意外在第一千零一局的时候出现了。 沈钟到局里来了。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望向他的眼神忽的变了。 沈钟不愧是当初把他和厄洛斯玩得团团转的家伙。 当爆炸结束,t也就是厄洛斯突然最后对他说,“这是最后一局,一局定胜负怎么样?” 鬼知道厄洛斯在想什么,他脑子一直不正常。 “行,说话算话。” 一千局过去了,反正结果都一样,能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是再一次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无力回天。 但这一次,还真被沈钟那个小鬼搅了局,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 沈钟对他哥哥的眼神不太清白,现在他只是纵容,以看客的身份接着看戏。他命运的红线,变成了真正的约里。 那些紫色的霞光真荒唐,厄洛斯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在抱怨旧神明的做法。 没关系,他会留在过去。 在镜花水月一场的噩梦里,他握住了他没过门妻子的手,面上却是温柔又幸福的微笑。 旧时代的两个约里,金色麦田和雾灰烟囱所交融的世界。 万物凋零复苏,他会让约里重新成为约里。 城堡的一场大火,烧死他遍布在大地上的机器齿轮,机械从这里退出,重新回归成一片片金灿灿的麦田,像他哥的头发,风一吹过,就爱抖上一抖。 哪有哥哥送弟弟妹妹骨灰瓶当礼物的?这哥哥真笨,笨死了。 那两个骨灰瓶,只会装着自己的骨灰。他要他哥活下去,小雨妹妹也是。 他没说出口的秘密,刻在有自己名字的骨灰瓶里。他哥哥不需要知道,约里的骨灰会从那个刻着约里名字的骨灰瓶里消失,防护墙的“约里”会代替他接受死亡的命运。 他哥就当个天真到愚蠢的笨蛋好了。 * 伊恩最后追上了她,她没有转身就走,和以前一样,气鼓鼓回过头和他要说上一句。 只不过这一次,她半只脚踏到了离开的光明未来里, “未来,我见得到你吗?” 他摇摇头,恨极了她这样的做法,她不该再一次选择他。 他最后拿开玩笑的语调,说了句心里话, “骗你的,我爱你。” 狭长的眼眶只是凉薄地笑,在那伪装铸造的冰冷外表下,他重新再来,看见了她一次又一次,偏执得像个嗤之以鼻的疯子。 可无论在哪里,他早晚会认出她。他会跟她走。 她真的离开了。 嗯,他赢了。 赢了。 她会活过来,那太好了。但是自己呢。未来,她会选择重新爱他吗? 他不敢保证,毕竟埃弗里特是背叛者,西泽尔亲手杀了老爷子,尤特与她萍水相逢。 感情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是蠢货,厄洛斯也是,沈钟也是。 所有重新回到这里的神明啊,都是蠢货。这个糟糕的时代啊,对他们而言,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可是怎么会有蠢货,只为了见上一面,就乐意待在噩梦里的呢? 如果水镜上面真的会罗列罪名的话,为什么不将他一同扼杀在旧神的余晖里,而是叫他这样一个弑神者活到了今日。 “早上好,夏夏。” 他睁开了眼,望进那双又漆又黑的眼眸里。是的,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 故事的结尾,该落下终章的笔墨。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终将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