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贪欢,裴总又来要名分了》 第1章 交易 云锦书到酒店的时候,夜空划破一道闪电,随之雷声轰隆响起。 她身子震了下,握紧拳头,修长的指甲嵌进肉里。 “云小姐,走。” 前头的男人转身看她,目光不落痕迹地由下而上扫她一圈,眉眼处露出轻蔑。 年轻漂亮的女人,高档奢华的五星级酒店,今夜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那声惊雷让她原本定下来的心颤了下,但眼下她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能点头进了酒店。 她被领着一路到了顶楼的贵宾区。 “云小姐,我就送到这里了。” 云锦书接过房卡,轻声道了句谢,男人勾起唇角,有几分嘲弄的意味,按下电梯键离开。 他在这里上班,给许多权贵富商领过各色美人,跟他说谢谢的,云锦书还是头一个。 不过也是,云锦书和他以往带过去的女人不同。 在云禾还没破产之前,她还是云大小姐。云禾不是什么龙头企业,在京城这种卧龙藏虎之地并不突出,但云大小姐却很有名。 她清冷美艳,念大学的时候,就在京城贵少圈里出了名。 如今云禾破产,云家又接连遭受打击,云锦书眼下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谁都想咬上一口。 云锦书立在房门前,久久没有勇气刷卡进去。 忽然手机收到了短信,看清内容后,云锦书瞳孔一缩,紧握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要债的人已经堵到家门口了,她要想办法追回公司的资金,就必须拿下霍峥! 云锦书直接推门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光是一个背影,便英气逼人得令人神往。 男人个子很高,身材比例也好,她很少看到有男人将西装穿得如此好看,丝毫不输秀场上的男模。 男人也从窗前的倒影里看到了她,清冷的嗓音响起:“过来。” 云锦书迈着步子过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霍律师。” 云锦书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他谈判:“我把合同带来了,我们可以先签合同吗?” 对方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房间足够安静,正好能让她听到。 “云小姐以为,我是来和你谈工作的?” 说话的同时,男人转过身来。 那双眉眼轻慢风流,勾着慵懒笑意,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 云锦书脸色一震,愣住:“怎么是你?” “霍峥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云小姐想撬我的人,不打算和我打声招呼么?” 男人在单人沙发坐下,点燃一根香烟,隔着烟雾,打量面前的女人。 她穿了一件很修身的裙子,浅色很衬她的肤色,白如瓷的肌肤滑腻无暇,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幻想触感。 妆容化的不浓,头发也只是随意披着,并不是什么精心的打扮。 但云锦书从来不是凭借美貌或者身材出名,而是身上独一份的清冷气质,在人群里十分惹眼。 但再天仙一样的人,如今也沦落到了靠身体换取利益的地步。 云锦书看着男人看自己的灼热视线,丝毫不避讳,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僵,早已破碎的自尊碎片扎进心尖,疼得很。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扇门里等自己的男人会是裴时砚。 “抱歉,这交易我不做了。” 云锦书拿起包包转身走人。 裴时砚掸了掸烟灰,低沉的嗓音似鬼魅响起:“你想清楚了,走出这扇门,以后想进就没机会了。” 云锦书放在门把上的手攥紧。 她可以出卖身体,可她不敢招惹裴时砚。 这个男人危险阴毒,跟他沾上关系后,这条路她就回不了头了。 可她要是这么走了,得罪了裴时砚,恐怕霍峥那边也不可能答应接她的案子了。 云锦书又转身回去。 沙发上的男人正好抽完一支烟,将烟头掐灭,对于她的回头毫不意外。 云锦书面无表情,直接开始脱衣服。 裴时砚眯起眼睛,喊停了她,“我对别人玩过的女人,没有兴趣。” 云锦书动作一顿,自然知道他在指什么。 她和顾庭深在一起四年,但就在前阵子,顾庭深和她分手了。 “我和顾庭深,我们没有……” 她不仅像商品一样被人挑挑拣拣,还要向对方澄清自己是个完璧,此刻云锦书的屈辱感到了顶峰。 “没有什么?” 他弯唇。 她别过脸,一咬牙:“没有上床。” 裴时砚挑起半边眉梢,“顾庭深倒是挺能忍的。” 云锦书心里冷笑。 也不是多能忍,他后来还是出轨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触碰到她发凉的脸蛋,温热的气息喷薄而出:“守了这么多年的身子给了我,舍得吗?” 他伸手将人扯进了怀里,指尖沿着女人曼妙的曲线游走,一个侧身便将人压在身下。 云锦书闭了闭眼。 早知道是他在这里,她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身子微微发抖,但还是极力维持冷静,“没什么不舍得的,裴总想要我,我当然给。” 但那双手在身体上滑过带来的战栗感却还是打破了她的镇定,那种感觉太过陌生,让她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她虽然谈了恋爱,但是在男女情爱的事情上根本就没接触过。 裴时砚轻嗤一声,“谁说我想要你了?” 云锦书愣了下,“那你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男人的薄唇忽然堵上,云锦书被吻了个猝不及防。 呼吸交缠,大脑也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他的唇辗转到她耳畔,嗓音沉哑,“我说过了,你要撬我的人,得先跟我打招呼。”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拉下了云锦书裙子的拉链。 第2章 下跪 恍惚间,云锦书想起十八岁那年,她跟着爷爷去裴家公馆参加裴老爷子的生日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裴时砚。 初见她只觉得那男人英气逼人,哪怕美人在怀,却也风流款款,并不下流。 直到云锦书误入他的房间,被醉酒的他堵在墙角强吻。 要不是中途有人赶到,她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当时爷爷为了顾及两家颜面没有追究,事后封锁了消息,但仍然给云锦书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谁知命运阴差阳错,兜兜转转,她还是上了他的床。 身上的衣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剥离,云锦书躺在酒店洁白的大床上,死死的咬着唇不愿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身体却诚实的有了反应,眼泪也不自觉流下。 男人落在她身上的亲吻忽然停住,黑眸眯起,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哭什么?” 云锦书眼睫轻颤,白嫩的手指紧紧揪住身下的被子。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和一个曾经试图欺辱她给她留下阴影的男人,委屈、害怕,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见状,裴时砚一下子没了兴致,沾染着情欲的眼眸清明下来,阴着脸起身。 “你走,我从不强迫女人。” 他点燃一支烟,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均匀流畅,散发着浓厚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原本散漫轻佻的眼眸,此时蓄着冷漠和不耐烦。 云锦书抓起一旁的被子裹住自己,脸色泛白,看着男人阴沉的脸,不知所措:“裴总,对不起,我……” 可裴时砚却没有再看她。 云禾破产,霍峥是整个帝都最好的律师,有他出马,才能最大限度地给云禾争取一丝机会。 所以,云锦书顾不得羞耻心,赶忙伸手想要拉住裴时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男人却无视她的讨好,起身开始穿衣服。 云锦书已经慌了,“裴总。” 裴时砚系着衬衣的扣子,黑眸深不见底,布满戾气,“我没兴趣了。” “那我们的交易?” 云锦书不敢放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有些希冀的看着裴时砚 裴时砚嗤笑,眼神却十分冰冷,“交易?云小姐,我好像没对你怎么样。” 什么叫没有怎么样?那刚才…… 云锦书没忍住红着脸,有些委屈又羞愤地咬唇,,“怎么没有?你……” 他就算没进行到那一步,也将她看光摸光亲光了! 现在这么直接走了,交易作废,云锦书怎么甘心? “云小姐,玩不起就别出来玩。” 裴时砚眉眼疏淡地看着她:“选择出卖身体换取利益的人是你,躺在床上像条死鱼,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云锦书瘫软了身体,一时间有点绝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的确,用身体换取利益的是她,可如果裴时砚不愿意帮忙,那云禾就真的…… 裴时砚眼眸暗了暗。 云锦书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又忽然停下。 “霍峥在外地,等他回来了,我会让他去找你。” 云锦书一怔,猛然抬起头来,刚要开口道谢,“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裴时砚已经离开了。 离开酒店后,裴时砚拨去一个电话,简单交代两句,对方笑着打趣他:“时砚,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锦书一开始找上霍峥,霍峥不愿意蹚云禾的浑水,拒绝了。 但裴时砚知道后,却背着他,应了云锦书的请求。 不仅如此,裴时砚还借着他的名义,提出让云锦书来酒店和他交谈。 霍峥和裴时砚多年好友,自然看得出他心底那点小心思。 裴时砚叼着烟,烟雾下的俊脸深沉冷漠,“没什么意思,还一个人情而已。” 霍峥笑,“行,不过我告诉你,云禾现在的情况,哪怕是我出马,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 云锦书刚穿上衣服,手机响了。 “云小姐,你爷爷情况紧急,请你立刻来医院一趟。” 云锦书接到医院的电话后就赶了过去。 爷爷病情恶化,需要立即手术,医生让她准备五十万。 云锦书恍惚地点头应下,小脸煞白。 “五十万……大小姐,现在我们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 兰姨一直在抹眼泪。 连他们住的别墅都拍卖出去抵债了,别说是五十万,就是五万,他们都拿不出来。 云锦书看着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爷爷,擦了擦眼泪,“没事,兰姨,我去借。” “现在这种时候,谁会愿意借钱给我们?” 云锦书咬着嘴唇,忍着眼泪说:“我去找顾庭深。” 兰姨听了,大惊失色,“不行,大小姐,你这个时候去顾家借钱,只会被他们羞辱,他们不会借给你的。” “那我就去求。” 云锦书嗓音颤抖,双眸通红,“顾家那么重颜面,当年顾庭深和我在一起四年,所有人都知道。忽然间和裴家定亲,又对我这个前任见死不救,说出去会落得个趋炎附势、翻脸无情的名声。” 兰姨想了想,还是为她感到委屈,拉着她的手说:“大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云锦书看着病床上的老人,郑重点头:“是。爷爷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兰姨,只要能让他活下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自尊和脸面,不会比爷爷的性命更重要。 天一亮,云锦书从医院离开,径直去了顾家。 她被顾家的保镖拦在外面,不一会儿,管家出来,传达顾夫人的意思:“云小姐,夫人让我告诉你,你已经和少爷分手了,不该再来纠缠他。就算云家破产了,你云小姐,也应该保留一点名媛基本的礼义廉耻。” “麻烦您告诉夫人,我不会纠缠顾庭深,我爷爷生病了需要做手术,我只想借一笔钱,只要借到钱,我立马走。” 云锦书握着门上的栏杆,双眼通红,字字恳切。 “借钱?” 管家顿了顿,“云小姐,云家现在负债几亿,就算借给你钱,你又如何还得起?” 云锦书愣住。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见管家转身要走,一咬牙,她直接便跪了下去。 听到声响,管家回眸看去,顿时有些震惊。 第3章 羞辱 云锦书跪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外淌,卑微到了骨子里,哪里还有昔日耀眼的千金光芒。 “我求求您,让我见见顾夫人,我只要五十万,我爷爷需要立刻动手术。我保证,我会还的,我也不会再见顾庭深,求求您……” 管家皱起眉头,忽然起了一丝不忍之心。 他将云锦书的原话带给了顾夫人。 顾夫人闻言,撕下脸上的面膜,冷笑一声:“借钱?云家现在讨债的都找上门来了,她来找我借钱?外面那么多男人想包养她,她想要钱还不简单?都是借口罢了,她就是想缠着庭深不放,想让我们顾家去堵他们云家的缺口!” 管家揪着眉心,小声说了句:“可是夫人,要是等会儿少爷回来看到云小姐……” “他看到就看到,他们早分手了,他现在的未婚妻是裴小姐,他还能为了一个云锦书,得罪裴家不成?” “是。” 管家点着头,“只是,裴小姐也和少爷一起呢。要是裴小姐看到少爷和云小姐……” 虽然两人分手了,可顾庭深对云锦书一直念念不忘,见了她跪在自家门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到时候,裴小姐看到他们两个纠缠,肯定会不高兴。 顾夫人脸色变了,一拍桌子,怒意四起,“这死丫头,估计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她就想讨庭深可怜,想拆散庭深的婚约。” 管家皱眉,试探开口:“不如夫人破财消灾,借她五十万?” 顾夫人白他一眼,“借她钱?呵,这丫头哭一哭跪一跪就想从我这里要五十万,想得美!” 管家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开口了。 云锦书在顾家门口跪了许久。 庭院里浇花扫落叶的女仆忍不住频频看她,眼神里流露出同情。 当年云家显赫的时候,云小姐就像天上星,多少豪门少爷趋之若鹜。 如今,她转眼成了地下尘。 就像他们扫把下的枯叶一样,一阵风就能吹跑。 一阵阴风吹过,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管家最终还是看不下去,走过来劝说:“云小姐,你走,夫人不会借钱给你的。” 云锦书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抬头望着管家,喉咙哑得厉害,“麻烦您帮我告诉夫人,我只要五十万。等爷爷做完手术,我就会带着爷爷离开帝都,再也不会出现。” 管家眉心锁着,“你这又是何苦……” “求求您,帮我转告。” 云锦书给他磕了一个头。 管家眼眸闪烁,终是不忍地叹了口气,“好。” 云锦书等了半小时,不见任何人出来。 下雨了,连庭院外的女仆都回去了。 整个顾家大门紧闭,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而过的声音。 雨点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像是老天爷都在嘲笑她的无能。 管家拉开窗帘,见她还在,又去禀告了一声。 顾夫人揉着太阳穴,躁郁不已,“她怎么还不走?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她,免不了又被说三道四。” “夫人,云小姐说拿了钱治好病,就会离开帝都。” 顾夫人看他,“这话你也信?他们云家欠那么多钱,还有官司在身,她还能去哪儿?” “据说霍律师接了云家的案子。” 顾夫人挑眉,很是意外,“哟,这丫头本事挺大,霍峥都能请得动。” 顾夫人顺势想到了什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一旁的管家听了,脸色怔住。 “她云锦书生得一副好皮肉,只要豁得出去,别说是五十万了,找个能给他们云家擦屁股的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夫人冷笑一声,“只有她跟了别的男人,庭深才会彻底死心,乖乖履行和裴家的婚约。” 管家默默噤了声。 大雨倾盆落下,云锦书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贴着皮肉,可她一动不动。 这一刻,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四个字。 云家显赫时,她和顾庭深是人人羡慕的一对,顾夫人对她也像亲女儿一般亲近。 云家落魄后,顾庭深出轨,攀上更高的门第,顾夫人也恨不得将她一脚踹开,连一面都不肯再见。 “吱——” 身后响起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豪车停下,下来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调笑着走近。 “这不是云大美人么?这么大的雨,衣服都湿透了,瞧着真是我见犹怜呢。” 男人撑着伞走近,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地上的女人。 云锦书不搭理他。 另一个男人将伞递过去,在她身侧半蹲下来,“云小姐,不就是五十万么?只要你乖乖听话跟我走,别说是五十万,五百万我都给你。” 云锦书脸色苍白地看过去。 那两个人她都认识,帝都出了名的浪荡子。 曾经因为玩的太花,还出过将女人弄死的丑闻,花了很大一笔钱才压下来。 她愤怒地咬着唇,瞪着对方,“滚。” 她没想到,顾夫人不愿意借钱给她,还叫了两个这样的人过来羞辱她。 男人脸上的笑意僵住,转而是很不客气的出言讽刺:“都走投无路了还端着名媛的架子假清高,云锦书,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打给医院,让他们停了你爷爷的药?” 云锦书眼睛睁大,脸色煞白。 男人放肆地笑着,伸手想去触摸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乖女孩,你这么漂亮,让哥哥疼你不好么?” “周哥,跟她墨迹什么?直接带走就是,现在还有谁会为她出头?”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刺中了云锦书的心脏,让她后背发凉。 “说的也是。” 男人站起来,招呼旁边两个保镖直接将人带走。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想将人直接拖到车里。 “放开我,放开,救命,救命……” 云锦书放声哭喊,抵死挣扎,胡乱踢掉的高跟鞋飞出去砸到了男人的小腿。 他一阵吃痛,又被她的哭喊闹得心烦,直接上前给了女人两耳光。 “妈的小贱人,再乱动试试?” 云锦书发了狂,抬脚就往他命根子上踹。 男人捂着那地儿,彻底被激怒,伸手去掐云锦书的脖子,看着女人涨红到窒息的脸,笑道:“贱人,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一个被顾庭深玩烂了的二手货,装什么清纯?” 说完,他又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 云锦书被打得头脑发懵,冰冷的雨点混着血灌入喉咙,让她咳嗽不止。 不远处的豪车内,目睹这一幕的男人脸色寸寸发白。 第4章 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雨刮器左右扫动着,雨幕下女人无助可怜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他眼底。 顾庭深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一旁响起女人冷淡的声音:“庭深哥哥,你要是去找她,我立马就告你强奸。” “你……” 顾庭深回眸看她,眼眸闪动。 一个月前,他喝醉了酒,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事发之后,裴熙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做她男人,要么她就送他进监狱。 无奈之下,顾庭深只得和云锦书分了手,对裴熙负责。 “今天就算不是她,是别的女人受欺负,我也会出手的。” 裴熙红唇弯起,嗓音软了些,“我没说见死不救啊,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她再来纠缠你而已。” “她不会。” 顾庭深凉凉地开口,“她不会原谅我,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 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裴熙眼角眯起,不悦。 但面上,她还是吩咐保镖下去交涉。 顾庭深望着不远处的女人,一双眼睛如枯井一般,苍凉无波。 原本那两个公子哥看到是顾庭深的车,还不以为意。 毕竟是顾夫人叫他们来的,哪怕是顾庭深出面,也阻挡不了。 直到对方报出裴家的名号,他们才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交了人。 保镖将气息奄奄的女人架过来,顾庭深眼睛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裴熙看得清清楚楚。 他忙将车窗降下,“锦书,你没事?” 她脸都被打肿了,嘴角渗出了血,头发乱糟糟,加上浑身湿透的衣服,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顾庭深嘴唇发颤,心疼不已。 云锦书勉强抬头看他,喉咙沙哑:“顾总……” 一声“顾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直接拉远。 仿佛过去的那四年烟消云散。 “求……求求您,借……借我五十万,我……爷爷手术……” “好。” 不等她说完,顾庭深便红着眼睛一口应下了。 裴熙挑起眉梢,打断两人的交谈:“云小姐受伤了,先带回裴家公馆。” 顾庭深转身看她。 裴熙面上温和笑着解释:“庭深哥哥,云小姐伤成这样,又淋了雨,云家没人照顾她,不如我带她回去医治。” 顾庭深将信将疑,似乎不太相信裴熙这么好心。 裴熙不满地撅唇,凑过来搂着他的手臂:“庭深哥哥,我保证会照顾好云小姐的。她爷爷要做手术,她现在这个样子,老人家看了多心疼啊?” “我可以安排人……” “庭深哥哥!” 裴熙皱眉,“你忘了,阿姨让你和云小姐保持距离的,你想惹她生气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我堂堂裴家大小姐,难道会为难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顾庭深转念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那你好好照顾她。”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 裴熙眯起眼睛笑,视线落在云锦书身上。 …… 裴家公馆。 雨幕下,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迈着长腿而至。 走到檐廊下,身后的仆从收了伞。 佣人弯着腰拘谨地说:“二少爷,老爷子和裴夫人在客厅等您呢。” 他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闻言挑眉,轻嗤一声笑了:“等我?” “是,还带了一位千金小姐。” 裴时砚玩味地勾唇,“行啊,去看看。” 客厅里。 裴老爷子正和里头温婉恭顺的千金小姐谈着话,陪同的人还有裴夫人。 裴夫人笑眯眯地迎合裴老爷子的话头:“我看这罗小姐是越看越欢喜,时砚就是需要罗小姐这样温婉大方的千金小姐管管。男人嘛,成了家自然就成熟稳重了。” 裴老爷子点头。 罗小姐羞涩地埋着头不说话。 一旁的罗夫人想起什么,试探开口:“能和裴家结亲是我们罗家的荣幸,裴二少养在裴家,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外头有些闲言碎语的,说是裴二少性子暴戾,杀人不见血……” “咳!” 裴夫人皱着眉头打断,“外面的风言风语怎么能信呢,我们裴家虽然权势大,可也不至于做这种荒唐事啊。” “是。” 裴老爷子点头,意图安对方的心,“外面瞎传的。” “就是,杀人怎么可能没血呢。” 伴着说话声,男人似笑非笑地走来。 众人侧目看去,罗夫人和罗小姐两个外人见了他,莫名生出一股畏惧。 他明明是笑着,可那笑从漆黑的眼底渗出却十分瘆人。 眼神扫过的时候,更让两个女人不禁立起汗毛。 裴老爷子拧着眉头,不悦看他:“做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杀人啊。” 他语调轻慢,笑意懒散,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裴时砚熟视无睹一般,在单人沙发坐下,抽出一张纸巾,姿态慵懒地擦着手上的水珠。 一个擦手的动作,看得罗小姐和罗夫人心里直发毛。 “混账!” 裴老爷子动了怒,拐杖敲打地面发出警告,“胡说什么?” 裴时砚笑笑没说话,往沙发一靠,支起一条腿,眼睛落在罗小姐身上打量。 罗小姐怕他,又不由得被男人俊气的外表吸引。脸庞泛起红,羞涩地躲着对方的视线。 裴夫人见状忙说:“时砚,罗小姐端庄大方,我和父亲都喜欢得很呢,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他耸了下肩膀,混不吝地点评:“没胸没屁股,没滋味。” 罗小姐脸色顿变。 罗夫人也彻底变了脸,拉着自己女儿起身:“抱歉,看来裴家的亲事我们高攀不上。裴老先生,裴夫人,告辞了。” “哎……” 裴夫人追着人出去,“罗夫人,别走啊,他平时不这样的……” 客厅里只剩下了裴老爷子和裴时砚两人。 他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丝毫不顾及裴老爷子早已发黑的脸色。 “城东的地皮吃下没有?” “放心,处理得很干净。” 他笑意凉薄。 裴老爷子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皱了下眉。 裴夫人重新折回来,数落:“之前那个你嫌人家太胖,现在又嫌人家单薄,时砚,你到底要什么样的?” 裴时砚掸了掸烟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惬意地眯起,“那自然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了。” “你……” 裴夫人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无言,原想找裴老爷子撑腰,可看老爷子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搅黄这桩婚事的事情,便没做声了。 第5章 卖身进裴家公馆 待裴老爷子和裴夫人离开了,裴时砚才倏然变了脸色,眉心拧起,拨去一个电话:“安排一个医生进来。” “二少,您受伤了?” “一点小伤。” “好,我马上去。” 电话挂断。 …… 云锦书被带到了裴家公馆。 她脸上的伤瞧着瘆人,可都是些皮外伤,上了药就行。 淋了一场雨有点感冒,喝了姜汤,身子也暖和多了。 一直到晚上,裴熙才出现。 云锦书素净的脸又红又肿,双眸没什么神采地垂着。 她自己的衣服湿了,现在穿着的是裴家公馆的女仆装。 裴熙走过来坐下,打量着她这副落魄的模样,笑意不达眼底,“云小姐,你爷爷的手术费,没有我的允许,庭深哥哥是拿不出来的。” 云锦书眼瞳一震,抬头看向她。 裴熙仍是笑着,姿态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却并不往口中送。 “你在顾家淋着雨跪了那么久,顾夫人都不肯借给你,你应该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只要我不点头,顾家不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去接济你这个落魄千金。” 裴家是帝都最有权势的家族,裴熙又是主家唯一的大小姐,京圈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媛。 顾庭深能和她定亲,整个顾家都算高攀。 所以顾夫人才会避她不及,恨不得和她划清界限,就是怕影响了这桩好姻缘。 云锦书嗓音有些哑地开口:“所以,裴小姐要如何才肯帮我?” 裴熙掀眸对上她的视线,从她眼睛清澈的倒影里,裴熙看见了自己脸上越发遮掩不住的妒意。 她眯眸,抬手就将手里的热茶,泼在了云锦书脸上。 云锦书被烫得一激灵。 “我凭什么帮你?你明明知道顾夫人不会借钱给你,偏要惺惺作态地跪在那里让庭深哥哥看见。你不就想仗着这点旧日情分,让他对你念念不忘,最好是出手替你解决云家的危机么?” “我不是。” 云锦书咬着唇反驳,擦掉脸上的茶水。 她知道裴熙忌惮她,但眼下正如裴熙说的那样,只要她不松口,她根本拿不到这笔钱。 想到这里,云锦书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跪下,双手拽着女人的裙角,眼睛一下就红了,“裴小姐,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见顾庭深,我真的只想要爷爷做手术的钱。只要您愿意借钱给我,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您……” 裴熙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翘起一只腿,嫌弃地将她踹开。 她眉梢冷漠,勾唇嗤道:“做什么都愿意?你能为我做什么?” “裴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您做女仆,扫地洗碗,洗衣做饭,我什么都可以做。” 裴熙抱着手臂,睨着她这身换上的女仆装,笑了,“这可不行,庭深哥哥知道的话,还以为我故意刁难你呢。” 云锦书顿了下,“那……裴小姐的意思是?” 裴熙眯眸,“这样,我大哥身边最近少了一个护工。你不是学医的么,你去给我大哥做护工。” 云锦书脸上露出轻微的诧异。 裴大少爷的护工? 裴家大少爷三年前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至今没有苏醒。 这三年,裴夫人前前后后给自己儿子找了几十个护工。裴家找的护工,都是经验老到的护理人员,但怎奈裴夫人爱子心切,裴大少爷身上出现一点点的异常,她都要责备护理人员照顾不周,将人换掉。 护理植物人需要精细,但总有些无法避免的意外情况,这份工作,可以说是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怎么?不愿意?” 裴熙挑眉。 “愿意。” 云锦书忙点头。 现在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呢。 “你给我大哥做一年的护工,这五十万,就当是提前预支的工资。” “好。” 裴熙从沙发站起来,垂眸睨她一眼,“你的行李我会安排人去搬运,以后没什么事情,你不要随便离开公馆。” 云锦书站起来,闻言脸色僵了片刻,但还是应着“好”。 裴家公馆分为梅兰竹菊四个园区。 梅园住的是裴老爷子,兰园住的是裴家家主和裴夫人,竹园住的是主家的少爷小姐们,菊园住的是裴家长房一脉。 裴熙领着她去了竹园,指了一个房间让她住下,旁边就是是裴大少爷的房间。 她点点头记下房间位置,又跟着裴熙进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两个护工正在守着裴家大少爷。 “四小姐。” 她们恭敬地出声。 云锦书跟在裴熙身后,一眼看到了病床上的男人。 她记得四年前,他还是商圈里英姿勃发、觥筹交错的贵公子,在帝都无人不知。 所有人都说,裴家大少爷才干出众,将来一定会继承裴家。 可一场意外,彻底将他摧毁。 裴熙一转身,正好看到云锦书出神的脸庞,“你应该没做过护理?” 云锦书点头。 她学的是中医,和专业的护理人员还是不一样的。 裴熙勾唇,“那以后,你多跟他们好好学习。既然卖身进了公馆,就得将这份工作做好。” 云锦书颔首,“我知道。” 另外两个护理人员听了,面面相觑,默默进行着眼神交流。 交代完,裴熙就转身走了。 云锦书想到什么,跟上去追她,“裴小姐,那我爷爷……” 裴熙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我会安排的,放心,你爷爷死不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潇洒远去。 云锦书立在那儿,煞白的脸有一瞬的恍惚。 从前自己是千金小姐的时候,她被爷爷保护得很好,不识人间疾苦。 一朝落魄,她受尽各种冷眼嘲讽。 此刻,她才意识到权势和金钱有多重要。 他们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爷爷的生死。 脸庞有眼泪滚落,云锦书将眼泪擦掉。 不论如何,只要爷爷活着,她能咽下一切苦楚。 云锦书正要折身回去,忽然被人喊住了。 第6章 她这副身子才堪称尤物 “你,跟我过来。”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云锦书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对方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跟着,停下脚步,拧着眉头没好气催促:“愣着做什么?快点!” 云锦书点点头跟上。 一路上,路过的女仆都在侧目看她。 不过她是新来的,大家看她两眼,她也没多想。 云锦书跟在后面,打量前头男人的衣着。 西装的布料很有质感,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但又不是裴家的少爷,大概……是大少爷身边比较有头脸的人。 对方脚步很快,云锦书一路跟着,竟也没找到空隙问他一句缘由。 直到对方将她领到四楼,她才察觉出异样。 “大少爷的房间不是在三楼吗?” 男人这才去注意她,“新来的?” 云锦书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 果不其然,对方轻笑一声,“我叫宋扬,是二少爷的人。” 云锦书当即睁圆了眼睛,身子僵住。 宋扬已经抬手敲门,将门推开了。 云锦书转身就要走。 宋扬脸色一变,伸手抓住她胳膊:“你跑什么?” “抱歉,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是大少爷的……” “竹园的女仆不分这个。” 宋扬说着就将人往里面推。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肯进二少爷房间的,他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我不是女仆!” 云锦书慌了。 可这男人力气大得很,她根本不是对手,拖着拽着硬是被拉了进来。 “砰”一声,房门被关上。 云锦书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她想起上次见裴时砚的场面,不由得头顶发麻。 宋扬睨着她这身女仆装,嗤了声:“果然是新来的,连借口都找的这么差劲。” 云锦书:…… “记得管好自己的舌头,看到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否则……” 宋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锦书默默咽了口唾沫,小声解释说:“我真不是女仆,我是四小姐请来给大少爷……” 话说到一半,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伴着一道低沉慵懒的男声: “哪儿找的人?” 听到这个声音,云锦书一下子噤声,连掌心都冒出了微汗。 “竹园来的新人。” 宋扬解释。 裴时砚在沙发坐下。 衬衣解了一半,块垒分明的肌肉伴随着呼吸的频率上下起伏着。 他眯起眼睛,打量面前那个穿着女仆装、局促地埋头不敢看他的小女人,唇角勾了起来,气息悠长玩味,“新人啊……” 云锦书眼睛盯着地板,不敢看他。 宋扬并没看出端倪,只说:“二少,我在外面守着,让她给您换药。” “嗯。” 宋扬转身走了。 身边陡然空旷,云锦书最后一丝安全感也被抽离了。 “过来,新人。” 裴时砚不动声色地继续解扣子。 外头都说裴二少眼睛最毒,云锦书自然不会觉得他没有认出自己。 但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走到他跟前半米远的时候,云锦书又停下步子解释:“二少,我……” “被打了?” 裴时砚出声打断,眼睛盯着她脸庞两侧的红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 裴时砚并不意外。 云家如今内忧外患,如果还不上钱,云锦书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之前她连碰都不肯给他碰,如今走到绝境,倒是精心算计主动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先上药。” 裴时砚下巴指向一旁的药膏和水盆。 云锦书不敢得罪这位爷,只好默默照做。 她将毛巾浸湿,心里默默想着:怪不得刚刚女仆都在看她,看样子竹园里的女仆都不想接近这位裴二少。 正好她是个新面孔,就被宋扬逮住了。 她将毛巾拧干,转身过去的时候,差点惊得咬了舌头。 裴时砚脱了衣服,上半身赤条条的袒露在她面前,蜜色的肌肉纹理清晰紧致,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极具画面冲击力。 他身上有几处刀伤,其中一处在胸口,很深。连缝线都是新的,不是今天就是昨天处理的。 果然是动不动就血雨腥风的裴二少,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还真不少。 他这个人,和一般的豪门公子哥一点都不一样。 难怪外面那么多人怕他。 整个过程,裴时砚没说话,一副兴味十足的模样盯着她打量。 外面都说云锦书生得一副天仙般的脸蛋,又美又纯,勾人不自知。 但事实上,她这副身子才堪称尤物。 这身朴素的女仆装穿她身上,竟也能让她穿出风情。 隔着薄薄的衣衫,裴时砚的眼神越发深邃浓稠。 无意间的视线相触,云锦书像是被烫了一下,立马躲闪。 “云小姐改主意了?制服诱惑?” 再开口,男人的嗓音有些沉哑,他抬手拨了拨她耳边垂下的碎发。 耳尖红通通的,还挺可爱。 男人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她脑子不由唤醒了那天的暧昧记忆,一个激灵闪开。 裴时砚的手僵在半空,眸子里的浴火不等燃烧就被浇灭,一下子整张脸都黑沉了。 这副战战兢兢、碰一下就吓得汗毛直立的样子,显然不会是来勾引他的。 他当即冷了脸,将那颤巍巍的小女人重新拽过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小脸逼近自己。 “裴家公馆的安保那么严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嗯?” 穿成这样在竹园里晃荡,不是冲着他来的,那就是…… 冲着裴家其他少爷来的。 云锦书被他忽然的动作吓到了,尤其看到他眼神里透出来的凶狠,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慌乱一阵后,云锦书才回答:“是……是裴小姐带我来的。” 裴时砚松开她,“裴熙?” “她让你当裴家的女仆?” 裴时砚似乎觉得好笑。 她这身份,留在裴家当女仆,是嫌自己命长? “不是,她让我做大少爷的护工。” 裴时砚冷笑,“那和女仆有什么区别?” 云锦书皱了下眉头,“我只负责照顾好裴大少爷。” 裴时砚黑眸漾开凉凉的笑意,“怎么照顾?每天给一个大男人擦身子,端屎端尿?” 云锦书低下头,将唇抿紧,没吭声。 “就这,还不如公馆里的女仆。” 裴时砚盯着她那青葱般的手指,想到那个画面,莫名觉得后槽牙有点痒。 “都是伺候男人,云小姐还真是不会做生意。” 云锦书被他这轻佻的话刺得皱起眉头,抬头不敢反驳,只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第7章 你太麻烦,我不会要的 裴时砚看着女人那因为不满而皱起的小脸,生动又漂亮,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很是娇嫩可人。 他轻笑:“怎么?觉得我这话侮辱了你?” 云锦书轻声反驳:“二少,我是学医的,病人对我而言只是一堆器官,不分性别。” “是么?” 他扬起眉梢,“那你刚刚对着我脸红什么?” 云锦书一怔,“我……我没有。” 裴时砚盯着她耳尖未褪去的红,笑,“云小姐的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 “你为什么会答应她留在公馆?” “我爷爷的手术费需要五十万。” 他掀眸,似笑非笑开口:“先是为了一场官司出卖身子,现在又为了五十万卖掉自由。云小姐,我很好奇接下来云家再出什么事情,你该怎么做?” 云锦书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垂下的手握成拳头。 他说的都是事实,哪怕听起来刺耳,也是真的。 他起身,高大的身躯衬得面前的女人越发娇小。 “既然走到了绝境,你就该好好盘算接下来的每一步。从一开始,你就走错了。” 裴时砚拨开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漂亮的脸蛋肿成这样,还真是挺招人心疼的。 “不论是你的身子,还是你的自由,你都卖得太便宜了。” 云锦书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有些恼怒,对上他的视线,“我不是……” “不是什么?” 他调笑的一个反问,便让她泄了气。 要知道几天前,她还主动敲开他的房门,躺在他身下任君采撷。 云锦书眼睫微颤,胸腔充斥着委屈的情绪,但无话可说。 “毕竟曾经是千金小姐,你有你的傲气。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没了钱和权势,你云小姐就只是一个空壳。何况身后还有一个无底洞的烂摊子等着你收拾,日后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裴时砚继续说:“你想过没有,哪怕是霍峥,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打赢官司追回你们云家的资金。如果官司输了,如果资金没有追回,云家的债务,你该怎么还?你爷爷就算做了手术,日后的休养还有养老,都需要钱,可你却把自己卖进公馆了。” 云锦书脸色一寸寸地暗下去,声音微弱地解释:“我只是留在公馆工作……” 裴时砚轻嗤,“那是你不了解这个地方,不了解裴熙。她喜欢了顾庭深很多年,可惜他眼里只有你。好不容易从你身边抢走了顾庭深,你觉得,她会任由你这么一个白月光好端端地活着碍她的眼吗?” 云锦书身子僵直,指尖蜷缩起来。 “你现在一无所有,又由着她摆布。她想毁掉你,太简单了。” 裴时砚直起身要走,云锦书忽然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角。 男人回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二少……” 她双唇有些哆嗦,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裴时砚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将衣服拽回,“想我帮你?” 云锦书没什么血色看着他。 他冷笑,“我看上去像冤大头?” 云锦书默默将悬在空中的手收回。 之前霍峥的事情,他已经帮过她一次了。 “我是对你的身子有几分兴趣,不过仅此而已。我不缺女人,云小姐,你太麻烦,我不会要的。” 丢下这句话,裴时砚便出去了。 他刚走,外面的宋扬就进来催云锦书离开了。 云锦书点点头,沉默无话地回到房间。 晚上,云锦书躺在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裴时砚的那番话。 这一步的确是她失察,可她人已经来了,没有后路可退。 接下来,她得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眼皮越来越沉重,就在她合眼要入睡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和她住一起的有个叫叶彤的女孩,闻声打开灯,起床去开门。 “怎么了?” “今天下午是不是你值的班?” “是。” “大少爷腹泻了。” “什么?怎么会?” “食物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那就是你出了问题。你是不是没洗干净手,饲管带了病菌进去,才让大少爷拉肚子?” “没有,我用消毒水洗过手的。” “反正大少爷明天要是好不了的话,我们只能把你供出去了。” …… 门口吵吵闹闹的,云锦书也睡不着,索性起了身,跟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大少爷房间里,一共六个护工都到齐了,见叶彤到了,都将气撒到了她身上。 “下午的食物是你喂的,现在大少爷出了问题,你得负责!” 叶彤急得要哭了,“可是我真的严格按照步骤来的,小西可以给我作证的。” 叫小西的女孩支支吾吾地答话:“我……我没注意。” “你怎么撒谎呢?你就站在旁边看着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又吵了起来。 云锦书走到床边看了看情况,刚碰到大少爷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打掉了手。 “你做什么?你没洗手,怎么能随便碰大少爷?!” 云锦书疑惑:“不洗手不能碰他?” “当然!大少爷身子那么矜贵,你身上的细菌病毒要是传染给了大少爷,会连累我们所有人丢掉工作的!” 云锦书默默抿唇。 知道裴家照顾大少爷精细,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恐怕是之前几十个护工传下来的经验,大家都怕丢掉这份高薪的工作,就只能把大少爷当搪瓷娃娃供着了。 云锦书老老实实洗了手消了毒,才给大少爷把了脉。 几个护工倒是吵完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只有叶彤,还在担心明天被开除的事情,哭得很伤心。 “你会中医?” 云锦书点头。 “真的假的?你会中医,怎么还来当护工?” 医生和护士,那可是全然不同的两份职业啊。 云锦书没回话,皱了下眉头,下了结论:“不是食物的原因,大少爷腹泻是因为受了凉。” 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叶彤哭着说:“我就说不是我……” 有人问:“大少爷怎么会受凉?” 第8章 大少爷生病 几个人又骚动起来,你一句我一言的,指责起对方来。 要是在明天被裴夫人知晓前找不到罪魁祸首,他们所有人都会丢掉这份工作。 云锦书掀眸,看着一侧开着的窗户。 “这个窗户的风正对着大少爷的床,最近天气转凉了,夜里温度低容易受凉。” 说着,云锦书走过去要关窗,但很快被人阻止:“不行,夫人说了,大少爷的房间要保持通风状态,这样空气才会新鲜。” “那冬天呢?” “冬天……也要通一段时间的风。” “这两天下了雨,温度低,还这么一直开着窗,所以大少爷就着凉感冒了。” 闻言,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因为这窗户?” 有人问。 “是。” “可是之前都是这样的,大少爷他……” 他们这一批差不多都是新来的,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对于之前大少爷腹泻的原因,还真是没那么清楚。 不过有一点,如果因为这不知道是谁打开的窗户造成了大少爷生病,那他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毕竟,这窗户开着,没人去关。 想到这儿,有反应快的立马说:“你有从医资格证吗?搭了下脉就说大少爷是因为吹风受凉感冒,凭什么相信你?” “就是,白天大少爷还好好的,下午叶彤喂了食物,大少爷就腹泻了,分明是叶彤的错!” “是啊,夏天窗户一直开着的,之前大少爷都好好的,偏偏今天就拉肚子了。叶彤是上个月新来的,一定是她照顾不周的原因。” 几个人又把矛头指向了叶彤。 “不是我,她都说了不是我的错,你们为什么都针对我啊?” 叶彤哭哭啼啼的。 云锦书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解释:“我是帝都大学中医系的应届毕业生,需要给你们看证书吗?” 众人又是一默。 但很快又七嘴八舌的,说起中医都是骗人的,现在谁还相信中医这种糊弄人的东西之类。 “好,你们不相信中医,那明天让医生来给大少爷检查就知道了。” 闻言,众人终于沉默了。 叶彤也看明白了,边擦眼泪边指控他们:“你们就是想把锅甩到我一个人头上,可这分明不是我的错,我不认!” “叶彤。” 人群里有人好言相劝:“你要是把事情闹大的话,那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开除。如果你认下,起码我们还能留在这里。” 叶彤冷笑,“好啊,你们果然是这么想的。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认?大不了大家一起被赶出去好了。” “这怎么可以?我好不容易进到公馆里,这里的工资比外头高了好几倍,我还指望着这钱给家里还债呢。叶彤,你行行好,别牵连我好不好?” “是啊叶彤,何况如果是窗户没关的原因,那我们所有人都有错,你也有错。你就不能,为了我们大家牺牲一下吗?” “我们可以给你凑一笔补偿款的。” “对对对,叶彤,你考虑一下。” 叶彤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她刚来不久,之前那些脏活累活,都是她干的。 现在,出了差错,他们还要推她出去顶锅,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云锦书全程淡漠看着,没说什么。 她偏头看了眼病床上气色虚白的男人,脸色有些沉重。 刚刚给大少爷把脉,她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看样子,裴家公馆的水,确实很深。 裴夫人如此精心照顾着,也能有人趁机下手,实在是可怕。 她看着那群争论的护工,他们是贴身照顾大少爷的人,能对大少爷下手的人,也必然在他们之中。 云锦书的视线掠过他们每个人的脸,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个叫叶彤的,平时是个老实的,所有这会儿所有人都劝着她哄着她,让她帮大家顶黑锅。 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叶彤的委屈积压到了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不!我不要你们的钱,之前你们就欺负我新来的,现在又欺负我,我明天就去找夫人说清楚情况。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叶彤就转身跑回房间,将房门反锁了。 “哎,叶彤——” “这人怎么这样啊,太自私了。” “就是,都说了给她钱补偿,她偏要拉所有人下水!” …… 几个人又去房门前,哄着劝着。 云锦书将窗户关上,转身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女护工,此时正怯生生地盯着她。 云锦书淡淡一笑:“小西是?” 刚刚叶彤让她作证的时候,她一直畏畏缩缩,云锦书对她有点印象。 小西点了点头。 “这里有针灸包吗?” 她再度点头,指了一个隔间。 大少爷躺在床上三年,中医西医自然都是试过的,隔间有大少爷经常用到的药物和器材。 其中,就有之前中医给他针灸用的针灸包。 云锦书拿出来摊开,从里面抽出一根针,对着大少爷的天枢穴扎了一针。 小西站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问:“这个有效吗?” “嗯,我试试。” 小西看着她扎针,又盯着她打量,忽然道出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云锦书淡笑,“谢谢。” 不一会儿,几人见叶彤不开门,又折回房间,看到云锦书在给大少爷扎针,他们吓得差点咬掉舌头。 “你在做什么?” “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敢给大少爷扎针,你还真是不怕出事啊!” 云锦书淡淡说:“出了事我负责。” 闻言,几个人互看左右。 “她说她能治好大少爷。” 小西声音细弱蚊蝇。 “真的假的?要治不好怎么办?” “算了,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叶彤都这样了,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你叫什么?” “云锦书。” 云锦书扎完针,将针灸包收好。 “云锦书,这名字好耳熟啊。” 有人恍然:“你不会就是那个和顾氏总裁谈恋爱的帝都校花云大小姐?” 云锦书动作一顿,听着这串定语,苦涩一笑。 和顾氏总裁谈恋爱的、帝都校花、云大小姐。 这些头衔去掉,她云锦书就只是一只蝼蚁。 不,是一只债台高筑走投无路的蝼蚁。 第9章 睡觉可以,其他的免谈 几个人守了一夜,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云锦书给大少爷重新把脉。 几个脑袋都围着她,紧张兮兮地等结果。 云锦书抽回手:“好了。” 众人长舒一口气。 “谢天谢地,工作保住了。” “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今天要被赶出去了。” “谢谢你啊锦书,要不是你,我们肯定要丢工作了。” “不客气,大家都是照顾大少爷的,当然是为了大少爷好。” 云锦书说。 “是是是,为了大少爷好,那昨晚的事情……” 云锦书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说的。”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安了下来。 “谢谢你锦书。” “没事。” “我先回去睡了。” “我也是。” 众人打着哈欠要回房补眠了。 小西今晚守夜,留在了房里。 “你也去睡。” 小西走过来对她说。 云锦书也确实累了,点点头。 然而,叶彤把房门反锁了,云锦书唤了几声没回应,只好作罢。 她正要折回去,问问小西能不能借宿一下她的床,忽然在楼下扫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俊逸慵懒,步子漫不经心地迈着,没什么异样,唯独那双薄唇,苍白得有些刺目。 云锦书眉心皱起,下意识看向他身上受伤的地方。 他昨晚出去,到现在才回来? 做什么去了,看着伤势似乎加重了。 男人还是昨夜离开时的西装,原本熨烫妥帖的衣物起了几分褶皱。 他迈着长腿上楼,捏了捏疲惫的眉心。 结果在三楼,抬眼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眼,将手放下。 裴时砚弯起唇角,高档定制皮鞋踩在木质的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锦书穿着一条杏色睡裙,简单的款式,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格外有味道。 白嫩的肩头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柔光,裙摆下的一双腿又细又长,膝盖处还有白天跪红了的印记。只是在此刻的灯光下,看着格外暧昧。 隔着两个阶梯的距离,他停下脚步。 云锦书站的位置高,和他差不多平视。 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映照出她那张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脸蛋,眼底掺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大半夜的不睡觉,堵这儿打算勾引我呢?” “……” 云锦书那点仁医之心,差点被他这荤话给弄丢。 “二少,你的伤口是不是发炎了?” 白天给他上药的时候,云锦书亲眼目睹他伤得有多重。 身在裴家,她自然不敢得罪这位二少爷,还得想办法讨好他。 如今谁不知道,裴家二少最受器重,权柄大得很。 虽然是私生子,但外界也有过猜测,说裴老爷子重用裴时砚,是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毕竟此前,他现在坐的盛京总裁之位,是属于大少爷的。 裴时砚倾身将俊庞凑近,笑得很浑:“不如上去脱了衣服给云医生检查检查?” 裴时砚惯常喜欢把这种荤话挂在嘴边,云锦书也没多想,点点头就跟着他往楼上走了。 裴时砚眉梢扬起,视线若有若无地往她身上扫,胃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云锦书跟着裴时砚进了房间。 刚进去,她就被男人转身抵在门上,呼吸灼热的吻堵上她的唇。 “唔……” 房间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重,沾染着愈来愈浓稠的情欲。 眼见形势要失控,云锦书也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地将他推开。 她的力气自然不是裴时砚的对手,只不过,她知道这男人伤在何处。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被迫放开她。 房间亮了灯,裴时砚满脸戾气地盯着被自己圈在身前的小女人。 她眼神里逐渐露出惶恐:“二……二少……我真的只是来给你检查伤口的……” 裴时砚阴沉的眸盯着她,后槽牙有点痒,又气又想笑。 她穿成这样,半夜跟一个男人进房间,结果不是为了爬床? 云锦书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裴时砚冷着脸没动,内心的躁郁滚了又滚,才忍住了将这女人掐死的冲动。 “够了。” 他打掉她的手,将剩余的扣子解开。 她帮他重新上好药,见他脸色好些了,出声叮嘱:“二少,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 他修长的手指扣着衬衣的扣子,调子懒懒地继续:“男女那种的算吗?” 云锦书脸色一阵臊红,没回这话,转身就走。 裴时砚看得分明,忍不住想笑。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经逗。 “云医生,怎么不交代清楚啊?” 云锦书脚步停住,硬着头皮,“算!” 裴时砚唇角弯起。 云锦书忽然想到什么。 大少爷的事情,会和他有关系吗?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大少爷昏睡三年,裴时砚才有机会得到裴老爷子重用。 也就是说,恐怕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大少爷醒来的人,就是他。 所以,他对大少爷做手脚,也很合情合理。 如果云锦书把大少爷中毒的事情告诉裴夫人,那么,她是不是就和裴时砚结仇了? 可现在整个裴家,能帮她的只有裴时砚。 何况霍峥还是他朋友,得罪了他,霍峥也不可能再帮她打官司了。 那公司的债务,她又该怎么办? 但不说的话,云锦书作为一个医生,又觉得良心不安。 要她眼睁睁看着别人给大少爷下毒,让他慢慢死在沉睡中吗? 裴时砚穿好衣服,见云锦书还立在那儿,手指捏成拳头,似乎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终于,云锦书重新折回来,满脸纠结地看他:“二少,我……” “睡觉可以,其他的免谈。” 裴时砚打断。 云锦书:…… 是她脸上写着“求包养”三个字,还是他裴时砚脑子里就那点黄色废料? 第10章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长进了 她又朝他走近了两步,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我刚刚给大少爷把脉,发现大少爷被下了慢性毒药。” 裴时砚脸色顿变。 云锦书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但她看不出这件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 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值得惊讶。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啧啧两声:“这种事情,你不该拿到夫人面前邀功行赏吗?” “我……” 她感受到男人直勾勾的注视,那眼神里审视的意味十足,所以她字字斟酌,“我刚来裴家,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的是,之前二少您帮了我一次,所以……” 裴时砚脸上的笑意愈深,却也更冷了,“哦,你认为是我做的。” 云锦书察觉到男人眼角的冷意,忙解释:“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这么想也没错。” 裴时砚黑眸映出女人慌乱的脸色,嗓音清洌,“毕竟他死了,对我而言确实是好事。” 云锦书无言地看着他。 他说这话的语气淡漠无比,好似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云锦书摸不准他的心思,但还是说:“所以,我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二少您会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原本您走到今天的位置就很不容易,裴家上下肯定有很多人忌惮您,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您做的,也一定会有人咬死是您做的。” 裴时砚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先告诉您一声。” 裴时砚从沙发起身,长腿迈步走过来。 云锦书局促地低下头。 裴时砚围着她走了圈,一声轻笑响起。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有点长进了。” 云锦书心里还是有点没底,抬眸看着一旁的男人,小声开口:“那二少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裴时砚指尖点了点她的脑门,云锦书吓得缩了缩肩膀,“这是你的事情。” “何况,这件事情不管你说不说都很麻烦,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云锦书眨了下眼睛,心里仍是恍惚没底。 所以,她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事儿,又到底和裴时砚有没有关系呢? 裴时砚打了个哈欠,转身往里走,“出去,我要睡了。” “是。” 云锦书离开了房间。 现在她彻底没了困意,去了大少爷房间里跟小西一起守夜,一直到天明,她都没想好整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早上,叶彤出了房间,知道了昨晚的事情,肿着眼睛过来和云锦书说谢谢。 云锦书露出个疲惫的笑脸,“没事。” 虽说这件事情解决了,但因为昨夜闹了一场,其他几个护工对叶彤的态度更冷了些。 云锦书在一旁观摩学习他们照顾大少爷的步骤,脑子里一片混沌,心不在焉。 这时正好医院那边来了电话,说是爷爷的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是业内知名专家操刀。 云锦书总算松了口气。 接完电话回去,就听他们说裴夫人已经在来竹园的路上了。 “夫人每天都要来看大少爷吗?” 云锦书问。 “是啊,年初大少爷手指动了,夫人可激动了,在大少爷房里守了几天。只可惜,后来大少爷一直没什么苏醒的迹象了。” 年初? 云锦书微微蹙眉。 时间上推断,大少爷中毒,大概率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大少爷也是可怜。原本是裴家长子,身份贵重,能力又出众,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偏偏天公不作美,出了这样的意外。” “是啊,要不是大少爷出事了,裴家哪里轮得到一个私生子把持着盛京?” “可我听说,夫人对二少爷也很好啊。” “再好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谁还真能视如己出?” “说的也是。” 云锦书听着他们的议论,沉默无话。 不一会儿,裴夫人赵美涵过来了。 赵美涵保养得宜,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还白嫩得没什么皱纹。穿着一身高定大牌,浑身散发着贵妇人的气息。 跟着赵美涵的,还有个面容英俊、斯文翩翩的男医生,他给大少爷做了下简单的例行检查。 几个护工站在一侧,心里紧张得不行。 好在,医生检查完什么都没说,众人才松了口气。 “景墨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赵美涵精致的眉头皱起,问医生。 医生只叹了口气,“夫人,大少爷一切正常,但什么时候醒来,真的不好说。” 赵美涵看着病床上的大少爷,眼睛一下红了。 她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扫到一旁关上的窗户,脸色一下变了:“谁让你们把窗户关了?房间里的空气不流通,大少爷还怎么好好休息?” 几个护工都低下头。 “是,是云锦书关的。” 人群里有人小声回话。 云锦书偏脸看了眼,再扭头,赵美涵就走到她跟前来了。 “你就是小熙带回来的人?” 赵美涵打量着她,眉梢冷冰冰的。 难怪顾庭深喜欢她,这小狐狸精长得确实不错。 “夫人,这两天下雨,温度……” “啪——” 云锦书话还没说话,赵美涵直接打了她一个耳光。 旁边几个护工听到声响,都吓得一震。 他们都是来公馆里工作的,平时顶多被训斥两句。 动手打耳光的行为,连公馆里的女仆,都没有过。 “还敢顶嘴?” 赵美涵眯起眼睛,冷嗤一声:“小熙看着庭深的面子才可怜你给了你这么一份工作,你不知感恩倒也罢了,还在裴家指手画脚。云锦书,你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云锦书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低着头不吭声。 赵美涵又交代其余几个护工:“她一个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们好好教教,否则以后她犯了错,都算在你们头上!” 众人一愣,又很快应下这话。 云锦书扯了扯唇角,笑容苦涩。 昨晚因为一扇没关的窗户,他们竭力找人背黑锅。 以后再也不需要了,她这个现成的背锅侠,不用白不用。 想到这儿,云锦书已经下定了主意。 赵美涵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云锦书拔腿跟上去,喊住她:“夫人,我有话和您说。” 第11章 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昏睡中 赵美涵不耐烦地看她,“你想说什么?” 云锦书看了一旁的医生一眼,继续往下说:“我是学中医的,昨夜给大医生把脉,发现大少爷体格虚寒,患有不足之症。” 医生微微蹙眉,没说话。 赵美涵拧起眉头,上下扫她一眼:“你学了几年医就来我跟前卖弄?张医生是医科圣手,他都说我儿子一切正常,你是觉得自己的医术比张医生还高明不成?” 裴家请的医生自然是业界顶尖的,但大少爷中的这毒不仔细探查诊不出来。 张医生是否精通中医,云锦书不知道,但她确信,大少爷绝对中了毒。 这种毒,长此以往下去,大少爷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昏睡中,外相根本看不出端倪。 “夫人。” 张医生温声接话:“我专攻神经科,对于中医了解不多。不过此前我和华老共事过,华老曾用外针灸和内汤药的方式,救醒过沉睡几年的植物人。所以我想,如果这姑娘医术不错的话,可以给大少爷试试。” “华老是国宝级别的中医圣手,这小丫头哪能和华老相提并论?” 赵美涵抱着手臂不屑,“何况,我儿子本来好好的,她这三脚猫的医术,给我儿子治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华老,名华安,因为医术高明,被人尊称华老。 华老和云锦书的爷爷是挚交,云锦书之所以学中医,也和华老脱不了关系。 不过华老去世得早,云锦书没能继承他一身本领,但作为华老的关门弟子,云锦书自认不会给华老门第蒙羞。 “我知道夫人不相信我,作为一个护工,治疗大少爷也不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我既然是学医的,就得对病人负责。” 云锦书不卑不亢,“大少爷脏腑器官虽正常无碍,但体内阴阳失调,精气不足,神经意识得不到足够的能量刺激,才会导致肌体持续沉睡,迟迟不醒。” 裴时砚说的对,大少爷中毒的事情,不管她说不说,都很难办。 说出去,裴家大乱,说不定还会波及裴时砚。 不说,云锦书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大少爷去死。 何况,大少爷要是在死在了她照顾期间,恐怕她和那些护工一个都逃不掉。 所以,她只能瞎编这一段话,让赵美涵同意她治疗大少爷。 赵美涵越听越不耐烦,“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大少爷不用你来操心,我不相信你的医术!” 赵美涵转身要走,云锦书又说:“口说无凭,夫人不信的话,我可以证实给您看。” 今天裴知行要回来,赵美涵还想着早点赶过去呢,根本不想搭理她。 哪怕云锦书这么说了,她也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直到张医生温和开口:“夫人,我看这小姑娘不像是信口开河。不如,您让她试试?” 赵美涵惊讶,“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他镜片下的眼眸温和带笑:“她刚刚做错事受了您一巴掌,夫人认为,她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胡说八道,惹夫人更加恼怒吗?” 赵美涵眉心蹙起,偏头再看不远处笔直站着的女人,没好气地开口:“你最好真的有几分本事。” 说着,她踩着高跟鞋,脚步急促回了房。 “谢谢张医生。” 云锦书声音很轻地对着张医生道谢。 张医生淡淡道:“不必客气,我也很好奇你要怎么证明大少爷体格虚寒、精气不足。” 云锦书默默将头埋低了些。 赵美涵揪着眉心,看着云锦书往她儿子身上插了几根针。 “正常情况下,银针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体格虚寒之人,银针会发暗。” 几个护工也很认真地看着,云锦书朝他们看过去:“你们有谁愿意出面帮忙做个对照吗?” 众人一下收回了视线。 “我来。” 叶彤小心翼翼往前了一步。 云锦书冲她点点头,“好。” 云锦书先替她简单把了脉,一切正常,才将银针扎进她体内。 十五分钟后,云锦书将两人身上的银针一一取出,分别摆在两个盘子上,递给赵美涵看。 仔细看的话,左边的银针颜色确实要暗一些。 赵美涵脸上出现细微诧异,看向了张医生。 张医生只暼了眼,不置可否。 云锦书的操作赵美涵全程看着,她绝对没做手脚,眼下结果如她所料,赵美涵倒是有些慌了。 “张医生,这是真的吗?” 张医生淡笑:“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么。” 赵美涵还是将信将疑,“可你不是说,我儿子一切正常么?” “气是中医的概念,我钻研的是现代医学,只能说从我现学的领域来看,大少爷是正常的。但既然这位小姑娘精通中医,也证实了大少爷确实和常人有异,那么调理一番也是应该的。” 赵美涵看她的表情温和了些,但依然有几分疑惑,“既然你说大少爷体格虚寒,那么你能调理吗?” “可以。” “要调理多久?” “至少三个月。” 赵美涵想了想。 反正有张医生每天过来检查,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何况,张医生都觉得靠谱,她也亲眼看到了对比,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赵美涵还是走到她跟前,盯着她脸上还没完全散去的巴掌印,问:“我刚刚打了你一巴掌,你不记仇?” 云锦书埋着头回话:“裴小姐借给我爷爷的手术费,又让我进公馆工作,我心底是感激的。既然我现在照顾大少爷,当然要为大少爷着想,所以不会记仇。” 赵美涵眼眸半眯,“你倒是识趣。” “那以后,你就负责调理大少爷的身体,让他恢复精气。” “是。” 云锦书应下。 脚步声远去。 云锦书抬头,看着跟在赵美涵身后的张医生,呼吸微微急促。 莫名的,她脑海里起了一个念头: 张医生是真的不知道大少爷中毒的事情吗? 还是说,她刚刚那点小伎俩,真的瞒过了他? 赵美涵这么信任他,他会在明知大少爷中毒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还瞒着她吗? 第12章 裴熙怀孕 这几日,云锦书细细检查了大少爷的衣食,没有半点异常。 其他几个护工她基本混熟了,暗地里试探几次,也没什么收获。 她每日给大少爷做针灸排毒,但一周后,她发现大少爷体内的毒素没有半点变化。 也就是说,仍然有人背地里对大少爷下手。 云锦书苦恼起来。 “怎么了锦书?” 叶彤正给大少爷擦拭身子,抬眸就看到云锦书那张苦哈哈的愁容。 自她从护工升级为大少爷的调理医师后,这些伺候人的累活自然都不需要她去做了。 云锦书摆头,无意扫到一旁蔫了的百合花,起身要去处理。 “这有专人负责,你不用管它。” 叶彤说。 云锦书盯着那花,想起这几天看到窗台的花的确一直是新鲜的。 “大少爷喜欢百合花吗?” “是呀,而且百合可以刺激神经,所以房里一直摆着。” 云锦书没说什么,离开了。 她一走,立马有个护工噘嘴小声吐槽:“她这几天什么都不做,就只给大少爷扎扎针,日子还真是轻松。哪像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 “她是在给大少爷调理身体。” “什么调理身体?我看大少爷好得很,面色红润有光泽,哪里就气虚了?我看,她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仗着夫人爱子心切,骗她偷懒罢了。” 叶彤不说话。 别人不知道,但她和云锦书住一个房间,她这段时间睡得晚起得早,心事重重的,可一点不轻松。 晚上,云锦书拿了一张折叠床到大少爷房里。 守夜的护工惊愕地看她,“锦书,你这是做什么?” “我隔几个小时要给大少爷行一次针,为了方便,就睡这里了。” 她将折叠床打开,很快将床收拾好。 “这几天晚上我来守着,你们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回房休息。” 守夜是个苦差事,云锦书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齐声道谢。 既然那人一直在对大少爷下手,云锦书干脆来一招守株待兔。 她日夜守着,总能有些线索的。 守了两夜未果,云锦书自己倒有些疲惫不堪。 一大早,叶彤帮她带了早餐,见她眼下的青晕,惊讶不已:“你是一夜没睡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云锦书接过包子,轻笑:“睡了的。” 只是她眠浅,心里又装着事,所以睡得并不好。 “他们都说你糊弄夫人还说你偷懒,我看你自从给大少爷调理身体以来,就没睡过好觉,太辛苦了,还不如做护工呢。” 护工还有轮休的,云锦书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大少爷房里寸步不离。 云锦书咬了口包子,没说话。 没等她嘴里的包子咽下,竹园的管家忽然走过来说:“云锦书,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好。” 她将包子放下,直接去了兰园。 赵美涵这几日一直精神不济,今早起来头疼得很。 云锦书赶到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身后一个女仆帮她揉着太阳穴。 “夫人,您找我。” 云锦书出声。 赵美涵冲她招手,“你快帮我按按,我这头疼得很。” “是。” 云锦书上前,一旁的女仆就退下了。 赵美涵身上喷了香水,香味淡雅,尾调绵长,这味道一闻就知道十分高档。 云锦书按了一番,赵美涵果然舒服多了,她惬意地弯起唇角,语调悠悠,“之前张医生帮你说话,我还以为你跟张家有什么来往。现在看来,你这小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 张家是医药大亨,祖上行医,后世开医药公司致富。到了这一代,又出了一个名医。 但老实说,云锦书和张家的人还真的不熟。 上次的张医生,她也是第一次见。 “对了,大少爷怎么样了?” 云锦书抿了下唇。 这段时间,她只控制了大少爷的毒性没有继续发展,依然没排查出他是如何中的毒。 “夫人,中医调理没有这么快的。” 说到调理,赵美涵忽然掀起眼,招手让四周的女仆退下,扭头对她低语了两句。 云锦书僵住,脸色一臊。 赵美涵拧眉不悦,“到底能不能治?” “夫……夫人,我试试……” 赵美涵深深盯着她,警告:“记得管好自己的舌头。” “是。” 云锦书点头如捣蒜。 她又不是裴二少,这种事情她再八卦也说不出口。 “妈。” 裴熙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 云锦书见她过来了,收回手退到一旁。 “哎,你走什么,继续按。” 赵美涵招呼她。 “是。” 云锦书又上前将手放上去。 裴熙看她一眼,凉凉笑道:“妈,你怎么跟她关系好上了?” 刚刚她来的时候,还见到她妈跟云锦书耳语什么,看着还挺亲密的。 裴熙看不懂,她妈一向是个难伺候的人,云锦书是做了什么讨好了她? 先是从累死累活的护工工作,升级到什么专门调理大少爷身体的医师,现在竟然还跟她妈亲昵上了。 这女人还真是厉害。 难怪这么多年,让顾庭深对她死心塌地的。 赵美涵被云锦书按得舒服,连带着情绪也不错,“瞎说什么,她就一个给公馆里打工的下人,我跟她好什么?倒是你,最近和庭深相处得如何?” 说到这儿,裴熙脸上浮现起羞涩的笑容,“我今天来,是有好事告诉您。” “什么好事?” “我怀孕了。” 云锦书脸色微微变了。 “什么?真的?!” 赵美涵惊讶得气血冲上头,脑袋又一阵刺痛,“哎哟”一声,让云锦书继续按。 云锦书不动声色,帮她按着。 裴熙时不时看她两眼,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是,有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就是上次的事情。我例假一直不太准,本来没注意,后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有了。” “告诉庭深了吗?” “嗯。” 裴熙娇羞地笑着,“顾夫人也知道了,高兴得不得了。” “这是喜事啊!既然你都怀孕了,那你和庭深得抓紧把婚事办了。不然肚子大了,穿婚纱可不好看!” 赵美涵又喜又激动,摆手让云锦书别按了。 “快,跟我去梅园,你爸他们都在那儿,正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嗯。” 裴熙起身,跟着赵美涵一道离开。 走了没几步,赵美涵忽然想到什么,对身后的云锦书说:“你也跟过去,老爷子最近胃口不好吃得少,你去给他看看。” 第13章 怎样?我的肾还好吗 裴家在民国时期就是帝都的豪门大家。 最开始,裴家公馆指的是梅园别墅,到了后来才扩建了其他三园。 梅园历史最为悠久,也保留了民国时期的独有的中西混合的建筑样式。通往梅园别墅的林间小道栽种了许多梧桐树,一路上走过来都有树荫遮挡,微风不燥。 云锦书跟着她们进去。 客厅里,各色的名画古董、精品瓷器入目尽是。 巨大的琉璃华彩吊灯坠下,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完美融合。 高档的布艺沙发上各自坐了一个男人,为首的一身黑红唐装,手里拿着一根温润的金丝楠木手杖,头上几乎全是银丝,但精神矍铄。 左手边坐着的是裴老爷子的次子,如今的裴家家主裴知行。裴知行年逾五十,风姿仍在,器宇轩昂。 早年间为了立足商界,裴知行做过许多令人闻风丧胆的事情。如今年纪大了,倒是开始礼佛,腕上常年挂着一串佛珠。不过甚少见他盘,只是虚虚挂着,像是普通的装饰物。 右手边倚着一个风流俊秀的,是裴二少。 裴老爷子在和裴知行叙话,裴时砚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玩,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似乎他们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然而他们说的正是他手底下的生意。 赵美涵和裴熙说笑着进来,引来众人的侧目。 裴时砚也懒散地掀眸瞧了眼,目光落到最后边那个埋头不敢看人的小丫头身上,眸光流转,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这会儿太阳正好从窗口照进来,云锦书立在最角落,被阳光罩着。 金灿灿的阳光,衬得她白嫩的皮肤像是闪耀的细沙。薄薄的耳根子透着红光,娇俏可爱。 赵美涵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他们,客厅里一下子热闹喜庆起来,也没人再去注意立在旁边的云锦书。 云锦书小心翼翼地抬头,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那道幽邃含笑的视线。 她默默将脸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过来,给我剥个橘子。” 裴时砚朝她扔了一个砂糖橘。 云锦书愣了下,看着滚落在脚边的橘子,诧异地看他。 因为他突然的这句话,众人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不是云家那小丫头么?” 裴老爷子是第一个开口的。 此前他七十岁的生日宴上,云老爷子带着云锦书前来赴宴。后来裴时砚闹了出调戏良家少女的戏码,险些拉下了裴家的脸面。 要不是云老爷子宽宏大度,没有追究,这事儿在当时压了下去没爆发。否则,其他宾客知道了,还以为他们裴家公馆乌糟成什么样子呢。 “云家现在破败了,欠了一屁股债。小熙看这小丫头可怜,就让她进公馆工作了。” 赵美涵接话,又忙不迭说:“父亲之前不是说吃什么都没胃口么,这丫头医术不错,不如让他给您瞧瞧?” 裴老爷子摆头,“罢了,我是被时砚给气的。” 被提到的人收回轻佻的目光,似笑非笑:“我又不是第一天给您气受,您这是年纪大了,赖不着我。” 裴老爷子咳嗽两声。 “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 裴知行厉色道。 裴时砚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朝云锦书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云锦书脸色绷紧,不敢迈腿,朝赵美涵看了过去。 赵美涵没看她,一旁的裴熙倒是冷淡地盯着她出声:“二哥是缺女人了?怎么连我大哥身边的人都看上了。” “不是说她医术不错么,让她给我瞧瞧。” 赵美涵朝云锦书招手,“还愣着做什么?” 云锦书只好闷着头走到了裴时砚身旁。 “二哥是该好好看看了,每天各种女人伺候着,容易肾虚。” 裴熙喝着面前的清茶,淡笑说。 “我还以为你一颗心都在琢磨怎么讨好顾庭深,没想到还有余力关心我睡了多少女人?” 裴熙脸色微变,端着茶盏的手颤了下。 都说裴时砚风流,所以她费尽心思想往他身边塞女人当眼线。 看来,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要不然,不可能她送了那么多女人过去,他一个都没留下了。 云锦书在一旁不敢吱声,默默给裴时砚把着脉。 赵美涵又跟他们商量起婚礼的事情来。 “二少,换一只手。” “好。” 云锦书蹲在他身边,小小的一只,一副怯懦乖巧的模样,像只温顺的猫咪。 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怎样?我的肾还好吗?” 他声音不高,正好只能让云锦书听见。 话音里夹杂着调笑,云锦书脑袋闷得更低了,“很好。” 他低笑两声,胸腔微震。 他身体健壮得不得了。 唯一就是…… 她抬头看他,小声询问:“二少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摸到他身上有炎症。 都过去那么久了,伤口还没好吗? 他将手抽回,黑眸的笑意也尽跟着收回了。 一边,裴熙将他们两人的小互动看得分明,脸上盘算着什么。 “老爷子,这小丫头医术不错,让她给您瞧瞧。” 裴时砚开口打破几人商议婚礼的热闹,“没准儿能瞧出什么惊喜来呢。” “什么惊喜?” 赵美涵莫名看他。 裴时砚喝了口茶,笑容凉飕飕地看过去,“万一有人给老爷子下药呢?” 这话说得轻飘飘,但一下子,客厅里的氛围就僵到了冰点。 直到裴知行冷着脸怒斥:“你胡说什么?” “随便说说。” 裴时砚放下茶盏。 裴老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还是点头让云锦书给他瞧了。 云锦书给裴老爷子把脉的时候,所有人都翘首以待,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云锦书也感到格外紧张。 她也害怕真给裴老爷子瞧出什么病来。 要是跟大少爷一样,那她一个坑没爬出来,就陷入另一个更深的坑里了。 “您是否夜里经常心悸盗汗,早上起床口很干?” 裴老爷子讶异,点点头,“是。” 云锦书淡淡道:“我给您开一副药,喝上一周就能好。” 身后的管家忙应下。 “老爷子没事?” 赵美涵问。 “无碍。” 云锦书说,但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 第14章 又细又软,手感一点没变 云锦书怎么也没想到,裴老爷子竟然也中了毒! 而且是和大少爷一模一样的毒,只不过老爷子病症轻,看样子应该是最近才沾染上的。 她心里惶恐不已,可面上半点不敢流露。 奇怪,太奇怪了! “行,那你把方子写下来,让梁管家去药房抓药。” 赵美涵说。 “我和梁管家一起去。” 云锦书说:“有些药材虽然名称一样,但产地时节不同,药效就大不相同。” “行。” 云锦书跟梁管家一道离开。 裴时砚放下手里那两颗核桃,眼底有暗潮涌动。 刚出别墅,云锦书偶遇了两个端着花往里走的女仆。 花瓶里都是应季的鲜花。 云锦书看了两眼,跟上前头的梁管家:“别墅里一直都有鲜花吗?” 梁管家点点头,“老太太生前喜欢花,去世后,老爷子也延续了这个传统。” 豪门大家里都时兴插花,既风雅又能做装饰。 连大少爷房里,都一直摆着鲜花。 云锦书想了想,又问梁管家:“老爷子最近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梁管家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病从口入嘛。” 梁管家觉得她不对劲,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是不是老爷子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 云锦书摇头,“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不能和年轻人比,偶尔有些不适也正常。” 梁管家想了想,“最近天热,老爷子有些贪凉,每天都吩咐厨房做绿豆百合粥。” 云锦书点点头,“那老爷子最近喜欢去什么地方?”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适,除了接待了几个客人之外,没出公馆。” 云锦书点点头,脸色沉重,“我知道了,我们去药房。” 抓完药回来,客厅里就只剩裴老爷子了。 云锦书交代了两句,跟裴老爷子告别,离开了别墅。 回去的路上,她心事重重,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既怀疑,又不确定,抓心挠肝的。 一个没留神,在石板路上踩了空,险些崴脚摔倒。 这时腰后多了一只健硕的手臂,将她扶住,她才堪堪站稳。 “谢……二少?!” “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 男人的手还在她腰间,见她这副炸毛的模样,又故意掐了把。 又细又软,手感一点没变。 云锦书被他掐得头皮发麻,连忙跳开:“二少找我有事?” 她还以为裴时砚已经走了呢。 裴时砚含笑睨着她:“这么怕我?” 自从上次她半夜跟他进房,被他按在门上吻了一通后,这丫头看到他就躲。 以前是碰她一下就炸毛,现在呢,看一眼都吓得哆嗦。 越来越没出息了。 “没……” 打颤的尾音明晃晃的在撒谎。 “二少。” 云锦书这会儿是真有话和他说,声音压低,“裴老爷子也中毒了。” 裴时砚挑起一侧眉梢,“又告诉我啊?不怕是我下的手?” 云锦书心虚地耸肩,声音小小的,“怎么可能是你……” “哦?” “谁都知道裴家上下,老爷子是最器重您的,盛京的总裁之位,也是老爷子开口给你的。您就算再荒唐再无情,也不会蠢到自砸后台啊。” 他闷笑了两声,“那你觉得裴家上下,是谁这么荒唐无情,对老爷子下手?” 云锦书抿唇,想了想说:“我想,老爷子中毒应该是个意外。” 他敛下眸色,玩味地看她。 “老爷子就算放权了,可在裴家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对老爷子下手,无异于杀鸡取卵,得不偿失。 而且我最近一直在查大少爷中毒的途径,没有一点线索。现在老爷子也中毒了,我倒是有点眉目了。” “什么眉目?” “还需要证实。” 云锦书一脸认真,又有点害怕,“二少,我想,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受到牵连。这件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裴时砚看着她那皱巴巴的小脸,“我不是提醒过你么,这件事情,你说不说,都很棘手。” “那二少觉得,我选对了吗?” “没有对不对,只有你能不能承受相应的代价。” 云锦书心里凉了半截。 他揪了揪她软乎乎的小脸蛋,没等她躲开继续说:“霍峥明天回来了,你去白玉京见他。” 她一激动,倒是忘了要躲他了,裴时砚因此又揪了两下。 看着小小的巴掌脸,倒是有点肉。 “谢谢二少!” 她双眸放光。 “给你安排好了,不过,你出得去吗?” 云锦书愣住。 几天前她爷爷手术,裴熙都没放她出去。 好在爷爷那里有兰姨在照顾,她从兰姨那里知道爷爷的情况,才能稍稍心安。 裴熙说,她现在要和其他护工一样,一个月只有四天外出假。 见她一下子呆住,裴时砚说:“霍峥的时间很宝贵,你明天不去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见他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又想到什么,回头问:“二少,你身上的伤……” “是有点感染了。” 他弯唇,“又要看?” 她喉头一哽,什么叫她又要看? 她是给他上药好?! “二少身边不缺医生,我就不现眼了。” 她缩着肩膀说完就走了。 裴时砚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轻嗤一声。 有意思,之前有事求他的时候,大半夜都要站楼梯口等着给他上药。 现在事情给她办完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良心的小东西。 云锦书回了竹园,没等她站定,就又被叫去了兰园。 裴熙陪着赵美涵身边,母女两个延续着刚刚的喜乐氛围,讨论着婚礼相关的事情。 “你医术不错,现在小熙怀孕了,你就负责帮她安胎。” 云锦书被赵美涵这话吓得一激灵,“夫人,我还要照顾大少爷呢。” 赵美涵皱眉,“大少爷不就是气虚了点,又不用你天天盯着。你每天就给大少爷扎几回针,其他别的不管,也太会躲懒了?” 裴熙笑眯眯地接话:“莫非你对庭深哥哥旧情难忘,所以不愿意照看我的胎?” 第15章 精细的算计 听到这儿,赵美涵的脸色狠狠一沉。 “云锦书,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动歪心思!” “我知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没办法再拒绝,只好点头应下。 裴熙勾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端起面前的茶盏要往口里送。 “四小姐。” 云锦书出声打断:“您现在怀孕了,要少喝红茶。” 裴熙顿了下,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我给你把一下脉。” 云锦书上前,裴熙皱眉,身子嫌恶地侧过去,“不必了,医生给我看过,我身体好得很。” 云锦书站定不动了。 裴熙起身,“妈,我先回去了。庭深哥哥来接我了,下午我在顾家吃饭。” “好。” 赵美涵笑盈盈的,目送裴熙离开。 云锦书抿唇不解。 裴熙那么讨厌她,为什么非要她来给她安胎不可? 就为了专门恶心她? 可惜,她还真没那么在意。 “愣着做什么?快来接着帮我按摩。” 赵美涵喊她。 云锦书回过神,“是,夫人。” 她帮赵美涵按了会儿,赵美涵惬意地享受着,嘴里还时不时出言警告,让她别痴心妄想,再去纠缠顾庭深。 云锦书苦笑了下,淡淡接话:“顾少和裴小姐天作之合,我怎么敢动别的心思。” 赵美涵不知她这话有几分真,不过听着是很舒服,何况现在被她按摩着,也十分享受。 “刚刚你在老爷子那里表现不错,给我长了点脸面。” 云锦书微愣。 来公馆这段时间,她也听说了些公馆里的事情。 老爷子虽然看重裴知行,却不怎么喜欢赵美涵这个儿媳妇。平日里,赵美涵经常去献殷勤,却甚少得到待见。 也就这些天,因为裴熙和顾庭深的事情,老爷子见她多了些…… 等等…… 云锦书忽然想到什么,“夫人,您这头疼不适有多久了?” “有一个多月了,之前还好,就这几天格外难受。” 云锦书手上的动作停了,“夫人,不然我帮您把个脉?” “也好。” 赵美涵将手伸出。 她看着云锦书那张高深莫测的脸,疑惑:“怎么?我身上难不成有什么毛病?” “夫人,您这几日是不是吃了百合绿豆粥?” 赵美涵惊讶,“你这是把脉还是算命,说得这么准?” 果然如此。 赵美涵体内也有毒素,且比裴老爷子身上的重,又比大少爷的轻。 云锦书心里的困惑一下子得到了解答。 看来,这问题出在赵美涵身上。 再看一旁的花瓶上,也插着许多应季的鲜花。 “夫人,您身上的香水是什么牌子?” 豪门贵妇一般会用一些经典款香水,但赵美涵身上这味道,云锦书并没闻过。 “这是dk特调,独一无二的。” 赵美涵将手收回,“不是,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倒是告诉我,我身上到底什么毛病?” “您一直用这款香水吗?” “没有。上个月的dk香水展上,他们的设计师特意为我调制的……” 说到这儿,赵美涵自己也有些回过味来了,眉头拧起,“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香水,让我头疼?” “不……” 没等云锦书说什么,赵美涵就惶恐变了脸,“难道是时砚害我?” 云锦书怔住。 裴二少? “我就说,他好端端的,居然会好心邀请我去参加什么香水展!这香水不会有毒?” 赵美涵紧张兮兮的追问。 云锦书好不容易找到说话的空隙,“夫人,我能看看您的香水吗?” “可以。” 赵美涵赶紧让佣人去她房里拿香水。 云锦书又凑到花瓶前,拨了拨那几支花。 赵美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跟在她边上,忍不住问:“这花也有问题?” 云锦书没吱声,将花瓶里的花拿出来,又将花瓶里的水倒出。 “这水里加了东西。” “有毒?” 赵美涵睁大了眼睛,吓得不轻。 “不是。” 云锦书哭笑不得,“夫人,这插花的人很讲究。水里加了药剂,让花能够保持新鲜。” “是,这花瓶不用换水,花束两三天都不败。” 赵美涵松了口气,又疑惑,“你好端端的,研究这花做什么?” 这时,女仆将香水拿了过来,云锦书接过,仔细闻了闻,脸色慢慢僵住。 真是好精细的算计! dk香水打出的定位是纯草本植物,无香精添加。所以,这里头的的确确添加了一些中草药材。 花瓶的水里头加了挥发性的药物,但被鲜花浓郁的味道遮盖,很难察觉。 要不是这会儿是早上,这花瓶是新搬来的,云锦书也很难发现其中玄妙。 但哪怕是这些,加起来也不过是让人感到不适,并不会产生毒素。 关键就在于百合。 百合本身无毒,但和这些东西结合起来,起到了催化的作用,就会产生毒性。 长此以往,会对人的神经造成伤害,毒性积累还会致命。 赵美涵和裴老爷子这几日喜食百合绿豆粥,恰好中了套。 大少爷虽然没喝百合绿豆粥,但他房里一直摆放着百合花,赵美涵又每日都去看他,自然也中了毒。 只是,赵美涵的香水是一个月前才换的,大少爷的毒中了许久。 时间上,似乎对不上? 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她没发现的东西。 “你傻愣什么?我的香水到底有没有问题?” 云锦书回过神,“夫人,香水没有问题。只不过,这花瓶里的花正好和您的香水相克,所以您才会头疼?” “相克?” 赵美涵想了想,“罢了,这香水我以后不用了。” 云锦书连她吃了百合绿豆粥都能把出来,她现在对她的医术非常信任。 云锦书点头,又道:“夫人,我该给大少爷行针了。” “去。” 赵美涵摆手。 云锦书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很虚浮。 大少爷中毒在赵美涵换香水之前,看来他的情况要更复杂。 云锦书一路思索,到竹园别墅时,正好看到裴熙娇俏地跑出来,扑到男人怀里。 顾庭深搂住她,一抬头,却看到了云锦书,脸上那点原本就很寡淡的笑,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第16章 夜访裴二少 云锦书将头埋着,准备绕到后门进去。 但走了没几步,她就被顾庭深喊住了。 她只得停住脚步,抬头面无波澜地唤了句:“顾总、裴小姐。” 裴熙这才发现云锦书,精致的眉梢扬起,露出不悦来。 再仰头看身前的男人,眼睛死死盯着云锦书,丝毫不作掩饰。那样明目张胆的痴迷和留恋,让裴熙胸腔涌现出酸涩,险些连脸色都挂不住。 “你爷爷怎么样了?” 不过半月没见,他却觉得云锦书离自己又远了几分。 “裴小姐给爷爷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手术很成功,爷爷现在身体好多了。” 顾庭深这才看了裴熙一眼,裴熙正要说什么,他的视线又很快移走了,她脸色慢慢黯淡下去。 “那你……最近过得好吗?” 云锦书亲眼看着裴熙的情绪变化,眼下心跟油锅煎似的。 “我很好,裴小姐很照顾我。” 云锦书淡淡道,口吻很官方。 “谢谢你小熙。” 顾庭深难得对她露出几分柔情。 裴熙心里既开心,又酸涩。 好像他们三个人里,她才是那个外人。 “裴小姐。” 云锦书朝她走过来,“我明天能请个假吗?” 裴熙眼睛眯起。 原来刚刚帮她说话,是为了这个? “云禾还在打官司,明天我要和律师见一面。” 她都把话说到顾庭深面前来了,裴熙自然不能回绝。 “好。” “谢谢裴小姐。” 云锦书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让裴熙不高兴,可她没有别的办法,明天她必须去见霍峥。 “顾总……” “你说。” 云锦书刚开口,顾庭深就迫不及待打断,用殷切的眼神看着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就是。” 云锦书内心苦笑不已。 在云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顾庭深没有招惹上裴熙之前,他都没有帮上忙。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他任何的帮助了。 面上她还是微笑着:“裴小姐刚怀孕,会出现许多不适的孕期反应,您要多照顾她。另外……最好不要在孕妇面前抽烟,会对胎儿有影响。” 顾庭深从前只在应酬的时候抽烟,可走近,云锦书才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有些呛人。 他眸光呆滞,似乎没想到她如今已经没话和他说了,说来说去,都是裴熙的事情。 “好……” “顾总,裴小姐再见。” 云锦书转身离开。 顾庭深的视线追随了好一会儿,直到裴熙再也受不住,“庭深哥哥!” 顾庭深错愕地看着裴熙震怒的脸,“你就那么喜欢她?那么忘不掉她?” 这些天,因为顾夫人的竭力撮合,顾庭深一直陪着裴熙。 两人像普通情侣一般,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分别的时候还会亲吻拥抱。 可是云锦书一出现,之前那些快乐时光,好像都成了镜花水月,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顾庭深眉头蹙起,摸着女人的发顶抚慰:“我只是觉得愧疚。” “愧疚什么?” “当初是我背叛她,后来云家出事,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还让她被我妈羞辱……” “可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庭深哥哥,你对她愧疚,那我呢?” 裴熙眼睛通红,要哭出来了。 顾庭深轻叹一口气,“抱歉小熙,我只是一时还没缓过来。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裴熙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又扑到男人怀里将他牢牢抱着,好像这样才能抓住些什么。 …… 云锦书回到竹园,检查了大少爷房里的花瓶。 这里头添加的东西和赵美涵那里的一模一样,并未多出什么。 百合、花瓶里的药水,香水里添加的中草药,这几个元素缺一不可。 那么在赵美涵换香水之前,大少爷是如何中毒的? 既然之前大少爷能够无声无息地中毒,那么赵美涵换香水的事情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反而赵美涵换了香水后,间接性导致自己也中了毒,甚至还累及到了裴老爷子身上。 如果不是云锦书察觉,日子久了,赵美涵和裴老爷子都能察觉出不对劲,到时候顺藤摸瓜,恐怕大少爷的病情也遮掩不住。 其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一切。 而显然这只手,是裴时砚的。 赵美涵之所以会换香水,正是来自裴时砚的香水展邀请。 想到这儿,云锦书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蚂蚁,在裴时砚画的圈圈里晕头转向。 他明明早就知道,却偏要看着她焦头烂额深陷其中,到底图什么? 图有趣? 云锦书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找裴时砚一趟。 离开房间,云锦书径直往楼上去,身后传来叶彤紧张兮兮的警告:“锦书,四楼是二少的地盘!” 云锦书回眸看,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我今天给二少把脉,发现他有点小毛病,想给他看看。” “哎呀,快下来!” 叶彤将她从楼梯上拉下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你长这么好看,小心被二少掳了去,这样那样……” “……” 看来裴时砚这好色名声是众人皆知。 “当然失身事小。” 这还小? “要是激怒了二少,小心他把你扔出去,到时候命都要没了。” 云锦书从叶彤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原先也觉得裴时砚很是恐怖,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人。 可接触了几次,她觉得裴时砚虽然好色荒唐,但还真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人。 “丢出去……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叶彤睁圆了眼珠子,“之前就有个女仆误闯二少爷房间,被他从窗口扔出去了。要不是底下有水池缓冲,人就没了!” “……” “所以说,你千万不要随便去四楼!二少这个人阴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调戏……不是,说笑两句,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时会杀人的!” 叶彤边说边把云锦书拉走了。 无奈之下,云锦书只好等外面走廊没人时再上四楼。 这么一等,就到了晚上。 她蹑手蹑脚地过去敲门,好一会儿没人回应。 就在她以为裴时砚不在转身要走时,门开了。 第17章 注意次数,不能……太过频繁 房门打开,扑面的水汽袭来,带着沐浴后的清香。 男人一只手扶在门把上,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湿发。见到那张瞬间涨红的脸,他眉梢挑起,唇角也跟着勾起弧度,“你就那么喜欢半夜三更闯男人的房间?” 发梢的水珠滑落到身上,沿着肌理分明的肉体一直没入浴巾。块垒分明的肌肉随着呼吸声而微微起伏,连上面趴着的水珠都显得无比性感。 云锦书将脸别开,“我……二少,我只是来给你上药的。” “哦?” 他玩味,目光扫向女人局促不安、空空荡荡的两只手,“药呢?” “我想你房间应该有药的。” 她绷直身子,佯装淡定。 “你确定要进来?” 他侧了侧身,空出位置,笑意不明地盯着她。 他这话,一下子就勾起了云锦书的回忆,脑子一下子乱七八糟的。 她皱了下眉头,想着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安全,便还是硬着头皮,从男人面前钻进去了。 裴时砚笑意莫测,将门关上。 “砰”地一声响,云锦书忽然觉得世界瞬间安静了。 她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男人汲着拖鞋、步子慵懒地走过,在沙发落座。 他目光像是锐利的剑,带着锋芒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舒服。 大抵是他眼神里的欲望太过明显又不加掩饰,对云锦书这种被保护得很好,哪怕谈恋爱也止于礼的人来说,实在陌生又畏惧。 但介于自己刚刚找的借口,她还是只能梗着脖子,肢体僵硬地朝男人走近,拿起一旁的药膏,往他身上抹。 女人的手指又软又凉,指尖在他身上抚过,带起一阵阵躁动。 “够了。” 手腕被男人猛地握住、推开。 他嗓音不自觉有些沉哑,眸色越发的深。 云锦书只疑惑,好好的上着药,他怎么变脸了? 果然阴晴不定。 她将药膏处理好,再抬头时,裴时砚已经穿上一件浴袍了。 “二少,你身上的伤口有些感染,最好去医院处理一下。” 男人在喝水,没理她。 云锦书想起白日里裴熙的话来,又补充:“在房事上,也要注意。” “咳……” 裴时砚被呛了下,斜睨着她那张单纯无害的脸。 好似她真的只是出于医生的角度,给他提的意见而已。 他将水杯放下,眼眸半眯,似笑非笑地朝她走过来,“房事上注意什么?” 云锦书默默往后退,“注意……姿势,不要扯到伤口,注意次数,不能……太过频繁……” 原本云锦书也只是针对裴时砚平日里的荒唐行迹,给出的合理建议。 毕竟裴熙都说,他每天那么多女人伺候着。 而他的伤口又一直不见好,这么久了居然还能感染,可见平时有多放纵。 所以云锦书自认自己没说过分的话,但裴时砚这步步逼近的姿态让她有些害怕了。 她是不是说的太多……让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退无可退,云锦书抵到了身后的沙发。 她往后看了眼,再回头,男人手撑在沙发上,将她圈住了。 离近了,云锦书才后知后觉他眼底传达出来的危险信号。 上次他强吻她的时候,正是如今这副表情。 “二少,其实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她打算转移话题。 “不急,先告诉我,用什么姿势?” “……” 果不其然,这女人脸庞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起来。 “没想到云医生一个小幼雏,懂的倒是挺多。” 云锦书臊得无地自容,“二……二少,您就别打趣我了。” 他松了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睨着她那无所适从的模样,“说。” “什么?” 她愣愣地看他。 裴时砚要笑不笑,“不是有话和我说?” “哦!” 她长舒一口气。 还以为他非要她说出什么姿势呢…… 云锦书便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裴时砚,最后还不忘小心翼翼试探:“所以二少您一开始就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 裴时砚这会儿立在落地窗前,往下俯瞰。 云锦书脑子里莫名就想起叶彤的话,心脏一紧。 裴时砚该不会是在琢磨把她从这里扔出去? 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还是她说错了什么? 云锦书心里有点发慌。 “我……我也只是猜测。” 她不敢说出自己知道他暗示赵美涵去香水展的事情。 如果裴时砚一开始就知道,那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 云锦书一开始想做的就只是帮大少爷解毒,之后牵扯的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有料到。 “你就不怕自己猜错了,不怕其实我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他背对着她,云锦书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声音里,也听出了几分冷意。 “我不知道。” 云锦书继续往下说:“我只是大少爷的护工,我能做的就只是让大少爷恢复健康。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 “过来。” 他嗓音低沉。 云锦书心脏扑通,朝他走去。 立在男人身后,从玻璃窗的倒影里,她看到两人体型的巨大差异。 一个娇小玲珑,一个高大健壮。 不仅仅是体型,地位也是一样。 裴时砚侧过脸来,云锦书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外界所传的,裴家二少的冷漠阴狠。 之前多数时候,他对她是笑脸更多,像现在这般整张脸布满戾气,连勾起的薄唇都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阴寒,是第一次。 云锦书知道自己惹恼他了。 “二少,我错了。” 她迅速道歉。 “错哪儿了?” 他将一扇窗推开。 夜间的风呼啸涌进,吹起女人的长发,发梢在他手臂上若有若无地拂过。 云锦书已经吓到了,揪住男人浴袍的衣角,双唇哆嗦:“我……”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惹到了他。 “不论我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二少这边的。” 这句话她是真心的,裴家公馆里,她能信任的只有裴时砚。 男人忽然掐着她的后颈,动作粗暴地将她带到身前来,黑眸透着隐忍的愠怒,“我好像告诉过你,要能承受选择的代价。但显然,你并没有选我。” “那么,现在,你该承受与我作对的代价了。” 第18章 凭什么,就凭你长得好看? 云锦书从男人漆黑的眼底看到自己因为惊慌而发白的脸,外面呼啸而来的风吹得她眼睛发涩,她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求生欲让她牢牢抓着男人的浴袍不松手,“二少,我没有要和你作对……” 他这么说,难道大少爷中毒,真是他的手笔? 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云锦书知之甚少,不敢往下深想。 眼下,她最担心的,是如何平息裴时砚的怒火。 男人面色没什么波澜,反而将那扇窗户开得更大了些。 云锦书余光盯着那扇窗,心里没来由地想,当初那个女仆,也是从这里被他扔下去的吗? “我给你一分钟,你自己想想。” “想清楚了,再回我的话。” “想不清楚……” 他将她脑袋掰过去,看着窗外的景象。 骨节修长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花园,“看到那几棵樱花树了吗?每年春天,开出的花像血一样红。知道这种上乘的红缨,用什么肥料滋养最好吗?” 云锦书脖子一梗,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在发凉。 鬼魅似的的低语在她耳后响起:“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云锦书浑身僵直,大脑空白了好一瞬。 这一分钟对她而言,既漫长又短暂。 因为很快,她就听到男人的嗓音响起:“时间到了。” 她身子一下子瘫软,险些站不住。 “二少……” 她眼睛布上雾气,哆嗦地转身看他。 裴时砚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温度,叫人害怕不已。 “看来你是想不清楚了。” 大掌落到她腰间的刹那,云锦书惊恐不已,想也不想就往男人身上扑,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嗓音带着哭腔:“我错了二少,我不想死……” 她如果这么死了,爷爷怎么办? 云家的官司还没打完,爷爷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家,如何应对那些讨债人? 她绝对不能这么死了! 裴时砚低头看着颤栗的小女人,眼睫潮湿,温热的鼻息扑在他身上,带来燥热的温度。 他淡然立着,没有推开,也没有碰她,“这就怕了?”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赵美涵那么精心照顾,裴景墨还是会中毒吗?” “你知道为什么连张珩那样高明的医术,也查不出端倪吗?” “你知道,你白天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云锦书愣住。 “什么都不知道,就大张旗鼓地在赵美涵面前演示,今天你就算不死我这里,日后也会死在别人手上,而且,会死得很惨。” 他从头到尾都是平淡的语调,无波无澜地叙述,然而每一个字落到云锦书心里都像是死亡的宣告。 “可是之前,二少你说……你……” 云锦书顿了又顿,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她想说裴时砚没有一早告诉她,可是人家又有什么理由帮她? 何况,他也提醒过她,这件事情棘手,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我知道了!” 云锦书忽然想到什么,松开他,“是张医生!” 裴时砚没出声,淡淡地看着她。 “他是大少爷的主治医师,每天都能接触大少爷。其他所有我都排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大少爷一早就有症状,只有可能是他下的手。” “张珩是赵美涵的远房亲戚,是裴景墨的好兄弟。你说是他,没人会信。” 云锦书很笃定,“可是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裴时砚薄唇冷冷地勾起,“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云锦书低头,“我……我不该在夫人面前做那些事情,她那么忌惮你,肯定有所怀疑。到时候,恐怕这件事情,就得二少你来背锅了……” “当时怎么没想到?” 云锦书咬了下唇,“我……我当时只顾着找出真相,所以……忘了。” 何况那时候,她也并不清楚,赵美涵的香水是裴时砚引导她换的。 “忘了?一句忘了,就给我挖了一个好大的坑。” 裴时砚笑容极深,冰冷的手指捏着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你之前说自己隐瞒裴景墨的病情是为了我,现在呢,绕了一个大圈子,给了他们十分充足的证据坐实我的罪证。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站我这边,可我看来,你更像是赵美涵的人。” “我不是。” 云锦书声音很弱的辩解,没什么底气。 她是真的一念之差,行错一步。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你做的事情,却是将我往火坑里推。” “二少。” 云锦书去拉他的手臂,字字真挚,“我可以弥补。” “弥补?” 他笑了,“事到如今,你怎么还那么单纯?” “你信我一次。” “凭什么?” “就凭大少爷现在中着毒,而我,能解。” 裴时砚深深地盯着她,不置可否。 “二少,如果您一开始告诉我你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轻嗤,“还怪上我了?” “不是不是。” 她忙摇头,“只是,我一无所知,自然容易乱了阵脚。其实我根本不想把您牵扯进来的。” “我凭什么信你?凭什么把这种事情告诉你?” 他眼睛眯起,“就凭你长得好看?” “……” “你连献身的诚意都没有,一句话就想让我相信你会帮我而不是害我,凭什么?” 他嗓音薄凉,眼尾勾着轻佻的笑意,“何况,你只是怕我不敢得罪我,毕竟云家的官司你还得靠我。既然是利益关系,就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也不需要你跟我表什么无谓的忠心,你我之间,原本就泾渭分明。” 云锦书愣住。 他说了许多,她最介意的却是那句“连献身的诚意都没有”。 为什么她选择帮他,就一定要献身? 何况他自己都说,他不会要她,也就是说只能保持纯肉体的关系,连做情人的利益交换都没有。 这样的关系,于她而言一点都不公平。 裴时砚馋她的身子,可她对他那具万花丛中过的身子,真的毫无兴趣。 “既然是利益关系,那二少更应该清楚,我不会害你。” “我能给你的,别人也能,谁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装的什么呢?” 云锦书顿了顿,“那二少,是一定要我死了?” 第19章 我想,不然你就嫁给他 “死在我手里至少能痛快点。” 他眼皮压下,将女人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 她无声地张张唇,最后仍是倔强地说:“我不要,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 他眸光晦暗,字字阴冷,“你躲不掉的。” 她呼吸慌乱。 裴时砚将窗户关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我的耐心消磨干净前,滚出我的房间。” 云锦书迈步半步,后又想到什么,定住问他:“如果当时我瞒下这件事情会怎样?” “他会死,你也逃不掉。没有选的那条路,不一定就更好走。” 云锦书吐出一口气,气息微凉,“我知道了。” 难怪一开始,裴时砚就说她留在公馆的决定是自寻死路。 大少爷中了毒,如果不是她来,恐怕活不过今年。 作为大少爷的护工,如果她保持沉默,眼看着大少爷去死,裴熙很容易将这件事情迁怒到她身上。 即便是她选择帮大少爷解毒,也要权衡利弊,再三小心,哪怕如此,她还是行差踏错,引火上身了。 从裴时砚房间离开后,云锦书一个人待了许久。 她守在大少爷身旁,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一根一根地,拔掉了他身上的针。 她将银针一一收好,转身正要放回时,余光忽然瞥见病床上的男人,手指动了动。 云锦书愣住,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定睛再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分明动弹了两下。 “大少爷?” 她轻声唤着,也不确定他是否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正当她放下东西要去喊人时,他又没了动静。 云锦书做了个深呼吸。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华老当年教她医术,便告诫她,医者仁心,绝不能见死不救。 她不知道裴家的水有多深,也不知道大少爷中毒背后有多少利益纠缠,她只知道身为医者,她不能看着原本能活下来的人去死。 他虽然躺着一动不动,可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这个人,在她的治疗下,毒素没有弥漫,而且有了肢体反应。 只要她坚持下去,说不定,他就能完全苏醒了。 …… 翌日,云锦书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白玉京。 白玉京是帝都高档会所,出了名的豪门销金窟。 白玉京一共有九楼,越往上越尊贵。一般的豪门权贵,顶多上到八楼。据说九楼是白玉京背后的主人专用地盘,其他人上不去。 白玉京的主人是谁,没人知道。 不过,能在帝都掌握这么一座高档会所,引得无数权贵来往,背后的人一定不会简单。 云锦书到了楼下登记,前台递给她一张包厢房卡。 霍峥和她见面的地方,正是白玉京的九重天——九楼。 云锦书拿着卡的手都有点颤抖。 侍者领着她一路到了八楼,九楼需要进专门的通道。 她沿着通道上去,刷卡推开门。 装修考究的豪华包厢内,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矜贵地喝着咖啡,见人来了,他将咖啡放下,微笑道:“云小姐。” “抱歉,霍律师,我来晚了。” “是我早到了。” 云锦书在他对面落座。 外面都说霍峥是律师界的玉面阎王。 长得斯文英俊,可打起官司来,半点不饶人,十分可怕。 要是被他缠上,怎么也得脱一层皮。 正因如此,云锦书才如此迫切希望他能接手云家的案子。 裴时砚曾问她,有没有想过霍峥官司失败之后怎么办。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过。她下意识就觉得,只要霍峥出马,一定十拿九稳。 如果连霍峥都不行的话,那只能是云禾命中该绝了。 沟通一番后,霍峥了解了云禾的基本情况,和云锦书的诉求。 “云小姐,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这几个携款逃跑的股东。” “是。” 云锦书点头。 不是没找,警方那边也在找,可是一直没什么线索。 “云小姐和裴二少关系如何?” 霍峥淡笑问。 云锦书微愣,想到昨晚裴时砚还要杀她的事情,苦笑摇头,“二少怎么会和我这种人有什么关系。” 霍峥喝了口咖啡,唇畔泛起浅笑。 是么? 没关系的话,会请动他来帮忙打官司? 他可是不看情分只看钱的人,云禾打官司的钱,是裴时砚付的。 裴时砚说是还人情,可霍峥不明白,云家和他能有什么人情往来? 莫不是……看上人家云小姐了? “二少手底下很有一番势力,找几个人不是难事。如果他能帮忙的话,或许能快点解决云禾的危机。” 云锦书为难地皱起眉头,“算了,还是不麻烦二少了。” 主要是,昨天刚得罪他,今天还找他帮忙,云锦书觉得裴时砚是真的会掐死她的。 霍峥清朗地笑了两声,嗓音磁性温和。 “说句不那么中听但很有用的话。众所周知二少喜欢美人,而云小姐,是整个帝都最出色的美人,你只要肯下点资本,二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云锦书内心苦涩,面上仍是笑着,“二少阅女无数,不会对我这种没滋没味的女人感兴趣的。” 霍峥笑而不语,继续喝咖啡。 从白玉京离开后,云锦书去了一趟医院,探望了爷爷。 爷爷身体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可以出院了。 云老爷子见了许久没见的云锦书,心情也很激动,爷孙两人寒暄一番后,云老爷子才说到了正事。 “锦书,你还记得以泽吗?” 云锦书微愣,点头,“记得。” “以泽前几天来看过我,他跟我说,他喜欢你,想娶你。锦书,我想,不然你就嫁给他,跟他去国外。云禾的事情,不要再管了,等我出院后,我来处理。” “不行。” 云锦书揪着眉心打断,“我怎么能抛下您自己躲去国外呢?何况爷爷您的身体也需要好好休养,我不离开爷爷!” “傻孩子,我这里还有小兰,她能照顾我。云禾这个烂摊子,你理不清楚的。何况,爷爷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裴家公馆。” 第20章 她必须抱上裴二少的大腿 “不要,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离开爷爷!” 云锦书红了眼,俯下身子像个撒泼的孩子抱住他,态度坚决。 云老爷子叹了口气,又心疼又有点生气。 “锦书,爷爷是为了你好。现在的状况,你留在裴家,只会被人算计,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锦书吸了吸鼻子,“反正我就是不走,爷爷,您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问你,你在裴家工作,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去的,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被迫去的?” 云老爷子咳嗽两声,正色问。 云锦书缓缓撒手,脸上难逃云老爷子的质问。 “你看,你都已经掉进人家的陷阱里了,不赶紧爬出来,以后只会越陷越深,我都救不了你。” “爷爷,我会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的。” 云锦书并不后悔自己当初那么选,如果不答应裴熙,如今爷爷是否还活着都不能保证。 “你……” 云老爷子捂着胸口气竭,“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死脑筋了?” 怎么劝也劝不动。 兰姨忙上前帮云老爷子拍背顺气,云锦书担忧地站在一旁,小声道:“爷爷,我知道您心疼我,也为我着想。可是您保护了我这么久,现在该轮到我来护着您了。” 她怎么能遇到危险就跑,留爷爷一个孤寡老人在国内应对那么多豺狼虎豹呢? “我刚见了霍峥,云禾的官司,他已经正式接手了。” 云老爷子顺好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霍峥会愿意理云禾的烂摊子?锦书,你……” 老爷子欲言又止,只得内心懊恼不已。 一个年轻漂亮的落魄名媛,会遇到什么,他不难想象。 当初云家还昌盛的时候,帝都就有不少人打云锦书的主意。 更别说,如今她一无所有,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以泽是个好孩子,家世相貌人品,都匹配得上你。他又对你痴心,你跟他走,后半辈子一定衣食无忧。你爷爷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不至于沦落到你一个孩子为我遮风避雨。何况你要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我能好好活着吗?” 云老爷子语重心长,字字恳切,老迈的眼里有泪光闪烁,“锦书,这件事情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就别来见我。云禾的事情,我不用你来管。” “爷爷……” 云锦书眼睛一下红了。 爷爷那么疼她,却不惜用这种方式来保全她。 可是,她不想走,一点也不想。 离开医院的时候,云锦书一直在默默流泪。 临走前,兰姨还劝她:“大小姐,老爷子自从知道你去了裴家公馆后,一直担心你,都没好好休养。大小姐,你还是听老爷子的。” 一楼大厅,裴时砚刚处理完伤口出来,远远地瞧见了抹着眼泪往外走的女人,眼角眯起。 “哎?那不是云小姐么?” 身后的宋扬啧啧感叹这幅美人落泪图,“云小姐遇到什么事了?哭得这样伤心……” 前头的男人侧身,闲闲开口:“不然你去问问?” “啊?” 宋扬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前头的男人。 他笑意更深,宋扬打了一个冷颤。 “二少,我就随口一说。” 裴时砚继续往前走,但几步后,视线还是漫不经心地往那边暼了眼。 …… 回到公馆,云锦书被裴熙喊了过去。 原以为裴熙叫她,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曾想她一开口就让云锦书惊住了: “我记得四年前,爷爷七十岁的生日宴上,二哥差点强了你?” 云锦书一张脸五颜六色的,不知如何回这话。 沙发上的裴熙笑盈盈地盯着她打量:“你这张脸,果然招男人喜欢呢。” “当时二少喝醉了,而且……并没有那么严重……” 云锦书磕磕绊绊地解释:“何况裴小姐应该知道,二少这个人,原本就好色荒唐。” “是啊,二哥是好色,可是他眼光很高。” 裴熙说:“之前我挑了那么多女人送到他跟前,他一个没看上,偏偏,他就看上你了。” 云锦书隐隐有不好预感,“裴小姐抬举我了,二少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裴熙耸肩笑笑,“你不必妄自菲薄,你这张脸,帝都没几个人比得上。” 云锦书紧张得手心发了微汗。 裴熙姿态悠闲地撑着脑袋,红唇悠悠道出一句让她更愕然的话来:“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接近我二哥,帮我打探消息。你要是能成功在他身边留下,我可以考虑给云禾注入资金,帮助云禾资产重组、起死回生。” 云锦书怔愣了好半晌。 裴熙蹙眉,没了耐心,“怎么?你不愿意?这么划算的买卖,怎么想你都是赚的。还是说,你心里放不下庭深哥哥?” “不,当然不是。” 云锦书心里乱了几秒,“只是裴小姐,二少他阅女无数,我……恐怕没办法让他产生兴趣。” 裴熙弯唇,“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你点头,怎么设计勾搭,我可以帮你。” 云锦书低头沉默了会儿。 好半晌,她重新抬起头来,缓缓道:“好。” 裴熙脸上露出笑容,很是满意。 …… 晚上,云锦书接到了宋以泽的电话。 宋以泽是她幼时的青梅竹马,高中时他举家移民国外,如今生意也在国外。 多年没见,云锦书也没想到他会和爷爷说那样的话。 电话里,宋以泽诚恳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云锦书考虑跟他去国外。 云锦书望着窗外的夜色,清凉的夜风吹到脸上,让她格外清醒冷静,“以泽,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会离开爷爷的,我知道你们都想保护我,可我总要自己面对一些事情。我不能永远活在爷爷的庇佑里。” “锦书,你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云锦书看着楼下的车辆,车里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英俊的面庞在浓稠的夜色里依然扎眼。 她考虑清楚了。 她要留在爷爷身边。 她要在裴家公馆里生存下去。 那么,她就必须……抱上裴二少的大腿。 第21章 二少,我赌赢了 第二日早上,云锦书帮大少爷运过针后,赵美涵和张医生就过来了。 她将东西放下,跟着几个护工一起,低头恭敬地站到后面。 赵美涵身后跟了两个伺候的女仆,张医生还带了一个随行的医助,几个人将视线堵得严严实实。云锦书什么也看不到。 偶然抬头的一次打量,视线无意撞上那双温和的眼眸,张医生对她弯唇淡笑。 云锦书将头埋下。 今天张医生检查得格外久,赵美涵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模样。走的时候,却没说一个字。 云锦书心里默默打鼓。 “夫人。” 云锦书忽然拔腿跟上去,陪着笑脸开口:“您今天还头疼吗?需要我给您按摩吗?” 赵美涵回眸看她,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不必了。” 说完,她脚步匆忙继续往前。 云锦书立在原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是现在吗? 赵美涵带着张医生往兰园的方向走,是准备对裴时砚发难了吗? 张医生往后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分明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云锦书胆寒。 如果一切如她所料,这件事情是张医生动的手。那么如今,出现了一个绝佳的替罪羊,他绝对不会放过。 对赵美涵而言,就算大少爷昏睡在病床上,她还有一个国外念书的小儿子。裴时砚就是她小儿子上位的最大阻力,通过这件事情拉他下马,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 而大少爷,是家主裴知行曾经最器重的儿子,也是老爷子的心病。如果裴时砚这个私生子谋害长子的罪名被坐实,那么……后果难以估量。 云锦书忽然明白了那天晚上裴时砚为什么想掐死她,她一个无心之失,会摧毁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想到这里,云锦书呼吸有些乱了。 就算裴时砚今天安然度过,可她以后再想接近他,就不可能了。 何况如裴时砚所言,她是挑明这件事情的导火线,会得罪很多人,也会死得很难看。 虽然赵美涵没让她跟着,但云锦书还是偷摸去了兰园。 兰园上下戒严,平时伺候的佣人都被打发到了外围。 赵美涵带着张医生进去,没多久,裴熙也到了兰园。 不远处,一行衣着考究的人朝着兰园而来。 他们是住在菊园的,裴家长房一脉。 平日里,长房的人都很低调,除了去梅园探望一下老爷子,其余的地方,他们很少去。 这次连他们都出动了,看来赵美涵是势在必行了。 只是,云锦书疑惑,既然赵美涵要借机发难,怎么不去梅园找老爷子讨要公道? 没等她深想什么,肩膀被人拍了下,她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到来人,是宋扬。 宋扬见她也疑惑,“云小姐,你躲这儿做什么?” 云锦书慌乱地开口:“二少呢?” 宋扬是裴时砚的亲信,平日里形影不离。 这会儿他单独出现,云锦书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在里头呢。” 宋扬叹了口气,“二少一大早就被家主扣住了,恐怕这次凶多吉少了。” 云锦书一口气堵在胸口,“那……那二少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宋扬咂嘴,“悬。”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二少。” 云锦书脸色寸寸发白,已经可以预料到今日之后,裴时砚会怎么对她了。 宋扬看着她,皱了下眉头,“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大少爷的事情二少早就知道了,但一直查不出来背后主使。不过有一点二少是确定的,对方想一箭双雕,弄死大少爷的同时嫁祸到二少身上。正巧这时,你冒了出来。” 说到这里宋扬笑了下,“二少也没想到你能查这么深,所以有些事情没提前告诉你,你不知情的情况的下踩了线,也不全是你的错。”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裴时砚那张阴沉可怖的脸,云锦书还是咽了口唾沫,“这话是二少说的吗?” 宋扬摆头,手挡在唇上俯身轻声道:“是我自己揣摩的。” 云锦书:…… 宋扬不满她这平淡的反应,扬眉,“云小姐不相信我吗?” “倒也不是,我……” 她顿了下,“我只是有点怕二少。” 宋扬笑了,“二少要真计较的话,那天晚上你就不可能平安从他房里走出去。” 云锦书抿唇。 就算那天他放过了她,也不代表她没有得罪他,裴时砚没有记恨她。 “家主对二少如何?” 宋扬摇头,“很差。” 看来和外界传的差不多。 裴知行十分不喜欢裴时砚这个私生子,当年之所以带回来,也不过因为他体内流着裴家的血。 而裴时砚回裴家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半大的孩子,也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 父子二人,关系一直很僵。 难怪,赵美涵要在兰园处理这件事情。 裴知行原本就讨厌他,要是知道他谋害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不得彻底夺了他的权? 想到这儿,云锦书转身就走。 宋扬跟了两步,“云小姐,你去哪里?” “我去找老爷子!” 云锦书加快了脚步。 宋扬停住,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几乎同时,兰园里,懒散倚在柱子旁的男人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短信内容:【二少,我赌赢了!】 薄唇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将手机收起,对上不远处那道质询的冷漠视线,他闲闲地打了个哈欠,“这戏还有多久开场?我累了,想回去睡觉。” …… 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这几天一直没见客。 但云锦书前几天给他把过脉,所以借着探病回访的由头,轻易混了进去。 梁管家领着她见了老爷子,云锦书简单帮老爷子查探了一番,他情况好了些。 只是年纪大了,中了毒身体总要耗点时间恢复的。 检查完,云锦书站在那儿没走。 裴老爷子问:“还有别的事吗?” 云锦书再三斟酌,开口:“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什么事?” “其实您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什么?” “不仅是您,公馆里,还有其他人中了毒。” 裴老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22章 这小丫头,比他想的有胆 兰园客厅,除了兰园的管家还在场,其他的佣人都被打发出去了。 裴知行坐在单人沙发上,赵美涵趴在他腿上,一边抹泪一边跟他哭诉。 他浓眉蹙起,整张脸郁郁沉沉,看向赵美涵口中“心思歹毒、谋害继母兄长”的罪魁祸首——裴时砚正懒懒打着哈欠,英俊的眉目不见半分波澜。 长房的人安静听着,无人作声。 客厅里回荡着赵美涵的哭诉声,字字泣血,连一旁的管家都擦了擦眼角的泪,触动不已。 好不容易哭泣声停了,裴知行脸上的怒意已到了爆发的临界点,见裴时砚这副毫不在意的懒散德行,他不等询问什么,就随手拿了手边的茶盏,狠狠砸过去。 “哗啦——” 精美的瓷器落在地上碰撞出尖锐的声响,碎片四溅。 “啊——” 裴家年纪最小的六小姐裴韵直接被吓到尖叫出声,往一旁哥哥怀里钻。 长房三少爷裴景枫默默搂着自己受惊吓的妹妹,看着额上淌血、神色却不变的男人。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只是脸色明显地阴沉下来。 鲜血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滴在地上,啪嗒一声响。 “呵……” 他扯着唇角,竟笑出了声,抬眸朝裴知行看过去。 赵美涵一时也忘了哭,僵在那儿,有点不太敢看他。 “现在,我能走了?” 他一字一句,带着迫人的气势,气场强大到令裴知行都险些被他盖过去。 “走?” 裴知行就是厌恶他这副不服任何人管教的野蛮性子,“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想到哪儿去?” 他直接站了起来,逼近一米九的个子,使得他自然而然居高临下,“要处置就快点,我还有事。” “你——” 裴知行气竭,一拍沙发,便命令管家:“去取鞭子。” 管家愣了愣。 家法鞭? 可二少都这么大了,还打吗? 赵美涵见他不动,瞪了眼催促:“还不快去!” “是,是。” 管家只得闷着头照做。 长房几个从始至终没做声,看到现在,裴景枫忍不住开口:“叔叔,您不听二哥解释一下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人证物证俱在,张医生亲自做的诊断!何况,你看现在他有要解释的意思吗?” 裴景枫看向一旁的男人。 裴时砚甚至已经背对着裴知行站好,身子微弓,方便他动手行刑。 脸上也瞧不出愤怒,反而是平淡,那种淡到没什么情绪的冷漠。 似乎是认命了,但让人看着,更多的是毫不在意。 裴景枫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人。 管家将鞭子递过去,裴知行拿在手上,正要对着那宽大的脊背狠狠甩上去,一声尖细的女声响起:“住手——” 云锦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门框,平复一路上不安的呼吸心跳。 客厅里许多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却恰好对上那双漆黑的眸。 裴时砚眉梢微挑,眼神也带着几分戏谑。 还真敢来啊。 这小丫头,比他想的有胆。 “你来做什么?” 赵美涵没好气开口,连脸上哭花了的妆容都没来得及整理一番。 “我是代老爷子传话的。” 云锦书平复呼吸继续,“这件事情有蹊跷,二少是冤枉的。裴先生,您不能打他。” 裴知行握着鞭子的手攥紧,“裴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 裴熙对着云锦书挤眉弄眼,示意她过来,但怎奈云锦书并不搭理。 裴熙气得直按胸口。 这个云锦书,到底在搞什么鬼?! “咳咳。” 几声沉重的咳嗽传来,客厅里的众人听了心脏一紧。 裴老爷子也来了? 果不其然,很快,裴老爷子就在梁管家的搀扶下现了身。 “父亲。” 裴知行将鞭子放下,恭敬地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 老爷子瞪他一眼,“你是怎么当家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动家法?你把他打残了,盛京怎么办?城北的项目怎么办?” 裴知行被训得连连低头,咬牙反驳:“可是这件事情……” “锦书已经和我说清楚了,这是个误会。” “误会?” 众人也都疑惑看过去。 尤其是赵美涵,看了看身旁的张医生,又看了看云锦书。 张医生面无表情,只望着那个站在最边上的小姑娘。而此刻,她的视线落在裴时砚身上,十分复杂。 “父亲!” 赵美涵的眼泪一秒落下,“连张医生都说我香水里被人做了手脚,还有景墨,昨天他的验血报告表明,他中毒了。香水是时砚引导我换的,至于景墨中的毒,也和这香水有关,除了他……” “你的意思,时砚在你香水里做手脚,让你和景墨都中了毒?” “是!” 裴老爷子冷哼,“那这么说,我中毒,也是时砚害的了?” 众人一顿。 “父亲……” 裴知行哑然,惊诧地看着他。 “锦书,你来补充,咳咳……” 裴老爷子朝身后的小姑娘摆手。 云锦书往前两步,裴时砚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我第一天给大少爷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大少爷中毒了。” “什么?!” 赵美涵睁圆了眼珠子打断。 “让她继续说!” 裴老爷子白她一眼,赵美涵咬着嘴唇,愤愤不满地盯着云锦书。 “但是那会儿我不敢说,因为大少爷身边有张医生精心照顾。张医生说大少爷一切正常,如果我非说大少爷中毒,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我只能谎称大少爷气虚不调,借着给大少爷调理身体的幌子,帮他排毒治疗。” 听到这里,客厅里众人神色各异。 “但大少爷中毒是件大事,我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我去找了二少。” 云锦书眼神怯懦地望向对面的男人,后者看她的眼神透着玩味。 “没想到二少早知此事,且一直在暗中调查。之所以让夫人您换香水,也只是想趁机将水搅浑,来一招打草惊蛇。” “你胡说?他会那么好心?我看,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做的!” 赵美涵怒斥。 云锦书不卑不亢继续,“正因为夫人您这么想,所以二少才不敢说出此事。您想,一个香水而已,二少有必要自己亲自出面吗?何况这是慢性毒,对于常人而言,很快就能察觉不适,知道自己中毒后,他不是第一个就被怀疑了吗?他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吗?” 第23章 道行太浅,做不了我的女人 “你……” 赵美涵被她这番话堵住了,又怒又疑,这小丫头,平时装得柔弱乖巧,没想到今天竟然出面和她顶嘴作对。 这裴时砚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 他裴时砚怎么可能是愚蠢的人,行事谨慎,走一步看三步的,自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要不然,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有意思。” 裴家长房夫人沈蔷悠悠开了口,笑眯眯地摇着扇子,“我记得你这个小丫头是小熙带回来的?知道景墨中毒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找小熙,而是去找时砚?” 赵美涵也反应过来,“对,时砚平时张狂桀骜,一般的小姑娘都不敢接近他。你和他什么关系,大少爷中毒的事情只告诉他,现在又拉老爷子来帮他说话?” “我……” 云锦书微愣,对面的男人忽而发出一声轻笑。 云锦书幽怨地盯着他,她为他费心费力的,他还站在那儿笑话她。 云锦书睁圆眼睛,一本正经说:“二少帮我找了霍峥打官司,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噗……” 裴韵没忍住笑出声,又忙不迭躲到裴景枫身后。 裴景枫低声吐槽:“二哥竟然会管这种闲事。” 她扒着裴景枫的胳膊小声接话:“大概是看云小姐长得漂亮想睡她?” 裴景枫给了她一颗暴栗,“小小年纪,胡说什么?” “哎哟!” 裴韵捂着脑袋,气鼓鼓地躲到沈蔷那里去了,还不忘告状哥哥欺负她。 “行了。” 裴老爷子手杖扣了扣地面,沉声开口:“事情真相有待查明,总之,和时砚无关。” 赵美涵脸色顿变,“可是父亲,景墨他……” 裴老爷子没搭理她,反而眸光锁在张医生身上,质问:“张珩,你医术高明,景墨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为什么他中了毒,你毫不知情?” 张珩淡淡开口:“抱歉老爷子,这是我的疏忽。我平日给大少爷做的都是基本的例行检查,大少爷中的这种毒十分刁钻,不抽血查验,很难查出端倪。” 裴老爷子并不买账他的言辞,“那为何锦书就查得出来?” 张珩身子微僵,只诚恳道:“是我技不如人。” 赵美涵皱眉,为他辩解:“张医生专攻精神科,中医不是他的特长。何况我的香水有问题,和花瓶里的药水,加上百合互相作用能产生毒性的事情,还是他告诉我的。” 裴老爷子拄着手杖起身,没什么耐心继续掺和这件事情,只叮嘱一旁的裴知行:“公馆里出了奸细,连你老子儿子都中了算计。这事儿你若解决不好,就枉当这个家主了!” 裴知行低头,“我会查清楚的。” “知言。” “哎,父亲。” 一旁沉默的裴知言起身过来。 “送我回梅园。” “好。” 裴老爷子搭上他的手臂,往外走。 裴知行默默握拳。 裴老爷是在做给他看,他不止他一个儿子,裴知言还是他的兄长。 他若当不好这个家,那么就由长房的人来接手了。 “我可以走了?” 裴时砚信步上前,从始至终都是那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裴知行板着脸,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兀自迈步离开。 云锦书见状,也弓着腰道别。 从气氛压抑的客厅离开后,她加快了步子去追前头的男人:“二少,二少……” 裴时砚人高腿长,走得飞快,云锦书追得很费劲。 走廊拐弯的时候,她没留神,径直扑到了男人怀里。 他顺势勾住了她的细腰,垂眸睨她,带着笑,“大白天就投怀送抱,实在有碍观瞻。” 云锦书又恼又羞,推开他站定。 不过他既然又恢复了那般不羁,还和她开玩笑,看样子是没那么生气了。 “二少,这件事情解决了,我没骗你?我说了我可以弥补的。” 他眉目含笑地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邀功的姿态,“我的事是过去了,那你自己呢?墓地选好了吗?” “……” “我说过,你躲不掉。现在你来这么一出,会死的特别特别惨。” 云锦书默默咽了口唾沫,细白的手指试探着去勾男人的衣角,“二少,我好歹帮了你,你……不会见死不救?” 裴时砚舌尖顶着腮帮,乐了,“你在勾引我吗?” 云锦书头皮发麻,被他盯得无所适从,手指一下子抽回。 “我……呃……” 鼻尖被人捏住揪了下,男人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今天你不来,我至多挨上几鞭子。裴知行奈何不了我,如今是裴家需要我,让我丢权,没那么容易,懂么?” 云锦书心里默默吐槽:那你不早说。 嘴上:“可是挨几鞭子也很疼啊,那条鞭子那么粗,二少你身上还有伤呢。我担心你的身体健康。” 裴时砚眯眸,笑意越发深了,“你吃错药了?” “……” “今天怎么这么浪?” 云锦书脸蛋爆红,绷着脸期期艾艾接话:“二少,我说了,我是站在你的阵营的。” 他审视她这一张一合的小嘴,眸色越发浓稠。 想尝尝,她今天嘴巴这么甜,是不是亲起来,也这么甜。 云锦书疑惑他莫名变化的脸色,觉察出危险,立马将话题转移开:“二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大少爷中毒的?” 平时他从不去大少爷房里,大少爷身边又围了那么多护工,别人根本近不了身。 他敛了神色,“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云锦书凑近他一些,“可是二少,我之前就是知道太少,才不小心害了你……” 他盯着她,这小丫头绝对不对劲。 对他殷勤的厉害,之前可是一碰就跑,一调侃就躲的。 今天居然这么上赶着。 倒是让他有点好奇,她能做到哪一步了。 大掌扣上她的纤腰,将她抵在墙上,云锦书愣了,男人支着手臂,高大的身躯俯下将她罩住。 “怎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抱我大腿让我护着你?” 云锦书仰头看他含笑的眼底,抿唇不吱声。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男人薄唇勾起,轻嗤,“啧,可惜,你虽然长得符合我的胃口。但道行太浅,做不了我的女人。睡你可以,护你,没门。” 第24章 她选裴时砚 云锦书默默咬唇,一时无言。 然而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看得男人眸色一暗,喉结跟着滚了滚。 “唔……” 猝不及防,唇被堵上了。 云锦书来不及反应,耳边就响起越来越近的说话声: “那个云锦书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事情就要成了,她竟然带着老爷子来搅局!现在好了,你父亲把气撒在我身上。还让长房那几个莫名其妙冒了头。” “妈,您消消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哥哥的身体。” “张医生说了,你哥哥没什么大碍。主要是这次没扳倒裴时砚,我心里不舒服。除了他,还有谁能做这样的事情?偏偏你爷爷迷了心窍,这么信他。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云锦书!你说,那个小丫头,该不会是裴时砚的人?” …… 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云锦书脑子一片空白。 裴时砚跟堵墙似的,她根本推不动,急得要哭了。 下一秒,腰身被人圈住,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男人带进了就近的房间。 这是一件杂物间,堆积着打扫别墅卫生的物品。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隔着一扇门,外面的说话声小了些。 云锦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险些要被吓死。 抬眸瞪了他一眼,裴时砚薄唇勾起弧度:“不是你要勾引我?” 她将脸别开。 她是想勾引他,可是他刚刚不还说,自己看不上她? 看不上还强吻她,简直莫名其妙。 铃声响起,男人接了个电话。 “二少,您没事?” “嗯。” 是宋扬的声音,隔得近,云锦书听得一清二楚。 “嘿嘿,二少,既然我赌赢了,车库那辆布加迪……” “你的了。” “谢谢二少!二少威武!” 宋扬兴高采烈将电话挂断。 云锦书听得一脸懵,“什么赌?” 裴时砚将手机收起,笑得随意,“哦,宋扬赌你会闯兰园,我赌你不敢。他赢了。” 赌? 所以,她刚刚在兰园外遇到宋扬不是意外? 宋扬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二少利用我?” 当时的情况,兰园被围得水泄不通,老爷子待在梅园养病闭门不出。除了几天前给老爷子看过病的云锦书,没人能接近老爷子,把话递过去。 所以,宋扬没跟在裴时砚身边,是为了找云锦书给裴时砚解围。 云锦书有点不舒服,但细想又觉得奇怪。 “可是二少,你不是说,就算我不来,你也不会出事吗?而且,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要等我来说那些话?” 他眉梢轻扬,“你觉得是你的那番话给我解了围?” “不是么?” “你说的话能有几分重量?何况,谁又能知道,你是不是背地里和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 “……” “你说了那么多,都抵不过老爷子一句话。所以,懂了么?” 他环着手臂看她。 云锦书眸光迟疑,缓缓点了点头。 脑袋被大掌揉了下,再回神时,男人已经离开了。 过了会儿,云锦书也离开了兰园。 前脚刚到竹园,后脚,她就被裴熙又带去了兰园,见了赵美涵。 赵美涵看到她就来气,没等说什么,先上前甩了两个耳光。 云锦书捂着被打的脸,不敢吱声。 “死丫头,你别忘了你爷爷是谁救的,要不是小熙,你现在说不定都沦落去做女支女了!你倒好,恩将仇报,竟然帮那个杂种说话?” 赵美涵口不择言,一旁的裴熙拉了拉她的衣袖。 可赵美涵是气急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好机会能狠咬裴时砚一口,全让云锦书破坏了。 现在,她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装贤惠和善。 “夫人,我知道您忌惮二少。可是这件事情确实不是二少做的,就算今天如您所愿,一来事后老爷子肯定能查出什么端倪,恐怕到时候还要责怪夫人故意刁难;二来,这事儿踩不死二少,反而会让二少记恨上您。而真正的凶手,反倒逍遥法外了,实在得不偿失。” 赵美涵气得发笑,“这事儿除了他裴时砚还能有谁?” “这得等家主查清真相才能知道了。” 云锦书埋着头说。 “你别拿话堵我!” 赵美涵白她一眼,“就算不是他,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能出口恶气,你冒出来逞什么能?” “夫人,我是为您好。” 云锦书重申。 赵美涵在气头上,听不进去她的话,转身就走,“小熙,这丫头心思太多,不能留了。” “妈,您先消消气。” 裴熙帮她拍背顺气,给云锦书使了一个眼色,云锦书默默退下了。 裴熙将赵美涵宽慰好,才来找云锦书。 云锦书好不容易养好的脸蛋,现在又红红的几根巴掌印。 裴熙居高临下睨着她,冷冷出声:“你那些话敷衍别人可以,敷衍不了我。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二哥到底有什么交情?” 云锦书苦笑,“我如果和二少有交情的话,当初也不会跪在顾家门口了。” “那他凭什么帮你找霍峥打官司?” 云锦书淡淡笑开,“我也不知道,或许二少看我可怜。” 裴熙眼睛眯起,目光掠过她那有些红肿的唇。 “他帮过你,所以你今天就帮他?” “我不是帮他。” 云锦书对上裴熙的视线,“裴小姐,我今天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我之所以冒着这样的风险,同样有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 “裴小姐不是让我勾引二少么?” 裴熙微愣。 “今天我这么做,应该能在他面前刷点好感度。” 裴熙半信半疑地绕着她打量,“你真是这么想的?” “自然。” 云锦书自嘲地笑笑,“裴小姐之前帮我付了爷爷的医药费,后来又说愿意给云禾注资扭转危机。我又有什么理由和您作对,反而去讨好裴二少呢?” 裴熙耸耸肩,“你最好真的这么想。不过我二哥这个人没心没肺,再好看的女人玩两天也没兴致了。他就算对你感兴趣,那也仅限于皮肉。你得想办法让他对你的兴趣久一点,这样你对我才算有用。” 云锦书眸光黯淡下来。 裴熙说的,和裴时砚如出一辙。 可即便如此,裴时砚和裴熙之间,她还是选择裴时砚。 第25章 胆子这么大,不怕我吃了你 回到竹园时,云锦书遇上了宋扬。 喜提新车,宋扬喜滋滋地转着车钥匙,哼着小调往车库方向去。 限量款布加迪超跑,还是裴时砚亲手改造的,含金量相当高。 “云小姐。” 宋扬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云锦书回了个笑脸。 “刚刚谢谢你啊,多亏了你,我才有了这么好的车!” 宋扬拎着车钥匙,在云锦书面前晃了晃,笑起来满口白牙。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云锦书顺着他的话说。 宋扬愣了下,但很快挤了挤眼笑:“云小姐想我怎么谢?” “嗯……” 她想了想,“不然你跟我说说二少。” “二少?” 他皱眉,“你想打听什么?” “二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宋扬脸色一僵,看着云锦书那认真的脸,竟不是开玩笑。 他试探,“云小姐想勾搭二少啊?” “嗯。” “是想和二少春风一度?还是……想做二少的女朋友?” 云锦书苦笑了下,“二少怎么会和我谈恋爱,我只想抱他的大腿而已。” “二少的大腿可不好抱。” 别说是女人了,就连宋扬自己,这么多年在裴时砚身边勤勤恳恳,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抱上了。 “那二少之前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二少没有过女人啊。” 宋扬嘴一快,又在云锦书疑惑的视线里补充,“我是说,二少没有过固定的女人。” 云锦书默默抿唇。 看来,这位裴二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宋扬望望四周,低声跟云锦书说:“不过,我觉得云小姐有希望的。” 云锦书抬眸看他。 宋扬笑得意味深长,“二少现在在房里,脑袋受了伤,云小姐去给他看看?” “好。” 云锦书点头。 云锦书快步回了别墅,收拾了点简单的药膏,便要上四楼。 但在楼道里,撞上了小西。 小西见到她很惊讶,“你要去四楼?” 云锦书同样问她:“你也要去四楼?” 小西怯怯地低头,目光扫过云锦书手上的药膏,闷着头声音很轻地说:“我是给二少送药的。他们……不敢去,就让我去。” 小西一向安静话少,之前这种事情都是叶彤做。 但上次叶彤和他们几个护工闹翻了,所以,食物链就转到了小西身上。 “我来。” 云锦书说,“正好我会医术,可以帮二少看看情况。” 小西抬头看她,清澈的眼睛流露出困惑,“你不怕二少吗?” “怕。” 她淡笑,“但怕也要去啊。” 小西唇角抿起来,“那……好。” 云锦书转身往上走。 小西看了她一眼,转身默默回去。 门打开后,云锦书看着门后裹着浴巾的男人,以为自己穿越了。 她怎么每次来他房间,他都在洗澡? 裴时砚眉目含笑地盯着她那张惊愕的小脸,“你现在进我房间越来越熟练了。” 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身子跟着往前微弓,一丝不挂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十分完美。 湿漉漉的发梢往下滴着水,额前的伤口这会儿看着十分明显。皮破了,鼓起一个明显的包。 云锦书晃了晃手里的药膏,镇定开口:“二少,我是来给您送药的。” 他挑眉,“我叫了人送药的。” “他们不敢上来,所以我就来了。” “胆子这么大,不怕我吃了你?” 他黑眸噙着别有深意的笑。 云锦书身子绷直,一鼓作气地迈过门槛,娇小的身躯几乎嵌入男人环起的逼仄空间里。 仰头,微微闪烁的眼底映出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他眉眼闪动了下,一抹笑意漾开:“你这是打定了主意勾引我啊?” 她没回这话,反而一脸正气地盯着他额前的伤口:“二少,我给您上药?” 他脚步不动,身子很恶劣地又往下弯了几分,俊庞凑到女人面前,四目相对。 云锦书这一刻的心脏跳得要蹦出胸腔了,但还是绷着没动。 “呵……” 他迸出一声带着鼻音的笑,“事不过三,前三次我放过你了,这次,我可能真的会吃了你的。” “……三次?” 她莫名抓错重点。 “加上四年前那次,不正好是……三次?” 他笑意浓稠。 云锦书瞳孔放大,脸庞也跟着爆红。 四年前…… 这家伙还敢提四年前! 四年前,她是个刚成年不久的未知少女,就被他吓出了阴影。 以至于后来正儿八经谈恋爱的时候,都会本能性的恐惧亲密行为。 “你……” 云锦书总算绷不住了,小脸涨红地反驳:“你太无耻了。” 他玩味,“那你还来勾引我?” 她无言以对。 见她不动,他索性扣着她的腰身将人往里头带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 云锦书握了握拳,给自己定心打气。 无耻就无耻,男人都一个样。 至少,裴时砚的长相身材,胜过其中的绝大多数。 男人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敞开,宽松的浴袍露出明显的肌肉,画面冲击性很强。 云锦书目不斜视,小心翼翼给他处理额头的伤口。 “二少,你等会儿用冰袋冰敷一下消肿。” 他懒懒开口:“你不是来帮我处理的吗?” 云锦书动作一顿,认命道:“好,您稍等。” 她拿了冰袋,敷在男人额头上。 他惬意地闭着眼睛,两只手横在沙发上,一副大爷做派。 云锦书就像是个工具人,维持着拿冰块的动作不动。 约莫过了几分钟,男人睁开眼,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情绪。 下一秒,他就伸手将女人揽在怀里了。 “你……” 云锦书下意识要发作,眼里刚升上的愤怒,在对上那张风流带笑的面庞后,倏然黯淡下去。 他故意的。 “勾引男人都不会?” 他淡声嘲讽。 云锦书闷着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他腿上了。 几乎同时,她感受到男人肢体瞬间僵硬了。 裴时砚眯起眼睛,一道危险的精光闪过。 接下来,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沿着裙边往上,探到了她的大腿。 第26章 做情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云锦书的脑袋瞬间炸开烟花,一片空白。 男人掌心的温度燥热,一寸寸滑过女人细嫩的肌肤,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原本及膝的长裙被撩起,修长白嫩的双腿暴露在眼底,诱得他移不开视线。 “二少!” 云锦书呼吸一窒,几乎是尖叫着,制止了男人继续往上摸索试探的手。 他胸腔震颤,发出一声闷笑,将手抽回,兴致十足地点评:“手感不错。” 又睨向女人那红得不能看的脸,“蕾丝花边,云小姐果然少女心满满。” “……” 云锦书羞得要晕厥。 她想起身离开,但一只手按着冰袋,腰身还有男人的大掌扣着,根本动弹不得。 闭了闭眸,认命似的,眼不见为净。 直到,双唇倏地被堵上,温热的呼吸交缠。 云锦书立即睁开眼,裴时砚在吻她。 她要躲,但还不等做什么,后脑勺就被男人扣住,被迫承受他越来越汹涌的亲吻。 红唇被撬开,舌尖交缠。 这种深入的亲吻,激得她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觉察到女人并不那么配合,裴时砚松开她,眼底染着淡淡的不悦。 “怎么?不是你自己索吻?” 云锦书睁圆了眼睛震惊:“我哪有?” “眼睛都闭上了,我不亲,不显得很没情趣?” 他理直气壮。 云锦书:…… 她分明是怕了他,闭眼睛也只是为了躲避他过分灼热的视线。 哪里是什么索吻?! “二少!” 她伸手推开他逼近的坚硬胸膛,却又在接触的瞬间,弱弱地蜷缩指尖。 “我不会跟你做py的,除非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女人。” 她这副认真又倔强的小模样,逗笑了他,“哦?想爬我床的女人哪个不比你风骚有情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选你这根麻烦事多的小木头?” “……” 云锦书被噎了下,但还是梗着脖子推销自己,“我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少带我出去很有面子的。” “选女人又不是选老婆,你见哪个男人挑情人是看才艺的?” “……我长得漂亮。” 他点头,“云小姐的确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但这世上不缺美人。” “我身材也很好,从发梢到脚趾都是纯天然,没有一丝整容填充的痕迹。” 男人指尖穿过她柔顺的长发,绕了两圈,目光又将她上下扫了遍,“是还行。” 云锦书眨眸,“那二少考虑一下我?” 他眉目含笑地摆头,“云小姐知道做情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云锦书的耳根子立刻红了起来。 男人恶劣地笑出声,“没有男人喜欢良家妇女的。” “……” 云锦书咬着唇,既羞臊又挫败。 她已经丢了廉耻心,像个商品一样摆在裴时砚面前,一一展示。 只可惜,他还是看不上她。 “二少……” 这时,房门被推开,宋扬急匆匆赶到。 跑到跟前,宋扬一下子定住,张着嘴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在宋扬的视角看来,这幅画面相当的糜乱: 男人敞开浴袍,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大腿上坐着一个脸蛋通红的女人,细腰还被搂着,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男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交缠的视线,荷尔蒙爆表。 见有人来了,云锦书一下子腾地站起来,退到一边。 裴时砚脸色暗下来,盯着宋扬,“不会敲门?” 宋扬立即低头,“对不起二少。” 问题是,他也没想到云锦书速度这么快啊! 这么快坐上二少大腿了,那抱上大腿,岂不是指日可待? “什么事?” 他拢了拢浴袍,没来由的有点被打断的烦躁。 余光中,一旁的女人脑袋快埋到胸前了,臊得不行。 “二少,我先出去了。” 云锦书知道他们要谈事,自己也不便打扰了。 “嗯。” 她默默转身走掉。 宋扬悄悄盯着她,手背到身后,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云锦书:…… …… 大少爷因为中毒,被转移到了医院治疗。 竹园里的护工也跟着过去了,原本云锦书也要去的,但裴熙将她留下了。 赵美涵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十分不待见云锦书,但最近忙着和顾夫人商讨顾庭深和裴熙婚礼的事情,也没顾上处理她。 裴知行一边忙着公司的事情,一边,还要完成老爷子交代的调查公馆奸细的事情,焦头烂额。 云锦书作为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自然也被叫过去问话了。 赵美涵刚从外头回来,原本喜悦的心情,见了她就觉得晦气,脸色当即垮了下来。 问了旁边的管家,才晓得云锦书刚被裴知行问完话。 “家主信了她的鬼话?” 赵美涵抱着手臂,打量她那副看似温顺的模样。 装得跟小绵羊似的,谁知道,内里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因为她的搅局,现在长房气焰增长,老爷子已经好几天不愿意见她了。 都怪这个死丫头自作聪明! “家主觉得云小姐应该没撒谎。” “哼。” 赵美涵冷哼,“她把我们所有人当傻子似的耍得团团转,现在还害得老爷子冷落我们二房。连小熙的婚礼,老爷子也懒得插手过问了。我看,这丫头得好好管教一番才行!” 话落,赵美涵身后的仆人便得到指示上前,将云锦书拽了过来。 “夫人……” 云锦书惶恐看她。 赵美涵质问:“我问你,我的香水分明有问题,你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医术那么高明,我不信你当时没看出来!” 如果不是她自己觉得不对劲,才找了张医生来仔细检查,不然,还要被蒙在鼓里。 “夫人,这件事情牵扯太广,我不敢贸贸然……” “啪。” 一个耳光甩过来,“你分明是为了包庇裴时砚!这种事情不告诉我,反而告诉裴时砚。那天还找老爷子来给他撑腰,云锦书,我看不教训你一顿,你是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在做主了。” “把她押去祠堂罚跪三日,不许给她饭吃也不许给她水喝!” 管家忍不住开口:“夫人,这样不好?” 公馆里,还没有如此体罚下人的先例。 “小熙非要留着她,不管教一番,我不放心。” 赵美涵心意已决,摆手让人把云锦书带走,“我就不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第27章 跪祠堂 跪到深夜的时候,云锦书已经感知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赵美涵怕她偷懒,还特意叫了人看着她。 看她的人换了两轮,云锦书已经跪不住了。 “不许偷懒。” 身子刚歪斜一点,一鞭子就抽了过来,打得她一下子清醒了。 她摸了摸被打的手臂,身子重新绷直,眼眶一下红了。 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是爷爷带大的,爷爷从来不舍得打她,小时候她调皮,爷爷也至多不搭理她冷着她。 年幼的她发觉爷爷生气了,就会乖乖去承认错误,奶声奶气地说自己再也不淘气了。 爷爷就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带她去吃好吃的。 眼泪滚落,云锦书吸了吸鼻子,权当自己在做梦。 不就跪三天么,很快的,很快就能过去了。 凌晨时分,又来了一批换班的。 云锦书又困又饿又累,身子已经支撑不住了。 新来的女仆见她一夜没睡,倒也没为难她。 “你好好看着她,我去补觉了。” “她真一夜没睡啊?” “当然,我亲自看着的。” 女孩撇撇嘴,“她之前是千金小姐,现在过得连我们都不如,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新来的女仆叹了口气,见人走了,才朝她走过去。 “你睡会儿,还有两天要跪呢。” 云锦书回眸看了她一眼,一开口,嗓音哑得不像话,“谢谢。” 小憩了会儿醒来,小姑娘又递了半块巧克力到云锦书面前:“填填肚子。” “谢谢。” 云锦书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杉杉。” 杉杉,她记住了。 早餐过后,顾夫人和顾庭深到了兰园。 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婚事,裴熙挽着顾庭深的手臂,甜蜜地靠在他身上。 顾夫人笑盈盈的,怎么看他们两人怎么顺眼。 从兰园离开后,顾夫人要去梅园拜访一下裴老爷子。 顾庭深没跟去,留在竹园陪着裴熙。 刚坐下,他的视线便四下找寻,“怎么没看到锦书?” 裴熙脸上的笑容僵住。 “庭深哥哥找她有事吗?” “没有,我就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裴熙冷淡道:“你觉得我会欺负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庭深哥哥不必为她担忧了,她现在本事大得很,前几天还为我二哥,在兰园出头来着。” 顾庭深脸色变了,“什么意思?” “我二哥帮她找了霍峥打官司,云锦书那天为了包庇他,得罪了我妈。” 云锦书在祠堂罚跪的事情,裴熙没说。 “裴时砚怎么会帮她?” 裴熙皮笑肉不笑地喝茶,“这我怎么知道?我本来还打算帮她一把,没想到云小姐比我想的有本事。” 听到这里,顾庭深脸色微微变了。 其实霍峥帮云禾打官司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和裴时砚有关。 裴时砚是帝都出了名的浪荡风流,他和云锦书没什么交情,他不会无缘无故出手帮她。 难道…… 云锦书为了云禾,委身于裴时砚了?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出现一瞬,顾庭深的表情就挂不住了。 裴熙看得分明,继续往下说:“云小姐挺有手段的,我二哥这个人脾气古怪,很难讨好。没想到,云小姐这么快就笼络了他……” “够了!” 顾庭深冷着脸打断,“锦书不是那样的人。” 她和他恋爱的时候,连亲近都会害羞。 她又怎么可能会放下身段,去勾引裴时砚? 裴熙惊得一怔,险些打翻手里的茶盏。 是么? 可惜云锦书,还真是那样的人。 你越是觉得她清高孤傲,我就偏要让你看到她堕落不堪的模样。 顾夫人拜访完老爷子回来,顾庭深也就告辞了。 但刚出兰园别墅,他就听到一旁两个佣人的讨论: “真的假的?裴小姐不是很照顾云锦书吗,怎么会让她去跪祠堂?” “当然是真的,我刚从那边过来,她身上被打了好几鞭,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 “咦,太惨了……” 顾庭深脸色惊变,忙走过去拉着人问:“你说什么?锦书去跪祠堂了?” 两个女佣被他突然地的凑近吓了跳,低着头不敢吱声。 顾庭深见她们一脸讳莫如深,便知道此事为真,他瞳眸惊大,立马折回。 “庭深!” 顾夫人皱眉,将气势汹汹的他拉住,“你要做什么?” “他们怎么能让锦书去跪祠堂?还不给她喝水,堂堂豪门大户,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夫人冷声道:“云锦书现在是裴家的人,她做了错事受罚理所应当,你去逞什么英雄?” 他这样没头没脑地冲进去,肯定会和裴熙吵起来。 赵美涵还在呢,他还真是丝毫不顾场面。 “妈!” 顾庭深甩开她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锦书的吗?上回她爷爷生病,你那么羞辱她,现在她被裴家的人欺负,我去问一句怎么了?” 说着,顾庭深便阔步走了过去。 顾夫人在身后追他。 两个女仆默默走开。 “杉杉姐,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没事,裴家那么多女仆,顾公子又不认识我们。” …… 云锦书被带出祠堂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顾庭深见到昏迷不醒被架着提过来的人,慌乱地起了身,若不是顾夫人在旁边给他使眼色,他就走过去扶她了。 “装什么?” 赵美涵压下眼皮,低声吐槽。 不过跪了一天,能跪成这副样子? 这女人果然心机深沉。 裴熙皱着眉头,吩咐人将她扶起来。 “庭深哥哥,我……” 嘴里的话被男人溢出眼眶的冷漠打断,“小熙,你说过会好好照顾她的。锦书身体不好,你竟然还这么折磨她?” “我……” 裴熙委屈得眼睛红了。 “这事儿和小熙无关。” 赵美涵淡淡开腔,“这丫头吃里扒外,我不过给点教训罢了。庭深,你别忘了你要娶的人是谁。你的好心,泛滥得过了头?” 第28章 深夜楼道里哭泣的白裙少女 “伯母,不管锦书做错了什么,您都不该这样对她啊?您看看她,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顾庭深眼里闪着波光。 一旁的顾夫人几番给他使眼色,他都看不到,无奈之下,顾夫人只好陪着笑脸做和事佬。 “亲家,庭深这个人就是心肠软。平时见到猫猫狗狗受伤都心疼得很,更别说是个人,你别想太多。” 赵美涵哼了声,没接话,只是打量着对面的顾庭深。 这哪里是心疼啊,这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和留恋! 那边仆人检查了一番,禀告说:“夫人,她晕过去了。” 赵美涵半信半疑,“晕了?就跪了一晚上,这就晕了?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 赵美涵皱眉,摆摆手,“行了,带下去。” 云锦书被带走,顾庭深的视线追随了一路,裴熙看得一清二楚。 她指甲牢牢嵌进肉里,忿忿咬紧了牙关。 果然,只要云锦书出现,顾庭深就看不到她了。 …… 云锦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迷离地眨了眨眼睛,望着明晃晃的天花板。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好像……是吃了那半块巧克力之后,她就迷迷糊糊,越来越没精神了。 等等,这是哪里? 云锦书动了动酸疼的肢体。 “哎,云小姐。” 有人按住她,“你好好休息,别乱动。” 她转眸看他,迷茫的问:“我怎么回来了?” “你晕倒了。” 云锦书皱了下眉头,晕倒? “杉杉?” “是我。” 杉杉笑了下,“云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云锦书静静地看着她,当然记得,她给了她半块巧克力,还偷摸让她小憩了会儿。 只不过…… “我怎么会忽然晕倒?” “你一天没吃没喝没睡觉,身体虚脱也很正常啊。” 杉杉说,“不过既然你醒了,那我去给四小姐复命了。” “是四小姐让我回来的?” “唔……准确的说,是顾少。” 云锦书皱眉,“顾庭深?” 杉杉便把刚刚发生在兰园的事情,告诉了她。 云锦书越听越觉得身体发凉。 顾庭深还真是…… 原本她只需要跪足三天,这件事情就能揭过去了。 现在倒好,恐怕惹得赵美涵和裴熙,对她意见更大了。 以后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捱。 “云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杉杉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时,身后的人忽然问:“你为什么帮我?” “不过是半块巧克力,云小姐不必这么挂怀。” 云锦书眸光淡淡,“杉杉,我是学医的。” 杉杉面色有片刻的迟疑,但又笑开,“我不知道云小姐在说什么。” 她快速说完,步子轻快地离开了。 云锦书望着天花板出神。 那半块巧克力做了手脚,所以她才会晕倒。 不过因为晕倒,她倒是短暂地逃过一劫。 看着是好的,但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帮她,还是另有所图。 在裴家待久了,云锦书都觉得自己精神越发不正常了。 她闭着眼睛又小睡了会儿,醒来时,裴熙立在她床边。 她不知道她站了多久,那双精致的眼睛,透着股诡异的平静。 “醒了。” 她脖子上挂着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颗颗莹润饱满。 这项链云锦书很眼熟,之前她去顾家给顾夫人庆生的时候,她曾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打开鎏金锦绣的盒子,那里头就躺着这串珍珠项链。 她说,等以后她和顾庭深结婚了,就把这条项链送给她,她可以在穿婚纱的时候戴上,非常漂亮。 这条项链确实很漂亮,但如今,却也只是作为平常的礼物挂在裴熙脖子上。 毕竟再稀罕的物件,裴家都不缺。 “裴小姐,谢谢你派人照顾我。” 云锦书故意试探。 裴熙脸上没什么变化,从她醒来到现在,她一直盯着她看着,看久了,那种眼神让云锦书不太自在。 看来,杉杉不是她派来的。 “你好好养伤,过两天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时候就知道了。” 裴熙红唇弯起,“你不是要勾引我二哥吗?” 云锦书顿了下,点头,“知道了。” 裴熙起身离开。 白天她一直在补眠,到了深夜睡不着,被饿醒了。 身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处理,云锦书蓬头垢面地下床。 先填饱肚子再说,没吃饱,连处理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厨房的东西都是现做,自然也不会留隔夜饭。 没有力气动火,她只找了两根黄瓜嚼巴嚼巴。 坐在楼道的台阶上,云锦书托着腮帮看天上的月亮,莫名的眼睛一阵酸涩。 吸了吸鼻子,到底没真让眼泪流下来。 有点想爷爷了,云锦书拿出手机,可号码拨出去,爷爷却不肯接。 爷爷铁了心要把她送去国外,独自一人面对。 云锦书只好又打给了兰姨。 “大小姐。” 兰姨躲到走廊接她的电话,“您放心,老爷子一切都好,明天就能出院了。大小姐,明天你能过来吗?” 云锦书喉咙有点哑。 爷爷明天出院,可她现在这副样子不能去见他。 要不然,爷爷知道她在裴家过得不好,就更要把她送走了。 “兰姨,我过几天再去看爷爷。” 云锦书强撑着不让她听出端倪,“麻烦你照顾了。” “咳,大小姐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一个人裴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好。” 云锦书将头低下,嘴里的黄瓜一下子发了苦。 挂了电话后,她终于绷不住,将脑袋埋进膝盖,小声地啜泣。 裴时砚和宋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深更半夜,一个女孩一身白裙,披头散发地坐在楼道里幽幽地哭。 宋扬上楼梯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打鼓,要不是裴时砚在,他肯定拔腿就跑。 裴时砚一只手插着兜,借着外头洒进来的月光打量她。 身后的宋扬打眼看去,尖叫一声:“啊——女鬼!” 裴时砚低头睨着手臂上贴过来的大型挂件,“滚。” 宋扬默默撒了手。 云锦书也被他的尖叫声吓到了,抬眸对上光影里男人幽邃的眸,声音细细弱弱: “二少?” 第29章 我以为你喜欢云小姐呢 女孩湿漉漉的眼睛泛着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让人很难忽视。 裴时砚打趣的话语到嘴边转了个弯,成了不咸不淡的一声轻“嗯。” 长腿迈上台阶,他作势往上走。 云锦书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在他走过的时候,指尖拽住了他风衣的衣摆。 “做什么?” 黑暗中,他的嗓音清寂冷淡,透着股疏离。 也是,他说了不止一次看不上她不会要她。 她一次一次地上赶着,只会惹人厌烦。 只是眼下,这片风衣的衣摆,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哪怕抓不牢,可至少他愿意为她停留半刻。 总比那些真真假假、虚虚浮浮的镜花水月来的牢靠。 “谢谢。” 她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足够静的话,裴时砚恐怕听不到。 男人黑眸微眯,目光移到一旁靠着栏杆看热闹的宋扬身上。后者被他盯得一激灵,绷直身子老实站好。 手里的布料随着男人的脚步声飘走,宋扬愣了片刻跟上。 路过时,压着声音对云锦书说:“云小姐,早点休息。” 云锦书点点头。 走到四楼,宋扬对上裴时砚幽邃的视线。 “二少……” 他缩了缩肩。 裴时砚目光冷峻,看他的眼神有几分探究之意,“你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啊。” 宋扬被他盯得发毛。 “没做什么,她刚刚跟我说什么谢谢?” 他这两天都没回家,她谢个什么劲儿? “哦……” 宋扬心虚地吐出一口气,添油加醋地说了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裴时砚勾起唇角,戏谑道:“你看上她了?” 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多管闲事。 宋扬虽然跟着他,但并不算裴家人。 裴家的事情,他也从来不管的。 宋扬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裴时砚的表情,但莫名的就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赔笑道:“哪敢啊……” 那不是您老的女人么? 宋扬想的是,老大不在,那他肯定得帮着云小姐一点啊。 正好兰园的杉杉跟他有点交情,他就买通了她,帮了云小姐一把。 “宋扬,你现在主意越来越大了,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 宋扬听了这话,立马腿软了,乖乖认错:“二少我错了,我以为你……” 他眼皮压下,气势越发逼人。 “我以为你喜欢云小姐呢。” 宋扬弱弱道,说完就后悔了。 “呵……” 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唇上,笑意薄凉得很,“脑子抽疯,眼睛也瞎了?” “……” 他就是眼睛好得很,才会看到他搂着云锦书坐大腿时,眼睛里呼之欲出的欲望。 都是男人,那点东西,谁看不明白啊。 当然,宋扬并不敢反驳他。 他陪着笑上前点烟,金属质感的打火机亮起幽蓝色的火焰,映照出男人英挺的面庞。下颌线分明,薄唇性感,下巴因为外出两天没来得及修理,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他吐出一口烟雾,转身回了房。 宋扬见状才松了口气,二少不生气就行。 他余惊未定,回了自己房间。 拿出手机,发现一条未读消息,点开,屏幕上是一张性感撩人的自拍照。 宋扬差点拿不稳手机。 …… 云锦书休养了几天,身子的伤差不多好了。 下午天气不错,她到竹园外的花园走了走。 前头的欢声笑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六小姐,这边,这只蝴蝶好看!” “哎呀,又让它跑了!” “这里还有好多呢,六小姐,你快来!” “好,等我!” …… 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笑容潋滟又烂漫,漂亮得像小精灵,在花园里拿着网兜扑蝴蝶。 旁边跟着好几个和她一起玩的女仆,气氛热闹又欢快。 云锦书立在一棵树旁,静静地看着。 曾经,她也有过这么美好的时光的。 女孩拿着网兜,扭头看到了云锦书,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朝她招手。 云锦书微愣,还是走了上前,恭敬地唤:“六小姐。” 上次在兰园,赵美涵控告裴时砚的时候,她见过她。 长房的六小姐,裴韵。 裴韵将网兜交给一旁的女仆,歪着脑袋打量她:“你叫……云锦书?” “是。” 云锦书习惯性埋着头,像个老练的佣人。 这副拘谨的样子,裴韵不喜欢,撅起嘴巴不高兴:“我记得上次看到你,你还很威风的,在那么多人面前给我二哥说话。怎么今天这么胆小,我又不会吃了你。” 云锦书神态未变,“六小姐说笑了,上次的事情是我逾矩,我已经得到教训了。” 裴韵皱眉,撇撇嘴,“算了算了,本来还想让你陪我玩的。没想到你这么老古板,没意思。” 她扛着网兜走了,一旁的女仆也跟着离开。 原本热闹的花园,一下子安静下来。 云锦书舒了口气,转身要离开,却撞进一道视线里。 “四小姐。” 裴熙朝她走来,上下扫她一遍,“你的伤养好了?” “嗯。” “那你跟我来。” 云锦书微愣,不敢吱声,默默跟上去。 …… 白玉京地下场所。 云锦书也是第一次知道,白玉京地下居然还有一层。 与地上的高贵奢靡不同,地下是个十足的酒色场所。 蓝绿色的晦暗灯光、躁动的音乐、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和衣着清凉恨不得一览无遗的女人。 这种地方,阶级表现在衣着上。 一路走过去,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欢乐声。 她脚步越发迟疑,弱声开口:“裴小姐。” 裴熙往后看她,脸色冷淡:“怎么?” “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吗?” 裴熙唇角勾起,“我二哥就喜欢这样的地方。你既然要勾引他,当然得下点血本了。” 云锦书脚步发虚。 身上那件黑色的抹胸紧身裙被她往上提了又提,仍然往下掉。 踩着高跟鞋的脚因为紧张,不小心崴了下,被身后一只手臂扶住。 “小姐,没事?” 被碰了下,她当即就炸毛似的躲开。 裴熙冷冷看着,将云锦书拽着往前走。 “砰”的一声将包厢门推开,云锦书被推倒在沙发上。 裴熙踩着高跟鞋,一身小香风套裙,居高临下盯着她:“你乖乖别乱动,惹恼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云锦书揉着崴到的脚,没来及说什么,就听到一旁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 第30章 云小姐穿的很是性感俏皮 “怎么是她?” 高档皮鞋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你不敢了?” 裴熙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黑暗中那个颀长的身影。 男人嗓音平和,细听有故意压着改变声线的意味,“女人对我而言都一样。” 裴熙笑,“那就好。你好好调教她,记得拍几张照片发给我。” 等顾庭深看到了那些照片,她就不信,他心中的云锦书还会那么高洁无暇。 云锦书听着他们一言一句的,吓懵了,“裴小姐,你不是说带我来找二少吗?” 裴熙俯身,修长的指甲划过女人漂亮的脸蛋,“是呀,可惜你白纸一张,一点情趣都没有,怎么勾得住我二哥呢?所以,我带你来这里学习学习。” 黑暗中,她瞳仁惊恐地放大,一下子拉住裴熙的手臂,“不,裴小姐,我不要……” 她知道裴熙不会那么好心,真的给云禾注资,就为了让她在裴时砚那里打听一点情报。 她至多认为,裴熙不过是以这个为幌子,让她帮她做事。 但她没想到,裴熙会和顾夫人一样,让别的男人来羞辱她。 裴熙变了脸,将她甩开,冷漠阴毒地瞪着她:“怎么?当初不是你答应我的?” “我后悔了,我不勾引二少了。” 她惶恐地摇头,眼睛红了。 “呵。” 裴熙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云锦书,你现在就是我手里一只蚂蚁。要是乖乖听话呢,我还能可怜可怜你让你活着。可要是你不听话,我会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说完,裴熙踩着高跟鞋远去。 云锦书起身要跟出去,但房门被关上了。 她打不开。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近了,她头皮一阵阵发麻,身子也因为惊吓而颤抖。 “别费心思了,你今晚出不去的。” 男人的声音很平淡,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我可以等你安静下来。” 云锦书转身看他,身子紧紧贴着房门,“不……” 包厢里的灯光过分微弱,只能让人看清轮廓。 男人很高大,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戴着面具,窥不见半点。 他很是从容地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对她晃了晃酒杯:“喝酒吗?” 云锦书早已经吓坏了,说不出一个字来,一个劲儿地在哭。 他被她哭得有点头疼,倒吸一口凉气,“漂亮的脸蛋都哭花了,何苦呢。” 他喝了口红酒起身,云锦书看着他拿了一个手提箱过来。 一打开,里头全是各种绳索道具。 她险些吓得晕过去。 “挑一样,我们先试试?” 他朝她挑起眉梢。 …… 裴时砚刚下飞机,手机开机,有一条来自霍峥的未读消息。 【猜我在白玉京地下看到谁了?】 男人拿下嘴里的烟,拨了电话出去。 霍峥接电话就笑了,“我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我是没什么兴趣,但你话说一半,老子不爽。” 裴时砚扯了扯衬衣的领带。 “你先猜啊。” 霍峥正坐在赌桌上,一旁的辣妹娇声娇气地喊他快点下注。 “再不说我就挂了。” 猜个屁,除了云锦书还能有谁。 宋扬那个自作主张的蠢货,这次怕是害惨了她。 顾庭深那个软弱无能的男人,加上裴熙这个好妒阴狠的女人,那丫头夹在中间,自然就成了炮灰。 没必要的同情加在她身上,就成了勒死她的枷锁。 “云小姐。” 霍峥一口气道,撒下砝码,语调轻松随意:“刚刚在走廊撞上的,云小姐穿的很是性感俏皮。就是不知道,今晚便宜了谁呢。” 当然,他省略了云锦书险些摔倒,他顺手扶了一把的事情。 啧,那身材,他都差点没把持住。 裴时砚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赌场里出现了一行戴着白面具的西装男。 这是地下维持安保的人员,平时除了意外情况,甚少出现。 霍峥收回视线,唇角勾起,玩味一笑。 …… 裴熙人刚到餐厅,就接到了电话。 “情况有变,云锦书被带走了。” 裴熙皱眉,“什么意思?她被谁带走了?” “白面保镖。” 男人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道具,“云大美人名头那么大,也许,你带她进来的时候,她就被盯上了。” 白玉京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多的是暗面上的大佬。 裴熙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就这么轻松放过她,没留下什么证据,她心里不大痛快。 “我拍了张照片,已经发给你了。” 裴熙眯眸,看了眼微信消息,满意地勾唇。 “多谢。” 不远处,西装革履的顾庭深冲她招手示意。 裴熙笑容温婉地走过去落座。 “庭深哥哥,你等很久了?” “没有。” 他将菜单递到她面前,风度翩翩地询问:“看看想吃什么。” “好。” 裴熙点完单,等菜的空隙,便将话题引到了云锦书身上。 顾庭深没等她说完,脸色就变了,满是戾气地打断:“够了,小熙,你别再说了。锦书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庭深哥哥。” 裴熙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将手机里的照片递到他面前。 照片里,云锦书衣着性感,抹胸的黑色紧身裙,勾勒出女人性感火辣的曲线。 一根挑逗情趣的棒子,恰好落到她裙摆处,往上挑起。包裹着修长双腿的黑丝被勾坏了。 她趴在地板上,看不到脸,乌黑的发垂下来,和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反差,画面看上去十分诱惑。 画面的右下角,有一双属于男人的高档皮鞋。 顾庭深脸色惊变。 裴熙红唇一张一合,悠悠地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云锦书这个女人没你想的简单。不然,你觉得她欠债几亿身无分文,能请得到霍峥这样的人物打官司?这照片,还是我花了钱买下来,才没传播出去。更不入流的,我还没给你看呢。庭深哥哥,这个女人远比你想的心机深沉。我对她那么好,在裴家那么照顾她,连我大哥去医院都没让她跟过去照顾。可是她呢,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背地里竟然偷偷勾搭我二哥,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31章 他低笑两声:这是你自找的 “不过我二哥看不上她,她呢,又跑去白玉京地下的声色场所吊凯子。妄想着找到一个愿意帮她脱身的男人,庭深哥哥,你说……” “闭嘴。” 顾庭深呼吸沉重,厉声呵了句。 引得旁边几桌的客人,侧目看向他们。 裴熙又暗喜,又觉得愤怒难堪。 他到底有多在乎云锦书,连听她把话说完的勇气都没有。 裴熙眼睛红了,柔柔弱弱地低头拭泪,“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故意诋毁她,可是庭深哥哥,我们都要结婚了,她对我而言一点威胁都没有,我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她蒙骗,你对她心怀愧疚,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顾庭深未发一言,脸色黑如锅底,没等第一盘菜上来,就离开了餐厅。 裴熙没有拦他,眯起的眼睛划过一道危险的精光。 离开餐厅后,顾庭深径直驱车往白玉京赶。 他不相信。 脑子里幻灯片似的闪过一幅幅昔日的光景,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变成照片上那样? 他初次见云锦书,是四年前裴老爷子的生日宴上。 那个时候,云锦书才十八岁,透着一股少女独有的娇憨可人。 可是那个年纪,她已经美得倾国倾城,那个晚上,无人不注意她。 在场所有的千金小姐加起来,都不够她一个人耀眼。 顾庭深对她一见钟情,此后开展猛烈的追求攻势。 半年后,云锦书答应他的追求,做了他女朋友。 而那个时候,她云大美人的头衔,已经在帝都十分响亮了。 但她是他的,也只属于他。 在一起时她年纪小,顾庭深就当养成系女友,并不急着与她亲密。 不过到后来,他才发现云锦书对于亲密有本能性的恐惧。 她没说原因,但顾庭深也顺着她。 如果不是云家有了危机,他又和裴熙…… 可即便如此,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云锦书是属于他的女人。 她怎么可以如此堕落,去和别的男人厮混?! 到了白玉京,顾庭深径直往里走,询问前台,云锦书最近是不是来过。 前台看他一眼,裴熙的收买仍犹在耳,“是的顾总,云小姐最近常来,每次,都和不同的男人一起。” 顾庭深的脸色彻底绷不住。 他一遍一遍地给云锦书打电话,对方没应答。 另一头。 裴时砚推开房门,刚进来,茶几上女人的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他信步走过去,屏幕上闪烁着“顾庭深”三字。 裴时砚忍不住笑。 这男人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如此搞笑。 “呕……” 洗手间传来呕吐声。 裴时砚看过去。 门半开着,女人跪在马桶前,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散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个哆嗦。 她狼狈地往后看去,看清楚那张脸后,她瞬间怔愣住。 裴时砚立在门口睨着她,她脸上的红晕很不自然,显然……被下药了。 并不稀奇,这种地方,不太配合的女人遇上没什么耐心的男人,自然会做手脚。 他目光顺着她难堪的小脸往下,抛却腿上勾了丝的黑丝有些碍眼,这身黑色裙子,将她的身材最大化地展现了出来。 胸大腰细,臀翘腿长,肤白貌美,妥妥的人间尤物。 “呕……” 男人眉头皱紧。 胃口一下倒完了。 “没用的。” 裴时砚嗓音清冷地开口:“这药丸已经化了,何况……你不是已经安全了?” 云锦书动作一顿。 再回头时,裴时砚注意到她潮湿的眼睫,再度滚落眼泪出来。 他皱眉不明。 都逃出来了,还哭什么? 女人抽抽搭搭的,一哭便停不下来了。 呜呜哇哇的,吵得头疼,裴时砚按着太阳穴,转身去了客厅。 拨去一个电话,推了一个吃饭的日程邀约。 电话那头有几分迟疑,“裴总,袁总可是最忌惮爽约的。” “你亲自去一趟,赔礼道歉,改约时间,地点场所由他定。” “……好。” 刚放下手机,背后忽然贴上一具柔软的身体。 裴时砚看着落地窗前自己的影子,藕白的一双玉臂,搂在他腰间。 男人宽大的身躯挡住了她,但属于女人的身上的幽香次第袭来,存在感十足。 他鼻息发出一声轻笑:“刚被男人吓到,现在还能这么快收拾心情勾引男人,云小姐倒是进步了不少。” 原以为,她还要再哭上一阵子的。 云锦书脸上的热潮一阵涌上一阵,她只能竭力保持清醒,“二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开口,嗓音是自己都没料到的娇媚。 大概……是药物作用。 她原以为,今天晚上逃不过这一劫的。 甚至被那群白面具的保镖带走时,她也只以为自己从一个狼窝到了另一个。 没想到,等着自己的人会是裴时砚。 “闲的没事,乐于助人。兴致来了,想睡你。你觉得是哪个?” 云锦书体内的温度攀升,连带着男人的话听在她耳朵里,都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她只听到个“想睡你”。 “睡我?” 她嗓音越发迷离含糊。 “呵……” 他轻笑一声,挣开女人环在腰间的手臂。 可刚转身,面前的女人就仿若无骨似的往边上倒,他伸手接住。 细软的腰身落在掌心,仿佛一下就掐断了。 他眸色加深,没忍住真的掐了一把。 “啊,疼。” 娇娇媚媚的声音响起,女人趴在他身上,手指抓着他的手臂,红唇在他白衬衣上,蹭了好几个红痕出来。 他垂眸睨着怀里那只成了形的小妖精,忽然知道了为什么会有媚药的存在。 “行了,别浪了。” 大掌在她臀部拍了下,女人又发出一声低吟。 “靠。” 他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了。 他将怀里的小妖精提起来,那女人竟十分配合的,一双腿缠上了他的腰。 “……” 喉结滚了又滚,他低笑两声:“这是你自找的。” 严丝合缝的距离,随着男人的走动,怀里的女人不安分地轻哼两声。 “什么东西,硌人,拿开——” 她的手探过去握住。 “艹!” 男人低咒一声。 第32章 别什么人都往上扑 卧室里的温度逐渐攀升,柔软洁净的大床带着淡淡的馨香,女人被放倒,整个身子几乎嵌进去了一半。 身上燥热难耐,那种陌生的感觉一阵阵挑拨她的神经,让她失控。原始的欲望犹如囚笼困兽,迫切想要跑出来。床上温凉的触感让她十分欢喜,红唇溢出几声舒适的低音。 裴时砚居高临下,黑眸映出女人那海妖一般勾人的身姿。 长发倾泻而下,身上的衣裙被她弄得凌乱,只是堪堪遮着。 半露不露之间,更加勾人。 他俯身压下,虽然内里浴火蒸腾,但并不急着发泄。指尖挽起女人的长发,蹭了蹭她的脸颊,哑声开口:“知道我是谁吗?” 云锦书像是大海里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捞到一根浮木,迫不及待地趴上去,不肯松手。 “嘶……” 裴时砚倒吸一口凉气,睨着主动凑到自己怀里的女人,眸色浓稠。 云锦书被重新按在床上,迷糊间,她看到一张凑近的俊脸,鬼魅一般的声音响起。 她听不清,只觉得那声音忽远忽近。 她太难受了,靠近他能让她舒服些,循着本能,她一遍一遍地去抱他,却一遍一遍地被他推开。 “看清楚我是谁,嗯?” 别什么人都往上扑。 “裴……裴时……砚……”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的时候,她的唇就被堵上了。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须后水的味道,一点一滴地深入,刺激着她的神经。 卧室的白墙,影影绰绰地闪烁着两道暧昧的身影。 然而,就在临门一脚时,手机响了。 “艹。” 他低咒一声,肌肉偾张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拿起手机,十分没耐心地厉声开口:“你他妈最好真的有事!“ 宋扬:…… 二少怎么突然发火了? 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宋扬正要说话呢,就听到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种床笫之间,特有的缠绵音调。 宋扬吓得后背发凉,这才知道自己打扰了裴时砚的春宵一刻。 他忙一口气迅速说完:“二少,我找到一个人,他说他两年前见过梁小姐。” 话落,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男人嗓音恢复了正色,“在哪儿?” 宋扬报出了一个地名。 “我马上过来。” 裴时砚利落起身,拿起一旁的衬衣。 又回头,看了眼床上欲壑未填的女人。 下一秒,云锦书被捞了起来。 “啊——” 当她被放进盛满冷水的浴缸时,惊得浑身激灵,抱着男人不肯撒手。 “松手。” 裴时砚已然没了耐心,将腰间缠着的手臂挣开,又将人往浴缸里狠狠按下去。 云锦书被冷水没了个彻底。 从水里冒出来后,她大口呼吸着,意识也一点一滴地回笼了些。 湿漉漉的一张脸,无辜迷茫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 他冷峻的面庞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瞧着她,“醒了?” 她还愣着,脑子缓了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掌又按在了头顶,试图让她再浸没一次,云锦书顿时惊叫一声:“不要!我已经醒了。” 裴时砚收回手,扯了一旁的毛巾擦着身上被溅到的水珠,动作慢条斯理,“这里没人打扰,等你休息够了,自己离开。” 她无声地望着他,没做声。 他转身离去。 很快,云锦书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在浴缸里泡了十分钟后,意识差不多恢复了。 刚刚,她被人下了药,裴时砚救了她。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不肯放,但……万花丛中过的裴二少,竟然对她无动于衷。 他宁愿按着她泡冷水澡,都不肯碰她。 云锦书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点挫败感。 看来裴时砚虽然荒唐,可真要勾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这位爷的心思真是难猜,她不愿意的时候,他强吻她。她缠着他的时候,他反而怎么也不肯碰。 她趴在浴缸边沿,眼睫垂下,心里失落地想着: 裴熙的假面具已经摘下来了,这次她逃过一劫,后面就难说了。 裴时砚太难勾搭,在此之前,她得给自己找一个庇佑所。 …… 第二天早上离开,云锦书才知道自己昨夜睡的是白玉京的九楼。 不是包厢,而是豪华客房。 看来这位裴二少,比她所知道的还要厉害。 难怪当初就算一口黑锅背到他身上了,他也能狂妄地说,裴知行奈何不了他。 是裴家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裴家。 从白玉京离开后,她打了辆车回公馆。 不远处,一辆黑色豪车内,男人一双眼布满红血丝,狰狞地望着这一幕。 昨夜他给了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他担心她出事,就查了她的手机定位,显示她人就在白玉京。 他鬼使神差地等了一夜,果然看到她出来了。 身上穿的,和昨天裴熙给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样。 隔着老远,他都看见了她脖颈上暧昧的吻痕,密密麻麻。 昨夜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看来裴熙说的都是真的了,云锦书真的堕落到出卖身体,人尽可夫的地步了。 顾庭深狠狠拍了方向盘,手指牢牢攥紧,心里一股没来由的躁怒,让他快要爆炸了。 他捧在心尖这么多年的女人,他认为洁白无瑕的女人,内里竟是这样的不堪。 …… 回公馆后,云锦书简单收拾了一番,去了梅园。 梁管家看到她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眯眯地进去通报了一番。 随后,云锦书就见到了裴老爷子。 裴老爷子在廊檐下,逗着一只漂亮的鹦鹉。 “美女,圩——” 云锦书愣了下,脚步顿住。 裴老爷子笑盈盈地给鹦鹉喂食,“这是时砚教它的。” “……” 云锦书尬笑。 “这次有什么事?” 裴老爷子看她一眼。 云锦书走近了些,“大少爷还没回来,我在竹园里也是闲着,索性就来看看老爷子。您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裴老爷子笑了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你上次开的药很有效,我没什么大碍。” “我正好有点事情问你。” 裴老爷子那双温和带笑的眼,透着几分锋芒。 云锦书顿了下,“您说。” “你知道景墨中毒,为什么只告诉时砚?” 第33章 她是不是从来没爱过他 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透着股岁月洗涤过的冷静深沉,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一切细小的心思,都难逃其中。 她垂在两侧的手攥起,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因为二少帮过我啊。” 裴老爷子并不买账她这一说辞。 “某种程度上而言,景墨和时砚是对立关系。景墨醒了过来,对时砚的地位会产生威胁。而你,身为大少爷的护工,心却偏向另一边。恐怕你之前说的什么慢性毒的事情,我都要再三斟酌是真是假了。” 云锦书一口气提到胸口,知道自己被裴老爷子怀疑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最疼的长孙,一个是目前器重的孙子。 当初他选择出面保裴时砚,不是真的信了云锦书的话,他只是不想这件事情闹大,不想裴知行武断为之。 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他们都是血肉至亲,关起门来怎么斗都行。 但云锦书,只是一个外人,搅在其中,只会让人忌惮。 “你明明可以在上次给我看病的时候就告诉我一切,却选择隐瞒,为什么?” 裴老爷子自问自答,眼底弥漫深意的笑,“因为你,是时砚的人,对么?” 云锦书脸色慌了,忙摇头,“不,我不是。老爷子,我只是怕这件事情贸然说出来,会让人趁机给二少扣帽子。我怕因此得罪二少,从而导致二少记恨我,那云禾的官司,就没人帮我了。” 裴老爷子轻轻点头,“这话有几分真。不过,你医术那么高明,又有把柄在时砚手上。万一哪天,时砚让你加害景墨,你会怎么做?” 云锦书吓得立马躬下身子,“您多虑了,二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你看,你都不敢正面回答我。” “我不会。” “我不信。” 裴老爷子冷淡地睨着她。 云锦书又小心翼翼抬眸,解释:“如果二少真的要加害大少爷,那大少爷中毒的事情,就不可能爆出来了。” 这件事情,赵美涵还是在她的启发之下查到的。 裴知行最近调查这件事情,也和裴老爷子同步过进展,老爷子自然是清楚的。 但看裴老爷子的脸色,云锦书觉得,他不怎么信。 “你说,时砚知道景墨中毒,甚至还在暗中调查?” “是。” 裴老爷子笑了,“你真是不了解他,他和景墨之间,可半点兄弟情分都没有。” 云锦书脸色僵住,“那您的意思……这事是二少自导自演?” 她不信。 “还在查,不是么?” 他侧身,继续逗鸟。 云锦书默默抿了下唇,说了句自己都不太信的话:“我觉得,二少没那么冷血。” 就算没有兄弟情分,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裴老爷子凉薄地笑了两声,“你走。” 云锦书定住没动,想了想,还是说了,“老爷子,其实我怀疑张医生。” “张珩?” 他动作一顿,淡笑摇头,“张家依附裴家,他和景墨是兄弟,又是老二夫人的远亲。他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目的?” “或许,是给人办事呢?” “谁?长房吗?” 裴老爷子戏谑,“张珩和长房的人从无往来。能在景墨身边照顾的人,底细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可能出错。” 这样一来,那就没人了。 难怪,裴老爷子也会怀疑上裴时砚。 云锦书无话可说,转身走了。 但她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和裴时砚无关。 要不然,在她第一天告诉他大少爷中毒的时候,他就应该掐死她灭口了。 …… 裴熙接到顾庭深电话就立马赶了过去。 刚推开酒店房门,她就被浑身酒气的男人抵在门上动情亲吻。 她先是一愣,随后热烈地回应他。 之前顾庭深不是没亲过她,但都很敷衍,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像这样的吻,是第一次。 吻到最后,裴熙呼吸乱了,男人的薄唇凑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询问:“你爱我吗?” “爱。” 裴熙牢牢抱着他,“庭深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 裴熙比他小两岁,因为喜欢他,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 他去哪个学校念书,她就跟过去。 原本他也对她很好的,直到那天,他遇到了云锦书,便跟着了魔一样,再也看不到她了。 “好。” 他嗓音低哑,掌心摸着女人平坦的小腹,“把孩子生下来。” 裴熙脸色微滞。 但转而,她又勾着他的脖子去索吻。 男人却没了兴致,推开她,“你怀孕了,稳重些。” 裴熙皱眉,委屈地用手指去勾他的领带,那副模样看着十分勾人。 她在外人眼里,一直是端庄大方的名媛,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只给顾庭深一个人看。 对于男人而言,这是件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可惜,他不太能高兴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云锦书。 他想,云锦书之前从没有像这样对他撒娇卖乖。 他一碰她,她就躲,她说他害怕…… 害怕,呵,和别的男人玩上道具的时候,怎么没见她害怕? 她是不是从来没爱过他? 她要真爱他,应该是裴熙这样才对。 满心满眼都是他,会想和他亲近,这才是爱。 “庭深哥哥,你在想什么?” 裴熙又贴了上来,凑上去亲他的下巴。 顾庭深兴致缺缺地别开脸,“别这样。” “我们小心一点,可以的。” 裴熙的声音越发娇媚。 顾庭深脑子里想的却是,云锦书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柔腔媚调? 于是,他脸色顿时黑了,推开身上紧贴的女人。 裴熙连连后退,险些没站稳。 “庭深哥哥!” 她不悦。 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推开她? “让司机送你回去,我累了,要睡了。” 说着,他便将女人往门外推。 裴熙被他硬生生推了出来。 她忿忿踩着高跟鞋离开,而后接到电话。 顾庭深昨晚守在白玉京一夜,早上还目睹了云锦书离开。 难怪他喝了这么多酒。 这就受不了么? 裴熙冷笑。 第34章 昨天走性感风,今天走清纯风 晚上,裴熙将云锦书叫去了自己房里。 云锦书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提前在身上掐了几道青紫痕迹出来。 而脖颈那些……是裴时砚昨夜留下的。 她自己也是早上照镜子,才知道裴时砚昨晚并不是没碰她,锁骨往下延伸,留了不少痕迹。 啃得密密麻麻的,想来也是动过情,云锦书都难以理解他是怎么悬崖勒马的。 难道说……裴时砚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敢往下深想,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她都身子发凉地四处看,生怕裴时砚就在周围。 仔细确认他不在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裴时砚就算在又怎么了,他还能读她的心声不成? 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脱了。” 裴熙睨着她这身遮挡严实的长裙,眉梢扬起。 云锦书低头一颗颗解开扣子。 裴熙看到了她身上遍布的痕迹,眼睛眯起,忽而笑开:“昨夜伺候哪个大佬去了?” 能出动白面保镖,想来背后的人,和白玉京的主人有深厚的交情。 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得罪客人的风险,在一向以注重隐私出名的地方抢人了。 “我昨晚吃了药,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就这样了。” 她低着头,做出一副羞愧欲死的模样,连声音都带着颤。 裴熙并不怀疑,这种事情不光彩,对方也不可能真的看上她。 顶多,玩个新鲜。 万一有家室,那就更不可能叫她记住是谁了。 “明晚有个局,你跟我一起去,记得穿件清纯点的裙子……” “裴小姐。” 云锦书惊愕地打断,“你确定让我这样过去?” 她知道昨晚不会是裴熙羞辱她的最后一次。 在顾庭深没有爱上她之前,这个女人都会将不被爱的痛苦折磨到她身上。 但她没想到,她竟然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她。 “怎么?” 她精致的眼睛眯起来,丝毫不带温情,“你想反抗我?” 云锦书握紧拳头,强忍着情绪回话:“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顾庭深喝醉了酒,发酒疯给她打来无数个电话。 电话里,他一会儿质问她有没有爱过他。 一会儿,又控诉她为什么会去白玉京那种地方,为什么会穿成那样? 云锦书不难猜出,背后裴熙做了什么手脚。 为了在顾庭深那里抹黑她,让他忘掉她这个昔日旧爱,裴熙没少下工夫。 裴熙冷笑,“所以呢?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 云锦书沉默无言。 裴熙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她,眼角勾起嘲弄的笑:“云锦书,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了吗?” 她肩头轻颤了下。 “听说你爷爷出院了是?刚做完一场大手术,他就忙不迭地在外奔波,为的就是给你这个孙女省点心。啧,这么大年纪的人,要是再遇到点什么意外的话……” “裴熙!” 云锦书瞳仁震颤地盯着她,“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对付一个老人家算什么?” “可以啊,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不动你爷爷。” 裴熙唇角弯起。 从裴熙房间出来后,云锦书整个人都在抖。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 是不是她选错了,她是不是该听爷爷的,离开裴家去国外。 可是,她又舍不得爷爷一个人…… 但现在,她就像只蝼蚁,被裴熙拿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今晚唯一的好消息,是霍峥给她打来的电话。 爷爷出院后联系上了霍峥,云禾的官司有了新进展。 抓住了一个潜逃在外的股东,云禾的资金回流了一部分。 消息是好的,但霍峥注意到云锦书的情绪并不高。 秉着吃瓜的心态,霍峥多问了两句:“云小姐有心事?” 云锦书像是没听到这话,自顾自问他:“我爷爷还好吗?” 她先前是因为病了,现在……她也没脸去见爷爷。 以至于,爷爷出院到现在,她还没见过他。 “老爷子恢复得不错,比你现在的精气神好。” 听出对方的打趣,云锦书也没什么回应。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别的什么,“霍律师,你能把二少的号码给我吗?” 霍峥险些被一口鸡尾酒呛到,“什么?” 你俩都那样了,连个号码都没给对方留? 裴时砚挺狗的啊。 “我……找他有点事。” 霍峥淡笑,“裴总这几天公务繁忙,你要找他,去白玉京就是了。” “我进不去。” 昨晚那个等级的客房,还是在九楼,不是她能随便进的。 “进得去,你信我。” 毕竟,她可是第一个在他的专属客房留宿的女人。 白玉京那些圆滑的老油条,最会看眼色,怎么可能拦她。 云锦书半信半疑,但还是挂了电话。 微信不断地震动,顾庭深酒醉醒来,夜里又发疯灌酒。 云锦书拉黑了他的号码,他就给她发微信语音。 点开,还是那些质问和羞辱。 她凉凉的笑了声,回了他一个语音:“当初云禾破产,我爷爷住院的时候,你袖手旁观;后来你劈腿,我们分手,我也没对你死缠烂打。可是你现在要结婚了,却来质问我这些,顾庭深,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都是你造成的。” “如果你还有半点愧疚,就别再骚扰我,好好跟你的未婚妻结婚过日子。你表演出来的深情,是将我推向万丈深渊的双手。” …… 云锦书前脚刚迈进白玉京的门,后脚裴时砚就得到了消息。 经理还很体贴周到的,附带了一张照片。 他眉眼风流地笑开。 昨天走性感风,今天走清纯风,这女人还挺多变。 也挺蠢。 被裴熙坑了一次,竟然还能傻兮兮地跟出来。 还是说,彻底摆烂放弃抵抗了? 熄灭屏幕,一旁有衣着清凉的女人殷勤地凑过来点烟。 男人黑眸半眯,扫过去一眼,“什么货色就往我面前凑?” “……” 女人只好缩着身子起身离开。 “咳,二少,这个你看怎么样?” 有人推过来一个腰肢细软、模样清纯的。 “俗。” 比不上他刚看的那张照片。 第35章 过来,小白兔 这只是个普通的商业酒局。 但众所周知,裴二少风流成性,为了讨好他,他们精挑细选了好几个不同类型的美人。 可惜,裴时砚眼高于顶,一个都没瞧不上。 开局他兴致就不高,酒局上的几个人,开始担忧接下来的合作了。 男人叼着烟,兴致缺缺地在手机敲下几个字发出去: 【把她带过来。】 干巴巴的酒局,没什么意思。 两分钟后,经理回复:【裴总,云小姐跑了。】 他眉梢扬起,【跑哪儿去了?】 【还在找。】 有意思,来都来了,还跑。 就算跑得过今晚,她还能跑得过裴熙的手掌心? …… 云锦书借着上洗手间的由头,跑去了九楼。 九楼这边是私人禁区,八楼的客户都没法进入。 原本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进去了,没人拦她。 “云小姐。” 早已等候多时的霍峥笑眯眯地走过来,“你让我准备的东西。” 云锦书捂着胸口,平复一路过来紧张的心情,“谢谢霍律师。” “客气。” 霍峥睨了那袋子一眼,忍不住啧啧感叹:“只是没想到,裴总还有这样的爱好。” 兔女郎女仆装,还有助兴的药物,口味挺重的。 云锦书忙着争取时间,也没功夫跟他解释什么,换上衣服就走了。 此时,包厢内。 云锦书离开了十分钟,裴熙没了什么耐心。 准确的说,是酒局里的大佬已经不耐烦了。 “裴小姐,你带的美人儿,不会已经跑了?” 皮肤黝黑、五官粗犷的男人阴恻恻地笑道,两条香肠一样的手指,夹着雪茄,往嘴里送。 “袁总放心好了,她不敢的。” 这女人的命门都握在她手中,哪里来的胆子敢逃这样的饭局? 袁总是帝都新贵,一开始这个项目是裴时砚在谈的。可惜不知怎的,谈崩了。 所以,裴熙就截胡了。 这些年,裴时砚威风太久,她哥哥又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她不能眼看着裴时砚一人在财团独大,所以,她得做得比他更多更好。 裴熙怕袁总不高兴,起身帮他倒了杯酒。 袁总眼睛眯成了缝,一下抓住那滑腻的小手。 裴熙吓了跳,忙将手抽回:“袁总,您别急啊。她马上就来了。” 说着,裴熙给云锦书打去电话。 但,这女人竟然没接。 裴熙脸色很是难看,起身吩咐守在包厢外的保镖去找人。 袁总靠在椅子上,砸了两下嘴,“裴小姐,再这么吊下去,我就没胃口了。” 刚刚那女人确实不错,可裴熙也是美人。 眼下吃不到大餐,吃顿甜点也是好的。 何况,这还是裴家的大小姐,想来睡起来肯定比那些女人带劲。 裴熙明显感受到男人的视线越发张扬猥琐,可没办法,为了生意,她只能忍着。 来之前她做过功课,这个袁总,就好清纯女学生这一口。 所以她才特意带了云锦书来孝敬,谁想到这女人竟然敢给她耍花招。 等回去了,她非得好好教训她一番不可。 这时,包厢门打开,穿着兔女郎装扮的女仆进来送酒。 这里的女侍脸上都戴着兔子面具,裴熙并未将她认出。 云锦书轻舒一口气,将一杯清酒,放到裴熙面前。 没等她离开,裴熙就拿起酒杯,笑容温和地举起:“袁总,我敬您。” “好。” “砰”,酒杯碰撞,云锦书阖上包厢门时,亲眼看到裴熙喝了那酒。 她唇角微微勾起。 昨天下给她的药物,就让她自己亲身感受一番。 云锦书拿着托盘,还没走几步,就在走廊拐弯处,被拦住了。 她下意识心跳加快,以为自己冒充这里的女仆被认出来了,不料下一秒对方笑盈盈道:“小姐,我们裴总有请。” 云锦书呼吸一窒,“裴……哪个裴总?” “裴二少,裴总。” 好消息,没被认出来。 坏消息,被裴时砚盯上了! …… 裴熙喝了半杯酒,忽然觉得自己眼前发晕,脑子里的画面像是蒙上了层纱,越来越看不清。 而且,身体的温度逐渐攀升,四肢软的跟水似的,唇畔还不自觉的,溢出些暧昧的声响。 对面,袁总一张脸看得越发荡漾。 他是情场老手了,自然看得出那女人是什么状态。 她是堂堂裴家大小姐,没人胆子大到给她下东西。 那就只有……她裴小姐自己豁了出去。 袁总早就馋的不行了,见状立马起身过去,将软的没有骨头似的女人搂在怀里:“裴小姐,没事?” “热,难受……“ “来,我帮你脱。” 他急色地将人抱起,放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冰凉的皮质沙发,让她的体温得到舒缓,裴熙像条蛇一样扭动身躯,看得袁总越发把持不住。 很快,女人被脱了个精光。 身材壮实的男人压下去,几乎完全盖住了她。 包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 裴熙的几个保镖在外面找了一番,没找到云锦书,回来复命,却听到里头一声盖过一声的浪潮。 他们没多想,只以为是云锦书被找了回来,现在正完成任务中。 不过,听着那样肆无忌惮的声音,几个男人都不由得血液沸腾。 “啧,没想到云小姐看上去清清纯纯,在床上竟然这么浪。” “不过,大小姐怎么没出来?” “应该在拍视频,大小姐不是要录下来给顾总看么。” 十五分钟后,包厢门开了。 餍足的男人浑身气爽,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几个保镖还恭敬地欢送:“袁总慢走。” “嗯。” 男人惬意地眯着眼,哼着小调离开。 而等他们转身回包厢,看到沙发上那一丝不挂的女人,惊恐出声:“大小姐——” …… 云锦书被带去了包厢。 门推开,一身兔女郎装扮的女人怯生生立在那儿。面具下的眼睛睁大,透着股惊恐。 裴时砚吐出一口烟雾,隔着一层朦胧打量她。 行啊,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一边说要勾引他,一边来这种地方,还穿成这样。 “过来,小白兔。” 他掸了掸烟灰,调子懒懒地打趣。 第36章 没想到……是只小狐狸 云锦书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戴着半脸面具,他应该认不出来。 她朝裴时砚走过去。 包厢里除开裴时砚还有三个男人,年岁最轻的也有四十岁左右。其中一个,云锦书还认识。曾经和云禾有过生意往来,是商界的大佬。 其他几个大佬身边都有美人作陪,就裴时砚身边还空着。 云锦书想,看来今晚自己是躲不掉了。 云锦书走到他跟前时,桌上几个大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身材是不错,但脸都看不到,而且只是一个这里工作的女员工,这位裴二少的品味还真是奇怪得很。 没等他们打量仔细,男人薄薄的眼皮抬起,幽邃的眸透着股危险的警告意味,扫过几人。他们忙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看。 裴时砚身边没有空座,云锦书像根木头似的杵着,也不敢吱声,怕一开口就被他认出来。 他抽出一根烟叼着唇上,俊庞侧过来,云锦书心领神会,拿起桌面上的银质打火机,给他点了火。 他眉梢风流地笑开:“挺会伺候人嘛。” 云锦书肩膀微颤,低下头。 裴时砚睨着那只哆哆嗦嗦,吓得不敢看他的小白兔,忽而玩意起了,想找点乐子。 腰间陡然出现一只手,没等云锦书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男人按在腿上坐下了。 荷官目不斜视地发牌,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何况对方,还是风流着称的裴二少。 桌上识趣的大佬,已经开始吩咐左右打听那个女侍者是什么来头。 既然裴时砚看不上他们挑的女人,那么送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也行。 云锦书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女仆装的裙子很短,此时她的皮肉直接贴着男人的西装裤。 隔着一层布料,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腰间那只大手也没闲着,指腹蹭着女人那截露出的纤腰。 云锦书觉得自己头皮要炸开了。 人越是紧张的时候,感觉就越是强烈。 “哎~” 被蹭到痒痒肉,云锦书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缩着身子躲。 恰好,被男人搂得更紧了些。 她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 他唇角微勾,拿起自己面前的手牌,“来,宝贝儿,帮我吹口气。” “……” 她默了默,老实照做。 手指掀开一角,看到点数,他又加了两块砝码。 男人腰间的手老实了,云锦书倒也能慢慢恢复平静,看他们在玩什么。 虽然看不太懂,但是桌面上的砝码摞得很高。 就这一局,裴时砚压在桌上的砝码就有五十万。 牌面开了之后,裴时砚赢走了桌面上所有的砝码。 荷官继续发牌。 他笑眯眯地在女人腰间捏了把,“运气不错。” 云锦书身子微微一颤。 男人好似没有注意似的,大掌沿着腰间往下,滑到她大腿根。 云锦书的紧张直冲天灵盖。 余光瞥见其余几个大佬身侧的女人,好不殷勤,娇声娇气地贴着,扮演着十分完美的助兴花瓶角色。逗得开心了,大佬们随手就撒个几万给她们玩。 女人们更乐了,服务也自然更加周到。 云锦书默默收回视线,又悄悄地掀眸打量面前的男人。 他下颌凌厉,面庞线条流畅英挺,薄薄的唇此刻微微弯起,似乎心情不错。 黑眸垂下,无意间的视线相碰,云锦书紧张得立刻低头。 “在这儿做多久了?” 漫不经心的调子自上方传来。 也因为裴时砚的这句话,桌上几个大佬朝她再度看过去。 她心跳扑通,不敢乱答话,怕自己一开口就被裴时砚认出来。 她这会儿像只小鸡仔似的,被男人搂在怀里,颤颤巍巍不敢接话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倒也正常。 毕竟只是一个小女侍,忽然被裴二少这样的人物看上了,害怕很正常。 “小妹妹,你别怕,二少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有人戏谑开腔。 “是啊,把二少伺候好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云锦书:…… 她只好夹着嗓子,用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回了裴时砚的话:“刚来不久。” 男人面上没什么波澜,只是眼底溢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云锦书战战兢兢看着,怕他起疑。 好在他没说什么,只是猛吸了一口烟,俯身过来。 云锦书茫然地眨眼,没等反应什么,后脑被扣住。 双唇相接,男人将烟渡过去,呛得她接连咳嗽。 “知道你穿的这身制服代表什么吗?” 他睨着怀里女人皱巴巴的小脸,指尖在她胸口的胸针上拨了拨。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朵红色丝绒小花。 不就是一个装饰吗? 她看到那些女侍,都有这样的胸针装饰,只是颜色各有不同而已。 “哟。” 一旁的大佬顺势看过来一眼,“是个小红娘啊。” 小红娘? 云锦书愣了愣。 “二少,这丫头不干净,不然我帮您再找一个过来?” 一旁沉默的荷官,闻言开了口。 不……不干净? 云锦书瞳孔裂开。 在女人惊慌的视线中,男人眼睛眯起,不慌不忙地解释:“白玉京的女侍分三类,白花、青花、红花。白花是临时工,青花是普通女侍,至于红花,是可以跟客人离开的女侍。” “你说刚来不久,那伺候过几个客人了?” 云锦书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知道一身女侍服装还有这样的讲究? 她不过是拜托霍峥帮她准备一身衣服,哪里晓得还能摊上这样的事情? 裴时砚不咸不淡地瞧着她,眼里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众人看着,也是琢磨不透。 这二少到底是嫌弃她,还是不嫌弃? 说不嫌弃,他又当众点破她红花女侍的身份。 说嫌弃,也没见他搂着人家的手松开半分。 这时,包厢门打开,宋扬脚步匆匆赶到,俯身和裴时砚汇报了一些事情。 怀里的女人听得一清二楚。 裴时砚瞳仁微震,唇畔勾起,指腹擦过她发凉的小脸,“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是只小狐狸。” 第37章 裴熙自食恶果发狂 云锦书呼吸紊乱。 “二……二少……” 她弱弱出声,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合着……他一直在耍她玩呢。 “我错了。” 他舌尖抵了下腮帮,乐了,“哦?错哪儿了?” 她沉默。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裴熙要害她,她不过是借力打力,让她自己试试那样的滋味罢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捅到裴时砚这里来。 堂堂裴大小姐,在白玉京失了身,而且还是在谈生意的时候。 她以为,裴熙不敢张扬,毕竟是件丑事。 可……没想到裴时砚这么快就知道了。 恐怕这会儿,裴熙那边才刚完事。 裴时砚收到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 见她小脸走马灯似的变幻了许多表情,男人没了耐心,大掌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神:“你胆子挺大,做这样的事情,考虑后果了吗?” 云锦书抿了下唇,清澈的眸光闪烁,透着几分倔强。 “想过,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裴时砚笑了,松手,拍了拍她的脸蛋。 云锦书紧张得差点咬破自己嘴唇。 男人的大掌在她后腰拍了拍,“起来。” 云锦书默默起身,紧张得两条腿直打颤。 裴时砚也从座椅起身,不卑不亢开口:“各位老总,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合作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谈。下次,我来做东,一定让你们玩得尽兴。” “好,好……” 众人看得茫然,也不敢驳他面子,连声应下。 他侧身,余光瞥见一旁站立不安的女人,“跟上来。” 云锦书点了下头,跟上他。 宋扬觉得疑惑,瞅了她好几眼。 奇怪,哪来的小女侍,还是红花女侍,竟然能被二少看上? 裴熙出事后,几个保镖就去将袁总拦住了。 他们不敢将事情闹大,但又不能就这么放了他,要不然,等裴熙清醒后,他们几个都要玩完。 袁总似乎早料到他们会纠缠不放,倒也没抵抗,乖乖跟着走了。 现在,一行人被安排在白玉京的八楼私密包厢,经理连连鞠躬道歉。 裴熙冲了冷水,现在人清醒了,但脸上的红晕未退,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袁总吊儿郎当抽着雪茄,时不时色眯眯地看过去几眼,意犹未尽。 裴熙牙都要咬碎了,拿起手里的茶盏就往经理身上砸。 “一定是酒有问题,你们的人敢对我做手脚,找不出来人,你们白玉京也别想开了!” 经理一动不动地受着,抬手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茶叶,依旧赔笑:“裴小姐,我们的酒不会有问题。至于您说的送酒女侍,就是这位,她也不可能对您做手脚的。” 裴熙睨着那人。 当时她也没仔细看,只记得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但戴着面具,是不是她,她不确定。 “酒没问题。” 袁总翘着一只腿晃啊晃,极尽嘚瑟,笑眯眯盯着裴熙道:“裴小姐,你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当初是你给我发短信,说给我准备了美人我才来的。现在事情闹大了,你又诬陷我强暴你,事情不是这么办的。你做人这样不厚道,我可不敢和你谈合作。” “你……” 裴熙气竭,“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我手机里,可还有你发给我的短信呢。” 袁总拿出手机扔在桌面。 裴熙怒意直窜,也不管什么合不合作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 “姓袁的,你以为你今天躲得掉吗?你既然敢动我,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裴小姐,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必说得这样难听呢?” “谁跟你你情我愿,我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姓裴!” 剑拔弩张之时,包厢门开了。 迎着光,男人身姿挺拔地立在那儿,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裙、清清纯纯的小女人。 “云锦书?” 裴熙惊大眼眸,看到她,心里的怒意更盛。 要不是她跑了,她哪里会有这么一劫? 都怪这个女人,都怪她! 袁总也看了过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下打量着那个小姑娘。 没等他看尽兴,一侧的男人迈步上前,将她挡了个严实。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裴熙正要上前教训她一番,裴时砚就给她挡住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到裴熙脸上。 裴熙摸着脸,惊呆了,“你敢打我?” 裴时砚凉凉的笑:“哦?打不得?堂堂裴家大小姐,为了一笔生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倒也罢了。还把事情闹大,是想让全帝都,来看裴家的笑话?” 裴熙呼吸一窒,喉头哑然,“我没有,是他强暴我。” “是么?” 裴时砚眯眸看过去。 袁总将嘴里的雪茄拿下,“冤枉啊裴总,明明是裴小姐自己凑上来的。不信,你问守在外面的保镖。” 几个保镖臊了脸,将头埋下。 该说不说,大小姐当时……的确不像是被强迫。 “那是有人给我下药了!” “谁敢给你下药?” 裴时砚淡淡问。 裴熙指着那个女侍,“她给我端来的酒有问题。” “是么?” 裴时砚看向一旁的经理。 经理埋头解释:“裴总,我们已经查过了,酒没有问题。” “撒谎!” 裴熙又气又急,一双眼透着狰狞的红,要疯了,“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串通好的……” 众人表情淡漠的,看着裴熙在那儿发疯。 云锦书站在裴时砚身后,心里却没多少复仇后的暗爽。 被强暴,对每个女人而言,都是不可磨灭的阴影。 裴熙接二连三这么对她,落到自己身上时,就承受不住要疯了。 “云锦书!是不是你?” 裴熙发了狂,绕过裴时砚,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过来质问:“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裴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锦书淡淡道:“我刚刚遇到了二少,就……陪二少说了会儿话。” 裴时砚眉梢扬起,说话? 扯谎也不找个合理的借口。 裴熙看向裴时砚,裴时砚却不做声。 云锦书紧张得心脏要跳出来了。 第38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了你做情人 “二哥,她说的是真的?” 裴熙眸光熠熠。 裴时砚轻佻一笑,“假的。” 云锦书吓呆了。 裴熙当即要发作,又听一旁的男人懒懒地补充:“她对我搔首弄姿,投怀送抱,甩都甩不掉。” “……” 裴熙一愣,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你……我不是让你……” 话语一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不好说自己是让云锦书来伺候袁总的。 云锦书埋头当鸵鸟。 一旁的宋扬看傻了。 他看到的明明是二少抱着人家不肯撒手,人家云小姐吓得一个劲儿地抖,逃都逃不掉。 这会儿,竟然堂而皇之的,说人家云小姐勾引他…… “行了。” 袁总这会儿看明白了。 裴熙一开始的确是要把云锦书送给他的,但裴熙没料到,云锦书是裴时砚的女人。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她的酒会被人做手脚了。 袁总阴恻恻地笑,没想到裴二少手段如此阴狠,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能算计。 看来,那个女人,他是吃不到了。 如今,他只想着赶紧从这件事情脱身。 袁总起身,“裴总,这事儿您说怎么办。” “袁总想怎么办?” 裴时砚眼神凉飕飕的看过去,分明是笑着,却不见半点温和。 “二哥……” 眼下,裴熙只能将希望放到裴时砚身上。 虽说两人关系一直很差,但……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都是裴家人,她在外被人欺负了,他不能不管她…… 裴熙哭得梨花带雨,“你相信我,我是被人算计了。我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更不可能出卖身体换取利益!是他欺负我,二哥,你要为我做主……” “我欺负你?” 袁总咧着大牙笑,“裴小姐想玩仙人跳,行,看来这东西,我不拿出来不行了。” 说着,他就拿出了一台小型相机。 裴熙看着那东西,惊呆了。 “这是在裴小姐身上找到的,虽然不知道裴小姐拿来做什么使。但现在,我倒是可以用这个来证明,我没有强暴裴小姐。” 袁总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对着裴时砚笑:“二少,裴小姐是你妹妹,有些东西你不便观看。不然,让你身边的小姑娘来看看?” “你……无耻!” 裴熙指着他大骂。 他居然还拍了视频留下罪证! 裴时砚回眸看云锦书一眼,对她扬了扬下巴,云锦书默默上前。 看到一半,云锦书就别开脸,被画面恶心得不行。 裴时砚看着臊红脸的小女人默默走回来,唇角往上勾了勾,压低声音问:“好看吗?” “……” 她幽怨地看他一眼,正经回话:“二少,如果裴小姐要告袁总的话,那些内容确实无法定罪。” 视频里她很配合,甚至很享受。 “云锦书?!” 裴熙震怒。 云锦书往一旁男人身后躲。 裴时砚回眸瞅她一眼,再看裴熙时,脸色冷了下来: “你给人家发短信,说准备了美人。然后自己投怀送抱,眼看事情闹大收不住了,就说他强暴你。裴熙,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熙惊呆了,“二哥,你不信我?” “你裴大小姐可是帝都第一名媛,一向架子最大。你说一个端酒小妹害你?” “幕后肯定另有他人啊,有人指使她!” “仇家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 裴熙无话可说。 “今天先这样,这件事情一个字不许泄露出去。” 裴时砚吩咐一旁的经理,经理颔首,“自然,裴总放心。” 袁总见状问:“裴总,那我可以走了?” 裴时砚点头。 裴熙伸出手臂拦住他,“不能这么放他走!” “你还想怎样?” 裴时砚冷冷看着她,“没有证据,无端扣人吗?” 袁总微笑:“如果裴小姐不依不饶,不然,我们报警?” 裴熙惊慌尖叫:“不能报警!” 报警的话,她就完了,帝都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她和顾庭深的婚礼……也要完了。 “不报警,裴小姐拿不出证据,又不肯放我走,到底想怎样?” 裴熙脸色一点一滴地惨白下来,拦着他的手放下,袁总哼哼一声,阔步离开。 裴时砚看着她白得跟纸一样的脸,“袁朗是北境地下大佬,连爷爷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这样的人物你玩不过还非要招惹,如今把自己搭进去了。裴熙,你是有多蠢?” 裴熙忿忿地咬唇。 “你酒里的药,只有是他下的。” 她怔住,“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人家都敢这么做,连视频都拍好了,你觉得,他会留下证据等你告他?” “……” “另外,袁朗的项目是我在谈的。要不是你太过贪心又能力不够,非要跟我抢业绩,也不至于着了他的道。” 裴熙咽不下这口气,红通通的眼神透着阴狠,“我不会放过他的。” 云锦书在后面听得心里发虚,只觉害怕。 裴时砚几句话就扭转了局面,将事情全部推到袁朗一个人头上。 袁朗呢,初来帝都,需要仰仗裴时砚的势力,哪怕知道事有蹊跷,也不会深究。更何况,他横竖都是赚的。 回到公馆后,裴熙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发疯,谁也不让接近。 这件事情,她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不过这样一来,云锦书倒是终于松了口气。 她大概还有一阵子才能走出来,估计是腾不出时间来折腾她了。 不过她没高兴太早…… “二……二少。” “还喊二少呢?” 竹园外,男人踏着星光走来,“打着我的旗号,让我的人帮你办事,连白玉京的经理都光明正大包庇你。云小姐,你这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收了你当情人呢。” “……” 她知道躲不过这劫,索性低头,坦然认错:“我错了。” 他盯着女人并不怎么真诚的脸,“刚刚是谁说的,再来一次,还敢这么做?” 云锦书抬头,“二少,我当时没办法。你也看到了,是裴小姐逼我去陪那个袁总,而且还准备了相机,是她先陷我于不义的。” “我如果不这么做,次次顺着她的意思去陪各种男人,那我算什么?女支女吗?” 第39章 跟他,比跟我,容易许多 他看着女人因为愤怒而涨红的眼。 来公馆这么久了,她受了许多委屈,很多事情能忍则忍,毕竟她寄人篱下,蚍蜉无法撼大树。 积压到此刻,差不多是爆发了。 他静静看着,只说:“那你就没想过,事情败露之后,裴熙会怎么对你?” “捏死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算什么?裴小姐更在意自己的名声,在意自己被人玷污之后,她裴大小姐会不会从人人奉承的第一名媛到所有人的饭后谈资,顾庭深知道后还会不会要她。” 云锦书冷冷地继续:“何况,欺负她的不是普通人,是袁总。他既然敢下手,就知道事后会有什么后果,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最后。” 云锦书抬眸看瞧不清喜怒的男人,声音稍微虚了点,“白玉京的人都知道昨晚我睡在二少的房间,而且,而且霍峥和我说,他们十分看重二少您的面子,所以……我,才大着胆子这么做的。” 空气中安静了两秒。 云锦书直直看着黑暗中的男人,嘴上说了这么多,心里却还是直打鼓。 老实说,她也是在赌。 毕竟,她唯一没料到的是,今晚会碰到裴时砚。 而且,裴时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这件事情,还赶了过去。 在裴熙和她之间,显而易见,他和裴熙有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关系上自然比她亲近。 虽说当时,裴时砚选择包庇了她。 但那也可能是因为,裴熙撬他的生意,他借故惩罚她,让她长点教训,下次不敢再犯。 现在,裴时砚又来兴师问罪,云锦书猜想,他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低头,终于有了些害怕怯懦,“二少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反正事情都已经做了。 “我是该好好罚你。” 云锦书视线里,闯进一双擦得发亮的高档皮靴。 下巴被捏住,再次抬头,她看他的视线有些闪烁畏惧。 他们此刻……离得太近了。 云锦书都怀疑,裴时砚是不是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害怕而变得剧烈的心跳声。 “刚刚袁朗给我打电话,他试探我,什么时候玩腻你,他想接盘。” “……” 云锦书眨了下眼。 男人轻薄的眉梢眯起,俯身而下,“袁朗是北境地下数一数二的人物,这次来帝都,很多人抢着和他合作,就为了拓展北边的生意。他虽然好色风流,但对女人出了名的好。被他看上,你撒个娇卖个乖,他随随便便就能帮你擦干净云禾的屁股了。” 她脸上露出几分困惑。 见她不说话,裴时砚起了冷意,“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选错吗?跟他,比跟我,容易许多。” 袁朗要的是个漂亮的女人,而她天生就漂亮。 裴时砚要的,是个聪明的漂亮女人,云锦书不够他的标准。 可眼下她的危机,却是一日比一日更重了。 她心尖忽而颤了下,愣愣地问:“二少你要我了?” 裴时砚眉目微变。 没想到他说这么多,她抓的却是这个点。 见状,云锦书顺势凑到他跟前,娇俏的小脸瞬间灵动起来,“我本来就没想找别人啊,我只想抱二少你的大腿。我算计裴熙,也是不想弄脏身子,被二少嫌弃。” 他眉梢挑起,轻嗤,“你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给点烟花就灿烂无比。 刚刚还一副战战兢兢的小模样,现在一下子活泼开朗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很是诚恳的模样。 裴时砚不想深究,绕过她往别墅里去。 云锦书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二少,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他不理会。 进别墅后,云锦书也不敢光明正大缠着他,默默退到一边。 倒是宋扬,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给云锦书使了一个眼色。 待裴时砚上了楼,云锦书凑到宋扬跟前,正要开口呢,宋扬就睁大眼睛露出个惊天骇地的表情,给她竖大拇指:“我去云小姐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说要抱二少大腿,立马就抱上了,在下佩服。” “……” “宋助……” “别,叫我宋扬就行。” 宋扬毕恭毕敬,把云锦书整蒙了。 “我,我没有。” 她皱了下眉头,“我还没抱上呢。” 宋扬一副“你当我瞎”的表情。 大腿都坐好几回了,今晚还来了出角色扮演,他险些没认出来。 要不是裴时砚带她换了衣服,宋扬才知道那个穿侍女装的就是云锦书。 “整个白玉京都知道了。” 宋扬又补充:“不,是整个白玉京的管理层都知道了。云小姐,您就别谦虚了。” “……” 宋扬跟在裴时砚身边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说,云锦书想,她是不是真的迈出了很关键的一步? 是不是只要再加把劲,她就能成了? “二少之前的女人,有过这样的待遇吗?” “那怎么能和云小姐您比,她们都是逢场……不是,过眼云烟,二少转眼就抛脑后了。只有云小姐你,开天辟地头一回。” “是吗?” 宋扬的话把云锦书也给吹飘了。 “当然是,相当是。” …… 一连七天,裴熙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外只说是病了。 顾庭深来看过她两回,裴熙都没见他。 裴熙不愿意看医生,赵美涵就让云锦书去看。 一开始,裴熙不肯让她进去,云锦书在门外说:“裴小姐,您避不见客,总需要一个理由的。” 听到这话,裴熙才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地开门。 “你现在一定在看我的笑话?” 裴熙阴狠地瞪着她。 这些天,她最怨恨的人,是云锦书。 如果不是她当时不自量力地想着勾引裴时砚,也不会迟迟不归,导致袁朗急色看上了她,对她下手,害得她失身。 现在,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她甚至不能发作。 越想越气,她恨不得扑过来掐死她。 “裴小姐,您要想开些,别忘了肚子里的孩子。忧思过度,对孩子不好。” 裴熙脸色僵住。 云锦书看得分明,但面无波澜,继续说:“我帮你把个脉。” “别碰我!” 裴熙叫嚣,指着门,“你给我滚出去——” 第40章 我给你钱,你……做我的情人 云锦书静静地看着她,“我等会儿还要给夫人回话,既然裴小姐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告诉夫人,裴小姐你孕期不适,需要好好休养。” 裴熙垂着眼皮,披头散发,云锦书看不清她的表情。 见她不言语,她便起身告辞了。 去兰园给赵美涵回话的路上,云锦书一路上心思沉重。 她理解裴熙受了委屈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痛楚,但,她那么喜欢顾庭深,那么在意和顾庭深的婚礼。按理说,听到云锦书说情绪波动大会影响孩子的言论,她应该十分紧张,让她帮忙查看一番才是。 可是裴熙的反应,却是避她不及,每次总要躲着云锦书,不让她把脉。 难道说……裴熙其实并没有怀孕? 这也能解释得通,她故意在赵美涵面前,推举云锦书来给她安胎。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其他医生来给她做检查。 只不过云锦书仍旧觉得疑惑,顾庭深迟早是要和她结婚的,她何必来这么一出,用假孕来逼婚。 罢了,裴熙和顾庭深的事情,她也懒得掺和。 不管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孩子,那也是他们两家人的事情。 到了兰园,云锦书才知道今天顾庭深也来了。 婚礼筹备急促,原本这几天裴熙要去试婚纱的,但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人。 顾庭深不知道她出了什么差错,只能隔三岔五,来裴家看看裴熙。 赵美涵见了云锦书,放下茶盏,原本的笑容瞬间散了,“小熙到底生的什么病?” “裴小姐没有生病。只是孕初期身体不适,静养一番就好了。” “这样啊……” 赵美涵仍是担忧,“那她怎么连庭深都不肯见了?” “大概,裴小姐觉得自己身体不适影响容颜,所以不想让顾总看到。” 这话倒没让赵美涵怀疑,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恋爱脑的。 从小到大,就死心塌地喜欢一个顾庭深。 顾庭深坐在那儿,时不时地看云锦书两眼,脸上五味杂陈。 赵美涵看他,“庭深,试婚纱的事情再往后推几天。等小熙好点了,我再联系你过来,免得你一天天的白跑。” “好。” 顾庭深起身告辞。 赵美涵将他送走后,起身去了医院。 大少爷在医院治疗了许久,她放不下心来。 管家送顾庭深离开,顾庭深看着走在前头的云锦书,眼瞳深邃。 从兰园回竹园,要穿过一个花园。 云锦书走在青石板路上,手里捏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拨这个号码。 她好不容易从宋扬那里,要到了裴时砚的电话,但……不敢打。 裴时砚最近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好几天没回公馆了。 她得到的消息,袁朗最终还是和裴时砚敲定了合作。 所以,他最近时常出差,帝都、北城两地跑,行踪不定。 正犹疑着呢,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锦书。” 云锦书手指一哆嗦,不巧按了下去。 但她没留意,将手机收回口袋。 一回头,男人三两步匆忙上前,将她按在一旁的假山上。 “顾庭深,你做什么?” 云锦书看到来人,又急又恼,伸手要推开,却被扣住了手腕。 女人的力气到底比不上男人,何况云锦书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哪来的蛮力,竟丝毫不让。 “我有话和你说,就说几句。” 顾庭深试图安她的心。 云锦书瞪他,“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顾庭深被她的态度气笑了,“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难堪见不得人,是吗?” “我做什么了?” “我亲眼看见,你从白玉京出来,身上到处都是吻痕。你说裴熙撒谎,可这些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云锦书被他质问得头脑发懵。 她什么时候一身吻痕从白玉京出来了? 她…… 对了,那次…… 她的恍惚犹豫落在顾庭深眼里就是心虚,他冷笑,“怎么,无话可说了是吗?” “顾庭深你有病!我们早就分手了,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盯着我做什么?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难堪的事情,那也丢不到你的脸,你有什么立场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指责我?” “你果然承认了!” 顾庭深眼睛红了,“锦书,阿锦,你骗得我好苦……原来之前那些都是你装出来的,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云锦书苦笑,“出轨背叛的人是你,现在你做出这样一副苦情脸有意思吗?” “你只知道我一身吻痕从那种地方出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吗?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方。你有时间,就把心思多花在裴熙身上,这样我才能过得好一点。” “云锦书!” 顾庭深震怒,“你还在撒谎!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小熙有什么关系?” 云锦书不想和他纠缠。 说他的小熙害的她,他会信吗? 到时候去质问裴熙,裴熙只会更变本加厉的,报复到她身上。 他要觉得她是这样不堪的女人,便这样觉得。 反正,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她变成什么样子,也和他无关。 云锦书要走,可顾庭深不肯放她。 “你还要做什么?” 云锦书怒了。 顾庭深撑着假山的手臂绷起青筋,他垂眸睨着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你就这么缺钱,缺钱到谁都可以上你?” 云锦书眉目冷淡地看向别处。 “好……” 他嗓音带着点颤,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却被她避开。 “那我给你钱,你……做我的情人。” 云锦书瞳孔放大,难以置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你疯了吗顾庭深?” “我是疯了!我每天晚上想到你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我他妈就崩溃得要疯了!” 他脖子青筋鼓起,呼吸也跟着紊乱,“阿锦,你不就是要钱吗?我也可以给你钱,你不要让别的男人碰你……” 他越逼越近,云锦书心底发慌,生怕被人看见,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好叫他冷静下来。 “顾庭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要结婚了?裴熙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第41章 喂,小阿锦 他怔住,恍惚了一瞬,再看她时,眼神多了一丝幽怨:“我一点也不喜欢裴熙。是她逼我的,我根本不想娶她。” 裴熙想和他结婚,顾夫人想攀附裴家,他就像个工具一样,任人摆弄。 可他是个人,还是个男人,他想选自己爱的女人,不想被人摆布。 可现在裴熙怀孕了,他连拒婚的余地都没有了,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必须有担当…… “你真的是疯了。” 云锦书不想再跟他耗下去,更不想听他发疯,说一些看似深情的话语。 经过云家落魄一事后,她看清了许多。 嘴上说的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到了需要体现真心的时候,一个人都靠不住。 就像当初云家显赫之时,多少人攀附结交,落魄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 顾庭深口口声声说爱她,可现在,她受到的苦难折磨,都来自于他的未婚妻。 而他呢,傻傻看不清,甚至还要将这把火烧的更旺。 她要真信了他的鬼话,恐怕以后怎么被裴熙弄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顾庭深没有跟上来继续纠缠,但就当她松了一口气时,却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了一个笑盈盈的小姑娘。 裴韵抱着手臂,姿态悠闲地靠在树旁。 看那样子,应该是看了好一会儿了。 云锦书下意识往后看,顾庭深已经离开了。 她闷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前走。 裴韵走过来喊住她,“你跑什么?” “六小姐。” 她低头。 裴韵手背在身后,略俯身笑她:“我都看到了,你和四姐的未婚夫……” 云锦书后背一僵,抬眸对上她狡黠的视线,“六小姐,您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啊。” 裴韵勾唇,“我听得一清二楚,是他纠缠你。” “不是,顾总他,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 裴韵“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诓我了,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呢,原本和顾庭深是一对,可是四姐趁人之危,抢了你的男人。现在四姐怀孕了,顾庭深怕得罪裴家,只能乖乖和四姐结婚。可是他放不下你,心里只有你。” “……” “哎呀,这比电视剧还精彩。” 裴韵歪着脑袋,娇俏地道:“像我四姐这样的呢,就是恶毒女配,应该没什么好下场的。” 云锦书被她这过于直白的话说得不敢接。 长房和二房之间素来都是表面和睦。 毕竟当年,两个儿子争夺继承权闹得很激烈。 而长房,身为长子,输给了二房,只能屈居菊园。 等到二房成婚有了重孙辈,长房就要举家搬离裴家公馆。 以后,权势代代削弱,就成了裴家的支脉旁系。 “你为什么拒绝他啊?” 裴韵见她不说话,就自己一个劲儿地往下分析,“我要是你,肯定就答应他了。四姐那么害你,你都不记恨她的吗?等结婚后,她就是顾家的媳妇儿。你抢她男人,抢她最在意的东西,狠狠报复回来,多痛快啊。” “……” 云锦书微微皱眉,“六小姐怎么知道四小姐害我的事情?” 裴熙两度带她去白玉京,想要玷污她清白。 这种事情不光彩,她做得十分隐蔽。 裴韵平时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怎么会知道的? 裴韵撇撇嘴,“顾庭深说你为了钱出去陪男人睡觉。你要真是这种人,当初哪还会沦落到公馆来当下人啊。凭云小姐你的姿色,多少大腿等你去抱。除了是四姐那个坏女人嫉妒陷害你,还能有谁?” 云锦书淡淡苦笑。 连裴韵一个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顾庭深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却看不清。 “六小姐,我先回去了。” 云锦书毕恭毕敬道。 裴韵不满地皱眉,又跟上去,“喂,你真就甘心一直被四姐欺负啊?你都不想报复回去的吗?” 她已经报复了。 “四姐这个人心眼最小了,你这样,迟早被她害死的。” 云锦书停下脚步,回眸看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六小姐,你很讨厌四小姐吗?” “当然讨厌了,她本来就是个坏女人。你对她心软,她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裴韵见她油盐不进的,索性也懒得继续劝了,“云锦书,你可别后悔。” 说完,裴韵气鼓鼓地走了。 云锦书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清静了。 当她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中,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另一头。 裴时砚拿着手机,听了许久。 一旁的宋扬越看越觉得奇怪。 裴总在干嘛? 打电话?那他怎么不吱声? 听歌?可也没声啊…… “二少。” 宋扬上前递文件,忍不住问:“您在做什么?” “听了出好戏。” 他戏谑开口。 也就是这时,云锦书慌张意识到。 电话不仅通了一直没挂,而对方,甚至还一直在听! 那刚刚…… 裴时砚岂不是全都听到了? 云锦书吓得不轻,弱弱地开口:“喂,二……二少。” 裴时砚正要挂,就听了这小猫似的哆嗦音,唇角勾起,嗓音低沉好听,“喂,小阿锦。” “……” 一旁的宋扬:??? 我去云小姐真牛啊! 裴总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她都能隔空抱大腿。 这么快,就已经进化到喊昵称的地步了! 云锦书吓得哭笑不得,“二少,您别打趣我了。” “怎么?不喜欢我喊你小阿锦,我觉得挺好听的。” “……” 裴时砚捏着手机,朝面前支起耳朵听八卦的宋扬摆摆手,将他赶了出去。 宋扬哭丧着一张脸走了。 “四年的感情,顾庭深哪怕要结婚生孩子了,也忘不掉你。小阿锦,跟他比起来,你还真是挺没良心的。” 隔着手机,云锦书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从话音里,也觉察不出情绪。 但莫名的,她心里却怕得发毛。 “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还拘泥于儿女情长。”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哦?这么说,你还喜欢他?” 第42章 怎么?要找我网恋? 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没来由的压迫,让云锦书心尖颤了颤。 “没有。” 她立即回,唇边延伸出几丝苦笑的痕迹,“他当初背叛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心了。” 她对感情素来看得很开。 当初顾庭深追求她,她觉得他条件好,对她也很真诚。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很舒适自在,所以就答应了他。 要说多爱,其实也不见得。 何况云锦书从来就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非他不可、甘愿为对方赴死的轰轰烈烈的真爱。但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幸运遇到。 所以,对她而言,能遇到顾庭深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而顾庭深出轨背叛后,他已经不符合她心中良人的标准。 自然,两人也不可能再有以后。 他轻笑一声,不喜不怒,语调悠悠地换了话题,“找我什么事?” “我……” 她顿了顿。 她其实也没想到电话会拨出去,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二少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 “……” 她忽而想到宋扬说的话,于是胆子也大了些,硬着头皮顺从地说:“是有点想。” 电话里传来男人两声低笑,“哪里想?” “……” 云锦书被噎住。 脑子?心脏? “二少~” 她正默着,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娇声娇气的女人声音。 云锦书捏着手机的手攥紧。 他身边有女人? 也对,哪怕宋扬说,裴时砚对她和别人不一样。 可再如何不一样,他裴二少身边总是不缺女人的。 他对其他女人的兴致都是一阵,对她久了点,恐怕也不过是还没吃到嘴的原因。 想到这儿,云锦书淡淡开口:“不打扰二少了,我先挂了。” 被挂电话的男人眉目倏然沉下。 行啊,都敢挂他电话了。 “二少!” 一身紧身包臀裙的女人抱着文件,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的脚跺了跺,娇嗔开口:“您怎么不理人家呀。” 裴时砚放下手机,掀眸看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小许总。” 目光透过眨着星星眼的女人,看向门口皱眉无奈的宋扬。 没办法,他拦过了,人家就是要闯。 女人身姿摇曳地走过来,浓妆艳抹的一张人工科技脸,漂亮,但肉眼看着还是不太自然。 放下文件,她顺势坐在男人办公桌上,包臀裙下一双美腿裹着发亮的黑丝,十分诱人。 男人拿过文件,“小许总还有事吗?” 上次的商务酒局上,许董的千金许芊芊对他一见钟情。 许董也有意撮合,所以后续的合作,都是许芊芊来谈。 许芊芊是许家独女,未来的许氏接班人,人称海城小公主,金尊玉贵。 原本她对于家里的生意没那么殷勤,但自从看到了裴时砚,一颗心都扑在上面了。 她也没想到,全是啤酒肚的商务大佬酒局上,还能有这么一个脱俗英俊的男人。 她许小姐看上的东西,向来势在必得。 所以这些天,开展了猛烈攻势,硬找事来见裴时砚。 “我给你的文件,你不看看吗?” 许芊芊目光流连过男人英俊的面庞,越看越欢喜。 “小许总,我们的合同已经签字盖章了。如果你还有异议,可以找我的律师反馈。” “可是人家只想见你嘛。” 她伸出一条腿,在男人膝盖上蹭了蹭。 裴时砚眉梢扬起,目光睨过去。 “许小姐想追我?” “想睡你。” 他看着女人笑得春风荡漾的脸,眯眸淡淡:“那你得排队了。” 许芊芊脸色微变,鼓起腮帮不悦,“你睡别的女人不也是睡,我比她们差在哪里?” 她知道裴时砚风流的名声,她爸爸也告诉过她,说这个男人没那么好招惹。 可是谁叫她喜欢。 何况,许芊芊自己也是个玩得比较开的,并不介意。 “我不喜欢主动的。” 裴时砚眯眸浅笑,“我和许小姐一样,喜欢强迫别人,不喜欢被人强迫。” 许芊芊脸色变了变,“你……喜欢这么重口味的?” “请。” 他把文件重新递还给她。 许芊芊没接,盯着那张英俊的脸不死心地道:“我们许家和裴家也算门当户对,要不然,你娶我?” 裴时砚挑起一侧眉梢,“许小姐还真舍得下本。” 海城第一名门的大小姐,匹配他这么一个私生子,算是低嫁。 见他没拒绝,她撑着手臂身子往前倾,露出深深的一道沟壑,“那你愿意娶我咯?” 他摆头,黑眸映出淡淡的嘲讽,“许小姐经历丰富。我喜欢白纸一张的女人,慢慢调教。” 许芊芊被他说得又羞又恼,“你……你自己不也是个风流坯子?双标!封建!老古董!” 他沉默无言,视线移到一旁的电脑上,不再和她纠缠。 许芊芊从他桌上下来,撅着红唇很不高兴,忿忿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人走后没多久,裴时砚放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有一条好友请求。 来自于[云中谁寄锦书来]。 有趣。 裴时砚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同时,将自己的微信名改成:砚字回时。 …… 裴时砚原本的微信名称就一个“砚”字。 云锦书到晚上,想着发个消息打招呼,才发现他改了名。 她心脏漏跳一拍,琢磨着他改名是什么意思。 刚洗完澡穿着睡裙的女孩托着腮帮躺在床上,两只脚丫来回晃荡,想了想,她还是十分发过去一条消息,主动撩拨: 【二少,你怎么改名了?】 【那我们现在……算情侣网名吗?】 隔了几分钟,屏幕仍旧空空荡荡。 抱着手机等消息的女人,懊恼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这样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万一只是她的网名给了他灵感,人家觉得好玩,随手就改了呢? 终于,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 【情侣网名?】 【怎么?要找我网恋?】 “噗……” 她被他逗笑了。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男人说这话时揶揄的语气。 【可以吗?】 她厚着脸皮发出去。 【发张照片来看看】 云锦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在搞网恋。 第43章 明晚等着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从床上起身。 老老实实地走到穿衣镜前,审视自己这副穿着睡衣素面朝天的模样…… 这么晚了,她也实在不想化妆卸妆,索性就对着镜子,拍了张睡衣照。 拍完正要发,她又皱眉觉得不妥。 太老实巴交了。 她是要勾引裴时砚的,这张照片,连她自己看了都毫无波澜,何况对方。 索性,她找出一条白丝过膝袜穿上,又梳了两个马尾。翻了翻网上那些比较诱惑的拍照姿势,有样学样地拍了几张。 最后,她选了张最合适的,发了过去。 那头,裴时砚正坐在酒局上。 拿起手机,看到了那张自拍照。 他薄唇略弯,长指打字点评:【不炼铜,下一个。】 云锦书撇嘴。 真难伺候。 她想了想,裴时砚喜欢什么样的来着? 上次她穿的那个兔女郎女仆装,他似乎挺喜欢。 只是,她衣橱里也没有那样的衣服啊。 她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找出一条最不良家妇女的裙子。 吊牌都没来得及拆,是有一次生日冲动之下买的,前面深v,后面露后背的,相当性感。 十分钟后,裴时砚再度拿起手机。 点开照片。 画面上的女人一身黑色深v长裙,侧着身子,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后背袒露大片肌肤,和暗沉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白嫩耀眼。 细长的腿几乎占据了大半屏幕,细高跟修饰腿型,魅惑又勾人。 他眸色暗了暗,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明晚等着】 云锦书换好衣服,看到裴时砚发来的这句话,心尖一震。 这是……勾引成功了? 【二少明天回来了?】 【嗯,回来睡你】 【明天就穿这身】 “……” 也不必这么直白。 云锦书脸庞烫了烫,手指轻颤地打字,【明天不行,我大姨妈要来了。】 一盆冷水浇了他个从头到尾。 这女人,点完火就跑。 他放下手机,将杯子里余下的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久久不见男人回复,云锦书皱着眉头,怕他生气了。 打开某软件,上面显示,她大姨妈就是明天来。 这也不能怪她啊。 而且,她也没想到裴时砚兴致来这么快。 上次她那么缠着他,都不见他碰她。 她还以为,他对她没什么兴趣的。 女人弱弱地发过去好几条消息。 【二少你是不是生气了?】 【等我姨妈走了,我再来找你?】 【好,我明天来找你。】 不一会儿,男人回了一个:【嗯】 云锦书:…… 太狗了! …… 第二天,云锦书去见了一趟霍峥。 现在官司都是云老爷子在跟进,云老爷子还没放弃让云锦书去国外的念头,不愿意见她。 没办法,云锦书只能从兰姨那里打听他的消息。 知道他老人家吃好睡好,云锦书在公馆里也能安心些。 霍峥和云锦书同步了一下官司的进展。 云锦书心事重重。 虽然暂时将那几个债务人安抚下来了,但不管怎么说,云禾的债务是躲不掉的。 爷爷出院后没有好好休养,忙着官司的事情,早点找到那几个潜逃在外的股东,也能早点让他老人家心安。 “云小姐。” 正事聊完,霍峥想到了一些私事,“云老爷子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什么事?” 霍峥看她一眼,微笑继续:“老爷子大概是担心云小姐你无依无靠受人欺负,所以……比较关心你的感情状况。” 云锦书脸色微变。 什么感情状况,霍峥说的委婉,她倒是听出来了。 爷爷是怕她不想离开,又被云禾拖累着,会脑子一热,彻底堕落。 她垂下眼皮,桌下的手指蜷缩起来。 霍峥看出她表情不对,帮她倒了杯茶,语调轻松地继续往下说:“我跟老爷子说,云小姐和二少交情不错,有二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云锦书猛地抬起头,眼瞳震烁:“你……” 霍峥将她的慌张的表情尽收眼底,淡笑:“云小姐不必紧张。云老爷子并没怀疑什么,似乎……还信了。” 其实霍峥也是试探。 他一直搞不懂,裴时砚说的欠人情是什么。 似乎,这人情还和云老爷子有关呢。 因为听到自己的漂亮孙女受到裴时砚这样的风流少爷照顾,竟然反应平淡,好像背后有一定的道理似的。 看来,这云家和裴时砚之间,的确有那么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债”。 不过,云锦书这反应,让霍峥更认定了一件事。 看来云锦书和裴时砚之间,确实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是吗?” 云锦书狐疑。 霍峥默默喝茶,觑她一眼,“我没必要骗你。” 看来,这人情和云小姐无关。 和霍峥告别后,云锦书收到了裴时砚发来的微信。 【九点,白玉京】 心脏扑通,乱了一拍。 【好】 她放下手机,今晚,她得抓牢裴时砚才行。 如霍峥所说,哄好了这位爷,他随便吩咐几句,那几个潜逃在外的股东,就能找回来了。 到时候,云禾能彻底喘一口气了。 晚上,云锦书换好衣服,精心化了一个妆。 那条裙子太过张扬暴露,她不敢直接穿出去,所以在外面套了件薄款的风衣外套。 脚上踩着高跟鞋,踏着月色从公馆离开。 二楼,裴熙正趴在窗口发呆,看到这幅画面,眯起了眼睛。 看背影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云锦书风衣下的那双细腿,穿了黑丝。 她这个人素来走的清冷小白花路线,以前做千金小姐的时候,都很少会穿黑丝。 大晚上的,她出去做什么? 难道……她这几天足不出户,云锦书和顾庭深勾搭上了? 想到这里,裴熙几乎是立刻满血复活,给顾庭深打去电话。 接到电话的顾庭深有些意外,“小熙,你好点了吗?” “庭深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白玉京应酬,晚点来看你。” “好。” 她将信将疑,挂了电话。 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裴熙决定亲自跟上去看看。 第44章 几分相似就让他把持不住 挂了电话后,顾庭深垂眸看向眼睫湿漉漉,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她穿着女侍装,胸前的小白花表明,她只是一个临时员工。 白玉京这种地方,出入的都是权贵名流,做服务员的薪水也很可观。 因此,许多外形条件不错的女大学生,会来这里应聘。 有的图钱,有的图遇到有钱人的机会。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西装裤上的红酒渍。 小姑娘抬头,面具下的眼睛渗出眼泪,有几分怜。 “对不起,我可以赔给您……求求你,不要投诉我好吗?” 他薄唇勾起笑,暗含淡淡的嘲意。 老实说,这种拙劣的勾搭手法,他已经许多年没看到了。 不过,当他看到面具下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瞳色凝了片刻。 骨感的手指伸过去,轻易揭开那张兔子面具。 面具下的脸庞,清纯乖巧,透着十八九岁年华独有的青涩娇憨。 “叫什么名字?” “白灵。” …… 裴熙来不及化妆,换了身衣服,戴着口罩出了门。 她一路跟着云锦书,不曾想到了白玉京,却在八楼跟丢了。 心下疑惑之际,正要拿出手机给顾庭深打电话,忽然身后响起一道打趣的男音:“哟,这不是裴小姐吗?” 电话没来得及拨出去,裴熙转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眼,怒意四起。 “袁朗!” 她没想到这人还在帝都。 上次的事情之后,裴熙自然不可能再见他。 后来,她听说袁朗还是回头找了裴时砚合作,项目已经谈成。 原以为,这人该打道回府,两人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不曾想,她将自己关在家里小半月,一出门就又遇到他。 想到自己清高一世,却被这样的腌臜人玷污,她就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袁朗拿下唇上的雪茄,一笑眼睛就眯成了缝,笑盈盈地打量她姣好的身材,“裴小姐还记得我呢。” 烧成灰她也不可能忘! 裴熙无意和他纠缠,翻了个白眼就要走,但走了没几步,她身形一震。 忽然想起来,上次袁朗拍了视频,她不能让这个人留着那样的东西。 她又重新折回,向他摊开掌心:“把我的相机还给我。” “什么相机?我不知道裴小姐在说什么。” “你……” 她忿忿,“你无赖!” 袁朗笑开,“如果裴小姐说的是我留下的证据,那已经销毁了。怎么,裴二少没告诉你吗?” 裴熙微愣。 裴时砚会帮她索要那样的东西,还帮她销毁? “你把相机给他了?” “是。” 袁朗目光贪婪地盯着她,“而且我当着二少的面,亲自销毁了视频,二少可以给我作证的。” 裴熙咬唇,眸光闪烁。 谁知道裴时砚是不是要了去,拿来做日后威胁她的筹码。 “那样最好。” 裴熙冷冷地看着他。 嘴上虽一字没说,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传达了一切。 她恨他。 只不过裴熙这点小情绪,落到袁朗眼里并不足为惧。 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多如牛毛,不差她一个。 裴熙转身离开,袁朗摸着下巴,眯眸看了许久。 身后的人上前,“老大,这裴小姐性子这么烈,我们的计划能成功吗?” “当然。” 袁朗笑,“再硬的女人,身子都是软的。” 别说,上次一场云雨过后,还挺叫人怀念的。 …… 电话响起,顾庭深从女人身上起来,暗色的眼底蓄着化不开的情欲,接电话的时候,声音也带着几分哑。 “小熙。” 他睨着一边的女人,给她做了个手势。 白灵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将身上凌乱的衣物整理好,又乖顺地上前,帮男人系着衬衣的扣子。 白嫩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他坚硬的胸膛,带来一阵阵燥热。 “嗯。” 他喉头滚了下,眼底一暗,将女人不安分的小手扣住,又对电话那头说:“你在大厅等我。” 挂了电话后,他起身,一旁的女人羞怯怯的,拉住了他的小拇指,音调娇柔婉转: “顾总……” 顾庭深侧身看她,从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白灵比云锦书多了几分娇美,少了几分清冷。 眉眼间的几分相似,已经差点让他把持不住。 他从怀里抽出一张卡片,递到女人手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白灵愣在原地,看着手里那张银行卡,咬紧了下唇。 刚刚还和自己缠绵的男人,这会儿一下子恢复了冷漠,让她措手不及。 “小熙。” 顾庭深信步走来,女人回头奔向他,扑了个满怀。 但裴熙并没高兴太久,他身上有属于女人的香水味。 裴熙脸色当即变了。 顾庭深并未察觉,只摸了摸她的头发,嗓音平淡:“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身子好些了?” 裴熙推开他,冷着脸质问:“你是不是背着我玩女人了?” 顾庭深皱眉,“你在说什么?” “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味道?” 他低头嗅了嗅,“大概是刚刚不小心蹭到的,你……” 不等他说完,裴熙不管不顾地扒开他衬衣,要往里头瞧。 顾庭深脸色黑了下来,“小熙,你别闹了。” 裴熙已经解开了他几颗扣子,并没看到暧昧的痕迹。 “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顾庭深难得跟她发一次脾气。 “对不起……” 许是理亏,裴熙还是道了歉。 他转身要走,裴熙慌了,跟在身后。 “庭深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 拐角处,一个女侍撞上来,顾庭深顺手扶了一把。 忽的,掌心多了点东西。 他回眸看一眼,白灵唇角勾着笑,对他展颜。 一张写着住址的字条。 他简单扫一眼,将东西放进外套的口袋,裴熙正好这时追上来。 “庭深哥哥……” 她委委屈屈地看他。 顾庭深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嗯。” 她挽着男人手臂依偎过来。 …… 云锦书刚到九楼,就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肚子闷闷涨涨,偶尔还会刺痛。 她敲了两下门,愣在门外想,该不是by药吃晚了,姨妈要造访了? 没等她想出个什么,门开了,一只肌肉偾张的手臂,揽住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身,将人带了进去。 第45章 胃口被吊了三次,没兴趣了 外套剥落在脚下,云锦书后背抵着门,被男人圈在怀抱行成的逼仄空间里。 高大的身躯俯下,眼底是无尽的暗色,映照出女人那张稍显异常的脸色。 都到这一步了,云锦书也不好因为自己那点不适打搅他的兴致,只能生生忍着。 何况,她今晚还带着目的来的。 她甚至主动,伸出细白的手臂去勾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唇边献吻。 男人手扶在女人腰上,无动于衷地由着她生涩的亲吻。 “不急。” 他黑眸眯起,将她按回去,眉梢微挑,视线不带遮挡地落回她身上,“先让我看看。” 云锦书莫名愣住。 他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打量,一寸寸掠过她凹凸有致的身形。 云锦书被他看得有些臊,但又无处可躲。 他看得那般光明正大,眼神却并不下流,好似在欣赏一件美好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眼底露出的那股淡淡的掌控欲,让人不容忽视。 “这裙子很适合你。” 他看完甚至还评价一句,带着薄茧的大掌沿着女人的腰间往下,滑到她裹着丝袜的大腿。 云锦书的神经被挑起,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我昨天看到,就很想摸了。” 男人弯腰下来,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耳边,云锦书咬着唇不说话,只将头往下埋。 温热的唇贴上她有些冰凉的耳根,细细密密地亲吻。 云锦书身子发着轻颤,一个劲儿往男人怀里钻。 亲吻的同时,男人的手也没闲着。 拉链往下,云锦书很快身子一凉。 最后,连身上最后那点衣料都被男人剥了个干净。 他堵着她的唇亲吻,流连过她身上的每一寸。 情到深处,他低笑一声打趣:“怎么这么会长?” “嗯?” 女人被亲得发懵,发出含糊的声音。 他轻啄她一下,才调笑着继续:“童颜巨……” 最后一个字,他是带着气息声灌入她嘴里的。 “……” 云锦书不想理他。 裴时砚见她通红的脸和耳朵,笑了笑,将人抱起来。 严格说也不算童颜,只能说,她这张清冷脱俗的脸,很难让人将她和性感联系起来。 就像是学生时代的校花,属于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 肚子里的疼痛感更剧烈了,刚被放到床上,她就忍不住喊疼。 “我还没进来,你喊什么?” 他戏谑。 “嘶……” 身下的女人忽然蜷缩成虾米状,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嘴唇都发了白,身子发着抖。 裴时砚表情变了,将人捞起来:“怎么了?” “肚子疼……” 她一下子渗出了生理性的泪花,趴在他怀里,一会儿就将他衬衣沾湿了。 他脸上的情欲彻底褪去,皱眉严声问:“你吃什么了?” 这个样子,不像是一般生理性的疼痛。 何况,他刚检查过,她没有来例假。 怀里的女人哆哆嗦嗦,“避……避孕……药。” 他刚拿起手机,听到这话眼瞳狠狠一震,“吃这个做什么?” 看样子,像是药物排斥,过敏了。 云锦书已经疼得没精力回他这话了。 电话拨出去,裴时砚简单交代两句,说是疑似药物过敏。 “十分钟之内,快点。”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看着身子逐渐发虚发软的女人,找了件女士浴袍给她穿上。 她疼得一直在哭。 裴时砚莫名烦躁,不知道是被她吵的,还是因为好好的兴致又被打断,或者…… “吃的什么药?” 他去翻她的包,找到了她吃剩下的药。 她买了一盒,只吃了一颗。 大概是来之前吃的,因为昨天她说,自己例假要来了。 吃这药,应该是为了推迟例假…… 想到这儿,他脸色更黑了。 长腿迈过去,将床上哆哆嗦嗦哭得可怜的女人抱起来。 “好了,医生马上就来了,再忍忍,嗯?” 他难得嗓音温和,带着几分哄。 但怀里的女人显然听不进去,这种疼痛超过了她可以控制的范围。 裴时砚抱着她,眉眼冷淡地想,其实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她不对劲了。 只不过,他只当她是害怕。 毕竟这女人,每回都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哪怕送上门也像被强迫似的。 他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吃错药了? 还真是。 不多时,医生推门进来。 女人被他抱在怀里,医生全程面不改色的检查。 “确实是药物过敏,要输液。” “输。” 或许是太疼了,云锦书不太配合,扎针的时候连着两次失败。 第三次的时候,裴时砚的眼神都要将那个小护士戳出洞来了。 护士抬起手背擦了擦汗,总算扎好了。 简单交代两句,医生离开。 怀里的女人慢慢安静下来,潮湿的眼睫眨了眨,鼻息间嗅到冷冽的熟悉味道,云锦书缓缓远离。 身子还没坐直,就又被男人按了下去,头顶传来凉凉的调笑:“刚刚不是抱得挺带劲的?” 原本他只是看她肚子疼,抱着哄一哄,哪里晓得这女人跟牛皮糖一样粘手。 打针的时候还跟孩子似的躲,撞得他胸膛生疼。 他身上的衬衣被她弄得黏糊糊皱巴巴,贴着皮肉很不舒服。 这会儿清醒了,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我错了。” 一如既往的认错很快。 他眯眸,睨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捏着下巴抬起。 “之前不是说我不收你做情人,就绝对不陪睡么?” “怎么今天宁愿吃药也要把自己送上来?” 她抿唇不言语。 裴时砚的笑意更冷了些,“我想想,云禾的官司遇到难关了,要来求我?” 她瞳仁放大,不吱声,但这点变化足够男人察觉了。 俊脸在眼前放大,他啧啧一声,捏了捏她发白的小脸,“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药物过敏,治疗不及时的话,是致命的。 “二少。” 她直觉他生气了,去拉他的手。 一大一小,一个白皙一个骨感,对比鲜明。 “我本来就是要勾引你的,迟早要到这一步。” 没否认要求他帮忙,但今天不只是为了求他。 “哦?胃口被吊了三次,我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云锦书心口发凉。 但忽然又想。 三次? 之前酒店的一次,现在一次,哪来的三次? 第46章 你以前和顾庭深是这样玩的? 见他作势要起身,云锦书想也不想,直接扑过去将人抱住。 他微挑眉梢,睨着怀里像只考拉一样挂着的女人。 她手背上还挂着水呢,动作上也不知道顾着点。 视线收回后,他黑眸溢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做什么?” “你……别走。” 她别扭又执着。 他眉目含笑,隔着浴袍抚摸她纤细的后背,“打个针也要人陪?” “……” “你这个样子,又做不了什么。” 他语气稀松,云锦书却一怔。 她不能放他走。 他最近这么忙,项目谈下来后只会更忙。 好不容易碰到了,下次再要求他,指不定得等多久了。 男人眸子噙着淡笑,指尖在她后背玩味地游走,忽的,怀里的女人身子往下俯。 直到那双小手去解开他的皮带,他才意识到这女人疯到了什么地步。 唇角彻底放平,他掐着女人的后颈将她带到身前:“做什么?” 嗓音带着明显的戾气。 云锦书肩膀颤了下。 身上的浴袍有点大,若有若无地流露些许春光,但男人的注意力并未被勾走。 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狠厉,叫她害怕。 但她却不懂,他叫她不就是为了取悦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微颤的红唇,眯眸不悦:“这么熟练?你以前和顾庭深是这样玩的?” “……不是,没有。” 她嗓音微弱,脸上写满了恐惧。 “男人没兴致的时候,你越是这样上赶着,越是让人厌恶,懂么?” 清冷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她的心脏。 她眼尾带了红,有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没吭声,身子却又软绵绵地贴了上来。 “我怕你生气……” 怀里的女人隔了会儿才发出娇声娇气的哭腔。 他轻嗤,手指缠着她的发梢打旋儿,“你不是见过我生气的样子?” 她微怔。 “输完液自己回去。” 他恢复正色。 怀里的女人仰头看他,迷茫地眨眼。 “你不回公馆吗?” 他摆头。 云锦书默了默,想着该如何自然而然地提到求他帮忙的事情。 这时,她手机响了。 裴时砚长臂一伸,轻易拿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裴熙”两个字。 没等云锦书伸手去拿手机,他就点了接听键。 “云锦书,你去哪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离开公馆!” “有事儿?” 男人懒懒的调子响起。 安静了两秒,裴熙才疑惑道:“二哥?你怎么也在?” 云锦书盯着裴时砚,有点愣。 “哦。” 他淡淡勾唇,睨了眼怀里茫然的女人,“这女人不是你派来的?” 又是两秒的安静。 “当然不是,二哥你别胡思乱想。她……她怎么了?” 云锦书紧张地咽唾沫,不敢抢手机,又不知道裴时砚会说出什么惊天骇地的言论来。 男人惬意地眯眸,手上还把玩着女人的长发,“她不是你带进公馆的人么?几次三番投怀送抱,今天还闯到我房间来了,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云锦书:…… “我……二哥,你别误会,真不是我叫她这么做的。” “是吗?” 他盯着怀里的女人,“她不是你的人?” “不是。” “好,那给我。” “……” 裴熙大概没料到事情是这么个进展,“什么?” 云锦书也睁圆了眼睛。 “我身边缺一个端茶送水的,让她来四楼伺候我。” “可……可她是我给大哥找的护工。” “那就再找一个。” 裴时砚不容商量的语气。 裴熙只好应下,“好。” 电话挂断,男人将手机放回,刚转脸就被女人兴高采烈地扑了个满怀。 云锦书凑上去亲了他下巴一口,“谢谢二少!” 他不咸不淡扫她一眼,“做我的下人这么高兴?” 她点头:“至少二少不会逼我去陪男人。” 裴时砚这么一做,以后裴熙就无法指使她了。 他眯眼,笑意危险,“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 看着那瞬间缩成一团的小女人,他缓缓笑开,拍了拍她的脸蛋,“起来,别压着了,我去洗手间。” 云锦书默默起身。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慢慢减少。 打了个哈欠,眼皮越发沉重。 周围很安静,只有洗手间里响起的窸窣洗漱声。 裴时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女人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长发倾泻而下,浴袍松垮敞开,露出莹润白嫩的肩颈。 往下,是柔软的波澜起伏。 他擦着湿发,长腿阔步走过来,俯身揪了下她鼻尖。 睡得倒是挺熟的。 …… 云锦书醒来时,躺在洁净柔软的大床上。 身边早就空了。 她慌忙坐起,喊着裴时砚,空荡荡的房间毫无回应。 糟了。 她一拍脑门,昨晚怎么就睡过去了? 她忘了跟他说找人的事情了。 电话打过去时,裴时砚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云锦书自知晚矣,只好小心翼翼试探:“二少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支着脑袋,懒散笑开:“你是小狗吗?一秒都离不了人。” “……” 她手指梳理着披散的头发,“我有事找二少……” 越说越心虚。 昨晚自己什么都没做成,反而还是裴时砚帮她叫的医生救了她。 而且后来,他还把自己从裴熙手里解救出来。 她再开口要帮助,似乎有点得寸进尺了…… 也不知道裴时砚听清没,电话里男人只是淡淡一句:“等我回来再说。” 电话被挂断。 云锦书下床洗漱。 回公馆后,云锦书换了身衣服,给爷爷打电话。 原以为和之前一样,爷爷不会接,没想到竟然通了。 “爷爷!” 云锦书喊出这一声,眼睛一下红了。 “锦书。下个月顾庭深和裴熙的婚礼,以泽也会去。到时候,你跟他一起离开裴家。” “不要。” 她仍是倔强反驳,“我不出国,我要陪着爷爷。” “你现在身不由己,只会叫我担心,如何陪我?” 云锦书立即道:“我现在就来找爷爷。” 之前她是被裴熙拘着不让出门,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大少爷的护工了,她是裴时砚的女仆,裴时砚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第47章 今天怎么出来了 出门前,云锦书还试探性地给裴时砚打电话做请示。 但他这会儿在飞机上,电话没接到。 发过去一条微信后,云锦书简单收拾出门了。 在别墅区的路上,身侧稳稳停下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窗降下,戴着墨镜的女人扬起红唇对她笑:“云小姐,需要搭顺风车吗?” “六小姐?” 云锦书有点意外。 “嗯哼。” 裴韵理了理精心打理的头发,波浪大卷,显得比她原有的年纪成熟了许多。 “我要去城东一趟,顺路的话可以送你。” “好,多谢。” 云锦书拉开车门上车了。 刚系上安全带,裴韵就开了车内音响。 上世纪的重金属摇滚乐,这个乐队如今都处在隐退状态了。 云锦书没想到,裴韵小小年纪,居然会喜欢听这样的音乐。 她似乎心情不错,一路上跟着音乐哼着调,扭动身子。 云锦书乖顺坐着,从上车开始就只说了个目的地。 裴韵冲她狡黠地眨眼,挑起话题:“裴熙她到底怎么了?把自己关房里那么久,谁也不见。上次的名媛聚会,她这种从来都要站中间位置的人居然没来,好多人都跟我问她的情况。啧,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锦书陪笑装傻:“四小姐就是怀孕初期身体不适而已。” “身体不适?” 裴韵追问,“怀个孕而已?能有什么不适?孕吐严重?恶心吃不下东西?” “可我昨天看到她和顾庭深一起还好好的,不像是身体不舒服。” “那就是已经克服了,孕吐反应只会在怀孕初期比较严重。” 裴韵见她嘴巴严严实实,怎么都撬不开,没了兴致。 她老实开车,隔了会儿又似不经意地提起:“你知道吗?本来顾庭深不太想娶她的,后来裴熙说自己怀孕了,两家才匆匆忙忙商量婚礼。顾庭深也就赶鸭子上架,当了这个新郎。你说,是不是巧得很?” 裴韵偏头对她笑了笑。 云锦书面色微愣,只淡淡接话:“是啊,挺巧的。” 她偏头看向窗外,躲避女人过分炙热的审视眼神。 裴韵好端端和她说这些,大概也是怀疑裴熙怀孕的真假。 车子停下,云锦书下车,道了句谢。 裴韵弯唇,“不客气。” 她看着转身往里走的女人,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住。 这女人嘴巴是真严实。 看来,她得想个别的办法了。 …… 这是一栋普通的老旧小区。 云家别墅拍卖后,云锦书只能负担得起这样的房子。 现在,老爷子跟兰姨两个人住在这里。 电梯坏了,云锦书走的楼梯。 一双干净的小白鞋,爬到七楼的时候,鞋头已经沾上灰了。 抬手敲门,很快兰姨就系着围裙过来开门。 一层木门,一层防盗门接连打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兰姨看到云锦书,欣喜地弯眼,一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大小姐,你来了。” “兰姨。” 云锦书看到她,眼睛一涩。 兰姨接过她在楼下买的水果,领着她往里走。 “老爷子去菜市场了,马上就到了,你先坐会儿。” 云锦书看着兰姨忙碌的身影,眼圈慢慢红了。 她一身粗布麻衣,穿的也都是地摊上低价处理的便宜货。 可从前,她还是云家的管家,体面尊贵。 云家落魄后,她念着云家的恩情,任劳任怨地照顾他们,一直没离开。 兰姨原本是个乡下女人,没念多少书,被父母早早嫁了出去,跟着丈夫进城打工。 后来丈夫遇到意外去世,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生活。 在街头卖手工小玩意的时候,碰巧遇到云锦书的奶奶。 奶奶很喜欢她做的小物件,见她手脚勤快,一个女人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十分不容易,便主动邀请她来家里做事。 后来,兰姨就进了云家,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她从一个小女侍,慢慢做到管家的位置,后来靠自己的努力,把女儿送出国念书。 现在,她女儿嫁了一个国外商人,生活很富足,每年都会回来看她。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爷爷,她原本可以去国外投奔自己女儿,何必跟着他们一起受苦。 “大小姐?怎么哭了?” 兰姨忙给她抽纸巾,“是不是裴家的人欺负你了?” “没。” 云锦书泪眼汪汪地看她,嘴唇一瘪,“兰姨,对不起你,连累你了。” “咳。” 兰姨皱眉,“您这说的什么话?要没有老爷子和老太太,我和我女儿早就饿死了,哪里还有今天。” 云锦书低头擦眼泪。 “大小姐。我是个粗人,不觉得辛苦的。反倒是让我闲下来不做事,我还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兰姨笑着宽慰她,“而且老爷子现在身体好多了,你看,我忘了给你买糯米做水晶丸子。老爷子硬是自己下楼去一趟菜市场,说是你最喜欢吃这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定要让你尝尝……” 听到这里,云锦书已经泣不成声了。 兰姨吓坏了,忙坐下搂着她安慰,又怕围裙上的油烟沾上她衣服,姿态有些僵硬。 这时,云老爷子正好提着一袋糯米回来。 见客厅里云锦书哭作一团,脸色慌了。 “锦书,这是怎么了?” “爷爷……” 云锦书眼睛湿漉漉地看过去,“我想你们了……” 云老爷子沉重地叹了口气,将糯米放下。 兰姨起身,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我去给大小姐做饭。” 她拿起桌上的糯米,往厨房里去。 云老爷子一坐下,云锦书就抱着他胳膊靠了过来,眼睛哭得红红的,小脸也皱巴巴的,瞧着十分可怜。 “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老爷子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谁让爷爷不要我的。” 她哭腔很重地控诉。 云老爷子心口酸酸胀胀的。 把她送走他也舍不得,可他更希望她过得好。 老爷子忍着眼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今天怎么出来了?” 她身子微僵。 看来,爷爷对她在公馆的处境略知一二。 之前爷爷一直不接她电话,按照她的性子,应该早就急得跑过来找他了。 可她一直没来,也就只能是出不来了。 第48章 裴时砚买泳装 她绷着脸,神色不改地撒谎:“之前是因为忙,现在公馆上下都在筹备婚宴的事情,我就得空出来了。” 云老爷子看她一眼,也不拆穿,只问:“你在裴家过得好吗?” 她点头,“挺好的。” “裴熙没有为难你?” 她摇头,脸色依旧很平静,“没有。” 云老爷子低叹一句。 云锦书看着爷爷布满皱纹的眼睛,只觉得他眼瞳发暗,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我听霍峥说,裴时砚很照顾你。” 云锦书微愣,但细瞧,爷爷脸上并没有审问的意思,只是一句随意的感慨。 “他还算是有点良心。” “嗯?” 云锦书不懂爷爷的这句评价。 云老爷子兀自拿了一个橘子,像从前那样细致地剥着,剔除白色的筋条,掰开一半给云锦书。 咬开橘肉,汁水在唇舌间溅开。 很甜,她很久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了。 “我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咬橘子的动作一顿,腮帮鼓着开口:“爷爷要是说跟以泽去国外的事情,就不必再问了。我不会去的。” 她也是刚刚在电话里才知道,原来宋以泽,和裴家还沾了点亲戚关系。 也对,大家族之间就喜欢互相联姻。 一个地方的豪门,彼此沾亲带故的,很正常。 当然了,宋家早就去国外发展了,这点亲戚关系也不至于让他特意飞回来参加婚礼。 他是为了云锦书来的。 好多年没见面的故人,云锦书都有点不太想得起他的模样了。 只记得,他是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小时候,云锦书调皮捣蛋,他总是一副大人的口吻劝诫她。 现在想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云老爷子没吱声,继续吃橘子。 吃饭时,云锦书看着满满一桌自己喜欢吃的菜,兴奋得眼睛直发光。 “大小姐快尝尝。” “好吃。” 她嘴巴塞得满满的,十分满足地笑开,“兰姨做的饭菜最好吃了!” 兰姨也笑了,解下围裙,回厨房洗手。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顿热闹的饭菜。 爷爷倒是没再提去国外的事情,吃完饭,云锦书陪着他在小区外的公园走了走。 一直到晚上天黑了,她才跟他们道别。 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公馆,路上,她接到了裴时砚的电话。 “二少。” “心情这么好?做什么去了?” 男人语调懒洋洋的,说完吐出一口烟圈,长指夹着烟,姿态悠闲地靠在长椅上。 云锦书抿了下唇,没想到隔着手机他也能听出自己情绪甚高。 “去看爷爷了。” 她老实回话,张口还要说什么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娇媚的女音。 有点耳熟。 她想了想,好像就是上次那个女人。 是裴时砚的新欢吗? 每次出差都带着,应该……是挺喜欢的。 她胸口有点闷闷地想,既然他身边有女人了,恐怕她再想挤进去就很难了。 昨天她药物过敏,裴时砚那点难得流露出来的温情,让她一度产生了某种错觉。 现在,一下子被拉到现实,幻想破灭了。 攻略裴时砚,果然是件很难的事情。 男人没有急着挂电话,垂眸淡淡睨着泳池边穿着热辣泳装,将面前的波澜起伏摆在他眼前的女人。 虽然穿着泳装,但脸上妆容精致,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老实说,不太适合你。” 他掸了掸烟灰,声线平淡地点评。 许芊芊眯起眼睛,见那面容英俊的男人无波无澜的脸,甚至连视线都是匆匆扫过,半点男人对女人的欲望都没有。 她心底起了挫败感。 这男人越是这么难勾搭,她兴致就越是高。 她就不信了,她许芊芊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区区一个私生子,她会勾不到手。 “是吗?” 女人指尖朝他弹出几滴水,笑得极尽魅惑,“不如下次,裴总帮我选泳衣款式?” 另一边的云锦书:…… 她轻咳了一声,默默道:“二少,我先挂了。” “嗯。” 将手机收回口袋,男人兴致缺缺地起身要回离开。 泳池里的女人出水,光着脚朝他走来,拉住他手臂,“裴总去哪儿?” “买泳装。” 许芊芊微怔,又很快笑开,柔弱无骨地贴上去,“讨厌!” “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等她精心装扮,满脸欢喜地跟男人到了泳衣店,见他挑了一套十分性感的,她娇俏的脸一红,“人家是e啦。” 说着,还故意用傲人的胸脯蹭他手臂,冲他抛了个媚眼,“纯天然哦。” 她脸上基本都动过刀,唯独胸围,是天生的。 “打包。” 男人熟视无睹的,拎起来递给一旁的导购。 许芊芊脸色微微变了。 他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没说要买给你啊。” “……” 她当即怒了,一下子推开他:“裴时砚,你什么意思?” 他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一只手插着兜,闻言也只是随意一句:“那你挑一件,我帮你付。” “……你以为我缺钱吗?” 他亲自挑,和她自己选的他买单,这两者当然有本质的区别。 裴时砚挑起一侧眉梢,似乎又看上一件,又指着吩咐导购:“那一套也包上。” 再看一旁的女人,已经气得要炸开了。 他笑得斯文款款,摊手作邀请状,“许小公主当然不会缺钱,那请自便。” 说完他就转身。 “裴时砚!” 许芊芊愤愤地踩着高跟鞋上前,拽着他胳膊质问:“你不是买给我的,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他睨她一眼,语气坦荡:“我一个男人来买女人的泳装多少有点违和不是么?” 知道的是他给别人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许芊芊眼瞳一震,“你耍我?” 合着她就是来给他充门面的。 他接过购物袋,淡淡道:“是你自己拒绝我买单的。” “……” 许芊芊要气炸了,觉得不甘心似的,回头对导购说:“我要这两件的同款!” 导购全程看得迷茫,点点头,按着她说的尺码去拿。 裴时砚没说什么,拎着袋子往外走。 第49章 她到底怀没怀? 裴家两房齐聚梅园别墅。 因为婚期将至的缘故,连已经远嫁到江南地区的三房小姐裴明珠,也赶了回来。 老爷子年纪大了,又最为疼爱这个幼女,这两日有女儿陪伴,吃饭都香了许多。 裴明珠这次回来,还带了自己的儿子谢子昂一道。 裴老爷子爱屋及乌,光是这两日,就送了他不少礼物。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裴老爷子喝了口茶,掀眸看左手沙发上的男人。 一个月过去了,大少爷还在医院没出来,陷害他的人,至今都没找到。 裴知行从座椅起身,面露难色。 “父亲,公馆上下的人我都排查过了。但……并没有找到证据。” 见老爷子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下来,裴知行又补充:“不过,我想能有机会对景墨下手的人,只有张珩。” 虽然他找不到任何证据,但张珩是最有嫌疑的人无疑。 裴老爷子将茶盏放下,面色无波无澜。 倒是裴知行身旁的赵美涵坐不住了,“不可能是他,他每日给景墨做检查我都在旁边看着的。何况,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怕是为了张家,他也不可能陷害景墨。” 将大少爷救醒,就这一件功德,也够张家在裴家这里站稳脚跟了。 赵美涵冷哼一声,“我看,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分明就是裴时砚做的,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裴知行看她一眼,眼底有警告的意味,赵美涵只得住了嘴。 裴明珠红唇缓缓勾起,听着他们一言一句的,似乎觉得有点可笑。 “偌大森严的公馆,竟然能堂而皇之地给大少爷下药不被发现,还真是相当精明的算计。” 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实际上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除了他裴时砚,谁还有这样的能耐? 裴知行和老爷子都没做声。 老爷子摆摆手,让他坐下了。 裴明珠看了看左右,“时砚今天怎么没来?” 裴家所有人都在,就他一个没来。 裴老爷子解释:“他在北城谈合作,明天才能到。” “看来我在江南听到的竟是真的了。” 裴明珠忍不住笑。 “小姑听到什么了?” 沈蔷摇着扇子看过去。 “江南都说裴家现在是时砚在顶着,景墨倒下后,几个孙辈加起来绑一块儿,都比不上一个私生子。” 这话一出,客厅里寂静无声。 赵美涵翻了个白眼,沈蔷默默移开视线。 唯一在现场被“绑一块儿”的,只有裴景枫,他脸色难看得很,将手中的茶饮尽。 “行了。” 这话到底有些刺耳,裴老爷子皱眉稍有不悦,“大家族想要昌盛兴旺,自然是能者居之。他母亲虽然没名分,但他到底是裴家的人,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裴明珠不以为意地笑,“知道了。” 众人在梅园吃了顿午饭。 餐桌上,裴老爷子对谁都是笑盈盈的,唯独对裴知行没什么好脸色。 裴知行默默吃着菜,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他没查出来,老爷子很不高兴。 看来,不管是谁,他都得尽快做个决断了。 要不然,让老爷子觉得裴家在他的带领下四处漏风,搅得人心不安,他这个家主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而刚刚老爷子那一句“能者居之”,不仅在说裴时砚,也在说他。 午饭后,众人陆续散去。 裴知行拉着赵美涵跟老爷子告辞,赵美涵原本还想待会儿跟老爷子说说婚礼的事情,没等开口就被一旁的男人擅自辞行。 “做什么?” 赵美涵皱眉看一旁的男人。 裴知行将自己的想法跟赵美涵一说,赵美涵才后知后觉刚刚老爷子是在给他们摆脸色。 她哼哼一声,“让你那好儿子顶着呗。反正老爷子现在看重他,别人说他一句私生子都不行。我看,哪怕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老爷子也舍不得罚他的。” “你是有多蠢?” 裴知行十分嫌弃地睨着她,“我们二房倒下了一个景墨,你还想再赔上一个?时砚这罪名一坐实,老爷子再如何看重他也是要罚的。景轩年纪小,你是要便宜了长房那个?” 说到这里,赵美涵脸色才变了变。 别说,刚刚老爷子对裴景枫是挺照顾的。 而且近来,也夸过裴景枫几次,说他生意做得好,进步了许多。 她虽然讨厌裴时砚,可不管怎么说,裴时砚是二房的人。 她小儿子没回国之前,裴时砚的权柄可不能落到长房那里去。 “那……那你想怎么做?” …… 裴景枫带着谢子昂出去兜风了,裴熙裴韵留下来和裴明珠说话。 “你这肚子两个多月了?” 裴明珠摸了摸裴熙平坦的小腹,“现在还恶心孕吐吗?” 裴熙摇头,“前阵子有点害喜,现在好多了。” 裴韵往嘴里扔了瓣橘子,一边嚼一边扫着裴熙的肚子。 “那就好。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后坐月子,都马虎不得。这是女人的劫难,哪像他们男人,轻轻松松就能得个孩子。” 裴明珠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险些没活下来。 所以后来不敢再生,就一个儿子。 “是。” 裴熙低声应着,低头扫了眼自己肚子。 过了会儿,裴熙和裴韵道别离开梅园。 裴熙素来和裴韵不和,两个人走一起也无话可说。 裴韵走她后面,趁着裴熙下楼梯时,对身后的保镖招招手。 一颗石子正中裴熙小腿肚某处穴位,她腿一软,就摔了。 好在这石梯不过五层,裴熙扭了下脚,人倒是没怎么摔到。 “呀,四姐姐,你没事?” 裴韵故作惊讶地上前。 有人搀着她起身,裴熙回眸瞪了她一眼,再一扫,扶着自己胳膊的人竟是裴韵的人,她忙将人推开。 “是不是你?” 裴韵装无辜,抱着手臂,“我离你两米远呢,你自己摔跤,关我什么事?” 裴熙无言以对,只怒瞪她一眼,忿忿地快步离开。 裴韵唇角放平,跟一旁的人勾手,“怎么样?她到底怀没怀?” 第50章 不是喜欢,就是脑残 男人恭敬地弯下腰,“六小姐,您猜的没错,她的确没有怀孕。” 裴韵眼睛亮起,“真的?你刚刚把仔细了?” 她一直怀疑裴熙是假孕逼婚,可苦于没有证据。 所以,她才找了个中医,扮成保镖跟在自己身侧,就是为了探一探裴熙的虚实。 “千真万确,不会出错。” 裴韵得意地勾唇,望着树梢上跳跃的阳光,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 帝都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气阴沉沉的,雾气笼罩下的裴家公馆,弥漫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死寂。 云锦书趴在房间的窗台,暼见了别墅外停下的豪车,原本耷拉着没精神的眼皮,一下子支棱起来。 裴时砚回来了。 她转身去换衣服。 等她精心打扮一番再下楼,却听女仆说,裴时砚没来竹园,去了梅园。 正要转身回去,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行人。 是长房的人,他们也朝着梅园的方向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锦书问。 “好像是说二夫人找到了给大少爷下药的人。” 云锦书惊讶,“谁?” 女仆摇头,“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廊檐下一滴雨水落下来,正好砸到她脸上。 云锦书身子一怔,抿住了唇。 昨天裴家家宴,她也听说了一二。 据说裴知行没找着人,老爷子很不高兴,席面上很冷落他。 裴时砚一回来,赵美涵立马说自己找着人了,该不会……要让裴时砚去顶罪? 想到这里,云锦书立即朝梅园的方向走去。 她一路跟着长房的人,小心翼翼。 不过,还是被裴韵瞧见了。 裴韵跟裴景枫说了什么,放慢步子脱离了人群,朝她走过来。 云锦书转身背靠着假山。 “还躲呢?我早看到你了。” 裴韵笑眯眯地道。 “六小姐好。” 她恭敬道。 裴韵盯着她打量一圈,“今天穿这么好看?要出门约会?” 云锦书垂眸不言。 裴韵撅唇不高兴。 她知道云锦书不是那么乖顺的一个人,可惜这女人太会演了,她都差点被她蒙骗过去了。 她抱着手臂,嗓音悠悠响起:“我之前还奇怪,你都被裴熙整成这样了,居然还不还手。原来,你是攀上我二哥了。” 云锦书一怔,抬头看她,“六小姐误会了。” “你还装。” 裴韵有点不高兴了,眯了下眼睛,狡黠地笑了笑,“你猜,我那个婶婶今天会指认谁?” 云锦书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是没瞒过裴韵。 她很满意她的反应,又继续逗她:“这次,恐怕你是救不了我二哥了。” 说完,裴韵转身就走。 梅园别墅戒严,云锦书自然是出不去的。 她只是守在外面等消息。 她坐在角落的石阶上,撑着脑袋心事重重。 裴时砚今天要是没躲过这劫,那追根究底,也是她的错。 事情到如今已经越来越大了,一个月前还能用一顿鞭子解决,今天恐怕是不能了。 她托着下巴,频频叹气,期望着事情不会变得太过糟糕。 “你是谁?” 脑袋被飞来的一粒花生米砸到,云锦书抬眸,对上不远处的男人。 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脸庞稚嫩,透着股少年人独有的清爽阳光。 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衣黑裤,可细看都是大牌。 这人云锦书没见过,但看样子来头不小。 她温温吞吞地起身,恭敬开口:“我是二少身边的女仆。” 说话时,少年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绕着她一圈打量:“二表哥的女仆?” 二表哥? 云锦书知道他是谁了,裴老爷子的外孙,裴明珠的儿子谢子昂。 “二表哥果然风流,连个佣人都长这么好看。” 谢子昂点评。 云锦书移开视线,可忽然想到什么,又去看他,“他们都在里头,表少爷怎么不进去?” 谢子昂剥着花生,往上一扔,张着嘴去接,浑不在意地答话:“没什么意思,我就出来了。” 见状,云锦书又问:“和二少有关吗?” 谢子昂嚼着花生,狐疑地盯着她看:“你一个女仆,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我只是担心二少。” 他低笑一声凑近:“你喜欢我二表哥啊?” “……” 云锦书摇头。 她只是怕裴时砚顶罪,迁怒于她。 谢子昂轻嗤一声,“你一个佣人,担心自己金尊玉贵的主子。不是喜欢,就是脑残。” “……” “来,给你吃点。” 他在口袋掏出几颗花生递给她。 云锦书摆手拒绝,谢子昂不耐烦地“啧”一声,“给你就接着!” 她只好接过。 吃完花生,他又开始嗑瓜子。 磕了瓜子,嘴上就不停地说话。 “你多大了?” “22” “我去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大呢!怎么保养的?” “……” “那你是不是大学已经毕业了?” “嗯。” “大学好玩吗?是不是上了大学老师就真的不管你了?” …… 云锦书心里烦躁,担忧着里头的情况,问他他不说,还非拉着她闲聊。 “表少爷很无聊吗?” 云锦书被他吵得有点头疼了。 “是挺无聊的。” 他咂嘴,“这公馆虽然大,可哪哪儿都是人,太拘束了。外头呢,也没我们江南好玩。” 他又歪头看她,“不如你跟我出去玩?” “……不太好,我还要等二少……” “等什么啊!” 谢子昂蹭的起身,拉着她胳膊要拖她离开:“我二表哥在里面吃香喝辣好着呢!” 云锦书一愣,“真的?他们没为难二少?” 谢子昂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她,“你新来的?谁能为难他呀!” 只有他为难别人的份儿。 云锦书终于松了口气。 谢子昂趁她不备,拽着她走了好几步。 “等等。” 她又困惑了,“那二夫人找的陷害大少爷的人是谁?” 谢子昂想了想,“好像是个医生,姓张?” 云锦书脸色一震,“张珩?” 竟然真是他?! “对,是这个名字。” 话落他狐疑地看她,“你一个小女仆,知道的还挺多。” 第51章 张珩被带走 云锦书被谢子昂拽着出了梅园,可没走几步,一辆警车驶了进来。 云锦书愣住,前头的少年更是一下子眼睛发了光:“我去,警察都来了!” 话落,他便松开拽着她胳膊的手,往梅园里面去。 云锦书舒了口气。 这位话痨小少爷可算是消停会儿了。 她立在梅园外的林荫小道上,看着张珩被人带了出来。 帝都警司长亲自来了,和云老爷子热络聊着,身后的张珩手上带着金属质感的手铐。 斯文英俊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连身姿都一如既往的轻盈从容。 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犯罪被逮捕的痕迹。 淡定得过分可怕。 裴韵皱着眉头,看了张珩一眼,又将目光落到最后面的裴时砚身上。 他步调懒散,英俊的眉目在阴沉的天气里显得更冷冽了些。身上的黑色衬衣,衬得他风流款款,同时还带着点禁欲深沉的味道。 对上裴韵的视线,他薄唇微弯,笑得有几分戏谑。 后者则立刻扭过了头去,往前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赵美涵面色沉重地看着,张珩从始至终都淡定地接受自己的结局。 直到坐进警车,他也只是轻轻扶了扶眼镜。 “我去,真抓了啊。” 直到身旁有人出声,云锦书才发现谢子昂不知道何时又凑过来了。 他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点评,“啧,我还以为二舅妈会保他的。” “听说张医生和大少爷关系很好?” 云锦书顺势问他。 “相当的好。” 谢子昂大大咧咧地说:“大表哥对他,比对其他几个兄弟好多了。” 云锦书默默点头。 交情这样好,难怪连老爷子都帮着他说话。 只是,张珩既然被抓,是不是代表赵美涵找到什么证据了? 云锦书又开口问一旁的少年。 没留意,不远处一道黑沉沉的视线朝她看过来。 裴时砚隔着人群看过去,眉梢微挑,“行啊,这交际能力挺出众的。” 一旁的宋扬循着目光看去,惊得眉骨跳跳:“云小姐什么时候和子昂少爷这么熟了?”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说得那叫一个忘我投入 谢子昂乐得直咧嘴,说得激动了,还拍两下她肩膀。 裴时砚目光收回,下阶梯离开。 云锦书再看过去时,裴时砚人已经不见了。 她忙跟谢子昂道别。 谢子昂好不容易找到个年龄相仿还和自己聊得来的,就这么跑了,懊恼得很,追上去在她后面大喊一句:“明天记得留时间,我带你出去玩!” 同样听到这话的裴时砚凉飕飕地笑了声,“呵……” 身后的宋扬抱紧手臂,忽然觉得有点冷。 …… 云锦书蹑手蹑脚地上了四楼。 她的东西都已经搬上来了,四楼空着许多房间,她就选了间采光好的住。 这会儿裴时砚回了房,她又不好直接进去找她,就在走廊来回踱步,等他出来。 没等到裴时砚出来,倒是等到宋扬出来了。 “云小姐?” 云锦书脚步一顿,转身走过去。 “二少忙吗?” “等会儿有个线上会议。” 那就是忙了。 “云小姐找二少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 云锦书弱声。 就是上次要找他帮忙的事情,一直没来得及说。 “那我进去通传一声?” “不必。” 云锦书将他拦住,“还是等二少处理完公务。” 找人帮忙,得找对方心情好的时候。 他原本就有工作要处理,她还多余去添堵,恐怕会让人厌烦。 宋扬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云小姐刚刚是担心二少,所以跑去梅园了吗?” 她一愣。 他促狭地眨眼,“我跟二少回来的时候,云小姐还趴在窗台打瞌睡呢。” 云锦书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说:“所以二夫人是找到证据了,陷害大少爷的,就是张医生对吗?” 宋扬摆头又点头,“是张医生自己承认的。” “什么?” 云锦书很意外。 不过想想也懂了。 这件事情总得有个结论,不是裴时砚,就是张珩。 裴知行再不喜欢裴时砚,他也是他儿子,也是如今二房最有权柄的一个小辈,他不可能让他折在这件事情上,叫长房得意。 所以说,也就只有张珩了。 不管是不是张珩,也只能是张珩。 云锦书脑子一时有点乱。 虽然事情解决了,可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连她都这么想,那老爷子呢?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想? 他会觉得张珩罪有应得,还是会越发忌惮裴时砚? 更糟糕的是,如果张珩入狱后,大少爷再次遭人毒手,甚至毒发身亡,那裴时砚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这儿,她心跳剧烈,一股没来由的凉意窜到身子每一根骨头里。 “我要见二少!” 云锦书眼瞳里透出慌乱,对宋扬说。 没等宋扬说什么,她就自己跑过去敲门。 宋扬摸着头,不解地看她。 门后的男人微挑眉头,睨着她慌张发白的小脸,“什么事?” “我有事和你说。” “等会儿。” 他作势要将门重新关上,不料女人像泥鳅一样滑了进来。 他眯眸,隐隐有几分不悦。 但到底没说什么,将门关上了。 “二少,我……” 她顿了顿,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 男人汲着拖鞋往办公桌去,云锦书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听完她的话,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薄唇缓缓勾起,“然后呢?” 见他这副淡定的模样,云锦书心底更慌了,“这样以来,二少你的处境不是更糟糕了吗?” “我的处境一直很糟糕。” 他淡淡道,拿起一旁的咖啡杯,喝了口放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你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处理方式吗?” 她抿唇,声音很轻:“没有……” 总得有人背锅的。 总不能,让他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可我觉得这件事情没完。” 云锦书说:“二少,我想去医院看看大少爷。” “不许去。” 裴时砚压下眼睑,眸光凌厉,“你要是前脚去,他后脚就死了,你说得清楚吗?” 第52章 安分点,陪我开会 她张唇正要辩解,忽而浑身一僵,瞳孔放大。 “那……二少你的意思是,大少爷他……一定会死?” 他眉目不变,轻嗤:“我不是跟你说过?” 他是说过,但云锦书那时候想当然的觉得,他嘴里说的他会死,是指她瞒下他中毒的事情,他会毒发身亡。 可现在,他不是已经去医院了吗? 等等。 大少爷在管控严格的裴家公馆都能中毒,更别说,是医院那种地方。 她双腿有些发软,小脸也吓得煞白。 “可……怎么会……” 张珩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没有,那是谁? 长房的人? 长房的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既买通张珩,还能在私人医院做手脚? 他遥遥望着脸色苍白的女人,冷淡地笑着:“现在,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怕了?” 她抬眸,眼里的慌张明显。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点了点桌面,“过来。” 她迈着发虚的步伐走近他。 裴时砚拉住她的手腕,将受惊吓的女人楼到怀里,指腹刮蹭了下她的脸蛋,“这么凉?这就吓到了?” 云锦书抿唇没做声,身子有些僵硬地坐在他腿上。 裴时砚倒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点击下鼠标。 云锦书视线扫到他屏幕,才后知后觉他在开会。 她立马作势要从他身上起来,但很快被男人掐着腰重新按回去,“安分点,陪我开会。” “……” 办公椅很大,男人岔开两条腿大大咧咧坐着,恰好能再容下一个娇小的女人。 她缩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咪,一动不动。 只是偶尔,男人的大掌摸摸她发顶,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这是一场国际会议,盛京几个部门的经理都参加了,国外分部的也在。 裴时砚没开摄像头,耳机还塞了一只到女人耳朵里。 起初云锦书还在走神,想着大少爷会死的事情,后来就被耳机里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对话一会儿中文一会儿英文,她听着倒是没什么障碍,反而,还学到了点东西。 “景轩,你这个季度接连黄了两个合作。年度报表出来要还是不够看的话,你这个海外部总裁,就自请辞退。” 他嗓音平淡,却天然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慑。 视频画面里,好几个部门经理都微微惊了下,不敢做声。 那头,裴景轩开了摄像头,顶着一头金灿灿到画面曝光过度的头发,不悦反驳:“那是被天星的人抢了,我……” “下一个。” 裴时砚闭了他的麦。 裴景轩还不知情地在那儿张嘴说了好久,最后气得砸鼠标,关了视频画面。 云锦书默默咽唾沫。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裴家这个一直外国外留学的五少爷。 没想到……是个杀马特。 金发、耳钉、鼻环、纹身,画面就露出了一张脸,内容却如此丰富。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没有结束的趋势。 云锦书有点困了,连连打哈欠,但还想听下去。 她悄悄伸手,去够桌面上男人喝了一半的咖啡。 裴时砚余光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帮她拿了过来。 她两只手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喝着,怕动作幅度太大,会把咖啡溅到他身上。 咖啡很快见了底,她将杯子放下,又缩回去找了个舒适的动作靠在男人身上,俨然已经习惯了。 会议结束。 裴时砚拍拍她后腰,“起来。” “腿麻了。” 她皱眉。 他玩味一笑,“行,那你缓缓。” 他继续他的工作,云锦书缩在他怀里,试图降低存在感。 拿下耳机,这会儿周围没有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事物,萦绕在身侧的,是男人身上挥之不去的独特味道。 都说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体味。 裴时砚身上的,像是冰冷的雪松香。 清清淡淡,又带着冷的尾调,挺好闻的。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垂眸就睨到了怀里的女人跟小狗似的嗅他。 他失笑,将人拎起来:“做什么?” 她眨了眨眼,有点心虚地转移话题:“我腿不麻了。” 说完,她倏地从他身上起来。 “帮我倒杯咖啡。” “好。” 云锦书老实照做。 身为一个女仆,她是该给他端茶送水。 端着新的咖啡上来,裴时砚那边沉浸于工作,忽的一个视频电话打进来,他眉目微微露出不耐。 “许小姐。” 他似笑非笑,接过云锦书递来的咖啡。 她人刚站到一侧,就听到视频里女人熟悉的声音:“裴总,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裴时砚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云锦书埋着头转身走了。 关门时,还听到里头男人调笑的话语: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了。” 接下来的话,就被门挡在里面了。 她刚刚快速扫了一眼,脸没看仔细。 不过这位许小姐衣着品味都不凡,不像是普通女人。 而且,她的功力,似乎也是她比不上的。 云锦书靠着墙叹息。 靠男人吃饭,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 直到天黑,裴时砚也没出房门。 晚饭他也没出来吃。 云锦书到厨房炒了两个家常小菜,想着端进去送给他。 要是他心情不错的话,还能再提提找他帮忙的事情。 她厨艺一般,做的也只是家常菜式,出锅前自己尝了又尝,觉得还算能入口,才敢装盘。 端着餐盘一路上楼,到三楼时,云锦书遇到了说笑着要离开的裴熙和顾庭深。 “四小姐,顾总。” 她打了个招呼,转身继续往上走。 顾庭深见着她往四楼去,脸色讶异。 裴熙瞧出端倪,调笑开口,“云小姐还真是有意思,看不上护工这样的工作,居然跑到我二哥那里做起女仆来了。” 顾庭深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二哥亲自开口跟我要的人,说是,要让云小姐做他的贴身侍女。” 裴熙将“贴身”两字咬得很重,暧昧十足。 顾庭深自然听懂了。 加之之前裴熙跟他说的那些,他现在脸色十分难看。 她不愿意跟他,是因为已经跟了裴时砚吗? 裴时砚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对她? 第53章 伺候出感情来了? “走庭深哥哥,电影要开始了。” 裴熙挽着顾庭深的手臂,让他从沉思中缓过神来。 他点点头,跟着女人往下走。 裴熙暼一眼他恍惚难看的脸,勾唇轻笑。 顾庭深现在亲眼看到了云锦书是怎样的不堪,他不可能再对她抱有什么期望了。 只要她再努把力,顾庭深爱上她是迟早的事。 不过,裴熙眯起眼睛,想想云锦书这个女人还是挺不简单的,她不能掉以轻心。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是什么柔弱好拿捏的小白兔,现在看来,她恐怕早就打上裴时砚的主意了。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裴时砚就对她另眼相看,还开口要人。 他哪里缺人伺候,分明是看上了云锦书。 看来之前兰园那次,两人关系就不简单了。 云锦书,当时竟然还想愚弄她。 难怪,她说让她去勾引裴时砚,给她递情报的时候,这女人没怎么反抗就答应了。 换做旁人,怕是早吓得瑟瑟发抖了。 毕竟事情一旦暴露,裴时砚对待叛徒的手法可是十分残暴的。 裴熙眼下只想安心准备婚礼,等嫁给了顾庭深,空了时间,她再来收拾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云锦书端着吃食到了四楼。 宋扬守在外头打哈欠,见她来了,笑了声,“云小姐,是给二少送吃的吗?” 云锦书点头,端着餐盘往前走。 宋扬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餐盘上食物的卖相后,僵住了。 “这……云小姐自己做的?” 云锦书咽了口唾沫,“很难看吗?” 她做了三遍的,起码没糊,而且都熟了,味道不咸不淡,已经算是她发挥的最好的一次了。 宋扬挠后颈,“心意最重要。” 说着,他帮云锦书敲门。 云锦书心里有点没底。 裴时砚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万一嘴巴很刁,她这顿饭非但没讨好他还惹恼了他,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开口:“宋助,不然你帮我尝尝味道?” 实在不行,她就不送进去了。 宋扬一激灵,忙摆头,“我可不敢。” “……有这么难以入口吗?” 连宋扬看了都没食欲。 “不,我是怕二少知道。” 宋扬促狭眨眼,“毕竟是云小姐特意做给二少的爱心夜宵嘛。” “……” 踌躇间,门开了。 忙碌了一天的男人面露倦色,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晕。 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女人,眸色好看了两分,“还没睡?” 视线又移到她端着的那成色不明的食物上,“这什么?” “我……” 云锦书从他眼神里也看出了自己做的饭菜确实不怎么样,但既然都端到他眼前来了,只好闷头接话:“我看你一天没怎么吃饭,所以就……做点吃的上来。” 声音越来越小。 “你做的?” 他微挑眉梢。 她点头。 “行,我尝尝。” 男人将门开大了点,云锦书走进去。 宋扬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直到被瞪了眼,他才走开。 房门重新关上。 她将餐盘放到桌上,刚直起身,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低头嗅了口清香,“桃子味儿的。” 云锦书耳根一红。 他鼻子还真是好使,连她的沐浴露味道都闻出来了。 软软的手指没什么力道地攀着男人的胳膊,想挣开,“二少,先吃饭。” 他闷笑两声,将随便逗逗就脸红的女人撒开。 坐下后,云锦书紧张地立在一旁,见他夹起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但愿…… 是能吃的。 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嚼了两下咽下,又扒拉了两口米饭。 余光瞥见一旁女人直勾勾的视线,他看过去:“怎么?” “好吃吗?” “还行,黄瓜是黄瓜味,米饭是米饭味。” “……” 这个评价,还真是跟没说一样。 云锦书上前,掀开小汤盅的盖子,有淡淡的清香味溢出。 裴时砚探身看过来,透出玩味:“鸡汤也是你做的?” 和其他菜式,似乎不在一个次元。 这盅鸡汤色香味俱全,鸡肉炖得松软,汤色清淡,上面飘着的几颗绿莹莹的葱花,霎是好看。 “嗯。” 她终于有了点底气,“我虽然做菜一般,但很会煲汤。以前在家,我经常给爷爷煲各种药膳汤补身子的,二少尝尝?” 她舀了小半碗,递到他面前。 男人接过,喝了两口,眉头舒展开:“好喝。” 云锦书总算舒了口气。 好在,她提前煲了这汤,不然今天这顿饭还真不够。 “再来一碗。” 他将碗递过来,目光看着女人娇软发红的脸蛋。 灯光下,这女人的皮肤白得透光,映衬得黑眸红唇更加的诱人。 “鸡汤里放了什么?” “一点补气提神的中药材。” 云锦书安安静静盛汤,并没察觉男人的眼神越发明目张胆。 “补完之后呢?” 她将汤碗递过去,被他玩味的眼神盯得发愣。 他笑了声,继续吃饭。 云锦书默默站在边上伺候。 窗户没关,竹园外传来几声骚动。 她偏脸看过去,想听听是发生什么热闹了。 “去换身衣服。” 裴时砚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饭,吩咐她一句。 “嗯?” 她疑惑,扫了眼自己身上的居家服。 男人疏懒笑开,“带你看热闹去。” 她眼眸睁大。 等她换好衣服再出来,才得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少爷情况恶化,医院那边下了病危通知,说是可能挨不过了。 别墅上下匆忙慌乱,只有四楼安安静静。 云锦书心底有点乱,事情果然如裴时砚说的那样。 大少爷要是度不过这劫,公馆怕是要变天了。 “这裙子不错。” 男人脸上不见丝毫慌张,一派淡定神闲,甚至还有空打量她的衣着。 “走。” 裴时砚侧身下楼。 云锦书慌忙跟上,忍不住问:“二少,我们是去医院吗?” “戏台子都搭好了,当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愣了下,走到与男人并肩的台阶上,“二少的意思是,大少爷真的活不过今晚了?” 他觑着她发白的小脸,黑眸压下,“伺候了一个月,伺候出感情来了?” 第54章 赏金一亿救大少爷 她抿唇,视线垂下,盯着脚上那双不太合脚的鞋子。 她大牌服饰包包都卖掉抵债了,现在身上穿的只是很普通的衣服。 脚上那双鞋,还是上次去看爷爷,路过商场,碰巧遇到打折促销买的。 没有她的码了,她就买小了半码,有点挤脚。 饶是如此,这也是她如今最贵的一双鞋了。 裴时砚让她去换衣服,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索性就穿了出来。 哪里晓得,竟是去医院看大少爷。 早知道,她就穿身舒适的出来了。 “只是惋惜而已,大少爷是个好人。” 年少意气风发,结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床上蹉跎三年。 甚至,还被家里的至亲算计。 “哦?” 他阴恻恻地笑,“听上去你和他还有点交情?” “没有。” 云锦书这才注意到男人脸色不太好,“只是有所耳闻而已。” 若说交情,可能是四年前,她被裴时砚欺负,裴家人赶来的时候。 所有人不是看热闹就是指责裴时砚竟然在老爷子生日宴上做这样荒唐的事情,只有大少爷,脱了他的外套,披在她肩头。 那一点温柔,她记了许久。 肩膀被一只大掌扣住,云锦书半个身子忽然撞到男人怀里,胸膛的坚硬磕得她生疼。 她眸色慌乱地看着俊脸压下的男人,“二,二少……” 她说错话了? “那我跟裴熙说,让你回去继续伺候他,如何?” 他笑意不达眼底,看得她脊背发凉。 她摇头,顺势环住男人的腰,作讨好状:“我只伺候二少。” 他轻嗤,指尖拨了拨她轻颤的耳根,“我最讨厌三心二意的人,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怀里的女人点头如捣蒜,像是怕极了。 他敛下眸色,面无表情地将她从身上提起来,继续下楼。 云锦书恍惚地跟上。 她不知道裴时砚和大少爷之间如此不对付。 她只是说一句大少爷人好,都能惹他如此不快。 外界从来没传过他们两人交恶,倒是之前裴老爷子和她说过,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半点兄弟情分。 现在看来,岂止是没有情分,分明是水火不容。 她坐上了裴时砚的车。 车速很快,副驾驶的宋扬在汇报医院那边的情况。 “时间掐的很准,白天张珩刚认罪被逮捕,晚上医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大少爷不行了。” 裴时砚工作了一天,此时疲惫地捏眉心,闭目冷淡道:“其他人到了吗?” “老爷子和二房的都到了,长房的还在路上。” 宋扬继续:“帝都几个大医院的相关医生都请过来了,老爷子放话说,谁能救大少爷,赏金一亿。” 一旁安静的云锦书眸光亮起。 “嗤。” 裴时砚冷笑一声,“按照剧本发展,那几个名医不管能不能救都会说救不了。最后,赵美涵想到张珩,张珩一出马,裴景墨就得救了。张珩的冤情就洗清了。” “可,二夫人既然找了张医生顶罪,那张医生就是铁板钉钉害大少爷的人。这一出又给他洗清嫌疑,不是白费功夫吗?” “这个蠢货想不到这些,什么都没她儿子的命重要。” 裴时砚睁开眼睛,冷淡说:“何况,她从没怀疑过张珩。这个节骨眼,别人给个套,她自然就往里钻了。” 宋扬摸下巴,“这么说来,张珩还真出卖了二房。” 而对方,也在短短半天时间内,想出了计策保他。 裴时砚忽然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女人。 也许是刚刚吓到了,从上车到现在,她一声也没吭。 “你的医术,跟张珩比起来怎么样?” 云锦书怔了下,当即懂了他的用意,“二少,你让我出手吗?” “你不是可怜他么?正好发发慈悲,再救他一次。” 云锦书被他眼底凉飕飕的笑意刺得心里发虚。 不等她说什么,他便吩咐宋扬:“把张珩盯住了,等他一出来,就安排车堵他,不许让他去医院。” “是。” 宋扬应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二少,张珩坐的是警车啊!” 谁敢光明正大堵啊? 他点燃一支烟,薄唇缓缓勾起,“那不是更有趣吗?” 宋扬还懵着,裴时砚已经拨出了一个电话,“袁朗,帮个忙。” …… 云锦书跟着裴时砚到了医院。 这是私人院区,这会儿整个帝都的相关大拿都在抢救室里。 现场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她。 她跟在裴时砚身边,倒是听到了一点信息。 院方给的解释是,大少爷昏迷时间太久,加之之前中了毒的缘故,一直没调养好。这几天身体情况忽然恶化,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恐怕是撑不过了。 赵美涵急得一个劲儿地哭,裴熙陪着自己的母亲,顾庭深也到了。 顾庭深往云锦书这边看了两眼,心不在焉地安抚未来岳母的情绪。 裴知行沉着脸,一声不吭。 裴老爷子叹了两口气,一旁的梁管家给他喂了颗速效救心丸,以防万一。 就连长房的人,在此时紧张慌忙的氛围下,也个个苦着脸,流露出身为至亲的担忧。 云锦书视线扫过他们众人,最后不露痕迹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裴时砚垂眸看着她,“你行吗?” 毕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丫头,裴时砚虽然见识过她的医术,但不确定在如此严密算计的一盘棋中,她够不够得上张珩的对手,成为此局中的变数。 云锦书认真地点了两下头。 心脏扑通直跳,不管行不行,她都要试试。 “好。” 他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让她也进去。” 裴老爷子看向她,“里面人已经够多了。” 和那些从业几十年的顶尖名医比起来,她自然是不够格的。 裴时砚俯身,不知道跟老爷子说了句什么,老爷子脸色一僵,吩咐人将云锦书带进去了。 他看着人进去,转身扫过候在休息室的众人,鹰隼一般的眸子凌厉地扫过每一张脸。 不出意外的话,始作俑者应该就在其中。 “父亲!” 赵美涵哭哭啼啼的,忽然跑到老爷子跟前跪下,“让张珩过来!张珩对景墨的情况最清楚,他一定有办法救景墨! 第55章 细菌感染,高烧不退 “这些人都不了解景墨的情况,他们这么久了都没想出办法来。景墨身上到处都是管子,这是在活活等死啊父亲!” 赵美涵素日最讲究体面端庄的一个人,如今哭得不成体统。 她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也是浑身的管子。 临终前,老头说他太疼了,求他们拆掉管子,让他好好睡一觉。 管子拆掉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裴老爷子眼眶也红了,点了两下头,让裴知行去和警司交涉,暂时将人接出来救命。 “张医生不是下药害过大哥吗?他怎么会愿意出手相救?” 裴景枫出声。 赵美涵眼下早就急得失去理智了,通红的一双眼,狠狠地瞪着那个靠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吞云吐雾的男人。 “张珩和景墨情同手足,他怎么可能下药害他,害景墨的人是……” “闭嘴!” 裴知行电话还没挂,就听一旁赵美涵在那发疯胡乱攀咬。 他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人还没死呢,你像什么样子?!” 赵美涵听了这话,对着裴知行又是打又是骂的,“你儿子都要被人害死了!你还要我顾全大局,裴知行,我告诉你,景墨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裴时砚偿命!” 裴景枫睁大了眼眸,默默将视线移到一旁。 裴时砚正好抽完一根烟,将烟蒂掐灭,又矜贵地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烟灰。 从头到尾,他都像是一个没事人。 哪怕赵美涵就在眼前说要他偿命的话,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够了。” 老爷子扣了扣手杖,恼怒,“这里是医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裴知行将失控的女人带到隔壁去了。 裴韵目睹这一切,眼睛红红的,躲在裴景枫身后,小声问了一句:“哥,大哥不会真的……” “嘘,别胡说。” 裴景枫打断她。 蓦的,一道含笑阴沉的视线扫过来,盯得裴景枫一激灵。 “二哥,你看我做什么?” “没看你。” 裴景枫往后瞧,裴韵探出个脑袋,无辜地眨眼,“二哥在看我?” 下一秒,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移开视线,阔步走到外头接电话。 “二少。” 云锦书见他出来了,直接挂断电话朝他急匆匆走来。 “怎么了?” “他们不让我靠近。” 云锦书眉心焦灼。 他边往急救室走,边问话:“说清楚你的来历了吗?” “我说了是老爷子让我进来的,可他们不许我乱碰,说现在情况紧急,要是出了事,我担不起责任。” 他脚步停住,眼尾勾起笑:“我说的是,你告诉他们,你是华老的学生没?” 云锦书后脊僵住。 “你……” “我怎么会知道?” 他轻笑了声,拍了拍女人的后脑勺,走到一侧的消毒室。 “你也要进去?” 他看男人穿上了防护服。 “给你撑腰。” 说完,他将口罩戴上。 过道上,裴知行虽然指责赵美涵失态,可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跟油锅煎过似的。 可因为是男人,女人可以撒泼打滚哭闹,他只能忍着。 远远的,他看到裴时砚换了衣服带着云锦书往急救室去。 “时砚。” 他将人喊住,快步跑上前。 “你要做什么?” 裴时砚睨着慌忙的男人,露出的那双眼静如止水。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救人,还是杀人?” 云锦书被他这话吓得眉心直跳。 而裴知行早习惯了他这样毫无尊卑的呛声,他们父子两人,从来说不到两句就要翻脸。 但眼下,莫名的,裴知行没有发火。 他眼圈泛红,看了眼一旁的云锦书,对裴时砚说:“让他活下来,为你自己也好。” “让他死的人,从来也不是我。” 他说完,转身往里走。 云锦书微微鞠躬跟裴知行道别,立马跟了进去。 急救室里,大少爷身边围了许多医生,但都一筹莫展。 仪器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慢慢减弱。 裴时砚带着人挤进来时,还被人骂了句:“这丫头怎么又来了?” 本来就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忽然来了个他们都不认识的年轻小丫头说要插手,几个业内顶尖医生,自然容不得她胡来。 “你们救不了人,还不许别人救了?” 裴时砚一开口,几个人就怔住了。 “二,二少……” “过去。” 他将人推上前,众人都很顺从地让了路出来。 云锦书给大少爷把了脉,随即眉头就皱紧了。 他体内的毒素未清,现在又感染了病菌,情况十分危急。 “检测报告出来了吗?他感染的是什么细菌?” 云锦书一开口,原先几个不太待见她的医生,倏然变了脸。 “你把个脉就知道他是细菌感染了?” 这丫头不容小觑啊。 “是。” 现在不是感慨医术的时候,云锦书额头冒出了冷汗,很怕下一秒人就没了。 裴时砚带她进来是救人的,如果她进来后大少爷死了,事情就更棘手了。 “之前用了抗生素,没什么用。后来几经排查,我们讨论过,怀疑是avis2。” 说话的医生是刚从病毒研究院请来的大拿,说到这里时,他面色十分凝重。 云锦书也怔住了,“avis2?这不是非洲那边才有的细菌吗?” “是。” 医生见她是懂的,又和她多说了几句,“亚洲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病例,所以要从国外调特效药的话,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 “但他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云锦书看着病床上通体泛红的男人。 细菌感染,高烧不退,这是死症。 加上他体内还有未清的余毒,身体本就虚弱,比一般的人发作起来更快。 所以,几个医生聚在一起束手无策,只能用仪器暂时维持他的生命。 但能维持多久,能熬多久,只有天知道了。 云锦书忽然想到什么,眼瞳一震,忙追问面前的医生:“您确定是avis2?” “是。” 他很笃定,“我之前在非洲做过援助,他的症状不会有错的。” “裴时砚。” 一激动,云锦书直接喊了他名字,朝他奔过去,慌张道:“现在国内一定有特效药。你快去查,快点!” 第56章 难道真是他错了 他看着她慌张的小脸,一时间也明白了,“好。” 即便是张珩过来,也是要断定大少爷是什么细菌感染,之后再去寻特效药。 既然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那么此刻国内一定是有药的。 只不过在哪里,需要动点手段才能查到了。 出了急救室,他拨了电话出去。 不过十分钟,要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病毒研究所有一批avis2特效药。” 裴时砚对在场的医生说:“我已经派人去取了。” “怎么可能?” 说话的正是刚刚断定大少爷感染avis2细菌的方主任,他是病毒研究所的骨干,所里的药物,他通通清楚,什么时候进了一批这样的药? 裴时砚眉眼疏懒看过去,“说来也巧,前天到的。刚过了海关检查,估计你们所还没来得及登记入库。” 方主任的惊讶更甚,“竟有这样的事……” 实在是太巧了。 裴时砚皮笑肉不笑地朝他走过来,拍着他肩膀道:“方主任,查一查,这批药你们所进来做什么用的。” “好,好……” 他吓得起了冷汗,忙低下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隐瞒,想要邀功请赏。 他确实要好好查查。 “查完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好……” …… 急救室外。 赵美涵那头刚接到电话,说是张珩乘坐的车子出了车祸。 “什么?” 赵美涵惊呆了。 她全指着张珩来救命的,现在张珩自己却被送到医院去了。 “人还能走吗?” 她甚至起了让张珩带着伤来救人的念头。 只不过,张珩的情况不太好,来不了。 挂了电话后,赵美涵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吵得裴知行脑仁疼,起身去了走廊。 “够了。” 裴老爷子在另一个房间,都忍不住赶过来呵斥她。 “人没死就赶着哭丧,成何体统?” 赵美涵捂住了嘴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弟妹,景墨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沈蔷坐过来安慰她,拍了拍她肩膀说:“我刚刚听时砚说,医生有办法救景墨了,已经去取药了。” “他?” 赵美涵听了这个名字就怄气,“景墨就是叫他害的,他送来的药,还不知道是解药毒药。” “瞧你这话说的。” 沈蔷皱眉,“那么多医生都在呢,出不了事的。” 裴韵靠着门,等得太久已经累极了,看完手机最新的消息后,她小声吐槽:“警车居然还会出意外,这也太离谱了。” 音量不高,正好能让赵美涵听到。 她哭啼的动作一顿,“快,安排几个人去警局跟进一下情况,到底是为什么出的意外。” “是不是裴时砚安排的,是不是他不想张珩赶过来救景墨,他这是要耗死景墨呀!” “弟妹,越说越不像话了。” 沈蔷看了一旁的老爷子一眼,老爷子脸色阴沉,也不好看。 “妈,我去安排。” 裴熙也觉得事有蹊跷,领了这个任务。 不多时,宋扬带着人匆匆赶到。 裴知行瞧见拦了他们,“这里头是救景墨的药吗?” 刚刚裴时砚打电话,他也听到了两句,说是现在急需特效药。 “是。” 宋扬擦了擦汗,让人带着药先去急救室救人,喘了口气才回裴知行的话:“全国就这一支药,二少废了好些精力才抢到的。” “抢来的?” 裴知行微微诧异。 “那可不。” 宋扬说:“这药刚从国外运回来,大少爷就病倒了。家主,您觉得不抢,我们还能拿到吗?” 裴知行身躯震住。 ——“让他死的人,从来也不是我。” 难道真是他错了? 特效药到后,方主任紧张地调配,正要注射,一旁的云锦书忽然打断。 “他体内还有余毒,现在太虚弱了,这一针下去怕是挺不过去。” 方主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就分三次注射,先稳住再说。” “嗯。” 注射完半小时后,病床上的大少爷停止了抽搐。 一小时后,他体温慢慢降下来了。 众人长舒一口气,方主任又注射了第二针。 云锦书也累得够呛,靠在墙上,长舒了一口气。 “去告诉他们。” 云锦书对裴时砚说:“大少爷救回来了。” “不急。” 他们救人的时候,裴时砚一直在手机上鼓捣什么。 云锦书注意力在大少爷身上,没怎么留意。 现在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竟然在炒股…… 云锦书一张脸垮下来,“我还以为你在查什么正经事……” 他微挑眉梢,“赚钱还不正经?” 云锦书仰头看他,叹道:“二少,你这人真叫人看不懂。” 他微笑,“什么意思?” “刚刚大少爷情况那么危急,我都要吓死了,你一点不担心。去拿药的时候,也是轻轻松松吩咐几句。现在外面那些人正等着你解释呢,你居然还有闲心炒股。” 真是……丝毫没有要洗清自己嫌疑的意思。 “他的命又不在我手里,我急有什么用。” 男人一只手插着裤袋,气定神闲。 云锦书脑袋靠过来,看了眼他刚刚买进的股票,忍不住问:“这只股要涨吗?” 大手将她脑袋重新按回去,“好了,出去。” 她揉了揉被他弄乱的头发,皱了下眉头,跟着他出门了。 真是,看一眼怎么了。 发财还要避着人啊。 裴时砚带着累得发虚的云锦书进了休息室,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 赵美涵喜极而泣,刚刚还在咒骂裴时砚不得好死,现在转眼抛到脑后,起身就要去探望情况。 “夫人。” 云锦书拦住她,“大少爷情况还不稳定,需要静养。除了医生和护士,任何人不能进去探望。” 赵美涵只好止住脚步。 “时砚,这次多亏你了。” 裴知行道。 他淡淡点了下头,没接话。 “我说时砚怎么走哪儿都带着这小丫头呢,原来是个小神医呀。” 裴明珠刚从外地赶到,笑眯眯地打量着跟在裴时砚身侧的云锦书。 云锦书只道:“主要是方主任厉害,是他诊出了大少爷的病因,我不过是打个下手而已。” 一旁的男人拍了拍她脑袋,“主要是她猜到国内有药,我才派人找到的。” 第57章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云锦书看他一眼,裴时砚黑眸透着几分玩味。 她心里想,也对,老爷子可是公开赏金一个亿的。 让老爷子知道她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她能分不少钱。 而现在的她,正缺钱。 “这都能猜到啊?” 谢子昂茫然。 “他们是针对我,又不是针对裴景墨,当然不会让他死的。” 他语调随意轻松,却让在场人听得浑身发凉。 “这……二表哥你的意思是,大表哥生病是被人陷害的呀?” 谢子昂不会看气氛,直愣愣地追问。 “子昂。” 裴明珠皱眉拉扯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谢子昂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口。 赵美涵一张脸惊恐地呆住:“还有谁要害我儿子?” “咳。时砚,你这话说得有点瘆人了。” 沈蔷皮笑肉不笑,“这家医院是我们裴家的私人医院,照顾景墨的人也是弟妹精挑细选的,平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是人了。” “在自己家都能遭算计,外头还能比家更安全?” 沈蔷一顿,别开视线不做声了。 裴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打断现场冷凝的气氛,“行了,候了一晚上了。景墨这边既然没事了,你们都回去。” 几人匆匆道别。 赵美涵不肯走,留在医院守着。 裴熙忽然拿着手机慌乱地跑过来,“大哥没事了?” 裴老爷子不满看她,“你做什么去了?” “我……” 她顿了下,“张珩不是出意外了么,我去警局了解了下情况。” “什么情况?” 老爷子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了。 裴熙喘着气,唇色发白,“是……是一个醉汉,酒后驾驶,撞上去了。” “呵……” 裴时砚发出一声笑,“怎么不说清楚呢?那个醉汉,是张珩带过的实习生。” 裴熙疑惑看他,“这有什么关系?” “这个实习生,现在在病毒研究所工作。我让人带来的药,也是从病毒研究所拿的。药刚拿到手,张珩就出了意外。这车祸出的时机可真妙。” “你什么意思?” 裴熙虽然没听懂,但至少知道裴时砚在给张珩泼脏水。 “张珩一直被关着,他对这里情况的一无所知。” “我只是说我知道的。” “你……” “够了。” 老爷子敲了敲拐杖,制止他们,“都回去。” 裴时砚阔步向前离开,云锦书跟在他身后。 她方才听了他一番话,好一会儿缓过神来,出去后没忍住问:“二少,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张医生做的?” “假的。” 他将车门拉开坐进去。 “那个人是我让袁朗灌醉撞上去的。只是碰巧,那药在药物研究所而已。” “……” 她系好安全带,忽然很佩服,“不过这么一来,你的嫌疑彻底洗清了。” 张珩算是铁板钉钉被裴家忌惮怀疑上了。 加上他原本就被推出去认了罪,牢狱之灾,免不了了。 “多亏了你。” 他大掌探过来揉了揉她脑袋。 云锦书手指梳理着被他弄乱的头发,缩在坐椅上忍不住暼他。 嗯,看上去心情不错。 “二少。” “嗯。” “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他打了下方向盘,促狭地笑道:“你还真是不让自己吃亏。” 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云锦书心下思忖,怯生生试探,继续往下说:“二少神通广大,今晚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我想我的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视线扫过来,眸子眯起,笑容带着几分欲念:“我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她对上那道视线,心脏咯噔一下。 “二少刚刚不还说今晚我有功劳么?” 她弱声,缩了缩脑袋。 “你有功劳,老爷子会给你赏。至于别的,咱们得另算。” “二少想怎么算?” “你说呢?” 他踩了一脚油门。 半开的窗户带来夜晚的凉风,吹得她眼睛有点发涩,睁不开。 副驾驶的女人身子轻轻缠着,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裴时砚升上了车窗,一瞬间,车内静得落针可闻。 扑通扑通…… 她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脑袋靠在一旁,眼睛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霓虹。 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从她决定留下陪爷爷开始,讨好裴时砚就是她唯一的选项。 他的床,也是她的必经之路。 到公馆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在医院守了一夜,众人赶回公馆也是洗洗就睡了。 一楼一楼的上去,越来越安静。 四楼,更是竹园的禁区。 云锦书走在前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裴时砚前头的。 她走得很慢,身后的男人也步子徐徐地跟着,并不急着越过。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一声声敲击她的心扉。 忽然,她双脚腾空,被男人一把抱起。 她一愣,以为他是急色,拍着他的胳膊压声提醒:“会被人看到的。” “没人。” 他道,视线又往下,“你脚怎么了?受伤了?” 她一顿,“没……” “那你走得一瘸一拐。” 他笑,阔步迈向房间。 他似乎并不急着享用,抱着她先去了浴室洗漱。 原本就不大的浴缸窝着两个人,男人一只手端着红酒,另一只手扣在女人腰间,防止她乱动弹。目光慢条斯理地欣赏着怀里的风光。 女人的脖颈修长白皙,肩颈圆润白嫩,透着一股十分可人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咬上去。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嘶……” 云锦书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裴时砚在她肩膀上留下了一排牙印,她偏头看了看,上面甚至渗出了点血珠。 他盯着她潮湿的眼睫轻笑一声,“哭什么?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 她眨了下眼睛,接下来他的话让她心尖颤了下。 “你不是想做我的女人么?”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话落,他俯身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堵住她嫣红的唇瓣。 唇舌交缠间,渡过去一口呛人的烈酒。 血红的液体顺着女人白皙的脖颈往下流,颜色鲜明刺目。 第58章 现在还怕不怕我 卧室里温度攀升,她被迫承受着男人越发汹涌的亲吻。 他忽然停下,拍了拍她的脸蛋,不悦地问:“你抖什么?” 她指尖攀着他精壮的胳膊,漆黑的眼瞳映出男人欲色浓稠的脸,“我……怕……” “怕什么?” 他失笑,又俯身带着几分温柔地轻啄她一下,“我不弄疼你,嗯?” 她无助地咬唇,眼睛越发的潮,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附耳过来后,他才听到女人黏黏稠稠的话。 大概意思就是说,因为四年前他欺负她,给她吓出阴影了。 她控制不了自己这种情绪,他一靠近她,她就害怕。 他不怒反笑,越发地想亲吻她。 云锦书不懂他莫名的笑意何来。 他忽然扣着她的腰身,将她翻了个面,使得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她一愣,面对这样的姿态又惊又慌,缓缓直起身。 裴时砚好整以暇地将左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腿,不许她跑,眼睛在她身上流连。 “你自己来。” 她被他这话吓到,“我……我不会。” “我教你。” …… 外面刮了一阵风后便下起了雨,雨下的越来越大,雨点敲击窗户,噼里啪啦响,声音也随着雨势越发的大起来。 外面降了温,卧室里温度依然很高。 云锦书被他折腾了一夜。 中途,他还很恶劣地咬耳道:“现在还怕不怕我?” 云锦书:…… 更怕了。 第二日早上,她隐约听到什么动静,但因为太累太倦了,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宋扬来找裴时砚的时候,他刚洗漱完,随意裹着件浴袍出来见了他。 宋扬一张嘴,惊讶得差点忘了说话。 因为裴时砚袒露的胸膛,有许多暧昧的痕迹。 有吻痕,也有女人的抓痕。 吻痕是昨夜他嘴把嘴教的,云锦书一边臊得不行一边还要顺着他的意思,裴时砚还美其名曰:脱敏训练。 她越是怕他,排斥这样的事情,他越是教她享受其中。 只是第一次训练,结果还不是那么理想罢了。 抓痕,那自然不言而喻。 裴时砚一早离开了公馆。 云锦书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爬起来上了个洗手间。 下床的时候,还因为腿软,撞到了一旁的柜子。 她疼得眼睛冒出眼泪。 不仅如此,她现在浑身酸疼,连走路都觉得哪哪儿不自在。 她还真是奇怪了,裴二少那么风流的一个人,身体居然还没被掏空。 甚至还身强力壮,那事儿上使不完的精力。 做他的情人是一件苦差事,至少比她当初想的累许多。 因为太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帮忙的事情。 她折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物。 好在今天降温,她的穿着并不引人注目。 刚换好衣服,有人敲门。 云锦书疑惑,走过去开门,是竹园的管家。 见她终于开门了,管家松了口气:“云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我……” 她正要说自己一直在,想到他可能不是第一次来敲门,便顿住,“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那边一早就差人来请你了,你赶紧过去一趟。” “好。” 连饭都来不及吃,云锦书就匆匆去了梅园。 梁管家见到她一如既往的好脾气,领着她进去见裴老爷子。 她恭敬唤了声,老爷子放下鸟笼,示意她坐下。 云锦书在沙发落坐。 “昨晚的事情多谢你了。” 老爷子昨夜也没休息好,现在眼里还有许多红血丝。 大少爷虽然救回来了,但谁害的他,又是一件让人十分头疼的事情。 “我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 云锦书说。 她想起上次见面,老爷子并不十分和善。 想来那时候,他一心认定她和裴时砚有所牵扯,而裴时砚呢,老爷子又怀疑他对大少爷下手。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后,老爷子总该放心她当时说的,她不会害大少爷。 两人又聊了几句,云锦书多数时候默默听着。 不过从老爷子的谈话中,她心里感叹裴时砚还真是会添油加醋。 昨晚的事情,她不过帮了一点点小忙,可裴时砚却跟老爷子说: 幸亏她在关键时刻拿定主意,又和方主任两人商量治疗方案,大少爷才能扭转困局,转危为安。 现在,她的医术在老爷子心里快要比上华老了。 尤其老爷子又知道了她是华老的弟子。 所以,谈话的最后,老爷子说:“我想,以后还是由你来治疗大少爷,你愿意吗?” 她愣了下,没有立即答话。 因为她现在知道了,裴家水深,许多双眼睛盯在大少爷身上。 这个烫手山芋,不是她力所能及的。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她自己都万劫不复。 见她犹豫,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如今景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要是你肯做大少爷的医师,我额外再给你一个亿。” 云锦书愣住。 昨晚的一个亿,加上现在老爷子许诺的一个亿,就是两个亿了。 而云禾如今欠下的债务,零零总总也就两亿多。 “我,考虑考虑,可以吗?” “好。” 老爷子说:“三天后,你给我答复。” …… 晚上,裴时砚回了公馆。 步子刚踏上四楼,一侧的房门开了,跑过来一个清纯灵动的女人。 想到昨晚的激情,他弯起唇角,兴味十足地将跑到跟前的女人搂到怀里。 俯身就亲了过去。 身后的宋扬看得眼皮直跳,按着眉骨就转身先离开了。 “这么着急?还想再来?” 亲完他也没松手,大掌扣着她的腰身上下抚摸。 云锦书一顿,“我有话和你说。” “去我房里说。” 他搂着人往卧室走。 “二少。” 她皱眉,“老爷子白天找我,说让我来医治大少爷,还说,给我额外一个亿的报偿。” “这不是好事么。” 他语调轻松。 “可……你之前不是说,有人藏在暗处害大少爷。上次的事情已经很凶险了,我害怕后面……” “不会。” 他打断,薄唇弯起笑意,“我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人不敢再下手了。” 第59章 哥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何况,老爷子开了金口,哪怕你不愿意,他也会想办法让你答应的。” 她的心脏往下一沉。 见她小脸顿时煞白,裴时砚笑笑,“怕什么?不是都说了,以后没什么事了。” “是谁做的?” 她忍不住问。 “你猜。” 他促狭一笑,开门进去。 没来及开灯,云锦书就被他抱了满怀,抵在门上亲吻。 “唔……” 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放大数倍,熟悉的温度和触感再度降临,唤醒了昨夜的疼痛记忆。 她慌乱地挣扎,被男人不悦地抵住责问:“做什么,嗯?” “疼……” 她唇畔溢出的嗓音有点娇,倒磨平了点男人的锐气。 “哪儿疼?” 他敛眸,手又覆上来游走。 云锦书无奈闭眼,知道拗不过,索性就跟死鱼一样挺着,任由他胡乱作为。 可男人似乎觉得不尽兴,摸了通却没对她做什么。 她重新睁开眼,落入男人漆黑的眼底。 她直觉他生气了,想到自己还没说帮忙的事情,又只好软着调子讨好。 “二少,你让我休息一天,我身上真的不舒服。等我身子好些了,我再伺候你。” 他睨着贴上胸膛的女人,指腹在她脸上刮了下,“别喊我二少。” “那叫什么?” 她仰头,“裴时砚?” 他唇畔泛起笑,戏谑:“喊声哥哥听听?” “……” “喊声哥哥,我就考虑帮你找人。” 她身子一怔。 原来他知道自己找他帮什么忙。 “哥哥。” 她嗓音平淡。 “不够甜。” 她皱眉,只好又顺着他的意思,夹着嗓子甜甜地喊了声:“哥哥。” 他倏然笑开,将人抱起来,“让哥哥检查一下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她顿时变了脸,但不敢违抗。 原以为他说的床上的荤话,不曾想,他还真就是给她检查的。 只是过程依然很让人羞臊就是。 “好像是有点肿了。” “……” 云锦书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见他要拿手机打电话,云锦书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做什么?” 他微挑眉梢,疑惑她刚刚还恹恹的,怎么一下子蹦跶起来了。 “让宋扬去买药。” “不行!” 她慌忙抢过他手机,脸蛋涨得通红,“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唇角勾起,“这有什么,宋扬的舌头不敢乱说话。” “那也不行!” 她羞得不行,只说:“我明天自己去药房。” “等明天?” 他视线下移,调侃:“都已经肿成这样,你……” 她害臊得不行,直接去堵他的嘴巴,“不许说!” 男人黑眸渗出越发浓稠的笑意,将她的手拉开,“不让别人去,难不成你要我去帮你买?” “我没有。” 她皱眉,小声嘟囔,“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行了,一副可怜样做给谁看?” 他揉了下她发顶,调笑开口:“再喊声哥哥听听?” “……” 她幽怨地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奇怪癖好。 公馆里喊他哥哥的人还不多吗? “唔……” 他又忽然亲上来,让她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松开了她,云锦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男人已经起身穿外套了,“乖乖待着别乱跑。” 说完,他迈步离开了卧室。 没一会儿,竹园外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 第二天一早,云锦书就去了梅园,应下了裴老爷子的嘱托。 裴老爷子并不意外,只吩咐梁管家给她开支票。 拿到支票,云锦书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 大少爷还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大概要到下周才能移回公馆休养。 不过这几天她也不能闲着,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她就得尽心。 华老离世前,给她留了两本医案,够她研究一阵子的。 云锦书打算回去誊写一份,带到身边,以便时时查阅学习。 她前脚刚离了梅园,后脚裴知行夫妇就到了。 裴知行从老爷子这里听到,说日后让云锦书来照料大少爷,没什么意见,只点头表示了然。 反倒是赵美涵,当即就炸开,“不行!这丫头是时砚的人,怎么能让她来照顾景墨?” 老爷子回眸深深看她一眼,看得赵美涵心虚坐下。 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全国那么多好医生,怎么偏偏要用她?” 她是不懂老爷子怎么想的。 “小熙的婚礼筹备好了?” 老爷子岔开话题。 “还没呢,昨天……” “那你来我这儿闲坐?” 赵美涵一梗,老爷子这是要赶她走了。 她皱眉起身,面露微微不悦,“小熙的婚礼我自然是会安排好的,但景墨,他刚刚才大病一场,那个丫头年纪轻医术也不见得多好。我想的是,我们可以再找一个更厉害的医生来……” 老爷子瞪过去一眼,赵美涵当即住了口。 “之前景墨的一切就是你安排的,可景墨又是中毒又是感染险些丢了一条命。以后景墨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我自会安排好。” 赵美涵一顿,“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景墨是我的儿子,我还能害他不成?” “张珩不是你送到他身边来的?” “张珩……” 赵美涵听糊涂了,“张珩怎么了?他……” “够了。” 一旁的裴知行怕她又稀里糊涂说出什么来,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离开。 赵美涵两边都没得到好脸色,气鼓鼓地走了。 刚出梅园,就有人来通知她,说是张家人来兰园了。 赵美涵眉头皱得更深了。 之前她想着让张珩顶罪,原本是权宜之计,现在倒好,张珩真进去了。 张珩是如今张家小辈里最有出息的,她这么做,自然会得罪张家。 眼下,她还得想办法安抚他们一番。 想想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 “景墨病重的事情你怎么看?” 赵美涵一走,裴老爷子脸色缓和了许多。 “我问过病毒研究所那边,从非洲进来的特效药,是他们项目研究组一个月前申报的新课题。当时同一批次运来的,还有别的药物。只不过,和景墨感染的时间确实掐的太准了。” 第60章 他是个硬骨头 “张珩是业内名医,人脉甚广。不仅病毒研究所里有他带过的实习生,连我们裴家的私人医院里,也有他曾经的同僚。所以,他是绝对有下手的能力的。” 裴老爷子闭了闭目,再睁眼时,瞳光锋利,连带着气场的压迫气息也更强烈,“那又是谁指使的张珩?” “他不可能在一个月前未卜先知。刚一入狱,外头就有人想出了救他出来的方法,甚至不惜堵上景墨的性命。张珩背叛景墨,对方也很看重张珩,两者之间的关系十分不简单。” “如果是男人,张珩也许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才会选择毒害十几年的好兄弟;如果是女人,那张珩和她一定是恋人。” 裴知行解释:“张珩没有女人。自从曼施了无音讯后,张珩一直孑然一身。” “你确定查清楚了?” 裴老爷子问。 “是。” 裴知行很肯定,“很早之前我就派人盯梢过张珩,他生活很单调,没有工作的时候都在家里独处,很少外出。” “那就是男人。” 裴老爷子似乎是觉得可笑。 “张珩这样性子的人,也不像是会给人留把柄的。景墨待他那样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裴知行抬眸看裴老爷子,“我会审问他的。” 老爷子却摆手,“我倒觉得审不出来。” 裴知行想了想,“那就看,对方是否要选择放弃他了。” 说到这儿,裴老爷子眼睛才亮了点光芒。 “不过,您还是没完全打消对时砚的疑心是么?” 临走前,裴知行又问了这么一句。 裴老爷子凝着他,不置可否,只道出一句:“他从来不将自己当裴家人,心思太多,亦真亦假的我分不清。” 他让云锦书来给裴景墨治疗。 这一步既是试探,也是一记警钟。 “那天医院里接触过景墨的医生护士怎么处理?” “能审就审,审不出来,一个不留。” “是。” …… 云锦书回去拿医案时,和爷爷聊了裴家公馆发生的事情。 云老爷子听得眉心直皱,“这地方水太深了,锦书,你不要再待了。” 云锦书脸上刚浮出来的喜悦被冲散,“经历了这么一遭,我反而觉得没人再敢对大少爷做什么手脚了。” 别的不说,大少爷接连遭受这样的打击,身体已经很虚了。 就算没人再来陷害,他恐怕也不是长久之相,更别说能不能醒来。 “爷爷,您别太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靠在爷爷胳膊上,又给他看手里的支票。 “您瞧,有了这笔钱,再把那几个人抓回来,我们云禾没准儿还能起死回生。” 云老爷子叹气,“你爷爷我年纪大了,现在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大富大贵的,我也已经不奢望了。” 拼搏了一辈子,现在他的身体也遭受不住。 “我会好好的,也会让云禾重新运转起来。” 云锦书很认真。 云老爷子不想灭她的志气,只是心里仍是沉甸甸的。 她一日没离开裴家,他的心就定不下来。 但愿,宋以泽来了之后,能说动她。 …… 张珩人在医院养伤,病房里堵了人。 一阵刑罚伺候下来,他一个字也没吐露,咬定自己什么也没做。 他是个硬骨头。 裴知行原本也没想他会松口,只是派人继续盯着他。 等伤养好,他要送去直接服刑。 进了监狱,就再难出来,对方要出手救他,也只能在医院的期间了。 当然,也有最坏的打算,就是对方放弃了他,要灭他口。 不管是哪种,盯紧他总归是没错的。 赵美涵这几日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情,还要应付张家的人,忙得头昏脑涨的,叫了云锦书过去帮她按摩。 按摩是假,借机敲打她一番,让她不要动歪心思才是真。 云锦书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难怪老爷子不喜欢赵美涵。 哪怕她现在是裴时砚的仆人,她去照顾大少爷,大少爷要出了什么问题,裴时砚还能逃过问责? 没人会做这样蠢的算计。 按摩到一半时,裴熙到了,她脸色不太好,像是没睡好。 赵美涵和她聊着婚礼的事情,裴熙也是恹恹的,有一句没一句地接话。 云锦书充当背景板,不做声。 “行了,你走。” 赵美涵头疼好些了,就觉得她碍眼了。 云锦书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呕……”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干呕。 云锦书一愣,回头看去,裴熙捂着心口的位置,揪着眉心作难受状。 像是察觉到云锦书在看她,她慢慢直起身,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兀自解释:“早上吃的油腻,有点恶心。” 赵美涵让佣人给她倒水,“你这怀着孕,吃多了荤腥是容易犯恶心的。” 云锦书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又将视线收回。 脑子里涌起一些思绪,可她没深想,很快就抛下了。 …… 回竹园的路上,云锦书遇到了拿着渔具出行的裴景枫、裴韵和谢子昂。 原本一行人走在另一侧,云锦书和他们隔着一条道,可裴韵远远瞧见了她,喊她过来。 谢子昂循声看去,也朝着她招手。 云锦书无奈上前,一一打招呼:“三少、六小姐、表少爷。” “我们去钓鱼玩,你也来。” 裴韵笑眯眯地扬了扬棒球帽。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的兴致了。” 云锦书闷着头说。 “你有什么事?二表哥又不在家。” 谢子昂说着就来拉她的手腕,云锦书一愣,想挣开,反倒被他塞了一支鱼竿。 谢子昂又吩咐一旁的仆人,叫他们再去拿一副来。 “好不容易逮住你了,不许跑。” 他又说。 云锦书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之前谢子昂是来找过她两回,可她每次都说有事推脱掉了。 老实说,她没想和裴家的少爷小姐们交朋友。 她只想安分老实地做一个不起眼的小女仆。 菊园那边有一个池塘,他们去的就是那个。 到了地方,谢子昂还给了她一个小马扎,她道了声谢。 她没钓过鱼,只能有样学样地照做,将鱼竿抛出去。 第61章 落水 钓鱼是个很耗时间的运动。 云锦书不懂其中的乐趣,只是眼睁睁地等着时间流逝,无聊地打哈欠。 “哎,鱼咬钩了!” 一旁的谢子昂忽然凑过来,握着她的鱼竿,帮她收线。 她僵在原地,看着他将一条小鱼勾出湖面。 “哇,没想到第一条鱼是你钓的。” 谢子昂帮她把鱼卸下来,扔到身后的小水桶里。 云锦书稀里糊涂的,中了这个头彩。 过了几分钟。 “咬钩了咬钩了!” 谢子昂毛茸茸的脑袋又凑了过来,兴奋地帮她收线。 又过了几分钟。 “哎呀,你怎么学不会收线啊!鱼差点就跑了!” 谢子昂急得恨不得把她的鱼竿抢过来。 一旁,裴韵撑着下巴,笑眯眯地开口揶揄:“子昂,你们俩干脆共用一根鱼竿得了。” 云锦书皱了下眉头。 谢子昂将小鱼放回桶里,闻言觑她一眼,气鼓鼓的,“她这是新手保护期,我第一回钓鱼的时候,还钓了十几条呢!” “……” 这是完全没听懂人家的打趣,以为人家嘲他空军。 云锦书反而轻松地笑了下。 谢小少爷孩子气,心思单纯,倒是有趣。 裴韵翻了个白眼,收回视线,钓她的鱼。 今天大家运气都一般,唯独云锦书这个新手,钓了几条上来。 当然了,十有八九都是谢子昂给她钓上来的。 谢小少爷呢,坐了半天,一条没钓上,有点心急了。 想到刚刚裴韵的话,他起身,戳了戳云锦书的胳膊,“咱俩换个位置。” “好。” 云锦书起身,跟他换了座位。 然而,她刚坐下,鱼竿就有动静了。 在谢子昂幽怨的目光中,她将鱼竿收回来。 “是这样?” “……是。” 他鼓着腮帮,独自生气。 转眼到了傍晚,裴韵坐累了,起来捶捶腰。 “去把四姐喊来,晚上我们在菊园做烧烤吃。” 裴韵吩咐身后的女仆。 “喊她来做什么?” 谢子昂好不容易钓一条鱼上来,不至于空军,这会儿心情好了点。 “我们撇开她一个人自己玩,四姐会有意见的。” 裴韵说。 谢子昂撇撇嘴,小声嘟哝:“反正我的鱼不给她吃。” 裴景枫起身过来瞧一眼,当即笑得直不起腰,“你这是把小鱼苗钓上来了?” “谁说的,这是溪鱼,就这么大!” “还溪鱼,让我捞上来看看什么品种。” “不给你捞,这是我的鱼!” 两个人闹起来,谢子昂抱着自己的小桶躲一边去了。 “行了,哥,你去让厨房准备烧烤的东西。” 裴韵拉了拉裴景枫的胳膊,说。 “好。” “我懒得钓了,去换件衣服。” 裴韵拍着后腰,和裴景枫一起离开了。 云锦书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小桶,也收拾着东西要走。 “哎,你去哪儿?” 谢子昂跑过来拦住她。 “天快黑了,我该回去了。” “回去干嘛?一起吃烧烤啊。” 谢子昂将她按回去坐下,“我还没钓过瘾呢,你留下来陪我。” “……” “表少爷,我是竹园的仆人。一直不回去的话,管家会说我的。” 她试图说服他,但话一出,谢子昂就斜睨她,“你现在有我二表哥罩着,还是我大表哥的私人医师,谁敢说你?” “……” “再说了,这不还有我?” 谢子昂羡慕地看向她小半桶的鱼,跟她嘀咕着商量:“要是等会儿我一直钓不上来,你就分两条给我。我跟我三表哥说是我钓的,看他还笑话我不。” “……” 许是看出她没什么钓鱼的兴致了,谢子昂就叽叽喳喳地找话和她说。 谢子昂说他一直就不太喜欢裴熙。 他说裴熙像个骄傲的花孔雀,一身的傲气。 以前大少爷还威风的时候,她更是眼睛长在头顶走路。 裴熙不喜欢和长房的人来往,觉得他们迟早是要搬出裴家公馆的,没必要太过亲近。 偏偏谢子昂,他就喜欢和长房的人来往。 “我还听说,四表姐的未婚夫是从你这里抢过去的。” 谢子昂啧啧一句,“一点不奇怪,她从小到大都这样,只要是看上的东西,就要抢到手。” 云锦书被他逗笑,“你在公馆待的时间又不长,怎么对她这么了解?” “六表姐跟我说的啊。” 谢子昂又说,“反正我每次来,她都要作妖。我就不喜欢她,等会儿我烤的东西也不给她吃。” “那你们做烧烤,怎么不喊二少?” 谢子昂打了个激灵。 “二表哥不喜欢我们。” 他给鱼钩上诱饵,“以前我也喊他来玩的,他从来不来。” “这个公馆里,他好像谁也不喜欢。” 云锦书听着他的评价,没有做声。 另一半,裴熙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庭院外,裴景枫正和几个仆人忙碌着准备烧烤的食材,兴致勃勃。 裴韵在她对面坐下,收回看向外头的视线。 “四姐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裴熙掀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我怀着孕,当然比不上你们。” 说完又看着外头的烧烤架,眉头皱起,“你们烧烤做得仔细点,有些东西孕妇是不能碰的。” 裴韵默翻了个白眼。 搞得像是他们几个伺候她用餐似的,何况,她根本没怀孕,装什么。 “四姐的肚子快显怀了?” 裴熙微怔,“各人各样,也有人四五个月才显怀的。” “是么。” 裴韵往自己嘴里扔了颗葡萄。 “可我怎么听说,四姐这胎,似乎有点古怪呢。” 裴熙脸色顿变,“你什么意思?” 裴韵淡淡笑着,“说着玩而已,我又不是医生。对了,有些医生看面相就知道谁怀没怀孕,看得可准了。还有些医生,把个脉就能知道男女了。不得不说,老祖宗的中医博大精深。” 裴熙的脸色寸寸暗下来,指尖牢牢握紧。 天色越来越暗,云锦书也累了,捶着后背催促谢子昂离开。 “好。” 他喜滋滋地抱着自己的小桶就要去给裴景枫炫耀,“你帮我收拾一下渔具!” “好。” 云锦书应下,弯着腰将东西一样样收好。 好不容易将东西归置齐整了,她直起腰喘了口气,忽然,身后被人推了把。 她直接跌入了湖里。 第62章 我身边一共就两个人 “救命……唔……救命……” 一道黑影从林子里穿梭过去。 云锦书在湖面扑腾,她看得模糊。 但从身形上判断,是个男人。 她不会游泳,这个池塘很深,她只能尽力呼喊,等人来救。 身子越来越沉,她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时,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 菊园别墅外,谢子昂还在得意地跟裴景枫炫耀自己的鱼。 “这是草鱼、这是小鲤鱼、这是鲢鱼、这是禾花鱼,这是……” “这是你从云锦书那里偷来的鱼。” 裴景枫手里还拿着烧烤的东西,打断他。 谢子昂微怔,但还是梗着脖子否认:“才不是,是我自己钓的,你一走我就钓了好多上来。我看,就是你影响了我的运气。” “反正我没看到,就不作数。” “你耍赖,这就是我钓的,不信等云锦书来了,你问她就是了。” 谢子昂抱着手臂,心里笃定云锦书不会出卖她。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云锦书呢?” 裴韵走出来,问。 裴景枫给烧烤架上的食物刷蘸料,调笑说:“还用说,他把人家的鱼偷来了,人家不得多钓会儿,免得露馅。” “……我没有!” 不过谢子昂心里却想,有点道理,他刚刚忘了让她多钓会儿了。 “她在收拾渔具。” “二……二哥……” 远远的,裴韵看到黑夜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们越走越近。 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沿路过来全是水痕。 众人失神地看过去。 走到灯光下,才看清了他的脸。 英俊薄凉,眼尾勾着噬人的笑,目光像是刀剑,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她怎么了?” 谢子昂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再结合裴时砚这副明显来算账的气势,“她死了?” 裴时砚目光停在他身上,盯得谢子昂一个哆嗦,往裴景枫身侧靠。 裴景枫放下手里的东西,吩咐一旁的人,“去喊医生。” 裴时砚抱着人往里走,几个人绷着身躯跟着。 裴熙正姿态悠闲地喝茶,忽然见裴时砚抱着湿漉漉的云锦书进来,惊得险些掀翻茶盏。 他将人放在长沙发上,也不顾那是布艺沙发,她浑身湿透。 裴时砚在一旁坐下,在众人审视的视线里,拧干衣服上的水,又接过佣人的毛巾擦着湿发。 没人做声,所有人都在等他的话。 “说说,谁干的。” 他薄唇勾起比哭还难看的笑,让众人后背发凉。 “我……我让她收拾渔具,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我不知道……” 谢子昂怕裴时砚怪罪自己,支支吾吾解释,快吓哭了。 “二哥,当时我们都不在,也许是她自己失足。” 裴景枫镇定开口:“何况天色暗了,她不熟悉地形,也有可能踩空跌进去的。” “嗯。” 裴时砚点点头,身子往后靠,“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安排也很周密。” 裴景枫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二哥,我们没必要害她。” “怎么没必要?” 裴时砚轻嗤,“老爷子让她去给裴景墨做医生,她可是华老的弟子,万一不小心真把人救回来了,你们不得吓死?” 众人一怔。 裴景枫拧眉,“二哥,你这是胡搅蛮缠。” 裴时砚没搭理他,只吩咐一旁菊园的管家:“把菊园所有人喊过来对峙。” “你……你没有资格审查我们菊园的人。” 裴韵皱眉,“不过是一个下人失足落水,你就要把我们菊园翻得底朝天,还给我们泼脏水。我看,这分明是你和云锦书算计好的,是不是到时候还要查出个你早安排好的奸细,到爷爷那里继续给我们泼脏水?” 裴时砚眯起眼睛,看向裴韵。 “我还真是一直小瞧你了,你比你哥脑子好使一点。” 裴景枫黑着脸开口:“二哥,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下人,和我们菊园撕破脸吗?” 裴时砚笑了,“我身边一共就两个人。你们今天害她,明天害宋扬,后天不就轮到我了?” “……” 众人被他的逻辑折服。 裴熙看了出好戏,笑眯眯地开口:“既然二哥要查,那就让他查呗。” 这会儿,菊园的医生过来给云锦书做了简单的检查。 刚刚救起来的时候,裴时砚给她做过人工呼吸了。 见医生要给她按压心肺,裴时砚不动声色打断:“肚子里的水已经吐干净了。” 医生将手收回,“那就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 裴韵看得分明,唇角微微扬起。 很快就被裴时砚一个看过来的眼神捕捉,她立马将唇角放平。 裴时砚要查菊园的人,自动惊动了长房的裴知言和沈蔷。 他们听了消息,说裴时砚因为身边一个女仆在菊园落水,就要查他们菊园,顿时不高兴地阻止:“还没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就在我们菊园耀武扬威了,反了他了。” 管家无奈擦汗,“可二少说,如果大爷和夫人不让他查,就是意图加害大少爷。” 裴知言一愣,“这和景墨有什么关系?” “云小姐是大少爷的私人医生,二少说我们陷害她,就是不想让大少爷醒来。” “……谁害她了?” “二少说,要是大爷和夫人不认,就让他查。” 绕来绕去的,又绕回来了。 裴知言憋了一肚子气,又无法发作。 沈蔷倒是说:“让他查,我看这事儿是有点蹊跷,万一真查出什么来了呢?” 裴知言皱眉:“查出什么?查出我们菊园要害景墨的医生?” “不查是我们心虚,查了正好说明我们坦荡嘛。” 裴知言只觉得屈辱,进了卧室不管了。 沈蔷则吩咐管家:“把人叫过去让他问,问出什么来记得过来跟我说一声。” “是。” 云锦书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件男人的外套。 而外套的主人,正好起身,动了动脖子,视线扫过那一排排站好的人。 忽然,他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你,出来。” 第63章 借机生事 被指到的男人往前一步,低着头,不敢看裴时砚。 裴时砚脚步上前,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在他面前站定。 他打量他一圈,却没说话。 对方害怕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他不过是菊园一个小保镖,二哥,你盯着他做什么?” 裴景枫出声。 “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 裴景枫皱眉。 裴时砚没说什么,脚步往边上挪动,一个个地审问。 几个人钓了一下午鱼,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会儿肚子饿的不行。 可裴时砚要查人,他们自然不能走。 裴熙等不及了,起身说要回去。 “等等。” 裴时砚喊住她,“你的人还没审,急什么?” 裴熙瞪他,“我的人一直跟着我,有什么可审的?何况,是他们喊我过来的,我可没做什么。” “做没做,审了才知道。” 说着,裴时砚朝她身边的人招手,让他们也过去排着。 裴熙虽然不满,但她底下的人都很乖觉地过去了。 她又是气又是恼的,重新坐回去,喊管家给她上点吃的。 “我也要。” 裴韵摸着自己,委屈开口:“我要饿死了……” 谢子昂也举手。 不多时,几个仆人就端着满当当的吃食过来了。 裴景枫一边盯着裴时砚这边所谓的审讯——其实就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一边又闻着身后的香味,心底焦灼。 裴韵怕他饿,给他拿了个鸡腿,裴景枫拿着啃了两口。 鸡腿吃完,裴景枫没什么耐心了。 “人都问了一圈了,我看,也没什么收获。” “怎么没有?” 裴时砚唇角弯起,“很有收获。” 说着,他就点了几个人出来。 客厅里吃东西的人,转脸看过去。 “这几个人,我要带回去仔细审。” 闻言,裴景枫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这是我们菊园的人,你没有资格带走。” “又不是不还,大不了,你去老爷子那里告我的状。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他前脚安排的医生,后脚掉进你们菊园池塘。” “……你,你这是借机生事!” 裴景枫争不过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和我的人有什么关系?” 裴熙这边也被他点了一个,裴熙冷着脸质问:“陈旭是我的贴身保镖,你说带走就带走,凭什么?” “你看他的鞋子。” 裴熙看过去。 他鞋子两侧沾了湿泥,还伴着几根杂草。 裴景枫看了都愕然,“四姐,你……” “不是我!” 裴熙要炸了,质问陈旭:“你的鞋怎么回事?” 他既然是裴熙的贴身保镖,那么随身跟着她,自然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方。 陈旭搔了搔脑袋,看了眼一旁的女仆,梗着脖子解释:“我……我,刚刚,我……” “说啊!” 裴熙顺着他的视线,倒是察觉一旁的女仆脚下也有这样的淤泥。 “我刚刚和邱月,在树林那边见了个面。” 邱月是菊园的女仆,听到这话,羞得满脸通红。 裴景枫咳了声。 公馆里仆人之间看对眼,私会什么的也很正常。他们来公馆是工作,只要不影响工作,没人会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啪——” 裴熙却很生气,甩了他一个耳光,“你不用回来了!” 她的贴身保镖,看上谁不好,竟然看上菊园的女佣。 要是恋爱脑上头,菊园这边要害她,她的安危还能保证? 裴景枫见状,也对那个叫邱月的仆人说:“你也被解雇了。” 邱月低着头开始抹眼泪。 裴时砚垂眸淡淡瞧着,忽然问:“既然你们俩刚刚在小树林偷情,那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我没有……” 姑娘家总归是要点面皮的,“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没……没有……” 陈旭沉声解释:“我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那时候表少爷还在,池塘那边没什么动静。” 被提到名字的谢子昂咬着鸡腿站起来,“二表哥,我拿着桶去找三表哥了,没一会儿你就带着人来了。” “这么说,那人应该埋伏了一阵子。” 裴时砚再度看向陈旭。 陈旭想了想,“我没有察觉异样。” “行,那回去我慢慢审。” 裴景枫还想拦来着,但见几个人竟主动出列跟他后面,就没再说什么了。 裴时砚虽然在裴知行那里不讨喜,但他在公馆还是十分有威望的。 连他们这些人都对他有几分畏惧,何况这些最会看风向的下人了。 “咳咳……” 他正朝云锦书走来,沙发上的女人好似察觉了什么似的咳嗽着醒来了。 谢子昂忙扔下手里的吃食,凑过去看她:“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了。” 云锦书身子还是湿漉漉的,起身时没留意,外套滑落。 湿透的衣物贴着皮肤,隐约透出了点里头的风光。 谢子昂睁大眼睛,红着脸别开视线。 云锦书这才后知后觉,将掉落的外套重新披上。 一道黑影压下来,她抬眸,对上那道漆黑的眼底。 “二少……” 她嗓音有些哆嗦。 “刚刚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裴时砚睨着她。 云锦书想了想,“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是个男人,中等身材,个子大概一七五到一七八之间。” 他眼眸微眯,惊讶于她在慌乱中还能记住这么多信息。 “戴眼镜,脸形偏长。” 裴景枫错愕,“你连脸都看到了?” 当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是,他推我落水后没有急着离开,在不远处看着,应该是要等我死。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脸。” “我去,这么神奇的吗?” 谢子昂当听故事,入了迷。 裴时砚弯唇,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将她从沙发拉起来。 “来看看,这里面哪一个,是推你入水的?” 云锦书掖了掖外套,目光一一掠过众人,摆了摆头。 “看来你们菊园,还藏了人没出来?” 裴时砚看向裴景枫,裴景枫则一口咬定:“菊园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裴时砚微微眯眸,语调懒散,“中等身材,脸型偏长,戴眼镜,这个描述,怎么有点像……裴家大爷?” 第64章 两人凑一块怎么看怎么暧昧 “裴时砚,你胡说什么?” 裴景枫这下是忍无可忍了,身子扬了上去,做出一副随时要和他干架的姿态。 裴时砚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见状也只是耸耸肩随意地笑:“我随便一说,你这么急做什么?” “你……” “够了。” 裴韵上前,拦住裴景枫,怕他一时冲动真和裴时砚打起来。 事情闹大了,闹到爷爷那里,原本下人落水这么一桩小事,指不定要被裴时砚借题发挥成什么样子。 “人你带去审。” 裴韵沉着脸,目光不留痕迹地瞪了云锦书一眼,“反正我们菊园的人内心坦荡,也不怕你审。倒是二哥你,嘴上积点德,不要找到机会就胡乱攀扯。” 裴熙深深呼吸一口气,按着心口,一会儿看看裴时砚,一会儿又看看裴韵裴景枫,脸色走马灯似的变幻。 “行,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们审出个结果来。” 裴时砚弯唇,下一秒唇角放平,冷得透骨。 裴时砚将人带走,云锦书也跟在他身后。 她惊魂未定,脑子里频频闪过刚刚那一幕。 所以到底是谁要害她,眼下她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再看前头的男人,步子迈得坦荡,连脊背也绷得挺直,全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云锦书抿了抿唇,加快步子追上他,“二少。” “嗯。” 他回眸看她一眼。 “谢谢你救我。” 他不露痕迹地笑了下,“那你想想怎么谢?” “……” “二少。” 忽然,一侧传来宋扬的声音。 宋扬逮了个人,脑袋上罩着东西,几乎是被他拽着过来的。 云锦书莫名地看着,再看一旁的裴时砚,只淡淡扫了一眼,吩咐:“一起带上。” 裴时砚从菊园一共带走五个人,加上宋扬带的那个,是六个,五男一女。 他将人带去了地下室。 云锦书也是才知道,原来竹园还有一个地下室。 而显然,这个地下室是属于裴时砚的。 宋扬开了地下室的锁,将人一一带进去。 至于那个带着头套的,裴时砚亲自审了他。 云锦书在边上看着,等头套被摘下,她倏然变脸:“就是他。” 话落,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宋扬已经抓到人了,怎么裴时砚还带了几个人过来审问? “当然是他。” 裴时砚眯着眼打量那人,“宋扬亲自逮的,不会出错。” 那人一身保安服饰,将头埋得很低,浑身哆嗦,不等裴时砚问什么,就扑通一声跪下,全部招了:“是四小姐,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藏在池塘后边,等待时机推她下水。” 云锦书呼吸一窒。 “你是菊园的保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栽赃?” “不,不是。” 他趴在地上继续交代:“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监控,就是四小姐的人给我的钱,吩咐我做的事。” “你确定?要是被我查出来事情不是这样,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发誓,我绝对没撒谎。” “好。” 裴时砚勾唇,拽着衣领将人提起来,“宋扬。” 宋扬探身过来,“二少。” “带她去找裴熙,把人带来一起审。” “是。” 云锦书从始至终跟在裴时砚身边,没怎么说话。 “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裴时砚睨她一眼。 她低头看自己,又说:“二少你呢?” 他黑眸沁出丝丝笑意:“怎么?要和我洗鸳鸯浴?” 她埋下头,快步就走,“我去洗澡了。” 等她洗漱完,换身衣服出来,竹园里已经吵翻天了。 宋扬要抓裴熙的贴身侍女,裴熙自然不肯。 但宋扬既然领了裴时砚的命令,就只认死理,也顾不得许多,抓了人就走。 裴熙气得不行,干脆一并来了。 “你不用审了,是我让人做的。” 裴熙目光直直地看着沙发上喝茶的男人。 他刚冲完澡,发梢还是湿漉漉的,换了便服,不似正装那般凌厉,一派慵懒,给人随和的假象。 但睁眼看过来,深邃的眉眼尽是凉薄的笑意,“我知道是你。” 裴熙一顿,又冷笑,“怎么?你要为了一个女仆,报警抓我?” “哪敢啊,你可是裴家大小姐。” 话语里尽是揶揄,裴熙也不恼,反正这也是事实。 裴时砚再宠云锦书,也踩不到她头上来。 云锦书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这样的对话。 说实话,裴时砚今晚雷厉风行这一出,她是有些感动的。 但刚刚洗澡的时候,她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要查下去,不只是给她讨一个公道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背后的渊源,牵扯甚广。 “说说,为什么非要她死不可?” 裴时砚放下茶盏,翘起一只腿,吊儿郎当的。 裴熙坐下,修长的脖颈扬着,尽显上位者的高傲。 “看她不顺眼,还需要理由吗?” 他们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行动只凭心意,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再渺小不过。 “选在菊园动手,漏洞百出的算计,到处都是马脚的一局棋。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她不顺眼,怎么忽然想到要弄死她了?” 裴时砚语调悠长,带着很强的诱导含义。 裴熙自然听得出来,她皱眉,“你还要审我?” “你这么蠢还需要审?” “……” 也是,她一来就承认了。 裴熙翻了个白眼,“那你让我走。” “裴熙,你还真是一孕傻三年。” 裴时砚啧啧叹道:“原本智商就一般,现在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要给人遮掩。” “……你什么意思?” 没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蠢。 偏偏裴时砚不止一次这么说她。 “我猜猜看。” 裴时砚招招手,示意宋扬将左右的人支开。 宋扬这时才看到云锦书过来,冲她笑了笑,“云小姐,你没事?” “没事。” 她淡淡出声,沙发上的男人回眸看过来,“正好,你过来一起听听。” “嗯。” 她走过来。 裴熙视线跟着她游动,一张脸毫不掩饰对她的憎恶。 看到她堂而皇之地坐在裴时砚身边,裴熙瞳孔震了下,再看一旁的男人,虽然没做什么,但两人凑一块的气场怎么看怎么暧昧。 第65章 同时伺候两个大少爷 裴熙猜到了云锦书可能爬上了裴时砚的床,但她没想到,她还捕获了裴时砚的芳心。 要知道裴时砚这种风月场的浪子,对女人从来走肾不走心的,她没想到云锦书能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裴时砚今晚所做,可不就是为她讨公道么。 她果然是只善于蛊惑男人的狐狸精。 这样的精怪,就不值得什么好下场。 云锦书看向裴熙时,裴熙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戳死她。 裴时砚起了别的心思,看向一侧的女人,“你看懂了么?” 她想了想,“懂了一点。” “行,那你给我们裴大小姐说说。” 他故意将“裴大小姐”四个字咬得很重,讽刺的意味很浓。 裴熙白眼翻上了天。 “裴小姐知道吗,大少爷体内的余毒未清,经过上次那番感染,他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不说能不能醒过来,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 云锦书语气很淡,裴熙越听越震惊。 “你胡说什么……我大哥他,他……” 她这会儿似乎回过味来了。 云锦书继续:“从一开始的大少爷中毒,到裴小姐推我落水,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能让大少爷醒过来。裴老爷子最器重这个长孙,裴二爷又最疼爱这个儿子,只要他醒来,裴家继承人的位置只会是他。所以,才会有人三番五次地下手。” “你……你说长房?” 裴熙哑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刚刚裴韵和她说的话,裴韵话里话外,告诉她,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古怪。 而当初在白玉京的事情,封锁得严严实实,袁朗也不会大嘴巴往外说。除了云锦书,不会有人泄密。 所以,裴熙才情急之下,想着灭她的口。 但眼下,裴熙又不能当着裴时砚和云锦书的面说自己是假孕。 况且,她现在还…… 裴熙面色焦灼,最后恼怒地道出一句:“反正,我原本也容不下你。云锦书,这次是你命大,下次就不一定了。” 裴熙作势要起身。 裴时砚支着脑袋懒懒看着,笑出声,“你是落把柄在人家手上了?” 裴熙一僵,握住拳头。 云锦书目光不留痕迹地扫她肚子一眼,没做声。 “行,你回去自己琢磨一下,如果脖子上的东西不是摆设的话,应该想得清楚。” 裴熙瞪他一眼,起身走了。 待裴熙一走,裴时砚又看向云锦书,“在想什么?” 云锦书抿了下唇,“我怀疑裴熙怀孕了。” “她不是怀两个多月了……” 话落他眯眸,“这样啊……” “那事情就变得很有趣了。” 他低喃,伸出手,摸了摸女人的耳朵。 …… 婚期将至,裴熙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孕吐反应越来越强烈,裴熙吐得昏天黑地,在洗手间里直不起腰来。 “四小姐,不然我让云锦书来给你看看?” 一旁的女仆提议。 裴熙一怔,“不行!” “可之前您不是让她来给你安胎的吗?” “今时不同往日。” 裴熙擦了擦嘴,按下马桶抽水键,眸色一寒,“你去外面给我请一个中医来看看。” 女仆更疑惑,“您为什么不去医院……” 话音刚落,裴熙就瞪她,“多嘴,快去!” “是。” 女仆只好低着头离开。 裴熙洗了把脸,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在婚礼没有结束前,她还得留住这个孩子。 大少爷从医院转移回公馆了,云锦书和院方的医生对接,了解了一下他现在的基本情况。 手搭上脉,她的眉头就蹙紧了。 “怎么样?” 一旁的赵美涵忍不住问。 她眼睛红红的,十分担忧大少爷的情况。 “大少爷的病已经好了,但身体很弱,需要好好调养。” “那就好好养着,总能养回来的。” 赵美涵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既然老爷子把大少爷交给你了,他要是再出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是。” 云锦书埋下头。 大少爷回来后,公馆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看过。 大半日后,三楼才彻底静下来。 几个护工也跟着回来了,商量着日后轮班的事情。 “叶彤呢?” 云锦书搬去了四楼,这会儿才察觉原来叶彤住的地方已经空了。 “她离职了。” 有人解释。 循声看去,对方弯起眼睛对她笑着。 是小西。 之前她话少,又总爱埋着头不看人,这会儿仔细看,倒是个美人胚子。 那种模样清丽,第一眼看并不惊艳,但越看越有味道的长相。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真厉害。” 小西主动凑过来,帮着她一起整理大少爷的东西。 云锦书淡淡笑了下,“运气好而已。” “你太谦虚了。” 小西又说:“既然叶彤走了,那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 她看上去十分期待的样子,云锦书只好告诉她,自己现在住在四楼。 她一愣,“为什么?” “一言难尽,总之我现在成了二少的女仆,照顾大少爷,是老爷子交代的任务。” 小西想了想,“也就是说,你同时要照顾大少爷和二少爷?” “也……可以这么理解。” 云锦书给大少爷做完一次针灸理疗,就去了四楼。 几个护工围在一起,小声八卦着公馆里最近的事情。 八卦来八卦去,焦点围在云锦书和裴时砚身上。 小西一边帮大少爷擦脸,一边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默不作声。 裴时砚最近回公馆的次数多了点,他吩咐云锦书,只要他回来,就得给他煲汤。 所以,云锦书伺候完大少爷,又得马不停蹄地去给这个二少爷煲汤。 煲完了汤端上去,正好赶上裴时砚穿外套要出门。 见她端着东西上来,他眉梢微扬,似是刚想起这茬。 “今天做的什么汤?” “茶树菇排骨汤。” 她端上前,男人掀开盅盖嗅了嗅,胃口顿开。 慢悠悠地喝了半碗,宋扬敲门进来,“二少,人已经到了。” “好。” 他将碗放下,走了两步又停住,回眸喊云锦书:“晚上有事吗?” 她微愣,摆头。 “过来。” 第66章 那你跟我走吗 跟他上了车,云锦书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审视自己:“二少,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 裴时砚穿着正装,可她呢,一身常服,脸也很素净。 男人俊脸偏过来扫一眼,“换什么?吃个饭而已,何况,人你也认识。” “谁?” “到了就知道。” 他惬意地闭上眼睛,骨节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似乎心情不错。 见状,云锦书又凑上去,小心试探:“二少,上次您说帮我找人的事情……” 他眼睛眯开一条缝,“没那么容易。” 云锦书心里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只是想知道裴时砚有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已,他最近太忙,她怕他给忙忘了。 知道他在找,她也就心安了。 车子到了白玉京。 云锦书跟着裴时砚下车,直接走的私密通道,一路直上九楼。 去包厢的一路,白玉京的人一声声“裴总”喊着,十分恭敬。 到了包厢,裴时砚推门进去,云锦书跟在身后。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浓烈呛人的烟味,咳嗽了两声。 袁朗起身,笑得开怀:“裴总,可算把您等到了。” 再看身后小脸皱巴的云锦书,袁朗还十分好事的吩咐几个兄弟:“把烟灭了,没看我们裴总带娇客来了么。” 袁朗带了三个兄弟过来,都是大高个的北方汉子,长相粗犷。 自云锦书一进来,他们就被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吸引了,个个盯得眼睛发直。 云锦书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莫名的,她想到当初和裴时砚的对话。 ——“至少二少不会逼我去陪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又想到之前,裴时砚说,袁朗很喜欢她这类长相的女人,还等着裴时砚玩够了接盘…… 所以,裴时砚带她过来,是为了陪袁朗? 云锦书整个人从里到外地凉透了。 以至于,她神思涣散,没注意到裴时砚已经落座,而她,还木然地僵着。 “傻站着干嘛?坐。” 裴时砚开口。 他身旁两个座位都空着,坐左手边,会挨着袁朗。 坐右手边,右手边倒是没人,只是云锦书拿捏不准裴时砚的心思。 男人眼睛眯起,似乎透过她那张薄薄的面皮看到了别的心思,勾唇调笑句:“怎么,要坐我腿上?” 云锦书闷着头,坐在了右手边。 裴时砚没说话,看向了袁朗,后者刚收回看云锦书的视线。 袁朗笑出声,“裴总好福气。” “你也不赖。” 袁朗嘿嘿地笑,“那取决于,裴总肯不肯帮忙了。” 裴时砚掀眸看去,“这种忙,我可帮不上。” “哎,裴总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袁朗笑眯眯的,将底下的箱子拿起来,放在桌面。 宋扬上前拎了两下,“袁总真舍得下本。” 裴时砚拿出银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隔着烟雾淡淡开口:“袁总,我给你指条明路。” 他将箱子推过去,“你去找裴家六小姐,她能帮你的忙。” 袁朗笑了,“六小姐,裴总莫不是拿我寻开心?” 裴韵还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何况帝都谁不知道,裴家六小姐性子天真活泼,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帮他什么? “不信我?” 他掸了掸烟灰,唇角弯起。 袁朗想了想,“行,那就多谢裴总指点了。” 云锦书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闷头喝了半杯水。 袁朗见她一直喝水,怕她饿了,就招呼着大家吃饭。 云锦书可算能动筷了,没心没肺地吃着,也懒得去想裴时砚为什么要带她来酒局。 酒局结束,袁朗一行人离开,云锦书终于舒了口气。 “看什么呢?” 脸颊被人揪了下,男人俯身过来,“看这么入迷,不如直接跟他走?” 云锦书一个激灵,当即转身投到男人怀里。 裴时砚眯眸,睨着怀里的小女人。 “二少,你带我来做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问。 这种场合带不带女人无所谓,她今天晚上从头到尾就只是一个吉祥物。 “看看袁朗对你还有没有意思。” “……” 他半开玩笑地道:“看起来,他还是拎得清的。” 袁朗虽然好色风流,喜欢的女人一定要搞到手,但不至于色令智昏。 何况,女人多的是,一棵树上吊死没必要。 云锦书自然不觉得裴时砚目的那么简单,“二少让袁朗去找六小姐,难道这件事情和裴熙有关?袁朗他……” 云锦书心底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要裴熙?” 不然裴时砚说什么,看他还对她有没有意思。 男人舌尖抵了抵腮帮,笑了,“挺聪明啊,这么快想清楚了。” “他……为什么?” 说完她又自问自答,“裴熙那么烈的性子,肯定不会屈从。袁朗应该也清楚,既如此,他就不是因为喜欢裴熙了。他想要借裴家的势……” 袁朗野心勃勃,看中的是裴家背后的权势地位。 “啵——” 男人俯身下来笑眯眯亲了她一口,“聪明。” 云锦书懵了下,抿了下唇。 整个裴家公馆原本就乌糟一片,现在看起来以后还能更乱。 回去的路上,裴时砚见她不说话,伸手揪她,将她从思绪中唤回来。 “想什么呢?” 云锦书抬眸看他,“二少,上次我落水的事情你还查吗?” “不是已经查完了?” 是查完了,连从菊园带来的人,也都送回去了。 只是,那些人被裴时砚扣了三天,长房怕他们被裴时砚收买,后来一个都没留,全都打发出去了。 事情的最后,也只是裴熙开始忌惮长房。 而刚刚,裴时砚又故意引导袁朗去找裴韵,诱导他们搞砸裴熙的婚礼。 他最近的做法,让云锦书觉得…… “二少,你是不是要离开裴家了?” 身侧的男人面色明显地沉下来,漆黑的眼盯着她,好一会儿不出声。 云锦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小声解释:“我只是随便说说……” 腰间多了一只手,将她搂紧,贴着男人的身躯。 他附耳,似笑非笑地问一句:“那你跟我走吗?” 第67章 比上面的嘴巴诚实 刚刚局上他喝了点酒,连带这会儿说出的话都自带一股酒气,十分醉人。 云锦书没说话,眼睫轻眨,迷茫懵懂地望着他。 裴时砚大概是喝醉了,又或者别的什么兴致不错,俯身过来吻她。 前头开车的宋扬目不斜视,升上了挡板,放了一首躁动的音乐。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因为宋扬这番准备工作,倒是让他动了别的心思。 “别……” 云锦书到底脸皮薄,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别扭地推开他。 而此时,她已经被男人抱着,跨坐在他腿上。 这个姿势很羞耻,尤其她腰间还有男人的手臂环着,让她连撤退的空间都没有。 男人眼尾勾起淡淡的笑,手上的动作没停,掌心划过女人滑腻的肌肤,带来的触感更加挑起了他的兴致。 “呃……“ 云锦书不可控地溢出一声。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十分恶劣,附耳过来:“下面的嘴巴可比上面的诚实多了。” “……” 就在她以为今日躲不过去,只能被迫和男人车上荒唐之时,他手机响了,打破了车内的旖旎。 裴时砚眉目间露出不悦,但还是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裴总,医院失火了。” 裴时砚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张珩呢?” “情况不明。附近还有别的人盯着,应该是老爷子那边的。” 裴时砚眸色凝滞,“他死不了,倒是你,别让人发现,快走。” “是,裴……” 电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裴时砚捏着手机,爆了句粗口。 云锦书听得迷糊,但从裴时砚表情看出了事情不对劲。 果然没多久,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让他去梅园一趟。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勾唇邪肆的笑,一股痞气。 “这屎盆子还非得往我头上扣不可了。” 他道出这一句,云锦书差不多是想明白了。 上次大少爷出事后,裴时砚洗清了在老爷子那里的嫌疑。 而张珩住院这段时间,老爷子几次三番审讯逼问张珩交代,张珩死咬不松口,张家人那边又一直在赵美涵跟前闹。 老爷子那边虽然查了点东西出来,但零零散散的,构不成证据。 这个节骨眼上,医院失火,裴时砚的人在火场附近被抓,自然又有文章可做。 比如,裴时砚要灭张珩的口之类。 果然到了梅园,云锦书跟在裴时砚身边,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番话。 老爷子让人把裴时砚的人带过来,裴时砚淡淡扫了眼。 “是不是你做的?” “要真是我做的,张珩现在已经死了,你也不可能抓到人。” 他这狂妄的德行,惹得老爷子十分不快。 “那你怎么解释?” “有什么不能解释的?你的人可以蹲张珩,我的人就不行?” 裴时砚冷笑,“何况,你若真一心觉得是我做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但这么些年,我的办事能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裴时砚!” 老爷子被他气着了,手杖敲着地面,“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你当然有办法。” 他翘起一只腿,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抽出一根烟,俯首点燃,“老爷子,你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非得把锅扣到我头上算完吗?” 裴老爷子面色一僵。 他不是没怀疑过别的,他只是不敢去相信。 先是张珩,再是长房的人,他没办法相信那些在他面前温顺的小辈,背地里却干着这样的勾当。 裴知言早年就不善于商场,所以他一直比较器重裴知行。 当初把位置传给裴知行,长房闹过不愉快,但裴知行年轻时雷厉风行,很快就用实际行动说明了自己更胜任这个位置。 裴家在裴知行的带领下,辉煌过很久,也安稳了许久。 老爷子年纪大了,加上老伴去世后,人也变得温厚许多。他只希望一家人好好过日子,维持着和气。 可自从裴时砚来了之后,公馆就开始不安定了。 他是个刺头儿,和谁都处不来,裴家几个小辈们虽然被迫喊他一声二哥,可背地里都不太与他往来。 裴知行为了管教他的野性子,打过骂过,无济于事。 后来,他慢慢大了些,虽然依旧不服管教,但自己在外面闯了一番天地出来。 裴景墨出事后,裴家小辈里没人可用,老爷子就破例用了他。 他很有一些道上的手段,因为他,裴家拉了好几个大项目。 那些背地里的勾当,老爷子都交给他去做。 他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所以,老爷子才把原本属于裴景墨的盛京总裁,暂时交给他。 直到裴景墨中毒,后面引发一些列的事情…… 如果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那整个公馆……得污糟成了什么样子? 老爷子光是想想,都双腿发抖。 裴时砚抽完一支烟,没了耐心,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起身,高大的身躯,气场很强大,垂眸漫不经心地道:“您别忘了,自己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您老年纪一天大一天,裴景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二房现在,就我一个没资格的私生子顶着,长房的人动心思,再正常不过。” “这黑锅我背不动,实在不行,我就辞了盛京的总裁之位。反正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 裴老爷子被他气得捂心口。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话落,也不等老爷子说什么,他迈着长腿走人了。 梁管家上前搀扶老爷子,温声劝慰:“老爷子,我觉得二少说得有道理。” 事情刚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做的。 因为他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野心。 老爷子不肯怀疑长房,一来是信任,二来是觉得,裴景墨好歹是他们的血肉之亲,他们怎么敢下这样的狠手? 他当初跟手足争权夺势,也没到彼此相残的地步。 梁管家给他递了一颗护心丸,老爷子吃了,气顺了点。 “老梁,你说,知言向来胆小,沈蔷嘴利但心不坏,景枫又是个憨厚的孩子,韵韵更是一个只知道和姐姐吵嘴的小女孩。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 第68章 他需要发泄 裴时砚心情不快,都发泄到了云锦书身上。 她好不容易身子养好了点,又要遭殃。 在他压着她要来第三次的时候,云锦书爬着要逃,被男人捉着脚腕重新拉回来。 “二少!” 她几乎是尖叫着开口,手撑着他的肩膀,躲他落下来的吻。 “怎么?” 他挑眉,瞳孔里滚着浓稠的情绪,不悦,躁动,愤怒。 总之,他需要发泄。 身下的女人脸庞酡红,眼睛湿润润的不知哭了几回,“我受不住了……” “呵……” 他轻笑一声,手沿着她小腹往下探,云锦书咬紧唇关。 “还行,再来一次。” 说着,他便再度闯入。 后来不知来了几回,云锦书累得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裴时砚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托着疲惫的身躯下床,刚回自己房间,就又被外面的拍门声吵醒: “云锦书,还偷懒呢!二夫人都过来了!” “好,马上。” 来不及洗漱,她只好快速换了件遮盖自己的衣服下楼。 忍着疼痛,努力维持正常状态。 刚到大少爷房间,赵美涵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甩她一耳光。 云锦书被打得发懵。 “老爷子让你来给大少爷做私人医生,你就是这么做的?现在几点了,你居然还在睡懒觉!” “夫人,你不该打我。” 云锦书抬头,眼睛澄明地望着她,“我现在受雇于老爷子,又是二少的女仆,我不是你的下人,你没资格对我动手。” “你……死丫头,我就知道你心思野,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着,赵美涵扬起巴掌,作势又要落下来。 云锦书截住她的手臂,嗓音很平静地继续:“如果二少打您身边的人,您会如何?如果老爷子打您身边的人,您又会如何?” “行啊。现在攀上裴时砚了,翅膀硬了,还敢跟我呛声了。” 赵美涵撑腰,“云锦书,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救的你爷爷,没有小熙,你爷爷早死了。现在你扭头就攀高枝不认人了是吗?” “我欠四小姐的已经还了。” 云锦书冷冷地看她,“如果夫人对我当大少爷的医生有意见,可以跟老爷子说,我可以走人。” 说完,云锦书转身就走了。 “哎……” 赵美涵看呆了。 她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云锦书变成这样的硬骨头了。 当初还是她手里的面团,想怎么揉捏都行,现在都敢给她甩脸子了。 “好,好,好极了!” 赵美涵气势汹汹地去找老爷子告状。 结果,梁管家告知她,老爷子卧病在床不见客。 赵美涵吃了闭门羹,回头又听说了昨晚医院失火的事情,张珩虽然被救出来了,但伤势加重。 这会儿,张家的人又上门来找她要说法。 赵美涵一个头两个大。 忙了一天以为总算可以歇会儿了,竹园那边又来人说,大少爷情况不好,要赶紧找医生。 “去找啊!” 赵美涵急得头都疼了,连忙赶过去。 找了两个医生过来瞧,都说裴景墨天命不永,赵美涵吓得直接晕倒了。 云锦书补了一觉起来,才晓得外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大少爷现在的身体状况,除非是华老在世,尚且能有一线希望。 否则,也就只能是精心养着,多养一年是一年了。 收拾停当后,云锦书去了大少爷房间。 她照例给大少爷做针灸治疗,又去药房抓了药,煎服好了端过来。 再到时,裴熙在旁边守着,眼睛红红的。 见云锦书过来了,她擦了眼角的泪,冷冰冰开口:“你把我妈气病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不是我气的她。” 云锦书将药递给一旁的护工,让他们鼻饲给大少爷。 裴熙看着那黑糊糊的药,皱起眉头,“今天来的医生都说我哥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她看向云锦书求证。 云锦书淡淡点了点头。 裴熙眼睛更红了。 “我可以试试。” 她忽然又道,裴熙一愣,抬眸看她。 “华老之前医治过类似的病人,我看过他的医案。大少爷的情况更糟糕,但我可以试试唤醒他。只不过就算醒来,他身体也会很虚弱,需要精心养护……” “只要我哥能醒来,怎么样都行!” 裴熙激动打断,又淌下热泪,“我知道你记恨我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可后来我也得到教训了。你可以记恨我,但我哥的事情,和我无关。” 云锦书自然分得清。 不过,她还是故意问:“裴小姐之前不还说,一定要弄死我?” “我……” 她顿了顿,屏退左右的人,才开口:“那天裴韵告诉我,你怀疑我假孕。” 云锦书皱眉。 又是裴韵? 她之前只觉得裴韵喜欢和裴熙作对,现在看来,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年纪小,心思却很深。 裴熙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早已知道。 何况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也知道自己瞒不过。 “你要是跟庭深哥哥说的话,我不会承认的。” 裴熙又补充,“几天后就是婚礼了,他是一定要娶我的。” “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云锦书一开口怔住了她。 “你……” 她难以置信,后又慢慢想开来。 上次她孕吐,她瞧见了,有所怀疑也很正常。 “我会弄掉。” 云锦书自嘲地笑,“栽赃到我身上是吗?” 裴熙又是一顿。 她的确这么想过,这样一来还能让顾庭深更讨厌她。 裴熙有种被窥见的心虚感,但还是说:“现在不会了。我需要你帮我救治我哥。” “最好如此。” 云锦书淡淡道,对她的话并不十分信。 她知道裴熙有多喜欢顾庭深,也知道顾庭深有多拎不清。 何况,他们两人的婚礼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定因素。 那天的婚礼会发生什么,能不能顺利举行,还是个未知数。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裴时砚今晚要回公馆。 她又去了厨房,准备了一盅汤。 汤刚做好,他人就到了,两人在楼道遇到。 “怎么又被打了?” 男人唇上还叼着烟,痞里痞气,大掌扣着她的下巴,偏过她的脸审视。 第69章 把孩子生下来 “以后不会了。” 她像是回他的话,也像是对自己说。 既然她选择上了裴时砚的贼船,那就没必要再畏畏缩缩。 赵美涵不会因为她救过大少爷心存感激,裴熙也不会因为她答应救治大少爷而彻底放过她。 他们这些金字塔顶尖的人,习惯了奴役他人,将他人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反而,她要是做了点惹他们不顺眼的事情,就成了她的罪过。 赵美涵讨厌她是因为她现在成了裴时砚的女仆,裴熙讨厌她是因为顾庭深拎不起,这些都不是她能改变的。 所以,她没必要惯着她们,索性活得潇洒一些,也少受些折磨。 至少现在顶着裴时砚的名号,他们不敢轻易收拾她。 “最好如此。” 裴时砚拿下唇边的烟,步子懒散地往前迈,“上来。” “嗯。” 云锦书跟上他。 有滋有味地喝完汤,他才开口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逮住了两个人。” 她俯身收拾东西,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开:“真的?” “嗯。” 他眯起眼睛,打量她生动的笑脸,长指圈起女人垂下的一缕头发,“怎么谢我?” 云锦书想也不想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下一秒,腰间被男人揽住,人也坐在了他怀里。 他托着她的后脑亲吻她,云锦书被他亲得发懵。 好一会儿才被松开。 “二少。” 她还勾着他的脖子,回过了点神来,看着男人俊逸的侧脸,“我如果把大少爷救醒了,对你……有影响吗?” 他眯眸睨着她,要笑不笑的,“怎么?之前不是你说的,治病救人是你的职责?” “是。” 她眉头皱了下,“我是想救他,但我怕你……不高兴。” 虽然裴时砚没说,但她隐约也知道了点内情,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么简单。 而且这个大少爷在裴家公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长房虎视眈眈,二房殷切期盼。 “那我要是不高兴,你还救吗?” 他眸色复杂,直直地看着怀里纠结的小女人。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救。” “我答应过华老,既然学了一身医术,就不能见死不救。要不然,等我百年之后到了地下,华老会怪我。” 他爽朗地笑开,云锦书莫名从他的笑声里听出几分嘲意。 “没看出来,你还挺迷信。我是不信人死了还有什么地下来世的,死了就是死了,黄土一抔。” 他冷嗤了句,“这么看来,你是冒着要得罪我的风险,也要逞你的英雄了。” 她心凉了半截。 她就是怕他会是这样的想法,所以问他。 “我……” 支吾了片刻,她仍是不知说什么好。 他面色疏淡得很,云锦书从中瞧不出喜怒来。 “他惯会装好人,你要真唤醒了他,救命之恩四个字,能保你一世荣华。” 说完,他拍了拍女人的后腰,“起来,出去。” 她从身上下来,默默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才转身离开。 出去后,她迫不及待给爷爷打电话,从爷爷那里了解到情况属实。 现在只差一个人,这场官司就能结束了。 官司一结束,爷爷也能松口气,好好地给云禾善后。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婚礼的日期逼近,裴熙的婚纱也到了。 她这几日被孕吐搞得消瘦许多,婚纱竟然显得宽松了。 “再改改。” 裴熙很重视她的婚礼,虽然仓促,但好歹是她从小就想嫁的人,愿望实现,她自然希望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呈现。 “是。” 设计师将婚纱收起。 试完婚纱,裴熙回了房,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来电。 她想了想,还是接了。 “裴小姐。” 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僵住,“袁朗?” 对方大笑两声,心情似乎很好,“裴小姐真是不近人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结婚,怎么连请柬都不给我发一张呢?” 裴熙呼吸紊乱,缓了好久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喝杯喜酒而已。” 袁朗抽了口烟,从头到尾都是笑盈盈的,只是在裴熙听来毛骨悚然。 “袁朗!” 裴熙炸开,她自然不会觉得袁朗差这杯喜酒,她怕的是别的。 “当初的录像你是不是没删?” “哎。” 他啧了声,“裴小姐这就错怪我了,我这个人敢做敢认,说删了肯定就删了。只是,我想和裴小姐聊聊。” “你想聊什么?” 裴熙有些站不稳,干脆坐下。 “裴六小姐知道你肚子的古怪,打算在你婚礼那天大闹一场,让你彻底丢人。我这么怜香惜玉的人,自然舍不得你当众被人抛弃被人耻笑。” 裴熙慌乱地抓住一旁的沙发,说不出话来。 “我可以帮你搞定裴六小姐,让你顺顺当当地嫁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裴熙毫无血色,连话音都在抖。 “把孩子生下来。” 她彻底僵住,“你……” 袁朗仍是笑着,但笑意冷了许多,“我怎么知道的是?你那天找的医生前脚刚离开裴家公馆,后脚我就请到家里来做客了。” “裴小姐,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盯着你,你肚子里的,只能是我的种。” 裴熙将电话掐断。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仍然觉得呼吸不上来。 她又猛灌了自己一口水,手机又响了,吓得她尖叫一声。 “袁朗,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熙直接破口大骂,“你是缺女人给你生孩子吗?你要毁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裴小姐,就你安排的那些打手,还不够我那些手下平时训练的量。” 他戏谑。 裴熙确实找过几波人去要袁朗的命。 但袁朗是什么人,能混到北境大佬自然不是吃素的。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熙崩溃,落了泪。 “把孩子生下来,婚礼会顺利举行。你要愿意的话,就给我发一张请柬。否则,那天的婚礼你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袁朗挂了电话。 手下人问:“老大,您不是要娶裴四小姐吗?” 袁朗笑眯眯地掸了掸烟灰,“我会让她乖乖嫁给我。” 第70章 要对孩子负责 “可帝都人人都知道,裴四小姐对顾庭深死心塌地啊。她怎么会……” 而且,上次的事情,还是袁朗逼迫了裴熙。 裴熙这样高傲的性子,除了逼婚之外,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他? “你看这个。” 袁朗翻出几张照片,一旁的小弟看得眼睛发直,“这……顾庭深出轨了?” 袁朗眼睛眯起,叼着烟道:“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结果,外头也养了女人。” 不仅如此,在顾庭深的视角里,他可是有一个怀孕的未婚妻的。 就这样,也不耽误他在外面找一个白月光的替身养着。 “裴熙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好看,专一。要知道了顾庭深背着她养女人,她就算嫁了过去,也得离。” 袁朗指了指照片上的女孩子。 “这小丫头我会过了,很是有几分本事,够裴熙斗上一壶的。我再加把柴火,不愁裴熙对他死心。” 这些年,袁朗身边有多许多女人,但不知是子息缘浅还是什么,他奔四的年纪了,愣是没个一儿半女的。 原本他就打算娶裴熙,借裴家的势力站稳帝都的脚跟。 眼下裴熙怀孕了,他就起了别的心思,希望和裴熙好好过日子了。 毕竟,女人不愁找,孩子他妈只有一个。 既然要生孩子,他还是要对孩子负责的。 …… 裴熙将自己关在房里发了好一顿疯。 她盯着镜子前披头散发,似鬼魅一样的自己,脑子里响起袁朗那句“裴六小姐打算在婚礼上大闹一场”。 裴韵,怎么又是裴韵? 上次的事情,也是她搞的鬼。 这些年,裴熙从来没将裴韵放在眼里过。 她年岁小上她许多,她一直只当她是个任性娇蛮的小妹妹。不曾想,这丫头背地里竟然多番算计她。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肚子的古怪的? 而袁朗,又是怎么和裴韵搭上线的? 她信不过袁朗,也憎恶裴韵,谁晓得两个人是不是合力给她设个圈套? 袁朗那样狡猾的人,她要真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那她和顾庭深就彻底完了。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翌日,裴熙开车去裴韵的学校找她。 裴韵和几个同学一起说笑,一身娇俏的学院风搭配,青春靓丽。见到裴熙,她有些诧异。 她拿着咖啡朝她走过来,扬起唇角,“你找我?” “上车。” 裴韵撇嘴,“稀奇得很,你不是一有时间就往顾庭深身上扑,还有空来找我这个妹妹联络感情呢。” “裴韵,我有事和你说。” 裴韵微愣,看出她脸色不对,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坐进去了。 司机发动车辆,裴韵懒懒地拨了拨长发,“我下午还有课,找个吃饭的地方说。” 两人到了附近的高档餐厅。 一进包厢,裴熙就彻底挂不住脸,直接扬起巴掌甩过去。 裴韵被打得一怔,冷笑一声:“四姐,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 “裴韵,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 裴熙抱着手臂,冷冷地睨着她。 裴韵漫不经心地拿起镜子照了照,掀眼看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毁了我的婚礼,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裴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这副淡淡的样子,却看得裴熙更加恼火,仿佛在嘲笑她。 索性,裴熙又扬起巴掌,但这次没有落下,被裴韵截住了。 裴韵起了身,“四姐,你还真是和你妈一样,一言不合就打人。” “难道我不该打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韵将她的手甩下,低头整理了下衣衫,“袁朗是来找过我,他不想你嫁给顾庭深,要和我合作。但我没有答应他。” 裴熙眼下已经分辨不出裴韵和袁朗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她愕然地怔在那儿,好一会儿重新开口:“你都知道什么了?” 裴韵往她肚子看了眼,“知道你没有怀孕,骗顾庭深和你结婚。” 裴熙指甲嵌肉,镇定地问:“就只是这个吗?” 裴韵皱眉,“不然呢?” 她又冷笑一声,“四姐,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 “说来我也奇怪,四姐,你怎么和袁朗认识的?袁朗,他又为什么不准你嫁给顾庭深?难不成四姐你和他……” “闭嘴!” 裴熙眉骨跳跳,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是个泼皮无赖,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裴韵没吭声,将椅子上的背包拿起,“既然四姐不是真心实意请我吃饭,那我就先走了。” 她阔步往前。 裴熙盯着她的背影,终是没说什么。 …… 裴熙和顾庭深的婚礼在媒体上宣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是顶级豪门的裴家大小姐,一个是名声口碑素来很好的顾氏总裁,两人金童玉女,门当户对,连相关的新闻评论底下,都是祝福和羡慕居多。 偶尔,有那么几条提到顾庭深的前女友,也顶多是吃瓜的心态。 抛开顾总前女友的头衔,云锦书几个字并没多少人知道。 “看什么?” 身后出现一道森寒的声音,云锦书一激灵,险些摔了手机。 她回头看高大的男人,“二少。” “给我也看看。” 裴时砚夺走她手里的手机,上下翻了翻,评价:“照片拍得不错。” 又往下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缅怀前任,这是后悔了?” “不是。” 她忙答:“手机的新闻推送,我不小心点进去的。” “撒谎。” 他将手机扔回桌面,倒也没再说什么,打开电脑继续他的项目工作。 裴时砚这几天很忙,当然他总是很忙,但这几天一直熬夜工作。 云锦书呢,作为他唯一的女仆,被他押着过来陪他。 时不时的给他端茶送水,做点夜宵什么。 他不去睡,她也不能走,只能干坐着。 玩手机也不过是为了醒醒神,没想到被他抓个正着。 在她连打了几个哈欠后,裴时砚忽然拿了本资料在她面前,惊得她瞌睡一下醒了。 “会看文件吗?” 她点头。 “看完,给我做个总结。” “……好。” 第71章 我的身体你不是最清楚 云锦书翻开合同,发现这是盛京海外部的上半年财务报表,包括日常的公司流水、重大项目的营收情况等等。 内容很多,也挺复杂,看了点后,她眉头就皱紧了。 盛京是裴氏旗下最大的公司,海外部的业务占公司总体营收的三成左右——这些是上次裴时砚带她开会,她听到的内容。 也就是说,海外部的业务是十分重要的,但就目前的资料来看,整个上半年,海外部一直处于亏空状态。 总部拨了三次款项过去填补空缺,才勉强维持正常的资金周转。 云锦书叹了声气。 一旁的裴时砚掀眸,看到她那张小苦瓜的脸,倏而笑开,“还真看得懂。” 不仅看得懂,云锦书也理解了上次会议裴时砚发火的原因。 以他的脾气,算是给了三少面子了。 半小时后,云锦书交出了他要的总结。 裴时砚垂眸淡淡看着,过了会儿给出评价:“不错,比周毕效率高。” 周毕是他的秘书,云锦书见过。 再度抬眸看她时,他黑眸染了点笑,“没想到你不仅床上好使,床下也挺有用。” “……” “过来。” 他心情不错,朝她勾勾手。 云锦书很熟练地起身坐到他腿上,他捏着她下巴亲了亲,大手沿着她的腰身往上摸索,触及那团柔软,捏了一下。 云锦书惊愕,身子僵住。 “送你个礼物。”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左手边第三个,自己去找。” 说罢,拍拍她的后腰,示意她可以起身。 云锦书走过去,拉开柜门,里面有一个粉色的袋子。 她提出来问他:“是这个吗?” 男人看过来,点头,唇角勾着别有深意的笑,“去试试。” 试? 她这才低头去看里头的东西,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空气中响起打火机的声音,他慵懒地点燃一支烟,对着不远处纤细婀娜的身子吞云吐雾,“下个礼拜,跟我去个地方,记得带上我的礼物。” “……” 这哪里是送她的礼物,分明是送他自己的。 “好……” 她提着东西去了洗手间,试了一下,泳衣的尺寸正好。 她不知道裴时砚什么时候买的,而从刚刚他还在试探自己有没有买对来看,他应该是凭着手感挑选的尺码。 只能说,裴二少不愧是万花丛中过,手跟尺一样准。 再出来时,她脸色比刚刚更红了。 男人眼皮往下压,不悦:“试好了?”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不给我看看?” “……下次” 她磕磕绊绊地答。 老实说,她还真没穿过那么性感的泳衣。 刚在洗手间自己穿上的时候,都觉得羞耻难当,更别说让她穿出去。 这么想着,她温吞地重新回来,问一旁的男人:“二少,你是要带我去度假吗?” 他叼着烟笑出声,“度假?脑瓜子想什么呢?” 她又乌龟似的缩回去。 也是,人家就算出去度假,也不会专门带着她一起去享乐。 豪门少爷们最喜欢泳池派对,香槟美女,游艇狂欢,到时候哪里还有她站的位置? “带你去谈生意,顺便给我睡。” 他说得理所当然,长指夹着烟,在烟灰缸边沿掸了掸,落了烟灰。 “二少你真忙。” 这是她的真心话。 以前,她听着外头关于裴时砚的流言,还以为他每天不是香车美女,就是打架斗殴。要不然,怎么担得上帝都第一纨绔的名号? 可这些天,她是看着他每天怎么努力工作,熬得眼睛发红,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 而之前,他受着那么重的伤,也一点没耽误白天出去上班。 兢兢业业的不像是她所认知的那个裴二少。 “怪我没时间陪你?” “不是!” 她一愣,诚惶诚恐的,“我只是担心二少你的身体。” 裴时砚似笑非笑,将烟掐灭,“我的身体你不是最清楚?” “……二少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看的东西吗?” 她转移了话题。 “这么殷勤?” 男人眯起眼。 云锦书点头如捣蒜。 之前她跟着爷爷,也学过怎么管理公司,所以她会看合同看资料。 她想着,等她从裴家公馆离开了,云禾的债务还清了,她还能重启云禾。 既然跟了裴时砚,倒不如跟在他身边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对以后有帮助。 “我想帮二少减轻负担。” 裴时砚看着女人的星星眼,倒也懒得戳穿她的鬼心思。 一旁随意拿了两份文件扔给她,“看。” “好。” 云锦书兴致勃勃地翻开,困意一下就没了。 …… 裴熙婚礼前一天,云锦书被裴老爷子叫去梅园。 自从上次裴时砚和老爷子摊牌后,老爷子就病了一场,谁也不见。 老爷子这会儿喊她过去,云锦书摸不准他的心思。 等到了梅园,梁管家领着她过去,看他的神情倒还算温和。 “梁管家。” 云锦书忍不住低声喊他,“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管家回眸看她,眉目慈善,“梅园来了客人。” “客人?” 云锦书狐疑。 这几日老爷子不是不见客吗? 连公馆去探病的人,老爷子也是避之不及的,怎么今天忽然见了什么客人,还喊她过去? 等到了客厅,云锦书看到里头满满当当的人。 裴老爷子气色好了点,客厅里裴知行和裴知言作陪,裴时砚也在,一旁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这会儿正好扭头看过来,和云锦书视线对上。 云锦书望着那双清隽的眉眼,一下子僵住。 是宋以泽。 多年不见,他没变多少,只是从翩翩少年郎,长成了温润公子。 同样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英俊儒雅,穿在裴时砚身上,就显得斯文败类。 她和宋以泽互相凝望了许久,直到另一道凌厉的目光介入,云锦书才被烫了似的收回视线。 她埋首在一侧,站在梁管家身后。 裴老爷子开了口:“没想到你们竟是故交。” 宋家没去国外之前,只是小门户,近两年才发达。 因而,这点远亲,如今倒也能攀上了。 宋以泽嗓音清洌:“是,我知道她是因为五十万的医药费进的裴家,所以,我愿意替她还这笔钱,裴老,请您让我带走她。” 第72章 锦书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一旁的裴时砚原本在低头盘核桃,闻言,动作停下,掀眸看去,透着玩味。 云锦书脸色一僵。 她和宋以泽说清楚了的,她没想到他会直接跑来跟老爷子说这话。 裴老爷子脸色也有些为难,“她现在是景墨的私人医生,恐怕这件事情不太好办。”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婉拒了,云锦书原以为宋以泽会就此罢休,毕竟他和裴家的关系实在一般。 老爷子如今肯接待他,也不过是看着宋家的面子,想留着这点人脉。 不曾想,宋以泽态度很坚决:“裴老,我可以给您介绍更厉害的业内医生。但锦书,我一定要带走。” 裴老爷子没料到他这么坚定,脸色没那么好看了。 “以泽,你是觉得我裴家公馆,会亏待自己请来的私人医生?” “自然不会。” 他态度很谦和,但说出的话却寸步不让,“但我此次前来,是十分诚恳地请求您,让我带她走。” 裴老爷子还没被人这样不给面子过,顿时冷了脸。 “老爷子雇她当医生,可是花了一个亿的。” 裴时砚懒散的调子传来。 宋以泽看过去,脸色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就说:“我可以替她还。” “你还真大方。” 裴时砚俯身放下手里的核桃,又翘起一只腿,吊儿郎当地问:“她来裴家是工作,不是卖给裴家。你一句一个带走,怎么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 说罢,裴时砚含笑的眸子看向早已慌张的云锦书。 她正要开口,不料宋以泽说:“云老已经允诺了我和她的婚事,锦书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我应该有资格说这话。” 裴时砚眸色漆黑如墨,盯着云锦书,毛骨悚然地笑:“是嘛?” “以泽……” 云锦书一开口,就被宋以泽打断,他看向她,眸光真挚:“是云老让我来的,这些话,也是他要说的。” 云锦书顿住。 裴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都搬出了云老,这话就是在暗示他们公馆扣着人不放了。 不过裴老爷子并不急着开口,他瞧出了有一个人比他更着急。 “啧,既如此,裴家确实不好棒打鸳鸯,让你们牛郎织女隔着银河遥遥相顾。” 裴时砚凉凉地戏谑,“那就还了钱,把人带走。” 裴老爷子一顿,从他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他态度的真假。 宋以泽以为此事完结,舒了口气,“多谢二少成全。” 云锦书一张脸却煞白成了纸。 他看着男人抽烟的动作,薄薄的眼皮尽是刻骨的冷漠。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她既然爬了他的床做了他的女人,他裴二少怎么可能龟到随随便便拱手将女人相让? 惹恼了他,可比得罪裴熙的下场惨许多。 当即,云锦书就上前,“以泽,那是我爷爷擅作主张,我和你之间并无情意,我不会跟你走的。” 宋以泽脸色僵住。 这话虽然是真的,但他没想到云锦书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她余光看着裴时砚,他仍然漫不经心地抽烟,没什么波动。 她继续:“我既然决定要救治大少爷,就不能半途而废,何况他现在情况不好。前几天来的医生都说他天命不永。如果我撒手不管了,不仅仅是信誉问题,更是愧对华老的教导。” 说到大少爷的事情,裴老爷子眉头皱紧。 他虽然在养病,但是也知晓一二。 那些医生说的话,确实刺耳。 留下云锦书,裴景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撒下一个亿来请她救治。 宋以泽眉头蹙得极深,“锦书,你确定要留下?” “是。” 见她态度坚定,宋以泽不好再劝阻,想了想后,他又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云锦书愣住。 裴时砚眯起眼睛,薄唇勾起冷淡的笑。 她知道宋以泽是怕她留在裴家受欺负,他娶了她,裴家人多少能忌惮点宋家的影响。 但,云锦书不能答应,她眼见着裴时砚眉梢的寒意越重,只得说:“抱歉,我不愿意。” 宋以泽脸色慢慢地冷下来,同时看她也伴着几分不解。 宋以泽离开公馆前,又去单独找了云锦书。 “锦书,我只想给你一个宋太太的头衔护着你,我并不是真的要……” “我知道。” 她仰头看他,“以泽,但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宋以泽拧眉,“你在这样的地方,我怎么放心?” 豪门大院里,哪一个是干干净净的? 他怕云锦书溺在里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 “好。” 云锦书点头,两人分别。 刚走了没两步,她在不远处瞧见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裴时砚懒散站在鲤池旁,手里捧着鱼食,往里头扔。 眼睛虽没往这边看,但云锦书知道他刚刚肯定看到了。 索性,她自己主动凑上前。 “二少。” 她唤他。 他盯着池里抢食的鲤鱼,悠悠开口:“你看这鱼胃口多大,都翻白肚了还来抢吃的,也不怕撑死。” “……” 他这是在讽刺她,一边来抱他的大腿,一边还找了个未婚夫做后盾,还舞到他跟前来了。 云锦书又往他走近两步,身子在他跟前显得十分娇小。 “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是担心我在裴家受欺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要娶我。” 她声音很低地解释。 男人将鱼食全抛进去,这才下了一个台阶看她,“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但我现在是二少的女人。” 她埋下头,听到男人一声冷嗤,下巴被扣紧,被迫仰头接受他冷漠的注视:“那你最好记清楚了,你这身子我没玩腻之前,给我好好守着。” “好……” 她喉咙艰难发出一个音节。 男人松手,阔步离开。 云锦书长舒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后怕。 晚上。 云锦书照例陪在裴时砚身边,帮他看工作文件。 放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屏幕上显示是宋以泽发来的消息,还接连发了好多条。 “不看看?” 裴时砚阴恻恻地开口。 第73章 谁伺候谁? 在男人直勾勾的视线中,云锦书无奈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一起看。” 裴时砚夺走她手机,放在桌面。 消息还在接收中,一张张图片发完,才有了文字。 【云爷爷这边已经安顿好了,你不必忧心。】 【锦书,我的提议一直有效,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云锦书脸色僵住,小心翼翼去打量一旁的男人。 裴时砚黑眸噙着邪冷的笑,长指在桌面随意地敲了两下,啧啧叹道:“真够痴情的。” 安静的房间里,他的嗓音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冷冽,一个字一个字落到云锦书心尖,让她心悸。 宋以泽给云老爷子安排了新的住处,图片上的地方不大,但很整洁干净。 同时,还配了一个阿姨伺候照顾。 作为朋友,他的做法是有些越界的。 加上后面两条补充说明,更无法再掩饰他的直接目的。 “等我玩腻了,你去给他儿子当后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锦书一愣,莫名看他。 裴时砚眯眼笑,“怎么?你不知道他结过婚,还有个儿子的事情?” 她木然地摇头。 宋以泽离开帝都后,他们就几乎断联了。 她只是偶尔在新闻上,了解到宋氏在国外的状况,但他的私人生活,她还真是无处得知。 何况倘若他们一直有联系,她当初也不至于为了五十万,去求顾家,直接去找他借就是了。 裴时砚薄唇勾起笑,“不然你以为,宋家在国内混得一般般,怎么跑到老资本主义的帝国忽然发达起来了?” 她脸上的惊讶更甚,只听裴时砚继续道:“他娶了一个老公爵的独生女,那个千金小姐生孩子难产去世,只留了一个儿子。儿子,也是随老公爵姓,由他抚养。宋家如今在国外,仗的就是公爵家族的权势。老公爵允许他再娶,但不许他再生孩子。因为老公爵以后的财产,只给这个小外孙继承。” 这也就是说,宋以泽只是名头好听,实际上并没什么权势。 他的地位,还没有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来得高。 裴家接待他,看的也只是背后的公爵家族的权势。 男人长指在她发白的小脸上刮了刮,似笑非笑,“这表情,似乎很失望?” 她回过神,摆头,“不是,我只是没想到……” 她顿住,没有继续。 对一个男人来说,倒插门是有些耻辱的。 但云锦书却知道,宋以泽是个自尊要强的人。 他在国外的日子,看来过得并不好。 至于他和前妻是否有真情,她不知,但换作她了解的宋以泽,恐怕是不会允许自己迈入这样窘迫的境地。 她随意回了宋以泽两句话,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低头继续看文件。 这天裴时砚熬到了两点多,云锦书早早受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时,她意识到男人抱她离开,手也顺势勾上他脖子,脑袋贴在他胸腔,发出舒适的一声嘤咛。 男人垂眸睨着怀里女人甜美的睡颜,轻嗤一声,“这他妈的谁伺候谁?” 说罢把人放床上了。 …… 潇湘别墅。 潇湘别墅又称二奶别墅,顾名思义,这里住着很多有钱人包养的小情人。 顾庭深年幼时,他父亲在外面养的小三也住这里。 后来他父亲去世,是母亲将他带大,一直教导他男人结婚后要规矩,要对妻子孩子负责,不能在外面乱来。 他也时刻铭记,规规矩矩了二十多年,可他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会在这里养一个小情人。 “顾总。” 身娇体软的女人从被子里探出来,从后搂住他,娇滴滴的很委屈:“你结婚了,还要我吗?” 顾庭深系着衬衣的扣子,满脸的沉郁。 今天是他新婚的日子,可新婚前一天,他竟然还在和情人纠缠。 沉沦后的清醒,让他无比厌恶自己。 但背后女人的香软,又无时无刻诱着他沦陷。 白灵有一双很像云锦书的眼睛,但又不似她那么清高冷漠。 床底之间,男人总是更喜欢更放得开的女人。 在白灵身上,他找到了从前在云锦书身上没有得到的欢爱。 情到深处,他甚至会唤她“阿锦”,催眠自己身下的女人就是云锦书。 白灵是个很合格懂事的情人,懂得怎么讨好他,也不会任性跟他要过多的东西。哪怕他当她别的女人的替身,她也只是低低地感慨一句:“真羡慕那位云小姐,能让顾总如此死心塌地,要是有一天,顾总对我的爱有那么万分之一,我也死而无憾了。” 这样贴心的女人,又长着他喜欢的模样,着实让他抗拒不了。 但,他要结婚了,这样的关系,还是得断掉。 他不想走自己父亲的老路子,裴熙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得为未来的妻儿负责。 他掏出张卡,放在床头,声线冷漠:“卡里有五百万,白灵,找个男朋友好好谈恋爱。” “呜呜……” 女人抱着他,呜咽地淌下热泪,哭得很伤心。 顾庭深扶额,“松手。” “顾总,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不想耽误你,我要结婚了。白灵,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顾庭深挣开女人的手腕,起身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女人冷幽幽的声音:“我怀孕了。” 顾庭深身躯狠狠一震,回眸看她,忘了说话。 白灵低头擦眼泪,哭哭啼啼,“你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我也不想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我会打掉他的。” 顾庭深喉咙堵着什么,有些愧疚,但还是道:“好。” 他拖着有些疲软的身躯,离开。 另一边,裴熙很早就起来化妆。 她最近心里装着事,孕吐又很严重,气色不太好,化妆师给她扑了厚厚的粉遮掩。 她的婚礼,来的都是帝都的权贵人物,按理说,云锦书是没资格参加的。 但破天荒的,云锦书竟然接到裴熙的邀请,说让她去婚礼。 她本能地觉得不妙。 第74章 早上的男人很有胃口 但裴熙的理由却很充分,说她最近身体不好,云锦书在,随时能掌控她的情况,免得她支撑不住出差错。 裴家哪里会缺医生,这不过是托词,只是赵美涵想不到这点,勒令了云锦书婚礼上多看着点裴熙。 也就是说,这个婚礼,她躲不掉。 接下来的问题是,云锦书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礼服。 她总不能在这样的场合,随便穿件便服,这会叫人笑话。 于是乎,她去敲了裴时砚的门。 裴时砚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还在补眠。 云锦书敲门,直接被睡意未清的男人抱上了床。 “二……二少。” 她推着他的胸膛,面对着面前肌肉分明的胸膛,眼皮直跳,“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他分明还没清醒,眼皮透着慵懒的倦意,闻言却依旧凑过来亲她。 云锦书被他亲得莫名,亲着亲着,气氛就不太对了。 “唔……二少……” “怎么?” 男人眼眸半眯,薄唇勾起危险的笑:“难道没人告诉你,早上的男人很有胃口,别轻易招惹吗?” “……” 她僵着身子不动,她现在是知道了。 “等我吃饱了再说事。” 话落,便是不容置疑地直接吻下去,身上轻薄的衣物顿时被没什么耐心的男人撕开。 听到布料裂开的声音,云锦书先是羞恼,后又灵机一动。 他弄坏了她的衣服,她正好找机会跟她要一件去参加婚礼的礼服。 “啊……” 不等她思索太久,就被男人粗暴地占有。 室内温度攀升,房门却再度被敲响:“二少,礼服送到了。” 是宋扬的声音。 裴时砚卧室的隔音很好,但云锦书还是心惊肉跳,怕被发现,紧紧咬着嘴唇怕泄出声音。 她这委屈难耐的小表情,倒是点燃了男人某种恶劣的因子,故意挑逗,让她忍不住。 云锦书嘴唇都要咬破了,最后还是耐不住最直接强烈的感觉。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着,俯下来亲吻她发烫的耳根,“憋着做什么?叫得不是挺好听的?” “……” 她屈辱地咬唇,将头偏向一边不看他。 男人继续他的动作。 房门前,宋扬挠头,怎么回事?二少还没醒? 不应该? 不过,他昨晚确实睡得晚,宋扬三点多的时候,还被他叫起来去外面买夜宵给他填肚子。 恐怕洗漱完到床上,已经四点多了。 但接亲的队伍马上要来了,他们得赶紧收拾去酒店。 宋扬没办法,只好兀自推门进去喊他。 “二少……” 脚步刚迈进去,宋扬就看到男人支起的后背大汗淋漓,被子虚虚挂在腰间,随着身子的摆动摇摇欲坠…… “滚——” 他被扔过来的枕头砸中了脸。 宋扬浑身的血液冲上头,放下礼服,立即转身跑了。 蛙趣…… 宋扬眼皮直跳。 二少还真是好精力…… 云锦书气哭了。 趴在床上不理他。 裴时砚叼着烟下床,拨了拨女人的头发,她顿时把脸埋起来,哭得更起劲。 裴时砚挑起一侧眉梢,又气又想笑。 这脾气,谁给她惯的? “他没看到。” 他解释。 骗鬼,宋扬人都进来了。 云锦书想想就觉得社死。 “不然,把他的眼睛挖下来送你?” 她身子一怔,被男人轻飘飘的话吓到了。 “消气了?” 下一秒被男人从床上抱起来去了浴室。 一边洗澡,他还一边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二少,裴小姐让我也去婚礼。” “去呗。” 他摸着摸着又起了兴致,云锦书连忙和他拉开距离,转移话题,“可我没有礼服,二少……” 楚楚动人的眼睛望着他,写满了请求。 他轻嗤,“跟我要衣服啊?” 她点头。 “那里面穿我送你的礼物?” 他眯眸打着商量。 “……可你送的是泳衣。” “有一套不是。” 云锦书险些要翻白眼。 那一套的确不是泳衣,但……那是能穿出去的吗? 那几根蕾丝带子,她看都看不懂怎么穿。 没等她回答呢,裴时砚就默认了她答应,洗完澡就给宋扬打电话交代了。 宋扬梗着脖子应下,还不忘解释刚刚的事情。 裴时砚觑着一旁脸上红晕未消的女人,“说说看,都看到什么了?” 宋扬一怔,“我只看到二少的公狗腰,一点也没看到云小姐。” 宋扬知道裴时砚这个人占有欲有多强。 他看上的女人,别人别说染指了,多看一眼他都不高兴。 裴时砚阴恻恻地笑:“没看到,你怎么知道是她?” “……” 宋扬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难道不是云小姐吗?” “十分钟,礼服送过来。” “好。” 宋扬总算舒了口气,这关算是过去了。 裴时砚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镂金的西装,矜贵优雅,但仍然遮不住他身上的痞气。只不过游走在斯文和败类之间,外加一股独特的慵懒风度。 帅是帅的,裴时砚这张脸,裴家几个正统的小辈,没一个比他长得好的。 云锦书望着他想,他妈妈应该是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 要不然,他的容貌怎么会优越于裴家人那么多? 察觉到女人的视线,裴时砚扣着袖扣,朝她看过来。 她也换好了礼服,一条浅金色的鱼尾裙,低调奢华,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线。 更重要的是,宋扬那个心机小子,送来的还是情侣款。 他们俩站在一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只是,今天裴时砚不会同她一道出现罢了。 男人的大掌搂上她纤细的腰身,带着温热的气息俯下来:“穿了?” 她耳根顿时红了,梗着脖子点头。 他低低地笑开,很满意,拍了拍女人挺翘的屁股:“行,晚上我来检查。” “……” 说罢,裴时砚先行离开。 云锦书是跟着裴熙一道走的。 裴熙的伴娘,一个是裴韵,一个是裴熙的闺蜜。 云锦书作为照顾裴熙的医生,也坐在新娘车里。 裴熙身子确实有些不适,云锦书给她配了点缓解的药汤,她喝下舒服了许多。 “裴小姐,孕妇最忌心思烦闷,您要放宽心。” 云锦书提醒。 她虽没把脉,但看得出来,裴熙这胎怀得很辛苦。 第75章 我肯定比你之前的女人有滋味 裴熙今天的妆容很精致,婚纱也是顶级工艺,穿上她身上,将她衬得很美丽。 只是,眼下她的心却飘忽不定,想着婚礼上的事情。 听到云锦书的话,她只是淡淡点头,情绪很淡漠。 裴家包下了帝都最大最豪华的酒店,车子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里头就已经很热闹了。 云锦书跟着裴熙下车,乘坐电梯上酒店套房等待。 一楼大堂已经到了不少客人,赵美涵和裴知行正在待客。 两个伴娘陪着裴熙,裴熙时不时警惕看两眼裴韵,生怕她趁她不备做什么手脚。 云锦书站在落地窗外往下看。 正巧,黑色的豪华保姆车停下,从里头下来一个英俊逼人的男人。 裴时砚刚出来,外头就有个打扮性感美艳的女人挽上他胳膊,脸上洋溢着化不开的笑容,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 裴时砚一派慵懒随和,应付了两句。 许是察觉到视线,他正巧抬眸,对上落地窗前女人身姿婀娜的影子。 云锦书背过身往里走了。 男人唇角勾起,流露几分玩味。 一旁的许芊芊皱眉,“裴总看什么呢?” “看美人啊。” 许芊芊自然也看到了那抹倩影,抿唇不悦,“比我还好看吗?” 裴时砚笑而不语。 许芊芊不高兴,撅嘴又往他面前凑近几分,“裴总,人家可是特地为你来的。” “哦?” 裴时砚戏谑,“许小姐这话,倒是折煞我了。” “不然你以为呢,人家对你一片痴心,都守身如玉很久了。” 说着,她还故意用傲人的胸脯蹭了蹭他手臂,赤裸裸的勾引。 裴时砚眉目不变,揶揄道:“许小姐,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 “……” “你还真是老古董一个。” 许芊芊又去捏他的手臂,啧,这肌肉,她太馋了。 “裴总,我肯定比你之前的女人有滋味,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邀请得明目张胆,甚至光明正大地,往他口袋塞房卡。 裴时砚阔步往前甩开她,许芊芊又跟屁虫似的追上去。 她就不信,她搞不定这个男人! 许芊芊一出场,自然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毕竟这位小姐在海城的时候名头就很大,来了帝都,自然也很惹眼。 许芊芊一直追着裴时砚不放,裴家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裴老爷子还跟裴知行说了两句:“许小姐看上时砚了?” 裴知行收回视线,“之前盛京和许家谈过合作,是这位许小姐出面的。” 裴老爷子点点头,“许家是海城名门,这桩亲事还算不错。” 一旁的赵美涵听得脸都绿了。 凭什么? 许家可是海城第一名门,要是把独生女嫁给裴时砚,那裴时砚的地位不得水涨船高? 到时候,裴家可不成了他裴时砚的囊中之物了? 赵美涵插话:“我看时砚对人家倒是没什么意思。” 裴老爷子轻哼一声,“他那性子,多半是不想对人家负责罢了!” 花名在外这么多年,帝都正经的名门闺秀,谁敢嫁他? 许芊芊不是一般女人,他自然不想招惹,免得摆脱不掉。 之前赵美涵要给他张罗相亲,看了几个都被他搞砸了。 裴老爷子倒觉得,非得给他赶紧找一个老婆定定心,不然这小子哪一天就要无法无天,逃脱裴家的掌控了。 赵美涵气得不行,但不好发作,只能先忍下。 再看那边,许芊芊看裴时砚,眼珠子都要盯出来了,恐怕是真动了心思。 赵美涵悄悄地找个时机,溜去找自己今天早上刚回国的小儿子了。 裴景轩一头耀眼的金毛,与身上端正的西装形成鲜明的反差。 刚往嘴里抛了个蛋糕,他就被赵美涵拉走了。 “哎,妈,妈,干嘛呀!” 他不悦,“我这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呢!” 他在国外又是念书,又是要忙着盛京海外部的业务,本来回来一趟就不容易,赵美涵还不让他消停点。 将人拉到无人的角落后,赵美涵才说话:“你现在还在外面乱来吗?” 富二代留学的圈子一向玩得花,裴景轩在国外花着家里的钱,又坐着老总的位置,天天香车美女派对的,日子好不潇洒。 “我哪有乱来?” 他鼻孔朝天,面不改色地撒谎。 赵美涵心稍稍安了点,又问:“那你现在没女朋友了?” “有啊。” 裴景轩一说,就被赵美涵瞪了眼,“还说没乱来,赶紧给我分了!” 裴景轩耸耸肩,“分哪个?” 赵美涵气得直拍他,“你还谈好几个?” “行了,妈,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 裴景轩暴跳,“你到底找我干嘛啊?” “那个女人看到没?” 赵美涵指着不远处穿深v礼服的许芊芊,裴景轩看呆了,“我去,奈子这么大,真的假的?” 赵美涵翻了个白眼,“嘴巴给我干净点!人家是海城许家大小姐,你给我把她追到手,我就不管你了。” 裴景轩长得帅,性子开朗,嘴巴又甜,从小就讨女孩子喜欢。 赵美涵觉得,这个香饽饽不能便宜了裴时砚,她得抢过来。 要是让许芊芊嫁给了她儿子,那以后她还用看裴时砚的脸色? “行。” 裴景轩素来风流,光是看着就馋了,自然想和美女春风一度。 “看你儿子的。” 他整了整衣领,昂首阔步过去。 随手从侍者托盘那儿拿了两杯香槟,递到许芊芊面前,“美女,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许芊芊掀眸看去,迎着光差点被他头上的金毛闪瞎眼,“哪儿来的杀马特?” “……” 裴景轩皱眉,“你有没有品味?” 许芊芊“嘁”了声,翻了白眼就走人。 裴景轩还是第一次搭讪被人这么对待,顿时被点燃了胜负欲,跟上去纠缠。 另一边,顾庭深到了酒店。 交际一圈后,他想着白灵怀孕的事情,仍然放心不下,到了洗手间准备发消息给她,不料听到隔壁的声音—— “前几天我看到四小姐裙子见了红,她最近精神又这么萎靡,不会是流产了?” “什么流产,她根本就没怀。” “什么?” 顾庭深也跟着怔住,只听那边继续—— “四姐是装的怀孕,为了骗顾庭深跟她结婚,你看到的,估计是她姨妈侧漏。” 第76章 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 顾庭深撑着洗手台,快要被这突然的消息冲击得站不稳。 难怪,裴熙之前明明怀孕了,却总要和他亲近。 他一次次告诉她,孕前期要忌房事,她也丝毫不顾忌。 现在想来,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骗他。 恐怕,那日醉酒,他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也是她的算计。 顾庭深怄得不行,牙关直打战。 “顾庭深一直放不下云锦书,四姐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不过也是,顾家在裴家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四姐没以权压迫已经够给面子的了。他顾庭深算个什么东西,四姐看上他,是他的荣幸。” 顾庭深眼眸猩红,手臂上的青筋绷起。 呵…… 顾家跟裴家比起来,的确不算个什么。 但裴熙,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如此糟践他? 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怀孕,只有他不知情,被赶鸭子上架去结婚。 顾庭深不顾一切,冲到女厕所质问。 裴韵和旁边一个女仆吓得惊叫,“这是女厕,顾庭深,你疯了吗?” 说罢,裴韵又装作惊慌的模样问:“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你说的是真的?” 顾庭深步步紧逼,眼里布满狰狞的红血丝,十分吓人:“裴熙没怀孕,她骗我的?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是吗?” 裴韵拉着身边的女仆就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顾庭深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心虚。 但他没拦,他冷笑着,一身寒气地出去。 不多时,又接到白灵的电话。 “顾总,我有点害怕。” 电话里女人哭得可怜兮兮的,娇滴滴的嗓音让他想到了床底之间的欢好。 “医生说我身体不好,打掉这个孩子,可能以后再也怀不上了,呜呜呜……” 顾庭深心脏狠狠一拧,喉咙哑然,“白灵……” 不等他开口,那头继续,“顾总,我知道你今天结婚,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电话那头风很大,顾庭深顿时慌了,“你在哪里?” “江滩。” 白灵嗓音轻轻软软,“顾总,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地方。其实你不知道,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是云锦书的学妹,一直以来,我都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你们的爱情。你是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这辈子能和你在一起这段时光,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我羡慕云锦书学姐,能得到你的爱,也羡慕裴小姐,能成为你的妻子。我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这是我和你唯一的联系。可是不打掉他,又会对你造成困扰。 所以,我想好了,我和孩子一起离开。这辈子,我已经活够了。” 顾庭深听得心惊肉跳:“白灵!你别做傻事。你在那儿等我,我过来找你。” 说着,顾庭深立马拔腿离开。 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裴韵勾起唇角,得意地笑开。 裴熙那个傻女人,还以为她要在婚礼做手脚,忙前忙后地检查了无数遍才安心。 可惜,她早部署好了一切。 至于袁朗,她虽然不知道袁朗打的什么主意,但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 宾客们已经到齐了,准新郎顾庭深却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顾夫人和赵美涵两人四处派人询问踪迹,都没说没看见。 顾夫人给顾庭深打电话也不接,直到有保安说,看到顾庭深驱车离开了。 “什么?” 顾夫人惊讶,“这是他的婚宴,他要去哪里?” 一旁赵美涵气得脸都要歪了,裴知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只吩咐人赶紧去找。 整个帝都的权贵今日都到了,裴家丢不起这样的脸,就算顾庭深要逃婚,裴知行也要把人绑过来结! 吩咐好这边,裴知行又先去招待宾客,以免新郎逃婚的消息传过去。 但……不知怎的,宾客那边已经有了这样的闲话。 “真的假的?跑了?不是说……裴四小姐都怀孕了么?顾少在婚礼上闹这一出,这是打两家人的脸啊。” “啧,搞不懂。都说顾少对四小姐没什么感情,结婚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但临阵脱逃的行为也太懦夫了。” “裴熙每天眼睛长在头顶看人,不曾想婚礼上被新郎抛弃,她以后还怎么抬起头做人呐。” …… 酒店房间里补妆的裴熙,也收到了消息。 裴熙捂着心口,难受地跑到洗手间呕吐不止。 云锦书虽然讨厌她,觉得她活该,但刚刚接到了裴时砚的电话,说让她无论如何,看住裴熙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闪失。 裴熙怀相不好,又大喜大怒的,极易伤身。 她不得已,在提前备好的药包里翻了翻,配了一副简单的安神汤给她。 裴熙喝下后,身体舒服了点,但泪流不止。 她眼睛通红地看着不远处的裴韵:“是不是你?” 裴韵淡淡地笑,“四姐,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可除了她,还能有谁? 尤其袁朗还提醒过她,虽然裴熙做好了万全准备,但裴韵还是比她想的要难缠许多。 眼下她也顾不得和裴韵争辩,顾庭深抛下她跑了,这个婚礼,她俨然成了整个帝都的笑话。 现在,唯一能挽回局面的,是把顾庭深找回来。 想到这里,裴熙手机响了。 “裴小姐。” 电话里,男人语调依旧是笑盈盈的。 袁朗并没有收到裴熙的邀请函,裴熙以为他打电话是来质问,不曾想,他却说:“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 裴熙错愕,将边上的化妆师支开。 “我帮你把顾庭深找回来,婚礼继续,你好好养胎,把我的孩子生下来。” 袁朗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让裴熙浑身的神经都刺痛发麻。 裴熙精致的美甲牢牢嵌进肉里,忍着痛楚,哑然回话:“好。” 现在,她得先度过眼前的危机。 不管顾庭深是真的逃婚,还是被人陷害算计,都得让他回来,让婚礼继续。 袁朗胸有成竹,挂了电话就让手下去逮人。 第77章 二少身边个个是尤物 之前给裴熙把脉的中医给他回过话,说是裴熙这胎怀得不安稳,有流产风险。 其实袁朗自己也有几分自知之明,年轻时候荒唐,这些年又是烟酒不离身,加之年纪大了,小蝌蚪质量自然一般。 之前那么多女人都没怀上他的孩子,裴熙这次怀上,纯属是运气好。 正因为这孩子来之不易,袁朗才格外珍惜,不管如何,他得让裴熙把孩子给他生下来。 接触几次下来,他大概了解点裴熙的臭脾气。 上次和她做交易,原本就没打算她真放在心上。 裴熙这女人,心高气傲,不到黄河是不会死心的。 现在,她被架在火上烤,不答应也得答应他。 另一边,裴景轩触了个大霉头。不仅没让许芊芊看上他,反而,他发现人家许芊芊看上的是他二哥裴时砚。 裴景轩没了耐心,许芊芊漂亮是漂亮,但漂亮女人,又不止她一个。 这不,这会儿功夫,他就瞄上了一个更漂亮的——从楼上下来的一个穿金色鱼尾裙的女人,身材玲珑有致,长卷发披散在细腰后面,脸蛋美得出尘绝艳。 此刻,她正在和赵美涵说着什么,赵美涵板着脸,对她没什么耐心。 云锦书是告诉她裴熙的情况不好,她得回一趟公馆,拿她的针灸包,以备不时之需。 赵美涵不知真实情况,只觉得云锦书乌鸦嘴没安好心。 在她看来,裴熙都三个月了,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就到需要针灸安胎的地步了? 但她到底还是担忧裴熙真出了什么差错,吩咐个人替她去取了。 “多谢夫人。” 云锦书告辞了。 裴景轩远远地看着云锦书又要上楼,连忙追上去:“哎,等等。” 云锦书按下电梯键,回眸看他。 一头扎眼的金发,俊秀的脸蛋,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位是谁了,“五少好。” 裴景轩诧异,“你认识我?” “是。” 云锦书察觉到男人眼里灼灼的欲望,淡淡解释:“我是二少身边的女仆。” 在公馆这么久了,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个五少爷,但多少还是听说了点他的事迹的。 裴家几个大少爷,大少爷口碑最好,都说是个温和端正的公子。二少嘛,口碑最差,最是荒唐纨绔的一个。但接触下来,云锦书觉得裴时砚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不堪。三少不出挑,近两年才开始冒出点头来。 至于这位五少,风流二世祖,叛逆又爱玩,比起二少丝毫不输。 她搬出“二少”,原本是想震慑他一下,毕竟谁都知道二少不好惹。 这些平辈的少爷小姐,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轻易招惹。 不过,裴景轩却皱眉,很是不满地嘀咕:“怎么又是二哥,他艳福还真是不浅。” 先是一个前凸后翘的许芊芊,对着他献媚讨好,又是一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居然是他的女仆。 他身边的女人,还真是个个尤物。 裴景轩心里酸得很。 电梯到了,云锦书微微颔首,道了句再见,迈步进去。 不料下一秒,裴景轩竟也挤了进来。 一男一女,随着阖上的电梯门,被困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多少有点暧昧。 不远处,拿着香槟应酬的裴时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睛眯起。 电梯关上后,云锦书当即和他拉开距离,几乎是贴着电梯壁。 “五少,您要做什么?” 裴景轩见她一副警惕的模样,愣了愣。 他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她倒先防备起来了。 今天的桃花运还真是差,想他在国外的时候,都是女孩来贴他的。 他都快忘了自己追着女孩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咳,你别怕啊,咱们交个朋友呗。” 裴景轩怕吓着她,笑嘻嘻地道。 云锦书很冷淡,“我只是一个小女仆,没有资格和五少做朋友。” “这有什么?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朋友。” “五少抬举我了。” 裴景轩:…… 他再迟钝,也听出了女人话里的排斥。 电梯门再度打开,云锦书迈步出去,“五少再见。” 裴景轩脸上三道黑线。 没劲透了,今天一个美人都没把到。 待他重新回了一楼大厅,裴知行那边有了顾庭深的行踪。 他听着电话里人的汇报,一张脸阴沉可怕,一旁的顾夫人,脸色也很焦灼,想给儿子解释两句,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赵美涵见许芊芊还黏着裴时砚打转,再看一旁的裴景轩,一个人醉酒浇愁。 赵美涵黑着脸过去,“不是让你去跟许小姐搭讪,你喝什么闷酒?” 裴景轩听了就没劲,“人家不喜欢我,喏。”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瞧她对着二哥笑得多开心。” “啧!” 赵美涵恨铁不成钢,戳他脑门,“你不是最会哄女孩子开心了?怎么这时候不管用了?” 裴景轩撇嘴,又倒了一杯酒,“人家说了,我二哥比我帅,那玩意儿也比我大,她瞧不上我。”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纵横风月场的男人,被一个女人嫌弃那东西小,他气都气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撩人家? 说到这里,裴景轩就恼。 别说,这许芊芊真是一点豪门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他追着人家搭讪,人家也不跟别的女孩子似的要么害羞要么躲避,她倒好,直接上手“验货”。 验完了,还用鄙视的眼神说:“玩意儿不大胆子挺大,本小姐也是你能觊觎的?” 裴景轩没碰到过这么大胆火辣的女人,一下被震得没话说。 现在再想想,男人的脸都丢尽了,还追个屁! 这女人,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跟她好! “你啊!” 赵美涵盯着不远处的裴时砚和许芊芊直冒火。 你别说,就许芊芊这架势,今晚两人就得成。 裴时砚又是一向风流的,许芊芊都追成这地步了,他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不行,赵美涵给裴景轩递了个东西,裴景轩怔住:“这什么?” 听完赵美涵的解释,他更震撼了,“妈,你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做什么?” “拿着!” 赵美涵自然不会跟他说太多,只说:“你把这下到酒里,让许小姐喝了,到时候楼上随便找一间套房,把事儿给我办了!” 第78章 妻子和情人同时怀孕 云锦书再度回去的时候,裴熙正在和裴韵吵架。 两姐妹吵架,其他人也不好插手。 云锦书立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 裴熙撑着腰,似乎是不太舒服,眉头皱得很紧。 想到裴时砚的交代,云锦书正要上前将两人拉开,裴熙却不知怎的,忽然拿起一旁的茶杯,扬着就要往裴韵身上砸下来。 裴韵本能地去躲,抬手推开她,用了力,裴熙就被磕到一旁的桌子,随后整个人缓缓滑下,坐在地上。 云锦书被这忽然发生的事情怔住。 裴熙捂着肚子喊疼,裴韵也吓到了,连连后退,嘴上还说着:“是她先动手的,我是自保,我不是故意推她的。” 云锦书沉着脸,给裴熙把脉,脉象很乱。 “裴小姐,我……” 不等她说什么,裴熙抓着她的手臂打断:“我肚子疼,裴韵她搞砸我的婚礼,还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 裴韵皱眉,“是顾庭深自己跑了,关我什么事。还有,你肚子哪来的孩子,装什么?” “肚子疼……” 裴熙疼得直冒冷汗,一旁的裴韵看着,忽然有些害怕。 她不是没怀孕吗? 就这么撞了一下,怎么疼成这样? 云锦书将裴熙扶起来,又吩咐一旁的女仆帮忙:“我们先送裴小姐去医院。” 女仆愣住不解:“可,底下的宾客……” 婚礼当天,先是新郎跑了,现在新娘也要走,这个婚礼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是宾客重要,还是裴熙和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云锦书怒斥。 再磨蹭下去,恐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裴韵一怔,孩子? “你说什么?她真的怀孕了?怎么可能?” 云锦书没功夫和她解释,和女仆一左一右的,将裴熙扛出去。 刚到走廊,就遇上来找云锦书的裴时砚。 裴时砚见裴熙这副样子,当即锁眉:“她怎么了?” “二少,赶紧送裴小姐去医院。” 云锦书慌张开口。 裴时砚也没再多问,径直上前将人横身抱起,往电梯方向走去。 云锦书跟在他身后。 一楼全是宾客,怕引起骚动,他们走的后门。 将人抱上车后,裴时砚掌心留了淡淡的血迹,他眼瞳震了下,问云锦书:“这样是不是已经流产了……” 电视上似乎都是这样演的,流了血,孩子就保不住了。 “不一定。” 云锦书很镇定,跟着裴熙上了车。 她的针灸包没拿过来,身上只有几根备用的针,但也能用。 “二少,我会尽量护住孩子的。” 关车门前,云锦书说。 裴时砚点点头。 车门刚关上,停车场里就又开进来一辆车。 是顾庭深的车。 他仓皇着下车,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裴熙被裴时砚抱进车内的场景。 “裴熙怎么了?” 他过来问的时候,裴熙的车子正好开走。 裴时砚冷淡地觑他一眼,“见红了,大概率会流产。” 顾庭深呆住:“什么?她不是没怀孕?” 裴时砚微微眯眸,“谁跟你说的?” “我……” 顾庭深哑然,心里慌得很。 如果裴熙怀孕是真,那他刚刚做了什么? 婚礼上抛下怀孕的未婚妻,让她急得险些流产? 裴时砚闲然地打量他,越看越觉得云锦书眼光真是差劲,竟然看上这么一个懦弱无能、毫无担当的男人。 他懒得与他废话,迈步要走。 顾庭深僵在那儿,一时半刻的,不知道自己是该回酒店,还是去医院看裴熙。 …… 裴老爷子那边得了消息,脸色黑沉难看。 好在顾庭深找到了,眼下只能让他出面,先安抚住宾客,让那些议论的人知道,新郎没跑。 至于新娘,他们只能先用裴熙身体不适,暂时不能出面来搪塞。 赵美涵从女仆那里得知,裴熙是因为和裴韵吵架才去的医院,急得差点当场发作,裴知行拦住了她,让她注意场合,回去再说。 裴韵心里直嘀咕,裴熙之前明明没怀孕,怎么现在肚子里凭空多了一个孩子? 而刚刚,裴熙分明是故意栽赃陷害她,要是她的孩子真掉了,恐怕这劫她躲不过去了。 另一头,云锦书陪着裴熙去医院。 路上,裴熙忽然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告诉她:“这孩子我不留。” 云锦书身子一怔,仍旧替她扎针稳住,裴熙怒了,要去拔针:“你听到没有?” 云锦书默默阻止,只说:“裴小姐,你自己的身体不管了?就算你对这孩子没感情,可真要流产,没护理好的话,以后再要孩子就难了。” 说到这里,裴熙便没什么动作了。 她又不懂药理,也不知道自己这胎为什么怀得艰难,还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的缘故。 想着她以后还要给顾庭深生孩子,不能把身子搞垮了,就还是由着云锦书给她扎针了。 到了医院,云锦书将裴熙送到急诊室。 她一路扎针护着,稳住了她的胎。 裴熙是先兆性流产,但送医及时,孩子没什么大碍。 “后面要精心养护,不能让孕妇受太大刺激。” 医生交代着。 云锦书点头,又当着裴熙的面,给顾庭深打电话,将裴熙的情况告知。 顾庭深这会儿正自责呢,所以后面和裴熙说话时,也难得的态度温和。 裴熙问了他刚刚跑走的原因,顾庭深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去安抚要自杀的小情人,只说了裴韵那段,说自己是受了刺激,出去冷静冷静。 裴熙手抓着被子,心口一窒。 果然是裴韵搞的鬼。 在医院待了一个小时,裴熙的情况稳定下来。云锦书又陪着她回了酒店。 今天是她的婚礼,不管如何,她得出面,和顾庭深完婚。 虽然前面闹了不少小插曲,但最后,裴熙还是十分美丽动人的,挽着裴知行的胳膊走上红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朝台上的顾庭深走去。 顾庭深心里十分复杂。 妻子和情人同时怀孕,他刚安抚下来后者,现在又来安抚前者。 耳边响起的婚礼进行曲,仿佛在嘲笑他,最终还是走上了当年父亲的老路。 第79章 想要?求我 他望着台下,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温淡美丽的女人。 在外面,他是体面尊贵的顾氏总裁。 可自从他父亲去世后,顾家就不如当年了,他作为独子,身上的担子很重。 顾夫人管他也严格,这么多年,他几乎是按着母亲给的路线行进。 他这一生,唯一一次按照自己的心意的,就是当年追求云锦书。 她既是初恋,也是白月光。 在台上看她,他一度觉得她仍然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可时过境迁,她早已变了。 云锦书被顾庭深投递过来的视线看得莫名,她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仪式结束后,后面是轻松的交际环节。 跳跳舞,聊聊天,各色的点心菜式琳琅满目,宾客随意挑选。 云锦书忙了一圈,早饿得不行,拿个盘子装吃的,一个人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吃东西。 她吃得专注,偶尔看看四周,暼到裴时砚正在舞池里,和之前她看到的女人跳舞。 她刚刚拿东西吃的时候,听到了几句闲话。 那个女人是海城许家大小姐,今天的典礼上一直缠着裴时砚。男人们拈酸几句,说他们两个臭味相投——许小姐的风评也一般。但怎奈她出身好,人也漂亮,男人又酸又想得到她。 女人们呢,则吃瓜议论两句,其中还有人叹:裴二少风流英俊,做男朋友是不错,但嫁人嘛,不是个好选择。 一则他长得太招人,二则他自己也不老实,嫁给他,婚后光是斗小三都要愁死了。 云锦书只顾吃她的东西,别的一概不管。 直到,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将她吓一跳。 “五少。” 裴景轩笑眯眯地看她,在她身旁坐下,“你吃的啥,吃这么香?” 她往边上挪了挪位置,陪笑两句:“我只是饿了……” 话没说完呢,裴景轩就十分大胆地伸手从她盘子里,拿走了她刚刚吃了一半的点心。 云锦书脸色一变,眼睁睁看着他将她吃一半的东西咬了,“不错,很甜。” 男人挤眉弄眼,尽是调戏。 云锦书心里叹一句他是高手,加之这英俊帅气的外表,但凡换张脸就是性骚扰了。 但她还是起了身,走了。 裴景轩一愣。 这丫头,看着温温顺顺的,怎么软硬不吃呢! 裴景轩猎艳惯了,好不容易回国,自然想换换口味。 他妈给的东西,他不想用在许芊芊身上,那女人,他消受不起。 倒是云锦书,这女人一再的拒绝,让他有了兴致。 他非得睡到不可! 索性,他把加了料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服务生,吩咐他,交给前面的云锦书。 服务生收了钱,自然是办事的。 他亲眼看着,云锦书从服务生那里接过果酒。 她吃了那么多东西,有点噎,咕咕喝到底了,打了个嗝儿才品出不对劲来…… 这味道…… 这,不是她之前给赵美涵配的药吗? 之前赵美涵私下咨询她夫妻房事,她臊得不行,还以为是裴知行不行…… 后来才知道,裴知行外面养了女人,不怎么碰赵美涵而已。 赵美涵还想拉拢丈夫的心,就让云锦书给她配房中助兴的药。 后来赵美涵用没用云锦书不知道,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中招…… 谁给她下的? 她来不及深究这个问题,身体就已经不可控地燥热起来,连带着口舌也干了。 她将盘子放下,身子虚晃地起身,准备去洗手间催吐。 不远处的裴景轩见了,嘿嘿直乐,正要上前去扶人,却有人抢在了他前头。 裴时砚搂着女人的腰,将人带到怀里。 男人的掌心温度很高,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到她腰后,让她唇间不自觉溢出一声轻哼。 裴时砚挑眉,这才垂眸去看她,这女人脸红得不像话,显得格外的媚。 难怪,裴景轩那个傻小子,能舍了他妈给安排的金凤凰,来钓她这条小金鱼。 “我找你跳个舞而已,怎么就叫起来了?” 云锦书咬唇,抬眸瞪他一眼,男人笑得意味深长,搂着她往舞池去了。 云锦书走了没两步停下,皱眉唤他:“我不跳,我……” “嗯?” 男人不悦地扬起眉梢,那表情,她要再拒绝就会惹他生气了。 她只好用指甲深深扣了自己一下,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裴景轩眼见着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连忙赶过来抢人。 “二哥,你怎么不分先来后到呢?是我先邀请的她!” 裴景轩不能让裴时砚带走她,他这个二哥,好色荒唐的程度可一点不输他的。 他馋了一天的肉,还提前加了料,怎么能便宜别人呢? 裴时砚笑意带了微笑,“哦,邀请我的人,给我打招呼了吗?” 裴景轩一顿,“他不就是你的女仆么?” 裴时砚搂着她的肩,手指刮了刮一旁女人红扑扑的脸,“是啊,所以她是伺候我的。” 他将“伺候”两个字咬的重,裴景轩不蠢,自然听懂了。 他恍然,睁圆了眼睛去看云锦书,她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估计没怎么听到裴时砚的话。 “二哥,你……” “这给你。” 裴时砚从外套掏出一张房卡,对裴景轩笑笑:“二哥给你安排的,不用谢。” 裴景轩黑着脸,看着裴时砚将云锦书带去舞池。 他这一天尽碰壁了! 再看手里的房卡,他是缺女人的人吗? 今天场上最好看的,都已经被他带走了! 云锦书自然是会跳舞的,但这会儿,她整个人的精力都在控制自己的理智。根本没心思跳舞,整场舞,她几乎是被男人带着动。 裴时砚贴得她很近,似乎是故意,若有若无地蹭她,撩拨她的火焰。 云锦书要失控了,嘴唇都要被自己咬破。 “二少……” 她眼睛蒙了层雾,水盈盈地望着他,格外委屈,“我……” 男人故意调笑,“你怎么?” “想要了?” 她唇咬得更紧。 男人恶劣地俯身贴耳,“求我。” “……求你。” 她声音微弱带着颤,听着他也快要保持不住。 “说,求哥哥,干、我。” “……” 第80章 哥哥这就好好疼你 这药方是她自己配的,见效快,效果也很显着。 但这只是助兴的,本身是没那么难控制的。 可裴时砚一直撩拨她,刻意地要勾起她的火焰。 缠绵的次数多了,男人对这具身子轻车熟路,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儿,也知道如何能迅速点燃她的兴致。 内外作用之下,云锦书节节败退…… 女人的眼睛雾蒙蒙的,可怜又娇媚,十分诱人。 此时,她整个身子几乎虚浮无力地挂在男人身上,这幅景象看着也格外暧昧。 舞池里,好几双眼睛都落在他们身上。 顾庭深也看得分明。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云锦书,柔媚、娇弱、仿佛是天生魅惑男人的狐狸精。 他遥遥看着,既觉得震撼,也觉得愤怒,同时还多了几分不明的躁动。 这样的云锦书,比及床笫之间一直讨好他的白灵,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熙身子不舒服,并没有下舞池,顾庭深也只是随意跳几下。心思全然被不远处的两人勾走了。 这会儿,他刻意朝那两人靠近。 谁知道,刚走近,就听到云锦书那句不堪入耳的娇声魅语,听得他整个身子都僵住,难以置信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出自她之口。 裴时砚自然看出了顾庭深那点心思,他兴味十足,十分满意,掌心托着女人的后腰,让她几乎贴着自己,俯身暧昧低语:“好,哥哥这就好好疼你。” 说罢,他便搂着人离开舞池了。 顾庭深目光灼灼地看着,亲眼看见裴时砚和云锦书进了电梯。 楼上全是套房,他们上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好一会儿,顾庭深都缓不过来。 婚礼不起眼的角落,宋以泽也一直看着云锦书和裴时砚的互动。 他也是个男人,自然看得出来裴时砚看云锦书的眼神不对劲。 他闷头喝酒,心绪复杂。 裴熙举行完仪式后,就没露面了。 她在楼上的套房休息,至于裴韵,因为刚刚的那一出,现在正被老爷子批评教育。 老爷子因为裴景墨的事情,正忌惮他们长房呢,谁知道婚礼上又闹一出姐妹相争,裴熙险些流产的事情。 前后联系起来,老爷子很是气愤,积累的怨气撒在她头上大半。 裴韵一直是裴家最受宠最小的孩子,从来没被老爷子大声呵斥过,而这会儿,老爷子竟然不听她解释,用手杖打了她。 要知道,裴家虽有家法,但从不用在女孩子身上。 裴韵,算是裴家第一个挨了老爷子打的女孩子。 这不仅是教训,同时也是屈辱了。 裴韵哭哭啼啼的,硬是咬定自己不是故意,是裴熙先和自己动手。 可惜老爷子这会儿听不进去她的解释,见她回嘴,还勒令人将她送回去了。 一旁的沈蔷帮自己女儿说了两句,也被老爷子呵斥了,长房几个只好闷着头,接受老爷子的安排。 裴韵一路哭着上车离开了。 裴熙听说后,自然很高兴。 以前她没把这小妮子放眼里,现在出了一口恶气,她身子都舒坦不少。 但裴熙并没高兴太久。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忽然外头有人敲门。 裴熙蹙眉,走过去开门,被门外的人吓到。 她作势要立马将门关上,谁料袁朗五大三粗的汉子,身子倒灵活,泥鳅似的挤了进来。 “裴小姐。” 袁朗笑眯眯看她。 裴熙看他的眼神止不住的恼怒,“你来做什么?” “来确定一下,裴小姐是否会乖乖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 裴熙瞪他。 肚子里的孩子她自然是不会留的,毕竟这是个定时炸弹,要让顾庭深知道了,他们之间肯定完了。 但她现在,得先稳住袁朗,以后再做打算。 袁朗是个老江湖,一眼瞧出这女人心里打的鬼主意。 正因为知道她不会轻易听从摆布,所以他才冒着风险亲自来了一趟。 他睨着她这身漂亮的抹胸婚纱。 婚纱将女人原本就惹火的身材勾勒得更吸睛,袁朗的目光丝毫不做掩饰,裴熙压下心里的恶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赶紧给我走。” 要是顾庭深撞见了,她就解释不清了。 袁朗笑,“是么?” “裴小姐,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只告诉你一句,这孩子,你不生也得生。” 袁朗换了副嘴脸,带着十足的威胁,“你要弄掉了我的孩子,我就毁了你的名声。” 裴熙眼底惊慌。 她知道袁朗有本事,所以他的话,对她确实起到了威慑。 袁朗见女人脸色发白,又笑着说好话,手指去抚她的脸。 “当然了,你要乖乖给我把孩子生下来了。以后,我能保你安然无虞,富贵荣华。” 他孩子的妈妈,自然不能臭名昭着。 裴熙冷笑,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我是裴家大小姐,我生来就注定了一世荣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很快就会知道。” 袁朗笑得阴森森的,裴熙心底莫名有点发毛。 “好好养着我的孩子。” 袁朗手指戳了戳她的肚子,说罢,拉开房门离开。 一楼大厅。 许芊芊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就发现裴时砚不见了。 她气得不行,但刚刚酒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头晕脑涨的,就去楼上的套房休息了。 而许芊芊的隔壁房间,连空气都弥漫着暧昧的音节。 从前在床上,裴时砚是永远的主导方,这女人甚少会回应他。 干巴巴的,像是完成任务一般,除非情到深处,才会回应一二。 而今天,她从一开始就格外兴奋,抱着他又是撒娇又是娇嗔,一会儿喊轻点,一会儿喊快点。 男人也十分卖力地伺候。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沉下来。 一楼大厅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裴景轩喝得醉醺醺的,忽然从外套里掏出张房卡,想起来那是裴时砚塞给他的。 说是,给他准备了美人。 他这会儿早没了兴致,但去看看也不错。 到了房间,裴景轩见床上躺着个女人,已经睡着了。 掀开被子,被子下的女人不着寸缕,长发遮住了半张脸,但身材,妥妥的性感尤物。 裴景轩心底的火苗燃起来了。 第81章 昨晚中了谁的道儿 许芊芊喝得比裴景轩还醉,半梦半醒间被男人弄得很舒服,也没睁眼去看来人是谁。 倒是裴景轩,事中才认出女人是谁。 他低骂一句,又想着刚刚许芊芊瞧不起自己的话语,更加卖力地向她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 翌日。 许芊芊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惊叫出声:“啊——流氓!” 她拿了枕头就去砸人。 裴景轩被她砸得一脸懵,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起身穿裤子,没好气地道:“不知道是谁昨晚骑得那么带劲儿,这会儿装什么贞洁烈女?” 许芊芊见惯了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被他几句下流话震住。 她瞪他,“我以为你是……” 她以为是裴时砚,所以才那么配合。 毕竟,她的房卡是给了裴时砚的,怎么跑到这男人手里来了? “谁给你的房卡?” 裴景轩张唇,原本要说裴时砚来着,但想着既然事成,不如顺着他妈的意思来。 他理直气壮,“不是你硬塞给我的?” 许芊芊被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到了。 “这房卡是我给裴时砚的,是不是你偷来的?” 许芊芊越想越气,又朝他扔一个枕头,“你这个臭流氓,昨天就一直骚扰我,晚上还闯到我房间来欺负我。我要报警,告你强奸!” “喂。” 裴景轩愣了愣,“你讲不讲理啊,昨晚你明明很主动。” “呸——” 许芊芊唾他,胡乱将衣服穿好,准备出去。 谁知道,刚打开房门,就被外头的闪光灯照瞎了眼睛。 狗仔们接连拍了好几张,才发现找错了人。 不是他们要蹲的某明显,但这位大小姐的话题度和流量,一点也不输对方。 许芊芊吓得将门关上,又折回去骂裴景轩小人:“你居然还找了狗仔偷拍?” 裴景轩也茫然。 一大早外头就吵吵闹闹的。 后来保安来清人,那群记者才离开。 许芊芊离开时,和裴景轩又在走廊吵了一架,许芊芊气哭了,说是要让她爸来找他们裴家人算账。 裴景轩没料到事情是这个进展,梗着脖子,一声不敢吭,回去找他妈商量对策去了。 云锦书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艰难地动弹了下身子,腰酸背痛。 脑子里的记忆也跟着清醒了,昨晚那些旖旎的画面,现在想来几乎要让她脑子炸开来。 她懊恼不已,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 “醒了?” 一旁传来男人微微沉哑的嗓音,格外性感。 “嗯。” 她闷闷发出一声鼻音,并不抬头看他。 男人轻笑了两声,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昨晚中了谁的道儿?” “应该是五少。” 她这才露出一只眼睛去看他,“那个药,还是我当初配给二夫人的。” 裴时砚蹙眉,啧啧两声,“一把年纪,玩得挺花啊。” 云锦书也懒得多做解释,艰难支起脑袋,靠在男人肩头,扑闪的大眼睛盯着他英俊的下颚:“二少,刚刚外面怎么了?” 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下的面庞带着几分邪气,“一出好戏。” …… 等她跟着裴时砚回去,裴家已经传开了。 许小姐当即回了海城,临走的时候,还说不会放过裴景轩。 裴景轩找赵美涵要主意,赵美涵得知计划成功,高兴得不行,来找裴老爷子,商量去海城给两人议亲的事情。 裴老爷子脸色铁青,觑着赵美涵,没好气。 昨天他看得清清楚楚,人家许小姐看上的是裴时砚。 赵美涵这脸上完全藏不在心思,他不用想就知道其中是她在做手脚。 为了让自己儿子结上这门亲,还真是不遗余力。 果不其然,下午,许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父的意思很明确,看不上裴景轩,但这件事情,裴家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老爷子开的外放,一旁的赵美涵听得脸都绿了。 毕竟是自己孙子做错了事情,裴老爷子态度很谦卑,询问许家的意思。 “两家可以联姻,但我女儿看上的是裴二少。要么,让裴时砚娶我女儿,做我许家的倒插门女婿,要么,法庭见!” 裴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 “这……” 赵美涵气竭,口不择言说:“海城谁不知道她许芊芊裙下之臣无数,我儿子娶她还算委屈呢,她倒好,竟然看不上景轩。” 裴知行瞪她,赵美涵住了嘴。 老爷子自然不会答应,两人没谈拢。 周末,许父带着许芊芊来了一趟帝都,单独找了裴时砚谈话。 许芊芊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说自己遭了裴家的算计,光是压新闻,就花了他们好大一笔钱。 还说,裴时砚也难辞其咎。 要不是他把房卡给裴景轩,她也不会被欺负。 裴时砚淡淡听着,吊儿郎当地抽烟。 许父虽然不太看得上他这个人,但他的能力,他无可否认。 许父又是一个疼女儿的,他女儿喜欢,他又觉得裴时砚若是倒插门到许家,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所以,面对裴时砚的随意无礼,他也能忍。 等许父和许芊芊把话说完,裴时砚才掐灭烟,懒懒开口:“许董,我知道你爱女心切。但你真愿意,把女儿嫁给我这样的人?” 许父皱眉。 自然没那么愿意的。 “我外头女人无数,结了婚也不可能把她们全抛弃了。我看您女儿,也不是能容人的主。” 许芊芊微怔,她其实早调查过裴时砚,他之前是有一些女人,但都是玩了就丢,从不留恋。 何况,他身边空了大半年,哪里就“女人无数”了? “你跟我结婚了,当然不能在外面养女人了!” “你看。” 他啧了声,又点燃根烟,笑意深长地抽着。 “我给您指条明路。把许芊芊嫁给裴景轩。裴景墨是废了,以后裴家,大概率落到裴景轩手中。他虽然顽劣,但裴知行还能顶二十年没问题。以后裴家,就是您外孙的。” “至于我,作为诚意,京海港口的项目,咱俩合作吃下。我需要你海城的关系,你,也用得着我帝都的人脉。” 许父眯眸,“你是要越过裴家,和我谈这个项目?” 第82章 结婚当天和白月光替身私奔 许父也是只老狐狸,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整件事情,都是他裴时砚的算计罢了。 此前他和裴老爷子通电话时,裴家人对于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就是让许芊芊和裴景轩联姻,别的,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今天他单独会见裴时砚,原本是想说服他自愿入赘,不曾想,他将利害关系摊开来和他谈。 既让人厌恶,也让人不得不钦佩。 他再看一旁哭哭啼啼的女人,她粘着人家这么久,结果,人家扭头把她卖了,真是……蠢到家了。 可事已至此,许父虽愤怒,但眼睛还是要往前看的。 “是。” 裴时砚也不遮掩。 许父眯眼,冷笑两声。 “裴家知道你这么做吗?” “会知道的。” 他语调轻松,明显早有谋划。 帝都和海城,一个是财政中心,一个是经贸中心,连接两个重大城市的京海港口,自然意义重大。 这个项目大得很,一两家根本吃不下,原本,许父是联合了其他人要拿下的。 裴家那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块蛋糕。 如果两家能联手,自然是最好。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该和你合作,而不是和裴家。” “凭我手里的资源,比裴家更广。” 许父轻哼一声,觉得他口气狂妄。 “这样,作为合作的诚意,北海扣下的那批货,我帮你弄回来。” 许父脸色顿变。 一则惊讶他怎么会知道,二则,狐疑他是否真的有本事能办到。 见状,裴时砚已经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将烟头掐灭,高大的身子一下子站起来。 “合作愉快,许董。” 他将外套扣上,笑容斯文雅痞,将对面的许芊芊迷得不行。 待他走了,许芊芊才后知后觉自己父亲和裴时砚达成了什么合作。 “爸,你真要为了一个项目,把我嫁给裴景轩那种草包?” 许父瞪她,“人家摆明了挖坑给你跳,眼下还有什么办法?” 许芊芊一听,顿时哭了,“我不要嫁给裴景轩,爸,你怎么能这样!” 许父平时骄纵她惯了。 但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许芊芊名声一般,海城那些豪门要么看不上她,要么他看不上对方。裴家在帝都数一数二,如果嫁到裴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况,裴时砚说的没错,以后裴景轩有很大的可能继承裴家。 再则,要真能拿下这个项目,他们许家的势力又能再升一个台阶。 怎么想,都是十分划算的交易。 “够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许父威声道。 …… 许芊芊和裴景轩的绯闻没被爆出来,但顾庭深和白灵的八卦,却在互联网上铺天盖地流传。 狗仔拍到了两人在江滩相拥,而顾庭深身上,穿的是婚礼上的西装,甚至连“新郎”的标签都在。 一时之间,网友哗然。 消息只在网上出现了半小时,很快全网封锁,一点风声都没有了。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越是这样心虚遮掩,网友的脑洞就越是大开。 【顾总这是婚礼当天抛下新娘,和初恋旧情复燃了?】 【这不是那个校花前女友,长得像而已。】 【结婚当天我和白月光替身私奔?】 【很好奇裴小姐现在的心情。】 裴熙自然也知道了,当即气得回娘家哭诉了。 云锦书在大少爷房里做针灸治疗,听到一旁的护工窃窃私语,在讨论网上的事情。 她其实也疑惑,顾庭深这个人素来自诩君子,都要结婚了,他怎么会糊涂到做这样的事情? 婚礼那天,他跑出去,真的是为了见这个女人? 当然,又因为大家都觉得那个女人和她像,她也在别人的议论中。 针灸做完,她收拾东西离开了。 在走廊上,还隐约听到一楼客厅赵美涵和顾庭深的对话。 顾庭深追到裴家来赔礼道歉,想接回裴熙。 毕竟刚结婚,就出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他的过错。 赵美涵要他发誓,和那个女人断了,顾庭深自然顺从地照做。 只不过,裴熙是不信的。 她气急攻心,喊着肚子疼,女仆赶紧跑出来找云锦书去看。 云锦书给裴熙把脉,裴熙见了她,却把气撒到了她头上,甩手就要打她。 云锦书淡定握住她的手腕,“裴小姐,破坏你婚姻的女人,可不是我。” 裴熙当然知道。 可同时,她也知道顾庭深是心里放不下云锦书,才会在外面找替身的。 她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原以为,让顾庭深厌恶云锦书了,他就能看到她,爱上她。 谁曾想,顾庭深宁愿找一个长得像云锦书的女人,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裴熙,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如果你还想保住孩子的话,就消消气,想开点。” 云锦书嗓音沉稳。 裴熙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一阵难受。 好不容易将她安抚下来,云锦书出去。 门外站着焦急的赵美涵和顾庭深,听到云锦书说没事,两人才舒了口气。 赵美涵又气得伸手打顾庭深,“小熙为了给你怀这个孩子受了多少罪,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顾庭深低头默默承受。 云锦书看也不看他,转身离开。 裴熙睡了一觉醒来,越想这口气越觉得咽不下去,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哟,稀奇。” 袁朗啧啧一声,“裴小姐找我有事儿?” “你帮我杀一个人。” 袁朗调笑:“你一个豪门大小姐,怎么天天喊打喊杀的?也不知道给我的孩子积积德?” 裴熙翻了一个白眼,他袁朗手上多少鲜血,她积德有什么用? 何况,这个孩子,原本就不该来到世上。 “这个人不死,我心里不舒服,养不好胎。” 袁朗抽着雪茄,“你想让白灵死?” “是。” “你还真是愚蠢。” 袁朗冷笑,“一个男人心不在你身上,你弄死他喜欢的女人有什么用。从前是云锦书,现在是白灵,就算你全弄死了,还有别人。” 裴熙牢牢攥紧被子,她不信顾庭深不会爱她。 “你到底帮不帮我?” “行,既然你不死心,那就等着瞧。” 第83章 邀请他晚上泡温泉 在和裴时砚外出之前,云锦书去见了一趟云老爷子。 如今案子进展顺利,云老爷子心情也好了许多。 宋以泽参加完婚礼,没有急着回国,前前后后的关照了云老爷子许多。 云老爷子自然看得懂他什么意思。 但可惜,云锦书心意已决,云老爷子执拗不过她,也就没再提让她和宋以泽去国外的事情。 但,老爷子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云锦书,对于宋以泽的态度。 “我和以泽是朋友。” 云锦书将给老爷子煲的汤端上来,神色很淡然。 云老爷子却睨着她,“人家对你可是司马昭之心。” 云锦书笑而不语。 离开云家后,云锦书在楼下遇到了宋以泽。 不知是碰巧,还是他正好在楼下等她。 云锦书也没多想,上前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锦书,我们聊聊。” 云锦书看了眼时间,“有话就在这儿说,二少那边有事,我得马上赶过去。” 东西还没收拾,今晚就要走了。 宋以泽微微蹙眉,又想起那天婚礼上的事情。 “你和裴时砚……” 他踌躇,欲言又止。 “是你想的那样。” 她没否认。 她不知道宋以泽真喜欢她,还是抱着别的什么心思,但她是不会跟他走的。 索性,让他知道也无妨,正好打消他的念头。 宋以泽果然怔住,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了云家吗?” “一言难尽。” 云锦书只说:“所以以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宋以泽沉默。 过了会儿又问:“云老知道吗?” 云锦书摇头。 “那你就不怕他知道吗?” 他声音带了点激动,好似云锦书跟了裴时砚是什么丢人不光彩的事情。 当然,这事儿的确算不上光彩。 她只苦笑,“那我尽量不让他知道。” 宋以泽再度无话。 云锦书和他道别,他僵立在原地,久久没离去。 云锦书没走多远,忽然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她面前。 “上车。” 车窗半降,后头的男人丢下这么一句。 透过女人玲珑的身段,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云锦书侧身挡住他视线,拉开车门进去了。 “二少,你怎么过来了?” “顺路。” 他伸手将人自然地揽在怀里,眉目含笑道:“不是说回去见爷爷,怎么和小竹马诉起衷肠了?” 她摇头,“不是,只是碰巧。” “碰巧?” 他嗤笑,“人家在楼下等了你半小时呢。” 云锦书眨眼,忽然反应过来,脑袋凑上前,盯着男人英俊的面庞,“二少怎么知道他等了半小时?难不成二少也在等我?” 裴时砚挑起一侧眉梢,没接这话。 前头开车的宋扬倒是没忍住笑了声。 云小姐还挺聪明。 车子没往公馆方向开,直接去了机场。 云锦书愣了下,“我行李还没收拾。” 裴时砚淡淡道:“收拾什么?” 又指着一旁的礼品袋,“该带的已经带了。” 云锦书看着那个熟悉的袋子,心里咯噔一下。 云锦书跟着裴时砚上了私人飞机,飞机在港城落地。 一落地,就有人殷勤地带路,领着他们去了港城最豪华的温泉酒店。 路上,云锦书安安静静充当裴时砚身边的花瓶,偶尔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才知道,裴时砚这趟出行,是和这边的港商大佬刘家做生意。 原本,他们投其所好,给裴时砚安排了接待的美人。 但看他身边已经有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作陪,就将人撤掉了。 到酒店后没多久,就有人邀约,让他们去参加大厅的酒局。 都说裴二少风流爱玩,欢迎他的酒局也自然迎合他的喜好,安排了不少热辣美人。 连服务生,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 云锦书一晚上眼睛都看花了,更别说是男人了。 她低头闷闷地喝果汁,一旁的男人夹着香烟,瞧出了女人那点不自在。 “呃……” 她愣了下,桌子下,男人用皮鞋蹭了蹭她的小腿。 云锦书抬眸瞪他一眼,挪了挪身子,继续喝她的果汁。 对面的大佬刘国恩正和裴时砚谈事呢,见人家注意力转移到边上美人身上了,不由笑着打趣:“裴总,不介绍一下这位靓女?” 裴时砚叼着烟笑眯眯的,“我秘书。” 大佬身边的秘书,本身就是个有点暧昧的职业。 尤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位秘书,和他关系不一般。 “裴总好福气。” 刘国恩笑笑。 酒局到一半时,屏风外传来一声女人的说笑:“抱歉,我来晚了。” 这一句,吸引众人都看过去。 来人是一个很典型的港风美人,红唇波浪卷,一袭红裙,身段婀娜,漂亮得不输给电视上的女明星。 刘国恩给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女儿,jessica,刘梦娇。” “大家好啊。” 刘梦娇的国语说得比刘国恩好,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扫过众人,在裴时砚身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今日的酒局,除了裴时砚,其他的都是港城人。 但今天,他们都说的国语,也是在照顾这位外来的贵客。 “jessica越来越漂亮了,今年22岁了?” 同桌的港商寒暄。 “张叔啊,我都24了。” 刘梦娇大方得体,说说笑笑的,虽然年轻,但明显是见惯了世面的人。 “既然我迟到了,那就罚酒三杯,给各位赔礼。” 她站起来,三杯红酒入了肚,既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不失礼貌。 云锦书在边上看着,都暗暗赞叹。 港城不大,但富商云集,现在大多想往内地发展。 因而这个酒局,不少人都想和裴时砚搞好关系。 不仅刘国恩带了女儿过来,局上还有另外两位年轻的千金。 只可惜,不论是外貌还是气度,亦或者是吸引人的方式,她们都输给了这位刘小姐。 酒局的最后,几个千金小姐各自发力,来和裴时砚搭讪。 裴时砚这种风月场浪子,来者不拒,众人看不出他对哪个印象好点。 刘梦娇见状,十分大胆地邀约他晚上一起泡温泉。 “好啊,冇问题啊。” 他说了句粤语,嗓音低沉性感,刘梦娇微愣,笑了下,脸庞微微红了。 第84章 小阿锦,你是吃醋了么 进展到这里,那两个千金小姐知道自己败了,便也不再纠缠。 云锦书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调笑的两人,又将视线收回,不冷不淡地叹一口气。 “云小姐。” 宋扬给她拿了杯喝的过来。 “谢谢。” 云锦书接过,小口地抿了下,是度数比较低的酒。 “云小姐别担心,二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宋扬笑眯眯地开口。 云锦书微愣,继而又说:“我担心什么,我没担心啊……” 宋扬笑意更深,打趣:“难道云小姐不怕二少看上别的女人吗?” “迟早的事。” 她垂下眼帘。 宋扬皱眉。 这……他还以为云锦书吃醋了,没想到人家想得这么开。 刘梦娇喝醉了,当然真假不知,裴时砚搀着她离开酒局。 刘国恩面带笑容地看着,自信自己的女儿出手,绝不会失手。 宋扬见状对云锦书说:“云小姐,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好。” 她点头,跟着宋扬离开。 奔波了一天,她其实也累了,回房后就洗澡,窝进了柔软舒适的床上。 但没等她享受太久,手机就响了。 “过来。” 她握着手机,低头扣手,“二少,我都睡了。” 男人调笑,“小秘书,我都没休息,你怎么能休息呢?嗯?” “二少不是和刘小姐在一起吗?我去了不是当电灯泡打扰你们。” 隔着手机,他也闻到了酸味。 “这么懂事?” 他眯眸笑,身子靠在温泉池边沿,露出的肌肉线条分明,手臂鼓起的肌肉,更是血脉喷张得让人面红耳赤。 刘梦娇裹着浴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又邪又俊的男人不知在和谁打电话,脸上的笑容性感又蛊人,蒸腾的雾气,若隐若现的朦胧人的视野,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勾人。 刘梦娇心脏扑通。 要说一开始,她领了父亲的任务前来,还觉得不太高兴。 一个私生子而已,居然需要她亲自出马。 可真见到人,她又一下子心猿意马起来,别说是私生子了,哪怕是个没身份的,和这样的男人睡,也丝毫不亏。 要是,能通过他勾上裴家的线,和帝都豪门联姻,那他们刘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刘梦娇解开浴袍,露出里头曼妙的身材。 “裴总。” 她下了温泉,柔声唤他。 和刚刚在酒局大方明媚的千金小姐不同,这会儿的她媚骨天成,一举一动,都在男人喜欢的点上。 裴时砚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刘小姐,是个老手了。 “过来伺候我。” 他仍对电话那天吩咐,“记得穿我送的礼物。”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云锦书皱眉,内心低低骂了他两句。 他裴时砚还真是不嫌自己累得慌,左拥右抱,当自己皇帝啊! 吐槽归吐槽,云锦书还是不敢马虎。 换好了衣服,裹着浴袍去了他房间。 裴时砚住的总统套房,自带温泉,云锦书一路过去。 等她到的时候,温泉池里,女人娇娆地撑着手臂,将面前的风光大大方方给男人欣赏。 裴时砚喝着红酒,黑眸眯着笑,看是看了的,但这人长得就邪魅,谁知道他这表情,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刘梦娇有点着急了,要换了别人,早就急不可耐,将她拥入怀了。 可惜,这男人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只接她的话,不碰她的人。 水下,李梦娇大着胆子,用脚去蹭他。 刚碰到人,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声音:“二少,你要的东西。” 裴时砚和刘梦娇同时看过去,只见云锦书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托盘上,放着一盒药。 刘梦娇表情一变,很是愕然。 裴时砚舌尖抵了下腮帮,笑得危险,却并不真的生气。 这女人,胆子够大的,敢开他的玩笑。 不过,他的注意力又很快被她浴袍下那双纤细白嫩的腿吸引走。 那一双腿,晃到了他心里。莹润的脚趾,更像是在他心上踩着。 云锦书俯身放下那盒药,笑盈盈甜滋滋开口:“二少请慢用。” 刘梦娇睁大了眼睛看裴时砚,“你……” 她就说这男人对她怎么没什么反应,竟然……不行? 真是浪费了这张脸蛋,和荷尔蒙十足的好身材。 裴时砚放下手里的红酒,将面前的女人一下子拉到水里。 云锦书没防备,“扑通”一声落了水,腰间的腰带,也被男人顺势扯开。 等她反应过来时,浴袍浮在水面,而她身上,就只剩下单薄的泳衣了。 “你……” 她又不敢和他生气,只鼓着腮瞪他。 裴时砚扣着女人的腰,俯身咬耳朵:“怎么?之前没把你弄舒服?” 一旁的刘梦娇看着这幅画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云锦书脸庞通红,挣脱不开,水下,男人更是恶劣地顶了她一下。 她立刻不动了。 也知道,自己好像玩脱了。 再抬眸,裴时砚眯眼看对面的女人,流露出几分不耐:“刘小姐要留下来看我管教秘书吗?” “……” 刘梦娇咬唇,这会儿才看懂了他的秘书和他的关系。 而且看他怀里女人那副臊红的脸,恐怕那盒药,也只是人家争宠的小手段而已。 刘梦娇起身离开,心里十分不忿。 港圈这种现象她见多了,也不会真的和一个秘书置气。 她是千金小姐,豪门中的男人玩再多女人,也只能娶正统的千金小姐。 此人父亲十分欣赏,因而,她有的是耐心,慢慢狩猎。 待人走后,裴时砚彻底释放了欲望。 来不及欣赏女人这身泳衣,他就恶劣地突破防线。 云锦书搂着他的脖子道歉,他也置若罔闻,在温泉池边来了一次。 后来,她被他抱进卧室。 面对女人可怜兮兮的脸,他丝毫不见怜惜,捏着她的下巴问:“我需要吃药吗?嗯?” 她泪眼朦胧地摇头,“我错了……” 男人吻去她的眼泪,阴恻恻地笑:“小阿锦,你是吃醋了么?” 她摇头,“不是。” 他倏然变脸,将她翻过身去,压着又来一回。 云锦书哭哭啼啼,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第85章 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裴时砚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大早就不在酒店了。 云锦书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泡澡,低头看去,白嫩的身躯哪儿哪儿都是暧昧的痕迹。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缠绵,从前裴时砚都挺有分寸的,从不在她身上留什么痕迹,连草莓印都没有。 可昨晚…… 云锦书拍了拍脑袋,靠在按摩浴缸上闷闷的想。 裴时砚把许芊芊让给了裴景轩,那他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他要脱离裴家,就更需要一门关系稳固的姻亲。 之前赵美涵给他介绍的,都是小门户的千金小姐。一来是赵美涵忌惮他,二来,也是他名声一般,帝都的豪门大小姐不太看得上他。 但现在看来,裴时砚其实挺有行情的。 如今国内权势显赫的四大家族——帝都裴家,海城许家,江南封家,东北李家。 港城作为老资本城市,刘家也能和内地的四大家族拼上一拼。 可昨晚,人家刘小姐都主动投怀送抱了,裴时砚竟然无动于衷。 他到底是在钓人家,还是真的另有打算? 洗漱完,云锦书到餐厅吃东西。 她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露出清爽干净的一张脸,未施粉黛,白嫩清纯,在餐厅里也照样很吸睛。 隔壁桌,有个五十多岁的华裔富商,盯着她看了许久。 终于,在她盘子食物快吃完的时候,男人起身走过来。 “小姐,你好。” 云锦书闻言抬头,对上来人。 一张很典型的abc面孔,国语说得倒是不错。 这男人生得英俊斯文,年纪在他身上只沉淀了独特的成熟魅力,一身浅灰西装,矜贵中不失随和。 “你好。” 云锦书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茫然的大眼睛望着对方。 “很抱歉打扰你用餐,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 这话但凡换个人来说,云锦书就觉得对方是在骚扰或者搭讪了。 但此人风度翩翩,态度也很温和,看她的眼神满是真挚。 云锦书淡淡笑,“是嘛,那挺巧的。” 不等男人继续说什么,忽然有个穿着洛丽塔服装的漂亮少女娇嗔着走过来:“爹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少女挽着男人的胳膊,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云锦书两眼,皱着眉头,满是警惕。 云锦书吃得差不多了,收拾着盘子起身离开了。 男人的目光追了她一段路。 少女不满地拍了拍他胳膊,“爹地,那个女孩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你居然也能对她下手哦?” 男人舒朗一笑,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有吗?” 女孩看过去一眼,云锦书已经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她不悦撇嘴,“反正我等会儿要跟妈咪告状,说爹地你在餐厅搭讪年轻小姑娘。” “你啊。” 男人慈爱地拍拍她脑袋,笑意褪下后,又有几分深思。 真的只是巧合吗? …… 下午两点,云锦书被裴时砚一个电话叫过去。 他在高尔夫球场打球,让她过来陪他。 顶着烈日,女人穿着一身运动服走过来。 修身的t恤将她的身材掐的恰到好处,短裙下一双腿匀称又白嫩,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大佬们打球,身边都有美人作陪。 但云锦书一出现,就有年轻的公子哥对着她吹口哨:“嚯,哪来的靓女啊。” 裴时砚拍拍那人的肩膀,笑容有几分阴沉,“我秘书。” 公子哥眼睛还长人家身上呢,自然没留意到他脸上的警告,甚至大言不惭地打趣:“裴总艳福不浅,这小秘书,借我玩玩?” 说完笑眯眯看过来,被男人眸底的冷笑震了下。 “那得看沈公子有没有这个胃口。” 港城总有一些自诩高傲的豪门子弟,觉得自己比内地人高上一等。这位沈家豪沈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哪怕对方已经流露了不满,他也丝毫不放心上。 他是东道主,对方至少得给他留面子,何况一个女人而已,沈家豪觉得裴时砚即便心里不太舒服,也不会真的驳他面子。 “我胃口向来很大。” 沈家豪咧着嘴笑,眼睛将云锦书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心痒,“就怕裴总的小秘书,受不住了。” 裴时砚握着球杆,忍了忍没往他头上砸的冲动。 “家豪,靓女多的是,何必夺人所爱。” 刘建玮挥了挥球杆,随意地打圆场。 刘建玮今天一天都很奉承裴时砚,毕竟是他父亲挑中的未来妹婿,他得提前和他搞好关系。 沈家豪看他一眼,觉得他就是太给裴时砚面子。 他们是谈合作的,何必这么巴结人家,沈家豪咬定了,要给他这个下马威。 “女人而已,裴总应该没这么小气?” 沈家豪手搭上裴时砚的肩膀,故作熟稔。 裴时砚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挥杆将球打进洞,不动声色地扯掉沈家豪的手,还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沈家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沈公子要能赢我的球,就让她陪你。” 话落,沈家豪又露出笑来,“好啊。” 云锦书走到的时候,就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她原本就迎着太阳光睁不开眼,这会儿一张俊俏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了。 裴时砚这个狗男人,竟然拿她做赌注,还要让她去陪别的男人。 云锦书跟在他们身后,不忿地踢着草坪。 宋扬在边上看得分明,走过来悄声对她说:“云小姐别担心,我们二少打赌就没输过。” 云锦书还是咬着唇不高兴。 宋扬皱了下眉头,去看裴时砚。 裴时砚这会儿也往后看过来,盯着女人鼓成包子的脸颊,菲薄的唇微微勾起。 一连打了好几个球,沈家豪没占到便宜,但他的注意力早被一旁的女人吸引走了。 越是焦躁难耐,就越是难进球拿分。 后半场的时候,他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云锦书看着比分,倒是不担心了。 只是这个尖嘴猴腮的臭男人,光是看她的眼神,就让她觉得自己被侵犯了。 她一个劲儿地往裴时砚边上躲。 裴时砚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只知道她不高兴,但还是凑到他跟前,以为她是来邀宠,倒也大大方方搂着她。 第86章 二少化身霸总买买买 大掌落在她腰上,衬得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云锦书被他这么搂着,半个身子都贴着他。 想着自己还在生气,她想躲开他,似乎被男人发觉,又很快将人拽回来,搂得更紧。 她鼓着腮帮,不说话。 刘建玮看着两人的小互动,想到刘梦娇跟他说的,裴时砚很喜欢他身边那个小秘书。 现在看来,岂止是很喜欢,还很宠。 两人眉来眼去的,甜蜜得很。 她不是一般的女伴,难怪,名声风流的裴总宁愿得罪沈家豪,也不想割爱。 一场球下来,沈家豪没什么意外地败了。 他板着脸,写满了不悦。 眼睛还十分不安分,分明想耍赖。 “愿赌服输,沈公子。” 裴时砚淡淡一笑,主动向他伸手。 沈家豪忍下愤怒,同他握了手。 “家豪,你要喜欢清纯妹妹,我给你找个过来。” 刘建玮笑道。 沈家豪兴致缺缺,“罢了,我要什么女人没有?” 沈家和刘家是连襟,早些年是沈家更显赫,后来刘家才越过了。 沈家豪高傲惯了,从头到尾对裴时砚没什么好脸色。 如果不是刘建玮在中间做好人打圆场,裴时砚这脾气,也早走人了。 几人继续打球。 车子往前开,碰到个熟人,刘建玮停车和人打招呼。 “琼斯先生,好巧啊,您也在这儿打球。” 男人抬了抬帽檐,朝他看过来,和他握了手。 “刘公子陪朋友来玩?” “是。” 刘建玮见状,引荐了身后几个人。 琼斯先生淡淡点头,从头到尾都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模样,直到他看到裴时砚身边的小姑娘,多留意了两眼。 云锦书心里小声嘀咕,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琼斯先生。 国外知名海外华人富商,家族扎根海外几十年,权势很显赫。 刘建玮和琼斯先生简单聊了两句,又同他身边的小姑娘打了招呼才离开。 一行人再度上车。 沈家豪往后看了眼,说:“茱莉娅小姐今年十八岁了?” “嗯。” 刘建玮又睨他,“你可别想打她主意,琼斯先生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 沈家豪笑,“知道。” 她那个女儿,平时交往的都是世界顶级名媛公子,一般人哪里入得了他们家族的眼睛? 云锦书看一旁男人英俊深沉的脸,听着他们的话,他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搭在女人肩头的手指,轻轻地剐蹭着。 另一边,他们一行人走远后,茱莉娅小姐甜滋滋地凑到父亲身边。 “爹地,刚刚那个个子最高的男人是谁啊?” 长得实在亮眼,她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但没见过生得这样好看的。 琼斯先生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冷淡开口:“帝都裴家的二公子,长得有多好看,私生活就有多混乱。茱莉娅,别光看男人的外表。” 茱莉娅却撇嘴。 她虽然才成年,但毕竟是琼斯家族的千金小姐,早接触过一些权贵公子。 知道自己以后难逃联姻的命运,她只想从中挑一个顺眼的。 “可是外表也很重要啊,要不然,爹地你怎么会这么多年对妈咪这么专一呢?” 听到女儿的打趣,琼斯先生只是笑,打了一个球出去,迎着阳光开口:“你知道什么,外表只占一部分而已。” “那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琼斯先生皱眉,正色了些,“总之,那个男人不行。他只是私生子,茱莉娅,他配不上你。” 茱莉娅嘴角耷拉。 好,这么说的确也是。 她心底那点旖旎的少女心思,很快就消散了。 …… 裴时砚在港城玩了两天,临走时,他们才正经坐下谈生意。 云锦书在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男人才出来。 看他表情,应该是谈得很顺利。 他搭上她肩头,笑意恣肆,“明天回去了,下午陪你逛街?” 云锦书讶异,看来他这一趟是彻底达成目的了,大忙人还能抽出时间来陪她逛街了。 “好啊。” 她也不忸怩。 两人驱车到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寸土寸金的港城,这家购物中心里头全是奢侈品。 云禾破产后,云锦书再也没逛过奢侈品专柜了。 两人先去了服装店。 云锦书挑了几件衣服试穿,男人姿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她穿一身出来,他便给予评价: “丑,下一件。” “一般,换下来。” “还行,打包。” “不错,打包。” …… 都说男人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但云锦书觉得,裴时砚花钱的时候,比他工作的时候还有魅力。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逛街购物,也没有女人不喜欢收礼物。 她只需要挑喜欢的,男人觉得好看就给她刷卡买单,这种感觉挺新奇,也挺上头。 就是宋扬苦逼了点,他俩一个霸总一个情人的潇洒地撒钱购物,宋扬只得在后面拎东西。 云锦书本来没打算宰裴时砚很多,买了几样就想见好就收。 不料裴时砚却主动说:“鞋子包包不买吗?” “不用了。” 刚刚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裴时砚眯起眼睛,“那把你鞋架上那双不合脚的鞋扔了。” 她微愣。 “过来。” 他扬起下巴,下颚线凌厉分明,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云锦书走近他,又被男人搂着进了店里。 宋扬提不动了,后面的东西就全部登记了地址,等到时候邮寄回内地。 “二少,你今天赚大钱了吗?” 到餐厅吃饭时,她忍不住问。 对面的男人惬意地眯眸,“嗯,签了几个亿的单子。” 云锦书眼睛睁大。 其实她这两天跟在他身边,也隐约知道点别的。 他这次港城之行,除了给盛京谈几个合作,还打算和刘家合作,拿下京海港口。 而此前,他已经找了许家。 三方加起来,这事儿也就有八成把握了。 只是,云锦书仍旧好奇,裴时砚不怕和裴家撕破脸? 当然,他是有他的谋划的,只是云锦书此刻看不透罢了。 离开港城时,刘梦娇亲自来送行,打扮得明艳动人。 第87章 我退出盛京 裴时砚眉目含笑,待她也算温和。 长得英俊的男人总是吸引人的,刘梦娇很满意父亲给她挑选的男人。 不仅是为了家族的生意,更是为了她自己以后的幸福,她都很满意。 “二少,下次我去内地,你要给我当导游哦。” “没问题。” 刘梦娇笑意浓稠,目光又不经意地带过一旁的云锦书。 她今天穿的正装,利落干净,偏生西服在她身上也能穿出几分魅惑。 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漂亮成这样,既讨男人喜欢,又不会令女人厌恶的长相,倒是少见。 云锦书大大方方面对她看过来的视线,微笑点头,跟着裴时砚上了飞机。 飞机落地后,裴时砚就接到了裴老的电话,让他直接回裴家。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疲惫地揉揉眉心。 车子直接开到梅园别墅,云锦书也跟着裴时砚下了车,进了梅园。 客厅里,裴老爷子、长房和二房的人都到了。 裴明珠也还没走,按理说婚礼过后,她就该回带着谢子昂回江南了。 看来他们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众人神色各异,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裴时砚大大咧咧在单人沙发坐下,自然地翘起一只二郎腿,掀眸懒懒开口:“什么事儿,说。” 裴老爷子看向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云锦书。 他去港城出差,连这个女人都带上了,害得前天裴景墨身体发热,只能去外面请医生来看。 云锦书低下头,躲开裴老爷子的视线。 赵美涵笑眯眯地接话:“是这样,时砚,许家那边已经答应把许小姐嫁过来了。但是,许家提了一个要求,景轩得坐上盛京总裁的位置,才算配得上许小姐的身份。” 裴时砚扬起眉梢,身后宋扬都跟着变了脸。 盛京对于裴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开始是裴景墨的,后来给了裴时砚,现在,裴景轩也打上了这主意。 赵美涵见他没说话,表情也是高深莫测的,她看不明白,就又继续:“时砚,我知道你在盛京出了不少力,但现在这情况,我们总不能得罪许家?要是能和许家结上姻亲,对我们裴家可是大有裨益的,虽然是有点委屈你,但……” “好。” 裴时砚丢下这个字,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沉着脸没做声的裴老爷子。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赵美涵大喜,兴奋地看向老爷子,却见老爷子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笑容又僵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既然你愿意把盛京总裁的位置让给景轩,那总经理……” “不用了,我直接退出盛京。” 裴老爷子皱眉。 “他在盛京也做了两年,直接接替我的位置没毛病。但我要是还留在盛京,以我的威望,他这个总裁也只能是名存实亡。既然许家看重的是盛京的掌控权,那我自然只能退出。” 他说得头头是道,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是,所有人都变了脸,狐疑他怎么这么好说话,总裁的位置说让就让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裴时砚吗? “那你去盛世……” “再说。” 裴时砚再度打断,扶了扶额头,露出疲态,“我休息两个月。” 说完,他直接走人。 云锦书和宋扬自然也跟着走了。 离开时,云锦书再看了眼客厅的众人,他们面面相觑。 原本是做足了准备来逼迫裴时砚卸任,不料事情进展这么顺利。 有人开心,但更多的人是担忧和怀疑。 云锦书撇撇嘴。 她是看过裴景轩这两年的业绩的,他要接手盛京总裁的位置,恐怕没多久盛京就要宣布破产了。 老爷子虽然不问公司的事很久了,但对自己几个孙子的能力多少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其实并不希望裴时砚退出。 但眼下……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 裴景轩明年才能毕业回国,所以他和许芊芊的婚礼倒是不急于一时。 最后一学年没什么课业任务,只需要写毕业论文就是。 裴景轩现在当上了盛京总裁,就留在了国内。 许芊芊呢,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她父亲下了死命令,她只能嫁过去。 两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都被家族利益绑定着,免不了要时常见面。 虽然许芊芊每次来公馆,心心念念的只有裴时砚。 裴景轩没多喜欢她,毕竟他这个人典型的纨绔公子,对女人根本不上心。 但,既然她要嫁给自己了,心思还想着别的男人,他自然是要不高兴的。 “喂,眼睛往哪儿看呢?” 他握住女人的手,将她钉在裴时砚身上的目光拔回来。 今天难得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许芊芊能看到裴时砚,自然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回眸瞪他,越看越觉得裴景轩比不上裴时砚。 裴景轩好看是好看的,但就是跟叛逆期小孩一样,那头金发她怎么看怎么辣眼。 “你能不能把你头上几根毛染回来?” “不能。” 裴景轩给自己夹菜。 “丑死了,你要当爱豆啊?” “哎。” 裴景轩挑眉,笑,“我女……” 话语忽地一顿,哦,差点忘了他要结婚了,他妈逼他跟国外的女朋友都分手了。 他这头发,是因为之前追一个女爱豆染的。 可惜了,刚追到没两天,他还没睡到呢,就被迫分手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故作玄虚,继续吃饭。 许芊芊白眼翻上天,没胃口,不吃了,离席走了。 “景轩,她怎么了?” 赵美涵让裴景轩去追人家。 裴景轩不情不愿,但执拗不过他妈,只得起身,望着一大桌的好吃的垂涎,走了。 裴时砚吃饭到一半,手机响了。 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他薄唇带笑,接了电话:“刘小姐。” “裴总,我到帝都了。” “好,你去白玉京,那边会有人接待你的。” 刘梦娇听说过这个地方,闻言略略惊讶,“好呀,那裴总什么时候来看我?” “明天。” “今晚不行吗?” “今晚有事。” “好。” 挂了电话后,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第88章 和裴时砚什么时候结束 裴时砚无视,起身离席。 沈蔷慢悠悠道出一句:“他上次去港城,据说和刘家的少爷小姐处的不错,刘小姐挺中意他的。” 赵美涵闻言变脸,“刘小姐中意她?” 她音调因为惊讶而过高,引得裴老爷子不悦地看她。 赵美涵又压低声音,小声吐槽:“怎么一个个的都看上了他。” 她们是不知道裴时砚是什么人吗? 宋以泽要回国,离开前,和云锦书约了顿饭。 他打量着对面和上次见面时明显不一样的女人,她今天穿的都是新衣服,妆容很素净,但脸上难掩被滋润的娇艳。 又想到上次在顾庭深婚礼上,他看到的那一幕,宋以泽眼底有些黯然。 一开始,两人聊的都是闲谈。 直到后来,宋以泽忍不住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裴时砚结束这样的关系?” 云锦书擦了擦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得看二少的意思。” 这段关系从来也不是由她主导的。 宋以泽看她一副认命的姿态,心里不大舒服。 这和他认识的云锦书不一样,但人怎么会是一成不变的呢?连他自己都变了,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云锦书。 他薄唇抿了抿,又说:“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等我恢复自由,就去做生意,重振云禾。” 她说这话时,眼睛才有真挚而明媚的光芒。 “需要多久?” “要不了多久。” 云锦书自嘲地笑,“裴时砚身边从不缺女人,等他找到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放过我了。” 宋以泽眉头拧得更紧。 他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 “好,我等你。” 云锦书看他,也辨不清他这句“我等你”背后的意思,只是笑笑,装听不懂的样子,“好啊,到时候我去找国外找你玩。” 宋以泽也没解释什么,两人离开餐厅。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云锦书立在门口和他挥手告别,“下次见。”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表情很笃定:“一定会见的。” 车子扬长而去。 云锦书去附近的商场买了点面包,付完账刚出店门,遇到一个年轻娇俏的姑娘。 她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大衣,长发披在肩头,妆化得很淡,但五官很明艳。 见小姑娘挡着自己的路且盯着她一直看,云锦书出声:“我认识你吗?” “我认识你。” 小姑娘笑了笑,漂亮的眼睛波光流转,邀请说:“云锦书学姐,我也是帝都大学的。小你两届的师妹,我叫白灵。” “哦,你好。” 云锦书莫名看她,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但没经过脑子细想什么,白灵和她寒暄了两句。 据她自己所说,是云锦书的小迷妹,云锦书也懒得求证真假,只当是个偶然碰到的小学妹,聊了几句作罢。 直到两天后,云锦书在大少爷房里给他做针灸,裴熙风风火火地赶到,甩了一叠照片在她面前。 云锦书疑惑看她震怒的脸,“裴小姐有事吗?” “云锦书!” 裴熙咬牙切齿,指着照片问她:“这个白灵,是你派来接近我老公的?” 自从结婚后,裴熙也不喊顾庭深“庭深哥哥”了,直接喊起了老公。 云锦书皱眉,“你胡说什么?” 她将最后一根针扎下去,才直起身去看裴熙扔下来的照片。 上面是两天前,她在商场遇到白灵,和她闲聊的画面。 云锦书忽然就想起来了,这个白灵,似乎就是之前网上爆出来的顾庭深的出轨对象。 只是那天,网络上并没深扒她的信息,重点都放在云锦书、裴熙、顾庭深三人的三角恋情上。对于白灵的介入,只用了一个“白月光替身”盖过去。 “你还不承认,我都查过了,这个女人也是帝都大学的。她是你的直系学妹,而且是你的小迷妹!” 裴熙愤愤道。 裴熙查出背后有人指使她行事,又派人跟踪了她几天,发现出事之后,她就只接触了云锦书。 云锦书被她气笑了,“就凭这些,你就认定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之前逼迫你去陪男人,让你失了身,你难道不记恨我?” 裴熙是不信的。 她当众这么一说,房间里其他护工都讶然变了脸,看云锦书的眼神复杂得很。 云锦书冷着脸开口:“裴小姐,不管是你还是顾庭深,都不值得我废什么心思拆散。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两个长长久久。” 渣男配贱女,最好锁死一辈子,别去祸害别人。 她这意味深长的话,裴熙在气头上是没听懂的。 云锦书扭头就走,懒得和她继续掰扯。 裴熙气急,追上去要理论清楚。 不料走廊上,正好撞上了裴时砚。 云锦书躲到裴时砚后面,裴时砚还莫名其妙地回眸看她,直到看到气冲冲的裴熙赶过来。 “做什么?” 裴时砚皱眉,打断她。 裴熙怒急,“二哥你让开,云锦书她派人拆散我和我老公,我要找她算账。” 裴时砚眼皮压下无声的嘲讽,笑了,“她想拆散还用得着派别人?” 裴熙一怔。 话落,裴时砚就漫不经心地用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正好是那天云锦书勿给他拨通电话,顾庭深找她,说要包养她的事情。 裴熙听得脸色寸寸发白,身子发虚,“不可能……这不可能……” 顾庭深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他那么正直,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就连之前他出轨,裴熙也只当是他被人陷害利用,不是主观为之。 “我把录音发给你了,不信的话自己找人鉴定真假。” 裴熙眼瞳泛了红,牢牢握紧拳头。 她想到袁朗说的话,他说她总有一天会死心。 “那白灵是谁派来的……” 她恍惚。 裴时砚冷嗤,“这重要吗?顾庭深自己不脱裤子,那女人还能强扒下来不成?” “……” 裴时砚拉着云锦书走了。 云锦书却在想白灵的事情。 恐怕那天,白灵找她说话不是巧合。 她的确是被人派来的,而且还想栽赃给她。 男人的手指揪了揪她脸蛋,将她从沉思中唤醒:“想什么呢?” 第89章 二少,你什么时候腻 “二少,白灵的事情,应该真的有蹊跷。” 云锦书跟他说了两天前白灵忽然跟她搭话的事情。 裴时砚眉目不变,将女人搂着,淡淡道:“长房做的。” 云锦书疑惑,“真的假的?” “大概率。” 裴时砚薄唇勾起无声的嘲弄,“我如今倒是发现,他们两房之间恩怨不浅。先是裴景墨,又是裴熙,长房好像一个都不想放过。” 云锦书皱眉,“为什么呢?” 他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而且,他对他们的破事也没那么感兴趣。 恩恩怨怨的,都是他们的。 云锦书低声叹了口气,“老爷子还以为裴家内部有多和睦,只有你一个刺头儿挑事,现在看来,他们个个心机深沉。” 他轻嗤一声,薄唇擦过女人脸颊,话语低沉性感,“这是给我打抱不平来了?” 云锦书撇嘴。 “那倒不必。我十几岁的时候,的确很顽劣。” 闯祸闯多了,别人自然对你没什么信任。 出了什么坏事,就都往他身上想了。 “有多顽劣?” 云锦书掀眸看他。 裴时砚似笑非笑,“淹死了老爷子最喜欢的鸟,打破了裴景墨脑袋,揍得裴景枫现在看我都发怵。” “……这是都揍了一遍啊。” “裴景轩没有,他年纪最小,最会见风使舵,当我跟屁虫来着。不过有一回跟着我出去野,差点被人贩子拐了。” “……” “帝都那些少爷公子,几乎都被我揍过。” 云锦书咽唾沫,“你小时候这么喜欢打人啊?” 男人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底漆黑,“昂,他们自己欠揍。我其实也懒得打,打得我自己也手疼。” “……” 云锦书梗着脖子说:“那说明,二少从来明着干,不会阴着使坏。” 裴时砚叼着烟笑开,摸摸她后脑勺,“也不一定,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说罢,两人脚步迈上四楼。 云锦书正要回自己房间,忽然腰上多了一股力,将她往另一边带。 “二少……” 她被迫贴在男人怀里,仰头看他冒出了青青胡茬的下巴。 “你有事儿?” 她摇头。 “那跟我回房。 “做什么?” “爱。” “……” 裴时砚卸了职位,最近闲得很,在公馆的时间也多了。 自然,拉着云锦书陪床的时间也多了。 甚至现在,竟然直接就白日宣淫了起来……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云锦书累死过去,最后是被男人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趴在他怀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听到头顶传来男人沉哑冷冽的音调,很是性感:“好,让刘小姐在白玉京等我就行。” 听到这里,云锦书睁开眼睛。 刘梦娇到帝都一是为了生意,二就是为了裴时砚。 裴时砚也几乎有求必应,她打电话总能喊到他过去。 有时候是陪她逛街,陪她吃饭,明明这桩生意和他无关,但他回回都去了,挺上心的,刘小姐也被哄得很开心。 她明天要回港城了,所以今天想最后再见裴时砚一次。 身上的被子被男人掀开,他将趴在身上的女人提起,见她眼睛打开了,挑眉:“醒了?” “你要出门吗?” “嗯。” 他开始穿衣服。 云锦书趴在床上看他,又问:“你是不是看上刘小姐了?” 裴时砚动作一顿,笑意浅薄地看她,“怎么?小阿锦吃醋了?” 她撇嘴,懒洋洋开口:“没有,你总是要结婚的。” “既然要脱离裴家,自然要找个权势相当的岳家。” 他啧啧一声,冷笑戏谑:“你倒是想得开。” 话落,他起身一颗一颗地扣着衬衣的扣子,黑眸凝着床上的女人。 被子只盖了一半,她白皙的后背和肩颈露在外面,泼墨般的黑发形成鲜明反差,又妖又媚。 “二少,你要是结婚了,那我们就结束了?” 看似询问的语气,实则透露出来的却是笃定。 他俯身,大掌扣着女人的身子将她翻过来,薄唇碾上深吻。 云锦书被他亲得呼吸不过来。 好半晌,他松开她,勾唇邪肆地笑:“结束?我没玩腻之前,怎么可能结束?” 她惊得眼皮直跳,“可……可你要是结婚了……” “那又如何?” 他扣着袖扣,动作慢条斯理,英俊的脸上也是斯文款款,说出的话却让人咋舌,“你看哪个有钱男人,不在外面养女人的?” “……” 她抓住被子起身,挡住自己,一本正经道:“我不会给你当小三的。” 他好笑似的挑眉,“哦?” “我想刘小姐也不会允许你在外面养女人。” “港城那边这样的事情更多,刘小姐只在乎自己正宫的位置。” 云锦书脸色发白,这是……她逃不掉了? 他又凑近亲她,女人纤长的眼睫扫过他鼻梁,嗓音低低凉凉,死灰一般,“二少,你什么时候腻?” 都这么久了,裴时砚怎么还没看上别的女人? 他眯眸,压着几分危险,“这就不愿意陪我睡了?” 她垂眸不看他,“你之前的女人不是都很快换掉了吗……” 开始之前,她没想到他这么难缠。 “利用完了就想罢工,小阿锦,谁教你这么做生意的?” 他拍拍她凉凉的脸蛋,“我要真对你没兴趣了,下次你脱光了站我面前求我帮你,我也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她眼睫一颤,对上他视线,有些恍惚。 “所以你乖一点,别惹我不高兴。” 她眼睛忽地一红,酸酸涩涩开口:“反正我不给你当小三……” 裴时砚眉头往下一沉,不懂她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 啪嗒一滴泪,就砸到了他手背上,烫得很。 他素来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眉头一下拧起,不耐烦了起来。 “我可以接受你吃醋,但你别无理取闹。” “那你答应我。” 云锦书去拉他的手,“等你结婚了,就不能再来纠缠我。” 他板脸不悦,“我纠缠你?” “反正你结婚了,我就不陪你睡了。” “哦?” 他似笑非笑,语调慵懒,“那我要娶了你,你还能让我当和尚不成?” 第90章 我不想再掉进水里 她一下子愣住。 裴时砚又凑过来吻她唇角,语调难得的温柔,带有安抚性,“乖。” 话落,他起身离开。 云锦书皱眉,又躺回去睡。 他又不会娶她,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 裴熙虽然因为白灵的事情找云锦书闹了一场,但一回家,她对着顾庭深还是和颜悦色。 一来她很爱这个男人,二来,她总觉得顾庭深是因为被勾引,不是主动。外头那些女人的手段有多厉害,裴熙是知道的。更何况,白灵长的一张很像云锦书的脸。 最后,裴熙自己也有一点心虚,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别的男人的骨肉…… 她想着既然自己对不起顾庭深一次,所以也能容忍顾庭深这次的差错,但除此之外,她是不会允许顾庭深再去外面乱来的。 顾庭深最近工作繁忙,回家总是很晚,精疲力尽,有时候还带着一身烟酒气息。 裴熙心疼,总要等他回来才睡觉,又给他准备夜宵和醒酒汤,想和他缓和关系。 顾庭深虽然不喜欢裴熙,但人心都是肉做的,他对裴熙的体贴还是很动容的。 “老公,喝点醒酒汤。” 顾庭深接过,喝了一口,才掀眸去看她,“怎么还不睡?” 裴熙在他身侧坐下,柔弱无骨地贴上他手臂撒娇,“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顾庭深将碗放下,扯了扯领带,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好。” 洗完澡,顾庭深看着床上的女人,忽然伸手触碰她的小腹。 裴熙闭着眼睛不察,下意识惊醒,惶恐地盯着他。 顾庭深被她的反应吓到,抽回手,“怎么了?” “没……” 裴熙唇色发白,强装正常,“我做了个噩梦。” 顾庭深抿唇,并没怀疑什么,“睡。” 他也躺下来。 裴熙掌心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想到上次和顾夫人见面,顾夫人还说裴熙人太瘦了,都不显肚子,让她多吃点。 好在现在入冬了,穿了厚实衣服,也不太能看出两个月的差距。 但,到了明年生产的时候,她又该怎么瞒过去? “小熙。” 黑暗中,裴熙听到一侧男人沉稳的声音。 “嗯。” 她转过脸看他,听到顾庭深诚恳的话语:“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已经和白灵说清楚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好好过日子。” 裴熙心里涌过暖流,“好。” 她人往顾庭深怀里凑,顾庭深抱着她,温香软玉在怀,他忽而来了兴致,低头亲吻她。 裴熙意识到事情发展不对,忽然将他推开,“不行。” 上次去医院,医生交代过她,她这胎需要好好静养,要禁房事。 而袁朗又威胁她,如果弄掉了这个孩子,会让她名声扫地。 她不怕袁朗,但要真惹到那种流氓头子,谁知道他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 裴熙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医生说我身体不好,要静养,不可以。” 顾庭深蹙眉,倒也没说什么,侧过去躺好了。 …… 年关将至。 在春节之前,裴家公馆另有一件喜事操办——裴大少爷的三十岁生日。 三十而立,只可惜,这位大少爷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公馆上下还是挺热闹的,裴熙和顾庭深也赶过来参加生日宴。 护工给大少爷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西装,打扮得时髦英俊,又让摄影师拍了照片留念。 拍照时,赵美涵一直偷偷擦眼泪。 她最出息的一个孩子,如今成了这样,让做母亲的如何不痛心? 张罗完,裴家一大家子就聚在竹园里吃了顿丰盛的饭菜。 云锦书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她守在大少爷房里,给他做针灸治疗。 “大少爷情况好些了吗?” 小西轻声细语地问。 云锦书点点头,“好点了。” “他真能醒过来吗?” “那只有看天意了。” 云锦书低叹一声,将他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起来收好。 小西在边上看着,忽然说:“你真善良,裴小姐那样对你,你居然还愿意给大少爷做治疗。” 云锦书动作一顿,看向她复杂的眼神。 想起裴熙曾经当着许多护工的面,说她让她去陪男人,这话,恐怕现在已经在公馆里传开了。 那些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说她。 或许有同情,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奚落和嘲讽。 尤其,她现在还跟着裴时砚,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裴时砚对她不是一般的女仆待遇。 云锦书自嘲地笑笑,“裴熙是裴熙,大少爷并没有得罪我,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小西抿唇,又说:“你不要把他们说的放在心上。” “我知道。” 她语调洒脱,看上去的确不怎么在意。 她拿着针灸包起身离去,身后的小西忽然喊住她,“你漏了一根针。” 云锦书转身看她,面色平静,“你帮我拿过来。” 小西想了想,上前拔掉那根针,走过来递给她。 云锦书接过,淡淡地笑了笑,“手法不错。” 针灸的针不是随便拔下来的,也讲究手法,否则针孔会出血。 小西静静地看她,“跟你学的。” 云锦书笑了,“学得挺好的。” 话落就将针收起来,放好了针灸包。 云锦书出去透了透气,正好碰到喝多了点酒,也在院外透气的裴韵。 裴韵笑眯眯喊住她。 云锦书站在鲤鱼池旁,偏头看她。 裴韵朝她走过来,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色绯红,粉嫩嫩的很好看。 “六小姐找我有事吗?” 裴韵扬起嫣红的唇瓣,“无聊,找你说说话而已。” 云锦书往后退了几步,离开鲤鱼池,淡淡地说:“那还是换个地方,我不想再掉进水里。” 裴韵眉梢挑起,笑声如银铃。 “你还记着上次的事情呢?再说,那次不是四姐害的你吗?你讽刺我做什么?” 云锦书抬眼看她,“四小姐是个容易冲动上头的性格,如果没人挑拨,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来害我?” 裴韵漂亮的眼睛波光流转,“云锦书,我真是看不懂你。裴熙那样对你,你怎么还帮着她?上次她婚礼上,你那么殷勤地给她保胎。还明知她是真怀孕的情况下,将我骗得团团转。我不过是跟裴熙说了两句,她自己心虚要害死你,你竟然把气撒我头上?” 第91章 我就是要毁了她 云锦书眉头轻蹙,忍了忍恶心。 她哪里是帮裴熙,那天是裴时砚交代她照看好裴熙的胎,她也是受迫于人。 何况,再如何她也是一个医生,没办法真的无动于衷看着裴熙流产。 至于裴韵……云锦书之前哪里知道她们姐妹俩斗这么厉害。 他们俩姐妹,云锦书一个也不想站。 “六小姐,我只是一个女仆,既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四小姐。” 云锦书将自己摘出去。 裴韵却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当这清清白白的小莲花。” 说罢,裴韵转身回去。 不料没多久,里头吵了起来。 顾庭深接到消息,白灵失踪了。 之前,白灵就哭着跟他说,有人跟踪她,她害怕。 顾庭深以为白灵是想借故继续纠缠他,顾夫人和裴家这边都给了他压力,他不得不和白灵断开。 可他没想到,白灵竟然真出事了。 “小熙,是不是你做的?” 裴熙装无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庭深握拳,“除了你还能有谁?” 派人跟踪她,又让她一个大活人消失了,这样的手段,除了裴熙不会有别人。 白灵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她能有什么仇家? 顾庭深当着裴家这么多人面质问裴熙,还是为着自己外面养的小情人,裴家人的脸都不好看。 “庭深,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赵美涵吊着眉梢,很是不悦。 “谁知道是不是那丫头又跑去勾搭谁,踢到了铁板才连累自己,小熙最近身体不好,门都不出,哪来的时间去为难一个女学生?” 顾庭深黑着脸,直接走人了。 赵美涵更不悦,“嘿,这人,怎么这么拎不清?” 裴老爷子和裴知行也是一副冷漠脸,被顾庭深这出搅得心情不好。 裴熙去追人,顾庭深却甩开她的手。 “真的不是我!” 裴熙要哭了。 顾庭深半信半疑地看她,就在自己要动容的时候,忽然又接到一个电话。 是一个开了变音器的勒索电话,说是自己可以提供白灵的位置,只要他打一百万过去。 顾庭深眼都不眨地把钱转了过去,裴熙看得眼睛发直,“你……” 很快,他如愿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变音器告诉他:“是袁朗绑走了白灵。” 袁朗? 顾庭深惊讶,他绑架白灵做什么? 但更惊讶和震撼的人,是裴熙。 她顾不上去疑惑打电话过来提供信息的人,她心底生出无限的恐慌和畏惧,要是顾庭深顺藤摸瓜找了过去…… 会不会怀疑上她和袁朗? 不等裴熙深想,顾庭深就转身跑着离开,要去救人了。 裴熙吓得要晕倒,被一旁的女仆扶住,才堪堪站稳。 云锦书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看呆了。 这件事情,怎么进展到这一步来的? “裴熙肚子里的孩子,是袁朗的?” 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悠悠的女声,透着戏谑。 云锦书回头,再度对上裴韵的脸。 她笑得依然动人,但不再是她初见时以为的那种天真烂漫。 云锦书望着她,好一会儿反应过来。 “白灵是你的人?” “对。” 裴韵勾起唇角,抱着膝盖靠着一侧的柱子看云锦书。 “我在她身边安了眼线,一早就发现有人盯上了她。所以,我让她去找你,转移裴熙的注意力。没想到,裴熙这个人这么毒,竟然想害死她。 裴熙又没什么可差遣的能人,我也是才知道,袁朗竟然帮着裴熙对付白灵。再想想你上次婚礼在裴熙身边鞍前马后,着急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我就猜到了。 裴熙真是有意思,口口声声说爱顾庭深,居然给顾庭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现在十分好奇,顾庭深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对裴熙,哈哈哈……” 云锦书平静地看着她,“你设计这么多,就为了对付裴熙?” “我就是不想让裴熙如愿以偿嫁给喜欢的人,我就是要毁了她。” 她顶着张纯良的脸,用最愉悦的语调说着恶毒的话,这种反差感让云锦书不由惊愕。 “为什么?” 裴韵低头看着自己青葱似的指甲,水灵漂亮,她很喜欢,眼尾也勾着笑,“你不是要做遗世独立的小白莲吗?我告诉你这么多做什么?” “……” 裴韵再度看她,“不过,你也讨厌裴熙的?” 云锦书不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联手,但我警告你不要再搅我的事,否则我收拾裴熙的同时,也可以顺便收拾你。” …… 裴时砚没有出席大少爷的生日宴,他是晚上回的公馆,知道白天闹了事。 云锦书跟他说了裴韵的话,裴时砚眯眸想了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是这样。” “什么?” 云锦书望着他,十分好奇。 裴时砚垂眸睨着她,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低低沉沉地笑,有几分冷,“裴韵之前原本要和封家定亲,后来不知怎的取消了。裴景墨曾经给这位封公子引荐过裴熙,不过裴熙喜欢顾庭深,这事儿就没成。现在这位封公子,已经有未婚妻了。” “封家?四大家族之一的江南封家?” “嗯。” 沈蔷就是江南人,裴韵认识江南封家的人并不奇怪。 云锦书想到裴韵说的话,觉得裴时砚的猜测有道理。 “所以,是大少爷和裴熙搅黄了裴韵的婚事?” “应该。” 不然无法解释,裴韵为什么记恨他们两人,还说就是不想看到裴熙嫁给喜欢的人。 因为她自己,被他们害得无法嫁给喜欢的人了。 裴时砚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手臂顺势搭在了女人肩上,将她原本娇小的身躯又往下压了压,人也带到了怀里。 云锦书闻到他身上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有点刺鼻。 她皱了下眉头,下一秒就被男人俯身过来亲了下,又捏着她下巴晃了晃,“什么表情?嗯?” 心不甘情不愿的。 这就不乐意陪他了? 没等云锦书开口,远远地看到不远处端着东西的女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黑暗中快速闪身。 第92章 小阿锦,过来 云锦书眼皮像是被蛰了下,紧跟着身子都僵住了。 身旁的男人还视若无睹的,埋在她脖颈间亲吻。 “二少……” 她推开他,但这点力度显然不足够。 不过裴时砚有点恼了,扣着她的腰将人抵在墙上,浓眉挑起,眼底的怒意很浓。 “安分点小阿锦,别找不痛快。” 话落又要过来吻她。 裴时砚的薄唇擦过女人脸颊,云锦书黏黏糊糊地说:“有人……” 裴时砚顿住,这才往外面看。 “哪儿有人?” “刚刚就是有人。” 云锦书皱眉嗔怪,手指揪着男人的领口,眼睛雾蒙蒙的,“裴时砚,你能不能……别在外面这样……” 好歹给她留点脸面。 这还没进竹园,他就在走廊光明正大地要亲她。 虽然是晚上了,但这里随时有人过来。 他黑眸眯起,忽然觉得眼前女人害羞起来的样子十分灵动可爱,心里更痒了,直接凑上来,不管不顾地扣着她吻了一通。 云锦书要呼吸不上来了,一边担心有人过来,一边又想挣扎。 好一会儿,裴时砚才松开她,她几乎没什么力气地倒在男人怀里,喘着粗气。 头顶传来男人风流带笑的声音:“整个公馆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怕什么?” “……” “小阿锦,跟我在一起这么见不得人?” 他们哪里是“在一起”,在公馆的仆人口中,她纯粹就是裴二少一时新鲜的玩物,或者说,临时的床伴罢了。 他们只会对她指指点点,又不会去说裴时砚什么坏话。 他反正是素来风流得堂堂正正的,可云锦书……她还是要脸的。 但云锦书不敢这么说,她刚刚不给他亲,他都明显生气了,要再说这样的话,只怕是找死。 云锦书站直身子,转移了话题,“二少,袁朗真的会杀了白灵吗?” “他这个人大男子主义很强,应该不会对女人动手。” 裴时砚说,“何况,顾庭深已经去找他谈判了,袁朗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他没必要再动白灵。” 翌日,云锦书就听说裴熙又跑回娘家哭诉了。 裴熙说,白灵怀孕了,所以顾庭深才这么在意她。 赵美涵气得不行,“当然要打了,她还想生私生子跟你夺家产?没门!” 裴知行也被吵得头疼。 裴熙自从和顾庭深结婚后,就没消停过,一直吵吵闹闹。 “实在不行,离了。” 裴知行干脆说。 裴熙哭泣的动作一顿,又不舍得了。 好不容易嫁给了顾庭深,她哪里舍得离婚? 她想的很简单,就是让白灵堕胎,让顾庭深和她彻底断了。 毕竟顾庭深已经和她保证过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要和她好好过日子的。 都怪白灵这个女人作妖,是她要拆散她和顾庭深。 这边裴熙的问题没解决,裴景轩那边又出了事。 之前裴时砚在港城谈下的项目,被裴景轩搞砸了。 裴老爷子很生气,骂他无能,说要夺了他的位置。 裴景轩被骂得狗血淋头。 而另一边,裴景枫因为业绩出色,被裴老爷子夸了。 赵美涵和裴知行又匆匆赶到梅园,去给裴景轩说情。 总之,公馆近日吵闹纷争不断。 云锦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做着自己的事情。 “哎?大少爷眼睛动了!” 有护工给大少爷擦身子时,忽然惊呼。 陆续有人围上来,都亲眼看到了大少爷眼珠子转动。 他似乎是想睁开眼睛,连眉心都跟着蹙了蹙,只是半分钟后,又恢复了平静。 裴老爷子他们得知消息赶过来时,大少爷依然是那副样子。 赵美涵捂着嘴,兴奋得要哭了。 总算是有了点好消息。 她平时那么讨厌云锦书,眼下都抛到了脑后,叮嘱她好好照顾。 裴老爷子看云锦书的眼神,也带着欣赏。 长房的人,脸上也看不出算计,似乎都在为此高兴。 裴景枫还说了句:“看来大哥真的要醒过来了。” 裴韵娇俏的脸上是看不出半点算计的,她那张脸比裴熙更加具有欺骗性。 但云锦书,还是观察了她几眼,没看出任何端倪。 待人都走了,护工们也都涌上来夸她厉害。 云锦书只淡淡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是大少爷自己福大命大。” 老实说,她本来也没多少把握。 裴时砚自然也得了消息,云锦书接到了他的电话。 说话的是宋扬,让她来白玉京一趟。 “二少找我有事吗?” 云锦书小心翼翼从宋扬这里打探消息。 “没什么事。” 宋扬往后看了一眼,又说:“就是……云小姐你穿得好看一点过来。” “……啊?” “二少被缠上了,云小姐,你懂?” 云锦书:…… 裴时砚这是让她去江湖救急呢。 她撇嘴,“谁能缠得住二少啊,是长得不合二少心意吗?” 宋扬嘿嘿赔笑,听出了点酸意来。 “是许小姐。” 云锦书眼皮直跳,“许芊芊?她不是和裴景轩定亲了?” 顶着这个身份,还去勾搭裴时砚,这样好吗? “反正您过来一趟。” “知道了。” 她有的选吗? 云锦书老老实实上楼,换了身新衣服,这还是上次在港城裴时砚给她买的。 化了个纯欲妆容,又卷了一个大卷发,看着镜子前自己打造出来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娇蛮艳丽的小作精——很适合去白玉京闹这么一出。 等到了白玉京,经理领着云锦书进了包厢。 刚推开门,云锦书就被眼前的画面震住了。 裴时砚喝得醉醺醺的,眼皮迷离地耷拉着,薄唇勾起慵懒性感的笑。黑色衬衣的扣子解了大半,露出里头线条分明的肌肉纹理。 许芊芊穿着一条包臀裙,坐在他腿上,摆着标准的s型身材对他撒娇:“裴时砚,你是不是男人啊!” 好一幅……淫靡的景象。 云锦书有点后悔自己过来了。 甚至,她都怀疑那通电话是宋扬自作主张,人家裴二少玩得正开心呢。 “小阿锦。” 他抬眸看向门口的女人,嗓音沉哑,像是砂纸磨过,却勾着戏谑的腔调:“过来。” 第93章 那还是小阿锦你更好看 云锦书脚下像是灌了铅。 老实说,她还真不想参与进去,裴时砚这左拥右抱的奢靡之风,她今天也算是见到了。 但脸上,她还是陪着笑,假得让一旁的宋扬都觉得瘆人。 “二少找我有事?” 人刚走近,裴时砚就拉过她手臂,将人拽到怀里。 一旁的许芊芊被挤下去,还是宋扬扶了一把,她才不至于跌倒。 “许小姐。你要玩的已经玩够了,按照赌约,你该走了。” 宋扬说。 云锦书眼皮跳跳,再看一旁的面色酡红,神色迷离的男人,她才意识到裴时砚不仅仅是喝醉了…… 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下场,就是下一秒就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堵住唇。 “唔……” 许芊芊看呆了。 宋扬已经在拉她离开了。 许芊芊踩着高跟鞋,满腔的愠怒和委屈。 “我比那个女人差在哪里?裴时砚凭什么看不上我?” 宋扬将人送到包厢门口,“许小姐都要成为盛京总裁夫人了,何必还在意二少呢。” “可是裴时砚……” 话语一顿,许芊芊忽然意识到什么,精致的眼睛眯起,“裴时砚他喜欢那个女人?” 风流浪子忽然上岸守身如玉,连喝了那杯加料的酒都对她无动于衷,偏偏只对那个女人动情,分明……是心有所属。 许芊芊抱着胳膊笑,眼尾渗出点点泪光:“真是可笑,他裴时砚这样的人,还有动情的时候。” 许芊芊好像在说裴时砚,也好像在说自己。 目光再看向包厢时,她眼睛更红了,扭头愤愤离开。 宋扬将包厢的门关上,隔绝里头逐渐燥热的温度。 等折腾完,裴时砚也差不多清醒了。 他睨着沙发上泪光楚楚,鼓着脸生闷气的小女人,薄唇漾起笑,“怎么了?” 云锦书穿好衣服就要起身离开,下一秒又被男人拽回去,扣着腰身不许动弹。 “你再乱动,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裴时砚在她耳边低声威胁。 她当即僵住身子。 “这才乖。” 他手指摸摸她的脸蛋,又凑近些打量她今天这身衣服。 “好看。” 说罢,手指还去拨弄她胸前的扣子。 云锦书闭上眼睛,凉凉地开腔:“二少要是不做的话,我就回去了。” 他扬起眉梢,意识到这女人是在给自己摆脸色。 捏着她的下巴将脸别过来,裴时砚俊庞凑近她,“你真不愿意跟我了?” “不是。” 她鼓着腮,自然晓得单方面违背约定的后果,她可不敢得罪裴时砚。 “二少你……” “叫哥哥。” “裴时砚。” 她正色,“你这样肆无忌惮,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许芊芊都亲眼看见了,到时候,要是传到她爷爷耳朵里…… 云锦书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因为着急,眼睛红了,蒙上一层雾气,看上去怪可怜的。 他眯起眼睛,冷嗤一声,“所以呢?你觉得跟我很丢人?” “可……我们之间也不是能见光的关系?我爷爷要是知道的话……” 她顿了下,又意识到他生气了,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解释,“我怕他老人家气坏身子。” “这样啊……” 男人身子往后靠了靠,笑容意味深长的,云锦书摸不准他在打什么主意。 大手拍了拍她后腰,“起来。” 云锦书乖乖起身。 他又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莫名跟着,“去哪里?” “找云老爷子。” 云锦书脚步一顿,身子僵住。 裴时砚要笑不笑地看她,“逗你的。” “走,陪我吃饭。” 云锦书也是真饿了,吃得很专注。 裴时砚在对面看着,蹙着眉,抖了抖烟灰,“裴家是不给你饭吃?” 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才回话:“今天大少爷有了动静,公馆里又忙又乱的,没顾上吃饭。” 他冷笑一声,抽了口烟,“小阿锦,你可真是厉害。” 云锦书被他夸得毛骨悚然,默默吃饭。 “二少,你刚刚和许小姐……” 她悄咪咪看他,转移话题。 “许芊芊被我摆了一道不高兴,千方百计地找到我一点把柄,所以我跟她打了个赌。” “赌什么?” 他吐出一口烟,语调平淡,“赌我对她没意思,她嫁给我只能守活寡。” “赢了的话,她消灭把柄,从此不再纠缠我。输了,我娶她。” “……” 云锦书想到刚刚自己来的时候,裴时砚已经中药有一会儿,许芊芊穿得那么热辣迷人,脸蛋虽然是网红那一挂,但也绝对是足够吸引男人的长相。 别说是裴时砚,换别的男人,这么一个顶级尤物投怀送抱,还是在本身体内躁动难安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忍住。 云锦书不免讶异,“二少你……定力这么好的?” 她还真是第一次发现。 “怎么?” 裴时砚阴恻恻地笑,烟雾缭绕下那张脸带着几分邪,“你觉得我是个女人都上?” “……可许小姐,挺好看的。” “那还是小阿锦你更好看。” 他忽然身子往前,烟雾散开,那张英俊的脸在她视线里十分清晰。 这句带着打趣的动人情话,配上那张脸,莫名让云锦书心脏漏跳一拍。 她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裴时砚啧啧一声,觉得面前的女人像小仓鼠。 胃口大、胆子小、更重要的是又白又软,摸着舒服。 …… 顾庭深因为裴熙对白灵赶尽杀绝的事情,对她彻底失望,两人大吵一架。 刚结婚就吵闹不断,裴老爷子见裴熙三天两头往公馆跑哭诉,头都大了。 又听说顾庭深在外面养的女人怀孕了,顾庭深还护着对方,就下了命令,要裴熙和顾庭深离婚。 放在以前,裴熙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现在,裴熙眼中的顾庭深,先是对云锦书旧情不忘,提出包养她。事情不成又去找了个替身,替身怀孕后还要维护对方,裴熙对他已经失望了。 两人持续不到两个月的婚姻,最终以离婚告终。 裴熙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隐患…… 她不能让顾庭深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他的,可已经闹成了这样,这孩子又会成为两人牵扯不断的枷锁。 而这时,袁朗找上了裴熙,说要娶她。 第94章 裴总和他的云秘书 对裴熙而言,袁朗是曾经欺负过她的男人。她身体和心理都本能地厌恶他。 何况,和顾庭深这样的翩翩贵公子比起来,地下发家的袁朗不仅粗糙、无礼,而且身材样貌都比不上顾庭深,更何况,袁朗年纪也比她大许多。 她要是嫁给这样一个人,会被京圈那些白富美笑话死。 “裴小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女人的不愿意都摆在了脸上,袁朗不瞎,自然看得清楚。 他笑得有些冷,“我的孩子,是不会认别人做父亲的。而你裴小姐,想过这孩子一旦生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裴熙瞪他。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一开始就不愿意生。 可现在,肚子都开始慢慢显怀了,袁朗又逼着她不准打掉,她有什么办法? 裴熙忽然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他:“你故意的!你一开始就没想让我和顾庭深好好的,你就是打着要娶我的目的。” 袁朗盘玩着手里的玉器,笑了,“顾庭深做的那些事情,可不是我唆摆的。你看错了人,所嫁非人。又运气好的怀了我的种,我娶你,还能委屈了你?” 裴熙咬唇。 运气好? 她当初就不该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男人! “我不嫁你。” 袁朗看她,“那你要未婚生子?” 何况孩子生下来,要是长得像袁朗,那瞒也瞒不住。 裴熙有点绝望,重新坐下。 袁朗却笑,“你嫁给顾庭深,他不喜欢你,还要在外面养女人打你的脸。你嫁给我,我宠着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裴熙内心冷笑。 说的好听,袁朗有多风流,她还能不知道? 何况,裴熙觉得,他不过是想要这个孩子,又看上她裴家大小姐的身份罢了。 上过一次的当,裴熙不会上第二次。 她闭着眼,冷淡认命道:“我去国外养胎,这个孩子生下来让你带走。对外我就宣称,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孩子生下来后,你我两清。之前的事情,你不许再提。另外,我既然给你生了孩子,你就欠我人情,以后我找你帮忙,你必须帮我。” 袁朗眼眸划过一道光亮,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冷,“行。” 这女人,够狠。 不过,眼下只要她肯生孩子,袁朗自然还有自己的下一步盘算。 …… 裴熙离开帝都后,公馆都变得安静下来。 云锦书投入到日复一日的工作中,白天给大少爷做治疗,晚上伺候裴二少。 在某个午后,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把当时伺候的护工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出去宣布这个消息。 公馆里乌泱泱的人凑到一块儿,裴老爷子都红了眼。 “景墨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面对询问,云锦书只是淡淡道:“恢复了部分意识,但不代表能很快醒来。” 植物人也有不同的昏迷状态,睁开眼睛,不代表他意识苏醒,能和人交流。 或许慢慢的,他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参与到对话。 但这个过程有多漫长,又有多久,云锦书也无法断定。 但这样,已经让裴家的人十分激动了。 毕竟他闭着眼睛躺了三年多,现在手指能动,眼睛也睁开了,对他们而言就是希望的开端。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会醒过来。 连赵美涵,现在对云锦书都恭恭敬敬的,还给她塞红包送礼物,就是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大少爷。 云锦书看着床上那双无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陷入淡淡的忧虑中。 裴家人在她身上压了这么大的期许,她压力挺大的。 自从张珩被抓,大少爷的情况越来越好,裴老爷子再想起当初的事情,后知后觉有些胆寒。 这些天,长房的人都被他叫过去敲打过。 裴老爷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谁做的,但一家人,一荣俱荣,他们肯定是一条心的。 所以,老爷子每个都迁怒了。 但这样的事情在赵美涵看来,又是别的含义。 她想的是,裴景墨睁开眼,老爷子就开始打压忌惮长房,说明还是对她儿子抱有希望,等他醒来就能顺利继承裴家。 因而,虽然平时有那么多护工看护,赵美涵还是时不时过来亲自看着。每天待在裴景墨房间的时间,都有好几个小时,生怕裴景墨再出什么差错。 赵美涵自己上心不说,也要拉着云锦书一起上心。 比如大少爷要是手指动了下,她立马咋呼,拉着云锦书问是不是要醒了。 云锦书也被她磋磨得很累。 连晚上陪裴时砚工作的时候,都困得眼皮直耷拉。 一旁的男人拿笔敲她额头,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漂亮无神的眼睛望着他:“二少。” 裴时砚眯眸,“云秘书,专心点,再这么偷懒小心我扣你工资。” 云锦书皱眉。 每到这时候,他就喜欢玩一些总裁秘书的小把戏。 她低头继续看文件。 裴时砚离开了盛京,按理说应该不忙了,但他有自己的事业——云锦书也是后来知道的。 毕竟,他策划着离开裴家不是一日两日,也不会真的白给裴家打这么多年工。 云锦书打着哈欠,裴时砚都被她传染了。 他支着脑袋,曲着手指在桌面敲了敲,笑得邪魅,“云秘书这么累的话,我们放松放松?” 云锦书困得迷糊,视线里男人的表情也变得含糊起来,懵懵地问:“可以睡觉了?” “嗯,睡觉。”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欲,云锦书茫然站起,就被男人拉到怀里坐下。 她一愣,直到男人的大掌往她睡裙探去,她才陡然清醒。 “啧,云秘书,上班时间穿这么清凉,你这是勾引上司呢?” “……” 她扭怩地要起来,男人却在耳后笑得更放荡,“云秘书工作能力越来越差了,是不是该从别的地方弥补一下呢?” “裴时砚!” 她嗔了句,这声反而勾得他更加欲火沸腾。 他分开她两条腿,又将人扣着腰身面对自己,云锦书听到皮带解开的声音,头皮要炸开。 “你……不工作了?” 她弱声。 “给你提提精神。” 话落,云锦书肩上那根细细的带子就被他挑下来了…… 第95章 伺候我,也是工作 云锦书近乎无力地趴在男人肩上,看着窗外上下摇曳的树枝,整个身子越发虚软无力,手指牢牢地攀着他,骨节处泛了白。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打断了房中的一切。 裴时砚停了动作,蹙眉,声音像是砂纸打磨过一般哑,“哪个找死的……” 话没说完外头就在急促喊人:“裴时砚,云锦书是不是在你房里?” 是赵美涵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 云锦书缓了缓气息,眼神迷离地看男人挂着薄汗的俊脸,“应该又是大少爷出了什么事……”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死了?” “……我去看看。” 云锦书从他身上下来,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重新穿上。 裴时砚咬着牙,将她往自己身后拽,将裤子穿起来先她一步过去开门。 门开了一半,男人大半个身子挡着,赵美涵望不到里面的情形。 但看裴时砚这副欲色未散的状态,也知道刚刚里头是什么动静了…… 她咳嗽两声,故作正色,板着脸开口:“云锦书呢?” “找她什么事?” 裴时砚音调懒懒的,眼神却很凌厉,冷笑一声,“她先是我的人再是裴景墨的医生,你这不分白天黑夜地指使她,是不是过了点儿?” 赵美涵一怔,白他一眼,“老爷子可是花了一个亿请她来给景墨看病的,你缺女人陪你睡觉我帮你找几个就是,云锦书,她得给我治好景墨!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夫人。”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云锦书正要绕过裴时砚出去,却被裴时砚一把揽到怀里,扬着眉梢说:“裴景墨出什么事了?要还是什么转眼珠子动手指之类的,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 赵美涵一默,又很快吊着眉梢发脾气:“怎么?你这是故意耽误景墨的病情?裴时砚,你要做什么?” 裴时砚翻白眼。 云锦书推开她,上前,“夫人,我跟你去看看。” 五分钟后,云锦书又灰头土脸地回来。 裴时砚薄唇勾着戏谑的笑看她,“这会儿裴景墨眨了几次眼?” “……” 她走过来,拿起一旁的杯子喝水,喝完才开口:“这次是因为皱眉。” 赵美涵非说他皱眉头是哪里不舒服,云锦书说,他面部肌肉还没灵活到可以用皱眉来表示不适。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何况,每天几次的检查,要真出了问题,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要被赵美涵搞得神经衰弱。 裴时砚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到面前,手指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着,“跟你说了别去,你自己要去。” “我不是怕真出了什么事么。” “要真出事,赵美涵会闹得公馆人尽皆知的。” “……” 这倒是她的风格。 “继续工作。” 云锦书点点头,正要坐下,却被男人又拉到了怀里。 她眼睛睁大,“不是说工作?” “嗯。” 他漫不经心地挑开她的裙子,唇角勾起笑:“伺候我,也是工作。” “……” 顾庭深和裴熙离婚后,消沉了一段时间。 顾夫人天天唉声叹气,这么好的姻缘,却偏偏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她不知道顾庭深对白灵有多少感情,但顾庭深为了这个女人,和裴熙离婚上看,那肯定是顾庭深心尖上的人。 何况,顾夫人想的是,两人虽然离婚了,可裴熙肚子里可还有他们顾家的“种”。 裴熙现在因为伤心,去国外养胎了,等孩子生下来,顾夫人想让顾庭深再去找裴熙求和。 毕竟裴熙之前那么喜欢顾庭深,两人又有一个孩子,顾夫人心里觉得,这件事情是很好办的。 现在,她唯一要解决掉的,是那个被顾庭深藏起来的女人。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顾庭深和裴熙闹离婚的时候,顾夫人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女人的下落。 可这会儿,像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她出门逛个街,正好看到了顾庭深金屋藏娇的女人。 她跟着一个好友一起逛街,和顾夫人擦肩而过,好友嘴里甜滋滋说着: “白灵,还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呢,你就买这么多小衣服。” “没关系,庭深说了,男孩女孩他都喜欢。” 顾夫人身子一僵,忙转身将人手腕拉住。 白灵失神,“你要做什么?” 顾夫人精致的眉梢扬得高高的,面相看着刻薄又冷漠,“你就是白灵?庭深在外面养的小贱人?” 白灵脸色白一阵黑一阵,“你是谁?” “我是他妈妈!” 顾夫人厉声。 白灵皱眉,安抚一旁受到惊吓的好友,让她先离开。 好友拉住她胳膊,担忧地问:“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白灵摇摇头,“没事的,你先走。” 她再度看向一旁没什么好脸色的顾夫人,“顾夫人找我,应该是有话要说。” 顾夫人自诩端庄,自然也不会在商场这种地方泼妇骂街,好不容易碰到这个女人,她自然要好好说道,让她离开顾庭深。 两人在商场的咖啡店坐下。 顾夫人开门见山,“庭深因为你离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顾家不会认的。要么,你把孩子打了,从此天高路远,随你去哪里,总之不能再出现在帝都。要么,我就去你们学校,让你老师同学都知道你在外面给人当情妇!” 白灵皱了眉头,眼皮跳了跳。 “夫人,其实我没想拆散顾总和他妻子。他们结婚后,我也一直没去打扰。是裴小姐她要对我赶尽杀绝,还要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顾夫人对于这种伎俩早看惯了,这一套放在男人身上或许可行,但她,最讨厌这样惺惺作态的德行。 “这么说你不愿意走了?” 白灵抿唇,为难地看她。 顾夫人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桌上,“这卡里有一千万,足够你过下半辈子的。把孩子打了,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庭深!” 白灵看都没看那张卡。 顾夫人知道她嫌少,毕竟顾庭深在她身上花的钱,可不止这点。 第96章 捏软柿子的妈宝男 顾庭深这段时间过得十分艰难,肉眼可见地沧桑了许多。 他坐在车内,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望向窗外,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 云锦书陪着云老爷子出来逛街,两人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祖孙两个表情都很愉悦。 云禾携款潜逃的几个股东全都缉拿归案了,官司正在收尾,云禾欠的钱陆陆续续也要还清了。 云锦书哪里来的钱呢? 自然是陪各种大佬赚来的! 顾庭深眼瞳漆黑,盯着那抹身影,越发觉得刺目。 凭什么,她现在还能过得这么开怀? 她辜负了他的情谊,欺骗了他的感情,现在她的生活却是越过越好了。而他呢,过得一片狼藉,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在欺他瞒他…… 顾庭深握拳,青筋绷起,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厌恶这个女人。 当初他那么爱她,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当他傻子一般,碰都没让他碰。 和他一分手,她立马辗转那么多男人的床笫,说到底,这女人就是贱! 手机响了,顾庭深脸色森寒地接了电话。 “顾总……” 电话里的女人哭哭啼啼,“这辈子是我们没有缘分,我们下辈子再见。” 顾庭深心底一慌,“灵儿,你又要做什么傻事?”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顾总,对不起,是我没保住他。” 白灵哭哭啼啼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和裴小姐离婚,变成现在这样。顾总,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们……分手。” 顾庭深心口一紧,“这和你没关系,灵儿,你别胡思乱想。” “顾夫人来找过我了,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可她逼我打掉了孩子,顾总,我们结束。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说到这里,白灵将电话挂断。 顾庭深再要打过去,就已经是空号了。 他咬紧牙关,吩咐司机:“回顾家。” 回去后,顾庭深和顾夫人大吵一架。 “你竟然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孙子,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奶奶?” 顾庭深难以理解。 顾夫人坐在沙发冷笑,“奶奶?那个野种指不定是谁的,我可不认这样的孙子。我的孙子,现在好好的在裴熙肚子里头养着,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听到这里,顾庭深笑得毛骨悚然,“哈哈……” 顾夫人皱眉,莫名看他,“庭深,我看你是被那个小贱人给迷傻了。” 顾庭深眼角淌下泪来,下巴青青的胡茬让他此刻看起来格外落寞可怜,他冷笑:“你知道裴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那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裴熙,她给我戴了绿帽子!” “什么?!” 顾夫人咋舌,“这怎么可能?” 裴熙那么喜欢顾庭深,怎么会给他戴绿帽子。 顾庭深扶着一旁的沙发,快要站不稳,“我也不想承认,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上次为了白灵去和袁朗交涉,他就听懂了袁朗的隐喻。 他就说袁朗这样的人,怎么会帮裴熙做事。 原来,裴熙和云锦书一样,都是嘴上说爱他说得好听,实际上在外面给他戴绿帽。 这些女人,都将他当傻子一样蒙骗。 唯一一个对他真心,怀了他孩子的女人,被他妈妈亲手扼杀,赶跑了。 顾庭深眼前一晕,倒下了。 “庭深——” …… 机场。 白灵穿着一身高档大牌,不等小月子做完,她就要离开国内了。 裴韵扶了扶墨镜,红唇勾起笑,递给她一张卡。 “我在米国给你置办了别墅,你可以住也可以卖掉。卡里的两千万,是你的酬劳。” 白灵眉眼弯弯笑开,眸中闪过精明的光芒,和当初那个在顾庭深面前柔弱乖巧的女人,判若两人。 “谢谢裴小姐。” 白灵按了按自己的脸,“可惜我这脸再动的话就要崩了,以后就不接这样的单了。去国外找个有钱人嫁了,以后就不见咯。” 裴韵弯唇,“好,不见。” 白灵拉起行李箱,临走前又问了句:“对了,你和云锦书关系怎么样?” 裴韵挑眉,“怎么?” “顾庭深似乎很恨她,我想我走之后,他大概率要找她麻烦。” 说完又冷笑一声,“这种没本事的妈宝男,也只会挑软柿子捏。” 有本事,他去找裴熙算账啊。 还不是不敢,一顶绿帽子,戴得气都不敢喘一声。 裴韵笑,悠悠道:“没什么交情。” 她几次三番要找云锦书合作,可云锦书不愿意蹚浑水。 仗着有裴时砚宠着,还真无法无天了。 那就看看,她那个风流的二哥,能宠她到什么时候了。 白灵点点头,拉着行李箱朝登机口走去。 …… 前几天云老爷子生日,兰姨做了一桌子的菜,云锦书也打下手帮忙,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给老爷子过生日,老爷子心情大好,身体也好了许多。 可这天,云老爷子忽然给云锦书打电话,声调冷漠,让她回家一趟。 “好。” 云锦书应下,心脏却扑通跳着,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恍惚地出门,在外面遇到手里拿着鱼食喂鱼的裴时砚,裴时砚喊她,她都没听到。 裴时砚皱眉,“谁把她魂勾走了。” 说罢,宋扬又喊了两声。 云锦书呆滞地转眸看去,远远地点了下头,又要往前走。 裴时砚眉头皱得更深,抛下鱼食,直接追上去。 “小阿锦,你这是没看到我?” 离近了,裴时砚才看到云锦书的小脸煞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二……二少。” 她声音都有些哆嗦,“我要回家一趟。” “回就回,出什么事了?” 云锦书摆头。 她也说不准,但每次爷爷发脾气,都是这样的语气。 刚刚她想了很多,最近一切都很顺利,什么事情能让爷爷发脾气,还不问她是否能走开就让她回来找他。 只有是……爷爷可能知道了她和裴时砚的事情。 云锦书不敢往下深想,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他解释,急得眼睛都红了。 裴时砚捏着她下巴,眯起眼睛,“我陪你去看看?” 云锦书眼底更慌了,“不要!” 第97章 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心疼 裴时砚冷了脸,打量她这副慌张又畏惧的样子,正色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锦书只得把事情向他说了,不料裴时砚听完却笑,“就这事儿?值得你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云锦书瞪他,却又不敢真的发脾气,只是埋怨:“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收敛一点,现在好了,真传到了我爷爷耳朵里,我就再也没脸面见他了。” 裴时砚眼皮压下,睨着小姑娘那模样,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愤懑。 云锦书转身就走,这次裴时砚没追。 “二少。” 宋扬上前,挠了挠后颈,见裴时砚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开口解释:“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我看云小姐,是挺着急的。” “看什么?” 男人薄唇掀起,吐出的字句冷淡得很,但眼睛里却滚出炙热的情绪。 “她是觉得跟了我,传出去很丢人?” 宋扬默,低着头过了会儿才回话:“主要是……二少您现在和云小姐的关系不清不楚……” “怎么不清不楚了?” 裴时砚打断,不耐烦,“她是我的女人,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宋扬又抬头,小心翼翼打量男人的脸色试探,“那二少把云小姐当什么?一时消遣、情人、还是……女朋友?” “既是消遣,也是情人,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在外面说是我女朋友。” …… 云锦书的第六感没错。 回到家,不等问候几句,云老爷子就铁青着脸,喊她跪下。 一旁的兰姨都看得不敢说话,只得焦急地立在一旁,为云锦书暗暗捏了把汗。 云锦书乖乖地跪在地毯上。 云老爷子指着她,开门见山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裴时砚是什么关系?” 云锦书低着头,反问一句:“爷爷,是谁跟您说了什么吗?” “你先回答我!” 云老爷子一拍沙发,一口怒气提到心口,“现在想来,此前霍峥竟是暗示我这事儿。可我那个时候想得单纯,只觉得裴时砚欠我们云家一个人情,照拂你一二也是正常的。而你,素来被我教养得很好,更不可能去做那种以身谋利的事情。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 云老爷子顿了顿,又继续,“我就说,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和以泽去国外。裴家那么凶险的地方,你偏要留在那里。锦书,你尝到了一时的甜头,可你难道不清楚那裴时砚是什么人吗?” “他素有风流的名声,如果哪一天他厌了你倦了你,你和他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帝都还有哪家看得上你?你不为自己的名声,自己以后的婚嫁做打算吗?” 等到云老爷子絮絮叨叨说完,云锦书才开了口解释:“爷爷,我不想离开你。” 她眼睛红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爷爷,那个时候我没有选择。我需要钱救您的命,又无意陷入裴家的虎狼窝,那个时候我不愿意离开,是舍不得爷爷。我和裴二少,我只是为了护住自己,护住云禾……” “住口!” 云老爷子捂着心口,咳嗽不止,兰姨忙给他倒水,红着眼睛替云锦书说好话。 “云老爷子,锦书当时只身一人,身处绝境,她为了自保,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云老爷子眼里红血丝遍布。 他何尝不知道是云禾连累了云锦书,是他连累了云锦书。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云锦书与虎谋皮,自甘堕落。 “你和裴时砚说清楚,和他断了联系,我会联系以泽,送你去国外。” 裴时砚不好招惹,如今他对云锦书怕是还没断掉念想,可云老爷子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孙女在他手上继续受磋磨。 只要云锦书离开帝都,裴时砚的一时新鲜自然很快就过去了。 “爷爷……” 云锦书跪着往前挪动两步,“我不要离开您……” 她当初选择委身裴时砚,就是为了留在帝都,留在爷爷身边。 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好了起来,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要离开。 “锦书!” 云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你真要毁在裴时砚手里才甘心吗?” “叮咚——” 这时,门铃响了。 兰姨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外头立着的年轻高大的男人。 她心下慌张,拿不定主意,转身对云老爷子说:“是裴二少。” 云老爷子脸色一变,“他怎么来了?” 又去看跪在地上,挂着眼泪的云锦书。 看来,这位裴二少如今对云锦书情义正浓,一时半会的舍不得撒手。 “来得正好,让他进来。” 云老爷子冷着脸,“我正好跟他说清楚,我的孙女,不是可以拿到台面上交易的物件。我们云家欠他的人情,我拼着一条老命去给他还!” 云锦书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她知道她爷爷的性子,今天,他是一定要和裴时砚说清楚。 就算裴时砚不愿意,也要让他们断了联系。 而之后,她就必须去国外了。 她身子一软。 裴时砚和宋扬一前一后进来。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云锦书,黑眸眯起。 “云老爷子。” 男人的腔调一如既往的散漫。 云老爷子本身就不太喜欢他,现在看他的眼神更是厌恶。 裴时砚跟没看见似的,走到云锦书边上,伸手要将人拉起来。 “住手!” 云老爷子眼皮直跳,这男人生得一副邪魅狂狷的俊美面庞,平日又懒散,看着就像是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哥,何况他还真是。 他人还在这儿,他就对着云锦书动手动脚,换作私底下,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云老爷子站起来:“裴时砚,不许碰我的孙女!” 裴时砚还没触碰的手又收回,举着双手做出恭顺状,但脸上的笑意依然让他看着痞里痞气。 “行,我不碰。” 他暼了眼云锦书又道:“不过云老爷子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您好端端的,把小阿锦喊过来跪在这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您不心疼,我这个做男朋友的,心疼。” 他皱眉,故作地捂着心口。 第98章 她想嫁,我可以娶 云锦书僵住,难以置信地抬眸看裴时砚。 他说什么? 男朋友?! 同样震惊的还有云老爷子,他的脸色十分精彩。 先是惊讶于他喊云锦书“小阿锦”,后又惊讶于他说的那句“男朋友”,还“心疼”? 云老爷子一时半会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你……”了个半天。 还是兰姨,给云老爷子端了杯茶顺顺,又接过这话头往下说:“这么说,锦书和裴二少不是外面说的那样,他们是谈恋爱了?” 云老爷子锁着眉头,沉默,消化着这个信息。 如果是有名分的恋爱,那么裴时砚身为男友,给云禾和云家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云老爷子耳朵里听到的,却是云锦书为了云禾,为了攀附上裴时砚的权势,主动献身,成了他的床伴。 云锦书倒是很快缓了过来。 裴时砚反正也没什么正牌女友、未婚妻什么的,他对她的兴趣还没减退,自然还想留在身边。 名分,于他这样洒脱不羁的人来说,不就一句话的事情。 他恐怕自己都不在意,只是说出来堵云老爷子的而已。 裴时砚却用余光在打量她。 这女人先是震惊,又归于平静,看上去竟不是兴奋和喜悦,反而还带了点淡淡的郁郁寡欢。 他面色一黑,心头郁结。 心想:这宋扬还说他要是主动承认云锦书是他女朋友,她保证会开心。 她现在看起来,是开心的样子? 宋扬冷不丁收到裴时砚一个白眼,连忙埋下头。 好一会儿,云老爷子重新开口,盯着裴时砚认真询问:“你说你和锦书是男女朋友?” “是。” 裴时砚不慌不忙,“四年前的生日宴虽然是意外,但我那时候就看上她了。只不过后来被顾庭深捷足先登,他们分手后,小阿锦就跟我在一起了。” 意外? 云锦书微愣。 那次明明是裴时砚轻薄她,什么意外! 云老爷子将信将疑,“是你追求的她,还是用权势胁迫的她?锦书喜欢你?” 这句疑问分明带着几分不信。 云锦书怎么可能喜欢他。 先不论几年前的那件事情,云锦书就视他为好色的流氓。 后来他名声那么烂,云锦书就更不可能对他动心思。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喜欢她我是知道的。” 裴时砚眉目含笑地去看云锦书,“小阿锦,你喜欢我吗?” 云锦书被他这么直直看着,那带笑的眼里,分明威胁和质疑的味道更重。 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说不喜欢? 那不是白白的浪费了人家裴二少主动给她名分的好心? “喜欢。” 云锦书看着云老爷子回,“爷爷,裴时砚对我很好。我……喜欢他的。” 云老爷子轻哼一声,显然看得出这两人眉来眼去那点小九九。 “他外面养了那么多女人,恐怕个个都说喜欢,锦书,你难道是这么轻易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哄骗的人?” “哎,老爷子。” 裴时砚皱眉打断,“这您可冤枉我了,我可没在外面养女人。” 云锦书心想:有的是主动往上扑的,还需要他出钱养? “爷爷,他确实没有。” 云锦书也主动帮他解释。 云老爷子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是故意要欺瞒他。 索性,云老爷子直接问:“好,裴二少,你说你喜欢锦书,是和她认真谈恋爱。那你会娶她吗?” “你裴时砚在外面的名声那么差,锦书跟了你,就算是真心喜欢,以后别人也只会说她是因为权势依附你做你的情人。这样的话如今已经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你如果不娶她,以后就没什么人愿意娶她这样名声的女人。” 客厅里寂静了一瞬。 好一会儿,云锦书听到头顶传来男人随意中带着几分认真的腔调: “她想嫁的话,我可以娶她。” …… 最后的结果虽然仍是不欢而散。 但毕竟裴时砚亲自出面,既盖章了女友身份,又说了云锦书愿意嫁他就娶。 能不能真的做到是一回事,但其实云老爷子要看的不过是一个态度罢了。 年轻男女谈个恋爱也无妨,真走不到最后也没事。 云老爷子只是怕云锦书因为云家没落被欺负,但看今天裴时砚……似乎还挺护着她。 至少裴时砚在帝都有权势,以后有人欺负云锦书的话,起码有人能保她。 所以最后,云老爷子默许他们的来往。 冬天的衣服厚,刚刚也是跪在地毯上,可跪了那么久,地砖又冷又硬的。云锦书刚起来那会儿还是有些行动不便。 两人从单元楼出来,裴时砚见她走得慢吞吞的,没了耐心,将人抱起来塞进车里。 云锦书也由着他抱着,盯着男人冷峻的面庞打量。 他似乎……不太高兴? 车子离开后,站在窗户往楼下的云老爷子才转身离去。 “老爷子,我看,裴二少是挺喜欢锦书的。” 兰姨笑眯眯说。 云老爷子皱着眉头,低叹一句:“我还以为这位裴二少是记着幼时的恩情,没想到,他竟打上了锦书的主意。” 臭小子,居心叵测。 他早该想到的。 兰姨却道:“他喜欢锦书,那么桀骜的性子又肯在您面前低头,还说愿意娶锦书。我看,有他护着,锦书是没人敢欺负的。” “人品不人品的我不知道,但我瞧着,人心隔肚皮,再好的名声护不住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虚的。之前顾庭深的名声多好,后来还不是由着锦书被欺负。现在,又是刚结婚就离婚,还闹出出轨私生子之类的丑闻。可见一个人的人品,得用长远的目光来看。” 说到这里,云老爷子倒是赞许地点了头。 “云小姐,这个药膏给您,涂膝盖处,清凉止疼。” 宋扬给云锦书递了盒药过来。 “谢谢。” 云锦书接过,又悄悄去打量一旁的男人,低低道了句:“二少,刚刚谢谢你帮我。” 裴时砚转眸看她,语调凉飕飕开口:“这会儿知道谢了,刚刚不还叫我别跟着?小阿锦,你是觉得我名声狼藉配不上你,所以唯恐全天下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第99章 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他脸上带着薄凉的冷笑,让云锦书觉得后背发凉。 前头的宋扬,都为云锦书捏了把汗。 “当然不是。” 云锦书皱眉,又讨好地主动凑过去贴着裴时砚,声音轻轻软软的,“只是公馆里上上下下都说,我只是二少的一个玩物。我也没想到二少你会愿意出面,还给我一个女朋友的名分。” 他垂眸睨着她,似笑非笑,“那我说你是我女朋友的时候,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云锦书唇角一垮。 这他都看到了? “你是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他微凉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让云锦书浑身发僵。 “当然不是。” 她眼皮微颤,“我只是觉得,喜欢二少的千金小姐那么多,我……又算什么。” 何况她知道的,裴时砚的目标,是那位茱莉娅小姐。 刘梦娇家世也算不错,可她为人圆滑,而且之前谈过许多男朋友。 裴时砚这个人嘛,有点感情洁癖。 就像当初他要睡云锦书之前要确认她是不是没和顾庭深发生关系,他真正想娶的,恐怕还是那个刚刚成年,心思单纯的茱莉娅小姐。 “想什么呢?”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小阿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在我还没腻了你之前,你就算是装,也得装好了。别让我不高兴,也别让我知道,你心里还打着别的男人的心思。” 他戳了戳她胸口。 “……” 云锦城恭顺垂眸,“我知道。” 她又何尝不知道。 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有裴时砚说分开的份儿。 她爷爷想得太简单了,裴时砚这样的人,想得到的东西,是一定势在必得的。 不是她说分开,就能轻易断了的。 这么想着,忽然男人抓着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 云锦书一愣,下一秒他又夺走她手里的药膏,将她的裤腿挽上去。 她皮肤白,膝盖跪出来的红看起来很显眼。 男人将药膏抹在指头上,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膝盖,让她身子颤栗了一下。 他掀眸看她,“安分点,就这么娇气了?” 莫名的,语气带了点哄的意思。 云锦书咬住唇,轻轻地说:“其实没那么严重,可以不用上药的。” “都红成这样了,不上药快点好,影响我晚上发挥。” “……” 她刚刚燃起的那点感动,一下子被他这句荤话冲得荡然无存。 努力才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 宋扬也是听得眼皮直跳,不敢有反应。 …… 裴时砚因为一桩生意外地出差,再度见到了琼斯先生。 琼斯先生原本此前因为外面的流言,对他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但这次接触下来,倒有些刮目相看。 因而,在席间和他多聊了几句。 琼斯先生放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裴时砚淡淡扫了眼,桌面是一张结婚照。 照片上的女人,乍一看,竟有那么几分眼熟。 琼斯先生回完消息,将手机放下,继续和他谈话。 临别时,两人留了联系方式。 另一边,裴时砚一走,云锦书几乎被赵美涵盯着,生怕她对大少爷不尽心。 大少爷如今会眨眼了,眼珠子,偶尔也会随着外面的事物转动。 云锦书想,他应该是恢复了一些意识,开始慢慢感知外界。 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根据她在华老记载的医案上来看,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他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真的?” 这么多天了,赵美涵才从云锦书口中得到这样的回复,自然欣喜。 云锦书开始帮大少爷施针,赵美涵虽然看不懂,但也在旁边仔细盯着。 而这时,竹园却有仆人来说,老爷子又叫五少爷去训话了,让赵美涵过去瞧瞧。 赵美涵才好点的脸色又皱紧,“景轩又闯什么祸了?” “好像是搞砸了一个很大的生意。” 女仆话音也挺着急的,“我打听了一下,三少爷也在。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还说出,五少爷再这样不堪重用,就把位置让给别人来坐。” “什么?” 赵美涵听到这里,才连忙加快步子出门。 “怎么能这样?好不容易从裴时砚手里抢到了盛京,把他赶出去了,现在景轩还等着明年和许小姐结婚呢。老爷子怎么这么狠心,不就是一桩生意,景轩是总裁,要指责也得指责手下人办事不力啊……” 赵美涵的声音渐渐远去。 云锦书总算舒了口气,在一旁坐下。 裴景轩这个草包,要不是为了要和许芊芊联姻,裴老爷子怎么可能让他坐这个位置? 可现在看来,恐怕等不到他联姻,这个位置就要坐不住了。 只是,云锦书想,裴时砚既然辞了总裁之位,那他肯定不会再回来。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是和裴家彻底断联系吗? 要是裴时砚和裴家撕破脸,裴家的人,会不会因此也迁怒到她头上? 云锦书心事重重。 过了会儿,她起身收针。 忽然,床上的男人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云锦书身子一怔,震惊地看向睁着眼睛的裴景墨。 而下一秒,他的手又重新落回。 云锦书心脏直跳,走近他一点,十分激动地开口:“大少爷,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也能听到我的声音?” 太好了。 她这些天的治疗,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在云锦书收拾东西转身去放置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眨了下眼睛,目光望着她的背影。 …… 裴时砚好一段时间没回公馆,盛京的人不服裴景轩的管制,裴景轩又接连犯错。 裴老爷子总算是想到了裴时砚,开始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可他又没法腆着老脸去找裴时砚,让他回盛京辅佐裴景轩。 何况,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面对裴知行的询问,云锦书也无话可说。 “那你给他打电话,问问他。” 裴老爷子也在,直接发布命令。 云锦书虽然心里嘀咕,你们怎么不打,但又不敢违抗,只好打了过去。 很快,裴时砚接了电话,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怎么了小阿锦,想我了?” 裴老爷子和裴知行都变了变脸。 云锦书轻咳两声,直说:“二少,你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催你回家呢。” 第100章 爱而不得,就要毁掉 裴时砚的嗓音在下一秒冷下来,光明正大地讽刺:“我想想,是不是裴景轩又闯什么祸了,他们等着我去给他擦屁股?” 云锦书梗着脖子,悄悄看一旁两个男人。 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裴时砚说的也是实话,只是实话被他说得格外刺耳。 “我已经退出盛京了,盛京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我离开之前签了几个亿的项目,裴景轩就算败,也能败到明年结婚。” 裴老爷子听不下去开了口:“时砚。” “哟,您老也在。” 裴时砚虽是调笑,可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会儿云锦书开的公放。 “你现在不愿意回盛京,又不愿意再管裴家其他生意,那你到底要做什么?离开裴家,自己出去单干?” “不行么?” 裴老爷子的脸色在下一秒变得无比难看。 云锦书觉得自己拿的不是手机,而是烫手的山芋。 裴知行也皱了眉,裴时砚要离开裴家? 他这些年在裴家好不容易爬到这样的位置,真这么甘心全部放手? “好,你有出息!” 裴老爷子语气震怒,裴时砚仍是笑着:“多谢老爷子夸奖。” 电话被掐断。 裴老爷子黑着脸走人了。 其实此刻,他并没相信裴时砚会离开裴家。 他以为,裴时砚不过是赌气而已。 毕竟裴家在帝都的位置数一数二,离了裴家,他想做什么? 和裴家抢生意?和裴家作对? 不管是什么,都是无稽之谈。 裴知行却将这话听在了心里,等老爷子走后问云锦书:“时砚最近在做什么?” 他知道裴时砚对云锦书不一般,他的事情,云锦书多少应该是知道点的。 云锦书装傻充愣:“家主,我只是二少的女仆,二少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裴知行眯眸,盯着她打量。 从云锦书进入公馆之后,就牵连了出了大少爷中毒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回想,裴知行觉得,无论是这丫头一开始是有意还是无意和裴时砚牵扯在一起,但从那个时候起,裴时砚的心就已经不在公馆了。 其实他的心并没留在公馆过,只是从前年纪小势弱,如今他翅膀硬了,自然,要和他们这些人划分界限。 养了十几年狼崽子,终究是喂不熟的。 从他到裴家公馆的第一天,看他的眼神,看所有人的眼神,便是无尽的怨恨。 …… 裴时砚再回公馆,是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 云锦书正在给大少爷拔针,忽然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腰身抱住了。 一旁还有两个护工站着,看得眼睛都直了,又在下一秒移开视线,生怕看久了被裴时砚迁怒。 “二少?” 云锦书转头看去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这两天太忙,都没刮胡子,下巴冒出了胡茬,以至于凑过来亲她的时候,蹭得云锦书痒呼呼的,一个劲儿地躲。 “哎呀……” 这样的娇声听得两个小护工脸都红了。 虽说云锦书是裴二少养的小情人这件事情公馆上下都知道,但裴二少也太光明正大了? 青天白日的,就搂着人又亲又抱的,实在是…… 云锦书也觉得难堪,偏偏裴时砚不肯撒手,亲了她一通后哑着嗓音笑:“宝贝儿,想我没?” 云锦书通红着脸,不做声,只看那两个护工,羞得很,一直在挣脱腰上的手臂。 她不说话,裴时砚就又伸长了脖子亲。 云锦书躲着他,羞臊道:“二少,你注意一点影响!” 他挑眉,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注意什么?我亲我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 话落,云锦书愣了愣,正好被裴时砚趁着这个机会狠亲了一口。 一旁两个护工面面相觑。 女朋友? 二少的意思,他和云锦书是谈恋爱? 可云锦书现在哪里配得上裴二少啊? 人家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裴家的私生子,何况在外头有权有势的。 云锦书?一个破产千金,除了那张漂亮脸蛋,还有什么? 云锦书被裴时砚拉走了。 云锦书拗不过他,只好吩咐:“小西,剩下的针帮我取一下。” “好。” 小西看着她,眼神复杂。 云锦书被裴时砚拉回了房里,几天没开荤,男人有的是精力。 一通缠绵下来,云锦书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 裴时砚靠在床上抽烟,搂着怀里的女人,心情很好。 云锦书也猜到了他心情很好,看来他的计划很成功。 他要和裴家公馆斗,云锦书也不想打听太多,知道太多对她没好处。 抽完一根烟,心情颇好的男人摸了摸女人的脸,“再来一次?” 云锦书登时将眼睛睁开,有气无力地喊:“不要!” 他低笑两声,却又将她翻身压下,云锦书的眼底是恐惧。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她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 裴时砚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和嘴巴,“好,那我们聊聊天?” 云锦书皱眉,湿漉漉的眼睛看他:“这么聊?” “就这么聊。”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摸了摸她滑嫩的脸颊,“小阿锦,你当初为什么要和顾庭深那样的人在一起?” 她看到裴时砚倏然变化的神色。 像是试探什么,也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可云锦书什么都看不懂,只能老实作答:“他长得好看,家庭条件好,对我也很好。” 当时的顾庭深,可还是帝都人人称赞的贵公子呢。 裴时砚眸色暗沉地笑:“那你知道他最近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吗?” 她茫然地眨眼,“不知道。” 最近裴时砚不在,赵美涵可逮着她了,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大少爷房里,数大少爷每天眨眼睛的次数。 赵美涵让她记录下来,看有没有变化。 云锦书心里吐槽,可想着收了人家一个亿,只能听吩咐。 “他到处传播你的谣言,说你在白玉京坐台,只要有钱,人尽可夫。” 云锦书呼吸一窒。 既觉得荒唐,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两个人要算,也是他对不起她,他为什么自己名声毁了,还要毁了她的? 裴时砚摸着她发凉的小脸,带着抚慰性的动作,“大概是之前裴熙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了你。” “不过,他也确实是疯了。” “爱而不得,就要毁掉。可不就是疯子。” 第101章 要带我回家过年? 见她好半晌不说话,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裴时砚眯起眼睛,俯身吻她。 “唔……” 云锦书被亲得喘不过气,他又松开她,嗓音带了点哑:“想什么呢?” 云锦书小脸皱巴巴的,委屈地看他:“就是裴熙做的,她之前想让我陪男人,一来为了羞辱我,二来就是为了让顾庭深厌恶我。” “二少,你帮帮我。” 云锦书搂着他的脖子,软声软气地撒娇。 裴时砚唇角勾笑,很吃这一套,亲了亲她唇角,“叫哥哥。” “……哥哥。” 云锦书很慌,“这样的流言不能传到我爷爷耳朵里,哥哥,你帮帮我。” 她难得这般的乖巧顺从,虽然是为了求他办事。 但他很受用,笑得十分缱绻,“好,哥哥帮你。” 话落,又吻上去。 …… 裴时砚只在公馆里待了一天,就又出去了。 而这一天,绝大多数的时间,他还是拉着云锦书关在卧室里度过的。 以至于他离开的第二天,云锦书在大少爷房里频频打瞌睡。 好在穿着冬天的衣服,旁人看不到她衣服底下满身的狼藉。 要不然,她没脸见人了。 赵美涵却站在对面盯着她冷笑。 昨天裴时砚当着公馆那两个护工说云锦书是他女朋友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开了。 赵美涵自然也知道了。 她又想到当初,裴熙想拿捏云锦书,让她去爬裴时砚的床给他们传情报。 她爬是爬成功了,可是她的心也跟着叛变了。 要不是现在还用得着她给裴景墨治病,赵美涵连带着也是要收拾她的。 跟裴时砚一个阵营的人,自然就是她的敌人。 “哎,夫人,您看,大少爷看您了!” 一旁的护工忽然出声。 赵美涵欣喜若狂,果然看到原本只看着一个方向的裴景墨,如今眼睛转到了赵美涵身上。 赵美涵激动地推着云锦书:“景墨是不是看到我了?是不是看到我了?” “是。” 云锦书被她摇得脑浆子都要出来了,“夫人,大少爷现在听得到,也看得到。” “您以后可以多来陪他说说话,刺激他早点醒过来。” “好,好。” 赵美涵连连点头,将她拉起来,自己坐在裴景墨旁边。 “你们出去,我陪景墨说会儿话。” 云锦书总算是松了口气。 之前跟她说过,她不信,现在亲眼看到了才信了。 她总算能轻松点了。 …… 难得放了假,云锦书回家。 兰姨做了一大桌的好菜,云锦书吃得很开心,云老爷子一直在打量她。看她是胖了瘦了,气色好不好。 饭后,云锦书陪云老爷子出去散步消食,云老爷子才提起几天前的流言。 云锦书皱眉,竟然已经传到她爷爷这里来了。 云锦书又想起之前,她爷爷忽然知道她和裴时砚的事情,恐怕也是顾庭深做的手脚。 那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他自己过得不痛快,就要拉别人下地狱? 云锦书有些后怕,心想自己当初幸好是抱上了裴时砚的大腿,裴时砚很快帮她解决了这件事情。 要不然,不知道顾庭深还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裴二少还亲自来找我解释,说这事儿,是庭深干的?” 云老爷子其实是不信的,所以看云锦书的眼神也带着质询。 云锦书点头,“是的爷爷。” 她便一口气,跟云老爷子说了裴熙、顾庭深的事情。 云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听得皱成一团。 云锦书从来报喜不报忧,但她在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如今她肯说了,还是因为有了能护着她的人。 流言的事情,便是很快得到了处理。 连顾庭深,云老爷子都听说他最近在商场受到打压,处处不顺。 顾家和裴家离婚,还得罪了裴家,原本就不如裴家,如今更是艰难。 而背后搞鬼的,显然也只能是裴时砚了。 “锦书,你跟爷爷说实话,你当真喜欢裴二少?” 云锦书抿着唇。 老实说,是有一点的。 她当初的确怕他,可了解后,却发现整个裴家,她唯一能信的只有他。 他为了她做了挺多事情,云锦书不可能那么没良心的觉得理所应当。 她既感激他,也有一点喜欢他。 她这会儿的沉默,云老爷子知晓了个七七八八。 “罢了。” 他叹一句,“小兰说,要用长远的目光看一个人。我且看着,这个裴二少,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 公馆放了年假,云锦书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 陪裴时砚看文件时,她托着下巴看他,“二少,我明天就回家了。” “嗯。” 他眼睛落在电脑屏幕上,并不怎么在意她。 “哥哥。” 云锦书唤他一声,男人顿时眉目含笑地看过来,“怎么?” “你今年怎么过?” 裴时砚近来和裴家关系闹得很僵。 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和许家、刘家合作港口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本身裴家也在争取。 可裴时砚却以个人名义出去单干,这是和裴家作对了。 偏偏老爷子也奈何不了他,人家如今对于裴家的事情都撒手不干了。 要换做从前,赵美涵,以及长房的人知道了都得高兴。 可自从盛京被裴景轩这厮接手后,接连出事,长房的人心里不平,裴知行都恨铁不成钢。 老爷子要裴景枫去给裴景轩打下手,长房不肯干。 一家子吵了一架,老爷子渐渐看清了这个家早就貌合神离,一时气急病倒了。 这个冬天很冷,裴家公馆也会很难过。 裴时砚的笑意越发深,“怎么?要带我回家过年?” 她心脏快了一拍,“不是,我只是问问你。” 他总在外面,可过年,总不能也在外面过? 但除了裴家,裴时砚……好像也没别的亲人了。 他竟从她眼睛里看出了同情,有点想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放心,我有的是地方过。” 云锦书却蹙眉,凉凉道:“也是,二少的温柔乡那么多。” 他眯眸看她,桌下的腿伸过来踢她一下,“哪儿来的飞醋?” “我最近虽然忙,不也抽空回来陪你了?就这么欲求不满?” 云锦书:…… 第102章 压岁钱 说着他又起身,“年假这么久,看来不满足你,这醋得吃到明年去。” “哎……” 云锦书莫名被他从椅子上抱起来。 她望着他英俊的脸,羞臊地拍他胸口:“你放我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是。” 话落将人放在床上,欺身而下。 “你……唔……” 外头天寒地冻下着雪,屋子里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 缠绵到极致时,云锦书搂着他的脖子,嗓音模糊地问:“裴时砚,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他身子一顿,低沉地笑:“怎么这么问?” 她躺着看明晃晃的天花板,“不然你要怎么摆脱裴家……” 要么联姻刘家去港城发展,要么联姻茱莉娅小姐去国外发展。 他吻她的唇角,将字句模糊在缠绵的吻里面: “在你心里,我只能靠别人才能成事?” 她的回答被极致的感官冲散。 她自然知道他能力强,只是联姻是捷径。 靠自己走出来的单行道,终究太窄太危险。 新年的日子近了,云锦书觉得自己和裴时砚分开的日子也近了。 极致的愉悦过后是空虚。 她趴在床上,看窗外飞扬的雪花。 心里没来由的,竟有几分落寞。 …… 云锦书陪着云老爷子采购新年物资,祖孙两个其乐融融。 虽然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只要他们两人都好好的,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云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云锦书也不想他再去商场拼搏,他原本身子就不好,以后安享晚年就可以了。 她还没和爷爷说自己的计划,毕竟眼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把大少爷医治好。 倘若大少爷真的被她治好了,裴家念着这个人情,以后也不会刁难她。 兰姨的女儿接她去国外过年了,现在家里就云锦书和爷爷两人在。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也要有过年的氛围。 春联、窗花、年货都是要备的。 一天下来,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心情颇好地回家。 云老爷子亲自下厨,云锦书帮他打下手,一顿年夜饭做下来差不多也到了晚上。 两个人都饿了,坐在一起吃饭。 “爷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广场有烟花表演,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想凑热闹,云锦书一个人去看了。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新年的钟声敲响,众人齐喊一声“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就到了。 云锦书给裴时砚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这头闹哄哄的,裴时砚只听到夹杂在鼎沸人声里女人清甜的一声:“新年快乐”。 裴时砚那边很安静,云锦书听到他低低懒懒,带有几分醉意的话:“在哪儿玩呢?” “在中心广场看烟花。” “哦?” 男人语气有几分玩味,话落从沙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底下乌泱泱的人群像是蚂蚁一样,他再好的视力也找不到她。 “抬头。” 云锦书微愣,仰头往上看。 高处楼房的落地窗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看得并不清楚,脑子里很却确信那是裴时砚。 “二少,你在白玉京啊。” 她语气里竟是同情。 裴时砚忍不住想笑。 “嗯。” 其实云锦书差不多猜到了,白玉京幕后最大的老板是他。 但总有那么几分难以置信。 但除了他,好像也没别的人能做到了。 “那你收到压岁钱了吗?” 她这么认真的询问让他忍俊不禁,“什么玩意儿?” 云锦书皱眉,过了会儿又对电话里的人说:“我给你发压岁钱了,你记得收。” 说完,云锦书迅速挂了电话。 她怕再聊下去,裴时砚下一句就是“上来”。 爷爷知道她出去了,还叮嘱她不要贪玩早点回家的。 她不能被裴时砚逮住。 裴时砚眼眸微暗,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他的电话都敢挂。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微信里的转账吸引走。 云锦书给他转了520过来,还特意备注:压岁钱。 男人唇角缓缓勾起,一贯冷峻的脸此时十分温和。 压岁钱。 还是520。 挺会玩的。 不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挺新奇。 裴时砚收了她的压岁钱。 …… 公馆的年假原本一直放到元宵后,但初十这天,裴家的人就急急忙忙找上她,说是大少爷醒了,让她赶紧去看看。 云锦书愣了两秒,才跟一旁的爷爷说明情况,上了裴家的车。 上车后,她才得了空询问具体情况:“大少爷真的醒了?” “千真万确!” 司机也很激动,“不过大少爷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哎呀总之就是醒了!裴家找了好几个医生来看,又带大少爷去医院仔细检查,支起给大少爷治疗的医生都很激动,说他确实醒了过来!” 司机激动起来就语无伦次,又说了许多。 云锦书默默听着,也算是了解了。 到了公馆,她直接进了大少爷房间。 此时里头围着许多人,好多人眼睛都红红的,和床上的男人沟通。 之前他只是能听能看,现在,他还能张嘴表示意愿。 而且,他的意识差不多恢复了。 后面只要理疗做得好,就能慢慢恢复正常。 这是医院那边给的定论,这对裴家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以至于之前裴时砚闹出点的事情,在裴景墨醒来这件事情的对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了。 只要裴景墨醒了,裴家就算没有这个二少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这么认为。 因为这个意外,云锦书只能提前上班,在公馆里继续给大少爷治疗。 而这些天,她一直都没看到裴时砚。 “我听他们说,二少要离开裴家。年前还和老爷子大吵一架,就差断绝关系了。” 这是云锦书从佣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她沉默不语。 回去给大少爷做针灸治疗时,床上的男人望着她,忽然断续地道出一句:“是你,救了我……” 这话气息微弱,语调也辨不清是疑问还是肯定。 云锦书只说:“大少爷,我是您的私人医师。” “张……张……” 她猜到他问的是张珩,便说:“张医生出了点事,这段时间一直是我负责照顾你。” 第103章 裴景墨苏醒 男人温隽的眉眼慢慢耷拉下来。 他猜到张珩出了什么事,之前问裴家的人,他们没一个人告诉他。 现在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医师,也只用“出了事”回答他。 看样子,张珩出的还不是小事。 云锦书自然是不懂裴景墨在想什么,但他脸色很黯然,她看到了。 “大少爷,您好好修养身体,别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云锦书宽慰他。 “是裴……裴时……” 云锦书原本站起的身子定住,看着他摇头:“不是,这件事情很复杂。等您以后自己去了解。” 裴景墨皱眉。 而很快,他就在赵美涵口中知道了。 云锦书刚到门口,就听到赵美涵絮絮叨叨挑拨离间的话语:“裴时砚之前下毒暗害你,还推到张珩身上。现在张珩还躺在医院里养伤呢,因为这件事情,张家都不和我来往了。” 云锦书眉头皱起。 张珩的伤反反复复养着,张家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等裴景墨醒过来。 现在他醒了,赵美涵又说这样的话,无形之中给裴时砚又拉了仇恨。 云锦书有点后悔自己一开始没有告诉裴景墨那件事情。 以赵美涵的脑子,她再如何也只会想是裴时砚做的。 就连裴熙,都品出了不对劲来,可赵美涵却觉得,只要找不到是张珩做的证据,那就是裴时砚做的。 她从前还会演戏顾忌一下裴时砚的权势,如今他都和裴家闹翻了,她自然随心所欲了。 她巴不得裴时砚早点离开裴家呢,一个私生子,哪儿来的资格和她的儿子争财产? 现在的局面,赵美涵觉得是自己这些年诚心诚意跟菩萨求来的。 但赵美涵已经说了,云锦书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无法再在裴景墨这里说什么。 表现太过,恐怕还惹人忌惮猜疑。 相对她这么一个陌生人,裴景墨自然更相信自己母亲的。 一个月的卧床休养过去,裴景墨能简单地表达一些字句,能伸展肢体,坐起来靠在床头。 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半年,他就能坐在轮椅上恢复大半了。 至于行走,还要继续做康复治疗才行。 但这段时间,裴时砚一直没回公馆。 前阵子,云锦书告诉他裴景墨醒来了,他隔了两个小时回了一个“知道了”。 云锦书想,他大概很忙,所以也很乖巧地不去打电话打扰他。 于是,两个人自从跨年夜那晚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再联系。 天气开始回暖,裴时砚忽然给她转了一笔钱过来。 云锦书看着那笔钱发愣,打电话问他。 男人语调轻快:“买点好看的新衣服,等我回来看你。” 回来? 这个词莫名让她心尖颤动,“好。” 周末,云锦书拿着裴时砚给的那笔钱,去逛了商场,买了一些春装。 她看上一条漂亮的长裙,想着再过段时间天气热了能穿。 只是刚要让导购拿,身后响起一道娇俏的女声:“哎,这条裙子我要了。” 云锦书往后看一眼。 是茱莉娅小姐。 她浑身的大牌,青春娇艳的年纪穿什么都很好看。而她身上又散发着豪门娇养出来的贵气,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是个大小姐。 这样的有钱人,导购自然是要优先讨好的。 “好的。” 茱莉娅又看一旁的云锦书,下巴仰着,像只骄傲的花孔雀。 “你也要买这条裙子?” 云锦书看着那条只剩s码的裙子,这种只有最后一件,和别人抢的戏码她是不想参与的。 何况她如今无权无势,这位可是茱莉娅小姐。 明显对方并不记得当初在港城的匆匆一瞥,可云锦书是记得她的。 她摆头,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让给她。 茱莉娅让导购帮她拿。 “茱莉娅。” 又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是琼斯先生,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指责:“这是人家先看上的裙子,你怎么能夺人所好?” 茱莉娅面对父亲的指责不满,“可是爹地,我问过她了,她说她不要。” 琼斯先生依旧不满。 再看云锦书时,有几分惊喜和意外。 他记得云锦书,那个长得让他觉得惊艳和相似的小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只是看看,并不打算要。” 云锦书淡淡道,离开。 琼斯先生看了她好一会儿,茱莉娅不满嘟嘴,忽然想起来那个女孩是谁了。 这不就是之前在港城,她爹地看入迷的年轻女人? 茱莉娅对这个陌生女人的好感度降到了冰点。 尤其最近,她父母吵架了,关系闹得很僵。 茱莉娅怕父母离婚,更怕父亲被外面的小狐狸精勾走。 毕竟外头看上他父亲权势的女人太多太多了,而她母亲已经不年轻了。 “爹地!” 茱莉娅将他的视线唤回来。 琼斯先生轻咳两声,去看那条裙子,皱眉说:“这裙子不适合你。” 更适合刚刚那个女孩子。 “我知道呀。” 茱莉娅娇俏一笑,“这是买给曼施姐姐的,爹地,你不要和妈咪吵架了嘛。我和曼施姐姐都能好好相处,您也要放下心结,和妈咪重归于好。” 琼斯先生淡淡笑,“好。” …… 云锦书照例去给裴景墨做针灸。 裴景墨气色好了许多,身上也长了肉,因而脸庞看上去英气了些。 他漆黑的目光打量她,忽然道出一句:“新衣服很好看。” 云锦书动作一顿,对他露出个笑容,“谢谢。” 话落,在他身上扎下最后一根针。 他们之前见过,但并不熟识。 他只记得云家的那个大小姐,年纪轻轻的就长得倾国倾城,帝都几个风流公子哥总是提到她。 再后来,就是他出事,醒来后看到的却是她。 缘分有时候挺奇妙的。 云锦书手机响了,她拿着出门接了电话。 裴景墨视线追着她的背影,直到他听到一声“二少”,脸色倏然变了。 裴时砚? 她竟然和裴时砚也有来往? 第104章 宝贝儿,我想死你了 接完电话回去,云锦书便注意到原本温和的男人,脸色沉了下来。 他盯着她,开门见山问:“你和裴时砚什么关系?” 云锦书从他脸上看出敌意。 这些天,赵美涵可没少在他跟前说裴时砚的事情。 裴景墨知道自己出事后,盛京总裁的位置裴时砚坐了四年,最近才还给裴景轩。 而他之前还中毒,导致身体虚弱,恐怕以后都会有影响。 这些,赵美涵统统扣在裴时砚头上。 要他对裴时砚有好感,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 云锦书被他盯得有些发虚,但还是老实交代了,“我和二少在交往。” 裴景墨眸色一凝,似乎觉得难以置信。 “交往?” 他觉得,裴时砚看她长得漂亮,强占了她比较可信。 漂亮的落魄千金,又在他眼皮底下晃悠,裴时砚那样的名声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女孩子脸皮薄,才用“交往”来掩盖这样的事实。 云锦书并不知道裴景墨脑子里想的这些,但她怕裴景墨因此忌惮她,索性一骨碌说清楚:“我给大少爷治疗的事情,二少是知道的。”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她是裴时砚的人,但她救醒了他,自然裴时砚不可能害他。 可裴景墨皱紧的眉头明显表示他没信。 毕竟在他心里,云锦书哪算什么女朋友,不过是被裴时砚玩弄过的女人。 她要做什么,自然是老爷子说了算,和裴时砚有什么关系? 云锦书又道:“大少爷,裴家的事情我是一个外人没有立场置喙。但我只说自己看到的,当初您细菌感染,是二少带着我抢到救命药,将您救回来的。至于张医生,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实当初是他做的手脚,可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二少。” 裴景墨盯着她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同情。 好像云锦书在他眼里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的女人,被人欺负,还给人数钱。 他没说什么。 云锦书却知道自己的劝说失败了。 人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 但真相是怎么样的,云锦书觉得他以后会知道的。 反正,裴时砚如今已经不会和他争夺裴家的什么了。 两天后,裴时砚回了公馆。 几个月没见,他更加的意气风发,英俊逼人。 一身挺阔的高定西装,让他一路走来虏获了许多女仆花痴的视线。 云锦书刚出大少爷房间,就被他逮个正着。 他睨着她这副憔悴的姿态,摘下墨镜啧啧叹道:“少了雨露滋养,小娇花都要凋谢了。” “……” 话落又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外带。 “去哪儿?” 云锦书莫名。 “带你去玩。” “可,我……” 她还没给裴景墨做针灸呢。 但她到底拗不过裴时砚,被她拉着出去了。 房间里久久等不到云锦书的裴景墨问一旁的护工:“云医生呢?” 护工低着头,轻声回话:“二少回来了,把她带走了。” 裴景墨面色变了变。 她是他的医生,裴时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带走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 裴时砚说带她去玩,结果她就稀里糊涂上了私人飞机。 “二少,我们这是去哪儿?” “欧洲。” 云锦书:…… “去多久?” “一个星期。” 他摇晃着红酒杯,笑眯眯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很累。” “想我没?” 他问得这么直白,倒让云锦书不知道怎么答了。 她转脸看窗外的流云,装没听到。 “小没良心的。” 裴时砚起身坐到她这个沙发上。 原本单人沙发坐她一个人还算宽裕,他一来,两个人挤得不行。 他索性抱起她,让她坐自己腿上。 几个月不见,云锦书难免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亲密。 裴时砚却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腰,英俊的面庞带着浓稠的笑意过来亲她,沿着脸颊,吻到脖子、锁骨…… 云锦书被他毛茸茸的脑袋弄得很痒。 “痒……” 她弓着身子娇声道。 “哪儿痒?” 男人语气混不吝的,手掌沿着女人的后腰往下,摩挲到她大腿。 她头皮发麻。 “二少。” 她攀住他精壮的胳膊,“你忍忍。” 她可不想和他在飞机上就…… 裴时砚挑眉,睨着她笑:“小阿锦,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云锦书被他打趣得脸一红。 “我不过是亲亲你,你想哪儿去了?” 云锦书闷着头皮要从他身上起来,很快又被他重新按回去。 “行了,不说你了。” 他拍拍她,手指卷着她的发梢玩。 落地后,云锦书跟着裴时砚直接入住了总统套房。 她有点疲倦,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洗漱,窝在床上要睡觉了。 裴时砚洗漱完,裹着浴袍在沙发开会。 云锦书听得眼皮越来越重,很快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被男人给闹醒。 她睁眼,看着支在上方的男人,他眼底滚着情念,勾唇调侃:“醒了?” 他这样,她不醒才怪。 云锦书揉揉眼睛,声音迷迷糊糊的,“我困了裴时砚,明天再……”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堵住了唇。 他吻着她,模糊的字句溢出:“想我没?嗯?” 云锦书不说话,当然她也说不出来话。 他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身上,说出的字句像是砂纸磨过一样的哑,性感撩人:“宝贝儿,我想死你了……”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有多想她。 云锦书被他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她洗漱完,叫了餐进来。 裴时砚自然不在了,不过他似乎料到她起床了,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说她白天可以在房间里休息,晚上还有个酒局,他会过来接她。 “知道了。” 她在客厅里看电视,身子还是酸酸软软的。 就这状态,她也没精力出去玩。 六点,有人给她送了晚礼服进来,还配了一个化妆师。 云锦书老老实实坐着化妆。 七点的时候,裴时砚就过来了。 他黑眸上下打量她,眉目含笑,“不错,好看。” 话落过来搂她的腰,“走。” 云锦书还是懵的,“是商务酒局吗?” “嗯。” 那她当个花瓶就行,云锦书心里有数了。 第105章 把这个野丫头赶出去 等到了宴会地点,云锦书却愣住了。 她以为是饭局,如同之前一样,大佬们顶多带个女伴陪同。 男人们谈生意的时候,女人们就在一旁自娱自乐。 可这次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古堡似的建筑。 一辆辆豪车下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如果不是云锦书在新闻图中眼熟过那么几个人,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酒局,是一个比较高端的,兼具生意和交际兴致的宴会。 云锦书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打量自己这身衣物。 之前裴时砚叫人拿过来的时候她便仔细看过,高定礼服,起码要提前一个月定制。 也就是说,最晚在一个月前,裴时砚就已经订了这条裙子,准备要带她过来。 想到这里,她心腔没来由的有点暖,望着身侧搂着的男人。 他今天自然也是精心装扮过的,新理的头发短而有型,往后梳着,露出棱角分明的俊脸。深邃的眉眼淡淡扫过众人,薄唇带着几分孤傲的笑,英气逼人。 余光察觉到一旁的女人在看他,裴时砚对上她视线,眼尾勾起笑,“看什么?” “二少今天真好看。” 裴时砚知道自己生得出众,但他平日里却不怎么喜欢别人奉承他的外貌。 不过今天嘛,这女人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瞳仁里满眼都是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实在令人愉悦。 放在女人腰间的手,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 云锦书不得已往他边上又靠近了几分。 两人刚进去,就有人端着香槟过来和他攀谈。 自然,他们对裴时砚身边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也十分感兴趣。 但裴时砚却不怎么有介绍给他们认识的兴趣,只用一两句话搪塞过去,让他们连名字都无从打听起。 这里是欧洲,认识云锦书的人,还真没几个。 何况,云家不是裴家这样的豪门大家,影响力当然比不上。 云锦书听着男人流利富有磁性的英语,觉得十分动听。 也不知道是激素作祟还是什么,她今天看裴时砚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顺眼。 裴时砚和几个商人交谈,云锦书插不进话,就自己到一边拿甜点吃去了。 “怎么又是你?” 她正要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忽然一旁响起女人忿忿不悦的声音。 云锦书放下东西看去,“茱莉娅小姐?” 茱莉娅眉梢扬得高高的,“你认识我?” “是,之前在港城见过。” 茱莉娅抿唇,看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哪里都能看到这个女人,茱莉娅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尤其想到她每次一出现,她爸爸就会被勾了魂似的盯着她看,她就对这个女人生出了敌意来。 云锦书自然看出来她不喜欢她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讨厌她哪里还轮得到她去问理由? 所以,她淡淡地客套几句,就要离开。 “站住。” 茱莉娅却不依不饶,追着她,“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凭你的身份,竟也能进这里?” 她调查过她,不过一个小门户的破产千金,连这个宴会的门槛都摸不到。 忽的,她脑子里有个想法,也说了出来:“你是混进来钓凯子的?” 云锦书皱眉看她,“茱莉娅小姐,请您慎言。” “哼。” 茱莉娅身边还有个女伴,看出茱莉娅在针对云锦书,所以也跟着帮腔:“保安呢?快把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赶出去!威廉先生的宴会,也是这种人配进的吗?!” 那位小姐一开口,就有人过来,一左一右地架着云锦书的手臂。 她手里的点心自然也被夺走。 云锦书慌了神,一面解释一面在人群里找裴时砚。 可刚刚还在的人,这会儿却没了踪影。 “快把她赶出去!” 茱莉娅怕事情闹大,赶紧吩咐保安赶人。 保安不认识云锦书,但茱莉娅小姐谁不认识? 既然是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女人,为了茱莉娅小姐,得罪便也得罪了。 云锦书狼狈地被他们架着拖了出去,保安仓促间撞了人,一杯红酒泼到她身上,弄脏了她的裙子。 到了外头,她再给裴时砚打电话时,他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云锦书慌了。 他去哪里了? “锦书。” 有人唤她,云锦书眼睛急得泛了红,回眸看到人,又愣住。 是宋以泽。 宋以泽揪着眉心,看着她裙子上的红酒渍。 他刚刚看到了,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现在追出来一看,竟然真是她。 宋以泽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 男人宽大的外套,在她身上穿出了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尤其她一双慌张委屈的眸,让人瞧了也确实可怜。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说着他就要去拉她的手,云锦书侧身躲开。 “我等裴时砚。” 她要是跟他走了,裴时砚等会儿找不到她,指不定会怎么想。 宋以泽拧眉,“裴时砚?” 她竟是跟着裴时砚过来的。 “我刚刚看到他拉着一个女人离开了宴会。” 云锦书怔住,“怎么可能?” 他就算有风流的名声在外,可云锦书还是不相信他会因此不管不顾地抛下她离开。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锦书,你的裙子湿了,不处理会感冒的。” 宋以泽又说:“就去附近的酒店,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条备用的。” 云锦书恍惚地点头,脑子里还在想着裴时砚的事情。 到酒店后,处理好身上的狼藉,她换上了一条干净的白裙子。 宋以泽在楼下的大厅等她。 换好裙子,她就下来了。 刚刚她又给裴时砚打了电话,他没接。 但宋扬给她打了电话过来,宋扬问她在哪里,他先送她回酒店。 云锦书就问:裴时砚呢? 宋扬不回她。 她想,大概宋以泽说的是真的,裴时砚真的为了一个宴会上的女人,抛下了她。 但那个女人又不是云锦书以为的他想联姻的茱莉娅,那是谁? 一个随便的相谈甚欢的女人? 想了许久,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做金丝雀久了,竟开始担心被金主抛弃了。 裴时砚要是看上了别的的女人,那不是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要结束了。 她……不是该开心吗? 第106章 他向来有仇必报 云锦书没和宋以泽待太久,宋扬的车开了过来。 她跟宋以泽道了谢,拉开车门上车了。 宋扬探窗看了看宋以泽,他知道这是云锦书的旧相识,还想追云锦书来着。 宋扬发动车子迅速离开。 “云小姐,您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宋扬打听。 云锦书却没什么兴致,“偶遇。” 她又看宋扬,“裴时砚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刚刚……” 她顿了顿,还是没说刚刚被人欺负赶出去的事情,“刚刚我找了他很久。” 宋扬从后视镜看她落寞的脸,还以为她是黏着裴时砚,所以笑得轻松。 “二少遇到个很久没见的熟人,一时激动,所以忘了告诉你。” “很久没见的熟人?” “是。” 宋扬正色,“几年前,裴家去国外旅游,轮渡上遇到杀手。梁小姐为了给二少挡枪受伤,还被杀手掳走了。音讯全无很多年,二少找她很久,一直没找到她的下落。不曾想,却在这里碰到她了。” 云锦书听得云里雾里,“既然她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宋扬耸肩,“二少恐怕也好奇。” 她靠在车座上,心事重重。 为裴时砚挡枪受伤、又失踪了几年,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应该很重要。 回到酒店后,云锦书洗漱完就上了床。 她没再给裴时砚打电话,裴时砚也没打电话给她。 一觉到天亮,卧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打开手机,倒是有几条宋以泽的未读消息,她一一回复了他。 一直到晚上,裴时砚才回了酒店。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不过云锦书却是恹恹的。 见她没精神,裴时砚便没让她跟他去晚上的酒局。 又是一天过去,裴时砚带着她去了赛马场。 “挑一匹。” 裴时砚睨着身旁的女人,她依旧兴致缺缺,他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 不就是两天没陪她,这小女人就开始置气了。 他也不恼,帮她选了一匹马。 云锦书上马,裴时砚骑着马靠近她,声音隔着半米远的距离传来:“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 “行,那就是心情不好。” 他玩味一笑,“不是跟你说了这次很忙,我没什么时间陪你。” 云锦书握紧缰绳,夹着马腿肚跑了起来。 裴时砚蹙眉,看着女人在马上英姿飒爽的身姿,长发飘曳,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迎着朝霞在马场驰骋。 这样的画面不仅让他看得入迷,一旁几个公子哥也看乐了。 “可以啊裴总,艳福不浅。” “这马骑得漂亮,裴总,介不介意我跟云小姐赛上一局?” …… 裴时砚眯着眼笑。 这丫头给他摆脸色瞧,都不搭理他了。 “宋扬。” 他去看一旁正在和马建立关系、战战兢兢的宋扬,“啊?” “她怎么了?” 宋扬老实交代,“裴总,据说那天宴会茱莉娅小姐将云小姐赶出去了,还带着几个千金小姐羞辱她……” 话没说完就收到裴时砚的眼刀,“现在才跟我说?你嘴巴长着干什么吃的?” 宋扬后背冒汗,“这……我也是刚听到……” 他用下巴示意不远处几个骑马的少女。 茱莉娅正娇俏地和几个千金小姐炫耀呢。 他刚刚马匹失控,正好跑过去听了一耳朵。 茱莉娅小姐在马场又看到了云锦书,心情十分不爽,说到那天宴会的事情,逗笑了同行的几个小姐。 她还说,等会儿自己要骑马从她身上踏过去,让她以后不许再出现她面前。 云锦书骑马跑了一段路,茱莉娅远远的追过去。 裴时砚也骑马赶过去了。 茱莉娅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是那天遇到的英俊男人,眼睛顿时亮了。 “茱莉娅小姐。” 他甚至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 “裴二少。” 她露出明媚的笑,马匹的动作慢了下来。 “真巧,你也来骑马?” “不如赛上一局?” “好呀。” 男人邀请女人赛马,恐怕没有谁会想到他们是真的比赛。 茱莉娅自然也是这样觉得,她以为,裴时砚不过是找借口搭讪她。 自她成年后,身边奉承讨好的男人,各种追求的套路她都要腻烦了。 但他使出来的,却并不让她讨厌。 两个人骑着马,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远远的,这画面看起来其实挺和谐养眼的。 云锦书自然也看到了,她冷着脸,心里嘀咕: 在帝都的时候还装,到了国外,倒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一天撩一个,还不带重样的。 云锦书骑着马回去,下了马要去一旁休息。 宋扬眼色很快地跟过来。 “云小姐,您累了吗?要喝水吗?” “我想回去了。” “啊?” 宋扬咋舌,“不是刚来吗?云小姐,你刚刚骑得多好啊,怎么好好的不骑了呢?” “不想骑了。” 云锦书开始摘护具,宋扬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不对劲。 “等会儿你帮我跟裴时砚说,就说我不舒服,回酒店休息了。” 宋扬抿唇,拉住她:“云小姐,二少不知道那晚的事情,他……” “啊……” 不远处的人群忽然响起骚动。 两人扭头看过去,宋扬皱眉:“这是出什么事了?” 骚动了一会儿,他才拉了一个服务员过来问:“谁出事了?” “是茱莉娅小姐,她从马上摔下来了。” 说着,医疗队的车子就出动了。 “摔了?” 云锦书皱眉。 刚刚不是骑得挺好的,国外的贵族都挺重视骑马的,她不至于比个赛拼命到这种程度? 宋扬却反应了过来,笑道:“云小姐,二少这是帮你出了口气啊。” “帮我出气?” “是啊。” 宋扬说:“我刚和二少说那天茱莉娅小姐刁难你的事情,他就去和茱莉娅小姐赛马,然后现在茱莉娅小姐从马上摔下来了。你说,这难道不是太巧了吗?” 云锦书怔住,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他这么做好吗?” 宋扬轻笑,“二少可不会怜香惜玉,他向来有仇必报。” 又说:“云小姐是二少的人,二少当然也会帮你报仇。” 第107章 你还喜欢我吗 茱莉娅出了事,琼斯先生也很快赶了过来。 她从马上摔下来,胳膊和腿都摔了,大概率骨折了。 她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平时磕破一点皮都要哭个没完。这会儿更是哇哇大哭喊着疼,琼斯先生心疼女儿,把气撒到茱莉娅随从的保镖身上,怪他们没有看顾好她。 轰乱结束,裴时砚才越过人群朝她走来。 男人一身骑马装,高大英俊,长腿迎着阳光迈过来,别提多吸睛了。 云锦书觉得,自己要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也会被这样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真不怪茱莉娅小姐,谁能想到这男人如此心狠手辣。 “什么表情?” 裴时砚去搂她的腰,垂眸看她,“我帮你出了恶气,不生我气了?” 云锦书不太看得明白他,“可是二少,你不怕茱莉娅小姐记恨你吗?” “她自己摔下来的,关我什么事?” 那小姑娘又没看到他做的手脚,还觉得在他面前摔了,十分丢脸呢。 可她不是他挑中的未婚妻么? 云锦书到底没把这话说出来。 不然显得她管很宽,又很容易吃醋的样子。 不过她到底心情好了些,陪着裴时砚去吃了午餐。 几人刚落座,裴时砚便对着不远处招手。 云锦书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清丽标致的女人正往这边走来。 她长发飘飘、一身长裙,素净的妆容看上去并不寡淡,反而更让人赞叹五官的精致。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脸上带着笑,却在看到云锦书的下一秒愣了愣,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走过来坐下。 “梁曼施,梁管家的女儿。” 一旁的宋扬小声跟云锦书嘀咕。 梁曼施听到后,脸上微微有些异色。 云锦书和她打招呼。 吃饭过程她没怎么说话,听着梁曼施和裴时砚两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交谈。 从两人谈话中,云锦书大概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渊源。 梁曼施也是在裴家公馆长大的,梁管家虽然只是裴家的管家,但跟在裴老爷子身边很久了。年轻的时候是老爷子的得力助手,老爷子退休后成了管家。 当初裴家的少爷千金都不太待见裴时砚,只有梁曼施对他好点,他们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裴时砚关心她为什么不回帝都,梁曼施表情淡淡的:“回去做什么,那个家并不欢迎我。” 梁曼施和梁管家关系并不好,她原本是妈妈带大的,后来妈妈去世才回到梁管家身边。 十几岁的女儿,和父亲原本就没什么亲情,梁管家对她又严苛,父女两人关系更僵。 裴时砚嘴里叼着烟,淡淡睨她,“张珩呢?” 梁曼施冷淡的脸才有了点异色。 她指尖蜷缩,话语虽是冷冰冰的,但眉宇间还是看得出来动容。 “他怕是早把我忘了。这些年,除了你,还有谁在意过我的生死。” 裴时砚将烟蒂拿下,吐出一口烟雾。 “那你知道张珩的现状吗?” 她蹙眉,轻声道:“知道。” 上次她回了趟帝都,打听到了消息。 “行,你自己看着办。” 裴时砚将烟掐灭,兴致缺缺地翻开菜单点菜。 梁曼施又去看云锦书,“这位云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昂。” 男人眼皮也不抬一下,点了几个菜后将菜单递到她跟前,“看看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点。” 她又将菜单推过去。 裴时砚就一了。 梁曼施接到电话,温顺地喊了句“母亲”,聊了几句后将电话挂断,才问裴时砚:“茱莉娅怎么会受伤?” 她知道裴时砚上午也在那个马场。 “我怎么知道。” 他抬了抬眼皮看她,凉凉地打趣:“你那位义母对你挺好的啊。” 梁曼施眉心微蹙,“她救了我的命,也的确对我很好。” 裴时砚不再说什么。 要是对她不好,她也不可能不愿意回国了。 吃过饭,梁曼施有话和裴时砚单独聊,云锦书也很自觉地起身,先跟宋扬到车上等待。 梁曼施开门见山:“你要离开裴家了吗?” “嗯。” 他点头,漆黑的眉目平静中透着几分冷,“私生子又没有继承权,我为什么白白给人打工呢?” 梁曼施抿唇,看他的眼神有些心疼。 “这不能怪你,是裴二爷的错。” 当初裴知行去招惹裴时砚母亲的时候,瞒着自己已婚的事实。他原本想着一场异国风流情缘,也没想到会留下种。 等他知道的时候,对方肚子已经大了。 生下来后,他依然哄她骗她,说一定会娶她。 裴时砚的母亲总算慢慢意识到不对劲,带着孩子去华国,才知道裴知行已婚已育。 她勃然大怒,可又迫于裴知行的权势,不敢擅自行动。 后来她遇到一个富商,对方带着她离开,裴知行却不依不饶地纠缠。 最终,裴时砚的母亲死于车祸。 他那个时候年纪小,因为长得像裴知行,母亲十分不喜欢他。 后来母亲离世,他就成了孤儿,四处游荡。 裴家的人也在找他的,不过有的是真要找他的,有的是要杀他灭口…… 他分不清来人的好坏,就躲躲藏藏的过了好几年。 裴知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十几岁了。 他又因为她母亲“背叛”他的缘故,不喜欢他。 他的前半生,一直是个多余的累赘。 索性活得洒脱自在些,他也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名声。 他一个私生子,要名声何用? 他抽着烟,表情冷了许久。 最后一根烟抽完的时候,他起身。 梁曼施望着他英俊的脸,忽然问:“时砚,你还喜欢我吗?” 裴时砚眉目微动,垂眸看她。 “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我愿意嫁给你。琼斯夫人很喜欢我,我现在是她的干女儿,我可以帮你。” …… 裴时砚上车后,云锦书闻到浓重的烟味。 皱着小脸看他:“你怎么抽这么多烟,裴时砚,你当心得肺癌。” 裴时砚伸手捏她的脸,“我最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云锦书眉眼温顺下来,又往窗外看一眼。 梁曼施也上车离开了。 她还看了她一眼,朝她淡笑点头。 第108章 她对裴时砚竟然是真心的 回到帝都后,赵美涵数落了她两句不告而别。 说裴景墨如今正需要她,她以后不能擅自离开,老爷子给她的钱,不是让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云锦书默默听着,也不吱声。 她收拾好一切,照例去给裴景墨做治疗。 他情况慢慢在好转,裴家上下也因为他的苏醒迎来了点喜气。 裴景墨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打算一直跟他这样耗下去吗?” 云锦书微愣,掀眸对上他的视线,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忧愤。 在裴景墨看来,云锦书年轻漂亮,又有一手高超的医术。 她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可偏偏自甘堕落,去做他裴时砚的小情人。 看着聪明机灵的一个姑娘,却犯这样的糊涂。 云锦书只淡笑一声,“谢谢大少爷关心。” 不软不硬的态度,这是不愿意听他的劝告了。 裴景墨也不再说什么。 不过仍是强调一点,以后外出要和他报备。 他想的是,这个女人能让他醒过来,也能让他早点恢复。 他现在身体虚弱,他想早点好起来,只有好起来,才能去做想做的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着。 裴景墨已经可以坐轮椅了。 他又休养了大半月,挺着一副虚弱的身子去了盛京。 赵美涵原本还心疼他,说是让他再调养调养,他却等不下去了。 盛京交到裴景轩手上后一直出差错,再这样下去,不等裴景轩结婚,盛京就要被他败完了。 裴景墨是个聪明冷静的,他看出了盛京有问题。 管理层不服裴景轩的领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盛京里有蛀虫。 这些蛀虫,他不相信裴时砚在的时候没发现,他像是故意留着,让他们刁难裴景轩。 裴景轩手段不如裴时砚,那些人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可他不能简简单单罢职了事,那些人既然能在盛京待这么久,是有一定的根基人脉的。 何况突然罢免几个元老,会惹得公司上下人心浮动。 蛀虫,得一个一个慢慢清理。 裴景墨剧烈咳嗽着,裴景轩看着皱眉,“大哥,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呢。这些事情我会看着办的,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 裴景墨看他,“你以为我是要跟你抢位置的?” 裴景轩微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裴景墨无言,将轮椅推着出去。 赵美涵下了命令,裴景墨身体虚,外出的时候云锦书得陪着。 裴景墨又是个好强的,云锦书劝不动他,只能跟着他四处奔波。 “大少爷,其实五少说的有道理。这些事情不急,您先养好身子。” 云锦书也担心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条命,因为过劳猝死。 裴景墨摸着自己发凉的脸蛋。 自己的身子,他大概有点了解。 “我问你,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到从前吗?” 云锦书也不想对他撒谎。 “您之前昏迷的时候接连受到打击,身体要想回到从前,几乎不可能了。” 裴景墨黯然地垂下眼眸。 “那恢复正常呢?” “大少爷,您要好好保重身子。” 他听明白了。 他以后就是个身体虚弱的废人,吹不得风受不了凉,轻易就染了病。得像玻璃窗的搪瓷娃娃一样好好护着,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样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裴家的继承人。 他恨极了当年让他出车祸的人,也恨极了那些陷害他的人。 他们毁了他,他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裴景墨牢牢握紧拳头。 入夏的时候,裴时砚重新回了公馆。 这次,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并且告诉老爷子,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裴老爷子盯着那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没好气地直咳嗽。 “你要做什么?你是觉得裴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不起你是吗?所以你要吃里扒外,你要联合外人对抗自己的亲人?” 裴时砚不想说话。 他没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只道一句:“亲人?当初我在外流浪,裴家人打着带我回家却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还记得我是你们裴家的亲人?” 裴老爷子皱眉,看向身旁一群人。 没人露出端倪。 但裴时砚说的话,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老爷子盯着赵美涵,赵美涵被盯得发虚,“我可没有。” 可除了她,还能有谁? 长房可不会插手二房私生子的事情,巴不得他们闹得越厉害越好。 那时候赵美涵虽然有了儿女傍身,可不得丈夫的宠爱,她内心不平衡。 她讨厌那个女人,自然也讨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这么多年,她都没法摆脱那个女人的影响。 裴知行在外面找的女人,个个都按着那个女人的样子找的,似乎是在打她这个正牌妻子的脸。 裴时砚懒得跟他们争口舌之快,指着云锦书说:“既然裴景墨好了,那她我要带走。” 轮椅上的裴景墨微愣,看向身后的云锦书。 裴时砚几个月没回来,居然还想着这个女人? 他对女人的耐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久了。 难道他没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这可不行!” 赵美涵当即站起来反驳:“景墨还没好全呢,云锦书不能走。” “那他要是一辈子站不起来,她还得陪他一辈子了?” 裴时砚冷笑。 “你乌鸦嘴胡说八道什么?” 赵美涵又急又气。 什么叫裴景墨一辈子站不起来,他一定会站起来的。 裴景墨放在轮椅上的手握紧,低声问一旁的女人,“我还能站起来吗?” “自然是可以的。” 云锦书说。 “行,那等他站起来了,我再回来领人。” 裴时砚转身就走,也不顾身后裴老爷子的叫嚣。 “逆子!” 裴知行摔了杯子。 可他如今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童,不是他用几鞭子就能教训的人了。 他如今在外头名头那么大,都敢和裴家叫板了。 早知道终有一日养虎为患,一开始就不该带他回来的。 裴景墨往后看,正好看到云锦书望着门口的方向。 女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裴景墨皱眉,她对裴时砚竟然是真心的? 第109章 裴时砚喜欢她 裴时砚走后,人群也陆续散去。 云锦书推着裴景墨往外走,裴景墨淡淡出声:“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不能和他待在一块儿,会怨恨我吗?” 云锦书微愣,后又轻笑:“我收了老爷子的钱,答应了他做您的私人医生,谈何怨恨?” 裴景墨回眸看她,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云锦书看不太懂的意味深长。 “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还会对他动心?” 云锦书移开视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喜欢他。” 裴景墨下了这个结论,又不等云锦书反驳什么,继续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不曾想,骨子里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她在裴家待了这么久,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竟然还这样单纯。 真不知道是该夸她一句不忘初心呢,还是愚蠢。 云锦书不想就她喜不喜欢裴时砚的问题和裴景墨讨论,索性缄默。 她的沉默在裴景墨看来就是默认了。 她推着他在平坦的道路行进,两侧有风吹过来,带来阵阵清香。 她听到裴景墨清晰的字句:“你长得像一个人。” “什么?” “梁管家的女儿,梁曼施。” 云锦书微愣,想起在欧洲的时候看到的人。 她们长得像吗? 至多算同一类型的长相,清冷明艳。 裴景墨又道:“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云锦书不说话,原来在裴家人眼里,梁曼施是个已死之人。 果然如她所说,这里已经没人关心她的生死,他们都当她在那场意外中丧命。 只有裴时砚,相信她没死,并且一直在找她。 她推着轮椅的手抓紧,僵了些许。 “裴时砚刚到裴家的时候,和谁都处不来。唯独,就待见一个梁曼施。”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云锦书打断。 裴景墨不回答,兀自往下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可惜梁曼施只将他当朋友看待,她喜欢的人是张珩。虽然她没有选择裴时砚,可裴时砚一直都没正儿八经地谈个女朋友。他的心里,只有梁曼施一个人。” 云锦书深吸一口气。 其实那天她也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能让裴时砚失控的人不多,那个女人既然能让他多年念念不忘,一直在找,对他一定很重要。 裴景墨看她,最后道一句:“你是个聪明人,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他现在离开了裴家,更不可能娶你这么一个没有根基的女人。给不了你名分,也给不了你爱情的男人,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呢?” “大少爷是在可怜我吗?” 她凉凉道。 “就当是。” 裴景墨说:“好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钱财什么的再如何也抵不过。我不希望看到你自跳火坑,所以想多劝你几句。” “我知道。” 她不再说别的。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的,裴时砚不会娶她。 …… 张珩的伤养好之后,裴景墨撤销了对他的诉讼。 裴老爷子很不满,劝了他几句。 他知道他们二人关系情同手足,可那件事情,老爷子确实查到了点什么。 张珩这个人,绝对不是干净的。 可惜裴景墨很笃定张珩不会背叛自己,老爷子最终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云锦书在裴景墨书房看到张珩的时候,十分意外。 张珩也看向了她,“云小姐的医术当真让我佩服。” 云锦书低了低头,他们有事要聊,云锦书自然退下了。 待人走后,裴景墨才开口:“所以当初是谁陷害你?” “裴时砚。” 张珩道:“那天我原本要去医院,可惜半路遭遇车祸。事后我调查过了,是袁朗做的。袁朗又和裴时砚关系很近,肯定是听他指使。老爷子也是经过医院这一遭之后,打消了对裴时砚的疑虑。” “后来,我在医院养伤,裴时砚的手下又纵火想要灭口。老爷子明明当场抓到人了,可最后还是没追究他的责任。” 裴景墨静静听着,张珩说的这些,他也都去查过,他没撒谎。 所以,他昏迷期间,给他下毒,又险些让他感染细菌死掉的人,就是裴时砚。 所以他醒来后,裴时砚才那么急着要离开裴家。 这是知道自己心虚,也知道他醒来之后,他不可能再讨到什么便宜,干脆逃离裴家。 裴景墨眯眸,眸光森寒。 张珩又想起什么,“景墨,云锦书会在你身边待多久?” “怎么?” 他看向他。 “裴时砚喜欢她。” “什么?” 裴景墨惊讶,“裴时砚喜欢那个小丫头?” 张珩正色点头。 裴景墨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他相信张珩。 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既如此,那就留久一点。我倒要看看,裴时砚有多喜欢这个小丫头。” …… 云锦书看到裴景墨和张珩重新来往之后,就知道此前的功夫都白做了。 裴景墨太信任张珩,又太敌对裴时砚。 之前的那些事情,他是一定会算到裴时砚头上的。 云锦书心里有点慌,她觉得自己也要早点离开裴家的好。 晚上,她窝在房间里给裴时砚打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才有人接。 “怎么了,小阿锦,想我了?” 他那头很躁,听着像是在夜场之类的地方,云锦书扁嘴,一开口就是委屈的腔调:“二少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几个月没来公馆,前几天也是匆匆就走。 说是等裴景墨站起来了再来领她,可现在云锦书觉得,这一天遥遥无期。 裴景墨一定会想办法扣着她的。 她不想做这两个人利益斗争中的牺牲品。 男人调笑一声:“还真想我了。” 云锦书吸吸鼻子。 裴时砚皱眉,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裴景墨欺负你了?” “不应该啊,他不是最擅长做伪君子了?” “他把张珩救出来了。” 裴时砚并不意外,何况现在他也知道了张珩是谁的人。 云锦书说:“裴时砚,你快点把我带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再等等。” 云锦书不高兴地趴在枕头上,正要说什么,房门被敲响。 她握着手机,问:“谁?” 男人温和的声音传过来:“锦书,是我。” 裴时砚的表情瞬间变了。 第110章 我带你走 云锦书也愣了愣,看了眼现在的时间。 都十点多了,这么晚了,裴景墨找她什么事? “哦,等等。” 云锦书应了声,正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挂了”,裴时砚就咬着牙:“不许给他开门。” 云锦书忽然笑开,低声打趣:“哥哥,你吃醋了吗?” “……” 女人故作娇嗔的一句“哥哥”,喊得他心痒痒。 平时让她喊不肯喊,这会儿人不在边上,偏偏喊得如此生动娇俏。 这女人,是妖精。 “行,你等着。” 裴时砚挂了电话。 云锦书撇撇嘴。 谁让你不来接我,怕是在外面被什么小妖精迷住了。 想到这个,云锦书又想到了裴景墨跟她说的那些…… 裴时砚以前喜欢梁曼施,那现在呢? 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了,梁曼施也不愿意再回国,他们之间会有机会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锦书刚刚心头那点小涟漪,一下就散完了。 走过去给裴景墨开门时,脸色是很淡的。 裴景墨面容温和地开口:“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我听他们说你很会煲汤,我最近胃口不太好,明天可以给我煲一盅汤吗?” 云锦书微愣,还是点头:“好。” “谢谢,早点休息,晚安。” 裴景墨推着轮椅离开。 云锦书将门关上。 煲汤? 自裴景墨苏醒后,裴家上下看他跟看眼珠子似的,他想换口味,哪里轮得到她这种私人医师下厨? 可他既然开了口,云锦书就不好拒绝。 不然传到赵美涵那里,肯定又要借机发作。 翌日,云锦书帮他做完针灸治疗,询问他想要喝什么汤。 “他们说你做的药膳汤不错,就根据我现在的身体情况,给我做一道药膳汤。” 云锦书点头,“好。” 她只给裴时砚做过药膳汤,也不知道是谁告诉裴景墨的。 不过,要是裴景墨恰好喜欢她做的东西,恐怕她要离开公馆就有多了一重困难。 根据墨菲定律,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往往就会发生。 当云锦书站在边上,看着裴景墨喝着她做的药膳汤,微笑称赞的时候,她就知道躲不过了。 赵美涵也在,见裴景墨难得胃口好了些,吃了不少,就顺势吩咐云锦书:“以后你每天给景墨煲汤,让他身子快点好起来。” “是。” 云锦书埋下头。 裴景墨放下调羹,打量面前心事重重的小姑娘。 云锦书医治他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两人的关系却一直不算亲近。 她在他身边待着,心却早就飞走了。 待赵美涵走了,裴景墨开口问云锦书:“你很怕我吗?” 云锦书被他问得一愣,“没有,大少爷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对我很冷淡。” 裴景墨自问不是一个脾气差的人,在他没出事之前,他的人缘脾性,都是帝都人人称赞的好。 可偏偏这个小姑娘,不像其他人一般对他。 裴景墨想,她果然是裴时砚的女人,连心也站在他那边。 哪怕裴时砚将她扔在公馆几个月不闻不问,也不见她对对方生出怨怼。 云锦书将头埋得更低。 “我只是公馆里做事的,自然要和大少爷保持基本的距离。” 裴景墨盯着她不敢看自己的脸,却淡淡笑:“你不必这样妄自菲薄。你救了我一条命,是我的恩人。我其实是想和你做朋友的,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完,裴景墨推着轮椅离开。 云锦书缓缓抬头,想起裴时砚之前说的话。 他说,她要是真的将裴景墨救醒了,救命之恩四个字,就足够对方保她了。 所以他就放心将她留在这里了? 云锦书撇嘴。 第二天,云锦书继续去厨房,给裴景墨煲药膳汤。 虽然有女仆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帮忙,但云锦书怕以防万一,还是自己亲力亲为。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她怕出什么差错。 裴景墨现在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咳咳……” 她守在炉子旁熬制中药材,不料一口烟灌了进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等她直起身,忽然隔着烟雾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不认识我了?” 直到男人懒懒地出声,云锦书才缓过神。 “你不是不来了嘛。” 她撇嘴,坐着没动,继续扇风。 裴时砚好笑地看她那一副怨妇脸,小扇子扇得越来越快,还故意将烟往他这边赶。 “你再这样扇下去,药就熬糊了。” 他长腿一伸,勾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云锦书放慢动作,继续熬药。 “给裴景墨熬的?” “嗯。” “怎么不让人帮你?” 熬个药还自己上。 “我怕别人害我。”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又道:“毕竟我现在就是一只小蚂蚁,要是再碰上之前那种手段,我就死定了。” 裴时砚笑笑,去捏她的脸。 “你还真是越来越起劲了。” 又说:“把药熬完了,我带你走。” 云锦书动作一顿,“真的?” 他盯着她这副兴奋样,笑了,“真的。” “可我等会儿还要煲药膳汤。” 他蹙眉,“给裴景墨做的?” 她点头,“他说最近胃口不好……” “我最近胃口也不好。” 说到这个,他近来也是十分想念云锦书做的汤。 别人做的,都做不出来她的滋味。 他直接拉着她起身往外走,“算了,药也别熬了,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都给人洗手作羹汤了,再待下去还得了。 裴时砚带云锦书回竹园的时候,碰到了裴景墨。 几人在竹园外打了照面。 裴景墨的视线扫过两人牵着的手。 “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她我就带走了。” 裴景墨蹙眉,“我还没站起来。” “找个专业的理疗师,比她更合适。” 裴时砚说完这话就拉着人走,这是不打算再听他什么话了。 裴景墨还在疑惑,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来抢人了? 裴时砚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带走云锦书,赵美涵很快得了消息,往竹园急匆匆赶过来。 “她是老爷子请来给景墨做私人医生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带走?” 第111章 离开裴家 云锦书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房门敞开着,楼下的说话声传进来。 裴时砚玩世不恭的语调,“老爷子当初说的是让她唤醒他,她的任务早完成了。还是说,你们觉得裴景墨的命不值一个亿?” 他看向轮椅上脸色苍白的男人,继续:“唤醒了不算,还让她熬药做饭。我看他这身子,后半辈子都得汤药吊着,那云锦书岂不是得陪他身边一辈子?你们这一个亿,花得挺值啊。” 裴景墨再好的气度,也被他这一句“后半辈子都得靠汤药吊着”气得不轻,咳嗽了两声。 赵美涵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更听不得这样的话,当即发怒:“裴时砚,你胡说八道什么?景墨他只是刚醒来身体虚,他以后一定能调养好的!” 裴景墨听着他们之间的争执,眼眸猩红。 他之前打探过云锦书的口风,裴时砚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他每日也的确针灸汤药这么续着,恐怕后半辈子,也只能如此。 裴景墨越想,心里越乱,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赵美涵吓坏了,忙蹲下来问:“景墨,你没事?” “云锦书呢?让她下来,景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美涵吩咐仆人去叫云锦书。 裴景墨咳嗽两声才低哑着声音说话:“妈,您冷静点。” 云锦书听到动静就下来了。 她给裴景墨把了脉,只说:“大少爷,你现在身子需要静养,切莫忧思过度。” 忧思过度? 裴景墨想笑,他刚醒来,身边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他怎么可能做到不去想不去管? 他盯着她,“我只问你,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你别骗我。” 身子差一点他也忍了,但像个废人一样坐轮椅,还要每天喝药续命,他不如死了。 “可以。” 云锦书说,又为难补充:“不过大少爷还是需要好好配合做康复理疗。” 也就是说,可以站起来,但希望不是那么大。 裴景墨了然了。 赵美涵忽然一下子抓住云锦书的手,扬着眉头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景墨怎么办?” “夫人。” 云锦书尽量平和解释:“帝都有很多很好的理疗师,而我之前并没有这样的经验。如果您真的为了大少爷着想的话,还是找一个更加专业的理疗师来。” 她说的实话。 她连将裴景墨救醒,也只是按照华老留下的医案碰运气。 护理一个刚苏醒的植物人,她也只能慢慢摸索学习。 只是裴家的人因为她救醒了大少爷,所以将她的医术看得很高。 可实际上,比她厉害的大有人在。 中医需要天赋,也需要经验。而她太年轻,经验实在不足。 “行了。” 裴时砚没了耗下去的耐心,将云锦书拽过来,对赵美涵说:“她之前就是我的人。我只答应了老爷子让她去唤醒裴景墨,可没说要让她伺候裴景墨一辈子。” “二夫人。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唆使她去害你儿子吗?” 软的不来,裴时砚就来了硬的。 果然,赵美涵吓得瞳孔地震。 她原本就小人之心,总觉得裴时砚要害她儿子。 现在他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赵美涵一时也急了,“你……你敢?!” “怎么不敢?” 他凉笑,“你们再扣着她,我还真敢。” 裴景墨静静听着,也算是听明白了。 张珩说得不错,裴时砚喜欢云锦书。 而且,他很喜欢她。 为了带走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罢了,妈。” 裴景墨将赵美涵拉住,“让他们走。” “景墨?” 赵美涵仍然觉得裴时砚这是故意找茬。 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就是故意要抢走云锦书,想让她儿子一辈子站不起来。 裴景墨推着轮椅走了。 云锦书总算舒了口气。 跟着裴时砚离开裴家的时候,她立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的裴家公馆。 有意思的是,当初裴熙带她进来,说是让她在裴家待一年。 中间虽然出了很多事情,可现在她离开裴家公馆的时候,正好是一年。 “怎么,舍不得了?” 男人的大掌摸了摸她头顶。 云锦书偏过脸看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才没有。我终于离开了裴家。” “是。” 裴时砚勾唇,垂眸看她,“我当初还以为你会死在里头。” 云锦书扑他怀里,仰头甜滋滋看他,“但我遇到了你啊。” “啧。” 他轻叹,眉目含笑地点了点她额头。 “看来真是太久没见,转性了啊。” 这么主动,属实意外。 “裴时砚,你当时真的打算不管我吗?” 再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忽而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好像从一开始,裴时砚对她就不太一般。 他要真对她一点想法没有,就不会在云禾破产,她求助无门的时候主动找上她。说是交易,可他那天并没有得到她,却仍然出手帮忙。 后来她进裴家公馆,他一面说着她做了愚蠢的决定会死在里头,又一面提点她里头的凶险。 再后来,他说自己不会要她这样单纯的女人,可后面又主动要了她。 更别提他帮她报了裴熙的仇、以及解决了云禾的债务危机。 如此种种想来,做他裴时砚的情人……不对,他如今连女朋友的名分都给了她。她跟在他在一起,是光明正大的。 “我要真打算不管你,你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云锦书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唇角扬起。 不远处,裴景墨静静地看着,一双眼眸蕴藏锋芒。 …… 裴时砚带她去了自己如今的住处。 云锦书将自己的东西搬到次卧,收拾了一番之后,裴时砚才走到门口,抱着手臂看她,眉头皱在一起:“你在做什么?” 女人跪坐在地毯上,兴致很好地哼着小调儿,给空荡的床头柜添置自己的东西进去。 听到他的声音往后看,露出明媚的笑脸:“我在收拾我的房间啊。” “你的房间?” 他挑起眉梢,迈步朝她走过去,轻轻地笑:“这是要跟我分居了?” 第112章 半同居 她肩膀僵住。 听到这话,她才意识到自己把行李都拿到了裴时砚的住处。 那么……他们这算同居了? 不,不行。 云锦书一下子回过神来,刚站起来,就被身后的男人搂进怀里。 他俯下身,脑袋在她肩头,绕过来亲她脸颊,嗓音格外柔和地道:“睡我房间。” 她摇头,“不行。我不能住你这里。” 男人眉梢扬起,将她身子扳过来,“几个意思?不是你口口声声说想我,让我带你出来?” “可是。” 她顿了顿,仰头看他,小心翼翼试探,“我们这样同居不太好。” 他嗤笑一声,“你之前睡我房间的次数还少了?” 在裴家公馆的时候,她经常留宿裴时砚房间。 不是主动,而是每次累得实在没力气昏睡过去了。 那时候,他们其实也和同居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她的衣服还在另一个房间,可人却睡在他的房间。 云锦书被他说得脸色泛起红晕,“那……那时候我爷爷不知道,现在我搬出来了,他肯定会知道的……” 她声音因为心虚越来越轻。 裴时砚皱眉不解,“你爷爷不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同居怎么了?他这么老古板?” 老人家的思想到底落后点。 何况云锦书自己也不是很想和裴时砚同居。 她已经有点沦陷于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她怕自己彻底陷进去。 日后要抽离,会变得很难过。 “想什么呢?” 他揪她的脸蛋,将她思绪重新带回来。 “我可以放部分东西在你这里。也可以来这里住,可不能一直住你这里。我既然离开公馆了,就得经常回家陪爷爷。” 裴时砚想了想,“行。” 话落,他将女人旱地拔葱似的抱起来,往自己房间去。 云锦书觉得裴时砚在床事方面简直天赋异禀,精力好得出奇。 她累得只剩最后一丝力气,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的时候,问他:“你是多久没开荤了?” 她是不信裴时砚这么重欲的人——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这几个月会一直做和尚。 可他又像是憋了几个月的火,一次性全部泄在她身上似的,总之,云锦书累得够呛。 她问完就睡着了,没听到男人的回答。 …… 云锦书陪了裴时砚两天,就回云老爷子那里,告诉了她自己的情况。 她已经离开裴家,以后和裴家没什么瓜葛了。 听了这话,云老爷子却哼一声,“没什么瓜葛?你和裴二少断了?” 云锦书心虚地低头吃饭。 兰姨却在一旁笑,“年轻人谈个恋爱很正常嘛。” “何况,这次要不是裴二少出面,锦书也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裴家。” 这话倒是。 云老爷子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裴家那么看重裴景墨,云锦书救醒了他,对他们而言就像救命稻草似的。 如果不是裴时砚出面,云老爷子去要人是绝对要不到的。 他们可以找各种理由留下云锦书,让她做裴景墨的私人医生,照顾他后半辈子。 不是不行,只是裴家水太深,云老爷子不愿意云锦书这么做。 好不容易脱身,老爷子现在只想云锦书过平淡自在的生活。 最好,和裴时砚也早点断了来往联系。 云老爷子觉得自己最近眼皮一直跳。 有时候跳左眼皮,有时候跳右眼皮。 不管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总之多事之秋,不是好兆头。 “锦书。” 云老爷子给她夹菜,脸色绷紧,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开口询问:“现在爷爷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要不要,再去国外找一找……” 云锦书当即变了脸,正色道:“爷爷,当初我就已经说过了,这辈子我没有妈。” 老爷子皱眉,板了脸,“锦书,父母和子女之间哪里有这么大的仇恨?她到底是你母亲,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不会不管你。” “我现在很好。” 云锦书倔强道:“爷爷,当初爸爸去世的时候,我们去国外找她,她怎么说的,您忘了吗?” 云老爷子低下头。 当时她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面对一老一少,她态度很冷淡:“我和他离婚了,孩子也判给了他。既如此,这孩子就和我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那时候的云锦书还很小。 刚刚失去了爸爸,好不容易见到妈妈,却听到妈妈不要她的话。 她跑过去抱住女人的大腿,哭着说让妈妈不要不要她,她会乖乖听话的。 女人愣了愣,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动容,但最后还是挣脱了她。 云老爷子拉着云锦书的手,看着那个女人上了豪车离开。 背影那么决绝,丝毫没有留恋。 云锦书一直哭,云老爷子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哄她:“爷爷会好好疼阿锦的,小阿锦不哭,小阿锦还有爷爷。” 想到往事,云锦书的眼睛有点发涩。 她都已经忘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 她权当父母离婚的那天,她就没有妈妈了。 …… 云锦书留在云家陪了爷爷大半月,才想起来要去看看裴时砚。 她直接过去的,裴时砚给她留了钥匙。 刚开门进去,云锦书却惊觉客厅里坐着一个女人。 是梁曼施。 她愣了愣。 梁曼施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也有几分惊讶,但很快展颜笑开:“云小姐,你找时砚么?稍等一会儿,他刚刚出去了,马上就回来的。” 云锦书顿了片刻才接话:“好。” 她还是往里走了。 梁曼施起身,动作娴熟得像个女主人似的,给她倒茶。 云锦书觉得有点怪,但还是接了,说了谢谢。 梁曼施重新坐下,微笑地看她,“你喜欢时砚?” 云锦书刚喝了口茶,被她这话问得莫名,但还是老实回答。 “梁小姐不知道吗?我和裴时砚在交往。” 她仍是淡淡笑着,不评价什么,感叹一般地说:“时砚的女人缘一向很好,从小到大都不缺喜欢他的女人。” 云锦书隐约听出来了她的背后之意。 她不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她就和裴时砚从前玩的那些女人,不算什么女朋友。 第113章 几分相似的脸 云锦书陪着笑,将茶杯放下。 “是呀,我在他身边一年多了。确实看了许多来来往往的想勾搭他的女人,不过他很有分寸,从来不会胡来。” 果然,梁曼施脸色变了,惊讶地看她。 她在裴时砚身边待了一年多? 梁曼施对裴时砚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候他的风流韵事就不少。 不过,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保质期向来很短。 别说一年,一个月的都算长。 至于他说的裴时砚有分寸感……梁曼施就更觉得胡扯了。 他向来随心所欲的,哪儿来的分寸? 真有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会拒绝? 梁曼施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认知中的裴时砚,觉得这个女人只是胡诌几句应付她,将她当成假想敌而已。 她勾出一个凉薄的笑。 两个女人之间原本就不熟,说不了几句话就没什么话题,各自玩手机了。 不过,云锦书却忽然想到裴景墨的一句话。 裴景墨说,她和梁曼施长得像。 云锦书偷偷打量了一下一旁的女人,像么? 可能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但仅此而已,她不觉得这女人和她想象。 可…… 别人会不会也这么认为? 裴时砚呢? 他也觉得她和梁曼施长得像吗? 他当初找上她,是因为她这张和梁曼施几分相似的脸? 云锦书越想,就将自己的心情搞得越糟糕。 甚至,她已经给裴时砚下了这个结论。 在他心里,她不过是梁曼施的替代品么? 梁曼施之前还说不回国,可这会儿都出现在他家客厅了。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指不定两人做了什么…… 云锦书忍了忍,才将气焰压下去,换了副平和的表情再度开口:“梁小姐什么时候回国的?” 梁曼施视线从手机转移,“上个月。” 话落,她红唇又勾起几分得意的笑。 “云小姐别担心,我不会跟你抢时砚的。” 云锦书唇角往下。 裴时砚喜欢过她,而且恐怕至今都对她有那么几分别样的感情,她这么说,自然是自信自己一出手就能抢到。 只是她现在不屑于去抢而已。 裴时砚人还没到,云锦书就已经生上他的气了。 “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了,梁小姐自便。” 梁曼施点头,“好。” 心里却暗暗道,几句话都听不下去要走了,这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脸上的表情还没散呢,就看到云锦书往主卧的方向去了。 她微愣,“云小姐,你……” 云锦书回头,淡淡说:“怎么了?” 梁曼施脸色微僵,还是没说出什么,“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云锦书点头,扭开门把手进去了。 不多时,裴时砚回来,梁曼施和他说起云锦书来了的事情,又有意无意地提起,云锦书人现在就睡在他的房间。 她边说,边观察男人的反应,不料他没什么反应。 似乎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梁曼施这才慢慢地意识到不对劲。 难道,裴时砚真的在和云锦书交往?认真的那种? 她又想起上次在国外,她问裴时砚是不是还喜欢她,要不要娶她。 裴时砚没回答喜不喜欢的问题,但没接受她的提议。 也就是,不想娶她。 她一开始也觉得意外,不过只想的是裴时砚拒绝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不想借她的势力。 她从没想过的一点,是裴时砚有了别的喜欢的女人,而不愿意娶她。 后者的念头刚涌起来,就让她心里十分不自在。 以至于裴时砚在跟她说的话,她也丝毫没听进去。 “你听到了吗?” 裴时砚见她在走神,打断,问。 梁曼施回神,“什么?” 果然。 裴时砚只好重申了一遍重点,“张珩和裴韵,他们之间有关系。” “什么?” 梁曼施再度惊讶。 张珩和裴韵? 怎么可能? 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 “你说他们在一起了?” “不知道有没有在一起。但张珩一定是喜欢裴韵的,为了她,可以出卖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不是爱,是什么?” 梁曼施的脑袋放空,双眸无神地呆滞住。 她才离开了几年,生死未卜没人在意。 原本她以为,张珩这几年一直没交往别的女人,是还想着她,可现在裴时砚告诉她,张珩和裴韵这个小丫头联系上了。还为了裴韵,出卖了裴景墨? 这得是多喜欢?从前张珩对她,可没有到这种地步。在张珩心里,裴景墨的位置一直比她更重要的。 至于裴时砚…… 她以为会一直喜欢他,守护他的男人,现在也移情别恋有了别的女人。 梁曼施有点想笑。 这才过了多久,你们男人的喜欢还真是廉价。 “时砚。” 她看着他问:“你和云锦书在谈恋爱?” 裴时砚愣了下笑开,“她跟你说的?” 梁曼施看得清清楚楚,他笑得那样宠溺,果然是很喜欢。 “是,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裴时砚说完,就继续和她聊正事。 可梁曼施半点心思都没有,她望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嘴巴,望着男人英俊的脸。 心里想的却是,从前她没觉得裴时砚有这样好看。 不,她知道他是好看的,可她觉得他脏,因为他和太多女人有牵扯。 所以梁曼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而选了正经斯文的张珩。 可刚刚,裴时砚的笑却让她心头涌动。 都说浪子回头会更专一。 刚刚云锦书谈到他的时候,就很自豪他对她的守忠。 梁曼施手指蜷缩,开始后悔。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裴时砚,裴时砚是不是也会像现在对云锦书一样对她? 那个女人…… 梁曼施脑子里浮现起她的脸。 那个女人和她有几分相似,裴时砚喜欢她,也一定是因为这张脸。 梁曼施抱着这样的想法,便更加认定了自己要做什么。 …… 云锦书原本是生闷气不想看到梁曼施才去房间睡着。 可她没想到自己真睡着了。 等她迷糊睁开眼,面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 裴时砚凑近她,亲了亲,笑音低沉婉转:“醒了,小阿锦?” 第114章 你是我喜欢的女人 云锦书眨了眨眼,回过神后,就拉被子盖过了脑袋,身子也翻了过去。 裴时砚脸上笑容凝滞。 这是怎么了? “哎。” 他伸手推她肩膀,云锦书依然不理他。 “啧。” 男人干脆直起身,“行,你好好睡,那我走了?” 说罢又跟逗小孩似的,真迈了几步,“真走了啊。” 云锦书放下被子,没好气看他:“你走啊。” 裴时砚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挑眉朝她重新走来。 “我怎么惹到你了,嗯?” 云锦书一张嘴,想说的话却一下子哽在喉头。 她能说什么。 她生气裴时砚和梁曼施来往,还是梁曼施那一副高高在上瞧不上她的姿态? 说出来能怎样,裴时砚还能因为她不和梁曼施来往了? 当然不可能。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裴时砚和她之间亲厚多了。 她在男人的注视下说不出话,但脸色是冷的,坐起来靠在床头,忽然问:“裴时砚,你当初看上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梁曼施吗?” 他微愣。 云锦书也觉察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心脏密密麻麻的,针扎似的疼。 果然啊,她不过是裴时砚对梁曼施爱而不得的替代品。 “算了。” 知道了答案,云锦书也不再胡思乱想,掀开被子下床。 不料男人却在她经过时拉住她的手腕,嗓音冷了两分:“你别瞎想。” “嗯。” 她漫不经心地应着,又摆出好似不在意的笑容看他:“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他审视着她的脸,似乎也是在考量她是不是真的揭过了这事儿。 “好。” 他点头,和她一道出去。 两人下楼,云锦书坐上他副驾驶的位置。 到了目的地,他又是一直牵着她的手带她来的餐厅。 一路上,也有人在看他们。 他们看上去和普通的情侣并没什么两样。 有时候,云锦书自己也会这样想。 裴时砚不算温柔体贴,可对她的要求还算有求必应。 何况两人身份地位不在一个层次,他对她已经算是很好了。 正是如此,这样的好才叫云锦书有些沦陷。 但现在她知道了,这一切,都来源于她身上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这会儿,她倒是理解了梁曼施在她面前那幅高傲的姿态。 作为一个赝品,她的确没什么资格和她聊裴时砚。 云锦书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裴时砚自然看出来了。 吃过饭,裴时砚又难得地陪她看了一场电影。 云锦书在电影院晦暗的光线下,看着男人英俊投入的脸庞。 她忽然想,这算约会吗? 她也这样问了裴时砚。 裴时砚伸手勾她的肩膀,唇边的笑意很深:“怎么跟男朋友约个会这么意外?” 云锦书抿唇,顺势靠在他身上,没说话。 就算是假的,可她当下的感受却是真的。 她喜欢裴时砚,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就算以后要分开,她也想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看完电影,裴时砚很自然地载她回了他的住处。 车子刚入库,云锦书跟着裴时砚从停车场出来,又看到了梁曼施。 她站在不远处,朝他们看过来,清冷美丽的脸庞挂着泪痕,在夜色下十分瞩目。 云锦书手指蜷缩,去看一旁的男人,他果然皱着眉头在看她。 两人走过去,梁曼施楚楚可人地望着裴时砚。 “我去找张珩了。” 她开口带着很重的哭腔,又继续:“你说的没错,他的确不爱我了……” 当初她失踪的时候,她和张珩还是恋人关系,并没有分手。 过去了这几年,张珩虽然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可的确对她没有感情了。 梁曼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云锦书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先走,裴时砚就示意她先上楼了。 云锦书点点头。 走到单元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不远处。 正好,她看到梁曼施扑到裴时砚怀里。 晚上的光线模糊,距离又太远,云锦书实在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但是裴时砚并没有回抱她,只是僵在那儿仍由她搂着,嘴里似乎说着什么。 有风吹来,凉飕飕的,云锦书迈步进了单元楼。 …… 云锦书这两天住在裴时砚这里,裴时砚很忙,回来得晚。 但他却又不许她离开,说等他忙完这两天就带她出去玩,勒令她不许跑回家。 裴时砚还找了个阿姨过来,伺候她的一日三餐。 她当然不会这么乖乖做一只裴时砚豢养的金丝雀,她还有重振云禾的计划。 所以,很快云锦书就开始了商场上的布局。 云禾一口气缓了过来,但也已经破产,要想重新运作起来很难。 云锦书手头有一点闲钱,她想试试拉拢之前的合作伙伴。 今晚的酒局上,云锦书遇到了裴景墨。 裴景墨看到她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后来知道了她的来意,倒是懂了。 原以为她会甘之如饴跟着裴时砚,不曾想还是会给自己找后路的。 酒局散后,裴景墨的手下留下了云锦书,云锦书和裴景墨见了面。 “我可以帮你。” 这是裴景墨开口的第一句话,“我说过,你救了我的命,往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云锦书自然不会这么单纯地觉得裴景墨是要帮她。 毕竟之前离开裴家的时候,闹得不算愉快。 她差不多是跟着裴时砚,叛逃的裴家。 她离开裴景墨身边,也算是选择了裴时砚的阵营。 她是裴时砚的人,裴景墨就算出手帮她,也一定有自己的心思。 “可是我并不能为你做什么。” 云锦书也很坦然。 裴景墨没什么意外的淡笑。 “你是个聪明人,男人靠不了一辈子,终究还是需要自己打拼一番事业。” 裴景墨说:“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让云禾东山再起。” 云锦书没想到是这样的交易,她皱眉,“大少爷不觉得张珩比我更适合留在你身边?” 他既这么信任张珩,也该相信张珩的医术。 “是。” 他望着她,眼眸露出几分真挚,“可你和张珩不一样。张珩是我的兄弟,你,是我喜欢的女人。” 云锦书脸色震住。 第115章 我怕你哪一天不要我了 裴景墨看着女人呆滞的脸,温和地继续:“原本这话我想留到合适的时机再说。不曾想,你直接和时砚离开了。好不容易再遇到,现在不说的话,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裴景墨。” 云锦书皱眉打断,男人面容温隽地望着她,并不恼。 他这番话来得太意外,云锦书怎么也没想到裴景墨会喜欢她。 之前在公馆,他们两人之间虽然相处时间多一点,可都是秉着基本的社交礼仪。她也从来没觉得裴景墨对她有什么异样。 “我很感谢你的喜欢。” 虽然她分不清真假。 “但是我和裴时砚在交往,我不可能……” “我知道。” 他也打断她,淡淡道:“我可以等你。只要裴时砚没和你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结婚? 裴时砚怎么会和她结婚。 云锦书心里暗暗想,嘴上说的却是:“就算我和他不结婚,你我之间也不可能。” “为什么?” 他微微拧眉,“你是嫌弃我身子不好?” “不。” 云锦书忙摇头,“你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大少爷,我……只是一个破产千金,我们之间不可能。” 裴景墨缓缓笑开,“这并不重要。只要我喜欢,我就可以娶你。” “至于我父母那边,经过这样的重大变化。他们也不会干涉我的这个决定。” 云锦书愣住。 赵美涵自然是想给裴景墨找个门当户对的。 可作为母亲,裴景墨好不容易醒来,她更希望他身体健康,能活得长一点。 所以,即便赵美涵再不喜欢云锦书,看着她这一身医术的份上,恐怕还真不会反对。 云锦书仍然觉得荒谬。 两人聊得不欢而散,她自然没有考虑裴景墨的提议。 等她走后,裴景墨身后的助理问:“大少爷,您真的想娶云小姐?” 先不说她家世普通,她现在可还是裴时砚的人呢。 跟裴时砚抢人,这……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决定。 裴景墨薄唇勾起。 “你不懂。” 话落,他推着轮椅离开。 云锦书回到家,裴时砚正好洗完澡出来。 他裹着条浴巾,俊逸的面庞还挂着薄薄的水珠,黑眸眯起盯着她:“怎么回来这么晚?” 云锦书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晚吗?你平时回来更晚。” 听着她这句略微抱怨的话,裴时砚心头莫名的火气散开,走过来搂住她。 他头发还没擦干,俯身下来亲她的时候,水珠滴到她脖子上,云锦书觉得不舒服,在他怀里忸怩。 男人不满地在她屁股拍了下,“怎么了?亲一下都不行。” 云锦书又忽然环住他腰身,乖乖地贴着他潮湿的胸膛。 “裴时砚,你教我做生意。” 她嗓音软软的,带有讨好的意味,听着还真让人无法拒绝。 他揪了揪她脸蛋,“不是教过你了?” 是,做他“秘书”的时候是教了点,可还不够。 商场如战场,尤其想要东山再起,太难了。 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就被人看轻了。 这几天下来,云锦书几乎没什么收获。 “你再多教我一点。” 她仰头看他,漂亮的眼睛还眨巴眨巴的,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裴时砚直接将她抱起来,笑得痞里痞气,“那我得先讨点报酬。” 说完就把人往卧室里抱。 云锦书拍他肩膀,惊呼:“我还没洗澡呢!” 他又转个弯去浴室。 “我再陪你洗一次。” …… 因为云锦书“表现不错”,她这个“云秘书”再度上线。 裴时砚之前的秘书周毕是个男的,他虽然常被裴时砚吐槽效率低,但终究留着他没踹掉。 云锦书……她本来就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给裴时砚当秘书的,何况秘书什么的都是对外的说法,裴时砚不可能真的给她分配繁琐的工作量。 这不过是给她跟在他身边,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头衔而已。 总之,裴时砚最近到哪儿都带着她。 云锦书很开心,因为可以跟着裴时砚学习,裴时砚也很开心,因为美人在怀,随时随地都能动手动脚。 “裴时砚!” 在他的手第不知道多少次摸到她大腿的时候,云锦书彻底恼了。 抬眸瞪他,漂亮的眼睛却并没多少杀伤力。 男人眯眸,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来坐自己腿上。 这个羞耻的姿势让云锦书看文件十分不方便,但她身子被裴时砚禁锢着,她也动弹不得。 “唔……” 他又掰过她脑袋同她接吻。 云锦书不太配合…… 他刚刚工作的时候,云锦书老老实实的没去闹他。 他倒好,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就不管她了。 “要不要在这儿试试?” 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滑过女人细嫩的大腿肌肤,带来一阵颤栗。 云锦书的身体虽然被点燃了,可她还是咬着唇很坚定地反驳:“这个案例我还没看完。” 男人不悦地压眉:“你要考研吗?” 都看一晚上了。 白天跟他出去谈项目,帮他看文件,晚上自己还躲着研究什么经典商场案例。 看不懂的还要问他,怕是考研都没有这么认真的。 他捏着她下巴打趣:“这么认真学习,是不是打算翅膀硬了就飞走了?” 她微愣,茫然地看他。 云锦书被他这话说得莫名。 难不成,他还会要她在他身边待一辈子? 愣了会儿神的功夫,裴时砚不高兴了,“行,我还真养了一头小白眼狼。从我这儿得到好处后,连伺候我都没心思了。” “我不是。” 她皱眉,搂着他脖子,欲言又止的。 虽说她心里的确想着为以后离开他做打算。 可不是什么真话都能说的,说出来会让人不高兴。 何况,谁知道他裴时砚的兴致什么时候结束? 在没结束之前,就不能说她在策划离开他后怎么生活的事情。 她只能哄着他,“我只是想多学一点,也好帮着二少你分担啊。” “撒谎。” 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唇上,淡漠的眼睨着她:“说实话。” 云锦书抿唇,“我怕你哪一天不要我了,我一无所长,被人欺负。” 第116章 白爷 他拨弄打火机的手顿住,漆黑的眼眸沁出几分笑意出来。 “就算我哪一天不要你,那也是你这头小白眼狼自己作的。” 话落,又拍了拍她有些发凉的脸蛋。 云锦书怔怔地看他,眼神里意味复杂,还是没说什么话。 裴时砚凑过去吻她,这次她倒是乖乖配合了。 缠绵之际,裴时砚听到女人娇怯怯地试探:“裴时砚,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是听说过女人最喜欢问什么“你爱不爱我”的问题,没想到云锦书也是如此。 何况这问题,他没记错的话他是回答过的。 说过的话,他懒得说第二遍。 扣着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他亲得十分投入,却没留意到女人眼底的落寞。 …… 梁曼施没死,且已经回帝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裴家公馆。 梁管家虽然和女儿关系不好,但到底父女一场,他是关心她的。 只是,梁曼施“死”过一次之后,更加疏远他。 如今,连面都不想和他见了。 裴景墨看向身侧斯文英俊的男人。 当初,梁曼施和裴时砚两个人关系颇好。 一度有人猜测他们是在谈恋爱,毕竟男才女貌又时常结伴出行,实在引人怀疑。 梁曼施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管家,可梁管家在老爷子那里是很能说得上话的。 他为裴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事,是他的心腹。 如果他的女儿,和裴时砚在一起,裴景墨很难不去忌惮梁管家会近水楼台,徇私帮裴时砚谋权夺利。 张珩,就是他那个时候派过去故意接近梁曼施的。 梁曼施是个心气很高的人,虽然出身一般,但她自身条件很好。 漂亮,聪明,当时还有好几个豪门少爷喜欢她。 连裴景枫,都对她流露过好感。 张珩的外貌英俊端正,气质斯文儒雅,和裴时砚其实是两个极端。 但裴景墨认为,梁曼施这样心气高的女人,是不会选择一个风流恶少的。 果不其然,她喜欢的是张珩这样的男人。 梁曼施很快和张珩在一起,冷落了裴时砚。 可后来谁也没想到,梁曼施居然会在船上替裴时砚挡枪,行踪消失就是好几年。 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可她又忽然冒了出来。 据说,还多了一个来头很大的义母。 梁管家也来找过张珩,毕竟好过一场,梁管家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如何,可他想通过张珩,和梁曼施缓和关系。 “张珩,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裴景墨也知道此前梁曼施找过他。 他更知道,梁曼施现在和裴时砚来往。 如今的梁曼施,比当初的管家之女来头更大了,有了琼斯夫人这样的义母。她也算是半个名流千金了。 张珩抿唇,想到前几天遇到的女人,反问他:“你想让我继续接触她?” 裴景墨不置可否,却道:“她如果对你死心塌地的话……” “她如果真的这么爱我,早就回国了。” 张珩打断,“梁曼施一直以来都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不是恋爱脑,没那么好掌控。” 裴景墨却笑,“但她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她嫌弃裴时砚女人多,你是她遇到条件最好的,洁身自好又够爱她,这点足够打动她。” 张珩眉心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话:“知道了。” …… 盛京在裴景墨的扶持下慢慢恢复了正常运转。 但目前还是比不过裴时砚在的期间。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话,说盛京在裴时砚的手头上走向辉煌。裴家却卸磨杀驴,将裴时砚赶了出去,给了一个草包裴五少来接手。 不少在裴时砚手底下待过的老员工,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抱怨。 这种话自然也传到了裴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脸拉得很长,不说话。 裴景墨心里冷笑。 要不是他出事,哪里轮得到裴时砚耀武扬威? 不过目前,裴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操办裴景轩和许芊芊的婚礼。 帝都名门和海城巨鳄强强联手,这桩婚约在媒体上也是大肆报道。 与此同时,远在海外的裴熙也传了消息回来。 她前阵子生产,说是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裴熙做完了月子才赶回国参加裴景轩的婚礼。 裴熙怀孕的时候就一直不舒服,医生也说她这孩子不足,所以裴熙的话并没引起裴家什么怀疑。 毕竟她算是受害者,经此一遭,裴家上下也只会心疼她识人不清。 顾庭深自从和裴熙离婚后,事业频频受挫。 原本还想着打击报复云锦书,也遭到裴时砚的阻拦。 现在他更是没时间计较前女友是不是骗了自己,光是应对每日的工作就够他头疼的。 他倒是偶遇过几次云锦书,跟在裴时砚身边,明艳娇俏,既像裴时砚养的小情人,也像他身边的秘书。因为裴时砚参加商业酒局也会带着她,云锦书也不仅仅是外表打扮的精致美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场。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至少比他过得好。 裴景轩的婚礼没有邀请顾庭深,但邀请了裴时砚。 虽然裴时砚已经和裴家闹僵,但他好歹是裴家人,裴家顾着体面,希望他能来。 他要是不来,裴家也怕外界猜测议论,说他们“卸磨杀驴”的话。 虽说私生子不受外界待见,可裴时砚这么多年给裴家做的事情,还真一点不输裴家那些正牌少爷。 何况,裴二少的名声,也是十分响亮的。 当然了,近来外头喊他“裴二少”的少了,都喊的“白爷”。 白爷这一称呼怎么来的呢? 裴时砚要脱离裴家,自然不希望他们再喊他“裴”这个姓。 他母亲姓白,其实在没回到裴家之前,他的名字是白时砚。 另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白玉京是他开的了。 因着白玉京这个帝都最大最顶级的会所,喊他一声“白爷”也算得当。 裴景轩结婚,裴时砚原本是不想来的。 但袁朗要去,约着他一起,说是一起去看个“热闹”。 裴时砚唇角弯弯,两人相视一笑。 第117章 婚礼上的热闹 袁朗看着裴时砚身侧越发娇媚明艳的女人,淡淡地笑。 他是没想到裴时砚对云锦书的兴趣这么久的,据说还为了把云锦书从裴景墨那儿要过来,和裴家闹了一场。 看来这位云小姐,还真是裴时砚的心尖宠了。 被爱情滋养的女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吸引人的醇熟美丽。 不仅袁朗多看了云锦书两眼,宴会上也有其他人注意到她。 她如今跟裴时砚出入各种场所,两人都不避讳,外界对于他们的关系自然是知道的。 起初有人看笑话,有人说酸话,也有人不以为意。 可过了这么久,慢慢的大家也就习惯了。 这不,裴时砚参加裴景轩的婚礼,还带着她呢。 云锦书全程都跟着裴时砚,和他打招呼的大佬们,也都认识她。 云锦书和他们也说得上话,偶尔几句大大方方的交谈,她也不怯场。 年轻怎么了,漂亮女人怎么了,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一样能做到。 裴时砚自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还有港口那边刚拿下,更是需要他操心。 云禾的事情跟他做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就算他纡尊降贵要去管,也是浪费时间。 所以云锦书没跟他开过口,不过人脉和权势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可以“借”来的。 她和裴时砚的关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裴时砚越是显赫,那些人对她也越是尊敬。 虽然是借光,可云锦书倒一点不羞愧。 为什么要羞愧,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借到的,也是本事的一种。 何况,她既然有这样的机遇,不用倒是浪费。 摆高架子,也并不能会让她拥有什么好名声。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裴时砚养的金丝雀,那她就努力当一只有能力的金丝雀。 哪怕有一天从笼子里飞出去,也可以在广阔的天地翱翔。 远远地,云锦书在人群里看见了梁曼施。 她和张珩在一起,搂着张珩的手臂,举止看上去很亲密。 她疑惑,看向一旁的男人,轻声问他:“梁小姐和张珩复合了?” 裴时砚也看过去,点头。 云锦书觉得奇怪。 她之前还以为梁曼施对裴时砚动了心思,怎么又跟张珩好上了? 之前,她不还来找裴时砚哭诉,说张珩不爱她了? 搞不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裴时砚给出评价。 这是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云锦书也看到了久未见面的裴熙,这会儿,袁朗正笑眯眯地走过去和她谈话呢。 裴熙对他没什么耐心,但公众场合也不会不给面子,还是说了两句。 生产后,裴熙变了许多,看着沉稳了些,不再像当初那么傲慢冷艳。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也是该成长了。 “裴熙的孩子……” “给袁朗了。” 裴时砚和她说了两人的事情。 裴熙生了个男孩,袁朗可开心了。 他虽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他毕竟是个大老粗,让他养女儿他还真怕养不好。 儿子可以糙点养,以后继承他的家业什么的也很方便。 裴熙为了给他生这个儿子,可遭了不少罪,袁朗记得她的情。 看到袁朗和裴熙交谈的,同样还有裴景墨。 他很疑惑。 裴熙和袁朗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袁朗这个人很有几分手段,如果裴熙和他熟识,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但裴景墨的算盘没打多久,就又看到袁朗和裴时砚亲密交谈。 裴景墨眉头皱成川字。 他果然是沉睡太久,错过了太多,也让裴时砚得意了太久。 婚礼仪式即将开始。 伴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许芊芊穿着手工制作的花束婚纱,挽着许父的手臂缓缓而至。 裴景轩今天也打扮得很帅,站在台上,满怀殷切。 这一年里,他和许芊芊的感情没什么进展。 但两人达成了共识,总之就是许芊芊愿意嫁给他了。 但,新娘的脸上却并没什么喜悦。 许久没看到许芊芊,再度看到她就是在婚礼上,云锦书意外发现…… “她怀孕了?” 她讶异地低声问一旁的裴时砚,“什么时候的事?” 裴时砚笑而不语,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云锦书目光顺势落到裴景枫身上。 裴景枫面色淡淡,目光紧盯着许芊芊,眼底的意味深长。 “啊?” 云锦书愣了又愣,才反应过来裴时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她生怕被人听到,只好和裴时砚耳语:“他们两人好上了?” 还没等裴时砚回话,忽然人群里有人高喊一声:“等等——” 许父才刚把女儿的手放到裴景轩手上,场面瞬间僵住。 人群里有个女孩站起来,脱掉帽子,眼红红地盯着台上的裴景轩。 裴景轩身子怔住,脸上的惊慌表明这女人是冲着他来的。 裴知行见情况不对,立马安排保镖赶人。 这女人他们都很陌生,绝对不在宾客名单里。 而今天的婚礼,绝对不能出岔子。 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开。 保镖很快上前,将女人架起来,要拖着她离开。 不料女人高声叫喊着:“放开我,我肚子里怀了你们裴家的骨肉。裴景轩,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被保镖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 但场上已经是一片哗然。 裴景轩在台上有些站不稳。 他自然是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许芊芊倒是气定神闲地站着,冷眼旁观。 她似乎早料到了今天的意外,红唇勾着笑,对面前脸色震撼的许父说:“爸,要不这婚就算了。” 许父更为惊讶,压着声音:“胡说什么?” 一年前就定下的婚约,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人都在婚礼上了。 就算裴景轩在外面闹出了丑事,那许芊芊肚子里的,不也是他的孩子? 那女人还没显怀,打了就是了。 可许芊芊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不能出差错。 女人被带走了,裴家的人开始安慰宾客,说婚礼继续。 但瞧了这么一出,宾客脸上都挂着各异的表情。 会场刚安静下来,忽然有人高喊: “救命啊,有人跳楼了——” 第118章 裴家两房争斗 帝都裴家和海城许家,两个豪门之间的强强联姻,外头自然是有不少媒体记者在的。 场内的记者,都是受邀出席,即便发生这样的插曲,没得到裴家和许家的示意,他们也不敢报道出去。 可场外那些娱记,来自什么平台都有,裴景轩和许芊芊的婚礼当天有人在酒店跳楼,这样的新闻报道出去自然可以引起很大的话题度。 而且,还有人拍到,那个女生是被场内的保镖拖拽出来的。 豪门婚礼,被赶出来的漂亮女人,跳楼,这几个词条加在一起,哪怕不去挖掘真相,也够网民们浮想联翩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婚礼自然是无法继续了。 许父早已脸色铁青,裴知行也是怒不可遏,盯着台上的裴景轩。 他向来花花肠子多,可以前再怎么乱来都没关系。现在这个节骨眼,居然闹出了一个怀孕的小情人,还堂而皇之地来婚礼上搞破坏。 裴知行对他失望的同时,也在琢磨这件事情背后的玄妙。 那女人出现得太巧,没有人带,她是不可能进来的。 进来了,又正好赶在婚礼进行的时候闹事,为的就是破坏这场婚礼,或者说,破坏两家的联姻。 现在这女人又跳楼,将舆论推向了高潮。 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眼下,裴知行只能将精力花在压下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上面。 可既然是别人精心设计好的,新闻报道什么的,也在十几分钟后迅速见了网络版面。 “裴家五少抛弃怀孕女友,迎娶白富美,女友心碎跳楼。” “婚礼当天前女友为他跳楼?盘点豪门风流少爷裴景轩的风流情史!” “裴许联姻惊险跳楼女,目击者称……” …… 云锦书坐在回去的车上,翻着互联网上新鲜出炉的各种报道,不免咋舌。 这效率,太高了。 婚礼才刚散,她屁股还没坐热,各种各样的新闻就全出来了。 很明显,就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他似乎兴致不错。 “怎么?” 裴时砚探过身子,浏览了一下她手机上的内容,唇角勾起。 “看明白了吗?” 他又问她。 云锦书抿着唇,想了会儿才回答。 “许芊芊和裴景枫搞上了,所以自然不想再嫁给裴景轩,那今天的事情,是他们两人搞的鬼?” 裴时砚点点头,和她解释。 许芊芊自然是不愿意嫁给裴景轩的,裴景轩这个人就是个风流的草包。从他这一年,在盛京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可事已至此,许芊芊却没得选。两人已经订婚,婚期在即,许父再疼她,也要为许家盘算,许芊芊一定会被推出去联姻。 这时,裴景枫主动勾搭上她。 裴景枫虽然在裴家几个少爷中不出众,可他胜在沉稳,近来也很受老爷子的赏识。要是有了许家的助益,没准儿继承人的位置就到了他头上。 毕竟,如今的二房,裴时砚走了,裴景轩不堪重用,裴景墨么……身体太差。他以后能不能留下孩子,都未可知。 一个身体差,需要悉心调养,还可能无后的男人,自然是无法做裴家的继承人的。 云锦书能看明白,二房的人过不了多久也能看明白。 总之,长房和二房的斗争,如今已经到了台面上。 …… 许芊芊也是到婚礼终止后,才告诉许父今天事情的原委。 许父大受震撼,盯着她隆起的肚子,“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许芊芊弯唇笑,“当然是裴景枫的。爸,裴景轩那个草包年纪轻轻的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能力也差劲得很。你觉得我会给他这样的人生孩子?” 许父沉默,也很快想清楚了许芊芊的盘算。 只是,眼下这么一闹,往后就算她要和裴景枫在一起,传出去也不好听。 毕竟她原本是裴景枫的弟妹,忽然嫁给了他,那肚子里的孩子,往后又作何解释? 这样一来,外界只会更加议论纷纷,对他们两家人的名声也不好。 “裴时砚现在离开了裴家,二房那个大少爷,我看也是活不了多久的。裴家现在,就只有裴景枫还有点希望。爸,你要押宝,也得押对人。” 许父仍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 “可裴知行身体硬朗,撑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只要有他在,二房就倒不了。你这样做,算是彻底得罪了二房,往后就算嫁去裴家,处境也很艰难。” “这有什么。” 许芊芊不以为然,暗暗窃喜。 “总之,您等着看。裴家的好戏才刚刚开始,二房的人,斗不过长房的。”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十分自信:“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一定是裴家的继承人。” …… 婚礼的风波持续了一个多月,裴家上下花了许多钱,又疏通了不少关系,才将影响降到最低。 还好那个跳楼的女人没死,三楼跳下来,跳到了绿化带上。 肚子里的孩子是掉了的,但人现在在医院休养。 许家那边,说是两人的婚约作废,为了两家人的名声,对外的说法是: 那女人是裴景轩前女友,裴景轩并不知道她怀孕,和许芊芊是利益联姻。 事发之后,两人婚约作废。 许芊芊怀孕的事情,外界并不知情。 场内就算有些眼尖地看出了她婚纱裙摆的隆起,也不会对外说。 裴家为了挽回裴景轩的名声,还拍了几张他去医院探望前女友的照片。 他又对着媒体记者抹泪悔恨,说自己对不起对方,博取了一些同情。 至于那个女人,她原本就是拿钱办事。 如今,裴家还得给她钱安抚好,以免她对外胡乱说话。 至于许芊芊,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裴家,也知道了她和裴景枫的事情。 老爷子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后,气得不轻。 赵美涵说裴景枫不要脸,勾搭未来弟妹。 裴景枫却很坦然,“景轩能去外面偷腥,芊芊凭什么对他恪守妇道?” 太双标了不是么? 就许男人出去乱搞了? 何况,裴景枫是要对许芊芊负责的。 赵美涵这才回过味来。 “好啊,你是为了许家的权势,你们长房居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第119章 生下来就知道是谁的 赵美涵扬起来要去打人。 “咳咳,母亲。” 裴景墨推着轮椅过来,打断了客厅里的吵闹。 赵美涵一看到裴景墨,顿时就洒了眼泪。 “景墨,你都听到了?长房这些人狼子野心,为了许家的姻亲,竟然做出乱伦这样的丑事来!” 裴景枫眉头皱紧。 “婶婶,您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芊芊和景轩并没有结婚,怎么就叫乱伦了?” 赵美涵瞪他。 这时,沈蔷和裴韵也到了兰园。 赵美涵现在看到长房的人就来气,哪怕沈蔷脸上陪着笑容,她看着也只觉得晦气。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原本都定好了的姻亲,竟然能被长房的人从中插一脚。 而这段时间,赵美涵的精力大部分花在裴景墨身上,担忧他的身子。还要担心远在国外养胎的裴熙,何况裴熙后面生产还出现了“意外”。 裴景轩也不让她省心,她也得看管着。更别说,赵美涵还要抽时间了解自己丈夫在外头的情况。怕裴知行在外面养女人,也怕他一把年纪还能闹出私生子来。 总之,赵美涵是万万没想到这桩板上钉钉的亲事还能出岔子的。 她觉得自己被背叛,被欺骗,恨不得和长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偏偏老爷子还留他们在公馆,这下好了,长房的人还真打算和他们争权夺势了。 有了许家的助益,他们长房可不就是嚣张起来了。 “哎呀,弟妹。” 沈蔷挤出笑容,过来拉她的手,被赵美涵冷冷甩开。 “别碰我。” 赵美涵盯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你们商量好的。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裴景枫的脑筋可没这么好使。 赵美涵一直不喜欢沈蔷这个笑面虎。 但从前还能维持一下基本的妯娌关系,现在撕破脸了,她竟然还能和她谈笑风生。 赵美涵简直佩服这个女人的脸皮。 “弟妹,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沈蔷笑盈盈的,扫了一旁面色淡淡的裴景墨,以及一旁垂着头不做声的裴景轩。 裴景枫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姿态挺立,不说嚣张,也是有几分得意在的。 “芊芊当初和景轩定下婚约,不就是因为那桩意外么。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情谊,要不然,景轩怎么会在明明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还让外面的女人怀孕了呢?” 裴景轩的头埋得更低。 这段时间,他被裴老爷子、裴知行,加之他大哥轮流训话。 又经过前段时间网络的骂战,他现在灰头土脸。 更别提他的盛京总裁之位,都被老爷子收回去了。 原本还飘在云端,一下子就堕入地狱。 这样的反差,他还没回过神来呢。 “你还好意思说!芊芊都已经是景轩的女人了,景枫也下得了口?” 赵美涵一激动,也不顾什么礼仪教养的,说的话也粗俗得很。 裴景枫抿唇,压下几分不悦。 “这话如何说的?” 裴韵插话,“婶婶,现在什么年代了?女人也有性自由,睡一觉就算谁的女人这样的话,说出去会让人笑话您老古董的。何况,要真这么说,五哥的女人那么多,是不是个个都要为他守身如玉了?” 裴景轩皱眉,看她一眼。 他怎么不知道,裴韵竟是这样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从前只觉得她可爱伶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觉得她越发陌生了。 有这样的想法的人,还有裴景墨,他也盯着裴韵在看,脸色有几分复杂。 “你这是强词夺理!” “行,那退一步来说。就算芊芊姐做了对不起五哥的事情,五哥不也一样在外面乱搞。他们两人,属于互相没看上,互相对不起。这么一来,不就打平了?” “至于我哥和芊芊姐,那是他们两情相悦,和什么利益联姻的无关。” “孩子么……等生下来,就知道是谁的了。” 赵美涵愣了愣,“你们都算计得这么好了,那孩子怎么可能还是景轩的?” 既然许芊芊和裴景枫有私情,那孩子自然不可能是裴景轩的。 不然,当初的婚礼就不会发生变故。 赵美涵虽然不聪明,这些事情还是想得清楚的。 沈蔷和裴韵原本是来说和的,但显然赵美涵不会轻易原谅他们的。 两人后来又去了梅园,把这一套说辞给老爷子也说了一遍。 老爷子没做什么反应,让她们回去了。 赵美涵气得连晚饭都没吃。 “母亲。眼下你只能去找姑姑了。” “什么?” 裴景墨继续:“既然长房想要和我们争继承,眼下的局面无法回头,我们只能尽量挽回损失。姑姑手里的股份虽然不多,但爷爷宠她,她能在爷爷那里说上话。你把长房做的事情告诉她,尽量和她拉拢关系。” 裴明珠虽然从不参与他们两房之争,但两个哥哥之间,她素来和裴知行这个二哥比较要好。 但,裴明珠不太喜欢赵美涵。 可现在的局面,赵美涵肯定是听裴景墨的。 “好。” 赵美涵很快就定了去江南的机票,打算去找裴明珠诉苦。 她一定要把裴明珠拉到他们的阵营来。 裴景墨又和裴景轩聊了几句。 最近他受的训已经够多了,裴景墨既希望他长这个教训,也希望他能快点成长起来。 裴景轩认真听着,经此一事,他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以前他能当无忧无虑的二世祖,那是因为有他大哥在前面顶着。 现在……他大哥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起来,而他连到手的总裁位置,到手的未婚妻都能丢,他也不能再任性妄为下去了。 “我知道了哥。” 裴景轩乖乖点头。 裴景墨远远看着板着脸回来的裴熙。 裴熙也没想到这么晚会遇到裴景墨,愣了下才喊人:“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裴景墨审视着她,问:“做什么去了?” 她最近经常外出。 裴景墨之前是没时间管她,但想到婚礼那天,裴熙和袁朗两人谈话。 袁朗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一般。 不是单纯的觊觎美色,反而带了点别的亲密的味道。 第120章 很有几分云小姐的味道 裴熙的眼神有些闪躲,扶着额头佯装困倦,“没什么,我先回去休息了。” 裴景墨看出来了,也没多问。 待裴熙回了房,裴景墨才找来裴熙的保镖询问。 保镖都交代了。 说是裴熙最近总往袁朗那里跑,至于做什么,他不知道。 袁朗? 裴景墨眯眸思忖,裴熙的眼光不至于从顾庭深这样的翩翩贵公子,下降到袁朗这种没什么品貌、白手起家的大老粗身上。 除非她和袁朗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翌日,裴景墨就去质问裴熙了。 裴熙脸色慌张,但知道瞒不过裴景墨,后来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事情都说了。 裴景墨听着直皱眉。 看来他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裴熙说自己是中了袁朗的算计,可裴景墨却觉得,这算计怕是别的人给她下的。 袁朗这一年多在帝都混得声名鹊起,背后少不了有裴时砚的帮衬。 若是攀上裴家的亲,袁朗可不从此山鸡变凤凰么。 更别说,如今裴熙被他忽悠得孩子都生了。 裴熙再怎么狠心,孩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在她身边没几天就抱去给了袁朗。 她自然是心疼的。 又听说孩子最近生病了,所以她才频频到袁朗那里去。 当然,袁朗也跟她提过要娶她。 可裴熙这样心高气傲的性子,当然不会同意下嫁给袁朗这样的人。 裴景墨却有别的想法。 “袁朗在北部很有一番势力。手下也有一群能人,他能从没什么背景的大老粗,混到如今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一个人。” 裴熙哭着哭着,停了,抬眸泪汪汪地看着裴景墨,难以置信他这一番说辞:“哥,你难道也觉得我该嫁给他那样的人?” 要知道裴熙当初不是一心要嫁顾庭深,裴景墨给她介绍的可还是江南封家公子这样的人。 裴熙自然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她离过婚,还生了孩子。 可她好歹也是帝都裴家大小姐,让她嫁袁朗那种人,她不如去死。 光是想想,那群京圈白富美背后会怎么议论她,她就觉得浑身发凉。 裴景墨沉声:“你从一开始就跌入了人家的陷阱。孩子都已经生了,难道你以后要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成为一个私生子?” 裴熙怔住。 私生子? 那不是跟裴时砚那家伙一样? 这孩子没生之前,裴熙想的是就当孩子死了,生下就给袁朗,眼不见心不烦。 可偏偏,袁朗隔了好几日才来接孩子,裴熙和孩子培养了一点感情,被带走的时候很舍不得。 现在,她更是有了身为人母的感觉。 要让她的孩子以后成为人人唾弃的私生子,她也觉得难过。 “袁朗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孩子,说明这孩子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等他死了,权势金钱自然都会留给这个孩子。他现在还没完全洗白,干的也是灰色边沿的事,哪一天死在任务里也说不准。等他死了,他留下的东西都是你们母子的。到时候你有钱有势,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裴景墨叩了叩桌面,一字一句警醒她:“顾庭深的亏你还没吃够吗?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看着再好也躲不过天生的劣根性。与其被男人玩弄,不如玩弄男人。” “小熙,你当初错过了封霆这样的好亲事,后来自甘堕落选了顾庭深,现在你也该想清楚后面的路怎么走了。” 裴熙怔住,陷入久久的沉思中。 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不愿意嫁给袁朗,是怕被人耻笑。 可和顾庭深离婚后,她的名声已经变得糟糕了,已经被人耻笑了。 以后就算再嫁,一则她离过婚,还生育过,这样就很难找到优秀的。 倒不如,拼一把,像她大哥说的那样,换一条路来走。 “我考虑考虑。” …… 云锦书陪着裴时砚出一趟差回来,刚一落地,袁朗就乐呵呵地找上门,说要请他们吃饭。 云锦书狐疑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一旁的男人笑笑:“搞定了?” “当然。” 袁朗笑得更加开怀。 去餐厅的路上,云锦书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裴熙竟然答应要嫁给袁朗了。 这样的消息,还真是石破天惊。 “因为孩子?” 否则云锦书想不出什么缘由。 裴时砚搂着她,淡淡地解释:“一方面而已,裴家两房争斗。现在二房处于下风,许家的姻亲再好,关系人脉也在海城。既然长房有了许家,二房就迫切需要另一门亲事来抗衡。” 袁朗的出身当然比不过许家,可袁朗有本事啊。 何况,他手下那群亡命之徒,什么都敢做。 裴景墨一直羡慕裴时砚的一点,就是他有地下手段。 所以,裴时砚早料到裴景墨会为此拉拢袁朗。 裴熙都给袁朗生了孩子,裴景墨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对他而言,根本不亏。 对袁朗而言嘛,袁朗也有了裴家的帮衬。 何况,他还一直想着给自己儿子一个健全家庭呢。 说是算计,事后也是人人得意,谁也不亏。 云锦书又想到张珩和梁曼施复合的事情。 看来也是裴景墨计划里的一环。 但梁曼施…… 这女人云锦书看不透,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是真喜欢张珩。 否则,她那么自信裴时砚更在意她,应该来找裴时砚的。 说来也是巧,云锦书脑子里刚想到这个女人,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在餐厅里偶遇了张珩和梁曼施。 张珩和裴时砚关系很僵,两人自然是没打招呼的。 梁曼施和裴时砚简单打了个招呼,梁曼施视线扫过一旁亲昵挽着裴时砚的云锦书,唇角微微的勾起,带着几分不屑。 云锦书也搞不懂搞她对自己的敌意来自什么。 一开始还怀疑她是因为喜欢裴时砚,可现在看来也不是。 可能她就是单纯的讨厌她。 云锦书也懒得想太多,跟着裴时砚到一旁落座。 梁曼施也挽着张珩去到一旁。 “那就是你之前托我找的女人?” 袁朗调笑,故意拱火说:“看来你的口味一直没变啊,那女人很有几分云小姐的味道。” 第121章 今晚,老地方见 云锦书捧着杯子的手抓紧,脸色明显的沉下来。 裴时砚眯眸,低低地笑:“你他妈没事做去把街上的落叶扫了。” 袁朗耸肩笑笑,看着云锦书阴沉的脸,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裴时砚自然也注意到一旁的女人嘴巴撅得能挂酒瓶。 什么叫做那个女人有她的味道,云锦书觉得,袁朗其实是想说自己有那个女人的味道才是。 毕竟先来后到,她才是那个替补。 饭菜端上桌,裴时砚给她盛了一碗汤,直到吃完饭,云锦书都没碰那碗汤。 袁朗起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笑。 “行,我还有事先走了。” 袁朗去付钱,绕过裴时砚的时候拍了拍他肩,“白爷,您老慢慢哄。” “滚。” 裴时砚抱着手臂看她,“走了。” 云锦书起身,绷着小脸跟着他离开。 梁曼施见他们走了,还给裴时砚打了招呼,裴时砚冲她点点头。 云锦书埋头跟在他后面,脸上的不高兴很明显。 梁曼施弯唇露出淡淡的笑。 收回视线时,张珩却在看她,“你上次说,琼斯夫人是因为你长得像她女儿,才认你做义女的?” 梁曼施吃饭的动作一顿。 “是啊。” 她微微一笑,“那也是她年轻时候的事了,她现在连她女儿叫什么住哪儿都不知道,早失联了。” 张珩抿着唇,“是云锦。” 梁曼施的脸色彻底僵住。 “云锦书她妈妈当年还怀着她的时候就和她爸爸离婚了,孩子生下来后出国,再也没回来过。” 梁曼施脸上的笑意越发冷了,“不可能这么巧的,就算是她,那也不难找不是么。” “琼斯夫人当年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据说事后忘了很多事情。如果她对那个女儿真的有执念的话,早该来寻了的。既然没有,说明她当初是不想要了的。” “只不过是生病了,忘了当初不要的原因,加之年纪大了,心里有愧……” “张珩!” 梁曼施打断,“这只是你的猜测。” 张珩依旧是没什么波澜地看她,“你也这样想过不是么?” 梁曼施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 她是这样想过。 她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摆脱管家之女的身份,居然会碰到云锦书。 如果她真的是琼斯夫人的女儿,那她这个假的,岂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毕竟琼斯夫人,是把对那个女儿的亏欠,弥补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她知道那个她忘了的女儿在哪里,她肯定是要来找的。 一顿没吃完的饭,让她彻底没了胃口。 梁曼施起身离开了。 张珩没追上去,只是静静地坐着,想着什么。 …… 走出餐厅,云锦书将裴时砚远远地甩在后面。 到了停车场,云锦书走到车子前停下脚步,一回头,男人还在不远处站在抽烟。 烟雾缭绕,裴时砚隔着那层朦胧打量她,薄唇噙着淡淡的笑。 这样的距离,他是看不清云锦书脸上的表情的。 可惜,那女人不高兴得太明显,周身的气压都明显沉下来,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裴时砚将香烟拿下,夹在指尖朝她走来,步子迈得随意悠然。 他眼底透着笑,打量那小女人垂眸紧绷的小脸。 那种明明在生气,却又不敢真的给他摆脸色的状态。 裴时砚忽然很想笑。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把云锦书宠坏了,让这当初爬他床都要费尽心思的女人如今都敢肆意给他甩脸色瞧。 有时候,他又很喜欢她噘着嘴巴不高兴的样子。 尤其是,是吃醋的时候。 裴时砚对于男女之情没什么经验,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风月场上混久了,多少也知道点。 女人吃醋就代表在意,就代表喜欢。 云锦书若是对他过去喜欢过在意过哪个女人都不管不问,一心只顺着他的话,那才是真的不喜欢他。 车钥匙在他身上,他没打开,云锦书也只能站在车旁等着。 男人吸了口烟,而后俯身,堵上她的唇。 云锦书被他亲得莫名,小脸涨得通红。 裴时砚渡过来的烟呛得她直咳嗽,待她咳完了,又是一记更加缠绵深入的亲吻。 她身子发软,只得攀住他的胳膊勉强站稳。 裴时砚搂着腰,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嗓音低沉地道:“小阿锦,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因为曼施跟我闹,听到没?” 她脸庞还是红的,咬着有点红肿的嘴唇闷闷地说:“看来你以前真喜欢过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长指拨拨她脸颊的碎发,又说:“她给我挡过一枪,算是过命的交情。所以她的事情我不会不管,你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云锦书原本想问梁曼施需要他管什么事,但转而一想还是没说了。 “我知道了。” 她吐出一口气,去拉他的手,“这里好冷,我们上车。” “嗯。” 他又俯下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才拉开车门。 …… “你说什么?” 书房,轮椅上的裴景墨听了张珩的话,将手里的书本放下,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张珩淡然道:“我只是猜测。具体的,还需要证实。” 他太了解梁曼施,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何况,有些事情发生得太巧,就不免让人猜想。 裴景墨想了想,也觉得张珩说的有点道理。 “嗯,我会让人去查。” 张珩离开,管家将他送到竹园外,张珩便请他回去,说是自己走走。 从竹园到裴家公馆的大门还有一段路,张珩披着星光走在夜晚的小道上。 忽然,一颗石子砸中他的小腿。 张珩驻足,回眸看到了树下站在的少女,黑眸微微眯起。 裴韵扬起唇角,朝他走过来。 “张医生,看来你身体恢复得挺好啊。” 她淡淡地笑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好像和他只是单纯的偶遇。 张珩却直直地看着她,抿唇好一会儿才作声:“很晚了,六小姐早点休息。” 裴韵手指理了理披散的长发,幽幽的发香传到张珩鼻息,让他不由得握紧拳头,喉咙也跟着紧了。 她清脆地笑笑,“你也是。” 后又压低声音,用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周末,老地方见。” 第122章 她不是笼中雀,自然关不住 张珩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喉结滚了滚,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后迈步离开。 …… 裴时砚虽然很忙,可云锦书天天跟在他身边,她心里盘算的什么,又一天天的忙活着什么,他多少知道点。 “裴时砚,今天的晚宴我不陪你去了。” 云锦书窝在沙发上,盯着正在打领带的男人,弱声开口。 他果然眉峰一转,“你要做什么?” “我肚子不舒服。” 云锦书缩着身子,摆出一副可怜的姿态来。 裴时砚眼睛眯起,长腿迈步过来,俯身将女人的肩膀掰直。 “那我顺便把你送去医院?” “不了,我是大姨妈来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男人凉凉的笑,“你大姨妈不是两周前刚走?” “……” 裴时砚将她提起来,“别偷懒,起来换衣服。” “哎呀,我就是不舒服……” 男人挺直腰板,正色道:“行,要么你说实话,要么你以后都别想陪我去参加宴会。” 她脸色一绷,变了情绪。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她只好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有约了。” “和谁?” “一个朋友。” 云锦书欲盖弥彰地补充:“就是聊一点生意上的事情,很单纯的。” “是么?” 他挑眉,“这么单纯,那是和哪个朋友?” “就一个老朋友。” “一个曾经追求过你的老朋友是?” 云锦书:…… “让我猜猜看,顾庭深?” “怎么可能?!” 云锦书脸色的嫌弃很明显,但看男人的脸色却是淡淡的,显然也是说着玩而已。 “宋以泽。”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裴时砚的语气是笃定的。 那个很多年没见,忽然就冒出来说喜欢她要带走她,在国外遇到也非常殷勤的男人。 裴时砚对他印象很一般。 但怎奈,云锦书对他有童年滤镜。 女人心虚地抿唇,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闪烁:“真的是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她本身是坦坦荡荡的,可想到宋以泽之前说的话做过的事情,也怕裴时砚瞎想,才要瞒着。 可瞒也瞒不过,裴时砚简直就是妖怪,什么都猜得到。 “你和他能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可聊?” 裴时砚语气很差,披上外套。 “他名下不是有一家药企嘛。说是想和我合作,将云禾的中草药配方推往国外。” 现在中医药在世界范围内都在慢慢流行,云锦书是很看好这次合作机会的。 裴时砚压着眼皮瞧她那张兴奋的小脸。 “行,你去。” 语气很冷淡。 云锦书也觉察他似乎有点不高兴。 可宋以泽来一趟国内不容易,她不想放他鸽子。 至于裴时砚的宴会,只是普通的酒局,她就算陪他过去,也只是一个吉祥物的作用,对她而言可去可不去。 “裴时砚。” 她轻手轻脚地过去,从后抱住身材高大的男人,娇软的身躯贴上去,甜甜地开口捋毛:“我很快回来的,你要是不放心,让宋扬陪我去也行。”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似笑非笑地挣开女人的手臂,回眸看她。 云锦书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没底。 难道是她错觉? 他没有不高兴? 两人一同下的楼。 宋扬自然是跟着裴时砚走的,车子发动,宋扬见云锦书没上车,还疑惑:“裴总,云小姐不跟我们一起啊?” 裴时砚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淡淡地接话:“她不是笼中雀,自然关不住。” 宋扬听得茫然,但也没接着问。 车子开了没一段距离,他就从后视镜看到云锦书上了另一辆豪车。 …… 云锦书和宋以泽在一家高档餐厅见面。 吃完了饭,宋以泽才开口聊生意上的事情。 比云锦书所想的要顺利许多,她一肚子从裴时砚那儿学到的谈判技巧都没来得及使,宋以泽就已经开出了十分优惠的条件。 她就算是再奸商,也无法拒绝。因为她知道,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好的条件了。 云锦书知道他找她谈这单生意,更多的还是出于他们儿时的情谊,他想帮她一把。 宋以泽本人也是这样说的。 “之前云禾出事的时候,我远在国外,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没能帮上忙。既然现在你打算重振云禾,那我自然会尽全力帮助。” 宋以泽说完又淡笑着补充:“何况,我也很看好云禾。只要有真东西在,经得起市场检验,就一定能东山再起的。” 云锦书举杯,和他碰杯,“谢谢你以泽。” “客气什么,现在我们聊的是生意。” 他斯文地笑,隔着烛台的灯火,打量对面美丽恬静的女人。 她比他所想的过的要好很多,也比他所想的,坚强许多。 原以为她在裴时砚手底下会艰难求生,不曾想他回国,听到的却是关于他们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的言论。 据说,裴时砚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而从云锦书光彩明媚的精神状态上看,她这段时间也是过得很好的。 放下酒杯后,宋以泽低叹一声气,云锦书问:“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云锦书现在正记着他的恩情,对于他的事情,她能帮的,她自然也会去帮。 “锦书。” 宋以泽重新抬头,眼眸诚挚地望着她,脸上阴云密布。 “我儿子得了怪病,找了好几个儿科的大夫看都没看好。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治疗,锦书,我知道你师承华老,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当然可以。” 云锦书几乎不假思索,打断他。 宋以泽的儿子才多大,不满三岁? 这样小的年纪就住院,也是可怜。 宋以泽很是激动,眼圈有些泛红:“谢谢你锦书。” “之前有个老中医建议我带孩子来国内看看,可是孩子太小了,路途遥远颠簸。而对于国内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只认识你,锦书。” “我知道。” 云锦书点头,又说:“那我订最近的机票。” “我来订,我和你一起过去。” 云锦书想了想,“也好。” 第123章 回去喂猫 云锦书到家后,宋以泽就给她发来了消息。 他订的后天早上的机票,云锦书记下时间。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玩了会儿手机开始打哈欠,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裴时砚还没回来。 翻到通讯录,点开置顶的号码,云锦书拨了过去。 男人倒是很快接了,“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锦书拨弄着枕头上的小绒毛,声音闷闷沉沉的,情绪不高。 男人轻笑一声,“怎么?还要我哄你睡?” 她抿唇。 也是答应了宋以泽之后,她才想到要和裴时砚说一声自己去国外的事情。 下意识的,她就觉得裴时砚不会轻易答应。 可不管他答不答应,她是已经答应了宋以泽的,这一趟她是必须要去的。 “你早点回来,少喝点酒。” 云锦书低低地交代,挂了电话。 裴时砚薄唇微勾,玩味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从沙发起身。 有人开口问:“白爷,去哪儿啊?” “回去喂猫。” 那人一愣,又指着角落一排排的水灵姑娘,“白爷挑一个回去给你暖床?” 裴时砚看也没看,长腿径直迈到包厢门口,开门离开。 袁朗则笑笑,活络气氛,“没事儿,咱们继续。” 旁边的人凑过来问:“裴总还养猫?” 这也不像是个能耐心伺候宠物的主儿啊。 袁朗叼着烟笑:“小野猫也是猫嘛。” …… 男人带着一身烟酒气息靠近。 卧室里没开灯,门口照过来一点光亮,正好能让他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 女人已经熟睡,呼吸均匀,凑近还能闻到她身上清幽雅致的香味。 他低头吻她,烟酒的气息呛人,何况他的吻又过分霸道,云锦书很快被他闹醒了。 “嗯……” 她嘤咛一声,翻过身,咕哝:“你去洗澡。” 十几分钟后,裴时砚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水汽上床。 身材高大的男人压上来,她根本无处可躲,被迫承受他雨点般落下来的猛烈攻势。 一番云雨之后,云锦书十分疲倦,但脑子已经清醒。 她枕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瓮声瓮气开口:“裴时砚,我有话跟你说。” “不行。” 她张唇无声,愣了愣,“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她仰头看他,皱眉无声地抗议。 怎么这样。 他唇上叼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闻言取下烟,掐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圈在女人的腰间的手往下滑,摸着她大腿滑腻的肌肤:“你刚见了宋以泽,要是说的内容和他有关,那就是不行。” “……” 她皱着小脸嘀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垂眸睨着她不满的脸,“男人的心思,很难猜么?” “他不是,我……” 云锦书一顿,索性直言:“他有个儿子你知道?他儿子才三岁,现在因为一场怪病躺在医院里,他只是求我帮忙而已。” “白天是谁说的,单纯的谈生意?” 他嗤笑一声,“他儿子金尊玉贵,老公爵只会比他更担心,毕竟唯一的继承人,不能出什么差错。你是什么经验老到的老中医?误打误撞救了裴景墨,真当自己在世华佗了?” “云锦书,你到底是要做生意,还是当医生?” “你要是一开始就想当个医生,那当初怎么不愿意留在裴家?现在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去给人家小少爷当医生。你知道那孩子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会担什么责任吗?” “你知道谁更希望那孩子出事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去了,那孩子出事了,你就成了背锅侠。或者说,有人会让你背这个锅。” 裴时砚说了一大堆,云锦书越听越懵。 裴时砚的意思是,宋以泽不想那孩子活着? 他为了争老公爵的家产,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还要她去背锅? “你的想法太阴暗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儿子……” “大家族里面争斗的,都是亲人。” 云锦书沉默。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宋以泽会这样做,也不愿意相信宋以泽会害她。 “儿子是他的,老公爵死后,他儿子的权势和他的,有什么区别?” 裴时砚皱紧眉头,将她推开,自己起身下床。 “你去哪儿?” 裴时砚脚步停下,背对着她冷淡地出声:“出去吹风清醒一下,老子当初到底是怎么要了你这种愚蠢的女人的。” 云锦书咬着唇,委屈铺满了整张脸。 …… 后来她当然还是去了。 跟裴时砚告别的时候,裴时砚在楼下餐厅吃早餐,闻言眼皮也不抬。 云锦书拉着行李箱,自顾自地补充:“我和以泽说了,我只待一个星期。” “裴时砚。” “哥哥。” 他还是不理她。 云锦书也没了办法,深吸一口气:“等我回来。”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裴时砚冷淡的声音:“行,你要是一周后回不来,就再也别回来了。” 她身子僵了僵,拉着行李箱走了。 裴时砚扔下手中的土司片,没了胃口。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行,她要去送死,他不拦着。 最好死在外面,反正他不会过去给她收尸的。 …… 飞机落地,有专车过来接送他们。 云锦书跟着宋以泽上车,宋以泽一路都很照顾她,也频频对她的到来表示感谢。 到了别墅,云锦书放下行李,简单地收拾一下,就跟宋以泽去了医院。 她也是才意识到,宋以泽住的不是公爵府,他和自己的老岳丈是分开住的。 这倒是没什么,主要是他儿子也在老岳丈那里,哪怕现在得了重病,他也只能自己赶过去探望,并不能陪着儿子。 小少爷住在老公爵的私人医院里。 到了医院,宋以泽带云锦书见了老公爵,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云锦书的情况。 年迈的老公爵上下打量面前这位年轻漂亮的东方女性,眸中闪着怀疑的光。 对于医生,恐怕全世界的认知都是越老的经验越多医术越高。 “你确定她可以?” 老公爵用醇正的英伦腔问。 第124章 赌赢了 “是的,” 宋以泽在老公爵面前十分谦卑,给他看了自己提前准备的东西。 老公爵戴上一旁侍从递过来的老花镜,认真看完。 上面是关于云锦书的师傅,华老的介绍。 华老的名气很大,就连老公爵都隐约听说过这个华国中医泰斗。 果然,再看云锦书时,他脸色好了许多,“让她试试。” “好。” 宋以泽领着云锦书进病房,老公爵也跟在身后,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她。 他一直都觉得华国的中医很神奇,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他虽然不了解,但还是有敬意的。 云锦书看到病床上气色虚白的小男孩,心疼地皱起眉头。 云锦书看了他的病历,又给他把了脉,最后差不多有了结论。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 云锦书对宋以泽说:“就是皮肤病,皮肤被他抓烂了,创口又感染了细菌。至于是哪种细菌,还需要进一步的排查。” 细菌感染本来是很棘手的。 之前裴景墨,就是因为感染了远在非洲的细菌,差一点没挺过去。 但好在,宋以泽儿子感染的不是这一类。 经过简单的医学排查,应该是可以很快出结果的。 至于为什么私人医院这边一直没找到合理的病因,云锦书也不清楚,她只能说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老公爵在一旁焦急地探脑袋。 他听不懂华语,只能从云锦书的脸上辨别孙子是不是还有救。 云锦书见状,也同他翻译了一遍。 老公爵听完点点头,脸色好看了许多,再看她时就是盖不住的喜爱之情了。 云锦书的英文说得很好,一旁的宋以泽也有些意外。 她又同院方交流了一下,对方也很快表示了然,按照她说的方式来进行排查。 忙碌完离开医院,老公爵特意设宴款待了云锦书,留她在公爵府做客。 宋以泽闻言说:“她现在住在我那儿。” 老公爵摇头,“不,她是我的客人,应该住在公爵府。” 云锦书正要说自己住哪儿都行,宋以泽就已经点头顺从地接话:“好,按您说的来。” 云锦书沉默。 她低头吃饭。 看来裴时砚说得没错,老公爵和宋以泽的关系很一般。 宋以泽虽然在外面名声好听,可实际上都是虚名。他们给的,还是他背后的老公爵的面子。 云锦书的行李很快由佣人转移到了公爵府。 公爵府是欧式城堡风格,巍峨大气,云锦书住的客房也是舒适宽敞。 既然做了老公爵的客人,那她这几天还是要多往医院跑,同步了解小少爷的情况。 三日后,小少爷的病情得到了缓解。 老公爵十分开怀,给公爵府上上下下都涨了工资。 也就是这一刻,云锦书一直绷紧的弦才松了点。 虽说她固执地跟着宋以泽来的,可裴时砚说的那番话她其实还是放在心上了的。 她不过也是赌。 赌她对宋以泽的信任,也赌她自己看人的眼光。 如果赌赢了,她就有了老公爵这么一个人情。 他在国外名声大,有这么一桩事迹,也能帮她宣传一波。 到时候,云禾往欧洲这边发展也会更加顺利。 这一招棋很险,可云锦书还是想做。 这天天气很好,宋以泽来公爵府找她。 云锦书下楼和他碰面,心情愉悦。 宋以泽望着女孩明媚阳光的脸,也扬起笑脸。 “看你也紧张了几天,一起走走。” “好啊。” 云锦书跟他到附近的公园走了走。 广场有人在喂鸽子,还有很多结伴而行的情侣。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偶尔还有鱼儿跃出来。 天气好的时候,一切都显得生机盎然。 “我帮你拍照。” 宋以泽提议。 “好。” 云锦书点头。 她倚在栏杆上,宋以泽站在不远处,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完,云锦书走过去看,笑眯眯的,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拍照技术真好,比裴时砚拍的好多了。”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来国外好几天了,都没和裴时砚联系。 裴时砚也没联系她。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宋以泽淡淡地笑:“他也会给你拍照?” “嗯。” 她点头,跳过了这个话题,“我们去前面看看。” 逛完回来,太阳也快落山了。 宋以泽将她送回公爵府,佣人笑呵呵地迎着云锦书回去,却对她身旁的宋以泽视若无睹。 连打招呼都没有。 好歹,他也是老公爵的女婿,小少爷的爸爸。 宋以泽的地位,低得有点过分了。 云锦书心里有这样的心思,脸上没显。 只是回眸看了宋以泽一眼,他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第五日,小少爷病情痊愈,接回了公爵府。 直到这一刻,云锦书一颗心才算重新放回肚子里。 她去小少爷的房间探望了他。 小家伙大病初愈,精神恹恹,大眼睛却盯着她打量个不停,还用俏生生的声音夸她:“你好漂亮。” “谢谢宝贝,你也很可爱。” 小家伙弯起眼睛笑。 老公爵在云锦书身旁笑:“乔治很喜欢你。” 乔治是小家伙的名字。 “我也喜欢小乔治。” 过了会儿,宋以泽也来了。 乔治看到爸爸,脸上的喜悦很明显,张开手臂要抱抱。 宋以泽抱着他,但没一会儿,老公爵就板着脸出声:“好了乔治,你该休息了。” 宋以泽将他放下来,乔治恋恋不舍地看着爸爸,重新回到房间里。 一行人下了楼。 老公爵和宋以泽在说着晚宴的事情,云锦书在一旁静静听着,打算等他们事情说完,就和他们说自己要回国的事。 直到,宋以泽忽然提起:“锦书,不如晚上你也一起来。” 老公爵有几分意外,但想了想也接话:“是,云小姐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我可以介绍几个老朋友给你认识。” 老公爵的朋友,那自然也是位高权重的。 云锦书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机会,“好,我很乐意,谢谢你们的邀请。” 宋以泽甚至还很贴心的,让人给她准备了一套礼服。 第125章 悠着点,宝贝儿 晚宴的地点比较远,听宋以泽说,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宴会。 一般越是这样的宴会,参宴的人员就越是尊贵。 毕竟,其中之一就有老公爵这样的人物。 云锦书心里记下,坐在椅子上,有化妆师帮她化妆。 好在她之前也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出身,基本的礼仪什么的还是知道的。欧洲这边的老钱家庭都讲究餐桌礼仪,云锦书以前学习过,不至于出差。 化妆的时候,她闭着眼,在心里还偷偷过了一遍。 虽然云家落魄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情,可对她而言,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毕竟,其中发生太多的事情,她自己都快要想不起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装扮完,云锦书下楼。 宋以泽站在楼梯口等她,目送她下来,脸上带着斯文矜贵的笑,看着她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你真美。” “谢谢。” 云锦书淡淡地笑。 老公爵也穿戴整齐过来,夸奖了云锦书两句。 一行人离开公爵府,各自上车,往同一个方向去。 老公爵一辆车,宋以泽一辆车,云锦书也是一辆。 她虽然不懂这么分配的原因,但也没问什么。 她的车子跟在最后。 到目的地时,天色已经擦黑。 司机帮她开车,云锦书下车,对搀扶自己的司机说谢谢。 司机微微一笑,对她摘帽行礼:“您不必客气。” 宋以泽朝她走来,和她介绍这座古堡,以及古堡的主人。 “今日就是一个私宴,你也不必紧张。” 云锦书点头。 “你是公爵的客人,这里的人也不会为难你的。” “好。” 云锦书虽然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也是第一次参加欧洲贵族的私宴,今日见到的人物,恐怕都是她从前不敢想的。 老公爵走在前头,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宋以泽和云锦书亲密地谈话。 尤其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太过直接而炙热,他是过来人,自然什么都看得明白。 他问一旁家里跟来的随从:“这位云小姐和宋是什么关系?” 宋以泽当初介绍,说的是朋友。 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只是普通的朋友那么简单。 “就只是朋友。” 旁边的随从自然是他的亲信,云锦书落地之后,他就将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 毕竟是要给小少爷治病的人,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这位云小姐是有男朋友的。” 他又说。 听到这话,老公爵的疑心才消。 他冷淡地勾唇笑:“那看来是宋一厢情愿了。”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也是徒劳。 古堡的管家领着客人陆续进去,主人家也出来欢迎。 老公爵特意等了等,等宋以泽和云锦书过来了,他热情地向主人家——温莎伯爵介绍云锦书。 温莎伯爵认真听着,听到他说云锦书救了他的外孙乔治,温莎伯爵看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很不一般了。 “你们华国的中医果然厉害,改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去华国领略一番。” 温莎伯爵操着醇正的英伦腔调,听着很舒适。 云锦书也很礼貌地回应,又同他握手。 温莎伯爵还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带着他们一行人过去。 对方是个白皮肤蓝眼睛的英俊青年,一米九的个子,傲视群雄。 他柔顺的金黄色头发梳在脑后,刀削斧凿般的英俊面庞还挂着几缕刘海,这样女气的发型和装扮,却并不让他显得娘,反而风流洒脱,气质翩翩。 身上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脚上踩着长靴,一看就是一个洒脱而有风度的男人。 他一看到云锦书,那双柔情的蓝色眼睛就移不开了,一个劲儿地夸她漂亮。 还说,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女孩。 云锦书淡淡地笑。 都说什么西方人和东方人的审美有差异,其实是假的。 真正的美人,放在东方西方都是美的,也是大家都能t的美貌。 宋以泽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上前打断温莎公子的谈话。 温莎公子这才注意到他,冲他笑笑,和他热络地攀谈。 云锦书听着他们的谈话,才发觉他们两人关系不错。 这段时间,她看着宋以泽受了太多的冷落,不过这位温莎公子,和他的关系却是很亲近。 也难怪,老公爵会带着他一起来。 云锦书在会客厅坐下。 一旁的宋以泽微微眯眸,低声对温莎公子说:“温莎,她是我的。” 温莎公子耸肩笑笑,拍他肩膀,挑挑眉梢:“放心兄弟,我不跟你抢。” 他不过是看到美女,习惯性地搭讪而已。 这是刻在他基因里的东西,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改不了。 一旁的侍从端着托盘过来,温莎公子拿了两杯酒,递给宋以泽一杯。 他一边喝酒,一边打量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女人。 她穿着鱼尾裙,将他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柴,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 “你的眼光很不错,但是,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 温莎公子笑笑,“那祝你好运。” “你妹妹呢?” 宋以泽往四周看,都没看到平时那个骄傲得像花孔雀一样的小姑娘。 “今天来了个新客人,她和茱莉娅打赌,看谁能博得他的青睐。” 宋以泽轻笑一声。 温莎小姐碰上茱莉娅,两只花孔雀争相开屏,还真是罕见。 “到底是什么人,能勾得他她们两位小姐不顾矜持……” 话还没说完,从后门走来一个高大英俊的东方男人。 眉眼深邃、气质风流,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男性荷尔蒙。 宋以泽脸色彻底僵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云锦书比宋以泽更惊讶,一杯酒刚入口,她就咳个不停,这动静让一旁的贵妇小姐频频侧目。 实在不太得体。 “悠着点,宝贝儿。” 裴时砚在她身侧坐下,拍拍她后背,说的是华语,但磁性的嗓音还是勾得身后两个小姑娘暗暗较劲儿。 这女人是谁? 从没见过,竟然能让裴时砚这样对她? 茱莉娅却是认出了云锦书的,她皱紧眉头,没好气吐槽:“怎么又是她?” “你认识她?” 温莎小姐轻声问。 第126章 是女朋友,不是情妇 茱莉娅翻了个白眼,“是。” 而后,她附耳对温莎小姐说:“她是裴总的小情人。” 温莎小姐听了,不高兴地撅唇。 有些嫉妒,但更多的还是瞧不起。 欧洲的贵族也有养情人情妇的,还很盛行。 但这种女人一般都是见不得光的,可这个女人,今天却能出现在她家的私宴上。 她很不高兴。 温莎小姐提着裙摆,直接问自己的父亲。 此时温莎伯爵,还在和老公爵谈话。 “爸,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被邀请?” 她指着沙发上的云锦书。 温莎小姐的声音不小,这边的宾客都听到了。 温莎伯爵的脸色不太好,板着脸教训:“希雅,对客人放尊重点。” 温莎小姐不高兴地撇嘴,“那个女人给人当情妇的,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参加我们家的宴席?” 温莎伯爵脸色微变,去看一旁的老公爵。 老公爵也很莫名其妙。 他的随从,可没查到这样的信息。 他只知道,云锦书出身一般,从前虽然也算千金小姐。 但那样的门第,和他们还是云泥之别的。 至于给人做情妇…… 他得到的情报里没有这些。 老公爵只好看向了宋以泽,不是说是他的朋友么,那他应该清楚的。 宋以泽走过来,恭敬开口:“温莎小姐,您恐怕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茱莉娅亲眼看到的。” 温莎小姐和茱莉娅从小一块儿长大,关系很是亲密。 茱莉娅说的话,她当然是信的。 她抱着手臂,趾高气扬地说:“反正,我们家的私宴,不欢迎一个情妇出席。” 云锦书已经坐不住。 她不知道这样的消息从何而来,但现在所有宾客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轻蔑。 老公爵也不敢再为她说什么话。 哪怕,她是他带来的,也对他有恩情。 可对于她的情况,他实在不了解,也无法作担保。 如果温莎伯爵要赶她出去,他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也只是来做客的,只能听主人家的安排。 宋以泽要继续解释,老公爵用眼神制止他。 他只得闭嘴。 “呵……” 裴时砚忽然笑了声,“温莎小姐,华国有句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她做情妇,那她又是给谁做情妇?” 温莎小姐正爱慕裴时砚的容颜呢,他说的话,她当然是要听的。 她看向茱莉娅,“茱莉娅,你来说。” 茱莉娅有些下不来台。 她也没想到,裴时砚一个异国他乡做客的,在这些贵族面前,居然还敢为云锦书出头。 他这次前来,不是为了笼络讨好他们? 他就不怕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做,会得罪他们? 茱莉娅还真想瞧瞧他会不会护到底。 索性,她直接上前,说:“她不就是给你做情妇的么?难道,你这样的人物,会和她这样的女人谈恋爱?” 他要是承认这一点,那可失去了两位贵族小姐的追逐。 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失去和她们这种大家族联姻的机会,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的。 云锦书手指蜷缩。 她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无言地看向一旁的裴时砚。 他仍是笑着,笑意却很深。 下一秒,裴时砚的手臂拦到她肩头,冲温莎小姐看过去:“温莎小姐,她是我女朋友,不是情妇。” 温莎小姐身子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有女朋友?那你刚刚……” 她话语一顿。 他刚刚是和她们调笑了两句,可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没逾矩。 何况,她哥哥很多时候,比他还过分呢。 温莎小姐死死咬住唇,很不高兴。 她提着裙摆,就要走人。 “等等。” 裴时砚打断,淡淡地笑着:“温莎小姐,你误会了她,是不是该道个歉?” 温莎小姐脸都要气绿了。 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可能真的甩脸色。 “对不起。” 丢下这一句,她就跑走了。 茱莉娅的脸色更是惨白。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让她父亲见一次念一次,还让裴时砚这样的男人,甘愿为了她,舍弃和两个贵族小姐发展的机会? 茱莉娅也离开,去安慰温莎小姐去了。 温莎伯爵出言缓和气氛。 老公爵看看云锦书和裴时砚,又看看脸色难堪的宋以泽,有点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是有男朋友的女人,宋以泽怎么还打她的主意? 这女人,除了漂亮之外,又没什么显赫的出身。 宋以泽这样做,倒让老公爵看不透了。 他一向是个很有野心算计的男人,这也是他不喜欢他、忌惮他的地方。 可今天他做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两个有身份的男人,都为了这个普通的女人出头? 难道仅仅是因为喜欢? 温莎公子走过来,带有同情的眼神看他,“宋,人家的男朋友都来了,你还是放弃。” “我们的计划,取消,ok?” 宋以泽握拳,很坚定:“不。” 温莎公子皱眉,“可你不怕事情败露……” 至少他觉得,今天这个男人出现得就很莫名其妙。 计划出现了变数,那就不能继续执行了。 “不怕。” 宋以泽说:“这是最后的机会。等她回了国,我和她就真的没可能了。” …… 裴时砚出来抽了根烟。 云锦书也跟着出来。 男人将烟取下,夹在指尖,在夜色下直直地打量她。 “你怎么会过来?” 云锦书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先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还是说见到了世面,打算留下来给宋以泽的儿子当后妈?” “当然不是。” 她打断,皱眉说:“我是想参加完今天的宴席再走。” “想看看能不能结识几个权贵?” 被看透心思,云锦书也不敢多言。 男人走近,长指挑起她下巴。 “小阿锦,权贵可没那么好结交。你看宋以泽在国外扎根那么多年,还是没办法融入进去。你一个一无所有、年轻漂亮的异国女人,要是不牺牲点色相,没人会带你玩的。” 这话虽然刺耳,但云锦书知道是事实。 哪有那么多贵人呢。 世界终究是残酷的,她不过是赌一个机会而已。 第127章 裴时砚,你亲亲我 她眼睫轻颤,抬眸直直地看着那双夜色下的眼睛。 “裴时砚,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他脸色微怔,又很快笑开:“小阿锦,你挺自恋呐。” 她抿唇,心虚地垂眸。 就算不是,可刚刚裴时砚为她出头,还是让她心情很愉悦的。 男人刚收回手,就被女人扑了个满怀。 云锦书牢牢地抱着他,脸蛋贴着他胸腔,声音轻轻柔柔地响起:“谢谢你裴时砚。” “谢什么?” 他由着她抱着,将手里夹着的烟放远了些。 “谢你对我的好。” “你还知道我对你好。” 他嗤笑,“那我不让你来,你怎么偏要来?非得把自己作死不可?” 她心口有点暖。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还是有一部分担心的原因才来的? 她仰头看他,甜滋滋地道:“我才舍不得死呢,我死了,你不会心疼吗?” 他挑眉,悠悠地道:“我可不心疼,你刚刚也看到了,无脑往我身上扑的女人多的是。而且,还都是比你有身份的。” 她唇角往下。 是啊,喜欢他的千金小姐那么多。 怎么也轮不到她的…… 他眯眸,揪起她的脸蛋:“耷拉着脸做什么?丑得很。” “哼。” 她踮脚亲了他的薄唇,“可你刚刚已经说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裴时砚,你不可以对别的女人动心思!” 他脸上漾起笑,舌尖抵了抵腮帮,“行啊,管到我头上来了。” “小阿锦,你胆子越发大了。” “你教得好。” 她顺杆往上爬。 两人在外头腻歪了会儿,裴时砚拍拍她后腰,“够了,该回去了。” “噢。” 她有些失落。 不过是几天没见,她觉得自己挺想他的。 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的怀抱,也想念他的亲吻。 “裴时砚,你亲亲我。” 他一顿,勾唇笑着看她:“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你亲亲我嘛。” 女人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裴时砚俯身,薄唇压上她,一记绵长的深吻。 黑暗中的不远处,宋以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转身离开。 …… 外头忽然变了天,狂风大作。 仆人将窗户关上,一群人在客厅里闲聊交际。 原本就是私宴,大家也都很惬意自在。 当然,除了云锦书和裴时砚这两个意外之客。 “琼斯夫妇还没到吗?” 老公爵问温莎伯爵。 他们没到,温莎伯爵也不好提前开宴。 但,一群人这样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正说着,电话响了。 温莎伯爵过去接电话,过了会儿,才过来解释。 外面下了冰雹和大雨,恶劣天气导致山路难行,他们堵在了路上,一时半会的过不来。 “我们先开宴。” 温莎伯爵道。 管家领着宾客往餐厅的方向去。 吃过饭,宾客们在客厅里围坐一起聊天,气氛还算融洽。 但云锦书已经有些累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是强撑着。 温莎伯爵的私宅原本就很远,邀请客人们共享晚宴,原本也是做好了留宿的打算。 何况现在冻雨已经下到了这边来,不利于出行。 一行的宾客,都留了下来。 佣人领着他们分配房间。 茱莉娅和温莎小姐关系好,她要和温莎小姐一块儿睡。 其余的几个人,各自分了客房。 云锦书和裴时砚的房间是分开的。 毕竟他们虽然是男女朋友,到底不是真正的夫妻,在老贵族家里做客,也不能太没规矩。 “不舒服么?” 云锦书脚步虚晃了下,身后的宋以泽连忙上前扶住她胳膊。 “谢谢。” 她摆摆头,“可能刚刚酒喝多了。” 温莎伯爵把自己珍藏的葡萄酒拿出来待客,这种等级的葡萄酒,云锦书也是第一次喝到。 一时之间有些贪杯,这会儿脑子是有些晕。 “那早点休息。” 她点点头,看向不远处。 温莎小姐拦着裴时砚,手撑着腰和他说着什么,表情不太好。 裴时砚倚在门框上,一如既往的随性慵懒,并没什么和她交谈的兴致。 果然没说两句,他就进了房间,将温莎小姐关在外头了。 温莎小姐不高兴地撅唇,哼一声走人。 茱莉娅跟上她。 “怎么啦?” “这个男人只是外表长得好看,实际上一点也不好!” 温莎小姐从小被人捧着,一直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在她看来,她堂堂贵族小姐,纡尊降贵对你这么一个异国来的普通男人表示喜爱。你不接受倒也罢了,竟然还敢拒绝,竟然还敢摆脸色给她看,简直是太过分了。 反正她也不缺追求者,想得还是很开的。 只是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东方男人,又听父亲和哥哥说这个男人挺厉害,才会一时少女情怀泛滥。 这会儿,她的自尊和理智已经打败了泛滥的情感。 茱莉娅却笑,挽着她的手宽慰她:“那算了,反正他也配不上你的。” 温莎小姐点头:“你说的没错。” 茱莉娅唇角勾起。 她和温莎小姐的想法不一样。 她原本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后来是听父亲说,裴时砚女人多,很是风流,她才放下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虽然让茱莉娅有些下不来台,可她反而却觉得,这个男人和外界传的不一样。 他居然能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拒绝她们两个贵族小姐的示好,还在这么多有权势的人面前,不惜维护这个女人。 说明,他其实是个很有责任感,很有担当的男人。 他能对自己的女人好,宠着护着自己的女人,也很专一。 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少见了。 而且如今,茱莉娅跟着父亲发展国内的生意,对他的事业也有几分了解。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这都是一个完美的,不容错过的好男人。 只要她把这样的男人抢到手,那到时候,他也会这样对她专一、宠她护着她。 就像,她父亲对她母亲那样,呵护宠爱一辈子,为她拒绝任何女人的纠缠。 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云锦书。 想到这儿,茱莉娅想抢走裴时砚的心情到了巅峰。 走廊拐角处,她忽然撞上一道视线,眼底的心思来不及收敛,微微愣住。 第128章 黑暗料理 云锦书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擦着头发,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宋以泽。 他看着女人裹着浴袍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十分绅士地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将手里的牛奶递过去。 “喝点牛奶解酒。” “谢谢。” 云锦书接过。 “晚安。” “晚安。” 房门再度关上。 她喝了口牛奶,甜滋滋的,味道很淳厚,就又喝了口,才将杯子放下,继续吹头发。 另一边,裴时砚正盘算着等大家都睡了,再溜去云锦书房间找她。 他的房门也被敲响,站在门口的是温莎小姐。 刚刚温莎小姐态度很倨傲地来找他,说让他和云锦书分手。 他听了就想笑,他也算是见识过许多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但像她这样公主病深入骨髓的,也是头一遭。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温莎小姐,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女人还是一脸的高傲,不过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已经没了爱慕,都是厌恶。 “这个给你。” 温莎小姐拿来一杯黑乎乎的不明液体,笑容阴沉,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眼。 “这可是我们温莎家族待客的重礼,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们温莎家族面子。” 裴时砚垂眸扫了眼那杯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杯口还往上冒着气泡。 很明显,这里头加了各种东西,像是中世纪女巫炼化的魔法药水。 总之,味道一定是十分恶劣的。 裴时砚暗笑她幼稚。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行,多谢温莎小姐。” 他接过那杯东西,在温莎小姐灼灼的视线注视下,往嘴里送了一口。 温莎警惕地观察他的反应,可没从男人英俊的脸上看到她想要的反应。 哎? 她加了那么多佐料进去,按理说应该是很难喝,他应该皱着脸吐出来才是的! 这样,她才好找到机会继续找他的茬。 可他咽了下去,而且表情……也很坦然,像喝白水一样。 裴时砚甚至当着她的面,喝光了那杯她精心制作的“黑暗饮料”。 “多谢温莎小姐的厚爱,味道很不错。” 裴时砚似笑非笑,一双幽邃的黑色眼眸,看得温莎险些再度入迷。 “你……” “哼!” 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恶作剧失败,就气冲冲地走了。 但裴时砚却忽然拧起眉头,脸色变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喝了吗?” 茱莉娅守在走廊处等她过来。 温莎小姐耷拉着脸,漂亮的蓝色眼睛都气红了,白她:“你还说呢,你出的馊主意!根本没有恶心到他,他居然全部喝光了!” “真的?” 茱莉娅的表情十分愉悦和激动。 温莎小姐莫名看她:“是不是你后来做了什么手脚?让味道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茱莉娅!你是不是重色轻友啊,你说好的帮我对付他的!” 茱莉娅安慰她。 “哎呀,当然不是啦。” 她是做了什么手脚,但不是这个手脚。 她拉着温莎小姐进房间,笑眯眯地说:“这个男人的生活经历远超你的想象。他从前在外面流浪过很多年,待过贫民窟,当过小混混。别说是什么黑暗料理了,怕是饿极了,连垃圾桶的食物都翻过。” “啊?” 温莎小姐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丰神俊朗的一个男人,怎么看都像是豪门大家里养出来的贵公子。 居然……做过流浪汉? 难怪他能面不改色地喝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以后,你别和他计较就是了。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温莎小姐想了想。 “是。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了。” 说着,她自己低头,悄悄地将杯子里那点残余的液体送入口中尝了尝。 “呕……” 温莎小姐立刻扔了杯子,去洗手间里吐了。 “我原谅他了!” “这男人不是人啊!” …… 云锦书躺在床上,闭眼酝酿睡意。 她原本就有点认床,到了陌生环境需要适应才能睡着。 睡着睡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体温在慢慢上升。 一开始,她也没在意。 毕竟她喝了酒,有点微醺,体温升高也很正常。 可是很快,她的脑子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进入一些限制性的旖旎画面。 男人身上块垒分明的肌肉、紧致光滑的皮肤,还有亲吻她时,绵长而粗重的呼吸。 动情时,身上每一根愉悦的神经都被挑起,在极致的边沿不断试探,直到完全失控。 “呼……” 她顿时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蛋。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和裴时砚…… 是她太久没见他,太久没和他亲密? 可明明也没几天。 云锦书晃晃脑子,意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再躺下去时,她不光是脑子里的情绪不受控制,连身体,也慢慢地被点燃了什么…… 她慢慢地失去了意识,任由情欲占据大脑每一个角落。 宋以泽进来时,床上的女人已经完全失控。 无边的暗色里,只有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她每一寸的曲线都勾勒得分明。 明明穿着睡裙,可有时候这样的半遮半掩,比全脱还要勾人。 他喉咙越发的紧,慢慢走近她。 当初宋家出国,事业频频受挫,他们也开始后悔当初草率出国的决定。 就在那个时候,宋以泽遇到了公爵小姐。 她只是中人之姿,不算美丽,却很热情,笑起来很好看。 她追求宋以泽,让宋以泽在异国他乡,终于重拾了点信心。 后来他们恋爱、结婚,宋家也因为这桩姻亲,在国外站稳了脚跟。 原本一切都该往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如果那天,他没发现妻子出轨的话…… 她出轨的对象,是她的保镖。 同样是一个东方男人,模样不如他,但身材比他健壮。 捉奸在床时,妻子淡定地穿衣服,对着他冷笑离开,没有一声解释。 男人也同样羞辱他: “想开点,至少公爵小姐暂时不想踹了你,只不过你没法满足她,她才找了我。” 第129章 计划败露 宋以泽握着拳头。 他很想和那个男人厮打一番,可同时又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对方。 更因为,那男人后来又低声补充一句:“你以为我是小姐唯一的情人吗?” 宋以泽身子僵住。 所以,他的妻子,不止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他想和她离婚,可迫于宋家的压力,他没办法如愿。 宋家需要依靠老公爵的势力,也需要他这样一个傀儡维系关系。 家里人甚至还劝他:“国外开放,有情人很正常,何况还是贵族小姐。以泽,你要和她维系好关系。只要你们不离婚,宋家才能走得长远。” “她还是喜欢你的,那么多男人,她只和你结婚了不是么?你要想开点,日子才能过下去。” 他迫于无奈,忍下这口气。 后来,妻子怀孕了。 宋以泽甚至怀疑,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可有什么办法? 连老公爵都对她的放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要保证这孩子是他女儿生下来的,至于父亲是谁,他并不关心。 宋以泽陪着公爵小姐待产,怀孕的时候对她十分照顾,似乎真的放下之前的芥蒂。 连公爵小姐,都感动他孕期的细致呵护,说等孩子生下来了,她就和那些情人断了。 “宋,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这是她进产房前,和宋以泽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她没有再出来。 宋以泽看着襁褓里的婴儿,薄唇勾起冷笑。 后来他验了dna,孩子是他的。 他没多高兴,但也算欣慰。 至少不必担心日后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跳出来,以孩子生父的名义攀关系。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老公爵对他的排斥。 就算孩子是他的,就算妻子死了,他在这个家还是如行尸走肉,得不到半点尊重。 既如此,他得为自己搏一搏。 云锦书,是他第一步的筹码。 他俯身,带着薄茧的手刚触碰到女人的脸蛋,就被身后一道蛮力拉扯开。 “砰——” 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脸上。 宋以泽被打得倒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他妈要做什么?” 裴时砚爆着粗口,又踹了他一脚。 宋以泽这才抬眸看他,黑暗中,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眸透着幽微的光,死死盯着他。 “你……你怎么……” “老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 裴时砚俯身,提着男人的领口,往脸上又是一拳。 “宋以泽!她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算计她!你他妈的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宋以泽被他揍得还不了手。 房门原本就没锁,这会儿外头已经有人听到动静冲进来了。 “啊——” 茱莉娅看着满脸带血的男人,惊呼出声。 裴时砚身上一片潮湿,发梢也往下滴着水。 茱莉娅刚刚去他房间找他,没看到他。 正狐疑呢,就听到隔壁的动静。 怎么会这样? 裴时砚吃了她的药,居然毫无影响? 不,影响还是有的,他浑身湿漉漉,连衬衣西裤都贴着皮肉,说明刚从冷水里爬起来。 他从前的风流名声都是假的吗? 中了这样的药,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泡冷水抵抗药效? 茱莉娅这会儿对她的崇拜和喜爱,又更深了一层。 一个能够抵抗本能的男人,实在是太可贵了。 当然,眼下不是她花痴的时候。 茱莉娅捂着嘴巴惊呼:“裴时砚,你要杀了他吗?” 有仆人闻声赶来。 裴时砚这才撒手,可又不甘心的,往地上的男人补了一脚。 宋以泽原本就是个斯文文弱的人,这会儿被他一通拳脚,已经揍得昏迷过去了。 仆人一边讶异,一边将人抬出来。 温莎伯爵和老公爵也赶过来,正好看到血淋淋的宋以泽被抬出来,老公爵吓得连忙戴上老花镜,正色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以泽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还是从云锦书的房间被抬出来。 “老公爵。” 裴时砚一身邪气地走出来,脸上带着未褪的红潮,眼底的凌厉锋芒叫人不敢直视。 “你的好女婿三更半夜闯到我女朋友的房间,我替你教训了他一顿,不必客气。” 老公爵张唇,说不出话来。 他就算讨厌宋以泽,可在外头,他也是他女婿,做了错事,那丢的也是他的面子。 何况就算要教训,也轮不到他这样一个外人。 他把事情这样一说,老公爵觉得面上无光。 但一想到,宋以泽这些天对云锦书的眼色,想来他心里的确动了心思。 只是,他还是不觉得他会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就起色心,还摸到人家房间去。 这是要做什么? 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是么?可这几天他们两人形影不离,关系一向很好。倒是裴先生,需要看好自己的女朋友,让她不要在外面勾三搭四,给你招惹麻烦。” 裴时砚冷冷的笑。 这是在暗讽云锦书勾引宋以泽? 而他,是误会了宋以泽? “我女朋友,现在被人下了药,意识不清的倒在床上一无所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告宋以泽迷奸未遂。” 老公爵脸色变了。 一旁的温莎伯爵,也没想到做个客,还能出这样的乱子。 正好,他让人去请别墅里的医生。 女医生进去检查一番,出来汇报:“这位小姐确实中了迷药。” “我已经给她打过针了,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老公爵板着脸不做声。 “这杯牛奶,是他送来的,正好你查查有没有问题。” 裴时砚翘着二郎腿,丝毫不拘束自己的举止,几个宾客面面相觑,都在疑惑这男人什么来历,竟然敢和公爵对着来。 女医生很快为难地做出解释:“确实做了手脚。” 老公爵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而这会儿也有女仆出来作证,这牛奶确实是宋以泽送过去的。 送了加料的牛奶,半夜又去人家房间,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一旁的茱莉娅手指蜷缩,有些心虚。 还好,这男人没说他喝的那杯东西有问题。 要不然,她也躲不过这样的责问。 这时,温莎伯爵接到了电话。 “琼斯夫妇到了。” 第130章 我没有妈妈 这里是异国他乡,在座的几个又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 他如果要在这儿给云锦书讨公道,只会是吃力不讨好。 索性,裴时砚起身告辞。 温莎伯爵自然不会留他。 何况等会儿琼斯夫妇要过来,也不能让他们看到这样的场面。 老公爵脸色阴沉,好半晌没有做声。 裴时砚给昏迷的云锦书穿好衣服,才将她抱起来。 外头的风雨很大,冰雹很大颗,砸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温莎公子笑眯眯地上前,帮他撑伞:“裴先生,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裴时砚没做声。 温莎公子虽然有意结交他。 但是,很明显他和宋以泽的关系更亲近。 他虽然不清楚宋以泽今天到底要做什么,但他既然选择在这种时候动手,保不齐这位温莎公子是知道内情的。 走出别墅,寒风呼啸中,夜色里走过来的一行人与他打了个照面。 他这会儿冷着脸,原本无意交际。 可视线中,忽然匆匆扫过一个女人的脸。 一个美丽的东方女人,眉眼之间,和云锦书十分相似。 他黑眸眯起,在那瞬间,恍然明白了宋以泽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琼斯夫人挽着丈夫的手臂,自然也看到了对面走来的男人。 但她的目光,没有注意到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 擦肩而过时,她却忽然皱了眉。 心脏忽然有几分刺痛,停住脚步。 “怎么了?” 一旁的琼斯先生温声询问,对自己的妻子十分温柔。 “没什么。” 她摆摆头,美丽的脸上没什么气色,却平添几分柔弱和楚楚。 琼斯先生拉住她的手,淡淡地笑:“是不是想曼施了?” 梁曼施回国很久了,她已经许久没和她见面了。 琼斯夫人之前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后性情变得有些古怪。 她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不太愿意和人再接触。 心理医生说,她是脑部受到了创伤,需要家人好好陪伴疗愈。 琼斯先生向来很宠爱自己的妻子,她不愿意再交际,他也由着她的性子来。 直到几年前,他们救了一个华国的女孩子。 琼斯夫人才流着眼泪,告诉他自己瞒了他许多年的事情。 她说,她当初在华国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还生了一个女儿。 她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也忘记了当初是为什么要抛下她。 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却总梦到那个女孩,觉得十分亏欠。 琼斯先生虽然不太高兴妻子隐瞒自己这些往事,可这会儿她是个精神脆弱的病人,受不了打击,他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什么。 他答应她,留下那个华国女孩。 她虽然知道梁曼施不是她的女儿,可她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对她很好,视如己出,有时候连茱莉娅都要吃醋。 琼斯先生知道,她是在梁曼施身上,弥补自己对那个女儿的亏欠。 只要她能让自己舒服点,不再纠结那些往事,琼斯先生是不会阻扰她的。 他是她的丈夫,是他女儿的母亲,他当然只会希望她过得好。 琼斯夫人淡淡地笑:“那孩子是太久没回来了。” “明天我给她打电话,叫她回来陪你。” 琼斯夫人点点头。 琼斯夫妇进了别墅,温莎伯爵亲自迎接。 “路上耽误太久,打扰你们休息了?” “是我的错,早知道天气恶劣,就不让你们过来了。路上没出事?” “没有,很好。” …… 隔着风雨的另一边,裴时砚将云锦书抱进车里。 她昏昏沉沉,熟睡着。 恬静美丽的脸蛋十分平和。 裴时砚盯着她,心想,也不知道她错过这些,是对是错。 “裴先生,改天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罪了。” 温莎公子不卑不亢道,和他挥手告别。 裴时砚点点头,面色冷淡。 山路难行,现在又是深夜,真要出了事,救援都不一定及时。 路上,他找了一家民宿歇脚。 云锦书也迷迷糊糊醒了。 她窝在男人怀里,意识不清地咕哝:“裴时砚。” “嗯。” “我们在哪里?” 好冷,她往男人怀里又缩了两分。 裴时砚给她盖好被子,摸着女人柔顺的发丝,徐徐地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云锦书愣住,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不相信宋以泽会这样做,为什么? 但她更相信裴时砚,他说的话,再离谱她也是会信的。 何况现在,也确实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抱紧他,在他温暖的身上摸了摸:“那你没受伤?” “没有。” 男人垂眸看她,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眨了眨。 他喉头有点堵。 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那些事情。 “你……还记得你妈妈吗?” 她皱眉,狐疑他怎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作答:“我没有妈妈。” 这话的意思,她是不愿意和她相认的了。 “你当初去找她,她怎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我当初去找过她?” 云锦书抓到了重点。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笑得意味深长,“你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 云锦书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脑袋往上靠了靠,搂着他的脖子:“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我们那时候见过。” 她愣住。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她和裴时砚见过? 裴时砚望着窗外的冻雨,低低淡淡地继续: “一个哭得脸红红的小丫头,跟着她爷爷一起,手里还拿着根糖葫芦。” “明明哭得那么可怜,却还要同情路边一个小乞丐。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对方,还甜甜地喊他哥哥。” 云锦书身子僵住,瞳孔放大。 她隐约有点印象,那个路边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是裴时砚? 她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裴时砚对上女人惊恐的视线,眯了眯眼,“什么表情?完全没认出来吗?” 她摇头。 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他变了太多了。 不过,她倒是知道裴时砚让她喊哥哥的恶趣味来自于哪里了。 第131章 裴时砚,谢谢你 也因为云锦书的这个善意,云老爷子对这个小乞丐留了一个心眼。 后来他就发现,这小乞丐的眉宇之间,长得和裴家二爷有些相似。 而裴家二爷,据说就有一个漂泊在外的儿子,一直在找。 云老爷子拍了小乞丐的照片,回到帝都后就去找了裴家二爷相认。 果然,这就是他那个流浪在外的儿子。 云锦书恍惚的嘀咕:“原来这就是爷爷说的人情……” 她记得,她爷爷原本是要带那个小乞丐回国的。 可裴时砚不愿意跟他们走,爷爷就带他吃了顿好吃的,又将他带到附近的福利院安顿。 临走前,云老爷子还把自己随身带的钱包留给他应急。 他让他好好在福利院待着别乱跑。 可后来,裴知行来找人的时候,他却不在福利院了。 后来隔了好几年,裴知行才重新找到他。 这么多年过去,裴时砚也还记得那串糖葫芦的味道。 甜滋滋的,很好吃。 “那时候,你是去找你妈妈的。” 裴时砚猜测,摸了摸女人有些发凉的脸蛋。 她那时候爸爸刚去世,跟着爷爷去异国他乡找妈妈。 介于后来哭得那么伤心,显然,她妈妈是没要她的。 “嗯。” 云锦书撇了撇嘴,她早就习惯了没有妈妈的生活。 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她也不觉得自己得到的爱比同龄人少。 爷爷很疼她,她一路成长过来,也过得衣食无忧。 “她早就成家了,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那时候太小了,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很漂亮,穿的衣服也很漂亮。旁边还有保镖跟着她,坐的车也很大。她大概找了个很有钱的男人,也对她很好。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累赘,所以她不想认我。” “小时候不懂,一直在难过,觉得是不是自己不乖,妈妈才不要我。后来长大了,我也想开了,懒得去深究背后的原因。既然她当初不要我了,那我就是没有妈妈的。” 而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再来找过她,可见也是铁了心,和她断绝了母女情分。 裴时砚沉默了许久。 他想到刚刚匆匆掠过的女人,美丽、温柔,保养得宜。除了有些瘦弱,她周身上下都打扮得精致得体,确实是被人宠着爱着的贵妇人。 “那有一天,你有机会见到她,和她相认……” “才不要。” 云锦书直接打断,“见了又怎样,我不会认她的。就算她想和我再续母女之情,我也不会接受她。何况,她又怎么会。” 裴时砚薄唇抿成直线,缄默无言。 云锦书打着哈欠,“裴时砚,我要睡了。” “嗯,晚安。” 他躺下来,女人凑到他怀里,搂着他,呼吸很快变得均匀平稳。 …… 第二天醒来,云锦书才发现裴时砚不是没受伤的。 他手背红肿,想来是昨天揍宋以泽的时候搞的。 “怎么?” 他唇角带笑,看着拉着自己手看个没完的女人,皱巴巴的小脸,看着像是要哭了。 “对不起裴时砚,我当初该听你的话的。” 当初裴时砚让她多长个心眼,不要去国外。 宋以泽没在儿子上的事情陷害她,可没想到等着她的却是另一种算计。 但云锦书不懂。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就算他真的对我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为什么要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难道东窗事发,颜面受损的没有他吗?” 裴时砚自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宋以泽知道她是琼斯夫人的女儿。 而他,迫切需要借助一个手段,助他摆脱老公爵的压迫。 他尝到了联姻提升阶级的甜头,可公爵小姐死后,他的地位并没得到提升。 而他了解云锦书,要是云锦书嫁给了他,一定能给予他丈夫该有的尊重。 到时候,他儿子可以继承老公爵的财产,而他,也可以在上流社会再混一个体面风光的身份。 这是最有效的途径。 恐怕当初,他去国内找云锦书,说要带她出国,和她结婚,那个时候就在打着这样的主意。 “谁知道呢。” 他淡淡地道,摸了摸女人的头发,“也许,他是有别的算计,但计划败露,所以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云锦书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 她又朝裴时砚扑过去,抱住他,嗓音粘糊糊地撒娇:“裴时砚,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在,恐怕昨天她就真的遭了宋以泽的算计。 一个她真心相待的老朋友,却对她怀有利用算计之心,云锦书现在想来,还觉得后背发凉。 裴时砚抱着她,也是满腹心事。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出发去机场。 等飞机落地帝都机场,已经又是一个晚上了。 两人满身疲惫地回到家,各自去洗漱。 裴时砚洗漱完,接到梁曼施打来的电话。 “时砚,你回国了吗?” 他脸色淡漠,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梁曼施……知不知道琼斯夫人和云锦书之间的关系? 她同时见过这两个人,也知道琼斯夫人有一个和云锦书一样大的女儿,难道,她没怀疑过什么。 “什么事?” 他嗓音冷淡。 梁曼施哭提提的,“张珩他,好像出轨了。” 他眉目不变,“我当初告诉过你,他和裴韵有一腿。” “可是那时候他以为我死了,他不过是……” “曼施。” 裴时砚打断她的话,“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我跟你说,你也能想明白。” 梁曼施一怔。 她当然能想明白,她只是不甘心。 “你能过来接我吗?我好像迷路了。” 他皱眉,“我让宋扬去接你。” 电话挂断。 …… 翌日,张珩找上裴时砚。 裴时砚彼时在办公室,男人不顾秘书阻拦,硬闯进来。 “抱歉裴总,我拦不住他。” 裴时砚抬眸看到人,摆摆手让秘书下去了。 张珩脸色有几分慌张,开门见山说:“曼施不见了。” 裴时砚微怔,倏而又冷淡笑开:“有意思,你女朋友不见了,来我这里找?” 张珩眼眸幽邃,“除了你,她还能去找谁?” 第132章 要不要去找女儿 裴时砚手托着脑袋,一派慵懒随性。 手指曲起,在桌面叩了叩。 “我昨天晚上才回国,你女朋友什么时候不见的?” 张珩沉默无言。 他昨天晚上和梁曼施吵了一架,她就开车走了,然后一直没回来。 他原本也没在意,以前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她和他吵架,都会去找裴时砚诉苦。 可这会儿,她打他的电话打不通,家里的阿姨说,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距离昨晚,过去太久了。 从前这个时候,她早该回来了。 “她昨晚确实和我打了电话,说怀疑你出轨,张珩……” “没有。” 他皱眉打断,嗓音清冷:“是她自己疑神疑鬼。” 裴时砚冷嗤一声,“这么说来,你和裴韵关系断了?” 张珩眼瞳狠狠一震,看他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裴时砚还是淡淡的,转着钢笔悠悠地说:“你真以为有些事情瞒得过我。” “不过你们也确实挺厉害,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玩偷梁换柱的把戏。” 张珩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打断他,“够了。” 裴时砚是什么时候起疑心的呢? 事情还要追溯到云锦书在菊园落水那天。 他在菊园的保镖中,看到一个身形很熟悉的男人。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保镖是裴韵的,而且是贴身保镖。 裴韵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至于那个保镖的身形和谁相似,自然是张珩。 更别说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到这两个人头上。 张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 说起来,这和他一贯斯文儒雅的人设,实在是冲突。 但人都是有阴暗面的,谁知道张珩这样看似正直斯文的人,其实内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从小被张家人寄予厚望,身上背负着很重的担子。 后来,他和裴景墨关系好,说是情同兄弟,但其实他更像是裴景墨的手下。一直以来,都替他做事。 裴韵这样的身份,和他也是相差很大的。 裴时砚想,张珩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能知道裴韵这样性子的人,是不可能真的对他动情。 他被裴家人利用过一次,却还能心甘情愿被另一个裴家人利用。 说来也是挺可悲。 看来他这个小六妹,本事比他想的大得多。 “你放心,我现在已经离开了裴家。你们裴家内部怎么斗,我根本不关心。” 裴时砚话语轻飘飘地道。 而张珩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好半晌,他才重新开口:“所以,是你告诉曼施的?” 他和裴韵的事情做得很隐蔽,他也的确,一直以来没有和她断掉往来。 裴时砚没接话,只说:“张珩,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要裴家的关系,就必须和梁曼施继续在一起。 他要顺从本心,那自然无法和梁曼施继续。 他身子密密麻麻地僵住,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 梁曼施出国了。 她回到庄园别墅,和许久没见的琼斯夫人一起用了午餐。 琼斯夫人举止优雅端庄,正午的暖阳从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她身上,将她周身都镀了层耀眼的光。 她一边切着餐盘里的牛排,一边观摩面前的安静不语,心事写在脸上的女人。 “曼施。” 她唤她,“有什么心事吗?” 梁曼施抬眸看面前的美丽女人。 张珩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琼斯夫人和云锦书的关系。 老实说,她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在看到云锦书的刹那,就已经吓到了。 她们眉眼太像,气质也很相似。 只是琼斯夫人更显温柔,而云锦书的气质更显清冷。 再加之,她知道琼斯夫人的女儿和她一般年纪,就更加不难猜测。 “母亲。” 她放下手中的餐具,试探着询问:“您有没有想过,去华国找一找您的亲生女儿?” “砰——” 金属质感的刀叉,在瓷盘上碰撞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琼斯夫人脸色愕然。 “抱歉,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曼施有些慌了。 毕竟这个女人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而那段往事,又一直是她的心疾。 她冷不丁地提起,的确刺痛了她。 可梁曼施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万一哪天,她和亲生的女儿相认,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养女,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年,靠着琼斯夫人的宠爱,她在国外上流社会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哪怕回国,报出琼斯夫人的背景,他们也会高看她一眼。 她从小在豪门圈子里长大,认识结交的都是千金小姐和豪门公子,只有她,出身卑微,管家之女。 她好不容易才有改变命运的机会,自然想牢牢抓住。 “没事。” 琼斯夫人摇摇头,用餐巾纸擦了擦唇角,温柔地笑笑。 “如果她还记得我这个母亲的话,应该不难找到我。可过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来,应该是不想认我了。” 这是琼斯夫人嘴上的话。 实则,她心里是十分复杂的。 她自己虽然因为生病,大脑受到创伤,损失了一部分记忆。 可是,她的贴身侍女,曾经陪同她见过那个小女孩。 侍女回忆说,她当时那样的小,五六岁的模样,扑到她脚边哭得很凄惨。 可即便如此,当时的琼斯夫人都没有和她相认。 侍女不了解她的过去,只是根据她所知道的琼斯夫人的为人,帮她分析: “夫人,您是这样善良温柔的人。既然当初决绝地选择离开,不和他们见面,那肯定是受到了伤害。您出国那么多年,国内的家人从没来找过您。没准儿,您是被迫嫁人生子的。” 她实在想不起来,又觉得侍女说得有道理。 但稚子无辜,她之前总会梦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哭着问她,为什么不要她。 梦魇困扰了她许久,直到她遇到梁曼施。 她想,她的女儿大概不愿意再见她的。 她将对亲女儿的亏欠弥补到梁曼施身上,让自己心里好受了点,不再受噩梦困扰。 心理医生说,这叫情感代偿。 第133章 你和裴时砚认识? 琼斯先生也不建议她去找亲生女儿。 这么多年没见,早没了感情。 何况,要是对方对她心存怨恨,两人一见面争执吵闹,对琼斯夫人的心理健康也不是很好。 既然她现在因为梁曼施,精神稳定了下来,那就安于现状,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 梁曼施很乖,也很能讨好她,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梁曼施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吃过饭,梁曼施陪她出去散步晒太阳,才说起了自己闷闷不乐的原因。 琼斯夫人浅浅地笑:“一个男人而已,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多更好的。” 之前,琼斯夫人也不是没给她介绍过。 梁曼施也谈过几个,但怎么说,西方的两性文化还是太开放了点,梁曼施骨子里不太能接受。 她还是比较喜欢华国的男人。 之前,她知道张珩和裴韵有染,也气愤过难受过。 但转而一想,自己也谈了别的,所以张珩再来找她时,她也没介怀他那段。 张珩一如既往地对她不错,他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管是模样、品行,都很符合她的喜好。 但,张珩要是和裴韵藕断丝连,那就另当别论了。 “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挽着琼斯夫人的手臂,“您放心,我不是为了男人不管不顾的恋爱脑。” 她一直以来都很受男人欢迎,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嗯,这就好。” 琼斯夫人拍拍她手背,慈爱地笑笑。 梁曼施看着她阳光下的笑脸,有一瞬的恍惚。 实在太像了。 散完步回去,茱莉娅看到梁曼施,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她对于这个女人谈不上喜欢,毕竟她是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外人,还分走了她的母爱。 可这女人又确实让她母亲病情好了许多,她对她还是有点感激的。 现在,她就当个普通人处着。 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她也无所谓了。 “妈咪。” 茱莉娅坐在沙发上,凑到琼斯夫人身侧,搂着她手臂撒娇:“我想去华国玩。” 琼斯夫人放下咖啡,看她,“不许去。” “哎呀,人家好不容易放假。” 茱莉娅脑袋蹭着她手臂,“我保证,我一定不会闯祸的。我就是去玩玩嘛。上次和爹地去港城,我就没玩够。听说华国的帝都有很多有名的景点,我上次都没时间去逛。妈咪,人家真的很想去嘛。” 琼斯夫人听了想笑。 她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小女儿,从小就是贪玩的性子,哪里是对景点感兴趣。 “该不会是上次在帝都,遇到什么人了,让你念念不忘?” 茱莉娅噘着嘴巴,“妈咪你就会打趣我。” 琼斯夫人笑笑,但又很严肃地告诉她:“茱莉娅,你可是琼斯家族唯一的千金小姐。往后,家族的担子都在你身上,你的婚姻也只能由你父亲做主……”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 茱莉娅每天听这样的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一旁的梁曼施唇角抽了抽。 唯一的、千金小姐。 果然,养女和亲生的女儿,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她愣神的功夫,茱莉娅忽然凑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妈咪,我和曼施姐姐一起,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让曼施姐姐看着我,好不好?” 琼斯夫人想了想,看向梁曼施。 梁曼施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笑:“母亲,您放心,我会看护好她的。” 琼斯夫人很放心梁曼施,又实在拗不过茱莉娅,只好点头:“行,那你可不许闯祸,给你曼施姐姐添乱。” “知道啦。” 茱莉娅当即转身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梁曼施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淡淡地想:茱莉娅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去帝都不可? 琼斯夫人再三叮嘱梁曼施:“茱莉娅年纪小,贪玩、性子又野,要是实在管不住,就去找你父亲。” 琼斯先生近来因为生意的缘故,也常往帝都跑。 “好。” 梁曼施微笑点头。 …… 一上飞机,刚刚还当着琼斯夫人的面,黏着她、和她撒娇的小女孩,瞬间变了脸。 茱莉娅抱着手臂,冷淡地觑她一眼。 “虽然妈咪让你盯着我,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茱莉娅就坐下,戴着眼罩开始补眠。 梁曼施冷冷的勾唇角。 这小丫头,果然抱着别的心思。 “茱莉娅,只要你不做过分的事情,我当然会帮你保密。” 她能理解茱莉娅对她的排斥。 毕竟对她而言,她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茱莉娅拨开眼罩的一角,盯着女人似笑非笑的脸,“那最好。”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最受人讨厌的,就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说完,她继续补眠。 梁曼施自然不会得罪这位小公主。 毕竟,她在海外的白富美圈子里,很有些分量。 要是得罪了她,小公主拉着其他的大小姐孤立她,那她就算和琼斯夫人关系处得再好,也没用。 琼斯夫人再疼她,也不会越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何况这个女儿,还是她一手带大的,和云锦书完全不同。 说到云锦书,其实梁曼施也挺好奇的。 茱莉娅对云锦书是什么态度? 她难道没怀疑过别的什么,还是说,小公主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事情,梁曼施也不急着问,等到了华国,她迟早会知道的。 …… 飞机落地后,梁曼施给裴时砚回了电话,说自己只是去了国外。 裴时砚得知她行踪,也放心了。 一旁的茱莉娅听到关键词,身子靠过来,惊呼一声:“你和裴时砚认识?” 茱莉娅母亲是华人,她自己自然是会说华语的,而且说得很好。 梁曼施挑挑眉梢,有些意外。 看这个小姑娘满脸的兴奋和激动,她这次来帝都,是为了裴时砚? 不是。 梁曼施忽然觉得世界荒唐。 一个她从前瞧不上的男人,忽然之间,受到这么多白富美大小姐的追捧。 “嗯。” 她点头。 茱莉娅对她的态度果然很快就变了,抱着她的手臂甜滋滋地问:“曼施姐姐,你可以安排我和他见面吗?” 第134章 他是花花公子 梁曼施脸色变了又变,才勉强维持平和。 她当然不会拒绝,“好。” 茱莉娅果然很开心,笑容掩饰不住,出机场的时候一直拉着她的手,好像和她真的是关系亲密的姐妹一样。 梁曼施却有些挂不住脸了。 回到家后,梁曼施才忍不住问茱莉娅:“你喜欢裴时砚?” 茱莉娅打开行李箱,正准备挑选和裴时砚见面要穿的衣服,闻言也轻轻地扬扬唇,生动地接话:“是呀。” 梁曼施皱眉,“为什么?” 茱莉娅疑惑地看她,见她表情不太对,噘着嘴不高兴:“他不是你朋友吗?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难道她不是因为他是个不错的人,而和他交朋友的? 梁曼施笑容有些僵,只说:“是,但他有女朋友。你见过他女朋友吗?云锦书,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我知道。” 茱莉娅撇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有女朋友又如何,只要没结婚,那我就有希望的。” 梁曼施仍旧疑惑:“那你喜欢他什么?” “茱莉娅,你还小,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是个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怎么了?” 茱莉娅表情依旧随意,“这世界上有不花的男人吗?如果有,那只能说明他不够有钱有势。” 她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幸运,可以和她妈妈一样遇到她爸爸这样忠贞的男人。 她见过太多貌合神离的豪门夫妻。 既然她以后难逃联姻的命运,不如趁着没有联姻之前,多找几个喜欢的男人谈谈恋爱。 这样,才算不辜负这一辈子嘛。 裴时砚,就是她看中的第一个男人。 梁曼施无言以对。 “那你是为什么喜欢他?总要有个原因?你才见过他几次,觉得他长得好看?” “他长得符合我的审美,而且人也不错。” 说着,茱莉娅就放下衣服,忍不住将那天在温莎伯爵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梁曼施听后,表情僵住,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 一来,她是震惊裴时砚的受欢迎程度。 二来,裴时砚居然为了云锦书,得罪那几个世家大族。他不是说要往欧洲发展业务吗?这样做,还怎么做下一步的打算? 三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裴时砚居然能在中了药的情况下保持清醒? “而且他挺有绅士风度的,居然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给我留了面子。” 茱莉娅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灿烂。 “哦,不对,他应该不知道是我做的。那杯黑暗料理是希雅递过去的,他怀疑不到我身上。” 茱莉娅说完,又去看一旁脸色怪异的梁曼施。 “曼施姐姐,你说,他是不是一个难得一见、不容错过的好男人?” “是……” 梁曼施绷着脸,呼吸有些乱了。 她开始慢慢回忆裴时砚的从前,他是真的风流花心,女人无数,还是装出来,给裴家人看的? 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连她都瞒着? 他明明知道,她最介怀他的一点,就是他有过太多女人。 如果他没有的话,那他们早在一起了。 梁曼施脑子越发的乱,很多事情都有些想不明白。 一个人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吗? 应该不至于。 何况对于绝大多数的男人而言,清醒状况下的投怀送抱尚且难以拒绝,何况是中了算计的情况下。 …… 接到梁曼施电话时,裴时砚正在书房办公。 云锦书待在他身侧,一侧脸就看到了屏幕上亮起的“曼施”。 曼施,还真是亲热。 她心里酸溜溜地想,又在幽怨的视线中,看着裴时砚拿起手机,“什么事?” 两人离得挺近,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云锦书也听得一清二楚。 “时砚,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我回帝都了。” 她说得自然随意。 裴时砚看了看一旁的日程安排表,干脆利落地应下:“好。” “餐厅我来订,等会儿把位置发给你。” “嗯。” 他捏着手机,对上一旁女人不高兴的小脸,薄唇扬起笑,又补充:“可以带人吗?” 梁曼施微愣。 带人,带的是谁,不言而喻。 但一个私宴,她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只说:“其实是茱莉娅,她来帝都了。说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裴时砚听懂了,但不明白,痴笑一声:“茱莉娅?那丫头成年了吗?” 十几岁的年纪,就开始学人家追男人了? “十九岁了已经。” 梁曼施又望着不远处的背影,轻轻地道:“我看她是挺喜欢你的。不然,你带着云锦书一起,好让她知难而退也行。” “嗯。” 裴时砚懒懒应下,挂了电话。 梁曼施张唇,原本还要说的话,没机会说出口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裴时砚对她似乎冷淡了许多。 从前,哪怕她和张珩在恋爱,他也从没有疏远过她。 是因为云锦书吗? 那个女人,还真是挺有手段的。 既然让裴时砚为她守身如玉,现在,连带着和她也疏远了关系。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她得好好地会一会这个女人。 这么想着,茱莉娅朝她走来。 “曼施姐姐,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可以吗?” 梁曼施看着女孩漏着深v的事业线皱眉,“茱莉娅,你不必这么用力。” “好,是有点过于性感了。” 她又上楼,打算换一条别的。 拉着梁曼施参考了一个多小时,才确定下来要穿的衣服。 梁曼施扶额。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是挺坚持的。 晚上。 云锦书陪同裴时砚去餐厅的地点。 说来,她也是觉得裴时砚最近的桃花运旺得有点过分。 之前是许芊芊,后来又有港城的刘小姐。当然刘小姐比较洒脱,来了一趟内地,发现无望之后就很快放手。前阵子,港城那边已经传出来刘小姐订婚的消息。 现在呢,又有一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扑上来。 云锦书打量一旁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不得不说,在富二代圈子里,裴时砚的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出挑。 既然都要联姻,谁不愿意找一个好看又有能力的男人呢。 第135章 秀了一脸的恩爱 进餐厅后,裴时砚牵起了云锦书的手。 她微愣,男人倒是坦然自如得很,一路牵着她进了包厢。 包厢里头,梁曼施和茱莉娅已经提前到了。 一个打扮得大方得体,一个打扮得精致靓丽。 两个女人,不同风格,都很漂亮。 茱莉娅看向包厢门口,见到云锦书,原本脸上的欣喜就一下没了。 她不满地看向一旁的梁曼施,用眼神质问她:为什么这个女人也在? 梁曼施低头喝茶,装不知情。 裴时砚和云锦书落座。 茱莉娅的不高兴摆得很明显。 她本来是想让梁曼施牵线搭桥,好让她可以和裴时砚接触接触。 可裴时砚把女朋友也带过来了,她再厚的脸皮,也没法在人家正宫面前施展。 一餐饭吃下来,茱莉娅没说什么话。 倒是梁曼施,很熟络地和裴时砚攀谈,聊到了一些他生意上的事情。 裴时砚兴致缺钱,对她的提问简要作答,算得上敷衍。 梁曼施自然不高兴。 她越发地觉得,裴时砚和她疏远了。 半点没有想到可能是因为她和张珩还没分手,而张珩又和裴景墨关系亲近,他有所忌惮。 她天然的觉得,从前只对她好、只在意她的男人,因为有了女友,现在和她已经快成陌生人了。 这样的落差,让梁曼施十分不高兴。 尤其,在一旁茱莉娅对他的殷切喜欢对比上来看。 餐桌上,三个女人,两个神色都不太好。 只有云锦书,没心没肺地享受美食,觉得这家店味道实在是不错。 裴时砚眯眼盯着她笑,“我是饿着你了?” 她今天胃口怎么这么好? 云锦书喝汤的动作一顿,撇撇嘴,“就是很好吃嘛。” “家里的阿姨做饭不好吃么?” “还行,但比不上这家的厨师。” “是么。” 裴时砚喊了服务员过来,“让你们主厨过来一下。” 高级餐厅里,客人要求见主厨是很正常的。 不管是对菜品发表意见,还是夸奖,主厨都应该接受。 何况,这桌的客人还是高级包厢里的。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恭敬地道,转身去了后厨。 对面两个女人莫名看着,梁曼施已经看出了点端倪,唇角勾着凉凉的笑:“时砚,怎么了?” “没什么,吃到好吃的鸡蛋,想见见下蛋的母鸡。” 话是这样说,但当主厨真的过来,裴时砚却道:“这几道菜是你做的吗?” 主厨点头,“是啊。” 他莫名其妙被喊过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 主要是,裴时砚这个人长的,就不像是好脾气的。 主厨战战兢兢的,还有些后怕。 回想一下,自己应该没少放东西,也没多放什么东西…… “做得不错。” 裴时砚说。 主厨松了口气,笑道:“你们吃得开心就好。” “你一个月薪水多少?” “呃?” 他微愣。 桌上几个女人也都愣住了。 梁曼施的脸色更是彻底挂不住。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 “一个月五万。” 在帝都,已经算是很体面的工资了。 裴时砚点点头。“我给你一个月十万,你给我做私厨,可以么?” 大厨睁圆了眼珠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阶段,家里自然是需要用钱的。 这份工作,也是他凭借自己的手艺拿到的。 他本身是很满足的,可要有人开双倍工资,工作量还大大减小的话,那他当然愿意。 只是…… “那个,老板。” 他一个厨师,并不认识裴时砚,脑门冒出了紧张的薄汗。 “我不好提离职,您要是对家的话……” “不是对家,我只让你做我的私人厨师而已。” “……” 他还是解释:“可,我还是怕店长找我麻烦。” 能在帝都这么豪华的地界,开这么一家高档餐厅的人,来头自然不小。 他是主厨,也算是这家店的门面,很多人就为着他的手艺来的。 他要是为了钱,一声不吭地跟人跑了,老板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店长是谁?” 主厨想了想,一时半会的,竟也没想起来名字。 毕竟他一个厨师,能见到背后老板的机会还是太少了,只是偶尔的,听到经理提过那么几句。 “好像,姓李?” 裴时砚想了想,帝都,餐饮,姓李的。 “李长恒?” 他摇头。 裴时砚低头在手机上找着什么,又继续问了几个名字,主厨终于有了印象:“对,是这个。” “好。你等着。” 裴时砚说。 主厨挠挠头,看看四周,有些无措。 很快,裴时砚拨出去的电话接通了。 简单沟通两句后,他挂了电话,在主厨目瞪口呆的脸色中告诉他:“和你们老板打好招呼了,现在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儿跟我走。” “啊?好,好……” 主厨还没回过神来,木讷地点头应着。 待人走后,梁曼施酸溜溜地开口:“时砚,一个厨师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特意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有点过于张扬了。 云锦书也觉得裴时砚今天挺奇怪。 他最近虽说是对她挺好的,可还真不至于霸道总裁到因为她喜欢一家餐厅的手艺,就大手一挥,动用关系把人家主厨挖过来给她当私厨。 茱莉娅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她是来干嘛的? 看人家秀恩爱的吗? 她现在就像小丑一样,要不是名媛的礼仪束缚着她,她早就发飙走人了。 “是么。” 男人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似笑非笑,很是宠溺地看向一旁的女人。 “小阿锦难得胃口一点,一个厨师而已,算得了什么。” 云锦书:…… 她睁圆了眼睛,盯着裴时砚看了又看。 出门之前,好像没吃药? 怎么就忽然之间,这么宠她? 她娇俏地开口:“那我以后要是再喜欢别家餐厅的手艺呢?” “喜欢就再挖,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问题。” 裴时砚十分阔气地说。 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云锦书是被他哄得很开心的。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梁曼施和茱莉娅都有些坐不住。 第136章 给我生个儿子 散席后,云锦书也是和裴时砚牵着手,两个人举止亲密,和大街上那些热恋的情侣没什么区别。 茱莉娅和梁曼施走在他们两人后面,第一现场吃狗粮。 茱莉娅频频地瞪梁曼施,梁曼施知道她不高兴。 可她自己,也没多高兴。 “时砚,我有话和你说。” 走到外面,眼见裴时砚要上车走了,梁曼施忽然走上前,说。 云锦书已经上车了,闻言不咸不淡地看过来。 裴时砚也看着她,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云锦书自然是点头的。 她还能拦着裴时砚不和梁曼施接触不成? 青梅竹马、还救过他一命的女人,这样的关系,可不是她能随便破坏的。 但裴时砚这做法,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挺开心的。 没有哪个女人,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开心。 男朋友在情敌面前,给足你的面子,释放出来的信号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两个人到路边谈话。 裴时砚手里拿着根烟,徐徐地抽着,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什么事?” “你……” 梁曼施满腹的怨言,但又不能太过直接地说出来,只是略带嘲讽地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对女人不这样的,云锦书有什么特别的么?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之前裴时砚的女人,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对女人向来没什么耐心,都是对方讨好他。 当然了,跟着他的女人,好处还是能捞到不少的。 而且,他身边的女人从不固定,梁曼施从没见哪个女人被他这样放在心上过。 刚刚的做派,实在也高调了些。 裴时砚眉梢微蹙,黑眸沁出意味不明的情绪。 “不是你说的,让我带着她一起来,好打击茱莉娅的积极性?” 梁曼施顿住,脸色有些僵硬。 后知后觉地,她才想起来。 所以,裴时砚这么做,只是为了劝退茱莉娅? 有意思的是,她自己看着也十分不舒服,一时情绪上头,忘了理智。 “那你对云锦书……” “曼施。” 裴时砚皱眉打断,拿下唇边的香烟,没什么耐心地说:“那是我和她的事,往后这种局我不会再来了。” 梁曼施微怔,“你看不上琼斯家族的势力?” 他不喜欢茱莉娅是一回事,但梁曼施还是觉得,他拒绝得太过分,会得罪茱莉娅。 “看不上那个黄毛丫头。” 梁曼施抿唇,眉眼低垂:“知道了。我今天也是被她逼迫的,我也不想麻烦你。” 他点点头,将烟蒂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转身施施然说:“我先走了。” 梁曼施抬眸,就看到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远。 就算他是故意的。 可梁曼施也是经过情事的女人,他看云锦书的眼神,对她的态度,都不是伪装出来的。 他就是喜欢她。 像当初喜欢她一样。 一股莫名的酸涩,慢慢填满了她的胸腔。 …… 裴时砚回到车上,副驾驶的小女人在听歌,摇头晃脑的心情很好。 他低低地笑,凑过来吻她。 “唔……” 云锦书被他亲得猝不及防。 梁曼施和茱莉娅的车子从他们身侧驶过,两个女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扣着云锦书的后脑勺,吻得那样霸道而投入,那种情不自禁,也不是能演出来的。 茱莉娅当即发脾气,“曼施姐姐,你是故意的!” 她说安排她见裴时砚,结果人家女朋友也来了,整顿饭她都在看他们秀恩爱。 现在开车离开,好嘛,又恰好让她看到两人接吻。 茱莉娅现在对梁曼施的厌恶到了顶峰。 “要么一开始你就拒绝我,一边答应帮我撮合,一边又这么恶心我,你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梁曼施自己也心情不好,可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低落,还得安慰这个小公主。 “抱歉茱莉娅,我并不知道。” 她抿唇。 她不知道裴时砚会那样喜欢一个女人。 肆无忌惮地表现,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一个对女人素来随心所欲的男人要是开了情窍,还真是……比普通的男人更宠女人。 茱莉娅可不信她这套说辞,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抱着脑袋发疯崩溃:“你就是故意的!” “你这个讨厌的女人,我讨厌你!” 茱莉娅红了眼眶。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男人,这还没开始表白呢,她脆弱的心就被伤得彻底。 “茱莉娅……” 梁曼施也怕她真的因此记仇。 “停车!停车!” 茱莉娅跺脚:“我不要和你坐一起。” 司机被迫停车,茱莉娅拉开车门,离开了。 “茱莉娅——” 梁曼施也跟着下车。 她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小姑娘,她怕她出事。 “别跟着我!” 茱莉娅叫嚣。 梁曼施只好让保镖偷偷跟着保护她。 …… 回了家,云锦书心情不错。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机,见裴时砚裹着浴袍出来了,看过去问:“裴时砚,你没看上茱莉娅吗?” 她以前一直以为,裴时砚很想搭上琼斯家族的线,所以会对茱莉娅下手。 可现在看来,小姑娘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都被他断送得彻彻底底。 而他又刚刚得罪了老公爵,欧洲的世家虽多,但也和华国一样是抱团的。 他擦着湿发,挑眉看过来:“怎么?” “你这是,替我惋惜上了?” 他邪肆的笑,打趣:“行啊,不然我现在去找茱莉娅,说我愿意跟她玩玩?” 云锦书朝他扔了个枕头,“你少来。” 他接过枕头,重新扔回床上,走过来。 “小阿锦,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好好回报我?” 云锦书脸庞通红。 他每回说这样的话,都是指的床上的回报。 她唇角往下,嘟囔:“我大姨妈还没走呢。” “想什么呢。” 男人大掌揉了揉她发顶,轻笑一声,“我说的是,给我生个儿子。” “什么?” 云锦书瞠目结舌。 “女儿也行。” 裴时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或者齐全一点,一儿一女?” “……” 云锦书从床上爬起来,愣愣地问:“你认真的?” 第137章 你会娶我吗 男人顺势俯身过来,吻住了她。 云锦书睁大眼睛。 好一会儿,他松开气息紊乱的女人,见她仍是一副余惊未定的样子,眉眼耷拉下来:“怎么?不愿意?” 她撇撇嘴。 “没名没分的,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 谁家好人不结婚就先生孩子的,私生子吗? 裴时砚轻声笑开,摸摸她脸蛋,“想嫁给我?” 她眼皮轻颤,看他的眼神有浓烈的期许,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 他会娶她吗? 一直以来,她都没想过要嫁给他。 因为她自知两人距离太远,也知道裴时砚有自己的规划。 更因为,她患得患失,总觉得他们好像随时随地就要分手。 云锦书嘟囔:“反正我只给我以后的老公生孩子。” 裴时砚揉揉她脑袋,笑得有些宠溺,转身继续去吹头发。 云锦书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 他怎么没继续往下说了? 她其实还挺期待的。 等他吹好头发,回到床上,云锦书又挪动着身子,扑到男人怀里,仰头看他的下巴,很认真地问:“你会娶我吗?” 男人的掌心落在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 隔了很久,云锦书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娶。” 她开心得顾不上再问别的,之前顾虑的那些也都抛到脑后。 明明理智是知道的,男人嘴上说的话不一定会做,可听到他这样说,她还是很开心。 云锦书凑上去,在他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大口。 裴时砚垂眸看她,眼底有笑意弥漫开:“这么想嫁给我?” 她哼哼两声,环着他的腰身,脑袋靠在上面。 “反正,你要我给你生孩子,你就必须娶我。” 他低低地笑了两声,胸腔震颤,听得她很安心。 …… 茱莉娅和梁曼施闹了一场就回国了。 两人关系搞得很僵,梁曼施正头疼着后续怎么修补,这时,张珩来找她了。 梁曼施看着面前清隽英俊的男人,脑子却不合时宜地想到裴时砚看云锦书的眼神。 她忽然意识到,张珩对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或者说,张珩对她,一直以来都不像是裴时砚对云锦书那样,满心满眼的,都写着喜欢。 从前的温和、迁就,她觉得是爱,可这会儿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心里在想,张珩在裴韵面前是什么样子的? 也是这样,温温淡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一味迁就纵容? 时间久了,梁曼施其实也觉得挺无趣的。 她觉得,这男人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不会违抗她,但似乎……还不够爱她。 至少,不是她那天在裴时砚身上看到的男人对女人的宠爱。 “张珩,你还爱我吗?” 梁曼施直接问。 张珩默了两秒,“爱。” 梁曼施却笑,带着几分嘲弄。 “那你还爱裴韵吗?” 张珩皱眉,“曼施,那已经过去了。” “不是你说的,互相不提过往?” 张珩也知道梁曼施在国外谈过男友,还是两三个。 她但凡足够爱他,也该回来找他。 可她没有。 她在国外谈了三个男朋友,都觉得不合适,才又想到了他,和他复合。 她理所当然地享受身边男人的追捧。 觉得前男友应该等她爱她,也觉得从前喜欢她的裴时砚,也不该变心。 “也许,我们之间隔的那些过往,已经让我们的关系回不去了。” 梁曼施现在觉得,和张珩在一起很将就。 太无趣了。 从前他还有忠贞,现在,两人之间还夹着一个裴韵。 “我们分手。” 说出这句话,梁曼施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好一会儿,张珩回:“好。” 梁曼施微怔,脸色狠狠地变了。 果然,他都不会挽回她。 这也叫爱她? …… 云锦书和裴时砚从一个酒局出来。 和他合作的商人,对他身边这个形影不离的女人也算眼熟了。 一开始,他介绍说是秘书。 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云锦书是他的女朋友,不过是以秘书之名,跟在他身边。 不过既然称上一声秘书,这女人自然也有几分本事。 合作方还调侃:“裴总好福气,女朋友又漂亮又有能力。” 不像很多大佬找的女朋友,都只是姿色出众的花瓶,很多场合都上不了台面。 可没办法,不是所有大佬都像裴时砚这样有出众的外貌和年轻的资本,可以选择不错的女人。 出身好有涵养的女人,也有更高的选择不是。 云锦书跟着他交际一晚上,已经很累了。 还没走出大厅,就靠在男人身上喊累。 “好累好困。” 裴时砚托着她后腰,淡淡地笑:“不是你自己非要上进?” 云锦书一个激灵来了精神,反驳他:“我当然要上进,我还要振兴云禾呢!” “嗯,云总有志气。” 裴时砚道。 云锦书唇角弯起。 云总,这个称呼不错,至少比云秘书顺耳很多。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云总的。 刚进车子,裴时砚手机响了。 车内很安静,云锦书对于他手机里传来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时砚,我和张珩分手了……” “我好难过……” 电话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在酒之类的场所。 裴时砚微蹙眉心,“曼施,你一个人吗?” “嗯。” 女人话音不清,听着像是喝多了。 这么晚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酒这种场所喝多了,实在危险。 “我让宋扬……” “时砚,你能来找我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裴时砚的话还没说完,梁曼施就打断了。 男人想了想,“好,你在哪儿。” 梁曼施报出一个名字。 “嗯,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裴时砚注意到一旁幽深的视线。 男朋友大半夜的去找一个女人,那女人还是他曾经喜欢过的。 她怎么可能大度到欣然接受? 要是之前,她只是裴时砚的一个小情人,那他做什么她都没法置喙。 可这段时间裴时砚对她太好,又给了她女朋友的身份,还说会娶她让她给他生孩子。 这会儿的云锦书,自然没那么豁达。 “不许去。” 第138章 那你还回来吗 裴时砚放下手机,英俊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是那种宠溺的、无可奈何的笑。 一旁的女人鼓着包子一样的脸颊,明显是吃醋。 他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女人吃醋而生气。 “小阿锦,我好像和你说过,曼施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如果没有梁曼施给他挡的那一枪,他早死在了那艘船上。 “裴时砚,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云锦书斜眼看他,肚子里的话到底没全部说出来。 她可不敢去赌自己和梁曼施谁在他心里的位置更重要,她没这个自信,也不觉得自己能胜过她。 所以,对于那个女人的不满和厌恶,她只能憋着。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见到她,就对她有敌意。 云锦书虽然不知道她的敌意来自于什么,但其中有一部分她是看懂了的。 每次裴时砚迁就她,宠着她的时候,那女人的眼神就格外的尖锐,好像一把利刃,要戳在她身上。 但她自己分明是有男朋友的,却又一直缠着裴时砚。 云锦书觉得,她就像把裴时砚当备胎,所以看到备胎有了别的女人,心里不平衡。 “什么?” “她……不喜欢我,而且,似乎也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云锦书用一种委婉的口吻表达。 裴时砚眉头皱紧,“是你想多了。” 看,他不信。 他对梁曼施有滤镜,更偏袒她。 云锦书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果,他都打定了主意要去找她。 再说下去,两个人肯定要吵起来。 “那你先送我回家。” “嗯。”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拒绝。 车子发动。 云锦书偏脸过来看他,又问:“那你还回来吗?” 现在已经挺晚的了,梁曼施失恋难过,他去找她。 要是她喝醉了,需要人照顾,恐怕裴时砚还要亲力亲为守着。 男人薄唇一点点地抿起来,“回的。” 云锦书重新坐直,看着前方。 他将她送到家,交代了两句,匆匆离开。 空旷的一个家,一下子少了一个人,有点冷清。 云锦书也没多想,身体的疲惫让她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 洗漱完,她就窝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至于裴时砚晚上有没有回来,她不知道。 但她没有被吵醒,一觉到天亮。 之前挖来的大厨已经赶过来做好了早餐,见她下楼了,交代一声,又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不用做了,我不在家吃。” 她没看到裴时砚,想着他昨晚应该没回来,心情有点低落。 “好。” 大厨也没说什么,做好饭就下班了。 这工作实在太清闲,他连陪自己家人的时间都多了不少。 果然有钱人,钱多任性。 她坐在餐厅,没有急着吃饭,而是给裴时砚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男人没有接。 蓦的,她心脏漏跳了一拍,忽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没有再打第二个,低头安静地吃完早餐,就出门去了云老家里。 她最近一有空就去找爷爷,陪他。 爷爷对于她的出现也不意外,留她一起吃了中饭,下午她陪爷爷出去闲逛,晚上兰姨又做了一桌丰盛的。 整整一天,裴时砚没给她打电话,也没来找她。 云锦书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越发的沉重。 悲观一点想。 梁曼施是他从前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哪怕裴时砚喜欢她,对她好,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没越过她。 女人看女人,总比男人看女人要准一点。 云锦书绝对相信,梁曼施对裴时砚不是一点心思没有,既然当备胎养着,那就说明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上位了。 裴时砚看不出梁曼施对她、对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不适和不喜,可她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梁曼施想通了,觉得还是裴时砚更好,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云锦书越想越多,以至于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云老爷子自然看出来了,连一旁的兰姨也瞧出了不对劲。 “锦书啊,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兰姨开口。 云锦书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昨晚回去太晚,没休息好。” “那今晚留下睡吗?” 云老爷子问她。 云锦书想了想,“不了,我还是回去。” 她得找裴时砚,问清楚。 为什么昨天一直没回来,今天又一直不联系她。 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分手了,他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就不要她了? 云老爷子也没说什么,点点头。 但云锦书是他带大的,她有什么异常都瞒不过他。 好一会儿,云老爷子才徐徐开口:“锦书,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 云锦书不开心,想来也只有和裴时砚有关。 他原本就不赞成他们在一起。 能不能走到最后另说,裴时砚这个人,不适合她。 “好,我知道的,爷爷。” 云锦书低头,扒拉了一口白米饭到嘴里,机械似的咀嚼着。 离开时,外面的风挺大,云锦书和爷爷告别,坐上了的士。 车窗半降,外面吹来的风,让她眼睛发涩。 因为心头乱七八糟的猜想,让她连给裴时砚打电话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时间越过越久,她心里头那种难以言喻的第六感就越发强烈。 昨晚,一定出事了。 裴时砚不接她电话,不来找她,也是没脸见她的。 下车后,云锦书踩着高跟鞋进小区。 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她驻足,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云小姐。” 梁曼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从车子下来。 她等云锦书很久了,这女人,总算出现了。 云锦书转身,摆了一个冷淡的脸,看着她。 梁曼施打量面前那张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脸蛋,以及窈窕婀娜、连大衣都遮不住风情的曼妙身材。 难怪裴时砚迷她不行,不仅是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更是这样尤物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把控不住。 梁曼施自己要是个男人,也很难抗拒这样的女人。 她脸上笑容虚假到云锦书难以直视,“有些话,我想和你聊聊。” 第139章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三 云锦书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直直地对上女人的视线。 梁曼施下巴轻扬,精致的眉眼微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都是轻视、冷淡的情绪。 若说从前,云锦书觉得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喜和排斥,那么现在,她的这种情绪已经丝毫不加掩饰。 任凭一个外人过来,也看得出来,这女人如今在她面前的姿态很高,态度也很倨傲。 她凉凉地笑:“是裴时砚让你来的吗?” 莫名其妙来找她,又是这样的表情,她很难不多想。 女人微微笑了笑,抬手撩了撩身后的披肩长发,红唇勾起的笑十分恣肆。 这个女人很美,很有风情,云锦书知道她,她从前在裴家,帝都就有不少豪门阔少追求她。 从小到大,围在她身边打转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 她有骄矜的资本,只是云锦书实在看不惯她在女人面前,和男人面前的两副嘴脸。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云锦书的心脏坠坠地往下沉。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云小姐,外面太冷了,我们找个咖啡馆坐坐,好好聊聊。” 说话的时候,梁曼施自己已经踩着高跟鞋,往后走了两步。 见她面色瞬间惨白,她唇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云锦书双腿像是灌了铅,根本迈不开。 她只能将拳头更加用力地握紧,勉强让自己维持着脸面的坦然。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云锦书冷冷地看她,“我和梁小姐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喝咖啡的地步。” 梁曼施微愣,像是没意识到,她会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过她眼下十分得意,也没和她计较什么。 “那也行。” 她拢了拢大衣,不等开口,云锦书就先打断了她,“你是不是想和我说,昨晚你和裴时砚喝多了,你们两个睡了?” 梁曼施勾唇,“抱歉啊,云小姐。我想你也知道的,时砚他呢,喜欢我很多年。昨晚我是喝多了,情绪有些失控,我和他,犯了一些成年人的错误。” 云锦书眼瞳里的光一点点的,全部褪下去。 梁曼施的话,在她脑海里越来越远,她几乎只能看到她那张红唇的一张一合,无法做出相应的回答。 梁曼施渲染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后,才最后露出真面目。 “我知道你当初是被迫和他在一起的,他看中你的美貌,你看中他的权势。当然了,你们之间或许是有一些感情,可这些,都比不过我和时砚。”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锦书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梁曼施还是端着架子,“我想说,这次我不想错过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现在成年人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时砚之前也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云小姐,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他之所以看上你,也不过因为你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我希望你离开他。” 云锦书很想笑。 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真有意思,我活这么大,也算是什么人都见过。可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嚣张的小三。” “你……” 梁曼施脸色一变,云锦书打断她继续。 “裴时砚要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的话,你还需要来找我,让我离开他?” 果然,梁曼施眉目惊慌,脸色有些挂不住。 “恐怕昨天,你是故意喊他过去,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抢走他。” 云锦书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字字刺中她的心脏。 “梁曼施,你不过是看他和从前不一样了,沉稳了,权势也更大了,你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又觉得主动找他很丢面子,所以使了计谋,逼他对你负责。可惜,事情还是超过你的想象。” “也许你说得对,裴时砚一开始喜欢我,是因为我这张和你相似的脸。可现在,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他没有按照你想要的那么去做。所以你来找我,想劝退我离开他。” 梁曼施有些呼吸不上来,眼睛也睁得很大。 这个女人,每个字都戳中了她,她说的是对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时砚居然会拒绝了她。 他从前那么喜欢她,对她那么好,居然因为这个替代品,拒绝了她。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点。 “那又如何?” 她冷笑,勉强维持脸色,“他不过没法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抛弃你,但你真的以为,他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吗?” “云锦书,你等着看好了。在你和我之间,时砚选的永远都是我。” 说完这话,梁曼施踩着高跟鞋疾步离开。 因为情绪激动,走得太快,还险些崴了脚。 云锦书冷漠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直到她走远了,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回到家时,云锦书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而她一抬头,却对上裴时砚的黑沉的眼眸。 他眼底下一圈青晕,脸色疲惫,抿着薄唇看她,欲言又止。 云锦书放下包,换鞋,走过去。 “锦书,我有话和你说。” 他之前都叫她小阿锦的。 看来是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云锦书凉凉地笑,那笑容看得裴时砚毛骨悚然。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他愕然。 不过,看她进门时候的表情,他也能猜到一点。 “梁曼施找过我了,她要我和你分手。” “我不分手。” 她听到头顶传来的,属于男人的坚定的话语。 云锦书目光直视着前方,瞳孔渐渐失焦。 “不分手?” 她冷笑,“难道梁曼施骗了我,你没和她睡?” 他沉默。 昨晚他去找梁曼施,梁曼施让他陪她喝酒。 他执拗不过,就喝了几杯。 他的酒量不至于那么差,但也许是因为混合的酒精劲儿太足,又或者…… 梁曼施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 总之,他一觉醒来,自己躺在床上。 梁曼施在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她就吞吞吐吐的,说了昨晚的事情。 可他没有一丝印象。 梁曼施哭哭啼啼的,说了很多。 裴时砚没什么心思,静静等她说完。 最后,她才眼睫湿润地望着他,殷切地问:“时砚,你还喜欢我吗?” “我们在一起?” 第140章 只有我才配说结束 “那只是意外。” 话虽如此,这么说的时候,裴时砚的脸色也很黯淡。 想他聪明一世,不曾想在最信任的人手里,遭了算计。 那种小把戏,他见过很多。 只是他没想到,梁曼施也会这样做。 “意外?” 云锦书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努力憋着情绪。 这会儿,她已经有些绷不住,手指牢牢地抓着沙发坐垫,抬眸看他,一滴清泪瞬间落下。 “裴时砚,那我问你,我和她,你选谁?” 她当然知道梁曼施那个女人不简单。 可她知道,和裴时砚是否知道,又或者,他知道,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正如他自己所言,那个女人救过他,而且,还曾是他心尖上的女人。 “锦书……” “你选不出来是吗?” 云锦书从沙发站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话音很冷:“我明确跟你说,我讨厌那个女人,不想再见到她和她接触。你如果还想和我在一起,就和那个女人断了关系。” 裴时砚脸色阴沉,“你知道这不可能。” “所以啊……” 她凉凉地笑开,“那你现在还和我说什么呢?你是要一辈子,和那个女人牵扯在一起的。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还是你得不到的白月光……不对,现在她已经对你动心思了。于情于理,你都该选她。”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觉得你出轨了,立马和我分手不太道德?呵,可我觉得你裴总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世俗眼光的人。” 女人冷淡的嘲讽,一个一个字地狠狠落在他心上。 他眼瞳地震,好一会儿,才阴沉冷淡地轻嗤一声,“这么说,你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我?” “是。” 云锦书说:“裴时砚,作为情侣,我已经不想继续和你的感情。作为……,之前你对我的帮助,我很感激。但从一开始,你就是觊觎我的身子。这段时间,我给你睡了那么多次,也该够了。” “我们结束,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听完这句话,裴时砚眯起眼,眸光越发的冷淡。 “不想继续?” 他步步紧逼,让她退到沙发重新坐下。 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同时膝盖也抵了上去,形成的狭小逼仄空间,让女人无处可逃。 云锦书微愣,呼吸乱了。 看着裴时砚眼底弥漫出来的阴鸷和冷漠,她才重新意识到,这个男人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一开始进裴家的时候,她是很怕他的。 因为他从前混过地下,手段十分狠辣。 别说是女人,很多男人提到“裴二少”,都觉得这是个狠人。 后来他们在一起,裴时砚因为喜欢她,所以愿意宠着她纵着她。 一开始,他们是互相交易,他看上她的身子,而她需要依仗他的权势。 后来,他给了她女友的身份,也对她越来越好。 以至于时间久了,云锦书都快忘了,这个男人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我之间,只有我才配说结束?” 她脸色慌乱,看着面前逼近的俊庞,连气都开始喘不匀。 “你要做什么?逼我留在你身边吗?” “难道不可以?你现在有什么可以反抗我的资本吗?” 男人说这话的语气,嚣张至极,挑起的眉梢都透着不屑。 云锦书眼睛越来越红。 是的,她没有资本和他反抗。 连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他可以轻易收回,更甚者,他要是不高兴了,还会报复回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更没什么还手余地,只能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她渗出了恐惧和绝望的泪花。 爷爷说,让她不要委屈自己。 可是,既然当初她选择招惹这个男人,承受了他带来的好处,相应地,后续的苦果她也只能被迫咽下去。 “你有那么喜欢我吗?” 他眉目微动,看着女人不断往下的眼泪,心脏处有一片绵软。 撑在沙发上方的手背,也绷起了青筋。 “我还不够喜欢你?” 裴时砚简直想掐死这个女人。 他就差把心掏给她了,她却要因为他的一次过错提分手,更何况他觉得这次过错自己还是受害者。 他对梁曼施,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 是她自己误解了,而他也解释清楚了。 回到家,这女人竟然因为这个要和他分手? 她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也觉得他是有过无数女人的花花公子。那样的情况下,也没见她这么矫情。 何况,他从来就不是。 “云锦书。” 他掐着她的下巴,逼迫泪流满面却不敢直视他的女人看着他的眼睛。 “老子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在我腻了你之前,你都别想离开我。” 说完,男人不带任何温柔的吻落下,几乎要碾碎她。 “唔……” 她一想到,这张嘴昨晚吻过梁曼施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具身子,昨晚在别的女人身上缠绵。 她就觉得恶心,觉得反胃。 不断的挣扎反抗,换来的是男人更加粗鲁的对待。 “怎么?你嫌我脏了?” 云锦书咬着唇,眼睛早就红得不成样子,“你就是脏了……” “好……” 他冷笑,没有任何怜惜地,将女人直接粗暴地按在沙发上。 云锦书想要反抗。 可女人的力气天然比不上男人。 何况对方还是裴时砚这种常年健身保持身材,肌肉线条很发达的健壮男人。 “呃……” 她咬着唇,被男人粗暴地入侵,疼痛和屈辱,同时到达了顶峰。 她一边哭一边骂他,各种难听的话都骂。 裴时砚那样的男人,从来只让女人讨好他的男人。 云锦书也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什么,非要困着她不可。 他要真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和梁曼施那样的女人牵扯不清。 他既然不愿意主动和梁曼施断联系,那梁曼施往后的计谋只会越来越多。 良久之后,她已经忘记了时间。 她早就累了,倦了,像是一个破布娃娃,由着满身怒气的男人肆意摆弄。 最后,她身子疲软无力,意识也很模糊,被男人抱起来去了浴室。 第141章 一个要供着,一个要哄着 阳光从窗帘泄进来,照在女人恬静的睡颜上。 裴时砚手指夹着一根香烟,徐徐抽完,才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 他探过身子,看着怀里睡颜楚楚动人的女人。 她的眼睫还带着微微的潮湿,昨晚掉了太多的眼泪,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哭。 她看他的眼神那样伤心和绝望。 那种眼神,他从前也在她身上看到过。 从前云家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也曾这样。 他曲起手指,轻轻扫过女人的眼睑。 漆黑的眼眸里,无声的情绪快要喷涌而出。 一想到这女人昨晚的冷漠和恶毒的话语,他就恨不得弄死她。 可他又舍不得真的对她动手。 他喜欢她对他笑,甜滋滋的嗓音喊他哥哥,也喜欢她跟他撒娇,哪怕是不高兴,吃醋的时候,他都喜欢。 唯独,不喜欢她看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恶劣地想要征服她。 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一旁的手机在震动,裴时砚拿起手机,起身出了卧室接电话。 等他走后没多久,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混沌初醒的脑子。 云锦书咬着下唇,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不一会儿,男人重新回了卧室。 云锦书虽是背对着他的,可他知道她醒了。 “起床,下楼吃饭。” 他淡淡地道,语气从容,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还能维持从前的关系一般。 女人没搭理他。 裴时砚穿好衣服,走过来直接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赤裸的女人一下子僵住。 “裴时砚!” 她怒斥。 裴时砚视若无睹的,拿起一旁的睡裙,要往她身上套。 “你别碰我!” 他勾唇冷笑:“行啊,我也不介意这么抱着你下楼吃饭。反正厨师做完饭已经走了,现在家里就你我两个。” 她一怔。 这男人简直恐怖。 她从前怎么没意识到,他有这么强的掌控欲。 云锦书丝毫不怀疑,他是真的能这么做。 “我自己穿。” 她抢过衣服,穿上睡裙,将自己满身的狼狈痕迹都遮盖住了。 裴时砚直直地站在那儿,眉眼冷淡地看着。 他昨晚是有点没控制住,她现在浑身上下,遍布吻痕。 不仅如此,他还一边吻她,一边恶劣地说:“你浑身上下都被我摸过亲过,你说我脏,那你呢?” 云锦书穿上了衣服。 她要下床,但两条腿刚站到地面就直打颤。 男人好似早就料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她满脸冷漠地被他抱着下楼。 洗漱完,他将她放到餐桌的座椅旁。 餐桌上是简单的中式早餐,海鲜粥,已经刚出炉的手工小笼包。 当初她啧啧称奇的厨师手艺,现在却让她没有半点食欲。 不仅如此,对面的男人还直勾勾地盯着她。 云锦书觉得,她要是不吃,这男人肯定会想办法逼她吃。 她低头,机械似的往嘴里送了两口粥。 实在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她就放下了勺子。 “如果哪一天,梁曼施对我下手,你该怎么办?”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 他两个女人都不想舍弃。 一个女人要供着,一个女人要哄着,当然他对她属实算不上哄,现在纯粹是逼着她和他在一起。 她倒要看看,真到了必须取舍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她不会。” 他语气很冷淡,低头吃饭。 “她在你心里就这么好?” 他吃饭的动作顿了下,看向她,眯起了眼睛,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曼施不喜欢你,有我在,她能对你做什么?” “她能做的可多了,比如一次次的半夜将你喊出去恶心我,比如又想各种阴损的招数要你陪她睡觉……” “云锦书。” 裴时砚放下勺子,瓷质的器具碰撞出清脆声响。 “你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么?” 她轻笑一声,“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男人被她气得也没了胃口,黑压压的气场充斥着整个餐厅。 “你要因为那件事情跟我闹到什么时候?我说了,只要我说不分手,你就休想摆脱我。” “我知道。” 云锦书面无表情地开口:“裴总您手段厉害,有很多方法能困住我。我只是不懂,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和她在一起呢?” 裴时砚勾了勾唇,淡笑的嗓音十分阴森。 “是啊,我想你也不是那么蠢的女人。我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你是真要我一遍一遍地在你耳边说给你听吗?” 她一怔。 “就算我以前和她说过想和她在一起的话,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是觉得我裴时砚是什么深情痴心的男人,一辈子就喜欢一个女人?” “那你明知道她算计你……”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会解决好。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 云锦书不说话了。 她心头还是憋着一股气。 他觉得他喜欢她,就可以不顾她的想法,对她肆意妄为。 因为她无法反抗,所以她的需求和想法也可以不被考虑。 这样的感情,真的挺让人窒息的。 但她无能为力。 昨夜的疯狂,让她今天无法出门,只能待在家里。 裴时砚有工作要处理,吃过早饭就走了。 云锦书一个人躺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投影仪上放映的电影发呆。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她看着屏幕,那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通后,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熟悉的声音:“锦书。” 她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是宋以泽的电话。 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也通过一次电话,云锦书很生气,宋以泽在电话里解释和道歉,但当然是无果的沟通。 最后的结果就是云锦书和他说,以后不要再联系,然后拉黑了他的号码。 “呵……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冷漠。 现在情绪正糟糕,这男人也是自己撞过来的。 宋以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她沟通。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说完。” “有些事情,我想,你也该知道。” 第142章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不管你还要说什么,总之我不想再听了。” 云锦书现在心情烦闷得很,更没心思和他在这里打哑谜。 “昨天梁曼施找过我……” 她按下挂断键的手一顿,重新将手机放到耳朵。 “她找你做什么?” “她想和时砚在一起,又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所以……想找我合作。” 云锦书面无波澜。 倒是符合她对那个女人的想象。 算计裴时砚,裴时砚没能如她所愿对她负责。 找她冷嘲热讽,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于是又想到别的方式,比如找觊觎云锦书的男人,想故技重施? 裴时砚犯错,云锦书不能奈何他什么。 可要是云锦书绿了他,恐怕没几个男人能承受绿帽子的代价。 云锦书想,梁曼施打的大概是这个主意。 “上次是我一时糊涂,锦书,我不会答应她的。” 宋以泽说:“不过,锦书,我还是要提醒你。梁曼施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何况她现在背后还有琼斯家族给她撑腰。裴时砚不出意外,也不会疏远这个女人。你要继续和裴时砚在一起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我知道。” 她冷笑,“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是裴时砚不愿意放过我。” “……” 宋以泽沉默,“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有,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云锦书将电话挂断。 宋以泽放下手机,目光遥遥望着远方的海峡。 清隽的眉目,慢慢黯淡下来。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一开始,他是想着云锦书是琼斯夫人的女儿,他可以利用这个跳板。 直到梁曼施找上他,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琼斯夫人精神问题有点严重,琼斯先生不太愿意让她和亲生女儿相认。 也就是说,云锦书这个亲生女儿,其实对琼斯家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然,梁曼施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付云锦书。 她是知道云锦书的身份的,却丝毫不忌惮这是给予她荣耀的琼斯夫人的血脉。 但凡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算知道这两人无法相认,也该对她多一些帮助。 可她的所作所为表明,这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琼斯夫人是亲自喂大了一头狼,让这狼去伤害自己的亲女儿。 简直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梁曼施以为宋以泽对云锦书是真心喜欢,想要抢到手。 可宋以泽看重的只是云锦书的身份,如果没了那重身份和背后的助益,他就算其实真的对云锦书有点好感,也不至于去跟裴时砚抢女人。 他拒绝梁曼施,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 …… 处理完工作,裴时砚给梁曼施打了电话,约她吃晚饭。 梁曼施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她原本就很漂亮,走到餐厅时,引起了许多人的瞩目。 落座后,梁曼施翻开面前的菜单,淡淡地开口:“时砚,你和云小姐没吵架?” 男人没做声。 梁曼施这才去看他。 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英俊的面庞冷漠无表情,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莫名的,梁曼施被他看得脊背有些发凉。 她扯出个勉强的笑,放下菜单,喝了口水。 “时砚,抱歉……” 梁曼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的,她昨天已经都说了。 抱歉的话,告白的话,以及为自己挽尊的话…… 可裴时砚要么没什么情绪,要么就是告诉她,他已经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了…… 梁曼施一想到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心脏就觉得像是被一只手给死死握着,喘不过气来。 “我今天找你,是跟你说别的事情。” 他说。 “你说。” 梁曼施坐直了身子,也感受到了男人眼底传达出来的正经。 “上次去国外,我见到琼斯夫人了。” 桌子下,梁曼施的手指牢牢攥紧,面上她还是绷着,看不出别的情绪起伏。 “是么。” 她淡淡地开口。 “同时,我也去调查过一些事情。” 梁曼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裴时砚说: “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但云锦书,就是当年琼斯夫人出国之前生下的女儿。” 梁曼施眼瞳在震颤,红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表情,在裴时砚看来,可以理解为惊讶这件事情。 当然了,她其实是惊讶于裴时砚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来告诉她。 “当年她和云锦书的父亲恋爱的时候,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分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原本是想打掉的。但她家里亲戚知道后,却因为贪图云家的钱财,逼迫她去嫁人。” “那时候,她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母亲常年生病,由家里的亲戚照料。她为了自己妈妈的病,被迫去找云锦书的父亲。云锦书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一点。只知道前女友怀孕,他也对她负责,娶了她。生产前,她母亲去世,她也心灰意冷,生了孩子就提了离婚。” “云家给了她一笔丰厚的离婚赔偿,孩子,也就是云锦书,判给了云家。” “琼斯夫人到国外后,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她的生身父亲。她母亲当年是她父亲的情人,分手后拿了巨额的分手费,发现怀孕就生了下来。从前琼斯夫人的父亲不想认她,但后来成年再相遇,发现她长得很漂亮,有利用价值,培养一番后成了名媛,后来成功嫁给了琼斯先生,一跃成了贵族夫人。” “后来云锦书父亲去世,她爷爷带着她去找过琼斯夫人。可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何况,她极其地厌恶那一段被迫嫁人生子的往事,连带着也不待见云锦书。” “至于后面她生病,忘了往事,脑子里又对那个女儿耿耿于怀,你也知道。” “曼施。琼斯夫人是看你和云锦书有几分相似,才认你作养女,把对女儿的亏欠弥补到你身上。你既然顶替了她的身份,又享受了原本属于她的母爱。现在,还有什么不满的?” 梁曼施从来没有像这样手足无措过。 她也难以相信,裴时砚说这些话是要告诉她什么。 警告她,还是威胁她? 第143章 我们之间不可能 梁曼施原本白皙的脸,越发地失去了血色。 好一会儿,她才从男人那一长串的叙述中,缓过神来。 她捧着手边的热茶,寡淡地开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既然如你所说,她就是琼斯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么,你应该去帮她认亲。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些,难道,你觉得我要对她做什么?” 裴时砚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对面的女人,眸色一点一滴地加深。 当初他回到裴家,在外漂泊了许久,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一开始,他从一个任人欺压的幼童,长成一个小恶棍,浑身带刺。 他厌恶裴家的每一个人,也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有多虚伪。 裴家那几个所谓的兄弟姐妹,同样不喜欢他,看不起他。 他们瞧不上他私生子的身份,更瞧不上他在外流浪多年,毫无礼仪教养可言。 对他们这些金尊玉贵养大的人而言,他就像是一个野人。 那个时候,唯一不嫌弃他,和他来往的人,就是梁曼施。 所以,他那时对梁曼施很亲近,天然地有好感。 他天不怕地不怕地,后来也经常护着梁曼施,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 两个人关系亲近,一度被很多人误以为是一对。 直到张珩的出现,才拆散了形影不离的两人。 那时候,裴熙还笑过他:“你和梁曼施不是一对吗?怎么梁曼施又和张珩在一起了?” 其实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 这个世上,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不仅仅局限于男女之情。 但那时候的裴时砚,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他只知道梁曼施和那些人不一样,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他不希望唯一的朋友疏远自己,所以,他也跑去跟梁曼施表白。 而那时候,裴时砚二十出头,还在混地下,根本没进裴家财团。 游走于灰色地带,他身上也难免沾染许多流言蜚语。 梁曼施看不上他,没有答应他。 不过,两人还是有联系。 她每次遇到什么难事,或者心情不好,和张珩吵架了,都会来找他。 裴时砚对她总是格外优待。 更别说,后来她为了救他,还险些命丧大海。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裴时砚觉得面前的女人变了,和他记忆里的,或者说和他认知中的不太一样了。 亦或者她早就变了,只是他身边从没出现过别的女人,所以梁曼施于他来说一直是个那个特别的。 她哪怕任性一些,他也觉得无伤大雅,很多事情他随手就帮她做了,从不会深究什么。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做出给自己下药,算计他的事情。 事后那些惺惺作态,他不想承认,但的确是他见识太多的把戏。 再厚的滤镜,也遮盖不住她现在的嘴脸。 梁曼施被他无言地看了许久,没来由地心底发慌,垂下眉眼,避开他的视线。 她从没见过裴时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她拿起面前的茶杯,往嘴里喝了一大口水,才压下喉头的干涩。 “是不是云锦书跟你说了什么?时砚,你……” “和她没关系。” 他打断,嗓音依然很冷淡,“曼施,我们之间不可能。” “就算那个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 裴时砚将话彻底说透了。 梁曼施难以置信,又觉得有种无处遁形的羞耻。 在她这么做之前,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光彩的,也知道裴时砚会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算计。 只是,她一直觉得,他心里多少还是在意她的,喜欢她的。 她自信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云锦书重要,所以事发之后,她也觉得裴时砚会选择她。 那么,谁还会在意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但……要是他心里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了,那她这样做,恐怕只会让他厌恶。 比如现在,她就觉得裴时砚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克制的陌生和厌恶。 “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其他的关系,不会有。” 裴时砚点燃一支烟,缭绕的烟雾下,男人清俊的脸庞冷淡至极。 “云锦书是我要娶的女人,我不会和她分手。” 梁曼施脸色狠狠一震。 几乎带着尖叫地喊出来:“你要娶她?” 裴时砚压下眼皮看她,“有什么问题?” 她脸色惶恐。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也对,他现在知道了云锦书才是琼斯夫人的亲生女儿。 而她,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养女。 只是…… 梁曼施内心冷笑,恐怕裴时砚还不知道,云锦书这个亲生女儿,根本比不上她这个养女。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和琼斯夫人相认?” 她拿起一旁的红酒杯,晃了晃。 “为什么相认?” 她动作一顿,掀眸看他,“你不打算让她相认?” 那她不就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破产千金? 有什么值得他看重,值得他去娶的? 爱吗? 呵…… 梁曼施忽然很想笑。 “一个生了她就跑了,父亲去世的时候都不肯再要她的母亲,要了做什么?” 裴时砚冷嗤,“我想,琼斯夫人,应该也不缺给她养老送终的。” 梁曼施微怔。 “另外,曼施,你也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他的话语暗含警告。 梁曼施听了再度变脸。 她现在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她冷淡地笑,“我能做什么。” 裴时砚也没点破,低头切牛排。 梁曼施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时砚,你就那么喜欢她?” 金属餐具在瓷盘上发出声响,“她是我的女人,当然是因为喜欢才能成为我的女人。” “那如果有一天,我和她站在对立阵营,你选择帮谁?” 他动作一顿,掀眸看她。 他不是很懂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假设一些不存在的情况来进行提问。 “不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呢?” 梁曼施继续追问,像是迫切地想要知道什么。 裴时砚轻蹙眉心。 “那就看你们谁在我的阵营。只不过,我也不会让她站在和我对立的阵营。至于你怎么站,曼施,那是你的事情。总之,我不会主动伤害你。” 第144章 想办法哄她 梁曼施不再说话。 她已经听明白了,裴时砚如今更看重云锦书。 其实那个晚上,他们根本没做什么。 她只是让他昏睡了一晚,让他以为自己和她发生了什么。 不过,现在她并不想解释。 她觉得没有哪个女人会不介意男朋友和别的女人睡了,就算裴时砚喜欢云锦书,那又如何。 这根针,还是会永远扎在他们两人之间,时不时的,就刺云锦书一下。 …… 裴时砚回家时,云锦书已经睡了。 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团,女人蜷缩在里头,一动不动。 他洗漱完,掀开被子进去,动作熟练地圈住女人腰身,将她带到怀里。 闻着熟悉的清香,摸着熟悉的手感,都叫他安心。 怀里的云锦书慢慢地睁开眼睛。 始终背对着他,失眠到半夜才慢慢睡过去。 正好这段时间裴时砚很忙,他回来的时间也减少了。 云锦书可以避免和他正面交锋。 她起床的时候,男人已经出门。 而男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 日子就这样的过去了几天。 裴时砚其实知道她心里憋着气,不太愿意搭理他。 他其实也在想,该怎么哄哄她。 “宋扬。” 他忽然吩咐一旁的宋扬,“帮我订张机票。” 他视线从手头的杂志移开,说。 宋扬赶过来,“去哪儿的机票?” “米国。” 宋扬顺势看向他放下的杂志,是一个慈善拍卖会的宣传。 页面上停留的,正好有一个价值不菲的着名钻戒。 宋扬眼睛睁大,忙点头:“好,我马上去。” 裴时砚的飞机飞往国外时,云锦书出门,遇到了裴景墨。 他人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只不过拄着手杖,走路也比较慢。 一身高定西装,身材清瘦修长,气度上来看,还是十足的优雅矜贵。 云锦书淡淡开口:“恭喜大少爷,恢复得不错。” 裴景墨儒雅的笑笑,打量女人不太明媚的脸蛋。 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其实很容易在脸上看出来。 从前,她明艳美丽,因为裴时砚宠着她。 现在……梁曼施回来了,而最近她又和张珩分手了,裴景墨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因此受到了影响。 “还是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当初的救治,我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 “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两人的谈话格外地疏离,裴景墨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些场面话。 他很快说:“锦书,我们聊聊。” 他指着不远处,停在路边的车。 云锦书抿唇,脸上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大少爷,您想和我说什么?” 上次两人见面,裴景墨一句喜欢她,让她震撼了许久。 她可以理解一个人在极度脆弱的时候,对照顾自己的异性产生别样的情愫。 但云锦书还不至于真的冲昏头脑,将他的表白放在心上。 不说别的,连和他做朋友,她都做不到。 好不容易脱离裴家的漩涡,她不可能再卷进去。 何况,裴景墨和裴时砚是对立阵营。 就算她现在和裴时砚闹了点小矛盾,也不至于去投靠裴景墨。 “简单聊聊而已,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裴景墨见她不太愿意上他的车,就直接说:“不如,就去附近的咖啡店。” 云锦书想了想,点点头。 几百米之外,正好有一家咖啡店。 两人是走着去的,裴景墨步子很慢,云锦书跟着,心里想着事情,也走不快。 落座后,两人点了简单的喝的。 “你知道的,我和张珩关系很好。” 他忽然开口。 “嗯。” 云锦书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他下一句就是,他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云锦书没做声,她只是忽然想到一点,裴景墨知不知道张珩和裴韵的事情? 他要真想查,应该不该知道。 只是她不太愿意牵扯进他们之间,所以什么都没问。 “梁曼施一直都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的做法我也不意外,毕竟如今的裴时砚,已经今非昔比。” 裴景墨提到裴时砚的时候,虽然不喜,但眼底的赞叹却是真的。 倘若这个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恐怕他们会处得很好。 偏偏,他是一个私生子,还对裴家所有人心怀怨恨。 “我听说,他想娶你?” 云锦书微怔,没接这话。 裴景墨缓缓露出笑意,“也不难理解,毕竟他现在也知道了你的身世。” 云锦书脸上的惊讶更甚。 男人疑惑,好似有些意外,“怎么?他还没跟你说吗?” 裴景墨皱眉,十分绅士地道歉:“抱歉,看来是我逾矩了。” “什么意思?” 云锦书觉得莫名其妙。 她的身世? 她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身世? 如果真要说,那就是她那个从一出生就丢下她的母亲。 但那个女人,她本来就不打算认。 她冷淡地笑一声,“大少爷,您来找我,不就是要说这个吗?说一半就打断,如果我不问,那你真不打算说了?” 裴景墨微愣,又轻轻笑开。 半点没有被云锦书拆穿的失态。 “我真不知道。毕竟我想的是,他既然查到了,肯定会告诉你。” 云锦书不接话。 裴景墨继续,“那你自己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 云锦书很干脆地拒绝,倒让裴景墨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温和地说:“只是锦书,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知道就可以忽略掉的。比如,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梁曼施那么针对你?” “因为她喜欢裴时砚。” “不仅如此。” 他话都到了嘴边,就等她问了,可云锦书对此还是很排斥。 “大少爷,就算我的生母现在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那也和我无关。” “是,但锦书,就算你再不喜欢她,你也该懂得,有些时候权势和关系可以帮助你。” 裴景墨手指敲了敲桌面,“还是说,你真的想被裴时砚困住一辈子,任由他揉圆搓扁,毫无还手之力?” 她愣住。 他还真是什么都查得一清二楚。 她喝了口咖啡,缓了缓情绪才继续:“大少爷,你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让我离开他,究竟为什么?” 第145章 我好像更不能离开他了 裴景墨喝了口咖啡,淡淡地笑。 “很简单,就是想让他不痛快而已。” 云锦书微愣,像是也没想到裴景墨会这么直白。 “你也知道的,他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但其实,我父亲从前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他和我母亲是联姻,婚后不说相爱,也是相敬如宾。直到他一次国外出差,碰到裴时砚的母亲,着了魔地痴迷那个女人。 他原本工作就忙,后来冷落了我母亲,也冷落我。那个女人死后,他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外面找一个又一个的和她相似的女人养着。后来还为了将裴时砚找回来,花费了许多精力。你别看他对裴时砚很差,可实际上,裴时砚回来后,被他逼着念书学礼,挨了许多鞭子想将他教养成贵公子。 可惜他天生刺头不服管教,又偏偏有自己的一套路子。虽说当时爷爷赏识他,但没有父亲的推波助澜,盛京总裁的位置,根本到不了他手里。 你更别看,他现在已经离开裴家,好像和裴家没什么关系了。实际上现在两房争斗,父亲心里还是想着他的。要是我早夭,或者裴家出了什么乱子,他是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继承裴家的。” 云锦书低垂着眉眼,静静听着。 从他的角度上来看,他不喜欢裴时砚情有可原。 可裴时砚自己,又何其无辜。 当然,云锦书不想和他争执这个话题。 “他从小缺爱,之前喜欢梁曼施,也不过是因为梁曼施对他不错。现在,他又对你死心塌地的。要是你离开他了,我想,对他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云锦书低低地冷笑。 “大少爷,你这么说,我好像更不能离开他了。” 裴景墨眯眸,打量她:“你喜欢他?” “就算他当初帮了你,也对你不错。可他都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了,你也不介意吗?” 裴景墨继续:“何况,裴时砚这个人重情义,对他好的人原本就不多。梁曼施只要不触及到他最根本的利益,他是不会不管她的。你要和他继续在一起,就得做好被梁曼施纠缠一辈子不好过的准备。” 裴景墨喝了口咖啡,嗓音轻缓地继续:“至于梁曼施这个女人,锦书,她很不好对付。” 她眼睫轻颤。 想到宋以泽也跟她说过,梁曼施不好对付。 “基于你曾救过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有时候,趋炎附势,可以让你少掉很多麻烦。” 他都暗示到了这样的地步,但云锦书似乎还是没往那方面想。 她只是问:“你到底是想让我离开裴时砚,还是想告诉我如何规避梁曼施的算计?” “不矛盾。就算你现在不愿意离开,也迟早会离开。后者,也要看你的想法。” 裴景墨直视着她,又最后问:“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妈妈是谁吗?” 她愣了下,沉默好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到底还是没问出那个问题。 裴景墨也没为难,两个人喝完了咖啡,一前一后离开咖啡店。 他在保镖的搀扶下进了车子,车窗降下,对她说:“如果哪天你和裴时砚分手了,或者,需要我帮你摆脱他的话,可以来找我。” “锦书,我之前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至于他之前说了什么,云锦书当然还记得。 他说自己喜欢她,还说想娶她。 此时的云锦书还是冷淡疏离地回复:“大少爷再见。” 他点点头,将车窗升上。 车子发动的时候,裴景墨也变了脸,“张珩那边吐干净了吗?” 手下回:“他一个字都没说。” 男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信任的人会背叛他。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背叛他。 “那跟裴韵说一声,好歹好了一阵,他为了她受苦受累的,也该知会一声。” “是。” 许芊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马上要生了。 两房之间斗得很难看,裴老爷子的身体也越发不好了。 入了冬,更是一直没怎么离开过裴家。 可既然许芊芊肚子里已经有了裴景枫的孩子,要生了,也不能任由不管。 等孩子落地,两家还是要办婚礼的。 只是,传出去到底有些难看。 原本是要嫁给弟弟的,忽然扭头嫁给了哥哥。 有许家的帮衬,长房的气焰越发嚣张。 盛京总裁的位置,虽然还没落到裴景枫头上,可如今裴景墨身体虚弱,也不堪重负。 盛京只推了一个有能力的人暂顶那个位置,还是他们争夺的主要目标。 裴景轩接连办砸了几件事,别说是裴老爷子了,裴知行都瞧不上这个小儿子。 大儿子……又身体不好,才能拄着拐杖站起来,要处理繁重的工作业务,外出交际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唯一能指望上的儿子,早就脱离了裴家的掌控。 裴景墨说得没错,裴知行如今唯一的希望,在裴时砚身上。 父子之间的血脉,不是轻易能断的。 裴时砚一个人单干,也不可能一下子越过裴家。 有裴家的舞台,他能走得更轻松。 只可惜,他性子倨傲冷硬,不肯低头。 裴家的人自然不可能主动弯腰去请,这样不是更让外界知道,裴家无人了么。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从前默默无闻,被裴景墨、裴时砚接连压过锋芒的裴景枫,才冒了头。 裴韵这会儿正陪着大肚子的许芊芊说话,听她肚子里头胎儿的动静。 已经去国外查过了,是个男孩。 两人又聊起二房的事情,裴韵跟许芊芊说,裴熙之前怀的孩子不是顾庭深的,是袁朗的,而且那孩子好好的在袁朗那里养着,两个人近来还频频见面。 许芊芊听了直皱眉,想到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啧,裴熙也真下得去口。” 从前还骄傲得跟花孔雀一样的女人,现在却被迫,和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裴景枫虽然比不上裴时砚的外形,可好歹也算是帅哥,而且年轻。 许芊芊一下子觉得自己找的还算不错,尤其裴景枫近来还很受器重。 眼瞧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要继承裴家偌大的家产了。 这时,裴景墨派的人来了。 第146章 为她做事,他是情愿的 两个女人齐齐望过去,裴韵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不是大哥的人么?怎么,大哥找我有事?” 来人也只是简单说了一两句:“六小姐,大少爷让我告诉你,张珩的事情他已经全都知道了。这个男人是死是留,问问你的意见。” 裴韵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深。 一旁的许芊芊没听懂,疑惑看着她。 张珩的事情,和裴韵有什么关系? 张珩不是裴景墨的心腹吗? “他是大哥的人,大哥要怎么处置他的人,我能有什么意见。” 裴韵语气稀松平常。 男人皱眉,有些为张珩抱不平似的。 “六小姐,说到底,他做那些不都是为了你么?” 这女人,也太狠心了。 “我做什么了?” 裴韵仍是笑着,青春又单纯的一张脸,笑起来人畜无害的。 男人为难地抿唇,“既如此,我会如实告诉大少爷。” “不过,六小姐,恐怕以后你都见不到张珩了。” 见不到代表什么意思,裴韵自然清楚,许芊芊也懂。 男人离开了,许芊芊才问她:“什么意思?你和张珩有什么瓜葛?” 裴韵撇撇嘴,眼底闪过淡淡的冷光:“没什么瓜葛,不过是各取所需,就算他死了,也和我无关。” 许芊芊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年纪小看着又单纯的小姑娘,原来心思挺深的呐。 手下将裴韵的话如实带到。 裴景墨听了,当下就摔了杯盏。 “张珩这个废物!” 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他倒也罢了。 那个女人还根本不在意他,他在做什么?甘愿当一条无用的舔狗吗? 裴景墨去了地下室,亲自审问那个满身是血,被折磨得狼狈不堪的男人。 张珩气息奄奄,几乎要咽气。 低垂着脑袋,连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裴景墨让一旁的人给他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好让等会儿他可以和他正常对话。 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抬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为了一个女人,罔顾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张珩,你图什么?” “你缺女人?还是看不懂裴韵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你?” 他满是血污的眼睛看他,仍旧是那一套说辞,“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六小姐无关。”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颗棋子。为谁做事都一样,起码为她做事,他是情愿的 他是张家人精心调养出来的,从小被送到裴景墨身边,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维系好和裴家的关系。 他为裴景墨做事,好的坏的,只要他吩咐一声,他都要去做。 裴景墨出事后,他又为裴熙做事。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他自己想做什么。 而他的意愿,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 裴景墨简直要被他气吐血。 他忽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莫非当年,我让你强她的时候,你就对她起了心思?” 当年他为了破坏裴韵和封家长子的联姻,在裴韵酒里做了手脚,让张珩破了她的身。 事发之后,裴韵衣衫凌乱地在包厢里醒来,而裴景墨带着封霆推门进来,正好撞个正着。 裴韵哭提提地说自己被欺负了,让裴景墨帮她做主。 裴景墨还假惺惺地安慰两句,封霆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任哪个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会有些膈应。 后来没多久,封家果然取消了联姻。 之后,裴景墨还试着撮合过封霆和裴熙。 可惜裴熙恋爱脑,一心只扑在顾庭深身上,这才作罢。 张珩没做声。 裴景墨冷笑。 面对背叛的人,他从来不会手软。 哪怕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更别说,他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就是拜他所赐。 裴景墨起身离开,吩咐几个弟兄好好招待他。 …… 这个晚上,裴韵辗转难眠。 她起身靠在床头,打开床头幽微的灯光。 披散着头发,素净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目光直直地望着远处漆黑的夜色。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被裴景墨兄妹算计的呢? 就是当初,在裴景墨出车祸,确诊植物人后,张珩忽然来找她。 他告诉了她当年事情的真相。 裴韵当然很生气。 她那么信任和崇敬的大哥,居然就是那个算计她欺负她的人。 也是那一刻,她觉得这个公馆的人都虚伪得很,所谓的亲情,都比不上利益。 她那时候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受到伤害后,留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 而那时候,是裴景墨安慰她,她还依赖他,觉得大哥比亲哥哥对她还好。 结果,信念在那一瞬间就崩塌了。 她也是喜欢封霆的,那时候虽然是小姑娘青涩的喜欢,也是喜欢的。 最痛苦的,莫过于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幕,还被抛弃。 所以当时知道后,裴韵自然抓狂,发疯,打骂张珩…… 张珩等她出气完,才说:六小姐,你想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裴韵就愣住了。 报仇。 她当然要报仇。 那些欺负她的人,她通通要报复回来。 她望着张珩,“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喜欢你。” 张珩很直白,“而且当初,我不是故意的……” 欺负一个未成年小姑娘,他也很过意不去。 可那是裴景墨的命令,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然,你可以不原谅我。不过,我可以帮你报仇。” 自那时候起,张珩就成了她的人。 裴韵知道张珩喜欢她,因为这男人对她的命令无有不从的。 甚至为了她,敢把手伸到裴景墨身上,简直胆大包天。 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失了童贞,就哭哭啼啼一直走不出来的小姑娘。 贞洁这东西,不过是古代社会规训女性的枷锁。 她才不要被这玩意儿控制。 何况,她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又不是一个丑陋老迈的男人,而是英俊有气度的张珩。 她觉得自己也不亏。 所以,有时候作为报偿,她也会给张珩一点甜头。 她身边那个身形和张珩相似的保镖,就是为了和张珩秘密来往时的遮掩。 他会扮作保镖进她的公寓,两人春风一度。 很多个疯狂的夜晚,都留在了外面那个不为人知的小公寓里。 那男人要是冷不丁死了。 裴韵,还是有点难过的。 第147章 谁让你长得像我妈妈 裴时砚飞机落地后,给云锦书打了电话。 “后天我就回来了,乖乖在家等我。” 电话里,男人的语气十分宠溺。 云锦书却握着手机,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嗯。” 他自然感受到了她的低沉,这几天,她对他都不冷不热的。 裴时砚拧着眉心,多少有点不舒服。 “小阿锦,你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闹。” 云锦书放下手机,开了外放,继续化妆。 等会儿有个酒局,她需要过去。 云禾之前的老合作商,大概是知道她如今攀上了裴时砚,而且也有意在重振云禾,所以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再和云禾合作一把。 她是没闹。 但有时候,裴时砚宁愿她闹一闹。 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比歇斯底里的吵闹,更让他反感。 就像是无法挣脱他,只能被迫迎合他。 当然也的确如此,他不是才警告过她,不许打着离开他的主意么。 只是,他还是怀念当初两人的相处状态。 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天,如果我身为一个男人的感觉没错的话,我和她没发生什么。” 她化妆的动作一顿。 这种事情怎么感觉?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裴时砚说了一句很直白下流的话,云锦书险些绷不住脸。 见她半天不做声,他嗓音又温和些,继续哄她:“那我跟你说,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你会开心点吗?” 她惊讶,瞳孔放大。 “怎么可能?你不是……” “那些不好的名声,都是裴景墨安在我头上的。这样一来,帝都那些豪门贵女,就不可能看得上我。当然了,她们本来就看不上我。 我也不在乎这种东西,之前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我越是迎合他想要的效果,他就越能对我放松警惕。” “可是……”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就算是逢场作戏,每天往他怀里扑的女人也不少? 他怎么忍住的? 她又将心里的想法说了。 裴时砚低低淡淡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冷,“没什么忍不住的。之前流浪的时候,待过红灯区。那种事情看多了,挺恶心的。” 难怪他对女人是不是第一次,看得那么重。 云锦书还以为他单纯的封建老古董呢。 竟然是以前的心理阴影作祟。 “你是我第一个,有欲望的女人。” 她呼吸一窒。 还真是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情话。 不过,确实好听。 果然女人都是天生爱听情话的,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说出来的情话。 她脸上的表情确实明媚了许多,连带着说话的嗓音也娇俏了些,“是么。所以那时候你酒后乱性……” “当然不是。” 他打断,“那时候是中了算计。老爷子的生日宴,帝都的权贵都到了。裴景墨想让我出丑,彻底毁了名声。正好,那时候你冲进来了,所以……” 她愣住。 裴景墨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 “噢,原来是这样……” 她道。 裴时砚听出她心情好了点,总算放心了,“那你不生气了?” “嗯。” 她也没矫情,说了自己和裴景墨见面的事情。 裴时砚脸色有些危险,重点放在了裴景墨说她生母的事情。 “你问他了?” “我不想知道。” 云锦书说:“裴时砚,那天在国外你忽然问我,也是知道了?” “嗯。” 他点头,“既然你不想知道,就不用知道了。何况这件事情,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反而让你徒增烦恼。” “嗯。” “等我回来。” “好。” …… 酒局上,云锦书谈得挺顺利的。 毕竟跟了裴时砚这么久,也真的学到了点真东西。 对方同她握手,还夸了两句,说是云老爷子虽然没有孙子,孙女也是很厉害的。 云锦书笑了笑。 是啊,她爷爷一辈子挺苦的。 青年丧妻,中年丧子,老了还重病缠身,一生的基业毁于一旦。 云锦书当初之所以不愿意出国,要留下来陪他,就是觉得他太苦了。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再丢下他。 现在,她更是要将云禾重新撑起来,让爷爷往后的日子,过得幸福一些。 刚到小区楼下,身后忽然有人猛地靠近,一块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自己身处一个陌生潮湿的地方。 应该是哪里的地下室,阴冷的空气直钻进她衣服,她冷得直发抖。 她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她居然被绑架了。 好一会儿,脑子里才有这样清晰的念头。 而很快,就有人的脚步声过来。 看到来人,她惊讶,又没那么惊讶。 茱莉娅。 茱莉娅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她,冷笑一声:“云锦书,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她走近她,挑起她的下巴,盯着那张漂亮的脸。 “很像吗?并没有很像嘛。” 她爹地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女人有她妈妈年轻时候的韵味。 而她妈妈现在年纪大了,不及当年的美貌,又是一个有精神问题,需要悉心照顾的女人。 这种情况下,男人更容易出轨。 这个女人出现一次,就吸引她爹地一次,她原本就很生气。 更别说,她喜欢的男人,居然也喜欢这个女人。 她对云锦书的厌恶双重交织,恨不得她死。 梁曼施告诉她,这个女人无权无势,死了也没人在意。 但茱莉娅年纪小,还没杀过人,她也不想杀人。 她就是仗着漂亮,才吸引男人的么,毁了她的脸就行了。 只要她不漂亮了,她爹地、裴时砚,就都不会喜欢她了。 “你要做什么?” 云锦书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出来,后背发凉。 “茱莉娅,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无冤无仇?” 她冷笑,“你长这张脸,就是我的仇人。” 云锦书微怔,才慌乱中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我的脸怎么了?” 云锦书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有出尘绝世的美貌,“漂亮的女人那么多,这算什么理由?” 她的匕首已经出了鞘,冷光打在她脸上,阴森恐怖。 “谁让你长得像我妈妈?” 第147章 谁让你长得像我妈妈 裴时砚飞机落地后,给云锦书打了电话。 “后天我就回来了,乖乖在家等我。” 电话里,男人的语气十分宠溺。 云锦书却握着手机,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嗯。” 他自然感受到了她的低沉,这几天,她对他都不冷不热的。 裴时砚拧着眉心,多少有点不舒服。 “小阿锦,你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闹。” 云锦书放下手机,开了外放,继续化妆。 等会儿有个酒局,她需要过去。 云禾之前的老合作商,大概是知道她如今攀上了裴时砚,而且也有意在重振云禾,所以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再和云禾合作一把。 她是没闹。 但有时候,裴时砚宁愿她闹一闹。 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比歇斯底里的吵闹,更让他反感。 就像是无法挣脱他,只能被迫迎合他。 当然也的确如此,他不是才警告过她,不许打着离开他的主意么。 只是,他还是怀念当初两人的相处状态。 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天,如果我身为一个男人的感觉没错的话,我和她没发生什么。” 她化妆的动作一顿。 这种事情怎么感觉?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裴时砚说了一句很直白下流的话,云锦书险些绷不住脸。 见她半天不做声,他嗓音又温和些,继续哄她:“那我跟你说,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你会开心点吗?” 她惊讶,瞳孔放大。 “怎么可能?你不是……” “那些不好的名声,都是裴景墨安在我头上的。这样一来,帝都那些豪门贵女,就不可能看得上我。当然了,她们本来就看不上我。 我也不在乎这种东西,之前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我越是迎合他想要的效果,他就越能对我放松警惕。” “可是……”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就算是逢场作戏,每天往他怀里扑的女人也不少? 他怎么忍住的? 她又将心里的想法说了。 裴时砚低低淡淡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冷,“没什么忍不住的。之前流浪的时候,待过红灯区。那种事情看多了,挺恶心的。” 难怪他对女人是不是第一次,看得那么重。 云锦书还以为他单纯的封建老古董呢。 竟然是以前的心理阴影作祟。 “你是我第一个,有欲望的女人。” 她呼吸一窒。 还真是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情话。 不过,确实好听。 果然女人都是天生爱听情话的,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说出来的情话。 她脸上的表情确实明媚了许多,连带着说话的嗓音也娇俏了些,“是么。所以那时候你酒后乱性……” “当然不是。” 他打断,“那时候是中了算计。老爷子的生日宴,帝都的权贵都到了。裴景墨想让我出丑,彻底毁了名声。正好,那时候你冲进来了,所以……” 她愣住。 裴景墨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 “噢,原来是这样……” 她道。 裴时砚听出她心情好了点,总算放心了,“那你不生气了?” “嗯。” 她也没矫情,说了自己和裴景墨见面的事情。 裴时砚脸色有些危险,重点放在了裴景墨说她生母的事情。 “你问他了?” “我不想知道。” 云锦书说:“裴时砚,那天在国外你忽然问我,也是知道了?” “嗯。” 他点头,“既然你不想知道,就不用知道了。何况这件事情,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反而让你徒增烦恼。” “嗯。” “等我回来。” “好。” …… 酒局上,云锦书谈得挺顺利的。 毕竟跟了裴时砚这么久,也真的学到了点真东西。 对方同她握手,还夸了两句,说是云老爷子虽然没有孙子,孙女也是很厉害的。 云锦书笑了笑。 是啊,她爷爷一辈子挺苦的。 青年丧妻,中年丧子,老了还重病缠身,一生的基业毁于一旦。 云锦书当初之所以不愿意出国,要留下来陪他,就是觉得他太苦了。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再丢下他。 现在,她更是要将云禾重新撑起来,让爷爷往后的日子,过得幸福一些。 刚到小区楼下,身后忽然有人猛地靠近,一块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自己身处一个陌生潮湿的地方。 应该是哪里的地下室,阴冷的空气直钻进她衣服,她冷得直发抖。 她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她居然被绑架了。 好一会儿,脑子里才有这样清晰的念头。 而很快,就有人的脚步声过来。 看到来人,她惊讶,又没那么惊讶。 茱莉娅。 茱莉娅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她,冷笑一声:“云锦书,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她走近她,挑起她的下巴,盯着那张漂亮的脸。 “很像吗?并没有很像嘛。” 她爹地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女人有她妈妈年轻时候的韵味。 而她妈妈现在年纪大了,不及当年的美貌,又是一个有精神问题,需要悉心照顾的女人。 这种情况下,男人更容易出轨。 这个女人出现一次,就吸引她爹地一次,她原本就很生气。 更别说,她喜欢的男人,居然也喜欢这个女人。 她对云锦书的厌恶双重交织,恨不得她死。 梁曼施告诉她,这个女人无权无势,死了也没人在意。 但茱莉娅年纪小,还没杀过人,她也不想杀人。 她就是仗着漂亮,才吸引男人的么,毁了她的脸就行了。 只要她不漂亮了,她爹地、裴时砚,就都不会喜欢她了。 “你要做什么?” 云锦书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出来,后背发凉。 “茱莉娅,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无冤无仇?” 她冷笑,“你长这张脸,就是我的仇人。” 云锦书微怔,才慌乱中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我的脸怎么了?” 云锦书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有出尘绝世的美貌,“漂亮的女人那么多,这算什么理由?” 她的匕首已经出了鞘,冷光打在她脸上,阴森恐怖。 “谁让你长得像我妈妈?” 第148章 你果然还是偏向她 云锦书狠狠一震。 忽然之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思绪,这些繁乱复杂的思绪,又慢慢地串联起来…… “等等!” 在匕首即将划破脸蛋的时候,云锦书张唇,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同时又恍惚的声音说出来:“你说我长得像你妈妈?” 茱莉娅板着脸,冷哼,“我妈妈可比你好看多了。” “你妈妈……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在华国生过一个女儿?” 她愣住,莫名看她,“你怎么知道?” 云锦书苦笑,看着茱莉娅青春逼人的脸庞。 她和云锦书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仔细看的话,眉眼间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神韵。 “我想,我可能就是你妈妈生的那个女儿……” 她的话刚说完,茱莉娅就吓住了,手上的匕首也瞬间滚落到地,发出清脆声响。 “你……你胡说什么?!”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胡说八道,一边……她又忍不住地去怀疑…… 是啊,她好像和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差不多的年纪。 “我妈妈当年生了我之后就出国了,后来我去找过她,她没要我。之后,我就当自己没了这个妈妈,没想到……” 她还真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和她有了联系。 难怪上次去国外的时候,裴时砚才忽然和她说起这件事情。 所以,他也是那时候知道的是吗? 她和那个女人长得像……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裴时砚应该见过那个女人了。 可笑的是,云锦书那时候遭了算计,昏昏沉沉的,并没和她打上照面。 她又想到,宋以泽那天的算计。 果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的。 宋以泽是觉得,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就可以以此攀附上琼斯家族么? 还真是可惜了。 她这个生物学母亲,和她毫无关联。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梁曼施和她一见面就表示浓烈不喜的原因是什么。 她李代桃僵,顶替了她该有的一切,享受了她该有的一切。 所以,她心虚,哪一天云锦书想要认回这个便宜妈,她这个养女就没了身份依仗。 至于裴景墨,他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指示意味也很强烈。 他暗示了她,她生母很有权势,可以帮助她脱困。 可笑的是,她这个生母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帮过她。 甚至,因为她这血缘身份,宋以泽算计她,梁曼施讨厌她,连茱莉娅,也因此厌恶她。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这匕首,就要划到她脸上去了。 “啊……” 茱莉娅忽然崩溃大叫,指着她大骂:“你胡说八道!我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这是诬陷!诬陷!你怎么可能是妈咪的女儿,你只是为了让我不对你动手……对!” 茱莉娅自说自话,拿起地上的匕首,又要重新划上去。 云锦书打断她:“你不信的话,敢做dna检测么?” 茱莉娅微怔。 要是她说的是真的…… 她如果真的伤害了那个妈咪一直觉得亏欠的女儿,那…… “好,做就做,有什么不敢的!” 茱莉娅很快从她头上拔下两根头发,气势汹汹地走了。 云锦书依然被绑着。 她被饿了一天一夜,也渴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茱莉娅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气息虚弱。 茱莉娅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吩咐人:“放了她。” 说完这话,她就走了。 云锦书唇角露出苦笑。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 裴时砚昨天没联系上她,今天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女人还是没什么音讯。 他心里的念头不太好。 正想着派人在他回国前去寻他,云锦书回了他的电话。 他张唇,正要说话,女人淡淡地问他:“我的生母,是琼斯夫人,对么。” 她虽然是疑问句,但话语间却是肯定的语气。 裴时砚脸色沉下。 “你怎么知道的?” “茱莉娅绑架了我。” “什么?” 云锦书不等电话那头的男人询问,嗓音轻轻徐徐地继续:“裴时砚,我问过她的人,你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么?” 男人的薄唇抿紧,“锦书,那些人只是听吩咐办事,他们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云锦书冷笑,“你瞧,我还没说,你就差不多猜到我要说谁了。” “裴时砚,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和她无关么?” “茱莉娅在国外长大,性子再娇蛮任性,也知道遵守其他国家的法律。如果,没有人给她出主意,告诉她该怎么做。她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锦书……” “何况,我觉得,没准儿梁曼施就是要利用她这一点。她不敢做的事情,让茱莉娅替她去做,事后,你也不会怀疑她。如果我真出事了,你能把茱莉娅怎么样吗?不能,琼斯夫人精神状况糟糕。一个女儿动手杀了另一个女儿,就算知道了会难过,可如今她只剩下一个女儿,更不会让人轻易动她。” “梁曼施,真是好刁钻的算计。裴时砚,这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她不会伤害我?” “锦书,你刚受了刺激。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云锦书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听到他这样的话语和态度,她已经有些绝望了。 “裴时砚,你果然偏向她。事到如今,你还是偏向她。” 云锦书将电话挂断。 裴时砚再要打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不接了。 他也等不及去参加什么拍卖会,直接吩咐宋扬:“订最近的机票回国。” “啊?” 宋扬怔住,“可是裴总,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不是说,要拍那颗钻石给云小姐赔罪吗?” “计划有变。” 等买完东西回去,那女人指不定是什么状态。 她刚受了刺激,他不能任由她这样钻牛角尖、胡思乱想下去。 …… 云锦书泡完澡,还是觉得身上刺骨的冷。 她给裴景墨打去电话,裴景墨有些意外,“看样子,你考虑清楚了。” “你能帮我安排和琼斯夫人见一面吗?” 裴景墨微愣,又笑:“当然可以。” “裴时砚告诉你了?” “不是。” 云锦书望着墙上滴答转动的钟表。 既然他不想动她,那她自己来。 那个女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的。 第148章 你果然还是偏向她 云锦书狠狠一震。 忽然之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思绪,这些繁乱复杂的思绪,又慢慢地串联起来…… “等等!” 在匕首即将划破脸蛋的时候,云锦书张唇,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同时又恍惚的声音说出来:“你说我长得像你妈妈?” 茱莉娅板着脸,冷哼,“我妈妈可比你好看多了。” “你妈妈……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在华国生过一个女儿?” 她愣住,莫名看她,“你怎么知道?” 云锦书苦笑,看着茱莉娅青春逼人的脸庞。 她和云锦书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仔细看的话,眉眼间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神韵。 “我想,我可能就是你妈妈生的那个女儿……” 她的话刚说完,茱莉娅就吓住了,手上的匕首也瞬间滚落到地,发出清脆声响。 “你……你胡说什么?!”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胡说八道,一边……她又忍不住地去怀疑…… 是啊,她好像和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差不多的年纪。 “我妈妈当年生了我之后就出国了,后来我去找过她,她没要我。之后,我就当自己没了这个妈妈,没想到……” 她还真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是和她有了联系。 难怪上次去国外的时候,裴时砚才忽然和她说起这件事情。 所以,他也是那时候知道的是吗? 她和那个女人长得像…… 这么说来,那天晚上,裴时砚应该见过那个女人了。 可笑的是,云锦书那时候遭了算计,昏昏沉沉的,并没和她打上照面。 她又想到,宋以泽那天的算计。 果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的。 宋以泽是觉得,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就可以以此攀附上琼斯家族么? 还真是可惜了。 她这个生物学母亲,和她毫无关联。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梁曼施和她一见面就表示浓烈不喜的原因是什么。 她李代桃僵,顶替了她该有的一切,享受了她该有的一切。 所以,她心虚,哪一天云锦书想要认回这个便宜妈,她这个养女就没了身份依仗。 至于裴景墨,他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指示意味也很强烈。 他暗示了她,她生母很有权势,可以帮助她脱困。 可笑的是,她这个生母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帮过她。 甚至,因为她这血缘身份,宋以泽算计她,梁曼施讨厌她,连茱莉娅,也因此厌恶她。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这匕首,就要划到她脸上去了。 “啊……” 茱莉娅忽然崩溃大叫,指着她大骂:“你胡说八道!我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这是诬陷!诬陷!你怎么可能是妈咪的女儿,你只是为了让我不对你动手……对!” 茱莉娅自说自话,拿起地上的匕首,又要重新划上去。 云锦书打断她:“你不信的话,敢做dna检测么?” 茱莉娅微怔。 要是她说的是真的…… 她如果真的伤害了那个妈咪一直觉得亏欠的女儿,那…… “好,做就做,有什么不敢的!” 茱莉娅很快从她头上拔下两根头发,气势汹汹地走了。 云锦书依然被绑着。 她被饿了一天一夜,也渴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茱莉娅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气息虚弱。 茱莉娅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吩咐人:“放了她。” 说完这话,她就走了。 云锦书唇角露出苦笑。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 …… 裴时砚昨天没联系上她,今天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女人还是没什么音讯。 他心里的念头不太好。 正想着派人在他回国前去寻他,云锦书回了他的电话。 他张唇,正要说话,女人淡淡地问他:“我的生母,是琼斯夫人,对么。” 她虽然是疑问句,但话语间却是肯定的语气。 裴时砚脸色沉下。 “你怎么知道的?” “茱莉娅绑架了我。” “什么?” 云锦书不等电话那头的男人询问,嗓音轻轻徐徐地继续:“裴时砚,我问过她的人,你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么?” 男人的薄唇抿紧,“锦书,那些人只是听吩咐办事,他们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云锦书冷笑,“你瞧,我还没说,你就差不多猜到我要说谁了。” “裴时砚,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和她无关么?” “茱莉娅在国外长大,性子再娇蛮任性,也知道遵守其他国家的法律。如果,没有人给她出主意,告诉她该怎么做。她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锦书……” “何况,我觉得,没准儿梁曼施就是要利用她这一点。她不敢做的事情,让茱莉娅替她去做,事后,你也不会怀疑她。如果我真出事了,你能把茱莉娅怎么样吗?不能,琼斯夫人精神状况糟糕。一个女儿动手杀了另一个女儿,就算知道了会难过,可如今她只剩下一个女儿,更不会让人轻易动她。” “梁曼施,真是好刁钻的算计。裴时砚,这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她不会伤害我?” “锦书,你刚受了刺激。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云锦书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听到他这样的话语和态度,她已经有些绝望了。 “裴时砚,你果然偏向她。事到如今,你还是偏向她。” 云锦书将电话挂断。 裴时砚再要打过去的时候,女人已经不接了。 他也等不及去参加什么拍卖会,直接吩咐宋扬:“订最近的机票回国。” “啊?” 宋扬怔住,“可是裴总,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不是说,要拍那颗钻石给云小姐赔罪吗?” “计划有变。” 等买完东西回去,那女人指不定是什么状态。 她刚受了刺激,他不能任由她这样钻牛角尖、胡思乱想下去。 …… 云锦书泡完澡,还是觉得身上刺骨的冷。 她给裴景墨打去电话,裴景墨有些意外,“看样子,你考虑清楚了。” “你能帮我安排和琼斯夫人见一面吗?” 裴景墨微愣,又笑:“当然可以。” “裴时砚告诉你了?” “不是。” 云锦书望着墙上滴答转动的钟表。 既然他不想动她,那她自己来。 那个女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的。 第149章 母女见面 琼斯夫人那边很快得到了音信。 一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了她的过往,故意借此机会,威胁她见面,想要得到琼斯家族的帮助。 但,电话那头,裴景墨的语气很诚恳真挚,并且自报家门。 “琼斯夫人,您难道不想和这个女儿见一面吗?” “她生父去世得早,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 “您既然觉得亏欠她,不是该好好地补偿她吗?” 琼斯夫人眼瞳闪烁。 话是如此,可是……她害怕。 她拿着电话听筒的手都在抖,“她……是不是很怨恨我?” “没有。她很理解您的处境,夫人,她只想和您见一面,说一些事情。往后,她也不会再出现打扰您的生活。” 琼斯夫人觉得身上开始发虚汗。 一股心酸涌上来,快要让她窒息了。 “在哪儿见面?” “她会来国外见您。” “好。” 挂了电话后,她的眼睛红了。 等琼斯先生回来,她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琼斯夫人板着脸,觉得突兀。 “怎么忽然之间要和你相认了?” 琼斯夫人摇头,眼泪流了满脸。 “你真要去吗?” 她点头,眼神是笃定的。 “我始终亏欠那个孩子,之前一直逃避。现在既然她要见我,那……我也不能再躲了。” 琼斯先生抿着唇。 他是不赞成她们母女两个见面的,二十多年的隔阂,只会心生怨怼,不会有什么母女亲情。 要是吵闹争执起来,他担心妻子的精神状况会每况愈下。 “我陪你去。” “好。” …… 云锦书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几乎是同时,裴时砚的飞机落地了。 他给云锦书打电话,显示的关机状态。 问了家里的私厨,说是云锦书有一天没回家,回来的时候状况很差,脸色惨白。 他想,大概就是她说的,被茱莉娅绑架的那天。 裴时砚抿唇,继续给云锦书打电话,无果。 那女人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裴时砚想,她不在家,也只能是回了云老爷子那里。 只是,等他找过去,云锦书也不在那儿。 “她没回来过吗?” 裴时砚问。 云老爷子板着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裴时砚,你是不是欺负锦书了?” 之前云锦书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就很奇怪。 小情侣有小冲突很正常,云老爷子也不想过多插手。 所以,他只是告诉云锦书,不管发什么,不能让自己委屈。 现在,裴时砚居然来他这里找人。 云锦书不见了? 都闹这么厉害了,肯定是大事。 裴时砚心虚,加上急着找云锦书,没有心思在老爷子这里浪费时间,只搪塞两句,就要离开。 云老爷子很快急了,追出来道:“裴时砚,当初是你说的会好好对她。锦书这孩子向来脾气好,你能把她惹恼到离家出走,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害到了她。” “要是锦书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裴时砚脚步停住,皱着眉头回头看他:“云老爷子,您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说完,人就走了。 云老急的原地打转。 这臭小子! 他就说,他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 云锦书飞机落地,看到了裴时砚打的未接电话,他还发了许多条消息过来。 起初是生气的,后来,就都是哄她,让她回来的。 最近一条,裴时砚质问:【你要做什么?】 她收起手机,看来裴时砚已经查到她的航班了。 可就算他赶过来,也晚了。 云锦书下了飞机,直接去了和琼斯夫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一个高档的餐厅包厢。 推门进去,装束考究的夫妻朝她看过来。 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讶。 琼斯夫人当初看到梁曼施,觉得她眉眼间像她的女儿,那时候她想的是,她女儿长大后,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 可现在看到真正的人,她却更加的惊喜。 倘若她看到过云锦书,那她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她的女儿。 和她年轻的时候那么像,可又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只是眉宇间,有种独特的倔强。 她也在看着她,漆黑平静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琼斯先生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就是她妻子当初在华国生的女儿。 现在想想,他当初那点旖旎的思绪,还真是不应该。 倘若,晚一点知道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合情合理的。 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但母女间的相似,最是自然。 云锦书红唇开启:“琼斯先生、夫人。” 打完招呼,她就拉开椅子坐下。 琼斯夫人还在盯着她打量,怎么也看不够。 她那一声“夫人”,喊得她心里酸涩。 虽然电话里,裴景墨说云锦书并不记恨她,现在云锦书看她的眼神也没什么怨恨,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自在。 好像漠视,比仇恨来得更深刻。 恨起码代表在意,她这样的漠然,明显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这个母亲,不在意她们之间是否相认,也不在意她想怎么补偿她。 既如此,那她来找她,又是为什么呢? 不等琼斯夫人开口,云锦书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找您,就说一件事情。您的养女,梁曼施,撺掇您的女儿茱莉娅绑架我。” “什么?” 琼斯先生和夫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云锦书不意外。 在他们眼里的女儿,一定是乖巧可爱,又顺从的。 她当然不觉得他们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这不可能,茱莉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 琼斯先生一顿。 原想说她不认识云锦书,但仔细想想,她们确实是见过,还见过几次。 琼斯夫人也许是出于愧疚,态度比琼斯先生要温和些,只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茱莉娅大概是被梁曼施蒙骗了什么。因为她拿着刀想划伤我的脸,说是不高兴我长着一张像她妈妈的脸蛋。” 她冷笑一声继续,“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我也许是您的女儿。” 第149章 母女见面 琼斯夫人那边很快得到了音信。 一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了她的过往,故意借此机会,威胁她见面,想要得到琼斯家族的帮助。 但,电话那头,裴景墨的语气很诚恳真挚,并且自报家门。 “琼斯夫人,您难道不想和这个女儿见一面吗?” “她生父去世得早,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 “您既然觉得亏欠她,不是该好好地补偿她吗?” 琼斯夫人眼瞳闪烁。 话是如此,可是……她害怕。 她拿着电话听筒的手都在抖,“她……是不是很怨恨我?” “没有。她很理解您的处境,夫人,她只想和您见一面,说一些事情。往后,她也不会再出现打扰您的生活。” 琼斯夫人觉得身上开始发虚汗。 一股心酸涌上来,快要让她窒息了。 “在哪儿见面?” “她会来国外见您。” “好。” 挂了电话后,她的眼睛红了。 等琼斯先生回来,她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琼斯夫人板着脸,觉得突兀。 “怎么忽然之间要和你相认了?” 琼斯夫人摇头,眼泪流了满脸。 “你真要去吗?” 她点头,眼神是笃定的。 “我始终亏欠那个孩子,之前一直逃避。现在既然她要见我,那……我也不能再躲了。” 琼斯先生抿着唇。 他是不赞成她们母女两个见面的,二十多年的隔阂,只会心生怨怼,不会有什么母女亲情。 要是吵闹争执起来,他担心妻子的精神状况会每况愈下。 “我陪你去。” “好。” …… 云锦书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几乎是同时,裴时砚的飞机落地了。 他给云锦书打电话,显示的关机状态。 问了家里的私厨,说是云锦书有一天没回家,回来的时候状况很差,脸色惨白。 他想,大概就是她说的,被茱莉娅绑架的那天。 裴时砚抿唇,继续给云锦书打电话,无果。 那女人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裴时砚想,她不在家,也只能是回了云老爷子那里。 只是,等他找过去,云锦书也不在那儿。 “她没回来过吗?” 裴时砚问。 云老爷子板着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裴时砚,你是不是欺负锦书了?” 之前云锦书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就很奇怪。 小情侣有小冲突很正常,云老爷子也不想过多插手。 所以,他只是告诉云锦书,不管发什么,不能让自己委屈。 现在,裴时砚居然来他这里找人。 云锦书不见了? 都闹这么厉害了,肯定是大事。 裴时砚心虚,加上急着找云锦书,没有心思在老爷子这里浪费时间,只搪塞两句,就要离开。 云老爷子很快急了,追出来道:“裴时砚,当初是你说的会好好对她。锦书这孩子向来脾气好,你能把她惹恼到离家出走,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害到了她。” “要是锦书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裴时砚脚步停住,皱着眉头回头看他:“云老爷子,您放心,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说完,人就走了。 云老急的原地打转。 这臭小子! 他就说,他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 云锦书飞机落地,看到了裴时砚打的未接电话,他还发了许多条消息过来。 起初是生气的,后来,就都是哄她,让她回来的。 最近一条,裴时砚质问:【你要做什么?】 她收起手机,看来裴时砚已经查到她的航班了。 可就算他赶过来,也晚了。 云锦书下了飞机,直接去了和琼斯夫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一个高档的餐厅包厢。 推门进去,装束考究的夫妻朝她看过来。 一个是惊喜,一个是惊讶。 琼斯夫人当初看到梁曼施,觉得她眉眼间像她的女儿,那时候她想的是,她女儿长大后,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 可现在看到真正的人,她却更加的惊喜。 倘若她看到过云锦书,那她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她的女儿。 和她年轻的时候那么像,可又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只是眉宇间,有种独特的倔强。 她也在看着她,漆黑平静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琼斯先生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就是她妻子当初在华国生的女儿。 现在想想,他当初那点旖旎的思绪,还真是不应该。 倘若,晚一点知道的话…… 他不敢往下想。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合情合理的。 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但母女间的相似,最是自然。 云锦书红唇开启:“琼斯先生、夫人。” 打完招呼,她就拉开椅子坐下。 琼斯夫人还在盯着她打量,怎么也看不够。 她那一声“夫人”,喊得她心里酸涩。 虽然电话里,裴景墨说云锦书并不记恨她,现在云锦书看她的眼神也没什么怨恨,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自在。 好像漠视,比仇恨来得更深刻。 恨起码代表在意,她这样的漠然,明显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这个母亲,不在意她们之间是否相认,也不在意她想怎么补偿她。 既如此,那她来找她,又是为什么呢? 不等琼斯夫人开口,云锦书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找您,就说一件事情。您的养女,梁曼施,撺掇您的女儿茱莉娅绑架我。” “什么?” 琼斯先生和夫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云锦书不意外。 在他们眼里的女儿,一定是乖巧可爱,又顺从的。 她当然不觉得他们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这不可能,茱莉娅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 琼斯先生一顿。 原想说她不认识云锦书,但仔细想想,她们确实是见过,还见过几次。 琼斯夫人也许是出于愧疚,态度比琼斯先生要温和些,只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茱莉娅大概是被梁曼施蒙骗了什么。因为她拿着刀想划伤我的脸,说是不高兴我长着一张像她妈妈的脸蛋。” 她冷笑一声继续,“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我也许是您的女儿。” 第150章 你想离开他,对吧 琼斯夫人攥着手,指尖都发了白。 她简直难以将云锦书所说的,和她所了解的那个乖巧可爱的茱莉娅联系在一起。 还有梁曼施…… 她在她面前也是同样的温顺可人,她怎么可能,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说是曼施挑唆茱莉娅绑架你,对你下手?” 琼斯先生抓住了重点。 他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自然不如自己的女儿亲近。 他对她好,也不过是看在她让琼斯夫人的病情稳定好转,仅此而已。 何况,之前她因为琼斯夫人的权势,进入了上流社会,结交了不少人。 按理说,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所以对于梁曼施,琼斯先生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他对她没有滤镜,也没有偏爱,对于云锦书说的情况,他也能理性地看待处理。 “是。” “为什么?” 琼斯先生引导她继续说:“她和你应该没什么仇怨才是。” 云锦书笑了笑,喝了口水继续。 “也许。但可能是见多了上流社会的人只手遮天,一个不高兴就随意处理别人,所以她也就学了这一招。” 她的讽刺,琼斯先生并没有觉得难堪。 毕竟他自己也身处高位,手里不可能说是完全干净的。 不管是他做的,还是他的手下做的,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她怨恨我,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裴时砚。” 琼斯先生知道这个人,连茱莉娅也对他表示过喜欢。 “但不管她是想让茱莉娅划伤我的脸,还是杀了我,都是不希望我和裴时砚继续在一起。” 云锦书眼帘垂下,嗓音越发的冷。 她自己,也不太想继续了。 她不爱裴时砚的时候,他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可现在她爱他,爱是独占的排他的,她无法接受他心里有一个女人位置比她更重要。 何况,那个女人还意图伤害她,他却依然相信她。 这样的爱情,让她心力交瘁。 而且,以她的能力,还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锦书,你想怎么做?” 琼斯夫人听到现在,算是懂了她的用意。 不仅仅是诉苦,应该也是有求于她。 她虽然没那么强烈的意愿要和她相认,可好歹母女一场,琼斯夫人面对她的处境,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重新抬头,眼神真挚而淡然:“梁曼施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给予的,她利用你们给的权势,伤害我,您觉得,我想怎么做?” 琼斯夫人低下头,“抱歉,是我不好。” 琼斯先生继续补充:“既然你们母女相认了,那梁曼施这个人,就没必要顶着这个所谓的养女身份了。” 他说完看向琼斯夫人。 琼斯夫人咬着唇,有些不舍,毕竟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选择。 “好。” 琼斯先生点点头,又说:“锦书你说的事情,我也会去调查的。要是茱莉娅真做了这样恶劣的事情,我会让她跟你赔罪道歉。” 云锦书面无表情地点头。 果然还是亲疏有别的。 琼斯先生会保自己的女儿,却不会保梁曼施。 也难怪,梁曼施患得患失,总害怕她这个定时炸弹。 “锦书。” 琼斯先生看着她素净的脸,问:“之前的事情是你妈妈做的不对,可现在,她也有意悔改。你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你们母女俩重新开始?” 他知道云锦书的情况,现在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年纪还大了。 一个小丫头,要自己撑起一个公司,太难了。 明明有大树可以依仗,为什么不呢? 云锦书淡淡地道:“太多年没做人女儿,我恐怕是做不好的。” 她话语很淡,但字句间还是有几分怨气,琼斯夫人自然感受到了。 “锦书,妈妈对不起你。那时候,我不是故意不要你的,我……” 她其实也忘了。 但总之,一定是有原因的。 云锦书喝了口水,继续说:“没关系,我不打算恨你,过去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也维持现状,不好吗?” 琼斯夫人很落寞。 琼斯先生却忽然开口:“锦书。我记得,你和裴时砚还没分手?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明可以找他解决,却偏偏舍近求远,不惜找上我们。” “我想,你和裴时砚之间的感情应该出了问题。” 云锦书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 琼斯先生继续:“你想离开他,对?” 一个女人被伤害,男朋友不作为,当然足以击垮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琼斯先生了解那个男人,那可不是个轻易能摆脱的主儿。 她淡淡地苦笑:“您想说什么?” 他语气从容镇定:“你妈妈是我的妻子,那你就是我的女儿。做我的女儿,不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什么,至少,你可以有拒绝的权利。” 她捏着杯子的手握紧。 琼斯夫人也继续劝说:“锦书,之前你受了太多苦,往后我会补偿你的。” 她不恨她,确实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不愿意认她,宁愿和她做陌生人,她心里还是堵着一根针。 不说和好如初,起码,作为母亲的心态,她希望她能过得好点。 她想了想,冷冷地笑了。 “果然是顶尖精明的商人,开出的条件,很难让人拒绝。” …… 谈完话,云锦书回了酒店休息。 洗了一个热水澡,她就去床上睡了。 奔波一天,她身体筋疲力尽,可是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她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男人暴风骤雨般的亲吻闹醒的。 还没等她睁眼看清楚来人是谁,手腕就被扣住按在了头顶,身子也被狠狠地贯穿…… “呃……裴时砚!” 这个疯子! 她叫嚣着,挣扎着,可到底不是男人的对手。 他发了狠地折磨她,眼底的猩红不知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气得不行。 “你想借着琼斯家族的势力,和我分手是么?” “云锦书,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绝情的女人。” “一无所有的时候主动爬我的床求我,现在用不上我了,就要把我甩到一边去是吗?” 第150章 你想离开他,对吧 琼斯夫人攥着手,指尖都发了白。 她简直难以将云锦书所说的,和她所了解的那个乖巧可爱的茱莉娅联系在一起。 还有梁曼施…… 她在她面前也是同样的温顺可人,她怎么可能,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说是曼施挑唆茱莉娅绑架你,对你下手?” 琼斯先生抓住了重点。 他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自然不如自己的女儿亲近。 他对她好,也不过是看在她让琼斯夫人的病情稳定好转,仅此而已。 何况,之前她因为琼斯夫人的权势,进入了上流社会,结交了不少人。 按理说,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所以对于梁曼施,琼斯先生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他对她没有滤镜,也没有偏爱,对于云锦书说的情况,他也能理性地看待处理。 “是。” “为什么?” 琼斯先生引导她继续说:“她和你应该没什么仇怨才是。” 云锦书笑了笑,喝了口水继续。 “也许。但可能是见多了上流社会的人只手遮天,一个不高兴就随意处理别人,所以她也就学了这一招。” 她的讽刺,琼斯先生并没有觉得难堪。 毕竟他自己也身处高位,手里不可能说是完全干净的。 不管是他做的,还是他的手下做的,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她怨恨我,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裴时砚。” 琼斯先生知道这个人,连茱莉娅也对他表示过喜欢。 “但不管她是想让茱莉娅划伤我的脸,还是杀了我,都是不希望我和裴时砚继续在一起。” 云锦书眼帘垂下,嗓音越发的冷。 她自己,也不太想继续了。 她不爱裴时砚的时候,他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可现在她爱他,爱是独占的排他的,她无法接受他心里有一个女人位置比她更重要。 何况,那个女人还意图伤害她,他却依然相信她。 这样的爱情,让她心力交瘁。 而且,以她的能力,还无法脱离他的掌控。 “锦书,你想怎么做?” 琼斯夫人听到现在,算是懂了她的用意。 不仅仅是诉苦,应该也是有求于她。 她虽然没那么强烈的意愿要和她相认,可好歹母女一场,琼斯夫人面对她的处境,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重新抬头,眼神真挚而淡然:“梁曼施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给予的,她利用你们给的权势,伤害我,您觉得,我想怎么做?” 琼斯夫人低下头,“抱歉,是我不好。” 琼斯先生继续补充:“既然你们母女相认了,那梁曼施这个人,就没必要顶着这个所谓的养女身份了。” 他说完看向琼斯夫人。 琼斯夫人咬着唇,有些不舍,毕竟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选择。 “好。” 琼斯先生点点头,又说:“锦书你说的事情,我也会去调查的。要是茱莉娅真做了这样恶劣的事情,我会让她跟你赔罪道歉。” 云锦书面无表情地点头。 果然还是亲疏有别的。 琼斯先生会保自己的女儿,却不会保梁曼施。 也难怪,梁曼施患得患失,总害怕她这个定时炸弹。 “锦书。” 琼斯先生看着她素净的脸,问:“之前的事情是你妈妈做的不对,可现在,她也有意悔改。你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你们母女俩重新开始?” 他知道云锦书的情况,现在只有爷爷一个亲人,年纪还大了。 一个小丫头,要自己撑起一个公司,太难了。 明明有大树可以依仗,为什么不呢? 云锦书淡淡地道:“太多年没做人女儿,我恐怕是做不好的。” 她话语很淡,但字句间还是有几分怨气,琼斯夫人自然感受到了。 “锦书,妈妈对不起你。那时候,我不是故意不要你的,我……” 她其实也忘了。 但总之,一定是有原因的。 云锦书喝了口水,继续说:“没关系,我不打算恨你,过去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也维持现状,不好吗?” 琼斯夫人很落寞。 琼斯先生却忽然开口:“锦书。我记得,你和裴时砚还没分手?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明可以找他解决,却偏偏舍近求远,不惜找上我们。” “我想,你和裴时砚之间的感情应该出了问题。” 云锦书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 琼斯先生继续:“你想离开他,对?” 一个女人被伤害,男朋友不作为,当然足以击垮两人之间的感情。 但,琼斯先生了解那个男人,那可不是个轻易能摆脱的主儿。 她淡淡地苦笑:“您想说什么?” 他语气从容镇定:“你妈妈是我的妻子,那你就是我的女儿。做我的女儿,不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什么,至少,你可以有拒绝的权利。” 她捏着杯子的手握紧。 琼斯夫人也继续劝说:“锦书,之前你受了太多苦,往后我会补偿你的。” 她不恨她,确实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不愿意认她,宁愿和她做陌生人,她心里还是堵着一根针。 不说和好如初,起码,作为母亲的心态,她希望她能过得好点。 她想了想,冷冷地笑了。 “果然是顶尖精明的商人,开出的条件,很难让人拒绝。” …… 谈完话,云锦书回了酒店休息。 洗了一个热水澡,她就去床上睡了。 奔波一天,她身体筋疲力尽,可是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她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男人暴风骤雨般的亲吻闹醒的。 还没等她睁眼看清楚来人是谁,手腕就被扣住按在了头顶,身子也被狠狠地贯穿…… “呃……裴时砚!” 这个疯子! 她叫嚣着,挣扎着,可到底不是男人的对手。 他发了狠地折磨她,眼底的猩红不知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气得不行。 “你想借着琼斯家族的势力,和我分手是么?” “云锦书,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绝情的女人。” “一无所有的时候主动爬我的床求我,现在用不上我了,就要把我甩到一边去是吗?” 第151章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男人咬着牙关质问的同时,也在发狠地折磨她。 她的字句被冲散得细碎,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求饶…… 但男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良久之后,她白嫩的身躯浑身的狼藉,都是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浴室里响起水流声。 他平日里再如何放纵,都会帮她清洗。 可今天,他分明是故意折磨她。 外面有人敲门,云锦书艰难地爬起来,裹上浴袍。 双脚刚落地迈出一步,地上就滴了一片洇湿。 她瞬间怔住,反应过来刚刚裴时砚没有做安全措施。 这个疯子! 她握紧拳头,按捺情绪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心不甘情不愿,满脸写着被强迫过来的茱莉娅。 她看她的眼神还是讨厌的,只是很明显的,比之前的讨厌减淡了许多,甚至多了点别的微妙的情绪。 也许是同情,但云锦书没仔细留意。 茱莉娅当即就注意到了她脖子蜿蜒而下的吻痕,颜色很新鲜,分明是才有的。 她虽然未经人事,可是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 看到那些斑驳的痕迹,她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直接感叹:“你……你这个……荡妇!” 她的华语比不上英文,但也算是不错。 想了半天,才想出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她。 明明还在和裴时砚交往,她昨晚居然还和别的男人放纵。 她记得,华国的男人很反感绿帽子。 所以,茱莉娅拿出手机,想要给云锦书拍照,发给裴时砚看。 但……她手机刚掏出来,浴室的门开了,裹着浴巾的男人,一身水汽地出来。 他的上半身是裸露的,肌肉线条分明,上面还有十分明显的,属于女人的抓痕。 茱莉娅看得眼睛发直,脸庞也发烫。 竟然是裴时砚?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想到昨晚他们两个人在床上激烈地…… 她就觉得浑身血液冲到头顶,又羞臊,又愤怒。 “茱莉娅小姐,我想,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看好戏的。” 云锦书开口,嗓音像是砂纸打磨过的哑。 茱莉娅抿唇,才说:“对不起,上次的事情。” 云锦书没说话,想着既然裴时砚也在,就故意问她:“我听你的手下说,是梁曼施给你出的主意,让你绑架我,杀了我?” 茱莉娅眼睛睁大,慌忙解释:“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划破你的脸。等你不漂亮了,裴……我父亲就不会注意你了。” 她心虚地移开偷瞄裴时砚的眼神。 云锦书继续问:“那这么说,你承认是梁曼施给你出的主意?” 茱莉娅虽然手段狠,可不屑于撒谎。 她很快点头:“对啊,她跟我说,反正你没什么背景权势,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云锦书垂下的手握紧。 她冷笑一声。 她那时候要是真死了,她爷爷得有多伤心。 她老人家,原本就她一个亲人了。 身后的男人脸色很阴沉。 她知道云锦书在做什么,让他亲耳听到茱莉娅说的这番话,相信她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 云锦书没等到裴时砚的回应,也就不打算一直站着和茱莉娅耗。 “你回去。” 她要关门。 茱莉娅却立马撑住门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原谅我了?” 她勾唇冷笑,“你道歉,我就得原谅吗?” 她撇撇嘴,理所当然的口吻。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要不是她爸爸让她来道歉,说是要征求这个姐姐的原谅,往后没准儿还要相处,她才懒得过来。 可既然她已经道歉了,要是云锦书抓着她不放的话,她爸爸那边,她也不好交代。 爸爸心里的贴心小棉袄形象,不能轻易这么破坏了。 “如果换作是我,绑架你,要划花你的脸。事后来跟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云锦书反问。 茱莉娅脸色难堪。 她当然不会。 但,她们又不一样。 “你的脸不是没划伤吗?” 她理直气壮。 云锦书直接将门关上,将茱莉娅挡在门外。 “喂,云锦书,你什么人啊!” 她在外面拍门,拍了一会儿,知道云锦书不会再搭理她,也就兴致缺缺离开了。 云锦书进了浴室洗漱。 等她洗完,裴时砚已经穿好衣服。 衣冠楚楚,哪里看得出刚刚的放纵和野蛮。 两双眼睛对上,云锦书露出冷笑,那样尖锐的笑容,让裴时砚皱紧眉头。 “你想怎样?” 他先开的口。 云锦书凉凉地道:“她想借人之手除掉我,你问我,我想怎样?” 他眉宇间笼上阴影,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才继续:“我问的是,我们之间,你想怎样。” 云锦书直直地看他,莫名的怨愤。 她走到他跟前,“裴时砚,是你欠她的,不是我。她这样对我,你也不管是吗?”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次是我侥幸逃脱,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哪一天她真的杀了我,你才会后悔?” 他看向她,皱眉,“她的事情我会处理。我问的是你,你和琼斯夫人相认,到底要做什么?” 他知道云锦书的心结有多深,好端端的,她不会和琼斯夫人和解做什么母女的。 她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我没有和她相认。” “她是给我开了很好的条件,可有些东西是权势金钱无法买到的。裴时砚,但你要是在我和梁曼施之间选择她,又一直不肯放过我的话。我想有一天,我没准儿会被迫和她相认。” “不管怎样,我都很痛苦,只不过是选了不那么痛苦的一种。” 他眼瞳震住。 她现在和他在一起,已经这么勉强和痛苦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将她抱住。 云锦书没动,由着他抱着。 好半晌,她才听到男人的低语:“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怔住。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种时候,他让她嫁给他? 她咬着唇,“好啊。” 下一秒,又补充:“要么你和梁曼施断联,要么你替我向她讨回来我所承受的一切。” “锦书……” “裴时砚,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不要嫁给你。” 第151章 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男人咬着牙关质问的同时,也在发狠地折磨她。 她的字句被冲散得细碎,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求饶…… 但男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良久之后,她白嫩的身躯浑身的狼藉,都是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浴室里响起水流声。 他平日里再如何放纵,都会帮她清洗。 可今天,他分明是故意折磨她。 外面有人敲门,云锦书艰难地爬起来,裹上浴袍。 双脚刚落地迈出一步,地上就滴了一片洇湿。 她瞬间怔住,反应过来刚刚裴时砚没有做安全措施。 这个疯子! 她握紧拳头,按捺情绪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心不甘情不愿,满脸写着被强迫过来的茱莉娅。 她看她的眼神还是讨厌的,只是很明显的,比之前的讨厌减淡了许多,甚至多了点别的微妙的情绪。 也许是同情,但云锦书没仔细留意。 茱莉娅当即就注意到了她脖子蜿蜒而下的吻痕,颜色很新鲜,分明是才有的。 她虽然未经人事,可是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 看到那些斑驳的痕迹,她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直接感叹:“你……你这个……荡妇!” 她的华语比不上英文,但也算是不错。 想了半天,才想出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她。 明明还在和裴时砚交往,她昨晚居然还和别的男人放纵。 她记得,华国的男人很反感绿帽子。 所以,茱莉娅拿出手机,想要给云锦书拍照,发给裴时砚看。 但……她手机刚掏出来,浴室的门开了,裹着浴巾的男人,一身水汽地出来。 他的上半身是裸露的,肌肉线条分明,上面还有十分明显的,属于女人的抓痕。 茱莉娅看得眼睛发直,脸庞也发烫。 竟然是裴时砚? 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想到昨晚他们两个人在床上激烈地…… 她就觉得浑身血液冲到头顶,又羞臊,又愤怒。 “茱莉娅小姐,我想,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看好戏的。” 云锦书开口,嗓音像是砂纸打磨过的哑。 茱莉娅抿唇,才说:“对不起,上次的事情。” 云锦书没说话,想着既然裴时砚也在,就故意问她:“我听你的手下说,是梁曼施给你出的主意,让你绑架我,杀了我?” 茱莉娅眼睛睁大,慌忙解释:“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划破你的脸。等你不漂亮了,裴……我父亲就不会注意你了。” 她心虚地移开偷瞄裴时砚的眼神。 云锦书继续问:“那这么说,你承认是梁曼施给你出的主意?” 茱莉娅虽然手段狠,可不屑于撒谎。 她很快点头:“对啊,她跟我说,反正你没什么背景权势,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云锦书垂下的手握紧。 她冷笑一声。 她那时候要是真死了,她爷爷得有多伤心。 她老人家,原本就她一个亲人了。 身后的男人脸色很阴沉。 她知道云锦书在做什么,让他亲耳听到茱莉娅说的这番话,相信她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 云锦书没等到裴时砚的回应,也就不打算一直站着和茱莉娅耗。 “你回去。” 她要关门。 茱莉娅却立马撑住门框,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原谅我了?” 她勾唇冷笑,“你道歉,我就得原谅吗?” 她撇撇嘴,理所当然的口吻。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要不是她爸爸让她来道歉,说是要征求这个姐姐的原谅,往后没准儿还要相处,她才懒得过来。 可既然她已经道歉了,要是云锦书抓着她不放的话,她爸爸那边,她也不好交代。 爸爸心里的贴心小棉袄形象,不能轻易这么破坏了。 “如果换作是我,绑架你,要划花你的脸。事后来跟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云锦书反问。 茱莉娅脸色难堪。 她当然不会。 但,她们又不一样。 “你的脸不是没划伤吗?” 她理直气壮。 云锦书直接将门关上,将茱莉娅挡在门外。 “喂,云锦书,你什么人啊!” 她在外面拍门,拍了一会儿,知道云锦书不会再搭理她,也就兴致缺缺离开了。 云锦书进了浴室洗漱。 等她洗完,裴时砚已经穿好衣服。 衣冠楚楚,哪里看得出刚刚的放纵和野蛮。 两双眼睛对上,云锦书露出冷笑,那样尖锐的笑容,让裴时砚皱紧眉头。 “你想怎样?” 他先开的口。 云锦书凉凉地道:“她想借人之手除掉我,你问我,我想怎样?” 他眉宇间笼上阴影,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才继续:“我问的是,我们之间,你想怎样。” 云锦书直直地看他,莫名的怨愤。 她走到他跟前,“裴时砚,是你欠她的,不是我。她这样对我,你也不管是吗?”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次是我侥幸逃脱,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哪一天她真的杀了我,你才会后悔?” 他看向她,皱眉,“她的事情我会处理。我问的是你,你和琼斯夫人相认,到底要做什么?” 他知道云锦书的心结有多深,好端端的,她不会和琼斯夫人和解做什么母女的。 她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我没有和她相认。” “她是给我开了很好的条件,可有些东西是权势金钱无法买到的。裴时砚,但你要是在我和梁曼施之间选择她,又一直不肯放过我的话。我想有一天,我没准儿会被迫和她相认。” “不管怎样,我都很痛苦,只不过是选了不那么痛苦的一种。” 他眼瞳震住。 她现在和他在一起,已经这么勉强和痛苦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将她抱住。 云锦书没动,由着他抱着。 好半晌,她才听到男人的低语:“那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怔住。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种时候,他让她嫁给他? 她咬着唇,“好啊。” 下一秒,又补充:“要么你和梁曼施断联,要么你替我向她讨回来我所承受的一切。” “锦书……” “裴时砚,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不要嫁给你。” 第152章 我怀孕了 梁曼施得势的时候,是琼斯夫人一句话的事,后来失势,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不再是她的养女,那么她身上属于琼斯家族的光环,自然不复存在。 从前那些和她往来交际的大小姐们,也开始避她不及。 所有人都知道从前琼斯夫人有多喜欢她,现在忽然公开表示不认她了,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会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往来。 梁曼施冷笑,人心果然如此。 而她又很快知道,这一切,都是云锦书搞的鬼。 看来嘴上说得再难听,真到了亲生女儿找上门的时候,琼斯夫人的心也不会那么硬。 她甚至听到风声,这段时间,琼斯先生和夫人,一直在往帝都来,至于做什么,不言而喻。 梁曼施和自己的父亲关系早就闹掰了,而之前的前男友张珩,不知道怎的,失联了很久,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裴时砚,这会儿一脸凶神恶煞地找上来,让她心悸。 裴时砚在楼下等她,没等到她下来,却等到她跳楼的消息。 女仆涌上去,大喊一声:“不好了,梁小姐跳楼了。” 裴时砚脸色顿变。 将人送到医院后,梁曼施在昏迷中醒来。 裴时砚在床边坐着,脸色十分阴沉。 她气息微弱地开口:“时砚,连你也要像其他人那样,和我断绝往来吗?” “我只是想问你,茱莉娅绑架锦书,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 她自然不至于蠢到承认这样的事情。 梁曼施眼角滑下眼泪,虚弱无助地望着明晃晃的天花板:“看来你并不信我。” “你好好休息。” 裴时砚起身离开,梁曼施眼神变了,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走廊里,裴时砚被梁曼施身边照顾的女仆拦住。 “裴先生,梁小姐最近精神状态很差,不管您对她有什么误会,请千万不要再激怒她了。” “她怎么了?” 裴时砚淡淡地问。 在他的印象里,梁曼施可不是这么柔弱的女人。 因为失了琼斯家族的权势,所以要跳楼? 这个理由,还真是很难让他信服。 “梁小姐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五年前的那次经历,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后来,她也是因为遇到了琼斯夫人,得到了她的关心爱护,才慢慢走出来。” “现在,琼斯夫人忽然不要她了,外界关于她的猜测也是乱七八糟的。她之前的那些朋友,也都变脸不和她往来了,曼施小姐孤身一人,心情低落,之前的梦魇又缠上了她。” “您今天来找她,她担心您也和其他人一样误解她、抛弃她,所以想不开,就跳楼了。” 裴时砚脸色沉重。 五年前那次有多凶险,他是知道的。 梁曼施挺身而出,为他挡了那一枪,才让他活到现在。 而她因为这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的事情,梁曼施一直没告诉他。 不过,想来也是,她从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应该是吓坏了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女仆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说:“那您有时间,多来看看她,现在梁小姐身边只有您了。” “嗯。” 裴时砚离开后,女仆回到病房,和梁曼施说了一切。 梁曼施舒了口气,再三确认:“他真的信了吗?” “肯定的,他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 梁曼施勾唇。 是的了,裴时砚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这一生对他的人原本就不多,她稍微卖卖惨,他就不可能不管她的。 至于云锦书…… 就她现在的了解来看,那个女人也不是宽容大度,能容忍男朋友有异性知己的人,她肯定会受不了,和他提分手。 到时候,她再趁虚而入。 她如今一无所有,更要牢牢地抓紧裴时砚这唯一的稻草才行。 …… 那次的事情之后,云锦书对裴时砚的态度越发地冷淡。 两个人还是住一起,不过她不再跟着他四处奔波,她也在做云禾的生意。 而裴时砚,上次的谈话之后,他也没再主动提及结果。 云锦书想,但凡他真的处理好了和梁曼施的关系,他也会来告诉她。 既然没有,那说明,他还是对那个女人心软了。 哪怕那个女人对他下手,他也不会做出什么。 和她想的一样,但她的心情却依然很消沉低落。 琼斯先生和夫人连着来找了云老爷子两趟,琼斯夫人很诚恳地,和云老爷子说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当年的事情,老爷子也知道一些,就一并告诉了她。 琼斯夫人听了之后,还是挺愧疚。 “锦书现在一心想要振兴云禾,我能理解她。可是她一个小姑娘,还要照顾您,实在太辛苦了。我不求她认我这个妈妈,我只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帮助。也算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她的弥补。” 云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很希望云锦书去找她的亲生母亲。 母女连心,亲子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何况,他也老了,不知道还能陪她几年。 要是往后,她再遇到什么变故,云老爷子怕她吃亏。 有一个有权势的母亲,至少能护住她。 所以很快,琼斯夫人的阵营就多了云老爷子这个大将。 云锦书一如既往的冷淡,面上客客气气地喊“琼斯夫人”,但提到相认,她还是不肯松口。 日子这么过着,直到某一天,云锦书发现自己的例假推迟了。 她有些慌,去药店买了试纸,果然怀孕了。 她给裴时砚打了电话,“你回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电话里男人沉默了两秒,才回了“好”。 这天晚上,云锦书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地想,那天自己怎么就忘了事后吃药。 又翻来覆去地想,她和裴时砚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第二天,裴时砚坐最早的航班回来。 风尘仆仆的,来不及洗漱,就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上视线。 云锦书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我怀孕了。” 他愣住。 “裴时砚,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告诉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第152章 我怀孕了 梁曼施得势的时候,是琼斯夫人一句话的事,后来失势,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不再是她的养女,那么她身上属于琼斯家族的光环,自然不复存在。 从前那些和她往来交际的大小姐们,也开始避她不及。 所有人都知道从前琼斯夫人有多喜欢她,现在忽然公开表示不认她了,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会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往来。 梁曼施冷笑,人心果然如此。 而她又很快知道,这一切,都是云锦书搞的鬼。 看来嘴上说得再难听,真到了亲生女儿找上门的时候,琼斯夫人的心也不会那么硬。 她甚至听到风声,这段时间,琼斯先生和夫人,一直在往帝都来,至于做什么,不言而喻。 梁曼施和自己的父亲关系早就闹掰了,而之前的前男友张珩,不知道怎的,失联了很久,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裴时砚,这会儿一脸凶神恶煞地找上来,让她心悸。 裴时砚在楼下等她,没等到她下来,却等到她跳楼的消息。 女仆涌上去,大喊一声:“不好了,梁小姐跳楼了。” 裴时砚脸色顿变。 将人送到医院后,梁曼施在昏迷中醒来。 裴时砚在床边坐着,脸色十分阴沉。 她气息微弱地开口:“时砚,连你也要像其他人那样,和我断绝往来吗?” “我只是想问你,茱莉娅绑架锦书,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 她自然不至于蠢到承认这样的事情。 梁曼施眼角滑下眼泪,虚弱无助地望着明晃晃的天花板:“看来你并不信我。” “你好好休息。” 裴时砚起身离开,梁曼施眼神变了,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走廊里,裴时砚被梁曼施身边照顾的女仆拦住。 “裴先生,梁小姐最近精神状态很差,不管您对她有什么误会,请千万不要再激怒她了。” “她怎么了?” 裴时砚淡淡地问。 在他的印象里,梁曼施可不是这么柔弱的女人。 因为失了琼斯家族的权势,所以要跳楼? 这个理由,还真是很难让他信服。 “梁小姐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五年前的那次经历,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后来,她也是因为遇到了琼斯夫人,得到了她的关心爱护,才慢慢走出来。” “现在,琼斯夫人忽然不要她了,外界关于她的猜测也是乱七八糟的。她之前的那些朋友,也都变脸不和她往来了,曼施小姐孤身一人,心情低落,之前的梦魇又缠上了她。” “您今天来找她,她担心您也和其他人一样误解她、抛弃她,所以想不开,就跳楼了。” 裴时砚脸色沉重。 五年前那次有多凶险,他是知道的。 梁曼施挺身而出,为他挡了那一枪,才让他活到现在。 而她因为这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的事情,梁曼施一直没告诉他。 不过,想来也是,她从没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应该是吓坏了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女仆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说:“那您有时间,多来看看她,现在梁小姐身边只有您了。” “嗯。” 裴时砚离开后,女仆回到病房,和梁曼施说了一切。 梁曼施舒了口气,再三确认:“他真的信了吗?” “肯定的,他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 梁曼施勾唇。 是的了,裴时砚是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这一生对他的人原本就不多,她稍微卖卖惨,他就不可能不管她的。 至于云锦书…… 就她现在的了解来看,那个女人也不是宽容大度,能容忍男朋友有异性知己的人,她肯定会受不了,和他提分手。 到时候,她再趁虚而入。 她如今一无所有,更要牢牢地抓紧裴时砚这唯一的稻草才行。 …… 那次的事情之后,云锦书对裴时砚的态度越发地冷淡。 两个人还是住一起,不过她不再跟着他四处奔波,她也在做云禾的生意。 而裴时砚,上次的谈话之后,他也没再主动提及结果。 云锦书想,但凡他真的处理好了和梁曼施的关系,他也会来告诉她。 既然没有,那说明,他还是对那个女人心软了。 哪怕那个女人对他下手,他也不会做出什么。 和她想的一样,但她的心情却依然很消沉低落。 琼斯先生和夫人连着来找了云老爷子两趟,琼斯夫人很诚恳地,和云老爷子说了自己的事情。 其实当年的事情,老爷子也知道一些,就一并告诉了她。 琼斯夫人听了之后,还是挺愧疚。 “锦书现在一心想要振兴云禾,我能理解她。可是她一个小姑娘,还要照顾您,实在太辛苦了。我不求她认我这个妈妈,我只希望,她能接受我的帮助。也算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她的弥补。” 云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很希望云锦书去找她的亲生母亲。 母女连心,亲子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何况,他也老了,不知道还能陪她几年。 要是往后,她再遇到什么变故,云老爷子怕她吃亏。 有一个有权势的母亲,至少能护住她。 所以很快,琼斯夫人的阵营就多了云老爷子这个大将。 云锦书一如既往的冷淡,面上客客气气地喊“琼斯夫人”,但提到相认,她还是不肯松口。 日子这么过着,直到某一天,云锦书发现自己的例假推迟了。 她有些慌,去药店买了试纸,果然怀孕了。 她给裴时砚打了电话,“你回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电话里男人沉默了两秒,才回了“好”。 这天晚上,云锦书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地想,那天自己怎么就忘了事后吃药。 又翻来覆去地想,她和裴时砚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第二天,裴时砚坐最早的航班回来。 风尘仆仆的,来不及洗漱,就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对上视线。 云锦书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我怀孕了。” 他愣住。 “裴时砚,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告诉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第153章 分手 他脱下外套,朝她走来,拧着眉头要去抱她:“锦书……” 云锦书知道了他的意思,站起来推开他,冷冷地道:“裴时砚,你既然那么在意她,那你还和我谈什么恋爱啊?”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 裴时砚有些为难。 一个小时候给予她帮助,又为他挡过一枪的女人,如今她一无所有,他实在做不到抛下她不管。 “呵……” 云锦书凉凉地笑,“她还真是琼斯夫人的好女儿。一个两个的,都拿这个当借口。” 琼斯先生对她说,琼斯夫人精神状态不太好,让她不要刺激她。 还说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现在她有意和她和好,做女儿的,怎么能和给予自己生命的母亲如此计较呢。 现在,裴时砚又跟她说,梁曼施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不能抛下她不管。 合着,现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问题。 她就该原谅一出生抛弃她的母亲,和她和和美美地做回母女,又该原谅裴时砚亏欠的女人,和之前被绑架差点被伤害的仇一笔勾销。 云锦书觉得,她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没准儿现在的她,也能被诊断出一个精神问题来。 到时候,是看谁比谁更疯是么。 “锦书。” 裴时砚语气冷淡,眼看着已经没了多少耐心,“你一定要跟我闹是么?” “现在是我在闹?” 云锦书凉薄地笑,望着裴时砚,那一瞬间,她已经下了主意。 “裴时砚,我不可能给一个无法保护我的男人生孩子。何况这孩子生下来,我也要担心他会不会被什么女人给绑架伤害……” “云锦书。” 他再度打断她的话,嗓音冷漠刻骨:“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她没说话。 但沉默已经代表了默认。 “你又要困住我是么?” 她垂眼不去看他,脸色已经心如死灰,“绝食、摔跤、甚至抑郁,总有一种办法,能流掉他的。” 裴时砚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他接电话的功夫,云锦书已经破门离开。 …… 她直接去找了琼斯先生。 敲门来到他们住的总统套房,琼斯先生看到她很意外。 “锦书。” 他眼睛亮起,又很快觉察到女人并不好看的脸色,“先进来,你妈妈正在用餐。” 云锦书面无表情的,陪他们吃了一餐饭。 琼斯夫人一直在打量她,等她吃完,才终于忍不住问:“锦书,发生什么事了?” “我可以和你相认。” 她听到自己清晰的声音,很坚定,“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琼斯夫人脸上十分好看。 …… 裴时砚知道云锦书跟自己闹脾气,那天她跑掉之后,他原本是要去追的,可医院那边,说是梁管家去看了梁曼施,她情绪再度失控,用小刀划伤了手上的动脉。 他去了医院,和梁管家聊了几句,又劝了梁曼施两句。 梁曼施靠着床坐着,面色冷淡,又看出裴时砚脸上的郁沉,忽然问:“云锦书是不是逼你跟我断了联系。” 他没做声。 梁曼施凉凉地笑,“时砚,你还是听她的。她既然一心认定我要害她,那不闹个没完,是不会停止的。” 他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这时,病房里的电视机忽然播放了一段新闻: “中午十二时十三分,久安路口发出车祸,车牌号为xxx的车主当场去世。遇难者为女性,年龄23岁……” 裴时砚忽然狠狠一震,回头看去,电视机上显示的车牌号,正好是云锦书的。 梁曼施也愣住了。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裴时砚已经冲出了病房。 …… 很快,死者的信息确认了,就是云锦书。 车子相撞后直接掉到海里,尸骨无存。 那片海域他打捞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想到两人最后吵架的情景,忽然觉得云锦书像是故意在惩罚他。 那个女人,狠心起来,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她不是最舍不得她的爷爷,她怎么敢去死。 葬礼很快结束,云老爷子没有再见裴时砚,也拒绝了他所谓的照顾,直接跟着琼斯夫人出国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他和梁曼施断了联系。 说起来,他早该这么做的。 他欠她一条命,所以当着梁曼施的面,开枪打伤自己,还了她一条命。 梁曼施吓坏了,连声尖叫。 他原本想着,如果他这么死了,那就正好去陪云锦书。 可他没死,床上躺了大半年,他又活了过来。 而这大半年里,是裴知行,在给他秘密治疗。 他的仇人太多,这样的伤,足以让人趁机弄死他。 裴知行不知道他为什么中弹,只说:“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回到裴家。” “既然讨厌这个家,那就用你自己的手段,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让这个家的人,不得不听你的意思办事。” “时砚,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他闭上眼,没有回答他。 他后来还是给了梁曼施一笔可以安然度过余生的钱财,她离开帝都,去了国外一个不知名的城市,没有再回来。 等他的伤养好后,裴知行带着他,重新出现在裴家。 而那个时候,裴景墨的身体已经算是吊着半条命。 身边没了张珩,他又中了算计,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医生说,他的寿命就在这几年了。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又将裴时砚领了回来。 不仅裴景墨咬牙仇恨,赵美涵也气得不行。 可眼下,裴家斗得太狠,二房气数已尽,没有裴时砚的话,长房就彻底耀武扬威了。 裴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也越发不好,已经不太管裴家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裴知行去处理。 因此,裴知行的决定,二房也没法违背。 他回到裴家后,裴景枫的锋芒又再度被他压下。 他的手段更加的狠辣无情,将长房逼得无路可退。 裴景轩结婚生子后,长房更是直接被迫搬离了裴家公馆。 裴家,正式迎来了裴时砚的时代。 第153章 分手 他脱下外套,朝她走来,拧着眉头要去抱她:“锦书……” 云锦书知道了他的意思,站起来推开他,冷冷地道:“裴时砚,你既然那么在意她,那你还和我谈什么恋爱啊?”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 裴时砚有些为难。 一个小时候给予她帮助,又为他挡过一枪的女人,如今她一无所有,他实在做不到抛下她不管。 “呵……” 云锦书凉凉地笑,“她还真是琼斯夫人的好女儿。一个两个的,都拿这个当借口。” 琼斯先生对她说,琼斯夫人精神状态不太好,让她不要刺激她。 还说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现在她有意和她和好,做女儿的,怎么能和给予自己生命的母亲如此计较呢。 现在,裴时砚又跟她说,梁曼施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不能抛下她不管。 合着,现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问题。 她就该原谅一出生抛弃她的母亲,和她和和美美地做回母女,又该原谅裴时砚亏欠的女人,和之前被绑架差点被伤害的仇一笔勾销。 云锦书觉得,她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没准儿现在的她,也能被诊断出一个精神问题来。 到时候,是看谁比谁更疯是么。 “锦书。” 裴时砚语气冷淡,眼看着已经没了多少耐心,“你一定要跟我闹是么?” “现在是我在闹?” 云锦书凉薄地笑,望着裴时砚,那一瞬间,她已经下了主意。 “裴时砚,我不可能给一个无法保护我的男人生孩子。何况这孩子生下来,我也要担心他会不会被什么女人给绑架伤害……” “云锦书。” 他再度打断她的话,嗓音冷漠刻骨:“你要打掉这个孩子?” 她没说话。 但沉默已经代表了默认。 “你又要困住我是么?” 她垂眼不去看他,脸色已经心如死灰,“绝食、摔跤、甚至抑郁,总有一种办法,能流掉他的。” 裴时砚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他接电话的功夫,云锦书已经破门离开。 …… 她直接去找了琼斯先生。 敲门来到他们住的总统套房,琼斯先生看到她很意外。 “锦书。” 他眼睛亮起,又很快觉察到女人并不好看的脸色,“先进来,你妈妈正在用餐。” 云锦书面无表情的,陪他们吃了一餐饭。 琼斯夫人一直在打量她,等她吃完,才终于忍不住问:“锦书,发生什么事了?” “我可以和你相认。” 她听到自己清晰的声音,很坚定,“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琼斯夫人脸上十分好看。 …… 裴时砚知道云锦书跟自己闹脾气,那天她跑掉之后,他原本是要去追的,可医院那边,说是梁管家去看了梁曼施,她情绪再度失控,用小刀划伤了手上的动脉。 他去了医院,和梁管家聊了几句,又劝了梁曼施两句。 梁曼施靠着床坐着,面色冷淡,又看出裴时砚脸上的郁沉,忽然问:“云锦书是不是逼你跟我断了联系。” 他没做声。 梁曼施凉凉地笑,“时砚,你还是听她的。她既然一心认定我要害她,那不闹个没完,是不会停止的。” 他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这时,病房里的电视机忽然播放了一段新闻: “中午十二时十三分,久安路口发出车祸,车牌号为xxx的车主当场去世。遇难者为女性,年龄23岁……” 裴时砚忽然狠狠一震,回头看去,电视机上显示的车牌号,正好是云锦书的。 梁曼施也愣住了。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裴时砚已经冲出了病房。 …… 很快,死者的信息确认了,就是云锦书。 车子相撞后直接掉到海里,尸骨无存。 那片海域他打捞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想到两人最后吵架的情景,忽然觉得云锦书像是故意在惩罚他。 那个女人,狠心起来,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她不是最舍不得她的爷爷,她怎么敢去死。 葬礼很快结束,云老爷子没有再见裴时砚,也拒绝了他所谓的照顾,直接跟着琼斯夫人出国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他和梁曼施断了联系。 说起来,他早该这么做的。 他欠她一条命,所以当着梁曼施的面,开枪打伤自己,还了她一条命。 梁曼施吓坏了,连声尖叫。 他原本想着,如果他这么死了,那就正好去陪云锦书。 可他没死,床上躺了大半年,他又活了过来。 而这大半年里,是裴知行,在给他秘密治疗。 他的仇人太多,这样的伤,足以让人趁机弄死他。 裴知行不知道他为什么中弹,只说:“等你身体养好了,就回到裴家。” “既然讨厌这个家,那就用你自己的手段,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让这个家的人,不得不听你的意思办事。” “时砚,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他闭上眼,没有回答他。 他后来还是给了梁曼施一笔可以安然度过余生的钱财,她离开帝都,去了国外一个不知名的城市,没有再回来。 等他的伤养好后,裴知行带着他,重新出现在裴家。 而那个时候,裴景墨的身体已经算是吊着半条命。 身边没了张珩,他又中了算计,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医生说,他的寿命就在这几年了。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又将裴时砚领了回来。 不仅裴景墨咬牙仇恨,赵美涵也气得不行。 可眼下,裴家斗得太狠,二房气数已尽,没有裴时砚的话,长房就彻底耀武扬威了。 裴老爷子的身体情况也越发不好,已经不太管裴家的事情,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裴知行去处理。 因此,裴知行的决定,二房也没法违背。 他回到裴家后,裴景枫的锋芒又再度被他压下。 他的手段更加的狠辣无情,将长房逼得无路可退。 裴景轩结婚生子后,长房更是直接被迫搬离了裴家公馆。 裴家,正式迎来了裴时砚的时代。 第154章 重逢 裴时砚掌权裴家后,之前那些坏名声似乎不翼而飞了似的,多的是要和他结姻亲的千金小姐。 他没什么兴致,但耐不住裴知行天天在他耳边吵,就见了一个。 整个局,他没说两句话,可不妨碍对面的女人频频地看他。 长得英俊又有能力的人,从来不缺女人的喜欢,何况他如今身份显赫。不管冲着哪一点,对方都很满意他。 只可惜,裴时砚兴致缺缺。 他抽完了手头的烟,见女方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了。 女人怔愣,喊住他:“二少,你就这么走了吗?” 是的,他又变回了二少。 然而现在他已经想开了,没什么奔头的人生,过一天是一天,叫什么都行。 “不然?” 男人回眸,唇角的笑容凉薄邪肆,“赵小姐还有什么活动安排?” 女人抿唇,小声试问:“你对我不满意吗?” “不够明显么?” “……我哪里不够好?” 她也是有傲气的,自问外貌条件不差,家世也和他相当。 她不懂,裴时砚凭什么相不中她? “胸不够大,腰不够细,腿不够长。” 男人混不吝的语气,眼皮半阖,吊儿郎当的,“你还想继续听吗?” 女人被气得脸色发绿,当即就拿起水杯往他身上泼,然后拿了包包走人。 裴时砚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宋扬没忍住开口:“二少,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 那位赵小姐,其实人挺好的。 可这几年,裴时砚醉心工作,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也就是这样,他的风评在名媛圈子里变好了许多。 洁身自好的男人太少见了,虽然他从前有花名,可浪子回头,也依然很有魅力。 谁想到,他一开口,还是吓到了赵小姐。 他冷笑,“谁跟你说我没放下?” 话落狠狠地将纸巾揉搓成团,扔进垃圾桶。 离开包厢,在走廊上,裴时砚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随后,他就跟着了魔似的,一路跟着女人,直到上了楼上的房间。 女人刚关门,忽然一只手挡在门上,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钻了进来。 “啊——” 她下意识尖叫,可在看到来人后,心脏又狠狠地往下坠。 不过这样的反应稍纵即逝,很快就皱着眉训斥:“你要做什……唔……” 裴时砚直接上前,堵住了女人的唇,肆意地掠夺。 同时,他的身躯逼近,将她抵在角落无处可躲,只能被迫承受他汹涌的情绪。 他就知道这女人没死。 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了。 “啪——” 好不容易挣脱开,她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云锦书。” 他咬牙,眼眸猩红,“你他妈的把我骗得好苦,你没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别过脸,不愿意看他。 但裴时砚哪里肯放过她,直接将人抱住往床上带。 他忍了这么多年都没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看到她,他就觉得自己一刻也忍不了了,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禁欲太久的男人有多可怕。 他要让她尝尝,过去的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女人轻薄的衣物轻易被撕开,云锦书慌得不行,可女人的力气到底比不上男人,她被他亲吻、抚摸,感受到男人藏在胸腔里快要喷涌而出的浓烈欲望。 “裴时砚!” 终于,他再度听到她喊他的名字。 不过下一句却是:“我结婚了,你放过我!” “你再这样,我告你强奸!” 他的身躯狠狠一震。 他捏着女人的下巴,眼眸猩红狰狞地质问:“结婚?云锦书,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想推开他,可双手都被他抓住,无法动弹。 她看他的眼神十分的冰冷。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 “呵。” 他冷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有多难过吗?” 她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将脸别过去不去看他。 “我说过了,你要是最在意的人不是我,我不会嫁给你。” “所以你他妈的嫁给别人?” 她咬着唇不做声。 “谁?” 他的嗓音越发的冷厉,俊美的脸逼近她询问:“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么?看来你也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当寡妇。” 云锦书眼瞳狠狠一颤,“你疯了裴时砚?” “我是疯了。” “老子当初就告诉过你,要么别来招惹我,要么你就没有说结束的权利。” “云锦书,你以为你傍上琼斯家族,我就奈何不了你么?” “你以为你结婚了,我就不敢抢了你么?” “你既然敢假死,我就算真强了你又如何?” 说罢,他不管不顾地,直接将身躯压下。 “裴时砚……” ……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几度昏沉,又几度被他弄醒。 后来,她几乎是哭哑着嗓音求饶,求他停下。 男人发了狠,根本不听她的。 他甚至逼迫她同意离婚,和他在一起。 最后,他也累了,她昏昏欲睡中,听到他附在耳畔说的话:“我的孩子,你是不是也打掉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云锦书,你比老子还狠。” ……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换了环境。 不是酒店,而是裴时砚的别墅。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看着浑身酸软动弹不得的女人,冷冷地开腔: “要么,你和那个男人离婚,嫁给我。” “要么,我做掉那个男人,逼你嫁给我。” “云锦书,你自己选一条。”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面容几乎没怎么变化的男人。 他还是那样的英俊,冷厉,或者说更英俊,更冷厉。 她手指抓住床单,有眼泪滚下,“你把我当什么,你的所属物是么?” “你真的没有心么?云锦书,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眼圈模糊,抬眸看他,“那你当初……” 他走近她,忍了忍内心的满腔怒火,俯身看她:“就因为我的一次判断错误,你惩罚了我四年。难道这四年,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楚我的态度?” “小阿锦,只要你嫁给我,过去你欺我瞒我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追究。” 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女人的脸庞,“我只要你。” 第154章 重逢 裴时砚掌权裴家后,之前那些坏名声似乎不翼而飞了似的,多的是要和他结姻亲的千金小姐。 他没什么兴致,但耐不住裴知行天天在他耳边吵,就见了一个。 整个局,他没说两句话,可不妨碍对面的女人频频地看他。 长得英俊又有能力的人,从来不缺女人的喜欢,何况他如今身份显赫。不管冲着哪一点,对方都很满意他。 只可惜,裴时砚兴致缺缺。 他抽完了手头的烟,见女方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了。 女人怔愣,喊住他:“二少,你就这么走了吗?” 是的,他又变回了二少。 然而现在他已经想开了,没什么奔头的人生,过一天是一天,叫什么都行。 “不然?” 男人回眸,唇角的笑容凉薄邪肆,“赵小姐还有什么活动安排?” 女人抿唇,小声试问:“你对我不满意吗?” “不够明显么?” “……我哪里不够好?” 她也是有傲气的,自问外貌条件不差,家世也和他相当。 她不懂,裴时砚凭什么相不中她? “胸不够大,腰不够细,腿不够长。” 男人混不吝的语气,眼皮半阖,吊儿郎当的,“你还想继续听吗?” 女人被气得脸色发绿,当即就拿起水杯往他身上泼,然后拿了包包走人。 裴时砚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宋扬没忍住开口:“二少,这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 那位赵小姐,其实人挺好的。 可这几年,裴时砚醉心工作,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也就是这样,他的风评在名媛圈子里变好了许多。 洁身自好的男人太少见了,虽然他从前有花名,可浪子回头,也依然很有魅力。 谁想到,他一开口,还是吓到了赵小姐。 他冷笑,“谁跟你说我没放下?” 话落狠狠地将纸巾揉搓成团,扔进垃圾桶。 离开包厢,在走廊上,裴时砚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随后,他就跟着了魔似的,一路跟着女人,直到上了楼上的房间。 女人刚关门,忽然一只手挡在门上,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钻了进来。 “啊——” 她下意识尖叫,可在看到来人后,心脏又狠狠地往下坠。 不过这样的反应稍纵即逝,很快就皱着眉训斥:“你要做什……唔……” 裴时砚直接上前,堵住了女人的唇,肆意地掠夺。 同时,他的身躯逼近,将她抵在角落无处可躲,只能被迫承受他汹涌的情绪。 他就知道这女人没死。 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了。 “啪——” 好不容易挣脱开,她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云锦书。” 他咬牙,眼眸猩红,“你他妈的把我骗得好苦,你没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别过脸,不愿意看他。 但裴时砚哪里肯放过她,直接将人抱住往床上带。 他忍了这么多年都没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看到她,他就觉得自己一刻也忍不了了,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禁欲太久的男人有多可怕。 他要让她尝尝,过去的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女人轻薄的衣物轻易被撕开,云锦书慌得不行,可女人的力气到底比不上男人,她被他亲吻、抚摸,感受到男人藏在胸腔里快要喷涌而出的浓烈欲望。 “裴时砚!” 终于,他再度听到她喊他的名字。 不过下一句却是:“我结婚了,你放过我!” “你再这样,我告你强奸!” 他的身躯狠狠一震。 他捏着女人的下巴,眼眸猩红狰狞地质问:“结婚?云锦书,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想推开他,可双手都被他抓住,无法动弹。 她看他的眼神十分的冰冷。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 “呵。” 他冷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有多难过吗?” 她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将脸别过去不去看他。 “我说过了,你要是最在意的人不是我,我不会嫁给你。” “所以你他妈的嫁给别人?” 她咬着唇不做声。 “谁?” 他的嗓音越发的冷厉,俊美的脸逼近她询问:“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么?看来你也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当寡妇。” 云锦书眼瞳狠狠一颤,“你疯了裴时砚?” “我是疯了。” “老子当初就告诉过你,要么别来招惹我,要么你就没有说结束的权利。” “云锦书,你以为你傍上琼斯家族,我就奈何不了你么?” “你以为你结婚了,我就不敢抢了你么?” “你既然敢假死,我就算真强了你又如何?” 说罢,他不管不顾地,直接将身躯压下。 “裴时砚……” ……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几度昏沉,又几度被他弄醒。 后来,她几乎是哭哑着嗓音求饶,求他停下。 男人发了狠,根本不听她的。 他甚至逼迫她同意离婚,和他在一起。 最后,他也累了,她昏昏欲睡中,听到他附在耳畔说的话:“我的孩子,你是不是也打掉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云锦书,你比老子还狠。” ……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换了环境。 不是酒店,而是裴时砚的别墅。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看着浑身酸软动弹不得的女人,冷冷地开腔: “要么,你和那个男人离婚,嫁给我。” “要么,我做掉那个男人,逼你嫁给我。” “云锦书,你自己选一条。”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面容几乎没怎么变化的男人。 他还是那样的英俊,冷厉,或者说更英俊,更冷厉。 她手指抓住床单,有眼泪滚下,“你把我当什么,你的所属物是么?” “你真的没有心么?云锦书,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她眼圈模糊,抬眸看他,“那你当初……” 他走近她,忍了忍内心的满腔怒火,俯身看她:“就因为我的一次判断错误,你惩罚了我四年。难道这四年,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楚我的态度?” “小阿锦,只要你嫁给我,过去你欺我瞒我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追究。” 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女人的脸庞,“我只要你。” 第155章 看看我们的孩子 当初,裴时砚不愿意为了她和梁曼施断绝来往,甚至因为那个女人一句所谓的有精神问题,就连她挑唆伤害她的事情,也可以一笔勾销,不追究。 她那时候心灰意冷,也看明白了裴时砚的想法。 他不愿意放过她,也不会不管梁曼施。 可再这样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崩溃疯掉。 甚至,她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梁曼施那时没了琼斯家族的助益,又和梁管家关系闹掰了,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只有裴时砚。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她爱不爱裴时砚,她都会想尽办法缠着他不放。 云锦书无法容忍自己的未来会被那个女人纠缠算计,索性,她找了琼斯夫人,用了假死这一招逃脱。 她改名换姓,在国外用的是“玫瑰小姐”的名字,裴时砚查不到她,很正常。 何况,为了配合她,连云老爷子,都被迫给她举办了一场“葬礼”。 这样,裴时砚就不会不信。 国内发生的事情,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知道裴时砚将梁曼施送走了,也知道他成为了裴家的继承人。 没有她在,他的人生似乎一路顺风顺水。 果然所有人都一样,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 她当初和他吵和他闹,逼迫他给自己一个说法,他都迟迟下不了决定。 直到她死了之后,他才追悔莫及。 …… 酒店离开后,云锦书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但她太了解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贯是势在必得的。 当初如此,现在也是。 她也知道,在自己乘上跨国飞机后,他就能把她在国外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 至于她口中那个“丈夫”,裴时砚也查到了。 是一个贵族,比云锦书大几岁,坐轮椅,身体很差。 此人无子女,和云锦书结婚两年,两人有没有夫妻之实,裴时砚不知道。 不过看照片上的情况,这男人病病歪歪的,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裴时砚冷笑。 他也该庆幸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飞机落地后,云锦书找到了自己的“丈夫”。 “艾伦,我们离婚。” 轮椅上的男人愣住,“为什么?”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婚期三年么?” 艾伦这副身子,是因为当年他爷爷猝然离世,堂兄弟争权祸害的。 云锦书救了他,让他可以继续活着。 而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的头脑就足够斗赢那几个堂兄弟。 这几年,家族的生意基本上慢慢回到他手中。 他和云锦书达成了协议,他需要她的医术,她也需要他的权势帮助。 所以,他们结婚。 云锦书定居国外后,并没有和琼斯夫人和解,他们维持冷淡的关系。 但琼斯先生一直有意让她回家居住,云锦书不堪其扰,和艾伦结婚后,琼斯先生就不再来骚扰她了。 毕竟眼下,他给不了她任何帮助,也无法要求她做一个乖巧柔顺的女儿,陪伴在她妻子身边。 其实,她不恨她,能和她平静相处,已经是极限。二十多年没有感情羁绊的人,她还真是装不出母女情深来。 只是,他们高高在上惯了,习惯性地要求别人为自己服务。 道德绑架这招,在云锦书这里不适用,利益诱惑……她也不需要了。 “我上次回国,遇到了豆豆的爸爸。” 艾伦怔住。 她遇到云锦书的时候,她就已经身怀六甲。 那时候,她在草坪上晒太阳,他没见过像她这样美的女人,哪怕在孕中,也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那时候匆匆一瞥的心动,还来不及付诸实践,他的身体就废了…… 后来即便两人结婚,也仅仅是利益的纠缠。 云锦书不爱他,但他爱她。 可他也知道,两人不可能。 他这样破败的身躯,不可能让她为他守一辈子。 甚至是结婚前,他们商定条约的时候,他也没有要求她在婚期为他守身。 “他知道我结婚了,艾伦,他不太好对付。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婚约可以提前结束。” “可是,那你怎么办?” 艾伦皱眉,“你当初不是逃避这个男人,才来这里的吗?现在他找到你了,又来纠缠你怎么办?你离开了我,你怎么保护自己,保护豆豆?” 云锦书表情淡淡的,“我当初是很讨厌他,可他不至于伤害我和豆豆。” 艾伦还是担忧,“锦书,我不同意。” “艾伦,我不是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和我离婚,他会对你下手的。” 艾伦冷笑,“那就让他来。” 云锦书皱紧眉头。 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哪怕如今残疾,也不至于失了男子气概。 但这时候,云锦书是一点不想他和裴时砚硬刚到底。 “艾伦,现在离婚,和明年离婚,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两年,你要得到的事情,不都已经得到了吗?” 他望着她,从她眼睛里看出了别的来。 他是什么都得到了,可他最想要的东西,却要失去了。 “你是想和他旧情复燃吗?” 他干脆问。 她眉眼低垂。 “那时候我是很想逃离他,可是这几年,他也过得不容易。” 艾伦冷笑,“那是他自找的。你们女人遇到爱情总会心软,忘了当初自己受到的伤害。” “他没有伤害过我。” 她和裴时砚,当初不过是因为横在其中的梁曼施起了分歧。 艾伦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想和他和好?” “他是豆豆的爸爸,不管怎么说,我和他是无法真正断联的。” …… 两天后,云锦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裴时砚。 他就站在别墅门口等她,云锦书从车上下来,毫不意外他追了过来。 他知道了她的住址,也不可能仅仅是住址。 云锦书走到他面前,裴时砚薄唇扬笑,俯身将僵硬的女人抱住,好似从前那般的亲昵。 她听到男人耳边的低语:“小阿锦,带我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第155章 看看我们的孩子 当初,裴时砚不愿意为了她和梁曼施断绝来往,甚至因为那个女人一句所谓的有精神问题,就连她挑唆伤害她的事情,也可以一笔勾销,不追究。 她那时候心灰意冷,也看明白了裴时砚的想法。 他不愿意放过她,也不会不管梁曼施。 可再这样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崩溃疯掉。 甚至,她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梁曼施那时没了琼斯家族的助益,又和梁管家关系闹掰了,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只有裴时砚。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她爱不爱裴时砚,她都会想尽办法缠着他不放。 云锦书无法容忍自己的未来会被那个女人纠缠算计,索性,她找了琼斯夫人,用了假死这一招逃脱。 她改名换姓,在国外用的是“玫瑰小姐”的名字,裴时砚查不到她,很正常。 何况,为了配合她,连云老爷子,都被迫给她举办了一场“葬礼”。 这样,裴时砚就不会不信。 国内发生的事情,她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知道裴时砚将梁曼施送走了,也知道他成为了裴家的继承人。 没有她在,他的人生似乎一路顺风顺水。 果然所有人都一样,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 她当初和他吵和他闹,逼迫他给自己一个说法,他都迟迟下不了决定。 直到她死了之后,他才追悔莫及。 …… 酒店离开后,云锦书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但她太了解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贯是势在必得的。 当初如此,现在也是。 她也知道,在自己乘上跨国飞机后,他就能把她在国外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 至于她口中那个“丈夫”,裴时砚也查到了。 是一个贵族,比云锦书大几岁,坐轮椅,身体很差。 此人无子女,和云锦书结婚两年,两人有没有夫妻之实,裴时砚不知道。 不过看照片上的情况,这男人病病歪歪的,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裴时砚冷笑。 他也该庆幸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飞机落地后,云锦书找到了自己的“丈夫”。 “艾伦,我们离婚。” 轮椅上的男人愣住,“为什么?”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婚期三年么?” 艾伦这副身子,是因为当年他爷爷猝然离世,堂兄弟争权祸害的。 云锦书救了他,让他可以继续活着。 而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的头脑就足够斗赢那几个堂兄弟。 这几年,家族的生意基本上慢慢回到他手中。 他和云锦书达成了协议,他需要她的医术,她也需要他的权势帮助。 所以,他们结婚。 云锦书定居国外后,并没有和琼斯夫人和解,他们维持冷淡的关系。 但琼斯先生一直有意让她回家居住,云锦书不堪其扰,和艾伦结婚后,琼斯先生就不再来骚扰她了。 毕竟眼下,他给不了她任何帮助,也无法要求她做一个乖巧柔顺的女儿,陪伴在她妻子身边。 其实,她不恨她,能和她平静相处,已经是极限。二十多年没有感情羁绊的人,她还真是装不出母女情深来。 只是,他们高高在上惯了,习惯性地要求别人为自己服务。 道德绑架这招,在云锦书这里不适用,利益诱惑……她也不需要了。 “我上次回国,遇到了豆豆的爸爸。” 艾伦怔住。 她遇到云锦书的时候,她就已经身怀六甲。 那时候,她在草坪上晒太阳,他没见过像她这样美的女人,哪怕在孕中,也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那时候匆匆一瞥的心动,还来不及付诸实践,他的身体就废了…… 后来即便两人结婚,也仅仅是利益的纠缠。 云锦书不爱他,但他爱她。 可他也知道,两人不可能。 他这样破败的身躯,不可能让她为他守一辈子。 甚至是结婚前,他们商定条约的时候,他也没有要求她在婚期为他守身。 “他知道我结婚了,艾伦,他不太好对付。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婚约可以提前结束。” “可是,那你怎么办?” 艾伦皱眉,“你当初不是逃避这个男人,才来这里的吗?现在他找到你了,又来纠缠你怎么办?你离开了我,你怎么保护自己,保护豆豆?” 云锦书表情淡淡的,“我当初是很讨厌他,可他不至于伤害我和豆豆。” 艾伦还是担忧,“锦书,我不同意。” “艾伦,我不是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和我离婚,他会对你下手的。” 艾伦冷笑,“那就让他来。” 云锦书皱紧眉头。 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哪怕如今残疾,也不至于失了男子气概。 但这时候,云锦书是一点不想他和裴时砚硬刚到底。 “艾伦,现在离婚,和明年离婚,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两年,你要得到的事情,不都已经得到了吗?” 他望着她,从她眼睛里看出了别的来。 他是什么都得到了,可他最想要的东西,却要失去了。 “你是想和他旧情复燃吗?” 他干脆问。 她眉眼低垂。 “那时候我是很想逃离他,可是这几年,他也过得不容易。” 艾伦冷笑,“那是他自找的。你们女人遇到爱情总会心软,忘了当初自己受到的伤害。” “他没有伤害过我。” 她和裴时砚,当初不过是因为横在其中的梁曼施起了分歧。 艾伦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想和他和好?” “他是豆豆的爸爸,不管怎么说,我和他是无法真正断联的。” …… 两天后,云锦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裴时砚。 他就站在别墅门口等她,云锦书从车上下来,毫不意外他追了过来。 他知道了她的住址,也不可能仅仅是住址。 云锦书走到他面前,裴时砚薄唇扬笑,俯身将僵硬的女人抱住,好似从前那般的亲昵。 她听到男人耳边的低语:“小阿锦,带我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第156章 父子见面 她绷着身子没动,只是凉凉开口:“你都找到家里来了,还怕进不去?” “嗯,但我怕他不认我。” 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闯进家里,说是你爸爸,稍微有点脑子的小朋友,都会警惕。 他帮她拿过手里提着的,买给小朋友的玩具。 又很亲昵地,搂着女人的腰身,和她一起进屋。 她平时不和艾伦住一起,两人都很忙,当然为了维系表面的关系,他们每周都会见面。 别墅里常年住着女人和孩子,安保系统都是最顶级的,有保镖、管家,还有保姆。 云锦书一路无言地跟他进去。 其实在知道他这几年的情况后,她也有些后悔当初的草率决定。 只是当初她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会一直被困在那样备受折磨的境地中。 要说后悔,恐怕是后悔因为心虚,都不太敢去打听和他有关的消息。 她都不知道,他为了和梁曼施撇清关系,既然给自己打了一枪。 据说,子弹要是偏离一点、送到医院的时间再晚一点,他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他去看一旁面容英俊的男人。 除了见面的时候,他因为情绪激动,强行占有了她之外。 他好像……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他甚至说,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不追究过去的那些事情。 “裴时砚。” “嗯。” 云锦书抿了抿唇,有点心虚,“你还爱我吗?” 他清隽的眉目沁出凉薄的笑,“你是没长心吗?” 她低头,“可你爱我什么。” “我既没有像梁曼施那样,和你有过互相扶持帮助的经历。也没有给过你什么需要回报的东西,甚至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你要我的时候,不也说,只是喜欢我的身子么。那后来又因为什么爱我,不愿意我离开你。” 那个时候,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太痛苦了。 裴时砚不想分开,可她太累了。 可分开后,好像他们两个也没有各自过得多好。 她怀孕、生产、坐月子、养孩子,还要忙着云禾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注重个人情感生活。 当然,追她的人不少,可她并没有对谁再心动过。 甚至,心里头偶尔也会想,异国他乡的裴时砚过得怎么样。但只是想,却不敢真的去查。 而裴时砚呢,云锦书现在知道,他也忙着事业,个人情感生活一片空白。 据说因此,连风评都变好了,很多千金小姐想和他相亲联姻,只是他本人兴致缺缺。 他眼眸深邃,冷冷地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老子凭什么就栽你身上,凭什么就死活忘不掉你。” 她头埋得更低。 “妈咪——” 这时候,有个小不点跑着奔过来,抱住云锦书的双腿。 裴时砚的视线,几乎立刻就被地上的小家伙吸引。 他也在悄悄打量这个陌生男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又大又亮,五官长得既像云锦书,又像裴时砚。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生命是很神奇的东西。 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人,因为他们两个来到这个世上,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液,面容中有他们的影子。 而这个小人,还会慢慢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妈咪,这个叔叔是谁?” 云锦书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他是你爸爸。” 小豆豆愣住,睁圆了眼睛,却往云锦书这边靠得更紧。 裴时砚自然看出了这小子眉宇间的排斥。 也对,他现在三岁了,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没有“爸爸”这个概念。 他才知道云锦书怀孕,她就给他玩了这么一出,以至于他和孩子的第一次见面,他已经是三岁了。 裴时砚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但或许是出于父亲的天性,他竟也能耐下性子哄他。 他把手中的玩具递给他,又同他说话。 豆豆是个很外向的小朋友,安静地听着他的话,也给他回应。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以为我没有爸爸。” 父子间有种天然的联系,不用云锦书从中插手,他们两人已经很快聊上了。 裴时砚将豆豆抱起来,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脸蛋,“嗯,是爸爸不好,爸爸太忙了,现在才来找你。” 一旁的云锦书皱紧眉头,不敢看他。 “那爸爸你还走吗?” “那你是想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待一块儿?” 豆豆噘着嘴,望着云锦书,“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 说完,委委屈屈的大眼睛就红了,“爸爸,你不走好不好?” 裴时砚轻笑一声,帮他擦掉眼角的泪光。 “那等你妈妈和那个叔叔离婚,爸爸就带你和妈妈一起走。” 豆豆这样的年纪,自然不懂为什么他妈妈的丈夫不是他的爸爸,也不懂妈妈为什么不和爸爸结婚。 而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结婚住在一起的,所以豆豆听了裴时砚的话,很自然地点头应下:“好。” 又对云锦书说:“妈妈,你和艾伦叔叔离婚,和爸爸结婚。这样,我们三个人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云锦书:…… 养了几年的儿子,这么快就被忽悠走了。 阿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 气氛看上去很融洽,豆豆这段时间有点挑食,不爱吃青菜。 但裴时砚给他夹的青菜,他竟然都会吃。 云锦书在一旁看着,不由叹气。 平时她怎么哄,他都不听,不愿意吃就是不愿意吃。 裴时砚一来,他反而跟乖宝宝似的。 好像自己表现得乖一点、听话一点,爸爸就会喜欢他,舍不得离开他。 吃过饭,豆豆又缠着裴时砚陪他玩玩具。 裴时砚自然乐在其中,他的儿子,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但与此同时,他看向一旁的云锦书,嗓音幽幽地响起:“你和那个男人沟通得如何了?” 他们为何结婚,裴时砚也查得很清楚。 但他现在只关心,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离婚。 “我会和他离婚的。” 这是云锦书的说辞。 裴时砚却轻嗤一声,搭了一块积木上去,“这么说,那个人还不愿意?” 不然,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早恢复单身了。 第156章 父子见面 她绷着身子没动,只是凉凉开口:“你都找到家里来了,还怕进不去?” “嗯,但我怕他不认我。” 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闯进家里,说是你爸爸,稍微有点脑子的小朋友,都会警惕。 他帮她拿过手里提着的,买给小朋友的玩具。 又很亲昵地,搂着女人的腰身,和她一起进屋。 她平时不和艾伦住一起,两人都很忙,当然为了维系表面的关系,他们每周都会见面。 别墅里常年住着女人和孩子,安保系统都是最顶级的,有保镖、管家,还有保姆。 云锦书一路无言地跟他进去。 其实在知道他这几年的情况后,她也有些后悔当初的草率决定。 只是当初她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会一直被困在那样备受折磨的境地中。 要说后悔,恐怕是后悔因为心虚,都不太敢去打听和他有关的消息。 她都不知道,他为了和梁曼施撇清关系,既然给自己打了一枪。 据说,子弹要是偏离一点、送到医院的时间再晚一点,他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他去看一旁面容英俊的男人。 除了见面的时候,他因为情绪激动,强行占有了她之外。 他好像……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他甚至说,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不追究过去的那些事情。 “裴时砚。” “嗯。” 云锦书抿了抿唇,有点心虚,“你还爱我吗?” 他清隽的眉目沁出凉薄的笑,“你是没长心吗?” 她低头,“可你爱我什么。” “我既没有像梁曼施那样,和你有过互相扶持帮助的经历。也没有给过你什么需要回报的东西,甚至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你要我的时候,不也说,只是喜欢我的身子么。那后来又因为什么爱我,不愿意我离开你。” 那个时候,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太痛苦了。 裴时砚不想分开,可她太累了。 可分开后,好像他们两个也没有各自过得多好。 她怀孕、生产、坐月子、养孩子,还要忙着云禾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注重个人情感生活。 当然,追她的人不少,可她并没有对谁再心动过。 甚至,心里头偶尔也会想,异国他乡的裴时砚过得怎么样。但只是想,却不敢真的去查。 而裴时砚呢,云锦书现在知道,他也忙着事业,个人情感生活一片空白。 据说因此,连风评都变好了,很多千金小姐想和他相亲联姻,只是他本人兴致缺缺。 他眼眸深邃,冷冷地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老子凭什么就栽你身上,凭什么就死活忘不掉你。” 她头埋得更低。 “妈咪——” 这时候,有个小不点跑着奔过来,抱住云锦书的双腿。 裴时砚的视线,几乎立刻就被地上的小家伙吸引。 他也在悄悄打量这个陌生男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又大又亮,五官长得既像云锦书,又像裴时砚。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生命是很神奇的东西。 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人,因为他们两个来到这个世上,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液,面容中有他们的影子。 而这个小人,还会慢慢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妈咪,这个叔叔是谁?” 云锦书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他是你爸爸。” 小豆豆愣住,睁圆了眼睛,却往云锦书这边靠得更紧。 裴时砚自然看出了这小子眉宇间的排斥。 也对,他现在三岁了,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没有“爸爸”这个概念。 他才知道云锦书怀孕,她就给他玩了这么一出,以至于他和孩子的第一次见面,他已经是三岁了。 裴时砚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但或许是出于父亲的天性,他竟也能耐下性子哄他。 他把手中的玩具递给他,又同他说话。 豆豆是个很外向的小朋友,安静地听着他的话,也给他回应。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以为我没有爸爸。” 父子间有种天然的联系,不用云锦书从中插手,他们两人已经很快聊上了。 裴时砚将豆豆抱起来,摸了摸他软乎乎的脸蛋,“嗯,是爸爸不好,爸爸太忙了,现在才来找你。” 一旁的云锦书皱紧眉头,不敢看他。 “那爸爸你还走吗?” “那你是想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待一块儿?” 豆豆噘着嘴,望着云锦书,“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 说完,委委屈屈的大眼睛就红了,“爸爸,你不走好不好?” 裴时砚轻笑一声,帮他擦掉眼角的泪光。 “那等你妈妈和那个叔叔离婚,爸爸就带你和妈妈一起走。” 豆豆这样的年纪,自然不懂为什么他妈妈的丈夫不是他的爸爸,也不懂妈妈为什么不和爸爸结婚。 而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结婚住在一起的,所以豆豆听了裴时砚的话,很自然地点头应下:“好。” 又对云锦书说:“妈妈,你和艾伦叔叔离婚,和爸爸结婚。这样,我们三个人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云锦书:…… 养了几年的儿子,这么快就被忽悠走了。 阿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 气氛看上去很融洽,豆豆这段时间有点挑食,不爱吃青菜。 但裴时砚给他夹的青菜,他竟然都会吃。 云锦书在一旁看着,不由叹气。 平时她怎么哄,他都不听,不愿意吃就是不愿意吃。 裴时砚一来,他反而跟乖宝宝似的。 好像自己表现得乖一点、听话一点,爸爸就会喜欢他,舍不得离开他。 吃过饭,豆豆又缠着裴时砚陪他玩玩具。 裴时砚自然乐在其中,他的儿子,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但与此同时,他看向一旁的云锦书,嗓音幽幽地响起:“你和那个男人沟通得如何了?” 他们为何结婚,裴时砚也查得很清楚。 但他现在只关心,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离婚。 “我会和他离婚的。” 这是云锦书的说辞。 裴时砚却轻嗤一声,搭了一块积木上去,“这么说,那个人还不愿意?” 不然,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早恢复单身了。 第157章 你别强迫我 “裴时砚,你不要胡来。” 他闻言,眼睛眯起,放下手中的积木,起身朝她走来:“怎么?这么维护你那个老公?” 他将“老公”两个字咬得很重,云锦书自然也看得出和听得出他的怒意。 她只是皱眉解释:“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些财产需要分割,没那么容易。” “是么。” 他轻笑,脸上的表情是分毫没信的。 小豆豆似乎嗅到了点剑拔弩张的意味,跑过来抱住裴时砚的腿,仰头看他:“爸爸,说好了陪我搭积木的。” “好。” 他将小家伙抱起来,重新回到地毯上。 父子两个,一大一小坐一块儿,搭着积木城堡。 “你跟你艾伦叔叔关系怎么样?” 云锦书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男人的话。 “裴时砚。” “怎么?” 他挑眉,“这么怕我知道你和你老公的私事?” 她脸色变了变,直接上了楼。 她就知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两个人早就回不去了。 他会一直膈应她结过婚,膈应她当初欺骗他。 而她早就决心放下,这段感情隔了四年,也被消磨得很淡,她没了当初那么强烈的要和他在一起的欲望。 …… “艾伦叔叔很好,对我很好,对妈妈也好。我很喜欢他。” 小豆豆一边说,一边观察爸爸的表情。 爸爸好像不那么开心。 小家伙抿着唇,又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爸爸。” 裴时砚轻笑,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慈爱,“是么。” “嗯。” 小豆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爸爸。” 他小小的身子,往他那边挪过去,靠着他,“你不要和妈妈吵架好不好?” “我没有和你妈妈吵架。” “有。” 豆豆一本正经的,“妈妈不高兴了。爸爸,你让妈妈不高兴了。” 他垂眸,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 他被养得很好,又漂亮又机灵。 他还一度以为,云锦书那个狠心的女人,真的打掉了他的孩子。 当初她怎么说的,绝食、摔跤,总有办法流掉他。 她那个时候,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他摸了摸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好,爸爸答应你。” …… 云锦书没有再下来,裴时砚给豆豆洗澡,又带他去房间睡觉。 小家伙到点就困了,他给他讲了一个睡前故事,故事还没说完,他就睡着了。 哄完了豆豆,裴时砚也去洗漱。 洗完澡,男人直接问一旁的女仆,云锦书的房间在哪儿。 女仆一脸懵。 虽然先生很少来这边,但她是知道云锦书已婚。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是小少爷的爸爸,但这样做,还是不妥。 不过,她还是指了方向给她,然后悄悄回避。 女人锁了房门,显然是料到了他要来。 他没拧开,站在门外冷笑。 还真是了解他。 裴时砚直接拍门,云锦书就算真睡了也该被他吵醒了,更何况她没有睡。 她走过来开门,一脸的郁沉:“你……” 刚开口说出一个字,男人高大的身子就俯了下来,直接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吻住。 “唔……” “裴时砚……唔……” 她自然是挣扎不过他,很快就被男人压在了床榻之上。 挣扎间,她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你把我当什么?” 她拍着他的胸膛,眼角溢出了委屈的泪光。 他动作停住,薄唇冷冷地笑,俊美的脸逼近她,漆黑的眼倒映出女人泪汪汪的眼睛。 “当什么?”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女人。” 她的眼睛却还在往下落泪,脸蛋偏向一旁,语气格外的委屈:“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以前是,现在也是。” “裴时砚,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脸色凝住。 “你不愿意跟我睡?” “不要。” 她咬着唇,不去看他。 “呵……” 他凉凉的笑,“你该不会是爱上你那个便宜老公了?” 她不做声,依然在执着地推开他。 “你从来只顾着你的想法,以前你说喜欢我,要娶我,可是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你宁愿相信那个女人……唔……” 话说一半,他再度吻上她,好半晌才松开女人通红的脸。 “你要因为那件事情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那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做,你别老是强迫我!” 女人的音调拔高了点。 男人脸色冷若冰霜,但还是从她身上起来了。 他转身离开,“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 云锦书第二天起得晚,而等她下楼,女仆就急匆匆赶到告诉她。 “不好了夫人,昨天那位先生,把小少爷带走了。” 云锦书愣住。 她连忙给裴时砚打电话,男人倒是大大方方接了,还存了她现在的新号码。 “裴时砚,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他淡淡地道:“等你把离婚手续办好了,再来找我跟儿子。” 话落,也不等云锦书说话,他将手机给了一旁的小不点儿。 小豆豆自然无法理解爸爸在做什么,但是爸爸跟他说,只要他跟他走,妈妈肯定舍不得他,过来找他,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 他虽然也喜欢艾伦叔叔,可他更喜欢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他不想爸爸妈妈再分开,所以他乖乖地跟爸爸走了。 “妈妈,你早点过来找我和爸爸哦。” 电话里,小豆豆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云锦书咬牙切齿。 裴时砚简直太流氓了! 他居然把豆豆带走,来威胁她赶紧离婚。 电话挂断后,云锦书气了一阵,还是给艾伦打了电话。 “艾伦,找个律师,我们尽快把离婚程序走完。” 艾伦皱眉:“锦书,你已经想好了吗?” “是的,我们离婚。” 她说:“抱歉无法完成当初的约定,不过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依然可以来找我。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谢谢你过去几年对我的照顾,艾伦。” 他静静地听着,好一会儿才出声:“好。”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朋友。 可是他能给的,也只能是友谊。 第157章 你别强迫我 “裴时砚,你不要胡来。” 他闻言,眼睛眯起,放下手中的积木,起身朝她走来:“怎么?这么维护你那个老公?” 他将“老公”两个字咬得很重,云锦书自然也看得出和听得出他的怒意。 她只是皱眉解释:“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些财产需要分割,没那么容易。” “是么。” 他轻笑,脸上的表情是分毫没信的。 小豆豆似乎嗅到了点剑拔弩张的意味,跑过来抱住裴时砚的腿,仰头看他:“爸爸,说好了陪我搭积木的。” “好。” 他将小家伙抱起来,重新回到地毯上。 父子两个,一大一小坐一块儿,搭着积木城堡。 “你跟你艾伦叔叔关系怎么样?” 云锦书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男人的话。 “裴时砚。” “怎么?” 他挑眉,“这么怕我知道你和你老公的私事?” 她脸色变了变,直接上了楼。 她就知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两个人早就回不去了。 他会一直膈应她结过婚,膈应她当初欺骗他。 而她早就决心放下,这段感情隔了四年,也被消磨得很淡,她没了当初那么强烈的要和他在一起的欲望。 …… “艾伦叔叔很好,对我很好,对妈妈也好。我很喜欢他。” 小豆豆一边说,一边观察爸爸的表情。 爸爸好像不那么开心。 小家伙抿着唇,又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爸爸。” 裴时砚轻笑,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慈爱,“是么。” “嗯。” 小豆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爸爸。” 他小小的身子,往他那边挪过去,靠着他,“你不要和妈妈吵架好不好?” “我没有和你妈妈吵架。” “有。” 豆豆一本正经的,“妈妈不高兴了。爸爸,你让妈妈不高兴了。” 他垂眸,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 他被养得很好,又漂亮又机灵。 他还一度以为,云锦书那个狠心的女人,真的打掉了他的孩子。 当初她怎么说的,绝食、摔跤,总有办法流掉他。 她那个时候,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他摸了摸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好,爸爸答应你。” …… 云锦书没有再下来,裴时砚给豆豆洗澡,又带他去房间睡觉。 小家伙到点就困了,他给他讲了一个睡前故事,故事还没说完,他就睡着了。 哄完了豆豆,裴时砚也去洗漱。 洗完澡,男人直接问一旁的女仆,云锦书的房间在哪儿。 女仆一脸懵。 虽然先生很少来这边,但她是知道云锦书已婚。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是小少爷的爸爸,但这样做,还是不妥。 不过,她还是指了方向给她,然后悄悄回避。 女人锁了房门,显然是料到了他要来。 他没拧开,站在门外冷笑。 还真是了解他。 裴时砚直接拍门,云锦书就算真睡了也该被他吵醒了,更何况她没有睡。 她走过来开门,一脸的郁沉:“你……” 刚开口说出一个字,男人高大的身子就俯了下来,直接搂住她的腰身将她吻住。 “唔……” “裴时砚……唔……” 她自然是挣扎不过他,很快就被男人压在了床榻之上。 挣扎间,她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你把我当什么?” 她拍着他的胸膛,眼角溢出了委屈的泪光。 他动作停住,薄唇冷冷地笑,俊美的脸逼近她,漆黑的眼倒映出女人泪汪汪的眼睛。 “当什么?”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女人。” 她的眼睛却还在往下落泪,脸蛋偏向一旁,语气格外的委屈:“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以前是,现在也是。” “裴时砚,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脸色凝住。 “你不愿意跟我睡?” “不要。” 她咬着唇,不去看他。 “呵……” 他凉凉的笑,“你该不会是爱上你那个便宜老公了?” 她不做声,依然在执着地推开他。 “你从来只顾着你的想法,以前你说喜欢我,要娶我,可是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你宁愿相信那个女人……唔……” 话说一半,他再度吻上她,好半晌才松开女人通红的脸。 “你要因为那件事情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那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做,你别老是强迫我!” 女人的音调拔高了点。 男人脸色冷若冰霜,但还是从她身上起来了。 他转身离开,“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 云锦书第二天起得晚,而等她下楼,女仆就急匆匆赶到告诉她。 “不好了夫人,昨天那位先生,把小少爷带走了。” 云锦书愣住。 她连忙给裴时砚打电话,男人倒是大大方方接了,还存了她现在的新号码。 “裴时砚,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他淡淡地道:“等你把离婚手续办好了,再来找我跟儿子。” 话落,也不等云锦书说话,他将手机给了一旁的小不点儿。 小豆豆自然无法理解爸爸在做什么,但是爸爸跟他说,只要他跟他走,妈妈肯定舍不得他,过来找他,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 他虽然也喜欢艾伦叔叔,可他更喜欢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他不想爸爸妈妈再分开,所以他乖乖地跟爸爸走了。 “妈妈,你早点过来找我和爸爸哦。” 电话里,小豆豆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云锦书咬牙切齿。 裴时砚简直太流氓了! 他居然把豆豆带走,来威胁她赶紧离婚。 电话挂断后,云锦书气了一阵,还是给艾伦打了电话。 “艾伦,找个律师,我们尽快把离婚程序走完。” 艾伦皱眉:“锦书,你已经想好了吗?” “是的,我们离婚。” 她说:“抱歉无法完成当初的约定,不过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依然可以来找我。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谢谢你过去几年对我的照顾,艾伦。” 他静静地听着,好一会儿才出声:“好。”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朋友。 可是他能给的,也只能是友谊。 第158章 我爱你 云老爷子前两天出去旅游了,回来才知道裴时砚来过,还把豆豆带走了。 老爷子板着脸,很不高兴。 他看着云锦书:“他是什么意思?要跟你抢儿子吗?” “不是。” 云锦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老爷子说,只道:“爷爷,他……他想和我结婚。” 云老一怔,脸色很复杂。 他倒是隐约知道点国内的情况,知道裴时砚如今不比当年。 至于当初云锦书非要离开裴时砚,不惜用这种手段的原因,云老爷子没去问过。 但他想,也一定是裴时砚对不起云锦书在先,才会让她做到这一步。 过去这么多年,他以为这两个人就算真的再重逢,感情也该断了。 他没想到,裴时砚还惦记着云锦书。 至于云锦书,他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艾伦打的电话,说是云锦书要和他离婚了。 她好端端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艾伦离婚,显然和裴时砚脱不了关系。 “锦书,当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太复杂,她只是道:“爷爷,可他毕竟是豆豆的爸爸。” “至于要不要嫁给他,我还没想过。” 云老爷子看着她,还是当初那句话:“锦书,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 …… 离婚流程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国外的事务之后,云锦书回国。 再次回到裴家,裴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故地重游,她想到当初刚进公馆的时候,她一无所有,惴惴不安。 那时候,裴时砚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抿住唇。 太久没见,她现在对于当初的怨恨已经减少了很多。何况那个男人还险些因此丢掉了半条命,裴时砚说她心狠,可她到底还没有那么狠的心对此无动于衷。 “妈咪。” 裴时砚抱着小豆豆,小豆豆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云锦书,甜滋滋地喊她。 客厅里,裴知行也在。 赵美涵知道裴时砚抱回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儿子后,气得不轻。 她还打着裴时砚一直不结婚,以后裴家给裴景轩的孩子继承的主意。 结果,裴时砚忽然抱回一个三岁的孩子,比裴景轩在襁褓中的孩子还大。 有他这么一个父亲保驾护航,这孩子以后肯定也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了。 赵美涵干脆都不怎么过来,连表面工程都懒得做了。 裴知行也挺意外,裴时砚忽然变出一个儿子出来。 原本得知消息,他还想让他去做一个dna检测的,但一看到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孩子,必然是他的无疑。 云锦书走过来,将一个多月没见的豆豆抱住。 裴时砚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用开口问。 他一直在盯着她国外那边的动向,她离婚成功的时候,他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云锦书一坐下,裴时砚就开口对裴知行说了:“孩子是她生的,既然她是孩子的母亲,那也就是我以后的妻子。裴家,也该办场喜事了。” 云锦书变了脸。 “裴时砚,我没说要嫁给你。” 他挑眉,理所当然地问:“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他果然还是这个老样子。 云锦书抱着孩子走了。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起身去追。 裴知行淡淡看着,没发一言。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原本也走不了多快,裴时砚很快在门口拦住她。 “你要做什么?把孩子带出国?” 他质问:“你现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是吗?” 也对,她当初要是够爱他的话,也不会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他。 过了四年,原本就没多少的喜欢,可不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云锦书看他,“裴时砚,我说过了,你总是不尊重我的意思。” 他脸色往下沉,无奈,语气倒是稍好了些。 “你不想嫁给我?” “至少现在不想。” 她继续往前走。 “那你还爱我吗?” 她脚步停住,没有立刻回答,裴时砚又跟了过来,笑意薄凉地看着她:“你果然不爱我了。” 她皱眉,“我不是……我……” 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这时,男人凑近搂住了她,他下巴抵在她脑门,嗓音很温和:“我爱你,所以我想娶你。你不愿意嫁给我,不就是不爱我。” “你说我不尊重你,那你每次都不给我机会,我只能抓住机会留住你。锦书,你不要对我这么狠,好不好。” 她眼睫轻颤了下。 “爸爸……” 小豆豆嘴巴一瘪,眼泪就飚了出来:“哇哇哇……爸爸……” 云锦书愣了愣。 一个月的时间,这小家伙就把她给忘了,居然在她怀里望着裴时砚哭。 “爸爸你不要和妈咪吵架,哇哇哇……豆豆要爸爸,要妈妈……” 小孩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只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 爸爸妈妈吵架要是分开了话,他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云锦书一颗心被豆豆给哭化了。 裴时砚接过孩子哄了哄。 “爸爸不跟妈妈吵架,爸爸和妈妈一起陪着豆豆好不好?” “好……” 小家伙搂着裴时砚的脖子,一刻也不放。 云锦书在一旁看着,心里酸酸涩涩的。 要不怎么说很多有孩子的夫妻离不了,为了孩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而她和裴时砚之间,现在来看也没什么过不了的坎。 反而她要是坚决不给他机会的话,豆豆会很受伤。 “裴时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嗯。” “你以后不许强迫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跟我商量,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思去办。还有,如果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说的话……” 男人俯下身,堵住她叽叽喳喳的唇,嗓音温柔而缱绻:“好,你说什么都好。” “我还没说完呢。” 她皱眉。 “你说什么都好。” 裴时砚额头抵着她的,温热的气息在她脸上喷薄:“锦书,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说的我都听,你要我改的我也都改。” 她眨了眨眼,仰头看他,“是么?” “嗯,我爱你,也只爱你。” 他再一次问:“嫁给我,好吗?” “好。” 第158章 我爱你 云老爷子前两天出去旅游了,回来才知道裴时砚来过,还把豆豆带走了。 老爷子板着脸,很不高兴。 他看着云锦书:“他是什么意思?要跟你抢儿子吗?” “不是。” 云锦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老爷子说,只道:“爷爷,他……他想和我结婚。” 云老一怔,脸色很复杂。 他倒是隐约知道点国内的情况,知道裴时砚如今不比当年。 至于当初云锦书非要离开裴时砚,不惜用这种手段的原因,云老爷子没去问过。 但他想,也一定是裴时砚对不起云锦书在先,才会让她做到这一步。 过去这么多年,他以为这两个人就算真的再重逢,感情也该断了。 他没想到,裴时砚还惦记着云锦书。 至于云锦书,他回来的路上就接到了艾伦打的电话,说是云锦书要和他离婚了。 她好端端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艾伦离婚,显然和裴时砚脱不了关系。 “锦书,当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太复杂,她只是道:“爷爷,可他毕竟是豆豆的爸爸。” “至于要不要嫁给他,我还没想过。” 云老爷子看着她,还是当初那句话:“锦书,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我知道。” …… 离婚流程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国外的事务之后,云锦书回国。 再次回到裴家,裴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故地重游,她想到当初刚进公馆的时候,她一无所有,惴惴不安。 那时候,裴时砚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抿住唇。 太久没见,她现在对于当初的怨恨已经减少了很多。何况那个男人还险些因此丢掉了半条命,裴时砚说她心狠,可她到底还没有那么狠的心对此无动于衷。 “妈咪。” 裴时砚抱着小豆豆,小豆豆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云锦书,甜滋滋地喊她。 客厅里,裴知行也在。 赵美涵知道裴时砚抱回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儿子后,气得不轻。 她还打着裴时砚一直不结婚,以后裴家给裴景轩的孩子继承的主意。 结果,裴时砚忽然抱回一个三岁的孩子,比裴景轩在襁褓中的孩子还大。 有他这么一个父亲保驾护航,这孩子以后肯定也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了。 赵美涵干脆都不怎么过来,连表面工程都懒得做了。 裴知行也挺意外,裴时砚忽然变出一个儿子出来。 原本得知消息,他还想让他去做一个dna检测的,但一看到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孩子,必然是他的无疑。 云锦书走过来,将一个多月没见的豆豆抱住。 裴时砚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用开口问。 他一直在盯着她国外那边的动向,她离婚成功的时候,他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云锦书一坐下,裴时砚就开口对裴知行说了:“孩子是她生的,既然她是孩子的母亲,那也就是我以后的妻子。裴家,也该办场喜事了。” 云锦书变了脸。 “裴时砚,我没说要嫁给你。” 他挑眉,理所当然地问:“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他果然还是这个老样子。 云锦书抱着孩子走了。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起身去追。 裴知行淡淡看着,没发一言。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原本也走不了多快,裴时砚很快在门口拦住她。 “你要做什么?把孩子带出国?” 他质问:“你现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是吗?” 也对,她当初要是够爱他的话,也不会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他。 过了四年,原本就没多少的喜欢,可不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云锦书看他,“裴时砚,我说过了,你总是不尊重我的意思。” 他脸色往下沉,无奈,语气倒是稍好了些。 “你不想嫁给我?” “至少现在不想。” 她继续往前走。 “那你还爱我吗?” 她脚步停住,没有立刻回答,裴时砚又跟了过来,笑意薄凉地看着她:“你果然不爱我了。” 她皱眉,“我不是……我……” 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这时,男人凑近搂住了她,他下巴抵在她脑门,嗓音很温和:“我爱你,所以我想娶你。你不愿意嫁给我,不就是不爱我。” “你说我不尊重你,那你每次都不给我机会,我只能抓住机会留住你。锦书,你不要对我这么狠,好不好。” 她眼睫轻颤了下。 “爸爸……” 小豆豆嘴巴一瘪,眼泪就飚了出来:“哇哇哇……爸爸……” 云锦书愣了愣。 一个月的时间,这小家伙就把她给忘了,居然在她怀里望着裴时砚哭。 “爸爸你不要和妈咪吵架,哇哇哇……豆豆要爸爸,要妈妈……” 小孩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只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 爸爸妈妈吵架要是分开了话,他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云锦书一颗心被豆豆给哭化了。 裴时砚接过孩子哄了哄。 “爸爸不跟妈妈吵架,爸爸和妈妈一起陪着豆豆好不好?” “好……” 小家伙搂着裴时砚的脖子,一刻也不放。 云锦书在一旁看着,心里酸酸涩涩的。 要不怎么说很多有孩子的夫妻离不了,为了孩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而她和裴时砚之间,现在来看也没什么过不了的坎。 反而她要是坚决不给他机会的话,豆豆会很受伤。 “裴时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嗯。” “你以后不许强迫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跟我商量,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思去办。还有,如果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说的话……” 男人俯下身,堵住她叽叽喳喳的唇,嗓音温柔而缱绻:“好,你说什么都好。” “我还没说完呢。” 她皱眉。 “你说什么都好。” 裴时砚额头抵着她的,温热的气息在她脸上喷薄:“锦书,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说的我都听,你要我改的我也都改。” 她眨了眨眼,仰头看他,“是么?” “嗯,我爱你,也只爱你。” 他再一次问:“嫁给我,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