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使之尚书府草包嫡长女》 第1章 魂穿 “#*%&……” 仙魂和躯壳完全契合需要一段时间,阎娘睁不开眼睛,只得不耐烦的听着受着旁人的污言秽语。 阎娘附身的躯壳,身份并不普通,世家贵女,尚书府的嫡长女,暨酆城里赫赫有名的花痴人物。 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挂着尚书府嫡长女的名头,可如今人后娘有儿有女,她算个什么球儿,没爹疼没娘爱,地位相当尴尬。 所谓的继母实行捧杀政策,将人给养废了,成了旁人眼中的花痴,三无的废物。 “这种下贱的小娼妇居然会是尚书府的嫡长女。” “就是说啊,老天爷可真不长眼睛。” “嘘,你敢说老天爷的坏话,不怕遭天谴!” 那人立刻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嫉恨的眼神一直没从嫡长女身上下来过。 阎娘岂能感知不到这凛凛的恶意,陡然睁开眼睛,与其四目相对。 那人吓了一大跳,当即大喊一声:“鬼啊!” 然后其他人也被她鬼嚎似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一声声鬼叫,此起彼伏。 阎娘缓缓坐起身,扭扭脖子,抬抬胳膊,这副躯体跟个弱鸡没什么区别,全身上下挂不住二两肉,瘦得跟麻杆似的,这不是跟人干仗的好料子。 “你……你不是死了吗?” 阎娘剜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很快院前传来错落起伏的脚步声。 “梅儿……梅儿她?当真还活着?” 那日,镇安王妃过寿辰,人家根本没邀请她,结果被关三娘和她女儿诓骗了去,原主也就此加重了不要脸的标签,主人家为了面子也不好强撵人离开。 一步错步步错,李梅被人设计为了攀附晁王,做出伤风败俗的丑事,被晁王结果了性命。 “嘶!”阎娘现在胸口还疼着。 嘭! 大门被粗鲁踹开,见到李梅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地站在原地,一个个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梅……梅儿,你……你还活着?” “父……” 阎娘活了几千年了,连阎王老儿她都甚少这么正儿八经的叫过,如今却要对这个贼眉鼠眼的人喊那两个字。 忍了又忍,阎娘终究还是开了口道:“怎么,父亲不认得女儿了?” “不……不可能,梅……梅儿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阎娘冷笑:“怎么?父亲巴不得女儿死了?” “孽障,孽障,你做出此等丑事,竟然还活着丢人现眼。” “爹爹说得对,李梅,你个下贱胚子,晁王竟然没将你打死,你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丑事,败坏整个尚书府的颜面,怎么不去死,竟还腆着脸活着,这是要让整个尚书府,让父亲永远抬不起头来吗?” “兰儿说得对,你这个孽障,丢尽了为父的脸面,晁王没能打死你,那就让为父动手打死你,也好保全尚书府的名声。” “父亲老糊涂了,家中奴仆尚且不能随意处死,更何况是女儿,再怎么说我也是官眷,晁王即便在生气,又怎么可能真就一掌将我打死,不过受了重伤,晕得不省人事罢了,说到这里,父亲竟然都不让府医过来给女儿治病,这是蓄意谋害女儿啊,看来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只好去找京衙司寻求庇护了。” “你……”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不,打从一开始阎娘的冷嘲热讽就让他们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为什么,直到她这番‘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的话,众人这才恍然是哪里不对,从前蠢笨如猪的人,突然变得这般能说会道,不仅如此,她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仅仅是站在原地,给人的感觉就与往日不同。 “李梅,你……”李兰一时间面对这样的李梅,有些怔愣。 阎娘的仙魂刚与新躯壳结合,还未适应过来,心神有些不济,不想再与他们浪费时间和口舌,冷声道:“我要休息了,都出去。” 李炳闻言,怒目圆睁,指着人还未开口,阎娘接下去的话将他欲出口的话堵个囫囵。 “整个暨酆城都传我是个没脸没皮的,反正名声已经烂得彻底,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若还想保住尚书府的颜面就都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闹上京衙司,你们让我不得安宁,我也让你们不得安宁,从今往后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李炳听了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唾沫横飞,连连骂着孽障孽障……眼看就要冲上来打人,阎娘视线一扫,随手抓起一瓷瓶,毫不犹豫扔了过去。 李炳大吃一惊,花瓶直冲着他的脸面砸过来,那不是虚的,当真下了狠手。 “老爷!” “爹爹!” 李炳慌忙躲了过去。 阎娘计上心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抓到什么就扔什么。 屋子里的人顿时尖叫起来,四处逃散,谁也没想到李梅会这么疯狂,竟真敢朝着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下手。 待所有人都逃出去,阎娘快步走到房门前,啪的一声关上,隔绝所有人事物。 李炳气得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大喘气,关三娘不停拍背安抚,明面上听着是说情,底下却架着火,随着她的口风,火焰熊熊燃烧。 李兰想破口大骂被关三娘使眼色阻止了,关三娘望着李梅的住处,阴戾之下藏着深深的思量。 “出来。”待人都走了之后,阎娘仰头对着房梁道。 但话落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 阎娘掂量着力量,足够了。 突然屈指一弹,一团灵力从指尖飞出直朝目的地。 “哎呦!” “嘭!” 一坨黑黢黢的东西从横梁上掉了下来。 “哇,老大!”那坨东西在地上滚了一遭后,突然朝阎娘冲过去。 阎娘当时真的发自本能,下意识的一脚踢开那近身的东西,没控制好力道,啪的一下,那坨东西直贴墙面上去。 “老大!” 直到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阎娘这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道:“抱歉抱歉,本能反应。” 眼看花花又要冲过来,阎娘立即制止道:“哎,别别别,你别过来。” “老大!”花花真是要哭死了,他竟然真成了……一只老鼠。 “噗……哈哈哈哈哈哈!”阎娘实在忍不住了,她原使劲儿憋着笑意,但是……真他娘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 “老大,您可要救救花花啊,造孽啊,花花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再也不能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闯龙潭入虎穴,花花痛心呐!” 阎娘抬手抹去被笑意挤压的眼泪。 花花跟了她几千年,此番情境皆因他们二人犯错被惩罚贬入人界历劫。 阎娘蹲下身,忍住笑意道:“成了一只老鼠的确不好办,我想想办法。” 花花闻言,大喜所狂,一时高兴忘形又要蹿过来。 啪! 阎娘再次弹出小灵珠,花花眨眼间就飞了出去。 “啊!” 等花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老大二字从落到终点,阎娘才暗叹一声糟糕。 不行不行,哪怕是透过本质看灵魂,这外表上还是一只老鼠,且是一只身材肥硕,黑不溜秋的老鼠。 阎娘着实没有办法跟这样的花花朝夕相处,老鼠蟑螂什么的四害,她一向最是讨厌。 阎娘:“不管要做什么,眼下最要紧的是储存灵力。” 花花被摊饼了两次,总算长了记性,此刻离阎娘远远的,瓮声瓮气开口:“花花知道了,不过老大,我虽然成了一只老鼠,但你现在这境况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府内身边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府外你名声差得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阎娘笑了笑:“如今谁扒谁的皮还不一定呢。” 花花:“老大错了。” 阎娘:“什么错了?” 花花:“不是不一定,是肯定你扒他们的皮。” 阎娘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腕,拇指和食指圈着道:“你瞧瞧,瘦得跟麻杆似的,这副身体不是跟人干仗的好料子。” 说到这里,阎娘捂着肚子道:“饿了。” “我去给老大找吃的来。” 花花说着就要行动,阎娘瞬间脱出而出:“别去。” “怎么了?” 阎娘视线不自觉在花花身上兜了一圈。 花花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那声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阎娘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你的问题。” 翌日。 一阵喧哗声打断了清晨的宁静。 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团来找李梅不痛快。 关三娘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便是李竹和李兰。 打五岁起,李竹和李兰就会欺负人,嘴里还时不时放点不干净的话,欺负最多的人就是李梅。 何为言传身教,这便是如此。 “李梅,你给滚出来!”李竹叫嚷道。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梅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举惹怒了他们兄妹二人。 李竹怒气汹汹上前,欲踹门。 突然房门大开,李竹抬腿不及收回,瞬间摔个大马趴。 第2章 鬼灵曲听寒 “哎呦喂,疼死我了,李梅,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兰:“那个贱人不在。” 李竹抬头一看,果然人不在,房间里面一片狼藉,一地的破碎瓷片,联想到母亲和妹妹的话,李竹不由吃惊,难道那个贱人竟真敢动手打人? 阎娘早早就出府了,当然走的不是寻常路,眼下正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 “李……梅?” 阎娘止步,循声望去,方才一辆马车与她擦肩而过,她并没有在意,莫名响起的声音正是来源于坐在马车里的人。 “李梅,你是李梅?”一女子探出头来,看着阎娘的眼神震惊不已。 李梅竟然没死? 原主留存的记忆让阎娘知晓眼前人的身份,镇安王之女,乐安郡主。 阎娘没有回话,转身离开。 “李梅。”乐安郡主大声唤道。 李梅这个名字对于久居在暨酆城里的人来说如雷贯耳,尚书府的嫡长女,花痴、草包……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她的名声可谓坏得彻底。 乐安郡主显然是故意而为之。 经她这么一喊,不少人纷纷往她身上看,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这……这是李梅?那个尚书府的?” “是她吗?” “马车上那个人是乐安郡主,她又岂会乱叫。” “她……她没死,李梅没死?” “怎么了,你这话说得她好像非死不可。”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哎呦,听说这个草包在镇安王府勾引……”说话的人突然止住不语,抬眼瞧了瞧四周,凑近同伴的耳边,掩嘴继续道:“这个草包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勾引晁王,我听说被晁王一掌给打死了,可没想到……” “什么!”同伴惊呼出声,引得周围侧目。 那人被同伴的行为吓得魂儿差点飞走,急忙捂住同伴的嘴巴,低喝道:“你不要命啦,这么大声做什么?”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不只有他,镇安王府一事早已经是街头巷尾的谈资,即便是窃窃私语声,但那勾搭、不要脸、晁王、死绝等字眼还是不可避免随着众人一口一个唾沫飞溅出来。 “她……她竟然没死?” “李梅居然没死,我亲眼看着她被抬出来的,脸色那个惨白,跟个死人没有区别。” …… “这李梅卸下浓妆艳抹竟然是这般模样,倒是个清秀佳人。” “呵呵,也难怪是个没脑子的,这里头的货全都往脸上长了。” “也是,空心的皮囊罢了。” …… 阎娘没有停下脚步,也不显得慌张,旁人的闲言碎语进了她的耳朵,却到不了她的心,她依旧不紧不慢,神色从容自若。 她如此表现,倒引得一些人诧异不已。 乐安郡主被无视个彻底,不由怒火中烧,朝侍卫使眼色,侍卫接收到示意,连忙上去堵住李梅的去路。 阎娘不欲与他们纠缠,袖手遮掩下指尖汇聚灵力朝乐安郡主脚下弹了过去。 乐安郡主下马车时脚下突然打滑,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郡主?”侍女惊呼。 乐安郡主摔疼了,当街喊叫起来。 侍卫也顾不得拦路了,大惊失色往郡主方向跑去。 阎娘回头,看着失态的乐安郡主,嘴角毫不遮掩挂起一抹冷笑,随即离开。 离得近的人看到传闻中的草包人物如此一面,不由咂嘴弄唇。 曲听寒瞪眼咋舌,骨寒毛竖。 那个女子看得见他? 不是没有焦距,也非偶然,是准确无误地攫住他的视线。 她…… “跟我来。” 曲听寒大惊失色,慌忙四下张望。 阎娘顿住身形再次与他对视:“说的就是你,跟我过来。” 这是魂音,阎娘此刻说的话只有曲听寒听得见。 曲听寒不寒而栗,这个人类身上有让鬼害怕的气息,那是…… 到底曲听寒还是跟了上去,随着阎娘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她还未开口,曲听寒便先躬身作揖道:“大人。” 阎娘:“怎的这般唤我?” 曲听寒:“大人身上有使者的气息。” 阎娘:“也就是说你见到黑白无常了?” 曲听寒:“是的。” 阎娘上下打量着曲听寒:“行善积德,终身都不曾做过一件违背己心之事,赤子之心,功德无量,死后化鬼灵,通仙缘。” “啊?”曲听寒听不懂阎娘口中念叨的话。 阎娘:“你叫什么名字?” “曲听寒。” 阎娘:“为何还逗留在这人世间?” 曲听寒:“心愿未了,所以恳请那二位大人宽限我些时日。” 阎娘:“什么心愿?” 曲听寒:“在下有一未婚妻,我们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惜天不遂人愿,我因病早逝,未婚妻因为我骤然离世,昼吟宵哭,就此一病不起,身子都快熬垮了,她还那么年轻,还可以拥有更美好的将来,我……我不能让她死,我想让她好起来。” 阎娘点头,随后道:“可你已经死了,成了一抹魂魄,又能做什么?” 曲听寒闻言,黯然神伤。 是啊,他已经死了,尸身也葬了,成了魂魄,旁人也看不见,他又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 阎娘盯着曲听寒若有所思,她附身于凡人躯壳,很多事情须得按照凡人的规矩来,衣食住行,吃喝拉撒…… 名义上的贵女,名义下的穷人,说的就是她,俗话有句硬道理,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她也不可能一直窝在这个地方,总得有个钱财傍身才好周游四方,况且虽然身负异能,但再有能耐也变不出实实在在的金银财宝来,不消说人界,那地界都还有通行货币哩! 阎娘出声:“我帮你这个忙,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曲听寒:“啊?” 阎娘解释:“黑白无常不会让你久留人界,况且你现在只是魂魄什么也做不了,我替你照顾你的未婚妻,不仅治愈她身体上的病痛,还陪着她一起走出这段情伤,但是不白做,你得给我钱,我需要钱。” 曲听寒闻言,傻眼了,看着阎娘愣是回不过神来。 阎娘等了许久,见他还杵着跟块木头似的,以进为退开口:“不愿意就算了。” 曲听寒见人要走,立刻回过神来,忙不迭应道:“好好好,大人,我……我同意我同意。” “可是……”联想到什么,曲听寒下意识看向自己,不由皱眉苦恼。 阎娘炳若观火,观其行举便知他的困扰之处,开口:“不难,我让你和家人见上一面。” 曲听寒不可思议:“这……可……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带路。” 曲听寒瞠目结舌:“现在?” 阎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现在就可以去。” “好,好,我……我这就带路,大人请随我来。”曲听寒仍旧处在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他对阎娘的话和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感到不可思议。 在曲听寒的带领下,俩人来到一处气派恢宏的建筑前。 阎娘没有过多的惊讶,这人是个富贵命,她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只不过怎么是来曲家。 阎娘递给曲听寒一个询问的眼神,曲听寒心领神会道:“阿嫣是我表妹,家道中落了,姨妈带着她投靠曲家,打三岁起阿嫣就一直住在这里。” 阎娘点头,但是没有直奔大门,而是绕道走。 曲听寒不解:“大人?” 阎娘解释:“大门太显眼了,能尽量减少麻烦就减少麻烦。” 曲听寒知道李梅的身份,当时他就在大街上飘着。 旁人看不见阎娘的攻击,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为此感到震撼不已,也只有大妟国师才有这般非凡力量,李梅她竟然…… 传闻尚书府的嫡长女是个不学无术,目不知书的草包,成天浓妆艳抹,穿戴花红柳绿,遍街寻找太子沈天羿的身影,即便曲听寒从不理会闲言碎语,但架不住身旁的人总要叨上一两句,东听西闻,入了耳朵,他不免也晓得个大概。 可那个流于世人口中,沦为笑柄的人物竟有这等奇能异术,难免不让人联想到国师府,联想到那个如神一般的人物。 寻得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阎娘一屁股就坐在地面上,这可把曲听寒给整懵了。 然而还未等他问话,一股强烈的吸引力自阎娘身上传出来。 曲听寒大惊失色,身体不受控制朝阎娘方向飞近,眼看就要贴上去,他叫声连连,吓得急忙闭上眼睛。 后来那股吸引力消失,曲听寒疑惑之际缓缓睁开眼睛,场景映入眼帘,不由惊呆了。 “这……这是?” 阎娘:“这是识海,意识化形的容身地,也是我的识海,你父亲的意识,未婚妻的意识,我通过术法将它们从身体剥离到此处来,去,你的家人就在前方。” 曲听寒不懂什么识海,剥离……但听到家人就在前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阎娘助他一臂之力,抬手就将曲听寒推向前方那团迷雾之中,她并没有在原地等候,转而退出识海,睁开眼睛,淡淡道:“阁下跟了一路可观察到什么了?” 躲在暗处的人有些吃惊,随后嘴角勾起笑意,眼中兴味盎然,不再隐藏,现身于阎娘面前。 这个人从长街一路跟踪阎娘到此,原主留存的记忆并没有这个人的画面,所以阎娘不认识这个人。 “你跟踪我做什么?” “瞧着你有趣。” “瞧完了,你可以走了。” “还不够。” 阎娘定定看着面前的男子,眉头轻蹙,暗想她这是遇到神经病了? “你是谁?”阎娘开门见山道。 来人也不遮掩:“小侯爷欧阳花间。” 欧阳花间? 没听过,不过他倒是直白。 欧阳花间突然靠近,拿起手中的扇子欲挑起阎娘的下巴,阎娘又岂容他随意,一巴掌挥开去,眼神不觉冷厉几分。 欧阳花间不在意,依旧涎眉邓眼,笑道:“是个有脾气的。” 第3章 欧阳花间 “滚!” “不滚!” 欧阳花间不仅不滚,反而撩起下摆,一屁股坐在阎娘旁边。 阎娘攒眉紧蹙。 花花一路跟在阎娘身后,方才在大街上,老大被人如此凌辱,它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恨自己的身形没能如饕餮那般庞大,否则定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些个可恶的人类吞噬殆尽。 这会儿子老大又遭遇人类男子没脸没皮的纠缠,干他丫的,他再不出手,这地界第一护卫的名头就要彻底碎成渣渣了。 “老大,花花来啦!” 阎娘袖中的手指蠢蠢欲动,几欲出手之际,花花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扑了上来。 杀气,杀气并非源自花花身上。 阎娘眼疾手快弹出一道灵力。 啪! 花花一而再再而三被摊成饼子。 欧阳花间看向阎娘的眼神带着一丝奇异,他开口道:“你会武功?” 阎娘:“与你何干。” 欧阳花间:“你果然有趣。” 花花不死心,欲再攻击。 阎娘密语传音:“别动,你不是他的对手,过来。” 花花向来对阎娘的话唯命是从。 欧阳花间亲眼看着那只肥老鼠哧溜溜往阎娘身后跑去。 “你的……宠物?” 阎娘还是那句话:“与你何干。” “养得挺肥的,跟你一点儿也不像。” 像你妹! 阎娘白了他一眼,不过…… 欧阳花间察觉阎娘不同寻常的眼神,故意凑近,故作风流道:“怎么,看上本侯爷了?” 阎娘:“不出两日,你必经血光之灾。” 欧阳花间愣住了。 阎娘:“我可以帮你挡煞,但我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得给我钱。” 欧阳花间眸色深邃起来:“你想怎么帮我挡煞?” 阎娘:“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算了。” 欧阳花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我有血光之灾的?” 阎娘:“跟我做生意的原则,只管出钱看好结果,别的什么都不要问,唯一跟这话题相关的你能说的只有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欧阳花间笑了,眼角眉梢无不勾勒着对阎娘深深的好奇之意。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往昔耳所听眼所见皆为实,但如今你的一言一行却在告诉我耳听为假,眼见亦也为假,呵呵呵,有趣。” 有趣这个词汇,一旦新鲜劲儿过了便只剩下油腻。 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阎娘对于欧阳花间来说那是祖祖宗宗级别的人物,被一个人类小崽子说有趣,她可不觉得有趣。 阎娘:“欧阳花间,你要是闲得发慌,就去找其他事情干,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花间开怀大笑起来,这是真切实意发自肺腑的笑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诚的笑过了。 欧阳花间:“在我看来,你胜于那大千世界,从你身上能增长不少见识,单凭演戏的功夫,在暨酆城这样大的戏台子,不计其数的行家里手,属你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不仅于此,你似乎还有别于常人的能力,倒真是让人越发好奇起来,好,这笔生意我跟你做。” 阎娘伸手:“先交钱。” 欧阳花间笑了:“你要多少?” 阎娘思考了下:“一百两。” 欧阳花间将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取下,放到阎娘手中问道:“第一次做生意?” 阎娘打开钱袋子将里面的银子倒出来,随后将钱袋子还给欧阳花间,她道:“我拿钱就行。” 想到欧阳花间方才的问题,她回应:“是,第一次做生意。” 欧阳花间:“有多少人知道你这桩生意?” “你是第二家。”阎娘看着曲家的墙道。 二人说话之际,曲听寒和与其极为相近的魂息一道过来了。 阎娘起身。 中年男子行色匆匆而至,待看清阎娘身旁的人溢于言表的激动瞬间戛然而止,眉眼闪过一丝慌意,但很快压下那些滂湃的情绪,快步近前,先是朝欧阳花间鞠躬道:“小侯爷。” 欧阳花间虚扶一把:“曲老爷不必多礼。” 曲景天看向欧阳花间,随即将视线转到阎娘身上,虽是询问欧阳花间,但实为向阎娘求解答案:“小侯爷这是……” 阎娘:“他跟踪我到此处来。” 任谁也没想到阎娘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让人不知所措的答案来,就连玩世不恭的欧阳花间也跟着一愣。 阎娘:“曲老爷,我们走。” 曲景天是个生意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儿个这一遭委实是一直没能从再见曲听寒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且自听了曲听寒的话,曲景天心中便有了盘算,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正因为此他的心情无比激动,以致于这旁的事情甚至都剥离不出他的一丝心神去应付。 阎娘的话让曲景天怔愣之际,迟迟回不过神来,直到她的呼唤,他依旧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下意识回应道:“额,好……好。” 人傻愣愣的带路,连该对欧阳花间的礼数也忘了。 直到不见人影,欧阳花间始终保持着注目的姿态,脸上是啼笑皆非的神情,过后所有的笑意敛进眸眼深处。 曲景天是一个人,阎娘从后门进入,跟着曲景天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小院。 突然,曲景天一个转身朝阎娘跪了下来。 不必言明,阎娘便知他所求,挥袖灵力运转而出撑托曲景天起身。 阎娘:“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不可逆转。” 曲景天的期望在这一刻应声而碎,苍白的脸色,闭上眼睛,嗫嚅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踉跄着身形欲倒在地上,被阎娘用灵力撑托住了。 一旁的曲听寒连忙上前想扶人,然而身为魂魄的他什么也抓不住,生生穿透过自己的父亲。 阎娘:“很抱歉。” 曲景天摇头,有气无力道:“不,李小姐不需要跟老夫说抱歉,该是老夫说这句话才是,是老夫……妄想天开,强人所难,对不起了,李小姐。” 阎娘摇头示意无碍。 曲景天缓过神来,一边抬袖抹去眼泪,一边道:“寒儿都跟我说了,李小姐……当真能治好嫣儿?” 这话出口,曲景天察觉到不妥,连忙解释道:“老夫不是质疑李小姐,我只是……” 阎娘:“我明白,这身体上的病痛并不难治。” “好好好,如此就麻烦李小姐了。”曲景天朝阎娘鞠躬作揖。 阎娘将人扶起来:“曲老爷不必如此。” “嫣儿虽非我亲生,可老夫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况且她还是寒儿……”不知不觉提及伤心处,曲景天顿了下,悲戚难抑,旋即又继续道:“只要能治好嫣儿,哪怕是倾家荡产老夫决不吝惜。” 曲景天从袖中摸出一块黑色令牌递给阎娘:“这块令牌还请李小姐收下。” 阎娘接过令牌。 曲景天解释道:“这是代表主家的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家主,凡曲家字牌所在之地,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阎娘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份‘回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知道这块令牌背后的意义后,她递还给曲景天。 “这块令牌我不能收。” “这……” “这块令牌太贵重了。” “不,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和嫣儿的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老夫恳请李小姐收下。” 阎娘眼疾手快扶住欲再鞠躬的曲景天。 曲听寒在一旁深深的鞠躬。 花花密语传音:“老大,你就收下,反正也推拒不了。” 阎娘见此,便道:“好,我收下了,多谢曲老爷。” 曲景天:“是老夫该对李小姐道一声谢谢,多谢李小姐对嫣儿的救命之恩。” 长街上。 阎娘四处观望,视线范围内某人被纳入其中,她不欲理会。 那人却自动飘了过来。 “你终于出现了。” 阎娘没想到欧阳花间会等她等到现在。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像一块狗皮膏药吗?” “有人。” “哦,是谁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除了你,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呵!” 阎娘一声嗤笑,她突然停下来,看着欧阳花间,问道:“这里有卖书的地方吗?” “卖书的地方?”阎娘的话让欧阳花间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回道:“暨酆城最大的书坊,墨香书坊,随我来。” 墨香书坊。 阎娘倚在书柜旁看关于这个时代背景的书册。 欧阳花间看到阎娘拿在手中的书册再次起了讶异的神色。 “你来书坊是为了看这个?” “怎么?不能看吗?” “你每次都让人这么出乎意料。” 阎娘腾出一只手从书柜随意拿起一本书塞在欧阳花间怀中。 “多看看书,见见世面。” 欧阳花间低声笑了笑,当真就拿着阎娘给他的那本书册撩起下摆席地而坐,安静看起来,只不过心有没有放在上面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样安静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 “李梅?”喊她的那抹声音夹杂着不可思议。 阎娘没有理会,气定神闲继续看。 欧阳花间虽未抬头,但低垂的眉眼却是一沉。 “李梅!” 第4章 继母的良苦用心得让众人知晓,藏着掖着彰显不出她的贤惠 李兰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人,此时此刻竟会在墨香书坊看见。 她问过守门的家丁,家丁说没看见人出门,也就是说李梅是私自出府,这可让她抓住了修理她的把柄。 但是万万没想到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竟然会在墨香书坊里看书,身边还挨着锦衣华服的男子,那男子…… 李兰一向以欺负李梅为乐,不分时间场合,但凡李梅出现的地方,她不仅自己踩几脚,还要拉着旁人一起踩,李梅落入泥潭被碾为尘土,才能顺了她的心意。 阎娘不欲理睬,但李兰可不会顺她的意,何况在她大声呼唤之后,书坊里的人无不瞠目结舌,皆往这边伸头探脑。 “淦!”阎娘低声咒骂。 欧阳花间在近旁,自然听到了阎娘的话,他从未听过这个词汇,入了耳朵,自是觉得稀奇,不觉问道:“你说什么?” 阎娘:“我在骂人。” 欧阳花间闻言笑了。 李兰惊呆了。 那……那是小侯爷欧阳花间? 李梅她……她竟然跟欧阳花间在一起,而且还有说有笑,这……这如何不让她惊奇。 李梅不是心心念念着太子殿下吗?怎……怎么会和欧阳花间在一起,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小侯爷的,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情,连她娘也不知道,这个贱人竟然隐瞒得这么深。 李兰咬牙切齿,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无视她,跟小侯爷有说有笑。 “李梅……” 阎娘抬眼瞥向李兰,冷声道:“你闭嘴。” 李兰瞪眼咋舌,欲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头,李梅居然敢顶她的嘴。 阎娘起身,走近李兰,冷眉冷眼道:“整个暨酆城都传我寡廉鲜耻,如今我的名声已经支离破碎,覆水难收,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啪!” 阎娘突然朝李兰扇了一巴掌,她这一掌的力道可不小,李兰不仅被扇倒在地,脸上的掌印也清晰可见。 “你……”李兰先是被这一巴掌扇懵了,反应过来时脸色立刻扭曲狰狞起来。 “李梅,你个贱人……” 李兰怒发冲冠,理智被灼烧,人也跟着失常起来,当即起身冲过来欲动手。 阎娘眼疾脚快,一脚踢在李兰腹部上。 嘭! 李兰仰面倒地,而后疼得不顾形象嚎叫起来。 书坊里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料到的事态发展,当然这个范围不包括欧阳花间,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但他深知阎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李梅,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如此对我,我……我娘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阎娘走向李兰。 因为阎娘先前的举动,李兰下意识瑟缩,随即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阎娘继续走到李兰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故意提高声音道:“我已经成了没脸没皮的人,可你不一样,尚书府的嫡次女,依然是那个清贵的世家女,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口中轻而易举就蹦出贱人、小贱蹄子等腌臜之语,可想而知平日没少挂在嘴边,因此才说得这般顺畅。” 阎娘的话忽然让李兰意识到这里是暨酆城最大的书坊,多少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汇聚于此,方才她竟然不知不觉脱口而出那些话来,那岂不是被他们听了去?思及此,李兰神情犹如晴天霹雳,方寸已乱。 “啊,你还说你娘不会放过我?是啊,你娘哪一次放得过我,我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你……你胡说什么?”李兰神色张皇,但很快压下去继续道:“谁不知道我娘如何待你,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编排起自己的嫡母来,你……你简直是负恩昧良。” 李梅臭名远扬,旁人的风向标又岂会轻易转向她,很快窃窃私语声传来说她忘恩负义,良心狗肺。 阎娘发出讥笑,她又不是为了洗刷身上的污名,岂会在意这些,展开双手看向身上艳俗的衣裙:“是啊,的确是好料子,瞧瞧这颜色,瞧瞧这手艺,整个暨酆城都找不出第二件,我这个嫡母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阎娘视线转而在李兰身上打量:“瞧瞧你这身打扮,为了突出我这花红柳绿的姿色,嫡母竟然不惜将自己的女儿打扮得这般……素净,如此费尽心思的为我好,这样的继母恐怕暨酆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说是不是?” 阎娘看向欧阳花间。 欧阳花间懒懒斜靠在书柜旁,接下阎娘的话茬,附和道:“倒是个能人,这般独树一帜的审美,竟还能让众人信服认同,既然是个好的,本侯怎么也不见人模仿?” 欧阳花间视线扫向围观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李兰急中生智,蓦地大喊:“分明就是你自己喜欢如此装扮,且非如此不可,母亲多次劝说无果,只能是依了你,怎的赖我母亲身上?你好恶毒的心肠,竟然颠倒黑白,想坏我母亲的名声。” “哦,原来是我自己喜欢啊。”阎娘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我现在不喜欢了,我不喜欢这种花花红红的衣服,若是你先回去的话帮我跟你母亲说一声,我如了她的愿让自己审美回归正常,辛苦她帮我重置些素净的衣服。你看今天这种公众场合,在场的都是我的见证人,我还要穿出来溜达一圈让众人都知晓嫡母当真是个好嫡母,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咱们这儿不是家丑,是家美,嫡母是个好的,对待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却依然视如己出,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如此嫡母,儿女自然也是个好的,这样旁人都会夸李家家风好,这是好事,也算得光耀门楣,你说是不是,兰儿?” 李兰被阎娘连珠炮弹似的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若不是兰儿提醒,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这种调调,艳俗了,是该换换口味了,要哪天我依然如此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一定不是我的想法。”阎娘一边往回走,一边旁若无人,高声自言自语。 “要是哪天我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也一定不是我的想法,毕竟我这么爱出门的人,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对得起这加诸一身的名头呢?”阎娘继续自言自语。 “你说,我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被禁足起来,从此不让出府。”阎娘模样认真问欧阳花间道。 欧阳花间:“今天的事情?今天什么事情?因为她不敬长姐,直呼你的名字,而且还辱骂于你,你甩了她一个耳光就禁你足?此等小事与你往日所为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怎的往日不见禁你足,反倒因为这件小事而禁你足,看来这尚书府的用心可见一斑。” 李兰杏目圆睁,分明就是李梅先动手她才口不择言的,怎的小侯爷这般说话顺序倒成了她的不是。 “我……”李兰正欲开口之际,忽然惊醒周遭境况,当即闭了嘴。 她不能再引火烧身,这番争论岂非让众人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说些腌臜之语身上? 阎娘:“是啊,你说得对,看来是我多虑了,往日不管我做什么,即便一开始传出了些不好的名声,可尚书府依然准许我出入自由,由此可见,父亲和我这个继母是个有大智慧的人,都说智者不惑,流言止于智者,可见他们对我是无条件的信任,这份爱当真是深沉。” “噗!”人群中突然有人忍不住笑声。 阎娘立刻循声而去,视线准确无误攫住那个发笑的人,她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大庭广众之下,那人突然被这么一问,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我……我……” “怎么结巴了,有这么难回答吗?莫非你觉得不是这样,他们如此行径是别有用心?”阎娘惊呼。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连忙摆手,急切否认道。 阎娘瞧着那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不是这个意思,那便是认同我第一个观念了。” 被一个草包含着讥讽的眼神刺痛,自觉失了面子,可她竟敢在大庭广众下,毫不避讳如此谈论自己的一言一行,字字句句明面上是贬低自己,抬高别人,可这一字一句背后无不挂着暗讽之意。 天子脚下,皇城里头,莫说是她,哪个名门望族的人敢真正拍着胸脯担保家里头纤尘不染,真真正正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手足情深,或多或少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腌臜之事,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宫,宫闱倾轧,兄弟阋墙,屡见不鲜。 李梅在稠人广众下将这等事情摆在台面上讲,一层层扒开那些藏在用心良苦下的龌龊心机,嘴上如此说,可眼角眉梢荡漾的神色,无不拿众人当傻子白痴对待,在场的人大部分出身显贵,又岂会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很快一个个沉默不言,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眼瞎心盲的白痴。 那人在心里头痛骂自己沉不住气,如今在众目睽睽下成了出头鸟的傻子,此刻又神色不善的看向阎娘,记恨在心,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第5章 嘴巴大着呢,千万别找茬,多做些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阎娘:“眼睛瞪得这般大是做甚?不过问了两句,倒记恨上我了。” 那男子连忙垂眸敛目,心里头大骂李梅脑子有病,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讲。 气不过,男子忽而显得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义正言辞道:“古人言闲谈莫论人非,姑娘你……” 还等男子说完,阎娘便噗嗤一声笑了:“得了,既然莫论人非,你杵在这里大半天是在做什么,竖着耳朵思己过?方才瞧着热闹,眼下倒假惺惺当起什么正人君子,口是心非,言行相诡,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哈!梅儿说得好。”欧阳花间大笑赞赏道。 男子被说得面红耳赤,在旁人的嘲笑声中连忙逃也似的离开。 阎娘瞥了一眼李兰,边走边道:“从今往后,但凡尚书府里的人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告知旁人,毕竟有此慈父良母,得之我幸,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阎娘来到欧阳花间面前,忽而这般说道:“如果哪天我没有出现,长街上不见我的身影,那一定不是我愿意的,毕竟我还得同旁人分享我的喜悦,怎会舍得足不出户,要么我被关起来,要么我被随意许配给他人,不管如何,你替我跑一趟京衙司,我要告官。” 欧阳花间:“好,我答应你。” 这台面下的事情一旦见了光,如星火燎原,弹指挥间,人尽皆知。 尚书府内。 阎娘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道:“尚书大人,破口大骂,面目狰狞,欲大打出手。” 阎娘刚进府就被‘请’进了前厅,李兰早早等候在此处,明显添油加醋说了不少。 李炳一见她就暴跳如雷,一边骂着一边冲上来想打人,被关三娘及时阻止了。 这才有阎娘方才说的话。 阎娘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少说话,多做些可以上得了台面的事情,如今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尚书府这场大戏,我这张嘴可没个把门,有什么说什么,有多少人眼巴巴等着我的下回分晓。” “你,你……”李炳气得直发抖。 阎娘看着李炳,轻挑眉目,随后转身离开。 “孽障,孽障……”李炳气得七窍生烟,连连在背后反复骂着这两个字。 回到破烂的住处。 花花怒气填胸,咬牙恨齿道:“老大,我真恨自己不够庞大,没办法一口吞了他们,那些个可恶的人类,胆敢如此欺辱于你,太可恨了,太可气了。” 阎娘:“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别生气。” 花花依旧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怎能不生气,怎能不生气,偌大的地界,除了阎王大人,哪个不是惧于老大的赫赫威名。三界之中,人界最是弱小,可这弱小的人界竟然如此不把老大放在眼里,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了。” 阎娘忍俊不禁:“人类无法修行,他们也不知道天界和地界的存在,自然也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如何把我放在眼里。” “这……”花花气糊涂了,倒是忘了这茬事。 阎娘:“好了,不必把心思放在不想干的人事物上,来谈谈你。” 知阎娘者莫若花花也。 花花声音激动雀跃道:“老大有办法了?” 阎娘点头:“办法一开始就有,只不过需要借助地利。” 花花:“什么地利?” 阎娘:“今日逛了下书坊,无意中看到一本杂记,里头记载了一座山,终日雷电交加,当地人将那座山称为雷山,也叫打鬼山,传言大山里头关着犯错遭天谴的妖魔鬼怪,所以才整日的打雷。倘若所述不假,那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地方代表着什么?” 花花惊呼:“天惩之地。” 阎娘点头:“不错,天惩之地,我如今被贬为凡人,实力大受限制,再加上天惩之地设有锁灵结界,所以我无法感知判断真假,必须前往一探究竟。” 阎娘如今不是拘魂使,无法使用勾魂摄魄的法术,且他们二人是恭行天罚,若非赦过宥罪,即便是阎王,也不能轻易动摇他们的魂魄。 阎娘是想利用五雷轰出花花的魂魄。 花花是地仙,也跟了阎娘千年,阎娘说出天惩之地后,他立刻就明白阎娘的打算,严声道:“我拒绝。” 天雷、地雷、水雷、神雷和社雷,统称为五雷,又称惩戒之雷。 不消说凡人受上一道,当即命丧黄泉,哪怕是仙官,一道惩戒之雷打在身上,也必元气大伤,况且阎娘如今是肉体凡胎,哪里受得了雷嗔电怒,说是利用五雷轰出他的魂魄,但花花跟了阎娘千年,阎娘什么脾气秉性,他了如指掌,这惩戒之雷,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代为受之。 花花宁愿当一辈子的老鼠,也不愿意阎娘受到任何伤害,立刻拒绝这个方法。 同理,花花了解阎娘,阎娘也同样非常了解花花的个性,她早就猜到他会拒绝这个办法,开口道:“莫不是我成神之路遥遥无期,所以你思考的时候便忘记这一点了?” 神仙神仙,仙位之上还有神位,凌驾于众生之上。 神由混沌之中孕育而生,开山劈地,化世间万物,立法天地。 而今在位神者屈指可数,除了执掌天地的两位神明,余下皆隐身入道,避世绝俗。 由仙成神道路,极为艰难,成此大道者,寥寥无几。 阎娘自降生起便拥有神格命数,比起旁人已经赢在起跑线上,只不过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所以迟迟无法飞升神位。 花花经阎娘提醒,恍然大悟,不过他依旧犹豫。 阎娘指尖凝聚一道灵珠,弹指而出,灵珠瞬间打在花花头上。 花花哎呦了一声。 阎娘:“人类有句话甚得我心意,有志者事竟成,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吗?我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哪怕成为凡人,这一点也绝不会改变。” 连着几日,阎娘日子畅快了不少,一来因为她的‘大嘴巴’,二来欧阳花间上门点名道姓寻她,有他在,府里头的人即便想禁阎娘的足,也禁不了。 正因为此,阎娘的生活质量可以用地狱到天堂来形容,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嫡长女该有的用度。 阎娘一天的生活作息很简单,白天泡书坊,晚上勤修炼。 不过李梅日日跑书坊看书的行为引起暨酆城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讨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学无术,成日的就只会满大街寻找太子殿下,而今众人皆知的草包一反常态,如何不让人惊奇。 阎娘跑的书坊是暨酆城最大的书坊,墨香书坊。 墨香书坊的商业定位是名流巨子,名门望族出入的高档场所,若非欧阳花间在,阎娘还进不了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场合。 也正因此,流言四起。 一传李梅守株待兔,因为太子也时常出入墨香书坊,以往她被拦在门外进不去,如今勾搭上小侯爷欧阳花间,有了小侯爷保驾护航,她能出入自由了。 二传李梅水性杨花,毕竟墨香书坊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名门望族的聚集地,她前往此处定然是为了勾搭其他人。 三传李梅是欧阳花间的女人。 四传李梅被邪魔入侵了…… 相比于前三个,第四个流传得范围并不是特别广,毕竟还是风花雪月的事情比较受众。 关于李梅的流言蜚语已经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礼教森严的古代,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被传得如此腌臜不堪,以言伤人者,利于刀斧,积毁销骨。 不过,李梅已非从前的李梅,阎娘对于外界如狂风骤雨般的流言,充耳不闻,倒应了此句情境的七八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欧阳花间陪在阎娘身侧,在她专心看书期间,从不打扰于她,若有是不长眼的人想找茬,都会被他如虎狼般的眼神给吓退。 天香楼。 欧阳花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目讥讽中透着一丝悲凉道:“果然这世上虚无缥缈的东西最不值得信赖,浮泛无根,永无立足之地。” 欧阳花间的血光之灾是遭信赖之人的背叛,经过阎娘的点拨,欧阳花间手刃亲信,得以免遭一场灾难。 阎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你这句话我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呵呵呵……”欧阳花间笑了,阴霾一扫而尽。 欧阳花间:“你当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阎娘:“多谢夸奖。” 欧阳花间手撑着脸颊,定定看着阎娘,半开玩笑半认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阎娘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依旧淡定吃着饭,筷子夹肉塞进嘴巴里,鼓着腮帮子道:“不好意思,不愿意。” 干饭的花花瞅了一眼欧阳花间,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干饭。 “哈哈哈哈哈哈!”欧阳花间大笑起来,紧接着道:“寻常女子听到我这句话定是张皇失措,面红耳赤,无心者视为孟浪,有心者闻之雀跃,而你面不改色,吃自在饭,既为无心者,又不视我之言为孟浪。”欧阳花间忽而倾身向前,视线牢牢粘在阎娘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低沉的声音响起,缓缓道:“你还是从前那个李梅吗?” 阎娘与欧阳花间相对而视,腮帮子还是动的,约摸喝口茶的功夫,她的视线慢慢下移,盯着某一处淡淡开口:“你的衣服沾到菜汁儿了。” 欧阳花间寻着阎娘的视线望去,果然如此,他摇头失笑,下意识抬手曲指轻轻敲在阎娘额头上,无可奈何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说。”随后直起身子将外袍脱了去,坐回座位上。 阎娘:“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 欧阳花间给了她三个字:“忍不住。” 这般‘安逸’的境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圣旨的下达在暨酆城掀起巨大的浪潮。 第6章 这世上无人受得起阎娘这一跪 阎娘是被府里的管家‘请’回府的,因为皇帝给她颁发了一道圣旨,必须由她本人亲自接旨。 阎娘几乎有一天的时间不着家,管家带着家丁直奔墨香书坊寻人,不过人早已经不在里头了。 李梅如今是流言浪尖儿上的人物,街上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管家至天香楼寻上她时,多多少少还是费了些时间。 传旨官不耐烦是显现在脸上的,天家圣意,从来都是人巴着望着敬着畏着,而今头一回遭人怠慢,还是一个废物。 阎娘到前厅的时候,传旨官白眼相看,重重哼了一声,随即冷声道:“跪下领旨。” 跪下? 阎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转身就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传旨官愣愣看着人头也不回时,猛然回过神来,一声喝喊:“大胆,竟敢抗旨不遵,来人呐,给我拿下她。” 侍卫应声而动,阎娘眉目凛凛,还未动手,有的侍卫率先叫了起来。 脚下黑乎乎一坨东西行如风驰电掣,残留一道黑影,让人瞧不出真实面目,其所过之处,侍卫无不跳脚哀嚎。 “什……什么东西?”传旨官大惊失色,紧接着哎呦喂一声痛呼,脸上赫然多了几道细细密密的爪痕。 李炳瞧着突如其来的事态变化,惊恐失色,一片空白的脑海中间迅速腾起八个字:呜呼哀哉,我命休矣! 哪怕他再不待见那个丢尽他脸面的孽障,但毕竟是他的血脉,阎娘如此藐视圣意,置皇家威严于不顾,这是在给尚书府招灾惹祸啊,届时皇帝龙颜大怒,岂有活路?如此行径,可是上断头台的死罪啊! “快住手,你这个孽障,啊……”连李炳也没能幸免于难。 花花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气,把这几天来积累的灵力耗尽,这口气也才出了一半,不够,根本就不够。 传旨官连滚带爬地逃出去,即便狼狈不堪,依旧高声威胁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李炳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关三娘钗横鬓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花花对她照顾也不少,她爬到李炳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就像扒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哆嗦着嘴唇道:“老……老爷……” 李炳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宦海风波,尔虞我诈,他依旧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可见其手段,关三娘这根稻草没有抓错。 李炳起身,满脸阴鸷,死死盯着阎娘道:“孽障,自今日起将你逐出族谱,驱逐出府,从今往后你与尚书府再无半分关系,还不赶紧给我滚。” 阎娘二话不说,径直离开。 花花可咽不下这口气。 “啊!” 背后响起李炳和关三娘的惨叫声,阎娘即便不回头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滚你妹啊!”花花骂道。 阎娘并非李梅,对于李炳自然不存在什么父女亲情一说,况且李炳此人凉薄无情,当真后宅之事他什么都不清楚吗,只不过没有越过他的底线,看破不说破罢了,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不配为父。 阎娘之所以不出手,不过是替原主还了生身之恩罢了,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夜深人静。 阎娘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修炼,花花躺在一旁,炼着炼着就呼呼大睡起来,梦中呓语,时不时还挠着肥溜溜的肚皮。 有动静! 阎娘睁开眼睛之际,欧阳花间已至眼前。 阎娘面无波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这么出名,想找你不难。”欧阳花间回道,随后一屁股坐在阎娘身边。 阎娘没有搭话,继续闭上眼睛。 欧阳花间的话在耳旁响起:“你知道你被通缉了吗?” 阎娘:“我不知道。” 欧阳花间:“你倒是淡定。” 阎娘:“不然该如何?” 欧阳花间:“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阎娘:“离开暨酆城,周游四海。” 欧阳花间:“你是故意的?” 阎娘睁开眼睛,看向欧阳花间开口:“故意什么?” 欧阳花间:“抗旨不遵。” “我不知道皇帝给我颁了什么圣旨,那个太监念都没念出来,何来抗旨不遵一说,他要下跪,我拒绝了。”阎娘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这世上没有人能受得起我这一跪。” 欧阳花间:“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阎娘没有应答,她这话不假,眼下虽为凡人,但本质是仙官,且身负神格,哪怕是天地界的仙官,能受得起她一拜的屈指可数。 嘭! 阎娘和欧阳花间说话之际,花花一个翻身直接从石头上掉了下去,那家伙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愣是没醒过来。 欧阳花间随着动静看去,直瞧着一只肥硕的老鼠睡得四仰八叉,全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笑着对阎娘道:“我发现你这只宠物,鼠模人样,颇有几分灵性,你去哪里寻得这般有趣的东西?” 阎娘轻蹙眉头:“花花不是宠物,更不是什么东西。” “呵呵呵。” 欧阳花间的笑意让阎娘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头。 “花花?那只肥老鼠的名字?” “嗯。” 欧阳花间:“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如鬼影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阎娘伸手按住欧阳花间袖中蠢蠢欲动的手道:“自己人。” 自己人? 黑衣人蒙头遮面,仅露出一双眼睛显现讶异之色,在此之前,他与李梅素未谋面,怎能在瞬间就知是友非敌。 随着阎娘起身,黑衣人很快收敛情绪,抱拳作揖道:“主子派我来寻李小姐。” 阎娘点头:“走。” 欧阳花间:“你的主子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欧阳花间的问题。 阎娘:“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欧阳花间:“干嘛不能问。” 阎娘难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她回身拿起布袋从里面摸出一条帕子,蹲身,帕子包着两根手指头,捏着花花的尾巴将它提起来装进布袋里头。 阎娘的行为无不透露着‘嫌弃’、‘害怕’…… 欧阳花间瞧着这一幕场景又诧异又好笑:“既然害怕又为何要养它?” 阎娘将布袋拿远了些:“你不懂。” 欧阳花间:“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 “我说了你也不懂,别跟过来,我们走。” 欧阳花间当真没有跟上去。 曲家。 黑衣人的主子正是曲景天,阎娘之所以能第一时间看出来正是因为他身上沾有曲景天的魂息。 “李小姐。” 阎娘上前扶起曲景天道:“曲老爷不必每次见我都鞠躬作揖,再有下次,我便发誓不再踏足曲家。” 曲景天抬眼见阎娘说得认真,笑着连连应道:“好好好,老夫答应你。” 曲听寒宽限的日子到期,已经入地府了,临走之前,阎娘短暂替曲景天和白嫣开了阴阳视界,让他们一家人话别。 身败名裂这四个字用在阎娘身上也算不为过,她答应过曲听寒要好好照顾白嫣,但眼下她名声尽毁,在这种礼教森严的时代,她若当众与白嫣往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白嫣的名声定然要被她连累了去,所以阎娘都是私下往来。 曲景天和白嫣都不赞同阎娘此举。 阎娘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他人,倘若真应了他们二人的心意,那么对于曲家来说百弊而无一利。 “梅姐姐。” “嫣儿。” “李小姐,老夫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夜送你出城。” 阎娘点头:“多谢,不过我有个提议。” 曲景天:“李小姐请说。” 阎娘:“曲老爷,你是嫣儿的长辈,亦是嫣儿的父亲,不单是我答应过曲听寒,嫣儿是我朋友,我想带她一起离开,一来为散心,二来为时时治疗她的身体,希望你能应允,我答应你……” 阎娘话还未说完,曲景天捋着胡须道:“好,我同意。” “义父?” “嫣儿,出去走走,你还年轻,天大地大,值得你看看的地方太多了。” “义父,我……” “嫣儿,给你。”曲景天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册递给白嫣,继续道:“这是寒儿精心所编着的《名川秀水录》。” “这……”白嫣接过书册,忽而联想到了昔日曲听寒的话,他曾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莫非…… 曲景天点头:“不错,这是阿寒还没来得及给你的礼物。” 白嫣手指轻抚着书册,秀美的面容泫然欲泣,朱唇轻颤,缓缓念出两个字:“阿寒。” 白嫣钟情于青山绿水,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去看看,原来阿寒一直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并且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甚至编录成册。 曲景天:“走嫣儿,这既是你的心愿,也是阿寒的心愿,凡你所见皆为阿寒所见,凡你欢喜亦为阿寒欢喜,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义父全力支持你。” “义父。” “曲老爷放心,我以生命起誓,定护阿嫣周全。” “李小姐严重了,李小姐拥有过人的本领,将阿嫣托付给您,老夫自然放心,不过以女子之身行走江湖,或多或少难免会遭遇些不顺心的事情,再加上行路需要车马,李小姐和阿嫣都不适宜辇夫一职,护一。” “主子。” 那个带阎娘进曲家的黑衣人应声而入。 第7章 顺利出城,前往晁州 街上到处贴着通缉李梅的海捕文书,欧阳花间之所以能找到她是因为他在她身上放了东西。 当然了,这东西不是真放在她身上,不过一路跟着她罢了,世间万物都有魂魄,只要不是离体入了地府,阎娘都能感知到魂息。 至于曲家,阎娘交给曲景天一样可以随时随地找到她的东西。 翌日,城门口。 白嫣担忧道:“怎么办,守城士兵在盘查。” 阎娘略微掀开车帘对护一道:“直接去城门口,没关系。” 护一:“是,小姐。” 白嫣:“城门口?梅……不,阎娘,这……” 既然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阎娘便不想在用李梅这个名字,毕竟李梅现,风波起,这是个传遍整个暨酆城的名字,而今李梅二字的威力有没有扩散到城墙之外不得而知,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阎娘还是决定改名换姓。 阎娘轻轻拍了拍白嫣的手背:“相信我。” 白嫣心有疑虑,担忧不可避免,她相信阎娘,但这颗心却禁不住提到嗓子眼儿,待轮到盘查他们的时候,守城士兵不耐烦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白嫣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阎娘哭笑不得,眼看着车帘就要被拉开,指尖凝聚的灵珠突然弹出去,掀开车帘的手陡然顿了下,但不久车帘还是猛得被拉开,一张粗狂的脸瞬间映入眼帘,横眉怒目的看着她们。 来人手中拿着通缉画像,对比着画像视线不断在她们二人身上流连,阎娘靠在车壁上老神在在,白嫣则是坐立不安,演技不过关,慌张之意尽挂脸上。 就在白嫣提着口气差点上不来的时候,守城士兵哼哼唧唧了几声,放下车帘离开了。 白嫣过了好久才敢松口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等马车出了城,白嫣很不可思议,直直盯着阎娘:“这……” 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暨酆城,阎娘放下车窗帘道:“毕竟真人和画像有一定的差距,你看刚才那个守城的士兵手中拿的画像,画得五大三粗的,和我一点儿也不像。” 顺着阎娘的话,白嫣联想到那个守城士兵手中拿的画像,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像,有一定的神韵。 阎娘其实没有说实话,画像与真人其实有六分的相似,守城士兵之所以没有认出来是因为阎娘对他施加了幻术。 法术一类的事情对于凡人而言犹如天方夜谭,阎娘即便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所以便也隐而不言,等以后再说。 阎娘见白嫣还在思考,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作惊奇道:“你看看外面多美啊。” 白嫣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很容易就被岔开话题,但于某些事情上她又不容易想得开,譬如情伤。 野外,入夜。 “咳咳咳……”白嫣听到目的地,不由呛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晁州,怎么会是晁州?” 阎娘反问:“怎么不能是晁州?” “阎娘你……”白嫣一时被阎娘问住了,与其说是问住了,倒不如说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李梅与晁王的事情,她即便深居内宅也有所耳闻。 阎娘也不隐瞒,直言道:“我之所以去晁州是为了找晁王,我……” “找晁王?”阎娘话还未说完,白嫣激动得蹦起来:“梅儿,你去找晁王做什么?莫不是寻仇?晁王虽然不受宠,而且双腿有疾,但他毕竟还是个王爷,梅儿,你这仇怕是不好报,这……这……晁王伤害你,几乎差点要了你的性命,于道义上而言一报还一报没有错,可晁王是个王爷,这……要报仇,还需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想法子想法子,我……我得替梅儿想个万全的法子。” 阎娘哭笑不得,她还什么都没说,白嫣竟自顾自脑补了她的意图,不过令她意外的是白嫣的态度。 阎娘故意顺着她的话道:“你不反对我报仇?” 白嫣来到阎娘面前,蹲身,视线与之齐平:“晁王差点要了你的性命,你要报仇,我不拦你。” 阎娘定定看着白嫣,随后笑了,曲指轻弹在白嫣脑门:“骗你的,我不是去寻仇,我是去交易。” 白嫣抚着额头,惊奇道:“交易?” 阎娘:“不错,晁王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我治好他的腿疾,顺便从他身上取一样东西。” 白嫣:“取一样东西?梅儿,你会医术?” 阎娘:“我不会医术,但会法术,晁王的腿疾不简单,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能力。” 白嫣这才想起阎娘拥有非凡的力量,她不是普通人。 阎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情,总之晁王的腿疾不一般,上面附着凡人看不见的东西,若真要形容的话便是鬼。” “鬼?”白嫣闻言惊呼。 “对,鬼。” 阎娘的话,白嫣完全不疑有他,毕竟她亲眼见证过阎娘的不同凡响之处。 就连一旁沉默不言的护一听到阎娘的话也不免显得惊讶。 白嫣:“可……可是,晁王会相信吗?” 阎娘:“信也好,不信也罢,他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不过刚好需要,而他刚好有罢了,况且此物又不是不可代替,我可以去寻找更厉害的。” 白嫣:“更厉害的……鬼?” 阎娘笑着点头:“不错。” 白嫣欲言又止,面有惧意,毕竟人类对于鬼神一说向来存有敬畏之心。 阎娘:“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找……鬼?” 白嫣点头。 阎娘看向旮旯里呼呼大睡的花花,没有细说,只道:“我有大用,以后你会知道的。” 晁州距离京城很远,路上景色虽美,但鞍马劳神,再加上白嫣身体弱,阎娘也不赶得太急,如今出了城,天高皇帝远,通缉一事也无需惧怕。 红叶镇,好运来客栈。 这是曲家的地盘,阎娘还没亮出牌子,但客栈的掌柜却好像认识她们一般,刚对上眼便迎了上来,态度恭敬,面面俱到。 后来是护一告诉他们曲景天早已传达各驻点务必尽力招待周全。 第8章 途径红叶镇,镇外老背山闹妖怪传闻 阎娘:“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 白嫣:“我没事,别担心,多亏了你,我感觉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阎娘:“那便好,若身体撑不住一定要说出来,咱们是游山玩水,不是赶任务,明白吗?” 白嫣挽着阎娘的手臂,莞尔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说出来,绝不隐瞒。” “老背山里头有妖怪,你知道吗?”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这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了。” “有一个回来了。” “对对对,陈大头他家的儿子回来了,虽然侥幸活着回来,但人都傻了,疯疯癫癫的,成日里鬼哭狼嚎,陈大头棺材本的钱都拿出来了,请的大夫都治不了他儿子。” “哎,他们家也不容易,陈大头婆娘死得早,他自个儿身体也不好,好不容易拉扯儿子长大能帮些忙,结果出了这档事子,本就穷苦的家庭,即便拿出了棺材本的钱又能请得起什么样的大夫呢。” “还有啊,这没回来的人都上他家闹着要说法,说他儿子见死不救,自个儿跑回来了,丢下同伴不管不顾。” “这是甚道理,如果……如果真是那种东西,是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 “赖子家你还不知道,一大家子都是蚂蟥,但凡跟他家扯上丁点儿关系,甭管好的坏的,保准能扒下你一层皮来。” …… 阎娘三人在客堂吃饭,周围的人无不在讨论老背山闹妖怪一事。 阎娘起了心思,问小二道:“小二,能麻烦将那什么老背山的始末说与我听吗?” 小二只认为她是好奇,便开口道:“老背山是红叶镇外的一座山,镇里镇外的人经常去山里淘货,毕竟靠山吃山嘛,可就在五天前,有一伙人上山,下山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陈大头的儿子陈石,听说他当时浑身都是血,还断了一只手臂,整个人都疯了,嘴里不断念着怪物、妖怪之类的,可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这件事情也就在这十里八村里头传开来了,有胆大的人认为陈石一伙人是遇见大虫,陈石死里逃生,但人给吓傻了,后来镇里组织了一批人上山寻找,可结果……” “结果什么?”白嫣提着心问道。 小二讲到此处脸色都变了:“那一批人没……没有一个回来的。” “什么?那……那官兵呢?没有告官吗?”白嫣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告,可……”小二瞅了瞅四周,随后掩嘴悄声道:“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县太爷啊……哎!” “护一。”阎娘道。 护一心领神会,拿出银子放在小二手里道:“带我们去陈石那里。” 小二瞧着手里不少的银子,喜上眉梢,忙不迭点头应道:“好好好,小人这就去跟掌柜知会一声。” 陈家。 “你们……咳咳咳,你们究竟想干……干什么?” “干什么?陈大头,你儿子见死不救,害得我儿惨死在那山里头,没让你儿子赔命就不错了,你难道不应该有所补偿吗?一条命只要你些补偿,你就该感恩戴德对我们磕头道谢了。” “咳咳咳咳……你……你们胡说,凭……凭什么说我儿子见死不救,你们亲眼看见了吗?” “凭什么?凭你儿子还活着,我儿子死了。” “你……” 白嫣杏目圆瞪:“欺人太甚,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世上不要脸的人多了去了,今天不会是你见到的最后一个。”阎娘活动着手腕,欲出手。 护一挡在阎娘跟前道:“小姐,让我来。” 阎娘也不推辞道:“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往死里揍。” 护一:“是,小姐。” “啊!” “你是谁?” 嘭!啪! 护一当真毫不留情,拳拳到肉,砰砰作响。 陈大头愣愣看着眼前的场景。 “快起来。”白嫣扶起跌坐在地上的人。 陈大头吓了一大跳:“姑……姑娘?” 阎娘则寻着魂息过去,陈石此刻双目紧闭躺在床上,额头冷汗涔涔,双手不断挥动,嘴里不断念着妖怪、怪物、走开、别过来…… 阎娘刚进前,陈石因梦魇而惊醒,因恐惧扭曲着面目,大声尖叫,见人犹见怪物,抱头鼠窜。 “石头!”陈大头闻声而至,却与横冲直撞的陈石撞个满怀,踉跄后退,被身后的护一稳住了身形。 失魂症。 陈石魂魄竟然被撕裂了,魂魄不全,所以人成失智之态。 尸鬼的气息。 人死之后,魂魄应入地府,但是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有人死后魂魄仍旧牢牢附在躯壳上,然而其生死簿上的命数已尽,即便依旧能够留在躯壳上,但肉体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一滩骷髅脓血,所以要吸食他人的魂魄,保持肉体的鲜活性。 这样的人拥有极为强大的意志力,且往往这股意志力源于仇恨。 尸鬼极难形成,阎娘也是难得一见,未曾想今日会在这种地方碰见。 “你……你们是谁?”陈大头问道。 “我们?”白嫣一时不知该怎么表明自己的身份。 阎娘开口:“我是一名游医,途径此地,听闻你家中一事,特过来此看看。” “你……你是大夫?” “嗯。” “大夫,你是大夫?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我求求你,求求你……”陈大头噗通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救。 “你快起来。”阎娘忙上前扶人。 陈大头不起,抓着阎娘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泪纵横道:“我……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只求你救救我儿子。” 阎娘见人不起,干脆席地而坐,开口道:“你儿子是得了失魂症,无力回天。” 并非阎娘不愿意出手相助,而是陈石失去的魂魄早已经成了尸鬼的盘中餐,转化为了它的力量,已经取不回来了。 陈大头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呆愣愣坐在地面上,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白嫣心有不忍,偷偷抹泪。 第9章 深夜前往老背山会尸鬼;缚灵锁 好运来客栈,客房。 白嫣:“阎娘,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阎娘摇头。 白嫣垂头丧气。 天色黑了,阎娘倚在窗户旁看月色,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直到更深夜静,阎娘布置好一切后,悄悄离开客栈。 从陈石身上收取了尸鬼的气息,阎娘借由此引路前往尸鬼所在地。 老背山。 阎娘驻足在一处等候。 “老大,不好啦,他们要放火烧山。” 阎娘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老背山口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不少官兵,驱赶着大包小包的村民,像是在搬家,人人行色匆匆的模样,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便藏身等候让花花去打探消息,果然应验了。 花花:“老大,怎么办?” “速战速决。” 花花见阎娘起势指诀,出声道:“我来,瞬移是高级术法,一旦使用必要消耗不少灵力,老大眼下是肉体凡胎,再加上人界灵气薄弱不如天地界浓厚纯净,尸鬼对于现在的你而言不是个好对付的,老大要留着灵力击杀它,所以我来。” 阎娘也不推辞,点头应道:“好。” 随着花花施展法术,眨眼间已至林中,但这一法术也耗尽了它这些日子来储存的灵力,现下呈虚脱状态,瘫软在阎娘掌心,连话都说不了。 阎娘小心翼翼将花花放进布袋里头,随后挂在树叉上,紧接着在周围施展小小的法阵保护它。 “你在这里歇着。” 花花努力挤出两个字,闷闷的声音从袋子里头传出来:“小心!” “我会的。” 花花瞬移之地离出山口不远,阎娘站在原地还能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毕竟它现在连人都不是,再加上身形受限,对于灵气的吸收已经达到上限,此等距离已经是它的极限。 如今进入到老背山,即便没有尸鬼残存气息的指引,阎娘也能感受到林中深处那股强烈的恶鬼魂息。 事不宜迟,阎娘用灵力化出灵剑,提剑快步往林中深处去。 然而她的到来也被尸鬼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魂息吸引着尸鬼出动,行如风驰电掣往她所在地奔去。 阎娘还未至深处,突然停下脚步,面有惊色。 有活人的魂息! 方才在外围被尸鬼浓烈的魂息遮掩住,且如今没有仙体加持,阎娘对于灵体的感知度降低了很多。 一股腐烂的恶臭味由远及近。 阎娘双目凛凛,立于原地,按兵不动。 尸鬼亦是如此。 刚成型的尸鬼正是如饥似渴的时候,急需魂魄补充,贪嗔痴恨爱恶欲……于它而言都是美味佳肴,也是促进修为的手段。 据店小二所言前后两批人进了山,人数加起来有十人不止,阎娘感知到的魂息没有这么多,也就说有些人到底还是惨遭毒手,但是为什么尸鬼还留下一些人? 储存‘粮食’? 不,以尸鬼的特性绝非如此,况且它刚成型,对于魂魄的渴求近乎于贪婪。 阎娘对于能感知到活人魂息一事还是非常惊讶的。 林里伸手不见五指,阎娘看不见尸鬼的模样,但能感知其方位所在。 双方仍旧按兵不动,气氛也并非剑拔弩张,更像是彼此试探。 阎娘身为地府拘魂使,尸鬼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见过,只是如眼前这般沉着克制的尸鬼,她却是头一遭碰见。 眼下不是探究尸鬼的时候,官府要放火烧山,还有活人就不能不管。 阎娘想到了一种可能,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官府要放火烧山。” 话音刚落地,类似呼哧呼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阎娘:“你让我带那些活着的人离开如何?”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粗嘎的声音响起,满是惊奇。 阎娘:“别管我是谁,又是如何知道的,放不放人走,给个准话。” 尸鬼没有回应。 眼下可没有容它思考的时间,阎娘突然挥剑,陵劲淬砺的剑气划破长空,所过之处,摧石朽木。 尸鬼大惊,这绝非人类的力量可以做到。 阎娘将灵力运转至脚底,疾如雷电,快速往幸存者方向奔去。 尸鬼的速度不亚于她,行动间犹如野兽,眨眼间腐烂的臭味如影随形,杀气直抵后背。 阎娘蹬在树干上一个借力,往后翻腾,尸鬼已至背下,掌心蓄力往下轰击,尸鬼避闪不及,正中一击。 “啊!”尸鬼发出痛呼。 阎娘不留余地,完全不给它喘息的机会,散去灵剑,双手捏指诀,喝道:“缚灵锁!” 一条条黑色锁链拔地而起,紧紧缠绕在尸鬼身上,尸鬼被锁链束缚住,动弹不得。 阎娘不仅舍弃攻击,甚至消耗六层的力量只是从地府召唤能锁住一切灵体的缚灵锁,剩余大部分灵力被转化为速度,追随着魂息,阎娘终于到了幸存者所在地。 四个男人背靠背绑在一起,阎娘手刀落下,根本顾不上他们震惊的表情,揪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往外推道:“跑!” 那人仍旧处在惊愣当中,四人中有一个反应最快,拉一个,推一个,踹一个,大喊:“快跑啊!” 他近乎嘶吼的嗓音将其他人给震醒,紧接着开始没命地狂奔起来。 阎娘跑在前面给他们开道。 突然,林中响起一阵咆哮声。 阎娘对那几人道:“只管跑,不要回头,山道口有官兵,告诉县令敢放火烧山,我要他命。” 话毕,头也不回往声源处去。 一人惊愣问道:“她……怎……怎么办?” 另一人沉吟:“她能单枪匹马进入到这林子里头,还能避开那个怪物找到我们,定然不是寻常人,听她的话跑,对于怪物我们也帮不上忙,与其留下来碍手碍脚,不如赶紧出山,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吗?县令要放火烧山,我们必须赶紧出去阻止。” 几人达成一致意见,继续没命地跑。 阎娘到达的时候,尸鬼已经挣脱了一边的锁链,眼看另一边也要挣脱开来,阎娘这时候竟然不是给予致命一击,而是施展记忆回溯法,探索尸鬼的过去。 第10章 欧阳花间出现在阎娘身边 “王少爷,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媳妇儿,我求求……”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还看不出来吗?没想到乡下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能出你这么个美人,本少爷还没尝过乡下女人的滋味呢,今儿个不得品品。” “啊,放开我放开我,王莽你这个禽兽,不得好死……放开我……” 嘶啦……衣服被扯破! 啪!啪! 王莽扇了身下女人两巴掌:“贱女人,本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祖坟冒青烟的福气,别他娘不识抬举。” “大牛救我,大牛,救我!”女人绝望的嘶吼。 “王莽,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来人啊,给我打,往死里打,竟敢对县令之子口出狂言,打死他!” “是,大人。” “王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大牛,救我!大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少爷说了,这个女人送给兄弟几人乐呵乐呵。” “多谢少爷!” …… “少爷,死了。” “什么死了?” “那个女人。” “混账,死了就死了,怎么做还需要本少爷教你吗?本少爷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至少它知道看家护院,滚,别打扰本少爷的兴致。来,美人儿,小爷来了……” 乱葬岗。 “赶紧扔了。” “是。” …… “红儿,红儿。”男人将死透的人紧紧抱在怀中,面如死灰。 “红儿不怕,不怕,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替你报仇的,红儿不怕……” …… “啊!” 尸鬼挣脱缚灵锁束缚,咆哮着,面目狰狞朝阎娘狂奔而去。 阎娘闭目,探索记忆接近尾声,她没有收手,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眼看尸鬼尖锐粗长的指甲就要抵进阎娘的脖子,她突然睁开眼睛,眸中显现异色,一阵疾风而至,腰间被环住,指顾之间人已飞离原地。 阎娘看向来人,眉间微蹙,拿开欧阳花间环在她腰间的手,厉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欧阳花间不动,目视前方,蓄势待发,神情凛凛,嘴边却是挂笑道:“你这女人,着实薄情,我救你,你不道声谢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赶我走,小生甚是伤心。” 阎娘:“它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杀不死它。” “那是什么东西?”欧阳花间收敛了不正经,正容亢色问道。 尸鬼再次扑了上来,因为愤怒,它失去了理智,没有理智维系自制力,其速度攻击远胜先前。 这次改阎娘拉着欧阳花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尸鬼攻击。 欧阳花间触目惊心,如此远距离和快速移动,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这远不是轻功那么简单。 “我可以帮你报仇。”阎娘忽而开口如是说道,尸鬼行动戛然而止。 阎娘继续道:“你刚成型,修为不够,对光没有抵抗力,见光必死,必须躲在黑暗深处,如今外头人人都知晓老背山里面有妖怪,世人恐惧,连山都不敢上了,你又如何吸食他们的魂魄增进修为,况且你还拼命维持着一丝理智,不愿意伤及无辜,想要报仇,难如登天,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报仇,让你不惧天光,手刃仇人。” “什么……办法?” 阎娘:“我可以让你附身在我身上,你借由我的身体去报仇……” “不可。”阎娘话还未说完,欧阳花间严词厉色阻止,甚至死死抓着阎娘的手腕。 阎娘不自觉笑了,这小子……轻轻拍了拍欧阳花间的手背,阎娘继续道:“等报完了仇,你就得死,这是条件。” 尸鬼没有一丝犹豫:“好,我答应你。” 阎娘屈指一弹,欧阳花间感受到手臂一阵酥麻,不由松开了手。 忽然,他的身体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了。 黑暗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咆哮声响彻云霄,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一阵疾风从他身旁掠过去,而他也可以动了。 阎娘不在了,欧阳花间眉沉目冷,足尖轻点,运起轻功离开。 这个女人……欧阳花间握拳透掌。 县衙。 “你……你是谁?”出声的人当场丧命。 王莽于睡梦中惊醒,魂飞魄散,尖叫声直冲云霄。 “是少爷!” “少爷!” “啊,死……死人啦!” “少爷不见了?来人啊,少爷不见了!” “快,快去禀报县令大人。” …… 乱葬岗。 阎娘立于断肢残骸之中,浑身浴血,一身肃杀之意未退,阴气逼人,整个人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她侧首,冷声道:“别过来。” 欧阳花间岂是个听劝的,依旧义无反顾一步一步走向她,踏过血海,跨过残肢,面不改色。 “它呢?” “魂飞魄散。” “给你。” 欧阳花间递给阎娘布袋,正是花花的布袋。 阎娘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里头,花花睡得很安稳:“谢谢。” “噗!”阎娘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梅儿。” 欧阳花间一声惊呼,不顾她满身血污,抱起她,大跨步离开。 阎娘以凡人身躯承受雷劫,终是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 “阎娘,你醒了?”白嫣惊喜。 阎娘:“我睡多久了?” “整整五天。”欧阳花间推门而入,快步上前,绷紧的神情总算有了一丝松懈。 “你没走?” 欧阳花间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阎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欧阳花间端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反问:“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阎娘伸手接过,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懒得跟他玩文字游戏,便道:“随你便。” 白嫣:“阎娘,身体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阎娘:“我没事,别担心。” 白嫣想起那日的情景,阎娘鲜血淋漓的出现在她面前,心口一窒,差点没晕过去。 回想起那个时候,白嫣泪意上涌,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阎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白嫣:“说什么对不起,你没事就好。” 第11章 欧阳花间喜欢阎娘 欧阳花间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尸鬼。” 阎娘将老背山尸鬼的来龙去脉说与众人听。 白嫣听完,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半个字来。 护一亦是如此,面色沉沉道:“后来呢?” 关于报仇和雷劫一事,阎娘言简意赅。 毕竟报仇那段过于血腥,而雷劫一事,承受雷霆之怒的不是只有大牛一人,阎娘也因违背天规而受雷刑,导致元气大伤,这不是短短五天时间就能恢复的。 阎娘身为拘魂使,却助鬼复仇,这本身就是一件违背天道的事情。 欧阳花间双手环胸,视线紧紧盯着阎娘,明明有话,却什么也没说,随后走上前帮她提了提被子道:“刚醒过来,别太劳神,过去都过去了,饿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过来。” 白嫣听到欧阳花间的话这才想起她给阎娘温了粥,这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听故事的,倒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边跑,一边道:“我温了粥,我去端过来。” 阎娘:“慢点儿。” 欧阳花间坐在阎娘面前道:“你在想什么?” 阎娘:“想请你帮我个忙。” 欧阳花间看穿了阎娘的心思:“你想要对付县令。” 阎娘:“不错。” 欧阳花间笑了:“他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阎娘有些惊讶:“你做的?” 欧阳花间屈指轻点阎娘眉间:“就知道你看他不爽,甚至……” 阎娘:“甚至什么?” 欧阳花间:“甚至想要他的命。” 阎娘:“所以他会死吗?” 欧阳花间倾身向前,越靠越近。 阎娘一掌将他推开。 欧阳花间顺着阎娘的力道倒在床榻,压在她小腿上,然后侧身,单手托腮,笑意吟吟,出口的话却是带着杀伐之气,一字一顿道:“如你所愿。” 上梁不正下梁歪,县令魂魄肮脏不堪,损阴坏德之事,他一样也没少干。 白嫣推门进来就见到阎娘和欧阳花间‘含情脉脉’对视,愣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面红耳赤。 阎娘见白嫣呆愣愣的站在门口,白皙的脸颊蹿上两抹绯红,疑惑道:“怎么站在门口?” 白嫣:“进……噢噢,那……那我进……进来了。” 欧阳花间是个风流人物,又岂会不懂白嫣的想法,起身走到她面前,端起托盘上的粥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坐在床榻前,轻言细语道:“来,我喂你。” 白嫣脸色更红了,一边忍不住偷偷看着阎娘反应,心里头替她欢喜,一边又觉得她应该离开,莫要打扰他们二人,可是又不知该拿什么借口显得自然自在一些。 阎娘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粥,下巴点着大门方向道:“请。” 逐客令下得明明显显。 欧阳花间笑难自抑,一边嘱咐:“小心烫。”一边起身,真的听话地往外走。 待房里只剩阎娘和白嫣时,白嫣非常激动坐在阎娘面前,试探开口:“阎娘,你……你们?” 白嫣是个单纯的女子,所以心里面的事情向来是写在脸上的,看她小心翼翼又八卦的样子,阎娘忽然明白方才是怎么一回事,便道:“我和他只是朋友,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别多想。” 白嫣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日阎娘受伤的情景历历在目,其中包括欧阳花间的表现,那种疼惜和担忧,她也曾有过情爱,那种钟情之意,她岂能看不出来。 白嫣将那日欧阳花间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及他的表现,事无巨细的说出来,最后她道:“阎娘,我看得出来欧阳花间对你有意。” 阎娘听了白嫣最后一句话,难得发愣,这…… 被人喜欢? 自成年后,阎娘一直处在战斗一线,时常与恶鬼打交道,根本没有时间去经历风花雪月一事。活了上千年,她从未听到这等话,更没有被人表白过的经历,并非身边没有异性,花花不就是一个吗?但她与花花的关系是朋友,是亲人,是战友,绝无掺杂半点情爱,这点她能分辨得出来。 阎娘:“他本身就是这般风流不羁的性子,也许你看错了。” 白嫣笑了:“只对你特别,你看着,看他对我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如何,到时候你就会明白。” 阎娘人生头一次因为情字而陷入困顿之中。 白嫣出去的时候,花花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可憋死它了。 “卧槽老大,您这是铁树开花啦!”花花夸张喊道。 阎娘:“不是我开花。” “早就看那人类小子对老大别有所图,眼神腻腻歪歪,行事黏黏糊糊,无事献殷勤非情即求,果然不出所料。嘿嘿嘿嘿,老大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无所适从,可心里面又忍不住偷偷窃喜,激动,恨不得仰天长啸:老子屁股后面也有人追啦!哈哈哈哈……” 阎娘屈指一弹,花花被久违的摊饼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欧阳花间看上他了,阎娘没什么心思,倒是这小子思想活跃得都能勾个九曲十八弯出来。 翌日,陈大头家。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陈大头欣喜若狂,老泪纵横,一个劲儿磕头道谢。 “快起来。” 陈石也跪在一旁:“多谢神医。” 很快陈大头家里挤满了人,那日阎娘从老背山救回来的人也拖家带口的前来磕头道谢。 关于阎娘神乎其神的传言在这十里八乡彻底炸开了锅,就连新上任的县令也对她毕恭毕敬,而且他似乎知道欧阳花间的身份,俯首却不折腰,不卑不亢。 此人…… “当是个好父母官。” 阎娘突然一个激灵,不假思索远离欧阳花间,他刚凑近她耳边讲话,热气喷洒在耳朵上,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她耳朵一定红通通的。 记下白嫣的话,阎娘观察到了欧阳花间对白嫣的态度,谦谦君子,彬彬有礼,未有逾矩之行,张口闭口皆为:白嫣姑娘。 欧阳花间有一瞬间怔愣,但随即恢复如常。 第12章 谈心,坦诚,思考,尺度 回去路上,白嫣惊奇问道:“阎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阎娘斩钉截铁告诉她,陈石回天乏术,可今日他却被治好了,不疯疯癫癫,人恢复正常了。 阎娘:“有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陈石的病既因尸鬼而起,我便从尸鬼身上寻得了办法。” 白嫣:“什么办法?” 阎娘手搭在白嫣肩膀上,靠近她的耳朵,一字一顿道:“挖了他的心,给陈石吃。” “什……什么?”白嫣听得此话,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咳咳咳……嘶!”阎娘笑得太过,牵扯到胸口痛处。 “你没事。”白嫣连忙扶着她,担忧问道。 阎娘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而后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道:“骗你的,不过的确是从尸鬼身上找到了办法,至于是什么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不过以我的手段,你也该明白是为非常之法。” 白嫣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陈石部分魂魄被侵吞殆尽化为尸鬼的力量,的确覆水难收。 那日阎娘承受雷劫不单单只是因为助鬼复仇,她更是将大牛的智魂藏入神格,以求保全。 神格,应天受命,岂是天雷可破,大牛的智魂,阎娘终究是保住了,她将这部分魂魄置入陈石的躯壳中。 保全大牛智魂正是陈石缺失的部分,即便不相同的魂魄无法相融,但有了智魂,也足以大牛控制身体。 那天陈石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得以逃脱求救,但魂息的离去还是被大牛察觉到了,大牛本不想伤害他,但奈何陈石恐惧至极,成了压垮大牛自制力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应该看住他们,但对于刚成型的尸鬼而言,贪欲就是唯一的本性,任凭在如何强大的自制力终会被侵蚀出一丝突破口。 贪欲疯狂涌向突破口,大牛骤然失控,顺从了欲望出手,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红儿遗留的物件从他身上掉落,倾盆的欲望被潮涌的情意湮灭,陈石保住了性命。 好人没有好报,阎娘痛恨这样的命运,大牛无辜遭此劫难,因恨成恶鬼,最终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凭什么! 她既有法,便要为此保全,世间不公之事不胜枚举,她虽为仙,却也不是事事都能为其周全,唯有所见所遇,尽心竭力。 阎娘正因为行事如此,所以常受雷劫,损耗仙元,以致于迟迟无法飞升上神,此番历劫,也是因为此等缘由。 陈石是家中独子,为人良善,陈大头年事已高,且疾病缠身,大牛堕入鬼道,伤害他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成为‘陈石’只是赎罪之一罢了。 红叶镇一行,原本不过是夜宿的落脚点,却因尸鬼一事耽搁了些许时日,再次出发时,三人一鼠的队伍,多了一个人,欧阳花间说什么都要跟着,盯着阎娘道了句:阎儿去哪,我就去哪,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当然,面上吊儿郎当说着,可这句话背后含了多少心思,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阎娘也不是个睁眼瞎,经过白嫣的点拨,她确实看出了欧阳花间对她的与众不同。 这倒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心里头别别扭扭的,阎娘虽然装作面无表情,她行举上一些不经意的行为,就连木讷的护一都看出点什么来了。 这日,他们露宿野外,欧阳花间竟开口让白嫣帮忙打些水来,这支走的意味如此明显,连护一也跟着离开了。 欧阳花间随手往篝火里添枯枝,俩人都没有开口,彼此静静看着燃烧的火焰,听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气氛有一种算不得安静的安静,反倒二人独处的时候,阎娘倒是旁的想法也没有了,心如止水,波澜不起。 忽而,欧阳花间一声轻笑打破沉寂,他开口道:“你恢复如常了。” 阎娘:“我哪里不正常了。” 欧阳花间:“我的喜欢带给你困扰。” 阎娘神色一怔,而后莞尔一笑,是欧阳花间的风格,敢说敢作敢当。 阎娘:“一个人骤然发生改变,你不好奇吗?” 欧阳花间:“为何要好奇?李梅是李梅,阎儿是阎儿,是……不同的人。” 阎娘将视线移向欧阳花间,他话中之意像是明白什么,又像只是在述说他的真实心意。 原主喜欢太子沈天羿,人尽皆知,而今阎娘附身在这具身体上,花花说得没错,阎娘就是一棵铁树,从未开花,让她以心里装了沈天羿这种人渣而办法接受欧阳花间的心意此等借口,她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她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实为试探,既得欧阳花间的答案,阎娘便也不顾忌道:“欧阳花间,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着记着。你的心意我知晓,我虽然没喜欢过一个人,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现在的我面对你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不会觉得害羞,不会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把你当做朋友。如果你也只是把我当做朋友,那么朋友之间的相处是那种和谐的,自在的,清清白白的,我和你之间全然不会有一丝暧昧的心态。但你不是,你喜欢我,处在这种不相同的位置,有些一言一行,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可能是欢喜,也可能是伤害,比如弹脑门摸摸头,在喜欢一个人的状态下,如此行为会透着一丝暧昧宠溺,如果放任不管,仗着你的喜欢,肆意享受你的好,而你也欣喜于我享受你的好,将来我若是喜欢上旁人,如此行径对你不是一种很深的伤害吗?我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至少现在我当你是朋友,你与白嫣之间的相处方式,襟怀坦白,落落大方,我很喜欢,我想我们之间也可以如此。” 如此坦诚,毫不避讳,甚至是思考行为举止应该有的尺度,不至过于疏远让人伤怀,过于亲密产生错觉。 欧阳花间哑然失笑,果然是她的风格。 第13章 到达晁州,晁州异事 欧阳花间:“我明白了,看来我要加把劲儿了。” 阎娘:“嗯?” 欧阳花间:“你方才不是说了未来如何你并不清楚,也就是说不排除你会喜欢上我的可能,在你的心还没有被其他男人夺走之前,我不得加把劲儿先赢得你的心。” 阎娘忍不住捡了根小树叉往欧阳花间那边扔过去:“滚蛋,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就只关心这个?” 欧阳花间不闪不避,树叉打在他胸口,落在袍子上,他拾起树叉,开口道:“这可是关乎终身大事的点,可不得注意。” 阎娘:“滚。” 欧阳花间开怀大笑,笑够了,接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顾虑我也懂,为了不让你为难,我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言行,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喜欢一个人总是会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聊开了之后,阎娘也就彻底放开了,谈论着关于自己的事,就像谈论着别人一般:“你看上我什么了?” 欧阳花间:“被与众不同的你所吸引,一开始接近你只是出于好奇,后来情不自禁,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阎娘:“我没想过。” 欧阳花间:“那不妨想想我。” 阎娘闻言,哭笑不得:“你倒懂得见缝插针,无时不刻的推销自己。” 欧阳花间:“不是说了要加把劲儿吗,自然要不留余力。” 白嫣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们二人有说有笑,神色如常,不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奇怪,这……这场面……怎么感觉有种……八拜之交,称兄道弟的……和谐。 也许是她……看错了? 可在行路之中,这种感觉完全没有消散,且越看越像那么一回事,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靠近阎娘,偷偷询问:“你和小侯爷是……” 白嫣话说到一半卡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露出一脸纠结的神情。 阎娘笑道:“怎么了?” 白嫣盯着阎娘,想着就是那种感觉,便道:“你们……结拜了?” 结拜? 阎娘:“没有啊。” 白嫣:“没有?近日我看着你们莫名总有种你们结拜的感觉。” 阎娘琢磨着白嫣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欧阳花间如今是以兄弟的眼光看待我?不再是那种情爱?” 白嫣:“那倒不是,他看你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阎娘:“那你说的话不就自相矛盾吗?一边跟结拜一样的相处,一边又是喜欢。” 白嫣:“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啊,所以我才忍不住来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阎娘忍俊不禁,随后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简而言之。 白嫣听完,这才恍然。 阎娘:“如今的我对欧阳花间全无那种心意,既然没有,有些言行必然要有尺有度,我可不想做一个人渣,享受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后面再爱上别人,一脚踢开他。” “噗嗤!”白嫣被阎娘的话逗笑了,同时也惊诧于她这种对于情爱一事坦坦荡荡的胸襟。 “阎娘,我真的很佩服你,很佩服很佩服,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白嫣的心悦诚服之意盈满眼眶,争先恐后向外蔓延开来,攀在面庞的每一寸角落。 阎娘还挺爱逗弄白嫣的,伸出食指,轻勾她的下巴,缓缓靠近,媚眼如丝道:“爱上我了?” 白嫣不是个禁逗的,脸色瞬间唰得爆红,整个人都呆住了。 “咳!” 欧阳花间走过来便见到如此‘暧昧’的一幕,心下意识一咯噔,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们。 白嫣瞬间回过神来,何止面红耳赤,连脖子都肉眼可见的爆红起来,她那是臊的,尤其被人看见了,更是恨不得钻进地洞里躲起来不见人。 阎娘则是开怀大笑。 这事儿还有后续,欧阳花间寻了个独处的机会来到阎娘面前,一本正经道:“我不会放弃的,不管是弱柳扶风还是泰山可倚,我都能做得到,你且看着。” 阎娘:“……” 欧阳花间离开之后,阎娘隐约听到几句碎碎念:“看来以后男女都得防……” 阎娘真真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晁州。 一行人总算到了晁州。 晁州地处偏僻,越接近目的地,村镇越少,露宿野外多日,阎娘都觉得自己馊了,浑身没有一处是得劲儿的,到了客栈,她和白嫣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洗尘涤垢的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阎娘和白嫣同时开门,沐浴后披头散发的她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舒爽之意。 “啊,太爽了!”二人异口同声。 “咕噜噜!” “饿了!”二人再次不约而同开口。 包了雅间,四人边吃饭,边谈论问题。 阎娘:“吃完饭,我们便去寻找那妇人。” 前往晁州的路上,即便不事先打探,有一件诡奇怪诞之事也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晁州有一妇人,怀胎两年,众人惧之,口口相传,尽为妖魔化。 晁州诸多百姓联名上书希望晁王烧死此妖妇,晁王不仅以一己之力弹压,更是让天下第一神医药老为其诊治,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妇人至今未生,连天下第一神医也无能为力。 他们住进去的客栈是曲家经营之地,亮牌之后,掌柜见代表主家的令牌,知其身份不凡,自是对他们毕恭毕敬,听闻他们要前往那妖妇家中,出于好意,当是一番劝阻,不过几人意已决,劝阻无用。 对于阎娘而言,这是天赐良机,此行若顺利,接近晁王自然就容易得多。 晁王派人守卫在妇人家,以保她的安全。 小二根本不敢靠近,远远指着一处道:“就是那里。” 阎娘点头:“多谢,你先回去。” 小二闻言,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的离开。 几人走近,守卫警惕,挡着他们靠近,厉声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阎娘上前:“我是来帮助那位妇人的。” “什……什么?”守卫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我能助里面的妇人顺利生产。” 第14章 鬼胎;福胎;落星胎 外面的动静很快引得里面的人出来。 不过不是怀了孕的妇人,显然她听到了阎娘的话,紧紧盯着她,难以置信,哆嗦着嘴唇道:“你……你……” “娘。”终得见庐山真面目。 “燕子,你……你怎么出来了,小心肚子。” 阎娘想要走进去,守卫仍旧拦着不让进。 欧阳花间欲出手被阎娘阻止了。 阎娘站在外面道:“我可以帮助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母女二人如出一辙的神情,燕子亦是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阎娘:“这是福胎,文曲星下凡投胎到你的肚子,不是世人口中的妖魔鬼怪,三天后,孩子必定落地,到时候霞光漫天,百鸟汇聚于此,盘旋争鸣,呈现一派吉兆之象,还请赶紧找个稳婆,三天后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只燕子母女二人,连守卫听到这一番话也是目瞪口呆。 阎娘说完,转身离开。 白嫣他们紧随其后,其实不只是当事人还有那些守卫,连白嫣他们也诧异于阎娘方才那一番话。 回到客栈,阎娘说:“这三天的时间,我不见任何人,也不必给我送饭。” 白嫣:“不吃不喝,这?” 阎娘手搭在白嫣肩膀上,莞尔道:“相信我。” 进了房间,关上门,阎娘才沉了脸色,她撒谎了,那并非什么福胎,和料想的一样是鬼胎。 鬼婴作祟,吃了腹中胎儿的魂魄,强占其躯体。 鬼婴并非特指某一个,它的由来颇为复杂,婴孩未长成而身死会产生一种戾息,戾息不断汇聚就会诞生鬼婴,可一般来说戾息就好比一种无色无味伤害性极小的气体,不出七天就会自行消散,若要如蜂拥蚁聚产生灵智,诞生鬼婴,其难度远在尸鬼之上。 燕子身上有一股至阴至寒之气,那股阴寒之气就像一块磁铁,吸引着戾息源源不断汇聚在她腹中,最终鬼婴诞生,腹中胎儿的魂魄被蚕食,躯体被占据,直至人死亡,鬼婴都不会降生,它将燕子的胞宫当做窝巢,因其阴戾之气强盛,即便它不会伤害燕子,但阴戾之气仍旧会不断地侵蚀她的生机。 如今的燕子形销骨立。 因为鬼婴的存在,胎儿肉体仍旧保持鲜活性,阎娘在大庭广众说的那番话其实是解决办法,她不仅要消灭鬼婴,还要复活燕子腹中胎儿,而这复活的唯一办法就是落星胎,让主宰某些人类命运的星宿降落在她腹中。 星宿降落都由司命推演掌定,且有专门的星官守护,阎娘自从听到这个传闻,且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内心就在盘算着‘盗星’方法,她如今一介凡人,上天是不可能的,唯一能为她所用且强有力的依靠就是神格。 阎娘取出自己的神格。 普天之下,取神格,制法器的仙官,唯有阎娘一人。 不消说如何做得到,单就神格关乎神途,成神之路极为艰难,神位者寥寥无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神仙也不例外,从古至今,敢拿神格随意造作者,闻所未闻。 无论神格还是仙格,神仙的力量核心源自于此。 “我说,你……” 阎娘:“帮个忙,你上天一趟,去星宿宫摘下那颗文曲星给我。” 神格化出了灵智。 “我就知道你在大庭广众下理直气壮说出那番话,后面肯定要让我去偷星星。” 阎娘打了个响指:“聪明。” 神格气呼呼道:“聪明你个大头。” “神龙摆尾!” “啪!”花花被摊饼了。 “地龙翻身!”花花迅速起身,嗖地一下蹿到阎娘身边。 “小格子,老大让你做就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敢给老大脸色看,看我怎么削你!” “削我?就凭你这……肥头大耳的模样?” 花花一下子就炸毛了:“你说谁肥头大耳呢?你个死格子,我咬死你。” “喂!” 阴测测的声音伴随着阴风席卷而来,一物一灵寒毛卓竖。 “我上天!”一道灵光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面壁!”一道黑影向墙角。 吵闹的场面转眼间鸦雀无声。 阎娘盘腿坐在床上,凝神聚气,她大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殊不知外面因她的一言一行闹得沸反盈天,甚嚣尘上。 他们一行人自踏进晁州,就被晁王府的人盯上了,身份也好,行事也罢,一举一动无不在晁王府暗卫的盯梢下。 “什么福胎?文曲星下凡?他娘的放屁,哪来的神棍子这么祸害人,奶奶的,我找他去。” “诶,药老,药老……” 神医药老风风火火地跑了,任旁人呼唤如东南西北风。 “王爷,药老他……” “随他去。”晁王淡淡开口。 “李梅出现在晁州,王爷,此事可要上报朝廷?” 晁王没有立刻回答,极目远望,良久道:“不必。” “是。” 好运来客栈。 “阎儿现在不方便,还请神医回去。”欧阳花间拦着人,冷冷开口。 “欧阳花间?竟然是你。” “是我,好久不见。” “里面那大放厥词的神棍子是你的人?” 欧阳花间剑眉微蹙:“阎儿不是神棍子,也没有大放厥词。” 药老捋着胡须,视线在欧阳花间身上来回打量:“还从未见你小子这么在意过一个人。” 药老没搞清楚阎娘的身份,听到那一段什么福胎的话,火气就上头,一心认为是什么不入流的江湖术士在作怪,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这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可谁知会碰见欧阳花间,还和人是一伙儿的。 依这小子的个性,不信天不信命,怎么可能会相信江湖术士的话,不仅与之为伍还在意得很,莫非里面的人大有来头? 可这世上除了大妟国师拥有非凡能力,还没听过其他人也有这番能力,总不至于那里头的人是国师! 药老往欧阳花间身后瞅了瞅,下意识问道:“男的女的?” 欧阳花间闻言,有些好笑,不答反问:“神医从晁王府而来,又岂能不知这里头的人是男是女?” 第15章 神格盗星被天界发现;星宿落胎;至阴至寒之气源于彼岸花 药老:“我这不是着急嘛,外面传得跟什么似的,你自个儿去外头听听,我以为是什么不入流的江湖神棍子哗众取宠,那是要人命的,怒火都冲上脑门了,这不就一股脑地过来了,哪还有心思了解那么多,我那是恨不得揍人。” 欧阳花间:“这人你是揍不得了,神医若无事,请回去。” 药老:“嘿,我说你小子,三句不离逐客令,那好,老子还就不走了,就住这儿了,诶诶,你你你,过来!” “我?” “就是你。” 小二突然被点名,心里打鼓地上前,还没开口,手头倒先落了个银锭子。 药老:“我要住店。” 小二愣了愣。 药老:“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安排去。” 小二回过神来,忙不迭道:“好……好好,我……我这就去。” 药老朝欧阳花间扬眉,他倒要看看连他都无能无力的病人,里头的人究竟要怎么做到,福胎?三天后生产?敢如此放话的人,他非得不眨眼的盯着不可。 阎娘立下结界,任外面如何风云变化,影响不了她分毫。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往昔众人叠足而立,不敢迈步之地,而今万头攒动,人流如潮,周遭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就连晁王也到场了,重兵把守,以防不测。 屋内,只有三个人。 燕子坐于床榻,满脸惊惶。 稳婆缩在墙根,战战兢兢。 阎娘闭目养神,泰然自若。 屋外,众人引颈而望,人声鼎沸。 “这……这也太安静了。” “是啊,这妇人生产还能这么安静?” “说不定真的是……那玩意儿。” 言不明,意已明,众了然,生惶恐。 那传了两年的流言不是单凭一句什么福胎就可以磨灭的,再加上眼前无声无息的现象,恐惧在人潮里漫延开来,有不少人心里头在打鼓,既想走但又耐不住好奇。 骤然,天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天气骤变,众人举目苍穹心中惊疑之际,一道灵光穿云破雾从天而降。 众目睽睽下,灵光落在那被妖魔化的女人屋子内。 “啊!”屋内随之而来爆发阵阵尖叫声。 轰隆隆,黑云压城,雷霆万钧,除了一道莫名的灵光,这……这哪里是什么吉兆之象。 人群惶恐不安,蠢蠢欲动。 忽而,屋内光芒乍现,一道光柱直冲云霄,云潮翻腾涌动,伴随着一声闷响,阴霾散尽,日光重现。 “快点,我顶不住啦!” 神格盗星一事被发现,天界遣雷公电母追查,两位仙官紧随而至,透过天视境看到星宿将落凡胎,一旦与宿主命道相连,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取回复命,所以当机立断欲降下雷电阻止。 阎娘命神格替她阻挡一刻钟的时间,无论如何这天雷都不能落下,都说了是福胎,一道天雷劈下来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便是不吉利,是遭天谴,这对燕子和孩子往后的人生是毁灭性的打击,她既接手了这件事情,就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燕子身上那股至阴至寒之气源自于彼岸花。 彼岸花是地界之花,生长在奈何边,又称引路花,但也并非人界不能产生此花,只不过条件甚为苛刻罢了,首先必须是至阴至寒之地。 燕子身体内的彼岸花从何而来,阎娘暂且无法追究,抛开其他不说,这对阎娘来说是好事,她可以将彼岸花的阴寒之气引到自己身上,鬼婴正是因为这股阴寒之气而一直停留在燕子身上。 “绝不能让天雷落下!”阎娘道。 因为她至今未列神位,神格并无多少力量,眼下不过是气运在支撑罢了,雷公电母道行深,一朝压制皆因阶级威慑力,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很快就会被反制。 身为地府仙官,位列仙班,身具仙格,负有仙力,与鬼怪的力量相克,如果仅仅是引导彼岸花阴寒之气入体并不能让鬼婴寄生在阎娘身上,因为她具备降妖除魔的能力,但是眼下这些都不是问题,预留三天的时间,阎娘不是什么都没做。 “好了没?坚持……不住啦!”神格咬牙切齿道。 阎娘牙关紧咬:“一分钟,再坚持一分钟!” “啊!”神格喝喊。 屋外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听着屋内女人痛苦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落针可闻的寂静。 忽然,有人高喊:“快看!” 众人齐望,无数飞鸟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在那座屋顶上方,百啭千声,嘤嘤成韵。 天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这……这是?” “是福胎,真的是福胎。” “那个人说的话一一应验了。” “呜呜哇哇,呜呜哇哇!”婴儿的哭声随之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真的生了!” “天呐,这……真的……真的生了!” …… 雷公电母,面面相觑,遭了,星宿落胎了。 “生了,生了,生了……”稳婆打开门,一脸喜色从里面跑出来,随后跪在晁王面前道:“王爷,生了,那女人生了,是……是男孩,母子平安。” 欧阳花间攒眉紧蹙,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忽然他的下摆被扯住了,低头一看是阎娘的宠物,只见肥硕的老鼠看了他一眼,旋即飞快地离开。 欧阳花间顿时脚步一抬,跟了上去,心里有一道很强烈的声音告诉他一定要跟上去,更重要的是明明是一只畜生,他却从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中看到了人性,它在告诉他,跟着它。 老鼠跑得很快,快到不可思议,像疾风一般,欧阳花间施展轻功跟在它身后,他虽有疑惑,但阎娘的事占据着他的全部心神,他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一只老鼠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没想到竟然从城里跟到了城外,最后至一片树林停下。 轰隆隆! 晴天霹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欧阳花间心中一惊,如此惊雷,闻所未闻,他即便站在林外,那股强大的威力依旧震荡人心。 莫非…… 答案呼之欲出的瞬间,欧阳花间俊容失色,毫不犹豫抬脚就要往林中深处去。 第16章 阎娘承受雷劫,体无完肤,一个月后苏醒;告知众人真相 老鼠再次咬住欧阳花间的下摆,欧阳花间低头一看,老鼠朝他拼命摇头。 这是……让他不要进去? 老鼠立足原地,眼睛死死盯着林中深处。 欧阳花间确定了这只老鼠通人性,此时此刻的它身上透着坚毅隐忍的气息,它在拼命压制着那股蠢蠢欲动,它因极力忍耐而颤抖。 就这样一人一鼠候在林外,期间,护一和白嫣也寻了过来。 三人一鼠,不吃不喝,在林外待了三天三夜。 直至雷劫散去,花花第一时间行动,欧阳花间紧随其后,他们也最先到达目的地。 入目之景,槁木死灰,一片焦土。 一人倒在中央,一动不动。 欧阳花间近前,见到人时瞳眸震颤,内心波澜如翻江倒海,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在如此境况下,他第一时间脱下外衫盖在阎娘身上,随后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将人抱起来。 阎娘承受三天三夜的雷劫,衣服在雷劈之下破烂不堪,勉强遮住重要部位,裸露出来的身体焦灼一片,鼻尖甚至充斥着焦肉的味道。 阎娘陡然惊醒,她没有睁开眼睛,抬手抓住欧阳花间的衣襟,齿缝间挤出一句话:“莫要……让晁州的百姓看见!” “啊!”赶过来的白嫣见到阎娘如此模样,下意识捂住嘴巴,大惊失色,泫然欲泣,欧阳花间即便用外衫遮住了阎娘,但其裸露出来的手臂,脸,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不只是她,就连护一都触目惊心。 阎娘说完这一句话后,手臂软软垂了下去,陷入深深的昏迷当中。 再次清醒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阎娘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有一会儿,花花激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拔了回来,转头一看,阎娘神情一怔,心下诧异。 这……这是…… 花花被五花大绑悬挂在桌下。 “阎儿!” “阎娘!” “小姐!” 欧阳花间率先出声,其他人闻言惊喜交集,纷纷围上前,但是他们近不了阎娘身前。 一道屏障阻隔了众人。 这是阎娘的修复屏障,阎娘抬手一挥,屏障撤了下去。 衣袖下垂,阎娘露出来的手臂光洁白皙,完好无损。 即便过了一个月,众人仍为阎娘的能力感到惊奇。 “阎儿,怎么样了?”欧阳花间伸手欲抚上阎娘的脸颊,只差毫厘还是止住了,语气充满担忧和关切道。 阎娘:“我没事了。” 白嫣手颤抖着抚上阎娘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脖子……抬起她的手臂,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嘴唇颤动,泪流满面。 良久,白嫣朱唇轻启,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阎娘抚着白嫣的发髻,柔声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阎娘起身,欧阳花间扶着她,白嫣连忙将靠枕垫在她身后。 阎娘坐好后,示意花花的方向询问:“怎么回事?” 欧阳花间:“它拼命阻止我们请医师,权衡之下,再看见你的情况,我们听了,如果是错的,我就将它……碎尸万段!” 最后一句话,阎娘真真切切感受到杀气,欧阳花间是认真的。 阎娘弹出一道灵力割断绑在花花身上的绳索。 花花得了自由,龇牙咧嘴就要往欧阳花间冲过去。 阎娘屈指一弹,定住它的身形。 花花吱吱乱叫:“老大,你快放了我,我要咬死他,那个王八蛋竟然将我五花大绑,这种耻辱,这种耻辱……” 阎娘无奈,心里摇头暗笑,一道灵珠弹过去将花花给弹晕了,他守着她几乎没有休息过,那时候为了抵挡雷劫,阎娘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若非身负神格,阎娘定在三天三夜的雷击下魂飞魄散。 一开始她根本维持不了灵力屏障,是花花替她护法,利用自身灵力在她周围架起屏障,否则凭他之能,怎会被五花大绑。 昏迷期间,她自身不断吸收灵气修复,一边慢慢架起灵力屏障,可即便如此,花花依然没撤回去,无论如何即便耗尽所有力量,他都要护她周全。 花花如今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灵气,一个月的时间,一边拼命吸收,一边拼命输出,这对他的身体是一种损害。 眼下这‘生龙活虎’的模样,不过是靠着一口‘受辱’的气撑着罢了。 阎娘将花花置于软垫上,为他输送灵力恢复体力和精力。 众人睁眼瞧着阎娘只是动动手指头,那只老鼠凭空悬浮起来,比起她当初体无完肤,如今却恢复如初,完好无损的模样,倒也见怪不见了。 欧阳花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阎娘一五一十开口:“燕子身怀鬼胎,不是福胎,她腹中是鬼婴……” 众人听到第一句,皆呈目瞪口呆之态。 阎娘继续道:“不过并非不能改变,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也绝非虚言,世人常说的文曲星下凡不是神话故事,是真实发生的,我从天上盗取文曲星置于燕子腹中,然后将她身上的鬼婴吸引到自己身上,我的做法违背天道,所以遭受天谴,承受雷刑,另一方面我也是借天之力消灭鬼婴。” 阎娘的话对于他们而言就像天方夜谭,可的确如她所说的一般,众人皆亲眼目睹,三天三夜的天雷,吉兆之景…… 三人表情凝滞,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阎娘虽言简意赅,但对于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明了了,确同阎娘所言,这般神乎其神的答案也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接话茬。 白嫣:“这……这……” 阎娘:“就像神话故事。” 白嫣拼命点头认同阎娘的话。 阎娘:“燕子和孩子如何了?” 欧阳花间:“母子很好,你昏迷不醒期间她们还过来了,想要当面感谢你。” 阎娘:“那就好,晁州的人呢?可还把她当妖怪?” 欧阳花间:“那一天的景象,历历在目,无人不震撼,如今人人都将她们母子当神仙一样看待,若非晁王加派人手护她们周全,恐怕连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第17章 违背天道,遭受天谴,灵脉受天封压制;药老拜师 听到燕子母子平安的消息,阎娘松了一口气。 欧阳花间:“晁王府也派人过来了。” 阎娘嘴角勾笑,果然…… 因为阎娘刚醒,几人不想让她多费心思,谈话没多久便都离开了。 门外陡然响起一阵喧哗,但喧哗声很快远离。 这是…… 那人身上沾染了某人的魂息,他是晁王府的人。 阎娘看了一眼花花,神色莫测难辨。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雷劫造成身体上的伤害虽已恢复,但是修为却不是如此,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天道,遭受天谴,灵脉中的天封纹路越来越明显,一旦纹路成型,她就再也吸收不了灵气,而今天封已有四分的力量,她吸收灵气也越发不容易。 人界灵气本就薄弱,再受天封阻碍,阎娘此次才修养了一个月,当然了这和天雷等级也脱不了干系,她盗取星宿,强行干预人类命道轨迹,此次雷劫也与往常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灵脉中的天封纹路还只是淡淡的,受了三雷之后,纹路变重了。 这一个月以来,不只燕子母子二人被谈论,关于阎娘的话题也是不绝于耳,她被传得神乎其神,何止是燕子,慕名而来有求于她的人也快把客栈的门槛踏破了。 不过通通被他们拒之门外。 欧阳花间他们并没有告诉阎娘关于她的丁点事情,所以阎娘并不知道她的大名传得家喻户晓,当她踏出房间的时候,瞬间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往她身上看,目不转睛。 阎娘还未下楼,转身又回去了,白嫣紧随其后问道:“怎么了?” 阎娘:“突然觉得麻烦。” 白嫣愣了一下,联想到阎娘一出现时成为众人的焦点,再想到这个月以来有求于阎娘的人如过江之鲫,阎娘身体刚刚恢复,她虽然不明白发生在阎娘身上的事情,但第六感告诉她此时此刻的阎娘经不起再一次的雷轰电击,眼下折返回去反倒是一件好事,白嫣莫名松了口气。 “等等,等等,哎,你等等……” “嘭!” 背后传来重重一声响,还有旁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阎娘回头,不禁一怔。 “请神医收我为徒。” 欧阳花间过来见到这一幕,扶额无奈,暗道果然如此。 “你一直赖在这里就是为了拜师?”欧阳花间开口。 “神医医术远在我之上,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医术一道更是如此,医学博大精深,我一生潜心专研医道,仍旧有许多不足之处,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神医就是我的老师,是我在医学路上上下求索的引路灯,我诚心诚意想要拜神医为师,希望神医能够收我为徒。” 回过神来的阎娘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头一遭被人拜师,这感觉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 外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场所,阎娘对跪在地上的人道:“你先起来,进来谈话。” 闻言,药老的眼睛都亮了,他以为有戏,忙不迭起身,因为太激动踩到下摆,嘭地一下扑倒在地,但他完全不在意,再次急哄哄起身,撩起下摆跟在阎娘身后。 进了屋,阎娘为药老倒了一杯茶,药老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双手接茶杯,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阎娘开门见山道:“我不是什么神医,无法教你任何东西,不好意思。” 药老不相信:“可是……” 他想说燕子母子的事情,毕竟他照看她们母子两年了,完全束手无策,可是阎娘一出手就解决了,不仅母子平安,且全然没有一丝后遗症。 如今那孩子白嫩嫩,胖乎乎,灵动非常,惹人喜爱得不行,且原本形容枯槁的人,生下孩子后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如此种种,难以置信,却又真实的发生在他面前,不是医术是什么,难不成真如大妟国师那般? 阎娘:“我真的不是医师,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这么说降妖除魔才是我的本职。” 药老瞠目结舌:“降妖……除魔?”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以说给会保密的人听。”阎娘意有所指,继续道:“世人将燕子妖魔化并非没有道理,她腹中的胎儿被鬼上身,而我将那只鬼消灭了,燕子便能顺利生产,仅此而已。” 关于燕子的事情,阎娘没有必要跟药老解释太多,择重点说就足够了。 “我不仅能救燕子,也能……救晁王。” 此话一出,药老大惊失色,整个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什……什么意思?” 晁王的腿疾,他一样无能无力,今天却神医口中得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病因竟然是那般玄乎的东西,这……这……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件事情。 “此……此话……当……当真?” “绝无虚假,你之所以无法治愈晁王的腿疾,是因为鬼怪从中作祟,待我消灭了鬼怪,剩下便是你的事情了。” 药老呆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晁王府。 药老将阎娘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晁王。 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晁王听闻此话也不免露出几分异样。 “这……这……”晁王的护卫冥不敢置信,他的表现和一开始的药老如出一辙。 不,药老直到现在也没能从这件事情的真相中抽离出来。 “她若说的是假话,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想从晁王府得到什么?那天的神情,历历在目,林夫人怀胎两年本身就是一件怪诞诡奇之事,而自她出手,林夫人不仅顺利生产,更是母子平安,李梅的话应当不是假话。”晁王的另一护卫幽分析道。 冥:“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的确,不过……”幽正容亢色道:“你别忘了蛛隐得到的情报,红叶镇、闽村……桩桩件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药老捋着胡须:“这个李梅当真是京都尚书府那个李梅。” 冥:“千真万确,就是她。” 药老:“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第18章 晁王被诅咒;诅咒诞生咒魇 晁王府。 “嘭!”轰然一声响,一人破门而出。 “阎儿!”欧阳花间大惊,运起轻功至阎娘身后抱住她,然而强大的冲击力,即便身后多了个人依旧无法抵挡这股力量,两人足足后退了老远,直到力量减弱才勉强稳住身形。 在场的人无不震撼,什么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欧阳花间惊色之后,眉沉目凛道:“是晁王?” 阎娘离开欧阳花间的怀抱,摇头道:“不是他。” “那是?”欧阳花间惊意再次上涌。 “不错。”阎娘视线直直盯着被逼退出来的房间,唇角微勾。 欧阳花间目光一直没从阎娘身上离开,看到她此时此刻的神情,心下微讶,自认识她以来,他从未见过阎娘露出如此神情,那种势在必得的征服欲。 突然,他有些……嫉妒了。 “王爷。”护卫幽冥兄弟二人连忙跑进房内,只见晁王低垂着头,看样子像是昏迷了。 “王爷?” 阎娘走到房门口,指尖汇聚一团灵珠,屈指一弹,灵珠直射入晁王的眉心。 晁王立刻清醒,眼中尽为清明,全然没有一丝惺忪之意,与其说是警惕,倒不如说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怎么样?”药老激动问道,他的情绪比晁王本人还要高昂。 虽然拜师计划失败,阎娘使用的不是医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学不会那一丁半点玄乎的术道,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治病救人,只是阎娘治的是看不见的病,而他治的是看得见的病,这看不见和看见的病都作用在同一人身上,到底他们二人是殊途同归,他这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年纪了,有幸目睹这么新鲜诡奇的治疗手段,还有这玄玄乎乎看不见的怪病,能不激动吗? 不仅如此,他还要罗缕纪存,编录成册,以供药王谷后人查阅,他要成为开书鬼病怪谈第一人。 “咒魇。” “什……什么意思?”药老问道。 阎娘问道:“需要清场吗?” 晁王声音冷清开口:“但说无妨。” 阎娘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框上,看了晁王双腿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向别处,沉吟道:“晁王被诅咒了,施咒者对于晁王抱有极为强烈的恨意,但就凭这些根本不足以产生咒魇,关键还是在于晁王本身。” 晁王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药老听得入迷了,完全将自己带入听众的角色,这时候也焦急的等下文附和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晁王自己诅咒自己?” 阎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晁王天煞孤星的命格,大凶星宿,对周围的人呈极恶之势,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一切与他亲近之人,唯独不克自己。施咒者对道法或者玄术有一定的了解,天煞孤星虽是大凶星宿,但与紫微帝星相比,其势还是稍弱一些,施咒者正是利用这一点对你下手,正是因为紫微帝星的压制,天煞孤星才呈有机可乘之势。不过还远远不够,天煞孤星会替宿主挡住一切劫煞,施咒者要想真正伤害到你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不仅以生命为代价,还以来生为代价,为了诅咒你,她甘愿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代价,就连天煞孤星的力量也无法轻易抵挡,所有条件都已经具备了……”阎娘伸出手指头比划,继续道:“所有条件都已经具备了,第一强烈的恨意,第二巨大的代价,第三借助紫微帝星的力量,第四心头血;毒药掺杂了施咒者的心头血,至此咒成,经年累月下来,诅咒渐渐产生了咒魇,一种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不知道晁王有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平静了很多,咒魇的力量与天煞孤星的力量相互抗衡,彼此蚕食吞噬,因为天煞孤星的存在,诅咒的力量无法真正实现,但也因为咒魇的存在,天煞孤星的力量不再对亲近之人呈极恶之势,药老将毒药压制在你的腿部,而这疾病正是咒魇产生的来源,所以仅凭单纯的医术无法治愈你的腿疾。” 阎娘连珠炮弹似的话语在加上怪诞诡奇的色彩,众人闻言,无不震惊其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哑口无言。 这是阎娘第一次碰到咒魇,超脱三界外的物种,即便她身为仙官也无法轻易消灭它,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 “这……这……”药老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时不时往晁王方向飘乎了两眼。 阎娘当即明白他想说什么,一边是腿疾,一边是天煞孤星的克星,要么成全自己,要么成全他人。 阎娘立起身形,抬手搭在药老肩膀上道:“我不仅会治好晁王的腿疾,也会帮他抵消天煞孤星的力量。” “你说的是真的吗?”幽冥兄弟闻言不觉激动起来,冥更是快步来到阎娘跟前求证事实。 晁王却不是如此,面不改色,眸色深沉的盯着阎娘,这个女人与以往截然不同,话题进行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因此正色直言道:“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阎娘:“今天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如有不中听之处,望王爷见谅。我对你,对整个晁王府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我只为咒魇而来,也势必要得到它,我得到它的同时既能治愈你的病也能帮你抵消煞气,一举两得的好事,相信我从暨酆城到晁州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王爷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包括燕子一事,王爷也是亲眼所见,桩桩件件难道还不值得王爷信任我的能力?如果还不信任,王爷希望我怎么证明,以命相抵?还是……” “本王信。”晁王忽而淡淡落下三个字,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之意深重,铿锵有力。 阎娘朝他点头致意:“多谢。” 今日入晁王府,阎娘是想要更深了解咒魇,就像看病了解病因前需要做检查一样,此行的目的也是如此。 从原主留存的记忆,阎娘便知晁王身上的诡奇之处。 第19章 为了抗衡天煞孤星的力量,诅咒并非真的为了诅咒, 离开晁王府,大街上。 阎娘侧头问道:“你似乎心情很好?” 欧阳花间笑眯眯道:“有这么明显吗?” 阎娘下巴示意一处小摊:“那儿有卖镜子,要不要给你买一面照照看?” 阎娘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欧阳花间当真了,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她,点头正色道:“好。” 阎娘看出欧阳花间是认真的,不仅如此,眼神中还含着几分期待雀跃,不由一怔。 欧阳花间见阎娘当真拿出了钱袋子,心中莫名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她的礼物,哪怕是面镜子也是好的,然而…… 阎娘将从荷包里拿出来的银子放在欧阳花间掌心,然后道:“去买。” 欧阳花间先是一呆,其次哭笑不得,果然……没那么容易。 好运来客栈。 白嫣见他们回来,忙迎了上来,什么也没说,拉着阎娘上下左右查看了一圈。 阎娘任由白嫣动作,她的脸此刻被揉捏着,说出的话像是被挤出来似的道:“怎么了?” 白嫣一脸担忧道:“你大病初愈,现在又跑到晁王府救人,叫人怎能不担心,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说出来啊,咱们可是拉过勾勾的,相互之间绝不欺骗隐瞒。” 阎娘笑道:“我没事,好的很。” 白嫣:“真的吗?” 阎娘:“说好不欺骗隐瞒的,岂能有假。” “好,我信你。”白嫣一直提心吊胆,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眼下见到人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阎娘摸了摸肚子道:“也不是没事,饿了。” 白嫣笑了,挽着阎娘的手臂往楼上走,边走边道:“已经掐着点儿备好饭菜了,知道你该闻着味儿回来了。” 阎娘:“还是你了解我。” 欧阳花间跟在身后看着亲密无间的二人,还是……嫉妒了! 入夜。 花花难得正容亢色道:“咒魇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老大要怎么收了它?地界并没有相关记载,毕竟咒魇可是比尸鬼鬼婴还要稀有的存在,史册所载唯一一次出现是被消灭,而不是收服。” 阎娘:“你知道吗?我在咒魇体内发现了一丝残魂。” 花花大吃一惊:“残魂?这……这怎么可能?” 阎娘:“理论上来说的确是不可能,但是也并非不可能发生,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意志力,一旦抱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那么它爆出来的力量将会非常可怕,那抹残魂上裹挟着强大的念息,一直在抗衡咒魇的力量,但是总有一天残魂会被蚕食殆尽,毕竟力量相差悬殊,能坚持这么久,实属不易。” 花花:“这个晁王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不仅牺牲这么大的代价诅咒他,就连死了也要强留一抹残魂看着他遭受诅咒折磨,该不会是晁王将人一家老小,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岁的小孩给一锅克了?” 阎娘闻言忍俊不禁,安静了会儿,忽而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也许诅咒并非为了诅咒。” 花花摸不着头脑,诅咒不是为了诅咒,那是为了什么? 阎娘回想起今日的情景,为了试探咒魇,她故意对晁王下手,所以才有被撞飞出去的一幕。 咒魇如今依附晁王存在,自然不能让他出事,阎娘凛凛杀意也让它动了杀心,出手毫不留情。 阎娘灵脉受天封影响,也刚经历雷劫不久,灵力储备不过十分之四,不敌咒魇之力,危在旦夕时刻,残魂蓦然出现,虽然无法阻止,但还是尽力削弱咒魇三分力量,再加上阎娘全力施展灵罩阻挡,所以安然无恙。 她身为地府拘魂使,对于魂魄的感知是天性,当即就发现残魂爆发出力量后,弱如游丝,硬是靠着一股强大的念息支撑着,这种情况着实非常罕见。 阎娘一五一十告知花花这段不为人知的事情,花花这才恍然阎娘那句话的含义,也惊讶于此。 阎娘:“那缕残魂,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这……这……”花花不敢置信:“老大,你确定那是施咒者遗留的残魂?这……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这不矛盾吗?” 阎娘:“的确矛盾,诅咒他人,可魂魄却是干净的,唯一能解释这怪异之处便是诅咒并非真的为了诅咒。” 花花百思不得其解:“诅咒并非为了诅咒?那付出惨痛的代价,废这么大的劲儿究竟是为什么?” 阎娘手指轻扣桌面,沉吟:“为了抗衡天煞孤星的力量。” 经阎娘这么一解释,花花转动着思绪,也十分赞同,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接近答案的答案了,倘若诅咒并非真的为了诅咒,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抗衡天煞孤星的力量。 花花:“确实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但问题是想要帮助晁王抗衡天煞孤星力量的人,应该是深爱着晁王,一个内心充满爱意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充满恨意的诅咒他,即便为了晁王,她必须狠下心肠,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内心一定是痛苦的,有痛苦就代表有爱,有爱诅咒就不会生成,更不会产生咒魇,这看似合理的解释也存在不合理之处。” 阎娘:“改变记忆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花花:“老大的意思是为了达成全心全意诅咒的目的,那个人改变自己的记忆,也就是编造一场根本不存在的记忆,那么记忆的内容一定要达到对晁王恨之入骨的地步。” 阎娘:“不错。” “我天!”花花内心受到不小的震撼,一时哑口无言,静默了会儿,他开口道:“那个人该不会是晁王的娘?” 阎娘摇头:“她残留的魂息与晁王的魂息并不是母子关系。” 花花:“莫非是爱人?” 阎娘耸肩:“晁王的人际关系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李梅一心扑在沈天羿那个人渣身上,其他人事物她通通不清楚,因为不管施咒者是谁,又为了什么,都与我救人没有关系,所以当时在晁王府,我也没去探究晁王的过往。” 第20章 大妟小国师拜师 阎娘和花花谈得热烈之际,窗外突然嘭的一声响,接着一道惨叫声紧随其后。 “哎呦喂,疼疼疼疼……” “国师?”欧阳花间惊讶道。 “国……国师?”白嫣大吃一惊,大妟国师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其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白嫣这是第一次见到国师真容,万万没想到这……这竟然是个小孩? 一向淡定的护一也不禁惊讶于国师的庐山真面目。 阎娘打开窗户,垂眸瞅着楼下的人。 国师收到感应一般猛然抬头,视线与阎娘碰上了,惊喜若狂喊道:“仙人,是仙人!” 仙人? 阎娘翻窗跃下,她虽然不会轻功,但是身具灵力,如若力量强盛时,腾云驾雾都不在话下,而今无法做到这个地步,但翻个墙跳个窗不成问题,灵力运转至脚步,行动间身轻如燕,速度如风驰电掣。 欧阳花间见人忽然从二楼跳下来,心里猛然一咯噔,不假思索运起轻功飞速上前。 阎娘跳下来时差点与欧阳花间撞个正着,下意识后退一步,没站稳,身形有些踉跄,欧阳花间以为她要摔倒,连忙抬手环住她的腰身。 阎娘随着对方拉扯的力量,一下子就扑进欧阳花间怀中。 “你没事?”欧阳花间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喷洒在阎娘脸上,一丝酥麻之意像电流一样从心头蹿了过去,蓦然升起的异样感觉让阎娘不由愣了愣,但她也很快定下心神,一边脱离欧阳花间的怀抱,一边道:“我没事,只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二人之间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完全没有那种拖拖拉拉带来的缠绵悱恻之意,担心人受伤所以上前,差点撞在一起因躲避导致身形不稳而扶了一把,自然而然的扯开距离……还有阎娘坦荡磊落的神情。 欧阳花间笑道:“你也让我吓一大跳,突然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阎娘。” “仙人!” 国师这小短腿超过白嫣,嗖的一下蹿到阎娘跟前,激动道:“仙人,小老道终于见到您了。” 欧阳花间微微挡在阎娘跟前,防止国师过于激动扑到阎娘身上,盯着国师,微皱眉头,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十岁孩童的模样,肉乎乎,胖嘟嘟,有种莫名碍眼的……憨态,是不是女人都无法抵挡这种福娃娃般模样的孩子,阎儿会是其中之一吗? 大妟国师的名号,阎娘多多少少听过,来人的身份她知晓了,只是为何寻她? 阎娘:“你大半夜来找我做什么?” 噗通! “请仙人收小老道为徒,仙人的事迹我都听说了,红叶镇、闽村、烙山……就连晁王一事小老道也知晓了,仙人能做到的事情,小老道都无法做到,小老道道行浅薄,远不如仙人厉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小老道潜心钻研道术,知晓学无止境,仙人所为无一不让小老道大开眼见,您已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小老道如今连巨人的脚趾头都够不到,所以小老道诚心诚意拜仙人为师,希望仙人能收小老道为徒。” 这还没收徒弟呢,小国师就嘭嘭嘭实实在在磕了几个大大的响头。 由于阎娘如今备受瞩目,住在客栈多有不便,再加上治疗晁王一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所以置办了一处院子短暂落脚。 好在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若是在客栈发生这样的一幕,明日又该是轰动全城的一天。 这是第二次被拜师了,阎娘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次不同以往,阎娘盯着国师若有所思,心里头有了不同的想法。 她蹲身,视线与之齐平道:“你起来,我们进去谈。” “啊?好……好啊!”国师喜上眉梢,激动万分。 堂屋。 阎娘与国师单独谈话。 阎娘开门见山说了一句话,国师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惊叫声传到了外面。 守在外面的人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尤其是欧阳花间,双手环胸靠在柱子上,脸色有些臭臭的,那只肥老鼠跟着进去了,但是……他不能。 “小……小老道听……听错了吗?仙人……要拜小老道……为……为师?”国师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 阎娘:“你没有听错,我要拜你为师,你会道术,多多少少能看出我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拜你为师可以为这点不同寻常做出解释,倒也省去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国师:“这……这样啊。” 阎娘:“这是其一,其二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依附在晁王身上的东西如今凭我一人之力,无法解决,你会道术,能助我一臂之力,作为条件,我可以指点你术法。” 国师听到最后一句话,喜形于色,再次大呼:“当真?” 阎娘:“不信,我可以立下天誓契。” 所谓天誓契,就是让天道见证誓言,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国师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不用不用不用……” 阎娘起势,周遭灵气产生波动,只是指诀还未成,国师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手,大喊:“真的不用,小老道相信仙人,全心全意的相信仙人。” 阎娘见此便作罢。 “是你。” “什么?”国师疑惑。 “咒魇身上有一缕残魂,残魂身上围绕着丝丝缕缕的灵息和你一样。” 国师放开阎娘的手臂,神情立刻变了,呈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严肃和感慨,他没有否认,直接道:“是小老道。” “哎!”国师深深叹了口气。 阎娘:“没想到会有人懂得创造咒魇这种生物。” 国师:“道门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诡事录有关于此诡奇之物的记载,原来那玩意儿叫咒魇,小老道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看能不能成功,没想到玉妃的意志竟然……如此坚决,为了晁王,玉妃肯做到这个地步,实在超乎小老道的想象。” 第21章 晁王的过去,成为人人口中的灾星,备受欺凌 小国师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国师,我求求您,救救这孩子,我求求您……” “玉妃娘娘,你快起来!” “国师,求求您,我求求您。” “哎!”小国师长叹一口气,静默了会儿,他开口道:“玉妃娘娘,即便你不求,小老道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小国师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也因此勾起了愧疚之情。 “是小老道……对不起他,小老道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当年,就是小国师告诉皇帝天煞孤星降临,他苦心钻研道术,除了师父和皇帝,就没接触过几个外人,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况且身为国师,为国占星卜卦测吉凶是他的本职工作,这一行也最忌讳说谎,所以卜算出什么,他就说什么。 某天,他遇到了点问题,在司天监待得闷了就想着出去走走,出门前不小心撞到花瓶,花瓶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他内心猛然一咯噔,散落的碎片呈一副卦象,经过推演卜算,竟是吉凶难定。 既是天意,躲也没用。 “给本宫狠狠打。” 小国师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撞见一群人正在欺负一个小孩。 从小孩身上散发的气息,小国师立刻猜出被霸凌小孩的身份,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道:“快住手!” 国师地位崇高,哪怕是万人之上的皇帝都要敬畏三分,更何况是其他人。 有人认出了国师的身份,一声高呼引得周围人震惊不已,霸凌者急忙停手,紧接着一个个恭敬作揖道:“国师大人。” 国师? 方才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任由旁人打骂的小孩儿猛然抬起头看向挡在他面前的人,眼中呈现出来的情绪不是震惊、感激……古井无波的眼神骤然爆出强烈的恨意,握拳透掌。 小国师冷冷开口:“为何打人?” “他弄脏了本宫的衣服。” “仅仅是这个缘由?”小国师难以置信。 “他是灾星,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晦气,这种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人,竟然还腆着脸活在世上,就该早早一死了之,免得祸害别人。今天他弄脏了本宫的衣服,这该死的灾星,果然只会带来厄运,本宫今天就是打死他,也是为国为民除害,父皇说不定还会表扬本宫。” 小国师因为这些话深受震撼,久久回不过神来。 见国师呆呆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沈骏喆皱了皱眉头道:“请国师让开……” “滚!”小国师忽而开口。 “什……什么?”沈骏喆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道说,滚!”小国师抬头,凛若冰霜。 在场的人被小国师露出来的冷峻气息吓得心寒胆战,沈骏喆不过十岁孩童,母亲又是一国之后,往日里旁人巴结讨好他都来不及,怎敢他脸色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国师那流露出来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好……好吓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小国师一步一步走到沈骏喆面前,冷冷看着他,还没开口,他先吓得哇哇跑开了,带着哭腔大喊:“哇,本宫要找母后去,告诉她你欺负我。” 一群人蜂拥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小国师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国师连忙回头,只见小孩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全程没有看国师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径直离开。 小国师话到嘴边,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喉咙酸涩得很,手僵在半空中,到最后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人离开。 他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恨意,隐藏在那平静的表面上,很难想象一个孩童竟能忍耐到如此地步。 后来,国师特别关注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过继到玉妃膝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即便国师占卦卜算,实话实说,却也造成他人一生不可磨灭的伤害。 云裳宫。 “玉儿,你说什么?” “三郎,玉儿是真心想领养六皇子,希望三郎成全我。” “不行,朕不能同意,你明知道老六他是……” “是的,我知道。” “陛下,国师求见。”皇帝的贴身太监来报。 “国师?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陛下。”国师到了门口,毕竟是嫔妃寝宫,他没有直接进去。 大妟皇帝赶忙迎了上去:“国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来,快进来。” 国师:“陛下,小老道是为六皇子而来。” 大妟皇帝眉头紧蹙:“为老六而来?难道老六又出了什么事情?” 国师:“陛下误会了,小老道今日来此是特来请陛下恩准玉妃娘娘的请求,将六皇子过继到玉妃娘娘名下。” 皇帝大为震惊,就连玉妃也没想到国师竟会为此事而来。 “国……国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国师:“陛下,六皇子是天煞孤星不假,但是陛下是紫微帝星,其势可镇压天煞孤星的极恶之势,这是其一;其二小老道已经寻得了破解六皇子凶煞之气的办法;其三玉妃娘娘一旦收养六皇子,可延长十年寿命。” “此话当真?”皇帝震惊,喜形于色。 “小老道对陛下可有妄言妄语之时?” “不不不,朕……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太高兴了。” 玉妃心中的震惊一点儿不亚于皇帝,她的身子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最清楚。 当年她遭人陷害小产,失去腹中胎儿,也因此落下病根,此生再无生育可能,她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为此痛不欲生,日日以泪洗面,积忧成疾,身体每况愈下,日积月累,她深知自己已是时日无多。 不曾想有一天,她见到了那个备受欺凌的孩子,内心大受震撼,她非常喜欢孩子, 尤其在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后,对于孩子更加珍视和怜爱,今时今日见到一个孩子遭受如此境遇,叫她如何能忍受得下去。 第22章 玉妃领养六皇子,以生命为代价救他 玉妃救下了那个遭受欺凌的孩子,也从侍女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原来是那个世传灾星的六皇子。 不过玉妃并不介意他的身份,不仅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宫殿,还为其洗漱,更换衣裳,也吩咐膳房备了很多吃食过来。 六皇子就像木偶一样,全程任由旁人摆弄,不哭不笑不惊,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宫女太监害怕接触灾星,遭受厄运,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嫌弃和厌恶之意。 玉妃自是看出来了,于是她自己亲自动手为六皇子打理,却遭到贴身大宫女的阻拦:“娘娘,万万不可。” 玉妃神色平静:“春桃,他只是个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因为背负着所谓天煞孤星的命运,就要遭受世人的冷漠和凌辱,这是他可以选择的吗?这是他自愿背负的命运吗?况且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时日无多了,还怕这所谓的灾厄不成?不必再劝我,你也去殿外候着,我自己来就可以。” 春桃见自家主子意已决,忽然接过玉妃手中的东西道:“若不是娘娘,奴婢早就死了,娘娘想要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这辈子跟定娘娘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内殿去。 “春桃?”玉妃略显惊讶,但见春桃疾步走远了,人也叫不回来,诧异过后有些哭笑不得,也是个倔强的孩子。 玉妃堂而皇之带着灾星回宫,太监宫女,多少双眼睛看着,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一听急眼了,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公务,想也不想就要往云裳宫跑。 总管太监一个飞扑,抱住皇帝的双腿,神情慌张惊恐道:“陛下,不能去啊,不能去。” “滚!”皇帝一脚踢开太监,疾步如飞出了宫殿。 云裳宫。 玉妃正在给六皇子夹菜,可怜的孩子,长期吃不饱穿不暖,不仅面黄肌瘦,更是伤痕累累,替他脱下衣服的瞬间,玉妃喉咙酸涩,眼眶发热,震惊愤怒……多种情绪揉杂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那刻的心情,后来她极力极力忍住了。 “娘娘,陛……陛下过来了。”春桃慌慌张张跑过来禀报。 于是,便才有了前头一幕。 有了国师做保,皇帝自然是信服,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玉儿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定要护她周全。 国师为了六皇子一事,没日没夜的翻阅书籍,查找资料。 玉妃娘娘正式领养六皇子,却在相处过程中发现些异乎寻常的事情。 六皇子安静得不似个孩童,从玉妃领养他到现在,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更多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可即便如此,摔倒、被茶水烫、摔碗被碎片割伤……诸如此类的寻常小事,在六皇子到来之后每一天无不在上演。 一个人的成见不会那么快就消除,有些太监宫女即便忍耐,但其眉眼却骗不了人,于是玉妃亲自照料六皇子的起居,也正因为这些寻常小事串联起来的不寻常,旁人根本就不知晓,玉妃连续三天发现异样后,就有意无意减少宫内人的伺候,人越少越不容易发现异常,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国师自从那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春桃说据传他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见。 玉妃寝食不安,国师说过可以帮助六皇子消除他身上的煞气,可自此之后就再无动静,她暗地里偷偷拜访过司天监,但是司天监大门紧闭,叫她如何能不着急,她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只想在临死前竭尽全力让这个孩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其实玉妃不知道,云裳宫因六皇子而起的每一件小事背后,有国师在替她们挡煞,否则远不止于此。 “噗!”国师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拭,算算时辰,也该到了。 思绪刚落下,一股熟悉的气息便过来了。 柔妃披着黑色斗篷而来,入门而趋,登堂而跪:“求国师救救我儿……” 那夜,玉妃和国师彻夜长谈。 后面的事情完全如阎娘所料,为了抗衡天煞孤星的极恶之势,玉妃甘愿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让她痛苦不已的是必须改变记忆诅咒她疼爱的孩子。 …… “仙人,小老道想请求您一件事情。”国师突然跪在阎娘面前。 阎娘猜出他想要做什么,扶起跪在地上的人道:“你先起来,我知道你所求。” 国师没有起来,继续道:“小老道知道逆天所为,天道不容,必遭天谴。造因得果,小老道是这一切的因由,因由牵扯的结果都应该小老道去承担,只是多少年来小老道游遍大江南北,翻遍宗门典籍,依旧寻不到一丝半点的解决方法,小老道太没用了。可是自从听到仙人的事迹后,小老道知道时机到来了,仙人就是小老道苦寻多年的转机,求仙人指引小老道一条明路。” 阎娘听着小国师叽里咕噜一长串,忍俊不禁,干脆席地而坐。 “什么明不明路的,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走的从来都不是一条明路,不然不会有你我相遇的一幕。” “嗯?”国师不理解阎娘的话。 阎娘继续道:“晁王身上的东西,我要定了,我也会帮晁王抵挡煞气,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至于玉妃,我需要想想。” 阎娘一脸风轻云淡的说出这番话来,国师目瞪口呆,那是穷尽宗门力量也无法轻易做到的事情啊。 “傻啦!” 一条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扫过他的脸,国师视线下移,就见一只肥嘟嘟的老鼠立在他面前,叉腰,雄赳赳气昂昂道:“看什么看。” 小国师先是一愣,紧接着尖叫声直冲云霄。 “啊啊啊啊……老……老鼠说……说人话啦!” 花花翻了个白眼,转身对阎娘道:“老大,这二货当真能帮上你的忙?” 阎娘:“若非他,咒魇如何产生?” 国师看着花花,咽了咽口水,试探性询问道:“不……不知该……该如何称呼您?” 第23章 再见曲听寒;陆判带来净瓶 “你太太太太太……爷爷。” “我……我爷……爷爷?”小国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阎娘笑道:“别听他瞎说,他叫花花,叫他花花就行了。” “哼!”花花一脸傲娇。 晁州,某处。 阎娘靠在树干上等候。 “曲听寒。” 曲听寒自踏出鬼门关就感知到阎娘的气息,如今他已经是地府拘魂使了,不过在试用期间,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教学后,今天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大人。”曲听寒面带惊喜,入了地府之后,曲听寒从陆判口中得知了阎娘的真实身份。 阎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曲听寒心有玲珑,心中清楚阎娘不会在此地无缘无故等他,更确切来说她等的不是他,她只是在等今晚从鬼门关踏出来的任何一位拘魂使者。 碰到曲听寒完全是个意外,阎娘也没想到今晚的引路人会是他,看来他适应得还不错,这么快就上手了。 阎娘:“看来是适应了。” 曲听寒:“既已身在其中,自是顺天应命。” 阎娘:“也是这个理儿。” 曲听寒:“大人今晚过来,可是有何指教?” 阎娘:“不是什么指教,只是想请你帮忙带一句给老阎,告诉他我需要净瓶。” 曲听寒:“净瓶?” 阎娘:“嗯,你要是见不上老阎,告诉陆判一声,陆判自然知道怎么做。” 曲听寒:“好,在下知晓了。” 阎娘:“多谢。” 今日碰面实属意外,但既然碰见了,有些事想问出口:“嫣儿她,怎么样了?” 阎娘:“带着你的期盼和祝福,带着你的书,想走遍你书中所写的每一个地方,情伤需要时间来治愈,但相比之前,嫣儿她好了很多,人也长胖了不少,脸颊都带点肉了,如今跟在我身边游历。” 曲听寒闻言,心中不免松口气,欲朝阎娘深鞠一躬。 阎娘眼疾手快,伸手阻止曲听寒的行为,她道:“你这一拜,我不受了,一开始你我之间是交易,如今却是交情,我和嫣儿已结为莫逆之交,她的事情,作为朋友定当竭尽全力。” 曲听寒没有收势:“也是为我自己。” 阎娘稍加力道让曲听寒收了势:“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轴,一根筋儿似的,拧都拧不动,去去去,赶紧收魂去,别忘了帮我带个话。” 阎娘推着曲听寒离开,手还不断挥着。 曲听寒哭笑不得。 阎娘双手环胸,嘟囔道:“虽说是出身经商世家,可这小子完全就是一副文人骚客的样子。” 花花:“可不是,骚里骚气的。” 阎娘闻言,忍俊不禁:“我这个骚可跟你那个骚不一样,不知道就别瞎用,什么骚里骚气的,曲听寒是正人君子。” 花花:“反正都一个音。” 阎娘:“音同意不同,差得可远了,回家多读读书洗洗口腔里的骚气,你瞅你这样,以后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花花:“我才不娶老婆,我要跟着老大一辈子,上天入地,闯荡四海,那叫一个自由自在。” 阎娘莞尔:“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说不定哪天你就成家了,还生了个小花花。” 花花斩钉截铁:“绝不可能。” 阎娘摇头失笑。 晁王府。 阎娘将如何收服咒魇的计划告知晁王等人。 幽问道:“哪里能寻得到的净瓶?” “净瓶在我这儿。” 阎娘话一出,众人略显惊讶,她的每一次言行无时不刻不是踩在危险的外围,旁人对她的身份已经产生怀疑了。可那又如何,这具身体确确实实是李梅,只不过换芯了,除了国师或者对道法有研究的人能猜到这层,寻常人又怎会往这般怪诞诡奇的方向想,这世界的人敬畏鬼神,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是阎娘肆无忌惮的其一缘由。 其二,身边都是自己人,再加上她收服咒魇的行为对晁王而言如同再造之恩,此人魂息很奇妙,光明和黑暗交织,爱恨分明。 因此,晁王即便怀疑她的身份,也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行为。 “小……老道可……可以看看吗?”小国师心潮澎湃,一脸激动道。 “抱歉,现在没带在身上。” 小国师有些失望。 晁王忽然开口:“得到咒魇,你想做什么?” 阎娘:“抱歉,无可奉告,但是我保证绝非以此为非作歹。” 欧阳花间盯着阎娘,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这个问题,他问过了。 对于咒魇的存在,阎娘不是消灭,而是收服,当初他就心存疑问,曾问过阎娘这个问题,她的答案与今日回答晁王的答案,别无二致。 看来她与他的关系,想必也同晁王或者其他人一般没什么区别。 入夜。 阎娘陡然睁开眼睛,掀开被子起身。 虚空中渐渐勾勒出人影来。 “小阎儿,快让陆伯伯瞧瞧。” 阎娘:“陆伯伯。” 陆判围着阎娘打转,一脸心疼不假:“你这孩子,哎……” 阎娘身上有天谴的气息,元气大伤,至今尚未完全恢复,陆判自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早之前,阎娘动静闹得这么大,又岂会不传到地府去。 阎娘:“陆伯伯,我没事。” 陆判轻敲了下阎娘的额头:“你这性子若能收敛个三分,恐怕早登神位,成为上神了。” 阎娘摸了摸被敲的地方,笑道:“神仙神仙,反正都一样,差的无非就是阶级和修为,况且上神承受的是九天紫雷,那可是五雷之上的本源天道雷,我要是真的早早成了上神,也许早就给劈没了,陆伯伯也敲不到我的脑袋了。” “不许胡说。”陆判板着脸,再次抬手敲了阎娘一记,继续道:“即便老夫到了身归混沌之时,小阎儿都得是活泼乱跳的,不管你要做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底线,哪怕是一丝魂魄,听到没有?” “我知道,我都记着,记在脑子里,放在心里,刻在骨子里。” “哎,你啊你……”陆判长叹。 阎娘扯了扯陆判的袖子,嘻嘻笑道:“陆伯伯,东西呢?” 陆判无奈笑了,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天不怕地不怕,脾气秉性,软硬兼得,性子一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性子一软,任谁都服。 陆判袖手一挥,一白玉瓶子随着他的动作飘浮在半空中。 第24章 净瓶由来;断界;阎娘支开花花,独自行事 阎娘伸手,净瓶落在她掌心。 “小阎儿……” “陆伯伯。”阎娘摇头阻止陆判的话:“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陆伯伯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得,凡人常说的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对于神仙来说,同样适用,能力越高,责任越大,神仙若做有违天道的事情,并非向凡人那样讲究一个时机报应,神仙一旦行差踏错,那是即时报应,一道天雷当即就给你劈下来了,说也好,做也罢,讲究是一个连坐,一个都逃脱不了。” 阎娘晃了晃手中的净瓶:“陆伯伯知道我要消灭咒魇,便就够了。” 陆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拍了拍阎娘的肩膀,给了她无言的支持。 地府是除天界外,万物生灵生命的终末之处,执掌赏善罚恶之权,凡天地万物,死后其灵魂都会被拘魂使者拘到阴界,其在阳间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 执刑者难免遭人嫉恨,哪怕是魂魄亦是如此。 地界有一处净地,专门吸收魂魄的恨意,净地之下是红莲业火,凡吸收到此地的恨意都会被红莲业火燃烧殆尽。 地界灵气属阴,此为防止恨意不断汇聚,融合阴灵气,滋长超脱三界之外的怪物。 净瓶是取净地之物而制,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吸收恨意的容器。 地界史册虽无收服咒魇的记载,但是咒魇以咒力和恨意为食粮,有句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放在此处虽显得奇妙,但却再合适不过。 不过…… 翌日。 几人围着净瓶,议论纷纷。 “这……这就是净……净瓶?”小国师瞠目结舌道。 “看上去跟普通的瓶子没什么区别。”欧阳花间道。 白嫣有些激动:“我……我可以摸一下吗?” 阎娘摇头:“不可,这是极阴之物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欧阳花间:“为何取名净瓶?” 没想到欧阳花间会问这个问题,解释起来还得牵扯到地界,阎娘简单直接道:“我不知道。” 小国师听到欧阳花间的询问,也是疑惑道:“是啊,不是说这是容器,不具备净化的作用吗?那为何取名净瓶呢?” 红莲业火焚尽一切业障,无痕无迹,干干净净,所以名为净地。 既从净地取得原材料,便取名净瓶。 世世代代锻器的传承人,不仅继承了能力,也继承了起名随便的性子。 即便是地界人尽皆知的事情,阎娘也不能轻易拿到人界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护一倒不像他们那般对名字感兴趣,而是询问道:“它是怎么吸收恨意的?已经开始了吗?” “是啊。”白嫣附和着护一的话,不知不觉探身往瓶口凑过去。 “嫣儿。” “白姑娘。” 阎娘和护一同时抓住了白嫣的胳膊。 阎娘深知危害性,护一完全是凭着本能直觉。 “啊?怎……怎么了?”白嫣惊讶了。 阎娘用力将白嫣拉了回来,一脸肃容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恨意正源源不断涌进瓶内,一旦与净瓶靠得太近,日积月累下来,你心中就会滋长出恨意的种子,渐渐地种子生根发芽,直到最后整个人被恨意包围,所以除了我之外,你们任何人都不要太靠近净瓶。” “啊?怎……怎么会这样?”白嫣闻言,惊愕失色。 “护一,你……你知道?”白嫣转而问护一道。 护一:“直觉。” “除了我们,那你自己呢?”欧阳花间严肃道。 阎娘:“别忘了净瓶是谁拿出来的,它又在我身边多久了?你们看我可有一点满怀恨意的样子?” 小国师摇头:“气息纯正无邪,全然不掺杂一丝恨意。” 小国师的话在众人听来就像一记定心丸。 阎娘:“这下放心了。” 欧阳花间不语,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感。 晁王府,卧室。 “不好!”花花突然猛冲过去,却被结界弹了回来,但是它不停,一直撞,一直撞。 花花的举动,欧阳花间、白嫣、护一、小国师等人都看在眼里,在场只有欧阳花间心头一紧,察觉到不妙,不假思索也跟着撞上去。 欧阳花间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空中有什么东西或者说看不见的屏障阻碍着他。 “阎儿!阎儿!”欧阳花间着急喊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幽严肃问道。 幽冥护卫守在门外,如今卧室里面只有阎娘和晁王两个人。 冥:“小侯爷这是在做什么?” 欧阳花间持续撞击,脸色越发难看,心中焦急和担忧之意更甚:“可恶!” 白嫣和护一心照不宣,花花和欧阳花间如此行为,一定说明阎娘出了什么事情。 小国师:“这……这到底怎么了?你们在做什么?” 护一面无表情道:“里面出了事情。” “什么?”小国师和幽冥护卫闻言,脸色瞬变。 冥:“你怎么知道出了事情?” “啊!”白嫣用力猛撞过去,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瞬间将她弹飞。 护一眼疾手快,运起轻功,飞速接住白嫣。 “白姑娘没事?” 白嫣摇头:“我没事。” 这是断界,当阎娘起界时,花花暗道不好,这才醒悟原来老大刚才是故意支他出去,竟连他都隐瞒意味着她要做的事情危险异常,知道他会阻止,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 花花积蓄所有的灵力冲击结界,犹如离弦的箭在空中划出一条黑线。 其一花花力量不足;其二断界只能从内部破开,所以花花没能打破结界。 欧阳花间撞了几下就明白这不是人力就可以破坏的,于是想到国师拥有非凡的力量,忙至国师跟前,抓住他的肩膀道:“破开它。” 小国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他们着急惊惶的神色也知不妙,尤其是花花的举动。 仙人立下结界,恐怕除了他和花花,其他人都看不见这道结界屏障。 可是,这可是仙人立下的结界,是他轻易就能破得了的吗? 第25章 阎娘割裂仙元压制天煞孤星的煞气,其痛苦不亚于五马分尸 阎娘面色惨白,青筋暴起,她正在经历一场极致的痛苦,却紧咬着嘴唇不出声,咬破嘴唇的鲜血淌过苍白的下颔。 晁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此刻动弹不得,只见眼前的人盘腿而坐,双手摆着他看不懂的手势,黛眉紧蹙,面色痛苦,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流。 “你怎么了?”晁王的问话得到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此刻的阎娘根本听不见晁王的声音,她正在割裂自己的仙元,为了压制天煞孤星的力量,她要将割裂的部分仙元放在晁王身上。 割裂仙元的痛苦不亚于凡人那些惨烈的刑罚,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以刑止刑,以杀止杀。 从古至今,地界史册从未有过相关压制天煞孤星力量的记载,但是天煞孤星既出天道,那便以天道制天道。 仙格是仙的命数,仙元是仙的本源。 天煞孤星的本质是仙格命数,但是亘古通今,从未有宿主成仙成神,因为天煞孤星的仙元已经被破坏了,正因为此天煞孤星才成极恶之势。 打从一开始,阎娘就计划割裂自己的仙元与天煞孤星融合,只是她这样做承受的风险太大。 第一:天煞孤星缺失的仙元是天道使然,她的做法违背天道,有可能会遭天谴。 第二:割裂仙元的痛苦非同寻常,一旦过程有失手之处,阎娘的仙元必遭毁灭,从此成为一个普通人。 第三:这件事情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阎娘的做法就是一种摸索,成功率连一半都不到。 这就是阎娘为什么不告诉花花的原因,花花跟在她身边千年了,什么脾气秉性,阎娘最清楚,他一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 “噗!”阎娘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究竟在做什么?” 晁王得到的依旧是沉默,只见阎娘耳眼口鼻渐渐留下鲜血,不,不止于此,她的肌肤甚至开始渗出血来,浸透了她的衣衫,整个人浑身浴血,她的脸被殷红的鲜血掩盖住,看不见面容情绪,但其极力压制下唇角仍然泄露丝丝缕缕的声音,说明了她正在经历一场难以忍受的痛苦。 虽然不知道李梅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一定跟他有关,当初他们之间的约定只有两个: 其一,收服咒魇。 其二,压制天煞孤星的力量。 从前几日李梅口中得知净瓶吸收的恨意必须达到能抗衡咒魇的力量,举城之力亦不足矣。 今日她来此的目的说是为了试探咒魇,可眼下情形当真只是试探那么简单? 不,绝对不是。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骤然阴云密布,雷电交加。 “都停下!”花花盯着天空,肃然道。 旁人都听不懂他的声音,在场只有小国师听得懂,接到示意,他连忙喊道:“都停下,别撞了。” 青天白日,惊雷轰顶,明显不寻常。 欧阳花间脸色黑沉如墨,联想到那天被雷轰电击的阎娘,不自觉握拳透掌,喉咙阵阵发紧。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情此景,很明显阎娘再次做了什么违背天道的事情,要遭天谴。 花花终于明白了老大的打算,她这是拿命在赌。 “这……这……”小国师大惊失色,这……这分明就是天谴呐,里……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无论如何,都要挡住天雷。”花花敛容屏气道。 “挡……挡住?”小国师瞠目结舌。 挡住天雷?这岂是人类可以挡得住的。 “挡住什么?”欧阳花间问道。 小国师伸出打颤的手指指向天空,欲言又止。 欧阳花间瞬间就明白什么意思,双目凛凛望向天空,他并没有像小国师那样认定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是开口道:“要怎么做?” 小国师愣眉怔眼看着欧阳花间,眼里泛着不可思议。 欧阳花间再次开口,语气铿锵有力:“怎么做?” 轰隆隆! 雷声轰鸣,电光闪烁。 黑云压城呈万钧之势,压得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几欲喘不过气来。 花花问小国师道:“你会防御结界吗?” “嗯?”小国师呆愣了下,直到花花不耐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忙道:“会,但是……” 花花截断小国师的话:“会就够了,立刻架起结界。” “可是……” 花花大喝:“别磨磨蹭蹭的,架结界!” 虽然至今不知道花花的身份,但是能跟在仙人身边的绝对不简单,小国师当即不再犹豫,捏指诀,起势,立刻照做。 一道结界屏障顿时笼罩在整个晁王府上空。 花花借助灵力跃至小国师肩膀上,它没有办法起势立结界,但是可以将自身的力量借给他人,源源不断的灵力涌进小国师体内,遍布四肢百骸,小国师惊心动魄。 花花身上的灵力纯净程度简直超乎他的想象,纯一不杂,力量强大。 “别分心。”花花严肃的声音在小国师耳畔响起。 欧阳花间:“你在做什么?” 寻常人根本看不见结界。 小国师解释:“架结界,抵挡天雷。” “结界?什么结界?”白嫣喃喃道,环顾四周,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小国师继续道:“小老道不能分心,必须集中注意力,没办法跟你们做更多的解释。” 雷霆万钧之势虽然可怖,但是一直潜伏在重云如盖中,惊天巨雷迟迟不见落下,欧阳花间警惕下也心存疑惑。 “啊!”阎娘在嘶吼下终于扯下自己的一部分仙元。 扯下瞬间,吐血,力竭,瘫软在地。 若非因为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身子,晁王差点以为她死了。 “李姑娘?” 阎娘没有回应,但是在晁王话落后不久,缓缓起身,身形摇摇欲坠,顿了下后,一步一步走近晁王跟前,若不是坚定隐忍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活人生气,在旁人看来阎娘与行尸走肉无异,可怕非常。 距离晁王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阎娘抬手,仙元浮现在她掌心上。 阎娘开口:“王爷,生死较量开始了,从现在开始无论有多痛苦,你都必须忍下来,放弃即死!” 第26章 咒魇现身,阎娘与之战斗;与玉妃立下天誓契 嘭! “快闪开!” 爆炸声之后,喝喊声紧随其后。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人从残垣断壁中腾飞向半空中。 即便浑身浴血,看不清真容,旁人依旧仍认出她的身份。 “阎娘!” “阎儿!” “阎姑娘!” “那……那是?”小国师分神,瞠目结舌。 在场除了阎娘和花花,只有小国师能看见那怪物的模样。 “是咒魇!”花花道。 “咒……咒魇?” “结界不用架了。” 阎娘赌对了。 她虽然做出违背天道的事情,但其目的是为了‘消灭’咒魇,天雷迟迟没有落下的原因,正是因为此。 咒魇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以诅咒和恨意为粮食,具有极强的危险性,任其进一步生长,有可能危害三界。 阎娘要扼制天煞孤星的煞气,咒魇着急了,星煞之力本质是杀气和恨意的集合体,明面上它和星煞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实际上咒魇的力量更胜一筹,若非一股极弱却又异常坚韧的力量阻挡, 它早就可以将天煞孤星的力量蚕食殆尽。 阎娘割裂仙元要融合进星宿,压制煞气,咒魇本能感觉到不妙,奋力挣脱玉妃最后的力量,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地冲向阎娘。 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宇内,所过之处粉崩瓦解。 这才有众人一开始看到的一幕。 花花:“快叫他们躲开。” 此等力量对决,即便是他也绝无插手余地,身处战斗范围,不能提供任何帮助,与累赘无异。 “快,快躲开!”小国师大喊。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见阎娘满身是血,腾飞半空,习武之人一眼就能发现端倪,行举间像战斗双方你来我往一招一式。 “快躲开!” 阎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向下挡在白嫣身前,运转灵力化剑,一剑破开咒魇攻击余波。 “离开这个院子,在四周架起结界。” “阎娘?” “王爷怎么样了?” “王爷呢?” “快走,磨磨蹭蹭下去,谁都得死。”阎娘撂下这句话后,瞬身不见踪迹。 “快走。”花花附和。 小国师挥手招呼众人离开战斗圈。 欧阳花间心有不甘,攥紧拳头透着深深的无力感,最后仍旧随众人离开,直到不见阎娘的身影,他才不得不收回视线。 阎娘的目的并不是消灭咒魇,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是天时,也差了不少火候。 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对她来说得反着来,这是其一。 其二,为了玉妃。 玉妃一缕残魂,长年累月,早已经与咒魇紧密融合,轻易不可剥离。 第一次来到晁王府,阎娘并非真的只是单纯过来看看,她在试探咒魇被其攻击下,不知不觉为玉妃留下一道誓言之力,天誓契。 残魂也是魂魄的一种,阎娘利用魂音告知玉妃,不,与其说是告知,不如说是通知,因为眼下的玉妃更多是强大的意念裹挟着丝缕残魂而存在,誓言如下: 阎娘以神格起誓,剥离晁王身上的咒魇,压制天煞孤星的煞气,但是在扼制煞气时,玉妃无论如何都要挡住咒魇一段时间,哪怕以毁灭为代价。 割裂仙元那段平静的时光是因为玉妃做到了承诺,拼死阻挡咒魇破坏,直至阎娘手持仙元欲动手时,咒魇愤怒惊惶下爆发强大的力量冲破玉妃意念的压制。 就是这个瞬间,这就是阎娘想要达到的效果。 玉妃为了保护晁王已经耗尽了全力,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力量去摆脱这种紧密相连的关系,而阎娘也无法剥离,因为这意味着她要一边抵挡咒魇的攻击,一边剥离它们的联系,根本就无法做到。 轰隆隆! 咒魇出现,引得天雷降落! 机会! 虽说这种程度的天雷对咒魇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阎娘要的是时间,这是延伸的其三。 借着天雷牵制咒魇之际,阎娘瞬身至晁王身边,起势捏诀,架起保护结界免受攻击波及。 阎娘二话不说,聚精会神,掌心再现仙元,随后打进晁王心口处,让天煞孤星重现仙元并非一件易事,更何况还是旁人的仙元,成不成功还是另说,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逆天行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晁王承受的痛苦不亚于阎娘割裂仙元的痛苦,甚至更胜。 晁王脸色涨红,额角脖子青筋暴起,握拳透掌,咬紧牙关忍耐,也正因为极力的忍耐,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阎娘:“坚持住。” 随着时间流逝,咒魇很快适应天雷的打击,转眼就到阎娘跟前,但是被结界挡住。 咒魇发疯般不断攻击结界,一下又一下,力量越来越强。 阎娘口吐鲜血,若不是鲜血掩盖面容,她极力忍耐的模样与晁王别无二致。 普通的结界根本应付不了咒魇,这是以消耗生命和以意志力支撑起的结界,念界。 念界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不需要消耗丝毫灵力,且强大,对于当下的阎娘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比拼意志力她不会输,于某方面而言,阎娘不算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违背既定的规则而遭受惩罚的痛苦,她承受得太多,更何况是这点攻击,她经受得起。 “老大!”花花咬牙切齿,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啊!”阎娘大喝,拼尽全力。 眼见晁王身上莫名的力量越发强盛,咒魇疯狂起来,结界在它强大的攻击下撕开了一道裂缝。 “噗!” 阎娘喷出一大口鲜血落在晁王身上。 眼见结界裂痕越来越多,老大的生命力被不断消耗,危急时刻,花花计上心来。 “嗯?” 花花突然跑开,小国师疑惑。 “花前辈?您……”没有等小国师问完话,花花眨眼间不见踪影。 天煞孤星和仙元在阎娘极力促进下,渐渐的有了微妙的融合,这极大鼓舞了阎娘的士气,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咒魇的出现而产生变故。 第27章 花花吞噬净瓶力量,使用请神禁术,请魔神饕餮上身 咔嚓! 阎娘修补结界的速度不及咒魇,很快一道裂缝被冲破,咒魇的手已经伸了进来。 不好。 阎娘的生命力在那一瞬间极速消耗,意志力像钢钳般紧紧绞住咒魇的手臂。 “噗哧!”晁王终是支撑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 “坚持住!”阎娘能说的只有这一句话,她坚信晁王做得到。 咒魇的力量有压倒阎娘的势头,毕竟它的目标只有一个,毁灭她。 阎娘一心二用,在敌人强大且具有压服性力量面前,结界被破是迟早的事情。 啪嚓! 在巨大的攻击力下,阎娘败下阵来,身子瘫软,膝盖撑不住力量,跪倒在地,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停下融合天煞孤星和仙元的术法。 “李……李姑娘。” 咒魇破开结界,挟拉枯折朽之势,潮鸣电掣般向阎娘冲过来。 “李姑娘。”阎娘的仙元正在一点一点与星煞融合,有了基底,晁王阴阳视界渐开,虚空中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裹挟着杀气极速奔来。 危险! 晁王撑着想要站起来,咬紧牙关,手筋暴起,下半身依旧感受不到一丝力量。 “别动!”阎娘喝道。 “天地共鉴,以命为器……”阎娘单手捏指诀,口诀还未念完,咒魇已至跟前。 “老大。” 阎娘震惊。 花花突现,身形庞大,力量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将咒魇吞进腹中。 “花花,你……” “老大,你继续,我来挡着。” 阎娘快速收敛惊意,定了定心神,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完成星煞和仙元的融合,好去帮花花的忙,收服咒魇。 千年来,阎娘除了本职工作外,闲暇时间几乎泡在书海里,博览群书,能看的不能看的,她通通都有涉猎。 成为凡人后,力量不足,想要做的事情非同寻常,便施展禁术以此来达到目的,哪怕牺牲性命,在所不惜。 阎娘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万没想到花花竟会以如此形态出现来帮她的忙,几乎是破釜沉舟的方式。 是了,花花跟了她千年,俩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虽然他不爱读书,肚子里的墨水都凑不够一碗,但是耳濡目染,再加上阎娘也会时不时与他探讨,经年累月下来,他通晓的禁术没有上千也有一百。 请神术,这是高等级的禁术,哪怕花花处在巅峰时期也轻易使用不得,此术法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完全是因为它带来的副作用是可怕的,若为邪魔者,轻易就能掌控术者的躯壳,抹杀其灵魂,将身体据为己有,以往就有例子。 花花吸纳净瓶的力量,竟请出魔神饕餮,叫阎娘如何不惊。 施展请神术需要强大的灵力,以花花现今的力量根本不足够,况且真神也不是他随意想请上身就请上身,在种种限制下只有一位神明不受任何限制,强大也好,弱小也罢,但凡有请,无有不应,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人会请这样一位神明上身,因为那是邪恶的化身。 首先,花花吞噬净瓶的力量,让自己成为恶源体,周遭源源不断的恨意涌入他的体内;其次,他请的并非是完整的饕餮,而是借助饕餮万分之一的力量;最后,饕餮凶恶贪婪,气吞牛斗,不断涌入的恨意被他鲸吞蚕食,恶源体为饕餮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利用饕餮贪婪的恶性,花花才得以保持清明,但是这种境况又能维持多久? “啊!” 花花痛呼哀嚎,倒在地面上,身子缩成一团,剧烈颤抖,被他吞进体内的咒魇和饕餮正在一场你来我往的争斗,都想吃了对方。 阎娘往花花方向看了一眼,心下骤然一沉,两股力量在花花体内争斗,再这样下去,花花的身体会被强大的力量爆裂开来。 这小子疯起来的程度,跟她完全不相上下。 阎娘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借助饕餮的力量,但是饕餮天性贪婪,恐怕不只咒魇,连星煞之力都有可能被他一并吞了去,缘由不可抗力因素太大,所以阎娘选择这一种几乎以命相抵的方法。 花花拼死争取来的时间,阎娘极力搭桥促进下,天煞孤星和仙元不再相互排斥,渐渐融为一体,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晁王的脸色也趋向于平和。 最终,咒魇的实力稍占上风,花花请上身的饕餮力量被咒魇蚕食了部分,眼看花花的腹部越鼓越大,阎娘鼓睛暴眼,惊惶失色。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震天,迅电流光,划破长空,雷霆万钧之势仿若世界末日,呈一派即将天塌地陷之象。 阎娘顿时明悟。 花花使用禁术,请魔神上身,此举无异于兵在天道颈,危险程度非同一般,故此引三雷天谴。 三雷轰然降落,带着摧山搅海之势,花花不闪不避,正面迎接磅礴雷霆。 三雷轰顶,花花承受剧烈痛苦,即将失去意识那一刻,一道熟悉的力量强势破入雷海中,一声喝喊:“张嘴。” 花花令行即做,没有片刻犹豫,身体已经形成一种自然且快速的反应。 随着拳头大小的光球进入身体,一股温暖强大的力量流传到四肢百骸,不仅立刻减缓天惩下的痛楚,连意志力也渐渐回归清明。 是老大的神格! 花花能清晰的感知到体内的变化,也因为老大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观念而震撼。 “张嘴!” 花花也立刻照做不误。 神格利用三雷的力量裹挟咒魇和饕餮飞出花花体外。 花花庞大的身形骤然缩减,力量耗尽,力软筋麻,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大神格同咒魇和饕餮分庭抗衡。 不,那只是暂时的。 咒魇的力量还有更可怕之处,蚕食自身的负面情绪,越疯狂,越歇斯底里,越强大。 饕餮万分之力不敌被咒魇被鲸吞蚕食殆尽。 阎娘神格败落是迟早的事情,眼下不过借着三雷力量支撑。 “顶不住啦!” 花花咬紧牙关,可一丝一毫的力量也挤不出来,哪怕是动根手指头。 第28章 阎娘布局将咒魇拉入南柯梦境;欧阳花间成为变数 一道黑影奔逸绝尘。 “老大。” 阎娘腾飞至半空中,召唤神格回归本体。 “那……那是?” 四面八方的恨意如潮涌至阎娘的身体里面。 “老……老大……”花花大惊失色后,猛然回过神来,心战胆栗之意拔到高潮,也因此情绪涌现出力量来,他大吼:“老大,不要啊!” 阎娘将花花身上的净瓶之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成为恶源体。 花花之所以如此惊慌是因为阎娘竟将净瓶的力量与神格相互融合,她这么做与魔化无异,一旦神格沾染上恶源,从今往后,她再也成不了真神,最终成神的道路只有一条,那便是魔神。 自不周山纪后,魔神的存在,诸神不容,阎娘一旦成为魔神,等待她的将是众神的讨伐。 眼下阎娘哪顾得了那么多,咒魇自融合饕餮的力量后,贪嗔痴恨恶欲……荤素不忌的天性也被它纳了下来,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涌进它的身体里,转眼再次朝阎娘扑了过去。 咒魇想将阎娘的力量占为己有,吸收了饕餮,一下子就显现出贪得无厌的性子。 阎娘没有躲避,正面迎击。 咒魇想吃了她? 她还想吃了咒魇! 阎娘的举动让咒魇顿了下,投机之会,间不容穟,流光瞬息间已至咒魇跟前,以手为刄,毫不犹豫刺进咒魇心源处。 咒魇大惊。 心源为其本源之力所在,想要直接吸收本源之力的力量,定然会被阻挡,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接触,破除阻碍。 “啊!”阎娘疯狂吸收。 “该死的人类。” 咒魇怒目切齿,欲张开血盆大口将人拆吞入腹。 阎娘抽离仙格化为利器,一剑刺穿咒魇的嘴巴,同时喊道:“助我一臂之力制服它,之后我任凭天惩。” 话落后,万钧雷霆顷刻间灌注在咒魇身上。 天雷和阎娘以命相抵的力量压制下,咒魇被制服住,但随着四面八方的恶意争先恐后涌进咒魇体内,两股力量渐渐被反制。 “该死,啊!” “噗!” “花花!” 花花骤然出现,挡在阎娘面前。 咒魇利爪欲刺向阎娘,花花替她挡住了这一劫。 “嘿……嘿……老……老大……” 咒魇蓄势爆发,锐不可当,利爪长驱直入,穿透花花身体的同时也刺进阎娘的身体。 “嗯!”疼痛使得阎娘不觉闷哼出声。 咒魇狞笑。 “老大!” 接下来一幕令花花触目惊心,大惊失色。 阎娘穿透咒魇身体的手臂被捏爆,飞肉溅血,惨不忍睹。 “啊!”阎娘痛呼出声。 噼啪! 仙格化做的利器传来碎裂声。 阎娘吞声忍痛,冷目灼灼,当机立断放弃武器,运转力量至腿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向咒魇,借此力量脱离利爪,没有受伤的手抓起花花,毅然决然将他扔了出去。 “老大!”眨眼间的场面映入眼帘,花花鼓睛暴眼,胆裂魂飞。 阎娘没有摆脱掉咒魇,此刻咒魇一手罩在阎娘头上,一手抓住她另外一只完好的手。 “哈哈哈哈哈!”咒魇面目狰狞,邪肆笑意下,阎娘另外一只手被它轻易捏断。 “哈哈哈哈哈哈哈!”阎娘也跟着大笑起来,眼神癫狂肆意,鲜血满面映衬下,她的狰狞凶煞之相丝毫不亚于咒魇。 “有意思!” 嘴上如此说,下手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噗哧! 咒魇的利爪穿透阎娘的心脏。 穿心透骨瞬间,咒魇怔愣。 阎娘眉头皱了一瞬,很快松开,凛凛双目,笑意森森。 一股力量穿破咒魇的手掌,从手臂向上游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至抵心源处。 咒魇怔愣之后,非但没有行动,反而任由那股力量触至它的心源。 神格到达瞬间被心源处涌现出的磅礴力量包裹得严丝合缝。 “那股贪婪的力量不错,我很喜欢。” 阎娘的心脏伴随着咒魇的话语被捏碎,神格与净瓶之力相融的力量被蚕食鲸吞大半。 咒魇不可一世,傲睨自若。 然而它低估了阎娘的意志力。 毛骨悚然的力量摧毁它自以为是的桎梏,破碎的神格反攻为主疯狂吸收咒魇的力量。 神明之力本至纯至净,而这一刻连最后的一点光明都被抹煞。 阎娘周身黑气缠绕,双眼染血,面貌狰狞可畏,宛如地狱罗刹,她终黑化成魔神,双手再生,心脏碎裂不死。 咒魇怵目惊心,这人简直超乎它的想象,一股寒意不知不觉油然而生。 世间诞生两股不详的力量,引得天地变色。 这两股力量起祸时,足以毁天灭地,于三界生灵而言将是一场灭顶之灾,此等灾祸更胜于不周山纪。 两股力量斗至天穹,掀雷决电,引疾风暴雨,地动山摇,天地晦瞑,仿若灭顶之灾。 咒魇之力不断达到高潮,阎娘与它决定性的差别在于意志力终有消耗之时,而咒魇负面情绪可转化为力量,源源不断,永无耗尽之日。 最终,阎娘惨败。 力量被吞噬,人残破不堪。 临死之际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撕心裂肺,充满绝望。 那是…… 好运来客栈。 阎娘骤然睁开眼睛,眸中尽显诧异。 欧阳花间身上竟然有净瓶的力量,利用净瓶吸收恨意,身体存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也因此开了阴阳视界,能看见寻常人不得见之物。 阎娘下床欲前往欧阳花间房间,脚下一阵虚软支不住力量,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紧接着气血上涌,喷出一大口鲜血。 抬手随意擦拭,阎娘撑着起身,踉踉跄跄离开,甚至来不及穿鞋。 进到欧阳花间房间,只见床上之人眉头紧锁,脸红筋涨,哪怕是闭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和愤怒。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欧阳花间这个变数。 为了收服咒魇,从救下燕子母子那一刻,她就在布局,在树林承受天惩那日,借助天时撒下天罗梦网,南柯梦境。 咒魇不似鬼婴,它拥有智慧,外界一言一行,它都知晓,阎娘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前往晁王府去计划怎么收服它。 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对于三界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如今之所以没有为祸三界,完全是因为天煞孤星和玉妃残魂两股力量的牵制。 可是如今两股制衡的力量,尤其是玉妃残魂,几近消失,天煞孤星被蚕食也是迟早的事情。 利用南柯梦境让咒魇陷入梦境,以梦境为实,现实为虚,越感受得到真实,它的力量越往梦境迁移,现实力量越弱,梦境会随着梦中人力量的增强而增强。 南柯梦境的本质是器,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成器,别名自我囚笼。 一旦自我囚笼完成,就会自动剥离晁王的身体。 整个晁州都在南柯梦境中,阎娘并非以所有人命为赌局,她是以自己所有为赌局,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保证晁州安然无恙的同时与咒魇同归于尽。 到晁州这一路上,阎娘设想了种种,唯独没有料到欧阳花间会以肉体凡胎之躯成邪,邪气破碎了她的保护罩。 晁州的每个人身上都留有阎娘的力量,一旦器成,这股力量就会及时将他们带出南柯梦境。 第29章 南柯梦境的弊端;利用流梭法回到过去见欧阳花间 南柯梦境的缺点是外部不能渗透进丝毫力量,一旦力量由外向内推进,梦境便会立刻支离破碎,回归现实。 “老大!”花花蹿进来。 老大瞒了所有人,也包括他,悄无声息的进入到南柯梦境中,以为真实,直至老大被穿心透骨,绝望恨意愤怒铺天盖地快要将他淹没的瞬间,老大望了过来。 花花跟阎娘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神交的地步,彼此之间往往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因为这一眼,如潮涌至的极端情绪刹那间荡然无存。 “老大。” 阎娘的脸色惨白如纸,灵力枯竭,虚弱不堪,此刻全靠一口气撑着。 阎娘看出花花的担忧道:“我没事。” 眼下她不是问题,欧阳花间才是最大的问题。 花花来到阎娘身边,看着床上的人,眉头深锁,南柯梦境本质是什么,他很清楚。 “怎么办?老大。” 阎娘靠在床沿,脑袋昏沉,眼皮像铅一样沉重,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精神,从万千思绪中理清一条思路。 “有办法。” “什么办法?”花花吃惊。 南柯梦境的自我囚笼实际上非常强大,那是连上古魔神都无法破除的存在,一旦器成,梦中人就算知道真相也来不及了,要想打破桎梏,只有一个办法,自我毁灭。 自我囚笼很强大,但是弊端也很明显,第一器未成时,外部力量渗透,轻易就能破坏;第二想要悄无声息布下梦境,也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力量强大的敌人,感知力和洞察力与之成正比;第三南柯梦境是炼器术与法术相结合,位列高等术法,并非适用所有人。 所以演变到如今,南柯梦境虽不是禁术却堪比禁术,因为实操难度系数高,渐渐已经被人遗忘到脑后,现今仙官中会此等术法的不超过五人,阎娘便是其中之一,且是五人中唯一不是锻器师的人。 因为种种原因,南柯梦境留存的记录不是特别多,最为惊天动地就是魔神饕餮死于这自我囚笼下,也因为这成功案例才让这一术法名声大噪,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这一术法的强大。 可是南柯梦境之所以能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凡错过其一,围剿魔神的战斗,根本不能取得胜利。 要么不能成,要么成,南柯梦境术法统归就这两条结果,阎娘要在不破坏梦境情况下将人从里面拉出来,着实闻所未闻,也难怪花花诧异。 说起来,这是花花第一次见识南柯梦境的威力,无缝衔接到他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入了梦境,更令他震惊的是仅凭老大一个人就能如此完美的施展术法。 “利用流梭法回到过去见欧阳花间一面,告诉他若不清醒,我将死在他面前。”阎娘坐言起行。 如此办法,分明就是拿命在赌。 花花欲言又止,老大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却不固执己见,如果他有更好的办法,又何须让老大以命做赌注。 “老大,花花助你一臂之力。” 阎娘已经起势,但见花花丝毫不肯退让的架势,她停顿了下,随后道:“来。” 阎娘灵力已经枯竭,花花要为她提供灵力。 流梭法是魂穿,可至未来可回过去,时光越长,越耗能量,阎娘只回到几天前,以花花目前的灵力储备量来说,足矣。 借助花花的灵力,阎娘回到过去。 阎娘的魂魄大大方方出现在过去的自己面前,说明来意。 过去的阎娘得知来龙去脉,也因欧阳花间的变数而显得诧异。 “我明白了。” 毕竟是同一个人,过去的阎娘很快明白穿越过来的自己的想法,选在这个节点恰到好处。 梦中梦,在南柯梦境前先为欧阳花间编织梦境,入其梦告知他。 然后在南柯梦境到来之前迅速撤下法术,无缝衔接进南柯梦境。 关于梦境中的一切不能告知欧阳花间,但凡欧阳花间有了假象的念头,此梦境便不能成立,虽不是法术直接从外部干涉,但也是外力的一种。 凭靠过去阎娘的力量,魂魄阎娘成功进入欧阳花间的梦境。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很美的景象此刻阎娘却无心欣赏,她朝欧阳花间的背影大喊道:“欧阳花间。” “阎儿?”欧阳花间闻言回身,神情欢快,连忙向阎娘跑过来。 “欧阳花间,你要清醒过来,否则我将死在你面前,死即为生;你要清醒过来,否则我将死在你面前,死即为生……” 阎娘的身影逐渐消失,欧阳花间惊慌起来:“阎儿,你在说什么?你要去哪里?阎儿,阎儿……” 阎娘重复继续道:“你要清醒过来,否则我将死在你面前,记住死即为生,死即为生……” 阎娘的声音随着身影,烟消云散。 欧阳花间赶到时,伸手触及只剩下身形化散的星星点点。 “阎儿。”欧阳花间触目惊心,嘶吼下瞬间清醒过来,场景骤然翻转,迎面青面獠牙的怪物朝他扑过来,本欲还手,却骤然停住,阎娘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 “你要清醒过来,否则我将死在你面前,记住死即为生,死即为生……” “死……即为……生?”欧阳花间喃喃道。 死即为生? 短暂时间,旦夕之危下,欧阳花间无法理清那句话背后的含义到底是什么,身体内莫名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抵抗的欲望,也就在他停顿的瞬间,咒魇攻击而至。 阎娘手持匕首,刀尖对准心脏位置。 来不及了,阎娘眉眼一沉,毫不犹豫就要刺进去。 花花绷紧的心绪沦浃肌髓,爪子深深嵌进肉里,心里头不停咒骂欧阳花间那个没用的东西,什么情啊爱啊,嘴上说得那么痛快,关键时刻跟放屁一样。 “老大!”亲眼看着老大自杀,又无法出手阻止,这对于花花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的事情。 刀尖离心脏差之毫厘之际,忽然被握住,锋利的刀刃刺进手掌,鲜血直流。 第30章 阎娘昏迷了一个多月,终于清醒了;欧阳花间学厨艺 “你……” 手中的匕首被欧阳花间一把夺了过去,话未尽,欧阳花间忽然将阎娘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拥住的力道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是阎娘并未出声阻止。 彼此沉默着,相拥着。 良久,阎娘终支撑不住,头软软靠在欧阳花间脸侧。 欧阳花间意识到不对,连忙松开怀抱。 后背失去臂力支撑,阎娘缓缓滑落,渐渐失去意识,不省人事。 灵脉上的天封纹路再次加强,阎娘敢作敢当的性子,连老天爷都怕了。 这一次昏迷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还要长。 有人轻抚着她的面颊,柔柔的,痒痒的,不自觉动了下,耳畔传来一道惊喜声。 “阎儿。” 阎娘意识恢复,想睁开眼睛,一时间却撑不开眼皮。 “阎儿。”耳旁再次传来呼唤声,小心翼翼,轻轻柔柔。 阎娘动了动嘴唇,同上下眼皮一般,张不开。 流逝的时间都沉淀在其中,沉重得像块巨石压在上面。 蓦然,眼部上方覆盖一抹温热,欧阳花间动作轻柔地揉着她的眼皮,此举仿佛搬开了压在上面的石头。 沉甸感一减轻,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一抹昏暗的烛光随着眯开的缝隙钻入其中,有些刺目,下意识再次紧闭双眼。 随着她的动作,四周霎时陷入一片黑暗,虽然闭着双眼,但是能感觉得到。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果然,欧阳花间熄灭了烛火。 阎娘慢慢睁开眼睛,黑暗中彼此连真容都看不见,但她却觉得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一定是对上,有一股强烈的视线紧紧攫住她的视线,分毫未动。 对视连线,绷得笔直,就像此刻的心境写照。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阎娘察觉到欧阳花间的手停在面部上方,最终没有落下来。 手伸回去的时候,欧阳花间开口了:“身体如何了?” “我……咳咳……”阎娘的声音哑得厉害,一说话自己都愣住了。 听到急促沉稳的脚步声来回,很快一杯水准确无误递到她嘴巴前,就着姿势喝个底朝天,温凉的水由口入喉到腹,不只嗓子,整个人都舒缓了不少。 欧阳花间又端了一杯水过来,阎娘再次喝个干净。 “还要吗?” “不了,谢谢,你手怎么样了?” 方才触碰到欧阳花间的手掌,没有裹缠着绷带,阎娘心里大概有个底,灵脉中的天封纹路加强,灵气吸收得慢,所以自我修复就慢,这一躺至少有一个月半。 这段时间,他掌心的伤口应该恢复了。 欧阳花间:“已经痊愈了,你自己呢?我这只不过是小小的伤口罢了,可你不同,身体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阎娘:“我没事,已经好了,不必担心。” 黑暗中,两人再次陷入了沉寂,过一会儿,欧阳花间再次出声:“阎儿,我可以跟你拉勾勾吗?” “嗯?” 闻言,阎娘怔愣了。 欧阳花间:“像你跟白姑娘一样,做出承诺,拉勾盖章,保证绝不欺瞒。” 阎娘笑了,低柔轻快的笑声在黑暗中流淌,她抬手勾起小拇指道:“好啊。” 小拇指相勾,大拇指相贴,两个成年人行幼稚之举,盈盈笑意下是彼此都坚信的铮铮誓言。 欧阳花间:“好,我再问一遍,身体如何了?” 果然…… 阎娘再次道:“我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欧阳花间一下紧张了。 阎娘拍了拍被子下的肚子道:“饿了。” 欧阳花间松口气的同时忍俊不禁:“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 阎娘屈指一弹,熄灭的蜡烛重新燃起。 时隔这么多时日,阎娘认认真真看着眼前人,清瘦了很多,人也显得憔悴,白皙面庞映衬下,眼下乌青分外明显。 阎娘:“乌漆嘛黑的看不见路。” 欧阳花间:“需要些时间,我先去端些糕点给你垫垫肚子,等我一下。” 阎娘:“我吃糕点配茶就行了,你要做什么?” 欧阳花间:“我去熬粥。” 阎娘有些吃惊:“你要……下厨?” 欧阳花间见阎娘如此模样,笑道:“嗯,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着快步离开房间。 “除了照顾你之外,欧阳小子还专门拨出时间学做饭,就是为了做给你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可能人都在的时候,也可能是三更半夜,想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定饿了,想让你第一时间能吃上新鲜热乎的粥,几乎没日没夜的守在你床边照顾你,谁都劝不动。”花花从黑暗处冒出来。 “老大,我算看出来了那小子……是个痴情种,嗯,说起来……”花花顿了下,随后思考道:“客观来说欧阳小子长得不像凡人,姿色完全不输给天界那些自以为是的臭神仙,颜值这关勉强通过,性格嘛……” 咻! 阎娘一道灵珠弹在花花脑门:“说这些做什么,晁王怎么也在这院子里头?” 花花摸了摸脑门:“我不放心老大,可又要时刻守着晁王不出任何问题,来回奔波显然不太现实,这一举两得的办法就是让晁王住在这院子里,这样我就能两头兼顾到,一个也不耽误。” 没有咒魇的压制,天煞孤星的极恶之势疯狂滋长,若非花花和小国师合力布下结界阻断星煞之气向外扩散蔓延,周遭必定接连不断的死人。 在这个庭院中,因为阎娘的存在,所以星煞之气不会对他们任何一个人造成伤害。 南柯梦境一切亦真亦假。 所谓真是人物的身份背景皆为真实。 所谓假是以真人真事编造一场幻境。 通过南柯梦境,阎娘也由此了解到晁王的过去,知晓玉妃一缕残魂的存在。 翌日。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充斥整个庭院。 除了欧阳花间,其他人循声而来,无不惊喜。 白嫣伏在阎娘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阎娘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 白嫣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第31章 收集玉妃散落在天地间的灵子;效仿太乙真人救哪吒的方法 割裂仙元与天煞孤星融合……一切步骤与南柯梦境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玉妃残魂。 玉妃一缕残魂早已经和咒魇紧密相连,难以割断,自我囚笼的完成意味着玉妃也永远被桎梏在囚笼里。 不,恐怕已经被……蚕食而尽了。 尘封数十年的真相经由小国师的口告知晁王。 在场之人尽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小国师字字句句荡魂摄魄,直击灵魂的情感,难以宣之于口。 震撼裹挟着沉默充天塞地,不留一丝缝隙,所有的话语无立足之地。 这时候,阎娘屈指轻扣桌面,咚咚声响打开寂静的突破口。 “也不是没有办法。”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无异于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其中当属小国师最激动。 “什么?”若不是肌肉拉扯的幅度有限,小国师的神情一定顶天立地。 他的震惊之意远超其余人,出身道门的他更懂其中玄妙。 小国师结结巴巴问道:“仙人想……想做……做什么?” 阎娘:“你有所不知,魂魄的本质是灵体,魂飞魄散也只不过是构造魂魄的灵子散在天地之间,收集玉妃的灵子,滋养在聚魂灯内,重塑魂魄,待三魂七魄健全,就可入轮回道,再世为人。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第一魂魄化散的灵子千千万万,遍布天地之间,要集全所有的灵子谈何容易;第二聚魂灯的下落,去哪里寻得聚魂灯。” 小国师惊讶之余微皱眉头提出关键点之一:“一定要全部的灵子吗?” 阎娘:“不错,分毫不差。” 晁王是个聪明人,小国师的问题很快就让他意识到被封在自我囚笼里面的那缕魂魄,但既然李姑娘开口,且一开始就点明有办法,若是缺失的那缕魂魄无法弥补,她自不会开口如此说。 晁王开口道出小国师想问的另外一个话题:“缺失的那缕魂魄,如何弥补?” 阎娘:“人死并非结束,待你得道,自可弥补,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集全散落在这茫茫天地间的灵子。” 晁王:“如何收集灵子?” 二人四目相对,阎娘从晁王眼中看到了磐石之固的信念。 暂且不论聚魂瓶有无,即便知晓怎么收集,但仙人说灵子遍布天地之间,可想而知收集是一件经年累月的工程,凡人寿命有限,数十载的时间,当真能集全? 白嫣欲言又止。 阎娘察觉到了,便问:“没事,有话不妨说出来。” 白嫣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问道:“人生光阴数十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天地浩大,这……” 话未尽,众明言。 晁王:“从生到死,死亦可为,永世不休。” 白嫣不解。 阎娘解释:“这就是得道,死后亦可为。” 一旁的欧阳花间默念阎娘的话,若有所思。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怎么收集灵子,以己身为容器。” “那……那……”小国师一脸激动殷切的看着阎娘。 阎娘读懂了他的眼神,笑道:“想看就看。” “啊!”小国师兴奋的欢呼,手舞足蹈。 “我也要看。”欧阳花间悄然而至,微俯下身凑近道。 阎娘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瞧呗。” 白嫣眼神一亮,自从阎娘醒过来之后,她和欧阳花间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某刻思索间脑海中猛然蹿起一个词汇,亲密。 白嫣靠近护一,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护一闻言,视线下意识往话题人物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与白嫣对视,明亮灵动的眸子,殷殷热切跃于其上,如此这般望着他。 那一瞬间,护一怔愣,心有异样。 “怎么样?” 白嫣出声,再次靠近,护一连忙回过神来,不自觉后退些许,定了定心神,摇头道:“属下并无看出任何不同。” 白嫣急得做些小动作,指着自己的眼睛:“眼神,他们彼此之间的眼神。” 护一再次摇头。 白嫣:“下次我一定指给你看,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 护一刚平静些许的内心再起波澜,点头道:“好。” 晁州一行的任务,基本算结束了,几人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去向。 之前阎娘向白嫣借曲听寒编写的《名川秀水录》来看,再结合小国师的话确定了去处,昍凊。 太乙真人用莲花鲜藕为哪吒重塑身躯,阎娘要效仿此法。 昍凊之地可能存在灵植,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并非只有昍凊,阎娘和小国师还列举了几处地方,如果昍凊跑空的话,那就前往下一处。 既可行任务,又圆白嫣的梦,一举两得。 夜市。 晁州的夜市很热闹。 夜市千灯照碧云,人间烟火客纷纷。 来晁州这么多天,这是阎娘第一次逛夜市。 毕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几人决定好好玩一玩,旅游不都是如此吗?如今任务已成,心头也不会存有什么顾忌。 阎娘喜静,也喜热闹,她可倚栏观烟火,也可入灯火璀璨处。 阎娘和白嫣手拉手奔向人流中,兴奋得像个孩子,吃吃喝喝,蹦蹦跳跳,无所顾忌。 白嫣:“好看吗?” 阎娘:“好看。” 白嫣:“这是一对花簪,咱们一人一个,来,我给你带上。” 白嫣插上之后,阎娘轻轻晃了晃头,问了同样的话:“好看吗?” 白嫣:“当然好看。” 阎娘拿出钱袋想付钱,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两个大男人忽然上前,璀璨灯火映照下的高大身影笼罩在她们上头,两个人异口同声开口:“多少钱?” “老板,给你。”阎娘率先将银子递了出去。 小摊老板有些发懵,但还是发自本能伸手接过银子。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赚钱,谁付的不重要。 不过,让自个婆娘付钱? 啧啧啧,小摊老板啧啧摇头。 长得跟话本子里头的天仙人物似的,没想到竟是个妻管严,刚才说那三个字定然是身为男子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第32章 巨变!灵地昍凊成了地狱;阿必达的到来 白嫣:“你尝尝这个,真好吃。” “嗯,确实不错。” “女……女菩萨!” 这称呼…… 阎娘循声望向这般呼唤她的人,原来是她! “当真是女菩萨!”老妇人满脸激动,说着就要跪下来。 阎娘连忙上前,一把扶住老妇人。 “快起来。” “女菩萨……”老妇人泪眼潸然。 阎娘扶起老妇人的同时,附耳悄声道:“大娘,我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您这一哭一跪的,我接下来的路程可就泡汤喽!” 他们这一异动已经引得周围几个小摊贩抬眼朝这边看过来。 阎娘只得做戏,抱着老妇人道:“伯母,好久不见,阎娘好想您!” 老妇人跟不上阎娘的节奏,一时间有些发愣。 旁边有人道:“呦,大娘,这是寻亲来啦。” 见阎娘朝她使眼色,老妇人反应过来,抬手抹去眼泪,忙不迭回道:“啊,是……是啊,我娘家小辈儿,许久不见了。” 老妇人正是燕子的母亲,见到恩人,女菩萨,老妇人又喜又慌,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忙前忙后,紧赶慢赶给他们做糕点。 阎娘:“伯母别急,慢慢来,我们不着急,燕子和孩子怎么样了?” 谈起她们母子,老妇人神情变得温柔,也含着深深的感激。 “她们很好,很好。” 阎娘笑道:“那便好,改明儿我去看看她们母子,有事耽搁了,一直都没有过去,伯母不要见怪啊。” 老妇人一听很是高兴:“怎……怎么会呢,您能来,我和燕子高兴都还来不及。” “娘。” 这一声响,老妇人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攒眉紧蹙,脸上除了冷漠之外还有厌恶。 几人回头就见一名陌生男子朝这边跑过来。 “站住!”阎娘突然厉声喝道,与此同时弹出一道灵珠定住男人的身体。 身边的人因为阎娘突如其来的凛冽而吃惊。 然而还未等询问出声,人群骤然爆发出尖叫声,此起彼伏。 阎娘瞬移至男人身边,欧阳花间甚至来不及抓住她,下意识就要跟过去。 “都别过来,远离这里。”阎娘声色俱厉。 男人被穿膛破肚,一团黝黑蠕动形如藤条的东西从他破开的肚子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耳眼口鼻尽皆如此,不知名东西掉落在地,快速向人群移动,但被阎娘立下的结界阻挡。 花花从随身布袋中探出头来,惊诧:“这是?” “救……救……”男人一只手拼命伸向阎娘,然而话还没说完,人就死了。 蓦然,一团黑色火焰拔地而起,熯天炽地,结界中的男人和身上的异物转眼间被燃烧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味,不少人因为这股恶臭味再加上烈火烧人的场面,受不住了,纷纷吐成一片。 这团火是阎娘起的。 啪啪嗒嗒! 事情发生没多久,很快一群士兵围了过来,领头人是幽。 果然不止这个男人。 幽快步来到阎娘面前,还未等他开口,阎娘率先问道:“人都在哪里?” 幽:“请随我来。” 牢房。 “呕!” 牢房前也有不少人呕吐,阎娘面不改色穿行而过。 小国师立下结界围住整片牢狱,由于范围宽广,他不过一介凡人,灵力有限,硬是咬牙撑着,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花花从布袋里头跳出来,随后蹿到小国师肩膀上。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进小国师身体里面,小国师压力骤减,面色一下子就缓和下来。 在场除了阎娘,还有晁王能看到花花身上灵力的流转,眉眼间不觉敛起一抹诧异。 融合了仙元,开了阴阳视界,晁王死后必能位列仙班。 阎娘朝晁王匆匆点了个头就直奔牢房里面。 “阎儿。” 欧阳花间的呼唤让阎娘停下脚步,她回头朝欧阳花间眨巴了下眼睛,唇角微勾道:“放心。” 阎娘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声,安静的气氛下落针可闻,更何况是这沉闷的脚步声响。 “出去!” 喉咙像灌满了沙子,嗓音嘶哑得难以形容,出口的话落在耳畔显得支离破碎。 阎娘自然不会听话。 “出去!”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 “救……命……” “救……救……我……” …… 那人抑制住了犹如长虫般的藤条蔓延出去。 有人虽被入侵,但还吊着一口气。 阎娘将自身灵力流转到存活者身体内,护住他们的心脉。 藤条对阎娘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甚至因为她的靠近而瑟缩不已。 感受到藤条的变化,藏在黑暗中的人猛然现身。 庐山终得见真面目。 此人面目全非,耳眼挤满了蠕动的藤条,黑色披风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但阎娘知道他的身体一定……残破不堪。 “你……”那人非常震惊。 “你是来寻求帮助。”阎娘斩钉截铁道。 “你是谁?” “你无心杀人,明知道身体内的东西难以控制,明知道会背负上人命,却还是执意进这晁州城内,你是追随谁而来,我便是谁。” “你……能救?” “我能救。”阎娘掷地有声。 嘭的一声。 那人双膝跪地,额头磕在地面上:“求求仙人,求求仙人救救我们。”嘶哑碎裂的嗓音承载着巨大的悲切和救命稻草般的希望。 阎娘以手为刄,划破手掌,走到那人身边,蹲身道:“喝下我的血。” 那人抬头,即便看不见表情,也能察觉到他的疑惑和不可思议。 阎娘:“我的血能遏制你身上的东西。” 果然,因为阎娘的血,原本生龙活虎的藤条瞬间死气沉沉。 不过,阎娘只给了少许血液,这个人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不死,是因为凭借强大的求生意志力竟做到了与藤条共存亡,一旦藤条死绝,他也必死无疑。 清晰的感受到自身变化,阿必达的希望在那一刻成了一种坚信。 阿必达,那个男人的名字。 听闻他的来源地,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因为那正是几人计划的下一站,昍凊。 灵地竟然成了地狱! 第33章 被寄生的人还有救;与阎娘扯上关系,命道轨迹必定不寻常 一向见多识广的药老震惊了,面色煞白,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双眸游移到阎娘身上,见其面不改色,行动沉稳,不禁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还……还有救吗?” 阎娘拳头紧握,藤条被她捏碎,掌心向下翻甩掉手中的碎渣,她道:“有救。” 药老闻言,目瞪口呆,视线再次转移到被寄生者身上,内脏几乎都……竟然还能救回来? 通过药老的表情,阎娘便知他的想法,于是道:“我和你不同,你精通医术,是治病救人之常法,而我所用为非常之法。” “非常之法?”药老喃喃着,看着几乎没有内脏的人,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当即脱口:“莫非是能生死人肉白骨之术?” 阎娘:“可以这么说。” 世人以神医来称呼药老,可他自知不配神这个字,医学之术博大精深,经天纬地,人类数十载生命与之相比不过太仓一粟,学问那么广大,生命却那么有限,连意外都考虑进去的话,那真就是昙花一现。 论医术,其实与学习一样,有好有坏,他是白首穷经,砥志研思,悬壶问世,不论贫穷富贵,竭尽全力,才勉强在好的行列站稳脚跟罢了。 倘若真要对得起神医二字,他就该会那枯骨生肉之术,而不是像此刻这般站在几近失去生命的人面前束手无策。 药老愣愣看着阎娘,真真正正的神医才是面前的人,术至神通,无与伦比。 “不过,有救也就是有条件的。”阎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待在角落里的人。 阿必达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的情况,听到人有救,心上沉甸甸的石头松了些许,阎娘说对了,他本就无心害人,若非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愿意踏进这人来人往之地。 自入晁州城内,他一直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可奈何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他,有个男人碰了他的身体,听说……已经死了。 还有地牢里的人…… 阿必达已经做好了以命抵命的准备,他背负的不只一条人命,昍凊的人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他以来生所有相抵,哪怕入十八层地狱,哪怕永世不得超生,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什么条件?”阿必达问道。 说是活着,事实上是阎娘利用锁魂链锁住了生者的魂魄。 这其实也是一种违规操作,但阎娘毕竟不同,她来自地界,由于身份的特殊性,跟她扯上关系的人无形中就会有超脱寻常的命道轨迹。 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些生者如果没有跟阎娘的轨迹有交集,他们必死无疑,可一旦有了交集,结果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与蝴蝶效应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面惩罚她的时候就有预见性,所以生死人肉白骨之事,但凡不扯上天地两界,人界之事人界了,这利用小小锁魂链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条件待会儿再说,谁有来自极寒之地的东西,任何东西都可以。”不等人问,阎娘继续道:“我需要一个路引将他们送往极寒之地冰封起来以此保存他们的肉身,或者你们有可以保存他们肉身的办法,救他们的方法就在昍凊,此去多久,时间难料,或长或短,在这期间必须保证他们的肉身不坏。” “本王有。” “寒床。”药老激动道。 晁王毒药发作,身体会出现忽冷忽热两种极端,热时必须冷压制,冷时必须热压制。 自从剥离他身上的咒魇,药老着手解毒,已经渐渐有了起色,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欧阳花间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不懂玄门之道,但从路引,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保证肉身不坏……种种可见阎娘定然又要使用非常之法,她的身体才刚好,现下又不停地在消耗,而他完全帮不上她的忙,哪怕只是一点点…… 长袖下拳头紧握,指骨泛白。 来到晁王放寒床的地方,阎娘留下小国师,屏退其他人,关门时她眼睛直直盯着欧阳花间。 他不开心了,从魂息就能感觉得出来。 欧阳花间的感觉是对的,空间移动阵法的确会大大消耗灵力,所以此次阎娘不是单打独斗,她要借助小国师和花花的力量。 完成这件任务之后,小国师和花花瘫软在地,一动不动,犹如死尸。 阎娘情况好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心里莫名有个念头要她撑着,不要倒下去,不然那个人又该自责了。 嗯? 阎娘因为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而瞬间清醒,咬牙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双腿盘起来,闭目,凝神纳气。 夜阑人静。 阎娘恢复十之八九,睁开眼睛,下床往门口走去。 开门,欧阳花间静静守在她门口。 在密室简单恢复体力,又给小国师和花花传送灵力,稍微休整下便出了密室。 当然了,免不了被一顿担忧询问,阎娘表现得与进去时别无二致,笑嘻嘻告诉他们自己没事。 欧阳花间却不是如此想。 阎娘回到房间时察觉到欧阳花间悄悄跟了过来并且守在门口,直至月挂柳梢头,他依然在。 “阎儿。” “你需要休息了。” 欧阳花间仔仔细细观察着阎娘,她的气色明显不一样了,比从密室里出来那时候还要好,心下略微放心了些,可很快又揪起来,眉眼间随心而动,添了一抹不甘心,一抹无能感。 “进来。” 进了屋内,坐在椅子上,阎娘倒了一杯茶递到欧阳花间面前开口:“你不开心。” 欧阳花间难得露出一抹苦笑,深深看着阎娘:“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也帮不了,这让我很挫败,也很……不知所措。” 阎娘听罢,安静了会儿后道:“站在你的角度想,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人发生了些事情,而我却无能无力,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将面临的感受应如同你此刻这般。” 欧阳花间有些诧异于阎娘会说出这番话来。 第34章 阎娘决定引欧阳花间入道;阎娘这棵老铁树开花了 阎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在南柯梦境你是如何得到净瓶的力量。” 欧阳花间娓娓道来。 原来那时候他跟在花花身后离开。 天雷、阎娘的力量、咒魇的力量……当时所有的力量交织缠绕,铺天盖地,很大程度阻碍了自身感知的敏锐力度,所以花花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欧阳花间的魂息也很正常。 净瓶更像一个容纳器物,核心力量与净瓶可以完全脱离,花花吸收核心力量之后将净瓶留了下来,当时阎娘处在危在旦夕之境,花花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一个瞬身离开。 欧阳花间拿起净瓶,看着花花离开的方向,突然凛凛眉目,打碎手中的净瓶,拾起一块碎片,毫不犹豫扎进肉里面。 阎娘听完,心道果然如此。 即便净瓶没有了核心力量,但作为容器且是地界之物,本身就不是一件单纯的死物,瓶身早已经受了恶意浸染,对于凡人而言也是一件危害之物,日积月累接触下来,也会被瓶身所散发的恨意侵蚀。 欧阳花间将净瓶碎片置入身体内,通过鲜血滋养,抱有强大的执念和恨意…… 短短时间以凡胎肉体之躯承受净瓶的邪恶之力,即便有上述条件,可真正成功又谈何容易。 欧阳花间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阎娘从他眼里看到了对非凡力量的渴望。 欧阳花间,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一个疯子。 他渴望非凡力量不是因为它拥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他单纯只是想同阎娘并肩作战,也只为如此,哪怕拥有这种力量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无畏亦无惧。 阎娘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察觉到阎娘的情绪变化,欧阳花间回神抬眸,四目相对。 “怎么了?为何这般盯着我?”欧阳花间笑道。 阎娘沉吟片刻后开口:“欧阳花间,从明日开始我引你入道。” 欧阳花间吃惊。 道道道,道为何意,日日与阎娘待在一起,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哪怕阎娘从未解释过,但道字所牵扯玄妙无穷。 阎娘之意就是要将他拉入那个他原本以为永远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欧阳花间在那一刻,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阎……阎儿……” “你很疯狂。”阎娘直白道。 欧阳花间没想到自己会给阎娘留下这么个印象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的确如此。 阎娘继续道:“你的疯狂在我身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不是说你会给我带来伤害或者你伤害我,恰恰相反,我会伤害你。我的身边会发生一些超脱常理认知的事情,你跟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想必深有体会,很多人都庆幸上次发生的事情,还好只是一场梦境,也包括我,但我庆幸的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你。欧阳花间,你以非常之法入道,此为邪道,天地不容,这是要遭天谴的,一旦越陷越深,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但万万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未来如何,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我们都无法预料,通过一场梦境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情不能放任这样的你不管,所以我来引你入道,入正道。” “你会担心我?怕伤害我?”欧阳花间如此问。 阎娘:“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存在这种担忧不是很正常的吗?” “朋友吗?”欧阳花间低眼垂眸,脸上的落寞显而易见。 阎娘张开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欧阳花间情绪来得快收敛得也快,眼角眉梢不见落寞残存,仿佛刚才只是阎娘的错觉。 “说的也是,你看我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已经很晚了,你好好休息,看你没事,我也安心了,明日就要启程了,你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养精蓄锐,我的事情延后再说也不迟,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劳心伤神,你好我便好,这就够了。” 欧阳花间抬手至半空中顿了下,最后落在阎娘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再次嘱咐她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 花花等人离开了才出声:“老大,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对他有没有感觉。” 阎娘不假思索回道:“有。” “卧槽!”花花一蹦三尺高,虽然已经做了心里建设,但亲耳听到的感觉还是相当震撼,与平地惊雷无异,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老大这棵千年老铁树开花,那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头条新闻,这消息要是传到下面,指定炸锅。 何止花花,连阎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正因为那个斩钉截铁的有字,花花已经不能单纯的看待欧阳花间了。 那小黑豆子似的眼睛充满了审视,欧阳花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收眼底。 习武之人的敏锐性可能比寻常人要高些,而欧阳花间成长于明枪暗箭的环境下,不只要提防谋算,还要提防杀意,他的警戒性和敏锐性非比寻常。 花花的视线犹如利剑一般,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欧阳花间有些好笑,可是又不能问一只老鼠问题,只好向阎娘请教道:“花花为何一直盯着我?” 阎娘想也不想道:“见你长得俊俏,嫉妒呗。” 如果是这么解释的话,那跟刀子一样的眼神能说得过去,不过欧阳花间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玩笑说辞罢了,便也没放在心上。 “哎呦,焦了焦了焦了……” “小国师你的衣服烧起来了!”白嫣惊呼道。 “哎呀哎呀……” 噗通! 阎娘还未出手,小国师人就落在溪水里头。 出手的人是阿必达。 小国师干脆一屁股坐在溪水里,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阎娘走过去,笑侃道:“原来搞垮鼎鼎大名的国师只需要一顿饭。” 一行人上路前往昍凊,途中休憩。 小国师见溪水里有鱼,兴起想烤鱼,最主要还是想孝敬师父,虽然明面上他是师,阎娘是徒,可实际才不是那么一回事。 第35章 阿必达出事 阎娘教会他很多,带领他进入一个全新的,玄妙无穷的世界,她才是真正的师父。 小国师瘪嘴,一副快哭的表情。 “快起来,小心着凉。”阎娘伸手。 “哼!”小国师胖乎乎的,生气的时候鼓着脸圆嘟嘟的,有些可爱。 只见他气哼哼地拍打一下水面,然后伸手就要拉住阎娘的时候,一只指骨修长的手率先伸出握住小国师的手,随即用力一拉将小国师从溪水里面拽了出来。 “哎呀!” 欧阳花间将人拉上来之后一下子就收力放手,小国师还没站稳,啪嗒正面摔到草地上。 欧阳花间看他不爽很久了,几乎有事没事的时候就腻在阎娘身边,凭借孩童模样博得阎娘喜欢,尤其看阎娘捏他脸蛋的时候,那个场面分外分外碍眼。 “国师没事?刚才手滑没拉住,实在抱歉。”欧阳花间快于阎娘一步将人给扶起来,故作担忧道。 这小子…… 欧阳花间挡在面前,阎娘凑不过去,只好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询问道:“你没事?” “是啊,小国师,你没事?”探头探脑二号白嫣。 “没……事。”小国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扯着笑意回复,与欧阳花间四目相对,视线碰撞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嫉妒心强,角落里的花花暗戳戳得出观察后的结论。 今夜宿在野外。 正在吸收日月精华的阎娘突然警醒,原地瞬身消影,循着气息至阿必达所在地,映入眼帘的场景令她心沉目凛。 漫天掩地的黑藤,不见阿必达的身影,他的气息微乎其微,濒临死亡。 黑藤在阎娘到来时有所畏惧,然而下一刻却充满杀气地扑过去。 嘭,炸响! 黑藤势起时,阎娘抬掌轰出一团灵力,群起攻击的黑藤瞬间化为齑粉。 粉尘斗乱,障目。 阎娘袖手一挥,尘埃落定。 一瞬间,阎娘不忍闭上双眼,但很快又睁开且已近阿必达跟前。 黑藤从阿必达身体里面蜂拥而出,已经看不见……完整的人体,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阿必达说不出话来了,感受到阎娘气息的靠近,残存的意识控制一条黑藤颤颤巍巍在地上写下四个字:一切……没了! 唰唰唰! 身后传来动静。 “别过来!”阎娘喝喊。 在她话落后,护一眼疾手快拉住白嫣:“别过去。” 欧阳花间和小国师没有停止脚步,从他们身边快速跑过去。 “这……这是……”小国师震惊的说不出花来。 一只手轻轻握在阎娘肩头,欧阳花间什么也没说。 小国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胃里翻江倒海,可他极力克制着,但这股恶臭味充天塞地,无法他只好离开此地。 白嫣很想进去,她非常担心阎娘,可护一死死抓着她,她的力气根本比不过他,更何况他还是习武之人,孔武有力,无论白嫣如何挣扎推搡,愣是一动不动。 “护一,你……” 白嫣欲开口,就见小国师从里面走出来。 “小国师?”白嫣想迎上去,奈何护一还是抓住她不放。 “你看小国师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出事了,快放手。” 护一这才放了手,不过他大步一跨,率先朝小国师跑过去。 小国师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极力忍着干呕。 护一:“国师,您怎么了?” 小国师摆手摇头,根本说不出花来。 白嫣将手帕递给小国师。 小国师看了一眼,摇头示意不用。 两人都将小国师的状况看在眼里,一时间除了关切,谁也没多问一句。 小国师缓过来之后,背靠树干,身子慢慢滑落下去。 “哎……”白嫣连忙扶住人。 小国师摆了摆手。 白嫣欲言又止。 护一开口:“阎姑娘和侯爷呢?” 小国师:“还……还在里面。” 护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否与阿必达有关。” 对了,阿必达! 经护一提醒,白嫣这才意识到阿必达不在,再见到小国师如此模样,内心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脸色也跟着煞白起来。 小国师一个字也蹦不出来,点了点头证实护一的猜测。 “阿……阿……必……必达他……他……”白嫣颤抖着嘴唇,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不久后,阎娘和欧阳花间一起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 “阎……阎娘?” 阎娘脸色沉沉。 两人到了跟前,阎娘蹲身道:“没事?” 小国师:“仙……仙人?” 阎娘再次询问:“能走吗?” 小国师:“我……我没事,能走。” 阎娘:“好,我们走。” “阎娘?”白嫣唤道。 阎娘抬手轻搭在白嫣的肩头:“我们回去再说。” 这一路上,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但晁州离昍凊,路途遥远,即便再怎么赶路都需要停下来休息。 由于晁州一行,元气大伤,灵力消耗剧烈,再加上灵脉中的天封纹路再次加强,人界灵气本就不足,不然阎娘也不会躺一个月才堪堪恢复,况且她最近才使用一次空间移动阵法,将储存的灵力消耗大半,即使日夜不歇的吸收灵气也不足以再使用一次空间移动阵法。 阿必达着急的情绪,就连白嫣也察觉出来了,她的身体比起以往已经好太多,可就算是这样也经不起日夜兼程的赶路,为了不拖累大家,她一路毫无怨言,坚持着,隐忍着,脸上的苍白肉眼可见。 阎娘甚至看到她私下偷偷用脂粉掩盖住苍白的面色。 谁也无法缓解阿必达的情绪,他家乡正在遭遇一场巨大的灾难,这件事情就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也无法释怀。 阎娘一直在关注阿必达的情况,然而就在今天晚上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阎娘原本替阿必达压制住身上的黑藤,但阿必达放弃控制力,任由黑藤再次从他身上汲取血肉,黑藤获得力量,疯狂滋生,就连阿必达自己都没想到会失控,但他从力量不断增强的黑藤身上感应到令人绝望的消息。 第36章 昍凊成为溷浊之地;空间法术,召唤神马吉量 “阿必达思乡心切,为了了解家乡如今的处境,他放弃对黑藤的控制力,任由它们啃噬自身血肉,黑藤得到补给,力量增强。阿必达原本只是想让黑藤恢复感应力量便夺回主动权,只是没想到事态会失控,黑藤不受控制,以至于……” 阿必达没有回来,这就是结果。 噩耗让众人心情沉重,一时沉默难言。 阎娘:“还有恐怕此时的昍凊已经沦陷了,这是阿必达临死之前告诉我的。” 小国师:“等等,沦陷是……是什么意思?” 阎娘直言:“整个昍凊已经被浊物侵染,成为溷浊之地,无人幸免。” “什……什么?怎……怎么会?”白嫣闻言目瞪口呆。 欧阳花间:“来不及了吗?” 阎娘:“这是阿必达的话,真实境况如何,我们并不知晓,不管来不来得及,我们都必须去,今晚……我知道对于任何来人说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但今晚之后等待我们的是一场硬仗,还请各位……养精蓄锐。” 东方欲晓,所有人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简单吃过早饭便启程了。 阎娘从谈话结束后,全身心处在凝神纳气的状态,不吃不喝,上马车亦保持如此姿态。 若非小国师出面解释,免不了旁人一顿担忧。 阎娘正在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这是一种修炼,除了储存灵力外,力量充盈四肢百骸,还能强身健体,不吃不喝都不是问题。 但阎娘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样,花花猜出了阎娘接下来的举动,二话不说,也紧跟着进入凝神纳气的状态。 欧阳花间也似有所感。 一日。 阎娘突然停止修炼,花花亦是如此。 欧阳花间预感实现了,阎娘又要有不同寻常的举动。 欧阳花间:“你想做什么?” 阎娘笑了笑:“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欧阳花间的话外之意,阎娘领会到了,她道:“放心,虽然会耗神耗力些,但这次绝对不会有事。” 花花将自身灵力传输给阎娘。 阎娘指诀起,灵光乍现,脚下出现一巨大阵法,她开口道:“速请吉量相助。” 话落后,众人面前,异兽凭空出现,缟身朱鬣,目若黄金,见者无不惊心骇目。 “大……”吉量现身,见到阎娘,异常激动,下意识喊人之际,突然顿住,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别喊大人。”阎娘密语。 “大姐!”吉量如此喊道。 阎娘愣了下,但很快吉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凑到她身边,诉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 凭空出现?形状怪异的马?会说话? 我的老天爷! 阎娘抚摸着吉量红色鬃毛道:“对不起,连累你了。” 吉量:“说什么呢大姐,为了你赴汤蹈火,绝无怨言啊,来,赶快,小吉量时间不多了。” 阎娘连忙招呼他们进马车,看得见他们脸上的惊讶,但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解释了,一个个推他们上马车。 “时间不多了,快!” 阎娘严肃的模样,众人也急忙收敛心思,依照阎娘的指示做。 “呦,这不是鼠花吗?”吉量贱兮兮的打趣头一个奔过来的花花。 花花本来很疲惫,一听那孙贼取笑,当即一股火起,短暂压制住了疲惫,将残存的灵力运转至爪下。 跃起,飞驰,甩尾! 吉量猝不及防,花花的尾巴就甩在它马脸上。 “启程!” 阎娘话起,吉量蓦然敛神蓄势,磅礴灵力涌现,引风起,卷沙尘。 “啊!”白嫣吓一大跳。 “这……”小国师一而再再而三被震撼到了。 腾空而起的马车,追风逐电的速度,谁人不惊。 阎娘在整个车身外围裹上结界,防止车裂人从高空坠落。 不等他人询问,阎娘主动开口:“神马吉量,腾云驾雾,日行千里,以现在的速度,一天时间即可抵达昍凊。” 他们在天上……飞? 哦,不,是他们的马车在天上飞,而他们坐在会飞的马车上? 多么奇妙玄幻的景象啊,就像做梦一样。 神马吉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还是他们所熟知的世界吗? 自从跟在阎娘身边,仿佛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各种怪诞诡奇之事,接踵而来,已经成型,深沟固垒一样的世界观念在一次又一次的诡密冲击下逐渐崩塌。 众人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阎娘的话,思绪一片空白,激荡的心情扯出瞪眼张口的神情,扯不出一个字来。 李梅的身份早已经被击个粉碎。 李梅是李梅,阎娘是阎娘。 阎娘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态度,不自觉的,渐渐的,形成了这种认知。 李梅不是李梅,阎娘越跟他们接触,这种真相的认知就会越早到来,并非没有人问过,但阎娘只是含糊着应付过去,真相如何,她也不会去跟大家明说。 不说性格差异,单就凭生死人肉白骨,上天入地,召唤异兽,瞬移……种种玄妙难言的手段,又怎么可能瞒得住,阎娘从一开始也没打算依照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方式生活。 所以不管身旁的人如何疑惑,想法如何,统归只有一点信任她,爱她,护她……也绝不多言,在他们面前,阎娘可以尽情做自己。 至于世人,阎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和小国师做了交易,借师徒名义行事,国师于这片大陆而言与神明无异,神明出神迹,再好不过的解释,她作为国师的徒弟,也拥有超凡的能力,很正常。 该说都已经说了,阎娘也没什么可说了,视线扫到小国师,嗫嚅着嘴唇,畏畏缩缩,欲言又止。 阎娘替他开了口:“怎么了?” 小国师还是不敢说出来。 阎娘好笑道:“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做甚。” 小国师也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嗫嗫嚅嚅开口:“仙……仙人是神……神马变……变的?” “噗嗤!”花花很疲惫,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小国师这一开口,他着实被蠢笑了。 阎娘闻言也是哭笑不得。 然后她看到小国师在问完这句话后,其他人的目光唰得一下纷纷盯着她,不约而同闪烁着好奇和激动,就连欧阳花间亦是如此,不过比起其他人显得相对平稳些。 阎娘:“为什么这么认为?” 小国师小小声的说:“因……因为神马叫仙人大……大姐。” 就因为这个? 阎娘笑道:“我不是马变的,我是人。” 打开了话匣子之后,小国师就有些停不下来了:“那……那这个法术,小老道能使不?” 阎娘:“不能,人存储灵力是有上限的,而这个上限远远不够召唤术的需求,吉量能够出现不是因为我的灵力达到召唤需求,而是它听到我的召唤,顶着惩罚过来相助,这是吉量在维持这个法术,不是我。” 阎娘继续道:“空间法术需要磅礴的灵力,异时空之间的穿梭比同时空之间的穿梭所需要的灵力还要更多。” 小国师:“原来如此,小老道明白了。” 白嫣:“异……时空?那是什么?” 第37章 异时空;昍凊还有幸存者 阎娘:“嗯……在你所在的这片天地下还有另外一片天地,这就是异时空,吉量就是来自那另外一片天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欧阳花间第一次听闻和了解异时空的概念,忽然别有深意的看着阎娘。 然而由于位置关系,阎娘并没有看到欧阳花间对她意味深长的注视。 潮起便有潮落,再激荡震撼的情绪也终有平复的时候,尤其是风驰电掣的速度,浮光掠影的景象昍凊以压倒性的力量牢牢盘踞在众人心头,它带来不只有寂静,还有沉重、紧张以及对未知的害怕和担忧 流逝的时间终于到了关键节点,所有人包括阎娘严阵以待。 “糟了!” 随着吉良一声惊呼,马车突然从高空急速坠落,阎娘利用法术稳固住车里所有人,否则滚作一团不易行事。 “吉良!” “大姐别动,信我。” 阎娘来自地界,所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地界那边正在阻断吉良维持的法术,吉良就要消失了,它的身子甚至开始有若隐若现之象。 吉良凭借坚定的信念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短暂压制住了来自地界的威压和桎梏,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已经不是什么肉眼不可见,如流星,似电掣……等可来形容。 其势,其速,似要穿天破地! “大姐!”吉量喝喊。 嘭! “啊!” 迸裂声,尖叫声,交织缠绕。 一片飞沙走石的场面下,吉量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大姐,小心……” 似乎还有未尽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突然,一道强劲的风像利剑破开尘障,眼前一切清晰明朗起来。 阎娘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消失的红色。 “吉……吉量,它……”白嫣开口。 看见白嫣担忧的表情,阎娘解释:“时间到了,它回去了。” 白嫣听到此话,明显松了口气。 刚才就在吉量一声喝喊下,阎娘心领神会,立刻施展法术带领所有人离开马车。 一行人瞬移离开之际,马车骤然爆裂,吉量力量耗尽,来自地界的拉扯力呈爆发似的增长,顷刻间将吉量吞噬其中,无影无踪。 “仙……仙人……”背后传来小国师颤抖的声音。 白嫣诧异回头,刹那间便呆愣住了。 即便不回头,阎娘也知道他们如此表现的原因。 阎娘不久前一番异时空的言论在众人耳边回荡,此时此刻,他们就像站在两个时空交错的点上,对超脱这个时代的神秘未知之物,充满震撼,充满畏惧…… 阎娘眉沉目凛。 昍凊……果然沦陷了。 “啊,护一!” 突然有东西极速蹿出缠住护一的脚腕,护一跌倒在地被拖行,白嫣失声惊呼。 阎娘飞奔上前,灵力化刃,斩断缠住护一脚腕的黑色藤条。 很快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的藤条蜂拥而出。 阎娘、欧阳花间及小国师背对着形成三角阵型,将白嫣和护一纳入其中,三人负责砍杀。 黑藤源源不断,三人也不可能这样一直斩杀下去。 阎娘一手起势捏诀,一手抵挡。 转瞬之间,场面骤变。 阎娘施展瞬移术将几人带离战场。 “可还好?”欧阳花间立刻上前,担忧询问。 虽然空间法术会消耗不少灵力,阎娘还连续使用两次,但好在只是同一空间不长距离的移动,在力所能及之内,所以倒也不会达到力竭的程度,便回道:“我还好。” “你们可有受伤?”阎娘目光从欧阳花间身上扫到其他人身上,关切道。 众人一一摇头。 白嫣想到护一被缠住拖曳的场景,连忙问道:“护一,你脚没事吗?” 护一摇头:“我没事。” “昍凊已到,你的计划是什么?”欧阳花间道。 阎娘:“救人。” 小国师吃惊:“救人?” 阿必达以性命为代价得到的消息是昍凊已经没了,所有人都…… 阎娘转发阿必达的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至此以后内心深处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可人总是这样,眼未见时,耳听九分,不自觉就会留存一分希望,待眼见为真,泯灭那一分时,才肯死心。 他们亦是如此。 可抵达昍凊所见之景,震撼之中更多的是沉痛和绝望,一分的希望,他们自以为破灭。 然阎娘脱口‘救人’二字,让他们的自以为只是自以为,而非确切定论,仅仅二字,却是那般震撼人心。 “还有活着的人。”虽然很微弱,但能感觉到幸存者的魂息。 后面一句话,阎娘没有说出来,她望着远处巨大的,震撼的,扭曲的,怪异的,吃人的丛林,再次道:“如果没有幸存者,我的计划是毁灭那片吃人的地方,既然还有活着的人,那么救人才是我们当前该做的事情。” “为什么那些黑藤会攻击你?”欧阳花间道。 “很简单,这是它们的大本营,敌强我弱,虽然我能克制得了它们,但毕竟我只是一个人,在这群庞然大物面前,他们具有压倒性的力量,我虽然能够克制它们,但毕竟只有一个人,哪怕流尽全身的血液,我能破坏的只是万分之一。” 阎娘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深深压在其他人心里头。 欧阳花间目光由始至终未离开过阎娘,她虽然这么说,可眉眼之间波澜不起,全不见一丝苦恼,但这份平静背后却深藏着汹涌澎湃,焚巢荡穴的杀意。 “可是……这活着的人该怎么找?他们是不是深陷其中?”小国师道。 活着的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不难找,阎娘可以沿着魂息寻过去,关键在于怎么突破吃人的植物而救到人? 方才他们仅仅只是在外围受到攻击,在攻守上就显得有些吃力,更何况是深入其中,这的确是个问题。 阎娘一时间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众人也明了她在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克制,血? 阎娘这时候有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办法,虽然只是破坏万分之一,但若能精准打击呢? 第38章 并肩作战;神兵利器,雌雄双剑,干将莫邪;引红莲业火烧 “你们都过来。”阎娘呼唤着大家,围拢在一起。 阎娘继续道:“我有办法,诸位且听我一说。” 阎娘一开口,欧阳花间的眉头就不自觉皱起,据以往的经验,阎娘总是选择单打独斗的方式,并非她逞个人英雄主义,而是当世唯有她有能力与那些超越人类认知之外的东西战斗。 武功盖世又有何用,在超凡的人事物面前,一样束手无策,若真要提一丝丝的好处,怕也就是逃命快罢了。 阎娘:“我方才有说即便我能克制它们,但是也只能破坏万分之一,这就足够了。第一步精准打击,精准救人,我可以精准找到幸存者,破坏桎梏在他们身上的变异植物将人救出来;第二步一锅端了,人都救出来之后,盘绕整片昍凊的变异植物必须毁灭。不管如何制定计划,救人和毁灭是必须的,我这个办法,相信也是大家心中设想办法的基底。” 欧阳花间提问:“你要救人,必须到达他们的身边,幸存者莫非逃到外围了?” 不,魂息自深处传来。 阎娘摇头。 欧阳花间的话不言而喻,要想精准救人,距离也是关键,若短距离还好,长距离的话,岂非一路放血来回?这只是其一,其二变异植物嗜血食人,它们可不会乖乖任由人来回。 阎娘:“你忘了一件事情,我会瞬移,距离不是问题。” 欧阳花间:“第二步计划呢?你想怎么毁灭那巨大的怪物?” 阎娘:“变异的植物与咒魇不同,它们属于三界内,自然可以用三界的手段消灭它们,一把火烧个干净。” 小国师:“想必这把火不是自然之火。” 阎娘:“引红莲业火烧之。” “红莲业火?”小国师突然激动起来。 在场几人,除了兴奋的小国师,两个茫然的人,唯有一人面露苦笑,便是欧阳花间。 “两个计划,唯你可行,而我……我们又能为你做些什么?” 欧阳花间的话让场面陷入一种难言的沉寂,所有人盯着阎娘,自责、无能、担忧…… 一切情绪皆归结于累赘二字。 阎娘不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者,很多时候只是顺势而为,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而眼下,亦是如此。 见他们一个个颓丧之颜,阎娘道:“没有你们,这个计划单凭我一个人无法完成,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帮助,这个帮助需要各位拼尽全力,甚至是生命……” 阎娘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落在白嫣身上时,她既诧异又激动,不可思议指着自己,哆嗦着嘴唇道:“也……也包括我……我吗?” 阎娘点头:“一旦我能够进入它们的腹地,触及并且伤害了它们的核心根源,我对于它们而言是极具危险性的存在,它们会疯狂寻找我,想要吞噬我,消灭我,而它们与我们而言,亦是如此,我们也必须彻彻底底消灭它们,但是我无法做到一边抵御攻击,一边引出红莲业火,无论哪一种都极为耗费灵力,以我如今的能力不可能同时两者并行。再者我也不能离它们太远,任何空间术都是一项极为消耗灵力的法术,我的第二步计划必须灌注全部的精力和灵力,我没有多余的力量在去使用空间法术,其次红莲业火是至阴之火,一旦现世,朽木死灰,赤地千里,一旦战线拉远就会超出我所能保护和控制的范围。所以各位,我需要时间,我需要你们替我争取时间,而这个时长,我无法给你们保证。” “呵。” 欧阳花间蓦然笑了,随着他这一声笑,其他人也相视而笑。 “终于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了。”欧阳花间道。 “我……我完全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真真切切的帮到阎娘,还可以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我……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白嫣说着说着不自觉哽咽起来。 护一提出关键点:“小国师的能力,人尽皆知,而侯爷由阎姑娘指引入道,白姑娘和属下要如何做才能尽上自己的力量?” 白嫣一时兴奋过了头,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是啊,她只是一名普通人,在场所有人,拥有超凡能力的,会武功的,哪怕不比这些,他们的身体素质一个个都比她好上太多太多,她能上帮上阎娘什么忙? 兴奋荡然无存,怕拖后腿,成为累赘,身体羸弱……颓靡之意再度袭来。 该怎么办?这是白嫣此刻的心境。 忽然,一只手掌伸到白嫣眼前。 “嗯?”白嫣抬眸对上阎娘的视线。 众目睽睽,阎娘掌心突现两柄宝剑。 这是世间唯一一对凡人可用的神剑,干将莫邪。 即使是不懂武功,不懂剑的人,仅仅端看剑身,就能感受到一股非同凡响的气势。 白嫣惊奇:“这……这是?” 阎娘将较大的一柄干将剑递给护一,另外较小的一柄莫邪剑递给白嫣。 “这是雌雄双剑,雌剑名为莫邪,雄剑名为干将,现在不是普及干将莫邪来历的时候,以后再说,我知道你不会武功,但这对雌雄双剑的奇特之处有二,其一它们是信念之剑,信念可化为力量,彼此之间的信念可以传递,你只需要握着莫邪,御敌的信念越强,干将的力量会在此基础上呈现爆发性的增强;其二它们是世间唯一以凡剑之躯可斩杀邪魔的宝剑。今日,我将这对雌雄宝剑赠予你们二人。” 护一震惊,连忙拱手拒绝道:“阎姑娘,这……这宝剑实在过于贵重,属下万万不能接受。” 白嫣也紧跟着拒绝:“我也不能接受,太贵重了,我不会武功,倘若真的接受了这份礼物,岂非让宝剑蒙尘,失去了它的意义?” 阎娘没有与他们二人推来让去的扯这个话题,这是往后的事情了,她起身道:“这些暂且不论,当下执行计划,救人和毁灭变异植物才是最紧要的。” 众人回归了最初的话题,尽皆神情凛凛。 第39章 回忆,扶桑神树下的悲剧;圣女被蛊惑 “圣女。” “圣女。” …… 行人躬身行礼,毕恭毕敬。 被奉若神明的白衣女子不疾不徐的从众人面前走过去,她神情淡漠,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 众人依旧心虔至诚。 神明高高在上,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本应就如此。 族中重地,禁地。 白衣女子伫立在一棵硕大古朴的巨树下,面对本族至宝扶桑神树,她的眼神平静到近乎于冰冷,无敬亦无畏。 圣女没有名字,而圣女这个称呼由生到死,贯穿始终。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扶桑神树,屹立千年。 然而某天,神树终究还是被人类发现了,人类为之震撼,敬畏于神树,顶礼膜拜,奉若神明。 渐渐的,此地的人类依神树而居,岁月如流,自成一族。 此族名为树僮族,其意神树忠诚的奴仆。 昍凊是一个广阔的地名,而树僮族隐居其中,避世绝俗。 埋藏在圣女至高无上的地位背后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的真相。 圣女不能有私情,每一任圣女诞生都会被大祭司抱走,由大祭司亲自抚养,而其父母亲人都会被驱逐出部落,意为斩断一切动私情因素。 圣女该泽披部落每一个人,有爱但必须是大爱。 可族人不知道被驱逐出部落的人,其实是被秘密抹杀了,为了保护扶桑神树及部落不被人知晓,不受人侵扰。 这一任的圣女‘无意中’知晓了埋藏百年的秘密,震惊、悲愤……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然而耳听八九分下总还会留存一二分的希望,直至她亲眼所见…… 一代又一代与圣女有关的族人被杀害…… 当父母亲人被万箭穿心,尸身被推下悬崖…… 悬崖下累累白骨。 圣女的信仰轰然崩塌。 “你们族人世世代代守护的神树庇护了你们什么?给了你们超凡的能力?不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让你们长生不老了?什么都没有。就为了一棵普普通通的树木,几百年来死了多少人,所谓圣女是神树的化身,不过谬论罢了,你如今身为圣女,可曾听到了上传下达的神谕?” “你……是谁?” “比起这个问题,你更应该思考是麻木的继续服从这种陋习还是改革拯救千千万万的后来者,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让你看见了真相。” “我……” …… “我的孩子,孩子……大祭司,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看一眼孩子,就一眼,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刚生产完的妇人不顾虚弱的身体,跪地磕头,重重的,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大祭司冰冷无情,不为所动,开口道:“你等尽快离开部落。” 话毕,抱着孩子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尘封已久,不为人知的历史,鲜血淋漓的来到圣女面前。 新一代天选圣女的仪式就要开始了,圣女虽没有任期,但是每任圣女只能活到三十岁。 圣女最终的结局是归源。 何为归源? 残忍的释义是献祭,圣女将被送上祭台,放干鲜血而死,而鲜血会流向扶桑神树,此为归源。 在旁人看来荒诞不经的天选,对于树僮族而言却是神圣不可侵犯。 树僮族大祭司把控族内青年男女的婚姻,与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甚至何时生子都有一套严格的程序,任何人都不得违背,没有恋爱自由,没有婚姻自由,一切皆为扶桑神树服务。 待所有女婴照时出生那一刻,她们会被抱在扶桑神树下,扶桑神树的第一片叶子落在哪个女婴身上,她就是下一任圣女,如此仪式便是天选。 而继任圣女职位的女婴,必须在流淌着上一任圣女鲜血的血池中待满七七四十九天,此为传承。 当亲眼目睹继任圣女的亲人被驱逐,过去的景象与眼前的场面重叠,刚生产完的母亲,万箭穿心的父母,被推下悬崖的父母,皑皑白骨…… “你们所信仰的神树庇护了你们什么?” “你们得了什么?” “树僮族信奉的神树背后什么也不是,一切牺牲都是毫无意义的,多少鲜血枯骨滋养也仅仅是一棵普通的树罢了。” “普通的树!” “所谓的扶桑神树只是一棵普通的树。” “大祭司,我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一眼就行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 献祭的那一夜,树僮族内,亲眼见证了真正的‘神迹’,它带来的不是神圣的光辉,有的只是恐惧,惨叫,哭喊及吞噬…… 脱离部落的继任圣女亲人原本逃过一劫,却为了女儿,毅然决然的返回去,然而他们未能救出自己的女儿,导致自己也深陷其中,在现任圣女的帮助下,继任圣女的父亲阿必达死里逃生,带着使命破坏族规向外人寻求帮。 历尽千辛万苦,阿必达打听到了小国师,在前往暨酆城的路上,关于阎娘的神迹偶然入了他的耳朵,在阎娘和小国师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他犹豫过,但在时间,距离……等种种压迫下,他最终选择了阎娘,他已经耽搁很久了,这也是一种赌,但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圣女被欺骗了,那人给了她一样东西说是可以彻彻底底毁灭扶桑神树,她只是想毁了神树,并不想对族人做出什么,哪怕最后她面临的结果是死亡,但只要有所改变,死又有何惧,更何况她作为圣女的死期也将近了。 万万没想到扶桑神树因为那件东西变得像怪物一样,嗜血吃人…… 圣女最先被吃进去,但那个人也绝对想不到圣女的意志力超乎寻常,她竟然能控制住扶桑神树,她的精神超越了肉体,表现出了与神迹无异的行为。 然而圣女也只是在苦苦支撑,意志力正在一丝一丝的消散,她的身体早已经被啃噬殆尽,尸骨无存。 圣女竭尽全力弥补自己的过错,拼劲全力护住了一些族人。 第40章 三界阵法;震惊,沾染堕神之气的邪物;施法讲究力诀势 圣女的意识在逐渐消散,她……支撑不住了,扶桑神树失控下狂性大发,族人的惨叫声似是从远处传来,凄哀不绝于耳。 “对……对不起……”这是圣女弥留之际的万千歉意。 嘭! 轰天裂地的力量以快准狠之势一剑劈开扶桑神树。 族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被救走了? 幸存的族人就埋藏在扶桑神树下,石火光阴间气息全无,联想到那股磅礴凛冽的攻击,圣女知道,那个人完成使命了。 太……好了! 圣女拼命维持的一丝意志力终究还是消散了。 这是她背负深重罪孽唯一的一点救赎。 没有了任何束缚,扶桑神树彻底失控。 三界阵法,天地人。 扶桑神树大杀四方,为了阻止它扩散延伸出去,残害更多的生灵,由小国师、欧阳花间及护一和白嫣,三组人马分别立于天地人方位,架起结界。 世间万法,有能者,可创可变,有利有弊。 法虽由天定,但在既定规则下却可做出变通,凡人要想获得比肩仙神的力量,并非无法,以生命的长短作为代价,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规则。 欧阳花间、小国师、护一和白嫣,他们以消耗寿命为代价架起的结界,毅然决然,誓死坚守。 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手起刀落不间断,哪怕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不屈的精神完全控制了肉体,疲惫虚弱被赶尽杀绝,灰灭无余,他们就像被设定好既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脑海中只有杀杀杀! 花花负责守护被救出来的树僮族人,它一直在原地徘徊观望等待,心急如焚。 红莲业火未起,盘算着时间,欧阳花间他们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眼看结界在扶桑神树疯狂攻击下,越发薄弱,岌岌可危,在这样下去…… 花花不敢再往下想! 但是,他由始至终相信老大,老大绝对不会让朋友死在她面前,她坚定想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完不成的,老大身上有一种超越天地的力量,磅礴的,充满生命力的,坚定的……也正因为此老大有很多生死相交的朋友,有众多拥护者,在老大需要帮助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言语,就会有人朝她伸手。 花花停下脚步,目光渐渐沉稳而又坚定。 “三、二、一!” 一字落地,极限点至。 地底下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令人惊魂丧魄的力量,仅仅是一股气势就如此恐怖,花花不自觉寒毛卓竖。 唰! 蓦然冲天火起,不断扩散漫延,三界阵被红莲业火燃烧殆尽,红莲业火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宇内。 虚空中传来力量波动,眨眼间维持三界阵法的人纷纷出现在花花身边,唯有一人颤颤巍巍立着,其他人昏迷不醒。 欧阳花间眼睛死死盯着烈焰方向,一股更大的精神力支撑着他屹立不倒。 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昍凊是片灵地,灵地背后与之相对的是什么,阎娘清楚得很。 自古以来诞邪之地必定伴随着宝物出世,这与毒药和解药,相生相克的原理如出一辙。 听闻阿必达讲述关于家乡的惨状,阎娘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邪物反制的原因。 树僮族信奉扶桑神树,原始部落的献祭可想而知一定是血腥的,几百年来族群不断用鲜血浇灌,滋养邪物,灵物最终压制不住,导致反噬。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远不止于此,扶桑神树镇压下竟然是沾染堕神之气的邪物。 所谓堕神是指违背天道的天神,但若如此的话,如阎娘这般不循规蹈矩的人,恐怕早就堕个底儿朝天了。 天道天道,有大天道和小天道之分。 阎娘一路以来所犯之道为小天道,达不到堕神的条件。 毁天灭地之举这是犯大天道。 其一堕神之气微乎其微;其二百年的血腥之气遮掩;其三哪怕只剩下一丝气息,神气也拥有神性,懂得藏锋;其三凡胎肉体之躯降低敏锐性。 正因为此,阎娘才不知所觉。 深入腹地,堕神之气强盛,阎娘这才震撼。 突然,阎娘朝后快速退开。 拥有堕神之气的扶桑神树在红莲业火燃烧下竟还留有几分顽强的抵抗力,它在挣扎并且企图反噬红莲业火的力量。 阎娘眉目凛凛,连忙出手,倾尽全力,毫无留情。 堕神的力量不可小觑,一旦容他们喘口气的间隙,他们就会像蛇一样反咬过来。 红莲业火再加上阎娘的力量,扶桑神树渐渐不敌。 趁他病要他命,阎娘战斗之中从来秉承着这个原则,她的集中力达到顶端,一刻都不敢松懈。 一剑裹挟着红莲业火,石破天惊之势,直击扶桑神树的核心所在。 三股力量的冲击力非比寻常,顷刻间引起狂风大作,席卷八荒。 花花利用刚吸收的力量架起结界,但由于无法配合指诀在加上力量薄弱,很快不敌,刹那间就被刮起来,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抓住了它的尾巴。 欧阳花间剑尖插在地面上,他能够从三界阵中举一反三,再次燃烧自己的生命获得力量抵御。 神仙施法,讲究的是力、诀、势。 力为灵力。 诀为口诀、指诀。 势为气势。 欧阳花间有力和势,却无诀相配合,在面对比他更强的力量下,他无疑处在下风。 此刻的欧阳花间脸红筋暴,达到极限。 突然,欧阳花间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些画面,瞬间他就明白了什么。 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的花花瘫软在地。 欧阳花间顾不得什么,依照脑海中的指示捏诀,效果果然显而易见。 花花榨干已身的灵力在关键时刻给欧阳花间传输念界的指诀手法。 阎娘以身涉险境,入扶桑神树核心内部,为了让最后一剑攻击力量达到最大化,她同时开启生命法则,迅速燃烧生命化为力量。 嘭! 轰天巨响。 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席卷尘烟冲向天际,达到肉眼不可视之地直抵云霄,搅风裂云。 倘若这不是力量相碰的冲击波而是攻击力,足以毁天灭地。 第41章 以命还命;树僮一族的幸存者 “阎儿!” “老大!” 欧阳花间和花花异口同声,大声疾呼。 阎娘就在爆炸的核心位置,叫他们如何不担忧。 一人一鼠踉踉跄跄,不顾一切奋力朝核爆中心跑去。 “我来了!” 乍起的声音让他们骤然顿足。 阎娘从尘烟四起中飞出,手持灵剑,裙袂翩跹,施施然落在他们眼前。 鸾姿凤态,超凡脱俗。 一直以来盘旋在心底二三分的疑惑,今时今刻今日之景,有了一锤定音的答案。 “阎儿……” 阎娘落至欧阳花间跟前,一道灵珠从袖中飞出,欧阳花间当即昏迷过去,在他倒下去的时候,阎娘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人。 “老大,你这是……” 阎娘腾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比划,一团灵力呈圆圈将花花包裹其中。 “睡。”阎娘轻声道,话音像带有魔力,花花眼皮沉重如铅,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老……大……”虽然意识逐渐模糊,但花花心里清楚阎娘想要做什么。 阎娘想要……还命! …… “阎儿!”欧阳花间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瞬间,欧阳花间立刻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体力恢复,没有累累伤痕,完好无缺。 欧阳花间全然没有一丝惊喜,反而神情凝重。 “你醒了。” 欧阳花间起身,疾步走到阎娘面前,正言厉色道:“你做了什么?” 阎娘刚取水回来,掐算着时辰也差不多该醒了。 以欧阳花间的性子,阎娘猜到了他的反应,静静看着他,没有半分隐瞒道:“我教你们燃烧生命为代价的法术,我查看了你们四人的情况,欧阳你的代价最大,消耗了五年的寿命,我将你们失去的寿命还给你们。” 清楚欧阳花间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所以阎娘选择先下手为强。 欧阳花间忿然作色,一把抓住阎娘的手腕。 阎娘手中的水袋掉落在地,水倾口而出。 欧阳花间压抑着怒火,阴沉沉的语气道:“拿回去,我不要你的寿命。” 阎娘:“欧阳,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命由天定,谁也取不走我的命,包括我自己,哪怕少个十年八年,甚至是二十年的寿命,只要老天爷不点头,活到百岁都不成问题,我们立过契约,我答应过你绝不欺骗隐瞒,如此匪夷所思的答案,就看你能否信我?” “阎娘?” 二人对视良久,相顾无言。 其他人也渐渐苏醒过来。 白嫣刚醒,人有些发懵,起身见到阎娘和欧阳花间不知在做什么,气氛有些凝重,却不似剑拔弩张那般,这才下意识唤人。 欧阳花间松开阎娘的手,人也平静下来,他定定开口:“我信你。” 自熟识欧阳花间以来,我信你,我相信你……他已经对阎娘说了很多遍了。 阎娘能感知到欧阳花间纯净的魂息,他坚定自己的话。 “啊!”白嫣突然惊呼。 阎娘和欧阳花间不再多言,赶忙上前。 原来是护一醒来的时候询问白嫣状况如何。 懵懵然的白嫣陡然惊醒,血腥的记忆一股脑涌上脑海,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仍旧处在战斗中,下意识人就绷紧了。 “护一,小心……” “白姑娘,已经过去了。” “嫣儿。” “阎娘?阎娘,你……你没事?你没事?”白嫣惊喜若狂。 阎娘:“我没事,我很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白嫣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不只他们几个,还有……其他人? 他们神情惊恐,身着奇装异服,莫……莫非…… 白嫣:“他……他们是?” 阎娘:“他们是阿必达的族人。” 树僮族作为原始部落,他们与世隔绝,拥有自己的语言,他们不会外界的官话。 因此阎娘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但是阿必达的名字,那是阿必达自己根据外界官话音译出来的,在音形上与他们部落的话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一女子骤然听闻,很是惊诧,却又不敢确定。 直到又听见那群人反复说着像是她丈夫的名字,她再也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踉跄跑到阎娘跟前。 阎娘的手忽然被抓住,一树僮族的女人抱着孩子,哇哇讲了一堆他们几人听不懂的话,但最后却一直反复一个音调。 阎娘几人面面相觑,那个音调与阿必达很像。 几人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白嫣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阎娘赶忙扶稳了人:“你先坐下。” 奈何妇人听不懂,抱着孩子一直重复与阿必达音调相似的话,急切,哀求,哭泣…… 阎娘指点妇人额头。 突然,她道:“你先坐下。” 阎娘这一开口,除了花花,所有人都惊讶了。 地界掌管万物生灵魂魄,每个种族都有每个种族的语言体系,人的语言不尽相同,动物一样也是如此。 身为拘魂使,他们要拘押各种魂魄,首先就要会世间千百种语言,所以成为拘魂使者后有一项天赋技能,便是自发懂得各族类语言。 阎娘眼下是凡人,身为拘魂使者的能力被封印,强行开启的后果就是受天雷惩戒,所以她这一路都是被劈过来的,劈她违背小天道,劈她强行启用拘魂使的能力。 阎娘之所以忽然听懂树僮族的语言,还能说会道,便是强行开启了这一项天赋技能。 “您……您听得懂?” “嗯。” “阿……阿必达呢?” 阎娘看着妇人,沉默。 眼前人一脸严肃的模样,妇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阿……阿必……达……他……” 阎娘:“阿必达,死了。” 果不其然,妇人听闻,难以置信下当即晕了过去。 “诶……” 白嫣大惊,急忙上前帮忙扶住人和孩子。 妇人怀中的婴儿似有所感,蓦然哇哇大哭起来。 阎娘伸出指头,指尖带着灵光,轻点在婴儿眉间。 婴儿瞬间停止哭声,安静睡过去。 “来,帮个忙。” 阎娘抱着孩子,欧阳花间抱起妇人,将她们母女安置在铺着厚厚草垫的临时床榻上。 “阎娘,她要紧吗?”白嫣细心看护着她们母女二人,无不担忧道。 第42章 善后,吸收红莲业火的阴灵气;带领幸存的树僮族人去晁州 阎娘:“她会好起来的,她还有孩子。” 白嫣视线也放在婴儿身上,伸手轻轻拍着孩子,神情透着悲伤。 白嫣:“或许……不说阿必达的事情,会不会……好些?” 阎娘:“他们是夫妻,她有权利知道阿必达的生死,即便我们有意隐瞒,一拖再拖,这种态度岂不是也间接表明了阿必达已经遭遇不测。” 白嫣无话可说。 阎娘侧目,看见白嫣此时此刻的神情,黯然神伤,猜测她大概是触景生情了,抬手轻放在白嫣肩膀上,继续道:“你相信吗?他们正在会面。” 白嫣吃惊。 阎娘的话,她自是百分之百相信,她和听寒哥哥阴阳相隔,本无再见面可能,是因为阎娘才有了那一次不可思议的会面。 那日,在欧阳花间几人到来之前,阿必达身死,鬼门关大开,阎娘告知前来的黑白无常拘魂使,希望多留阿必达魂魄几天。 黑白无常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同意了。 一来阎娘先斩后奏将阿必达的魂魄藏了起来,他们也无可奈何;二来他们敬佩阎娘,反正即便入了地界也还排不上号,离审判轮回还早得很,在人界待个几天不成问题。 不过终究还是有违规定,阎娘阻碍地界执法,这是她的过错,所以免不了一顿小惩。 而且她拿神格作为挡箭牌,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毫无办法,黑白无常有起到一个规劝的行为,那么他们就不会受到惩罚。 几人‘遵守’规程,做了一场戏。 仅有七名树僮族人存活下来,除了芝雅,阿必达的妻子,其余的存活者都是孩子,最大看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圣女意志力渐渐消散,十分的压制力量骤减一二分,这对于处在危险腹地的幸存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哀嚎声遍起,血肉横飞。 树僮族成年者在生死关头之际做出保全族人血脉的举动,将所有孩子包围在中间,以血肉之躯铸就坚不可摧的城墙。 阎娘破开扶桑神树便看见这令人动容震撼的一幕。 这几个孩子现在还是一副惊魂丧魄的模样,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阎娘几人商议决定带他们前往晁州。 眼下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毁个干干净净,寸草无生,尸骨无存。 几个孩子没个主见,唯一的大人芝雅也不知所措,对于商议的结果他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昍凊风景虽然优美,可美丽下暗藏着多少危险,蛇虫鼠蚁,豺狼虎豹,几个孩子,还有一个婴儿,如何能在这儿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生存。 既然决定了,原地休息恢复些体力和精神之后就准备出发了。 不过在出发之前,阎娘还要做一件事情。 红莲业火是地界至阴之火,对于人界的生态环境具有极强的伤害性,即便现已经消散,但其阴气仍旧残存在这片火灼之地上。 人界生灵气根本无法在这火灼之地上繁衍生息,一旦碰上这股阴寒之气,就会被‘冻死’。 因此,阎娘必须做好善后工作,她要吸收掉残存于世的阴寒灵气。 不算人界,这天地二界,如阎娘这般敢在红莲业火中来去自如的神仙,寥寥无几。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红莲业火与这句俗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立正、立身、立心,又有何惧。 神仙与人一样,有善有恶,有做好事有做坏事……又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生在正义的框架里规行矩步,不曾有过行差踏错的时候。 就连阎娘自己都不敢如此保证,可她还是敢入红莲业火,就如同她承受天谴一样,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它的定义不像加减法,乘除法,有且只有一个答案。 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这就是阎娘敢入红莲业火的原因,不是没有被灼伤过,但她能承受,也唯她敢吸收红莲业火的阴灵气。 其实也不只红莲业火,阎娘这厮什么都敢做,哪怕是混沌源气,她也敢吸收,主打的就是一个猛字,当然了她也不是什么脑残,见个好的坏的稀罕的,她就海纳百川。 旦夕之危,择利而做,这是她坚守的原则。 此刻以己身吸纳红莲业火的阴灵气也是最好的选择,再者她都入红莲业火多少次了,早已经适应了业火的阴灵气,而业火是有灵之火,它认可了阎娘,所以不会伤害她。 此番现身人界它与神马吉量是一样的,感受到了阎娘的召唤,并且自愿以己身之力而出,所以阎娘在这一场战役中所受的伤害比以往要小些。 经过几日的休养生息,大家伙儿的精神气虽然还未全然恢复,但体力恢复上可不是他们意识能控制。 “来,都靠近点儿。”白嫣指挥着孩子们道。 孩子们一个个都傻愣着不动,这才意识过来他们听不懂。 阎娘旁腔翻译,也跟着将这些孩子聚拢一起。 因为吸收了红莲业火残存的阴灵气,体内灵力充沛富足了不少,所以阎娘才能施展大型的空间移动阵法出森林。 当初他们是被吉量拉过来的,这偌大的森林要想走出去,够呛!所以阎娘吸收阴灵气除了帮助此地恢复生机外,也为了充沛自身的灵力好施展术法出森林。 出了森林,一切都好办。 现下是寻找人烟之地,购置车马干粮等等一些行路的必备用品。 虽然没有人识得路,但阎娘能感知魂息,魂息纷杂之处就是人烟之所。 大家伙儿都跟着阎娘走。 走一段,休一段,总算遇见三三两两的人。 这么一个团队,有大人有小孩更有妇女婴儿,且着奇装异服,自然容易引起路人侧目,路人无不惊奇和疑惑。 但这些都不要紧,从他们口中得知在往前走一段路就会有一个村落,对于几人来说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消息。 “还好吗?”阎娘询问树僮族人,然后将视线落在芝雅和其孩子身上。 孩子们轻轻喏喏道了声:“没事。” 芝雅也笑了笑,示意无碍。 第43章 遇恶霸兴风作浪;魂魄可以呈现很多信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们这一行人到达路人口中的村落,一开始有些村民害怕,不敢接应他们,然而给足了银钱之后,什么害怕通通不存在了,果然钱壮怂人胆。 但是有一户村民不要他们的钱,看见大的小的带伤还穿得破破烂烂,心生怜悯,二话不说迎他们进屋。 总算可以洗澡了。 他们一群人,身上的衣服就没个完整,战斗之中被扯烂了不少,而且衣服上都是干涸的绿油油的汁液,鲜血和泥巴还混合其中,几天几夜没洗澡,身上的臭味儿能熏死个人,也难怪别人不敢接应,搁谁都会嫌弃害怕。 十几个人,一户农家装不下那么多人,所以不得不分开住。 阎娘捯饬完自己之后,正在给小孩子洗澡。 经过几日的照顾安抚,孩子们情绪平复了些许,今日竟能看见他们脸上露出一丝丝笑容,虽说含着胆怯,但足以抚慰人心。 “好喽,洗好喽!来,小心滑!”阎娘帮小女孩擦身子,穿好衣服。 “阎儿。” 欧阳花间牵着几个孩子过来。 阎娘开门,有一瞬间被欧阳花间惊艳到了。 一身粗布短衣也掩盖不住的清贵隽逸。 门前围着几位农家小娘子不住往里头张望,凡瞧得一眼,便激动得不行,旁人也跟着跺脚雀跃。 瞧一眼,激动欢呼;再瞧一眼,再激动欢呼……如此循环往复。 阎娘有些好笑,抬抬下巴示意门口的倾慕者。 欧阳花间头也不回,径直朝阎娘走过来,微笑道:“该用饭了。” “好。”阎娘牵着小女孩下台阶:“走喽,吃饭喽!” 他们带着孩子前往饭席,虽然分开住,但吃饭是一起的,因为十几个人,有一家庭院大的农户,足够他们拼一桌,护一和白嫣还有小国师也落脚此处。 还未进门,他们就听见阵阵哀嚎声,阎娘和欧阳花间不由加快脚步。 二人一入庭院便看见一群人四仰八叉倒在院子里头,痛苦的哀嚎,而护一身姿挺拔立于其中。 “哎呦喂,造孽啊!”小国师摇头晃脑道。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白嫣看见他们,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欢喜。 阎娘:“怎么了?” 白嫣带着一名哭泣的女子来到他们跟前,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这户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妻,二人老来得女,完全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 有一天女儿陪着父亲赶集,偶遇镇上的恶霸,恶霸见人貌美,当街就要抢人入府,最后幸得人阻止,父女二人得救。 哪料恶霸不甘心,千方百计打听他们父女的下落,并且命令手下务必将人给带回去。 今儿个若非有他们在,这主人家的女儿必遭毒手。 白嫣忧心道:“这该如何是好,那个恶霸如此丧尽天良,我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各位好心人,大善人,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女儿……” “快起来。” 老夫妻突然噗通跪倒在地,阎娘和欧阳花间赶忙将人扶起来。 这对老夫妻正是唯一一户不要他们的钱财,对他们施以援手的人。 这个忙自然要帮。 阎娘来到恶霸的手下面前,居高临下道:“你是领头人?” 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见到人来,不由缩着身子,听到问话,整个人立刻吓得瑟瑟发抖。 护一是下了狠手,毫不留情的痛揍,让他们吃痛,心生惧怕之意。 被问话的人哆哆嗦嗦开口:“是……是。” 阎娘:“府上有生病的人。” 领头人有些诧异她怎么知道,但又想到府上重金求医,能知道也正常,再次点头:“是……是的。” 阎娘:“生病的是个老人,一身正气,乐善好施,是不是?” 里正为人正气凛然,矜贫救厄,乡邻称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是的。” 阎娘:“你带我去府上。” “啊?”领头人发懵。 对于阎娘身边的人而言,她脱口而出的事情,他们是诧异的,毕竟阎娘时时刻刻与他们在一起,又如何能知晓这打手背后所依托的背景。 但诧异之后很快又归于平静,毕竟是阎娘,超凡脱俗的实力下,一切事情在她面前好像都变得那样轻而易举。 “带路。”阎娘再次开口。 欧阳花间:“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小国师很激动,阎娘出手,必定不凡。 白嫣:“我和护一等你们回来。” “这……”老夫妻不知所措。 阎娘走到老夫妻面前,微笑道:“放心,从今天以后,恶霸不会再纠缠你们的女儿。” 阎娘信誓旦旦的模样让老夫妻目瞪口呆。 阎娘:“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你们也要当心,哎,等会儿……”白嫣小跑到餐桌前拿出手帕包了几个馒头,然后跑回来放在阎娘手中:“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阎娘莞尔:“好。” 路上。 小国师询问道:“徒……徒儿是怎么知晓的?” 在外人面前,他们以师徒相称,小国师在念那两个字的时候,怪不自在的,毕竟眼前可是他最崇敬的人。 阎娘:“魂魄,人的魂魄可以呈现出很多信息,年龄、善恶、谎言、真话、七情六欲等等,打手身上沾染了老者的魂息,虽然很微弱,但足以看出老者的品质。” 小国师闻言,满脸艳羡,紧接着溜圆了眼睛,尽显期盼问道:“那这个……” 话未尽,意已明。 这是每个拘魂使者与生俱来的能力,小国师是有潜质成为拘魂使者,不过现在的他不行,阎娘也没把话说得太死,回应道:“现在还不行,需要等待时机。” 小国师一听,心潮澎湃,面红耳赤,激动得一层三尺高。 “那时机是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玄道之人的通用句,没毛病! 领头人跟在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反正他们自己也不避讳。 可是,这字字是听清楚了,但怎么串成一串跟天书似的,让人又惊又迷糊。 后面他越听着,越咂摸出不对味来。 忽然,领头人联想到了近来兴起的传奇人物事迹。 第44章 褚家;去阴曹地府走一遭,以刑改性 近来有个女子被传得神通广大,说她是天神下凡,飞天遁地,降妖除魔,无所不能,一身本事堪比国师,但也有人说她比国师还厉害,还有人说她是国师的徒弟……总之众说纷纭,没个定论。 红叶镇大战妖怪,晁州引文曲星下凡…… 种种玄乎,仿若天方夜谭的故事,这哪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不是神仙是什么! 山鸡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恶霸的头号马仔,关键在于他脑袋聪明灵活,察言观色的本事在那些底下人中当属一流,且能说会道,溜须拍马的技巧谁也比不上他。 所以即便他听不懂那些玄玄乎乎的内容,但是也由此猜出了一个令他惊心动魄的事情,那个女人莫非…… 路程后半段,山鸡的表现可谓是毕恭毕敬,这种态度之中又夹杂着三分的诚惶诚恐。 自己人背后都鄙夷不屑,不过大概是山鸡平日里有些手段,那些人也只敢在暗地里嘲讽。 褚家。 听到下人禀报,褚望舒眉头紧蹙,而后快步前往大门口。 阎娘看到来人,第一时间就判定此人不是恶霸,因为魂息如同人一样温润如玉。 小国师和阎娘对视,心领神会,立刻掏出专属的国师令牌,单刀直入道:“小老道乃是大妟国师,今日特来此地为见里正,还望引见。” 褚望舒震惊,令牌上印有皇族徽记,普天之下何人敢拿天家说事,更甚是招摇撞骗,再加上国师的身份…… 褚望舒不疑有他,当即下跪磕头。 主人家都如此,看见这一幕的家仆更是惊愕失色,跟着纷纷跪倒在地。 山鸡舌桥不下,他……他猜……猜对了! 阎娘双眼微眯,来不及了。 众目睽睽下,阎娘原地消失。 “不……不见了!”有人惊呼。 褚家门口,人人触目惊心。 阎娘循着魂息精准来到里正所在地。 屋内有动静,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阎娘推开门。 吱吖! 开门的声音将里头的人吓了一大跳。 看见来人,男人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之怒意上涌,瞋目切齿:“狗奴才,谁让你进来的,给老子滚出去。” 阎娘没有理会他,径直朝床上的人走过去。 男子被无视,心里头那股怒火噌蹭蹭就往上涨,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这个贱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于是捋袖揎拳,准备大打出手。 二人触手可及的距离,阎娘挥袖将人给掀飞出去。 躺在床上的里正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哆哆嗦嗦想要抬手,然而拼尽全力,最终还是无力落下。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阎娘指尖凝聚灵力,随后点向里正的喉咙。 “试试看。” “你……我……” 里正惊愕,他……他能说话了。 小国师、欧阳花间还有褚望舒,他们一拥而入。 “父……父亲?” 褚望舒大吃一惊,一个箭步来到里正身边。 “望……舒。” “父亲。” “神医,神医……”褚望舒将身子转向阎娘的方向,跪地叩首。 阎娘挥出一道灵力将人带起来,她开口:“我治不好你的父亲,他大限将至,回天乏术。” 褚望舒闻言,如遭雷劈,悲不自胜。 “这……” 小国师知道阎娘此行定有不凡之举,只是没想到这一向以救人为天职的仙人,今遭这一开口却是直接给人判了死刑。 何止是他,连欧阳花间也略显诧异。 阎娘直接道:“我虽然治不好你的父亲,但是我能完成你父亲的心愿。” “望舒。” “父亲。”褚望舒连忙回身。 “扶……扶我……起……起来。” “父亲。”褚望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依里正所言。 屋子里头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阎娘还是设下结界。 结界一设,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便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阎娘:“请里正听我一言,我有一方法可助里正完成心愿。” 里正:“您……您知道老……老朽的心……心愿?” 阎娘点头:“你一生守正不阿,扶危济困,膝下却有一子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败德辱行,无论你怎么打他骂他,他都没有改变,对你也只是更为愤恨,因为他从小失去母亲,你对他深感愧疚,也由此颇为溺爱,从此养成了他豪横跋扈的性子。自他性子已定难改,你多少次悔恨交加,怪自己不该过分溺爱,生生在这种嗟悔无及的日子里熬坏了身体,如今命在旦夕,大限将至。” “神……神医……”里正挣扎着要下床。 阎娘一看就知道他要行磕头下跪这一套,连忙阻止。 “里正不必求我,我自会出手,今夜巳时,里正寿命至,鬼门关大开,黑白无常拘魂,到时候连你儿子的魂魄也会一并拘拿。” 里正:“什……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 里正震惊:“昊……昊儿,他……他……” 这话一出,任谁都以为褚清昊也要跟着他老爹去了。 阎娘下一刻便道:“这件事情在你们听起来应该甚是荒谬,我的目的只是让你的儿子去阴曹地府走一遭,以刑改性。” 小国师比当事人还兴奋,还有这种奇闻,叫他如何不激动。 “什么意思?何为以刑改性?” 小国师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阎娘:“绷扒吊拷、刀山剑树、刀锯之余、鼎镬刀锯……阴曹地府一日,人间一年,七日的时间便是七年,七日足矣。我以性命担保,你的儿子不会有性命之忧,且经此一遭,必将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里正和褚望舒两个人都惊耳骇心,难以置信。 欧阳花间和小国师时常跟在她身边,多少怪诞诡奇的事情,他们也算见得多了,但阎娘每次总能给他们耳目一新的奇妙举措。 里正和褚望舒惊愣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阎娘指着小国师道:“他是大妟国师,我是国师的徒弟,此话可能为我方才的天方夜谭之言增加可信度?” 第45章 褚清昊入地府改性;阎娘曾得到阎王的一个许诺 小国师是个伶俐的,很快就掏出令牌递到里正面前,专属皇家的徽记映入眼帘,里正瞳孔放大。 他此刻的心绪与褚望舒一开始见到令牌时如出一辙。 阎娘也近前道:“不知里正可信?可愿?可赌?实不相瞒,你的儿子欲强占我恩人的女儿,不愿善罢甘休,我这一个方法听起来离奇,却是一举两得的办法,一来可以改变你儿子的劣性,二来也可以解我恩人一家的灾祸,如果你不愿意,我只好强制执行,我若出手,无人可阻。” “望舒,扶……扶我下来。” “是,父亲。” 里正颤颤巍巍下床,朝阎娘的方向下跪磕头。 “我信,也愿,敢赌。养不教父之过,我儿所犯下的一切错误都是老朽的过错,是老朽……对不起那些被逆子伤害的人,老朽活着的时候,尚且能压制住一二,一旦老朽死了,必然会有人死于逆子手下,我儿一旦沾染上人命,不必等官府抓捕判刑,老朽一定亲手杀了此逆子,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而今有一条正道坦途摆在老朽面前,老朽若有半分犹豫不舍,岂非是对不起老天给逆子一次重生的机会,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里正朝阎娘深深磕了个响头。 褚望舒也跟着磕头。 阎娘几人暂待褚家,待今夜巳时到来。 小国师方才在里屋不便多问,此刻就剩他们三个,这憋了一肚子的疑惑,赶紧吐出来道:“不是生魂不入地府,否则必折阳寿吗?” 这的确是规则之一。 但是,阎娘在很多年前得到阎王的一个许诺,只要她提出一个愿望,在阎王认可的范围内,他定会帮她实现,且无须付出任何代价。 活人阳寿未尽的魂魄称之为生魂。 在众多规则中,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阎娘知道那老头的秉性,他会同意的。 阎娘斟酌道:“我得到过一个许诺,提出一个在认可范围内的愿望,就会得到实现,且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小国师则是一脸惊讶:“我的乖乖,不必付出任何代价,这……这让生魂入地府还能保下你的人,得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啊!” 欧阳花间却是抓住话中关键点开口:“在认可范围内?什么样的认可范围内?” 阎娘笑了:“随心情的认可范围内,可大可小,没有定论。” 欧阳花间观看阎娘的神情显露轻松熟稔的模样,若有所思。 想必阎娘与那个神仙人物私交甚笃。 入夜,巳时。 里正病逝。 阎娘只留下褚望舒一人,其余人在门口等待。 褚望舒,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阎娘施展法术,使褚望舒拥有短暂阴阳视界,可见神见鬼。 鬼门关大开,倒是又巧了,来者是曲听寒。 曲听寒已经熟悉拘魂使的流程,见到不符合程序的一幕,本该惊讶的,然而他的表现却是一副早已了然的模样。 阎娘与阎王之间的承诺有契证,一旦她定下契约内容,阎王就能感知到契息。 曲听寒看到在场的人类,朝阎娘点头致意,随后道:“大人特派在下来此。” 阎娘点头。 曲听寒化出勾魂锁,勾出里正的魂魄,转而再次使用相同的手法,勾出褚清昊的魂魄。 褚清昊被阎娘掀晕了,直到魂魄被勾出肉体,他才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清醒’。 一开始他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阎娘就站在他面前,他定睛一瞧才猛然记起他被这个贱女人掀晕过去的时候。 “你个贱女人……” 褚清昊面目凶恶,破口大骂。 “逆子,给我住口。” 褚清昊怔愣,被他老子这么一吼,总算看清了眼前的形式。 “啊!”褚清昊突然吓得鬼叫起来,害怕得抱头鼠窜。 他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还有他老子也是。 那……那现在的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不不,那个躺在床上的自己才是什么玩意儿。 “啊啊啊啊……那……是个什……什么东西?”一屋子充斥着褚清昊的鬼哭狼嚎。 阎娘干脆施法堵住了他的嘴巴。 聒噪! 褚望舒收敛惊奇,双膝跪地,对着里正重重磕头。 里正亦满含悲切不舍之意,快步上前想最后一次抚摸褚望舒的头顶,然而手掌却穿透过去。 阎娘见此,施展术法让魂体有短暂的实质感。 褚望舒抬头看见父亲伸手,连忙抬手握住父亲的双手。 双手突然有实质性的触感让里正惊愣,但很快离别悲苦驱散了短暂的无关紧要的情绪。 “父亲。” “孩子,为父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望舒记下了。” “你很好,为父很放心,还记得为父时常教导你的话吗?” “望舒记得,克己慎独,明善诚身,不愧不怍,问心无悔。” “好好好……”里正甚为欣慰,连连道好。 阎娘和曲听寒没有催促,但里正也自觉不妥,即便万分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别,他先开口道:“为父,走了。” 里正快步来到曲听寒面前,拱手作揖道:“多谢大人成全,若因此给大人造成麻烦,老朽必定一力承担任何处罚。” 曲听寒扶起人:“不敢当,不会有任何麻烦,在下奉命行事,一言一行皆在许可范围内,还请老者放心。” 褚望舒再次磕头,高声坚定道:“望舒谨记父亲教诲,克己慎独 明善诚身,不愧不怍,问心无悔,初心如磐,至死不渝,还请父亲放心。” 里正回身望向爱子,点头,热泪盈眶。 临走之际,里正不忘朝阎娘鞠躬:“多谢大人。” 阎娘再次重申:“我以性命担保,褚清昊七日后完整归来,脱胎换骨。” 就这样,褚清昊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被拉进地界,受七日如七年的刑罚之苦。 他惊恐极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不能说话,但喉咙还是能发出哼哼声,越叫越大声,扯的喉咙嘶哑,最终还是毫无反手之力被拉进鬼门关内。 直到门关上最后一眼,他与阎娘对视,恐惧蜂拥而出,似要将眼瞳挤出眼眶般。 第46章 天地堕神,共工;扶桑神树的种子;水鬼 这是偶然的插曲,眼下还需要在邙村待上七日,七日之后验收成果。 根据褚望舒的话,阎娘方知那日救了他们父女二人的正是他。 褚望舒言褚清昊因为父亲对他们二人厚此薄彼,他为此感到愤懑不平,凡是褚望舒所为,他便不为;凡是褚望舒不为,他便为之。 褚清昊之所以对铃兰不善罢甘休,正是因为他出手救了她。 褚清昊恨极了褚望舒。 如今褚家正在办理丧事,不便前来。 待事后,他要来赔罪。 铃兰听此,脸色有异。 这是个心性单纯的孩子,脸上的表情很容易就让人明白其中之意。 英雄救美,最容易动心动情。 大家都了然于心,并没有揭穿。 阎娘与花花同处一室。 连日来,阎娘用自身灵力浇灌着扶桑神树的种子。 而今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了。 这是阎娘融合扶桑神树残存的灵气和残存的本体枝干,最终而形成的种子。 花花伸出爪子轻轻拨动着小叶子。 扶桑神树瞬间抖了抖。 花花消耗过甚,直至今日才得以清醒恢复过来,听完阎娘的话,它震惊了,扶桑神树镇压的竟然是残存于世间的堕神之气。 天地堕神,旷古一人。 花花:“怎么会这样?” 阎娘:“并无任何记载说明共工已经灰灭无余。” 花花沉默,的确如此。 “老大上报了吗?” 阎娘:“自然,关于共工一事,疏忽丁点儿小事都有可能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必须郑重其事。” 花花点头。 不过,虽然尽人皆知,但是关乎共工的消息已经沉寂千年了,毕竟身陨糜骨,且当时由上神开展了一场肃清行动,《古神纪》有此记载,可并没有给出一个削株掘根的结论。 堕神之气突然重现于世,阎娘震惊,却对有关于共工的蛛丝马迹依旧存于世上并不感到意外。 阎娘若有所思。 “老大,老大,老大……” 阎娘在花花的大吼声中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花花:“老大在想什么?” 阎娘:“只是觉得堕神之气出现得不寻常。” “不寻常?”知阎娘者莫若花花,他继续道:“扶桑神树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屹立千年,老大与扶桑神树同处一个时期,利用千年的时间来布局,这……这未免也……” 阎娘:“也太可怕了是不是?” 花花:“简直匪夷所思。” 阎娘沉吟:“匪夷所思吗?” …… “仙人仙人……” “国师大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小国师在褚家门口亮明身份,还有近来传闻中的女神仙也出现了…… 关于阎娘和小国师的传言,可谓狂风暴雨般席卷这遐方绝域之处,更甚是传到更远的地方。 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落脚之处围得水泄不通。 有好奇的,有相求的,有看热闹的…… 相求者大多是朱门绣户人家,重金所求无非就是运道、风水及前程…… 阎娘和小国师通通不理会。 “快让开。” “徒儿。” 阎娘有感,听到呼唤,忙起身开门。 护一怀中抱着孩子,小国师跟在身旁一脸肃然,另一侧是个妇人,慌张焦急的模样,且相近的魂息,显然是这孩子的母亲。 不必他们开口明言,阎娘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护一怀中的孩子身上缠绕着水鬼的气息。 护一三步并作两步将孩子放在床上。 阎娘施法为他驱散水鬼的阴气。 水鬼是指那些投水自杀或者意外溺亡的人,魂魄经由湖水阴气的滋养再加上怨气缠绕未散,他们已经不是魂魄,而是形成了另外一种生灵,水鬼。 水鬼是害人生灵,那种拉人做替死鬼,以求入轮回的说法,完全就是扯淡,地界不认可。 这孩子命硬,能从水鬼手中逃脱,不过终究还是受水鬼阴气侵蚀,身体冻僵,面色发紫,气息奄奄。 清除水鬼的阴气之后,小孩脸上的紫涨渐渐退下,呼吸平稳,身体也恢复正常体温。 妇人见此,转忧为喜,急忙跪下磕头道谢。 阎娘将人扶起来道:“大姐,请问这孩子落水的地方在何处?” 妇人:“我……我带你们过去。” 铃兰忽然站出来:“红姐姐,我来带他们过去,大宝需要你,是那条浣衣的水塘吗?” 妇人:“是,就是那条,谢谢你,铃兰。” “说什么谢谢。”铃兰拍了拍妇人的手背,转而对阎娘道:“阎姐姐,请随我过来。” “嗯。” 阎娘和小国师一出现,人群一片躁动。 铃兰顿了下,欧阳花间会意,立刻上前开道。 出了包围圈,眼看着有人蠢蠢欲动想跟上来。 小国师突然施法,指尖夹着灵符燃尽,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轰然震响令群众心惊肉跳。 “不许跟过来,否则……” 小国师当着众人的面演这么一出,否则后面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得很。 凡人敬畏神明,小国师这呼雷唤电的本事让众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动魄惊心,纷纷跪在地上,吓得一动不动。 阎娘在铃兰要下跪的时候,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 铃兰也是被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吓到了,被阎娘扶住时,侧首惊愣的看着她。 “还有都散喽,再继续杵在这里,别怪小老道做出什么来。” 有了前面神技的加持,小国师这一开口,谁还敢留下来,顿时如鸟兽散,吵吵闹闹了几天,总算安静下来了。 阎娘和欧阳花间相视一笑。 人散了之后,小国师这才捂着胸口,一脸心痛的模样:“小老道的灵符啊!” 小国师与阎娘不同,他的命数是凡人,他施展法术需要与神仙定契,灵符就是契约形式的一种,所以每一张都珍贵异常。 阎娘拍了拍小国师的肩膀,笑道:“你挡了这一茬,是为了我们,消耗的灵符,我帮你补回来。” “补……补回来?”小国师不可思议。 阎娘:“雷符、火符、水符……应有尽有。” 小国师丝毫不怀疑阎娘的话,这应有尽有四个字占据了他的思绪,瞠目结舌,嗫嚅着嘴唇,千言万语化为一句,道尽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我滴天爷啊!” 第47章 欧阳花间对付水鬼;奡国人柳天;褚清昊回归,脱胎换骨 几人跟随铃兰来到水鬼所在地。 此次阎娘不打算出手,她看向身旁的人。 欧阳花间心领神会。 欧阳花间与护一一样,所持兵器为剑,与干将剑一样,是神兵利剑。 阎娘之所以没有把干将莫邪传给欧阳花间是因为不合适,欧阳花间无法发挥这双剑最大的威力,他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剑士,但干将莫邪是夫妻剑,情及合,才能让双剑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阎娘制止其他人继续上前。 小国师不解,正欲开口就见欧阳花间未按照阎娘吩咐停下来,在他发愣之际,人直接猛扎进水塘里。 “小侯爷!”小国师惊讶。 阎娘:“别急,这次的水鬼由欧阳去对付。” 小国师明白阎娘的想法了,可不免担忧道:“这……没问题吗?” “我信欧阳。” 自从教导欧阳花间入道法门,他就表现出很强的天赋和领悟能力,他的修为与日俱长。 水鬼并不像尸鬼、鬼婴、咒魇等稀奇之物难以对付。 虽然欧阳花间眼下根基尚浅,要想斩杀此邪祟谈不上绰绰有余,但是以他的手段和智谋,阎娘相信绝不是问题。 “出来!” “啊?”小国师瞠目结舌:“这么快?” 阎娘目光从湖面转向林中,在她话落后,依旧没有动静。 那个孩子命硬不假,但在这背后有其他人的帮助,他身上沾染了他人的魂息。 阎娘二话不说,挥出一道灵力,灵力卷起石头直击密林处。 小国师看呆了眼,这才恍然阎娘说的出来不是针对小侯爷,而且在阎娘有所举动后,果真有人从林子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谁?”小国师上前挡在阎娘面前。 阎娘垂眸看着小国师的小脑袋,不禁莞尔。 “在下柳天。” “你是奡国人!” 小国师话意笃定非常,那人神情难掩讶色。 既然被看出来了,那人也不再隐藏,直白道:“国师是如何看出来的?” 小国师一脸傲娇的神情:“哼,小老道云游四海,见得多了,食物服饰语言口音……哪样不清楚,除非你常年待在这大妟国,否则就凭着几件衣裳,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就想蒙骗小老道,做梦。” “果然是名闻天下的国师,在下叹服。” “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有事说事。” 柳天将目光移到阎娘身上。 小国师察觉到了,突然挥舞着双手跳起来:“喂,看什么看呢!” 柳天笑了笑,开口:“在下同国师一样喜云游四海,恰好路过此地,仅此而已罢了。” 小国师:“你怎么知道小老道的身份。” 柳天:“在下在邙村待了几天,关于国师的传言已经人所共知,为了一睹国师的真容曾挤于人群中遥遥望上一眼,所以自然是识得的,国师若不信,尽可去查访,在下落脚于邙村一猎户家里,此人名为铁虎。” 这时,铃兰靠近阎娘,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附耳悄声道:“近日铁叔叔家中确实住进了一位外村人,不过我没有瞧见过那位外村人的容貌。” 这个叫柳天的男人,说话真假掺办,阎娘也没有拆穿,不管他带有什么目的,只要别扯上她就行。 阎娘的心思由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水底下的情况,她走近水塘旁蹲身,头也不抬下逐客令道:“阁下请尽快离开,此处危险。” 柳天想到水下那个东西,忽然敛容肃然,想开口,但细细想想此举多余,他既然已经表明知晓他们的身份,且现下他们又来到此处,那么肯定是对付那个怪物。 跟随阎娘的视线,他也紧盯着湖面,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欧阳花间竟然跳进去了。 柳天虽然想留下来,但李梅对他的态度冷淡下含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也罢,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哗啦! 背后骤然水声大作! 柳天立刻回头,一道巨大水柱直冲云霄。 阎娘没有后退,施法挡住倾盆大水,抬头定睛一瞧,欧阳花间随着大水落下。 阎娘立刻操纵水流呈托举状接住欧阳花间。 水鬼的气息消失了。 欧阳花间精疲力尽,却支撑着不倒下去,第一时间看向阎娘。 阎娘也看着他。 欧阳花间从阎娘眼中看到了肯定,这让他欣喜,满身的疲惫也骤然消减了不少。 小国师连忙上前,瞅了瞅波澜的水塘,结巴道:“这……杀……杀了?” 欧阳花间点头。 小国师:“那……水……水鬼呢?” 欧阳花间:“尸骨无存。” “需要帮忙吗?” 柳天欲离开就遇到变故,存了某种目的的他留下来观望事态发展。 欧阳花间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柳天,这个人不是邙村的人,素衣朴裳也掩盖不住的贵气,此人来历非常,像是…… 欧阳花间:“你是谁?” 柳天:“在下柳天。” 阎娘:“怎么样?站得起来吗?” 欧阳花间:“可以。” 阎娘抬起欧阳花间的手搭在肩膀上,小国师也在另一边帮忙。 路过柳天的时候,阎娘停了下来,侧首道:“多谢柳公子好意,后会无期。”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褚清昊翻天覆地的变化,判若两人。 除了阎娘,无人不惊。 褚清昊朝阎娘鞠躬作揖,致以歉意,他更是对褚望舒下跪,知错认错,追悔莫及。 兄弟俩尽释前嫌,握手言和。 丧事过后,兄弟二人一起前往铃兰家中,褚清昊下跪磕头求被害人原谅。 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褚望舒身为长兄,没有尽到长当扶幼,以身作则,劝善规过的职责,以致于弟弟犯下许许多多的错误,这些错误他也有责任,所以也跟着下跪磕头,望求原谅。 阎娘已经做到了她能做的,至于是否和解原谅,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至于那个柳天,阎娘上次后会无期的话,他没放在心上,或者可以说他听懂了阎娘的话外之意,但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既然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柳天干脆不再伪装,面对阎娘坦白目的。 第48章 奡国钟离翯;芝雅代夫赎罪;李炳家书;国师与大妟国渊源 柳天是个假名,真名钟离翯。 钟离是奡国皇族姓氏。 钟离翯此番是为了求医,他要求的不是寻常的医者,即便是天下第一神医药老也无能为力,他完全是冲着国师和阎娘来的。 自阎娘的事迹传开后,红叶镇、晁州……她救人的行举,可谓神迹,钟离翯还得到消息,原本半身瘫痪的晁王突然间可以行走了,这其中少不得阎娘的手笔,希望近在咫尺,叫他如何不激动。 晁州。 阎娘一行人到达之前已经修书一封送到晁王府,内容就是关于树僮族一事。 也因此晁王府接待他们这一大群人的时候,并未感到惊讶。 晁王也在他们到达之前将安顿事宜准备妥当了。 询问时,阎娘几人没有任何意见,晁王安排得事无巨细,他们无话可说。 燕子家中。 芝雅跪在燕子面前。 那个在大街上被开膛破肚,最后尸骨无存的男子是燕子的丈夫。 不,已经是前夫了。 当初燕子胎象异常,她的丈夫听信了流言,也跟着人云亦云,笃定燕子怀的是鬼胎,迫不及待休了她,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一朝春夏改,阎娘的到来令事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鬼胎成福胎,文曲星下凡投胎成了男子的儿子,那将来是板上钉钉升官发财的命啊,他怎么可能放过,于是腆着脸求复合。 燕子拒绝了。 男子不甘心,更不愿意放弃,于是开始死缠烂打。 事实上,若非有晁王府保驾护航,男子指不定做出什么来! 阿必达打探到了男子的身份,但由于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去赎罪。 那次阎娘促成他们夫妻二人相会,阿必达告知了妻子芝雅此事。 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幕。 燕子对于丈夫的死,虽心有波澜,但绝非不舍,当初他的决绝和冷眼将他们夫妻之间的情分碾碎得干干净净,她的异样情绪也只是对生命无常的感叹罢了。 树僮族避世绝俗,跟外界脱轨,他们适应新的生活环境需要有人带领,而这个人是阎娘提供的人选,正是燕子母女,燕子和芝雅的孩子都尚在襁褓之中,彼此能相互照应,当然少不得晁王府从旁协助。 钟离翯对于树僮一族很是好奇,跟过来的一路上没少打量和探听。 当然了,最终他也没能打探出什么来。 远远的,阎娘就看见燕子和芝雅一边张口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磕磕绊绊的,最后彼此相视一笑,似乎是懂了。 燕子母女和晁王府派来协助的人对这些树僮族的孩子照顾有加,孩子们忐忑不安的心情肉眼可见松快了不少。 入夜。 由阎娘牵头组织了一场篝火晚会,气氛不算特别热烈,但还算暖心。 毕竟树僮族的人前不久才死里逃生,亲眼见证家人、族人的死亡,那种场面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午夜梦回,噩梦缠身。 阎娘只是希望这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善暖,能够抚慰这些幸存的孩子们惶恐不安的心灵。 “小心烫!”阎娘盛了一碗汤递给身旁的孩子。 孩子小心翼翼端过,随后对阎娘露出笑容。 场面有说有笑,唯一懂得树僮族语言的阎娘担起翻译的职责,孩子们有时候会被一些趣味横生的话逗得忍俊不禁。 “嘭的一下,当时我整个人就……”钟离翯在拿自己的糗事当笑料,活跃气氛。 阎娘翻译钟离翯的话,其他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而阎娘笑容下望向他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 钟离翯所求一事引起阎娘的兴致,心中渐渐有了一丝猜测。 不过,这次回到晁州,阎娘收到了一封家书。 这封信原本该到阎娘手中,但是阎娘前脚刚离开,家书后脚才到,信也由此落到了晁王手中。 信纸上洋洋洒洒了写了一堆,统归只有两件事: 1、皇帝赦免了李梅的大不敬之罪。 2、李炳生了重病,恐时日无多,想见李梅最后一面。 阎娘清楚她伪装的身份总有被揭开的一天,且不光身份大白,她成为国师的嫡传弟子,自身的价值跟着水涨船高,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那是比尚书府的嫡长女还要尊贵的身份,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存在,再加上阎娘三番两次,大刀阔斧的行举,无疑更加证实了国师弟子的身份,皇帝的赦免不过是顺势而为的产物罢了。 即便不赦免,他又能拿阎娘如何! 阎娘看完书信内容,笑了笑。 欧阳花间询问她是否回去? 阎娘直接拒绝。 据欧阳花间和晁王对于形势的分析,其实不难猜测这封家书背后所含的目的。 大妟国原本只是一个弱小的国家,一直依附于大国生存。 后来因为国师的存在,大妟国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迅速崛起,吞并其他小国,一跃成为大国。 大妟国风靡云涌般的崛起速度令三国震惊及畏惧,在其过程中曾经联手想覆灭蚕食此国。 然而今时今日,大妟国不仅与其余三大国并肩而立,国力甚至成为四国中最为强盛的,结果可想而知。 从前的三国鼎立,而今的四国鼎立。 一切都因国师而起。 从此天下流传一句话,得国师者得天下。 所以阎娘这个国师嫡传弟子的身份,有多么让人疯狂。 大妟国拥有两个架海擎天的人物,叫其他国家如何不嫉妒、恐惧,而这背后是不是意味着他国灭顶之灾的到来? 钟离翯求助的话不假,但他仍旧别有用心,其更深一层的目的不言而喻。 寄来的信纸上确实附有李炳将死的气息,他确如信上所言时日无多,但根据晁王所言,其手下探子来报,李炳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不行了,经查明他是给自己下毒了。 天子因为李炳苛待李梅,龙颜大怒,下了死命令,如果李炳不能将李梅召回来,就要让他提头来见,李炳无法,迫不得已才使出了这个孤注一掷的办法。 他根本就没想到李梅会有这样一番机遇,竟然成为了国师的徒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离开前?还是离开后?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他的震撼一点儿也不比旁人少,更甚! 第49章 奡国太子尸身不腐;聚魂灯碎裂;回复家书;赠红绳 “也许与聚魂灯有着丝缕的关系,聚魂灯不仅可以重塑魂魄,还可以镇魂。”阎娘说出自己的猜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惊奇,晁王尤甚。 晁王:“确定吗?” 阎娘摇头:“只是猜测。” 晁王:“你的猜测有几成的把握?” 阎娘:“一成不到。” 小国师:“可是,不是说聚魂灯不知所踪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巧?” 阎娘:“的确,所以我也只是猜测。” 欧阳花间:“因何做出这番猜测?” 阎娘:“世间万物生灵,能够保持鲜活及灵动与魂魄息息相关,人死之后魂魄入地府,肉体失去生机,渐渐腐烂,成为残尸败蜕。据钟离翯所言所有医师的诊断都是同一个结果,奡国太子已死,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尸体却还如同活人那般鲜活,半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假设他身边有聚魂灯,聚魂灯镇住奡国太子的魂魄,确也能达到这个效果。聚魂灯是灵器,自身带有灵息,可是我从钟离翯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微乎其微的灵息,这让我不禁产生了好奇,如果是完整的聚魂灯,那么灵息不应该这么弱,是不是有一种可能聚魂灯不完整,但不完整的聚魂灯是没有办法镇住魂魄,这一点点力量根本挡不住黑白无常勾魂摄魄。” 欧阳花间:“钟离翯半年的时间都在外面寻找国师的下落,会不会对灵息产生影响?” “会的,灵息就像气味一样,时间越长,气味就会慢慢减淡,灵息亦是如此。只是哪怕过了半年,灵息都不至于这么微弱,近似于无,灵息的附着力比气味要强些,若是完整的聚魂灯,灵息更不可能如此。” 阎娘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尽归沉默。 晁王:“你的意思聚魂灯不完整了?” 阎娘:“存在这个可能,但钟离翯所求一事有很多匪夷所思之处,我必须亲自去看看,才能下定结论。” 聚魂灯碎裂、奡国太子死亡真假定论、‘尸身’不腐……如此种种,怎能不引起阎娘的兴致。 而且阎娘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单指奡国太子一事,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丝不对劲悄无声息渗透进她的足迹里。 “怎么了?” 欧阳花间见阎娘神色不对,关心问道。 阎娘陷入沉思默想中,没有听见欧阳花间的问话。 欧阳花间抬手搭在阎娘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再次开口:“阎儿。” “嗯?怎么了?”阎娘这下终于回过神来。 欧阳花间:“你有些心神不宁,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阎娘:“没有,没什么,别担心。” 晁王:“若是聚魂灯碎裂了,还能修复得回来吗?” 阎娘:“可以,聚魂灯是灵器,不是寻常的瓷器,假如真的碎裂了,它是可以修复的,且能完好如初。” 晁王闻此言,神情稍显定了定。 几人商议着前往奡国一事,至于家书,小国师拍着胸脯保证一切包在他身上,提笔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 老道行事,不得干预,违必天谴,天之戮民,覆宗绝嗣。 这短短二十个字,对于帝王而言,不可谓不重。 大妟皇帝害怕失去他们,千方百计想让他们回到暨酆城,行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封信一旦送到大妟皇帝手中,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燕子家中。 阎娘:“我要离开了。” “离开?您要离开?”芝雅此时也在燕子家中。 闻言一脸惊奇。 阎娘抱着孩子,伸手轻点了下婴儿圆嘟嘟,粉嫩嫩的脸颊道:“嗯,是的。” 幸存的树僮族人不仅将阎娘当成恩人,无形之中更是将她看做如族长一般的存在,眼下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皆因阎娘而起,她要离开,对于仰赖她的树僮族人而言,这让他们感到惶恐。 燕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奡国,不只奡国,我还会去其他地方,看尽山清水秀,体验风土人情是我生平所愿。” 阎娘将孩子抱还给芝雅,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会回来的,你放心,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事到如今,你不是也在慢慢适应新的环境吗?” 燕子也在旁道:“还有我呢,别担心。” 阎娘翻译燕子的话。 芝雅看着怀中的孩子,这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是她和阿必达的孩子,是她拼劲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芝雅抬头,面有愧色:“对不起,我……” 阎娘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倒是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一切就拜托和辛苦你了。”阎娘同燕子说道。 燕子连连摆手:“您说的哪里话,芝雅和孩子们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也不需要我多说多做什么,没什么辛不辛苦的。” “来,戴上这条红绳。”阎娘递给芝雅和燕子,一人一条红绳,继续道:“若是遇到危险的时刻,我会出现在你们身边。” 燕子有些愣愣道:“立刻出现吗?” 阎娘笑道:“是的,立刻。” 芝雅和燕子面面相觑,彼此眼中尽为诧异。 暨酆城,皇宫。 “来人呐,快传御医,快传御医!陛下,陛下……” 明宣帝看到国师亲笔信之后,果然晕了过去。 晁州。 既与聚魂灯有关,晁王自也在此行之中。 国师、王爷、侯爷、他国皇子……这驾车马里尽是些身份特殊的人,虽说没有刻意隐瞒身份,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在行程中保持低调的作风。 “王爷,小心。”幽扶着晁王下马车。 晁王已经可以行走了,只不过很吃力,且需要拄拐杖。 此番行程为了照顾晁王,他们有意放慢速度。 阎娘:“还好吗?” 晁王:“没事。” 钟离翯:“天快黑了,往前没有任何村落,今夜就宿在此地。” 大家伙儿闻言,纷纷开始行动,喂马、拾柴火、搭棚、准备晚饭…… 阎娘在施法布阵,抵御野兽,蛇虫鼠蚁的侵扰。 第50章 正常现象,不必羞耻;杀手夜袭;定魂术;三界有法 “药老,你过来一下。”阎娘找到药老,靠近他耳朵旁道。 药老本想问出口,可见到阎娘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二话不说,跟着阎娘来到她们休憩的棚内。 阎娘的一举一动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是欧阳花间,但这次他却没有上前,眉目间有一丝了然之意。 小国师却是咋咋呼呼的,还以为阎娘病了,嚷嚷着就要上前询问,被站在身后的欧阳花间逮住了衣领。 欧阳花间:“别去。” 小国师不解,欲开口。 欧阳花间再次开口堵住他的话道:“如果不想让阎儿揍你的话,国师还请什么都不要问,一切如常,做你自己的事情即可。” 小国师一头雾水,眼珠子咕噜噜转着,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但凡脸上挂俩珠子的都能瞧见这小子对仙人是个什么心思,仙人找了药老,还急匆匆的模样,按照常理而言最先蹦哒起来的人应该是这欧阳小子才对,可眼下居然让人什么都不要说,这不是见了鬼嘛! 最后,小国师还真照着欧阳花间的吩咐,不再上前。 而且其他人亦是如此,合着就他一个人傻不愣登的。 帐篷内。 即便面对阎娘,白嫣仍旧表现出一种羞于启齿的模样。 阎娘:“这是身为女性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要为此觉得羞耻,正视这种现象,以平常心对待,若有谁敢嫌弃于你,我一定将他揍得满地找牙。” 白嫣忍俊不禁。 阎娘:“好一点了吗?” 白嫣:“好多了。” 阎娘:“我在你身边,一切有我,好好休息。” “好。”白嫣话落后,闭上眼睛休息,阎娘在她身边,她的内心感到很安定。 除了一脸傻相的小国师,其他人心照不宣。 白嫣一开始显得有些不自在,但阎娘有意无意的一直跟在她身边,沉稳,强大,像坚定不移的守卫者,无形之中给白嫣敏感的内心灌注了磅礴的力量和满满的安全感。 入夜。 凝神纳气的阎娘突然睁开眼睛,眉目凛冽。 杀气! 阎娘感知到她布置的结界外面有很多陌生人的魂息,魂息与肃杀之气交横绸缪,她看了白嫣一眼,随后轻手轻脚出了帐篷。 野外留宿都安排人守夜,今日上半夜轮守的是欧阳花间和小国师。 阎娘出来时,欧阳花间和小国师皆是一副敛容肃穆的神情。 小国师身负奇术,对于虚空中气息波动的敏锐度非同寻常,百米开外的距离,他亦能捕捉到。 欧阳花间原本在同国师交谈,只见其突然之间变了脸色,他顿时提高警惕。 几乎在同一时刻,阎娘从帐篷内出来。 小国师见阎娘出来,压低声音道:“来者不善。” 阎娘:“若为善,又岂会三更半夜来访,人数二十,各个杀气腾腾。” 小国师听完,一脸崇拜的看着阎娘,不愧是仙人,什么都瞒不过她,什么时候他也能达到这种境界呢? 欧阳花间终于明白当前境况了,竟然是杀手来袭。 原该立刻唤醒其他人,但欧阳花间和小国师都没有动,目光由始至终都放在阎娘身上。 既然一开始就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白嫣同她在一个帐篷内,危急时刻也该将人喊起来才对,断不会这般悄无声息,想必阎娘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的确,比起尸鬼,咒魇,鬼婴,被堕神侵染的扶桑神树……不会神术妙法的凡人,实在再好对付不过,哪怕他神功盖世,天下第一,对于勾魂摄魄的拘魂使而言,拿捏其魂魄易如反掌,一旦魂魄受到伤害,肉身自然不可避免也要受到伤害。 然而世间万物皆有法,三界之中,人界虽处弱势,但有法可依,天地二界不可随意插手人界之事,人界中所有的人事物。 关于随意二字的界定范围,林林总总的规则,经过万年千年的演变积累,不胜枚举。 自然的,违背规则就要受惩罚,也不是每一次都天打雷劈,晋升啊,修为啊……这些都会受到影响,人界一行,阎娘这笔账又要摞成等身了。 规则其一:不可随意对人类动用法术。 阎娘运起灵力,配合指诀,一招定魂术,百米开外的二十号人物瞬间动弹不得。 就这条规则,阎娘早不知丢哪去了。 自从跟在阎娘身边学习,仙人的每个招式,小国师都记得,今儿个这指诀,头一回见到,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阎娘:“定魂术,定住他们的魂魄,他们的肉体便也会动弹不得。” 小国师满脸羡慕,回回都是如此,总想着自个儿要是不借助灵符,也能像仙人这般运转自如的使用法术,那该有多好啊。 即便几人尽量压低声音,但晁王、钟离翯等人还是起来了。 知道今夜不平静的事情后,各个神情凝重。 阎娘对钟离翯道:“有杀手身上沾染了与你相近的魂息,非常弱,今夜之后那股魂息就会随风而散。” 钟离翯:“魂息?” 阎娘:“你不必了解这是什么,只需知晓,派杀手过来的人有可能是与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钟离翯闻言,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惊愕,随后沉重和悲哀犹如藤蔓,纵横其上。 对于晁王和欧阳花间而言,身为皇家子弟和世家子弟,宫闱倾轧,屡见不鲜。 二人脸上皆带着六七分的了然之意,看来对奡国皇族内部的勾心斗角,他们两个掌握了不少情报。 钟离翯询问:“那些杀手?” 阎娘:“被我定住了,动弹不得。” 钟离翯有些错愕。 阎娘:“那些杀手如何处置?” 护一和幽持同样的建议:“杀了!” 钟离翯嘴唇微抿道:“我去看看。”说到底他心里还残留着些许的念想,他想亲耳听到答案。 阎娘:“我同你去。” 小国师抬手:“小老道也要去。” 护一主动留下守护营地,其他人则前往杀手所在地。 杀手察觉到不对劲,发现不只自身,所有人都动弹不得,一个个大惊失色。 第51章 钟离璟与猎杀阁的交易;摄魂术;二十号杀手消失 领头的杀手顿感不好,当机立断,横眉冷目一声喝喊:“动手。” 所谓的动手便是自尽。 阎娘感受到魂息传来的自戕之意,当即施展法术,彻彻底底定住所有人的魂魄。 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自身的变化在场的每个杀手都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除了眼睛部分,其余的地方半分都动弹不得,哪怕是轻微弯根手指头。 国师名号,如雷贯耳,今夜之神通,二十号杀手,无不荡魂摄魄。 若存杀心,弹指之间,生杀予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阎娘一行人到了。 幽出声:“果然是猎杀阁的人。” 阎娘:“猎杀阁?” “以取人性命为交易的杀手组织,一旦有人上了名单,对于猎杀阁的人而言与猎物无异。”欧阳花间看着被定住的杀手,神情冷若冰霜。 这些杀手的魂息中都含有浓重的血腥之气、怨气…… 他们……杀了很多人! 阎娘走近钟离翯,开口:“这些杀手嘴巴里面都含了毒药,我若一放开,他们必定服毒而死,哪怕取出毒药,他们也会咬舌自尽,他们的求死意志非常强。” 小国师:“也就是说问不了话了?” 欧阳花间:“猎杀阁之所以成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不仅仅是从未失手这一个原因,世人称他们为活死人。传闻成为猎杀阁的杀手都要经历惨无人道的训练,能够挺过去的人方能成为阁中成员,凌迟、剥皮、炮烙、锯刑、断椎、灌铅……种种残酷的折磨都无法撬开他们的嘴巴,他们肉体所能承受的痛苦超乎常人的想象,这便是猎杀阁的杀手被称为活死人的来由。” 阎娘来到领头人面前,起势捏诀,动作之后,回头朝钟离翯道:“可以问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与平地惊雷无异。 众人包含杀手在内,无不诧异。 小国师抓心挠肝的想问问题,但碍于外人在场,他必须扮演好一个师父的角色,眼下正捋着胡须,表现得一副啧啧称赞的模样。 钟离翯依旧显得难以置信,但见阎娘平静的外表下如此信誓旦旦,骤然恍然,她可是名闻天下的国师的嫡传弟子,国师之奇,猎杀阁何能与之相提并论,想通了之后,钟离翯定了定心神,不再耽搁,当即开口:“买主是谁,想杀谁?代价为何?” 曾经大妟国迅猛崛起的速度,引得三国恐惧忌惮,于是联手加起来将近六十万的兵力都不能踏平大妟国,只因一人,绝世无双的国师。 国师之能可抵千军万马,猎杀阁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若只有杀人手段,而无智谋,又怎能现存至今,且成为江湖中的大门派。 不管猎杀谁,团体中有国师的存在,猎杀阁不可能没有获得这个情报。 既然知晓,仍旧接下单子,想来代价绝非寻常。 这时,领头人道:“钟离璟想取钟离翯的项上人头,以共享奡国江山为代价。” 果然如此! “呵呵呵……”钟离翯握拳透掌,神情冰冷透着悲哀。 锃! 剑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响亮。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是幽拔出了剑。 在阎娘的操纵下,杀手说不了谎话。 该问的都已经得到答案,接下来是杀手的处置问题。 幽拔出剑相当于他的建议,而他在等一个命令。 几乎这就是最好的处置结果。 然而,阎娘这时候突然出声道:“交给我。” 在其他人讶异的目光下,阎娘再次起势捏诀,一声‘收’字,二十号杀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离翯:“你……你做了什么?” 阎娘:“以法去杀。” 二十号人眨眼间消失在眼皮子底下,除了早已多次见识过阎娘本事的欧阳花间,其余人无不惊奇。 护一:“别担心,阎姑娘他们会没事的。” 白嫣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在中途醒了过来,身旁不见阎娘,第一反应以为阎娘起夜去了。 由于月事,身子不爽的缘故,白嫣早早就歇下了,因噩梦惊醒,睡意全无,白嫣睁着眼睛躺到觉得不对劲。 二刻的时辰都有了,阎娘竟然还没回来,想起方才做的噩梦,白嫣连忙起身出帐篷。 护一听见动静回头,与白嫣四目相对。 “怎么起来了?可是不舒服?”护一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白嫣跟前,面带关切道。 “看见阎娘了吗?” 护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嫣心跟着提到嗓子眼,莫非真的出事了? “阎娘呢?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快告诉我。”白嫣下意识抓着护一的手臂,着急忙慌的询问。 “你别急,阎姑娘她……”护一将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相告。 白嫣身形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护一及时扶住了人。 杀手?猎杀阁? 遇见阎娘之前,白嫣久居深闺,这样的字眼于她而言犹如天方夜谭,而今却真切的发生在她身边。 不,比起这更神奇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她的双手曾握过剑,阎娘拥有神术妙法,连国师都甘拜下风,那可是国师啊,旁人不知其真相,难道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吗,所谓的师徒相称,不过是做给世人的一个解释罢了。 阎娘的实力深不可测,她一定会没事的,白嫣心里坚定不移的相信着,但说到底还是忍不住担心。 护一见白嫣挂在脸上的担忧,嗫嚅着嘴唇,却不知除了安慰外,还能再说些什么。 窸窸窣窣! 灌木丛传来动静。 很快一行人入了他们的眼帘。 “阎娘。”白嫣起身,一脸喜色。 “我没事,他们也没事。”阎娘在远处就从白嫣的魂息得知她清醒的状态,加快步伐回去,第一时间报上他们的情况。 白嫣眼角眉梢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太好了。”白嫣抚着心口,提着的心总算回落下来。 几人围在篝火前讨论,今夜发生的事情对于欧阳花间他们这些皇族、世家子弟而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阎娘不清楚这其中曲折,她唯一能肯定的是猎杀阁派来的人没有说谎。 第52章 槿徽城;猎杀阁选择国师在的时候动手;撕裂魂魄融进碎片 碍于钟离翯的关系,且是他国皇族内斗,一开始晁王和欧阳花间都没有说话,是国师大大咧咧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国师:“奇怪。” 白嫣:“怎么了?奇怪什么?” 小国师:“不是小老道自夸,想当年三国联手近六十万的兵力都拿小老道没辙,搁前头是有那么些人派杀手过来暗杀小老道,但都被小老道一一解决了,后面就再也没有杀手过来了。世传小老道的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兴国灭国,弹指瞬间,既然灭国都不再话下,猎杀阁就不怕小老道一气之下灭了他们的组织吗?” 这便是令欧阳花间及晁王等人疑惑的点,猎杀阁做人命交易的买卖,自然会遭到不少恨意,但它仍旧屹立不倒,逐渐发展成为江湖的大门派,由此可见那不是什么没脑子的组织,接下暗杀钟离翯的单子,明明他们可以选择其他的时机动手,为什么偏偏选在国师在的时候? 这点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钟离翯问阎娘:“方才你口中的以法去杀是何意?” 小国师开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十二个字是建立在法的基础上。天生烝民,有物有则,除了国法家规,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法的存在,这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即便要受到惩罚也该是被绳之以法,以法去杀,而不是由我们动手。抛开深仇大恨不说,这些杀手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做的事情固然可恨,可即便要死,那也该是伏法受诛,在座的各位能代表法吗?自身对事物的衡量价值,道德标准能作为法存在吗?今日我们若杀了他们与刽子手又有何异?” 阎娘对小国师投以赞赏的目光。 小国师内心激动,这是仙人交代他做的事情,密语传音啊,这……多神奇啊! 既以师徒相称,事事都她出头,长久下去岂非让人觉得怪异? 密林处,阎娘知道有人定会耐不住好奇询问,所以途中利用密语传音将杀手的去向告知国师,也告知她的想法。 没想到小国师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这才有前头由小国师出面解释的一幕。 幽:“所以那些杀手是因为其他的法则,伏法受诛吗?” 小国师:“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不法行为付出代价。” 小国师的一番话令场面陷入沉默寡言之态。 法不阿贵? 不,这个还是皇帝天子统治的时代,法有偏私,内外异法。 晁王、钟离翯,甚至是欧阳花间,身上的魂息都带有血腥之气,是人血。 阶级差异,注定思想差异,为了统治,为了权势,为了地位……直接或间接杀人,身处上位的人,并非绝对,但多数存有对下位者生命的漠视。 阎娘身为拘魂使,司空见惯。 身为外界人,阎娘并不想致力去改变什么。 沉浮仰俯,天道人事,自有定数。 除了这次令人存疑的暗杀,一行人顺利到达奡国都城。 槿徽城。 钟离翯其实很想立刻安排国师去皇宫内替太子看病。 可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国师身份特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哪怕心急如焚,也压抑着。 阎娘自然能看出钟离翯的心思,与国师面面相觑,国师心领神会,开口:“你现在安排我们进皇宫。” “可是……” 小国师摆摆手:“我等修行之人,体质与常人不同,负气含灵通达四肢百骸,体力精力更胜常人一筹,除非自身灵力枯竭,小老道和徒儿能长期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别再婆婆妈妈,赶紧安排去。” “是,晚辈这就去安排。”既如此,钟离翯不再推辞。 皇宫。 名动天下的国师踏足奡国,奡国皇帝既惊又喜,心潮澎湃,来回踱步。 听闻大妟国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阿翯竟然能把国师请来奡国,那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把人……留在奡国?那就意味着要开出比大妟更高的代价。 可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多少年了,三国不是没有肖想,可从未有人探听到大妟到底是以何手段留住此等非凡之人。 无上权利,金山银山,绝色佳人? 不,以上都不是。 先为皇帝,再为人父,他首先考虑的是国家利益。 钟离翯在回奡国之前给奡国皇帝递送一封密函,告知详情。 此刻人就在他的城池内,他的心情比人未到之前的期盼还要热烈。 “王德,快,随朕去迎接国师。” “是,至尊。” “诶,至尊小心,您慢点。” “慢?朕怎么可能慢得下来。”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抵皇城,皇宫门口,乘步辇也已经准备好了。 阎娘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坐上去,国师药老见状,也驻足原地。 钟离翯正欲询问,只见阎娘起手势,不过眨眼的功夫,周遭景色骤变,人已至东宫。 钟离翯和药老惊心骇目。 小国师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什……什么人?五……五殿下?” 几人凭空出现,侍卫无不目瞪口呆。 钟离翯在侍卫的惊呼声中回过神来,没时间去询问什么,忙往前带路:“国师神医,这边请,都让开。” “是,殿下。” 果然是聚魂灯的灵息,越靠近槿徽城,灵息越发强,但是这个强是相对的,她的猜测没有错,聚魂灯不完整了。 奡国太子的‘尸身’就在面前,所谓尸身不腐的答案竟然是这般。 世间竟然有人类撕裂自己的部分魂魄与聚魂灯的碎片融为一体,并将聚魂灯的力量据为己有,但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保住奡国太子的魂魄不被黑白无常勾走,维持肉体鲜活不腐。 她自身不提,除国师之外竟还有人类能使神术妙法,而且修为在国师之上,撕裂魂魄这等法术连国师都不会,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这个人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想要救人的意识远超乎想象,碎魄不只掌握了孩童巴掌大的碎片力量,更是凭借此融合力量强行保住太子的魂魄。 第53章 太子身中剧毒已死,聚魂灯镇其魂魄,保尸身不腐;追魂术 “这……这是?”药老诊断之后,大为震惊。 钟离翯见药老如此模样,暗叹一声不好,提着心问道:“怎么了?” “太子这是中了剧毒,剧毒名为腐,顾名思义中此毒者,腐肉朽骨。” 药老继续解释:“此毒最难以置信的点不在于无色无味,犹如清水一般的性质,而是毒水入了身体之后会流窜到四肢百骸,浃髓沦肌,一旦受到阳光照射,就会开始毒发,身体由内而外腐烂,此毒没有解药。腐是古毒药,制作工艺极为复杂,成功制成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它必须在一百具腐烂的人尸体中提炼出毒素,且还要配上各种罕见的蛇虫毒蚁的毒素,置于极阴之处九九八十一天,时间一到开瓮若见一清如水,则此毒成,反之则败。” 药老:“老朽也只是在尘封的古药典里面看过此毒的介绍,并未亲眼见过,药典里还记载中此毒的人,若未照日光,那么这个毒药在身体里与清水无异,检查不出来,一旦受日光照射,哪怕丝毫,毒药也会开始发作。” 方才药老一番诊断,冥思苦想未得结果,最后拿出一根银针刺入肌肤,然后取出走到日光照射处。 他的行举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只见日光下的银针突然开始融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是腐烂的味道。 药老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因为一靠近奡国太子,鼻尖下面便萦绕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很淡很淡,淡到近似于无,且皇室子弟所着衣物皆熏染过香料,有了此物遮掩,更让人闻不出来,药老身为医者,对于气味十分敏感。 一开始药老觉得不对劲,很疑惑,为何身体没有腐烂的迹象,却有一股微乎其微的腐烂味道,诊断之后突然联想到古药典籍里面的剧毒,腐。 试验之下,果真应了猜测。 三个人的脸色,没有一个是轻松的,钟离翯大感不妙,心情随之沉到谷底。 就连奡国皇帝的到来都没能引起三个人的注意。 奡国皇帝在药老解释的时候过来了,并且还阻止太监通报,侍卫的跪拜礼和皇子的请安礼,未免打扰到国师。 药老解释完之后,小国师做了最后总结,郑重其辞:“奡国太子确已薨逝。” 奡国皇帝虽露有悲切之意,却含克制,他早已经笃定结果。 反观钟离翯期望破灭,悲如泉涌,身体歪斜,差点倒在地上,是皇帝身边叫王德的大太监及时扶住了人。 小国师继续道:“太子中了腐毒,日照必死,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腐烂是因为身上有一件异宝镇住了他的魂魄,这才使得他的肉体维持鲜活的模样,一旦小老道取出异宝,他的身体就会开始腐烂。” 奡国皇帝:“异宝?什么异宝?” 小国师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一个只对死人有用的异宝,就好比你的儿子,他已经死了,但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肉体没有腐烂,这就是异宝的作用。” 奡国皇帝稍显些不自在:“原……原来如此。” 钟离翯:“难道……” “他已经死了!”小国师一字一顿肯定的回答,彻底泯灭了钟离翯灰灭有余的一丝丝期盼。 这股掌控聚魂灯力量的碎魄竟和猎杀阁派来的杀手身上沾染的魂息是一样的。 奡国太子与猎杀阁有关系?莫非是猎杀阁隐藏在背后的力量? 不,这些对阎娘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欧阳花间:“女人?” 阎娘:“一个非同寻常的女人,会厉害的法术,喜欢奡国太子,与猎杀阁有密切关系,杀过很多人,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力。” 猎杀阁名声虽响,行事却隐秘非常,驻点、掌权人、背后的关系网……无人知晓,正因为匿影藏形,神出鬼没,所以即便仇家不少,却无法报仇。 经此一行,蛛丝马迹,串联成线。 猎杀阁的掌权人是个女人,背后有奡国太子撑腰。 阎娘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 坐在她身旁的欧阳花间开口道:“你怎么看?” “有意思。”阎娘突然如此说道。 场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想听听阎娘的看法,没想到开口却是给出这三个字。 “有意思?怎么个有意思?”小国师兴致勃勃询问。 阎娘:“有一种法术名为追魂术,可以通过魂息找到本体,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亦不影响,但那个女人却在自己的魂魄上下了自爆的法术,一旦有人动她的魂魄,便会立刻爆炸,不只碎片魂魄,而是她的整体魂魄,这就意味着她会死。而与她融为一体的聚魂灯碎片力量不足,无法抵御这股爆裂,会在这一场魂爆中荡然无存。” 幽:“这……” 阎娘继续道:“她在告诉我,要么救活这个人取宝,要么别动,否则我什么都得不到。” 她的魂息,阎娘从未接触过,没有仙籍的气息,但是这个女人知道她,而且是冲着她来的,她知道阎娘的目的,她在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方式逼迫她救活太子。 这个女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阎娘之前就有一种预感,如今这种预感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似乎走进了某种现今还不明朗的局面,有人在背后操纵她的行路轨迹。 欧阳花间:“阎儿,你在想什么?” 阎娘:“没想什么,没事。” 晁王:“这个局面该怎么破?” 阎娘:“我想想。” 欧阳花间的目光自阎娘大部分沉默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他肯定阎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选择隐瞒自有她的道理。 我想想三个字看似风轻云淡,如同阎娘一如既往的态度,但欧阳花间深知这背后的牵扯绝对不简单。 自他认识阎娘开始,阎娘总能第一时间想出解决的办法,她到底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才能在险象环生的境遇下永远都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 第54章 猎杀阁的掌权人是个女人;邪道之法;焚如之刑;被贬因由 阎娘再次来到东宫,悄无声息。 阎娘:“你说我这一生是好事做得多还是坏事做得多?” 花花:“老大所求不是问心无愧吗?” 阎娘:“我想应该是好事做得多。” 花花:“老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阎娘:“救人的正道之法没有,邪道之法我倒能想到几个。” 花花突然蹿到阎娘面前:“我不同意。” 邪道之法,枯本竭源之术。 轻则根基受损,重则灰飞烟灭。 “所以说啊,她不只拿聚魂灯的碎片要挟我,更笃定我不会伤害太子的魂魄,定然是我好事做得多了,善心善行,尽人皆知。” 阎娘一边语气轻柔的说着,一边抬手,灵力汇聚于掌心,腾腾杀气缠绕其中。 花花闪身离开。 阎娘冷目灼灼,一掌直朝奡国太子天灵盖劈去。 攻势近在眉睫,喝喊乍起。 “住手!” 人未出现,是魂音。 阎娘攻势未停,不过改了道,奡国太子一臂魄散。 奡国太子的左臂,正在肉眼可见的腐烂。 “啊!”尖锐的叫声响起。 “你竟敢……你竟敢……” 阎娘再次斩断另一臂,手起刀落,冷酷无情。 “啊,本尊要杀了你!” 杀气,近在咫尺! 阎娘挥剑抵挡,剑势横空,劈天裂地。 一招一式,充满杀意。 若非女子相护,奡国太子定在阎娘的杀势下,四分五裂。 “你……”女子无不震惊。 见阎娘如此心狠手辣,女子破空出现。 阎娘冷笑:“本尊?这世上能对我用这两个字的人可不多,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同我说话,看来品阶不低,莫不是神族之人?” “本尊发誓与你不死不休,势必将你挫骨扬灰!” 阎娘依旧漫不经心:“哦,好大的口气,不过一枚小小的聚魂灯碎片罢了,我有很多方式可以弥补,可不止于邪道之法,多的是不损伤根基的正道之法,我可以选择的很多,而你没得选择。” “你……” “遮遮掩掩,不欲人知,连个死人都救不活,你能奈我何,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何惧之有?” 女子闻言,瞋目切齿,后面她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癫狂,充满阴毒。 “修……远。”女子一字一顿,狞笑道。 阎娘瞬间变了脸色。 女子:“你被贬到人间不就是因为他吗?” 阎娘:“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女子:“本尊知道的绝不仅于此,本尊还知道他的下落。” 女子的魂息虽然没有谎言的反应,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说谎,一个人的魂息是可以呈现很多信息,但对于他们这些法术高手而言,想方设法的遮掩并非难事。 花花:“他在哪里?” 女子看向花花的眼神充满嘲讽。 蠢笨如猪的东西。 欧阳花间守在阎娘门口。 在前厅,阎娘有些心不在焉,这让欧阳花间起了警惕之心。 在房间坐立难安,便立刻决定前往阎娘所在地。 直到阎娘居所,欧阳花间所能感受的范围内灵力有强烈的波动,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疾步如飞。 房门近在咫尺,本欲推开,欧阳花间却突然停止。 施法讲究聚精凝神,心神稍有波动,施展的法术便会不稳定,这还是最轻的,若是高阶法术,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其身。 于是,欧阳花间便决定守在门口,为阎娘护法。 阎娘:“丧家之犬的话,不足为信,不过要想验证话中真伪不难,刀山、火海、雷劈……有的是方法,你想怎么选?” 女子鹰视狼顾的眼睛,恨不得将阎娘生吞活剥。 “不说话呀,那只好我来替你选了。” 阎娘施法:“焚如之刑,孽火起!” 口诀后,阵法起,火海现! 孽火灼诳言,任何法术遮掩的谎言都无所遁形。 女子无畏无惧,轻轻放下怀中的人,起身来到阎娘面前,对着她露出冷讥热嘲的神情,下一刻毫不犹豫跳进火海。 架谎凿空,信口开河,孽火灼身烧魂,痛不欲生;反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火海中的女人,安然无恙。 晨光熹微,阎娘魂魄回归本体,缓了一会儿,知晓欧阳花间在房门外,便起身前去开门。 欧阳花间察觉到阎娘的行动,当即回身。 二人行动的时机,不约而同,房门一开,目光都第一时间捕捉到对方。 欧阳花间担忧道:“可有不适?” 阎娘摇头,莞尔示意无恙。 “谢谢。”阎娘意指他为她护法。 为了不惊扰到其他人,阎娘此次没有架起结界,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安全保障,只是没想到欧阳花间会过来为她护法,直至东方破晓。 欧阳花间:“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阎娘:“进来坐。” 落座后,阎娘为欧阳花间倒了一杯茶,笑道:“哪怕是父母兄弟姐妹,该说谢谢还是要说谢谢,没有谁为谁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一旦这种想法形成根深蒂固的观念,一切人事物便会渐渐脱离恰当的轨道,相处的天平严重倾斜,有可能变得贪猥无厌、欲壑难填……再深再厚的感情也会被这样不平等的关系逐渐消磨掉,亲情如此,友情如此,爱情亦如此。” 欧阳花间深深看着阎娘:“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阎娘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微笑道:“坦然,不好吗?” 欧阳花间也笑了:“不,很好,做你自己就好。” 二人你来我往,话中有话,彼此深明于心。 阎娘回归正题:“你想问我什么?” 欧阳花间摇头:“你不说自有你的理由,我来不是为了问你什么,只是担心你,过来看看你。” 阎娘再次开口:“谢谢。” 欧阳花间有些无奈笑道:“你方才所言,我亦认同,只是这两个字落在耳畔,心里总是抑制不住升起一股失落,谢谢二字就像一道围墙,阻隔着你我,礼而疏离。” “礼而疏离?这是我给你的感觉?” 阎娘如此问,欧阳花间愣了愣,思绪有片刻的空白。 阎娘起身,伸了伸懒腰,而后将手落在欧阳花间肩头,轻轻拍了拍道:“天色还早,今日也无任何安排,去补个觉,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那些个牛鬼蛇神,还有……” 阎娘忽而弯腰俯身,靠近欧阳花间,凝望着他的眸眼,轻言细语道:“当真……疏离吗?” 第55章 阎娘和白嫣前往象姑馆,施展幻术成了旁人眼中的糙老爷们 因为阎娘做了收尾工作,所以今早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女子见阎娘心狠手辣,原本打算带走太子,却被阎娘阻止了。 太子尸身若不见踪迹,东宫上下的所有人必受牵连。 女子自然不同意,但阎娘何许人也,岂容她肆意。 至于太子融化掉的臂膀,阎娘以法术遮挡,掩人耳目。 轰隆隆! 今日狂风骤雨。 阎娘再次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白嫣端着点心在阎娘门外走来走去,想敲门又怕打扰到她。 吱呀! “阎儿?” “怎么了?” “你……你怎么出来了?” 阎娘笑道:“为什么在我房间门口走来走去,怎么了?” 白嫣:“就是担心你,过来看看你。” 阎娘拉着白嫣的手腕将她带进房间。 “我没事,很好,别担心。” 白嫣:“可是……” 阎娘:“可是我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白嫣点头。 阎娘摸了摸她的头:“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习惯啊,我啊,只要想问题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 白嫣:“我给你带了糕点。” 阎娘:“谢谢,正好饿了。” 白嫣:“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是有需要你一定要说。” 阎娘捏了块糕点递到白嫣嘴边:“一定。” 白嫣:“那我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阎娘:“等等。” 白嫣:“还有事吗?” 阎娘:“我需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我身上的东西?”白嫣疑惑。 象姑馆。 阎娘和白嫣立于门口。 “这……这是……”白嫣大惊失色。 阎娘蹙眉,从充斥着欲、贪、淫念的魂息,她便知晓这是个什么场所。 两个姑娘刺啦啦站在小倌馆门口,引得不少人注目。 阎娘拉着白嫣的手腕道:“我们走。” 白嫣被拉的时候猛然缓过神来:“可是?” 阎娘:“你名节要紧。” 白嫣拉住阎娘,停了下来:“那你的名节呢?” 阎娘:“仙人自有妙计。” 此地不是谈话的场所,白嫣反拉着阎娘来到人流量少的僻静之地,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有妙计,就不会带着我过来了,你说鬼魂对魂息最为敏感,这是你最没办法隐藏的。” 的确,对于寻常人而言,他们根本看不到魂魄一类的存在,更感知不到魂息,但阎娘今晚来找的不是人,而是……非人。 这个非人,有些特别。 好色、不怕死…… 阎娘可以利用强制手段收服,但她若这么做,她必定……以死抗争。 白嫣下定决心:“我和你去。” 阎娘摇头。 白嫣再次开口,掷地有声:“我和你去。” 见白嫣心意已决,阎娘也不多纠结,抬手在她身上施法。 白嫣看不见灵力流动,但是她能感受到体内有一股力量。 自阎娘给了她一柄神剑后,她的身体仿佛打开了某种窍门一样,忽然间能感受不同寻常的力量。 白嫣好奇问道:“你做了什么?” 阎娘:“我在你身上施了幻术,他们看不见你的真面目。” 白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可思议道:“这……这么神奇吗?” 阎娘笑道:“几时骗过你。” 白嫣:“那你也赶快,也别让旁人看到你的真面目。” “好。”阎娘也动手在自己身上施法,其实她无所谓,毕竟她不是身处这个时代,但为了不让白嫣担心,她便依了白嫣的话。 再次出现在象姑馆的时候,她们二人已如寻常客一般,守门人殷勤的请他们进馆。 即便白嫣已经给自己做了十二万分的心里建设,但该紧张还是紧张,若换做还是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而言,这种地方她连想都不敢想,如今连想都不是,而是要踏足此地,叫她如何能镇定得下来。 阎娘握住白嫣的手道:“跟着我。” 白嫣轻轻点了点头。 守门人倒是愣住了,在他眼中就是两个糙老爷们在象姑馆大门口手牵手,‘含情脉脉’看着彼此,这……这算怎么回事? 阎娘牵着白嫣踏入馆内,有人迎了上来。 来人视线游移到他们相握的手上,神色有些怔愣,何止是他,来来往往的客人或多或少带着诡奇的视线打量着他们二人,眉间微蹙,脸有异色。 无怪乎他们如此,因为阎娘施法让别人看到的假面目是连鬓胡须,高大威猛的壮汉。 两个魁梧之姿,一身正气的男子,一看就不像玩这种的,更怪异的是他们手牵手,叫人如何不感到惊奇。 “二……二位是……” 龟公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说话不自觉结巴起来,后背冒冷汗。 按理来说,龟公阅人无数,来这种地方寻求刺激的无外乎都是达官显贵,他从事这行多年,早已经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周旋在这些达官显贵之中,他游刃有余。 龟公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了。 阎娘将一块银锭子递到龟公面前,面无表情道:“一间安静的上房,不被人打扰。” 龟公还没反应过来。 阎娘声音再次冷了几个度道:“怎么,不够?” 杀气凛凛的话,龟公一个哆嗦下回过神来,忙不迭道:“够够,够了。” “混账东西,会不会伺候人。” 啪啦! 响亮的巴掌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充斥在耳畔。 感受到掌握之间加紧的力道,阎娘侧目看向白嫣,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到那个场景。 一名瘦弱的男子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浑身颤抖。 白嫣面露不忍。 眼看一个巴掌又要落下去,阎娘袖下指尖轻弹,一道灵珠直击在老男人身上。 嘭! 一声巨响! 老男人被阎娘拍在墙壁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 白嫣亦是如此,下意识回头与阎娘视线碰撞,她便明白是阎娘出手了。 “王……王爷。” 龟公惊呼。 王爷? 阎娘和白嫣彼此眼中都有些诧异。 王爷,也就是皇室子弟,但是这个人身上没有与钟离翯相近的魂息,莫非是异姓王? 阎娘这一击的力道可不小,王爷滑落到地板上,哎呦直唤痛,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第56章 阎娘出手救人;寻求红衣女鬼的帮忙,其与阎娘关系匪浅 “王爷!” 侍卫连忙跑过去。 铮铮! 侍卫拔剑出鞘。 “哎呦,王爷,这……这……” 龟公上前调解,被老男人一把推开了去。 “滚开!” “是哪个王八羔子,给本王站出来!” 围观的人忌惮害怕,纷纷往后退,无一人上前。 老男人面目狰狞,突然从侍卫手中抢过长剑,架在男子脖颈上。 “本王数到三,若再不出现,本王就杀了他。” 白嫣握紧阎娘的手掌,紧咬嘴唇。 “二……” 白嫣突然回头,轻声且坚定道:“我去。” “一……” 老男人说到做到,手起剑将落之际,惊人的一幕上演,其手中的剑突然化为齑粉。 嘭的一声响。 老男人双腿不受控制跪在地面上,无论如何也起不来。 “看什么看,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将本王扶起来。” 几个侍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依旧没能把人扶起来。 啪啪啪啪! 落在老男人脸上的巴掌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 “啊!”老男人痛呼,却无力反抗。 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人群里突然传出尖叫声。 “鬼啊!” 这鬼叫声一出,人群如鸟兽散,四下奔逃。 惊慌的场面下,唯有阎娘和白嫣静立原地,不慌不忙。 老男人自然注意到了他们,怒目切齿:“是你们搞的鬼!” 阎娘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本王……嗯,嗯,嗯……” 话未尽,老男人嗯嗯啊啊,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阎娘视线游移到龟公身上,冷冷吐出两个字:“带路。” “嗯嗯嗯……”老男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侍卫总算在一连串的诡奇事件当中回过神来,接到主子的示意,提剑就冲了上来。 不出所料,侍卫还未近前,一个个摔得人仰马翻。 龟公惊愣下,思绪辗转万千,他也得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消息,但是怎么都和眼前的人对不上号。 当阎娘再次将目光放在龟公身上时,在腌臜混沌的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龟公的反应速度自不同寻常,很快调整好思绪,捏着兰花指,小跑到阎娘跟前,点头哈腰亲自带路。 避开人群的目光,到达目的地后,阎娘忽然开口:“两件事情,第一保下那个男子,第二今晚的事情,但凡传到外头,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龟公震惊了,这件事情可不止他一个人看见,在场的达官显贵哪个不入了眼,众目睽睽下,他就是想瞒也瞒不住,死人是能解决问题,可关键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几十个,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关门之前,阎娘再次开口:“闭紧你的嘴巴即可。” 闭紧我的嘴巴? 龟公疑惑了,难道他不说,这件事情就传不出去了吗? 房门内。 白嫣同样问出疑惑:“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如何能瞒得住呢?” 阎娘:“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今晚的事情。” 白嫣疑惑更甚。 阎娘解释:“等会儿我会施法,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会忘记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我之所以要他记得是因为他必须保下那个被打的男子,倘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怎么保护人。” 白嫣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阎娘开始施法。 记忆的转换、消除,阎娘信手拈来,很快她就完成了法术。 不过只对于个人的情况,记忆消除法术不会耗费太多灵力,但是在现场的二十人不止,追根究底,推本溯源,阎娘必须寻着蛛丝马迹找到所有人,一一消除他们的记忆。 整个过程,阎娘耗费了不少力气。 白嫣见阎娘脸色都白了,提心吊胆:“阎娘,你怎么样?” 阎娘摇头,强撑着笑道:“我没事。” 白嫣秋波盈盈的眸子泫然欲泣,一边扶着阎娘躺在床上,一边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阎娘顺势躺了下来:“说什么呢,别胡思乱想,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这人平生最恨欺凌弱小。” 白嫣抽抽噎噎。 阎娘:“你靠近一些。” 白嫣连忙凑过去:“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 阎娘抬手点在白嫣额头。 白嫣感受到一股力量传达到四肢百骸。 阎娘:“她也该……出现了。” 白嫣摸了摸额头:“这……这是?” 阎娘:“让你拥有短暂的阴阳视界。” 阎娘看起来累得很,白嫣也不多问什么,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 阎娘有些疲乏,便闭目养神。 白嫣替阎娘掖了掖被角,坐了一会后,忽而脊背传来发凉的感觉,汗毛都不自觉竖起来。 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接了那柄莫邪神剑后,白嫣很多时候都有种脊骨透寒的感觉。 她曾询问过阎娘原因,阎娘却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害怕吗?” 那时候白嫣并不明白,在同携宝剑的护一解释下,她才了解那句话背后真正的含义。 非人。 白嫣猛然回过头,一红衣女子飘在半空中,脸色惨白,眼底发青。 白嫣魂惊魄惕,尖叫声已至喉咙口,千钧一发之际想到休憩的阎娘,她硬生生压制了下来。 红衣女鬼眨眼间近至白嫣跟前。 “你是谁?” 白嫣呆若木鸡。 红衣女鬼再次问了一遍:“你是谁?” “何必多此一问。” 阎娘突然坐起来,眼神清明,全然没有一丝疲态,与方才的疲顿之意大相径庭。 红衣女鬼吃惊,猛然往后退。 果不其然,她……出不去了,阎娘悄无声息的布下结界。 “你诈我!” 阎娘:“不诈你,你不会出现。” “你……” 阎娘:“好久不见。” “哼,你找我准没好事。”红衣女鬼双手环胸,离阎娘远远的。 由始至终,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白嫣,不加掩饰,爱恨交织,复杂难辨。 连白嫣都看出来这个女鬼对她不同寻常的态度。 红衣女鬼:“你的承诺都忘记了吗?你说过放我一马的。” 阎娘:“我只是来寻求你的帮助,不为别的什么。” 红衣女鬼惊诧,而后笑了:“找我帮忙?我没听错,那个天上地上唯我独尊的人居然会来寻求我一个小小的鬼魂帮忙?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57章 十方鬼阵;奡国太子可以以其他活法活着;为了寻求答案 阎娘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鬼道之法,自当鬼来。” 红衣女鬼警惕:“你想做什么?” 阎娘坦白:“十方鬼阵。” 红衣女鬼震惊。 白嫣已经缓过神来,在一旁听着一人一鬼的对话,端看女鬼的神情,很明显她懂得阎娘的意思。 十方鬼阵,这是什么? 阎娘从未向她,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人提及此事。 看红衣女鬼大惊失色的样子,白嫣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红衣女鬼冷笑:“十方鬼阵?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寻求帮助?” 阎娘:“是。” 红衣女鬼:“我拒……” 阎娘:“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现在的下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我也答应你,任何人都成不了你的阻碍。” 红衣女鬼不说话了。 阎娘静默等待。 等待的过程并不久,红衣女鬼开口:“好,我答应你。” 说完之后,她笑了,阴森邪狞,让人不寒而栗。 白嫣瞧得毛骨悚然之际,红衣女鬼突然近至她眼前。 她不仅再次被吓到了,更是没忍住尖叫出声。 “没出息,胆小鬼。”红衣女鬼嗤之以鼻道。 红衣女鬼的一举一动,阎娘洞若观火,但是她却没有行动,任其自由,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好运来客栈。 阎娘和白嫣这一行,只有她们两个自己知晓。 一来为了女子名节,二来为了引蛇出洞,象姑馆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流传出去。 回来的时候,白嫣紧紧跟在阎娘身边,挽着她的手臂。 阴阳视界的效力已经消失了,白嫣虽然看不见红衣女鬼,但是身旁一直有凉嗖嗖的感觉,她没有办法做到不在意,害怕总是有的,跟在阎娘身边这么久,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但更多时候都是他们在照顾她,保护她。 白嫣也希望能够同他们并肩作战,只是历练不够,如今她的心性还不能做到那么平静坚强的面对那些个异人异事异物。 小国师、欧阳花间,还有晁王,他们已入道,灵敏度自是非比寻常。 小国师不提,晁王身负仙元,早已拥有阴阳视界,不需要借助任何法术,可视任何鬼魅幽灵。 阎娘本可以用法术遮掩,但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隐瞒不了。 红衣女鬼的到来,自然免不了一番人的震惊、疑惑及询问。 当红衣女鬼直奔晁王而去,晁王眉目凛凛,蓄势待击时,阎娘连忙出声阻止并且施法定住了那个好色之徒。 “美男啊,美男啊……” 红衣女鬼视线一直晁王和欧阳花间身上打转,全然一副见色熏心,馋涎欲滴的模样。 “是厉鬼!”小国师惊呼。 阎娘扶额无奈。 欧阳花间虽然不得见,但是他能感受到一股阴戾之气,大跨步朝阎娘走过来,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给我松开,定住我干嘛,我告诉你……嗯嗯嗯嗯……” 红衣女鬼睁大眼睛,狠狠瞪着阎娘,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封住了嘴巴。 “你给我安分守己些,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但这里是我的地盘,自当守我的规矩,你若再不老实,休怪我无情。” 阎娘面无表情说完这段话后,抬手收了法术。 “切!”红衣女鬼双手环胸,一声轻嗤,随即飘到白嫣身边,不再像饿虎扑食那般。 阎娘对于红衣女鬼贴着白嫣的行为,没有丝毫反应,这不经引起小国师和晁王的诧异。 所有人都在等阎娘的一个解释。 阎娘:“她是我找来的帮手,破局的关键之一。” 欧阳花间:“阎儿有办法了?” 阎娘点头。 小国师:“一个天命气数已尽的人,当真还能再活过来?” 阎娘:“不是没有办法。” 红衣女鬼突然插话进来:“对于她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 红衣女鬼的话只有小国师和晁王听得见,观其行,闻其言,无一不透露着她与阎娘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阎娘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红衣女鬼哼哼了两声就不再说话了。 阎娘:“能活,只不过活法不一样。” 欧阳花间:“活法不一样?什么意思?” 阎娘:“一个人若是天命气数已尽,的确活不过来了,但那只是作为人而言;但若不作为人呢?奡国太子可以以其他活法活着,想想老背山的尸鬼,燕子怀中的鬼胎。” “什……什么?”小国师闻言,惊愕失色。 尸鬼、鬼胎……那都是邪祟。 阎娘的意思是把奡国太子变成邪祟吗? 护一:“你是想把奡国太子变成像尸鬼那样吗?” 阎娘:“不错。” 晁王:“这样的破局之法,她会同意?” 阎娘:“如果让活过来的奡国太子充满腐烂、恶臭,她一定不会同意的,但若让奡国太子像常人一样呢,不仅鲜活,灵动,还能不老不死,你说她会不会同意,不是所有的邪祟都如同残尸败蜕,也有像人一般。” 阎娘虽有法,但众人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 有利即有一弊,阎娘的方法看似完美的背后必定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欧阳花间正容亢色:“你要如何做?把一个死人变成邪祟,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晁王:“奡国太子已死,我们已经查到真相,至于聚魂灯,我们也已经有了下落,奡国一行基本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再去做那些不相干的事情。” 幽:“王爷,这……” 晁王目光如电,夹杂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幽未尽的话卡在喉咙口没再说出来。 小国师和护一也一致赞同他们的说法。 阎娘知道他们的担心,但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单纯的寻求真相和找到聚魂灯下落这么简单。 为了那个她长久以来苦求的答案,这件事情她必须做。 阎娘开口:“这件事情,非做不可。” 欧阳花间皱眉:“为什么?” 这是她的事情,阎娘只道:“寻求一个答案。” 阎娘落下这句话,没再多说什么,很显然她并不想多说,而且态度坚决。 第58章 阎娘有事隐瞒;利用鬼气与太子魂魄融合;阎娘坦白心意 欧阳花间深知阎娘的脾气秉性,她一旦决心做什么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主意。 她坚决的态度就证明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欧阳花间可以确定,阎娘有事瞒着。 但阎娘既然选择隐瞒,自然有她的道理,她想说自会说,欧阳花间担心阎娘不说的背后是在酝酿一场遍体鳞伤的场面。 欧阳花间:“你想怎么做?” 阎娘:“寻找十方厉鬼,吸取他们身上的鬼气,将他们的鬼气与奡国太子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十方厉鬼?”小国师看向红衣女鬼,继续道:“也就是说还需要九个。” 阎娘:“是。” 小国师:“这……这剩下的去哪里找?” 阎娘:“不难。” “你有方向。”欧阳花间斩钉截铁。 晁王:“需要什么条件?” 小国师:“是啊,仙人你给我们指明个方向,我们也抓鬼去。” 阎娘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流连,静默了会儿,开口道:“谢谢,但这是……” 我的事情!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欧阳花间突然抓着阎娘的手腕将她带出了房间。 他脸色有些沉,且隐含着怒气。 阎娘跟随欧阳花间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二人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欧阳花间眉目沉沉盯着阎娘,手没有放开,是他带她过来的,却一言不发。 阎娘看着他的样子,倒先开了口:“生气了?” 欧阳花间:“你方才想说这是你的事情。” 阎娘:“欧阳,我问你一个问题,当一件危险的事情摆在你面前,你是选择自己去做,还是带着朋友去做。” “你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欧阳花间面色凝重,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危险两个字,阎娘要做的事情有危险,这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全身心关注在阎娘会有危险这件事情上。 阎娘哭笑不得:“欧阳……” 突然,阎娘猝不及防被拉进怀抱中。 “欧阳?”阎娘惊讶。 “阎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将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他却隐瞒着不告诉你,你的心境当如何?” 心境当如何? 阎娘沉默。 “阎儿,不要一个人抗下所有,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请你……让我帮忙好吗?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忙,你看以我如今的修为,我能帮你到什么程度,你就让我帮到什么程度,我会努力修炼,往后你可以一点一点增加任务难度,好吗?” 阎娘:“哪怕危及生命?” 欧阳花间:“哪怕危及生命。” 阎娘:“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愿意带着她做危及生命的事情吗?” 欧阳花间闻言,怔愣住了。 他放开阎娘,神情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阎……阎儿,你……” 阎娘:“我先前的那两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欧阳花间继续道:“不管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两个彼此相互喜欢的人,都不希望对方隐瞒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他们希望的是彼此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阎娘垂眸敛目,不再说话。 “阎儿……”欧阳花间抬手想触摸阎娘的脸颊,咫尺距离却停了下来,睫羽轻颤,面有犹豫,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 阎娘观其神情,便知道欧阳花间想问什么,伸手抓住欧阳花间欲缩回的手。 欧阳花间瞳眸睁大,紧紧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阎娘:“欧阳,跟在我身边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 欧阳花间:“那又如何,刀山火海,龙潭虎穴,生死相随。” “呵。”阎娘笑了, 踮起脚尖,抱住欧阳花间。 欧阳花间吃惊。 阎娘附耳道:“欧阳,我喜欢你。” …… “阎娘,你……你和小侯爷真的在一起了吗?”白嫣杏目圆睁,惊呼出声。 阎娘:“很奇怪吗?” “天呐……天呐……”白嫣一时间没办法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 阎娘将一杯茶递到白嫣面前:“喝口茶。” 白嫣像机器人一样,阎娘的话就是指令,她呆呆地端起茶杯往嘴边递送,连烫不烫都不顾。 好在茶水是温热的。 白嫣猛然回过神来,表现得欣喜若狂。 “天呐……太好了,太好了。” 白嫣起身一把抱住阎娘,比她本人还激动。 “好了好了,你勒得我不能呼吸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这消息太突然了,你和小侯爷怎……怎么就……” 阎娘笑道:“喜欢就在一起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喜欢就在一起了,真好,两情相悦的爱情,真好。” 阎娘:“你呢?” 白嫣:“我?我怎么了?” 阎娘:“放下了吗?” 白嫣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几分,沉默了会儿道:“谈何容易。” 阎娘起身,回抱白嫣:“抱歉。” 白嫣:“说什么抱歉呢,以后不许这么说。” 阎娘捏了捏白嫣的脸颊,笑道:“你变了一点了。” 白嫣疑惑:“变了一点?变什么了?” 阎娘:“变得有一点点霸道,以前你可不会说不许。” 白嫣忍俊不禁。 阎娘:“是不是?” 白嫣:“哪有,你取笑我。” …… “我天呐!我天呐!” 阎娘:“刚走了一个天,又来一个天。” 花花蹿到阎娘跟前,震惊道:“这能不让人喊天吗?我天呐,老大!这消息要传出去,得让多少人惊掉下巴。” 阎娘:“有那么夸样吗?” 花花:“岂止是夸张,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阎娘笑了。 花花来回踱步,碎碎念道:“欧阳这小子,这得积了多少辈的功德才能把老大追到手,这小子何德何能……” 阎娘弹了一道小灵珠过去:“不许说他坏话。” 花花脑袋被duan了一下,黑黢黢的眼珠子泫然欲泣,圆圆的鼠脸上愣是表现出一股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老大,你……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阎娘哭笑不得:“不就是轻轻弹了一下你的脑袋吗?” 第59章 分三组行动;龟山下有山贼劫道;晁王沈离 花花在桌面上撒泼打滚起来,哭天嚎地:“就是打,老大,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见色忘友的时候,不,花花不相信,花花绝不相信。” 阎娘淡淡看了一眼深受打击的胖头鼠,轻飘飘落下一句话:“等你以后有了老婆就知道了。” “不!”花花一声哀嚎。 …… “各位,欧阳对我说教了一番,我虚心接受,朋友也好,爱人也罢,彼此都希望为团队,为对方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排除在外,被安排在所谓的安全领域内,看着好友、爱人孤军奋战,遍体鳞伤。我接下去将做的事情,实不相瞒有危险性,且有我自己的一部分私心在里面,这就是我不想让各位跟着我一起冒险的原因,如果……” 小国师突然插话进来:“仙人怎么说,小老道就怎么做,就是这么简单,小老道毕生所求就是悟道,跟着仙人所见所得,那是小老道穷尽一生,举门之力都无法窥见的大道通途,这是小老道毕生幸事。” 护一:“护一的使命是保护姑娘,无论姑娘说什么做什么,哪怕兵在其颈,九死一生,必护得姑娘周全。” 白嫣抓紧阎娘的手臂:“我想帮上你的忙,不想一直躲在背后被你保护,不论要做什么,我都愿意。” 晁王:“我的命是你给的,恩同山岳,必当涌泉相报。” 欧阳花间虽未说话,但神情却说明了一切,坚如磐石,目光如炬。 阎娘环视了一圈,笑了。 欧阳花间问道:“笑什么?” 阎娘摇头,没有回复,静默了会儿,她开口:“谢谢你们。” 欧阳花间摸了摸阎娘的脑袋。 阎娘给了他一肘子。 二人虽然没有特意对外宣称,但近几日俩人亲密举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嫣瞅着眼前一幕,掩面而笑。 “言归正传,如今还剩下九个厉鬼,这是我连夜整理出来的名单。”阎娘将手中的资料分发出去,继续道:“这次的行动,我们需要分三组进行,每一组负责三个厉鬼,你们手里的资料都有记录厉鬼的详细地址。” “这是五湖四海啊。”小国师道。 阎娘:“不错,五湖四海。” 晁王:“分为三组人马,如何分?” “沈离和小国师一组;嫣儿和护一一组;欧阳和我一组;你们往北走。”阎娘对晁王和小国师道,紧接着在看向白嫣和护一,继续道:“你们两个往南走,至于我和欧阳往西走。” “我们三组人马,但凡谁能成功收服厉鬼,我都会知晓。” 护一:“时间呢?” 阎娘:“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们仍旧在这里聚会,各位,可有问题?”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阎娘视线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认真且严肃道:“谢谢,还有最后一点,请以自身为重,平平安安回到这里来。” 路上。 阎娘:“你笑什么?” 欧阳花间:“能和你在一起。” 阎娘:“欧阳记得我跟你说过跟着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欧阳花间目光坚定,那日的话,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掷地有声:“刀山火海,龙潭虎穴,生死相随。” 阎娘伸手,欧阳花间紧握。 阎娘开口:“此次的分组,并不是毫无根据,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特意将你我分为一组,是依能力和危险系数而定的等级低中高,你我接下去将面对的厉鬼比红衣女鬼还要厉害。” 欧阳花间认真道:“我明白了。” 由小国师出面说明离开及缘由,奡国皇帝自然阻拦不得,那日阎娘跟在小国师身后,奡国皇帝真实心境如何,阎娘一清二楚。 钟离翯欲意跟随,阎娘阻止了。 红衣女鬼跟在白嫣身边。 小国师见此,觉得不妥。 阎娘道:“她会拼尽全力保护嫣儿,哪怕魂飞魄散。” 三组人马做好准备,已经各自启程了。 阎娘和欧阳快马加鞭,前往目的地。 路过一处茶肆,二人稍作歇脚。 俩人的到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他们身上流连,充满不怀好意。 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好心好意提醒他们,龟山下有山贼劫道,劝告他们不要前往。 阎娘和欧阳花间致谢领了对方的心意,但那条路是必经之地,他们不能错过,即便绕开,花费的时间更长,必然超过三个月的约定期限。 阎娘和欧阳花间,举杯饮茶,镇定自若。 “嘿,小娘们……” 嘭! 啪! “啊!” 来人一声哀嚎,倒在地上。 欧阳花间出手了,他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 “抄家伙!”有人喝道。 铮! 刀剑出鞘的声音,呼喝声……十几个人面目狰狞地冲了上来。 欧阳花间飞身而出,以一挡十,周旋在十几个人中,游刃有余。 对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倒在地上,欧阳花间攻势,势如破竹。 待最后一个人被欧阳花间踩在地上,唔唔哀嚎求饶时,阎娘端着茶杯,回身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手?” 欧阳花间:“污言秽语,当训。” 阎娘:“要怎么处理这些人?” 欧阳花间:“此地离官府甚远,如果放了,他们必定再次兴妖作孽。” “不……不会了……我……我保证,我保证……” 阎娘放下茶杯,起身来到欧阳花间面前,双手环胸,看着被欧阳花间制在脚底下,动弹不得的山贼,冷目灼灼道:“所以,当杀!” 欧阳花间附和:“当杀!” “不不不……好汉饶……饶命,好汗饶命,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犯,我保证,我发誓如果说的是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呵!”阎娘冷笑,身为拘魂使,自然很快辨出话意真假。 “好啊,所有人都这么发誓,如果再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我就放过你们。” 那人愣住了,随后呆呆开口:“当……当真?” 阎娘:“当真。”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前的女人捏死他们就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她要是想杀他们,根本没必要玩这一套,眼下只要赌咒发誓就放了他们?这…… 第60章 引蛇出洞,引出食魂鬼,谈条件;善恶有报论;同心镯 这件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眼下他们根本没得选择,面面相觑之后,赌咒发誓的声音此起彼伏。 阎娘冷眼瞧着这一切,最后在她示意下,欧阳花间放走了那些山贼。 山贼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放走了他们?”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们在劫难逃。” 两人相视而笑。 阎娘:“走。” 某一天,龟山上方,黑云压城,雷霆万钧,惊天动地。 轰雷掣电之后,龟山脚下,尸横遍野。 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道路相告,引起轩然大波。 郊野。 阎娘昂首望天。 欧阳花间上前将披风搭在阎娘肩上。 “更深露重,小心受凉。” 阎娘:“谢谢。” 欧阳花间:“天有异象,发生什么事情了?” 阎娘:“赌咒应验了。” 欧阳花间随着阎娘的视线也望向天空,眉眼间沉了几分。 阎娘起势捏诀,二人立刻无影无形。 转眼之间,他们瞬至龟山脚下。 “你……” 食魂鬼预感不妙,本欲逃走,然而却被结界挡住了去路。 阎娘使了一招引蛇出洞。 食魂鬼,顾名思义专吃魂魄的厉鬼,血腥、腌臜,充满怨气的魂魄是食魂鬼的心头好,但凡食得其一,修为必定大增。 龟山是必经之路,到达之前便听闻有山贼杀人劫财,那时候阎娘便起了心思,将计划告知欧阳花间。 阎娘的每一次计划都有她的考量,欧阳花间唯一担心的是她不顾自身安全,最后受术法反噬。 欧阳花间问了阎娘一句话:“你如此行举,对你可有伤害?”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以上的言论都没有错处,做了好事就会有回报,做了坏事就会遭报应,但这并非是指人界,并非是即刻,看得见的,可得的利益。 有些人行善举,做坏事,到死没有该得的回报,该遭的报应。 但是到了地界,这些都要一笔一笔清算的,哪怕芝麻大小的好事坏事,都会影响轮回,做人成畜,往往就取决于这些。 这些山贼必然要遭受报应,但并不是天谴,所谓天谴是惩罚天地两界的神仙,凡有逾矩,天打雷劈。 阎娘施法让凡人承受天雷惩戒,她坏了规矩,自当受惩罚。 阎娘没有隐瞒,坦白道:“我坏了规矩,必遭天谴。” 欧阳花间闻言,眉头皱得死紧,他抓住阎娘的手道:“我来担责。” 阎娘笑了:“老天爷可是长了眼睛的,哪能说你担责就你担责。” 欧阳花间:“该如何做,才能让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阎娘定定看着欧阳花间。 欧阳花间:“为何这般看着我?” 阎娘:“我了解你,如果我说没有办法,你一定想方设法,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护得我周全。” 欧阳花间:“是,不惜代价。” 阎娘抬手,掌心立现一件东西,一对银镯。 阎娘将其中一只手镯戴在欧阳花间手上。 “这是……”欧阳花间疑惑之后突然显得很震惊,他的身体蓦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流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阎娘一边将另外一只银镯戴在自己手上,一边回道:“同心镯,力量共享,患难与共。” 欧阳花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脸严肃:“力量共享?不,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我……” “欧阳。”阎娘抬手轻掩在欧阳花间唇间,继续道:“欧阳,你不舍得我受到任何伤害,想护我周全,同样我也不舍得你受到任何伤害,想护你周全,两个彼此喜欢的人都希望彼此好好的,我若欺你瞒你,自己承受所有的伤害,你定然会很痛苦,肯定也会生气我欺骗你;同样的,换位思考,我也痛苦和生气,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坦诚相见,共同承担,快乐也好,痛苦也罢,我们一起承受。” …… 食魂鬼:“你是谁?” 阎娘:“来寻求你帮助的人。” 食魂鬼一愣,随即冷笑:“不惜背负人命,以受天谴为代价,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寻求帮助?” 阎娘:“是的,你助我成事,可抵自身罪孽,我助你入轮回道,重新开始。” 食魂鬼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阎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食魂鬼:“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阎娘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二话不说,行如鬼魅,出手如电。 欧阳花间与阎娘心意相通,同时行动,二人形成掎角之势,围攻食魂鬼。 两人的攻势迅雷不及掩耳,食魂鬼反应不及他们攻击的速度,背后受到重击。 食魂鬼怒目圆睁:“你……” 阎娘:“你不是说凭什么吗?凭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食魂鬼:“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你若想死,也不必等到现在。”阎娘再次攻击。 自与阎娘共享力量,欧阳花间的实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阎娘更是教会他如何流畅运转灵力,通达四肢百体。 两人合作击敌,此呼彼应,自然而然,就像无数次战斗磨炼下的默契,达到神会相融的地步。 食魂鬼一直被压着打,他们二人出手招招致命,直击要害。 “停,停,停……”食魂鬼终于开口。 阎娘却没有停止。 食魂鬼:“你……” “欧阳。”阎娘一声喝喊。 “好好好……我……我答应你,助你成事,助你成事。” 兵在其颈,近在咫尺,欧阳花间停了下来。 阎娘:“立誓。” 食魂鬼咬牙切齿,也只得乖乖照做。 待契成,阎娘动手为食魂鬼疗伤。 食魂鬼:“你究竟想做什么?” 阎娘:“十方鬼阵。” 食魂鬼的表情与当时的红衣女鬼,如出一辙。 食魂鬼:“十方鬼阵?你欲意何为?” 阎娘:“等十方鬼齐全了之后,你便会知道我想做什么。” 食魂鬼盯着阎娘,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阎娘:“你惹不起的人。” 第61章 共同承受天谴;阎娘撩拨人;阎娘驱雷掣电打食魂鬼 轰隆隆,轰隆隆! 风起云涌,雷惊电绕,震天动地。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食魂鬼脸色骤变。 “收!”阎娘将食魂鬼收入神格内。 “阎儿。”欧阳花间下意识挡在阎娘面前。 阎娘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不觉莞尔,随后走到他身旁,携手并肩。 欧阳花间侧首,与阎娘四目相对。 阎娘:“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轰隆隆! 万钧雷霆,自天而降。 “又打雷了!” “难道传闻是真的吗?那些山贼坏事做尽,遭了天谴。” “可不就是嘛,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些山贼杀人劫财,坏事做尽,活该有如此报应。” …… “阎儿。”欧阳花间从梦中惊醒。 “你醒了。” 欧阳花间欲起身,却发现浑身疼痛难忍,身子沉重得像铅块一样,连动根手指头都艰难无比。 阎娘手轻抚欧阳花间的脸颊,靠近他道:“别动,你以凡人之躯承受天雷,受得伤不轻,流转在你体内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你的伤势,接下来几天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躺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什么事情也没有,比你好呢。” 阎娘将欧阳花间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道:“你看好好的。” 欧阳花间笑道:“这般哪里能看得出来。” 阎娘不觉扬眉,心里头起了逗弄的心思,缓缓低下头,近在咫尺,呵气如兰道:“那你想怎么看?需要宽衣解带吗?” 欧阳花间霎时呆了,怔怔看着阎娘,脸色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阎娘得寸进尺,手指头轻勾起他的下巴,再次道:“需要吗?” “咳咳咳……” 食魂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两个人无疑是在接吻,他一时间愣住了,青天白日的搞……搞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阎娘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再次抚上欧阳花间的脸颊,温柔道:“好好休息。” “好……好。”回过神来的欧阳花间有些慌了神,眼神不觉闪躲,红色从脸部蔓延到颈部和耳根。 阎娘轻笑出声,欧阳花间更显不自在,连忙将头转向一旁。 “咳咳咳……” 阎娘总算回了头,她道:“怎么?见不得别人恩爱吗?” 食魂鬼一声轻嗤,双手环胸道:“白日宣淫,不知……成何体统。” 见某人刀子一样的视线,一阵寒意从尾椎骨蹿上脖颈,猛然打了个激灵,食魂鬼一顿,话至一半转了个弯儿,改词儿了。 阎娘:“体统?呵,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食魂鬼:“你什么意思?” 阎娘:“到死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不知情爱滋味。” 食魂鬼:“你……你胡说。” 身为拘魂使,食魂鬼慌张扯谎的鬼息可瞒不过她的眼睛,不过阎娘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他有没有谈过恋爱,干她何事。 欧阳花间方才担心阎娘也没能细想细看,这会儿眼睛扫过身上穿的衣服,怔愣之后,面红耳热再次席卷而来,心慌意乱。 他分明记得衣服是破损的,眼下却完整无缺,干干净净,这…… 除了阎娘以外,还能是谁动手为他更换衣服,难不成是食魂鬼? 不,食魂鬼没有肉体,没有实感,像风云一样的缥缈之物,如何帮他更换衣裳? 阎娘能感知到欧阳花间情绪上突起的波动,还以为他依旧沉浸在她刚才的挑逗中无法自拔,不禁摇头失笑,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由于力量共享,欧阳花间的体能和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 “来。”欧阳花间递给阎娘一碗汤。 虽然带着干粮和水,但想到欧阳花间身上的伤势,阎娘还是决定打猎熬个骨头汤什么的,给他补补。 这打猎的光荣任务,阎娘就交给食魂鬼了。 它的能力可以操控魂魄,但并非绝对所有,控制个鸡鸭兔雀什么的,不再话下。 食魂鬼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照做。 虽然有结界,但阎娘总归不放心留下欧阳花间一个人。 所以被误会的那时候是食魂鬼赶着野兔回来了。 话说,阎娘活了几千年了,她什么事情都干过,而这做饭是她为数不多没有做过的几件事情之一。 前段时间的做饭经历,可谓用狼狈来形容。 这手起刀落的宰杀行为倒成了这段时间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汤里有毛、腥味、屎味、咸了、淡了……这一天天的,那一锅锅汤就没有一次能下肚的。 欧阳花间恢复到能起身之后,他就负责做饭,阎娘负责宰杀,食魂鬼继续坑兔拐鸟。 “哇!”阎娘嘬了一口汤后,由衷发出一声感慨:“这才叫汤。” 欧阳花间:“我这三分的手艺倒让你尝出十分的味道来。” 阎娘:“与我相比,那就是十分。” 欧阳花间:“与我而言,你亲手所做的羹汤,亦是十分。” 阎娘:“不在味道,关乎心意是。” 欧阳花间扬唇,轻轻柔柔的笑道:“确也如此。” 食魂鬼使劲儿搓了搓手臂,受不住地飘远了。 待欧阳花间恢复至八九分,两人一鬼再次踏上征程。 当听说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一对鬼夫妻时,食魂鬼突然知道他们要找谁了。 当初那对鬼夫妻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不过后来他放弃了,一来因为实力不敌,二来…… 食魂鬼的鬼息透露出他的心境。 阎娘开口:“你认识那对鬼夫妻。” 食魂鬼:“我不认识。” 阎娘:“你以恶魂恶魄恶鬼为食,想必当初那对鬼夫妻也在你的菜单里面。” 食魂鬼沉默。 阎娘继续道:“结果不敌,吃不下它们。” “哼!”食魂鬼傲娇的将头扭向一旁。 阎娘立起手势,开始念口诀。 食魂鬼目瞪口呆。 晴空万里的天气骤变,阴云密布,雷声轰鸣。 食魂鬼:“你……你做什么?” 阎娘:“说还是不说。” 食魂鬼暴跳如雷,他真的是要气疯了,这个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女人…… 简直丧心病狂! 嘭! 一道雷电轰然在食魂鬼身边炸响。 第62章 沄峣城诡奇死尸;今夜猎鬼 阎娘语气冰冷道:“下一击,可不会错开了。” 食魂鬼气得直发抖,口中一直大骂阎娘是个疯子。 阎娘杏目含危,凛若冰霜。 食魂鬼咬牙僵持着,就是不肯开口。 “落!”阎娘喝道。 一道宛如巨龙的天雷,从天而降。 食魂鬼又不是傻子,岂能被动挨打,行如风驰电掣,奉头鼠窜。 然而天雷死锁着他,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近在眉睫之际,食魂鬼总算松了口:“我说,我说……” “收!” 阎娘话音一落,天雷顷刻间无影无形,天空乍然云开见日,恢复天朗气清的景象。 食魂鬼气得七窍生烟,哆嗦着手指头指着阎娘,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他的视线忽然移到欧阳花间身上,开口:“看见了没有,她就是个疯子,疯婆娘,你还跟她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她得弄死你。” 欧阳花间闻言,双目如剑。 阎娘嘴角轻勾,背后的人星移电掣般的速度带起的风,卷起她缕缕发丝。 欧阳花间出手快准狠,势如破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食魂鬼呜呼哀哉,早晚被弄死的,一定是他! “又死人了。” “一样的?” “一样的死状,赤身露体,干瘪得像个骷髅,浑身的血都被吸光了,最重要的是命根子也同样被一刀切了……” 闻者无不下身一紧,喉咙发干发涩。 “死的是谁?” “李员外的儿子。” “果然如此。” “要我说指定有人在背后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要不怎么说死的都是那些不是玩意儿的东西。” “嘘!!”同伴闻言色变,赶紧捂住同伴的嘴巴,压低声音不满道:“小声点,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别拖我们下水。” “就是,就是。” “李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暴尸街头的下场,听说李员外都得失心疯了,倾家荡产,重金求能人异士,死也要将杀死他儿子的人碎尸万段,哪怕就是鬼魅,也势必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沄峣城。 城里近一年来已经出了好几起如此命案,共同点如下: 一、死状一模一样。 二、纨绔子弟。 三、好色之徒,拈花弄柳,始乱终弃。 城里头,风声鹤唳,人人惊惶。 太守前前后后派了多少人手探查命案,时至今日,一无所获,也因此一种耸人听闻的流言在城里头传开来,是妖魔鬼怪在作祟。 毕竟死者一个个死状奇特,形如槁木,血迹干涸,死无全尸,传仵作曾言这根本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手法。 阎娘和欧阳花间在客堂吃饭,四面八方窃窃私语的内容无不是沄峣城那起诡奇的命案以及猜测下一个死者是谁。 “可惜了,吃不着那么美味儿的魂魄。”食魂鬼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阎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忽然,客栈外一阵骚动。 有人撕心裂肺大喊:“丧尽天良……必遭报应……死无全尸……” “来人啊,给我撕烂这个疯婆娘的嘴……往死里打……” “你……” 护卫话还没说完,人就飞了出去,紧接着倒地,不省人事。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揍倒在地,痛苦哀嚎。 阎娘扶起妇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连妇人也显得怔愣。 “你……你是?”妇人询问。 阎娘:“路过的行人罢了,路见不平,拔拳相助。” “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 嘭! 眨眼间,人被欧阳花间给撂翻了。 妇人呆了一瞬之后,骤然面目狰狞,挣脱阎娘的搀扶朝倒在地上的人跑过去。 她想杀了他! 阎娘眼疾手快抓住人。 妇人瞋目裂眦,强烈的杀意令其智昏,眼下根本听不进劝。 阎娘无法,一个手刀落下,妇人昏了过去。 欧阳花间已至阎娘身旁,见此接过妇人,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客房。 “哎,也是个可怜人,先是丧夫,后又丧女,超出了承受能力,人也就疯魔了。”掌柜叹道。 阎娘:“她没有疯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这个时代,毁女子清白,与杀人无异,所以那个男人该死。” 掌柜:“那您怎么……” 阎娘:“虽然大仇得报,但必定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因为一个败类而毁自身不值得,况且他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了,自不必这位妇人出手。” 掌柜傻眼了,报应在路上?莫……莫非……又要死……死人了? 阎娘在妇人身上施了法,一切尘埃落定前,她不会醒过来,吩咐掌柜照看好妇人,阎娘和欧阳花间出了客房。 食魂鬼跟在他们身后,双手环胸道:“你都来这儿好几天了,啥也不干,连个计划章程都没有,就知道吃吃喝喝睡睡,怎么想的你倒是,支个招儿啊,这一点儿也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阎娘笑了:“我的做事风格?我们很熟吗?熟到你了解我的做事风格?” 食魂鬼一声轻嗤:“切,谁愿意跟你熟。” 阎娘侧首对欧阳花间道:“今夜猎鬼。” 欧阳花间点头:“好。” 食魂鬼诧异:“今夜?诶……不是,你怎么说风就是雨,怎么一下子就今夜了,你又怎么确定那对鬼夫妻晚上会出现呢?” 阎娘回头将食魂鬼上上下下扫视个遍。 食魂鬼被瞧得心里发慌,不满开口:“看什么看。” 阎娘意味深长道:“我不是猎到你了吗?” “你……”食魂鬼被阎娘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给惹毛了,欲发作,哪知下一刻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阎娘封了他的口。 “嗯?嗯嗯嗯……” 这下连动都动不了了,阎娘不只封了他的口,也定住了他的身。 “聒噪。”阎娘掏了掏耳朵,继续道:“两个时辰就会自发解开,慢慢熬着。” “嗯嗯嗯嗯嗯……” 食魂鬼真的是要气疯了,气疯了,他真的恨不得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扒皮抽筋,就是魂魄也要给她撕成一片一片的。 第63章 阎娘布局收服夫妻鬼;天降诛邪雷;命缚绳 太守府。 “嗨!”阎娘招呼道。 蓦然出现的声音令二人一惊。 二人? 不,是二鬼。 男鬼下意识挺身挡在女鬼面前。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只管做你们想做的事情,这顶上的天雷我们替你们扛着。” 夫妻鬼皆呈诧异之色。 上空轰雷掣电,电闪雷鸣,天将覆地之景,令人胆裂魂飞。 此为诛邪雷,与以往的惩戒雷不同,前者除邪魔,后者惩神仙;除为魄灭魂飞,惩而枯本竭源。 阎娘若要挡下此雷,无异于宣告她站在邪魔的立场上,诛邪雷必将她视同为邪魔,一起诛灭。 女鬼从后面探出身来:“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阎娘突然出手,一条红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缠上女鬼的手腕。 女鬼惊诧之际,连接她与阎娘之间的红线消失不见。 女鬼正欲开口。 轰隆隆! 万钧雷霆,震天响动。 阎娘盯着头顶上方,直言正色道:“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阎娘和欧阳花间对视,彼此了然于心,瞬身敛迹,消失在夫妻鬼面前。 “阿兰,这……” 名为阿兰的女鬼望着抵御天雷的人,沉吟道:“走。” 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坚持当初的选择,不管突然出现的人想要做什么,她既不阻拦,那么叶骁非杀不可。 两个时辰过后,束缚解开,食魂鬼火急火燎飘了过来。 “住手!”食魂鬼厉声喝喊,蓦然化为一道残影,流星电掣般的速度挡在阎娘和欧阳花间面前。 阎娘和欧阳花间联手勉勉强强挡住了诛邪雷。 这一场戏…… 阎娘盯着自己的手掌,代价还真大啊! 稍微出神之际,感知到食魂鬼的鬼息,弹指瞬间,人已至跟前。 闻其言,观其行,阎娘不觉莞尔。 食魂鬼蓄势待击。 阎娘怀抱着昏迷过去的欧阳花间开口:“解开了!” 一说到这里,食魂鬼气就不打一出来,也不管眼下场面如何,转身对着阎娘,叉腰开骂:“我说你脑子有病,你没事,你把我定那么久做什么,我发现你不只心狠手辣,你还有病,病得不轻,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夫妻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阎娘腾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嗯嗯嗯……”食魂鬼的嘴巴再次被封住了,鼓睛暴怒。 “嗯嗯嗯……” 阎娘:“聒噪。” 食魂鬼真的是要气疯了,气疯了! “嗯?” 男鬼反应过来,趁对方内讧之际带着女鬼逃走,却不想他可以逃,女鬼却逃不得。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女鬼拖了回去。 “阿兰……” 女鬼被拉扯力带回到阎娘面前,惊诧之后,她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阎娘抬起手腕,连接她们二人消失的红线再次出现。 “命缚绳,我们替你扛了雷,你承了情,自当回报,没有结束之前,这红线是不会断的。” “兰儿,你怎么样?” 女鬼摇了摇头,回复男鬼的话,视线再次回到阎娘身上,冷冷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过来附在欧阳身上走回去。”阎娘对着食魂鬼道,而后视线移向鬼夫妻:“你们跟着我。” 阎娘自然而然的说出这番话,面不改色。 除了她和不省人事的欧阳花间,三个厉鬼无不呈震惊之色。 食魂鬼指着自己:“我……附在他身上?” 由于太过惊讶,连阎娘封了他的口,又何时解了术法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阎娘:“我的力量所剩无几,你们三个是虚体,不具备任何实质感,没有办法背着人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附在欧阳身上走回去。” 食魂鬼撇嘴:“哼,你倒是心大,就不怕我侵占他的身体。” 阎娘淡然:“我既敢让你附身,又何惧你侵占,你若有此行为,必定让你魄灭魂飞。” 食魂鬼:“你……” 阎娘:“我说到做到。” 好运来客栈。 安顿好欧阳花间后,阎娘精疲力竭,终是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口吐鲜血,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凝神纳气,恢复些许的体力。 厉鬼还在等着她,阎娘没有耽误太久,约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出去了。 “抱歉,久等了。” “哼!”难得食魂鬼没有嘴贱。 女鬼:“你想要什么回报。” 阎娘:“我要布下一个鬼阵,十方鬼阵,汲取你们十方厉鬼的鬼气和精元与一个人类的魂魄融合在一起,将他炼化为邪祟。” 阎娘的话令三方厉鬼的脸上再次呈现惊诧之色。 食魂鬼:“你……你说什么?” 阎娘:“这就是为何我要设下十方鬼阵的原因,不管复述几遍,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阎娘端起茶杯,淡定喝茶。 天誓契、命缚绳,阎娘不怕他们反悔。 女鬼:“什么时候开始?” 自分开行动开始,阎娘挂在腰间的铃铛响了五次,这就代表已经集全了五方厉鬼,再加上眼前的两方厉鬼和红衣女鬼,如今就剩下两方了。 白嫣和晁王,两组人马各剩一方。 阎娘:“先随我去奡国。” 女鬼:“奡国?” 阎娘:“要炼化的人就在奡国。” 食魂鬼:“你炼化那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阎娘:“这与你们没关系,你们不需要知道。” 食魂鬼一听这话,又见阎娘这副态度,一下子又炸毛了:“我不需要知道?你要利用我们去炼化人类,怎么就与我们没关系了,你……” “这是一场交易,我需要的东西在一个人手上,她要我救一个人以此作为交换。” 食魂鬼咆哮声戛然而止,怔愣在原地,你字了半天,卡壳了,脑海里兀的冒出一句话来:她竟然解释了?没封口? 后来,只有阎娘和食魂鬼的时候,阎娘诚恳对他说了一句话:“谢谢。” 食魂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下意识回怼:“你发什么神经。” 阎娘笑了笑没说话,再次道谢,转身离开。 食魂鬼事后反应过来阎娘的意思。 第64章 叶骁为非作歹;鬼夫妻以恶制恶;天封已近七层力量;电母 “你这又是何苦呢,经此一遭,天封纹路已近七层力量,往后你该怎么办?” 电母一边为阎娘安魂定魄,过渡灵力,一边苦劝道。 今日这一出戏是阎娘亲自去请雷公电母来帮她完成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是一场戏,她连欧阳花间都没有说。 不过虽是戏,却是假戏真做。 邪祟逞凶肆虐,天地诛戮。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 驱魔除怪,替天行道,三界自有规定,若非穷凶极恶到一定程度,诛邪雷不会轻易降下。 然而,鬼夫妻的行为说是作祟,事实上却是以恶制恶,只是他们坏了三界规矩,恶当除,却不应当由他们来除,于三界规则而言,他们本身就是恶,所行亦为恶,天道不会因为他们杀了几个衣冠禽兽的人就在功德簿上为他们添上几笔,从而减少自身罪孽。 倘若放任不管,任由他们持续除恶的行为,他们也不会招致神怒天诛。 天道无情,却也有情。 这个中之事,阎娘身为拘魂使,自是门清,然而邪祟不明。 那日鬼夫妻预感大劫将近,以为是因为他们杀人太多招致天谴,然而他们不是选择逃走,毅然决然前去太守府誓杀叶骁。 早之前阎娘就从食魂鬼口中了解到一些鬼夫妻的事情,食魂鬼所述与阎娘猜测八九不离十,他想吞了鬼夫妻增加修为,不敌,落败而逃。 食魂鬼讲述那日鬼夫妻本可以除掉他,女鬼却拦了下来,说了一句话:“他以恶为食,留下他,世间就能少些腌臜的人和事。” 从听完食魂鬼的话后,阎娘就开始盘算这一场戏。 遇到叶骁,看见他身上的将死之息,阎娘便知时机到了。 叶骁,仗着是太守的外甥,为非作歹,恣睢无忌,拈花弄柳,始乱终弃。 前不久更是糟践了一名良家女子,致其死亡,其母报官无门,含冤负屈不得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最后决定与叶骁同归于尽。 千辛万苦得知叶骁的行踪,欲行刺时被发现,最后被阎娘救了下来,便是那日街上的场景。 阎娘笑道:“非如此不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是还没封全嘛!” 电母轻轻点了点阎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跟那位一个性子,犟筋,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阎娘:“凡事都求个双数,这不还有一头牛嘛。” 电母摇头笑了笑,显得很无奈。 “对了,我看你那么紧张那个人类,阎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电母一脸八卦的询问,戏谑的成分居多。 阎娘毫不遮掩:“是啊。” “啊?” 电母一脸惊诧,明明方才八卦得很,怎么知道了真相,反倒不相信了。 “不……不是。” 阎娘:“不信?” 电母那一番话更多的是玩笑,她没想当真的,阎娘人缘好,朋友也多,这么些年来交往的那些个男男女女,哪个最后不是处成好姐妹好兄弟。 阎娘可是出了名的冷淡性子,这几千年来可从没听说有哪个男人女人入了她的法眼,而今亲耳听她说喜欢一个人,叫人如何不震惊。 “当……当真吗?”电母再次询问时,脸上挂的是满心满意的震惊。 阎娘哭笑不得,忽而起身,拉着电母的手腕就走。 电母:“干啥?” 阎娘:“当着你的面,亲给你看。” 电母一听,连忙脱开阎娘的手:“不不不……我不要,我信了,我信了。” 阎娘:“真不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喽。” 电母:“去去去,我发现你的脸皮真是愈发厚了。” 阎娘:“都活了几千年了,能不厚吗?” 客房。 阎娘:“怎么样?好些了吗?” 欧阳花间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对阎娘道歉:“对不起。” 阎娘坐在床沿道:“为何道歉?” 欧阳花间:“因为我实力不够,以致于你承受得比我更多。” 阎娘先是静静看了会儿欧阳花间,然后开口:“欧阳,倘若那日是我一个人承受所有诛邪雷的力量,那么只有两种下场,第一不敌,落得的结果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第二今日躺在这里的人就会是我,虽然留住了性命,但是从今往后我就会成为一个平凡的,没有任何力量的人。是你承受了一部分力量让我今天能够安然的坐在这里,能够保有力量,你不必为此而歉疚,相反该为此而高兴,你的力量愈发强大了,你保护了自己所爱的人。” 阎娘问道:“难道你没有感受到自身力量的变化吗?” 欧阳花间看向掌心,五指并拢:“自你分予我力量后,体内忽然多了一股磅礴的灵力。” 端看欧阳花间的神情,阎娘便知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他认为体内的那股力量是阎娘分给他的,不是他修炼获得,如果没有那股力量,他连保护阎娘的能力都没有。 噔! 阎娘突然屈指朝欧阳花间额头一弹,她这力道可不小,故意没收力。 欧阳花间眉间微蹙,有些吃痛,白皙的额间见红。 阎娘正容亢色:“欧阳你听着,既然得了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与你共享力量不是为了看你犹豫、彷徨、畏畏缩缩的模样,与其花时间在这边伤感浪费,不如想着怎样利用这股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保护自己及保护所爱所在乎的人。” 阎娘靠近欧阳花间,视线紧紧攫住他的视线,两手搭在他背后的床头柜上。 欧阳花间明显有些紧张了。 阎娘一字一顿,呵气如兰道:“我的男人绝非是那等优柔寡断,前瞻后顾的人。” 叮铃铃! 二人静静对视之际,腰间的感应铃铛蓦然震动起来。 阎娘看着铃铛,显得有些眉目沉沉。 欧阳花间见其脸色不佳,问道:“怎么了?” 阎娘拨弄着腰间的铃铛,沉吟道:“最后一方厉鬼是在晁王那边,怕是有些难缠。” 欧阳花间:“小鬼?” 阎娘:“是,一对小鬼。” 死人谷。 “哎呦喂!”国师摔了个大屁墩儿,哎呦叫唤。 “哈哈哈哈,王八翻筋斗,四脚朝天。” 小国师:“你……你给我过来。” “你过来啊!” “嘿,你个小兔崽子。”小国师气鼓着脸,翻起身,捋袖揎拳就冲过去。 突然,小国师高高跃起,兴奋道:“小老道怎么可能被同一个陷阱……” 嘭,啪! 小国师再次重重摔倒地面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笨死了!” 方才肆意大笑的人突然变了脸色:“哥哥!” 一声急切的呼喊,飞速上前接住人。 小国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沾了尘土的衣衫,神情骤变,全然没有刚才被捉弄气急败坏的模样。 “王爷是否下手太重了。” 晁王神色凛凛:“死不了。” 小国师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摇摆:“错了错了,他们已经死了。” “你……你们……” 小国师:“小娃娃,乖乖跟我们回去,免得受苦。” “绝不。” “哥哥……” “别怕,站到哥哥身后来。” 第65章 两个小鬼,与其立下天誓契;三组人马会合;十方厉鬼齐聚 小国师:“小娃娃,我们不想伤害你们,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我们……” “汪汪汪……” “啊啊啊!”两个小鬼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地弹起来。 一道黑影从小国师身侧掠过去,速度奇快。 “诶……” 小国师怔愣之际,只见晁王甩出缚灵锁,两个小鬼瞬间被缚灵锁牢牢捆住。 “哥哥。” “圆圆别怕。” 两个小鬼使劲挣脱,然而不仅挣脱不开,反而愈缠愈紧。 花花从暗处走出来。 “对不起,事急从权,请原谅。” 小国师第一次见花花如此模样,态度不仅诚恳,还透着十分的愧疚。 “哥……哥哥……”小鬼弟弟见一只肥嘟嘟的老鼠开口说话,大吃一惊。 小鬼哥哥移动位置将弟弟保护在身后:“别怕,哥哥保护你。” “花仙人,您这是……” “你们究竟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花花:“我向你们保证绝不会伤你们一分一毫,并且答应你们一个条件,哪怕是报仇雪恨,人也好畜生也罢,我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花花的话令小国师和晁王显露惊讶之情,很显然他清楚这两个小鬼的来历。 小鬼哥哥也显得惊诧:“你……你说什么?” 花花:“我说我可以帮你们报仇。”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鬼弟弟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他的情绪比他哥哥还要激动。 “圆圆。” “哥哥,它说会帮我们报仇,太好了,我们……” “闭嘴!” “哥哥?” “圆圆别被骗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心的事情,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被打,被捆绑,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帮助吗?” 小鬼哥哥话音刚落,晁王突然抬手,捆住小鬼二人的缚灵锁被收了回去。 “哥哥?” “空口无凭,难以取信于人,我们立誓,天誓契,一旦契下没有履约,必遭天谴。” 花花话刚落下,二话不说,断而敢行。 蓦然,三道天雷从天而降,却非伤人,雷电缠绕着两鬼一鼠。 除了花花,两个小鬼均吓得不知所措。 然而裹缠的天雷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即逝。 “哥哥,这……” 两个小鬼看着掌心出现的闪电印记,面面相觑,满是惊奇。 花花:“这就是天誓契的印记,一旦我没有履约,你们手中的印记就会呼唤雷电打在我身上。” 两个小鬼显得难以置信,尤其是哥哥,眉头紧蹙,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相信。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没有选择。”晁王忽而出声,手指轻抚着缚灵锁,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显示的意图非常明显。 小鬼哥哥:“好,我们跟你们走。” “驾!驾!驾!” 阎娘和欧阳花间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其余两组人马也已经陆陆续续启程。 奡国,槿徽城。 “你怎么在这里?” 阎娘和欧阳花间一行人已经到槿徽城外。 远远的,阎娘就感知到钟离翯的魂息,骑马近前了看见在城外等候的他。 回来之前阎娘已经传书与他,约摸就这几日,钟离翯近来一直在城外从天亮等到天黑。 钟离翯:“实不相瞒,心急如焚,便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所以便早早来城门口等待。” 阎娘下马。 “他们还没到。” 钟离翯:“你们是第一批回来的,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还行。” 阎娘说着停了下来,并且回头望。 欧阳花间跟随着她的动作,却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 阎娘:“他们回来了。” 几人静待了会儿,远处马蹄声传来。 果然是他们回来了,两组人马并驾齐驱。 几个月之后再次重聚,阎娘第一时间检查他们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白嫣这一组执行最后任务时出了些意外,护一为了救白嫣手臂骨折,现还裹缠着绷带,还未痊愈。 其他人倒无大碍。 不过除了这些,阎娘发现白嫣和护一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阎娘在屋子里面设了结界,十方厉鬼,一一齐现。 阎娘环视一圈,白嫣在她身侧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完成任务,阎娘给白嫣和护一开了阴阳视界,至今还未收回去。 不只是她,厉鬼们也是一样的。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伴’,他们眼中既惊奇又不可思议。 这时候,阎娘开口了:“各位,你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有些人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今日我就在这里重新说一遍,我寻找你们的原因是要布下十方鬼阵,汲取你们身上的鬼气和精元将一个人类炼化成邪祟。在此我向你们保证绝不会伤及你们,更不会让你们因此背负上罪孽,入不了轮回,所有的后果一律由我来承担,不仅如此,我还答应实现你们一个愿望,报仇也好,报恩也罢,我都助你们一臂之力,同样你们也不会因为报仇雪恨而添上一笔罪孽。” “哼!”忽然有人不屑出声。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那是白嫣和护一那组带回来的厉鬼,他双手环胸,继续嘲讽:“你来承担所有的后果?逆天悖理,炼化邪祟,你知道这后果有多大吗?竟然妄言全部承担,你……” 厉鬼的话戛然而止。 阎娘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取出体内的神格。 “啊!”厉鬼们受不住这股神气,惊叫得连连后退。 “这……这是?” 小国师惊心骇目,仙人手中的灵物非比寻常,灵力纯一不杂不说,其气其势之磅礴,乃他毕生所见之奇宝。 他是修道之人,自然非常明白人界灵气混杂,修道之人能汲取个五分纯净的灵气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而自从遇见仙人,她一身的灵力精进纯粹,拥有覆海移山的能力,随便出手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物华天宝。 今日这一件是他所见之最。 阎娘将神格收进体内,看向方才出声的厉鬼,开口:“如何?” 神格与天精地魄无异,负气含灵不再是单纯的灵气,而是清气。 一丝丝的清气对于厉鬼而言犹如毒燎虐焰,若在多待一会儿,他们怕是要灰飞烟灭。 第66章 凡阎娘应允之事,无有不应;天威;今夜布阵 有厉鬼出声:“那……那是什么?” 阎娘:“一件能助我成事的宝物。” 场面陷入短暂的沉默。 “说,怎么做?” 阎娘看向红衣女鬼。 “他们不了解你,我了解你,三界之中再也没有比你更疯狂,也更信守承诺的人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亲手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红衣女鬼握拳透爪,面带狞笑,视线扫向其他厉鬼开口:“你们眼前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人,凡她应允之事,无有不成,便是翻天覆地,摧山倒海,她亦敢行,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我们都一样,从前都是人类,可如今呢?连轮回都入不了成了世人口中的厉鬼,哈哈哈哈哈哈,厉鬼?各位成鬼成魅,难道不是心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吗?啊,也是,也许你们之中有人已经报仇了,可是我还没有呢,我还没亲手杀了那个人,我还没将那个人剖心挖肝,碎尸万段。” “怎么做?”小鬼哥哥站出来道。 “我们也要报仇。”小鬼弟弟紧握拳头,直眉怒目。 其他厉鬼面面相觑,比起人类的话,他们其实更愿意相信同类的话。 红衣女鬼看起来认识那个女人,一番话虽为其说项,但其中恨意浃髓沦肤,显而易见。 沉默的气氛,厉鬼也好,人类也罢,或思量自己,或谋算他人,每个人心思迥异,却有一点共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阎娘身上,或多或少,存惊存奇。 通过魂息,阎娘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在场每一个人和鬼的想法。 忽然,她退出人圈,视线一一扫过去,随即朝他们深鞠一躬。 “谢谢。” 阎娘这一举动让厉鬼们有些错愕。 欧阳花间看在眼里,心绪辗转万千,阎儿为人重情重义,十方厉鬼,尽有所求,她既应承了下来,就如红衣女鬼所言,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必定为其达成;且无论后果何为,必定一己承担。 “想要布下十方鬼阵,谈何容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一方厉鬼出声,嗓音嘶哑破碎,黑袍裹身,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面容,悬浮在半空中,与想象中鬼魅幽灵的模样,如出一辙。 此厉鬼是一位老者。 阎娘:“不难。” “不难?”老者惊诧。 阎娘:“是,不难,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具备。” 老者:“这……怎么说?” 阎娘:“十方厉鬼齐聚槿徽城,鬼气冲天,漫天掩地,天必降世殇之象,此为天时;此地若降下异象,地利不就有了吗?至于人和,牵一发而动全身,天时地利不就因你们而起吗?” 所有人和厉鬼,恍然大悟。 欧阳花间:“你预备什么时候开始?” 阎娘沉吟:“今天晚上。” 欧阳花间震惊:“今天晚上?” 阎娘一旦决心要做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自从上次承受诛邪雷之后,阎娘明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内里却不是如此,她的力量减弱了很多,如今他们二人力量共享,欧阳花间清楚得很。 虽然阎娘没有具体阐明十方鬼阵的厉害之处,但从其言谈中可得知此阵法必定不同凡响,其势其力或许远超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怕是连昍凊之行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非今夜不可吗?”即便明白,欧阳花间还是敛容蹙眉问道。 “是啊,今夜会不会太着急了些。”白嫣附和道。 晁王:“既然已经万事俱备,为了更好的结果,为何不延长些时日,以便备得更稳妥些呢?” “不,没有时间了。”阎娘忽而伸出手指头向上指。 众人和厉鬼还未明其意时,小国师茅塞顿开,随着阎娘的手指看向屋顶,凝神静气下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力量,语意惊奇道:“这……这是……天威?” 阎娘:“不错,天威。” 白嫣不懂:“天威是什么?” 阎娘:“来自上天的威胁,警告,若不除邪,天谴将至,所以上面是不会留给我时间的。” 所有人和鬼闻言,面色凝重。 “今夜开始行事,昍凊一行,还记得我交给你们的法阵吗?”阎娘看向欧阳花间等人。 “记得。”欧阳花间等人或回复,或点头。 阎娘:“一旦我有所行动,天谴必至,到那时候我无法一边抵御诛邪雷,一边施展十方鬼阵,我需要你们架起结界为我挡住诛邪雷。” 白嫣一脸肃然:“好,明白了。” 阎娘:“诛邪雷的力量不可小觑,一旦你们掩护我,诛邪雷必将你们视同邪魔,一同诛灭。” 欧阳花间:“是上天诛我等,还是我等诛……” 阎娘突然打了个响指,封住了欧阳花间的口。 欧阳花间看向她。 阎娘摇头道:“与你修行不利,此等话不可说。” 阎娘也看向小国师和白嫣他们,继续道:“你们也是,诛天灭地之类的话不可说,与你们修行有害无利,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 东宫。 “今夜?”钟离翯亦是一脸惊诧:“这么快?” 阎娘:“对,今夜。” 上次原本已经断言奡国太子已死,后来又改了口说有办法救活太子,具体如何,阎娘没有细说,且其他人一来碍于她和小国师非同寻常的身份,二来不知其中内情,所以没有细问太多。 纸包不住火,奡国太子有救的消息不胫而走,对于皇家而言,背后不知又该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为了防止奡国太子的尸身出问题,阎娘走之前立下了结界,除她之外,无人能解。 再次踏入东宫,感知到结界灵子上沾染的丝丝缕缕的杀气,阎娘并不觉得意外。 皇族内部,篡权夺位,兄弟阋墙,屡见不鲜。 阎娘是地界的人,亦是拘魂使,像这样的魂魄,她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个。 虽说太子能够早些清醒过来,钟离翯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国师刚回来便要立刻实施救人之法,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因此,钟离翯忍不住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第67章 电母背叛,雷公现身;耗尽神格气运;九天紫雷;封灵针 阎娘:“没有时间了。” 钟离翯不解:“此话是何意?” 阎娘:“不必追根究底,只管照我的话去做,你所希望的不就是你哥哥能够活过来吗?知道太多或者知道太少都与你这个期盼无甚关系。” 钟离翯欲回复。 骤然,眼前人瞬间消失,紧接着腰身一紧,脚下没了实感。 眨眼的功夫,钟离翯发现自己不仅离开了原地,更令他震惊的是他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不,令他触目惊心的远不止于此,万里碧空陡然变得黑沉一片,阴霾骤起,翻腾涌动,雷电万钧缠绕其中,轰隆作响。 如此景象,仿若灭顶之灾将至,无不让人胆丧魂惊。 阎娘施法,钟离翯消失不见。 “你背叛了我。”阎娘抬眼看向乌云中的人,冷冷开口。 电母:“在其位谋其政,身为司掌闪电之仙官,代天行道,降妖除怪,也是我的职责之一。你欲炼邪祟,逆天悖理,倘若现在收手,天帝圣谕不咎既往。” “计划有变,交给你了。”阎娘第一时间感知到欧阳花间等人的魂息,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将扶桑神树的种子注入花花体内,留下这一句话后,流光瞬息,直冲天际。 欧阳花间、小国师等人出现,此情此景,每个人脸上俱显震惊。 花花:“还愣着干什么,布阵!” 除小国师外,其他人是第一次听见花花开口说话,然现下动魄惊心的场面又何止这一幕,天际轰雷掣电,云涌飚发,惊天动地。 这点不寻常很快被抛之脑后,所有人正颜厉色,雷动风行。 电母厉声道:“阎娘,别执迷不悟了。” 阎娘凛若冰霜,安行疾斗,气势磅礴,就是她的回复。 电母下手留有几分余地,为的是阎娘能够迷途知返。 然而阎娘却不是如此,招招式式,一刻不容。 正是因为电母留有几分的余地,阎娘相机而动,差之毫厘,封灵骨针没有刺进去。 电母惊诧:“封灵针?” 封灵封灵,顾名思义封住灵力。 这玩意儿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但阎娘如今身为凡人,没有办法直接获取,若是让旁人取来给她,今天她这一逆天违理的行为,倘若手中是真正的封灵针,并且成功打入电母灵脉,那么帮助她的人也是要遭受天谴的。 关于这件事情已经有很多人因为她受了牵连,阎娘无意牵扯得更多,所以凭借对封灵针的了解和储备的知识架构,阎娘自己动手做了封灵针。 此封灵针是阎娘削己骨所制,所以称为封灵骨针。 电母肃敛:“你方才所持是封灵针。” 阎娘:“我从来不知你在战斗中竟然这么多话。” 电母:“阎娘……” 阎娘:“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轰隆隆!轰隆隆! 数道雷电纵横交错,形成天罗地网将阎娘笼罩其中。 “雷公。” “电母。” 眼见天空遍张雷网,气势磅礴,震耳欲聋,仿若劈天裂地的威慑力令欧阳花间肝胆俱裂,脑海里忽然闪过南柯梦境的一幕场景,阎娘‘惨死’在他面前,那种撕心裂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卷土重来,鲸吞蚕食着他的理智。 正当欧阳花间眼睛死死盯着上方,忧心如焚时,铺天盖地的雷网骤然如风流云散。 欧阳花间紧绷的心绪有了片刻,丝缕的松懈,然一阵刀光剑影,一分的和缓之意瞬间荡然无存。 雷公难以置信:“你?” 电母亦是如此表情:“阎娘,你……你这是要自毁前程吗?你疯了吗?” 天诛雷阵,雷公电母的绝学,破坏力极大,杀伤力极强,范围极广,他们合力使出这一招式,不仅仅是将阎娘置于其中,整个皇宫都在雷阵下。 他们这是要一网打尽。 然而阎娘竟拿神格气运破阵,她如今还未列神位,神格只有气运,这是天道赋予的成神气运,具有天道之力,亦称神道之力,神道的力量自然不可比拟。 只是阎娘不好好珍惜,千年来时常做些逆天悖理的行为,以致于神格气运被不断消耗,再接着如此直至神格气运被耗尽,阎娘就会丧失成神的资格。 方才以神格气运破阵,本就为数不多的气运在天诛雷阵攻击下愈发虚弱不堪。 神格遭受重创,阎娘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雷公电母也万万没想到阎娘竟会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甚至不惜以失去成神资格为代价。 阎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膝盖软得一阵微风吹过就能跪倒。挡下天诛雷阵,天封纹路已近大成,灵脉上灵力正在不断消散,再加上神格力量骤减,眼下的阎娘根本不是雷公电母的对手。 雷公电母深知于此,再次合力使出雷笼将阎娘囚于其中。 雷公:“天帝圣谕,降则擒,不降则诛,我会禀告天帝,是你主动投降的。” 雷公看向电母。 电母心领神会,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所有人看见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别分心,继续。”花花面不改色大喝道,由他坐镇指挥十方厉鬼布下十方鬼阵。 嘭! 力量的冲击波引起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扬起的尘土漫天掩地,视线顿时陷入一片模糊灰暗。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没有一个人有放弃的念头,仍旧坚守自己的职责,咬着牙,豁出命! 电母看着阻挡在她面前的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轰隆隆!轰轰隆! 天空乍然雷嗔电怒,穿云破雾,响彻云霄。 这不是雷公电母施展的电闪雷鸣,也不是五雷,阎娘疯狂的行为竟然引得九天紫雷降世,这是五雷之上的本源天道雷。 为破雷笼,阎娘将神格最后气运耗尽,神格碎裂,从此她再无成神资格。 此举也引得九天紫雷降世,为惩阎娘无视天道,肆意妄为之行。 阎娘盯着天际滚滚雷霆,全无一丝害怕的神情,凛凛身姿,静待天惩。 阎娘目不斜视,开口说了一句话:“快离开。” 电母惊意未散,心中百感交集。 第68章 共工得力干将浮游;息忆法;清魂术;阎娘反戏做戏 九天紫雷的力量,人或鬼,栗栗危惧,油然而生,不单单是将陨于天谴之感,强大的威慑力宛如利刃尖锬,由内而外,一寸寸切割着他们的所有,灵魂也好,肉体也罢,肉颤心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其磅礴的威压给撕扯得碎身糜躯。 其威其势,何其可怕。 轰隆隆! 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天将塌之景,无人不胆破心惊。 骤然,万钧雷霆以排山倒海的架势轰然降落。 电母还在犹豫之际,雷公现身,二话不说带着电母瞬身离去。 阎娘见人离去,终是支撑不住,天封纹路已近大成,体内灵力快速流散,所余灵力不足以撑托身子腾飞半空中,雷落之际,她自己也如破碎的布偶般从高空坠下。 雷霆倾盆而下,石火电光的速度,一瞬千里。 不过眨眼的功夫,落雷与阎娘的距离近在眉睫,凛然威压,裂裳灼肌,九天紫雷未降其身便有如此威力,若降其身,尸骨无存,魂消魄散。 轰隆隆! “阎儿!” 欧阳花间目裂尽眦,最后一眼竟是眼睁睁看着阎娘被磅礴雷霆吞没其中,而他却无能无力。 “啊!”凄厉的惨叫声,遍彻云霄。 浮游因为承受极致的痛苦,五官扭曲狰狞,面色充血,仿佛下一刻就要挤爆开来。 阎娘施施然出现在浮游面前。 浮游狰狞痛苦的面目下挤出丝丝缕缕的震惊。 阎娘神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在九天紫雷下,她竟然全无伤害,一丝一毫的痛苦也没有,眉沉目定,处之泰然。 这叫浮游如何不震惊。 “你……”浮游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来,然而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据了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心神,他的魂魄在雷击下残破不堪,他深知今日必定命丧黄泉,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设计的戏码,朝夕间他自己竟然成了戏中人,而原本的戏中人成了执掌这场戏码的人。 阎娘未明一言,借助九天紫雷的力量起势捏诀,施展记忆回溯法,欲图探索浮游过去的记忆。 然而……什么都没有。 阎娘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看着浮游开口:“浮游,共工的得力干将,共工死后,追随而去,自杀身亡。为防异变,当时所有的上神开展了肃清行动,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终究还是存有漏网之鱼。” “你……是……怎……么……知道的?”浮游艰难问道,眼睛死死盯着阎娘。 阎娘:“息忆法,抹杀所有的记忆,利用灵息、魂息来作为记忆,一旦碰见熟悉的灵息或者魂息,一切行为皆应激而起,行动也好,言语也罢。你占据了具有仙缘女子的躯壳,更是将她的魂魄强行纳入自己的神魂里,为了更好吸纳这具魂魄,彻彻底底占为己有,利用清魂术,千年来的时间不断涤污荡垢,除去神魂上的腌臜不堪,直至完全融合,借助他人的魂魄再加上匿息隐魂的法术,从此世间再无你的踪迹。” “啊!”浮游临死之际骤然发出咆哮声,面红筋暴,欲图攻击阎娘。 阎娘巍然屹立,纹丝不动。 浮游的手近在咫尺,气数耗尽,在九天紫雷不断轰击下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奡国太子的尸身也在雷击下,齑身粉骨。 九天紫雷轻易不得降世,其威其势,摧枯拉朽,与红莲业火一般,凡有灵之物,皆会被其所伤,哪怕隔着遥远距离,灵魂亦有灼痛之感。 “噗!” 阎娘整个人置身于九天紫雷之下,要说没有伤害,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这场假戏真做的戏码,她当真失去了成神的资格,再加上灵脉被封,肉体凡胎,没有了灵罩遮掩,即便事先服下了钢筋铁骨的仙丹,仍旧避免不了伤害,不过是将伤害的程度降低罢了。 阎娘跪倒在地,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 “阎娘。” 雷公电母现身。 阎娘回头看见雷公手中捧着带血的衣袍,全然没有一丝诧异的模样。 电母瞬身来到阎娘面前,焦急道:“阎娘。” 阎娘摇头示意没事,不过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 她欲起身,雷公却快步来到她面前,随即蹲身而下,将手中的衣袍呈到她眼前。 “谢谢。” 阎娘道谢之后,抬手抚向衣袍,随后发出一声冷笑。 电母声色俱厉:“还是迟了一步。” “对不起。”电母视线转到阎娘身上,带着歉意道。 阎娘:“不必道歉,他们早就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这个结局我不是没有想到,我在脑海里做了无数次的预演,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们死,我什么也得不到。” 电母:“阎娘。” 阎娘忽而笑了:“不,也不算什么都没得到,至少铲除了他们不是吗。” 电母:“是啊,阎娘,阎娘……” 阎娘说完就晕了过去。 电母报明身份后,在场的人和鬼无不惊骇。 欧阳花间率先回过神来,立刻问道:“阎儿呢?” 电母认认真真看向欧阳花间,这就是阎娘喜欢的人? 第一眼说不诧异是假的,她极少下凡,对于人类之事所知甚少,也并非没有看见过人类,只是从未见过如眼前人这般仙姿玉貌之人。 人类食谷吃肉,无法修炼,不能淬体,并非说如此就无法生出俊美之人,只是容貌上乘外还要加上仙风道骨之姿,结合这两点除了神仙,人类屈指可数。 况且此人感觉非常敏锐,第一时间就询问阎娘的情况,眼角眉梢尽显担忧。 欧阳花间敛着神色,再次开口:“阎儿呢?” 电母:“阎娘伤得很重,本座要带她回去疗伤。”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从亲眼见神明的惊骇中回过神来,面露担忧和慌意。 欧阳花间更甚,疾步来到电母跟前,开口:“尊者要带阎儿去哪里?是否可以带我过去?” 电母摇头:“你去不得,不过本座向你保证定保阎娘康健无恙。” 话毕,电母原地消失。 第69章 回地界疗伤;阎王现身;回忆;花花得仙丹化形;诛邪剑 “你是想要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才肯消停吗?” 阎娘狠狠吃了一记爆栗,忍不住叫痛起来,嘶了声道:“疼!” 阎王实在是气极了,下手的时候没收住力道,弹下去咚得声响也知不轻,再加上阎娘喊疼,当即就心疼极了,一边连忙抬手揉阎娘的脑袋,一边又是气又是心疼,最后长叹一口气开口:“你这孩子,性子能不能改改。” 阎娘笑了笑道:“人界有句俗话说三岁定八十,更何况我这都活了几千年了,怕是难改了,再说了人不都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女吗,我这不也随了你。” “诶!”阎王再次长吁短叹。 此次,阎娘伤得太重了,不仅赔上了神格,连仙格也差点毁于一旦,所以不得已雷公电母带着她回到地界疗伤。 这才有阎娘与阎王对话的一幕。 阎王再次开口,带着郑重的语气道:“小宝,记住,不管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 阎娘:“我知道了。” 阎王:“诶,你啊你。” 人界。 当日电母密语传音花花,阎娘希望他能稳住所有的人,且给了他一粒药君的化形丹,不仅能助他化成人形,更能短暂提升他的能力。 那日,直到扶桑神树的种子注入他体内,花花才知晓全盘的计划。 当九天紫雷倾泻而下的时候,他的心境又何尝不是同欧阳花间一般,近乎癫狂,但跟随在阎娘身边数千年,阎娘行事风格,他自是了如指掌,所以很快调整好心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跟在阎娘身边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都还糊里糊涂,他又有何颜面忝居护卫一职,立足地界。 扶桑神树设有空间阵法,花花相时而动,在关键时刻启动阵法将欧阳花间等人转移至其他地方,远离战斗区域。 这也便有了欧阳花间看见阎娘被万钧雷霆轰击的最后一眼。 不过眨眼的功夫,场景骤然转变,欧阳花间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而是怒火中烧,提起诛邪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花花而去,剑尖直抵花花的眉心。 其余处在惊诧中的人和鬼不明所以,惊奇于眼前的一幕,很快小国师等人一一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欲阻止。 欧阳花间面色沉沉,冷声道:“回去。” 花花:“回个屁,一切都在老大的计划内,你莫不是想让她计划失败。” “计划?”白嫣惊呼。 何止是她,其他人闻言亦是如此。 红衣女鬼肃声道:“什么计划?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是啊,为什么要瞒着,是何居心?莫非一切都是假的,许给我们的承诺也是假的?” 花花啐道:“脑子没问题都问不出这话来,要真想对你们不利,留着你们给雷劈得了,何必费劲啦救你们出来。” “你……”一厉鬼被花花反驳的话噎得不知该怎么接话。 什么计划,欧阳花间通通不在乎,死死盯着远方轰雷掣电之象,握拳透掌,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什么永不欺瞒,什么赤心相待,此时此刻的欧阳花间通通都不在乎了,他只想要阎娘活下来。 再一次感受到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濒临绝境的场面,欧阳花间目眦尽裂,深陷绝望。 “嗯?”回忆戛然而止,花花突然转头。 “老大!”花花心潮澎湃,瞬身至阎娘身边,下意识想将人抱起来的时候,转念立刻止住行举。 “老大,都……都好了吗?” 阎娘看着恢复人形的花花,笑道:“怎么,离开了地界之后就不信阎王那老头儿了?” “太好了!”花花这下没有顾虑的一把将阎娘抱起来转圈圈。 “阎儿!” 同心镯,同心同意,当时应该是阎娘有意而为之,所以那天他竟什么也感受不到。 可今时今日同心镯居然有了反应,欧阳花间当即往力量来源处飞奔而去。 第一眼便见阎娘和花花抱在一起,欧阳花间心中一咯噔,但很快鲜活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他欣慰。 “欧阳。” 宣之于口的名字还未道尽,阎娘猛得落入欧阳花间的怀抱,拥紧的力道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很快他又松了些许的力道。 阎娘:“我没事,好好的,我没有骗你。” “嗯。”欧阳花间闷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阎娘:“对不起。” 欧阳花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需要我们来演这一场戏,而我亦是那戏中人,如果没有这场戏,你的计划是否就无法完成?” 阎娘:“是。” 欧阳花间:“既如此,为何要道歉,这难道不是并肩作战吗?” 阎娘:“你不怪我?” 欧阳花间:“我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强,能帮你的忙太少了太少了,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阎儿,你怪我吗?” 欧阳花间抽离怀抱,认认真真看着阎娘。 阎娘摇头。 欧阳花间再次将阎娘抱在怀中。 “咳咳咳……”花花在旁清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花花:“很多人都在等着你。” 当日花花对于阎娘的计划,知三说一,知七说三,这件事情涉及太多隐秘,有些事他不能说出口。 方才已经通过密语告知阎娘他主要透露的点,至于后面要如何编排端看老大想怎么说了。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毕竟异常的天象无法掩盖,不过那时候借助九天紫雷磅礴的气势遮掩,雷公电母按照计划施展空间转换阵法,那一场破坏惊天动地,九天紫雷落下之地必定被荡为寒烟,人和建筑将不复存在。 共工的余孽必除,但不能伤及无辜,为了这场戏码,阎娘已经准备多时,从昍凊回来之后,阎娘就开始布局撒网。 这件事情还要做得悄无声息,不打草惊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仙人!”小国师惊得一蹦三尺高,在他之后,杂乱的脚步声纷纷而至,晁王白嫣护一等人还有未离开的厉鬼一一出现在阎娘面前, “阎娘!”白嫣不敢置信,泫然欲泣。 第70章 从昍凊开始布局,为借阎娘复活共工;奡国国祚永昌;辞别 白嫣飞奔向阎娘,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她,奔跑的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提着裙子就向阎娘跑过来,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身后的护一也来不及扶人,阎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而至,白嫣顺势倒在阎娘怀里。 阎娘:“慢点,我人在,不会跑的。” 阎娘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白嫣抬头看向阎娘,突然泪如泉涌,抱着阎娘大哭起来。 阎娘静静回抱白嫣,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 白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如雨下,阎娘能感受到肩头的衣裳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小国师:“仙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红衣女鬼飘到阎娘跟前:“你究竟想干什么?” 听见有人声音不善,白嫣渐渐停止哭声,转身挡在阎娘面前,生气道:“花花不是告知了前因后果吗?为何还要这么咄咄逼人。” 阎娘抬起一只手搭在白嫣肩膀上,白嫣侧首见阎娘对她摇了摇头。 欧阳花间和花花已经默默站在她的身旁,晁王护一小国师也围在阎娘身边。 阎娘突然打了个响指,指尖灵光闪动。 红衣女鬼面露惊讶,不只是她,除了其他厉鬼,就连欧阳花间等人亦是如此。 原来是阎娘直接了当将整件事情的始末润色之后以记忆的形式注入他们脑海里,在花花三分解释的基础上再加上七分,形成完整的解释链。 “这……”小国师目瞪口呆。 晁王:“难道连你都查不到这背后之人?” 阎娘摇头。 小国师喃喃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鬼怪妖魔,竟有这么大的力量布局这么久?” 昍凊对抗变异的扶桑神树,圣女魂消魄散之前拼尽全力给阎娘留下了一小段影像。 “你……是谁?” “比起这个问题,你更应该思考是麻木的继续服从这种陋习还是改革拯救千千万万的后来者,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让你看见了真相。” …… 当时阎娘是以第三视角来看这幅场面,后来她施展了禁术身临其境,借以此感知到那个幕后中人的魂息。 此人便是浮游。 之后阎娘多次施展禁术神不知鬼不觉来往天地两界寻求真相和帮助,也正因为此她灵脉上的天封纹路一次比一次重,再加上她与雷公电母的假戏真做,天封纹路就此大成。 浮游蛰伏千年都是为了复活共工,野外遇伏击那一次,所有人都对猎杀阁的行为表示不解,为何会选在有国师在的时候动手,原来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阎娘,为了加重她灵脉中的封印,从而使她再也用不了灵力。 既然浮游知道她的底细,又怎么可能将小国师看在眼里,世传小国师的本事出神入化,人人都将其当神仙般的人物对待,而浮游对此根本不屑一顾,除了阎娘,他根本无所谓其他人,便没有择时择利这一说。 何况他还有最重要的目的,看来潜伏这千年来的时间,浮游没少做功夫,甚至是摸清阎娘的脾气秉性,知道她不随意伤人性命,那天安排的几十号杀手结局只有两种,要么被杀,要么自杀。 阎娘若要保下他们必须使用非常之法,她来自地界,身为拘魂使者,对于魂魄所透露出来求死的信息不可能不知晓。 这便有后来阎娘将那些杀手收入止虚境。 止虚境,让一切生物停止时间流动的空间。 阎娘当时之所以将那几十号杀手置入止虚境除了不想妄动杀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他们身上有不属于人类气息的东西,而这点也正是浮游有意而为之,他知道阎娘定会查明缘由,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保全这些杀手。 浮游在一步一步引导阎娘入局,为了夺取她的神格,得到她的神魂灵魄,借以此复活共工。 那些杀手不同寻常的气息是一种蚕食灵力,破坏灵脉的力量,复活奡国太子对于阎娘而言就是最后一道封印,浮游想利用阎娘力量最弱的一刻发挥出那股邪恶力量,给予她致命一击。 昍凊、假借复活奡国太子一事……或许更早之前,浮游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一步一步为了阻止她成神,一步一步为了削弱她的力量。 浮游为了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殊不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阎娘将计就计破了他的计划,只是可惜的是没能从浮游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共工一事。 “你在想什么?”欧阳花间开口道。 阎娘回过神来,回答:“没什么,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错综复杂,没有连接的基点,就连我也深陷一团迷雾中,不知哪里才是出口。” 不只欧阳花间,其他人听到阎娘一席话,也不觉陷入一种沉思中。 天降异象,奡国太子尸骨无存,还有一个人…… 这一切都需要向奡国皇帝出面做一个解释,如今奡国内人心惶惶,人人都言奡国将有灭国之灾,上至朝堂,下至民间,传言愈演愈烈,举家迁徙,投机倒把,薪贵于桂…… 若非小国师出面解释稳住人心,恐不堪设想。 国有妖孽,镇于龙渊,天降雷霆,助尔诛魔;邪魔已除,天感奡国倾国之力镇压妖孽千年,致其势弱,得以诛除,故此天降恩赐,晁国国运昌隆,物阜民安。 这是小国师根据花花的示意而做出的解释,果然此言一出,举国沸腾,他国震惊。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稳固人心的定心丸说辞罢了,既然这么说了便要这么做,这也是阎娘最后的计划,无论怎么布局,对于奡国的伤害不可避免,身可避免伤害,心却不可避免,人心惶恐以致国内动荡,国外虎视眈眈,最后引发兵革之祸。 倘若真如此,便是阎娘的罪过。 本该是阎娘要做的事情,但当时她受伤太重,结果在她休养期间,阎王替她做了最后的扫尾工作。 插手人界一事,且干预一国国运,此举必遭天谴,然而这件事情循个前因后果,皆为伏诛浮游而起,替天行道,代天除恶,所以功过相抵,阎王不会受到天惩。 钟离翯连续几天魂不守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乎他的预料,他至今都缓不过神来。 阎娘去向他道歉,是她食言了,不,从一开始阎娘就说谎了,她不是真的要治好奡国太子的病,奡国太子已死,哪怕真能用非常之法救活他,那奡国太子也不是人类了,此人魂息阴鸷血腥,并非善类,倘若真的救活此人,令其得了不死之身,恐后果不堪设想。 钟离璟与猎杀阁的人相互勾结,谋害亲兄弟的事情被告发,奡国皇帝将其贬为庶民,从此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钟离翯成为了奡国的新太子。 然而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心中只有悲哀,他情愿成为平民百姓,也不愿为皇家人。 “局中人想成为局外人,局外人想成为局中人,你生在皇家,金尊玉贵,吃喝不愁,背后有多少羡慕你的人。可是兄弟阋墙,尔虞我诈,手足相残,让你厌倦这样的身份,身为皇族之人,却有如此心性,你的母妃是个心善之人。倘若你真的生在寻常百姓家,也许富有,也许贫穷,也许不富不贫;父母或者好,或者坏,或者不好不坏……你的生活可苦可甜,亦不苦不甜……有一天你在路上碰见了皇室中人,看着他们雍容华贵,千呼万唤的模样,你心里或许会想着我要是生在皇家,那该多好啊!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既然命定之事,无可更改,你若有心,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为你的国家,为你的子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二天,再见钟离翯的时候,他已不再是一副颓丧之姿,整个人气质与往日截然不同,变得沉稳,做事也更为周全,看不见昔日嬉笑耍宝的模样,明明那小小一段一起走过的旅程就在不久前,而今却仿若隔世。 城门口。 钟离翯身为太子,却朝阎娘和小国师毕恭毕敬行了个大礼。 此行已经结束,几人是在辞别。 对于奡国来说,虽然留不住人,但也有个不错的结果,得‘小国师’庇佑和承诺,奡国必将国运鼎祚。 阎娘对钟离翯道:“后会有期。” 第71章 聚魂灯碎片化齑粉;阎娘成为凡人;红衣女鬼与白嫣的过去 聚魂灯的碎片,阎娘最终还是没能拿到手,它在九天紫雷轰击下化为齑粉。 不过,并非没有补全的方法,天界藏书阁存有完整的锻器古法,里面必定有聚魂灯的相关记载,若取得此古法,交由老疯子和小疯子他们,假以时日定能重塑聚魂灯。 阎娘向晁王说明了此事和补全之法,晁王当时只是定定看着阎娘说她没事便好。 虽说是手握天权,恭行天罚,赫赫明明,但到底假戏真做,灵脉上天封纹路大成,犹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所以说现在的阎娘就是个普通人,上次回到地界,她特意‘搜刮’了不少凡人能使用的神兵利器。 能跑能跳能飞……她存了不少货,阎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因为他太知道阎娘的性子了,太能惹祸,而今更没了灵力保身,若身边再没个保命傍身的法器,恐怕小命不保,就连判官也跟着帮阎娘兜了不少宝器,一边装,一边苦口婆心劝告阎娘改改性子别太好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些个话儿,判官都叨叨几千年了,不厌其烦。 阎娘每每都笑着一一应了下来。 一辆马车都装不下的一群人,终归要分道扬镳。 阎王帮阎娘做扫尾工作,可谓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十方厉鬼的事情,也是他着手解决的。 虽说厉鬼参与消灭共工有功,但是他们成为厉鬼之后造了不少杀孽,功过是否相抵,还需更深的考量。 阎娘答应他们事成之后助他们完成心愿,不计后果,哪怕是……杀人! 后来在地界的时候,老阎王告诉她已经帮她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不必她在费心费神。 那时阎娘灵脉被封印,一身灵力尽散,与普通人无异,无法感知他人灵息魂息的变幻,但当老阎王如此说的时候,阎娘便知道他们必定受了天谴。 老阎王和判官代阎娘实现了诺言。 十方厉鬼或入地府等待轮回,或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无论向生向死,但求遂心顺意,放下执念。 阎娘等人与晁王的马车背道而驰。 白嫣至今都还未回过神来,坐在马车内,神色呆呆的。 那日…… 阎王抚须道:“姑娘,你若动手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红衣女鬼坚如磐石,初心不改:“回头?呵,这人世间就是个炼狱,这辈子我命不由我,做不得主,所以来到这世上,下辈子来不来,我自己说了算。” 红衣女鬼说完,顿时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天空电闪雷鸣,雷霆万钧,压城之势,令人胆颤心惊。 “哎!”阎王叹了口气。 “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万钧雷霆从天而降,阎王负手立于半空之中,一手捏诀,仅出口二字‘界起’,轰然降落的迅雷被挡在结界外面,无论如何再也进不得一步。 …… “后会……无期!” 白嫣看着渐渐消失在她面前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心如刀绞,泪如泉涌,难以自抑。 嘴巴颤抖着,嗫嚅着,然而酸酸胀胀的喉咙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下意识追着逐渐消失的身影,直至魄散魂飞,白嫣跌倒在地时,陡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姐姐!” 红衣女鬼名为苏芷惜,一百多年前她与白嫣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由于父亲再娶,继母不是个好的,苏芷惜的日子自然不好过,白嫣当时名唤苏芷柔。 芷柔,芷柔,人如其名,温柔似水,人也心善,不似她的母亲狠辣。 苏芷惜是个烈性子,爱恨分明,这也正是导致父女隔阂越来越深的缘由之一。 苏芷惜不待见继母,自然也跟着不待见继母所生的女儿苏芷柔。 然而苏芷柔却不是如此,不管苏芷惜如何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是动手,她仍旧尊敬长姐。 由于母亲的关系,府里头的人拜高踩低,苛待长姐,苏芷柔时常据理力争,甚至偶有顶撞长辈之时。 平日里柔柔软软的一个人,突然表现得强硬的模样,颇有三四分苏芷惜的样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苏芷惜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渐渐地她的态度就软化下来了,不似先前那般总是恶语相向,却也拉不下面子,只得冷着一张脸,只是心境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某天,听闻外祖母生了病,卧床不起,苏芷柔去外祖家小住了一段时间,待回府的时候长姐竟然出嫁了,她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苏芷柔当时震惊极了。 长姐被许配给了谁,府里头的人像是得了指令,噤若寒蝉,守口如瓶。 母亲一个劲儿夸长姐的丈夫如何如何好,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苏芷柔还能信他个三四分,然母亲如何对待长姐,她一清二楚,又怎能真心为长姐寻个好夫婿。 为了这件事情,她又哭又求,始终得不到丁点儿消息,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后来,机缘巧合下,苏芷柔从长姐的贴身丫鬟金灵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一切真的是母亲的计谋。 苏芷柔气血上涌,昏迷了好几天。 金灵被母亲让人牙子发卖到妓院,受尽凌辱,寻得了机会出逃,冒死向苏芷柔告知苏芷惜的情况。 后来金灵被发现,当时苏芷柔拖着病体,根本无力保护她,金灵被强行带走了,苏芷柔被关禁闭,后来她花钱打听金灵的情况,得到的消息让她怔愣当场,如遭雷劈。 金灵……死了! 苏芷惜被安排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 那个人苏芷柔也略有耳闻,斗鸡走狗,坑家败业,常流连于花街柳巷,为人横行无忌,长姐嫁与这般人岂能有好日子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苏芷柔多番探听,终于探听到长姐的处境,生不如死。 再后来……苏芷惜,也死了! 听说是一尸两命,被其丈夫活活打死了! 苏芷柔听闻,悲痛欲绝,后来她做了一件在当时满城轰动的行举。 告状! 那时,法律明确规定,禁止妇女告状。 然而,苏芷柔还是做了,她要为死去的姐姐讨回公道。 第72章 苏芷柔告状;苏芷惜与阎娘的渊源;前往天惩之地,雷山 一个女子敲响堂鼓,进衙门告状,引得满城风雨。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所想的那么顺利,县官是个墨守成规,食古不化的人,见告状的人竟然是个女人,当即就沉了脸色,当众指责苏芷柔抛头露面,有伤风化,按照律规命人用细藤条抽打二十下,再逐出衙门。 苏芷柔大病未愈,再加上连日来心力交瘁,已是弱不胜衣之姿,又如何再经得起这二十下的抽打。 可是她却硬生生扛了下来,咬牙不出声,即便是被赶出衙门,她却没有离开,径直跪在衙门口,行词告状之心坚若磐石。 这等奇事一传十十传百,长了飞毛腿似的遍布满城角落。 苏芷柔的父母听闻此事,大为震惊,其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命人赶去衙门口,就是绑也要将人给绑回来。 就这样,被强行带回来的苏芷柔被锁在闺房内。 其父因为她‘癫狂’的举动,自觉颜面尽失,命人不许给她找大夫,更迁怒于苏芷柔的母亲,认为她没有教导好女儿,这才惹出此等天下笑柄,让他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苏芷柔的母亲眼看着失宠,主母地位不保,对于这个女儿也是恨铁不成钢,后院那些个狐狸精都睁大眼睛看她笑话,她又岂能因此事而遭受冷落,从而使执掌中馈之权旁落他人之手。 苏家三代单传,到了如今苏老爷连个儿子都没有,苏芷柔的母亲为了生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而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腹中已有了两个月的胎儿,且算命的说此胎必定是个男孩。 苏老爷重男轻女,盼啊盼啊,总算盼来了个儿子,何能不乐,再加上苏夫人请的算命先生,他早有耳闻,是个行家,从未有过虚言,既是他算出此胎是个男孩,那必定就是个男孩。 府里头为了主母安胎,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苏芷柔很快就被人遗忘了,就连她的母亲为了固宠保胎,也顾不得她了。 下人越发怠慢起来,再加上老爷明令禁止请医师给苏芷柔看病。 可怜的苏芷柔一身病痛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再加上郁结于心,撑了几十天便撒手人寰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苏芷惜看在眼里,生前她错怪了苏芷柔,以为他们终究是一丘之貉,没曾想她这个妹妹由始至终冰清玉洁,待她诚心诚意。 苏芷惜积怨太深,强行斩断世缚因果,化为厉鬼。 这一百多年的时间, 苏芷惜一边躲避拘魂使的拘捕,一边不断地提升修为,后来她遇上了阎娘,阎娘能力太过强悍,与之前她所碰上的拘魂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本以为她这次要栽了,未曾想阎娘竟然放过了她,更令她惊奇的是阎娘竟还指点她修为,告诉她如何快速提升能力,所以她才栖身于那等男欢女爱的场所。 阎娘做的远不止于此,更是磨炼了她的心性,她因为仇恨太急于求成,阎娘告诉她若是心性不改,极容易走火入魔,从而引发天谴,一个天雷劈下来,她就会魂消魄散,倘若她不在了,何谈报仇。 苏家的人死后入地府,除了苏芷柔、苏老爷,苏夫人因生前造孽,毫无功德相抵,所以落入畜生道,生生世世沦为他人的盘中餐。 至于苏老爷,他在朝局动荡的时代,押对了宝,站对了队伍,支持的人成为天子,那是个至圣至明,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苏老爷也因此功大于过,所以得以入人间道,成为人类。 苏芷惜要报仇的对象正是苏老爷,得阎王相护,她终是手刃了仇人,也因此道消魄散。 这便是白嫣与红衣女鬼之间的前世因果。 苏芷惜不惜放弃入人间道的机会也势必要手刃仇人,究竟值不值得,由己心所定,旁人未经他人苦,又怎么凭主观臆断。 白嫣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说了一句话:“若我是姐姐,必当也是如此。” …… 阎娘将扶桑神树的种子注入花花体内,上次电母给了花花一粒化形丹,花花得以化成人形。 阎娘休养回来的时候,指导花花将化形丹的药力融入扶桑神树里,只可惜她回来的时候药力不如先前浓烈,不过扶桑神树吸收化形丹之后,可以拥有化形的效力,花花如今可以借助扶桑神树的力量化形,只是时间维持得不久,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又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但是这对于花花来说还是值得高兴的,因为化为人形后,他的能力就会增强,可以更好的保护阎娘。 阎娘要效仿太乙真人的方法为花花重塑身躯,而今载体有了,引雷之物也有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谓载体就是扶桑神树的种子,引雷之物便是被关在南柯梦境的咒魇。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天惩之地,雷山。 路上。 “噔噔噔噔!” 阎娘双手摊开,掌心落了一只小翠鸟,递到白嫣跟前。 小翠鸟配合啾啾了两声。 白嫣嘴角弯弯,小心翼翼摊开自己的手掌,小翠鸟非常有灵性地跳到她掌心上。 白嫣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小翠鸟弯了弯脑袋,显得有些享受。 白嫣轻轻笑出了声,随即伸手,小翠鸟飞了起来,在二人上方盘旋了一会儿后,向远方飞去。 两人静静地看着小翠鸟远去的方向,谁都没有开口。 沉默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白嫣率先开口:“我没事的,阎娘别担心。” 阎娘笑了笑道:“我没事这三个字倒是耳熟。” 白嫣莞尔:“可不是,往日都是你说得多,如今倒换起我来了,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 阎娘:“我记得。” 白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这样的结果对于姐姐而言是一种解脱,姐姐完成所愿,放下执念,她喜我亦喜,我应当高兴的,我应当为她高兴的,我……我要高兴才是,可……可是……” 白嫣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一边抹去眼泪,一边又笑着说要高兴,到最后终是忍不住趴在阎娘怀中,大哭了一场。 第73章 白嫣刻苦修炼;怪诞诡奇的桃花村许多人离奇死亡;魂杀咒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白嫣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修炼刻苦,不舍昼夜。 若非阎娘阻止,在这般下去,恐怕是要走火入魔。 白嫣也并非想不开,报复性修炼,只是想要早些学有所成,但听阎娘讲解修炼最忌操之过急时,她便才循序渐进,遵着阎娘的指导,修为渐有精进。 自在修炼上下功夫之后,白嫣的身体变得强健起来,不若往日弱不禁风之姿,连气质也有了些许变化,不变的温柔中多了一抹英气。 这日,几人歇脚。 旁人闲言碎语进了耳朵里头,若只是话家常唠里短,或者行路之中的所见所闻倒也罢了,但他们所言却非寻常之事,哪怕感知不到魂息,闻其言观其色,无不显地惶悚不安。 几人尽皆肃然神色。 “官府都封了,听说还准备……”那人四处看了看,随后凑近同伴,悄声道:“官府这边打算放火烧村。” 闻言,阎娘几人面面相觑,尽显沉重。 “哎,今年是怎么了,天灾频现,天上的雷总打个不停,轰隆作响,仿佛天快塌了似的,几位听说了吗?奡国竟然还出现了个什么邪魔,厉害非常,动动手指头就能灭国的那种,实在太可怕了,若非国师诛灭了那邪魔,现在恐怕就没有奡国存在了呦。” “是啊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怕是没有几个不知道的,吓死人了呦!” “这世上真的有……邪魔……存在吗?” “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国师啊,说的话还能有假,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神明都存在了,更何况那些个邪魔歪道?” “也是啊。” “嘘,小声点儿,神明的事情岂是咱们凡人能说的,都别说了,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只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哩,要让他老人家听见咱哥几个在这儿叽里咕噜,说三道四,指不定一个天雷劈下来,咱们都得见阎王去。” 若是寻常时候,对于旁人这些个话,也许他们还能笑一笑。 如今每个人心思沉重,很难再去理会其他。 据那些乡民所言,从此处在过两个山头,有个村庄名为桃花村。 整个村庄的人都受到诅咒,不断有人死亡,且死亡方式各不相同。 第一个人死亡之象先是全身痉挛,口吐白沫,两天之后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三天之后浑身青紫,僵硬而死。 第二个人吊死,死象亦是惨不忍睹,细绳穿过脖颈,头身几欲分离。 第三个被火活活烧死。 第四个溺死,打捞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肉被啃噬了大半,面目全非。 第五个被野兽咬死,碎尸万段。 第六个…… 第七个…… 接二连三离奇的死亡现象让整个桃花村的人陷入恐慌的状态,纷纷逃离村子,然而不管逃得有多远,诅咒如影随形,有人即便逃离了村庄,仍旧不改离奇死亡的命运。 这般怪诞诡奇的事情很快传开了去,外界人听闻此事,不免也感到恐惧,唯恐自身也沾染了诅咒身亡。 从桃花村逃离出来的人成了众矢之的,有人指责他们定然是干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背负上诅咒,这是天谴啊,自个儿不关起门来扛着,竟然还有脸出来祸害其他人。 不只乡民百姓,就连官府也下达了通知凡发现桃花村的人要立刻通报,逃离的人赶回去,没逃离的人围起来,一个都不许出去。 外界的人对桃花村的一切唯恐避之不及,他们就像瘟疫一样存在。 正因为如此,人们不知道这种诅咒是只会发生在桃花村的人身上,还是会传染人,虽然目前没有听说接触过桃花村的人也跟着离奇死亡的消息,但难保将来不会发生,如此怪诞诡奇的事情,谁又敢保证。 乡民们流传烧村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一行人远离了路人,继续赶路。 路上,欧阳花间问道:“阎儿怎么看?”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阎娘,都在等她的答案。 对于世人来说的离奇之事,对于阎娘和花花而言却不是如此。 花花在阎娘的示意下离开前往探查。 飞天遁地,快速移动的法术要耗费不少灵力,不过只要一定范围内感受魂息,就可辨明真相。 阎娘似有所感抬头,一道流光从天际而来,落在众人面前,是花花回来了。 花花朝阎娘点头。 阎娘喃喃了句:“果然。” 小国师迅速接话:“果然什么?” 阎娘:“桃花村的确受到了诅咒,此咒名为魂杀咒,有人死后甘愿以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咒杀整个桃花村的人。” “这……”小国师奇道:“这不是和咒魇一样吗?” 阎娘:“不一样,咒魇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魂杀咒是一种意念,之前我不是说过魂魄的本质是灵体吗?当一个人充满怨恨的死去,魂魄就会充满怨恨,这种怨恨刻魂刻魄,除非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否则去不得。施咒之人自爆魂魄,魂魄化散成灵子,附在憎恨的对象上,灵子携带的怨咒之力有限,但是日复一日地吸食周围的恶念,咒力便会增强。桃花村里的人只是普通的人类,不像晁王身上背负天煞孤星的力量,倘若以分数来计量,晁王若中咒,那么要想咒力发挥作用,就必须做到十分,普通人只需三分即可咒杀。” “魂杀咒?”白嫣喃喃自语,而后问出自己的心声:“竟不惜做到这个地步,桃花村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得那个人怨恨到此等地步。” 小国师:“因果循环,种什么样的因,就结什么的果。” 阎娘若有所思:“魂杀咒啊。” 小国师:“那仙人是去还是不去?” 阎娘回过神来开口:“去,魂杀咒虽不稀奇,但并不多见,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种了什么样的因,才结了这么个果子。” 花花:“还有桃花村外围有很多不属于桃花村人的魂息。” 欧阳花间眉间微蹙:“看来是官府的人。” 第74章 心灵相通;众人知阎娘修为尽散;到达桃花村;寂梦法术 为了阻止官府行动,花花先一步离开,如今他借助扶桑神树的力量可以短暂化为人形,做事情方便了很多,尤其是修为这一块,施法讲究力诀势,以往总是三缺一,没有指诀配合,再厉害的法术,也只能发挥五分的效果。 不只白嫣刻苦修炼,花花、欧阳花间、护一还有小国师,几人自从奡国之行后,往日里已经是十分勤勉的修炼,现今几乎是压榨时间,不断提升自我修为,阎娘倒相反,灵脉被彻底封印,她吸收不了灵气,唯一能做的就是指导他们修炼,督促他们切莫急功近利,以致走火入魔。 “阎儿……”欧阳花间欲言又止。 阎娘笑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欧阳花间垂眸未语。 阎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拇指摩挲着同心镯。 瞬间,阎娘明白欧阳花间想要说什么了。 同心镯,力量共享,患难与共。 现下欧阳花间什么也感受不到。 阎娘没有隐瞒:“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啦。” 欧阳花间抬头,眼中有惊愕,有不出所料。 哐当! 背后传来器物摔落地面的声音。 阎娘回身就见白嫣呆若木鸡的模样。 几人围坐在一起,阎娘将灵脉被封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每个人尽显沉甸甸之意。 欧阳花间:“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阎娘摇头:“无解。” 所有人都沉默了,也显得有些难以置信,阎娘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一路风风雨雨过来,在无数诡谲怪诞的事情面前,她都头脑冷静,措置裕如,好像任何事情在她面前都有一个答案。 连阎娘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帮助阎娘。 阎娘视线扫过去,见他们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模样,知其心意,开口道:“诸位不必为我烦忧,这是天意,无可更改,只不过以后我的人生安全就要交给你们了,现在的我可以算手无缚鸡之力。以前呢,总想做个小女人,奈何实力不允许,现在可是能实打实实现这个愿望了。” “以往那些个英雄救美的故事,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以后我是不是有机会说这样的话了?” 原本严肃的场面,众人却被阎娘发科打趣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尤其是欧阳花间,眼见阎娘露出一副遐想模样,那哀怨的神情,就是个木头人也能瞧出个一二三来。 小国师等人忍不住掩嘴偷笑。 阎娘眼尾一扫,发现欧阳花间正哀哀怨怨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抿嘴掩饰笑意。 “咳咳……”几声清咳响起。 白嫣、小国师几人面面相觑,忍俊不禁,最后都识趣地走开了。 阎娘坐近欧阳花间,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以身相许,不知公子可愿?” 欧阳花间:“心甘情愿,不过……” 阎娘抬头,下巴枕在欧阳花间手臂上:“不过什么?” 欧阳花间:“你之于我才是救命之恩,那番话当是我说才是,我若以身相许,你可愿?” “我若不愿,刚才便不会同你说那些话,我若不愿,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呵!” 四目相对,原该是缠绵缱绻的时刻,阎娘却笑出了声,侧脸枕在欧阳花间的手臂上,举目远眺,嘴角笑意不减。 欧阳花间:“阎儿在笑什么?” 阎娘:“我是一个自由散漫的人,随心随性随行,从来不会在一个固定的框架内规行矩步,打破常规是我的常态,我的世界超乎你的想象,你们在这世上所见怪诞诡谲之事,于我而言稀松平常不过,喜欢我这样的人会很辛苦,如果你……” “没有如果。” 阎娘未尽的话语被欧阳花间打断。 欧阳花间轻抚着阎娘的头发,复述方才的话,低沉且坚定道:“没有如果。” “嗯。”阎娘轻轻柔柔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言未尽,意相通,两心同,足矣! 阎娘如果没有失去灵力,立个法阵就能缩短路程,虽然从阎王殿掏了不少货,但也没有到挥器如土的地步,若非特殊情况,阎娘不轻易使用。 灵器都是消耗品,使用一次就要耗费不少灵力,人界灵气稀薄,难以补充灵器消耗的灵力。 再说发生在她身边的离奇之事不少,或者说由于身份特殊,她能看见寻常人不得见之事物,以她的脾气秉性,碰见个不公不法之事都要管一管,再多的灵器都不够她霍霍,眼下还是能省则省。 哪怕紧赶慢赶,路程还是耗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因为花花暗中阻止的缘故,官府没能烧村,如今连个官兵的人影儿都见不着了。 原是花花让官兵点燃的火焰熄灭,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难免存疑,三次心中胆寒,四次五次六次下来,人人惊魂丧魄,如鸟兽散。 花花则一直守着桃花村。 村民们见官兵离去,亦想跟着离去,但是花花设法阻挡了。 桃花村本就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下,这种三魂出窍的惧意已经达到了临界点,甚至有人死在这种恐惧下。 花花这一出看不见摸不着的拦路虎戏码,对于桃花村的人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花花暗道不好,这样下去恐怕要死更多的人,即便不死也要疯掉,于是便耗尽灵力施展寂梦法术,让桃花村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状态。 由于花花接连施展高级法术,很快再次变回一只老鼠的模样。 直至阎娘到来,花花总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昏睡过去。 “辛苦了。”阎娘轻抚着花花的脑袋,随后小心翼翼将他装进布袋里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见多了花花肥嘟嘟的模样,再说这是与她同生共死的伙伴,阎娘哪还会在意他这般模样,再说了,瞧多了,不自觉也就顺眼了,有时候还觉得怪可爱的。 桃花村到了。 一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纵有疲惫之时,但眼下桃花村一片死气,沉重肃穆之意像山一样压在众人心头,将疲惫敛于无形,几人很快调整好心态,一起踏进村庄内。 第75章 魂魄有阴寒之气;阎娘他们中计;黑影出现;金钟罩 白嫣:“这些村民怎么了?” 阎娘扶起倒在地上的妇人回道:“寂梦,让所有人陷入沉睡的一种法术,花花施法让桃花村的人陷入沉睡状态。” 白嫣:“原来如此。” 小国师:“瞅瞅这一个个,脸白眼乌,活像个僵尸似的,可想而知这桃花村民被折磨得有多惨。” “阎姑娘。” 护一平日就是个闷葫芦,能让他开口说的必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几人围拢过去。 护一看向阎娘,肃然道:“此人已经死了。” 一个被活活吓死的老者。 不只这一个,很快其他人分散的时候陆陆续续发现了死者,上至老人,下至小孩。 桃花村呈现一派雾惨云昏,阴气逼人之景。 人死之后,阳气消散,魂魄是阴寒的。 这种阴寒之气并不会随着魂魄离开而立刻消散,大概持续七天左右才会褪尽。 桃花村连日来不断有人死亡,阴寒之气不断汇聚,生机难存,就会出现枯株朽木之象。 景如此,人、动植物,亦是如此。 阎娘正容亢色,看着手中的测灵器,眉头紧锁。 “怎么了?”欧阳花间问道。 阎娘沉吟:“此地生机断绝。” 小国师环顾四周:“生机断绝?这……” 白嫣:“生机断绝?这是何意?” 阎娘折断一株枯草,解释道:“人死之后,阳气尽散,魂魄会散发一股阴寒之气,这种阴寒之气会吞噬生机,你们看这株枯草就是被吞噬生机的样子,但是这种阴寒之气七天左右就会消散,若只有一道魂魄,再怎么侵蚀生机,七天过后,日光照射,春风雨露,一切自会重新焕发生机。对于成年人而言,一道魂魄的阴寒之气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顶多就是感觉脖颈凉嗖嗖的,孩童体质不如成年人强健,孱弱些的便会生病。只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道理是一样的,死的人多了,魂魄多了,阴寒之气便会加重,到最后就是成年人也会受到伤害。不过就算阴寒之气再如何汇聚,终究还是会消散,太阳拥有至刚至阳的力量,任何阴气在它面前,终有被灼烧殆尽之时,且该出手的人也会出手,断断不会造成如此这般生机死绝的景象。” 白嫣:“阎娘的意思是枯木再无逢春之时?” 阎娘:“不错。” 欧阳花间:“常居于此的人会怎么样?” 阎娘没有回话,突然再次掏出一样法器,此器名为朝花夕拾,其实就是一面能看见过去的镜子,只是铸造者非要取这么个酸不溜丢的名字。 凡人使用的法器不需要配合指诀口诀,毕竟没有灵力依托,念出来也是白搭,正因为此才会消耗大量的灵力。 阎娘拿出一面古朴的镜子没有做任何解释,众人一开始不明其意,但很快就明白这面镜子的作用。 虚空中呈现出一幕幕景象,皆是桃花村的过往。 没有想象中残暴不仁,丧天害理的景象。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平淡而质朴的生活,人们怡然自得。 “这……” 白嫣惊诧,与其他人面面相觑,小国师、护一眸眼皆有讶色。 忽然,众人脚下出现一道巨大的法阵,灵光乍现,风卷沙尘,衣袂猎猎作响。 “阎儿!” 嘭! 阎娘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弹飞出去,口吐鲜血,喷洒在欧阳花间瞬间转过身来的脸上。 一切的一切,旁人骤不及防,唯独欧阳花间弹指瞬间,眼明手捷,迅速抱住阎娘,随同她一起飞了出去。 欧阳花间紧紧将阎娘护在怀中,落地之时以身为垫,不让阎娘伤到分毫。 阎娘被力量弹飞出去的时候,不假思索再次甩出一件法器,巨大的金钟罩从天而降,哪曾想欧阳花间速度如此之快,如迅电流星般赶到她身侧,以致于脱离金钟罩的保护范围。 “阎娘。” “仙人,小侯爷。” “阎姑娘。” 白嫣、小国师和护一被金钟罩罩在其中,出不来。 “我没事。”阎娘连忙起身,焦急看向欧阳花间。 “阎儿,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欧阳花间全然不顾自己,一心扑在阎娘身上,短短瞬间,阎娘就在自己身边受到伤害,他却事后才察觉,如此力量差距,接连几次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叫他如何不痛恨自己的无能。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怎样?”阎娘用袖子擦去欧阳花间脸上的血,仔细检查他的情况。 欧阳花间阻止她的行为,紧紧抓住阎娘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一手握诛邪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虚空中传来邪狞的笑声,一道黑影显形。 阎娘双目如剑,凛若冰霜。 看到朝花夕拾投射出桃花村过去的景象,阎娘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证实,她中计了。 得出这个答案之后,阎娘当机立断,迅速行动,连话都来不及传达,欲将众人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她失败了。 从踏进这个地方开始,没有后退可言。 法阵失败被击飞出去的瞬间,阎娘立刻抛出一样法器金钟罩,将白嫣几人笼罩其中,保护他们,只是没想到欧阳花间行动这么快,在金钟罩盖下来的刹那间,离开了。 “今天一个都别想走,都得死在这里。” “是谁?”欧阳花间目不斜视,询问的是阎娘。 “坏了本尊的计划,本尊誓必将你挫骨扬灰,灭魂裂魄。” 阎娘冷笑:“那你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嗯?” 凛凛攻势,咫尺距离,半空中的黑影才察觉出来,急忙消身敛影,然而却还是不可避免受到攻击,剑气划过他的虚体,哪怕没有肉身,依然能感受到如毒燎虐焰般的疼痛。 诛邪剑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一波攻击未平,一波又起,阎娘精准预测他的逃跑路线,黑影突然动弹不得,一条条黑色锁链铺天盖地交缠错绕围成囚笼,将他困于其中。 缚灵锁。 黑影不敢随意动弹,缚灵锁能吸收任何灵力,他一旦碰上缚灵锁,一身灵力顷刻间荡然无存。 第76章 灵犀焚烬;浮游残魂;并肩作战;阎娘诡奇笑意;阎王出现 在二人飞出去的时候,阎娘往欧阳花间身上放了灵犀法器,拇指般大小,小犀牛形状,此器物作用是心语。 阎娘心里想什么,欧阳花间第一时间能感知到。 欧阳花间一开始有些诧异,转瞬惊讶的情绪消敛于无形。 二人落进草垛起身时,此时的欧阳花间已经是个假象,真正的欧阳花间借助阎娘的法器藏形匿影,蓄势待发。 黑影有所察觉,欧阳花间先行出击,持剑破空而出,但失了最佳时机,未能伤及要害。 趁他病要他命! 阎娘的每一场战斗都奉行这个准则,将黑影困住之际,快速拿出装有红莲业火的特制瓶子,掀开瓶盖,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上面,而后大喝:“红莲业火,起!” 缚灵锁上,红莲业火迅速攀延其上,烈火森森,凡沾染分毫,不得挣脱,烧魂灼魄,必死无疑。 然而阎娘却丝毫不敢松懈。 金钟罩分化无数,保护桃花村的村民。 红莲业火是至阴之火,它的阴寒之气远比魂魄的阴寒之气高上数千倍,人类近其范围,哪怕不被灼烧,也必定被冰魂动魄而死。 “欧阳!” “阎儿!” 阎娘和欧阳花间忽而齐齐挡在白嫣他们面前。 巨大的冲击波形成狂风,飞沙走石,阎娘和欧阳花间被强大的力量抵在金钟罩上,动弹不得。 白嫣在后面敲打罩壁,心切道:“阎娘快放我们出去,快啊!” 居然还有如此力量突破红莲业火,阎娘心中讶异。 黑影以迅雷风烈之势朝阎娘扑来,欧阳花间提剑挡在阎娘面前。 “欧阳。” 欧阳花间剑及屦及,与黑影缠斗。 小国师:“仙人,您快放我们出去,我们也来帮忙。” 白嫣:“阎娘你都忘记你说的话了吗?你……” 白嫣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壁罩突然消失。 阎娘侧首:“对不起,我就是个混蛋,上。” “是!”三人双目如剑,杀气凛凛,分立三界阵势,围攻上前。 四人与黑影缠斗,不分上下。 阎娘沉心观变,手持利器,触机便发。 她心里很清楚不分上下只是一时的,连红莲业火都能突破,欧阳花间几人绝非黑影的对手。 上古神只的力量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护一!”白嫣惊慌。 护一为保护白嫣,挡在她身前,胸口中了一击,唇角溢血。 护一抬手擦去鲜血道:“我没事。”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心意了然于心,提势再次出击。 四人合力出击,黑影突然间四分五裂,向四处散开,随后齐齐往上方飞去,与结界融为一体。 “去死!” 黑影在桃花村立下结界,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誓必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焚烬界,只进不出,必死无生,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结界。 几人围拢在一起,肃然无恐。 结界内温度不断攀升,热浪扑面而来。 金钟罩内便有如此感觉,金钟罩外更甚,已成铄石流金之象。 阎娘一动不动,甚至一语不发。 欧阳花间等人坚定立在她身后,阎娘不说,他们不问。 如此反常的行举,黑影不可能不存疑。 阎娘忽而勾起唇角,众人立于其后,无法得见,否则必定惊奇。 其笑诡谲,阴戾,让人不寒而栗。 黑影震惊。 “啊!”惨叫声遍彻云霄,伴随着磅礴的红莲业火,拔地而起。 一人负手立于半空中,虽不得其真容,然威压凛凛,气势磅礴。 众人屏声息气,寂静的气氛落针可闻。 自入道门,谈玄说妙,得见冰山一角,不全然无知。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周身灵力纯一不杂,铺天盖地,其威其势,已让人震撼不已,如此力量,更让人荡魂摄魄。 这是阎王。 黑影是浮游的残魂,魂魄本体在九天紫雷轰击下魄散魂飞,哪怕是被分裂出去的一缕残魂,受九天紫雷影响,必不能久留于世,定然消散。 阎娘坏他大计,以浮游睚眦必报的性子,临死之前誓必将阎娘挫骨扬灰。 桃花村无辜,成为浮游复仇的工具。 因为浮游拥有分裂魂魄的能力,在奡国时阎娘就发现浮游魂魄有异,为了彻底将浮游斩草除根,阎娘选择以九天紫雷的方式消灭他。 不管浮游分裂多少魂魄,一旦被九天紫雷标记,本体魂飞魄散,残魂亦如此。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上古神只的力量强悍到此等地步,一缕被九天紫雷标记的残魂竟还能苟活这么长时间。 知女莫若父,阎王深知阎娘必定将桃花村的惨状归咎自身,此番出现不只是为了消灭浮游,更是为了帮助阎娘收拾局面。 浮游不敌熊熊烈焰,终魂灭道消。 后来一幕,除阎娘外,其余人心中震撼再度攀上高峰,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桃花村恢复往日之景,沉睡的众人醒了过来,容光焕发,全无往日形容枯槁的模样,不仅如此,死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活人惊奇,‘死人’亦惊奇。 见亲人死而复生,无人不骇目惊心,也有喜悦,兴奋、哭泣,不敢相信……错综复杂的情绪交织一起,响彻这方小小的天地。 直到他们走出桃花村,小国师等人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几人回望桃花村的方向,依旧是一副破败阴森之景。 阎王甘愿承受天谴,做了超乎职责范围的事情。 桃花村死去的人都复活过来,一来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二来为了不破坏历史秩序,桃花村被立下结界,与世隔绝。 所以本该出现生机勃勃的景象才会继续呈现一副破败,毫无生机之景,这是因为结界的缘故,世间除他们几个,再无人知晓桃花村的真相。 阎王虽做逆天违理之行,但一切终归因浮游而起,并非无缘无故,所以即便要承受天谴,但惩罚却不会太过。 众人亲眼目睹阎娘对那个神秘人的亲密举动,而那个神秘人看上去也颇为宠溺阎娘,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也太让人震撼,至今心中震撼也只是稍减几分,定了几分心神,最终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开了口。 第77章 灵蝶出现,曲景天生病;回到暨酆城;再见戏精一家人 小国师:“仙人,那位尊者是?” 阎娘:“我答应过各位永不欺瞒,那位尊者的身份,请原谅我不能据实相告。” 小国师闻言,突然朝阎娘作揖道:“是小老道唐突了,还请仙人见谅。” 阎娘扶起小国师:“什么唐突不唐突的,快起来,这没什么。” 欧阳花间关切:“阎儿,你身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白嫣也凑近,关怀道:“是啊阎娘,你有没有怎么样?” 阎娘摇头,笑道:“我没事。” 白嫣:“可是你都吐血了,是不是受了内伤?” 阎娘受到焚烬界反噬,的确受了内伤,但是阎王都出现了,阎娘又怎么可能不好呢! “一开始是受伤了,但是被那位尊者治愈了。”阎娘抬起手臂,秀着看不见的肌肉,继续道:“现在我没事了,健壮如小牛,你们不必担忧。” 白嫣掩嘴被阎娘的话逗笑了。 小国师回望桃花村的方向开口:“桃花村的秘密,世上除了我们,再无人知晓了。” 白嫣:“经此一遭,见过太多冷酷无情的事情,他们对于外界的人心如死灰,与世隔绝,偏安一隅,于他们而言也是乐见其成的。” 小国师叹了口气:“诶!” 阎娘忽而朝桃花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阎娘?” 旁人不明其意,欧阳花间却明白,回想起那个黑影的话,桃花村所遭受的一切是一场无妄之灾,是黑影复仇的工具。 桃花村的因果缘由,与阎娘息息相关,以阎娘的性子,她定然为此感到无比自责。 阎娘起身:“我们走。” 众人继续赶路,突然有一天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从天际飞来。 阎娘见此,肃然神色。 这是她交给曲景天的灵蝶,以便随时找到她。 “这是?”白嫣也认出来了,疑惑问道。 阎娘伸手,灵蝶在她手指头暂停了会儿,随后消散了。 白嫣有些紧张问道:“怎么了?” 阎娘肃声:“曲老爷卧病不起。” 白嫣一听,果然慌了:“什么?义父生病了?这……”白嫣立刻起身:“我要回去看看。” 阎娘等人也跟着起身,二话不说,跟在白嫣身后。 白嫣见此,阻止阎娘道:“阎儿,我自己回去便好,你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 阎娘:“我答应过曲老爷护你周全,又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回去,再者曲老爷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也该同你回去一起探望曲老爷,不必再多说,走。” 白嫣点头,阎娘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难以更改,便不再多言。 几人立刻收拾,出发回到暨酆城。 阎娘没想到再次回到暨酆城的时候,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去。 灵蝶并不是曲景天放出来的。 当时阎娘将灵蝶交给曲景天,告诉他通过这只灵蝶可以随时随地找到她。 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曲景天,灵蝶是可以主动寻找她的。 曲景天的事情有问题,他的魂息有毒性,灵蝶来自地界,自然可以感知到魂魄的气息。 阎娘将这件事情压在心底,没有告诉白嫣,未免引起她过分担忧,待一切查明原因后,再告知不迟。 他们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放出任何风声,可风声早已经传遍了暨酆城的每一处有心人的角落。 阎娘到达暨酆城的时候,那个传信说生了重病,恐时日无多的人,此时此刻正生龙活虎的站在城门口等她,一副儿行千里父担忧的模样,焦急的,殷切的,喜悦的。 等候的人还有关三娘,李兰,李竹。 阎娘听到护一的话,掀开帘子便看见那久违的一家子。 两夫妻仍旧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只不过儿女差了点,没有掌握到精髓。 阎娘对护一道:“待会儿过了盘查,不必理会,直接过去。” 护一:“是,小姐。” 城门口。 有士兵道:“下车检查。” 小国师掀开帘子,亮出自己的令牌:“可以过了吗?有急事。” 城门校尉早就收到风声,再加上国师亮出带有皇族徽记的令牌,不言而喻,先是训斥了士兵一番,随后躬身作揖,恭恭敬敬放行。 李炳眼尖,三步并作两步跑,一脸急切欣喜地上前,行动中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后面关三娘扶持着,稳住了身形。 校尉放行之后,护一当即策马飞舆,没有片刻停留,赶来的李炳还没开口蹦出一个字来,倒是吃了一嘴骏马扬蹄的飞尘。 关三娘、李兰、李竹,亦是如此。 “咳、咳、咳……”李兰赶忙用绣帕掩住口鼻,马车车帘在疾风中扬起一角,李兰看见了李梅。 李梅也看见了她,但很快撇开了视线。 冷若冰霜,傲然睥睨,这样的李梅,这样的李梅……高高在上,势位至尊。 李兰咬牙切齿,眼红心妒,刚刚李梅那眼神见她犹蝼蚁草芥,一瞬间怒火冲天,气得几欲发狂,然不得发作,只得握拳透掌,强忍了下来。 那个草包,贱货,下三滥的玩意儿,她凭什么得到国师的青睐,凭什么!凭什么!刚才那个贱人竟还敢这么拿眼看她! 关三娘察觉到李兰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扯了扯她的袖子。 李兰顺势望去,眼中阴鸷嫉妒发狂的情绪未散。 知女莫若母,关三娘朝李兰摇了摇头,眼中之意,李兰自是看懂了,而后渐渐收敛了情绪,但嫉妒愤怒犹滋蔓难图,尽管她努力压制,也只不过消个三分罢了。 阎娘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欧阳花间方才也看见了车帘外的人,他伸手握住阎娘的手。 阎娘抬眼望去,便见欧阳花间眼含杀意。 阎娘轻轻摇头。 小国师见阎娘虽嘴角挂笑,却寒意森森,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随后问道:“怎么了,仙人?” “嗯?”白嫣一心沉浸在曲景天的病情中,忽闻小国师的话,勉强回了几分心神,看向阎娘。 白嫣:“怎么了?” “没事。”阎娘一手放在白嫣肩膀上,安慰道:“会没事的。” 白嫣又开始显得有几分的失神,听到阎娘的话像吃了定心丸般抚慰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绪,既像肯定又像自我安慰,喃喃自语:“阎娘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 第78章 回家,曲景天中塞外天狼毒;猥琐小人曲晋怀 曲家。 “小姐?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管家打开大门见到白嫣,甚是惊奇。 “福伯,听闻义父病了,所以赶了回来。” “小姐,您……”怎么知道? 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白嫣就急冲冲跑进了内庭。 “打扰了!”阎娘跟着跑进去前,点头道。 “打扰了!”小国师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高举着令牌。 这世间能有几人识得他手中那块专属国师的令牌,但是皇族徽记的标识,管家认识,且看见之后震惊不已。 阎娘跟在白嫣身后,七拐八拐到达了曲景天的居所。 如今她无法感知魂息,花花密语告诉她:“的确中毒了,魂魄中含有毒息。” 下人在曲景天的房中进进出出。 “表妹?” 白嫣没有理会,直接进入房中。 “药老?”白嫣先是诧异,但义父的病情很快将这点诧异敛于无形,急忙询问道:“义父他怎么样了?” 药老:“中毒了。” “中毒?”白嫣闻言,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药老连忙继续道:“白姑娘请放心,毒已经解了,曲老爷没事,我再去配几副药,按时服用,一来清理身体残存毒素,二来调理身体,曲老爷很快就能好起来。” “多谢药老。”白嫣朝药老深鞠一躬,以表谢意。 药老将人扶起来:“白姑娘不必如此,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天职,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阎娘:“药老。” 药老的话,阎娘听见了。 曲景天还没醒过来,为免叨扰到病人,阎娘等人退出了房间。 “仙人,您也来了?” 药老自从听到小国师如此称呼阎娘,就觉得这个称呼非常恰当,非常好,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合适,更妥帖的称呼,便也跟着小国师叫了起来。 生死人肉白骨,能用非常之法,医非常之病,降妖除魔,驱雷掣电,玄术道法远在国师之上,听闻至今所见也不过管中窥豹,如此厉害的人物,怎能是普通人,说是天上的神仙,他都信。 阎娘点头:“嗯,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回晁州了吗?” 药老:“皇帝陛下召见,所以来到这暨酆城。” 阎娘:“曲老爷是中了什么毒?” 药老捋着胡须:“中原罕见的毒药,来自塞外,名为天狼毒。” 阎娘眉心微蹙。 “您就是……国师的徒弟,李梅?”意识到称呼不对,赶忙改口:“李小姐。” 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几人的谈话,阎娘循声望去,一名男子正兴奋的看着她。 花花挡在阎娘面前,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来人脸色一变,瞬间心头火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眼前人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对他讲话。 “你……” “晋怀表哥。”白嫣声音响起,阻止了欲发火的人。 “晋怀表哥,你怎么来了?” “呦,嫣儿表妹,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那是我伯父,伯父生病了,他膝下就只有小天这么一个儿子,小天已经不在了,我作为伯父唯一的侄子,就该承担起儿子的责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亲……亲有疾,药……药干嘛来着,哦对了,药先尝,昼……昼夜侍,不离床。所以伯父既然病了,我不得侍奉在侧嘛,诶,这偌大的曲家,还得靠我撑起来,不容易啊不容易。” “呵。”阎娘在花花身后,不觉笑出了声。 她这一声笑总算把曲晋怀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李姑娘,我……啊啊啊!”曲晋怀话还没说完,人就呈一道抛物线,飞了出来。 赶路过来的管家福伯见有个人从他头顶上方尖叫着,飞了过去,不由目瞪口呆。 始作俑者花花轻甩了甩袖子,不屑开口:“聒噪,猥琐。” 阎娘压不住嘴角,笑了笑。 同样发呆的还有药老。 阎娘看向面色平静的白嫣,问道:“他是谁?” 白嫣:“曲晋怀,阿寒的堂哥。” 阎娘见白嫣对于这位曲晋怀颇有些介怀,但是她没问出口。 “小姐。” “福伯。” 管家一把年纪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嫣见状连忙赶过去扶住了老人家踉踉跄跄的身形。 福伯诧异,不由细细看起了眼前人。 小姐她……不一样了。 小姐以往身子骨孱弱,眉眼总显出三分的病态来,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可几个月再见,小姐身姿神态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方才扶着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不可抗拒的劲道,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全然不复往昔的弱不禁风的姿态,依然是那副娇俏的美人面孔,却多了些许英气。 “小……小姐。”福伯惊诧之后,转为喜悦:“您身体都……都好了?” 白嫣:“是啊,都好了,比以前能跑,比以前能跳,还能打架呢!” 福伯:“呦,是吗?” 白嫣:“是啊,现在的我像头小牛一样健壮。” “是吗?太好了,那真的是太好了。”福伯欣慰的连连点头,他是真心替白嫣高兴。 白嫣:“多亏了阎娘,哦不,是李梅。”忽然想起来阎娘的本名是李梅。” 时隔几个月,感觉一切都物是人非似的,就好像阎娘是阎娘,李梅是李梅,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身为曲家的管家,福伯不仅仅是一个管家这么简单。 这几个月阎娘的名字,怕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尚书府的嫡长女,大妟国师的嫡传弟子。 虽然不曾见过大妟国师的模样,但拥有皇族徽记的令牌,虽是孩童模样,但眉眼却不显稚嫩,沾染风霜,联想到这个月来发生得事情,虽然令人震撼,但其人身份不言而喻。 管家福伯忽然欲朝阎娘和小国师下跪。 花花疾速近前,抵住了福伯的胳膊。 福伯惊讶眼前人一阵风似的速度,明明离他有一大段距离,却眼不错间近到了他的跟前。 小国师也走到了福伯面前:“福伯这是做什么?” 福伯收敛诧异,恭恭敬敬道:“您是大妟国师,草民自当行礼才是。” 第79章 曲景天的过往;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太太传白嫣问话 小国师摆摆手道:“别别别,别整虚头巴脑这一套,受不住。” 国师有些……超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神秘莫测,言行举止倒是接地气得很。 福伯愣了愣神之后,作揖道:“是。” 几人暂住在曲家,福伯为他们准备了客房。 门厅。 阎娘几人在谈话。 福伯告知众人曲老爷中毒的前因后果。 没有任何预兆,一切行动如常,曲景天每日寅时起身,自福伯跟在他身边,这样的作息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有过更改。 突然有一天,过了时辰,曲景天还未起身,福伯察觉到异常,赶忙进屋查看,发现曲景天双目紧闭,面色发黑,显然是中毒所致,立刻请府医查看。 府医检查出曲景天中了塞外的天狼毒,但是他却束手无策,他解不了这种毒,他告诉福伯要解此毒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立刻派人到塞外寻找解药,第二天下第一神医可解此毒。 可是塞外路远迢迢,天狼毒蔓延的速度太快,他拼劲全力护住曲老爷的心脉,也只能护住十天左右的功夫,时间根本不够,且当时并不知道神医会来暨酆城,就算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晁州请神医出手,路上耽搁的时间至少也要半个月以上。 当日收到灵蝶的讯息,几个月的行程因为使用法器而缩短了时间。 福伯话里话外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毒素不是生命,一包药粉罢了,谈何魂魄可言,所以没有办法感知魂息,从曲景天身上也不好下手,他中毒这几天,丫鬟下人,包括福伯、曲晋怀,就连为他解毒的药老,还有赶回来的他们几个人…… 曲景天魂魄上沾染的其他魂息,纷纭杂沓,根本无从判断谁才是凶手。 白嫣道:“可以从曲晋怀身上探查。” 福伯虽未明言,但观其神情,她也认同这个查法。 小国师问道:“这……怎么说?” 阎娘拍了拍小国师的肩膀,摇了摇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白嫣和福伯对曲晋怀此人心怀芥蒂,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所谓家丑不外扬,阎娘虽与白嫣交好,但好之间也该掌握分寸尺度,而不是随意探听,毫无边界获取他人私密。 福伯看到阎娘的动作,开口道:“这没什么的,原也不是秘密,府里头人尽皆知,有心人一查,很快就能查得出来。” 福伯顿了顿,继续道:“老爷是老夫人的养子……” 一对乡下夫妻成亲数年没有孩子,两口子盼子多年,土方法用了不少,就是一直怀不上,后来狠心将多年的积蓄拿出来看大夫,结果碰到了个骗子,两夫妻被骗走了所有的钱财,男人气急攻心,口吐鲜血,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差点一口气提不来,人就去了。 后来两夫妻也就认命了,以为一辈子没有儿孙福,不曾想有一日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从一开始的惊慌到惊喜,一连等了数日,孩子的父母迟迟没有寻找过来,这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无疑了,两夫妻欣喜若狂,认为这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礼物,便将其带回家,悉心抚养,视如己出。 后来有一天,妻子竟然怀孕了,两夫妻震惊非常,跪天拜地,感激涕零,终得上苍垂怜,给了他们一个亲生孩子。 再后来的事情…… 本就拮据的家庭,多了个孩子之后,不啻于雪上加霜,有了亲生儿子之后,母亲事事以亲子为首,一开始热情冷淡,再后来厌恶,最后甚至想弃了养子。 而男人却不是如此,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收养这个孩子带来的,他是福星,依旧对他视如己出,可奈何妻子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多次为了这个孩子的去留与他爆发争吵,男人坚持要养这个孩子,最后面为了养家糊口,因劳累过度,病死了。 曲景天是个经商奇才,靠自己和贵人的提携打下如今庞大的家业,母亲和弟弟才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衣食无忧的日子。 只是弟弟从小被宠坏了,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自个儿把自个儿玩死了。 留下曲晋怀这么个独苗苗,老太太拿他当心啊,肝啊,疼得不行。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不行,儿子也是根儿歪苗。 白嫣之所以对曲晋怀有介怀的原因是曲晋怀曾对她行举放荡,更让老太太为他出言想纳她为妾,幸亏被曲景天一力阻止下来。 老太太时常以养育之恩为由,明里暗里让曲景天把偌大的家业传给她心爱的孙子。 福伯虽然没有明言,但从其神态语气,不难猜出这老太太在府里头作了不少妖,也难怪福伯白嫣会有此想法,以这对祖孙平日的所作所为,不稀奇。 阎娘点头:“我明白了。” 护一起身:“属下这就去探查。” 护一刚离开不久,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伴随着不堪入耳,骂骂咧咧的话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头。 “不长眼的东西,连我都敢拦着,仔细我去禀告老夫人,让她扒了你的皮。” 一个长着吊梢眼的女人站在门厅中央,拿眼扫了在场的人一圈,看到管家福伯后,明显愣了下,神情有些许瑟缩,十分的嚣张减至八分,视线扫到白嫣身上,对福伯开口道:“老夫人请白姑娘过去一趟,老夫人近来身体不大爽利,还请白姑娘速速跟我去见老夫人,免得让老夫人久等了,身子不适,这莫大的罪过,奴婢可担待不起。” 白嫣起身,面无表情应道:“是。” 传话的大丫鬟有些诧异,不由细细看了两眼,表小姐好像……不一样了。 往日里柔柔弱弱的像只绵羊,可如今倒像是绵羊生了利齿,会咬人般,是……是她的错觉吗? 直到白嫣走到她跟前,传话的丫鬟才回过神来。 “不走吗?” 丫鬟视线与白嫣对个正着儿,心里头不自觉咯噔了下,一丝丝莫名的凉意瞬间攀附上心头,她再次呆愣起来。 “阿雀姐姐。” 第80章 曲家有个作妖的老太婆;曲景天醒过来;陌生人来访 白嫣一声阿雀姐姐,名为阿雀的丫鬟陡然一激灵,反应过来,忙开口道:“啊……走……走。” “等等。” 阎娘的声音自她们背后响起,只见她看向管家,嘴角含笑,不加掩饰的讥讽道:“老太太不懂,这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是个无知的,有劳福伯亲自去跟老太太说一声,说嫣儿去不了,得陪着我,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但凡惹我不爽快的人,我也要让他们不爽快,譬如断子绝孙呐,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怎么让他们痛不欲生就怎么来,老太太都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要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我可以帮帮她。” “你……”阿雀丫鬟震惊了,张口结舌,你之后连个字都蹦不出来。 公开咒人生死,气定神闲,什……什么人,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 福伯恭恭敬敬朝阎娘作揖道:“老仆自当将李姑娘的话带到,一路舟车劳顿,尊者必定疲乏了,老仆已经让下人备好了饭菜和客房,请尊者前去休息,若还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吩咐老仆。” 国师起身,点头致意:“有劳福伯了。” 阎娘跟在其后道:“多谢。”然后走到白嫣身边,将她拉走。 宝斋堂。 福伯当真将阎娘的话,一字不差的带到。 老太太听完,两眼直翻,双腿一蹬,气血上涌,看着像是要去了,最后还是挺过来了,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呢,她可舍不得死。 福伯将他们的身份告知老太太,老太太也不是个傻的,光听到连皇上都要敬重的身份,她一下子就坐立不安了。 白嫣攀上那么高贵的人物,素日里她可没少想法儿磋磨那丫头,这万一要是在那高贵的人面前上眼药,给她穿小鞋…… 联想到福伯方才那些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话儿,老太太提心吊胆,三魂立刻又去了两魂。 “老夫人!” “快,快去请府医!” 老太太又翻白眼了,身边的人一下子又手忙脚乱起来。 花花跟众人讲所见所闻,阎娘和白嫣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阎娘抿了一口茶后道:“还记得褚清昊吗?” “记得。”白嫣点头,转眸立刻明白了阎娘的意思,略显诧异。 阎娘直白道:“有他们祖孙在,曲家将不得安宁,须知家和万事兴,若想要曲家兴和安,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他们祖孙死,第二他们祖孙改性。” 白嫣沉默。 花花补充:“这一老一小,老的尖酸刻薄,小的不堪造就,魂魄都是脏的,没丁点儿干净的地方,这样的人注定败家,可不兴家立业。” 白嫣沉吟:“此事由不得我做主。” 阎娘:“我会和曲老爷提议此事。” 翌日。 曲老爷悠悠转醒。 见到白嫣和阎娘,懵懵的状态后转为诧异。 “嫣……嫣儿?” “义父。”白嫣见曲景天醒过来,喜极而泣。 曲景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阎娘抬手,灵蝶落在她的指尖:“灵蝶告诉我的。” 曲景天有些惊讶。 阎娘:“不好意思,事先没有告诉你灵蝶也可以主动传递消息,哪怕你不递送任何消息过来。” “原来如此。”曲景天欲起身,却支撑不住力量,于寻常而言不过些许力道,对现在的他而言仿佛是全部的力量,一下子抽尽之后再无力量做余下的动作,人便也跟着倒在床上。 “义父。”白嫣惊呼。 药老紧跟着上前:“别动,好好休息,天狼毒毒性猛烈,这么一遭下来,必定是元气大伤,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按时服用固本还原的药汤,不得操劳,不得伤神,一切以身体最为紧要,明白吗?” 曲景天:“多谢神医。” 药老:“不谢不谢,你养好了身体对我就是最大的感谢,哪个大夫不希望自己的病人,病情好转,身体康健,你说是。” 曲景天闻言笑了笑:“是啊。”虽然刚醒不久,但一番精神势头下来,很快眉眼间又染上了几分疲态。 阎娘等人不再打扰,默默退出了房间。 才在廊下谈了几句话,有人来报,门口有求见阎娘的人。 花花感知魂息道:“陌生人。” 陌生人? 如今回到暨酆城,欧阳花间有事务处理,暂先离开。 小国师回了一趟皇城,说是既然回来了就去司天监再补些货,以备不时之需,且临走前告诉阎娘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她,就是皇帝也不行。 以小国师的威望,他自是有能力做到这些,再说了自从福伯将阎娘的话带给老太太之后,一老一小安安分分,再也没有兴风作浪,连白嫣都忍不住调侃,说要让她长住,她这镇宅之将就是第三种办法。 福伯在阎娘的示意下将人请到门厅。 阎娘到的时候见到一名女子先是愣了下,随即原主过往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小姐。” 噗通! 女子扑到阎娘跟前跪了下来,口中一直喊着小姐,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快起来!”阎娘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也难怪花花说是陌生人,眼前的女人是原主李梅的贴身丫鬟,名唤绿映,几年前被关三娘以偷盗为名,叫人牙子发卖了,从此不知所踪。 绿映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眼神尽是不可思议。 阎娘突然看到绿映不经意裸露的手臂上充满疤痕,眉间微蹙。 “快起来,地上凉。”阎娘再次开口,绿映随着阎娘的力道起身。 阎娘将人扶到座位上。 绿映渐渐止住哭泣,收回了些心神后,这才反应过来阎娘的行为,一下子慌了神:“小姐,不可。” 阎娘莞尔,没有脱手:“坐。” 绿映有些呆呆的看着阎娘,小姐她……真的不一样了。 “怎么了?为何这样盯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阎娘笑道。 “没……没有。”阎娘的话让绿映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连连摇头,慌张的移开视线,低眉垂眼,紧盯着地面,不敢再随意乱看。 第81章 绿映过去;骠骑将军府图谋;弱魂症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落针可闻。 阎娘盯着绿映,平静道:“我可以帮你报仇。” 绿映闻言,猛得抬头看向阎娘,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没有寒暄,没有询问,直截了当,话虽平静,却寒意森森。 绿映胆颤心惊开口:“小……小姐?” 阎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绿映的胳膊,掀起她的袖子,凛凛道:“你告诉我谁将你伤成这样,我替你报仇,必将其碎尸万段。” 绿映大惊失色。 她印象中的小姐确实变了,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一副怯弱畏缩的模样,变得沉稳、坚定,还有无形中透露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之感。 阎娘再次道:“是谁?” 绿映在阎娘阴森森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神色张皇莫措,眸眼凌乱。 阎娘并不催促,静静等待绿映的回复。 好一会儿,绿映定下心神,忽而起身,再次朝阎娘重重磕头。 “绿映此生能够活着再见到小姐,亲眼目睹小姐的变化,强大,充满自信,不再让人随意欺负了去,绿映打心底为小姐感到高兴,哪怕就是死了,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说这些做什么,快起来。” 绿映不起,忽然她自己掀开袖子,洁白的双臂上遍布疤痕,狰狞可怖,而后她又跪着背过身去,宽衣解带,裸露的背部亦是如此。 阎娘眸色渐深,周身气息凛凛,她伸手替绿映穿好衣服,手指无意间轻触到她的肌肤,绿映陡然打了个激灵,并非因为阎娘手指冰凉的缘故,而令她如此,倒像是一种应激的恐惧。 绿映回过身来,泪水浸湿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落下来,眼底情绪波涛汹涌,强烈的恨意,心如死灰,不甘…… 满身的疤痕揭开了那段不堪回首,充满屈辱的回忆。 “三年前,关三娘污蔑奴婢偷盗府里的财物,叫来人牙子将奴婢发卖出去,奴婢被……”绿映顿了下,继续道:“奴婢被人牙子卖到了青楼。” “奴婢被卖到青楼后,逃跑,反抗,抵死不从……为此受了不少折磨毒打,甚至是……”绿映说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面如死灰:“甚至是失去了清白之身,奴婢想要寻死,却被他们发现,拦了下来,日日夜夜派人死死盯着奴婢,他们说要让奴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来更是拿奴婢母亲的性命要挟奴婢,奴婢不得不从了,但是为了不接客,奴婢划伤了自己的容貌。” 绿映抬手拨开覆盖在额前的头发,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映入眼帘。 “奴婢伤了脸面,留下这么一道疤痕,不能接客,他们生气却也无法,便让奴婢做了最下等的粗使丫头,百般刁难,折磨。有些狎司更欲图不轨,奴婢为了不落入他们手中,每日以泔水浇身,将自己搞成臭烘烘的样子,叫他们都受不了,这样奴婢也就安全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直到不久前,有人替奴婢赎身,来人很神秘的样子,不仅将奴婢从青楼赎了回来,更将卖身契也一并给了奴婢,安置了一座院子让奴婢住下来,还派人伺候奴婢,直到昨晚,他们告诉奴婢您回来了,今早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唯独留下了一张纸条。” 绿映取出纸条递给阎娘。 阎娘打开一看,纸条未留下只言片语,只画了一个图案,一朵白云。 不到一天的时间,纸上应有生魂气息残留,阎娘拿着纸张奔出房门,欲让花花寻着魂息找到人。 绿映的话很明显就是冲着阎娘来的。 绿映留在了曲家。 阎娘还未开口,福伯就说已经为绿映准备了客房。 绿映是她的人,且突然出现,阎娘是曲家的客人,又怎么可能理所当然开口让绿映留在曲家,原是想带着绿映出去住,却没想到福伯先开了这个口。 阎娘本想婉拒,白嫣从旁开口,拿生疏、见外等说词堵住了她的口。 也罢,绿映就跟着她暂住在曲家。 寻魂息找到人并不难,花花很快就有了结果。 纸条上的魂息来自将军府云家。 云家,一朵云的图案,不言而喻。 白嫣:“骠骑将军云啸天有个儿子名唤云珩,听闻自出生起便重疾缠身,世传其公子活不过二十五岁。” 花花:“是弱魂症。” 白嫣:“弱魂症?那是什么?” 阎娘:“人死之后入阴曹地府是要赏功罚过的,所谓弱魂症是因为云珩前世杀孽太重,因为一层层洗脱身上过重的罪孽,以致于伤了魂魄源气,导致魂魄虚弱,转世投胎之后,便成了这副羸弱不堪的模样,这便是弱魂症的由来。” 白嫣闻言点头,并无半分疑惑阎娘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转而继续道:“云家此番莫不是为了求医而来?” 阎娘:“大约如此。” 白嫣不解:“既然为了求医,为何要这般神神秘秘的。” 阎娘:“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想拉拢的,想踩踏的,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旁人无尽的揣测,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想来是为了请我主动入瓮。” 白嫣:“让你主动入瓮?这……” 阎娘:“现在外面都怎么传我的?” 花花咕噜噜灌下一杯茶,先开口了,气哼哼道:“说老大变得目中无人,傲慢不逊,不重天伦,不通人情……哼,气死我了,那些个无知愚蠢的人类,要让我查到这传话的源头必定将那人的舌根绞烂,然后大卸八块,拿去喂猪喂狗。” 阎娘笑了笑,全然不在意外头的风言风语道:“看,外面这么传我,那么我做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一切都是因我兴致而起,你且看着,很快我就要配合他们演一场戏。” “演戏?”白嫣愈发稀里糊涂。 阎娘拨弄着茶盖,半吐半露,一副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的模样。 果不其然,收到这张纸条的第二天,关于云将军府里的流言在暨酆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第82章 将军府的戏码开始了;云啸天是个演戏的行家里手 “哎呦喂,听说府里的下人都看见了,那个云少爷面色惨白,嘴唇发黑,眼睛翻白,三更半夜在府里头飘来飘去,有人看见,直接当场吓晕了过去,你们说说这……这还是个活人吗?分明就是个死人呐!” “可是,我听说隔天早上人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要说是个死人,这……这也说不通啊。” “就算不是个死人,那肯定也不是个正常人,或者说……” “或者什么?” “或者说被鬼上身了!” “啊!” “对啊,这也就说得通了,这谁不知道云大将军的独子是个病秧子,弱不禁风的,风一吹就倒下的那种,而且不是说只能活到二十五岁吗?这转眼就差那么几年了,这病人呐,尤其是那种生了重病的,我听人说这种人身上阳气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嘿,是有这么个说法,我跟你们说……” 花花将探听到的消息说与众人听。 白嫣显得有些诧异,一切果然如阎娘所料,只是…… 阎娘:“命都快没的时候,这些流言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他是男子,且是云啸天的儿子,假以时日病情好转的时候,又有谁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白嫣看了阎娘一眼,垂眸敛目,袖中拳头紧握。 世道不公,为何男子活得比女子自在,就连能毁女子一生的流言蜚语,他们却可以随着时间,随着地位,随着权势而磨灭。 身为女子必须拘俗守常,在世人为女子定下所谓的是非对错,非黑即白的标准里困守一生。 而男人呢?黑白之中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凭什么! 阎娘:“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白嫣抬眸:“想世道不公,想女子为何因世俗所缚?” 绿映听到白嫣的话,联想到自己,眸中划过一丝凄凉。 阎娘:“与其思考,不如行动,冲云破雾,活出自我。” 白嫣睫毛轻颤:“可以吗?” 阎娘靠近白嫣,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白嫣忽而豁然开朗。 “此时知不死,昨日即前生,是的,已经不一样了。” 绿映看向白嫣,一股羡慕油然而生,白嫣的眼中燃着于她而言已经湮灭的希望和热切。 绿映低眉垂眼,环抱的双手揉搓着手臂,又开始了,身体上的每一处疤痕隐隐传来灼热感,又痒,又疼,又……脏。 阎娘见绿映神色不对,抬手搭在她肩上,还未问出口,绿映吓了一大跳,眸眼都是惊慌。 见此,阎娘心里面沉了几分,面上不显,柔声道:“怎么了?” “没……没事。”绿映也知自己反应过度了,忙不迭移开视线,颔首垂眸,低低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没事。” 她既如此说,阎娘便不再多问。 白嫣自打知晓了绿映的遭遇,心如刀绞,不曾想到在她未知之处竟然会发生这般惨无人道的事情。 她气极了,恨不得将那些伤害绿映的人碎尸万段。 那时,阎娘却她幽幽道了两个字:“不急。” 白嫣想她永远都忘不了阎娘当时的神情,冷面寒光,戾气森森,让她无端端打了个寒颤,她从未见过阎娘露出如此阴冷的神色,仿佛那一刻若敌人出现在她面前,必定尸骨无存,不得超生。 将军府放出那样的消息后,阎娘并不着急过去,直到‘有心人’跟小国师讲起这件事情,小国师立刻从皇城内出来了,直奔曲家,唾沫横飞向阎娘讲述云家的事情,并询问阎娘是否知道内情。 阎娘:“果然你也是戏中人。” 小国师:“戏中人?什么意思?” 阎娘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小国师,小国师旁的事情已经不在意了,唯独对绿映的遭遇气得上蹿下跳,捋袖揎拳。 阎娘:“一码事归一码事,待这份恩情还完了之后,自会让那些欺负绿映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走,先去将军府。” 小国师突然打了个冷战,盯着阎娘的背影,傻傻看着。 “很吓人!” 白嫣不知头尾的话,小国师却在一瞬间心领神会,忙不迭点头。 “是……是啊,仙人这副模样,真……真的很吓人。” “是啊。” 花花走到俩人身边,双手环胸,开口:“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回想起过往的记忆,花花亦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阎娘见人没跟上来,回头问道:“怎么了?” “没。”三人异口同声,赶紧跟了上来。 将军府。 小国师在阎娘的示意下,特意搞得人尽皆知的前往云将军府邸。 不出所料,云啸天虽然是个武将,但其演戏的功夫可比真功夫还好。 惊、奇、喜、悲、敬……个中情绪拿捏得恰如其分。 若非不合时宜,阎娘都想拍手叫绝。 关上了大门,云啸天仍旧端着戏中人的作态,阎娘便知府邸有眼线。 以云啸天的身份地位,在明知是眼线的情况依旧不拔除,只有一个原因,这背后之人他得罪不起,那么是谁不言而喻。 阎娘与花花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一行人在云啸天的带领下来到云珩的院落。 云珩收到消息,早早站在院门口等候。 几人到来的时候,他甚至是强忍着咳嗽同他们行礼,憋得面红耳赤。 待礼毕之后,掩嘴咳得撕心裂肺,几乎站立不稳。 云啸天赶忙扶住他儿子,满心满眼的心疼。 “珩儿,你……”原想说在院内等候就好了,为何要在外面,但转念想到珩儿是个敏且知礼,敬以知微的孩子,便不再多说了,毕竟说了他也不会改。 云珩摇头,强撑着笑意道:“父亲,我没事。” 早在曲家的时候,花花就向阎娘细细说明了云珩的情况,他的弱魂症不似寻常,更重。 两人同为拘魂使,自是明白为何如此。 云啸天是个武将,久经沙场,染血无数,深仇重怨加身,远非寻常,但由于自身凶煞之气为罩,所以围绕在他身边的怨恨之气伤害不了他分毫。 第83章 弱魂症可解,送辟邪衣固本,积善成德培元;福祸相依 但云珩不同,云珩本就有弱魂症,从而导致体虚,邪气极易入侵,深仇重怨不断消耗他的阳气和生机,这才使得他的弱魂症加重,身体愈发一日不如一日。 内院,正堂。 小国师:“我们现在讲话只有我们自己知晓,将军不必再演戏,小老道布下了障眼法,有心人看到的只是小老道想给他看的幻想。” 国师玄妙,云啸天自当深信不疑,当即卸下虚假的做派,拱手道:“多谢国师。” 小国师摆摆手:“先说说令公子的情况,云公子其实是得了弱魂症,这所谓弱魂症就是魂魄比寻常魂魄弱,这魂魄一旦弱,那么魂魄所归的身体自然也就跟着虚弱,这才使得云公子自打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再加上你这将军的身份,久经沙场,出生入死,双手染血无数,深仇重怨加身,你自个儿一身血煞之气可抵,所以无事,但你的儿子就不同了,羸弱不堪的身子,阳气不足,致邪气容易侵体,然后不断侵蚀他的生机。” 云啸天从国师口中得知儿子是因为自己病情才不断加重,且全无好转迹象,犹如晴天霹雳,当即面如死灰。 反观云珩,知命,认命,云淡风轻,他正容亢色道:“天命有定端,此为天意,绝非人力可违,父亲,这不是您的过错,切莫引过自责。” 小国师赞赏点头:“嗯嗯,云公子说得不错,于天人之道,颇有悟性,云将军有将才之能,云公子为将门之后,这些都是天意,无可更改。反过来想想,云公子有弱魂症却出生在极容易产生咒怨的地方,然而在生机不断被侵蚀的情况下,依旧吊着一条命是为什么呢?因为功德,云将军保家卫国,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不受他国侵扰,不至于兵连祸结,百姓流离失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云公子现在就像吊着一口生机,将朽不朽的花草,而这口生机的来源正是云将军保境安民的功德,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云啸天闻言,惊奇:“这……” 小国师一脸奥妙无穷的模样,再次道:“正是如此。” “不过,弱魂症虽然是天生的,但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小国师的话让父子二人惊愕不已。 小国师回头示意,阎娘上前将一直端着的匣子放在桌面上,打开匣子,里面放置着一件衣裳。 小国师解释:“这件衣裳名为避邪衣,穿上它百邪不侵,这样云将军身上所携带的怨恨之气就不会再侵蚀你,这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先固本;第二件事情,培元,这个培元就是积德,积善成德,于你强化魂魄源气,百利而无一害。只要完成这两件事情,假以时日,云公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云啸天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当真?” 小国师:“小老道虽不是出家人,却也不打诳语。” 云啸天:“哦,不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 云珩亦是如此,只是他的情绪尽在眸眼中汹涌澎湃,震惊,难以置信……原已成死灰的希望,重新复燃。 人明知道活着是渐渐走向死亡的过程,却并不会在生命还未到尽头的时候,无缘无故想要寻死。 若非万念俱灰,希烬望绝,又怎会轻易淡漠生死。 云珩心中的希望便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油尽灯枯。 时至今日,死灰复燃,叫人如何不震惊。 小国师:“既然东西都送到了,小老道也该告辞了,记住,固本培元,积善成德。” 云啸天撩起下摆,欲下跪。 恩同再造,云珩同样做派,欲磕头礼拜。 花花抬手。 父子二人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撑托着,国师之奇,今日得以大开眼界,心中诧异,节节攀升。 小国师:“别跪,小老道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再说了这是你来我往的恩情,你于我们有恩,我们还你情,算是扯平了,你来这么一出,小老道不也要跟着下跪,才能再次扯平吗?然后你磕头我磕头,你磕头我磕头,整得跟拜天地的似的,咱可别,小老道受不了。” “呵呵。”在场的人闻言,忍俊不禁。 云啸天哈哈大笑:“好好好,云某与国师之前不曾有过交集,今日得见,想不到国师为人如此爽快。” 小国师:“嗨,小老道就不爱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快人快事快语难道不好吗?” 云啸天:“哈哈哈哈哈,好个快人快事快语,云某亦崇尚如此。” 小国师:“小老道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云啸天拱手作揖:“多谢国师,此生必定铭记国师恩德,若国师有需要云某的地方,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云珩亦行此举。 阎娘面向他们父子二人,朝他们深鞠一躬。 “多谢!” 国师兴冲冲到将军府降妖除魔的事情,再次传遍了暨酆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了,这也是扫尾工作。 听说将军府里真的有鬼怪,鬼怪欲残害将军府里的人,其目的是让大妟将才死绝,无人可守国门,他国便可轻易入侵。 听说等害了云将军家,还要继续戕害其他忠臣良将…… 这是亡国之兆啊。 与奡国的祸国妖孽如出一辙。 传言就像烈火燎原般传进了每个有心人,无心人的耳朵。 奡国皇帝闻言,魂惊魄惕,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怀疑别人,立刻让人传召请国师入宫门。 此时此刻,阎娘、白嫣、护一还有花花四人,看着朝花夕拾一幕又一幕闪过的影像,满腔怒火,瞋目切齿。 花花甚至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白嫣紧紧咬着嘴唇,握拳透掌。 已经够了。 阎娘将朝花夕拾收起来,不忍再看。 闭眼睁眼的瞬间,不忍之意尽化为凛凛杀意,目光如刃。 花花嚯得一下站起来,愤怒道:“老大,我们现在就去端了醉花楼。” 白嫣也跟站起来,附和道:“是啊,我现在恨不得将那些欺负绿映的人千刀万剐。” 第84章 引魂香,怨鬼齐聚;醉花楼被灭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阎娘没有说话,持着沉默的态度。 白嫣见阎娘如此,重新坐下来,问道:“在想什么?” 花花忽而开口:“老大,你发号施令,我来做,不管是笞杖徒流,还是斧钺汤镬,我皆做得。” 白嫣这才想起来,阎娘已经没有灵力,与普通人无异,便紧跟着开口:“花花说得对,你只管发号施令,剩下的便我们来做。” 阎娘:“醉花楼的做派必定有不少怨鬼产生,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多少人死不瞑目,不愿意入地府轮回只为报仇雪恨。” 花花一下子就明白了阎娘的意思:“老大想招魂。” 阎娘:“是。” 白嫣:“招……魂?那是什么?” 阎娘:“利用引魂香引出将被醉花楼残害的怨魂,然后助他们复仇。” 白嫣:“这……” 阎娘:“万般皆有因,万般皆是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醉花楼造就的因果,我想让他们死,却也不能死得太痛快,岂非便宜了他们,生之前必定让他们生不如死,死必定让他们惨死收场。” 白嫣点头。 入夜。 花花为阎娘护法,阎娘在内院点燃引魂香,站在院中静候。 引魂香有很多种,而阎娘这把引魂香是为复仇之用,带着醉花楼老鸨魂息的引魂香向四面八方飘散开去。 花花:“老大是不想让白嫣背负这份罪孽的因果,死后进地府受罚了。” 阎娘:“为这样脏心烂肺的人背负上罪孽,不值得,更何况我答应曲听寒要好好照顾嫣儿。” 花花:“来了!” 周身气温骤降,侵肌刺骨。 冤魂怨鬼齐聚在阎娘身边,惊奇的……怨恨的……猜疑的…… 阎娘举目四周顾开口:“诸位,废话不多说,循着引魂香前来都是为了复仇,我可以助各位复仇,前尘往事一了,你们也该入地府,赏功罚过,入轮回道。”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有怨魂道。 阎娘阴森森的笑了:“自然也同诸位一样报仇雪恨,所以诸位切莫手下留情,有仇有怨,尽管发泄。” 阎娘忽而拿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花花施法取出阎娘少许血量,化为无数血点子,滴入在场冤魂怨鬼的额头。 花花:“血滴子可以助你们短暂拥有实体感,这样你们就可以复仇了。” 有怨魂当场试验,果真一掌就劈开了石头。 “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报仇了,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怨魂想要飞走,花花立刻挡在她面前。 怨魂沉声:“为何挡道?” 阎娘:“记住,莫要伤害不相干的无辜之人的性命,否则我必定让你们追悔莫及,能够将诸位齐聚于此,更助你们拥有复仇的能力,我的本事,相信诸位心中自有定数。” 话毕,花花在阎娘的示意下让开了路。 那个出头的怨魂道:“我只想杀了那个老妖婆,其余人怎么样,我管不着。” 有了出头鸟,接二连三,其他怨魂也跟着离开,怨气冲天,引得天象变异。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醉花楼,腥风血雨,血流成河,狼嚎鬼叫,不绝于耳。 老鸨被碎尸万段,片甲无存。 打手、狎司,死状亦惨烈无比,屠肠决肺,断手断脚…… 最后,醉花楼被焚巢捣穴,荡然无存。 醉花楼一夜之间被灭门。 绿映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杯子咣当落到地面上,震惊万分,跌坐在凳子上,迟迟回不过神来。 突然,她像疯了般跑出去。 阎娘正往这边过来,眼见绿映跑得又慌又急,差点跌倒。 阎娘如今没有任何灵力,赶不及过去,跟在她身侧的花花瞬身而至,扶住了人。 待阎娘赶到了,绿映扑到她面前,泪水潸然,颤抖着嘴唇问道:“是……是小姐做……做的吗?” 阎娘点头:“是。” 绿映紧紧扯住阎娘的衣裳,继续道:“告……告诉我,是……是如何报的仇?” 阎娘:“你想亲眼看看吗?” 绿映眼中骤然爆发出亮光:“可以看吗?” 阎娘拿出朝花夕拾,半空中立刻映射出醉花楼的惨状,一幕一幕呈现在她前面。 尸横遍野,惨绝人寰的场面,绿映死死盯着,目不转睛。 她浑身都在颤抖,却不是恐惧,而是兴奋、痛快……尤其看着老鸨被粉身碎骨的场面,握拳透掌,抑制不住的亢奋传遍四肢百骸。 老鸨每一寸被撕裂的皮肤,每一根被扯出来的骨头,绿映甚至疯狂的想象着,将自己带入其中,那种亲手将敌人扒皮抽骨的快感,让绿映颤抖得更加厉害,突然她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癫狂,面目狰狞,双眼赤红,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笑着笑着,绿映哭了,扑在阎娘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阎娘静静抱着她,任由她哭干了泪水,哭哑了嗓子,情绪波动如此大,绿映终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阎娘没有离开,一直陪在她身边。 “小姐。” 绿映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她床头的阎娘,有些吃惊。 阎娘:“身体好些了吗?” 绿映见房中点起了蜡烛,再见窗外夜色深重,不由问道:“小姐一直在这儿吗?” 阎娘:“嗯,不放心你。” 绿映惶恐,连忙起身:“小姐,奴婢……” 阎娘一边扶着她起身,一边开口截住了绿映的话:“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不必再称呼我为小姐,叫我阎娘就好。” 绿映:“阎……阎娘?” 阎娘笑着解释:“新的名字,新的开始,我不想再跟尚书府有任何瓜葛,断得干干净净的也省得烦心,李梅这个名字,我也不想用,所以就给自己取了阎娘的名字。” 绿映:“原来如此。” 阎娘:“所以啊,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姐了,你不必再这么叫我,来,唤我一声阎娘听听。” 绿映有些难为情,嘴巴嗫嚅着,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阎娘明显不愿意放过她的样子。 绿映最后在阎娘直勾勾的目光下,磕磕绊绊开口:“阎……阎娘。” 阎娘:“嗯,不错不错。” 绿映:“奴……我已经好多了,小……阎……阎娘还是快点回去休息。” 阎娘摇头:“不,我有话同你说。” 第85章 为绿映塑造新的躯壳;曲家祖孙去地府学做人了 绿映:“小……阎……阎娘,想问什么?” 阎娘抬起绿映的手,掀开她的衣袖。 绿映有些瑟缩,到底还是忍了下来,不觉移开视线,这身的伤疤,每见一次都会勾起她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意回忆,肮脏的,绝望的过去。 阎娘抬眸看向绿映别开的视线,将她的袖子放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阎娘柔声道:“绿映,我可以替你换一副躯壳。” 绿映猛得看向阎娘,眸眼既是惊诧,又是茫然。 阎娘继续道:“我的意思是重新为你塑造一副新的身体,将你的魂魄置入新的身体里面,新的身体不再有这些伤疤,也将会是完璧之身。” 绿映闻言,瞠目结舌。 阎娘:“你愿意吗?” 绿映嗫嚅着嘴唇,想开口说话却蹦不出一个字来,她太过震惊阎娘的说法了,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 阎娘:“新的身体,新的开始。” 绿映:“这……这……这真的……真的能……能够做……做到这样吗?” 阎娘:“自然能。” 绿映目光无意中瞥到袖下露出来的疤痕,那样丑陋,肮脏,刺目,每见一次,无时无刻不勾起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于是,她反过来紧紧握住阎娘的手,充满渴望的,迫切的开口:“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的……” 阎娘:“好。” 绿映:“我愿意的,我……我想向你一样,一切从新开始,一切从头来过,洗刷这身的肮脏、耻辱、不堪。” 阎娘抱住绿映:“好,我们一起从头来过。” “嗯。”绿映紧紧抱着阎娘,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 …… “多谢曲老爷。”阎娘作揖道。 曲景天:“李小姐不必如此,力所能及之事,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醉花楼被毁,以致很多女子没有归处,这个责任,阎娘必须承担,未曾料到白嫣早已向曲景天说明了此事,并且默默安顿好了那些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的女子。 然而由于醉花楼一事太过可怖,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这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曲景天此举,做不到完全掩人耳目,且世人皆知李梅与曲家的关系,他这一出手,有人必定联想到此事与她有关,或者说和国师有关。 阎娘:“曲老爷,如今我与曲家的关系,人尽皆知,与我便是与国师一体。” 曲景天闻言,明白了阎娘的话中之意,他中毒或许与她有关。 或许……为了逼她和国师回来。 阎娘:“对不起。” 曲景天肃然:“李小姐,此事与你并无任何干系,切莫引咎自责。” 阎娘:“此为我之因,而结的果。” 曲景天:“不,就算没有李小姐,今日之事同样也会发生,要知道财能通天,势能压人。” 阎娘:“从今往后,曲家的人不会在受到任何伤害,哦对了,除了两个人。” 曲景天是个聪明人,阎娘虽未点名道姓,但他转念就明白阎娘口中的两个人指的是谁。 阎娘继续道:“曲老爷,有一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是关于曲老太太和曲晋怀二人,首先跟您说声抱歉,探听了您的家事,望您见谅。家和万事兴这句话,曲老爷必定是明白的,在曲家其他人都可以做到和,可唯独两个人却是不行,一个是曲老太太,另外一个就是曲晋怀。这两个人无论品质还是性格,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卑鄙龌龊,有他们存在,整个曲家将不得安宁,将来或许会有覆灭之灾,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二人品性已定,就寻常而言难以更改,但我有非常之法可以改他们二人的品性。” 曲景天:“这……” 阎娘说的事,曲景天清楚得很,但若非他的养母,他不可能活到今天,也不可能创下今天的家业,这份养育之恩,他不能忘,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容忍母亲的无理取闹,甚至是伤害他的行为。 曲景天沉默。 阎娘:“曲老爷,要想家和,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他们死;第二种改性。我观曲老爷的神情并不想置他们于死地,所以改性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曲景天开口:“如何改得?” 阎娘:“入地府,改性子。” 如此骇人听闻的话,曲景天目瞪口呆。 白嫣将在褚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曲景天听。 听到最后,白嫣亲眼见证一个人脱胎换骨的样子,曲景天既是震惊,又深信不疑。 阎娘的话再加上褚家这个故事,曲景天沉吟不语。 过了很久,曲景天道:“可否会有性命之忧?” 阎娘:“我以性命向曲老爷起誓,绝无性命之忧。” 曲景天也不是个磨叽之人,忽而起身,欲朝阎娘下跪。 花花先一步阻止了他。 曲景天:“还请李小姐念老夫一片孝道之心,让老夫行了这个跪拜礼。” 花花看向阎娘。 阎娘点头。 花花收回了灵力。 曲景天恭恭敬敬磕头跪拜:“一切劳烦李小姐了。”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进行,曲景天对外宣称曲老太太和曲晋怀回了一趟庆州老家,实则两个人被安置在密室里头。 那天,密室里的惨叫声、哭泣求饶声,不绝于耳。 阎娘:“你回来了。” “嗯。”欧阳花间点头。 阎娘:“都听说了。” 欧阳花间:“嗯。” 阎娘:“不问问?” 欧阳花间:“你做事自有你的原则和道理,为何要问。” 阎娘笑了笑,随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旁人不知道的内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欧阳花间。 欧阳花间:“朝野之事,波诡云谲,云啸天和曲家,不管如何做戏,他们终究是承了你的情,于其他人而言,他们已经与你唇齿相依,与他们较好,便是与你和国师交好。” 阎娘:“我明白的,不过……” 见阎娘顿住话题,欧阳花间道:“不过什么?” 阎娘纵目远望:“不过,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我太强了,强到足以……覆灭一个国家。” 第86章 李兰做戏做到曲家来了 对于阎娘的话,欧阳花间不疑有他。 尸鬼、鬼婴、咒魇、昍凊发生的事情、会飞的马、水鬼、各种鬼魅…… 桩桩件件,哪样不是骇人听闻。 寻常人根本不得见,且毫无还手能力。 勾天雷,引地火,还有桃花村那个暗中助她的神秘人,连死人才能去的地府,她随手就能安排活人进去,阎娘之奇在国师之上,甚至更甚。 所以她说出这样的话,欧阳花间根本不觉得惊奇。 以阎娘之能,她想保护的人,任谁也伤害不了。 “阎姑娘,尚书府二小姐求见您。” “好,我知道了,谢谢。”来报的人愣了下,身为下人,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谢谢二字,而且对方的身份还那么尊贵,真是难以置信。 怔愣之后,小丫鬟显得有些慌乱,吞吞吐吐应了句:“不不……应……应该的。”欠了欠身子,随后跑开了。 阎娘笑了笑,起身对欧阳花间道:“我去会会我这个妹妹。” 曲家的人没让她进府,说是去通报一声,然后就让她一个人站在大门口被人看笑话。 李兰暗暗绞着手帕,面上有隐忍的愤怒。 花花嗤道:“她在暗戳戳的诅咒你。” 阎娘不以为意:“是吗?” 大门再次打开的瞬间,李兰看到李梅,阴鸷的心思全部压到心底,转念换上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姐姐。” “站住。”阎娘抬手挡住欲上前的李兰,继续道:“你找我做什么?” 李兰泫然欲泣,帕子抹泪:“姐姐,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兰儿啊。” 阎娘双手环抱,倚靠在门框上:“我眼睛没瞎,也没有失忆,自然是认识你的。” 李兰:“姐姐,从前……” 阎娘:“从前,你百般折磨我,刁难我,行动上鞭打我,言语上侮辱我,你我从来就不对付,怎的今日在这儿跟我演这么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 李兰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姐姐,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啊。”阎娘意味深长看着李兰,拿出朝花夕拾,继续道:“这是国师给我的小玩意儿,你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吗?” 阎娘步步靠近李兰,看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蓦地觉得脊背发寒,心底发怵,下意识颤抖道:“什……什么作用?” 阎娘把玩着手中的朝花夕拾,开口:“朝花夕拾的作用就是呈现过往的景象,我只需要将自己的一滴血滴在镜面上,那么过往你欺负我的画面就会在半空中一幕幕呈现出来,如何?需要我来验证吗?” “你瞧。”阎娘示意李兰背后:“背后有很多瞧热闹的人呢,你说要不要邀他们共赏,嗯?” 阎娘落下一道尾音。 李兰听得膝盖都软了,睁大眼睛看着阎娘。 国师之奇,天下皆知,她如何不信。 万一李梅真的将她过往之事呈现在大众面前,那她的名声真的就要毁于一旦了。 李兰眼睛死死盯着李梅手中的镜子,当看到李梅抬手往嘴巴递送,似要咬破手指那般,突然她猛扑到李梅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腰部,实则是用自己的身体力量压住镜子。方才本欲将镜子弄碎,但奈何没有得手,只得转而用自己的身子压制镜子,以免李梅咬破手指,将血滴到镜面上。 “姐姐,从前是妹妹做得不够好,今后妹妹一定尽力对姐姐更好更好,您是尚书府的嫡长女,是妹妹的亲姐姐,父亲看重您,母亲视您如己出,姐姐回来那一天,父亲甚至不顾身体上的病痛,执意去城门口接您,而您却淡漠了我们,可即便如此,父亲母亲仍旧无时不刻不在念叨着姐姐,期盼着您能够回府团聚。姐姐,好姐姐,求求您回府看看父亲,哪怕是一眼,就只是一眼,父亲也就心满意足了,妹妹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李兰死死抱着她,声泪俱下诉说着她的‘不近人情’,苦苦哀求她的‘怜悯’。 阎娘面无表情。 曲家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碍于这些天来暨酆城发生的诡奇之事,桩桩件件都与国师脱不了关系,所以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没人敢出声,怕惹祸上身,怕死。 花花在阎娘的示意下,用灵力弹开了扒在她身上不放的李兰。 “啊!” 花花力道不小,李兰倒在地面上,吃痛叫唤起来。 阎娘蹲身,什么话也没说,只盯着李兰看。 “姐姐,不管您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只要您能消气,妹妹甘愿做任何事情,姐姐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尽管发泄到妹妹身上来,只要能让姐姐消气,妹妹无怨无悔。妹妹只求姐姐,发泄完了,请您回家看看父亲,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啊,妹妹求求您了,姐姐,妹妹求求您了。” 李兰朝阎娘,跪地磕头。 阎娘什么话也没说,一直盯着李兰看。 李兰字字句句无不戳李梅的脊梁骨,让李梅成为不守孝道,不重天伦的人。 李兰低头伏在地面上,为了做足戏码,她是切切实实地将头磕在地上,疼得不行,眼泪至少有一半是疼哭的,在人为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眼神像淬了毒般,恨不得将李梅生吞活剥。 可是,头顶上方长久的沉默,李兰觉得不对劲,不禁抬头往上看。 四目相对,发现李梅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她,不言不语。 李兰:“怎……怎么了,姐姐?” 阎娘依旧没有回话。 被这么一直盯着,李兰心底都有些发毛了,眼神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惶恐,再次开口:“姐姐,您……您说话啊,怎……怎的不言……不语。” 阎娘倾身向前,渐渐靠近李兰。 李兰下意识往后退去。 阎娘不停止行动,突然出手迅如闪电,一把抓住李兰的下巴。 李兰吓得一声惊呼:“姐姐!” 阎娘强硬将李兰带往自己面前,她的神情冷若冰霜。 李兰也吓坏了,欲用手扒开李梅的手。 第87章 李兰的过往;李兰被打 李兰染着蔻丹的指甲很长,真要这么一爪子下去,阎娘得被挠伤。 躲在暗处的花花一道灵力将李兰的手给弹开了,不仅如此,还让她麻痹,不得动弹。 李兰发现自己抬不起手掌来,惊恐万分。 “你……你做了什么?” 阎娘离李兰咫尺距离,总算开口了:“我的背后有国师倚仗,在明知斗不过我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做这样愚蠢的事情,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想早死早超生是吗?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阎娘那种恨不得立刻索她命的神情,让李兰汗洽股栗。 “啊!”李兰突然大叫起来,神情惊恐:“救……救命啊,杀……杀人啦,杀人啦!” 阎娘什么也没做,李兰自个儿就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身为高门贵女,却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做派。 虚伪,阴暗,做作,就像生活在黑暗中肮脏的爬虫,面目可憎。 围观的人都被李兰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他们可能看得清楚,也可能看得不清楚,毕竟是国师的徒弟,要是做了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段,他们自然是看不见。 只见两人凑得很近,说着听不见的悄悄话,忽然李兰就大喊大叫起来,说李梅要杀了她,随后惊恐地跑开了。 有父母疼爱,家境优渥,衣食无忧,即便是内宅之中,李梅懦弱无能,百无一用,根本不可能与之争锋,对于李兰来说在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环境下,竟也能长成如阴沟里的臭虫一般。 阎娘方才从李兰身上拿了一根头发,进了府内,花花立刻现身,在阎娘示意下取出头发上附存的魂息,然后将魂息扑散在镜面上。 李兰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呈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从孩提到及笄,李兰的生活几乎没有一处不顺心的地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原本白纸一样的心智却在其母亲的日日熏陶下,开始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由于李梅跟她过往的交集,李梅小时候的事情也被一一映射出来。 “娘亲,她是我的姐姐。” “不,她不是你姐姐,一个贱人生的孽种罢了,也配做你姐姐。” “贱人?孽种?那是什么?是指姐姐吗?” “是指她,不过兰儿,记住,她不是你姐姐,永远记住这一点,知道了吗?” “嗯,兰儿,记住了。”彼时的李兰懵懵懂懂。 …… “贱人。” “妹妹,你……你为何打我?” “不许你叫我妹妹,娘亲说你不是我姐姐,你只是另一个贱人生的孽种罢了。” “你……” “我什么我。”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亲。” “啊!” “你……你竟然敢推我?小贱人,看我不撕了你。” 两个总角之年的孩子撕打在一起,不过最后还是李兰占据上风,李梅很快被压制,她身边只有绿映一个婢女,且和她年岁相仿,李兰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李梅和绿映很快就被制服了。 后面被欺负得很惨,李梅的脸上甚至被李兰用指甲划伤了一道伤痕,就在她额头上,至今还留有疤痕。 李梅的母亲身份很普通,一所普通私塾教书先生的女儿,而他父亲小时候家境并不富裕,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读书习字,甚至是后来的科考,都是李梅的祖父资助他的。 李梅的祖父看出来李炳是块读书的料子,只是他看到了外在的东西,却没能参透他的内心,狼子野心。 故事的结局可想而知,李炳就是陈世美之流,只不过他认了李梅的母亲,也娶了她。 他利用李梅母亲的深情和不忍,巧舌如簧,甜言蜜语,为了在沉浮的宦海里站稳脚跟,谋篇布局,再娶他人,以平妻的身份迎娶御史大夫家的庶女,便是关三娘。 李梅的母亲是普通平民,且他父亲清风高节,教导的女儿自是如此,那些个卑鄙龌龊的手段自然不会使用,所以在这深宅内院之中,她的情感,她的希望被一步步磋磨殆尽,直至死亡。 李梅的母亲在她三岁之时就去世了。 李梅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再加上骤然失去母爱,悲惧交加,之后大病了一场,从此人就有些不清醒了。 “也是个可怜人。”花花身为拘魂使,千年来这样的可怜之人见过不少,这句话并未含有多少感慨,只不过惯性随口一说,他更在意的是阎娘为何会想要看,便问道:“老大为什么想看?” 阎娘关闭朝花夕拾,淡淡道:“你知道尚书府为什么不要脸的一直扒着我不愿意放手吗?” 花花:“身份。” “不错,因为身份,国师的嫡传弟子,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存在,一旦我强硬跟尚书府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世人便知道我与尚书府交恶甚深,那么尚书府的门庭从此就会冷落下来,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尚书府就不再是尚书府了,呵呵……”说到最后,阎娘突然笑出声来。 知阎娘莫若花花,他道:“李炳那个老东西生了个蠢女儿。” 阎娘:“蠢不可及。” 尚书府。 李炳得知了消息,当即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在李兰脸上,瞋目切齿道:“混账东西,你个蠢货,看看你做的好事,不光事情没办成,就连尚书府的脸面都让你这个蠢货给丢光了。” 啪! 李炳实在是气极了,又一巴掌落下。 “老爷!”关三娘扑上前替李兰挨了巴掌。 李兰这时候已经吓傻了,捂着被打的脸,豆大的眼泪争先恐后挤出眼眶,有害怕,有疼意,也有难以置信。 在李兰印象中李炳很疼爱她这个女儿,时常说她是他的骄傲,有什么好的东西也都第一时间送给她,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同她说话,打骂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今日今时今刻,李炳不仅动手打了她,还骂了她,眼睛死死瞪着她,面目狰狞得仿佛要吃了她一般,他的眼中没有一丝丝过往的温情,瞳孔里充斥着是无尽的怒火。 第88章 李兰隐忍下来,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关三娘:“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李炳:“做什么?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事情,不仅进一步得罪了梅儿,更是将整个尚书府的颜面都丢尽了,我没有打死她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关三娘:“老爷,兰儿她……她也是为了你啊,她……” 李炳:“为了我?这也叫为了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求见你姐姐就该有求见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在背后干的那些事情吗?梅儿若也是心胸狭隘之人,此刻你们母女二人就该死绝了,这整个尚书府也将不复存在。你跪在曲家门口,嘴里明里暗里的讽刺,你当她还是从前那个任你欺凌的傻子吗?蠢货!如今梅儿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毕竟骨肉相连,血脉相承,她也不好做得太绝,今天你闹了这么一出,倘若她当众宣布与尚书府决裂,我定扒了你的皮。” 李炳忿然甩袖离开前厅。 “兰儿,你没事。” “娘,娘,我……我该怎么办?爹爹……爹爹好……好可怕。”李兰惊魂未定,张口结舌。 李炳离开之时的话和话中的狠戾,让李兰害怕得颤抖起来,死死抓着关三娘,求助道:“娘,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关三娘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随后抱紧李兰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娘在,不要害怕,你爹爹是气极了,你毕竟是他的骨血,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是气极了,一时胡话罢了。” 李兰:“都是李梅那个贱人……” 关三娘连忙捂住李兰的嘴巴,神情阴鸷,悄声道:“从今天开始,这些话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头,不准再说出来,被你爹听见了,他又会罚你。” “都是那个贱人,害我被爹爹打了耳光,爹爹从来都是爱我,疼我,不舍得打我,都是那个……” “闭嘴。”关三娘突然一声呵斥。 还未出口的‘贱人’二字被她堵在喉咙口。 李兰愣愣看着关三娘。 关三娘见吓到了自己的女儿,再次将她抱在怀里,柔和了声音道:“兰儿,听母亲的,从今往后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如今李梅是高高在上的国师嫡传弟子,我们暂时斗不过她,跟她起冲突没有好处,你爹之所以如此生气,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李梅若是跟尚书府断绝关系,那么整个尚书府都将不复存在,如今她既没有声明,那么她与尚书府就有这一层捅不破的血缘关系,尚书府出了个国师弟子,凭借这样的关系,尚书府自然水涨船高,兰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兰不解:“意味着什么?” 关三娘:“意味着你能更上一层楼,成为王妃或者……太子妃。” 李兰听到关三娘的话,眼睛瞬间亮了,复述着关三娘的话,声音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道:“太子妃?” 关三娘点头:“不错,太子妃,但是在此之前必须保住李梅和尚书府的关系,一旦撕破脸,尚书府,你爹你娘,你的位置,荣华富贵,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听我说,兰儿……” 关三娘附耳与李兰密谋。 皇帝的千秋节快到了,这也是晁王来到暨酆城的原因之一。 今日,曲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妟皇帝下旨邀曲景天和白嫣参加千秋宴会。 以商贾身份参加皇帝的千秋宴,对于旁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殊荣,祖坟冒青烟的福气。 可对于曲景天和白嫣而言,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这道圣旨代表他们陷入了波诡云谲的权力旋涡,身不由己。 这场千秋宴会,阎娘也身在其中,这道圣旨,明里暗里,别有用意。 一为拉拢,二为引阎娘参加宴会。 自从阎娘以国师弟子的身份回到暨酆城,除了云将军府,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足不出户。 阎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曲景天:“李小姐说得再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没有这场千秋宴,还会有其他宴会。” “老爷,小姐,李小姐,这是尚书府送来的东西。”福伯端着衣裳首饰朝阎娘作揖道。 阎娘起身一手端过福伯递过来的东西,一手扶起福伯,开口:“福伯不必如此,还有多谢了。” 福伯呵呵笑道:“李小姐客气了。” 白嫣起身来到阎娘问:“这是?” 阎娘:“求和,示好。” 白嫣:“千秋宴,你要去吗?” 阎娘:“去。” “对不起。”白嫣知道阎娘不喜欢那种场合,这次决定过去也是因为他们。 阎娘腾出一只手敲了下白嫣的额头:“莫要再说这种话,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倘若真要论起来,这根儿是在我身上,是我的身份才将你们拖入那无底的深渊,要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你往后若次次跟我说这三个字,那么往后我次次都要跟你讲个归根究底,来因去果,多累啊,你说是不是。” 曲景天:“李小姐言之在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随着时间越长,牵扯得的就越深。嫣儿,这样的事情,不会只有今天而已,你若怕难为了李小姐,岂非要同她断交?” 白嫣:“不可能。” “哈哈哈哈!”曲景天笑了。 阎娘也笑了:“曲老爷说得对,这要说到断交,也该是我与你们划清界限。” 白嫣反过来轻轻敲打了一下阎娘:“说什么呢。” 曲景天:“不,老夫创下这一身的家业,即便没有李小姐,这旋涡也得入。” 阎娘:“有钱能使鬼推磨,曲老爷这份家当,怕是阎王老儿也使唤得。” “哈哈哈哈。” 尚书府送来的东西,阎娘让花花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尚书府不管不顾,一次又一次地送过来。 上次阎娘让花花跟踪李兰回府,府中发生的事情,阎娘都知晓了。 李兰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再被关三娘灌输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想之后,难得做到了忍气吞声,隔三差五派人递送拜帖到曲家。 第89章 参加千秋宴会;太子沈天羿被下脸;见到皇帝和皇后 千秋宴刚好是最后一天,阎娘几人商量好了第二天离开,此刻正在收拾出发的行囊。 花花走进阎娘的房间:“又送过来了。” 阎娘头也不回道:“继续送回去。” 花花倚在门框上:“老大,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磨磨唧唧的,为何不干干脆脆与他们断绝关系。” 阎娘打包好了行李,起身拍拍手道:“当一个人只能任人宰割的时候,对于欺辱她的敌人,或者害怕反抗,或者蛰伏,待积蓄了力量,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当一个人力量强大到可以翻天覆地的时候,那么很多人和事,都可以是跳梁小丑,生生死死皆在一念之间。” 花花:“所以老大是闲极无聊,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阎娘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不是。” 花花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因为不忍。” 阎娘笑笑没有说话。 千秋宴,到来了。 小国师原本待在宫中,但这一天却早早来到曲家。 不消说阎娘,就是小国师自己也不想应付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在皇宫待那么多年,宫中大宴小宴不断,但是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次参宴完全是因为阎娘要过去。 而且早早出宫就是为了给阎娘她们撑腰,进入皇宫参加宴会都是有时辰规定的,国师告诉阎娘她们不必循规蹈矩,晚到些也无妨,一来不必应付人情世故,二来赶上饭点,吃个饭,看个表演,意思意思一下,他们就可以撤了。 国师和其嫡传弟子要参加千秋宴会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就连曲家这样的商贾身份竟也能参加此等盛宴,背后有多少人眼红心妒。 士农工商,商为末等。 曲家参宴,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阎娘:“不可,曲老爷和白嫣无视宴会礼制,背后有我们撑腰,皇帝自不会惩罚他们,但心里必定不痛快,这心里头不痛快了,见风使舵的小人暗地里必会想法儿给曲家穿小鞋,我们不会久留暨酆城,而留在城里的曲老爷日后恐怕要面对不少暗箭,除非……” 国师好奇问道:“除非什么?” 阎娘:“除非你留在暨酆城。” 国师下意识摇头摆手拒绝道:“仙人去哪,小老道就去哪儿,跟着仙人能学到很多东西,看见许多不得见之事,这是天道机缘,小老道得此机缘,那是生生世世修来的福分,万不可错过。” 阎娘:“除我们之外,皇家尊严不容侵犯。” 国师点头。 阎娘一行人早些了时辰进去,避开高峰期,免成视线的靶子,当然了,最后肯定也不可避免。 参加千秋宴会的王公大臣携其家眷陆陆续续进场,每个过来的人都向国师恭恭敬敬地行礼,惊奇、好奇、敬畏…… 席未开,倒被各式各样的眼神喂了个饱。 阎娘和国师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是无奈和好笑。 沈天羿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装作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欲上前搭话。 小国师伸手阻止沈天羿上前,当着在场王公大臣的面开口:“太子止步,小老道徒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以后切莫打扰。” 沈天羿身为太子,当着众人的面被如此下面子,维持的假象几乎挂不住,眼底染上几分阴鸷和愤怒,袖中拳头紧握,最后面还是强忍了下来。 没有答应国师的话,转而换上悲戚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对有情人,如今被迫分离。 阎娘冷笑:“太子这模样是作何?你转过身去让大家伙儿看看,别只让我们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从前情深意厚,这知晓的都见过太子对我避如蛇蝎,弃之如敝履的样子,眼下做这出戏是给谁看呢。” “你……”太子沈天羿再次被下脸面,对象还是从前那个追在他后面的草包,这下面子都挂不住了,脸色铁青,却只因她现在的身份,不能怒不能言,很快收敛了神色,匆匆行礼之后,回到座位上。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传报,王公大臣哗啦啦跪了一地。 “国师。”大妟皇帝一脸兴奋地快步上前。 “陛下。”小国师起身,点头致意道。 阎娘亦是如此。 “朕听国师要来参加千秋宴会,甚是激动,这是朕的荣幸啊。” 国师:“陛下言重了。” 皇帝:“何来言重一说,国师从未参加过宫中的宴会,今日特来此,足以说明对朕的重视和信任,这是百姓之幸,是大妟之幸啊。” 国师面上维持着笑意,心下纳闷,就参加一场宴会罢了,哪来这么多说辞。 阎娘在身侧,看到国师像戴了假笑面具般,默默在心底发笑。 “陛下。”小国师用眼神提醒皇帝。 “朕见到国师,高兴得都忘记了,众卿快快平身。” “谢陛下。”群臣道。 “这便是李姑娘,多年不见,快来让本宫看看。” 阎娘默默踏出了第一步,皇后迫不及待上前了三四步,然后亲亲热热拉住了阎娘的手。 “都长这么大了,跟你娘真像啊。” 阎娘依旧默不作声。 “来,跟本宫坐一块,本宫想跟你多说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小老道的徒弟还是跟小老道坐一起,小老道第一次参加这般宴会,心里头慌得很,身边有个熟识的人,倒也自在些。”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国师啊国师,你还是这么直白坦率。” 皇后也忍俊不禁。 落座后,阎娘朝国师眨了下眼,国师也朝她眨了眨眼。 皇帝的千秋宴,自然盛大隆重。 在场的人除了阎娘和国师两人,席间每个人端庄持重,更多欣赏歌舞,吃的少,喝的也只是浅抿,这一场下来少说也是时辰起算,估计是怕上厕所。 只有阎娘和国师不同。 二人敞开了吃喝,但不是那种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满桌的美味佳肴,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拘拘谨谨,不敢下口,岂非浪费这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第90章 阎娘更衣,沈天羿过来,被花花击飞出去 皇帝:“来来国师,朕敬你一杯。” 小国师连连摆手:“哦不不不,小老道不喝酒,也不好这一口。” 皇帝:“哦,是吗?那朕也不便强求。” 皇后让身边的大宫女给阎娘递过来一盘佳肴,说是见她喜欢吃,便将他们桌前那一份给她,大宫女还告诉她如果不合胃口,可以吩咐御膳房重新做,或者说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吩咐御膳房做过来。 阎娘点头:“替我向皇后娘娘说声谢谢。” 花花密语道:“这个皇后秉性纯良,她是真心喜欢你,她和沈天羿的魂息全无干系,二人不是亲生母子关系。” “嗯。”阎娘在心里默默应道。 花花密语:“在场有很多人看着你,但有两个人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你,一个就是欧阳那小子,另一个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小国师忽而凑近,掩嘴道:“小老道也发现了。” 阎娘:“除了欧阳,其他我都没兴趣。” “咦!”小国师和花花异口同声。 不过这汤汤水水喝多了,的确想上厕所,阎娘看向身后伺候的宫女招招手。 宫女上前,欠身道:“李姑娘有什么吩咐?” 阎娘:“如厕。” 宫女怔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口:“请随奴婢来。” 上完厕所,宫女带阎娘去偏殿更衣。 看到宫女手中那套精美繁琐的古代服饰,阎娘不自觉蹙眉。 噗通! 宫女突然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原来宫女见迟迟未有动静,抬眸看了一眼,就见李梅眉头紧皱,还以为惹了李梅不痛快,当即内心一咯噔,连忙下跪磕头。 “李姑娘恕罪,奴婢这就去换另外一套衣裳过来。” “快起来,这套衣裳精美繁琐,我需要你的帮助。”阎娘一手接过宫女手中的衣裳,一手将人扶起来。 宫女受宠若惊:“多……多谢李……李姑娘。” 衣服换到一半的时候,阎娘顿住动作,凛凛眉目。 花花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人渣沈天羿过来了。” 阎娘继续穿衣服,冷冷开口:“击飞他。” 宫女茫然:“什么?” 阎娘:“没什么。” “啊!”沈天羿的惨叫声响起。 “这……这是……好……好像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宫女显得有些吃惊。 沈天羿的声音引来大批禁卫军,就连御驾都惊动了。 “羿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父……父皇。” “羿儿,你受伤了,快,快去请御医。” “是,皇后娘娘。”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羿儿,有刺客?” 沈天羿捂着胸口,在下人搀扶下起身,否认道:“没……没有刺客,是……是……” “太子殿下,既无刺客,您为何受伤了?”七皇子出声道。 沈天羿神情有些慌乱,定了定心神道:“夜色有些黑,看不清路况,儿……儿臣不小心……摔了一跤。” 七皇子:“摔了一跤?太子殿下看着倒不像摔了一跤,像是受了内伤。” 沈天羿皮笑肉不笑:“七弟说笑了,这里只有本宫一个人,本宫摔下时恰好胸口磕到石头罢了,何来内伤一说,莫非你的意思是本宫自己打自己?” 七皇子行礼道:“原来如此,臣弟也是关心则乱,若有刺客行刺,父皇母后及其宗室大臣皆在此处,那便会有危险,听太子殿下此言,见太子殿下也无事,臣弟也就放心了,冒犯之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沈天羿:“七弟也是关心父皇母后的安危,一时间心慌急切,言语上难免失了应有的分寸,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父皇母后是一国之主和一国之母,自是容不得半分差错,这小小的失礼在父皇母后的安危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七弟不必在意。” 七皇子被沈天羿的话一噎,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后面还是做全了礼数道:“多谢太子殿下。” 欧阳花间眉间不觉沉了几分。 这条路是通往偏殿更衣的,沈天羿方才眉眼慌乱,分明有鬼。 此地路面平坦,再者离宴台很近,时常举办宴会,宫人每日都会打扫,就是小小的石子也不会留下,以确保来往的皇后妃嫔等不会被石头硌脚。况且近期并无下雨,宫人也没有洒水,路面并不湿滑,虽说暗了些,却也不会到眼盲的地步,这套摔倒的说辞,未免太过牵强,分明是冲着阎儿去的,他的狼狈想必也是阎儿一手造成的。 “沈天羿。”欧阳花间心里暗念沈天羿的名字,袖中拳头紧握。 花花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阎娘。 阎娘冷笑。 听宫女讲此处是专供皇后妃嫔,公主命妇更衣的偏殿,明知道她在更衣的情况,沈天羿还是过来了,这是想做什么,毁她名节? 方才殿前被下的脸面还不够,还以为她依旧像从前那般迷恋他?想叙旧情? 当真可笑! 阎娘没有出去,更换好衣裳后,独自静静坐在偏殿,等众人离开。 宫女虽不解,但还是赶紧奉上了茶。 “谢谢!”阎娘道谢。 宫女听了几次,不免还是会感到吃惊,对下人道谢,闻所未闻。 宫女自然听过尚书府的大小姐李梅的传闻,草包,不学无术,喜欢太子殿下……都是些不好听的传闻,简直把人道得一无是处。 可今日一见,李梅全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模样,反倒落落大方,为人爽快利落,更没有一丝娇气,甚至是娇纵,对于他们这样的下人,张口闭口竟也会道谢,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一个女子怎的会有这般不堪入耳的传闻。 女子的名节、名气多么重要,被传出这样的传闻,岂非要了人的命。 阎娘刚放下茶盏,视线不紧不慢落向某个角落。 “出来。”阎娘出声。 “怎么了?李姑娘。”伺候的宫女忽然紧张起来,看见一旁的帘子抖动着,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立刻要去叫禁卫军。 阎娘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等等。” 第91章 十七皇子 帘子抖了几下,仍看不见个人影。 “你去叫禁卫军过来,偏殿里出现了个小毛贼。” 阎娘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有放开宫女的手。 宫女看向李梅,发现李姑娘对她使眼色,立刻反应过来了,应和道:“是,奴婢这就去。” “别去。”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个小小的,惊慌失措的小人儿出现在她们面前。 “十七殿下。”宫女一声惊呼。 十七殿下?他是皇子。 花花:“从魂息来看,这孩子的确是个皇子。” “您……您就是国师的弟子,李……李梅?” “我是。” “求求您,我求求您……”十七皇子突然朝阎娘下跪磕头。 阎娘赶忙上前将手抵在十七皇子的头上。 七八岁的年纪,身子却瘦弱得不像这个年岁该有的样子,面黄肌瘦,衣裳破旧。 阎娘稍加使劲,十七皇子就挣脱不开了。 阎娘:“小殿下想求我什么?” 十七皇子:“我……我想求求您,救救我娘。” 阎娘:“你娘?” “这……”宫女面有犹豫,欲言又止。 阎娘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出口,直接对十七皇子道:“带我去看看。” “嗯?” 十七皇子怔愣了下。 宫女下意识拉住阎娘的袖摆:“李姑娘,别去。”一边开口,一边瞥向十七皇子的眼神,既慌乱又害怕,像是怕……惹祸上身。 阎娘轻轻拍了拍宫女的手背:“我意已决。” 阎娘回到茶桌前,拿出帕子铺在桌面上,而后将桌子上的点心一一放在帕子上包裹起来,包好之后走到十七皇子身边,牵起他的手道:“走,带路。” 宫女焦急,却也无法阻止,李姑娘是国师的徒弟,且见她意志坚决的模样,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贵人的命令,岂容她反驳,只得目送二人远去,只是那个人身份特殊…… 宫女咬了咬牙,也罢,当做不知道,是李姑娘自行离开的,思及此,宫女连忙逃也似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阎娘随着十七皇子走到一处荒芜之地,小说看那么多,皇宫里面还有这么个地方,阎娘并不觉得稀奇。 只是花花的话,让阎娘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紧握的手突然松开,原是十七皇子摔倒在地。 “小殿下。” “你……你快去,不用管我。” 阎娘一把将人抱起来。 小殿下一声惊呼:“别……” 薄薄的衣裳下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轻得过分。 花花密语告诉她,从其魂息得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还有些皮外伤,其他的倒无大碍。 “抓着我点儿。”阎娘说完这句话,疾步流星,她的脚步虽快却很稳,十七皇子并未受到多少颠簸。 离目的地并不远了,很快阎娘就到了十七皇子娘亲所在处。 “娘亲。”阎娘刚放下十七皇子,小小的身影便充满急切的,踉踉跄跄地跑到母亲床前。 “娘亲。” “宁儿。” 女人已经气若游丝了,眼睛也看不见了。 “我求求您,快救救我娘亲。”十七皇子再次磕起头来。 “是……是谁……来了?”女人病容浮现疑惑,这个地方,除了他们母子二人,鲜有人踏足此地。 除了一个太监,这个太监是专门收取她的绣品拿去卖钱的,主要是怜悯她们母子可怜,偷偷帮助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然而他的这点力所能及对于她们母子而言是当牛做马,无以为报的救命之恩,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采购蔬菜种子自给自足,母子二人才能苟活到现在,否则早已成了一抔黄土。 只是……今天并非收绣品的日子,除了那个太监,还会有谁? 阎娘扶起十七皇子,看向床上的女人,开口:“小殿下,你的娘亲,天命已定,我……无能为力。” 十七皇子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怔住了。 是……是个女人? 躺在床上的人大吃一惊。 “不不不……”十七皇子很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紧紧抓住阎娘,一把鼻涕一把泪,边哭边道:“您……您是国师的徒弟,您一定……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亲,我求求您,您……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 病床上的女人听到十七皇子的话,满面惊奇,艰难地起身。 “宁……宁儿……宁儿……” 沈宁听到娘亲的呼唤,连忙爬过去:“娘亲,宁儿在这儿。” 女人摸索着抓住自己的儿子,难以置信道:“是谁?你刚刚说是谁……来了?” 沈宁:“是国师的徒弟,李梅。” 女人闻言,震惊之意,无以复加。 呆愣之后,她忽然掀开被子,挣扎地想要下床,借助沈宁的力量,语气急切颤抖:“快,快,宁儿,扶我下床。” “娘亲?”沈宁疑惑。 阎娘一把按住了人,率先开口:“你有事相求。” 床上的女人惊呆了,的确如此。 阎娘力气比她们母子二人加起来都大,女人想要下床磕头,然而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头,她连撼动一分的力量都没有。 阎娘:“你说,我听,不必下跪。” 当真是国师的徒弟,她……她什么都猜到了。 为了刺绣卖钱,女人不分昼夜,眼睛都熬坏了,双目没有焦距,看不见眼前的人,听到阎娘的话,她布满老茧,粗糙的双手下意识抓住阎娘的手臂,既激动又急切,哆嗦着开口:“李……李姑娘,奴……奴婢知道您,也听说过您的事情,您方才说得话,奴婢都听见了,奴婢要死了……是不是?” 阎娘默不作声。 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女人知道她活不久了,可是她的孩子还小,在这处荒无人烟的冷宫,她若是死了,宁儿该怎么办?他还小,无人照顾,孤苦伶仃,人人都视她们母子二人如洪水猛兽,她心里很清楚,她若死了,宁儿必定也活不久。 此处缺衣少食,女人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忧思过重,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直至最后油尽灯枯。 第92章 春桃托孤;国师、欧阳花间及沈天羿寻来 女人并不为自己将死而感到恐惧,她害怕的是她这个可怜的孩子,无依无靠,在这冷宫深处活不长久。 女人紧紧抓着阎娘,生怕她跑了一般,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她日夜不停的祈祷,怜悯她们母子孤苦,终于派了这么一个人来到她身边。 于女人而言,阎娘的出现无异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奴婢要死了,在这儿世上除了宁儿,奴婢也什么可惦念的了,尊者,奴婢确有一事相求,奴婢求求您,求求您,能否带宁儿……离开这里,照顾好他?” 阎娘没有一丝犹豫:“好,我答应你。” 因为阎娘答应得如此爽快,女人不觉怔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喜形于色,她太激动了,指甲深嵌入阎娘肉里而不自知。 “这……真……真的吗?”女人颤抖道。 阎娘:“若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不不……尊者,您……您不必下如此重誓,奴婢信您,信您,咳……咳咳……”女人情绪太过激动,突然咳嗽起来,连血都咳出来了。 “娘亲,娘亲。”十七皇子急忙上前。 花花肃声:“天命到了。” “宁……宁儿,要……要听尊……尊者的话,是娘……娘亲对……对不起你。”女人沾染血的手想抚上沈宁的脸,双目含泪,神情既悲又喜,眷恋又释然。 “宁……宁儿……” “娘亲……娘亲,宁儿在这儿,宁儿在这儿。”沈宁毫不避讳将自己的脸颊靠近血手。 咫尺距离,还未靠近,女人的手臂软软垂了下去。 见十七皇子顶不住力量,阎娘上前扶住女人倾倒下来的身体。 “娘……娘……你醒醒……娘……娘……” 沈宁明白了什么,却不愿相信,寄一丝希望在阎娘身上,一手紧抓着她,使劲儿摇着:“我求求你,救救娘亲,救救娘亲……我求求你……” 阎娘将女人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回身面对十七皇子,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正容亢色,一字一顿开口:“对不起,我救不活你的娘亲,她……已经走了。” “不……不……”沈宁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紧接着扑到女人身上,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娘亲,你起来啊,你起来啊,宁儿在这儿呢……啊……” 阎娘迟迟没回去,已经有人找过来了。 “徒儿,徒儿。” 听到呼唤声,阎娘看了一眼十七皇子,默默走了出去。 “师父,我在这儿。” “徒儿!”小国师看见阎娘的身影,提着下摆快速朝她跑过去。 不只小国师,还有欧阳花间。 怎么沈天羿这个家伙也来了? 欧阳花间率先来到阎娘面前,眉间轻蹙道:“你没事。” 阎娘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哎……哎呦,咋……咋跑这儿来了?”小国师气喘吁吁道,听到哭泣声,他直起身板:“咦,谁在哭?” 沈天羿皱眉。 阎娘对欧阳花间和小国师道:“随我来。” 她领着二人,但是没有进去。 小国师探头,看到一个面如死灰的女人,一个孩童伏床而哭,突然间他怔愣住了。 小国师惊诧:“她……她是?” 阎娘:“你认识她?” 小国师:“她是玉妃身边的宫女,叫春桃。” 这下转而是阎娘感到诧异。 在踏进范围时,花花就告诉她,这个地方有晁王母亲灵子的灵息。 阎娘闻言,不由惊讶。 没想到女人的身份竟然是如此,也难怪身上附着着玉妃的灵子。 “你过来这里做什么?”赶过来的沈天羿,下意识略带质问的语气道。 阎娘陷入沉思,置若罔闻。 她此番作态,沈天羿不禁联想到不久前所受的侮辱,袖中不禁拳头紧握,眼神阴鸷,怒火中烧。 突然小国师瞪向他,神情略显冷漠,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沈天羿心头,沈天羿恍然,如今李梅的身份不一般了,身为国师的嫡传弟子,势位至尊,甚至在他之上,再也不是从前如草芥烂泥般的人物,吓得顿时心头火散,面上划过一抹慌乱。 父皇一向对他不冷不热,他的太子地位并非稳如泰山,再者父皇子嗣并不单薄,在这背后何止是老七对他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然而这些还不是最紧要的,在权衡的天平上,国师之重,与国运,与天下比肩,开罪国师便是将自己打入万丈深渊,这点沈天羿深知无比。 忽然沈天羿朝国师和阎娘的方向躬身行礼,虚情假意道:“梅……李姑娘离席,久不见归,本宫心焦万分,怕李姑娘遇到了危险,一时情急,言语不妥之处,还请国师和李姑娘见谅。” 阎娘:“你且说说她们。” 皇家的事由皇家的人开口。 阎娘命令式的口吻,沈天羿听着心里头自然不爽快,但隐忍下来,抬眸瞥了里头一眼,嫌弃之意显而易见,顿了会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嗤声道:“不过一个宫婢,一时得了父皇的宠幸,生了个孽种罢了。” 阎娘听到沈天羿的解释,眉眼间不觉沉了几分。 小国师讥讽:“孽种?这可是你父亲的骨肉,他若是孽种,那你的父亲是什么,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又算什么?” 沈天羿被国师的话一噎,自知失言,再见国师不满的神情,暗道不好,再次躬身行礼欲说些什么,小国师先一步开口阻止他发言,不客气道:“身为储君,必当谨言慎行,须知高处不胜寒啊。” 沈天羿闻言,脸色骤变,显而易见的慌乱,当机立断朝国师的方向跪下来,俯首道:“本宫身为储君,却在言语上失了德,没了分寸,着实不该,多谢国师提点,本宫必定铭记在心,从此往后慎思笃行,克己慎独,明善诚身。” 千秋宴。 一个太监行色匆匆的来到总管大监身边,给总管大监递了一张纸条。 太监附身悄声说了几句话。 总管大监点头,示意他下去,随后上前将纸条递给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之后,面色有异。 偏殿。 阎娘怀中抱着昏睡的十七皇子在偏殿等候。 沈宁迟迟不愿意离开他的母亲,最后面由国师出手让他昏睡过去。 第93章 大妟皇帝;曲景天中毒的真相 “国师。” 皇帝疾步赶来偏殿,第一眼就看见阎娘怀中的孩子,蹙眉瞪眼,龙颜大怒:“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十七怎如此模样?去,去查,连皇子都敢如此苛待,不管是谁,定斩不饶。” “喳,奴才这就去。”总管太监战战兢兢应和,火急火燎离开。 “精湛。”花花讥讽。 “国师,您这是在哪碰见老十七?” 小国师:“这过程也就不赘述了,小老道跟陛下要个人,这个孩子以后就跟着小老道了。” 皇帝吃惊,心里面很难不会多想,毕竟是国师,拥有擎天架海的能力,他让这个孩子跟着他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孩子也有机缘,能习得神通的术法?或者说……九五至尊? 思及此,皇帝不由慎重起来:“国师因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国师:“小老道与这孩子算是机缘,这孩子的母亲去世了,临终前托孤于小老道,小老道自当守诺,” 皇帝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太子,太子点头。 虽然不是预想中的那样,但这个结果也值得让皇帝龙心大悦。 得国师者得天下。 历届大妟皇帝为了国师的存在,殚精竭虑。 财权势,国师视之如粪土,之所以留在大妟,是因为一道誓契,如今誓契即将期满,期满之后,国师去留…… 这一直是历届大妟皇帝的心病。 后来听闻国师收了尚书府的嫡长女为关门弟子,皇帝心中大喜,这人是尚书府的人,家人和根都在大妟,这便意味着国师与大妟脱不开关系了。 可是后来听闻李梅跟尚书府关系势同水火,这背后的缘由自不必说,无非就是家宅内斗。 若是寻常时候,身为皇帝,岂可纡尊降贵理会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人算不如天算,李梅竟然有如此机缘,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坊间传言,皇帝并非全然无知,一个人性格前后发生巨大转变,仿佛脱胎换骨,若非有国师之神通,怎能在短短时间内彻底改变一个人。 再后来,李梅跟着国师展现种种神通,就连晁王的腿疾都能治好,还有什么鬼婴,红叶镇诡奇之事,桩桩件件,都说明了李梅继承了国师的衣钵,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天赋。 正因为此,皇帝将尚书严厉训斥了一顿,并下了明旨要尚书不管使用任何手段,一定要修补与李梅的关系,若是他修补不回来,他这个尚书也就不用做了。 然而至李梅回暨酆城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回过尚书府,李炳那个蠢货,父女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修补回来,更进一步开罪了李梅,那个蠢货恐怕也指望不上了。 皇帝便将目光转移到曲家身上,曲景天中的毒是他所为,事后他暗中将消息放出去,一番试探,没想到国师和李梅竟真的为了曲景天回来了。 有了曲景天这条线,皇帝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将曲景天牢牢控制在手中,这赐婚就是其中之一,原想借这次千秋宴会下达赐婚的旨意,可万万没想到这中间竟也发生了变故。 老十七是个意外,皇帝对他厌恶至极,若非玉儿托梦阻止,那个女人都不会活过至今,更何况还生个孩子。 谁又能想到这个孩子竟得此天缘,冥冥之中是玉儿在守着朕,相比曲家,国师与皇家之人的羁绊,才更能留得住国师。 原本还有晁王这条牵丝引藤的线,只是…… 也罢,眼下有了老十七这个筹码,这也是值得大悦的事情。 皇帝:“国师既有此意,朕自是应允,老十七能跟在国师身边修习,那是他莫大的机缘和荣幸,只是朕这些年忙于国事,疏忽了老十七,万万没想到因为朕的一时疏忽,竟让老十七遭受宫人凌虐,待朕查明是谁,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小国师阻止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陛下切莫如此,否则血光必引灾难。” 皇帝面色沉重:“朕身为皇帝,自己的孩子遭受如此磨难,却不能够报仇吗?” “哎呦呦,做人要点脸啊,自己的孩子被人凌虐,始作俑者难道不是自己吗?你若真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哪个宫人不想活了敢如此苛待皇子,还不是自个儿嫌恶,旁人就见风使舵,人人都敢踩上一脚,要说最该千刀万剐的人就是你自个儿。”此为小国师心里话。 毕竟是一国之君,也不好当着旁人下他的脸面。 小国师内心抽抽,嘴上还是回复道:“这报仇之后的结果,皇帝承担吗?” “这……” 皇帝一时语塞,他当时这么回复,不过是想维持父亲的形象,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去承担这种事情。 小国师心下冷笑,没有等皇帝回复道:“既然陛下同意,那十七皇子小老道就带走了。” 皇帝:“等等,朕也有些时日没见老十七了,甚是想念,朕想同老十七待些日子,到时候亲自送去司天监,国师以为如何?” 毕竟是父子,明面说是想共享天伦,小国师没有拒绝的理由开口:“陛下既如此说,那便这么做。” 皇帝突然离席,众人难免起心思,也没心思看歌舞了。 曲景天和白嫣亦是如此。 在众人猜测间,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跑向皇后,一个跑向曲景天。 总管太监和小太监掩嘴在皇后和曲景天耳边悄声说着什么,只见曲景天和白嫣起身朝皇后行礼。 皇后点头,微笑的目送他们离去。 宫门口。 “阎娘。”白嫣惊喜喊道,阎娘突然离席,她一直忧心忡忡,眼下见人出现在她面前,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阎娘在宫门口,马车前等候,见到白嫣和曲景天的身影,立刻朝他们二人挥了挥手。 白嫣赶到阎娘面前,拉着阎娘的手,将她从头看到尾,语气充满担忧道:“没事?” 阎娘笑了:“我没事。” 曲景天:“李小姐离席,久不见归,老夫和嫣儿着实担心不已。” 第94章 春桃的过去;老太太和曲晋怀脱胎换骨 阎娘示意二人道:“马车上说。” 花花先一步进了马车,化成了人。 “来。”花花摇晃着手中的朝花夕拾。 “这是?”白嫣疑惑,花花手中那个神器她识得,可以呈现人的过去。 “现!”花花起势捏诀道。 镜面发光,春桃的过去显现在三人面前。 “这……这是?”曲景天惊奇。 白嫣解释:“这面镜子名为朝花夕拾,可以显示人的过去。” 曲景天点点头。 三人看着镜面显像,沉默不语。 春桃与玉妃原来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春桃自己不知,玉妃从母亲那里得知了真相,但其母却不让她告诉春桃,只盼她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这是母亲临终前的遗言,玉妃一直遵守诺言。 春桃之所以有如此遭遇,也源于此,一场荒唐。 玉妃的忌日,皇帝在玉妃的宫殿中借酒解愁,最后失了自制力,恍惚中将春桃错认成玉妃,强行要了她。 春桃根本无力阻止。 事后,皇帝龙颜大怒,认定是春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个背主忘义的下作女人,命人将其乱棍打死。 玉妃为了晁王,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灵子化散在这天地之间。 而其中心魂的灵子就守护在春桃身边,心魂凝聚着强烈的信念,感受到凛凛杀意,心魂用尽最后力量强行入帝皇梦中,这就是大妟皇帝口中的托梦。 然而即便皇帝不杀,春桃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亦是羞愤交加,心如死灰。 在她寻死之际,玉妃用了同样的方式入春桃梦中,这已经她最后的力量。 玉妃告诉春桃,她身上已经有了子息,她没有责怪春桃,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弄人。 春桃很难相信那一晚,她便有了孩子?但是玉妃托梦,拼命阻止她寻死,如此离奇的事情,况且她一向对玉妃的话深信不疑。 春桃颤抖地手轻轻抚向肚子,最后的最后,她还是选择活了下来,并且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 母子二人在宫中的日子,端看现状,便知如何。 看毕。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白嫣开口:“她们,是谁?” 曲景天:“是十七皇子和他的母亲。” “正是。”阎娘将今天离席发生的事情,据实相告。 花花出声:“还有一件事情,曲老爷,你中毒可能与那个皇帝有关。” 闻言,曲景天并未显得惊奇。 阎娘亦是如此。 站在皇帝的角度,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曲景天果然被盯上了。 阎娘:“曲老爷,皇帝要想紧紧抓住你这条线,首要选择是什么?” “联姻。”曲景天不假思索开口,面色肃然。 阎娘点头:“不错。” 白嫣心下诧异,但转念一想,是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建立关系的办法,只是,思及此,白嫣的眉头越发紧锁起来。 父女二人的神情仿若复制粘贴。 曲家适婚的只有两个人,白嫣和曲晋怀。 白嫣虽说表亲,但有心人一查必定知晓曲景天将白嫣视如己出。 “三个人。” 阎娘突然如此说,白嫣不解:“什么三个人?” 阎娘:“不只你和曲晋怀,曲老爷也在其中。” 白嫣恍然,义父正值当年,温文儒雅,通身透着一股书卷气,比起商人这个身份,倒更像个读书人。 皇帝若要为义父赐婚,这并不稀奇。 阎娘:“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原定说好今天离开,但是计划延迟了。 “伯父。” “儿啊。” 老太太和曲晋怀的魂魄从地界回来了,魂息干净纯粹,真正的脱胎换骨。 “娘,晋怀。”曲景天有些难以置信。 曲晋怀突然朝曲景天跪地磕头。 “伯父,对不起,我为我从前的行为向您道歉,是晋怀错了,大错特错。” “儿啊,为……我……” “娘!”曲景天吃惊,急忙上前扶住老太太。 老太太也欲下跪。 “儿啊,你……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娘?” “娘,您说什么呢,当年若是没有您,景天早就死了,是您将我抚养成人,养育之恩,不敢忘怀,不能忘怀。” “儿啊。”老太太潸然泪下,抱住曲景天,泣不成声道:“是娘错了,是娘做错了,为娘……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呀。” 白嫣在旁抹了抹眼泪,抽抽噎噎。 阎娘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嫣:“义父盼着这天,已经盼了很多年了,阎娘,谢谢你,谢谢你。” 阎娘笑着摇了摇头:“曲老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老太太的养育之恩,他不能忘怀,所以即便曲老太太再如何过分,他虽然伤心,却不会真正去计较。但是,这也导致老太太变本加厉,心越来越狠,越来越脏,曲家必将永无宁日,所以要想解决这两个毒瘤,还曲家一个清净,要么他们死,要么脱胎换骨,如今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白嫣:“是啊。” 阎娘:“接下来还剩下一件事情。” 白嫣与阎娘对视,心领神会。 千秋宴之后,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阎娘竟然出门了,而这次出门的理由是因为曲晋怀。 “就……就是这里。”曲晋怀显得有些难堪,自从那一遭之后,他明白了从前的那个自己有多么令人厌恶和恶心。 阎娘看向花花。 “的确不是你的子息。”花花对曲晋怀道,随即将视线转移到阎娘身上:“这个魂息,没有接触过。” 阎娘问曲晋怀:“你之前的朋友都有哪些?找个由头将他们都聚在一起。” “好。”曲晋怀点头,他虽然不解,但阎娘的事情,他必定遵从。 “有人出来了!”花花道,忽然袖手一挥。 一道袖子猝不及防甩在他脸上,曲晋怀迷瞪了下之后,下意识想要躲起来。 可是来不及了,转眼人就到了门口。 曲晋怀只得无措地站在原地。 “你们……是谁?” 阎娘:“我们只是路过的人,不识得路,在此稍做停留罢了。” 老妇人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们二人,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第95章 查出意图接近曲晋怀女人背后的身份,与七皇子有关 曲晋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低头耷脑的不敢抬眼见人。 然而,老妇人一句话令他疑惑抬头。 “快走,快走!” “啪!”门被关上了。 “这……这……”曲晋怀大吃一惊,然而近日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人匪夷所思,旋即联想到方才长袖甩在他脸上,应该是从那时候花公子做了什么手脚,所以这才使得他不被人看见。 这是曲晋怀没改造之前的荒唐事,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最后听说还致人‘怀孕’了。 曲晋怀将之前做过的混账事儿,一五一十,据实相告,原以为等来的是责备和惩罚,然而花花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除了阎娘之外,俱震惊不已。 花花:“你没有子息。” 曲晋怀:“什……什么意思?” 花花:“我的意思是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曲晋怀:“不是……我的?” 花花点头:“对,不是你的。” 思及此,这才有他们几个出来这一趟。 曲晋怀:“她看不见我是吗?” 花花点头。 曲晋怀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 花花走近阎娘。 阎娘:“感受到了什么?” 花花:“杀意。” 阎娘看向花花,只一个眼神,花花瞬间就明白阎娘的意思。 眨眼之间,三人不见踪迹。 天香楼。 “我说晋怀兄,您终于舍得出来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个人影,现在曲家大门可是不好进了,听说那位李家小姐脾气可大着呢,但凡丁点儿不顺心的事情,她动动手指头就能给人来个天打雷劈,这一道天雷劈在身上,哪还能活命,兄弟们可都不敢踏进曲家,触那位国师弟子的霉头。” 曲晋怀没有说话。 “怎么了,晋怀?怎么不说话呀,我怎么瞧着你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会是没出来那几天是被你伯父关禁闭了。” “是不是憋坏了,最近怡红楼来了几个不错的新人,哥们儿带你去玩玩,泄泄火。” 曲晋怀忙不迭摇头:“不了,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晋怀,你……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沉默得很,这几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晋怀:“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分明就是有事,有事说啊,哥几个什么交情,能帮的绝对义不容辞。” 赵严话落后,曲晋怀蓦然抬头,径直盯着眼前人,面无表情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被问的人愣了下,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眼神,呵呵笑道:“什么女人,你又看上哪个女人了?” 曲晋怀猛地站起来,眼神犀利,一字一顿道:“赵严,你当真不知道?”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头,旁人显然也感觉到了。 “嘿,怎么了,你们两个?这晋怀不对劲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着莫名其妙起来,难道被传染了?” “就是啊,怎么搞的,你们……” 二人对峙之际,周遭蓦然鸦雀无声,疑惑望去发现旁人维持着神态动作,一动不动。 曲晋怀快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严惊讶之际,心中隐隐有些发怵:“喂……喂……” 吱吖! 房门被打开。 曲晋怀看见来人。立刻躬身作揖:“李小姐,花公子。” 李小姐?李姓? 李梅! 从前那个李梅,赵严见过几次,前头穿得花红柳绿,涂脂抹粉像个鬼魅,完全将本来面目遮住了,后来在墨香书坊,他再一次见到完全不施脂粉的李梅,简直判若两人,原来那副鬼面之下的面孔,竟这般清丽脱俗。 赵严震惊,她……她怎么过来了? 脑子还未理清些什么,赵严身体下意识想要逃走。 嘭! 赵严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被弹了回来。 花花:“他身上,柳卿的魂息最为浓厚。” 听到柳卿二字,赵严不仅慌了,脸色也变白了。 花花走近赵严。 赵严被花花凶悍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还未盘问,自己就慌了手脚,连连大喊:“我……我是被逼迫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花花手起刀落。 赵严啊的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花花不过拿了他一缕魂息,赵严就吓得差点尿裤子,紧接着不省人事。 花花一声嗤笑,转开了眼,将赵严的魂息和柳卿的魂息同时置入朝花夕拾境面。 赵严与柳卿过往的交集呈现在他们面前。 “我要你入曲府,获取他们的信任,不论以何种手段。” 黑袍裹身,看不清面目的人开口。 柳卿跪在地上,低眉下首:“是。” 朝花夕拾并不只是单独获取记忆的功能,即便没有记忆,两个魂息所处的景象也会成为朝花夕拾映射的一部分,且但凡被映射出来的人,哪怕只是陌生人,朝花夕拾也能立刻获取他们的魂息。 花花告诉阎娘:“是七皇子。” 曲晋怀闻言吃惊,但亦在意料之中。 曲家与国师关系密不可分,为权为势的人自然都想要拉拢,毕竟那是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存在,如何不叫人眼红心妒。 柳卿是七皇子秘密培养的刺探,此次任务就是为了接近曲家。 而赵严是中间人,柳卿便是通过他结识曲晋怀。 没有改变前的曲晋怀被柳卿迷得神魂颠倒。 两个人之间也有肌肤之亲,所以柳卿以有孕为借口要曲晋怀赎她娶她,曲晋怀没有丁点儿怀疑。 柳卿不求做妻,但求为妾。 曲晋怀认为这个要求不过分,一个妾罢了,他还是给得起的。 花花在阎娘的示意下改变朝花夕拾的内容,几人也看到了化名柳卿和七皇子之间的纠葛。 柳卿肚子里的孩子是七皇子的,然而七皇子并不知晓,而柳卿也是有意隐瞒这件事情。 基本都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几人没有继续看下去。 曲晋怀愣愣坐在椅子上,人有些失神。 曲晋怀当真动了心,在改邪归正之后,他将这件事情讲出来,的确有要纳人的想法。 阎娘:“走。” 花花跟在阎娘身后。 第96章 柳卿的选择;白嫣单独赴十公主的邀约 察觉到曲晋怀没有跟上来,花花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哥们,不走吗?” “啊?走,走走。”曲晋怀这才反应过来。 花花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赵严,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屈指一弹,一道灵光抹入赵严眉心。 这个房间被施了阵法,等他们走之后,阵法自会解除,除了赵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届时七皇子寻不到人,必定会找上赵严,以赵严胆小如鼠的个性,什么也瞒不住。 不过,这正是阎娘想要的。 …… “多谢!”柳卿欲朝阎娘跪地磕头。 阎娘及时扶住了她:“不必如此。” 柳卿看着阎娘风轻云淡的神色,心中叹然,弹指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或生或死,连皇家权利都不放在眼里,好像天下间没有能掣肘她的存在,何其可怕。 几天前,三人突然出现在柳卿面前。 一系列强硬的操作后,柳卿震惊之余,神色戒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娘淡然且坦白:“第一,为保护曲家;第二,因为强大的能力,所以能给予别人改变命运的机会,生路死路,全看你怎么选择。” 柳卿吃惊于阎娘狂妄的口气,但转念想到她的身份,她的确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况且比起方才神乎其神的景象,她更沉溺于自己那可悲的未来,一个无情无爱,以惨死收场的结局。 柳卿发出一声冷笑,神情悲恸。 “一……一路顺风。” 曲晋怀开口打断柳卿的回忆。 柳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人,不必猜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天下间除了国师和其弟子,还有什么人有如此力量,能让一个人的前后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柳卿笑了笑:“好,多谢。” 曲晋怀头低得都快钻到地面上去了,对一个曾经发生过肌肤之亲的人,现在的他实在有些不敢面对。 “你现在,挺好的。”柳卿忽然如此说道。 曲晋怀抬头。 四目相对刹那,曲晋怀心中悸动,很快又转开视线,一抹绯红宛如蛇般爬上面颊,攀到耳朵,转移到脖子。 柳卿忍俊不禁,从前一个荒淫无耻的人如今却反倒成了一个‘含羞带怯’的人,这奇特的转变,当真令人哭笑不得。 曲晋怀喏喏开口:“谢谢。” 没了枷锁,心能由己,柳卿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人也爽快起来,她抱拳对阎娘和曲晋怀道:“后会有期。” 阎娘:“后会有期。” 曲晋怀:“后会有期。” 柳卿潇洒离开的背影,阎娘几人会心一笑。 阎娘利用法术让柳卿看到她其中一个未来,任务失败,惨死收场,而她动心的人对此无动于衷。 柳卿是个刺探,断情绝爱是他们的首要宗旨,对一个刺探来说,动情就意味着任务失败。 到时候不只个人,就连家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七皇子能够绝对掌控他们的理由,手握与刺探血脉相连之人的性命。 柳卿拥有绝对清醒的认知,她动过心,却未达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最终没有选择留下来。 “再见了!”柳卿和弟弟策马奔腾,柳卿回头朝他们挥手告别。 阎娘和曲晋怀同样挥手回应。 三人回到曲家的时候,福伯特来相告,白嫣已经去赴十公主的邀约。 阎娘点头,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帖子是昨儿个送过来的,皇家公主的邀约,对于白嫣而言,无法拒绝。 当然了,这十公主的帖子自然也送到了阎娘手中。 一直以来为了保护白嫣的安全,阎娘一向与她形影不离,在暨酆城人人都知道,白嫣在哪,阎娘就在哪儿,这就令很多有心人起了曲线交好的心思,纷纷讨好白嫣,然而这次,阎娘却反其道而行之,任由白嫣一个人前往那龙潭虎穴。 福伯也知晓个中道理,对于阎娘这次没有随行,他虽然不解,却也相信阎娘自有打算,表小姐绝对不会有事。 曲晋怀不无担忧道:“表妹一个人,当真没事吗?” “有事。” 阎娘如此应答,曲晋怀愣神之后,担忧加深为胆寒,以为白嫣出了什么事情,不假思索就向外跑去。 然而,人被眼疾手快的花花抓住了。 花花:“哥们,别急啊,这话才起了个头。” 曲晋怀愣愣道:“什……什么意思?” 阎娘回身:“意思就是有事的不是嫣儿,而是旁人。” 曲晋怀显得更懵了。 十公主,百花宴。 白嫣一个人赴宴,对于在座的人而言无不惊讶。 十公主亦是如此。 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成见难度不亚于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尤其对皇家人而言,更是如此。 十公主的母妃是宠妃,所以十公主从小就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再加上皇族的身份,性格可谓是娇纵跋扈。 李梅从前的模样,白嫣商贾之女身份……这些在她眼中卑贱不过蝼蚁之姿。 不过因着母妃千叮咛万嘱咐要与曲家交好,与李梅交好,她又怎会低下身段去要邀请她们二人。 尤其是李梅,仗着国师弟子的身份,眼睛鼻子都长在头顶上了,上次父皇千秋宴会,明里暗里吸引着多少人的目光,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模样,着实让她恼恨不已,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低贱的人爬到头顶上去。 十公主吃恨的模样被贵妃看在眼里,心中一紧,一边暗暗敲打女儿,一边察看皇帝的情况,见皇帝未顾及到这边,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回到宫殿,贵妃声色俱厉的向十公主说明阎娘的重要性,将皇帝如何对待尚书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阿娇,你父皇对待尚书尚且如此,你如此态度必定惹你父皇不痛快。” “哼,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父皇才不会对我这样,尚书?不过一个奴才罢了。” “阿娇!”贵妃声音不由冷了几个度。 见一向对自己温柔宠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的母妃忽然如此态度。 阿娇心中一咯噔,眼中含泪,顿时委屈起来。 第97章 阎娘在曲家身上下了禁止,凡其图谋不轨者,天打雷轰 贵妃见女儿如此,心疼的同时不由软化了态度,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柔声道:“阿娇,听话,必须与李梅和白嫣成为朋友,明白吗?母妃知道你心中委屈,可是李梅成为国师的徒弟,将来就是国师,地位尊崇,连你父皇都敬畏的存在,你若是不好好把握,将来皇帝之位旁落,你我,还有你未出生的弟弟……”贵妃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接着道:“若是皇帝之位旁落,将来便没有咱们娘仨的立足之地,在这皇城之中,我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拼命向上爬,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否则下场就只有任人欺凌至死,你明白吗?” 十公主依旧不相信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皇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她是大妟公主,是父皇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地位尊贵无比,任何人都不可撼动,母妃的话,十公主仍旧不放在心上。 十公主一向喜欢举办宴会,邀约世家子弟,大家闺秀,一起聚会,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 因着母妃的话,所以她勉强放低身段邀约李梅和白嫣。 没想到李梅那个贱人完全不给她面子,竟然不来。 白嫣一个人前来赴宴,身旁没了李梅,十公主鄙夷不屑的眼神完全不加遮掩。 白嫣不卑不亢,只是简单的揖礼,并未行跪拜礼。 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喝:“白嫣,你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介平民罢了,见到公主竟未行跪拜之礼,这是藐视皇族的大罪,当受鞭惩。” 白嫣循声望去,神情淡然,一语未发。 静默了会儿,白嫣欲朝女子下跪,忽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在女子身边轰然炸响。 尖叫声此起彼伏。 白嫣于如鸟兽一般的人群中,屹立不动,泰然自若。 此时此刻。 阎娘与花花等人坐在庭院中喝茶。 雷霆之怒,震耳欲聋。 除了阎娘和花花,曲晋怀和绿映都吓了一大跳,手握茶杯都抖出了茶水。 绿映惊道:“怎……怎么了?” 阎娘示意绿映望向响雷的方向。 绿映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曲晋怀舌桥不下,结结巴巴开口:“那……那是百……百花楼?” 花花打了个响指,脱口而出:“答对了。” 百花楼是十公主举办宴会的场地。 天雷再一次炸响。 曲晋怀突然猛得站起身,想往外跑。 花花再次打了个响指,曲晋怀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原来是花花定住了他的身形。 阎娘抿了一口茶道:“别忘了我说的话,有事的不是嫣儿,而是别人。” 绿映:“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阎娘:“我在嫣儿身上了下了一道禁制,禁止她向任何人下跪,哪怕是皇帝,若非要承受她的跪拜礼,必遭天打雷轰。” 曲晋怀和绿映闻言,惊心骇神。 阎娘接下来的话,更令二人受宠若惊,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良久。 “你们也是,曲老爷也是。” 世人皆知曲家与国师及其弟子交好,却未令人想到好到此等地步。 曲家竟通过国师得上天庇佑,凡对曲家谋图不轨者,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百花宴一事,让大妟暨酆城曲家,彻彻底底声名鹊起,明里暗里多少眼红心妒的人,就连大妟皇帝都未能有如此待遇,曲家这是祖坟冒青烟,得了天大的造化啊! “天啊,曲家这是得了天大的造化啊。” “可不是,老天爷庇佑的存在,这……这以后谁敢得罪曲家啊,那是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昨儿个十公主的宴会……” “嘘,小点声。” 那人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昨儿个十公主强迫人曲家小姐下跪,这下好了,遭了雷劈了,听说半条命都没了,这宴会也举办不成了,可是你瞧,有人去问罪了吗?没人敢啊,昨儿个那响雷嘭嘭打得人心底直发怵,那雷劈得恨不得将天给撕开个大窟窿,吓死个人勒,那国师对曲家当真是掏了心肺的好,有国师撑腰,放眼天下谁敢动曲家一根汗毛,更别说是问罪了。” “就是说啊。” “俗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这今儿个及往后啊,谁要敢对曲家起什么坏心思,那老天爷可是晓得的呦,立马一道天雷给你劈下来。” “有……有那么可怕吗?” 那人大腿一拍:“哎呦喂,那百花楼被好几道天雷给劈得不成样了,你不也瞅见了吗?那国师之能,神乎其神,你有啥好不相信的。” “也……也是。” 曲家。 曲景天笑了笑,有些感慨:“没想到曲家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阎娘:“世事难料。” 曲景天:“是啊。” 自从曲家与国师交好,他们就成了多少势力眼中的香饽饽,拉拢、讨好者,不计其数。 曲家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退无可退,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个浪潮拔高到别人都无法轻易撼动伤害的地步。 世人口风愈演愈烈的地步背后,曲家推波助澜了一把,其中欲对曲家图谋不轨者,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散播这句话的意义不言而喻。 尤其是皇帝,对于皇帝而言,为了拉拢曲家,联姻就是最好的选择,阎娘又岂会让皇帝如意,但凡他敢拟旨,必遭雷劈。 只不过…… 这些日子以来,阎娘又做了不少悖逆天道的事情,按理来说在这过程当中,阎娘也该承受不少雷劈,但时至今日,却是一道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地界。 嘭! 一道天雷直挺挺劈在阎王头上。 旁观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时日以来,阎王他老人家,不管是走的,坐的,还是躺的,一道道天雷三不五时劈在他老人家身上,雷无虚发,精准打击。 往常他老人家最注重仪容仪表,可这一道道天雷劈下来,无时不刻处在一种炸毛黑脸的状态,全无威容可言。 后来阎王他老人家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竟然开始不修边幅起来,嘴上还总挂着一句话:“这捯饬好了,一会儿又该被雷给劈没了,心累了,随他去。” 第98章 七皇子果然找上赵严;七皇子世界观崩塌;阎娘再次启程 果不其然,七皇子找上赵严了。 赵严也如阎娘料想的那般不中用,七皇子还没怎么着,他把什么都招了,憋着一口气说完,自个儿将自个儿吓昏过去了。 七皇子冷笑,以为他是装的,侍卫接到示意上前欲将人弄醒。 利剑出鞘,眉沉目凛,当真要下狠手。 剑刃与皮肉差之毫厘,蓦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开去。 赵严刹那间睁开眼睛,双目清明似剑,周身气场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一道寻常人看不见的力量自赵严身体迸发出来,七皇子及其侍卫无法抵挡,被掀飞撞到墙面上。 七皇子惊心骇目。 赵严起身,负手而立,凛凛威风,看着七皇子,冷声道:“记住,曲家,你动不得,不管你抱有什么样的目的,为权也好,为势也罢,你所有的手段之中不得拖曲家下水,否则我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七皇子惊惧:“你……你是谁?” “你以为呢?”赵严阴森森笑道,忽然袖手一挥。 七皇子骇目惊心,猛得大喊大叫起来。 “有……有鬼,有鬼啊!鬼啊,是鬼!啊!!” 侍卫惊奇:“殿下?” 七皇子一副看见什么可怕东西的模样,惊恐万状,面目狰狞。 可…… 侍卫环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啊。 “殿下?”侍卫上前。 啪! 七皇子不断挥舞的手打了侍卫一巴掌。 这一掌力度不小,侍卫嘴角顿时磕出血来。 “啊,快走开快走开,有鬼啊,有鬼啊!” 侍卫又被七皇子一脚踹倒,抬目望去,发现七皇子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脸朝地面趴着,手朝背后高高抬起,像是被人制服那般。 七皇子面红眼赤,甚至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撕心裂肺,不断高喊着:有鬼,有鬼,别过来啊,别过来…… 蓦然空气中传来一股骚味,像是尿…… 侍卫整个人都呆住了,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知所措起来。 “退下。” 沉稳冷淡的两个字响起。 眼前的恶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七皇子此刻像死尸一样躺在地面上,什么皇子,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 方才的景象将一切都磨灭了,恶鬼,他……他看见恶鬼了,长长的舌头、断头的、青面獠牙、脱了眼珠子的…… 真的有鬼,世上真的……真的有鬼! “呕!”七皇子突然作呕起来。 “七皇子,记住我说的话。” 嘭的一声,赵严人软趴趴地倒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好像……不见了! 翌日。 “啊,好舒服啊!” 白嫣探身出车窗外,张开双臂享受清风拂面的舒适感,不过在暨酆城待了月余,却感觉好像待了很久很久似的。 几人再次踏上了旅程。 绿映第一次出远门,也倚靠在车窗外,睫羽微颤,眸光流转,尽管压抑着,但仍然可以看出她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新鲜感和好奇感,哪怕是寻常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能令她心神颤动。 此次除了绿映,还有一个人便是十七皇子,沈宁。 沈宁也如绿映一般,压抑着对外面的好奇心,然而转动的眸子亦泄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阎娘会心笑了笑,随即也将目光转向车窗外。 终于……他们再次踏上前往雷山的路程。 凌峰亭。 晁王在此等候多时,直至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进入视野。 是阎娘一行人。 阎娘掀开车帘,欧阳花间已在车厢前等候,且朝她伸手。 阎娘扶着欧阳花间的手下来,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阎娘对探出身的白嫣道:“你们在这儿等我。” 白嫣点头:“好。” 阎娘目光落到沈宁身上,他应该看见晁王了,神情有明显的畏缩和恐惧。 国师在后面摸了摸沈宁的脑袋。 沈宁抬头对上国师的目光。 他的心绪不自觉松缓了些许。 阎娘亦朝沈宁笑了笑,口型:“不要担心。” “走。”阎娘对欧阳花间和花花道。 三人来到晁王面前。 晁王起身颔首。 阎娘亦颔首:“王爷。” 花花在阎娘示意下伸出手掌,星星点点的光芒缠绕其掌心之上。 花花:“这是玉妃的灵子。” 说着,花花将玉妃的灵子递过去。 晁王伸手接过,随后打入自己的心口,以心魂滋养玉妃的灵子。 这是阎娘教给他的办法,以己身为容器。 阎娘:“灵子之间能相互感应,如今寻得了玉妃一小部分灵子,今后寻找剩余灵子便有了指引。” 晁王:“多谢。” 阎娘:“不客气。” 晁王:“你们是继续前往雷山。” 阎娘:“是的。” 晁王沉吟未语。 阎娘见站在晁王身侧的幽,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阎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探出头的沈宁快速把头伸了回去,神色有些惊惶。 晁王对于十七皇子的态度,端看十七皇子这些年过得如何便可知晓,这个中之事,阎娘不想去探究,也没那个兴趣。 晁王既不说,阎娘也不会多问。 在气氛沉默之时,阎娘开口:“那么告辞了,后会有期。” 晁王:“多加小心,后会有期。” 阎娘走之时侧首道:“十七皇子不会有事的。” 晁王未应,眸中有异。 欧阳花间忽而伸手握住阎娘的手。 阎娘有些讶然,看向欧阳花间,不觉莞尔,没有挣脱。 晁王视线不由落在俩人交握的双手,眸色微黯,然而这丝异样很快消敛于无形,神情恢复如初。 入夜。 “来,十七皇子。” 沈宁伸手端过白嫣递给他的汤,看着手中的汤碗,低眉垂眼,沉默着。 阎娘见其神色不对,柔声道:“怎么了?” 十七皇子抬头,睫羽翕动,欲言又止,再次低下头颅。 白嫣手搭在沈宁肩膀上,面泛担忧道:“怎么了,十七皇子?是不是汤不好喝?” 沈宁忙不迭摇了摇头,诺诺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汤……很好。” 国师开口:“从今往后,大家就叫他沈宁,这十七皇子四个字,小宁儿听着不顺耳。” 国师与沈宁相处了几天,这孩子自从母亲离开之后,由原先的胆怯变得更胆怯,这一开始接触时,他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别别扭扭了好久,才敢怯声怯气开口。 第99章 沈宁的选择;凡间竟然有妖 沈宁被带走的那几天,享受了与往日天差地别的待遇,自他出生起就未见过的父皇,更是日日待在他的身边,用心细腻,关怀备至,上演了一场舐犊情深的戏码。 对于突如其来的宠爱和泼天的富贵,沈宁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受宠若惊之意,反而深感惶恐,无一刻自在,夜不能寐,形容憔悴。 皇帝见此,还以为宫人怠慢,大发雷霆,欲处死下人,杀鸡儆猴。 沈宁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魂耗魄丧,再加上连日来没休息好,精神萎靡,心神承受不住,终是昏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经被国师接走了。 国师从阎娘那里借来朝花夕拾,将前几日沈宁过的日子一一重现在他面前。 沈宁瞠目结舌。 小国师没有替皇帝遮掩的义务,俗话说得好,迟来的真情比草贱,更何况是假做真情。 小国师向沈宁道明了皇帝‘关怀备至’背后的真正目的,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这些不堪的事情,小国师虽于心不忍,但更怕这个孩子沈溺于这种虚假的真情,最后落得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哪知低头耷脑的沈宁,一句闷闷轻轻的话,从垂着的脑袋底下传来:“我……我害怕,很……很害怕,我不想……回去。” 自那以后,沈宁就一直跟在国师身边。 白嫣眸眼有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和怜悯,也是她率先开口,抚摸着沈宁的脑袋,柔声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宁儿,可好?” 沈宁抬头,眼中有丝丝欢悦:“好。” 阎娘见此,便也道:“那我也叫你宁儿好不好?” 绿映:“我也这么叫。” 花花手撑着脸颊:“宁儿?娘们兮兮的,那我要叫小宁儿。” 说到底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心思浅薄,从小接触的人不多,困守于一方天地,再加上母亲刚刚去世,致使其更为敏感脆弱,哪怕旁人对他再好,这一开始总还是会显得怯弱畏缩,人之常情。 只是温情多了,心里暖了,眼眶便也跟着热了。 沈宁尽管拼命抑制着,但众人仍旧可以听见他微微的抽噎声,看见他轻轻颤动的身体。 几人面面相觑,不言自明,默默未语。 有的只是无言的安慰。 一行人到一处小镇,寻得一处客栈歇脚。 说来也有些好笑,几人自出行起,除了荒郊野岭,基本的歇脚之地都是曲家的驻点,然而此处过于偏僻,好运来客栈还未在这里开个分栈。 护一一本正经道:“我会及时向主子反应,尽早在此处增添驻点。” 阎娘笑道:“我这不做生意的都知道客栈开在此处,那就是亏损,这一年到头,除了我们,也就是老鼠会在里面打打洞,还是别了。” 阎娘的话让旁人忍俊不禁。 稀客来。 沿路摸索及路人的指引下,阎娘一行人来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 几人进了门,一眼就看见客堂的桌椅积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名字取的,当真是应景。 不过,此时此刻,阎娘和花花的心思却在另一件奇事上。 妖气就在这间客栈里面。 来的路上,花花感知到一丝丝的妖气与聚魂灯力量融为一体,深感惊奇,立刻密语告知阎娘。 阎娘听闻,亦是如此。 有个男人趴在账台上呼呼大睡,直到一群人进来发出了声响,那人陡然一激灵,这才迷迷糊糊起身。 男人伸了伸懒腰,边打哈欠边说话,语气有些不耐烦道:“谁啊?” 谁知抬眼瞅去,竟然是一群外乡人。 迷蒙的状态骤然消散,眼睛睁得大大的,龇牙咧嘴地快步来到阎娘几人面前。 “哎呦,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欧阳花间:“都要。” 男人一听,顿时乐开了花,两撇小胡子也跟着咧开的嘴角一颤一颤的。 男人继续道:“那这是要几间房啊,住多久啊?” 阎娘:“三间房,住一日便可。” “得勒!”男人说罢,白巾一甩,兴高采烈就要去准备。 “等等。”阎娘忽然开口,伸出两根手指头划拉着桌面,厚厚的一层灰将她葱白的指尖染得灰黑, 男人立刻明白,连连保证道:“客官请放一百二十个心,阿(ē)们保准各位住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舒舒服服,连只虫子都没得。” 望着小胡子男人远去的背影,阎娘搓了搓指尖上的灰尘,摇头笑了笑。 花花也跟着抹了一把,搓了搓,啧啧道:“稀客来,稀客来,这客栈的名字跟这里的灰尘倒是匹配得很,相得益彰。” 几人闻言,哑然失笑。 自踏上旅途之后,荒郊野外都睡过了,欧阳花间也好,白嫣也罢,无人有过一丝一毫的抱怨,而是全身心的享受旅途的快乐和自由,感受天地之大,山水之美,人情风俗…… 即便游走于生死之间,亦无怨无悔。 几个人从马车上卸东西,也准备上去帮忙,看起来这家店只有那一个小胡子男人。 花花却道:“有两个人。” 阎娘和花花没有声张,所以对于其他人而言,并未显得惊讶,就是听了一道再寻常不过的话,或者也是住客,或者是小二,或者是老板娘,又或者谁,无甚惊奇。 “来给我。” 欧阳花间伸手接过阎娘的包袱。 阎娘转身钻进马车之际,一抹素白挡住了她的视线,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伸手取下一看,是一方帕子盖在她的脑袋上。 阎娘抬头,难得诧异,双眸微敛。 竟然是他! 欧阳花间从客栈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阎娘手中拿着陌生的帕子,抬头仰望,一动不动。 他自然寻势望去,紧跟着快步来到阎娘身边,眉间几不可见地一皱。 “帕子不小心掉了,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见怪啊。” “谁的声音?你们……啊!”白嫣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客栈里头走出来,见阎娘和欧阳花间抬头望着什么,便也跟着仰头望去。 抬眼看见那个男人,白嫣吃惊,下意识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后面连忙捂住了嘴巴。 第100章 妖怪传说;狐狸的造化,得聚魂灯碎片,附人身;寻灯芯 白嫣的行举让欧阳花间确认,阎娘和她认识那个男人。 他是谁? 花花也来到阎娘身边,双目紧紧盯着楼上的男人,便是他身上拥有妖气。 阎娘将帕子拿到花花面前。 花花立刻心领神会,屈指一弹,帕子被一道灵珠顶了回去。 楼上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接下帕子。 花花存了试探的心思,看似轻轻一弹,其中力道可穿云破石。 国师自不必说,欧阳花间、白嫣、护一,三人如今已入道门,花花的手段,他们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敛容正色起来。 阎娘淡淡道:“帕子收好了,切莫再掉下来。” 男人嘴角笑意不减,原本懒懒的倚在窗框上,阎娘一开口,他忽而立身拱手道:“多谢姑娘,在下记住了。” 男人奇怪的态度,再加上阎娘和白嫣的反应,众人不由心生好奇。 待到了客房,几人围坐在一起,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阎娘和白嫣身上。 白嫣对上众人的视线,连忙躲闪,颔首垂眸。 坐在他身旁的护一侧首,本就存疑,待看见白嫣面红耳赤,显然是羞于启齿的模样,心中蓦然一咯噔,眉眼不由黯了几分。 阎娘开口:“我怎么认识那个人的不是紧要的事情……”略沉静了会儿,阎娘继续道:“你们知道妖怪吗?” 众人闻言,除花花外,皆不由一怔。 小国师奇道:“妖怪?这不是神话故事或者话本里才有的东西吗?就是指草木、动物开灵智,通人性,识人语,说人话,化人形,即为妖也,超越常理认知,实为怪诞不经,即为怪也,二者合称为妖怪。” 欧阳花间意会:“莫非你想说他是妖怪。” 欧阳花间的话让小国师等人呼吸一滞,尽显诧异。 阎娘却摇头:“不,他不是妖怪,他是被妖怪附身了。” “什么?”小国师的惊呼声盖过在场的人。 身为国师,虽有通神的本事,但他所学所用无外乎人神鬼,从未涉及精怪、妖怪之学,先辈们曾也钻研于此,但最终论断视其为天方夜谭。 的确,这个结论并没有错,此地不是灵修之地,灵力稀薄,国师一门的出现具备天时地利人和。 先辈们费尽千辛万苦寻得了灵穴,所谓灵穴便是聚灵之地,一代又一代在此地修炼传承,然而吸灵容易成气难,在灵气贫瘠的世界,灵气的诞生是极为不容易的。 到了小国师这一代,灵穴所储存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了,不得已师门又想出了一个办法,以天命化灵力,利用禁术换取灵力,虽为逆天悖理之举,却也付出相应的代价,损耗寿命,所以两两相抵。 人体作为灵力的容器,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发育,可承受的灵力愈来愈多。 只是身为成年人,承载得多,却也消耗得多,为了发挥灵力最大作用,减少不必要的损耗,他们甚至利用秘术将己身永远保持在孩童状态。 在这个世界,人类灵修尚且如此艰难,更何况是草木,动物,几无可能。 所以国师和普通人一样,对于妖怪、精怪的印象,只存于神话故事当中。 当初小国师以为花花就是妖怪,但花花的本质与妖怪不同。 不消说阎娘,比起白嫣等人,国师对于灵修之道的理解更为深入和透彻,所以对于成了精的妖怪,他的惊讶比旁人更甚。 国师不可思议,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阎娘:“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但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小国师急切:“什么百分之一的可能?” 阎娘:“借助神器的力量,聚魂灯。” 欧阳花间讶然:“他身上有聚魂灯?” 花花:“准确来说是一只濒死的狐狸得了造化,拥有聚魂灯碎片,开了灵智,只是聚魂灯保魂不保肉体。既是开了灵智,通了人识,自然知道要赶紧寻找一副躯壳附身,不过一身不容二魂,狐狸要想获得新的躯壳,必须经过躯壳主人的同意,找一副死尸没有用,因为魂魄与肉体是相匹配的,不属于他人的肉体,哪怕附身,肉体也迟早会腐烂,所以狐狸必须寻找鲜活的躯壳。但正如小国师所言,草木动物灵智未开,又如何能争取它们的同意,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寻找活人。” 白嫣:“你是说狐狸附身在他身上?” “不错。”花花点头,手撑着脸颊继续道:“想必一人一狐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无外乎财、权、势。” 白嫣若有所思。 护一这时候却道:“要除掉他吗?” 他的本意是除邪去害。 花花:“他杀过人,不过,死后残留在他身边的魂息,污秽不堪,也就意味着他杀的人生前做过不少损人利己的事情。” 阎娘:“我会在他身上设下一道雷咒,他若行伤天害理之举,必遭天谴,他若无此心,便随他去,不必理会。” 小国师:“那聚魂灯碎片呢,不是说需要一块碎片作为指引,寻找灯芯吗?” 是的,聚魂灯虽然碎裂,但难保有心人收集碎片,寻得灯芯,重塑聚魂灯。 聚魂灯为聚魂保魂固魂之用,就怕妖魔歪道借助聚魂灯,复活妖魔魂魄,危害天下。 这个隐患,不得不除。 聚魂灯可以重新锻造,但毕竟古法藏于天界,天界壁垒森严,高手如云,再加上藏书阁是重地,禁地,天兵天将的把守只严不松,只多不少,要想从其中盗此书籍,难上加难。 虽说这碎片散落四面八方,寻找起来不啻于大海捞针,但比起从天界盗书的危险程度和难易系数,收集也不过是费时费力罢了。 但阎娘的目的不是齐全所有的碎片,而是通过碎片感应,以此为路引寻找灯芯,只要毁灭灯芯,那么碎片也就没有了用处。 阎娘:“不难解决,只需要一抹聚魂灯的灵息即可,利用灵息也可以寻找下一个碎片。” 关于那个陌生男人的事情,有些人的注意力已经全身心放在妖怪二字身上,更多的是对天方夜谭成为现实,摆在面前的震惊和好奇,至于阎娘和白嫣奇怪的态度,他们已经抛诸脑后了。 但某些人没有,心底始终保持疑惑,只是阎娘白嫣不开口,他们便也不会追根究底。 夜深人静。 “你果然来了。” 第101章 破釜沉舟的计划,李兰跟着阎娘;男人的身份;取灵息 “放了她。” “她处处为难于你,甚至想要杀了你,如此蛇蝎心肠的人,留着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杀了,岂不痛快。” 阎娘再次开口:“放了她。” 是李兰。 眼下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尚书府派人天天蹲守在曲家的每一处角落,大门后门,甚至是狗洞,没有一处错漏。 只是蹲守着,什么也没做。 花花从其魂息感知他们并无害人之心。 虽是如此,阎娘还是施了手段,让曲家消停,不敢再派人过来蹲守,后来他们出城的时候,花花感知到熟悉的魂息,原来是尚书府派过来蹲守的一批人中的几个。 再来后,他们几人便明白尚书府此举的意义到底为了什么。 当真是破釜沉舟的计划。 他们竟然舍得让李兰出来。 不对,以李炳的性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于他而言,何谈舍得。 整个暨酆城内,无人不再传李梅与尚书府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当李梅是个废物的时候,千夫所指,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当李梅不是个废物的时候,亦为千夫所指,然而众人指责的对象却是尚书府。 人性往往皆是如此,卑贱时,被无能者,扭曲者践踏,有能者,消极者漠视。 一开始李兰只是默默跟着,后来走的路越来越荒僻,再加上野外露宿,她当真害怕极了,便想凑过来。 阎娘让花花画地立界,始终保持二十米的距离,若结界未散,李兰永远也无法靠近他们。 李兰不是一个能忍的性子,她娇纵、任性,过的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但凡丁点儿不如意,对待下人便是动辄打骂,所有人甚至是阎娘对于她跟过来一事,除了稀奇之外,能够坚持半个时辰都是对她的高看。 就连在场唯一能感知魂息透露出讯息的花花也明言,李兰早就抱了打退堂鼓的心理。 但是万万没想到,抱着打退堂鼓的人竟然就这么咬牙坚持了下来,隔着二十米也能清楚听到看到李兰咬牙坚持的背后是哭着、喊着、骂着、打着过来的。 李兰有个伪装成车夫的高手保护她,还有个随行丫鬟。 起初李兰忍不住骂了李梅,后来被车夫及时制止了,低声说了句什么话,从此李兰撕心裂肺哭喊的骂声中再无李梅二字。 倒是她身边的两个人被折磨得很惨,成为了李兰的发泄对象。 再后来李兰想骂也骂不出来了,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往后这段路程大多窝在马车内不出来。 丫鬟曾隔着结界苦苦哀求李梅救救李兰,她生病了,病得不轻,就连车夫也跪下来相求,但是阎娘拒绝了,彻彻底底。 后来车夫咬牙想往回赶,但是被李兰阻止了,病病殃殃,气咽声丝:“死都要跟着。” 连日来,李兰被旅途的各种不顺心和病痛磋磨得不成人样,已经没有力气折腾了,哪怕是住在破庙里头,能遮个风,挡个雨,铺张席子,她就心满意足了,倒头就能睡。 在这遐州僻壤之地,李兰他们借宿在一户农家,沉睡之中,颈部传来强烈的痛感和窒息感,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正掐着她的脖子。 李兰并不认识他。 男人神情狠戾,下手无情,李兰已经被掐得双眼翻白,脸红筋暴,就剩下一口气了。 昏迷之际,一道清冽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悠悠传来,有些熟悉的腔调,像……像是……李梅…… 脑海里划过这最后一丝想法,李兰终是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男人在阎娘第二句话下,放了李兰。 嘭的一声! 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李兰重重倒在地面上。 男人忽而朝阎娘单膝下跪,垂首道:“恩人。”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象姑馆里阎娘随手救下的那个小倌。 这也是白嫣如此支支吾吾,不敢明言的原因。 阎娘:“我不需要你如此。” 男人:“在奡国,人人都知道成王喜好男色,于床笫之事,变态残酷,玩人丧德,若非恩人出手,那日我必死无疑。” 花花出声:“所以,得到力量之后,你杀了他。” 男人:“是。” 花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男人:“是。” 阎娘:“都听见了。” 男人:“恩人有心让我听见,我不可能听不见,恩人有所求,无有不应。” 那日,阎娘故意让他听见他们几人的谈话。 阎娘:“我只拿我想要的东西,至于你与那只狐狸如何,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管不着。” 男人抬头问:“我可以跟着恩人吗?” 阎娘下意识回复:“不可以。” 男人抿笑,笑意勾勒得眼角眉梢含了几分媚态。 狐媚狐媚,果不其然,不管公狐母狐,都一个样儿。 阎娘不禁回想起当时象姑馆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满身伤痕、怯弱无助,眼中尽显死气,与今日相比,判若两人。 花花从男人身上取出一抹聚魂灯的灵息,置入宝瓶中。 临走之际,阎娘来到李兰身边,喂她吃了一粒丹药。 丹药,莹润欲滴。 知道这是一颗灵药,男人眸显讶色,却正对上阎娘看过来的视线,只听其开口:“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男人瞬间明白了阎娘的意思,躬身拱手道:“是。” 阎娘:“既然获得了自由,拥有了力量,望自珍惜。” 起身,颔首离开。 翌日。 众人还以为要去会一会那被狐妖附身的男人,哪闻阎娘道:“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小国师惊讶:“啊?要走啦!可是……” 阎娘淡淡道:“已经办妥了。” 小国师:“办妥了?什么时候的事?” 问完,转念一想,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肯定是昨儿个晚上啊! 阎娘:“昨天晚上,取灵息不是什么难事。” 几人围坐着说话之际,男人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包袱。 然而他并未往门外走,而是径直朝阎娘走过来,躬身行礼之后,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前坐下。 第102章 绿映不解;阎娘解惑,李兰自有用处;寻找雷山的禁术 阎娘一行人、李兰、男人…… 果然,那个男人还是跟了上来。 一种无法形容的旅途关系,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但是他们跟着我们。 阎娘心下哭笑不得。 不过…… 绿映一个人坐在河边。 阎娘走到她身边坐下。 绿映忽而回过神来,神色有丝慌乱。 在她恢复情绪的刹那,阎娘看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阴沉。 “给。”阎娘递了水囊过去。 “谢谢。”绿映接手笑道。 阎娘:“看什么呢?” 绿映纵目远望,回道:“看天,看山,看水,看花,看草,看鱼,看一切美好的东西。” 阎娘:“你怪我吗?” 绿映闻言,一怔。 二人四目相对。 绿映回神,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我不怪你,永远都不会,要怪只会怪那些脏心烂肺,不得好死的人。” 说到最后,绿映握拳透掌,眼神充满恨意。 阎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我不会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绿映再次愣了愣:“阎娘?” 其实对于阎娘反常的态度,绿映是疑惑的,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在尚书府的时候,阎娘也受了不少那对母女的折磨,她的娘亲,她的名声,她的地位……一切本该属于她的东西都被他人占为己有。 自跟在性格发生巨大改变的阎娘身边,绿映便清楚现在这个尚书府的嫡长女绝不会再重蹈以前的覆辙,任人欺凌,摆布。 强大、果敢、坚毅,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才是现在的她。 可为什么对于李兰,阎娘却这是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她现在的能力和手段,完全可以将她们母女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绿映百思不得其解,双手绞着帕子,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这……不像现在的你。” 阎娘看着李兰的方向,幽幽道:“因为她有用。” “有用?”绿映诧异。 “嗯。”阎娘点头,视线流转到绿映身上,目有深意,却并未做出更深的解释,只道:“你以后便会明白的。” 绿映听得此话,更为不解,阎娘的意思似乎是……与她有关? 阎娘只是从杂书中了解到雷山这个地方,至于具体位置,书中并未有相关记载。 至于小国师,师门代代传承至今,雷山这个地方,师门未有只言片语的提及。 小国师为不能帮助阎娘而感到伤感。 阎娘从地界带出来的法器多为护身之用,并不能助她得到线索,再加上天惩之地通常设有锁灵结界。 所谓锁灵结界,顾名思义就是将灵力封锁起来,不被外界感知。 阎娘和花花被贬至凡间,本身力量就大受限制,再加上阎娘灵脉上的天封纹路至大成,眼下彻底成了肉体凡胎,连基本的魂息都感知不到,更何况是要感知或许距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天惩之地的灵息。 而花花受身形限制,体内能容纳的灵力并不多,哪怕是化成人的模样,也是需要灵力维持着,且他也只是能短暂化形,并不能长久维持,由于种种限制,高等法术施展起来,困难无比,一来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二来没有足够的时间支撑。 整个队伍当中,阎娘和花花都做不到的事情,旁人更是束手无策。 但是,正儿八经的行不通,不是还有不是那么正儿八经的嘛,雅称禁术,俗称歪门邪道。 只是…… “我拒绝。”阎娘斩钉截铁道。 花花抗议:“老大,你不公平。” 阎娘跟花花共事这么多年了,这小子一个眼神,阎娘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阎娘淡淡道:“你该知道的。” 花花太知道了。 千年来,阎娘多行逆理违天之举,受了不少惩戒之雷。 一道惩戒之雷都够仙官受的,阎娘却承受了这么多回,无外乎她的神格,天地间最后的神格气运加诸在她身上,她是天地二界最后一个能成神的仙人,她所背负的天道造化远非其他仙官可比,岂是惩戒之雷可抹灭的。 这就是阎娘敢如此肆无忌惮承受一道又一道天雷的原因。 但是花花不同,以他目前的状况,虽不能致死,但必定重伤。 他想引天惩之雷入体,以此作为路引,可是天惩造成的伤害必须以灵力恢复,花花若是回到老鼠的模样,以它那体积所能容纳的灵力,恢复的时日定然以月计算。 况且阎娘不想让花花受到任何伤害。 花花:“我不是没有受过。” 阎娘:“情况不一样。” 花花:“自入人界以来,老大不也以肉体凡身之躯承受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老大都可以,花花也行,老大难道已经不相信我了?” 阎娘:“少来这一套,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白嫣:“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了?” 阎娘:“没事。” 白嫣挡在阎娘面前,目定道:“不对,你有事。” “老大的确有事。”花花从阎娘身后探头道。 阎娘回头瞪了他一眼。 花花施展瞬身从阎娘身边冲出去,头一次违背阎娘的意愿,肃声开口:“有办法寻找天惩之地。” “花花。” 阎娘有些讶异花花的行为,但很快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先下手为强! 阎娘了解花花,花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以老大博古通今的学识,怎么可能至今没有前往雷山的办法,必然是有的,但她却不说。 唯一的解释,唯有禁术二字。 以魂引魂,以灵引灵,同理可以雷引雷。 只是老大一来没有灵力,二来阎王大人在老大身上施展了法术,所有降落在老大身上的雷劫将由阎王大人承担。 再者,这一群人当中,唯有他和老大的实力是最强的,但是老大受天封纹路影响,眼下是完全的肉体凡胎之躯,而他恭行天罚,魂魄困在一只老鼠体内,己身容纳灵力有限,虽然不会死,但必定重伤,至于其他人自不必说,完完全全的凡人,一道天雷打下去,必死无疑。 第103章 李兰拥有阴阳视界,遭受恶鬼折磨;绿映报仇 “啊!”李兰的尖叫声直冲云霄。 “小姐!”丫鬟和侍卫惊闻鬼一般的尖叫声,连忙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侍卫碰见着急忙慌,端着水盆的丫鬟,询问道。 丫鬟一脸茫然惊恐:“我……我不知道啊。” 侍卫刚离开了会儿去小解,这裤子还没脱下,一道鬼嚎声响彻云霄,一群鸟儿被惊得起飞,扑棱着翅膀,摩擦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林中顿时响起一片沙沙声响和鸟儿的叫声。 因为小姐说浑身不舒服,命丫鬟去打盆水来,惊闻小姐叫声,丫鬟吓得一激灵,撒了盆中的水,自个儿裙摆都湿透了也顾不得了。 “啊啊啊……有鬼啊,快走开,快走开!啊啊啊啊……救我,快救我,啊……” 李兰惊恐万状,如鸟骇鼠窜地从马车内爬出来。 “救我!”看见丫鬟和侍卫,李兰着急惊恐叫着,想跑到他们身边,却因为慌了手脚,踩到裙摆,眼看着就要从车辕上摔下来。 侍卫眼疾手快,一个飞身上前接住了人。 李兰死死抓着侍卫,一直惊恐的大喊大叫有鬼,有鬼…… 可在两个人眼中,明明什么也没有。 “啊,快走开,快走开!快啊,快杀了她们,杀了她们,快啊!” 一口阴冷的气息灌往脖子,李兰在这口气的刺激下,人也变得更加疯狂和歇斯底里起来。 丫鬟见自家小姐上一刻还好好的一个人,下一刻却如同疯子一般,口中还不断喊着叫着有鬼有鬼,一个人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否真的有鬼怪作祟。 此时此刻,丫鬟也不由胆怯心惊起来,杏眸环顾,充满惊惧。 “小姐?小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扶着小姐。”侍卫吼道。 丫鬟在侍卫吃人的目光和吼声下回过神来。 啪的声响! 水盆被丫鬟扔到地面上,赶忙上前帮忙。 沉渊在远处,冷眼旁观。 李兰没有疯。 的确……有鬼。 狐狸吃惊:“这……这是?” 沉渊眉间微蹙。 这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别过来,你别过来,快走开,走开……” “小……小姐?” “有鬼有鬼,国师……国师……”李兰忽然想到国师,只有国师能救她,一把推开丫鬟,一边连滚带爬地跑起来,一边不停喊着:“国师救我,国师救我……” “小姐!”丫鬟和侍卫追了上去。 “啊!” 李兰陡然惨叫,倒在地上,捂着脸颊,哀嚎:“好疼,好疼……” 侍卫和丫鬟惊呆了。 丫鬟怔愣了会儿,随即赶紧上前:“小姐,小姐?” “好疼啊,好疼啊,我的脸好疼。”李兰抓着丫鬟,问道:“我的脸是不是毁容了,是不是?啊……” 李兰又一声惨叫。 在丫鬟和侍卫眼中,李兰的脸根本就……完好无损。 这下不只是丫鬟,连侍卫都有些胆寒起来。 丫鬟心中的恐惧不断攀升,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侍卫勉强还能维持住心神,当机立断道:“走,去国师那里。” 蓦然,在丫鬟直愣愣的目光下,侍卫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丫鬟本就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在看到侍卫如此后,本能尖叫起来,魂飞天外,承受不住,紧跟着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李兰,肤粟股栗,面无人色…… 鬼,真的有鬼,可怕的恶鬼。 李兰娇纵跋扈,欺凌仆人。 但凡不顺心,打骂下人是常事,手段狠辣,发卖、逼人至死……小小年纪,手上或直接或间接沾染了几条人命。 她害怕的恶鬼,是从前她戕害过的人。 上次,李兰命悬一线,阎娘的确喂她吃了灵丹,保住了她的性命,但也因此让李兰拥有阴阳视界的能力。 被李兰害的人早已经入了地府,残留在她身边的不过几缕怨息。 怨息本害不得人,却因为阎娘得以化形,拥有撕魂裂魄的能力。 李兰之所以叫疼,正是因为如此,阎娘赋予她们伤人的能力。 “贱人,贱人,你害得我好惨啊,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哈哈哈哈哈,你也有求人的一天啊,当初我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还记得当时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吗?” “跟那个贱人废什么话,折磨就对了,把当初她施加给我们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给她。” “说的也是。” “不,不,不……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不……啊……” 李兰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一群恶鬼手穿透她的身体,撕扯着什么东西,她的眼睛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不已,四肢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痛不欲生。 最后面嘴巴也发不出声音了。 疼痛无法宣之于口,流窜到四肢百骸,拥挤在喉咙口,冲上脑门。 李兰嗯嗯啊啊,脸红筋突,鼓睛暴眼,整个人像充了气的皮球,随时会爆炸那般。 远处的狐狸看到这一幕,不禁咽了咽口水,胆寒之意油然而生。 沉渊面无表情。 狐狸忍不住开口:“你们人类,当真可怕得很。” 沉渊淡淡开口:“比这更可怕的,比比皆是。” 狐狸沉默,随即想到沈渊身上遍布狰狞可怖的伤痕。 他从前所受的痛楚,或许丝毫不亚于眼前这一幕。 保魂丹,顾名思义保住魂魄的灵丹妙药,是珍稀药品。 李兰魂魄遭受如此磋磨的情况下,本该魂散魄消,却因为保魂丹的缘故,她的魂魄正在不断的进行自我修复,也因此承受着一遍又一遍极致的疼痛,连死都做不到。 绿映手中握着匕首,一步步走近。 看到李兰受到如此折磨,绿映笑了,笑得疯狂,笑得狰狞。 突然,她停止笑意,神情狠戾,滔天的恨意和怒火紧紧包裹着她,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在李兰脸上划下一道伤痕。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此时此刻的绿映,与恶鬼无异。 第104章 狐狸的回忆;阎娘被雷击 轰隆隆!轰隆隆! 晴天霹雳,雷轰电掣。 狐狸惊呼:“不好,快走!” 沉渊却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狐狸催促道:“快走啊,傻站着干什么,那是天雷,不是我们能抵挡的。” 狐狸想动,但是宿主却不想动,若非心意相同,不然它无法操纵这副躯壳。 沉渊在想什么,狐狸清楚得很。 狐狸本可以离开这副躯壳,一走了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一直盘旋在它心中,本可以来去自由的它,身体却和沉渊般一动不动。 说到底,比起离开,狐狸更想留在这具身体里面。 最后它彻底没辙了,算了,本来它也早该死了,只不过机缘巧合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力量,以这种方式存活着。 当初狐狸漫无目的寻找宿主,夜间从一户人家飘了过去,忽然它停了下来。 只见几个人类扛着奄奄一息的人,悄悄摸摸的。 不知怎的,也可能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狐狸便跟在几个人身后,随着他们来到一处死气沉沉的地方,听到那几个人口中念着什么乱葬岗。 不需要费脑子,端看眼下的环境便知此地是埋藏尸体的地方。 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被丢在一处坡下,然后带他过来的人类离开了。 狐狸凑近被丢下的人,濒临死亡的边缘。 狐狸犹豫着,始终没有更近一步,对于人类,它其实是没有好印象的,人类会肆意屠杀它们,将它们剥皮抽骨,它的同类已经很多残遭人类毒手,对于人类它其实是不信任居多,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它的同类灵智未开,它无法与它们达成共通,只有人类能满足这个条件。 只是…… “救……我!” 沉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眸看向狐狸。 将死之人,魂魄会有波动,处在一种将离未离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拥有短暂阴阳视界的能力,能看见不寻常之物。 沉渊正处于这种状态下,周身怨恨之气缠绕,使得他阴阳视界的能力与寻常不同,能清晰看到狐狸的模样。 狐狸没有回话。 沉渊再次道:“救……我,我……什么都……愿……愿意做,救……我,救……我……” 后面,沉渊的声音渐渐消沉下去。 在此人的气息即将消失之际,狐狸最终还是做了选择。 在那短短的时间,狐狸想思考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思考出来,它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之所以如此踌躇的缘由,不过是对人类心存害怕和不相信罢了。 心底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它,附在这个人身上,附在这个人身上……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狐狸终究遵从了心里面的那个声音。 轰! 震耳欲聋的轰击声将狐狸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是天谴。 闻其声,见其形,足以令人惊神破胆。 况且他们现在就在天谴的范围内,眼见万钧雷霆从天而降,狐狸不可能不害怕,立刻吓得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紧紧闭着眼睛等待雷击的到来。 迅雷疾电,不过瞬间。 狐狸闭着眼睛等待着,然而痛感迟迟未来,疑惑睁开眼睛,发现前方有一道屏障阻隔了雷击。 狐狸大吃一惊:“这……这是?” 沉渊抬手。 狐狸惊呼:“别碰!” 沉渊顿了一下,还是碰了上去。 虚惊一场,什么也没发生。 狐狸不由松了口气,想到宿主没一次听它的话,不由龇牙咧嘴起来:“你们人类怎么这样,让你走你不走,让你不要碰,你偏要碰,既然想寻死,干嘛当初还要拼死活下来,这不有病嘛!” 沉渊:“当初拼死活下来是为了复仇。” 狐狸:“那现在呢?仇报了就不想活了?我跟你说,你这条命是我救的,力量是我的,你要死之前好歹再给我找副新的躯壳。” 沉渊笑了笑,未语。 轰!轰!轰! 雷霆不断降落在屏障内,沉渊已然收了笑意,敛容屏气,他问道:“这是什么?” 狐狸依旧气呼呼的,但还是回复道:“不知道。” 它不过偶然开了灵智,拥有了力量,但很多玄乎奇妙的事情,它自个儿都是茫然的,毕竟从前它是一只狐狸,开了灵智并不等于未知的知识也涌入了脑子,它只是能看清和了解从前它未接触过的世界,属于人类的世界。 轰隆隆! 嘭! 蓦然什么东西砸在他们面前的屏障上。 “噗!”阎娘砸在结界上后,紧跟着摔到地面上。 沉渊瞳眸一紧,双手捶打着结界,急声道:“恩人?” 眼见又一道雷电劈下来,阎娘根本没有回头的时间,边跑边喝喊:“快离开。” “恩人!”沉渊双手不停捶打着结界。 轰! 轰雷炸响,强光使得沉渊不自觉闭上了遮眼闭目。 待睁眼时,焦地流石,何况花草树木,无一幸免,满目狼藉。 恩人呢? “恩人,恩人!”沉渊焦急呼唤着。 “呸呸呸呸呸……” 阎娘从焦黑的土地里冒出头来。 没有任何灵力的她只能依靠法器抵挡雷击。 遁地镜在天雷轰击下,镜面碎裂得彻底,这是报废了。 天地两界能供人类驱使的法器本就不多,且多为低阶法器,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仙官,面对天雷都要掂量一番,更何况是低阶法器,在天雷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当然,除了干将莫邪外,这两柄剑有凡人魂心附于其中,远非这些低阶法器可比拟。 天雷在头顶上轰隆作响,乾坤袋里还能用的法器已经不多了。 “嘶。”阎娘不小心扯痛手臂上的伤口,嘶叫了一声。 以她现在的速度哪里能跑得过迅雷的速度,躲进遁地境不及,手臂被天雷灼伤了,一股焦肉的味道在鼻尖徘徊。 “恩人,恩人……”沉渊不断拍打呼唤。 他尝试打破眼前的屏障,却撼动不了其一丝一毫。 恩人受伤了,手臂的位置一片焦黑。 还未能再细看,又一道天雷劈头盖脸而下,完全将恩人吞没其中。 “恩人!”沉渊喝喊,鼓睛暴眼。 第105章 沉渊救阎娘;阎娘救沉渊;回忆 噼啪! 沉渊面前的结界突然出现裂痕,一道道像蜘蛛网一样不断往四面八方攀延开来。 “快退开!” 伴随着喝声,有什么东西扑进沉渊怀里,电光石火的速度离开原地。 轰隆! 不过弹指之间的前后,一道巨大的雷电轰击在原地。 沉渊看清扑在他身上的人后,落地之际,一个翻转让自己砸在地面上,双手紧紧护住身上的人。 待缓冲过后,阎娘迅速起身,拉起沉渊就跑,边跑边厉声道:“不是让你离开吗?” 沉渊直接道:“我不放心恩人。” 阎娘抽空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 轰!轰!轰! 雷电在身后不断追击着他们。 这是没完没了? 阎娘紧锁双眉,这样逃根本不是办法。 这天雷是彻彻底底锁定了她。 “啊!” 阎娘回头查看没注意到脚下的路,被绊倒了。 “小心!”沉渊及时扶住了阎娘。 不过喘息之间,雷电追了上来。 沉渊骤然将阎娘推开,掌心凝聚灵力,阎娘被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开数百米远,人重重砸在地面上却没有丝毫伤害。 阎娘讶然,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立刻看向那个男人。 他虽然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但这是相较于凡人来说,他的力量可以肆意操纵人类。 对于阎娘来说,那个男人的力量微不足道,更何况还为了防止她摔伤分出部分灵力出来,眼见丝丝雷电缠绕在他身上,宛若游龙,雷霆万钧即将倾盆而下,阎娘想也不想立刻飞奔过去。 “喂!”阎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天雷还未降下,犹如小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的雷电已经让沉渊感受到噬心蚀骨的疼痛,他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脚步根本挪不开。 阎娘的呼唤声让他稍稍从疼痛中分出一缕心神来,勉强撑着一股意识,嘴巴嗫嚅着,断断续续道:“别……别过……过来!” 轰! 天雷轰然降落! …… 沉渊眼睛撑开一丝缝隙,些许的光亮让他感到不适,下意识抬手捂住双眼。 “醒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将沉渊散落茫然的记忆渐渐归拢起来。 沉渊诧异。 回笼的思绪也让他的身心渐渐清明起来。 缓慢抬高双手,沉渊适应了光亮,看着自己的双手愣神了一会儿,随即转动瞳眸,瞥了眼陌生的环境,视线就被阎娘攫取过去。 阎娘将一个翠绿的小瓶子递到他嘴边,开口道:“喝了它。” 沉渊想也没想就听了阎娘的话,毫不犹豫将里面的东西喝下去。 凉凉甘甜的液体由口入喉抵腹,很快发生神奇的作用,一股温暖的力量流传到四肢百骸,发软酸麻及身体上的种种不适,渐渐消散,不只身体上的康健,力量也恢复了,甚至增强了。 沉渊体内的狐狸亦惊诧不已。 阎娘:“感觉怎么样?” 沉渊惊奇:“好多了。” 阎娘点头:“再休息会儿。” 说罢,阎娘就要离开。 沉渊撑起身问:“这是哪里?” “我们的驻点。”阎娘说完便离开了。 白嫣正从另一个帐幕出来,碰上阎娘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阎娘:“好多了。” 白嫣:“那就好。” 阎娘看着白嫣手中滴水未动的托盘问:“她还是不吃吗?” 白嫣摇头。 沉渊还是踏出了帐幕,环顾四周,眉头微皱,心下愈发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阎娘转身来到他跟前:“怎么起来了?” “醒了便睡不着了,更何况心中存疑,便愈发不能入眠。”沉渊定定看着阎娘,问出心中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阎娘答非所问:“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因为阎娘突如其来的问话,沉渊一怔,随即回神道:“报恩。” 阎娘:“上次你为我挡住了雷劫,这恩情你也已经报完了,你可以走了。” 阎娘坦白直接的话,让沉渊变了脸色,垂眸敛目,显得有些落寞。 稍后他抬头,神情坚定,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或许能看出那毅然的眸底下流动着一些怯丝丝的情绪。 “我没有死在那场天雷之下,你又救了我一命。” 沉渊的话外之意,他是非跟不可了。 阎娘不解:“你为何要如此?” 沉渊:“报恩。” “我若强硬要你离开呢?”阎娘原本平淡的声音染了些许冷意。 沉渊:“你若不愿意看见我,我会离开,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我用生命起誓,必不会再惹你烦忧。” 阎娘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类怎么就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算了,随你。”阎娘无奈,摆了摆手走开了。 白嫣上前替阎娘道:“阎娘没有什么意思,之所以要公子离开是为了公子好,还请公子莫要误解了她。” 沉渊:“我明白。” 白嫣踌躇了下,还是开口:“公子已然是自由之身,且身负玄通,但遵天地之理,行君子之道,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应不是难事。” 沉渊听懂了白嫣的话外意,道:“的确如此,这便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白嫣明白了,有的人一生碌碌无为,有的人一生苦苦追求,或为信仰,或为欲望……执着、坚持、不择手段…… 眼前这个人浴难重生,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为权,不为势,不为财,执着想要跟在阎娘身边。 报恩,也许就是他唯一所求,便不再多言,点头离开。 阎娘守在欧阳花间身旁,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喃喃自语:“你怎么这么傻。” …… 一群人团团将阎娘围住,阎娘哭笑不得。 花花的确猜到了她的心思,只不过…… 阎娘叹了口气:“我的确有办法寻找天惩之地,只是……” 阎娘看向绿映。 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去。 绿映有些诧异问:“可是与我有关?” 阎娘:“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吗?” 绿映想到那一夜的谈话,言犹在耳,重重点头:“我记得。” 第106章 绿映的取魂魄之法;引天谴的来龙去脉 阎娘沉吟未语。 绿映开口:“阎娘没关系的。” 阎娘点头:“我和绿映有个约定,要帮助她重获新生,塑造一副全新的躯壳,但是在这个条件前提下,我必须将绿映的魂魄从原本的躯壳中脱离出来。”阎娘看向绿映,继续道:“你跟花花不同,花花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所以哪怕是遭受天谴也不会促使魂魄离体,但是你不同,你是个凡人,一旦遭受雷劫,必死无疑,而我们正需要一道天惩之雷作为路引,这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花花明白了:“原来如此,你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阎娘点头:“不错。” 花花:“绿映如果是被杀或者自杀,那么她的天命也就到头了,即便能在拘魂使到来前留下她的魂魄,但是她的命数已经到头,容身的躯壳早晚都会腐烂,所以要想取出绿映的魂魄,又能活下来,还有容身之所,她必须……”花花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上面,继续道:“天,误。” 白嫣不解:“天……误?什……什么意思?” “就是受牵连。” 阎娘学着花花的动作,向上指了指,眼神意味深长。 这下不只白嫣,一知半解或者还茫然的人,眼下全都明白了。 阎娘肯定道:“是的,便是如此,天谴非人类所能承受。” 众人闻言,皆陷入沉默。 “我可以。”绿映在这当口忽而开口。 阎娘与其四目相对。 绿映咬钉嚼铁:“一时的痛苦和一辈子的痛苦,这两者该怎么选择,一目了然,我宁愿承受一时的灼心烧骨之痛,也不愿意承受一辈子屈辱的痛苦。” 绿映是个普通人,哪怕她此刻的态度无比坚决,但到底面对天雷二字,她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在这份坚定的背后,不安和害怕蠢蠢欲动,她强忍着压下来。 阎娘没有立刻回复。 绿映径直走到阎娘面前,再次道:“我可以的,请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绿映抬手搭在阎娘肩膀上:“你想怎么做?” 阎娘定定看着绿映。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绿映如实道:“说实话,要遭受天打雷劈这一件事情,我想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害怕,我也不例外,说到底心里头还是会有些发怵,准备好了这句话如果不包括真实心境,我的意志力,我的坚持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知道这样的准备是否足够?” 阎娘面沉目定:“足够了。” 随后环视在场的人。 他们虽未言明,但是每个人脸上神情坚定,信念誓死不二。 阎娘还是问出口:“你们呢?” 小国师率先开口,神情尽显激动道:“这还用说,仙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白嫣:“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国师说得对这还用说嘛?阎娘想做什么,我们自当全力以赴。” 护一点头。 欧阳花间来到阎娘身边,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沈宁虽然不懂大人们说什么,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们,他们之间流动着他从前从未感受到的氛围,相互信赖,相互依靠,携手并进,同甘共苦…… 沈宁的心绪不自觉高昂起来,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深深的羡慕。 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雷山,以雷引雷是他们目前能使用的,且算是最便捷的方法。 如果阎娘还有灵力,她是引雷的最佳人选,但眼下这个人选就要落在花花头上。 花花是他们几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且真实身份是地界仙官拘魂使者,天惩之雷入体后,这引雷的法术也只有花花会用。 原来阎娘是打算自己作为引雷体,让凡人短暂获得神通的办法不是没有,更何况阎娘不是普通人。 然而花花看透了她,还将之公之于众,阎娘的打算就此破灭。 欧阳花间等人在花花的提醒下定然多了不少警惕,时时看着她。 为此,阎娘还被他们围着‘批斗’了好几个时辰。 一人一口唾沫差点没把她给淹喽!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花花作为引雷体。 欧阳花间、护一、白嫣、小国师架起结界。 结界的目的一来保护附近村落不受天谴牵连;二来切断天雷的一小部分,助花花吸收天雷。 绿映,她要承受天谴。 至于阎娘她负责收取绿映死后的魂魄和救下李兰。 这个计划包括李兰。 若要降下天谴,必须行逆天悖理之事,而李兰便是这个计划的由头。 当时还在尚书府,阎娘便有意将围绕在李兰身边的怨息收集起来,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身为地界仙官,且拥有神格,阎娘对于已身的将来会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该如何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心猛然间会颤动一下。 是的,当第一眼见到李兰,阎娘便有这种感觉,所以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收集了怨息,并且在征得她们的同意下赋予她们能够手刃仇人的力量。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是仙灵之力,如果不做到这个程度,天不会降下天谴。 这整个计划唯一的意外就是那个男人。 那一晚之后,欧阳花间、护一及小国师受到不轻的伤害,所以昏迷至今未醒过来。 白嫣受到雷击的伤害比较轻,因为大部分是护一替她承受下来,这是其一;其二阎娘需要白嫣的力量。 那些怨息不能死在天谴下,否则他们的魂魄就会有天谴的印记,无法入轮回转世。 阎娘要在瞬间一边收集绿映的魂魄,一边带走李兰,还要保护怨息,若是从前的她,这本不是难事,如今成为一个凡人,心有余力不足,所以她需要白嫣的协助。 而李兰,在亲身经历报应之后,醒来时像疯子那般,大喊大叫,直到喊累了,嗓子哑了,整个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草木皆鬼,不吃不喝。 李兰造的因,阎娘提前让她受了果,这便是她的因果报应。 不过…… 第107章 李兰恢复神智;欧阳花间醒了过来 阎娘最后还是恢复了李兰的神智,没有让她这样疯疯癫癫下去。 睡梦中,眼角眉梢至眉心有种温温柔柔的感觉,也有些发痒,动了动睫毛,眉间轻柔的动作转瞬即逝。 阎娘迷迷蒙蒙的思绪忽然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与欧阳花间对上视线。 她整晚都在照看欧阳花间,后面睡着了,就偎傍在他身边。 阎娘立刻起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一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欧阳花间抿笑:“有你照顾,怎会不好。” 阎娘轻轻拍打着欧阳花间的胸口道:“别贫,说正经的。” 欧阳花间:“我说真的,真的没事。” “信你了。”阎娘扶着欧阳花间起身。 欧阳花间:“小国师、护一,还有花花和白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阎娘:“嫣儿受的伤害是最轻的,她没事,你们三个男人受的雷击比较严重,你是他们之中第一个醒过来的,不过他们也都没事,眼下只是还没清醒过来。” 欧阳花间点头。 “花花正在炼化天惩之雷的力量,要想醒过来,尚且需要些时日,可能会比小国师护一他们晚,绿映的魂魄也成功收取了,至于李兰……”阎娘继续道:“李兰本来疯了,但我还是治好了她的疯症。” 阎娘端水给欧阳花间喝,回身就见他盯着她的目光,别有深意。 阎娘问道:“为何这般看着我?” 欧阳花间:“你对李兰有些特别,这是为什么?” 阎娘:“特别吗?冷淡也算特别?” 欧阳花间一口喝完阎娘递过来的水,阎娘接过杯子又去给他倒了一杯。 趁着这个空档,欧阳花间回道:“对你来说,这的确也算特别,依着你往日的性子,对于她这样的女人,你的处理方式当是杀伐果断,而非像现在这般拖泥带水。” 阎娘:“的确,从前但凡碰到李兰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我确实会毫不留情,只是后来想了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既然拥有改变人心的力量,为何不尝试尝试,这世间多一个好人总比多一个坏人好,不是吗?” 欧阳花间:“的确是这样,那么你认为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她会有所改变吗?” 阎娘:“阴阳视界不会消失,从此以后,她会看见各种鬼魂,如果她想重蹈覆辙,再次承受被厉鬼撕扯蚕食之痛,她尽管做个恶人。” 欧阳花间:“我明白了。” “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 欧阳花间拉住阎娘的手:“我不饿。” 昏迷这几天,欧阳花间天天被喂养灵力,一来可以助他修复伤势,二来滋养灵脉,充达四肢百骸,一旦踏入修道之门,并非说真的可以达到辟谷的境界,只是对于食物的需求会相对减少,甚至可以多达七天不吃不喝。 阎娘笑道:“你这是被灵力喂饱了。” “我昏迷许久,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欧阳花间的手渐渐移到阎娘手掌上,紧握着她的手,拇指指腹在阎娘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欧阳花间眉头微敛:“我做了个噩梦,那个梦里没有你,我一直在找你,拼命的找,拼命的找,直到看见你模糊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我急了,慌了,拼命地伸手,却始终抓不住你,当看见你即将消失时,我害怕极了,几乎豁出命去想要抓住你,当指尖离你的背影差之毫厘,你却消失了,我没能抓住你。” 欧阳花间眼睛直勾勾盯着阎娘,顿住了话语,四目相对之间,明明是一种虚无,难以言喻的东西,阎娘却无端生出有一种很用力的感觉。 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有一种实质性的力量将阎娘扯进那漆黑瞳眸的旋涡中,由身到心,浃沦肌髓。 阎娘:“后来呢?” 欧阳花间:“后来,我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刹那,你就近在咫尺,是真实的,温暖的,不是虚幻的,那颗不安定的心,顷刻间安定了下来。别走阎儿,多陪陪我,好吗?” 阎娘蹲下身来,抬起另外一只手挠了挠欧阳花间生出些许胡茬的下巴,简简单单,却情深意厚道:“好。” 过了几日。 “护一?” “小……小姐……咳……咳……” 白嫣又惊又喜,连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咳……咳……”护一吃惊,他只不过一个侍卫,怎能让小姐给他端茶倒水,想要拒绝,但是一开口,喉咙又疼又哑,剧烈的咳嗽,牵扯到伤痛处,连整句话都讲不全。 白嫣:“来,快喝杯水。” 护一愣着没动。 白嫣还以为他怎么了,一下子又着急了,慌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我去叫阎娘过来。” “呃……不……”护一不自觉抓住白嫣的手。 白嫣没有丝毫察觉到不妥,反握住护一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哪里疼?” 护一怔愣住了,张大着嘴巴,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护一迟迟不说话,还一副傻傻的样子,白嫣当即升起了不好的想法,豆大的眼珠子直往下掉,抬手抚着护一的脸庞:“不……不会,傻……傻了吗?” 眼泪滴落在护一的面庞,感受到泪珠子的温度,护一猛然回过神来,立刻起身,连病痛都顾不得了,手忙脚乱,下意识想替白嫣抹眼泪,近在咫尺,发现逾矩,赶忙停住了,不知所措,笨嘴拙舌道:“小姐,您……您怎……怎么了?” 白嫣抽噎:“你……你傻了吗?” 护一闻言,面色一顿,慌张的心绪下有些许哭笑不得。 我没傻。 这三个字念出口,显得人傻,可不念,小姐放不下心来。 最后护一清了清嗓子,掩嘴掩饰尴尬,眸光瞥了一眼小姐,不自在转向旁处,开口:“属下……属下没傻。” 白嫣:“当真?” 护一点头:“当真。” 听墙角的阎娘,及时忍住了笑声。 阿弥陀佛,她不是故意要听墙角的,这还不是为了他们能够温存些,便默默站在帐门口等候,哪知这里头……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第108章 小国师淬体;小国师清醒;恢复灵力体力的萃灵水 “咳……咳……” 帐幕外的咳嗽声引得两人往外看。 阎娘:“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是阎娘的声音,白嫣赶忙起身,来到帐幕前掀开帐帘。 “阎娘,你快进来看看,护一好像有些不舒服。” 阎娘被拉了进去。 “我……我没有。”护一摆手解释道。 阎娘笑而不语。 护一看着阎娘眸带深意的眼神,再次慌了神,赶忙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阎娘将萃灵水递给护一:“喝了它。” 护一接过,一饮而尽。 感受到体内的变化,护一惊奇:“这……这是……” 阎娘:“这是萃灵水,有助你们恢复体力和灵力。” 阎娘看向白嫣,莞尔道:“护一没事,别担心。” 白嫣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对于她而言,阎娘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只要遵守两个宗旨:信和做,就是了。 阎娘问护一:“感觉怎么样?” 护一:“属下感觉很好,没有问题。” 阎娘点头。 护一:“其他人呢?小侯爷、国师、花花,还有绿映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阎娘:“他们都没事。” 白嫣:“欧阳公子比你早些时候醒过来,小国师和花花还没有,不过阎娘说他们不同。” 阎娘:“嗯,花花正在炼化天惩之雷的力量,小国师亦是如此,不过他是淬体。” 护一:“淬体?” 阎娘:“嗯,小国师和你们不同,你、嫣儿、欧阳花间,你们三人修道是借助外力,而小国师是可以己身吸收灵气,我让他淬体的目的是为了拓宽他的灵脉,以便他更好的吸收灵气,增加修为。” 护一:“莫非也是以天雷淬体?” 阎娘:“是,天雷淬体是最佳的修炼方式。” “啊!”帐外忽然传出惊呼声。 是李兰的声音。 李兰自从那次之后,始终龟缩在帐篷内,足不出帐外。 没想到今日竟然肯踏出帐外。 巧的是她第一眼就看见沉渊,联想到上次差点被他掐死,李兰心生惊惧,当即大喊大叫起来,拔腿就跑。 沉渊冷冷盯着她看,当看到人越跑越远,眉头紧蹙,还是出手了。 李兰被一股力量拉扯了回来,摔倒在地。 沉渊对她,当真是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 本就害怕的李兰,更是魂惊魄惕。 看见阎娘出来了,李兰连爬带跑的来到她身边,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 阎娘对李兰的行为倒没什么反应。 沉渊看见阎娘,朝她微笑。 阎娘什么也没问,只是朝他点头。 “阎儿。” 欧阳花间听见动静也出了帐幕。 阎娘快步来到他身边,而李兰紧紧跟在她身后。 欧阳花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阎娘:“没事。” 欧阳花间看了一眼阎娘身后的李兰,似乎有些恐惧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来那个男人做过什么令她恐惧至今的事情,或许与阎娘有关。 “欧阳公子。” 沉渊忽然而起的声音令欧阳花间回神,循声而去,眉间微敛。 沉渊唇角微勾,目有深意。 护一也起身出了帐幕:“小侯爷。” 欧阳花间:“你醒了?” “是啊。”护一在白嫣的搀扶下走近欧阳花间。 对于小姐的行为,护一难掩不自在。 欧阳花间对于二人这般亲密的行为,并无特别反应,在寻常不过的神情。 护一:“你……你怎么样了?” 欧阳花间:“我没事,你呢?” “我也是。” 护一的神情有些好笑,尴尬不自在的模样,也就只有一心关心他的白嫣没看出来。 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视线时不时落在白嫣扶着他臂膀的手,脸色是越来越红。 阎娘和欧阳花间对视,心照不宣。 沉渊就这样跟在他们身边。 除了阎娘,他很少跟其他人开口交谈,虽然沉默寡言,但一点儿都不显得阴沉沉,反而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这几天赶路,他也是自发主动帮忙,正因为如此,旁人对他的戒备心有所消减,只不过毕竟是一个融合许久的集体,突然加入陌生人进来,要想做到谈笑风生的程度也没那么容易。 几人围坐在一起,少有的沉默寡言。 “嗯?”阎娘顿了下。 “怎么了?”欧阳花间察觉到阎娘的异样,询问道。 阎娘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开口:“小国师醒过来了。” 接着她起身前往小国师所在的帐幕,其他人也跟在阎娘身后。 “啊!” 掀开帐帘的阎娘就看见小国师伸懒腰,打哈欠,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小国师?”白嫣惊喜道。 “各位,好久不见了。”小国师立刻起身蹿到他们跟前,亦是一脸欢喜。 阎娘:“感觉如何?” 小国师:“非常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前身体里面有什么脏东西,经过天雷淬炼之后,一下子都给排干净的感觉。” 阎娘:“天雷淬体,伐经洗髓,你这么形容也不错。” “伐经洗髓?”小国师抬起自己的袖子看了看,闻了闻,显得疑惑。 阎娘知其所想开口:“前几天,你确实是臭的,而且臭得不行,还躺着一动不动……” 阎娘话虽已尽,然又有未尽之意,众人都明白那未尽的意思,纷纷忍俊不禁。 小国师看着眼下干干净净的自己,噌得一下,当即脸红得不行。 这……这……莫……莫非…… 阎娘:“是护一和欧阳帮你清理的,你得好好感谢他们。” 小国师闻言,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转而朝他们鞠了一躬,致谢道:“多谢二位。” 欧阳花间扶起小国师:“不必如此。” 护一拱手还礼:“国师此举,属下万不敢当。” 小国师:“不不不,这是应该的,何来不敢当一说……” 阎娘和白嫣对视,彼此好笑又无奈,她牵着白嫣的手道:“让他们拜天地去,我们去吃东西。” 沉渊闻言,噗嗤一声,掩嘴而笑。 小国师一开始便注意到这个男人了,对于他出现在这里,他没有感到意外,他舍命救阎娘一事,那日他亲眼所见。 第109章 花花情况不容乐观;揽月城;再遇功德之身;莲花台 阎娘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入萃灵水中,摇了摇瓶身,然后喂给花花喝。 眼下的花花需要足够的灵力与体内的天雷抗衡,以压倒性的力量炼化它。 花花止不住地颤抖,在一张毛茸茸的鼠脸上,阎娘也能瞧出个几分的痛苦,抬手摸了摸花花的脑袋,眉眼尽显担忧。 花花躺在莲花台上。 这是菩提座下一瓣莲制成的法器,是专门聚灵的法器,是供神仙使用的法器,也是阎娘拿的唯一一件只有神仙才能使用的法器。 天雷的本质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精纯无比,只是哪怕有莲花台可以帮助吸收灵气,然而这地界的灵气太过于稀薄,天惩之雷不断鲸吞蚕食花花的灵力,灼魂烧骨,没有浓厚的灵力支撑,但凡吸收一点就会被立刻蚕食殆尽,要想制服谈何容易。 必须尽快寻找一片聚灵之地。 一行人改了路径,此时他们的目的地是前往小国师一门代代誓守的灵穴。 阎娘当初不是没有想到这个,但毕竟是他人师门禁地,她不好开口强求,原想着另寻他处,但意外的是小国师却主动开口提及此地。 阎娘:“此地不是你们师门禁地吗?” 小国师:“对于师门而言,的确是必须誓守的禁地,但对于仙人而言,此处又算得了什么,仙人通神的本事,仙人的教导,远远比这个灵穴还要厉害百倍千倍,甚至是万万倍,师门传到小老道这一代算是得了天大的机缘,才能跟了仙人,亲眼目睹了何为真正的天道,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摧山搅海的能力,仙人的厉害,小老道口中所述不过万分之一,冰山一角,仙人对于小老道的教导之恩,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足以为报,更何况是一个灵穴罢了。小老道只是担心,灵穴中所储藏的灵气已经被师门用尽了,否则师门也不会创造逆天悖理的法术以便获取灵力,已经贫瘠的灵穴对于仙人而言,还有用处吗?” 阎娘点头:“有,有用处。” “花花怎么样了?” 阎娘出神之际,欧阳花间进来了。 阎娘:“灵力被蚕食得太快了,根本没有时间炼化天雷,连抵挡天雷的灼魂烧骨都很勉强。” 欧阳花间在阎娘面前蹲下,熟练地给她包扎上药,皱眉看着掌心上的一道道伤痕,欧阳花间的心一抽一抽痛着。 眉心蓦然传来一抹温热。 欧阳花间心下微讶的同时抬眸。 阎娘轻轻揉搓着欧阳花间的眉心,莞尔:“眉头都快皱成一座山了,不要老是皱眉。”说着说着,阎娘手下移,捏着欧阳花间脸颊上的肉,继续道:“多俊俏的男儿郎,老是皱着眉头都快成一个小老头了,人都说少年老成,少年老成,是不是指你这样的。” 欧阳花间闻言,紧皱的眉头随着笑意舒展开来,清朗道:“我已经不是少年了。” 阎娘:“还有句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欧阳花间忽而挑眉问道:“阎儿,喜欢少年?” 阎娘不答反问:“吃醋了?” 欧阳花间:“看来我得去找小国师,学习还童之术。” 阎娘笑了,紧绷的心绪被欧阳花间的玩笑话稍稍松懈了些许。 “阎娘,欧阳公子,出发了。”白嫣的话在帐外响起。 阎娘:“来了。” “我来。”欧阳花间手捧莲花台。 揽月城。 白嫣和沈宁,一大一小挤在车窗前,眼睛睁得大大的。 口未语,意已明。 自从旅行以来,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郊野外度过,毕竟旅途的意义除了领略山水之美,还有体验风土人情。 对于完全不同于自己生长地方的人而言,他人他地陌生的生活方式总能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 受其感染,阎娘也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吆喝声、嬉闹声、说话声…… 男男女女,白首黄童,人间烟火的景象。 白嫣侧首对阎娘他们道:“感觉不一样。” 不同的地方,可以服饰不一样,饮食不一样,语言体系不一样,甚至是街道不一样,建筑不一样……这些全然都是肉眼可以看出来的,而白嫣说感觉不一样,便不是指外在的这些东西。 阎娘心领意会道:“是人与人之间那种舒适,和谐,大方的相处。” “对,就是这个。”白嫣略显激动拍手道。 欧阳花间:“揽月城是边陲大城,靠近万蠇国,万蠇国民俗淳厚,爽朗大方,一国一城由于相近,有很多贸易上的往来,世世代代下来,揽月城民风自然也有了豪爽大方之意。” 白嫣:“原来如此。” 阎娘:“嗯,不错,我喜欢。” 马车在街道缓缓移动着。 阎娘原倚在窗框旁,看着窗户外的景象,忽然间坐直了身体,眼睛紧紧盯着某一处。 对于她的异样,欧阳花间最能感觉得出来,一边问道:“怎么了?” 一边循着阎娘的视线望过去,发现阎娘正盯着一个老妇人看。 阎娘:“功德之身。” 欧阳花间的询问和阎娘的回答,引得白嫣他们纷纷凑过来,想知道个究竟。 小国师喃喃复述:“功德之身,这字面意思倒是不难理解,不过仙人具体是指什么?” 阎娘:“那个老妇人一生行善积德,从未做过逞性妄为之事,使其魂魄沾染罪恶,如此纯洁无瑕的魂魄,死后必定可成鬼灵,得道修仙。” 小国师脱口而出:“那岂不是跟仙人口中的曲听寒一样。” 阎娘点头:“不错。” 护一内心突然一咯噔,下意识看向白嫣,默默观察她的神情。 白嫣睫羽微垂,护一看不见她眸中的情绪,以为是在伤感,心中涌起些许失落,但很快这抹情绪被他一扫而空。 欧阳花间:“与花花有关?” 知阎娘者除了花花,欧阳花间也当真可怕得很,两人相处的时日,比起花花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及,他却能一击即中阎娘的所思所想。 阎娘:“是,与花花有关。” 第110章 容婆婆的经历;与容婆婆见面 阎娘:“这里天地间的灵气过于稀薄了,花花但凡吸收一点灵气,转化为灵力,很多就会被体内的天雷鲸吞蚕食,不断承受着灼魂烧骨之痛,眼下连基本的抵御都成问题,更不必说炼化,长此以往下去,虽不致死,但魂魄必定受损。那位老婆婆常年积德行善,拥有一身功德,这身累积的功德可以转化为灵力,对于眼下的花花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助力。” 白嫣激动:“那太好了!” 小国师也跟着附和:“是啊,可不是。” 阎娘沉吟未语。 欧阳花间:“凡事有利必有弊。” 阎娘看向欧阳花间,笑道:“你真的很可怕。” 护一:“是对花花有弊吗?” 阎娘摇头:“不是,是对那个老婆婆不利。” 白嫣:“这……怎么说?” 阎娘:“我若取走了老婆婆一身的功德,老婆婆便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再也不能得道修仙,与普通的魂魄一样,入地府,受审判,赏功罚错,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入轮回道,而且在这些条件前提下,我也必须争得她本人的同意。” 小国师:“小老道想既然是积德行善的大善人,要争得她的同意,想必不难。” “问题不在于这个,而是这里。”阎娘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继续道:“心里头过意不去。” 小国师:“这……” 白嫣:“那还……需要吗?” 阎娘看向莲花台上的花花,斩钉截铁:“要做,必须要做。” 好运来客栈,既然是边陲大城,曲家的生意自然也延伸到此处来了。 善欲人知,并非真善。 老妇人一身功德,所行善事必然是积少成多。 做的善事少,可能只有受者知晓;做的善事多,那便是人尽皆知,所以关于老妇人的身份不难查得出来。 老妇人是一名医者,一生治病救人无数。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终身奉行医乃仁术的宗旨。 揽月城,家喻户晓。 不过,老妇人原有女儿女婿,跟着她学习医道。 某天,夫妻二人上山采药,不幸坠入悬崖,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 只不过后来,随着女婴的成长,老妇人渐渐发现不对劲,经过多次诊断发现孩子得了颠痴之症,老妇人医得了许多人,却治不好自己孙儿的病,几度伤心欲绝。 老妇人为自己孙儿的病,拖着年老的身子骨四处求医,然而风餐露宿,水土不服,再加上年迈,老妇人根本撑不了多久,祖孙二人差点命丧他乡,幸亏得人相救。 后来老妇人放弃了求医之路,改为托人求医。 由于老妇人在揽月城是有口皆碑,仁心仁术,救死扶伤的医者,所以很多受其恩惠,行商的人都非常愿意为祖孙二人寻得名医诊治。 几人听到老妇人的遭遇。 白嫣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哀伤,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老婆婆不是功德之身吗?不应该得天庇佑吗?怎么会这样?” 阎娘:“是劫,历经甘苦,初心不改,方能得道成仙。” 白嫣有些激愤:“如果老婆婆不愿意……” 阎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现在的你还无法承受天怒,有些事情,记在心里,以行践心,以践行远。” 白嫣点头。 阎娘放开手。 白嫣:“我明白了。” 阎娘目光扫了在场每个人道:“你们也是。” 众人纷纷点头。 阎娘话题回归老妇人身上,屈指轻扣桌面,自语:“颠痴之症。” 白嫣:“能救那个孩子吗?” 阎娘:“颠痴即为失心魂,可解。” 白嫣激动:“那太好了!”能够帮助到那对祖孙,对于白嫣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此。 这一路过来,阎娘虽然不是医者,却使用非常之法救了不少人,红叶镇的陈大头家,晁州燕子的鬼胎,晁王身上的咒魇,云珩的弱魂症…… 在普通人看来的回天乏术之症,却在阎娘这里发生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对于这个孩子的颠痴之症,所有人都对阎娘抱有坚定且十足的信念。 她一定能够治好那个孩子。 容婆婆家。 容婆婆伏在白嫣身上激动的泪流满面。 贸然来访,报名身份,说明来由,容婆震惊。 小国师和其嫡传弟子的大名随着风飘向世界的每一处角落,那些个传奇故事,对于揽月城的每个人来说无不是像天方夜谭那般存在。 那些帮助容婆婆的行商之人带来能医她孙子的人有两个人选。 一为大妟国师。 二为神医。 然而这两者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且听说他们游历四方,要想见到他们又谈何容易。 好不容易探听到他们所在地,然而赶过去的时候,却又扑了个空。 容婆婆一直在焦急中等待着,然而今时今日,她所期盼的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叫她如何不激动。 想见到的人不仅见到了,还为她带来了希望。 容婆婆从白嫣身上起来。 “婆婆?” 容婆婆摇头阻止白嫣欲扶她的行为。 阎娘知道容婆婆想做什么,蹲身与她对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婆婆不必如此,我并不是无条件的帮助你,这点我问心有愧。” 容婆婆摇头:“什么成仙成神的,我不在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我活在当下,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着,做我想做的事情,治病救人,然后看着孙儿健康快乐的成长。我虽身为女人,却没有被束之闺阁,父母倾尽所学教我医术,允我入世,悬壶行医,我的人生若说还有什么不圆满或者伤痛之处,那便是我那女儿女婿早早离开了人世。” 容婆婆说到此处,神情尽显悲痛,继续道:“如今留下唯一的女儿,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治好双儿的颠痴之症,抚养她长大成人,这便就足够了。所谓成仙成神,功德之身,由始至终,老婆子我啊,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世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而我却能随心所欲,何尝不是以普通人身份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阎娘:“我发誓一定治好双儿的颠痴,且让婆婆和自己的女儿女婿见上一面。” “什……什么?”容婆婆震惊。 第111章 利用引魂香吸引魂念;先天失心魂和后天失心魂的区别 “您……您说什么?”容婆婆难以置信,猛地抓住阎娘的手,再次问道。 阎娘一字一顿,目光坚定:“第一我可以治好双儿的病;第二我可以让您与女儿女婿见面。” 容婆婆:“真……真的吗?我还能再见到……瑶瑶他们?” 阎娘:“若有虚言,天打雷……” “不不不……”容婆婆突然捂住阎娘的嘴巴。 察觉到自己失礼的行为,赶忙放下去,神情惊惶。 “对不起,对不起,我……” 阎娘:“没关系的,婆婆。” 容婆婆:“姑娘切莫发誓赌咒,我信你的话,我信。” 阎娘:“好,婆婆,我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还请婆婆在等些时日。” 容婆婆:“我已经等很久了,再多等些时日也无妨,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老婆子身为医者,更能明白其中的厉害,姑娘不用着急。” 阎娘:“多谢婆婆。” 容婆婆摇头:“不,该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该千恩万谢的人是我老婆子,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姑娘尽管吩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阎娘:“好,眼下当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婆婆的帮助。” 容婆婆:“是什么?” 阎娘:“我需要去一趟您的女儿女婿坠崖的地方。” 容婆婆闻言,一怔。 断肠崖。 欧阳花间随着阎娘来到悬崖之上。 欧阳花间:“这是什么?” 阎娘:“引魂香,专门用来吸引魂魄的线香。” 欧阳花间:“魂魄?” 阎娘一边点燃手中的引魂香,一边知其所想道:“他们夫妻二人死了两年有余,自然已经入了地府,不过引魂香的作用可不止吸引魂魄这么简单,还可以吸引残留的魂念,他们夫妻二人一定会有魂念残留,意外的死亡,年迈的母亲,襁褓中的孩子,强烈的情感羁绊,例如不舍、仇恨……这些都能让魂魄留下或多或少的意念。” 果不其然,二人周围聚集了如萤火般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是专门吸引他们夫妻二人魂魄的引魂香,通过燃烧他们遗留在世的物件,譬如衣服之类的,那些物件上有他们的气息残留,引魂香会吸收并且融合这些气息,然后在点燃的时候准确牵引与气息相同的魂魄或者残念。 这种特殊的引魂香只会牵引想被牵引的魂魄,其他魂魄或者残念不会闻到特殊引魂香的味道。 欧阳花间拿出聚灵瓶,瓶口有一股呈旋涡形的力量在流转,围绕在他们周围星星点点的绿光被一点一点吸收进去。 待星光被聚灵瓶吸收殆尽,阎娘掐灭引魂香,对欧阳花间道:“走。” 虽说颠痴与失心魂不无关系,但为了以防万一,阎娘必须让地府那边确认一番。 “大人。” 这次的拘魂使者不是曲听寒,当然了,能碰见纯靠运气。 趁着拘魂使到人间拘魂拿魄,阎娘特来此让他帮忙传个话。 阎娘现出自己在地界的专属令牌,开口:“不好意思,想请你帮个忙。” 拘魂使者见到阎娘手中的令牌,大吃一惊,竟然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第一次见到本人,拘魂使不只诧异于阎娘的身份,更诧异于阎娘的态度,没想到传说中的大人物竟然这么谦和,连忙鞠躬作揖道:“不敢当,大人有什么吩咐,请说。” 阎娘收了令牌,转而递出一封信道:“麻烦将这封信转交给判官。” 拘魂使双手接过:“是。” 阎娘:“多谢。” 拘魂使心下再次讶然。 好运来客栈。 阎娘摩挲着茶杯出神。 眉心一阵温热,欧阳花间来了,阎娘竟然毫无察觉。 欧阳花间轻轻揉搓着阎娘的眉心:“遇到棘手问题了吗?” 阎娘笑道:“难道我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吗?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藏不住心事的人。” 欧阳花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知道你每一次想要独自一人承担的想法。” 阎娘垂眸敛目,未语。 欧阳花间见此,眸色渐深。 “阎娘。” “仙人。” 阎娘:“来了。” 沈宁:“姐姐。” 阎娘伸手摸了摸沈宁的脑袋:“来,坐这儿。” 沉渊坐在阎娘对面,视线在阎娘和欧阳花间身上流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住嘴角的笑意。 阎娘:“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沉渊放下茶杯问:“也包括我吗?” 阎娘:“是,可愿意?” 沉渊:“恩人有所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国师:“仙人想怎么做?” 阎娘:“双儿是失心魂没有错,但是她的情况有些特别,双儿不是后天失去心魂的,而是先天没有心魂。” 白嫣:“先天没有……心魂?这……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阎娘:“区别很大,我和欧阳花间事先收集了双儿父母的魂念,如果双儿是后天失去心魂,那就表示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心魂或者一开始没有入躯壳内,或者入了躯壳之后失去的,这就意味着双儿的心魂是存于世间的,我们可以利用双儿父母留下的魂念寻找散落在这天地间,属于双儿的心魂。” 众人回味着阎娘的话后,一个个儿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欧阳花间:“如果是先天没有心魂,那就表示这世间没有双儿的心魂,也就是无法补全双儿的魂魄。” 阎娘:“以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沉渊:“正常来说?恩人有非常之法。” 阎娘:“不错,要想补全双儿的魂魄,必须为非常之法,这是双儿的天劫。每个人来到这世间其实都是完完整整的,但是在天道赋予他们命运之后,每个人身上就此背负了劫和运,如果一个背负了失去心魂、智魂的劫,那么这个人穿过天缝,前往地界的过程中就会被剥夺其心魂、智魂,双儿的魂魄并非不可找到,而是必须去天缝中寻找。” 欧阳花间:“天缝?” 阎娘的非常之法,每一次都那么让人出乎意料。 什么是天缝? 闻所未闻。 第112章 天缝,别称大嘴巴;生命法则,获取力量;阎娘永生 阎娘:“天缝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介于人界、天界和地界之间的夹缝层,也可称为异时空。” 白嫣和小国师同时惊呼:“异时空!” 阎娘:“是的,异时空,双儿的先天失心魂是天劫,她的心魂被剥夺了,留在了天缝之中。” 欧阳花间:“空间阵法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阎儿口中介于天地人三界的天缝,想必所需要的灵力难以估计。” 阎娘:“是的,这是其中的一个难点。” “其中一个难点?”小国师攒眉紧蹙:“这……这需要庞大的灵力这一点本就是很难达成的事情,若是如此,花花仙人也就不必受这个苦楚,也能早早炼化天雷的力量,这还有其他难点……” 小国师的话未尽,众人不言而喻。 阎娘:“这的确是我没想到的,先天的失心魂之症是非常罕见的。” 沉渊:“另外的难点又是什么?” 阎娘:“天缝不是固定的某一个地方,它是活的,会移动的,有灵性的。” 白嫣惊奇:“活的?会移动的?还有灵性?” 阎娘:“是的,活的移动空间,就像一个巨大的嘴巴。” 白嫣:“巨大的嘴巴?” 小国师兴奋问:“仙人莫非见过?” 阎娘没有隐瞒:“见过,也进去过。” “什么?”除了欧阳花间和沉渊,其他人无不震惊。 那个大嘴巴,阎娘和它有些交情,如果是往常时候,阎娘可以立法阵召唤它,但是现在不行了,她的灵脉被封,吸收不了灵力,完全无法使用法术。 眼下阎娘只能将这个召唤法术交给他们,指诀本身不难,难的是支撑这个法术所需要的庞大灵力,难的是即便撑起这个法阵,但大嘴巴不会过来,毕竟是来自陌生灵力的牵引。 大嘴巴的职责是维护天地人三界的平衡,是天地人三界的第一道屏障,能够召唤它的力量除了上古神尊和天地两界的掌权者,再者就是阎娘。 小国师:“仙人竟然去过,那天缝是什么样子的,那里面有什么?难道都是那些因为天劫而留下的魂魄或者运之类的?” 阎娘:“不错,可以这么说,但天缝里面远远不止于此,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话题有些扯远了,等有时间再同各位细说。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将双儿的心魂从天缝里面拉出来,而不是讨论天缝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有可以寻找天缝的召唤法术,这个法术需要欧阳、小国师、护一、白嫣还有沉渊,你们五个人通力合作配合,我教你们指诀。” 欧阳花间:“法术所需要的庞大灵力该如何?” 阎娘:“还记得我教给你们的生命法则吗?” 白嫣突然拍手,激动道:“对啊,还有这个。” 阎娘再次重申,其实也是说给第一次与他们合作的沉渊听:“生命法则是凡人可以短暂获得神通的法术,它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从而获得力量,想要的力量越强大,寿命就会相应的缩短,为今之计,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获得大量的灵力,唯有此法。” 沉渊喃喃:“世间竟有此法?” 小国师一脸骄傲:“在仙人身边,万般神通,皆不足为奇。” 阎娘:“如果你顾忌缩短寿命这件事情,我向你保证,你失去的寿命我都会帮你补全它。” 沉渊:“能够帮助恩人是我的荣幸,即便死亡,亦无所畏惧,更何况缩短寿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对于恩人口中的世界,玄术妙法,感到不可思议罢了。” 阎娘:“不,虽然让你们燃烧寿命获得神通,但事后偿还是必须的。” 白嫣杏目圆瞪:“偿还?你竟然说偿还?” 阎娘立刻解释:“你听着嫣儿,这一路跟着我,你经历过的超乎己身能力之外的事情还少吗?我的本意并非是为了分那么清楚,而是为了大家的未来,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你设想一下如果每一次都燃烧自己的寿命去获取力量,那么人类的生命又有多长,又能挥霍几次?你们还能陪我多久?假设是你教给同伴们生命法则,直到最后同伴因为此法则而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你会如何,还能心安吗?” “我……”白嫣哑然。 倘若真正设身处地的想,白嫣无法心安,教给他们方法,然后为了她自己,同伴们一个又一个离世,她怎么可能心安理得。 阎娘的话,白嫣无可辩驳。 阎娘:“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昍凊那一次,你们不顾一切燃烧自己的寿命,可是后来你们失去了多少,我又还给了你们,我说过了,这句话我再说一遍,我与你们不同,只要天不要我的命,我就能活得长长久久,是真正的长久,你们可以理解为永生。” 这是阎娘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这个,众人无不惊骇。 永生?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概念。 小国师舌头都不利索了:“永……永生?” 阎娘:“是的,永生,所以这便是我教给你们这个法则的原因,我可以将你们失去的寿命,拿自己的来偿还。” 众人缄口不语。 阎娘再开口,目光扫了一圈:“我希望大家能够在一起,长长久久的。” “永……永生?这……这怎么可能?”沉渊体内的小狐狸张口结舌道。 沉渊:“你肉体虽亡,魂魄犹在,不死不灭,这算得永生吗?” 小狐狸闻言,一顿。 这……的确也算得永生。 小狐狸:“她到底是谁?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沉渊定定看着阎娘,对小狐狸道:“不管她是谁,她都是我誓死要保护的人。” 小狐狸:“她这么厉害的人,还需要你保护吗?” 沉渊:“在这世上,唯有立于人巅,才不被任人宰割,恩人如此强大,我自为她高兴,在她需要我力量的时候,能够助她一臂之力,惟愿足矣。” 小狐狸先是沉默了会儿,而后道:“你喜欢她?” 沉渊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回应:“嗯。” 小狐狸:“可她有喜欢的人。” 第113章 召唤术本质是剥夺命数;置之死地而后生,天封失效时机 沉渊:“这和我喜欢恩人有冲突吗?” 小狐狸:“你不生气?不伤心?不遗憾?” 沉渊不答反问,笑道:“莫非你们狐狸是这样?” 阎娘:“我教给你们的召唤法术与真正召唤天缝的法术是有区别的,前者是诱引,后者是法令,它的本质是……” 阎娘的话让沉渊回过神来。 强行开启天缝,又是一个逆天悖理的行为,但是这次与以往大不相同。 天缝是天地人三界的第一道屏障,除非天谕或者神谕,否则不得强行开启,一旦强行开启天缝,必定被视为侵犯,从而引发天兵天将卫护。 对于强行开启的人,无论是谁,杀无赦。 阎娘:“本质是剥离自己的气运。” 护一:“剥离气运?” 白嫣:“剥离气运?那是什么?” 阎娘:“天缝是有灵性的空间,它的复杂,一两句话是很难说清楚的,我所说的气运是一个人身上背负的特殊的命运和气数。天缝喜欢这些东西,只是它不能随便从人类身上汲取这些东西,除非人类自愿奉献,这就是召唤术的本质,而我在赌,天缝会被吸引过来。” 欧阳花间:“竟然是赌。” 阎娘:“是的,是赌,赌你们不同寻常的命运和气数。” 小国师还沉浸在天缝会吃这件事情上,眼中满是惊骇:“会吃东西?竟然会吃东西?这天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太神奇了!不过,仙人既然在赌,这是不是说明这天缝会挑嘴啊,那……那我们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在往深处说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些不同寻常的能力,能见个鬼啊,打打鬼怪什么的,这……它能看得上我们这盘菜吗?” 小国师的话令阎娘忍俊不禁。 “是啊,小国师的话不无道理啊。”白嫣也在旁附和。 观其言情,他们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自己够不够资格成为天缝的‘一盘菜’。 阎娘:“若要论气运和命数,哪怕是这世间的皇帝也比不过你们。” 闻言,众人惊诧。 阎娘是地界的拘魂使者,不仅身负仙格,还背负着成神的命运,她的命数和气运超乎寻常。 凡与她相关联的人,由于她的关系,他们的命道轨迹也会变得不同寻常起来,这就是近仙通灵之命。 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这般影响凡人的气运,最关键是阎娘能折腾,敢为敢做。 阎娘:“为保险起见,到时候我会将自己的血融入阵法之中,还有利用生命法则获取灵力,只需要十年足矣,不必再多,不必再不顾一切,记住了吗?” 众人点头。 阎娘:“紧接着改换指诀,立下阵法,倘若天缝真的被吸引过来,我会在它撑开空间吸收你们命数的时候,利用双儿父母的魂念将属于双儿的心魂引出来,未免祸患,只有一息之内。” “什么?” 众人大骇。 一息,也就是在一瞬,眨眼之间,这…… 虽然说阎娘之奇,本领甚至说是架海擎天都不为过,她想要做什么,想要达成什么,凡其所行,必定功成,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深信不疑着。 可是眼下阎娘根本无法吸收灵气,使用灵力,更何况要在一息之间找到双儿的心魂,并且将其牵引出来,这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后面,不言而喻。 跟在阎娘身边这么久,她敢作敢为,无所顾忌的性子,众人可是领教过了。 欧阳花间率先问道:“你想要怎么做?” 阎娘这时候倒没那么痛快的说出来。 她这样,欧阳花间脸色愈发沉重。 欧阳花间:“你要怎么做?” 阎娘忽然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面沉目定道:“往这里捅一刀。” “你说什么?” 果不其然,欧阳花间听了阎娘的话,眉头皱得死紧。 “什么捅一刀,你在说什么呀阎娘。”白嫣忽然死死抓着阎娘的手,生怕她下一刻当真拿起刀子捅自己。 阎娘:“果然你们误会了,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我不是要寻死,我需要一个契机掌握强大的力量。我跟你们说过了,只要天不要我的命,我就不会死,哪怕我自己在自己心口捅一刀,事后也会活过来,请你们相信我。” 欧阳花间:“阎儿的意思是你若死而复生就能重新掌握力量。” 阎娘:“不是这样的,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做了,也不必等到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们不知道,只有在复活我的时候,天封是无效的,而我正是需要这个契机,因为那时候天道之力会源源不断涌入我的体内,而我正好利用这股力量,达成所愿。” 阎娘说得简单,神情平静。 众人虽然信任,但毕竟涉及生死,在信任和担忧的天平之上,二者是无法平衡的,每个人都在上面摇摆不定。 阎娘再次补充:“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想要从天缝里取东西,也只有我能做到,非我不可。” 夜里。 阎娘看着莲花台上,魂魄日渐虚弱的花花,眉头深锁,伸手抚摸着花花,天惩之雷的力量已经由内而外渗透出来了,宛若游蛇在花花体外游走,侵肌灼骨。 阎娘不顾天雷灼烧的痛楚,仍旧抚上花花的背部,面不改色,轻声开口:“再坚持一会儿。” 花花能感受到老大的力量,模糊间能听到老大喃喃的话语,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是能猜得出来,定然是为了他的事情。 花花蓦然抽动一下。 阎娘覆在花花身上的手,纹丝不动。 他怕她受伤。 叩,叩,叩…… “阎娘,是我。” 阎娘将受伤的手拢进宽袖内,随后起身开门。 白嫣神色严肃,眉眼间攒着深深的担忧。 阎娘让身道:“进来。” “你受伤了!”白嫣慌道。 “没……” 阎娘还未说出口,拢在袖中的拳头早已被白嫣扒了出来。 看着阎娘手背上被灼烧的伤痕,白嫣一下子便明白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拉着阎娘到桌前坐下,看了一眼莲花台上的花花,白嫣什么也没说,默默处理起伤口来。 第114章 修炼的快慢法门;白嫣想要变得强大;护一的决意 阎娘:“对不起。” 白嫣头也不抬,专注给阎娘处理伤口,闷闷且带着哽咽的话语从低垂的头颅下传来:“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想要欺骗你。”阎娘顿了顿,感受到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温热的感觉和湿度让阎娘的手不自觉瑟缩了下,心中升起愧疚感,紧接着开口:“还把你弄哭了。” 白嫣继续低着头道:“你是个重承诺的人,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世间万事万物难得两全法,你总想要事事面面俱圆,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要想履行对我的承诺,就要告诉我你受伤的事情,然后我就会难过;要想我不伤心,你就要选择隐瞒下来,这就违背了你我之间的承诺,这两者之间的选择,在伤别人和伤己之间,你会毫无犹豫的选择伤己,重承诺和重情义的天平,你更倾向于重情义。阎娘,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设身处地的想,我想我会跟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阎娘看着白嫣,静默着。 白嫣话落后,也闭口不言,专心处理阎娘手背上的灼伤。 “你找我有事。”阎娘在沉寂的气氛下率先开了口,语气肯定,且有了几分猜测。 白嫣总算抬了头,红红的眼睛,眼角带着未尽的泪意,嘴角撑着笑意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阎娘:“因为力量。” “是的,这次阵法的力量分配上,我又让其他人替我承担了本该属于我的责任,都怪我太弱了。”说到此处,白嫣垂眸敛目,沉默了会儿,又继续道:“我和护一的剑法是合修,护一的悟性比我高,如果是他一个人,他的剑术修为绝对不止于此,可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迟迟不得要领,这才拖累了护一,导致现在我们也只是堪堪炼到了第三重,是我太弱了,每一次都在拖累你们,你们一次又一次挺身而出挡在我面前,替我承受了痛苦和伤害,阎娘,我不想要这样子,这不是同心协力,不是并肩作战,是单方面的保护,是单方面的承担,是我的不争气和拖累。阎娘,我想要变强,做到与你,与护一,与大家真真正正的并肩作战,做到你们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我,就像我安心的把后背交给你们一样,我想要……变强。” 阎娘:“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白嫣:“我明白,非常明白,可我并非只是为了求速,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能承担与之相对应的代价,也做好了准备,阎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阎娘静静看着白嫣。 其目坚定,其神坚毅,其心坚决。 欲速则不达,修炼最重于沉心静气,如果只是一味儿求速求强求轻松,那么最终结果必定走火入魔,修为尽废。 白嫣的意思,阎娘明白,快有快的方法,慢有慢的方法,修炼的过程必定伴随着艰苦,倘若比较起来,自然是慢法的苦轻,可若要修炼快法,那么这个苦果可要比慢法的苦果还要强上十倍,百倍,更甚是上千倍,若熬不过去,下场只有死,绝无后退可能。 阎娘虽然知道修炼的快慢法门,但是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也不提倡这个,今夜白嫣特来此求法,阎娘缄默不语。 白嫣握住阎娘的手:“阎娘知道,对不对。” 阎娘:“一旦开始,绝无后悔可能,只有死,没有退。” 白嫣:“我不怕。” 阎娘起身,背对着白嫣:“你不怕,我怕。” 白嫣:“阎娘不信我吗?” 阎娘:“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且你也知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白嫣微微一歪头,莞尔:“那什么方法对你管用?” 阎娘无奈:“嫣儿。” 白嫣收起笑意,起身走到阎娘面前,四目相对,不必明言,阎娘就能看出其中锲而不舍,坚定不移的信念。 阎娘坚决不松口。 白嫣也不气馁。 “阎娘,阎娘,好阎娘……” 阎娘不为所动:“我意已决。” 阎娘说得出,便做得到,白嫣深知阎娘的性子,她的坚决正是说明了利用快法修炼有多么危险,有多么艰苦,代价又有多大。 白嫣知道阎娘是真真切切为了她好。 “我明白了。”白嫣开口,既然不能通过快的法门提高修为,那么为今之计只有不断地加强修炼,日夜不修,才能赶得上大家的步伐。 “我先走了,阎娘。”白嫣转身匆匆离开。 “嫣儿,嫣儿……” 白嫣只是摆了摆手,回头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我要去修炼了。” 阎娘攒眉紧蹙。 不行,白嫣抱着这样的心态去修炼一定会走火入魔,必须阻止她。 阎娘正要追过去,护一突然从死角走了出来,一脸严肃。 阎娘心下略微思索,开口:“你都听见了。” “是的,属下都听见了。”护一道,忽然朝阎娘单膝跪了下来。 阎娘连忙扶起他:“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护一没有顺着阎娘的力道起身,低眉垂首道:“属下有一不情之请,希望阎姑娘成全。” 阎娘:“我已经拒绝嫣儿了。” 护一:“属下听见了。” 阎娘:“你以为我会答应?” 护一抬头:“我小姐一起去。” 阎娘闻言一愣。 护一继续道:“小姐的性子,相信阎姑娘也清楚,虽然您拒绝了她,但是为了快速提高剑术修为,小姐她一定会夜以继日的修炼,为了她口中的不愿意拖累,为了她理想中的携手并进,小姐她一定不容自己有喘口气的间隙,抱着如此心态,假以时日,行功必定出岔子,更严重的是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尽废,这样的结果对于小姐来说更是难以承受。倘若现在阻止小姐修炼,她必定会听阎姑娘的话,但是心结难解,再面对一次又一次躲在同伴背后,亲眼看着同伴一次又一次替她承受伤害,小姐内心的痛苦也必会与日俱增,郁郁寡欢。” 不错,护一的话正是阎娘所想,同白嫣相处这么久,她的心性如何,阎娘自然清楚。 第115章 一个个都在趴墙根儿,听墙角;掌命数;最终阎娘成全了 阎娘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道:“你让我想想。” 护一双膝跪地磕头:“多谢阎姑娘。” 看着护一离开,心有所感,阎娘笑道:“怎么了,你们这是,一个个都是属耗子的吗?趴在我这儿蹲墙根。” “你受伤了。”欧阳花间第一时间拉起阎娘的手,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 阎娘:“别担心,一些皮外伤罢了。” 欧阳花间眨也不眨盯着阎娘包扎的伤口,哪怕阎娘这般说都没让他的眉眼有些许的松散。 阎娘转移欧阳花间的注意力道:“你们看这件事情?” 欧阳花间依旧握着阎娘的手不放,不过抬起了头,说了句让阎娘意料之内的话。 “既有快法,我亦谋此求,承其代价,不退不悔。” 阎娘抬手遮住眼睛,无奈笑道:“果然如此。” 欧阳花间:“我要怎么做?” 阎娘:“欧阳,那是会送命的。” 欧阳花间:“我答应你,绝不会死。” 阎娘没有立刻回复,给了同样的回复:“让我想想。” 欧阳花间也不催:“好。” 阎娘拉着欧阳花间坐在廊下,看着夜色,倚靠在柱子旁,若有所思。 欧阳花间难得见阎娘出神。 沉默了会儿,阎娘坦白心迹道:“欧阳,你们若是死了,就是往我心头插了几把刀,我永远得背负着害死你们的罪孽,然后不断的在悔恨当中度过,为什么当初没有坚决的阻止你们,于我而言,也是一种伤害。” 欧阳花间紧紧握着阎娘没受伤的手,缄口无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阎娘如此态度,那就证明修炼的快法儿绝对九死一生,非寻常人所能承受,从未见过阎娘露出如此神情和显而易见的害怕。 这不由的让欧阳花间深思起来。 结果,翌日。 小国师急匆匆跑来找阎娘,竟然也提出了要修炼快法。 阎娘皱着眉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国师见阎娘神情不佳,眼神飘忽起来,低头耷脑,转了转手指头,吞吞吐吐道:“昨……昨儿个,就搁……搁那旮沓……听……听见仙人同小……小侯爷说的话。” 阎娘扶额无奈,敢情真的是各个都属老鼠的,排着队搁她墙根儿听墙角。 阎娘:“后来呢,你有听到我接下去说的话了吗?” 小国师点头:“我听到了。” 阎娘正容亢色:“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吗?” “是的,这是我们深思熟虑的结果。” 欧阳花间、护一、白嫣,就连沉渊也过来了。 见阎娘目光移到他身上,沉渊开口:“没有人不想做强者,只有成为强者,才不被任人欺凌,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阎娘:“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小国师:“其实小老道的师门有一种禁术,不知仙人可愿一听?” 阎娘:“你说。” 小国师:“此禁术名为掌命数,就是剥离自己的一小部分命数,然后收藏起来,就是为了保存一线生机,所以我们能保证自己不死。” 阎娘问:“完了?” 小国师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结巴道:“完……完了。” 阎娘:“没完。” 小国师头埋得低低的,他就说,怎么可能瞒得过仙人,就他这个蹩脚的骗人的功夫,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更何况是仙人这么厉害聪明的人。 阎娘:“使用了掌命数,躲过了死劫,但最后的下场会死得很惨。” 众人沉默。 阎娘正容亢色,视线扫了在场的人一圈,肃声道:“你们都想好了吗?都下定决心了吗?都有思考后续的事情吗?倘若躲不过死劫,家人爱人朋友,面对你们的死亡又当如何?先伤自己后伤别人,这样的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阎娘的话说得很重,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众人心头。 不顾一切想要变强和保护自己所爱所在乎的人,这两者在双向奔赴的情况下,是互相矛盾的。 倘若在变强的过程中伤了性命,对于爱的人在乎的人,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更何况这是阎娘亲手送他们过去的,假使发生不幸…… 阎娘袖下拳头紧握,面色愈发严肃。 欧阳花间握着阎娘的手,定定看着眼前人:“我们不会死。” 阎娘:“你凭什么保证。” 欧阳花间:“羁绊,信念和守护,这样的理由是否足够。” 阎娘未语。 后来…… 小二:“奇怪?姑娘,你那些朋友呢?怎么就剩下你们两个了,这都几天没见着个人影,也没退房啊?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哎呦……” “多嘴什么?客人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还不赶紧干活去。” 掌柜拿着算盘往小二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下。 小二一见是掌柜,连连道是,紧接着一溜烟儿跑个没影。 掌柜:“姑娘莫怪,这小子就是话多,没惹得姑娘不高兴。” 阎娘:“没有,挺好的。” 掌柜还是替那店小二道了个歉,随后退下了。 沈宁心中难安,看着阎娘,欲言又止。 他虽什么都没说,但显露的神情早已经将他的心思摆得明明显显。 阎娘摸了摸沈宁的脑袋,语气平凡,却透着万钧的坚定道:“他们会没事的。” 闻此言,沈宁不知怎的,莫名心安了下来。 跟在几位哥哥姐姐身边这么些时日,沈宁很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几个大人,哪怕地位尊如国师都对阎娘姐姐非常敬重,甚至非常相信她。 沈宁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相处这么久,有时候他会不自觉观察起阎娘姐姐来,越看,心里头越吃惊。 阎娘姐姐身上有种像……像父皇一样的气场,强大,威严,令人绝对的服从,可是她又与父皇不同,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父皇身上那种气场让人畏惧和难以亲近,但是姐姐身上却是呈现出一种柔和、舒适的感觉。 沈宁从来不知道原来柔和也可以散发出凛冽的寒光,令心怀不轨者,锥心刺骨。 “啊,有小偷,有小偷!” 第116章 程文彦;众人的命数星团在阎娘手中;客院有个狗洞 “抓小偷啊,来人啊,快抓小偷啊!” “有小偷。” “抓住了,抓住了。” 嘭!嘭!嘭! 啪! “有手有脚的,又不缺胳膊少腿,哪怕干个苦力活,好歹也是一份正经行业,就非得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吗?” “就是就是!” “是他,又是他,那个败家子,赌徒。”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连老人家的钱财都不放过。” “打,打!” “别打死人了,晦气!” “呸!丧家之犬。” 阎娘和沈宁就坐在客堂窗户边上,默默看着窗户外发生的事情。 蓬头垢面的人,一声不吭地扛了一顿打,待人都走了,才缓慢爬起来,随后一瘸一拐地离开原地。 沈宁:“姐姐?” 阎娘摇了摇头,抿了口茶道:“不必理会。” 沈宁点头。 阎娘夹了块肉放到沈宁盘中:“吃饭。” “哎!” 那个话痨小二又出现了,默默叹了口气。 老半天了,见没人理他,店小二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 不过,这店小二是个脸皮厚的,尴尬也只堪堪维持了几秒,很快便抛诸脑后,侃侃自说起来。 “那个人叫程文彦,出身书香世家,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沾了赌,导致整个人性情大变,家产也败光了,父母被气死了,一门好的亲事也催了,催债的上门,没讨到钱,打断了他一条腿。这昔日里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人,这没了倚仗,还瘸了一条腿,什么也干不成。不过,我听说啊……” 小二骤然压低声音,掩嘴道:“这小子家产败光之后,还过了一段富贵日子,毕竟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从前还是个才子,那时候可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中人,所以那段好日子听说是被金屋藏美男了,大概是被人玩腻了,就沦落成这样了,竟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我说这小子,十偷有九次是被抓住的,偷了这么多回了,本事愣是没练成,那一身的皮被人扒了又扒,都不知道送官府多少回了。这一开始啊,有些地痞流氓就喜欢欺负他,毕竟这种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跌落泥潭,成为一摊烂泥,他们欺负起来心里就有种病态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店小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阎娘看上去漫不经心,其实都听了进去。 至于沈宁,人还小,心性不定,对于这种八卦的事情,到底是起兴致的,哪怕面上隐忍着,可那滴溜溜的眼神和时不时就动的耳朵,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阎娘忽然出声:“程文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赌的?” 店小二被打断,阎娘的话让他愣了下,他挠了挠头道:“这……这我没去了解那么清楚,只知道他染赌了,最后败光家产了,爹娘被他逼死了……诶,你这么一说,这程文彦的事情就好像莫名传开了一样,啧……哎呦喂,疼疼疼……” “让你小子又偷懒,你给我过来,过来……” “掌柜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行吗?” “你这个混账小子,老子都放你多少回了,愣是没长记性,今儿个要不扒下你一层皮来,老子就跟你姓。”掌柜拢起袖子,手拿着算盘,看着年纪一大把了,跑起来虎虎生风。 沈宁:“怎么了,姐姐?” 阎娘:“没事,快吃饭。” 客房。 阎娘给李兰端了饭菜。 李兰自看见沉渊之后,但凡能有个遮挡的住处,她就秉承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则,缩在里头。 她想要怎么做,都是她的选择,所以都是阎娘和白嫣轮流送晚饭过去。 李兰每次都会起身来到她们面前,双手端过,低低说一声谢谢。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但是也有了些许变化,李兰多说了一句话:“我想要……回家。” “随你便。”阎娘说完,转身离开。 “等等!”李兰突然伸手拉住阎娘。 阎娘有些诧异。 李兰下意识握住之后,反应过来,面上划过一丝惊慌,跟烫手山芋似的,赶忙放开阎娘的手腕。 “对……对不起。”李兰道。 阎娘没放在心上,问道:“做什么?” 李兰欲言又止。 阎娘也不催,静候在原地。 李兰偷偷瞥了阎娘一眼,见阎娘一直盯着她看,一下子又慌了神,连忙移开视线。 阎娘开口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兰:“我……我……” 阎娘直接挑明她想说的话:“你想回去,但是害怕途中出了意外,想让我们这边出个人跟你一同回去。” “不可能的。”阎娘拒绝道:“当初是你执意跟过来的,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攀权附贵的梦,如今你想要走回头路,还希望安然无恙,你觉得可能吗?” 李兰一听,心中惊然,站立不稳,踉跄地往后退,托盘上的汤碗洒出了汤汁儿,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阎娘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兰,话毕,转身离开。 入夜。 阎娘坐在廊下,看着掌心之上的命数。 他们临走之前,阎娘让他们将命数交给她,无论怎么隐藏,只有放在她这儿才是最安全的。 五颜六色的命数星团在阎娘的掌心上浮动,熠熠生辉,这就说明他们现在好好的,若是将生命化为数值,以命数星团的光辉程度来说,每个人都在九十八及以上,但不排除有或多或少的伤害。 看着掌心之上的命数星团,除了保护这一丝生机,阎娘的目的不止于此。 临走之际,欧阳花间将自己的命数交到阎娘手中之时,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一目了然。 窸窸窣窣! 院中突然传来莫名的声音,阎娘立刻收了命数星团,起身循声来到院中一处偏僻的角落。 住在这个院落几天,阎娘都没注意到她的院中竟然有个小小的狗洞。 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滚了进来。 待见人起身,阎娘有些微讶异,以这般身量,是个成年人,没想到竟能从一个小小的狗洞钻进来,缩骨功吗? 第117章 程文彦钻狗洞;欧阳命数光辉骤然减弱;天封的更深作用 程文彦悄摸摸地进来,一回身就发现身后站了个女人,当即愣在原地,这个地方,他来过很多回了,从来没有人住过,听说这是好运来客栈专门留给主家的人或者极其尊贵的人住的。 这好运来客栈在揽月城里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过这间上上等的客院开了房。 这……这眼前这人……是谁? 程文彦呆愣了有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转身欲从狗洞钻出去。 阎娘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在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瞧得饶有趣味。 见人已经走了。 阎娘走上前,蹲身看着狗洞,出于好奇心理,她压低了身子欲瞧个究竟,一只脏兮兮,黑不溜秋的手骤然伸过来,五指成爪。 阎娘眉目凛凛,错身躲过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抬脚,压手,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阎娘是用了力道的,狗洞外的人被踩疼了,嘶嘶叫唤起来。 阎娘不欲与他纠缠,放开了他。 那黑乎乎的爪子得了自由,立刻缩了回去,听到狗洞外一阵声响,人大概已经离开了。 羿日。 掌柜在听到阎娘的话后,大感意外,没想到出了大错处,再三向阎娘赔礼道歉。 阎娘连连表示没事。 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滋滋冒出的冷汗,带着小二火急火燎的补墙去了。 阎娘摇头失笑。 这个分店客栈,上至掌柜,下至小二,都非常有趣。 其他分店里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各司其职,待人接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行事章法,训练有素,就像机器人被设定了固定程序一样。 但这里是不同的,鲜活的,灵动的,有趣的。 阎娘坐在客堂,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准备起身离开,然目光所及,发现客堂的窗户外有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又是程文彦。 程文彦被发现,吓得缩回身子,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阎娘眉头微敛,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 骤然,阎娘脸色剧变,快速抬起手掌,察看掌心。 欧阳花间的命数光辉,减弱了! 他们几个人的命数被阎娘置入自己的身体里面,为的就是随时随地的感知他们。 命数上缠绕的光辉是他们的生命值,前几日的确会有一些变化,毕竟是去提高修为,不可能说做到毫发无伤。 然而此时此刻,欧阳花间命数上的光辉骤然消减,犹如萤火之光,黯淡了不少。 这是重伤的表现,欧阳花间受了非常严重的伤,甚至可能伤及性命。 阎娘匆匆跑回客院,在来到廊庭的时候,阎娘慢了下来,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宁在欧阳花间和护一的指导下学习功夫,哪怕如今他们二人不再身边,沈宁依然每日自觉地扎马步,练习基本功,背诵剑诀。 阎娘如此便是为了不让他担心。 待回到客房,关上房门,阎娘又是一副面色肃然的模样,立刻将他们的命数从体内取出来。 欧阳花间的命数又黯淡了些许,阎娘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这个混蛋…… 阎娘进来之后就把门闩上了,并且抽出了贴身匕首。 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段只能用一次,天封纹路的力量还只是封住了她的灵脉,令她无法吸收灵力,其实天封纹路的作用远不止于此。 第一次封住灵脉,第二次封住灵骨,第三次封住灵根。 第三次之后若再强行开启天封,摧根齑髓,再无成仙成神资质。 天封纹路是一种非常强劲的封印,能冠以天之名的,绝非寻常封印。 这一点,阎娘从未向他们提及过。 阎娘捏紧手中的匕首,静候等待。 剑冢。 “太弱了,凭你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进入到这里来,想必背后有人。” 欧阳花间抹去嘴角的鲜血,冷若冰霜,并未回复。 白衣沾染了大量的鲜血,尤其是腹部的位置,哪怕用手捂住,指缝间依旧流出汩汩鲜血。 诛邪剑在欧阳花间的鲜血下蓦然发出一阵强烈的血光,剑身发生变化,鲜血顺着剑柄而下,在剑面形成一道道复杂的纹路。 腾空的老者看到欧阳花间手中的剑,瞳眸骤缩,吃惊道:“这……这是?” 这把剑是仙骨铸就的。 一个凡人竟然持有仙骨铸就的剑,还能进入到这剑冢里面来,这个人类背后的人,莫非是…… 老者肃敛道:“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欧阳花间运转灵力附着在伤口上,阻止血液流出来,而后提剑出击,两者同时行动。 剑及屦及,摧枯拉朽。 老者心下诧异,是他小瞧这个人类了,受那么严重的伤,竟还能发挥这么强大的力量。 掌心上属于欧阳花间的命数光辉,原本黯淡的光亮再次增强起来。 阎娘却不为此而感到高兴,反而愈发严肃和担忧。 欧阳花间是在利用生命法则,燃烧生命获取大量灵力,一来恢复伤势,二来战斗。 五个人中,欧阳花间的炼狱最是危险,那个剑冢里面的老东西最是不留情面,手段也最狠辣。 然而对于欧阳花间而言,这个炼狱也是最适合他。 他不是需要指教,他需要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需要一个能够激发出他全部潜能的地方。 这也是当初阎娘犹豫不决的最大原因之一,欧阳花间的危险程度在其他几人之上。 阎娘捏紧手中的匕首,关在房间门口,枯坐到傍晚。 由于还有沈宁在,阎娘中间还得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沈宁共同吃晚饭,给李兰端饭菜,一切如常。 而沈宁时不时的都会向阎娘问起他们的状况,阎娘道:“修炼总是伴随着艰苦和危险,这是自然的,受些伤也是难免的,但你不必过于担心,他们都会没事的。” 沈宁听到阎娘不同往日的话,再加上受伤二字,慌张问道:“哥哥姐姐他们受伤了吗?” 阎娘:“是的。” 沈宁焦急:“严重吗?” 阎娘放下筷子,柔声安慰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修炼没有不受伤的,正如你炼功夫一样,不必过于担心,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第118章 引沈宁修道;李兰被程文彦挟持;行髓 话虽如此,但一听说到受伤二字,沈宁还是忍不住担心。 沈宁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阎娘若是日日都报平安,定然也会引起他的揣测。 修炼就没有事事都周全的道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沈宁清楚,但清楚归清楚,这颗心依旧会忐忑难安。 阎娘为了转移沈宁的注意力,开口:“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修道吗?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入道。” 果然一听到这个,沈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一脸惊喜:“这……真……真的吗?我……我也可以吗?姐姐不是……开玩笑,哦不不不……我……我没有不信任姐姐,我……我只是……” 沈宁太过惊讶了,张口结舌,语无伦次。 阎娘来到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吗? 说到此处,沈宁神情渐渐黯淡下来,喃喃道:“相信……自己吗?” 阎娘蹲身下来。 沈宁抬眸与阎娘对视,不自信道:“姐姐,我……我可以吗?” 阎娘:“可以的,你是有天分的人。” 阎娘的话再次让沈宁震惊。 沈宁:“我……有天分?” 阎娘一边牵起沈宁的手,一边从腰间的布袋取出一瓶东西,紧接着用嘴拔掉上面的瓶塞。 冰冰凉凉的,像水一样的液体被倒在掌心之上,沈宁怔怔看着,液体很快就干了,随后被抹的地方莫名出现一道金线,像闪电一样在掌心游走,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沈宁惊愣问道:“这……这是?” 阎娘:“抹在掌心之上的液体叫行髓,如果是有修道天分的人,抹上行髓之后,掌心就会出现一道游走的金线,所以要相信自己,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哪怕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自己也要相信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还能做到什么,还能坚持什么,信任什么,这样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我相信现在此时此刻在炼狱修行的欧阳他们都对自己抱有坚定不移的信任,他们既然给出了承诺,就一定说得到做得到。宁儿,你已经不再冷宫生活了,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了,你要渐渐走出过去的阴影,你的母亲把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过你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你,你不是也答应你的母亲要好好生活吗?别负了对你母亲的承诺,更别负了自己。” 沈宁听完阎娘的话,内心深受震撼,久久无法言语,过了很久才缓缓抬眸,定定看着阎娘的眼睛,目光坚定道:“我明白了。” 从这一刻开始,阎娘看到沈宁的瞳眸里落了一份名为坚定的种子。 很好! “嗯嗯!” 李兰被捂住嘴巴和鼻子。 背后的人下手没有分寸,李兰被堵住不能呼吸,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窒息感。 程文彦是个文弱之人没有错,但些年来的艰苦生活,偷窃,躲避仇家、流氓,失主等的拳头、棍棒等,不断地逃跑,些许的反抗……渐渐的身体比以往都健壮了不少,也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了。 制服李兰一个女子,不在话下,他不想置人于死地,只是没个分寸,也处在李兰背后,再加上房间有些昏暗,没有看到李兰脸红筋暴,狰狞的模样。 然而李兰不停地挣扎,怕引来阎娘,他只是想让她安分些罢了。 程文彦皱眉道:“我并不想伤害你,你安静一些。” 李兰由于不能呼吸,挣扎得越是厉害,程文彦仍旧没有察觉,更是再度紧了些力道。 吱呀!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阎娘大大方方走了进来,看着程文彦挟持李兰,开口:“你再不放开,她就要被你捂死了。” 程文彦恍然大悟,赶忙松了力道,空气从缝隙争先恐后地钻进去,有了新鲜空气,李兰用力呼吸着,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掌心上,程文彦身形陡然一顿,突然不自在起来,一度想要收回手,最后还是忍住了。 阎娘坐在椅子上,直面程文彦:“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程文彦努力定了定心神道:“拿回东西。” 阎娘:“那你去拿。” 程文彦闻言,怔了一下。 阎娘:“几次三番,鬼鬼祟祟,连掌柜都不知道的狗洞,你却来去自如,你的东西,我们都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要想拿回去就自己去拿。” 程文彦听到阎娘的话,有些犹豫,没有立刻行动。 阎娘起身,远离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道:“放人,自己的东西自己去拿。” 程文彦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渐渐地还是放开了李兰。 李兰得了自由,猛地往阎娘方向跑。 临近时踩到裙子摔了一跤,阎娘及时扶住了人。 李兰抓到阎娘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都不愿意放手,指甲都刺进肉里,阎娘却面不改色。 程文彦见放了人,阎娘也没有动作,这才慢慢走到门口,出门时,他侧首道:“多谢。” 阎娘问:“你没事?” 因为阎娘的话,李兰有些惊讶,摇了摇头,喏喏道:“我没事。” 见李兰的衣服和白皙的脸上留下黑色的印子,阎娘:“我去叫小二给你抬桶水沐浴。” 李兰依旧死死抓着阎娘的袖子,不肯放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而再,是否还会有再而三呢?那个人会不会再折返回来?李兰心中害怕极了,根本不敢一个人待着,连脏也顾不得了,腾出另外一只手,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我……我没事,不要紧。” 李兰不想阎娘离开,或者可以说她不想离开阎娘,虽然未说出这句话,但行动却表明了她的想法。 阎娘垂眸看着被抓得死死的袖子,如果是寻常也就罢了,但今夜……想到炼狱中的他们,或许可能会有些变化,阎娘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思索间,阎娘立刻做了决定,她什么也没做,李兰忽然就倒在她身上。 阎娘将李兰扶到床上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一只与七星瓢虫大小无异的黑色虫子从李兰衣领内爬了出来。 阎娘:“替我守护好她。” 第119章 阎娘被关进神囹虚;阎娘谋篇布局,阎王被算计了 当半个脚掌踩上去的时候,阎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叹一声遭了,想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阎娘拖进阵法里面。 这是…… 阎娘一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人倒在地上,连动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但此时此刻,她的脑袋却清醒得很。 神囹虚。 剥夺一切力量的所在,灵力、仙力,哪怕是神的力量,一切的一切在这个阵法内皆化为虚无。 在这个地方,不用开口,想要说的话,自心声而出,阎娘:“是东南两位护法圣君。” 一道低沉庄严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奉冥王法旨,监禁拘魂使阎娘。” 阎娘:“这是为何?” “吾等只遵法旨。” 即便没有得到答案,阎娘也知道是为什么。 果然瞒不住。 双儿的先天失心魂症,如何弥补,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者以她的性子,就凭这个,就是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她要做什么。 天缝对于天地人三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阎娘要想取得双儿的心魂就必须开启天缝,但不管是强行开启,还是其他方法,都是铤而走险的行为。 阎王暗中派人盯着阎娘,果然以她的性子绝无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这才有前头那一幕,不惜动用身边的两大护法,设下神囹虚,监禁她。 这老头想要做什么,都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了,先下手为强,让她错失时机。 天缝喜欢吃特殊的命运和气数没有错,但它也只是敢偷偷‘开荤’一两次,且间隔时间非常长,它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若是太过胆大妄为,可是会遭天谴的。 这偶尔贪个嘴,上头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老头就是要跟她抢这‘开荤’的时机。 阎娘此刻就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神囹虚是空间阵法,两大护法将阵法同现实完美连接起来,且神囹虚虽说需要大量的仙灵之力支撑起这个阵法,但它本身却无一丝一毫的灵力显现出来,这才是这个阵法最奇特的地方,也因为阎娘现在像普通人一样,对于力量的感知自然要比以前迟钝不少,这才导致她进了半个脚掌才发觉不对劲。 护法不是黑白无常,或者普通的拘魂使,他们的地位与判官齐平,力量自然也非同小可。 清醒的意识,能眨巴的眼睛……阎娘现在在他们看来,能做的仅有这两件事情。 在这神囹虚内,一切有生命的物体,哪怕是花草树木,亦会被剥夺能量。 阎娘仰面躺着,睁眼看着眼前这一片虚无的世界。 地界。 阎王心神不宁,来回踱步。 判官在一旁看着,自然明白阎王是为何而忧。 “老阎……” “不好!” 判官话未尽,阎王陡然一声喝喊,仿佛为了印证阎王心中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突然有人来报。 西方位护法现身,躬身作揖,肃敛道:“冥王,神囹虚破了!” 阎王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判官闻言,一脸惊诧,但转念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阎娘身上,似乎就没有什么她做不到的事情。 这孩子,判官打小就看着过来,聪明胆大心细,上能翻天,下能覆地,博览群书,无论怎样的困境,她总能抽丝剥茧般,寻得突破口,一举破困。 天命也好,天劫也罢,她的义,她的情,她的理,她的道……并非陈陈相因,循天地规矩,固心自封。 “老陆,这里就交给你了。”阎王交代道,旋即消失不见。 陆判愁眉不展,即便没法跟过去,他也能想象阎丫头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东南两位护法震惊不已。 东位护法大喊:“阎丫头!”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两位都没想到阎娘竟然还有反抗的能力,做出这么决绝的选择。 自爆魂魄。 谁都没想到她会在自己心魂上设下定时的爆咒,且被关在神囹虚的时候自爆。 这个时间节点爆炸,莫非…… 她早就已经知道?或者说是她布局中的一环? 以两位护法对阎娘的了解,这完全不无可能。 可……真他妈疼啊! 阎娘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她第一次自爆魂魄,强大的力量冲击波震碎她的魂魄,魂魄化为如齑粉一样的灵子,从躯壳内飘出来,散向四面八方。 由于阎娘是恭行天罚,只要天不让她死,她就不会死。 很快在天道之力驱策下,散开的灵子渐渐聚拢在一起,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其中,化散的灵子在天道助力下,慢慢重塑魂魄。 躺在地上的阎娘瞬间睁开眼睛。 “破!”抬指向上一点,指尖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迅电流光,陵劲淬砺。 神囹虚须臾间被破开一道口子。 阎娘指尖下点,灵刃划开神囹虚,扯下一条长长的口子。 阎娘裹挟着周身磅礴的灵力,破阵而出。 虚空中,她被磅礴灵力撑托着,双手的魂魄已经修复好了。 阎娘并未有丝毫停顿,运灵力,捏指诀,一气呵成。 “红莲业火,起!” 阎娘召唤红莲业火将东南两位护法困住。 紧接着她取出自己的仙格将其化为镇门石挡在鬼门关。 鬼门关是地界使者通往人界的通道,阎娘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阎王,除非打碎阎娘的仙格,否则…… 不,这是对于力量低于阎娘的普通人来说,但对付阎王或许就未必了。 阎娘利用红莲业火的力量,一来为了困住两位东南护法;二来为取两位护法的气运。 红莲业火的火舌碰上他们的仙体,但并非为了伤害他们,只是为借助火舌卷走他们的部分气运。 东南护法何许人也,当即觉得不对劲,想要拿回气运,然而遮天掩地的红莲业火扑面而来,灼魂烧魄之感令他们下意识收回了手。 “对不起了!”阎娘道。 “阎丫头,快住手!”东位护法喊道。 话毕,突然四方位升起一束光柱。 这股阵法的灵息…… 是召唤天缝的法阵! 第120章 五人回归布阵;雷公电母奉天帝圣谕捉拿阎娘;南柯梦境 阎娘身边的人不是去炼狱了吗? 不,倘若真的是一开始就布下的局,那么眼下出现这个局面也无可厚非。 欧阳花间、小国师、白嫣和护一、沉渊。 他们镇守在东南西北四方布阵。 每个人身上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可即便如此,他们不见半分疲态,目光清明且坚定。 欧阳花间:“东方位,就位!” 小国师:“西方位,就位!” 护一和白嫣:“南方位,就位!” 沉渊:“北方位,就位!” 五人异口同声:“四方之门,神通无量,以汝天运,结阵开界,祭!” 阎娘将自己的气运与两位护法融合在一起,紧接着用灵力撑托起融合的气运再与众人剥离的气运融为一体,而后将其置入阵法之内。 与此同时,阎王被堵在鬼门关出不去,见阎娘如此决绝的做法,阎王被气笑了,心中又无可奈何。 献祭的气运,果然将天缝吸引了过来。 通过召唤阵,欧阳花间等人皆看清了天缝的模样。 与阎娘所述,分毫不差。 当真就是一副巨大嘴巴的模样。 天缝在虚空中渐渐成型,虽然只是张开了一道缝隙。 但落在旁人眼中,仿佛天空划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漆黑的缝隙,伸手不见五指,在晦暗天色的映衬下,仿佛世界末日,就好像那道缺口中将倾泻一股足以覆地人绝的力量。 白嫣小国师等人见此,心中油然而生出一丝胆寒之意。 可在阎娘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天缝扭扭捏捏,磨磨唧唧,想下嘴嗦嗦又不敢的模样。 阎娘哪有时间磨蹭,当即密语传音:“快点嗦,我保你无事!” 在这天地两界混的,谁不知道阎娘的话就是免死金牌,她说保谁就一定保谁。 见她肃穆的模样,天缝也不是个傻子,这底下熊熊的红莲业火中还困着两名地界大护法,有来有还,这是想从它嘴巴里头掏个什么货出来! 当即不再磨蹭,遂了阎娘的心愿。 机不容失,阎娘化出招魂幡,将双儿父母的魂念附着在其上,然后施法让己身灵魂出窍,紧接着钻进天缝口中。 欧阳花间等人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只有一息的时间,其难度可想而知。 天缝嘴巴一张一合,即为一息,不过眨眼之间。 眼见天缝即将闭合,阎娘还未出来,众人心中焦急之际,一缕迅电流光乍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阎娘魂魄归位。 众人松了一口气,然而悬着的心还未落地,巨变突生! 黑云压城的天空,漫天金光从其而出,强大的威压倾盆而下,令人胆寒心颤。 仅仅一股威压就将欧阳花间等人维系的阵法震碎。 从炼狱出来,几人修为不同往日而语,同时用灵力护住心脉,抵抗威压的冲击波和被中途破坏阵法的反噬力,并且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阎娘身边,将她护在中间。 天缝看到雷公电母带领天兵天将下凡,顿时吓得直发颤,如果它有牙齿的话,那咯咯作响的声音一定惊天动地。 磅礴的灵力,天道的助力,阎娘的魂魄,由上至下,逐渐重塑,灵脉上的天封纹路也再慢慢恢复,她刚吸收的灵力在天封作用下渐渐消散。 雷公电母奉天帝圣谕,带领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强行开启天缝的人。 人界,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如此胆大妄为。 阎娘看到雷公电母到来,并未感到意外,她甚至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雷公电母诧异,下一刻忽感不对劲,目之所及,四周的景象发生诡异的扭转,像漩涡一样,连人都被卷了进去,包括阎娘。 “这……这是?”雷公惊诧。 电母也明白了什么,一颗心如释重负,她笑了,笑意中夹杂着无可奈何,又含生气,还有惊意在里头。 “是南柯梦境。” 阎娘会南柯梦境的法术,这不稀奇,令人稀奇和难以置信的是她如今被封住灵脉,已经无法吸收灵力的情况下,竟还能施展此等高级的法术,并且运用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千里眼和顺风耳也瞒了过去。 场景骤变,原本护在阎娘身边的欧阳花间等人,不见身影。 围绕在东南两大护法身边的红莲业火也消失了。 天缝也不见踪迹。 阎娘站在地面上,手中拿着一把沾染鲜血的匕首,她的胸口有大片血迹,皑皑白衣被鲜血染红,站在阳光下夺目刺眼。 受天道之力束缚,阎娘魂魄重归躯壳,这胸口上的伤自然也不治而愈,这不是时间回流,所以这满身的鲜血依旧存在,提醒着众人那如梦似幻的现实。 电母立刻飞身到阎娘身边。 因为失血过多,阎娘脸色苍白如纸,自那次合作一别后,她好像又瘦了很多,现在的阎娘在电母眼中,柔筋脆骨,毫无缚鸡之力,不复往日风采。 电母真的很想打阎娘,可到底还是不忍下手。 阎娘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电母沉着脸回道:“自打认识你以来,这句话你跟我说了多少遍了,改了吗?让我不用担心了吗?” 阎娘:“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电母脸色再沉了一个色儿:“你以后再跟我说这句话,我跟你没完。” 阎娘哭笑不得:“那我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该怎么办?” 电母:“什么怎么办,给我收收你的性子,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 阎娘笑而不语。 电母死死盯着阎娘,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可奈何。 她又气又笑道:“我都觉得我不是你朋友,而是成了你的老妈子了。” 阎娘看着走过来的雷公,当着他的面侃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电母下意识抬手捶了一下阎娘的肩膀:“去你的。” 落拳头的时候已经收不住了,阎娘现在看着就像纸糊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哪能经得住她的拳头,收不住势,但卸了力道,落在她身上是软绵绵的一拳。 第121章 梦貘;阎娘在几百年就预知了未来,谋篇布局;避雷衣 电母还真就当阎娘是纸糊的,哪怕是这绵软的一拳,还是赶忙上前,扒拉着阎娘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疼了吗?” 阎娘哭笑不得:“放心,我不是真的就是纸糊的,没事。” 电母:“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跟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 雷公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南两大护法也上前了,既震惊又不解。 东位护法也问:“是啊,阎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娘朝东南两位护法鞠躬道歉:“利用两位护法圣君,非常抱歉,若将来回到地界,阎娘一定向两位圣君,负荆请罪。” 东位护法抬手扶起阎娘:“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不绕这些见外的话了,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就想听这些。” 南位护法也急道:“是啊,丫头快说说,你急死我们了这是。” 知道两位护法的秉性,阎娘笑了笑,当即也不再绕弯子,开口解释:“我要帮助一个先天失心魂的人,你们也知道,想要取回心魂,必须开启天缝。天缝的重要性,我自然比谁都清楚,除非天谕或者神谕才能开启,除此之外,任何想要开启天缝的人都会被视作敌人,杀无赦。老阎头怕我出事情,更为了阻断我的路,抢占先机,连身边的护法都动用了,将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我困在神囹虚内。知女莫若父,当然了反过来知父莫若女,老阎头的做法我不是没有猜到,所以反过来利用了他的手段,连接两位圣君设下的神囹虚布下南柯梦境。” 南位护法道:“你说的这些,我等自是明白,只是要做到这么悄无声息利用神囹虚,可不容易,阎丫头好手段啊,不仅瞒了我们两个,更是将整个天地两界都瞒了过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阎娘:“五百年前,梦貘为祸人间,是我前去收服它,且由于某些意外原因得到它的一部分力量,吞噬梦境和使梦境重现,对于神仙来说,每个超乎寻常的事情必然与将来某个节点息息相关,为此我施展禁术通过梦境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并且将这段景象利用禁术封印在我心魂处,而我手中这把匕首名为破魂,是解除封印的关键,破魂能斩断一切魂魄,几百年的时间,封印一直受我心魂滋养,早已经与我的力量融合一体,封印的力量灵息便是我的力量灵息,你们感知的以为是我的魂魄,这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吗,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我预知未来时的梦境重现,并非真实发生的事情,千里眼顺风耳只是用看和听,封印里面融入了南柯梦境的力量,只有当外部介入的时候,一切才会回归现实,而你们就是那股介入的力量。” 原来几百年前,阎娘就布下了这个局。 阎娘想要做的就没有达不到的,要想取得那个人类的心魂,她就必须要开启天缝,而那个预知未来的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阎娘利用梦貘的力量将梦境重现,重现的梦境需要与将来发生的节点完美契合,一秒一分都差不得,否则必定前功尽弃,只有当时间节点完全重合,便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假为真时,阎娘利用时空节点的重合取得了双儿的心魂;真为假时,这就是一场梦境重现的把戏。 封印预知未来的梦境,融合南柯梦境的高等法术,利用时空节点重合,在短短一瞬,假即为真…… 一切的一切,说起来复杂,实操起来更是不简单。 你要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可阎娘又取得了真正的心魂;你要说一切都是真的,可它就只是一场南柯梦境,云开雾散,复旧如初。 对于这样的结果,雷公电母也无法做出评判,需要如实禀告天帝,由天帝圣裁。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他们夫妻二人而言,的确松了一口大气,提着心也不免落了几分。 阎娘是他们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们自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目送雷公电母带领天兵天将离开,还有两位大护法也离开了,阎娘终于支撑不住,口吐鲜血,即将栽倒在地时,一股灵力撑托住了她,而后人落在怀抱中。 阎娘说了一句‘老阎头’,便不省人事了。 待她清醒时,阎王已经不在了,而她身体的异样,阎娘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天封没有更进一步封住她的灵骨,不用想也知道是老阎头的手笔,体力恢复了,精神头也很好,再者就是挂在腰间的乾坤袋重了许多。 阎娘拿起乾坤袋,往里看了看,唇角不自觉勾起。 不仅如此,花花体内多了一道强劲的灵力为它抵挡天雷灼魂烧骨的痛感。 阎娘伸手抚摸着花花,天雷缠绕在她手上,而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被灼烧。 阎娘心下诧异,刹那间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是避雷衣。 避雷避雷,顾名思义就是避开雷击。 避雷衣是用历经天劫的神骨制成的,非常难得。 不过他难得不在于是用神骨制成的,而是自古成神者不会特意,无缘无故抽自己的神骨做避雷衣,一来脑海里没有那种意识,二来是觉得没必要。 阎娘身上这件避雷衣的灵息来自阎王,从未听过老阎头有这样一件避雷衣。 阎娘指尖轻抚着,不自觉笑了。 看来这老阎头背着她,默默做了很多事情。 “老大。” 好几天了,花花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阎娘:“我在,你放心。” 花花:“我没事,老大……别担心。” 阎娘柔声:“我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花花:“老大,别为我……做傻事。” 阎娘没有说话。 花花一下子就明白这声沉默代表着什么,他也是被劈傻了,阎王大人都过来了,那就证明老大一定做了什么非要让他出面解决的事情。 花花的精神一下子又撑起了几分,抬头,语气透着担忧:“老大?” 第122章 补全双儿的心魂,双儿恢复;取容婆婆功德;噬灵兽 阎娘:“老阎头都过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花花突然一想,也是,阎王大人都亲自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一颗悬着心便也放了下来,强撑的精神也散了。 阎娘轻抚着花花:“睡。” 容婆婆家。 “双儿,双儿,双……双儿她……” 阎娘:“是的,她好了。” 容婆婆喜极而泣,往日不知道抱孙女多少次了,然而此时此刻,她却颤抖着手,近在咫尺,连碰都不敢碰,生怕眼前是一场美梦,一碰就碎。 阎娘将双儿缺失的心魂补齐了,双儿如今是个正常的孩子了,从她的目光就可以看得出来,不复从前的呆滞,变得清明起来。 “奶……奶!” 容婆婆震惊了,哆嗦着嘴唇:“双……双儿……” 双儿张开双臂,再次开口:“奶……奶,抱!” 容婆婆颤抖着,慢慢地伸出双手,终于将自己的孙儿抱入怀中。 双儿小小的手环在容婆婆的脖子上,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稚声稚气再次开口:“奶奶。”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经过多次的开口,已经不再生疏和结结巴巴,反而愈来愈流畅。 “双儿……”容婆婆泪流满面,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梦,除了不断说出双儿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来。 阎娘默默站在祖孙二人身后。 容婆婆哭了很久,宣泄了很久,声嘶力竭。 直到后面哭声渐渐停止,容婆婆这才慢慢拉回了一丝心神,她放开双儿,回身见阎娘,一个劲儿朝她磕头道歉。 容婆婆猝不及防嘭地一下重重磕在地面上。 等她继续磕的时候,阎娘的手已经垫在她的额头下面。 容婆婆见此,慌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 阎娘摇了摇头:“婆婆不必这样,我治好双儿,以取你一身的功德为条件,我们是互不相欠的,如今你朝我磕了一个头,那我也要朝婆婆磕一个头,这样就公平了。” 阎娘说做就做。 容婆婆震惊,赶忙扶住阎娘。 “不不不,阎姑娘请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 阎娘的力气比容婆婆大,她真真正正朝容婆婆磕了个头,也是嘭地一声。 容婆婆不知所措:“阎姑娘,这……” 阎娘认认真真道:“容婆婆,我们是各取所需,我救了你最重要的人,而我取你功德也是为了救我最重要的人,我们彼此都在为重要的人而努力,所以谁也不欠谁什么。” 容婆婆:“我明白了,阎姑娘需要我怎么做?” “闭上眼睛就好。”阎娘从乾坤袋取出一只青蛙模样的东西,原本是个一动不动的死物,可当面对容婆婆的时候,突然活了过来,张大嘴巴,容婆婆身上突发一阵金光,而这些金光被吸收进了青蛙张大的嘴巴里面。 这些金光便是容婆婆身上的功德。 阎娘看着青蛙,不免失笑。 这老头果然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这只青蛙是噬灵兽,很特别,非常挑嘴,没有精纯的灵力,它不会轻易开口。 容婆婆这一身的功德不沾染分毫邪念,精白之心,纯一不杂。 “好了,婆婆可以睁开眼睛了。” 容婆婆慢慢睁开眼睛,心下有些诧异,在她闭眼这段时间,感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不痛不痒。 容婆婆:“这……这就好了吗?” 阎娘:“嗯,好了。” 容婆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再三确认:“当真好了吗?我……我帮到姑娘了吗?” 阎娘莞尔,手搭在容婆婆肩上笑道:“帮到了,多谢婆婆。”紧接着顺势将婆婆扶起来。 “谢谢,谢谢你,谢谢,谢谢……”容婆婆一手抱着双儿,一手紧紧抓着阎娘,再次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阎娘轻抚着容婆婆的肩膀。 回到好运来客栈,阎娘将从容婆婆身上取得的功德置入花花体内。 阎娘并未告知花花这件事情,所以无量功德转化为磅礴灵力置入花花体内的时候,花花非常吃惊。 花花:“这……是?” 阎娘:“我没跟你说,揽月城出现一个同曲听寒一样的人,这就是天助我也,她是一个老婆婆,有个孙子得了先天失心魂症,我同她做了交易,我治好她孙儿,她将一身的功德给我,不然你以为上次老阎头是过来干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 上次花花精神不济,只知道老大最后没事,强撑着精神头很快消散下去。 今日他也才知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花花:“老大,对不起,为了我……” 花花话还没说完,阎娘突然屈指弹在他的脑门上。 “别说胡话,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秉性吗?” 花花笑了:“是啊,一旦你决定做什么,谁开口都没用,哪怕阎王天帝。” 阎娘:“你知道就好。” 花花身上有阎王留下来的神力用来抵抗天惩之雷的力量,而容婆婆一身的功德转为的灵力足以让花花炼化天惩之雷的力量。 花花:“他们还没从炼狱回来吗?” 阎娘:“想要在短时间内取得最大能力的提升,又岂会那么容易,不过……应该也快了。” 花花:“老大说的这个快了是指欧阳花间。” 说到这个,阎娘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王八蛋,等他回来,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花花笑了,心里头也显得有些诧异:“老大,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样。” 阎娘:“什么这样?我怎么样?” 花花:“刚才那个咬牙切齿的表情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阎娘:“虽说咱们两个活了上千年,但是以天地两界的年龄来论,咱们两个在那些万万年的老神仙看来,同乳臭未干也没什么区别,你要说像个孩子,其实也没错。” 花花:“看得出来,老大是真心看上欧阳那个人类小子了,老大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喜欢上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凡人,至少在这之前,我总觉你会嫁给天界的人,没准还会是神族的人呢。” 第123章 谶灵与程文彦的关系;孟极皮毛制成的隐身衣;谶灵宿体 这段时间为了抵抗天惩之雷的力量,花花一直处在休眠的状态,精神状态不佳,而今有了阎王给予的力量加持和无量功德转化的灵力支撑,花花精神势头明显好了不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是忆起了不少往事。 花花欲接阎娘的话,眼睛瞥见阎娘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忽然动弹起来,一鼓一鼓的,鼓动得厉害,像是有什么活物要强行从里面突破出来。 阎娘自然也看见了,当即道:“噬灵兽。”一边说,一边打开乾坤袋。 果不其然,乾坤袋刚开了个口,噬惊兽迅如疾风,脱离而出,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野。 阎娘立刻起身追出去,对花花道:“你别动。” 花花呼喊:“老大小心啊!” 噬灵兽虽然只是辨认精纯灵气的灵兽,但要知道精纯的灵气不单单只存于天地之间,神、仙、器物…… 自然人身上也有,譬如不久前从容婆婆身上取得的不含一丝一毫邪念的功德。 而神仙、神器,此等自不必说。 也因此,噬灵兽还有个别称为寻宝兽。 阎娘受天封影响,灵感方面迟钝了不少,自比不得噬灵兽,见其反常的表现,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噬灵兽已经跑得没影儿了,阎娘寻着它残留的灵息一路追过去。 到了一定范围,阎娘不觉停下追逐的步伐,面露震惊。 谶灵! 阎娘来到这个地界,遇见怪诞诡奇的事情不少,尸鬼、鬼婴、咒魇…… 谶灵的特殊之处与咒魇不相上下,咒魇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谶灵亦是如此。 咒魇是因为诅咒而存在,它的力量来源一切负面情绪,贪嗔痴恨恶欲…… 谶灵,谶灵,一语成谶。 无心的,不吉利的话语会在某一时刻变成预言且应验。 无意识、不吉利、应验、无一例外…… 这些都是谶灵成型的最基本条件。 可是怎么可能! 要想形成谶灵,绝非意外可以造成的,它还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那便是—人为。 也难怪噬灵兽会如此行举。 谶灵的话会应验,而应言之事为凶。 可这一切并非出自它的本心,无心而起,应言则凶。 谶灵对这个世界无知无觉,但因应言则凶,周遭围绕着怨恨之气,却侵蚀不了谶灵分毫。 这便是谶灵的奇特之处之一。 阎娘隐匿在角落里,看着程文彦肩头的东西。 一条舌头。 这便是谶灵的模样。 像游魂,寻常人不得见。 噬灵兽跳在阎娘肩膀上,眼睛死死盯着谶灵,蠢蠢欲动。 可阎娘没有指令,噬灵兽不敢动。 程文彦看得见谶灵。 第一次见程文彦的时候,他本身并无特别之处,没有阴阳眼,魂息也无曲听寒和容婆婆那般充满功德,然而今日一见,他周身竟然笼罩着层层的煞气。 也就在不久前,挟持李兰那次,程文彦也并无特别之处。 阎娘眉头微敛,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并非单纯的只是见到谶灵以及环绕在程文彦身边的煞气,而是对这个世界而言,阎娘觉得诡异。 一个灵气贫瘠的地方,竟然会产生这么多邪狞诡异之物,叫人如何不感到诧异。 谶灵有所感,一条舌头没有眼睛,但它的身子却是慢慢转向阎娘隐匿的方向。 谶灵是介于灵物和邪物之间的物种,对于噬灵兽的灵息,它自是能感觉得到。 程文彦见谶灵有异动,视线也随之而去,但并未发现异常。 谶灵起异样本身就是异常,程文彦当即快步朝阎娘方向走过去。 然而阎娘早已不在原地。 程文彦的事情,阎娘听好运来客栈店小二说过,出身书香世家,染赌之前终日与琴棋书画为友,儒雅、谦逊,待人待事,温和有礼,这样的人行出轨之事,自然让人吃惊。 但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里不一,自然另当别论。 阎娘虽然与他相处时间不多,但从上次挟持李兰来看,程文彦其人并非是那种心理阴暗的人,不过人类有句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今她没有灵力,除了能辨认魂息之外,魂息上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阎娘无法感知。 乾坤袋里面装了隐身衣,隐身衣除了隐形匿迹外,还有抹去灵息的作用。 所以程文彦过来的时候,什么也察觉不到,包括他肩膀上的谶灵。 隐身衣是用孟极的毛做的,虽然对于神仙来说这不是一件什么稀罕物,且神仙本身也可以用法术藏形匿迹。 但对于现在的阎娘来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当初因伤回地界疗养的时候,阎娘就想找这样一件隐身衣。 不过,一来神仙都会法术,没有人会特意做这样一件用法术就可以解决的器物。 二来,孟极的毛五百年才褪一次,期限没有到,再加上没有特意储备库存,所以没能拿到。 三来,孟极的皮毛一旦离体就很容易失去效力,即便做了这样一件东西,除了会使它蒙尘外,最终搁着一百年的时间就会变成一件普普通通的东西。 在乾坤袋里看到这一件东西,且不只一件,说不诧异是假,这就代表老阎头早就猜到了她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且在暗地里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或者可以说不是猜,而是算到了她有今日,以他的修为想要做到如此,并不是一件难事。 以阎娘对老阎头的了解,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想要算出她的吉凶,承受的天谴非同寻常,可是阎娘并未从阎王身上感受到天惩的气息。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借助隐身衣的力量,阎娘默默跟在程文彦身后,跟随他来到一处宅子前。 阎娘眉沉目凛。 这处宅子有与谶灵一样的气息。 也就是说谶灵的先前宿体在这里。 程文彦回头。 他很敏感,这一路不知道回头多少次了。 隐身衣藏形匿迹,随着孟极活得越久,隐身衣的效力就越强。 老阎头给她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此刻若是低阶仙官站在她面前,恐怕也瞧不见她。 第124章 雠殛,杀戮仇恨的人格;异常的世界 所谓宿体便是舌头的主人。 一个人的舌头不可能成精,而是舌头的主人在背后之人推波助澜下,使舌头有了成精的契机。 割了宿体的舌头,是谶灵成型的最终条件,而宿体即死。 阎娘离程文彦并不远,程文彦已经回头了多次,但这次与方才不同,蓦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 阎娘堪堪躲了过去。 隐身衣藏形匿迹,但并不是让躯壳如同魂魄一般,看不见摸不着,不过掩盖了形迹,而非虚化了肉体。 程文彦出手之后,什么也没发生,但心中警惕并未放下一分一毫,周身气息凛凛,蓄势待发。 程文彦的魂魄夹杂了很多东西,怨甚恨甚,与前几日相比,倒不至大有径庭的地步,一个人从云端跌落泥潭,要说心中没有怨恨,没有失意,那是几无可能的事情。 程文彦有恨有怨有仇,但却保有清明之志,有善识。 此时此刻的程文彦,周身缠恨绕怨,与凶神恶煞无异,攻势身法迅猛凌厉,充满杀气。 阎娘与攻势的冲击波差之毫厘,隐身衣差点被劈开。 与魂魄不同,程文彦整个人是截然相反的变化,冷漠无情,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一夕之间,性格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这是…… 比起谶灵,发生在程文彦身上的事情才是最令人震撼的。 一路跟着过来,阎娘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直到程文彦出手,阎娘的猜测有了一锤定音的结果。 雠殛! 程文彦身上衍生出了另外一种人格,充满杀戮,冷酷无情。 他身上的另外一种人格拥有非常人的力量。 一个人因为极强烈的怨恨而衍生出另外一种拥有非凡力量的人格,此称为雠殛。 那个由怨恨塑造的人格,只有怨恨,嗜血为性。 如此,谶灵如何产生的,不言而喻。 雠殛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一个人背负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么手刃仇人,要么死不瞑目。 因为仇恨,死后化为厉鬼的魂魄不在少数,但因为仇恨而衍生出雠殛的人类,古往今来,唯有一例而已,也正因为其特殊性,才会永载史册,被后世之人知晓。 不过因为其成型的条件远比咒魇还要困难,且拥有此记录的史册已经沾尘蒙灰,对于神仙来说也如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阎娘正是其中之一。 雠殛、狐妖、咒魇、鬼婴、尸鬼…… 这个灵气贫瘠的世界所产生的邪魔外祟,远超过阎娘的想象,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程文彦落下一波攻击,周遭并无任何变化,虽然警惕之心并未放下,但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旋即转身进了宅子内。 隐身衣没有穿透的功能,但这并不妨碍阎娘进去,乾坤袋里能用的器物多了去了。 然而阎娘并未轻举妄动。 这座宅子设有结界,一旦她穿透其中,必定引起雠殛的察觉。 要破坏结界也不难,但若打草惊蛇,后果不利阎娘了解事情的全貌。 因为阎娘出去了很久,花花忍不住心中的担忧,最终还是出门了,并且调动灵力,施展瞬移的术法来到阎娘身边。 当阎娘看到花花出现的时候后,眉毛都快拧成一个结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设身处地的想,她若是花花,她也会这么做。 阎娘一直候在宅子外面。 花花听阎娘讲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当雠殛二字入了耳朵时,他的感受与当时的阎娘别无二致。 常年跟在阎娘身边,阎娘博览群书,他虽不爱读书,但终归耳濡目染了不少,关于雠殛,花花亦是少数知晓的神仙之一。 雠殛的形成条件也多难,花花当然清楚,更清楚记得阎娘说过第一个雠殛出现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恰合了当时的契机。 “这……这怎么可能?” 花花对于阎娘的判断深信不疑,他的不可能是因为第二个雠殛的诞生,是因为这处灵气贫瘠的世界,是因为种种契机再次导致了雠殛的出现。 阎娘正欲开口,宅子的大门再次打开,然而这次却不是雠殛的人格,而是真正的程文彦。 只见其面色慌张恐惧,行动间步履踉跄,狼狈的,逃也似的离开那座宅子。 花花:“程文彦知道自己的另一面,他很恐惧,很害怕,也很无措,是他强行压制了雠殛。” 阎娘:“是嘛。” 花花盯着宅子:“雠殛离开了,我们要进去吗?” 阎娘:“这处宅子包围的与其说是结界,不如说是雠殛的怨障,程文彦干不过雠殛,与其说是压制,倒不如说是雠殛退让了,一旦突破怨障,雠殛必定知晓。” 花花:“宅子里面的魂息受这层怨障干扰太甚,老大我……” “我知道,不必说,走,我们回去。” 阎娘待了一个晚上,现已是东方破晓。 清晨吆喝的叫卖声,格外响亮。 大街上人不少,但还没到摩肩接踵的地步。 若是往常时候,阎娘或许会沉浸于这四衢八街,人情冷暖。 然而此时此刻阎娘心中想着雠殛的事情,走路失神了,未注意到有人猛朝她撞过来。 “哎呀!” “对不起!” 阎娘回过神来发现不是她撞了别人,是别人撞了她,或者可以说小偷想顺走她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却被乾坤袋设下的防偷盗的雷刺给伤到了,手背灼伤了一片,是个孩子。 阎娘立刻上前想查看孩子的情况。 只是孩子神情惊恐,见阎娘如见鬼魅,尖叫着连连后退,想要跑开,却被阎娘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手背上的灼伤不是普通的灼伤,如果不是特殊处理的话,伤口好不了,拖延的话还会腐烂。 “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旁边刚好是馄饨摊子,阎娘强硬拉着孩子坐到馄饨摊子前。 “老板来两碗馄饨。” 孩子闻言,愣住了。 阎娘从乾坤袋里面取出萃灵水,内服外敷都适用。 “馄饨来了。” 第125章 程文彦求助;面对雠殛 阎娘:“多谢!” 孩子非常震惊,一股沁凉的水洒在伤口上,伤口不仅不疼,反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愈合起来。 阎娘神情平淡。 处理好孩子的伤口之后,阎娘将桌上的馄饨递到孩子面前。 “吃。” 孩子依旧持着目瞪口呆的神情,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你不吃就凉了。”阎娘又将馄饨往孩子面前推了推。 馄饨散发的香味将孩子的思绪勾了回来,目光落在馄饨上面,不觉咽了咽口水,肚子适时的叫起来,明明很想吃,但视线在阎娘和馄饨之间来回流连,既存恐惧,又存食欲。 阎娘见此,默默起身,走到小摊老板前,付钱给他。 “多余的就不用找了,给这孩子多做点。” 小摊老板点头哈腰,热情道:“是。” 又回客栈,离着还有一段距离,花花却突然出声:“是程文彦。” 阎娘心下微讶,问道:“他在哪里?” “客栈门口。” 果不其然,程文彦就在好运来客栈门口徘徊。 店小二倚靠在门框上,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讲着什么,但是程文彦并未回应,店小二也没有生气,甚至拍了拍程文彦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着什么。 掌柜又挥着算盘出来了,一老一小每天不断上演着你追我逃,猫捉老鼠的戏码。 阎娘离得近了,程文彦也看到了她,连忙朝阎娘跑过来。 他的神情,哪怕不感知魂息,也能很明显瞧得出来,那是临难之际渴求的救命稻草。 阎娘并不意外他会找上她。 花花、莲花台、乾坤袋…… 人和物身上都有不同寻常的气息,程文彦体内的雠殛不可能感觉不到,而程文彦身为雠殛的宿主,自雠殛在他体内诞生以来,他的世界观便已经发生巨大转变,拥有阴阳视界,可视阴灵之物。 阎娘径直往客栈走,侧首道:“跟我进来。” 店小二见程文彦跟着阎娘进来,看上去像是熟识,眼中闪烁着诧异的同时又燃起熊熊的八卦烈火。 嘭! 掌柜的算盘再次落在他头上。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去。” “这就去,这就去。”店小二嘴上这么说,然而视线仍旧不断追随着阎娘和程文彦上楼的背影。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免不了一顿‘算盘炒肉’。 阎娘刚关上房门,程文彦就朝阎娘跪了下来,磕头道:“请姑娘出手解决我身上的怪物,这是我身上仅存的唯一值钱的东西。” 程文彦从袖中取出一块像是玉石的物件,里面是中空的,流动着熠熠生辉的液体。 阎娘眸显异色。 程文彦:“我愿意将此宝物给献姑娘。” 阎娘双手环胸靠在门上,眸中异样很快消散,她看着程文彦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救你。” 程文彦一噎。 的确,他虽能感受到眼前的姑娘异于常人,但不知深浅,他身上的怪物能力强大,求助于姑娘,能否得救,他不能确定。 但除了求助于她,他又能求助谁? 大妟国师? 程文彦的确有想过求助于国师,但揽月城离暨酆城千里迢迢,他身无分文,没有车马,难道就凭着两条腿走过去吗? 且不论这个,听闻国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他真的走到暨酆城,能见得到国师吗?国师在暨酆城吗?以他的身份,国师会见他吗? 不,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因为他已经快压制不住体内的怪物了,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 可那一天晚上,他遇见了阎娘,她身上有非凡的气息,因为体内怪物的关系,所以他能感觉得出来。 阎娘或许跟他一样,并非说是她体内也有怪物,而是她应该有不同寻常的力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突然伸出去的手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是体内的怪物。 他……害怕了,那怪物竟然害怕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程文彦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这才有今天他前来求人这一幕。 程文彦:“它……害怕你了,我体内的怪物,它害怕你了。” “雠殛。” 程文彦闻言,怔住了。 阎娘:“你体内的另外一个人,名叫雠殛,他是你心中的怨恨所产生的,而且……不是你压住了他,而是他放过了你。” 程文彦目瞪口呆:“什……什么意思?” 阎娘:“我的意思是你斗不过他。” 程文彦震惊,面如死灰。 阎娘:“不过,我的确有办法将雠殛剥离你的体内。” 程文彦的情绪大起大落。 “吼!” 嘭! 攻势的冲击波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 程文彦骤然发生转变,充满杀气,威严凛凛。 花花龇牙咧嘴,身上的杀气一点儿都不比雠殛少。 程文彦骤然转变的同时出手,出其不意的速度,是花花为阎娘挡下攻击。 “艹!”花花一声怒喝,欲再出手。 “花花。”阎娘出声阻止了他。 花花虽然收敛了攻势,但蓄势待发,对于雠殛的敌意,只增不减。 雠殛:“你是谁?” 阎娘:“我是谁这个问题比起你的仇人而言,更重要吗?” 雠殛:“不重要,但你要阻止我复仇,我会杀了你。” 阎娘:“人各有命,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雠殛有些惊讶,而后肃敛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阎娘:“我不是说了吗,将你剥离程文彦的身体。” 雠殛眉沉目凛,笼罩周身的肃杀之气化为风刃,谋势而动。 阎娘:“等你报完仇,要么主动离开程文彦,要么我拉你出来。” 雠殛:“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阎娘抬手。 雠殛以为阎娘想要动手,正欲出手,谁知她只是打了个响指。 雠殛蹙眉。 阎娘忽而朝她笑了笑。 雠殛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心中暗叹一声不好。 然而来不及了。 他的周身蓦然架起一道烈焰结界。 是红莲业火。 阎娘好心提醒:“这是红莲业火,当然了,阻挠不了你出去,不过好心提醒你,一旦踏出去,必死无疑。” 雠殛:“你不是要拯救程文彦吗?” 阎娘反问:“你不是想要报仇吗?” 第126章 雠殛答应阎娘;程文彦的仇恨;李兰离开了 雠殛死死盯着阎娘。 双方都在赌,都在试探。 雠殛一步步走向红莲业火。 阎娘不为所动。 雠殛与红莲业火的距离差之毫厘。 阎娘依旧面无表情,双手环胸,镇定自若。 最终雠殛还是没有从红莲业火中踏出来。 雠殛:“红莲业火,你竟然能够召唤出红莲业火,看来你的身份很不一般。” 阎娘:“我是什么身份,你无需知道,我刚才说的事情,我再重述一遍,你只管去报你的仇,但事成之后要么你主动离开程文彦的身体,要么我将你剥离出来。” 雠殛:“你的目的是什么?” 阎娘笑了:“如果每个人都向你这样直白的问人家目的,而我告诉你了,那这世界上也就不存在什么秘密了,你很单纯,跟你怨恨的本质一点儿都不像。” 雠殛闻言,顿了下,见阎娘的目光有些不同起来。 阎娘再次抬手。 雠殛蹙眉,手背上突然传来灼烧的痛感。 红莲业火结界,与此同时消失了。 还未等雠殛说出口,阎娘便道:“记住我说过的话,报完仇离开程文彦的身体,你手背上的印记是红莲业火的印记,不管你走到哪里去,我都会找到你。” 雠殛这次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阎娘的目光,阴沉沉下藏着若有所思,最后他开口:“好,我答应你。” 看着雠殛离开的背影,花花有些诧异道:“他竟然走得这么潇洒,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阎娘:“的确,一个仇恨产生的人竟然会这么单纯。” 刚关闭的房门再次打开,嘭的一声。 是程文彦撞开了房门,满脸惊恐中存有一丝希冀。 阎娘和他体内怪物的对话,程文彦全都听到了。 那个怪物斗不过她。 阎娘的手段,他看见了;她的话,他也听见了。 程文彦没想到阎娘竟会放任体内的怪物去害人,这…… 不用说也知道程文彦在想什么。 阎娘:“怎么了?很意外?你以为我是来斩妖除魔的吗?” 程文彦:“他是怪物,他……” 阎娘:“他是你心中的仇恨所化, 他想杀的人也是你想杀的人。” “不,不……”程文彦一脸痛苦的否决。 阎娘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 “不,不……那……那个怪物不是我,不是我……” 阎娘:“为什么要否认,若非极深的仇怨,雠殛不会产生,有仇报仇,有冤伸冤,天经地义,我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痛苦什么,我若是你必定手刃仇人,除之而后快。” 程文彦定定看着阎娘,他双手抱头,满脸痛不欲生:“不,你什么都不明白。” 阎娘:“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恨。” 程文彦眼中有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花花:“你的魂息透露出爱恨交织的信息,你是被你所爱所亲近的人弄得家破人亡。” 在雠殛占据他身体的时候,一只老鼠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看见了。 对于体内存有怪物的他而言,什么诡异的物种在他面前也都不算稀奇了。 程文彦:“你……你们?” 阎娘突然挥手扇了他一巴掌。 程文彦愣住了。 阎娘抬起另外一只手,又扇了他一巴掌。 “雠殛是因为你的仇恨而产生的,根植在你的心里面,他既是你的仇恨,又是你的心魔,你若想剥离这个心魔,那就要问问你自己的心,是想要放下还是报仇,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你自己。” 程文彦怔忡。 阎娘说完就走出去了。 花花跟在阎娘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依然看不透人类,明明充满仇恨,却又保有一丝清明的意识和不忍的情绪。” 阎娘:“人类心,海底针,又岂是那么容易就看透的。” “阎姐姐。” “宁儿,怎么了?跑这么急?” “李小姐不见了,我……我路过李小姐的房门口,房门大开着,心中有一丝生疑,便……便进去看了一下。”沈宁说到此处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女子的闺阁不可以随意进出,当时情况事出有异,他原第一时间想着是去找阎姐姐,但是就怕发生了什么对李小姐不利的事情,短短时间,再三思索下还是决定自己先去一探究竟。 沈宁继续道:“李小姐几乎足不出户,房间床上的被褥是乱的,柜子里面也空了,我在来的路上碰到掌柜,请他帮忙先在客栈内找一下有没有李小姐的踪迹,然后我就来找姐姐了。” 花花:“人不在客栈内了。” 阎娘:“什么时候走的?” 花花:“在我们与雠殛对峙的时候,她是抱着离开的心思。” 几人说话之际,掌柜跑了上来:“你们在这儿啊,正好有事找你们。” 掌柜气喘吁吁的,抬手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 阎娘:“是不是找不到人?” 掌柜愣了一下,随后回道:“是……是啊,我已经派小二出去寻找了,您看要不要报官?” 阎娘:“不必报官了,多谢掌柜,如果小二回来的时候,就不用让他出去找李姑娘了。” 掌柜心里虽然疑惑,但毕竟是客人的决定,且这个客人身份不一般,她既如此说,必然有自己的考量,掌柜照做便是了。 待掌柜走了之后,沈宁不解问道:“为何不去找李姑娘呢?” 阎娘:“先前她有跟我提到过想要离开。” “可……可是?” 沈宁的担忧,阎娘明白。 她的侍卫和丫鬟已经提前回去了,一个女孩子,暨酆城离这里路远迢迢,难保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 阎娘拍了拍沈宁的肩膀:“放心,她不会有事。” 阎娘信誓旦旦的样子,沈宁有些诧异。 不过以阎姐姐的手段和威信力,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阎娘:“她会回来的。” 沈宁:“啊?” 阎娘:“虽然她的性格改变了不少,但是生活上的苦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适应的,她会回来的,因为现在的她还吃不了苦。” 沈宁点了点头。 阎娘与花花对视。 花花心领神会。 第127章 容婆婆有求于阎娘 折腾了一天,阎娘也有些累了,因为天封纹路封住灵脉的缘故,阎娘没有办法吸收灵力,没有灵力就无法恢复精神气,一晚上没睡觉,阎娘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眼皮沉重的感觉。 阎娘伸了伸懒腰,随后摸了摸沈宁的脑袋道:“还没吃早饭,走,我陪你去吃点。” 阎娘牵着沈宁的手来到客堂,一个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 “容婆婆?” “阎姑娘。” 容婆婆抱着双儿过来了。 阎娘带着沈宁连忙迎上去。 “怎么了?是双儿出什么事了吗?”阎娘第一时间问道。 “不是不是,双儿很好,多谢阎姑娘挂怀。”容婆婆第一时间感激阎娘的关心,但转念想到有事相求,神情立刻变得有些纠结。 阎娘见容婆婆面色有异,先将人扶到桌前坐下,店小二过来了,阎娘点了吃食,询问容婆婆是否有忌口的。 容婆婆摇头说没有。 待做完这些之后,阎娘才开口,直接道:“容婆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容婆婆思索之下,缓缓道来:“说来也是惭愧,我身为一名医者,却对自己的病友无计可施……” 这里对于患疾之人称呼病友,对于医者而言,他们认为病人是一位共同面对疾病,相互支持的伙伴。 “我有一位病友,她也是我的闺中密友,我们两个情同姐妹,算起来也有四十多年的交情了,她自小就患有一种奇特的病症,非常嗜睡,一天十二时辰,清醒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可就在三天前,她清醒的时间骤然消减,如今就剩下短短一个时辰,从我父母再到我,倾尽平生所学也无能为力。在这中间过程,自也是遍寻名医无数,但看过的大夫,检查得出的结论与我们如出一辙,除了嗜睡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或者可以说并没有检查到任何异样。阎姑娘能够治好双儿的颠痴之症,我想是不是也可以……” 容婆婆话未尽,然而意已明。 阎娘下意识指尖轻扣着桌面,敛眉思索着,并没有立刻回答容婆婆的问题。 容婆婆也没有催促,静静等候着。 这时候,店小二上菜了:“客官,您的吃食来了。” 沈宁:“谢谢。” 阎娘回过神来,也点头致意:“谢谢。” 小二:“客官,您客气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请慢用,有事随时吩咐,小的随叫随到。” 阎娘点头:“多谢!” 店小二也知道阎娘的身份不一般,一开始也是小心翼翼伺候着,但随着后来的相处,店小二甚为惊讶,他在客栈里头做了这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就是贵人也接触过,一般而言身份贵重,但不会颐指气使的,已经算是顶个的好了,但自打接触了阎娘之后,他也算是开了眼,原来贵人中还能出这么个与众不同的行为做派,不仅不颐指气使,为人也不因为身份矜贵,而持着冷漠态度对人,会同他们说说笑笑,动不动就道谢,还会帮忙。 旁的地儿他不说,但就在揽月城这地界,就他个人而言,见过的,听过的,就没有阎娘这么个派系的人物,她如此,她身边的人同样如此。 有句话这么说来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店小二连连说着:“您客气了……”然后离开了。 “来,容婆婆,先吃早饭。”阎娘招呼着容婆婆,随后拿着一个包子递到双儿面前:“双儿,吃个包子。” “谢……谢。”双儿奶声奶气道。 阎娘指尖轻轻刮过双儿的脸蛋,笑眯眯道:“不客气。” 阎娘先喝了口稀饭,而后放下碗道:“婆婆,我需要先去看下您那位朋友的情况,现在没有办法立刻定下结论。” 容婆婆闻言,先是惊喜,但很快又敛起喜意,一方面因为阎娘没有直接拒绝她而感到高兴,一方面又因为麻烦阎娘而难以为颜。 即便不知魂息所散发出来的情绪,但观其神情也知容婆婆因为麻烦她而感到不安。 阎娘认认真真对容婆婆道:“婆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您那位朋友的具体情况,有可能我治得好,有可能连我也无能为力,毕竟我不是医者,只是拥有一些非常的手段,能做一些非常的事情,双儿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对我而言,不是病,而是一种劫。” “劫?” 阎娘:“您也可以理解为劫难,这是双儿的劫难,而我做的就是帮助双儿渡过这个劫难。” 这是容婆婆第一次听到阎娘这番话,不由显得诧异,随后若有所思起来。 不一会儿,容婆婆抬眸,定定看着阎娘:“我明白了,不管任何方法,我都要试一下,求助阎姑娘也是其中之一,但是若这件事情让阎姑娘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一点点,老妇第一个不答应,是阎姑娘救了双儿,给双儿一个完整的人生,今日特来此求助阎姑娘,实属山穷水尽之举,不管成功与否,老妇皆在此诚心诚意感谢阎姑娘救死扶伤之举。” 容婆婆放下双儿,起身就要向阎娘磕头道歉。 阎娘及时扶住了人。 “婆婆不必如此。” 容婆婆:“不,请阎姑娘受我一拜,不然我于心难安。” 阎娘没有放开。 容婆婆:“我知道这一跪代表不了什么,与阎姑娘所为相比更是微不足道,但希望阎姑娘允了老妇这一行为,这样……我会好受些。” 听了容婆婆的话,阎娘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容婆婆恭恭敬敬朝阎娘跪地俯首。 那名跳脱的店小二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这是遍寻不得李小姐,赶紧回来报个信儿就看见这一幕。 熊熊的八卦之火再度燃烧。 “哎呦!” 掌柜跟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还没等店小二蹦出一个字来,一顿‘算盘炒肉’再次劈头盖脸的落下来。 店小二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阎娘扶起容婆婆。 吃完早饭,没有休息,阎娘就跟着容婆婆来到她朋友的住所。 第128章 尸蝇,宿命;阎娘插手必须遵因果循环;离开揽月城 原来是尸蝇。 尸蝇附身在容婆婆的朋友身上。 尸蝇尸蝇,字面上好像以尸体为食,但其实不是如此,它以魂魄为食,且一生只食一魄。 尸蝇会附在人类身上,与人类融为一体,操控人类的作息时间,与它保持同一步调,目的为的是储存能量,让得了绝症的人类活下去。 是的,尸蝇附身人类最重要的条件是将死之人。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尸蝇的生存之道,它延长将死之人的寿命,那么相应的被接受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死后魂魄归尸蝇所有。 当时容婆婆求助时所讲述的情况,阎娘在心里过了几种可能,尸蝇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那么就代表尸蝇所附身的人,阳寿将近了。 阎娘垂眸敛目,沉吟不语。 床上的人开口,一脸慈祥道:“姑娘,老婆子我一大把年纪,能不能治都无所谓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婆子我啊,这辈子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有爱人,有朋友,有孩子,原本不敢奢求的事情,全都实现了,我已经比别人幸运太多太多了,也该知足了。姑娘,你的事情老婆子听容儿说过了,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双儿,也谢谢你救了容儿。” 床上的人忽而伸手紧紧握住阎娘的手,热泪盈眶,她是真心替容婆婆感到高兴。 阎娘:“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老婆子我都是要谢谢姑娘的。” “老夫人,您……” 阎娘欲言又止。 老夫人瞬间就明白阎娘的意思,笑着道:“我明白了,无论如何,今天还是多谢阎姑娘为我老婆子跑这一趟了。” 阎娘:“老夫人,您之所以嗜睡是因为体内寄生了一种虫子,其名为尸蝇,以魂魄为食,被尸蝇寄生只有一种条件,那就是患有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 老夫人听到阎娘这一番话,震惊了。 阎娘继续道:“老夫人,您本该在六岁那年死去,但因为尸蝇的关系,它寄生在您体内,吃掉您的疾病,维持您的生命,但这是有代价的,就是死后您的魂魄成为它的食物。” 老夫人第一次听到这般诡奇的事情,不由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尸蝇的诞生源自一种强大的魂念和蝇虫的结合。 这股魂念不是来自今生,一个六岁的小孩,而是前世。 前世的种种因由,机缘巧合,才有今日的果。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轮回转世成人。 老夫人现在清醒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不到,阎娘待她撑不住精神歇下后,退出了房间。 在房门外等候的人全都围了上来。 阎娘看着他们期盼的模样,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是容婆婆第一时间察觉到阎娘的异样。 “阎姑娘,我母亲她……” “康儿。”容婆婆抓住文康的手,摇了摇头。 文康明白了容婆婆的意思,眼中的希望像火焰一样一点点熄灭。 这是老夫人的命数,本就是强求来的,也是时候该还了。 阎娘要想插手也不难,但凡事都求个因果循环,她并非是无缘无故的去做某一件事情,对方有需,她有求,双方正好相互得利,而她也不会因此破坏时间线,无非最后的结果就是使用禁术,得一顿雷劈罢了。 晁王如此,燕子如此,容婆婆如此,昍凊一行,奡国一行,亦如此…… 而对于容婆婆的朋友,老夫人的情况,遵循因果报应的结果,她就只是魂魄为尸蝇所食,倘若逆天改命,那么最后的下场不只局限于她个人,她的家人,朋友,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她的关系而掀起一场不好的结果。 容婆婆朝阎娘鞠躬:“多谢阎姑娘。” 那个叫文康的男人回过神来,亦行此举。 阎娘扶起他们二人:“我什么也没做到,二位不必如此,愧不敢当。” 临走前,阎娘交给容婆婆一样东西,是一枚灵丹。 “婆婆,这枚丹药可以给老夫人服下,这是醒神丹,在这最后的日子,可以令她如同寻常人一样,再也不会嗜睡。” 容婆婆接过阎娘的丹药,如获至宝,眼泪夺眶而出,下意识又要朝阎娘鞠躬道歉,被阎娘拦了下来,她摇摇头,定定看着容婆婆,低低道了一句:“对不起。”而后又紧随着一句:“后会有期了,容婆婆。” 容婆婆有些吃惊:“姑娘要离开了?” 阎娘点头:“嗯,该走了。” 既然停留在揽月城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欧阳花间一行人在炼狱修炼,那是不同于人界的异时空,只要完成修炼,有阎娘在的地方,在哪都可以打开结界。 容婆婆虽有不舍,但深知阎娘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她不属于这里:“阎姑娘保重,一路平安顺遂。” 阎娘:“多谢。” 沈宁这是第一次听阎娘说要离开,心里很是惊讶,毕竟其他哥哥姐姐们不在。 回去的路上,他就问了:“姐姐要离开了?可是其他哥哥姐姐不是还没回来吗?” 阎娘:“不必担心,不管我去哪里,他们都会准确无误的回到我身边。” 沈宁虽然不懂其中门道,但阎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沈宁:“那李兰姑娘呢?姐姐不是说她会回来吗?” 阎娘:“花花会指引她找到我。” 对了,说来也是,他都没看见花花了,自从阎姐姐将什么功德注入花花体内之后,花花就恢复如常了,他很开心。 沈宁:“花花去找李姑娘了?” 阎娘:“是的。” 李兰不见之后,阎娘和花花心领神会,便是花花延着魂息寻找李兰。 虽然花花还未将天雷炼化,力量也还未全然恢复,但是有了阎王的神力和容婆婆一身的功德,两者已经全面压制住了体内的天雷,只要不是消耗大量灵力的行举,某些程度而言,他可以行动如常了。 第129章 启程途中,遇到山贼;沈宁的决意;螣蟜 阎娘在马车内睡着了,他们也不赶路,让马儿慢慢走,虽然道路崎岖,偶有颠簸之感,但这并不妨碍阎娘睡得跟死猪一样沉。 只有她们两个人上路,掌柜和店小二不放心,想要为他们寻个有功夫的马夫,一来可以帮忙驾车,二来还可以保护她们。 但阎娘拒绝了,他们这个队伍已经够庞大了,明明是一段危险的旅程,可他们这一车大大小小的人,长得都还不错,已经够引人注目了,看着不像是冒险,倒像是去游山玩水。 沈宁自告奋勇要驾马车,他看得出来阎姐姐很累,即便强撑着精神,但眼皮就像挂了石头似的,沉重得随时随地都能落下来。 阎娘也答应了沈宁的请求,不过并非是毫无安全措施就让一个八岁的孩子驾马车。 马匹被喂养了灵植,具有灵性,阎娘让它们慢慢走,还有保护好沈宁。 突然,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阎娘猛得睁开眼睛。 马车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 阎娘当即起身,打开车门。 成群的壮汉,手中拿着刀,目光凶戾,但见阎娘出来的时候,有几个变了脸色,明显的下流之意。 山贼! “阎姐姐。”沈宁下意识挡在阎娘面前,张开双臂,面色肃然。 阎娘垂眸见沈宁小小的脑袋,不觉莞尔,她抬手搭在沈宁的肩膀上,轻轻将他推离,坦言道:“小宁儿,现在的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沈宁无言,阎姐姐说的是事实,他无可辩驳,袖下拳头紧握。 阎娘目视前方,接着道:“这只是暂时的,以你的悟性,不出半年,必能将他们揍地满地找牙。” “小娘们,乖乖过来伺候我们哥儿几个,我保你不死。” 阎娘难得有兴致跟他们‘闲聊’,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哦,怎么个伺候法?” 阎娘出口的话,不只身边的人,山贼也怔愣住了,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娘们,挺识时务的。”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随后迫不及待地上前。 “阎姐姐,快走。”沈宁着急了,下意识将阎娘推离马车,而自己却拿出匕首,挡在阎娘面前,怒目咬牙,一声大喝就要冲上去,被阎娘扯住了。 沈宁重复道:“阎姐姐快走!” “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凄厉的哀嚎声遍彻云霄。 沈宁回头愣住了。 怎……怎么回事?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就倒成一片,惨叫着,挣扎着。 他们肉眼可见的肌肤起了许多鼓包,还会蠕动,密密麻麻一片。 沈宁见此,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阎娘就站在他的身后,他碰到了阎娘,连忙回头望去。 阎娘抬手遮住沈宁的双眼:“害怕就闭上眼睛。” 感受掌心的温热,阎姐姐温柔的话语,还有令人安心的力量,沈宁伸手拿开罩在他眼睛上的手,死死盯着那些痛苦可怖的山贼,一字一顿道:“不,我不会害怕,这只是开始,从今往后,我还要面对得更多,此时此刻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何谈以后,我还能拿什么保护我所在乎的人。” “宁儿。” “阎姐姐,我不害怕。” 螣蟜,食魂噬肉,不过阎娘并没有指示它们啃噬他们的魂魄,只不过让他们受了些皮肉之苦。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再也不敢了,女侠饶命,饶命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女侠饶命啊,饶命啊……” “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 山贼一个个起身,跪地叩首求饶。 阎娘不为所动,静静看着。 “啊!” 尖叫声再次响起,山贼大惊失色,他们中的一个人,螣蟜从他的体内穿破而出,一只接着一只跑出来。 “啊!” “呕!” 见者无不感到惊惶和恐惧,面无人色。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 “呕!” 螣蟜从有些人的喉咙里钻出来,看见这一幕,连沈宁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蠢蠢作呕。 阎娘将他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视线。 沈宁倔强的不肯如此,目光坚定的看着阎娘,摇了摇头。 阎娘打了个响指,大群螣蟜争先恐后从山贼体内出来,地上密密麻麻趴满了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山贼们察觉到体内的变化,随着黑色蠕动的虫子离体,他们已经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一个个喜从中来,再次跪地叩首,感谢阎娘的手下留情。 阎娘:“不用谢我,替我做一件事情,我饶你们不死。” “女侠请尽管吩咐,但凡小的能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阎娘笑了:“话别说得那么满,只要离开了我的势力范围,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服软的场面话谁不会说。” 领头的山贼面色有异,但很快敛了下去,讪笑道:“女侠说得哪里话,我发誓,我保证……” 山贼竖起三根手指头指向天空,话还没说完被阎娘堵了回去。 “不必发誓。”阎娘缓缓走到山贼面前,居高临下,摊开手掌,掌心内是一只螣蟜。 螣蟜在阎娘的示意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山贼头领体内。 山贼反应不及,根本没法阻止,看着掌心上鼓起的一块,吓得脸色都白了,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他可不想再来一遍。 当即就朝阎娘磕头。 嘭嘭嘭! 磕得实实在在,灰头土脸下也能看见眉心红彤彤一片。 “女侠,您……您这是……” 阎娘:“跟着它去找一个人,然后将她安然无恙的带到我身边,螣蟜会指引你方向,不会对你做什么,当然了,如果你起了坏心思,螣蟜的苦你是吃过的,好自为之,也不知道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会不会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领头的山贼闻言,吓得屎尿横流,一个劲儿朝阎娘保证他绝对不会存有坏心思,也会将阎娘需要的人,完完整整带到她面前。 第130章 沈宁和螣蟜订血契;路痴二人组;半尸人 待山贼连滚带爬的跑开去,沈宁才开口问道:“阎姐姐莫非是想让他们去找李小姐?” 阎娘:“不错。” 沈宁蹙眉,担忧道:“可是,他们……” 阎娘:“放心,所有的螣蟜都跟过去了,绝对能保证李兰的安全。” 沈宁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头皮不自觉发麻起来,忍不住打了一激灵,咽了咽口水道:“阎姐姐,那……那些是什么?” 阎娘:“螣蟜,食魂噬肉的虫子,能让人生不如死,你手伸出来。” 沈宁没有任何迟疑的照做。 阎娘将一只螣蟜放在沈宁的掌心。 沈宁下意识手一缩,那是他害怕的反应,后来他及时忍住了。 “阎姐姐,这……这是?” 阎娘笑了,沈宁的反应,她自是看在眼里,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解释道:“从此以后,你也可以呼唤它们,它们会保护你的。” 沈宁闻言,怔愣住了。 忽然,掌心传来刺痛感,沈宁低头一看,螣蟜咬了他的掌心,血珠溢了出来,随后他就看见螣蟜吃了他的血珠子。 沈宁不明所以,惊诧得看着阎娘。 阎娘解释:“这是血契,螣蟜吃了你的血就代表它与你定下契约了,从今往后你可以随时随地召唤螣蟜,而它们也会保护你的安全。” 沈宁惊讶得瞪大眼睛,这…… 看着掌心的螣蟜,它们对付人的手段,密密麻麻的一片……沈宁光是凭想象就不自觉的一哆嗦。 “姐姐,这……这……” 阎娘:“千军万马的螣蟜,攻城掠地的数量,足以保护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安全。” 沈宁盯着掌心微微蠕动的黑色虫子,突然不那么觉得害怕了,他抬眸,微拧着眉头问道:“姐姐,那你呢?” 阎娘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担心,阎姐姐可是很厉害的,走,我们上路。” 沈宁将螣蟜握在掌心,朝阎娘点了点头:“嗯,我们走,阎姐姐。” 阎娘看着沈宁对螣蟜些微转变的态度,唇角微勾。 经过山贼这么一场戏之后,阎娘也睡不着了,和沈宁一起坐在前室,马儿有灵性,也不需要她们两个驾驭,一大一小拿着地图研究了老半天,期间还走错了路。 阎娘可是路痴,以前是护一带路,后来团队逐渐壮大,不是护一就是欧阳花间,还有小国师和沉渊在呢,认路的事情根本轮不到她。 阎娘对这个地界不熟,沈宁之前一直都待在皇宫,压根就没出过远门,对于手中这份地图,他们似懂非懂。 来到一处小山村,经过村民的指点,两个人才知道又偏离了方向,面面相觑,眼中尽显无奈和好笑。 不过天色已晚,也不好在赶路了,于是就决定宿在这里。 一听说他们要宿在这里,原本热情的村民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边拒绝他们,一边跟见鬼似的跑开了。 阎娘眉目轻敛。 “阎姐姐。”这么明显的不对劲,沈宁自然也看出来了。 阎娘:“先寻个地方休息再说。” 篝火前。 沈宁:“阎姐姐,那个村庄……好像不太对劲。” 阎娘:“嗯,是不对劲。” 沈宁欲言又止。 阎娘知其所想:“已经去查了。” 沈宁诧异。 阎娘:“我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魂魄在震颤,那是异常激动或者恐惧时才有的反应,而傍晚所见,那可不是激动该有的样子,是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窸窸窣窣!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两人周围很快围了一群螣蟜。 阎娘伸手触地,其中一只螣蟜顺着阎娘的手爬上去。 连日来,沈宁常与螣蟜接触,现如今见到如此密集的螣蟜,他全然没有害怕的感觉了,也能如同阎娘一般,亲密接触螣蟜。 此刻他的掌心之上也游走着两三只螣蟜。 不过,虽然签订了所谓的血契,但是他没法儿做到如阎娘一般同螣蟜进行灵魂上的沟通交流。 但是螣蟜有灵性,通人语,它们会在地上书写,告诉他每一件事情。 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沈宁喃喃自语:“半尸人?这是什么?” 阎娘忽然出声解释:“半尸半人,原本是人类,却因为某种禁术将自己变成怪物,以人类魂魄和心脏为食。” 沈宁大吃一惊。 阎娘:“可以说将死之人在死之前不断食用人类魂魄和心脏,变成了半尸人,由此改变自己将死的命数。那个村庄藏有半尸人,每逢月圆之夜便出来猎人,村庄里面一个又一个的人消失不见,已经造成村民之间巨大的恐慌,他们之所以如此是怕也将我们牵连其中。” “阎姐姐。” 即便沈宁什么也没说,阎娘也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既然碰见了,我便不会坐视不管。”阎娘立刻起身,昂首望天:“今夜恰逢其时,我们走。” 阎娘朝沈宁伸手。 沈宁见阎娘要带他一起,不由惊奇:“我……我也去吗?” 阎娘不答反问:“不想去吗?” 沈宁闻言,立即摇头,目光如炬:“我和姐姐一起去。” “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不见了。” “快,快找。” “女儿,我的女儿啊……” 此刻小小的村庄乱作一团,又有一个人不见了,巨大的恐慌笼罩着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的壮汉举着火把四处寻找,迟迟不得消息。 留守在村里的人也帮忙寻找,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什么也没有。 根据以往的经验,恐怕……凶多吉少。 失去孩子的母亲伤心痛哭,父亲面如死灰。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他们,恐怕连安慰也失去了作用,有了数次的前车之鉴,他们的女儿怕是…… 淳朴的村民根本没有往怪诞诡奇的方向去想,流传在所有人口中,也是信任度最高的便是消失的人都被野兽抓走了,毕竟这里靠近深山,猛虎豺狼并不少见。 因为这件事情,陆陆续续有人搬离了,但仍有不少人留了下来,毕竟这里是他们的根,离开了这里他们又能去哪里,又该如何生存? 第131章 寻找半尸人;欧阳花间等人回归;半尸人,魂飞魄散 阎娘带着沈宁直往深山里面走。 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若非手中的灵珠照明,她们根本就走不进去。 阎娘突然停下脚步。 沈宁提着的心瞬间拔到高潮,扑通扑通直跳,根本不受控制。 阎姐姐突然停下来那就代表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不觉握紧匕首,警惕的四处查看。 铺天盖地的螣蟜突然从地底里冒出来,疾速向前。 一黑影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在他们周遭疾蹿。 螣蟜团团围绕着他们二人,当黑影欲朝他们扑过来的时候,一大群螣蟜腾飞而起,扑向那个黑影。 黑影疾速闪开去。 “阎姐姐。” 黑影扑过来的与此同时,沈宁再一次持着匕首,挡在阎娘面前。 阎娘抬手搭在沈宁肩膀上。 黑影在刚才螣蟜群起而攻击时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阎姐姐?” 阎娘侧首盯着某一处。 蓦然,她笑了。 沈宁惊讶之际,林中深处突然传来凄惨的尖叫声。 “哇靠,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沈宁震惊。 那是小国师的声音。 嘭! 唰! 刀剑的铿锵声,熟悉的说话声,怪物凄厉的尖叫声…… 忽而一道身影向阎娘他们二人疾驰而来。 沈宁惊讶的发现包围着他们的螣蟜竟然没有动静,而阎姐姐亦是如此,嘴角仍旧挂着笑意,但那不是冷笑,不知何时起那凛凛的,令人打从心底发寒的杀意竟然消散了,周身气息变得柔和起来。 待那黑影驻足在他们面前,沈宁目瞪口呆。 “欧……欧阳哥哥?” “你回来了。”阎娘目光专注的看着欧阳花间,紧接着又道:“自认识你以来,不曾见过你穿这般颜色的衣服,还是崭新的,怎么,怕我看见白衣上满是干涸血迹的场面吗?” 欧阳花间:“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罢了,你放心,我没事。” 阎娘:“是我送你进去的,剑冢的老头是个什么样的,我比你还清楚。” “阎娘,宁儿!”久违的,白嫣雀跃的声音响起。 阎娘看着从密林处奔跑过来的人,指引螣蟜退下,而她则张开双臂。 白嫣高兴得扑入阎娘怀中,强大的冲击力将阎娘逼得往后倒退,是欧阳花间在身后扶住了她的背。 白嫣又哭又笑。 阎娘脖颈处又热又凉。 “哭什么,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吗?” 白嫣:“我……我高兴啊,这是喜极而泣,是高兴。” “仙人!”小国师也紧跟着跑过来。 护一、沉渊也过来了。 护一手中怀抱着一名昏迷的女子,沉渊则控制着半尸人。 他们就像约好的一样,每个人都穿戴齐整的出现在她面前。 “小宁儿。” “白姐姐。” 白嫣同样抱住沈宁。 突如其来的拥抱,沈宁欣喜之余也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白……白姐姐……” “宁儿,你怎么样?” “我……我很好。” 阎娘走过来,笑道:“宁儿都快被你抱得透不过气来了。” 白嫣闻言,赶忙放开了沈宁,一边抹泪,一边又哭又笑。 阎娘用袖子擦拭白嫣脸上的泪水,什么也没说,劫后余生的重逢,无言更胜千言万语。 几人沉静了会儿,小国师率先开口,指着沈渊手里的半尸人道:“仙人,这……这是什么?” 有极为强烈的尸臭味道。 哪怕是这么温情的时刻,也被其扯得支离破碎。 阎娘将行程途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众人。 随后一群人带着被抓走的女孩,还有半尸人来到了小山村。 当然了,其中少不得寻回家人的喜悦,但当他们提着一个面部溃烂,臭气熏天的怪物来到他们前面,无人不感到恐惧和害怕。 当得知这就是造成他们村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的原因后,每个人有恨意却都因为恐惧不敢上前来宣泄报复。 村长也不敢上前,甚至往后缩了缩身子,不过该有的感激,他没有忘记。 由他带头领着村民朝阎娘他们磕头道谢。 离开了小山村,沉渊问道:“怎么解决这半尸人?” 阎娘停了下来,回身道:“放开它。”接着她又示意其他人:“你们都走开,离远一些。”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既然阎娘都发话了,他们自然照做。 半尸人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虽然存有意识,但由于泯灭人性,沾染邪性,它的意识已经处在混沌不清的状态。 此刻面目狰狞,眼睛赤红,口水直流,嘴里嘶嘶叫着。 见只有阎娘面对着它,半尸人吼叫着,佝偻着身子,电光火石的速度朝阎娘扑过来。 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一旁的白嫣见此,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人不约而同瞬身来到阎娘身边。 突然一股热潮席卷而来。 红莲业火拔地而起,半尸人被火海吞没,顷刻间烟消云散。 小国师惊呼:“红莲业火。” 大家都知道阎娘灵脉被封印住,吸收不了灵力,也就意味着她不能使用任何法术,红莲业火不属于这里,要召唤它也就是必须使用消耗灵力的空间法术,可是…… 阎娘解释:“是有人为了我而布下的法术,相当于一种触发危险的保护性机制。” 阎娘口中的有人,其他人不免联想到桃花村那个蓦然出现的强大人物。 只有沉渊没有经历过那件事情,对于其他都了然于心的人而言,他虽不知道,但不免在心底暗暗惊奇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重聚时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语,几人就分别时的经历,说个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若不是明天还要启程,他们能畅谈一整夜。 “你和护一在一起了吗?”阎娘忽然如此说道。 空气中是一阵沉默。 阎娘与白嫣相对而眠,浓厚的夜色将人的情绪完全笼罩在黑暗中,即便看不清白嫣脸上的神色,阎娘也可以猜得出来她会持着一副怎样的心态。 过了很久,久到阎娘都以为等不到答案时,白嫣低低的应答声传来:“我……我喜欢他。” 第132章 吻;螣蟜感觉不到任何邪祟气息,莫非是上千年的怪物? 阎娘:“为什么那么晚回应?” “阎娘,你……”白嫣有些惊讶阎娘的态度,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毕竟她……移情别恋了,心中不免有些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阎娘知道白嫣想要说什么,开口:“世间难得两情相悦之人,我们都替你感到高兴,我相信曲听寒亦是如此,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你过得好。” 白嫣靠近阎娘,一双搭在她的腰部,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耳畔传来白嫣抽泣的声音,不一会儿肩头处一阵湿热感。 阎娘也回抱着白嫣道:“我们都真心为你们感到高兴。” “谢谢。” 紧接着白嫣又向阎娘娓娓道来,他们二人在炼狱时,不为人知的事情。 然而白嫣所述的事情全都在阎娘的意料之内,以护一的性格,他绝对会拼死保护着白嫣,哪怕其中并不掺杂任何情感,以忠心来论断的话。 并肩作战、生死相随……这样的情境,再加上本就心存爱意的两个人,很难不会剖开心迹,表明爱意。 翌日。 阎娘和白嫣头靠着头,打起了瞌睡。 旁人心下了然,面面相觑发笑,车马有意无意放慢了速度,大家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她们姐妹二人。 “啊!”阎娘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欧阳花间在她身旁笑道:“昨晚跟白姑娘彻夜畅谈了。” “是啊。”阎娘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继续道:“好久不见了,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我呢?你对我可有说不完的话?”欧阳花间虽说了存了几分玩笑的心思,但确实也暗暗期待着阎娘的回答。 阎娘侧首注视着欧阳花间,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欧阳花间有些怔愣。 就在他神情凝滞的时候,阎娘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连续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阎娘迅速往后退,俏皮的朝欧阳花间眨了眨眼睛道:“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看着点起了火,又脚底抹油跑掉的人,欧阳花间好笑又无奈,指尖轻抚着嘴唇,思绪不自觉回到刚才的情景,眸眼有着八分的喜悦,两分涌动的暗潮。 沉渊藏身在一处大树后面,方才的场面,丝毫不错的落在他的眼中,微垂的睫羽显得有些失落。 体内的小狐狸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开口想说着什么,可话到喉头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见沉渊背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小狐狸最后还是道:“要不,我们离开。” 沉渊沉默了会儿,随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小狐狸欲言又止。 罢了, 它是搞不懂人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只白色的螣蟜从土地里冒出来。 阎娘伸手让螣蟜爬到她掌心上。 白色的螣蟜是身份的象征,团队里面只有两只螣蟜才可以蜕化成白色,第一个是螣蟜王,第二个便是螣蟜王后。 阎娘手中这只是螣蟜王后。 “阎姐姐。” 沈宁走了过来,掌心之上是另外一只白色螣蟜,是螣蟜王。 “怎么了?”白嫣等人也凑了过来。 阎娘道:“找到李兰的下落了。” 李兰的事情,阎娘自然也是一五一十的讲了,所以其他人并未觉得惊奇。 白嫣:“找到了?那她人在哪里?” 阎娘:“在过两个山头,有一处镇子,李兰就在那里。” 小国师:“啊,这是走反方向了啊。” 阎娘:“是的。” 欧阳花间一眼就看出阎娘淡然的神色下,隐含着不同寻常之意,他开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阎娘:“我们边启程边说。” 沉渊不经意瞥了一眼欧阳花间,转眸又看向阎娘,旋即垂眸敛目,强压下不自觉涌起的落寞,很快再次抬眼,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李兰走错了路,误打误撞进了一座小镇子。 听螣蟜讲述这处小镇子的人们正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他们不顾一切想要抓李兰‘祭河神’,不过被山贼和螣蟜阻止了。 哪怕有螣蟜的手段都无法阻止已经疯魔的人类。 没有阎娘的示意,螣蟜不能随意杀人。 不过在这之中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晁王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听完阎娘讲述的事情,白嫣问道:“祭河神?那是什么?” 阎娘:“这个原因尚不清楚,只有到了目的地才知晓。” 小国师:“晁王怎么也去那儿了?” 阎娘:“想来是追寻玉妃灵子的下落。” 沈宁直盯着掌心的螣蟜,若有所思。 螣蟜对付山贼的样子,哪怕不伤人性命,其诡奇,其数量,也足以让人心惊胆寒,头皮发麻。 连这般都不惧的人类,莫非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比起这更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宁儿?”白嫣察觉到沈宁的异常,关切问道。 阎娘见他盯着螣蟜出神,神情严肃,便明白了他此时此刻的想法,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现在不只我们两个,大家都回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赢的胜算都很大不是吗?” 沈宁点了点头。 螣蟜传回来的话,阎娘特别在意一点,螣蟜身为灵虫,不管对于灵息还是邪息,更甚者是魔息,它都能感受得到,可偏偏在那个小镇,除了人类的气息,再无任何异常的气息波动,这也太奇怪了。 既然有什么所谓的祭河神,人类尽皆疯魔……若是以常理来判断,必定有邪祟作祟。 但是螣蟜却什么也感受不到,除非是拥有隐藏气息的手段,否则根本不可能。 隐藏气息吗? 对于神仙而言,要做到这种程度不难,但对于人间的邪祟而言,他们吸食人类的魂魄或者食其心脏,若想做到完全隐藏气息,除非修炼至邪的地步,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怪物存活了上千年,但这几乎不可能。 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恶太多,自有天谴降临,且天地两界也会派遣天兵地将,降妖除魔。 人界根本不可能存有上千年的邪祟。 第133章 花花不见了;欧阳花间显露实力;会攻击人的河水 既然不是邪祟,那么便是可以拥有隐藏自身灵息的异兽,像孟极一般。 藏匿气息?河神? 莫不是蜃? 不,不是! 阎娘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是蜃施展幻术让村民陷入癫狂的状态,那么绝不会如此悄无声息,灵息更不可能被抹去。 这一路上,阎娘想了几种可能,却唯独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 来到小镇,几人终于汇合了。 在这过程当中,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村民们见到阎娘和白嫣,发疯似的朝她们跑过来。 想要做什么与当时李兰的遭遇如出一辙。 欧阳花间等人朝村民出手。 除了癫狂状态下非同寻常的力量,若是普通人可能难以招架,但欧阳花间等人拥有斩妖除魔的力量,再加上刚从炼狱修炼归来,实力更上一层楼,村民们根本不是对手。 几人到了小镇中心与晁王汇合,村民们则将他们包围起来,鹰视狼顾,蓄势待发。 但凡阎娘、白嫣或者李兰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她们三人即刻成为众矢之的,视线若能化为利箭,她们三人早就被穿成个透心凉了。 李兰害怕极了,再也不敢出去,缩在房间的角落,瑟瑟发抖。 几日不见,李兰钗横鬓乱,狼狈不堪,想来吃了不少苦头。 阎娘立于门外,敛容肃穆。 花花还没有回来。 阎娘到来之后没看见花花的身影,晁王告诉她,花花出去打探消息了,且表明半小时之后回来。 半小时,听上去应该是时辰之类的,但是这个说法,晁王闻所未闻。 阎娘就站在门口等候,估摸着时间将近时,挂在胸前的小铃铛迟迟不得响应,阎娘眉沉目凛,当即转身朝屋内去对众人道:“我要去找花花,你们……” “我们跟你一起去。” 阎娘话还未说完,众人异口同声。 可李兰的样子…… 护一突然走到李兰面前,一个手刀落下,李兰当即昏迷过去,而后他将人扛到肩膀上。 阎娘被护一这干净利落的操作给弄懵了下,随即哭笑不得。 白嫣拉着阎娘的手道:“快走阎娘,找花花要紧。” 也罢,遂也不再耽搁,一行人立刻朝屋外走去。 他们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走出来,一直蹲守在他们屋外的人们也立刻行动起来。 忽然,欧阳花间出面,长身而立。 未见利剑出鞘的剑影,一道凛然磅礴的剑气以横扫千军之势落下,地面陡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 剑气裹挟着剑风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横扫前方众人。 阎娘离欧阳花间最近,耳畔闻得一声轻微的铮鸣声,势未及,剑已入鞘。 阎娘有些许惊讶,竟然精进到这等地步。 不过细细想来欧阳于剑道本就有天赋,再加上他刻苦,此次历练,不必道明便也能知晓他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达到如今人剑合一,心意相通的地步。 比起阎娘些许的诧异,晁王等人可以说是震撼。 如此剑术修为,于他们而言,与神明无异,人类剑术,怎可达到如此地步? 因为欧阳花间露这么一手,成功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疯魔之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不敢再上前,但是他们也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们。 “噗!” 阎娘在奔跑的过程中,心脏处猛然剧烈疼痛起来,紧接着胸口一阵气血上涌,抑制不住,顿时咳出一大口鲜血。 “阎娘!” “阎儿!” “仙人!” …… 所有人见此,惊诧之余,瞬间慌张起来。 还未等他们询问原因,阎娘一把抓住欧阳花间的手腕,肃声且急切道:“快,用瞬身,还有对不起了!” 阎娘话音刚落,利索抽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往欧阳花间掌心上划下一刀,而后将其鲜血滴入挂在胸前的铃铛上。 很快,欧阳花间面有异样,随后立刻抱起阎娘,瞬身离开。 由沉渊和小国师负责带领晁王和其下属,施展同样的身法,紧随其后。 胸前的铃铛是用来感知花花的情况。 除了铃铛,与花花共事千年,阎娘早之前将花花的一小部分精魂放进自己的身体里面,目的为的就是当花花遇到危险的时候,这部分精魂能救他于危难之间。 不仅如此,花花的精魂早已与阎娘的仙魂融合在一起,所以当花花遇到危险,受到伤害的时候,阎娘感同身受。 几人来到河口。 花花就在这里。 白嫣问阎娘:“是这里吗?” 阎娘点头。 “花花,花花……”白嫣开始呼唤起来。 小国师、护一也跟着喊起来。 阎娘却不是如此,而是死死盯着河水。 “你们都后退,退远一些。” 白嫣不解:“阎娘?” 阎娘什么也没解释,只是目光坚定看着白嫣:“信我。” 护一拉着白嫣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护一轻点了下头。 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照做,唯独欧阳花间一直站在阎娘身边。 阎娘注视着欧阳花间,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东西,掀开瓶塞,一滴如墨汁一样的液体被倒进河水之中。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都静静等候着。 仅仅一小滴黑色的液体,便让整个河口的水剧烈沸腾起来,像烧开的水一样。 沸沸扬扬的河水骤然掀起汹涌澎湃的浪潮,向阎娘和欧阳花间席卷而来。 欧阳花间带着阎娘瞬身离开原地,浪潮却没有停止,像有生命似的,一直不断朝他们攻击,所过之处,朽木腐石。 除阎娘之外,众人无不大骇。 阎娘忽而道:“欧阳,你信我,放我下来。” 眼看腐蚀的浪潮近在咫尺,欧阳花间在阎娘坚毅的目光下,停下身法。 阎娘什么也没做,红莲业火拔地而起。 两股力量相互抗衡,所谓水火不容,正是如此。 一股极其难闻,夹杂着腐烂和其他难以言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河水蒸发,冒起浓浓的黑烟。 最终浪潮不敌,迅速退回河口。 其他人来到阎娘身边,小国师一脸惊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34章 渊蚀第二次置之死地而后生;以火灭水 阎娘:“渊蚀。” 晁王:“渊蚀?那是什么?” “没时间解释太多了,花花被渊蚀缠住了,我必须赶紧救他出来,否则拖得越久,越危险,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欧阳花间:“怎么做?” 阎娘:“还记得昍凊那一场战斗吗?你们负责缠住渊蚀,我借机救出花花。” 阎娘的作战计划让欧阳等人蹙起眉头,然而还未开口询问,便见阎娘拿起手中的匕首。 阎娘对晁王及其下属道:“为免战斗波及到你们,还请你们离开此地。” 晁王闻言,心中暗自升起一丝失落和难以言喻的酸楚,长袖遮掩下拳头紧握,然而面上却不显分毫,他点头道:“好。” 离开之前,晁王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阎娘身上:“小心。” 他对着众人说,更像是对着阎娘说。 阎娘点头:“嗯。” 临走之际,不自觉瞥了一眼阎娘手中的匕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见阎娘肃敛的模样,眉间藏不住的焦急,他不好再耽搁多言,不过即便他不提,自会有人提。 随着晁王及其下属离开,欧阳花间直盯着阎娘手中持着沾染他血的匕首,脑海中再次闪现阎娘将匕首刺进心脏的画面。 明明是没发生过的事情,然而脑海中蓦然出现的画面竟然真实到令他触目心惊。 在炼狱时,有一瞬间,他的心脏位置疼痛无比,一股莫名的慌意油然而生,全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欧阳花间非常清楚,这股颤栗绝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只不过这莫名的异样很快便消散了,然而这种异常就此扎根在他心里头,挥之不去。 欧阳花间的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直觉强烈的告诉他与阎娘有关。 在此后的修炼里,欧阳花间就像疯了般,拼尽全力,体无完肤,抽筋断骨……利用生命法则,一次又一次,只为了快点回到她的身边,只为了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当见到阎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连日来紧绷的心神,惶恐……不说全然卸下,但消减了七分有余。 表面上看毫发无损,但真正的呢? 阎娘惯是会隐瞒的人,欧阳花间不能全然放心。 后续明里暗里,欧阳花间询问过多次,二人早已立下不相欺,不相瞒的誓言。 可阎娘省略了过程,而只是告诉了他结果,她如今已经没事了,一切都好。 如今已好,那么意味着曾经不好,他在炼狱瞬间的感受也许并非偶然,还有那个一闪而过,近乎真实的画面。 是不是代表着阎娘曾举起手中的匕首自杀? 这样的想法令欧阳花间迅速出手,死死握住阎娘的手腕,沉沉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要做什么?” 阎娘:“我要解开封印。” 欧阳花间:“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 阎娘:“不错。” “什么?”白嫣闻言,下意识一把夺走阎娘手中的匕首。 阎娘:“没有时间同你们解释了,但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没有人回话,欧阳花间依旧紧握着不放手。 阎娘下了重话道:“如果花花死了,我绝不独活。” 阎娘这番话让众人吃惊,可眼下心绪如何波涛骇浪也无法理清个头绪来,全都愣愣看着阎娘。 阎娘拿回匕首,紧接着将欧阳花间的手慢慢拨开。 “我答应过你们的承诺,不曾有过虚假,等做完这一切,我再向你们解释,渊蚀就拜托各位尽力缠住了,还有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我们真正的目的不是与它厮杀。” 阎娘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去。” 众人深深看了阎娘一眼,白嫣上前抱住阎娘:“你也是,你若违背诺言,我绝不会原谅你。” 话落,白嫣率先离开,护一朝阎娘点头,紧随其后。 小国师:“仙人,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沉渊注视着阎娘,落下一句话:“我相信你。”旋即转身离开。 只剩下欧阳花间还驻足在原地。 欧阳花间将阎娘揽在怀中:“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一定会。” 欧阳花间说完,在阎娘额头落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透着无言的坚定,誓死不悔的信念,甚至是一丝疯魔…… 阎娘就这样望着欧阳花间的背影,手起匕首刺入心脏,没有片刻迟疑和犹豫。 她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欧阳花间再次亲眼见到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心如刀绞,几乎是拼命忍耐着,下手也愈发疯狂起来。 其他几人亦是如此。 渊蚀在他们发疯似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然而渊蚀本体为水,水无形无体,磅礴之时,掀天翻地。 但因为已经不是普通的水这么简单,沾染了邪魔之力,这便是弱点,这就是拥有异术的欧阳等人可以拖住它缠斗的原因。 要想彻底摧毁渊蚀,须以火灭之。 而火不是普通的火,必须是拥有除邪破魔之火,红莲业火便是其中之一。 ‘死去’的阎娘蓦然睁开眼睛,灵气如云奔潮涌,尽数没入她的身体里面。 “红莲业火,起!” 这次阎娘第二次用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它的效用会一次比一次短,阎娘不能召唤大批量红莲业火出现,虽然她可以做得到,但是花花和欧阳他们没办法承受红莲业火的极阴之气,会伤害到他们。 阎娘将红莲业火化剑,持业火剑如流星电掣般跳进河水里面。 “阎娘。”白嫣惊呼。 攻击众人的滚滚浪潮欲回。 欧阳花间蓄力,一剑劈断浪潮,剑气撑托着浪潮落到岸边,化为滚滚黑烟,恶臭散在天地之间,久久挥之不去。 几次三番的做法,欧阳花间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当即朝众人喊道:“它的攻击需要借势撑托,把势消灭,渊蚀的力量便会减弱。” 何为势? 此时此刻眼看着阎娘跳下河去,众人哪还有心思和时间去询问个头头尾尾,便照着欧阳花间的方法,只要不让浪潮回本体就行。 第135章 渊蚀与魔神饕餮有关;花花利用渊蚀炼化天雷;鬼毒水 欧阳花间有非常敏锐的直觉。 他口中的势就像灵力一般,任何法术的施展都需要灵力的依托,没有灵力,法术便无法施展。 欧阳花间观察到整片河口都是渊蚀的,但它却没有翻天覆地,每次只控制一部分浪潮,就好比拥有六臂,却只能操控一臂,也就是这是渊蚀力量的极限? 眼看阎娘跳进河水之中,渊蚀惊慌欲退回本体。 强烈的直觉告诉欧阳花间必须斩断渊蚀的去路。 见到浪潮离开本体,灰飞烟灭,欧阳花间眼睛微眯。 后来一次又一次,他发现新起的浪潮,实力会减弱,一开始还不明显,但随着积少成多,渐渐愈发显现出来。 既发现敌人弱点,就要朝着弱点猛烈攻击,这与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是同等的。 为了让阎娘顺利救出花花,为了让阎娘不受到伤害,欧阳花间也好,或者其他人也罢,阎娘口中的保全自身,他们已然有七分抛诸脑后,不过仍旧存有三分的理性,伤亦可救,若是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无疑会在阎娘心上落下一道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所以即便是疯,也永保一丝保护阎娘的理性。 阎娘入了河水之后,通过牵引,很快寻找到花花。 就在河心处。 河心处邪魔之气强盛,自发形成一道魔障。 魔障上附着着一道道如游龙般的雷电。 阎娘眉沉肃敛。 这是……天惩之雷。 突然间,阎娘明白了。 花花借助渊蚀的力量,成功将天惩之雷化为己用。 天惩之雷,字面上和实际意义上作用是惩罚那些悖逆天道的邪魔歪道。 与花花强行炼化天惩之雷的行为相比,渊蚀的危害最大。 渊蚀的来由有些复杂。 自古以来,跳河自尽的不在少数,各种缘由都有,含冤含恨,亦或者心如死灰…… 也正因为此,水下世界,对于天地两界的人而言,还有一个别名称呼为:渊落。 那是汇聚着世间情毒之地,若有邪魔借以此修炼,后果不堪设想。 水鬼的来由也正是因为如此。 只不过天地初开之际,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虽说水下汇聚世间情毒,但受浊气牵引,大部分为浊气所食。 诞生于混沌初始的浊气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吸食,自古不少妖魔邪道者皆打过浊气的主意,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下场被撕魂裂魄,殒身糜骨。 只是这都是对于实力不足的妖魔邪道来说。 但若是对魔神堕神来说,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处河口之所以能够化为邪魔,因为魔神饕餮的一丝贪性落在了此处,隐匿于渊落,不断吸食着世间的情毒,这才让这片水域充满了邪性。 花花和螣蟜之所以没有察觉到一丝半毫的邪息,是因为饕餮连自身的邪息都能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丝缕都不会放过。 花花调查的时候也知道了渊蚀的存在,所以利用渊蚀与天惩之雷的对抗,在天惩之雷施加于他的压力减弱时,骤然反扑,彻彻底底炼化,据为己有。 当时吸收天惩之雷目的是为了指引方向,所以花花也只是强行将少部分天雷纳入身体里面,眼下在渊蚀核心处,此处力量强盛,花花能抵御得了一时,抵御不了长久。 胸口处再次疼痛起来,天雷的力量在减弱。 阎娘提剑上前,业火剑破魔除障,火舌如风卷残云,吞噬着缠绕在他们周身的邪魔之气。 阎娘将所有的灵力汇聚于剑尖,这是天地间最精纯的灵力,是混沌初始的上清气,其气其势,可吞山河,可掀天地,所向皆靡。 红莲业火在上清气的加持下,虽只是少部分,但力量却达到顶峰,火舌宛若游龙,翻滚在汹涌澎湃的邪魔之气上,杀气腾腾,燎魔焚邪。 嘭! 强大的冲击力将河水炸出数丈的水花。 冲击波甚至延伸到河外,欧阳等人被剧烈的冲击波波及到,但并未伤及他们,而是被弹开了百米远,离开了河面。 众人惊讶和担忧之际,身形刚落地,抬头便见两道巨大的身影缠斗着,直冲云霄。 众人看清了那副景象。 是阎娘乘坐在火龙上与一条像蛇一般的身形,但是全无形状,像黑雾一样的东西缠斗。 阎娘出水之后,立刻将怀中昏迷的花花施以灵力离开战圈。 她眼尾看到了欧阳花间等人。 欧阳花间看到花花被撑托着来到他们跟前,立刻上前伸手接过它。 眼看自身已经恢复得快差不多了,上清气逐渐减弱,饕餮贪性还未除,乘坐在火龙上的阎娘再一次拿出匕首,但这次却不是往胸口上扎,而是在掌心划下一道伤痕,紧接着从乾坤袋取出鬼毒水。 这就是阎娘当时用来测试河口问题的东西。 鬼毒水,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剧毒,能够伤害神仙的毒药,不过对于饕餮来说却是上好的食物。 鬼毒水抹在伤口上,伤口迅速被腐蚀扩散,甚至冒出滋滋作响的声音。 撕心裂地的疼痛,阎娘咬牙不发出声音,可眉头忍不住拧成个死结。 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住上清气,突然阎娘从火龙一跃而下,摊开被鬼毒腐蚀的手掌。 饕餮贪性闻到鬼毒的气味,立刻朝阎娘扑过去。 白嫣一声惊呼。 在岸上的几人见此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欧阳花间更是如此,握拳透掌,咬牙恨齿。 阎娘在饕餮贪性缠绕上来的时候,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冷笑,立刻用上清气在周身立下屏障,阻止饕餮贪性离开,紧接着她利用自己的身体,以此作为阵眼召唤红莲业火。 岸边的几人看见阎娘身体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火焰,且她将自己困在结界内,猛烈的火焰将她吞没,火焰在结界内熊熊燃烧。 “阎娘。” 白嫣惊慌喊道,下意识想要过去,却被护一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快放开我,阎娘她……” 护一摇了摇头,他在极力忍耐着,语气铿锵道:“相信她。” 第136章 黑雾化成巨大的虚像;消灭渊蚀;欧阳吃醋 护一的话与定身术无异,白嫣心中焦急万分,却因为相信阎娘四个字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看着被熊熊烈焰包围其中的人,等待的煎熬不止是她。 欧阳花间心中的痛苦,他的忍耐,紧抿着嘴唇,额角青筋暴起,袖中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疼痛而不自知。 还有一个人亦是如此,便是沉渊。 突然,虚空中的火球骤然爆裂开来,一庞大的虚像,面目狰狞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然而很快再次被火舌席卷,焚噬殆尽。 原本全无想象的一团黑雾,蓦然化出一道巨大的虚像,然而此时此刻,众人虽然心生震撼,但并无一人关心询问那究竟是何物,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寻找阎娘。 嘭! 脱离火海的阎娘坠入河中。 “阎儿!” 欧阳花间呼唤着,话还未落下,人便已经瞬身离开原地,跟着跳进河水中。 有什么东西轻撞在怀里,小国师下意识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花花。 沉渊紧随其后。 白嫣等人也尽皆跟着他们跳入河水之中。 “哎,你们……”小国师怀抱着花花,将它一个人放在岸边,他放心不下,只好抱着花花在岸边来回徘徊等待。 但很快,河里第一个冒出头来的是欧阳花间,他抱着阎娘出来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着聚拢在他身边。 阎娘悠悠转醒,已经是好几天的事情了。 阎娘只是轻微的,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手指头,欧阳花间立刻发觉到了,俯身凑近,仔细观察着阎娘。 阎娘睁开眼睛就见欧阳花间与她近在咫尺。 “阎儿,你醒了。”欧阳花间惊喜,紧接着又问道:“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阎娘:“感觉很好,没有哪里不适。” 欧阳花间轻抚着阎娘的面颊:“没事就好,渴了吗?饿了吗?” 阎娘轻微摇头,她不渴不饿,只是这身体难受得很,就像被数根狭长的钢针刺进身体里面,侵肌透骨,又痛又沉重。 这是封骨后的症状,上次因为有阎老头在,所以阎娘没有被封骨,但这次不同了,没有了阎老头,再加上是第二次,封骨的苦楚是原先的好几倍,这是不仅是惩罚,也是警告。 见她面色有异,欧阳花间立刻紧张问道:“怎么了?” 阎娘也不否认,以欧阳花间敏锐的洞察力,他很快会识破她的谎言,但她也没有说出真正的实话,在轻描淡写的程度上些微重的添了几笔道:“第一次以身体为阵眼,召唤红莲业火,有些不适感,酸软无力,其他的没什么,可能又要在床上躺几天。” 欧阳花间:“只是如此吗?” 阎娘:“嗯,就只是酸软乏力罢了。” 说完这句话后,二人寂静无言,彼此沉默了很久。 欧阳花间突然俯下身来,轻轻将阎娘揽在怀中,柔和的,哀伤的,甚至是带着一丝祈求的口吻道:“别瞒我,好吗?” 阎娘的心蓦然一咯噔,静默了会儿,而后道:“好。” 欧阳花间闻言,将阎娘抱紧了些。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言的相拥了好一会儿,为了转移欧阳花间的注意力,或者说为了不让他露出哀伤的神情,阎娘开口:“渊蚀的来由……” 欧阳花间:“花花是人。” 阎娘话被打断,听到欧阳出其不意的话怔愣住了。 欧阳花间起身离开,四目相对,与阎娘的距离近在咫尺,他继续道:“你与花花的渊源很深,就连我……我们都比不上,以你的性子,想必你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或者说是生死。” 欧阳花间这番话算是承认了他眼中的阎娘绝非李梅。 阎娘也没有否认,而是应道:“嗯。” 欧阳花间:“你们经历了很多惊心动魄的时刻,就像这一路上我们所经历的那般,花花是不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阎娘:“你很敏锐。” 欧阳花间安静了会儿,有些试探问道:“你们经历了什么?” 然而如他所想,阎娘没有回答,等来的是一阵沉默。 欧阳花间:“对不起。” 阎娘:“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倒是这声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你说,欧阳……” 阎娘话到嘴边被欧阳花间的手堵住了。 欧阳花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三个字好吗?” “不说,很多事情渐渐的就会变得理所当然。” 阎娘嘴巴一张一合翕动着,温温热热的触感,鼻息喷洒在手指上,暖暖的气息像带着电流一般,从指尖流窜到四肢百骸,欧阳花间手指一颤,下意识离开。 阎娘没有注意到欧阳花间的异样,继续开口道:“也许某一天,这种理所当然会让人觉得厌倦和疲惫。” 欧阳花间从阎娘的话中醒过神来,他道:“未曾听闻你对花花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 阎娘怔愣之后,笑了:“那不一样。” 欧阳花间:“是的,不一样,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比我还长,你们二人之间已经建立深厚的感情,沦肌浃髓,这种感情已经成为你的感情、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像你的血肉一样。” 欧阳的话,他的语气,他的神情,阎娘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他在吃醋。 知道这点,阎娘哭笑不得。 她该怎么安慰吃醋中的男人? 没经验啊,这是。 突然,阎娘灵光一闪,对欧阳花间道:“你过来一点,我起不来。” 欧阳花间闻言,连忙凑近,原以为阎娘是身体不适。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阎娘:“耳朵凑过来。” 欧阳花间都照做。 不过,阎娘不是对他说了什么,而是蓦然对他的脸蛋亲了一口。 欧阳花间愣住了。 阎娘莞尔道:“你刚才说得不错,我和花花的感情的确深厚,不过,不一样的不只有这一点,还有这个,我与花花从未如此,他是我的兄弟,而你是我的爱人,是我想要结……成亲的对象,是我未来的丈夫,是可以亲亲抱抱的爱人。” 阎娘坦诚且坦然的说出这番话来,欧阳花间心花怒放的同时,也因为最后一句话而不觉红了脸色。 后来不只脸上,就连耳朵都红了。 第137章 一切诡异与共工有关?崩溃的村民;灵子消失;封骨苦楚 欧阳花间的眸色渐深,眼底压制着想要翻涌的暗潮。 最后他只在阎娘的额头落下一吻,再次将阎娘揽在怀中道:“你方才那番话,我记下了,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这笔账,我先记着,来日等你嫁给了我,我再好好讨还。” 账?什么账? 阎娘有些茫然。 只不过聊了会儿后,阎娘就撑不住了,再加上本就身体难受得紧,在欧阳花间的拥抱下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又过了好些日子。 众人簇拥在阎娘床前,阎娘将渊蚀的来龙去脉向众人娓娓道来。 不过,她最关心的不是渊蚀的来由,而是这诡异的地界。 堕神,魔神。 昍凊一行出现堕神之气,哪怕只是丝缕,这也足以引起重视,所以她立刻将此事告知阎老头。 后来从阎老头那里得到消息,不过是肃清行动中的漏网之鱼罢了。 不过,他们二人都不这么认为,那次在奡国,没能从浮游身上得到更多的消息。 堕神共工的事情还未解决,又出现魔神饕餮的气息。 咒魇、狐妖、谶灵、雠殛,就连消失已久的聚魂灯也出现在这里,处处透露着怪诞诡异的世界。 据老阎头调查显示一切都是她出现在这里之后才开始渐渐显露出来。 所以这是针对她,是否与共工有关? 当年追随在共工身后的可不只有浮游,其中还有相柳、魔翟、女妭…… 这些人明面上都已经是殒身糜骨的人,可是否会如浮游一般,以不为人知的禁术存活着,为了复活共工做着各种事情。 这些都不得而知,阎娘也没有同欧阳他们说,天地两界的很多事情,涉及机密,并非轻易就能提及。 阎娘心下想着并没有让自己陷入出神的状态,面上时时应着旁人什么。 这些时日,阎娘算是看出来了,欧阳花间这个人拥有非常敏锐的直觉,仅仅是蛛丝马迹的情绪,他都能轻易捕捉到,这样的洞察力与拘魂使能够轻易看清魂魄的七情六欲有什么区别。 在阎娘看来,他非常适合拘魂使这份差事,不,以他的实力,他若成仙,修为绝不止于此。 “怎么了?” 阎娘哭笑不得,不过就是垂眸敛目了会儿,又被抓到了。 阎娘如实道:“我在想你怎么这么厉害,轻易就能看透人心。” 阎娘只是不自觉说出心里话,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头就不一样了。 一屋子的人,有人掩嘴偷笑,有人心下沉闷了几分。 欧阳花间目挑眉语。 阎娘侧首才发觉一屋子的人神情不对劲。 怎么了,他们这是? 花花调侃,密语道:“老大,别管他们,古人的思想都板正得很,情侣之间说点什么话,难免就让他们浮想联翩。” 阎娘:“我说了什么让他们浮想联翩的话吗?” 花花:“你说欧阳那小子最了解你的心。” 阎娘回想起方才说的话,心下觉得好笑不已。 她才没有这么说勒,不要冤枉她。 阎娘掩嘴清咳了几声,一来掩饰尴尬,二来提醒众人该回神了。 河口。 河水短暂消退,河床上累累白骨。 触目惊心。 阎娘借助欧阳等人的力量召唤红莲业火,将白骨烧个干净。 阎王在阎娘身上施加的法术,只有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一种危险触发机制,无法随意出现,再加上她被封了骨,就连禁术也使不出来了,一旦她有使用禁术的苗头,天封第二层的力量立刻发挥出它的作用,浑身疼痛万针,苦不堪言。 所以阎娘将召唤红莲业火的阵诀交给他们几人。 欧阳花间、小国师、白嫣等人自打炼狱回来之后,修为大有精进,几人合力布下空间阵法,再加上阎娘从旁协助,完全不是问题。 累累白骨都是渊蚀吞噬的人,含冤含恨而死之人,必有一口气留存于世,此为丧气,再加上受到饕餮贪性的沾染,丧气不同寻常,没有渊蚀压制着,暴露的丧气会引来邪魔外道,若以此为修炼,后果将不堪设想。 受渊蚀的影响,这里的人才变得如此疯魔,渊蚀既然已经消除,人们也变得正常起来。 虽说一切皆有因由,他们受渊蚀影响才会造下此番杀孽。 但对于被杀害的家人朋友来说,不管背后因由是什么,加害者就是始作俑者,他们的怨恨都会付诸到他们身上。 而对于地界而言,他们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不过在主动和被操控这两者上,承受的刑罚自然不一样。 后来,知晓所谓祭祀河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是因为邪祟作祟,以致自己的亲人惨死之后,村民们又掀起了一场暴动,就连官府出面都压制不住。 这么多人,人人都是刽子手,人人又都是加害者,再加上是邪祟作祟,连官府都觉得为难,无从下手,总不能这成百上千人都拉去砍头处理。 阎娘告诉县令,害他人,害自己的家人,对于他们而言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心灵上必定饱受煎熬,这对于他们来说比死还难受。 县令当即明白了阎娘的意思,随即放手不管。 为防此事像风暴般席卷八荒,为避免造成恐慌,也为不为难县令,众人联手施展法术,让一切秘密尽数埋藏于此地。 亲眼见到暴露的河床上累累白骨,无人不因此而感到震撼,有人死,有人疯…… 哀嚎遍野! 直至阎娘一群人离开,马车虽然继续前行,明明已经看不见村子,明明已经离得很远,但众人耳边似乎依旧回荡着那般撕心裂肺的凄厉,经久不散。 无疑在他们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一路上每个人低眉耷脑,沉默不言。 阎娘不是事事都能做到完美,神仙也有无法解决的事情,在她的身边,遗憾和悲切仍旧在上演,连她也束手无策。 至于晁王出现在此处,果然与玉妃的灵子有关,遗憾的是被玉妃灵子附身的人在被推出去祭祀河神,落入渊蚀的时候,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邪气吞噬殆尽了,他晚来了一步。 为了复活玉妃,每一粒灵子都必不可少。 第138章 灵子消失不是小事;晁王和沉渊的心意;白嫣察觉异样 玉妃的一粒灵子消失,并非是什么小问题,虽说一个人的魂魄是成千上万的灵子构成的,一粒小小的灵子听上去就像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好像失去了这一粒小小的灵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每一粒灵子都是独立的个体,缺一不可,灵子与灵子之间的嵌合都是独一无二的。 当初阎娘不是没跟晁王说过这个问题,数以千计的灵子,不排除有部分消失的可能,而这一趟他们真真切切的碰见了。 如何补全消失的灵子? 晁王提过这个问题。 当时阎娘一反常态没有说出任何方案,而是回复道等你收集全了,我再告诉你。 晁王没有追问下去,但从阎娘的话语不难猜测出这其中涉事必定不浅。 消失的灵子,碎裂的聚魂灯…… 阎娘不是那么察言观色的人,没有了拘魂使的能力,对于面无表情的人心底下悄摸着什么,她可没心思去猜测。 不过,那是对于陌生的人,不熟的人而言。 眼下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晁王也帮了他们不少忙,站在他的角度,垂眸敛目下翻转的情绪,不难猜测得出来。 阎娘便开口:“王爷不必忧虑,既然是我教给你的方法,结果必定如你所愿。” 晁王闻言,抬眸望向阎娘,没有应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她。 花花突然一个蹦哒起来,惊呼道:“卧槽,这小子对你有意思啊!” 花花这动静可不小,它的反应就像应敌一般,难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不过阎娘与旁人不同,她是被花花的话给惊的,密语道:“你说什么?” 白嫣问道:“花花这是怎么了?” 阎娘面上波澜不惊回道:“哦,没事,梦魇了。” 这解释倒也能说得过去。 阎娘摸了摸花花的脑袋。 花花配合阎娘的话,赶紧抬起爪子拍了拍胸口,惊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白嫣饶有兴趣道:“花花,稀奇啊,这是做了什么梦把你给吓成这样。” 花花这张嘴,忽悠起人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额,话也不是这么说,拘魂使同鬼打交道,不说鬼话说什么。 这面上,一个说一个听。 私底下两个人通过识海聊得有来有回。 从花花的话语中得知晁王和沉渊对她的心思,阎娘一个头两个大。 花花调侃道:“老大,这天上人间,魅力不减嘛。” 阎娘:“滚。” 花花嘿嘿笑着,继续嬉皮笑脸道:“这有什么,当做不知道不就得了,只要他们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老大你平时怎样对他们,就照样怎么对他们。” 阎娘:“话不是这么说,既然知道了,有些事情就会有刻意的疏离感,即便装得有多么不经意,我不是演员,演戏这一行,我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花花:“那就多在他们面前跟欧阳小子秀恩爱,没事就亲亲抱抱举高高,我就不相信他们的心不会有拔凉拔凉的那一天,等到心凉了,爱意不就不存在了吗。” 阎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滚,尽出馊主意。” 白嫣没有那么迟钝,这马车内容不下那么多人,欧阳花间就在马车外,骑着高头大马与他们并驾齐驱。 车窗帘开着,他在车窗外,阎娘趴在窗框上与欧阳花间聊天,眉眼带笑。 由于位置的关系,他们看不见晁王。 白嫣就在阎娘对面,马车内就那么丁点儿大的地方,她在同花花说话,这说着说着,视线范围无意识拓展到晁王身上,发现晁王正一瞬不瞬盯着阎娘。 晁王的感觉很敏锐,察觉到白嫣在看他,立刻收回了视线。 不过一眨巴眼间,白嫣愣了下,心中蓦然一咯噔。 这……这是…… 说不惊讶是假的,这叫她如何不惊讶。 或许是她看错了呢? 花花能感知到白嫣的情绪波动。 “呦呦呦,不得了了,小嫣儿发现秘密喽!” 阎娘在花花话落后,下意识看向白嫣。 白嫣若有所思和些许纠结的表情让阎娘哭笑不得。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自从花花挑明这些奇奇怪怪的关系后,不知道是不是阎娘的错觉,感觉团队里的气氛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花花这小子,天天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瞧得好不热闹。 每次阎娘要揍他的时候,他倒是脚底抹油,跑得利索。 可恨阎娘现在全无灵力,没办法给他来一个‘摊饼’。 这死小子! “怎么了?”欧阳花间笑问道,他给阎娘递水。 阎娘接过。 欧阳花间没有收手,而是在阎娘眉心揉了揉。 “有心事?” 阎娘:“手痒,想揍人。” 欧阳花间闻言笑了,明知道阎娘在说谁,还是问道:“你想揍谁?” 阎娘侧首:“你手伸出来。” 欧阳花间照做。 阎娘抓着欧阳花间的手,在他手背轻咬了一口。 感受到温热的湿度和柔软度,欧阳花间蓦然一怔。 阎娘看着欧阳花间手背上轻轻的咬痕,抬起袖子擦了擦,笑着抱紧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口:“疼吗?” 欧阳花间怔愣之后,反应过来,回道:“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疼。” 自打明确关系之后,其实阎娘很少会有这般时候,仔细想来,几乎没有。 欧阳花间不知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黏腻的,娇柔的……就像女儿家的娇态。 两个人之间的行为倒不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阎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或者说更像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大方的,坦诚的…… 阎娘方才那番行径,对于一个爱她的人来说,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翻腾的,涌动的,欣喜的…… 欧阳花间立刻就沦陷在方才那触碰的感觉里,经久不散。 阎娘靠着欧阳花间的肩膀,感觉他有些僵僵的。 花花声音立刻插进来,夹带着兴奋道:“老大,他们伤心了,欧阳兴奋了,干得好!” 第139章 关外,行商的古糸人;领略关外风土人情,人文意趣 阎娘一听花花的话,脸立刻就黑了。 说实在的,她刚才的确有下意识的行为,但其中不乏含着给背后的人看。 这几日,除了花花尽出馊主意,阎娘也反复想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 沉渊之前待在那种地方,接触的都是男的。 而晁王呢,因为身体有疾,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加性子冷清,且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男性,阎娘想着他们可能接触得女性太少了,应该多接触接触。 大千世界,若太过拘泥于一方天地,怎么能看见那些发光发热的女性。 花花炼化了天雷之后,众人一路跟着他的指引,行程大都在荒郊野外。 此次,他们是往关外走。 关外荒凉,有段路程是跟着域外商人。 说来也是偶然,商人碰见马贼不敌,阎娘他们出手相救,这恩情自当是引路来还。 域外行商的人自然是有雇镖的,只不过他们这次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马贼,而是关外最大最凶残的团伙,他们被称为‘萨萨’。 萨萨是关外语种之一,称为古糸语,翻译过来就是残忍无道的人。 他们碰见的马贼人不少,但是欧阳花间等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是身负异术的人,这次阎娘就在旁边看着,就连以往弱不禁风的白嫣经过炼狱一行后,修为大有精进,以一敌十,不若下风,就是以一敌百,她都不在话下。 行商的人来自古糸国,阎娘一群人的能力不仅让他们大开眼界,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有甚者喊他们‘??’,意为天神。 这可是很高的称赞。 正因为如此,他们在队伍中得到很高的待遇,所有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 花花是拘魂使,什么语言在魂魄下都不是秘密,所以自然而然成了团队中的翻译者。 然而他现在是一只老鼠,在外人面前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翻译的工作最后还是落在阎娘身上,由她代为转达。 只不过阎娘没了拘魂使的能力,只会翻译,不会说古糸语,然而这也足以引起域外人的惊叹,毕竟不会说,还能一字不差的翻译出来,实在不得不由得人惊奇。 而且古糸语算是关外最难的语种之一,关内会说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人。 领头的人竖起大拇指,别别扭扭,操着一口浓厚的关外腔,说着他们的官话道:“你……可真厉害。” 阎娘点头:“过奖。” 领头的人:“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翻译,不会说。” 阎娘耸了耸肩,摊手道:“我也奇怪,没人告诉我。” “哈哈哈哈哈!”领头的人大笑起来,白嫣等人也忍俊不禁。 阎娘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总不能说实话。 古糸人热情,好客。 这段行程跟着他们,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在这样的氛围下,渐渐泯灭了。 “来啊,来啊,来跳啊。” 阎娘被簇拥着跳舞。 她也不扭捏,跟着古糸人有样学样起来。 “来啊,嫣儿。” 白嫣也被阎娘拉了起来。 她们与古糸人手挽手在篝火前跳起舞来。 “哈哈哈哈!” “哎,小心。” 阎娘及时扶住了白嫣。 白嫣脚步不协调,踩到自己的裙摆,差点摔倒。 白嫣摇头摆手笑道:“不行不行,太难了,舞蹈对我来说不容易。” “跳多了就熟练了,来啊,你们也来。”阎娘一一拉着小国师、护一、欧阳等人加入队伍。 “对啊,跳起来,跳起来。”领头的古糸人兴奋地上前拉起他们每一个人。 “华夏人太含蓄了,要不得,要不得,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开心心。” 阎娘应和道:“可不就是嘛。” 领头人得到肯定,呲着大牙花,那叫一个乐啊。 来自‘??’的肯定和赞扬,叫人如何不兴奋。 …… “嘿,……吓死个人呦!” 沈宁听着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又好奇又害怕问道:“那后来呢?” “哎呦呦,不能说了,不能说了,说多了神明要降罪呦!” “#&*……” 领头人心有余悸,磕头跪拜,嘴里念念有词。 众人又唱又跳了一阵,累了之后,领头人就开始跟他们讲关外的风土人情。 行商的人见多识广,再加上他的腔调,字词连句,诙谐有趣,就连阎娘也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说着说着,话题不自觉就扯到怪诞奇诡的内容上。 涉及到神鬼之事,领头人也不敢讲得太多,不过稍微涉及了一点点,他就吓得不敢再说,赶紧磕头告罪。 但阎娘却对他口中讲的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哪怕她活了上千年,涉猎广泛,但也从未听过见过这样的事情。 花花心领神会。 突然他施法,漫天尘土在空中化为巨龙的模样,张开血盆大口朝领头人而去。 除了阎娘一行人,其他人都被震慑住了,吓得目瞪口呆。 巨龙朝领头人扑过去的时候,领头人张口结舌,被吓得一动不动。 尖叫声,此起彼伏。 阎娘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铃铛。 尘土化为的巨龙顷刻间烟消云散。 众人的视线随着清脆的铃铛声而望去。 见是阎娘的手笔。 这下人人都朝其跪拜叩首,完全视若神明。 花花在阎娘的示意下阻止众人的行为,用灵力撑托起众人,令他们行不了跪拜礼。 领头人被吓得尿裤子了,阎娘感到很抱歉。 她单膝跪地,面朝众人,颔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唬你们的。” 本来是她的行为,白嫣等人却一并等同于自己的行为,跟着阎娘,亦行歉礼。 其他人见到阎娘他们这般行为,更是吓得没边儿,一个个想朝阎娘跪拜,却发现怎么也磕不了头。 领头人更是跪爬到阎娘面前,摇头摆手,吓得无与伦比:“哦,尊敬的天神大人,您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阎娘:“我想听完你刚才那个故事,可以吗?” 领头人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第140章 炟?国,大祭司,血红之森;马贼再次袭来;交给沈宁 故事发生在炟?国。 炟?国有个传统习俗,死人下葬必须全身涂抹特殊泥浆,然后置于树干中,时间长了之后尸体便会与树木融为一体,成长为参天树木。 凡是与尸体融为一体的树干皆成血红色,像人的鲜血一样红,干、根、叶,无一处不是如此。 所以他们埋葬死人的地方又称血红之森。 领头的人的故事便是由此开始。 血红之森是炟?国的禁地,除非殡葬和大祭司本人,否则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领头人说关外诸国,每个国家之间存在特殊的习俗这很正常,但唯有血红之森是他听过最为诡异的一个。 这就不得不提到炟?国的大祭司。 传闻大祭司来自血红之森,从来都戴着一副血红色的面具。 往常的面具不管怎么做,留有双孔是必须的,哪怕是独眼,至少得有一个孔,得视物不是? 但大祭司并非如此,由始至终戴着一副血红色的面具,没有任何留孔,将整张脸遮得严实合缝,就像与皮肉连在一起。 这还不是最奇特的,最奇特的是他拥有四只手,身高六尺,强壮非常,像巨人一般。 炟?国但凡出现死人,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出殡的队伍送至血红之森界线就不得再前进一步,最后由大祭司抬棺进林。 有一件事情在炟?国传得沸沸扬扬。 有个人一不小心踏入了血红之森的界线,从古至今血红之森于炟?国的人而言与地狱无异,大祭司也警告过国人千万不能迈进界线一步,哪怕只是丝毫。 当那个人不小心跨过了半个脚掌,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原以为那个人死定了,结果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当时大祭司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事后也未将那个人如何。 事发几天,风平浪静,众人也开始渐渐淡忘了此事。 第七天,诡异震撼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个不过越过半个脚掌的人死了。 死状极为凄惨,首先皮肤连着毛发一片片脱落下来,紧接着血肉骨头像烂泥一样瘫软,直至最后化为一摊血水。 整个过程惨叫连天,臭气熏天,惨不忍睹。 炟?国的大祭司说这就是诅咒。 这样怪诞诡谲的事情,自然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连远在万里,关内的欧阳花间也听过这个炟?国大祭司的名号。 领头人可谓是战战兢兢说完这件事情。 阎娘瞧他惶恐的模样,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柔声且坚定道:“别怕。” 阎娘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领头人心中的惶恐骤然一扫而光,仿佛有股力量从肩膀处传至四肢百骸,通达全身,清明且坚定的力量驱赶走心中的阴霾。 领头人怔了。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啊! 阎娘听完这个故事,若有所思。 白嫣凑近阎娘,悄摸摸道:“阎娘想到了什么?” 阎娘摇头:“说实话,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 白嫣略显诧异:“还有阎娘不知道的事情?” 阎娘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眼前不就是一个吗?” 炟?国吗? 巧合的是他们此次前进的路线正是炟?国,也正因为这样,领头人就把话题扯到炟?国身上。 一个没有轮回的人。 一个拥有四臂的人。 一个神秘的人。 花花密语:“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阎娘:“我不知道。” 花花的表现与白嫣如出一辙:“还有老大不知道的事情?” 阎娘笑了:“这世界可不只有三界,三界之外事情,我们又了解多少呢?” 花花震惊:“又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物种?” 阎娘:“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不能确定,就是三界之内的诡奇怪诞之事,我们又真的了解透彻了吗?” “也是。”花花原本懒洋洋趴着的。 突然,它猛地起身,肃穆道:“杀气。” 遥远的,凛凛的,充满杀气的魂息传来。 阎娘立刻将花花的话传递出去,正容亢色道:“马贼来了。” 上次他们虽然出手解围,但并不是杀了马贼等人,没想到回去之后,他们不是惶恐胆怯,而是带领浩浩荡荡的人马杀回来。 阎娘开口,领头人一听马贼杀回来了,瞬间惊恐起来。 在他的翻译下,除了阎娘队伍,其他的人亦跟着惊慌失措起来。 领头人最先反应过来,招呼众人赶紧能拾掇的就拾掇,不行的就算了,逃命要紧。 阎娘走到惶恐的领头人面前道:“不用害怕。” 阎娘的神色太过平静了,说出的话就好像谈论今天天气如何那样随性自然,眼角眉梢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惊慌。 莫名的,看着这样的阎娘,领头人惊恐的心绪不自觉渐渐平复下来,人就这样怔愣在原地。 其他人亦是如此。 就这样耽搁的功夫,马蹄声,呼喊声……由远及近。 众人惶恐的情绪再次被带起来。 要逃跑也来不及了,马贼团团将他们包围起来。 “宁儿,你过来。”阎娘忽而召唤沈宁道。 沈宁听话的来到阎娘身边。 阎娘看着沈宁笑了。 一开始的沈宁胆怯懦弱,遇到任何事都六神无主,在他的脸上,阎娘看不到丝毫主见、勇气。 唯有小心翼翼、服从、认命…… 冷宫多年的经历带给他的自我保护反应,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除。 可自从跟在他们身边,好的,温暖,和谐的,生死的经历,这层自我保护的旧衣服在潜移默化中被一件一件脱落。 现在的沈宁,阎娘在他眼中看到了努力沉淀的镇定,冲破枷锁,丝丝缕缕的勇气,眼底含着些许的雀跃,不说全无慌张害怕,只是他渐渐改变了自己,不再选择固步自封。 阎娘抬手搭在沈宁肩膀上,带着他看向马贼,轻描淡写却含着坚定道:“交给你,可以吗?” 沈宁闻言,瞪大双眼。 阎娘回望他,再次重述:“交给你,可以吗?” 欧阳花间、白嫣、小国师、护一等人无一人反对,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沈宁身上,有的只是鼓励和肯定。 第141章 沈宁制服马贼;沈宁的选择;马贼何去何从 “这……”幽吃惊。 晁王抬手阻止侍卫的话。 阎娘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孩子去对付一大群马贼,她不是那么轻率的人,再者欧阳花间他们的神情非但不吃惊和担忧,反而充满鼓励,如此行举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沈宁跟在阎娘身边,怕也是习得了非常人所能企及的神通。 沈宁的反应一开始虽然惊诧,但后面却应承了下来,他是惊讶,但惊讶之中并非含着惶恐,在众人鼓励下,他眼底甚至涌动着跃跃欲试之意。 何止晁王惊讶,就连听得懂官话的领头人闻言,瞠目结舌。 让一个孩子……对付一群马贼? 是……是他听错了吗? 可见阎娘居然坐了下来,全然一副撒手不管的架势,领头人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地面上去了。 小国师过去拍了拍沈宁的肩膀:“放心,还有我们呢。” 白嫣也走到沈宁一旁,鼓励道:“是啊,还有我们呢。” 沈宁重重点头。 所有人都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着他。 沈宁挺身而出。 马贼见一个孩童立于他们面前,叽里呱啦说着关外语,最后面面相觑,嘲笑起来。 沈宁不为所动,伸手一指。 马贼不明所以,有个马贼在领头的示意下欲策马上前。 突然所有马匹扬蹄,嘶嘶叫唤起来。 “#*&……”马贼惊奇,叽叽喳喳乱说一堆。 有马贼控制马匹想要朝沈宁冲过去。 然而,那个马贼骤然从马匹上摔下来,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众人惊奇之际,紧接着令他们心惊胆颤的一幕发生了。 马贼的身体忽然爬满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是螣蟜。 螣蟜无孔不入。 争先恐后钻进倒下马贼的身体里面。 除了阎娘和沈宁,即便是欧阳花间他们虽然见过,但并不知螣蟜的来由。 密密麻麻的螣蟜如雨后春笋般从沙土里冒出来,如黑色浪潮般涌向马贼们。 “啊!&#……” 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马贼落在其他人眼中,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也足以令他们畏惧胆寒。 马贼们想要逃跑,可哪里还来得及。 螣蟜包围着他们,每只马匹上都爬满了螣蟜,螣蟜食魂噬肉,且身体含有麻痹魂魄的毒性。 在沈宁的操控下,马匹纷纷倒在地上,马背上的人自然也倒了下去。 有人挣扎着想要逃跑,但他们已经被浪潮般的螣蟜吞没其中。 “啊!”阎娘这边的人也发出了尖叫声,有的吓得紧紧抱在一起,有的吓得作呕…… 阎娘站起来,回身道:“别害怕,它们不会伤害你们。” 凄厉的叫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有的还能动弹的马贼纷纷跪地求饶。 沈宁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疼得受不了罢了。 阎娘问领头人:“你会说他们的话吗?” 领头人呆若木鸡。 阎娘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领头人依旧呆愣着。 阎娘拿起铃铛,在他面前晃了晃。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响终将领头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领头人回过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朝阎娘跪地磕头。 随着他的行为,其他行商的人也纷纷跟着下跪磕头。 花花知道阎娘在想什么,开口:“老大,那个带头的马贼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无一不做,罪行罄竹难书,你教化不了他,唯有……杀之。” 阎娘不是罪恶的审判者,她只不过能透过魂息了解到一个人的本性罢了。 倘若一个人真心想要悔改,魂魄就会有所改变,在腌臜不堪的魂魄中心魂会透露出一丝丝纯白。 而马贼没有。 这就意味着放了马贼,那么悲剧还会发生。 阎娘盯着马贼,周身渐渐涌现出一丝杀气。 欧阳花间来到阎娘身侧:“你想杀了他。” 阎娘如实道:“我今日放过了他,来日他将继续作恶,还会有更多的人惨死在他手上。” “我来。” 欧阳花间刚踏出一步。 稚嫩的,坚毅的声音蓦然响起。 “我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沈宁身上。 沈宁看向阎娘,以同样的口吻再次道:“我来。” 阎娘并没有立刻答应沈宁,目不转睛看着他,沉默了会儿才道:“不是杀人就是一切。” 沈宁:“这道坎,或早或晚都要迈过去。” 阎娘:“你完全可以不用迈。” 沈宁:“不,我不想一辈子都躲在你们身后,被你们保护着,我想要与你们并肩作战,也想要像你们一样强大到可以保护别人。阎姐姐,欧阳哥哥,还请你们诚实的告诉我,在你们强大的道路上,双手没有染过血吗?” 阎娘:“几无可能。” 沈宁笑了。 在他面露笑容同时,惨叫声、尖叫声、惊呼声、哭喊声……连绵不绝。 周遭一片惊慌马乱。 马贼首领在众目睽睽下被螣蟜一点点啃噬,肌肤、五脏六腑、骨头…… 一寸一寸,直至尸骨无存。 “呕!” 除了作呕声,大批螣蟜移动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啃噬的声响,再无人发出声音。 沈宁一直盯着马贼首领被啃噬的场面,眼不交睫,不肯放过丝毫。 在阎娘看来他是不肯给自己留有余地。 阎娘牵着沈宁的手,与他并立,直盯着骇人的场面,眼角眉梢,全无一丝恐惧,平静淡然。 强有力杀鸡儆猴的手段,马贼再也掀不起丝毫风浪,百号人抱膝围坐在一起,周遭围拢着密密麻麻的螣蟜,一个个恐惧瑟缩,一动不动。 没了马贼首领,群龙无首。 马贼何去何从,一群人聚众讨论。 行商的领头人言不是除掉了马贼就好了,萨萨没有了,还会有新的萨萨出现。 领头人说得有道理,在这无人管辖的区域能得到的利益,足以让人眼红心热。 后来几人商量马贼不解散,不过组织的性质改变了,做雇佣生意,与来往行商的领队成立雇佣关系,一方出钱一方出力。 此提议得到所有人高度赞同,但必须面临的一点是领头人该如何选择? 马贼的首领叫巴拉巴哈。 第142章 沈宁的决意,相信他,支持他 花花出声:“马贼里面有个不错的人选。” 阎娘:“嗯?” 花花突然往马贼的方向跑。 阎娘起身。 花花身形虽胖,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速度,疾如风驰电掣,眨眼就到了马贼群里头。 马贼见一只肥硕滑溜的老鼠朝他们跑过来,所过之处黑虫纷纷开道。 他们心中惶恐,想要有所动作就发现黑虫逐渐朝他们逼近。 马贼们毛骨悚然,便不敢再动弹。 花花停在一名马贼面前,翘着尾巴指向他,朝阎娘密语道:“就是他,万黑从中一点白,这个人保有正直之心。” 白嫣疑惑:“花花这是怎么了?” 阎娘解释:“它在告诉我这个人依旧保有正直之心。” 阎娘对领头的商人道:“麻烦你将此人领过来。” 领头人忙不迭点头,不敢有半分耽搁,他现在完全对阎娘的话唯命是从,阎娘想要干什么,他就做什么,指东他绝不往西,指南他绝不往北。 领头人跑过去,叽里呱啦朝马贼说了一通,那个马贼既疑惑又害怕的跟了过来。 晁王忽而开口道:“这个马贼不适合做首领,光有正义之心,远远不够。” 欧阳花间:“我同意晁王的看法。” 沈宁低眉垂首。 他的内心在挣扎,犹如波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突然,沈宁下定决心,抬手扯了扯阎娘的袖子。 阎娘低头:“怎么了?” 沈宁:“我来。” “嗯?”阎娘一开始不明白,可在与沈宁对视的时候,瞬间她就明白了沈宁话中之意,眸带诧异。 在他话落的时候,领头的人已经将马贼带到了。 话说出口之后,最艰难的一步其实已经迈过去了,一切就像尘埃落定了般,沈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面色平静,再次重述道:“阎姐姐,让我来做马贼的首领。” “什么,你说什么?”白嫣掰过沈宁的肩膀,不可思议道:“宁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 沈宁笑了:“白嫣姐姐,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开玩笑,让我来做马贼的首领,让他协助我。”沈宁一边说着,一边指向马贼。 马贼突然被指,不明所以,他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但见众人如狼似虎的盯着他,他猛地朝他们跪下来,不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虽然听不懂,但见其情形,无非就是求饶的话语。 晁王和欧阳说得对,这个人不适合做马贼首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晁王目光凌厉看向沈宁。 自从亲手杀了那个马贼首领后,穿在沈宁身上最后一件‘旧衣’被他亲手撕碎了。 面对晁王,再无那般畏缩恐惧之意,而是坦然的,镇定的,正视自己的身份,正视眼前这个人。 沈宁:“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和使命,阎姐姐有,欧阳哥哥有,包括您也有,白嫣姐姐有,国师亦如此,而我自从母妃去世之后就像无根的浮萍,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心中茫然无所定处,但现今不是如此了,承担了这个责任之后,我能学到的,见识到的,做到的,远比我自己想象的还多,就当做是一次历练,就像欧阳哥哥他们一样,为了强大自身,毫不犹豫去了炼狱修炼,而这里就是属于我的炼狱。” 白嫣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不行,这怎么可以呢?你还这么小。” 小国师也附和道:“是啊,小老道也不同意,这……这太危险了。” 沈宁笑了,抬手,背后瞬间拔起一片黑色浪潮,铺天盖地,翻滚涌动。 庞大的螣蟜群惹得众人惊恐连连。 沈宁收手,螣蟜群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宁:“您看,除了身负异法的哥哥姐姐们,没人能动得了我。” 小国师:“可这……” 阎娘蹲身,认认真真看着沈宁。 “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沈宁点头:“嗯,下定决心了,还请阎姐姐相信我的决心和决意,成全我,信任我,我们三年为期,三年的时间,阎姐姐来验收成果。” 阎娘莞尔,抬起沈宁的手掌,将在她手上的螣蟜王后给了他道:“夫妻合力,其利断金,它们能做的,远超你的想象,这三年的时间,琢磨透它们。” 沈宁闻言,喜上眉梢:“姐姐同意了?” 阎娘:“嗯,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炼狱,宁儿也不例外,这是你本心选择的炼狱,阎姐姐如你所愿,以三年为期,不是做给我们看,而是做给你自己看,三年之后让我们看看一个不一样的沈宁。” 沈宁目光如炬,神色坚毅:“我一定会做到的。” 白嫣听到阎娘竟然同意了沈宁的请求很是诧异,以往不管阎娘做什么决定,白嫣都是服从,心中绝无半分异议,可这次不同,让沈宁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带领马贼,这……这…… 白嫣依旧持着拒绝的口吻:“不行,这……” 沈宁:“白嫣姐姐,当日你毅然决然前往炼狱是为了什么?” 白嫣听到沈宁的问话怔了下。 为什么? 为了强大到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为了可以同他们一直走下去…… 白嫣蓦然恍然。 此时此刻的沈宁,他的心境应是与当时的她如出一辙,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年龄尚小,小到让人认为是该被保护的,无法承担起责任的意识。 沈宁伸手握住白嫣的手掌,抬头扬起笑容,眼角眉梢挂满初心不改的决意,他道:“白嫣姐姐,你可以向信任当时的自己一样,信任宁儿吗?” “我……”白嫣内心动摇了。 “相信他。”这时护一站在白嫣身后,一手搭在她肩膀上。 白嫣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就连小国师也释怀了,他们都支持沈宁的选择,相信他,鼓励他,支持他。 最终白嫣无奈叹了口气,将沈宁抱在怀里,眼眶蓄满泪水,哽咽道:“要……好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第143章 与沈宁分别;幽的心思;引起仙魂震颤,超越咒魇的存在 阎娘起身来到被领来的马贼面前。 花花心领神会,在阎娘的示意下张开结界,为了防止其他马贼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阎娘抬手搭在马贼肩膀。 马贼吓了一大跳,察觉到异样,身体不由自主想要挣扎。 阎娘施加了压力,按住他,厉声道:“别动。” 马贼在阎娘寒气森森,吃人的的目光下,吓得不敢动弹。 身体僵硬紧绷,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肩膀,联想到那个吃人的黑色虫子,叫他如何不感到恐惧。 阎娘逼近那个马贼,冷声开口:“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首领,而你的任务就是尽心尽力辅佐他,你若是敢有异心,下场就和那个马贼首领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行商的领头人不需要阎娘明说,立刻一字一句的翻译出来。 马贼听到阎娘的话,视线不由落在沈宁身上,恐惧和震惊齐头迸发。 一……一个孩子做他……他们的领头人? “啊!”马贼突然惨叫声。 人倒在地面上,痛苦的挣扎。 好疼,身体里面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让人痛不欲生。 马贼瞥眼见阎娘冷漠,充满杀气的模样,今天这个场面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刻骨铭心,胆裂魂飞。 魔鬼?天神? 不管是哪一种,皆非常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马贼咬牙起身朝阎娘跪地磕头,叽里呱啦一气,翻译过来大约就是他会遵神明天意,尽心尽力辅佐领袖,哪怕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阎娘望向沈宁。 二人对视,心领神会。 沈宁走到那个求饶的马贼面前,伸手搭在他头顶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骤然消减。 见识过这个孩子的手段,马贼已经对他心存畏惧,如今再有这么一手,马贼从此以后就认定了眼前这个人,不论生死, 他愿意将自己献祭给神明。 马贼虔诚的托起沈宁的手,随后小心翼翼的贴在额前,奇特的音调夹杂着话语从口中缓缓念出,像歌颂一般。 领头人:“这是献祭礼,意为将自己献祭给天神。” 若是往常时候,寻常人做出此等行为,必定引起轰动,这可是至高无上的礼节,唯有天神才能接受这等礼节。 可现在商人头领并未心存震惊,何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在见识了一场神乎其神的场面后,何人不认为他们就是天神。 …… 离别的时刻眨眼之间。 阎娘一行人默默看着沈宁引领着大批马贼越走越远。 白嫣:“这样,真的好吗?还来得及。” 阎娘:“嗯,还来得及。” 白嫣闻言,一怔,望向阎娘。 阎娘也看向她,扬唇微笑。 白嫣瞬间明白阎娘的意思。 现在的沈宁就像当初的自己,她会去阻止当初的自己吗? 答案是…… 不会! 白嫣也笑了。 直至马队的身影越来越远,一行人立于原地,久久不曾离开。 其中几人当属晁王及其下属的心情最为复杂。 尤其是幽。 见识到了沈宁的异能,足以凌驾于千军万马的能力,他的心情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幽的心绪翻腾涌动,某种冲动呼之欲出,最后极力强忍下来。 这一路,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阎娘身上,晁王很快就察觉到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晁王轻声开口:“莫要妄想。” 幽吃惊:“王爷?” 晁王能够察觉到他的想法,幽诧异之后觉得理所当然,王爷心思何等缜密,他又岂能瞒得过王爷去。 幽垂眸拱手道:“是。” 王爷说得对,的确是他痴心妄想了,这般架海擎天的能力又岂能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学了去,再者他与阎姑娘并不相熟,她又如何会倾囊相授。 是他痴心妄想了。 炟?国,到了。 商人对于此地讳莫如深,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之后,阎娘与他们分路而行。 离别总是伤感的,况且这一路上大家相处得还不错。 无奈的是商人们告别时由领头人带头,所有人齐刷刷朝阎娘等人跪地磕头。 阎娘他们几人就跟拔地鼠似的,拔完一个又有下一个,一不留神,拔起来的地鼠又跑进地洞里头,伤感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发挥,他们几人尽皆哭笑不得。 阎娘:“花花。” 花花浑身颤抖起来,听到阎娘担忧的语气,咬牙说着:“我没事。” 阎娘正容亢色:“你以为光靠嘴巴说没事,我就相信了吗?” 花花强撑着笑容:“我真的……噗……” 花花突然咳出一大口鲜血。 “花花?”白嫣惊呼。 阎娘不再纵容花花,立刻将他收入乾坤袋里头。 自从踏进炟?国的范围,花花的仙魂竟然有颤动之感。 阎娘因为天封的缘故,现下全然与普通人无异。 魂魄不具备灵性,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感知不到旁人魂魄信息来由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花花的魂魄竟然有颤动之意。 要引起神仙的魂魄颤动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一来可以是上神对下仙的施威,二来是碰到实力超群的对手。 据花花所言,令他感到魂魄震颤的来由绝非因为上神的原因。 既然不是,那么炟?国有超越仙官的存在。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咒魇存在。 所有人见阎娘的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一个个也都敛容屏息,严阵以待。 关外人的长相有着属于关外的异域风情。 旁人一看他们就知晓他们是从关内出来的。 炟?国戒备森严,外人要想进出城,没那么容易,即便是本国人也轻易出不得。 阎娘一行人被拦在城门口不让进。 小国师犯难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阎娘拿出鬼毒水。 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掀开瓶塞,静待了一会儿,随后又盖上瓶塞,对他们道:“我们走。” 白嫣诧异:“啊,走?” “对,走。”阎娘抬头看了眼天色,继续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寻个落脚的地方。”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阎娘自有主张,她怎么说,众人就怎么做。 第144章 以邪引邪,以鬼毒水试探大祭司;进炟?国 阎娘拿出来的东西,知道的都明白那是鬼毒水。 小国师不解问道:“仙人方才那番是何意?” 阎娘:“以邪引邪,鬼毒水可是连饕餮都垂涎的存在,他若为邪物,必定会为此心动。” 白嫣等人都听阎娘说过关于鬼毒水的来由,那是汇聚着万千鬼气的世间奇毒。 凡人触之,尸骨无存,魂飞魂散;神仙触之,损伤仙基。 哪怕是邪祟,实力弱小者沾染上鬼毒水,也必受到侵噬。 所以鬼毒水只对于强大的邪祟而言是灵丹妙药。 阎娘行此举,更进一步证明炟?国的大祭司,其实力不可小觑,或者是连阎娘也认为棘手的存在。 炟?国外是一片沙漠,阎娘等人也并未离得太远。 难得围坐的篝火前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大都沉默着,肃敛着,直勾勾盯着篝火。 此情此景,这一群人的神色就像是飞蛾般,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进火海中。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炟?国的大门迟迟没有为他们打开。 小国师率先开口了:“如果他们真的不让我们进去,该如何是好?” 阎娘简单粗暴:“打进去。” 炟?国的大祭司,是人是鬼是魔是神? 阎娘一定要弄清楚。 小国师刚挑起这个话题。 白嫣一声惊呼:“城门打开了!”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他们过来。 众人起身。 待人马走近,领头的人毕恭毕敬朝他们行礼,说了一串话。 花花在乾坤袋里面可以感受得到外界的一举一动,他与阎娘之间的密语传音不受乾坤空间的限制。 因为他们二人是乾坤袋的契约者,所以不受空间和结界限制,不过也正因为在乾坤空间里面,花花不会受到任何威慑。 阎娘接收到花花的传音开口道:“他说大祭司请我们进城。” 白嫣盯着眼前这一群人,心底涌现一丝凛然之意。 这一对人马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不似常人般,倒像是…… “活死人。” “对。”白嫣当即点头应和。 “*#&~” 阎娘突然说出一串外语。 欧阳几人皆看向阎娘,不明所以。 阎娘解释:“我刚才只是用了炟?国的语言说了活死人三个字,而他们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白嫣诧异:“阎娘会说炟?国的语言?” 阎娘:“临时从花花那里学到的。” 欧阳花间:“当真是活死人?” 阎娘:“心魂被强硬撕扯下来,没有心魂的人与活死人无异,我们走。” 阎娘说到走字,迎接的人马立刻开道请他们一行人上马车。 小国师:“他们听得懂我们说话?” 阎娘:“他们听得懂。” “啊?”合着他们一群人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一群人竟然没有起一丝一毫的反应。 阎娘边走边道:“虽然没有反应,但是他们记下了,奉命回去之后必然会一五一十告诉大祭司。” 嘿,合着虽然没了心,但长了耳朵。 几人进了炟?国,虽然说是大祭司想要见他们,但是并没有立即接见,反而替他们舒舒服服安排了一场寝膳。 其他人或杵着,或怀疑着,唯有阎娘大大方方接受了安排。 “杵着干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吃饱了,喝饱了,睡饱了,才有精力做事情。” 既然阎娘都这么说,其他人自然是照做,只不过这个心态可就不如阎娘来得自在。 白嫣一边拨弄着长发,一边还是不放心道:“阎娘……” 话到嘴边,却只能喊出个名字,明明心神不宁,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阎娘知晓白嫣现下的心境,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 白嫣轻轻嗯了一声,以往不管多难的困境,但见阎娘泰然自若的模样,她的内心不知不觉就会安定下来。 白嫣也是时常打趣阎娘,说她就跟定心丸一样。 然而今日阎娘依旧镇定,而她的心却安定不得,这…… 对于白嫣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好兆头,且也因为此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想什么呢,愁得眉头都快打结了,怎么了,今日我这颗定心丸失效了?” 白嫣想得出神,连阎娘何时出现在她背后也不知道,再者听到阎娘说出她心底的话,白嫣神色可见的慌了下,忙摇头道:“怎么呢?” 阎娘:“你不擅说谎,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 白嫣:“阎娘,我……” 阎娘接过白嫣手中的布,替她擦拭着头发,神情专注而又认真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都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阎娘低头,眼眸微敛。 白嫣看不见个中神色,但是这样的阎娘蓦然让她心中涌起一丝异样,来不及多想些什么,阎娘抬眸笑意盈盈看着她:“好了,我们去吃东西,我饿了,你不饿吗?” 阎娘伸了伸懒腰:“吃完东西就睡觉,我现在是又饿又困。” 白嫣被阎娘一打岔,缓过来的心绪就听见睡觉二字,诧异道:“睡觉?” 阎娘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肩膀道:“对,睡觉,今天晚上有床有被褥有炭火,屋子里面暖烘烘的,能睡个好觉了。” 说着阎娘就走到李兰身边,牵着她的手道:“我们走。” 自从来这么一遭后,李兰整个人就像失了心魂般,与大祭司手下被撕扯掉心魂的侍从别无二致。 整个人呆呆的,唯有阎娘她们扯她一下,她才会动一下。 不过,李兰并非没了心魂,她只是陷入了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无非就是恐惧,除非她自己破除心中的恐惧走出来,否则任谁也无能为力。 阎娘等人出来的时候,欧阳花间他们已经坐在膳厅了。 每个人都端端正正的坐着,每个人都一脸严肃。 阎娘见到这个场面,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朗声道:“干嘛呢,你们这是,美味佳肴在前,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像是吃断头饭似的。” 跟在一旁的白嫣一瞧,可不就是嘛,阎娘这个说法恰如其分,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 第145章 幻术,故人修远,魇丑之术;鬼巢鬼火虫;同大祭司战斗 阎娘和白嫣、李兰坐一排。 落座之后,阎娘率先吃起来,端了汤喝了一口,暖暖的入口滑喉落腹,阎娘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坐在中间的阎娘给李兰和白嫣各盛了碗汤,又招呼起其他人:“吃饭啊,这汤还不错,都尝尝。” 阎娘都吃得起劲了,其他人也开始动起筷子。 坐在对面的欧阳花间,心不在焉,视线一直落在阎娘身上。 阎娘有些不对劲。 ……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照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阎娘看见了,不为所动,拿着梳篦继续打理着头发。 庞大的身影也是一直站在阎娘身后,不动,也不说话。 久久之后,阎娘放下手中的梳篦,将头发拨拢到身后,开口:“好久不见。”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炟?国的大祭司。 大祭司依旧秉持着沉默。 阎娘起身,转身面对大祭司。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术,除了她,所有人都陷入幻术当中。 而这手笔来自于谁,不言而喻。 花花从乾坤袋里面跳出来,吃惊于阎娘这熟稔的口吻。 “老大,他是谁?” 阎娘淡淡说出两个字:“修远。” 花花震惊了,大呼:“修远?他是修远?” 阎娘:“没想到你竟然修炼起了魇丑之术,这是传说中的妄诞之界。” 花花不可思议:“妄诞之界?这……怎么会?” 阎娘:“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见到老朋友不开心吗?” 过了很久,大祭司才缓缓道:“好久不见。” 花花怒吼:“妄诞之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他妈修炼邪术也就罢了,你竟然修炼起了魇丑之术,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花花化成人形,蓄势待击。 阎娘伸手拦在花花面前。 花花:“老大?” 阎娘:“别冲动,都是自己人。” 花花:“修炼了魇丑之术,就是老大您也救不了他。” 被阎娘称为修远的大祭司,突然朝阎娘单膝跪地。 阎娘欲走到他跟前。 花花伸手拦在阎娘面前:“老大,别去。” 阎娘压下花花的手,唇角微勾,摇了摇头,毅然走到大祭司面前。 花花知道阻止不了老大做什么,亦步亦趋跟在阎娘身后。 阎娘蹲身,伸手欲抚上修远的面颊。 修远忙躲开了去。 “对不起。” 阎娘收回手:“告诉我原因。” “对不起。” 阎娘:“与我有关。” 修远:“是我自己的原因。” 花花气愤:“到底是为什么,究竟是有什么天大的原因让你等不及了,逼得你不得不修炼那魇丑之术,你说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个闷葫芦似的,在老大面前,你有什么好隐瞒的,老大是为了谁……” “花花!”阎娘制止花花继续说下去。 花花未尽的话戛然而止,话可以止,可心里头那股火无论如何也止不了,噌噌噌直往上冒,越想越气,握拳透掌。 阎娘忽而伸手握住花花的拳头。 软软的,温温热热的感觉,就像灵力般冲达四肢百骸,心头那股怒火瞬间消减了大半。 “哼!”花花撇过身去,他现在看见修远就忍不住发火,想揍人,干脆眼不见为净。 阎娘:“魇丑之术的危害,你应当清楚。” 修远:“我知道。” 阎娘:“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修远身形微颤,他并未回复这句话,从单膝跪地改为双膝跪地,弯腰俯首。 嘭! “老大!” 千钧一发之际,阎娘被花花抱离原地,腾飞在半空中。 方才待过的地方尘烟弥漫。 阎娘转眸看向同样腾飞半空中的人,神色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念旧之意,凛冽且充满杀气。 花花将阎娘放在一处高楼顶上道:“老大,我去。” 阎娘立刻拉住花花的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花花这种时候了,难得还能呲着大牙花:“我知道。” 二人四目相对,阎娘瞬间就知晓这小子想干什么。 干脆利索放开手,肃声道:“小心应对,既是赌,就会有变数。” 花花收起了牙花:“我明白。” 话毕,花花摊开手掌,掌心之上出现一柄跟瓢大的斧头。 花花的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但很快收敛心神,嘴里头骂骂咧咧,一声卧槽就冲了过去,行如风驰电掣。 高楼下,尘烟渐渐散尽之后,原来待过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之中出现绿色的,像火苗一样的东西,蠕动着,颤抖着,没几下就消失殆尽。 这是来自鬼巢的鬼火虫,它们是地底深渊阴暗的爬虫,终身见不得一丝光明,体内储存杀伤力极强的鬼火,一旦沾染丝缕光明,必定爆炸。 鬼火虫爆裂的杀伤力,哪怕只是被小小的火蛇舔噬,顷刻间腐肌蚀骨,切掉被腐蚀的地方也毫无用处,鬼火烧魂焚魄,魂魄沾染分毫,哪怕以强硬手段撕扯掉部分魂魄,魂魄之间产生的共鸣,也会促使本体魂魄被毒燎虐焰侵噬殆尽。 阎娘方才是抱着同归于尽态度让鬼火虫见光。 可惜未能成功。 而且…… 方才花花时差差了一瞬,是修远救了她,否则她早已尸骨无存。 阎娘袖中拳头紧握。 “嘭!” 花花被重重砸在地面上。 “花花。” 阎娘毫不犹豫从屋顶上跳下来,人即将摔落在地面上时,红莲业火拔地而起,裹住阎娘,将其轻轻置放在地面上。 “花花。” 阎娘落地之后立刻朝花花跑过去。 花花咳出一大口鲜血,维持不住人形,化为了老鼠。 阎娘小心翼翼捧起花花。 “老大,我……” 花花的心思,阎娘太懂了,不管他的意愿,再次将他置入乾坤袋内。 阎娘抽出匕首利索在掌心划下一道伤痕,随后将掌心之血抹在乾坤袋口。 这相当于结界,花花再也无法进出自由。 花花疯了,在乾坤袋里头拼命挣扎。 阎娘不为所动。 修远大祭司从天而降,离阎娘十来米的距离,但并未主动出击。 以他的实力,不过弹指间便能拿下阎娘,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而花花,阎娘心里清楚得很,他并未受太重的伤,否则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是挣扎。 第146章 魇丑是鬼魔;魇丑的过去;激怒魇丑;三界之外的界面 阎娘手持破魂,一步一步靠近大祭司。 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了?怎么不动手,修炼了魇丑之术,当真还能保有纯正之心吗?你是修远,还是魇丑?” 大祭司一步步后退。 阎娘继续:“魇丑作为鬼魔,传闻最是狠戾无情,被魇丑附身的人,从未有人能够占得半分清明的时刻。《万鬼录》上还记载魇丑最喜戏弄和折磨人取乐,如何?不知我方才故旧情深的场面可还入得了鬼魔的法眼?” 大祭司低头,依旧不言不语。 阎娘笑了:“没想到鬼魔还这么敬业,这演戏的功夫倒真是炉火纯青,想来那段倚门献笑,烟花风月的日子,让你取得了不少经验。” 大祭司突然抬头,哑声急促道:“别说了。” 面罩完全遮住了脸颊,看不清丝毫神色,但其声音充满惊慌和急迫,拳头紧握,手筋暴起。 大祭司施法想要离开,却发现身体不得使唤。 阎娘信步闲庭,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意,她在大祭司的喝声下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发得寸进尺:“怎么?戳中痛处了,天地两界谁不知道你那段过去,你能够获得神通的力量不也是因为那段过去吗?你非但不感谢,怎么还成为逆鳞呢?这也太奇怪了。” 眼见阎娘越走越近,大祭司身子剧烈颤动着,握拳透掌,血脉偾张,他再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怪物,他的控制力就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眼下这根弦已经快到极限了。 体内的怪物几欲呼之欲出,大祭司只能无力的,愤怒的,沙哑的嘶吼道:“闭嘴,快闭嘴,快离开啊,快走。” 阎娘已经来到了大祭司跟前,抬手抚摸上那冰冷的,狰狞的,血红的面具,轻声道:“走?走去哪?不是你让我们进来的吗?呵呵呵……” 阎娘笑出声来:“这戏码演得相当足,看来没少玩角色扮演的游戏,是了,也难怪,这逼真的样子,连我都快将你认为修远了,不错啊。” “闭嘴,闭嘴,闭嘴……啊……闭嘴……” “嗯!”蓦然阎娘被掐住脖子,高高提起。 “啊……”大祭司疯了般叫唤着。 阎娘被掐得脸红筋暴,强烈的窒息感和被施加的几乎能拧断脖子的力道,阎娘眼珠子上翻,下意识不断挣扎。 可即便如此,挤出一丝丝清明后,阎娘用力扬起嘴角充满嘲讽,出口的话对于魇丑来说无异于拿刀在一寸一寸刮着他那早已腐烂发臭,鲜血淋漓的伤口。 “千人枕万人骑的滋味如何?我看你如此乐在其中,想必……嗯……”掐着阎娘脖子的手不断收紧力道,疼痛和窒息愈发强烈,阎娘几乎喘不上气来,人紧跟着抽搐起来。 “不要说了,闭嘴,闭嘴……”大祭司一边极力想要拿来掐着阎娘脖子的手,一边又想去捂住阎娘的嘴巴,让她闭嘴。 可伸出去的手蓦然戛然而止,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的后果有可能在失控之下捏碎阎娘的头部。 即便在这种境地下,阎娘依旧不管不顾,极力强撑着开口:“回……回味无……无穷!” “啊……”大祭司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就要被扯得支离破碎,最后时刻乍然涌现一股强大的力量维系着那几欲被扯断的意志力,拿出一手的主动权,蓦然他以掌为刀,将最后的力量尽数移向掌部,紧接着毫不犹豫一个手刀劈下去,硬生生将掐住阎娘脖子的那条手给砍断。 迸发的鲜血还未溅满阎娘一脸,与此同时阎娘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给推了出去。 那股裹挟着她的力量横冲直撞,直将阎娘带出去很远很远。 嘭! “噗!” 胸口气血翻涌,再加上一股被压踏的力量,阎娘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压踏在她胸口的力量旋即转移到腰腹,腹部遭受重击,阎娘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坚硬的石头上。 嘭的一声响,强劲凌厉的力道穿过她的身体,身后的石头也骤然碎裂。 “啊!”阎娘发出一声惨叫,叫唤声拼命钻出她肿胀疼痛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嘶哑破碎,她的腰腹一侧被踢烂了,血肉模糊。 骤然下巴被用力掐住,几道耳光甩在她脸上,随后不断有拳头重重落在阎娘身上,拳拳到肉,充满愤恨。 阎娘被揍得像烂泥一样,最后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肿胀的眼睛掀开一条缝,嘴角牵出一抹极为嘲讽的笑意:“贱……” 话未尽,阎娘的舌头被割了下来。 在如此残酷的折磨下,阎娘竟然还能扯出一丝冷笑,满口鲜血下的笑容,不仅充满讥讽,更含凛凛杀意。 魇丑心中骤然一紧,然而反应的速度终不及阎娘。 原本在阎娘手中的破魂突然从地下直穿阎娘心脏。 红莲业火裹挟在刀刃上,破魂穿透阎娘的心脏直刺入魇丑眉心处。 这是阎娘第三次使用这个方法了。 魇丑的力量更胜咒魇。 所谓妄诞之界是魇丑自创的领域,就是它开辟了三界之外的空间,在妄诞之界,它的存在犹如天神一般,它是创造神,空间的一切尽在它的掌握,哪怕强如上神,一旦入了妄诞之界也不是魇丑的对手。 每个界面都会根据天地规则,或者说达到某种需要的时候,自发衍生一切生灵。 神如此,仙如此,人类如此,妖魔鬼怪亦如此。 在所在的界面,他们是主宰,脱离所在的界面,他们会受界面限制。 天地人三界的运转必须遵循规则,神仙虽然比人类强大不知道多少倍,但也不能因此缘由随意插手人界一事,人界有人界的规则,生死由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阎娘之所以还未成神,不断遭受天谴雷劈,便是因为她逆天悖理,每承受一次天谴,成仙成神的根基就会受损,力量就会减弱。 魇丑的妄诞之界同样使用界面规则,即便强大如神仙,在魇丑主宰的空间,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第147章 魇丑的过去;恶煞之意;上古神只;轩辕剑 魇丑出世是在一千年前,当日天降异象,天地震动。 这是新邪物诞生的异象,天地两界联手查到魇丑的存在。 那么接下来的手段自然不必言说。 因为是新邪物的诞生,不知能力如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天地两界联手派了不少天兵地将出面消灭魇丑。 那一场战役的结果,轰动天地两界。 全军覆没!!! 派出去的天兵地将,无一生还,仙魂地魄,尽数泯灭。 这样的结果对于所有人而言是万万想不到的。 在他们心中虽然不敢轻视新邪物的存在,谨慎对待,派遣的天兵地将都是身经百战,如此局面下,可以说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十拿九稳的把握。 天上如此,地下亦如此。 然而事实却是将每个人怀揣的胜利念头撕扯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那些无一生还的天兵地将震颤了多少人的心。 阎娘当时了解到魇丑的存在,了解到它的强大,知晓了那场战役的结果,她的心神同样为此而震颤。 最后面消灭魇丑的是手持轩辕剑的上古神只。 然而魇丑被消灭前将自身的恶煞之意散播整个人界,附身在所有人类身上。 不过上古神只发现之际只来得及清灭一部分,剩余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范围广,再加上被清灭了部分,剩余的如同一盘散沙落在这浩大的天地之间,无异于尘埃沙砾。 所以被附身的人类不会有任何感觉,也不会因此出现异常变化,就好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落入水中不会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一样。 魇丑被消灭之后,天地两界曾协商提出也要清除恶煞之意,哪怕它现在微如尘埃,亦不可小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尚且这一粒粒如尘埃沙砾的恶煞之意,倘若他日如聚沙成塔,魇丑再次出世,岂非再次为祸三界。 可是若要清除这恶煞之意,却非常棘手。 恶煞之意已经附魂入魄,宛若附骨之疽,要想踢除就必须连同附着的魂魄一起踢除,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魂魄不是肉体,搁掉一块肉就等它长出新肉,慢慢愈合就可以了。 每个人的魂魄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旦受到伤害都是不可逆转的。 这是其一的难因,其二沙砾虽小却也遍布世界各地,附着在成百上千的人类身上,难道这些人类每个都要随意切割他们的魂魄吗? 这不可能。 切割人类的魂魄并不难,但他们是无辜的,且此行为是逆天悖理的行为。 为了能彻底肃清魇丑的恶煞之意,又不伤害人类的情况下,天地两界制定了方案,那便是洗涤人类的心性,让他们保有正直正义之心,将所有能为恶煞之意提供养分的贪嗔痴负面情绪抹杀在摇篮里。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这个办法要实施起来,也是困难非常。 首先必须找出所有被魇丑附身的人类,其次所谓的洗涤心性便是净心,而净心这道程序只有人死之后,魂归地府才能实施,那么对于现在的活人来说,该怎么办? 后来,唯一可实施的办法就是对那些被恶煞之意附身的人施行密切的监控,从生到死,一旦发现什么苗头,立刻启用静心法术驱逐满心腌臜污秽。 这般计划实施了百来年的时间,魇丑的恶煞之意终于被一点点清除完了。 可是后来,出于对魇丑的好奇,阎娘深入研究却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魇丑是鬼魔,更创造了妄诞之界,哪怕它存着死灰复燃的心思,其实更应该将火种放入妄诞之界,毕竟那是它创造的第四界,天底下除了它,没有人可能轻易闯入它的世界。 不过正因为它是造物主,被上古神只的轩辕剑劈个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人都没了,鬼魔创造的世界自然也会崩塌。 只是,有一个人还活着…… 他是谁,对于我们而言微不足道,对于鬼魔而言是一个永生永世都抹灭不掉的人,一个带给他无尽痛苦,让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人。 那个人是个人贩子。 魇丑在杀他之前将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人还未死,神只便杀到了,最后它死了,那个被折磨得几欲死去的人却活了下来。 这就好比厉鬼之所以化为厉鬼,正是因为生前的不甘、愤怒、仇恨…… 假设阎娘是魇丑,她死了,那个人还活在世界上,她一样不会甘心。 作为一个新生的邪物,关于它的一切,也都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而来,天地两界探索得还不够深,是否真的清除了,谁又能真的拍着胸脯保证。 阎娘身为拘魂使最能明白那些因为种种因由而化成的鬼怪们,它们的执念太深,要么自身放下执念入地府,要么最后下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对于魇丑,阎娘一直心存异样。 不只有她,老头也是如此。 这一千年的时间,对于魇丑,他从未放下戒心。 而阎娘之所以认出魇丑的存在,从花花的不对劲开始。 花花与她不同,花花原本是个人类,他的手沾染过鲜血,他的魂魄不是纯白无瑕,反而有邪气缠绕。 当时阎娘只看了他一眼,便要他从此跟了她。 哪怕过了千百年的时间,花花也已成了地界仙官,但是跟在阎娘身边,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的仙魂周围始终围绕着化不开的邪气。 而也因为这股邪气,阎娘在征得花花的同意下切割了一抹恶煞之意置入花花周身缠绕的邪气上。 倘若具象化形容,犹如蚂蚁般大小,置入水中连丝毫涟漪都不会产生。 而花花在阎娘的指示下一直用一团魇丑最厌恶的魂气包裹着,那就是人牙子的魂息,这是造成魇丑悲惨一生的开始,它最痛恨的魂息,它绝不会吸收此类恶息。 也正因为此,那如蚂蚁般大小的恶煞之意一直没有壮大,在踏入炟?国的范围,那丝缕的恶煞之意突然间消失了。 花花浑身颤栗,连忙将此事告知阎娘。 第148章 众人合力对付魇丑;燃烧生命;冲破生命法则限制 当花花密语传音告诉她情况之后,阎娘亦浑身颤栗。 魇丑现世了? 在天地两界如此密切的监控下,竟然还能悄无声息的现世,阎娘陡然心神一震。 莫非是…… 请神术! 魇丑诞世之后,不管在世还是泯灭,这个世间都留有它的存在。 请神术的本质是一种精神上的侵入。 请神术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的,必须要拥有强大的精神力。 如果精神力不够强大,那么最终结果就是导致被附体,躯壳被侵占,自身的精神被禁锢或消灭。 轩辕剑拥有破除世间虚无的力量,也就是一切不具备具象化形态的力量,像风一般,精神力正是如此。 魇丑的精神力本该随着它的肉身,它的魂魄,湮灭无闻。 眼下根本没有时间深究魇丑究竟是如何复活的。 自天封力量第二次破除之后,也就是在与渊蚀对决那一次,阎娘将跟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剥离出一丝丝念力置入她的识海处。 目的就是像现下这般无法明目张胆的制定计划,能有个不为人知的密谋之地。 她的识海深处,没有人可以刺探得进来。 唰唰唰! 几道身影风驰电掣般出现。 阎娘趁魇丑停顿之际,脱离魂魄强入魇丑的体内。 与此同时,欧阳花间瞬身抱走阎娘的躯壳。 魇丑回神不过弹指瞬间。 察觉到阎娘的意图,他猛伸手欲刺入自己的眉心。 尖锐的指尖离眉心咫尺距离,蓦然顿住。 他的手脚和身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禁锢住。 欧阳花间、沉渊、白嫣、护一、小国师,五个人立于四方阵眼,镇压魇丑。 魇丑诧异于他们竟能脱离它的掌控,在妄诞之界行动自如。 不过狰狞一瞬后,魇丑开始面露冷笑,目带不屑,区区蝼蚁的力量,怎能撼动和束缚得住它。 魇丑施展全力应对。 欧阳花间等人无不震惊,不过须臾的功夫,他们便撑不住了吗? 阵眼隐隐有碎裂之意,所有人眉沉目凛。 阎娘魂魄进入到魇丑的恶源之处。 这是它力量的所在。 阎娘不顾被万千恶煞之气侵噬,以仙格化刃,一剑化刃,刺入恶源处。 这是她第三次破除天封力量,现下自身所承受的痛苦,远在前两次之上,甚至更甚。 也正因为此,此时此刻凝聚在她周身的灵气远甚前两次,但能利用的时间也相应缩减了。 “啊!”魇丑发出凄厉的哀嚎。 阎娘竭尽全力的一刺,纯粹的灵气给魇丑带来毒燎虐焰的极致痛楚。 噼啪! “不好!”小国师面红筋暴。 听仙人说炟?国这个邪物棘手,他们几人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虽说如此,但还是令人意想不到这个邪物的棘手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他们几人几经生死,从炼狱归来,不说能力夸张到擎天架海的程度,但至少每个人的成长都是肉眼可见的,能感受的,不可同日而语的强大。 对于仙人传授的术法心得,他们也更能得心应手,几人从昍凊并肩作战,不断磨合,能力、应变及融合力量的提升,甚至可以说是一分到了十分的效果。 然而此时此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魇丑的力量给了众人一记醍醐灌顶的重锤。 “啊!”伴随着巨吼声,魇丑蓦然重重一拳砸在地面上。 地面随着那一记重锤,剧烈震颤起来,强大的力量自地面传来,结阵遭受排山倒海的冲击,碎裂加剧,欧阳几人几欲被强大的冲击波给冲击出阵眼。 然而每个人将武器死死插在地面上,最大限度利用生命法则,燃烧生命,加强阵法。 每个人嘶吼着,脸色赤红,青筋暴起,说是面目狰狞也不为过。 魇丑见此,眉眼沉沉,阴戾至极,骤然双拳高举。 方才它只使用一只手,力量摧枯拉朽,他们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抵挡,这双拳落击,怕是…… 沉渊大喝:“不能让它拳头落下!” 下意识喊完,沉渊立即联想到他们根本就无能为力,该如何阻止? 沉渊一番心思翻腾涌动之际,两道身影疾如风驰电掣,一道落在欧阳花间阵眼上,一道直冲魇丑。 沉渊定睛一看,心下大骇。 那个直冲魇丑的人正是欧阳花间,而此时此刻是护一同一时间立在他所在的阵眼上。 护一和白嫣的力量是一体的,他们合则圆满,分则各半。 眼下境地需要拼尽全力守住阵眼,用五分的力量去对抗十分,其难度可想而知。 护一和白嫣对视,不需要言语,二人默契冲破生命法则的限制。 这个限制是阎娘当初设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滥用。 然而二人的精神力犹如洪潮,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嘶喊着,坚守着,身体上的火焰肉眼可见的炽烈起来。 这并非是真正的火焰,不过是使用生命法则法术,会产生一种身体呈现自燃的现象,缠绕在周身的光火代表着己身的生命在不断消散。 沉渊和小国师见此心神一震。 二人不约而同在极致狰狞的面目下,紧跟着冲破自身的限制,身上的火焰同样迅猛而炽烈。 阵法轰然加强,施加在魇丑身上的束缚力达到了连它都无法挣脱的地步。 魇丑震惊。 在他顿住身形的瞬间,欧阳花间已经携剑而至。 岂止是身后的四人,缠绕在他身上的光火亦焮天铄地。 剑及势及,掀天揭地的攻势,诛邪剑划下一道凛凛的寒光。 在欧阳花间的攻势下,另一道攻势也骤然而起。 花花蓦然现身,同时砍断魇丑另外两臂。 “啊!”魇丑吃痛,转头看向他们二人,面具遮掩下看不见其神情,但可想而知一定极其阴戾。 下一瞬,欧阳花间一剑刺透它的面具,贯穿它的眼睛。 魇丑如何对待阎娘,众人心中无比清楚,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花花身体力行,一边阴戾开口,一边一斧头砍向魇丑的脖子。 “砍掉他的脖子!” 他话还未落尽,欧阳花间已经随着他动作的意图,拔出利剑,划向魇丑的脖子。 砍了它的脖子并非致命,它也不会死,但也延缓它的行动。 第149章 花花取出仙格,借给欧阳力量;降魔斧;欧阳受伤;魂爆 在众人不顾生死的压制下,魇丑的四臂仍旧呈现缓慢生长的情况,浑身颤栗,裸露的皮肤,青筋赫然暴起,因为极致的挣扎仿佛一条条被压制的蛇,竭尽全力穿破皮肤而出。 欧阳花间和花花,一个划前,一个砍后。 全力以赴之下,竟然只进入分毫。 两人不由震惊,魇丑的脖子竟然如此坚硬。 眼看魇丑四臂长至肘处,已由颤栗转而剧烈的颤抖。 沉渊、小国师等人身上的光焰渐渐消减,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紧咬牙关,七窍流血。 尤其是护一和白嫣,二人的发色渐渐白化。 花花心神绷到极致,愈发凛然,这样下去可不行。 突然他收了降魔斧,瞬身来到欧阳花间背后,双手起势取出仙格。 而后他将仙格所蕴含的精纯清气尽数移转至欧阳花间体内。 花花受天封影响,根本无法发挥出十分的力量,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将力量转至他人,代为发挥。 欧阳花间能感受一股精纯无比的力量至后心蔓延四肢百骸,这股力量与他平日吸收的天地灵气全然不同,它太干净了,且充满磅礴的力量,游走在他周身的感觉仿佛附着在身体内如蛆附骨的脏污被涤净一般,连同魂魄都有焕然一新之意。 但是,他是凡人,肉体凡胎,不具备仙骨,根本无法承受这上清气。 再者欧阳花间此人绝非善类,他心中有邪、有恶、有杀……并非赤子之心。 不干净的邪恶之意碰上上清气,与魇丑眼下所受的痛苦一模一样,如毒燎虐焰,焚魂烧魄。 欧阳花间止不住颤抖起来。 花花太明白欧阳花间现下所遭受的痛苦,喝道:“坚持住,我把我的力量借给你,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花花突如其来的举动,欧阳花间自然心知肚明, 疼痛犹如潮涌,几欲没顶,他在撑不住的瞬间,毫不犹豫咬破自己的舌头。 这一招,又狠又绝,而他也是下了力道,嘴角溢出鲜血,咬破舌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灵台瞬间清明起来。 欧阳花间将花花传递给他的力量全部集中在剑势上,有此等灵力加持,犹如神助。 转瞬刀刃没入一半。 魇丑又岂容他们得逞。 噼啪! 魇丑脸上的面具骤然传出碎裂声响。 欧阳花间心中凛寒,一根弦遽然绷紧。 一股危险的感觉像毒蛇般吞吐着舌头,张大獠牙,从碎裂的面具上扑向他。 欧阳花间的精神和肌肉骤然绷得死紧。 花花亦是如此。 噼啪! 碎裂声变大,裂痕像蜘蛛网般迅猛蔓延开去,面具松动,已有碎屑簌簌抖落。 “快躲开!”花花乍然惊喝。 同一时间,欧阳花间行动了,与花花喝喊声并驾齐驱。 花花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腹部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踹离危险的范围。 欧阳花间依旧矗立在原地,犹磐石之固,无法撼动一分一毫。 面具彻底碎裂的同时,一股黑气直扑向欧阳花间。 魇丑没有容貌,脖子之上是一团如墨般的黑气。 黑气侵肌噬骨。 欧阳花间不闪不避被黑气扑个满面,皮肤渐渐剥离脱落,皮肉像火烤般滋滋作响,呈现溃烂的现象,尤其是他的一只眼睛,脱落腐烂。 强烈的灼伤和疼痛之意铺天盖地,欧阳花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扛了下来。 “欧阳小子!” “欧阳公子!” …… 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欧阳花间在忍受着非常人疼痛的折磨下,蓦然一声大喝,手筋鼓暴,诛邪剑散发强烈的光芒,上清气覆盖整个剑身。 咚的一声! 魇丑的脖子终于被割离了! 魇丑竦魂骇目。 花花落地之后,没有片刻缓息,流星电掣般来到魇丑的头颅边,瞥了一眼欧阳花间,担忧震惊之意盈满整个眼眶,但他却连一句关怀的时间都没有,将魇丑的头颅收进乾坤袋,身形也立刻消失不见。 人类被砍了头,就会陷入死亡,神仙妖魔若没了头,并不会向人类一样死亡,但是他们的力量会消减大半。 如今的魇丑并非处在巅峰时期,它的力量也不过才万分之一罢了。 正因为抓住了这一点,一行人以性命相互抗衡,才堪堪压制住了它。 魇丑的恶源之处是它吸收世间恶意的存储之地,是力量之源。 阎娘若非重生,周身被上清气缠绕,上清气替她抵消恶煞,她的情况一定同欧阳花间一样,被恶煞噬肌噬骨,体无完肤。 啪啦! 恶源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阎娘清楚,欧阳花间几人做到了。 失去心魂的支撑和控制,恶源的坚固性有所消减,阎娘双目如锥,以极为强大的念力操控所有的上清气凝聚在她的攻势上,没了上清气作为屏障,灵体逐渐被侵噬,疼痛像千万只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 灵体被侵噬的部分,待回到肉身一定会具象化,皮肤脱落,溃烂,与欧阳花间的伤别无二致。 阎娘疼得双眉紧蹙,却向欧阳花间一样一声不吭扛了下来。 手下攻势磅礴凛冽,摧枯拉朽,凌厉劲淬。 “啊!”伴随着喝喊,阎娘一剑劈碎恶源。 为免恶煞之意飘散人界,阎娘必须做收尾工作。 指诀刚起个势头。 阎娘突然发现恶煞之意纷纷向一处聚拢。 这是…… 阎娘瞳眸微睁,下一刻敛眉肃声道:“你给我回来。” 半空中的修远闻言笑了,摇了摇头道:“回不去了。” 阎娘隐隐有些发怒,郑重重申了那两个字,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回来!” 修远怔愣。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阎娘发怒的样子,不由有些诧异,但很快回过神来,因为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修炼魇丑之术,为天地所不容,下场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但在最后,他要利用能做的事情替阎娘做收尾工作。 修远将魇丑的恶煞之意吸收进体内,利用魂爆将其彻底消灭。 从此,他就不复存在了。 修远突然正容亢色道:“老大,共工还活着。” 阎娘闻言,心下震惊之意却有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 第150章 修远魂爆;阎娘操控上清气为众人疗伤;欧阳花间哀痛 阎娘蓄势待发。 修远跟在阎娘身边的时间并不比花花短,阎娘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阎娘暗暗起势,魂爆已经开始了!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瞬间将阎娘的魂魄给轰击出魇丑体外。 阎娘魂魄一离体,众人惨烈的模样刹那间映入眼帘。 所有人都在魂爆冲击波的范围内,阎娘双拳透掌,面上闪过一丝挣扎,生死关头,间不容瞬,阎娘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做出了选择。 立刻起势捏诀,施展空间术法将所有人都带离原地。 在其他人倒地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只有欧阳花间还在苦苦支撑。 只剩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死死盯着阎娘。 她的脸上、脖颈有跟他一样的伤口。 由于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欧阳花间此刻根本无法说话,但未尽的话语已经通过神态彻底显露出来。 阎娘根本不关心自己目前的境况,但见欧阳花间的模样,哪怕先前早已经知晓,心神仍旧不免为之震动。 心脏的位置随着视觉的冲击疼痛无比,呼吸一滞,喉咙酸涩哽咽,即便是皮肉上受恶煞之气侵噬,但其痛苦远没有眼前之景来得痛彻心扉。 欧阳花间行动间颤颤巍巍,努力想要走到阎娘跟前。 然而阎娘转瞬已至。 她什么话也没说,以不容抗拒的力量促使欧阳花间坐在地面上。 而后沉渊等人也被阎娘利用法术移到自己身边。 因为她与魇丑战斗,被魇丑所伤的缘故,恢复慢了些。 上清气依旧缠绕在她身边,修复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剩余时间已经不多了,除了肉眼可见的地方,脸和脖颈之间,余下上清气被阎娘以强大的念力控制住,然后分散到每个人身上。 没有仙骨的凡人接受上清气的涤净必然痛苦无比。 可一旦过了这关,从此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上清气是有灵性的,阎娘如此逆天悖理的操作,它自然不愿。 可是它竟然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精神力。 阎娘剥离自己的精神力牢牢与上清气融合在一起。 此时此刻的上清气就像一个弱者,强大的精神力撑托着,强迫它进入到这些人类的体内。 欧阳花间侧首,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来:“阎儿……” 阎娘还未等他话尽,封了他的言灵。 欧阳花间双目圆瞪。 阎娘嘴角微扬,眼神之意让他放心,随后全神贯注操控上清气。 沉渊等人都被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唤醒。 阎娘肃声道:“坚持住。” 上清气知道拗不过阎娘,最后干脆也放弃挣扎了。 除欧阳花间外,众人惊奇的发现被上清气包裹蔓延的地方,有种如获新生之感。 不仅如此,往日修炼的关卡在一股强大磅礴的力量面前,显得脆弱不堪,如入无人之境,修为更上一层楼。 这股力量是什么? 所有人心中同样疑惑和震惊。 面面相觑之下,惊人的变化,肉眼可见,护一和白嫣发色转白,欧阳花间受伤的地方完好无缺,缺失的一只眼球也已经恢复如常了。 众人在阎娘的治疗下,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伤害,他们不顾生死,突破生命法则的界线,寿命不断被消耗,连同这些,阎娘一一都还了回去。 治疗结束后,欧阳花间第一时间来到阎娘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阎娘。 众人不明所以。 好一会儿,欧阳花间些微颤抖着嘴唇,出口的话带着明显的沙哑道:“你又那般做了。” 阎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时间对于我来说很漫长。” 欧阳花间定了一瞬,随即想要去掀开阎娘的衣袖。 阎娘瞳眸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动作迅速地抽回手。 她这番动作更印证了欧阳花间的不安。 突然,欧阳花间快速阎娘,一把搂住她的腰身,二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白嫣惊呼:“阎娘,欧阳公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几人生生死死一起走到现在,欧阳花间的为人是什么样的,不说知根知底,了解得透彻,但最起码有一点,众人心知肚明,在关于阎娘的问题上,但凡出了丝毫事情,欧阳花间就如方才一般,面色沉冷,僵硬如铁,有时候甚至会失去理智。 方才他的模样正是告诉众人,阎娘必然出了什么事情。 也许就是在救他们的时候。 想必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每个人脸色尽显沉重。 白嫣更是焦急不安,突然就想要去寻找阎娘。 护一搭住白嫣的肩膀,摇了摇头。 白嫣知其所想,联想到欧阳花间方才的模样,他内心的惶恐不安,比起她来必定只多不少。 于是,白嫣暗暗压住焦躁不安的情绪,默默等他们二人回来。 沉渊目光深沉的盯着白嫣他们离开的方向,由始至终,未发一言,然而心中的沉重之意仿若泰山压顶一般,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长袖下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疼而不自知。 小狐狸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闭口不言。 阎娘被欧阳花间带到一处房间。 欧阳花间在颤抖,在生气,在害怕,在难过,甚至还有恐惧存在。 他放开阎娘的腰部,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阎娘,嘴唇颤抖着,语气近乎于恳求道:“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还没好,让我看看,好吗?” 阎娘也回望着,四目相对下,她轻轻叹了口气,前进了一步,抬手抚摸着欧阳花间的脸,柔声道:“我真的没事。” 欧阳花间此刻眼睛红红的,一层雾气氤氲其中,他再次重申方才的话语,语气更软了几分下来:“让我,看看,好吗?” 阎娘败下阵来,轻转身去,葱白的手指移至腰带,在欧阳花间的目光下,宽衣解带起来。 窸窸窣窣声响后,当背后肩部溃烂的伤口呈现在她面前,欧阳花间漆黑的眸子一紧,呼吸一凝,脸色紧绷得厉害,额角青筋暴起,颤抖着手缓缓移至阎娘的伤口,近在咫尺,不敢落下。 第151章 取心头血;经过上清气洗礼的众人,脱胎换骨;众人宣誓 “我该怎么做?” 背后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欧阳花间目光如炬,即便不回头,阎娘也能感受到那哀痛而又坚定的视线。 对于欧阳花间的脾气秉性,阎娘早已经摸清楚了,如果对于这身伤不做一个妥善的处置,欧阳花间绝对会陷入巨大的自责和痛恨之中,包括白嫣等人。 阎娘刚要提起衣服,欧阳花间已经帮她穿戴好了,动作极尽温柔和小心翼翼。 欧阳花间走到阎娘面前,替她绑腰带,低眉垂眼,让人瞧不清个中情绪。 阎娘慢慢抬起手指,修长的指尖点向欧阳花间的心口,缓慢道:“喝下你的心头血。” 欧阳花间替阎娘绑好腰带,下一刻,迅疾无比抽走阎娘挂在腰间的破魂,扯开衣裳,半脱至腰间,拔出利刃,毫不犹豫就要刺下去。 又快又狠又绝。 然而刀尖离心口咫尺距离,欧阳花间蓦然顿住动作。 “等等!”阎娘阻止的同时,手掌覆在欧阳花间心口的位置。 阎娘摇头:“不是这样的。” 阎娘一边说着,一边手离开欧阳花间的胸膛,摊开掌心呈现在他面前。 欧阳花间眉间微敛,不明白阎娘的意思,嘴唇欲启,忽然就见阎娘皮肤下突然鼓起一块,小小一块凸起延着手臂移动到她的掌心,很快一个晶莹剔透的虫子破体而出。 阎娘解释道:“这叫雪魄灵虫,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但是它能力有限,一次只能救一个人。” 阎娘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雪魄灵虫,而是以别的方式治愈他们。 阎娘将掌心移至欧阳花间心口位置,指尖轻抵着他的胸膛,一边开口:“经过上清气的净化,由身到心,你们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而心头血本就是人类至阳至烈之物,再加上上清气的净化,拥有克制一切邪物的效用,而我的伤本就被邪气所侵染,与上清气融合一体的心头血能解我伤口上缠绕的邪气,而雪魄灵虫能治疗我身上的伤口。” 雪魄灵虫顺着阎娘的指尖,钻进欧阳花间的心口处。 皮肤传来些许刺痛感,欧阳花间眉头微蹙。 阎娘立刻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平稳而又淡定。 比起阎娘所遭受的痛苦,眼下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微不足道。 突然,欧阳花间身形剧烈颤栗起来,脚下一阵虚软,人跟着踉跄了下。 阎娘立刻扶住了他。 欧阳花间一手撑在桌面上,稳住了身形。 阎娘:“取心头血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会很痛。” 欧阳花间强忍得青筋暴起,却笑望向阎娘:“比起你的痛苦如何?可有十万分之一?” 阎娘:“你很执拗。” 欧阳花间:“我只恨自己不够强,连与你对等的力量都达不到。” 阎娘再次叹了口气,也算转移欧阳花间身上的痛苦,与他道:“力量并非一蹴而就,以你如今的资质而言,在所有人当中,你是最好的。” 欧阳花间摇了摇头:“不够,永远不够。” 这种疼痛并没有维持多久,一盏茶的功夫,雪魄灵虫钻出欧阳花间体外,然后顺着阎娘的手指再次钻进她的体内。 欧阳花间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紧紧盯着阎娘的变化。 阎娘骤然面色苍白,踉跄倒在他怀里。 欧阳花间瞳眸一紧,而后将阎娘打横抱在怀里,走到床边将阎娘轻轻放下。 阎娘强撑着些许力气趴到床上。 欧阳花间俯身,与他近在咫尺,在她耳畔着急的征求问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阎娘有气无力嗯了一声,闭着眼睛,浑身止不住颤抖。 欧阳花间小心翼翼褪下阎娘肩头的衣衫,雪魄灵虫在溃烂的伤口上,爬过的每一处,糜烂的肉冒出血水,黑气从其而出。 整个治愈的过程,痛苦无比,阎娘咬住被子,有时候痛到极致的时候,身体不觉些微躬起,抑制不住的颤抖,喉咙里发出闷哼声。 欧阳花间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握着阎娘的手,陪伴在她身边。 亲眼看着阎娘痛苦,却不能替她承受分毫,欧阳花间整个过程也是面无人色,紧抿着嘴唇,肌肉发力到颤栗,心如刀割。 …… 阎娘笑道:“你不是看过了吗?已经没事了,别皱着眉头。” 欧阳花间反常举动背后的深意,众人心知肚明,阎娘知道瞒不过他们,所以也是一五一十告知,直到白嫣这个见证人看到她肩后的结痂,也算是替其他人做个见证,阎娘眼下确实没事了。 可即便如此,众人心头却不是松了一口气,沉重之意仍旧压在他们心上。 阎娘无奈抚额:“别沉闷了,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还记得那股治愈你们的力量吗?那是上清气,源自于天地初开,比灵气还要磅礴精纯的力量。你们接受了上清气的洗礼,从此往后,脱胎换骨,于修为上大有裨益,从前尔等只是普通的修炼之人,现在尔等可修炼成仙。与其花心思花精力去自责为什么力量弱小,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还不如从现在刻苦修炼,做到与我并肩的程度,诸位可有决心和毅力承受比炼狱更加艰苦的修炼。” 白嫣最先站出来,抬手轻搭在阎娘肩膀上,目光炯炯有神:“没有决心和毅力,我们就不会风风雨雨一起走到现在,没有决心和毅力就不会在明知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就往炼狱里去,阎娘想要做什么,阎娘的旅途,我都想参与进去,上至碧落下至黄泉,刀山火海,无怨无悔。” 护一什么也没说,而是上前了一步,坚定站在白嫣身旁。 小国师紧跟着跳出来道:“白姑娘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仙人去哪儿我就去哪,仙人想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沉渊话不多,潋滟流光的眸子一直盯着阎娘,开口:“我亦如此。” 欧阳花间则紧紧握住阎娘的手,其中心意,一目了然。 阎娘笑了。 第152章 阎娘欺骗了所有人;织虫;启动天眼;恢复仙官身份 “噗!” 阎娘吐出一口黑血,瘫倒在梳妆台上。 身上的衣裳褪至肩膀,上次已经结痂的地方又开始溃烂起来,而且更为严重,原本血红的糜烂,此刻已经发黑,烂至更深处,皮肉凹下一块,仿佛下一刻就能见到骨头。 而方才黑血落地的地方,木质地板立刻被侵蚀塌陷一小块。 阎娘骗了所有人,那根本不是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雪魄灵虫,而是织虫。 所谓织虫就是能织世间万物,甚至人类的皮肉也可以。 织虫只不过是普通的灵虫,抵抗不过魇丑的恶煞之气,为了使它不被侵噬,阎娘让它吸收欧阳花间含有上清气的心头血,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抵抗住魇丑的恶煞之气。 织虫将她皮肉上的溃烂剔除掉,然后在重新织出新的皮肉。 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众人放心的障眼法罢了。 阎娘撑不住力量,即将跌落在地之际,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到一瞬的功夫,阎娘再次出现,对镜梳妆,笑容潋滟,全然没有方才气若游丝的模样。 地界。 感受到被人打横抱着,阎娘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弯起。 一股叹息声自上方笼罩下来,很快魂魄被剥离躯壳,呈魂体的肩膀处,还有胸口处,皆留有被侵噬的痕迹。 魇丑的恶煞之气,不仅噬肉,也噬魂。 阎娘魂魄入了清池内,接受上清气的治疗。 哪怕是魂体,亦能感知到痛楚。 能随意将她带往地界,不被人察觉的本领,除了阎王,不做他想。 阎娘一手撑在清池台上,睁开眼睛,满目清明凛冽,她头也不回道:“天界有什么对策。” 阎王在她身后道:“启动天眼。” 阎娘眉眼划过一丝了然。 所谓天眼其实就是一种搜索阵法,范围就是天地人三界。 天空会出现一只庞大的眼睛,任何邪魔歪道在天眼面前都无所遁形。 其实天眼是一种上古神器,能力低下的邪魔外道被天眼看上一眼,立刻魂飞魄散,能力强悍的邪魔外道能抵抗天眼的力量,就比如堕神共工。 身为上古神只,天眼对他造成不了伤害,但却能映出他身上堕神的邪息。 启动天眼并非那么简单,由于过于庞大,它自身所消耗的上清气自然与其身形成正比。 如果是神出手,需要双人合力启动;如果是仙出手,需要上百位仙官。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能映照世间一切邪物的神器,却被搁置着,除非特殊原因。 共工身为上古神只,以他之能,在不启动天眼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寻得一丝一毫的气息。 突然出现共工的信息,并没有将人打得措手不及,早在昍凊一行,阎娘就察觉出了端倪,这种端倪与她有关。 为什么偏偏与她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任谁都知晓,便是她的神格。 暂且不论古神,天地两界唯有她是一个还未成神的准神只,共工要想要复活,必须寻找一个可以容得下他神魂神魄的躯壳,而阎娘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阎娘还没有想清整个关节,修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修炼魇丑之术,若是想要告诉她共工并未全然泯灭,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何必修炼魇丑之术呢? 这究竟是为什么? 阎娘全然陷入自己的思考,眉头越皱越深。 魂爆意味着魂飞魄散,从此不留于世间,但是在一个地方,还有些许关于修远的气息残留,那就是天缝。 神仙穿梭于天缝,或多或少都会在此地留有灵息,不过也保不准天缝这个大嘴巴吃干抹净了。 阎娘每经过一次天缝,她就能感觉到她先前留下的灵息不存一丝一毫,以天缝那挑剔的口味而言,作为准神只的灵息自然很对它的胃口。 阎娘脑海蓦然清明起来。 修远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告诉她,却偏要通过这种天地不容,自我毁灭的方式告诉她这个消息,那么关键在于他这个行为背后所呈现的意义,除了共工还存在的消息,他一定在暗指什么。 魂爆魂爆,魂飞魄散! 也不全然。 此时此刻,阎娘魂息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阎王能看得见。 阎娘还未开口。 阎王道:“我去!” 阎娘已经第三次突破天封的限制,彻彻底底被封住灵根,哪怕想通其中的门道,她也是有心无力。 阎王正因为知晓,所以才这么说,他继续道:“你身上的天封可以解开了,且立即恢复仙位。” 阎娘几乎没有片刻停顿,当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共工的目标是她,那么完全没有任何力量,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正是最好下手的时候。 在那个地界,魇丑、渊蚀、雠殛、咒魇、尸鬼…… 在天地两界通力合作斩妖除魔的肃清行动下,以上那些妖魔鬼怪几乎都已成了历史传说,但在那片人界,一个个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着实让人惊叹。 如今细细想来,从更早之前阎娘就被算计上了,谋篇布局,一步一步将她引向他所设下的计划。 想得越深,阎娘脸色就越沉。 阎王:“从现在开始待在地界,哪都不许去。” 阎娘闻言,怔愣了片刻,而后回道:“恐怕不行。” 阎王沉默了会儿,开口:“为了那个人类小子?” 阎娘:“有一部分是,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 阎王慢慢踱步到阎娘身边,后面的其他人他自动忽略了,捋着胡须道:“我观察那小子很长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下文了,阎娘侧首,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老头。 但凡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个老头,尤其是她的人生伴侣,对于老头而言那可是比天高,比海深的事情,就是共工复活也敌不过宝贝女儿要被拱走的这件事情。 这老家伙故弄玄虚,阎娘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偏偏不开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老家伙自个儿先忍不住了,抬手就在阎娘额头轻拍了一下:“身边有了人,就忘了这个含辛茹苦照顾你,呵护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老父亲,不孝,该打。” 第153章 前往天界;面见天帝;天帝与阎王的暗中较劲;天界好戏 阎娘抬手揉了揉被拍的地方,笑道:“怎么敢呢,忘了谁,都不能忘了老父亲。” 阎王傲娇撇头:“哼!” 阎娘无奈笑了笑,不过想到阎王的提议,转而收敛了笑意道:“父亲,我在人界的历程,你应该都了如指掌,如果我突然消失不见了,我的朋友们作何感想?他们又该如何?我想以他们的性子,我若消失得悄无声息,他们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寻找我;我若以死亡的形式消失在他们面前,有人会崩溃的,尤其是欧阳,所以我没有说消失就立刻消失,父亲,您应该明白。” 阎王自然明白得很,阎娘自小就有主张,但凡她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向来拗不过她。 但此事非同小可,共工盯上了她,阎王不可能不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况且……”阎娘与阎王对视,意味深长道:“放长线钓大鱼。” 阎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个饵就是拿自己女儿的性命来赌,他是十万个不愿意。 阎娘:“父亲,相信我。” 二人四目相对。 其实从一开始阎王就知道答案了,最后的最后,永远都是他妥协。 阎王抬手再次轻敲在阎娘额头上,叹了口气:“败给你了,不过过我这关容易,过上面那关可就难了。” 阎娘俏皮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有您嘛,有您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阎王:“天帝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整一个老顽固,要想过他这关比请古神还难。” 阎娘:“我有办法,父亲到时候就在旁打边鼓,保准让天帝同意。” 阎王摇头失笑:“这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敢算计上天帝。” 阎娘:“谁让您是我的老父亲,这不是尽得您真传嘛!” 阎王捋着胡须大笑:“哈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 “老大!” 因为共工盯上阎娘的关系,施加在阎娘身上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力量恢复,不受限制,而花花向来跟阎娘是一体的,阎娘既然被赦免了,他自然也是。 这意外来得突然,恢复了力量,谁不高兴,但转念想到老大身上牵扯的事情,他的脸色转而沉了下来。 阎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情还未有定数,皱着眉头做甚。”阎娘抬起双手抚平他的眉头,沉稳而凛冽的声音响起:“我们要做的不是担忧,而是充满杀意,势在必除的决心,明白了吗?” 花花闻言,点了点头,握拳透掌,定定开口:“我明白了。” 花花带着魇丑的头颅来到地界毁灭。 有阎王出手,不过只剩下万分之一力量的魇丑自然不敌神只。 阎娘还没问出口,花花便肃声道:“什么也没查到。” 阎娘沉吟:“我要去一趟天界,欧阳那边你帮我照应着。” 花花:“我明白。” 天界。 知道阎娘要过来,电母早就在南天门候着。 一感受到阎娘的灵息,立刻飞奔过来。 阎娘见此,笑了,调侃道:“呦,这是见了情郎吗?这么着急的。” 电母先是朝阎王作揖,随后一拳头轻捶在阎娘肩膀上道:“去你的情郎。”面上笑了笑转而严肃起来。 阎娘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我重逢,我也已然恢复了仙官的职位,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板着个脸做甚,来,笑一个。” 电母摇了摇头,拿下阎娘的手。 阎王在旁开口:“进去先面见天帝,然后叙旧,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 轻松阁。 阎娘仰头看到宽大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刻着轻松阁三个字,不觉莞尔。 当初这处亭台楼阁定下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少仙官都诧异,这不雅不俗的名字,还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说。 旁人也就算了,但这可是天帝休憩的地方。 不过一听到是阎娘起的名字,所有人又都释然了,在他们认知里阎娘做什么都不稀奇,哪天要是掀了凌霄宝殿,他们也会觉得:嗯,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阎丫头,快过来。” “天帝叔叔。” 嘴上说着让阎娘快过去,转眼自个儿瞬身就来到阎娘跟前。 只一眼,天帝剑眉紧蹙,抿紧着嘴唇蹦出两个字:“瘦了!” 阎娘闻言,哭笑不得。 这神仙的身形就是看自个儿,想胖就胖,想瘦就瘦,就跟玩儿似的,所以没什么瘦不瘦一说。 听说阎娘刚出世的时候,胖嘟嘟,圆溜溜,就跟民间那年话画里的小人儿一样,天帝爱不释手,常跟阎王抢着抱她。 阎王一看,不行啊,这老家伙想跟他抢爹当,万一阎娘更喜欢那个老家伙,而不是他,这可怎么行! 于是,天地界的领导者,为了一个小娃娃,时常上演你争我抢的戏码,众人见之,躲之,看戏之。 后来阎娘长大了,这种戏码也就断绝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摇头叹息,这么好的生活调剂品,就这么没了。 阎娘上前,亲亲热热手挽着天帝:“天帝叔叔。” 阎王在背后瞪圆了一双眼睛,又酸又闷,当爹的还没这么被挽过呢,这老家伙凭什么! 当即一双眼睛噌得蹿上两股呲溜溜的小火苗,直戳戳盯着天帝的后背。 天帝又如何不知,当即回头抛给阎王一个特别得意的眼神。 阎王脸一黑,只能暗戳戳磨牙,眼睛直勾勾盯着阎娘挽的那条手臂,手指头痒的啊,恨不得立刻给他卸下来。 阎娘没注意两个万年老头暗中较劲,思忖着开口:“天帝叔叔,我的来意,你应该了解了。” 阎娘直接进入正题,天帝也不含糊,端正了神色道:“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的想法。” 阎娘笑了:“那天帝叔叔同意了?” 天帝依旧正容亢色:“阎丫头想做什么,叔叔都支持你,唯有这件事情,不能妥协。” 阎娘勾起的嘴脸耷拉下来,低眉垂眼,一手扯着天帝宽大的袖子,轻轻晃了晃,软言软语道:“好叔叔,你就依了我。” 第154章 阎娘被天帝监禁;山海异世录;烛龙与共工过往 天帝心底一软,差点绷不住脸色,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掩嘴轻咳,定了定心神,坚定道:“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阎娘眼神微眯,正准备加大火候,突然手中一空,伴随些许灵力涌动带起的人,甫一抬头,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仅如此,轻松阁更是被设下了结界,这股磅礴的上清气息来自于天帝。 能让天帝出手的神仙可不多,阎娘怔愣了片刻后,真真是哭笑不得。 天帝威严不容拒绝的声音悠悠传来,明显夹杂着宠溺道:“阎丫头,你暂且待着,我将山海异世录留给你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看这本天书吗?就全当解闷了。” 阎娘抚额无奈:“天帝叔叔,我……” 气息消散了,根本不留给她说话的机会。 天帝太清楚阎娘的个性了,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是给她留有后路,这丫头的主意多到连他都招架不住。 阎王沉声:“阎丫头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那就先破了我的结界再说。”天帝说完,立即联想到什么,回头瞪了阎王一眼,不满道:“你怎么就同意了那丫头的请求,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阎王耸肩无奈:“架不住啊!” 天帝甩袖:“哼,没用。” 阎王望着阎娘的方向,面色淡淡,不紧不慢道:“这就是你有用的方式?监禁她?” 天帝:“总比她身陷险境来得强。” 阎王摇头:“你关不住她的。” 天帝:“以她如今的修为,破不开我布下的结界。” 阎王:“口是心非,你跟我一样明白这丫头要真是铁了心做一件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包括你我。” 天帝抿唇不语,眸色深深。 山海异世录,外表看是一本书,实质是储存古今中外神兵厉兽的空间。 这是天帝的收藏品之一,轻易不得现世。 每一个空间都是一道关卡,要想让神兵厉兽认主,就要凭本事令它们心服口服。 阎娘以前对这本收藏品非常感兴趣,天帝也不吝啬,但凡阎娘开口,哪怕就是坐在凌霄宝殿上的龙头位置上过过瘾,他也会立刻让出屁股,更何况是一本书。 不过阎娘由于事务繁忙,有跟天帝开过口,但一直迟迟没有上天界阅览的机会。 毕竟有天规,藏书阁的书是不能带出天界的,这阅览的事情便也就耽搁下来了。 阎娘看着虚空中的山海异世录,若有所思。 天帝将她关在结界里面,又给了她这本书,其中深意,阎娘不觉莞尔,喃喃自语:“当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老头儿。” 天帝能听到结界里面的丝毫动静,当听到阎娘喊他老头时,当即垮下一张脸。 阎王在旁毫不客气哈哈大笑。 紧接着又传来一道声音:“和我家那老头一样别扭。” 天帝心里平衡了,傲娇哼道:“你跟我也没什么两样。” 轻松阁。 一时半会儿破不开结界,阎娘当真凝神静气,慢慢翻阅起山海异世录来。 当她看到烛龙时,手指一顿。 眨眼之间,人便消失不见。 天帝一声叹息:“果然!” 阎王则紧绷着一张脸,口不择言:“果然个屁,你……” 天帝面对阎王直眉怒目,哪怕被当面说了粗话,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淡淡瞥了一眼阎王,随后将目光紧紧盯着阎娘消失的位置,不咸不淡开口:“那个屁说的是你自己吗?” 阎王一噎,怒火消散,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 啪一声脆响! 天帝都没反应过来,侧首惊愣看着阎王脸上的五指巴掌。 天帝老儿说得对,那个屁可不就是他嘛,他不也没阻止嘛! 越想越气,眼看又要再落下一巴掌。 天帝总算回神了,看不过眼,手指头稍稍一动,施法阻止了阎王的行为。 “得了得了,瞧你那怂样,你就是把自己扇成个猪头,最后不还是照样妥协吗?阎丫头是你我看着长大的,就连我都拗不过她,更何况你,在碰到阎丫头的事情,她就是稍稍耷拉个眉头,你就心软得跟个泥巴似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驻足在阎娘消失的位置上。 天帝正容亢色:“必要时……” “我出手!” 阎王下一秒恢复威严凛然的模样,森冷开口道。 天帝没有说话,彼此了然于心。 阎娘心念一动就来到烛龙的空间。 她的目的很简单,收服烛龙,为她所用。 烛龙是上古神兽,但同时也是一位特别的存在。 众仙对于它的评判,既有好有坏,时至今日,仍旧未有论断。 就如眼下,阎娘明明已经进入了它所主宰的空间,烛龙不可能不知道。 但它却没有任何动静,隐身在某一处,或酣睡淋漓,或阴戾盯着她。 阎娘更相较于第一种,虽然身处不见五指的地方,但却全然没有一丝杀气。 阎娘摸黑走路,约摸有一炷香的功夫,她才停下来,心下微讶! 这个地方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且这么长时间了,仍旧没有一丝动静,这个烛龙,果然超乎她的预料。 或许在它看来,阎娘就如蝼蚁一般,在它眼中无足轻重。 烛龙源自混沌时期,与古神同一个级别,当初想要降服它的神并不是没有,共工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烛龙与共工那场战役,翻天覆地。 旁人即便想要插手也没有余地。 后来是烛龙厌烦了,听闻天帝手中藏有能隐身匿迹的神器,为免被打扰,它与天帝做了交易,以心魂为誓,永远待在山海异世录里面,永世不出。 而天帝则护它不被侵扰。 听说共工当时咬碎了一口银牙,烛龙上了天界寻求庇护,他又不能打上天界,那就意味着与天地两界为敌,仅凭他一人,如何对抗天地两界,那时候共工还不是堕神。 在这本山海异世录里面,倘若要分出个高低强弱,其金字塔顶端非烛龙莫属。 所以烛龙与天帝是交易关系,并非为天帝所用。 阎娘后面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不再盲目瞎走。 第155章 混沌元气;和谐的一仙一兽;此双修非彼双修;分开灵田 烛龙自然感应到有人闯入了它的空间。 第一时间,它心想的是天帝食言了。 不过来者并非共工,是一个力量弱小的家伙。 烛龙心下吃惊,这山海异世录是天帝的法宝,寻常人根本碰不得,更遑论进到这空间里面来。 若是进去其他空间也就罢了,但这小家伙却是直奔它而来,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气息,在深渊一般,目不能视的黑暗空间,她非但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的畏惧,整个人闲庭信步,仿佛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烛龙一直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看着,心下倒升起了一丝兴趣,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阎娘。 阎娘坐下后也不开口,直接盘腿修炼起来。 充斥在整个烛龙空间的气息是混沌元气,也就是清气和浊气的混合体。 烛龙看到阎娘如此作为,心下惊诧更甚。 那小家伙原本是以清气为基底,不是神,却能以清气为修,必然是拥有神格,但烛龙全然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一丝神格的气息,这就是怪异所在。 眼下又更为怪异的是她卸空一身的清气之后,竟然开始吸收它空间的混沌元气,想以此为修炼。 这小家伙搞什么! 烛龙如此想着,但它仍旧没有出声,一直默默观察着阎娘,睡意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给赶跑了。 混沌元气又岂非那么容易可以吸收的,清气和浊气犹如水火,不相融合,此消彼长,周而复始。 两股力量相互抗衡,若非拥有强悍的肉体,轻易吸收混沌元气的后果,神魂俱灭。 阎娘深知吸收混沌元气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但她仍旧这么做,一点点突破自身的限制,强行将混沌元气与仙体灵魄融合。 但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阎娘给自己设定了限值,今日吸收了一定的混沌元气后就停止吸收,接下来就是将所吸收的混沌元气化为己用。 一日复一日,一点点拓宽自己的限值。 一眨眼,她就在空间里面待了十日。 这十日的时间,一人一兽并无任何异常发生,安静的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一向懒怠嗜睡的烛龙,在这十天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一次闭上眼睛,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阎娘,被她勾起的兴趣愈发浓厚。 一开始,阎娘只是纯粹的吸收混沌元气,渐渐地发现仙体有承受限度,从一到十划分,她最多只能吸收三层,再多吸收一下,仙躯一定会被混沌元气扯得支离破碎。 一开始,阎娘如此反复,暗暗想要突破第三层,直至仙躯呈现碎裂的痕迹,她便知道答案了。 后来,阎娘思忖下想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炼方案,双修。 此双修非彼双修。 阎娘的双修是同时以两种基底进行修炼,一种是清气,一种是浊气。 阎娘眼下就是以清气作为基底修炼,修炼浊气对于神仙而言,与堕神无异。 阎娘若是这么做了,此番将在天地两界掀起巨大的波澜。 但阎娘若是会因为在旁人看来不可承受的后果而退却的话,她就不是阎娘了。 打定主意之后,阎娘就将自己的灵田一分为二。 灵田是储存灵力或者清气的地方,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将灵田一分为二,无异于在身上划开一道伤口,疼痛让阎娘皱紧了眉头,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烛龙知道眼前的家伙在做什么,但也因此而不解。 割开灵田是想做什么? 灵田是神仙储存力量的所在,一旦受损是难以修复的,见过有神仙在灵田上设下重重保护设置,没见过这么糟蹋自己灵田的。 莫非她不想要修炼了? 不,不可能!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家伙是谁,但从她敢于散尽一身清气,以混沌元气为基底修炼就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个狠角色,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烛龙静观其变。 阎娘将灵田一分为二后,立刻进行修补,以吸收上清气先修补最大的一个灵田,直至修复完成,剩下一个最小的灵田,阎娘将炼化的三层混沌元气剥离出浊气进行修补。 此时此刻,烛龙立刻就明白了阎娘到底在做什么。 这小家伙竟然打算同时以两种气作为基底修炼,这根本不可能! 灵田是纯净之地,能接受的只有两种气,一种为灵气,一种为上清气,根本无法容纳浊气。 一旦浊气入侵到灵田,灵田就会受到污染,呈现碎裂的痕迹。 阎娘眼下修复的另一部分灵田就是如此,一旦将浊气附着其中,灵田就出现裂痕。 但阎娘并不着急,而是一点一点,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渗透进去。 虽然另一部分灵田也就如婴儿拳头般大小,若直接以上清气来进行修复,这个过程自然要快上很多,但现在阎娘要把这部分灵田用来容纳浊气,她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修复这么简单,还要改变灵田的性质。 这可是个精细活,一方面要小心翼翼,不使灵田破碎,一方面要慢慢掺杂如黄豆般大小的浊气,一点一点改变灵田的性质。 烛龙完全被阎娘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阎娘,看她一步步改造自己的灵田。 改造灵田的性质,无异于改造自己的身体,其中痛苦又岂是常人能轻易承受的,过程犹如伐经洗髓。 阎娘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整个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栗不已。 烛龙眉眼微敛。 这家伙如此折磨自己,其心性远非一般人可比。 一开始,烛龙没有把阎娘放在眼里,经过十多天的观察下来发现这个家伙心性坚韧,手段能力非同凡响,莫名出现在它主宰的空间里,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为了收服它。 这千万年来,想要降服它的人还少吗?哪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如阎娘这般,实力弱小得可怜的神仙,谈降服二字,还真是惊天动地。 看着看着,烛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眼下这个家伙想要降服它,不过天方夜谭,但以她这般心性和手段,假以时日…… 第156章 阎娘于烛龙对话;与烛龙达成交易;拜烛龙为师 阎娘忽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轻笑,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响亮,紧接着她道:“怎么了?害怕了?” 重重的冷哼声响起。 除此之外,烛龙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阎娘停了下来,今日灵田达到了限值,她不能在继续下去,否则必将功亏一篑。 阎娘抬手随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因为脱力,她便就地而躺,整个人全无防备。 烛龙灯笼似的眼睛微微眯起,阎娘的行为让它觉得不顺眼起来。 四肢得到舒展,疲惫的身心得到休憩的机会,阎娘正想发出舒服的喟叹。 嘭! 一道强劲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阎娘腰部。 阎娘反应不及,整个人随着那股力道滚了好几圈。 “哎呦喂!” 烛龙没有害人的心思,因此那股力量只是一道气风,它只是想看看阎娘狼狈的样子罢了。 阎娘这刚歇了口气,转眼就被弄得晕头转向,人迷迷瞪瞪的,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烛龙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呀?这些天咱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好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 烛龙因为阎娘不着调的话,先是一懵,随后既想笑,又觉得应该生气,但偏偏那段哭笑不得的话就跟盆水似的,愣是被浇得起不得一丝气火。 “你这小人倒好生有趣,大摇大摆进入我的地盘内,跟我谈好好相处,着实可笑,你究竟想做什么?” 阎娘撑起上半身坐起来,闻言,摸了摸下巴,思忖道:“实不相瞒,一开始是想收服前辈来着,但奈何你我实力差距过大,这点也就不提了,如果我说我想跟前辈做一笔交易,前辈信吗?” 烛龙顺着阎娘的话道:“什么交易?” 阎娘蓦然端正身体,肃敛神色:“与共工有关。” 烛龙沉默了。 沉渊般的空间再度沉寂下来。 阎娘继续道:“我被共工盯上了,他想夺取我的神格和躯壳复活。” 好一会儿,烛龙悠悠的语气传来:“你身上没有半分准神的气息。” 阎娘便将奡国布局伏诛浮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说到最后,阎娘耸肩摊手:“就这样,我的神格被九天紫雷给劈碎了。” 烛龙闻言,不由不吃惊,随后再次提问道:“既然拥有神运,按理来说,历经九九八十一劫难之后,即可飞升成神,你历载千年,为何迟迟没有飞升?” “这个啊!”阎娘手肘顶着膝盖,抬掌撑着脸颊,提溜转着眼珠子,拉长了声调。 “……” 阎娘将自己从小到大干的逆天悖理的行为,一一细数下来,直到后来阎娘摆了摆手,整个人又躺了下来道:“太多了,脑筋转不动了,想不起来了。” 烛龙目瞪口呆,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 阎娘侧身,一手支撑着脑袋,面朝虚空继续道:“天上人间就是太多条条框框,天天被这些规矩给拘着,神仙都不像神仙了,倒像个被操纵的木偶,有时候遵守天规,就得违背己心,两者总难有两全的时候,所以在必须做选择的时候,我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意,虽然要付出代价,但代价的背后是我的不遗憾,是他人的不遗憾,能用来换取这样的结果,这样得代价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阎娘说完,黑暗的虚空中再次陷入沉寂。 她也没想着烛龙会回答,由撑着脸颊改为将手臂枕在脑袋上,神仙没有睡觉一说,但自从当了回人类,阎娘爱上睡觉了。 闭上眼睛,脑袋放空,身心放松,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阎娘昏昏欲睡之际,烛龙的声音悠悠传来:“你想要做什么交易?” 瞌睡虫立刻被赶跑了,阎娘一个鲤鱼打挺,当即起身,盘腿坐着,沉吟道:“我与前辈相交不深,说是交易,但我不清楚前辈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可以给前辈一个承诺,如果前辈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除违背已心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以心魂起誓。” 烛龙沉默了会儿道:“你想要做什么?” 阎娘:“我被天帝设下的结界困住,凭我现在的能力出不去,我想前辈为我破除结界,助我脱困。” 烛龙:“你知道我现在的境况。” 阎娘点头:“我明白。” 烛龙跟天帝有约,终生不得踏出山海异世录一步。 阎娘继续道:“所以我才在此修炼,希望能得到前辈的指点,助我一臂之力。” 烛龙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家伙修炼混沌元气是想破除天帝设下的结界,这世间只有神兽能够以混沌元气为基底修炼,正是因为他们拥有强悍的外皮,不惧混沌元气的霸道强劲。 阎娘也并非要修炼到何等地步,只要能够熟练运用浊气,将天帝的结界侵噬一个突破口,这样她就能出去了。 烛龙:“你不会不知道修炼浊气的后果。” 阎娘:“自然清楚。” 烛龙再度陷入沉默。 阎娘也没有催促,正襟危坐,等待回复。 良久,烛龙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我跟你做这笔交易。” 阎娘跪起身,朝虚空郑重磕头礼拜,如此反复三次,这是认师礼,阎娘起身抬头道:“师父。” 阎娘这一声坦坦荡荡,清清亮亮的声音,再加上她端端正正行的礼节,烛龙简直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自古以来,神仙对于灵兽神兽,要么就是契约关系,要么就是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 这至今从未听过有人拜兽为师,说是神仙,但其真正的本质也有劣根性,那就是征服,共工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烛龙一时间还缓不过神来,愣愣盯着眼前人。 阎娘面色平静淡然,心里头也没烛龙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她要修炼混沌元气,在这前进的道路上,既有前人披荆斩棘,开拓道路,能得他们指点,阎娘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于修炼上大有裨益。 第157章 烛龙的不自在;阎娘在烛龙指导下修炼;修炼浊气的目的 烛龙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阎娘见虚空中一片静默,转念一想就明白为什么了,蓦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手呈喇叭状,围在嘴边,喊道:“师父师父师父……” 阎娘一直喊着,烛龙骤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游移着庞大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阎娘面前。 四周仍旧是黑沉沉一片,仿佛一团破不开的迷雾,但忽然间能视物了,阎娘能看见烛龙的模样。 烛龙现出庞大的身形,龙首蛇身,通体赤红如火,硕大的眼睛仿佛两个巨大的灯笼,本该显得森冷的竖瞳,此刻蕴含一丝显而易见的尴尬和局促。 “别……别喊了!”烛龙结巴道。 阎娘起身小跑到烛龙跟前,一边无所顾忌伸手抚摸上赤红光滑的鳞片,一边开口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前辈与我有授业解惑之恩,这声师父是应该叫的,礼数不可失。” 烛龙:“这不还没开始授业吗?” 阎娘:“早晚都要叫出口,有什么区别。” 烛龙一噎,被阎娘的话堵得不知该接什么话茬。 巨大的竖瞳随着阎娘的身影转动,看着她无所畏惧的模样,一会儿摸摸它这儿,一会儿摸摸它那儿,烛龙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待得闷得慌了,才会和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小家伙做交易? 阎娘刺啦啦抚摸着烛龙的鳞片,贴近了跟前看,嘴里发出啧啧有声的感慨,突然阎娘想到了什么,仰头一脸期待道:“师父,蛇蜕呢?你不是千年蜕一次蛇皮吗?” 阎娘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再次仰头道:“师父在十年前蜕过蛇皮,师父,您的蛇蜕呢?能不能……给我一些?” 烛龙:“你要它做什么?” 阎娘:“做护甲,师父的鳞片能抵抗混沌元气的霸劲,坚不可摧,做护甲在合适不过,我有几个朋友,他们是人类,与我们不同,人类肉体凡胎,容易受到伤害,有了师父身上的鳞片做成的护甲护体,可以保护他们减少伤害。” 烛龙的蛇蜕对于它来说一文不值,但在神仙们眼中那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制药,可成器,可观研……其中妙用,不胜枚举。 烛龙也不在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自己去取便是。” 阎娘一下子扑在烛龙的蛇身上,高兴喝道:“多谢师父。” 烛龙身体蓦然一僵,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难以言喻,似乎有那么一丝丝……舒心? 就这样,阎娘逗留在烛龙的空间里,不知时光流逝。 烛龙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成了阎娘口中那别别扭扭的师父后,竟认真的教导起她来,见她因为修炼浊气面容惨白,痛苦不堪,巨大的竖瞳不知不觉死死盯着,紧敛着,心中莫名升起焦躁和担忧。 烛龙全然没有察觉到这前后不一样的变化。 当阎娘完成课题后,烛龙提着的心会跟着松一口气。 阎娘四仰八叉休憩时,烛龙巨大的蛇身会将她盘在中间,这是一种护犊的表现。 …… 亲眼盯着阎娘将灵田最后部分利用浊气修补完成,烛龙总算真正松了口气,一声气息如雷动。 阎娘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师父……” 才起了个话头,人便倒了下去。 “小丫头!”烛龙惊呼。 阎娘虽然能够炼化浊气,但是浊气霸道强悍,侵肌噬骨,她炼化的部分是能为她所用,性质有所减弱,但依旧改变不了浊气的性质。 阎娘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学会与浊气共存,慢慢改变自己的体质,假以时日达到烛龙那般强悍的体魄。 阎娘幽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烛龙盘旋的巨大蛇身上。 她一动,烛龙就发现了立刻探头过来。 “小丫头,你怎么样了?” 浊气带给她的疼痛依旧没有减轻,但这么些时日下来,阎娘也能够渐渐适应那股疼痛,她向来是个能忍的人,比起这个,当初为了降服红莲业火,她可是在业火中整整与之缠斗了一百年,一百年对于神仙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但那段时日,毒燎虐焰的苦楚可比眼下这点疼痛还要多上百倍千倍不止。 阎娘在烛龙问话之后,伸了伸懒腰,随后庞大的身躯上来回滚了好几圈,笑道:“师父,没事了,请放心。” 阎娘大字型躺着,睁眼看着上方巨大的龙首,俏皮眨了眨眼睛道:“师父,您的徒弟可不是普通人,虽然神格已经碎裂了,但好歹曾经也是天上地下,唯一一个拥有神运的准神者,没那么脆弱。” 烛龙巨大的头部渐渐靠近阎娘,并没有在阎娘插科打诨下放下心来,它修炼混沌元气,阎娘此刻是什么境况,它在清楚不过,于是开口道:“别逞能,一切有师父在。” 阎娘心头一暖,甜甜笑道:“我知道了,有师父在,我不逞能,谁要敢欺负我,我就躲在师父后面,享受师父的保护,在后面为师父加油助阵。” 阎娘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拳头,说到最后面还正儿八经的补了句:“师父,加油!” 虽然不知道加油是什么东西,但见阎娘的模样,在联系话语前后,不难猜测是类似鼓励助威的话,烛龙摇头无奈,伸出蛇尾在阎娘头上轻点了下,收了这么个不靠谱,爱闯祸的徒弟,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不过,阎娘学有所成之后,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烛龙面容立刻肃敛起来:“你修炼浊气不单单是为了突破天帝设下的结界。” 阎娘起身,仰头与烛龙对视,没有立刻回答。 烛龙又继续道:“你是为了对付共工。” 阎娘:“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共工成为堕神,修炼混沌元气,我若与他对上,他轻易就可以侵噬我的清气,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有所准备。” 烛龙:“你修炼浊气一旦泄露,难保不会被外面的人当成堕神对待。” 第158章 阎娘被诋毁的过往;九天玄女;成神的契机和责任;离开 阎娘:“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 烛龙:“是天帝放你进来的,你跟天帝是什么关系?你身上的气息与阎王相似,你是阎王的继承人。” 阎娘还未向烛龙介绍自己的关系,便开口道:“我是阎王的女儿,天帝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与我关系甚是亲厚,有他们两位为我保驾护航,这件事情想要瞒得久一些不是什么难事。” 烛龙点头,它猜得没有错,如果不是与天帝关系亲密,天帝也不可能随意放她进入到这个地方来。 再加上小家伙与阎王的关系,难怪会是上古之后唯一一位准神者,这小家伙生来就要背负与众不同的命道,神之所以能成神,便是因为他们生来就要背负天下的责任,而所谓的天下责任本质是一种预警,警示这天下将会出现一场浩劫,而平息浩劫的人就是天道赋予神命的人。 神者分为两种,一种是拥有天生神格的人,另外一种就是修炼成神的人。 自古以来,修炼成神的人有且只有一位,那便是九天玄女,兵神,也称为战神。 天生拥有神格的人是为了抵御浩劫而生,自古以来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泯灭。 阎娘千年来迟迟未能飞升成神,已经有仙官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她贪生怕死,为了躲避浩劫,才不想成神罢了。 阎娘没有理会,但花花可忍受不了旁人如此诋毁她。 有一次参加天宴,有位仙官喝麻了舌头,不小心将这些话上了台面,花花听到了,当即将人揍得满地找牙,天帝举办的宴会被他搞砸了,但他那时候已经全然不在乎了,赤红着眼睛,满面狰狞,可劲儿将人往死里揍,旁人拉都拉不开,听电母讲当时的花花就好像已经与那仙官融为一体,除非有一方死亡,否则任何法术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过程阎娘是没看见,当时她离开了一段时间,是有人来禀报,她才赶过去,听到她的声音,花花这才住了手。 当然了,花花在大庭广众之下触犯天规,自然免不了一顿天惩。 花花硬是一声不吭扛了下来。 事后,阎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都没有斥责他。 也是从那以后,天上地下,众仙皆知,阎娘就是花花的逆鳞,任何敢诋毁或者伤害阎娘的存在,花花都像疯了一般,敢与之拼命,其行与堕神没有任何区别。 而那个诋毁阎娘的仙官,阎娘后来再也没有见到了,其他人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对于那个仙官绝口不提,仿佛由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这个人。 阎娘心下了然。 那一次,天帝目睹了全过程,却没有阻止。 从此关于阎娘那些贪生怕死的风言风语,再也没有出现过。 阎娘从来都不在意那些流言,依旧遵循着自己的内心,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不可预料的地方发展,浩劫还未到来,阎娘的神格碎裂了。 事情拉扯得有些远,阎娘回过神来道:“师父,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烛龙顿了顿,随后嗯了一声。 阎娘:“我会很快回来的。” 烛龙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清静下来了,你还是让为师多睡个舒舒服服的觉。” 阎娘莞尔:“口是心非,明明就舍不得我。” 烛龙:“没有。” 阎娘:“当真没有?” 烛龙复述:“没有。” 阎娘:“这样啊,那为了能让师父睡个舒舒服服的好觉,我想我以后还是不要回来了,或者说尽量少回来,以免扰了师父清梦,师父,你觉得如何呢?徒弟是不是特别体贴?特别为师父着想?” 烛龙神色一顿,一时间没有作答,明知道阎娘是故意这么说的,可能是玩笑话罢了,但它若点了头,顺了她的意,会不会玩笑就成了真? 突然意识到什么,烛龙陡然第一个激灵,怎么会呢?这小家伙就来了这么几天,而在此之前,它已经孤寂几万年了,这几十天的相处与万年孤寂一比,根本微不足道,怎的就这么些个微末日子的相处,它却莫名有些留恋起来了呢? 烛龙先是愣愣盯着阎娘,到最后自个儿神色愈发纠结起来。 阎娘看笑了,心中了然,心下不由感慨,那些活了上万年的老人,怎么越活越变扭,有时候讲一句真心话,跟要遭天谴一样,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别别扭扭,磨磨唧唧,有时候看了真让人蛋疼。 阎娘也没再继续戏弄下去,站起身来,仰头望着烛龙,认认真真喊道:“师父。” 烛龙被这么一喊,瞬间回过神来,见小家伙朝它招了招手,便低下头去。 阎娘伸手抚摸着烛龙的面颊,开口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在我心目中与父亲一样重要,师父想要离开此处,我便带师父离开,师父不想要离开此处,我会时常来陪伴师父,况且修炼也才刚刚起了个头,后面的路需要师父指点的地方还多着呢,徒弟怎么会舍得离开师父这么久呢,您说是不是?” 前面还说得认认真真的,到后面又不正经起来,烛龙好笑又无奈,蛇尾再次轻敲在阎娘头上。 烛龙严肃嘱咐道:“万事小心。” 阎娘:“我明白。” 阎娘从山海异世录出来的时候,天帝和阎王正在候着她。 阎娘并未感到惊讶。 天帝和阎王第一时间察觉到阎娘身上的变化,但他们却像早已了然于心一般,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阎娘:“你们串通好的?” 阎王撇清道:“老子怎么会算计自个儿宝贝闺女。”说着将眼睛瞥向某个人。 天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立刻狠狠剜了阎王一眼,这墙头草的老家伙,每次都是第一时间将自个儿摘个干干净净,把锅甩给他,嘴角抽了抽,某些遭天谴的话,终究被天帝咽回肚子里头。 阎娘坐在桌前,双手撑着脸颊,看两个天上地下的掌权者‘暗潮涌动’,哭笑不得。 第159章 插个哪吒的题外话;欧阳历劫;阎娘回归;灵骸 轰隆隆,轰隆隆! 雷霆骤然炸响! 轰鸣雷声让所有人为之震动。 这是天劫之雷,人界有修仙之地,有人飞升渡劫,这本是常事。 之所以引人震撼是因为天劫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而且这股雷劫的气息,阎娘当即起身,朝着天劫落下的地方,面呈惊色。 自从阎娘被贬下凡,何止是阎王,就连天帝也时刻关注阎娘的消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她喜欢的人,天帝更是多关注了几分。 当初阎娘和一个凡人在一起的时候,天帝翻涌的情绪一点儿都不亚于阎王,甚至都快把凌霄宝殿给掀翻了。 前段时间,天帝那个脸色臭得啊,除了阎王,所有人见了都跟夹着尾巴的老鼠没什么区别,头颅恨不得垂到地面上,双脚恨不得踩上风火轮,有多远就赶紧跑多远,免得触碰到天帝的霉头。 插个题外话,有段时间,哪吒浑身不得劲,走到哪儿就有人直勾勾盯着他的脚,甭管男的女的,就好像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引得所有人趋之若鹜那般。 哪吒没有一天不起鸡皮疙瘩的,每天来来回回的人都拿着恨不得将他的脚给剁了的眼神,搁谁身上谁不闹心。 哪吒不是没有问过原因,奈何没有一个人肯跟他说实话,大都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你比我们幸福太多的眼神来做结尾,然后跟一副要上诛仙台的模样走开了去。 哪吒简直要疯了! 也是后来从其他仙官口中知晓,那些恨不得生扑他脚啃的人,其实都是羡慕他有一个比飞天遁地还厉害的神器,风火轮! 就天帝那虎了愣噔的模样,谁见了不都恨不得踩着风火轮,逃离个十万八千里远! 哪吒知晓个中缘由之后,脸色都黑了! 艹,原来是这么回事! 天劫的气息来源于谁,在场三人,不言而喻。 欧阳花间竟然能够达到如此修为,这不得不叫人震撼。 人界有修仙之地,但欧阳花间所处的世界是普通的世界,达不到灵修的条件,若非遇到阎娘,得了机缘,他们是万不能成为灵修者的。 若只是普通的灵修也就罢了,像小国师那般,对于他们世界的人而言,小国师能人所不能,与神仙无异,在普通人的眼中,那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可落在如阎娘这一般人的眼中,微不足道。 可自阎娘出现,带领他们一步步走入更深层境界之后,那意味就变了,他们可以超脱这个世界的规则,达到修仙的境界。 阎娘是天命所归的人,凡她所做的事,凡她接触的人,注定不会寻常,所以阎娘很早就清楚他们几人必定会达到历劫的程度,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而且是在她不在的那段时间,单凭个人的力量达到如此程度。 轰隆隆! 天雷再次炸响,阎娘瞬间惊醒,心念一动就要离开。 “等等!”天帝和阎王同时喊住人。 阎娘顿住身形。 两人二话不说,心领神会。 一左一右站在阎娘身侧,在她身上施法。 阎娘没有惊讶他们的行为,也很清楚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在她身上设下限制不被旁人察觉到她修炼了浊气。 轻松阁的结界不是用来破除,而是用来掩人耳目,一开始阎娘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走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这世上最了解阎娘的人,无外乎天帝和阎王,正是因为太了解了,他们才深知不管利用多大的权力,多大的能力,都无法阻挡阎娘的脚步。 她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所谓的不择手段是对自己的不择手段,对自己的不计后果。 她的神格碎裂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待天帝和阎王施法完成。 阎娘还未等他们开口,便道:“多谢父亲和叔叔,你们的心意我知晓了,也非常感谢你们支持我,我答应你们一定谨慎行事,不会再让你们担忧了。” 话毕,阎娘深鞠一躬后,人如流星电掣般离去。 阎王这才刚张开个嘴巴,还没蹦出一个字来,她的宝贝闺女就心急火燎地离开。 就……就为了一个相处时间还没她老爹爹长的……男人? 天帝此刻的脸色也不好看,黑得似乎能滴出墨汁儿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同一个念头来,同仇敌忾! 他日那个拱走他们家大白菜的人未列仙班,定要他好看。 “老大!” 阎娘的灵息对于花花来说再熟悉不过,说句不中听的就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那种。 阎娘眼下不能唐突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毕竟还有一个‘阎娘’在。 假阎娘是灵骸,置入本体的灵力就可以启动。 花花第一时间察觉到另一股阎娘的灵息,立刻灵魂脱壳出来与真正的阎娘碰面。 由于天帝和阎王两个最强王者,强强联手施加的限制,所以花花也没能瞧得出来阎娘身上有哪些不对劲。 不过,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他是她最信任的人,阎娘若要腾出时间修行,少不得花花从中替她周旋旁人一二。 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阎娘第一时间问道:“怎么回事?” 花花肃敛:“欧阳那小子很敏锐,也非常隐忍,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老大不是真正的老大,但他并没有声张……” 花花一五一十告诉阎娘这两年间发生的事情。 都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其实没有这么夸张,天上一日,人间一月。 阎娘在天上待了至少二十日,这换算下来已经有两年多了。 花花说这两年多的时间,欧阳花间一直在修炼,从不间断,就像疯魔了般,行举如此,但他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在修行道路上,他的领悟和心得,就连花花都自叹不如。 所以外面看上去他这样疯狂修炼的行为像是会走火入魔,但他始终把持有度,知道该在修为上怎样进取,才能取得最佳最好的效果。 第160章 九道天雷落下,小劫至成;两人重逢,情到深处 “你不是她。” 假阎娘身形一顿,没有回答,但仅仅是一瞬,她立刻回过神来,莞尔道:“你说什么呢?” 欧阳花间面色淡漠的盯着假阎娘,再次重述:“你不是她。” 假阎娘神色一僵,嗫嚅着嘴唇,再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欧阳花间继续道:“你继续你的任务,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欧阳花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路过一处巨大的树干,欧阳花间停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花花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 欧阳花间:“阎儿,她怎么样?” 花花:“老大很好。” 欧阳花间点头,没再说一句话。 花花倚靠在树干上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阎儿就是阎儿,她是独一无二的。”欧阳花间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花花盯着欧阳花间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欧阳花间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修炼。 他的异常,身边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但也就是这一件事情,他和假阎娘之间的关系,没有人察觉得出来。 花花回想起那时候的欧阳花间,感慨的同时惊意犹存:“欧阳这小子,真他妈他太会演戏了,奥斯卡欠他一个最佳演技奖,戏里温情脉脉,戏外清冷疏离,只要旁人没在场,他与假老大永远都保持着冷漠疏远的距离,除非特别必要,哪怕一个轻微的眼神,他都吝啬得给。” 阎娘眼睛紧紧盯着天劫落下的方向,一边回应道:“奥斯卡没有最佳演技奖项。” 轰隆隆! 眼下也不是扯皮的时候,两个人很快安静下来。 双双盯着天雷一道一道落下。 花花作为仙官,不可能不知道这天劫落下的含义。 这处地界不可能有修炼的天劫落下来,因为此处本就不是灵修之地。 欧阳他们几人是遇到了老大,老大天生命格不凡,普通人与之相交,他们的命道轨迹必定有所改变。 自从老大将他们几人领进灵修的大门,花花心中就非常清楚,有老大指导,他们的修为必定更上一层楼,引来天劫是迟早的事情。 但他万万没有预料到这个天劫会来得这么早,且更是在老大不在的情况下,一个人摸索着达到如此程度。 由此可见得,欧阳花间在灵修上的天分,非同凡响,假以时日,必定位列仙班。 九道天雷落下,小劫至成。 …… 欧阳花间眉间微蹙,意识还在混沌中,身体却已经行动,抬掌迅如流电,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他的力道有些大,白皙的手腕立刻见红。 与此同时,欧阳花间睁开眼睛,凛若冰霜下夹杂着警惕,全无一丝昏迷许久后醒来茫然的模样。 然而这种眼神仅仅维持了一瞬间,欧阳花间见到来人,满目的冰霜瞬间融化,压抑许久的爱意倾巢而出,他起身的同时,手腕一扯。 阎娘毫无防备就扑进欧阳花间怀中,随后一双臂膀覆在她身后,紧紧地拥住她。 欧阳花间在颤抖。 阎娘明白过来后,什么话也没说,头靠在欧阳花间肩膀上,双手也攀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突然一阵旋转,阎娘被欧阳花间压到床上,双手被他紧紧扣住:“欧阳……” 阎娘朱唇微启。 欧阳花间的脑袋就压了下来,嘴唇覆盖一片柔软温热。 一开始欧阳花间的动作很轻,也有些许颤抖,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一颗泪水夺眶而出,落在阎娘脸上。 阎娘心神一震,随后放松了身体,双手动了动。 欧阳花间松开了手。 阎娘立刻将双手攀附在欧阳花间的脖子上,紧紧地搂住他。 欧阳花间感受到阎娘的动作,原本轻柔的,近乎于虔诚的吻突然间犹如狂风暴雨,攻城掠地。 这个吻……很久。 两个人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然而近乎于狂热的吻又怎么可能不会擦枪走火。 欧阳花间隔着被子紧紧抱住阎娘,头靠在她肩上,起伏的喘息声就在她耳畔。 哪怕隔着被子,阎娘也能感受到欧阳花间身上的变化,突然回想起他说的一句话,等成了亲,再跟她好好算账。 时至今日,阎娘算是开窍了,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欧阳花间抬头盯着阎娘,勉强压制住的邪火,差点功亏一篑。 这副躯壳算不得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小家碧玉的容貌,以往李梅畏畏缩缩,浓妆艳抹,再加上行为上有些癫狂,使得不算特别出彩的容貌,硬生生又消减了几分。 后来阎娘入了这副躯壳,气质上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个人哪怕容貌不是特别出彩,但气质上与众不同,也会让旁人多瞧上几眼。 阎娘的性格自然与李梅不同,气场更是天差地别。 用地界的话来说就是魂息之间的吸引和共鸣。 此刻的阎娘慵懒至极,几分情欲未退,眸眼水润润的,眼尾微勾,朱唇些许红肿,如此情态,因何而起,因谁而起,对于眼下的欧阳花间而言,无疑是他控制力上的一道压山石,此时此刻薄弱的意志力几近崩溃的边缘。 欧阳花间眸色深沉得可怕,额角青筋暴起,却没有动作。 欧阳花间眸眼紧紧锁在阎娘身上,沉着嗓音,有些沙哑问道:“阎儿笑什么?” 阎娘将欧阳花间的头颅压了下来,靠近耳畔,据实相告。 欧阳花间的身体骤然紧绷,再次与阎娘四目相对时,除了隐忍的情欲,更是充满无奈和好笑,俯身在阎娘额头落下一道轻吻,转眼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阎娘笑了。 翌日。 除对欧阳花间外,对于旁人来说,阎娘是从没有离开过的阎娘。 阎娘看着白嫣等人,心下倒升起一丝感慨。 对于他们神仙而言,不过时光飞逝了几十日,对于人界而言却是两年多的时间,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阎娘眼下倒真是有此感慨。 白嫣:“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阎娘莫名盯着白嫣有些出神。 白嫣察觉到了,便有此一问。 第161章 舍弃一切去另外一处时空;心知肚明的窗户纸,不是李梅 阎娘没有回复,双手拄着下巴,眉眼低垂,俨然一副沉思的模样。 阎娘不对劲。 今早大家都看出来了。 什么话也没说,饭也不吃。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放下了碗筷。 白嫣抬掌搭在阎娘肩膀上,担忧问道:“怎么了阎娘,是不是不舒服。” 阎娘放下手,看着圆桌上的所有人。 她的模样让人不觉肃敛正色。 阎娘忽而抬掌,掌心力量缠绕。 除了欧阳花间和花花,其他人均大吃一惊。 阎娘是什么情况,他们所有人都清楚,经历了天封第三层,彻彻底底再也使用不了丝毫力量。 然而眼下磅礴的力量涌现,这股力量是两年前令他们惊心动魄的力量。 阎娘惊喜道:“阎娘,你……你力量恢复了?” 小国师也一下子蹦了起来,满脸惊喜:“仙人,您……” 阎娘:“不错,我力量恢复了。” 白嫣一把握住阎娘的手,开心地从座位上蹦起来,欢呼道:“这是好事啊,阎娘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你……你是什么时候恢复力量的?” 阎娘:“昨天。” 白嫣:“昨天?那怎么昨天不告诉我们呢?太好了,这是好事啊!” 阎娘笑了笑,她的神色太过平淡,完全不似一副重新恢复力量的高兴神采。 白嫣也算了解阎娘,阎娘虽然沉稳,但高兴的时候,她的眉眼都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即便她没有大笑,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然而眼下,她的眉眼显得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抹肃意。 白嫣慢慢收起激动的心绪,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道:“阎娘,你怎么了?” 阎娘:“行程有变,我们不需要去寻找雷山了,我想带你们去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只不过去这个地方需要足够的勇气放下这里的一切,身份、地位、家人和朋友,一切与你们相关联的人事物。” 此话一出,除了花花,所有人都不免感到震惊。 小国师愣愣开口:“这……这什么意思?” 阎娘继续解释:“还记得之前我跟你们说过的异时空理论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另外一处时空,一处灵修至上的时空,在那里你们可以获得更多的经验和成长,存在更多的神物厉器来辅助你们修行。当然了,这是一个选择,选择权在你们手中,你们可以选择去或不去。” 突然,欧阳花间声音沉凛道:“阎儿要离开?” 这句话比那句去往异时空更令他们震动。 白嫣下意识紧抓住阎娘的手:“什么?你要离开?” 阎娘沉默了会儿,随后道:“我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此处。” 话一出,他们的心情可谓是跌落谷底,尤其是欧阳花间。 对于其他人而言放下一切很难,因为羁绊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的存在。 然而对于沉渊而言,阎娘就是他的羁绊,阎娘在哪,他就在哪。 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无权无势,这个地方带给他的只有腌臜不堪的回忆,对他来说舍弃非常容易,就好像衣服上的脏东西终于要被洗净一般,他是第一个干脆利落的开口:“我随你离开。” 沉渊的话令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而他从头至尾都只看着阎娘。 对于他的选择,阎娘并不感到意外,联想到他的过往经历,沉渊做出这个选择不奇怪。 欧阳花间死死盯着阎娘,撑在桌面上的手,握拳透掌。 他在生气。 阎娘抬手覆在他的拳头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对于阎娘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微笑看着他的神情,欧阳花间心中怒火顿时消减了大半,他反握住阎娘的手,此时心里更多的是充满了无奈。 阎娘:“各位,别过多忧虑,我虽会离开,但并不是现在,要走也是等……” 阎娘顿了顿,尾话没说出来。 小国师:“您在等什么?” 阎娘转眸望向他:“等各位垂垂老矣,天命已到的时候,便是我离开的时候。” 所有人闻言,不由一愣。 阎娘的说法并未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和感到高兴。 这一路相处过来,阎娘的不凡,众人都看在眼里,相处这么久,大家都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心照不宣没有捅破的窗户纸。 阎娘是她真正的名字,阎娘不是李梅,阎娘不似凡人。 阎娘的身份或许超脱他们的想象。 神仙? 这个词汇用在阎娘身上,或许恰如其分。 对于凡人而言,神仙意味着什么,是架海擎天的存在,当初所有人对于国师的印象不都是如此吗? 可后来呢?对于国师而言,阎娘是超乎他其想的存在,在他们看来,这一点是非常让人震撼的,毕竟国师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而眼下传奇的人奉另外一个人为传奇。 传奇的传奇,与神话有什么区别,叫人如何不震撼。 可当阎娘带领他们走进那片神秘的世界,每个人的认知和观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真正的力量,超乎他们想象的力量,可以翻天覆地的力量,令所有人仰望的力量。 阎娘与他们是不同的,自掌握了力量之后就深切明白了为何国师会将阎娘奉若神明。 在座的人,如今哪个不如国师一般呢? 阎娘说她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虽然她面上风轻云淡,完全看不出来自身背负了什么,但阎娘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从以往她不顾自身安危,破除任何障碍的手段,可见一斑。 从她力量莫名恢复,从她说离开,这背后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她去解决。 而现下她却说等他们老了,死了,在走。 每个人听到这样的话不可能不沉重,然而他们沉重的不是死亡,而是拖累了阎娘,耽搁了阎娘。 阎娘目光扫过去,每个人蹙眉沉脸,挂满了沉甸甸的意味,不禁笑道:“你们瞎想什么呢?一个个面色这么沉重,别乱想,什么事情也没有。” 第162章 向花花坦言;绿映复活;众人抉择;沉渊与阎娘谈话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阎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花花都替阎娘处理好了。 当初为了效仿哪吒借莲花重生的手段,事先为花花准备了佛前坐下一瓣莲,后来没有派上用场,但还有绿映,花花就把那瓣莲花让了出来,成为绿映的新躯壳。 也因为这个的缘故,绿映如今也步入了灵修的行列,花花算是她的师父。 哎呦喂,手把手教得那叫一个认真,在地界对待新人都没见他这么有耐性。 花花对师父这个称呼挺不自在的,绿映这么称呼他的时候,他心里头相当别扭,死活不让人这么叫他。 “老大,你别这么盯着我,让人害怕。” 阎娘闻言,笑了:“怕甚,又不会吃你。” 花花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道:“老大想问什么就问,这欲言又止的不适合你。” 阎娘微微歪着脑袋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有耐性的时候。” 花花:“我发誓我对老大没有最耐性,只有更耐性的时候。” 阎娘弹了道灵珠过去:“别贫,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花花摸了摸脑袋:“这好歹人是个女人,总不能像对待男的那样,再说了对一个曾经受过身心创伤的人吼吼骂骂的,我下不了口啊,会遭天谴的。” 阎娘认同的点了点头。 花花凑过来:“老大,你是如何说服天帝放你出来的。” 阎娘:“计策都还没用上就被关进结界里面了,俩老头一眨眼就跑个没影儿了。” 花花:“怎么回事?” 阎娘据实相告。 花花一听到阎娘认烛龙为师,更是修炼了浊气,大感震惊,但他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就释然了。 阎娘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在清楚不过,这般惊天动地的行举,的确是老大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这件事情过了天帝和阎王的明路,有两位神尊保驾护航,估计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花花突然正色道:“我也要修炼浊气。” 阎娘愣了下,笑着曲指轻敲了下花花的脑袋。 “胡闹!” 花花不满:“怎么就胡闹了,老大都能练,为何我练不得?” 阎娘:“这不是什么好的修炼法门,我不希望看你出事,况且修炼了这个,有很多时候我不方便出手,若是连你都修炼了,到时候谁来保护我?” 花花深知这番话不过是老大为了阻止他修炼的说辞,但也有一定的道理,若论天赋运道,他远远比不上老大,若老大要做某件事情,那么她一定会做到最好,就好比如现在,她修炼了浊气,然而身上全无一丝浊气的气息,虽然其中少不得天帝和阎王的手笔,但其中所呈现的效果必定是锦上添花。 若老大不向他说这件事情,他至今也未能察觉得出来。 不,是完全察觉不到。 思及此,花花肃容道:“拼劲全力,必定护老大周全,哪怕是……” 死字还没说出来,阎娘立刻施法封住了花花的嘴巴:“别瞎说,要平平安安的。” 花花嗯嗯哼哼示意阎娘解开。 阎娘弹出一道灵力解开了口封。 花花盯着阎娘不语。 阎娘目不斜视,倚栏眺望远方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花花:“老大变了。” 阎娘被花花引起了一丝兴趣,回头看着他道:“哦?怎么变了?” 花花:“老大向来是百无禁忌的,可不信嘴上这一套。” 阎娘笑着解释:“我现在也不信,不过虽然不信,但也没必要嘴上老挂着些丧气话,听多了让人堵心,多说些好话,身心舒畅不好吗?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花花点点头:“也是。” 近几日,欧阳花间等人面色凝重,自从阎娘那番话之后,他们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行走坐卧,无一不是在思忖此事。 阎娘不是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来,一来只有天分变态的欧阳花间达到了历劫的程度,其他人要想达到这个程度,恐怕很难。他们若想更上一层楼,必须离开这里,前往灵修的地界,有了更多精纯灵气和其他神物厉器的辅助,以他们的天分,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强者。 二来因为她修炼浊气的原因,必须吸收上清气进行压制和隐藏,此地界灵气本就稀薄,况且她恢复了力量,哪怕不刻意吸收,天地间纯净的灵气也会源源不断进入到她的体内,白嫣等人本就修行不易,有她这个超强磁铁在,无形中就会成为他们的阻碍,灵气不够,致使他们修为停滞。 他们是有野心的,自迈入这个行列,掌握了寻常人不得想象的力量,拥有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力量,那种快感,无法言喻。 每个人眼中迸发的野心都在明晃晃告诉阎娘,他们绝不想止步于此。 但是,对于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而言,他们拥有的力量,绝对凌驾于众人之上,相对而言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强者。 如果他们不愿前往异界,阎娘可以在陪伴他们的日子里,不吸收这处地界的灵气。 “在想什么?” 背后的声音引得阎娘回过神来。 沉渊坐在阎娘对面。 阎娘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笑道:“心情不错。” 沉渊呷了一口茶道:“无事一身轻,心情自然不错。” 阎娘:“也是。” 沉渊放下茶杯,指尖抚摸着茶杯边缘,沉默了会儿,便道:“我不似他们羁绊深厚,我什么也没有,舍弃便也就舍弃了。” 阎娘没有回话。 沉渊抬眸看着眼前人:“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话说着,沉渊笑了笑,眸眼深邃道:“要说到羁绊,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阎娘:“年轻人,生命有无限的可能,别过早下定义,羁绊这种情感,将来你还会遇到更多,亲情、爱情、友情,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沉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语调轻飘飘道:“是吗?” 阎娘端起茶杯:“来,让我们以茶代酒,敬无限可能。” 第163章 欧阳花间吃醋;欧阳花间的决心和承诺 沉渊当即也举起茶杯与阎娘对碰,看着阎娘饮尽茶水,沉渊眸眼微动,眼底滑过一丝亮光,也跟着一饮而尽,如此豪饮的方法,仿若那不是茶,而是酒。 欧阳花间过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从碰杯到饮下,目睹全过程的他,眉头不禁狠狠一跳。 转瞬收敛了情绪,欧阳花间唤道:“阎儿。” 欧阳花间走近阎娘身侧,挨着她坐下,一手环住她的腰身。 若是没恢复力量前,阎娘会觉得没什么,可自打恢复拘魂使的力量之后,所有人魂息透露出来的信息,她一清二楚。 阎娘侧首看着欧阳花间,眼神满是打趣。 欧阳花间指尖轻轻捏了捏阎娘腰间的软肉。 阎娘制止他的手,眼神示意他别乱动。 欧阳花间心领神会,立刻乖乖扶着。 沉渊看了看二人,说了句你们聊,起身离开。 阎娘看着他离开。 只是一会儿罢了,一双手便覆在她的眼睛上,耳畔伴随着一股热气道:“舍不得?” 阎娘嗯哼了一声,明显感觉到身边气息收敛,覆在腰间的手掌施加了些许力道,欧阳花间更凑近了些,几乎是抵在她的耳廓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阎娘耳朵发痒,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笑着抬手覆在欧阳花间脸上将他移开:“痒死了,离我远点。” 欧阳花间将阎娘往怀里压了压,不放开她。 阎娘施法,瞬身离开欧阳花间的怀抱。 感受到怀中一空,阎娘已然坐到他的对面。 欧阳花间哭笑不得。 阎娘挑眉:“吃醋了。” 欧阳花间:“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容忍喜欢的女人盯着另外一个男人,难道你不是吗?” 阎娘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支起撑着下巴道:“巧了,我也是。” 不过,沉渊的心思,她如今知晓了,以后行事她会注意分寸,免得某个人又翻了一地的醋坛子。 欧阳花间不可能看不出来沉渊的心思,爱慕之情哪怕在怎么压抑,难免会在不经意间泄露蛛丝马迹,更何况那个人…… 欧阳花间思忖着,眸色深深。 阎娘忽然一手搭在欧阳花间的手背上,向前倾了倾身子,俏皮眨眼道:“我会注意分寸的,你放心。” 欧阳花间闻言,先是怔了下,随后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开怀,一手成拳掩在嘴角,怎么也掩盖不住笑意,眼角眉梢,尽皆舒展开来。 这是阎娘第一次见欧阳花间笑得如此畅意。 花几簇,锦千堆。落红成阵映香腮。 阎娘立刻联想到了这首诗,但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不是香腮,而是笑声朗朗的清隽佳……男人! 欧阳花间紧紧握住阎娘的手,低垂的眉眼渐渐敛却了笑意。 阎娘安静等待着。 过了许久,欧阳花间抬眸,郑重而又坚定道:“阎儿在哪儿,我便哪儿,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不离,不弃。” 阎娘定定看着欧阳花间,他的决心,他话中的承诺,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欧阳花间做出了选择。 阎娘:“欧阳,在这个地方,你们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在他们看来你们的能力与架海擎天无甚区别,你们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强者了,或者可以说是神明,在这个地方生存,这样的能力足矣。” 欧阳花间:“那在你看来呢?我们的能力可有你的十万分之一?在你所说的世界可能达到与他们同等的地步?” 阎娘没有说话,沉默了会儿,她继续开口:“我不会离开的。” 欧阳花间摇了摇头:“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 阎娘瞳眸一紧,抬手在欧阳花间手背上轻拍了一下,肃声道:“瞎说什么。” 欧阳花间:“阎儿,能力越强,责任越强,自从跟你在一起,见识过你斩妖除魔的能力,虽不知你的身份,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你的身份不简单,身怀异能,心怀百姓……”欧阳花间顿了顿,黑色的眸子紧紧攫住阎娘的视线,坦诚说出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猜测:“或者可以说你是身负天下责任的异世人。” 阎娘平静回望着欧阳花间,没有说话。 欧阳花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继续道:“你不会离开,这句话我想不只在于我,在另外几人听来,想必他们心中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也许你有你要完成的使命,却因为我们几个人而不得不停下来,陪我们到老,陪我们到死,呵……” 阎娘眉头微蹙:“欧阳……” “欧阳公子说得对。” 阎娘循声而望,白嫣、护一、小国师等人都过来了,她站起身来。 白嫣快步来到阎娘跟前,郑重道:“阎娘,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跟着你离开,我们做出这个选择,不全是为了你,也为了我们自己,我想每个掌握这种力量的人,心中想要变强的欲望,无时不刻不再攀腾,目睹欧阳公子的修为已经到了我们不可企及的地步,说实话我可是很嫉妒的。” 白嫣说到此处笑了,其他人闻言也是忍俊不禁。 小国师在后面举手:“我也嫉妒。” 难得一本正经的护一竟也跟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 绿映目光扫了在场的人一圈,她入行的最晚,修为自然落后其他人,眼下小小声的,嗫嚅着开口:“我嫉妒所有人。” 这下所有人彻底开怀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中有如释重负的意味在里头。 白嫣收敛了笑意道:“不过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去做一些事情,有些人,有些事,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相见,总要向他们告别,一个月就够了,可以吗?” 阎娘:“你们……” 白嫣抬手捂住阎娘的嘴巴,她洞悉了阎娘想要出口的话,摇头笑道:“欧阳公子说得对,你的留下对于我们而言非但不会感到高兴,而是沉重,而且刚刚我也说了,我们想要离开不单单是因为你,也是为了自己,我们想要提升修为,想要去见识更宽广的世界,天大地大,奇妙无穷,我们是幸运的,上天既然赐给我们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我们更想好好把握,谁都不想后悔。” 第164章 欧阳花间的过去;衣冠冢前的承诺 阎娘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流连。 小国师:“仙人,我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我们都想去见识见识不一样的异世界,想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得更加长远,更想同仙人并肩作战,除魔卫道。” “我明白你们的心意。”阎娘抬手搭在白嫣肩膀上,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去,没有时限,想去多久就去多久。”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们决心犹如磐石之固,坚不可摧。 话再多说,无意义了。 事情就这么敲定之后,所有人再次返回暨酆城。 说来也是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过,沉渊和绿映无家无根,他们在哪里都一样,便也跟着大部队回去。 阎娘此次回去可不是为了探亲,她和欧阳如今已经明确了关系,人界有句话怎么说来这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 不过欧阳花间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人世了。 对于父亲,他的态度是淡漠的。 欧阳花间没有隐瞒阎娘,而是将家里的情况和盘托出。 他的母亲是继室,他的父亲并不爱他的母亲,但也没有苛待于她,毕竟她的母亲出身不低,且是圣旨赐婚。 然而郎君无意,妾身有情。 欧阳花间的母亲是喜欢他父亲的,碍于礼数教义,从不敢宣之于口。 父亲对于母亲的淡漠程度,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很少踏足母亲的阁楼,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罢了。 这对于心中充满爱恋的人来说,喜欢的人如此态度,自然让人郁郁寡欢。 欧阳花间的母亲身体本就孱弱,后来拼死生下他之后元气大伤,从此缠绵于病榻,药石更是不离身。 在欧阳花间六岁那年,父亲和母亲有所争执,或者可以说是压抑许久的母亲终于宣泄出来了。 而他父亲从头至尾,甚至是表情都毫无波澜。 直到父亲离开阁楼,欧阳花间跑进去,亲眼看见母亲气急攻心,口吐鲜血,倒在他面前。 来往的丫鬟仆人乱做一团,医师匆匆赶来,最后的结果都是药石无救,回天乏术。 当晚,欧阳花间的母亲去世了。 阎娘和欧阳花间守在夫人的墓前,听着欧阳花间娓娓道来的往事。 这是欧阳花间母亲的衣冠冢,皇命不可违,黄土白骨进了欧阳家祖坟,但她不想灵魂皈依此处,若有来世,她再也不想与欧阳家有任何牵扯。 临死之际,欧阳花间的母亲嘱托他将她的衣冠葬在一处自由自在的地方。 活的时候,从身到心都不得自由,但愿死后能够得到解脱。 阎娘埋首在欧阳花间的肩头,轻柔道:“她,自由了。” 欧阳花间环住阎娘,低声应道:“嗯。” 二人静默依偎了很久。 离开之际,欧阳花间跪在母亲的衣冠冢前。 阎娘随同他一起跪了下来。 欧阳花间下意识想要扶起阎娘,面带些许讶色。 “怎么了?以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她是你的母亲,便也是我的母亲,这头应该磕的,你这般惊讶做甚。” 阎娘拉开欧阳花间扶着她的手,转而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倾身靠近他,揶揄道:“莫非……你拿我当外人?” “怎么会!”欧阳花间立刻反驳道。 阎娘再度靠近欧阳花间,忽而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但很快离开。 欧阳花间诧异之际,阎娘已经端端正正朝他的母亲磕了个头,起身肃容道:“母亲,我是欧阳将来的妻子,您心里头放不下的事情,我都能知晓,请您放心,有我在的一日,必不会让欧阳有失意孤独的一天,我会时刻陪伴在他身侧,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当然了……”阎娘话题一转,侧首看向欧阳花间,杏眸微眯道:“如果您的儿子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不遵妻纲,不守夫常,其行悖德,其心不轨,那我前面的话通通都不作数。” 欧阳花间闻言,先是怔忡,随即又好笑又无奈,轻轻唤了句:“阎儿……” 阎娘:“我不仅说给母亲听,也说给你听,你要记在心里。” 欧阳花间并没有因为阎娘的话而感到丝毫不满,他忽而敛容肃言道:“我愿以心魂起誓,生生世世绝无背叛。” 欧阳花间言出即行,阎娘阻止了他。 “我信你!” 接下来大部分时间是阎娘在絮絮叨叨,说她不会洗衣做饭,不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性格强势,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欧阳跟着她肯定会辛苦一点,希望她理解。 还说她做的行当跟刀尖上舔血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会保护欧阳周全…… 欧阳花间在一旁静静听着。 阎娘的话就像一种男女身份上的对调,落在人耳中,就是她主外,欧阳主内。 两个人在衣冠冢前待了很久很久,微风轻拂,浮云淡薄,落花满肩,安闲自得。 回去的路上,阎娘挽着欧阳花间的手臂,靠在他身上道:“你说我们方才像不像拜高堂成亲,只差没披凤冠霞帔,长袍马褂了。” 欧阳花间:“算不得正式。” 阎娘:“摒弃一切繁文缛节,从繁就简,我们成亲的时候,不需要大操大办,除了家人之外,再宴请一些亲近的好友,大概办个几桌,热闹热闹,你觉得怎么样?” 欧阳花间:“都听你的。” 阎娘:“我说你办。” 欧阳花间:“好。” 阎娘:“以后都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欧阳花间:“嗯,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主外,我主内。” 阎娘闻言,笑了起来,抬手捏着欧阳花间一边的脸颊,逗弄道:“你倒说得坦荡,此话当真?” 欧阳花间驻足,侧首看着阎娘,一边脸颊的肉还被阎娘两指夹着,却无比认真道:“当真,字字句句绝无虚言。” 见欧阳花间被扯着脸,依然郑重其事的模样。 阎娘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扑过去环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你真可爱。” 欧阳花间稳稳环住阎娘,笑着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第165章 李府败落;李兰的改变;天意下的烂俗剧情 阎娘身体微后仰,双手改在欧阳花间脸上揉搓,解释道:“就是说你模样可人,惹人怜爱。” 欧阳花间俯身低头,目光灼灼:“是吗?” 阎娘不是别别扭扭的人,既惹得起火,就敢扑火,踮起脚尖就吻了上去。 欧阳花间黑眸炙热清亮,宛若炬火,抬掌覆在阎娘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 “你在干什么?” “嘘!” 阎娘赶紧做了噤声的手势。 沉渊看着阎娘偷窥的样子,有些好笑,便也跟着蹲在她身侧,往下看。 阎娘偷摸着蹲在屋檐上,悄咪咪观察花花教导绿映。 不,不是绿映了,重获新生之后,正式改名为凤莲。 凤为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再加上是佛前座下一瓣莲重塑的身躯,所以名叫凤莲。 二人静默看了好一会儿,阎娘这才开口,内容是与眼下境况全无相关的话题道:“你的修为已至临界点,却迟迟突破不了。”阎娘侧首看向身旁的人,赞赏了句:“也是有天分的人。” 沉渊:“再有天分也比不上欧阳公子,他能在灵气稀薄的情况下引来雷劫突破瓶颈,达到上乘修为,而我却不行。” 阎娘:“天命有归。” 沉渊笑了笑:“看来我不如他受天命眷顾。” “我指的天命不是听天由命,心有所念,意如磐石,行贵有恒,这是主宰自己命道的真理,不过切莫行差踏错,遭至天谴。” 阎娘说完便消失不见了,独留沉渊在原地若有所思。 在凡间,两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李炳被罢免官职,李家落败。 皇帝也不是个傻子,李梅全然不在意李家的死活,这条攀扯的线断个干干净净,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况且留不住国师,皇帝心中气闷,自然要寻个出气筒,李炳就成了‘最佳选择’。 早在一年前,李兰就回到了李家。 花花恢复了力量之后,施法治好了李兰的失魂之症。 李兰在跟他们相处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据白嫣所述,她改变了很多,后来某一天她说想回家了,是花花护送她回去。 李兰回去的时候,李家就已经落败了。 阎娘隐身在某一处,听着一处破败的院落传来的打骂声,眉眼沉了几分。 李兰母女又挨了打,李兰护在母亲身上,一声不吭地扛了下来。 李炳直到抽断了藤条,嘴里咒骂了几声才离开。 “娘,没事,快起来!” 啪! 关三娘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 李兰被扇倒在地。 关三娘下一刻猛扑过去,抬起巴掌一下一下落在李兰身上,几乎是卯足了劲头,嘴里不断嘶喊着:“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没用,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都怪你……” 整个人像疯子一般。 李兰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颅,除了喉咙里偶尔发出的闷哼声,任由关三娘如此疯狂的打骂。 直到关三娘打到没力气了,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李兰挣扎着,缓慢地爬了起来,跪坐在关三娘面前,默默看了一会儿,随后将关三娘拥进怀中。 李兰一句话也没说,拥着关三娘,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关三娘也没有像刚才那般发疯,任由李兰抱着她。 直到后面关三娘哭累了,李兰才扶着她离开。 李兰给关三娘替换衣裳,抹药,哄着她入睡后,拿起换洗的脏衣服,轻手轻脚离开。 李兰一瘸一拐地走一处溪边洗衣服,挽起衣袖,露出的手臂伤痕累累。 新伤再加上旧伤被扯裂,入水的时候,隐忍许久的李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歇了会儿后,她忍着疼痛继续洗衣服。 阎娘全程默默旁观,没有出手。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阎娘从李兰身上移开目光,望向某处。 “嘿嘿嘿,李姑娘……” 阎娘额头瞬间划下三条黑线,忍不住抬头望天,什么意思?闲着蛋疼喜欢看这种烂俗的桥段是吗? 阎娘扶额,露出无奈的表情。 李兰看见来人,猛得站起来,手捣衣杵挡在前面,做出防御的姿态,显然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眼看人愈逼愈近,李兰将手中的捣衣杵扔了出去,撩起裙摆拔腿就跑。 可是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再加上受伤,走路都不稳妥,更何况是跑。 没跑几步,人就重重摔在地面上,嘴巴都磕出血来。 两个大汉快速跑到她的身边,立刻钳住她的双脚。 李兰当即大喊大叫的挣扎起来。 一个大汉嘴里不干净的咒骂着,眼看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去,阎娘终于现身了。 双手环胸,慢悠悠走出树林,屈指轻扣。 “啊!”两个大汉在悄无声息下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掀飞出去。 李兰面对突如其来的境况,惊愣住了,听见动静,赶忙望过去,看见来人,尽显震惊。 阎娘用灵力撑托着李兰起身,随后从空间取出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 做完这些之后,阎娘也没有跟她寒暄,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两个流氓身上,隔空就狠狠扇了他们几个巴掌。 两个流氓被一股挣脱不开的力量死死按跪在地面上,面色惊悚。 “你……你是谁?”其中一人惶恐道。 阎娘施法强行抽出他们的魂魄,声音沉冷道:“下地狱去。” 李兰在旁听见阎娘的话,目瞪口呆。 她以为阎娘是想让他们死,实则不然,但阎娘没有解释。 两个流氓突然眼球翻白,直挺挺躺倒在地上不动弹。 阎娘收势之后,就走到一处大石块上坐了下来。 李兰惊魂未定,现又见阎娘竟然坐了下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时间呆立原地,手足无措。 阎娘招呼李兰道:“过来坐。” 李兰没有立即过去,犹犹豫豫了会儿,阎娘没再出声,她才慢慢腾挪过去。 阎娘一直盯着那两个一动不动的人,李兰嗫嚅着嘴唇,最后还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他们……死了吗?” 阎娘回答得很干脆:“没死。” 第166章 作恶的代价,受地狱刑罚 李兰嘴巴翕动着,话到喉咙却没说出来。 阎娘:“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种下了恶因,就要选择承担恶果,我不过是让他们去阴曹地府走一遭,以那两个小子的恶行,至少要刑三层,拔舌、蒸笼、油锅……哪一样都够他们受的。” 李兰闻言,心惊不已。 特别是李梅歪着头若有所思看着她的时候,李兰陡然一激灵,遍体生寒。 李兰感觉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酸涩及窒息感,铺天盖地来袭。 “啊!” 突然,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痛苦哀嚎起来,他们眼球翻白,面色赤红,青筋暴起,大汗淋漓,整个人剧烈抽搐着。 李兰吓傻了,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 两个人突然伸出舌头,拼命地伸,拼命地伸,口水都流了一地,面目狰狞到仿佛要把舌头给挤出来! 不,看他们不断挣扎地样子,像……像是有……什么在拉他们的……舌头? 拔舌? 李兰乍然联想到李梅的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李梅,跌跌撞撞倒在地上,不断往后退。 “啊!”凄厉的尖叫声拔到高潮,那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吗? 不,不是,就……就好像声音也被扯了出来一样,像树根连根拔起,像一个人一辈子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被扯了出来,极致,破碎…… 那两个人又继续做出极尽怪异的举动,不断在地上翻滚,双手拼命伸出,像落水的人在扑腾一样…… 是……是油锅! 李兰心中的震惊犹如那撕扯到极致的声音,整个人彻彻底底呆了。 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尽李梅口中的地狱刑罚之苦。 后来阎娘觉得差不多了,将那两人的魂魄从鬼门关内收了回来。 两个流氓犹如死尸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可以看见胸膛的起伏,两个人的样子还真与死尸无异。 本来两个人是要疯的,阎娘施法稳固住了他们的心魂,迫使他们保持清明和理智。 两个流氓也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个神乎其神的人在处罚他们,手段奇诡,绝非常人所能拥有,这般架海擎天的能力,任谁都会将其当做神仙看待。 缓了没一会儿,二人连滚带爬地来到阎娘面前,跪地磕头,不断求饶,头破血流,但他们却没有停止。 阎娘斜斜看了他们一眼,右手食指轻勾,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她开口:“这就是作恶的代价,感受到了吗?”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神仙饶命,神仙饶命,饶了我们,饶了我们……请神仙饶了我们……” “饶了你们不是不可以,她……”阎娘忽然将手指头指向李兰,继续道:“从今往后,保护她免受他人欺负,即便是她的亲人也不行,但凡谁在动她一根手指头,往死里揍,留口气便得了。” 阎娘风轻云淡的说出这番话来,李兰却是听得杏目圆瞪,难以置信。 两个流氓也是如此。 不过,两个流氓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所以很快反应过来,连连保证,就差拿祖宗十八代发誓了。 直到阎娘放他们离开,李兰仍旧呆呆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阎娘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她身边,想把人扶起来。 李兰在阎娘的触碰下回过神来,一想到方才那个惊悚的画面,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兔子,猛得抽回手臂,大惊失色:“你……你干什么?” 阎娘蹲身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道:“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要想对你做什么,又何必救你,让你被两个流氓欺负得了,我何必还要脏了自己的手。因果报应的话,我就是说给你听的,也亲眼让你看见作恶的代价,你以前的恶行,无法抹煞,你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但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有心向善,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望你从今往后心诚行善,抵消你的罪过。” 阎娘伸手,掌心出现一小药瓶,她轻轻将药瓶放在地面上,继续道:“这是药瓶,抹在伤口上,很快就好。” 说罢,阎娘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路,背后传来李兰沙哑,颤抖的声音:“为……为什么?” 阎娘停下脚步,没有回话。 李兰缓慢站起来,身形踉跄。 以李梅现在的个性和手段,捏死她就像蚂蚁那样简单,难道她都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不可能! 李兰以前对付李梅的手段,可谓是折磨和凌辱,如今想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遍体生寒和可怕。 可为什么李梅不计较? 自从成为国师的弟子之后,李梅整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冷漠、强大、无视亲情的存在,与家里的关系势如水火,即便是断绝关系,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样的李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出巨大的改变,或者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国师是什么人,选择李梅做他的弟子,想必以他神乎其神的手段,彻底改变一个人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李兰与改变过的李梅相处过一段时间,亲眼看见过她的强大,她身边的人都围绕着她,以她为中心,她是队伍的领头人。 那样的李梅,自信,耀眼,夺目不可直视。 也是从那时候她清楚的知道改变后的李梅,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但是她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不亲近,也冷漠,却迟迟没有对她下手,或者说是对整个李家下手。 她没有选择报复,而是与李家断绝关系。 李家沦落到今天,是李家自己的气数已尽。 李兰再次开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为什么放过我的母亲,为什么放过李家?以你如今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阎娘回首:“放过?呵……让一个人死不难,但就这么死去反倒便宜了他们,你总该知道一个词汇,生—不—如—死。” 第167章 请土地公照应李兰;回揽月城;收服雠殛,背负谶灵罪孽 李兰被吓得面无人色,身形不稳,往后一个踉跄。 “你……” 阎娘突然瞬身靠近李兰。 李兰被吓得差点栽倒在地,阎娘及时搂住了她的腰。 李兰被阎娘一揽,整个人朝阎娘靠近,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阎娘这般行为,李兰完全被吓傻了,不知所措。 阎娘眼下的行举也跟个流氓没什么区别,一手揽着李兰的腰部,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将李兰拉近自己。 李兰真真切切被吓住了,杏目圆瞪,朱唇微启,敛声屏气。 阎娘忽而敛眉,见势不对,赶紧将揽在她腰部的手往她背上用力一拍。 李兰被吓得不能呼吸了。 阎娘猛得一拍后,她当即大口喘起气来。 阎娘扶着她,一手轻轻在她背后拍着。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吓了。” 李兰光顾着呼吸,没有回复阎娘的话。 阎娘继续道:“我要离开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面了,那两个人算是我送给你重逢之后的见面礼,好自为之。对了,李炳和关三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会一条道走到黑,不会回头了,他们自会有他们的报应,而你是不同的,至于李竹,尚有一丝悔改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拉他一把了。”阎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会有期了。” 言毕,阎娘消失不见了。 阎娘瞬身到一处悬崖上,她轻轻跺了跺脚,等待了一会儿,身侧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来,不及阎娘腰部高,却是个小老头。 地仙,土地公。 地仙朝阎娘作揖道:“大人。” 阎娘:“土地公,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地仙:“大人请说。” 阎娘:“帮我照应一个人。” 地仙:“是谁?” 阎娘手中幻化出一张纸条,递给土地公。 土地公看了之后,再次朝阎娘作揖道:“是,小仙定当不辱使命。” 回去的路上,花花寻了过来。 “老大!”感知到阎娘身上沾染的气息,花花有些诧异道:“老大去找李兰了?” 阎娘:“嗯。” 花花:“老大,一直都没问你,李兰那丫头是不是与你今后的某个劫点有关吗?不然为什么那么关注那个丫头?” 阎娘:“是。” 花花:“这就是了,那丫头片子先前行事狠辣,以老大的性子,早就收拾她了,又怎么会一直纵容她到现在。” 阎娘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道:“怎么丢下凤莲跑来找我了?” 花花眼睛一瞥,就见阎娘拿着揶揄的眼神盯着他,当即打了个激灵,求饶道:“哎呦喂,我的好老大,您老就别再打趣我了,我敢指天发誓,我跟她绝对比瑶池的水都清,还是清可见底儿的那种。” 阎娘忍俊不禁:“行了,不打趣了,既然来了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花花:“去哪里?” 阎娘:“揽月城。” 如今二人已经恢复实力,上能飞天,下能遁地,揽月城虽然离暨酆城很遥远,但能够施展法术了,这点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循着程文彦的气息,阎娘和花花大咧咧闪现在他面前。 对于阎娘来说不过过了几十日的光阴,在人界却是两年多未见。 只是…… 阎娘和花花看着眼前的白骨,久未言语。 程文彦在父母的坟前坐化成一堆白骨。 一股黑气缠绕其中。 阎娘他们的到来使得围绕在他身边的黑气渐渐化出一个人形来。 人形俨然一副程文彦的容貌。 雠殛! 阎娘什么也没说,掌心出现一墨黑匣子。 她打开匣子,望向雠殛。 雠殛也是二话不说,化作一团黑烟,立刻钻进黑匣子里头。 但是他在进去之前将一个东西交给阎娘。 阎娘合上盖子,收了黑匣子。 花花走到白骨旁边,施法在旁边另起一座墓,心念一动,程文彦的白骨眨眼间消失不见,已然被他放进坟墓里头。 阎娘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掌心之上瑟瑟发抖的东西。 谶灵感受到阎娘强大纯净的气息,它身上围绕着恶煞之气,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个邪物,想来也……也算,毕竟它说的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想到这个,谶灵抖得更加厉害了。 “噗嗤!” 花花见谶灵在老大手中抖成筛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伸出手指头碰了碰谶灵道:“老大,这小玩意儿怎么处理?” 阎娘五指一握,谶灵随着她的动作消失,被她收入空间里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啊?” 花花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人便跟着阎娘来到一处宅邸前。 这是当时他们跟着雠殛去到的地方。 如今已经没了怨障,他们也恢复了力量,宅子里面的情况,对于二人而言,一清二楚。 此地是谶灵宿体所在。 阎娘和花花直接穿墙而入。 一旦取下舌头,宿体即死。 二人来到一处密室。 宿体被封在一具冰棺里面。 尸身未腐,栩栩如生。 谶灵的灵性来源于宿体的魂魄,魂魄困在一条舌头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阎娘从空间移出宿体。 花花看见阎娘起势的动作,一把按住她的手。 阎娘抬眸望去。 花花道:“老大想解脱她?” 阎娘:“嗯。” 花花:“谶灵的存在本就及其难得,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半灵半邪的东西,它无心害人,终究还是害了人,老大要想替她解脱,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背负她的罪孽,让我来。” 阎娘立刻拒绝:“不行。” 但凡这份罪孽背负在身上,无异于断了飞升的道路,阎娘怎么可能答应。 花花知道后果,却还是道:“断了也就断了,又不是断命,只要还能陪伴在老大身边,这又算得了什么。” “放屁。”阎娘肃声骂道:“你小子可是答应过要保护我的,顶了这份罪孽,断了飞升的机会,没有了力量还怎么保护我,老娘可还指望你护着我,一路躺赢到最后,一边待着去。” 花花好久没被这么骂过了,好笑的时候又顿感亲切。 阎娘不准许,他又拗不过她,最后只好应了老大的话,灰溜溜地退到一旁去。 第168章 背负他人罪孽;浊气的区分,以三浊为修;重塑天命之人 旁人的罪孽又岂是他人能够轻易承担的,若非要以一己之力去承接他人的罪孽,那么所背负的代价必定是成倍增长。 花花的资格还不够,虽然跟在她身边修炼了千年,本该早早飞升上仙,但由于他们两个…… 额,被雷劈得太多,所以卡着了…… 不过,近年来阎娘有意无意为他挡下了不少雷劫,花花不是不知道老大的良苦用心,再说了老大的性子,他也拗不过,为了不令老大失望,不辜负老大的期待,花花也是拼了命的修炼,如今距离上仙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花花也是有修炼天分的人。 阎娘与花花不同,她是身负天命的人,背负天下责任,即便承了这罪孽,受些惩罚也就过去了,再大也大不过天命责任,哪怕如今神格碎裂,但天下大劫临近时,天道劫运会重塑她的神格。 谶灵从阎娘掌心跳到冰棺上,紧紧贴在上面。 阎娘掌心覆其上,施法将魂魄从谶灵里面剥离出来。 魂魄和舌头已经融为一体,要将魂魄从中剥离出来,其痛苦无异于剥皮抽筋,剔骨剜心。 谶灵痛苦的冰棺上不断挣扎,尖叫声拔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此时此刻的阎娘宛若旋涡,缠绕在谶灵周身的怨恨煞气尽数被她吸收进体内。 阎娘也不好过,从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可观一二。 花花在一旁为阎娘护法,敛容屏气,袖下拳头紧握。 待施法完成,阎娘朝花花道:“你收尾。” 话毕,当即消失在原地。 那本山海异世录,天帝送给了阎娘。 阎娘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而是来到烛龙的所在地。 她什么话也没交代,闪身出现,立刻盘腿进入修炼状态。 阎娘一出现,烛龙马上感受到了,睁开巨眸,第一时间感知到她身上的煞息,拧紧神色。 它没有打扰阎娘修炼,庞大的身形绕着她,将阎娘围在中间,为她护法。 方才强行将怨恨煞气压进存储浊气的灵田中,已经超出了负荷,若不及时将这些怨恨煞气炼化,扩大灵田,那么好不容易修复稳固好的存储浊气的灵田会再次被挤压碎裂。 有了先前烛龙的指导,修行的经验,阎娘这次修炼并未耽搁太长时间。 当睁开眼睛时,一双巨大的竖瞳,近在咫尺。 阎娘:“嗨,师……” 话音还没落下,烛龙头颅一顶,阎娘被顶着往后仰,背部还没着地,烛龙巨大的尾巴撑住了她。 阎娘揉了揉额头,笑道:“师父,这是你送给我重逢的见面礼吗?挺好玩的,要不要再来一次?” 烛龙瞪着阎娘,它现在总算知道这丫头片子有多么不让人省心,这才不过多久没见,也就进门出门的功夫,她就背了一屁股‘孽债’回来。 这一旦储存浊气的灵田碎裂,她以浊气为修的消息有可能泄露出去,明明知道危险,却还是铤而走险,脸上挂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能不让它生气吗? “你还笑得出来?”烛龙虎着脸道。 阎娘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有师父嘛,所以就有恃无恐,师父别生气,徒儿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烛龙鼻腔里重重发出哼声,明显不信任阎娘:“我虽没有地界识魂辨魄的能力,但你的话,我不信。” 阎娘顿时端端正正地坐起身来,指天发誓:“我发誓……” 烛龙:“得了,你发誓我也不信,你是阎王和天帝看重的人,你要是能改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能飞升成神。” 阎娘难得被噎住了话,讪笑着不语。 烛龙正想着该怎么改掉阎娘爱惹祸的毛病时,阎娘忽然出声,像是洞悉了烛龙的想法道:“师父,改不掉的,也没法儿改。” 阎娘抬眸直直盯着烛龙巨大的,灯笼似的双眸,她虽笑着,但透露出的神情却是认真无比道:“师父,我这人天生爱瞎折腾,怪诞诡奇的事情,一样都没落下,研书也好,做事也罢,天地两界将以浊气为修的法术列为禁术,等级还是最高的,可最终我也是看得一样不落。我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浊气分为天浊、地浊和人浊,师父以天浊为修,共工以天地二浊为修,而我要以三浊为修,不若如此,我连战胜共工的机会也没有。” 烛龙沉声:“单修行一样,便就不易,你是仙体,本就承受着被反噬,稍有不慎,魂飞魄散,仙身俱裂的风险。当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共工以天地二浊为修,引来九天紫雷谴责,动静大到连我这里都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更何况你要以三浊为修,若引来九天紫雷,不就等于昭告天下吗?到时候天地两界的仙官都知晓,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别仗着身负天命,天道纵容,你就肆无忌惮的行事,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就应该知道你不是……无可取代。” 阎娘脱口而出:“破,立,新生。” 阎娘是天命之人没有错,但若天命之人泯灭或者堕落,身上所背负的天道就会被剥离出体内,三界将重塑天命之人。 不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可以说是最后的保障。 当一个天命之人诞生就意味着三界用尽了它的气运,等待下一次气运凝结的时候,至少需要上万年的时间。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达不到这个条件,当浩劫将至时,三界就会自发剥离所有的气运和力量,这其实是一种敲骨吸髓的办法。在天脉地脉人脉还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强行吸收气脉的力量,凝结气运,重新塑造天命之人,但凡如此做,气脉就会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今后不管是上清气还是灵气都会渐渐稀薄起来,神也好,仙也罢,处于清气,灵气贫瘠的环境下,最终结果只有湮灭于历史的潮流中,而对于人类而言,世间将不再有修行者存在。 第169章 护心鳞;舍弃责任的效应;启程离开;异时空的震撼 烛龙:“不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必我多言,你也知道肩负的责任一旦舍弃,代价连你都无法想象,很多人,很多事,都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没有新生,只有死亡;没有兴盛,只有衰败,你应该明白。” 阎娘点头,神色郑重:“我明白。” “既然明白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烛龙巨大的头颅靠近阎娘,竖瞳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是罪魁祸首。” 烛龙并非故意这么说,而是事实。 阎娘一旦行差踏错,因她而起的效应犹如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效应带来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阎娘垂眸敛目,未语。 烛龙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继续道:“为师不希望你出事。” 阎娘抬眸:“师父,我不会出事的,如果要出事,早出事了。” 说到最后,阎娘竟还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烛龙盯着阎娘看了一会儿,忽而它开口:“你过来!” 对于神兽和神仙这种级别的,地界的人即便拥有识魂辨魄的能力,也无法轻易看透他们魂魄所传出的讯息。 阎娘起身走到烛龙跟前。 烛龙昂首,露出七寸的位置。 它虽通身赤红如火,但唯有七寸的位置有一块雪白的鳞片,非常显眼。 阎娘知道这是烛龙之鳞最坚硬的地方,也称之为护心鳞。 阎娘看烛龙把护心鳞亮在她面前,眉头微沉,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烛龙浑厚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下来:“你把为师身上这白色鳞片拔了去,算是我送给你的拜师礼。” 果然,阎娘立刻拒绝道:“我不要。” 烛龙巨眸一瞪,故意虎着脸道:“由得你说不要,为师叫你拔你就拔。” “我拒绝,再见。”阎娘闪身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留下烛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护心鳞是烛龙身上最重要的鳞片,不仅仅是最坚硬的地方,更是它的命门所在。 阎娘怎么可能会收下它那一鳞片! 不过,烛龙竟然要把这么重要的鳞片送给她当做拜师礼,说不触动是假的,阎娘心里面还是开心的。 当初,白嫣向阎娘要了一个月的时间,阎娘并未设下时限,此去一行,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时,他们想留多久便留多久,而且既然她也跟着一起回到了暨酆城,或多或少也可以减少他们心理上的压力。 然而一个月后,所有人都到齐了,尽皆站在阎娘面前。 阎娘:“你们……” 白嫣率先出声:“我们都做好准备了。” 阎娘:“我的意思是你们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没有时间限制,不必着急离开。” 白嫣摇头:“足够了,阎娘不是说过吗?还会再回来的,不是永远回不来了,就当是出门游山玩水一样,累了,倦了,总是要归家的不是吗?” 阎娘视线扫过其他人。 沉渊耸肩:“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国师举手:“我也是。” 护一和绿映紧跟在他们后面,点头。 欧阳花间站在阎娘身侧,抬手搭在她的肩上。 “好,我们明日出发。”他们意志坚定,没有摇摆不定,阎娘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定下启程日期。 翌日。 阎娘立下法阵,召唤天缝。 说明缘由之后,天缝爽快同意了。 见此,阎娘立刻就明白了这背后的原因,想来是有人提前告知过它了,助她之人,不言而喻,能够命令天缝的神仙,屈指可数。 欧阳花间他们是肉体凡胎,哪怕现下吸收了上清气,修为有了飞跃的进步,但终究改变不了身体的本质。 除非历劫完成,登天成仙。 阎娘将他们收入空间里面,她和花花直接进入天缝。 天缝是不可以随意召唤启用的,因为事关三界安危。 但果然有人做了安排,雷公电母早已经等候在里面。 阎娘不出意外道:“果然是你们。” 电母:“嘘,保密,你快过去,这里由我和阿环来扫尾。” 阎娘点头:“多谢了。” 电母:“去,说什么屁话,快走。” 阎娘打趣:“呦,如今动不动就屁来屁去的,学得这粗俗话,也不怕某人嫌弃。” 电母插腰,轻睨了某人一眼,哼哼道:“他敢!” 雷公只是摇头笑笑,没有说话,那明晃晃的宠溺之意,闪瞎人的眼睛。 阎娘捂住眼睛,回身,一边走一边朝他们摆摆手:“走了走了,再跟你们待一起,恐怕这眼睛要不得了,得瞎掉,再见啦!” 电母咯咯大笑,不忘喊道:“你小心点,做事多动点脑子,别总是让老娘担心。” 阎娘闻言,往前打了个趔趄,哭笑不得,敢情她都是不带脑子做事的? 阎娘还是回首应道:“老娘知道啦!” “你说这佩娘,说话怎的越来粗俗了,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搁里头学的?”阎娘问花花道。 花花默默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决定保持沉默。 …… “我滴乖乖,鲛……鲛人?”小国师大吃一惊道。 白嫣也觉得不可思议:“就是……神话传说中半人……半鱼的模样?” 阎娘点头:“不错。” 所有人包括欧阳花间,不可不谓之惊奇。 阎娘呷了一口茶,瞥了一眼众人,风轻云淡道:“来到这处地界上,存在什么都不惊奇。” 小国师可做不到像仙人这般淡定,猛灌了一大口茶,继续问道:“还有什么?” 花花接着阎娘的话茬道:“还有的多了去,什么钉灵族,就是脚下长着马蹄的种族;巨人族防风氏,巨人巨人顾名思义,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不胜枚举,你们还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灵兽,跟它们签订契约,增强修为,这里啊,可比你们那里有趣多了。” 几人沉默不语,处在一种对于陌生环境,对异时空怪诞诡奇的惊诧和新奇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处地方,对于阎娘来说不算陌生,虽然不是她负责的区域,但这片区的负责人,阎娘认识他,交情也不错,闲暇时会寻到此处与他把酒言欢。 第170章 异时空的第一场风波;不出世的宝物;引起旁人注意 街上。 白嫣等人目不暇接。 虽然他们极力压制着,但瞪大的眼睛,新奇之意还是从眼眶里争先恐后,抽条似的挤出来。 路过的人瞧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有些眼高于顶的人甚至含着一丝鄙薄之意,无外乎将他们当做‘乡巴佬’看待。 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想要压抑住好奇心,其实很难。 阎娘自己不免也多看了几眼,虽然不陌生,但也算不得熟悉,每次来找人就是喝酒聊天,很少在这市面上逛逛的。 他们一群人正停留在一处摊位上,老板见生意来了,正天花乱坠的喷口水。 几人中包括阎娘,都听得津津有味。 “你没长眼睛吗?” “不好意思。” 小国师想往前凑,移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人了。 阎娘几人立刻回头。 小国师的道歉声和被撞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个人口吻不是很好,但毕竟理亏在先,小国师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再次颔首道歉。 哪知那个人根本不领情,鼻孔发出冷哼声,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阎娘几人面色当即冷沉下来。 被撞的是个青年男子,他一哼,立刻有人从他身后蹿出来,充当代言人,指着小国师的鼻子喝道:“好你个乡里巴人,脸上俩窟窿是拿来当摆设用的吗?走路不看路,你知道你撞到的是谁吗?还不赶紧给我们少爷磕头道歉,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白嫣秀眉紧蹙,沉声道:“磕头道歉?我们只不过不小心轻撞到了公子,已经先行行礼致歉,公子也并无受到伤害,因何如此咄咄逼人,以公子派势,想必出身不凡,难道家世门风不讲礼仪规矩,而是教横行霸道吗?如此,当真是大开眼界!” 白嫣一字一句讲得男子脸都青了,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句脏话,瞬间就朝白嫣出手。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护一身形迅如闪电,旁观的人始料未及,伴随着好几声响亮的巴掌声,眨眼之间,人已经被踩在脚下。 顿时,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护一剑眉锐眼,脚掌施加了力道。 青年男子立刻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随后,护一重重一脚踢在男子胸口上。 青年男子随着这股力道在地面上滑出去老远,直到背部撞在一处石墩上,疼得一声惨叫,紧接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他身边的走卒此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是脸色煞白。 白嫣插着腰,气鼓鼓道:“什么人嘛,有病不是。” 阎娘:“的确有病。” 护一脚下生风,惨叫声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弧度,那个指着小国师鼻子骂的人也被揍得不省人事。 白嫣举起拳头:“干得好。” 花花在阎娘眼神示意下,扔出一包东西,稳稳地落在已经昏迷的青年男人胸口。 白嫣问道:“那是什么?” 阎娘淡淡道:“医药费,走。” 他们几人显露了如此身法,小摊贩看得是目瞪口呆,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儿了,愣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 阎娘知道他在想什么,蹲身指着他方才介绍的几样东西道:“这些我都要了。” 小摊贩惊讶,但到底是生意人,反应快,旋即回过神来,出手包东西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啊,很快就将东西归拢起来,打包递给阎娘,眼神亮晶晶的。 身后几人忍俊不禁。 花花递了银钱过去。 小摊贩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阎娘通过天缝随意落脚,这里是哪里,他们都不知道,不过这个小镇似乎格外热闹,阎娘透过来来往往过路人的魂息了解到这镇外有一处森林,森林里头传言有不出世的宝物,这才引得许多人趋之若鹜。 方才那个青年男子身份是一名修行世家的子弟,这才如此嚣张。 众人默默听着阎娘娓娓道来。 这处地界,修行至上,皇权在修行者眼中都得低头。 小国师的注意力明显放在宝物上面,好奇道:“不出世的宝物?那是什么宝物?” 花花眼神望向灵感的方向,双手环胸淡定道:“对于那些个普通人来说,的确是宝物,对于你们来说一文不值。” 阎娘点头认同花花的话。 听到这解释,众人也没了兴趣。 不过到底他们一行人或多或少还是引起旁人的注意,并非人数众多,俊男美女的组合,而是身手。 在同等修为下或者低下的修为,修为高强的人可以感知到他们的灵力修为,但有两种人是例外,第一克制压制修为的人,原本修为达到寻常修行者无法比拟的程度,却刻意压制下来;第二种就比较特殊,修为高强至一定境界可以完全隐匿自己的修为,身上透不出半丝灵息,全然与普通人无异。 而他们几人就是后一种,当然了不是他们修行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是阎娘施法隐藏了他们的灵息。 护一在大庭广众下露那么一手,身法诡奇,半分灵息都没有,难免引起旁人惊诧。 不过在这世界上,灵修者也不至于达到多如牛毛的地步,修为高强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他们在金字塔的顶端盘踞了百年,稳固如磐石,在这期间,没有哪一个灵修者可以撼动他们一丝一毫。 有心人虽然惊讶于护一诡异之处,但更多认为他是使用了不出世的秘法隐藏了自己的灵息,也并未真正将他列入金字塔顶端。 阎娘:“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去凑凑热闹。” 小国师眼睛都亮了,率先赞同:“好啊。”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有阎娘和花花两个人在,他们根本不需要去问路,循着灵息过去即可。 几人刚到的时候,便见好几个人从森林里头被抬了出来,满身是血。 白嫣等人面面相觑,不禁敛起神色。 “医师,快来!” “阿满,阿满……” “快,这个快不行了,医师,快过来!” “来了,来了!” 小国师傻眼了:“这……” 白嫣扯了扯阎娘的袖子,皱着眉头问道:“阎娘,这……这怎么了?” 第171章 阎娘出手解跂踵之毒;雪魄灵虫;雇佣公会;南海之墟 阎娘没有回话,而是凑到受伤的人身边围观。 欧阳花间他们也跟着过来了,阎娘耳畔是白嫣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受伤的人看着装是某个家族的侍卫,伤得很重,腹部的衣服都被划烂了,鲜血汩汩,连肠子都被划拉出来了,撕开的皮肉边缘泛着青黑色。 不只是他们,其他围观的人也是一脸悚然的模样,锁眉蹙额。 “是跂踵的毒!”突然,那个救人的医师发出惊喝声,猛往后退,看那个病人的眼光瞬间就像看到了毒蛇猛兽一般。 围观的人群亦如此。 呼啦啦一群人登时如鸟兽散。 原地只剩下阎娘几人,岿然不动。 那个医师以为他们几人不懂,惊呼道:“快走开,跂踵的毒会传染,碰到必死无疑。” 阎娘没动,其他人便也没动,观其神色,全无一丝害怕的情绪。 阎娘对身边的人淡定道:“别慌,有我在。” 紧接着她蹲到受伤的人身边,还吊着一口气在,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阎娘抬起手掌,掌心钻出雪魄灵虫。 雪魄灵虫顺着阎娘的手掌爬到受伤的伤口,开始沿着边缘的位置鲸吞蚕食。 雪魄灵虫以毒为食,可解天下奇毒,百毒不侵。 阎娘与雪魄灵虫心灵相通,吐槽声传到了她的识海,不由一笑。 几人围成一圈,白嫣看见了,问道:“阎娘笑什么?” 阎娘指了指雪魄灵虫道:“小雪说这毒很难吃,太低级了。” 白嫣闻言也笑了。 随着雪魄灵虫的移动,所过之处,皮肉慢慢地缝合起来。 阎娘朝对面的欧阳花间示意道:“来,帮我。” 欧阳花间将人扶起来。 阎娘将萃灵水递到男子的嘴边,喂他喝下。 原本在鬼门关徘徊的人,被阎娘给救回来了,脸色退却了些许苍白,眼皮动了动,随后悠悠转醒。 见人无碍,阎娘朝一方向道:“你的人已经没事了,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华服男子身后站着一名侍卫,原本悲痛的情绪转为惊诧,紧接着喜悦如潮涌至,身体不自觉颤动着,他在极力忍耐,想动却不敢动,小心翼翼窥视着他的主子。 直到主子微微侧首点头,他才敢奔过来。 阎娘等人退开去。 那名面无表情的男人来到阎娘跟前,轻轻颔首道:“多谢!” 阎娘也跟着颔首,说了句:“不客气。”目光很快就转开去,没有半分多留。 这人并不在乎手下的死亡,只是原本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被当众救回了一条性命,他自当有所表示。 男子身边的侍卫和刚被救回来的人,双双朝阎娘跪地道谢。 阎娘:“快起来,不过恰好在能力范围之内罢了,毒清除了,皮肉缝合了,也没什么大碍了,近些日子多加注意身体就好了。” 两人双双道是,再次朝阎娘磕头,随后退回到男子身后。 阎娘示意欧阳等人前往森林中。 她这一手露得,旁人看他们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尽显好奇和打量,窃窃私语声迅速蔓延开来。 男子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有眼神不断在他们身上打量,尤其在阎娘身上,深不可测。 欧阳花间自是感觉到了,身形一动将阎娘遮挡得严严实实。 阎娘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几人进入迷谷深林之后就没出来了。 天南海北的修行者,或一人,或成群结队,连着将近一个月的探索,不出世的宝物就像传言一样,只是传言。 有人说是传言是假的;有人说已经被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还有的人说被阎娘他们这一群神秘莫测的人拿走了…… 某段时间里,阎娘几人倒成了这个流言的主人公。 不过除了救人,除了教训人,除了进入迷谷深林,不知所踪……这些个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记载史册的大新闻,就像小股浪潮一样,打几个滚,亮一下相,渐渐的就归于沉寂了,没人再谈起。 几个月后。 小国师:“这趟任务怎么出这么久?” 阎娘:“这趟任务在南海之墟,鲛人的地盘,时间上自会漫长了些。” 小国师羡慕:“哇,来这么些时日了,小老道还没有见过鲛人勒,嫣丫头他们能接到这个任务,羡慕死我了。” 阎娘笑了笑:“总会见到的。” 阎娘多多少少了解这处地界,在进入学院和加入雇佣公会之间,几人探讨做了选择,一致选择雇佣公会。 他们不需要进入学院,有阎娘这位老师在,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与其进入所谓的学院,纸上谈兵,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们更喜欢切切实实的较量和真正的成长。 众人做了选择之后,接下来就是了解雇佣工会,花花给了掌柜信息咨询费,掌柜见到不菲的价钱,眉开眼笑,当即如竹筒倒豆子般,麻溜干脆,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又给了一笔大价钱之后,掌柜颠得找不着北了,大手一挥,将自个儿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保证一条龙服务到位,成功将他们送进公会。 的确,那段期间,掌柜连客栈也不顾了,带领他们几个人跑前跑后,为了弥补他流失顾客的损失,阎娘又很大方的多给了一笔钱,自此以后,掌柜简直将她当财神爷对待,那架势,但凡阎娘提个要求,就是平了刀山,扑了火海,他也照做不误。 也是那段期间,花花第一护卫的称号成功受到了威胁。 掌柜自是尽职尽责,甚至到了着急上火的地步,嘴角都翻皮起泡了。 但是……世事不尽如人意。 阎娘几人在雇佣公会大闹了一场,或者可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 当时公会报名时,男女要分开。 其他没有觉得什么,但当时阎娘和花花对视,彼此心领神会。 阎娘让花花不要轻举妄动,见机行事。 可到最后,还是掀天翻地。 办理的人是个老色胚,见色起意,自以为拿捏着别人的脉门,再加上公会的地位,背后没有庞大势力的人,根本不会去得罪公会,且一般来公会的人大部分就是卖命赚钱,况且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老色胚轻车熟路得很。 第172章 遇见老色胚,大闹雇佣公会;丑闻公之于众 老色胚还没说几句话,就想要动手动脚,贼眉鼠眼的神色透露出的下流之意,白嫣就是在迟钝也都感觉到了。 眼瞅着像老树皮一样的手就要摸到白嫣的大腿上。 白嫣眉眼一沉,出手迅如闪电,两指一夹,夹住枝干一样的手腕,施加极大的力道,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咔嚓声,紧接着哀嚎声。 白嫣像扔垃圾一样,迅速把手甩掉,猛得一个起身,响亮的巴掌瞬间充斥在这房间里头。 阎娘懒懒靠在椅子上,呷了口茶,看好戏。 凤莲则是对突如其来的转变,目瞪口呆。 看着白嫣如今彪悍的模样,阎娘摸了摸下巴,想着曲听寒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白嫣甩了甩手腕,看着被她甩成猪头的老色胚,啐道:“什么玩意儿。” 阎娘忍俊不禁。 突然,门外一阵响动,听上去非常急躁。 紧接着嘭的一声,房门被撞破了。 几人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阎儿。” “老大!” “嫣儿!” “你们怎么样?” 欧阳花间站在阎娘面前,皱着眉头,冷着一张脸,两手搭在她肩膀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怎么样?” 阎娘拍了拍欧阳花间的手背,嘴角上扬,示意无碍。 “吓傻了?”花花问杏目圆瞪的凤莲道。 凤莲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联想到那个对接人方才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莫名心头火起,当即气鼓着一张脸道:“嫣儿做得好。” 花花闻言,忍不住掩嘴笑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砸公会的场子!不要命了吗?” 花花眉眼锐利,他走到一群打手面前,脚下一勾,被撞碎的木门一个飞起,花花施加力道一踹。 木板门立刻四分五裂,直往那些打手身上撞去。 打手抵御不了花花的力量,一个个被碎裂的木板撞得人仰马翻。 花花怒喝:“什么垃圾公会,尽培养些垃圾人出来。” 花花抬手五指成爪,将那个被揍成猪头的人以灵力吸了过来,随即像扔垃圾一样,甩手一扔。 公会的雇佣兵都有保护公会的责任,他们动静闹得这么大,没出任务的雇佣兵都围过来,蓄势待发。 公会的女性占据少数,但当那个老色胚鼻青脸肿,半死不活被扔在地上时,其中几个女性面面相觑,眸眼浮现异色,是解气。 阎娘和花花不需要察言观色,她们的魂息透露得明明白白。 阎娘几人身手不凡,单凭花花一个人就可以撂倒一群人,那些护卫虽然实力不高,然蚍蜉可撼树,蚂蚁能吞象,若非实力强悍,怎可在眨眼之内,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一群人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再进一步行动。 不过,与其说是对峙,眼下倒是对方谨慎更多。 一个人率先出列,扫了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一眼,尤其是那个被揍得最惨的人,他的眼神划过一丝了然之意。 身为分公会的负责人,手底下的人是个什么样子,他不是不清楚,只不过事情从未闹大,他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毕竟公会背后势力的牵扯,天下间能有几人能或者敢与之对抗。 可他今日万万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群陌生人,二话不说就砸场子,且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不由暗暗思忖这一群人的身份,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庞大到与公会对等,要么自身实力达到与公会势力比肩的地步。 不管是哪一种,对公会而言都是不利的,但以上两种都只是他的猜测,他摸不清情况,便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直到一个女人视线穿过层层人群,准确无误攫住他的视线。 只一眼,分公会的负责人便心神一震。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敬、畏、惊…… 不过极其平淡的一眼,却似乎能穿透人的灵魂,让灵魂震颤起来,由内而外,连肉体都受其波动,不自觉打一激灵。 什么人! 分公会的负责人震惊,这才赶紧出面。 当世豪杰是谁,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步路的时间,他已经在脑海里通通过滤一遍了,名字,模样,家世……无一样可以与眼前的几个人对得上。 他们到底是谁,他现在摸不清情况,但心里非常清楚,甚至有一道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这几个人不好惹,特别是那个站在中间,由始至终风轻云淡的女人。 白嫣看向阎娘,朝她摇头。 阎娘密语传音问白嫣是否介意让方才的情景在众人面前重现。 白嫣并不介意。 分公会负责人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周围蓦然响起一阵惊呼声,不由抬头一望。 只见那个令他心惊胆颤的女人手中拿着一面像铜镜一样的器物,器物上面显现了一段影像,是那个老色胚的行举和白嫣的反击。 除了阎娘自己人,围观的群众有惊诧、有了然。 惊诧于有这样一件能够显示过去的神器,了然于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分公会的负责人脸色都发白了,脑门上全是冷汗,大庭广众之下将分公会的丑闻弄得尽人皆知,很快这段丑闻将会如星火燎原般蔓向各地,雇佣公会的名声必然受到影响,不仅如此,与公会为敌的背后势力,必然少不了推波助澜和落井下石…… 思绪翻转间,分公会的负责人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此刻不是自乱手脚的时候,他突然厉声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是!”他身后的侍卫迅速出列将老色胚压制住。 紧接着分公会的负责人朝阎娘几人九十度鞠躬,肃声道:“各位,深感抱歉,是我失职和失察,以致公会有此等腌臜之人存在,让姑娘们受到伤害,我万死难辞其咎,今日必定给各位一个交代,还请各位随我去上厅商量个章程,处置之法,赔偿结果,凡有所求,公会自当无有不应,各位请。” “不必了。”阎娘出声,踱步来到负责人面前,杏眸淡淡看向他。 负责人猛地一抬头,尽显震惊。 第173章 掌柜吓得哭天抢地;阎娘的仙门之法;惊心动魄的揣度 明明她没有开口,可那分公会的负责人却是满脸惊愕之色,身形肉眼可见的打了个颤,旁人无不惊奇。 怎么了?这是? 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直到阎娘几人走了有一会儿,分公会的负责人依旧呆立在原地。 侍卫犹豫的呼唤下,他骤然一个惊醒,先是吩咐关好老色胚,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一路跟着阎娘他们跑前跑后的掌柜,已经完全吓傻了,要不是护一和沉渊一左一右架着他,指不定到现在都还瘫在公会里面出不来。 任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对于掌柜而言,不就是加入公会嘛,也没什么困难的,况且得了客人那么丰厚的报酬,他鞍前马后的陪着,指导着,这是应该的。 哪曾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雇佣公会啊,背后倚靠着顶级世家,权势盘根错节的地方,没有那金刚钻的脑袋,谁好去触公会的霉头,那不是妥妥的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死)不是? 然而今儿个这一遭,甭说找屎了,他身边这一群人是将屎坑给炸个底儿朝天了! 一想到这里,掌柜的脸色又白了一圈,面无人色,活像个新鲜出炉的僵尸似的。 身体发颤,牙关打架。 掌柜这模样,还被人拖着走,路过的人有意无意避开去,眼中的惧意,生怕是那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疾病。 阎娘几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不得已改走进一条小巷子里头,等进了深处,才将人给放坐到地上。 花花上前挥了挥手,掌柜没反应过来。 后来阎娘屈指一弹,一道灵珠没入掌柜的眉心。 掌柜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动了动眼珠子,嘴巴嗫嚅着,后面他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天啊,地啊,娘啊,我命休矣……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个词,哭天抢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说句不吉利的,就像死了全家一样。 掌柜突然嚎这么一嗓子,属实谁都没想到。 花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当下也有些无措起来,转头对阎娘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道:“老大,这……” 阎娘走到掌柜面前,无奈笑道:“你哭什么?” 掌柜抬眸,满脸泪糊糊,抽噎道:“你……你们得……得罪了雇……雇佣公……公会,还……还问我哭……哭什么,这……这不是……不是欺……欺负人嘛!” 阎娘笑了,抬手搭在掌柜肩膀上:“别哭了,我保你无事。” 掌柜不相信,他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客人的身份,但是他们出手大方,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但再不普通能比雇佣公会的组织大吗?能与他们背后的势力比肩吗? 倘若真有这么大的势力,干嘛跑去公会卖命! 见掌柜不信,花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瞪着眼睛道:“我们老大的话向来说一不二,她说会保你,就一定会保你,你别不信。” 花花没下力道,只是轻轻一拍,掌柜摸着被拍得地方,不信就是不信。 沉渊上前道:“你想想,以雇佣公会的势力,如果当真要与我们过不去,应该将我们控制起来,而不是放我们走。你再想想当时那个男人的表情……”沉渊视线落在阎娘身上,继续道:“分明就有忌惮和害怕之意,尤其是最后。” 说到这个,沉渊改问阎娘道:“你当时做了什么,以致那个人那么震惊和畏惧。” 阎娘:“不过是密语传音罢了,告诉他处置之法,赔偿问题,更应该去找公会曾经受到侵害的女性,而不是我们。” 沉渊:“原来如此。” 其他人闻言,也了然了,只不过白嫣问道:“只是我想不通,就这么一句话,那个人就那么诧异和害怕,阎娘难道没有加上说,如果你没有做到,如果那个老色胚还在,我会拆了你的公会之类的吗?” “呵!”阎娘听了白嫣的话,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说:“没有,真的没有!” 小国师也摸着下巴,疑惑:“莫不是仙人语气太冷漠,听上去充满威严,所以那个人就吓得屁滚尿流?” 护一一脸认真附和:“有可能。” 掌柜的听了这几个人的话,瞠目结舌,哆嗦着手指指向阎娘,嘴唇颤抖着,愣是没蹦出一个字来,就这么惊恐的看着。 凤莲:“他怎么了?” 花花:“他震惊于老大密语传音的术法,这……很稀奇吗?” 要说在这一群人当中,对这个地方最熟悉的人莫过于阎娘和花花了,毕竟是他们两个带他们过来了,然而这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他们这一群人而言。 阎娘和花花都不是这个地方的修仙之人,其中规则和术法,自然不会了解得那么透彻。 毕竟都是仙官,拥有人类口中架海擎天的能力,他们又何须去了解。 而其他人都是阎娘带过来的,阎娘按照仙门之法传授他们法术,他们的理论和实践都来自于阎娘,要说到密语传音,阎娘的教授就是基本法,他们每个人都会,所以印象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们一行人风轻云淡说着基本法中的基本法,但对于这个地方而言,这哪里是什么基本法,分明就是高级术法,只有修为高深的人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利用魂魄来发音,然后传达到他人的识海,没有深厚的灵力支撑,完全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这……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要做到这个对他们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到底是谁? 掌柜联想到分公会的负责人最后的模样,的确是吃惊,甚至还有一丝……畏惧? 难道说……他……他们的实力已……已经达到那……那个地步?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 第174章 掌柜:我命休矣;雇佣公会背后的人 倘若实力真那么强悍,还跑去雇佣公会做什么? 这不是四大金刚扫地,大材小用嘛! 不过这也说不准,都说那些个强到没朋友的人,为人都怪得很,有疯疯癫癫的,有明明是个男的,却爱装得娘们兮兮的……想到这个,掌柜不由自主一抖,下意识朝周遭迅速瞥了一眼,阿弥陀佛,他……他只是想想,没说出来,不会被人听见? 这时候,花花突然凑近问道:“谁爱装得娘们兮兮的?” “呜哇!” 花花不出口不打紧,一出口就像踩到掌柜的尾巴一样,他一下子就跳脚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尖叫,猛得扑到花花身上,一把捂住花花的嘴巴,死死捂住透不过来气的那种。 他这一强烈反应,就连花花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被捂个正着,掌柜死死捂住,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他哆嗦着嘴唇,压低声音,嘶哑中带着恐惧开口:“嘘!” 这一声嘘,口水都喷到花花脸上了。 “别说,别说,别说!嘘!” 花花再次被喷了口水之后,突然抬手,屈指朝掌柜手腕一弹。 掌柜登时手腕一麻,没了力气,软软的垂了下去。 花花立刻离开掌柜身边,抬起袖子不断抹脸,叫道:“靠,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那是什么玩意儿啊,让你突然害怕成这样。” 掌柜一手抚着肩膀,急得跳脚,脸色几乎可以说是煞白了,想再次朝花花扑过去,花花一个挥袖,定住了他的身形。 掌柜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大感震惊。 小国师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手臂,奇异道:“掌柜,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花花接着话茬:“不是中邪,是话中踩到某个雷点,或者可以说是禁区,让掌柜吓得不行,就是那个男扮女装,娘们兮兮的人。” 花花出口可是肆无忌惮,掌柜几乎就是嗷呜一声,一副我命休矣的模样,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掌……掌柜?”小国师连忙撑住掌柜的身体,却发现掌柜是身体倾斜了下,但并没有倒下去,原因在于花花定住了他的身体。 几乎所有人面面相觑,眼中有惊讶,有好心,有好奇。 他们不明白,对于掌柜来说一说,今天可谓是他曲折离奇,翻天覆地的一天,他就是一个小本生意人,要求也不高,要想大富大贵,他估摸着自个儿没那个命,但小富且足,总该能有个盼头。 阎娘他们几人出手大方,这到手的银钱差不多是他两年的盈利,而且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去雇佣公会注册嘛,这啥子难,陪个跑前跑后,做些简单的事情,银钱到手,这天底下除了那些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谁会跟钱过不去,没嘛,没嘛,不是吗? 这俗话说有钱都能让小鬼推个磨磨,更何况他们这些个肉体凡胎的俗人。 可哪曾想这赚的是卖命钱,大闹雇佣工会,当街说那个人的舌根子,他这一天心提着就没放下去,在那嗓子眼里堵得啊,就差快蹦出来了。 我的老天爷啊,他的客人都是活祖宗,就这最后一句话就把他的心从嗓子眼儿里头给拽出来了,昏迷之前,掌柜脑海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他这是要死得没边儿了,怕不是要给人挫骨扬灰了! 后来,掌柜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睛就是花花一张大脸。 这下子可勾起他恐惧的回忆,掌柜愣是哇呜一声,整个人跳起来。 嘭! 掌柜的头就这么跟花花撞在一起。 花花也跟着嗷呜一声,大喊:“靠,又来!” 阎娘觉得实在好笑,走到掌柜面前,抬掌覆在他的脑袋上,一股力量自上而下传入掌柜体内,然后流转到四肢百骸,掌柜躁动、惶恐的情绪瞬间平复下来,哪怕一想要那个人对付嚼他舌根子的手段如何狠辣无情,他内心却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仿佛体内这股力量能够助他摆脱恐惧和困境。 掌柜安静下来以后,满脸改为惊奇。 原来他们已经回到客栈了。 阎娘:“你别激动,我们不说就是了。” 掌柜愣愣看着阎娘,他虽然不是灵修者,但能够平复人心的力量,当真是闻所未闻。 阎娘:“我们做了令你困扰的事情,对你而言甚至是威胁到了你的生命,我们得罪了雇佣公会,拖累了你,不过请放心,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绝不会牵扯到你,我保你从这场漩涡中脱身,生命、财产,一样都不会受到损害,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就离开你的客栈,或者如果不愿意看见我们,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请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阎娘最后在掌柜肩头拍了拍,然后示意众人离开。 “等等!”掌柜一声大喊。 所有人都停住了,掌柜自己都愣住了。 见他们都回头看他,掌柜当即就不自在,憋红了一张脸,最后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来:“别……别走了,就……就在这儿!” 几人面面相觑,闻言都有些惊讶。 花花双手环胸,好笑道:“不怕受我们连累了?” 掌柜脸色先是变了一下,随即渐渐显得无奈起来,看着花花,幽幽道:“可不就是已经连累了吗?” 花花点了点头:“倒也是。” 掌柜被噎了一下,看着花花的眼神顿时有些哀哀的幽怨。 然而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大概半天的功夫,雇佣公会的人已经到了。 乌泱泱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小小的客栈给包围起来。 掌柜见到这架势,两眼再次一翻,差点没晕过去,脸色白得,跟涂了几斤面粉似的,两条腿更是哆哆嗦嗦的,软得跟面条没什么区别,若不是花花提溜着他,掌柜得瘫在地面上去。 见到为首的人,小国师、白嫣等人心下都有些诧异。 是那个在森林外碰见的人。 那个人见到他们亦是如此,但神色还是划过一丝了然之意。 从手下那里听到几个人的面貌特征,他心下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现下一见,果然如此。 第175章 雇佣公会的算盘,邀请阎娘等人加入;逄鲲;精纯灵力 在掌柜以为天就要塌下来了,他估摸着是见不到明天太阳的时候,在他汗洽股栗,等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候,事情的走向没有朝他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发展,反而是一派和谐的,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方向发展。 雇佣公会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敬? 虽然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也绝没有到狗腿的程度,毕竟公会的实力摆在那里,向来只有下敬和对等的姿态,绝没有上卑的表现。 但似乎他们此次拿出的态度是一种对等的姿态。 掌柜懵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他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两拨人进了他客栈最好的堂舍,他掏家底儿拿出最好的茶来招待,甚至让他感到受宠若惊的是他被另一方当做其中一员,允许他留下来听,整个过程掌柜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做的最多的表情,也是唯一能做的表情,就是目瞪口呆,直到人走茶凉了,他都还是晕乎乎的状态。 此次商谈的结果如下: 第一,老色胚自然被撤掉了,公会做法是迅速派人将老色胚的过往扒个底朝天,秘密联系那些受到侵害的女修者,不仅给予补偿,最后惩罚的决定权也交到他们手中。 那个男人意味深长的话语,任谁都可以猜得出来,老色胚的最终结果恐怕不是那么好过。 第二,雇佣公会背后的人亲自邀请他们进入公会,所获盈利他们拿百分之七十,且发布的任务任由他们挑选,不仅如此,他们还拥有第一手自主选择权。 双方的交易中,雇佣公会并没有提出对于他们而言有利的条件,而只给了他们看似丰厚的条件。 雇佣公会如此庞大,加入其中的雇佣兵数以千计,即便给阎娘等人让利,他们也不差他们几人所得利益,而这个第一手自主选择权更是妙哉! 雇佣公会会根据他们选择任务的难度,任务的完成度,从而侧面观察他们的实力,倘若他们几人的实力超乎雇佣公会的想象,对于公会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无疑是向世人宣布这几人的立场,他们是雇佣公会的人,届时雇佣公会的势力更上一层楼,或者可以说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但如果事情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几人实力全然不济,那么得罪雇佣公会,让雇佣公会名誉扫地,阎娘等人的下场怕是与那个老色胚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论哪种结果,对于雇佣公会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失。 雇佣公会打的算盘,凡是用心的,都不可能感觉不到,这珠子都直接往人脸上蹦了。 阎娘等人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待人离开之后,众人各抒己见。 其实,他们都不缺钱,之所以加入雇佣公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升实力。 对于第二个条件而言,所有人一致感到满意,且具备一定的吸引力。 敲盘决定之后,众人加了附加条件,他们最见不得脏东西,倘若雇佣公会再有逆天背德的行为,他们一定替天行道,砸烂他们的场子。 最后这一句话,阎娘可谓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如此自负的口吻让雇佣公会的高层震惊,却无一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因为发生在他们几人身上的事情,足以在这片大陆掀起翻天覆地的波澜。 这个地方有测试修为的灵石,阎娘几人答应做测试,但这个过程中,阎娘做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对于其他人来说,尤其是雇佣公会的人,他们心中是震撼的,那种彻彻底底被震撼的。 那个男人,逄鲲更是如此,他内心的反应已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一般来说,测试修为的时候是将灵力输入灵石里面,在这个过程当中,不管是使用何种秘法压制修为都逃不过灵石的探测。 但是当阎娘他们所有人将力量输入灵石里面,灵石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试验了多少次。 那时花花拍了拍水晶球道:“什么玩意儿,坏了。” 后来逄鲲及其他雇佣公会的人一个个上前试验,灵石却可以映射出他们的修为,反观阎娘等人,无论换了多少颗,无论试了多少次,没有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如果实力强悍到超过灵石的限值,那么灵石就会爆裂开来。 一般来说由灵石测试的结果只有两种种,第一显示修为等级,第二超过负荷爆裂。 阎娘几人的情况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可以看到他们输入灵力,可灵石无论如何也起不了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们几个人不可能不是灵修者,如果不是灵修者就无法输出灵力,可眼前的景象又让人无法解释。 在场只有阎娘和花花知道怎么回事,花花搁那儿装傻呢! 如此一番,阎娘几人在雇佣公会的人看来又添上了一笔神秘的色彩。 敢大闹雇佣公会,敢对高层的人放狠话,就连灵石也无法测试他们的修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几人的灵力纯净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人界的灵气含有杂质,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适合人类修炼,人类只是肉体凡胎,只能从不那么精纯的灵气中,一点点吸收适应,取其精华,剔除糟粕,整个修炼的过程中他们会慢慢的改变自己的体质,洗髓伐经,脱胎换骨,直至最后适应更加精纯的灵气。 在人类的修为当中,灵力的精纯程度和自身的修为是呈正比的。 就连小国师都震惊于阎娘自身灵力的精纯度,更不用说这个修为至上的地方。 阎娘深知他们的震惊因何而起。 不过这种事情要隐瞒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迟早有一天都会知晓的。 不过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毕竟是在公会内部,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包括那些高层,所以这件诡奇的事情被公会压得死死的,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他们几人可以说是公会的底牌,试问哪个谋篇布局的人会在一开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第176章 阎娘几人名声大噪;瘴毒;魔域;庋啸;白发翁;惨胜 阎娘几人的面孔,有心人都记着。 再次看见他们出入雇佣公会,没有人不感到吃惊,除了知情人之外。 而且他们竟然直接出入公会顶层,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雇佣公会顶级的会所,只有高层或者说举足轻重的人才可以进去的地方,哪怕是雇佣公会最高等级的雇佣兵都不一定进得去,而他们一群人竟然出入自由,且端看负责人的模样,竟还是尊敬的态度,这不由得叫人惊奇他们这一群人的身份。 阎娘几人出入公会的时候收到太多意味不明的眼神,他们几人视若无睹。 当然了,免不了有人眼红心热,不过摸不清他们几人的情况,不好出手或者说发难。 自古以来千穿万穿,马屁定穿,总有些人闻着味儿就自己过来了。 这一拨又一拨的人都被花花他们给挡了下来。 后来实在是不胜其扰,他们干脆就不再去公会了,而是由公会里面的人专门给他们派送新任务的清单。 这一举动,内外无不哗然。 无人不再猜测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转眼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而他们几人也由陌生到渐渐熟悉这片大陆。 阎娘几人明明窝在一处小小的地方,名声却犹如风卷残云般响彻整片大陆。 第一次接任务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是处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 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他们身上,那种恨不得戳个窟窿的那种。 而他们也‘不负众望’选择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破瘴! 所谓破瘴就是破除瘴毒。 在这片大陆有一个地方,不管是人类,还是鲛人族,亦或者是其他种族,一切生灵,包括花虫鸟兽,他们都不可能踏足一个地方,也可以说是无法在这个地方生存。 这个地方名为瘴毒之地。 瘴毒之地,阎娘了解这个地方。 当初人类中出现了魔修,魔修是以吞噬人类贪嗔痴欲,所有负面情绪为修,相比于大气中存有不那么精纯的灵气来说,人类的负面情绪可以说是最纯的邪恶之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最能增进实力,还不需要历劫。 由此出现了一批疯狂的人类,成立了一个组织名为魔域,魔域专以人类恶性为修,实力强大,性格乖张,手段狠辣。 为了更能激发人类的恶性,他们背地里干了不少逆天背德的勾当,权利为引,财色铺路,一步步不断勾起加深人类的恶性,这些人类中,普通也有,灵修者也有,男也有,女也有,老的少的,各式各样的人,但凡能满足他们吞噬欲望的人类,魔域来者不拒。 也正因为此,魔域的所做所为,使得不少人家破人亡,骨肉离散,有的人死的死,有的人生不如死…… 魔域的所作所为也引来整个江湖正义人士的挞伐,当时由那些如今已经归隐的‘半仙’牵头,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举起讨伐的大旗,势必铲除魔域。 那一战况可以说得上是惨烈,普通的灵修者也好,大能也罢,正义的组织以惨烈的代价踏平了魔域的每一个人。 那时魔域的领导者庋啸,魔头若有分等级的话,庋啸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所做的恶行,完全令人发指,他的奇异之处再无他不仅可以吞噬他人的贪嗔痴欲,他也能吞噬自身源源不断散发的恶性,这也是他为什么成为第一魔修的原因,庋啸之狠毒和疯狂在最后一战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时庋啸明白魔域即将不复存在,但是他又岂能让挞伐他们的人好过,杀了一个又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他要全部人给他陪葬,所以在战斗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他的部下都聚集到他的身边,拼死护着他。 庋啸身为大魔头,自然不会产生其他情感,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他蓦然吞噬他残余部下的能力,甚至是已死的部下的能力。 并非没有人阻止,只是当时魔气大盛,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人都无法穿透魔障将人击毙。 所有人只好屏气凝神,蓄势待发,那一刻气氛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每个人无不鼓睛暴眼,呈现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大魔头庋啸自爆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呆立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 其他人都还处在云里雾里,突然一道夹着灵力的喝喊声在人群中传开来:“快跑!” 那道喝喊声夹杂着恐惧,措手不及和无尽的慌意,任谁都可以听得出来,有些人反应比较快,迅速推着拉着人离开,有了第一个行动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行动的,很快人群如蜂拥般开始往后跑,只不过灵力消耗太过,没办法利用灵力疾驰。 有人回头看见背后有一大团铺天盖地的黑瘴直往他们冲过来,速度极快,落后的人被卷进去,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垫底的人看见了被卷进去的下场,当即毛骨悚然,汗洽股栗,尖叫声像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蔓延开来。 那些被卷进去的人下场是尸骨无存,化为齑粉。 黑雾遮天掩地,速度越来越快,被卷进去的越来越多,眼看即将全军覆没之际,骤然一道华光闪现,华光的覆盖范围甚至没过了黑雾,有种黑雾被吞噬其中之感。 很快一群人就发现他们竟然远在千里之外,一道白色耀眼的光墙拔地而起,将黑雾挡在墙内。 那股力量来自于谁? 所有人不言而喻,尽皆面色惨白,难以置信。 实力踏至半仙的白发翁在最后时刻,凝聚所剩无几的力量,以魂飞魄散的代价,不仅拯救了剩余的人类,更是将自己的精神力禁锢在结界上,将庋啸以爆所产生的瘴毒封印在结界里面。 人类以沉重的代价赢得了这场对抗魔域的战争,但迎接他们的不是高兴,欢呼的洗礼,是悲痛,是刻骨铭心,铭刻于历史潮流中,无法言喻的悲痛和哀壮。 第177章 人族面临两难境地;尘封百年任务;在瘴毒的环境下修炼 这场战役已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 这上百年的时间白发翁精神力维持的结界正在逐渐减弱,瘴毒的力量在不断增强,结界减弱,有机可趁,人类的恶性哪怕天崩地裂都不会消失,瘴毒正是利用结界的薄弱处一点一点吸收恶性,不断发展壮大,侵噬白发翁的精神结界,以这样的趋势再过不久,庋啸的瘴毒就会破界而出。 为了阻止这样的情况发生,人类做了不少的努力,但都杯水车薪,最终结果也只是能维持一时是一时,没有庞大精纯的灵力支撑,结界被侵噬殆尽是迟早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有一个孤注一掷的解决方法,那就是以白发翁的形式,再次牺牲一个半仙,巩固结界。 可人类自从那场战役之后,实力严重下滑,比起其他种族,实力未至‘半仙’的屈指可数,人界人界,之所以以人来定义,正是因为人类种群壮大,毓子孕孙,瓜瓞绵绵,人类是由上古创世神和始母神女娲娘娘抟土捏造,是最具仙性的人,比起其他种族更容易成仙。 然而随着历史潮流的发展,人界的灵气已经不如上古时期浓厚,想要成仙也愈发艰难,但在同等条件下,比起其他种族,人类也是更容易成仙的。 随着人类不断发展,原始的神性和灵性渐渐淹没在七情六欲之下,贪嗔痴欲望盛行,杂念太多,夹杂数不尽的恶性,人类所处之地,大气中的灵气不仅逐渐稀薄起来,更是不复以往的精纯,人类的权利和地位,日渐式微,不少其他种族都在嘲笑人族,称他们是被神抛弃的种族。 那场战役,只有人类自己奋力反抗,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过来帮忙,最多是冷眼旁观,还有取而代之的欲望。 人类的生存,岌岌可危。 之所以还没有发展到大规模的发难,正是那为数不多的半仙支撑着整个人族,为他们做孤注一掷的后盾,人类真的再也牺牲不起一位半仙了。 由此,人类便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界,一方面受日益增强的瘴毒的威胁,一方面其他种族虎视眈眈,欲取人类的地位而代之。 雇佣公会瘴毒的任务发布只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做法,这个任务已经存在百年时间了,要真有办法,相信任何一个关系民族存亡的人类都不会坐以待毙,使之蒙尘百年。 所以当阎娘一群人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整片大陆都轰动了,人族也好,其他种族也罢,甚至是位及金字塔的半仙者,无不惊心动魄。 这个任务并非想接就能接手的,那些归隐在暗处的半仙者,雇佣公会的所有高层,人族代表的掌权人……位高权重,在人族跺一跺脚,都能震三震的人们,没有一个例外的出现在阎娘暂居的小小院落。 这小小院落是掌柜家的。 掌柜可是有‘眼福’了,寻常人都不得见的举足轻重的人物挤在他这一间小小的院落。 这份‘福气’庞大得像一座山,掌柜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世人不知在那处小小的院落,最终商谈了什么,只知道结果令人震撼。 那些位及至尊的人一致同意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接下这等危及人类存亡的任务。 阎娘之所以选择这个任务并不是看重它的等级和难度,理由非常简单,欧阳花间等人一身精纯灵力是因为阎娘曾将上清气输入他们体内,并且留存了下来,但是人类肉体凡胎,且拥有七情六欲,不免存在过多杂性,即便他们已经通过上清气淬炼了身体,但在人界这座大染缸,想要成为超脱的存在,想要拥有真正架海擎天的能力,他们必须经历一次彻彻底底的净化。 这种净化的效用是促使身体能够真正摒除世间一切恶性,不再受其污染,也为了真正操控体内的上清气。 清气拥有灵性,上次是因为阎娘手段强硬的操控,它不得不入了肉体凡胎,它是初始的力量源头,是高傲的存在,阎娘能助欧阳等人操控得了一时,操控不了一世,只有真正化为己用,他们才算得了迈向强者的第一步。 正因为上清气窝在他们体内,不愿意替他们净化吸收的灵气,以致于其他人迟迟无法历劫,而欧阳花间之所以能够历劫在于精神力方面,他以坚定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疯狂的精神控制力碾压上清气的灵性。 上清气震惊,但并非臣服,它仍旧不甘。 历劫之后,欧阳花间体内上清气强盛,但随着他力量增强,意味着上清气凝聚得越多,对于自身的控制力就愈发强,欧阳花间若不能使之心甘情愿臣服,那么接下去的每一次他都要以超强的精神力去控制,占据主导权。 虽然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存在巨大的风险。 打个比方,气球吹到头就会鼓爆。 精神力亦为此理。 这几个人当中,唯有凤莲是得天独厚,因为她已经不是肉体凡胎,佛前坐下一瓣莲本就是最具灵性之物,本身就含有上清气,凤莲操控可谓是得心应手。 所以她自可不用参加这次任务。 阎娘选择瘴毒之地是想要利用瘴毒来达到操控的目的。 瘴毒是恶性的汇聚之地,与至纯至净的上清气互为敌对。 欧阳花间等人一旦踏入瘴毒之地,上清气不可能不管,它一定会出面抵御瘴毒,使他们几人免受瘴毒侵噬。 比起浊气,瘴毒对于清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架不住如此庞大的规模,除了阎娘和花花,几个人类身上的清气相加,也没有瘴毒的千分之一,迟早会被消噬掉。 欧阳花间他们必须在瘴毒包围的环境下,一边强化对上清气的控制能力,一边要吸收大气中的灵气。 第二个课题训练非常之艰难,要在四周都是瘴毒包围的环境下将大气中的灵气拉入这个环境里面,在这个过程中要确保灵气不会被侵噬掉的情况下成功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化为己用。 第178章 进入魔域,内外护法;与烛龙契约;血色之战 阎娘做了如下安排,由她带领欧阳花间、白嫣、护一、小国师和沉渊进入到魔域里面,花花和凤莲守在魔域外面,为他们护法。 花花明白阎娘没有说的更深层次的打算,虽然想跟在老大身边,但是倘若没有人在外面为老大护法,若有人随意闯入,那么他们一群人有可能前功尽弃,甚至是走火入魔,所以花花才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可以说他的责任重大,是老大最坚强的后盾。 看着他们几个走向魔域,凤莲紧张得手脚冰凉,不断盯着几个人的背影,哪怕看不见了,仍旧望着。 花花同样也是如此,不过他身为拘魂使,自然感受到凤莲焦躁不安,甚至是恐惧的心情,不由回过头,见她一直痴痴盯着前方看。 花花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开口道:“别担心,有老大在,他们不会有事的。” 凤莲嗯了一声,随后侧首看向花花,沉默了会儿道:“你……跟在阎娘身边……多久了?” 花花不假思索道:“很久了。”他也侧首看着凤莲,再接着道:“很久很久了。” 凤莲琢磨着花花的话,她知道自己的不同,知道自己的寿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人类的好几倍。 几百岁或者说是上千岁。 凤莲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倒也不是惊奇,她已经没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了,听他们说这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抹除的,因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于她而言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很温暖,那种好里面,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怜惜暗藏其中,这让她更坚信了他们的话。 如果说她对自己的过往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偶尔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的思绪就会不自觉想到她的过往,但凡她稍微用力回想,她就会头疼欲裂,浑身抖抖簌簌,冷汗直流,好像即将面对非常可怕的事情,由心到身,由内而外,骨寒毛竖,恐惧到极致。 只一次她就知道他们说得没错,她的过往绝对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地狱。 也正因为此,她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去知道从前过往。 拉回思绪,凤莲道:“阎娘是个很厉害的人。” 说到这个,花花猛点头,赞同道:“是的,老大真的真的非常厉害,我跟你说……” 一说到这个,花花的话语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阎娘守在几人身边为他们护法。 欧阳花间等人已经进入状态。 能够想到在魔域修炼的人,简直闻所未闻。 就算是邪修,想到以瘴毒为基底来修炼,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瘴毒含有庋啸的精神力,庋啸是什么人,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哪怕死了,依旧恶名远播,经久不散。 没有金刚钻就甭揽瓷器活儿,那些躲在黑暗中的邪修,实力若非达到强劲的地步,庋啸留存的精神力就会吞噬他们的意识,将他们的躯壳占为己有。 “丫头。” “嗯?师父。” 烛龙的话蓦然在她识海里响起。 山海异世录是实体的结界,也可以说是一种禁锢,含有强大的力量,如果烛龙没有待在里面,它可以随时随地与阎娘通过识海聊天,但因为受此限制,它没有办法这么做。 阎娘拜烛龙为师,未曾想与之签订契约,但烛龙就怕她会乱闯祸,就要求要与她签订契约。 契约的形式分为两种,一种是主仆关系,一种是对等关系,阎娘自然不可能与烛龙签订第一种契约,但是她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因为所谓的契约也是一种禁锢和限制,一旦签订之后,就没有毁约的机会,这就意味着烛龙一辈子只能与她绑在一起,不能说离开就离开,去想去的地方。 阎娘将自己的顾虑一说。 烛龙一愣,却是笑了笑说:“它没有想去的地方,就想有个安稳的地方,一直睡觉,睡到天荒地老。” 阎娘摇头,还想说什么。 突然,一道红色,指甲大小的光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入她的眉心。 与此同时,阎娘身体里也蹦出一道光团没入烛龙的眉心。 一人一蛇周围强光四起,一串串符文自下而上,缠绕在他们周身,飞驰荡漾。 烛龙是上古神兽,自混沌而生,它的修为远在阎娘之上,做这一切几乎可以说是快准狠。 阎娘怔愣之际,契约大成。 阎娘对此感到无奈,揉着眉心道:“师父,你动作也忒快了,我可以将你放出山海异世录的,这样不就可以不受限制了吗?” 烛龙不以为意:“老夫要想出去,当初就不会进来了,这里多舒服,睡觉都不会被打扰,还没有抽风的想找你打打杀杀,实在是在舒服不过的好去处了。” 事已至此,阎娘无话可说,不过一旦契约签成,她的身体就会缠绕一股烛龙的力量,任天地两界的仙官都会知晓她与烛龙契约的关系,想来又会引起一场风波。 罢了罢了,还有两个老头子给她收拾局面,她不管了。 “你不要乱来。” 阎娘闻言笑了:“师父,咱们都签订契约了,我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吗?” 烛龙幽幽回道:“能信吗?” 阎娘听罢,双手环胸思考了会儿,最后竟点头认真道:“的确不能信。” 烛龙一噎。 “哎呦!”阎娘的头蓦然向一边轻歪了过去。 烛龙虚空弹了阎娘一个脑瓜崩。 一人一兽说说笑笑之际,突然都顿了下,阎娘面朝一方向望去。 她足足盯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后来慢慢收回视线,继续为他们护法,没有任何动作。 烛龙:“幸存者,不必理会。” 阎娘:“我知道。” 阎娘有查阅过资料这场战役的资料,人类将其称之为‘血色之战’,据资料显示已经将魔域的人斩草除根,绝无幸存者可言。 但眼下资料出现了偏差,离他们几人百米开外有鬼祟之人探头探脑。 浑身上下的气息与瘴毒融为一体。 第179章 瘴毒的疯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魔域的幸存者 不消说阎娘不是人类,她没有经历过那段惨烈的战争,对于魔域,包括魔域里的一切她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所以出现幸存者那一刻,她除了些许的诧异之外,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念头,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阎娘一一走到每个人身边,仔细检查他们的状况,不出意外,他们每个人都在承受极致的痛苦,闭着眼睛,眉头紧蹙,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就像磁铁一般想将他们的眉头牢牢吸在一起。 每一个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如瀑,他们在紧咬牙关修行。 阎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护法,让他们免受旁人的打扰,以致走火入魔,剩下的就是要看他们自己,毕竟他们是为自己修行,不是为她修行。 烛龙沉吟:“这个修炼法门,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你才敢说得出做得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阎娘:“师父应该明白的,他们几个人与这个地方的人不同,他们以清气为修,清气拥有灵性且有傲性,自然不会轻易臣服肉体凡胎的人类,非如此做不可。” 烛龙自然明白。 阎娘:“不过到时候这里的瘴毒就要麻烦师父将其吸纳进自己的空间里面了,至于这庋啸的精神力,呵……” 言未尽,意已明。 阎娘虽然对血色之战没有任何感觉,但庋啸留存的精神力充斥在整个魔域,他们一群人到来的时候,庋啸的精神力无孔不入,企图吞噬他们的意识,占据他们的躯壳。 然而几人何许人也,清气立刻流转到他们的四肢百骸抵御瘴毒。 清气至纯至净,是瘴毒的天敌,瘴毒一靠近他们,犹如毒燎虐焰之感一下子将它逼退,不仅如此,四周的瘴毒猛得退开来,几人站立的空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瘴毒留存。 但是瘴毒铺天盖地,后来不死心又几经试探之下,再次围拢过来。 阎娘没有出手,而是静观事态发展。 欧阳花间等人力量没有她强,瘴毒像疯了一般飞蛾扑火,一波被上清气消灭,一波又迅速靠过去,这与人海战术无异,庋啸在以这样的方式消耗清气。 所以几人当中,只有阎娘的周身全然不受侵噬,瘴毒一直在围绕在她几米开外。 几百年过去了,庋啸贼心不死,他一直在蛰伏等待突破结界的时机,瘴毒之中以他的怨恨阴毒之气为甚。 阎娘作为拘魂使者,不可能感受不到这强烈的,癫狂的恨意,她之所以选择这个任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消灭魔域的瘴毒。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她没有参加过血色之战,没有人类那么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既然带着欧阳他们几人来到这里,倘若瘴毒突破结界,一步步向人界蔓延开来,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他们愿意见到。 再者若是任由瘴毒蔓延人界,庋啸复活,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到时候可就不只人界的危急存亡,其危或许也会延伸到天地两界。 在庋啸还未复活,发展壮大的时候将其扼杀在摇篮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那个幸存者…… 阎娘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地瘴毒一旦消失,那么一直依附瘴毒而生的人事物都将不复存在。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 不过,凡事无绝对。 那个鬼祟的身影一直都在,从远方传来的魂息来看,此人体内已经充满了瘴毒,但是精神力没有被庋啸侵占,他拥有自主意识,且没有起丝毫杀心。 有的只是警惕、好奇,甚至是难以置信…… 阎娘忽然起势捏诀,身侧出现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人。 然后另一个人消失不见。 远处的人大惊失色。 “……”声音在喉咙里戛然而止,甚至连嗯嗯啊啊也哼不出来。 人蓦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见其袖手一挥,他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连动也动不得,一根手指头仿佛被施加了万钧的力道,任凭他使出了脸红筋暴的力气,丝毫没有改变。 阎娘陌然看着眼前人,淡淡道:“不要喊,我给你说话的机会。” 那人惊愕失色,傻傻看着阎娘,根本回不过神来。 阎娘再次重复道:“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你不要喊,听明白了吗?” 阎娘就这么盯着那个人,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那人才慢慢,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思绪,咽了咽口水,艰难点头。 阎娘说到做到,立刻撤了噤声的法术。 那人将堵在喉咙里的声音,使劲儿的咽回肚子里头,神色非常惶恐,脑子凌乱异常,虽然眼前的人又让他可以说话了,但喉咙像堵塞了一团东西,涨塞得厉害,哪怕能开得了口,他愣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不开口,阎娘开口了。 她道:“我会清除魔域的所有瘴毒,我没有想过这里还会有幸存者,你本心没有恶意,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但是我会在你身上设下一道追踪术,你可以去你想要的地方,但若是出了魔域之后,心存杀意,不管你到天涯海角,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听明白了吗?” 本来就说不出话来了,这下更说不出话来了。 清除瘴毒?离开魔域? 这都是他不敢想象,甚至可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清除瘴毒? 这……这怎么可能!! 他在魔域待了这么久,眼下的瘴毒是日益增强,外面的人类要是有办法,也就不会到眼下这种局面。 结界迟早会有被破开的一天,这点他太清楚了。 然而,今时今日蓦然出现这几个人打破了他根深蒂固的认知, 人类?活生生的人类?踏入魔域竟然能毫发无损。 这几个人类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强大,炙热,即便隔得老远,他也能感受到那股焚魂灼魄的力量,简直令他震撼。 震惊、难以置信、离开、清除瘴毒……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已经成一团乱麻,到最后是一片空白,直到人离开了,他依旧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第180章 与幸存者交谈;幸存者的过往 话已经带到了,阎娘没什么可说了,瞬身回到原地,继续护法。 过了很久,那个人过来了,他是慢慢地腾挪过来,一步一犹豫,走得小心翼翼,恐惧无比,好几次停在原地踌躇,在前进和后退之间不断徘徊,最后咬咬牙,仍旧选择过来了。 离阎娘大约三米左右的距离,他就停下了,不敢在前进一步。 阎娘盘腿坐着,睁开眼睛施施然看了他一眼,最后又闭上,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老神在在。 如此近的距离,那个人终于明白这一群人在做什么,竟然是在修炼。 周遭力量翻腾涌动,瘴毒和一股至纯至净的力量在相互抗衡,你来我往,压制和被反压制都只在一瞬间,没有绝对的输赢,下一刻瘴毒再次逼进,近在咫尺,下一刻瘴毒又被逼退出拳头大小的距离。 瘴毒离那几个坐禅修炼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横向手掌的距离,反观方才那个同他说话的女人,瘴毒离她一米开外,始终无法更近一步,她的力量更强更胜,他之所以不敢在靠近是因为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有被烈火灼烧的痛感,这种痛感非比寻常,仿佛连灵魂都一并灼烧起来了一般。 那种痛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更进一步,阎娘也同样不搭理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凝神静气的状态。 这也是一种持续警觉的状态,但凡有个风吹鸟动,阎娘第一时间就能杀人于无形。 最后面那个人熬不住,慢慢的,也坐了下来。 他一直在盯着他们几个人看,尤其是阎娘,直到过了很久,一道沙哑的,喉咙像被无数细小的沙子磨砺,又像喉咙破了好几道细小的口子,一开口讲话,有风进进出出,几乎不成样子,沉闷的,粗糙的嗓音幽幽传来:“你……你们是……是谁?” 阎娘听到他的话,缓慢睁开眼睛,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那人神情明显被噎了一下,再次陷入沉默。 但是他这次沉默没有很久,很快再次问道:“你……当……当真能……能清……清除这……瘴……瘴毒?” 他一开口话语很含糊,本就粗嘎的嗓音断断续续,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嗓子跟漏风似的,若不是阎娘非同寻常,能从魂息判断他的话语,否则还真是很难听得懂。 阎娘:“是,我能清除魔域的瘴毒。” 那人仔仔细细看着阎娘,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但话中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由再次愣住了,有惊,有疑,也有喜…… 阎娘倒显得有些诧异了。 那人这一次静默了很久,忽然起身朝阎娘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行为,跪地磕头。 “如果……您有……什么需……需要我帮忙的地……地方,还请言明,不……不管……做……做什么,哪怕是死,只要能彻……彻底清……清除魔域的瘴……瘴毒,我……什么都……都愿意做,绝……绝不是假……假话。” 那个男人说完之后,面呈痛苦之色,瘴毒一下子涌入他的身边,不断侵噬着他,折磨他,但他都咬牙忍了下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他在抗衡庋啸的瘴毒,一边以它为生,一边又对抗它,百年来的时间,他都是这么渡过来的。 在这几百年的时间磨砺里,此人的精神力强悍到了此等地步。 他说的不是假话,阎娘能看得出来,让她吃惊的是他的态度。 阎娘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为什么?” 人类和魔域这场血债,只有一方死了,才能算真正的了结,一直以来史料都记载着那场战斗,魔域除了瘴毒之外,绝无其他幸存者,都死干净了。 哪怕隔了几百年的时间,哪怕没有经历过血色之战,现今的人类提起魔域都会咬牙切齿,眼角眉梢无不应出刻在骨血里的仇恨,时至今日为了消灭瘴毒,无数人类前赴后继,舍生忘死。 他们……甚至都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倘若知晓了魔域仍有幸存者,人类不知道要有多疯狂。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以瘴毒为生,但是他的魂魄没有任何血腥之意,他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类,那场战斗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是他的父母牺牲自己,才保全下他。 对于庋啸,阎娘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其斩草除根,但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感受到他魂息深处干干净净的心魂时,这也是为什么阎娘选择袖手旁观的原因,如果此人是杀人如麻的幸存者,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听到阎娘这么问,那人痛苦的面色下堪堪扯出一抹苦笑:“我……我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只有死,才是我的……归宿。” 阎娘看着周遭的瘴毒道:“你是庋啸最佳的附身容器,但这几百年的时间,他却没能得逞,你……很顽强。” 男人肃敛道:“瘴毒日益增……强,恐怕我……也坚持不了太……太久的时间,在事态没有发现到不可控制的时候,清除瘴毒是最好的选择。” “嗯!”男人突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此地的瘴毒是有意识的,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庋啸都知晓。 阎娘蓦然出手,打出一道灵力,将缠绕在男人身上的瘴毒给挥散开去。 有她出手,瘴毒再也近不得男人一步。 阎娘:“你放心,在离开之前我会清除魔域所有瘴毒,庋啸再无复活可能,他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再次听到同样的话语,男人依旧不免感到吃惊,犹豫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您打算……如何做?” 渐渐适应了说话之后,男人说话利索了很多,只是那破锣嗓子的音腔仍旧没有改变。 阎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周遭的瘴毒,眼神冰冷,似笑非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81章 沉渊等人历雷劫;吸收瘴毒;甘露水;无名选择死亡 轰隆隆!轰隆隆! 魔域上空,乌云涌动,层层叠叠,万钧雷霆仿若蟠龙,在浓厚的云层中翻腾涌动。 那个男人震惊失色。 对了,他……没有名字,暂且就称为无名。 除了欧阳花间,其他几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瓶颈阶段,本来就该历雷劫了。 阎娘这一剂猛药下去之后,效果立竿见影。 由沉渊最先引来雷劫,他睁开眼睛,人消失无影无踪,然后小国师、护一、白嫣…… 为了不让彼此天雷共鸣,产生强烈的雷动,他们必须分开历雷劫。 所以便也就出现魔域不同方位,同时降下万钧雷霆的奇异景象。 欧阳花间已经历过天劫了,他在此次修行之中,修为更上一层楼,但还未达到第二次承历雷劫的地步,但也算是进步神速,照这样的进度,再过不久,第二次雷劫很快也会来临。 无名已经被我们这一群来历莫明的人给弄得目瞪口呆,痴痴望着天雷降落的方位,久久回不过神来。 阎娘特意在外围的结界施加了一股力量,让旁人察觉不到这是历劫的天雷。 毕竟他们这一趟任务,弄得满城风雨,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流言可畏,人心深不可测,这背后有多少人对他们虎视眈眈。阎娘虽然不惧,却也不是个傻的,她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在人类的阴谋阳谋里驰骋,同他们不停周旋。 以她的性子,那真不就是什么虚与委蛇了,她向来以拳头来论道。 魔域里的异常瞒不了任何人的眼睛,很快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会犹如风卷残云般袭向整片大陆。 白发翁的结界本就岌岌可危,承受不住三方位天雷的波及,若非阎娘出手,这结界就会像玻璃一样碎裂开来。 后来的一切就像阎娘说得那样顺理成章。 她身旁的所有人都能看见她凭空召唤出一本厚厚的,很古朴的书册,有一种非常浓厚的历史感。 阎娘口中念着他们听不懂,晦涩的咒语。 那本厚厚的书册,无风自动,迅速翻开好几页,大概一半的位置,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自内而外,只见瘴毒不受控制被这股强大的吸引力裹挟着进到这厚厚的书册里面。 随着书册不断吸收,魔域中的瘴毒肉眼可见的稀薄起来。 几人当中,唯有无名一直处在瞠目结舌的状态,而欧阳等人并无情绪太过的姿态。 在他们看来,阎娘一直在做超脱他们认知的事情,跟她相处这么久,几个人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阎娘展现的好东西见得多了,一本会吸收瘴毒的书册不至于令他们惊诧太过。 况且他们几人的感受同阎娘是一样的,他们虽然知道那段历史,但由于处在不同时空,并未亲身经历过血色之战,对于魔域,对于瘴毒,对于这里的一切,让他们做到感同身受,同仇敌忾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像此时此刻魔域的幸存者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们第一想法是忌惮和疑惑,而不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瘴毒被一丝不落的吸收进书册里面,世间再也不受此影响。 不过魔域因受瘴毒长年累月的侵噬,此地短时间内想要恢复生机,几无可能的事情。 但是,不能放着不管,魔域也是人类的地盘,此地虽然没有人类驻守,但因为瘴毒的缘故,即便是其他种族也不敢随意侵占,眼下瘴毒已除,阎娘几人也不能随意离开,必须等到来交交接的驻军。 白嫣蹲身,伸手摸了一把这里的沁得发黑的土地,什么也没说,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所有人都明白为什么。 无名更是窘迫,头颅压地很低,几乎不敢抬头。 阎娘也跟着蹲身,在白嫣身侧,一手搭在笑道:“别伤心,我有办法。” “嗯?” 阎娘朝白嫣露出神秘莫测的一笑,抬手掌心出现一流光潋滟的瓶子,瓶口插着一根杨柳枝。 阎娘起身,一边从瓶子里抽出杨柳枝将带出来的水洒在土地上,一边解释道:“这是驱邪除恶,能使万物复苏,草木萌发的甘露水。” 阎娘洒下之际,沁黑的土地果然冒出了尖尖的草芽,紧接着一大片绿色自他们脚下而起,不断向远处蔓延开来,犹如一片绿色的浪潮,那景象当真好看极了。 在那绿色的浪潮,一朵两朵三朵……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花朵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就像绽放的烟火,绚丽灿烂,夺目耀眼。 所有人无不沉迷于眼前这春意盎然,百花争艳的奇景里。 “这……这……”无名太过震撼,似乎这种震惊抽走了他浑身所有的力量,膝盖撑不住力量,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嘴唇颤抖着,翕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名的手撑在草地上,他从未见过如此有如此有生命和艳丽的颜色,多么令他震撼啊。他几乎将整个身子匐在草地上,用力感受着那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用力吸收着那清新的,从未闻到过的,能涤荡他那腌臜不堪的灵魂的气味。 无名哭了。 匐在地上大声哭了。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诧异和认为其性格古怪。 没有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秉承着一种无言的默契。 后来是阎娘率先开口了,只见她直盯着天际的某一处道:“快走,再不走就迟了。” 这时候无名坐了起来,他的神情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和释然,眸光清亮,从容不迫。 阎娘眸色微敛。 无名慢慢起身,对着阎娘跪地磕头:“多谢了,只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果……如果我这样的人也有来生的话,愿倾尽性命来报答您。” 话毕,无名再次朝阎娘深深磕了个头。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明白了无名的选择,尽皆沉默。 无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从容的,释然的走向死亡,烟消云散。 魔域瘴毒被清除,不毛之地突现生机,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怪诞诡奇,难以置信!! 阎娘几人的名声随同这一任务的完美解决,彻彻底底传遍整片大陆! 第182章 白嫣特殊指派任务;人类和鲛人的爱情;犬封族行不轨 连困扰人类几百年,束手无策的瘴毒都能解决,还有什么是他们解决不了的。 名声大了,数不尽的任务也就来了,一远在偏僻城镇雇佣分工会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比总部还要热闹,指名道姓的,想看真人的,好奇的,凑热闹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阎娘几人的落脚点都不是秘密,也许真正快被踏破的是掌柜那小小的客栈,就连杂房都住了人,更不用说客房了,这么多人挤在他那小小的客栈为了什么,掌柜可门清得很勒! 每天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处了,没有一天嘴角是能挂下的。 最最让掌柜受宠若惊的是阎娘几人不打算搬离他的小院子,这可让他高兴得要疯了,简直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现在这几人可都是大陆的大名人,人类的大功臣,多少人仰慕的,好奇的,趋之若鹜的存在,他能够跟这几位大能同住在屋檐下,何止是祖坟冒青烟,就他那不入流的祖祖辈辈都快从棺材板里蹦出来了,手舞足蹈,捶胸顿足,仰天长啸:“啊,祖上积大德啊!” 阎娘几人不为外界所动。 雇佣总公会几次三番邀请他们前往总部,但是他们都婉拒了,哪里都一样,他们是来修行增强实力的,不是与人玩虚与委蛇,觥筹交错那一套,在哪里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掌柜的小院子被阎娘布下了结界,除了被指定的人,方圆百里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几人在查看雇佣公会送来的好几箱任务清单,压箱底的,最新的,应有尽有。 雇佣公会还可以有指名道姓的指派任务,对于其他人而言是强制性的,对于他们几个而言,是有选择性的,他们可以选择接或者不接。 在他们几个人里面,白嫣有一个特殊的指派任务。 怎么说呢,有个人先讲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然后渴求得到他们的帮助。 这也就罢了,最令人惊奇的是这是一段跨越种族的爱情故事。 故事的内容并不复杂,它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和鲛人恋爱了,后来鲛人说要回家一趟,了结一些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够和女人永远在一起,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女人从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等到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这一生为了那个鲛人,抵抗家族,甚至拒绝包办婚姻,与家族断绝关系,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少女到街上乞讨的落魄乞丐,为了生存,为了不被别人欺负,她从不谙世事的女孩到狠辣果决的女强人,这中间过程的转变有多么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但是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再也没有为哪个男人动过心,她一生都未嫁。 女人不是没有动过前往南海之墟的念头,甚至也付出行动了,但是这条路路远迢迢,再加上后面出了人类驻守的范围之后就是其他种族的地盘。 人类近百年来声誉下滑得厉害,很多种族都对人类非常不友好,女人最远走到的距离就是出了人类驻守的范围,其他地界,她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几十年来她做了无数的努力,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甚至在雇佣公会发布了任务,但是不仅没有人接手,她也一直从女人成了一个老妇人,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她依旧没有放弃,她这一生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能是远远的一面,她也死而无憾了。 之所以会指派白嫣,是因为老妇人远远看过他们一眼,只一眼她就知道了白嫣同她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思慕和爱恋。 她想她一定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和感受。 白嫣的确理解了,也下定决心要接下这次的护送任务,带那个老妇人前往南海之墟。 阎娘没有阻止。 这一趟任务,不只有白嫣,还有护一、沉渊。 算起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她,真正意义上放开手脚去做一件事情。 这一趟任务,消耗了他们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阎娘为此将一个族群搅得翻天覆地。 犬封族,狗头人身的种族。 他们竟然背地里密谋将白嫣绑了过去。 他们几人身负奇术,拥有最精纯的灵力,邪魔歪道者没有不为此生出邪佞心思。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未曾料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快发生,且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阎娘几人魔域一行,名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心术不正,也要有拿得出的资本,否则下场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犬封族是男尊女卑的族群,他们选择白嫣下手,不免有受其族群长久以来的观念影响,但他们并非随意动手,从白嫣接下任务,再到启程,犬封族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安排。 他们甚至动用了族群只有不得已时才能启用的秘术法阵。 阎娘又岂非等闲之辈,在白嫣出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一瞬间,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犬封族的地盘。 每个人的脸上尽显血色之姿,凭着他们几个人就将整个犬封族逼近了死路。 谋划将白嫣掳来,欲对其剖肝挖心的研究的主导者,阎娘忍着及其愤怒的怒火才没有将此人碎尸万段,她剥离其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刑苦,而后此人也彻底疯了! 主导者并非只有这一个,至于其他人,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之后,选择以此了结。 犬封族这件事情在整片大陆引起极大的反响,尤其阎娘寥寥数人深入其中,将整个犬封族打得片甲不留的事迹,闻者无不惊心动魄,瞠目结舌。 犬封族实力虽不至顶层,但也没有那么不堪,大陆族群的实力排行榜,犬封族排在第十三,哪怕如今人类已经从顶峰跌至泥潭,但依旧稳稳压在他一头,犬封族如何能甘心,他们嫉妒人类得到过神明的眷顾,嫉妒人类即便落魄了,却依旧踩在他们的头顶上,在所有对人类声讨最严重的族群里,犬封族首当其冲。 第183章 犬封族;排行榜;老妇人残留着一口气 犬封族族群人数不多,此族以疯狂而出名,除了排在他们前面的族群,其后的族群或多或少都不敢招惹犬封族,因为如果没有庞大的实力支撑,一旦招惹上此族,下场就是不死不休,所有很多族群都怕麻烦而远离此族。 犬封族也因此而沾沾自喜,更加肆无忌惮,认为这也是一种实力的表现,但同样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前十之所以是前十,那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虽然十后面听上去十一、十二、十三排得很近,但是那也只是听上去,看上去,殊不知差之毫厘,跃以千里。 哪怕是第十名,对犬封族来说也是需要拼劲全力抵御的存在,所以不管犬封族怎么疯狂,在前十面前照样不敢失态,拳头硬就是道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尤其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管其他种族在背后怎么编排人类,人类曾受到神明的眷顾,曾是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有着其他种族无可比拟的地位,这些都是无法争辩的事实,他们曾在历史的潮流中,在这片大陆上有过很长时间举足轻重的地位。 即便如今时过境迁,大陆上的第一是鲛人族,但是这时候的地位已经远远比不上当初人类经历的辉煌。 犬封族没有这样的历史,没有享受到神明的眷顾,人类不复往昔了,但始终一只脚压在族群的头上,这叫他们如何能受得了。 人类是落魄了,但依旧稳稳踩在他们头上,这不是告诉世人,他们连落魄的人类都不如吗? 犬封族个性要强,嫉妒心强,族群一直致力于将人类踩在脚下,在声讨人类的话语中,犬封族从来都是激进派,尤其在发生人族之间的内部斗争产生了危害大陆的瘴毒,他们更是紧扒得厉害,咄咄逼人,气势汹汹,好似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其他种族都明白犬封族对于人族的仇视,都选择视若无睹。 然而人族出现了了不得的人物,不知来历,师从何人,凭空出现的神秘人,拥有最纯净的灵力,身负奇术,修为高深莫测,不仅出手解决了不仅人类,连其他种族都束手无策的瘴毒,更仅凭着几人就直捣犬封族地盘,将排名第十三,实力不算弱小,以疯狂着称的族群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以说是将他们逼进了一条死路。 犬封族的首领疯了!! 除了那天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犬封族和他们几人,外部的族群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犬封族的首领又是如何变成疯子的? 阎娘他们几人不知道,自犬封族一战之后,他们无形中将人类的地位拔到了一个高潮。 她在犬封族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强大自负,仿佛能撕裂一切的话语道:“不论是谁,源自何族,若敢对我身边的人起不轨之心,行不轨之事,我以心魂发誓,必定将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当着犬封族所有人的面,手起刀落,毫不留情,面色冷硬极致的砍断犬封族首领的一只手腕。 惊呼声、恐惧声、哭喊声糅杂在一起,没有画面,只有那一段话和犬封族无言的恐惧。 这段话是如何流出来的,不言而喻。 杀鸡儆猴,阎娘要的是这个效果。 当然了,放出画面可能会更好,但是如果真的做的话,犬封族可能将面对数不清的灾难。 犬封族因着素日里的行事作风,树敌无数,此族若成为落水狗,他们的境遇可能比人族还要凄惨上几分。 这件事情的发生,令他们几人都对犬封族存有非常差劲的印象,但也是仅此而已,几人并未痛恨到让犬封族灭族的地步,该接受惩罚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这便就足够了。 倘若有人借着他们的名义对整个犬封族发难,阎娘不会坐视不管。 她向来主张有仇必报,但若有人敢踩着她的余烬作威作福,做些逆天背德的事情,她也绝不放过那个人。 因为路上突遇变故,老妇人因为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再加上年老了,日夜兼程的赶路,身体早已经吃不消了。 阎娘身为拘魂使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老妇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路程甚至也只行进了一半。 阎娘当机立断,利用雪魄灵虫吊着老妇人的一口气,然后封闭她的灵识,使其陷入沉睡,然后将她置入烛龙所在的空间,阎娘停滞了老妇人身上的时间流动。 剩下的路程,他们替老妇人完成。 路上,白嫣询问道:“还能找得到婆婆的爱人吗?” 阎娘斩钉截铁的答案无异于给了白嫣一颗强力定心丸。 “一定能找到。” 阎娘既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白嫣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又好奇,继续追问道:“阎娘为何如此肯定?” 阎娘解释:“婆婆的心魂上缠绕着一缕情丝,这缕情丝能够指引我们找到婆婆的爱人。” 白嫣点点头,嘴巴翕动着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阎娘知道她想问什么,担心什么,抬手搭在白嫣的肩膀上,目视前方道:“不必担忧,婆婆的爱意没有被辜负,他们依旧彼此牵挂着,相爱着,哪怕相隔千里万里,他们的爱日久浓厚,缱绻旖旎。” 白嫣闻言,眼中透露着诧异。 她不是怀疑婆婆与鲛人的爱情,而是阎娘那番话的原由。 白嫣愣着未出口,凤莲却问道了:“阎娘是如何知晓的?” 阎娘手掌撑着脸颊,对其俏皮眨眼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这叫什么,人在家中坐,世事掌中握。” 阎娘这一行人的名声实在传得太广了,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光屁股的孩童,每歇息一处,都得听一遍不同版本的神话传说。 数一数,现在大概有不下十版,他们每个人都成了旁人口中的神仙人物。 一路上感受得最多的就是人族那种由内而外的振奋和苦尽甘来的欣喜。 第184章 人族扬眉吐气,人人振奋;半仙实力;赛寒烟;鲛人族 “……犬牙吓得那叫一个屁滚尿流啊!咔嚓,尊者二话不说,手起刀落,犬牙的一只手腕就被当场砍下来了,犬牙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两眼一翻,彻彻底底晕死了过去。” “好!” “说得好!” “好!” …… 整个场面掌声雷动。 无人不欢呼鼓舞,哪怕这个故事他们听了不下十遍,百遍,但已经挡不住人们热血沸腾的情绪。 “嘘!”说书的人见气氛到了,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犬牙手腕被砍断了还不算完,尊者当着整个犬封族人的面做下这么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整个犬封族,即便是那些上位者,无人敢出来与之对抗,各位想想,那犬封族平日多么趾高气扬啊,对咱们人族更是从来都没有好脸色过,指摘咱们,永远都是蹦得最欢的那个,哎呦喂,各位瞧瞧,这叫老天开眼了,终于要遭报应了,我呸,活该!” “活该!” “对,活该!” “该啊,老天终于开眼了!” “哎哎哎,你们说,是不是我们人族又受到神明的眷顾了?神明是不是又重新注意到人族了?”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奶奶的!”有个人激动得站起身来,用力一拍大腿,呼喝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人族总算又扬眉吐气了一回。” 立刻就有人站起来,高举双臂呼喊。 “对啊,犬封族那什么东西,咱们人族再怎么落魄,至少也是稳稳压他一头,始终将他们踩在脚下,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们族群更是没脸没皮了,老子就看他们还怎么横得起来!” “对,说得对!” “不过他们是谁啊,名不见经传的,突然就冒出来了,实力还强悍得可怕,而且听说好像也不是几大世家的人啊。” “管他们是谁,知道他们是人类的身份就足够了,实力强悍,无所畏惧,还是人族,还有比这儿更振奋人心的事实吗?” “对,说得对!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来,让我们以茶代酒,举杯欢庆人族的冉冉之星,人族辉煌的未来,人族的崛起!” “好!” 阎娘几人夹杂其中,也跟着众人举杯欢庆。 几人面面相觑,面上都有些好笑和无奈。 花花摸了摸下巴道:“这是第几个版本了?” 小国师:“十一了。” 白嫣感慨:“看来人族真的压抑了很久。” 沉渊:“从神坛跌落下来,被嘲讽,被践踏,至今连前十都挤不进去,哪怕压在犬封族一头,但人类基数庞大,至少是犬封族的十倍,要真正比起来,犬封族十个人中有一个不是灵修者,而人类是十个人中只有一个灵修者,也难怪犬封族即便排在人族之后,却也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若不是人类的半仙人数超过他们,恐怕人类今日便不是这样的局面了,犬封族会更加倍的将人类踩在脚下。” 众人沉默,的确如此。 小国师闻言生气地用力捶了一下桌面,气哼哼道:“从今往后,是我们将犬封族踩在脚下。” “说得好!”邻桌有个大汉听见了,走过来拍拍小国师的肩膀,豪情万丈道:“小子说得好,从今往后犬封族在我们人族面前是彻底没脸没皮了。你小小年纪,却对人类遭遇和不公有这么深的愤慨,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好好好!” 小国师被拍得呛了一口茶水,阎娘几人没有说话,默默憋着笑意。 “嘿,你们听说了吗?尊者们最近打算前往鲛人族?” “这个我们知道,好像是接了赛寒烟的任务。” “赛寒烟?” “这你都不知道?” “怎么了?有什么来头?” “那可有老鼻子来头了,这个赛寒烟啊,她是天下第一首富赛正华的小女儿,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鲛人,一个人类一个鲛人,两个人就相互喜欢,还喜欢得不得了,赛寒烟非他不嫁,当时听说赛正华给她订了一门亲事,这个赛寒烟啊,烈性得很,抵死不从,最后竟然还跟赛正华决裂了,被家族赶了出来。不过不愧是出自经商世家的人,这个赛寒烟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情况下,愣是白手起家,打下了一份家业,虽说比不上本家,但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我一个大男人都佩服她。” “是啊,我也服,我也知道赛寒烟,当时这件事情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时隔几十年了,这事儿,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不过我听说赛寒烟可深情得很勒,这一辈子也没嫁人,挣下的家业也全部用来找那个不知所踪的鲛人,在雇佣公会发布了任务都没人接,可没想到时隔多年,等来了这么个转机。” “鲛人族。” 一说到鲛人族,人们就渐渐沉默下来。 鲛人族,居住南海之虚,如今是大陆顶级的强者,现今的人类远远比不上的存在。 对于犬封族,不管怎么说人类由始至终都压他们一头,往日里受到此族不少欺压,如今扬眉吐气,每个人心中自然酣畅淋漓,口诛笔伐犬封族,可以说毫无压力可言。 但鲛人族不同,他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排行榜第一的族群,人均强者的存在,但凡此族对人类有什么邪意的念头,恐怕人族也不会安然无恙到至今了。 突然有人道:“鲛人族一向避世隐居,且听说非常讨厌外族人,尊者他们……不会有事?” “胡说什么,他们当然不会有事了。” “就是说啊,他们……他们……”接了话茬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小国师突然出声问道:“鲛人族极少出来走动,虽然排行榜第一,但是甚少听闻他们出手的事迹,怎么你们都是讳莫如深的模样。” 大汉拍了拍小国师道:“你这娃子年纪还小,不知道也很正常。” 沉渊:“听你的语气,莫非有典故?” 第185章 鲛人族的实力和美貌;鲛人族的故事 大汉还未说话,有个老头捋着胡子,呵呵笑了起来:“算不得什么典故,倒不如说是一段野史。” “哦,什么野史?”阎娘饶有兴趣问道。 “对啊,什么野史?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看人还真是野史,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不禁都伸头探脑,一个个都凑了过来,准备听故事。 连方才讲故事的人都自个儿搬了把椅子过来,一副兴致勃勃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老头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一段鲜为人知的隐秘故事。 之所以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是因为老头和大汉居住的地方,靠近鲛人,是个偏僻的小渔村。 鲛人是避世自居,但比起身在内陆的人们,老头所处的小渔村显然能见到鲛人的机会更多了些。 当然了,鲛人神出鬼没的,但据老头所言,他有幸亲眼见过一次,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光屁股的孩童,亲眼目睹鲛人出水的场面,老头说简直一辈子难以忘怀,实在太美了,太震撼了。 老头说不出多么华丽绝美的词藻来形容那等场面,只能一个劲儿说太美了太美了,从他回忆的神情落在众人眼中其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鲛人一族除了实力强大之外,在整个大陆广为流传的还有他们的美貌,相传鲛人一族,不管男鲛人还是女鲛人,各个姿容绝代,惊为天人。 见过的人无不叹服于此族的美貌,老头想必也是如此。 试想一下如果鲛人长得丑陋无比,那么老头也不会念念不忘至今,流连忘返了,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会是陶醉,而是可怖了,嘴里只会不断念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言归正传,老头的这个故事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简短,而且好死不死这个故事牵扯到人类,正是那臭名昭着的魔域。 鲛人族极少与外人接触,但声名在外,魔域之主庋啸自然动过想接触鲛人,窥探其强大的秘密,但是鲛人族的封闭性和谨慎性,他根本无从下手。 后来庋啸想出了一个极其狠绝的办法,就是制造水鬼。 水是鲛人的天下,人类就算再怎么懂水性,终究敌不过强大的,能将水化为武器的鲛人。 要想在水域上与他们有一战之力,要么拥有强大的火攻,要么就是以水治水。 火攻根本不可能,南海庞大,想要火攻那得多么强大的力量,况且他的目的不是要掀起与鲛人族的战争,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掳劫一鲛人以供他研究。 思来想去,只有第二种方法,那么以水为生的很多,但神物没有,低等生物要么力量不够,要么没有开启灵智,不能为他所用。 后来,庋啸突然想到水鬼这条线。 水鬼听起来就像一个传说,但无风不起浪,世上一定存在此物才会被人类所知晓和流传。 所谓水鬼就是人溺毙化鬼,想要淹死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难的就是怎么创造一个为他所用的水鬼? 这如何造鬼的过程老头自然不清楚,祖辈们流传下来的故事中是写那段时间,出海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这一天两天的,人们还会觉得奇怪,这日子久了就会恐慌,很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恐怖的流言在村里面迅速蔓延开来,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每个人都知道了,无人不感到恐慌和无助。 流言是鲛人吃人! 小渔村靠近南海,村民们以海为生,祖祖辈辈在这一带生活下来,也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鲛人吃人的事情。 但已经连着一个月了,失踪的人已经有十人以上,这对于本就人口不多的小渔村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失踪的人可都是家里面的顶梁柱啊。 后来村长和村里头算能说得上话的人商量着去内陆寻求帮助,要么最果决的方法就是举家离开,可这又怎么可能,祖祖辈辈的根在这儿,离开这里,他们能去哪?靠什么为生?这是迫不得已,万般无奈的最后选择。 村民们砸锅卖铁凑了一些银钱交给准备外出寻求帮助的人,每个人的脸上尽显沉重又暗含一丝希望,然而这丝希望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被寄予厚望的人名叫阿海,准备好一切之后,打算翌日出发。 然而就在出发的这天晚上,天降异象。 乌云笼罩,雷云翻滚,南海上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掀起巨大的浪墙。 如此高的浪墙但凡打到岸上,这个小小的渔村绝对覆灭。 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傻站着不动弹,还是在村长几乎扯破嗓子的嘶吼下才回过神来,人群躁动恐慌,如鸟兽散。 “来……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尖叫声。 回头一看,翻天覆地的浪潮打了过来。 有人呆立原地,满目绝望;有人在惊恐中不断拔腿奔跑…… 突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覆灭小渔村的浪潮并没有打下来,不是说它停止了,而是岸边似乎有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浪潮,浪潮拍打在那屏障一下子就散开了。 退却的浪潮,有一道光华腾于半空中,眼力好的人都可以看见那强烈的光华中有尾巴若隐若现,是……是鱼的尾巴。 “鲛……鲛人!”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快看!”有眼尖的人看到有什么东西被打进了看不见的屏障内。 “啊,孩儿他爹!” 这一声惊呼,人群震惊,陆陆续续有人认出来全部都是那些出海失踪的人。 失踪的人,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死了,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深刻记住了那惊心动魄,几乎覆灭的一晚上。 听完这个故事,有人问道:“也就是说是鲛人救了那些渔民?” 老人点点头:“是的。” 鲛人族救人族? 听起来倒是令人惊奇,毕竟从未听闻鲛人跟哪个族群有很深的瓜葛。 第186章 真的水鬼;真相 “不对,如果是庋啸搞出来的,虽然鲛人族避世自居,但是自己的族人受到惨无人道的对待,他们难道会无动于衷吗?他们连人类都会相救,更何况是自己的族人。”护一开口道。 有人附和道:“是啊,如果是那个大魔头在捣鬼,以鲛人族的实力恐怕他也不会猖狂到那个时候了,早死得连灰都不剩了。” “从没听过这件事情,况且海上风浪是常有的事情,别是因为鲛人族在修炼,所以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死了人也说不过去,容易引起种族间的战争,所以才在渔村外围设下结界之类的。” 路人甲这么一说,旁人点了点头,觉得不无道理。 可也有人提出质疑:“那些出海消失的人怎么说?有人死了,有人还活着,莫非是鲛人族在搞鬼,那些人是他们杀的?” “对啊,那些出海死的人又怎么说?” “会不会就是鲛人族做的手脚,然后找那个大魔头来顶替,毕竟那时候大魔头如日中天,不管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人们都不会觉得稀奇。” “你们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老头摇了摇头,他的话还没完,他目视前方,回忆中透着一丝恐惧道:“没有人知道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暴风雨来得特别不寻常,除非是鲛人族的能力,否则那天根本不会有暴雨发生,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你们知道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有个死人,非常非常特别,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还可以叫做……人?” 老头说到此处,目光闪烁,有着旁人能看见的显而易见的恐惧。 据老头所言有个人形怪物被叉在他们村中心。 有个鲛人候在那具怪物身旁,他的神情很冷漠,那是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鲛人只说了一句话,他说那个怪物是人类,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连多一句解释也没有,就那么放任怪物留在渔村里头。 一开始,没有人不感到恐慌,等了很久都不见那个怪物有什么动静,一动不动的,一根鱼叉从腹部穿过背后,流下来的血呈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作呕的味道,头发长到不可思议,垂下来的双手惨白无比,这简直不是正常人的颜色,透着一股死白,十指指甲是黑色,足有成年人类半截小拇指那么长,尖锐无比,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曜石般的光泽,就好像一件坚不可摧的利器。 见者无不胆寒发颤。 渔村里的人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与怪物对峙着,过了很久,又过了很久,迟迟没有动静。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又不敢下十分的结论。 就这样守着这具一动不动的怪物好多天,直到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越来越浓,人形怪物的尸体渐渐开始腐烂,人们终于知道这是实打实的死物了。 不免有人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摇头表示不知道。 阎娘却明白是什么东西了。 的确是水鬼没错。 “那……那件事情是那个怪物搞得鬼?” 老头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错,那些死去的人身上都有类似被尖锐指甲划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是那个怪物做出来的没错,那些活着的人也纷纷指认他们遇到了这个怪物袭击,若非鲛人出手相救,他们全部要葬身海底。” 闻言,在场的人都显得吃惊。 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是鲛人出手救了人类,当真是不可思议。 “那个怪物是人类?” 老头:“当时那个鲛人是这么说的。” 人类怎么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肯定是魔域干的,除了庋啸那么丧心病狂的大魔头,还有谁会拿自己人来动手。” “对,肯定就是他。” “那个丧心病狂,该遭天打雷劈的大魔头。” 说到庋啸,没有一个不激动愤慨,哪怕没有经历过血色之战,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让他们仿佛亲身经历那般,无人不怒目切齿。 至于是不是庋啸搞得鬼已经无从得知了,流言是怎么落在鬼庋啸身上的也无从探查。 仿佛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稀奇,自然而然与他挂钩。 人群在耳边叽叽喳喳,阎娘听着四面八方的八卦传说,原本低头喝茶的动作忽然顿了下,抬目向上看。 她的举动也引得欧阳花间跟着抬头看。 “嗯?花瓣?”白嫣疑惑。 原本喧闹的场面蓦然安静下来,众人下意识的,或者可以说达成某种共识,在此时此刻全都闭口不言。 一片片花瓣突然从上空飘落下来,一股奇香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吹奏之声。 一顶四人抬的华丽轿辇凌空而行,轿辇旁有一人提着花篮,不断洒下花瓣,另有几人吹竹奏乐,好大的气派。 但欧阳花间等人关注点不侧重于这个,而是来人强大的力量,撑着一顶轿辇和几个人类凌空而行,如此做派和实力,非半仙莫属。 忽然,哗啦啦一群人在轿辇还未靠近的时候就跪了下来,面色无不呈现恭敬之态,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即便是小孩,也不再叽叽喳喳笑闹。 所有人都低头敛目,不敢再往上面多看一眼,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呼吸声压得非常小。 如此境况下,阎娘几人的行为就显得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 花花是个沉不住性子的,这时候就见他剥了个瓜子往嘴里扔,咧咧道:“什么人,好大的派头。” 话一出,他们几乎可以听到旁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甚至有人将头压得更低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花花周身气势一凛,依旧坐在位置上,挥动一手衣袖将攻击弹回去,直接毫不留情达到轿辇的位置。 “嘭!” 出手的人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吐出一口鲜血。 打到轿辇的攻势被挡了下来,轿辇不至于毫发无损,轿帘被花花割断了。 第187章 云清真人,起冲突 轿辇从半空中缓缓降落。 花花一把扔掉手中的瓜子,转头对阎娘道:“老大,能动手吗?” 阎娘回了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得勒,我明白了。”花花站起身来。 “原来是你们,果真令人大开眼界。” 花花面上划过一丝恍然,突然大声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娘娘腔。”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胆寒、肃杀之气在空气中交相缠绕。 群众的心肝儿都抖了三抖,就差抖出胆汁儿来了。 说句实在的连阎娘几人都猝不及防,阎娘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欧阳花间等几人以袖面掩笑,小国师憋得脸都红了。 就在群众都以为那个人要惨了,大气都不敢出,汗洽鼓栗的等待着。 可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却是什么也没发生,想象中的血腥场面也没有到来,尊者仍旧坐在轿辇内,在场的不全都是手无寸铁的人,就算不是灵修者,也有不少练家子,他们对于危险气息的感知度比常人还要敏锐,气氛中明明透着一股杀机,却按捺不发。 这不由让他们惊叹。 半仙啊,那是灵修者的巅峰,顶级强者,还有什么能令他们忌惮的呢? “走!” 轿辇内的人重重落下一个字,不用仔细听都能听到其中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花花:“这就走了?” 轿辇的人道:“小子,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狂妄了。” 花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除了他们自己人,呼啦啦跪着一大群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境况。 得罪半仙竟还能全身而退?这……这怎么可能! 而且看起来半仙似乎是……有所忌惮的样子? 云清真人是所有半仙里面性格最是阴郁之人,凡是惹他的人基本都没好下场,但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毕竟代表人族,倘若是庋啸之流,他也不会坐稳今天的位置。 世人皆知云清真人有一个最大的禁忌那就是最恨别人说他娘娘腔或者像女人之类的话,但凡流露出一丝半点之类的话语,绝对会被磨下一层皮来。 当初令掌柜忌惮胆寒的就是此人。 而眼下,直到云清真人走了,众人也没有回过神来。 云清真人身边的人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只敢面上疑惑,不敢询问。 那个在半空中掉落的人没有死,而且并非是云清护住了他,是花花在他掉落的时候,替他承担了部分下坠的力道,也没有令他缺胳膊断腿。 那个人非常清楚,心下也很吃惊,走的时候盯着他们的面色都是复杂的。 “走!”突如其来的意外,阎娘几人也没做什么表示。 花花活动着筋骨,面上显得有些遗憾道:“真没劲。” 阎娘弹了一道灵力过去,打在花花脑门上,无奈摇了摇头。 这小子几千年了,那张嘴仍旧没个把门的时候。 “天啊,是他们!是他们!” 突然,有人高呼出声,语气里充满震惊。 有人不解时,那个人继续道:“是那一群人,是尊者,解决瘴毒之地的人,打败犬封族的那一群人,是他们,我见过其中一个人是那个小孩子,他们是一起的。” 哗啦! 这下真的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人群一下子都站起来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无不显得震惊和不可思议。 尤其是他们近旁的那个大汉,简直傻眼了。 阎娘趁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呼拥而至的时候,赶紧施法带着一群人离开此地。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天啊,我……我碰……碰着他们了。”大汉傻傻开口。 “天啊,我看见他们了,真的是他们吗?是那群神秘人吗?你确定?” “是他们,是他们,你看方才云清真人见到他们的反应,云清真人是什么人啊,那是无上的存在,你看看刚才……”那人急忙刹住车,然而话未尽,众人意已明。 “天啊,原来神秘长这模样,俊男美女,仙姿玉质,果敢非同凡响啊。” “哈哈哈哈,我……我刚才跟他们说上话了,他们跟我说话了,哈哈哈哈,老天爷啊,我简直不敢相信。” …… 远在百里之外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花花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道:“需要易容吗?就这等风姿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白嫣忍俊不禁回道:“臭美。” 花花:“我说的是实话好吗?” 阎娘:“没必要,我们一路南下,离大陆越来越远,况且平常也不怎么走动,越往后,靠脸越难认出来,除非出手。” 小国师出声:“花花,你口中说的那个娘娘腔是不是就是令掌柜害怕的那个人。” 花花:“不错。” 小国师:“不愧是实力达至半仙的人,人未到,气先至,威压凛然迫人,我等与他的确有差距。” 花花拍了拍小国师的肩膀,笑道:“就这点差距,很快你们就能超过他了,你们与他不一样,他的气息已经到头了,没办法在往上突破,而你们是可以成仙的人,老大带出来的人,只好不差,老大带领你们的修炼法门可是独一无二。” 沉渊忽然道:“比起那个人,你的实力如何?” 花花看向沉渊,风轻云淡开口:“不是一个级别的人。” 花花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落在他们耳中意思就是半仙的实力,他们不放在眼里,从前他们之中有人问道阎娘和花花的实力,他们并未言明等级之类的,而是说了一句让众人印象深刻的话,人界难寻敌手,也就是说在人界或者在所有族群眼中,半仙是巅峰实力的等级,而他们的实力已经超过半仙,甚至更胜,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阎娘提到过他们可以成仙,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她和花花已达到此境地? 看来的确如此。 成仙! 不只于他们,甚至在这个地界,所有族群眼中,那是一个至高无上,虚无缥缈的境界,连想都不敢想。 第188章 抵达南海之墟;情缠之息;透支的灵田;鲛人化鱼;重逢 白嫣:“就是这里吗?” 阎娘点头。 海浪扑打在他们脚边,小国师蹲身将手伸进海水里,掬了一捧海水问道:“我们要入海吗?” 阎娘:“不一定,如果他愿意出来的话,我们就不必入海,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就进海抓鲛,就这么简单。” 阎娘讲得风轻云淡,其他人没有反驳,都点头赞同。 如果这句话被旁人听到,一定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抓鲛人? 鲛人是他们想抓就能抓得吗? 阎娘将老妇人从空间里面移出来,打开她的灵识。 老妇人幽幽苏醒。 白嫣扶着老妇人,轻声道:“婆婆,我们到了。” 老妇人在白嫣话落后,身体陡然一震,眸色震惊,连忙将目光移向茫茫大海,哆嗦着嘴唇,身体发颤,难以置信。 老妇人在白嫣和阎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起身。 老妇人快步向大海走去,神情激动,身形踉跄,若非有人搀扶着,老妇人肯定得摔到地面上去。 白嫣:“婆婆,您慢点。” 老妇人死死盯着大海,泪眼婆娑。 没有人开口说话,彼此静静等待着老妇人情绪上的释放。 老妇人没有沉浸很久,万里长征总算到了最后一步,哪怕能见上一眼,她也死而无憾了。 “那……这……” 阎娘明白老妇人的想法,她立刻施法从老妇人身上取出一抹情缠之息。 所谓情缠之息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彼此的情意会随着日久弥深,情魂的气息会渐渐缠绕在一起。 也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会有此现象,如果不是真心,或者两人之间已经离了心,那么情缠之息不会产生或者是断绝。 阎娘当初之所以信誓旦旦跟白嫣说婆婆没有被辜负正是源于此。 阎娘取出情缠之息,以自己的力量为网,将老妇人的情缠之息附着在自己磅礴的力量之上,然后撒向整片海域。 如今阎娘身边的人都是灵修者,经过系统的指导和学习,他们对于力量有了更清醒的认知和了解。 阎娘这一手,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也没有强大的攻击力,但是明白的都清楚,这一手是多么可怕。 磅礴的力量,不知深浅,阎娘脸上不见丝毫吃力的神色,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那样轻而易举。 修炼过的都知道灵田的灵力不管如何充沛,也不能透支消耗到底,灵田也是需要灵力的滋养,没有灵力,灵田就会萎缩,短期内还好,如果长时间让灵田处于枯竭的状态,灵田就会碎裂,一旦灵田碎裂就无法修炼。 这些都是阎娘教给他们的知识,阎娘一定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晓得其中道理,但是她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释放大量精纯无比的力量,且风轻云淡的模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阎娘的实力深不可测。 阎娘如此行为,在广大的海域洒下漫天弥地的力量,南海之墟下鲛人族一片震撼。 阎娘不管南海之墟下如何,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情缠之息的牵引。 突然,阎娘睁开眼睛,眸眼闪过一丝惊讶。 她这丝惊讶没有瞒过婆婆的眼睛,她见着了,心底蓦然一紧,下意识抬手抓住阎娘的胳膊,颤抖着嘴唇问道:“怎……怎么了?” 阎娘难得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婆婆,顿了下,快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在回眸看向婆婆,抬手轻轻拍了拍婆婆的手背道:“婆婆,你先退后,我要带他过来了。” 婆婆闻言,浑身一震。 阎娘看向白嫣。 白嫣心领神会,立刻搀扶着老妇人离开:“婆婆,来,到这边来。” 阎娘起势捏诀。 原本平静的海面骤然呈现波涛汹涌之势。 但在阎娘的控制下只是不断掀起半人高的浪潮,并没有像上次那个老头讲关于鲛人族故事的时候,翻天覆地的波动。 阎娘又不是来战斗的,没必要搞那么大的阵仗。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她将体内的力量肆无忌惮散出去的时候,已经够让人惊天动地了。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行为,南海之墟的鲛人族内部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与婆婆心意相通的鲛人,他…… 阎娘忽而杏眉微敛,有结界,有一股刚劲的力量在阻止她。 阎娘施加更强大的力量反压制,甚至不需要配合法术,阎娘直接力量压制,强大的力量冲碎结界,五指成爪以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鲛人给牵引到她身边。 这样的力量令看守的人触目惊心。 另一边,阎娘以强硬的姿态将鲛人带过来。 除了阎娘之外,其他人包括花花都是吃惊的模样。 因为婆婆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人竟然是一条……鱼? 它不是什么鱼头人身,也不是什么人身鱼尾,而是一条真真正正的鱼。 这实在不由得叫人惊诧不已。 一向嘴巴没个把门的花花,下意识即将出口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见老人家难以置信,几乎要晕过去的模样,总不能这时候还没心没肺的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说:嘿,您老诶,合着这么多年思念就是一条全须全尾的鱼勒! 靠,那老大还不得抽他一大嘴巴子。 白嫣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阎娘捧在手心里的鱼道:“阎娘,他……他……” 阎娘面不改色,郑重的走到老妇人面前,将手里的鱼递过去道:“被剖了灵丹,剔了灵骨,变成了这副模样。” 阎娘手中鱼突然甩着尾巴,大力奋腾起来,差点脱手而出。 老妇人更是激动起来,一下子扑到阎娘跟前:“快……快给我,给我……” 阎娘还没递过去,那条银白色的鱼儿已经自己跳到老妇人怀里。 而且在老妇人抱住之后,原本奋力扑腾的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阎娘在鱼儿身上灌注了灵力,让它离了水之后还能存活。 老妇人泪流满面,双手都在颤抖,不,是浑身都在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银白的鱼身上。 老妇人的神情充满爱恋,此时此刻却没有人觉得诡异,不正常。 第189章 鲛人族出动;银白的鱼儿化形;与鲛人没有硝烟的对峙 “放开我哥哥!” 骤然响起一声厉喝,紧接着一道水柱随之而来。 欧阳花间正立于前方,剑未出鞘,提剑以剑气抵消鲛人的攻击。 鲛人目露诧异。 不只这一个鲛人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方才的动静以及铺天盖地的灵力笼罩,很难不会让鲛人出动。 “你就是那个人类,就是让我哥哥变成这个模样的女人。”女鲛人怒目切齿,话刚说完正欲动手,有人出手阻止了她。 “阿曼湦,你在做什么?帮助那些可恶的人类吗?” 名唤阿曼湦的人摇了摇头:“姐姐,你冷静一点。” “漪涟。” 此人简简单单开口,方才还激动的鲛人,不得不咬牙隐忍下来。 那个鲛人很显然是领头人。 白嫣护一沉渊小国师等人纷纷与阎娘欧阳并肩,将老妇人挡在后面,持剑祭器,蓄势待发。 阎娘:“这鲛人,你带不走,除非你能打赢我们。” “你……”女鲛人气得咬牙切齿,那个领头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破口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 阎娘后退来到老妇人面前道:“婆婆。” 老妇人紧紧将鱼抱在怀中,眼神中充满警惕。 阎娘蹲身在她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含笑柔声道:“婆婆,相信我。” 老妇人在阎娘温柔的注视下,慢慢放松警惕,如果没有他们这一群人,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更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爱人。 阎娘伸出手,重复道:“相信我。” 老妇人放下心防,终于慢慢将怀中的鲛人递过去。 阎娘接过鲛人道:“谢谢。” 鲛人不想离开,欲再次回到老妇人手上。 阎娘突然将自身的力量源源不断灌输出进鲛人体内。 所有人包括鲛人都震惊于眼前这一幕。 阎娘的力量是上清气,世间至纯至净的力量,再加上她身为仙官,且为准神上千年,对于上清气得运用早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清气是有灵性的,在阎娘的意志下,它们毫不犹豫贯彻阎娘的信念,争先恐后进入到鲛人体内。 鲛人被力量撑托到半空中,渐渐地幻化出鱼身人形来。 除了花花,其他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 老妇人更是难以置信。 化成形的鲛人满脸满脸难以置信。 阎娘开口打断这一震惊气氛,对鲛人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婆婆快撑不住了,这里交给我们,现在任何事情也比不上你们之间的事情。” 鲛人心中虽然震惊,但听到阎娘说快不行了着句话,陡然一震,什么思绪都没有了,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朝阎娘点头,匆匆说了句多谢,瞬身来到老妇人面前,环住她的腰身,眨眼间不见踪迹。 “哥哥!”那个女鲛人一声大喊没有得到回复,她惊喜的心情瞬间沉闷下来,她想跟上去。 轰隆隆!轰隆隆! 骤然乌云压城,雷霆在云层中翻滚涌动,紧接着一道道手腕粗细的雷电劈下来。 “姐姐小心!” 那个叫阿曼湦的鲛人立刻挡在女鲛人前面,替她承受了一道雷击。 阎娘这一手唤雷,对于鲛人来说不可不谓之惊奇。 这个世界的灵修者,他们体内流转灵力,以灵力为依托使用武器,赋予刀剑等武器非比寻常的力量,他们无法单纯使用灵力为武器,比如阎娘和花花不需要借助任何武器,可以直接以清气为武器,化刀化剑化任何她可以顺手使用的武器,她也可以以此为依托,将体内的力量附在其中。 阎娘和花花是仙官,他们自是非比寻常。 然而欧阳花间等人因为阎娘的关系也以清气为修,假以时日纯熟使用清气,真真正正化为己用,他们同样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但是这个世界的任何族群不行,他们必须以灵力为依托赋予与武器非比寻常的力量。 比如鲛人族更多以水化为武器,钉灵族以马蹄为武器,巨人族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人类以刀剑或者其他可依托的东西为武器…… 如此不胜枚举。 即便达到半仙的等级,他们也依旧如此,但是半仙半仙,毕竟与仙相关联,他们灵力淬炼到比寻常人精纯的程度,所以半仙的灵修者也可以做到单纯输出灵力击人。 但是他们没办法做到呼风唤雨的程度,必须要祭器,哪怕是结阵也必须事先画符阵,像阎娘这般没有祭器,没有符阵,甚至直接跳过指诀口诀,召唤雷电,鲛人族惊心动魄。 鲛人族是避世自居不假,但是他们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的世界他们也需要收集信息,倘若发生了什么变化,力量、族群……他们若什么都不知道,他日祸及自身,对于族群来说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所以当人族出现神秘人物,解决了瘴毒问题,将犬封族搅得翻天覆地,甚至他们接受了那个女人的任务,前来南海之墟的任务,他们并非不知晓。 所以当磅礴精纯无比到令人震撼的力量洒在整片海域,甚至强硬破除结界将瑅燊带走的时候,鲛人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领头的鲛人什么也没说,他下命令道:“走。” 这时候女鲛人不可思议道:“大司……” “走,姐姐。”阿曼湦以强硬姿态拉女鲛人离开。 一场碰面,没有一触即发的攻势,没有任何话语,鲛人走得很干脆。 白嫣走到阎娘面前:“阎娘,他们……” “这就……走了?”小国师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多多少少会干一仗呢,没曾想话都没开,人就走了,就……就这么简单? 沉渊问道:“不是剖了灵丹剔了灵骨,无法恢复吗?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阎娘坦白:“我将我的力量借给他,不过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白嫣闻言,面色一滞,神情涌现一丝悲伤:“竟然……只有一炷香。” 阎娘拍了拍白嫣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其他人也尽皆沉默。 第189章 鲛人族出动;银白的鱼儿化形;与鲛人没有硝烟的对峙 “放开我哥哥!” 骤然响起一声厉喝,紧接着一道水柱随之而来。 欧阳花间正立于前方,剑未出鞘,提剑以剑气抵消鲛人的攻击。 鲛人目露诧异。 不只这一个鲛人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方才的动静以及铺天盖地的灵力笼罩,很难不会让鲛人出动。 “你就是那个人类,就是让我哥哥变成这个模样的女人。”女鲛人怒目切齿,话刚说完正欲动手,有人出手阻止了她。 “阿曼湦,你在做什么?帮助那些可恶的人类吗?” 名唤阿曼湦的人摇了摇头:“姐姐,你冷静一点。” “漪涟。” 此人简简单单开口,方才还激动的鲛人,不得不咬牙隐忍下来。 那个鲛人很显然是领头人。 白嫣护一沉渊小国师等人纷纷与阎娘欧阳并肩,将老妇人挡在后面,持剑祭器,蓄势待发。 阎娘:“这鲛人,你带不走,除非你能打赢我们。” “你……”女鲛人气得咬牙切齿,那个领头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破口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 阎娘后退来到老妇人面前道:“婆婆。” 老妇人紧紧将鱼抱在怀中,眼神中充满警惕。 阎娘蹲身在她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含笑柔声道:“婆婆,相信我。” 老妇人在阎娘温柔的注视下,慢慢放松警惕,如果没有他们这一群人,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更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爱人。 阎娘伸出手,重复道:“相信我。” 老妇人放下心防,终于慢慢将怀中的鲛人递过去。 阎娘接过鲛人道:“谢谢。” 鲛人不想离开,欲再次回到老妇人手上。 阎娘突然将自身的力量源源不断灌输出进鲛人体内。 所有人包括鲛人都震惊于眼前这一幕。 阎娘的力量是上清气,世间至纯至净的力量,再加上她身为仙官,且为准神上千年,对于上清气得运用早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清气是有灵性的,在阎娘的意志下,它们毫不犹豫贯彻阎娘的信念,争先恐后进入到鲛人体内。 鲛人被力量撑托到半空中,渐渐地幻化出鱼身人形来。 除了花花,其他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 老妇人更是难以置信。 化成形的鲛人满脸满脸难以置信。 阎娘开口打断这一震惊气氛,对鲛人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婆婆快撑不住了,这里交给我们,现在任何事情也比不上你们之间的事情。” 鲛人心中虽然震惊,但听到阎娘说快不行了着句话,陡然一震,什么思绪都没有了,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朝阎娘点头,匆匆说了句多谢,瞬身来到老妇人面前,环住她的腰身,眨眼间不见踪迹。 “哥哥!”那个女鲛人一声大喊没有得到回复,她惊喜的心情瞬间沉闷下来,她想跟上去。 轰隆隆!轰隆隆! 骤然乌云压城,雷霆在云层中翻滚涌动,紧接着一道道手腕粗细的雷电劈下来。 “姐姐小心!” 那个叫阿曼湦的鲛人立刻挡在女鲛人前面,替她承受了一道雷击。 阎娘这一手唤雷,对于鲛人来说不可不谓之惊奇。 这个世界的灵修者,他们体内流转灵力,以灵力为依托使用武器,赋予刀剑等武器非比寻常的力量,他们无法单纯使用灵力为武器,比如阎娘和花花不需要借助任何武器,可以直接以清气为武器,化刀化剑化任何她可以顺手使用的武器,她也可以以此为依托,将体内的力量附在其中。 阎娘和花花是仙官,他们自是非比寻常。 然而欧阳花间等人因为阎娘的关系也以清气为修,假以时日纯熟使用清气,真真正正化为己用,他们同样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但是这个世界的任何族群不行,他们必须以灵力为依托赋予与武器非比寻常的力量。 比如鲛人族更多以水化为武器,钉灵族以马蹄为武器,巨人族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人类以刀剑或者其他可依托的东西为武器…… 如此不胜枚举。 即便达到半仙的等级,他们也依旧如此,但是半仙半仙,毕竟与仙相关联,他们灵力淬炼到比寻常人精纯的程度,所以半仙的灵修者也可以做到单纯输出灵力击人。 但是他们没办法做到呼风唤雨的程度,必须要祭器,哪怕是结阵也必须事先画符阵,像阎娘这般没有祭器,没有符阵,甚至直接跳过指诀口诀,召唤雷电,鲛人族惊心动魄。 鲛人族是避世自居不假,但是他们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的世界他们也需要收集信息,倘若发生了什么变化,力量、族群……他们若什么都不知道,他日祸及自身,对于族群来说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所以当人族出现神秘人物,解决了瘴毒问题,将犬封族搅得翻天覆地,甚至他们接受了那个女人的任务,前来南海之墟的任务,他们并非不知晓。 所以当磅礴精纯无比到令人震撼的力量洒在整片海域,甚至强硬破除结界将瑅燊带走的时候,鲛人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领头的鲛人什么也没说,他下命令道:“走。” 这时候女鲛人不可思议道:“大司……” “走,姐姐。”阿曼湦以强硬姿态拉女鲛人离开。 一场碰面,没有一触即发的攻势,没有任何话语,鲛人走得很干脆。 白嫣走到阎娘面前:“阎娘,他们……” “这就……走了?”小国师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多多少少会干一仗呢,没曾想话都没开,人就走了,就……就这么简单? 沉渊问道:“不是剖了灵丹剔了灵骨,无法恢复吗?方才那是怎么回事?” 阎娘坦白:“我将我的力量借给他,不过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白嫣闻言,面色一滞,神情涌现一丝悲伤:“竟然……只有一炷香。” 阎娘拍了拍白嫣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其他人也尽皆沉默。 第190章 接受一切挑战;巨人族的战帖;欧阳拿下战帖;月老红绳 一炷香的功夫对于鲛人和老妇人来说就是一辈子,对于阎娘几人而言转眼即逝。 阎娘几人到达的时候,老妇人抱着银白色的鱼躺在一处桃花树下,她的神情宁静祥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白嫣捂着嘴巴,泪眼婆娑,她没有哭出声来,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护一上前抬手搭在白嫣的肩膀上。 白嫣回眸看向他,随后靠在他肩膀上,低低的抽噎声从指缝间传了出来。 阎娘来到他们面前,抬掌化出一根红绳,随后将其两头绑在老妇人和鱼身上。 欧阳花间:“这是什么?” 阎娘:“月老的命定红绳,以他们的情缘,他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这根红绳的作用其实不大,不过可以令他们早点碰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事后,阎娘等人将他们合葬在这处桃花树下。 阎娘将自己的部分力量灌注进桃树里面,令它能够四季常青。 他们这一路千辛万苦的过来,只换得这一炷香的相守,值得吗? 值得的。 虽然只有一炷香的相见相守,但是他们思念和情意却是一辈子,至死不渝。 不知怎的,他们与鲛人族对峙的场景又被绘声绘色传了出去。 说什么连鲛人族都无可奈何,说什么他们将鲛人族打得落花流水,说什么他们与鲛人族之间的战斗引得天地变色等等。 总之踏着鲛人族的传言,他们几个人的名声已经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甚至传出了他们的实力超过半仙,已经成为传说中的仙了。 不过这个流言只对了百分之二十,他们几个人里面也只有阎娘和花花是正儿八经的仙官,倘若他们知道阎娘还是个准神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阎娘几人不为所动,接任务,修行,雷打不动。 不过这中间过程也不是这么顺顺当当的,偶尔还有几个小插曲发生,实在有人忍不住了,来找他们挑战,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拒绝时,没想到他们竟欣然接受了,甚至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但是他们的选择是有目的性的,他们只接受强者的挑战,阎娘几人不可能向世人公告只接受强者,这都是那些天天观察他们的人琢磨出来的,久而久之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人趋之若鹜的活动,这项挑战变成了一个强者标准,但凡他们接受了谁的挑战,他们就被认定为强者。 这是阎娘让他们接受的,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锻炼,来挑战他们的人修行方法各不相同,有杀手,有避世隐居的人,更有其他种族的人也前来挑战…… 欧阳等人应对不同挑战的同时,不仅能提升修为,也能夯实稳固自己的修为,何乐而不为。 “巨人族来挑战?” 欧阳花间:“这个战帖我接了。” 沉渊眉毛一挑:“凭什么你接,我也想挑战巨人族。” 白嫣这时候出来:“女士优先,阎娘常说的,这个帖我们要接。” 小国师突然举手:“小孩子更优先,我要挑战巨人族。” 花花笑了:“只有一个巨人,每个人都要挑战,总不能打车轮战,那个巨人能受得了吗?要不我们像犬封族那样,打入他们的老巢,那巨人数不胜数。” 阎娘弹了一道灵力过去,骂道:“去,出什么馊主意。” 花花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嘿嘿笑道:“说着玩儿的,说着玩儿的。” 阎娘拿着战帖笑道:“战帖只有一份,想要接受也很简单,赢家可以拿到这份战帖。” 沉渊点头:“不错的方法。” 欧阳花间难得跟沉渊站在同一战线,点头:“我同意。” 白嫣护一等人也举手表示赞同,这几个人之间也时常切磋,可以说欧阳花间是他们几个人中目前实力最强的,其次是沉渊,这两个人之间的切磋更是家常便饭,而且经常互怼,嘴巴毒得狠。 阎娘真的很无奈。 花花就常在背后朝她挤眉弄眼。 呦呵呵,争风吃醋喽! 当然了,下场少不了被阎娘揍。 后来还是欧阳花间略胜一筹,拿到了巨人族的战帖。 阎娘有一个专门用来战斗的空间,除了他们,谁也看不见战斗的场面。 不管输赢,阎娘他们都不会向世人公布结果,都是输的人说出去的,而且心服口服。 他们接受巨人族的战帖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但他们不清楚具体是哪个人接受了战帖,巨人族排行前十,关于这一战,不少人都心痒难耐,明里暗里都想观战,甚至不少名声在外的人都去贿赂掌柜,希望掌柜从旁周旋以获得观战的机会。 掌柜都拒绝了,他可不敢做这个主,他能有今天都是几位尊者带来的,他一个普通人连灵修者也不是,正因为尊者的关系,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得到了许多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利益和收获,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更何况他能有今日的利益,哪怕是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尊者神通广大,他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但忠心两个字总该做到。 即便他可以腆着脸向尊者提出要求,但人心这种东西,一旦利益熏心了,就像深渊一样,永远都填不满,一开始只想得到得到十分,得到了又想得到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哪怕是一百分都觉得不满足,如今不知道多少名人势力巴结他,都是希望通过他与尊者牵桥搭线,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清心寡欲的神仙,肉体凡胎的,还要面临生存,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中的贪欲,首先尊者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了实力就等于有了名利地位,单凭几个人就将犬封族搅得翻天覆地,还能让排行榜第一的鲛人族不与之发生冲突,甚至连云清真人都轻易不敢得罪的存在,就算掌柜向利益看齐,孰轻孰重,谁不眼明心亮,所以掌柜照常做自己的事情,从不透露尊者的任何言行举止,做到不听不看不问不好奇,守口如瓶。 第190章 接受一切挑战;巨人族的战帖;欧阳拿下战帖;月老红绳 一炷香的功夫对于鲛人和老妇人来说就是一辈子,对于阎娘几人而言转眼即逝。 阎娘几人到达的时候,老妇人抱着银白色的鱼躺在一处桃花树下,她的神情宁静祥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白嫣捂着嘴巴,泪眼婆娑,她没有哭出声来,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护一上前抬手搭在白嫣的肩膀上。 白嫣回眸看向他,随后靠在他肩膀上,低低的抽噎声从指缝间传了出来。 阎娘来到他们面前,抬掌化出一根红绳,随后将其两头绑在老妇人和鱼身上。 欧阳花间:“这是什么?” 阎娘:“月老的命定红绳,以他们的情缘,他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这根红绳的作用其实不大,不过可以令他们早点碰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事后,阎娘等人将他们合葬在这处桃花树下。 阎娘将自己的部分力量灌注进桃树里面,令它能够四季常青。 他们这一路千辛万苦的过来,只换得这一炷香的相守,值得吗? 值得的。 虽然只有一炷香的相见相守,但是他们思念和情意却是一辈子,至死不渝。 不知怎的,他们与鲛人族对峙的场景又被绘声绘色传了出去。 说什么连鲛人族都无可奈何,说什么他们将鲛人族打得落花流水,说什么他们与鲛人族之间的战斗引得天地变色等等。 总之踏着鲛人族的传言,他们几个人的名声已经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甚至传出了他们的实力超过半仙,已经成为传说中的仙了。 不过这个流言只对了百分之二十,他们几个人里面也只有阎娘和花花是正儿八经的仙官,倘若他们知道阎娘还是个准神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阎娘几人不为所动,接任务,修行,雷打不动。 不过这中间过程也不是这么顺顺当当的,偶尔还有几个小插曲发生,实在有人忍不住了,来找他们挑战,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拒绝时,没想到他们竟欣然接受了,甚至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但是他们的选择是有目的性的,他们只接受强者的挑战,阎娘几人不可能向世人公告只接受强者,这都是那些天天观察他们的人琢磨出来的,久而久之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人趋之若鹜的活动,这项挑战变成了一个强者标准,但凡他们接受了谁的挑战,他们就被认定为强者。 这是阎娘让他们接受的,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锻炼,来挑战他们的人修行方法各不相同,有杀手,有避世隐居的人,更有其他种族的人也前来挑战…… 欧阳等人应对不同挑战的同时,不仅能提升修为,也能夯实稳固自己的修为,何乐而不为。 “巨人族来挑战?” 欧阳花间:“这个战帖我接了。” 沉渊眉毛一挑:“凭什么你接,我也想挑战巨人族。” 白嫣这时候出来:“女士优先,阎娘常说的,这个帖我们要接。” 小国师突然举手:“小孩子更优先,我要挑战巨人族。” 花花笑了:“只有一个巨人,每个人都要挑战,总不能打车轮战,那个巨人能受得了吗?要不我们像犬封族那样,打入他们的老巢,那巨人数不胜数。” 阎娘弹了一道灵力过去,骂道:“去,出什么馊主意。” 花花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嘿嘿笑道:“说着玩儿的,说着玩儿的。” 阎娘拿着战帖笑道:“战帖只有一份,想要接受也很简单,赢家可以拿到这份战帖。” 沉渊点头:“不错的方法。” 欧阳花间难得跟沉渊站在同一战线,点头:“我同意。” 白嫣护一等人也举手表示赞同,这几个人之间也时常切磋,可以说欧阳花间是他们几个人中目前实力最强的,其次是沉渊,这两个人之间的切磋更是家常便饭,而且经常互怼,嘴巴毒得狠。 阎娘真的很无奈。 花花就常在背后朝她挤眉弄眼。 呦呵呵,争风吃醋喽! 当然了,下场少不了被阎娘揍。 后来还是欧阳花间略胜一筹,拿到了巨人族的战帖。 阎娘有一个专门用来战斗的空间,除了他们,谁也看不见战斗的场面。 不管输赢,阎娘他们都不会向世人公布结果,都是输的人说出去的,而且心服口服。 他们接受巨人族的战帖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但他们不清楚具体是哪个人接受了战帖,巨人族排行前十,关于这一战,不少人都心痒难耐,明里暗里都想观战,甚至不少名声在外的人都去贿赂掌柜,希望掌柜从旁周旋以获得观战的机会。 掌柜都拒绝了,他可不敢做这个主,他能有今天都是几位尊者带来的,他一个普通人连灵修者也不是,正因为尊者的关系,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得到了许多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利益和收获,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更何况他能有今日的利益,哪怕是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尊者神通广大,他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但忠心两个字总该做到。 即便他可以腆着脸向尊者提出要求,但人心这种东西,一旦利益熏心了,就像深渊一样,永远都填不满,一开始只想得到得到十分,得到了又想得到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哪怕是一百分都觉得不满足,如今不知道多少名人势力巴结他,都是希望通过他与尊者牵桥搭线,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清心寡欲的神仙,肉体凡胎的,还要面临生存,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中的贪欲,首先尊者的实力不容小觑,有了实力就等于有了名利地位,单凭几个人就将犬封族搅得翻天覆地,还能让排行榜第一的鲛人族不与之发生冲突,甚至连云清真人都轻易不敢得罪的存在,就算掌柜向利益看齐,孰轻孰重,谁不眼明心亮,所以掌柜照常做自己的事情,从不透露尊者的任何言行举止,做到不听不看不问不好奇,守口如瓶。 第191章 魃的气息;巨人族盖雄惨死 雇佣公会的人想着他们与阎娘等人之间算是不匪的关系,由逄鲲出面透露着也想观战的意思。 不过依旧被阎娘他们拒绝了。 逄鲲虽然遗憾,但并没有愤怒的感觉。 有人来挑战,一来好奇,二来同实力强大的人对决,是一种提高修为的方式,在几近生死搏斗下,从中领悟自身的不足和提高修为的法门,当然了,并非人人都有此心得体会。 阎娘等人之所以接受挑战并不是为了从中谋利或者供人观赏取乐,尊重他人的隐私,有些人或输或赢都不希望除他们之外的人知晓。 一旦开了口,后面就不好推脱,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得干净。 这天阎娘看见掌柜,眉头微蹙。 掌柜是个做生意的,察言观色自然是强项,见尊者如此神情,他猛然一哆嗦,头皮发麻,内心发悚。 这……这是怎么了?他是做了什么背叛尊者的事情吗?还是他做什么惹尊者不开心了?或者说这客栈里头有尊者不喜欢的人?事?物? 短短几步,掌柜走得格外沉重,额头冷汗涔涔。 “尊……” 掌柜还没开口,阎娘却道:“掌柜最近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掌柜闻言,心道果然如此,在尊者问完话之后,他已经在心里将近一个月来所接触的人物在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过了一遍又一遍,要说奇怪的人也不是没有,灵修的人大多性格古怪,云清真人不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例子吗? 云清真人他没有接触过,至于其他人,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掌柜这才皱着眉头,为难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一个月之内接触怪异的人不止一个,人来人往的,不知道尊者具体是指谁?” 说到这个,掌柜瞳眸一震,抬头急匆匆道:“有,有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一个带着黑色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知男女的人,这个人来到客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什么都没做,他不只外在上特别,他……他……” 阎娘:“怎么了?” 掌柜有些犹豫开口:“那个人的眼神很特别,就……就像……” 阎娘淡淡:“就像死人一样。” “对!”掌柜突然猛点头。 他这一点头便察觉到不对劲,难道说尊者说的就是这个人? 尊者的事情,掌柜不好问出口。 阎娘伸手在掌柜身上罩下一道灵障,并嘱咐道:“近期你都不要随意离开我们的范围,就在客栈活动,能做到吗?” 掌柜心下暗暗吃惊,虽然不解,却还是郑重点头道:“我知道了,一定谨遵尊者的话,绝不离开客栈。” 阎娘笑了笑,拍拍掌柜的肩膀:“放松松,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 掌柜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绪几经大起大落,现在这样多多少少算是能做到平静些了,倒不至于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紧张是有一点,但因为是受尊者庇护,所以他倒不是非常紧张。 况且尊者都说不是什么大事了,掌柜现在的原则就是以尊者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以尊者的话为宗旨,不管尊者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不误。 阎娘:“去忙。” 掌柜:“好。” 待掌柜离开之后,阎娘神色沉了下来。 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阎娘来到烛龙所在的空间,烛龙现身第一句话便道:“魃的气息。” 阎娘点头。 魃是鬼的一种,人死后魂魄会离体前往地界,然后进入轮回,如果没有进入地界,超过一定时间,魂魄的力量会渐渐减弱,然后消散在三界之中。 还有一种其实魂魄也会找到各种法门修炼,魂魄修炼就会成鬼,就好比魇丑,它是鬼魔,也是魂魄修炼成鬼的一种。 魃的实力不如鬼魔魇丑,但同样不容小觑。 在这个地方,阎娘几人除了接受任务之外倒是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除了修炼和任务,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件。 倒没想到今日这么寻常的日子,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魃的气息。 烛龙:“鬼对于拘魂使者的气息最是敏锐,魃的力量不弱,况且你如今已经恢复实力,它不可能感觉不到,既然知道了,还明目张胆的过来,就不怕你灭了它?” 阎娘:“我的确也想到了这一点,拭目以待。” 阎娘从空间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花花,花花是拘魂使,不可能感觉不到,此刻一脸肃穆的来到她面前:“老大。” 阎娘:“感受到了,放心,没事。” 花花点头,老大如今已经恢复了实力,鬼魃的实力不弱,但不是老大的对手。 花花也问出了同烛龙一样的问题,他抚着下巴道:“身为鬼,竟还敢明目张胆的找过来,倒是有胆量,它想做什么?” 阎娘倚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道:“我也很好奇,等,它一定会再过来的。” 不过,阎娘他们没等来魃,却等来了一件沉重和引起巨人族怒火的事情。 甚至差点掀起人族和巨人族两族之间战争。 巨人族发战帖的巨人名叫盖雄,欧阳花间与盖雄之间的战斗如何,世界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知晓那场比赛的结果如何。 结果某天,几名巨人闯入掌柜的客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掌柜的客栈轰得稀烂。 阎娘等人出手很快就制服了,后来才得知那个名叫盖雄的巨人死了。 盖雄的死相惨不忍睹,头被割了下来,四肢也被砍了下来,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被钉死在家门口,头和四肢也被钉了起来。 有人在他的身体上刻下了一行字:不自量力。 盖雄下战帖,他们与巨人族一战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盖雄在与他们战斗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死了,很明显是遭人杀害,且死相残忍。 也因此有流言传出来,说盖雄打败了阎娘他们,阎娘他们记恨在心,这就是他们报复的手段。 第191章 魃的气息;巨人族盖雄惨死 雇佣公会的人想着他们与阎娘等人之间算是不匪的关系,由逄鲲出面透露着也想观战的意思。 不过依旧被阎娘他们拒绝了。 逄鲲虽然遗憾,但并没有愤怒的感觉。 有人来挑战,一来好奇,二来同实力强大的人对决,是一种提高修为的方式,在几近生死搏斗下,从中领悟自身的不足和提高修为的法门,当然了,并非人人都有此心得体会。 阎娘等人之所以接受挑战并不是为了从中谋利或者供人观赏取乐,尊重他人的隐私,有些人或输或赢都不希望除他们之外的人知晓。 一旦开了口,后面就不好推脱,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得干净。 这天阎娘看见掌柜,眉头微蹙。 掌柜是个做生意的,察言观色自然是强项,见尊者如此神情,他猛然一哆嗦,头皮发麻,内心发悚。 这……这是怎么了?他是做了什么背叛尊者的事情吗?还是他做什么惹尊者不开心了?或者说这客栈里头有尊者不喜欢的人?事?物? 短短几步,掌柜走得格外沉重,额头冷汗涔涔。 “尊……” 掌柜还没开口,阎娘却道:“掌柜最近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掌柜闻言,心道果然如此,在尊者问完话之后,他已经在心里将近一个月来所接触的人物在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过了一遍又一遍,要说奇怪的人也不是没有,灵修的人大多性格古怪,云清真人不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例子吗? 云清真人他没有接触过,至于其他人,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掌柜这才皱着眉头,为难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一个月之内接触怪异的人不止一个,人来人往的,不知道尊者具体是指谁?” 说到这个,掌柜瞳眸一震,抬头急匆匆道:“有,有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一个带着黑色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知男女的人,这个人来到客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什么都没做,他不只外在上特别,他……他……” 阎娘:“怎么了?” 掌柜有些犹豫开口:“那个人的眼神很特别,就……就像……” 阎娘淡淡:“就像死人一样。” “对!”掌柜突然猛点头。 他这一点头便察觉到不对劲,难道说尊者说的就是这个人? 尊者的事情,掌柜不好问出口。 阎娘伸手在掌柜身上罩下一道灵障,并嘱咐道:“近期你都不要随意离开我们的范围,就在客栈活动,能做到吗?” 掌柜心下暗暗吃惊,虽然不解,却还是郑重点头道:“我知道了,一定谨遵尊者的话,绝不离开客栈。” 阎娘笑了笑,拍拍掌柜的肩膀:“放松松,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 掌柜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绪几经大起大落,现在这样多多少少算是能做到平静些了,倒不至于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紧张是有一点,但因为是受尊者庇护,所以他倒不是非常紧张。 况且尊者都说不是什么大事了,掌柜现在的原则就是以尊者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以尊者的话为宗旨,不管尊者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不误。 阎娘:“去忙。” 掌柜:“好。” 待掌柜离开之后,阎娘神色沉了下来。 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阎娘来到烛龙所在的空间,烛龙现身第一句话便道:“魃的气息。” 阎娘点头。 魃是鬼的一种,人死后魂魄会离体前往地界,然后进入轮回,如果没有进入地界,超过一定时间,魂魄的力量会渐渐减弱,然后消散在三界之中。 还有一种其实魂魄也会找到各种法门修炼,魂魄修炼就会成鬼,就好比魇丑,它是鬼魔,也是魂魄修炼成鬼的一种。 魃的实力不如鬼魔魇丑,但同样不容小觑。 在这个地方,阎娘几人除了接受任务之外倒是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除了修炼和任务,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件。 倒没想到今日这么寻常的日子,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魃的气息。 烛龙:“鬼对于拘魂使者的气息最是敏锐,魃的力量不弱,况且你如今已经恢复实力,它不可能感觉不到,既然知道了,还明目张胆的过来,就不怕你灭了它?” 阎娘:“我的确也想到了这一点,拭目以待。” 阎娘从空间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花花,花花是拘魂使,不可能感觉不到,此刻一脸肃穆的来到她面前:“老大。” 阎娘:“感受到了,放心,没事。” 花花点头,老大如今已经恢复了实力,鬼魃的实力不弱,但不是老大的对手。 花花也问出了同烛龙一样的问题,他抚着下巴道:“身为鬼,竟还敢明目张胆的找过来,倒是有胆量,它想做什么?” 阎娘倚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道:“我也很好奇,等,它一定会再过来的。” 不过,阎娘他们没等来魃,却等来了一件沉重和引起巨人族怒火的事情。 甚至差点掀起人族和巨人族两族之间战争。 巨人族发战帖的巨人名叫盖雄,欧阳花间与盖雄之间的战斗如何,世界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知晓那场比赛的结果如何。 结果某天,几名巨人闯入掌柜的客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掌柜的客栈轰得稀烂。 阎娘等人出手很快就制服了,后来才得知那个名叫盖雄的巨人死了。 盖雄的死相惨不忍睹,头被割了下来,四肢也被砍了下来,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被钉死在家门口,头和四肢也被钉了起来。 有人在他的身体上刻下了一行字:不自量力。 盖雄下战帖,他们与巨人族一战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盖雄在与他们战斗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死了,很明显是遭人杀害,且死相残忍。 也因此有流言传出来,说盖雄打败了阎娘他们,阎娘他们记恨在心,这就是他们报复的手段。 第192章 巨人族集结精兵良将,战斗一触即发;盖多栗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巨人族代表出面与阎娘等人交谈。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巨人族直捣黄龙,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阎娘等人的传说,巨人族并非没有听说过,只不过他们根本不屑一顾,认为传言只是夸张而已,人类的实力已经一代不如一代,连排名在他们之后的犬封族都能踩在他们头上那么多年,有什么可畏惧的。 近日来竟然传出连鲛人族都敬畏他们三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人族在背后推波助澜,企图挽回丢失多年的颜面。 巨人族因其高大的身形,强悍的体魄,使他们拥有摧山搅海的力量,哪怕不论灵力,单论力量,巨人族的实力完全可以排行第一,单凭一个拳头的力量,就可以把人揍成肉泥。 巨人族的实力在大陆排行第二。 当初族内听闻鲛人族不敢与区区几个人类对抗,不屑一顾,冷讥热嘲。 盖雄不同于其他的巨人,他非常崇尚力量,为了追求更高的修为,更好的实力,他到处找人挑战。 不管是什么人,是何种族,是好是坏,他只追求力量,不顾其他。 族内都知道盖雄是个武痴,他会向人类下战帖,族人一点儿也不意外,有赞同的,也有嘲讽的,不屑的人是认为盖雄的行为抬举了人类,无形中给他们造势,给他们脸面。 甚至族内地位崇高的人联合起来反对盖雄去挑战,盖雄又岂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为了这个挑战,他不惜与族内的人大打出手。 当时盖雄来挑战的时候,阎娘第一时间发觉盖雄受了不轻的内伤,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更好的战斗,阎娘选择先治好盖雄的伤势。 盖雄当时很吃惊,他自以为掩饰得好。 盖雄惨死的消息让整个巨人族冲冠眦裂。 哪怕盖雄在族内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因为我行我素的个性得罪了不少人,但毕竟是巨人族的一员,如今惨死,而且是人族下的手,这已经不是盖雄一个巨人的问题,是涉及到两族之间的问题。 人族无视种族之间的规约,对巨人族的人下此毒手,已经引起巨人族内部的滔天怒火,族内已经集结精兵良将,蓄势待发。 先锋闹事的巨人被阎娘几人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巨人无不瞪大双目,惊心动魄。 传言不是虚的,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招式,但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浑厚精纯的灵力,令他们震撼不已。 这才有眼下几人看似心平气和座谈的场面。 阎娘利用朝花夕拾将盖雄与他们会面之后,原原本本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此次涉及到两族之间的问题,所以这次座谈会面的不只有阎娘几人,还有两族的高层。 虽然是为了追究盖雄惨死的事情,但真正见到朝花夕拾里面的内容,除了阎娘他们,其余族人无不惊心骇目。 不存于大陆,偌大的战斗空间,欧阳花间与盖雄之间超高水准的战斗,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移不开视线,紧紧攫住所有人的眼球。 虽然对盖雄来说这很不公平,但就是在那段时间,除了早已经知道结果,面色肃然的阎娘等人,几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战斗的场面,他们甚至忘记了盖雄之死。 待战斗落下帷幕,阎娘等人与盖雄道别,这就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阎娘对着众人道:“盖雄离开的时候是好好的,甚至战斗时留下的伤口,我们也治愈好了,这就是那场战斗的结果,是我们赢了。” “呵!”突然有人冷笑出声,紧接着情绪激昂道:“你以为放出这样一幕,我就会相信吗?你们手中奇怪的法宝那么多,随意造假编排出这样的场面,想必不是难事,你说你们赢了就你们赢了?整场战斗也就只有你们在场,没有其他人,你们自己给自己的证明,压根就说服不了我,我不信,我哥哥的实力有目共睹,不仅局限于巨人族内部,哪怕就是出了巨人族,他也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强者,而你们人类呢?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吗?不过打败了犬封族罢了,真就当自己是强者了吗?天大的笑话,巨人族在大陆排行第二,人族排行十二,要知道差一名,便是差之千里,更何况两族之间实力天差地别,说我哥哥输给了人类,我压根就不信,那幅场景一定是你们从中做手脚!” 此巨人名叫盖多栗,是盖雄的妹妹。 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 盖雄惨死,盖多栗是最悲伤和痛苦的一个。 她最先站起来,怒发冲冠的指责和判断让原本已经相信这就是事情真相的巨人,再次动摇起来。 小国师最先沉不住,噌得一下站起来,被盖多栗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道:“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盖多栗:“整个过程也只有你们在,谁能证明你们说的就是事实,谁能证明!” “你……” 小国师被卡住了话,自己给自己证明,的确很难让人信服,可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他们面前,却因为没有第三方存在而成了造假的存在,这不扯淡嘛! 阎娘出声:“实力能证明。” 蓦然,一阵强大的威压从阎娘身上散发出来,威压形成摧枯拉朽的气流向周遭席卷而去。 巨人族震撼之际,运起灵力抵挡,没想到他们高大强悍的体魄竟然连眨眼的功夫都抵抗不住,一下子就被轰击出去。 气流席卷八方将房屋碾成齑粉。 乍然风靡云涌,遮天蔽日,轰雷掣电。 巨人族骇目惊心。 一道天雷轰然落下,缠绕在阎娘身上,阎娘风轻云淡。 她起身,抬手把玩着雷电,慢慢走到巨人面前,淡淡道:“以我的实力,杀盖雄不过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一道天雷足以让他灰飞烟灭,我若有示威的念头,巨人族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鲛人族,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要争,便要天下第一,争个第二有什么意思。” 第192章 巨人族集结精兵良将,战斗一触即发;盖多栗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巨人族代表出面与阎娘等人交谈。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巨人族直捣黄龙,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阎娘等人的传说,巨人族并非没有听说过,只不过他们根本不屑一顾,认为传言只是夸张而已,人类的实力已经一代不如一代,连排名在他们之后的犬封族都能踩在他们头上那么多年,有什么可畏惧的。 近日来竟然传出连鲛人族都敬畏他们三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人族在背后推波助澜,企图挽回丢失多年的颜面。 巨人族因其高大的身形,强悍的体魄,使他们拥有摧山搅海的力量,哪怕不论灵力,单论力量,巨人族的实力完全可以排行第一,单凭一个拳头的力量,就可以把人揍成肉泥。 巨人族的实力在大陆排行第二。 当初族内听闻鲛人族不敢与区区几个人类对抗,不屑一顾,冷讥热嘲。 盖雄不同于其他的巨人,他非常崇尚力量,为了追求更高的修为,更好的实力,他到处找人挑战。 不管是什么人,是何种族,是好是坏,他只追求力量,不顾其他。 族内都知道盖雄是个武痴,他会向人类下战帖,族人一点儿也不意外,有赞同的,也有嘲讽的,不屑的人是认为盖雄的行为抬举了人类,无形中给他们造势,给他们脸面。 甚至族内地位崇高的人联合起来反对盖雄去挑战,盖雄又岂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为了这个挑战,他不惜与族内的人大打出手。 当时盖雄来挑战的时候,阎娘第一时间发觉盖雄受了不轻的内伤,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更好的战斗,阎娘选择先治好盖雄的伤势。 盖雄当时很吃惊,他自以为掩饰得好。 盖雄惨死的消息让整个巨人族冲冠眦裂。 哪怕盖雄在族内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因为我行我素的个性得罪了不少人,但毕竟是巨人族的一员,如今惨死,而且是人族下的手,这已经不是盖雄一个巨人的问题,是涉及到两族之间的问题。 人族无视种族之间的规约,对巨人族的人下此毒手,已经引起巨人族内部的滔天怒火,族内已经集结精兵良将,蓄势待发。 先锋闹事的巨人被阎娘几人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巨人无不瞪大双目,惊心动魄。 传言不是虚的,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招式,但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浑厚精纯的灵力,令他们震撼不已。 这才有眼下几人看似心平气和座谈的场面。 阎娘利用朝花夕拾将盖雄与他们会面之后,原原本本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此次涉及到两族之间的问题,所以这次座谈会面的不只有阎娘几人,还有两族的高层。 虽然是为了追究盖雄惨死的事情,但真正见到朝花夕拾里面的内容,除了阎娘他们,其余族人无不惊心骇目。 不存于大陆,偌大的战斗空间,欧阳花间与盖雄之间超高水准的战斗,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移不开视线,紧紧攫住所有人的眼球。 虽然对盖雄来说这很不公平,但就是在那段时间,除了早已经知道结果,面色肃然的阎娘等人,几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战斗的场面,他们甚至忘记了盖雄之死。 待战斗落下帷幕,阎娘等人与盖雄道别,这就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阎娘对着众人道:“盖雄离开的时候是好好的,甚至战斗时留下的伤口,我们也治愈好了,这就是那场战斗的结果,是我们赢了。” “呵!”突然有人冷笑出声,紧接着情绪激昂道:“你以为放出这样一幕,我就会相信吗?你们手中奇怪的法宝那么多,随意造假编排出这样的场面,想必不是难事,你说你们赢了就你们赢了?整场战斗也就只有你们在场,没有其他人,你们自己给自己的证明,压根就说服不了我,我不信,我哥哥的实力有目共睹,不仅局限于巨人族内部,哪怕就是出了巨人族,他也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强者,而你们人类呢?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吗?不过打败了犬封族罢了,真就当自己是强者了吗?天大的笑话,巨人族在大陆排行第二,人族排行十二,要知道差一名,便是差之千里,更何况两族之间实力天差地别,说我哥哥输给了人类,我压根就不信,那幅场景一定是你们从中做手脚!” 此巨人名叫盖多栗,是盖雄的妹妹。 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 盖雄惨死,盖多栗是最悲伤和痛苦的一个。 她最先站起来,怒发冲冠的指责和判断让原本已经相信这就是事情真相的巨人,再次动摇起来。 小国师最先沉不住,噌得一下站起来,被盖多栗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道:“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盖多栗:“整个过程也只有你们在,谁能证明你们说的就是事实,谁能证明!” “你……” 小国师被卡住了话,自己给自己证明,的确很难让人信服,可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他们面前,却因为没有第三方存在而成了造假的存在,这不扯淡嘛! 阎娘出声:“实力能证明。” 蓦然,一阵强大的威压从阎娘身上散发出来,威压形成摧枯拉朽的气流向周遭席卷而去。 巨人族震撼之际,运起灵力抵挡,没想到他们高大强悍的体魄竟然连眨眼的功夫都抵抗不住,一下子就被轰击出去。 气流席卷八方将房屋碾成齑粉。 乍然风靡云涌,遮天蔽日,轰雷掣电。 巨人族骇目惊心。 一道天雷轰然落下,缠绕在阎娘身上,阎娘风轻云淡。 她起身,抬手把玩着雷电,慢慢走到巨人面前,淡淡道:“以我的实力,杀盖雄不过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一道天雷足以让他灰飞烟灭,我若有示威的念头,巨人族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鲛人族,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要争,便要天下第一,争个第二有什么意思。” 第193章 阎娘在众人面前彰显强大的实力,把玩天雷 除自己人之外,这是阎娘第一次在这么多其他种族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打算隐藏实力,只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且有欧阳他们在,若有不长眼的东西上门,有他们几个人上场,权当练手了。 可这次不同,涉及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巨人族的实力比人族高上不少层次,以他们的力量以一可挡百。 拳头就是硬道理,这个叫盖多栗女巨人因为她哥哥惨死的原因,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明显听不进人话,将盖雄惨死的原因算在人族头上。 若不是有巨人族的高层压着,她甚至想立刻发兵踏平人族。 在原原本本放出那段场景之后,巨人族原本已经动摇了心态,可在盖多栗激昂的陈词下,他们内心的天平再次像怀疑靠拢,连身上的气息都渐渐变得凛冽起来。 阎娘这惊天动地的出手简单粗暴,以实力告诉他们真正的答案。 她要想彰显实力,在上次与鲛人族对峙的时候,她就应该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让整个大陆都看看人族的崛起和他们擎天架海能力,岂非来得更快? 如此迂回的做法,杀害盖雄示威就能彰显他们实力了吗? 阎娘将手中把玩的雷电化为利剑,忽然持剑辉下,剑气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盖多栗席卷而去,盖多栗不敌,巨人的身躯被磅礴的剑气抵出老远才渐渐稳住身形。 阎娘没有伤害盖多栗,然而她划下的剑气将地面划开一道深深的裂缝,深不见底。 仅仅是一道剑气就让盖多栗毫无招架之力。 盖多栗如何不感到骇然。 阎娘的行举就如同猫戏弄老鼠那般,不会有人看不出来。 盖多栗气得脸色发黑,但阎娘如此行为恰恰说明了答案,盖雄的死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正因为此,盖多栗虽然脸色黑沉如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骇然的又岂止是巨人族,人族同样也是如此。 随意引来天雷作为自己的武器,即便是半仙也做不到,而阎娘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令灵修谈之色变,畏惧如斯的天雷在她手中竟犹如玩物一般。 这一幕落在人山人海的人眼中,除了巨人族、人族、还有在人族地盘游历的其他种族…… 今天这一幕定会如旋风般席卷整片大陆,但眼下谁会在意这种传言。 巨人族和人族之间的纷争已经传到了其他种族内部,有好奇,有看好戏,有无所谓…… 阎娘瞬身来到盖多栗面前,剑指向她,风轻云淡,一字一顿道:“盖雄不是我们杀的,既然有人想要栽赃陷害,这件事情不是全然跟我们毫无关系,我会查出凶手,然后……”阎娘顿了片刻,盯着盖雄的尸身,语气虽是轻轻淡淡的,但却透着锋利凛然的杀意,一字一顿道:“将其碎尸万段。” 说完,阎娘收了手中的雷剑,乌云压城的天空再次变得晴朗起来。 阎娘转身就走。 然而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侧首道:“想要知道杀你哥哥的凶手是谁就跟上来。” 阎娘为了显现实力将掌柜的客栈碾得粉碎。 在众目睽睽下,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周遭被她破坏成齑粉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 阎娘一步一步走到同伴的身边。 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宛若天神降临,强大,不可一世。 …… 花花将盖雄的尸体运了过来。 “哥哥?你们……” 盖雄的尸体有重兵把守,没想到她的人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尸体给搬了过来。 花花将尸体移出空间,阎娘第一时间察觉到花花严肃的模样,她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盖雄的魂魄消失了! 这个消失不是说盖雄的魂魄已经被拘魂使拘压到地界,而是魂飞魄散。 在不涉及邪魔歪道的情况下,人类不管在怎么修炼,他们始终无法触及魂魄的区域,也看不见魂魄的存在,魂魄是地界的统筹范围,哪怕是天界,他们虽能看见魂魄的存在,但却无权插手,也没有审判魂魄的资格。 这个人为了栽赃他们,不让他们查到事情的真相,竟把盖雄的魂魄给打得魂飞魄散。 拥有这样的手段,此人绝对不同寻常,要么是地界的人,要么是天界的人,也有可能是修炼邪术的人类。 阎娘杏眉微蹙,盯着盖雄的尸体一直不说话。 在这过程当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在场只有花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阎娘从尸体上取出一滴血滴在朝花夕拾上,但朝花夕拾没有显示任何景象。 对于这种异常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将关于他或者她的一切抹煞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不存在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朝花夕拾上,朝花夕拾是还原而不是创造。 原本安静的场面,盖多栗见人一直盯着他哥哥的尸体,迟迟不开口,捺不住心焦,愤怒又蹿上头,带着火气的话语刚挤出喉咙,猛然想到方才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场面,顿时压了下来,改为生硬的语气道:“看出什么名堂来了,杀害我哥哥的到底是谁?” 阎娘坦白:“现在还不知道,我需要一些时间。” “你……”盖多栗未出口的话在与阎娘四目相对时,蓦然心神一震,明晃晃怔愣住了。 阎娘回头再次将目光放在盖雄身上道:“三天的时间,我能查出凶手是谁,各位先请回,盖雄的尸身先放在我这里,三天之后定当奉还,如果不放心可以仔仔细细查看下,记住他身上每一道伤痕的位置,省得今日他方造成的伤害,三天之后却成我方的责任。” 阎娘这话说起来不近人情,却意有所指,她甚至起身让开,对着巨人族摆了个请的姿态,眼神落在盖多栗身上。 盖多栗明显一噎,却只是怒视着阎娘,再也没有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模样,握拳透掌,声音冷沉开口:“三天的时间,你最好能查出凶手是谁。” 一般这种情况的话语,后面肯定会跟着否则就怎么样怎么样,但盖多栗没有,这话听着只有语气是狠的,话却不狠。 第193章 阎娘在众人面前彰显强大的实力,把玩天雷 除自己人之外,这是阎娘第一次在这么多其他种族面前显露自己的能力,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打算隐藏实力,只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且有欧阳他们在,若有不长眼的东西上门,有他们几个人上场,权当练手了。 可这次不同,涉及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巨人族的实力比人族高上不少层次,以他们的力量以一可挡百。 拳头就是硬道理,这个叫盖多栗女巨人因为她哥哥惨死的原因,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明显听不进人话,将盖雄惨死的原因算在人族头上。 若不是有巨人族的高层压着,她甚至想立刻发兵踏平人族。 在原原本本放出那段场景之后,巨人族原本已经动摇了心态,可在盖多栗激昂的陈词下,他们内心的天平再次像怀疑靠拢,连身上的气息都渐渐变得凛冽起来。 阎娘这惊天动地的出手简单粗暴,以实力告诉他们真正的答案。 她要想彰显实力,在上次与鲛人族对峙的时候,她就应该将他们揍得满地找牙,让整个大陆都看看人族的崛起和他们擎天架海能力,岂非来得更快? 如此迂回的做法,杀害盖雄示威就能彰显他们实力了吗? 阎娘将手中把玩的雷电化为利剑,忽然持剑辉下,剑气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盖多栗席卷而去,盖多栗不敌,巨人的身躯被磅礴的剑气抵出老远才渐渐稳住身形。 阎娘没有伤害盖多栗,然而她划下的剑气将地面划开一道深深的裂缝,深不见底。 仅仅是一道剑气就让盖多栗毫无招架之力。 盖多栗如何不感到骇然。 阎娘的行举就如同猫戏弄老鼠那般,不会有人看不出来。 盖多栗气得脸色发黑,但阎娘如此行为恰恰说明了答案,盖雄的死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正因为此,盖多栗虽然脸色黑沉如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骇然的又岂止是巨人族,人族同样也是如此。 随意引来天雷作为自己的武器,即便是半仙也做不到,而阎娘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令灵修谈之色变,畏惧如斯的天雷在她手中竟犹如玩物一般。 这一幕落在人山人海的人眼中,除了巨人族、人族、还有在人族地盘游历的其他种族…… 今天这一幕定会如旋风般席卷整片大陆,但眼下谁会在意这种传言。 巨人族和人族之间的纷争已经传到了其他种族内部,有好奇,有看好戏,有无所谓…… 阎娘瞬身来到盖多栗面前,剑指向她,风轻云淡,一字一顿道:“盖雄不是我们杀的,既然有人想要栽赃陷害,这件事情不是全然跟我们毫无关系,我会查出凶手,然后……”阎娘顿了片刻,盯着盖雄的尸身,语气虽是轻轻淡淡的,但却透着锋利凛然的杀意,一字一顿道:“将其碎尸万段。” 说完,阎娘收了手中的雷剑,乌云压城的天空再次变得晴朗起来。 阎娘转身就走。 然而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侧首道:“想要知道杀你哥哥的凶手是谁就跟上来。” 阎娘为了显现实力将掌柜的客栈碾得粉碎。 在众目睽睽下,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周遭被她破坏成齑粉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 阎娘一步一步走到同伴的身边。 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宛若天神降临,强大,不可一世。 …… 花花将盖雄的尸体运了过来。 “哥哥?你们……” 盖雄的尸体有重兵把守,没想到她的人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尸体给搬了过来。 花花将尸体移出空间,阎娘第一时间察觉到花花严肃的模样,她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盖雄的魂魄消失了! 这个消失不是说盖雄的魂魄已经被拘魂使拘压到地界,而是魂飞魄散。 在不涉及邪魔歪道的情况下,人类不管在怎么修炼,他们始终无法触及魂魄的区域,也看不见魂魄的存在,魂魄是地界的统筹范围,哪怕是天界,他们虽能看见魂魄的存在,但却无权插手,也没有审判魂魄的资格。 这个人为了栽赃他们,不让他们查到事情的真相,竟把盖雄的魂魄给打得魂飞魄散。 拥有这样的手段,此人绝对不同寻常,要么是地界的人,要么是天界的人,也有可能是修炼邪术的人类。 阎娘杏眉微蹙,盯着盖雄的尸体一直不说话。 在这过程当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在场只有花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阎娘从尸体上取出一滴血滴在朝花夕拾上,但朝花夕拾没有显示任何景象。 对于这种异常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将关于他或者她的一切抹煞得干干净净,仿佛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不存在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朝花夕拾上,朝花夕拾是还原而不是创造。 原本安静的场面,盖多栗见人一直盯着他哥哥的尸体,迟迟不开口,捺不住心焦,愤怒又蹿上头,带着火气的话语刚挤出喉咙,猛然想到方才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场面,顿时压了下来,改为生硬的语气道:“看出什么名堂来了,杀害我哥哥的到底是谁?” 阎娘坦白:“现在还不知道,我需要一些时间。” “你……”盖多栗未出口的话在与阎娘四目相对时,蓦然心神一震,明晃晃怔愣住了。 阎娘回头再次将目光放在盖雄身上道:“三天的时间,我能查出凶手是谁,各位先请回,盖雄的尸身先放在我这里,三天之后定当奉还,如果不放心可以仔仔细细查看下,记住他身上每一道伤痕的位置,省得今日他方造成的伤害,三天之后却成我方的责任。” 阎娘这话说起来不近人情,却意有所指,她甚至起身让开,对着巨人族摆了个请的姿态,眼神落在盖多栗身上。 盖多栗明显一噎,却只是怒视着阎娘,再也没有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模样,握拳透掌,声音冷沉开口:“三天的时间,你最好能查出凶手是谁。” 一般这种情况的话语,后面肯定会跟着否则就怎么样怎么样,但盖多栗没有,这话听着只有语气是狠的,话却不狠。 第194章 盖雄魂魄连灵子一并消失;阎娘想进入冥道 欧阳花间:“这次很棘手?” 几人都围在盖雄的尸身面前。 前几日还跟他们谈笑风生的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尸体。 阎娘解释道:“盖雄的魂魄被打散了,也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欧阳花间等人惊讶。 白嫣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 小国师:“为了陷害我们,就做到如此地步?” 沉渊轻轻拍了拍小国师的脑袋道:“莫要看低了人心。” 小国师:“有可能不是人族做的。” 沉渊愣了下,随即浅笑道:“不管是哪个种族的心,人也好,巨人也罢,只要有思考能力,有野心,都是一样的。” 小国师沉默。 花花一声冷笑:“哼,以为这样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阎娘若有所思。 不,不是小看,若非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破坏其魂魄。 魂飞魄散就是组成魂魄的灵子散在天地之间,阎娘身为拘魂使者,哪怕是微如尘埃的灵子,她也能感觉到,但是这次天地之间没有盖雄微末灵息的存在,一点都没有。 花花还在义愤填膺,抬头望向老大发现她沉默寡言得很,紧紧盯着盖雄的尸身,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朵花来一样,便问道:“老大,你在想什么?” 阎娘抬眸与花花对视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花花闻言先是怔了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瞬间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眼中划过不可思议。 他的神情落在其他人眼中,欧阳花间率先问阎娘道:“怎么了?” 阎娘解释:“还记得我说过玉妃的魂魄如何了吗?” 白嫣点头:“化为无数灵子散落在天地之间。” 白嫣话一说完,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表情愣愣的。 阎娘:“你想得没有错,盖雄的魂魄连灵子都没有留下,打个比方就像一把火把他的魂魄烧个干干净净,灰灭无余,这可比魂飞魄散还要狠毒。” 一向沉默居多的护一沉吟道:“盖雄崇尚武力,时常找人切磋比试,他的性格强硬火爆,以他这般性子得罪的人必然不少,凶手会不会与他得罪的人有关,然后利用我们与我们比试的时机,杀害盖雄,嫁祸我们。” 护一一番话得到不少人赞同。 在老大点拨下相通关键点的花花却不认同,他否决道:“不对,这明显是针对我们的,不是嫁祸栽赃,因为这世上除了我和老大,没有人能将伤害作用到人的魂魄上。” 花花口中的世上是相对而言,在他们所处的地界上。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再多透露几句,恐怕连真实身份都要交代出来。 几人陷入沉默。 阎娘忽而开口:“我需要离开一下,盖雄的尸身你们看顾好了。” 白嫣:“你要去哪里?不需要我们一起去吗?” 阎娘:“我们分工合作,我去调查真相,你们驻守阵地,现在两族之间的纷争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免有心之人会利用这个当口做些对人族不利的事情,盖雄的尸身,切莫保管好了,还有你们不必隐藏实力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地界。 阎娘风风火火回到地界。 遇见的判官高兴还没上头,见到阎娘敛着个神色,也跟着立刻肃容起来,能让这孩子出现如此神情的情况,肯定说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怎么了,小阎儿?” 陆判是自己人,阎娘没有避讳道:“陆伯伯,我要进冥道。” 陆判震惊。 冥道是死魂之地,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会乖乖受地府的审判,然后入轮回道。 也有些不受管教的,甚至敢在地界大闹的人。 阎娘曾亲手收拾过一批,现在已经被她收入麾下,制服得服服帖帖。 但也有不服气的人,在没有受到惩罚的情况下,地界不能对他们随意做出什么。 其实,这不单单是为了惩罚,惩罚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做错事的代价,一种是赎罪。 他们必须以自己的行为为他们造成伤害的人铺垫轮回的路。 假设一个人伤害了别人,别人报了仇,死后进入地界进行功奖过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些报应是在地界,有些报应是在人界,如果报仇不涉及无辜的人,那么在人界上实施的报仇,死后入地界会因为因果缘由而不会受到惩罚,如果涉及到无辜的人,那么必须承受惩罚的后果。 但因为加害者的缘故,导致受害者悲惨的人生,在地界有一条赎罪的法则,加害者在原本惩罚的基础上再承受施加在受害者身上的惩罚,那么受害者可以不必接受任何惩罚,而他们之后的功也会相应抵在受害者身上。 当然了,受害者在地界不会受到加害者任何牵连。 有些魂魄死后仍旧不知悔改,他们会被关进冥道。 冥道可以说是刺头的集合地,因为处在地界他们不会变成厉鬼,但随着日久弥深, 他们自身的性质会随着戾气和长久的关押在冥道,魂魄与魂魄之间的戾息也会相互作用影响,甚至厮杀。 渐渐地魂魄就会发生变化,身上多了一层阴戾之息,更有甚者他们会渐渐摸索出一道修炼法门,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 冥道关押的正是这样一群戾魂。 曾经有地界的小仙进入冥道,后来被欺负得奄奄一息,仙躯被撕碎,仙格碎裂,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救了回来。 经过这件事情,冥道也就成了禁地,且是阎王亲自下的结界,哪怕是阎娘也从来没有进去过。 进入冥道还能毫发无损出来的仙官,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阎王了。 也难怪判官震惊。 “我不同意。”一道威严的声音蓦然出现。 转眼之间,阎娘和判官就变幻了场地。 阎娘:“现在不一样。” 阎王:“怎么?有了烛龙的保驾护航,你这丫头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阎娘:“那倒不至于,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至少能打败百分之六十的仙者。” 第194章 盖雄魂魄连灵子一并消失;阎娘想进入冥道 欧阳花间:“这次很棘手?” 几人都围在盖雄的尸身面前。 前几日还跟他们谈笑风生的人,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尸体。 阎娘解释道:“盖雄的魂魄被打散了,也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欧阳花间等人惊讶。 白嫣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 小国师:“为了陷害我们,就做到如此地步?” 沉渊轻轻拍了拍小国师的脑袋道:“莫要看低了人心。” 小国师:“有可能不是人族做的。” 沉渊愣了下,随即浅笑道:“不管是哪个种族的心,人也好,巨人也罢,只要有思考能力,有野心,都是一样的。” 小国师沉默。 花花一声冷笑:“哼,以为这样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阎娘若有所思。 不,不是小看,若非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破坏其魂魄。 魂飞魄散就是组成魂魄的灵子散在天地之间,阎娘身为拘魂使者,哪怕是微如尘埃的灵子,她也能感觉到,但是这次天地之间没有盖雄微末灵息的存在,一点都没有。 花花还在义愤填膺,抬头望向老大发现她沉默寡言得很,紧紧盯着盖雄的尸身,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朵花来一样,便问道:“老大,你在想什么?” 阎娘抬眸与花花对视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花花闻言先是怔了会儿,但很快反应过来,瞬间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眼中划过不可思议。 他的神情落在其他人眼中,欧阳花间率先问阎娘道:“怎么了?” 阎娘解释:“还记得我说过玉妃的魂魄如何了吗?” 白嫣点头:“化为无数灵子散落在天地之间。” 白嫣话一说完,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表情愣愣的。 阎娘:“你想得没有错,盖雄的魂魄连灵子都没有留下,打个比方就像一把火把他的魂魄烧个干干净净,灰灭无余,这可比魂飞魄散还要狠毒。” 一向沉默居多的护一沉吟道:“盖雄崇尚武力,时常找人切磋比试,他的性格强硬火爆,以他这般性子得罪的人必然不少,凶手会不会与他得罪的人有关,然后利用我们与我们比试的时机,杀害盖雄,嫁祸我们。” 护一一番话得到不少人赞同。 在老大点拨下相通关键点的花花却不认同,他否决道:“不对,这明显是针对我们的,不是嫁祸栽赃,因为这世上除了我和老大,没有人能将伤害作用到人的魂魄上。” 花花口中的世上是相对而言,在他们所处的地界上。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再多透露几句,恐怕连真实身份都要交代出来。 几人陷入沉默。 阎娘忽而开口:“我需要离开一下,盖雄的尸身你们看顾好了。” 白嫣:“你要去哪里?不需要我们一起去吗?” 阎娘:“我们分工合作,我去调查真相,你们驻守阵地,现在两族之间的纷争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免有心之人会利用这个当口做些对人族不利的事情,盖雄的尸身,切莫保管好了,还有你们不必隐藏实力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地界。 阎娘风风火火回到地界。 遇见的判官高兴还没上头,见到阎娘敛着个神色,也跟着立刻肃容起来,能让这孩子出现如此神情的情况,肯定说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怎么了,小阎儿?” 陆判是自己人,阎娘没有避讳道:“陆伯伯,我要进冥道。” 陆判震惊。 冥道是死魂之地,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会乖乖受地府的审判,然后入轮回道。 也有些不受管教的,甚至敢在地界大闹的人。 阎娘曾亲手收拾过一批,现在已经被她收入麾下,制服得服服帖帖。 但也有不服气的人,在没有受到惩罚的情况下,地界不能对他们随意做出什么。 其实,这不单单是为了惩罚,惩罚的目的有两种,一种是做错事的代价,一种是赎罪。 他们必须以自己的行为为他们造成伤害的人铺垫轮回的路。 假设一个人伤害了别人,别人报了仇,死后进入地界进行功奖过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些报应是在地界,有些报应是在人界,如果报仇不涉及无辜的人,那么在人界上实施的报仇,死后入地界会因为因果缘由而不会受到惩罚,如果涉及到无辜的人,那么必须承受惩罚的后果。 但因为加害者的缘故,导致受害者悲惨的人生,在地界有一条赎罪的法则,加害者在原本惩罚的基础上再承受施加在受害者身上的惩罚,那么受害者可以不必接受任何惩罚,而他们之后的功也会相应抵在受害者身上。 当然了,受害者在地界不会受到加害者任何牵连。 有些魂魄死后仍旧不知悔改,他们会被关进冥道。 冥道可以说是刺头的集合地,因为处在地界他们不会变成厉鬼,但随着日久弥深, 他们自身的性质会随着戾气和长久的关押在冥道,魂魄与魂魄之间的戾息也会相互作用影响,甚至厮杀。 渐渐地魂魄就会发生变化,身上多了一层阴戾之息,更有甚者他们会渐渐摸索出一道修炼法门,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 冥道关押的正是这样一群戾魂。 曾经有地界的小仙进入冥道,后来被欺负得奄奄一息,仙躯被撕碎,仙格碎裂,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救了回来。 经过这件事情,冥道也就成了禁地,且是阎王亲自下的结界,哪怕是阎娘也从来没有进去过。 进入冥道还能毫发无损出来的仙官,目前为止也就只有阎王了。 也难怪判官震惊。 “我不同意。”一道威严的声音蓦然出现。 转眼之间,阎娘和判官就变幻了场地。 阎娘:“现在不一样。” 阎王:“怎么?有了烛龙的保驾护航,你这丫头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阎娘:“那倒不至于,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至少能打败百分之六十的仙者。” 第195章 掌上明珠的待遇;世间最歹毒的神火,幽冥鬼火,火灵 阎王闻言笑出了声,并没有反驳,反而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 哎呦喂,陆判都要火烧眉毛了,阎王竟然还有心思在那儿得意忘形。 不过,小阎儿确实厉害,无可争议,连烛龙那种恨不得遁地消失,与共工实力不相上下的上古神兽都甘愿出世助她一臂之力。 嗯!陆判捋着胡须,嘴角忍不住上扬,一副吾家有女最厉害的神情。 嗯? 陆判猛然回过神来,不对不对不对,他怎么被带跑了,只闻阎娘再次道:“看你这表情,想来是同意了。” 阎王呵呵笑道:“你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人也好,事也罢,哪怕粉身糜骨,元神俱裂,你都不会放弃,势在必得。” 阎娘点点头,认同道:“是我的性子。” 陆判激动出声:“不行,这太危险了。” “哎,老陆别急嘛,听我说完。”阎王老神在在道。 陆判难得强硬道:“我知道大人想说什么,是不是打算让小阎儿去破大人设下的结界,但凡她要是破了,大人就同意让小阎儿进入冥道。” 阎王果真点点头竟还道:“果然,知我者莫若老陆也。” 陆判一听,那还了得,什么上下尊卑全抛到九霄云外了,虎着眼瞪了阎王一眼:“万万不行,此结界是以阎王的本命火,幽冥鬼火为阵源,幽冥鬼火只认阎王,哪怕是你,它都不会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它的力量远在红莲业火之上,小阎儿是驾驭不了它的。” 阎王这时候认同陆判的话,耸肩摊手道:“所以啊,还是放弃。” 阎娘瞬身来到陆判身边,挽住他的手,亲昵道:“陆叔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成长的道路上,我是怎么走过那条道的,除了老头和天帝,你也是最清楚的,你知道的,我不会轻言放弃的。好叔叔,做我最坚强的后盾,我之所以这么疯,这么肆无忌惮,全托你们在背后支持我,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好叔叔,阎儿求求你了。” 阎娘从小就被他们三个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跟民间那句形容掌上明珠的俗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碎了完美契合。 在简洁点就仨字:女儿奴! 所以阎娘这一招,屡试不爽。 这不眼下陆判完全毫无招架之力,原本还绷着一张脸,此刻尽显无奈。 阎王醋劲儿又上来了,嘿,怎么遭,怎么遭,那结界是他设下的,愿不愿意让人过去的选择权也在他手上,怎么小阎儿反倒去求陆判了? 这不对啊! 陆判无奈道:“小阎儿……” 忽然,阎娘打了个响指,拍手道:“好的,陆叔叔同意了。” 陆判惊讶:“我?” 阎娘忽然一把抱住陆判,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做了个令在场所有人意想不到,惊掉下巴,久久回不过神来的事情。 唧,阎娘在陆判脑门上亲了一口。 “谢了,陆叔叔!” 人老早就没影儿了,陆判还呆在原地,阎王老儿哆嗦着手指头,一口气愣是还没缓过来。 阎娘离开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这么戏弄那三个老头儿,阎娘真觉得自己坏透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他们,硬的不行只能软得来,效果真不要太好。 转眼阎娘就来到冥道所在地。 陆判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幽冥鬼火只认那老头,不认其他人,哪怕阎娘身上有七分阎王的气息,亦不能幸免被灼仙躯烧神格的命运。 她只是稍微待了一会儿,仙躯仙元就感到非常不适,哪怕她不断用清气阻挡也无济于事。 幽冥鬼火是世间最歹毒的神火,必须以冰魂素魄,拥有纯正之心的古神来压制它。 阎王正是天定的人选。 虽为阎王的本命之火,但幽冥鬼火自降世起便有火灵,拥有自主意识,它并非一开始就真正臣服阎王,若非阎王意志力强悍,实力强大,幽冥鬼火恐失控,为祸天地人三界。 这不是阎娘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虽然她从未进入过冥道,或多或少也会对戾魂产生兴趣,但她兴趣最热烈的地方还是幽冥鬼火。 可以说从她有意识开始,她一直都在研究幽冥鬼火,研究就需要素材,结界以幽冥鬼火为阵源,所以阎娘就时常跑到这个地方来,已经不下一万次,她跑天界都没跑得这么勤。 阎娘从没有想过要驯服幽冥鬼火,这火灵比红莲业火还要难搞,除非特别必要,阎娘不会脑残到花费吃吃喝喝,游戏人界的时间去驯服它。 阎娘一屁股坐在结界外围,把守的牛头马面将过来劝离,阎娘摇头让他们离开,他们修为不够,幽冥鬼火的力量对他们来说犹如毒燎虐焰,五秒钟就是极限了。 牛头马面将知道这小祖宗的性子,就是神尊来了也劝不住,况且没有神尊的授意…… 额,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这小祖宗的性子,三界之中能将天帝阎王的话当耳旁风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小祖宗了,他们提不动人,自有神尊来提人了。 牛头马面将面面相觑,只好抹着冷汗行礼退下了。 幽冥鬼火结界,只要是结界就会有弱点,哪怕强大如幽冥鬼火也不例外,但是棘手的是火灵是有意识的,对于薄弱处它会不断地加强修炼,好比砌一面墙,有的垒得很高,有的还在一层一层的垒,所以即便知道是弱点,但也并非能随意破坏的。会弥补不足,不断修炼的弱点已经成为了强点,这才是致命所在。 烛龙:“你打算怎么做,以我的力量,玉石俱焚倒是能打开突破口,进入冥道。” 阎娘笑道:“师父,我们又不是来做以命相搏的战斗,玉石俱焚也太严重了,不需要。” 烛龙:“你有什么想法。” 阎娘起身,伸了伸懒腰:“我想法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烛龙闻言一顿,转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第195章 掌上明珠的待遇;世间最歹毒的神火,幽冥鬼火,火灵 阎王闻言笑出了声,并没有反驳,反而一副骄傲自满的模样。 哎呦喂,陆判都要火烧眉毛了,阎王竟然还有心思在那儿得意忘形。 不过,小阎儿确实厉害,无可争议,连烛龙那种恨不得遁地消失,与共工实力不相上下的上古神兽都甘愿出世助她一臂之力。 嗯!陆判捋着胡须,嘴角忍不住上扬,一副吾家有女最厉害的神情。 嗯? 陆判猛然回过神来,不对不对不对,他怎么被带跑了,只闻阎娘再次道:“看你这表情,想来是同意了。” 阎王呵呵笑道:“你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人也好,事也罢,哪怕粉身糜骨,元神俱裂,你都不会放弃,势在必得。” 阎娘点点头,认同道:“是我的性子。” 陆判激动出声:“不行,这太危险了。” “哎,老陆别急嘛,听我说完。”阎王老神在在道。 陆判难得强硬道:“我知道大人想说什么,是不是打算让小阎儿去破大人设下的结界,但凡她要是破了,大人就同意让小阎儿进入冥道。” 阎王果真点点头竟还道:“果然,知我者莫若老陆也。” 陆判一听,那还了得,什么上下尊卑全抛到九霄云外了,虎着眼瞪了阎王一眼:“万万不行,此结界是以阎王的本命火,幽冥鬼火为阵源,幽冥鬼火只认阎王,哪怕是你,它都不会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它的力量远在红莲业火之上,小阎儿是驾驭不了它的。” 阎王这时候认同陆判的话,耸肩摊手道:“所以啊,还是放弃。” 阎娘瞬身来到陆判身边,挽住他的手,亲昵道:“陆叔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成长的道路上,我是怎么走过那条道的,除了老头和天帝,你也是最清楚的,你知道的,我不会轻言放弃的。好叔叔,做我最坚强的后盾,我之所以这么疯,这么肆无忌惮,全托你们在背后支持我,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好叔叔,阎儿求求你了。” 阎娘从小就被他们三个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跟民间那句形容掌上明珠的俗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碎了完美契合。 在简洁点就仨字:女儿奴! 所以阎娘这一招,屡试不爽。 这不眼下陆判完全毫无招架之力,原本还绷着一张脸,此刻尽显无奈。 阎王醋劲儿又上来了,嘿,怎么遭,怎么遭,那结界是他设下的,愿不愿意让人过去的选择权也在他手上,怎么小阎儿反倒去求陆判了? 这不对啊! 陆判无奈道:“小阎儿……” 忽然,阎娘打了个响指,拍手道:“好的,陆叔叔同意了。” 陆判惊讶:“我?” 阎娘忽然一把抱住陆判,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做了个令在场所有人意想不到,惊掉下巴,久久回不过神来的事情。 唧,阎娘在陆判脑门上亲了一口。 “谢了,陆叔叔!” 人老早就没影儿了,陆判还呆在原地,阎王老儿哆嗦着手指头,一口气愣是还没缓过来。 阎娘离开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这么戏弄那三个老头儿,阎娘真觉得自己坏透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他们,硬的不行只能软得来,效果真不要太好。 转眼阎娘就来到冥道所在地。 陆判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幽冥鬼火只认那老头,不认其他人,哪怕阎娘身上有七分阎王的气息,亦不能幸免被灼仙躯烧神格的命运。 她只是稍微待了一会儿,仙躯仙元就感到非常不适,哪怕她不断用清气阻挡也无济于事。 幽冥鬼火是世间最歹毒的神火,必须以冰魂素魄,拥有纯正之心的古神来压制它。 阎王正是天定的人选。 虽为阎王的本命之火,但幽冥鬼火自降世起便有火灵,拥有自主意识,它并非一开始就真正臣服阎王,若非阎王意志力强悍,实力强大,幽冥鬼火恐失控,为祸天地人三界。 这不是阎娘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虽然她从未进入过冥道,或多或少也会对戾魂产生兴趣,但她兴趣最热烈的地方还是幽冥鬼火。 可以说从她有意识开始,她一直都在研究幽冥鬼火,研究就需要素材,结界以幽冥鬼火为阵源,所以阎娘就时常跑到这个地方来,已经不下一万次,她跑天界都没跑得这么勤。 阎娘从没有想过要驯服幽冥鬼火,这火灵比红莲业火还要难搞,除非特别必要,阎娘不会脑残到花费吃吃喝喝,游戏人界的时间去驯服它。 阎娘一屁股坐在结界外围,把守的牛头马面将过来劝离,阎娘摇头让他们离开,他们修为不够,幽冥鬼火的力量对他们来说犹如毒燎虐焰,五秒钟就是极限了。 牛头马面将知道这小祖宗的性子,就是神尊来了也劝不住,况且没有神尊的授意…… 额,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这小祖宗的性子,三界之中能将天帝阎王的话当耳旁风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小祖宗了,他们提不动人,自有神尊来提人了。 牛头马面将面面相觑,只好抹着冷汗行礼退下了。 幽冥鬼火结界,只要是结界就会有弱点,哪怕强大如幽冥鬼火也不例外,但是棘手的是火灵是有意识的,对于薄弱处它会不断地加强修炼,好比砌一面墙,有的垒得很高,有的还在一层一层的垒,所以即便知道是弱点,但也并非能随意破坏的。会弥补不足,不断修炼的弱点已经成为了强点,这才是致命所在。 烛龙:“你打算怎么做,以我的力量,玉石俱焚倒是能打开突破口,进入冥道。” 阎娘笑道:“师父,我们又不是来做以命相搏的战斗,玉石俱焚也太严重了,不需要。” 烛龙:“你有什么想法。” 阎娘起身,伸了伸懒腰:“我想法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烛龙闻言一顿,转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第196章 找阎王喝酒 “老头,来喝一杯。” “呦,不是在冥道冥思苦想怎么破界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喝酒。” 阎娘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挑眉问道:“要不要?” 阎王:“要,咱们爷俩多久没在一起畅饮了,必须要,来!” 落座后,阎娘先替阎王倒了一杯酒,笑道:“你这老头子,明知道我别有居心,还敢跟我喝酒。” 阎王端起酒杯一口闷了,随后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让你老爹开开眼,看看你近日去人界历练,长进到什么程度。” 阎娘也跟着一杯而进道:“少来,我在人界的举动你不是了如指掌吗?” 阎王:“瞎说,你私生活我可丁点儿没瞅。” 阎娘:“谁说你这个了,老不正经的。” 阎王指着自己:“我老不正经?我是给你找后娘了,还是找后爹了,怎么就老不正经了?”说着说着阎王忽然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着胸口道:“原来,爹在你心中的形象竟是这样,啊,我那一把屎一把尿逝去的青春啊,我该拿什么来心疼你,补偿你,拯救你……” 阎娘看着演戏上瘾,夸张做作的地界之主阎王,扶额无奈。 这老头只有在她、天帝,还有陆判面前,才会显示这样不着四六的形象。 阎娘也不阻止,她乐得一边小酌,一边看戏。 老阎王眼角余光一瞥,嘿,这小丫头拿她当个戏子看,这小酒喝得惬意,那瓜子嗑得嘣脆,当即指尖捻起一道灵珠弹了过去。 “你个小丫头片子,拿我当什么了?” 阎娘揉着被弹的脑门嘶嘶道:“什么呀,是您自个儿非要演那伤心欲绝的戏码,又不是我让您演的,况且您都上头了,人界有句话百善孝为先,我这也是敬孝啊,我看得津津有味,不也就证明您这出戏好吗?哎,不对……” 阎娘嚯得猛站起来,叉腰杏目圆瞪。 阎王下手自然知道轻重,要说到演戏的功夫,这小丫头也是行家,老道得很,这几千年来的时间,今儿个他这一出,明儿她那一出,都不知道陪对方演了多少回戏码。 不过最常被戏弄的还是阎王,女儿奴嘛,难免的,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那宝贝女儿的眼珠子凡沁着一点点泪花,他就受不了了,哎呦喂,这可是他的宝贝女儿,不消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这孩子受半分委屈。 阎王还在诧异的功夫,阎娘就捋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拍着桌子道:“好啊,老头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阎娘这话一出,可把这地界之主阎王吓得心肝儿一颤,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私生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腌臜消息,我怎么会有私生子呢,我可就你一个宝贝女儿!” 阎娘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看你看,以前你弹一个就心疼得不行,现在竟然弹了两个,你看红了,有一个红印子,你不疼我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你有私生子吗?要不然就是你有新欢了,忘了有我这个女儿。” “新……新欢?”阎王出口的话都颤了。 待缓过来后,嘭的一掌砸在桌面上,这一下带了些许力道,桌面登时如蜘蛛网般散开一道道裂痕,只见阎王脸黑得不成样子,怒气冲冠,瞪着一双眼睛,整个人仿佛怒目金刚一样。 “新欢,竟然传我有新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哪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在背后编排起我来,让我宝贝女儿听了这等腌臜不堪,痛心疾首的流言蜚语,丫头,你说,是谁说的。”阎王揎拳拢袖,继续咬牙切齿道:“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阎王胸口起伏,呼哧呼哧生着大气,阎娘突然一反常态坐了下来,先是喝了一口酒,随后招呼阎王道:“坐下来,我不生气了。” 阎王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这丫头变脸跟戏法似的,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阎娘:“有新欢也好,有私生子也罢,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老头你也不例外,只要你喜欢就好。” 阎王:“瞎说什么,没有私生子,也没有新欢,你爹我就你一个宝贝女儿。” 阎娘一边给阎娘倒酒,一边道:“说真的老头,我们与人类不同,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百年孤独,千年孤寂,万年就该如一潭死水了,你不必顾及我,有什么想法儿尽管去做,需要我帮忙助力的,你只管来跟我说,使命必达。” 阎娘眨巴着眼睛。 阎王听了阎娘这番话,哭笑不得:“别瞎想,什么也没有,你老爹什么也没想,什么新欢不新欢的,你老爹是有天命在身的,哪能不务正业的去过风花雪月的日子,这地界还要不要管啦。” 阎娘:“这话不对,我们虽有天规天矩,但并没有禁止神仙谈恋爱,不准过风花雪月的日子,在其位谋其政是必要的,但履行了职责之后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只要不逆天背德都是允许的,否则必遭天谴。” 阎王:“别瞎想,老爹有你就够了,有你这么闹腾的丫头,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孤寂不孤寂,死水不死水的,今儿都不知道明儿你会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讶,你老爹我这颗心啊,没有一天是放下来过的,每天就这么上上下下的浮动,甭说还挺刺激。” 阎娘闻言,忍俊不禁。 “来。”阎娘举杯。 距上次父女俩这么谈心碰杯的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 阎王豪气干云:“来!” 酒过三巡,阎王已经喝趴了。 阎娘摇了摇头,身子微晃,她伸手推了推阎王道:“老头,快起来,别……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个海量的,快,快起来!” 阎娘晃了阎王好久,都不见有动静。 等她再次抬眸的瞬间,眼神清明无比,全然不见一丝醉意。 第196章 找阎王喝酒 “老头,来喝一杯。” “呦,不是在冥道冥思苦想怎么破界吗?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喝酒。” 阎娘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挑眉问道:“要不要?” 阎王:“要,咱们爷俩多久没在一起畅饮了,必须要,来!” 落座后,阎娘先替阎王倒了一杯酒,笑道:“你这老头子,明知道我别有居心,还敢跟我喝酒。” 阎王端起酒杯一口闷了,随后哈哈大笑道:“怕什么,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让你老爹开开眼,看看你近日去人界历练,长进到什么程度。” 阎娘也跟着一杯而进道:“少来,我在人界的举动你不是了如指掌吗?” 阎王:“瞎说,你私生活我可丁点儿没瞅。” 阎娘:“谁说你这个了,老不正经的。” 阎王指着自己:“我老不正经?我是给你找后娘了,还是找后爹了,怎么就老不正经了?”说着说着阎王忽然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着胸口道:“原来,爹在你心中的形象竟是这样,啊,我那一把屎一把尿逝去的青春啊,我该拿什么来心疼你,补偿你,拯救你……” 阎娘看着演戏上瘾,夸张做作的地界之主阎王,扶额无奈。 这老头只有在她、天帝,还有陆判面前,才会显示这样不着四六的形象。 阎娘也不阻止,她乐得一边小酌,一边看戏。 老阎王眼角余光一瞥,嘿,这小丫头拿她当个戏子看,这小酒喝得惬意,那瓜子嗑得嘣脆,当即指尖捻起一道灵珠弹了过去。 “你个小丫头片子,拿我当什么了?” 阎娘揉着被弹的脑门嘶嘶道:“什么呀,是您自个儿非要演那伤心欲绝的戏码,又不是我让您演的,况且您都上头了,人界有句话百善孝为先,我这也是敬孝啊,我看得津津有味,不也就证明您这出戏好吗?哎,不对……” 阎娘嚯得猛站起来,叉腰杏目圆瞪。 阎王下手自然知道轻重,要说到演戏的功夫,这小丫头也是行家,老道得很,这几千年来的时间,今儿个他这一出,明儿她那一出,都不知道陪对方演了多少回戏码。 不过最常被戏弄的还是阎王,女儿奴嘛,难免的,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那宝贝女儿的眼珠子凡沁着一点点泪花,他就受不了了,哎呦喂,这可是他的宝贝女儿,不消说别人了,就是他自己也舍不得这孩子受半分委屈。 阎王还在诧异的功夫,阎娘就捋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拍着桌子道:“好啊,老头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了?” 阎娘这话一出,可把这地界之主阎王吓得心肝儿一颤,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私生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腌臜消息,我怎么会有私生子呢,我可就你一个宝贝女儿!” 阎娘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看你看,以前你弹一个就心疼得不行,现在竟然弹了两个,你看红了,有一个红印子,你不疼我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你有私生子吗?要不然就是你有新欢了,忘了有我这个女儿。” “新……新欢?”阎王出口的话都颤了。 待缓过来后,嘭的一掌砸在桌面上,这一下带了些许力道,桌面登时如蜘蛛网般散开一道道裂痕,只见阎王脸黑得不成样子,怒气冲冠,瞪着一双眼睛,整个人仿佛怒目金刚一样。 “新欢,竟然传我有新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哪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在背后编排起我来,让我宝贝女儿听了这等腌臜不堪,痛心疾首的流言蜚语,丫头,你说,是谁说的。”阎王揎拳拢袖,继续咬牙切齿道:“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阎王胸口起伏,呼哧呼哧生着大气,阎娘突然一反常态坐了下来,先是喝了一口酒,随后招呼阎王道:“坐下来,我不生气了。” 阎王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这丫头变脸跟戏法似的,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阎娘:“有新欢也好,有私生子也罢,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老头你也不例外,只要你喜欢就好。” 阎王:“瞎说什么,没有私生子,也没有新欢,你爹我就你一个宝贝女儿。” 阎娘一边给阎娘倒酒,一边道:“说真的老头,我们与人类不同,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百年孤独,千年孤寂,万年就该如一潭死水了,你不必顾及我,有什么想法儿尽管去做,需要我帮忙助力的,你只管来跟我说,使命必达。” 阎娘眨巴着眼睛。 阎王听了阎娘这番话,哭笑不得:“别瞎想,什么也没有,你老爹什么也没想,什么新欢不新欢的,你老爹是有天命在身的,哪能不务正业的去过风花雪月的日子,这地界还要不要管啦。” 阎娘:“这话不对,我们虽有天规天矩,但并没有禁止神仙谈恋爱,不准过风花雪月的日子,在其位谋其政是必要的,但履行了职责之后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只要不逆天背德都是允许的,否则必遭天谴。” 阎王:“别瞎想,老爹有你就够了,有你这么闹腾的丫头,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孤寂不孤寂,死水不死水的,今儿都不知道明儿你会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讶,你老爹我这颗心啊,没有一天是放下来过的,每天就这么上上下下的浮动,甭说还挺刺激。” 阎娘闻言,忍俊不禁。 “来。”阎娘举杯。 距上次父女俩这么谈心碰杯的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 阎王豪气干云:“来!” 酒过三巡,阎王已经喝趴了。 阎娘摇了摇头,身子微晃,她伸手推了推阎王道:“老头,快起来,别……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个海量的,快,快起来!” 阎娘晃了阎王好久,都不见有动静。 等她再次抬眸的瞬间,眼神清明无比,全然不见一丝醉意。 第197章 移魂大法;终极结界 阎娘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坐在位置上盯着阎王看,不由笑了。 这老头明知道她别有用心,却依旧乐呵呵的陪她演戏,还真的是…… 烛龙沉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阎娘:“这是唯一的机会,师父,麻烦你了。” 天帝将山海异世录送给阎娘的时候,也一并将契约转移到阎娘身上,所以现在阎娘是契约的所有权者,她有权利决定是否解除契约。 为了助阎娘一臂之力,烛龙甚至决定出山了。 谢这个字阎娘已经说过了,再说烛龙就要生气了。 要想进入冥道,要想破幽冥鬼火结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阎王出现危机,感受到危险,身为本命火,幽冥鬼火一定会出现破绽。 阎娘要争取的就是那个破绽。 她是阎王的女儿,与阎王的气息十分相近,但相近还不够,要一样,要让幽冥鬼火在一瞬间觉得她就是阎王。 阎娘喜爱钻研,这上万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是白耽误功夫的。 三界不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但不是没有办法做到在哪怕只有零点零几秒的功夫使得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有一模一样的气息。 移魂大法! 阎娘开始捏诀施法,阎王是上古神尊,若要玩正经的,阎娘肯定玩不过他,但这人只有在面对她时,一向没个正经,这是阎娘可以突破的切入点。 烛龙也从山海异世录中出来了,为阎娘护法。 地界骤然出现一股不同寻常且强大的异兽气息,而且就在阎王宫殿内,上上下下无不骇然。 陆判最先反应过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身来到阎王宫殿门口。 “这是……终极结界!”陆判大骇。 这是烛龙的能力,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也是烛龙最强劲的手段,一种可以毁灭世界,让一切归于虚无的能力。 宫殿内并没有传来打斗声,安静得诡异。 终极结界还有屏蔽的功能,除了烛龙的神息,陆判感知不到另外几人的神息。 没有通行令,不属于地界内的仙官是不被允许进入到地界,当然了除了天界之首外,眼下是谁敢在地界明目张胆的作为,再加上烛龙的存在,这个名字呼之欲出。 这阎丫头,想干什么? 莫非…… 陆判骇然,是移魂大法! 这阎丫头为了破幽冥鬼火的结界,那么短时间内可走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在转瞬即逝间需要两个魂魄的气息达到一致,然后以此突破点。 陆判明白了阎丫头的打算之后,立刻着急上火起来,这丫头一向胆大,但没想到能胆大到敢将天捅破个窟窿。 阎王是古神,从天道中孕育而生,得天道庇护,神魂神魄自古就有禁制,欲行不轨者必遭九天紫雷轰击,下场是神消道殒。 不行,阎丫头神格碎裂,眼下承受不住九天紫雷的轰击,他必须要阻止她! 烛龙虽祭出终极法阵,但并非没有破解的办法,陆判下定决心殊死一搏之际,挂在腰间的铃铛骤然响起。 这是阎丫头送给他的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响就像一盆凉水浇在陆判头上,宛若阎丫头洋洋盈耳的笑声,陆判动作一顿,面色怔然,随后放下手,整个人尽显无奈。 “陆叔叔,没有你们在背后支持我,阎儿哪敢这么肆无忌惮啊!”言犹在耳。 这丫头一定决心做的事情,必然是有十分的把握,这种场面不是殊死一搏的战斗,而是为了解决某个问题,而这个解决问题的人就是阎丫头本人,那么也就说在阎丫头破除结界后,从冥道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为了解决之后的问题,且只有阎丫头能解决的问题,那么阎丫头必然不会让自己出现命丧的情况。 这件事情虽然有魂消道殒的凶险,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阎丫头不会轻易使用这个办法。 不过话虽如此,陆判仍旧会提心吊胆,不管阎丫头有多少的把握,毕竟这件事情若是失败,要承担的风险和结果实在是太大了。 算了,算了,他终究还是败给那丫头了。 此时此刻,阎娘正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周身缠绕着九天紫雷,地界上空亦是如此,浓云滚滚,九天紫雷像巨龙一样盘绕其中,轰隆作响,雷霆万钧之势,仿若世界末日,即将天塌地陷。 九天紫雷轻易不出,所以这一异样使得三界震动,尤其是天地两界。 天帝一口茶喷了出来,转眼间就不见身影。 阎娘不为外界所动,更忽视身上九天紫雷灼魂烧魄的强烈痛感,咬紧牙根将阎王的心魂一点一点抽离出来。 不过剥离一个手指头的长度却几乎要了阎娘的命! 噼啪! 储存浊气灵田出现了裂痕! 这个情况阎娘不是没有想到,九天紫雷侵入她的仙躯里面,自然就会发现浊气的存在,那么它一定会摧毁它,雠殛盘旋在储存浊气的灵田周围,拼劲全力替阎娘争取了一分钟的时间。 阎娘正是利用九天紫雷这个重心转移的当口,一声大喝,另外一手剥离自己的心魂与从阎王体内抽离出来的小小心魂部分进行短暂融合,然后无缝衔接的施展魂爆的法术。 “就是现在!”阎娘骤然朝烛龙喊道。 在魂爆的术息铺天盖地包裹阎娘与阎王融合的心魂,短暂扰乱了幽冥鬼火火灵的感知,察觉到它瞬间出现的波动,这就是时机。 烛龙在阎娘话还未落下时撤下结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赶来的天帝和陆判顿时双双出现在阎娘面前:“阎丫头!” 与此同时,地界一阵地动山摇,阴魂之气冲天,尖啸遍野。 但这种境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天帝和陆判还未出手阻止就停下了。 与此同时,烛龙出现在阎娘面前。 看到烛龙出现那一刹那,阎娘就知道成功了,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阎丫头?”天帝和陆判还未赶过来,阎娘就倒在阎王怀中。 天帝瞬身来到阎王面前,看着他怀中昏迷的阎娘,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197章 移魂大法;终极结界 阎娘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坐在位置上盯着阎王看,不由笑了。 这老头明知道她别有用心,却依旧乐呵呵的陪她演戏,还真的是…… 烛龙沉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阎娘:“这是唯一的机会,师父,麻烦你了。” 天帝将山海异世录送给阎娘的时候,也一并将契约转移到阎娘身上,所以现在阎娘是契约的所有权者,她有权利决定是否解除契约。 为了助阎娘一臂之力,烛龙甚至决定出山了。 谢这个字阎娘已经说过了,再说烛龙就要生气了。 要想进入冥道,要想破幽冥鬼火结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阎王出现危机,感受到危险,身为本命火,幽冥鬼火一定会出现破绽。 阎娘要争取的就是那个破绽。 她是阎王的女儿,与阎王的气息十分相近,但相近还不够,要一样,要让幽冥鬼火在一瞬间觉得她就是阎王。 阎娘喜爱钻研,这上万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天是白耽误功夫的。 三界不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但不是没有办法做到在哪怕只有零点零几秒的功夫使得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有一模一样的气息。 移魂大法! 阎娘开始捏诀施法,阎王是上古神尊,若要玩正经的,阎娘肯定玩不过他,但这人只有在面对她时,一向没个正经,这是阎娘可以突破的切入点。 烛龙也从山海异世录中出来了,为阎娘护法。 地界骤然出现一股不同寻常且强大的异兽气息,而且就在阎王宫殿内,上上下下无不骇然。 陆判最先反应过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身来到阎王宫殿门口。 “这是……终极结界!”陆判大骇。 这是烛龙的能力,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也是烛龙最强劲的手段,一种可以毁灭世界,让一切归于虚无的能力。 宫殿内并没有传来打斗声,安静得诡异。 终极结界还有屏蔽的功能,除了烛龙的神息,陆判感知不到另外几人的神息。 没有通行令,不属于地界内的仙官是不被允许进入到地界,当然了除了天界之首外,眼下是谁敢在地界明目张胆的作为,再加上烛龙的存在,这个名字呼之欲出。 这阎丫头,想干什么? 莫非…… 陆判骇然,是移魂大法! 这阎丫头为了破幽冥鬼火的结界,那么短时间内可走的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在转瞬即逝间需要两个魂魄的气息达到一致,然后以此突破点。 陆判明白了阎丫头的打算之后,立刻着急上火起来,这丫头一向胆大,但没想到能胆大到敢将天捅破个窟窿。 阎王是古神,从天道中孕育而生,得天道庇护,神魂神魄自古就有禁制,欲行不轨者必遭九天紫雷轰击,下场是神消道殒。 不行,阎丫头神格碎裂,眼下承受不住九天紫雷的轰击,他必须要阻止她! 烛龙虽祭出终极法阵,但并非没有破解的办法,陆判下定决心殊死一搏之际,挂在腰间的铃铛骤然响起。 这是阎丫头送给他的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响就像一盆凉水浇在陆判头上,宛若阎丫头洋洋盈耳的笑声,陆判动作一顿,面色怔然,随后放下手,整个人尽显无奈。 “陆叔叔,没有你们在背后支持我,阎儿哪敢这么肆无忌惮啊!”言犹在耳。 这丫头一定决心做的事情,必然是有十分的把握,这种场面不是殊死一搏的战斗,而是为了解决某个问题,而这个解决问题的人就是阎丫头本人,那么也就说在阎丫头破除结界后,从冥道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为了解决之后的问题,且只有阎丫头能解决的问题,那么阎丫头必然不会让自己出现命丧的情况。 这件事情虽然有魂消道殒的凶险,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阎丫头不会轻易使用这个办法。 不过话虽如此,陆判仍旧会提心吊胆,不管阎丫头有多少的把握,毕竟这件事情若是失败,要承担的风险和结果实在是太大了。 算了,算了,他终究还是败给那丫头了。 此时此刻,阎娘正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周身缠绕着九天紫雷,地界上空亦是如此,浓云滚滚,九天紫雷像巨龙一样盘绕其中,轰隆作响,雷霆万钧之势,仿若世界末日,即将天塌地陷。 九天紫雷轻易不出,所以这一异样使得三界震动,尤其是天地两界。 天帝一口茶喷了出来,转眼间就不见身影。 阎娘不为外界所动,更忽视身上九天紫雷灼魂烧魄的强烈痛感,咬紧牙根将阎王的心魂一点一点抽离出来。 不过剥离一个手指头的长度却几乎要了阎娘的命! 噼啪! 储存浊气灵田出现了裂痕! 这个情况阎娘不是没有想到,九天紫雷侵入她的仙躯里面,自然就会发现浊气的存在,那么它一定会摧毁它,雠殛盘旋在储存浊气的灵田周围,拼劲全力替阎娘争取了一分钟的时间。 阎娘正是利用九天紫雷这个重心转移的当口,一声大喝,另外一手剥离自己的心魂与从阎王体内抽离出来的小小心魂部分进行短暂融合,然后无缝衔接的施展魂爆的法术。 “就是现在!”阎娘骤然朝烛龙喊道。 在魂爆的术息铺天盖地包裹阎娘与阎王融合的心魂,短暂扰乱了幽冥鬼火火灵的感知,察觉到它瞬间出现的波动,这就是时机。 烛龙在阎娘话还未落下时撤下结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赶来的天帝和陆判顿时双双出现在阎娘面前:“阎丫头!” 与此同时,地界一阵地动山摇,阴魂之气冲天,尖啸遍野。 但这种境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天帝和陆判还未出手阻止就停下了。 与此同时,烛龙出现在阎娘面前。 看到烛龙出现那一刹那,阎娘就知道成功了,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阎丫头?”天帝和陆判还未赶过来,阎娘就倒在阎王怀中。 天帝瞬身来到阎王面前,看着他怀中昏迷的阎娘,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198章 借助阴魂进化的织魂法术;阎娘与区垚的交易 “算你狠。” 阎娘:“过奖。” “你……”某阴魂被噎,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冷静下来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能力?” 阎娘:“你一个小小的魂魄还看不起地界的仙官吗?你以为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随随便便修个行就能位列仙班?五百年前你因为打架斗殴,导致魂魄受损,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也是,毕竟受损的范围太小了,很容易魂息就能掩盖过去,再加上身处地界,本就处在魂息的大染缸之中,事情闹得不是很大,毕竟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在地界经常发生,不过不巧,那一次我就旁边观看,我看到你在偷偷修补自己的魂魄,你会织魂的法术。” 阴魂:“地界会织魂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何必抓我过来,你自己不也能做到吗?” 阎娘:“不一样,我们会织魂之法,但是毕竟位列仙班,受天道限制,织魂的法术不可能进化成别的法术,就像苹果树上只能长出苹果,不可能长出桃子,就算可以将织魂的法术与其他法术融合在一起,但融合而成的只能称为新的法术,而不是织魂的更进一步进化。可你不一样,你是阴魂,且被关押在冥道五百年,你的织魂之术与你自身性质息息相关,你可以达到与我们不一样的提升,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或许已经可以还原消失于世间的魂魄。” 阴魂:“你凭什么认为我的织魂之术已经得到更大的提升。” 阎娘:“你可真笨。” 阴魂闻言,原本想怼回去,但话至喉咙一瞬间就明白了阎娘的意思,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对方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一下子就给忘了,识魂辨魄本就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 阴魂忽然冷笑道:“你真是个神仙?” 阎娘:“如假包换。” 传闻阎王独女是个特立独行,胆大包天的性子,从来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连冥道她都敢强行突破,抓他出来,威胁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明知道会遭天谴的事,她还是做了,也承受了雷劫。 天帝和阎王也联手压下了这件事情,就算他是刺头,碰到这位比活阎王还活阎王的,他也就只有嘴上逞能的份儿。 法术本身也是有代价,愈是高阶的法术,承受法术的反噬也愈强烈,她这是要他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去做她口中的那件事情。 为一个已经死的跟他不相干的人,让他丧命,呵,所谓悲天悯人的神仙也不过尔尔。 阎娘:“你不会死,也不会要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你附在我身上,由我来做这件事情,我的本意是借你的能力。” 阴魂惊诧。 附身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竟然让他一个阴魂附在她身上,就不怕他夺了她的躯壳? 阎娘摇头:“你做不到的。” 阴魂发出一声冷哼,没有反驳。 阎娘:“术由心生,你心中渴求是什么,力量便油然而生,你要办成了这件事情,我让你跟在我身边,法术既然大成,下一步不就是想着怎么走出冥道吗?” 阎娘对症下药,果然说到阴魂的心坎儿里去。 阴魂,本名区垚,他之所以宁愿入冥道,也不愿入轮回道,全然是因为一个人,他的妹妹。 他无父无母,从小妹妹相依为命,但有一天他的妹妹被一个他就此恨到骨子里头,恨不得碎尸万段的道士给抓走了,那个道士是个邪修。 自从他妹妹失踪,他一直在追寻妹妹的下落,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寻得了妹妹的下落,得到的结果是妹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尸骨无存。 区垚一个普通人不是邪修道士的对手,他最后也惨死于道士之手。 来到地界之后,他多番打听他妹妹的魂魄,甚至为了探知妹妹的下落不惜在地界多次犯事,就是为了避免进入轮回道,再世为不为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也无所谓。 后来他从陆判口中得知她妹妹根本就没有进入到地界,而生死簿上关于他妹妹的所有信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这种情况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妹妹丧魂失魄,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世间再无她的踪迹。 区垚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不敢相信,整个人像疯子一样,甚至跟陆判大打出手,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生死簿,查看个究竟,嘴里不停骂着:“骗子,骗子,骗子……” 不过,他一个魂魄,当时又无习得任何法术,怎么可能会是陆判的对手,一下子被陆判制服了。 后来他又想着寻死,还未接受审判就想闯入十八层地狱,让自己魄裂魂飞。 区垚这个魂魄,当时在地界还出名了一阵,就因为他不下于她疯狂的行事作风。 再后来就被关进了冥道。 阎娘见过他几次,对这个刺头存有几分好奇,这些事情也是她后来查到的。 区垚在浑浑噩噩,处于癫狂的状态之际,偶然从旁人口中得知有种可以让消失的魂魄重新出现的法术。 就是织魂! 只不过织魂是违背天道的行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以自己的魂魄来交换,织魂的法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区垚拼命修习织魂就是为有朝一日复活他的妹妹。 阎娘是什么人,天上地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区垚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不只听说过她任性妄为,还有讲义气,但凡她应承的事情,无有不应,无有不成。 区垚当初不是没有想过想要通过阎娘来复活自己的妹妹,但是她一直在外界,迟迟不得见。 区垚当即道:“好,我答应你。” 阎娘打了个响指:“痛快!” 然后她立刻以自己的心魂起誓,若违背誓言,必要天谴。 阎娘的动作快到连区垚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誓言就已经完成了,且双方掌心都出现了誓印。 第198章 借助阴魂进化的织魂法术;阎娘与区垚的交易 “算你狠。” 阎娘:“过奖。” “你……”某阴魂被噎,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冷静下来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能力?” 阎娘:“你一个小小的魂魄还看不起地界的仙官吗?你以为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随随便便修个行就能位列仙班?五百年前你因为打架斗殴,导致魂魄受损,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也是,毕竟受损的范围太小了,很容易魂息就能掩盖过去,再加上身处地界,本就处在魂息的大染缸之中,事情闹得不是很大,毕竟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在地界经常发生,不过不巧,那一次我就旁边观看,我看到你在偷偷修补自己的魂魄,你会织魂的法术。” 阴魂:“地界会织魂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何必抓我过来,你自己不也能做到吗?” 阎娘:“不一样,我们会织魂之法,但是毕竟位列仙班,受天道限制,织魂的法术不可能进化成别的法术,就像苹果树上只能长出苹果,不可能长出桃子,就算可以将织魂的法术与其他法术融合在一起,但融合而成的只能称为新的法术,而不是织魂的更进一步进化。可你不一样,你是阴魂,且被关押在冥道五百年,你的织魂之术与你自身性质息息相关,你可以达到与我们不一样的提升,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或许已经可以还原消失于世间的魂魄。” 阴魂:“你凭什么认为我的织魂之术已经得到更大的提升。” 阎娘:“你可真笨。” 阴魂闻言,原本想怼回去,但话至喉咙一瞬间就明白了阎娘的意思,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对方是什么身份,他怎么一下子就给忘了,识魂辨魄本就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 阴魂忽然冷笑道:“你真是个神仙?” 阎娘:“如假包换。” 传闻阎王独女是个特立独行,胆大包天的性子,从来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连冥道她都敢强行突破,抓他出来,威胁他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明知道会遭天谴的事,她还是做了,也承受了雷劫。 天帝和阎王也联手压下了这件事情,就算他是刺头,碰到这位比活阎王还活阎王的,他也就只有嘴上逞能的份儿。 法术本身也是有代价,愈是高阶的法术,承受法术的反噬也愈强烈,她这是要他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去做她口中的那件事情。 为一个已经死的跟他不相干的人,让他丧命,呵,所谓悲天悯人的神仙也不过尔尔。 阎娘:“你不会死,也不会要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你附在我身上,由我来做这件事情,我的本意是借你的能力。” 阴魂惊诧。 附身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竟然让他一个阴魂附在她身上,就不怕他夺了她的躯壳? 阎娘摇头:“你做不到的。” 阴魂发出一声冷哼,没有反驳。 阎娘:“术由心生,你心中渴求是什么,力量便油然而生,你要办成了这件事情,我让你跟在我身边,法术既然大成,下一步不就是想着怎么走出冥道吗?” 阎娘对症下药,果然说到阴魂的心坎儿里去。 阴魂,本名区垚,他之所以宁愿入冥道,也不愿入轮回道,全然是因为一个人,他的妹妹。 他无父无母,从小妹妹相依为命,但有一天他的妹妹被一个他就此恨到骨子里头,恨不得碎尸万段的道士给抓走了,那个道士是个邪修。 自从他妹妹失踪,他一直在追寻妹妹的下落,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寻得了妹妹的下落,得到的结果是妹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尸骨无存。 区垚一个普通人不是邪修道士的对手,他最后也惨死于道士之手。 来到地界之后,他多番打听他妹妹的魂魄,甚至为了探知妹妹的下落不惜在地界多次犯事,就是为了避免进入轮回道,再世为不为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也无所谓。 后来他从陆判口中得知她妹妹根本就没有进入到地界,而生死簿上关于他妹妹的所有信息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这种情况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妹妹丧魂失魄,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世间再无她的踪迹。 区垚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不敢相信,整个人像疯子一样,甚至跟陆判大打出手,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生死簿,查看个究竟,嘴里不停骂着:“骗子,骗子,骗子……” 不过,他一个魂魄,当时又无习得任何法术,怎么可能会是陆判的对手,一下子被陆判制服了。 后来他又想着寻死,还未接受审判就想闯入十八层地狱,让自己魄裂魂飞。 区垚这个魂魄,当时在地界还出名了一阵,就因为他不下于她疯狂的行事作风。 再后来就被关进了冥道。 阎娘见过他几次,对这个刺头存有几分好奇,这些事情也是她后来查到的。 区垚在浑浑噩噩,处于癫狂的状态之际,偶然从旁人口中得知有种可以让消失的魂魄重新出现的法术。 就是织魂! 只不过织魂是违背天道的行为,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以自己的魂魄来交换,织魂的法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区垚拼命修习织魂就是为有朝一日复活他的妹妹。 阎娘是什么人,天上地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区垚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不只听说过她任性妄为,还有讲义气,但凡她应承的事情,无有不应,无有不成。 区垚当初不是没有想过想要通过阎娘来复活自己的妹妹,但是她一直在外界,迟迟不得见。 区垚当即道:“好,我答应你。” 阎娘打了个响指:“痛快!” 然后她立刻以自己的心魂起誓,若违背誓言,必要天谴。 阎娘的动作快到连区垚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誓言就已经完成了,且双方掌心都出现了誓印。 第199章 盖雄被杀真相与堕神共工有关;巨人族发动对犬封族战争 区垚:“你……” 阎娘:“你不认识我,跟我不相熟,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也好办事情。” 区垚的回忆到此结束。 此时此刻,他正附在阎娘身上,对着一个庞大的人施展织魂法术。 区垚第一次见到巨人,不可不谓之惊奇。 后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员架构之后,他内心感叹不已。 不过已经过地府走一遭的人,他的接受能力也很快。 要织出这么庞大的魂魄,那可够呛! 如果换做是他,估计织到一半,他就得翘辫子。 区垚附在阎娘身上,她的心境,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全然没有一丝吃力的样子,游刃有余。 不愧是地界将来的接班人,天上人间唯一的准神者,即便神格碎裂了,依然这么强悍。 织魂是魂魄重生,不是魂魄新生,所以当盖雄的魂魄渐起丝毫的时候,阎娘就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魂魄传来的讯息。 阎娘双目如锥。 犬封族! 此事犬封族竟然也参与其中! 不过,让阎娘心沉的不是这一件事情,而是盖雄的魂魄中夹杂着堕神共工的一抹气息。 这件事情和堕神共工有关? 将盖雄的魂魄打得连灵子都消散了,没有点实力深厚的仙官,完全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为什么是盖雄?为什么是这种残忍的方式? 阎娘当时并非没有将这几千年来她所得罪过的人想了一遍,她这些年确实做过不少遭天谴的事情,但并非是为恶,一切皆以情,以理为出发点。 要说和她有仇的人,阎娘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一箩筐一箩筐的都在十八层地狱受刑,根本没有机会出来。 能盯上她的人,阎娘当初查断盖雄尸身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共工,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的答案,但毕竟只是猜测,没有得到证实。 恢复盖雄的魂魄,当初的猜测得到十分的肯定。 区垚在阎娘体内感知到一股让她不寒而栗的气息,阎娘的魂魄稳如泰山,而他却在那股不过些微的阴戾下颤栗起来。 区垚的声音在阎娘的识海中响起,有些颤抖道:“那……那是什么?” 阎娘没有回答他,而是聚精会神的织盖雄的魂魄,直到盖雄的魂魄恢复,阎娘才将区垚从体内抽离出来。 三天时间到来,阎娘为在场见证的人短暂开了天眼。 当从盖雄口中得知是犬封族的人为报复人族伙同其他人将他杀害之后,巨人族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踏平犬封族,盖多栗尤甚。 至于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盖雄并不清楚,也无从查证。 事后,巨人族将盖雄的尸体带了回去。 临走前,巨人族弯腰郑重朝人族,尤其阎娘等人致歉。 盖多栗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她朝阎娘单膝下跪,致歉的同时也道:“多谢,是你成全了我,让我和哥哥做了最后告别,还有替我找出真凶,这份恩情,我盖多栗永世不忘。” 盖多栗五指成拳,随后抵在额头的位置,这是巨人族起誓发愿的手势,巨人族一旦做下承诺,绝不反悔,势必达成,哪怕以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盖多栗继续道:“我盖多栗,以灵魂以生命起誓,从今往后,若阎姑娘有需要我盖多栗的地方,不论做什么,哪怕是牺牲性命,在所不辞。” 入夜,有人敲响阎娘的房门。 “你怎么来了?” “有事问你。” 阎娘侧身让欧阳花间进来。 待关上房门,她来到桌前坐下:“你想要问我什么?” 欧阳花间:“你认识那个人。” 阎娘知道欧阳花间说的那个人是谁,他指的是盖雄口中那个与犬封族共谋的人。 阎娘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欧阳花间抬手覆在阎娘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道:“你的情绪不对,虽然你面上风轻云淡,看上去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阎娘抬手捏了捏欧阳花间一侧的脸颊:“不得了喽,你竟然能看出我的心事。” 欧阳花间任由阎娘捏着,配上这副敛容肃穆的模样,不由有些喜感。 难得他这次没有同阎娘说笑。 阎娘叹了口气,欲放下手速度被欧阳握住。 欧阳花间看向阎娘,神色无比认真:“阎儿,告诉我,好吗?” 阎娘垂眸敛目,陷入沉默。 欧阳花间没再开口,静静等待着。 阎娘:“是,我认识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是个祸害,我必须要找到他,然后斩草除根。” 欧阳花间:“你要怎么找到他?” 阎娘:“钓鱼需要鱼饵,而我……就是那个鱼饵。” 欧阳花间听完,面色一紧,紧紧握住阎娘的手,甚至稍加力道,手腕一用力,将人拉进他的跟前,沉声道:“你把自己当做饵,阎儿不可以。” 阎娘:“欧阳,你很聪明,也很敏锐,既然能看出我的心事,不可能不知道盖雄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是冲我来的,我必须这么做。” 欧阳花间没有反驳,眉眼沉甸甸的仿佛压了块巨大的石头,他握着阎娘的手更紧,他再次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道:“非……如此不可吗?” “非如此不可。”阎娘抽出一只手抚向欧阳的眉心:“欧阳,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我相信你能保护我,你会以性命来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这件事情听起来危险无比,可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欧阳,我需要你。” 阎娘起身抱住欧阳花间。 欧阳花将头埋在阎娘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身。 在阎娘看不见的地方,欧阳花间眸眼猩红阴戾,面目凛凛道:“谁也不能伤害你,谁也不能,不管他是谁。” 阎娘轻拍着欧阳花间的后背,清清楚楚感知到他魂息传出的鸷狠狼戾的讯息。 犬封族因为自己疯狂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巨人族召集兵将对犬封族发动战争。 犬封族毫无招架之力。 第199章 盖雄被杀真相与堕神共工有关;巨人族发动对犬封族战争 区垚:“你……” 阎娘:“你不认识我,跟我不相熟,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也好办事情。” 区垚的回忆到此结束。 此时此刻,他正附在阎娘身上,对着一个庞大的人施展织魂法术。 区垚第一次见到巨人,不可不谓之惊奇。 后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员架构之后,他内心感叹不已。 不过已经过地府走一遭的人,他的接受能力也很快。 要织出这么庞大的魂魄,那可够呛! 如果换做是他,估计织到一半,他就得翘辫子。 区垚附在阎娘身上,她的心境,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全然没有一丝吃力的样子,游刃有余。 不愧是地界将来的接班人,天上人间唯一的准神者,即便神格碎裂了,依然这么强悍。 织魂是魂魄重生,不是魂魄新生,所以当盖雄的魂魄渐起丝毫的时候,阎娘就第一时间就能感知到魂魄传来的讯息。 阎娘双目如锥。 犬封族! 此事犬封族竟然也参与其中! 不过,让阎娘心沉的不是这一件事情,而是盖雄的魂魄中夹杂着堕神共工的一抹气息。 这件事情和堕神共工有关? 将盖雄的魂魄打得连灵子都消散了,没有点实力深厚的仙官,完全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为什么是盖雄?为什么是这种残忍的方式? 阎娘当时并非没有将这几千年来她所得罪过的人想了一遍,她这些年确实做过不少遭天谴的事情,但并非是为恶,一切皆以情,以理为出发点。 要说和她有仇的人,阎娘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一箩筐一箩筐的都在十八层地狱受刑,根本没有机会出来。 能盯上她的人,阎娘当初查断盖雄尸身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共工,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的答案,但毕竟只是猜测,没有得到证实。 恢复盖雄的魂魄,当初的猜测得到十分的肯定。 区垚在阎娘体内感知到一股让她不寒而栗的气息,阎娘的魂魄稳如泰山,而他却在那股不过些微的阴戾下颤栗起来。 区垚的声音在阎娘的识海中响起,有些颤抖道:“那……那是什么?” 阎娘没有回答他,而是聚精会神的织盖雄的魂魄,直到盖雄的魂魄恢复,阎娘才将区垚从体内抽离出来。 三天时间到来,阎娘为在场见证的人短暂开了天眼。 当从盖雄口中得知是犬封族的人为报复人族伙同其他人将他杀害之后,巨人族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踏平犬封族,盖多栗尤甚。 至于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盖雄并不清楚,也无从查证。 事后,巨人族将盖雄的尸体带了回去。 临走前,巨人族弯腰郑重朝人族,尤其阎娘等人致歉。 盖多栗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她朝阎娘单膝下跪,致歉的同时也道:“多谢,是你成全了我,让我和哥哥做了最后告别,还有替我找出真凶,这份恩情,我盖多栗永世不忘。” 盖多栗五指成拳,随后抵在额头的位置,这是巨人族起誓发愿的手势,巨人族一旦做下承诺,绝不反悔,势必达成,哪怕以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盖多栗继续道:“我盖多栗,以灵魂以生命起誓,从今往后,若阎姑娘有需要我盖多栗的地方,不论做什么,哪怕是牺牲性命,在所不辞。” 入夜,有人敲响阎娘的房门。 “你怎么来了?” “有事问你。” 阎娘侧身让欧阳花间进来。 待关上房门,她来到桌前坐下:“你想要问我什么?” 欧阳花间:“你认识那个人。” 阎娘知道欧阳花间说的那个人是谁,他指的是盖雄口中那个与犬封族共谋的人。 阎娘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欧阳花间抬手覆在阎娘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道:“你的情绪不对,虽然你面上风轻云淡,看上去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阎娘抬手捏了捏欧阳花间一侧的脸颊:“不得了喽,你竟然能看出我的心事。” 欧阳花间任由阎娘捏着,配上这副敛容肃穆的模样,不由有些喜感。 难得他这次没有同阎娘说笑。 阎娘叹了口气,欲放下手速度被欧阳握住。 欧阳花间看向阎娘,神色无比认真:“阎儿,告诉我,好吗?” 阎娘垂眸敛目,陷入沉默。 欧阳花间没再开口,静静等待着。 阎娘:“是,我认识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是个祸害,我必须要找到他,然后斩草除根。” 欧阳花间:“你要怎么找到他?” 阎娘:“钓鱼需要鱼饵,而我……就是那个鱼饵。” 欧阳花间听完,面色一紧,紧紧握住阎娘的手,甚至稍加力道,手腕一用力,将人拉进他的跟前,沉声道:“你把自己当做饵,阎儿不可以。” 阎娘:“欧阳,你很聪明,也很敏锐,既然能看出我的心事,不可能不知道盖雄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是冲我来的,我必须这么做。” 欧阳花间没有反驳,眉眼沉甸甸的仿佛压了块巨大的石头,他握着阎娘的手更紧,他再次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道:“非……如此不可吗?” “非如此不可。”阎娘抽出一只手抚向欧阳的眉心:“欧阳,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我相信你能保护我,你会以性命来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这件事情听起来危险无比,可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欧阳,我需要你。” 阎娘起身抱住欧阳花间。 欧阳花将头埋在阎娘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身。 在阎娘看不见的地方,欧阳花间眸眼猩红阴戾,面目凛凛道:“谁也不能伤害你,谁也不能,不管他是谁。” 阎娘轻拍着欧阳花间的后背,清清楚楚感知到他魂息传出的鸷狠狼戾的讯息。 犬封族因为自己疯狂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巨人族召集兵将对犬封族发动战争。 犬封族毫无招架之力。 第200章 族群友谊比赛 巨人族要做什么,阎娘不管,如果站在他们的立场,阎娘也会怎么做,恨不得就此踏平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种族。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主谋、行动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是应该的,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好人坏人没有一个绝对,犬封族在外名声是不好,但它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好,都是阴暗的心理。 阎娘跟巨人族约法三章,报仇可以,但是不得伤及无辜,否则她必将采取措施。 当盖多栗立下誓言的时候,阎娘对她也只有这个要求。 犬封族做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大陆,当初巨人族与人族的纷争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多少族群在背后观望。 巨人族会不会踏平人族? 人族近期因为那几个人的存在,地位应该可以用‘水涨船高’来形容。 解决魔域瘴毒的事情;直捣犬封族内部,将其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因为赛寒烟,当着鲛人族的面带走鲛人,高傲的鲛人族竟然没有抵抗的事情;连性格最是阴晴不定的半仙云清真人都要避其锋芒;还有呼风唤雨,呼雷唤电的能力…… 无一不让阎娘他们几个人站在人族的风口浪尖上,甚至可以说是站在整片大陆族群的风口浪尖上。 有人说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已经位及半仙,也有人说他们的实力或许已经超越半仙,达到远古人类曾经企及,现在人类难以企及的程度,那就是传说中的‘仙者’…… 流言风语很多,巨人族与人族之间果然又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落下帷幕。 没有人为犬封族感到可怜,这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假设没有阎娘几人出神入化的实力,那么今天这场戏的终局可以说是将人族引向覆灭,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犬封族被巨人族攻击之后,不仅族群没落,实力没落,也就此退出排行榜的舞台,此后经年,其他族群谈起他们也只会是一带而过的嘲笑和讥讽。 阎娘驱雷掣电打倒好几名巨人族的场面可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这等震撼人心的场面,自然是被一传十,十传百给传了出去,在所有的传言当中,关于阎娘的传言可谓是浓墨重彩,神秘十足。 掌柜的客栈已经挤爆了,没有一天不是满员的,有了钱之后,掌柜盘下了周边好几处店面,同样开起了客栈,没有一天是减员的,有人走,立刻有人一窝蜂上赶着订房,甭管价码是什么,势必拿下,不过小小的一间客房罢了,却好像是什么盖世神器,武功秘籍,每一天都有人为了抢房大作战。 但每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去外面,不会破坏掌柜的客栈,也再没人敢在客栈里面作威作福,就好像大家都默默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原因不在乎有他曾经有人仗势欺人,最后被修理得很惨。 最后甚至有学院方面的人来找他们洽谈,希望聘请阎娘当学院的导师。 不过阎娘拒绝了。 擎柱学院在人类大陆榜上有名,擎柱学院出手了,其他学院也坐不住了,纷纷递上拜帖。 阎娘对当别人的导师没有兴趣,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导师。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真的有很多人想要来拜他们为师,有长跪不起的,有重金聘请的…… 阎娘几人真的是哭笑不得。 自从巨人族那件事情之后,关于他们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始终在浪尖上,没有任何一件人或事可以将他们拍死在沙滩上,随着族群友谊赛到来,这波巨浪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为什么会有排行榜,就是因为每四年一次的族群友谊赛。 族群友谊赛举世瞩目,每次都能掀起一片浪潮,但为何这次喧呼声特别大,不为别的,就因为阎娘等人也参加了这场比赛。 阎娘和花花没有参赛,但其他人全部参赛了。 人族主办方特意来寻阎娘等人,原本他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没想到阎娘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这倒让主办方的人大感震惊,一个个喜不自胜,看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仿佛这场友谊赛已经胜券在握。 而他们更激动的不仅仅是因为此,而是埋藏在内心深处,骨血里头的那份……蠢蠢欲动。 那份失去很久的荣耀。 区垚:“族群……友谊赛?那是什么?” 花花:“就是各个种族之间的比赛,比如人类,还有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巨人族的巨人,不止如此,还有长着鱼尾巴的人,是鲛人族,长着马蹄的人是钉灵族,还有就到人屁股蛋儿高度的矮人族等等,反正就是这些不同种族的人一起举办个大型的比赛,然后借这个比赛来进行一场种族排名,就是这样。” 区垚听得耳朵都花了,不由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长着……鱼尾巴?马蹄?矮人…… 怎……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 那……那还是人吗? 区垚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出来了:“那还是人吗?” 花花:“不是人,人就人,人就是人族,你没听到我刚才念着那一堆族群的名字吗?” 区垚:“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奇特的地方?” 花花:“再奇特还能有比地府更奇特?” 区垚闻言,这么一想也是。 为了这次的比赛,欧阳等人像上次那样被阎娘放到其他空间历练去了,此刻就剩他们三个人在。 区垚要想织出妹妹的魂魄,必须要找到与妹妹息息相关的东西,就像阎娘上次织出盖雄的魂魄是因为有他的躯壳在。 织魂就必须要有个依托在,没有依托就织不了魂魄。 区垚的妹妹不能入轮回,尸身在几百年的时间也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了,没有魂魄,没有躯壳,仿佛在这个世上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几百年的时间除了修炼,区垚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了解到不少情况,在那冥道里面,比他厉害的阴魂太多,他之经历堪比地狱中的地狱,他是在不断的厮杀中才拼搏出一条血路来。 第200章 族群友谊比赛 巨人族要做什么,阎娘不管,如果站在他们的立场,阎娘也会怎么做,恨不得就此踏平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种族。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主谋、行动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是应该的,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好人坏人没有一个绝对,犬封族在外名声是不好,但它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好,都是阴暗的心理。 阎娘跟巨人族约法三章,报仇可以,但是不得伤及无辜,否则她必将采取措施。 当盖多栗立下誓言的时候,阎娘对她也只有这个要求。 犬封族做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大陆,当初巨人族与人族的纷争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多少族群在背后观望。 巨人族会不会踏平人族? 人族近期因为那几个人的存在,地位应该可以用‘水涨船高’来形容。 解决魔域瘴毒的事情;直捣犬封族内部,将其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因为赛寒烟,当着鲛人族的面带走鲛人,高傲的鲛人族竟然没有抵抗的事情;连性格最是阴晴不定的半仙云清真人都要避其锋芒;还有呼风唤雨,呼雷唤电的能力…… 无一不让阎娘他们几个人站在人族的风口浪尖上,甚至可以说是站在整片大陆族群的风口浪尖上。 有人说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已经位及半仙,也有人说他们的实力或许已经超越半仙,达到远古人类曾经企及,现在人类难以企及的程度,那就是传说中的‘仙者’…… 流言风语很多,巨人族与人族之间果然又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落下帷幕。 没有人为犬封族感到可怜,这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假设没有阎娘几人出神入化的实力,那么今天这场戏的终局可以说是将人族引向覆灭,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犬封族被巨人族攻击之后,不仅族群没落,实力没落,也就此退出排行榜的舞台,此后经年,其他族群谈起他们也只会是一带而过的嘲笑和讥讽。 阎娘驱雷掣电打倒好几名巨人族的场面可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这等震撼人心的场面,自然是被一传十,十传百给传了出去,在所有的传言当中,关于阎娘的传言可谓是浓墨重彩,神秘十足。 掌柜的客栈已经挤爆了,没有一天不是满员的,有了钱之后,掌柜盘下了周边好几处店面,同样开起了客栈,没有一天是减员的,有人走,立刻有人一窝蜂上赶着订房,甭管价码是什么,势必拿下,不过小小的一间客房罢了,却好像是什么盖世神器,武功秘籍,每一天都有人为了抢房大作战。 但每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去外面,不会破坏掌柜的客栈,也再没人敢在客栈里面作威作福,就好像大家都默默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原因不在乎有他曾经有人仗势欺人,最后被修理得很惨。 最后甚至有学院方面的人来找他们洽谈,希望聘请阎娘当学院的导师。 不过阎娘拒绝了。 擎柱学院在人类大陆榜上有名,擎柱学院出手了,其他学院也坐不住了,纷纷递上拜帖。 阎娘对当别人的导师没有兴趣,她自认为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导师。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真的有很多人想要来拜他们为师,有长跪不起的,有重金聘请的…… 阎娘几人真的是哭笑不得。 自从巨人族那件事情之后,关于他们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始终在浪尖上,没有任何一件人或事可以将他们拍死在沙滩上,随着族群友谊赛到来,这波巨浪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为什么会有排行榜,就是因为每四年一次的族群友谊赛。 族群友谊赛举世瞩目,每次都能掀起一片浪潮,但为何这次喧呼声特别大,不为别的,就因为阎娘等人也参加了这场比赛。 阎娘和花花没有参赛,但其他人全部参赛了。 人族主办方特意来寻阎娘等人,原本他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没想到阎娘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这倒让主办方的人大感震惊,一个个喜不自胜,看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仿佛这场友谊赛已经胜券在握。 而他们更激动的不仅仅是因为此,而是埋藏在内心深处,骨血里头的那份……蠢蠢欲动。 那份失去很久的荣耀。 区垚:“族群……友谊赛?那是什么?” 花花:“就是各个种族之间的比赛,比如人类,还有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巨人族的巨人,不止如此,还有长着鱼尾巴的人,是鲛人族,长着马蹄的人是钉灵族,还有就到人屁股蛋儿高度的矮人族等等,反正就是这些不同种族的人一起举办个大型的比赛,然后借这个比赛来进行一场种族排名,就是这样。” 区垚听得耳朵都花了,不由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长着……鱼尾巴?马蹄?矮人…… 怎……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 那……那还是人吗? 区垚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出来了:“那还是人吗?” 花花:“不是人,人就人,人就是人族,你没听到我刚才念着那一堆族群的名字吗?” 区垚:“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奇特的地方?” 花花:“再奇特还能有比地府更奇特?” 区垚闻言,这么一想也是。 为了这次的比赛,欧阳等人像上次那样被阎娘放到其他空间历练去了,此刻就剩他们三个人在。 区垚要想织出妹妹的魂魄,必须要找到与妹妹息息相关的东西,就像阎娘上次织出盖雄的魂魄是因为有他的躯壳在。 织魂就必须要有个依托在,没有依托就织不了魂魄。 区垚的妹妹不能入轮回,尸身在几百年的时间也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了,没有魂魄,没有躯壳,仿佛在这个世上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几百年的时间除了修炼,区垚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了解到不少情况,在那冥道里面,比他厉害的阴魂太多,他之经历堪比地狱中的地狱,他是在不断的厮杀中才拼搏出一条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