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大佬的小可怜又美又撩》 第一章 前世的痛蔓延今生 锥心刺骨的痛,眼泪止不住地滴落…… 黎臻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仇人余玉芝的脸近在咫尺。 绝望的记忆汹涌袭来。 女儿被换,被余玉芝虐待,长到十九岁,本已定下婚事却被余玉芝的亲生女儿抢走未婚夫,心死下跳河,尸首都没有找到。 若不是她当做亲姊妹的余玉芝自揭真相,她还不知道她养在身边的女儿居然是只狼崽子,而自己的丈夫竟然知晓一切,还有婆婆、小姑、小叔,他们不但都知道孩子被换,还集体对她隐瞒真相。 余玉芝,她绝不会放过她! 嘭!黎臻抬脚狠踹在余玉芝肚子上。 余玉芝毫无防备,被踹飞出去,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黎臻!……你怎么了?!”余玉芝虽然疼得要死,却在扫见门口那抹高大身影时语气关切。 看到满头黑发的祁翼寒,黎臻混乱的脑子恢复运转,清楚地意识到眼前气质卓然朝气蓬勃的祁翼寒,绝不是两鬓斑白气场摄人的祈老总。 黎臻抬起手,皮肤皲裂遍布冻疮,哪里是后来一画成名后养出来的纤纤玉指。 一个荒唐念头闪过,黎臻不敢置信。 祁翼寒阴沉着脸走过去扶起余玉芝,娇小的人儿依靠在坚实的臂膀上,刺眼的般配。 黎臻闭了闭眼,抖着手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的日期显示1980年3月2日。 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与祁翼寒结婚后的第三年,按照日期算,这个时候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余玉芝也是…… 她的恨全集中在了刚刚那一脚上,想到此处,黎臻眼神复杂地看向余玉芝。 黎臻对她很是信任,别说打她了,一丝委屈都不会让她受,今天实在反常,余玉芝搜肠刮肚地想了遍,她丈夫死了,明面上是来投奔好友黎臻,暗地里却事事找祁翼寒帮忙,但黎臻只知道围着锅台转,不可能有所察觉。 余玉芝柔弱得像是朵一碰就碎的小白花,对上黎臻杀人的目光,一股寒意直窜上天灵盖,心虚地垂下眼皮。 “黎臻,你怎么可以打人?”祁翼寒冷着脸呵斥。 他在单位接到余玉芝来电说黎臻病了,忙完工作立马赶回来看黎臻,没想到却亲眼目睹黎臻施暴。 黎臻怔怔地看着将余玉芝扶坐进椅子里的祁翼寒…… 当初祁家不同意祁翼寒娶余玉芝,余玉芝赌气跑了,祁翼寒被迫娶了她,向来对她没个好脸色,如今余玉芝回来了,他更是连家都不回。 可她因为喜欢祁翼寒,一点也不在意他对她的无情,只要能守着他便觉无憾,拿木讷软弱的婆婆当亲妈待,小姑子就是她的亲妹妹,小叔子就是她的亲弟弟,可她换来了什么。 小姑子遇人不淑她苦口婆心的劝,虽然最终小姑子嫁了良人,心里却始终恨着她,见面连声嫂子都不叫,拿她当仇人待。 小叔子不爱学习,滚刀肉似的,逼得她又打又骂,摁着头学习,考上名校博士毕业,仍记得她打他的事,连家门都不肯进。 女儿被换,她当心尖疼的孩子逼死了她的亲骨肉,却同余玉芝站在一起笑她傻笑她活该。 她死时,是那么的绝望,一口气哽在喉间,耳边犹自回响着祁翼寒那句,“是,我知道……” 何其残忍! 女儿死时十九岁,她紧随其后,气极而亡也才不过46岁,正是为国家做贡献的大好年纪,就因为这些烂人。 “我打的就不是人!”黎臻怒极反笑,眼神如刀睨着余玉芝。 “翼寒哥……”余玉芝泪眼婆娑,惶恐求助。 眼见黎臻越来越不像话,祁翼寒蹙眉向余玉芝道,“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余玉芝乖乖点头,还不忘劝祁翼寒不要跟黎臻吵,懂事得让人心疼,黎臻以前没少被这样的余玉芝骗,但现在她只觉令人作呕。 黎臻不屑冷嗤。 “别为难祁厂长了,你觉得人家受了委屈,要给人家交代,还不如我让位,您二位百年好合余生锁死,再别祸害别人。” 她现在只想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远走高飞,不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黎臻在祁翼寒面前向来是只绵羊,今天的她太反常了,祁翼寒冷脸,声线紧绷,“胡说什么?” 余玉芝紧跟着劝,“黎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毕竟大晚上的让人泼了冷水又被关在门外,放谁身上都不好受,可你也不能把气撒在翼寒哥头上啊,我和翼寒哥清清白白,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一世余玉芝也是这样,看似关心实则绵里藏针,故意带偏关注点放大她的不堪,那时的她浑然不觉,还认为她是在为她好。 黎臻自嘲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人品差才被人泼冷水,对家里人不好才被针对被关在门外?那好,从今天起我就要向你说的看齐,做不到我都对不起你费的心机。” 余玉芝担忧地看向脸色骤变的祁翼寒,“翼寒哥,你快劝劝黎臻,我没那个意思,我……” 话未说完,余玉芝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走,我先送你回去,让黎臻冷静冷静。” 祁翼寒没再去管摇摇欲坠的黎臻,率先走出门,余玉芝立马跟上。 窗外阳光正好,男人身姿挺拔如松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身材娇小的女人坚强地挺直脊背踉跄跟随,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甬道穿过小院,美得像是一幅画。 黎臻眼看着二人走出大门,拿出压在枕下的孕检单眼眶泛红。 上一世,她拿到孕检单后急于与祁翼寒分享喜悦,打电话问祁翼寒什么时候回来,祁翼寒说好晚上回来,结果她等到半夜突然肚子疼得厉害,独自打着手电去公共厕所,刚一进厕所就被人趴在墙头淋了一身冷水。 初春寒风彻骨,她没看清是谁干的,又担心冻病了影响腹中胎儿,慌忙跑回家大门却从里面落了锁。 寒风料峭的深夜,浑身湿透的黎臻不停敲门叫人,婆婆和祈莲、祁翼阳都在,却没一个人出来给她开门。 第二章 生病打人就有理了? 邻居张嫂听到动静连忙把黎臻让进屋,煮姜水给她喝,烧热水给她擦身子,拿被子包住发汗才没落毛病。 后来黎臻问婆婆母子三人,三人都说睡着了没听见,她也不好追究只能算了。 她病了三天祁翼寒才回来,知道后既没帮她查是谁下的黑手,也没问母子三人有否撒谎,仿佛没这回事似的。 这一世也是一样,只不过上一世的她忍气吞声,这一世她醒来就踹了余玉芝一脚。 看样子是真把祁翼寒踹心疼了,毫不犹豫的带走了余玉芝,估计是打算冷她几天,等她想明白给余玉芝赔礼道歉呢。 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害怕惹祁翼寒不高兴,再大的委屈都能忍了,别说给余玉芝赔礼道歉,就是下跪磕头她为了祁翼寒都能干出来,但现在……呵,做梦! 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先养好病要紧。 撕碎孕检单,连同过去的心碎一把火烧成灰,黎臻打定主意不告诉祁翼寒怀孕的事。 家里没有孕妇能吃的感冒药,黎臻头重脚轻地走去厨房,点炉子烧了壶热水喝。 自己病着,自己的男人不管自己,哄着别的女人把她丢在家里,黎臻虽已死心却还是免不了难过。 喝了一大杯热水,黎臻觉得身上好受了些,舀了小半碗白面做疙瘩汤,里面打上两个鸡蛋再放把菜叶,色香味俱全,热乎乎吃进肚里特别舒服。 吃到一半,听到外面大门响,知道是出去玩的婆婆回来了,黎臻加快速度吃完,把碗一丢,回房躺倒。 张桂兰推开房门,也不管黎臻是不是睡着了,大着嗓门问,“你为啥打玉芝?” 身上又开始发烫,黎臻睁开眼看向张桂兰没说话。 张桂兰没有注意到黎臻眼里的寒意,自顾自地数落。 “人家玉芝拿你当亲姐妹待,你呢,把人家打进医院……还不快起来跟我去给玉芝赔礼道歉。” 黎臻是孝顺的,接婆婆一家过来后,家务活她抢着干,弟弟妹妹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可在婆婆这里,余玉芝比亲闺女还亲,无论她这个儿媳妇怎样做都没用。 心不是一天凉的,两辈子的不公攒够了失望,黎臻转身背对张桂兰,疲惫地闭上眼睛。 被黎臻冷落,张桂兰不满道,“我吃口饭咱们就走。” 黎臻懂她话里的意思,她若吃完饭黎臻还不起来,这事必定要传进祁翼寒耳朵里,她就算不挨训,也要看几个月祁翼寒的冷脸。 张桂兰走进厨房,往日里总是热腾腾香气扑鼻的厨房眼下冷锅冷灶,用过的碗筷丢在水盆里,沾着面汤的锅也没刷,竹篮里鸡蛋少了两个,白面也动过…… 这是打了人还有理了,张桂兰动作没轻没重,锅碗瓢盆摔得叮当响,吵得黎臻头疼。 把早上剩的大饼子热了就着咸菜吃完,张桂兰进屋叫黎臻。 “起来。” 黎臻没动,“您要去就去,我不舒服不去。” 不等张桂兰再说什么,一道寒凉声音响起。 “怎么跟妈说话呢,赶紧起来。” 祁翼寒走过来掀开黎臻身上的被子。 又烧起来的黎臻冷得打颤,被子一掀整个人瞬间抱成团。 “起来,去给余玉芝道歉。” 祁翼寒拎起黎臻,将人摁在床边拿起外出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黎臻没力气挣扎,任由祁翼寒给她穿上衣服,下床腿一软往地上倒去。 祁翼寒及时扶住黎臻,嗓音低沉地警告,“别以为装病就能躲过去。” 手臂铁箍似的半抱着把黎臻弄出门,祁翼寒拉开车门将黎臻塞进车里。 坐在驾驶室里的秘书洛尘见二人面色不虞,回头仔细瞧了黎臻几眼,问祁翼寒。 “嫂子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祁翼寒压根没注意到黎臻的不对,闻言大手覆上黎臻额头,触手滚烫。 “发烧了怎么不说……生病打人就有理了?” 洛尘听得啧了声,就祁翼寒这破嘴,黎臻能跟他过这么久也是够不容易的。 “死了吗?” 黎臻推开祁翼寒的手,强撑着挪开距离,却被祁翼寒伸长臂圈回怀里。 “险些流产,你说呢。” 祁翼寒语气里透着不悦,听得黎臻份外刺耳,嘲讽道。 “流不流产跟你有关系?” “黎臻!”祁翼寒表情严肃,“别忘了余玉芝是见义勇为英烈遗属,你再这样说话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她现在确实拿不准余玉芝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痛快嘴反倒是自己吃亏。 黎臻冷静下来,自嘲一笑。 “我跟你有情份?” 祁翼寒黑眸深沉,凝着别开头闭目养神的黎臻,良久道。 “有没有情份你不知道,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她在他的身边什么时候任性过?从未拥有过偏爱的她有条件任性吗?黎臻懒得理会。 车子停到医院门口时黎臻已昏睡过去,祁翼寒抱着人直奔急诊室。 被放到病床上时,黎臻冷得一哆嗦,人跟着醒过来,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 “是余玉芝的家属吗?她情况不大好,想要见你……” 男人低低应了声,紧接着便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黎臻撩起眼皮,恰好看到祁翼寒走出门外的背影。 医生见黎臻醒了,问黎臻了解病情,看体温计392度,立即开药方让护士给黎臻打针。 针是肯定不能打的,医生开完药方就去忙了,护士去取药,黎臻趁机下床溜走。 既然余玉芝需要保胎,人应该是在妇产科,黎臻边走边打听,上到三楼,刚探头又缩了回去。 祁翼寒背对着黎臻的方向正在跟医生说话,听说余玉芝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顿时浓眉紧锁。 宋文初是两个月前出意外去世的,所以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宋文初的。 会是谁的?黎臻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不会是祁翼寒的? 黎臻本以为自己两世为人不会再为祁翼寒的背叛感到难过,但心还是骤然剧痛。 祁翼寒沉默良久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般让人呼吸不畅,黎臻知道这是祁翼寒动怒的前兆。 心疼了,黎臻自嘲一笑,毕竟人是自己伤的,恐怕祁翼寒要秋后算账了。 第三章 斗法 医生严肃地道,“病人的情况不太稳定,尽量别让她受刺激,尤其不能再受伤……” 闻言,黎臻晃了晃踹余玉芝的那只脚,她是恨余玉芝母女,但她真没想过当杀人犯,当时只是半昏半醒的下意识动作,不过,没有这一脚她哪里能获得这么重要的证据呢。 “确定是一个多月?” 见祁翼寒脸色凝重,医生谨慎道,“诊断不会出错,检查显示孕期不超过四十天。” 祁翼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医生走后,祁翼寒突然道,“听够了没有?” 躲在转角处的黎臻,“……” 祁翼寒迈开大长腿几步走到黎臻面前,板着张脸跟谁欠他八百吊似的。 “谁让你上来的,回去。”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有机会再偷听了,黎臻乖乖往回走,走没几步又听祁翼寒叫她。 黎臻只当自己聋了,沿着楼梯继续向下,蓦地身体腾空竟被祁翼寒打横抱起。 曾经她多么希望祁翼寒也能抱抱她,让她尝尝被呵护的滋味,如今梦醒,别说抱了,祁翼寒稍微靠近她就生理性不适。 “你干什么?放开!” 祁翼寒训兵般低喝,“别乱动。” 不动就不动,黎臻窝在祁翼寒臂弯里,就当自己是倒在担架上。 被送回急诊室,恰遇到到处找不到黎臻的护士,黎臻挨了一顿训,祁翼寒好脾气地跟着挨训,把黎臻放到病床上,看着人不许乱跑。 黎臻眼睛盯着拿起针的护士,搜肠刮肚地想对策。 “翼寒哥……”脸白气弱的余玉芝扶着门框叫祁翼寒。 来的可真是时候,黎臻挑眉,学着余玉芝的口气对祁翼寒道,“翼寒哥,人家来找你了,快去。” 祁翼寒表情复杂,深深看了眼不理他的黎臻,转身走向余玉芝。 “医生让你静养不能乱动,快回去休息。” 黎臻从没见过祁翼寒这般温柔,无法控制地心里发苦,向护士道。 “我最怕打针了,要不你还是让医生给我开口服药。” 护士就没见过这么事多的患者,不耐烦的道,“药都兑好了,这功夫你说不打,早干嘛去了?” 八十年代,机关企事业单位都是拿死工资,态度就没有好的,黎臻倒也不计较,道。 “针我不退,药钱我另付。” 护士白了黎臻一眼,“那是花不花钱的事吗?药品千辛万苦的制作出厂,大夫看病开药我按方兑药就是为了给你浪费的?” 黎臻被怼得放弃挣扎,两手抄袖,反正就是不给你打。 “刚才那是你什么人?”护士转移黎臻注意力,强行来抓黎臻的手。 “我丈夫……”黎臻避开护士的拉扯,坦然回答。 与黎臻斗法失败,护士收回手面无表情地道,“我看他很关心你……” 确诊了,这是个睁眼瞎,黎臻无语。 “不过,我看你斗不过那个女的,需要我帮你出出主意吗?”讨主意就得让她打针。 黎臻好笑地看向护士,“你有啥主意?” 护士正要开口,走廊里突然响起急促脚步声,一个老太太跌跌撞撞跑进来,一把拉住护士大哭。 “亦珵妈,我该死啊……” 护士愣住,旋即抓着老太太慌忙问,“怎么了?” “我带亦珵出去玩,亦珵要糖人,我付钱的功夫一转身孩子就不见了。” 闻言,护士两眼一翻晕倒,老太太一见也跟着急晕了过去,赶过来的医生忙着急救,急诊室内顿时乱成一锅粥。 黎臻虽然很同情护士,但她现在自身难保,只能趁乱赶紧逃,刚出急诊室的门就撞上一堵墙。 祁翼寒自上向下与黎臻对视,抿紧的唇显示这人现在很不高兴。 “又想去哪里?”祁翼寒杵在一片纷乱中岿然不动。 “我,我想去卫生间。” 黎臻底气不足,祁翼寒却信了。 “我扶你去。” 说着,祁翼寒伸手来扶,被黎臻侧身避开。 缓过来的护士大哭,引起祁翼寒的注意。 “怎么回事?”祁翼寒认出来找护士的老太太是徐战娘,蹙眉问黎臻。 黎臻将自己听到的说了,祁翼寒拧眉。 “你认识?”黎臻从祁翼寒绷紧的表情里读出了问题。 祁翼寒点头,“徐战娘在梁院长家帮忙带孩子,丢的应该是梁院长的孩子。” 徐战和祁翼寒战友,退伍后又同时进了家具厂…… 当兵时,徐战是副营长,祁翼寒是营长。 退伍后,徐战是副厂长,祁翼寒是厂长。 因为祁翼寒样样都是个中翘楚,好胜的徐战常暗中较劲,只可惜徐战无论从哪方面比都比不过祁翼寒,所以每次见到祁翼寒都是一脸的不服气。 黎臻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自己日子的性格,徐战对于她来说仅仅知道有这么个人,至于梁院长……压根不认识。 “那你快去帮忙找啊。” 正有此意的祁翼寒没动,冷睨着准备祁翼寒一走就开溜的黎臻。 “找人有警察。” 祁翼寒不上当,黎臻头疼,做戏做全套地去了趟卫生间。 回急诊室时,徐战娘和护士都不见了,黎臻暗喜,表情无奈地向祁翼寒道。 “还是回家买些药吃。” 急诊室又不是只有一个护士,祁翼寒抬腿就要去找,被黎臻情急下扯住袖子。 “你摸摸,我不烧了。” 楼上楼下的一顿折腾,黎臻折腾得出了一身汗,体温确实降了不少。 祁翼寒突然双手捧住黎臻的脸,额头抵额头试了试。 “嗯,是不烫了。” 黎臻盯着眼前高挺的鼻梁,感受着来自祁翼寒的清冽香气,只觉血液上涌,脸唰地红了。 真是没出息,黎臻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祁厂长……”进来找祁翼寒的洛尘看到俩个人亲昵的画面,余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祁翼寒自然而然地松开黎臻,转头向洛尘。 洛尘干咳一声,“梁院长孩子丢了,咱们也去帮忙找找。” 梁院长才调任过来不出两周孩子就丢了,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祁翼寒点头。 “先送你嫂子回去。” 闻言,黎臻逃过一劫地暗暗松口气。 “我也去。” 余玉芝突然冒出来,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似的柔弱。 第四章 惊人速写 洛尘见过梁院长媳妇武高装,坐在车里等祁翼寒时,见武高装和徐战娘慌里慌张地从医院出来,便下车了解情况,听说孩子丢了,立马开车送二人去报案,回来接祁翼寒,没想到余玉芝竟也跟着上了车。 无奈地看了眼坐进副驾驶室里的祁翼寒,洛尘启动车子,心里发愁这老兄是真够心大的,看不出媳妇不高兴吗? 黎臻和余玉芝并排坐在后座上,头歪靠着椅背闭眼假寐,余玉芝则有话没话地跟洛尘聊着,眼睛时不时瞟向坐在副驾驶室里一言不发的祁翼寒。 洛尘同祁翼寒道,“已经通知梁院长了,大院那边张嫂也在组织大家帮忙找,只不过孩子不知道是自己走丢了还是被人抱走的……” 如果是走丢的找到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但如果是被抱走的吉凶难料。 祁翼寒沉思片刻,道,“找梁院长要张孩子近照加急洗印发下去……” 梁院长一家才搬来不到两周,基本没几个人见过那孩子,没个照片见到了都不认识。 听说要孩子近照,梁院长面露愧色,他一直忙于公务,家里全靠媳妇操持,搬家前后事太多,哪里有空带孩子去照相馆照相。 梁院长从内兜里拿出张合家照来,里面是儿子三个月大时他抽空带妻儿去照的。 几个人看了眼照片上眉眼都没长开的小肉球,无语地挪开视线。 黎臻这时才注意到梁院长她上一世见过,正是害死女儿的元凶之一,未婚夫武亦珵的爹。 所以丢的是武亦珵?本有意帮忙的黎臻犹豫了。 上一世孩子上小学后,爱好画画的黎臻阴差阳错的拜师国际知名画家刘银波。 从业二十多年,黎臻凭实力成为名震海内外的印象派大师,画人物速写简直不要太容易,一个小时画上百张没问题。 脑子里有俩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不要帮凶手不要对不起枉死的女儿,另一个说,别忘了你的操守别丢了你做人的底线,黎臻在极限拉扯下身心俱疲。 “丰恺……”武高装扑进梁长官怀里哭得昏天暗地,“找不到亦珵我也不活了。” 梁丰恺因为工作原因结婚晚生孩子更晚,武高装比他小七岁,是老领导独女,为了感谢老领导的知遇之恩,梁丰恺主动提出第一个孩子随母姓。 三十九岁才有了武亦珵,梁丰恺夫妻心疼孩子,捧在手里怕冷到,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丢了简直要了二人的命。 梁丰恺向来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红了眼眶。 正在纠结中的黎臻目睹此情此景,深觉自己太自私,无论日后武亦珵为人如何,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懵懂无辜的孩子,她同样身为人母岂能坐视不理。 “梁院长,嫂子,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余玉芝开口。 “你有什么办法?”武高装病急乱投医,扑过来抓着余玉芝问。 余玉芝眼底闪过得色,声音柔柔地道,“我认识一位画师,可以根据口述画出人物肖像。” 八十年代华国模拟人像技术还没有成型,就算是警界也找不到能完全凭着口述画出人物画像的人才,黎臻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刘银波刚从国外归来不久,有一段时间也曾协助警方培养过模拟人像师,难道余玉芝这个时候就跟师父认识了? 武高装失落摇头,“不说画的像不像,就算像一天又能画几张,根本来不及。” 没有人反对武高装的话,因为这就是事实。 余玉芝信心十足地道,“不是普通的人物画像,是速写,抓紧时间画,两个小时画十张没问题。” 武高装闻言望向梁丰恺,梁丰恺点头,一行人分别上车前往许振保所在学校。 “你怎么认识许振保?”祁翼寒问余玉芝。 祁翼寒和许振保曾是战友,只不过后来许振保因为个人问题提前退伍,没有工作的许振保到处打零工,还是偶遇祁翼寒后由祁翼寒介绍进学校当了美术老师。 余玉芝才从风市搬来北市,是怎么认识的许振保?祁翼寒透过后视镜,锐利目光落在余玉芝脸上。 “我采风时认识的。” 余玉芝回答得落落大方,不见任何异样,祁翼寒收回视线。 黎臻喜欢画画,但她是拿来当爱好,空闲时随手涂鸦几笔从不会在人前卖弄,而余玉芝则是为了附庸风雅,恨不能人人都知道,时常背着画夹到处跑,别看刚搬来一个多月,只要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画家。 听说是孩子丢了找许振保帮忙画人物速写,校长大力支持,特意打开一间空的教室给许振保用。 武高装着急上火哭得嗓子都哑了,只得由梁丰恺描述孩子长相,可他毕竟整日泡在医院对孩子关注较少,说起来没那么详细,许振保涂涂改改也只画了五六分像,看得武高装直摇头。 许振保也没办法了,毕竟他专攻水粉画,人物速写并不专业。 一个小时后,许振保画了七张,累得手腕都要断了。 黎臻已经通过梁丰恺的描述在心里画出了武亦珵的画像,知道时间不等人,便主动道。 “让我试试。” 梁丰恺夫妻第一次见黎臻,洛尘是压根不知道黎臻会画画,余玉芝正色道。 “黎臻,我知道你急于在翼寒哥面前表现,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还是别捣乱了。” 闻言,梁丰恺不再理会,拿起许振保画的画像就走。 黎臻绕过余玉芝拿起桌上的画笔,几笔便勾勒出了武亦珵的画像。 黎臻故意笔触幼稚但却抓住了人物精髓,让人一眼便觉得画上人仿佛活了一般。 许振保惊得目瞪口呆,哪怕他不认识武亦珵,但他就觉得那孩子长得就该是这样。 不用黎臻开口,惜才的许振保拿起画像追了出去。 梁丰恺看到画像顿时怔住,武高装一见刚止住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我的宝贝……”武高装哑着嗓子叫,抖手接过许振保手里画像问,“刚才你怎么画不出来?” 许振保挠头,“不是我画的,是那位女同志。” 祁翼寒闻言回头看向教室里埋头苦画的黎臻,他是见过黎臻没事乱涂乱画的,可她什么时候画的这么好了? 第五章 心冷 两个小时画了一百多张,黎臻活动着僵掉的手腕从椅子上站起。 病中体虚再加低头久坐突然起身,黎臻只觉天旋地转,幸好身后伸来一双大手接住了她。 祁翼寒抱起黎臻,上车就要去医院,黎臻声音虚弱地坚持。 “不发烧了,回家。” 祁翼寒额头碰额头,确实不热便同意了。 帮忙找孩子的张桂兰口干舌燥的回来喝水,恰好看到祁翼寒不顾黎臻反对硬是把人抱下车往家走。 “这是怎么了?”张桂兰跟丈夫没疼没热的过了一辈子,最看不得娇气,又不是没有腿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亲眼目睹亲生女儿跳河,黎臻无法面对助纣为虐的婆婆而不心生嗔恨,转头把脸埋在祁翼寒臂弯里装死。 “妈……”祁翼寒话少,叫了声妈便抱着黎臻回屋。 张桂兰随后进来,道,“徐战娘看丢了梁院长家的孩子要死要活的,我今天过去陪她就不回来了,明天礼拜天,小阳晚上回来,你们记得做饭。” 黎臻知道婆婆说那些话就是给她听的,病了也别想偷懒,该干的活得干,做饭是必须的。 其实黎臻知道婆婆本性不坏,只不过是沿袭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陋习,但婆婆听信余玉芝挑拨,偏听偏信余玉芝就是不辨是非了,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她不会故意为难婆婆,却也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乖顺。 她病了没道理还要强撑着起来做饭,黎臻昏沉沉躺到床上阖眼睡去。 再醒来,天色已全黑,外面有人在说话,时或响起一两声女人的轻笑。 黎臻侧耳细听,分辨出竟是余玉芝的声音。 不是该在医院保胎吗?这么耐不住跑来祁家,真是够拼的。 “玉芝姐,这菜你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祁翼阳吃着余玉芝做的菜赞不绝口。 “就是,比我嫂子做的好吃多了。” 祈莲跟着夸,还不忘贬损黎臻几句。 祁翼寒难得在家吃饭,闻言板着脸训人。 “背后说人,说的还是任劳任怨给你们做饭辅导功课的嫂子,学校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祁翼阳冷嗤,“就她高中毕业能辅导什么,也就是会买些学习资料还买不对。” 祈莲也道,“她做饭怎么了,没工作不赚钱再不做饭,搭个板给她供上得了。” 话音未落,祁翼寒重重放下手里的筷子,余玉芝适时劝道。 “都少说一句,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说着,余玉芝拿起筷子就要放到祁翼寒手里,祁翼寒腾地站起。 “你们吃,我进去看看黎臻。” 黎臻听到外面的动静心思百转。 上一世她被刺激到当场身亡,重生后也是没空细想,此时静下心来,总觉得事情未必如表面那般简单,毕竟她跟祁翼寒共处多年,以她对祁翼寒的了解,哪怕祁翼寒对余玉芝余情未了,以他刚硬的性格也绝对做不出苟且之事。 如果祁翼寒真的想要跟余玉芝再续前缘,他必定是要离婚后光明正大的娶她,怎么可能跟余玉芝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甚至干出偷换孩子的事。 所以,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别人的,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她又为什么就认准了祁翼寒,非要把她的孩子塞到自己身边呢? 黎臻正想着,祁翼寒推门进来,拉开灯走到床边。 从呼吸声祁翼寒听出黎臻是醒着的,先用手试过黎臻额头温度,一点也不烧了,问黎臻。 “饿没饿,想吃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黎臻真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你会做?”黎臻问。 张桂兰打小就不让祁翼寒进厨房,参军后一路高升更加远庖厨,别说做菜了,熬粥都能熬成锅巴。 祁翼寒很有自知之明,道,“我去买。” 洛尘早回家了,不过祁翼阳是骑自行车回来的,他可以骑自行车。 黎臻两世也没享受过祁翼寒的优待,期待得久了也就没了兴致,再说出去买一个来回得半个多小时,还不如她自己做点东西吃呢。 “不用。” 黎臻掀开被就要起来,被祁翼寒又给按回枕上。 “小心闪汗。” 祁翼寒拉过被子给黎臻盖好,出去后不久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饭和一盘醋溜白菜。 黎臻见状实在难以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祁翼寒,这般悉心照顾可不像他。 “起来吃。” 祁翼寒把饭菜放到炕桌上。 黎臻身体好,只要稍微好些立即胃口大开,就是这饭菜不大对劲儿。 “你做的?” 对上黎臻怀疑的目光,祁翼寒摇头,“不是,余玉芝做的。”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 对于男女之事祁翼寒本性迟钝,并不觉得黎臻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妈不在家你又病了,余玉芝过来帮忙,晚上她跟二妹住。” 这理由找的真不错,黎臻冷笑。 既然有人愿意抢着干活那她当然得成全,黎臻没再言语。 “你干什么去?”祁翼寒叫住起床趿拉着拖鞋往外走的黎臻。 “她做的我不吃,我自己去做。” “她做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祁翼寒挡在门前不许黎臻出去。 “怎么,你的小青梅做的我就必须得吃,不吃不行?” 黎臻脸色很差,冷白皮肤染上病色憔悴又脆弱,祁翼寒难得语气不再硬邦邦,道,“我没那意思。” “那就起开。” 祁翼寒没动,“我去给你弄……” 黎臻冷冷盯着祁翼寒看了足有半分钟,发现这人是认真的,点点头道。 “我想吃酸黄瓜,小鸡炖蘑菇,鸡蛋酱土豆泥拌饭,而且我要饿死了,等不了。” “行,给我半小时。” 再饿等半个小时还是能等的,黎臻嗯了声,祁翼寒立马去办。 就在祁翼寒开门的瞬间,黎臻看到外面站着俩个身穿制服的人,仅一眼黎臻就明白了,她画像技能太过超前,已经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 祁翼寒根本不是关心她,而是为了让自己有体力受审,所以才这般尽心尽力照顾她。 想到这里,被祁翼寒突然的温柔所感化的心骤然变冷…… 第六章 找到了 听说梁院长家的孩子是在厂区大院门口丢的,张芳芳马上组织大院里的家属帮忙找。 与徐战娘相熟的几个老头老太太都见过那孩子,但其他人没太注意过,问张芳芳孩子长什么样。 张芳芳见过武亦珵,就是描述起来不得要领,圆脸蛋,长睫毛,大眼睛,一笑起来很可爱,一路上碰到的孩子好些都符合,怎么找? 记起武亦珵右耳后有颗红痦子,张芳芳说了,有人就笑,“总不能见到个孩子就揪耳朵看。” 一岁多的孩子叫名字会答应,没答应上去就揪耳朵看确实会被人误会,何况如果孩子落在坏人手里,能不能被人发现都是个问题。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送祁翼寒俩口子回家的洛尘送来四十张画像给张芳芳。 “这可真是及时雨……”张芳芳接过画像端详,“别说,画的真像。” 张芳芳把画像分发下去,抓着洛尘问,“这画画的人老厉害了,是谁请来的大师吗?” 她家大闺女就喜欢画画,未来理想就是当画家,她和丈夫鲁雄压根不懂,如果洛尘能帮忙介绍给大师当学徒那可太好了。 洛尘不便多讲,道,“不是大师。” “不是大师画的这么好?” 张芳芳不信,以为是洛尘在敷衍她。 “嫂子没别的意思,我家鲁香就喜欢涂涂画画的,我和老鲁想找个老师好好教教她,若是能拜明师学艺那是再好不过了,洛秘书,你跟嫂子说实话,如果鲁香拜师成功嫂子不会忘了你。” 洛尘苦笑,“嫂子,我说的是实话,至于这画像是谁画的,因为涉及到身份问题,暂时不便透露。” 画个画而已,怎么还跟身份扯上关系了?张芳芳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便道。 “行,那嫂子就不问了,什么时候方便说了你再跟嫂子说。” 洛尘开车载上闻讯赶回来的徐战,在以大院为中心的五公里范围内贴寻人启事。 黎臻画的画像上填上联系地址和梁院长家电话号码,并标上赏金金额,贴到电线杆子和路边院墙上,一圈下来画像全用光。 俩个人忙活完谁也没心情吃饭,合计着去梁院长家看看,到了梁院长家门口还没等下车,就见梁院长俩口子急匆匆跑出来坐车走了,一打听才知道孩子找到了,洛尘赶紧驱车跟上。 透过探视窗见武亦珵小小的一团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武高装的心都要碎了。 梁丰恺抱紧哭成泪人的媳妇不停安慰,叫住一名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护士询问情况。 护士认识武高装,也认识新来的梁院长,安慰道。 “您放心,孩子没事,很快就会醒过来。” 俩口子听了如释重负,武高装捂着嘴尽量不出声的哭了许久。 梁丰恺知道媳妇吓坏了,任武高装趴在怀里发泄,医生出来时见到,因为听护士说过,同梁丰恺又详细说了武亦珵情况。 听说儿子是被人用药迷晕,武高装不放心,问医生会不会影响智力,医生肯定回答不会,夫妻俩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 不多时武亦珵醒来,见到武高装伸着小手叫妈妈,武高装喜极而泣抱着亲了又亲。 妻儿安全,梁丰恺放下心来,离开医院亲自去了解情况。 武亦珵被发现的情况很巧合…… 开往北市县城的客车没开出多远就抛锚了,司机修车,乘客等得无聊下车到处走动,一个男的看到电线杆子上贴着寻人启事,琢磨跟他并排坐着的女人抱着孩子,那孩子自从上车就没动静,瞅着像是睡着了,但睡得也太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男人扯下寻人启事上车,伸手就要掀覆在孩子脸上的一角被子,女人护着孩子骂,说要告男的耍流氓,孩子被吓到醒来大哭,男的对着寻人启事的画像确认不是,怕真被当成流氓一辈子就毁了,便和女人说了实情。 一车人都围过来看男人手里的寻人启事,坐在男人后座的女人也跟着看,等男人又把寻人启事粘回电线杆子上,女人便扯下来直奔派出所。 女人仅仅是目睹了人贩子抱走武亦珵的过程,并不能提供人贩子的去向,对破案并无多少实质性帮助,可巨额赏金诱惑太大,女人闹着不给钱不走。 这时,有个住在附近的老太太报案,说是晾在自家院子里孩子用的小被子被偷了。 小被子既然是用来包孩子的,那么偷小被子的小偷也有可能是为了包孩子,警察敏锐地发现了关键点,立即全员出动寻找。 武高装是在北院派出所报的案,女人去的是南区派出所,南区派出所虽然也接到了寻找孩子的通知,但并没有收到黎臻画的画像,哪里知道武亦珵长什么样,幸亏女人拿着寻人启事,警察根据上面黎臻画的画像去找,真就找到了包裹在小被子里的武亦珵。 当时警察是在街边发现的武亦珵,胖老太太抱着武亦珵神色慌张,被警察一问更慌了。 警察察觉不对,命令胖老太太打开被子,和画像一对正是失踪的武亦珵。 胖老太太听说自己抱的孩子是被拐走的,吓得大哭喊冤。 原来是有个女的声称要去上厕所,求胖老太太帮忙给抱会儿。 因为女人围着围脖戴着帽子,胖老太太也说不出女人长什么样,只说个头很高,比一般男人都高。 警察按照胖老太太指的方向去公厕找,哪里有人。 胖老太太当场就吓病了,直到梁丰恺俩口子见到武亦珵,胖老太太还在抢救室里没出来呢。 梁丰恺了解经过后,先去医院探望老太太,慰问了老太太家属,留下二十块钱,接着又去了趟南区派出所,在办案警员带路下去了发现武亦珵的地点…… 周围都是居民区,人贩子一般不会选这种居委会大妈横行的地界落脚,基本到这里线索就断了,但很肯定的一点是,人贩子应该也看到了寻人启事,否则不可能得手后又放弃。 只是有一点梁丰恺想不通,寻人启事张贴的范围有限,距离孩子失踪也有好几个小时了,人贩子如果想要脱手还是有机会成功的,为什么没及时脱手反而选择了放弃呢? 第七章 不知羞 徐战和洛尘站在病房外,隔着病房门听到武亦珵叫妈妈,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神经紧绷骤然放松下来,洛尘觉得比跑十公里越野都累,送徐战回家后开车去找领导汇报。 听洛尘说是祁翼寒媳妇帮忙画像才找到的孩子,陈铎安眉头紧锁。 黎臻的身世背景都是经过调查的,父亲是教授,母亲是家庭主妇,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黎臻高中毕业嫁给祁翼寒,没有任何资料显示黎臻学习过专业美术,何况是如此高超的人物速写。 “她真的两个小时画了一百多张?” 这种速度与精准就是机器也办不到,一个普通家庭主妇是怎么做到的?陈铎安深知问题的严重性。 “我亲眼目睹,真的是几笔就是一张,快得像要飞起,对比下来比用复写纸来的还标准。” 陈铎安越听越头疼,问洛尘,“祁翼寒呢?” 洛尘略顿了下,道,“祁厂长也很意外,现在正配合调查呢。” 特务杀人替换身份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能如此瞒天过海毫无痕迹却是没有的,除非有人渎职,这要他怎么跟老领导交代。 不只陈铎安为黎臻突然曝出的超人技艺发愁,余玉芝也愁,躺在床上睡不着又怕吵醒祈莲不敢翻身,特别煎熬。 她知道黎臻会画画,因为她的画技都是黎臻教的,但她从未见过黎臻画速写,何况还能画的如此传神如此神速,还有黎臻对她态度上突然的转变,每一样都透着不寻常。 如果黎臻真的是特务,那她的计划就要面临腰斩的危险,不行,她一定要尽快确认黎臻的身份早做打算。 余玉芝从床上悄悄爬起,披上外衣出门。 外面俩名调查员已经离开,祁翼寒听到动静打开门,恰好与余玉芝四目相对。 “翼寒哥,我去看看大娘……”余玉芝早想好了说辞,“孩子还没有找到,我怕徐婶万一又闹起来大娘应付不来。” 祁翼寒送黎臻回来后为了配合调查再没出去过,也不知道已经找到武亦珵,闻言,道。 “我送你过去。” 余玉芝虽然知道祁翼寒是看天黑了,她一个人走不安全,但还是忍不住多想,声音都跟着染上了一丝甜。 “不用了,翼寒哥,你在家陪嫂子,大院里安全着呢,我自己走也没事。” “走……”祁翼寒不愿多言,率先出门。 余玉芝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恨不得冲过去问问黎臻她到底是谁。 祁翼寒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发愣的余玉芝,余玉芝察觉两道寒凉目光落在身上,忙迈步跟上。 黎臻早睡够了,只不过跟祁翼寒躺在一张床上别扭得很,闭着眼就当自己睡着了,听祁翼寒居然担心余玉芝亲自护送,下地插上门插销,回床上倒头就睡。 走出一段路后,祁翼寒放慢脚步与余玉芝并肩,余玉芝见状窃喜,却听祁翼寒问她。 “你和黎臻到底怎么回事?” 祁翼寒知道黎臻的性格,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会委屈了别人,绝对做不出像今日把人踹飞出去的事,除非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惹毛了黎臻。 “我和黎臻是好朋友,能有什么事……我也想不明白黎臻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余玉芝语气失落,眼里泛起伤心的泪,在皎洁月光下莹莹如水晶,无辜又清澈,我见犹怜。 可惜祁翼寒欣赏不来月下美人垂泪,漠然地道。 “现在黎臻的情况你也知道,不方便再留你在家,你去徐战家就直接住下,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去,暂时就先别过来了。” 余玉芝眼泪唰地落下,“翼寒哥,你在撵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说到这里,余玉芝哽咽,一副受尽委屈却又强自坚强的样。 祁翼寒静默,等余玉芝气息渐稳才道。 “本来我家也不便留你,黎臻现在病着心情本就不好,我不想再因为你刺激到她。” “她病了她心情不好,那我呢?你就不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出问题?” 余玉芝激动地脸颊发红,一双狐狸眼水波流转,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将人揽入怀中爱抚。 祁翼寒停下脚步,表情认真。 “可以让我妈或者祈莲过去陪你。” 谁要她们陪!余玉芝在心中狂吼,面上泪眼婆娑。 “翼寒哥,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余玉芝扑向祁翼寒…… 头顶上的大月亮亮堂堂的,照得路面如铺了层银霜,张桂兰手里拎着手电往家走,远远就望见一男一女在路上拉拉扯扯,嫌弃地朝地上啐了口。 “真是恶心,不知羞。” 等走近些,发现这俩人咋这么眼熟? “翼寒,玉芝,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平地一声炸雷,吓得正要扑进祁翼寒怀里的余玉芝整个人原地跳起,祁翼寒紧跟着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任由余玉芝摔在地上没理。 “妈,你怎么回来了?” 祁翼寒和张桂兰说话的功夫,余玉芝委屈巴巴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张桂兰睨了眼狼狈不堪的余玉芝,干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回祁翼寒道。 “孩子找到了,徐战回来陪他娘,我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余玉芝闻言也顾不得其他了,劈头就问。 “是谁找回来的?那贴出去的寻人启事都撤了吗?可别因为没撤反倒给梁院长找麻烦。” 寻人启事是黎臻画的,还画得那么像,到时候有那贪财图利的看到再找梁院长讹钱,那可就热闹了。 祁翼寒扫了眼余玉芝,眼神寒凉。 余玉芝冷得打了个寒颤,一心只顾着给黎臻挖坑也没在意。 张桂兰哪里知道余玉芝在想什么,道。 “可别提那寻人启事了……” 余玉芝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怎么了?” 张桂兰没听出来余玉芝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道。 “要没有这张寻人启事,孩子还真未必能找得回来。” 啥?余玉芝磨牙。 第八章 这饭是没法吃了 张桂兰问祁翼寒,“你说这事有什么可瞒着的,她怎么连你都不告诉?” 她这儿媳妇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平日里也不知道都想些啥,没事就猫屋里不出来,跟她这个婆婆三天说不上一句话,害得她被徐战问都不知道咋说了。 在祁翼寒眼里,黎臻脾气好能干活,其他的他并不了解,或者说他根本没兴趣了解,所以别问他,问了也白问。 没见到祁翼寒还好,一见到,张桂芝心里更憋屈了,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你说这事闹的……如果让人家误会你是故意的,可就出力不落好了。” “故意什么?”祁翼寒被念叨得头疼,听老娘数落黎臻眉头紧锁,话说出来硬邦邦的。 张桂兰白了自家儿子一眼,道,“故意让人家着急,等人家火上房了再帮忙好显得她有多厉害,就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恼人家害了你。” 听张桂兰越说越不像话,祁翼寒重重叫了声妈,“黎臻不是那样的人。” 她为了儿子好,儿子反而不向着她说话,张桂兰恼了。 “她不是,我是,行了。” 眼见母子俩就要因黎臻吵起来,余玉芝赶忙做好人。 “大娘,翼寒哥不是那个意思……别说翼寒哥了,就是我跟黎臻亲姐妹似的,也没听她说过会画速写还画得那么好,这真怪不到翼寒哥,倒是黎臻确实不该瞒着,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瞒着的呢。” 余玉芝为了立才女人设,都是拉着黎臻去她家教她,几乎没人知道她师从黎臻,后来嫁给宋文初去了外地,再回来黎臻竟然还没暴露她的艺术天份,余玉芝就想不明白了,有这本事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 如果她有这本事就好了,余玉芝满心遗憾。 张桂兰点头表示赞同,“当初非要嫁给翼寒,嫁了又瞒着这个瞒着那个的,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妈!”祁翼寒加重语气,甚至带了点警告意味。 “我不说了,行了。” 祁翼寒从来不说重话,但张桂兰就是打怵这个儿子,见好就收闭了嘴。 余玉芝道,“大娘,我给您提个醒,已经有调查组来调查黎臻了,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咱们知道就行了,可别让别人听到给黎臻惹麻烦。” 本份了一辈子,张桂兰吓得眼睛都立起来了。 “做什么?调查组为啥要查她?” 余玉芝要的就是这效果,温声细语地道,“怀疑是特务,我看就是没影的事,黎臻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祁翼寒浑身冒寒气,嘱咐张桂兰。 “人家问什么就说什么,调查组自有判断,没必要隐瞒。” …… 黎臻一夜好眠,睡醒坐起来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听厨房传来锅铲翻炒的声音,闻着从门缝钻进来的食物香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祁翼寒洗漱过后推门进来,映入眼帘的是小懒猫顶着毛茸茸的头左摇右晃,两只举过头顶的手交叠,在透过窗帘蒙蒙散落的天光中白而俏皮地抻拉着,让他不由地想起她被他压在身下哭着求饶时无助的抓挠。 祁翼寒顿觉喉头一紧眸色骤深,轻咳了声叫黎臻,“起来吃饭。” 黎臻放下手冷冷瞥了眼祁翼寒。 从前她伺候他们一家子任劳任怨,病了都是自己扛,现在没人疼她,她自己疼自己。 “没胃口。” 一听说黎臻没胃口,祁翼寒先拿体温计递给黎臻。 黎臻接过来背过身扯开领口把温度计夹在腋下,回头就看到祁翼寒臭脸。 给谁脸色看呢?祁翼寒臭脸,黎臻比他还臭。 “我要吃姜汁猪肉灌汤包。” 也不光是没胃口,余玉芝做的她就不想吃。 “余玉芝走了,是妈做的。” 祁翼寒还记着昨天黎臻说的不吃余玉芝做的饭菜,虽然不知道好姐妹似的俩个人怎么就突然闹掰了,但还是要讲清楚免得黎臻又闹。 “不管谁做的,反正我就要吃姜汁猪肉灌汤包。” 最好祁翼寒受不了她直接走人,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向来听话的人怎么变得这么任性?祁翼寒默了默,点头答应。 “我去给你买。” 黎臻,“……” 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不该转身就走吗? 哦,是了,她还没接受调查呢,如果今天再因为她病没好无法配合调查,他岂不是又要在家耽搁一天,丢下工作陪她就不是祁翼寒能干出来的事。 祁翼寒出去和张桂兰打过招呼便骑上车走了。 听儿子说要去给儿媳妇买灌汤包张桂兰肉疼,拿锅铲使劲炒,锅铲重重划在锅沿上噌噌冒火星子,锅里的大白菜都快烧烂了。 出来洗漱的黎臻听到勾唇,哼着歌刷牙洗脸,还别说,她哼的歌还怪好听的嘞。 “嫂子,你哼的这是什么歌?” 祈莲听着黎臻哼的歌,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是什么歌,正好厂里厂庆演出,她要是学了来唱,一准能大放异彩。 黎臻没搭理,洗脸梳头就当没这个人。 昨天还疼她哄她的人怎么今天就不理她了?祈莲火起。 “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哼!” 黎臻继续拿祈莲当空气,洗漱完再不像从前那样啥也不抹,翻出祁翼寒出差给她带回来的大友谊擦脸。 就是大友谊没有爽肤水加保湿乳抹着舒服,她得自己琢磨去哪里买些好化妆品来。 被黎臻冷落,祈莲先是生气,接着却又从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酸涩刺痛,让人及不舒服。 张桂兰在厨房没听到二人之间的不愉快,扯着嗓门招呼吃饭。 祈莲坐到桌边一看是白粥加炒白菜还有一碟腐乳,立马就觉得不饿了。 祁翼阳难得放假肯定懒床,张桂兰也不叫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吃,见祈莲不动,大清早被黎臻惹出来的火全撒在祈莲头上。 “做了你不吃,搁这装病西施给谁看呢?” 祈莲嘟着嘴拿起筷子夹了块炒白菜,忽然就闻到肉香味,回头一看是大哥拎着饭盒回来。 祁翼寒将饭盒打开连筷子一起递给黎臻,黎臻接过筷子夹起个灌汤包咬上一口,汤汁鲜浓,齿颊留香,“唔,好吃!” 祈莲,这饭是没法吃了。 第九章 唯手熟尔 “你妈和你妹都在呢,你也好意思只顾着你媳妇?” 赌气吃完饭,张桂兰逮到祁翼寒碎碎念个没完。 “黎臻病了没胃口,就想吃灌汤包。” 祁翼寒认真解释,不明白自家妈为什么如此在意。 “她病了想吃你就给她买,我说什么了吗?” 张桂兰委屈,“我是你妈,你怎么就不想着你妈呢?” 祁翼寒,好像是自己没考虑到,哪能媳妇吃着让自己妈和妹妹干看着。 “是我错了,下次都买。” “我是那种馋嘴的人吗?”张桂兰胸口发堵。 “哥,调查组的人来了。” 祈莲站在门外叫祁翼寒,故意拔高声音让屋里的黎臻听到。 黎臻听到没动,反正她是重生的,她还是她,不怕查。 岳文山和李天明先问祁翼寒黎臻身体情况,不等祁翼寒说话祈莲先道。 “今早吃了一大屉灌汤包,好着呢。” 祁翼寒冷睨祈莲,祈莲转身背对,免得被她哥的眼神给冻死。 岳文山没着急见黎臻,而是坐下来同张桂兰和祈莲闲谈。 被问到黎臻平时有什么反常情况,张桂兰道。 “她平常不大出屋,没事就在屋里拿手指头在桌上划拉,也不知道划拉些啥,一划拉就是小半天。” “划拉?”李天明两眼微眯。 “就这样……”张桂兰手指沾水走到桌边在桌子上乱划。 岳文山和李天明彼此对视一眼,祁翼寒扫见抿唇。 祈莲在一旁补充,“我嫂子高中毕业,听说上学的时候参加美术比赛得过好几次奖呢,但嫁给我哥后我可没见过她拿画笔。” “拿不拿画笔还得到你面前比划比划?” 祁翼阳出来找饭吃,听到就怼,嫂子要是真被判为特务,她以为他们大哥能好得了?脑残。 被祁翼阳当众狠剜了眼,祈莲嘟嘴扭身就走。 岳文山向祁翼寒道,“麻烦请黎臻同志出来。” 黎臻不用叫自己从里屋出来,先问声好,便落座岳文山和李天明对面椅子上,态度自然,不卑不亢,完全看不出被接受调查的忐忑。 “你学过美术?”岳文山开门见山。 “学过,上学时跟美术老师学的。” 黎臻边说边亮出手里的画笔现场速写,画的是岳文山和李天明,一胖一瘦,一个严肃一个随和,样貌特征抓得惟妙惟肖,但线条过于局促,没有专业该有的舒展。 虽然黎臻有绘画基础,家人也没发现异常,但那并不代表她就没问题,甚至因为黎臻的过于镇定而让人更加怀疑。 这时,黎臻拎起茶壶往桌子边上倒了些水,左手遮住眼睛右手蘸水快速在桌面作画,与画纸上一般无二的速写。 黎臻拿开遮住眼睛的手态度淡淡地道。 “我每天都要这样画上至少两个小时,有时太晚了,为了节省电费就摸黑画,其实这样作画也很容易,在脑子里构图然后落笔,熟练了以后有时我贪玩故意蒙眼作画……” 岳文山和李天明亲眼见证,向来沉稳的人难得露出丝惊讶。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我,为了祁翼寒我也愿意配合调查……二位应该知道卖油翁的唯手熟尔,所以我也一样。” 这个时候唯一可以通过科学手段确定亲属关系的只有血型鉴定,但万一特务也是同一血型呢,所以黎臻还是选择用画技来自证。 有了之前祈莲的冷嘲热讽,还有婆婆大公无私揭发媳妇反常的种种,可以推断出这个家里没谁会因私心偏袒黎臻。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岳文山还是提出会给黎臻与父母做血型遗传配对。 这个黎臻不反对,反正她是爸妈的女儿,再怎么查也没问题。 李天明开车,岳文山坐在副驾驶,黎臻和祁翼阳坐后排,四个人静默不语,车厢内气氛压抑。 黎臻发现岳文山几次透过后视镜看她,像是想说什么,却在她看过去时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什么毛病?黎臻满头问号。 到了指定医院,祁翼寒陪着黎臻去抽血,出来时遇到岳父黎鑫和岳母许香予。 黎鑫是旧时的老学究做派,对子女从不说重话,但只眉头微微一皱就够身为子女的黎臻腿软的。 许香予原是大家闺秀,下嫁黎鑫尽心尽力地维护家庭,一切以丈夫为主,见丈夫面露不虞,语气颇重地道。 “黎臻呀,妈妈教过你,要老实本分的过日子不能给婆家添乱,怎么就闹到要验血的地步了呢,若是传出去对你爸影响多不好。” 以前黎臻没觉得这种老旧做派有什么,但经历过后世的先进与自由,黎臻无法苟同。 “我画人物速写帮忙找孩子很丢脸吗?怎么就影响到我爸了?” 被黎臻当众顶撞,许香予怒斥,“黎臻,你怎么说话呢?” “大家都冷静些……” 岳文山过来时听到,连忙出声打断,同许香予道。 “这次黎臻同志立了大功,幸亏有黎臻同志的画像,孩子已经找到了,市里领导决定为黎臻同志申请三等功,这是光荣的事,您二人应该为有这样正义又有才华的女儿感到骄傲……” 许香予听说市里领导都知道了,还要奖励女儿,并没有与有荣焉,脸色依旧难看。 造成黎臻性格冷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原生家庭,女孩子就要守规矩,不许违逆父母,事事听从父母安排,就是嫁给祁翼寒,也不是因为她喜欢祁翼寒,而是黎鑫看中了祁翼寒的年轻有为。 黎臻从未干过当众反驳父母的事,这次虽然深有负罪感,但还是有一丝开心的。 许香予道,“是不是也要给她爸爸送一封感谢信?” 感谢信贴到学校公示栏上,对丈夫评级大有裨益,哪怕当着孩子的面,许香予也要据理力争为丈夫争取。 女儿立功父亲脸上有光,黎鑫倒没想那么多,黎鑫道。 “黎臻做的对,没必要给领导添麻烦。” 许香予马上赞同,“你说的对,是我的错。” 岳文山道,“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做父母的确实功不可没,我会找领导为黎鑫同志申请。” 第十章 大哥,你够刚 “黎臻太任性,你多担待些……” 许香予嘱咐祁翼寒,像是有多关心她这个女儿似的,但只有黎臻知道,在许香予眼里,她只不过是能给儿子换来丰厚彩礼的资本而已,黎臻默默翻了个白眼。 祁翼寒不冷不淡地嗯了声,扫见从未见过的白眼黎臻,唇角微翘。 被祁翼寒发现,黎臻熟练地又给了祁翼寒一个白眼,祁翼寒笑了。 “毛病……”黎臻挪步走开。 许香予不满轻咳,道,“我和你爸先走了,你爸下午还有课呢。” 话是对着黎臻说的,看的却是祁翼寒。 岳文山主动道,“非常感谢二位的理解和配合,我派车送二位回去。” “祁厂长……”梁丰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双眸子闪着感激的光。 见是梁院长,岳文山笑着打招呼,几句寒暄过后,梁丰恺正色向黎臻致谢。 “我代表我和我的家人向黎臻同志表示最由衷的感谢。” 梁丰恺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在场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黎鑫和许香予听岳文山叫梁丰恺梁院长一脸震惊。 院长居然向他们女儿行礼感谢? “不是说黎臻有问题吗?怎么……” 许香予小声和黎鑫嘀咕,被黎鑫用眼色制止。 梁院长是知道黎臻为什么来医院的,主动道,“接受调查是组织要求,但我相信黎臻同志是个好同志。” 这话他本不打算在调查结果出来前说,可他不说媳妇就要跑来给黎臻磕头谢恩,他媳妇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何况黎臻确实救了他的孩子,哪怕冒着被处分的危险他也要支持恩人。 身为院长能做到这种地步很是难能可贵,黎臻客气道,“谢谢梁院长信任。” 祁翼寒神情淡漠,朝梁院长点点头,与岳文山打了声招呼便带黎臻走了。 “祁厂长等等……”梁丰恺叫住祁翼寒。 祁翼寒拽了下闷头走路的黎臻,不想看臭脸的黎臻只得跟着停下脚步。 “我送你们回去。” 祁翼寒是坐岳文山的车来的,回去只能挤公交,梁丰恺主动提出开车送,祁翼寒却并不领情。 “多谢梁院长,不必了。” 这时,梁丰恺才注意到祁翼寒脸色不是一般的臭。 他身为领导,多少年都没人敢给他脸色看了,祁翼寒因为媳妇受委屈,连他这个院长都不给好脸色看还真是难得,若是自己媳妇仗义勇为反被怀疑被调查自己更会不高兴,看来祁厂长和他一样都是‘疼媳妇’的人。 梁丰恺一点也不介意祁翼寒的态度,用自认为随和的语气道。 “祁厂长可以不用,但黎臻同志还病着,总不能跟你一起去挤公汽。” 不识好歹的祁翼寒生硬回绝,“不用,谢谢。” 黎臻无语,自家人你摆臭脸就算,好歹关起门来没外人,你给院长脸色看,你是想咋滴?别到时候得罪了人再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她可不背。 “他还有事,我跟梁院长回去。” 突然被媳妇推出去祁翼寒怔住,黎臻趁机跟上梁丰恺,二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 被无情抛弃,祁翼寒望着黎臻和梁丰恺的背影,男人身材高大,女人窈窕玲珑,走在盈满阳光的走廊里份外和谐。 黎臻,这一幕熟悉不?好看不?难受不?我尝过的滋味你也该好好尝尝了。 祁翼寒快步跟上,脸冷得比外面地上的积雪还冻人。 遭女婿无视的黎鑫和许香予一脸尴尬,岳文山表情自然像是完全没发现。 “您二位请……” 洛尘闻讯赶来,却见黎臻和梁丰恺一起出来,俩个人之间气氛甚是融洽,而作为丈夫祁翼寒紧随其后脸臭得没法看。 蚌精的嘴是摆设也就罢了,摆脸色给谁看呢?给媳妇看是找抽,给院长看,你是不想好了? 洛尘眉头拧成川字,放下车窗待要叫住祁翼寒,谁知人家不用梁院长让,先拽着媳妇坐进了车后排。 “祁厂长这是对我有意见?”坐进副驾驶,梁丰恺笑呵呵问祁翼寒。 祁翼寒眼神冰冷扫过梁丰恺,梁丰恺便觉浑身凉哇哇的,头脑甚是清明。 “调查组是梁院长派来的?” 虽然不能说梁丰恺此举是恩将仇报,但本可以有无数种应对办法,梁丰恺却选择最强硬对黎臻最不利的手段,祁翼寒已经是一忍再忍了。 梁丰恺和气道,“如果我对黎臻同志过份袒护,恐怕会影响到退伍未过管制期的祁厂长。” “我不需要牺牲女人自保。” 祁翼寒能为她说出这种话?黎臻难以相信。 黎臻没工作,全家都靠祁翼寒的工资过日子,黎臻暂时受些委屈,等调查清楚也就没事了,而祁翼寒却有极大可能因为拖延调查受到波及,何况祁翼寒前途无量第一个受益的就是作为妻子的黎臻…… 梁丰恺认为自己这样做没问题,或许黎臻会有所不满,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居然是祁翼寒。 祁翼寒的话初闻过于不周,细品梁丰恺却不难不赞同,如果让他牺牲媳妇来换取安然他也不会同意。 “是我欠考虑了,我向黎臻同志道歉。” 司机震惊,梁院长为了孩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黎臻万万没想到祁翼寒臭脸是因为自己,她可不需要,但她也不可能拆祁翼寒的台。 梁丰恺真诚道歉,黎臻道。 “梁院长言重了,其实我觉得梁院长的决定非常正确,若是您一味偏袒被人诟病,祁翼寒职位不保事小,助长徇私舞弊的风气那罪过可就大了。” 祁翼寒闻言先表态,“是我觉悟太低,但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大哥,你够刚,我错了,黎臻别开头望向窗外不说话。 透过后视镜扫了眼一脸认真的祁翼寒,梁丰恺先是嘴角上扬,接着便双肩耸动,渐渐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哈哈哈哈……”梁院长笑得不行,一旁的司机也忍不住笑得直抹眼泪。 这有什么好笑的,祁翼寒抿唇,眼神频频瞥向人形摆件黎臻。 第十一章 小金库 下了车,黎臻迈步走进院门,祁翼寒跟在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厂长……”洛尘停下车,落下车窗高声叫祁翼寒。 祁翼寒走过去,洛尘道,“上车……” 洛尘跟祁翼寒当兵时是战友又是同时退伍,虽然现在是上下级关系,但平时相处更像是亲兄弟,此时用的语气并非秘书对厂长,而是兄弟间的亲近。 听出洛尘是有私事找他,祁翼寒回头看了眼黎臻,恰好黎臻听到动静停步转身望过来,视线相撞的一瞬黎臻有种莫名的感应。 目送祁翼寒上车,洛尘向她摆手驱车驶离,黎臻望着车子开去的方向拧眉。 如果她没猜错,梁院长送她和祁翼寒回来后应该是去看望吓坏的徐战娘了,现在洛尘接了祁翼寒,看方向应该也是去徐战家,难道是梁院长让洛尘来接祁翼寒?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洛尘那人看着随和实则除了祁翼寒谁的话都不听,一个管不到他头上的领导想指挥他那是做梦。 如果不是梁院长,那就是徐战要见祁翼寒? 可她从往日徐战看祁翼寒的眼神里看出,俩个人虽是副厂长和厂长的关系,但明显徐战是不服气祁翼寒的,徐战能有什么事会让洛尘听他的话来接祁翼寒? 而且,她一个家具厂厂长的妻子,就算绘画技能超时代,但严查到连娘家人都惊动还是太超常规。 这些不同寻常结合在一起,黎臻不可能不多想,可她想破头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正好徐战娘病了,她去探望病人倒也说得过去,不如去徐战家探探情况。 想到这里,黎臻转身进屋。 家里的钱都在张桂兰手里把着,好东西更是看得死死的,黎臻想拿东西去探望病人,若是找张桂兰要那就是在要她的命。 幸亏黎臻自己平时接私活换零花钱小金库颇丰,这功夫想用钱也不用找张桂兰要。 黎臻一进门,正坐在一起说话的张桂兰和祈莲立即闭嘴,娘俩个瞥了眼黎臻,一个嗑瓜子一个看书,拿黎臻当空气。 被当做嫌疑份子,家里人为了撇清关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视若无睹已经算比较和善的态度了,黎臻同样没理娘俩,直奔自己房间。 关上门,黎臻打开衣柜门,从挂在衣柜里的枣红色呢子大衣内袋里翻出五块钱。 黎臻藏钱的地方有很多,藏在衣服里的都是小钱,她跟祁翼寒的房间有祁翼寒立规矩,家里无论谁未经他夫妻二人同意都不许进,祁翼寒也从不乱动她的东西,所以藏起来很安全。 黎臻回来又马上出去,祈莲不用问都知道黎臻是回来取东西的。 再看黎臻从屋里出来两手空空,那肯定是拿钱了。 “妈,我嫂子哪里来的钱?”祈莲两眼紧盯着黎臻走向院门的背影问。 张桂兰本没当回事,被祈莲这么一问也咂摸出味来。 “她哪里有钱……” 说到这里母女俩对视一眼,祈莲变了脸色。 “不会是用什么换的?” “瞎说!”张桂兰呵斥,真要是那样,那不是在打她儿子的脸吗?那怎么行。 “或许是你哥得了奖金没拿出来,偷偷给了她。” 祈莲撇嘴,“凭啥给她,在家里闲着一分钱不赚还乱花……” 说着,祈莲眼神瞟向里屋,鼓动张桂兰,“妈,要不咱们进去找找看,她肯定藏钱了。” 黎臻闷葫芦似的,有气都闷在肚子里,张桂兰从来不怵儿媳妇,就是儿子一皱眉头她就心跳得厉害。 “不行。” 张桂兰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还盯住祈莲不许乱来。 祈莲也不敢惹她哥,暂时打消了清空黎臻小金库的念头。 梁院长留下十块钱给徐战娘看病,嘱咐让养好病再回去带孩子便走了。 祁翼寒和洛尘到时徐战刚送走梁院长,正站在门口等二人。 见到祁翼寒,徐战表情古怪,有歉疚,有纠结,还有些让人无法读懂的愤怒。 “进去说。” 徐战在前带路,三个人进去东厢房。 徐战娘趴在正房玻璃窗户上往外望,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老眼被阳光映得黑洞洞的,等到三个人进去后把门关上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往炕下挪。 关上门,徐战咕咚一声跪在祁翼寒面前。 都是当过兵的汉子,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谁也压不弯铁骨铮铮,徐战突然给他下跪肯定有原因,祁翼寒没避没让,等着徐战开口。 “老祁,我对不起你……” 祁翼寒垂眸,面无表情。 “是因为你泼了黎臻冷水如今她帮了你,你心里觉得对不起黎臻所以找我来认错?” 徐战惊得猛地抬起头来,“你都知道?” 祁翼寒没出声,洛尘先道。 “你以为有人害嫂子老祁会不管?” “那……这……”徐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祁翼寒依旧冷着脸不说话,也没让徐战起来。 徐战重又低下头,半晌无言。 别看徐战总是梗着脖子对祁翼寒,但祁翼寒向来看重战友情谊,当他查出是徐战对黎臻下的黑手时,祁翼寒哪怕气到一拳打折了碗口粗的树,也还是让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连黎臻都没告诉,洛尘语气失望地问徐战。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徐战憋得脸红脖子粗,几次欲言又止,看得洛尘来气。 “有什么话直接说,又不是老娘们,扭扭捏捏做什么?” 徐战被说的脸都紫了,脱口而出,“我是为了老祁出气。” 洛尘嗤笑,“你糊弄谁呢,当初在部队你就不服气老祁事事压你一头,复员后老祁又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别说替老祁出气,就算是你给他使绊子我都不稀奇。”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徐战抬手抹了把脸,继续道,“但我说的是真的,老祁,我对不起你,不该瞒着你不让你知道……黎臻她……她跟别的男的不清不楚,我就是看不惯,这事又不能乱讲,所以才头脑发热干出混账事。” “你说的是真的?” 洛尘担忧地看向面容隐在暗处的祁翼寒。 徐战指天发誓,“千真万确,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再不服气老祁也不能拿这种事胡编乱造,老祁是怎么对黎臻的咱们都看着呢,我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任这女人欺负老祁。” 第十二章 学坏 黎臻去小卖店买了两个黄桃罐头拎着去了徐战家,远远的就望见停在徐战家门口不远处的祁翼寒的配车。 见徐战家院门没关,黎臻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厢房门紧闭,正屋的门却是开着的,徐战娘正吃力的扶着墙往外挪。 “大娘……”黎臻过去扶住身子发软的徐战娘。 “他嫂子,你咋来了呢?”徐战娘见是黎臻,脸上现出愧疚之色。 “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 黎臻又问徐战娘,“是要去解手吗?” 徐战娘生着病,除非要去解手,否则不可能下地乱走。 徐战娘摇头,“我是想去找你。” “找我?”她跟徐战娘不熟,徐战娘有什么事生着病还要去找她,黎臻讶异。 徐战娘由着黎臻扶她回屋,坐到炕沿边上拉着黎臻的手粗喘了几口气才道。 “是我们对不住你。” 黎臻暗忖,看来她这次来对了,道。 “您这话怎么说的,邻里邻居的住着,祁翼寒和徐战又是占戈友如今还是同事,哪里谈得上对得住对不对得住的。” 徐战娘叹口气,道,“都是我家那混小子做了缺德事……” 听话听音,最近她吃过亏的就只有大半夜被人泼冷水的事,黎臻问徐战娘。 “是徐战泼的水?” 徐战娘羞愧难当,红着脸点头。 “当时我不知道他端着水出去是要干嘛,就偷偷跟着他,谁知我就看他趴女厕所墙头,我见你刚进去怕他乱来正要叫他,他就把水全泼了进去……我都要被这混小子吓死了。” 说完,徐战娘脱力地歪靠在墙上,不住地用拳头捶胸口,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黎臻看得出徐战娘是真的心生愧疚,何况做缺德事的是徐战又不是他娘,寒着脸道。 “这事不怪您,怪只怪徐战小人行径。” 徐战娘闻言老泪纵横,“徐战那是咬住屎橛子硬犟的性子,免得我被他气死只能我替他给你道歉。” 黎臻不忍徐战娘这么大岁数还低声下气的替儿子赔罪,便道。 “您放宽心好好养病,看在您一个人养大他不容易的份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谢谢!”徐战娘抹泪,“你好心不计较,可我这做长辈的心里过意不去。” 黎臻算是听出来了,徐战娘这是有事求她。 “大娘,您别这么说,谁年轻时没犯过混,这事到此为止再别提了。” 话落,黎臻把罐头放到徐战娘手边,道。 “这是我给您买的,别嫌弃。” 徐战娘连忙推辞,“你婆婆把钱能攥出水来,你有点钱且留着,别一时没个应急的,这罐头快退回去我不能要。” 黎臻知道真相后心里乱得很,没等徐战娘再劝,先道。 “今天咱娘俩说的话别让别人知道了,要不然对咱们俩家都没好处,我回了。” 说罢,黎臻快步出了门。 徐战娘不敢大声叫黎臻,想去追身上又没力气,到嘴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忍不住长打哀声。 黎臻独自闷头往回走,心里难过眼眶发酸…… 两世未曾弄明白的事,今日却是通过徐战娘的口得以真相大白,泼冷水的是徐战,祁翼寒不出所料应该是早知道实情,可他瞒着不说连她都没告诉,只能说明在祁翼寒心里,她比不过战友情。 作为人妻她真够失败的,黎臻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无论她多伤心都没人疼,那她就自己疼自己。 如今第一步必须离开祁家,如果留在祁家,她一个需要补充营养的孕妇想要吃口东西得带上一大家子,先别说张桂兰舍不舍得花这笔钱,就是这样大的开销单凭祁翼寒那点死工资也承担不起。 何况这些年来,她赚的那点外快都贴补给了小姑子和小叔子,若她不走,这俩个被她给惯坏的还不定怎么折腾她。 考虑到自己和孩子的未来,黎臻那颗被伤透的心也就不那么难过了,手捏着买罐头剩下的两块钱,黎臻进去小卖店给自己买了罐麦乳精,一袋鸡蛋糕,一袋话梅糖,拎着回了家。 张桂兰和祈莲就见黎臻拎着一袋东西进屋,没一会儿又拿着空掉的布袋子出去,祈莲叫张桂兰。 “妈,我说什么了,她刚才铁定是拿钱出去了,这不,买了一大堆东西偏捂着不让咱们看到,走,咱们去屋里看看她都捣腾回来什么了。” 祁翼寒的工资是有数的,每个月都得精打细算的花,就算祁翼寒额外得了奖金那也得给她,怎么可以给媳妇乱花。 张桂兰这功夫也顾不得其他,直奔里屋。 里屋没上锁,门一推就开,正对着门的柜子上摆着一溜吃的,居然还有死贵的麦乳精! 祈莲指着麦乳精大声道,“妈,你看看她嘴馋成什么样了,我哥赚钱那么辛苦都没说买麦乳精补补身子,她可倒好,一个在家啥也不干的闲人居然买回来当零嘴吃。” 祁翼阳听到祈莲咋咋呼呼的,从屋里寻声过来,越过母女二人肩头也看到了,蹙眉道。 “你也好意思说,你用的化妆品你的那些新衣服哪样不比这东西贵,你咋不说嫂子乱花钱了?” 祈莲被揭老底,回头骂祁翼阳。 “你好,你那些学习资料比我的化妆品也没便宜到哪里去。” 平时黎臻拿回来好东西,三人怕让自己掏钱都不问来源,如今话赶话说到这里不禁面面相觑。 张桂兰想到黎臻常拿回来给她吃的补品也不便宜,顿时脸色铁青。 “她哪里来的钱?” 这么大的开销,祁翼寒就算有奖金真能支撑得下来吗? “妈……”祈莲颤声道,“女人学坏就有钱,她这是学坏了,拿弄来的钱堵咱们的嘴呢,咱们要不要告诉我哥?” 张桂兰也犯难了,按说这事不能瞒着儿子,但家丑不可外扬,万一祁翼寒没忍住闹大了,家里也跟着丢人。” 祁翼阳严肃道,“别告诉大哥,咱们让她自己走,离了婚她爱跟谁跟谁,跟咱们祁家没关系。” 正六神无主的张桂兰闻言十分赞同,“对,就这么办。” 不能因为一个烂人害到她尚未嫁娶的儿女,张桂兰下定决心,要立刻马上将伤风败俗的黎臻扫地出门。 第十三章 讨债 “妈,我那些东西怎么办?”祈莲舍不得黎臻这些年送她的东西,都是高级货,让她自己买她肯定买不起。 都是脏钱换来的东西,按理说想要赶黎臻走,东西也该跟着一并丢出去,可张桂兰小气惯了,何况还有祁翼阳的学习资料,那些宝贝最是精贵,张桂兰咬牙。 “她把咱们老祁家的脸都丢尽了,那些东西跟咱们家的脸面比不值一提,当然得留下来算她赔罪。” 祈莲和祁翼阳听了同时松口气。 这事男的不方便参与,祁翼阳倒了杯水回了自己屋,张桂兰和祈莲守在堂屋等黎臻。 黎臻把布袋子还给小卖店的刘姐,路上还在琢磨她跟徐战无冤无仇,徐战为什么要害她,忽然却被人拦住去路。 一双脏兮兮的棉乌拉鞋出现在眼前,黎臻沿着鞋向上看去,正对上一张油腻腻的脸。 男人冲着黎臻呲牙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伸手直奔黎臻胸口。 黎臻见过这人,应该是附近住户,但她极少与邻里来往,对附近住户不熟,根本不知对方姓甚名谁。 “你干什么?”黎臻退后避开男人黑乎乎的爪子,强撑着没有逃跑。 从家里到小卖店有两条路,一条是两边有不少商铺的大路,来往行人车辆也多,一条是两排平房夹着的胡同,黎臻来时走的大路,回去时嫌冷走胡同想快点到家,没想到会撞到腌臜货。 “上次让你逃了,可把老子想坏了。” “上次?”黎臻皱眉。 男人没耐心跟黎臻说话,扑过来一手去抱黎臻一手又抓向黎臻胸口。 连续两次被袭胸,黎臻忽地记起自己胸口的红痦子…… 有人急于确定她是否是特务,最直接的证明就是这些不为人知的特征。 黎臻灵机一动道,“你得了多少好处,我双倍。” 男人哪里料到须臾功夫黎臻就看出他是被人收买,又听给他双倍不禁心动。 “拿钱。” 有钱可以买肉吃买酒喝,这次碰不到下次再拿下,男人想得贼美。 黎臻是回来还六姐袋子的,怎么可能带钱,可她若说没有,男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事没办成钱就拿到手了?” 男人被问得怔住,梗着脖子道,“谁敢赖我赵六的钱。” 黎臻道,“对呀,谁敢赖你赵六的钱,我也不敢,你等着,我给你拿钱去。” 赵六乐了,“想骗我?” 狭窄的胡同里赵六像堵墙似的堵在黎臻面前,黎臻仰头看着赵六,眼神清澈诚意满满。 “我不敢赖你难道就敢骗你?” 这种混子都是混不吝,讲道理不会听但就喜欢被捧着,听黎臻句句都在示弱变相夸他厉害,赵六点头。 “行,我等着。” 说着,真的侧身让开了。 黎臻浑身紧绷地贴着赵六走过去,路过赵六身边时赵六突然低头附耳道。 “你要是敢找人来,我就让你姑嫂臭名远扬。” 黎臻侧眸,赵六得意洋洋。 “想知道,再加一倍钱我告诉你。” 不知为何黎臻有种直觉,赵六和她被徐战泼水的事有关,可跟祈莲有什么关系? 黎臻满腹狐疑,回到家发现一家四口人都在,祁翼寒和张桂兰坐在堂屋里,祈莲和祁翼阳见她回来便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这是要审她?黎臻暗自一哂。 张桂兰啪地一声手拍在桌子上,颇有几分戏文里老爷升堂的派头。 “黎臻,你怎么解释?” 劈头就是一句质问,若是胆小的怕不是直接就吓懵了。 “解释什么?” 黎臻扫了眼她离开时是关着的,此时却是大敞四开的里屋门。 “你还装糊涂……你……”张桂兰手指着黎臻一脸怒气。 祁翼寒声线紧绷地叫张桂兰,“妈!” 张桂兰知道自己用力过度,收回手扭身背对黎臻,嘴里恨恨道。 “行了,我不问,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问。” 这戏演的真没劲儿,黎臻翻了个白眼。 “问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买的那些吃的?” 黎臻眼神通透地望向祁翼寒,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她与祁翼寒距离如此之远。 “那些钱哪来的?”祁翼寒正色问黎臻,他不信黎臻是那种女人,但数额不小,黎臻必须交代来源。 黎臻垂眸,心里盘算,婆家人怀疑她拿了不干净的钱,如果顺势承认,那么她肯定会被扫地出门,祁翼寒对她没感情哪里会挽留她,离婚也就成了…… 可她凭什么要背着污名离开呢?黎臻抬眸,张桂兰浑身上下写满鄙夷,她就算是离开也不能任由这样的人泼她脏水。 “你跟我来。” 说着,黎臻率先走去里屋,祁翼寒随后跟上,张桂兰怕黎臻耍滑也要跟被祁翼寒挡在门外。 祁翼寒关上门,同黎臻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你没有收入,我的工资你又全交到妈手上,你如果是去找娘家要的,你打个欠条给他们,我还。” 正准备好听训,黎臻闻言颇有些意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祁翼寒。 “这上面都是我的主雇,我的酬劳最低十元,最高一百。” 祁翼寒接过册子看了,里面男女老少都有,身份更是五花八门。 黎臻又拿出一个记账簿给祁翼寒。 “这是我进你家家门后的花销,每一笔花的都是我赚的钱,既然你们把我想得那么不堪,那我也没必要再顾念情份,请把我的钱都还给我。” 被黎臻当面讨债,祁翼寒脸上发烫,翻看记账簿上全是给祈莲和祁翼阳的花销记录,当即在记账本的空白处写下欠条,撕下来交给黎臻。 收起欠条,黎臻深深看了祁翼寒一眼,那一眼里饱含着前世的恨与今生的决绝。 黎臻叹道,“祁翼寒,我们……”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暴喝,“你干什么?” 祁翼阳大吼着追了出去。 赵六溜着墙根偷偷往院里瞄,没瞄到黎臻反倒被祁翼阳发现,立马撒丫子就跑。 张桂兰出来望见跑走的是个男的,转身就叫祁翼寒,怕外人听见压着嗓子哭。 “野男人都追家里来了,这人不能要了!” 第十四章 舒坦 祁翼阳没抓到赵六,朝着赵六跑没影的方向啐了口,回到家,听张桂兰絮絮叨叨哭个没完,隔着门烦躁地叫祁翼寒。 祁翼寒没理,只问黎臻。 “到底怎么回事?” 黎臻也没瞒着,把经过都告诉了祁翼寒。 听黎臻提到怀疑是有人收买赵六确认黎臻身份,祁翼寒神色严肃,话到嘴边又咽下,只嘱咐黎臻。 “赵六的事交给我,你想出去就出去,我保证没人伤害到你。” 黎臻相信祁翼寒说到做到,所以也没在赵六的话题上多纠结,而是道。 “祁翼寒,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我们……” 祁翼阳等在外面半天不见祁翼寒出来,张桂兰却哭起来没完,又叫了声。 “哥,你出来下。” 祁翼寒自从黎臻提出要好好谈谈,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应了声,同黎臻道。 “一会儿再说,我先出去看看妈。” 这是个提离婚的绝佳时机,黎臻哪里舍得放弃,语速极快地道。 “这样的家我待不下去了,你让我走。” 祁翼寒步子一顿,旋即拉开门走出去,仿佛没有听到,可黎臻很确定他听得清清楚楚。 张桂兰逮到祁翼寒哭哭啼啼数落黎臻,祁翼寒面沉似水,把记账簿递到张桂兰面前。 “您说的那些都是没影的事,但这账是实实在在的,您既然觉得黎臻不好,那就把这账平了,我们拿这钱出去买房子住,以后每月按时给赡养费,免得住一起不舒心。” 张桂兰顿时消停了,眼角挂着泪接过账簿让祁翼阳帮忙看。 张桂兰大字不识几个,念高二的祁翼阳却是认识的,看着上面记的每一笔账都是他和祈莲的,普普通通几块钱,甚至有几笔达到百元,先别说这钱哪来的,就说这钱都用到了他们姐弟俩个身上,他们却疑心黎臻是那种女人脸上臊不臊得慌。 上面每一笔花销都是有日期的,和祁翼阳收到黎臻给他高考学习资料的日子都对得上,祁翼阳红了脸,把账簿丢进张桂兰怀里。 “这都是什么事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埋汰我嫂子是那种人,我是没脸见我嫂子了,您自己解决。” 反正家里的钱都在张桂兰手里,若是觉得黎臻丢人,那就让他妈还钱好了。 话落,祁翼阳没脸面对祁翼寒,低着头回去自己屋,嘭地把门关上。 张桂兰打开账簿,她不认识上面的其他字,但认识祁翼阳和祈莲的名字,也猜到应该是黎臻这些年给二人买东西记下来的账。 “她跟你说钱哪儿来的了吗?”张桂兰问祁翼寒。 以前祁翼寒觉得都是一家人,他经常不在家,家里人必定会帮他照顾黎臻,所以他从未注意过家里人对黎臻的态度,可今天他见识到了,说不失望是假的。 “钱是我给的。” “你给的?”张桂兰脸上现出受伤的表情,哽咽道,“你不是说工资全给我了吗?你哪来的钱?” 听张桂兰三句话不离钱,完全不理会黎臻被冤枉的事,祁翼寒失望透顶。 “妈,你有丈夫,养家的事是他的责任,不是我和祁翼寒的……” 黎臻听了半天,嫌烦,出来不客气地揭张桂兰老底。 “当初祁翼寒把工资交给我,你不敢闹祁翼寒,天天揪着我磨,我受不了就把工资全给了你,可那是我们孝顺并不是应该应份的……你若是不满,从今往后就按祁翼寒说的办,这房子给你们住,你把你丈夫接过来,你们一家团聚,别老吸祁翼寒的血。” “你挑唆我们母子,你安的什么心?”黎臻句句在理,张桂兰辩驳不了就开始耍赖。 黎臻冷笑,祁翼寒抬脚就往门外走,张桂兰慌忙去拦,嘴里嚷着,“你做什么去?” 祁翼寒绕过张桂兰大步流星地走了。 张桂兰是知道祁翼寒性子的,越不吭声越是真动了气,转身想要让黎臻去追。 黎臻没事人似的长舒口气,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回屋把门关上,甚至为了清净还插上了插销。 拿暖壶倒热水冲了杯麦乳精,黎臻边小口啜着边拿出鸡蛋糕吃。 她话虽没说出口,但看祁翼寒的反应,应该猜到她想说什么了,等祁翼寒回来,她就提搬出去的事,至于祁翼寒被婆家一家吸血的事她没兴趣管,她要搬也是自己搬走,反正她有地方住。 不过,黎臻想得挺好,祁翼寒却一走就是三天没回来,再回来便带回来了确认黎臻与黎鑫夫妇是亲属关系的鉴定结果。 张桂兰这三天过得提心吊胆,倒没给黎臻脸色看,黎臻再不用给俩个白眼狼花钱,钱都是自己揣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祁翼寒不在家,黎臻也不做饭了,张桂兰做的饭她也不吃,到了饭点不是吃自己买的零嘴就是出去下馆子。 当初苦着自己拿钱给别人花,如今把钱全花在自己身上,黎臻才知道这滋味是真舒坦,以后她要让自己更舒坦。 她本来就是父母亲生的,对鉴定结果没兴趣,反而很惊讶祁翼寒真的找了房子要搬。 张桂兰哪里肯放,又哭又嚎,寻死觅活。 奇怪的是向来孝顺的祁翼寒居然不为所动,只催着黎臻收拾东西,黎臻都看傻了。 祁翼阳平时都是住校,此时不在家,祈莲也去上班了,张桂兰没有帮手,便扯住黎臻不放。 “你要拆散我们母子你就先把我杀了。” 祁翼寒人高马大,一手一个拉开张桂兰和黎臻,推黎臻去里屋收拾,把张桂兰扶坐进椅子里看着不让她再碰黎臻。 黎臻紧张自己的肚子,怕被张桂兰撕打到,得了自由进屋后关上门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嫁过来三年,除了嫁妆和几件衣服外什么都没有,随便整理几下就弄完了。 门外张桂兰渐渐没了动静,身后门被自外推开,祁翼寒走进来,高大身影几乎挡住了房中一半的阳光。 黎臻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处,背对着祁翼寒道。 “你别让我再担污名,你想搬出去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是我要搬出去,我们夫妻缘分已尽,我走了,你能找到更好的。” 第十五章 不要 自从娶了黎臻进门祁翼寒就没想过分开,听黎臻毫无留恋的说搬出去,两道浓眉锁成川字。 “你有什么不满尽管提,我说搬出去绝不是糊弄你,就是以后我不在家你多注意安全。” “我也是认真的。” 随着黎臻话落屋内气压骤降,祁翼寒黑眸浓如深潭,之下暗流涌动,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黎臻顶着令人窒息的凝重,道出三天来静思的结果。 “你不喜欢我,娶我和娶别人没什么区别,可我不一样,我喜欢你,从十二岁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喜欢,我可以偷偷喜欢你谁都不让知道,连你也可以不告诉……” “可我嫁给你后,被你冷待被你无视,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却与我同床共枕,我才明白,我的那点爱太过浅薄,我忍受不了这样的你,更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宁愿离开你也不想再继续留在你身边。” “这三天你没回来,我认真体味了把没有你的生活,把你的家人一并屏蔽掉,我发现我虽然会难过,会因为你不在身边而失落,我看得到离开你以后孤独的未来,只是对于早已适应孤独的我来说,那未尝不是解脱。” 祁翼寒站在透窗而入的阳光里面向黎臻,整张脸笼在阴影之下,那阴影像是浸了墨,无论黎臻如何凝视都看不清里面隐的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在二人间弥漫,黎臻想,或许是自己提出来驳了祁翼寒的面子,让祁翼寒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只要能离开她再放低些姿态又如何。 “别人要问起来,我就说是我的问题,没工作还事多,嘴馋又懒,一家人都受不了我。” 这些话是张桂兰说的,黎臻不过是重复一遍,何况只要她出了这个家门,张桂兰保准就是这套说辞。 祁翼寒仍旧不说话,如果不是胸口起伏着,黎臻都要以为他站成雕塑了。 终于,祁翼寒动了,发出的声音嘶哑暗沉。 “赵六的事我已经处理妥善,洛尘帮我们找了房子,你要出去住你就去住,等你心情好了,你可以回来,也可以让我过去。” 怎么说的她好像要临幸妃子似的,黎臻噗嗤笑了,觉得这功夫不能笑又憋了回去,但因为黎臻这一笑,沉闷的气氛被搅动得松动了几分。 黎臻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是搬出去住几天……” “没事,那房子你住到来年都没问题。” 谁跟你谈住多久了?!黎臻有点冒火。 “我说我要……” “房子里什么都有,你要还想添置东西尽管跟我说,如果我不在你就找洛尘。” 她以为她说得够清楚了,尤其祁翼寒不喜欢她,恐怕还巴不得她提离婚呢,可怎么现在的结果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呢?黎臻抓狂。 “不是,我不要这些,我要……”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就算我现在赚不来,以后也一定能给你,只要你给我时间。” “祁翼寒,你别给我装糊涂!不许再打岔!” 黎臻瞪眼,凶巴巴的,像只炸了毛露出爪子的猫,好看的琉璃瞳折射着阳光,汪着微波荡漾的春水,不吓人反而分外可爱。 祁翼寒笑着伸手摸了摸黎臻的头,沙哑的声音性感又好听。 “你看看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你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别再委屈自己。” 黎臻默默翻了个白眼,就他家这情况,不让她填补就不错了。 “我不想……” 祁翼寒无法想象没有黎臻的日子会怎样,他发现他根本接受不了。 难以言喻的难过在空中浮动,黎臻反驳的话在咽喉处滚了滚,一时间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不该这般犹豫不决,不该因为祁翼寒那翻滚在暗处的情绪心软,可身体固执地不肯听从她的指挥,她违背不了天生就爱着祁翼寒的心。 重生一次还是逃不掉爱祁翼寒的魔咒吗?黎臻心生悲凉,她想要改变既定的悲剧,她有什么错?所谓的爱害得她还不够惨吗?不,她一定要打破这樊笼逃出生天。 黎臻的沉默让祁翼寒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语气跟着放松了下来。 “走,跟我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黎臻挣了几挣没挣开,被祁翼寒牵着手走出门。 坐上车透过车窗,黎臻看到站在檐下的张桂兰两眼喷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洛尘等二人上车后便启动车子,直奔距离家具厂两条街的一处平房。 到了地方,黎臻跟着祁翼寒下车,看到前后院极为宽敞的三间大瓦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洛尘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边带路往里走边说给黎臻听。 “这是我家里人给我买的,我一个人住着太空,再说我姐家就在厂子旁边,我住我姐家不用做饭,所以这边就一直空着,既然你和老祁要搬出来住,就住这里好了,住多久都没问题。” 黎臻话少,再说这人情是祁翼寒欠的,她已下定决心离开,更没必要费唇舌为祁翼寒去道谢去承情。 祁翼寒和黎臻生活在一起三年,很清楚黎臻其实心是有些冷的,尤其对人情往来,能不麻烦就绝不会费心经营,便道。 “房租按时交,你嫂子若不喜欢我们随时搬走。” 洛尘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黎臻边听着二人的对话边打量,瓦房应该是新盖不到两年,空气里隐隐还残留有混凝土特有的味儿,房间里全是新刷的浆,家具炊具齐全且都是新布置的,尤其窗帘竟然是进口货,就算给房租,这么新的房子按理来讲也不会舍得给别人住。 “这是你家给你预备的新房?” 听了黎臻的问话,洛尘眼神发虚地扫了眼祁翼寒,随后迎上黎臻望过来的视线,道。 “我另外有婚房,这里只是我家为方便我上班准备的。” 洛尘家的条件这么好?她以前还真没注意到。 想到这里黎臻又认真打量了洛尘几眼,穿着干净整洁处处透着朴素,就是淡若清风的气质颇为与众不同。 第十六章 鸠占鹊巢 张桂兰被祁翼寒超速的行动力吓到了,跑去找徐战娘诉苦。 “我就是数落了黎臻几句他就要搬出去住,这让邻里邻居怎么看,倒好像我给媳妇气受了……” 张桂兰一把鼻涕一把泪,徐战在门外站着听了,闷头就去找祁翼寒。 徐战娘哪里不知道张桂兰到底因为什么哭,劝道。 “你大儿子赡养你们老俩口没毛病,可凭啥让人家还帮你们养儿女……搬出去也挺好,你少做饭少挨累。” 在外面张桂兰一直坚称家里的饭都是她做,反正黎臻与邻里几乎不来往也没人揭穿她,如今听徐战娘提到这事,张桂兰想到以后再不能进门就吃现成的,哭得更伤心了。 这边徐战娘还在劝张桂兰,那边徐战守在大门口等祁翼寒回来,结果没等来祁翼寒却遇到了几天不见的余玉芝。 “你来找张婶?”徐战不敢去看余玉芝,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问。 余玉芝翘着兰花指把鬓边秀发别到耳后,声音娇俏地嗯了声。 “徐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翼寒哥的吗?” 徐战点头,瞄到余玉芝手里拎着行李,忙接过去拎在手里,担心被嫌弃忐忑道。 “我帮你拿着。” 余玉芝心情极好,浑身上下如沐春风,连带对待蠢货的态度都好得不像话,甩了甩发酸的手道谢。 “谢谢徐大哥……你怎么来这里等翼寒哥,他没去上班吗?” 祁翼寒是厂长,徐战是副厂长,厂长只有一个,副厂长却有好几个,徐战负责后勤,病假旷工都归他管,但他管不到祁翼寒头上,含含糊糊地没接话。 余玉芝倒也不在意,空着手站在大门另一边,两眼望着路尽头,仿佛是个在盼郎归的贤惠妻子。 眼前的一幕惹得徐战眼热,可他样样比不过祁翼寒,余玉芝的目光从不会落在他身上。 担心余玉芝站久了腿酸,徐战道,“张婶在我家呢,你要着急我去找张婶回来。” “不用……”余玉芝笑着摇头,“我等着就行。” 徐战被那笑晃了眼,呆呆地愣在原地。 余玉芝眼角余光扫了眼痴汉,嫌弃地又挪开几步。 被洛尘开车送回来,黎臻才下车便撞见一脸笑容的余玉芝,旁边还站着拎着行李的徐战。 余玉芝笑着过来挽黎臻,黎臻侧身避开,蹙眉问。 “你来做什么?” 仿佛没有察觉到黎臻的嫌恶,余玉芝眉眼弯弯。 “是翼寒哥让我来的,他说,让我以后就住这里。” 黎臻顺着余玉芝的手指望向她住了三年的院落,骤然回头看向坐在驾驶室里的洛尘。 洛尘等黎臻下车,忍了一道的烟瘾犯了,拿出根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着就被余玉芝的话吓到,再被黎臻嘲讽的眼神一刺,嘴上的烟掉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老祁这都干的什么事?洛尘只觉脸上臊得慌,早知道他刚才就不听老祁的指挥先把他送回厂里了。 黎臻被洛尘吃屎的表情逗笑,心里窝的那股火也就散了。 反正她都要走了,谁住进来不是住呢。 不过,谁惹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黎臻回手敲了敲车门,让洛尘去找祁翼寒回来。 徐战没好眼神地瞪着黎臻,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背着老祁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拦着余玉芝不让进门,真是老祁家家门不幸。 “开门。” 被徐战一嗓子吼得吓了一跳,黎臻冷脸,嘴跟刀子似的猛戳徐战。 “挺大个大老爷们暗地里什么缺德事都干,还好意思跑来跟我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脸?” 听黎臻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了他泼她冷水的事,徐战心里有鬼气焰顿时萎了。 余玉芝本等着看热闹,谁知徐战两句话不到就败了,心里骂着废物,嘴上道。 “你要是不高兴我住进来我这就走,别拿不相干的人撒气。” 他是不相干的人?徐战委屈地低下头,坚定地站在余玉芝身边给她撑腰。 余玉芝二对一,眼底闪过得色,黎臻瞧见不屑冷嗤。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倒是走啊。” 余玉芝好不容易得了祁翼寒首肯能住进来,哪里舍得走。 “是翼寒哥让我来的,要走,我也得跟翼寒哥打过招呼再走。” 反正洛尘已经去接祁翼寒了,一会儿见到祁翼寒看她黎臻有什么办法。 起先黎臻还有怀疑余玉芝是假传圣旨,但从余玉芝气定神闲的态度来看,祁翼寒是真的有让余玉芝入住祁家。 怪不得洛尘肯把家里给他预备的房子租给祁翼寒,原来是为了帮好哥们铺后路。 一想到自己居然有被祁翼寒貌似体谅的行为感动到,还想以后替他还洛尘的人情,黎臻就觉得自己傻透了。 黎臻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返身关门落闩,险些夹到随后就要跟进去的余玉芝。 余玉芝退后几步,咬着唇眼泪汪汪步。 “你干什么?”徐战怒喝。 黎臻隔着门高声道,“这是我家,只要我还住在这,不让进谁都别想进来。” 徐战最见不得余玉芝受委屈,抬脚就要踹门被余玉芝拉住。 “徐大哥,你别这样……等翼寒哥回来再说。” 黎臻最怕祁翼寒,有祁翼寒在,就算让黎臻跪着迎接她,黎臻也照做不误。 洛尘找到祁翼寒时,祁翼寒刚开完会出来。 几天没来厂子堆了许多公务,祁翼寒忙得什么都忘了,听洛尘提到余玉芝要住他家才想起来。 “是我让她去住的……” 洛尘真想敲开祁翼寒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那是你家,就算你跟嫂子搬出来,也不能随便谁都能住进去,你让嫂子怎么想?再说,我看嫂子那意思压根没想带你一起住……” 说到这里洛尘顿悟,“好呀,老祁,你什么时候也会玩心眼了?” 祁翼寒蹙眉,“胡说什么。” “你不就是想余玉芝住进去,嫂子赶你回家你好有理由不回去嘛,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纯属一招臭棋。” 祁翼寒眉眼淡漠地道,“她怀着老宋的遗腹子一个人住不方便,和我妈住一起还能照顾着些。” 宋文初去世两个月,余玉芝怀孕四十天,却要把孩子落在老宋名下,这亏就算老宋死了也不能让他受,他得查出是谁的,该谁负责就得谁负责。 第十七章 讲不通 “你就没考虑过嫂子的感受?”洛尘都要愁死了。 “什么感受?”在祁翼寒的印象里,黎臻性子虽冷但其实人很好说话,何况余玉芝本就跟黎臻是朋友,余玉芝住进去黎臻怎么也不会反对。 “老祁呀!”洛尘语重心长,“你把位置换一下,如果你是黎臻,你会同意别的女人住进家里吗?” 祁翼寒茫然,“祁翼阳又不常在家,我也不回去,这有什么不行的?” 洛尘急得挠头,“我再打个比方,我和你是哥们,反正你和嫂子也要搬出去住,那我住嫂子娘家去行不行?” 祁翼寒认真思考了下,道,“她娘家没地方,你嫂子当初在娘家住的都是客厅沙发。” “那我愿意住沙发总行了?” 祁翼寒摇头,“你又不是人家女儿,你愿意人家可未必愿意。” 洛尘一拍手,道,“这不就是嘛,你嘴上说的是人家不愿意,其实就是你不愿意,要不然你怎么都能找出理由把我塞进去。” 祁翼寒觉得洛尘简直是莫明奇妙,“你房子好几套,非要我塞你进去挤什么?” 洛尘无奈了,“老祁呀,你这分明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真的是这样吗?祁翼寒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家里都要着火了,赶紧跟我回去。” 洛尘拉着祁翼寒钻进车里,边开车往回走边锲而不舍地给祁翼寒上课。 也不知是黎臻给了祁翼寒什么底气,一路上无论洛尘怎么说,祁翼寒都咬准了黎臻不会介意。 “黎臻心胸宽广,没你那么狭隘。” 洛尘,气死我得了! 被夸心胸宽广的某人正在屋里收拾行李。 之前她还想着直接跟祁翼寒一刀两断,但自从听了余玉芝的话,黎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祁翼寒毕竟是厂长,离婚得有正当理由,他们俩自从结婚就没红过脸,突然离婚肯定会被怀疑是婆家人的问题…… 如今他们搬出来住,外人看在眼里多半会认为是她这个做媳妇挑唆的,在外住段时间她再跟祁翼寒吵上几回,到时离婚就是她的原因了。 责任全是她,祁翼寒和他家人无辜,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黎臻也不想把祁翼寒想得如此不堪,但上一世他连瞒着她换孩子的事都干得出来,要她怎么往好了想他? 她心胸从未宽广过,只容得下她爱的人,黎臻看清自己的狭隘却不打算改正,让她委屈自己哄别人开心的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干。 外面敲门声克制而清晰,黎臻知道是祁翼寒回来了。 之前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次也不过是再核对一遍,确认没有落下东西,黎臻拎起两个大包袱出门。 祁翼寒接过黎臻手里的包袱放到车上,跟着黎臻就要上车。 黎臻挡在车门前,正色通知祁翼寒。 “我没收拾你的东西,如果你认为房子是你找的你必须住进去,那你就等我再找了房子搬走后你再住。” 洛尘一副‘怎么样,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冲祁翼寒挑眉。 祁翼寒抿唇,像只被遗弃的大狗子落寞地站在原地。 告别整整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放下曾经的挚爱难免难过,但随之而来的释然,卸下沉重的惬意,让黎臻浑身轻松。 黎臻毫不犹豫地转身坐进车里嘭地关上车门。 洛尘递给祁翼寒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启动车子驶远。 他就这样被黎臻丢下了?祁翼寒不信。 洛尘送黎臻到了地方便开车走了。 临走前洛尘告诉黎臻,市里给黎臻评定为三等功,有奖章也有奖金,因为黎臻没有工作单位,所以会送去黎鑫所在大学,并给黎鑫写了封表扬信,应该会贴在大学门口的表彰墙上,如果黎臻想去鉴证高光时刻,明天他可以开车接她去。 对表彰什么的黎臻不感兴趣,但奖金必须给她。 这事不难办,洛尘一口答应下来,保证明天不让奖金过黎鑫手,他直接给黎臻送来。 黎臻挑了东屋住,包袱放在衣柜里,仅拿出洗漱用品放在外面。 打量房间内簇新的布置,连被褥都是新的,黎臻翻看了下都是进口货,太贵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过于奢侈。 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五十块钱,黎臻锁上门去供销社采买。 买了套单人被褥,枕头枕巾,布票全部花光,黎臻只好歇了扯几尺布做新衣服的心思。 把东西寄放在供销社,黎臻去市场买了棵白菜,二斤土豆,一斤胡萝卜,再去排队买了一斤猪肉,幸亏下午排队的人少,没排多久就买到了一斤五花。 拎着东西回到供销社,黎臻为了庆祝自己脱离苦海,买了包大白兔奶糖,拆开包装抓了两把给帮她看东西的俩个供销社社员。 大白兔奶糖太贵,二人觉得自己也就帮忙看着不算个事不好意思收,黎臻便把糖放到柜台上,笑着摆手道再见。 二人见状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忙收起糖同黎臻道谢。 东西有点多,黎臻花两毛钱雇了个力工,东西放进人力车拉着往回走,远远就见洛尘的车停在大门口。 黎臻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结果进门就见黎鑫和许香予都在…… 洛尘送完黎臻驱车返回,接上祁翼寒直奔学院找黎鑫,黎鑫初时听说明天市里领导会在学院召开表彰大会,还给他送表扬信特别高兴,但随后听说黎臻闹着非要搬出去独居就动了气。 但毕竟黎臻是女儿,他有些话不方便说,黎鑫便坐洛尘的车去接上许香予,四人到了地方却见铁将军把门。 祁翼寒见黎臻东西都在,估计黎臻是买东西去了,与洛尘去市场找黎臻却完美错过。 黎臻给了力工钱,把被褥枕头枕巾放进屋里,菜和肉放进厨房。 黎鑫等到黎臻忙完,递给许香予一个眼色,许香予便拉住黎臻道。 “你那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搬出来住也好,但你哪能不让翼寒住进来,你们是夫妻,夫妻分开久了感情一淡,他不要你了怎么办?” 她就想他早点不要她呢,黎臻淡淡道。 “不要不是正好,我本来也不想要他了。” 话音刚落,门口一道高大身影挡住阳光,阴影笼罩在黎臻身上分外的冷。 第十八章 那是为了谁,为了我吗? 祁翼寒神色如常,转身吩咐一脸尴尬的洛尘。 “代我送岳父岳母回去。” 闻言,洛尘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老祁真动气了。 “好……”洛尘连眼神都没敢给黎臻,客气请黎鑫夫妇上车。 只要黎臻不丢娘家人的脸,其他的黎鑫不管。 许香予则是唯夫是从,女儿嫁出去了,好坏都是婆家的事,她没必要插手,就算品出祁翼寒的不悦她也只当不知道。 祁翼寒送三人到大门外,等车子驶远,回身关上大门,大步走回屋。 黎臻剥了块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奶香味真不错。 她嗜甜,可上一世省钱给婆家娘家花,有了孩子又可着孩子用,一辈子加起来也没吃几回。 越想越心里不是滋味,连带着看走进来的祁翼寒都不顺眼起来。 祁翼寒停步在黎臻面前,挺拔身姿如崖壁千仞,威压的气势令人难以忽视。 黎臻抬头,面色无波地与祁翼寒对视。 上过战场的祁翼寒眼神自带煞气,别说黎臻一个家庭妇女,就是寻常士兵都难以招架。 可黎臻却无惧祁翼寒的凝视,甚至在如此寒凉的凝视中又剥了块糖放进嘴里。 死了一回的人,就算再怕也不可能露怯,黎臻硬着头皮慢慢嚼着糖,仿佛从甜腻的滋味里获得了力量。 “不想要我?”祁翼寒尾音上挑,似质问又似戏谑。 就知道被他听了去,黎臻舌尖舔舔嘴唇嗯了声。 “给我个理由。” 如果黎臻敢说喜欢上了别人,他不介意用拳头教会对方什么叫放弃。 “不想要就是不想要,不需要理由。” 祁翼寒设想了许多种可能,每一种他都有办法解决,唯独这‘不想要就是不想要’让他束手无策。 “好好的,怎么就会不想要?” 黎臻冷笑,“那是你认为的,可不是我……我在你身边过得不好,过得很不好。” “你说出来……”祁翼寒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正色道,“只要你说我就改。” “说出来有意义吗?”黎臻摇头,如果他心里有她,不用说他就会先考虑到,何需她来告诉他。 “那这次呢,你怎么说?” “这次……”黎臻忍不住轻笑,“先搬出来住,让人以为我这个儿媳妇不好相与,再让余玉芝住进家里,与你妈和谐相处更证明我的不堪,再然后如现在这样,咱们多吵几次架坐实我是搅家精……” “黎臻!”祁翼寒低喝,“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被祁翼寒喝住,钻牛角尖的黎臻顿时清醒过来,她为什么如此失控,好像从见到余玉芝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起她便偏执得过份。 “对不起。” 黎臻不只是对祁翼寒说,也是在对还能被祁翼寒和余玉芝牵动情绪的自己说。 祁翼寒没有被一句对不起说服,反而更加心头火起,可他不能对黎臻发火,因为洛尘提醒过他,是他错了,不是黎臻。 “要我怎样做你才肯要我?” 黎臻听得瞠目结舌,很怀疑面前的祁翼寒被人换了芯子。 “你祁厂长需要我要?”黎臻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懂祁翼寒了。 祁翼寒严肃脸,“需要。” 黎臻被口水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心思百转的想着祁翼寒为什么突然对她转变了态度。 说是因为她立功受奖给他增光,但祁翼寒性格要强,只信凭本事服人,让他借老婆光打死他也不会同意。 除非是为了要入住祁家的余玉芝,如果余玉芝才住进去她就跟祁翼寒离婚了,对余玉芝绝对是个打击,邻里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 看来祁翼寒还真是为了余玉芝什么都肯去做,黎臻想通了其中关联,道。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还要你。” 暂时的,黎臻默默补了句。 祁翼寒眸色深沉,“你说。” “我要见赵六。” 她必须得弄清是谁指使赵六来探她的,如果是余玉芝,这又是有利于和祁翼寒谈离婚的条件。 “不行。” 祁翼寒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就算赵六真的被余玉芝收买,可并不代表她见了赵六就真的能套出话来,祁翼寒在防备什么? “为什么?” 祁翼寒回答不了黎臻。 赵六是引线,黎臻万一发现了赵六身上的秘密,引起的连锁反应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是因为余玉芝收买了赵六?” 祁翼寒抿紧唇。 黎臻没想到祁翼寒能为余玉芝做到这个份上,竟然当面袒护,还真是爱得深沉,也足以说明她当初义无反顾的嫁给祁翼寒有多傻。 “你承认了?”黎臻苦笑,说出的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祁翼寒依旧没解释,关乎到黎臻和祈莲的声誉,他不能说。 想到洛尘说过的黎臻的感受,祁翼寒硬邦邦地说了句,“不是为了她。” “那是为了谁,为了我吗?” 黎臻自嘲一笑,就算祁翼寒承认她都不敢信,前世的经历让她不会再天真地去相信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这件事再纠结下去只会为难自己,黎臻起身去厨房处理买回来的菜。 时间已近傍晚,厨房里有之前洛尘送来的一袋米,黎臻打开米袋舀出碗米来淘米点炉子做饭,趁着煮饭的功夫洗菜切肉。 饭熟后,端走蒸锅放上炒勺,加大炉火爆炒,白菜炒肉,胡萝卜丝炒土豆丝,食物自然的香气比任何科技狠活都勾人食欲,这是重生前黎臻最怀念的味道。 端饭菜上桌,黎臻彻底把屋里还有个大活人的事忘了。 被遗忘在堂屋里的祁翼寒第一次受到黎臻如此冷落…… 从前到了饭点黎臻都要把饭菜盛好,把筷子放到祁翼寒手里,如今这顶级待遇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祁翼寒抬脚走到厨房门口,挤满夕阳余晖的空间里,黎臻成了一道光与影组合的轮廓,坐在桌边独自吃着饭菜,似乎很享受这份孤独般惬意地眯起了眼。 听到脚步声黎臻没有转头,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吃着,无声地排斥着祁翼寒的靠近。 他被她厌弃了,祁翼寒无法接受,颇有些落荒而逃地匆匆离开。 黎臻夹菜的姿势一顿,随即又继续吃了起来。 祁翼寒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突然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第十九章 报仇 在陌生的环境里独自一人吃完饭,黎臻烧水刷碗,平静的表象下,黎臻的心却一刻也没有安宁过,脑子里不停回放着祁翼寒离开时落寞的背影,道不明的酸楚如同指间水一般不停被搅动。 刷完碗,黎臻擦干净手,穿上外衣锁门走人。 祁翼寒并不是个恋家的人,这从他隔三差五出差,回来先去家具厂的习惯就能看出来。 所以,黎臻先散步到了家具厂。 天色昏暗,老旧的家具厂厂牌挂在厂大门旁边墙上,白底黑字斑斑驳驳,朦胧中只勉强能辨别出上面一溜的黑色,可早已烂熟于胸的黎臻不用看都知道,上面写的是全兴家具厂。 厂名是第一任厂长开厂时起的,寄托了老厂长最大的期盼,国兴家兴厂兴买家具的顾客更兴,大家全都兴旺起来,每天都高高兴兴。 曾经崭新的厂牌经历太多风吹雨淋,如今‘兴’少了中间一瞥,‘全’里的竖缺了半截,就像现在的她和祁翼寒,再也全不起来。 收发室里的灯光黄澄澄的,勾出老邓头佝偻的黑影,黎臻走过去敲了敲窗子,老邓头打开窗口凑近了看。 “来找祁厂长?”老邓头认出是祁翼寒媳妇,笑着同黎臻打招呼。 黎臻点点头。 都下班了,媳妇跑来厂子找祁翼寒,莫不是俩口子拌嘴了?老邓头好心道。 “厂长不在,大冷的天你也别乱走了,回家去看看,兴许这功夫已经到家了。” 黎臻道谢,转身往回走…… 祁翼寒一进门便被张桂兰叫住,祁翼寒不想多说话,尤其是当着已经住进来的余玉芝的面。 “我回来住。” 四个字解决张桂兰所有问题,祁翼寒进去里屋关上门,曾经暖融融的屋子因为黎臻的离开变得冷清而陌生。 余玉芝望着紧闭的房门,脸上是志得意满的表情,她现在反倒不能太急,否则一旦被人传出她跟祁翼寒有什么,一会影响祁翼寒离婚,二是对自己也有影响。 张桂兰早被祁翼寒嘱咐过看住余玉芝,尤其注意都有谁跟她有来往,只是,如今张桂兰又给自己加了一条不许余玉芝靠近祁翼寒。 黎臻再不好,她生的孩子也是老祁家的种,余玉芝肚子里的生下来那得随别人姓,让她儿子给别人养孩子她才不认可呢。 “你站着做什么?”张桂兰原来很喜欢会哄人的余玉芝,但现在她是越来越瞧不上,揣着别人的孩子惦记她有媳妇的儿子,什么人呀。 “祁厂长忙了一天,也不知道吃没吃过饭,我不方便问,张婶,你问问,别饿着,对身体不好。” 余玉芝话说的顺了张桂兰的耳,张桂兰不满的脸色回暖,隔着门板问祁翼寒。 “给你留着饭菜呢,我给你热热出来吃口?” 祁翼寒听见也没开门,回了句,“不吃。” 也不知是吃过了不吃,还是被黎臻气到不吃,张桂兰嘀嘀咕咕数落黎臻,余玉芝装没听见,心里可高兴张桂兰不待见黎臻了。 没招没惹人都没在跟前还被骂了一顿的黎臻,此时正站在黑漆大门前,透过大门间的缝隙看到她和祁翼寒的屋里开着灯。 别看她已经搬出来了,但习惯还在,祁家人不会乱闯应该是祁翼寒回来了。 忽然,有人打开方门从里面走出来…… 门里的热气与外面的冷气撞在一起白腾腾的水汽翻滚,女人的脸在倾泻而出的灯光下雾蒙蒙的,是黎臻再熟悉不过的余玉芝的脸。 余玉芝似有所感,朝大门口望去,只是距离有些远,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余玉芝紧走几步,把洗脸水泼在空着的菜园子里,转身快速进屋把门关上。 黎臻视线紧跟余玉芝,从门开处瞧见张桂兰一晃而过。 一道门隔开了她与祁家的联系,从此她是外人,而门里的才是自家人。 所以,祁翼寒为什么非要挽留她呢?黎臻好笑地勾唇,是为了不让余玉芝被人诟病,毕竟余玉芝才住进来他就离婚,好说不好听的。 出来前隐在心里的那一丝丝希望死绝,黎臻长出口气,释怀转身,却在这刺骨的寒风里与一人相对。 徐战惦记着余玉芝第一天住进祁家偷偷来看,竟见门前杵着个人,快步过来伸手抓人发现是黎臻,整个人顿时僵住。 “你站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来找余玉芝麻烦?徐战警惕。 黎臻表情晦涩不明,不答反问,“你来看余玉芝?” 不是找而是看,说明黎臻已经猜出隐在他心里的秘密。 “与你无关。” 徐战生硬回了句,转而道。 “你既然已经搬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你这样不守规矩的人不适合祁厂长。” 好歹是混成副厂长的人,就这样的为人?黎臻不屑道。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徐战冷哼。 黎臻嗤笑,“你鬼鬼祟祟的偷看人家反说我不守规矩,那你这算什么?” “谁偷看了?!”徐战一时情急嗓音骤然拔高,又怕被发现,连忙压低声音凑近了呵斥。 “我警告你别乱嚼舌根。” 黎臻眯眼,“想我不乱讲也行,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泼我冷水的?” 徐战闻言就是一顿。 还真是,黎臻磨牙,两世她都是吃了徐战的亏,她怎能放过他。 “为了余玉芝?”黎臻问。 徐战静默不语。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黎臻冷笑,“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 趁着徐战心虚愣神的功夫,黎臻抬脚踹在徐战命根子上。 徐战没防备,被踹得疼到惨叫,条件反射的挥拳就打。 黎臻厉声提醒,“你敢打我,今天我就让你和余玉芝这对狗男女在北市出名。” 徐战不怕被议论,可他怕余玉芝从此抬不起头来,拳头停在半空缓缓收回。 黎臻左右找了圈,在地上拾起一根不知谁家孩子淘气丢在路边的木方子。 “有能耐当面锣背面鼓,你挺大个大老爷们,大冷天玩阴的泼我冷水真叫人瞧不起,你今天站在这让我打一顿出出气这事就算了,若是你敢出声,哼……” 徐战知道自己理亏,闭上眼道,“你打,只要你出了气不为难余玉芝,怎么打都行。” 沉闷的击打声在暗夜里响起,黎臻避开头面部,专门往被衣服遮住的上身和腿上打,直打到精疲力尽徐战撑不住半跪在地上才停手。 第二十章 泄愤 黎臻抓起地上的雪扯开徐战的领口往里灌,直到手冻得受不了才停下。 抬脚踹倒闷不出声的徐战,黎臻终于泄愤,心满意足地手揣兜里走了。 徐战趴在地上好半天才踉跄站起,没等走开,祁翼寒开门出来恰好撞见。 “徐战……?”祁翼寒奇怪地叫住扭身欲逃的徐战。 徐战没回头,脸隐在灯光照不见的暗影里。 追出来的余玉芝听祁翼寒叫徐战脸色骤变,紧走几步叫祁翼寒。 “翼寒哥,张婶让你回去。” 祁翼寒没理,拉住徐战问,“大晚上的,你跑我家门口来做什么?” 有了之前的事,祁翼寒十分注意,就算是认识的徐战也得盘问清楚。 “我……”徐战急中生智,道,“我去买东西,结果被人在背后敲了闷棍。” 徐战被黎臻踹倒滚了一身的雪,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掸掉,祁翼寒打开手电筒看得很清楚。 徐战脾气火爆,得罪人是常有的事,被人敲闷棍不稀奇,何况从徐战家去小卖店确实要路过祁翼寒家,祁翼寒没怀疑。 “伤没伤到?”祁翼寒问。 徐战被黎臻打得浑身痛,咬牙摇头,“没事,就挨了一棍子,人被我打跑了,没啥事。” 祁翼寒打量徐战确实不像有事,便道,“走,我送你回去。” 徐战不能太躲着祁翼寒,转身同祁翼寒一起往家走。 “翼寒哥……”余玉芝在身后叫祁翼寒,她知道他是要去找黎臻,她不想他去。 祁翼寒停下脚步回身,高大身躯在月下更显颀长,他微微侧头,高挺的鼻梁在银辉的描摹下显出好看的弧度。 “不用等我,闩好门早些睡。” 说罢,也不等余玉芝再说什么,祁翼寒加快脚步同徐战走远。 余玉芝不甘地攥拳,冷得跺着脚关门落闩回屋去了。 黎臻沿着街边走,走没多远听到有人叫她。 “你是祁厂长的爱人?” 许振保去家具厂给打更的姨夫送饭,被姨夫指派去到祁厂长家看看祁厂长的爱人回家没有。 一个大小伙子去打听人家媳妇回家没有,许振保是抗拒的,但事关黎臻除外。 他是真心佩服黎臻的画技,想借机与黎臻接触上,如果能有机会讨教那就更好了,谁知却在路上遇到了黎臻,真是天遂人愿。 黎臻只顾想事情,听人叫她,抬头对上男人青春洋溢的笑脸一时没认出来。 “是我,许振保,你画的孩子速写我还留着呢。” 黎臻这才认出来,笑着打招呼,“许老师好。” 许振保被逗笑了,“你怎么跟我学生似的。” 黎臻闻言也笑了。 “你就叫我名字,要叫老师也应该我叫你才对。” 黎臻摇头,“不敢当。” 过于客气的谈话闹得气氛尴尬,许振保挠头。 “我姨夫让我去你家问问你回家没有,你这是又要去哪儿?大晚上的最好还是少在外面走。” 许振保打开话匣子话多得往外蹦。 黎臻向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说自家事,抬头看到小卖店的牌子,指着道。 “我去买东西。” 许振保顺着黎臻手指方向看过去,发觉自己管太宽了有些讪讪。 “哦,买东西好……” 黎臻忍笑,“代我谢谢你姨夫,你也早点回去。” 许振保点头,问黎臻,“对了,黎臻同志,你有兴趣任教美术老师吗?” “怎么?”黎臻不明白许振保为什么这么问。 “是我想找人接我的班。” 美术老师工资不多,但好歹是拿固定工资的,比在外面打零工稳当,一般人是舍不得放弃的。 “为什么?”黎臻问。 现在国家鼓励个体经营,他有种春风将至的预感,打算抓住机会干一番事业,不过黎臻是个不出门的家庭妇女,说了她也未必懂,许振保只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自己试着做点买卖。” 黎臻上一世是北市美术协会名誉会长,许振保是会员所以认识。 许振保的画作可以说无甚可圈可点之处,但他创立的装潢公司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蓬勃发展,全国各地遍地开花,赚得是盆满钵满。 “这是好事,我应该支持。” 黎臻当然不会放弃发财的机会,但她是个懒的,最烦人情往来,更不喜酒桌文化,所以她最倾向于投资入股,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不如先支持他退下来,等他碰够了壁想明白该干什么后再投资给他绝处逢生。 这种投机的事黎臻不觉得是错的,人不经历磨难是看不清前路的,她不能因为知道结果就阻断许振保该走的弯路。 黎臻不反对已经出乎许振保意料,居然还能表态支持就更新奇了。 难道黎臻很需要工作吗?许振保问号脸,试探着问。 “那,你答应了?” 黎臻嗯了声,“你走手续,什么时候需要我过去面试你再通知我。” 看出许振保的疑惑,黎臻又道。 “我需要工作。” 太直接了,许振保干笑。 “嗯,我们校长也认识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祁翼寒送徐战到家后便去找黎臻,转过街角却见此时本该身在新家的黎臻,正站在街边同一个小伙子说话。 祁翼寒快步走过去,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气势汹汹。 与黎臻面对面说话的许振保眼看着祁翼寒旋风般扑过来,吓得连退几步,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祁,祁厂长,幸……幸会。” 祁翼寒眉眼冷肃,伸手进黎臻口袋里把手拉出来牵住。 黎臻蹙眉,没去看浑身低气压的祁翼寒。 许振保被祁翼寒凶巴巴的眼神盯得汗毛倒竖,仓促告辞。 “我回去了,再见。” 祁翼寒点点头,黎臻挥手,“路滑慢走。” 许振保跟着挥爪,被祁翼寒寒凉的眸光扫过,收回手走得飞快。 她正愁找什么工作呢就遇到了要下海的许振保,多好的机会,偏偏就被祁翼寒给搅和的话都没说完。 黎臻想要抽回手却被祁翼寒抓着手塞进他的衣兜里。 “你来做什么?”黎臻挣不开,被迫与祁翼寒并肩前行,语气染了不耐烦。 “找你……” 话随着一团雾气从祁翼寒的嘴里吐出,那凝在空中的微末水珠却似滴进了黎臻心里。 她讨厌祁翼寒这样有意无意的收买,她的心不该再为这个前世害她骨肉分离的人悸动…… 第二十一章 好疼 黎臻的手怎么这么凉?凉中还隐着灼热,且她在抖?或者说是她的手在抖。 祁翼寒不易察觉地手臂贴上黎臻手臂,隔着厚厚的衣服仍然能感觉到。 祁翼寒不知怎地竟然联想到滚了一身雪的徐战…… 他送徐战回家的路上,从走路的姿势看得出徐战被打得厉害,腿都是瘸的,甚至上身不敢乱动,直挺挺的回头都费劲。 还有,徐战的衣服湿透了,里外都淌着水,家门口只有雪没有水,所以,徐战应该是被人往衣服里塞了足够的雪才成了‘水人’。 这大冷天的被塞了那么多雪,嘶,那得多冷,何况抓雪往人衣服里塞,抓雪的人同样不好受。 黎臻如此柔弱娇气,怎么可能干出那么残忍的事。 捏了捏黎臻变得柔软的手,祁翼寒给黎臻打了个大大的叉。 不知道自己被祁翼寒打叉,黎臻还在想对策。 她刚刚在疯狂的暴力中得到了宣泄。 虽然拿木方子打人的时候她硌得手疼,还被木刺扎到疼得厉害,但她当时是高兴的。 往徐战衣服里塞雪的时候她都要冻死了,手指头都要被冰冷的雪冻掉了,可如果可以,她不只要塞雪到徐战的衣服里,让他如水里捞出来一般,她还想塞不知好歹的祈莲,塞自私自利的祁翼阳,甚至是…… 想到这里,黎臻斜睨了走在身侧的祁翼寒。 祁翼寒忽然有种从头到脚透心凉的感觉,怎么回事? 祁翼寒转头看向黎臻,发现黎臻也在看他,晶亮的眸子在月下闪着光,里面有些他读不懂的雀跃。 她还是爱他的,嘴里说着要搬出去,说要离开他,其实她只是在跟他闹而已。 他确实冷待了她,让她受了委屈,闹一闹也对,以后他尽量多回家就是了。 她的眼神如此深情,如果她离开了,还会有人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看他吗? 祁翼寒握紧了黎臻的手,他之前数次阻拦黎臻说出最伤人的那句话是对的。 黎臻抽了口冷气,“嘶,你干嘛那么用力,好疼!” 大爪子都要把她的手指捏断了,痛死她了。 ‘你干嘛那么用力’七个字在祁翼寒下腹点了把火,脑子里瞬间把每一次猛冲强攻,逼得黎臻哭着求饶时的画面全过了遍。 他这是怎么了?祁翼寒脸一红,轻抓住黎臻抽回去的手。 瞥了眼高高大大,把一米六八的她衬得娇小可人的祁翼寒,黎臻蹙眉。 “能不能松开?” 正在跟不听话的‘祈老二’交涉的祁翼寒,用大手包裹小手回答黎臻。 黎臻无奈,翻了个白眼。 一只手烫得厉害,一只手哪怕揣在口袋里也没捂热乎,黎臻就在这一左一右的冰火两重天中回到了新家。 祁翼寒动作沉稳地开门闩门,烧水洗漱,等到黎臻独自钻进东屋后,祁翼寒穿着四角裤跟了进去。 黎臻回身插门却撞上坚硬胸膛,抬头,祁翼寒脸上染着水汽,正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黎臻警惕道,“你进来做什么?” 面前的黎臻因为仰头的动作露出半截白净脖颈,天鹅般的优美,微张的唇在灯下像是熟透的樱桃闪着诱人的光,粉嫩的舌头隐在其中像是尾逗弄着他去抓的鱼。 祁翼寒浑身上下透着危险,黎臻下意识后退。 “我来找换洗衣服……”祁翼寒嗓音沙哑,分外性感。 黎臻承认自己是好色的,尤其好祁翼寒的美色。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她第一眼看到祁翼寒时的惊艳,内心里有个声音狂喊,‘小哥哥好帅!小哥哥是我的!’ 年少的悸动持续力骇人的恐怖,如果不是色迷心窍,她能被耽误了两辈子? 蓄积在胸口的郁气使得黎臻拒绝被祁翼寒诱惑,她强硬地从祁翼寒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身躯上挪开视线,绷紧了脸一副山雨欲来的阴沉。 本就知道黎臻没拿他的衣服,只是找个理由留下来,祁翼寒打开衣柜门翻了翻,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祁翼寒回头,黎臻怒瞪,浑身上下写着,你给我出去。 蓄势待发的矫健身躯随着动作凹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弧度,黎臻的抵抗力雪崩般减弱。 太没出息了!黎臻都要被气死了。 就在黎臻跟自己呕气呕得有来道去时,突然天旋地转,她被祁翼寒抱起放在了褥子上。 北方的炕结实得很,点上炉子后被窝里暖烘烘的,折腾起来没动静还不用担心会塌,且保暖不冻人,给了祁翼寒足够放肆的条件。 黎臻对上祁翼寒根本无从反抗,赶人的话被堵在咽喉处,凶残的吻让她呼吸困难哪还说的出来。 呜呜咽咽中,黎臻软成一滩春水,在祁翼寒强劲的征伐中自暴自弃地沉沦。 翌日清晨,黎臻在祁翼寒怀中醒来。 祁翼寒的冷白肤色比透窗而入的晨光还要耀眼,黎臻往常总会在上面种些梅花盖上烙印,证明他是她的,可现在她再也不想那样做了,幼稚又可笑,她从前太蠢了。 祁翼寒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黎臻骂自己蠢,忽地睁开眼,见黎臻小脸气鼓鼓的,以为是昨晚他太凶了,无论黎臻怎么求他都没饶了她在生气,笑着吻了吻黎臻嘟起来的唇。 “饿了吗?”祁翼寒柔声问话,是异样的温存。 黎臻不想理他,闭上眼转身。 祁翼寒收拢长臂,黎臻就像尾困在浅水的鱼,挣不脱,逃不掉,还得被亲到断氧。 俩个人都是未着寸缕,贴上就着火。 大清早的又被吃干抹净,黎臻再忍不了,抬脚去踹祁翼寒。 “我饿了,去做饭。” 在黎臻身边向来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被黎臻奴役祁翼寒毫无不适,起床时还不忘问黎臻吃什么。 窗帘还没拉开,被挡在外面的天光不驯地从缝隙中透进来,在祁翼寒肌肉匀称的身上包出星星点点的光,像是隐在匣子里的珍宝,勾得人只想把他藏起来。 黎臻望着这样的祁翼寒,深恨上一世被这样的他勾住毁了一生毁了女儿的自己。 “随便。” 黎臻眼尾泛红地拉过被子盖住头…… 第二十二章 撒野 祁翼寒只会买饭不会做饭,出去买了豆浆油条茶叶蛋,放到炕桌上俩个人面对面吃完,拿出洛尘早就交给他的奖章和奖金。 奖金一百,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黎臻收起钱,奖章随手扔进抽匣里,重新躺回被窝补觉。 祁翼寒收拾干净桌子,刷碗点炉子,压上煤确保黎臻不会冷到,忙完正好洛尘开车来接。 听到开门关门声,黎臻翻身面朝里闭上眼。 她不会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就跟自己过不去,她和祁翼寒是夫妻,她阻拦不了祁翼寒,何况她忘记前尘时确实也很舒服。 既然拒绝不了那就躺平享受,夫妻如此,生活亦如此,没什么可计较的。 黎臻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随便吃了口便坐在椅子上发呆。 也不知道许振保什么时候通知她去上班,最近她没接活,若是接了就怕上班后不能按时完成。 黎臻看了眼日历,3月9日。 她记得上一世她后来才知道,祁翼寒把余玉芝的户口迁到了他和她的户口上。 她记得很清楚,户口本上的迁入日期是3月11日,也就是后天,而迁出是半年后,当时孩子上户口,她翻户口簿时发现,祁翼寒被迫迁走了余玉芝的户口。 在配偶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别人落在自家户口上,只要她拿到了户口簿,离婚基本可以板上钉钉。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得抓住最佳罪证。 黎臻眯了眯眼,像是即将捕猎的狐狸,昨夜的欢愉在这一刻消散,仿佛那只是场不切实际的绮梦。 冷心冷肺的自己让自己都害怕,可她势单力薄了太久,如果还揣着一腔炽热,重生也不过是继续自寻死路。 黎臻嚯地站起身两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祁!翼!寒!” 黎臻捶桌,如果昨晚她没有时刻保护不让祁翼寒太深入,未出世的孩子都等不到偷换先得死在她爹手里。 被痛骂的祁翼寒坐在办公室里,刚忙完,偷闲地回味着昨夜的美妙。 昨夜他看得出来黎臻并不情愿,可在他的攻城掠地下黎臻开始有了反应,后来竟然热烈到把他压在了身下……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喜欢才会主动,所以虽然他身体上没有完全尽兴,但心理上却是极为满足。 洛尘推门进来被祁翼寒一脸欲色吓到。 这是春天到了万物都发情了,连蚌精老祁都被传染了吗? 谁发春他都能接受,唯独不善表达的祁翼寒发春让他不寒而栗,洛尘深深打了个寒颤。 祁翼寒看向洛尘的眼神迷离了一瞬便清醒过来,一本正经地问洛尘。 “赵六那边怎么样?” 洛尘道,“精神鉴定出来了,以后他再别想出来。” 祁翼寒是结婚时在北市买的房子,对周围邻居不大了解,赵六是原住民,但他有遗传精神病史,父亲发病时袭人被打死,母亲守着赵六到大前年也死了。 赵六没人管,吃喝都是问题,病也时好时坏,但他一般情况下与人交流没问题,也没出现过伤人情况,居委会也没强制送他进精神病院治疗。 这次拦截黎臻,是因为有人给钱让他扒光黎臻,赵六仗着有精神病为所欲为,如果不是黎臻机敏恐怕真就让他得逞了。 “那人是想毁了嫂子。” 洛尘对祁翼寒忠心不二,他的骄傲在祁翼寒面前完全化为了俯首称臣,所以他更加容忍不了有人挑战祁翼寒的威严,伤害他的枕边人,他一定要抓到这个卑鄙小人。 “这是其一……”祁翼寒眯起眼道,“还有,这人是为了确认黎臻身份。” 黎臻胸口有红痦子的事,还是这次他审赵六时知道的。 “那就是你们认识的人,且这个人对嫂子不是一般的熟悉。” 祁翼寒点头,警告洛尘道。 “绝对不会是徐战。” 刚起了这个念头的洛尘立马把这个念头掐死。 “那会是谁?”洛尘思索着道,“赵六是看到夹着五元钱的字条才接的活,那纸条都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的,基本等于没线索。” “当然有……”祁翼寒手指轻叩桌面,“用的纸张,还有从那份报纸上剪下来的都是线索。” 大哥,就算你救过我的命,你也不能拿我当驴使?洛尘被巨大的工作量砸懵了。 “还有,纸条出现在赵六家……谁能毫无痕迹的进到他家里去,这都是线索。” 赵六家徒四壁都不锁门,谁都能进,算什么线索,洛尘忍无可忍说出了最大胆的猜测。 “要我说,最可疑的就是搬进你家里住的余玉芝,我看得出她对你余情未了,着急确认黎臻身份肯定是在计划什么。” “不可能。” 祁翼寒蹙眉。 “你这样想她对得起老宋吗?” 洛尘就知道会被祁翼寒训,可他既然说了就得说完。 “这不是对得起谁对不起谁的问题,更不存在什么侮辱,我只是就事论事,她表面跟嫂子好,可她做事为达目的何时考虑过嫂子,背后找你这个好友的丈夫帮忙了多少事?虽然都有我在,但要是让嫂子知道了肯定还是会怀疑你,她就是想你们不和……” “够了!黎臻是我妻子,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祁翼寒坚持己见,洛尘犯了少爷脾气跳脚。 “谗言三至,慈母不亲,何况你又不是嫂子的妈,凭什么人家就不会怀疑你,尤其你还要把户口落在你家户口上,你弟你妹都没落,反倒让一个外人落户,你叫嫂子怎么想?” “我问心无愧!” 他是真想不明白祁翼寒哪里来的自信,洛尘吼回去。 “那你就落,看谁会被赶出来。” 想到这次黎臻搬出来,他是赖皮赖脸挤进去的,祁翼寒底气瞬间泄了一半。 洛尘见祁翼寒气焰消弭,再加一记重锤。 “等你离婚成功,我帮嫂子挂鞭庆祝。” 祁翼寒可没忘那天黎臻几次要提离婚的事,再被洛尘这话刺激到顿时心里发虚,可一想到昨晚在他身上撒野的黎臻,他的底气又回来了。 黎臻,大哥,都是我的错呗…… 第二十三章 克扣 见是黎臻找他,马金山笑容灿烂。 “有好几个活找你呢,正好你来了看看能不能接。” 马金山边说边请黎臻进去。 黎臻想了想,有求于人就得接活,不如接几个短期的活来应付,便跟着马金山往编辑部走。 马金山是主编,单独有办公室,请黎臻进去后门半掩。 分别落座办公桌两边,马金山拿出几份资料给黎臻。 黎臻接过来看过,总共七份,三个耗时太久,两个加起来至少得一周,还有两个当场就能完成。 “我最近有事,耗时长的暂时不接,只能接两份。” 马金山笑着点头,“这些都不着急,人家说了,等一年都行。” 这是都要她接了,黎臻垂眸,有种被强迫的感觉。 不过,黎臻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被强迫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最多就是考虑下怎么才能减低些不适度。 “如果实在为难,这两份可以不接。” 说着,马金山抽走两份,黎臻扫了眼,正是当场就能完成的那两份。 她在马金山这里接活快八年了,什么活好干什么活不好干马金山一样很清楚,黎臻勾唇一笑。 “谢谢马主编。” 马金山表情自然地道,“这不算什么,当初是刘大师介绍的你,就算看在刘大师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累到你。” 闻言,黎臻抽出最耗时的两份递给马金山。 “多谢马主编照顾我。” 马金山表情一滞,僵了须臾见黎臻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只得伸手接过。 黎臻拿着手里的两份来回翻,道,“以后我可能接不了活了,不如马主编另请高明,这两份比较容易完成,拿去当敲门砖再好不过。” 说着,黎臻松手,两份资料轻飘飘落在马金山面前桌上。 黎臻最好说话,给她的活多难都能完成,就在进马金山办公室前,黎臻想的还是尽己所能。 但马金山抽走两份最轻松的后,黎臻发现她就算再为马金山考虑,他也不会为她考虑,哪怕她从他这里接了快八年的活,为他解决了无数在别人看来难比登天的问题。 所以,这种人她不该惯着,何况她有资本让马金山点头哈腰。 马金山靠进椅背里,审视的眼神打量黎臻。 “黎同志发财了?”打趣的语气。 黎臻之所以在马金山手里不挑活,主打的就是缺钱,她在娘家时需要赚钱让自己日子好过些,嫁给祁翼寒后开销骤增,赚的钱几乎全给祁家母子三人花了。 现在,黎臻也缺钱,她怀孕了,以后用钱的地方会更多,但她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占了很多先机,赚钱包括发大财对于她来说都不是难题,马金山已经失去了掌控她的条件。 黎臻神情轻松地笑了,“我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再说缺德的事我不会做,所以马主编大可放心。” 说着,黎臻起身告辞。 马金山初时以为黎臻是想坐地起价,但黎臻始终不提涨钱的事,现在看来是真的不想干了,连忙叫住手已搭上门扶手的黎臻。 “要不要先跟刘大师打声招呼?” 听马金山提及老师,黎臻道,“老师当初介绍我来只是为了锻炼我的画技,现在这些已经对我提升画技没什么用处,问不问老师都不会干涉。” 搬出刘银波都没法吓住黎臻,马金山一改之前强压的态度,随和道。 “笔耕不辍终究有益,黎同志再好好想想……” 说着,马金山从抽屉里拿出二百块钱放到桌上,又道。 “最近的活是多了些,黎同志辛苦。” 黎臻扫了眼,都是面值十元的大团结。 这钱不可能是她闹一闹就能有的,除非主雇早就给了,只不过她不问就有人装糊涂。 虽然是两世为人,但黎臻两世都只忍着家人,对外从没受过气,尤其祁翼寒就算再不喜欢她,谁要是敢稍微怠慢她绝对零容忍。 如果今天她没有坚持,马金山依旧会心安理得地吸她的血。 黎臻怒从心头起,看来她是太好说话了,家里人肆意践踏也就罢了,他马金山凭什么克扣她? 嘭!黎臻摔门离开。 平时的黎臻每次拿到酬劳都是眼底含笑,这给马金山一个错觉,就是黎臻贪小爱财,给点小恩小惠就能俯首称臣,但刚刚黎臻那凉凉的一眼让他意识到,他有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马金山有点慌,又一想,黎臻这些年都是一副缺钱的样子,说明家庭条件并不好,而且从黎臻的穿着看生活可以用窘迫二字来形容,如今闹起来,恐怕还是想要涨佣金的原因居多。 站起来抬腿要追的马金山坐回椅子里,他得稳坐钓鱼台等着黎臻回来求他,否则矮了黎臻一头反倒会被牵制住。 黎臻出了马金山的办公室才记起借相机的事。 八十年代相机还不普遍,市面上售卖的专业摄像器材不多,黎臻本意是找马金山借,但现在她放弃了。 马金山越等心里越没底,起身走到窗口向下望,见黎臻头也不回地走出出版社大门,立马拿起电话拨打内线。 门卫接到马金山的电话,跑出收发室叫黎臻。 黎臻停下脚步,门卫气喘吁吁地道,“马主编让你接电话……哎!” 门卫透过口鼻呼出的浓重白雾望着黎臻转身走远,踯躅片刻扭身往回跑。 岳文山开车路过匆匆一瞥,闪着转向灯急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落下车窗叫黎臻。 黎臻以为是门卫又追了过来,闷头往前走压根不理。 “啧……”岳文山无奈,打开车门下去紧走几步挡在黎臻前方。 黎臻察觉有人骤然抬头,怔了下。 “岳调查员?” 岳文山点点头,道,“我,我有事麻烦你……” 上次去医院的路上,黎臻就发现岳文山频频看她,当时她只觉这人举止古怪,听岳文山说有事找她,反倒明白了岳文山为何当时会是那种反应。 “什么事?”黎臻刚从马金山那里惹了不快,对于岳文山的有事相求不免抵触。 岳文山左右看了看,没在路边找到合适谈话的地方,抬手指向自己的车,道。 “要不,我们去车里谈。” 第二十四章 教训 马金山意外于黎臻的翻脸无情,他有些气闷更多的是失去一个得力干将的懊丧。 为了事业前途,他不介意低头,放下电话便下楼去找黎臻。 从出版社走到车站有一段距离,黎臻走路慢,马金山步子大,肯定能在黎臻走到车站前拦住他。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黎臻正在跟市领导站在一起说话?! “岳处长……”马金山快走几步到了近前,先同岳文山打招呼。 岳文山接受过马金山的采访,点点头算是回应。 黎臻当马金山是空气,静默地任由二人寒暄。 “二位认识?”黎臻不理他,他理黎臻,马金山笑问岳文山。 “是呀,我有些私人的事想要麻烦黎同志。” 岳文山坦坦荡荡,马金山立马顺杆爬。 “外面太冷了,要不去我那谈?”马金山很怕黎臻又犯倔,道,“我那小会议室空着,方便得很。” 岳文山看向黎臻,“可以吗?黎同志……” 黎臻,能说不行吗? 三人走回出版社大楼,马金山打开与他办公室同层的小会议室请岳文山和黎臻进去,又忙着去茶水间亲自烧水泡茶。 落座后,岳文山开门见山。 “黎同志的画功让人叹为观止,不知能不能帮我为一位故人画张画像,费用你只管开。” 一路走来,黎臻想过与她素不相识的岳文山会有什么事找她帮忙,思来想去也就是她超乎寻常的人物速写了。 听岳文山说完,黎臻道,“实不相瞒,我接人物速写一张最便宜也要五十,相应的难度越高费用也跟着涨,您先说说您的要求和实际情况。” 马金山端着茶进来,听到黎臻毫无顾忌的越过他跟岳文山谈价钱,不禁额上青筋直蹦。 岳文山并不清楚马金山与黎臻的关系,见马金山进来送茶,手指轻叩桌面道谢。 黎臻瞥了眼强颜欢笑的马金山,突然觉很憋屈,两世她都被这家伙吸血,如果不是这次马金山被迫拿钱出来她还不知道呢,这种人就该给他点教训才好。 “其实您这事找我不如找马主编,马主编认识的人多,比我画功好的比比皆是,是,马主编。” 黎臻笑着问马金山,眼里的冷漠让马金山恍惚,陌生得仿佛他从未认识过黎臻似的。 岳文山闻言看向马金山,职业的敏锐让他立时察觉到了黎臻与马金山之间的暗潮涌动。 马金山被岳文山锐利的眼神盯住顿觉脊背发寒,勉强吞下口口水,讪笑道。 “黎同志过谦了……这次请黎同志来也是因为黎同志为我社提供的设计多年来颇受好评,为我社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我特意为黎同志向社里申请了奖金。” 岳文山闻言打量着马金山似乎来了兴致。 黎臻确实在马金山手里接私活的同时也经常为出版社画一些插画和封面设计,只是奖金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再清楚不过,更清楚马金山的意思是要她无条件接下岳文山的活。 马金山为了前途讨好领导溜须拍马,可她黎臻无欲则刚,没必要再帮他人作嫁衣裳。 黎臻道,“奖金申请下来了?” 只要有所图就好说,马金山道,“申请下来了,就在我这放着呢,稍等。” 马金山出门立即让副手去银行取钱,自己则回办公室把之前被黎臻退回来的七份资料全部装进文件袋里。 小会议室里,岳文山等马金山离开,同黎臻道。 “我只相信你,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黎臻对视岳文山,她讨厌接触秘密,尤其是岳文山这种身份敏感的人的秘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岳文山忽然出声截住黎臻道。 “是关于我爱人……如果查不出真相我死不瞑目。” 岳文山颓然地以手扶额,语气虚弱。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可以信赖的。” 黎臻不知道岳文山为何如此执着于表达对她的信任,但却从岳文山的身上看到了上一世无助的自己…… 期盼有人拉上一把的渴望却成了绝望的源头,无声苦求的她无人理会,而此时的她却可以拉面前的岳文山一把。 “你说说看。” 她不用讨好岳文山,也可以拒绝帮他,但她愿意听听岳文山的理由,她不是共情后便会不计后果乱插手的烂好人。 岳文山视线落在紧闭的门板上,道。 “我亲眼目睹她的死亡,可我不信她死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伤心过度,可我很清楚我不是……” 这种感觉黎臻也有过,上一世当所有人都放弃了搜救,告诉她女儿绝无活路时她也这样想过,可死了就是死了,湍急的河流,不会水的女儿,两个条件加起来,女儿活着的可能几乎为零。 “那么,你看到她的尸体了吗?”黎臻问。 岳文山点头,“我亲手送她进的焚化炉。” 黎臻无语。 “我不强求你认同我的坚持,但能不能请你帮我画一张她的画像,不是她走时的年纪,而是她活到现在的样子。” 这种活实话说黎臻接过不少,其实人的生命很脆弱,‘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不只是纳兰容若一个人的遗憾,这世上有太多人渴望见一见那个被留在时光里的人到了与他(她)共白首的年纪时的样子。 “可以。” 她太知道思念的滋味了,黎臻答应下来,只问了岳文山一句。 “你说相信我,是因为她的情况特殊?” 这个时候身份背景还是比较敏感的,比如她的父亲身份是教授,她嫁给祁翼寒时就曾受过极严格的审查,而岳文山是公务员,自然更会注意这方面。 岳文山嗯了声,“明天上午九点半诚韵茶室我们详谈,至于酬劳,我会先给你一百,余下的事后你尽管报价。” 话落,马金山拎着文件袋进来…… 听到声响,岳文山和黎臻齐齐停下话转过头。 马金山被两双眼睛同时盯住,忽然意识到,他在这里好像是个端茶倒水递东西的打杂的。 黎臻,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接过马金山手里的文件袋黎臻捏了捏,鼓鼓囊囊的里不只有钱。 第二十五章 金镶玉 马金山一脸和气,“里面除了奖金还有这次需要黎同志之前答应完成的插画。” 黎臻深深看了眼得寸进尺的马金山。 “我最近会很忙……” “没事,不着急。” 马金山补充道。 “需要什么尽管提,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黎臻不客气地道,“我需要相机。” “没问题……”马金山满口答应,“我马上让小周拿给你。” 背着照相机走出出版社,黎臻真实地体验了把什么叫狐假虎威。 她除了重生凭前世的记忆能占得一些先机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优势,但经此一事她明白了,她前世浪费了太多的资源,她接活的那些主雇所组成的人脉网才是她最大的资本,从前的她只顾闷头过自己的日子,简直太傻了。 岳文山有求于黎臻,他不介意帮黎臻撑腰,告辞时不忘嘱咐马金山以后要多照顾黎臻。 离开出版社,马金山提出开车送黎臻回去。 黎臻想了想道,“我没去过诚韵茶室……” 夕阳西斜,金灿灿的揉碎一天云彩,岳文山眼里倒映着霞光道。 “我下午没事,不如我们现在就谈?” 明天她要去民政局蹲人,今天解决了更好,黎臻颔首。 “走。” 诚韵茶室的布置很雅致,黎臻和岳文山不便去雅间谈,便选了角落里的座位。 下午的茶室人不多,岳文山坐下后观察了下周围,只距离十米开外的对面临窗位置有一桌客人,谈话很安全。 岳文山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糕点,待东西上齐,目光落在被黎臻放到另一张椅子上的相机问黎臻。 “你会速写为什么还要借相机?” 因为画得再好也不能当做证据而照片可以,只是这话不可能告诉岳文山,黎臻开编。 “无论是绘画还是摄影,都是表达内心真情实感的一种手段,我想对比下凭印象画出来的作品跟相机抓拍的瞬间哪一个更接近自然,哪一个更加具有视觉效果。” “你想改变画风?” 岳文山为黎臻倒了杯茶,黎臻道谢,轻啜了口,道。 “大师才讲究画风,我还在摸索。” 岳文山欣赏的眼神扫了眼黎臻,在看到黎臻遍布冻疮的手时神色一怔。 “您可以讲一下具体情况吗?” 茶很香,黎臻说话间仿佛每个字句都染了茶香,发出来的声音有种氤氲之感。 靠在椅背上,岳文山似在回忆又似在穿过时光找寻,许久才嘴唇翕动,吐出他深埋心间多年不可言说的痛。 “她是地主老财的女儿,父母双亡后没人管她,她常被人欺负,有一次,她被几个小孩子推搡进路边的水沟里,爬上来又被推下去,她吓得直哭却没一个人肯放过她……” 岳文山说到这里沉沉地长出口气,接着道。 “我路过看到,打跑了那些孩子拉她上来,还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当时是深秋时节,她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冻紫了,我要送她回家,她又冷又饿走不动路,我便背着她走。” “后来她病了,我跟我姐说了,我姐常去看她还给她吃的,她病好后偷偷来找我,给了我她最值钱的东西当谢礼。” 说到这里,沉浸在回忆里的岳文山笑了,苦涩的笑里满是柔情。 “是个金镶玉的玉镯子,她家的传家宝……我没要,她又哭了,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谢我,我说,你教我识字。” 黎臻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笔,问岳文山镯子的款式,岳文山没有因被打断回忆而不悦,详细地回答了黎臻。 黎臻边画边让岳文山继续。 岳文山道,“后来,我上学了,因为提前跟她学过认字,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可她不能上学,随着我们慢慢长大,她开始等着我每天教她知识,直到高中毕业都是这样。” “每次考试我都会等卷子发下来后誊抄一份给她考,她的成绩与我不相上下。” “她长大了那些经常欺负她的孩子也长大了,他们有人动了歪心思……” 黎臻听到了磨牙声,岳文山呼吸变得粗重,哽咽道。 “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因为反抗太激烈被打死了,我亲手推她进焚化炉,可是我没看到点火,他们说怕我看了会受不住。” 岳文山双手掩面,黎臻只是听着都难以接受,何况当事人。 “能说说她的样子吗?”黎臻拿出手帕递给岳文山,语气轻柔地问。 接过手帕压在眼睛上,岳文山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情绪平复些后,岳文山开始描述宇文燕的长相。 黎臻之所以需要岳文山讲述过去,就是因为人的容貌会因为个人的经历而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特征,所以说‘相由心生’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就比如俩个容貌相似的人,但因为自身所处环境乃至受到的教育甚至是对为人处世的态度不同,都会造成气质上极大的差异,甚至使得面容给人的感觉毫无雷同之感。 在岳文山讲述的过程中黎臻边听边画,偶尔还要打断讲述询问具体细节。 初时黎臻没发现,但随着人物草稿成型,黎臻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她上一世见过。 祁翼寒的远房表婶,叫什么黎臻不知道,黎臻只知道祁翼寒的表叔表婶定居国外。 上一世黎臻总共见过祁翼寒表叔表婶两次,一次是黎臻生产的第二天,一次是女儿成人礼。 黎臻对任何亲戚都没什么亲近感,何况几乎是没怎么见过面的远房亲戚,第一次见黎臻压根没什么印象。 让黎臻印象深刻的是第二次,祁翼寒这个远房表婶的儿子长得和祁翼寒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当时连向来处事波澜不惊的祁翼寒都感到讶异,说这小子跟他长得真像。 黎臻呷了口茶压下思绪,一个国内一个国外,一个已经身死灯灭,一个按时间算已与祁翼寒表叔结为伉俪,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你看看……” 黎臻把草稿递给岳文山。 岳文山一见便泪湿于睫,“像,太像了。” “这是按照您的描述画的年轻时的模样,之后我会推算出人体随着时间产生衰老的程度来勾画她的中年样貌,不过,我想问问你,如果你真的有跟她白头到老,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 第二十六章 半爱成殇 黎臻回到家,意外于祁翼寒居然在。 厨房里热气腾腾,曾经是她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的饭菜,而眼前却是祁翼寒如当初的她般正系着围裙忙活。 有过祁翼寒炸厨房的阴影,黎臻放下拎在手里的菜和肉冲进厨房。 祁翼寒拜师洛尘妈学了几道拿手菜,小鸡炖蘑菇,木须肉,黄瓜乾炒腊肠,三道菜忙得他汗流浃背。 黎臻进来时,祁翼寒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道菜,盛出来端着往餐桌走,身后放回炉子上的炒勺很快被烧冒了烟。 “回来了……”祁翼寒见到黎臻,神色紧绷的脸上一双眸子含笑。 黎臻绕过祁翼寒跑过去,在火没烧起来前抓住炒勺把手拎起来冲出厨房。 东西烧起来不怕,最怕的就是不见火狂冒烟,黎臻不敢把炒勺丢进雪里免得冷热交替剧烈炸坏炒勺,只得把拿着炒勺的手伸远些,别开头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 祁翼寒跟出来接过炒勺在空中舞了几下,浓烟消散,炒勺放到雪地上嗞嗞响了会儿便冷却了。 “回去吃饭。” 险些又毁了厨房,祁翼寒情绪不佳,拎着炒勺眉眼低垂地往回走。 回到厨房放下炒勺,把炉子盖上炉圈放上一壶水,祁翼寒洗手盛饭,与黎臻坐到桌边吃饭。 黎臻洗干净手,和祁翼寒面对面坐着,拿筷子夹起一块蘑菇小心翼翼地舔了口,跟试毒似的。 味道好像还可以…… 黎臻把蘑菇吃进嘴里嚼上几口,别说,口感不错。 三道菜挨个尝了遍,黎臻夸赞,“好吃。” 两辈子啊,她如果不是闹着搬出来,恐怕还吃不到祁翼寒做的饭菜呢。 不对,也不是吃不到,而是吃不到能吃进肚子里的。 忐忑地盯着黎臻,直到听黎臻夸好吃,祁翼寒表情凝重的脸上顿时云开雾霁,但仅一瞬便又被他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埋头开吃。 黎臻太知道祁翼寒什么德行了,高不高兴都是一张冰山脸,夸也不会乐,骂也不见气,夸奖没回应很正常。 俩个人默默吃完饭,黎臻收拾碗筷去洗。 祁翼寒拎起炉子上的水壶往水盆里加热水,随后和黎臻一个洗一个涮。 黎臻头一遭尝到俩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刷碗的滋味,很是新奇又不免心酸,原来琴瑟和谐便是如此,刷碗也能刷出天籁之音。 可惜,这滋味来得太晚了,她和祁翼寒已经山穷水尽,没有柳暗花明的可能。 “你跟谁学的?”黎臻边擦手边问。 祁翼寒不答反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有问不答她也会,黎臻故意道。 “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才做饭给我吃的?” “我明天休息。” 俩个人各说各的,倒是罕见的和谐,黎臻奇道。 “你还有休息呢?” 别怪黎臻这么问祁翼寒,主要是祁翼寒这人从成婚那天起总是忙得不见影,放假休息根本不存在,突然说休息就跟大白天见鬼一样。 祁翼寒把黎臻买的菜放进厨房杂物架上,顿了下才道。 “我以后按时回家,放假休息都在家陪你。” 黎臻本还在打趣祁翼寒,闻言反应过来祁翼寒这是在补救,黎臻很想问问冷待了她足有三年的祁翼寒有意义吗? “不需要了。” 曾经被祁翼寒冷落憋了一肚子委屈,只是时间久了,那委屈渐变成了清醒,她清醒地意识到无论是无视她的父母还是她爱之入骨的祁翼寒,她的爱都与他们无关,爱他们是她的事不是他们的。 所以,黎臻回的一句不需要是真心的,她不需要他浪子回头,她不但不感动甚至会视为不必要的牵绊。 祁翼寒无言以对,半晌僵硬地道。 “我的决定跟你无关。” 好,你高兴就好,黎臻没兴致较真,回屋忙自己的事。 关上门,黎臻不放心地又插上插销,拿出草稿继续研究。 最开始画的草稿被岳文山要去了,这是她另外又画的。 脑子里想着岳文山的回答,‘如果她能活到现在,她会不会觉得幸福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全力支持,失败了我给她打气,成功了我跟她一起庆祝。’ 黎臻支起画夹开始构图,女人站在海边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风浪,男人站在身后抱紧女人侧头吻上女人已见皱纹的脸,女人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隐藏着随时会蹦出来的欢喜,她的眼睛亮如朝阳,那是倍受爱情滋润的亮色。 仅勾勒出大致轮廓,那种独属于中年人沉稳却不失激情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黎臻停下画笔,不知不觉间把画里的脸换成了她和祁翼寒。 终究是半爱成殇,黎臻叹口气放下画笔,收起画夹塞进衣柜,视线扫过堆在靠窗沙发里的单人被褥。 昨晚的疯狂倏忽闪过,黎臻红了脸,回身捧起单人被褥铺到炕上,打开炕柜拿出昨晚那套新被褥打开门抱去另一间屋子…… 祁翼寒吃完饭就去了鲁雄家,鲁雄是家具厂唯二的八级木工,是厂里的技术大拿。 最近家具厂销量下滑得厉害,祁翼寒考虑厂里没有专职家具设计人员,特意花大价钱从深圳挖来一位,可第一次试水设计师的稿子就被鲁雄给驳了,理由是款式太过洋气做不出来。 鲁雄自恃是八级工,平常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让他听新来的指手画脚更是不服气,趁着这几天祁翼寒家里有事没来,撕了设计图把找他理论的设计师愣给气哭了。 祁翼寒没去厂子但事情原委都清楚,也知道两个副厂长找鲁雄谈话无果,设计师也因此要回深圳。 特意挑晚上去家里找鲁雄,祁翼寒主要是为了给鲁雄留面子。 整个家具厂鲁雄就没怕过谁,唯独见了不苟言笑的祁翼寒腿肚子发软,见祁翼寒找上门正纠结不知该摆出怎样的姿态应对,祁翼寒兜头砸在鲁雄脸上一封劝退信。 祁翼寒寒着脸道,“明天去厂里办离职,厂里不追究因你不服从领导指挥造成的损失,但相应的你也没有辞退金。” 八级工不好找设计师更不好找,想要扭亏转营必须有大刀阔斧的魄力,祁翼寒拿鲁雄当猴杀一儆百,让他成为家具厂脱胎换骨的试刀石。 第二十七章 孤枕衾冷 祁翼寒回家发现昨晚还能进去的东屋落了插销,敲门却被黎臻告知分屋睡。 进去西屋,炕上铺着昨晚他和黎臻滚了数次的被褥…… 脑中闪过昨天他看到黎臻雇力工运回来的单人被褥,祁翼寒后悔没当场把单人被褥丢出去,转身回去隔着门板叫黎臻。 “那屋没烧炕太冷了。” 黎臻已经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听到没理。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没烧炕烧就是了,点火生炉子半个小时炕就能热,她才不管呢。 自从黎臻生病好了后,便一改从前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态度,如今居然把他赶到冷冰冰的屋子里去,倒不是不会烧炕,就是没了黎臻的围前围后祁翼寒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独自一人睡,祁翼寒懒得点炉子,简单洗漱过后躺到被窝里,拔凉拔凉的被窝翻来覆去睡不着。 昨晚睡起来无比舒适熨帖的被褥,此时贴在身上不舒服掀开来又冷,祁翼寒突然就理解了本还梗着脖子跟他犟的鲁雄,在听到他媳妇吼丢了工作就离婚立马怂得就差给他跪下的心情,孤枕难眠真的不好受。 祁翼寒坐起来穿鞋下地,打开门去找黎臻,昨晚的黎臻热情得出格,今晚她得负责。 梦里,黎臻回到上一世,保姆刘姐做了一大桌可口的饭菜,黎臻刚拿起筷子要吃,就被祁翼寒叫住让她开门。 黎臻不理,突然窜出只小猫不停地挠椅子腿,挠得她心烦意乱,猛地醒了过来。 揉了揉被猫挠木头刺激得发痒的耳朵,黎臻侧耳细听,窗外风声呼啸,室内安静如鸡。 黎臻倒回枕上裹紧被子继续睡,什么孤枕衾冷夜难眠,不存在的。 一夜好眠,黎臻迷迷糊糊中就觉热得厉害,软乎乎的被子变得硬邦邦的,比自热帖还热的贴在她身上,热得她都出汗了。 睁开眼,祁翼寒浓眉翘睫的脸近在咫尺,玉雕似的鼻子泛着莹莹的光诱人得很。 黎臻张嘴咬在祁翼寒的鼻尖上,疼得祁翼寒闷哼。 “你是怎么进来的?”黎臻记得很清楚她是插好门才睡的,祁翼寒不可能进来。 祁翼寒没睡醒,闭着眼睛一头扎进黎臻怀里来回蹭,蹭得黎臻火气噌噌往上窜。 “疼……”祁翼寒声线暗哑磁性,像个钩子般勾住黎臻。 黎臻拒绝上钩,两只手去推祁翼寒,被祁翼寒一只大手困住压在头顶。 危险倾轧下来,黎臻张嘴去咬却被祁翼寒俯首吻住,缠住不老实的舌纠缠。 感觉到黎臻反抗得厉害,祁翼寒浅尝辄止,抱紧黎臻像只老虎据守着他的猎物。 “别动,再动就是你在邀请我。” 祁翼寒忍着灼热威胁。 感受到‘烙铁’的硬度,黎臻立马不再挣扎,老实窝在祁翼寒怀里以免某人兽性大发。 贴在祁翼寒胸口,听着激烈的心跳渐驱平稳,黎臻郁闷地问。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别说一根插销了,就是十根他也能进来,祁翼寒滚了滚喉头,实在忍不住有肉不吃,把黎臻欺负得眼圈都红了。 被黎臻一再要求轻点,祁翼寒收着劲儿心里却极为满足。 眼见就要迟到了,祁翼寒意犹未尽地起床,跑出去买回来早餐放到厨房,冲出门坐上车…… 洛尘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看祁翼寒。 祁翼寒来不及吃早餐,买了四个茶叶蛋拎上车,洛尘吃过早餐摆手不要,祁翼寒一人消灭掉四个鸡蛋。 “跟嫂子和好了?”洛尘问。 “本来也没不好。” 洛尘很不解祁翼寒对于黎臻为何总是迷之自信,笑着摇摇头。 “我看你这次危险,好好想想怎么哄。” 对于乌鸦嘴祁翼寒可没好脸色,板着脸用眼神警告洛尘好好开车。 洛尘挑眉,“好心提醒你还不领情,不识好歹。” 祁翼寒靠在椅背上阖眼假寐,倍受冷落的洛尘冷嗤,却瞥见祁翼寒抬手揉肩膀,顿时紧张道。 “旧伤又犯了?” “没有……”祁翼寒抬眼安慰地拍了拍洛尘,“昨晚没盖好被受风了。” 洛尘脸上忧色稍退,当初执行任务祁翼寒为了救他受重伤数次抢救才保住命,左肩留下严重后遗症,发作时吃止疼药都不管用。 如同一匹烈马的洛尘被祁翼寒驯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冒进,祁翼寒根本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虽然心里始终耿耿于怀自己的任意妄为,洛尘却没表露过,闻言笑着打趣祁翼寒。 “特意给你们预备的加宽加长的双人被褥……岁数也不小了,悠着点。” 祁翼寒笑着回击,“你这是嫉妒。” “呵……”洛尘一脸不屑,“我嫉妒你什么?我看是你嫉妒我才对,爷现在是自由之身随便浪,你敢吗?” 被鄙视的祁翼寒嗤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也就能痛快痛快嘴。” 俩个人说着话车子开到厂门口,却看到已被劝退的鲁雄正拉着设计师萧子文纠缠。 洛尘停下车,打开车门下车,祁翼寒坐在车里没动。 “鲁雄,你干什么?”洛尘拉过萧子文护在身后。 萧子文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被鲁雄抓着道歉吓得一脑门的汗,躲在洛尘身后诉苦。 “他说他再不为难我了,让我跟祁厂长说别辞退他……可厂里人事的事又不归我管,我哪有资格左右祁厂长的决定,这不是为难人么。” 洛尘算是听出来了,萧子文就是想当众给他难堪的鲁雄滚蛋。 “这事确实跟萧设计师无关,鲁雄,劝退你是厂子里开会决定的,别说是萧设计师,就是祁厂长也无权擅自更改。” 鲁雄一辈子的脸在今天这一早上都丢光了,可他仍坚持着没有退却。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要怎样才能留下我尽管说。” 洛尘倒是有些佩服鲁雄的态度,要脸面斗气太常见,反而为了保住工作如此低头很难得,至少如果放在他身上他是做不到。 “别影响大家伙上班,你跟我过来……” 洛尘示意鲁雄上车,跟着坐进驾驶室开车进去,身后,萧子文神色阴沉。 第二十八章 蹲守 黎臻起床后,把祁翼寒买回来的早餐热了吃了,收拾利索背上相机出门。 凭着记忆她只知道祁翼寒是在今天给余玉芝上的户口,但具体几点她不知道,只能去派出所蹲守。 在派出所外蹲人多少有点自找麻烦,黎臻到地方后转了圈,发现距离派出所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个旅店…… 借口要选房间,黎臻跟着服务员上去二楼,幸好窗户正对派出所的房间没人,黎臻立马下楼办手续,却在柜台前遇到个熟人。 王锐身着便服,脸上带着丝刚睡醒的慵懒,像只捕猎后吃饱喝足舔爪子的猫,给人种想撸一把又怕被挠的感觉。 在旅店里遇到黎臻,王锐有些意外,但他脸上的神情没变,与黎臻如陌生人般互相对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他们是通过王公辰认识的,只见过一面,彼此知道有这么个人,但遇到了只当不认识。 黎臻也一样,与王锐擦肩而过,自然而然地拿出钱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不接钱,先要证件或者介绍信。 黎臻怔住,从先进的后世重生而来,她习惯了有助理处理这些事,压根没想起来这个年代入住旅店必须的身份证明。 王锐走没几步听到,回头看黎臻。 本就尴尬的黎臻被王锐看得更尴尬了。 “给她办了,没事……”王锐道。 这家旅店老板跟王锐是远房亲戚,平时王锐忙起来不回家就来旅店小睡片刻,店里的员工都认识他,闻言便接过黎臻手里的钱把门钥匙给了黎臻。 黎臻拿过钥匙转身正要道谢,发现王锐已经走了。 进去客房关上门,靠窗两张床中间一张桌子,黎臻便坐到桌前,把相机放到右手边的床上,从背包里掏出纸笔继续画草图。 马金山塞给她的七份活看在借给她相机的份上,她就得埋头干出来。 正好等得无聊,把两份容易完成的先画出来,最难的那三份则视情况而定,如果条件不允许,她只能原封不动的还给马金山,至于马金山怎么解决她就管不着了。 黎臻画几笔抬头看看窗外,玻璃窗上外面蒙着层经年累积的灰和泥,泥点稀疏并不影响视线,只是外面往里望时会看不大清里面,这也是黎臻很满意这间房的原因。 直到中午祁翼寒和余玉芝也没出现,黎臻收笔,把完成的手稿塞进背包里。 厂子里忙,祁翼寒上午没空来办也正常,黎臻起身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吃。 中午派出所午休,王锐嘴馋没去食堂吃,去附近饭馆点了盘溜肥肠配上米饭吃得喷香。 黎臻进来饭馆见到王锐,俩个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总能遇到,这也太巧了? 饭口时间饭馆里满员,黎臻走到王锐桌边问。 “我可以坐吗?” 王锐伸手向对面椅子,黎臻坐下。 黎臻食量小,一个人吃不了一盘菜,便点了碗牛肉面加一小碟炝拌菜。 直到王锐吃完饭俩个人也没再说话,临离开前王锐问黎臻。 “你有事要办?” “嗯,我要办理落户。” 王锐没再多问,只道,“户籍科不在派出所,得往前走。” 什么?!黎臻瞪大了眼睛,那她不是白等了一上午。 王锐被黎臻的反应逗笑,“放心,想去户籍科也要经过这条道,能看到……” 出了旅店后,王锐暗中观察过,发现黎臻坐在窗前不动,就知道她是在蹲守,至于守的是谁,只要黎臻不找他帮忙他不会去理会。 “谢谢。”黎臻道谢。 王锐没回应,打着嗝出了饭馆。 吃完饭黎臻沿着派出所往前走,走出五十米左右看到户籍科的牌子,再瞧瞧周围只有一条道通到此处,放心地返回旅店。 祁翼寒回家拿户口簿,张桂兰陪着余玉芝等在堂屋,祁翼寒才进屋,余玉芝立即拿上背包迎向祁翼寒。 张桂兰把准备好的户口簿交给祁翼寒,她收了余玉芝五十块钱的酬谢,余玉芝还保证一个月后她买的房子过户到名下立即把户口迁走,所以她没什么好反对的。 张桂兰母子三人的户口没有迁过来,祈莲和祁翼阳上学都是祁翼寒托人办的,祁翼寒这次打算再买套房子,他和黎臻搬走后这房子落在张桂兰名下,一家人就都能落户在北市。 不过,这事暂时他还没跟张桂兰说,他得把一切都安排好,否则以张桂兰只进不出的性子,必定得跟他讨买房子的钱。 自从看过黎臻的记账簿打下欠条后,祁翼寒就决定要与张桂兰经济上划清界限,贪得无厌无论是外人和家里人都惯不得,惯到最后不是反目成仇就是骨头渣滓都不剩。 接过户口簿,祁翼寒带余玉芝去户籍科落户。 余玉芝这几天回了趟敦市,敦市那边他和宋文初的房子终于卖了,她拿着卖房子的两千块钱和原居住地居委会开的证明回来正式住进了祁家,她很高兴黎臻已经搬走,更高兴祁翼寒同意她落到他的户口簿上。 等到祁翼寒离婚,她的户口也就不用迁了,她和他成了一家人还迁什么迁。 余玉芝跟着祁翼寒上车,洛尘开车前往派出所。 今天的洛尘异常安静,看起来像是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余玉芝却明显感觉到了异样,洛尘看她的眼神凉凉的,像是冬日的寒风刮得人面皮疼。 余玉芝故意忽略掉不适,勉强维持着镇定。 祁翼寒一路上望着车窗外出神,早上他又得逞了,黎臻享受着他的进攻,他们水乳交融却又似隔了千山万水…… 他能感受到黎臻对他不同以往的冷漠,在失控的巅峰时黎臻望着他的目光也是冷的,无情得不带丝毫波澜,她对他除了生理上的需求外再不论爱与不爱,她关闭了心门再不对他敞开。 洛尘把车停在距离派出所不远处的路边,向祁翼寒道。 “往前走几十米就是户籍科,那边不好调车我就不过去了,我去找王锐待会儿。” 王锐是洛家世交家的孩子,比洛尘小五岁,小时候就是洛尘的小尾巴,洛尘入伍后俩个人断了联系,退伍回来王锐立马找过来,有事没事仍旧尘哥长尘哥短的叫着比亲兄弟还亲。 祁翼寒嗯了声,打开车门下车,耳际却捕捉到类似快门掀动的咔嚓声…… 第二十九章 决绝 窗前,黎臻静静地看着三人走下车,锱铢必较的张桂兰没跟来…… 所以掌握着户口簿的张桂兰不但知道余玉芝要落户在祁翼寒的户口上,而且她是同意的,还有祁翼寒的好兄弟洛尘也是知情人。 黎臻冷静地摁下快门,清晰地拍摄下三人从下车到分成两路,一路走向户籍科,一路走向派出所。 从镜头里看到洛尘在跟王锐打招呼,黎臻放下捧着相机的手,整张脸隐在阳光下的暗影里,只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王锐敏锐地察觉到投向他的目光,与洛尘同时看向黎臻所在方向。 窗户玻璃蒙着灰遍布泥点子,往里看仅看得出距离窗户不远处有个模糊人影。 洛尘心头一紧,怎么看着有点像黎臻? 王锐发觉洛尘注意到黎臻所在位置,拉着洛尘往派出所里走。 “别人送我的好茶我不爱喝,正好给你尝尝……” 洛尘满腹狐疑,想去求证又担心不是的话给祁翼寒惹麻烦,纠结间被王锐拽去了办公室。 午休刚过,来办手续的人不多,祁翼寒很快为余玉芝办理了落户手续。 亲眼见证工作人员在写有她名字页面的户口簿上盖下印章,余玉芝笑的开心。 从进户籍科到出来,余玉芝脸上的笑容就没消退过,祁翼寒则始终板着张脸,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 余玉芝笑着伸手向祁翼寒,“翼寒哥,你还得去厂子,户口簿我捎回去给张婶。” 祁翼寒捏着户口簿没给,当着余玉芝的面放进上衣口袋。 “一个月后你还得迁走,户口簿放我这方便些。” 她才不要迁走呢,余玉芝眼巴巴看着户口簿进了祁翼寒的口袋,温柔地点点头。 “也是,怪麻烦张婶的,你工作忙万一弄丢就不好了,不如放我这保管好了。” 祁翼寒深深睨了眼余玉芝,“不必。” 余玉芝失望地收回手,同祁翼寒一前一后走回车边。 黎臻见状疯狂抓拍,仿佛每摁一下快门她的愤怒和疼就会随之钉在二人身上,她距离自由就会更近一分。 洛尘回来打开车门三人上车离开,王锐站在派出所门口目送,直到黑色轿车不见踪影仍站在原地没动。 不多时,王锐看到黎臻从旅店出来,神色自然地沿着街边朝公交站走。 看来黎臻跟那一男一女认识,要不要告诉老辰呢?王锐手指摩挲着下巴,冒出的胡茬扎手,啧! 祁翼寒回厂后去车间看了圈。 被一撸到底成了临时工的鲁雄正闷头干零活,这些活都是徒工干的,鲁雄却干的起劲儿,浑不在意周围看他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萧设计师的稿子由另外一个八级工吴建国负责,此时吴建国带着几个徒弟干得热火朝天,见了祁翼寒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 祁翼寒在旁边看了会儿,论灵性吴建国比鲁雄差了一大截,但鲁雄刺头不服管理只能弃之不用。 鲁雄老婆张芳芳一根筋,就认准了铁饭碗,鲁雄想凭着自己手艺单干她不让,一顿哭闹逼得鲁雄厚着脸皮找萧子文道歉,忍着从八级工落到临时工的落差埋头拿那点死工资。 别人都以为鲁雄要怄死了,可鲁雄甘之如饴,他以前还纳闷漂亮的张芳芳哪点看上了他这个大老粗肯嫁给他,如今算是心落了地,就是因为他有铁饭碗。 临时工而已,就凭他的木工手艺,迟早他还是厂里带好几十徒弟的大拿,鲁雄忙碌间抬头看到祁翼寒来了车间,臭着脸当没看见。 厂子里谁敢给祁翼寒脸色看,旁边的工人都低下头当不知道免得殃及池鱼。 祁翼寒倒是不介意鲁雄对他的态度,从车间出来回了办公室。 刚坐下,办公室的门自外被推开,裹成豆包似的黎臻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窗明几净,男人身姿挺拔地坐在办公椅里,手拿着支钢笔,垂眸在看摊开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眼中点点寒芒隐着不容冒犯的威严,犹如一尊临世的神,于高高的云端俯瞰着她。 这样的祁翼寒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可黎臻却知道,褪去所有遮掩与她坦诚相待的祁翼寒才是最诱人。 上一世在她成名后之所以面对那么多诱惑毫不动摇,正是因为她吃惯了祁翼寒这个人间绝品,那些凡夫俗子压根入不了她的眼。 现在,这个人间绝品即将不属于她,她很遗憾祁翼寒的心始终将她拒之门外,更遗憾她将失去此生最大的快乐,对,她这人其实蛮重原始之欲的。 黎臻回手关上门走到祁翼寒面前。 祁翼寒滚动喉头,眼神里染了几分紧张,甚至回避与黎臻对视,那种被黎臻窥破秘密的感觉让他浑身发僵。 黎臻收敛起乱飞的思绪,沉声道,“把户口簿给我。” 祁翼寒就像听到法官宣判死刑的囚犯,骤然捏紧了手里的钢笔。 啪!钢笔被生生捏断,里面的墨水溅得到处都是,连站在办公桌边的黎臻也没能幸免。 黎臻,幸好她没急着拿掉围脖…… “你要户口簿干什么?”祁翼寒直觉不能交出户口簿,但还是强撑着拿出来递给黎臻。 “明知故问……”黎臻不客气地丢了句,接过户口簿塞进背包转身就走。 “黎臻!”祁翼寒哪里还能想不明白黎臻为什么跟他要户口簿,可他是有原因的,他不想黎臻误会又无法解释。 听到祁翼寒叫她,黎臻回头,冷冷道,“我这人只看结果不听解释,如果你想解释的话就免了。” 说完,黎臻回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又停下。 “祁翼寒,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你到时候还想蒙混过关不肯离婚,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落,黎臻打开门大步离开,丢给祁翼寒一个决绝背影。 祁翼寒以手扶额,他怎么也想不出黎臻是怎么知道的,一个月后就能处理掉的事,如今成了斩断他和黎臻之间的利剑,他真的错了吗? 洛尘沏了杯王锐送给他的茶端来给祁翼寒尝,却不想看到黎臻决然离去的背影,连忙进去祁翼寒办公室。 “嫂子来干什么?”洛尘问完便注意到祁翼寒一脸丧,顿时心凉了半截。 明知是废话洛尘还是问出了口,“嫂子知道了?” 第三十章 好处 只隔了一天,马金山就再度见到了黎臻,一想到自己被迫掏走的五千元马金山疼得心脏抽搐。 黎臻无视马金山难看的脸色,把完成的两幅速写递给马金山。 老规矩,审核是雇主的事他不用管,雇主满意了自然佣金就会给黎臻,马金山接过来放进抽屉。 发现马金山的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背包上,黎臻道。 “相机我还得用一天,后天还你。” 闻言,马金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之前为了避免黎臻在岳文山面前暴露他克扣佣金,他只得把这些年从黎臻身上捞到的好处全还给了黎臻,但他到底不甘心,不在黎臻身上讨回来些他亏得慌。 马金山试探道,“咱们合作也有七八年了,明天出版社成立二十周年,不如你请岳处长一起来热闹热闹。” 有官不大但职权不小的岳文山给他长脸,升任总编又多了个筹码,马金山算盘打得噼啪响。 黎臻倒不介意帮马金山这个忙,因为她可以借着马金山见到一个能带她发大财的人,就是她不肯定岳文山会否同意出席,所以话她不能说死。 “我问问看……” 马金山道,“只要你能达到岳处长要求肯定成。” 当初他就是因为一位重要采访要员痛失爱妻,沉溺悲痛无法自拔,他情急下灵机一动,求当时还没有平反的刘银波按照遗像画了张白头偕老合影,才哄得要员接受采访他得以在业界站稳脚跟。 从此,他意识到了画师的重要性,求刘银波长期与他合作,可刘银波是见过大世面的,看不上他这三瓜两枣,便介绍他徒弟也就是黎臻接活。 黎臻初时并不理想,马金山数次动过要换她的念头,好在黎臻自己争气,肯钻研不怕吃苦,摸熟了路子活越干越漂亮,到如今就算刘银波想替换黎臻,黎臻同意他都不会同意。 借着黎臻超人的画技,他不只是赚到了钱,更主要是拓展了一些无法用钱权打开的路子。 远的不说,就说岳文山,他听得出来岳文山找黎臻的意愿有多迫切,哪怕他不知道具体内容他都能猜到,不管黎臻收费多少,岳文山依旧会顾念黎臻这份人情,而人情才是最千金难换的宝贝。 在黎臻眼里,别看马金山是出版社主编,但他本质更接近市井之徒,看似有几分义气其实最唯利是图,岳文山这个活没赚到钱,必定得在她这里讨些好处才过得去。 不过这样也好,事事用利说话互不相欠,少了很多麻烦。 “行,我尽量。” 黎臻说罢起身告辞,马金山亲自送黎臻出大门。 离开出版社,黎臻见天色尚早,乘车前往华园小区。 华园小区4栋302室,是当年黎臻捡到奄奄一息的刘银波时,刘银波的藏身之地。 当时的刘银波躲在房间里喝水充饥坚持了三天,后来实在忍不了晚上偷溜出来找吃的,结果饿晕在巷子里被放学回来的黎臻遇到。 黎臻用口袋里仅有的两毛钱买面包救活刘银波,之后刘银波再藏起来便不再担心没吃的,她给钱黎臻帮忙买食物送过去,让她熬过了最难熬的岁月。 艰难的日子里,教黎臻绘画成了刘银波最大的快乐,但黎臻知道,刘银波的快乐诞生于她的存在却又与她无关,她只是她希望的载体,换作其他人也可以,她仅仅是占了巧合的优势。 所以当两年后,刘银波平反被国外的亲戚接走,黎臻虽有不舍却也没有多伤心。 刘银波也一样,她对黎臻没什么师徒之情,更多的是救命之恩的延续,她把房子落户到黎臻名下,留下一笔钱又介绍了马金山让她凭着爱好赚钱,然后便毫无留恋地远走他乡。 一晃七八年过去,刘银波没联系过黎臻,黎臻对这位恩师也仅仅是还记着她的名字。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冷心冷肺既不伤人也不伤己,适可而止最是恰到好处。 刘银波的提防心很重,临离开前才告诉黎臻书房墙上的壁画后藏着保险柜,防火防爆,房子倒了保险柜都不会坏。 刘银波在保险柜里留了一千元,黎臻接手后改了密码,断断续续又往里存了一千,再加上马金山补给她的五千酬金,黎臻现在有存款七千。 七千元对于现下的老百姓来说是实打实的一笔巨款,只是对于想要站在风口乘风飞的黎臻来说太少了。 …… 祁翼寒从厨房端菜出来黎臻正好进屋,俩个人彼此对望一眼气氛微妙。 “洗洗手吃饭。” 干巴巴地说完,祁翼寒放下手里的菜,拿碗盛饭。 水盆里水温适度,明显是祁翼寒特意为黎臻准备的。 如果不知道祁翼寒背着她干了什么,她肯定会被祁翼寒这几日的用心所感动,可眼下别说感动了,她能回来都是看在一周之约上。 黎臻洗干净手,语气平静地告诉祁翼寒。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 窗外寒风乍起,等在桌边的祁翼寒两眼直视黎臻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只是把盛到碗里的饭又扣回了锅里。 黎臻从华园小区回来前已经洗漱过,回屋后发现炕已烧热,插门换睡衣钻被窝。 想起插销对祁翼寒无效,黎臻起来搬了把椅子抵在门上。 放心钻回被窝,黎臻折腾了一天累得很快睡着。 祁翼寒没胃口,晚饭没吃,收拾干净厨房回西屋躺下。 他本打算跟黎臻好好谈谈,黎臻实在想离婚他不会反对,就是不能如此糊里糊涂带着误会离。 可黎臻根本不给他机会,连话都不肯跟他说,难道余玉芝落户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黎臻没办法回答祁翼寒的问题,因为她梦里都在琢磨怎么弄到更多的钱。 失去了祁翼寒,终结了这段婚姻,黎臻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余生,注孤生! 除了祁翼寒没有任何男人能再走进她心里,所以从此除了钱还是钱才是她毕生追逐的目标。 在黎臻心里已经被钱打败的祁翼寒一夜没睡,早起买早餐回来,等到黎臻出屋,立即把存折户口簿和早餐一起送到黎臻面前。 黎臻奇怪祁翼寒居然有存折,拿起存折打开,上面六位数的存款着实吓了黎臻一大跳。 第三十一章 天真 “你贪污……?”黎臻压低声音质问祁翼寒。 “没有。”祁翼寒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那这些钱哪来的?” 上一世没有发生这些事,所以黎臻压根不知道祁翼寒有小金库,不过有没有小金库是次要的,主要是钱来得是否干净? 似乎是碰到了祁翼寒的痛处,祁翼寒拧眉,默了默道,“都是干净的。” 黎臻承认,在看到存折上小数点前五个零的一瞬间,她的想法就是贪污,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家具厂祁翼寒接到手里就已经亏损到快倒闭了,那个时候为了拉订单,为了提高产品品质,祁翼寒忙成什么样她是见过的,到处欠债的厂子想贪都没钱贪,何况一贪就是六位数。 黎臻把存折放回桌上,她都要离婚了不可能要,再者这钱来历不明就更不能要了。 祁翼寒拿出了自认为很大的诚意却被黎臻当场拒绝,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挽回。 “我以后下班就回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丢下你不管。” 他哄女人没经验,以前的黎臻不用哄也天天围着他转,现在的黎臻突然就变了,他想了很多办法挽回都无效,祁翼寒从没这么无措过。 “不必了,我不需要。”黎臻冷冷地说。 心不是一天冷的,换骨肉之仇,欺瞒一生之恨,不是现在的祁翼寒能化解的。 祁翼寒望着黎臻冷肃的面容,那上面曾因情动而娇艳如花,曾因被冷待而流露悲伤,也因久别骤见而笑靥晏晏,可现在,除了平静无波外却只剩了明明白白的拒之千里。 此时,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祁翼寒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昨天早上他和她还曾水乳交融,当时黎臻迷醉沉沦的表情是那样的情真意切,所以,黎臻不是不要他了,也不是想离婚,一定还是因为户口簿的事。 “你放心,一个月后余玉芝的户口就会迁走,我让她暂时落户只是过渡,她……” 黎臻打断祁翼寒,道,“我要跟你离婚是有些余玉芝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并不在她身上。” 说罢,黎臻看看挂钟,早上六点五十,她得抓紧时间了。 祁翼寒被黎臻丢在桌边守着存折发呆,黎臻则忙着洗漱,穿好衣服出门,祁翼寒买的早餐一口没碰。 黎臻知道连着两晚的放纵让祁翼寒有了错觉,所以她不再贪图享受,就算是早餐她也不打算再吃祁翼寒买的。 出了门,黎臻去早餐店吃了碗豆腐脑加一个大鹅蛋,大鹅蛋的蛋清特别q弹,这种口感在后世越来越稀少,不是粮食喂出来的鹅蛋,蛋清吃到嘴里发艮发渣,所以后来黎臻买下个农场自己养。 填饱了肚子,黎臻又去小卖店买了些饼干糖果肉干放进背包,怀孕期间特别容易饿,这几天她还没习惯孕妇生活,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常饿得她反酸水。 口袋里不只有钱不愁,有零食够更放心了。 乘公交到了妇幼保健院,当初她就是在这个医院生的孩子,余玉芝也是,当时余玉芝是刨腹产,她是顺产,余玉芝跟她并不在同一个产房,能换掉孩子,可以穿梭在各个产房的医生护士拢共没几个。 黎臻记得当时给她接生的医生姓赵,三十多岁,据说刚完成一例剖腹产手术。 什么原因能让刚下手术台的医生跑来给她接生,黎臻很难不怀疑就是为了换孩子。 最可疑的是,黎臻生孩子耗时一个多小时,根本不存在难产力竭的情况,可她生产后立即昏睡了过去,这些都是疑点。 黎臻用帽子围脖把脸围得严严实实,站在医院大门对过有段距离的街边观望。 上班的人流陆陆续续地涌向医院大门,黎臻凭借专业的精准记忆一眼便认出了赵医生。 赵医生烫着大波浪,脸上化着淡妆,身穿长款呢子大衣,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好几岁。 对,赵医生就是那种怎么打扮都显老,长相比较着急的那挂。 显老的长相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是缺点,但在医生身上却是好事,老成有经验可靠,这些都是患者看到老医生的自然反应,而赵医生正是占了这点优势,再加上她为人性格好,在医院里很有口碑。 都是普通人,既想不到会被人抓拍,更没有这方面的防范意识,黎臻成功拍下数张赵医生的正面照,接着又抓拍到了俩个助产护士,简直是收获满满。 正高兴之际,黎臻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你是……是祁厂长的爱人?” 黎臻闻言一僵,她包的这么严实且在妇幼保健院也没熟人,会是谁? 武高装绕到黎臻面前更加确认自己看的没错,除了黎臻她就没见过如此黑亮动人的杏眼,武高装欢喜地道。 “真的是你……” 怎么会遇到她?黎臻颇为无语。 “你是梁院长的爱人?”黎臻尴尬打招呼。 “是呀,你记得我。” 武高装挽住黎臻,热情地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拍照是要搜集素材吗?” 她自从见识过黎臻凭人物速写成功找回儿子后对绘画产生了兴趣,特别爱看关于这方面的文章,杂志上有提到有些画家会到处采风拍摄找灵感,眼下黎臻拿相机守着大门口拍,一定就是在找灵感。 武高装被梁丰恺保护得很好,周围的人也都知晓她的身份,对她的态度格外和善,所以武高装虽然已经当妈的人了却还保留着足够的天真,此时她的天真想法让黎臻哭笑不得,却也解决了她面临的麻烦。 黎臻顺杆爬,“是呀,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天使中的天使,他们是迎接新生命的第一人,很让我钦佩。” “可我更钦佩你。” 武高装两眼含笑,特别亲近黎臻,与初见面时板着脸坚持要给黎臻打针的人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黎臻被夸得脸红,抬起手露出腕表,夸张地呀了声。 “快迟到了,你赶紧进去,咱们下次再聊。” 武高装恋恋不舍,“我已经对调来了这里上班,你记得有空来找我。” 有熟人在更方便她调查了,黎臻点头应道,“好。” 第三十二章 臭丫头 黎臻去照相馆洗照片,店家开收据三天后来取,然后去出版社找马金山还相机。 马金山收到相机第一步先检查,确定相机没问题,才问黎臻。 “听说刘大师回来了,你知道大师什么时候回北市吗?” 刘银波自从离开后再没联系过她,她哪里知道,黎臻没回。 七八年接触下来,马金山早看透刘银波根本没把黎臻这个徒弟放在心上,有此一问也是侥幸心理,见了黎臻的反应也没再问下去。 “下午五点庆祝会,之后有聚餐,岳处长能来吗?” 还没来得及联系岳文山的黎臻,“……” 马金山语气带了失望,“能不能来早点给我个准信。” 黎臻嗯了声,她又不欠他的,失望什么,本来她也没笃定能办到。 有的时候黎臻很有滚刀肉精神,领略过的马金山只好解释了句。 “主要是领导座位需要提早安排。” 黎臻颔首,拿起马金山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岳文山留给她的电话号码。 岳文山接到黎臻来电以为是画像画好了,结果却是黎臻邀请他参加出版社周年庆,失望之余答应得很痛快。 黎臻放下电话,马金山笑逐颜开,赞道。 “跟你合作这么多年顶靠谱。” 黎臻无感,完成任务告辞离开。 送走黎臻,马金山回去办公室,坐回椅子里手指叩击桌面,两眼盯着电话出神。 回拨过去他就能知道岳文山的电话号码,以后不用通过黎臻就可以私下与岳文山来往,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手落到话筒上,马金山动作顿住,黎臻怎么可能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可她仍然敢当着他的面打过去,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敢回拨过去必定没好果子吃。 黎臻在报复他克扣她佣金的事,而且她不怕他知道,反而是就要他清楚明白,以后再敢乱来有的是坑给他挖。 马金山想明白后不由一哂,敢给他‘马金刀’亏吃真够胆肥的,从前他还看不上好说话的黎臻,现在看来倒是他小看了她。 “臭丫头……”马金山收回手笑骂。 为了应付晚上的庆祝会,黎臻吃过午饭后去了商场,采购完大包小包的直接雇车回家。 对于黎臻来说,她有条件时事事追求及至,衣服要既适合自己又紧跟潮流不失个性,吃的更要精致可口且必须营养均衡,但如果条件不允许黎臻也不挑,衣服保暖就好,吃饭能吃饱就行。 八十年代,被时代所限再打扮也就那样,黎臻在商场逛上一圈,勉强挑出件枯叶色双肩绣花过臀束袖呢子大衣,黑色高领毛衫,下面搭配一条直筒裤,因为不能穿高跟鞋,特意挑了双软底包踝棉靴。 黎臻最不喜烫发,天然的黑直长发锦缎似的,随手绾起来束在脑后露出纤细白净的天鹅颈,飒爽利落又不失特有的艺术气质。 怀孕期间不能碰化妆品,黎臻在商场买了之后用了几十年的国货,专供婴幼儿用的护肤霜,抹到脸上特别滋润不紧绷,比大友谊更适合现在的黎臻。 换上新买的衣服,黎臻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好在这个时候的衣服质地都不错,穿在身上很板正,就是少了些个性。 张桂兰始终等不来祁翼寒回家,派余玉芝去厂子找了几回,祁翼寒都避而不见,自己又拉不下脸去找儿子,想到根源在黎臻身上,又让余玉芝打听祁翼寒租房地址。 余玉芝打听不到,偷偷跟踪祁翼寒被发现后吓得老实了不少。 祈莲和祁翼阳都是自扫门前雪的性格,事情不落到自己头上不会管,张桂兰愁得不行。 谁知柳暗花明,她被祈莲逼着去商场打听哪里能买到进口化妆品,恰好遇到独自逛商场的黎臻。 眼看着黎臻买衣服眼都不眨地一买就是好几件,张桂兰心疼的滴血,那都是他儿子赚的钱,全让这败家娘们给败祸(方言:浪费)了。 败家娘们不但买东西不手软,出来居然还雇车,张桂兰豁出去了,雇车跟着到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三间大瓦房前。 估计这就是祁翼寒租的新家,可比他们现在住的条件好太多了,他们现在的房子优点就是房间多,缺点是太破旧了,哪里有这房子气派。 张桂兰付过车费守在门外等着,她倒要看看祁翼寒不在家,只黎臻一人在会不会干出伤风败俗的事来。 谁知等来等去,等到下班时间还什么都没发生,张桂兰心里是既庆幸又疑惑,庆幸黎臻没给她儿子丢脸,疑惑是这里到底是不是祁翼寒租的房子,要是,这里距离厂子这么近祁翼寒怎么还没回来。 张桂兰冻得直跺脚,抻长脖子往家具厂方向张望,盼着祁翼寒快回来她好进屋暖和暖和。 突然,张桂兰听到开门声,立马钻到拐角处探头出来。 黎臻锁好门直奔饭店,她本不喜欢做饭,为了祁翼寒才围着灶台转,现在她不用再伺候祁家人,再加上怀孕后闻到油烟味就恶心,吃饭绝不自己做,想吃什么就去饭店。 尾随看到黎臻进去饭店,张桂兰牙都要咬碎了,败家玩意,进一趟饭店没有几块钱出不来,在家一碗大米饭配咸菜都能吃饱,哪里用得着上饭店。 不行,她得让祁翼寒赶紧跟黎臻离婚,都是她家的钱呀,太白瞎了。 黎臻要了碗馄饨,一盘尖椒干豆腐,再加两个煎蛋,吃得饱饱的,吃完喝了半壶大麦茶才离开。 吃饱了浑身暖乎乎的,黎臻慢悠悠沿着街边走去公交站。 还没到公交站,蓦地一辆吉普车停在黎臻身侧,岳文山降下车窗叫黎臻。 黎臻见是岳文山笑着问好。 “看来我来得正好,快上车。” 岳文山说着,探身打开副驾驶的门。 挤公交哪有坐车得劲儿,黎臻也没客气,坐进去关上车门。 岳文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张桂兰闻着尾气跺脚。 果然黎臻就不是个安分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是跟野男人鬼混去了。 祁翼寒到家时又是铁将军把门,伸手进口袋去拿钥匙,却听到张桂兰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叫他。 “翼寒,你咋不管管你媳妇……?” 第三十三章 大佬 华灯初上,光与暗混淆着将一切淹没在朦胧中,马金山站在阶前,脸上浅浅的几道皱纹隐没在昏暝中,却被几缕黄澄澄的光勾出轻熟男韵味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扫一眼再扫一眼。 黎臻和岳文山到时,马金山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待车停下立马上前开门。 岳文山答应过来是看在黎臻面上,对马金山并不热络,马金山也不介意,走在岳文山身侧,偶尔说上两句话便笑得露出白牙来,看在外人眼里倒像二人之间很熟络的样子。 庆祝会设在出版社的礼堂内,黎臻进去后满场寻找目标。 很快,黎臻锁定了目标…… 郭昭然正在极力劝说同事跟他一起开方便面厂,不出意外的他又失败了,整个出版社连看门大爷他都没放过,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疯了,还劝他安分些别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那个时候他连哭都来不及。 齐东很同情发疯的郭昭然,忍着不耐听了半天唠叨,见有位衣着时尚气质大方的女人朝他们望过来,抬手整理了下松开的衣领迈步走向女人。 黎臻没化妆的脸吹过冷风染了绯色,泛红的面颊殷红的唇带着凛冬严严的紧致,衬得一双秋水剪瞳顾盼生辉,仅一眼便让人挪不开视线。 越是靠近越是沉沦,齐东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紧粘在黎臻身上。 黎臻是那种第一眼不难看,越看越好看的样貌,此时从灯光照不到的幽暗里缓步走出,明与暗的交替模糊了她第二眼美女的特色,如同蒙住五官的面纱被缓缓掀开,露出里面的惊心动魄来。 近了,更近了,齐东轻咳,正千思百转地想要如何打招呼才显得自然些,却见黎臻擦肩而过走到了郭昭然面前。 他比郭昭然高,比郭昭然帅,还比郭昭然成熟稳重,怎么这个女人却视他如无物直奔脑子有病的郭昭然? 在齐东不悦的注视下,郭昭然被突然走向他的黎臻闹得手足无措。 黎臻站到郭昭然面前,脑海里却闪过上一世她见到郭昭然时的样子。 郭昭然,20年后北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与祁翼寒并驾齐驱,在国内被誉为北市双雄。 但祁翼寒家庭幸福妻子女儿陪伴在侧,而郭昭然却是孤家寡人凄苦无依。 黎臻因为与祁翼寒参加北市企业家酒宴认识了齐东,当时黎臻已是世界闻名的印象派画家,郭昭然却认出她就是当初马金山特邀的画师,特意单独与她相谈为他与爱妻画一张白首画像。 当时黎臻已很久不接这种活了,只是看在郭昭然赚到钱后不忘慈善,为北市发展做出不少贡献的份上才点头答应。 但她画这种特约人物画像,可以没有照片仅通过口述便可动笔,但她必须了解人物生平以及求画人对人物的印象与感情,以此为基础画出人物的灵魂。 一个人被爱和不被爱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这是任何狡辩与伪装都无法掩盖的真实,只要抓住这份真实,黎臻完全有把握画出雇主最满意的作品。 于是,郭昭然讲诉了他与妻子的过往。 他和妻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妻子进了机关单位任职,而他却成了出版社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编辑,他家境一般收入一般,与妻子的差距越来越大,这让他夙夜难安。 一次,他吃到同事从国外带回来的方便面,觉得方便面既便捷又好吃会很适合日益变快的社会节奏,想要找人合伙开厂,可还没等他求爷爷告奶奶找到人合资,妻子的哥哥却得了重病…… 丈人认识的一个外国企业家看上了妻子,答应只要妻子离婚嫁给他,他就带妻子哥哥去国外治病且费用全由他负责。 妻子被迫与郭昭然离婚带着哥哥出国,后来哥哥治好了病定居国外,一家人都很高兴,唯独没人问过妻子过的好不好。 十年匆匆而过,他憋着劲儿,生意逐渐有了起色,相反的妻子嫁的外国人破产跳楼自杀,寄生虫哥哥在国外生活不下去,又听说他现在成了有钱人,便逼着妻子回国跟他重修旧好。 郭昭然说,“是我没能耐,我不怨她,我想着只要她肯回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余生我都会对她好,弥补她因为我的无能吃的苦。” 可想像太美好现实太残酷,妻子接受不了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家人送来送去,不齿失去自尊的自己服药身亡。 从此,他的心死了,他赚钱去帮助那些受困的人,成立重大疾病慈善基金会,虽然帮不到曾经求助无门的她,却可以帮助未来千千万万的人不会成为下一个她。 黎臻还记得郭昭然看到她完成的画作时喜极而泣的表情,他说,“就该这样,她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漂亮,连岁月都败不了她朝阳般的笑容。” 看着面前举止拘谨表情腼腆的郭昭然,黎臻真的很难把他与那个过尽千帆豁达淡然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知道很多大人物都承担着历史的运转,她作为重生而来的人不该打乱齿轮的契合,可她可以在不破坏秩序的前提下,力所能及地避免一些本可避免的悲剧。 黎臻笑着伸手向这个还没有察觉到凄惨正在无情靠近的男人。 郭昭然因为长相不出众很少会受到女性青睐,美女突然主动搭话让他十分局促不安。 “你……你好……”郭昭然伸手虚握了握黎臻的手,立马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黎臻大方一笑,道,“我刚刚有听你说想创立方便面厂,我也觉得这是个好项目,请问能带我分一杯羹吗?” 四处碰壁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郭昭然惊愕抬头,撞到黎臻眸子里笑盈盈的真诚骤然鼻子一酸。 “真的吗?你也觉得这是个契机?” “当然……”黎臻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很有想法很勇敢的人,而且现在国家开始大力支持自主创业,以后国内环境必定是百花齐放,人们生活节奏快,如方便快捷又好吃的方便面类食物都会很有市场,或许再拓展下,连购物也是如此。” 郭昭然是国内最早开创大型连锁超市的大佬,所以黎臻的暗示意有所指。 第三十四章 见鬼了 祁翼寒走进礼堂,一眼便看到站在角落里与人相谈甚欢的黎臻,灯光下的她如同熠熠生辉的明珠,自信的光芒让她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意外的和谐。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从容大气的黎臻,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产生了怀疑,他真的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吗?为何他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黎臻已经初步与郭昭然达成合作意向,并决定前期先投入一部分资金给郭昭然购买机器。 不过因为涉及到法律问题,黎臻建议明天去律所找律师草拟合同之后再详谈。 郭昭然是诚心实意跟黎臻谈,听说要走法律合同,悬着的心反而落了地。 如果黎臻不是真的有能力够诚心,她怎么敢升级到法律层面,郭昭然感激道。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十点律师事务所我们找孙克勤律师详谈。” 黎臻讶异,“你认识孙克勤律师?” 郭昭然垂着眼皮不敢去看黎臻晶亮的眼睛,腼腆点头。 “我因为公务上的事接触过他,很有能力的一个人。” 现在的孙克勤律师还是个负责法律咨询,办案不收费的无名小卒,谁也不知道他会是以后名震法界的大律师。 能够提前与最擅长处理商业纠纷案的孙克勤打好关系,这是黎臻求之不得的事。 黎臻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黎臻蓦地感受到两束炽烈目光,抬头环视一圈…… 祁翼寒?!他怎么会来这里? 好不容易帮忙打听到黎臻和岳文山一起参加出版社周年庆,被祁翼寒抛在身后的洛尘功成身退。 洛尘,我最适合干的就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郭昭然和黎臻谈的好好的,突然一个身材劲瘦颀长,眉宇间英气逼人的男人走过来,精悍强大的气场压得他连退数步,躲得远远的才喘过口气来。 深呼吸几口平复下狂跳的心脏,郭昭然偷偷打量走到黎臻近前,一言不发牵起黎臻柔荑放进臂弯里的男人。 上来就拉手手,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郭昭然咋舌。 “你怎么来了?”黎臻可没觉得祁翼寒是为了她而来,或许是认识出版社哪位领导受邀出席也说不定。 祁翼寒用充满磁性的嗓音低语,“来陪你,现在我的身份是你的家属。” 黎臻伸手掐了祁翼寒手臂一把,疼得祁翼寒倒抽一口冷气,浓眉拧成一团却听黎臻嘀咕。 “不是做梦!” 祁翼寒哭笑不得,可他明白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下午,在张桂兰口口声声辱骂黎臻的污言秽语中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黎臻决绝离开的心…… 他给了黎臻妻子的身份却没有给她相应的尊重,他给了她钱财却没让她乃至他身边的人明白她对他的重要性。 他看似陪伴在她身边却没有给她任何安全感,所有人对黎臻的轻慢诋毁乃至挑衅,最根本是源自于他对她的态度。 所以他逾越了儿子的身份警告当着他的面辱骂黎臻的母亲,并告诉她以后没有他的准许祁家任何人都不许进他家的门,更不许欺负黎臻。 之后,他叫上已经回家的洛尘满北市的寻找黎臻,他急于见到她,他要从今日今时起让黎臻知道,他早已视她为唯一,他是在乎她的,是爱她的,是没有她不行的。 “我以后都会对你好,再不会让你受委屈……还有,余玉芝落户的事是我的错,我应该先告诉你,获得你的同意后再迁,我不敢求你原谅,但请你别急着离开,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老天爷呀,这是在开嘛玩笑?黎臻惊悚地打量着身侧的祁翼寒,此情此景是她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灯光碎在黎臻瞪圆的眼睛里,星星点点比天上的星还要璀璨,祁翼寒从水波粼粼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尴尬的倒影,他给黎臻到底留下了什么样的阴影,才让她有这种见鬼似的反应? “你……没事?” 黎臻宁愿祁翼寒一如从前般冷峻,也不想他用求原谅的眼神望着她。 祁翼寒蹙眉,看来他从前实在是太过份了,如今哪怕他表明态度黎臻也不肯信。 “我是认真的。” 其实黎臻根本没把余玉芝放在眼里,她最挫败的是祁翼寒的心从未属于过她,但让她相信祁翼寒真的在意她,还不如让她相信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余玉芝落户在你户口上而去为难她,更不会到处宣扬这件事,我提出离婚,问题在我自己身上与外人无关。” 黎臻抽回搭在祁翼寒臂弯里的手拉开距离,脸上神色平静,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祁翼寒知道自己不能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纠正黎臻对他的印象任重而道远。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尽一个做丈夫应尽的责任。” 黎臻闻言失笑摇头,“丈夫应尽的责任可不包括跟踪。” 她算是看出来了,祁翼寒并不在被邀请的行列中。 顺着黎臻的视线祁翼寒看向已落座台前主位的众位领导,没有空着座位,说明被邀请的人员已全部到齐。 “我不是……” 黎臻用不必再狡辩的眼神扫了眼祁翼寒。 祁翼寒闭嘴,固执地拽着黎臻的手放回臂弯,挽着黎臻走向此时正准备登台的出版社社长陈伟群。 陈伟群在看到祁翼寒时就是一怔,抬起的脚收回,方向一转迎向祁翼寒。 “祁厂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陈伟群笑容可掬,看得黎臻一愣一愣的。 祁翼寒微笑颔首,“陈社长不必客气,我今天是作为黎臻的家属来的。” 黎臻?!陈伟群打量黎臻,眼神里透着茫然。 马金山本还在不满黎臻居然带了岳文山以外的人来,此时见陈伟群对这人如此恭敬忙凑过来,见状立即道。 “陈社长,这位是我特聘的画师黎臻黎女士。” 第三十五章 以后她就是我祖宗 陈伟群是知道马金山背后的小动作的,挂着出版社的名头私下招人接私活。 对于马金山的所作所为陈伟群是不满,但碍于他人脉极广也为出版社做了不少贡献,他睁只眼闭只眼倒是助长了他的气焰,居然敢堂而皇之地介绍起他挂靠在他手下的人了。 见陈伟群沉脸,马金山不用问都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笑着同祁翼寒打招呼。 “您是黎臻的……” 祁翼寒眼角余光扫了眼黎臻,黎臻不情不愿地介绍。 “这位是我的介绍人……”为免祁翼寒没明白,黎臻压低声音提了嘴,“就是介绍‘小册子’那些人的。” 见过小册子里丰富的各阶层人物标注,祁翼寒明了,握住马金山的手,道。 “我是黎臻的爱人。” 马金山觑着陈伟群微变的脸色,知道祁翼绝非池中物,马屁随即跟上。 “哎呀,真是幸会幸会!黎臻是我们出版社第一才女,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能够出席我们出版社的周年庆真是蓬荜生辉。” 知道马金山是势利眼,但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黎臻无语。 马金山居然请来了这位身份不可言说的大人物的妻子做画师,在这一刻陈伟群对马金山的那些成见瞬间消失,怎么看怎么顺眼。 发觉陈伟群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马金山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对祁翼寒更加殷勤起来。 马金山绞尽脑汁想把祁翼寒放到领导那一排,祁翼寒看出马金山意图,先向黎臻道。 “我看庆祝会快开始了,你的座位在哪里?” 黎臻也是受不了马金山的狗腿子,向陈伟群道声抱歉,拉着祁翼寒直奔贴有她名字的座位。 “社长……”黎臻因为不直属于出版社员工,座位被安排在最角落位置,马金山急得叫陈伟群。 陈伟群看出来马金山并不清楚黎臻身份,更不知道她是祁翼寒的妻子,白了眼马金山。 “前排观众席是不能动了,让人把二楼半的观赏台打开,把四个角最差位置的人全部请过去。” 马金山一听竖起大拇指,“还得是社长,想的就是稳妥周全。” 陈伟群气得重重哼了声,“以后别轻慢了人家,敢得罪人家小心扒了你的皮。” 此皮非彼皮,马金山当然晓得利害关系,正色应声,“是,社长……请社长放心,以后她就是我祖宗。” 岳文山坐在领导席里四处扫视,注意到祁翼寒也来了,脸上惊讶之色一扫而过,放心地转回了身。 被安排在角落里的人在出版社里都是不被重视有可无的存在,突然被调座位挪到视野开阔的二楼半,一个个面面相觑,注意到主编马金山从礼堂右边角落请出一男一女,亲自送到看台主位,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借了这二位的光。 察觉周围时不时投过来的探询目光,黎臻大大方方地任由打量,上一世她作为祁老总的妻子没少被这种目光打量过,她早已见怪不怪。 祁翼寒暗中观察黎臻,小女人荣辱不惊泰然处之,和在家时的沉默小心迥然不同,惊人的气度让他都叹为观止,觉得自己区区一个家具厂厂长的身份完全不能与之匹配。 他应该更上层楼才能配得上雍容大气的媳妇,祁翼寒找到了他为之终生奋斗的目标,眸子里燃起的火焰烫得惊人,黎臻被烫得莫名其妙。 祁翼寒到底什么毛病,怎么总感觉他跟上一世不大一样,黎臻小声提醒只顾看她不看台上的祁翼寒。 “别看我,看领导……” 祁翼寒在领导洪亮的演讲声中没事人似的转头看向台上,没几秒又转回来继续看黎臻。 后排的人始终注意着二人,见祁翼寒眼错不眨地盯着黎臻看,都暗中猜测,这肯定不是夫妻,要不然天天对着一张脸,就算娇艳如花都看腻了,估计是不可言说的关系。 不知道自己从正宫直降成了野花,黎臻忍无可忍就要起身挪到后面去,被祁翼寒手疾眼快地一把拽住。 “你干什么去?”祁翼寒一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的架势。 黎臻只得坐回去,尽量忽略掉祁翼寒的灼人目光,却不想祁翼寒得寸进尺,大手包住她的手,时不时觉得无聊还要一根根手指摩挲着解闷。 大哥,手指头都快被你盘包浆了! 好不容易熬到庆祝会结束酒会开始,黎臻连忙起身。 酒会设在出版社隔壁的酒店宴会厅,马金山在楼梯口接到黎臻和祁翼寒亲自带路过去。 祁翼寒挽着黎臻入席,因为这次时间来得及,马金山早已调好座位,祁翼寒和黎臻坐的主桌。 在座都是各界领导,有的知道祁翼寒身份有的不知道,知道的言谈客气态度谦卑,不知道的见有人对祁翼寒礼待有加也都跟着十分恭敬,看得黎臻云里雾里的。 祁翼寒被人围着敬酒,黎臻吃东西,祁翼寒被迫寒暄没完没了,黎臻吃东西,祁翼寒被社长请走去别的桌应酬,黎臻吃东西。 重生而来,黎臻被刘姨养刁的嘴就没满足过,这次的酒宴也是差强人意,难得有几道菜能入口,黎臻吃得还算得劲。 祁翼寒向来没耐心与人把酒言欢过,但为了黎臻他都能迁就,给足了陈伟群面子,陈伟群承情,直接就给了黎臻出版社正式员工的身份,并吩咐马金山亲自办理手续,决不能马虎。 黎臻听说后直接就要拒绝被马金山阻止。 “虽然是特招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没有人有资格质疑。” 潜台词就是这是你应得的,不存在有后门嫌疑。 出版社就应该是人才济济,人脉资源也算是人才的一种,尤其黎臻是才能与人脉并驾齐驱,陈伟群当然得尽力招揽,同祁翼寒肩并肩走回座位,端着酒杯站着朗声道。 “小马慧眼识珠鄙人自愧弗如,能够与黎臻同志这样的才女成为同事实乃一大幸事……来,大家一起为黎臻同志干杯。” 黎臻牙都要酸倒了,举杯喝了口果汁继续吃。 因为被社长挨桌介绍过身份,大家都知道了祁翼寒和黎臻是夫妻关系,之前疑心二人是不正当关系的人打消成见,诚心赞叹二人神仙眷侣,跟着干杯。 第三十六章 被追着拍马屁 为了应付马金山参加个宴会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倒是不用她再另外找工作了,就是等离婚时祁翼寒知道她坚持离婚的底气之一是有了正式工作会作何感想? 黎臻吃饱喝足默默琢磨,有些犯愁坐回来的祁翼寒又攥紧了她的手。 她以前没注意过,但最近频繁被祁翼寒拉手才发现,这人好像是粘手怪,有事没事就非要牵手,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祁翼寒有这种怪癖呢?黎臻实在想不明白性格独立的祁翼寒为什么如此执着这种行为。 宴会结束,陈伟群和马金山带人送祁翼寒和黎臻,这时已跟祁翼寒打过招呼的岳文山也走了过来一道离开。 洛尘见到岳文山有些意外,靠近后闻到岳文山身上的酒味便道。 “岳处长还是坐我的车。” 这个时候查酒驾没那么严,洛尘提出送岳文山回去主要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喝酒开车出事率太高。 陈伟群送完人就回去了,马金山没着急跟着回去,目睹洛尘从车上下来还要送岳文山,更加惊讶祁翼寒的身份。 居然能让官二代中最难斗的洛尘做他的司机?!他是不是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也不怪马金山惊讶,没与祁翼寒成为战友前,洛尘就是北市一霸,官二代里的头,是最嚣张的存在,没有人能治得了他,连地头蛇见了他都得叫祖宗,谁也没料到小霸王会有一天甘愿臣服做别人的司机。 马金山没有参加工作时曾动过入伙洛尘官二代群体的念头,但因他爹的官太小加上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能耐人家压根看不上他。 “黎臻同志……” 马金山屁颠屁颠追过来,笑着同洛尘打招呼,接着便热络地嘱咐黎臻。 “后天来领下工作卡,入职后你不用坐班,但每周得来报到一次,别忘了。” 这事黎臻肯定不能忘,笑着点头答应。 只要黎臻高兴祁翼寒没问题,唯有岳文山眉心微蹙,看来他翘首以盼的画像又要延后完成了。 四人上车,洛尘启动车子,马金山一再挥手道别,甚至跟在车后跑了一小段,看得被马金山追着拍马屁的黎臻心累。 岳文山上车后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望向黎臻,有过经验的黎臻无奈扶额。 “放心,耽误不了。” 岳文山闻言放心了,但祁翼寒就不放心了。 洛尘扫见祁翼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直接问黎臻。 “怎么还打上暗号了……怕耽误跟我说,能帮忙的一定帮。” 被祁翼寒轻轻捏手的黎臻,“……” 岳文山道,“没什么,就是我请黎臻同志帮忙画张画,谈不上耽误。” 提到画画,洛尘突然记起件事来,对着后视镜冲黎臻叫了声嫂子。 黎臻看过去,用眼神询问。 洛尘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道,“之前梁院长家孩子丢了,当时找到时是被一个老太太抱着,据老太太说是有人要去方便求她帮忙抱会儿,结果知道孩子是被拐的,老太太当场就吓病了,到现在才抢救回来,家属特别气愤老太太好心却被害成这样,一再要求严惩……” 黎臻听了半天也没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严惩也得找到人才行,不会是人还没有找到?” 洛尘点头,“就卡在这了,只有老太太见过那个女的,个子高的女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也不能见到一个高个子女人就抓,所以派出所就想到帮忙画孩子速写的人,知道我认识你,就让帮忙问问能不能再帮画张女人的速写。” 其实以黎臻上一世的工作经验,不仅可以通过口述速写外貌,也可以通过人物的形体特征和衣着模拟出对方的性别及年龄,只是黎臻空口无凭不能说,且她刚被调查过,可不想再惹麻烦。 当然,能对破案有所帮助,能够为民除害黎臻不会拒绝,“可以。” 闻言,洛尘笑道,“谢谢嫂子。” 洛尘痛快道谢,黎臻奇怪洛尘的过于热心。 不用黎臻问,洛尘先解释,“我有个发小是北院派出所的,南区那边找北院帮忙联系你,恰好我也在,我见他们都挺愁的,所以想着问问嫂子。” 回忆起在旅店时看到的一幕,难道王锐是洛尘的发小?还真是巧呀,黎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洛尘先送岳文山回家,之后是祁翼寒和黎臻。 车停到大门口,黎臻不等祁翼寒先下车开门进屋。 洛尘老妈子似的嘱咐祁翼寒,“我看嫂子不简单,你以前那么对人家,人家现在真动了要离的心,你要是再不抓紧挽回,真就没机会了。” 今晚虽然是他在为黎臻撑脸面,但黎臻可未必需要他来撑,祁翼寒明白,嗯了声摆手让洛尘快走。 来不来就嫌他絮叨了,洛尘撇嘴,“等你哭的时候别找我。” 祁翼寒瞪眼,洛尘吓得一脚油门嗖地开远,还不忘打开车窗伸出手摆摆。 祁翼寒进屋时黎臻已洗漱完毕,坐在梳妆镜前拆开头发拿木梳梳头。 从镜子里看到高大的祁翼寒走进来把灯光都遮挡了大半,黎臻小脸微皱。 “我想跟你谈谈……”祁翼寒道。 他不想离婚,他不想去西屋睡,他想再看到黎臻望向他时充满爱意的眼。 今天祁翼寒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她不得不承认祁翼寒确实变了,而且这一世还没有发生换孩子的事,拿此时的祁翼寒当罪人看待是有所不公。 黎臻静默良久,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才好。 祁翼寒走上前拿过黎臻手里的梳子给黎臻梳头,大手轻柔,梳得认真。 “我知道我错了,可说什么都是徒劳,你总得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值得你回头。” 或许是今晚的祁翼寒对她太用心了,黎臻居然犹豫了…… 上一世黎臻怀孕到五六个月才显怀,之前腰身纤细到连生过三个孩子的婆婆都没看出来,她记得这之后祁翼寒还干过几件伤她心的事,如果这一世他没有做,或许她可以试着原谅他。 想到这里,黎臻道,“这样,一周改一个月,我不会去纠正你,但只要你做了伤我心的事马上离婚。” 祁翼寒郑重点头,“一言为定。” 第三十七章 冻疮膏 晚上祁翼寒获得同床待遇,但被褥各用各的不许越界。 能住进同一间屋子已经很好,祁翼寒规规矩矩躺进被窝。 黎臻今天有些累,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反倒是祁翼寒看着近在咫尺的黎臻睡不着,那种随时会失去的惶惑令他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睡着,祁翼寒却陷入了噩梦中。 梦里,他拉着爸爸的手求他别走,可爸爸的手太大太有力了,轻轻一抽他的手便空了。 他目送爸爸高大的身影愈走愈远,声嘶力竭地哭喊,爸爸却始终没有回头。 忽然,妈妈也抽走了被他握住的手,厌恶地瞪着他大骂。 “你为什么不留住你爸爸?你这个废物,拖油瓶!” 他想辩解却发不出声,僵在原地看着父母很快没了影,而他却被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祁翼寒猛地从噩梦中挣扎出来,满身满脸的汗,他还没有完全抽离,昏暗的视线里仿佛还能看到远去的俩道身影。 “呼……”祁翼寒重重呼出口气,转头看向黎臻甜美的睡颜。 拉住黎臻遍布冻疮的手,祁翼寒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悄悄下地从外衣口袋里翻出他托人买回来的冻疮膏,打开冻疮膏给黎臻两只手仔细涂抹上…… 翌日,黎臻起床时祁翼寒已经走了。 从被窝里坐起来带起一股药香,黎臻抽抽鼻子,发现枕头边上的冻疮膏,拿起药膏时看到手上明显抹过药。 他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黎臻觉得惊讶,惊讶以外又有点小小的感动。 这一世的祁翼寒真的不一样了,上一世…… 黎臻忽然记起件事来,上一世祁翼寒确实没给她买过冻疮膏,但祈莲回赠过她冻疮膏,且后来家里条件刚好了些,祁翼寒立马不顾婆婆反对请了保姆,从此她到死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黎臻摇摇头,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 穿衣下地打开门,一股灌汤包的香味扑面而来。 咕噜噜,肚子叫个不停,下定决心不吃祁翼寒买的食物的某人动摇了。 反正浪费粮食可耻,就还是吃。 黎臻抬手揉揉发疼的脸,洗漱过后吃光祁翼寒买的一屉灌汤包外加一个鸡蛋,一碗豆浆。 她怎么吃了这么多?黎臻都被自己的食量吓到了。 记忆里上一世的自己孕吐是不严重,但食量绝对没这么大,难道是因为祁翼寒的小恩小惠让自己心情变好,所以食欲跟着大振? 黎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好了,不过能吃是好事,孩子身体好比啥都强。 双手覆上尚未凸起的肚子,黎臻默念。 “宝贝,希望你能给妈妈一次补偿的机会。” 大清早的祁翼寒突然回来,张桂兰既意外又高兴,拉着祁翼寒让他留下来吃完早饭再去上班。 正忙着做饭的余玉芝见祁翼寒回来,盛粥端给祁翼寒,笑着道。 “翼寒哥,我这就再加两个菜,你慢慢吃。” 祁翼寒给黎臻买饭也带了自己的份,早已吃饱,看着余玉芝放到桌上能照见人影的粥眉头微蹙。 拿出冻疮膏放到张桂兰手里,祁翼寒告诉张桂兰。 “下个月开始每月月初我会派人来送赡养费,这套房子你们住多久都可以,但等祁翼阳毕业后你们就得搬出去。” 说到‘搬出去’三个字时,祁翼寒的视线扫过端菜出来的余玉芝。 余玉芝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想到祁翼寒连他妈都不让住了,自然她也不能住才对,毕竟等她嫁进来才住得名正言顺。 “哎呀我的天呀!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连你老娘也要往外赶,你还是人吗?” 张桂兰将手里的冻疮膏摔在地上撒泼打滚地哭。 祁翼寒冷冷看着,忽然道,“我已仁至义尽,你若不想要可以现在就搬出去。” 刺耳的哭闹声戛然而止,张桂兰泪痕交错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嚅嗫道。 “你是我儿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祁翼寒冷笑一声,进里屋收拾几件换洗衣服装进旅行袋里便拎着走了。 余玉芝抓起两个水煮蛋追出去,祁翼寒上车关上车门仿佛没看到,洛尘驱车驶离,绝不给余玉芝献殷勤的机会。 被喷了一脸尾气的余玉芝气到跺脚,回去屋里时,见张桂兰正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踢飞祁翼寒送的冻疮膏。 “混账东西,都是黎臻挑唆的,我跟她没完。” 张桂兰不敢怪祁翼寒,便把一切都算在黎臻头上,指天发誓不让她好过。 余玉芝小心哄着,火上浇油的让张桂兰更加记恨黎臻。 祈莲听着外间的叫骂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黎臻上次送她的化妆品用没了,失去呵护的皮肤干裂起皮丑得没脸见人,让她妈去商场问也买不到黎臻送她的进口化妆品,可怎么办呀? 要不,去求黎臻? 祈莲摇头,她去求更加助长黎臻的嚣张气焰了,一分钱不挣全靠大哥养她,她哪里来的脸敢挑唆大哥分家,不行,不能求她。 想着,祈莲眯起眼,黎臻肯定不敢跟大哥离婚,那她就偏要让大哥跟黎臻离,到时候不用她去求黎臻,黎臻就得来求她。 我真聪明,祈莲笑了,却听张桂兰在门外扯着脖子叫她。 “还不赶紧出来吃饭,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懒成这13样,以后谁家肯娶你……” 平时张桂兰注重脸面轻易不骂人,但骂起来真是够受的,祈莲气得边抹泪边穿戴好,饭也没吃就走了,身后张桂兰又骂。 “摆脸色给谁看?你以为你是你哥呢,有能耐你就别回来。” 骂完祈莲,张桂兰更恨搅家精黎臻了,继续骂黎臻,什么难听骂什么。 余玉芝哄着张桂兰让她消消气,嘴甜得张桂兰很快消了气,就算粥稀得直跑厕所也是余玉芝比黎臻强。 张桂兰方便后回来,同余玉芝道,“那冻疮膏你留着用,我用不上。” 自从黎臻嫁进来后她就没做过饭洗过衣服,手上没有冻疮养得不见茧子,如今黎臻走了又来个余玉芝,她当然得收买好继续享福。 余玉芝拾起滚到角落里的冻疮膏,向一脸施舍的张桂兰道谢,眼底一片冷色。 第三十八章 世界NO.1 孙克勤一早刚到律所便接到郭昭然电话让他草拟合同,虽然他专业知识基础牢靠但毕竟是第一次,难免心中忐忑,见了郭昭然请到僻静处说话。 听孙克勤问他是否真的决定由他来负责法律业务,郭昭然肯定道。 “我之前因为工作原因采访过好几位律师,没有一个比你的专业知识扎实,经验可以积累,敬业态度却不是人人都有的,我相信你。” 得到郭昭然的肯定,孙克勤很感动,拿出花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拟好的合同给郭昭然过目。 郭昭然认真看过,交还给孙克勤,“我这里没问题,律师费为合同上实际金额的百分之一,就等对方同意,这事以后就全权由你负责。” 孙克勤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郭昭然,“您是准备由我负责贵公司的法务?” 在律所处处被排挤,他忍耐着等待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他不但要抓住还要为往后做好打算,做企业法务是条不错的出路。 连工厂的影还没有呢,哪里谈得上设立法务,可为人老实的郭昭然却有着先画大饼后兑现的一面,他自信他能兑现,正色道。 “暂时公司还没有上规模,你只是暂时负责法律这一块,但只要你认真负责好好干,以后你就是公司元老法务部第一人。” 如果是以后的老油条孙克勤听到这话,怕不是要让郭昭然进局子里好好冷静几天,但现在天真青涩的孙克勤真的信了,连声道谢。 黎臻进了律所找到二人时恰好听到无奈摇头,迟早这二人得摔沟里几次才能踏实,不如她现在就让他们先领教下社会的阴暗。 黎臻看过合同当场签字,付给郭昭然订金支票两万元整。 孙克勤确认法律程序合规合法,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像话。 郭昭然哪里料到黎臻会如此痛快,一再感谢黎臻对他的信任,黎臻笑道。 “咱们是要一起合作闯事业的,如果你真心感谢我,那就让鸡生蛋,蛋生鸡,滚雪球把咱们的公司滚成世界no1。” 黎臻说得郭昭然热血沸腾,拿着人生第一次收到的大额支票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做到。” 离开律所,黎臻没走出多远便被人拦住。 “没有经过律所同意擅自雇佣孙克勤是违反规定的,你知不知道?” 黎臻打量拦住她的女人,地缸身材,五官富态,肌肤粉白,长相可爱气场强势,很极端的相貌。 “我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你不敢当着孙克勤的面问我只敢背后搞小动作,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不要脸吗?” 女人被怼得哑口无言,“你……” 黎臻先声夺人,“你你你,你什么你?就你这种品行,别说做律师了,做人都不够格。” 女人气得抬手就打,被黎臻一把掣住。 “放手!”女人猛往回抽手,黎臻随即松开,女人肉球似的滚倒,跌坐在地上好不狼狈。 不等女人爬起来,黎臻及时摆手叫停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进去,视线无意间扫过女人胸前胸牌…… 熊英!怎么会是她? 孙克勤跟着郭昭然去银行兑支票,拿到佣金后立即返回律所。 所长一见到孙克勤劈头就要罚,孙克勤正好借势提出辞职。 “我在律所已经两年了,你们不给我任何机会接触案子,现在我朋友来找我帮忙你们也要管,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 律师帮忙亲朋好友的事不新鲜,孙克勤没提佣金的事别人也不可能知道。 所长犹豫,主要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反正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及早让孙克勤卷铺盖卷滚蛋,只是不想孙克勤如此能熬,坐冷板凳坐了两年愣是忍着不走,这次他发难的理由不充分,很明显是在找茬,被孙克勤逼得狠了恼羞成怒道。 “刚入行的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没几年的历练就想接案子,你问问你有这个资格吗?不想干那就滚蛋。” 从郭昭然手里拿到的佣金给了孙克勤底气,他没有再选择隐忍,而是怒道。 “滚我不会,但我不干了。” 孙克勤摘下胸牌拍在办公桌上,摔门扬长而去。 毕竟等孙克勤离职等了足足两年,所以孙克勤办理离职手续特别快。 从律所出来已是自由身,孙克勤回首望向曾经工作了两年的地方有种恍然若梦之感。 “克勤,你太冲动了。” 熊英冒出来挽住孙克勤的手臂,亲昵地仰头看着男人。 孙克勤眼里隐着寒意,“你很高兴……?” 熊英无辜眨眼,“你说什么呢?” “不是你让他们排挤我,让我明白自己一无是处,只能乖乖回家继续做你的上门女婿吗?” 被孙克勤当面指责,好心情的熊英笑着劝。 “在家有什么不好,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孙克勤知道现在的他还斗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忍下怒气道。 “好,我回去。” 目送孙克勤乖乖乘专车回家,熊英拍拍手得胜地笑了。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掌控属于她的男人,但她很快就会让自己的事业更上层楼,到时候她的人只能是她的,谁也别想再靠近分毫。 独占欲强到变态,熊英心理阴暗到可怕,而她却用爱去诠释自己的恐怖,还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爱人。 不过,熊英边往律所走边拧眉深思,那个郭昭然是出版社的人,找孙克勤谈什么合同?还有那个女的很不好对付的样子,她得调查清楚,不能让狐狸精把孙克勤教坏了。 距离下午与洛尘约好去北院派出所还有好几个小时,黎臻见已近中午便去了学校找许振保。 她现在已经有了工作,就算不用坐班也不能脚踏两只船,她得告诉许振保让他另外找人接班。 到了学校正赶上中午放学,一群孩子乳燕投林般飞奔出学校,热闹喧嚣朝气满满。 黎臻不大喜欢孩子,但面对此情此景仍不免露出会心笑容。 许振保中午都是吃从家里带的饭盒,学校有蒸锅,全校师生统一放蒸锅热饭盒。 走去收发室旁的水房去拿饭盒时,许振保看到站在校门口的黎臻,心虚地躲进水房不敢露头。 第三十九章 工作被抢? 黎臻等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正要进学校去找许振保,却见余玉芝从校门里走出来。 余玉芝见是黎臻,得意地走到黎臻面前,故作亲热地打招呼。 “黎臻,你怎么也在这儿,是来找人吗?” 余玉芝的出现给黎臻一种不好的直觉,她没兴趣虚与委蛇,迈步就要进校门,蓦地,一股风掠过,裹夹着熟悉的药香。 是祁翼寒送她的冻疮膏的味道,黎臻动作一滞,随着味道看向余玉芝。 余玉芝抬起涂抹了冻疮膏的手,冻疮膏药效极好再加上她手上本就没有冻疮,只有些接触凉水造成的皲裂,被冻疮膏滋润过已变得平滑不少,一双手在太阳光下闪着润泽的光,看起来竟有几分如玉质感。 “翼寒哥说麻烦我照顾家里人,特意送我的冻疮膏,我用了真的很好用,我正想着送去给你呢,正好就遇到你了……” 说着,余玉芝摘下单肩背包打开,拿出冻疮膏塞进黎臻手里。 黎臻看着冻疮膏熟悉的包装,那上面的保质期与祁翼寒送她的一致,何况余玉芝说了是祁翼寒送的。 可笑昨晚她还因为祁翼寒的一点改变而心软,真是够傻的。 “不用,我自己有。” 黎臻把冻疮膏丢回余玉芝怀里,余玉芝面露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黎臻反胃。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你告诉我我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求你别这样对我。” 躲进收发室快速消灭掉饭菜,许振保收起饭盒出来,鼓足勇气走向黎臻,听到余玉芝的话顿觉进退维谷。 黎臻看到许振保,客气地打招呼,“许老师……” 许振保讪讪点头,“黎同志,你好。” “你们……?”余玉芝满是错愕的小表情看起来一派单纯,手指在黎臻与许振保之间虚虚划过。 “怎么?”黎臻发现余玉芝像是遇到什么奇事似的笑容诡异。 余玉芝弯起眼朝黎臻摇头,转而去问许振保。 “你说的已经找到的接班人不会是黎臻?” 许振保一脸羞赧,头都抬不起来了,惭愧向黎臻道歉,“对不起……” 这下,黎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的班被她接了?” 许振保飞快地撩起眼皮扫了眼黎臻,见黎臻神态正常,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我,我还没办离职呢。” “黎臻,你听我解释,这事真的怪不到许老师……” 余玉芝插话进来,虽话里说着抱歉,但那脸上的得色却毫不遮掩。 “是翼寒哥找校长帮忙给我安排的工作,校长知道许老师即将离职,所以才安排我接替许老师,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别为难许老师。” 黎臻静静看余玉芝表演,等她说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玉芝,你觉得很得意?”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黎臻,我真的没有要抢走你工作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高兴,我可以把工作还给你。” 说着,余玉芝作势就要往学校里走。 如果是以前,黎臻一定会拦住余玉芝,反正她有钱赚压根不会计较,何况余玉芝死了丈夫她更得照顾她,别说她接许振保的班,就是求她帮忙找工作她都得把许振保的班给她。 但这都是曾经单纯的黎臻的处世态度可不是她的,她现在就算不接许振保的班也不会让余玉芝如意。 余玉芝假装要进学校去找校长,走了几步发现黎臻一点拦她的意思都没有,停下脚步啜泣着问黎臻。 “你到底怎么了吗?自从你生病踹了我一脚后人就变了,我差点被你踹流产你却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如今还非要抢翼寒哥给我争取到的工作,黎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说话间,余玉芝偷瞄许振保,她都说了黎臻对她施暴的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该仗义执言站出来指责黎臻吗? 黎臻懒得与余玉芝打口舌官司,问许振保,“她要买你的工作给你钱了吗?” 许振保原本的话是要把工作卖给余玉芝,而既然是校长给余玉芝安排工作接许振保的班,那就不可能给许振保钱。 许振保立马明白了黎臻的意思,道,“我本意也是想把工作卖给你,因为我真心欣赏你的能力,觉得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培养出好苗子,但现在看来我这班是不能卖给你了,那我就不走了。” 教师工作就算能卖,对方也得拿实力说话,校长是知道黎臻画速写帮忙找到孩子的事的,所以许振保才笃定校长会答应,但余玉芝凭什么? 余玉芝闻言不屑道,“都已经和孙校长定好的事,你怎么可以反悔?” 许振保冷笑,“工作是我的,我不想走了难道他还逼着我走不成,我是不会向强权低头的,你不满意大可以去告我。” 本身许振保年年都是先进标兵,工作能力没的说,有的时候其他科老师有事他也能顶上,知识广泛到他替课学生们反而学得很认真,所以许振保说不走,校长绝对不会撵人,他的能力就是他的底气。 强权两个字就是顶大帽子,别说校长了,就是祁翼寒也不能碰,许振保话一出口,黎臻神色淡然,余玉芝紧张得像是天都要塌了。 “许老师你可不能这么说,这样,现在午休时间不便打扰,等午休结束我就去找孙校长,这工作我不要了。” 话落,余玉芝又向黎臻求助,“你快劝劝许老师,可不能给翼寒哥添麻烦。” 黎臻甩开余玉芝来扯她袖子的手,冷冷道,“给祁翼寒添麻烦的不是我而是你,所以我为什么要劝?你们在背后搞鬼时都没想到我,现在想起我了?余玉芝,你觉得你夹在我和祁翼寒中间挑拨离间很有成就感?” “不是的……” 余玉芝流泪摇头不知所措,像是被欺负得无从反抗的小可怜,任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可惜,黎臻是不会怜悯披着人皮的人渣的。 许振保在一旁听得明白,赶情祁厂长是背着妻子给余玉芝安排工作的,且余玉芝有插足黎臻婚姻的嫌疑,这样的心机女扮可怜,除非他是大傻子才看不出来。 幸亏黎臻今天来找他,否则他不成了助纣为虐破坏别人家庭的混球了,许振保气得直打哆嗦。 第四十章 耀武扬威 黎臻同许振保,“许老师,我今天来是因为我已经被出版社特招,所以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浪费了你的好意,很抱歉。” 许振保阴云密布的脸上霎时云开雾散,“真的?” “嗯,当然,我从不骗人。” “太好了!” 许振保性格开朗,喜怒都写在脸上,笑容灿烂到余玉芝只觉刺眼得很。 黎臻确实是说什么是什么的性格,余玉芝知道黎臻说的是真的,强颜欢笑着恭喜。 黎臻哪里会在乎余玉芝的态度,只当没听见,向许振保道。 “也是很意外被特招,所以之前才会答应你……如果有人因此找你的麻烦,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负责帮你解决。” 闻言,许振保真诚道,“这点事我自己就能处理,你不用担心,我不同意谁也不能让我屈服。” 之前他为难是因为他知道余玉芝跟黎臻认识,现在他知道余玉芝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居然背着黎臻找黎臻丈夫抢工作,他怎么可能还有所顾虑,不挤兑死她都是他心慈手软。 既然许振保没事,黎臻便告辞离开,并嘱咐许振保有事一定要跟她说,毕竟在出版社工作是有一定话语权的,祁翼寒敢随便施压逼迫许振保,她完全有能力保住许振保。 “谢谢……”许振保是真的很欣赏黎臻,无论是能力还是为人。 见黎臻要走,余玉芝急忙道,“黎臻,你还是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找孙校长解释下,别闹出误会来就不好了。” 余玉芝不信许振保真敢跟校长对着干,她就是要黎臻尝尝亲眼目睹祁翼寒为她撑腰的滋味,祁翼寒是她的,就算黎臻是他的妻,他的心里也只有她余玉芝。 黎臻没兴致陪着余玉芝浪费时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把余玉芝当过对手,她不是输在余玉芝手里,她输就输在祁翼寒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但凡祁翼寒心里有一点她的位置,她上一世也不会那么惨。 余玉芝望着黎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走远,心陡然一紧,莫名忐忑,不禁恨恨暗骂…… 黎臻有什么骄傲的,被张桂兰压榨,买那么多好东西收买祈莲和祁翼阳,可谁领过她的情,做人那么失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有什么用。 许振保把余玉芝眼底的嫉妒看得清清楚楚,只觉这人阴冷得可怕,当初采风时遇到的美好女子眨眼间烟消云散,虽遗憾却又很庆幸能及时看清真面目。 午休结束后,许振保先找孙校长说明情况。 本来买卖工作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易闹大的事,如今许振保拒绝离职,余玉芝又已办了入职,孙校长也很为难。 余玉芝跟着许振保进来办公室后并没急着说话,等许振保说完才道。 “孙校长,要不你还是问问祁厂长怎么办。” 祁翼寒表面是家具厂厂长,但他身份可不仅仅是厂长那么简单,孙校长能有机会为祁翼寒办事那是求之不得,如今搞砸了他该怎么向祁翼寒交代。 许振保看出孙校长十分为难,又一想,黎臻有了工作他又着急去创业,不如折中下。 “其实我是要卖工作,无论是谁买,只要校长觉得对方能胜任我能拿到钱,那就没问题。” 你余玉芝如果不肯掏钱,就算祁翼寒知道了他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去,许振保好整以暇,倒是很想看看余玉芝会怎么办。 孙校长挑眉,拿钱解决问题还真是个好办法,当即拍板,问余玉芝。 “余同志,没问题?” 她是有钱,可凭什么给他,余玉芝理直气壮地道。 “我走的是正规手续也已入职,至于如何安排工作那是您的事,我怎么可以指手画脚,更没有随便给谁钱的道理。” 这就是不想掏钱咯,许振保耸耸肩,笑道。 “可我没办理离职,所以安排工作确实是校长的事,没钱你爱哪凉快哪凉快去,不关我事。” 说着,许振保哼了声扬长而去。 入职是入职了,可工作岗位就那么多,许振保不走,孙校长也没权赶他走,斟酌再三敲定。 “学校现在缺一个保洁,无论在哪个岗位都是为国家发光发热,余同志先干着,等以后有了位置再调。” 她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干干净净的教室里接受无数人崇拜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脏兮兮的保洁了? “孙校长……” 余玉芝还想说什么,被孙校长摆手打断。 “这件事我会亲自找祁厂长解释,你先出去?” 祁翼寒接到孙校长电话才知道,自己给余玉芝安排工作挤走了早已跟许振保约定好的黎臻。 不过,黎臻有他养着,就算想找工作也是为了解闷,何况黎臻已入职出版社,何必跟急于找工作养活自己的余玉芝抢。 至于余玉芝是任职保洁还是教师那都是学校的安排,他怎么可能越界插手。 “孙校长多虑了,余玉芝能干就干,不能干可以辞职,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孙校长放心了,与祁翼寒又寒暄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洛尘正在办公室里跟祁翼寒谈事情,把对话听了大概,等祁翼寒放下听筒便用你死定了的眼神看着祁翼寒。 “你干什么?”最近的洛尘总是神经兮兮的,祁翼寒真是快要受不了了。 “老祁,你这次算是把嫂子得罪透了,快想想办法挽回,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你。” 祁翼寒被逗得嗤笑出声,“少胡说八道。” “我是认真的!”见祁翼寒居然真不当回事,洛尘急了,“嫂子绝对误会了,你要是不赔礼道歉讲清楚,这件事必定是你们夫妻离心离德的导火索,到时候嫂子铁了心跟你离,你哭都找不到调。” “哪有那么严重……”祁翼寒满不在意,“黎臻没那么小心眼,再说我帮的是她的好朋友,她怎么可能会介意。” 洛尘气得抓狂,“可你是她丈夫,做丈夫的背着媳妇又是给好友落户口又是帮忙抢工作,换作你,你怎么想?” 祁翼寒被洛尘闹得蹙眉,“落户口只是暂时的,这我已经同黎臻解释过,再说黎臻已经有工作了何必还跟余玉芝计较,再退一步说,就算黎臻没工作,我养她也没问题,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气死我得了!”洛尘被气成了河豚。 第四十一章 这也太神了! 下午,黎臻按约定前往北院派出所,王锐亲自带路去二楼会议室,边走边嘱咐。 “家属因为老太太被吓病所以有些情绪激动,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不要紧张,一切交由我们处理。” 这是怕她跟家属起冲突吃亏?黎臻点头,“我脾气没那么坏,你放心。” 王公辰让他照顾好黎臻他可不敢大意,王锐十分小心,进去会议室后始终跟在黎臻身侧。 同事递上画纸画笔,王锐接过来放到黎臻面前桌上,不管黎臻如何用眼神示意,依旧杵在黎臻身后保镖似的岿然不动。 黎臻无奈,只好随他去了。 胖老太太是见过黎臻画的孩子画像的,但她可不认为单凭她口述捂得严严实实的嫌犯外貌,黎臻就能凭空画出什么奇迹来,见黎臻和王锐眉来眼去,断定二人有鬼。 给自己相好的找机会赚外快?胖老太觉得她猜的没错,看黎臻的目光不免带了鄙夷。 黎臻哪里知道自己在胖老太这里已经是不要脸的关系户了,手拿画笔开始问胖老太。 “麻烦您详细描述下对方衣着……” 在黎臻眼里,人物衣服上每一道褶皱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就算从头捂到脚,推断出对方的大致身高、年龄、性别甚至是生存环境也不无可能。 胖老太白了眼倒了杯热水给黎臻的王锐,慢吞吞地描述。 时隔数天又经过抢救这样危急的情况,胖老太记忆混乱,说起话来颠三倒四,黎臻细问几句就烦了,陪着胖老太来的大儿子跟小女儿立马不乐意了。 “我妈不是犯人,你们这么问什么意思,累病了我妈你们负责?” 一旁负责调解的警员正要劝,黎臻亮出初画好的速写和颜悦色地问胖老太。 “您看看哪里有出入?” 胖老太不耐烦地扫了眼,视线却一下子粘在了画纸上,本来已变得模糊的记忆被唤醒,画里的人与遇见时的情景重叠,胖老太指着画上的人道。 “对,就是她,还有,她的眼睛一大一小的厉害,右眉上有道疤,连眼皮上也有。” “什么眼型?”因为胖老太描述得太模糊,黎臻始终没填人物的眼睛,此时听了执笔追问。 胖老太顿住,她哪里懂什么眼型。 王锐中午吃溜肥肠吃多了,一打嗝一股溜肥肠味霸道得很,连忙抬手扇,被胖老太抽着鼻子闻到,顿时眼前一亮。 “她的眼睛跟猪眼睛一样,我跟你说,其实猪眼睛很好看的,就是她一大一小的白瞎了。” 黎臻填上眼睛给胖老太看,胖老太频频点头,“对对对,简直一模一样。” 还别说,虽然人品有问题,但这手艺是真不错,胖老太在心里为黎臻感到惋惜,好好的丫头怎么就不走正路呢? ‘不走正路的丫头’黎臻翻过画纸,在背面落笔开始抽丝剥茧。 见黎臻涂涂画画个没完,胖老太探头去看…… “哎呀我的妈呀!”胖老太捂住眼睛叫儿子女儿快扶她走。 王锐为免打扰到黎臻,一直站在黎臻身后没靠太近,见了胖老太夸张的反应,迈前一步视线落在画纸上。 这咋还画上光屁股了,都不避讳着点吗? 王锐尴尬地重重咳了声,收回脚让另外俩名同事离远点。 黎臻按照衣着情况画出人物的真实情况,是个三十五至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伪装成女人应该只是为了作掩护,毕竟男人抱孩子到处跑可没女人方便。 拿起画纸递给王锐,黎臻道,“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王锐不想看光屁股,接过画纸递给一旁同事。 “哎呀,这……居然是个男的?” 王锐听到同事的惊呼转头看去,却见画纸上男人木有小丁丁,仅仅是画了不算太强壮的四肢躯干,脸上是对大小眼,右眉一道疤直达眼皮,鼻梁微塌,嘴唇偏厚,四方下巴。 满头问号的王锐扭头问黎臻,“这是嫌疑犯?” 黎臻点头,“根据大婶的描述,可以大致画出体貌特征,但鼻子,脸型和嘴都是我凭推断画上去的,可靠性不高,你们可以酌情参考。” 这也太神了!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黎臻。 胖老太吃惊地咕哝,“乖乖,这是个妖精,俺也没说啥呀,她咋画出来的,还把人家衣服都给扒了,太扯了。” 黎臻听了哭笑不得,但又说又画的两个多小时,她也是真的累了便起身告辞。 王锐手拿画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之前一直沉默的另一个同事指着画上的男人道。 “老大,我咋看这人这么像上头刚发下来的通缉令上的付图呢?” 说着,同事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手里拿了张照片交给王锐。 王锐拿照片跟黎臻所画人物速写比对,除了本人没有黎臻画的嘴唇厚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蓦地,王锐视线定住,照片本就模糊,再加上经过打印就更模糊了,但细看就能发现照片上的付图眉毛上没有疤。 这个疤是后留下的…… 王锐吩咐,“马上致电总局,问清楚照片来源以及拍摄时间。” 说罢,王锐先代表警方向胖老太和其随行子女表示感谢,自掏腰包给了胖老太十元奖金,乐得胖老太一点都不累了,一再表示。 “以后有这好事,不是……需要帮忙一定找我。” 拿着十元钱胖老太觉得心里愧得慌,自己空口白牙说了几句话人家就画出来了,功劳是人家的,她拿奖金多不好,但退钱是不可能退的,不如夸两句算作补偿。 胖老太对着王锐猛夸黎臻,“你这女朋友是真厉害,小伙子有福气。” 黎臻满头黑线,王锐忙解释。 “不是,她是我们领导请来的,不是女朋友。” 怪不得小伙子对丫头那么殷勤,赶情是在溜须拍马领导,倒是她误会了,胖老太冲着王锐竖起大拇哥。 “小伙子会来事,有前途。” 王锐头顶冒火地送走胖老太一家三口,回来正色同黎臻道谢。 黎臻连连摆手,“作为公民能够力所能及提供协助是我的荣幸……” 第四十二章 大度? 岳文山闻风而动,听说黎臻在派出所帮忙立马开车赶来。 派出所前门过窄没法停车,岳文山把车停在距离派出所有一小段距离的路边,腿着去接黎臻。 平时车都停在后院,王锐准备开车送黎臻回去,让同事陪黎臻在前门等着。 黎臻本不想麻烦王锐,再三推辞,奈何王锐坚持,只好站在前门与王锐的俩位同事闲聊。 “黎臻……”岳文山走过来时看到黎臻一左一右站着俩个穿制服的小伙子,如鹰隼般的眸子更见锐利,把王锐的俩个同事盯得眼冒金星。 黎臻见到岳文山立马想起还没完成的画作,这就跟后世偷懒的写手被催更一样,心情是心虚中带着点我会按时完成的倔强。 “岳处长……”黎臻脸上维持着微笑同岳文山打招呼。 岳文山有点后悔当初没跟黎臻约定时间,他看得出来黎臻不是那种为钱拼命的人,若是犯起懒来分分钟无限拖延。 “我路过看着像你,还真是你。” 岳文山没话找话,听得黎臻尴尬。 “还真是蛮巧的……” 上次或许是巧合,但这次绝对不是,黎臻看得出来,就是不好戳穿。 岳文山干咳一声,“去哪里我送你。” 黎臻被岳文山的局促不安逗笑,道,“好,正好我跟你说说那幅画的事。” 说罢,黎臻大方同王锐的俩位同事道再见,并让二人代她向取车还没过来的王锐道谢。 王锐开车过来时,恰好看到黎臻上了岳文山的车,正要开车去追被同事敲车窗…… 王锐拉长了脸放下车窗,高个同事趴在车门边转告。 “人家遇到熟人有事要走就不用你送了,还让我告诉你,谢谢你。” “谢个屁!”没送成帮了大忙的黎臻,王锐心情不好出口成脏。 车里,岳文山绅士地询问黎臻。 “方便告诉我往哪里开吗?” 他是尊重黎臻的,更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意图,他问了,如果黎臻不想他知道她家在哪里,可以不留痕迹地拒绝。 岳文山作为处长出乎黎臻意外的小心翼翼,可见那幅画对他的重要,黎臻想到俩个相爱的人如今却死生契阔,推己及人心生悲悯,报出地址问岳文山。 “你知道我搬走了?” 这事没必要瞒着,岳文山嗯了声,“虽然暂时解除了你的嫌疑,但还是会关注一些动向……” 黎臻不想岳文山犯错误,出声打住。 “我现在已经在出版社任职,那里距离出版社近些,祁翼寒上班也方便。” 婆媳关系是自古以来最难解的问题之一,但在黎臻看来那是家事,不必跟外人说。 黎臻接着又道,“正好遇到了,这回也知道了我家地址,后天下午五点,咱们就约在我家附近的老胖饭馆见,省得我挤公汽了。” 真是颗玲珑剔透心,岳文山笑着应了声好。 俩个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但气氛却并不压抑,反而有种温和的宁静。 岳文山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发现黎臻就是有种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心安的神奇能力。 黎臻指着铁将军把门的蓝漆大门,道,“到了。” 岳文山停下车,隔着车窗打量一圈,蓦地笑道,“还真是巧了,你居然跟老李是邻居。” 老李?黎臻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李天明,之前跟我一起做调查的。” 经岳文山提醒,黎臻记起来了,那是个举止温吞,面容十分和善的男人,只不过身为中年人却给人一种日暮西山的感觉,让她对李天明总有那么点难以言说的距离感。 顺着岳文山手指的方向黎臻看向右侧人家,一个女人打开门走出来,看到岳文山的车狠盯了车牌几眼,接着便走过来歪着头朝车里望。 岳文山落下车窗同钱玉芝打招呼。 “天明媳妇,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黎臻,以后还请你多关照。” 黎臻打开车门下车,礼貌向钱玉芝问好。 钱玉芝两眼阴森森地打量黎臻,蓦地嗤笑一声。 “关照可不敢当,都坐上岳处长的车了,还用得着我关照?呵,开什么玩笑。” 岳文山像是习惯了似的,只隔着打开的车窗安慰无故被刺的黎臻。 “你嫂子直性子你别介意,先回。” 遇到这种看谁都不顺眼的人黎臻习惯性的退避三舍,朝岳文山点点头,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把门关上。 听着岳文山启动车子离开的声音,黎臻走到方门前停步回头,大门外的钱玉芝突然大骂。 “离我家老李远点,敢得瑟饶不了你。” 黎臻被吼得一哆嗦,不是怕,就是觉得这人太莫名其妙过于危险。 这时,有汽车引擎声靠近,接着洛尘的声音响起。 “你谁呀,有病?” 黎臻看不到大门外的情景,只听到有急促踩雪咯吱咯吱跑远的脚步声,接着隔壁传来重重关门声,女人骂骂咧咧几句便没了动静。 知道是祁翼寒回来了,黎臻走过去开门,门开处没看到祁翼寒,只有洛尘杵在门口。 见到黎臻,虎着脸的洛尘瞬间嘴角上扬,可爱可亲得哪里有一点刚刚吼人的凶相。 “嫂子,老祁让我来取洗漱用品。” 祁翼寒常出差,不出差也是住在厂里居多,所以办公室里备有洗漱用品,哪里需要派洛尘专程回家来取。 黎臻请洛尘进屋,装好祁翼寒的洗漱用品递给洛尘。 洛尘看不出来黎臻有没有生气,急得挠头。 “嫂子,有什么话要我转告老祁吗?” 这是知道她和余玉芝在学校碰面的事,故意躲出去了不说,还派洛尘这个侦察兵回来查探情况? 黎臻态度平和,“没有,你让他安心工作不用操心家里。” 发生那么大的事,换别的女人早炸庙(方言:发飙)了,这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嫂子真像老祁说的那么大度? 洛尘暗自嘀咕,偷瞄黎臻脸色正常,更觉不可思议。 “还有事?”黎臻和气问拿到东西还磨磨蹭蹭不肯走的洛尘。 洛尘突然就从黎臻平静的表情下察觉到了毁天灭地的杀意。 完了,老祁这次死定了! “我马上走。” 洛尘恨不能脚踩风火轮直接飞回祁翼寒身边禀报军情。 第四十三章 实力 洛尘把车开得飞快,回到家具厂停下车直奔祁翼寒办公室。 “老祁,太可怕了!”洛尘打开门冲进来,对上祁翼寒亘古无波的眼,忽然就觉得这人强装镇定的样子真气人。 “怎么?”祁翼寒与孙校长通过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做了错事,余玉芝被他安排去学校却意外抢了黎臻的工作,就如洛尘所说,黎臻有他养着不缺钱花是没毛病,但背后抢人工作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心里不痛快就是大问题。 何况户口簿事件好不容易才过去,如今他在黎臻面前已是惯犯,数罪并罚,离婚还远吗? 洛尘,让你犟嘴,知道错了,哼,现在想补救,晚啦! “嫂子绝对生气了,而且是黑云压境城欲摧的那种,哄不好了,你准备准备卷铺盖卷离婚。” “滚!”祁翼寒将手里的图纸砸在洛尘脸上,他现在最听不得离婚二字,一听便浑身汗毛倒竖。 洛尘拿开图纸露出严肃脸。 “是真的,我去给你取东西嫂子特别客气,还让我转告你安心工作不用惦记家里,你说你有家,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不惦记,除非没家那肯定就不用惦记了。” 他以前冷落了黎臻,过得像个没家的人,如今黎臻说这话不就是在讽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么。 怎么办,他早已习惯了黎臻守在家里殷殷盼夫归,如今他却一再搞砸把人伤到不要他了,祁翼寒眉头拧成铁疙瘩。 见祁翼寒一脸愁容,洛尘不忍再刺激他,又改口安慰道。 “你这几天先在厂里忙着,等过几天嫂子冷静下来你这边也忙完了,你再买点礼物好好哄哄嫂子……你不是说嫂子那人特好说话嘛,兴许一哄就哄好了。” 祁翼寒靠坐进办公椅里失神沉思,洛尘也不好再劝,陪在一旁捧着图纸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老祁得罪了嫂子,那边萧子文设计的东西华而不实,吴建国又车错了零件,新款衣柜做出来就是废品,萧子文与吴建国互相推卸责任,他们到处找专业人员寻求挽救办法却均被告知只有放弃一条路。 “啧!”洛尘越想越心烦,怎么就没一件顺心事。 突然,祁翼寒嚯地从椅子里站起,惊得洛尘险些原地摔个大跟头,却见祁翼寒旋风似的走出门外。 “哎,老祁,你干嘛去?”洛尘紧跟上去。 “回家。” 他是男人,遇事没有逃避的道理,厂子的问题他自有办法解决,找黎臻说清楚耽误不了正事。 洛尘无语,你回家就回家,一副上刑场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开车送祁翼寒到家,洛尘坐在车里等着,放下车窗关注院里动静,打算只要发现不对立即进去救驾。 黎臻被突然赶回家的祁翼寒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黎臻开门让祁翼寒进来。 祁翼寒进门后转身关上门,牵起黎臻的手快步进屋。 黎臻跟在祁翼寒身后,看着眼前男人高大的背影,恍惚间竟与上一世重叠…… 进屋后,祁翼寒没说话,拉过黎臻的手来回翻看,见手上的冻疮好了些,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些许。 余玉芝连冻疮膏的事都告诉祁翼寒了?黎臻厌恶地抽回手,道。 “我还没幼稚到会跟自己过不去,冻疮膏我还在用,没扔。” 祁翼寒不解,“冻疮膏本来就是给你用的,你扔了做什么?” 好一个给她用的,黎臻本来没那么生气,却被祁翼寒一句话勾得火往上窜。 “给我用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祁翼寒茫然,不明白黎臻怎么突然就来脾气了? “不是给你用的是给谁用的,你不高兴可以跟我说,但你也不能胡搅蛮缠?” 黎臻忍无可忍,抬脚踹在祁翼寒小腿上,祁翼寒桩子似的纹丝未动,她反倒被震得连退几步,如果不是祁翼寒及时扶住就得摔个屁墩。 眼见黎臻就要恼羞成怒,祁翼寒突然福至心灵,单臂抱起黎臻,一手环住压在黎臻脑后,汹涌霸道的吻落在唇上。 祁翼寒肺活量惊人,抱着不断挣扎的黎臻吻得雄性荷尔蒙爆棚,黎臻没扑腾几下就软了,挂在祁翼寒身上哪里还有力气发飙。 等到黎臻安静下来,只会张着嘴大口喘气,祁翼寒压着下腹逼疯人的灼热正色道。 “我不知道孙校长给余玉芝安排的工作是你的,我只是想她赶紧找到工作能够养活自己,是我考虑不周,你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别离婚,成吗?” 曾经的蚌精怎么就会开口说话了,还一说就这么一大堆,黎臻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瞪着祁翼寒想凶却被吻得眼含春水,再凶也成了撒娇。 “你不用跟我解释,一个月期限,现在你是双重不合格,你自己看着办。” 黎臻被祁翼寒吻得两腿发软,气恼地粉拳捶在祁翼寒胸口,打得祁翼寒勾唇。 “使劲儿。” “贱皮子……”黎臻白了眼手臂跟铁箍般箍住她的祁翼寒。 从不知道打情骂俏是什么滋味,祁翼寒木头似的不知作何反应。 黎臻也不是真的要跟祁翼寒打情骂俏,她更多是被气的,骂完便推祁翼寒,“放开!” 反正他解释过了,黎臻是明事理的人,这事肯定就算过去了,祁翼寒松开手,重获自由的黎臻手指门外。 “出去。” 祁翼寒???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又要赶他走? 被赶出家门的祁翼寒在洛尘同情的注视下坐回车里。 “怎么了?”洛尘忍笑。 祁翼寒一见洛尘这个狗头军师便把经过说了遍,听得洛尘直皱眉。 “你说你跟女人讲什么道理……你既然都亲上了,你倒是更进一步呀,你临门一脚又缩回去,你是不行还是已经被人掏空了?就算你不是乱来的人,可你现在是嫌疑犯知不知道,你得用‘实力’说话。” “我问心无愧,为什么非要用那种事自证清白?”祁翼寒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反而这个时候强迫黎臻才过份。 洛尘恨铁不成钢,“你呀……嫂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身体力行的证明还等什么?” 第四十四章 玫瑰加皮鞭 赶走祁翼寒世界瞬间清净下来,黎臻抬手揉了揉脸,手剐蹭到被祁翼寒吻到红肿的唇,瞬间心情更糟了。 “混蛋!”黎臻倒抽冷气,嘴唇应该是破了,嘶!疼。 对着镜子上药,黎臻左右照了照,还好,嘴唇肿得不是很明显,要不然她都没法出去见人了。 想到自己答应岳文山后天交稿,黎臻也没空再去理会嘴唇了,拿出画具认真画了起来。 祁翼寒见天色不早,让洛尘跟他去附近饭店买了两道黎臻爱吃的菜,再买上几道小巧点心…… 拎着饭盒眼睁睁目睹祁翼寒翻墙进院洛尘咋舌,老祁真是够拼的! 祁翼寒估计再叫门黎臻未必给他开,跳进院里打开门接过洛尘手里的东西,道。 “你回去,明天周日休息,后天早上来接我。” 祁翼寒居然要休礼拜天,而且还是在家具厂出现问题的关键时刻?洛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认真的?” 祁翼寒沉脸,“晚上我去找鲁雄,既然他自己毛遂自荐说有办法解决,我们只管拭目以待。” “万一他吹牛呢?”洛尘可不信鲁雄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困难只是暂时的……放心。” 他既然能接任厂长,就不可能因为一个设计师而让厂子倒闭。 “行,只要你心里有谱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洛尘就算不信任何人也相信祁翼寒。 黎臻画得专注,耳际却突然响起开门声,有人走进来,还随手关上了外间的门。 隔着门,黎臻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可她很肯定大门已经落闩。 黎臻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 谁家贼这么大胆,天还没黑透就敢闯进来? 黎臻脑子里什么恐怖的词条都往外蹦,什么女干杀、灭门惨案、暗夜屠夫……转身找了圈,没找到趁手的武器,削笔刀她不敢拿容易伤到自己,怎么办? 祁翼寒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黎臻的恐惧,放缓了声音低唤。 “黎臻,出来吃饭。” 差点没被吓死的黎臻猛地打开门,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祁翼寒,手里还拎着根从衣架上拆下来的小木棍。 祁翼寒忍俊不禁,走过去拿走黎臻手里的木棍按回衣架。 “谁让你进来的?” 黎臻又生气又委屈,她都要吓死了,想想又不对,改口怒问。 “你怎么进来的?” 见黎臻是真吓到了,祁翼寒抱住黎臻,大手不停地摩挲黎臻后背。 “下次再不跳墙进来了,别怕。” 被男人清冽的气息包围,黎臻狂跳的心跳得更疯了,感觉随时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怎么可以还对这个男人砰然心跳,太没出息了?黎臻深深鄙视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比贪恋男人坚实的臂弯,宽阔的胸膛…… “好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想怎么罚我都听你的。” ‘怎么罚’三个字让黎臻浮想联翩,玫瑰加皮鞭?黎臻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人家是一孕傻三年,她怎么成了一孕色三年了? 黎臻拼命把自己拔出祁翼寒的怀抱,寒着脸走到桌边。 晚饭没吃她确实饿了,闻到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噜起来没完,跟它不争气的主人一样可恶! 没处撒气,黎臻跟自己赌气,但再赌气不能饿到肚子里的孩子,黎臻拿起筷子开吃。 祁翼寒本以为自己还得道歉赔罪哄黎臻才能让黎臻听话吃饭,没想到黎臻这么乖,不禁莞尔一笑,去洗手盆边兑温水洇湿毛巾给黎臻擦手。 黎臻嘴巴塞得满满的,被祁翼寒拉过手仔细擦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洗手,红着脸夺过毛巾自己擦。 祁翼寒没见过黎臻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眼里漾起温柔,大手覆在黎臻头上揉了把。 黎臻不耐地拍开头顶作乱的大手,把毛巾丢回给祁翼寒。 俩个人把饭菜吃光,小点心也所剩无几,祁翼寒很惊讶黎臻的食量,他记得黎臻是猫食,怎么突然就这么能吃了? 担心黎臻吃多了积食,祁翼寒刷干净碗筷后拉着黎臻出去散步消食。 嫌冷不想动的黎臻被迫出门,她上一世就是这样,自从怀孕就极少孕吐胃口也好,所以女儿后来长得比余玉芝的女儿高出大半头,身体也特别好,要不是一时受刺激跳河,她女儿那么好的身体绝对能长命百岁。 不想到上一世还好,一想就恨祁翼寒恨得不行,黎臻猛地甩开祁翼寒牵着的手,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发脾气就翻脸甩手,祁翼寒紧走几步重新牵住手。 “别生气了,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如果还气你就打我,别气坏了自己。” 祁翼寒不会讲什么甜言蜜语,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出这个办法,在部队里如果彼此有摩擦大部分都是打一架,打痛快了事也就过去了。 如今他让黎臻随便打绝不还手,还能不消气? 黎臻冷哼,“皮糙肉厚的打你我嫌手疼。” 话落,黎臻抬头发现路边有个小卖店立马钻了进去。 祁翼寒任打任骂无效,任把钱包贡献出来挨宰,拎着两大包零食跟着黎臻往回走。 小卖店老板乐得眉开眼笑,送出门还不忘嘱咐,“布袋子不用送回来,你们留着用。” 李天明刚到家门前就见黎臻在前走着,身后跟着拎着两个大袋子的祁翼寒。 黎臻也看到了李天明,记起下午岳文山提到过李天明就住在隔壁,点头问好。 “臭不要脸!”钱玉芝突然从门里冲出来撞向黎臻。 事发突然,黎臻一点准备也没有,眼看着钱玉芝弹丸般冲过来,下意识抱住肚子…… 蓦地,一道人影捷豹般冲过来,劈腕夺刀一脚踹飞,动作一气呵成。 李天明来不及出手,媳妇便如弹丸般冲过去又弹丸般飞远,嘭地撞在门框上跌落在地声息全无。 “玉芝!”李天明跌跪在钱玉芝身边,伸手去碰又怕造成二次伤害,颤声叫着不知所措。 祁翼寒拎起被丢到地上的两个大袋子,沉声警告。 “看好你家里人,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说罢,展臂兜住呆愣在原地的黎臻,轻柔道。 “走,回家。” 第四十五章 咄咄逼人 黎臻一直没有从祁翼寒打女人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直到被祁翼寒塞进嘴里一根山楂卷才回神。 祁翼寒两世对女人都是温和的性子,真逼急了也是甩手就走,别说打了,就是反唇相讥都少有。 黎臻还记得上一世有一次她跟祁翼寒回家,眼见张桂兰被同村的一个妇人摁在地上揍,祁翼寒也只不过是一手一个拉开,哪怕张桂兰叫嚷着让祁翼寒动手,祁翼寒仍是黑着脸摁住二人不为所动。 所以,今天祁翼寒没看出来袭击她的人是个女人?嗯,也就只能是这一种解释了,不过,要是如此,刚刚祁翼寒警告李天明的话怎么解释? 祁翼寒见黎臻始终懵懵的表情,担心这人是被吓到了,记起弟弟妹妹小时候被吓到张桂兰便摸头叫魂,虽然不该宣传封建迷信,但就当是他犯浑。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黎臻黎臻快来跟我回家吃……”祁翼寒扫了眼两大袋子零食,默默抽了抽嘴角,“快来跟我回家吃零食了。” 黎臻动了动嘴巴,酸酸甜甜的山楂卷口感劲道好吃,抬手捏着山楂卷咬断嚼起来。 嗯,看来犯浑有时候也蛮好用的,这不是一叫就吃上了,祁翼寒勾唇,手背刺痛。 黎臻拍开祁翼寒的手,盯着祁翼寒嘴角诡异的笑嘀咕,“什么毛病?” 祁翼寒发现自己得了病,得了一种叫黎臻连翻白眼都那么吸引人的病。 “咳,我去报案,顺便去趟老鲁家,门我从外面锁上你不用管,困了就睡别等我。” 虽然现在的黎臻不会再等他,可他还是想说,祁翼寒说着又忍不住揉了把黎臻柔软的发,不出意外的手背又挨了一巴掌。 刚刚祁翼寒那一脚不知把人踢成什么样,万一报案人最后成了伤人嫌犯怎么办?她得跟去作证才行,黎臻起身跟上。 祁翼寒以为黎臻是害怕才粘着他,被依赖的感觉让人身心愉悦,至于被踹飞的钱玉芝他心里有准,只是被踹飞出去看着吓人,实际上根本没伤到内脏,且地上雪厚摔不坏。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祁翼寒拿钥匙锁门。 散步一圈肚子有点空,黎臻站在旁边一手山楂卷一手牛肉干,吃得冻手了便把手伸进祁翼寒腋下暖一暖。 祁翼寒就没见过这样孩子气的黎臻,脸上露出宠溺又无奈的表情。 锁好门正好黎臻已经吃完,祁翼寒伸手握住黎臻黏糊糊的手塞进衣袋里,一点也不嫌弃。 反正还没离婚,能暖手何必跟自己较劲,黎臻随便祁翼寒。 难得黎臻老实任他牵着,祁翼寒缓缓与黎臻商量。 “既然工作已经给了余玉芝,你就别生气了,毕竟她没收入又怀了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 黎臻冷哼,故意问,“她孩子是谁的?” 祁翼寒知道黎臻偷听到了医生说的话,老宋去世两个月余玉芝怀孕一个多月,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老宋的,但黎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见祁翼寒抿唇不语,黎臻眉头微蹙,这孩子不会真的是祁翼寒的? “你怎么不说话?”黎臻正色,她不想怀疑祁翼寒,但一想到余玉芝之所以换孩子成功,是因为孩子越长越像祁翼寒,她就没办法不怀疑。 “不知道……” 等了半天就等来祁翼寒一句不知道,黎臻是不信的,就凭祁翼寒的手段,如果他真想查不可能查不到,除非他不想查或者已经查到了却不告诉她。 祁翼寒为什么不想查,因为事关余玉芝的名声,而查到了不告诉她理由就太多了,或者这个人跟祁翼寒关系密切,或者这个人就是祁翼寒,但不管哪一种情况都证明了一点,祁翼寒无法做到对她坦诚。 人人都有秘密,夫妻间亦是,她确实也没对祁翼寒达到事事坦诚的地步,不过她在男女关系上向来洁身自好,而祁翼寒绝对不达标。 她能做到的事祁翼寒却一再触雷,还不都是她从前太纵容他了,纵容得他跟余玉芝不清不楚,纵容得连余玉芝都能打着他的名头在她面前蹦达。 明显察觉到黎臻神色不对,祁翼寒有了经验,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本来也不知道,家里也没传来消息余玉芝有跟什么人接触过,他除了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祁翼寒生硬地问黎臻,“她的事你为什么问我?” 一切怀疑都是基于换孩子的事,但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黎臻此时的怀疑完全站不住脚。 黎臻被问得哑然。 谁知道呀,她本来理直气壮的一个人,突然就被嫌疑人反问得答不上来。 “你又是落户口又是安排工作的,我不问你问谁?” 虽然有强词夺理的成分,但黎臻也算是回击得有理有据,她倒要看看他如何狡辩。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帮她不就等于帮你……何况她是老宋的遗属,她找我帮忙我能不管?” 黎臻干张了张嘴,被祁翼寒一句“到了”打断。 此时派出所只有值班人员在,黎臻一露面就被认了出来。 听说黎臻险些被人刺伤,行凶者是李天明的妻子,李方叹口气,道。 “不知道你跟他家是邻居,若是知道我们早就提醒你离他家远点了。” 李方简单讲了下情况…… 原来,李天明和钱玉芝有个女儿在三岁时丢了,从那以后钱玉芝就得了疑心病,总是怀疑李天明跟别的女人有什么,无论是谁接触李天明都是别有目的,已经因此伤过人。 “不赔偿就得坐牢,李天明只好掏钱,他家原来条件不错,现在因为他媳妇欠了一屁股外债。” 李方说完的同时也登记完,合上记录簿同祁翼寒道。 “请祁同志放心,这案子我们会及时跟进,一定给你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祁翼寒正色道,“我们不需要赔偿,但这种人必须待在她最该待的地方。” 李方表示抱歉,“我们也曾给她做过精神鉴定,她精神没问题……” “那说明她更适合监狱。” 祁翼寒打断李方,咄咄逼人。 第四十六章 欠条 从派出所出来黎臻沉默了不少,祁翼寒也没说话,俩个人并肩走向鲁雄家,沉沉的夜色压下来,让二人之间的欲言又止更添了几分沉重。 一声粗犷的“祁厂长……”像是把锤子砸在冰面上,破碎中一切别扭瞬间恢复了自然。 鲁雄正缩成一团蹲在大门口抽烟,远远望见祁翼寒和黎臻连忙跑过来迎接。 见到在自己面前立下军令状,眼下一身寒霜两手空空迎过来的鲁雄,祁翼寒黑脸。 “你在外面做什么?” 鲁雄不要脸地道,“这不是在您面前说大话被媳妇教育赶出家门了么。” 黎臻腹诽,自己打自己脸不说,还亮出媳妇继续打,这骚操作也是没谁了。 刚刚经历过被黎臻赶出家门的滋味,祁翼寒对于鲁雄的遭遇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触,闻言倒没再说什么,放任鲁雄打着他的旗号叫门。 “媳妇开门,祁厂长和他媳妇来了!” 鲁雄把门擂得山响,一点也没有不好意,甚至语气里隐着些许得意,这下他可有机会进屋了,及时出现的祁厂长就是他恩人。 张芳芳听说祁翼寒俩口子来了,更加气鲁雄啥事都敢大包大揽,开门请祁翼寒和黎臻进来,顺便狠狠剜了眼涎着脸跟进来的鲁雄。 一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被外面冷风吹得透心凉的鲁雄舒服地深吸口气,被热气呛得连声咳嗽。 捧着图纸看的鲁香起身问好,黎臻笑着点头,落座后看向图纸,只一眼便忍不住暗自吐槽,哪个脑残设计的? 祁翼寒本也是想要多方面发现人才,并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鲁雄身上,而且他从鲁雄积极思考方案的态度看出来,鲁雄虽然为人粗鲁容易犯倔,但对厂子是实打实的用心,所以他愿意再给鲁雄一次机会。 鲁雄道,“上次我也不全是有意为难萧设计师,他的设计太西洋化不大适合咱们老百姓图实用的习惯……当然,我也确实看不上他,娘们似的看着就烦。” 后半句完全可以不说,就是不说不是他鲁雄的性格。 祁翼寒没搭理自说自话的鲁雄,转而问盯着图纸看了好几眼的黎臻。 “你有什么看法?” 巧了,她上一世在网上匿名发表漫画成了漫画家,因为漫画家涉猎面广,其中就包括家具绘画,为了符合剧情她也自己设计过很多款家具,甚至有些款式被家具厂看中出资购买过设计版权。 所以黎臻一眼就看出图纸上的衣柜款式有问题,头重脚轻且支脚过窄存在安全隐患,占地大空间利用率低,不过,她又没赚家具厂的设计费,所以就算祁翼寒问她,她也不会说有修改方案。 黎臻在鲁雄‘她又不是专业人士问她有啥用’的目光下摇头。 祁翼寒看得出黎臻胸有成竹,但在他这里没有遇到困难就要女人帮忙的道理,就算黎臻是他妻子也有说不的权利。 张芳芳气恼鲁雄乱来,不住道歉,送走祁翼寒和黎臻又要往外推鲁雄,鲁雄死皮赖脸地扒着门框不肯出去。 早看腻了这对夫妻的极限拉扯最后都会变成黏黏糊糊,鲁香懒得理会,拿着图纸回了自己房间。 从鲁雄家出来,没走几步黎臻就累了。 祁翼寒步子大走路快,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走到鲁雄家,有时顺道跑步锻炼也就十多分钟,今天带上黎臻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会儿时间已经很晚,见习惯早睡的黎臻捂嘴打哈欠一脸疲色,走到黎臻面前蹲下。 黎臻又累又困,走着走着撞到一堵墙,发懵地眨眨眼,却听祁翼寒叫她。 “上来,我背你走。” 这是祁翼寒?黎臻伸手戳戳面前坚实的臂膀,半开玩笑道。 “你转过来我瞧瞧,莫不是什么精怪变的。” 祁翼寒回头,一脸严肃,“上来,早点回去休息。” 估计是自己走路太慢被嫌弃了,黎臻撇撇嘴爬上去,嘴角却在不自觉间上扬。 祁翼寒背起黎臻轻飘飘的,顿时眉头紧锁脱口而出。 “太瘦了。” 她快一百斤的体重了还瘦?开什么玩笑。 不过谈到胖瘦自然让人联想到吃上,而吃是需要财力支持的,所以黎臻道。 “忘了跟你说件事……” 黎臻一打岔,祁翼寒从纠结黎臻太瘦中回神,嗯了声,“什么事?” “就是你那个存折不是暂由我保管嘛,然后我就帮你找了个蛋生鸡,鸡生蛋的法子,借出去十万,半年后连本带利还你十五万。” 钱就是给黎臻的,黎臻怎么折腾他都没意见,只不过…… “比银行利息高太多,你小心被骗。” 跟大佬合资哪里会被骗,就是这话不能说,黎臻望着天上繁星得意道。 “不会,我眼光好着呢。” 既然黎臻情绪这么好他当然不能泼冷水,祁翼寒嘱咐,“被骗也没事,我再赚,你好好的就行。” 黎臻听得心里一暖,抛开那些糟心事不提,单凭祁翼寒这句话她真的很感动。 “你就会说好听的。” 听出黎臻话里带了鼻音,祁翼寒心倏地一紧,“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好听。” 就这样才最可恶,黎臻眸色黯淡。 “放心,我不会让你赔本的,而且就算赔本我也会负责,我给你写了欠条。” 黎臻下午抽空已打好欠条,就等着找机会给祁翼寒,此时的气氛不可谓不好,正好给了。 从口袋里拿出欠条塞进祁翼寒上衣口袋,黎臻满意地拍了拍。 该说不说,祁翼寒的胸手感贼好,隔着衣服拍上去健壮又不失弹性。 被自己媳妇卡油祁翼寒眸色深深,黎臻居然给他打欠条,让这深深中骤然烧起两簇灼人火焰。 “为什么要打欠条?”祁翼寒此时的声音比刀子似的北风还冷。 黎臻收回手,把脸埋在祁翼寒的脖颈间避风,声音闷闷地道。 “以咱俩现在的情况迟早得离,我这不是提前为你考虑,免得你人财两空嘛。” 不领情的祁翼寒抿紧唇,在心里把欠条撕了又撕。 第四十七章 三鞠躬 祁翼寒背着黎臻走起路来依旧脚下生风,黎臻就没走这么快过。 “你走这么快,倒让我想起个故事来……” 是上一世她网上冲浪时看到的,黎臻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那个时候祁翼寒成了不苟言笑的祁老总,她讲笑话感觉就是对牛弹琴,这次她很想见识下还不是祁老总的祁翼寒听她讲笑话会是什么反应。 祁翼寒回应,“嗯,你说。” 语气过于正式,有些破坏气氛。 黎臻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 “毛毛虫要回家,可它走的太慢了,恰好一只乌龟路过,让它爬上来顺道送它一起回去,毛毛虫爬上去后发现有只蜗牛在乌龟背上……” “蜗牛紧紧吸附在乌龟背上,一见毛毛虫便嘱咐,抓紧了,这家伙老快了。” 说完,黎臻哈哈哈哈,背着黎臻的祁翼寒满头黑线。 呃(~_~;)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趴在祁翼寒背上的黎臻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笑容僵在脸上,尴尬解释。 “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个笑话很好笑,所以就想讲给你听。” 祁翼寒公事公办的语气,“嗯,很好笑。” 不好笑就不好笑,大可不必如此牵强,黎臻腹诽,看来祁翼寒的笑点倒是始终如一的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啧! “祁厂长……” 黑乎乎的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祁翼寒稳稳放下黎臻,寒着脸道。 “李主任有事?” 李天明走进月色里,一片惨森森的雪白在眼眶处阴出两个黑窟窿来,单薄瘦削的身影在寒风中如同鬼魅般颇有飘忽之感,黎臻看一眼便垂下眼皮抓紧了祁翼寒的袖子。 祁翼寒侧头,“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人分外安心。 “对不起……”李天明双腿并拢,两手贴在身侧九十度朝着黎臻三鞠躬。 黎臻有种李天明要活生生把她送走的错觉,甚至耳边响起了沉重乐声。 “你这是做什么……?”黎臻一言难尽。 李天明维持着深鞠躬的姿势,道,“我妻子受过刺激所以今天才会行为过激,求您原谅。” 如果不是有祁翼寒在侧保护,她很有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是原不原谅的事? “错的是她,你道歉有什么用?如果你真心想要道歉,就别等我们自己去报案,你把她直接送进去才够诚意。” 预防道德绑架从我做起,黎臻毫不客气。 李天明直起身眼泪流了满脸,“你说的对,但能不能请你再给她一次机会,我愿意赔偿,你说个数,你说我就答应。” 怪不得派出所的人说李天明为他媳妇欠了一屁股债,就李天明这态度,只要没闹出人命,无论是谁能敲上一大笔钱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只是有一件事黎臻想不明白,问李天明,“你很有钱?” 只要黎臻认钱就没问题,李天明道,“没事,你尽管提,不用管我有没有钱。” 祁翼寒握住黎臻微凉的手,意思很明显,一切交由黎臻决定。 黎臻回应般轻捏了下祁翼寒的大手,示意他先别出声,祁翼寒乖乖拉过黎臻另一只手放在一起暖着。 “既然你那么不差钱……”黎臻道,“怎么有钱救媳妇没钱找孩子?” 李天明被问得一怔,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嚅嗫着半晌才道。 “有报警的,这些年也没放弃,可惜始终没有音讯。” 也确实不是所有丢孩子的人都能像郭刚堂一样满世界找孩子,但李天明平时连提都不提,如果不是她和祁翼寒去派出所报案,压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而她的本事李天明是见过的。 “我会画人物速写你是知道的……” 黎臻话一出口,李天明甚至有种马上要落跑的慌张,祁翼寒眼神锐利盯住李天明。 “我,我……”李天明被祁翼寒盯得额头冒汗,结结巴巴,“我不想再勾起玉芝的伤心事,那样她会比现在还极端。” 这其中必定有问题,黎臻还想问,祁翼寒拦住她先道。 “你们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如果你们只想赔钱了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说罢,祁翼寒背都不背了,直接抱起黎臻就走。 她还没问完呢,再说背着还好,公主抱像什么样子?现在这个年代拉手手都得偷偷的,公主抱不是找麻烦吗? “放我下来!”黎臻挣扎。 走出有段距离,祁翼寒回头,见李天明仍杵在原地,弯腰放黎臻站到地上,转身背对黎臻又要背。 不是抱就是背的,这人还上瘾了。 黎臻熟练地趴到祁翼寒背上,打量周围发现马上就要到家了。 去鲁雄家的时候还没觉得,回来怎么觉得眨眼就到了,祁翼寒强行忽略掉心头的失落,单手伸进口袋拿出钥匙。 到了大门口祁翼寒也没放下黎臻,开门关门落闩进屋,都是祁翼寒背着黎臻动手,逗得黎臻忍不住笑出声。 祁翼寒警告,“不许提猪八戒背媳妇。” 黎臻进屋下地,俏皮地冲祁翼寒吐吐舌头逗得祁翼寒莞尔。 结婚三年,他才知道黎臻也有这么俏皮的一面,虽然有点晚但总好过没见过。 不知祁翼寒在想着什么,黎臻回房间换衣服出来洗漱。 祁翼寒拿炉钩子挑起炉子里的火,压上煤打开电鼓风机,炉子上放壶水,没一会儿水就烧热了。 黎臻出来就有热水用,洗脸刷牙洗脚,收拾干净后回去,祁翼寒已经铺好了被窝。 双人的?黎臻就要掀翻,身后却贴上一个温暖胸膛,独属于祁翼寒的气息包裹住她。 “今晚别犯倔,有我陪着你安全些。” 既然李天明回来了,钱玉芝也肯定回来了,钱玉芝那么疯狂,谁知道又会干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黎臻缩进祁翼寒怀里把赶人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黎臻这胆子太小了,他得好好护着才行,祁翼寒抱起黎臻塞进被窝,大手抚上黎臻的脸。 “我去洗漱下就回来。” 如此被祁翼寒呵护黎臻恍惚,倒在枕上呆呆地点点头。 这一晚,黎臻是窝在祁翼寒的怀里睡的,恨与怨撕扯着她,贪恋与决绝搅得她噩梦连连,到了早上睁开眼,祁翼寒胸前的睡衣都被她的眼泪浸透了。 第四十八章 折磨 翌日,洛尘开车来接,见祁翼寒哄拽着黎臻上车,黎臻两眼红肿脸色难看,误以为俩口子又吵架了,犯愁地问祁翼寒。 “你怎么又惹嫂子生气了?” 从早上醒来后,黎臻止住哭就开始不理他,话也不说,饭也没吃几口,本来钱玉芝的事没解决前祁翼寒就不放心黎臻一个人在家,这下更不放心了。 祁翼寒要带黎臻去家具厂黎臻不肯,祁翼寒没办法只好硬带人走。 上车被洛尘问,祁翼寒便把昨晚发生的事简略告诉了洛尘。 洛尘听了半天还是没明白,“嫂子就算被吓到了,也不至于这样?” 被赶进副驾驶坐着的祁翼寒,“……” 黎臻昨晚因为祁翼寒动手打了余玉芝的事勾起前尘,梦到上一世祁翼寒把余玉芝大哥余广冲打进医院的事,黎臻当时并不知道,是余玉芝哭着跑来跟她道歉她才知道…… 她还记得余玉芝用表面无辜实则炫耀的语气道歉时的情景。 “黎臻,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的错不关翼寒哥的事,翼寒哥是为了保护我才打伤我哥的。” 自己的丈夫为了保护别的女人打伤人作为妻子本就难以接受,何况打伤的是好友的家人,而且还是当众动的手…… 上一世的自己忍下了这份委屈,在背后不知道为此难过了多少回,可余玉芝始终是得意的,而她也一直没有等到祁翼寒的解释,甚至作为丈夫连对妻子最起码的道歉都没有,她的悲伤无人理会。 她这个伤心人正因梦到伤心事而无法自拔,转而又梦到祁翼寒踹飞钱玉芝的情景,一面恨一面感动,一面决绝地想要离开一面又贪恋着贪恋,简直折磨死她了。 而害得她承受无尽折磨的人却没事人似的,还跟洛尘诉苦说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被吓到了。 吓到?呵!亏你说得出口。 莫名其妙从后视镜里撞见黎臻冒火的眼,祁翼寒头大地伸手推开还在问个不停的洛尘,坐直身体示意洛尘开车。 被祁翼寒大手罩在脸上推开,洛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黎臻,眼睛红红的小可怜正窝在门边抹泪,高挑的身材此时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看着就好欺负。 在洛尘眼里,黎臻温柔坚强,从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瞧这样子就算祁翼寒不承认也肯定是欺负了人家,要不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还哭个没完。 这个老祁,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洛尘没好气地瞪了眼祁翼寒。 黎臻也就算了,他洛尘凭什么给他白眼,祁翼寒对上洛尘眼神凌厉。 洛尘,惹不起你们俩口子,爱咋咋地。 正要启动车子,洛尘又被祁翼寒叫住。 祁翼寒下车回去拿来黎臻的画具和背包放到黎臻旁边的空位上,又回去把昨晚买的两大袋零食拎出来塞进车后备箱里,这才锁好门上车。 洛尘好奇,“什么东西?” 祁翼寒没回,拿出昨天小卖店老板送的泡泡糖丢给洛尘。 哦,知道了,袋子里都是吃的,洛尘了然,接住泡泡糖放到一边,想用这东西收买他……哼!一会儿他跟嫂子要,嫂子才不会像老祁这么抠搜呢。 被洛尘鄙视的祁翼寒回手塞给黎臻一管朱古力一袋牛肉干,黎臻接过去丢到后座上,洛尘瞥见笑呵呵地叫黎臻。 “嫂子,你不吃给我……” 黎臻闻言,打开袋子抽出根牛肉干送到洛尘嘴边,洛尘美滋滋咬住边吃边开车,别提多美了。 瞄了眼祁翼寒臭得不能再臭的脸,黎臻发堵的心情好了不少,一路投喂,把洛尘吃得美上天。 车开到一半,黎臻蓦地记起照片洗出来还没取呢,让洛尘拐去照相馆取照片。 幸亏收据放在背包里,祁翼寒记着帮她拿包…… 那也不感谢!黎臻愤愤地想着,从背包里拿出收据递过去。 核对收据无误,照相馆老板拿出装着照片的袋子,黎臻接过来放进背包抬腿要走,老板突然问道。 “你是记者吗?” 按理来说老板不该随意打听顾客的事,除非这人认识她拍照的这三人,黎臻反问。 “怎么?” 老板上下打量黎臻几眼,道,“你拍照的人我认识……” 黎臻无意跟这种套话的人耗时间,迈步朝门外走,老板紧跟着说了句。 “如果你敢乱叭叭赵姐别怪我不客气。” 原来是认识那个赵医生,如果不是因为祁翼寒在外面等着,她倒不介意看看这人会如何不客气。 黎臻出门走人,老板紧追几步站在门前透过门玻璃往外望,看到黎臻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立即去看车牌…… “卧艹!”老板看清车牌吓得缩着脖子退回到柜台后,再不复之前的嚣张。 洛尘开车上路,好奇地问黎臻,“嫂子拍的什么照片?” 时下女孩子都喜欢拍艺术照,有些照相馆的人不老实,像黎臻这样漂亮的如果独自一人拍照很容易吃亏,而且就算没吃亏,祁翼寒身份特殊,作为他的枕边人也不能把照片随便借给照相馆做宣传,洛老妈子操碎了心。 黎臻态度自然地道,“给别人拍的,画速写用。” 见识过黎臻出神入化的速写神技,洛尘感兴趣地道。 “不是单凭口述就能画出来嘛,为什么还要拍照?” 本来没什么,但正手握二人为余玉芝落户时所拍照片,黎臻没好气地道。 “速写不能作为证据但照片能,如果我给他画了速写他赖账想不承认,我就把照片摔他脸上看他还敢不敢否认。” 听着黎臻咬牙切齿的说话声,洛尘和祁翼寒同时后背发凉。 嘶,大清早的,嫂子这火气也忒大了些,洛尘不敢惹,老老实实当鹌鹑。 祁翼寒不解地从后视镜里觑黎臻,被黎臻逮个正着。 “看什么看!”黎臻凶巴巴。 呦吼!还得是嫂子,你就说谁敢吼老祁,也就是嫂子能让他开眼,洛尘幸灾乐祸,恨不能给黎臻喊加油让黎臻再多吼几嗓子。 找死是不是?祁翼寒眼神森冷,洛尘一眼瞥见立马目不转睛专心开车。 第四十九章 被打脸 办公室连着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床有卫生间,暖气热烘烘的,把黎臻安排在里面有零食防饿,能画画能看书解闷,祁翼寒很放心。 黎臻这功夫已经完全从梦境里抽离,心情平复下来,打开画夹拿出画笔赶工,答应了岳文山今天交稿她不想食言。 祁翼寒从门缝里瞄到黎臻在作画,紧绷了一早上的心回落,悄悄摆手叫洛尘出去说话。 出去办公室,俩个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站定。 洛尘以为祁翼寒还在因为钱玉芝的事烦心,先开口道。 “李天明那人没什么靠山,他媳妇伤人在先,如果没你护着嫂子就得闹出命,钱玉芝想脱罪没那么容易,你放心,绝不会让嫂子受委屈。” 在北市洛尘除了祁翼寒还没怕过谁,敢欺负到黎臻头上,别说老祁了,他第一个不答应。 祁翼寒知道洛尘不是在说大话,倒不担心这些,他只是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你说,有什么原因能让人在面对生命危险时,首先捂住自己的肚子?” ??? 洛尘被祁翼寒问得茫然,这算啥问题? 见洛尘一脸懵,祁翼寒又细讲了下昨晚黎臻遇袭时的经过,还学着黎臻的动作做给洛尘看。 劲瘦精悍的男人做着小心翼翼双手交叉捂肚子的动作十分好笑,洛尘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在祁翼寒杀人的目光下洛尘止笑摇头。 “我也不明白……会不会是嫂子恰好肚子疼?” 祁翼寒闻言啧了声,“肚子疼重要还是命重要,要是你,对方都动刀子了,你还会因为肚子疼先去捂肚子?” “我又不傻……” 洛尘撇嘴,察觉祁翼寒眼神不对,忙补了句。 “我傻,我嫂子可尖(方言:聪明,有心眼)了。” 算你识趣,祁翼寒收回杀人目光。 黎臻还不知道自己险些暴露有孕在身的事,沉浸在灵感汹涌的世界里,收笔时已是两个多小时以后。 为了维持这个时期该有的绘画功底,既要控制灵感笔触又要达到最完美的效果真是太累人了! 黎臻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满意地收起画夹,蓦地听到门外有女人说话。 祁翼寒不可能因为结婚了就任何女人都不接触,有女人进出办公室很正常,只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是余玉芝呢? 黎臻侧耳细听…… 余玉芝再不愿意也没用,许振保不离职学校暂时只有保洁员空位她就得干。 早早起床赶去学校,在朗朗读书声中拎着水桶拖布手拿抹布,一层层地打扫累得腰酸背疼。 打扫到四楼时,在楼梯上拾到一卷纸,打开来看竟是设计图,上面‘全兴家具厂’五个字顿时让余玉芝眼前一亮,挨个班级问过去,恰好遇到正着急到处找图纸的鲁香。 从鲁香口里知晓其父在全兴家具厂上班,现在因为设计师甩手走人,设计的产品出了问题厂长很着急,余玉芝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从鲁香手里哄来图纸,余玉芝丢下拖把跑来家具厂找祁翼寒自荐。 听余玉芝说她能修改设计物尽其用,祁翼寒坐在办公椅里浓眉紧锁。 厂子里的事余玉芝是怎么知道的?祁翼寒眸色寒凉。 “不必……” 余玉芝早料到会被祁翼寒拒绝,坚持道。 “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我真的可以。” 祁翼寒面无表情地收起图纸。 如果有机会在保洁和设计师之间选择,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余玉芝锲而不舍。 “我知道仅凭我的学历完全没资格参与到设计当中,可我的绘画功底都是黎臻教的,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黎臻吗?” 躺着都中枪的黎臻,“……” 你跟我学画画是什么状态你自己不清楚,别说设计了,连基础都没学扎实,你也有脸提? 黎臻用亲身经历证明了徒弟不能随便收,否则不只是饿死,还容易被啪啪打脸,打了还没处说理去。 余玉芝是不怕打黎臻脸的,反正她的设计被采纳了,说明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她聪明有天份; 如果没被采纳,那就是师父无能,没有金刚钻还偏揽瓷器活,乱收徒弟耽误人家前程。 听余玉芝说她是师承黎臻,再想到自己之前对黎臻多有冷待,余玉芝作为好友没少陪伴开解,祁翼寒倒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可以……”祁翼寒薄唇轻启,“设计通过会付你一笔相应的设计费。” 想借此成为家具厂设计师是不可能的,如果设计不合格,他可以看在黎臻的面子上自掏腰包给余玉芝一笔钱,毕竟余玉芝怀了孩子,用钱的地方太多。 “谢谢!”余玉芝满眼泪花,只要有机会出现在祁翼寒身侧,她就有机会得到更多。 祁翼寒没有把图纸还给余玉芝,而是问她,“式样已经记住了?” 黎臻过目不忘,余玉芝既然是她的徒弟,图纸握在手里好几个小时了,不可能不记得。 余玉芝,“……” 在祁翼寒眼里不回答就是承认,“行,三天内把设计稿送过来。” 说罢,祁翼寒便看向余玉芝。 余玉芝明白祁翼寒这是在让她出去,可她哪里舍得。 “翼寒哥,我没想到会因为工作的事引起黎臻误会,真的很抱歉。” 说着,余玉芝竟企图绕过办公桌靠近祁翼寒。 祁翼寒面色一寒正要开口,门突然被敲响。 余玉芝止步愤愤看向门口,祁翼寒沉声道,“进。” 徐战打开门一眼看到杵在办公桌旁的余玉芝,心情复杂地僵在门口。 跟在后面的鲁雄视线被挡了个结实,待徐战侧身示意他进去时,同样看到了一脸羞涩的余玉芝。 啥情况,祁厂长不是有老婆的么,怎么办公室里会有女人? 想到漂亮大方的黎臻一朵娇花似的,再瞧瞧面前的女人,啧,祁厂长的眼光有问题。 祁翼寒见到鲁雄,沉脸把图纸丢在鲁雄身上,“怎么解释?” 找了一早上没找到的图纸居然出现在祁翼寒手上,鲁雄一脸震惊。 这个年代版权意识还不强烈,但鲁雄知道如果图纸被同行拿到会对厂子产生恶劣影响,所以发现自己弄丢了图纸才急得不行。 “厂长,这是谁给你的?”鲁雄问祁翼寒,他得知道图纸是怎么丢的,免得下次再犯错。 第五十章 听戏 听说图纸是自家女儿送给面前这个小白花似的女人的,鲁雄不信,他家女儿天真单纯不假,偷拿他的图纸也是不争的事实,但女儿绝对不会把图纸随随便便送给陌生人。 “你撒谎!”鲁雄不许余玉芝随便往女儿身上泼脏水。 余玉芝无辜摇头,“我没有,真的是鲁香送给我的。” 徐战听不得吵吵闹闹,喝道,“既然图纸找到了,是不是该谈谈怎么解决了?” 话落,徐战眼神瞟向余玉芝…… 徐战自从被黎臻打了一顿后,脑子倒像是被打开了窍,回忆他与余玉芝往日种种,认识到自己犹如舔狗且舔的并非天山雪莲而是俗世风尘,对余玉芝的天然滤镜碎了一地,此时越看余玉芝越替从前的自己不值。 有徐战在,余玉芝更有底气了,鲁雄敢吼她绝对死定了。 余玉芝摆出一副委屈中透着坚强的姿态,只等着徐战为她伸张正义,可徐战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赶她走吗? 祁翼寒颔首,向余玉芝道,“图纸的事我希望你能给鲁工一个交代。” 余玉芝心虚,她当时看出鲁香是偷拿的图纸,所以她吓唬鲁香要报案,又说把图纸给她就不找警察了,小丫头当场就吓哭了,乖乖把图纸给了她。 可她哪里知道会在祁翼寒的办公室里遇到鲁雄,看鲁香窝窝囊囊的样,她还以为鲁香的爸爸更是个窝囊废呢,岂料竟是个嘴巴不让人的大老粗。 鲁雄见余玉芝解释不出来,更肯定女儿受了欺负,眉头一皱就要发飙。 徐战拦住鲁雄,“收收你这点火就着的性子,有话好好说。” 鲁雄额上青筋暴起,“你好意思说我?” 谁不知道徐战的暴脾气,他哪里有脸说他的。 余玉芝见二人就要吵起来,心里暗喜徐战还是向着她的,刚刚说那话估计是故意说给鲁雄听的。 以后给他点好脸色算是回报,余玉芝瞥了眼与鲁雄对上的徐战,脸上是惯有的倨傲。 祁翼寒轻咳一声,就要打起来的二人立马偃旗息鼓。 鲁雄气闷道,“图纸是我弄丢的,我认罚,但不能污蔑我闺女。” “至于设计……是我说了大话,你们开除我我没怨言,让我去给萧设计师道歉请他回来我也答应,但吴建国车错了零部件凭什么你们不罚?” 黎臻搬过来椅子翻出瓜子坐下隔着门板边嗑边听戏,听到这里她恍惚记起上一世,余玉芝确实先做的学校保洁,没多久突然就成了家具厂设计师。 如今看来,余玉芝应该就是借由这次变废为宝,一跃从保洁员完美跳到了设计师的位置。 不过,单凭一次救急的设计就能成为正式设计师这事太过魔幻,除非是祁翼寒大开绿灯。 能让风清气正的祁翼寒对她徇私,余玉芝还真是厉害,黎臻倒杯热茶慢慢喝着。 喝了几口茶,黎臻蓦地顿住,等等,上一世好像是自己修改的这个设计…… 当时,余玉芝拿着张画得丑了唧像是小孩子画的图纸来找自己,说是她认识个小孩子,家里条件不错,妈妈过生日孩子想订做个自己设计的衣柜,结果款式画出来被工厂拒绝了,说是设计不合理。 她看孩子哭得可怜便拿过来帮忙改,可她设计的也不行,所以就来找自己看看有什么办法。 她看过图纸,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随便改动几笔然后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所以上一世的余玉芝就是凭自己的修改成为了家具厂设计师?黎臻一口气憋在胸口,她都要被自己给气死了。 黎臻抬手揉了揉胸口给自己顺气。 门外办公室里,祁翼寒已经解决完问题。 徐战送余玉芝出门,回来顺路找吴建国来办公室。 祁翼寒宣布处理结果,鲁雄因弄丢图纸罚扣奖金五元,吴建国以车错的零部件数量扣工资,至于萧子文,开除并按照合同赔偿家具厂三倍违约金。 这下,鲁雄服气了,举双手称赞厂长英明,吴建国是秋后算账的性格,一声不吭认罚。 最近被这俩货惹得天天火冒三丈的徐战憋屈,这跟他提出的处理结果有什么不同,可他提俩个人跟他对着拍桌子,到了祁翼寒这里连屁都不敢放,奶奶的,就是欠揍! 待仨人离开,祁翼寒起身走过去打开休息室的门。 黎臻正把瓜子皮丢进垃圾桶,听见祁翼寒进来抬头瞥了眼。 发现黎臻看他的眼神不对,祁翼寒道,“我出去一趟,中午回来。” 余玉芝刚走他也要走?黎臻嗯了声。 休息室十多平的空间里洒满阳光,随着黎臻每一个动作切割出孤单的暗影,那影子微冷,落在祁翼寒心上凉凉的。 祁翼寒不想再丢下黎臻孤孤单单一个人,提议道,“要不要一起?” 黎臻疑惑地看向祁翼寒,“一起?” 以为黎臻还在闹别扭,祁翼寒道,“我新聘用的设计师今天到,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见见。” 这么快又找到设计师了?祁翼寒的人脉够广的,黎臻摇头。 “我也有事,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你去怎么会是添乱……”祁翼寒手搭上黎臻香肩将人扳过来,看着黎臻的眼睛问,“生气了?” 阳光太亮,把黎臻眸底尚未散去的郁气照得一览无余。 黎臻气的是上一世被余玉芝利用的自己,与祁翼寒无关。 “没有……” 嗑嗑嗑,有人敲门,祁翼寒走出休息室,身后门被关上。 洛尘进门就见祁翼寒杵在休息室门口面色不虞,啧了声道。 “还有半个小时刘设计师乘的那趟火车就到了,咱们再不走就迟了。” 祁翼寒回头看向休息室紧闭的门,转身迈步朝外走去。 听外面没了动静,黎臻穿上外套背上背包也出了门。 路过收发室,老邓头打开窗口叫黎臻。 黎臻停下脚步,老邓头严肃地道。 “黎同志,我得说你两句,那个女的不简单你得上心,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话落,老邓头视线转向大门外,黎臻看过去,余玉芝居然没走,正打开车门坐进祁翼寒车里…… 第五十一章 挖坑 余玉芝坐进车里,痴迷地盯着祁翼寒棱角分明的侧颜,嘴里道。 “翼寒哥,我说的都是真的,鲁香戴的就是黎臻的绿宝石发卡,我认得的,当初她说发卡丢了,我还很替她可惜呢,毕竟是翼寒哥送给她的订婚礼物……” 当初余玉芝与宋文初订婚,黎臻妈着急二儿子没钱结婚,见余玉芝订婚得了好些彩礼,便逼着黎臻嫁人。 黎臻被逼去相亲半路跑了,找到祁翼寒问他能不能娶她,祁翼寒答应下来,把黎臻安排去亲戚家暂住,第二天自己亲自带彩礼上门提亲,彩礼完全按照宋家给余家的彩礼数给的,黎臻妈没话说,当场同意了这门婚事。 谈妥婚事,祁翼寒去亲戚家接黎臻,送给黎臻一对绿宝石苹果发卡,黎臻宝贝似的天天戴着,最近祁翼寒确实没怎么见黎臻戴过。 祁翼寒眸色寒凉,道,“你没问过黎臻……?” “怎么问啊,现在黎臻见我跟见了仇人似的,连话都不跟我好好说。” 说到这里余玉芝长叹口气,一副极为难的表情,眼角余光却时刻落在祁翼寒脸上,越看越后悔嫁给短命的宋文初。 “这事我会问黎臻,你下去……” “翼寒哥,你是生我气了吗?” 余玉芝伸手去抓祁翼寒的袖子被祁翼寒避开,余玉芝眼泪汪汪。 “我知道你这是气我告诉了你这事,可这就是事实,你总不能自欺欺人?” 坐在驾驶室的洛尘嗤笑出声,“不过是鲁香戴着跟嫂子一样的发卡,老祁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急着给嫂子定论是什么意思?” 关你什么事?余玉芝恼恨洛尘偏向黎臻,反驳道。 “我也没说什么呀,洛秘书这么激动干嘛?” 洛尘不屑跟余玉芝这样的人争长论短,但余玉芝分明是在暗示黎臻与气跑设计师的鲁雄有关,哪里能忍。 “你口里的‘自欺欺人’从何谈起?” 被洛尘刀子似的的眼睛迫住,余玉芝虽然害怕却仍不忘做戏,瑟缩着颤声道歉。 “是我用词不当,对不起洛秘书,是我错了……” 一句话说得余韵悠长,若是多心的人必会疑心洛尘是因私情才维护黎臻。 好大一个屎盆子扣在头上,洛尘从牙缝里挤出句,“老祁!” 车厢内杀气弥漫祁翼寒却浑然不觉,主要是他压根没注意余玉芝说了什么,所以洛尘这边都要气成河豚了,祁翼寒这边还在琢磨着要不要给黎臻重新买对发卡呢。 听见洛尘叫他,祁翼寒回神,见余玉芝都要贴到他身上了,沉脸驱赶。 “你……”话没说完,黎臻在外面敲响车窗。 上一世余玉芝利用她拿下设计师一职,这一世她就是不想她如愿,黎臻敲开车窗,俯身看向车里…… 余玉芝小鸟依人地坐在祁翼寒身侧,洛尘在前手搭方向盘貌似早已习以为常。 “我这是打扰到你们了?”黎臻嗤笑打趣。 余玉芝笑着道,“没有,怎么会。” 不等祁翼寒赶人,余玉芝先打开车门下车,一脸欣喜地挽住黎臻道。 “翼寒哥有事要忙,正好我有事跟你说,咱们一起走。”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就要带着黎臻往人行道走。 黎臻抽回被余玉芝挽住的手,嫌恶地掸了掸衣袖,冷冷道。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余玉芝眼珠转向坐在车里的祁翼寒,欲言又止。 “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让翼寒哥先去忙。” 洛尘简直受够了,下车打开车门请黎臻上车。 黎臻站在原地没动,蓦地轻笑摇头,斜睨余玉芝道。 “有什么说不清的,是想我帮你改设计稿?” 一下子被黎臻戳破计划,余玉芝毫无防备,干巴巴道。 “什么设计稿,你会画速写又不会设计……” 习惯了对黎臻明褒暗贬,余玉芝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舌头,她刚同祁翼寒提过师承黎臻,如今这么说岂不是自相矛盾。 祁翼寒浑若未觉,眼里只装着站在车门边傲如寒梅的黎臻。 黎臻笑问余玉芝,“我不会,你会?” 余玉芝像是没有发现黎臻语气里的嘲讽,脸上展开天真的笑,俏皮道,“当然咯……” 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设计重要的不是绘画基础而是灵气,黎臻,我知道你画功高超,但论设计你未必比得过我,不信的话,咱们这就找个地方比比看。” 这人还真是处处给她挖坑,可笑她上一世拿她当朋友一次也没怀疑过。 黎臻戏谑道,“找个地方比过,然后拿着我的设计稿说是你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余玉芝一脸震惊,“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黎臻,你太让我失望了。” 黎臻嗤笑,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和笔递给余玉芝。 “随便写点什么。” “干嘛?”余玉芝担心黎臻搞鬼不肯写。 “你不是说我不如你有灵气会设计吗?你在纸上留证,我就在这张纸上现场设计交给祁翼寒保管,等你交了设计稿后,由祁翼寒找专业人士品评,怎么样?” 余玉芝被黎臻架起来烤,不答应也得答应,拿笔在纸上写下‘余玉芝’三个字。 黎臻接过本子和笔,不出五分钟画出补救设计稿,撕下来折好交给祁翼寒。 祁翼寒展开纸扫了眼,只一眼便被惊艳到,之前衣柜上大下小存在安全隐患且空间利用率低的问题全部完美解决,且款式新颖独树一帜。 洛尘也想看,凑过来时祁翼寒已折好收起装进里怀口袋。 捕捉到祁翼寒眼里的惊艳,洛尘撇嘴腹诽,看一眼又不能掉块肉,真够抠的。 余玉芝看不到黎臻的设计,心里着急表面却纯真且坚定地攥了攥拳头,故作斗志昂扬地道。 “放心,我一定能超过你。” 黎臻勾唇,“拭目以待。” 该死的!余玉芝郁闷到吐血。 黎臻不屑冷哼,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洛尘没来得及拦,余玉芝也跟着坐进车里,嘴上还道。 “翼寒哥不介意捎我和黎臻一段?” 祁翼寒冷着张脸一言不发,洛尘无奈,坐回驾驶室启动车子直奔火车站。 路上,余玉芝好奇问,“这是去哪里?” 祁翼寒正气闷黎臻把身侧位置让给别的女人,闻言道,“去出版社。” 洛尘险些没当场踩刹车,大哥,刚刚不是说好了去火车站接人嘛,怎么又改出版社了? 第五十二章 有那么点在乎她 刚刚祁翼寒赶她下车,如今正事都不办了要开车送黎臻去出版社,余玉芝眼底的恨意都快藏不住了,这些本该都是她的。 见洛尘将车拐上前往出版社的路,黎臻暗忖,之前祁翼寒是想去哪里,为什么她上车祁翼寒就要改方向,何况她可没说过她要去出版社,祁翼寒也没问怎么就知道她要去? 眼看黎臻沉默得有些过份,洛尘就知道黎臻肯定是想歪了,几次从后视镜里递眼神给祁翼寒,可这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是没发现。 洛尘今天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什么叫有口难言,都要憋死他了。 黎臻抓到洛尘数次给祁翼寒递眼色,觉得这对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人真是有趣,脸上不由浮上浅笑,那笑在余玉芝眼里却成了得意。 车子很快开到出版社门前,黎臻下车,余玉芝坐在车里没动。 门卫认识黎臻,但每次黎臻来马金山都有提前打招呼或者亲自出来接,这次他没收到任何消息马金山也没露面,自然不能放黎臻进去。 黎臻也没想到会被拦,估计是她入职的事门卫不知道,便道,“你问问马主编,他让我今天来的。” 门卫抱歉道,“马主编刚出去。” 出版社规定不得随意放人入内,就算是工作人员也必须持工作卡出入,所以门卫绝对不敢放黎臻进去。 黎臻当然知道规矩,没为难门卫退了回来。 而坐在车里的余玉芝看到黎臻被拦,想起黎臻当着许振保的面信誓旦旦声称已入职出版社不屑偷笑。 …… 祖宗上午没来,见时间已近中午,早已打听到祁翼寒工作单位的马金山便打算去趟家具厂。 一是为了亲自去送黎臻的工作卡和入职通知书彰显出版社的诚意,二是自己也能趁机跟冷如高山雪松的祁翼寒套套近乎。 祁翼寒是连社长都极力讨好的人物,自己若搭上这条线,以后必定前途无量,马金山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谁知赶到家具厂却被门卫告知厂长和媳妇才走。 马金山郁闷地手拍方向盘,蓦地脑子里灵光一闪,莫不是祁厂长亲自送媳妇去出版社报道了? 那他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早知道他在出版社等着不走了。 马金山驱车急匆匆往回赶,车子一拐到出版社门前,就看到黎臻正背着包往反方向走。 马金山停下车打开车门叫黎臻。 黎臻联系不上马金山又不想回车里找不自在,打算先去附近找家饭店祭五脏庙,忽听马金山叫她,回头,见马金山开门下车,脸上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马主编……”黎臻态度如常地同马金山打招呼。 “抱歉啊,抱歉抱歉!”马金山一再道歉。 以前的马金山哪会对她如此恭敬,她这是借了祁翼寒的光,黎臻抬眼望向停在路边的黑色桑塔纳,贴了车膜的车窗黑乎乎一片,完全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黎臻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事,是我来的不巧。” “怎么会,你什么时候来都巧,是我离开的不巧。” 说着,马金山打开车门请黎臻上车。 黎臻也有事跟马金山说,便矮身坐进车里,马金山上车后却没把车开进出版社院里,而是去了之前举办周年庆酒会租用的酒店。 酒店是引进的外资企业,相比后世一家比一家装璜豪华设施齐全的酒店,这家酒店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但八十年代酒店并不普及,一层散座,二层设有雅间包厢已经是顶级豪奢,敢进酒店门的都不是普通人。 之前出版社租用的一楼大厅,黎臻还真不知道二楼有雅间。 马金山认识酒店经理,为了避嫌马金山特意找经理要了间能容纳十多人的包厢,二人落座圆桌两端显得很是空旷。 黎臻不习惯在无人处跟祁翼寒以外的男人独处,但看在马金山识趣地隔着大圆桌坐谈勉强还能接受。 马金山从公文包里拿出工作证和入职通知书放到桌上,转动玻璃转盘转到黎臻面前。 黎臻拿起来扫了眼,“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压膜塑封的工作证上,红底二寸照片分明是两个多月前黎臻开身份证明时用到的照片。 她记得照片一次洗了四张,用掉一张剩下的三张被她放在桌子抽屉里,这次搬家她忘了收起来。 马金山拿出烟要点,扫了眼黎臻又放了回去,见黎臻盯着工作证上的照片看,笑着道。 “这些都是祁厂长派人送来的,要不然没法填工作资料办手续。” 黎臻暗骂自己真是傻了,人家社长招她入职,她就应该第二天把需要用到的照片和个人资料全部整理出来上交上去,怎么连该走的手续都忘了。 幸亏有祁翼寒记着,否则今天她来岂不是要闹笑话。 想到与余玉芝拉扯不清的祁翼寒,黎臻五味杂陈,牵强解释道。 “对呀,祁翼寒是跟我要过照片,我怎么忘了,咳……” 说假话嗓子紧,黎臻干咳一声端起桌上茶杯喝了口,没水!这下是真尴尬了,黎臻放下茶杯脸上发烫。 马金山没事人似的,亲自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转到黎臻面前,自然而然地接话。 “看来祁厂长真是疼老婆第一人,什么事都想着倒是不用黎同志操心。” 祁翼寒疼老婆?呵!黎臻冷笑,脑海里闪过祁翼寒为她买早餐晚餐,喂她吃零食,抱她入睡,她一句要搬出去便立马找房子…… 平时没发觉有什么,如今走马观花一遍,好像祁翼寒是有那么点在乎她的,黎臻觉得脸疼。 黎臻干笑,转移话题道,“还有四个活没完成,我最近事比较多,恐怕只能换人了。” 谈到工作马金山正色,摆摆手道。 “这不行,人家就是冲你来的,换人不是砸我招牌嘛,再说,说句实话,画师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咱们对职业道德要求极高……” “我至今手里就你一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黎同志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友谊的小船继续前行,如何?” 她跟马金山可没什么友谊,但既然如今成了同事,事业共赢还是可以有的。 担心黎臻拒绝,马金山跟着道,“对方说了,只要是你负责完成多久都能等。” 那这就好说了,黎臻没再推辞,点头应下,“好。” 说服黎臻解决了问题,马金山提议。 “说到祁厂长,现在也中午了,不如请祁厂长一起来吃个饭。” 第五十三章 手下败将? 这才是马金山请她吃饭的目的,黎臻腹诽,如此坦荡的势利眼真够难得的。 “他有事要忙,还是改天……”说着黎臻起身道,“我还有事,告辞。” 她跟马金山还没熟到俩个人一起用餐,她之所以跟来是因为有事要谈,如今要谈的事都谈完了,当然不能久留。 请不到祁翼寒,马金山有些失望,但能请到黎臻也不错,起码枕头风效用非凡,黎臻多替他美言几句没差,谁知黎臻连饭都不吃就要走? “这……已经晌午了,还是吃完饭再走。” 马金山一再挽留。 如果是在一楼大厅吃也就吃了,大不了她以后请回去就是,可关上门在包厢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抱歉。” 黎臻嘴上说着抱歉,行动却比谁都强硬,背上背包打开门走了出去,马金山无奈跟上。 刚从门里出来,黎臻抬头便撞见祁翼寒坐在对面包厢主位上,余玉芝陪坐在侧,周围数人簇拥敬酒。 随后出来的马金山见此情景目瞪口呆,视线在祁翼寒和余玉芝之间来回逡巡,随后又看向在座几人,都是北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黎臻这个家花终究没干过野花,成了手下败将不说,就连与自家丈夫在同一所酒店都不知道。 这,他拍黎臻马屁还有用吗? 祁翼寒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视线定在门外面无表情的黎臻身上…… 之前在车上,黎臻不肯坐到他身边来,在出版社门前,他等在车里她却招呼都不打就跟马金山走了,如今恰巧遇到曾经的部下请他赴宴,黎臻看到了却如陌生人一般不闻不问,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 祁翼寒听不见周围人都说了什么,盯着黎臻一口饮尽杯中酒,辛辣滋味从咽喉一路蔓延心头。 美酒佳肴,红颜在侧,祁翼寒够逍遥的,看来是没她什么事了,黎臻只当自己瞎了,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余玉芝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在祁翼寒漠然的表情中笃定黎臻只是他日黄花,是马上就要卷铺盖卷走人的手下败将,祁翼寒正妻之位早晚是她的。 余玉芝得意地端起酒杯就要与祁翼寒碰杯,却被人拦住起哄喝交杯酒。 洛尘去火车站接上刘思琦送去厂招待所,赶回酒店屁股还没坐热便目睹祁翼寒作死。 眼见黎臻走人祁翼寒居然无动于衷,一旁余玉芝还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嘴脸,不要脸的要跟祁翼寒喝交杯酒,洛尘啪地摔碎手中杯…… 马金山打量了几眼坐在祁翼寒右手边的女人,只几眼马金山便安心了,他肯定这野花档次太低,祁厂长也就是一时新鲜。 被洛尘突然摔杯子吓得一哆嗦,知道霸王不好惹,马金山忙拔腿去追黎臻,嘴里叫着。 “黎同志,等等我!” 黎臻一路走出酒店,发空的胃里直冒酸水,捂住嘴不断干呕。 马金山跟出来听到,觑着黎臻脸色难看,急忙扶黎臻坐进车里。 洛尘追上来扒拉开马金山,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开远,速度快得马金山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的车!”马金山朝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伸出尔康手。 黎臻不住干呕,揉着胃歪在后座上白着脸叫洛尘。 “你开那么快做什么?” 洛尘目不斜视,嘴上替祁翼寒买好。 “老祁不放心让我送你回家……我看这家也不用回了,咱们马上去医院。” 一听要去医院,黎臻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去医院做什么?” “你都吐了,当然得去医院看看是什么毛病。” 去医院她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何况她只是干呕,哪里严重到要去医院,洛尘也太夸张了。 “不去医院……” 这俩口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一个一根筋地气媳妇,一个生了病不肯去医院,都要磨死他了。 洛尘蹙眉道,“不能晦疾避医,小病拖成大病就晚了。” 罢了,这脸她今天是不能要了,黎臻咬牙道,“我不是生病,是饿了。” 洛尘一顿,半天才反应过来老祁虐待媳妇,居然饿到胃痉挛要吐,太可恶了! 不对,洛尘记起来祁翼寒舍不得给他吃一口的两大袋零食,语重心长地劝黎臻。 “零食不能当饭吃,按时吃饭才不会闹毛病……” 想到还没散的饭局,洛尘眼前一亮,道。 “正好老朱刚组的局,走,嫂子,咱们吃好吃的去。”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洛尘美滋滋调头往回开。 刚刚还装不认识祁翼寒,为了口吃的她又要认回来?黎臻拒绝。 “不去,你放我下去,我想吃什么自己会买。” 洛尘,“那哪儿行,不花钱的吃着才香呢。” 马金山目送自己的车旋风似的远去又旋风似的停回面前,堵在车门前回不过神来,被洛尘摆手叫他让开才醒悟过来,连忙让到一边。 黎臻下车后本不想进去,奈何马金山猜到洛尘是要请黎臻回去赴宴,便同洛尘一左一右护着黎臻往里走。 黎臻左右看看,俩个人跟保镖似的,估计自己说不去这二人都得把她架进去,无奈只能走回酒店。 洛尘突然摔杯离席,闹得朱慎几人一头雾水。 陶柏亦注意到自从黎臻从对门出来后洛尘便魂不守舍的,难道洛尘就是黎臻的丈夫? 陶柏亦试探地问祁翼寒,“祁厂长,刚刚那位女士和洛尘是……” 祁翼寒正因为黎臻不认他直接走人而不悦,听陶柏亦居然以为黎臻和洛尘有关系,脸黑得能冻死人。 余玉芝闻言一哂,“那是祁厂长的媳妇,陶老板可别乱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自己媳妇不理自己,反而要自己的好兄弟去追?这…… 几人心照不宣地彼此递了个眼神,立马说笑着岔开,轮番给祁翼寒敬酒。 祁翼寒心情不好来者不拒,一口气干了三杯,朱慎见状劝住急于讨好祁翼寒的几人,道。 “咱们细水长流,酒得慢慢地喝,友得长久地处,大家坐下先吃点菜……” 说着,朱慎酒杯对准急着维护祁翼寒不让多喝的余玉芝,调笑道。 “毕竟咱们这还有位女同志,得照顾好。” 几人会心一笑纷纷落座。 受到关注的余玉芝含羞带怯,默默把祁翼寒面前的酒杯换成茶杯,惹得几人又笑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亲昵 洛尘同黎臻进门就觉气氛不对,一个个眼神奇怪表情欠揍,而坐在主位的祁翼寒冷如冰雕,旁边的余玉芝倒是笑得一脸得逞。 肯定是他出去追黎臻,余玉芝趁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连着被余玉芝摆了两道,洛尘攥了攥拳头,要不是余玉芝是个女的,今天他非打得她妈妈都不认识她。 洛尘从前就是北市一霸,动起怒来也就祁翼寒能压得住,如今祁翼寒全神贯注在黎臻身上,洛尘怎样他都没空理会。 被洛尘要杀人的目光扫了眼,余玉芝手里的酒杯抖手掉落,洒了一身的酒。 黎臻就是来填肚子的,酒桌上风云变幻与她无关,被洛尘让到祁翼寒左手边坐下,朱慎亲手拿来一副餐具放到黎臻面前桌上。 马金山随后进来同祁翼寒打招呼。 “祁厂长,您看这误会闹的,我去送工作卡结果您和黎同志来出版社,咱们走两岔了……幸亏我回来遇到黎同志,咱们到底是有缘呐。” 祁翼寒不出声,在座几人谁也不敢乱搭茬,唯有陶柏亦起身伸手向黎臻。 “黎臻同学,幸会。” 黎臻这才注意到坐在斜对角的陶柏亦,瞬间头大…… 余玉芝适时开口,“哎呦,刚才我都没好意思认陶柏亦,这位当年可是我们学校校草,追求黎臻好久呢,咱们黎臻呀就是有魅力,走到哪儿都不缺追求者,否则怎么会得祁厂长青睐呢。” 说着,余玉芝笑问洛尘,“洛秘书,你说,我说的对?” 洛尘冷嗤,“是呀,不像你,长得丑想得美,以为养牡丹花的金盆也能种狗尾巴草。” 怎么这洛尘一点男子汉风度都没有,余玉芝瘪瘪嘴,转头用目光求助祁翼寒。 祁翼寒满脑子都是陶柏亦追求过黎臻,再看陶柏亦一表人才儒雅风流,嗯,扛不住他一拳头,听了洛尘的话,觉得颇有道理,睨着陶柏亦伸向黎臻的爪子颔首。 “说的对。” 求助中的余玉芝,“……” 这蚌精终于开口说话了! 余玉芝吃瘪,洛尘乐见其成,开口赶人。 “余同志吃的也差不多了,该忙就忙去。” 余玉芝不屑撇嘴,洛尘算哪根葱也配说她,呸! 洛尘见余玉芝厚着脸皮仍不为所动,嘴跟刀子似的扎人。 “刚刚赖在车上不走,这会儿又赖在饭桌上不撤,真当我们老祁包吃包住呢,老祁要养也是养自己媳妇,你还是趁早另找好人。” 莫名被洛尘发了好人卡,祁翼寒抬眼,示意洛尘别太过份适可而止。 若是平时洛尘最听祁翼寒的话,但谁叫这次余玉芝一而再再而三地触他霉头,他可不会讲风度,他只会讲疯度。 余玉芝被洛尘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垂泪道。 “洛秘书何必如此,我是黎臻的好朋友,提起从前也是因为感慨年少时的单纯美好,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有过单纯吗?”洛尘鄙夷道,“如果你真的在意那份美好,怎么可能说这些是似而非的话引人误会,我看嫂子拿你当朋友,你可没把嫂子当朋友。” 洛尘话说得太重,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毕竟人家是请祁翼寒的客,黎臻不便多言,但现在看来余玉芝真是不分场合不顾脸面变着花样的踩她,而洛尘句句都在维护她,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黎臻美眸转向蚌精祁翼寒。 她还记得自己是有丈夫的,哼!祁翼寒在黎臻的注视下沉声开口。 “洛尘,别扫兴,坐下。” 你不帮我还让我坐下?我又不是你训的狗……洛尘被祁翼寒眼神凉凉地觑了眼,嘭地坐下。 祁翼寒问洛尘,“她说是,你就是?” 当然不是,可她污蔑我污蔑嫂子就不行!洛尘别开头没说话。 祁翼寒淡笑回看黎臻,“你是我什么人?” 黎臻一顿,之前她确实不该让出妻子的位置故意不跟祁翼寒坐一起,这才助长了余玉芝的嚣张气焰连洛尘都敢怼。 祁翼寒抓着黎臻的手放在掌心,看都没看脸涨成猪肝色的余玉芝,大手裹住柔荑缓缓道。 “这次我不计较,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余玉芝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哑声道声抱歉,捂着脸跑了出去。 跑出门站在街边被冷风一吹,余玉芝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后悔死了自己的冲动。 自从黎臻让出位置给了她坐到祁翼寒身边的机会,她便一直处于亢奋中,以为黎臻已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哪怕阎王似的洛尘她都敢明目张胆的怼。 可刚刚祁翼寒的话给了她兜头一棒,她才终于醒悟过来,不是黎臻败了,而是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她就是要看她像个跳梁小丑般的乱蹦哒,她在黎臻眼里就是给人家喝酒助兴的。 亏她还把黎臻当朋友,她真是太傻了! 既然黎臻这么不给她面子,还联合洛尘一起挤兑她,那就别怪她无情…… 被余玉芝借题发挥的陶柏亦表情僵硬,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黎臻局面会如此尴尬。 朱慎忙打圆场,“看来从前的陶老板魅力不小呀,把人迷得留在青春年少里不肯长大,不过人嘛都得往前看。” “无论是陶老板还是祁厂长,如今可都是咱们国家的栋梁,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尤其是祁厂长更是令人艳羡,鄙人自愧弗如,来,咱们大家为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祁厂长干杯!” 话落,与座几人一起举杯。 陶柏亦恋恋不舍地的视线扫过黎臻,撞上祁翼寒森寒的眸子霎时如被猛兽盯住从头凉到脚,再不敢乱往黎臻身上瞟。 祁翼寒不屑地朝陶柏亦举了举手中杯,陶柏亦浑身控制不住地轻颤,一仰脖饮尽杯中酒,辛辣的酒液辣得人眼眶发热。 “好酒量!”朱慎等人也都一口干,见文质彬彬的陶柏亦也跟着干了不禁叫好。 陶柏亦暗恨自己的无能,低着头坐回座位上。 黎臻默默看着祁翼寒不动声色地欺负人,抽回被祁翼寒握住的手,态度坦然地拿起筷子。 应酬地抿了口酒,祁翼寒见黎臻要吃东西,先拿起自己还没用过的筷子给黎臻夹菜,体贴的举动是无论外界如何纷杂都无法抹杀的亲昵。 从前祁翼寒当众也是冷着张脸,态度上对她与对别人没什么不同,今天这是怕人误会特意演给别人看?黎臻斜睨祁翼寒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五十五章 心尖 祁翼寒挑黎臻喜欢的菜夹过来放到碟子里,边随口应付几句闲聊边注意观察,从黎臻的些微反应察觉出哪道菜不合口便不再给黎臻夹。 有祁翼寒在谁也不敢来打扰黎臻,黎臻只管吃,泛酸的胃终于不再闹腾,发白的脸色也被屋里的热气熏得泛红,祁翼寒见了紧绷的脸色有了笑意。 朱慎等人哪里看不出来祁翼寒对黎臻的态度,暗忖幸亏有余玉芝这块试金石让他们成功避雷,让他们知道了这位厂长夫人就是祁厂长碰不得的心尖宝贝,以后可得小心捧着才行。 陶柏亦到时不用朱慎介绍先同洛尘打招呼,北市太子爷陶柏亦当然认得,可叫人不敢相信的是洛尘居然是祁翼寒的秘书,而他压根不知道祁翼寒是何方神圣。 在见到余玉芝陪在祁翼寒身侧时神话跌落尘埃,祁翼寒在陶柏亦眼里成了俗人,但看祁翼寒理都不理余玉芝,甚至还十分不耐的频频望向门口不禁又疑惑起来。 直至见到黎臻从对门出来身后还跟着个男人,祁翼寒浑身气压骤降,陶柏亦更加瞧不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祁翼寒。 谁知黎臻被洛尘请回来,这才知道祁翼寒就是当年黎臻心有所属之人,是黎臻求嫁的丈夫。 祁翼寒话很少,对于洛尘和妻子的信任无需言语,尤其祁翼寒开口维护二人,两句话就把余玉芝打回原形落荒而逃,让他有种同在一桌却高不可攀之感。 果然是黎臻看上的男人,确实不一般,自己跟人家比起来相形见绌,做了手下败将也不丢脸。 一顿酒局让陶柏亦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般起起伏伏,但既然祁翼寒跟黎臻是夫妻,那粘着祁翼寒话里话外暗示洛尘跟黎臻有关系的余玉芝又算什么? 第三者?陶柏亦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来形容学生时期总是偷偷给他塞情书的余玉芝,看来这人还真是一贯的表面一套背一套。 想到这里,陶柏亦不免为当余玉芝是朋友的黎臻担心…… 黎臻素来无心人际关系只知埋头学习醉心绘画,必定看不出余玉芝的下作,可他不能不管,他得想办法提醒黎臻小心余玉芝。 趁着祁翼寒离席去卫生间,陶柏亦端着酒杯走到黎臻近前。 陶柏亦上学时追求黎臻几乎到了死缠烂打的地步,所以黎臻条件反射地见到他就头疼,见陶柏亦走向她顿时警惕起来。 “黎臻……” 陶柏亦叫起黎臻的名字一如当初般深情,听得黎臻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恭喜你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顺便提醒你一下,有些朋友还是适当保持距离比较好。” 说话间,陶柏亦视线落在祁翼寒右边空位。 原来是来提醒她小心余玉芝的,黎臻领情,以茶代酒回敬陶柏亦。 “谢谢……” 祁翼寒回来见二人相谈甚欢,没有靠近,而是走过去夺下洛尘手里的杯子。 “少喝些。” 洛尘抬头瞪了眼祁翼寒,郁闷指控。 “我为你受了窝囊气,你不安慰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喝酒?” 祁翼寒蹙眉啧了声,“跟个女人计较什么。” 洛尘朝跟黎臻说起来没完的陶柏亦努努嘴,“又是个话柄,你就不吃醋?” 祁翼寒坐到洛尘身边的椅子里,道,“黎臻自己会解决,不用我管。” 洛尘切了声,“说的倒是大度,该维护的时候不维护,该表明态度时不表明,也就我能受得了你。” 祁翼寒盯着黎臻露出笑容的脸,甚是赏心悦目,随口回道。 “要不然你想我怎样,因为嫁给了我就要求黎臻一概不许接触男人?那我第一个就得把你给开了。” 洛尘撇嘴,“你还真信了余玉芝那张破嘴……” 祁翼寒笑着拍拍洛尘的肩,俩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又被朱慎几人围住。 陶柏亦发现祁翼寒并没有计较他跟黎臻说话,又闲聊了两句便适可而止,退回去加入到朱慎等人的行列中去。 黎臻一个人坐着难免无聊,这个年代也没有手机解闷,正寻思着要不然找个理由先走,洛尘便得了祁翼寒的吩咐先送黎臻回家。 马金山适时站了出来,主动提出送黎臻回去。 “洛秘书喝了酒不便开车,还是我送黎同志回去……” 在座的都不是他一个出版社主编能搭得上话的,坐冷板凳不如做点实事,马金山不甘心地扫了眼被朱慎等人围在中间的祁翼寒,收回视线笑着同洛尘商量。 “不知洛秘书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半开玩笑的语气,既显出了对黎臻的敬意又不显得与洛尘生分,很是有分寸。 洛尘看得出马金山有意巴结祁翼寒,何况马金山是黎臻顶头上司,也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颔首道。 “那就有劳了。” 黎臻同洛尘道,“我看他们有事要谈就不打扰了,你抽空跟他们打声招呼。” 不打招呼就走太失礼,无论她与祁翼寒关系怎样,该讲的礼仪还是要讲的。 “放心……”洛尘应声,送黎臻到酒店大门,目送马金山的车驶远才转身返回酒店。 躲在角落的张桂兰见不是洛尘送黎臻反而是个面生的男人,恨得磨牙。 怪不得余玉芝从酒店回去还饿着肚子,原来这些男人都在围着黎臻转,黎臻背着翼寒霸着洛尘不说,这又搭上一个,真是太不知羞太不要脸了! 听余玉芝说一屋子男人都把黎臻给围住了,她那个傻儿子还一无所知拿黎臻当宝儿呢,这哪能行。 手捂口袋狠狠心,张桂兰招手叫来辆出租车跟上马金山的车。 黎臻让马金山先开车去家具厂取走画好的画,来不及装裱便卷起来用报纸包好拿着坐回车里。 张桂兰始终跟着,不知黎臻拿出来的是什么,担心是偷了祁翼寒的东西,催着司机赶快跟上。 到了家附近,黎臻让马金山将车停在路边,道谢后下车走去老胖饭馆。 黎臻话不多,路上几乎没怎么跟马金山说过话,马金山忌惮祁翼寒对黎臻的重视也不敢多问,待黎臻下车记挂着回去找祁翼寒买好,摆手跟黎臻道别后立即调头往回开。 第五十六章 撒泼打滚 张桂兰等到马金山开车离开才下车,付车费时心疼得滴血,走路没多远的距离居然要了她四块钱,黑心烂肺的! 望见黎臻走进老胖饭馆,张桂兰把这笔账全记在了黎臻头上,没有她水性杨花到处招惹男人,她至于浪费这么多钱么,真是个败家娘们。 怕被认出来,张桂兰转到饭馆后面,从窗台下探出头趴在窗玻璃上往里瞄,看到一个穿着呢子大衣气度不凡的男人走进来坐到黎臻对面椅子里,张桂兰气炸了肺。 岳调查员!黎臻这个狐狸精太过份了! 岳文山接过画没有打开,拿出装有四百元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黎臻。 信封看着就很厚实,黎臻没客气,接过来放进背包。 “不看看?”黎臻问岳文山,眼睛看向摆在岳文山手边用报纸包着的画。 岳文山用下颌朝黎臻放回身侧椅子上的背包点了下,打趣反问,“不看看?”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岳文山被黎臻灿若朝霞的笑容晃了眼。 窗外,张桂兰气得捶墙,狐狸精当众跟男人有说有笑的,还拿了那么大一个信封,如果她猜的不错,里面装的一定是钱,看厚度得有几百块。 手抚上瘪瘪的口袋,张桂兰眼里冒火,恨不能立马把信封夺过来装进自己腰包。 黎臻已经吃过,问岳文山吃什么。 岳文山刚下班没吃晚饭,问黎臻店里有什么招牌菜。 她的口味偏酸甜未必适合岳文山,黎臻便做主点了地三鲜和酸菜血肠汆白肉。 这个年代北方冬天吃不到鲜茄子,都是晒的茄子条,吃前用水泡发,味道没有鲜茄子好,但口感却比鲜茄子有嚼头。 酸菜汤泡饭再吃点鲜浓的地三鲜,岳文山一顿饭吃得舒畅。 黎臻惊讶自己居然还能吃,吃了小半碗饭菜又喝了碗酸菜汤,酸酸的很开胃。 吃完饭,黎臻背起背包送岳文山。 岳文山坐进车里招呼黎臻上车,“我正好要去找老李……” 今天一整天李天明都没来上班也没请假,岳文山打听不出来李天明到底出了什么事,便打算去李天明家看看。 眼看着黎臻上车,张桂兰捂着口袋都要哭了,浪蹄子出门就坐车是想害死她吗? 黎臻上车后便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岳文山,岳文山听了后半天没说话。 将车停在黎臻家门口,看到李天明家锁着门,岳文山同黎臻道再见。 知道岳文山是要去找人,黎臻不便多言,挥挥手,目送岳文山驱车驶离。 “好呀,你背着翼寒左一个右一个,你还要不要脸!” 张桂兰估算黎臻应该是回家了,一路跑过来跑得呼哧带喘,只可惜黎臻的姘头没进屋就走了,否则让她捉女干在床,她非让黎臻臭名远扬不可。 黎臻被突然窜出来的张桂兰吓了一跳,听她骂得难听,蹙眉道。 “你好歹是祁翼寒的妈,说这话也不怕丢人。” “丢人?!呵,我丢什么人……丢人也是丢你自己的人,你说,你跟刚刚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周围住户被张桂兰的大嗓门吸引纷纷围拢过来,张桂兰一见更得意了。 被人围观指指点点,黎臻面沉似水。 “你最好马上跟我道歉,否则污蔑公职人员轻则接受整顿教育重则判刑,你倒是没什么,但你要知道你一旦被判刑家里子女都会受影响,政审不合格他们的前途可就都毁在你手里了。” 周围住户大部分也都是家里有人是正式工或者在部门工作的,听了黎臻的话都表示赞同,有人劝张桂兰。 “可不能信口雌黄,说话得有证据,你没有证据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那可不行。” 张桂兰不懂什么雌什么黄,强横道。 “我当然有证据,一个男人送她出酒店一个男人开车送她回来,她还跟一个男的在饭馆里有说有笑还收人家钱,水性杨花不要脸。” 刚过下班时间,按照张桂兰的讲述,同事间下班顺路捎一段吃个饭都很正常,尤其黎臻提到对方是公职人员,如果二人间真有什么不可能这么有底气的说出来,看热闹也不可能不带脑子,大家反倒讥讽起了张桂兰。 “这不过是普通人际交往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水性杨花了,要你那么说,以后男女都得分开上班,否则同事间来往都成风纪问题了。” 张桂兰被说得张口结舌,指着黎臻口不择言道,“对,她就是作风有问题。” 黎臻嗤笑,“我作风有问题?你觉得你乱给我扣这种帽子对你有好处?” 她还没跟祁翼寒离婚呢,张桂兰这么说真是连祁翼寒的脸面都不顾了,黎臻真不知道张桂兰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张桂兰明白黎臻的意思是他们还是一家人,更加气得大骂。 “你可不是我们老祁家人,你挑唆我儿子搬出来住还把工资都要走了,你就是个搅家精,破烂货!” 黎臻是真嫌丢人,有意不想再陪着张桂兰丢人现眼,可张桂兰撒泼打滚没完没了。 祁翼寒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黎臻无语摇头。 听张桂兰的话二人居然是婆媳,有受过婆媳之苦的人故意问张桂兰。 “人家为啥非要杵咕(方言:挑唆)你儿子搬出去住?你儿子都成家了为啥还要把工资给你,你没老头(方言:丈夫)?” 连哭带嚎有理只在声高的张桂兰,一下子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没了动静。 周围看热闹的人可没打算放过张桂兰,有人催着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也好给你评评理。” 张桂兰理亏,急得道,“她坏呗,看不得我儿子孝顺我。” 黎臻闻言道,“搬出来不是因为你就如今天这般满口污言秽语?不给你工资改给你赡养费就不是孝顺?” 这下更没人向着张桂兰了,纷纷指责。 “人家都给你赡养费了你还闹,摊上你这样的妈真够倒霉的。” “就是,就算儿媳妇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能骂得这么难听,太过份了。” 错的是黎臻,不要脸的是黎臻,这些人说她干嘛,张桂兰又要施展泼妇技能被黎臻抓住手腕往外拖。 “走,咱们去找警察,今天你不给我道歉,不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咱们没完。” 见黎臻认了真,张桂兰怕了,屁股猛往后坐不肯走。 “我不去,我没错警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黎臻怕张桂兰手蹬脚刨的伤到肚子,撒开手冷冷道。 “你是道歉还是进局子,选一个。” 第五十七章 驱逐 如果黎臻敢搞破鞋肯定不敢去找警察,难道真的是她弄错了?张桂兰嘴硬但其实已经怕了。 “是余玉芝说的,你当着翼寒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恶心得她都吃不下去饭,我听她都这么说了才来找你的,要道歉也是她道歉。” 余玉芝还真是癞蛤蟆蹦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黎臻问张桂兰。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你儿媳妇还是她是你儿媳妇,她在家里白吃白住还里挑外撅,到底谁是搅家精?” …… 祁翼寒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敲了半天门黎臻也没露面,无奈才保证过不会翻墙进门的祁翼寒只能再次破例。 马金山目送祁翼寒动作娴熟的翻墙进院暗暗咋舌,虽然不知道祁翼寒背景到底有多深,但这翻墙的功夫是真厉害! 调转车头继续送人,马金山被窝在后座的洛尘夸。 “还是你聪明,知道讨好嫂子才是正解。” 那是你不知道我扒皮过黎臻,马金山嘴角抽搐,继续认真做专职司机。 方门也插上了,祁翼寒进不去屋,围着房子转到后面,看到浴室里亮着灯…… 房子里是有浴室的,在厨房西边隔间,有淋浴器也有澡盆,不过这个年代的淋浴器安全系数低,漏电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黎臻不敢用只能用盆浴。 打开水龙头往澡盆里放水,再把浴间的地炕点起来烘暖,等到澡盆里的水注满,再点燃澡盆下面的灶坑烧水。 为了防止二氧化碳中毒,两个灶坑都设在外间,等黎臻忙活完压上火坐进澡盆里,时间已近晚上七点。 黎臻也没料到祁翼寒会这功夫回来,哼着歌洗着澡很是逍遥。 祁翼寒站在外面听了会儿,没听出来黎臻哼的是什么歌,就是听着还怪好听的。 “什么人?”突然有人暴喝,接着一道黑影翻墙而入扑了过来…… 今天张桂兰大闹一场,李天明回来看到,担心有那思想不正的人对黎臻起了轻贱的心思,时刻注意着隔壁动静。 出来倒脏水时,李天明看到有人翻墙,悄悄爬上墙头观察,见男人绕到房后往里张望立马跳进院子大吼。 祁翼寒身手敏捷,避开李天明的扑抓,回手肘击李天明背部,砸得李天明脸朝下趴在地上直抽气。 将人揪着脖领子拎起来,借着昏黄灯光照脸上一瞧,祁翼寒诧异叫出李天明的名字。 李天明后背巨疼,哼哼唧唧地认出是祁翼寒,哭丧着脸埋怨。 “进你自己家不走门翻墙做什么?” 祁翼寒反问李天明,“你这么关注我家做什么?” 李天明赶忙解释,“别误会,我不是因为玉芝要报复……” 几句话讲清今天傍晚他看到有人找黎臻麻烦,所以他才会留心祁翼寒家动静,李天明苦哈哈地商量。 “能不能放开我?” 脖领子被揪住,勒得他都要断气了。 祁翼寒松手,李天明揉着被勒疼的脖子连连咳嗽。 通过李天明的讲述知道张桂兰居然当众污蔑黎臻,祁翼寒带着李天明朝外走。 黎臻刚洗完澡穿好衣服就听外面有男人在吼,接着居然响起俩个男人的说话声,立马熄灯,掀起窗帘一角透过月光观察。 祁翼寒不想再吓到黎臻,站在窗外声音洪亮地道。 “黎臻,是我……” 又是祁翼寒!黎臻抓狂,随后记起是自己造的孽无语凝噎。 她插门洗澡他回家,怎么就这么巧?啧! “我还要出去一趟,你不用出来了,我在外面锁门。” 祁翼寒说完便走。 黎臻拿毛巾边擦头发边撩起窗帘朝外望,望见祁翼寒身后跟着李天明…… 似是察觉到了黎臻的目光,李天明倏地转身九十度大鞠躬,语气诚恳地高声道。 “对不起,请您原谅。” 这下别说黎臻傻掉,祁翼寒同样愣住了。 …… 张桂兰回家后张牙舞爪就要撕了余玉芝,余玉芝一边躲闪一边问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差点没害死我……哎呦!” 余玉芝趁张桂兰扑过来,伸脚绊倒张桂兰。 张桂兰摔了个狗抢屎,趴在地上直叫。 余玉芝嘴角隐着冷笑扶起张桂兰,张桂兰大骂。 “你少假好心,我信了你去找黎臻,差点没被抓进局子。” 扶张桂兰坐下,余玉芝倒了杯水放到张桂兰手里,忍着不屑安慰道。 “没被堵到被窝里就有一千种办法狡辩,您呀就是性子太直没她那么多弯弯肠子,肯定是要吃亏的。” 被余玉芝连哄带骗讲了去找黎臻后发生的事,余玉芝通过张桂兰的描述知道送黎臻的男的是马金山。 想到黎臻成了出版社正式员工,如今在马金山手底下做事,余玉芝便道。 “黎臻的那个领导在单位装得正经其实最爱拈花惹草,我在饭局上看到他围着黎臻转的可欢了,就我翼寒哥心思纯正一点没看出来。” “领导?什么领导?”张桂兰不明白那个叫马金山的男的怎么就成了黎臻的领导。 余玉芝表情夸张地惊讶道,“黎臻入职出版社您不知道?” 黎臻每个月也有工资拿了!张桂兰深悔痛失两大银行,追问道。 “工资多少?” 一想到自己每个月二十块钱的保洁员工资,余玉芝便满心妒恨,道。 “出版社工资没多高,几十块钱而已。” 按照张桂兰的尿性,今天吃了亏明天肯定会去出版社闹,到时候闹得黎臻没了工作还想拿工资,呵,做梦去。 余玉芝美得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 “出去!”张桂兰猛往外推余玉芝,推得余玉芝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祁翼寒到时,余玉芝正哭着不肯走,张桂兰随便收拾了些她的东西嗖嗖丢出屋外。 “翼寒哥,你快劝劝张婶。” 余玉芝一见祁翼寒哭得梨花带雨。 “翼寒,你可回来了,我正要找你呢。” 张桂兰眉开眼笑地拉住祁翼寒,咧着嘴像是要吃人的狼外婆。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跟黎臻回来住?” 祁翼寒奇怪地打量张桂兰,“妈,你又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张桂兰指着死皮赖脸的余玉芝道,“我赶走了搅家精就盼着咱们一家团圆呢。” 不管张桂兰打的什么主意都与他无关,祁翼寒无情道。 “我来是通知你,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以后祈莲住工厂宿舍祁翼阳住校,寒暑假直接回乡下,这房子我卖了。” “什么?”张桂兰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晕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借道 黎臻睡前没见到祁翼寒回来,早上起来人也不在。 是昨晚就没回来还是早起出去了?黎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被窝里爬起来。 昨晚她隐约听李天明提到过张桂兰,也猜到祁翼寒说出去一趟应该是找张桂兰去了,但她佯装不知没拦着。 啧,不知道结果怎样…… 不过无论结果怎样都对她有利,如果祁翼寒耳根子软信了,那她离婚就会顺利许多,如果祁翼寒不信,估计张桂兰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挑拨是非的余玉芝,今天正好她有事要办,顺路去‘探望’一番甚是不错。 黎臻打算得极好,洗漱完毕穿戴好背上包,结果打不开门? 祁翼寒昨晚一夜未归,发生什么事了?不会又是因为如今住在祁家的余玉芝…… 黎臻甩甩头,尽量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家门走不通,又不知道祁翼寒何时回来,吃零食不顶饿,黎臻肚子饿得直叫。 黎臻打算跟邻居借道出去,首先排除东边的李天明家。 从仓房里搬出梯子连拖带拽挪到西边墙根下,黎臻将梯子搭在墙头上吃力地爬上去,刚一冒头就被墙下扑上来的狗吓到险些滚下去。 那狗凶得很,拴着铁链子扑不到黎臻便疯了似的叫,唾沫顺着嘴丫子直往下淌,看得黎臻胆战心惊。 但不管狗怎么叫这家人都没动静,估计是没在家。 黎臻只好拖着梯子搬去李天明家墙边。 如果不是饿了,黎臻倒不着急出去,但她现在怀着孕饿起来受不了,最近都是买着吃,家里厨房也没什么吃的,再不出去她就要饿死了。 搭好梯子爬上墙头,黎臻没敢声张先观察情况。 李天明从菜窖里出来与趴在墙头上的黎臻视线撞在一起,俩个人同时僵住。 李天明盖上菜窖门,仰头看向一脸尴尬的黎臻。 “你这是……?” 黎臻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家老祁昨晚没回来,他出去时在外面锁的门,我现在出不去,所以想从你家借个道。” 闻言,李天明道,“我这就给你搬梯子去。” “谢谢……”黎臻干巴巴道谢,在心里把祁翼寒狠狠骂了顿。 等李天明搬来梯子,黎臻警惕地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问李天明。 “嫂子没在家?” 这种有歧义的话让外人听了绝对误会,黎臻说完就后悔了,如果不是太饿了她绝对不冒这个险。 钱玉芝取保候审才出来,李天明同样压低声音道,“睡着呢,没事。” 黎臻放心了,笨笨的从墙头翻过来踩上李天明扶住的梯子。 李天明在下面一手扶梯子,一手虚虚张开护着黎臻以防滚下来。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别看现在已是三月依旧是天寒地冻,黎臻有孕在身为了避免着凉裹得跟个球似的,爬下梯子着实费了番力气。 一只脚才落地,身后突然一声炸雷响起。 钱玉芝出现在房后拐角处,手指黎臻大吼,“你们这对不要脸的女干夫淫妇!” “玉芝,你不要乱说!” 李天明冲上去拦钱玉芝,被钱玉芝整个人撞上来摔了个仰八叉。 黎臻趁机往后面跑,打算绕过去再跑去前院。 钱玉芝狞笑着视线随着黎臻转,人却冲到梯子近前双手抓起来丢远,接着便狂奔向前院。 李天明爬起来就去追,不多时,无路可逃的黎臻就听到前院大门落下门闩的巨响。 关门打狗?!黎臻不想把自己比做狗,但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的了。 蓦地,黎臻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也顾不得其他了,扯着脖子大喊。 “祁翼寒,快来救我!” 买了早餐回来的祁翼寒听到,丢下手里的早餐几步跑过去,一个纵身跃上墙头腾身跳到墙下,动作干净利落犹如鹘隼翻云。 听到房子里不断响起打砸叫骂声,祁翼寒已经大略猜到情况,打开菜窖门让黎臻躲进去,嘱咐黎臻。 “我不叫你别出来。” 黎臻答应着不忘提醒祁翼寒小心钱玉芝。 等到黎臻沿着木梯下到地上,祁翼寒盖上菜窖门转身直奔屋里。 菜窖门一关,菜窖里伸手不见五指。 菜窖冬暖夏凉,北方为了储存冬菜,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在院里挖菜窖,白菜萝卜土豆之类的菜放在里面一冬天都不会坏,就是空气不大流通,呆在里面不开门的情况下有股怪味。 黎臻拉高围脖掩住口鼻,记起自己背包里有手电筒拿出来打开…… 祁翼寒冲进屋时,李天明被钱玉芝一棒子砸在头上鲜血四溅。 钱玉芝杀红了眼,抡起棒子挥向祁翼寒,被祁翼寒劈手夺过棒子抓住手腕拧到背后。 祁翼寒用脚踢了踢李天明,李天明短暂昏厥后被踢醒,摇摇晃晃站起来,见祁翼寒控制住了钱玉芝,踉跄找出绳子同祁翼寒一起绑住钱玉芝。 钱玉芝挣脱不开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尤其骂翻墙过来的黎臻骂得不堪入耳。 祁翼寒随手抓过抹布塞进钱玉芝嘴里,李天明干张了张嘴终究没阻拦。 钱玉芝接连两次险些伤到黎臻,祁翼寒绝不肯再放过,拎起人就要送去派出所。 李天明咕咚跪倒,抱住祁翼寒的腿求饶。 祁翼寒面沉似水,“我说过,让你看好你家里人……” “对不起,是我的错!”李天明涕泪横流,疯了般朝着祁翼寒磕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祁翼寒一脚踢开李天明不许他再磕下去。 钱玉芝两眼通红,呜呜咽咽地吼着,像是在嘲讽李天明的窝囊。 李天明满脸羞愧地垂下头,浑身弥漫着无以名状的悲伤。 祁翼寒不为所动,依旧抓着钱玉芝没松手。 正僵持着,黎臻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惨白,像是被吓坏了。 “祁翼寒,快报警……” 黎臻声音打颤,两条腿软得好似面条。 钱玉芝一见黎臻又要发疯,被祁翼寒拎着丢进厨房关上门。 抱起摇摇欲坠的黎臻,祁翼寒冷声警告李天明。 “在警察来之前看好你媳妇。” 第五十九章 又特招? 黎臻窝在祁翼寒怀里缓了许久,被祁翼寒喂了杯热水驱散心头寒意,人也跟着回过神来,头抵在祁翼寒坚实的臂膀上小声啜泣着。 王锐进来见状又退了出去。 祁翼寒等黎臻情绪平稳了些,缓缓道。 “王锐想跟你了解下情况,你……可以吗?” 黎臻虽然被吓坏了但还是坚持跟来派出所,为的就是要帮忙调查,闻言点头。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黎臻永远也忘不了她打开手电筒后看到的一幕。 菜窖角落里摆着两口小棺材,里面躺着一大一小两具白骨,周围布置着大簇大簇的干花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洋娃娃贴着墙根排成排,各式玩具车玩具枪围在棺材周围,香烛供果堆在矮几上,灰白色的香灰散落得到处都是,场面诡异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也不怪黎臻怕成这样,看过现场情况,祁翼寒都后悔当初决定让黎臻躲进菜窖里。 祁翼寒大手摩挲着黎臻后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洛尘拿着饭盒进来放到桌上,打开盖推到黎臻面前。 “老祁让买的西葫芦鸡蛋陷,你尝尝看……” 黎臻饿得两眼冒金星,但绝对一口肉都吃不进去,西葫芦鸡蛋馅的饺子正合胃口,接过洛尘递来的筷子手抖得拿不住。 看到黎臻饿到手抖,祁翼寒拿过筷子喂黎臻,一饭盒饺子一气吃光。 浑身无力的感觉消散,黎臻不好意思地捧着杯热水慢慢啜着。 祁翼寒和洛尘对视一眼,都很震惊黎臻的食量。 洛尘用口型问祁翼寒怎么回事,祁翼寒摇头,就算今早他回去得有些晚,但家里预备有零食,按理来说黎臻不该会饿成这样。 王锐再进来时黎臻已神色如常,洛尘拿着饭盒离开,祁翼寒则坐在黎臻身侧,胸口衣服上有明显的褶皱和泪痕。 其实问黎臻也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她和祁翼寒与李天明夫妇几乎没什么往来,这次纯属意外发现了菜窖里的秘密。 王锐问完收起记录本,黎臻问王锐。 “确定俩个孩子的身份了吗?” 做过母亲的人见不得这等惨状,黎臻问时鼻子又是一阵发酸。 王锐道,“其中一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李天明失踪五年的女儿李娇娇,至于那个小的,暂时还无法确定。” 李娇娇也不过三岁,小的那个也就一周岁左右,想到俩个可爱的孩子本该健康成长,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菜窖里成了两具枯骨,黎臻岂能坐视不理。 “李天明和钱玉芝怎么说?” 一提到这二人王锐就火大,“钱玉芝过于激动没办法接受问话,李天明什么都不肯说。” 黎臻攥紧了拳头,道,“他不说就让白骨说话。” 白骨怎么说话?这人莫不是吓傻了,王锐视线转向静默不语的祁翼寒。 “你不用看他,他也不知道……”黎臻冷冷道。 被抓包的王锐尴尬地摸摸鼻子。 “我想见见俩个孩子的骸骨。” 虽然不明白黎臻的意图,王锐还是耐心解释道。 “案子已经移交总局,骸骨也送去了总局的技术科,我没办法做决定。” 祁翼寒从座位上站起,道,“那就去总局。” 王锐通过洛尘已经知道祁翼寒和黎臻是夫妻关系,也认出祁翼寒就是黎臻躲在旅店里监视的那个男人,对祁翼寒的印象大打折扣,如今听了他的话,认为他多半是为了挽救在黎臻心目中的形象说大话。 “呵,不好意思,我这里离不开……” 王锐客气拒绝,找的理由很充分。 祁翼寒点点头,惜字如金道,“不劳王所长。” 听祁翼寒说要去总局,洛尘问都没问便开车走人。 王锐站在派出所门口手里拿着记录本,后悔没劝洛尘少陪着祁翼寒一起丢人。 黎臻以为到了总局会很麻烦,或者会被赶出来也说不定,结果祁翼寒带着她如履平地,没费什么周折便站在了摆放着两具骸骨的解刨台前。 法医递给黎臻一副一次性橡胶手套,黎臻接过来戴上,捧起其中一个头骨细摸。 普通人别说碰触人骨了,看一眼都得吓够呛,这个女人够勇的,法医暗叹。 黎臻摸了许久才开口问法医要来纸笔,摘下手套一气呵成。 看着黎臻笔下小女孩面貌清晰五官逼真,法医难以置信。 “这,这是这个孩子的样子?” “嗯……”黎臻进入工作状态后不喜多言,放下笔,戴上手套继续摸另一个孩子的头骨。 两个小时后,负责顺心街304号案子的林碂拿起画像,与按照画像找来的孩子照片比对。 小女孩正是李天明失踪的女儿李娇娇,而小一点的男孩则是六年前报案后经调查,确认死因为食物阻塞气管造成窒息死亡的赵家明。 手下曲松道,“据调查,这位黎同志并没有见过李娇娇,更不认识赵家明,她真的仅仅是凭着摸骨画出来的。” 说罢,曲松小声嘀咕,“真的是太神了,比波洛大神探还要神。” 林碂瞥了眼一脸崇拜的曲松,“以后少看那些没用的。” 除了查案对于工作狂林碂来讲就没有别的正经事,曲松被训得挠头。 黎臻与祁翼寒并肩从总局出来,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转过头来那种感觉如影随形…… 闻讯赶来的陈铎安站在窗边偷瞄,险些被突然回头的黎臻发现,走回沙发前坐下,心里暗惊祁翼寒媳妇的敏锐。 拿起画像跟照片对比着看了又看,陈铎安不由感叹,怪不得能被祁翼寒那小子看上,果然不一般。 蒋东来坐在办公桌前,亲眼目睹素来处变不惊如今却干出躲在窗边偷瞄这种事来的老领导,抬手揉了揉眉心,笑着商量陈铎安。 “我们局里想特聘黎同志进技术科,您看能不能帮忙说说?” 为了给祁翼寒大开绿灯,他可是利用职权干了很多违规的事,虽然好处全是他们局里的,但谁会在意好处多多呢,当然得想尽办法把奇才招揽进来。 陈铎安冷哼,“那小子宝贝媳妇宝贝得很,哪里舍得自家媳妇跟着你们这些拼命三郎吃苦受累,我劝你趁早收了这念头。” 第六十章 木头 黎臻摸骨神手的本事着实惊讶了祁翼寒,只是黎臻不说他就不问。 黎臻下午还有事,并不想跟着祁翼寒回家具厂,但这人死活不放,黎臻只好乖乖跟着去了家具厂。 祁翼寒不放心黎臻,就算黎臻再怎么确定自己没事也不肯放人,护着黎臻才进办公室门,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黎臻有些累,便先进去休息室把门关上,躺到单人床上闭着眼养神。 电话是内线,祁翼寒接起来便听门卫老邓头中气十足的告状…… 余玉芝熬了一夜想破了脑袋终于完成设计稿,赶来家具厂却被门卫拦着不让进,说好听的老邓头不买账,塞钱不收,耐心耗尽,余玉芝跟老邓头吵了起来。 老邓头坚持是厂长发话不让闲杂人等随意出入厂区,不管余玉芝怎么闹就是不让进,被余玉芝指着鼻子骂气得翘胡子,打电话让祁翼寒听听这泼妇嘴巴有多脏。 余玉芝只听老邓头拨通电话跟对方说自己骂他,但不知道对方是谁,担心是祁翼寒立马不骂了,声音温柔地道。 “老爷子,您骂我就算了,怎么反倒污蔑我骂你,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能干这种昧良心的事。” 此时是上班时间,厂门口少有行人,俩人吵半天也无人围观,所以各说各的理,无人作证,就算清官来了也判定不了谁对谁错。 老邓头怕祁翼寒不信,急得话里带了三字经,“我td要是昧良心污蔑人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听听他讲电话都带脏话,还好意思说没骂人,真是倚老卖老。” 余玉芝冲着话筒高声指控,老邓头说不过就要动手。 自知打不过,余玉芝扭身跑远拉开距离,不防撞到人跌坐在地。 对方也被余玉芝撞得一个趔趄,站稳后见是个女的,好心地弯腰扶起,嘴里还问着。 “没摔坏?” 男人文质彬彬戴着副眼镜,身上穿着长款羽绒服,脚踩翻毛棉皮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余玉芝收起脸上怒色,略显羞涩地摇摇头,道。 “没事,是我没注意撞到了你,对不起。” 说着,余玉芝注意到男人被撞到甩飞出去的公文包,快步走过去拾起,却见摔崩开卡扣的公文包里露出一截图纸。 抽出图纸竟然是问题设计稿的修改版,设计理念与实用价值都要比她高上好几个档次。 回头瞄了眼朝她走来的男人,余玉芝快速抽出图纸折好塞进袖子里。 扣上公文包卡扣,余玉芝拎起公文包笑着把公文包交到男人手里一再道歉,又特意让男人检查下看有没有丢东西。 男人见公文包仅仅是外面沾了些雪,用戴着手套的手掸掉雪,道。 “没什么贵重东西,不用看……” 余玉芝瞥了眼站在厂门口看热闹的老邓头,坚持道。 “还是看看,我可不想惹麻烦。” 刘思琦顺着余玉芝的视线看向老邓头,无奈打开公文包象征性地看了眼,便道。 “什么都没丢。” “那就好……”余玉芝弯起眼笑,白雪映着笑脸看起来纯洁无害。 刘思琦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道声再见走向厂大门。 本来祁翼寒当初是要请他来担任设计师的,但因为南北气候造成的生活规律不同,北方人习惯早睡早起,而他作为南方人过不了没有夜生活的日子,便推荐了本身是北方人的萧子文。 谁知萧子文竟然干出与工人起冲突,不管不顾甩手走人的事,而祁翼寒始终没找过他,如果他不是听人提及萧子文要跟家兴家具厂打官司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刘思琦主动联系祁翼寒,祁翼寒听说刘思琦要来,依旧给的是之前说好的薪酬,甚至一句萧子文的事都没提。 而萧子文那边始终没给他个说法,一点也不顾及他这个介绍人的处境,这让刘思琦更加觉得惭愧,打定主意要跟着祁翼寒好好干。 今天来之前修改过萧子文的设计稿,算是聊表心意。 刘思琦同老邓头说明身份,老邓头早接到通知,知道厂里来的新设计师姓刘,白了眼随后跟上来的余玉芝,手指办公楼方向告诉刘思琦厂长办公室在二楼。 余玉芝跟在刘思琦身后进厂,这次老邓头没拦着。 听刘思琦自我介绍是新来的设计师,余玉芝摸了摸藏着图纸的袖子,脸上闪过一抹疼色。 进去办公楼,刘思琦奇怪余玉芝怎么还跟着,问余玉芝。 “你不是工人?” 她哪里看着像工人了?余玉芝眼底闪过不满,声音轻柔地回道。 “不是,我是来找祁厂长的。” 刘思琦闻言点点头没多问,同余玉芝一起上楼敲响祁翼寒办公室的门。 祁翼寒进去休息室看黎臻,见黎臻倒在床上睡着,打开被子给黎臻盖好,拉上窗帘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黎臻并没睡着,听到动静也没动,感受着祁翼寒细心的照顾心头一暖,原来这个蚌精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毕竟犯错的是上一世的祁翼寒,但真的要原谅这一世的他吗?黎臻犹豫。 思索间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听出女人是余玉芝,黎臻收起百转神心思闭着眼细听。 祁翼寒打电话叫来洛尘,让洛尘带刘思琦去熟悉下工作环境,余玉芝其间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见办公室里只剩了祁翼寒一人,便道。 “翼寒哥,我着急出来忘了带设计稿,不如你给我纸和笔我现场再画一张。” 在卫生间里,她已经记下了刘思琦的设计稿,眼下当着祁翼寒的面画出来,到时候就算刘思琦认出来也无法自证。 祁翼寒拿出纸笔放到办公桌边,余玉芝拿起走到沙发前坐下,正对办公桌方向。 弯腰画了会儿,余玉芝故作领口太紧,抬手解开上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再弯腰胸口便若隐若现露出春光来。 祁翼寒低头看报表,至始至终没看余玉芝,直到余玉芝画完起身,把设计稿放到办公桌上唤他才抬头。 一眼看到余玉芝衣服领口大开,祁翼寒蹙眉,拿起设计稿不悦道。 “把衣扣系好。” 不解风情的木头!余玉芝郁闷。 第六十一章 美人在骨不在皮 黎臻隐约听到祁翼寒说的话,同为女人哪能猜不到余玉芝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轻笑出声,再也躺不住从床上坐起。 听得出祁翼寒不是在做戏,那么是不是也就间接证明了他与余玉芝确实没什么关系? 可上一世余玉芝生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像祁翼寒呢?难道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比如小说里常用的下药? 可如果余玉芝真的用了那种下作手段,以祁翼寒的脾气不弄死她都是手下留情,怎么可能还帮她瞒着换孩子的事。 难道孩子真的是宋文初的? 可先不说怀孕时间不对,单论外貌,祁翼寒高大劲悍,五官深邃,眉眼英气逼人,气质上完胜宋文初。 而宋文初样貌虽然与祁翼寒颇为神似,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宋文初的骨相绝对比祁翼寒差了不只十万八千里。 以平常人的眼光看祁翼寒和宋文初都会认为俩个人长得有些像,可在黎臻眼里俩个人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一点也不像。 所以,如果孩子是宋文初的,骨相绝对没那么好,所以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实在想不出来。 上一世她就是死在这件事上的,哪里能那么容易发现真相,想不明白索性暂时放到一边。 觉得有些饿,黎臻便从零食袋里拿出袋动物饼干吃。 这个时期的饼干样式少,最常见的就是把饼干做成动物或者字母形状,半斤左右的份量装在简陋的包装袋里,口感吃起来酥酥脆脆的面香味浓,与后世比起来唯一胜在科技狠活少。 吃了饼干容易嘴干,黎臻下地倒水,一拎暖水壶是空的。 没办法,她不能渴着只能出去打水…… 老邓头听从祁翼寒的吩咐放余玉芝进门,等了许久不见余玉芝出来,担心这人在领导面前搬弄是非,恰好洛尘带刘思琦路过厂门口,便叫住洛尘。 “洛尘平时一点没架子很好说话,老邓头商量洛尘帮忙看会儿大门,洛尘也没计较,只问老邓头多久回来。 老邓头道,“十分钟……我去告诉厂长那个女的就是瞎叭叭,我都没骂她,倒是她骂我骂的可花花了。” “女的?”洛尘边摆手示意刘思琦跟老邓头一起走边问道,“哪个女的?” “就昨天非要蹭祁厂长车的那个……”老邓头比比划划地说道,“跟祁厂长媳妇可粘糊了,还跟人家挎胳膊,我都看到了,祁厂长媳妇贼烦她,不让她粘糊她非往上贴。” 洛尘听得忍俊不禁,笑着让老邓头快去。 “小心祁厂长真信了她,你赶紧揭发去。” 老邓头连声答应,佝偻着背走得比刘思琦都快。 黎臻拎着暖水壶走到门前还没等打开门,就听有人闯进办公室大着嗓门指控余玉芝。 老邓头指控余玉芝骂人,余玉芝坚称没骂,祁翼寒沉下脸低喝。 “这里不是菜市场,你们俩个一个一个说。” 可二人的事就是罗生门,一人说一样谁也没办法证明对方撒谎。 黎臻隔着门板听得都嫌烦,做厂长还得判官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平常祁翼寒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如今遇到这种事居然没发飙很令黎臻感到意外,耳朵贴上门板,黎臻倒是很好奇祁翼寒会如何裁判。 老邓头天生大嗓门,说几句又和插嘴的余玉芝吵了起来。 祁翼寒一拍桌子,道,“你们不用说别的……” 说着,祁翼寒手指老邓头道,“你还原一遍她都说了什么。” 余玉芝不明白祁翼寒为何要这么做,没有阻拦,只等着抓老邓头添油加醋的把柄。 老邓头老老实实学余玉芝骂他的话,祁翼寒听了点点头,又让余玉芝学老邓头骂她的话。 老邓头说话习惯带啷当(方言:不雅的语言),但并未太过格,倒是余玉芝故意加脏话被老邓头逮到当场指出。 等余玉芝说完,祁翼寒冷笑,靠坐在办公椅上向老邓头道。 “表演一下你骂人的真正功力。” 老邓头底气十足,“∞ap;★%……” 不知道余玉芝是何感触,反正黎臻是听不下去了,退后几步暗叹,余玉芝惹谁不好惹老邓头,造孽呀! 余玉芝也被骂懵了,泫然欲泣地问祁翼寒。 “翼寒哥,你怎么能让他这么骂我?” 老邓头止住骂道,“谁让你污蔑人,活该挨骂。” 余玉芝骂人用的词有些绝对不是老邓头能说得出来的,而余玉芝完全就是污蔑,老邓头如果真骂起人来哪里只会翻来覆去那么几个词,余玉芝太过自作聪明,这下算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祁翼寒摆手让二人出去,得胜的老邓头满脸写着‘厂长英明’,转身雄赳赳气昂昂走了。 余玉芝欲言又止,看到刘思琦站在一边脸色纠结,担心自己败露,硬着头皮坐回沙发。 祁翼寒没理会,拿出黎臻的设计稿给刘思琦看。 刘思琦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设计给祁翼寒看,反而祁翼寒给他看设计稿,接过来打开。 明显是张随便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画的却是连他都没想出来的超前款式,刘思琦自愧弗如,暗暗庆幸没急着把自己的设计稿交出去,否则可就丢人了。 “这是谁设计的?”刘思琦很想认识下这位奇才。 祁翼寒没说,瞥了眼余玉芝道,“刘设计师觉得这款投入市场会如何?” 刘思琦断定道,“绝对会引领潮流,成为咱们厂的门面。” 闻言,祁翼寒颔首。 朱慎拉陶柏亦入伙准备在北市开设全国最大的综合商场,当时赴宴的人都是闻讯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而朱慎请他赴宴则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借他的势来打开人脉门路,但初见他的陶柏亦对他并不了解,听闻他是家具厂厂长,倒是有让全兴家具厂入驻的提议。 家具厂是舅舅的心血,能够在北市市场占据一席之地曾是舅舅最想看到的事,所以他答应了陶柏亦的提议,现在就差一款门面担当,这下不就有了! “好!”祁翼寒眉目舒展,笑容犹如穿云破雾的阳光般耀人眼目。 刘思琦从这声好里听出了骄傲,只是他不明白这骄傲的根源在何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不解。 祁翼寒灿烂的笑与她半分关系都没有,余玉芝盯着刘思琦手里的设计稿嫉妒到抓狂,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居然不战而败,她不甘心! 第六十二章 一米七萝莉 “可以给我看看吗?”余玉芝装作不服气的样子伸手向刘思琦道,“我倒要看看我的设计比黎臻的差到哪里去。” 她在黎臻的纸上写上了她的名字,而现在刘思琦就拿着这张纸,她说了黎臻的名字,与纸上的名字完全不同,刘思琦肯定会质疑,就算祁翼寒否认,也会在刘思琦这里留下厂长夫人沽名钓誉占用别人设计据为己用的嫌疑。 到时她再找机会加深这个嫌疑,有刘思琦这个‘证人’在,她的委屈迟早会大白于天下。 刘思琦忽略掉余玉芝伸向他的手,将设计稿还给祁翼寒,转头问余玉芝,“你认识这位设计师?” 余玉芝满头问号,她‘余玉芝’三个字写那么大,他总不会不识字? “嗯……”余玉芝点头,没敢随便接话。 “你是想说这个设计稿是你设计的……”黎臻拎着暖水壶从休息室里出来,轻笑道,“可惜,我用的不是你签名的那张纸。” “什么?”余玉芝瞪大眼睛,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祁翼寒前一秒还派头十足地坐在办公椅里云淡风轻,下一秒从椅子里起身接过黎臻手里的暖水壶出门打水。 亲眼见证祁翼寒跌落神坛,从高岭之花沦为打水工。 刘思琦,“……” 余玉芝,“……” 黎臻扶额,她知道去哪里打水。 祁翼寒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出门打水回来,进休息室给黎臻沏上茶后出来,还不忘道。 “忘了给你预备水了,下次注意。” 黎臻,‘其实不用说的那么正式,更不必下次注意,她可不喜欢总来这里听戏,太浪费时间了。’ 全程被当空气,看着祁翼寒和黎臻卿卿我我,余玉芝嫉妒到面目全非,声线紧绷到刺耳。 “黎臻,你怎么会那么想我?当时是你让我签字作证的,现在又这么说……你为何非要当着翼寒哥的面一再贬低我,是因为翼寒哥送了张婶去乡下,把房子腾空暂时给我栖身让你感到不满了吗?那对不起,我道歉,但请你不要再拿我的名誉出气,毕竟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实在受不起。” 说罢,余玉芝双手捂脸,哽咽声从指间溢出,令人不忍卒听的哀伤。 如果没有亲历过老邓头与余玉芝的罗生门,刘思琦或许还会信余玉芝的话,但现在他是一句都不信,就是祁厂长怎么会把房子给余玉芝住,这是什么样的三角关系? 黎臻怎么也没想到她防备到了余玉芝埋雷,却没防备到祁翼寒背刺。 被黎臻失望的眼神盯住,祁翼寒抿紧唇滚了滚喉头,哑声道。 “我没和你说,咳,妈搬回乡下住了,祈莲和祁翼阳住宿舍……贺伲来了北市暂时借住,没人照顾她,就暂时没让余玉芝搬。” 黎臻记得贺伲,首长家的女儿,性格活泼开朗,特别喜欢粘着祁翼寒,上一世她没少受贺伲挤兑,只是当时的自己醉心绘画愣是一点没察觉,还觉得贺伲为人直爽蛮可爱的。 按照年纪算,这个时候的贺伲也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原来她这么早就开始接触祁翼寒了,上一世的自己太迟钝太傻了,这种黑心萝莉可比余玉芝这朵白莲花难对付多了。 幸好祁翼寒送走了张桂兰,反而暴露了贺伲,要不然她没有防备不知道要吃贺伲多少暗亏呢。 黎臻装作不知道,问祁翼寒,“贺伲是谁?” 祁翼寒完全不避讳刘思琦在场,无奈道。 “贺伲是老领导的女儿,这次来是因为跟家里人发生了矛盾偷偷跑来找我评理,我也不好逼着她回去,只能让她暂住几天。”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臻双手环抱胸前,一字一句地问祁翼寒。 “是因为你从来不当我是你们祁家人,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不配?又或者在你心里,只有她余玉芝才有资格为你解忧?” 被黎臻上纲上线,祁翼寒蹙眉。 “只是暂住几天而已,告诉你有什么用?” 他怎么可能舍得让黎臻去照顾闹人的贺伲,余玉芝毛遂自荐,他就让她留下了,哪里有黎臻说的这么复杂。 祁翼寒开始赶人,让刘思琦先回自己办公室,送给余玉芝就两个字,“出去。” 办公室门一关,祁翼寒立马拉住黎臻的手,千言万语一句话。 “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有心里负担,人是我赶走的跟你无关,你别多想。” 见黎臻脸色有所缓和,祁翼寒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洛尘说的对,夫妻间遇事还得多交流,不能一意孤行不解释。 “可这毕竟是家事,外人都知道了反而作为你妻子的我一点都不清楚,你还让我别多想?祁翼寒,你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你,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黎臻对他总是全身心的信任,他说什么黎臻都很听,导致他认为黎臻善解人意好说话,再加上他遇事向来不屑多言,根本意识不到不告知黎臻会有什么恶果。 如今黎臻一番质问犹如当头棒喝,是呀,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他如果余玉芝是男的,估计他早把余玉芝打飞了。 “对不起……”祁翼寒诚恳道歉。 黎臻这次可没那么好说话了,道。 “道歉没用,一个月的期限才过去不到一半,你已经犯了四次原则性错误,如果我不是言而有信的人,现在就得跟你离婚。” 说罢,黎臻进去休息室,热茶已温正好入口。 一口喝干,黎臻拎起包就走,警告祁翼寒别拦她。 “要么现在就去民政局办离婚,要么让开。” 黎臻像只不让碰的刺猬,祁翼寒让路,不放心地低唤,“黎臻……” “别叫我,我现在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特别不高兴。” 话落,黎臻开门关门,砰地一声,地动山摇。 替换老邓头归来的洛尘被巨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见黎臻沉着脸从祁翼寒办公室里出来正要打招呼,却被黎臻狠狠瞪了眼,瞪得洛尘脊背发寒。 他算是见识到了,嫂子发起火来比老祁还可怕! 洛尘愣是没敢靠前,退后几步贴墙立正。 黎臻瞪着素来惯会帮着祁翼寒欺瞒她的洛尘,直到走下楼梯才收回杀人目光,一转头却撞到余玉芝一脸挑衅的看着她,旁边还站着个扎着麻花辫的一米七萝莉。 第六十三章 抛弃 “你就是黎臻?”贺伲蹦蹦跳跳走到黎臻面前,少女懵懂的脸上一派朝气蓬勃。 黎臻笑着点头,“是,我是祁翼寒的妻子,你的嫂子。” 贺伲嘴角骤然耷拉下来旋即再度上扬,眼里闪着剔透的光,欣喜地道。 “你可真漂亮,祁翼寒真有福气。” 听贺伲直呼祁翼寒的名字,黎臻淡笑,问贺伲。 “听翼寒说,你是老领导家的女儿?” 贺伲嗯了声,歪着头看黎臻,“怎么?” “没怎么……”黎臻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就是挺奇怪你家庭条件完全供得起你读书,怎么却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祁翼寒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不计较,我可没兴趣惯着你,以后不叫人就别跟我说话,丢人。” 余玉芝正等着贺伲给黎臻好看呢,谁知一开口贺伲就被黎臻给怼了回来? 贺伲哪里被人这么怼过,瞬间眉眼倒立,“你说谁丢人?” 黎臻勾唇,“谁没礼貌我说谁,谁装傻充愣故意受人挑唆跑来找茬我我说谁,谁喜欢插足别人家庭我说谁。” 心里那点小秘密小盘算都被黎臻说了出来,贺伲心虚不已,尤其听到‘插足别人家庭’这句,更是吓得慌神。 追出来的祁翼寒听到黎臻的话,虽然心思从不放在男女情爱上,但因为有了教训也能及时听出黎臻话里的意思。 洛尘早就跟他说过余玉芝对他别有居心,难道贺伲也跟余玉芝一样?可怎么可能呢,她还那么小。 祁翼寒真不想自己一猜即中,走到黎臻身侧牵起黎臻的手,正色教育贺伲。 “以后记得见到黎臻叫嫂子。” 贺伲不服气地冲黎臻翻白眼,祁翼寒扫见,吩咐洛尘。 “送贺伲回去,告诉老领导,以后少麻烦我帮他看孩子,这么不懂礼貌的孩子我和黎臻都不欢迎。” “你不能这么对我!”贺伲一听要送她回去顿时炸毛。 这个蠢货,欺负她一套一套的,对上黎臻怎么这么没用,忍着被贺伲欺负却换来无效攻击,余玉芝郁闷。 黎臻怎么变得这么难对付,牙尖嘴利的哪里还是从前那个闷葫芦,看来她得另想他法了。 被余玉芝放弃的贺伲没了外援,在洛尘强行把她和余玉芝齐齐塞进车里后,隔着车窗仇人似的盯住黎臻。 黎臻瞧见啧了声,转头问祁翼寒。 “为了我的安全考虑,祁翼寒,你是不是应该早点放我离开?” 上一世余玉芝成功害了她们母女,从今天的情况看绝非余玉芝一人之力所为,如果她猜的不错,觊觎祁翼寒多年且长大后玩转两界的贺伲应是功不可没。 所以如果她坚持留在祁翼寒身边,本身对未出世的孩子就是种潜在的威胁,她绝不允许有这种威胁存在。 去父留子是最好的选择,黎臻自从重生后始终摇摆不定的心瞬间有了决断。 听出黎臻要放弃他,祁翼寒骤然抓紧黎臻的手,“不可以!” 黎臻的手都要被祁翼寒捏断了,脸疼得皱成一团,“祁翼寒,快放手,疼!” 即将再次被至亲抛弃的恐惧席卷着他的心,祁翼寒失控地越攥越紧。 听到黎臻喊疼祁翼寒猛然回神,赶忙松开手轻揉。 黎臻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手疼得控制不住地发抖。 祁翼寒后悔不迭,抱起黎臻就跑。 试着活动了下手指,疼得厉害但很肯定没断,黎臻叫祁翼寒。 “不用去医院,没事。” 黎臻连着叫了几声,脸色惨白的祁翼寒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黎臻眼底墨色深沉。 瞧出祁翼寒情况不对,黎臻伸手到祁翼寒眼前,活动着手指给祁翼寒看,轻声道。 “真的没事了,你看……” 祁翼寒抿唇,视线跟着黎臻抡动的手指动。 “你怎么了?” 坚韧如高山的男人此时脆弱的像个孩子,箍紧她的手臂隐隐发着抖,那种慌张是祁翼寒从未表露过的,黎臻不知道祁翼寒为何会如此害怕,一时竟有些无措。 她还是放不下他的,无论他伤她有多深,她还是不忍真的伤到他,甚至不忍看他如此。 “我……”祁翼寒语塞,他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黎臻直觉祁翼寒心底压着难以言说的秘密,他不想说她也不逼她,但无论她多不忍心该放弃时她也不会再留恋,可祁翼寒紧接着一句话却让黎臻破防。 “别丢下我!”祁翼寒抱紧黎臻。 黎臻猝不及防…… “咱们先回去再说好不好?”黎臻试着哄情绪激动的祁翼寒。 好不容易哄得祁翼寒放她双脚落地,随即又被牵住手,黎臻满头黑线。 走了半天没走成,回到休息室一回身,刚刚还抓着她的手濒临崩溃的祁翼寒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黎臻的南柯一梦。 可黎臻很肯定那些都是真的,祁翼寒的伪装在那一刻开裂在她面前,让她看到了躲在无人角落里不肯走出来的名叫祁翼寒的孩子。 “我不走了,你去忙……”黎臻不动声色地道。 祁翼寒轻嗯了声,出去休息室轻轻把门关上,瞬间挺直的背弯了下来,双肩像是再也扛不住重担般耷拉着。 望着窗外寒枝上随风飘落的飞雪,祁翼寒的神思却回到了三岁那年…… 父亲是下乡知青,被张桂兰设计俩个人睡在了一起,父亲被迫娶了张桂兰,婚后生下他。 在他三岁时,父亲问他如果他们离婚,他是跟爸爸还是妈妈,祁翼寒拉着他们二人的手倔强地不肯回答,他固执的认为只要他不回答他们就不会分开。 可是,谁也阻挡不了父亲离开的脚步,张桂兰气恼被抛弃也丢下他走了。 从此,他成了有父有母的孤儿,父母挣脱他的手远去的背成了他经久不散的噩梦,他被丢在原地,无论他如何挣扎依旧深陷黑暗中无法自拔,直到他重新拥有了家,拥有了爱他的也是他爱的人…… 可是现在他的家被他毁了,他又要被迫接受丢弃,接受充满绝望的生活。 祁翼寒疲惫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身后的门却在此时打开。 黎臻看到男人颓然守在门边的身影,眉头微蹙。 “祁翼寒,介意跟我谈谈吗?” 是想谈离开的事吗?祁翼寒紧张地站直身体。 “抱歉,我还有事,改天。” 说罢,也不等黎臻再说什么拔腿就走。 “祁翼寒!”黎臻叫住祁翼寒,“你不想说我不逼你……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倾诉我随时都在。” 第六十四章 我的证据全是你 童年的经历是横在祁翼寒心上的一道伤,看似已然愈合,实则一碰便血流不止疼痛难当,他跟谁都没提过,包括洛尘,他宁愿做独自舔舐伤口的兽,也不愿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任何人看。 祁翼寒勉强勾了勾唇角,“我不需要倾诉,黎臻,别摆出一副你好像多了解我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祁翼寒看起来就像个犯倔的孩子,如果是二十多岁的黎臻或许会同样犯倔不理,可她是重生而来,当了二十多年的妈,面对浑身竖起刺来的祁翼寒依旧心怀柔软。 “我没有刺探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哪怕你我注定分开,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些。” 直抒心意的话令祁翼寒动容,眼底隐着湿意嘲讽道。 “你希望我过得开心却要与我分开,你认为我跟你分开后会很开心?” 黎臻无语,“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抱歉……”祁翼寒知道自己现在无法控制情绪,道声抱歉便离开了办公室。 听着走廊里祁翼寒急促走远的脚步声,黎臻站在原地踯躅片刻还是迈步追了出去。 林碂亮出工作证门卫放行,走进办公楼迎面碰上快步从楼上走下来的祁翼寒。 “祁厂长……” 听到有人叫他,祁翼寒收起纷乱思绪,抬眼间已是神色如常,见是林碂微蹙起眉头。 “林队长?” 林碂直言道,“我想见一见贵夫人。” “是因为黎臻摸骨画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通透,林碂欣赏的眼神看着祁翼寒,诚恳一问。 “可以吗?” 祁翼寒张口就要拒绝,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见是黎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碂笑着伸手向黎臻。 “林碂,总局支队长,您就是黎臻同志?” “是为了摸骨画像?” 林碂打哈哈道,“二位还真是夫妻,连问的话都一模一样。” 黎臻淡笑,与祁翼寒视线对上,上前几步主动牵上祁翼寒的手。 她不知道为什么祁翼寒那么在意牵手这个动作,但她知道牵手能让祁翼寒心安便牵了。 感受到黎臻无声的安慰,祁翼寒冰冻的心回暖,轻轻回握住柔荑,嘴角隐隐上翘。 觑见祁翼寒嘴角噙笑,黎臻腹诽,男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怪好哄的。 林碂扫见干咳一声,祁翼寒主动带客上楼,道,“去办公室谈。” 三人走进办公室,走在最后的林碂回手关门,落座祁翼寒对面沙发。 黎臻沏好茶每人倒了一杯坐到祁翼寒身侧。 林碂喝了口热茶,道,“既然您二位都已猜到我的来意,那么我也就直说了……” 说着,林碂目光锐利地迫着黎臻,“麻烦黎臻同志解释下是如何练就如此神技的?” 任何神技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无数次的摸索练习必不可少,卖油翁的唯手熟尔是长年累月的积累,黎臻的神技必定也需要摸过无数头骨…… 那些头骨是哪来的,如果黎臻解释不出来,那么北市监狱将非常欢迎有新人加入。 人真的不能随便帮忙,看似好意到最后极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不过,黎臻没后悔这次出手为俩个孩子主持公道。 黎臻伸手向身侧,“我的模特就是这位……” 突然成为主题的祁翼寒稳住情绪没有暴露惊讶,沉稳地等着黎臻继续。 “我从六岁第一眼看到我丈夫时就爱上了他,没有他的日子里就靠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熬过相思,后来嫁给他后也是聚少离多,有机会摸到他的脸我便默背在心里,他走后我便继续画,我这一手神技都是他给我培训出来的。” 虽然黎臻在别人面前坦言爱死了他他很高兴,就是这讲述怎么听着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祁翼寒挑眉,傲然睨着表情一言难尽的林碂。 林碂有种祁翼寒在跟他显摆的直觉,好歹是一厂之长,不至于这么幼稚?一定是错觉。 “如何证明?”他需要的是证据,而非空口无凭。 黎臻起身拿来纸笔,用毛巾遮住双眼系在脑后,伸手去摸林碂。 祁翼寒嫉妒得抓狂,可他不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黎臻白嫩如玉雕的手摸上林碂那张狗脸。 林碂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也没剃,此时听到黎臻被扎得直抽冷气,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歉意,一动不动的任由黎臻摸,免得影响到黎臻害她会被扎更久。 黎臻摸过后拿起笔在纸上迅速画出一张小孩脸,林碂端详小孩的脸有点眼熟,顿了顿,蓦地认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 黎臻解下遮眼的毛巾,道,“这就是反向推演,林队长还有问题吗?” 林碂努嘴思索半晌,收起黎臻画的孩提像塞进上衣口袋,道,“证据不足。” 真够难缠的,黎臻扶额。 祁翼寒不悦就要开口赶人,被黎臻捏了捏手立马安静下来。 黎臻起身,道,“好,那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证据。” 林碂眼睛亮了亮,十分感兴趣地等着走进休息室的黎臻。 休息室里除了零食什么也没有,黎臻到底要给林碂看什么?祁翼寒起身迎向从休息室出来的黎臻。 黎臻穿上外套背上背包出来挽着祁翼寒,道,“走,咱们坐林大队长的专车去。” 突然就从支队长降级到司机的林碂挑眉。 “这是哪里?”林碂按照黎臻的指挥将车停在一栋青砖楼下,下车后四处打量。 祁翼寒也没来过,疑惑地看向黎臻。 “这是我老师临出国前送给我的房子。”黎臻道。 黎臻在前带路,上楼来到302室拿钥匙打开门。 林碂先一步走进去,客厅很是宽敞,家具极少,只并排摆着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放着张玻璃茶几,茶几上不见灰尘,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 黎臻走到关着门的主卧门前,猛地打开门。 门开处带起一股风,刮起雪片似的画稿纷纷扬扬…… 祁翼寒站在黎臻身后随手接住一张,上面画的是十七岁的他,眉眼冷冽,青春逼人。 再接住一张,新婚夜的他,板着张脸,跟谁欠他八百吊似的。 黎臻回首看向身后的祁翼寒和林碂,坦然道。 “这里全是我的手稿。” 祁翼寒目光扫视屋内,二十多平的空间内,贴墙从地上叠到天花板全是一摞摞的画纸,还有些半堆在地上的画稿,目之所及画的皆是他。 第六十五章 比不了啊,比不了!!! 祁翼寒被眼前一幕震撼,他知道黎臻爱他,但从未料到她会爱他如此之深,他辜负了如此深情,他对不起黎臻。 林碂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信邪地走进去,淌着独属于祁翼寒的海洋到处翻看。 随便翻出一张画的都是祁翼寒,从十多岁到如今都有,而且通过笔触看得出来有些应该是初执画笔所画,上面的祁翼寒歪歪扭扭,但无论画得多丑都能让人一眼看出这就是祁翼寒。 或许,这就是爱的魔力,啧,他怎么也变的这么酸了? 林碂咂巴咂巴嘴,从屋里走出来握了握祁翼寒的手,竖起大拇哥说了句,“兄弟,你这辈子值了,佩服!” 转而又向黎臻道,“证据确凿,嫌疑解除。” 黎臻勾唇微微欠身,自信的样子潇洒不羁,竟然有些痞帅。 祁翼寒被这样的黎臻深深吸引,很庆幸林碂的紧追不放让他见识到了黎臻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太爱黎臻这一面了,然后被嫌弃的林碂惨遭驱赶,亮出司机身份仍未获挽留,只得悻悻离开。 要是有个女人能像黎臻爱祁翼寒那样爱他,他死而无憾了,林碂无奈摇头,估计就算烧八辈子高香他也未必能遇到,祁翼寒这小子命太好了,比不了啊,比不了!!! 门一关,黎臻就发现祁翼寒两眼放亮,看她的眼神犹如地下涌动的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哪怕飞溅出来一点微末都能把她烫熟了。 “冷静!冷静!”黎臻预感不妙,不敢有任何动作,紧张后退。 这叫他怎么冷静,他冷静不了,他只想抱紧黎臻,吻着她,要着她,将她揉碎在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将黎臻拆吃入腹,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开。 “黎臻……”男人磁性的嗓子满是蛊惑,贴在黎臻耳边一遍遍犹如呓语,简直要把她的魂勾了去。 被逼到角落里的黎臻瘫在祁翼寒臂弯里失了魂,任由祁翼寒的大手剥笋般剥着她。 皮肤接触到空气的微凉骤然唤醒黎臻,她闺女的小命!她可不能任由此时热情如火像要吃了她的祁翼寒胡来。 ‘不行’二字在黎臻肚子里转了又转,在祁翼寒疯狂的吻里根本吐不出来。 怎么办,她再不想想办法,她的闺女危矣! 猛地,黎臻死命推开祁翼寒。 感受到黎臻强硬的抗拒,祁翼寒勉强控制住情绪,随着黎臻的动作身体微微后仰,算是给了蚍蜉撼树的黎臻一个面子。 黎臻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男人的魔爪了,一双水眸勾着魂,素手搭在祁翼寒的衣领上,扯着满眼灼热乖乖配合她的男人挪步。 反手打开平时休息用的次卧的门,黎臻化身驯兽师牵着猛兽缓缓入内。 被黎臻推倒在床上,掌握主动的黎臻浑身上下透着野性的美,跨坐在祁翼寒身上。 身体里肆虐的野兽在黎臻身下奋力地收起爪牙,在黎臻训诫般的吻里,几欲撕烂咆哮的疯狂化为绕指柔,祁翼寒难耐地粗喘,热汗淌过鬓角滴落被褥,一双眼却落在极致诱惑的黎臻身上半分不肯挪开。 黎臻在祁翼寒的深情凝望里羞得小脸通红,可她只能继续下去,为了她闺女她必须掌控全局。 等到黎臻醒来,发现居然已是翌日清晨,就无了个大语。 劳累过度,黎臻浑身酸疼,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抽了抽鼻子,闻到食物的香气,黎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哎呦一声又倒回床上,捂着肚子诉苦。 “宝贝闺女,你娘为了你真是拼了老命咯。” 听到屋里有动静,祁翼寒精神倍棒地推门进来,见黎臻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趴在枕上正怨气冲天地瞪他。 黎臻身上已经收拾过,穿着套新线衣线裤,出了被窝也不冷,被祁翼寒抱着进去卫生间。 老式居民楼卫生间都不大,俩个人进去尤其祁翼寒还人高马大的,空间霎时逼仄到让人呼吸困难。 黎臻赶祁翼寒出去,祁翼寒自后抱着黎臻,头埋在黎臻后颈假装听不见。 被逼身背大只树袋熊刷牙洗脸,黎臻十分怀念从前的高岭之花,她非摘花干嘛,远观不好吗? 等黎臻洗漱完毕,祁翼寒把人抱进客厅放到沙发上。 从厨房里端出加热过的早餐,小米粥,茶叶蛋,水煎饺,一盘木须肉,一小碟炝拌菜。 这个时期物资并不十分充足,这些东西在后世很寻常,但以现在的条件来说已算奢侈,而且,早上想要一气买这么全很难。 “你在哪里买的?”黎臻夹起个水煎包吃了,味道鲜美有些熟悉。 祁翼寒记住了黎臻指责过他的话,拒绝再做蚌精,黎臻问他就答。 “我找洛尘家的保姆做的。” 怪不得呢,黎臻道,“做了这么多,你给人家钱了吗?” 他还能占人家便宜不成,媳妇怎么能这么看他,祁翼寒点头? “给了,东西都是我让人送去的,保姆另外给了工钱。” 也是,祁翼寒当厂长的,怎么可能没考虑这些,黎臻夹了个水煎饺给祁翼寒算作奖励。 祁翼寒张嘴接了,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水煎饺了。 俩个人把饭菜全部吃光,祁翼寒收拾碗筷刷干净放回碗架柜,出来后从衣兜里拿出掌心大小的礼盒递给黎臻。 “什么?”黎臻好奇地接过来打开。 一对红宝石樱桃发卡躺在盒子里,晶莹剔透的红虽鲜亮却不招摇,很符合黎臻的性子。 “你怎么知道我发卡丢了?”黎臻抬头问祁翼寒。 祁翼寒大致说了下绿宝石苹果发卡出现在鲁香头上的事。 黎臻拧眉,“余玉芝撒谎,发卡是我被泼冷水那天丢的,当时我叫门进不去屋,第二天进屋后就发现发卡不见了。” 平时她特别宝贝那对发卡,晚上睡觉摘下来放在枕头边上,起夜时压根不可能戴,所以发卡丢得莫名其妙,黎臻也没办法问,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祁翼寒闻言脸色骤变,犹豫再三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第六十六章 美色误人 “老祁,赵六死了。” 洛尘进到办公室,给祁翼寒带来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 刚好他派洛尘去调查赵六,关在精神病院里的赵六就死了? “死因是什么?”祁翼寒蹙眉。 “医院方说是心源性猝死。” 这种病无法预防难以避免,且最不会引人怀疑。 “有什么办法能诱发这种病?”祁翼寒沉思良久,忽而问道。 “你怀疑赵六是他杀?” 祁翼寒点头。 洛尘啧了声,“我没问过……不过,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敢在严防死守的精神病院里动手,手段绝不一般。” 当初赵六潜进家里意图不轨,被张桂兰母子仨人暴打,谁也没注意到赵六曾进去过祁翼寒和黎臻的房间。 “可他为何只偷了黎臻的发卡?”洛尘手指摩挲着下巴咕哝。 “或者是想偷别的但没找到。” 祁翼寒眯起眸子,眸光寒意彻骨。 …… 祁翼寒非要搬进刘银波送给黎臻的房子里,黎臻没办法只能同意。 她不后悔让祁翼寒知道她的秘密,上一世直到死她都没让祁翼寒进来过这栋房子没看到过那些画,没让他知道她爱他有多深,这一世也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 唯一让黎臻感到郁闷的是,她的秘密基地就这样没了。 哎! 美色误人呐! 黎臻慢吞吞挪动酸痛的双腿,她已经两天没出过门了,今天说什么她也要出去一趟。 谁能理解门近在咫尺却出去的无奈,黎臻打开门的刹那止不住的鼻子一酸。 走下楼,黎臻站在路边等祁翼寒来接。 黎臻在床上躺了两天,祁翼寒给屋子里添置了衣柜,壁厨,梳妆台,电视机,收音机,各种炊具,从原来的房子里拿来了那套进口双人被褥和他俩的衣物,另外还神速地装了电话,还特意嘱咐黎臻在他上班时若是有事立马打给他。 有了‘翻墙’的教训,祁翼寒现在很重视黎臻能否及时联系上他,所以今天她想出门恰好接到祁翼寒打来的电话,只能等着他来接。 黎臻无聊地在原地踩雪玩,到了三月末四月初天气就会暖和起来,到时候这些雪就会像她和祁翼寒的缘分一样消融消逝直到再也不见。 哎!黎臻轻轻叹了口气,旋即揣在口袋里的手隔着棉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甜滋滋的。 有女儿陪她,男人可以靠边站了。 抬起头望了眼前方,还没有看到祁翼寒的车,磨磨蹭蹭的,还不如她打车走了。 收回视线时,黎臻眼角余光蓦地扫见一抹熟悉身影,转过楼角倏忽不见。 好呀,祁翼寒居然学坏了,故意躲起来让她等,看她抓到他他要怎么解释。 黎臻快步冲过去抓人,身后突然响起祁翼寒的声音。 “黎臻……” ???黎臻回头,祁翼寒打开车门叫黎臻上车。 难道是她眼花了? 黎臻又看看楼拐角方向,她不可能看错,那道身影确实很像祁翼寒,不过那人是一身黑,而今天的祁翼寒穿的是军绿色呢子大衣。 “在看什么?”祁翼寒见黎臻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下车走过来顺着黎臻的视线看过去。 “我刚刚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 黎臻说着朝楼拐角走去,祁翼寒紧跟。 楼拐角处空无一人,周围也不见有其他人。 “你看……”黎臻指着楼拐角处的鞋印,道,“这里刚刚站过人。” 祁翼寒也注意到了,雪积在地上久了,断层处的雪会相对更白些,所以看脚印边缘的雪的颜色就能看出脚印确实是新踩上去的。 祁翼寒用手丈量脚印,比他的脚大了一码,说明这人身高与他接近。 拥有专业眼光的黎臻道,“我看人可不只看个头,他的身形真的很像你。” 注意到这人站在拐角处的鞋印前深后浅,是窥探造成的印痕,祁翼寒眉头紧锁。 洛尘在车里等了半天才等到黎臻上车。 “老祁怎么上楼了?”洛尘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走进楼门里的祁翼寒,转头问黎臻。 黎臻说了刚才的发现,道,“翼寒说叫林碂过来看看。” 洛尘赞同地点点头,“应该的,安全第一,就冲这人鬼鬼祟祟的,确实应该调查下。” 说着,洛尘嗤嗤地笑,笑得黎臻莫名其妙。 洛尘边笑边解释道,“老祁这两天可神经了,居然问我怎么讨女人喜欢,还问我惹媳妇不高兴了,怎么哄才能让媳妇不记仇,哈哈哈……” 说到最后洛尘忍不住大笑起来,听得黎臻满头黑线。 祁翼寒拿钥匙开门进屋直奔窗口,从楼上望下去,楼后三米开外是一片松树林,树林边一株一人粗的松树后隐约可见露在外面的黑色衣角。 打开窗,祁翼寒翻出窗外,双手扶住窗沿身体悬空,松开手下坠过二楼窗口,脚蹬墙壁利落腾身纵跃,轻飘飘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祁峥从树后转出来,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寸余的儿子,真想上去好好抱抱他。 祁翼寒眼神冷漠,对于祁峥的出现没有半分欣喜。 “你到底要干什么?”祁翼寒语气冰冷无情,态度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祁峥久居上位,无论在何处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唯有在这个儿子面前向来不受待见。 这次,他本不想来讨儿子的厌,只是他听说儿媳妇闹着要离婚,又听说儿媳妇现在特别厉害,一手摸骨画像轻轻松松帮公安破案,所以他冒着被儿子驱赶的危险厚着脸皮来看看。 “翼寒,我到底是你的父亲,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威严,在这个心有愧对的儿子面前,他祁峥只有低头的份。 祁翼寒冷哼,“我的父亲在我三岁时就死了。” 闻言,祁峥眼眶发热,深吸一口气,道。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 祁翼寒嗤笑,“怎么补偿?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谈补偿有意义?” 祁峥无言以对,良久叹口气道。 “行,我不强求,反正你认不认我你都是我儿子,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祁翼寒不欲与祁峥多纠缠,打断祁峥警告道。 “不要打扰黎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祁翼寒转身就走,身后祁峥叫住他道。 “我给她安排了个保镖……” 不等祁翼寒拒绝,祁峥先道,“保证黎臻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对吗?” 第六十七章 解脱 黎臻在车里等了许久,祁翼寒才从楼门里出来。 坐进车里,祁翼寒同黎臻道,“林碂答应派人过来调查,还有,他说李天明俩口子已经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黎臻不敢相信,“两条人命……难道他们不是凶手?” 祁翼寒点头,“不是。” “那会是谁?”黎臻想不通,“如果凶手另有其人,为什么他们俩会隐瞒李娇娇的死,反而对外宣称孩子丢了?” 这些祁翼寒回答不了,因为他也仅仅是听林碂提了一嘴,祁翼寒道。 “不清楚,正好李天明提出想见见你,不如你去问问他。” “李天明要见我?”黎臻诧异,“他见我做什么?” 黎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祁翼寒无奈,抬手摸了摸黎臻的小脑袋瓜。 “我是你丈夫不是魔镜,回答不了你这么多问题。” 黎臻挥手就要拍开头上的大手,早有经验的祁翼寒立马反手接住,握着黎臻的手双手捧着揉搓。 驾驶室里的洛尘目不斜视,千年蚌精开了窍,不但会说话了,还懂得打情骂俏了,他可不能破坏气氛,必须成全蚌精。 被祁翼寒没完没了地盘手指,黎臻突然蹙眉道。 “你手怎么这么凉?” 祁翼寒骤然一僵,刚刚他手搭窗沿爬上爬下,向来温热的大手被冰到,此时尚未回温,是他疏忽了。 黎臻没发觉祁翼寒的不对,伸手试了下祁翼寒额头,嘴里咕哝道,“不热呀。” 祁翼寒好笑地拿开黎臻的手,声线蛊惑地道,“有媳妇疼怎么会凉。” 就算手刚刚是凉的,这会儿也被黎臻捂热了过来,祁翼寒否认得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为了弄清楚情况,黎臻决定去见见李天明。 李天明被放出来后回到家,发现隔壁大门紧锁,等了两天仍不见祁翼寒和黎臻回来。 冒然去家具厂找祁翼寒太过唐突,李天明便去总局找林碂,求他帮忙联系黎臻。 林碂本不想理会李天明,但架不住李天明脾气好,怎么摆臭脸仍是温温和和的,闹得他只好答应,恰好祁翼寒打电话找他配合打掩护,随口告诉祁翼寒转告黎臻。 放下电话,林碂告诉李天明那边并未答应,或许来或许不来谁也说不准。 李天明谢过林碂,急匆匆回家取了东西,回来后便坐在大厅里的等候椅里等着。 黎臻到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不用祁翼寒开口,林碂已经让人给准备出了一间空置的审讯室方便四人谈话。 李天明与黎臻分坐桌子两端,祁翼寒和洛尘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 “你有什么事非要见我?”黎臻开门见山。 李天明把手里的东西打开递到黎臻面前,黎臻拿起来看过表情惊讶。 “股权转让书?” 祁翼寒闻言挑眉,打量李天明的眼神带了几分玩味。 李天明羞愧地低下头,“谢谢你……” “谢我?”黎臻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谢我?” 李天明双手捂脸狠狠揉搓了把,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重重呼出口气,讲述了两具尸骸的来历。 原来,李天明在钱玉芝住进保健院生产时,与保健院的医生有了不正当关系,直到对方给李天明生的男孩长到一岁多,钱玉芝才在无意间知道这件事。 钱玉芝跟踪到对方家里大闹了一场,之后没多久,那个女人生的男孩便死了。 报警后,警方调查证实男孩是因误食异物导致气管堵塞窒息死亡。 但对方不认可,坚称是钱玉芝杀了那孩子,也确实有人看到孩子出事当天钱玉芝曾在附近出现过。 之后,不到半年,李天明的女儿李娇娇突然离世。 当时,知道李天明出轨后钱玉芝拒绝再与李天明同房,李天明睡西屋,钱玉芝跟李娇娇睡东屋。 一觉醒来李娇娇便死了,而与李娇娇同床的钱玉芝完全没察觉。 钱玉芝捂着不让外人知道李天明出轨的事,如果报案这件事势必会被宣扬得到处都是,就算她是受害者也逃不过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李天明要报案,钱玉芝不让,逼着李天明谎称孩子丢了。 “我后悔得要死……”李天明哽咽,“从那以后,玉芝整天疑神疑鬼,不许我跟任何女的来往,说句话都是居心不良。” 没看出来李天明如此风流,风流到害了两条人命,黎臻无语,双手环抱胸前,问道。 “所以,你谢我什么?” 李天明惭愧地看了眼黎臻,旋即又低下头,道。 “这是我心头的一道枷锁,我把俩个孩子的尸骨藏在菜窖里每日上香跪拜,但那种愧疚感犹如凌迟不见丝毫减轻,有时我恨不能陪着孩子去死,可我死了谁来管玉芝……” 李天明痛苦地撕扯着头发。 “被你发现菜窖的秘密后,我不说是因为考虑到玉芝,可你画出了俩个孩子的画像,警方交给玉芝看后她才终于承认,我也才得以解脱。” 黎臻啧了声,“所以,你和钱玉芝在法律面前都是无罪之身……可谁为俩个孩子的死负责?那个男孩或许是意外,那么,李娇娇呢?” 李天明道,“这正是我要见你的目的,事后我问过附近邻居,李娇娇出事的那天晚上,有邻居下夜班在我家附近撞到一个可疑男人。” “你想让我画出速写……?”黎臻真想给李天明一嘴巴,“时隔这么多年,你认为就算我画出来能有多大的几率找到?” “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 李天明激动地双手撑桌直视黎臻。 “坐下!”祁翼寒沉声命令,像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不至于这么紧张?黎臻用眼神示意祁翼寒别太过份,祁翼寒只当没看到,一双眼盯着李天明老实坐回椅子里才罢休。 “我可以答应你……” 为了死的不明不白的孩子,黎臻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还有你把这个收回去。” 黎臻把股权转让书推还给李天明。 这个时期国内几乎没人炒股,国内更是连股票交易所都没有,能够拿出这东西的人绝不简单,黎臻压根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要了也没用。 李天明诚恳地双手拿起股权转让书再度放到黎臻面前,道。 “我的所有错误都是从炒股开始,所以,就从放弃股票结束。” 第六十八章 一模一样 听李天明说,他之所以出轨,就是因为他收入低,有了孩子急于赚钱,而对方便用炒股诱惑与他有了关系,甚至还生了孩子,黎臻更不想要了。 李天明急道,“我保证我会把全部的股票知识都教给你,你如果想去华尔街学习,我也可以想办法送你去。” 这么厉害?黎臻不为钱动心,但她喜欢画漫画,也曾接过后世被尊为股神的人的活,画的正是股神波澜壮阔极具传奇色彩的一生。 只是百闻不如一见,黎臻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年代炒股是如何运作的,如果能去华尔街一趟那就更好了。 “想去我也可以带你去。” 祁翼寒突然开口。 黎臻看过去…… 祁翼寒给了黎臻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可不想黎臻因为钱的事迁就任何人,他可以给她足够的底气拒绝。 上一世她可没听说过祁翼寒会炒股,怎么回事? 李天明闻言怕黎臻不答应,急忙道。 “我不是要用这些收买你,我只是聊表心意,毕竟你是我家的恩人。” 黎臻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的谢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天明坚持,“这些我是绝不会再碰了,如果当初我没有……我的孩子也就不会有事,你不收只能废掉,太可惜了。” “那这样……”黎臻道,“以后炒股我负责,有收益我们五五分,如果本金赔光了我们的合作就结束,损失我概不负责。” “当然,当然!”李天明欣喜地猛点头。 在祁翼寒满是怨念的目光下,黎臻收起李天明的股权转让书放进背包。 “那么,我该说我的要求了。”黎臻道。 闻言,李天明面露苦涩,“我知道,你想问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赵家明的母亲……” 真相昭然若揭,黎臻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心情沉重地凝视着面前憔悴不堪的李天明。 李天明重重点头,缓缓吐出重如千斤的一个字,“是。” 负责顺心街104号双孩案的林碂为了极早结案,已经派人把李天明口里的邻居请了过来。 邻居是位四十多岁的胖男人,姓陈,见面先道。 “又不是没画过,画出来也不像,浪费时间。” 当初李天明知道消息后也曾托人找画师画像,遗憾的是技术有限,仅凭口述画虎类猫,反倒把男人折磨得够呛,如果不是李天明给的钱多,这次他是绝不会再来受虐。 黎臻并不在意男人的态度,只是道,“请尽量详细描述当时你见到他时的情景,包括天气时间以及周围环境。 “上次可没要求这么多。”男人不悦道。 守在一边的李天明,“加五十。” 男人二话不说,按照黎臻要求详细讲述。 黎臻很诧异时间隔了这么久,男人居然还记得这么牢固,画完后将画稿转向给男人确认。 “我的天,简直是一模一样!”男人惊呼。 这次黎臻没有直接画男人的脸,而是根据描述把整个场景画了出来。 月光下,男人单手插兜走在街边,迈开长腿跨过地面积水,头微微侧着,大半张脸隐在暗处,仅一双眸子亮如寒星。 李天明也凑过来,半晌摇摇头,他并不认识这人。 得到男人的肯定,黎臻又拿过张画纸,几笔勾勒出人物面部速写。 “你看看是不是他?”黎臻拿起速写给男人看。 男人端详了会儿,拍手道,“对,就是他。” 如果王锐在,他一定一眼就会认出画上的人正是付图。 “怎么会是他……?”听闻人贩子付图居然牵涉到人命案,王锐皱眉,手指摩挲着下巴,不出意外地又被扎手。 “老大,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去找梁丰恺俩口子问问?”李方提议。 王锐没出声,许天有道,“如果真是付图,恐怕就得两案并一案,到时候就算调查出什么来也跟咱们无关,犯不着白挨累。” “啧……”王锐不悦道,“说什么呢?” 许天有不服气的道,“哪次遇到这种事不都是一样的结果,咱们基层累死都活该。” 王锐家里条件好,不争不抢也不愁前途,可他们不一样,拿着那点死工资,吃的比驴差,干的比驴多。 “我们安个尾巴就是驴了。” “行!”王锐拍板,“这次咱们就争争功,争取拿个集体荣誉奖,到时候我个人额外给你们每人十元奖金。” 有了动力,李方和许天有立马去医院找梁丰恺。 梁丰恺听说是关于武亦珵被拐一事十分配合,但他之前也辨认过付图的照片,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所以也没办法提供更多线索。 李方提出想再找武高装确认下,这才从梁丰恺口里得知武高装对调去了妇幼保健院。 二人立马赶去妇幼保健院。 见到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武高装,李方立即亮出付图的照片给武高装确认。 武高装摇头,“你们之前就问过,我真不认识这个人。” 许天有道,“你身边会不会有认识的呢?” 武高装依旧摇头,“我们才搬来三个多月,对这边压根就不熟也没熟人。” 赵英霞作为主刀随后出来,看到有警察拿着照片找武高装问话,随意扫了眼照片随即走开。 “赵医生……” 林碂认出赵英霞,叫了声。 从李天明口里知道了婚外情人身份,林碂直奔妇幼保健院找赵英霞核实。 赵英霞停下脚步,她不认识林碂,且林碂身着便装,看起来倒像个找她来问孕妇术后注意事项的家属。 林碂亮出工作证,赵英霞态度淡然,“有何贵干?” 听林碂提到在李天明家发现赵家明尸骨,赵英霞冷着眉眼道。 “是我送给他的,他要我就给了,他愧对孩子他愿意赎罪那就给他,反正只是副无知无觉的皮囊,对我来说给谁都无所谓。” 林碂什么样的家属都见过,表面冷漠无情背后伤心欲绝的大有人在,一点也不介意赵英霞的态度,拿出付图的照片递到赵英霞面前,问道。 “你认识这个人吗?” 赵英霞细看几眼摇头,“不认识,或许是哪位患者的家属,但我每天见的人太多了,很难有印象。” 林碂补充道,“他个头很高,右眉上有道疤。” “没见过……”赵英霞依旧摇头,又问林碂,“还有事吗?” 这时,不远处问完话的李方和许天有走过来问林碂。 “您是总局林支队长?” 林碂不认识二人,疑惑地看过去,一眼便看到李方手里付图的照片,再看向走远的赵英霞,眼里闪过抹意味深长…… 第六十九章 被揭发怀孕 从总局出来,黎臻要去出版社报到,祁翼寒没反对。 上车后,黎臻拿出股权转让书,看到上面只有三只股,居然全是后世股神称道的初期最佳原始股,不禁对李天明的师父有了几分好奇。 祁翼寒瞥了眼,道,“还不错。” 上一世在她眼里祁翼寒是个商业奇才,但她可从没听说过祁翼寒炒股,他真的是她认为的那个他吗? 黎臻转头问他,“你也会炒股?” “嗯,我只看不买。” 原来是纸上谈兵,黎臻撇撇嘴。 你那是什么表情?祁翼寒好看的眉眼低沉下来。 恰好前方红灯,洛尘回身凑过来,嘴里咕哝道。 “给我也瞧瞧,若是不错我也买点玩玩。” 在看清所持股的公司名时,洛尘沉默了,坐回驾驶室一脸玩味。 黎臻没注意也就没发现洛尘的反常,收起股权转让书放回背包。 到了出版社,黎臻亮出工作卡,门卫放行。 目送黎臻顺利走进出版社大门,洛尘严肃道。 “老祁,刚刚我收到消息,有人去了赵六家,如果我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能堵到人。” 获悉赵六死在精神病院,祁翼寒立即派人监视赵六家,果然不出所料,有人沉不住气了。 “去赵六家……”祁翼寒道。 洛尘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赵六家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连排厂房中一间两室平房,仅有主卧里靠着火墙摆着张床,床上被褥破烂,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次卧里空无一物,窗玻璃还碎了一块。 沿着主次卧中间的夹道往里走是厨房,一口烂锅,一副发霉长毛的碗筷,地上散落着些碎煤渣,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赵六到底把那东西藏去了哪里?余玉芝里里外外翻了又翻,连耗子洞都恨不得掏两把…… “你在干什么?”男人冷冷地声音乍然响起,背对门口的余玉芝身子定住,僵硬回头。 “是你?”站在祁翼寒身侧的洛尘讶异出声。 祁翼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余玉芝吓得脸都白了。 “翼,翼寒哥……” 赵六的死本就存疑,而往日与赵六从无往来的余玉芝出现在这里,祁翼寒缓步走入门里,一双眼鹰隼般落在余玉芝脸上。 “你在找什么?” 余玉芝瑟缩着却不敢回避祁翼寒的注视,硬着头皮道。 “我,我……” “解释不出来?”洛尘嗤笑,“当初就是你收买赵六害嫂子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余玉芝眼里含泪,哽咽道,“不是我害她,是她害我!” “不许胡说!”祁翼寒断喝。 在祁翼寒的逼视下余玉芝仿佛站在了悬崖边,一不小心便要粉身碎骨。 就算死她也得拉上黎臻,何况她还没真的走到绝境,而黎臻可就未必了。 余玉芝疯了般地仰天大笑,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沿着眼角滑落,她眼神绝望地凝着面前的祁翼寒,抽泣控诉。 “我没有胡说!宋文初因公殉职是两个月前,而我怀孕一个多月,你怎么不问问我孩子是谁的?” 祁翼寒蹙眉,却听余玉芝嘶声道。 “孩子是赵六的,而赵六就是受黎臻指使,在我来看望她时,在路上劫走我强迫我……她就是想毁了我!” 余玉芝哽咽,“你是不是想黎臻如果真打算毁了我,为何不拿我怀孕的事大做文章?” 祁翼寒无动于衷,转身就要把发疯的余玉芝丢给洛尘,不想身后的余玉芝抛出一枚炸雷。 “因为她也怀孕了,她怕拿我怀孕说事会引火烧到自己身上,她不是我的好朋友,她就是我的仇人!” 黎臻怀孕了?!祁翼寒被这个消息砸得半天回不过神来,脑海里记忆翻涌…… 面对钱玉芝袭击时拼命也要护住肚子的黎臻;最近特别嗜睡胃口又奇大的黎臻;月事迟迟不来却从未提及的黎臻…… 他本还在疑惑,此时突然就有了答案。 “你说她怀孕了?”祁翼寒语气森冷,字字犹如凛冬朔风刮过齿间。 余玉芝豁出去也就不怕了,点点头道。 “她之前生病我去看她时挨了她一脚,就是因为我偷看了她压在枕下的孕检单,她是不是没告诉过你?” 余玉芝冷笑,“两个月前翼寒哥出差人在外地,她怎么可能怀上翼寒哥的孩子,她哪里敢告诉你。” 虽然消息太炸裂,但洛尘身在事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不管嫂子是不是真怀孕,她为什么要毁了你?” 听了洛尘的问话,余玉芝长叹口气,道。 “因为宋文初在出任务前得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宋文初并未交到我手里,而是辗转托人给了黎臻,她怕我知道这件事举报她,所以她才先下手为强想要毁了我。” 洛尘本不信余玉芝说的这些,听到这些骤然看向祁翼寒。 祁翼寒面容隐在暗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他送黎臻入职资料给出版社时用的照片,看日期正是两个多月前照的,四张连在一起的二寸照片少了一张,应该是被黎臻用了。 都什么情况能用到照片?开工作证明,黎臻那个时候还没工作;报名参加学习班,黎臻从不热衷进修;去外地……? 余玉芝并不知道照片的事,但她肯定黎臻隐瞒了怀孕的事,试问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余玉芝狞笑。 黎臻,你就等着下地狱! 洛尘不信,“嫂子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十万元,她不是不贪,她是贪就要贪最大的。” 十万元在人均月收入不过几十块钱的当下,能有几人扛得住如此巨大的诱惑,别说普通人,就是见过世面的洛尘也难免心尖一颤。 不请自来的风在三人脚下打着旋刮过,扬起地上蓄积日久的灰尘,在脏兮兮的空间里游荡消退,只留下砭骨的冷。 祁翼寒挪动脚步打破沉寂,皮鞋磕碰在地面上的足音清脆且坚定。 “黎臻不是那样的人,你再敢污蔑她一句,我不介意送你回敦市。” 怎么都这样了翼寒哥还信她?余玉芝紧追上去。 “翼寒哥,我说的都是真的,黎臻两个多月前去风市见的人叫萧远,不信你可以查。” 第七十章 缺钱的名侦探 出版社给黎臻安排了单独的办公室,十多平的房间贴墙摆着溜书架,一套办公桌椅,此外别无旁物。 自己每周才来报到一次,能有间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已是难得,黎臻不挑。 马金山听闻黎臻来了,来找黎臻,打量办公室里空荡荡的,立马就要找人给黎臻置办些日常用品。 “不用了,马主编……”黎臻拦住马金山,道,“我不常来这边,没必要准备那些。” “咳……”马金山轻咳,抬手正了正领带,眉眼间难掩喜色,“我现在已经是总编了。” 黎臻瞧着马金山的得瑟样忍俊不禁,“知道了,马总编。” 说着,黎臻从背包里拿出完成的两幅画像递给马金山。 “另外三个,有俩个需要去外地,估计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完成。” 马金山接过用报纸包着的画卷,笑呵呵地道,“不急。” 有新近要赶稿的插画分发下来,黎臻接手关在办公室里一个多小时完稿。 把稿子交给负责的主编审核通过,黎臻同马金山打个招呼便走了。 临走前,黎臻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马金山,方便以后联系。 能联系上黎臻等于与大佬有了交集,马金山很高兴,亲自送走黎臻。 耽误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去找佘谦,黎臻离开出版社直奔人力资源交易市场。 佘谦在后世开办侦探事务所,业务能力强且口碑极佳,但此时的他还仅仅是个人力资源市场里的中介人,后来他极广的人脉便是从此打下的基础。 黎臻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找到佘谦时,佘谦才谈完一桩买卖,一小时两块钱的力工从中抽取五毛佣金,捏着一块钱狠啐今天够衰。 “能帮查人吗?”黎臻帽子围脖捂的严严的,仅露出双水汪汪的杏眼,问得佘谦满头雾水。 “查啥人,犯法的俺可不干。” 黎臻笑道,“不犯法,就是帮我看看这人一天天的除了上班还干啥。” 说着,黎臻拿出之前拍的赵英霞的照片,俩个护士的没拿出来,留着等赵英霞的反馈出来再查。 佘谦接过照片,女人打扮时髦,看着老干干的,没啥插足别人家庭的本钱。 “你查她干啥?”佘谦问。 “我怀疑她是坏蛋。” 偷孩子的坏蛋,黎臻默默在心里补了句。 “坏蛋就坏蛋呗,又不关你事。” 佘谦是想赚钱,但这种跟踪人的事他没做过,万一雇主撒谎实际是要图财害命,他岂不成帮凶了。 黎臻明白佘谦的顾忌,道,“我没别的意思,她是在妇幼保健院工作的,我过几个月就生了,听说这人有问题所以想查查,免得万一出了事一辈子就毁了。” 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些是发生在上一世的事。 佘谦瞪圆了眼睛,“真的?” “当然,再说你查她还能不知道她在哪里工作,我就算想骗你也骗不了呀。” 话落,黎臻拿出十块钱给佘谦。 “每天二十块钱,当天结清。”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他比鬼还缺钱,佘谦立马点头。 “行。” 黎臻道,“今天别看只剩半天,我照样给你二十,明天白天十点,妇幼保健院门口对面的面馆见面,我把今明两天的工钱都给你。” 虽然他好的时候一天赚的不止四十,但他可以不去把活外包出去,佘谦满口答应。 洛尘将车开到出版社,问门卫知道黎臻已经离开。 “去医院……”祁翼寒道。 听闻祁翼寒想要调取黎臻的孕检报告,梁丰恺立即打内线电话让妇产科的主任去找。 十多分钟后,孕检报告交到祁翼寒手里。 在看到孕检单上孕期八周时,祁翼寒唇线紧绷,好半天才呼出口气来。 梁丰恺不知道这对夫妻之间是什么情况,不便乱参言,见状笑道。 “初为人父难免紧张,祁厂长放宽心,现在医疗技术先进,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任何问题。” 祁翼寒手指轻轻划过孕检单,折好收起放进口袋里嚯地起身,吓得梁丰恺身体猛然后仰。 目送祁翼寒一言不发地出门,梁丰恺无奈摇头,他看得出来祁翼寒是高兴的,就是这人高兴起来怪吓人的,别真的这副模样回家见媳妇,万一吓到了还得哄。 洛尘等在车里,一见祁翼寒便急着问道。 “怎么样,嫂子真怀了?” “嗯。” 偷瞄祁翼寒脸色紧绷,洛尘犹豫再三劝道。 “还是问问嫂子,看她怎么说,我总觉得嫂子不可能乱来。” “嗯。” 洛尘干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别说老干部作风的祁翼寒了,就是他这个相对思想开放的人也接受不了妻子的背叛,原则性错误怎么说都不值得原谅。 祁翼寒坐在车里盯着外面来往的行人,许久,终于后知后觉地笑出声。 洛尘紧张地观察着祁翼寒,担心这人莫不是气疯了。 渐渐止住笑,祁翼寒发觉洛尘表情不对,终于醒悟过来。 “两个月前,我趁着任务延期连夜赶回北市,第二天清早离开,所以没人知道。” 想起祁翼寒精湛的翻墙技术,洛尘无言以对,一拳砸在祁翼寒肩膀上气得磨牙。 “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洛尘第一次看到祁翼寒发自内心地笑,不由得跟着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问祁翼寒。 “嫂子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你,难道她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祁翼寒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眸色幽深地道。 “马上找到黎臻,我要见她。” 洛尘下车叫来手下,没多久便知道了黎臻的位置。 “老祁,嫂子刚离开人力资源市场,听说是找一个叫佘谦的人调查赵英霞。” 祁翼寒知道赵英霞是谁,但黎臻为什么要调查她? “回华园小区。”祁翼寒道。 洛尘启动车子,开出没多远便注意到站在路边捧着东西的岳文山。 祁翼寒示意停车,降下车窗招呼岳文山。 岳文山去取装裱好的画半路车子抛锚,叫来拖车送去维修,站在街边打车却遇到祁翼寒,弯下腰同车里的祁翼寒和洛尘打招呼。 祁翼寒打开车门让岳文山上车。 拿着画不好打车,岳文山没客气直接钻进车里。 画用报纸包着,看不到里面,祁翼寒的视线却落在报纸上面,眉毛瞬间绞在一起。 “你这报纸哪来的?” 岳文山闻言,扫了眼道,“包画纸用的,店里装裱后从不留客人的东西,正好包画用了,怎么?” 第七十一章 向来脾气好 听祁翼寒问,洛尘等红灯时回头,看到报纸上面被剪掉好几个字,联想到赵六收到的用报纸剪字粘出来的纸条,顿时明白了祁翼寒为何这么问。 祁翼寒扯下报纸,看到画上之人,瞳孔骤然收缩。 洛尘看到险些脱口而出‘大伯母’三字。 祁翼寒与洛尘对视一眼,同岳文山抱歉道。 “这张报纸我有用,希望岳处长不要介意。” 介不介意都这样了,岳文山点头,“祁厂长尽管拿去。” “是黎臻画的?”祁翼寒状似闲谈。 岳文山垂眸,将画面朝向自己抱在怀里,点点头,“是,黎同志没跟你说?” 黎臻作画他从来不看,这功夫倒自己给自己找打脸了,祁翼寒神色如常。 “解闷而已,没必要事事都和我说。” “五百块钱用来解闷,祁厂长好阔绰。” 嫂子一幅画五百?!洛尘咋舌。 不过,钱不钱的不说,能一下子赚五百的喜悦嫂子都不愿与老祁分享,老祁的家庭地位危矣。 祁翼寒冷嗤,“女人赚钱不为解闷,难道岳处长还打算让女人养家?” 被绕进去的岳文山闻言一哂,“我这条件是别想了,若是祁厂长倒还可以一试。” 祁翼寒挑眉淡笑,“那恐怕岳处长要失望了,我们祁家的男人无论长什么样都学不会吃软饭。” 俩个人斗法的功夫,车子停在岳文山家门口,岳文山道声谢打开门下车,回身关上门前,意犹未尽地送给祁翼寒一句。 “话别说死,据我所知,您家还真有一位……而且,相当的不简单。” 话落,岳文山嘭地关上车门,洛尘踩油门狂奔,免得祁翼寒发飙弄死岳文山。 祁翼寒脸黑如锅底,半晌却吩咐洛尘,“查一下他嘴里的那位是谁。” “他那就是胡诌,你还真信?”洛尘不明白祁翼寒怎么就信了突然发疯的岳文山。 黎臻哪里知道祁翼寒回家路上的插曲,从人力资源市场出来又回去了出版社。 郭昭然外出办事回来听闻黎臻来报到过又走了,急得直跺脚,可他没办法联系到黎臻,只能干着急。 齐东自从酒会上见过黎臻后一直念念不忘,对颇受黎臻青睐的郭昭然越来越看不上,见郭昭然听闻黎臻来过后一脸郁色,以为已婚的郭昭然也惦记上了黎臻更加厌恶。 黎臻回到出版社时,便看到郭昭然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路过的齐东神情鄙夷,却在看到她后嘴角挂笑。 “郭编辑……”黎臻叫郭昭然。 其实她之前来报到时有问过,听说郭昭然出外勤了,她便打算先去找佘谦再回来,能正好遇到倒是成全了她。 “黎同志!”终于见到救星,急到火上房的郭昭然差点没哭出来。 出版社大厅里有沙发,黎臻与郭昭然下楼坐到沙发里谈。 齐东看出二人关系不简单,有心听听二人说什么,结果人家去大厅明目张胆地谈,大厅宽敞明亮毫无遮挡,他反而无法靠近偷听,齐东悻悻。 黎臻打量几天没见便憔悴不少的郭昭然,笑问道。 “是不是联系不上我,所有的事都进行不下去了?” 郭昭然闻言惭愧地低下头,承认道,“确实……而且,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孙克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种两头都不靠边,什么都抓不住的处境太折磨人了,郭昭然几欲崩溃。 黎臻悠然道,“这就没招了?你是要干事业的,却因为一个两个并不重要的人而滞步不前,你不觉得你很有些纸上谈兵的潜质吗?” 郭昭然茫然,“什么意思?” 本来还打算代替社会给郭昭然一顿毒打,但现在看来她若不出手,郭昭然自己就能把自己给逼死。 黎臻叹口气耐心解释。 “你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放在别人身上,遇事你得先计划好如何应对最坏的情况,否则别说搞事业了,你做人都逃不过失败的结局还遑论什么事业。” 黎臻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郭昭然顿悟般拍手道。 “你说的太对了,可我眼下除了你和孙克勤也没别人了,我不把希望放在你们身上又能怎样?” 黎臻很肯定后世郭昭然能做到与祁翼寒并称北市双雄,人脉资源绝对不简单,如果此时任由他产生依赖心理,事事都指望她,那就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了,所以,她必须点醒郭昭然,让他不要脱离原本路线。 “我记得我初见你时你正在游说你的同事,如果没有你招揽他在先,我又怎么可能路过听到?你本该继续下去,去拓展壮大你的根基,可为何你遇到我后便放弃了这些?” 郭昭然沉思良久,释然颔首,“你说的太对了,是我目光短浅过于急于求成了。” 真的是一点就透,黎臻赞道,“能做到纳言而不愚信,郭老板,我很看好你。” 被黎臻打趣,郭昭然羞赧一笑。 黎臻见郭昭然满嘴燎泡也不再为难他了,拿出五万支票交给郭昭然,又问郭昭然。 “孙克勤是怎么回事?” 郭昭然恨不能捧着支票狠狠亲几口,抬手揉揉眼睛抹去湿意,道。 “我把律师费一次性都给了他,之后他就失踪了,去律所找他说是已经辞职,他也始终没联系我……” 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小若蚊蚋。 郭昭然红白交替的脸色太有趣了,黎臻半开玩笑地道。 “放心,我保证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以后他就是你身边的一头驴。” 被黎臻笑得局促不安,郭昭然丢脸地搓着手如坐针毡。 “我没想过什么驴不驴的,只要他能尽职尽责就行。” 让打工人卖命就是在自取灭亡,黎臻很满意郭昭然身为老板的觉悟。 “行,你去忙,我这就去找他。”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她这就得去处理,黎臻从沙发上站起身要走。 “那个……”郭昭然跟着起身,犹豫着道,“有话好好说,别激动,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未来的大佬居然也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黎臻眼弯得像月牙,笑容好看得比窗外的太阳还要耀眼。 “不用,我向来脾气好,你不用担心。” 第七十二章 忽悠 话音未落,齐东突然凑过来招呼黎臻,“黎同志去哪儿,我正要开车出去捎你一段。” “不用……”黎臻白了眼鬼鬼祟祟的齐东,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凶劲儿十足,愣是将心怀不轨的齐东钉在了原地。 这就是脾气好? 郭昭然默默在心里为玩失踪的孙克勤点了炷香。 视线紧随扬长而去的黎臻,齐东兴味盎然,够泼辣,他喜欢! 郭昭然看出齐东对黎臻目的不纯,警告道,“人家是军女昏,我劝你别乱来。” 齐东不屑,“什么军女昏,酒会上又不是没见过,你当我没听到老马叫他厂长……哼!” “人家参过军无论是不是在职军人那也算军女昏,再说,就算不是军女昏破坏别人家庭同样是小人行径,你想丢了工作还被人骂,呵,我给你鼓掌。” 说完,郭昭然冷哼,转身走了。 “关你屁事!”齐东骂骂咧咧,不甘心地望了眼黎臻消失的方向收起车钥匙。 …… 熊英听说有人找她,出去律所见是黎臻,好笑地踱步到黎臻面前,仰头戏谑问黎臻。 “怎么,联系不上他了?” 黎臻上一世是见过熊英的,只不过她见到的熊英干瘪枯瘦老态龙钟,与眼前的‘白瓷地缸’简直是天壤之别,所以,她才在第一次遇见时没有认出来。 “是你把他关起来了?” 熊英闻言就是一愣,她资助穷小子孙克勤读书,把他当做私有物掌控着他的一切,可这些都是她的秘密,好脸面的孙克勤更不可能说,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谁?”熊英警惕地打量黎臻。 “正式介绍下,我是黎臻,是孙克勤的老板之一,现在他涉嫌诈骗,如果你不把他交出来,那么我就只能给你给他上一堂深刻的法制教育课了。” “你敢威胁我,呵!”熊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张牙舞爪。 虚张声势,黎臻不屑冷哼,她可是见过她的结局的,被自己豢养的猛兽反杀,家破人亡不说,余生都活在孙克勤残酷的奴役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倍受折磨。 按时间算再有五年熊英便再不是嚣张的熊英了,而是孙克勤身边一条吃屎狗,黎臻并不同情她,但同为女人她还是想劝她一句。 “狭恩图报注定死无全尸,你好自为之。” “你怎么知道?”熊英早已察觉出孙克勤对她刻骨的恨意,她只是闭目塞听不肯承认,如今被黎臻将她的恐惧揭开暴晒在阳光下,不禁深深感到不安。 黎臻开启忽悠模式,“我会看面相,相由心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掌控欲极强且不择手段的人,而孙克勤是个人才,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绝对是人中龙凤,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居人下吗?尤其这个人还是个女人,除非为了爱,否则……啧啧,不敢想象。” “危言耸听,哼!”熊英嘴硬得很。 看来是听进去了,黎臻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且给你一句忠告,尊重可以化解一切危机,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试试收起枷锁,把心里的爱捧给他看。” “怎么说?”熊英倨傲地睥睨黎臻,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或许她对孙克勤做的确实太过了。 “孺子可教也……”黎臻侃侃而谈,“放他来给我工作,用你所能动用的一切支持他,手里的沙越攥紧流失的越快,感情也一样,想要拥有撒哈拉沙漠,你就得拥有同样广阔的胸怀。” 熊英垂眉黯然,“可撒哈拉沙漠是思念汇成的海,我要的是拥有而不是思念。” 呦,没看出来还是个文艺青年,黎臻抿唇。 “思是心田,念是今心,你今日在他的心田播下爱的种子,他日必能收获更多的爱,若是撒下的都是仇恨怨念,结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言尽于此,黎臻递给熊英写有厂地址的纸条,道。 “明天上午九点,让孙克勤准时去见郭昭然,逾期后果自负。” 与熊英分开后,黎臻直奔公交车站。 从律所到华园小区有直通的摩电公交,两截车厢中间由折叠带连接在一起,晃晃悠悠的有种车马很慢的悠然,但在上下班高峰时间段却挤得人崩溃。 满车厢的人让黎臻望而却步,走到街边准备打车回去。 一辆面包车停在黎臻面前,鲁雄打开车门招呼黎臻上车。 黎臻与鲁雄不熟,且从敞开的车门里看到余玉芝居然也在车里,拒绝道。 “不了,我跟你不顺路。” 车里的鲁香探出头来同黎臻问好,“臻姨,我爸要去找祁厂长,你上来。” 听祁翼寒提到过鲁香戴着她的发卡,被余玉芝借题发挥栽赃鲁雄是受她指使闹事,黎臻看出父女俩带余玉芝找祁翼寒应该是去对质,便坐进车里。 鲁香伸手扶着黎臻坐下,俩个人并排坐在前排,余玉芝一个人坐在后排,鲁雄专注开车,谁也没心情闲聊。 车是鲁雄借来的,下班后鲁雄开车带着鲁香先去老祁家找余玉芝,余玉芝不在,问邻居才知道余玉芝居然去了徐战家。 找去徐战家,祁翼寒的妈和弟弟妹妹都在,鲁雄叫余玉芝跟她去见祁翼寒,余玉芝一点也不心虚,甚至还有些欢喜地跟着他上了车,连也要跟着去的祈莲都被她劝了回去。 路上偶遇黎臻,最先看到的余玉芝指给鲁香看,鲁雄停车招呼黎臻上车,也是余玉芝让鲁香露面免得被黎臻拒绝,在鲁雄看来余玉芝肯定有所图谋。 鲁雄对诬陷自己女儿的余玉芝一点没好感,总觉得这人有古怪,但他确实没查出发卡与余玉芝有关,这事他越想越糊涂,只希望祁翼寒能有办法查清还他女儿清白。 黎臻没让鲁雄开车去华园小区,而是去了顺心街的住所。 路过小卖店,黎臻让鲁雄停车,花两毛钱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家里,很快,电话接通,祁翼寒居然真的在家。 黎臻简单讲明情况,祁翼寒答应马上过去,黎臻便挂断电话重新上车。 车子刚到门口还未停稳,隔壁大门咣啷打开,李天明抱着钱玉芝跑出来,见门口停着辆车,连滚带爬地跑到车门前大叫。 “救命!求求你,送我们去医院。” 鲁雄打开车门,李天明抱着钱玉芝就要进去,却被余玉芝挡住。 “不行,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话没说完,被黎臻一脚踹下车。 “上车!”黎臻招呼李天明。 第七十三章 傻女人 送钱玉芝进去急救室后,黎臻几人都没走,同李天明一起等在门外。 没过半个小时,钱玉芝蒙着白布被推了出来,李天明呆愣愣地看着,整个人失魂落魄,无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鲁雄帮忙把钱玉芝推去太平间,黎臻守着李天明让鲁香去医院门口等着。 洛尘开车载着祁翼寒赶到顺心街住宅,迎头见一个披头散发额头冒血的女人扑过来,立马车门落锁。 余玉芝认得是祁翼寒的车,伸手拽了下车门拽不开,急得敲着车窗叫。 “黎臻把我打伤了,快开门!” 从声音听出是余玉芝,洛尘防备地落下车窗问。 “嫂子他们人呢?” 余玉芝上不去车,不答反叫道,“翼寒哥,快让洛秘书把车门开开送我去医院。” 大门上锁不见黎臻身影,洛尘打开副驾驶门放余玉芝上车。 余玉芝被黎臻踹下车滚进雪堆里并未受伤,是在看到祁翼寒的车后,故意扯开头发撞到墙上撞出来的,鲜血淋漓十分骇人。 洛尘拿出手帕给余玉芝让她压住伤口止血,启动车子送余玉芝去医院。 余玉芝接过手帕先转头去给祁翼寒看。 “翼寒哥,黎臻太欺负人了,你可得为我做主。” 祁翼寒闻言突然夺过余玉芝手里的手帕,用手帕擦掉余玉芝额上的血,在看到伤口后将手帕丢回给余玉芝,声音冷沉地叫洛尘。 “停车,让她滚下去。” 边说,祁翼寒边拿出自己的手帕仔细擦干净手,将手帕丢出车窗外。 洛尘依言停车,余玉芝慌道。 “错的是黎臻,你们怎么反要赶我下车?” 祁翼寒厌恶地蹙起眉头,“你分明是新受的伤却要赖到黎臻头上,如果不是看在宋文初的面子上,你今天连滚下车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是已经在赵六家揭发过黎臻了吗?给祁翼寒戴绿帽,指使赵六玷污她,利用发卡收买鲁香暗中挑拨鲁雄赶走萧子文,哪一样都是不可原谅的罪过,怎么祁翼寒还这么护着黎臻? 余玉芝哭道,“翼寒哥,黎臻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为她考虑值得吗?”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余玉芝踹下车,洛尘活动了活动脚腕,啧了声。 “值不值得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赶紧下去。” “不!”余玉芝用手帕压住伤口道,“你们得送我去医院,要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们黎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余玉芝说得十分肯定,洛尘转头用眼神询问,祁翼寒颔首。 洛尘脚踩油门,车子开往医院。 “孩子是谁的?”祁翼寒语气淡淡。 果然男人最在意这种事,余玉芝眼底蕴着恨意,为了灌醉徐战套出实情她付出太多,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 “翼寒哥,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需要跟黎臻当面对质。” “那就不用说了。” 余玉芝连他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可笑以前他还为了余玉芝让黎臻受了不少委屈,他真是错的离谱。 “翼寒哥,你真的能忍下这口气?”余玉芝问得义愤填膺,像是黎臻真的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住口!”祁翼寒呵斥,“孩子是我的,而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洛尘动用所有关系调查余玉芝结果却一无所获,孩子是不是赵六的无从考证,但确实没有其他男人接近过余玉芝。 余玉芝笃定道,“孩子绝对不是你的,如果你同意帮我找回宋文初的钱,我就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直至到达医院,余玉芝也没等到祁翼寒的回答。 鲁香认出是祁翼寒的车,迎上去给祁翼寒带路,余玉芝听闻那个女人死了,怕被赖上没敢凑近。 洛尘送余玉芝处理伤口后,站在处置室外等着,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转身。 “祁叔,你怎么来了?” 怪不得处置室一层不见任何病患,原来是被清场了。 洛尘立正行礼,祁峥拍拍他的肩,压低声音问,“听说我要有孙子了?” 祁峥时刻注意着祁翼寒的动向,在赵六家发生的一切他早已知晓,当然也知道黎臻怀孕的事。 拿出房产证放到洛尘手里,祁峥道,“给翼寒,他会需要的。” 扫了眼房产证地址,华园小区4号楼301室,洛尘诧异。 “寒哥用不上……” 祁峥淡笑摇头,“很快就会用上。” “这,我不敢收。” 祁翼寒宁愿退伍也不肯留在部队,就是因为这个亲爹处处给他开绿灯……别说是房产证了,就是一针一线祁翼寒也不肯要祁峥的,若他真收了,祁翼寒准翻脸。 洛尘把房产证递还给祁峥,被祁峥推回。 “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反对。” 钱玉芝的死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一个遭受背叛痛失爱女的女人,妻子的尊严成了她最后的坚持,但一切终究化为乌有,她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李天明这个始作俑者看似受到了惩罚,实则又如何呢,三条人命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堪回首的过往,他仍然要继续活下去,还要活得好好的。 钱玉芝去世的第二天,黎臻去妇幼保健院的路上,便看到李天明和一个穿军大衣的女人沿着街边漫步。 可怜钱玉芝还在停尸房里,李天明便已找到了下一个春天,所以女人怎么可以傻到不爱自己,把男人当做一切呢。 祁翼寒听到黎臻叹息,握着黎臻的手轻捏。 黎臻抽手不成反被祁翼寒拉着凑到唇边轻吻。 洛尘当自己是会开车的工具人,目不斜视。 从昨晚从医院回来后祁翼寒就变得怪怪的,视线时刻不离她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又说没事,且举止亲昵不是吻就是抱,搞得黎臻莫名其妙的。 皮肤上传来柔软触感,灼热得仿佛印下烙印,黎臻咬牙用眼神警告祁翼寒适可而止。 祁翼寒勾唇,抬起头问黎臻,“你怎么想起来要去找武高装?” 黎臻早已想好了借口,“我感觉有点不大舒服,所以想找她看看。” “哪里不舒服?”难道是宝宝有问题?祁翼寒一脸紧张。 她不过是‘不舒服’,怎么祁翼寒的表情像是她要死了似的,搞什么? “就总是恶心犯困,胃口反而特别好。” 祁翼寒严肃脸,“那应该去医院胃肠科,怎么去妇幼保健院,何况武高装就是个护士,她会看什么。” 洛尘干咳一声,急得朝祁翼寒不住挤眉弄眼,道。 “我觉得嫂子找武高装就对了,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的情况的……” 第七十四章 我不听! “黎同志,怎么是你……?”武高装从配剂室出来,笑着拉住黎臻的手寒暄。 武高装不同于余玉芝,武高装对黎臻是打心眼里的亲昵,不像余玉芝全是演戏,黎臻看清余玉芝后特别讨厌被余玉芝碰触,而武高装与她拉手说话她的心是暖的,一点也不讨厌。 身后跟着祁翼寒,黎臻恨不能马上打发了他,回头态度温和地劝。 “我和嫂子有事要说,你先去忙。” 祁翼寒担心黎臻真有什么事,哪里放心走,一板一眼道。 “不忙。” 你忙不忙关我什么事,赶紧走!黎臻心里疯狂驱赶,表面上还是一副温柔表情。 “我们女人说话你跟着做什么,再说厂子也离不开你,回去。” 一再遭黎臻驱赶,祁翼寒目光对准看呆住的武高装。 这俩口子怎么一个非要赶人走,一个怎么赶都不走,莫不是闹别扭了?看她做什么,得罪媳妇难道不会哄吗? 突然,武高装脑子里灵光一闪,劈头就问。 “我听说你怀孕了,是来我们这里做孕检吗?那你害什么羞,女人怀孕本就辛苦,男人倒是一身轻松的,让他缴费排队陪着照顾就对了。” 黎臻脑子里嗡地一声,见鬼似的看着表情紧绷的祁翼寒。 她连定期孕检都不敢去就是要瞒着这个消息,他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黎臻心乱如麻,为她宝贝的安危揪心不已。 武高装发觉黎臻神色不对,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茫然无措间听祁翼寒道。 “嫂子,我想和黎臻谈谈。” “哦,好,你们谈……” 想到走廊里不是谈话的地儿,武高装给二人打开一间空的病房,让夫妻俩进去关上门谈。 最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骤然暴露,黎臻一直都处于震惊中,进门坐到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 祁翼寒让洛尘买来杯热牛奶放到黎臻手里,耐心等着黎臻开口。 黎臻慢吞吞喝着热牛奶,明白自己瞒不住了,索性承认。 “我是怀孕了,两个多月……应该就是那晚你出差突然半路回来的那次。” “既然知道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想到钱玉芝两次差点伤到黎臻,祁翼寒就止不住地后怕,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他将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俩个人,他想都不敢想。 黎臻看着祁翼寒的眼睛,这双眼睛冷冽如深潭,时或望向她时却总给她以深情的错觉,奈何终究是流水落花,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只是不想离婚时你跟我抢孩子。” 扎心的话一句就够,祁翼寒难以相信黎臻竟如此绝情。 “你真的想跟我离婚?” 黎臻郑重点头,“自从我病了你还逼着我去给余玉芝道歉,我就对你死心了,离婚是解脱。” 跟他在一起就那么让她痛苦吗?祁翼寒单膝跪地,捧着黎臻的脸,眼里浸满细碎的哀伤。 “我说过,我哪里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改,可你竟然一点机会也不打算给我,难道我们夫妻分离还不够,你还要我们骨肉连面都见不到,黎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本来都是他的错,让他说的他倒满身是理了,黎臻反唇相讥。 “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你自己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祁翼寒就不明白了,之前他解释的时候黎臻并未反对那也就代表了认同,怎么这会儿又翻旧账。 “我跟你解释过……” “我不听!”黎臻好比琼瑶女主附体,就差满脸是泪,可惜她哭不出来。 “不行,你必须听!” 祁翼寒掰过黎臻的脸,面对面一字一句讲给黎臻听。 “我再给你解释遍,一,给她落户口安排工作是看在老宋和你的份上,因为在我眼里,你和她是好朋友,我帮她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你高兴。” 黎臻嘴唇微动待要反驳,被祁翼寒狠吻了下,话堵在嗓子眼里没说出来。 祁翼寒万分不舍地离开黎臻香软的唇,欣赏着之上的水光,继续道。 “二,那次偶遇朱慎,我因为气你把我身边的位置让给旁人,所以才没赶走她,你倒好,和马金山关起门来说话都不叫我一起。” 黎臻从话里听出了委屈,下巴险些砸到脚面上。 “三,我让她参与修改萧子文的设计稿,是基于任人唯贤,发现人才为厂子谋发展是我这个做厂长的本份,与对方是谁是何身份无关。” “四,我心里只有你没有旁人,那个贺伲就是个小孩子,我怎么可能对她……没让余玉芝立即搬,完全是为了贺伲的安全考虑,我希望你不要多想。” 一口气说完,祁翼寒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黎臻,像只祈望主人不要丢下他的大狗狗。 黎臻与祁翼寒对望片刻,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难道还没从你说的这些话里找出问题所在吗?” 祁翼寒茫然,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哪里还没解释清楚。 “你就是我们母子最大的隐患啊,留在你身边,余玉芝包括贺伲都不会放过我,我倒是无所谓,可我的孩子绝对不能受到伤害。” “她们对你做了什么?”祁翼寒茫然,他护着黎臻有自信没人能伤到她,所以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这二人对她的伤害绵延一生,可现在那些伤害尚未发生,余玉芝倒是被她打了好几顿,贺伲也因她被送走了,她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要不要把上一世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祁翼寒?黎臻干张了张嘴,心里清楚就算她说了,坚信唯物主义的祁翼寒也不会信。 等了半天黎臻也没说出什么来,祁翼寒难过地抱住黎臻,头埋在黎臻怀里,哽咽道。 “你就是不想跟我过了对不对?你坚持离婚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黎臻,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好不好,你咋还带恶人先告状的? 蓦地,祁翼寒呵护珍宝似的双臂圈住黎臻抬起头,眼里涌动着疯狂,像是头誓死扞卫领地的猛虎般低吼。 “我不管你喜欢谁,不管你有多厌恶我,我都不许你离开半步,离婚,想都别想,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 第七十五章 怨念 “我知道这些年冷落了你,可我也是没办法,我……我实在不懂怎么表达喜欢,见到你就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所以才会躲着你,不敢见你。” “其实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尤其这次看到你为我画了那么多画像,知道你从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黎臻被面前的祁翼寒惹得心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俩个,彼此依存彼此包容。 如果没有上一世那锥心刺骨的绝望该多好,黎臻满心遗憾,黯然垂下眼眸。 “祁翼寒,别骗我,我会恨死你的。” 他都把心掏出来给她了,她怎么还不信?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可以往后看,但凡我哪里做的不对,任打任骂任罚,好不好?” 只求你别抛下我!祁翼寒无法承受噩梦再度袭来,浑身轻颤。 感受到祁翼寒捧着她脸的手指尖冰凉,黎臻下意识地抓过来捂着,道。 “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必须弄清这件事,这是问题的根本所在,祁翼寒必须讲清楚。 “我不知道……”怕黎臻不信,祁翼寒道,“是真的不知道,我查过但没查出来。” 他不相信余玉芝的说词,他的黎臻绝对干不出那种龌龊事。 突然,黎臻脑中灵光一闪,“除了祁翼阳,你还有其他兄弟吗?” 祁翼寒抿唇不语,静默异常。 不会真的有?!黎臻追问。 “他在哪儿,是哥哥还是弟弟,是,是送人了吗?” “没有……”祁翼寒别开头,不愿再谈下去。 以黎臻对祁翼寒的了解,祁翼寒没说实话。 如果祁翼寒真的有兄弟,那么一切就都有了解释,孩子不是祁翼寒的而是他兄弟的,那么,余玉芝换孩子就算被祁翼寒发现,以他重视兄弟情谊的性格,默认余玉芝换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困扰她许久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线索,黎臻恨不能马上见到这个人。 “好,你不说我不强求,但你不能阻止我调查。” 黎臻是不可能查到的,祁翼寒很笃定,依旧无声。 武高装守在门口直到黎臻和祁翼寒出来,见二人神色如常,料定这是谈妥了,同黎臻道。 “丰恺那边属于军区医院,医疗环境好管理规范,你之前都是在那边孕检的,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换医生的好。” 突闻武高装的奉劝,黎臻疑惑武高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比如赵英霞敢帮忙余玉芝换孩子,是不是早就干过这种事,所以才能驾轻就熟毫无心理负担。 “怎么?”黎臻好似随口一问。 武高装欲言又止,“这只是我个人凭工作经验给你的意见,我是为你好。” 黎臻知道武高装是直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迂回,所以赵英霞真的有问题。 “我当然信嫂子……” 闻言,武高装脸上露出释然的笑,“等你生宝宝的时候,我过去助产,保你母子平安。” 有正义感十足身份又是院长妻子的武高装在,谁还敢乱动手脚,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那就先谢谢嫂子了,咱们一言为定。” 黎臻握住武高装的手,感激地道谢。 俩个女人叽叽喳喳,比窗外枝头上的麻雀还欢快,祁翼寒去买了两杯热豆浆给二人,继续在旁边享受倍受冷落的待遇。 看时间已到与佘谦约定的时间,黎臻与武高装告辞。 武高装越聊越投缘,舍不得地送黎臻离开。 别的护士忙到飞起,谁也不敢对院长特别照顾的武高装有怨言,等黎臻离开后还不忘忙里偷闲地问武高装,那对超级养眼的夫妻是谁。 武高装得意,“我弟弟俩口子,媳妇怀孕了,我那弟弟不放心走哪儿跟到哪儿,比我家那位强多了……” 提及此,武高装磨牙,“当初从怀孕到生全是我一个人,想想就气。” 赵英霞路过听到,望向朝楼下走去的俩道背影,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拿出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躺在手心里的纸条上写着,‘有人跟踪,小心’末尾还画了朵云彩。 甩不掉祁翼寒,黎臻认命地直奔面馆。 知道黎臻怀孕容易饿,祁翼寒倒没觉得奇怪,只当她是又饿了,却在见到黎臻进去面馆落座一个男人对面后臭脸。 佘谦把拍到的照片交给黎臻,诚意满满。 这个年头能搞到相机跟踪拍照可以说真是下了本钱的,所以她找佘谦的决定绝对正确。 黎臻翻看照片,上面拍的是各种角度的赵英霞。 “这是咱们说好的四十……”黎臻拿出钱递给佘谦,随口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拍照的?” 一天二十的费用可不低,客户敞亮他也不能抠搜,要不然佘谦也不会想到去找老赵借相机。 佘谦见钱眼开,笑眯眯地边数钱边道,“看电影现学的。” 所以真的是有心人干什么都不晚,何况佘谦确实有干侦探的天份,黎臻欣赏地点点头。 “还需要继续调查吗?”佘谦揣起钱问黎臻。 “继续,尤其注意她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说完,黎臻又嘱咐了句,“注意安全,一旦发现危险马上撤。” 佘谦被逗笑了,“我又不傻,遇到危险还能不知道躲。” “就怕你舍命不舍财……”黎臻半开玩笑地道。 祁翼寒被黎臻要求保持距离,在门外等了片刻才进门,落座邻座随便点了碗面慢悠悠吃着。 看着谈笑风生的黎臻,祁翼寒心情郁闷,黎臻从前对他过份小心翼翼,如今却恨不能离他远远的,什么时候也能跟他这般正常的说说笑笑? 对祁翼寒的怨念一无所知,黎臻见时间已近中午,问佘谦吃什么。 佘谦早饭吃的晚这功夫还不饿便拒绝了,拿起相机离开。 黎臻挪去祁翼寒对面坐下,问祁翼寒面好不好吃。 祁翼寒食不知味哪里知道,把面碗推过去让黎臻自己尝。 黎臻夹了一筷子吃了,味道还不错,也点了碗。 吃完面祁翼寒拿起照片翻看,黎臻也没拦着,蓦地祁翼寒轻讶出声,把手里照片送到黎臻眼前,指着上面一角问黎臻。 “认出来了吗?” 黎臻接过照片细瞧…… 照片上,赵英霞走出公交车站,与一名男人擦肩而过,俩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似乎并不认识,但男人出现得太巧了,不得不让人多想,黎臻疑惑道。 “难道赵英霞认识付图?” 第七十六章 郎才女貌,女才郎貌 “你为什么要调查赵英霞?” 祁翼寒问黎臻,黎臻用应付佘谦的答案回答祁翼寒。 “我听说赵英霞有贩卖出生证明的嫌疑,担心生孩子的时候出问题,所以想提前调查清楚。” “听谁说的?” 这她哪里知道,黎臻边吸溜面条边想答案。 “你打算在保健院生?”祁翼寒随后又问。 黎臻赶忙避前答后,“嗯,感觉保健院更专业些。” 祁翼寒未置可否,只道,“这事不用你操心,交给我,等我问明白再决定去哪个医院生。” 交给你不是等于给余玉芝机会,到时候余玉芝一句一起做伴一起生,换孩子计划照样成功。 毕竟有上一世隐瞒换孩子的罪证,也不怪黎臻如此不信任祁翼寒。 “嗯。” 黎臻敷衍应声。 自从知道黎臻怀孕,祁翼寒便不肯再让黎臻单独行动,下午黎臻被带去家具厂,心知肚明祁翼寒不会放人,只得老实猫在屋里作画。 祁翼寒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去休息室看黎臻。 因为休息室空间不大热气烘人,黎臻没关门,祁翼寒走到门口便能看到侧对着门沐浴在金灿灿晚霞中的倩影。 黎臻听到动静转头,眉黛春山清泓盈光,水浸琉璃珠似的眸子令人一眼忘俗。 祁翼寒在一片岁月静好中伫立良久,意识到从前的自己错过太多,更加急于补救与黎臻岌岌可危的关系。 但越急越乱了阵脚,竟一时不知要与黎臻说些什么。 黎臻习惯了静默的祁翼寒,收笔后才问祁翼寒。 “是要回去了吗?” 祁翼寒轻嗯,“想吃什么,吃完再回去。” 俩个人一个怀孕不能做饭,一个做饭等于灾难,只能买着吃。 黎臻想了想正要回答,敲门声骤然响起。 祁翼寒站在门口没动,只道了声进。 鲁雄最受不得污蔑,昨天带上余玉芝就是要找祁翼寒把丢失图纸的事掰扯清楚,谁知半路出了意外白跑一趟,今天便约了鲁香放学后来家具厂,父女俩一起找祁翼寒评理。 祁翼寒知道鲁雄是一根筋,正好发卡的事他也想听听鲁香怎么说,坐回办公椅里先问鲁香。 “发卡到底是谁给你的?” 鲁香摸了摸戴在头上的绿宝石苹果打卡,脸上浮起两抹红云,不好意思地道。 “是我路上捡到的,3月16号早上我上学拾到后连续在路上等了好几天,始终不见有人找,就,就留着自己戴了。” 觉得祁翼寒问发卡的事太突兀,鲁香忐忑,“祁厂长认识这个发卡是谁的?” 祁翼寒颔首,“我妻子的。” 鲁香惊得啊地一声,忙摘下来放到办公桌上,“对不起,我不知道……” 黎臻听到后从休息室里出来,道,“这事不怨你,你喜欢就戴着,当我送你了。” 鲁香对漂亮的黎臻印象极好,闻言更羞红了脸,嚅嗫着不肯收。 黎臻拿起发卡亲自给鲁香戴上,端详着夸道,“真漂亮。” 夸完又问鲁香,“你是在哪条路上捡到的?” 鲁香道,“就在我家门口不远。” 鲁雄家在厂区大院最靠边位置,走正门嫌远的人抄近道都会路过鲁雄家门口,所以在没有监控的年代,发卡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很难查清。 丢发卡当夜她被关门外……黎臻直觉这事与祁家人脱不了干系。 祁翼寒似乎也想到了这点,问鲁香,“发卡附近有脚印吗?” 鲁香摇头,“头天夜里下了场雪,发卡只露出一角绿,若不是我眼神好根本注意不到。” 鲁雄等了半天,听话题始终绕着发卡,粗声粗气地打断,道。 “厂长,那姓余的说是我闺女给她的图纸,她撒谎,她吓唬我家闺女,说图纸是我家闺女偷的,不把图纸给她就让警察抓我闺女,小孩子不禁吓,一吓就把图纸给了她,你如果不信,可以把她叫来,咱们当面问她。” 祁翼寒看得出鲁香没说话,颔首道。 “你只说你有什么要求。” 鲁雄直言,“要求就是她给我闺女道歉,保证再不欺负我闺女。” 现在余玉芝和鲁香在同一所学校,谁知道黑心肠的女人会不会伤害他家宝贝闺女,他必须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余玉芝不止一次两次伤害身边的人,祁翼寒不打算再容忍下去,道。 “学校的工作是我介绍给她的,这件事由我负责。” 余玉芝如愿以偿地辞去学校的保洁员工作,意料之外地成了全兴家具厂库管员。 她熬夜设计,偷偷占有刘思琦的创意,到最后却是这个结果,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 洛尘就知道余玉芝不会安分,拦住闹着要见祁翼寒的余玉芝,叼着烟好整以暇地通知。 “老祁说了,你不满意可以辞职,但他不会再帮你安排工作,你自己看着办。” 祁翼寒做下决定不会再更改,余玉芝没敢再闹,老老实实回仓库交接工作。 下午,库房里送来新做出来的家具,一套纯白色组合柜,既不失西式的新颖又契合本国人秉持实用的概念,就连见惯了各种式样的老库管员都惊艳不已。 余玉芝围前围后地看,认出这是根据萧子文的问题设计稿设计出来的款式,两个衣柜中间连接梳妆台,之上添加连排四个双开门杂物柜,好看又改善了不稳固的缺点,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是谁设计的?”虽然猜到应该是出自黎臻的手笔,但余玉芝还是不愿承认,问送衣柜入库的工人。 “祁厂长媳妇呗,这还用问……”工人骄傲地道,“看人家俩口子郎才女貌,女才郎貌,多般配。” “你咋知道的?”老库管员好奇地问工人。 工人嗨了声,道,“咱们北市不是要开一个大型综合商场么,咱们厂也要入驻,这个柜子做出来就是要放在商场里做咱们厂的招牌的,咱们厂长还特意给这柜起了个名叫‘臻爱’。” 臻爱……爱臻?向来性格内敛的祁翼寒居然广而告之地告诉世人他有多爱黎臻,黎臻凭什么,她配吗?她不配,她余玉芝才配,本来祁翼寒妻子的位置就是她的! 余玉芝嫉妒到发狂,胸口剧烈起伏着冷笑连连。 “你怎么知道就是她设计的?她又不是专业设计人员,说不定是把别人的设计据为己有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工人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不在意地道。 “真要那样,谁还能忍着不吭声?我看你这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七十七章 不抛弃不放弃 连着两天都被祁翼寒白天拘在家具厂,晚上双双把家还,黎臻感觉自己不是孕妇简直就是犯人。 闷闷不乐地靠坐在车门边望见祁翼寒从办公室里出来,黎臻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夺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临时有事,祁翼寒比黎臻晚出来,有洛尘在车里陪着黎臻,祁翼寒倒也放心,走出办公楼突然有人跑向他,边跑边叫。 “翼寒哥……” 祁翼寒蹙眉,与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余玉芝隔开距离。 “什么事?” 余玉芝看出祁翼寒在避嫌,知道黎臻就在附近,笑容无害地道。 “谢谢你把我调来家具厂,我很喜欢库管这份工作。” “我为的是老宋的托付不是为你,你不用谢我,要谢就去看看老宋。” 宋文初就安葬在北市白塔陵园,可余玉芝一次都没去过,想到老宋临去前郑重其事地嘱咐他照顾好余玉芝,而余玉芝却如此对待宋文初,祁翼寒都替宋文初感到心寒。 “总得先顾活人后管死人,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哪有条件去看他。” 祁翼寒没兴致听余玉芝抱怨,迈步要走,余玉芝伸手去拽却扑了个空。 侧身避开余玉芝的拉扯,祁翼寒冷脸。 怕真的惹恼祁翼寒,余玉芝赶忙补救。 “我真的有事找你……你看我和黎臻现在都得按时到医院孕检,我一个人挤公交去既不方便又不安全,所以就想跟黎臻搭个伴,再说你们有车也不差我一个。” 祁翼寒闻言嗤笑,“孩子是老宋的?” 余玉芝结舌。 “再有这种事不必跟我说,谁的种谁负责。” 说罢,祁翼寒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翼寒哥,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初选择嫁给宋文初?” 黎臻等得不耐烦,开车门下车走过来恰好听到,玩味挑眉。 祁翼寒没理,迎上来拉起黎臻的手往回走。 黎臻啧了声停下脚步,问祁翼寒,“怎么不回答。” 这个女人就那么喜欢跟他较劲儿?祁翼寒眉眼疏离,头也不回地道。 “她想嫁谁就嫁谁,与我无关。” 黎臻瞥了眼水漫金山的余玉芝,唯恐天下不乱。 “怎么可能呢,人家可是你的初恋,你这么说实在凉薄,我都替人家难过。” “别淘气……”对上故意矫揉造作气死人不偿命的黎臻,祁翼寒满脸无奈。 “没有呀,我说的是实话,要不然她怎么不在学校上班却跑来这里,难道不是你舍不得,要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话音未落,祁翼寒就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 “我确实是为了放心,但我为的不是她是你。” “呵,你猜我信不信?”安排前不报备,被她发现了才想起来说,黎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祁翼寒了。 “信。” 祁翼寒肯定地点点头。 信你个大头鬼!她两世为人不至于这么看不开,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刺上几句。 黎臻甩开祁翼寒的手走回去坐进车里,招呼洛尘,“开车。” 哄媳妇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这老祁还能干点啥?哎!洛尘都替又惹毛媳妇的祁翼寒犯愁。 “咳,老祁还没上车呢。” 洛尘不抛弃不放弃,坚持等祁翼寒上车。 祁翼寒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身后余玉芝突然高声道。 “翼寒哥,你还不知道,张婶回来了,就住在徐副厂长家里,祈莲和祁翼寒放假的时候也跟着住徐战家……” 此时是下班时间,工人们有不少路过的听到齐齐放慢脚步。 怎么回事,祁厂长的家人怎么住人家徐副厂长家里?听说祁厂长有个妹妹,徐副厂长又是单身,不会两家要做亲家? 八卦之心一旦燃烧起来,无论是谁都抗拒不了,工人们越走越慢,恨不能再多听听。 祁翼寒不为所动,淡淡反问,“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呀,祁厂长还会真的不管他家人,你一个跟徐副厂长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咋能知道谁住在人家里?不是造谣就是她也住在徐副厂长家里。 呦吼,他们发现了什么?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徐战莫名脊背发寒,刚进家门就把自家老娘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妈,张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找祁厂长?” 徐战娘叹气,“你张婶就是瞎咋呼,她才没胆去找祁厂长呢,这不总逼着祈莲和祁翼阳去,俩个孩子因为之前跟黎臻闹得太僵,谁也拉不下脸都不肯去。” “那咋整,总这么住着也不是个事,尤其我是单身,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徐战满脸愁容,徐战娘也跟着叹气。 “也怪我当初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道会这样……” “您那是好心,哪里能怨您,要不,还是我去找祁厂长谈谈。” 徐战娘不许,道,“你张婶就等着咱们忍不住去找祁厂长呢,人家的事咱们不掺和,看在黎臻当初替你娘挡了大灾,他们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你暂时先搬去宿舍住,等他们走了你再回来。” “啧……”徐战不放心老娘,“你天天得去给梁院长家看孩子,回来还得做饭,我不在家累到您怎么办?” 娘俩正说着听到有人敲门,徐战走去开门,张桂兰母子仨人没一个出来应声的,徐战失望地摇摇头。 打开门见是祁翼寒和黎臻,愁容未消的徐战顿时眼前一亮。 “祁厂长,黎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黎臻道,“我和翼寒是来接人的。” 听到动静探头出来见是祁翼寒和黎臻来了,祈莲压低声音叫张桂兰。 “妈,我大哥来了!” 张桂兰忙穿鞋下地,走到门口又转身坐回炕上。 “我是他妈,他居然赶我回乡下,这次他不让我满意我就不走了。” 走到门口恰好听到,黎臻停下脚步,打开门与祁翼寒并肩而立。 看到黎臻,张桂兰眼睛发红,摆手叫黎臻,“闺女快过来,妈可想你了。” 准备好承受张桂兰狂风暴雨的黎臻??? 祁翼寒冷冷道,“你们马上跟我走,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 见祁翼寒护着黎臻防着她,张桂兰哭道。 “你是我儿子呀,你咋能那么狠心,祁大富胡扯六拉的,嫌我挡了他的好事一天三顿的打我,你还要送我回乡下,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祁翼寒也知道祁大富是什么德行,否则当初也不会接母子仨人过来,蹙眉道。 “那房子我没卖,你们回去住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谁再敢为难黎臻,我就直接把你们送去西北开荒再别回来。” 第七十八章 恨死你了! 张桂兰母子仨人得了教训再不复往日嚣张,一再表态以后会对黎臻好。 张桂兰还惦记着黎臻的工资,问祁翼寒。 “你们也搬回来住,以后黎臻就是我亲闺女。” “别……”黎臻道,“您以前怎么对我现在还怎么对我,我这人贱骨头,受不了太热情。” 气恼黎臻油盐不进,张桂兰问祁翼寒。 “你们现在是双收入,赡养费是不是也得双份?” 原来对她亲热是假惦记她的工资是真,黎臻道。 “是余玉芝告诉你我也有工作了?但您甭管我有没有工作,你养大的是你儿子,该给你赡养费的是他不是我,想要双份,除非你穿回去把我也养了。” “你……”张桂兰手指着黎臻喘粗气,“没有我生他,你哪里找这么好的丈夫去,你给我赡养费天经地义!” 黎臻嗤笑,“那要你这么说,没我妈生我,祁翼寒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媳妇去,我给你赡养费也成,那祁翼寒也得给我妈赡养费,而且他收入高,还得多给。” 张桂兰反驳不了,气得去拽祁翼阳,祁翼阳不耐烦道。 “您别拉上我,我那么多学习资料都是我嫂子给我买的,你可没花一分钱,何况长嫂如母,若真较真,我以后赚钱了也得给我嫂子赡养费呢。” “你,逆子!”张桂兰跺脚。 铁公鸡祁翼阳居然帮她说话还要给她赚赡养费?!黎臻算是开眼了。 祈莲讷讷地小声劝她妈,“妈,你就别闹了,要不然住我哥的房子岂不是还得给房租,一家人别这么斤斤计较的。” “我是为了谁?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张桂兰狠掐了把祈莲,把祈莲掐得直接哭出声。 “闹够了没有?”祁翼寒板起脸来,张桂兰立马腿肚子转筋。 “还不赶紧帮我收拾东西!”张桂兰不敢对祁翼寒摆脸色,回手给了祈莲一拳头,砸在后背上嘭地一声极响。 “你就会窝里横拿我撒气。” 祈莲捂脸哭着跑出去,祁翼阳没追回来,冲着张桂兰抱怨。 “要收拾东西还把人打跑了,您自己收拾,我是不知道你那都有什么,看落下东西回头又赖我。” 张桂兰拍着大腿哭,“我这都造的什么孽呀!” 祁翼寒揽着黎臻去跟徐战娘道谢,张桂兰唱戏无人理会,拍拍身上的灰,闷头开始收拾。 祁翼阳见状撇撇嘴,真是恶人就得恶人磨,在心里给哥哥嫂嫂点赞。 祁翼寒拿出二十块钱放到桌上,向徐战娘道,“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徐战娘不肯收,黎臻跟着劝道。 “您拿着,一家老小都在这里麻烦您,您不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徐战娘转头去看徐战,徐战点头,“邻里邻居的以后互相照应着点,妈,你就收着。” 其实张桂兰满打满算在家里住了也不到一周,祁翼阳也就休息日过来看看他妈,祈莲倒是自从张桂兰住进来后下了班就来,但那也用不了二十块钱。 徐战娘道,“那……这样,我收五块钱。” 祁翼寒坚持,也不劝,与徐战母子告辞后便往外走。 张桂兰拎着包袱出来,祁翼寒伸手接过去拎着,黎臻站在后面,等张桂兰几人都走出门才跟着往外走。 徐战在后相送,趁机压低声音同黎臻道。 “我前几日没防备喝醉了酒被余玉芝套话,把你跟那个男人的事说了,昨天我看到那个男人了,他跟岳文山一起,你不是那啥了嘛,你赶紧去找他,他得负责。” 该死的余玉芝,什么谣言都敢造真是欠收拾。 黎臻斜睨徐战,“什么男人?我男人就只有祁翼寒……脑子是拿来用的,不是用来塞垃圾的,别什么都往里装。” 被黎臻一顿怼,徐战憨笑,“你嘴巴这不挺厉害的么,别老跟个闷葫芦似的,能说就多说点。” “有病就赶紧去治。” 黎臻白了眼病得不轻的徐战,加快脚步追上祁翼寒。 祁翼寒发觉黎臻脸色不对,问黎臻,“怎么……?” 垃圾说的话她可没兴致学,黎臻摇摇头。 洛尘开车先送张桂兰母子仨人过去,黎臻独自站在门外等着,祁翼寒走回院里问徐战。 “你跟黎臻说了什么?” 徐战知道瞒不住,便把话又给祁翼寒学了遍。 “以后别谁说什么都信,过过脑子。” 祁翼寒丢下话就走,徐战郁闷,真不愧俩口子,骂人都一个路子。 他脑子有那么不好使吗?徐战抬手摸摸脑袋,满脸问号。 出了门,祁翼寒握着黎臻的手揣进大衣口袋,俩个人沿着街边漫步。 黎臻想想还是决定告诉祁翼寒。 “徐战说的那个男的叫王公辰,是海市的刑警,两个多月前追击罪犯到咱们这边,被人报复差点死掉,是我发现后把他送去就医的,因为他没人照顾,所以我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估计是被徐战碰到过误会了。” 虽然知道黎臻不会背叛他,但黎臻能坦诚地将原委告诉他,祁翼寒还是很高兴的。 “别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只要记着我信你就行。” 祁翼寒总是给她意外的感动,每次都让她疲于招架难得的温情。 “祁翼寒……” 初春的风刮人面皮,祁翼寒却在这一声低唤里听出了旖旎,他轻嗯了声,眼神不自觉染上浓情。 “我恨死你了!” 黎臻似乎是被风迷了眼,泪水沿着长长的睫毛滴落,像是开春里第一滴化雪的水,砸在胸前的衣襟上,打疼了祁翼寒的心。 祁翼寒伸手抱住黎臻,下巴贴在黎臻头顶任打任骂。 粉拳捶打着祁翼寒胸口,黎臻哽咽不休。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祁翼寒,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黎臻哭得稀里哗啦,一通宣泄后积压在心头的郁气稍稍消散了些。 从祁翼寒怀里直起身,黎臻接过祁翼寒递到手里的帕子揩泪。 “羞羞!哈哈……”突然,一个脏兮兮的丫头从墙角蹦出来,笑嘻嘻地拍着手起哄。 看清丫头的脸,黎臻惊讶,上一世对她忠心耿耿却惨死街头的祝晓春!她怎么会提早出现了? 祝晓春父亲曾任政要保镖,妻子死于难产后便辞职全心全意照顾因缺氧造成痴傻的女儿。 在祝晓春16岁时,思念发妻成疾,祝晓春的父亲撒手人寰,只留下祝晓春一个人孤苦无依。 黎臻初遇祝晓春时祝晓春已年过二十,住在福利院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狠了仗着跟父亲学的一身功夫抢劫,被黎臻请了一顿红烧肉,从此心里眼里只有黎臻一人。 第七十九章 我媳妇真厉害 黎臻一句要收养无父无母的祝晓春,祁翼寒马上打电话给蒋东来,让帮忙给祝晓春落户口。 蒋东来命人找来祝晓春的资料,母早丧,父三个月前病逝,住的房子被亲戚霸占,户口已落在福利院。 虽然有些卑鄙,但蒋东来实在舍不得,厚着脸皮提要求。 “让你媳妇来总局技术科,有活就干没活歇着,工资照拿福利多多,如果你同意,不只祝晓春的户口迁回原住房,顺便还能把它那些厚颜无耻的亲戚清出去。” 祁翼寒不客气地道,“我看你也够厚颜无耻的。” 为了难得一遇的人才,他这张老脸是不打算要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就说你答不答应?”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我媳妇。” 蒋东来不屑冷嗤,“你小子也就敢跟我横,赶紧去问。” “跟你横就对了,窝里横的那是耗子。” 祁翼寒不客气地回怼,扭头语气温和地问黎臻。 “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自己决定。” 能够为社会稳定做出贡献当仁不让,黎臻点头。 “行,顺便再加一条,让他们立案调查赵英霞和付图是什么关系。” 黎臻自从重生后始终放任余玉芝蹦达,为的就是查清换孩子真相,尤其要弄清楚到底都有谁参与其中,毕竟教训余玉芝容易,而背后若有主使,那才是最该受到惩罚的混蛋。 如今,多条线索证明余玉芝背后或有‘大鱼’,且赵英霞和付图同框很有可能不是巧合,也许顺着这条线索能牵出更多上一世她所不知的秘密。 蒋东来听说黎臻派人监视赵英霞,拍到付图曾出现在过赵英霞附近,不由有些惊讶黎臻敏锐的直觉。 “行,咱们一言为定。” 蒋东来一口答应下来,并保证三天内把事情办妥,黎臻则必须按时来总局办理入职。 有了上次入职出版社的经验,黎臻回家后立马翻照片。 祁翼寒拿出上次用剩下的两张照片给黎臻。 正愁找不到照片的黎臻一见,夸道。 “幸亏有你经管着。” 接着,黎臻便想到了什么,主动解释道。 “两个多月前,我在马金山手里接的活需要去海市见雇主,那个雇主叫萧远,是萧子文设计师的父亲。” 萧子文因为家具厂提出赔付三倍违约金的事,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祁翼寒雇律师全权负责官司,倒没大在意这事,听黎臻提到萧子文,有了几分兴致,道。 “方便说说萧远雇你做什么吗?” 有些雇主确实要求保密,甚至还会签保密合同,但萧远没有。 黎臻道,“也没什么,算是给遗憾一个圆满的结局……” 萧远妻子林梅嫌弃没有固定工作的萧远穷,生下萧子文后抛夫弃子去了深圳,萧远又当爹又当妈。 独自抚养萧子文直到高中,这时,因为意外失去生育能力的林梅找了过来。 听说自己亲妈开公司做老板,又看到林梅开着小轿车来接他,萧子文哪里还记得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爸爸,立马跟着林梅走了。 不用再照顾萧子文,萧远有了大把空余时间,回乡下跟自家一个长辈学习织缂丝,机缘巧合下参加国际展览拿下大奖。 功成名就回国,再加上素来是一寸缂丝一寸金,如今的萧远已经跟穷字毫不沾边。 萧远始终无法释怀妻儿的背叛,但也明白他们一家人再也回不去了,于是他想用自己的一双手织一幅他求而不得的全家福。 与林梅母子多年未见,萧远不知道二人如今样貌如何,所以在听闻黎臻画技超神后,特意请黎臻过去作画,之后他在织的同时由黎臻隔三差五的过去指导避免偏差。 黎臻大部分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张桂兰对黎臻本就不上心,自然没有发现,祁翼寒突袭回来的那晚,白天黎臻才去过海市,但祁翼寒照样也未察觉。 他太粗心了,祁翼寒俯身轻吻黎臻额头,“是我不够关心你,对不起。” 黎臻不想自己满身怨气,别开头道,“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可他知道黎臻还是介意的,“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对孩子好。” “嗯……”黎臻应付地点点头。 祁翼寒突然话锋一转问黎臻,“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萧子文就是萧远儿子的?” 早料到祁翼寒会问,黎臻道。 “这两天总去家具厂,萧子文的资料就摆在你办公桌上,看一眼就认出来了,与我当初根据他小时候的照片推断出来的样貌所差无几。” “我媳妇真厉害。” 祁翼寒不吝赞美,让习惯了祁翼寒事事无动于衷的黎臻颇为不适,别扭地转移话题,道。 “萧子文的官司还没结束吗?法院怎么判的?” 提及此事祁翼寒微微皱眉,“萧子文聘的律师在业内属于顶级,我聘的律师跟对方旗鼓相当,到现在官司还在打。” 黎臻记起从律所辞职出来的孙克勤,如今郭昭然还没到需要建立法务部的地步,孙克勤总没工作也不是个事,不如让他参与进来,哪怕是给名律师做助理对他也有益处。 黎臻把孙克勤的情况讲给祁翼寒听,祁翼寒没意见。 “正好家具厂这边需要个人来回跑资料,就做助理好了,薪水月结。” 对未来名震律界的大律师多有栽培,本身于祁翼寒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但更重要的是,她安插孙克勤到祁翼寒身边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她没防住被换了孩子,有个懂法的内应在就会有机会找回孩子。 俩个人正说着话,电话突然响起,祁翼寒拿起听筒,听到对方自称是派出所,祝晓春因为伤人被抓,立即起身穿衣服。 黎臻问明发生什么事,也要跟着去,被祁翼寒劝住。 此时天色已晚,寒风刺骨,黎臻有孕在身确实不宜外出,便又坐回沙发上。 临出门前祁翼寒打电话给洛尘约在派出所见,俩个人一到派出所就看到祝晓春被双手反剪铐在椅子上,哭哭咧咧地叫爸爸。 负责办案的警员说了下情况,大致就是霸占房子的亲戚被赶走后记恨祝晓春上门找茬,被会拳脚功夫的祝晓春全部打进医院。 警员道,“那些人要求卖房子赔偿医药费,你们看看怎么办。” 第八十章 庇护 祁翼寒当然不会同意祝晓春卖房子,黎臻更不同意。 祝晓春家那片以后会拆迁,到时候光是拆迁款就够祝晓春后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上一世发生这些事时她还不认识祝晓春,自然护不了她,可今生不一样,她怎么可能让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得逞。 “祝晓春呢?”黎臻问。 “在隔壁,有郭昭然的爱人陶宁陪着她,你放心。” “郭昭然妻子?”黎臻诧异,“你们怎么会认识她?” 原来,祁翼寒和洛尘去派出所接祝晓春时,遇到被岳丈和大舅哥打伤的郭昭然,陶宁陪着郭昭然,一边拦着不让家里人再打郭昭然,一边又求郭昭然不要报案抓人,却被她妈一把扯住头发就往墙上撞。 洛尘看不过眼,让把陶家人全部关进拘留所,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处理。 郭昭然心疼媳妇但也知道洛尘是看在黎臻的面子上帮他,何况陶家人居然为了给陶晨治病逼着陶宁跟他离婚,他当然不会劝阻洛尘,反而满心感激。 陶宁想求洛尘放人,先被洛尘把话给堵死。 “我是看在你丈夫和我嫂子认识才帮的你们,你想好了,逼你离婚打你丈夫甚至连你都打,这可不是至亲该干的事,你要是想让我放人也成,等他们出来就算把你们俩口子打死了我都不会再管。” 陶宁再孝顺父母也不想郭昭然有事,当即不再出声。 郭昭然向祁翼寒道谢,陶宁跟着称谢,正愁他们俩个大男人照顾祝晓春多有不便的祁翼寒淡淡道。 “谢就不必了……” 把脏兮兮的祝晓春交给陶宁,进去浴池再出来就成了干干净净的漂亮姑娘。 祁翼寒本打算把人暂时送去福利院,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会有专人照顾祝晓春,等到这边的事情彻底解决再把人接回来。 洛尘却在这时拿出写有他名字的房产证交给了他。 不用洛尘说,他也知道是谁给他买的房子。 “别急着拒绝……” 知道祁翼寒对祁峥的态度,一针一线他都不会要,洛尘朝坐在后座的祝晓春和陶宁努努嘴,劝道。 “嫂子未必会同意送人去福利院,不如先住着。” 房产证上的地址是华园小区4号楼301室,正是他家隔壁,祝晓春住进去方便照应,且也能让陶宁暂时栖身免了郭昭然的后顾之忧,倒也两全其美。 祁翼寒道,“你找机会把买房子钱还给老爷子,也不算占他便宜。” …… 隐去祁峥送他房子的事,祁翼寒把事情讲给黎臻听,黎臻纳闷。 “你买隔壁房子做什么?” 再过十几年房地产业异军突起,此时囤房子没毛病,但祁翼寒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又是出于什么考量才会买下隔壁房子的呢?黎臻总觉得其中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给孩子买的……”祁翼寒垂下眼睫,他不想骗黎臻,只是他还没准备好自揭伤疤,只能再等等。 黎臻闻言鼻子骤然发酸,现下这套房子住俩个人刚刚好,再加个孩子就有点小了,可她并没有跟祁翼寒继续下去的打算,她是迟早要离开的,买了也用不上。 “郭昭然呢?”黎臻强行逼退眼底湿意,起身拿起外套裹在身上准备去隔壁瞧瞧。 祁翼寒跟着站起来,道,“他还在派出所,打算告陶家人故意伤害和拐卖妇女。” 黎臻下巴差点没砸脚面上,“拐卖妇女?!这……就算闹到法院好像也不能受理?” 祁翼寒道,“陶宁父母逼迫陶宁离婚是因为他们已经给陶宁物色了一个新丈夫,对方是华侨,可以送陶晨去国外治疗,费用全由这人负责,虽然涉及不到拐卖妇女,但判个干涉婚姻自由罪还是可以的。” 黎臻记得郭昭然说过,陶宁最后还是跟他离了婚,所以无论现在的郭昭然做了什么都没办法留住陶宁。 这件事的症结还是在陶宁身上,黎臻打开门去隔壁,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劝劝陶宁。 祝晓春与文静的陶宁很合得来,俩个人正在主卧里铺洛尘拿来的新被褥。 洛尘返回派出所接来已经做完笔录的郭昭然,顺路去战友开的供销社买的新被褥,他和郭昭然为防出问题打算暂时住下,祝晓春和陶宁住主卧,他们俩住次卧。 听到敲门声,洛尘打开门,见是黎臻转身去次卧叫郭昭然。 郭昭然一见黎臻如同见到亲人,霎时红了眼眶,被洛尘一巴掌拍在后背。 “大老爷们的,干嘛呢。” 郭昭然讪讪,抬手抹了把脸请黎臻坐。 黎臻打量房间格局和302一样,里面家具之类的物件半新不旧,应该是之前原主人留下的。 陶宁听到动静出来,就见女人长相明艳大气杏眼樱唇,与一位身姿挺拔气势逼人的男人并肩落座沙发上。 “这位就是嫂子?”黎臻打量穿着朴素温柔宁静的女人,猜测这人应该是郭昭然的妻子陶宁。 陶宁笑着点头,“你好,我是陶宁,郭昭然的爱人。” 黎臻起身拉着陶宁坐下,道,“当初郭大哥急着拉我入伙跟他做生意,我还纳闷他有工作干嘛还这么拼命,原来是为了嫂子您呐……” 祁翼寒眼神一凛,他只知道郭昭然是黎臻同事,什么时候改做生意了? 听到祁翼寒轻咳声,黎臻就知道不高兴了,没事人似的继续道。 “我郭大哥绝对有眼光,以后必定能干出番事业来,嫂子是个有福气的。” 陶宁闻言偷瞄郭昭然,黎臻觑见顿时愁了,开方便面厂这么大的事情,郭昭然居然没告诉枕边人,想什么呢? 郭昭然被陶宁看得心虚,歉意道,“我是想把工厂开起来后再告诉你。” “嗯……”陶宁欲言又止,柔顺地点点头,竟一丝埋怨的意思都没有。 郭昭然单膝跪地,手搭在陶宁膝上,含泪道。 “今天有证人在,我把话放在这儿,我郭昭然绝不会让自己媳妇受委屈,但你得给我时间,你要是真跟我离婚了,我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一边是真心待她的丈夫,一边是命悬一线的亲哥,陶宁左右为难闷头不语。 黎臻恰在此时问了句,“听说你哥哥得了绝症,什么绝症?怎么得了绝症还能打人打得这么凶?” “……”她问过父母,父母不让提,说是怕被哥哥听到受刺激,陶宁回答不上来。 第八十二章 逼供 上一世黎臻去港城都去腻了,但八九十年代的港城她没见过,便答应跟祁翼寒一起去瞧瞧。 北市的飞机场在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外的城郊,洛尘送二人到机场便开车回去了。 七八十年代乘飞机出行不是有钱就行,一是身份必须达到一定级别,二是得提前申请,持介绍信或工作证明登机。 到机场后,祁翼寒拿证明取飞机票,黎臻好奇,接过飞机票细看,居然是手写的,上面写着乘机人姓名,行李重量和航班号。 俩个人通过安检顺利登机,整个飞机二十多个座位已经有一半入座。 座位在进出口往里第三排,祁翼寒让黎臻靠窗坐可以望景解闷。 黎臻不恐高,但对云中景没兴趣,让祁翼寒坐里面,免得中途去卫生间不方便。 飞机起飞后,黎臻昏昏欲睡,祁翼寒让空姐拿来薄毯给黎臻盖上,自己也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 黎臻半睡半醒,恍惚间仿佛回到上一世,祁翼寒对待女儿态度冷淡,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同样的,对余玉芝的女儿也没多喜欢,就好像他的生命里只容得下她黎臻一人,除了她多一分的感情也没有,只要离开有她的范围便活得像个机器人。 “不要……”是昨晚祁翼寒在她施以的酷刑下坚定的拒绝,她想,他是在乎他们母女的。 突然旖旎哀叹化为绝望嘶吼,湿漉漉浑身滴水的祁翼寒狂奔向她,眼睛红到几欲滴血,她倒在他水淋淋的怀里,含恨咽下最后一口气,嘴角的血蜿蜒如汩汩溪流。 黎臻骤然睁开眼,对上一双盯着她看的蛇眼。 对方没有任何被抓现行的尴尬,朝黎臻自认潇洒地歪嘴一笑,转头继续与身边的人闲聊。 祁翼寒似有察觉,也睁开了眼,从黎臻的角度看向斜对角前排的男人。 “怎么?”祁翼寒问,声音并未刻意压低。 只是多看了几眼,真要追究起来也算不得什么,黎臻摇头,身子歪向祁翼寒,头枕在宽阔的臂膀上重新阖眼假寐。 没一会儿,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再度传来,黎臻骤然坐直身,男人果然又在看她。 “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 黎臻不习惯称呼同志,直接用先生称呼。 对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用英语道,“不认识,我只是觉得这位女士很投鄙人眼缘。” 黎臻后来因为总是出国交流需要用到外语,所以才逼着自己学的英语,但这个年纪的黎臻还不会英语,她听懂了也不能反击。 这时,一道发音清晰的磁性嗓音响起,祁翼寒坐在原位不动却气势逼人。 “你的无礼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妻子,请注意你的言行,否则,我会申请飞机返回机场,并为你提供思想再教育直至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男人闻言不服气地挑眉,犹豫片刻坐回座位,没敢挑战尝试后果。 这个时候祁翼寒的外语就这么好了吗?黎臻吃了一惊,坐回座位转头不认识似的打量祁翼寒。 祁翼寒被黎臻看得哭笑不得,凑近耳语,“怎么,喜欢我说英语?” “不,喜欢你护着我的样子,比欺负陶柏亦的时候帅多了。” 这件事不过是港城之行的一个小插曲,黎臻很快就忘了。 港城的飞机场看着也没比北市的强多少,出了航站楼街边停的出租车倒是相对多很多。 “师父!”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接走祁翼寒拎在手里的行李箱。 看清男孩的脸黎臻险些叫出声,她居然看到了年轻时的股神,胖墩墩面相憨厚,两只眼睛看人时清澈湛亮,偶尔闪过的狡黠如同游鱼,不小心便会连影子都发现不了。 这种表面老实内里精明的人最是吃得开,哄起人来要命得很,祁翼寒被围前围后的照顾着,淡定得完全不受影响,同黎臻道。 “董戈辉,以后买卖股票找他就行。” 董戈辉闻言,立马放下行李箱拿出名片双手递到黎臻面前。 “嫂子好,以后叫我小董就行。” 没有阿谀奉承,简简单单的自我介绍反倒显得很是亲热。 祁翼寒此行衣食住行全由董戈辉安排好了,也让黎臻看到了独属于股神的细心。 翌日,祁翼寒有事去办,由董戈辉带黎臻去股票交易所。 到了地方,董戈辉指着展示牌给黎臻逐一介绍,哪支股可以抄底,哪支股势头大好,哪支股是强弩之末,滔滔不绝。 黎臻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核对,董戈辉说的与后来这些股的走势八九不离十。 真不愧是被后世尊为股神的人,黎臻是真的很佩服。 在股票交易所泡了大半天,董戈辉带黎臻去吃港城的出名小吃,菠萝包,咖喱鱼蛋,猪肠粉,钵仔糕,碗仔翅…… 黎臻跟着董戈辉走街串巷吃得很过瘾,一个不注意却跟丢了董戈辉,站在街头不辨方向十分尴尬。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牵住了黎臻的手,黎臻回头,竟是身着一袭黑色西装的祁翼寒。 她不是没见过祁翼寒穿西装,但如此年轻的穿着高定西装的祁翼寒她是没见过的。 祁翼寒没说话,牵起黎臻的手走进街边一家豪华珠宝商行,停步在柜台前。 柜台小姐捧出铺着黑丝绒的托盘,上面放着支红玫瑰和一对钻戒。 祁翼寒拿起女戒郑重套在黎臻无名指上,柔声问。 “喜欢吗?” 黎臻懵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祁翼寒吗? “这是做什么?” 祁翼寒勾唇,“结婚太仓促,戒指都没来得及给你买,现在补上。” 提到结婚黎臻心头漾起酸涩,“你还记得……” 祁翼寒不喜欢她,结婚也就是走走形式,手指光秃秃的空了三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这份空白被耀眼的钻戒替代,竟让她生出无法释怀的陌生感。 “还是不要了。” 黎臻伸手去摘戒指,被祁翼寒一把掣住手腕。 “为什么?”祁翼寒表情严肃,两道浓眉黑沉沉压下来,周身弥漫的低气压令人呼吸困难。 也许是因为委屈了两辈子,也许是钻石的光晃疼了她的眼,黎臻不再沉默。 “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 祁翼寒一脸费解,“什么?” 戳到痛处了就装傻?黎臻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你爱的是余玉芝,所以你买的戒指我不要。” 祁翼寒伸手覆在黎臻额头上啧了声,“没发烧,说什么胡话?” 黎臻,“……” 第八十三章 心塞 呕吼!有八卦!三个柜台小姐瞬间竖起耳朵。 女人哪能不了解女人,黎臻见状就要摘戒指走人,祁翼寒不许,拿起男戒自己戴上,牵着黎臻往外走。 “给钱呐!”不然会被当成抢劫犯的,黎臻急得叫祁翼寒。 祁翼寒头也不回,“这是我订制的,早都给过了。” 订制? 黎臻低头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大小契合的白金戒圈上嵌着一大两小三颗钻石,中间钻石顶端是平的,像是在承担着另两颗偏小钻石的棱角分明,似包容更多却是纵容。 就好比一家人,男人护着妻子和孩子,一家三口紧紧相依永不分离。 走出店外,离开柜台小姐不舍的注视,黎臻拽住闷头往前走的祁翼寒。 两边路人步履匆匆,没有人会关心别人为何驻足,为何呼吸凌乱…… 祁翼寒停下脚步回头看黎臻,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冬日街头,如同一株肩担霜雪的劲松,眉眼锋利,看向黎臻时却自带一抹柔情。 早已过了较真的年纪,黎臻却突然升起想要一问究竟的念头。 或许是因为不甘,或许是因为钻戒太重,黎臻抓紧了祁翼寒的手,眼底泛起倔强的光。 “你从小到大都喜欢她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觉得我傻看不出来,还是以为你掩饰得很好骗得过我?” 祁翼寒表情无奈,“你都在说些什么?” “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委屈了两辈子的黎臻爆发了,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幼稚,可凭什么她必须懂事必须贤惠必须像个傻子似的爱死了他,还要忍着不公装作满不在乎。 被黎臻过激的反应惊得挑眉,祁翼寒伸手捏了捏黎臻凶巴巴的脸,声音缓缓若浅滩溪流。 “我十一,你八岁,你奶奶心疼孙子孙女跟着父母在城里受罪,把你们全部接来村里,我那个时候也因为学校经常停课回了村里……” 提小时候做什么,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更没有她,连眼神都不屑分给她半分,黎臻冷哼,接着祁翼寒的话道。 “我记得,那个时候因为爸爸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妈妈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们一家受了不少罪。” “我们被送去奶奶家,虽然村里没城里那么激烈,可我们也常被村里的小孩跟在身后编顺口溜,你虽然不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们,可你也没搭理过我。” 祁翼寒扶额,“那个时候我谁都没心情理会,能记住你,还是因为下过雨小河涨水,你不肯绕路非要跳过去,结果摔进河里,被大人捞起来急救,别人吐水你吐蛤蟆,所以才对你有印象的。” 这种糗事能不能不提?黎臻粉拳狠捶了下祁翼寒。 “那后来你回镇上读书,我去镇上找余玉芝玩,遇到你送余玉芝花是怎么回事?”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跟余玉芝越走越近的,只因余玉芝与祁翼寒舅舅家是邻居,她能借机多看寄宿在舅舅家的祁翼寒几眼。 “那是她送我的花,我不要,要还给她。” 闻言,黎臻神色一滞,“可余玉芝跟我说是你在追求她。” 祁翼寒叹气,“她说你就信?” 好,也许是她误会了。 “那你十二岁那年,我转学进镇里小学读书,为什么你会接送余玉芝上下学?” 祁翼寒护着余玉芝走在前面,而她跟个尾巴似的坠在后面,她都要委屈死了。 “因为我舅舅让我照顾她,她那个时候总挨欺负,我不接送她就会挨打,再说我等你追上来等了许久,你宁肯在后面磨磨蹭蹭也不肯与我同行,我以为你讨厌我。” “啊?”黎臻嘴唇微张,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你为什么等我?” “因为你傻得引人注目,惹得我总想试试看,会不会欺负急了你就会跟你吐出来的蛤蟆一样跳起来。” 黎臻,我八十米长的大刀呢? “那,那你只要放假就跟余玉芝呆在一起怎么算?” 真是冤枉!祁翼寒啧了声,“那是她学习不好总缠着我给她讲题,你倒是聪明,一次也不来问我。” 怎么全是误会?黎臻心好塞。 “初中咱们同校,我主动跟你说话,你竟然装不认识我,又怎么说?” “因为那个时候要求学生写检举信举报老师,我不肯写被针对,接近你等于害了你。” 黎臻郁闷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傻透了。 “高中呢?那时可没有检举信这种事了,你不是还不理我,而且大家都在传你跟她是一对。” 提到这个,祁翼寒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确实是我犯蠢,因为总有女生同我示好,我嫌烦,恰好余玉芝找我表白,我没反对也没拒绝,就……” “就怎么样?”黎臻可是记得陶柏亦跟她说过,他不只一次遇到祁翼寒和余玉芝压马路看电影。 祁翼寒懊恼地扒拉了下头发,道,“就既没挡住桃花还多了个摘不清的余玉芝。” “所以,当年余玉芝跟宋文初订婚你为什么那么难过,不会是情动不自知,知时已成灰?” “怎么可能?”祁翼寒眉头紧锁,“我难过是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我无法正常表达感情,就是到现在我还是不会……也许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想到祁翼寒总是板着张冰山脸,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面对她时大多数时间也都是沉默不语……好像,祁翼寒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好半天,祁翼寒仍旧没回答,黎臻知道这是触碰到了祁翼寒的底线,再问也不会有答案。 “好,我不问了。” “嗯。” 祁翼寒应了声。 一番对话,解除了黎臻心中多年疑虑,只是,黎臻最想知道的答案,此时的祁翼寒回答不了。 换孩子这种事真的会存在误会吗?黎臻无论怎样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祁翼寒在知情的情况下,选择默认换孩子这种行为呢? 见黎臻眉头紧锁,表情苦涩,祁翼寒纠结…… 这次的谈话看似说清楚了很多事,本质上却对黎臻与祁翼寒的感情没有太多助力,黎臻依旧心事重重,祁翼寒则又变回了从前的沉默寡言。 临离开港城时,祁翼寒带黎臻去逛庙街,从一位八十多岁摆地摊的老太太手里买了两条红绳。 第八十四章 三观被震得稀碎 摘下戒指穿上红绳挂在脖子上,祁翼寒戴好后,给黎臻的也系好戴上。 钻戒太显眼,回国以后就不适合戴了,黎臻本打算回去后就摘下来还给祁翼寒,不想他竟然拿当护身符穿绳戴。 怔怔地任由祁翼寒给她戴好,黎臻沉浸在祁翼寒难得的怜惜中不舍脱离。 “不许摘下来,听到没有……” 祁翼寒威胁的语气凶得很,其中隐含的柔情听得黎臻难以招架。 黎臻乖乖嗯了声点点头,祁翼寒满意勾唇。 董戈辉等在庙街街尾,看到祁翼寒和黎臻现身,迎上来指给走在前面的祁翼寒看。 “喏,那个就是你让我查的人,名字叫宿休,他媳妇是北市妇产科医生,叫赵英霞。” “李天明跟宿休学的炒股,其实他那也不算是学,就是宿休告诉他哪支股赚钱他就买哪股,还没我给嫂子讲的多呢。” 黎臻闻言看过去,街边摊的矮桌前坐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秃顶啤酒肚,胖的跟尊弥勒佛似的。 “他和李天明是怎么认识的?”黎臻奇怪宿休对李天明的态度。 董戈辉嗤笑,“通过他老婆呗,甘当王八还觉得挺好。” 黎臻的三观被震得稀碎,惊道,“他知道媳妇跟李天明,还,还带他赚钱?” “这有啥的……”董戈辉见怪不怪地道,“我听说这小子是太监,特别支持他媳妇找人,就盼着能怀上孩子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他媳妇也争气,真给他找了一个……不过虽然生了个孩子,但那孩子长到一岁多突然就死了。” 黎臻知道董戈辉提到的孩子就是赵家明,心里很厌恶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没再继续问下去。 董戈辉不用黎臻问,又道,“听说他老婆又找了一个,猛的很,听他自己说,老婆被那男的弄得黄体破裂,不敢去医院,在家里养了好久。” “你是怎么知道的?”祁翼寒审视的目光落在董戈辉脸上。 在祁翼寒锐利的目光下,董戈辉紧张地吞了口口水,道。 “您不是让我调查宿休嘛,所以就查的全面了些。”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黎臻有种直觉,赵英霞这次找的男人不简单。 董戈辉道,“知道,是个通缉犯,这几天才游河偷渡过来,就住在宿休家。” 黎臻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右眉上有道疤?” “对,嫂子怎么知道?”董戈辉诧异。 祁翼寒和黎臻对视一眼,祁翼寒吩咐董戈辉。 “马上找到他,我们有事要问他。” 董戈辉犯难,浑身哆嗦腿肚子转筋。 “这恐怕不行,那小子凶得很,前几天也不知道伏虎堂怎么惹到他了,被他一人单挑给灭了,大哥,我真的不敢带你去找他。” 祁翼寒倒没为难董戈辉,道,“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大哥!你是我亲大哥!”董戈辉求饶,“咱别去惹他成不,我求您了!” 董戈辉实际年纪比祁翼寒大,此时一口一个大哥的求着,祁翼寒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 “谢大哥!” 董戈辉抓起衣角猛擦汗,蓦地整个人一僵,愣愣盯着出现在祁翼寒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叫。 “来,来了!” 祁翼寒如芒在背,猛然回身,沙包大的拳头砸向面门。 旋风般退后长臂卷起黎臻避开拳风,祁翼寒一脚踢向付图膝盖。 付图被逼后退,身子腾空而起,挥拳再度砸来。 祁翼寒将黎臻抱放在街边商场前,回身拳拳相撞,撞得付图胳膊发麻,人接连后退数步。 “进去。” 黎臻被祁翼寒推进商场门里免得伤到。 “你回酒店等我。” 祁翼寒嘱咐黎臻的同时,付图飞腿踢向祁翼寒,被祁翼寒侧身避开,反手擒住脚腕甩飞出去。 付图身子凌空翻转,居高临下却见街对面涌出一堆手持棍棒长刀的人。 伏虎堂余众听说付图现身,一群人冲过来就要解决了仇人。 “快跑!”付图双脚落地,硬生生捱了祁翼寒一脚,被踹得倒飞出去,身体撞在街边护栏上,疼得整个人弓成虾米,还不忘朝祁翼寒喊。 祁翼寒回头看黎臻,黎臻正站在商场门里一群看热闹的人群后方,见他望过来担忧地挥挥手。 此时,伏虎堂的人已经冲了过来,付图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包围。 一拳砸倒冲在最前方的胖子夺下手里的棍子,付图瞬间被淹没在一片喊打喊杀之中。 祁翼寒没有丝毫犹豫,犹如下山猛虎般冲入羊群,杀出一条血路救走身中数刀的付图。 付图被祁翼寒扶着狂奔,身后乌泱泱的人群紧追不舍。 跑出两条街,付图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剧烈喘息着推祁翼寒。 “走,不要管我。” 祁翼寒面目森冷,“我不想管你,但人命关天,我必须带你回去接受调查。” 付图咧嘴一笑,露出染着血的白牙。 “是想问李天明的女儿是谁杀的吗?” 身后有人暴喝,“他们在这里!” 回头看一眼追兵,付图叹口气。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走。” 说着,付图推开祁翼寒就要迎过去。 “喂!” 黄鹂鸟似的叫声响起,付图回头。 黎臻第一次偷东西就偷了辆汽车出来,整个人吓得魂都要飞了,还得硬着头皮去救人,心脏砰砰跳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想张嘴叫人,憋了半天只喊出个‘喂’。 祁翼寒拽着付图坐进车里,黎臻一脚油门踩下去,砍向付图的刀落在车门上擦出一道火花。 黎臻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些人还在追,声音打颤地问付图。 “往哪边开?” 付图听出黎臻都要哭了大笑,牵动身上伤口疼得直嘶哈。 祁翼寒打量周围环境,按照记忆里的地图指挥,很快甩掉了后面的凶徒。 付图轻车熟路地指路让黎臻把车开到棚户区的一家黑诊所前,祁翼寒单手拎着行动不便的付图下车,疼得付图龇牙咧嘴。 诊所脏兮兮的老大夫和付图很熟,话都不用讲,直接把人摁倒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开始缝合。 不打麻药,锋利的针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穿梭,黎臻胃里翻江倒海,跑出去一顿狂吐,吐得浑身无力被祁翼寒抱进车里。 老大夫没空管黎臻,祁翼寒回诊所翻出一瓶注射用的葡萄糖打开,拿给黎臻喝。 老大夫看见啧了声,“没给钱呢。” 第八十五章 街头一吻 付图边疼得直咧嘴边笑道,“算我账上一起给。” 祁翼寒听到,从口袋里拿出港币丢到桌上往门外走去。 “李娇娇不是我杀的……” 付图突然开口,表情戏谑地睨着祁翼寒僵住的背影。 “是谁?”祁翼寒停步。 “是钱玉芝,我看着她捂死了那孩子,还说她有那样的爸爸是罪有应得。” “你为什么会去李天明家?”祁翼寒转身面向付图。 付图眼神无波,倒抽口冷气道。 “我是打算给他们俩口子一个教训,但我可不会去为难小孩,谁知道那娘们那么狠,连自己亲闺女都杀反倒害我背锅,啧。” 祁翼寒蹙眉,“三年前你致人重伤,两个多月前你差点杀了风市着名妇产科医生曲涛,又是怎么回事?” 重大通缉犯付图笑得没心没肺,蓦地冷下脸来一字一句地道。 “祁翼寒,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查,看看清楚你到底配不配做黎臻的丈夫……” 黎臻歪靠在车后座上难受得要死,等了好半天去给她找水漱口的祁翼寒才回来,一张脸冷得犹如数九寒天,浑身闹着冷气,稍微靠近些就能冻死人。 用水漱过口后,黎臻接过一瓶加热过的葡萄糖小口小口的喝着,暖意慢慢在体内升起,发凉的四肢回温,黎臻舒服地叹了口气。 祁翼寒等黎臻脸色好看了些,沉着脸问,“你跟谁学的开车?” “跟舅舅学的……” 偷车时黎臻已想好借口,祁翼寒的舅舅会开车,她嫁给祁翼寒后舅舅对她很好,她如果想学车舅舅肯定会教,而祁翼寒常年不在家,舅舅也不是什么事都跟祁翼寒说,说是舅舅教的祁翼寒不会怀疑,何况舅舅两年前作古,如今算是死无对证了。 果然,祁翼寒没有再追问下去。 付图处理好伤口,随便拿了件不知谁丢在诊所的衣服套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丢在桌上,气得次次数零钱的老大夫大骂。 “粪坑里掏出来的你也好意思给。” 在老大夫的骂声中,付图一摇一晃地走出门,敲敲车窗,冲着里面靠在椅背上休息的黎臻吹了声口哨。 祁翼寒眼神如刀,打开车门下车,付图踉跄退后,嘴里打趣道。 “我身上有伤,就算你打赢我也胜之不武。” 嘟嘟! 警哨声骤然响起,远处俩名身着制服的警察指着停在诊所前的车大吼,“不许动!” 付图脱口一个艹字,“傻子才td不跑。” 祁翼寒动作奇快,打开车门抱出黎臻,散开腿跑得飞快。 拉开另一边车门扑了个空,付图看到祁翼寒跑远的背影气笑了。 俩名警官身后跟着丢车的苦主,追出足足三条街累到吐血也没追上。 黎臻抱住祁翼寒的脖子,在飞驰而过的风中望着追到吐舌头的警官,耳际仿佛听到哈嗤哈嗤的喘息声。 付图默不作声地自后追上来,仅差三步却怎么也追不上抱着个大活人跑得飞快的祁翼寒。 “停!停一下,没事了!”付图巨喘。 黎臻附耳叫祁翼寒,“没影了,停下。” 祁翼寒停下脚步轻喘,鬓边微湿的汗意算是对俩位苦命警官最后的尊重。 付图跟着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拼命滚着喉头免得吐出来。 黎臻挣了挣示意要下地,祁翼寒抱着不放。 “付图,跟我回去。” 祁翼寒开口,却是命令付图。 付图抬起头笑得狡黠,“我凭什么听你的?” “难道你想一辈子躲躲藏藏?”祁翼寒反问。 “咳咳咳!”付图似是被口水呛到不停地咳,直起腰拳头砸着胸口直哎呦。 蓦地,付图趁着祁翼寒被咳嗽声转移注意力,猛扑向黎臻,捧着黎臻搭在祁翼寒肩头的脸,照着光洁的额头狠命嘬了口,旋即大笑着跑开。 如果祁翼寒是动物一定会是头被侵犯领地立即杀死对方的猛虎,黎臻几乎听到了祁翼寒喉间发出的虎啸,人迅猛窜出去,付图跑出去不到三步便被踹趴在地摔得满脸血。 “卧艹!”付图挣扎几下愣是没爬起来。 祁翼寒脚踩在付图背上缓缓使力,付图感觉屎都要被踩出来了。 “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还不行吗?”付图告饶。 祁翼寒收脚,付图翻滚转身面朝上躺在地上,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祁翼寒抱着的黎臻身上。 “想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踩爆?” 祁翼寒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付图歪嘴笑,别开头看向纷纷用古怪眼神打量他们三人的路人。 “放我下来!”黎臻不喜欢被人围观,拍着祁翼寒的背让放她下来。 祁翼寒弯腰轻轻把黎臻放在地上,再直起身本还躺在地上耍赖的付图已跑没了影。 黎臻头一次见到逃跑技术如此高超的人,盯着付图之前躺的地方愣神。 祁翼寒观察黎臻的反应默默判断,除非黎臻演技高超,否则黎臻不可能认识付图。 翌日,在董戈辉的千般不舍万般挽留中,黎臻和祁翼寒踏上归途,乘飞机回了北市,而付图至始至终没再露面。 两天的行程结束后回到北市,祁翼寒去家具厂上班,黎臻前往出版社报到,俩个人表面上一如往常,暗地里却知道彼此都因港城一行有了变化,变得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即将失控。 祁翼寒并非临时起意带黎臻去港城,他带走黎臻完全是为了方便调查。 洛尘利用两天时间带人彻查黎臻,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上过的学校,包括黎臻从马金山手里接活的那些雇主,能查的都查了。 “没有任何问题。” 祁翼寒合上手里的调查资料,听到洛尘的话神色却不见轻松,他有种直觉,黎臻正在筹划着什么大计划,而且这个计划黎臻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告知于他。 黎臻自从祁翼寒提出带她去港城就猜到祁翼寒对她起疑了,于是她配合着去了港城开眼,遇到付图则纯属意外。 从佘谦口里听说祁翼寒让人调查她,黎臻满不在乎,重生的她还是她,祁翼寒绝对查不出任何问题。 “我让你查的人查出来没有?” 祁翼寒查她,她也查祁翼寒,港城之行是祁翼寒的决定,但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佘谦解开衣扣,拉开线衣领口露出缠在肩头的一截纱布道。 “查是查到了线索,我小命也差点没丢了。” 第八十六章 互相调查 这是黎臻第二次在面馆见佘谦,之前一次因为有祁翼寒在,黎臻便把写有要调查人名字的纸条夹在纸币里,一同塞给了佘谦。 佘谦真不愧是未来的大侦探,仅凭黎臻写的祁家村和祁大富与张桂兰的名字,便查到了如此惊天的秘密。 ”祁翼寒不是祁大富亲生的?!” 祁大富仅在她和祁翼寒的婚礼上露面过,平时祁翼寒不提,张桂兰母子也像是没这人似的,祁大富住在乡下也从不联系母子四人,几乎就是个透明人。 黎臻设想过祁翼寒除了祁翼阳外还有其他兄弟,但怎么也没想过祁翼寒和祁翼阳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佘谦哪里料到查个人也能有性命之忧,拿出烟要点被黎臻夺走撅断丢在桌上,干眨巴眨巴眼睛叹口气,讲诉了经过。 张桂兰是祁翼寒参军后搬来本市的,真想查她还得去她娘家所在的张家村。 张家村里的人对张桂兰的印象就是嫁了个知青,后来离了,过了多年才知道她改嫁给祁家村的祁大富。 祁大富十多岁就去城里谋生,直到小儿子都三岁了,却突然搬回村里开起了养猪场。 大儿子祁翼寒学习很好,后来参军,这些都很正常。 只是佘谦找到当年知青所在的徐家村时,才从村里人的口里知道了知青与张桂兰所生儿子的确切年纪,活到现在恰好是26岁,跟祁翼寒一般大,且并非是双胞胎,所以只能是祁翼寒。 佘谦按照徐家村人提供的知青信息去查,居然是查无此人,而且,村里拿不出知青的照片,仅通过描述知道对方很高,长得很英俊。 “祁大富呢,他怎么说?” 不是自己的种,黎臻不信祁大富会白养着别人的孩子还帮着隐瞒真实身份。 佘谦道,“他对外向来声称祁翼寒是长子,但我查过,祁翼寒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不菲的抚养费,但钱从来没到过他手里,全被祁大富扣下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祁大富会亲口承认祁翼寒是他亲儿子的原因,这样他拿这笔钱才拿的理直气壮。” 黎臻颔首,确实如此,祁翼寒是祁大富的亲儿子,老子养儿子天经地义,儿子的钱当然就是老子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连当妈的张桂兰都得认了。 蓦地,黎臻想到件事,问佘谦。 “张桂兰是在祁翼寒几岁时离的婚?” 佘谦吞下几口热茶道,“三岁,夫妻俩离婚后,知青立马走人,张桂兰气不过丢下孩子也走了,半年后,听说有人给孩子寄抚养费,张桂兰这才把孩子接去市里。” “不过……刚开始,祁翼寒没跟张桂兰一家住一起,寄住在张桂兰弟弟张锋家,六岁时祁大富知道张桂兰贪下祁翼寒抚养费的事,让把人接进家门,从此这钱张桂兰也碰不到了。” 三岁的孩子独自生存半年会是怎样的凄惨,黎臻不敢想象,或许这就是祁翼寒每次听到她提离婚会情绪失控的缘由,但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推断,她得亲自去调查一趟才行。 “怎么伤到的?”她要去查得先注意安全问题,毕竟现在她身担两命不能掉以轻心。 “从徐家村出来遇到抢劫的,先要命后劫财的那种,幸亏我拜师学艺过,俩个人打我一个愣让我打跑了。” “这么巧……?”太巧合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有杀人灭口的可能。 “我也觉得太巧了,但后来我报案后真抓到人了,是惯犯,犯的案不只我这一起。” 黎臻拿出五十块酬劳给佘谦,佘谦却只收了四十。 “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好的赚钱路子,别看差点丢了命我也不多收你的。” 佘谦说完又道,“还要继续查赵英霞吗?“ 这几天佘谦忙着查祁大富和张桂兰,赵英霞这边他怕找的人不可靠,就没派人盯着,如今他回来了自然得问问。 “查,连付图一起查……” 黎臻拿出本存折并付图的资料递给佘谦。 “以后我不会再来给你送钱,这里是五百,到期我会按时往里续费,如果调查有变动我会联系你。” 佘谦求之不得,拿纸笔给黎臻写下电话号码,道。 “这是我家附近的公用电话,就说找老佘家二子。” 黎臻看了遍电话号码把纸条放进背包里,手碰到装照片的牛皮纸信封才记起来,把照片拿出来递给佘谦。 “这俩个是保健院的护士,你也顺便都查查。” 佘谦接过照片,照片上一个是二十多岁的胖女孩,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瘦竹竿。 “她们也参与买卖了?”此时的佘谦很有正义感,话里带着怒气。 黎臻也不确定当时这俩个护士有没有协助换孩子,但当时产房里除了赵英霞就是她们俩个,说她们完全不知情很难令人信服。 “不清楚,但有一定嫌疑。” 洛尘收到消息黎臻又与佘谦见面,立马报给祁翼寒。 祁翼寒明面不再控制黎臻行动,暗地里加派人手保护加监视,反馈经由洛尘筛选,重要的马上报给祁翼寒知道,日常则一天一总结。 替黎臻办事的佘谦被重点关照,只要与黎臻见面,祁翼寒这边不超过十分钟就会知晓。 “知道谈话内容吗?”祁翼寒从朱慎交到他这里的综合商场项目计划书中抬起头问。 “没有。” 洛尘回答得很干脆,面馆面积太小反而不方便监听,佘谦说话唇部几乎不动,黎臻不摘口罩,无法通过唇语读取信息,所以二人到底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黎臻是在防他还是纯属巧合?祁翼寒心情复杂。 “报纸还没查到?” 洛尘摇头,“还没。” 剪字拼纸条的报纸应该有两份,黎臻包画像给岳文山是一份,还有一份不知道在何处,祁翼寒趁黎臻睡着后翻过背包,里面确实有报纸,但不是那份。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嫂子?”洛尘说出心中猜疑。 祁翼寒没出声,脑中却闪过一道身影,会是他吗? “这个人会是谁呢,总不会是余玉芝,咱们厂里尤其是办公区域可没有她认识的人。” “别瞎猜了,去忙。” 祁翼寒蹙眉驱赶碎嘴子。 被嫌弃的洛尘撇撇嘴,问祁翼寒。 “去港城一趟,你就没想着给我买点啥礼物?” “买了……”祁翼寒不咸不淡地应道,“黎臻给你买的阿一鲍鱼,不过被我给吃了。” 洛尘,鄙视! 第八十七章 招供 与佘谦分开后,黎臻前往邮局,她在邮局设有个人邮箱,所有她的邮件都会被放进这个邮箱里,她只要定期去打开查看就行。 马金山给她的任务也不全需要她去出版社交接,有很多也是通过信件发布或上交的。 到了邮局从邮箱里拿出每隔两个月会定时邮来的化妆品,黎臻前往祈莲所在的纺织厂。 当初刘银波出国后念在师徒一场给过她选择,她可以推荐她作为推荐生入学英国皇家美术学院,黎臻却拒绝了,只请刘银波帮忙找到她需要的化妆品,并按时托人邮寄过来。 祈莲听说有姓黎的人找她,就知道是黎臻。 她到现在也没听说大哥要跟黎臻离婚,正遗憾呢,黎臻却突然跑来找她,难道是大哥不满黎臻不肯搬回来一家人同住,所以真动了离婚的念头?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抑制不住兴奋地跑出财会部办公室,祈莲在厂门口见到了拎着化妆品的黎臻。 祈莲一到冬天脸上皮肤便皲裂起皮,严重的时候还会起大片大片的红疙瘩,丑得没法见人。 她这段时间断了黎臻送她的化妆品后症状又开始复发,还好黎臻终于来了,她的脸有救了! “有事?”祈莲倨傲地问黎臻,眼睛却粘在印着外文的化妆品外包装上。 黎臻嫌冷,更对祈莲没来由的得意十分厌烦,蹙眉道。 “找个暖和地方,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好了。” 冷点怎么了,哪有那么娇气,祈莲站在原地不动。 “不想要?”黎臻朝祈莲晃了晃手里的化妆品。 祈莲冷哼,“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想我帮你跟我哥说好话,送我一套化妆品怎么了,我不想要你可别求我要。” 黎臻笑了,她确实是有事找祈莲,但也不是非她不可,这人是哪里来的自信? “我为什么要你帮我跟你哥说好话?你们怎么回去的自己不知道,别求我替你们说好话都不错了,哪里来的脸说我求你。” 说罢,黎臻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眼见渴求多日的化妆品远去,祈莲再也不敢端架子了,小跑着追上来拉住黎臻。 “这功夫活动室没人,咱们去那边谈。” 打着不走赶着倒退,黎臻冷哼。 祈莲亲昵挽起黎臻往活动室走,黎臻板着脸抽回手,示意让祈莲在前带路。 到了活动室,黎臻拉过把椅子坐下,化妆品抱在怀里,一点也没有要送给祈莲的意思。 “嫂子,你有啥事,说。” 祈莲同样拉过把折叠椅坐到黎臻对面,态度大方中透着亲热。 “跟我说说你哥,从你记事起到现在,能记住的全告诉我。” 祈莲对祁翼寒的记忆没有多少,几句话就能说完,但她的化妆品不能断,她得想办法要更多。 “二十年的兄妹,哪能一下子说得完……” 黎臻抬手阻止祈莲继续说下去,道。 “只要你说且不让你哥知道我找你问过他的事,化妆品还按以前的规矩来,不会差了你的。” 闻言,祈莲喜笑颜开,“嫂子就是敞亮!” 黎臻不想听祈莲拍马屁,催促道,“说正事。” 祈莲清清嗓子,开始讲述她记忆里的祁翼寒。 六岁前跟舅舅在一起生活,六岁以后被接回家,但还是经常去舅舅家住,上学寄宿在舅舅家就连寒暑假也很少回家。 读完高中参军,之后娶妻,没了。 祈莲说的同佘谦调查的没什么出入,黎臻沉思片刻,道。 “有没有发生过比较特别的事?” 为了化妆品,出卖哥哥算什么,祈莲拧眉回忆,许久道。 “有,一次是发生在我哥刚回家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哥见谁都不说话,白天也不在家待着,经常拿本书一个人去后山土坡上看书,有一次我看到有个男的尾随我哥回家,不过我哥没发现我也没说。” “还有一次,是我哥参军前,被好几个人抓住架上一辆车,两天后才回家,我问我哥去哪儿了,他说去舅舅家了,可我去舅舅家找过,他根本不在。” “这件事你也没说?”黎臻问。 祈莲道,“说了,跟我爸妈都有说过他们不信,舅舅让我别瞎说,后来哥哥回来了,舅舅就说哥哥在他家是我记错了。” 果然来找祈莲还是有收获的,黎臻把化妆品交给祈莲又收回来。 祈莲急迫地指天发誓,“我绝对不让我哥知道你问过这些,这是咱俩的秘密谁也不告诉。” 拿到梦寐以求的化妆品,祈莲乐得眉开眼笑还不忘嘱咐黎臻。 “好嫂子,下次别忘了按时给我送过来。” 黎臻勾唇,“送不送看我心情,要是被你哥知道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我再给你送。” 以前的黎臻可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过话,尤其嘴角那抹无情的笑是怎么回事?祈莲看傻了眼,难以接受闷葫芦成了坏狐狸。 还没等黎臻走出纺织厂大门,祁翼寒已经知道黎臻见过祈莲的事,直接让洛尘去纺织厂把祈莲接来办公室问话。 祈莲哪里知道她前脚见黎臻后脚祁翼寒就知晓了此事,魂都快吓飞了,进去办公室瑟瑟发抖地坐到沙发上,低着头不敢去看祁翼寒。 祁翼寒坐在办公椅里,面向祈莲,道,“自己说还是非得我派人去查?” 祁家人见祁翼寒就好似老鼠见猫,张桂兰如此,祈莲亦是,祁翼寒问话的内容涵盖太广,祈莲本就心里没底,被问得更是忐忑。 “说,说什么?”祈莲眼珠乱转,眼睛不住地往休息室方向瞟。 本是想问问祈莲都跟黎臻说了什么,但看祈莲的反应,好像没那么简单,祁翼寒诈道。 “你都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还不快说!” 祁翼寒不怒自威,此时疾言厉色的一声低喝,吓得祈莲两腿一软,滑跪在地,哽咽招供。 “我说,我说,报纸是余玉芝交给我,让我偷偷放进你办公室里的……”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报纸来源问题解决了! 洛尘负责调查的事少了样负担,冲着祁翼寒挤眉弄眼,示意再吓吓看。 祁翼寒白了眼嘚瑟的洛尘,沉声叱道,“还有呢。” 她还想让黎臻继续送给她化妆品呢,祈莲真不想说,可扛不住祁翼寒太吓人,哭着把与黎臻的对话全复述了遍。 第八十八章 暴力女孩 黎臻回家时发现301的门开着,走过去恰好与听到动静出来的陶宁迎头对上。 “黎同志,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从港城回来后,黎臻没问过陶宁的事,也没人跟她提及过,隔壁安静得像是没住人,但她知道祝晓春和陶宁都在。 祝晓春家的房子租出去了,现在由陶宁照顾她,听到说话声,祝晓春探头出来嘻嘻笑着冲黎臻叫。 “羞羞!羞羞!” 黎臻尴尬,陶宁和蔼的摸摸祝晓春的头。 “什么事?”黎臻问。 陶宁羞赧地垂着眼皮道,“我家的事你也知道,我已经拒绝了我爸妈让我跟昭然离婚的事,但是那个人想要见我一面,我答应了,你能不能陪我去?” 祝晓春对陶宁的态度说明平时陶宁对她不错,陶宁能够善待祝晓春,有事求她,她当然会答应。 “可以。” 注意到陶宁身上穿着外出的衣服,黎臻又问。 “是现在就要去吗?” 陶宁嗯了声,“带着晓春一起去。” 黎臻当然不会反对,祝晓春的功夫她是知道的,一个人能顶一个班。 “你等我下……”黎臻进屋分别给祁翼寒和郭昭然打了通电话,告知要去黎明酒店的事。 祁翼寒没反对,只嘱咐黎臻小心些,郭昭然像是已经知道这件事,同样是嘱咐注意安全。 祝晓春是傻不是疯,就像个孩子似的,带出门看什么都好奇,尤其到了酒店如果没有黎臻牵着手不许乱跑,早跑没影了。 这已经是黎臻第三次进这家酒店了,上两次一次是参加出版社酒会,一次是在宴请祁翼寒的饭局上蹭吃蹭喝。 跟着服务员上到二楼后,路过熟悉的包厢时黎臻下意识地朝里看了眼,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摆设整齐。 陶宁很紧张,独自走在前头,手抓着衣襟不住的揪扯。 包房的门是开着的,服务员停步在门边道了声,“请。”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宁宁,快进来。” 怎么这个声音这么熟? 黎臻随后进去看到男人,顿时皱紧了眉头,居然是飞机上那个一再偷窥她的男人。 男人似乎也没料到黎臻会认识陶宁,僵了一瞬笑着请仨人入座。 陶宁见到人后反倒不紧张了,道。 “我们就不坐了,我来是告诉你,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不想他死,但也不可能用我的余生来给他换命。” “你们可是血脉至亲呐……再说你嫁给我,我一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你不但不会受委屈,甚至会过上比现在要好太多的生活,你可得好好想想。” 男人油腻腻的说完,伸手就来搂陶宁,被陶宁退后几步避开。 黎臻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明目张胆破坏人家庭的,叱道。 “你放尊重些,别动手动脚的。” 男人闻言呵呵笑着,把目光转向黎臻。 “是在嫉妒我喜欢她没有喜欢你吗?” 神经病!黎臻恶心得都要吐了。 “陶宁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 黎臻忍着恶心说完,拉着陶宁和祝晓春往外就走。 男人紧走几步拦在门口,“别走嘛,话还没说完呢……” 陶宁护着黎臻不许男人靠近,“那钱是我糊涂,我不要了,请你走开。” “什么钱?”黎臻误以为陶宁拿了男人的钱,若真是那样事情就麻烦了。 陶宁道,“我提过要他给昭然一笔分手费。” 闻言,黎臻如醍醐灌顶,上一世的郭昭然曾提到过,他是在离婚后遇到贵人投资他的厂子,他的事业才开始起步的,只是那个贵人拿到本金和第一次分得的红利后就失踪了。 如果那个贵人就是陶宁安排的,钱也是陶宁暗中资助的,那就说的通了,否则郭昭然生意越做越红火,没道理那人只拿了那么点钱就走。 俩个彼此深爱的人居然落得阴阳两隔,全是被面前这个男人害的,黎臻眼神变得冰冷砭骨,男人却还在嘚瑟。 “别说的那么肯定,万一后悔可就不好收场了。” 说着,男人瞥斜黎臻,挑逗地飞了个媚眼,自我感觉潇洒无敌,惹得黎臻干呕。 陶宁担心地不停给黎臻捋背,冷着脸道,“麻烦你让开。” 男人像是见到羊的狼般咬死不放,人横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调笑。 “我跟你好说好商量是为了你好,等你爸妈出面别说钱了,估计你前夫不死也得剥层皮,你真舍得?” 郭昭然是陶宁的死穴,而陶宁的父母和哥哥不只一次打过郭昭然,她选择妥协一方面是为了保住哥哥的命,一方面也是为了郭昭然不再因她受伤。 “你卑鄙!”陶宁气得眼泪簌簌。 黎臻真是听不得了,松开抓着祝晓春的手,勉强吐出个字来。 “走。” 因为是咬牙说的有些走音,暴力女孩祝晓春直接听成了揍。 本来男人堵着门不让她们出去就够可恶,如今得了黎臻的命令,祝晓春挥拳。 一米七十多,体重接近一百五十斤的男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嗖地飞出去撞在对面墙上,贴着墙面滑倒在地,面目扭曲鼻口窜血。 陶宁吓坏了,黎臻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命令发现不对跑过来的服务员,“报警。” 经理闻讯现身,不许服务员报警,只提让黎臻仨人负责医药费。 女人能被男人逼得动手,说明这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万一是耍流氓,报警对他们酒店有影响。 但男人是实实在在的受伤了,事情又是发生在他们酒店,为了避免损失他的先让这仨女的把医药费付了。 经理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黎臻冷嗤。 “你不让报警说明你是有意包庇,怎么,你跟他是一伙的?” 祝晓春像是只听懂了‘一伙的’三个字,冲过去又一拳打飞经理。 这下没任何人再敢拦路,祝晓春在前,陶宁扶着黎臻紧随其后走出酒店。 等在酒店外的洛尘一见仨人出来,忙下车打开车门,注意到黎臻脸色不对紧张地问。 “嫂子这是怎么了?” 黎臻意外洛尘居然等在外面,只是她恶心得厉害,没精力问,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酒店的人追出来看到洛尘,再看看黎臻上去的车子车牌号,如缩脖鹌鹑般僵在门口。 洛尘要去医院,被黎臻拦住。 从背包里翻出一堆零食,黎臻吃了块话梅糖缓了缓,觉得舒服了许多,想再吃块饼干垫垫肚子,一低头,零食全没了。 祝晓春拿着空掉的饼干袋子无辜地眨眨眼,对着黎臻粲然一笑,伸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 第八十九章 崩溃 洛尘把黎臻仨人送回家后便急匆匆走了。 陶宁知道黎臻饿了,进厨房做了四菜一汤给黎臻吃。 黎臻是被那男人恶心到要吐,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肚子咕噜噜地叫个不停。 拿起筷子尝了口白菜牛肉煲,汤汁香浓牛肉滑嫩,真是绝绝子,与后世学遍各种菜系的刘姨的手艺不相上下。 知道祝晓春是个大吃,陶宁特意多做了些,不想她拿起筷子吃了不到半小碗饭时菜就没了,幸亏她先给黎臻盛了碗黄豆排骨汤,要不然黎臻就得吃干饭了。 祝晓春打着嗝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两眼落在黎臻面前的汤碗上。 黎臻赶忙端起碗喝汤吃肉,三分钟见底,好歹算是饿不到她闺女了。 陶宁被这俩人逗得笑出了眼泪,祝晓春不知道陶宁笑什么,陶宁笑她也跟着笑。 放下汤碗,黎臻也忍不住笑了。 仨人笑着笑着滚成一团,祁翼寒和郭昭然开门进来看到,无奈地摇摇头。 陶宁一见止住笑,起身同祁翼寒问好,迎向郭昭然问道。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郭昭然没回,反问陶宁,“没吓到?” 陶宁一怔,看向一身寒意的祁翼寒,骤然明白过来,抖着手去扯郭昭然的衣服。 “他们去单位闹你去了?有没有受伤?” 郭昭然抓住陶宁的手,道,“我没事,幸亏有祁厂长在,马总编也帮忙了,就是你爸妈和哥哥都被抓,你,你不会恨我?” 听说家人全进了拘留所,陶宁脸色不大好看,黎臻与祁翼寒带着祝晓春离开,留给二人独处空间。 回到自己家,黎臻把在酒店发生的事讲给祁翼寒听,又问陶家人怎么会全被抓。 祁翼寒三言两语讲清陶家人替那男的出头,去出版社找郭昭然麻烦,马金山打电话给祁翼寒,祁翼寒直接让林碂过去抓人。 让总局派人去处理?黎臻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电话铃响起,祁翼寒拿起听筒,是林碂打来的。 挂断电话,祁翼寒同黎臻道,“陶宁的哥哥是装病……” 陶晨为了富贵,为了能够去国外花天酒地,答应看上陶宁的白万澜一定让妹妹嫁给他,而陶家父母知晓后非但不阻拦,还帮着儿子坑陶宁。 黎臻闻此突然意识到,上一世陶宁自杀未必是因为被家人当物品送来送去,而是因为知道事实真相,所以才在与郭昭然团圆前夕选择了自杀。 幸好,幸好现在的陶宁醒悟过来,没有一头扎进家人挖给她的深坑。 “会判刑吗?”黎臻仰头问祁翼寒。 祁翼寒坐回到黎臻身边,轻轻把黎臻圈进怀里,祈莲与余玉芝勾结陷害黎臻的事让他心生愧对,如果不是从前他冷待了黎臻,祈莲哪里有胆子敢携同外人害黎臻。 “不会……”祁翼寒回道,“论理上陶家人倍受谴责,但法律上还没达到判刑的程度。” “差点棒打鸳鸯害死陶宁……便宜他们了!”黎臻忿忿。 “你怎么知道陶宁会死?” 陶宁夹在家人和郭昭然之间固然很难,被逼离婚被逼再嫁是非常痛苦,可陶宁没有任何想不开的迹象,那么黎臻为什么会说得如此肯定? 被祁翼寒如此一问,黎臻才发觉自己暴露了。 怎么办,要不然实话实说?黎臻知道祁翼寒的脾气,她真说了,能不能信她不确定,但肯定得先把她关起来审问一番,她可不想受罪。 “嗝!”突然暴响的一声长长的嗝,转移了二人的注意。 祝晓春发现厨房冰箱里满满的都是零食,风卷残云全给吃了,打着嗝从厨房出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吃。 祁翼寒进厨房看到包装袋扔的到处都是,摆手叫来祝晓春命令全部捡起来。 祝晓春特别怕凶巴巴的祁翼寒,转头用眼光求助黎臻。 熊孩子调皮总得有个人管,黎臻当没看见,祝晓春瘪瘪嘴,老老实实捡起垃圾丢进垃圾桶。 收拾干净后,祁翼寒指着抹布让祝晓春擦屋子,接着又拖地,祝晓春干得起劲,到处纤尘不染,忙完肚子也不涨了浑身舒坦。 估计陶宁和郭昭然已经谈完,祁翼寒送祝晓春回去,并转告二人陶家勾结白万澜逼婚的调查结果。 陶宁当场气晕,郭昭然抱起陶宁冲下楼,正坐在楼下车里抽烟的洛尘一见,立即让人上车直奔医院。 这下,祝晓春又没人管了,祁翼寒只能把人带回去。 黎臻听到动静没出去,她本身是孕妇帮不了什么忙,去了倒添乱。 祝晓春被祁翼寒带回来,打着哈欠困得睁不开眼睛。 主卧住不了人,黎臻打算带祝晓春回隔壁住,祁翼寒拉着黎臻的手也不说话,高高的个子杵在黎臻面前像个耍赖皮的孩子。 黎臻自从听佘谦说祁翼寒三岁时被父母丢下,一个人苦熬了半年多,心疼他小小年纪受了那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到底不忍拒绝。 “你解决……”黎臻朝瘫在沙发上已经睡过去的祝晓春扬了扬下巴。 祁翼寒进屋拿来一床被子丢到祝晓春身上,拉过空着的沙发拽着祝晓春的裤脚拎起腿丢上去。 就没见过这么能对付的,黎臻哭笑不得,被祁翼寒抱进卫生间洗漱。 躺到床上黎臻不是很困,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发呆,身旁的祁翼寒贴上来将人抱进怀里,双臂箍住黎臻,蛊惑的轻呵。 “为什么找祈莲问关于我的事,你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这么快就知道了?祈莲这嘴也太没把门的了。 黎臻怔了下,道,“我想知道你除了祁翼阳之外到底有没有其他兄弟,或者叔伯什么的。” 祁大富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黎臻后面这句是假设中的假设。 “没有……”祁翼寒给了黎臻确切的答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 当然是想调查余玉芝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咯,黎臻腹诽。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上次你说让林碂调查,结果到现在也没消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祁翼寒抿唇,片刻道,“不是故意瞒你,那是我爸来看儿媳妇,只不过我不许他打扰到你,所以才干出偷窥的事情来,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替他给你道歉。” “你爸?”黎臻从祁翼寒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撑起上半身,自上向下看着倒在枕上的祁翼寒。 两辈子啊!两辈子!她才知道祁大富不是祁翼寒的亲爸,生父真的另有其人。 第九十章 越想越气 一室昏暗,祁翼寒知道黎臻正在看他,喉咙发干地轻咳几声,艰涩开口。 “我爸跟我妈离婚后,一直有给我寄抚养费,起初是寄到大队,被村支书偷偷扣下,后来是我妈收到一封举报信才知道这事,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祁大富,怕祁大富知道,就找了她兄弟张锋帮忙把钱从村支书手里要了出来。” “之后,我住进张锋家,张锋没结婚,拿我当儿子养,对我还不错,我长到六岁时,祁大富知道了抚养费的事,打了我妈一顿,逼着我妈把我接进家门,对外就说我小时寄养在舅舅家,抚养费从此全进了祁大富口袋。” 黎臻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难过地伸手抚上祁翼寒微凉的脸。 黑暗里俩个人谁也看不清谁,那种独属于女性的柔软却更能撞得人心肝乱颤。 祁翼寒抓着黎臻的手送到唇边轻吻,继续道。 “在我上高一那年,我第一次见到祁峥,他自称是我亲爸,还说要带我走,我没同意,狠揍了他一顿,祁峥没还手,还夸我打人够狠。” 黎臻很想说打的好,但基于教养她没太狠骂,只道,“他那是愧疚。” 祁翼寒长舒口气,淡笑轻嗯。 “我从来没想过会干出这种忤逆不孝的事,但我也觉得他夸的对,再来一次我还揍。” 黎臻咯咯地笑,从港城回来后产生的隔阂在这一刻随之消融。 “那后来呢?”黎臻问,“我听祈莲说,你参军前被人抓走过,不会就是你爸干的?” “就是他干的,他派部下把我抓过去,逼着我报名加入他所在的基地,我不肯,一点也不想沾他的边,绝食两天逼得他只能放我走。” 黎臻趴到祁翼寒胸口,祁翼寒把被子往上拽裹住黎臻双肩,俩个人暖乎乎地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格外惬意。 “我跟你结婚三年了,他怎么才想起来看我?” 闻言,祁翼寒嗤笑,胸腔的震动响在黎臻耳里闷闷的好听。 “谁让你忽然就成了摸骨神手呢,祁峥那人特别惜才,最欣赏有能力的人,听说儿媳妇这么厉害哪能不来看看。” 黎臻冷嗤,“赶情以前是嫌我没本事压根没稀得搭理我啊,这公爹也忒势利眼了些。” 愤愤不平的吐槽逗得祁翼寒笑个不停,手指轻点着黎臻的小鼻子学着黎臻的用词道。 “应该录下来给你公爹听听。” “录呗,我帮你多说说他,差点害得我没了丈夫,说他都是客气的。” 谁当父母的能忍心丢下三岁的孩子自生自灭,黎臻不敢想象如果祁翼寒没挺下来会怎样。 祁翼寒静默不语,那段致暗时光让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关于祁峥和母亲的形象都是他们重新出现在他生命里后,他因着现实的形象影射到梦境中去的,他不需要控诉祁峥的无情,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祁峥离他和他的家人远些,最好永远不再联系。 “那他没有再婚吗?”这么多年过去了,祁峥总不可能还是单身,黎臻是不信的。 “结了……”祁翼寒脑海里闪过洛尘调查后上交上来的结果,祁峥娶的是当年老领导的女儿,之后生了个儿子随母姓,名叫梁落寒,名字是祁峥起的,听起来倒像是很在意他这个儿子似的。 “没生孩子?”黎臻追问。 祁翼寒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黎臻知道他是不想回答,被父亲不顾死活地抛弃,而同父异母的孩子却享受着满满的父爱,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痛彻心扉,祁翼寒不是铜墙铁壁,他也会疼也会难过,所以,他凭什么擅自做主,把她的孩子交给别人,放了个狼崽子在她身边? 越想越气,黎臻张口咬在祁翼寒胸口,疼得祁翼寒惨呼。 祁翼寒疼得厉害,起身打开灯撩起睡衣,胸口深深一圈牙印,血从伤口里流出,随着起身的动作垂在伤口边缘,像是溢出眼眶的泪。 此时的黎臻如同一只炸毛的猫,不,更准确来说,是只亮出利齿的兽,凶相毕露,仿佛下一秒就要咬断祁翼寒的脖子。 “你,怎么了?” 祁翼寒被眼里闪着恨意的黎臻惊到,伸手抹点黎臻唇边血迹,安抚地去摸黎臻头顶,却被黎臻一掌拍开。 “别碰我!” 黎臻重生而来,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料定祁翼寒暗中隐瞒换孩子的事确有隐情,但骨肉分离的疼是实打实的,她怎能不恨他? “到底怎么了?”前一秒还在和风细雨的与他聊天,后一秒便疯了似的咬他,祁翼寒不敢惹发怒的黎臻,试探着给她裹上被子免得冷到。 为了肚子里的宝贝黎臻没拒绝,自己抓着被子裹成蝉蛹滚倒床上,背对祁翼寒阖上双眼。 祁翼寒没了被子,从衣柜里翻出件军大衣盖在身上,面朝黎臻躺回床上,盯着黑暗中隐约的轮廓回忆刚刚的对话。 他没回答祁峥再婚后有没有生孩子,所以她就生气了?这是什么道理,祁峥生没生孩子关他们什么事。 祁翼寒没去管胸口的伤,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 翌日,黎臻去医院探望陶宁,竟然见到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祁广看到黎臻和祁翼寒一同出现,同样眼带惊讶。 “大伯……”祁翼寒同祁广问好,转头给黎臻介绍,“这位是大伯,祁峥的亲哥。” 祁广嗔笑,“你这孩子。” 黎臻懵了,祁广上一世是祁大富远亲,如今怎么成了祁翼寒亲大伯了? “你好,我叫祁广,是翼寒的大伯。” 祁广伸手向黎臻,黎臻机械地抬手轻握了下。 “大伯有孩子吗?”黎臻问,他记得祁广的儿子长得特别像祁翼寒,按时间算,这个时候祁广妻子应该和她一样正怀着孕。 气氛有一瞬的凝重,祁翼寒岔开话题问祁广。 “大伯,你来这里做什么?” 祁广收起眼底郁色,道,“白万澜的事我听说了,他利用我公司分公司副经理的身份欺骗乃至破坏他人家庭的事,对我公司的声誉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这次特地来探望陶宁同志,也是为了表达我公司对受害者的歉意。” 白万澜应该就是要娶陶宁的那个男人,但他不是自己开公司的而是打工人?那为什么上一世会是因为破产自杀的?黎臻越听越迷糊。 “大伯是怎么知道的……?”黎臻试探地问。 祁广叹口气,道,“黎明酒店是我的产业,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黎臻,“……” 第九十一章 是个福星 酒店里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祁广哪有精力事事过问,但白万澜敢轻慢他侄媳妇就是找死,也幸亏闹了这一场,让他及时发现白万澜有贪污挪用公司款项的重大问题。 所以说,他这侄媳妇不但多才多艺还是个福星。 祁广眼里满是欣赏地打量着黎臻,越看越觉得侄子有眼光。 察觉到祁广在看自己,黎臻坦然回视过去,同样打量着这位气质儒雅,个头比祁翼寒要矮上两公分,面容慈善中透着威严的中年男人。 祁广一点也不介意黎臻无声的抗议,反而很欣赏黎臻的勇气,他知道是自己太过失礼,盯着人看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和身份的人该干的事。 祁翼寒横身隔断了祁广与黎臻的对视,放下手里的果篮问陪护的郭昭然。 “什么时候能出院?” 郭昭然被祁广惊人的身份吓到,声音都跟着弱了几分,嗓音是熬夜后的暗哑。 “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多亏了昨晚洛秘书开车及时送陶宁来医院,太感谢了。” 祁翼寒对他们夫妻多有帮助,如果没有黎臻开导陶宁,他们夫妻就要自此分隔两地或许此生再不复相见,他们俩口子是他们夫妻的恩人。 不善沟通的祁翼寒充耳不闻,黎臻做代表道。 “不用谢,如果郭大哥真心感谢,就帮我多多赚钱。” 闻言,郭昭然苦笑,“这是应该的。” 现在他不愁赚钱,愁的是面对陶家人不顾廉耻的纠缠却无能为力保护自己的爱人。 三人说话间,祁翼寒请祁广出去病房谈事情,告诉黎臻结束后直接去车里等她。 郭昭然要送被祁翼寒拦住,站在病房门口目送二人走下楼梯才返回病房。 陶宁拉住黎臻的手,道,“我想跟家里断绝关系,但孙律师说咱们国内法律不认可,我该怎么办?” 黎臻略一思索便道,“这个好办,你想断绝关系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那就把每次伤害反弹给他们好了。” 陶宁一脸不解,黎臻继续道。 “父母逼你离婚法律管不了,但他们打了郭大哥法律就能管,可以告他们故意伤害,还可以去他们单位大力宣传他们是如何不顾廉耻破坏女儿婚姻的。” “你哥让你离婚嫁给无耻男法律是管不了,可你哥的单位知道了这种事,以后他就别想再往上爬了,升官之类的更是想都别想。” 见陶宁表情犹豫,黎臻面容冷肃。 “当然,这些都必须建立在你狠得下心的前提下,如果你舍不得,那就继续忍受好了,这是你的选择谁也无法替你解决。” “不是的……”陶宁忐忑道,“我是担心事情做得太绝他们会报复昭然。” 郭昭然握住陶宁的手语气坚决,“我不怕,我会努力让自己早日拥有保护你的能力,伤害只是暂时的,没必要怕他们。” 陶宁下午还有两针得打,出院得晚上,黎臻又闲聊会儿便先离开了。 下楼后,黎臻坐进车里,始终等在车里的洛尘掐灭烟,关上敞开的车窗启动车子。 “翼寒呢?”黎臻问。 洛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黎臻,道,“老祁有事要谈,坐大伯的车先走了。” 黎臻以前听说黎明酒店是华侨开的,且不只这一处酒店,在北市还投资了很多生意,如今这位传说中存在的人物成了祁翼寒的大伯,颇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老祁告诉你了吗?”洛尘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黎臻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洛尘的意思,“不必了,我对他家的事不感兴趣。” 祁广没参与到换孩子之中,所以黎臻没兴致了解这位大伯。 “大伯没孩子,他的产业以后都要交到老祁手里,只是我得提醒嫂子一声,这些事千万别跟老祁家里人说,那些人就是吸血鬼,让他们知道了,你和老祁别想消停。” 不等黎臻开口,洛尘先替黎臻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是不是觉得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其实老祁也没打算瞒太久,他现在部队那边还没处理好,等处理好了公开身份,祁大富一家仅仅是抚养关系,给一笔补偿金再不欠他们分毫。” “可张桂兰是祁翼寒生母,只给赔偿金不够?” 洛尘冷嗤,“当年她丢下老祁不管足够判她遗弃罪,老祁追究起来张桂兰吃不了兜着走,老祁肯给赔偿金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就不得不提同样遗弃了祁翼寒的祁峥了,黎臻道。 “那祁峥怎么说?” 听黎臻直呼祁峥其名,洛尘挑眉。 “祁叔从离婚开始每月按时寄抚养费,张桂兰撇下老祁不管完全出乎人常,意料之外的事怪不到祁叔头上。” 黎臻点头,有些疲惫地仰靠在座椅里,洛尘扫见后闭口不言,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闭目养神了会儿,黎臻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大大的问号,祁峥在知道张桂兰曾遗弃过祁翼寒后,为什么始终没有问责过张桂兰? 还有,祁广刚才回避了她关于孩子的问题,可上一世祁广明明有儿子,所以刚才那弥漫周身的消极感伤是什么情况? 黎臻有了个极不妙的猜测……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多想了。 胡思乱想间,洛尘停车在楼下叫黎臻。 祝晓春一个人在家,听到脚步声打开门笑嘻嘻拿来拖鞋摆在黎臻脚下。 黎臻没着急进屋,而是问祝晓春饿没饿。 早上祁翼寒买的小米粥和熏肉大饼,祝晓春仅吃了个半饱,此时早饿了,闻言连连点头,黎臻便让祝晓春穿好衣服跟她出去吃饭。 祝晓春并不十分傻,如果有人教导完全可以像个正常人般生活,黎臻上一世把祝晓春教得很好,可以无障碍沟通,买菜会砍价,基本家务全会做,甚至还学会了开车。 所以黎臻很有信心这一次同样能教好祝晓春,而成功的教导离不开耐心与关怀。 傻子也不是不懂谁对她好的,黎臻带祝晓春吃肉买新衣服新鞋,半天下来,便跟黎臻亲热得不行。 祝晓春一手拎起买的一大堆东西,一手与黎臻手挽手地走着,傻乎乎的笑容天真纯净。 黎臻很喜欢看祝晓春笑,干净得如同冬日湛蓝的天空。 蓦地,刺耳的急刹车声响起,急冲过来的面包车停在黎臻身侧,从车上下来俩个壮汉架起黎臻就要往车里塞…… 第九十二章 母老虎? 几乎是同时,祝晓春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人一飞脚踹飞俩个大汉,冲到面包车前,弯腰双手兜住地盘猛地掀翻。 面包车里的司机惊呼着打开驾驶室门往外爬,被祝晓春揪着脖领子拎出驾驶室掼在地上,嘎地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结束,黎臻伸到背包里拿辣椒水的手悬在半空,竟无用武之地。 漠不关心仨个大汉的死活,祝晓春万分珍惜地拎起两大袋宝贝,左看看右瞧瞧,原地转一圈确定没掉什么东西,绷紧的脸上重又笑容满满。 距离不远的街边报刊亭,老板看到居然有人当街抓人,立即用自家公用电话打电话报警,放下电话看过去吓了一跳…… 面包车侧翻街边,周围散落着仨个软成一摊泥的大汉,被欺负的俩个女人没事人似的说说笑笑着路过。 “这要是谁家老爷们娶了可够喝一壶的。” 报刊亭老板目送俩个女人远去嘴里嘀嘀咕咕,直接把祝晓春和黎臻划入母老虎行列。 有祝晓春在黎臻一点也不慌,扫见报刊亭老板拿电话报警,便带着祝晓春先离开了。 王锐收到消息带人过去,从南区派出所把人带回自己所里,审出主使人不禁无语望青天。 “这都是什么事儿,啧……” 王锐想了想,还是联系了祁翼寒。 祁翼寒早已收到黎臻遇袭消息,也知道人最后被王锐带回了北院派出所,回家见到安然无恙的黎臻,胸口的伤隐隐发疼。 祝晓春翻袋子拿零食吃,完全没把路上发生的意外当回事,吃的特别开心,还不忘拿根棒棒糖递给黎臻。 黎臻见祁翼寒提早回家,眉宇间气息冷冽,就知道祁翼寒已经知道了。 自从昨晚把祁翼寒咬伤后,黎臻再没怎么跟祁翼寒说过话,此时更不想说,含着棒棒糖默默地翻着报纸。 王锐打来电话,祁翼寒听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穿上才脱下来的大衣,同黎臻打声招呼要走。 估计是绑匪那边有了消息,黎臻叫住祁翼寒。 “知道是谁指使的了?”黎臻问。 祁翼寒神色古怪,点点头开门便走了。 黎臻纳闷,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为什么让祁翼寒这么为难,蓦地脑中灵光一闪,不会对方是祁家人? 祁大富在乡下找了个姘头,俩个人住在张桂兰花钱新盖的瓦房里,靠着张桂兰每月寄回来的二十块钱吃香喝辣。 谁知张桂兰突然断了月供,人跑回来撞见二人鬼混大闹了一场。 起初,祁大富看在钱的面子上忍着没发作,没几天便从张桂兰嘴里套出来祁翼寒收回工资,张桂兰是被赶回乡下的实情,当即狠揍了张桂兰一顿,之后开始顿顿揍,揍得张桂兰受不了又跑回了北市。 原以为把张桂兰揍得那么惨,祁翼寒肯定舍不得,定会重新把工资交给张桂兰管,结果人一去无消息,跑来北市一瞧,一家人舒舒服服有吃有喝地住在大房子里,问就是没钱。 张桂兰又被祁大富打,祁翼阳不在家,祈莲挡不住,便疯了似的骂祁大富,让他去找蛊惑祁翼寒不给工资的黎臻去。 因为没钱继续挥霍姘头闹着要走,祁大富憋了一肚子气,逼着张桂兰去找邻居借钱给他,雇了仨个街溜子绑架黎臻,哪知道仨个街溜子那么菜,不但被警察抓了,自己也被供了出来。 见到祁翼寒,祁大富顿时蔫了,祁翼寒问什么说什么,苦苦哀求祁翼寒保他出去。 祁翼寒垂眸,手指轻叩桌面,每一下如同敲在祁大富心上,祁大富打着颤偷觑祁翼寒脸色。 以前也没见祁翼寒多在意黎臻,怎么这次看着不是那么回事,祁大富后悔了,求饶声情真意切。 “你就让他们放了我,我再不敢了。” 祁翼寒起身,不发一言地走向门口,敢动黎臻罪无可恕。 “等等!” 祁大富惊叫,他可不想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你让他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对于祁大富这种人的秘密,祁翼寒完全没兴趣,手搭在门把手上就要开门出去。 “我知道你亲妈是谁!” 祁翼寒动作一僵,眼底阴云翻滚,回身大步走回祁大富面前,揪住祁大富衣领逼问。 “你说什么?” 祁大富咧嘴一笑,“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放了我。” 黎臻在家里等了许久不见祁翼寒回来,担心祁翼寒不好处理祁家人,穿上外套准备去找王锐问问。 祝晓春被黎臻好吃好穿收买,寸步不离地跟着黎臻,俩个人下楼,正遇到出院回来的陶宁和郭昭然。 听黎臻说要去派出所,郭昭然主动请缨。 “天冷路滑的,还是我去。” 事关祁家人旁人无法代劳,黎臻婉拒。 到了派出所找到王锐,黎臻才知晓派人抓她的居然是远在乡下的祁大富。 知道祁大富已经被祁翼寒保释带走,黎臻难免有些失望。 王锐道,“无论是谁保释的祁大富,你都有权利起诉。” 黎臻点头。 王锐见黎臻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到祁大富与黎臻的关系轻叹口气。 “你也别怪祁翼寒,毕竟是自己爹难免心软。” “我知道……”黎臻问王锐,“知道他把祁大富带去哪里了吗?” “不清楚。” 王锐和祁翼寒不熟,他通知祁翼寒完全是因为祁翼寒与祁大富的特殊情况,公爹绑架儿媳,儿子夹在中间不容易,作为男人王锐都替祁翼寒感到为难。 “那,祁大富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黎臻自问没得罪过祁大富,很难理解祁大富的所作所为。 “为了钱,听说他媳妇拿着祁翼寒的工资按月给他寄钱,突然不往回寄钱了,又从他媳妇嘴里知道是你不让祁翼寒上交工资的,就打算雇人教训你一顿。”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拿了祁翼寒那么多年的抚养费不说,如今还要继续敲骨吸髓,这都是什么人? 黎臻正想着,突然听到余玉芝的叫声,抬起头侧耳细听。 余玉芝被连续审讯,人已接近崩溃,该招的不该招的全说了,见仍不放她出去,大哭大闹起来。 “她怎么在这里?”黎臻问王锐,挪步走到关着余玉芝的审讯室门前。 “是你家老祁送来的,说是与赵六的死有关……” “赵六死了?”黎臻诧异,“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第九十三章 放生 “怎么是你?” 余玉芝两眼熬的通红,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黎臻,不停扭动着被铐住的手,眼神阴鸷犹如实质般刺向黎臻。 “你很得意,黎臻,你以为你背叛了翼寒哥,翼寒哥还留你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报复啊,哈哈哈!你想知道翼寒哥会怎么报复你吗?” 见黎臻果然表情凝重的看向她,余玉芝笑得更是得意。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我就要看你痛苦看你绝望,让你勾引宋文初,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翼寒哥是我的,他就该属于我!” 余玉芝发疯般地嘶吼,随后进来的王锐冷声呵斥。 “安静!” 瞥了眼帅气的王锐,余玉芝笑问,“你这是又勾搭上了一个?啧啧啧,还是个穿制服的,黎臻,你可真有本事。” 黎臻脑子里飞速思索着,余玉芝的话给了她启示,一次就中太巧合,再者推算受孕日期本就精确不到何日何时,上一世祁翼寒或许怀疑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隐瞒换孩子的事报复她? 可谁会甘心牺牲一辈子用来报复,她不能被余玉芝带跑偏,黎臻抬头目光幽冷地盯着余玉芝。 “你的孩子是谁的?” 余玉芝对视黎臻,蓦地放声大笑。 “原来,原来你不信他,哈哈哈,身为夫妻却猜来猜去彼此怀疑,黎臻,你可真悲哀。” 黎臻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她错了,她虽然爱祁翼寒,却固执地认为祁翼寒没有像她爱他那般爱入骨髓,所以她一边爱着祁翼寒一边又不断质疑,一边伤心祁翼寒的冷待一边又抗拒着他的回应,她就像个不可理喻的矛盾体。 黎臻抬手抓了抓头发,像是要把脑子里的一团乱麻抓出来,头发都被她抓乱了也无心理会。 余玉芝欣赏着黎臻苦恼的神色,觉得这样的画面才最适合该死的黎臻。 “你肚子里孽种的爹来北市是为了什么,是来解决麻烦的吗?” “你说什么?”黎臻回神,费解余玉芝哪里来的疯言疯语。 “我看到他了,你说,如果我告诉翼寒哥他会怎样?” 黎臻略一思忖,笑着向王锐道,“放了她,让她指给祁翼寒瞧瞧我孩子的爹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都什么跟什么?王锐头大。 “你在搞什么鬼?”余玉芝才不信黎臻会那么好心,“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说放就放,呵!” 话音未落,王锐拿钥匙打开铐住余玉芝的手铐。 余玉芝,“……” “走。” 王锐打开审讯室的门,放生般眉眼都透着慈悲。 “你们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信你们。” 余玉芝手抖脚抖地起身走出门,回头狐疑地望向站在门边的王锐,见他真的没有阻止,拔腿就往外跑。 一路跑上大街,跑进自家的门,余玉芝才确定她是真的自由了。 重新搬回自己家,屋子里有种空了许久少有人气的清冷,那冷如丝般钻进人的骨缝里,浸入血脉直达胸口,冻得人浑身痉挛,余玉芝呵着气,鼻口间笼着雾气劈柴烧炉子。 炉子点起来驱散欺人的冷,火光跳跃在余玉芝眉眼间,也在她的心里点了把火…… 黎臻犯了那么多错凭什么还能过得那么逍遥自在,而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被人当犯人审,她必须夺回属于她的钱,她必须让黎臻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恨她的法宝不知道被赵六藏去了哪里,只要找到那法宝,就算是祁翼寒也保不了她。 不行,她还得去找。 余玉芝丢掉手里的柴禾,从矮凳上起身就要出去。 此时,紧闭的院门被人叩响,恰好余玉芝跑到院门前…… 余玉芝没急着开门,悄悄趴在门缝上向外观察。 “吴建国?你来做什么?” 看清门外的人是吴建国,余玉芝不满地拍了下门板。 “开门,我找你有事。” 闻言,余玉芝嗤笑,“我跟你不熟,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 三天前,吴建国在家具厂门口的公告栏上看到余玉芝写的道歉信,信里的内容仅说了与鲁雄因设计稿产生误会,郑重向鲁雄道歉,而吴建国却读出了这事没那么简单,便直奔办公楼打算找徐战问问清楚。 徐战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最里边,吴建国上到二楼听到徐战说话声,放轻脚步靠近,发现徐战与一位面生的男人站在卫生间门口。 徐战,“我劝你不要乱来,趁早离黎同志远点,你敢破坏别人家庭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对方笑得和气,“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黎同志是认识,但绝对不是你嘴里的那种关系。” 徐战,“别不承认,两个多月前我看到过你和黎同志……,我知道黎同志是好同志,肯定是你小子不老实。” 吴建国听到这里怕被发现吃不了兜着走,没敢再听下去,转身下楼走了。 晚上他被表姐叫去家里吃饭,他表姐跟他说祁厂长和媳妇搬出去住了,后来还把张桂兰母子仨人赶了出去,如今好歹把母子仨接回来住了,但俩口子死活不肯搬回来,张桂兰气得天天骂黎臻。 本来吴建国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不感兴趣,谁知他表姐道。 “张桂兰说黎臻不老实又懒又馋勾三搭四的,这话咋说呢,又懒又馋咱是没见过,但勾三搭四这话就不好说了……” “怎么?”吴建国正琢磨怎么拉拢被鲁雄得罪过的余玉芝,帮他搞垮害他被扣工资的鲁雄,闻言倒来了兴致。 张慧玲便把她前些日子晚上去公厕解手,远远瞧见徐战趴墙头泼冷水,她连忙跑回家,后来听黎臻叫门老祁家不给开门,她把人让进屋里到第二天早上黎臻才回去的事说了。 讲到这里,张慧玲又说了件奇事。 “后来我还看到黎臻在家门口揍过徐战,那徐战长得人高马大的却站着随便黎臻揍,啧啧啧,打的可惨了,你说这男人女人能有啥过节,除非是因爱生恨呗,只不过人家的事咱们不好乱说,今天跟你说,也是姐想劝劝你,你看人家祁厂长大不见小不见的,只要媳妇肯继续跟他过日子啥都不计较,你跟祈莲不就拌了几句嘴么,咋就闹起分手来了?” 第九十四章 勾结 王公辰与王锐去饭馆吃了顿溜肥肠后分开,独自走回旅店,在旅店门口与一对男女擦肩而过,察觉女人对他过于专注,回头瞥了女人一眼。 女人对上王公辰的视线,含羞笑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因为英俊的外貌经常被搭讪,王公辰冷眼扫过女人身边的男人。 男人低着头仿若未觉女人的轻浮,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只顾急匆匆赶路。 王公辰转身走进旅店,女人也没再继续纠缠,快走几步追上男人迅速消失在街拐角处。 “看清楚了吗?”吴建国问余玉芝。 “不认识……”余玉芝道,“但我知道黎臻肚子里的孽种就是这人的。” “你不认识咋知道的?”吴建国奇怪余玉芝的说词。 “这你就别问了,你就说你怎么帮我解决黎臻。” 吴建国找她做交易,吴建国帮她解决黎臻,她则帮吴建国毁了鲁雄,如果借由黎臻肚子里的孽种大做文章,毁了黎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余玉芝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孩子真是他的?” 余玉芝点头,“就是他的,没跑。” “啧,那就麻烦了,这人也是穿制服的,得罪不得。” 刚从派出所脱身的余玉芝一听对方是穿制服的立马头疼。 “那咋办?” 吴建国思索良久道,“好办,把爹换成徐战就行了,反正你要的是搞臭黎臻,谁还会真的去计较孩子的爹是谁。” 谣言就是这样,普通人单凭两张皮就能改变别人的生命轨迹,还有什么比这更神的呢。 俩个人一拍即合,定下计划后准备开始各自行动。 躲在暗处的黎臻听到二人密谋内容,拍拍嘴里塞着棒棒糖听话不出声的祝晓春。 祝晓春朝黎臻呲牙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块话梅糖剥开送到黎臻嘴边。 知道黎臻爱吃话梅糖,祝晓春总揣几块在身上,黎臻常被投喂,熟练地张嘴接过糖,祝晓春便把糖纸团成团嗖地丢远砸在余玉芝头上。 余玉芝察觉头上落了东西,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回头扫视一圈没看到人,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 及时躲回树后的黎臻和祝晓春相视一笑,俩个人手挽手走进幸福旅店。 前台认出黎臻是上次王锐特许不用介绍信就能入住的客人,听黎臻说要找王公辰,便去叫住在王锐专属客房里的王公辰。 王公辰出来见是黎臻,笑问黎臻,“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 黎臻打趣道,“我不但知道你来了,还知道你差点喜当爹。” “什么?”王公辰满头黑线。 “你认不认识吴建国还有余玉芝?”黎臻开门见山,王公辰更是迷糊了。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们?” 俩个人你问我我问你,黎臻提议,“咱们坐下来把事情捋顺了慢慢说。” 王公辰把黎臻和祝晓春让进自己住的客房里,敞着门与黎臻说话。 祝晓春嫌屋里闷在外面走廊里玩,倒是避免了有人偷听。 黎臻把吴建国和余玉芝的对话讲给王公辰听,王公辰还是没明白,黎臻怀孕跟他有啥关系,又为什么要栽赃到徐战头上。 “你认识徐战?”黎臻记得王公辰应该不认识徐战才对。 “认识……”王公辰道,“我之前去家具厂找祁厂长了解付图的情况,在走廊里遇到徐战,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许被这俩人听到了。” 当时王公辰有听到脚步声,因为徐战说的是莫须有的事,他便当没听到,徐战则好像有意让那人听到,却在那人转身下楼后露出做错事的表情。 “这件事需要我出面吗?”不管怎样,这俩人存心不良要害黎臻,他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黎臻笑道,“杀鸡焉用牛刀,一个徐战就能解决掉的事。” 王公辰怔愣片刻,旋即点头,“好主意。” 吴建国要害黎臻还需要些契机,而余玉芝那边非常好处理。 老库管员忙完手里的活,有余玉芝在便常让她在库里的值班室里守着,他则去收发室找老邓头下棋。 等老库管员离开后,余玉芝按照吴建国教的拿出凿子和锤子,走到‘臻爱’组合柜前,打开柜门钻进里面,不一会儿从柜子里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组合柜随之摇摇晃晃。 组合柜因为针对的是高级用户,特意采用了传统的榫卯结构,吴建国画过草图给余玉芝说明,只要凿松几个关键的点,到了需要抬走样品展示时组合柜散架,负责制作组合柜的鲁雄肯定会被追责,到时候会被开除也说不定。 而且被发现前,吴建国先会解决掉黎臻,到时候祁翼寒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追究到底是何人从中作梗。 一想到黎臻被千夫所指每日生活在煎熬之中,余玉芝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她都想好了,如果黎臻来求她,她就让黎臻交出那笔钱然后跟祁翼寒离婚,那她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送黎臻去镇里生孩子,她就是这么心肠软,真是太善良了! 余玉芝忙活完,美滋滋打开柜门钻出来,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缓缓抬头,徐战的脸出现在眼前,余玉芝吓得两腿发软,勉强保持着镇定问徐战。 “徐副厂长,你怎么在这里?” 徐战自上向下看着余玉芝,她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白月光,在他眼里,她纯洁美好一身艺术气质引人瞩目,在她面前他常自惭形秽,但在一次次的失望下,到了这一刻他连一丝厌恶的念头都没有了,她于他是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存在。 “出库。” 把手里的出库单递给余玉芝,徐战让开路,搬运工人走过来就要抬走组合柜。 余玉芝站在组合柜前没动,“徐副厂长不是主管人事吗?怎么也管起出库的活来了?” 徐战道,“我联系的客户指定要我送过去,怎么,余库管员这都要管?” 话落,徐战摆手,搬运工人绕过余玉芝手搭上组合柜抬起,离地不到五厘米,组合柜四分五裂,四个工人维持着搬运的动作面面相觑。 “不是我!”被押进办公室的余玉芝朝坐在办公桌后的祁翼寒喊冤。 祁翼寒面沉似水,站在身侧的洛尘走到余玉芝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 “吴建国已经招供,说是你诱惑他,让他教你如何悄无声息地破坏掉样品……余玉芝,你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第九十五章 忒能吃 “嫂子怎么总让咱们放过余玉芝,到底什么打算?” 余玉芝不只一次陷害黎臻,黎臻却一再放任,就连这次也是吓唬一顿便放了,洛尘看不懂黎臻的目的,更不明白祁翼寒为何连问都不问。 祁翼寒星眸微眯,他不问是因为他知道,等到目的达成那天,黎臻一定会给他解释,但现在问黎臻也不会给他答案。 “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洛尘挠头,祁翼寒让他查的事太多了,到底是哪一件? “祁家……”祁翼寒薄唇轻启,吐出来的两个字隐着晦涩。 “没查出来。” 祁翼寒眸色冷冽,扫上一眼寒气砭骨,洛尘干咳几声终究没扛住,道。 “就,好像是祁叔。” 似乎并未出乎意料之外,祁翼寒反应平平。 “梁家不过尔尔,谈不上吃软饭。” 洛尘艰涩道,“不是梁家,是陈家。” 祁翼寒闻言就是一愣,“陈家?陈铎安?” 也就您敢直呼他老人家的名讳,洛尘额头冒汗。 “不是,是陈家那位……” 陈铎安在外算是个人物,但在陈家无足轻重,陈家真正厉害的不是寻常人能知晓的人物。 祁翼寒正色,“我听说她一直单身,祁峥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 没看出来老头子还挺风流,祁翼寒啧了声,特别不喜祁峥这种作风。 “据说,据小道消息说哈,她当年下乡是跟祁叔在一个大队,后来失踪了大半年,回来后没多久就走了,听说是去了国外,如今身份更上层楼……祁叔就是我偶像。” 祁翼寒瞪了眼欠欠的洛尘,“以后你当他儿子叫他爹好了。” 洛尘撇嘴,“我倒是想,就怕祁叔不要我。” 见祁翼寒要动怒,洛尘连忙转换话题。 “不过,还有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 听到祁峥的事就嫌烦,祁翼寒没兴趣地别开头,洛尘笑嘻嘻地讨好。 “听说陈家那位很看好你,有意栽培,咋样,回去不?” 祁翼寒对外宣称是退伍,实际上那边不肯放人,如今还是在职身份,如果有贵人相助扶摇直上不是问题。 当初坚持离开部队就是因为祁峥徇私,稍微危险点的任务便不许他参加,再不然就是派一堆人保护,搞得祁翼寒无用武之地,数次找领导举报全被压下不提,反而劝他要以大局为重。 提到那段做‘熊猫’的日子,祁翼寒便心中郁闷得紧,听到洛尘说陈家那位有意栽培先就心头发堵,恨不能撕烂了这张恼人的人际网。 “我为国效力用谁栽培?少废话。” “背景身份人际关系本也是人的资本之一,我说老祁,你就是太较真。” 见祁翼寒脸色不对,洛尘声音渐弱举手投降,“行了,我不说了。” “付图那边呢,查到些什么没有?” 祁翼寒不愿再提祁峥那些烂事,问洛尘关于付图的调查结果。 洛尘拿出调查后整理出来的资料,神情极为凝重。 “付图三年前因伤人入狱半年,两个月前又因伤人被通缉,表面看好像跟嫂子没什么关联,但,你看……” 打开资料,洛尘点出两个时间标注,道。 “付图第一次伤人是在你跟嫂子领结婚证的头一天,第二次,是在余玉芝从敦市搬来的半个月前,伤的是从国外聘请来的生殖医学专家,而聘请这位专家的医院院长正是梁丰恺。” 祁翼寒骤然抬眼,眼里碎芒如霜似剑。 “所以付图为什么要抱走武亦珵?” 洛尘两手一摊,“就是查到这里查不下去了,这老兄做事毫无章法,都是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但总给我种感觉,他不是在针对谁而是在保护谁,但这人是不是嫂子我还不太肯定。” 祁翼寒和洛尘口里的主角此时正大口吸溜着牛肉面,和祝晓春对着吃得那叫一个香。 旁边桌的客人看到俩个女的连吃五大碗牛肉面暗自咋舌…… 这娘们忒能吃了,寻常人家真是养不起,就是这模样够俊,要是一顿吃半碗放家里搭板供上都行。 黎臻本来一碗就饱了,架不住祝晓春吃东西太香,勾得她又多吃了一碗,撑得肚子都要爆了。 祝晓春把汤喝干净,用袖子一抹嘴,新买的衣服上便留下一道洗不干净的油渍。 黎臻也不在意,付完帐领着祝晓春出门去见吴建国。 吴建国因破坏罪被开除,从家具厂回家后一病不起,听说余玉芝仍留在厂里仅被记过处分,心理不平衡病情又有加重。 因为吴建国也住在北院,祈莲听说吴建国的事后跑去威胁吴建国,不要妄图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求祁翼寒宽待,被黎臻派去监视吴建国的人发现立马上报给黎臻知道。 黎臻惊讶祈莲居然与吴建国来往,打算去找吴建国问问情况,顺便给他指条出路,免得这人小肚鸡肠把自己给气死。 人不落难一次不会知道人心可以凉薄到何种程度,病倒三天家里还有人按点给他送吃送喝,超过三天饿了得叫人才给端来点残羹剩饭,如今叫人都没人应,吴建国强撑着从炕上爬起来,慢吞吞挪去厨房找吃的。 吴建国的娘张凤听到叫声依旧坐在炕上缝破了的棉袄,赚不来钱还能吃,被厂子开除连上学的弟弟妹妹都跟着丢脸,她可没道理伺候这种人。 黎臻走进敞开的院门,高声问是不是吴建国家,张凤听见探头一瞧是黎臻,心里暗忖,祈莲那小蹄子不许让外人知道她跟老大交往,黎臻来谁知道是不是要问这事,她可不想惹一身臊。 张凤缩回头继续装聋作哑,吴建国正强撑着在熬粥,听到有人进院回身去看,两腿无力眼前发黑手在虚空抓了把什么也没抓到,反而把烧开的一锅粥抓翻,倒地的同时洒了一身热粥疼得惨呼。 黎臻寻声找到厨房,看到惨兮兮倒在地上的吴建国啧了声,这人几天没见就闹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祝晓春不用黎臻吩咐,扛起吴建国进屋,黎臻随后跟进去,拿起笸箩里的剪刀剪开吴建国身上的线衣,找了块湿毛巾擦干净粘在皮肤上的米汤。 幸亏吴建国下面穿着棉裤,滚热的米汤没渗进去,扒下棉裤连里面的线裤都没湿。 挺大个男人被俩个女人又扒衣服又扒裤子的,吴建国羞得满脸通红。 黎臻见闹出这么大动静吴家都没人管,拿起军大衣给吴建国穿上,让祝晓春背着出门去医院。 第九十六章 大鱼真的出现了! 谁也不知道落难时谁会帮到谁,吴建国被黎臻安排住进医院,祝晓春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楼上楼下背着他做检查,而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吴建国躺在病床上红了眼眶,内心感动不已。 黎臻削着苹果问吴建国,“你和祈莲是怎么认识的?” 早料到黎臻是为这件事来的,吴建国直言。 “我知道你是好人,作为嫂子关心小姑子也是应该的,可我答应过祈莲不对外人说这些,我做人已经够失败了,更不能对不起祈莲。” 黎臻倒也不逼吴建国,只问他道。 “那你说说看,她为什么跟你处着对象又不肯对外承认你们的关系?”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既然确定了交往就没道理遮掩,除非对方用心不良。 “她说她是祁厂长妹妹,如果公开我跟她的关系,万一影响到他哥的工作就不好了。” 简直是屁话,谁不知道祁翼寒的脾气,别说是祈莲的男朋友,就算是她进家具厂工作公事上也得公事公办。 说到底还是吴建国太自卑,从他性格敏感斤斤计较习惯背后算账的性格就能看出来,没人爱的人不只别人不拿当回事,就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这次的事吴建国确实错了,损害公家利益触碰到了祁翼寒的底线,开除是正常流程,但一锤定音也没必要,除了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能够拥有完美人设外,普通人大多都是有缺陷的。 在黎臻眼里,吴建国不至于罪无可恕,就是还在替祈莲掩盖真是没必要。 “你认为她说的对?”黎臻问,随手把削好的苹果放到吴建国手里,另外拿了一个削好的递给等了好久的祝晓春。 吴建国饿得厉害,咬口甜脆的苹果忍不住大口吃起来,一个苹果几口吃光才不好意思地道。 “别提她了,我已经跟她分了,以后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分了?”黎臻随手从背包里拿出几根牛肉干给吴建国。 吴建国不吃还好一吃就要饿疯了,不客气地接过牛肉干大嚼,嘴里含糊道。 “嗯,她背着我跟别人……我问她她还不承认,我受不了就分了。” 祈莲脚踏两条船? 黎臻回忆上一世,她死时祈莲仍是单身,一个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现在同时突然冒出俩个来? “那人长什么样?” 这事祈莲没嘱咐过他,吴建国当然不会再替祈莲瞒着。 “我没看太清楚,看背影跟祁厂长很像,就是祁厂长当过兵身姿笔挺,那人一看就不行,走起路来晃悠悠的。” 又一个背影与祁翼寒相似的,上一个是生父祁峥,难道这一个正是祁翼寒不肯宣之于口的兄弟? “你在哪里看到的,什么时候?”黎臻追问。 吴建国想了想,道,“大约一周前,在北院角门那边。” 那不正是她发现祁峥偷偷来看她的时间点吗?难道祁峥不是来看她的,而是因为自己的小儿子跑来找自己妹妹,被老父亲发现过来找人的? 不对!祈莲特别在意她的脸,女为悦己者容,祈莲不可能为了见自家兄弟而过份在意外貌,祈莲又不喜欢吴建国,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男朋友? 黎臻抬手揉揉太阳穴,她得好好捋捋。 咕噜噜!咕噜噜! 俩个人同时饥肠辘辘的合奏,吴建国丢脸地别开头。 黎臻算是服了祝晓春,中午吃了三大碗牛肉面,还没到晚上又饿了。 带上祝晓春出去买吃的,黎臻先去饺子馆买了两盘驴肉水饺,又去粥铺买粥,再去医院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罐头,麦乳精,槽子糕。 祝晓春两手拎着轻轻松松,回去病房和吴建国一个人一盘饺子一碗粥加上两块槽子糕吃得喷香。 待吴建国吃完饭,黎臻拿出二十块钱给吴建国,让他留着买饭吃,写下家里的电话让吴建国有事打电话联系。 如果说之前他还在不满祁翼寒的不公处理,现在则是真心的感谢。 “谢谢……” 黎臻知道吴建国心里还有疙瘩,只是她留着余玉芝还有用。 写下方便面厂地址给吴建国,黎臻告诉吴建国好了以后可以过去试试。 被厂里开除属于污点,一般厂子不会再要,何况他是木工,跟食品生产八竿子打不着,吴建国犹豫。 “能要我吗?” “要不要你也得去,你还得还我钱呢。” 说着黎臻写了张欠条让吴建国画押,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吴建国悬着的心在拿到欠条的这一刻落地。 黎臻开解道,“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证明自己是傻x的过程,这次错了下次不犯就成。” 祝晓春在后面手指着吴建国补充,“傻x!” 吴建国被祝晓春闹得哭笑不得,冲着祝晓春竖起大拇指点赞。 “嫂子是好人,你也是……等我赚了钱请你吃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三个字,祝晓春满脸笑容频频点头。 …… 三月下旬天气已经有些回暖,春风刺骨,地下上返的寒气最伤人,越到这个季节人们捂得越严实,祈莲本也是天天捂的跟豆包似的,这几天却呢子大衣羊绒衫,为了好看显腿长,棉裤也不穿,脚上穿着二棉鞋,看着是利落,人都冻傻了。 下班后坐公交回家,祈莲下车后并不着急往家赶,颇为悠然地走在寒风中,时不时还似是望风景般朝四下看。 黎臻跟了祈莲两天,吴建国都快康复出院了,她这边还一无所获,难道是她推测错误? 正想着,陪着黎臻的祝晓春猛地抱起黎臻躲到树后。 黎臻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问,“怎么?” 祝晓春从树后探出头来,黎臻跟着往外望。 天!她看到了什么?大鱼真的出现了! 梁落寒走向祈莲,祈莲也在梁落寒现身的瞬间发现了他,顿时双颊浮现两朵红云。 “姐……” 梁落寒一声姐叫醒了祈莲,脸色唰地惨白。 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梁落寒阳光般的笑容晃了祈莲的眼。 “你怎么来了?”祈莲语气宠溺,就像是姐姐对待淘气的弟弟。 瞥了眼黎臻所在的方向,梁落寒道。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所以来看看你。” 祈莲唇畔噙着酸涩,勉强嘴角上翘。 “回家要记得想姐姐呦。” 黎臻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一双历经世事的眼一眼就看出这俩人是在演戏给她看。 她被发现了,黎臻让祝晓春把她放到地上,走出树后来到梁落寒面前。 “你是祁翼寒的弟弟……”黎臻问梁落寒,“你叫什么名字?” 第九十七章 落寒 “祁翼寒是谁?”梁落寒微微歪着头笑容纯净地问黎臻,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阳光大男孩。 男孩如同八九点钟的朝阳,晃得黎臻眯起眼,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把人都想得太复杂了。 这时,祈莲不满地开口道。 “嫂子,你乱掺和什么?他是宋文初的表弟,这次和他爸一起来陵园祭拜宋哥,顺便过来看看我,你到底是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难道我还能跟自己的弟弟乱来不成?” 说着,祈莲怒道。 “我这就找我哥去,让我哥知道知道你的思想有多肮脏。” 黎臻无语地两手一摊,“我只是瞧着他长得像你哥所以问一嘴,你那么激动干嘛?” 祈莲鄙夷道,“那你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要去吴建国家一趟,他今天出院,我让他家里人去接他回来。” “嫂子什么时候跟吴建国走的这么近了?” 黎臻哪能听不出祈莲话里的意思,劝道。 “如果有一天你哥不再信我你再说这种话不迟,否则你这样说话就是找抽。” “那你抽我试试!”祈莲凑过来让黎臻打,“你跟吴建国从不来往,怎么他出院要你跑来找他家人?是他家里人都得听你的,还是没有公共电话能打了?” 梁落寒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热闹,一会儿看看怒发冲冠的祈莲,一会儿瞧瞧稳如泰山的黎臻,插嘴道。 “莲姐,嫂子,你们别吵了好不好,我来找莲姐,就是想让莲姐帮忙跟余玉芝说一声,她卖的那是我哥的房子,我大姨大姨父也有份的,她不能把钱全拿走。” 闻言,祈莲气愤道,“她前些日子还挤在我家里住呢,我听说她在咱们北市买了房子,不会是用卖房子钱买的?她卖了多少?” 梁落寒道,“两千,而且这房子是我哥花钱买的……” “她嫁给我哥以后天天背着画夹到处跑,一分钱都没赚过,还不伺候公婆,本来那房子是我哥想留给我大姨大姨父以后养老用的,却被她不打招呼的就卖了。” 祈莲道,“余玉芝不是有抚恤金吗?她既然卖了房子,那抚恤金就该给你大姨大姨父。” “没有,她一分钱都没给过,我大姨大姨父还要供我弟读书,如今苦的很。” 闻言,祈莲瞥斜着黎臻,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说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朋友,是不是你也是这样的人?” 看来这是知道从她手里拿不到化妆品了,开始怎么痛快怎么来了,黎臻勾唇。 “是呀,我比余玉芝还坏呢,我看我也应该把房子卖了,免得给白眼狼住了也不念我的好反而骂我思想肮脏。” 祈莲跺脚,“你敢!” 黎臻怪眼一翻,“你看我敢不敢,一会儿我就找人卖了,让你们睡大马路去。” 知道现在的黎臻可不比从前,说得到做得到的,祈莲不敢犟嘴,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喘粗气,黎臻瞥见嗤笑。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长嫂如母,咱们可不能这么干,否则,你岂不真就跟余玉芝成了一类人。” 梁落寒突然接话,道。 “听嫂子说话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把钱还给我大姨大姨父?” 黎臻满头问号,“什么钱?” 祈莲两眼放亮,“嫂子说话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开始装糊涂了?” 说完,祈莲悄悄拉了拉梁落寒的袖子,小声问。 “啥钱呀,我咋不知道?” 梁落寒笑意渐淡,正色道。 “宋文初去世前不久,曾托人送给嫂子一大笔钱,嫂子不会是不想认?” 黎臻记起余玉芝也提到过这笔钱,可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更没收到过什么钱。 “听你这意思我说我不知道你肯定不信,那你就拿出证据来让我看看宋文初到底给了我多少钱。” 梁落寒一噎,他以为黎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或者极力辩解,或者恼羞成怒,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要证据。 祈莲见梁落寒不语,讥讽黎臻道。 “你明知道人家是来看我的,就算有证据也不可能带在身上,你咋那么能耍无赖。” “我送你的化妆品好用吗?” 黎臻突然问祈莲,祈莲愣了下道。 “我跟你说证据你问我化妆品,你没病?” 黎臻挑眉,“对呀,我是在说证据呀……” 祈莲??? “我送你化妆品是事实,就算你不承认你的反应也会证明你确实有用过,而他呢,我问他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说明什么?” “我哪知道……”祈莲翻白眼。 黎臻一哂,“说明他在撒谎啊,傻丫头,嫂子教你一招,对方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右看,因为人的心是偏左的。” 说着,黎臻看向梁落寒,祈莲也跟着看过去,拧眉道。 “这不是在看左边吗?人家说的是真话。” 黎臻哈哈大笑,“我本来就是胡诌的,他偏要往反方向看,说明他心虚了,纯粹就是个谎话精。” 梁落寒不动声色地被黎臻连涮两次,忍不住嗤笑,他当初还不明白祁翼寒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黎臻,却原来是他走了眼,黎臻确实是个有趣的女人。 梁落寒道,“我说的是真的,祁翼寒也在调查这件事,不信你去问他。” 提到祁翼寒,祈莲心里虚得很,之前说要去找祁翼寒那是虚张声势,此时根本不敢接话茬。 黎臻点头,“我会去问的,不过,你也要记住,祈莲再怎样也是我祁家人,你敢欺负她,我和他哥绝不会轻饶了你。” “是,嫂子,我知道了。” 梁落寒笑着点头,黎臻转身要走却蓦地回头问梁落寒。 “你叫什么名字?” “你管人家叫什么干嘛,关你什么时?” 祈莲一点也不领情黎臻的维护反而开口就怼。 黎臻没理脑子进水的祈莲,一双眼笑眯眯地盯着梁落寒。 “梁落寒。” “很好听的名字……”黎臻面露得意地道,“虽然你长得很帅,可跟我丈夫比起来确实落后了那么一大截,叫落寒不屈。” 梁落寒险些咬碎牙关,脸上却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道。 “听嫂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真希望有机会能见见祁哥。” 黎臻收回与梁落寒对视的视线,颔首道。 “好说,我相信等所谓的宋文初送我的巨款有音信时,一定能见到。” 第九十八章 毒妇 “嫂子……” 祈莲忽然叫住黎臻,傲然道。 “你这次是特意来找我的?” “什么?”黎臻不解祈莲为何会有此一问,蹙眉看向祈莲。 “二位有事要谈,我就先告辞了。” 梁落寒绅士地欠欠身,迈开大长腿迅速走远,黎臻手背在身后打手势。 祝晓春这几天被黎臻耳提面命学习认字和手势,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会儿明白过来,朝着梁落寒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祈莲道,“你是为了报纸的事来的?让我猜猜,是我哥告诉你的,亦或者是你发现我哥手里的报纸了?” “什么报纸?”黎臻没明白。 “剪字下令。” 祈莲拼过报纸上剪掉的字,拼凑起来就是下令毁掉黎臻,但她不知道这指令是谁给谁的,但肯定与余玉芝有关,见黎臻还是一脸茫然,便又吐出“余玉芝”三个字。 这下,黎臻记起来了,赵六收到的字条。 “那报纸是余玉芝的?” 祈莲撇撇嘴,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但是她交给我,让我放到我哥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黎臻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从黎臻的反应不难看出黎臻完全不知情,祈莲嗤笑。 “哎呦,你这一天天跟我哥好像多情深似海似的,怎么连这种事我哥都不告诉你呀,你可真可怜。” 想到自己失去的宝贝化妆品,祈莲火上浇油。 “都过去好多天了,我哥一丝口风都没漏给你,看来我哥是真的在意余玉芝呢,何况我听我妈说余玉芝怀孕一个月多了,肯定不是文初哥的,那会是谁的?” 祈莲围着站在原地发呆的黎臻,眉开眼笑地继续着。 “我哥这么包庇余玉芝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嫂子,你可别瞎想,我哥可不是随便的人。” 黎臻回神,斜睨幸灾乐祸的祈莲。 “你哥确实不是那种人,所以你以后再这么说话别怪我扇你。” “给你扇……”祈莲歪着头不屑道,“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去吴建国家献殷勤被我撞见恼羞成怒打了我,就你这么不知检点的人,看我哥怎么收拾你……啊!” 黎臻狠扇了祈莲两嘴巴,“那你就告去,用不用我帮你打辆车,嗯?” 祈莲捂着发红的脸瞪大了眼睛,“你敢打我!” 眼见祈莲就要扑过来,早有准备的黎臻拿出背包里的辣椒水打开盖子警告祈莲。 “我劝你最好赶紧滚,要不然这东西喷到脸上毁容都是轻的。” 祈莲不认识黎臻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吓得倒退几步,不死心地咒骂。 “你就是个毒妇,上次我爸没得手又怎样,还不是被我哥保了出来回乡下继续作威作福,我哥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提到她始终不知下场的祁大富,黎臻心里有一瞬的崩溃,脱口呵斥。 “还不快滚!” 说着,黎臻手指勾动,辣椒喷雾喷向距离超出范围的祈莲。 一阵风吹来,本喷不到祈莲的辣椒喷雾顺着风有些落在祈莲脸上,灼烧的痛楚传来,祈莲惨叫着往家跑去。 祝晓春跟着梁落寒走出不远,看到梁落寒坐上出租车,摸了摸空瘪瘪的口袋,转身回来找黎臻。 黎臻心乱如麻,见祝晓春回来,打起精神问。 “他去哪儿了?” 祝晓春愁眉苦脸,“他坐车走了,我没钱。” 梁落寒肯定是要查的,但也不急于这一时,黎臻带着祝晓春先去吴建国家。 张凤就当没有吴建国住院这档事,更乐得少做一个人的饭,见黎臻来找她虽然心里不高兴,但看在是厂长媳妇的面子上,勉强笑着同黎臻打招呼。 黎臻懒得跟张凤打哈哈,直接道。 “吴建国住院跟我借了五十块钱,他现在没能力还,听说以前他的工资都是交到你手里,你给结了。” 说着,把借条拿出来递给张凤。 张凤不接,“他都丢尽老吴家脸了还有脸要钱,他的事我不管,谁跟你借的你找谁要去。” 黎臻冷脸,“怎么,想赖账?” “呦,这话说的,钱又不是我借的,怎么就赖账了?不是说了嘛,谁借的你找谁要去。” “行……” 黎臻收起借条,指着屋子里的缝纫机,收音机道。 “你丈夫没工作,每个月只有政府发放的几块钱残疾补贴,你二儿子吃喝玩乐天天旷工,月月不让家里倒拿钱就不错了,小女儿还在上学,就凭你每个月给人缝补赚的那几个钱能买得起这些?” 张凤叉腰,“我家的事要你管。” “是不归我管,但你家收入来源不明或许涉险非法盈利人人有权举报。” 听了黎臻的话张凤急得跳脚,心知惹不起黎臻,耷拉着眉毛求饶。 “我真没钱,这些东西都是建国买的,你想要钱还是得等他找到活赚到钱才行。” 黎臻沉下脸吩咐祝晓春搬东西。 “没钱还就拿东西抵债。” “哎呦,这可不行!” 张凤哪舍得这些宝贝,哭嚎着护住缝纫机不撒手。 “那个败家的丢脸玩意,他借的钱关我家啥事,你把他抓走,让他拿命抵债,少坑我们家。” 黎臻叫停祝晓春,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写下字据,让张凤和吴达签字。 “这是啥?”张凤不认识字,拿去东屋给吴达看。 吴达腿脚不便却是识字的,坐在炕上接过纸条念给张凤听。 “本人吴建国因欠黎臻五十元整,特立此证据为证,债务由本人承担与父吴达母张凤以及家中兄弟姐妹无关,从此生死贫富与否均由本人自己负责,但因债务问题,除必须承担的赡养费外,日后家中一切事务包括债务均与本人无关。” 张凤听不懂,吴达直白翻译。 “就是老大欠的钱他自己还,以后咱们老了他也给钱,但从此以后他赚钱不会再给咱们,他就算要饭了咱们也不用管。” “哼,他都被厂子开除了,哪还有钱给咱们,他想要饭就去要。” 吴达点头,“老大八级工不假,可惜名声坏了也就废了,以后想赚钱,难啊。” 说着,吴达拿笔签字,让张凤画鸭蛋算签了。 黎臻收起签好的字据,又让张凤把吴建国的衣服收拾出来打包拎走。 临迈出门槛前,黎臻停步问张凤。 “你们想好了,签了字,以后与吴建国可就是两家人了。” 张凤一脸满不在乎,“这样最好,免得以后还得给他张罗着娶妻生子,再说,我们有吴建立孝顺,哪里用得到那个孽子。” 第九十九章 善念 从吴家出来,黎臻顺路去了趟赵六家。 祝晓春拎着包袱走在黎臻身侧,走到赵六家附近突然停下脚步。 “臻姐,祁厂长!” 黎臻顺着祝晓春手指方向,恰好看到祁翼寒从赵六家里出来,身后跟着余玉芝。 推着就要跑过去的祝晓春躲到胡同拐角,黎臻小心翼翼探头朝外张望。 洛尘不在,只有祁翼寒和余玉芝,二人从门里一前一后的出来,祁翼寒停下脚步回身不知道跟余玉芝说了什么,余玉芝伸手去抓祁翼寒的袖子,祁翼寒避开,又说了句,接着人便径直走了。 余玉芝站在原地目送祁翼寒,直到祁翼寒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这才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距离太远,黎臻听不清祁翼寒和余玉芝都说了什么,但眼看着余玉芝越走越近,黎臻犹豫…… 走出胡同,余玉芝眉眼阴郁直奔公交车站。 看到余玉芝上了3路车,3路车正好是余玉芝家所在方向,黎臻推断这人应该是回家去了便没有再跟。 吴建国独自办理完出院手续后回病房收拾东西。 短短几天黎臻或买或让人送来的日常用品,竟然装满了两个提包,吴建国心里又酸又暖,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回头见是黎臻和祝晓春。 “你们怎么来了?”吴建国笑问,伸手接过祝晓春手里的包。 黎臻拿出之前让吴建国父母签的字据交给吴建国。 吴建国茫然,接过字据仔细看过,一时间五味杂陈,久久没有出声。 父母能狠心到不顾生病的儿子签下这份字据,搁谁身上都不好受,黎臻直白道。 “我看你以后有个病灾的想要身旁有人关心照顾,除非娶个媳妇,可只要你还住在家里,想攒钱娶媳妇是难上加难,所以我做个小人,让你父母签下这个字据,如果你不认可,大可以撕了它回家继续做你的孝子贤孙。” “多谢……”吴建国自嘲一笑,收起字据拎起三个提包拔腿就走。 还算上道,黎臻与祝晓春手牵手跟上。 “吴大哥,我也能。” 祝晓春见吴建国能拎三个包,伸手过去抢着也要拎。 吴建国不让,俩个人撕扯间祝晓春动作太大撞到人连忙道歉。 “黎同志?!”许振保手拿化验单一脸苦相。 见是许振保,黎臻惊讶,“你这是……生病了?” 许振保脸色煞白,双手捂着肚子眉头紧锁。 “是呀,急性胃肠炎,医生让住院。” 眼见许振保摇摇欲坠,黎臻和祝晓春不便搀扶,吴建国把三个提包塞到祝晓春手里,扶住许振保问。 “你是哪间病房,我送你过去。” 许振保浑身无力,好不容易有人搀扶,松懈下来眼一翻晕了过去,醒来时,见黎臻三人都在,心里面暖烘烘的。 祝晓春最先发现许振保醒了,拍拍坐在椅子上想事情的黎臻。 黎臻自从听了祈莲那些话后,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但看吴建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跑上跑下忙得额头冒汗,突然便释怀了。 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无情多么不可理喻,总有那些或认识或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心怀善念,如果没发现那也只是没发现而已,并不代表那些善念不存在。 所以,就算上一世她经历过怎样锥心刺骨的痛,就算这一世依旧躲避不开这种痛,她还是得振作起来,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她身边对她怀有善念的人。 感觉到祝晓春在拍她,黎臻看过去,祝晓春指了指睁着眼睛的许振保。 “你醒了?” 听到黎臻的话,许振保露出虚弱的笑容,“谢谢黎同志。” “别谢我……” 黎臻转身叫跑完住院手续回来的吴建国,回头告诉许振保。 “住院手续都是吴大哥帮你办的,你人也是吴大哥背进病房的,连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吴大哥帮你换的,你真得好好谢谢吴大哥。” 闻言,许振保的脸腾地就红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记得自己晕倒前控制不住拉在裤子里了,此时身上却是干干爽爽的,说明都是这人给收拾的。 人家又不是自己家人,怎么可以让人家干这么脏的活,许振保又急又羞,难过地直掉眼泪。 吴建国被吓了一跳,“你哭啥?” 许振保抹泪,“太脏了……对不起。” “嗨,我当是因为啥呢,是因为我给你擦身子哭的?你又不是大姑娘,哭啥。” 被吴建国驴唇不对马嘴的一顿说,许振保哭笑不得,止住泪道。 “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啥事只管说,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 他帮忙是看在对方跟黎臻认识,且孤零零的一个人比他还惨所以才出手帮忙的,可没想过要回报,吴建国不冷不淡地点点头。 “还真有件事你能帮得上忙……”黎臻道。 许振保满口答应,“你说。” 吴建国开口就要阻止却被黎臻训,“能不能听我说完?” 如今不计前嫌帮过他的黎臻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吴建国老实闭嘴。 黎臻问许振保,“你不是想要下海吗?有目标了吗?” 提到这事病恹恹的许振保立马来了精神。 “还没,但是我暂时有了些方向……” “最近我们校长儿子要结婚,新买的房子想把里面收拾好看点,问我有没有办法,我画了几张草图让他们选一张,就按照他们选的整,别说,都可满意了,不是我自己夸自己,我看着都漂亮,所以我想以后就揽这种活干。” 还真让许振保摸了些门道出来,黎臻眼前一亮,道。 “是个好主意,正好吴大哥没工作,不如让他给你打下手,不用开工资,按件计活就成。” 吴建国是木工,装潢公司正好能用上,与其去郭昭然的方便面厂无用武之地,黎臻更看好吴建国跟着许振保干。 听黎臻说吴建国是木工八级还不用开工资,许振保确实心动,但又担心自己揽不到活吴建国生活都成问题。 创业难,尤其是开创新事业更难,黎臻提议。 “这样,先让吴大哥去方便面厂帮着郭大哥忙活着,那边能开工资,等许老师联系到活,吴大哥就帮着忙活,真要是活多起来,再辞了方便面厂的工作跟着许老师干。” 许振保听得频频点头,“就是人家方便面厂老板能同意吗?” “放心,郭大哥那人好说话着呢,一定同意。” 黎臻没说自己就是方便面厂老板之一,而是给郭昭然发了个老好人牌。 第一百章 够辣的 吴建国请黎臻出去说话,祝晓春抬脚就要跟上,被黎臻劝住留在病房照顾许振保。 祝晓春不高兴地嘟起嘴,眼巴巴看着黎臻和吴建国走出病房门。 走廊里三三两两家属陪着病患来回走动,吴建国选择去了安静的楼梯间。 关上隔离门,吴建国转身向黎臻深深一鞠躬,“对不起。” 黎臻挑眉,“吴大哥,这是做什么?” 吴建国惭愧至极,将当初找余玉芝合作坑鲁雄毁黎臻的计划讲了出来。 “我就是个坏种,不值得你这样用心帮我,之前我以为你是在换着法的报复我,你让我去方便面厂我便去……可你居然安排我去跟专业对口的许振保,我,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在帮我,我实在太不是人了。” 看着面前五大三粗的汉子垂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诚心实意地赔礼道歉,黎臻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与其消灭潜在的敌人,不如想办法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吴建国还算良心未泯有的救,黎臻颔首。 “你能做到坦诚相待就值得我去帮,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吴大哥我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好好跟着许振保干,干出一番事业来,别再为了区区几块钱折腰。” 黎臻说得吴建国热血沸腾,“一定的,再说我还欠着你钱呢,不好好干怎么还债。” 话落,吴建国表情一变,嚅嗫道,“不过……” “怎么?”黎臻以为吴建国还有什么顾虑。 “就是,咳……”吴建国欲言又止。 见吴建国吞吞吐吐,黎臻大方道。 “有什么难处尽管说。” 这事要怎么说呢?吴建国为难地直挠头,费劲巴力地吐出句。 “就是,祁厂长要是追究起来,你孩子的亲爹不认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我名声也臭了不怕再添一件……嗷!” 关键部位被黎臻狠踹了脚,吴建国疼得弓成虾米,嘴巴大张着好半天喘不上来气。 黎臻怒发冲冠,“我孩子的爹从来都只有祁翼寒一人,你再敢乱讲我就废了你,让你再当不了爹。” 说罢,黎臻怒气冲冲摔门走了。 吴建国两腿夹紧双手捂着裤裆苦笑,“这娘们,够辣的……” 许振保担心地盯着病房门口,他好不容易拉拢个人入伙,虽然自己的事业八字还没一撇,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琢磨出来的生意绝对有前途,就是不知道吴建国有没有这个格局,如果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拒绝而找黎臻单独说,啧! 他还是很看好八级木工的,希望黎臻能挽留住他,许振保默默祈祷,却见只有黎臻回来。 望了眼黎臻身后空空如也,许振保眼神黯淡。 黎臻见状问许振保,“你家里人什么时候过来?” 许振保病得不轻,身边不能没个人守着,眼见天都要黑了,总不能他们回家把许振保一个人丢在医院。 许振保坦然道,“我爸妈工作忙我没告诉他们,你们先回去,我没事的。” 想到无家可归的吴建国,黎臻灵机一动。 “你不是跟你爸妈一起住?” 虽然不明白黎臻的用意,但许振保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嗯,我在学校附近买的房子自己住。” “你看这样好不好……”黎臻道,“方便面厂跟吴建国的专业不对口,可人毕竟还得吃饭,不如就不让他去方便面厂了,让他负责照顾你,你呢也不用给钱,供吃供住就行,这样等你要用人时也能随叫随到。” 能有个人在身边照顾许振保求之不得。 “吴大哥方便吗?” 谁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候命不回家,许振保担心吴建国不答应。 走进病房恰好听到的吴建国毫不犹豫地点头,“方便。” 黎臻恶狠狠瞪了眼走路吃力的吴建国,“你知道我们说什么呢就答应。” 吴建国在外面平复了许久激动的心情才回来,哪里知道黎臻跟许振保说了什么,摇摇头实话实说。 “不知道,不过只要是你安排的我都可以。” 面对吴建国无条件的信任,刚刚才踹过人家命根子的黎臻难得心软下来,将与许振保商量的内容讲给吴建国听。 听说照顾许振保可以供吃供住,吴建国一口答应下来。 这下,许振保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让吴大哥暂时屈尊做这些实在对不住,所以每个月我会付十元基础工资,您看怎么样?” 吴建国正要拒绝,黎臻先替吴建国答应下来,又劝吴建国道。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用为了这点小钱推来让去,现在只是过度,你拿工资维持生活,许老师有人照顾,两全其美,你就别推让了。” 许振保也道,“我没能力绝不敢开这个口,吴大哥别想太多,咱们兄弟好好处着没必要在意这些小事。” 解决了吴建国的吃住问题,黎臻一身轻松从医院出来,就是想到吴建国说的那些话心里堵得慌。 见离天黑还有段时间,黎臻带上祝晓春直奔余玉芝家。 余玉芝听到有人敲门,走出来见是梁落寒,瑟缩着打开门。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梁落寒唇畔噙笑眼神温柔地盯着余玉芝,余玉芝却犹如被毒蛇盯上,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没,没有。” “呵……”梁落寒轻笑,“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梁落寒越是笑容可掬余玉芝越是忐忑不安。 “挺好的,多谢关心。” 推开余玉芝走进门,梁落寒屋里屋外走了一圈随口评价道。 “卫生做的不大好。” 话落,梁落寒抬手整理了下袖子,余玉芝一见吓得缩了缩脖子。 “没事……”梁落寒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就要回去了。” 余玉芝连忙道,“那我送送你。” 梁落寒点点头,“不用,你多注意身体。” 说罢,梁落寒走出院门径直离开了。 余玉芝目送梁落寒离开缓缓吐出口气,回身正要关门却被擒住手臂,接着,脸上传来火辣辣地疼。 祝晓春抓牢余玉芝,黎臻手里拿着块木板左右开弓,抽了余玉芝十多个嘴巴子,打得余玉芝杀猪似的叫。 “你再敢随便乱编排,就不是大嘴巴子抽你了,我直接把你送进去踩缝纫机,余玉芝,你好自为之。” 黎臻警告完要走,身后余玉芝发疯般地叫,“你敢打我,我现在就告你去!” “你告去……”黎臻一字一句道,“你无中生有毁我名誉,你看到时候是抓你还是抓我。” 第一百零一章 你给我出去 黎臻回到家,拿起笔把梁落寒画了出来,递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祁翼寒看。 祁翼寒手里握着一颗国内几乎见不到的钻石袖扣,两眼盯着新闻联播里嘴巴一张一合的主持人发呆,突然视线被挡住,好半天才转动眼珠将视线落在画像上。 梁落寒?!祁翼寒抬头看向神情严肃的黎臻。 “认识吗?”黎臻问,粉嫩的脸线条紧绷。 祁翼寒没回答,伸手抽走黎臻手里的画像直接撕碎丢进垃圾桶。 “不许你给别的男人画。” 黎臻给他画像不同于平常笔法,至始至终用的都是白描,最简洁的线条画出最浓重的爱是他的专属,这次画梁落寒居然也用了白描,不可饶恕! “呵……”黎臻冷笑,“我就画,以后我天天画日日画,随便哪个人我都给画。” 祁翼寒对视较劲儿的黎臻,蓦地一哂,“幼稚。” “报纸怎么回事?” 黎臻突然转换话题,祁翼寒默了默。 “是祈莲告诉你的?” 洛尘汇报过,这几天黎臻都在跟踪祈莲,尤其今天黎臻不但见过祈莲,还碰到了来找祈莲的梁落寒。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黎臻语气平静,而祁翼寒却听出了里面蕴着的风暴。 “报纸是余玉芝给祈莲让她嫁祸给你的,至于是谁指使的余玉芝,我还在查。” 黎臻冷笑,“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翼寒拉住黎臻微凉的手,仰头看向站在面前眼泛寒星的黎臻,道。 “没查清楚怎么告诉你。” “就是余玉芝干的你还查什么?你想包庇她就别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黎臻甩开祁翼寒的手,捏住祁翼寒的下颌逼问。 “余玉芝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此时的黎臻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猜疑,她现在急需祁翼寒给她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否则她非得疯了不可。 祁翼寒几乎要被黎臻眼中汹涌的恨意淹没了,他感到一阵窒息,却又无法理解黎臻为何仅仅因为猜忌便如此恨他。 “不是我的。” 祁翼寒为自己辩驳,他不想看到曾经盛满星光的眸子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 “那是谁的?是谁的?” 只要她知道孩子是谁的,她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上一世换孩子的主谋,解开折磨了她两世的真相她才能超脱,可祁翼寒为何如此遮遮掩掩,他是真的不在乎她,黎臻几乎是在吼。 “黎臻,你冷静些,别这样,我说了我在查。” “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坦白些……” 黎臻眼里含泪,她真的是太委屈了。 “行,我不逼你,我换个问题问你,梁落寒到底是谁?” “是宋文初的表弟。” 祁翼寒回答的跟祈莲介绍的一样,可黎臻直觉不对。 “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们认识。” 答了又好像没有,黎臻被气笑了。 “祁翼寒,你可真聪明,真的是太聪明了,真的跟我这种笨蛋不适合,所以,你给我出去。” 黎臻不想总是把离婚挂在嘴边,但她也不想再看到维护余玉芝到令人发指的祁翼寒。 祁翼寒没动,反而长臂一伸抱起黎臻放在腿上圈住。 “我说过,你不高兴可以骂我打我怎么罚我都行,但是让我离开绝对不行。” 论体力黎臻哪里是祁翼寒的对手,被祁翼寒困住连动都动不了,骂,她不会说脏话,打,手疼心也疼,怎么罚? “行,我不赶你走,你可以住在这里,但以后咱们什么都aa,我跟你就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祁翼寒就当黎臻是小孩子闹脾气,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你睡客厅还是卧室?” “这个不行……”祁翼寒一票否决。 “你无赖!”黎臻磨牙,“你既不坦诚又言而无信,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爱的?” 祁翼寒星眸微眯,周身弥漫起危险的气息,“你坦诚?” “我爱你爱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不坦诚了?” “呵!”祁翼寒嗤笑,“你瞒着怀孕不告诉我;你上车先系安全带却说是跟从不系安全带的舅舅学的开车;你一再追究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却从不告诉我为何如此在乎,你说你坦诚我怎么看不到?” 黎臻张口就要反驳,祁翼寒修长手指压在黎臻唇上,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祁翼寒瞬间有了反应。 d!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饥渴了?祁翼寒强行转移注意力,他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闹脾气的女人。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除了把爱挂在嘴边你还为我做过什么?” 这个没良心的男人!黎臻想回怼被祁翼寒捂住嘴。 不能让这个女人说话,否则他又得挨收拾,祁翼寒霸道地继续指控。 “你爱我却不肯去解决与家里人僵硬的关系,你爱我却从不在乎我处境艰难,你爱我却对我周围的一切都满不在乎,当然,余玉芝除外,但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你对我及其不信任,所以你的爱对我而言到底是什么?” 话落,祁翼寒松开手,在黎臻开口说话前吻住了她。 自从知道黎臻怀孕,每一次靠近对祁翼寒都是一种折磨,黎臻心情好能想办法给他舒缓,但现在显然不能。 被黎臻咬破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滴落,祁翼寒伸出拇指擦掉嘴角的血,俯首又要吻上。 啪! 黎臻忍无可忍,抬手给了祁翼寒一巴掌。 “我真没想到我的爱在你的眼里居然如此不堪,你要我缓和家庭关系我没做吗?我做饭洗衣讨好你的弟弟妹妹,让你妈掌管你的工资,我做的还不够吗?” “你处境艰难,难道我不艰难?你夹在我和你的家人间感到为难,可我离开了我爸妈来到你家为的是谁?” “我倒是想对你的生活事事关心,可是你给过我机会吗?你哪件事肯敞开心扉告诉我,我都不了解我怎么关心?难道要我像个傻x似的跪下来求你吗?” 隔壁洛尘听到墙对面越来越不对劲儿,好像是吵架了,开门出来打算过去劝劝,结果刚打开门就见祁翼寒穿着家居服被推出门,随后飞来一件军大衣罩在头上,模样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洛尘不厚道地笑个不停,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被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他甚至想大吼一声,‘嫂子干得漂亮!’ 为了能让自己更开心些,洛尘把被赶出家门的祁翼寒请进屋问是怎么回事。 当听说蚌精祁翼寒居然痴心妄想跟媳妇讲理,洛尘啧啧。 “跟女人讲道理,老祁,你怕不是秀逗了。” 第一百零二章 求生欲 “祁厂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大清早上班时间,余玉芝站在厂门口拦下祁翼寒的车,摘下蒙脸的头巾露出青紫交错肿如猪头的脸。 洛尘一见没忍住喷了。 祁翼寒冷着脸没动,用脚踢了踢驾驶座椅背。 “你惹的烂桃花凭什么要我去处理?”洛尘抗议,他不想下去陪着余玉芝一起丢脸。 “快去……”祁翼寒蹙眉,“这种事你比我专业。” “我呸!” 洛尘抓狂,但架不住祁翼寒手段毒辣,他不去祁翼寒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去。 打开车门下车,洛尘一脸不情愿地走过去。 “余玉芝,你毁坏厂里重要展品,牵涉人命官司,厂领导开会一致决定让你暂时停薪留职配合警方调查,你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来厂门口闹,你是觉得没让你进局子很遗憾吗?” 正要大闹起来指控黎臻暴行的余玉芝被洛尘先声夺人,肿成香肠的嘴唇颤抖着吐字不清地喊。 “不是,我的脸是被……” 早知道是黎臻动手打的,洛尘哪能让余玉芝说出黎臻的名字。 “你这脸是被人报复了?自作自受找厂长也没用,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洛尘一顿输出根本没给余玉芝开口的机会,余玉芝气急败坏。 “你胡说!……” 洛尘哪里能让余玉芝再说下去,靠近了压低声音喝住余玉芝。 “你的案子还没撤呢,再敢乱说一句宋文初的面子也不好使,不信你就试试看。” 赵六的案子还在调查中,她这个嫌疑人还是黎臻出面才放出来的,余玉芝顿时噤声。 “大家都散了!” 洛尘驱散周围看热闹的工人。 看了半天热闹,本以为会是什么劲爆事件,结果就这…… “余库管员身上背着人命官司居然还有脸来闹,咱们厂长就是心慈面软,要是我早把她开了。” “都肿成什么样了,她哪还有脸?” 工人们嘻嘻哈哈地议论着走进厂大门,余玉芝敢怒不敢言。 他听到了什么?祁翼寒心慈面软?!倍受祁翼寒压榨的洛尘腹诽,老祁要是心慈面软他就是菩萨在世,哼!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洛尘拿祁翼寒没办法,驱赶余玉芝撒气。 余玉芝窝火地朝着祁翼寒所乘的车子奔去,被洛尘手疾眼快地一把揪住头发把人扯回来丢给凑过来的老邓头。 老邓头本就对余玉芝印象不好,如今落到他手里,当然不能让余玉芝再去闹祁厂长,揪住头发把人拽到一边,摆手叫来附近几个街溜子,指着余玉芝吩咐。 “看好了,以后看到这人再敢来附近晃悠,立马来告诉我,老邓头我请你们喝酒。” 没少跟着老邓头混吃混喝,几个街溜子满口答应。 “您就放心,俺们以后就是您的雷达,只要发现目标,一定第一时间锁死向您报告。” 老邓头甩开手,问余玉芝。 “听到了没有?以后你再敢来闹祁厂长就是找死。” 洛尘将车开进厂门口,从倒视镜里看着被几个街溜子围住的余玉芝,啧了声同祁翼寒道。 “萧远那边查过,宋文初给他的钱是让转交给萧子文的,可宋文初是怎么认识萧子文的到现在也查不出来,还有赵六的死到现在几乎成了无头公案,但瞧着余玉芝这样,再放任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嫂子?” 祁翼寒靠坐在后座上,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洛尘停好车才缓缓开口。 “别再用以前的眼光看黎臻,现在的黎臻就算十个余玉芝加起来也伤不到她,这次黎臻动手应该是因为孩子的事,往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泼脏水,黎臻不出手我也饶不了她。” 洛尘回头看向祁翼寒笑道,“这话你怎么不跟嫂子说,若是说了至于被赶出家门嘛。” “闭嘴!”祁翼寒抬手揉太阳穴,昨天他被黎臻赶出来,没办法只能去顺心街的房子凑合,结果住的一点也不顺心,一晚上没睡头疼得厉害。 看祁翼寒吃瘪是洛尘永恒不变的乐趣,洛尘忍笑表示同情。 “估计今天嫂子得去查梁落寒,反正也瞒不住,不如你就告诉嫂子,这样还省得嫂子费心去查,你还能赚一波好感,回家岂不是指日可待。” 祁翼寒蹙眉,“想办法阻止黎臻去查梁落寒。” “为什么?” 洛尘总觉得祁翼寒视梁落寒为洪水猛兽太过偏见。 “咱们又不是没查过,除了故意接触祈莲,代他大姨夫妇找余玉芝索要宋文初遗产的事外,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又没什么实力的小屁孩。” “没那么简单。” 洛尘不解地耸耸肩,“你这就有点阴谋论了。” “不是阴谋论,是直觉。” 祁翼寒打开车门下车,迈开长腿朝办公楼走去。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迷信起直觉了?” 洛尘快步跟上,半开玩笑地问祁翼寒。 “不是迷信……”祁翼寒不愿多言。 血缘是种很神奇的存在,他和梁落寒都是祁峥的儿子,所以他敏锐地感应到了梁落寒阳光表皮下的阴暗,只是那阴暗有人帮他藏得极好,他必须耐心等待时机争取一锅端。 “我看你就是对你爸意见太大,连你弟弟都跟着吃瓜捞。” 嫌烦地瞥了眼碎嘴子,祁翼寒走进办公室嘭地把门关上。 险些被门板拍扁鼻子,洛尘无奈摇头。 “幸亏我知道你是男的,要不然还以为你大姨妈来了呢。” 正咕哝着门突然自内打开,祁翼寒顶着张冰山脸看死人一样看着洛尘。 “你说什么?” 完了!洛尘在心里哀嚎,求生欲爆棚地手指着自己鼻子。 “我说我亲戚来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祁翼寒冷冷勾唇,将手里的资料摔进洛尘怀里。 洛尘双手拢住问祁翼寒,“这是什么?” “梁落寒的资料,你送去给黎臻,告诉她如果想孩子平安出生就离梁落寒远点。” “你怎么……” 嘭!门再次在洛尘面前无情关闭。 “不自己给黎臻送去?” 洛尘默默把被夹断的话说完,可惜无人给他答案。 黎臻背上背包准备出门,听到敲门声打开门见是洛尘。 洛尘把手里的资料交到黎臻手里并转告了祁翼寒的嘱咐。 “他怎么不自己来说?”黎臻与洛尘问题相同。 “不知道。” 洛尘一脸无奈,他看了祁翼寒一早上的臭脸,不想再探讨任何关于梁落寒的话题。 第一百零三章 艳羡 送资料却被黎臻抓来当车夫,洛尘把车停在路边,放任一身烟味的佘谦钻进车里。 “这车不错呀!” 佘谦一脸艳羡,拿出整理好的调查资料给黎臻。 黎臻接过来打开,见都是些个人信息。 “这些人都是由赵英霞负责接生的,孩子却因各种意外连父母面都没见到……”佘谦解释道。 “所有人都没见到?”黎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的没确认过孩子是生是死,只听赵英霞一面之词远远的看上一眼,那也不算什么。” “他们怎么那么信任赵英霞?”怀胎十月多辛苦,不通过正规渠道确认孩子生死便放弃掉,黎臻很不理解这些人做法。 “大多数都是赵英霞的熟人。” 所以是熟人作案?黎臻翻看手里的资料。 “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黎臻问佘谦,“他们全部都是完整的家庭。” 佘谦奇道,“没男人哪能有孩子,你这算是啥发现。” 黎臻摇头,不对,就比如遗腹子这里就没有。” “嗯,确实……”佘谦道,“当时女的才生完孩子受不得刺激,都是丈夫跟赵英霞去看孩子最后一眼,男人大部分都比较粗心,极有可能没发现孩子还活着。” 黎臻颔首,“对,孩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佘谦闻言一拍大腿,“这不就是人贩子么,咱们赶紧报案去。” “不行!”黎臻抓住就要开门下车的佘谦,“不许报案。” 她不能打草惊蛇,她要留着赵英霞查清上一世换孩子的内幕。 “为什么?”佘谦气愤道,“她这样做毁了至少几十个家庭,虽然我还没有找到罪证,但就凭手里这些资料,我保证,只要交给警方,必定能顺藤摸瓜抓到赵英霞。”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现在是我雇的人就得听我的。” 黎臻语气强硬,佘谦愤愤不平。 “那就让她继续逍遥法外?” “不,我要查清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赵英霞背后有没有大鳄,还有这大鳄又会是谁。” 佘谦两手一摊,“这些交给警察查得更快。” “我说了,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佘谦无奈,但好歹黎臻不是坐视不理,只是坚持要自己查案还算良心未泯,他也就不气了。 黎臻吩咐佘谦,“接下来你继续查,一是查赵英霞的关系网,二是查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什么?”佘谦没明白,“无论做什么买卖不都是为了钱么,就比如我,为了钱只能听你的不报案……这有什么好查的?” 这时,坐在驾驶室里听了半天的洛尘插话道。 “嫂子的意思是赵英霞并不缺钱,甚至还很有钱,所以她不为了钱却干这种缺德事太违反常规。” 佘谦从上车就注意到长相英俊气质不凡的洛尘,听洛尘说话头头是道,笑着打招呼。 “这位是姐夫,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什么仇什么怨一见面就想害死我?洛尘炸毛。 “别乱说话!” 黎臻无语,为二人做介绍,同佘谦道,“这位是我丈夫的好兄弟兼下属洛秘书。”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佘谦热情与洛尘握手,“幸会。” 接着,黎臻就没动静了,洛尘满头问号。 “嫂子就不给我介绍下他是谁?” 黎臻怪眼一翻,“还用介绍?” 早命人把佘谦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的洛尘一阵心虚,干咳了声讪笑。 佘谦察觉到二人间的暗流涌动没再多言,黎臻嘱咐佘谦。 “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能查就查,不能查立刻终止。” 雇主如此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佘谦心里一暖。 “是,你放心,命就一个,我会小心的。” 等到佘谦下车,黎臻道,“去医院。” 他算看出来了,他今天就是黎臻的专职司机。 不用再回去看祁翼寒的臭脸了也不错,不过,还是得把老祁拎出来刷刷存在感才行,洛尘启动引擎问黎臻。 “是不舒服吗?要不还是通知老祁陪着你。” 黎臻白了眼时刻不忘帮祁翼寒说话的洛尘。 “不是,我是去医院找人。” 吴建国昨天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黎臻还去医院找谁?洛尘试探着问。 “是去找梁院长吗?” 武高装还没从妇幼保健院调回来,洛尘怀黎臻知道了付图的事去找梁丰恺了解情况。 “我为什么要去找梁院长?”黎臻直觉这里面有大问题。 闻言,洛尘若无其事地道,“去医院做检查当然是找院长更稳妥些。” 黎臻并不信洛尘的解释,可她也知道就算她问洛尘也不会讲实话。 到了医院,黎臻赶洛尘回去。 都已经跟到医院了,与其从别人嘴里了解到黎臻来医院的真相不如他亲眼所见,洛尘耍无赖。 “老祁不在,我哪能让嫂子自己楼上楼下的跑,缴费的事还是我来。” 黎臻嗤之以鼻,“说的好听。” 对,他就是老祁的一双眼睛,洛尘厚着脸皮紧跟迈步走向住院部的黎臻。 走了几步,黎臻突然停步,转身同洛尘道,“我去看病人,总不好两手空空的,你去买些水果和营养品。” 洛尘大方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朝黎臻晃了晃,“买啥买,给钱愿意吃啥自己买多好。” “哼……” 黎臻不屑冷哼,洛尘只当没听见。 有吴建国细心照顾,许振保恢复得很快,才一晚上脸色便好了不少,因为还在禁食,只能眼巴巴看着吴建国吃东西,馋得直吸溜口水。 吴建国是故意的,就是要让许振保馋,馋就是有胃口,只要有胃口能吃东西人就好得快。 “你快去问问医生我啥时候能吃东西?” 许振保越看越饿,见吴建国吃下最后一口肉包子,恨不能抢过来塞自己嘴里。 吴建国好笑地应着,起身就往门口走,“行,我这就去给你问。” 走到门口,迎面见黎臻与洛尘走过来,吴建国忙笑着问好。 黎臻开门见山,“我有件事要问你。” 说着,黎臻亮出梁落寒的画像问吴建国。 “你说你见过祈莲和别的男人来往,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吴建国只扫了一眼便果断摇头,“不是。” 黎臻蹙眉,“你怎么那么肯定?” “年龄不对……”吴建国道,“我虽然只远远看见过,但我很肯定那人至少有三十来岁,绝对没这么年轻。” “三十来岁?” 黎臻诧异,现场画出梁落寒全身像再次给吴建国确认。 “不是他,那人虽然是很瘦,但要比祁厂长稍微胖些,不像这人跟根牙签似的。” 第一百零四章 他是我爹 黎臻让吴建国口述现场画像,吴建国一边仔细回忆一边惊讶于黎臻的超人画技。 他之前不是没听说过黎臻画技厉害,但亲眼所见还是不免震撼。 黎臻很遗憾吴建国提供的线索太少了,仅凭侧影根本没办法推断对方长相,不过,这人…… 端详了下新出炉的画像,黎臻被通过体形推断出来的年龄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他是三十来岁?”黎臻问吴建国。 吴建国茫然,“就是看他的外貌感觉也就三十来岁。” 确实大部分人看人都是凭第一直觉,比如性别,比如高矮胖瘦,比如年龄,但其实第一直觉并不准,就算是最轻易辨别的性别有的时候也是错的,何况年龄,黎臻道。 “绝对不是三十来岁,从这人身材来看,最少得有四十岁。” “什么?”吴建国嘴巴张成o型,“你咋知道的?” 黎臻自信满满,“专业知识,说了你也不懂。” 他是不懂,不只吴建国不懂洛尘也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帮老祁刷好感。 “嫂子,这画像能不能给我?” “做什么?”黎臻折起画像,并没递给洛尘。 “拿去给老祁看看,他认识的人多,或许能帮忙查到也说不定。” 黎臻冷嗤,“他连实话都不肯跟我讲,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 老祁怎么得罪媳妇得罪到连信誉都没了?洛尘暗自替蚌精发愁。 黎臻知道祁翼寒要查什么人都是通过洛尘,她当然不会放过,把画像递给洛尘,道。 “不如洛秘书帮我查。” 好,人家这是压根不想领祁翼寒的情,他费尽口舌也救不了蚌精了。 “行……”洛尘接过画像,问黎臻,“嫂子还要去哪里,不如还是我开车送你过去。” 黎臻要见的人基本都见到了,祝晓春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便打算让洛尘送她回去,不想还没走出医院,便遇到张桂兰母女,身边还跟着脸色不大好的徐战。 “翼寒呢?”张桂兰打量一圈没看到祁翼寒,再看陪在黎臻身侧的洛尘眼神便变了。 洛尘是知道张桂兰因为祁大富的原因,看到男女在一起先会联想到搞破鞋,先道。 “老祁有事要忙,让我送嫂子来医院看同事,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张桂兰半信半疑,斜睨着黎臻呵斥。 “你知道看同事怎么就不问问自己妹妹,祈莲的脸都要被你给毁了,哪有你这么做嫂子的。” 说着,张桂兰不顾祈莲挣扎,扯下头巾露出祈莲红肿的脸。 祈莲脸肿得厉害,挤得两只眼睛成了两条缝,嘴唇如香肠,幸亏是白天,若是晚上看到都得以为闹鬼了。 从张桂兰手里抢回头巾重新蒙住脸,祈莲哭道。 “你非要跑去吴建国家献殷勤我又没拦着你,你咋能这么害我呀,打我不说还往我脸上喷毁容药,这要我以后怎么见人,呜呜呜……” 听祈莲都这副德行了还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黎臻磨牙。 “你再这么说话我还抽你。” “哎呀,妈!你看她。” 祈莲在黎臻手里吃过亏,吓得连忙缩到张桂兰身后不敢直接跟黎臻对上。 “咋地,当着我面你还敢动我闺女,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就你这样的要是放在以前早就休了你了。” 黎臻不屑,翻了个白眼,“现在是新社会,早不兴什么休不休的了,再说,你也不听听你闺女是怎么说话的,她就是欠抽还能怨得了别人。” 话落,黎臻截住张桂兰又道。 “你开口说我前先问问你闺女我为何打她,又为何要喷她辣椒水,别只知道说别人。” 祈莲只跟张桂兰说过黎臻巴结吴建国的事,别的一概没提,闻言捂着脸哼唧。 “疼死了,妈,你快带我去看医生,我要受不了了。” 张桂兰当然还是向着闺女,这功夫也没心情细问,命令黎臻。 “人是你害成这样的,拿医药费,快点。” 看到张桂兰伸向自己的手,黎臻痛快拿出十块钱。 张桂兰捏着十块钱不满地道,“太少了,怎么也得五十。” 黎臻冷嗤,“这十块是我做嫂子的看她可怜给她的,可不是什么医药费,想要医药费咱们就把祁翼寒叫过来好好对对质,若是祁翼寒觉得我错了,多少医药费我都付。” 祈莲哪敢找祁翼寒,拉住张桂兰催促。 “妈,别说了,先去看医生。” 拖延了一晚上,祈莲实在受不了才来医院,这功夫恨不得立马看好病。 张桂兰手指黎臻,“你等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敢打我闺女咱们没完。” 边说边带着祈莲去到挂号处,因为有黎臻给的十块钱,张桂兰豪爽地挂了专家号,带着祈莲直奔皮肤科。 徐战站在原地目送母女走进皮肤科,朝洛尘和黎臻点点头迈步就要跟上却被洛尘叫住。 “徐副厂长,你是陪张婶她们一起来的?” 徐战向来不服气祁翼寒,所以跟祁家人也少有往来,洛尘觉得十分不对劲儿。 “嗯……”徐战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洛尘拦住去路,态度认真。 “等祈莲看完病我开车送她回去,就不劳烦徐副厂长了。” 有妈有嫂子在,哪里用得到徐战这个外人,洛尘代祁翼寒发话。 徐战眼神阴沉沉地看着洛尘,道,“不是我非要赖着不走,是张婶非拉着让我负责。” “什么?”洛尘满头问号,“让你负什么责?” “有人造谣说我和祈莲……张婶找到我,说祈莲不只是因为黎同志造成的毁容,还因为听到谣言后上火脸才烂成这样的,如果我不来,她就要到纪检委告我。” “这哪儿跟哪儿呀,我怎么没听说。” 洛尘怪错了人,忙把话往回拉,特别表示了下对徐战的信任。 “我是知道你的为人的,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战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还不就是因为之前张婶他们母子仨在我家住了几天,也不怎么的就被人造谣说我跟祈莲……哎!” 正说着,黎臻忽然打断二人,让洛尘把画像拿出来。 洛尘不解地拿出揣在口袋里的画像递给黎臻,黎臻打开给徐战辨认。 “你看看认不认识……?” 徐战扫了眼一把夺下画像,脸色严肃到恐怖,问黎臻。 “你见过他?你在哪里见过的,什么时候?” 被徐战三连问,黎臻道。 “你冷静下,你先说说他是谁我再告诉你。” 徐战激动地声音打颤,“他是我爹。” 第一百零五章 好办 死人复活!怎么可能? “会不会认错了?” 仅凭一张面目不清的侧身画像认爹,怎么看都太武断。 徐战双手颤抖地捧着画像,虽然仅仅是张只能看出面部弧度的脸,可他一眼便认定这人就是徐启智,在他六岁时为救人淹死的爹。 被黎臻一问,徐战又有些不确定了,道,“可以把画像给我吗?我想拿回去给我娘认认。” “当然可以……”黎臻嘱咐道,“注意别太刺激到大娘。” 徐战点头。 黎臻又道,“如果确定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怎么?”徐战想到黎臻现在兼职局里技术科的事不免担心。 “放心,不是查案,只是……”黎臻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有人看到他跟祈莲接触过,所以我画下来就为了确定此人身份。” 闻言,徐战正色,“是得好好查查,祈莲好好的姑娘总是被人乱传闲话,若是名声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洛尘笑着拍拍徐战的肩,语气颇带了些欣赏。 “平时看你叽叽歪歪的,关键问题上还是能分清是非的,不错。” “起开!” 徐战耸肩甩开洛尘搭在肩上的爪子,洛尘也不在意,笑呵呵道。 “既然这么关心祈莲,你们年岁也算相当,不如将错就错成就一段好姻缘,如何?” “你再说!”徐战拳头攥得咯嘣响,眼角余光瞄了眼若有所思的黎臻,见黎臻脸色正常,缓缓吐出口气。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 洛尘举双手投降,其实他也只是想试试徐战对祈莲的态度,若徐战真有那心思也好跟祁翼寒提前透透气,谁知倒是他多心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洛尘朝皮肤科方向扬了扬下巴。 徐战被问得一脑门子官司。 “医药费掏就掏了,毕竟是老祁的妹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是这谣言……” 黎臻道,“这问题好办……” 祈莲的脸看着吓人,其实就是过敏加被打了两下肿得厉害,打点退敏针吃些维c,待肿一消就好了。 张桂兰拿着医生开的药方找到徐战交费取药,自己则陪着祈莲去输液室打点滴。 没见到黎臻,张桂兰问徐战,知道黎臻已经走了,坐在输液室的排椅上跟祈莲絮叨。 祈莲听医生说她脸没事,恶劣的心情好起来,听张桂兰还要找黎臻要赔偿,劝道。 “她现在是只认钱不认人,我哥偏还就听她的,你去找她要赔偿闹不好又会惹得我哥不高兴,咱们好不容易搬回去,可别因为这点小事又被赶出来。” “那你说咋办,就容她这么欺负咱们?” 她这个婆婆当得太窝囊了,张桂兰咽不下这口气。 祈莲冷嗤,“她敢打我,敢这么不拿您当回事,我哪能让她好过,您放心,以后有她哭的时候,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后悔这么对待咱们。” 张桂兰好奇地压低声音问祈莲,“你有啥好主意跟妈说说。” “跟你说你也帮不上啥忙,就等着瞧好得了。” 张桂兰的心猫抓似的难受,“跟妈说说怕啥,妈还能卖了你不成。” 祈莲啧了声,“行,远的不说,跟你说个眼前的。” 说着,祈莲与张桂兰耳语,“我听人说这次吴建国被开除就是因为黎臻算计余玉芝被牵连的,以吴建国那秋后算账的性格,这次绝不会轻饶了她,我这就去找吴建国,知道我这副样子也是黎臻害的,不用咱们出手,吴建国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张桂兰犹豫。 “你说的不错,可你和吴建国……” 祈莲厌烦地翻了个白眼,“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再说又不是我逼着他对我好的,他心甘情愿,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你就别乱操心了。” 张桂兰拍拍祈莲的手,道,“妈知道你心里有谱,但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妈也是为你好,这事结了还是少搭理吴家那小子。” “我知道……”祈莲皱眉,“他在家不受宠也就算了,他爹妈那就是对趴在他身上吸血的吸血鬼,如今他病了他家都不管,我又不傻还能往火坑里跳。” “你知道就好。” 张桂兰笑了。 徐战拎着药和缴费单进来,站在后面听着母女俩的交谈,心里很为无辜被二人算计的黎臻不平。 “咳!” 听到咳嗽声,张桂兰和祈莲回头见是徐战,脸色同时一变。 徐战神色如常地把药和缴费单交给张桂兰,道。 “药的服用方法医生写的诊断书上都有,你们自己看着服就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听徐战说要走,张桂兰不让了。 “我们还没吃饭呢,不吃饭哪能打针,你去把饭买了。” 徐战倒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买了两个盒饭和两袋热牛奶回来。 见张桂兰又要开口支使他,徐战先道。 “张婶,你们当初住我家祁厂长是给过钱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这种谣言来,这种事不只祈莲受影响,我也一样。” “这次我陪你们来医院,看的是祁厂长的面子,并不代表我会认可负责,你们无辜我更无辜,我老娘好心办坏事在家上火也病着呢,要不,您跟我回家看看我老娘?” 去看病人哪有空手去的,何况医药费饭钱徐战都掏了,万一徐战娘生病住院,难道还要她们掏住院费?那可不行。 张桂兰装糊涂,“哎呀,我哪知道你娘也病了,你看这事闹的,那你快回去,祈莲这里有我呢,就不用你操心了。” 果然,黎臻教的办法好,张桂兰想赖都不敢赖了,徐战继续按照黎臻说的办。 “我的钱刚才都交医药费和买饭用了,我娘的情况闹不好得住院,钱我是不能让你们掏的,我去找祁厂长预支工资好了,只是希望祁厂长问起来张婶给做个证,别好像我撒谎骗钱就行。” 听徐战要去找祁翼寒,张桂兰心虚地与祈莲对视一眼,肉疼地叫住徐战,拿出用手帕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五十多块钱,抽出二十递给徐战。 “你看祈莲病成这样,刚才婶子也是一时着急忘了给,这看病钱哪有让你掏的道理,这二十你拿着,害你跑上跑下的,别嫌少。” 徐战不客气地接过钱道谢,“谢张婶,那我这就回了。” 说着,徐战又问张桂兰,“用不用我通知祁厂长?” 张桂兰笑容僵硬地摇头,“不用,刚刚洛尘也看到了应该会告诉翼寒。” 祈莲听了心里叫苦不迭,她得赶紧想好怎么解释,要不然大哥知道了她得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百零六章 威胁 洛尘开车送黎臻到楼下,目送黎臻走进楼门口正要启动车子,忽见陶宁从另一边走过来。 还没到下班时间,已经开始回单位上班的陶宁怎么回来了?洛尘放下车窗叫陶宁。 陶宁听到有人叫她,寻声望见是洛尘,快走几步来到车边同洛尘打招呼。 发现陶宁不但提前下班而且脸色很差,洛尘问陶宁。 “是不舒服吗?” “不是……”陶宁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为难地眉头紧锁。 “你家里人去单位闹了?”洛尘态度严肃起来。 这几天接触下来,陶宁对洛尘的印象很好,知道洛尘是真的关心自己,吐出口气道出实情。 “不是的,我家里人现在巴不得离我远远的……是白万澜失踪了,有警察去单位找我了解情况,领导知道后让我暂时回家休养。” ‘回家休养’听起来好听,实际就是变相的停薪留职,但这也怨不得领导,人还没离婚先和别人相亲还闹出事来已经属于作风问题,停薪留职已经是轻的。 洛尘道,“那就先在家休息几天,你们领导我和老祁都认识,过一阵子帮你讲讲情,不用担心。” 认识时间不多,黎臻俩口子和洛尘却拿他们夫妻当家人般对待,陶宁很是感激。 “谢谢!” “谢什么……”洛尘摆摆手,“等晚上我和老祁回来买些菜,你受累多做几道菜给咱们打打牙祭。” 黎臻不会做饭,祁翼寒和他一个是厨房杀手一个是厨房小白,幸亏认识了陶宁,他们这可怜的肚子终于有福享了。 “行,没问题。” 陶宁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露出笑容来。 黎臻回到家,祝晓春已经把家里的零食扫荡一空,好歹有祁翼寒培训过,知道把垃圾都扔进垃圾桶,客厅还算整洁。 听到开门声,祝晓春从沙发里站起来激动地手指茶几上的电话朝黎臻叫。 “有人说话……” 黎臻换上拖鞋走过去拿起听筒,耳际只听到嘈杂的嘟嘟声。 把听筒放回座机上,黎臻问祝晓春,“是有人找我吗?” 祝晓春狂点头,“他还说要打你。” “是要再给我打过来?”黎臻好笑地揉了揉祝晓春的头。 “对。” 正说着,电话铃声大作,黎臻接起电话,对方声音诡异。 “是黎臻吗?” 她刚到家对方就打来了电话,怎么可能那么巧? 黎臻拎着电话走到窗边,楼下寒风呼啸,残雪黑土,松林耸立,除此之外不见人影。 “我是,你找我什么事?” 对方呵呵两声,道,“别找了,你看不到我。” 走回沙发前坐下,黎臻冷静试探,“我认识你?” 如果不认识没必要变声。 “算是,不过,你猜不到我是谁。” 对方很笃定,黎臻也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 “你是怎么发现赵英霞有问题的?”对方不答反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黎臻直觉对方应该是对她有所怀疑,但她还想不明白对方关注到这一点的缘由。 这次对方没再多言,丢下句。 “想你丈夫没事立即停止调查。” 话落,不等黎臻开口先挂断了电话。 黎臻立即回拨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拿上房证户口簿和电话安装手续,黎臻带着祝晓春直奔电话局。 一番周折拿到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黎臻按照时间查到两通通话都是国际长途。 对方居然是境外电话,这完全出乎了黎臻的意料。 …… 岳文山落座祁翼寒对面,两个人一个身着制服,一个一袭便装,一个审一个答,却同样的都是身姿笔挺,表情严肃。 “祁厂长行贿当事人撤诉真是大手笔,十万块钱,如果交代不出来源,祁厂长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面对岳文山的旁敲侧击威胁恫吓,祁翼寒气势不落,坦荡道。 “我说过我没有贿赂过萧子文,查案也要讲求证据,转账账户是我吗?还是你们有证人亲眼目睹过我行贿萧子文?还是说,你们查案不讲证据只需要人云亦云?” “呵!” 岳文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挑眉道。 “祁厂长真是好口才,转账户头确实不是祁厂长的名字,我们也暂时没找到人证,但十万块钱不是假的,雁过留痕……坦白从宽,如果祁厂长执意负隅顽抗,后果不堪设想。” 祁翼寒眉眼淡漠,手指轻叩桌面,根本没把岳文山的话听在耳里。 “没做的事怎么坦白岳主任可以先做个示范。” 岳文山面沉似水,“奉劝祁厂长说话小心些,污蔑公务人员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污蔑?”祁翼寒冷笑,“此话从何谈起……难道白塔陵园里的骨灰盒是假的吗?” “你说什么?!”岳文山神色骤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祁翼寒好整以暇,“想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前最好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下次再无缘无故耽误我时间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更不痛快。” 嘭!岳文山跌坐回椅子里,整个人颓败得像是被网住的蝇。 “我是受上面委派负责调查此事,萧子文突然撤诉,账面上同时多出了十万块,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你威胁我几句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岳文山哑声说完,满眼疲惫地抬头看向祁翼寒。 祁翼寒未置可否,探身伸手为岳文山整理了下皱掉的衣领,道。 “你是想说那十万块其实是宋文初留给黎臻的,却被萧远转账给了他好多年没见的儿子,所以如果我不承认黎臻就会被牵连……” “你都知道?”岳文山嘴唇颤抖,面色灰败。 祁翼寒没有理会岳文山的问题,循循善诱地奉劝。 “这事很容易查,因为黎臻确实见过萧远,你们完全可以污蔑黎臻,说萧远转账给萧子文就是受黎臻主使,可你刚才说的非常对,雁过留痕,所以我也可以顺藤摸瓜,抓到那个想算计黎臻借此逼我认罪的人。” 说罢,祁翼寒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岳文山继续道。 “谁让你调查此事的,是陈铎安?” 岳文山低着头不吭声,祁翼寒冷嗤。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查清楚,但请你转告此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敢打黎臻的主意就要做好被我扒皮掘祖坟的准备。” 第一百零七章 失踪 黎家和许家都没有外国亲戚,黎臻自己也没什么朋友在国外,所以面对境外来电黎臻真的是束手无策。 黎臻想过去找王锐或者岳文山帮忙,亦或者联系王公辰,还有已经回国的刘银波,但最后黎臻却带着祝晓春来了家具厂…… 老邓头看到好多天没来的黎臻突然露面,出来收发室笑着跟黎臻打招呼。 “是来找祁厂长的?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出去了?”已经下午了,也不知道祁翼寒还会不会回厂子,黎臻有些犯愁。 “是呀,出去一天了,不过洛秘书在……” 洛尘没跟祁翼寒一起?黎臻笑着朝老邓头点点头,道了声谢。 洛尘在办公室里等了大半天祁翼寒还没回来,人也联系不上,担心是出了问题,打开门就要出去找,正与来找祁翼寒的黎臻遇上。 “祁翼寒呢?”黎臻见到洛尘劈头就问。 “他,他出去了……”洛尘几乎可以断定祁翼寒失踪了,否则不可能一整天音信全无,可他不能让身怀有孕的黎臻担心。 “我知道他出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找他。” 黎臻走进办公室,边说边打量一圈,见屋子里没什么异样,回身问僵立在门口的洛尘。 “什么事?”洛尘再心急如焚也不敢在黎臻面前暴露半分,依旧是往常的和煦态度,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歪了带。 本还对祁翼寒抛下洛尘独自外出有所疑虑,黎臻见洛尘面色如常,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拿出通话记录单,把圈起来的两通通话记录指给洛尘看。 “我最近在查赵英霞,这人打电话要求我不要再查下去,因为是境外来电,所以,我想祁翼寒的大伯不是在国外嘛,能否帮忙查下这个座机位置,能查到打电话的人那就更好了。” 闻言,洛尘神色凝重,黎臻也只当他是因为事情牵涉到国外多有重视而已。 “对方还说什么了吗?” 黎臻道,“还说,想你丈夫没事就停止调查……” 说到最后几个字,黎臻猛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抓住洛尘急切地问。 “祁翼寒现在在哪儿?” 到底还是让黎臻发觉了,洛尘叹口气,收起通话记录单,嘱咐黎臻。 “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去找祁翼寒,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保证会把老祁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我也去!”如果不是因为她祁翼寒不会失踪,黎臻紧跟洛尘。 洛尘蹙眉,“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别乱来,我先开车送你回家,有我在,老祁不会有事……“ “不!”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虚掩的门自外被推开,失踪了一整天的祁翼寒出现在门口。 正急得火上房的二人齐奔到祁翼寒面前。 “你没事?”悬起的心落回肚里,黎臻收起一脸焦急语气缓和,好像刚刚那个不顾洛尘反对执意要去找祁翼寒的人不是她。 小女人还是在乎他的,恶劣的心情瞬间回暖,祁翼寒勾唇。 “我都听见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夫妻俩你侬我侬的,洛尘这个多余的人最适合自外把门关上拒当电灯泡。 黎臻不是会扣根问底非要弄清楚祁翼寒去向,但今天的事太奇怪了,她才接到威胁电话,祁翼寒这边便不声不响失踪了一整天,她不得不问。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祁翼寒身子猛地晃了晃,整个人向地上倒去。 “洛尘?”黎臻扶住祁翼寒大叫。 瞧着祁翼寒气色不好,洛尘不大放心本就守在门口没走,听到黎臻声音不对,忙打开门冲了进来。 黎臻没那么大力气,抱着身材高大的祁翼寒支撑不住险些摔倒,幸好洛尘及时出手,扶着祁翼寒半拖半抱地放到沙发上。 回头看了眼办公桌桌角,洛尘抹汗,这要不是黎臻扶着,晕倒的祁翼寒脑袋撞到桌角上没事也变有事了。 洛尘摸了把祁翼寒额头,满手的冷汗,连叫了几声,祁翼寒半睁着眼却说不出话。 有低血糖经验的黎臻立即拿出巧克力剥开喂进祁翼寒嘴里。 甜而微苦的巧克力在口腔里化开,独有的香气沿着咽喉吞进胃里,虚脱引起的眩晕随之慢慢消退,祁翼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洛尘伸手摁了回去。 “想吃什么我去买。” 洛尘语气温和且坚决,祁翼寒老实躺回沙发,声音无力地道,“都行。” 目送洛尘几乎是跑着出去办公室,黎臻握住祁翼寒冰冷的手不停地揉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低血糖?” 祁翼寒凝着面前一脸关切的黎臻委屈控诉。 “你不让我进家门,我上火没胃口,吃不进去饭……” 看到祁翼寒这个样子,黎臻不免后悔。 “我以后再不赶你了,以后要走也是我走。” 祁翼寒被气笑了,“为什么要走,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黎臻吸了吸鼻子,别开头擦去眼角湿意,道。 “你对我隐瞒了多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夫妻做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祁翼寒爱怜地抬手为黎臻拢去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瞒着你是在为你考虑?” 这个问题黎臻不是没想过,祁翼寒对她的好她也不是感觉不到,但疙瘩不解开终究是个问题。 “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还说是为我考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如果祁翼寒始终做不到对她坦诚以待,他们的结局注定还是会以悲剧收场,就算想抛开一切恩怨重新与祁翼寒来过她也做不到,而她的坚持在祁翼寒看来仅仅是小女人使性子而已。 “你只要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来解决。” 黎臻拧眉,“你这就像是总说‘我都是为你好’的家长,从来不问孩子想要什么,反正你觉得好就是好……那你还跟我说什么。” 黎臻赌气起身要走,握着祁翼寒的柔荑却被反手握住,祁翼寒又开始晕的厉害,天旋地转的连呼吸都乱了。 被祁翼寒白到发青的脸色吓到,黎臻立马扑过去给祁翼寒捋心口。 “你别激动,我不走,你为我好我知道,可我……我……” 黎臻几乎就要脱口道出上一世的悲苦,却被拎着饭盒回来的洛尘打断。 喝粥血糖升的快,再加上软烂的羊肉炖山药和红糖豆沙包,祁翼寒吃完没一会儿便浑身舒服地睡着了。 正准备联手问口供的黎臻和洛尘,“……” 第一百零八章 刑 有洛尘守在身边祁翼寒很放松睡得很沉,就算洛尘和黎臻给他检查身体确认有没有受伤都没醒。 黎臻只顾注意有没有流血,而洛尘却在黎臻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注意到了祁翼寒身上有几处不大显眼的灼痕。 有人给祁翼寒用了电刑?!洛尘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谁敢对祁翼寒下如此狠手。 祁翼寒哪里是低血糖,这根本就是体力消耗巨大造成的虚脱。 敢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洛尘恨得牙关咬紧,发誓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黎臻确定祁翼寒没受伤松了口气,给祁翼寒系好扣子,转头却发现洛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祁翼寒身上不见一点伤口,黎臻想不明白洛尘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洛秘书,你怎么了?”黎臻担忧地看着洛尘,捕捉着洛尘脸上细微的表情。 洛尘自知失控,抬手抹了把脸,“没怎么,就是……” 要怎么说才能遮掩过去?洛尘急中生智,义愤填膺地指控黎臻。 “就是夫妻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把人赶出去,老祁吃不好睡不下这不都低血糖了,你差点害死老祁你知不知道?” 被洛尘一顿输出质问得哑口无言,黎臻怔愣片刻,问洛尘。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洛尘硬着头皮否认。 “我能隐瞒什么,你不要转移话题,善待老祁就那么难吗?你是他媳妇,你不疼他谁疼他……” 黎臻双手环抱胸前看着洛尘表演,洛尘被看得发毛,干巴巴道。 “算了,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虽然她还没想明白洛尘为何突然冲她发难,但她迟早能弄明白,黎臻颔首。 “你说的对,我和祁翼寒之间的事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不过,我要问你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这个问题黎臻本是打算问祁翼寒的,但估计蚌精未必肯说,不如趁此时洛尘心虚问洛尘,黎臻漠然地瞪着强作镇定的洛尘。 “什么事,你说……”洛尘显得极有底气。 “祁翼寒曾说过,他‘处境艰难’。” 说到‘处境艰难’四个字时黎臻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观察着洛尘的反应。 洛尘僵硬地冷嗤了声,“老祁居然会撒娇,哈哈,哈哈……” 他面对敌人的刑讯逼供都没怕过,怎么到了黎臻这里被看几眼就被吓成这副德行了?洛尘抓狂。 黎臻没挑破,道,“是不是撒娇先不论,我只问你,单凭张桂兰那点能耐怎么可能会让祁翼寒感到处境艰难,那个让祁翼寒如此为难的人到底是谁?” 洛尘傻眼,黎臻怎么会这么敏锐?啧,老祁也是,还嘱咐他别拿以前的眼光看待黎臻,结果可倒好,自己说话都不注意,还要他来给他擦屁股。 “婆媳关系古来就是第一大难题,老祁说处境艰难很贴切嘛,毕竟男人都不善处理家务事,他说这话也没问题,倒是嫂子你太多心了,再说,老祁家那几个人你又不是不认识,还能有谁,别老胡思乱想的,注意胎教。” 哎呀妈呀,他可太聪明了!洛尘都要为自己的诡辩鼓掌了。 居然能把问题扯到胎教上,黎臻还是蛮佩服肯为祁翼寒绞尽脑汁的洛尘的。 “行,你不说我也不逼你,我自己问他。” 闻言,洛尘一点也不同情祁翼寒,乐得轻松地频频点头。 “说的对,有问题就问当事人,敢不老实招供就收拾他。” “你要收拾谁?”祁翼寒刚醒来就听洛尘在咋咋呼呼,嫌吵地蹙紧眉头。 兄dei,您自求多福,洛尘连连摆手,“我啥也没说,我去楼下等你们。” 话落,洛尘脚底抹油开溜。 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班时间,祁翼寒缓缓起身。 “走,回家?”祁翼寒牵起黎臻的手,心里没底嘴上却说得理直气壮。 黎臻担心祁翼寒身体也没反对,俩个人手牵手走下楼。 洛尘将车停在办公楼门口,等到祁翼寒和黎臻坐进车里,便开车往厂大门驶去。 徐战娘等在厂门口,遥遥望见祁翼寒的车便迎上去摆手。 黎臻一见问祁翼寒,“有力气下车吗?” 虽然体力没恢复过来,但下车还是没问题的,祁翼寒冷哼。 “太小看你丈夫了。” 说着,祁翼寒开门下车。 徐战娘小步走到祁翼寒近前,拿出早准备好的二十块钱。 此时下班回家的工人鱼贯走向厂大门,见此情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纷纷放慢脚步支起耳朵细听。 祁翼寒没接,蹙眉问徐战娘。 “这是做什么?” 徐战娘没开口先抹泪,“之前你妈闹脾气跑我家来借住你给我钱的事,我闲聊时和邻居说了,邻居说我这属于投机倒把,若是被人举报了是要吃官司的,这钱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 说着,徐战娘就要把钱往祁翼寒手里塞。 路过的工人都知道张桂兰母子仨人住进徐战家,祈莲和徐战疑似住在一起的事,如今听徐战娘如此说不免琢磨,若真是祈莲跟徐战有什么,祁厂长怎么可能会给钱,而且给的还不少,足足二十块呢,都快赶上他们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所以,祈莲和徐副厂长啥事也没有?那造谣的人就太可恨了,有嘴快的人已经开始抓着人问是听谁说的谣言了。 听到周围时断时续的议论声,祁翼寒心里清楚这肯定是黎臻给徐战娘出的主意,便配合着道。 “哪有白吃白住的道理,给钱是应该的,谈不上投机倒把,您别担心,拿着。” 祁翼寒把钱放进徐战娘口袋里,打开车门请徐战娘上车。 下班时间公交太挤,徐战娘身体不好挤公交不安全,黎臻招呼期期艾艾不肯上车的徐战娘。 看到黎臻也在车上,徐战娘眼前一亮,立马钻进车里拉住黎臻。 被迫坐进副驾驶,祁翼寒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难看了。 “丫头,大娘问你件事……” 徐战娘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画的那个人是在哪里看到的,能不能让我跟他见上一面?” 徐战连班都不上拿着画像跑回家给她辨认,徐战娘一眼便认出画上的人就是她早已死去的丈夫徐启智。 可是为了祈莲和徐战的名声,她忍到现在就为了演戏给下班的工人们看,见了黎臻她再也忍不住,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死而复活的徐启智。 第一百零九章 苦衷 祈莲私会徐启智的事洛尘还没来得及告诉祁翼寒,此时趁着徐战娘与黎臻说话的间隙,把情况告诉祁翼寒,并拿出了黎臻另画的一张画像。 自己的妹妹居然背着他干这种事,祁翼寒面沉似水,听徐战娘提出要见徐启智,开口道。 “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对方有意隐瞒,一旦他们去问祈莲,祈莲或许会用他们独有的方式通知徐启智不再露面,那时人海茫茫,他们怎么找? 徐战娘考虑不了那么多,又开始求祁翼寒去问祈莲。 黎臻拉着徐战娘的手掰开揉碎了讲为何暂时不能找祈莲,细心和蔼的态度看得祁翼寒牙酸,她对外人比对他这个丈夫耐心多了。 徐战娘终于听明白了,不禁嚎啕大哭。 “我的丈夫宁肯装死也不肯跟我过日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死鬼啊,他咋这么狠心呀!他就算不心疼我他咋就不能心疼心疼娃,本来有爹的人被人骂是没爹的野孩子,他就不愧得慌?呜呜呜……” 听徐战娘骂徐启智,祁翼寒一言不发靠在椅背上阖眼假寐,洛尘担忧地频频偷瞄,黎臻则突然伸手过来搭在祁翼寒双肩上轻捏安慰。 她还是在乎他的,祁翼寒冰冷的心霎时春暖花开,抬手握住黎臻的手。 “别捏了,免得手酸。” 黎臻抽回手前捏了捏祁翼寒弹性十足的脸,只要一想到三岁的祁翼寒孤零零独自生活半年多,做过母亲的人免不了同情心泛滥,黎臻是真的心疼了。 洛尘瞥见二人互动嘴角噙笑,就这还离婚,不可能的。 徐战娘一路哭到家门口还是哭个不停,黎臻劝道。 “大娘,您先别这么伤心,万一那人不是你丈夫呢,岂不是怪错了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我认得!” 徐战娘坚持己见,黎臻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徐战是知道老娘去厂门口守祁翼寒的,但他不能露面免得穿帮,便先骑车回了家,听到门口有动静开门见是祁翼寒的车,走到车门边看到老娘坐在后座上哭,忙打开车门叫娘。 徐战娘一见儿子哭得更凶了,像是要把这二十多年来受的委屈全哭出来似的。 见老娘哭得这么惨,徐战怕老娘哭坏了身体急得团团转。 黎臻叹口气,道,“大娘,您看您,我们才给您看了一张画像就这样了,若是以后再有什么我们可不敢告诉您了,万一哭坏了身体到时候徐副厂长怪罪下来,我们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本来还水漫金山的徐战娘一下子就不哭了,抹干眼泪憋得直打嗝,抓着黎臻表决心。 “我不哭,以后都不哭了,你们一定要告诉我,等我逮到那个杀千刀的,我……我……” 徐战娘说不出来,她是恨徐启智,可让她动徐启智哪怕一根手指头她都舍不得。 “我就是把老贱骨头!” 徐战娘气自己气得拿拳头狠捶胸口,被黎臻一把拉住。 “大娘,别这样,您没他徐启智不是一样拉扯大了儿子,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徐副厂长也孝顺,理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做什么,等见了面把话说清楚,以后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徐战娘吸着鼻子静默良久,点点头道。 “你说的对,为王八犊子掉泪不值得,我有那力气帮着我儿子把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 徐战娘在心里把绝情的徐启智杀了千百遍,突然泄气道。 “万一他是有苦衷呢。” 黎臻无语,“能有什么苦衷才会狠心到让他装死丢下你们母子多年不闻不问?” 徐战娘干巴巴想了想,想不出来。 见徐战娘不哭了,黎臻亲自扶徐战娘下车回屋。 徐战与祁翼寒和洛尘打了声招呼跟着进门,见黎臻要走又要送,被黎臻拦住。 “别送来送去的了,你好好照顾大娘,等有消息了会马上通知你和大娘的。” 徐战道谢,没送黎臻,进屋陪老娘去了。 黎臻上车后洛尘启动车子驶离,边开车边同黎臻道。 “徐战要亲自跟踪祈莲让咱们别插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黎臻有点不放心。 “他能行吗?” 洛尘语气轻松,“没事,徐战当过侦察兵,跟踪祈莲小菜一碟。” “那行……”黎臻不反对,又道,“不过我想去徐家村一趟,调查下徐启智当初是怎么死的。” 徐启智装死必须得有人配合,如果入土,会是谁帮忙作假埋的?如果是火化,那问题就更大了,火化场可不是徐启智家开的,能帮他瞒天过海,背后的人绝对不简单。 洛尘瞥了眼假寐不出声的祁翼寒,道。 “去一趟也行……不过,我刚刚问过徐战,徐启智死的时候是土葬,想要挖坟掘墓验明正身恐怕很难。” “好解决……”黎臻道,“告诉村长实情让他帮忙开棺。” 一村之长放话,就算村民再迷信也不会轻易阻拦。 洛尘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是口空棺材还好说,如果里面真有……又没办法确认身份,到时候惹怒了当地村民恐怕不好收场。” “你忘了我会什么了吗?” 黎臻朝后视镜里的洛尘抡弹手指,莹白纤长的手指像是五根刚抽芽的嫩笋,漂亮又可爱地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洛尘见状笑着点头,“我不该忘了咱们还有个摸骨神手大画师,我错了。” 她想去徐家村铁定避不开对她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的祁翼寒,不如大方邀约,黎臻问假寐的祁翼寒。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祁翼寒依旧闭着眼,黎臻伸手捏了捏之前就没捏够的祁翼寒的脸,嗔道。 “跟你说话呢。” 发现祁翼寒还是没反应,黎臻的心悬了起来。 “洛尘,你快看看祁翼寒是怎么了?” 洛尘忙把车停到路边,正要伸手给祁翼寒检查,便见祁翼寒紧皱眉头抬起眼瞪他。 “你是想吓死谁吗?”黎臻见祁翼寒睁眼,气得粉拳打在祁翼寒肩上。 祁翼寒重新闭上眼哑声命令,“开车。” 洛尘没动,抓住祁翼寒的手腕数脉搏,祁翼寒抽了几次手居然都没抽过去。 “怎么回事?”黎臻这下也不气了,正色问洛尘。 “去医院……”洛尘绷紧脸,一脚油门向医院开去。 第一百一十章 表态 洛尘站在病床边严肃脸,问祁翼寒。 “到底是谁干的,你再不说我就亲自去查,只要让我抓到这个人,你受过什么罪我就要让他百倍千倍的尝个够。” 医生写的病历是祁翼寒疲劳过度心肌缺血导致缺血性心肌病,但隐瞒真实病重的洛尘知道,祁翼寒是因遭受超负荷电刑伤到了心脏,若是因此留下病根一辈子就毁了,洛尘恨不能杀了那个下黑手的混蛋。 祁翼寒靠坐在病床上慢悠悠喝着陶宁熬的滋补汤,道,“这件事你别插手。” “你是想说这件事我管不了?”洛尘不屑道,“我管他是谁,反正大家都是一人一条命,大不了我死他也死。” “你有完没完?”祁翼寒把手里的汤碗顿在折叠桌上,叱道,“你再任性就回去。” 黎臻推门进来见二人一站一坐斗鸡似的互相瞪着,扫了眼还剩了大半碗的鸡汤。 “怎么还没喝完,喝不完就别回去了,继续住着。” 谁愿意闻消毒水味,祁翼寒端起汤碗一口喝干。 也就只敢跟他使脸色,对上媳妇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洛尘眼珠一转,凄凄哀哀地叫了声。 “嫂子……” 祁翼寒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用眼神警告洛尘别作妖。 洛尘冷嗤,“我要投诚,老祁他……” 被祁翼寒在身后掐住屁股蛋狠拧了把,洛尘面目狰狞,却听祁翼寒小声道。 “不赶你了,老实些。” 得逞的洛尘回手揉着巨疼的屁股,咬牙把话说完。 “老祁他不喜欢喝汤,非要我把汤全喝掉,我不肯他就要赶我走。” 隔着门隐约听到祁翼寒说什么回去,听了洛尘的话黎臻便当刚刚是祁翼寒赶洛尘回去,沉着脸道。 “心脏病是闹着玩的?以后得好好补补,不喜欢喝汤那就喝药,你自己选。” 见祁翼寒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洛尘可开心了,附和道。 “嫂子说的对,身体是自己的,对身体有益的事就不能任性,喜不喜欢都得喝,而且还得一天三顿的喝。” 在祁翼寒杀人的注视下,洛尘作死的提议。 “嫂子,我听说药补不如食补,滋补汤应该喝,像医生说的吃什么海带,西红柿,苹果之类的蔬菜水果也不能少,咱们给老祁准备起来?” 黎臻点头,“嗯,我刚才去问过医生了,说这阵子静心休养加饮食均衡最重要,你说的这些医生也都提到过,我都记下来了,等回家后麻烦你去趟菜市场。” 说着,黎臻把手里的小本递给洛尘。 洛尘打开看了,里面记的都是整理好的滋补食谱和注意事项,最后写了很多医嘱,还有一大串适合心肌缺血吃的蔬菜水果,心里很是感动。 “嫂子真细心。” 黎臻淡笑,“现在我记得仔细些,以后他自己一个人时看着也方便。” 完了,嫂子这是还没忘离婚的茬呢,洛尘给了祁翼寒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可以出院了吗?” 只要他不放手,黎臻再怎么说都没用,祁翼寒表情淡淡,仿佛没听到。 你就装,洛尘撇嘴。 “嗯,医生同意了,说是有人威胁他,再不让出院就让他滚蛋。” 祁翼寒蹙眉,质问洛尘,“谁让你这样威胁人家的?” 职业背锅侠洛尘,“我,我这不是看嫂子陪护太辛苦了嘛。” “那也不能说让人滚蛋,赶紧赔礼道歉去。” 黎臻双臂抱在胸前放任二人演戏,待洛尘闷头路过身侧时才开口。 “医生说了是穿病号服的人说的。” 洛尘挑眉,回身看向默默换下病号服的祁翼寒。 “回家也行……”黎臻见状冷哼,“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否则你就回顺心街住去。” 那哪能行,祁翼寒点头,“你说。” “一,让你吃什么就得吃,无论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二,按时休息,不听话就回顺心街自己住;三,不许再派人跟踪我。” “没问题……”祁翼寒一口答应下来。 “不许阳奉阴违。” 黎臻始终发现不了祁翼寒派来跟踪她的人,唯一断定有人跟踪是因为祁翼寒对她的事太过了若指掌,眼见祁翼寒答应的痛快,很难不怀疑这人是在骗她。 祁翼寒利落穿好外衣,催着洛尘拎上东西快走。 黎臻杵在原地不动,“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问题。” 黎臻拿生病的祁翼寒没办法,甩开祁翼寒来牵她的手迈步跟在洛尘身后。 “祁厂长……”吴建国来找祁翼寒,后面还坠着脸上犹有红肿的祈莲。 吴建国怎么会知道他住院?祁翼寒看向停步回头的洛尘。 祁翼寒住院的事除了住在隔壁的陶宁和郭昭然外谁都不知道,吴建国也是在给许振保办出院时偶然望见拎着保温饭盒的洛尘,追过来才知道祁翼寒住院。 吴建国解释道,“我是跟着洛秘书过来知道祁厂长住院的,正好祈莲找我,我就带她过来了。” “哥,你怎么住院了?”躲在吴建国身后的祈莲连忙走过来一脸关心地问祁翼寒。 祁翼寒避开祈莲的搀扶,蹙眉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全身检查……”转而问祈莲,“你来医院找吴建国做什么?” 吴建国已经被厂里开除,虽然黎臻有提出让许振保外靠家具厂自己成立个装潢公司扩大业务,吴建国则挂档家具厂以免影响以后领退休金,但这些都还处于暂定阶段,表面上吴建国仍然属于失业人员,已经挑明不会再来往的祈莲没道理又来找吴建国。 祈莲不敢撒谎,转头递眼色给吴建国。 吴建国长叹口气,看了眼祈莲犹豫片刻,道。 “祁厂长,这事你真该好好问问祈莲,黎同志是她嫂子,打她的原因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讲,却要拉上我这个外人毁黎同志名声给她出气,太不像话了,我带她过来就是要把她交给你,并请黎同志作见证,我是绝不会再干违背良心的事,还请黎同志监督。” 被吴建国卖了彻底,祈莲简直要疯了,失控地冲着吴建国喊。 “刚刚咱们不是这么说的,你都答应我了……” “我可没答应你,一句都没有。” 吴建国坚决表态。 “黎同志是好同志,我绝不会同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 在祁翼寒严厉的注视下祈莲低下头瑟瑟发抖,一句狡辩也说不出口。 “哥,我错了,你就饶了我。” 在祈莲的啜泣声中,祁翼寒下令。 “回家写一千字检讨,一份贴在纺织厂公告栏,一份交给你嫂子,但凡你嫂子不满意就重写,直到你嫂子满意为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话不背人 “大娘这是怎么了?”余玉芝没等进屋先听到徐战娘悲痛欲绝的哭声,走进来发现徐战娘哭得眼睛肿如核桃,徐战守在旁边急得就差跪了,小心翼翼地问。 抬眼见是两颊青紫的余玉芝,徐战娘记着黎臻的嘱咐不能打草惊蛇,什么话也没说,止住哭声,接过徐战双手捧到面前的湿毛巾抽抽噎噎地擦脸。 徐战现在没心情应付余玉芝,随口问了句,“你来有啥事?” 以前的徐战见到她好似愣头青,傻乎乎的喜欢全写在脸上还自以为没人知道,但眼前徐战的冷待却不是装出来的,看向她的眼神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余玉芝心头发冷。 “我是有事找你,咱们能不能出去说?” 自己老娘哭成这样他哪放得下心离开,徐战闻言冷冷道,“有啥话就在这说。” 余玉芝犹犹豫豫地扫了眼看向她的徐战娘,“还是出去说。” 徐战娘见状推徐战,“你去,娘没事。” 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何况黎臻才帮他出主意摘清他和祈莲的谣言,他哪里还能再自找麻烦,徐战冷脸。 “我没啥事是得背着我娘说的,你有事就说,没事就自便。” 从前都是徐战贴余玉芝冷屁股,什么时候变成了她来哄徐战了,余玉芝两手死死绞着衣襟,眼里蓄泪。 “我也没有背人的事,我只是看大娘哭得这么伤心,不想老人家再为我的事烦心,你说话那么难听做什么,我不求你就是了。” 说着,余玉芝扭身走出门。 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徐战娘推徐战。 “你去看看,万一真有什么事找你帮忙,人家都登门了你给赶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徐战追出去,余玉芝弱风扶柳的还没走出院门呢。 “你到底啥事?”徐战几步走到余玉芝面前低头问道。 余玉芝泪眼婆娑抬头望向徐战…… 一片初春料峭中男人魁梧壮硕,五官虽不很英俊却有种敦实的力量感,男人味十足,杵在她面前像是座任谁也撼动不了的山。 其实徐战无论样貌家世都没法和祁翼寒相提并论,但比大部分人却要好许多,余玉芝像是才认识徐战似的,心里竟升起丝丝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再把徐战抓牢些。 “我……” 余玉芝抬手捂脸,手一碰到脸又立即叫疼地撒开手,眼泪随之汹涌而出。 徐战随着余玉芝的动作终于注意到余玉芝脸上的伤。 “你这脸是谁弄的?”殴打孕妇太过份,徐战看不惯。 余玉芝哭得伤心,抽噎道,“是黎臻打的。” 如果是从前,听到这句话徐战铁定立马冲出去找黎臻算账,但现在…… “她为啥打你?” 这还是那个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她的徐战吗?余玉芝顿了顿,咬牙道。 “吴建国有事找我被她看见了,她不高兴就带着个傻子来打我。” “吴建国都被厂里开除了又跟他有啥关系?” 不是应该气愤黎臻为了别的男人打她吗,怎么反倒关心起吴建国来了? 还没等余玉芝开口,徐战先道。 “哦,我知道了,黎同志是不满你和吴建国勾结损害厂子利益,担心他带坏你,打你一顿也是为了让你长记性。” 余玉芝抓狂,“她又不是我娘凭啥打我,她就是嫉妒我!” 徐战啧了声,“你有啥让她嫉妒的?嫉妒你是个寡妇?嫉妒你不择手段破坏公家财物?还是嫉妒你惦记别人家丈夫?” 余玉芝错愕,不敢置信地瞪着徐战。 “你说什么呢?你咋能这样说我?” 被余玉芝吼,徐战抬手揉了揉耳朵。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找我来告状让我替你找黎同志出气的,对?” “是又怎样……”余玉芝也不装了,“你以前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徐战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以前都是我混蛋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犯浑,你若是真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但其他的就不要来烦我了,我不会再因为你的一句话一滴泪而胡来。” 目送余玉芝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徐战走到门前嘭地关门落闩。 余玉芝听到身后巨响整个人跟着抖了下,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抬手擦干眼泪快步离开。 岳文山走在下班的路上,警觉身后有人尾随,走过偏僻街角隐在暗处,却见余玉芝追过来慌慌张张地四下张望。 “余同志找我有事?”岳文山观察了会儿,发现只有余玉芝一人,缓步现身。 “岳主任,求您为我做主!” 说着余玉芝就要给岳文山跪下,被岳文山一把扶住。 “有话就说,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不兴这些磕头作揖的。” 余玉芝抹泪道,“对不起,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你别急,慢慢说。” 岳文山拿出手帕递给余玉芝,猛然记起这是黎臻的,立马揣回兜里却被余玉芝看了个真切。 黎臻和岳文山?!余玉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恨不能揪着岳文山问个清楚,可她也只能想想。 余玉芝把宋文初给了黎臻十万块的事说了出来。 正因此事审问过祁翼寒的岳文山到现在还在为此而忐忑不安,等余玉芝说完,斟酌再三,问余玉芝。 “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有什么证据?” “我只是见到过转账手续,但,但后来手续没了。” 手续被宋文初烧了,唯一的证据袖扣被她见赵六时弄丢了,她找遍赵六家也没找到,可这些她不能告诉岳文山。 “也就是说你没证据。” 岳文山满是怀疑的表情里透着一丝失望。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很肯定这事是真的,你们只要查下去一定能查到。” 岳文山有调查的职权,只要能说动岳文山,那钱迟早能找到。 “不用查,我知道确实有这笔钱,但那钱已经给了别人,祁翼寒也因此被上面下令接受调查,所以你还是回去等消息。” 她以后的好日子还都指望着能力出众的祁翼寒呢,余玉芝可不想祁翼寒受牵连。 “关翼寒哥什么事,凭啥调查祁翼寒?” 岳文山冷嗤,“那就不是你能管的事了。” “他不能管我能管……”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拐角处冲出来劈头盖脸猛揍,打得岳文山口鼻喷血毫无招架之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甩锅 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岳文山倒地不起,洛尘喘着粗气瞥斜僵在原地的余玉芝。 “想拉岳文山当靠山,呸,我告诉,打错主意了。” 说着,洛尘甩了甩手上的血,一溜血珠甩落地上,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是串滴落在黄纸上的墨珠。 面对离开祁翼寒便如凶残野兽的洛尘,余玉芝慌得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连连后退否认,“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洛尘朝倒在地上不停呻吟的岳文山啐了口唾沫,一脚踩在岳文山手上。 “说,你是哪只爪子动的老祁,你不说我就把你的两只手全废掉。” “洛秘书,你这是犯法!”余玉芝惊呼,想要上去阻拦买好岳文山又不敢,在洛尘凶狠的视线中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 岳文山手指传来剧痛,小手指已经被踩碎,惨叫着起身去推施虐的洛尘,被洛尘抬脚踹翻。 “洛尘……”黎臻见洛尘几乎失控,走出来叫住又去踩岳文山另一只手的洛尘。 听到黎臻在叫他,双目通红的洛尘收回脚。 黎臻走到岳文山面前矮身蹲下,熟视无睹岳文山的惨状,伸手从岳文山的口袋里拿出手帕攥在手里。 “你为何要公报私仇?”黎臻幽幽地问,无情的眼神看死人似的看着岳文山。 岳文山脸色惨白,他当时接到上头来电要对祁翼寒动电刑,且报了人体极限的电压数,而他在动刑时鬼使神差的加大了电压,虽然瞬间就停了下来,但造成的伤害不可预估。 视线扫过一脸杀意的洛尘和神色令人胆寒的黎臻,岳文山心脏狂跳,难道是祁翼寒出事了? 如果不是祁翼寒提到白塔陵园提到骨灰盒,他不可能存了灭口的心思,这不怪他,要怪就怪祁翼寒管得太宽。 “我没有,我是在秉公执法。” 被岳文山的狡辩气笑了,洛尘露出森森白牙,脚踩在岳文山的小腿上猛一用力。 “啊!”岳文山疼得晕过去了几秒又被生生疼醒过来,“你们袭击公务人员,这是犯法!” 洛尘冷笑,“你去告啊……老祁的身体不可能扛不住区区电击,除非有人暗地里下黑手,到时候看是谁犯法,谁最该吃‘花生米’。” 岳文山怕了,以洛尘的家世背景,打他的事极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他差点杀死祁翼寒的事轻则扒皮重则极有可能会判刑。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是祁翼寒告诉你们的?这是秘密调查,他怎么可以到处乱说。” 都到这种地步了,岳文山还想牵扯祁翼寒,洛尘气得又要动手被黎臻一个眼神制止。 黎臻道,“不是祁翼寒说的,是我和洛秘书发现的。” 岳文山蓦地记起,今天白天的时候他接到过黎臻的电话,当时黎臻没说什么,只问他是不是在上班。 “你是用祁翼寒办公室的电话打给我的?”岳文山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来。 黎臻与洛尘对视一眼,道,“我问过门卫当天没有人找过祁翼寒,那么也就是说有人打电话叫走的祁翼寒,所以,我回拨了电话,没想到居然是你接的……” 说着,黎臻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抽出里面新买来的针灸用的长针。 “说,岳主任,你为什么要对祁翼寒下杀手。” “我没有……啊!”岳文山话没说完,手臂上就被戳了一针,疼得惨呼。 黎臻又抽出一根针,当容嬷嬷的滋味也不赖,至少能泄愤。 “说是不说?”黎臻慢悠悠地把针尖贴在岳文山的脸上来回划。 岳文山后悔死了为了引出跟踪的余玉芝,特意挑如此僻静的路段走,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黎臻把岳文山扎成了刺猬,最后一根针对准了岳文山的眼珠子。 “说还是说你想成为独眼龙?” 此时的黎臻连阎王见了都要抖三抖,向来手黑的洛尘看了都认输。 “我,我说!我说!”岳文山鬼哭狼嚎,“是,是因为祁翼寒威胁我,所以我才,我才……” “你才什么,说!”黎臻断喝。 “我就是把电压稍微调高了些,但是我马上就收手了,不会有问题的。” “你敢对老祁下死手,我杀了你!”洛尘当场疯了。 “不要!”黎臻挡在岳文山身前,“杀人是犯法的,要相信法律,把他交给审判庭审判。” 黎臻拔下插在岳文山身上的针,同岳文山道。 “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今天就得给祁翼寒偿命,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主动投案自首?” 岳文山浑身都疼,呻吟着狂点头。 咕咚!重物倒地的声音。 黎臻抬头看去竟是目睹全程的余玉芝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一次性教训俩个,黎臻很满意,站起身自上向下看着岳文山,语带警告。 “明天等你的消息。” 岳文山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单手捧着被踩断手指的手应道,“我知道。” 洛尘满不在乎地叫黎臻,“嫂子,走。” 俩个人并肩走去停在一个街区外的车,路上黎臻道。 “今天我去办公室取文件给祁翼寒,你开车接送我,遇到刘思琦谈起家具设计一时忘了时间所以回来的晚了些,对?” 闻言,收起一脸凶相重新恢复成温润如玉的洛尘嗤嗤地笑。 “嫂子对口供真够专业的……嫂子也有怕的时候?” 黎臻轻咳,“怕什么,我只是不想听他絮叨。” 蚌精也会絮叨?真是奇了,洛尘笑道。 “他那是关心你。” “呵……”黎臻嗤之以鼻,“才不是关心我,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等孩子生下来好换掉成全余玉芝,黎臻磨牙。 “孩子是你们俩的,他关心孩子不就是关心你。” 闻言,黎臻啧了声,“你怎么总替他说话?” 洛尘长舒口气,良久才道,“因为没有老祁我就算不死也得成杀人疯子。” 那是怎样血腥又残忍的真相,黎臻不想去揭别人伤疤,抿唇静默地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因为之前的谈话,回去的路上气氛始终隐着压抑。 将车停到楼下,洛尘仰头望向亮着灯的窗口,开口道。 “今天是你逼着我非要开车去厂子取文件的。” 这么快就开始甩锅了?黎臻手指轻叩车扶手,悠然道。 “我那是为了散散心,散心对孕妇有好处,但今天洛秘书走路跟人起冲突还把人给打了,啧,这事可不好解决啊。” 倍受威胁的洛尘赶紧擦干净手上血迹,准备好承受祁翼寒的雷霆问责。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作威作福? 俩个人心情忐忑的走进门,发现不只祝晓春在,连临离开前黎臻请来照顾祁翼寒的陶宁也在。 见洛尘和黎臻回来,陶宁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声同黎臻道。 “祁厂长还在睡呢。” 黎臻是等祁翼寒睡着才走的,本打算去去就回,谁知回拨电话发现情况,被洛尘逼问出岳文山,俩个人一起去找岳文山算账…… 耽误了这么久祁翼寒还在睡,黎臻蹙眉,忽见次卧门打开,郭昭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可回来了。” 郭昭然一见黎臻就好似见了主心骨,压低声音道。 “我瞧着祁厂长不像有事,你进去看看。” 黎臻脱掉外衣散寒,手放在暖气上捂热,连忙走进次卧去看祁翼寒,洛尘不放心同样操作紧跟在黎臻身后。 屋里没开灯,窗帘半敞,街灯与月光混成黄白色的雾笼在床上,勾出祁翼寒盖在被子下的仰躺身形。 黎臻伸手摸了摸祁翼寒露在被子外的手,暖暖的,听呼吸也很均匀。 洛尘走过来仔细朝着祁翼寒的脸上瞧了瞧,低声劝黎臻。 “医生说了恢复期会有嗜睡的情况,别担心。” 人始终睡着倒不用对口供编瞎话了,黎臻苦笑。 “他倒是睡得安稳,哪里用得着我担心。” 说着黎臻就要抽回手,手却被祁翼寒下意识握紧。 见状,洛尘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祁翼寒,你到底睡没睡着?” 黎臻手抽不回来,以为祁翼寒是装睡,结果却发现这人眉头紧锁,似是在做噩梦。 “别走……别走……”祁翼寒断断续续地呓语。 祁翼寒越握越紧,黎臻的手都要被握断了。 “你就是我的劫,我不走,快松开……” 只说了一句,祁翼寒抓着黎臻的手便松了下来,黎臻连忙抽回手,很难不怀疑这人是装的。 “祁翼寒,我警告你,你敢耍我就死定了。” 黎臻恐吓,可惜祁翼寒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蓦地,黎臻灵机一动,凑到祁翼寒的耳边问,“祁翼寒,你让谁别走?” 说了好几遍祁翼寒都没反应,黎臻觉得自己简直是脑抽了,给祁翼寒掖好被子正要起身,忽听祁翼寒低语。 “姨姨别走……” 挺大个男人叫姨姨怪肉麻的,好在祁翼寒磁性的嗓音犹如低音炮,语气又有些孩童似的天真,听在黎臻的耳里滋味颇为复杂,反正就还怪好听的。 “你是在叫我姨姨吗?那就多叫几声我听听。” 黎臻淘气地占起了祁翼寒便宜。 两世她还是第一次真切听祁翼寒说梦话,或许是因为生病防御降低造成,如果不趁着病多来几遍,等他好了铁定再别想听到。 “你想听什么?”祁翼寒脱口说出梦话的同时就醒了,听到黎臻让他叫姨姨,慵懒地睁开眼,抬手揪了下黎臻的小鼻子。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黎臻遗憾。 “饿不饿,你睡了一下午了,起来吃点东西。” “不起。” 祁翼寒睡得浑身发酸,居然开始耍赖。 “饿了,你喂我。” 从来都是铁骨铮铮的人,此时居然抓着她的手轻摇撒娇要她喂?太魔幻了! 黎臻血槽都要空了,她承认,她犯贱变态了,可她绝不纵容。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祁翼寒不说话,在朦胧的光中仰着头,用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黎臻,那目光烫人得很,盯得黎臻都要化了。 “我欠你的!”黎臻咬牙,没出息地点头,“你不松手我怎么去拿东西给你吃?” 陶宁听说祁翼寒醒了,不用黎臻开口便回去端来早已熬好的红豆桂圆红枣粥还有两道素菜。 洛尘就不信祁翼寒在家里地位直线上升到可以作威作福了,帮黎臻把吃的端进门放到床头柜上。 祁翼寒不爱吃甜食,见了那粥先皱起了眉头。 不是要她喂吗?黎臻坏笑着端起粥舀起一大匙就往祁翼寒嘴里送。 罪是自己求着人受的,再怎样也得咬牙挺着,祁翼寒痛苦地张开嘴,被喂了一嘴黏糊糊甜叽叽的粥,简直当场就要原地飞升了。 观赏着祁翼寒吃粥吃到犹如受刑,洛尘满意地笑了,负手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还不忘告诉陶宁再端些来。 两道素菜配着吃了两碗甜粥,祁翼寒觉得嘴都快不是自己的,黎臻看着偷笑,出去送碗筷时偷拿了块陶宁做给自己吃的糖醋排骨给祁翼寒。 虽然糖醋排骨又酸又甜的,但好歹是肉,祁翼寒张嘴去接却被追过来的洛尘劈手夺下塞进自己嘴里。 “医生说了你得饮食清淡,想吃肉明天给你弄点水煮鸡肉牛肉什么的蘸盐巴吃,今天太晚了,就别想了。” 黎臻知道自己错了,非常支持洛尘,在祁翼寒幽怨的注视下同洛尘一起吃肉肉去了。 陶宁知道黎臻爱吃糖醋排骨做了一大盘,祝晓春也很懂事,别的菜风卷残云,唯独糖醋排骨一口不动。 黎臻吃得超爽,见几人都不动排骨,拿公筷一人夹了一块,剩下的一扫而空。 吃得饱饱的,黎臻打着嗝在屋里来回活动,走进次卧见祁翼寒闭着眼像是又睡着了,转身要出去,却听身后祁翼寒叫她。 黎臻回头与祁翼寒视线对上,走过去坐到床边,道。 “刚吃完饭起来活动活动。” 其实在黎臻出去吃饭时祁翼寒已经起床打过一套拳活动身体,就是屋里太窄活动起来不方便,身子骨还是紧紧巴巴的。 “嗯……”祁翼寒起身贴着黎臻坐到床边,抓着黎臻的手来回摆弄。 黎臻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被祁翼寒盘包浆了。 “跟你说件事。” 祁翼寒转头看向黎臻,眼神缱绻,“你说。” “我想去徐家村一趟,调查下徐启智当时的情况。” 闻言,祁翼寒道,“咱们一起去。” 就知道是这样,黎臻啧了声,“你在家好好养病,我让洛尘开车送我去,当天去当天回。” “在家养病哪有去乡下山山水水的有益身心,反正我现在到哪里都是食草动物,去乡下还能吃些早春的菜不是挺好的。” 蚌精狡辩起来还真是够无敌的,黎臻默默翻了个白眼。 “行,你想去也可以,先跟我说说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厉害了?” 虽然岳文山有招供对祁翼寒动了杀心,但既没讲清楚缘由也没说是谁下令对祁翼寒动的刑,所以她希望祁翼寒能坦诚以待也好早做应对。 蓦地,关着的门被推开,洛尘站在门口脸色紧绷,身后还站着一身制服的林碂……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狐狸 岳文山重伤抢救,余玉芝醒后指证是洛尘与黎臻所为,林碂亲自带人来请二人回局里调查,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黎臻只好当着林碂等人的面把经过告诉了祁翼寒。 “我跟你们一起去。” 祁翼寒下地穿衣,黎臻知道拦不住,找来军大衣要给祁翼寒穿上,被祁翼寒夺下来反套在了黎臻身上。 此时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但寒风刺骨,黎臻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满地就要把军大衣脱下来被祁翼寒摁住。 “孕妇病了也不能吃药,小心着凉。” 说着,祁翼寒给黎臻系好衣扣。 黎臻当然不想受罪,乖乖穿好。 “你不生气……?”她和洛尘闯了这么大的祸,以祁翼寒的脾气不用警察来拿人,他先得给她和洛尘一顿训不可。 祁翼寒淡然一笑,“你和洛尘是替我出气,我生什么气?别说你们没下死手,就是下了死手我也不能让你俩有事。” 林碂带人押着洛尘和黎臻下楼坐进车里,因为祁翼寒非涉案人员不能同车随行,便自己开车在三辆警车后跟着。 到了局里,洛尘和黎臻分开受审,祁翼寒则坐在大厅里等着。 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祁翼寒不会有任何动作但却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使岳文山没救过来,他将会以将功抵过的方式用余生为二人抵罪。 “祁同志,蒋局长请您过去。” 有身着制服的人来请祁翼寒。 黎臻是蒋东来做主特招进局里的,但因为祁翼寒以黎臻身怀有孕不宜操劳为由,真正接手工作的时间被强行推到了生产三个月以后,此时蒋东来派人来请他,祁翼寒很难不怀疑这老狐狸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祁厂长,坐……”蒋东来等在办公室里,伸手向对面沙发请祁翼寒坐下。 祁翼寒落座,打量蒋东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更加肯定这人没安好心。 “黎同志的事我听说了,我个人的看法是,黎同志绝对不会对我们的同志如此凶残,凶手必然另有其人。” 虽然知道这是蒋东来有事相求的话术,但只要蒋东来信任黎臻,那他自然会领这份情。 “这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好说的……” 祁翼寒开口毫不客气,蒋东来干笑。 “说,是什么案情需要黎臻帮忙。” 难道不该是当事人被冤枉,家属恳请他这个局长主持公道吗,怎么他反而被将了一军?蒋东来少有地感到郁闷。 “这件案子说起来与你们还有些关系……” 蒋东来缓缓道来。 祁广下令开除白万澜并追讨贪污款项,谁知还没等祁广申请抓捕白万澜引渡回国,白万澜便失踪了。 接到报案,局里立即派人搜捕,但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找不到一丝踪迹。 就在昨天有人报案,声称在城郊一座废弃的宅院里有个疯子发疯,结果有见过通缉令的警员认出疯子就是失踪的白万澜。 “真疯了?”祁翼寒问。 蒋东来嗯了声,“经过鉴定人确实是疯了,是吓疯的。” “哦?”白万澜敢贪污巨款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的就被吓疯,祁翼寒很想听听其中缘由。 见引起了祁翼寒的兴致,蒋东来话锋一转。 “据白万澜的主治医生推断,应该是白万澜身背贪污案东躲西藏本就精神高度紧张,藏身在传闻闹鬼的宅子里,大晚上被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干尸吓到,紧绷的神经崩断,人就疯了,白万澜的事好解决,送回国他们那边怎么处理跟咱们没关系,但这具干尸却是沉冤待雪,不知祁厂长能不能通融通融?” 如果祁翼寒不放话,想黎臻出手绝无可能,蒋东来满眼期待望向祁翼寒。 “不只这么简单?” “哈哈哈……”蒋东来讪笑,“是,其实还有就是我们在这个宅子的地里另外发现了一副大约在六岁左右的男孩干尸,恐怕也需要黎同志画像确认身份。”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他的黎臻本就无罪,凭什么要在孕期还受这份累。 “就……”本来还想拿无罪释放黎臻收买的蒋东来话到嘴边又改口,“就为了给亡者一个公道。” “那跟黎臻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是孕妇,最该做的就是养好身体,至于破案,我不相信没有黎臻你们就破不了案给不了亡者公道。” 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啥?蒋东来无语问苍天,咋让他碰上这么个会讲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祁翼寒打断蒋东来,沉下脸问。 “黎臻是配合你们查案不是犯人,什么时候放人,太晚了,孕妇不能熬夜。” 蒋东来干咂巴咂巴嘴,“按照程序,除非等岳文山醒来了解过实情,确认黎同志和洛同志没有嫌疑才能放行。” “你的意思是我不答应你就不放人咯?” 祁翼寒浑身冒冷气,强大的气场让蒋东来几乎招架不住。 蒋东来不说话,端起放在茶几上的大茶缸子猛灌。 沉吟片刻,祁翼寒退让一步。 “你问黎臻,她同意就可以……但必须马上放人,且岳文山要向黎臻和洛尘道歉。” “道歉?”蒋东来把茶缸子摔在茶几上,底气十足地低吼。 “他们俩一个拿人当沙包,一个拿针把人戳成筛子,不让他们俩给人家道歉就不错了,还让人家给他们道歉?” 祁翼寒黑脸,“你怎么不提他们为什么要对岳文山动手?” 蒋东来一噎,岳文山假公济私,利用奉命审讯的机会险些杀死祁翼寒,祁翼寒的病情报告他有看过,幸亏送医及时没有留下后遗症,否则别说岳文山了,他恐怕都得跟着吃瓜捞。 “那也不能动用私刑……”蒋东来据理力争,“可以报案交给政府处理,要相信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公民受到不公待遇。” 祁翼寒点头,“对,所以我们现在报案了,就等着你们的处理结果呢。” 蒋东来手抚胸口,好在他没有心脏病,否则非得被这个混小子气到病发不可。 黎臻听说只要帮忙画像就可以免去追责她和洛尘,立马答应下来。 被放出来的洛尘闻此转身又要回去,被亲自来放人的蒋东来一把拽住,他好说歹说黎臻总算点头答应下来,可不能让混小子给他搅黄了。 洛尘不悦道,“我没罪,用不着嫂子受累,你们迟早得放我出去,我回去等着就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挤兑 好不容易说服祁翼寒退一步,谁知洛尘这小子又闹了起来,蒋东来气得翘胡子。 “你少犯浑,黎同志已经答应了,你回去也没用。” 洛尘从前就是个混世魔王,哪里会吃蒋东来这套,不管蒋东来说什么坚持要走正规程序,还不忘教育开绿灯的蒋东来。 “你这是徇私枉法你知不知道?” 蒋东来拿洛尘没办法,转头用眼神向祁翼寒求助。 祁翼寒好整以暇地看热闹,一点也没有要帮蒋东来挽尊的打算。 俩个人正拉扯间有人跑过来道,“报告局长,岳文山醒了。” 岳文山仅仅醒来不到两分钟又昏睡了过去,林碂赶到时见人又睡着了顿时眉头紧锁。 主治医生不许打扰病人休息,赶林碂等人离开病房。 “能这么快清醒过来已是奇迹,你们再着急也不能不顾病人死活。” 被医生训,林碂不耐烦地道,“以他的情况什么时候能接受问话?” 医生当然以病人病情为主,斟酌道,“至少三天以后。” 林碂烦躁地挠了挠头,却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看去…… 祁翼寒走过来问林碂,“怎么说?” 林碂摇头,“人刚醒又睡了,啥也没说。” 黎臻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玻璃看到岳文山头上缠着绷带睡在病床上,转身问林碂。 “那余玉芝呢?” 余玉芝身份特殊又是证人,提出不少不合理的要求让林碂感到很为难,但这些他又不便和黎臻说,蹙眉道。 “没啥大事。” “听说她指控我……?”黎臻猜到余玉芝肯定给林碂出难题了,笑着问林碂,“不知方不方便让我见见她?” 黎臻属于嫌疑人,按规定不能与证人有接触,林碂摇头,“不行。” “可我怀疑她有见过真凶,但以我对余玉芝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承认,还会没病装病要求住高级病房,还得有陪护,每日三餐不重样,给我判刑必须十年起步……” 全让黎臻给猜对了,林碂无奈道,“她坚称被送到医院后才恢复意识,并不承认有看到过凶手。” “也或许她确实没有看到而是听到。” 黎臻记得当时余玉芝晕倒时是背对着岳文山,也就是说凶手行凶时余玉芝根本不可能有胆子回头去看。 林碂耸耸肩,“听的话提供的线索就太少了,除非对方身上有足够浓重的气味,或者对方脚步声与众不同,又或者对方突然咳嗽了下,而恰好余玉芝听出了对方是谁……” “有那种可能吗?”林碂自言自语。 “问问不就知道了。”黎臻道。 余玉芝拒绝见黎臻,坚持要见祁翼寒。 林碂因为王锐对祁翼寒印象不大好,尤其听说余玉芝要见祁翼寒更加不满,问黎臻。 “你同意?” 如今余玉芝的户口恐怕还在祁翼寒的户口簿上挂着呢,她哪有道理拒绝,黎臻笑而不答。 “真是好脾气。” 听林碂颇有些抱打不平的味道,黎臻奇怪地看了眼林碂。 “我听王锐提到过旅店的事,我们倒不是八卦,就是看不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闻言,黎臻忍俊不禁,朝着林碂竖起大拇哥赞道,“正义之师!” “那是……”他和王锐都是坚贞不渝那一挂的,绝对正义,林碂骄傲。 耳听黎臻跟林碂故意挤兑他,祁翼寒无奈地瞥了眼冲他挑眉的黎臻,推开门走进病房。 余玉芝一见祁翼寒头不晕了,也有力气了,趿鞋下地飞扑向祁翼寒,被祁翼寒冷冷的目光定在三步开外。 “翼寒哥,黎臻她就是个恶魔!” 将当时洛尘殴打岳文山,黎臻拿针把岳文山扎成刺猬的事讲述一遍,余玉芝惊恐地道。 “你不能再留她在身边了,她那么恶毒,万一哪天对你下毒手可怎么办。” 祁翼寒面无表情地听着,开口问余玉芝,“你为什么会去找岳文山?” 余玉芝被问得突然顿住。 “我……岳主任之前找我了解过宋文初当初给黎臻十万元的事,所以我就想问问岳主任到底调查得怎么样了。” “可据我所知,岳文山并没有找过你。” 祁翼寒无情地挑破了余玉芝的谎言。 “他确实有找过我!”余玉芝垂死挣扎。 “呵,你找岳文山是因为黎臻打了你,你想找我替你撑腰却被洛尘赶走,于是你气急败坏,去找岳文山想要举报黎臻。” 被祁翼寒一下子戳中痛处,余玉芝发狂。 “是又怎样,现在岳文山生死不明,你要是想黎臻没事你就得求我。” “求你……”祁翼寒冷笑,“怎么求?” 虽然拿捏住黎臻就等于拿捏住祁翼寒的命脉,但余玉芝还是无法自控地嫉妒到面目狰狞。 “要么跟她离婚娶我进门,要么赔偿我十万块钱,否则,岳文山一死黎臻就是杀人犯,不死也得蹲一辈子监狱。” “然后呢?”祁翼寒猫戏耗子似的问余玉芝。 余玉芝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然后,我的孩子会叫你爸爸,而黎臻的孩子就是我亲生的第二个宝宝。” “我凭什么会答应你?”祁翼寒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企图霸占黎臻孩子的余玉芝。 “因为,只要你肯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想要知道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的生父是谁,是黎臻一直以来的执念,为此黎臻数次逼问过他,包括闹离婚也有这层原因在,祁翼寒漠然道。 “这些我迟早有一天会查到,余玉芝,你还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本。” “那么梁落寒呢?”余玉芝表情扭曲,“你猜黎臻想不想知道他的秘密?” 祁翼寒居高临下地睨着余玉芝。 “你可以告诉她,但只要你敢告诉她,你的余生都只能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度过。” 余玉芝是极重享受的人,住在喝口热水都得自己劈柴挑水的大山里比杀了她都难受,余玉芝上一秒还傲然不驯的眼睛,下一秒便只剩了惶恐。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是喜欢我的……” 面对余玉芝的恬不知耻,祁翼寒厌烦地丢开手。 “我从未喜欢过你,至于怎么传出我喜欢你的谣言你最清楚,我以前是看在舅……看在宋文初的面子上才一再对你手下留情,但从此刻开始,你最好离黎臻远远的,否则我立即让人把你送走。” “不!”余玉芝疯狂摇头,“我不走!” “那就说说,你到底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关于凶手的线索……”祁翼寒命令。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是他 黎臻怎么也没想到,余玉芝凭着闻到的浓重烟酒味指认的行凶者会是老邓头。 “真的是他?”黎臻问带来消息的洛尘,总觉得这事太魔幻。 洛尘道,“老邓头否认是他打伤的岳文山,现在就等岳文山醒来才能知道了。” 岳文山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以后,在主治医生确认岳文山伤势无碍,意识恢复正常能够进行短时间交流后,限时五分钟准许林碂带老邓头进去见岳文山。 林碂让老邓头等在外面,进去病房先问了岳文山有关洛尘与黎臻的案情。 听林碂的意思,洛尘和黎臻并未提及他加害祁翼寒的事,岳文山心存侥幸。 “我不怪他们,请你们也不要再追究了……” 话未说完,林碂一句话便击碎了岳文山的奢望。 “你确实怪不到人家头上,如果换作是我,我的兄弟差点被人害死我也绝不轻饶,打一顿都是轻的。” 听到林碂的磨牙声,岳文山本就痛的脑袋更疼了。 “我只是一时糊涂。” 林碂摆手不让岳文山狡辩下去,“激情杀人的凶手都会说这句话,但我们会因为他一时糊涂就判无罪吗?” 岳文山哑口无言,“我请求政府严惩。” “呵,岳主任还算有些觉悟,那么说说你为什么要谋杀祁翼寒。” “这个问题恕难奉告。” 被岳文山直言拒绝,林碂冷嗤。 “行,你不说自然有人能让你说,我不逼你,现在,请岳主任辨认下敲碎你脑壳的嫌疑犯,如何?” 说着,林碂打开病房门招呼老邓头,“进来。” 病房里拉着窗帘,天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将洁白的空间隔成一道道金色的格子,老邓头缓步走进来,满是皱纹的脸隐在光的暗影里,恍惚间看在岳文山眼中,犹如一副去掉所有繁复的简笔画。 走到病床前,老邓头缓缓弯下腰,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岳主任,那个姓余的贱货说是我要杀你,你说她是不是冤枉我,嗯?” 嘶哑的烟嗓发出来的声音及其刺耳,岳文山被浓重的混着消毒水味的烟酒味熏得想吐,视线变得更加混乱起来,而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老邓头脸上的皱纹却仿佛消失了,突兀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像是穿越了时光骤然跳到了他眼前。 “你,你是……!”岳文山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林碂被岳文山尖锐的叫声吓了一跳,呵斥老邓头。 “别靠那么近,他是病人,受不得你那身味儿。” 说话间林碂看向脸色铁青的岳文山,发现仅仅片刻功夫岳文山便恢复了正常,视线转过来向着他道。 “不是他。” 听岳文山语气肯定,林碂蹙眉问,“你确定。” “确定。” “你看到凶手了?” 面对林碂步步紧逼的质问,岳文山深感疲惫,“没有。” “我要的是证据,你说不是他打伤你的,但现在有证人指认就是他。” 阖上眼回忆了下当时情景,岳文山猜测林碂嘴里的那个证人就是晕倒在地的余玉芝,咬牙道。 “我头上的伤是我自己打的,为的就是诬陷洛尘让他付出代价。” 完全出乎林碂意料的答案,但想要推翻岳文山的话他手上却没有相关证据。 “你知道做假证……” “我知道。” 不等林碂说完,岳文山便疲惫地截住了他。 无论岳文山出于什么目的,实际的意思就是他不想再追究行凶者的责任,林碂没再纠结,道。 “行,你认可我当然不反对,那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还得上庭呢。” 说罢,林碂打开铐住老邓头的手铐,揽着老邓头的肩膀走出病房。 “老哥,行呀,本事不小……说说为啥岳主任帮你撒谎我听听。” 老邓头无辜地嘿嘿笑着摇头。 “我哪有那本事,人家岳主任说的是实话,你就别为难我这老实人了。” “你老实,呵!” 林碂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老邓头的肩。 “你们都不说也没事,我职业就是干这个的,迟早我扣根刨底也能整明白。” “您贵人事忙,何必在这些闲事上耗心神,有空到我那喝酒去,管够。” 老邓头同样拍了拍林碂厚实的肩膀嘿了声。 “够实成的,好体格子,想当年我跟你一样壮实,现在算是老喽不中用咯。” 否则,早一石头砸死那王八羔子了,老邓头颇为遗憾地咂咂嘴。 听闻岳文山承认是自己把自己打伤就为了嫁祸给洛尘,黎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不是老邓头干的岳文山也没必要撒谎,谁能信他这话?” 正被黎臻当兔子喂的祁翼寒趁黎臻不备,转头就要吐掉嘴里难以下咽的胡萝卜,被黎臻发现,一个眼神逼着抻脖咽下,道。 “只要老邓头顺利脱身,林碂不用再分心查下去,信不信的也就不那么重要。” 黎臻略一思忖,点点头,“也对。” “不过,得查查老邓头。” 闻言,正看热闹的洛尘应了声。 “查过了,老邓头没什么问题,估计打人的确实另有其人,但这个人很可能握有岳文山的什么把柄,所以岳文山只能认了。” 祁翼寒接过洛尘递来的调查资料翻看,发现老邓头是北市本地人,道。 “岳文山也是本地人,或许他们认识只是你没查到。” “认不认识有什么相干……”黎臻抽走祁翼寒手里的资料,不悦道,“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养好身体。” 祁翼寒一脸苦涩,“想我养好身体就给我些肉吃,别老让我吃草,我的嘴都快成三瓣了。” 黎臻噗嗤笑出声,“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鸡汤鱼汤不都有肉嘛。” “那也叫肉?”怕不是干嚼柴禾都比熬了几个小时的肉好吃,祁翼寒叹气。 “要不我们这就去徐家村。” 祁翼寒想出去走走,或许到了村里他能有机会花钱跟老乡买些红烧牛肉打打牙祭。 去乡下散心对祁翼寒身体有好处,黎臻没反对,问洛尘,“明天能出发吗?” 刚刚洗脱杀人犯嫌疑就张罗去乡下调查,这俩人心咋这么大呢?洛尘一言难尽的表情。 “能……但是你们不等等看岳文山的处理结果吗?还有那个姓徐的万一联系祈莲了怎么办?” 黎臻无所谓地道,“哪里会那么赶巧呢,再说,岳文山处理结果一时半会儿下不来,难道要咱们等一两个月?咱们明天去后天回来,没事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挑衅 临出发前,黎臻去家具厂找徐战取徐战母子签字摁手印的开棺同意书,顺便让徐战帮忙关注下老邓头。 徐战知道老邓头被带走调查的事,问黎臻。 “已经查清楚不是老邓头打的,还看着他做什么?” 黎臻道,“老邓头得罪过余玉芝,余玉芝这次诬陷不成,谁知道她会不会伺机报复。” “行,交给我……”身为副厂长,哪能眼看着别人欺负自家员工,徐战满口答应。 从家具厂出来,黎臻又去见了佘谦,佘谦把这些天追踪到的赵英霞行动轨迹整理成册交给黎臻。 “这人太狡猾,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天天就是按时上下班,接生的孩子全部正常。” 黎臻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道,“你应该已经被发现了,最好换几个面生的人查,薪酬我会打到你账上,至于你怎么发放我不管,另外你去给我跟踪一个人,还是一句话,注意安全。” 这就约等于自己做老板了还又多了份收入,佘谦乐呵呵答应下来。 “其实这是个很好的生意……”黎臻引导道,“外国早就有私家侦探所了,咱们国内倒是少见,或许你试着发展下也不错。” 佘谦只顾赚钱还没想到那么远,道,“你是想我当福尔摩斯?我哪有那本事。” 黎臻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再说福尔摩斯是查案,你现在干的跟他也大差不差,别太看轻自己。” “哈哈哈……让你说的我还真想试试了。” “我看好你哦,加油,佘老板!” 反正她指的路是上一世佘谦的老本行,她只不过提前让他朝这方面发展而已,黎臻毫无负担地给佘谦加油。 险些被黎臻忽悠瘸了的佘谦笑容灿烂,学着黎臻攥起拳头挥了挥,“加油!” 祁翼寒坐在车里看着自家媳妇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脸黑的能滴水,洛尘从后视镜里瞥见忍得双肩耸动。 “想笑就笑,别憋死你。” 闻言,洛尘回头笑问祁翼寒,“嫂子多久没给你好脸色了?” 自从祁翼寒生病黎臻围前围后的照顾,但也仅仅是照顾,那种随时会离开的距离感一点也没少,对谁都笑就对他不笑,祁翼寒心烦地别开头不理欠欠的洛尘。 黎臻坐进车里觉出气氛不对,问洛尘,“怎么了?” 洛尘启动车子阴阳怪气地回道,“有人心里不痛快又拿我撒气呢。” 听洛尘唯恐天下不乱的胡说八道,祁翼寒视线扫过去。 “嫂子!”洛尘声音肉麻兮兮,“你看他……凶我!” 黎臻笑得花枝乱颤,扑过去掰过祁翼寒的脸打趣。 “我瞧瞧,怎么就那么凶呢,看把洛秘书给吓的。” 祁翼寒也被逗笑了,扶着黎臻坐好,“老实些,看磕碰到。” 仨个人说笑了会儿,黎臻看向车外,忽然道。 “去祝晓春家一趟……” “怎么想起来去她家了?”洛尘调转方向,向祝晓春家的方向开去。 “不是说房子租出去了嘛,房费确实有打进我给祝晓春办的银行账户里,但租户那边一直没动静,我担心祝家那帮人去闹,咱们留个电话给人家,万一有事不至于让人家抓瞎。” 闻言,洛尘点头,“还是嫂子考虑周全。” 祁翼寒抓着黎臻的手边摆弄着白嫩的手指边默默听着,被黎臻嫌弃地抽回手白了眼。 “再盘就包浆了。” 洛尘嗤嗤笑,祁翼寒无感,抓回黎臻的手继续盘,黎臻无语。 到了祝家,祝家大门没锁,里面有人,黎臻下车叩门,有人应声开门。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来开门的是王公辰,黎臻惊讶。 王公辰也有些意外,道,“我最近有事要在北市住一段时间,就租了这里住。” “这房子是你租的?”怪不得没听说祝家人来闹,黎臻赞叹也不知是谁想的这妙法。 “嗯……”王公辰点点头,看向停在门口不远处的车子问黎臻,“那是你家里的?” 黎臻大方回道,“是呀,我们明天要出门,今天顺路一起出来办事。” 王公辰闻言脸一沉,道,“听王锐说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他是不是对你不好,要不要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不用……”黎臻满头黑线。 “真不用?”王公辰目光如电射向坐在车里的祁翼寒。 “你不用怕他,我打架从没输过,一个打俩没问题。” 黎臻头大,拦住气势汹汹就要去找祁翼寒给黎臻出气的王公辰。 “不是的,他现在病着你别乱来。” “啧,还是个病秧子,那就更不能要了,干脆踹了他另找。” “嗯?”黎臻被王公辰闹懵了,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看着王公辰。 王公辰脸红,挺起胸膛问黎臻,“你看我怎么样?” 黎臻见鬼似的表情,“你这边没什么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惹不起躲得起,黎臻脚底抹油就要溜。 “别害怕,我不逼你,等你想开了就来找我,我等你。” “不是……”黎臻蹙眉,“你这是破坏别人家庭你知不知道?” 不管祁翼寒对她怎样,王公辰说这话就不对。 王公辰毫不在意,“是他先对不起你的,我属于预备役,先跟你报备,至于其他都由你决定,结果怎样我都不怨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局面,黎臻正色。 “他是我丈夫,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都是我们的家事,别人无权置喙,更不可以拿我和他开玩笑。” 见黎臻面露不悦,王公辰认真道,“自从你救了我以后,我的心里就有了你,那个时候知道你已婚我没有任何过份的想法,我现在跟你说了也不是要破坏你的家庭,而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怎样,我都是你的后盾,他不要你有我要你,他对你不好我会加倍对你好。” 对上王公辰赤诚的眼睛,黎臻浑身汗毛根根倒竖。 “当我没来过。” 说罢,黎臻转身…… “这些天我有想过去找你,又怕我冒然上门会给你惹麻烦,今天你来我很高兴把我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不过,你别有心理负担,我是你的守护神不是你的讨债鬼,别避我如蛇蝎,我对你从没有过坏心思。” 黎臻扶额,“我知道了,谢谢……” 祁翼寒察觉到王公辰不善的眼神,透过车窗与王公辰对上,却见王公辰粲然一笑,眼里的凶光满是雄性的挑衅。 黎臻打开车门发现祁翼寒正要开门下车,利落钻进去挽住祁翼寒手臂催促洛尘。 “没什么事咱们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听起来是挺酷的 与祁翼寒视线甫一对上,王公辰呼吸一滞,顿觉自脚底板升起一股摄人寒意,目送黑色轿车驶远,方才重重呼出口气…… “嫂子,还去哪里?”洛尘嫌弃幼稚地从后视镜里问黎臻,理都不理面沉似水的祁翼寒。 黎臻依旧挽着祁翼寒的手臂,柔荑覆在祁翼寒温热的大手上,回道。 “去局里,蒋局那边我都答应了,不能放人家鸽子。” 洛尘不屑道,“那个老狐狸惯会趁火打劫,就不去他还能把咱们抓回去不成。” 黎臻无奈,“好歹是我领导,你是不是应该礼貌些?” “哼!”提起拿他威胁利用黎臻的蒋东来,洛尘便是一肚子不满,但黎臻说了洛尘只能收声。 “那个案子关乎两条人命,蒋局也是着急破案,虽然手段不那么光明磊落,但无论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能够为社会安定和谐作出贡献也是我的荣幸。” 闻言,洛尘挑眉,“嫂子就是觉悟高,我得向嫂子学习,不像某人,人家一个眼神拳头就硬了,啧。” 找死是不是?祁翼寒撩起眼皮透过后视镜警告得瑟的洛尘。 闻言,黎臻抿嘴笑,同祁翼寒道,“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王公辰,知道你把别的女人的户口落在你户口簿上替我不平,不过这也怨不得人家……”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已经把户口迁走了。” 祁翼寒理亏,收起刚刚被王公辰激起的一较高下的心思,认真同黎臻解释。 “关我什么事。” 黎臻松开手坐直身体懒得理会。 当初连跟踪的事都干出来了,现在却说不关她事?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祁翼寒不知该怎么哄,僵坐着干攥了攥拳头,许久后突然冒出句。 “以后家里的事我都跟你商量着来,你别生气了。” 哎呦呵,蚌精开窍了!洛尘用一种老母亲欣慰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眼神扫了眼祁翼寒。 祁翼寒诚意满满,黎臻倒不好再说什么,拿过佘谦给她的赵英霞的资料翻看着,蓦地手肘被轻碰了下,转头却见祁翼寒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干嘛?”黎臻问号脸。 他都这么真诚了,黎臻还生气?祁翼寒蹙眉。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谢谢。” 黎臻淡淡回了句,继续看资料。 出师不利的祁翼寒用眼神找洛尘帮忙。 别看我,你得罪的人你自己解决,洛尘专注开车目不斜视。 “你的戒指有戴着吗?”祁翼寒突然附耳问黎臻。 黎臻不理,祁翼寒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亮出坠在上面的戒指。 “我始终戴着……” 男人笨拙地哄她却是她两世都没享受过的待遇,黎臻鼻子一酸,垂着眼皮假装还在看资料。 “等去了徐家村,我带你去看看我曾经的家好不好?” 祁翼寒苦思冥想,想出来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你记得在哪里?”她记着祁翼寒曾说过他记不得四岁之前的事,而他口里的那个曾经住过的地方,正是他三岁时身处的地狱,黎臻很担心现在的祁翼寒受不得刺激,万一睹物思情记起什么来受到刺激怎么办? 他是不记得,但可以问,就是说出来打脸,祁翼寒没吭声。 蒋东来见到黎臻极是热情,听黎臻说要出门,顿时笑容凝在脸上。 “什么时候回来?” 目睹蒋东来变了脸色,黎臻好笑地回道,“明天去后天回。” “那案子……”蒋东来眉头紧锁。 “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的。” “哎呀!”蒋东来欣慰道,“言出必行,好同志呀,快,让林碂带你去技术科。” 在蒋东来的盛情款待下,林碂亲自为黎臻带路见到了摆放在解刨台上的两具干尸。 “真……不干人事!” 洛尘跟在后面气得想骂娘,瞥见祁翼寒倒是一脸淡定十分不痛快。 “你也不管管?” 祁翼寒站在距离解刨台三米远的距离,透过黎臻与林碂之间的间隙看向躺在上面的一大一小,反问洛尘。 “怎么管?这是她的工作,她入职时我没拦着,就得做好有这一天的准备。” “可宝宝怎么办?我听人说胎教很重要……”说着,洛尘抬手向解刨台摊开手掌,道,“就这样的胎教,吓到宝宝了怎么办?” 祁翼寒冷嗤,“这胎教怎么了?生死不惧,摸骨神手,速写大师,平冤昭雪堪比包青天,别人家想要这样的胎教还没有呢。” 洛尘?(?–?)? “好,听起来是挺酷的。” 黎臻耳听这俩人在身后嘀嘀咕咕嘴角噙笑,接过林碂递上来的一次性乳胶手套戴上开始工作。 干尸不同于单纯的骨骼,因为有风干的皮肤和肌肉组织阻挡,推演起来反而会受到阻碍,平常一小时的工作量延伸到了一个半。 祁翼寒不顾黎臻气恼被打断,每隔半个小时便抱起黎臻放到椅子上揉腿捏肩,看得陪在一旁的林碂无语望天。 眼看过了下班时间,祁翼寒问林碂,“着急吗?” 林碂单身汉一个,下班不下班都无所谓,摇摇头浑不在意,却听祁翼寒无情道。 “着急也等着,我媳妇也没下班呢。” 洛尘朝嘴巴合不拢的林碂投以同情目光。 “别太过份。” 黎臻压低声音警告气人的祁翼寒。 不高兴黎臻受累,祁翼寒黑着脸冷哼。 画像新鲜出炉,林碂立马拿着去确认身份,男孩很快确定了身份,正是这家住户同女主人一起失踪的儿子费立元,而女人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线索。 因为有了黎臻的画像,俩个无名尸体能这么快确定了其中一人,缩减了大量的排查工作,林碂十分感谢黎臻,主动提出请客吃饭。 黎臻惦记在家等了一天的祝晓春,婉拒了林碂的邀请,林碂遗憾地道。 “本来想向功臣家属表示一下歉意,结果你还不给机会。” 祁翼寒冷冷道,“真觉得抱歉,不如黎臻工作时派个人看着她些,隔段时间让她活动下免得腿肿才是真的。” 压根对女人孕期注意事项一窍不通,林碂打趣。 “祁厂长是在提前给我上课吗?那我还真得谢谢祁厂长了……” 祁翼寒一点也不谦虚,“不用谢。” 所以换掉孩子的祁翼寒和倍加呵护她的祁翼寒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黎臻目睹此情此景竟自心底升起一股荒诞之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辣叫鸡 翌日一早,洛尘开来辆面包车停在楼下。 黎臻带着蹦蹦跳跳的祝晓春下楼,身后跟着手提两个行李袋的祁翼寒。 洛尘打开车门,祝晓春急不可待地钻进去,黎臻随后上车,看了眼车里的布置回头看向洛尘。 接过祁翼寒手里的行李袋放进车里,洛尘打开车后门,同祁翼寒道。 “你从后面上车。” 祁翼寒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绕到了车后…… 被拆掉后排车座的车厢内铺着张席梦思,之上一套粉色被褥与粉花布帘相得益彰,粉嫩得让人额头青筋爆起。 嘭!祁翼寒摔上车门直奔驾驶室。 洛尘暗叫不好,钻进驾驶室锁上车门,祁翼寒打不开车门指着洛尘命令。 “下来!” “嫂子!”洛尘回身找坐在车厢内唯一一排车座上的黎臻求助。 黎臻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路途太远,老祁还没恢复好得注意休息,而且你这情况坐时间长了也得直直腰不是,我这都是为了你们考虑。” 听洛尘说的在理,黎臻打开车窗招呼祁翼寒。 “上车,你要不听从安排就别去了。” 话音未落,洛尘再次启动开关打开车后门,挑眉示意祁翼寒上车。 祁翼寒手指隔着车窗虚空点了点找死的洛尘,转身走到车后迈步上车。 掀开布帘祁翼寒走到黎臻身边,让黎臻起来去后面躺着。 黎臻摇头拒绝,忽听噗通一声。 喜欢极了粉色空间,祝晓春摔在柔软的被褥上打滚,不多时竟打起了小呼噜。 祁翼寒满意落座,黎臻听着祝晓春的呼噜声无奈勾唇。 从北市到徐家村开车得大半天的时间,路上黎臻坐得乏了,幸亏有地方能躺着不至于太累。 祝晓春睡醒了就吃,捧着洛尘准备的零食饕餮,祁翼寒则始终坐姿挺拔不显一丝疲色。 黎臻睡了一小觉,醒来见祁翼寒依旧坐姿不改,把人拽起来摁倒在席梦思上。 被黎臻强行命令休息,祁翼寒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我开会儿你歇歇……”黎臻叫洛尘停车。 听祁翼寒说过黎臻会开车,洛尘道,“面包车也会开?” “嗯,当然。” 坐进驾驶室里熟悉了下,黎臻打火起步稳稳当当。 “不错!”洛尘夸赞,从所剩无几的零食袋里拿出袋五香花生打开吃。 祝晓春闻到香味也要,洛尘给祝晓春倒了些在手上。 “好吃,还要……”祝晓春几口吃完,又把手伸了过来。 洛尘再倒,一袋五香花生没多久就见了底。 黎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洛尘便要换过来,黎臻知道洛尘是不想自己累到,没再坚持,下车换洛尘来开,顺便去路边的公共厕所方便,祝晓春跟着也要去。 俩个人从厕所出来,抬头就见洛尘被五个戴着口罩帽子的人围攻,还有俩人正朝着她们走来。 “别……”担心对方人太多祝晓春不敌,黎臻话没说完,祝晓春却已冲了上去。 一声不吭地一拳一个撂倒,祝晓春直奔围攻洛尘的五人…… 洛尘以一敌五完全是在硬扛,连捱几拳却不肯退后半分,车里祁翼寒听到动静起身想要打开车门,发现车已落锁,车钥匙也不见了。 祁翼寒挥拳就要砸碎车玻璃,蓦地眼角余光扫见一道黑影豹子似的扑过来,随手扯住歹徒的脖领子嗖地丢开。 连续丢出去五人,祝晓春还想丢,发现没人了。 “开门!”祁翼寒叫捂着肚子疼得脸皱成一团的洛尘。 洛尘忍疼拿钥匙打开驾驶室的门启动开关,没等祁翼寒下车,黎臻先钻进车里翻出背包拿出辣椒水喷雾抛给洛尘。 “对着他们的眼睛喷。” 接住喷雾器,洛尘也没空理会是什么东西,恰好被祝晓春丢出去的五人又聚拢过来,动作迅猛的一人喷一下。 “啊!”因为洛尘的动作太快,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五人没来得及反应被喷得连声惨叫。 黎臻待五人中招后指挥祝晓春,“去把他们的胳膊卸了。” 祝晓春摩拳擦掌,闻言逮住一个卸一个,七个人霎时都成耷拉膀子的鸡叫个不停。 没机会出手的祁翼寒,“……” 七人身上都备有绳索,倒是给洛尘提供了方便,拿绳子把七人绑牢串成串拷问。 “说,谁派你们来的?” 七人咬紧牙关不肯招供,黎臻附耳给洛尘出主意。 “这样好吗?”洛尘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黎臻出的主意。 “对付犯罪分子就不能心慈手软。” 黎臻给了洛尘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洛尘挑了个倒霉蛋拎去路边树林里,不一会儿便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在男人关键部位喷辣椒水滋味不是一般的舒爽,祁翼寒走进树林看到洛尘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想承认这是黎臻出的馊主意。 但馊主意很见效,这人真的招了。 “哎呦我的妈呀!求你别……我说,是有个小女孩让我们来抓人的,说是要送去医院做检查,顺便给那女的一个教训。” “小女孩是谁?哪个女的,说明白些。” “我也不认识……女的就是最漂亮的那个。” 车里就俩女的,祝晓春长得傻乎乎的谈不上漂亮,确实很容易区分。 “怎么教训?”祁翼寒语气不带丝毫温度,听得人浑身发冷。 “打一顿,别打死了就成。” 洛尘骤然看向祁翼寒,“难道是贺伲?” 祁翼寒弯腰揪着脖领子把人拎起来命令。 “你们的车停在哪里,带我过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对方不可能是走着来的,看不到车肯定是藏在了别处。 被辣得七窍升天,祁翼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带路穿过树林,那人被祁翼寒拎着隐在一株大青杨树后,指向停在路边的三辆吉普。 “她就在中间那辆车里。” 祁翼寒将人丢给洛尘,先隐身观察了下车里情况…… 车里除了司机外,仅中间的车里坐着个人,因为玻璃反光看不清样貌,但从身形看很像贺伲。 贺伲在车里等了许久见派出去的七人还没回来,吩咐司机下车去找。 都是花钱雇来的打手,拿钱干活,不耐烦去找人,边下车走去树林边嘴里还骂骂咧咧,走进树林没几步骤然没了声音。 其他两辆车的司机听出不对,前车的司机下车跑过去却不见人影,转身正要喊人猛地被捂住嘴拖进树林。 这时,祁翼寒走出树林来到贺伲所在车前,修长手指叩响车窗。 “祁翼寒!”贺伲从敞开的车窗里笑容明媚地探出头来,嘴角却紧张到抽搐。 第一百二十章 人家胆子小害怕嘛 祁翼寒拿着从车上搜来的军用对讲机,冷冷注视着几度狡辩就是不肯承认命人打黎臻的贺伲。 “是谁帮你雇的人?”贺伲不是本市人,能避开贺家人雇佣到十来个打手,没人帮忙根本办不到。 不承认要对黎臻动手已经惹恼了祁翼寒,贺伲不敢再撒谎,嘟嘴道。 “是祁翼阳。” 在祁翼寒眼里,十八岁的祁翼阳已经成人,不需要他这个做大哥的再事事过问,何况祁翼阳和张桂兰住一起,有什么问题当妈的不可能没察觉。 “祁翼阳怎么会认识这些人,你撒谎……”祁翼寒语气冰冷。 “我没有!”贺伲不许祁翼寒这样看她,“就是他帮我找的这些人,不信你问他们。” 祁翼寒随便问了几个,都说是一个绰号叫后羿的人介绍他们来的。 后羿射日,羿音同翼,不出意外这人就是祁翼阳。 洛尘折返回去开车载黎臻和祝晓春过来,黎臻坐在车里听到这番对话,并不意外祁翼阳步入歧途。 上一世如果不是被她天天逼着学习,祁翼阳绝不可能考上大学,更别提以后走的精英路线了,所以在她放弃后祁翼阳堕落学坏是迟早的事。 黎臻一点也不同情自毁前程的祁翼阳,漠不关心地和祝晓春一起躺到席梦思上阖眼小憩。 贺家收到消息派人赶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贺伲见是自家大哥贺岩亲自来接,躲到祁翼寒身后不敢露面。 贺岩外表谦谦君子,实际手段狠辣六亲不认,贺家派贺岩来,一个是为了给无法无天的贺伲一个教训,再一个也是用贺岩来警告祁翼寒别乱来。 “祁翼寒,这次是我们贺家不对,我代表贺家向你道歉。” 对于贺岩的行事作风祁翼寒素有耳闻,见对方说是道歉态度却及其傲慢不屑,视线扫过贺岩伸过来的手,出腿如电将一米八几十多的贺岩一脚踹飞出去。 贺岩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画了个优美的弧度,嘭地一声巨响砸在吉普车上,车挡风玻璃霎时碎裂成网,贺岩忍疼挣扎着想要起来,挣了几挣又倒了回去,张嘴吐出口血来。 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料到祁翼寒话都不说直接开揍。 “哥!”贺伲瞪大了眼睛,跑到车边看到贺岩的惨样,回头望向云淡风轻的祁翼寒惊呼。 “祁翼寒,你好厉害!” 眼看着妹妹奔向他,耳听着妹妹夸把他揍吐血的家伙,贺岩气笑了。 听到嗤笑声,贺伲看向贺岩,厌恶地白了眼。 “还有脸笑,贺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贺岩冷下脸来,咬牙从车上下来,拎起贺伲压在引擎盖上。 “你干什么?”贺伲拳打脚踢。 对上祁翼寒他没胜算,但贺伲小丫头在他面前就如撼树的蚍蜉,贺岩拿绳子将贺伲的手连同衣服下摆扎紧,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罐头瓶…… 看到罐头瓶里蠕动着的白花花的蛆贺伲当场吐了,边吐边拼了命的叫。 “贺岩,你敢!你敢害我,我让你不得好死!” 贺岩冷笑,扯开贺伲的脖领子一股脑将蛆全倒了进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贺伲脸色煞白,翻着白眼晕过去又被贴着身体冰冷蠕动的触感唤醒,凄厉尖叫满地打滚。 祁翼寒无视贺伲的惨状,无情警告贺岩,“没有下次。” 贺岩阴恻恻的眼神看向祁翼寒,勾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听到祁翼寒的说话声,疯了的贺伲恢复神智尖叫着滚向祁翼寒。 “祁翼寒,救我!” 滚出没多远,又被贺岩扯着绳子拽了回去。 对于贺伲的求助祁翼寒充耳不闻,径直上车离开。 目睹祁翼寒绝情离去,贺伲面目狰狞,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狠踹了贺岩好几脚。 贺伲踹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贺岩一点也没当回事,却不防贺伲跺脚间鞋底弹出一排钢钉踹在腿上扎进肉里,疼得条件反射挥拳打向贺伲…… 拳风掀起贺伲脸庞碎发,贺岩及时收拳牵动伤势又张嘴吐出口血。 “废物!”贺伲白着脸大骂,不服气地还要踢贺岩,被贺岩扒掉两只鞋,拎着钻进自己开来的车里。 看到摆满半车厢的成罐的蛆,贺伲怕了,吓得哭着求饶。 “我错了,哥,求你饶了我!” 贺岩揉了揉闷痛的胸口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阴森森地笑着扒开贺伲的袜子拿起一罐打开倒进去。 “啊!啊!啊!”贺伲叫得惊天动地。 车开出去极远似乎还能听到贺伲的惨叫声,洛尘抬手掏了掏耳朵,开口叫祁翼寒。 “老祁,不打算说说怎么解决?” 蚌精开启撬不开嘴技能,依旧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黎臻听到从席梦思上坐起来,问洛尘。 “贺伲的消息够灵通的,不会给岳文山下令的就是贺家人?” “有可能,但很难确定,除非……” 说着,洛尘转头看了眼一声不吭的祁翼寒。 祁翼寒就是这样,有事自己扛,谁问也不说,上一世的黎臻对此还没有太直观的感受,但现在她是真觉得不舒服。 洛尘早都习惯了,祁翼寒不说他不问,反正他就算派人去查只要祁翼寒有意隐瞒他也很难查到。 半路上耽误太久,黎臻决定取消到徐家村吃农家菜的打算,挑了家开在路边的饭店下车吃饭。 祝晓春打了一架心情好,食欲上来一人干掉三大碗米饭,八个菜吃掉六个,黎臻只好又点了两个菜。 店里的人都被祝晓春的饭量给惊到了,还有人看祝晓春吃的香甜跟着比,结果撑得差点吐了也赶不上祝晓春的速度。 吃完饭,黎臻带着祝晓春在路边溜达消食,洛尘和被监督吃了一肚子素菜的祁翼寒站在车边看着。 “这丫头哪找来的?” 洛尘问祁翼寒,祁翼寒抿唇。 “今天这事祁叔肯定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听不到回答,洛尘无奈道,“你总得说说为什么有人要针对你,难道咱们过命的兄弟连这话都不能说了?” 蚌精真的是蚌精,洛尘自说自话气得吐血。 走回来的黎臻听到,同洛尘道。 “别问他了,他不拿你当兄弟你拿他当兄弟,直接去贺家问不就结了。” 洛尘手捂胸口表情做作,“可是人家胆子小害怕嘛。” “没事,嫂子陪你去。” 闻言,洛尘咧嘴一笑,“好嘞!” 说着,洛尘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嫂子,您上车。” 黎臻在祁翼寒严厉的注视下拍了拍洛尘的肩,与祝晓春一前一后坐进车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妙的缘分 到了徐家村后,洛尘去找村长交涉,祁翼寒按照徐战给的坐标去徐战家旧居查看,黎臻则打开佘谦给她画的地图,带着祝晓春直奔位于徐家村最偏僻位置的一处荒宅。 用木板圈起来的篱笆墙历经风雨早已东倒西歪,不算大的院子里枯草伏地,中间矗着三间瓦房。 瓦房上面的瓦只剩了半块掉在房前地上,被虫蛀烂的房梁一边倒进屋里,一边支在房顶随风发出可怕的吱嘎声,玻璃窗全部被卸掉只剩黑洞洞的框架,房间里四壁挂霜,炕塌灶毁,白天看起来都觉得阴森森的。 这里也曾有过欢声笑语,也曾父母慈爱娇儿天真,可如今却只剩了遍地凄冷。 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祁翼寒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黎臻望着满目破败幽幽叹了口气。 祝晓春对破砖烂瓦不感兴趣,却见院里跳进一只狸花猫,冲进去追得猫到处乱窜。 黎臻视线随着满院跑的祝晓春转,忽听身后有人叫她。 “黎臻……”许香予很诧异会在徐家村遇到黎臻。 “妈?”黎臻回头见是许香予同样诧异不已。 “你怎么来了这里?” 母女俩同时问出这句话,不免相视一笑,黎臻道。 “我和祁翼寒还有洛尘一起来的……妈,你来这里做什么?” 黎臻没说为何事而来许香予也没问,道。 “你太姥姥也就是我姥姥过世了,我过来送送老人家。” 黎臻向来性格淡漠,与亲戚长辈都不大亲近,对于太姥姥几乎没什么印象,点点头没再多问。 许香予走进缺了半扇门板的院门,眼里闪着怀念的光到处走走看看。 黎臻见状奇道,“妈,你来过这里?” “不只我来过,你也来过。” “什么?”黎臻回忆了又回忆,怎么也没记起自己来过。 “那个时候你还在我肚子里。” 肚子里?黎臻拉着许香予催促,“妈,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乡下的自然风光让人格外放松,也许是难得紧张的母女关系有所拉近,许香予笑容柔和地讲述过往。 “当初因为怀孕吃的东西太少营养跟不上,你大哥二哥身体都不好,到怀你的时候,你爸给了我些钱让我回乡下养胎。” “那时老许家已经彻底倒了,你姥爷也没了,你太姥姥心疼自己闺女,撮合你姥姥改嫁到了徐家村。” “老光棍穷得娶不上媳妇,但好歹对你舅舅他们还算好,你姥姥也就认了。” “我知道你姥姥家日子也不好过,来了后为了不让你姥姥为难,就提出租个院子自己住,你姥姥不同意,是你太姥姥把我领来了这里。” 缘分这东西真奇妙,原来她还在娘胎里时就见过祁翼寒了,黎臻颇为感慨,又问许香予。 “这家人家能同意?”毕竟旧时的瓦房为了保温都盖得不大,两居室的房子住进来一个陌生人平日里生活多有不便,尤其是年轻夫妻未必肯为了钱将就。 许香予闻言一声长叹,“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家夫妻是对狠心的,劳燕分飞,丢下三岁大的孩子独自生活,你太姥姥的意思是我先住着,帮着照顾着那孩子也不算白住,村长也同意了,我便住了下来。” “我来时,那孩子已经被丢下足有三天,平日里都是自己在院子里摘些菜捧着去好说话的人家换口饭吃,饥一顿饱一顿的,再加上父母不在身边连惊带吓发起了高烧,幸亏那对父母还没把事做绝,给孩子留了些钱,我便拿着那钱送孩子去了医院。” “真是危险呐,医生说再晚送过去人就得烧傻了,不过,那孩子醒来后到底留了些毛病,记不得自己父母是谁,只知道叫我姨姨。” 黎臻记起前几天听到祁翼寒梦里叫姨姨,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何会叫这两个字。 “那你知道这个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吗?”黎臻问。 “不知道,听村里人说他父母没给他起大名,小名宝宝。” “那怎么上户口……?”黎臻觉得不可思议。 许香予呷了声,道,“听说他爸身份都是假的,根本没办法给他上户口。” 祁峥居然干出这种绝情绝义的事来,怪不得祁翼寒不肯认他,如果祁峥不是长辈黎臻都想揍他一顿。 “那平时村里人怎么称呼他呢?” 闻言,许香予露出个忍俊不禁的笑来。 “用化名呗,而且好巧不巧的还跟给你爸送感谢信的梁丰恺就差一个字,叫梁丰。” 提到黎臻出手帮忙找到武亦珵,她却要求领导给黎鑫送感谢信的事,许香予语带歉意地道。 “妈知道你不高兴……可妈当初看到这孩子的惨样就发过誓,无论如何不能让我的孩子受这种苦。” “那个时候我娘家无靠,唯有跟你爸相依为命,风雨飘摇这么些年,我一切都为你爸为这个家考虑,日子从来都不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好,而是需要我们一家人一砖一瓦地加盖上去,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 “逼你嫁人换彩礼是我不对,可我知道祁翼寒是真的在乎你,所以我才答应他的,你怨妈妈不怪你,但你能不能抽空回家看看,那好歹是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你不想看到我,难道连你哥哥妹妹都不想了吗?以后我和你爸要是没了,还不得是你们兄弟姐妹互相扶持互相照顾。” 许香予潸然泪下,黎臻也不是滋味地低下了头。 在黎臻两世的生活中,娘家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虽然她知道父母有苦衷,但让她完全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 “猫猫……” 抓到猫的祝晓春抱着猫跑过来给黎臻看,许香予背过身擦掉眼泪,回头问被祝晓春拉着撸猫的黎臻。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黎臻眼睫染着湿意,道,“明天回去。” “那我就不等你们了,我坐最后一班车走。” 黎臻想说让洛尘送,但一想来回太远再加上刚出过事,不如让许香予自己坐车回去,话到嘴边改口道。 “嗯,好……” 从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给许香予,黎臻嘱咐。 “在村里收些鸡蛋回去留着家里吃,你路上也买些吃的别饿着。” 许香予不要被黎臻把钱硬塞进口袋里。 “拿着,以后我有空会回去看你和爸的。” 既然闺女都答应她会回娘家走动了,许香予便没再推辞。 “我要回去了,你去吗?” 黎臻不喜姥姥后找的老伴,摇摇头道,“不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的是大佬! 洛尘去村大队找村长讲明来意,拿出徐战和徐战娘签的同意书,村长看了带着洛尘去找徐启智的大哥。 徐启智的大哥岁数大了耳聋,洛尘吼了半天才听明白。 “挖,他儿子都没意见,我这土埋半截子的人有啥意见。” 闻言,洛尘让村长帮忙雇几个村民上山起棺。 村里人迷信,不同意晚上开工,洛尘便跟四人约定明早六点上山。 付了定钱后洛尘直奔徐战家,到了发现铁将军把门,之前来徐战家查看情况的祁翼寒不在。 洛尘沿路一边走一边找,直走到停在村口的车也没见到祁翼寒。 又等了会儿,带着祝晓春游玩的黎臻也回来了,可祁翼寒还是不见踪影。 “谁家的猫?”洛尘看到祝晓春抱在怀里的脏兮兮的猫,嫌弃地直蹙眉头。 几个月大的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洛尘。 “快丢掉,跳蚤咬人可疼了。”洛尘道。 祝晓春喜欢地抱紧,摇头不肯。 黎臻见不到祁翼寒,招呼洛尘下车找人。 俩个人在前走着祝晓春在后抱着猫跟着,见洛尘走一路问一路是谁家的猫,看着洛尘的背影运气。 祁翼寒没找到,猫的主人也没找到,洛尘站在村尾的空地上环顾四周。 “这老祁跑哪去了?” 蓦地,黎臻手指马尾山方向叫洛尘。 “那边是不是着火了?” 洛尘视线被一户人家的烟囱遮挡,绕到黎臻身边看过去,顿时跺脚。 “赶紧的,老祁肯定在……” 三人跑过去,却见失踪的祁翼寒坐在山下溪边大石上正捧着只烤兔子吃,旁边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守在火堆边,架子上还烤着只鸡。 “祁翼寒!”黎臻见状火冒三丈。 听到黎臻叫他,祁翼寒抬头,见是黎臻三人,几口解决掉一只兔腿,把骨头丢进火堆里,起身迎向黎臻。 “尝尝,董大哥手艺绝了。” 说着,祁翼寒趁着黎臻开口要训的机会,撕下兔腿塞进黎臻嘴里。 正要数落祁翼寒不遵医嘱乱吃东西,突然嘴里被塞进来香喷喷的烤兔腿,黎臻走了半天已经发空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黎臻拿着兔腿咬下块肉细嚼,肉香四溢口感鲜嫩,恰到好处的咸味让肉里隐隐透出丝甜来,真是越吃越好吃。 祝晓春闻到香味早馋的流口水了,被祁翼寒放手里半只烤兔子立马大吃起来。 “我的呢?”洛尘也想吃。 “没了,就剩这个了。” 祁翼寒把兔头丢给洛尘。 黎臻吃兔腿,祝晓春有大半个兔子,到他这,兔头? 受到不公待遇,洛尘抗议,就要把兔头丢掉,被祝晓春劈手拿走放到蹲在脚边的小猫面前。 小猫闻了闻,两只爪子搭在兔头上打着呼噜撕咬。 洛尘眼巴巴看着自己连只猫都不如,笑着摇摇头,走到火堆边坐下。 “等会儿吃鸡。” 男人边给烤鸡撒调料边同洛尘闲话。 注意到男人虽然长相黝黑,衣着普通,但手指甲特别干净,手也并不粗糙,洛尘眉头微皱看向蹲在溪边洗手的祁翼寒。 “你和祁翼寒认识?”洛尘同男人话家常,“我刚才听他叫你董大哥,但我怎么以前没听他提起过你?” “认识……”男人笑呵呵地道,“我叫董霆昀,我弟和祁翼寒是同学,这次恰巧遇上,祁翼寒说得了胃亏肉,我就进山给他打了点野味打打牙祭。” 有听说胃溃疡的没听说有胃亏肉的,亏祁翼寒也能说得出口。 “你倒是对老祁够好的。” 董霆昀但笑不语。 黎臻吃完兔腿,跟着祁翼寒去溪边洗手,蹲在溪边看向和洛尘相谈甚欢的男人,越看越觉得眼熟。 董霆昀!?医学界泰斗中的泰斗,祁翼寒居然认识他?她上一世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黎臻脑海里闪过一排大字,‘关于我重生后发现我丈夫非我丈夫的事。’ “他是董戈辉的哥?”黎臻问祁翼寒。 初春的溪水冰得扎手,祁翼寒捧着黎臻的手不让直接放水里,大手沾着溪水给黎臻洗手。 闻言,祁翼寒顺着黎臻的视线看过去,说了声,“是。” 真的是大佬!黎臻暗忖,像董霆昀这种人无论谁得罪了就是找死,认识董霆昀岂不是等于祁翼寒又多了道护身符…… “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呢。” 闻言,祁翼寒深深看了眼黎臻,幽幽道,“不是亲的,董霆昀是董戈辉他爸捡的。” 黎臻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试探了一路,还不打算跟我说吗?”祁翼寒突然压低了声音问。 “谁,谁试探了……说什么?”自己那点小意思全被祁翼寒看出来了,黎臻小脸泛红。 祁翼寒勾唇一笑,拽着黎臻站起身朝火堆走去。 黎臻这才注意到董霆昀已经走了。 洛尘把烤好的鸡拿下来的功夫再一回头董霆昀没了影,见祁翼寒和黎臻走过来,打趣道。 “刚才人还在这里,怎么转眼就没了,莫不是妖怪?” 祁翼寒趁热撕下一只鸡腿给黎臻,另一个鸡腿给洛尘,剩下的全给了小馋猫祝晓春。 可算有鸡腿吃了,洛尘满意地推回给祁翼寒,“你吃。” 祁翼寒又推回给了洛尘,“我刚才已经跟董大哥一起吃了只兔子,吃不下了。” 吃那么多,那他还客气啥,洛尘啃起了鸡腿。 吃完鸡腿还不见大佬回来,黎臻四下张望,希望再瞻仰一下大佬真容。 “找什么呢?”洛尘洗完手凑过来孩子气的跟着黎臻到处看。 “就是刚才烤鸡烤兔怪好吃的,想找董大哥问问怎么做的,回去咱们也烤。” 闻言,洛尘叫祁翼寒,“老祁,人呢?” 听到二人对话,祁翼寒望着山边斜阳道。 “董大哥怕生,已经走了。” “还要……”祝晓春没吃够。 黎臻拿手帕给祝晓春擦嘴,眼角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山上有人影一晃而过。 祁翼寒和洛尘也同时看到,洛尘几步跑过去抓住那人。 “你是谁,干什么在这里偷看?” 被洛尘铁钳似的手揪住拎到祁翼寒面前,那人连连呼痛。 “我就是徐家村的,我叫徐勇,是徐战的堂弟,我听你们说要开我二叔的棺所以过来看看,快放手!” 洛尘松手,徐勇揉着被脖领子勒疼的脖子连声咳嗽。 “你看我们做什么?”黎臻问徐勇。 徐勇面露羞赧,“我听说你们雇人给的钱挺多的,我也想……” “行,算你一个。” 有徐战自家人参与进来避免了不少麻烦,黎臻爽快答应。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水 村长派儿子来请祁翼寒四人去家里吃饭,走到半路却遇到徐家村首富徐昌和,徐昌和称是董霆昀特意吩咐让他款待四位贵客的…… 村长家饭菜已经准备妥当,祁翼寒便带上徐昌和一起去村长家吃晚饭,吃完一行人回徐昌和家住下。 徐昌和家二节楼占地面积五百多平,特别土豪的自己烧锅炉,屋子里温暖如春,住着特别舒服。 祁翼寒和黎臻一间,洛尘和祝晓春单独各一间,屋子里被褥都是新的,打扫的极是干净,洛尘担心猫乱抓乱尿,让祝晓春赶紧把猫扔了。 徐昌和早就注意到了祝晓春抱在怀里的猫,听洛尘发话便道。 “这是家猫和山上野猫生的串,野得很,你要养我明天给你们要一只家猫去。” 祝晓春不听就认这只,说什么也不撒手,洛尘就要强行把猫丢出去,才伸出手就被祝晓春一个背摔甩出去,凌空翻身落地稳稳站定,看得徐昌和拍手叫好。 洛尘又去抓猫被黎臻拦下,问徐昌和有没有人家卖驱虫药。 徐昌和家里有宠物,常备着驱虫药,拿过来给黎臻。 黎臻跟祝晓春讲明白,想养猫可以,但以后猫的卫生和驱虫都得由她负责,祝晓春满口答应。 黎臻带着祝晓春给猫洗澡,剪指甲,驱虫…… 趁着媳妇不在,徐昌和大方让祝晓春拿媳妇的宝贝吹风机给猫吹干毛。 徐昌和家居然有吹风机着实惊讶到了黎臻,头盔式吹风机大而厚重,是徐昌和为了方便媳妇做头发买的。 给猫吹干毛,黎臻带着祝晓春把吹风机清理干净,监督祝晓春洗过澡,自己也洗了个澡才回房。 徐昌和煮茶和祁翼寒聊天聊到很晚,祁翼寒回房时黎臻已经睡了,感觉到有人钻进被窝,不满地两眼欠开一道缝。 祁翼寒身上染着茶香,见黎臻半梦半醒的样子俯首亲了口,长臂一伸将黎臻揽进怀里低语。 “不打算说说怎么认识的董霆昀?” 怎么解释,说了你会信?黎臻闭着眼睛头埋进祁翼寒臂弯里哑声咕哝,“别烦,睡觉。” “今天我在村里看到妈了……”祁翼寒又道。 “嗯……”黎臻慢悠悠道,“太姥姥老了(去世的意思),妈来送送。” “怎么不跟我说。” “能不能明天说,睡觉!” 挨训的祁翼寒好脾气地道,“我让村长派人开车送妈回去了……睡。” 默了默,黎臻道,“今天我在你家遇到了我妈,原来我妈怀我时在你家住了大半年,你说咱们这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关于那段时光,祁翼寒的记忆里唯余父母远离的噩梦,听黎臻提起眼底闪过冷意,心却因黎臻曾陪在自己身边而软成一滩春水,轻轻覆在黎臻身上深吻。 黎臻被吻得气喘吁吁,瞌睡虫全跑了,气恼祁翼寒不干好事,反客为主残忍撩拨,难受地祁翼寒如遭油煎。 “妈知道是我,怎么之前没提?”祁翼寒喘着粗气问黎臻,企图转移注意力免得自己爆炸。 黎臻坏笑着继续施以酷刑,嘴上道。 “妈不知道,我没和她说……不过今天在村长家我问过村长媳妇,她说梁丰也就是你爸离开的当天你妈也跟着走了,之后,张桂兰发现前村支书徐昌茂贪污梁丰汇给你的抚养费后来村里大闹了场,还报了案,结果张桂兰报案当天徐昌茂就跑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你说他能跑哪儿去?” 祁翼寒已经被黎臻折磨得头脑半昏,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哑声求黎臻,“我错了……睡觉好不好?” 让你大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黎臻满意收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祁翼寒不上不下难受得厉害,听黎臻居然打起了小呼噜,苦笑着抬手揪了下黎臻的小鼻子。 放任自己予取予求的祁翼寒太诱人,梦里黎臻酱酱酿酿,十足是个登徒子,压根不知道梦外的祁翼寒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一觉醒来已是太阳高照,祁翼寒早带人上山去了,黎臻起床叠被穿衣洗漱。 徐昌和做好了饭菜和祁翼寒、洛尘一起吃完,跟着一起上山去了,祁翼寒临出门前留了便条,告诉黎臻饭菜都在锅里热着,黎臻便去厨房端出饭菜和祝晓春一起吃了。 小猫窝在祝晓春怀里闻到肉味急得喵喵叫,黎臻听着总觉得不大对劲儿,可打量毛茸茸的小家伙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吃完饭祝晓春主动刷碗,把吃饱肉肉的小猫给黎臻抱…… 起棺后,祁翼寒开着吉普车来接黎臻,黎臻与祝晓春一前一后上车,黎臻问祁翼寒。 “哪里来的车?” 往山上去的路坑洼不平不适合开面包车,徐昌和连夜借了辆吉普车来,而且是改装过的,开起来特别稳。 听祁翼寒说是徐昌和借来的,黎臻哦了声,瞄见祁翼寒脸色不大好,知道是自己做的孽,从零食袋子里拿出薄荷糖喂给祁翼寒降火。 祁翼寒不喜,别开头不吃,黎臻只好自己吃了。 车子开到半山腰再往上就得步行,黎臻下车,祁翼寒却突然走过来弯下腰背起黎臻。 黎臻慌道,“快放我下来,别让人看到。” 祁翼寒浑不在意,背着黎臻大步朝前走去。 到了地方,在一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祁翼寒神色坦然地放黎臻站到地上。 棺材放在挖开的坟坑边,之上用红布搭起遮阳棚,打开棺盖的棺材里的气味已经散净,徐勇点燃干艾蒿里里外外熏过才让黎臻靠近。 祁翼寒从洛尘背着的背包里拿出口罩,防护镜,手套全部给黎臻戴好,陪着黎臻走到棺材前。 棺材里确实有具目测身高在一八零的骸骨,徐战有说过徐启智身高182,所以骸骨或许真的是徐启智,但这一切仅是推测,确认则只能靠黎臻的一双妙手。 徐勇六人眼看着黎臻把手伸进棺材里摸来摸去,摸了半个多小时还在摸,不禁咋舌。 “哥,他干啥呢?”有人悄悄问徐勇。 徐勇道,“听说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我二叔。” “不是启智叔还会是谁?”徐秀好奇地问。 “我哪知道……”徐勇摇头。 黎臻又摸了会儿才直起身走到稍远的地方摘下手套,接过祁翼寒递过来的纸笔开始速写。 众人都凑过来看,看到黎臻画出来的人像,其中一个黑瘦男孩嗷地一声怪叫,举起手里的镐头冲着徐勇直劈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悲凉 当晚,村长赶走围住徐昌茂家看热闹的村民,请祁翼寒一行四人落座堂屋。 发狂的徐秀被五花大绑,由徐昌和亲自押着跪在堂屋中间…… 刘春花走进堂屋时,目光先落在毫发无伤的儿子身上流连片刻才抬头看向村长,双手捧着从院里桃树下挖出来的铁盒送到村长面前。 “这是徐昌茂当年嘱咐我的,说是只要有人查到他的下落就把这个交出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听刘春花提到失踪的父亲,徐秀眼眸猩红,怒吼道。 “我爸被徐启智杀了,我要他们家给我爸偿命!” 徐昌和摁住疯狂挣扎着扑向徐勇的徐秀,喝道,“给我老实些,先听听你爸都说了什么。” 徐勇幸亏祁翼寒及时出手才保住性命,被徐秀红到要滴血的眼睛盯得发毛,硬着头皮道。 “你能不能讲点理,就算你爸是被害死的,那也是徐启智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冲我使什么威风?” 徐秀大骂,“你们是一家,徐启智是你亲叔,坟都是你起的,你说没关系?你们都该死,等我杀了你家再去找徐战算账。” “够了!”已经打开铁盒拿出泛黄信纸的村长大喝。 村长在村里素有威望,小辈们都怕他,徐秀也一样,瞪着徐勇老实下来。 村长展开信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念道。 “本人徐昌茂曾任徐家村村支书,在任期间村里有知青梁丰与张家村张桂兰婚后育有一子,后梁丰返城,张桂兰弃子离开,半月后梁丰汇款此子抚养费每月五十元整,但因本人妻子常年患病,家中已债台高筑,再者梁丰子有一外乡女入住家中照顾,本人便贪下此汇款还债,前后七个月共计三百五十元整。” “张桂兰知晓此事后大闹,本人走投无路,又担心贪污款额巨大会被处决影响后代政审,便与企图断绝一切随陈教授奔赴战场的徐启智做交换,本人自尽后贡献皮囊为徐启智金蝉脱壳之用,而陈教授则为本人申请不再追究贪污之责。” “为防日后有相关人员后代追究此事,亦防备吾儿误会做替父报仇之举,特留此书,忘吾儿勿恨为父一时糊涂害得吾儿年幼失怙,徐昌茂绝笔。” 刘春花泪流满面,扑过去抱住浑身簌簌发抖的徐秀,哽咽道。 “我早就知道这事,但因为不想你爸死后还被人骂,也怕你知道后走错路,所以才瞒着没告诉你……” 徐秀泪如泉涌,无法接受地痛哭失声。 刘春花拿袖子给徐秀擦泪,劝道,“别恨你爸,他虽然做错了事但为的却是咱们这个家,都是我拖累了他,你要恨就妈。” 闻言,徐秀声嘶力竭地大哭。 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黎臻唏嘘,悄声同祁翼寒道。 “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这个徐启智肯定与你有关。” 祁翼寒眸色深沉,反问道,“怎么?” 黎臻摇头,“暂时我还想不通,但迟早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默了默,黎臻转头看着祁翼寒的眼睛问,“那个陈教授是谁?” 黑如墨潭的眸子倒映着黎臻宛若桃花的脸,祁翼寒抿唇。 蚌精又不肯说话了,黎臻眼底闪过丝失望,道。 “你不说我不逼你,我会自己去查。” 依旧是沉甸甸的沉默,黎臻忍不住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之前保证过家里的事会与我商量着来,却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我们这也算是夫妻吗?” 静默须臾,祁翼寒道,“我不说有我不说的道理,就像你不肯告诉我跟谁学的开车,怎么认识的董霆昀一样,我不逼你,希望你也不要逼我。” “我可以说……” 黎臻决定赌一把,如果祁翼寒实在不信她找机会逃走就是。 “我坦白一件你坦白一件怎么样?” 等了半天,祁翼寒仍然没有点头,黎臻这下是真的失望了。 “算了,以后我都不会再问。” 这时,徐昌和已经亲手给徐秀松了绑,刘春花扶着徐秀起身,走到徐勇面前深鞠一躬。 “对不起……”徐秀道歉。 本来还在气徐秀险些打死自己,此时了解了实情,徐勇倒是很同情没有爸爸的徐秀,讷讷道。 “不用,这事也不完全怪你,要我是你,恐怕我也一样。” “好了……”村长将信交到祁翼寒手里,嘱咐在场的徐昌和与徐勇。 “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能再提,至于徐秀……看在徐秀一片孝心的份上勇子就别计较了,以后还得当兄弟处着。” 徐勇忙点头,“村长放心,我不说,更不会记恨秀子。” 徐昌和与徐昌茂都是昌字辈的,但实际关系并不近,同村长保证道。 “我徐昌和不是那乱嚼舌根子的人,您放心。” 村长欣慰颔首,“昌茂是做错了事,但知错能改还是咱徐家好儿郎,明日咱们给他选处风水宝地重新下葬。” “行……”徐昌和道,“他们孤儿寡母的这些年也不容易,这事我包了。” “这怎么行。” 刘春花不同意自家丈夫下葬却让人家徐昌和拿钱,连连摆手。 徐昌和笑着道,“嫂子别客气,钱赚了就是花的,给咱们自家人花我愿意。” 看着同村人能如此相亲相爱,而自己和祁翼寒作为最亲近的夫妻却各怀心事,黎臻深感悲凉。 见黎臻脸色不大好,祁翼寒先带黎臻回了徐昌和家。 祝晓春跟在黎臻身后寸步不离,洛尘则决定明天帮忙给徐昌茂下葬,留下来同村长和徐昌和一起做准备。 回到住处,黎臻同祝晓春一起洗漱后,看着祝晓春抱着猫躺进被窝才回了房间。 “黎臻……”祁翼寒坐在炕边叫黎臻,“我们谈谈。” “谈什么?”黎臻钻进被窝,一双水眸望向随后钻进来的祁翼寒。 祁翼寒给黎臻掖好被角,道。 “其实你问我的问题有很多我也还在调查,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有些事就算调查出来我也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黎臻费解,“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非要瞒着我不可?” 祁翼寒沉吟片刻道,“我说个最浅显的道理……事实上在面对有些事上你根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我告诉你对你我的夫妻关系有没有益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一定会害了你。” 黎臻一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祁翼寒,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祁翼寒,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要你最爱的永远是我 翌日,黎臻趁着祁翼寒和洛尘不在去找刘春花,问刘春花还记不记得陈教授长相,却被告知压根就没见过这人。 黎臻又去问村长,村长也说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人。 没办法,黎臻打听到徐勇家问徐勇爸,同样得到的回答是不认识。 看得出仨人都没撒谎,黎臻奇怪这个陈教授的神秘。 不过,就算徐家村没人见过陈教授,那么作为徐启智的枕边人,徐战娘或许会见过这个人,黎臻打算回北市后直接去找徐战娘问问。 徐战是在确认棺材里埋的是徐昌茂的当天中午收到的消息,祁翼寒用村里的电话打电话给徐战…… 祁翼寒怀疑这次他们来徐家村,徐启智那边或许已经听到风声,让徐战先别去厂里,一定要时刻看紧祈莲。 随后又打电话通知佘谦协助,一定争取找到徐启智,并让佘谦联系徐战。 此时,佘谦守在纺织厂外寸步不离,而徐战则直奔纺织厂财会部。 祈莲听同事叫有人找,从账簿间抬起头见门口站着徐战,起身走出门,同徐战站在走廊边说话。 徐战道,“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最近我娘病得厉害,厂子这边我又撒不开手,所以想请你帮帮忙,一天五块钱,你看怎么样?” 有钱赚她也不喜欢伺候人,祈莲眼珠一转,道。 “什么钱不钱的太客气了,可我这边也忙抽不出身,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我妈去陪大娘怎么样?” “这……那就算了。” 别说是假的,就是真的想找人照顾他娘他也不会找好吃懒做的张桂兰。 “那我再帮你问问别人。” 祈莲信以为真,还在想着把这好处给谁。 “不用了,我找你也是因为咱们俩家熟,你也在我家住过,别人就算了。” 闻言,祈莲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我去你家又被造谣?” 徐战道,“都已经解开误会了,再有人造谣也未必有人会信。” “那可不一定……”祈莲撇嘴道,“我可不想又被人误会,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和谁解释?”徐战敏锐反问。 祈莲被问得神色一慌,定了定神,道。 “还能是谁,同事邻居哪个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可咱俩都不在一个厂子,你的同事怎么会知道?” 被问急了,祈莲不耐烦地皱紧眉头,“你问这些做什么?” 徐战抬眼看向办公室方向,发狠道,“谁敢乱造谣,我找他去。” 祈莲嗤笑,“找了有什么用,该传还是会传。” 本打算让祈莲住进家里好方便监视,谁知祈莲不肯,徐战边走出纺织厂边琢磨,蓦地,想起件事来…… 徐启智被吴建国看到与祈莲在一起时,正是他和祈莲被人传谣言的当口,所以,如果再传一次谣言徐启智会不会出现? 病急乱投医,徐战打算试试。 徐昌茂正式下葬,徐启智的坟也重新填上,但里面埋的却是空棺材。 徐昌和站在墓前一脸费解,“做啥事需要抛家弃子连身份都不要了,做黑户在国内寸步难行,这些年他是咋活下来的?” 闻言,洛尘打趣道。 “等找到他了你问问他咋活下来的。” “呵呵……”徐昌和笑,“他咋活下来的我不关心,要是能问我非问问他咋舍得徐战那么个好大儿的,说不要就不要,要是我,我肯定舍不得。” 洛尘担忧地看了眼静默不语的祁翼寒,见祁翼寒脸色还好,与徐昌和说说笑笑着把话题拉开。 从山上下来,徐昌和做主在自家请客吃饭。 按规矩女人不能上桌,但黎臻却被村长亲自请到主桌落座。 “没有黎同志这事儿没个年月能弄清楚,这回好歹逢年过节的昌茂也有儿子祭拜了,也算有了交代,这些都得多谢黎同志……” 祁翼寒简单冲洗了下,换上临出发前黎臻不顾反对塞进行李袋的换洗衣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出来,正打算找黎臻吃饭,一抬头却见黎臻正坐在主桌上朝他摆手。 本以为要自己坚持才能让黎臻坐主桌的祁翼寒,“……” 洛尘没记起来带换洗衣服,冲了个澡别别扭扭地又穿上脏衣服,难受得直咧嘴,见祁翼寒一身干净爽利的杵在面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怎么还不入席,站这干嘛?” 祁翼寒闻言看向依旧穿着一身沾着泥巴衣服的洛尘,得意挑眉,走到黎臻身边坐下。 洛尘鼻子都要气歪了,不屑冷哼。 “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嫂子想得周到,你跟我一样只能当泥猴。” 说着,洛尘低头看了眼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嫌弃地啧了声。 一顿饭宾主尽欢,散席后洛尘开车返城。 祝晓春死活非要带着猫走,村长确认猫是没主儿的,让祝晓春放心大胆地带走。 小猫洗干净驱虫后倒是很乖,有时还会跳到洛尘身上趴会儿,洛尘没再反对祝晓春放猫上车,算是默许了。 车子开出徐家村没多远,黎臻便看到路边停着一排四辆吉普车,墨绿色车身拥有吉普的外形坦克的质感,停在路边惹得路过的车辆纷纷打开车窗张望。 因为有贺伲的前车之鉴在,黎臻顿时紧张起来,却见洛尘车速不减,四辆吉普车则前后各两辆将面包车护在了中间。 黎臻前看看后看看,许久不见四辆吉普有何动作,狐疑地问祁翼寒。 “他们是来保护的?” 祁翼寒淡淡颔首,黎臻瞪圆了眼睛,像不认识祁翼寒似的。 “这……花钱也请不来,你哪里找来的?就算需要防备贺伲再胡闹,也用不到这么大阵仗?” 祁翼寒拽过黎臻柔荑又开始盘起来,须臾才声音低沉地道。 “这不是防备是警告……我要让那些打你主意的人知道,我祁翼寒的媳妇有我护着,谁敢动不该有的歪心思就是亲娘老子也不行。” 亲娘老子?黎臻眯了眯眼,“你爸不喜欢我?” 至少以前是不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她一画成名后祁峥才来看她,而祁翼寒的老娘就更不用提了,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你是我媳妇,理会他做什么?” 祁翼寒不满地一把将黎臻揽入怀里,不许黎臻再胡思乱想。 “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黎臻从祁翼寒的怀里坐起来,神情凝重地问祁翼寒。 祁翼寒毫不犹豫地点头,“会。” 黎臻惊魂,脸色唰地白了,祁翼寒无奈地捏着黎臻下颌看着她的眼睛道。 “因为我会嫉妒你对他的痛爱,我要你最爱的永远是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夫妻一场 黎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祁翼寒,脑子里止不住升起个荒唐的念头来,上一世祁翼寒隐瞒换孩子是因为嫉妒,嫉妒她爱孩子胜过爱他…… 这怎么可能?黎臻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便躺到席梦思上闭眼装作要睡觉,果然祁翼寒没了动静。 车里安静下来,假寐的黎臻思绪纷乱中倏忽睡着,梦里竟看到了悲愤交加吐血死去的自己。 祁翼寒浑身湿漉漉地抱着气绝的黎臻,两眼红如浸血却流不出一滴泪来,蓦地,却见跳河的余钟鱼走到面前,含泪跪下给黎臻磕头。 “你怎么……”祁翼寒一把揪住余钟鱼低吼,“怎么才回来?” 余钟鱼泪如雨下,“我跳河被人救起来后就病了……对不起,是我害死了我妈,呜呜呜!” “不许你叫她,她不是你妈!” 祁翼寒怒吼,黎臻被吼得倏忽睁开眼,盯着头顶的粉花布帘许久才惊觉竟是南柯一梦。 一路上平安无事,进入北市市区后四辆吉普撤走,洛尘驱车直奔徐战家。 徐战家大门没锁,门外有几个邻居凑在一起边说边视线瞟向徐战家,黎臻一下车便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有邻居认出祁翼寒,走过来道,“你们来晚了,徐战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发生什么事?”黎臻问老太太。 “徐战娘跳江了,人已经被打捞上来送去了殡仪馆,可怜徐战还在上班……下班回到家才知道老娘没了,一下子受不了晕倒了,还是我们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呢。” 她才打算找徐战娘问问陈教授的事徐战娘就死了,怎么那么巧? 一行人上车急匆匆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黎臻和祁翼寒去看徐战,让洛尘开车先把祝晓春和猫送回家。 徐战已经清醒,两眼空洞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黎臻和祁翼寒走进来叫他也没反应。 黎臻看到徐战手里死死攥着张纸,伸手捏住纸轻扥了下,徐战竟倏地松开了手。 拿起纸看到上面的内容,黎臻忍不住泪湿于睫。 ‘夫妻一场,但求永生永世不再相见,唯愿吾儿生生世世平安顺遂,母冯灵’ 祁翼寒看到眼神骤然变冷,夺过来就要撕掉,被黎臻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黎臻怒瞪祁翼寒,“这是大娘留给徐战的,谁准许你随便毁坏的。” 徐战缓缓转过头看向祁翼寒,“为什么……” 对上徐战的视线,祁翼寒星眸平静如水,“没必要留着。” “留不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给我做主?!” 徐战怒吼,腾地从床上跳到地上扑过来挥拳砸向祁翼寒。 “凭什么?!凭什么?!”徐战像是在吼祁翼寒,更像是在质问那个狠心舍弃他的娘,和那个背信弃义的爹。 祁翼寒格挡住徐战的拳头却不反击,直到徐战力竭瘫倒,才把人拎起来丢回床上。 一通发泄像是耗尽了徐战所有精力,摔到床上的同时阖眼昏睡过去。 洛尘将祝晓春送到家,将人交给陶宁,便开车去了徐战家。 拿了几件徐战的换洗衣服装进包里拎在手上,洛尘拿起锁头走出大门,迎头却见徐秀杵在门口。 “你来找徐战?”洛尘边锁门边问徐秀。 “嗯,我想带我妈出来,所以找战哥问问能不能给我找个活儿。” 虽然村长下令封口,但徐昌茂当初干的事村里老人都知晓,是非谣言避不开,徐秀不忍老娘苦了一辈子还要受这份罪,便想着外出找个活儿干,好接老娘离开村里。 给徐秀找个活计糊口不是问题,但这人发起火来就敢拿着镐头拼命,日后难免不会闯祸,洛尘没接茬,只道。 “徐战娘去世,徐战现在住院恐怕暂时管不了你这事。” “什么?”徐秀惊讶道,“婶子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徐秀小心翼翼地商量洛尘。 “洛大哥能方便带我去医院看看战哥吗?” 见洛尘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徐秀急忙解释。 “你放心,我不是借口去找战哥帮忙,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战哥,我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我跟我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一点也不敢去想我妈哪天要是离开了我该怎么办,所以,我是真的关心战哥。” 闻言,洛尘点点头,示意徐秀跟上。 带徐秀返回医院,看到半死不活的徐战,洛尘啧了声。 “得找个人看着他,别一时想不开再跟着他娘一起去了。” 黎臻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但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来照顾徐战。 看到憔悴颓废的徐战,听到洛尘和黎臻的对话,徐秀怯怯地问。 “你,你们看我行吗?” 说罢,徐秀向洛尘道,“我不是非得赖着战哥,但现在战哥身边离不了人,我可以暂时照顾,等你们找到人了我就走。” 洛尘带徐秀进门后,先说了遇到徐秀的原因,听徐秀说得诚恳,祁翼寒点头,洛尘一见,道。 “行,那你就留下,有你在我和老祁也放心。” 说着,洛尘拿出五十块钱给徐秀。 “这钱你和老徐买饭吃,缺什么也从这里出,不够了告诉我,我再给你拿。” 徐秀长到二十二岁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吓得眼都直了,从五个大团结里小心翼翼抽出一张,嚅嗫道。 “俺吃的少,一张就够了。” 洛尘被逗笑了,拉过徐秀粗糙的手把钱放到上面,豪爽道。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一顿一个馒头的对付,尤其老徐病着得补补,每顿一荤一素你跟他一起吃,别舍不得。” 村里也就徐昌和家能这么吃了,徐秀咋舌。 徐战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洛尘开车载着祁翼寒和黎臻回家,自己则回了隔壁睡下。 黎臻洗漱后躺到床上回忆起自己重生归来后第一次遇到徐战娘,徐战娘便欲言又止似乎有事相求,那个时候她没心情理会别人的事没理,现在想来,徐战娘或许是想求她画一张徐启智的画像聊寄相思。 祁翼寒洗漱后回房,见黎臻睁着眼睛盯着虚空发呆,掀开被子躺进去抱住香软娇躯轻声问黎臻。 “在想徐战娘……?”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黎臻转头看向祁翼寒。 祁翼寒勾唇,轻吻了吻黎臻微凉的唇。 念了一辈子的心上人却原来是负心汉,但因此绝望到跳水自尽,黎臻总觉得有可疑。 黎臻盯着祁翼寒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撕了徐战娘的绝笔书?”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长生 就在黎臻已经做好准备祁翼寒再次开启蚌精功能时,祁翼寒居然开口道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冯灵的外祖父冯藐是当年名震华国的神医,素有‘活死人’之称。 ‘活死人’之称用在冯藐身上并非夸张,而是冯藐确曾救活过数个已被大夫宣布死亡的人。 虽然患者是假死状态被误判成辞世,但如果没有冯藐那便是真的死了,而且老百姓并不懂这些,只知道人死了又被救活了,所以这冯藐被越传越神。 后来被当局权贵知道后抓走冯藐,接连救活了两个濒死的当政要员。 自此,冯藐被权贵奉为座上宾,但他知道这绝非好事,几次请辞离开均被拒绝,而就在这期间他的女儿与一位他救活的贵公子相爱,且已珠胎暗结。 因为身份悬殊,贵公子家一怒之下抓走冯藐的女儿浸了猪笼,贵公子则被押送去了外岛。 幸亏冯家祖传闭气功,被浸猪笼的冯藐女儿凭着闭气神功侥幸逃脱,却不料赶来的冯藐急着救女儿被贵公子家人打死。 深悔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冯藐女儿埋葬父亲后便就此隐姓埋名不再行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冯灵降生,母女俩相依为命,但安宁的日子却被无情打破。 有人因冯藐能活死人而遍寻冯藐后人,找到母女后拿年幼的冯灵威胁,逼着尽得冯藐真传的冯灵母亲救人。 人是救活了,但也因此坐实了冯家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传言,冯灵母亲知道从此将再无宁日,不忍幼女遭受非人折磨,烧毁冯家祖传医书自尽而亡,临死前把冯灵藏了起来,之后冯灵便失去了踪迹。 后来国内有秘密研究长生的机构到处寻找冯灵,认为冯母一定早已传授冯灵绝世医术,烧医书不过是做戏罢了。 冯灵被找到后不肯承认跟随母亲学过医术,遭受数年软禁后突然失踪,再没人找到过其下落。 有传闻冯灵曾出现在过马尾山附近,但无数人搜遍马尾山乃至附近村落,并不见冯灵踪迹。 就连看过这份档案的祁翼寒也认为冯灵现身马尾山不过是谣传,却在看到徐战娘留下的遗书后才知道这是真的。 “我毁掉冯灵绝笔是为了徐战考虑,如果徐战身份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话落,祁翼寒轻舒口气。 黎臻听得跌宕起伏,感叹道。 “都说为母则刚,冯灵为了保护徐战隐瞒身份这么多年实属不易……你说徐战到底知不知道他娘真实身份?” “应该知道些……”祁翼寒道,“但并不全面。” 俩个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便关灯睡了。 翌日,徐秀按照黎臻留的号码打来电话告知徐战醒了。 祁翼寒和黎臻吃过陶宁做的早饭,洛尘开车一起去了医院。 徐战已穿好衣服准备出院,见到三人深鞠一躬。 “为了我的事劳烦你们受累,多谢。” 其实三人去徐家村另有目的,并不完全是为了徐启智的事,哪里能受徐战的礼。 祁翼寒大手扶徐战站直身体,宽慰地拍了拍徐战的肩。 徐战的病是悲伤过度造成的,在医院也是养着不如回家,祁翼寒让洛尘带着徐秀去给徐战办出院手续。 黎臻自外关好门,在门外守着,祁翼寒则直接问徐战。 “你知道多少大娘的情况?” 徐战愣住,提防地看着祁翼寒,祁翼寒一见便明白了。 “既然你知道……那封遗书不能留。” “不!”徐战下意识地拒绝,手捂在胸口放着遗书的口袋上。 祁翼寒神色严肃,“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个研究长生的机构还在,你作为冯家后人,一旦被他们找到很有可能就此失去自由,如果你不配合,他们会有一千一万种手段让你屈服。” 闻言,徐战咬牙,突然咕咚一声跪到祁翼寒脚下。 “我求你,求你告诉我这些人都是谁,我要为母报仇。” 祁翼寒伸手扶起徐战,沉吟片刻道。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我还在查,所以,你等我的好消息,这样非人的机构必须捣毁。” “带上我,求你了!”徐战从祁翼寒的话里听出了危险。 拍了拍徐战宽厚的肩,祁翼寒正色道。 “带上你是不可能的,但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我一旦有个万一,帮我照顾好黎臻和洛尘。” “老祁!”徐战眼眶泛红,“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解决,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大包大揽。” 祁翼寒看向关着的病房门,满是柔情的眼仿佛透过那扇门看到站在门后的挚爱。 收回视线,祁翼寒语气果决。 “这不是大包大揽,因为这件事只能由我来解决。” 说罢,祁翼寒命令徐战,“拿出来。” 徐战舍不得,犹豫良久狠狠心从口袋里拿出遗书亲手撕碎,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记住,这件事宁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是!”徐战敬了个军礼,从此刻起曾经对祁翼寒的不服气全部化为了钦佩。 出院后徐战让徐秀回村把刘春花接来,母子俩住进徐战家。 刘春花母子尽心尽力照顾徐战,有徐秀陪着徐战也不至于胡思乱想,三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倒颇为和谐。 几天没来家具厂,祁翼寒一进办公室便开始忙碌起来,随车一起来厂子的黎臻想起自己好多天没去出版社报道了,便跟祁翼寒申请。 祁翼寒忙洛尘也忙,祁翼寒没让洛尘开车送黎臻,放黎臻独自走了。 路过厂门口时,黎臻意外看到拎着两瓶酒来找老邓头的林碂。 林碂一脸憔悴两眼满是红血丝,见到黎臻笑着打招呼。 黎臻点点头算是回应,错身间林碂忽然叫住黎臻。 “黎同志,我有件事想讨教……” “请讲。”黎臻停步。 林碂吞了口口水,嗓音嘶哑地道。 “就是单凭一个类似的背影,你能推断出这人的长相不?” 她又不是神仙,这算哪门子的问题?考虑到林碂或许是手上案子棘手被逼无奈才有此一问,黎臻认真回道。 “不能……无论你提供的背影线索多么详尽,只要没有面部线索根本做不到速写人物长相。” 闻言,林碂谈不上失望,无精打采地道了声谢,朝门卫室走去。 “林队?”路过的洛尘见是林碂在跟黎臻说话,摆手叫林碂。 林碂快走几步把拎在手里的酒交给迎出来的老邓头,走到洛尘面前道。 “之前我说过请客,不知今天你和祁厂长有没有空?” 说着,转身看向走远的黎臻,补了句,“还有黎同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标 黎臻不知道洛尘已跟林碂定下晚上的饭局,直奔出版社打卡报道。 马金山见到黎臻打趣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扬了扬手里才从编辑处领到的任务,黎臻道。 “马主编就别开我玩笑了,几天没来堆了一堆活,我得忙去了。” 马金山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记起件事来,道。 “昨天有人打我办公室电话想要你联系方式,说是以前在我这里找你接过活的客人,我给了她你邮箱,你记得有空去看看。” 俩个人合作是奔着互惠互利去的,马金山并不担心黎臻会私下接活,否则他们的主雇关系也不可能维持这么久。 “行……”黎臻点头,估计对方应该是有活找她,道,“若是需要去外地我就直接拒了。” 毕竟她现在的情况祁翼寒不可能同意她长途跋涉,何况她手里还有三个活没做,最近事情又多。 如今的黎臻就是他祖宗,祖宗说啥是啥,马金山哪里会反对,豪爽道。 “你自己绝定,我没意见。” 黎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到办公桌后闷头忙到马金山来找她吃午饭才抬头。 下午黎臻还有事,婉拒了马金山的邀请。 把完成的手稿交到编辑手里,黎臻离开出版社,找了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佘谦。 接电话的老大爷报出一串电话号码,让黎臻打这个电话联系佘谦。 黎臻拨打,接电话的正是佘谦。 佘谦听出是黎臻的声音,乐呵呵地报出地址。 “浅溪街黎明咨询公司,我开的公司。” 她给的那点钱够开公司?黎臻道,“我过去找你。” “是又有活了吗?”佘谦问。 “嗯……”黎臻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路上,黎臻先找了家饭店吃饭,吃饱后去公司见佘谦。 公司里雇的接待负责做饭,佘谦已经吃过,问黎臻有没有吃午饭,黎臻回说吃过了。 佘谦道,“祈莲那边始终没见到徐战说的那个人,平常除了上下班,祈莲很少跟外人接触,不过她常去舞厅玩,还有,她昨天跟她弟弟打了一架……” 祁翼阳? “祈莲为什么打她弟?”黎臻问佘谦。 “小流氓,你说为啥打。” 学好千般难,学坏一夕间,黎臻失望摇头,转而道,“我这次来,是要再给你个任务。” 有任务就有钱拿,刚开公司手头正吃紧,佘谦摩拳擦掌,“调查谁?” 听黎臻说让他调查的是警察,佘谦直吐舌头。 “这哪能成,我可不想吃牢饭。” “我只是让你看看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小心些没问题。” “不行!”他最不想惹的就是这类人,佘谦头摇的像拨浪鼓。 “哎,你不同意我不强求……”黎臻一脸惋惜,“一天五十我雇别人就是。” 什么,一天五十?! “也……不是不可以。”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为了钱,佘谦咬牙。 “接,我接!” 黎臻嘱咐道,“派个稳妥的,别被发现了。” “我办事你放心……”佘谦迟疑片刻,问黎臻,“能说说你为啥要监视他吗?” 普通人就算没干过坏事也不会多与警察接触,何况雇人监视。 “直觉。” 黎臻有种直觉,王公辰突然跟她说那些话并非出自喜欢,而是另有深意,只是她还没想通王公辰此举到底是何目的。 尤其祁翼寒的反应更是奇怪,当时像是在吃王公辰的醋,但去徐家村的路上她用洛尘做试探,祁翼寒完全没有反应,若说是兄弟情深不疑有他也解释不通,毕竟吃起醋来是亲疏不分的。 她也曾试着用祁翼寒并不在意她来解释这种情况,可如果祁翼寒不在意,那么就更没必要跟王公辰计较了,所以祁翼寒和王公辰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她所不知的问题,这个问题又会否跟她有关,她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去破解。 佘谦一脸便秘表情,“一天五十就为了个看不见摸不到的直觉?” 黎臻没法解释给佘谦听,高深莫测地摆摆手,“你不懂。” “是,我不懂,您是大佬,您吃肉我喝汤,有钱拿就行。” 正好黎臻来了,佘谦把这几天赵英霞的跟踪资料交给黎臻,道。 “换人查了还是一样,到现在也没啥异常,就是赵英霞有时会收到她丈夫邮寄过来的包裹,她丈夫居然在港城,怪不得她穿戴都那么时髦。” 宿休确实在港城,黎臻蹙眉,“继续查,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有活干才能养活招来的手下,佘谦满口答应。 “对了,你哪来的钱开公司?” 闻言,佘谦干笑,“这就得问你家祁厂长了。” 关祁翼寒什么事?黎臻嘴角抽搐,“不会是他给你投的钱?” 佘谦一拍办公桌,赞道,“还得是我的财神爷,一猜就中。” “财神爷是男的。” 黎臻怪眼一翻不屑地撇嘴,心里十分不满祁翼寒一声不吭地插手她的事。 “那就是财神奶奶,祁厂长是我财神爷,行了?” “呵!”黎臻冷笑,“叛徒。” “冤枉呐!”佘谦高呼冤枉,“祁厂长说了,他投钱你做大老板,我不答应就把我送煤山挖煤去。” “威武不能屈……”黎臻恨铁不成钢。 “我不是大丈夫,我就是个狗屁不是的小人物。” 佘谦讨饶,又道,“手续都在祁厂长那里,你要是拒绝当大老板就去找他要。” 黎臻手指轻叩桌面,沉吟片刻,“有钱不赚王八蛋,干嘛不要?” “双标!”佘谦鄙视。 蓦地,电话铃大振,佘谦派头十足地接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手捂话筒压低声音同黎臻道。 “那个人去见祈莲了……” 闻言,黎臻嚯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是现在?” 佘谦立马问对方,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告知黎臻。 “就在诚韵茶室。” “走……”黎臻旋风似的走到门口,回头问佘谦,“祁翼寒有给你配车吗?” 佘谦讪讪,“俺哪有那么高级。” 黎臻啧了声,回身打电话给徐战,接着出门打车前往诚韵茶室。 目送黎臻离开,佘谦赶忙打电话给祁翼寒,噼里啪啦把情况告知祁翼寒。 从研究所到诚韵茶室,洛尘开车载着祁翼寒半个小时赶到,将车停在远处,俩个人步行去茶室,远远便见诚韵茶室门口围着不少人。 黎臻站在围观人群前方,目睹徐战一拳拳砸在徐启智脸上,将徐启智打倒在地依旧不肯停手。 从背包里掏出把水果刀来,黎臻将刀递给徐战。 “既然那么恨他,那就杀了他给大娘偿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眼狼 围观群众见黎臻非但不劝还递刀,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此时的徐战已经打红了眼压根劝不住,反倒在看到黎臻手里的水果刀后冷静了下来,喘着粗气拎起徐启智低吼。 “走,去送我娘最后一程。” 徐启智满脸是血,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徐战拖着走出人群。 迎头看到站在人群外的祁翼寒和洛尘,徐战僵立片刻,拽着徐启智一言不发地绕过二人。 “老徐……”祁翼寒叫住徐战。 徐战没回头,态度强硬道,“别劝,我不会听。” 祁翼寒淡淡道,“我和洛秘书开车来的……” 一辆轿车坐进去俩个人正好,但再加上被祁翼寒逮到的黎臻就太挤了。 祁翼寒牵着黎臻的手让洛尘开车送徐战和徐启智去殡仪馆,而他则和黎臻拦住要溜的祈莲,打车回了家具厂。 祈莲好似老鼠见了猫,灰溜溜地跟着祁翼寒上车,到了家具厂不用祁翼寒开口先主动交代。 “我不知道他是徐战亲爸,他十年前突然找到我,给了我一个收信地址,让我每隔一个月写信汇报一次徐战状况,他则每月汇给我十元钱。” “反正也都是些徐战的日常,又涉及不到原则和隐私问题,我就答应了,之后我们一直没见过面,上一次他来找我,是因为我和徐战传出谣言,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告诉他是谣言,当时我和他是约在电影院见面,被吴建国看到误以为我跟他……” “然后就是这次,他突然约我到诚韵茶室见面,说是给我一千块钱让我想办法进去徐战家帮忙找一本古书,我问他总得告诉我书名,要不然我怎么找,他说我只要看到那本书就会认出来,不用在意书名。” “本来我都答应了,结果徐战突然跑进来一句话没说动手就打,把我的钱也给打没了。” 祈莲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 祁翼寒浑身低气压,祈莲吓得缩成一团,瘪嘴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爸妈啥样,我要是说了,活照干还拿不到钱,谁不得攒点私房钱呀,凭什么就得都交给他们。” “他为什么会要你想办法进徐战家?”黎臻问。 如今刘春花母子也住在徐战家,祈莲与母子二人并不熟,想进去找东西难上加难。 祈莲两手绞在一起,脸色绯红,“他说让我假装跟徐秀谈对象……” “你姑娘家的名声就值一千块钱?”黎臻恨铁不成钢,“我送你的那些化妆品一套都不只一千块钱,你怎么能为了一千块钱放弃自尊自爱?” “化妆品又不是钱,我要的是钱!”祈莲说的铿锵有力,仿佛钱能给她莫大的勇气。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祁翼寒沉下脸呵斥。 祈莲攥紧拳头脱口大喊,“我要买房子,我要有自己的家,我不想再被妈拿走工资,不想再看到讨人厌的祁翼阳,更不想被你训!我也要像你一样,不高兴说赶我们走就赶我们走,我也要像黎臻一样,有底气说别惹我,否则就还把我们赶出去。” 话落,祈莲掩面痛哭。 当初赶走母子三人是因张桂兰做事太过份,但祁翼寒当时都有让学校和纺织厂关照弟弟妹妹,可他却忘了人都是有心的,被自己哥哥赶出家门心里难免留下阴影,祁翼寒难得没有再训斥。 “是大哥做的不对,再不会赶你走……” 祈莲啜泣,扭身背对祁翼寒。 黎臻拿手帕给祈莲擦泪,被祈莲劈手夺下摔回黎臻怀里。 “你也不用装好心,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一家子,平日里连句话都懒得跟我们说,傲得拿眼缝看人,可算能弄到治我脸的化妆品了,净拿化妆品要挟欺负我,我就等着看我大哥啥时候能跟你离婚,等到时候我肯定狠踩你几脚,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是你的仇人吗?”黎臻无语。 “不是仇人胜似仇人,谁让你鼓动我哥赶我们走的。” 黎臻给了祁翼寒一个‘你自己妹子你自己解决’的眼神,拿起外套穿上,同祁翼寒道。 “我先回家了……” 闻言,祁翼寒叫住黎臻,“林碂晚上请客,洛尘已经答应了,晚上你也去,让陶宁就别准备饭了,一起去。” 黎臻好笑道,“人家请客,你叫那么多人去,宰冤大头呢?” 被黎臻当着妹妹面调侃,祁翼寒无奈。 “他一个月才赚几个钱,怎么可能让他出钱。” 黎臻莞尔,“那倒是我误会祁厂长了。” 被丢在一边无人理会,哭到几乎快晕过去的祈莲,“……” 你们真是夫妻,拿你们的妹子当空气,当面肆无忌惮说说笑笑打情骂俏,呸! 见祈莲偷偷朝她翻白眼,黎臻漠视,对于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以后都不会再为她花一分钱,费一丝心神。 回家前,黎臻先去了趟邮局。 拿钥匙打开邮箱,里面只有一个不大的包裹…… 现在她基本不接活,马金山也就不会再给她寄雇主资料,化妆品也停了,所以这包裹是哪儿来的? 黎臻怀着疑惑拿出包裹,长方形的包裹厚度在半寸左右,上面既没有邮寄人也没有收件人的地址姓名。 邮局单设有一间屋子用做个人邮箱,成排的格子邮箱上都标有标号,租用邮箱后拿到相应的钥匙和付款凭证,每次来都必须出示证件,经工作人员核实后才准许入内。 黎臻找到负责看管个人邮箱的工作人员问道。 “请问这几天有没有人报我的邮箱投递邮件?” 得到否定答复后,黎臻满头雾水,总不至于这人也是这里的用户,又或者为了投递包裹给她,特地在邮局开了个个人邮箱? 那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八十年代监控十分少有,邮局里更不可能有,黎臻将包裹放进背包里便离开邮局回家了。 黎臻今天因为要去出版社就没带祝晓春一起出门,早上把人交给陶宁照顾,到家后,敲隔壁门接人。 敲了数声没人应门,黎臻侧耳细听,里面好像没人。 黎臻拿钥匙打开自家门进屋,换上拖鞋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陶宁留了字条,说是带祝晓春去了郭昭然开的方便面厂。 坐到客厅沙发上,黎臻从背包里拿出包裹捏了捏,从手感推断像是厚厚的纸张,拿剪刀剪开包裹,里面竟是本线装古书。 黎臻脑子里蓦地回响起祈莲说的‘帮忙找一本古书’‘只要看到那本书就会认出来’的话…… 第一百三十章 舐犊之心 黎臻发现包裹里还有一封信,拿出来看,上书四个大字,黎臻亲启。 没有收件人的包裹里明确写着收信人为她的信件?黎臻撕开信封拿出信展开…… 黎臻,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但我实在是没办法,这本书虽是冯家祖传,却是全人类的财富,我不忍心此书毁于我手,便把它交给你。 你或许会疑惑为何我临死不把宝贝留给吾儿却给了你,其实你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只因吾儿没有能力保住此书,而你既有能力又可靠,所以我才放心把它送给你。 不过,你要小心,有恶势力一直在寻找此书的下落,所以,我恳请你尽快找到可以信赖的人把它交出去,让这份瑰宝能够发扬光大,救活千千万万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们。 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求你答应代我看着吾儿成婚生子,余生安稳无忧。 冯灵叩谢! 注:在未确定安全前请务必不要暴露此书在你处,否则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知道会有性命之忧还把它给我? 黎臻无奈地收起信,翻看了下古书,上面全是篆字,有几处她能认出字的地方内容晦涩,除非有一定古文基础,否则几乎看不懂。 这本书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书,黎臻将书和信一并放进保险箱里。 打开保险箱看到里面的股票授权书和之前攒的钱,黎臻忽然记起来去年的股票分红这几天就要到账了,她还没查过呢。 锁好保险箱黎臻拿起电话,拨打电话给银行确认股票分红有没有到账。 虽然黎臻报了指定账户的银行账号,对方也告知确有入账,但想要知道具体款项数额则需要拿齐证件去银行办理。 放下电话,黎臻把去银行需要用到的证件全部装进背包里,打算等明天去银行看看,如果钱到了,她得把接手之前的那部分分红划给李天明。 自从上次在街边看到李天明揽着女人在街边散步后,黎臻就再没理会过关于李天明的消息,此时想到惨死的钱玉芝,同为女人黎臻就更加不想见到婚内出轨害死妻儿的李天明。 啧,黎臻蹙眉暗忖,要不然明天让祁翼寒陪她去银行,然后让祁翼寒找李天明交涉。 怀孕期间一定得保持好心情,黎臻爱怜地手抚肚子…… 已经快到三个月了,黎臻的肚子依旧平坦,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迹象,可当她的手掌覆在肚子上时,却仿佛透过肌肤感受到了蕴藏在之下的生命力是那样的旺盛且亲切。 “宝贝……”黎臻喃喃,倏忽便懂了冯灵的决定,徐战是冯灵生命的延续,而那本祖传医书则是她精神上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是不盼着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的,所以,她得对得起冯灵的这份信任。 祁翼寒临下班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让黎臻半个小时后下楼,洛尘开车去接。 黎臻洗了把脸,换身衣服,半个小时后下楼,洛尘恰好把车停到楼下。 看车外街景越来越熟悉,黎臻惊觉,“这是要去顺心街?” 洛尘嗯了声,道,“老祁说你喜欢吃那边老胖饭馆的菜,所以就和林碂他们定在老胖饭馆了。” 好多天没去老胖饭馆吃饭,黎臻还真有点想了。 到了地方,老胖饭馆窗户落了闸板,只留着门没锁。 黎臻走到近前见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回头去看停好车走过来的洛尘。 “暂停营业……是不是弄错了?”黎臻问洛尘。 “没错。” 话落,洛尘掀开厚厚的门帘,里面灯光亮如白昼,热气扑面,地中间立着张超大圆餐桌,数人围坐桌边。 祁翼寒正侧首与坐在右侧的林碂说着话,徐战坐在祁翼寒左边两眼盯着虚空发呆,一旁郭昭然、陶宁陪着祝晓春在逗猫。 饭局是林碂约的,陶宁俩口子和祝晓春也是早定好要来的,徐战心情不好祁翼寒带着出来散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就差摇着尾巴转的佘谦和被佘谦围前围后溜须拍马的王锐是怎么回事?还有自斟自饮的老邓头,以及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的马金山…… 黎臻头大。 见黎臻到了,祁翼寒停下闲聊,起身迎黎臻入座。 祝晓春摆手叫黎臻,非要黎臻坐在她和陶宁之间,祁翼寒因为徐战的原因,本也打算让黎臻跟陶宁坐一起,便送黎臻落座,之后回了自己座位。 洛尘进门后直奔后厨通知老板开始上菜,回来见徐战还在发呆,亲自给徐战倒了杯酒。 “一醉解千愁,来,今天你就放开了喝,有我和老祁在,醉了你也丢不了。” 徐战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恨道,“我把徐启智那个混蛋给弄丢了,我怎么那么笨!” 洛尘宽慰道,“好歹大娘已经入土为安,这比什么都强。” 徐战在冯灵死后发誓,一定要抓来徐启智送老娘最后一程否则就不下葬,本以为以徐启智的狡猾这个誓言很难实现,幸亏有黎臻帮忙,让他这么快便兑现了誓言。 “黎同志……”徐战嚯地站起身,向黎臻深鞠一躬,“我代我老娘谢谢你!” 黎臻忙起身扶起徐战,道,“徐副厂长不必客气,让大娘早日安息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逝者已矣,希望徐副厂长多多珍重,才不辜负大娘一片拳拳舐犊之心。” 话落,王锐忽然道,“舍下亲人自尽何谈拳拳舐犊之心?” 王锐说的话太难听了,徐战望向王锐目光凶狠,如果不是在饭局上,恐怕难免一场恶仗。 按理来说王锐见多识广不该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黎臻蹙眉。 “有时候为母则刚也未必能让人百战不殆,对爱了一辈子却被骗了一辈子的爱人绝望到无法再活下去,和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孩子并不矛盾,只是这样的理解不是单身人士所能理解的。” 母体单身二十九年的王锐,“……” 徐战一言不合就会动拳头,听黎臻道出了他的心里话且把王锐怼得哑口无言,发堵的心好歹舒服了些,被洛尘扶着双肩摁坐回座位上,自斟一杯酒端起来向黎臻道。 “弟妹,我敬你。” 说着,一仰脖,一杯酒进肚。 空腹喝酒伤胃,洛尘拦住还要倒酒的徐战,让吃些菜再喝。 林碂为了缓和气氛,提议道。 “喝酒咱们得有‘下酒菜’,正好我手里有个案子挺棘手的,案情也不需要保密,就说出来大家分析下,全当做是游戏,但如果能给我提供些灵感那我可就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离席 林碂讲述了之前鬼屋干尸案的调查案情…… 鬼宅还未成为鬼宅前住着一家三口,女主人孙娜美患有红斑狼疮需要常年服药,且因为患病原因无法工作,一家人全靠男主人常铁的工资过活,好在儿子常春生活泼可爱,让这个负担沉重的家庭时常充盈着欢声笑语。 可就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常春生六岁时,有一天孙娜美母子突然失踪了,当时常铁报案后,始终没查到母子二人一点消息。 之后,过去不到半个月常铁被发现吊死在家里,当时负责此案的办案人员定性为他杀,但事发当天常铁下班回家后并未外出过,家里也未有过访客,所以常铁之死成了一个难解的迷。 “然后就是倒霉的白万澜了,躲进传闻中的鬼宅里以为万无一失,谁知却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干尸吓疯了。” 话落,林碂锁眉。 黎臻道,“我记得我离开前有画出那具干尸的面部速写,所以你们还是没查到干尸的身份?” 林碂摇头,“确实没查到,只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们有理由怀疑有人顶替了她的名额被火化,所以我们根据常铁负责火化的名单里找出了一百零六具无名尸体,逐一核对下发现就在孙美娜失踪前一天,常铁负责火化的一位死者家属曾大闹过……” 事情过于曲折,整个店内都安静下来,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黎臻听到此又道。 “为什么要闹?这人身份特殊?” 林碂朝黎臻竖起大拇指,赞道,“够敏锐……这人闹是因为怀疑焚化的不是其家属,而这个人你们大家猜猜是谁?” 在座几人纷纷摇头,黎臻也想不出来,唯有祁翼寒面无表情的道。 “既然你这么问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且这人现在还不在场,再加上排除年龄与原居住地这两个条件,难道是岳文山?” “祁厂长,你不干我们这行白瞎了……”林碂语气遗憾,“说对了,就是岳文山,所以我们去了岳文山爱人宇文燕的墓地。” 说到此林碂打住,转而道。 “之后经多方调查,在宇文燕火化当天,太平间曾丢失过一具无名女尸,只可惜当时没有为尸体拍照,所以,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说到此,林碂在被激发出职业斗志的同时又不免颓废,死人时间久远查不到尚算有情可原,而活着的付图到现在还逍遥法外,他数次奔赴港城次次扑空,真是郁闷得很。 听完林碂的讲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陶宁小心翼翼地问。 “那就没有查一查常铁有什么朋友吗?就是那种知心朋友什么心里话都会说的那种。” “查了,常铁那人性格孤僻,认识他的人都说没见他跟谁来往过密过。” 陶宁又道,“真的知己几年不联系也没问题,别人不知道不等于不存在。” 林碂两手一摊,道,“男人跟女人不同,好哥们喝酒吹牛可以,谈心,尤其还是谈偷拿尸体的事,基本没可能。” “那如果喝醉了呢?”捧着酒瓶子猛灌的老邓头突然开口,布满血丝的朦胧醉眼瞥斜言之凿凿的林碂。 闻言,林碂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老哥,你认识常铁?” 老邓头喜欢喝酒但酒量不咋地,喝着林碂带来的酒觉得好喝一顿狂饮下早都醉懵了,摇摇晃晃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咯咯怪笑。 “他敢出卖小姐……我绝不允许!绝不!” 林碂像只嗅到了肉骨头的狗般循循善诱。 “谁是小姐,谁出卖了小姐?” “我家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不许出卖。” 说罢,老邓头两眼一翻醉倒在地鼾声大作。 “啧!”林碂遗憾,同洛尘一起扶起老邓头。 咕咚!刚扶起老邓头,喝闷酒的徐战也醉倒了。 醉鬼身边不能离人,老邓头老伴生病住院家里没人,徐战更不用说,祁翼寒放话让把二人就近送去之前他和黎臻住的那套房子去。 洛尘负责送人过去,又去接来徐秀帮忙照顾,出门正准备返回饭馆时,却见许久不见的李天明恰好路过,身边还跟着人…… 饭桌上,林碂言辞恳切。 “等老邓头醒了请祁厂长帮我问问,若他真认识常铁知道些情况,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恰在此时,门帘被挑开,送人回来的洛尘步入店内,身后还跟着面容清癯的李天明和…… 余玉芝?! 黎臻视线骤然对准祁翼寒,祁翼寒神色晦暗不明,黎臻又去看带人过来的洛尘,正与洛尘的目光撞上,洛尘表情无波地挪开,像是曾经余玉芝做的那些恶心事都不曾存在过似的,介绍起李天明和余玉芝来语气颇为和善。 李天明的事林碂和王锐都知道,也都认识李天明,见洛尘带李天明来同时冷脸。 洛尘道,“真是巧了,我往回来时遇到李调查员,所以就请过来大家一起聚聚。” 李天明点点头,道,“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你们聊,我先回了。” 不等李天明转身,余玉芝先亲热地朝祁翼寒叫了声,“翼寒哥……” 接着,人便款步走过去落座在之前徐战所坐位置上。 令人意外的是祁翼寒并未出声驱赶,算是默认了。 当着黎臻的面居然让别的女人坐在身边,本就对祁翼寒有看法的林碂和王锐不仅冷脸而是黑脸了。 余玉芝像是没发觉因她的举动而气氛变得愈发诡异起来,抬头笑着招呼李天明。 “洛秘书盛情难却,李大哥就别着急走了,坐。” 李天明在数道冰冷的目光下,走到老邓头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恰好对面便是已经迅速恢复平静的黎臻。 嚯!嚯!林碂和王锐几乎是同时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招呼黎臻。 “走,我们送你回去。” 无论余玉芝怎么挑衅,无论祁翼寒做出怎样的反应,她都可以坦然面对,因为她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调查上一世换孩子的真相,但林碂和王锐是为她撑腰,不管怎样她不能不领情。 黎臻起身,随之,马金山、郭昭然和陶宁也站了起来,就连不懂发生了什么的祝晓春也懵懵懂懂地抱着猫跟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挑花 “别走啊……”余玉芝坐着不动,娇声叫黎臻,“好久没见了,坐下聊聊。” 对上余玉芝挑衅的眼,黎臻轻嗤。 “这种无聊的把戏你喜欢玩我可没兴趣奉陪,你找谁聊都可以就是别浪费我的时间。” 一切仿佛又瞬间回到了原点,祁翼寒的沉默像一把无形的刀扎在黎臻心上,虽然她认为自己不会在乎,可她还是无法控制的心骤然一痛。 虽然不了解黎臻和余玉芝的过往,但单从余玉芝落座祁翼寒身侧这一举动上看,陶宁对余玉芝的印象极差,挽着黎臻轻声细语。 “咱们走。” 连外人都知道照顾她的心情,而作为她的丈夫,祁翼寒默然放纵余玉芝的行为就等同于在当众打她的脸,黎臻收回视线轻嗯了声。 直到黎臻几人走出门,祁翼寒仍没有挽留的意思,余玉芝傲然目送黎臻几人灰溜溜地离开,白了眼对她投以厌恶眼神的林碂和王锐。 林碂起身去找店老板结账,被告知祁翼寒已经结过了,林碂回到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摔在桌上,声线紧绷地道。 “多谢祁厂长的安排,但我说了这顿我请。” 王锐沉着脸随后道,“既然祁厂长有事要忙,那我和老林就先告辞了。” 说着二人利落离开,浑身的低气压比此时无月的夜色还沉。 洛尘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拿出之前余玉芝给他的信封交到祁翼寒手里。 知道洛尘不会无缘无故带余玉芝来搅局,祁翼寒眉目间蕴着冷意接过信封。 信封是敞着的,祁翼寒拿出三张照片逐一看去。 第一张是黎臻站在一座荒宅前,不远处,祝晓春在追猫,而在荒宅外不远处的树林里,恍惚有道人影。 第二张镜头拉进,树林里的人影变得清晰,分明是个身材清癯的男人。 第三张男人脸部特写…… 当祁翼寒看清男人的脸时瞳孔骤缩,转头问余玉芝,“照片哪来的?” 余玉芝早知会有此一问,深情望着祁翼寒道。 “是别人给我的,说是让我把照片给你,你一定不会再赶我走,还会保护我,让我回家具厂担任设计师。” 闻言,洛尘冷嗤,“你以为这就能威胁到老祁,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哼,谁天真还不知道呢。” 说罢,余玉芝肉麻地叫了声,“翼寒哥,你说这人说的是真的吗?” 祁翼寒视线盯着照片上男人的脸,脑海里翻滚过一串信息…… ‘挑花,全世界排名第二十八的刺客,善用刺刀上挑剖人肚腹而得名,十八岁加入刺客军团到如今已七个年头仅有三次失手,刺客军团信奉不死不休,只要接下任务必定会前仆后继直到杀死目标人物为止。’ “可以。” 洛尘话音刚落,祁翼寒便答应了下来。 “你说什么?”洛尘如同吞了只死苍蝇,问祁翼寒,“老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是嫂子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样?” 祁翼寒收起照片揣进口袋,淡漠地同余玉芝道。 “你可以走了,明天按时上班。” 她已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能得意忘形再要更多,余玉芝见好就收,起身告辞。 李天明自然也不便多待,跟着余玉芝一起离开,临离开前告诉祁翼寒。 “余同志拿照片来给我举报,但这人只是远远看着没什么其他举动,就算咱们认识也没法正式提交调查,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去警局报案,既然祁厂长跟林碂和王锐认识,不防跟他们打声招呼。” 祁翼寒点点头没说话。 佘谦吃一半时内急去卫生间蹲大,回来赫然发现黎臻等人都不见了,正打算走过去问问祁翼寒,听到几人对话便没出声打扰。 路过祁翼寒身边时恰好祁翼寒拿出照片翻看,佘谦狠狠盯了照片几眼坐回座位。 待余玉芝和李天明走后,察觉祁翼寒和余玉芝之间关系不简单,佘谦起身告辞。 祁翼寒让洛尘送佘谦回去,自己则沿着街边走去顺心街的房子。 “祁厂长?”送余玉芝回家后回来的李天明正拿钥匙开门,听到脚步声侧首见是祁翼寒,语气里带了惊讶。 有家回不去祁翼寒心情极端恶劣,冷冷扫了眼李天明,问道。 “你认识照片上的人?” 李天明当然不认识,道,“若是认识我定会为祁厂长指路,免得祁厂长受人挟制。” 躲在树林里偷窥别人家媳妇能是什么好人,李天明断定此人是个问题人物。 祁翼寒颔首,抬手要敲门却透过门缝看到屋里已经熄灯。 李天明打开门见祁翼寒抬手去敲门又收回,略一沉吟道。 “祁厂长如果不介意,我家有空屋可以小住。” 如今李天明的名声臭了,家也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凶宅,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黑洞洞的门口,浑身上下似乎都泛着鬼气。 如果是平常人见此情景肯定是要拒绝的,而祁翼寒毫不在意,迈步朝门里走去。 自从钱玉芝死后,李天明每天面对着或鄙夷或恐惧的脸身心俱疲,难得祁翼寒一如往常地对待他,哪怕依旧是态度冷淡到不近人情,可看在李天明眼里依旧亲切如菩萨。 迎祁翼寒进屋后,李天明张罗着烧水收拾客房,找出干净被褥铺到炕上捂着。 祁翼寒打量李天明家收拾得还算干净,用热水洗了把脸便回了客房。 李天明洗漱后回自己房间很快便睡着了,而客房里的祁翼寒却枯坐半宿,在黎明时分开门走了。 黎臻到家后不久接到佘谦来电,佘谦把看到的一股脑全告诉了黎臻。 听说祁翼寒居然二话不说便同意余玉芝回家具厂任设计师,黎臻很难相信如此不负责任的决定是祁翼寒干的。 难道那照片上的内容有什么引起了祁翼寒的忌惮?黎臻让佘谦仔细描述照片里男人的长相。 “你是我亲姐,咱省点钱行不,咱俩见面慢慢说呗。” 黎臻记起来这个年代打电话双方都得花钱,无奈佘谦的抠门,道。 “好,你现在来我家,路费我给你报销。” “您能别跟我开玩笑吗?”佘谦挠头,“这个时间去你家,你家老祁不得弄死我。” “他没在家……”说完黎臻也发觉这话有歧义,啧了声。 “那好,明天一早我去公司找你,这总行了。” 佘谦表示非常感谢黎臻的理解,并道。 “那个男的左脸上有道很明显的疤,你想想看认不认识这样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教训 祁翼寒一夜未归,黎臻早上起来伸手摸了摸身边冰冷的被褥,眼里闪过黯淡。 起床洗漱后,祝晓春抱着猫拉着黎臻去隔壁吃饭。 陶宁时刻注意着隔壁动静,一晚上都没睡好,知道祁翼寒没回来,早上特意做了黎臻爱吃的灌汤包和红豆粥。 黎臻很感谢陶宁的细心,饭量不减的吃了一大碗粥加半屉灌汤包,吃完瞥了眼洛尘和郭昭然房间的方向,同陶宁道。 “叫他出来吃饭,别饿着。” 陶宁顺着黎臻的视线看过去,抿嘴笑道。 “人家说了,他不饿,还睡着呢。” 黎臻噗嗤笑出声,陶宁又道。 “饿一会儿没事,不过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黎臻正色看向陶宁。 “我这几天闲着,跟老郭去了几趟厂子,我想老郭这边事多,我单位那边又一直没消息,再说就算以后能回去上班,我家里人也未必能让我消停,再去单位闹恐怕我就得被劝退了,不如我辞职来帮老郭。” 陶宁为人老实稳重学历又高,能屈尊来跟着一起创业真是求之不得,黎臻眼前一亮,“你舍得铁饭碗?” “嗨,什么铁饭碗不铁饭碗的,自己才是自己的铁饭碗,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饿不着。” 黎臻颔首赞同,“说的对,那你就来,我不知道厂子具体哪个部门适合你,你让郭大哥安排,薪水一定要按最高标准来。” “这可不行……”陶宁连忙道,“我刚去什么也不懂,能有工资拿就很满足了。” “嫂子,你可别谦虚了,你有能力有人品拿最高薪水是理所应当的事,以后厂子的发展还得靠大家齐心协力,有你在,我和老郭都放心。” 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陶宁笑道。 “肯定是祁厂长回来了,我去开门。” 说着,便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你找谁?”陶宁语气里透着反感。 黎臻坐在桌边望过去,只能看到陶宁皱紧眉头的侧脸,起身走过去才发现是余玉芝站在门口。 余玉芝在看到黎臻的同时高高昂起下巴,唇畔噙着得胜的笑道。 “我是来送东西的……” 话落,余玉芝亮出攥在手里的袖扣。 这颗袖扣本是她留给自己的筹码,如今却落在了祁翼寒手里,遗落在李天明家,幸亏她早上去找李天明时发现,从李天明手里要下来的同时也知道了祁翼寒夜不归宿的事。 拿起袖扣黎臻看了眼,认出这是上一世祁翼寒常拿在手里把玩的袖扣,神色不显地问余玉芝。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住进刘银波给她的房子之后祁翼寒买下了隔壁房子,但这些除了住在这里的几人之外没其他人知道。 余玉芝哪里会告诉黎臻是她打电话给神秘人,神秘人告诉她的,用你应该想得到的眼神望着黎臻但笑不语。 黎臻心里疑惑会否真的是蚌精告诉的余玉芝,思忖片刻,觉得不应该,祁翼寒不是那种会自找麻烦的人。 “还有事?”黎臻冷脸问赖着不走的余玉芝。 抽了抽鼻子,余玉芝笑道,“好香呀,是在吃饭吗?正好我也没吃呢……” 见陶宁不理,余玉芝故弄玄虚。 “你们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家具厂首席设计师了,正好一会儿和洛秘书一起去厂子,饿着我可以,你们不会连洛秘书也不给吃?” 陶宁才不信,“你有什么本事能做设计师,别不是吹牛?” “我有没有本事都无所谓,关键是翼寒哥同意了。” 说着,余玉芝推开陶宁就要进去,被听了半天早就烦了的祝晓春冲过来拎起丢出门外,嘭地把门关上。 祝晓春一番操作看得陶宁瞠目,好笑地拍了拍祝晓春夸道。 “还是我家晓春厉害!” 黎臻也被逗笑了,抬手揉了揉祝晓春的头。 洛尘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歉意,向黎臻抱歉道。 “昨天老祁同意的,不过,嫂子,你要相信老祁一定是有不得不同意的理由,但他那人不想说的话就算拿撬棍撬也撬不开他那张嘴,所以,能不能先让余玉芝张狂几天,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追责老祁成不?” 对于蚌精祁翼寒,黎臻已经失去了沟通的兴致,应付地点点头,同洛尘道。 “吃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祝晓春很不满黎臻总是丢下她一个人行动,亦步亦趋地跟着黎臻,黎臻只得带上祝晓春出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余玉芝那种令人作呕的脸,黎臻厌恶地蹙起眉头。 余玉芝挑衅地笑,黎臻拿钥匙开门回房间和祝晓春穿好外出的衣服,背上背包出门。 临出门前黎臻进去主卧,挪开堆在地上的一堆画稿,打开藏在地板下的保险箱,把袖扣放了进去。 将画稿归位后,黎臻出来随手拿起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杂志,打开门见余玉芝还在门口,淡笑着走过去,在余玉芝昂扬的视线里扬手用手里的杂志连抽了余玉芝几嘴巴。 余玉芝哪里肯吃亏,就要扑过去跟黎臻拼命,被祝晓春一手抱猫一手抓住手腕来回甩。 随着祝晓春的抡动,余玉芝抗争不过随着强大的力道在楼道里转圈,转得晕头转向不住干呕。 黎臻冷眼看着火侯差不多了,摆摆手示意祝晓春住手。 祝晓春随手丢抹布似的丢开余玉芝,蹦蹦跳跳跟着黎臻下楼打车扬长而去。 洛尘吃完饭出门上班,看到余玉芝面鱼似的瘫在地上,只当没看到的路过。 “洛秘书……”余玉芝捂着发晕的头低唤,指控黎臻道,“我被黎臻打伤了,你们要是不管我就去报案让警察抓她。” 这种无赖手段洛尘见得多了,不屑道,“随便你。” 话音未落,人已朝楼下走去。 黎臻到了黎明咨询公司,佘谦已恭候多时。 按照记忆佘谦仔细描述了照片上男人的长相。 黎臻收笔,打量画像,发现这人她认识…… 上一世,挑花被判死刑后提出把遗产全部赠予黎臻,只求黎臻为他画一张全家福。 挑花本是穷人家的孩子,一家人穷到快要饿死,挑花为了家人能够活下去加入了当地的恶势力,换来银钱米粮算是让一家人活了下来。 但没过几年恶势力被铲除,挑花没了收入来源,便凭着一身本事加入了刺客军团,刺杀黎臻是他不超过五次败绩中最惨的一次行动,知道黎臻能仅凭描述画出人物画像,便求黎臻画出自从他离开后再没见过的家人。 黎臻答应了挑花的请求,并在挑花死后见到了他的家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偷糖 到底是谁,两世都派来挑花刺杀她? 上一世,挑花被抓后要求见她,她才知道自己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而当时祁翼寒的解释是因为祁峥的原因被境外势力盯上,不只是她,祁翼寒同样遇险,至于祁翼寒遇到了怎样的危险,祁翼寒不说她不知道。 这一世挑花的出现明显提前了…… 佘谦打破黎臻的沉思,道,“还有,你让监视王公辰还真有发现,这人居然与余玉芝有联系。” 拿出手下拍到的照片,佘谦把其中一张最清晰的抽出来拿给黎臻看。 黎臻接过照片看到相片上王公辰与余玉芝面对面站着,周围环境竟然是上次她和洛尘揍岳文山的地方。 “他们去这里干什么?”黎臻抬眼问佘谦。 “这个就不清楚了,王公辰太敏锐,咱们的人不敢靠太近。” 黎臻颔首,“对,尽量不要让他发现,只是可惜了不能使用监听设备……” 佘谦同样遗憾,“那是违法的,咱们就别想了。” 闻言,黎臻笑了,“对,做守法好公民是咱们应尽的义务。”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间办公室你要不要去看看?” 上次来还没有这次怎么就有了?黎臻起身…… 咨询中心租的是临街的铺子,上下两层共两百多平,一楼是会客接待区域,二楼是办公室,佘谦办公室面积是六间办公室里第二大的,第一的则给了黎臻。 向阳的房间里窗明几净,没什么奢华装璜,只简单刷了白墙和打磨到反光的水泥地面,办公桌椅书架一看就是家具厂出品,款式简洁质量上层,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干练而不失大气。 穿过办公室,里面有一间休息室,摆着黎臻设计的臻爱组合柜,且手工打制的床与组合柜颜色风格相同,搭配上暖色调的窗帘被褥,让人一看就特别舒服。 “这些都是祁厂长点名让许振保和吴建国弄的。” 听到祁翼寒三个字,黎臻面色一沉,佘谦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示意黎臻跟他来。 跟着佘谦回到办公桌前,黎臻见佘谦从厚重的办公桌侧面抽拉出一个画架,再从正面抽出摆满了画笔颜料的专用抽屉。 “这是祁厂长亲自设计的,全国上下仅此一份。” 黎臻表情不欢不喜,拿起笔站在画夹前试手感,佘谦一见便先出门忙去了。 佘谦走后,黎臻画完一幅全家福折起来放进背包,把佘谦留给她的办公室钥匙串到钥匙链上,锁上门同佘谦打声招呼,带上前台帮忙照顾的祝晓春便走了。 刚走出去没多远,祝晓春突然警觉地停下脚步朝身后望去。 黎臻知道祝晓春虽然傻但直觉敏锐,一定是被跟踪了才会有这种反应。 难道是挑花?黎臻沿着祝晓春的视线看过去,一道熟悉人影从隐蔽处走出来朝她招手。 付图?!黎臻简直难以相信。 被发现的付图一点也没感到不好意思,几步跑到黎臻面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好久不见。” 付图说话时眼里闪着光,趁黎臻不注意啵地一声亲在粉腮上,接着便飞奔跑远,像是抢到糖的孩子般笑得开心。 “别跑!”王公辰从街对面冲过来,顾不上跟黎臻打招呼朝着付图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黎臻望着王公辰的背影感叹,看来还得是职业选手,王公辰就没有被发现,不过…… 望见付图几步跑没了影,王公辰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来回寻找,黎臻默默收回刚才的想法。 就在这时,祝晓春把手里的猫塞到黎臻怀里拔腿狂奔。 “晓春!”祝晓春速度太快了,黎臻话出口的同时祝晓春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远。 别说黎臻现在怀有身孕,就是正常情况下她也没办法追上速度非人的祝晓春。 祝晓春一身功夫不是盖的,黎臻倒不十分担心,站在街边等着祝晓春回来。 “别动……” 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刺穿厚厚的棉服抵在黎臻腰间,祝晓春随后狂奔过来,却被男人呵斥住。 “再敢乱动我就让她肚子开花。” 祝晓春立马停步,惶恐地望着黎臻。 黎臻认出声音的主人,摆手示意祝晓春别紧张。 “你是挑花……” 虽然是疑问句,但黎臻语气肯定,对方呼吸骤然一滞。 黎臻道,“刺客排名全世界第二十八,第一次杀人只为了换回一袋米免得全家人饿死……” 说到这里,黎臻话锋一转,问挑花。 “加入刺客军团后为了避免牵连家人你有多久没回家了,或者说你有多久没见到过家人了,你想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吗?” 挑花被黎臻几句话说的情绪紊乱,下意识攥紧了握着短刀的手。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既然被认出了身份,挑花直接了当地问黎臻。 “我知道的可多了……”黎臻好整以暇,“如果你肯投靠我,成为我的手下,我会让你的家人生活无忧,否则,呵!” “你敢!”杀人时从未发抖过的手,此时因为黎臻的几句话而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 担心自己被伤到,黎臻没再继续说下去。 挑花喉咙干涩,几个深呼吸平复下激动心情,推着黎臻走去停在街边的面包车前打开车门,回头叫跟在后面不远处的祝晓春。 “过来。” 有黎臻在手,挑花很容易便控制住了武力值爆表的祝晓春,命令祝晓春坐进车里。 夺过黎臻手里的猫丢进车里,挑花拿出手铐命令黎臻给祝晓春铐上。 黎臻不肯,被挑花一刀划破腰间皮肤,不深却疼得很。 感觉到温热的血浸湿内衣,黎臻蹙眉。 祝晓春害怕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挑花,主动把手伸向黎臻。 待黎臻铐上祝晓春后,挑花推黎臻上车,接着上车关门,拿出绳子把黎臻和祝晓春手脚全部绑牢,蒙上眼罩堵住嘴。 钻进驾驶室里,挑花启动车子。 驱车经过到处找不到付图又转回来找黎臻的王公辰身边时,挑花勾唇轻蔑一笑。 黎臻默默记着车子行进的路线,发觉车子驶离了市区。 对于郊区的线路不熟,黎臻渐渐的已辨别不出身在何处,但车子拐了几个弯,中间路过一个火车道口和一座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黎臻被拎出车外推搡前行。 脚踩上台阶,黎臻数着应该是上到了二楼。 吱扭,是门开的声音,黎臻迈步走进去,随后眼罩被揭开,刺眼的光让黎臻睁不开眼睛。 许久,适应了光线的黎臻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一幕却惊得黎臻遍体生寒……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选择 “现在……” 挑花手持双刀,一边抵在祁翼寒脖子上,一边抵在付图的脖子上,朝黎臻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悠然道。 “选一个。” 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祁翼寒,眼神深邃地望着还没从惊恐中回神的黎臻哑声低唤。 “黎臻,你没事?” 听到祁翼寒的说话声,黎臻转动眼珠看向祁翼寒,默默摇了摇头。 确定黎臻没事,祁翼寒沉默下来。 付图额角流血,抬头看了眼黎臻,转头嘲讽祁翼寒。 “你是怎么保护黎臻的,就这……” 祁翼寒瞥了眼与自己一样五花大绑的付图,眼神里的不屑显而易见。 “闭嘴!”挑花反手一刀柄砸在付图额上,血瞬间流了满脸。 “唔唔唔!”黎臻摇头。 挑花啧了声,抽走塞住黎臻嘴的布。 “你到底要干什么?”黎臻不明白挑花为什么非要逼她选择,这不是一个刺客应该干的事。 “别问,我数三声,你不选我就给他们俩一人一刀,你要是选,有一个就能活命。” 黎臻犹豫…… “看来你丈夫在你心里也没什么特别,否则怎么会犹豫。” 挑花戏谑,冰冷刀锋贴上祁翼寒脖颈,泛着冷光的刀身随着脉搏的跳动微微颤动。 “既然那么为难,不如我帮你选。” 挑花蛇眼里闪过狠厉,手上就要使力。 “不!”黎臻大叫,“我的背包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你拿出来看看,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挑花大笑,“想骗我?呵,别以为你了解一些我的事情就能吓唬到我。” “既然你不怕,那就拿出来看看。” 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挑衅,挑花冷哼,探手进黎臻挎在身侧的背包,从里面拿出画纸展开。 看到上面画的全家福里居然有自己,且按年岁算,画上人的容貌正是现在应该有的样子,挑花睚眦欲裂。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眼见挑花发狂,手里的刀在祁翼寒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黎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要是敢伤他们,我就让你的家人给他们抵命!” 被黎臻凶神恶煞的威胁,挑花喘着粗气丢下手里的刀。 “放开他们!”黎臻命令。 挑花犹豫片刻,道,“不行,但我保证不伤他们。” 知道不能强求,黎臻颔首,“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抱歉。”挑花拒绝回答。 “那……你是怎么抓到他的?”黎臻朝祁翼寒扬了扬下颌。 她知道挑花绝不可能是祁翼寒的对手,所以她得弄清楚情况,免得蚌精不肯说,她又会被蒙在鼓里。 “呵呵。” 挑花意味深长地冷笑,手做出持枪的姿势对准黎臻。 “我让他听话乖乖跟我走,他就跟我走咯。” 竟是拿她威胁他,万一挑花真下了杀手祁翼寒岂不是当场就没了,黎臻咬牙,“卑鄙!” “能抓到人卑不卑鄙又怎样……”刺客的信条就是不择手段的杀死目标,跟他说卑鄙都是在抬举他。 “下次不许!”黎臻厉声警告祁翼寒。 蚌精云淡风轻,像是没听到似的垂下眼皮。 “哎,装什么死呀?”付图不着痕迹地给祁翼寒递了个眼神,嘴里骂道,“没想到你这么蠢,我就说你配不上黎臻,依我说你还是自动自觉早点退场得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祁翼寒眼神凌厉。 “我说,你就该离开黎臻让她找个比你爱她超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伴着付图怒吼,祁翼寒猛地连人带椅子撞向挑花,嘴里回吼。 “没有人比我更爱黎臻,你没有资格说我!” 挑花被祁翼寒近距离撞倒,拾起地上的刀向压在身上的祁翼寒刺去,黎臻一见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想也没想跳过去用身体去挡。 祁翼寒看到黎臻的动作,整个人带着椅子翻滚,用椅背挡住挑花手里的刀同时接住黎臻。 在祁翼寒动的同时,付图侧翻在地,抓起地上的刀反手割断绳子,接着拉起黎臻抬脚踹在挑花太阳穴上,挑花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对于黎臻来说却好似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付图给黎臻松绑,黎臻被绑得手脚早都麻了,可她顾不得自己,催着付图给祁翼寒松绑。 “他那么笨你还理他?” 付图不肯,祁翼寒自己挪到掉落在地的刀前,调转方向拾起刀割断绳子。 活动了下手脚,祁翼寒走过去抱起黎臻放到角落里,回身与付图打在一起,拳拳到肉,虎虎生风。 付图在港城时见过祁翼寒的功夫,感觉也不咋地,但今天被触了逆鳞的祁翼寒完全把付图压着打,打得付图招架不住瘫倒在地。 祁翼寒拾起绳子绑住付图,直起身突然回手一拳…… 刚从地上爬起来偷袭祁翼寒的挑花鼻梁中拳,两眼一翻倒回地上。 将付图和挑花拖死狗一样拖出门,祁翼寒一路走下楼来到面包车前。 打开车门见到指挥猫咬绳子的祝晓春,祁翼寒蹙眉,将人拽过来解开绳子,从挑花口袋里翻出钥匙打开手铐。 “臻姐!”祝晓春委屈地伸手向黎臻,被祁翼寒塞进来俩个大活人命她看着。 知道自己犯了错,祝晓春服从命令守着付图和挑花,谁敢睁眼立即一拳打晕。 黎臻坐进副驾驶,祁翼寒开车,临离开前黎臻四下看了眼,荒宅孤零零的矗立在山脚下,周围不见有其他人家,也不知当初建这样一栋宅子是为了什么。 路上,祁翼寒始终沉默,黎臻看得出来这人不高兴了。 “是因为我没有立即选你吗?”黎臻问祁翼寒,其实她想问的问题很多,但有希望祁翼寒能回答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一个问题了。 祁翼寒瞥了眼黎臻,眼神凉凉。 还真是……黎臻换位思考了下,语气不悦地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不高兴,如果有人因我而死,那我宁愿你选择别人。” “可我是你最爱的人,你可以不选,但是你不能不说。” “哈?”黎臻哭笑不得,“不选又得说出来,你教教我该怎么做呗。” “比如你可以这样……” 祁翼寒知道自己太计较,可他就是没办法做到不在意,道。 “你说,我虽然深爱着祁翼寒,但我不能让他背负良心的债,所以我选付图,放我和付图走。” 黎臻闻言嫌弃地别开头,“明知道要是真那样做了我会比死还难受……祁翼寒,你到底是真的在乎我,还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少爷 林碂看到自己数次抓捕数次逃脱,滑得跟泥鳅似的付图被祁翼寒押送了来,惊得嘴巴张成o型。 “祁厂长,可以呀!” 林碂感激不尽,伸手要与祁翼寒握手,被祁翼寒无视。 “赵六的事也是这小子干的,你也一并解决了。” 说罢,祁翼寒把付图丢给林碂,上车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被喷了一脸尾气的林碂满眼崇拜地目送,心里开始琢磨起怎么从黎臻下手,把祁翼寒也拉拢进局里,到时候他如虎添翼,还愁有破不了的案子吗? “哇哈哈哈!”林碂美得冒泡。 车上,黎臻问祁翼寒。 “你为什么不把挑花也交出去?” 祁翼寒静默片刻,不答反问,“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挑花家人的?” 闻言,黎臻经验老道地提议,“交换,我答一个问题,你答一个问题。” 为防祁翼寒老生常谈,黎臻先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有些事知道了对我没好处,但后果怎样我自己会评判,你只要回答就好。” “是付图?”祁翼寒拒绝黎臻提议,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告诉你的?” 俩个人各自坚持己见,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连祝晓春的猫都开始受不了地喵喵叫起来。 “没有的事,因为我是……” 重生二字就要夺口而出,却被祁翼寒的一声冷嗤打断。 “放心,就算你私下跟付图来往也没什么,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不会反对。”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相信我的人品,知道我绝不会跟付图乱来,所以我尽可以放心大胆地从付图手里获得消息,你绝对不会介意?” 俩个人几乎要吵起来,祁翼寒不再出声,黎臻也发现自己过激了,收敛起快要爆炸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投资给佘谦开公司?”黎臻感到呼吸困难,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祁翼寒瞄了眼黎臻难看的脸色,道,“我觉得私家侦探的提议不错,佘谦也是个有能力的人,所以拿点钱投资,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我会把钱给你,以后我的事不许你再插手。” 黎臻板着脸说完,车厢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祁翼寒浑身寒气直冒,惹得黎臻发飙。 “只许你州官放火,就不许我百姓点灯?你瞒了我不知道多少事,我却连拒绝你插手我生活的权利都没有,祁翼寒,我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犯人?” 祁翼寒下颌线紧绷,滚了滚喉咙,嗓音干涩地道。 “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黎臻怒瞪专注开车的祁翼寒。 想起洛尘说过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祁翼寒尝试着解释。 “付图告诉你挑花的资料确实对你有所帮助,我并不反对……你不同意我管你的事我就不管,等你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我随时候命。” 黎臻不想再听这些,起身挪去车后面,让看守挑花的祝晓春让开,从背包里拿出针猛地扎在挑花人中上。 挑花睁眼,疼得直咧嘴,黎臻收针。 “说,是谁派你来的?” 眨眨眼看清面前的人是黎臻,挑花眼神阴鸷。 “你今天不说,我就让人卸掉你爸的一条腿,你明天不说,我就剁掉你妈妈的一只手,你后天不说,我就把你弟送去非洲饿成肉干,我抓不到让我不痛快的人,我就拿你的家人泄火,所以,你想好了再回答。” “这里还是华国吗?”挑花被捏住命门无助哀嚎,“你知道你在犯法吗?” 黎臻拿蚌精没办法,但对付挑花她有的是手段。 露出抹让人胆寒的笑,黎臻从背包里拿出钢笔在挑花的脸上画王八,嘴里碎碎念着。 “正好我有针有墨水,你说我要是在你脸上纹个王八,你还会是全世界排名第二十八的刺客了吗?” 挑花,“……” “纹身,还是你逼着我纹的,你说在华国算违法吗?” 他的小娇妻是懂怎么规避法律问题的,祁翼寒听得哭笑不得。 “谁会找人往自己脸上纹王八?!”感觉到脸上的‘画作’即将完成,挑花抓狂。 “这还用问……”黎臻好整以暇,“当然是你咯了。” 挑花欲哭无泪,“我卖身给你还不行吗?以后你就是我主子,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动你们夫妻一根手指头,不,是只要你不同意我就谁也不动。” 死到临头还不肯说,黎臻发狠,把钢笔放回背包,拿起针就着未干的墨水下刺。 针尖沾着冰冷的墨水刺进肌肤里,无法接受脸上被纹上王八,挑花就要咬舌自尽,被黎臻手疾眼快地卸掉下巴。 卸下巴这招还是上一世祁翼寒教给黎臻的,只可惜黎臻太懒还不肯吃苦,学了几招应敌招数便嫌累不肯再学了。 无法自尽,挑花打滚不让黎臻继续,祝晓春骑在挑花身上双手捧住挑花的脸,很快,位于挑花下巴上的王八尾巴已经成型。 “我说!我说!”被全世界刺客嘲笑的恐怖支配着挑花,挑花再也招架不住这种伤害不大侮辱性极高的酷刑,口齿不清地求饶。 黎臻单手扶着挑花的下巴咔嚓一下归位,冷冷命令挑花,“说!” “是陈教授,她要我抓到祁翼寒和你还有付图,让你做选择证明他是错的。” “什么?”黎臻被绕糊涂了,陈教授她知道,但…… “证明谁是错的?”黎臻追问。 “我也不知道,雇主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哪能问。” “陈教授是谁,长什么样?”黎臻又问。 “就是个女的呗……但脸我没见到,都是她助手跟我联系的。” 怕黎臻不信,挑花回忆着当时情景道,“她助手见我时手里拿着对讲机,给我下任务时,她助手曾用对讲机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会引起少爷反感什么的,她就说是要证明他是错的……” 少爷?黎臻莫名就联系到了祁翼寒身上,可陈教授到底是谁?跟祁翼寒是什么关系? “她助手长什么样?” 挑花哀怨道,“我发誓我真没看到他的脸,他戴着面具,身高比你家他矮,比你家他壮。” 黎臻听挑花一口一个‘你家他’就火起,没好气地瞪了眼停车等红灯的祁翼寒,却与回头望过来的祁翼寒视线相撞。 “哼!”黎臻冷哼,问挑花,“助手是不是有北地口音?” 极力回忆了下,挑花倒抽一口冷气,“你别说,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还真有点儿北地口音。”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非人哉! 祁翼寒停下车回头叫黎臻。 黎臻听到祁翼寒叫她,抬头透过车窗看到是在华园小区,顿时冷脸。 见黎臻不动,祁翼寒放下驾驶座靠背,长腿跨进车厢…… 扶起黎臻坐到座椅上,祁翼寒单膝跪在黎臻面前,仰头目光真诚地请求黎臻。 “把全家福和挑花都给我处理好不好?” “陈教授是谁?” 祁翼寒蹙眉,语气无奈又宠溺,“别任性,答应我,我迟早会告诉你答案。” “陈教授跟你什么关系?” “听话!” “谁是少爷?” 黎臻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祁翼寒大手拢住黎臻双手皓腕,既伤不到又挣不开,另一只手则探手进黎臻背包拿出画有挑花全家福的画纸揣进自己口袋。 “你卑鄙!”黎臻无法阻止,张嘴去咬,祁翼寒任凭黎臻咬,打开车门将人抱下车送上楼。 祝晓春紧跟,被祁翼寒命令在楼下看着,瘪瘪嘴缩回车里。 楼下有遛弯的老人看到男人抱着女人走进楼门纷纷啧啧啧,现在的女人也忒娇气了,连路都不肯走,还得老爷们抱,真不知羞! 抱着黎臻进了家门,祁翼寒不由分说拉上窗帘将黎臻放到床上扒了个精光…… 小心翼翼地进入,险些失去黎臻的恐惧此时在安全的环境下瞬间释放,祁翼寒心脏狂跳,疯了似的渴望触碰有温度的黎臻,渴望感受黎臻热烈的回应,渴望听到她哭泣着求饶,渴望她用无比慵懒的腔调叫他的名字来抚慰他那颗备受惊吓的心。 祁翼寒的动作是疯狂的,力道却是谨慎到令人发指,被惹出火来的黎臻翻身将祁翼寒压在身下,主导着这场急于释放情绪的安抚。 色女怕郎缠,半个小时后,黎臻浑身是汗催祁翼寒赶紧穿衣服下楼,免得祝晓春等着急。 欠起眼皮见穿好衣服的祁翼寒神采奕奕,黎臻哀嚎,非人哉! 祁翼寒给黎臻掖好被角,得胜将军般俯身轻吻黎臻,附耳低语。 “今天,我很高兴你愿与我共赴生死……” 说罢,直起身大步走出门。 祁翼寒下楼看到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一脸幽怨的祝晓春,开车去小区小卖部一顿扫荡。 带着美滋滋拎着两大袋零食的祝晓春上楼,祁翼寒拿钥匙打开门让祝晓春进屋,嘱咐祝晓春。 “黎臻在休息,你好好看家,如果有人敲门,要看清楚是谁,不认识的一概不许开门。” 被两大袋零食收买得服服帖帖,祝晓春乖乖点头,放下零食袋接过祁翼寒手里的猫道再见。 深深看了眼卧室门,祁翼寒关上门离开。 黎臻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感觉骨头都睡酥了,脑海里闪过之前疯狂的一幕,竟有种还想再来一遍的念头。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黎臻感叹,随后才记起被霸占的挑花。 本来挑花是她的,却被祁翼寒给抢走了,可恶! 穿衣下地,黎臻两条腿哆嗦着活动了会儿走路才慢慢自然起来。 听到开门声,祝晓春从零食堆里抬起头摆手叫黎臻。 “臻姐,快来吃。” 黎臻看到垃圾桶里塞满了零食包装袋,连忙夺走剩下的零食不许祝晓春再吃。 穿好外套黎臻带着祝晓春出门消食,顺路去药店买了盒山楂丸。 祝晓春第一次吃山楂丸,酸酸甜甜带着股药香比零食还好吃。 “还要。” 黎臻一巴掌拍开祝晓春伸到面前的爪子,训道。 “这是药,不能乱吃,不按药剂吃是会吃死人的。” 听说吃多了会死,祝晓春吓得瞪大了眼睛,逗得黎臻噗呲一声笑出声。 见黎臻笑祝晓春也跟着笑,突然,祝晓春笑容凝住,转头看向街对面。 祁翼阳躲在暗处看着曾经倍加关爱自己的嫂子,此时却对祝晓春关怀有加,说说笑笑的好不亲热,嫉妒得眼眶发红。 从前的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直到他失去黎臻全方面的辅导,失去那些黎臻费尽心思弄到的出自明师之手的学习资料,直到他堕落成街边的小混混浑身是伤被人视为烂泥,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黎臻对他比张桂兰对他用心超过一千倍一万倍,无论是打还是骂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可他却把她的心伤透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见被祝晓春发现,祁翼阳也不藏了,从路灯照不到的暗处走出来,隔着条行人匆匆的街望向黎臻。 现在的祁翼阳对于她来说等于陌生人,黎臻只当没看见,牵着祝晓春继续溜达。 祁翼阳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祝晓春提防地频频回头。 药店距离华南小区有一段距离,黎臻也不知道祁翼阳知不知道她和祁翼寒住在哪里,便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走去了书店。 祝晓春不爱看书,陪在黎臻身边无聊地直打哈欠。 祁翼阳跟着进了书店,多日没去学校的他闻到满室墨香,看到墙上挂的标语‘知识就是力量’,懊悔的心情让他无法再驻足半秒。 目送祁翼阳落荒而逃,黎臻低下头悠哉悠哉地挑了几本书拿去柜台结账。 书店老板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正跟一个满脸愁容的男人说着话,黎臻隐约听到新的……急用…… 经过挑花这件事后,黎臻很想买一辆车代步,感兴趣地听了会儿。 男人抬起头看到黎臻杵在柜台边,手里捧着几本书却不叫老板结账,不由多打量了黎臻几眼。 随着男人抬起头黎臻终于看清男人的脸。 金石城,后世信息与通信技术领域的大佬,全世界富豪排行榜前十的存在。 但在八十年代金石城还没有发家,属于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处境,所以大佬要卖车救急? 即不用求人又能买到车,还能卖大佬一个临危救困的人情何乐而不为,黎臻笑着朝金石城点点头。 “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你说要卖车,多少钱,手续齐全吗?” 金石城开公司才有起色就买车,结果流动资金突然断裂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忍痛卖掉新买的凤凰sh760a。 可怜他与还没上手的爱车就此无缘,金石城哀叹。 “保证手续齐全,明天才运到北市,你要想买明天就能看,不过价格三万,一次性付清,你可以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优越感 直到晚上睡下时祁翼寒仍不见人影,睡到半夜黎臻朦朦胧胧察觉身边有人骤然惊醒,伸手一摸…… 弹性十足的肌肤,强劲有力的手臂,是祁翼寒! 白天她来不及计较就被祁翼寒吃干抹净,晚上一声不响的回来还想跟她睡一起? 在黎臻抬脚踹来的瞬间,被祁翼寒又稳又准的接住,纤细白嫩的脚腕像是被圈上了一圈铁箍般挣扎不开。 “放手!”黎臻嗔怒。 “不放。” 拉上窗帘的屋里没开灯,眼前黑漆漆的,耳畔低语被无限放大成了另一种悸动。 祁翼寒声音蛊惑,惹得黎臻脸红耳热,仿佛又回到了白天时的疯狂。 黎臻不敢再惹祁翼寒免得自己累死,被擒住的腿搭在祁翼寒身上,闭眼老实睡觉。 可她老实了祁翼寒却不肯,大手揉捏着黎臻的玉足,气得黎臻咬牙。 “祁翼寒!” “嗯……” 他还有脸应声,黎臻支起上半身,两只眸子在黑暗里闪着光,瞪着祁翼寒问。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 “又不说话是不是?” “……” “行,你不说,出去!” 身边没动静。 “是你同意余玉芝进家具厂做设计师的?” 终于,蚌精开口了。 “权宜之计,你别介意。” 黎臻翻了个白眼倒回枕上咕哝,“你不告诉我,所以我介意。” 祁翼寒轻笑,探手捏了捏黎臻嫩滑的脸。 “那现在你知道了,就别介意了。” “我不问你能说?呵!” 黑暗里祁翼寒看不清黎臻的脸,但他直觉黎臻并未生气,松开手边给黎臻揉捏压根就没被捏痛的脚腕边道。 “怕你乱想才不说。” “你不说我才会乱想……”难得蚌精肯开口,黎臻试着问祁翼寒,“你把挑花送哪里去了?你有找陈教授吗?” 这下,祁翼寒一声不吭了,将黎臻抱进怀里,用行动告诉黎臻老实睡觉。 “祁翼寒!”黎臻忍无可忍,从祁翼寒怀里挣脱出来,下床捧着枕头去客厅跟祝晓春挤沙发。 黎臻刚一出门,睡在折叠沙发床上的祝晓春便骤然睁开了眼,黑暗中清晰辨别出是黎臻,抬手揉揉眼睛,见黎臻将枕头放到身侧,立即往里挪了挪。 祁翼寒跟出来叫黎臻,黎臻不理,钻进祝晓春热乎乎的被窝里,和祝晓春头挨着头很快睡着。 孤枕难眠,祁翼寒早早起床出去买早餐。 敲开301的门,开门的洛尘,见是祁翼寒,不用问就知道肯定又被媳妇收拾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同情蚌精,还很高兴看热闹。 接过祁翼寒递过来的早餐,洛尘故意问祁翼寒。 “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祁翼寒睨了眼没事找抽的洛尘,拿钥匙打开自家门,轻手轻脚地进门关门。 被晾在原地的洛尘无所谓地挑挑眉,拎着早餐来到餐桌前…… 祝晓春非要挤着住在黎臻家,郭昭然便厚着脸皮搬进陶宁屋里,听到外面动静悄悄起床,洗漱后坐下来同洛尘一起吃饭。 想到被媳妇嫌弃的祁翼寒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早餐,而自己这个单身狗好歹有老郭陪着一起吃,洛尘竟莫名找回些许优越感。 闻到食物的香味,睡得正香的祝晓春立马清醒,穿着居家服蹦到餐桌前拿起肉包子就要吃,被祁翼寒一巴掌轻拍在手上命令去洗手。 黎臻还在睡,祁翼寒监督祝晓春洗干净手,便走过去抱起黎臻回房,放黎臻到床上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出去…… 洛尘吃完饭过来找祁翼寒去上班,祁翼寒出门时路过洛尘,洛尘突然抽了抽鼻子。 “怎么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 祁翼寒朝楼下走去,却被洛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左肩。 感觉到衣服下肌肉的紧绷,洛尘紧张道,“旧伤复发了?” “没有。”祁翼寒语气透着丝不耐烦。 洛尘跟着往楼下走,嘴里絮絮叨叨。 “你有事不说也就算了,身体不舒服怎么还不能问了,你到底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不能……”祁翼寒绝情声明,“在厂里没兄弟,只有洛秘书。” “是不是赵晴?”洛尘眼神骤变,泛起令人胆寒的暴虐。 祁翼寒啧了声,“跟她无关,是陈教授派人抢走了挑花……” 闻言,洛尘眼中的杀意缓缓消退,不满道。 “你就该带上我,双拳难敌四手,有我在,看他们还怎么抢。” 话落,洛尘猛然品过味儿来,轻声问祁翼寒,“你故意的?挑花已经是你的人了?” 祁翼寒没回答,老神在在地坐进车里。 “得意什么,切!”洛尘语气不满嘴角却噙着笑,坐进驾驶室启动引擎。 到了家具厂,祁翼寒透过车窗见是老邓头值班,让洛尘停车。 老邓头压根不记得自己喝醉后说过什么,听祁翼寒问他关于常铁的事,脸沉得能滴水。 “不认识,不知道,酒后胡言你们也信。” 祁翼寒可不是没有准备,早派人调查过老邓头,直言道。 “你唤作小姐的人是不是宇文燕?”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老邓头满脸错愕的表情彻底出卖了他。 “常铁是你杀的?” 老邓头缄默,他不能连累小姐。 “你来家具厂工作,为的就是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这下老邓头绷不住了,“我,我没有坏心思。” 祁翼寒颔首,“我知道,所以你自己想办法怎么跟林碂解释。” 林碂让他帮忙问老邓头,其用意也是在试探自己,如今他把话和老邓头挑明,以老邓头的能力完全能自己解决,他插手反倒是画蛇添足。 “行,我知道了。” 老邓头一口答应下来,犹豫再三小声问祁翼寒。 “小姐她……还好?” 祁翼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绣着荷花的老旧烟袋递给老邓头算作回答。 老邓头认出烟袋是老爷的东西,霎时热泪盈眶,双手颤抖着接过烟袋道谢。 祁翼寒回办公室时洛尘正在接电话。 结束通话后洛尘同祁翼寒道。 “朱慎打来电话说商场三个月后开业。” 之前朱慎要选址盖商场,按时间算,来年能把商场开起来都是快的,怎么短短时日商场就开业了,祁翼寒蹙眉问。 “买的哪栋楼?” 不盖肯定就得买,但北市适合开商场的地点没多少,祁翼寒一时还真想不到朱慎选的哪里。 洛尘一脸无语地回道,“白山街,鸟不拉屎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万与小娇夫 同金石城约好上午十点去看车,黎臻起床吃完早饭已经九点四十,眼见时间不赶趟,黎臻拿起座机拨打金石城给她的电话号码。 金石城接到黎臻来电还以为这事要黄,嘴上上火起的燎泡更疼了,抽着冷气听黎臻说要去银行一趟会晚一个小时到,悬着的心回落。 去银行并不是黎臻的托词,毕竟她手里没那么多钱。 把手续证件一股脑塞进背包里,黎臻急匆匆带着祝晓春出门。 赶到银行,黎臻查到分红入账十万多,估算了下自己的那份,距离三万还差几千。 银行外就有公用电话,黎臻先打电话通知李天明下午来银行领钱。 听说是股票分红,李天明声音隐着悲伤。 “不用给我,你都留着,我现在……不需要钱了。” 没了家人,赚再多的钱也只是废纸一张。 闻言,黎臻有些意外,含蓄道,“你以后也是要生活的,用钱的地方不会少,还是来领了。” 李天明自嘲一笑,“你是想说钱玉芝尸骨未寒我就找了女人?” 黎臻尴尬。 “我只是太想她了,我以为我不在乎,但时间越久我越无法忘记,你或许觉得我是在做戏,是在给自己狡辩……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满溢的哀伤仿佛顺着电波撞了过来,黎臻忽然记起上一世她看过的杰克吉伦哈尔主演的《破碎人生》,男人因为无法承受丧妻之痛而做出种种怪异行径…… 此时的李天明不就是男主戴维斯吗?既有着男人无法改变的劣根性。又难以接受爱人的骤然离去,茫然无措下干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那么,当上一世的她死后,祁翼寒又会做出什么反应呢?也会像戴维斯或者李天明这样乱来吗? 虽然很卑鄙,但黎臻很想有机会看看丧妻的祁翼寒是什么样。 “节哀顺变。”李天明的下场绝对是自作自受,她说不出同情宽慰的话来,除了这四个字,黎臻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李天明语气苦涩,“所以这钱你都拿着,若有一天我有难处了会去找你。” 她可不想和李天明多联系,黎臻坚持。 “你的钱你拿走,你若不来,我就把钱取出来给你送过去。” 没办法,李天明只能答应下午去银行,并顺便告诉了黎臻一件事。 “岳文山一周后开庭,他想在开庭前见你一面,你能去看看他吗?” 黎臻正好想问岳文山关于宇文燕的事,只是她这几天一直有事没去成,闻言道。 “他找我有事?” 以前的岳文山在黎臻眼里是痴情动天的绝世好男人,如今的岳文山不但是谎话精还是伤害她丈夫的凶手,居然还提出要见她,是想忏悔吗?黎臻不屑轻嗤。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只说是关于他爱人的事。” 爱人?宇文燕吗?这件事她只是听林碂说过调查情况,但听当事人亲口讲述肯定又是另一番体验。 “行,我会去的。” 答应了岳文山的请求,正愁怎么联系黎臻的李天明松了口气,“谢谢。” 约好李天明,黎臻又给方便面厂打电话问郭昭然借钱。 说借也不对,方便面厂的分红她还没拿,只能说是提前预支。 郭昭然为难道,“我刚答应了许振保借给他两万,再给你拿两万实在是吃不消。” “他借钱做什么?”黎臻预感到许振保应该是接了大订单。 果然,郭昭然的回答应证了黎臻的猜测,听说雇主是朱慎,要装修整栋三层楼的商场,黎臻急得两眼冒金星。 “商场在哪个位置?” 提到这个郭昭然就替许振保担心,“白山街,那个地方周围都是菜地,开商场就算有发展前景,但短期内绝对赔本,我就担心到时候许振保这钱不好要回来。” 真的是白山街!黎臻恨不能马上见到赔得底朝天的朱慎哭着卖掉商场,但那是不可能的,上一世朱慎确实赔了,也确实走投无路要卖掉商场,可后来朱慎遇到贵人愣是帮他撑了过来,十年后,朱慎的商场全国闻名,所以她除非有那么多的钱在那位贵人还没出手前,先买下这块未来的黄金地段。 可她现在连买车的三万块钱都拿不出来,何谈买商场? 挂断电话,黎臻苦思冥想还能找谁借钱,突然手被人轻轻碰了下,黎臻抬头,就见祝晓春从怀里拿出本存折来。 “怎么?”黎臻认出这是之前她给祝晓春开户办的存折。 “都给你。”祝晓春对钱没什么认知,听黎臻打电话借钱,便拿出黎臻告诉她存了好多钱的存折给黎臻。 “不行……”黎臻再缺钱也不可能去动祝晓春的钱。 见黎臻不肯收,祝晓春嘴一瘪就要哭,被黎臻喝住。 “敢哭以后就别跟着我。” 祝晓春硬憋回去噎得直打嗝。 把存折重新揣回祝晓春内怀口袋里,黎臻想来想去给马金山打了个电话。 听黎臻开口就要借两万,马金山毫不犹豫,“什么时候用,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闻言,黎臻后悔了,马金山肯借给她完全看的是祁翼寒的面子,如果她真借了,等于是祁翼寒欠了马金山的人情。 “我开玩笑的……”黎臻把话又收了回来,只说是之前打电话跟马金山要她邮箱的人给她寄了点特产,问马金山要不要? 很遗憾黎臻不是真的借钱,马金山道,“不用,我不喜欢什么土特产。” 公用电话室里是用木板隔成的一个个隔间,一个隔间一部电话,结束通话的熊英在隔壁听着,乐得眉开眼笑,敲了敲隔板,道。 “你也有今天啊,来求我啊,求我我借给你。” 黎臻没防备,被吓了一跳,从隔间出来见是熊英,笑着点头,“行,你求,求我就借。” “我呸!”熊英气笑了,“没听说借钱的人还得人家求着才肯借的。” “这不就听说了……”黎臻见到财大气粗的熊英便觉眼前一亮,道,“你借我,我不但领你的情,还教你怎么收服你养的小娇夫,管保让他服服帖帖的。” 因为黎臻的指点,从前经常对她横眉冷对没有一刻不想逃离她的孙克勤,现在好歹不再跟她闹脾气,有时还会对她笑一笑,所以她是了解黎臻的本事的,哪里能受得住如此诱惑,拉着黎臻进去银行直接提出三万块交给黎臻。 黎臻接过钱写下欠条交给熊英,附耳说了几句,听得熊英五官犹如跳舞。 “真的可以?”熊英不敢相信又跃跃欲试。 第一百四十章 金字塔 黎臻离开后,另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熊英拿出黎臻写的欠条交到男人手上,客气道,“这个您拿着。” 男人接过欠条看了眼又还给了熊英,“你肯借钱给她我很感谢。” 熊英一点也没有在孙克勤面前时的颐指气使,极为恭敬地朝男人欠欠身,道,“能为王哥做事是我的荣幸。” 男人点点头,率先朝门口走去,熊英紧随其后。 站在银行对面高楼上的黎臻在看到熊英恭送的男人时,眉头紧锁,王公辰? 似乎察觉到了黎臻的目光,王公辰骤然望向对面楼顶…… 楼顶一只被王公辰锋利视线吓到的鸽子,扑棱棱扇动着翅膀飞走。 扫视一圈没发现异样,王公辰觉得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自嘲地摇摇头。 黎臻没有继续跟踪王公辰免得打草惊蛇,带着祝晓春先去看车。 金石城确实很实诚,车是全新的,手续也齐全,但真正上手使用最快也得一周以后。 “这车真不错,你因为什么非卖不可?”黎臻一副替错失爱车的金石城感到惋惜的表情。 听黎臻问,金石城坦诚说了公司资金周转不开的事。 “我想入股可以吗?”黎臻开门见山,她之所以从熊英手里一下子借走三万,就是打算把自己的钱全部投资金石城。 能够一下子拿出三万来买车,金石城一点也不敢小看初春时节还裹得跟个球似的黎臻,当即点头,答应黎臻提车当天签合同。 车的问题解决了,又投资了大佬的公司,为自己以后躺平的生活添了块大金砖,黎臻好心情的带着祝晓春去找佘谦。 让佘谦联系监视王公辰的人,黎臻拿接过佘谦手里的话筒问对方。 “王公辰和熊英是怎么认识的?” 老板查岗,小周打起十二分精神回道。 “他们之前并没有交集,但今天在北市银行旁边的公用电话室有过接触,所以我查了下那个女的,发现他们早就认识,那个女的叫熊英,是律师,熊英的爸也是律师,当年曾为王公辰的父亲做过辩护,所以两家算是世交,只是可能因为身份的原因,王公辰和熊英极少来往。” “你是谁?”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调查得如此详尽,黎臻很怀疑佘谦是从哪里雇来的手下。 “我是小周,你见过我,不过就当不认识好了,放心,我不会干有损国家利益的事。” 以小周的身份查这些简直手到擒来,怪不得这么快就查到了,黎臻应了声好挂断电话,还不忘夸脑子灵活的佘谦。 “这主意不错。” 佘谦压根不知道小周是干什么的,闻言一头雾水,但谁不喜欢听人夸奖呢,佘谦笑呵呵点头,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沓资料放到黎臻面前,道。 “最新出炉,宋文初那十万块钱的来源终于被我查到了!” 这十万元是余玉芝一切过格举动的借口,也是她被怀疑与宋文初有染的源头,黎臻拿起资料翻看。 机打的入账记录显示,萧远户头里的十万确实是宋文初转账,而另一份入账记录则是由一名叫jace的通过境外转账到宋文初户头里的。 “境外转账需要层层审核,且出于保护外国友人的原因,这种转账在没有权限的情况下是查不到真正的转账人的。” “那你又是如何查到的?”不知道为什么,黎臻突然想到祁翼寒,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佘谦轻咳了声,“其实资料是洛秘书给我的。” 也就是说祁翼寒同意让她知晓这件事,为什么? “洛尘说什么了吗?”黎臻问。 佘谦摇头,“洛秘书什么也没说,只嘱咐我见到你把这个给你就行。” 继续翻看资料的黎臻手一顿,视线落在jace供职的公司名上,金字塔生物研究有限公司,负责人陈赢。 怎么会这么巧也姓陈,难道这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教授? “她是女的,还是华国人?”看到后面的标注,黎臻瞳孔骤缩,如果不出意外,陈赢就应该是二十八年前离开徐家村后再没出现过的陈教授。 怪不得消失的那么彻底,原来是出国了,可再往下看,却没有关于生物研究公司的任何说明,所以祁翼寒只让她知道这么多,还是他确实只调查到了这些? 等黎臻看完,佘谦才道,“宋文初当时把钱转给萧远后,萧远听到宋文初的死讯,觉察到这笔钱有问题,就没有立即把钱转给你,并以宋文初的名义把钱转给了萧子文。” “可他为什么要把钱给萧子文?”她见过萧远,从谈吐以及经历来看,这人绝不是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人,何况还是把钱转给多年不见的儿子,黎臻十分不解。 谁也不是萧远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知道他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佘谦两手一摊,“这就要问萧远了……不过萧子文收到这笔转账撤诉后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已经成了老板,经营的家具厂厂名就叫臻爱家具厂。” 这是在跟祁翼寒对着干?可对着干为什么要起‘臻爱’这个名字,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对着干,不如说是在挑衅。 “他到底想干什么?”虽然有太多的迷雾蒙住了她的双眼,可黎臻总有种只要她找对一条线,很快就会大白天下的感觉。 “而且……”佘谦拿出一份今日晨报,手指点着版面角落里的一则新闻。 黎臻拿起报纸逐字看去,‘海归博士自创生物研究所,用自己的方式报效祖国……’ 看到生物研究所名为金字塔时,黎臻不知为何瞬间浑身发凉。 “这个jace为什么会给宋文初钱?” 佘谦摇头表示不知,又补充道,“但这钱是以他个人名义转的,也就是说表面上跟研究所或者说跟研究所负责人无关。” 这就是祁翼寒的本事,让她知道他想让她知道的,而不想让她知道的他一点消息都不会透露。 “谢谢。” 黎臻正要把资料放进背包里却被佘谦叫住。 “那个……洛秘书说了,你想带走资料必须拿袖扣交换。” 怪不得肯告诉她这些,原来是有交换条件的。 反正内容她都看过了,黎臻把资料还给佘谦,转身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晚了 黎臻看了眼时间,已是中午时分,便带着祝晓春去了位于浅溪街附近的一家老字号熏肉大饼店。 大饼又香又实惠,一般人吃两到三张绝对能吃饱,黎臻点了五张饼两盘菜。 吃了两张饼黎臻就不吃了,祝晓春一个人吃了三张不够,黎臻又点了五张大饼,祝晓春风卷残云全部吃光,吃得嘴角流油,餍足地打了个嗝。 俩个女的吃了十张熏肉大饼,看得店里的人各个目瞪口呆。 祝晓春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黎臻更无意理会,在一众人惊诧的目送下走出店门。 拿出话梅糖放进嘴里压下胃里的翻涌,黎臻决定去银行前先去医院找医生开些止吐药。 她上一世怀孕三个月前仅仅是有时会干呕,三个月后才是最遭罪的时候,狂吐了两个月,她可不想再重演上一世的噩梦。 祝晓春对医院有阴影,到了医院门口死活不进去。 黎臻有想过打电话找祁翼寒陪她来,洛尘能照顾祝晓春,自己也不至于孤孤单单的去孕检,被人用怪异的眼光打量…… 只是人性是复杂的,她一方面对祁翼寒有着几十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另一方面又无法不恨他,虽然换孩子是上一世的事,但她的绝望她的怨却是实实在在的,她无法释怀。 祝晓春被黎臻突然的沉默吓到了,抱着猫答应恨黎臻进去。 看到祝晓春怀里的猫黎臻才记起来医院不让进宠物,便只能带着祝晓春去门卫室打内线电话给梁丰恺帮忙。 门卫听黎臻说要找院长,告诉黎臻刚刚看到梁丰恺的车出去,人应该是不在,还不忘提醒祝晓春医院不让带宠物。 黎臻让祝晓春在门卫等着,自己去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盒烟回来,把烟给了门卫,商量门卫帮忙照看会儿祝晓春,她去医院看完病就回来接人。 门卫五十多岁的年纪,人很随和,也看出祝晓春不是正常人,见黎臻一个人又要照顾祝晓春又要去看医生太不容易,接下烟让黎臻快去快回。 祝晓春乖乖听话,坐到门卫室里的椅子上可怜巴巴念叨黎臻快点回来。 担心祝晓春等急了闹起来,黎臻快步冲进医院,挂号排号问诊检查取药,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一回头,却见余玉芝悠哉悠哉的坐在蓝色排椅上,自己的丈夫站在旁边,洛尘则拿着缴费单来回跑腿。 她可以装作没看见,毕竟她重生不是为了来跟祁翼寒再续前缘的,可两条腿就跟钉在了地上似的怎么也挪不动。 黎臻忘不了上一世她怀孕时,祁翼寒都是按时接送她来医院做孕检,自己没空也一定要派洛尘陪同,可这一世,祁翼寒一次也没问过她关于孕检的事,更是没提过陪她来医院…… 洛尘是第一个注意到杵在取药处窗前的黎臻的,当场吓得脸都白了,慌忙递眼色给祁翼寒。 祁翼寒旧伤复发被洛尘押着来医院做治疗,却意外遇到来做孕检的余玉芝。 余玉芝坚称被黎臻打的胎心都不稳了,如果祁翼寒不管她就去警局报案,去报社举报去出版社闹,如果她的孩子因此流产了,黎臻就是杀人犯。 祁翼寒并不在意这些威胁,但黎臻打人是不对的,孩子也是无辜的,祁翼寒便让洛尘帮忙,自己则在一旁等着。 肩上的旧伤因为一场激烈对战而复发痛得厉害,祁翼寒眉头微蹙,额上覆着冷汗,根本没发现洛尘在给他递眼色,余玉芝却注意到了。 顺着洛尘时不时瞥向取药处的视线,余玉芝看到了手里拿着一大堆单子和两瓶药的黎臻,立马来了精神。 “翼寒哥,我肚子不舒服。” 余玉芝仰头叫祁翼寒。 祁翼寒忍疼看向余玉芝,蹙眉道,“一会儿我会让医生好好给你看看,如果真有问题医药费我会负责,但如果没有,我会马上派人送你回敦市。” 故意撒娇给黎臻看的余玉芝,“……” 以前看在宋文初的面子上,他对余玉芝一再姑息,居然让余玉芝有了错觉可以随便欺负黎臻,甚至敢拿着他掉落在李天明家的袖扣去找黎臻让黎臻误会,一想到这里,祁翼寒对余玉芝更是厌恶。 眼见祁翼寒不理自己还跟余玉芝聊起了天,洛尘愁,真的是带不动呀! 洛尘走过去叫祁翼寒,小声告诉祁翼寒看到黎臻了。 一听黎臻也在,站在排椅旁边的祁翼寒立马逼瘟神般后退,同时扫视四周。 洛尘扶额,“晚了……” 黎臻回神自嘲一笑,把药装进背包头也不回的走了,祁翼寒寻找黎臻时,黎臻已走下楼直奔门卫。 祝晓春抱着猫抻脖望着窗外,黎臻才露面便如乳燕投林般从门卫室飞奔出来。 看到一心一意对她的祝晓春,黎臻释怀,那么在男人干什么,带着她在乎的人一起过上好日子才是正经的。 “走,咱们吃好吃的去。” 黎臻挽着祝晓春欢欢喜喜的去糕点铺买糕点,店里的每样糕点都买些,面对面坐在店里的小桌前饕餮,完全忘了她们不久前才吃过十张熏肉大饼的事。 山楂糕酸酸甜甜,咬上一口别提多开胃了,黎臻舒服地眯起眼张嘴去咬第二口却咬了个空。 手里的山楂糕被夺走,黎臻抬眼见是祁翼寒顿时沉了脸。 祁翼寒劈手夺下黎臻手里的山楂糕放进嘴里酸得眉毛打结,嚼了几口没忍住,跑去门外垃圾桶吐掉,回来训黎臻。 “知不知道孕妇前三个月内不能吃山楂?” 黎臻眨眨眼,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不过她给忘了。 “多谢提醒。” 黎臻拿起枣泥酥咬了口,仿佛祁翼寒是空气。 拉开黎臻身边的椅子坐下,祁翼寒道,“我和余玉芝是在医院遇到的,她说她……” “她说什么关我什么事?”黎臻转头与祁翼寒视线对上,一字一句地道,“可我的丈夫去陪别的女人孕检却关我的事,要么分居要么离婚你选一个。” “黎臻!”祁翼寒低喝,“别胡闹。” “我没胡闹……” 就算她为了查明真相暂时需要留在祁翼寒身边,但她也不想再委屈自己,黎臻表情严肃。 “我是认真的,你如果不选我会替你选,你如果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只手遮天,那你就试试看。” 她可不是刚重生回来时的她了,现在的她是出版社的正式员工,是局里挂了号的技术顾问,祁翼寒想强行控制她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光说不练 黎臻旁若无人的吃完糕点,又买了些拎着出了蛋糕店。 路过祁翼寒的车时,洛尘及时下车打开车后座的门,笑着请黎臻上车。 不等黎臻拒绝,祁翼寒自后拥着黎臻上车,想要跟黎臻坐一起的祝晓春被迫坐进副驾驶室里,不满地嘟起嘴。 正好她要去银行,有专车坐也不错,黎臻顺从地坐进车里,告诉洛尘要去银行。 “去银行做什么?”祁翼寒朝洛尘点点头,转而问黎臻。 见车是往银行去的方向,黎臻便把要给李天明分红的事说了。 想明白的黎臻不会再跟祁翼寒吵更不会再问,有事说事,说完了多一句都没有。 本来还很高兴黎臻肯跟他沟通,之后祁翼寒又问黎臻为什么要找熊英借钱,黎臻就不理了。 祁翼寒是因为熊英去家具厂找孙克勤提到偶遇黎臻借钱给黎臻的事,孙克勤听了觉得黎臻一下子借这么多钱是个问题,便告诉了祁翼寒。 不知道其中情况的黎臻听祁翼寒问,第一反应就是祁翼寒派来监视她的人发现的。 可当时公用电话室里除了守在门口柜台后的收费员外,没见有其他人,不过不管有人没人隔间的门都是关着的,或许那人就藏在其他隔间里也说不定,黎臻很厌恶这种寸步不离没有一丝隐私的掌控,抿唇别开头望向窗外。 对上黎臻的后脑勺,祁翼寒伸手扶住黎臻香肩强行将人掰过来。 “老祁!”洛尘自后视镜里扫见急得直叫。 眼见被迫面向祁翼寒的黎臻黑了脸,洛尘皱眉,哄人都不会哄,你可愁死人了! “你需要钱可以跟我说,别说三万,三十万都可以,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去跟别人借?” 祁翼寒板着脸训,就跟当初训不听话的新兵一样,只不过打是不可能打的,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 闻言,黎臻挑眉,“祁厂长别光说不练呀,三十万在哪儿呢,拿来我瞧瞧。” 现在的祁翼寒还不是祁老总,这个年代三万都已是巨资,更别提三十万了,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别闹……”祁翼寒知道黎臻就是在故意找茬,根本没当真。 黎臻凑近祁翼寒,呵气如兰地道,“我没闹,我是认真的,余玉芝对我都干了些什么你很清楚,可是看看你呢,对人家依旧关怀备至还陪着孕检,话说我孕检你问过吗?……” 祁翼寒张口就要说已经通过梁丰恺约好明天给黎臻做孕检,却被黎臻随即打断。 “算了,你问不问的无所谓,毕竟她现在在我肚子里,爹不疼我这个做娘的就给她双份的爱,不过,既然我留不住人,那就只能留钱了,三十万,希望祁厂长言而有信。” 话落,车子停到银行门口,黎臻开门下车,祝晓春随即紧跟。 李天明等在银行大厅里,见到黎臻迎上来,仨个人去窗口办理。 黎臻让李天明把自己的存折拿出来,把存折和自己的证件一并从窗口递给工作人员,并让把所有分红都打到李天明户头里。 “这怎么行……” 李天明急着阻拦,被黎臻拦下,道。 “你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基本没机会晋升了,家里又没个人照顾,留着傍身。” 自从上一次交谈后,黎臻对李天明的那点偏见全都随之消失,此时的李天明在黎臻眼里满身悲苦,所以黎臻说的话是出自真心的。 听黎臻说的真诚,李天明没再坚持。 接过工作人员从窗口递回来的存折,看了眼上面数额和李天明的银行账号,黎臻将存折还给李天明。 李天明拿着存折,里面长长的流水账收入都是股票分红,支出全部都用在了钱玉芝身上,打伤人赔医药费,砸东西赔偿,一年里总有几次疑心病犯了把他打进医院,如果没有这笔分红,他恐怕早都是真的债台高筑了。 但人心就是这样,你惨你苦别人看着才高兴,若是知道你有钱解决一切麻烦,必定有人会红眼会指控你非法盈利,所以他当初才装穷故意欠钱不还给人以欠了一屁股债的假象。 而黎臻在面对十万巨资时仅轻飘飘说了句让他留着以后傍身,真的是高下立判。 ”黎同志,你真的是个好同志!” 平时李天明不是不会说些虚伪奉承的话,但此时他是真心感激却一句夸赞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翼寒等了半天黎臻还没出来,走进银行正看到李天明握着黎臻的手道谢,顿时脚下虎虎生风地直奔过去。 见此情景,李天明吓得慌忙松手,紧张地狂吞口水。 黎臻看到祁翼寒就像没看到,同李天明告辞后,牵着祝晓春的手往外走,路过祁翼寒身边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祁厂长,我只是……只是非常感谢黎同志……”李天明吃力地解释着。 祁翼寒从不怀疑黎臻,只是黎臻刚刚在车上拉下手都不让,此时却让李天明握她的手,他控制不住的嫉妒,但这事本质上跟李天明并没什么关系。 “不必解释。” 话落,祁翼寒随后跟着黎臻走了。 完了,祁翼寒肯定误会了!李天明绝望地目送黎臻和祁翼寒走出银行满脸愁苦,压根没听明白祁翼寒的意思。 李天明这事办完了黎臻下午也就没什么事了,祁翼寒让上车,黎臻便坐进车里,跟祁翼寒一起回了家具厂。 进去休息间,折腾了大半天黎臻有些累,脱掉外套躺到床上休息,祝晓春也跟着躺上去,俩个人靠在一起热热乎乎的眨眼睡去。 梦里,黎臻仿佛来到了一处陌生的环境,到处都是奢华装璜,人踩到柔软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墙上每隔三米挂有一幅名画,房门则全部都是关着的。 黎臻沿着走廊朝前走去,走到楼梯口沿着旋转楼梯向上。 走到楼梯口,黎臻隐约听到说话声,寻声走过去,一扇半开的房门里传来祁翼寒的声音。 “是你让张桂兰干的!” 语气里夹杂着无边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整个世界撕裂。 “不是我,翼寒,你误会了……” 陌生的声音,黎臻认真回忆了下,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 “我误会?呵!” 祁翼寒话音未落,那道声音的主人惊呼。 “翼寒,你冷静些!” “嘭!” 随着一声巨响黎臻睁眼,听到外面办公室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来了 黎臻趿鞋走过去打开休息室的门…… 祁翼寒弯腰拾起掉落地上的书,抬头看向黎臻歉意道。 “不小心把书碰掉了,抱歉。” 听到动静的祝晓春随后从黎臻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坐回办公椅里的祁翼寒。 祁翼寒被祝晓春盯得不悦,扫了眼祝晓春,吓得祝晓春立马缩了回去。 “你……”黎臻看出祁翼寒左手不对劲儿,话一出口想到这人问什么都不会说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转身回了休息室,黎臻坐到床上回忆起之前梦境,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跟真的似的。 祝晓春被祁翼寒凉飕飕的一眼给吓精神了,见桌上有零食拿起来就吃,剥了个山楂卷喂到黎臻嘴边。 被打断沉思的黎臻推开山楂卷,让祝晓春自己吃。 拿起画笔画出梦里的场景,黎臻仔细端详,还是记不起自己有去过如此豪华的地方。 犹豫片刻,黎臻拿起画去问祁翼寒。 “你有去过这个地方吗?” 祁翼寒接过黎臻手里的画细看,摇摇头。 发现祁翼寒额头覆着层薄汗,黎臻纳闷地伸手摸了把,随口问道,“这屋里暖气也不是很热,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祁翼寒怕热,稍热些就受不了,今天她来祁翼寒肯定会让锅炉工烧热些,出汗倒也不稀奇,祁翼寒不答,她也没再问,收起画就要回屋。 叫住黎臻,祁翼寒把一张支票递给黎臻。 “里面有三十三万,三十万是答应你的,三万是还熊英的。” 提到熊英,黎臻脸色微冷。 祁翼寒解释,“熊英的事是孙克勤告诉我的……” 萧子文撤诉后,祁翼寒见孙克勤能力出众便留下了孙克勤,并同意孙克勤家具厂和方便面厂两边跑,主要负责两个厂子的法律问题,也算是物尽其用。 黎臻知道孙克勤的情况,祁翼寒的解释她信,点点头道。 “三十万我会留下,就当是你给孩子提前准备的学费,这三万我不要,我有能力还才会借,不需要你来替我还。” “就当是我借给你的……”黎臻疏离的语气让祁翼寒心里很不舒服,可又不知道怎么哄,只能干巴巴的顺着黎臻的话说。 “我上次欠你的钱还没还呢,还借?”黎臻半开玩笑的语气,“免了,我可不想在你这里做老赖。” 祁翼寒伸手拉住黎臻的手,有种失落感自心底涌出,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无力。 “别这样……” 黎臻缓缓抽出手,冷冷道,“还是算清楚些比较好。” 俩个人终究走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地步,黎臻心里也不好受,转而道。 “我昨天看到祁翼阳了,有空管管你弟弟,别总盯着我不放。” 话落,黎臻回去休息室,直到祁翼寒下班才出来。 当天晚上,黎臻第一次正式孕吐,吐得昏天暗地,从卫生间里出来整个人抖如筛糠。 此时,祁翼寒在隔壁同洛尘谈事情没在,祝晓春吃多了,被陶宁夫妻俩带出去散步消食,黎臻一个人哆哆嗦嗦地挪到沙发上,想起止吐药在背包里,而背包挂在门口衣架上…… 缓了会儿,黎臻拎起茶几上的暖壶想要倒杯水喝,结果悲哀地发现,没水! 黎臻颓然地靠坐回沙发里,回忆起上一世祁翼寒在看到她孕吐惨状时,当场就要带她去打掉孩子免得受罪,谁劝也不听,还是医生给他讲堕胎伤身体,这才勉为其难地留下女儿小命。 想到这些,黎臻嘴角微微上翘,无奈苦笑一声,强撑着起身挪到门边,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谁?”黎臻隔着门板问,凑近猫眼朝外望。 “翼寒哥,我有事找你。” 余玉芝听出是黎臻的声音故意叫祁翼寒。 黎臻打开门,依着门框睨着余玉芝。 “什么事?” 余玉芝比黎臻矮小半头,踮起脚尖朝屋里张望,被黎臻一巴掌罩在脸上推开。 “你干什么?” 余玉芝气急败坏,抓下黎臻的手狠甩,恰好黎臻眼前一黑,人跟着软倒。 隔壁祁翼寒听到动静出来,恰好看到余玉芝‘欺负’黎臻,黎臻晕倒,一把推开余玉芝抱起黎臻就往楼下冲。 洛尘见状,抓起放在门边杂物柜上的车钥匙跟着冲下楼开车直奔医院。 祁翼寒抱着黎臻坐在后座上,怀里的黎臻软绵绵的一动不动,急得不停低唤黎臻。 黎臻脸色雪白,双眼紧闭,无论祁翼寒怎么叫都没反应,洛尘从后视镜里看到,将车开到飞起。 到了医院冲进急诊室,值班医生给黎臻检查后无奈对着俩个吓白了脸的男人道。 “患者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昏厥,这种情况你们不应该擅自乱动患者,可以适当喂些巧克力之类迅速提升血糖的食物,之后或者叫救护车,或者待患者血糖有所回升才能挪动。” 本来就被吓到的祁翼寒紧张地问,“那她现在有没有事?” 医生摇头,意思是没事,但祁翼寒关心则乱,以为是没救了,人随后向后倒去,被洛尘手疾眼快地扶住。 “打完针观察下,如果没事就可以回去了。” 医生埋头写处方,没发现自己刚刚摇下头差点吓死祁翼寒。 “患者有没有怀孕?”医生拿着笔等答案。 洛尘扶着祁翼寒忙回道,“有,不到三个月。” 闻言,医生提笔写下‘天书’,嘴上慢悠悠道。 “这次晕倒应该是妊娠反应造成的,以后要尽量避免……” 听着医生絮絮叨叨,祁翼寒煞白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 洛尘知道祁翼寒是真被黎臻吓到了,安慰地拍拍祁翼寒被冷汗浸透的后背。 黎臻醒来时已是半夜,入目是半瓶没打完的点滴和雪白的墙壁。 守着黎臻寸步不离的祁翼寒一见黎臻醒了,高兴地俯身轻声叫黎臻。 黎臻不想看到祁翼寒,闭上眼别开头。 被嫌弃的祁翼寒一点也没自觉,商量黎臻。 “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胃里空空,黎臻确实饿了,闻言嗯了声。 扶起黎臻靠在自己怀里,祁翼寒拿过洛尘回去请陶宁给熬的红枣小米粥喂黎臻。 黎臻夺过勺子自己吃,祁翼寒一手托着保温饭盒,一手覆在黎臻平坦的小腹上陷入深思。 等黎臻吃完,祁翼寒抱着黎臻正色道,“我想好了,这孩子咱们不要了,天亮就去妇产科找医生做掉,以后都不要孩子了免得你受罪。” 果然,又来了……黎臻无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憋说 洛尘开车来接黎臻出院,进病房没看到祁翼寒,问黎臻,黎臻但笑不语。 没一会儿,祁翼寒灰头土脸的回来…… “医生怎么说?”黎臻戏谑地问。 祁翼寒眉毛耷拉着,一副谁欠了他八百吊的样子抿唇不语。 “挨说了?”黎臻明知故问。 做丈夫的去问妇产科医生怎么堕胎,十个有九个得挨批,还有一个是耳聋没听见,黎臻笑得狭促。 “坏东西……”被医生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祁翼寒一点都不气,就是堕胎有生命危险,他好后悔当初没有做好保护措施害黎臻受罪。 洛尘听得一头雾水,但人家夫妻俩打情骂俏的,他哪里能问。 医生已经确认过黎臻没问题,仨人离开医院回家。 车上,祁翼寒问洛尘调查结果。 洛尘纳闷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祁翼寒,道。 “余玉芝收到的确实是人皮,上面纹的花纹很像是什么动物的尾巴,至于是谁放到余玉芝家里的还没查到,不过那个告诉余玉芝咱们住址的人我查到了,是王公辰。” 又是他,祁翼寒攥了攥拳头,侧首去看黎臻。 这次祁翼寒没有瞒她,也借着洛尘的口告诉了余玉芝找上门的原因,可她已经对祁翼寒失望透顶,不感兴趣地闭目养神,随口道。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王公辰为什么会这么做……还有,以后尽量把你的麻烦处理干净些,别老给我找不自在。” 被媳妇嫌弃的某人递眼色给支援,接收到讯号的洛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祁翼寒闷声应道,“知道,不会有下次。” “呵……”黎臻嗤笑。 当初他要处置余玉芝,黎臻拦着不让,现在又怨他不管,女人心海底针,祁翼寒从没这般束手无策过。 “对了,挑花不会有事?”黎臻问。 皮都被剥下来了,能不能还有命在很难讲。 “不会。” 听祁翼寒说的肯定,黎臻睁开眼坐直身体看着祁翼寒道。 “你知道剥皮的是谁?” 祁翼寒知道这是道送命题,如果他继续做蚌精,估计黎臻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算是认识。” 好歹算是有回声了,黎臻嗯了声重新靠回椅背上。 到家后,陶宁和郭昭然又带着祝晓春去了方便面厂,祁翼寒不放心黎臻一个人在家留下来照顾,让洛尘回家具厂处理工作。 他就是用途齐全的老妈子,洛尘任劳任怨地回厂里坐镇。 黎臻昨晚吐得狠了体力跟不上才晕倒,此时在医院打过营养针,早上吃过饭,基本已经没什么事了,让祁翼寒如同对待重病号似的守着实在别扭。 祁翼寒不会弄滋补汤,天天麻烦陶宁给煲也不现实,左思右想拿起电话打给洛尘,让洛尘找个会伺候孕妇还会做月子餐的保姆。 洛尘略一沉吟,道,“自从你答应接手祁伯在国内的生意,祁伯回了国外,他家那保姆就一直闲着,不如你借过来先用着,工钱还不用你出,就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再来个人根本住不下。” 这事祁翼寒有考虑到,道,“方便面厂那边订单太多已经堆到来年了,郭昭然打算搬去厂里住方便管理,他们搬走,保姆搬进去完全没问题。” “这倒不错……”洛尘边坐在办公桌边签文件边道,“那我也搬回我姐家,要不然不方便。” “搬回去做什么?”祁翼寒不赞同,“我把303也买下来了,你住303。” “是不是赵晴回来了?”洛尘敏感地觉出了祁翼寒的异样,之前祁翼寒也会不放心他住在姐姐家发作时没人能管得了,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能寸步不离,除非是他曾经的初恋情人如今是他仇人的赵晴回来找死了。 这事瞒也瞒不住,祁翼寒道,“明天到,洛尘,答应我别冲动。” 啪!手里的钢笔应声折断,洛尘呼吸急促,咬牙道,“她害死了老宋,害得你两次差点丢了命,我不冲动,我早想好了,再见面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祁翼寒扶额,“洛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老宋的死不能全怪到赵晴身上,我受伤也是因公受伤,和赵晴没多大的关系,就算是为了洛叔洛婶,你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洛尘眼眶赤红,与往日里的温润随和大相径庭,如果让常与洛尘打趣的黎臻看到此时的洛尘,恐怕会认为这是个与洛尘长相相像的阎王。 只听得到起伏剧烈的呼吸声听不到洛尘的回答,祁翼寒沉声低唤,“洛尘?” 正徘徊在暴走边缘的洛尘被祁翼寒一声低唤惊回了神,从牙缝里挤出句,“好。” 洛尘对祁翼寒言出必行,只要答应了绝不会反悔,祁翼寒勉强放心,嘱咐道。 “下了班就回来,别让我出去找你。” 只要心情不好,洛尘不是喝酒就是飙车,以前他的座驾就是被洛尘喝醉了酒开进沟里摔毁的,幸好人没事。 “不许喝酒……”祁翼寒又嘱咐了句,他可不想再经历一回出去找人,看到沟里摔变形爆炸的车子时血压飙升滋味了。 “嗯。” 无论洛尘多不情愿都会听祁翼寒的,放下电话却再无心处理手头上的事。 想喝酒想飙车想出去打群架,所有能够释放恶劣情绪的事情全想了遍,最后洛尘只拿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黎臻出来倒水无意间听到祁翼寒和洛尘的对话,走过来边喝水边听着,就差抓把瓜子嗑了。 祁翼寒放下电话回头看到,以为黎臻会开口问他,谁知黎臻一等通话结束便起身回屋,让祁翼寒第一次尝到了有话却说出口的滋味。 不是喜欢当蚌精么,那就好好当你的蚌精好了,黎臻主打的就是成全蚌精绷住憋说。 不到中午,祁翼寒先打电话给老胖饭馆,点了几样菜报出地址让按时送过来。 这个时候还没有订餐一说,祁翼寒点餐也是因为彼此认识,老胖饭馆的老板看得出祁翼寒不简单有意攀交,接到来电满口答应,乐不得地做出来亲自开着自家小货车送过去。 黎臻还真没想到八十年代还能享受到送餐服务,在祁翼寒付餐费时从背包里抽出十块钱递给老板。 老板见十块钱不够餐费便没接,接过祁翼寒递过来的二十块钱告辞。 黎臻叫住老板,把钱塞到老板手里,道,“这是小费,辛苦你了。” “这哪能行……”老板把钱还给黎臻,道,“哪有给了饭钱车钱还给啥小费的,没道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错 祁翼寒把饭菜摆好,同黎臻一起坐下吃饭。 黎臻见桌上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还有一大碗补汤,赞了句。 “不错。” 得到夸奖的祁翼寒用自己还没用过的筷子给黎臻夹了块排骨,心疼地道。 “辛苦你了,等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咱们就不要孩子了。” 情景重现,黎臻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祁翼寒也是因要给黎臻堕胎被医生训后说过这样的话。 “可我还想再生个儿子凑成个好呢。” 黎臻故意引祁翼寒说话,上一世她没跟祁翼寒提过这事,但她用实际行动想凑成个‘好’来,谁知始终没怀孕,祁翼寒也是个女儿奴,从来不提想再要个儿子的事,后来她也就作罢了。 祁翼寒蹙眉,“好不好是你我的事,跟孩子无关,不生。” “为什么?”上一世她没和祁翼寒谈过这事,还真不知道祁翼寒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黎臻语带不解。 虽然感到奇怪,祁翼寒默了默还是道,“我不想你有事,孩子有没有都可以,但不能没有你。” 祁翼寒不会甜言蜜语,说这话时臊得脸颊通红。 让他上阵杀敌他不怕,可说这种肉麻的话,一次就要了他半条命,祁翼寒在黎臻晶亮的注视下局促道。 “食不言,快吃饭。” 说着自己猛往嘴里扒饭,看得黎臻五味杂陈。 人可以撒谎,但眼睛不会,下意识的动作也隐瞒不了真实的意图,她看得出来刚刚祁翼寒是发自真心的,他是真的心疼的,她的直觉没有错,祁翼寒心里是有她的,换孩子必定另有蹊跷。 “如果……”黎臻迟疑着吐出两世积压在心头的痛,“如果有人想跟你换孩子,想我帮你照顾别人的孩子,你会不会瞒着我同意?” 祁翼寒诧异地看着黎臻,“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的孩子不是成全别人目的的工具,而且以后孩子生下来有保姆照顾不用你受累,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黎臻瞬间泪流满面,哽咽道,“可你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她重生而来,却重生在了另一个平行世界,所以面前的祁翼寒与上一世完全不同,那她还怎么查换孩子真相?她岂不是白重生一回了? 这一瞬黎臻是崩溃的,她重生不是为了与祁翼寒再续前缘恩恩爱爱的,她要的是真相!她的执念没有了,怎么办? “怎么了,怎么哭了?” 被黎臻问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自己用心答了,结果黎臻却哭得泣不成声,祁翼寒头皮都炸了。 用温水打湿毛巾给黎臻擦脸,祁翼寒不停地哄着哭到抽噎的黎臻。 好半天黎臻止住哭声,严肃地问祁翼寒。 “我问你个问题,无论多么离奇多么离经叛道,你都要想好了再回答。” 只要能让黎臻不哭,他什么都答应,祁翼寒郑重点头,“你说。” “如果余玉芝求你用她的孩子换掉我的孩子,你会不会答应?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 祁翼寒深思良久,道,“如果有什么原因不得不换,或许我会同意。” 黎臻的心骤然一紧,难道上一世就是因为有不得不换的理由,所以祁翼寒才同意的? “会瞒着我吗?” “为什么要问这么不切实际的问题?”祁翼寒头大,他看书说女人怀孕后情绪会波动比较大,可这也太大了,简直就是被害妄想症。 “回答我!”黎臻固执地要求祁翼寒。 “也许,如果必须换孩子那肯定有隐情,如果我知道隐情会对你造成害,那么我应该会想办法不让你知道。” 那么她现在只要查到这个隐情就好,但前提是这个隐情是必定会存在的,可现在的情况是,面前的祁翼寒或许是另一个祁翼寒,那样,隐情就未必会存在了。 黎臻拿过祁翼寒手里的毛巾擦脸,心乱如麻间没了胃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祁翼寒起身开门,黎臻则快速擦干净脸。 郭昭然开车去办事,留下陶宁一个人看不住乱跑的祝晓春,郭昭然便载着祝晓春回来看看,如果黎臻还没回来,就打算送祝晓春去医院和黎臻做伴。 见是祁翼寒来开门,郭昭然顿觉轻松不少,把人交给唯二能镇住祝晓春的祁翼寒,郭昭然转身急匆匆离开。 才吃过午饭的祝晓春闻着香味来到餐桌旁,黎臻一见就知道小馋猫想吃了,让祝晓春自己去洗手拿筷子。 祝晓春答应一声放下猫,等祁翼寒关上门回来时,已经开始大吃大嚼了起来。 黎臻看祝晓春吃得香甜被勾得食欲大振,一碗饭吃光又吃了半碗。 只要黎臻肯吃东西就是好事,祁翼寒大手揉了揉祝晓春的头表示嘉奖。 被祁翼寒夸,祝晓春吃得更欢了,黎臻吃到撑放下碗筷才注意到满桌菜全部扫光光。 祁翼寒还没吃,黎臻打着饱嗝有些歉意瞄了眼同祝晓春一起收拾碗筷的祁翼寒。 祝晓春负责刷碗,祁翼寒拉着黎臻的手问黎臻。 “你为什么会问我那种问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黎臻不想再提这件事,抿唇不语。 蚌精太了解这个动作了,无奈自己的自作自受,放弃了追问。 祝晓春很快刷干净碗,出来找黎臻去检查。 以前刚开始刷碗时祝晓春干不好,刷完都得黎臻检查,但现在已经不用了。 没得到夸奖祝晓春嘟嘴,黎臻笑着去厨房转了圈,出来夸了一顿祝晓春才阴转晴,一高兴打起嗝来没完,一看就是吃多了。 俩个人都吃多了,祁翼寒便让黎臻和祝晓春穿好衣服出门散步消食,顺便跟黎臻说了找保姆的事。 祁翼寒是不可能占祁广便宜的,工钱自然得他付,而黎臻并不知道祁翼寒接手祁广国内数家大型企业的事,还以为他仅仅是个每月拿百十来块钱的小厂长,略一思忖道。 “你那点工资加上未出世的孩子要养七个人还要雇保姆……那三十万如果你是借的你赶紧拿回去还给人家,如果不是也不能动,留着给孩子做备用金,所以这工钱还是我出。” 虽然她有外债,但凭她有双工资,还有数个分红,那点外债只不过是暂时救急迟早能还上,雇保姆养孩子根本难不倒她。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养好身体就行。” 祁翼寒话到嘴边,终究没提接手祁广生意的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活阎王 既然都出来了,黎臻提议去看看岳文山。 祁翼寒反对无效,只能陪着黎臻去看守所。 岳文山求李天明转告黎臻来见一面,但没想到祁翼寒会随行,眼底闪过诧异,与黎臻隔桌落座。 深情人设被打破,岳文山见到黎臻却并无多少羞愧之心,直接了当地道。 “我见你是为了要告诉你,小心宇文燕。” 闻言,黎臻回头看了眼与祝晓春坐在等候椅上的祁翼寒。 岳文山的话祁翼寒同样听到了,与黎臻对视一眼并不在意。 黎臻转过头问岳文山,“为什么?” 看着面无表情睨着他的祁翼寒,岳文山邪邪一笑,道,“因为她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你要小心了。” “我不明白……”黎臻面上平静如水心脏却止不住地狂跳。 “呵呵,别装糊涂。” 岳文山收回望向祁翼寒的视线,切齿道。 “她背着我堕胎伤了身体,这辈子都没法再怀孩子了,所以你还不明白吗?你怀的是祁家的种,她偷去自己养再合适不过,到时她的地位巩固了,祁广的家产还不都是她的。” 眼前的岳文山面目狰狞,哪里还有一点之前的温文儒雅,黎臻哪里还会再信他,何况上一世的宇文燕是有儿子的,并非不能生育,在黎臻眼里,岳文山说这些根本就是在扭曲事实,是居心不良。 “所以你承认了,当初强暴她的不是那些你口里经常欺负她的人,而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那是爱她!” 岳文山双拳砸在桌上,带动腕上的镣铐哗啦作响,换来狱警一声厉喝。 “老实点!” 黎臻冷嗤,“你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那是爱?你根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 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被欺辱,被迫怀上孩子,要靠诈死才逃脱出魔掌,多年后凶手却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欺骗她的亲属,想要套取到关于她的消息,黎臻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幸好宇文燕人在国外,她又与宇文燕不熟,否则,真不知道她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出什么错事来。 “哈哈哈!”岳文山狂笑,“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你会后悔的,你会被他们祁家人利用到渣滓都不剩,被他们偷走孩子,被他们的假仁假义欺骗,死无葬身之地!” 岳文山的一番话让黎臻如遭雷击,话里的巧合让她脊背发寒。 “你是谁?”黎臻惊恐,难道岳文山也是重生的,他知道自己上一世的事? “我是岳文山,我是宇文燕的丈夫,我是……” 突然,岳文山两眼一翻摔倒在地,被狱警七手八脚地抬走就医。 祁翼寒见黎臻脸色不好,扶着人出去透气。 许久,黎臻才从惊魂中回神,抓住祁翼寒的手臂急切地问。 “岳文山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你们会偷走我的孩子?” 之前黎臻就奇奇怪怪的问他会不会换孩子,如今听信岳文山的话又担心他们偷孩子,太不对劲了,祁翼寒觉得应该带黎臻去看看医生。 “不会,别听他的。” 祁翼寒的安抚完全无效,岳文山的话在黎臻心里投下了极大的阴影。 怎么可能那么巧?上一世换孩子的事或许祁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参与,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那么,如果宇文燕的儿子是她的呢? 回忆里,她生完女儿后不知不觉睡着,再醒来已是半夜,期间人事不醒,如果她怀的是双胞胎,那么极有可能她又生了个孩子自己却不知道。 三个月左右做b超可以确定是否双胞胎,但华国在八十年代中期才有b超,所以她现在要怎么确定这个猜测? 除非找医生听胎音,但听胎音必须得四个月才能听出来,她还得等。 见黎臻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祁翼寒悬着的心回落,刚要松口气,却见黎臻寒凉的目光投过来,里面闪着决绝的光,祁翼寒的心随之又是一紧。 对上祁翼寒如墨黑眸,黎臻哑声道。 “我想自己静一静。” 送黎臻回家后祁翼寒主动离开,回去家具厂一推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将门窗大敞四开,空气流通烟雾很快散尽,祁翼寒看了眼窝坐在沙发里仍在闷头抽烟的洛尘,坐到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忙完,祁翼寒去厂里巡视一圈,再回到办公室时洛尘已不见踪影。 祁翼寒快步下楼见洛尘正开车过来停在楼门口,抬手看了眼腕表,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 “上车……”洛尘降下车窗招呼祁翼寒。 见洛尘像是有事,祁翼寒坐进车里,洛尘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大门。 “刚才接到佘谦电话,嫂子去医院找梁丰恺,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个人吵了起来,嫂子指使祝晓春把梁丰恺给打晕了,医院报了警,结果梁丰恺醒来后坚决不追究嫂子和祝晓春的责任,还提出要辞职。” 他仅仅从家里出来三个多小时,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祁翼寒思忖片刻道。 “先不去医院,去找余玉芝。” “去找她做什么?”洛尘嘴上说着,手却急打方向盘向着余玉芝家方向开去。 到了余玉芝家,祁翼寒和洛尘下车,就见余玉芝家大门大敞四开,院子里一片狼藉。 穿过院子走进屋里,余玉芝蓬头垢面,半昏半醒地趴在床上,但细看脸和双手不见半点伤痕。 “你是怎么回事?”洛尘扯着余玉芝的手臂将人拎起来问。 “她是魔鬼!她是魔鬼!”余玉芝两眼满是惊恐地不停尖叫。 “谁?”祁翼寒喝问。 听到祁翼寒的声音,余玉芝浑身发抖,疯狂摆动着双手惨嚎。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快走!快走!” 之前余玉芝没少暗示黎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祁翼寒的,不管黎臻信不信反正她就是想恶心她,可今天的黎臻不再放任,而是动用了无数不伤身却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逼着她终于道出了孩子生父的秘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她有机会告诉曾经的自己,她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要惹黎臻这个活阎王。 “你的孩子当然不是老祁的……”洛尘嫌恶道,“所以你告诉黎臻孩子是谁的了?” 余玉芝闻言整个人又开始打起了哆嗦,低着头不敢去看祁翼寒。 “说!” 祁翼寒一声低喝,余玉芝崩溃失声。 “他们说是你爸爸的……做试管怀上后生下来换给你和黎臻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简直不是人! 祁翼寒走后,黎臻拿起纸笔开始整理。 画出分析图,黎臻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写出来。 孩子的爷爷是祁峥而非祁大富; 孩子的奶奶是张桂兰; 换掉自己孩子的孩子是余玉芝的; 帮凶是赵英霞; 宇文燕疑似不能生育; 三个多月前宋文初临出事前有境外汇款汇入其账户,而这笔钱号称是给自己的,最后却汇入了萧远儿子萧子文的账户,萧子文之后开了个臻爱家具厂; 贺伲有可能参与到换孩子当中; 之后,黎臻再把自己不知道的情况罗列出来。 贺伲毫无收益为何要插手其中? 赵英霞有钱却冒险偷卖孩子,且帮着余玉芝换孩子? 宋文初为何留下话要把钱给自己? 萧子文开的家具厂为了要叫‘臻爱? 余玉芝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祁翼寒为何会同意换孩子? 盯着分析图看了许久,黎臻在‘余玉芝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上画了个大大的对号。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祁翼寒的却是与祁翼寒有血缘之人的种,且这个有血缘之人是至亲,那么祁翼寒默认换孩子也就说得通了。 之后,她的孩子并没有换到余玉芝身边,而是被送去了祁翼寒的亲大伯夫妻身边,但那样的话还差一个孩子…… 黎臻拧眉,如果余玉芝生的是双胞胎呢?或者自己的也是,那这样就说的通了。 如果自己生的是双胞胎,那么,余钟鱼就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余玉芝生的是双胞胎,那么,俩个女孩都是余玉芝的孩子,她生的是男孩,也就是上一世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祁广的儿子。 突然间,黎臻脑海里闪过梦境中祁翼寒不许余钟鱼叫自己妈妈的事,难道祁卿云和余钟鱼都不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孩子是祁翼寒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兄弟的呢?想到这里,黎臻瞬间开窍。 所以,余玉芝换孩子绝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她,而是其本身就是他人的棋子,为的是霸占属于祁翼寒的一切,包括父亲的爱。 换孩子的事不是完全针对她的,更多的是在谋算祁翼寒,但黎臻又觉得这个推断有些片面…… 不过,不管了,岳文山敢当着祁翼寒的面说宇文燕会偷孩子,说明对方已经在筹划,她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弄清楚,否则她势单力孤防不胜防,难保孩子最后不会又一次被里应外合换走。 黎臻撕碎分析图丢进垃圾桶,穿上外套急匆匆出门,祝晓春亦步亦趋小尾巴似的跟着黎臻。 打车直奔余玉芝家,见大门没锁,余玉芝在家,黎臻让祝晓春直接踹开门。 被门板倒在地上的巨大声响惊到,余玉芝从屋里快步出来,迎头却被祝晓春揪着脖领子拎了回去。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出来张望,见状知道来的是硬茬,都躲得远远的等着看热闹。 “黎臻,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强闯民宅是犯法的?” “你跟我讲法律?” 黎臻抬手亮出路上买来的宠物蛇,扯开余玉芝的裤子塞了进去。 “好,你说,我犯了哪一条,你慢慢的说,只要你说我就听。” 感觉到冰冷的蛇身贴到皮肉上,蛇因为闷热而不适地扭动着身躯缓缓朝关键处爬去,余玉芝惊声尖叫,却不等叫出声先被黎臻一把捂住嘴。 黎臻左手捂着余玉芝的嘴,带着手套的右手亮出刚刚在路上捉到的老鼠。 老鼠被揪着尾巴倒拎着吱吱吱,不停挣扎着想要逃离。 余玉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唔唔唔地呼救。 黎臻掰开余玉芝的嘴,拎着老鼠一点点靠近,那种嘴里即将被塞进老鼠的可怕念头折磨得余玉芝泪如泉涌。 “你以为我为什么任由你在我面前蹦达?” 黎臻笑着把老鼠头塞进余玉芝嘴里,听着余玉芝自嗓子眼里发出的凄厉哀嚎,缓缓道。 “你以为有祁翼寒护着你我就真的不敢动你?” 余玉芝疯狂摇头,可她的头被祝晓春单手固定住,只能微微有所晃动,却躲不过老鼠撑满口腔。 眼看着余玉芝被噎得翻白眼,黎臻将老鼠抽出来,拍了拍余玉芝的脸。 “现在能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了吗?” 话音未落,余玉芝就觉下面一凉,冰冷冷的东西钻了进去…… “我说,我说,是梁落寒找来的外国专家给我做的试管婴儿,精子是祁翼寒爸爸的。” 闻言,黎臻简直要疯了。 “你说什么?” 虽然跟她分析的大差不差,余玉芝的孩子是祁翼寒至亲的,但,是他亲爹的就……简直不是人! “你没出国,怎么做的手术?” “快把它拿出来!”余玉芝彻底崩溃了,不停哀求。 “快说!”黎臻喝道,“再不说就让你再尝尝老鼠的滋味。” “是梁丰恺,他帮忙聘来的专家给我动的手术。” 所以付图抱走武亦珵并非是为了拐卖而是为了警告? 黎臻丢掉手里的老鼠,探手进余玉芝裤子里扯出蛇带走。 到了医院,黎臻本打算让祝晓春去门卫室等着,祝晓春却不肯,寸步不离地跟着黎臻。 闯进院长办公室,黎臻几步走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梁丰恺面前,双手支着办公桌与面露诧异的梁丰恺对视。 “你为什么同意给余玉芝做试管婴儿,你知道精子是谁的?” 法律上,国内并不允许试管婴儿,他请专家来给余玉芝做手术都是秘密进行的,被黎臻一语道破,梁丰恺有瞬间的慌乱,旋即镇定道。 “患者隐私,恕难奉告。” 黎臻嗤笑,“梁落寒和你是什么关系,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承认我就去找他,到时候你们俩个全都前途尽毁,我看你还怎么嘴硬。” 这种违反人伦底线的事一经宣扬出去,无论是谁都将成为全国上下口诛笔伐的千古罪人。 听黎臻道出梁落寒的名字,梁丰恺神色骤变,“不行,你别乱来!” “你们乱来还是我乱来?”黎臻怒喝。 上一世自己的死,让余玉芝怀上祁翼寒至亲之子的梁丰恺,和背后筹谋的梁落寒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她发现居然还有脸让她别乱来,真是好大的脸。 “为什么要这么做?”黎臻质问,“让余玉芝怀上祁翼寒父亲的孩子,你们真够卑鄙无耻的!真是让人恶心!” 梁丰恺不可置信地整个人僵住,半天才声音嘶哑地问。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不是余玉芝坚持要为垂危的丈夫生下孩子,梁落寒找人从宋文初身上采下来的精子吗?怎么会是……不可能!”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能留 祁翼寒赶到时黎臻已经带着祝晓春走了,梁丰恺头上顶着个撞出来的大包一脸羞愧。 “对,对不起,祁厂长,我是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是黎同志误会了?” “你认为呢?”祁翼寒声线低哑,已经确定的事他不会再去假设或者否认,他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哎!”梁丰恺痛苦地双手撕扯着头发,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按辈分算是他叔的梁落寒骗,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回天。 “尽快安排手术,这个孩子不能留。” 祁翼寒无情地下达命令。 “而且,一定记住,这件事不能让祁家任何人知道。” 如果祁峥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当场活活气死。 “我没法做主……”梁丰恺并非推卸责任,“如果强制给余玉芝堕胎是属于违法行为。” “难道你们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用当事人的精子就不违法?在国内私自进行试管婴儿手术就不违法?当初如果不是怕事情败露会被追究责任,你会从海市调来北市?” 祁翼寒三连问问得梁丰恺哑口无言。 “尽快解决。” 话落,祁翼寒快步离开…… 守在余玉芝家门外的王公辰见到去而复返的黎臻意外又不意外,笑问一双眼阴冷盯着余玉芝家方向的黎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黎臻白了眼数次暗示她离开祁翼寒却不明说的王公辰,低声反问。 “你知道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王公辰语气戏谑,“你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守在这里?” 俩个人互相问来问谁去也不回答,王公辰啧了声。 “既然你忍了这么久终于动手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知道线索马上就要来了。” 黎臻挑眉,“可是我已经打草惊蛇,线索怕是断了。” “呵!”王公辰被黎臻装神弄鬼的样子逗笑,“少忽悠我,想我不介入是不可能的。” 话落,王公辰抬头,视线里余玉芝戴着头巾口罩,身上裹着长款呢子大衣急匆匆锁门走了。 王公辰抬脚去追,转头见黎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不解地问。 “你不跟上?” 黎臻别开头充耳不闻。 “故弄玄虚……”王公辰撇撇嘴,快步跟着余玉芝走远。 祝晓春站在黎臻身后,只要黎臻不动她就不动,可怀里的猫不听话,突然从祝晓春的怀里跳到地上箭一般窜出去,跳到一名过路人的脚上。 女人身穿黑色皮衣,头戴针织帽,大半张脸埋在毛领里,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来,弯腰抱起跳到脚上的猫左右张望。 黎臻拉住就要跳下去找猫的祝晓春,俩个人贴在一起,从屋脊后悄悄探出头来…… 女人找了圈儿没看到猫主人,大声叫道,“谁家的猫?” 等了会儿仍无人搭理,女人又叫起来,“没人要我抱走了!” 祝晓春一听就急了,被黎臻按住,附耳嘱咐。 “别出声,她抱不走。” 黎臻说什么祝晓春都信,老实下来只两眼紧跟着女人转。 见真没人认领,女人叹口气把猫放到地上,抬脚猛地踢向猫…… 小猫灵敏地避开,空中旋体扬爪狠给了女人一爪子,隔着绒裤把女人挠得惨叫。 偷袭成功,小猫四爪落地立即噌地窜出去,几个纵跃没了踪影。 女人忙撩起裤腿查看,白皙的腿上长长一道血痕。 躲在屋脊上的黎臻真切感受到来自女人身上的怒气,她毫不怀疑若是让女人逮到猫必定会虐死泄愤。 “您怎么在这里?” 身后响起说话声,女人放下裤腿站起,转身看向一身长款皮衣的梁落寒。 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来,如沐春风的笑里浸着数九寒天的冷。 “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女人啪地狠甩了梁落寒一嘴巴。 梁落寒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勾唇一笑。 “别生气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闻言,女人冷哼,“蠢货!” 无论女人骂什么,梁落寒都是笑着的。 “您说的对,确实是我犯蠢了,可是你也不聪明呀,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到您呢。” “少废话,快走……女人朝街尽头处望了眼,拉着梁落寒疾步往反方向走去。 梁落寒边跟上女人脚步边问道,“您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人嗯了声,梁落寒略一沉吟,问女人。 “是黎臻知道了?” 说话间二人走远。 王公辰跟着余玉芝空转了一圈又回来,就知道自己被涮了,抬头去看之前藏身的屋脊,发现上面的黎臻已经不见了。 “艹!”王公辰郁闷。 黎臻带着祝晓春远远跟着梁落寒和女人,二人似乎有话要说,走出没多远便挑了家咖啡店钻了进去。 嘱咐祝晓春在原地等着黎臻就要追上去,突然一堵墙挡住去路,抬头往上看去,祁翼寒正板着脸在看她。 黎臻扭身想跑被祁翼寒拦腰抱起,不由分说塞进车里。 祁翼寒随后坐进去抱住还想开门落跑的黎臻,命令呆住的祝晓春上车。 “你放开我!”那个长了双和祁翼寒神似的眼的女人上一世她没见过,但她可以肯定女人绝对是个关键人物,祁翼寒此时突然冒出来拦她绝对有问题,黎臻挣不开便又抓又咬。 “你还想瞒我,你这个混蛋!” 祁翼寒死活不放黎臻,双手控制住黎臻双手背在身后抽出腰带绑牢。 祝晓春见状就要动手,被洛尘一手刀劈晕。 失去自己唯一的援手,黎臻松开嘴质问,“祁翼寒,你还要瞒着我多少事?那个女人是谁,梁落寒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卑鄙如此违反人伦的事?你说,你说呀?” 祁翼寒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将黎臻紧紧抱在怀里呼吸粗重。 “你别管,答应我别插手这件事,我会解决,我都会解决掉,但是在我没彻底解决掉这件事前,你不要再任性,好不好?”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祁翼寒做的事可一点也没商量,把黎臻送到一处独立的院落,用铁链锁住脚踝关在宽敞的房间里,派四个保镖守着,除了送饭的人外,黎臻谁也接触不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黑屋 梁落寒向来运筹帷幄,这次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居然阴沟里翻船,被祁翼寒的人捉住关进黑屋子里。 暗无天日的环境下,梁落寒从清醒地记着被关时日,到现在已经两眼发黑不知年月。 哗啷,门上的天窗开启,终于有人来给他送饭了,梁落寒踉跄扑过去,没有食物送进来,只有一张纸和一支笔。 又要逼他写认罪书,梁落寒下意识的就要像之前那样将折不断的软管笔丢出去,将纸撕掉,可他饿到翻搅的胃唤醒了他,他不能再任性了,否则祁翼寒真的会饿死他。 梁落寒写了一篇谎言换来一碗稀粥,吃完更饿了,可天窗已经关闭,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都没人应。 不知过了多久,天窗再次开启,还是一张纸一支笔,梁落寒知道自己上次写的那些谎话被识破了,这次便半真半假的又写了一篇。 换回来一碗稀粥,梁落寒一口喝干净,趴在天窗上大叫。 “祁翼寒,我什么都说了你快放我出去,否则爸不会放过你,梁家更不会放过你!” 嘶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犹如厉鬼在嘶吼,就是底气不足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一只手从天窗横放下来的闸板上拿走空碗,啪地将闸板掀上去落锁,阻隔了梁落寒难听的叫声。 这次,梁落寒直饿到快没气了门才被自外打开,祁翼寒端着碗缓步走进来,身姿笔挺,面无表情。 “给我……给我……”梁落寒一丝也骄傲不起来了,用尽吃奶的力气爬向祁翼寒,裤子里的秽物在地上留下一溜污迹。 祁翼寒视若无睹,拿汤匙搅动着粥,任由梁落寒抓着自己的裤脚祈求。 “你想听什么我都说,先给我吃口。” 梁落寒仰头望向大手托住的粥碗,见祁翼寒无动于衷急得哭起来,不停地哀求着祁翼寒。 垂眸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祁翼寒无情地一脚踢开,布局算计他无所谓,但敢把主意打到黎臻身上,死不足惜。 “余玉芝做试管婴儿的精子,是我骗我妈说想要个弟弟妹妹让我妈拿到的,我妈生我时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听说可以做试管婴儿找代孕,就同意了。” 祁翼寒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梁落寒知道自己骗不了祁翼寒,头抵在地上良久竟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可我偏不告诉你,你杀了我,啊!” 话音未落,梁落寒手指巨疼,随着骨头发出的碎裂声浑身痉挛。 将碗里的粥缓缓倒在梁落寒头上,祁翼寒转身朝门外走去。 疼得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梁落寒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下子清醒过来,知道这次祁翼寒离开后不会再回头,他必将死在这无人知晓的黑屋子里,直到身体腐烂发臭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我说!我真的会说!你回来!回来!” 梁落寒惊恐大叫,情急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撑地猛地扑向即将合拢的铁门…… 已经被关了七天了,黎臻数着日子。 每晚祁翼寒下班后都会来陪她吃晚饭,晚上拥着她入睡,早上如果她不懒床,一睁眼就能看到祁翼寒躺在她身边,两眼深情中带着复杂情绪地望着她。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今天祁翼寒过了下班时间还没回来,黎臻叫看守让厨房送饭菜过来。 祁翼寒除了不给黎臻自由,其他的都是黎臻说了算,看守应了声,没一会儿负责送饭的人推着餐车进来,将四菜一汤摆到桌上,盛上饭,碗筷摆好。 黎臻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餐桌前坐下。 鸭肉溜海参,肉片焖玉兰,姜汁鱼片,脆笋腐竹,另外还有一碗不见油花的鸡汤。 拿起筷子,黎臻夹起一块脆笋给送餐的人。 “你吃。” “这怎么行……”送餐的杨花摆手。 “让你吃你就吃。” 黎臻这几天一句话都不说,连祁翼寒也没办法让她开口,突然跟杨花连说了两句,引起了守在门口的桑明桑妮的注意。 桑明桑妮是兄妹,桑明递个眼神给妹妹,桑妮走进去问。 “怎么回事?” 杨花低下头紧张地两手捏着衣襟,一副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样子。 “她有问题,查一下。” 黎臻丢掉手里的筷子,起身走过去坐回沙发。 祁翼寒要求看着黎臻按时吃饭,桑妮见黎臻拒绝吃饭,严肃的目光对准杨花,仔细端详片刻,还是那个熟悉的杨花,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猜到了桑妮的想法,黎臻道,“她身上的气味不对。” 往常因为杨花专门负责做饭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油烟味,但此时的杨花身上却没有油烟味反而有种淡淡的艾草香,黎臻孕期对油烟味敏感,闻不到自然发觉了异常。 桑妮凑到杨花近前细闻了闻,没闻出什么来,只是既然黎臻有所怀疑,她便不能不管。 将吓得直哆嗦的杨花带出门,桑妮向桑明汇报了黎臻的怀疑。 “可我没闻出有什么……”桑妮话没说完,人便晕倒在地。 桑明警觉地避开,可还是晚了一步,随后倒在桑妮身侧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四个看守轮班倒,桑明桑妮值勤时曲风和胡之儒休息,所以撂倒了桑明桑妮,此时的黎臻就成了待宰羔羊。 杨花折返回来时手里多了把匕首,走到黎臻近前,杨花假惺惺叹口气道。 “虽然你识破了我的伪装,可你还是逃不过死路一条。” 听着门外的动静,目睹持刀的杨花走过来,黎臻唇畔噙笑。 “是吗?那还废什么话,我正被祁翼寒关的无聊得很呢,快动手。” 杨花狞笑,“嘴还挺硬……” 话音未落,杨花嘴角的笑凝住,直勾勾盯着黎臻手里的箭筒嘲讽道。 “你可真够幼稚的,想拿这种土着人做的垃圾东西对付我,做梦!” 就在杨花紧走几步来夺黎臻手里的箭筒时,一道黑影猛地窜出来扑在杨花脸上。 视线被遮挡,杨花抬手去抓脸上的猫,这时黎臻手指压住箭筒尾部往前一推,改良过后的箭筒内射出麻醉针稳稳地扎在杨花腹部上。 一二三,倒! 杨花咕咚栽倒,小猫跳到地上翘着尾巴凑到黎臻脚边打着呼噜要夸奖。 “乖!”黎臻蹲下来撸了会儿猫,哄得小猫开心地喵喵喵。 半个小时后祁翼寒回来,发现桑明桑妮倒在地上,迈步冲进屋里。 “别过来!”黎臻惊叫,脖子上勒着绳子,身后的杨花背靠黎臻,像是在用力扯着绳子要把黎臻勒死。 第一百五十章 脱身 “别过来!”黎臻双手抓着勒住脖子的绳子,身后被麻翻的杨花重得跟头死猪似的,她的腰都快累断了。 祁翼寒关心则乱,黎臻不让动他便立即收回迈出去的脚,根本没想起来为什么不是控制着黎臻的杨花发话而是黎臻在指挥。 “铐上……”黎臻指了指从脚上卸下来丢到门口的镣铐,命令祁翼寒。 祁翼寒为免黎臻有事,给了桑明一把解开脚铐的钥匙,却成全了设局的黎臻。 不疑有他,祁翼寒拿起脚镣铐在自己脚腕上。 黎臻朝放在桌上的水杯扬了扬下巴。 “喝了它。” 走到桌前,祁翼寒面朝黎臻拿起水杯,视线越过黎臻肩膀看到杨花垂下的头顿时清醒过来。 “你……”祁翼寒只张口说了一个字便觉天旋地转,身体无力地往地上倒去。 黎臻松开攥着绳子的手,完全失去知觉的杨花咕咚摔在地上。 “累死我了!”黎臻拍拍手,活动着发酸的肩膀走到祁翼寒近前用脚踢了下,一动不动。 杯子上涂抹的麻药足够撂倒一头大象,祁翼寒至少得睡上几个小时,黎臻放心地蹲下来翻遍祁翼寒身上的口袋。 没有车钥匙,没有钱,更没有开门的钥匙,祁翼寒居然防她防到这种地步。 不过,好在她有援手。 黎臻抱起猫朝外走去,路过祁翼寒身边时裤脚却被勾住,低头一看,祁翼寒居然还有意识,修长手指勾着她的裤脚,嘴唇翕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抽回被祁翼寒勾住的裤脚,黎臻端详半阖着眼的祁翼寒两秒,忽而道。 “这个杨花是假的,是陈赢派来的人,我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她伤到我,可千日防贼不如一锅端掉,祁翼寒,你为什么不舍得动她?” 黎臻像是在问祁翼寒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须臾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回来!回来!”祁翼寒在心里怒吼,不甘地阖上眼陷入昏睡。 王公辰在屋脊上遇到黎臻后,晚上睡前脱衣服时发现了塞在口袋里的纸条,按照上面写的准备好黎臻要的东西,结果没等来黎臻,反倒是房东祝晓春跑来找他…… 几天下来,祝晓春每天都会带黎臻写的便条来找他,又把一些黎臻需要的东西通过祝晓春交到黎臻手上,并约定在今晚动手助黎臻脱困。 隔着院墙听到布谷鸟的叫声,黎臻快步过去,仰头叫出王公辰的名字。 王公辰回应,听黎臻说没有钥匙开门出去,打开早已预备好的折叠梯搭在墙头。 黎臻还真没想过准备梯子的事,看到爬上梯子骑上墙头的王公辰露出灿烂笑容。 可黎臻的笑还来不及淡去,一道身影跃至王公辰身侧,手里的刀横扫…… “小心!”黎臻失声惊叫。 王公辰不用回头已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听到黎臻的叫声身体向前扑倒,右腿后踢的同时抽出腰间软鞭整个人翻转过来,一鞭子抽在身体后仰避开飞脚的人脸上。 眼睛被鞭子抽中,男人痛叫,持刀的手在空中乱舞。 王公辰再一脚踢飞男人手里的刀,迅速扫视一圈确认男人没有帮手,挥拳打晕男人,放男人趴在墙头上。 拎起梯子搭在墙头放到院里,王公辰待黎臻爬上来后再把梯子搭着墙头放到院外。 黎臻等着的功夫伸手把墙头上的男人推掉进院里,王公辰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没说话。 听王公辰的话乖乖等在车里的祝晓春见到重获自由的黎臻,激动地抱住黎臻呜呜咽咽,黎臻怀里的小猫被挤到变形不停地惨叫。 离开黎臻整整七天,只有祁翼寒特批了让小猫陪着黎臻解闷,俩个人才能通过绑在小猫脖颈上的铃铛传递纸条联系,祝晓春都要想死黎臻了,黎臻安慰了许久,祝晓春才肯放手。 王公辰开车快速驶离祁翼寒布控的范围,等猫叫声消失后才开口道。 “这猫好像是猞猁,你们哪儿弄来的?” 黎臻本就觉得这猫有点怪,闻言恍然大悟。 “山下捡的……” 八十年代虽然猞猁已被划为保护动物,但盗猎依旧存在,或许小猞猁的妈妈已经被害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小到处跑妈妈也不来找,黎臻心疼地摸着老实趴在怀里的小家伙。 “过后我给你办个野生动物驯养证,不过猞猁凶得很,你确定要养?” 黎臻点头,猞猁是很凶,但从小养大的就跟家猫差不多,何况祝晓春喜欢得紧,不养小丫头估计得闹。 “去哪儿?”王公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几天不见圆润了些的黎臻。 家肯定是不能回了,娘家更不能去,黎臻思索片刻,道。 “去余玉芝家。” 王公辰挑眉,“她会帮你?” 黎臻嗤笑,“我不需要她帮,现在是她得求我。” 自从黎臻失踪后,余玉芝天天被各部门叫去问话,包括把黎臻藏起来的祁翼寒,为了做戏一天都要找余玉芝好几遍,余玉芝被折磨得憔悴不堪,无论怎么解释也没人信。 最可怕的是梁落寒也失踪了,寻找梁落寒的人可不像找她去问话的那些人般和善,不说的下场就是备受酷刑,外表看不出伤,疼却成倍递增,压根不顾她有孕在身,无论她怎么求饶都没用。 听到敲门声余玉芝吓得钻进柜子里,大气不敢喘地缩成一团。 月色下,敲门不应的王公辰翻墙进院打开院门,转身走到房门前抓着门把手拽了下,发现里面落了插销。 “开门!”王公辰声音不大不小地叫门。 缩在衣柜里的余玉芝吓得泪流了满脸,脑海里全是这些天遭受酷刑的场景。 “求你们了,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梁落寒在哪里,呜呜呜……” 听到门里传来哭求声,王公辰拧眉,抽出随身带的瑞士军刀插进门缝拨开插销,打开门寻声走进西屋站到衣柜前。 咕咚!不等王公辰打开柜门,吓破胆的余玉芝滚出衣柜,跪在王公辰脚下不停磕头。 黎臻同祝晓春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磕头虫’,抽了抽鼻子,没开灯的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余玉芝磕得额头冒血还在不停地磕,直到把自己磕晕过去才消停。 王公辰指着地上黑色的斑斑点点道,“看样子有人对她动过刑。” 对一个孕妇动刑,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把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所以不会是梁落寒干的,那么只能是从杨花嘴里逼供出来的陈赢。 黎臻问王公辰,“你知道陈赢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泼脏水 既然黎臻已经知道了陈赢,王公辰便大致给黎臻讲了陈赢的情况。 陈赢是二十八年前去的国外,供职于金字塔生物研究有限公司。 三年前,陈赢不知因何原因被赶出了金字塔,以生物专家的身份申请回国继续进行研究遭拒,而其中强烈反对陈赢回国的正是祁峥。 之后没多久,出任务的祁翼寒出事险些丧命,左肩留下严重后遗症。 因为没有单位肯接收,陈赢拉来投资,以个人名义在国内开了家研究所,王公辰之所以调查陈赢,正是因为金字塔研究所暗中有违法行为,甚至已达到团伙作案的程度。 之前在调查取证时王公辰被发现遭到追杀,如果不是黎臻恰巧遇到及时相救,他的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听完王公辰的讲述,黎臻拧眉,陈赢离开金字塔生物有限公司三年后,依旧留在公司里的jace却打款十万给宋文初,其中曲折真是耐人寻味。 “那么,陈赢跟祁翼寒是什么关系?”黎臻问。 祁峥反对陈赢回国,祁翼寒出事,陈赢回国三年,宋文初死前给她留下十万块钱,而她的身份是祁翼寒妻子,这些事似有若无的都在围着祁翼寒转,或许一切事端皆因这二人的真实关系而起。 “没查出来。” 王公辰两手一摊,表情愤懑中带着不甘。 “他们会不会是母子?” “不会……”王公辰摇头,“祁翼寒出生那年陈赢出国,如果陈赢真的是祁翼寒的妈,以当时的环境……为什么不带着孩子一起走?再说,就算有原因无法带上孩子,可我没查到陈赢有结过婚,更没有生产记录,所以他们不可能是母子。” “如果是隐婚呢?”黎臻道,“当时有很多人都是在家生孩子,没有生产记录并不代表没生过。” “可她为什么要隐婚?又为什么不认自己的孩子?”这条线他还真没有查过,王公辰若有所思。 “你可以去找祁峥,我相信以他的身份,如果确认陈赢对社会安定有危害,他不会不管。” 闻言,王公辰苦笑,“你以为祁峥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想到祁峥曾偷偷来看自己,再想到祁翼寒一提到祁峥便一脸不耐烦,所以她是被表象给迷惑了,祁翼寒的爸祁峥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大佬。 俩个人说话间,蜷缩在地上的余玉芝有了动静,哼哼唧唧地睁开眼,看到眼前杵着两道黑影,吓得又要爬起来磕头,被黎臻喝住。 “我要在你这里住一阵子,去收拾间房间出来。” 听出是黎臻的声音,余玉芝不怕了,踉跄爬起来朝着黎臻吼。 “你凭什么住我家里,还想我给你准备房间,做梦!” 黎臻被余玉芝的虚张声势逗笑了,“你是不是打算一会儿找机会就去给祁翼寒报信?” 被说中算计,余玉芝梗着脖子反驳,“怎么可能,我就算要把你交出去也是交给警察,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呵……”黎臻戏谑,“我身边这位就是警察,你报案。” 闻言,余玉芝瑟缩退后,“你们蛇鼠一窝,都给我出去!” 嘭嘭嘭!大门外有人敲门,仨人同时顿住,余玉芝也不赶人了,吓得直往王公辰身后钻,被王公辰拎出来丢开。 黎臻抓住哆嗦成一团的余玉芝,附耳道。 “你知道祁大富不是祁翼寒的亲爹吗?” 余玉芝没出声,黎臻又道,“祁翼寒的亲爹很厉害的,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生出来,以后祁翼寒都得对你礼让三分,但如果没有我护着,你这孩子想顺利生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不要我住在这里?” “我凭什么信你?”其实余玉芝也对此有所怀疑,尤其梁落寒的处心积虑,可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单单因为看祁翼寒不顺眼。 “你知道梁落寒的真实身份吗?”黎臻引诱着急于摆脱困境的余玉芝,“我知道,但你不听话我就不告诉你,让你被他们耍的团团转,到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 听黎臻说的信誓旦旦,余玉芝道。 “你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证明你说的都能兑现,比如现在门外这个……” 来找她询问梁落寒的那帮人都是直接闯进来抓到她便是一顿拷问,现在天色已晚,调查黎臻下落的公务人员在这个时候不可能登门,所以最大可能现在敲门的就是祁翼寒的人。 如果她骗黎臻出去解决,等人被祁翼寒的人抓到了,她就找祁翼寒邀功,想要什么好处祁翼寒都会满足她。 黎臻点头,“行,我去解决。” 见一道黑影走了出去,余玉芝嘴角勾起狞笑随后就要跟上,被另一道黑影拽住…… 祁翼寒受过的特殊培训帮了他,很快从麻醉状态下清醒过来,见黎臻不在,立即带人去找。 迅速在脑子里过了遍黎臻的藏身之所,祁翼寒直奔余玉芝家,敲开门却见王公辰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染着丝甜腥的铁锈味。 “你怎么在这里?”祁翼寒冷眼打量王公辰。 王公辰神色坦然,边拿手帕擦着手边道,“黎臻突然失踪难保不是情敌所为,所以我来问问……” 说着王公辰上下睨了眼祁翼寒,阴阳怪气地泼脏水,“祁厂长是来找余玉芝的?啧,看来祁厂长这是孤枕难眠了啊。” “少胡说八道!”祁翼寒呵斥。 “啧啧啧!”王公辰颇为惋惜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可惜了,黎臻真是有眼无珠,像我这么玉树临风又忠心不二的不要,非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树上。” 黎臻‘失踪’后王公辰始终没露面,此时来找余玉芝问话也在意料之中,祁翼寒没空跟王公辰废话,推开挡在门口的王公辰进院。 “不要!不要过来!”屋里没开灯,女人惊恐地叫着。 祁翼寒打开灯,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余玉芝,再看到地上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回头看向随后进来的王公辰。 王公辰勾唇冷笑,“怎么,心疼了?” 桑明桑妮兄妹因为没看住黎臻而心中有愧,带着人里里外外仔细搜查。 “黎臻没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黎臻去了哪里,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余玉芝失控尖叫,祁翼寒见什么也没搜到,带着人一言不发地走了。 等到祁翼寒一走,余玉芝立马脱力地瘫在地上,露出藏在身后的黎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累 “我饿了,做饭去……” 黎臻抬脚踢了踢瘫在地上犹如死狗似的余玉芝。 余玉芝装死不动。 之前她留着余玉芝就是为了查清换孩子真相,如今随着事态的发展余玉芝已失去作用,黎臻怎么可能还对她心慈手软。 见余玉芝不动,黎臻同王公辰道。 “你去把祁翼寒叫回来,就说刚才是余玉芝把我藏起来了,等他走后我就跑了,只有余玉芝知道我跑去了哪里。” 说着,黎臻迈步就走。 “别!”余玉芝不装死了,“我这就去做饭。” 如果让祁翼寒知道她给黎臻打掩护她吃不了兜着走,她可不敢惹祁翼寒,余玉芝听话地去做饭。 王公辰随后跟在余玉芝身后,看着余玉芝做饭。 本打算在饭菜里加料的余玉芝咬牙,在王公辰的监视下做了碗肉丝酸辣面加煎荷包蛋。 王公辰不满没有青菜,翻出菜篮子里的白菜,让余玉芝又炒了盘醋溜白菜。 黎臻不会做饭,但余玉芝厨艺不错,尤其醋溜白菜做的合胃口,黎臻吃了几口记起王公辰还没吃,让余玉芝再去做一碗面给王公辰。 王公辰没让,他晚上吃过晚饭了,一点都不饿。 “我饿……”躲在屋顶上的祝晓春抱着猫顺着香味跳下来,吸溜着口水进屋。 余玉芝被吓了一跳,白了眼看起来傻乎乎的祝晓春。 “去做……”黎臻吩咐,“记得多煎几个荷包蛋。” “凭什么!” 余玉芝不肯,被黎臻凉凉地瞪了眼。 被黎臻拿老鼠和蛇折磨的场景瞬间回放,余玉芝吓得连忙钻进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做起来。 这次不用王公辰看着,祝晓春亲自看守,等面和鸡蛋出锅便自己端出来坐在桌边陪着黎臻一起吃。 吃完,祝晓春收拾碗筷要去刷碗被黎臻拦下。 “你,刷碗去。” 黎臻命令看饿了,也煮了碗面坐在桌边吃的余玉芝。 “怎么又是我?”余玉芝不满地抗议,“你们不做饭难道还不能刷碗吗?” 黎臻好整以暇,“不能。” 余玉芝吸溜着面条不动,黎臻也不催她,单手支头看着余玉芝慢悠悠地道。 “你肚子里怀的可是祁翼寒的弟弟,论起来你还是我的长辈呢,做长辈得以身作则,做饭刷碗洗衣服收拾屋子当仁不让。” 余玉芝冷笑,“既然你承认我是你长辈,那你叫声妈我听听。” “呵,我叫你,你敢答应吗?”黎臻抱着猫摆弄着猫锋利的爪子笑得像尊弥勒佛,可看在余玉芝眼里却比恶魔还恐怖。 “你卑鄙!”余玉芝眼泪含在眼圈里,楚楚可怜的端着用过的碗筷进厨房刷碗。 三个女人一台戏,王公辰身处其中十分不适,黎臻也看出来了,同王公辰道。 “这里不用你守着,我自己就能处理,麻烦你去找这个人,就说是提车。” 钱在家里的保险箱里锁着没带过来,入股合同就先不签了,黎臻只让王公辰给金石城带句话,说以后再签合同。 什么合同王公辰没问,反正黎臻让干啥就干啥,应了声好,接过黎臻写的便条便走了。 余玉芝刷完碗出来见王公辰不在了,觉得自己又行了,“饭也吃完了,你咋还不走?” 黎臻好笑道,“我说了要在你这住几天,你脑子不好使记不住?” “我家可没地方给你们住,你再不走,小心等翼寒哥来了,你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说着话,余玉芝一眼瞥见祝晓春手里拎着只老鼠进来,吓得声音劈叉。 “啊!你要干什么?” 祝晓春阴恻恻地笑着逼近余玉芝,身后被夺食的猞猁一脸怨念地紧随。 余玉芝连连后退,朝坐在一边看热闹的黎臻大喊。 “我也是孕妇,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报应到孩子身上。” 黎臻神色一冷,“这话应该问你才对,你勾结梁落寒干出这种有违人伦的缺德事就不怕遭报应。” 被祝晓春摁在墙上单手掰开嘴巴就要把老鼠往嘴里塞,余玉芝服软。 “我的房间给你住!” 闻言,祝晓春松开手推着余玉芝去房间打扫。 盯着余玉芝换上干净被套床单,拿抹布把屋子擦干净,祝晓春推着余玉芝回了之前藏身的西屋,让余玉芝抱出套干净被褥,祝晓春钻了进去。 黎臻住进余玉芝的房间,余玉芝和祝晓春住西屋,听着祝晓春的呼噜声,裹着件军大衣缩在炕稍儿的余玉芝悄悄起身,打开衣柜拿出藏在里面的一把榔头。 走到炕沿前,新仇旧恨灼烧着余玉芝的心,余玉芝高高举起榔头狠砸了下去,这一榔头不至于敲死傻子却可以让她傻上加傻,再也做不了黎臻的爪牙。 “啊!”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余玉芝捧着被砸到迅速红肿起来的手不停蹦达。 祝晓春在榔头落下的瞬间起身,抓过余玉芝另一只空着的手垫在枕头上,虽然余玉芝来不及抽走下及时卸了榔头下落的力道,但榔头砸到手上依旧疼得厉害。 睡熟的黎臻被吵醒,听出是余玉芝的声音,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过了与黎臻约好的提车时间,始终不见黎臻露面,金石城拿着三万块的卖车钱想用又不放心,正在焦灼中,见王公辰来找,并拿出黎臻写的便条做证明,顿时眉开眼笑,立马带王公辰去看车。 坐进全新的凤凰sh760a车里,王公辰试开过后确定车没问题,便同金石城道别开着车走了。 祁翼寒坐在车后座,两眼盯着蓝色的凤凰sh760a游鱼般从前方驶过,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没法看了。 洛尘启动车子尾随,时而透过后视镜瞄一眼脸色难看的祁翼寒,欲言又止地干咳了声。 “有话就说……”祁翼寒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冰碴,可见这人心情有多恶劣。 “你还不打算跟嫂子说?”洛尘劝道,“你再这样什么都瞒着嫂子,别说王公辰了,估计以后还会冒出李公辰,刘公辰,赵公辰……就是没你祁翼寒什么事。” 祁翼寒扶额,“不是我不想告诉她,而是就算说了她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反而不利于安胎。” “你关着人家就利于安胎了?”洛尘反问。 “这是现在确保黎臻安全的唯一办法,你也知道陈赢那个人有多疯狂,如果让她抓到黎臻……” 陈赢的可怖洛尘是了解的,洛尘都替祁翼寒感到心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姐 余玉芝独自赶去医院,医生诊断左手食指中指粉碎性骨折,无名指骨裂,问余玉芝是怎么弄的。 余玉芝想说是被别人打的,可话到嘴边才醒悟过来,榔头是她自己拿的,也是她要敲碎祝晓春脑壳的,若是真的说了,祝晓春有没有事她不知道,她恐怕就要成为谋杀未遂的杀人犯了。 听患者说是钉钉子不小心把手砸了,医生看余玉芝的眼神颇为复杂,大清早四点多不睡觉起来钉钉子,这人莫不是脑壳有病? 手包的跟粽子似的从医院里出来,余玉芝去早餐摊吃了碗豆腐脑外加一根油条,吃完离开时被人撞到,疼得余玉芝捧着手直掉眼泪。 “我就碰了你一下,你少在这装……” 对方骂骂咧咧,指责余玉芝无赖,余玉芝抽着冷气正要反击,抬眼见是祈莲,立马收敛起怒容,哭哭啼啼地叫祈莲。 之前余玉芝住在家里时,做的粥清可见底,炒的菜不见一滴油,她妈懒得做饭能对付,可吃惯了黎臻做菜不咋地但油大肉多,祈莲对余玉芝可没啥好印象,见是余玉芝不屑撇嘴。 “怎么是你……?” 在余玉芝眼里祈莲事多喜欢挑三拣四不说,还眼高于顶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前在人前还装一装,现在是一点也不装了,跟她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什么东西。 为了能赶走家里鸠占鹊巢的黎臻,余玉芝忍了,抹着泪举起自己受伤的手给祈莲看。 “祈莲,你帮帮我!” 看到余玉芝绑着固定架缠满绷带的手,祈莲眉心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是黎臻……”余玉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现在带着个傻子住在我家里还拿我当奴才使,这不,大晚上的不让我睡觉逼着我钉钉子,把手砸了她却不管,呜呜呜!” “她怎么住你家了,我哥知道吗?”祈莲问。 提到祁翼寒,余玉芝可有话说了。 “也不知她干了什么过份的事,你哥正找她呢,她躲到我家里就是吃准了现在她跟我不和,你哥绝不会猜到她在我家,我想去告诉你哥,她还威胁我,说要是我找你哥来,她就说是我出的主意,是我害他们夫妻不和的,我是真的冤呀!” 闻言,祈莲眼珠一转…… 祁翼寒现在就连给张桂兰赡养费都是派人转交,再没登过家里的门,气得张桂兰在家里天天骂黎臻不孝,到处说黎臻挑拨他们母子关系,闹得她也天天不得消停,若是能把黎臻弄回家里,她妈天天搓磨黎臻,她不又可以过安宁日子了。 何况出了徐启智那档子事后,祁翼寒对她挺不待见的,正好趁此机会也能修复下关系,哄好了祁翼寒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祈莲越想越觉得可行,让余玉芝先回去,她去找祁翼寒抓黎臻。 临走时,祈莲千叮咛万嘱咐,让余玉芝无论如何一定要稳住黎臻,余玉芝满口答应。 与余玉芝分开后,祈莲班也不上了,打公用电话给厂里请假后直奔家具厂。 老邓头被林碂缠了一早上烦得不行,抽口旱烟猛往林碂脸上喷。 “我都说了我跟常铁是认识,但认识归认识,你也不能因为我认识常铁你就拿我当犯人审,再说我都说了,常铁喝醉就睡觉他啥也没跟我说过,你咋就听不懂呢?我之前那就是醉了以后吹牛。” “咳咳咳……”林碂被辣眼睛的旱烟呛得直咳嗽,伸手摸了把挂在烟杆上的旱烟袋,吸着鼻子道,“你这烟袋不错,老物件?” 老邓头宝贝似的夺回林碂手里的烟袋,不悦地白了眼林碂,林碂哂笑。 “你这老头可真抠,看一眼都不让。” 见老邓头背过身不理他,问不出话来的林碂只好离开,打开门却见一个女的急匆匆走过。 此时已过了上班时间,迟到是要扣钱的,可老邓头像是没看到似的拦都不拦着,林碂转头问老邓头。 “那人是谁?” 老邓头嗒抽了口烟,吞云吐雾地回道,“我们厂长的妹妹,咋地,看着好,想追?” 林碂无奈地啧了声,“你看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 “像……”老邓头怪眼一翻,扭头不理林碂。 林碂被气笑了,手指虚空点了点臭脾气的老头,转身走没几步又倒回来,问老邓头。 “他哥不是没在厂里嘛,她来做什么?” “我哪知道。” 自上次饭局不欢而散后,林碂再没见过祁翼寒也没见过黎臻,祁翼寒那种人他是不想见,不过黎臻他是该见见了。 见林碂杵在门外不走,老邓头眉头紧锁,打开气窗问林碂。 “你打算辞职干门卫是咋地,咋还不走?” 林碂笑呵呵,“我有事……老头别管那么宽。” 说话间,林碂迎向去办公室找祁翼寒没找到赌气折返回来的祈莲。 亮出证件,林碂和气地问祈莲有没有时间。 普通人见到警察就算没做错事也会害怕,祈莲也不例外,忐忑地问林碂有什么事。 “我有些关于老邓头的事想问你。” 老邓头?不就是他哥雇来看大门的么,这有啥好问的?祈莲不悦道。 “我跟他不熟。” 林碂道,“不用很熟,就只是例行问话。” 打量林碂一表人才,说话也很客气,祈莲态度缓和了些,道,“行,你问。” 祈莲除了知道老邓头是看大门的外啥也不清楚,一问三不知,林碂头大,不死心地道。 “你听没听说过你家亲戚朋友有称呼小姐的?” “哎呦!”祈莲急忙撇清,“我们家可是八辈贫农,哪会用旧社会资本家的叫法,什么小姐……没有的事。”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林碂失望地道了声谢,却听祈莲小声问他。 “说了有奖金吗?” 祁厂长的妹妹这么认钱?林碂倒不介意自掏腰包,点头道,“只要提供线索就有奖金。” 祈莲犹豫,万一不算是线索她岂不是白得罪人了。 林碂见状拿出五块钱给祈莲,大方道,“你说我听,有没有用这钱都是你的了。” 接过钱,祈莲道,“我家里人没谁是小姐,不过黎臻的妈以前可是实实在在的小姐,听说家里有钱得很,光是奶妈子就有四个,可气派了。” 黎臻妈?林碂若有所思。 祈莲又道,“我听说她妈在国外还有朋友呢,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你怎么知道的?”林碂探问。 她当然是去黎家做客时翻到许香予藏在抽屉里的信件时看到的,但她不能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火花四溅 黎臻和祝晓春吃完饭把碗一推,招呼刚进家门的余玉芝刷碗。 记着祈莲的嘱咐一定要稳住黎臻,余玉芝愤愤不平地单手收拾碗筷。 碗底粘着豆腐脑的卤汁,盘子上有酥饼的残渣还有红油,说明这俩人是出去买东西回来吃的。 像黎臻这种懒女人连饭都不会做谁会要她,余玉芝边刷碗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祁翼寒迟早会跟黎臻这个懒婆娘离婚,到时候她一定买挂鞭好好庆祝。 刷完碗,余玉芝擦干净手打算回西屋补觉,进门却见黎臻盘腿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向她。 “你干嘛?”余玉芝忍无可忍,“我的房间都被你占了,你又跑这屋来做什么?” 黎臻亮出用袋子装着的榔头,道,“说说,你是赔钱还是我报案?” “你想讹钱?”余玉芝怒不可遏,抬起受伤的手给黎臻看,“我没跟你们要医药费都是看在翼寒哥的面子上,黎臻,你别得寸进尺。” “做了犯法的事,就算你翼寒哥哥在也保不了你……” 黎臻学着余玉芝的腔调黏黏糊糊地道。 “你受伤的手,还有印有你指纹的榔头都是你谋杀晓春的证据,既然你不肯私了,那咱们就局里见。” 说着,黎臻下地穿鞋,坐在炕沿边的祝晓春一把抓住余玉芝就往外推。 她还等着祈莲带着祁翼寒来抓黎臻呢,怎么可以离开,余玉芝不敢再硬犟,单手抓着门框叫道。 “我同意私了,要多少你说个数!” “又想谈了?”黎臻戏谑,“可惜,晚了。” 话音未落,余玉芝被祝晓春拎在手里拖着往大门口走去。 不行,万一她们走了祁翼寒来了怎么办?余玉芝一咬牙,“五百,我给你五百总行了?” 黎臻不理,祝晓春继续往外拖。 “八百!”余玉芝肉疼地眼角直抽抽。 寂静无声,距离大门更近了。 “一千!你们总得给我留点钱吃饭!”余玉芝哭穷。 祝晓春一手拎人一手搭在门闩上,余玉芝急道。 “一千五,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听说你卖房子卖了不少钱。” 黎臻话落,余玉芝忙哭诉道。 “那钱都被梁落寒要走给宋文初他爸妈了,一千五真的不能再多了。” “你受孕没收钱?”黎臻可不信余玉芝的鬼话,能冒险在宋文初死后做试管婴儿,没有好处余玉芝怎么可能同意。 “收了,正好一千五。” “你骗谁呢……”黎臻嗤笑,招呼祝晓春道,“回屋,咱们不要钱了,一报还一报,你照她脑袋凿一榔头这事就算平了。” 黎臻说啥她听啥,祝晓春接过黎臻手里的榔头,拖着余玉芝往回走。 她砸祝晓春一榔头顶多头破血流,浑身蛮力的祝晓春给她一榔头,她直接就得见阎王去,被祝晓春将头摁在炕沿边,余玉芝惨嚎。 “五万,我收了五万,等孩子生下来还会再给我十万,我都给你,我都给你还不成吗?” “钱在哪儿?”黎臻冷着脸问。 余玉芝指着炕稍儿靠墙角位置,黎臻爬过去掀开炕板,底下压着用一块黑皮子包的存折。 黎臻又问余玉芝户口簿位置,翻出来户口簿上空荡荡的仅户主一栏写着余玉芝。 果然余玉芝的户口真的迁走了,祁翼寒没骗她。 头戴帽子,脸罩口罩,黎臻带上祝晓春出门。 王公辰开车去找佘谦,拿到驾驶证后来余玉芝家找黎臻,一路上都在严查佘谦和仅此一次间摇摆不定。 将车停在胡同口,王公辰没等下车便看到从胡同里走出来的黎臻和祝晓春。 待黎臻和祝晓春上车,王公辰扫了眼帽子口罩一样没戴的祝晓春,打趣道。 “你觉得祁翼寒是有多傻,带着这么个显眼的,你捂的再严实有用吗?” 黎臻笑道,“所以一会儿就麻烦你了,保姆叔叔。” 合着自己就是个的保姆呗,王公辰无奈苦笑,把驾驶证丢给黎臻。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像是没听懂王公辰的双关语,黎臻笑呵呵接过驾驶证道谢。 到了银行,王公辰将车停在银行门口不远处,黎臻独自走进银行,车里,祝晓春不满地瞪了眼不许她下车的王公辰,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黎臻将余玉芝账户上的钱转到自己户头里,顺便查了下余玉芝账户里钱的来源。 看到机打出来的转账记录,五万居然是梁落寒私人转账。 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黎臻眼底闪过冷意。 目睹黎臻大摇大摆的从银行里出来,祁翼寒打开车门下车。 王公辰透过车窗看到祁翼寒快步走向黎臻,招呼后座等着急的祝晓春。 “快去,这人又来抓黎臻了!” 祝晓春可是记着祁翼寒好多天不许她见黎臻的,闻言冲下车迎向祁翼寒,王公辰随后对上看到祝晓春后跟过来的洛尘。 四个人碰到一起火花四溅,黎臻停下脚步叫祁翼寒。 “你难道还想打晓春?” 祁翼寒是不可能动祝晓春的,但黎臻发话,祝晓春却是全力出击,对战祁翼寒下手毫不留情。 洛尘对上王公辰,虽然交手既处在上风,但想立刻摆脱王公辰的纠缠却很难。 黎臻坐进新买的座驾里,怀里揣着佘谦加急给她办出来的驾驶证,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四个缠斗在一起的人同时动作顿住,齐齐看向喷着尾气消失在街头的蓝色轿车?(?–?)?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黎臻开车来到当初她被挑花逼着做选择的院落前,院子里孤零零的三层小楼门窗破败,枯黄的爬山虎挂在楼体外侧,触目所及是说不出的荒凉。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黎臻没有记起来,后来回忆起来此地正是上一世祁翼寒送给她的院子,只不过当时楼已推倒重建,院子也修整过,所以她一时没没认出来。 她还记得后来听洛尘说过,在拆这栋楼时,从一楼储物间地中央挖出来一箱金条…… 因为这栋楼是祁广名下的宅子,当时祁翼寒问过祁广,结果他那个心大的大伯才记起来那是自己藏的,本来是想留着给祁翼寒长大了娶媳妇用,后来祁翼寒比他和他爸都有出息,根本用不着他给准备老婆本,时间长了也就忘了。 不过,这箱金子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里面还有一样她最想得到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未卜先知? 黎臻拿着半路下车买来的工兵铲走进楼里…… 找了圈,推开位于客厅后方走廊里的第二道门,黎臻走到地中央跺了跺脚,脚下发出空空的声音,应该就是这里。 旧时的地板很结实,黎臻挥动工兵铲砍,砸,挖,劈,工兵铲没事,地板也没事!! 理想很美好,现实太残忍,好吃懒做从不锻炼的黎臻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小了。 要是祝晓春在,地板再结实分分钟也能弄开,可惜了,都怪非要捉她回去的祁翼寒。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的说话声吓了黎臻一跳,抬头打量女人,年纪五十来岁,黄白皮肤,长相秀气,个头跟余玉芝差不多比她矮了小半头。 “你是谁?”黎臻见女人长得有几分像梁落寒,心里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我是梁落寒的妈妈,梁落寒失踪了,你知道吗?” 她被祁翼寒关着哪里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黎臻摇摇头。 “那你见过他吗?”女人语气不紧不慢,甚至有几分悠然。 黎臻歪头想了想,道,“想我回答也可以,帮我把这个地板撬开我就告诉你。” 闻言,女人嗤笑,“想骗我……” “骗你什么,做苦力么?”黎臻不屑道,“你不肯有的是人来抢着做,而你找失踪人口可是争分夺秒的事,所以我骗你什么,我又不该你欠你的,凭什么你一点不付出代价我就得告诉你。” 头一次听到这等歪理邪说,女人被气笑了,“行,我不问你,你自己慢慢弄。” 说罢,女人作势要走,眼睛却不离黎臻。 黎臻蹙眉,“以后不要乱闯别人的家,没礼貌。” “你说什么?”女人见鬼似的表情,“你说这是你家?” “跟你有关系吗?”不肯出手帮忙还废话那么多,黎臻有些烦了,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女人眼神凌厉,“我看你才没礼貌。” 说完转身就走,黎臻琼鼻冷哼,摆弄着手里的工兵铲盯着地板琢磨。 “喂,你要把地板全掀了吗?”女人去而复返,脸上连一丝不甘都没有,仿佛之前那个跟黎臻斗嘴的人不是她。 黎臻头也不抬,手指面前的地板道,“就这里,掀开一平方就行。” 女人出门招来俩个手下,按照黎臻的要求撬开地板。 抬出里面沉重的保险箱,女人嗤笑。 “这东西挺沉的,里面有不少宝贝?” 黎臻看到保险箱顿觉头大,听女人冷嘲热讽笑她是个贪财的,翻了个白眼。 “我最后一次见到梁落寒,看到他跟一个女人走了……” 大致描述了下长相,黎臻道,“你是梁落寒的妈,应该能猜到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听梁落寒妈妈说的如此肯定,黎臻倒也不意外。 “你不知道是你的事,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要不这样……”女人道,“我帮你把保险箱打开,你帮我一起找梁落寒。” 撬地板可以,但开保险箱就免了,是人都难免见财起意,她就一个人可应付不来三个,黎臻摇头。 “不劳大驾。” “我知道你是祁翼寒的媳妇……”女人不放弃的游说,“这房子的房主是他大伯,所以确切的说这里不算是你家,你却来这里挖保险箱……祁翼寒应该是不知道?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了,他会怎么想你?” 来不来就威胁上了?黎臻好笑地看向女人,“请问您尊姓大名?” “好说,我姓梁叫梁燕,你也可以叫我妈,也可以叫我姨,随你的便。” “哦……”黎臻点点头,“原来你就是祁翼寒的后妈啊,我倒是没听祁翼寒提起过你,所以我不能叫你妈,至于姨我虽然没有,但也不打算乱认亲,就还是叫你梁同志。” 梁燕的脸色随之迅速变冷,黎臻却视若无睹,继续道。 “您随便,梁同志想要去告诉祁翼寒我不拦你,不过小心惹火了祁翼寒我可拦不住。” 祁峥都得看祁翼寒脸色,祁翼寒不让祁峥见黎臻,祁峥都只能偷看,何况是梁燕,黎臻一点也不担心。 “行,我这就去。” 梁燕吩咐俩名手下看着黎臻,自己则朝外走去。 等到梁燕离开,黎臻拿出二百块钱给俩名手下,让俩名手下帮忙把保险箱抬出去放进车里。 反正梁燕只是让看住人别跑了,又没说不让拿钱搬东西,二人收下钱把保险箱放进车后备箱。 黎臻打开车门从背包里拿出箭筒趁二人不备,咻咻两箭将人撂倒。 拿回送出去的二百块钱,黎臻关上车后备箱,坐进驾驶室驱车离开。 梁燕颇为周折地找到祁翼寒,带着祁翼寒赶来已是两个小时以后。 见俩名看管黎臻的手下倒在地上人事不醒,梁燕气恼地踢了一脚。 祁翼寒看到储物间地面挖出来的坑,听梁燕说黎臻从里面挖出保险箱,不禁眉头紧锁,黎臻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保险箱的? “翼寒,当初是你爸做的不对,可落寒是你兄弟,他现在失踪了生死不知,你可得帮帮我。” 梁燕走投无路,只好低头来求祁翼寒。 “请梁同志慎言,我父亲是祁大富,与你与梁落寒毫无关系,至于梁落寒失踪我很遗憾但爱莫能助,抱歉。” 话落,祁翼寒道,“这里是私人住所,还请梁同志尽早离开。” 她都厚着脸皮求他了,不帮忙也就算了,一个小辈居然跟她使威风,梁燕不忿道。 “既然你不承认祁峥是你爸,那你就没资格站在这里,祁广是落寒的亲大伯,你给我出去!” 祁翼寒不疾不徐,“你确定要我出去?” 祁广祁峥俩兄弟有多宝贝能力出众的祁翼寒,梁燕不是不知道,她敢对祁翼寒说这些话也是因为二人不在场,祁翼寒又不是多嘴的人,但祁翼寒真的较起劲来,她和梁落寒两个加起来都讨不到好,梁燕怒气冲冲地带人离开。 洛尘等梁燕走后,进来矮身蹲下打量地中央一平方米左右的坑,抬头问祁翼寒,“你告诉嫂子的?” 祁翼寒摇头,“别说我了,祁峥都未必知道。” “那嫂子是怎么知道的?”洛尘没个正调地道,“不会是掐指一算。” 黎臻之前就有很多奇怪的举动,特别是数次提到换孩子,还有对余玉芝既厌恶又一再忍耐的态度,现在居然在祁广名下的房子里挖走了保险箱,实在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 难道黎臻真的会未卜先知,怎么可能,或者黎臻是特务冒充的?祁翼寒神情凝重……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喝茶 两天后,祁翼寒在海市的东大街找到了黎臻的车…… 放在后备箱里的保险箱已经被打开,里面的金条一根都没少,唯独少了祁广提到的合照。 祁翼寒命人把车开回北市,同洛尘一起前往与东大街仅隔着两条街的金字塔研究所。 门卫听洛尘说要见陈赢,告知陈赢被请去喝茶了,二人赶去局里,却意外碰到了刚从北市归来的王公辰。 三人碰面谁也没给谁好脸色,王公辰神情冷漠地走过,被洛尘打伤的手臂似乎又在隐隐作疼。 “站住!”祁翼寒叫住王公辰,“黎臻是不是找过你?” 黎臻的车出现在海市,虽然距离陈赢的研究所很近,但在祁翼寒眼里,很有可能是王公辰帮着黎臻跑来了海市。 “你媳妇找我?”王公辰笑得欠揍,“祁厂长,你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说话注意些!”洛尘喝住王公辰。 王公辰笑着揶揄道,“自己媳妇跑了找不到就来问别的男人还不许说?你们可真霸道。” 洛尘张口就要回怼,被祁翼寒拦住。 眼见二人直奔局长办公室,王公辰啧了声随后跟上。 “你跟着干什么?”洛尘听到脚步声回头,见王公辰跟在身后十分不悦。 “我找局长汇报工作你管得着吗?” 话落,王公辰率先敲响办公室的门。 等到王公辰汇报完工作出来已是半小时以后,祁翼寒和洛尘早走了,王公辰得意地哼着歌走去审讯室。 陈赢正在接受盘问,见到王公辰进来神色漠然。 如果是平时王公辰或许会觉得很寻常,毕竟陈赢是高科技人才,性格傲些并不奇怪,但想起黎臻问过他‘祁翼寒和陈赢有没有可能是母子’,王公辰不由地多看了陈赢几眼。 这一看王公辰便挪不开眼睛了,像,真的很像,冷漠的眉眼,倨傲的神情,唯一不同的是,祁翼寒的气质更多的是刚毅,是身经百战傲骨铮铮的傲,而陈赢的傲则是自信强大到目空一切的傲。 再看看陈赢与祁翼寒十分相近的脸型,还有饱满光洁的额头,所以这二人真有可能是母子? “你和祁翼寒是什么关系?”王公辰把局长给他的一本文件往桌上一甩,用一种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语气问陈赢。 陈赢淡漠地瞥了眼面前的文件,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向王公辰道。 “什么意思?” 回忆了下黎臻科普给他关徐家村陈教授的事,王公辰冷嗤。 “陈教授何必明知故问……” “何为明知,何谈故问?” 王公辰蹙眉,拉开椅子坐到陈赢对面,慢悠悠地拿起文件打开,似是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呼地吐出口气。 “啧,这事确实不属于刑事案件,最多算是遗弃罪,而且当事人已成年且并不打算追究,我还真是问了也白问,不如我们说说徐启智怎么样?” 听到‘徐启智’三个字,陈赢依旧表情平静,用一种我懒得跟你废话的眼神睨了眼王公辰。 “哎呦!”王公辰翻了几页文件一惊一乍地惊呼,“黎同志拿到了一张照片,有一位是领导我不能说,还有一对是为国做出巨大贡献的华侨夫妻……” 说到这里,王公辰猛地一拍桌子,“嚯!这不是陈教授嘛,这咋还跟人家挎上胳膊了?哎呦喂,这啥关系啊?” 虽然陈赢表面一派淡定,但眼底的惊涛骇浪简直快要藏不住了,那是他们合力救出宇文燕后临别时拍的合影,因为祁峥始终对她没有跨越友谊的感情,她心急地在拍照时挎住了祁峥的胳膊,没想到多年后却成了证据。 偷瞄了眼不上套的陈赢,王公辰蹙眉,“不过,这属于个人作风问题不归我们管,只是现在宇文燕指证岳文山当年囚禁强迫,岳文山那边却突发急症,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所以我们才请陈教授来了解下情况。” “哦?”陈赢轻笑,像是个纵容小孩子胡闹的家长,“不是因为一个叫黎臻的同志失踪请我过来协助调查的吗?” 真能装,王公辰看得出来陈赢心虚了,但对方道行太深急不得。 “两件事一起查,陈教授若是嫌说太多口干,那就多喝点茶。” 说着,王公辰将水杯推到陈赢面前。 “谢谢……”陈赢说着谢谢却一点喝水的意思都没有。 对方防备心太重了,王公辰敛眸。 “下面我们谈谈黎臻的失踪……” 王公辰刚开了个头便被陈赢打断。 “这没什么好谈的,刚才你们的人已经问过我,黎臻的车停在距离研究所两个街区的地方这算什么证据?你们说有人证看到黎臻走进研究所里,为什么不让人证跟我对证?子虚乌有的事情却浪费我的时间,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陈赢越说越激动,手啪地一拍桌子,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直视王公辰。 “如果我有罪请法律制裁我,否则,恕不奉陪。” 王公辰抽出拍有人皮的照片丢给陈赢,“好,那咱们就说说挑花……” 扫了眼照片,陈赢道,“这是什么东西?” “人皮。” 闻言,陈赢表情错愕,“挑花是谁?这又关我什么事?” “因为人皮的主人我们找到了,据他所说是受你的指使抓走黎臻送去了研究所。” “他说什么你们都信?”陈赢嗤笑,“那我还要说是他诬陷我呢,你信吗?” 王公辰颔首,“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我就信。” 说罢,王公辰拿出一张照片放到陈赢面前,手指轻叩。 “陈教授应该认得这是哪里?” 王公辰好整以暇,手指在照片上一溜摆着试管和各种仪器的操作台上划过,最后定格在一名被挑花扛在肩头的女人身上。 女人低垂着头看不到脸,陈赢反问王公辰。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你们为了栽赃陷害让人潜入研究所拍了这张照片?呵,这才是真正的违法,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就知道对方不会痛快承认,王公辰手指移到从女人脖子间滑落的红绳上的钻石戒指,道。 ”经其丈夫辨认,这就是他带妻子黎臻去港城游玩时买的钻戒,还有,我们已经抓到了挑花,也就是照片里扛着黎臻的人。” 终于,王公辰看到陈赢平静的面具开裂,露出了藏在之下的暗涛汹涌。 不可能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只是相对于谋杀罪来说,绑架案更利于此时的她,可陈赢一样都不打算承认。 第一百五十七章 窥破 祁翼寒看到照片上挑花扛着黎臻,所处环境正是陈赢创立的研究所内,顿时眉头紧锁。 “人我们还没有找到,估计是凶多吉少。” 按照老大的吩咐说完,警员收起照片神神秘秘地道。 “我这是破例,千万别传出去。” 强压下心头的焦灼,祁翼寒颔首。 坐进车里,洛尘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瞄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祁翼寒。 祁翼寒唇线抿成一道直线,垂着眼皮犹如老僧入定,可熟悉他的洛尘知道,这是祁翼寒情绪绷到极限的一种表现。 车停在一栋宅院前,祁翼寒临下车前终于开口,“带梁燕来见我。” 两个小时后,在北市到处翻找梁落寒的梁燕被带到了祁翼寒面前。 梁燕向来看不上只是个小厂长的祁翼寒,被强行带来见祁翼寒,气得像只河豚。 “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告诉你爸……” 祁翼寒坐在金丝楠木圈椅里,眼神凉凉地看着张牙舞爪的梁燕,梁燕顿时噤声。 洛尘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梁燕。 被祁翼寒看得发毛,梁燕接过文件掩饰不住的心虚。 “这,这是什么?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梁燕装模作样地翻看过,气愤地一把将文件摔在地上。 “怎么可能是落寒同意的,一定是诬陷!” 仍旧无人理会,梁燕如跳梁小丑般演着独角戏。 “我没功夫跟你们浪费时间,我还要去找落寒呢。” 说着,梁燕转身,大敞的门前站着一溜四个男人,各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看自己出不去,梁燕回头质问祁翼寒,“你以为你把我抓起来,你爸真的会不管吗?” 祁翼寒勾唇露出残忍的笑,“你以为梁落寒胡作非为祁峥会不管吗?” 梁落寒失踪她本可以求助祁峥,只要祁峥肯出手找到梁落寒不是难事,可她不但不敢去求祁峥甚至还要瞒着此事,就是因为梁落寒做的事触的就是祁峥的逆鳞。 咕咚!梁燕放弃挣扎,跪到祁翼寒面前。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了落寒的话,真的以为他是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别算到落寒头上,若是你不解气,等找到落寒要打要罚任你处置。” 祁翼寒无动于衷,弯腰拾起被梁燕丢在地上的文件掸了掸,放到手边的茶几上,随手拎起红炉上煮沸的清茶倒了杯慢慢品着。 梁燕刚进门时的嚣张气焰到此时已一分不剩,哀求道。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别让你爸和你大伯知道。” 这时,祁翼寒幽幽开口道,“这事确实怪不到梁落寒头上,至于背后挑唆之人就要看你了……” “你要我杀人?”梁燕不可置信地疯狂摇头,“不可以,杀了人我也活不了了,到时候谁来照顾落寒。” “不是杀……”祁翼寒眼底无波,犹如一汪不见底的寒潭,“是让她一无所有,包括自由。” 他终于查到了真相,但也同时失去了反击的资格,不到万不得已他只能借助他人之手来施以惩戒,祁翼寒倒了杯茶,单手端起来递到梁燕面前,黑如浓墨的眸子倒映着梁燕惊恐的脸。 “你做到我满意梁落寒就不会有事。” “果然是你!”梁燕嘶声尖叫,她之前就有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祁翼寒认了,可她心知肚明自己根本不是祁翼寒的对手。 “你要我对付谁我都答应你,只是你必须先让我看一眼落寒。” 说罢,梁燕接过热茶忍着烫一口喝干。 祁翼寒挑眉,摆摆手让人把梁燕拖走。 “你不能这样,让我看一眼落寒,就一眼!” 梁燕声嘶力竭的喊声迅速消失,祁翼寒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洛尘拿来热毛巾递给祁翼寒,祁翼寒接过来覆在脸上,热气熏得人汗毛孔舒张,郁气也随之散了些许。 “梁燕未必是陈赢的对手……”洛尘道,“不如还是把这事告诉祁叔。” 提到祁峥,祁翼寒冷笑,“你以为咱们这么闹腾他会不知?” 洛尘脸上闪过一瞬的讶异,“你是说祁叔就这么干看着?” “要不然呢……”祁翼寒咬牙,“美其名曰给我机会多锻炼锻炼。” 洛尘哭笑不得地两手一摊,“家里人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他锻的哪门子炼?”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里的事我若摆不平何堪大任,无聊的老东西。” 听到祁翼寒忍无可忍的咒骂声,洛尘忍不住嗤嗤地笑,随即又正色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陈赢不会怎么样嫂子的,她抓嫂子很大概率还是因为你,不如你找她谈谈。” 找陈赢谈谈他不是没想过,可那女人就是个疯子,完全无法沟通。 “不必谈,梁燕想怎么样全力配合就是。” 闻言,洛尘嘴角抽搐,“如果她下死手呢?” 良久,祁翼寒依旧沉默…… 梁燕被丢出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铁艺大门无情合拢。 她的孩子居然是被祁翼寒抓去了,可他见到她时竟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眼看着她急得发疯却无动于衷。 “卑鄙!”梁燕捶地,“和他妈一样不要脸!” 知道见梁落寒无望,梁燕双手撑地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阴狠…… 陈赢从警察局大门走出来,迎着料峭春风深呼吸一口气,回头朝立于阳光下的王公辰摆摆手,潇洒地走向公交车站。 “好久不见。” 打量突然冒出来的梁燕,年纪比她轻却脸上已布满皱纹,陈赢语带嘲讽地道,“我不认识你,让开。” “怎么,出国二十多年,回来就不认人了?”梁燕双臂环抱胸前挡在陈赢面前,“就算都忘了也无所谓,我会帮你一样一样全都记起来,带走。” 话落,梁燕身后走出来俩个男人就要来抓陈赢。 “我自己会走。” 陈赢率先朝停在路边的吉普车走去,打开车门上车,梁燕和俩名手下随后上车。 吉普车一路开到研究所停下,梁燕推着陈赢走进研究所。 “我说过,你们要找的黎臻不在这里。” 陈赢在车里遭受过拷问,嘴角挂血,头发凌乱,气质却依旧沉稳不见一丝慌乱。 “你说我就信,真是笑话,带路。” 一行四人路过门卫室时,门卫发觉不对拎着警棍从门卫室里出来,被陈赢挥手赶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没资格 眼看着陈赢带着梁燕一行四人走进研究所,挑花问黎臻。 “真的要我扛着你进去?” 黎臻拉过一脸懵懂的祝晓春附耳嘀咕几句,祝晓春乖乖趴到挑花肩头,脖子上还挂着黎臻为她戴上的红绳钻戒。 挑花扛着祝晓春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口,不出意外的被门卫拦下…… 梁燕跟着陈赢在研究所里逐个房间看过,连根黎臻的头发丝都没见到,笃定对方是把黎臻藏去了别的地方,看陈赢的眼神愈发不善。 陈赢看出梁燕的想法,并不急于为自己辩解,请梁燕落座沙发上,命人送来两杯咖啡,俩个人面对面像是约在一起喝下午茶的阔太般边喝边聊。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黎臻,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回国是为了做研究,不是为了参与你们的家事。” 说到这里,陈赢放下手里的咖啡正色道,“所以我的研究所你也都找过了,希望你不要再被利用来找我浪费时间。” “你不用说的这般冠冕堂皇,黎臻到底在哪里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来你这里也没指望你真的能把她交出来,陈赢,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教唆梁落寒干的?” “教唆什么?”陈赢疑惑地问梁燕,微皱的眉头,纳闷的表情,无一不在表明她什么也不知道。 “你少装!”一想到她的孩子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苦,梁燕便心如刀割,见陈赢死不承认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给我砸!”梁燕动不了祁翼寒,动陈赢却毫无顾忌,一声令下,俩名手下随便找了个趁手的东西便要动手。 “我这里可都是要命的试验,如果你们肆意妄为因此闹出人命,我作为研究所所长已提前预警过,事后可概不负责。” 闻言,俩名手下齐齐看向梁燕。 “少听她胡说,她这个研究所根本没资格研究这类危险试验,这里要是真有……那她就是自取灭亡。” 话落,门外突然闯进来一头‘熊’。 挑花扛着祝晓春直咧嘴,这丫头看着个头不高也不胖,压在肩上比扛着个大老爷们还重。 见到陈赢,挑花将祝晓春丢到地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落在梁燕脸上。 梁燕被挑花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缩。 陈赢打量倒在地上的女人头发散乱,从乱发间露出来的下颌苍白尖削,看着似乎像是黎臻又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回事?”陈赢问挑花,却对王公辰嘴里提到过被抓后成功脱逃的挑花极为提防。 挑花甩手,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飞向陈赢,嘭地扎在陈赢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人是你让我抓的,我抓到后你却把我供出来害我被警察抓……” 说到这里,挑花狠狠往地上啐了口,“你跟这女的什么仇什么怨我不管,但敢算计老子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这是窝里反了?梁燕眼前一亮,递眼神给手下。 手下心领神会,俩个人抬起地上失去知觉的女人就往外跑,一番操作看得陈赢一时怔住。 等陈赢反应过来命挑花去抢,俩名手下已抬着女人跑出楼门,被一名手持相机的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一顿猛拍。 “你干什么?” 门卫跨间濡湿,手扶着门卫室门把手大声赶人。 那人没理,朝快速跑过来的二人扬了扬手里的相机,高声道。 “我都拍下来了,就先走了!” 说着,那人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陈赢和梁燕随后跟出来看到,陈赢指着跑远的人影叫门卫,“快拦住他!” 门卫拔腿去追,跑出没多远便失去了目标,两手空空地悻悻回来,不敢抬头去看陈赢。 对于蠢货陈赢向来懒得浪费时间,见梁燕已经跟手下坐车走了,眼里闪着寒意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 祁峥接到陈赢的电话并不意外。 听陈赢声称自己是无辜的,祁峥既没问缘由也没兴致听陈赢辩解,而是直截了当地道。 “你找翼寒……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也管不了。” 听到‘翼寒’二字,陈赢卡壳,静默片刻才道,“他是你儿子,你怎么会管不了?” 祁峥长叹,“因为我没资格。” 这次,陈赢没再多说什么,俩个人隔着电话僵持了足有三分钟陈赢才啪地摔了电话。 梁燕拨开挡住女人脸的乱发,左看右看,啧了声。 “祁翼寒的眼光真够差的,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丑八怪。” 祁翼寒从不与祁峥来往,结婚时也没请祁峥,与她更是如陌生人,而不屑理会祁翼寒的她向来无心关注,更别提祁翼寒的媳妇了,梁燕第一次见黎臻,实在欣赏不来乡巴佬的审美。 正在梁燕吐槽‘黎臻’长相时,躺在梁燕脚下的‘黎臻’打起了呼噜。 车里的人同时满头黑线,梁燕抬脚踢了下‘黎臻’,被‘黎臻’抓着脚脖子狠劲一扭。 “啊!”梁燕痛呼,嘴一张却被塞进来一只臭鞋,低头一看,竟是自己被扒了一只鞋。 坐在副驾驶的手下回身来抓夹在两排座椅间的‘黎臻’,手还没碰到人先被掣住手腕掰脱臼,顿时疼得额头冒汗。 被打扰到睡觉的‘黎臻’打着哈欠爬上后座,一脚将梁燕踹翻踩在脚下,两眼一闭,靠在椅背上继续打盹。 梁燕感觉踩着自己的脚有千斤重,别说挣脱了,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救我!救我!” 听着梁燕的呼救声,俩名临时花高价雇来的手下集体沉默,明显他们打不过‘黎臻’,别说救人了,他们妄动一下都有性命之忧,只能装聋作哑。 吉普车绕一圈转回研究所附近,接上一名手拿相机戴着口罩帽子的人后疾驰而去。 “你是谁?”梁燕狼狈地靠着车门缩成一团,两眼紧盯着上车后吩咐司机回家的人。 “我是你家的贵客……”黎臻摘下口罩,从口袋里拿出颗话梅糖剥开放进嘴里。 “贵客?呵!”梁燕轻蔑地睨着一身破衣烂衫的黎臻,“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敢自称贵客……你也配!” 见梁燕咋咋呼呼完全忘了眼下处境,黎臻慵懒地递了个眼色给祝晓春。 祝晓春珍而重之地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绳钻戒给黎臻戴上,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玩具老鼠撩起梁燕的衣服塞进去。 速度太快,梁燕根本没看清是玩具,只模糊认出是老鼠便被塞进了衣服里。 梁燕失声惊叫,被祝晓春摁住手想拿拿不出来顿时吓尿,腥臊气溢满车厢,熏得黎臻作呕。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作威作福 一辆行驶在海市街巷的吉普车突然停到路边,车身随即剧烈晃动了几下,随后便归于平静。 俩个从前座钻进后座来抓黎臻的手下,被祝晓春出拳如电一拳一个打晕,叠在梁燕身上压得梁燕直翻白眼。 “拿出来!拿出来!”就算快被压断气,梁燕还不忘被塞进衣服里的老鼠。 黎臻和祝晓春一个下车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一个越过叠罗汉的三人钻进副驾驶。 启动引擎,黎臻才想起来不认识路,让祝晓春将梁燕拎出来指路,梁燕先伸手进衣服里拿出老鼠。 虽然已经感觉出不是死老鼠,但看到是老鼠玩具时梁燕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她在娘家千娇万宠,作为祁峥的妻子受尽阿谀奉承,哪里被人如此欺负过,梁燕崩溃。 黎臻被梁燕哭得心烦,呵斥道,“我是让你来指路的,不是让你来嚎丧的,你再哭我就把你跟你儿子做的缺德事曝光,让全国人民评评理,你们这对恶毒的母子该不该吃枪子儿。” 八十年代可不像几十年以后,代孕遗弃却不用负法律责任,虽然现在孩子还在余玉芝肚子里谈不上遗弃,但祁峥身份特殊,只偷祁峥精子做试管婴儿一事就够枪毙的。 梁燕嚅嗫着想要辩解,被黎臻横了眼立马噤声。 “指路……”黎臻吩咐。 “去哪儿?”梁燕从来就没这么怂过,陪着小心问黎臻。 “你住哪儿?”黎臻问。 祁翼寒也在海市,为了安全起见黎臻打算暂住梁燕的落脚处,免得她的计划被祁翼寒打断付诸东流。 梁燕报了地址,黎臻听得恨不能给她一巴掌。 “我让你指路。” 原来是不认识路呀,梁燕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给黎臻指路朝城外开去。 黎臻开出一段距离语气平淡地提醒梁燕。 “我听说祁翼寒也在海市……你也知道他们祁家爷们有多护短,何况祁翼寒又特别听我的话,等见了面我让祁翼寒送你们母子出国,你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原来她才是黎臻!梁燕心惊下暗忖…… 连老奸巨猾的陈赢都给黎臻骗了,她这种背后下黑手的明面刚哪里能是对手,再加上祁翼寒是祁峥都不敢惹的存在,这俩翻脸不认人的加起来她还能有活路吗? “我记错了,是那边!”梁燕指着反方向一脸我错了我该死的怂样。 吉普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随即调头朝梁燕所指方向开去。 居然真的敢跟她耍心眼,而且还试探出了梁燕心知肚明梁落寒的所作所为,黎臻对梁燕毫不客气,到了地方,让梁燕把另外俩名派出去的手下都叫回来,四个手下加一个梁燕,五个人被祝晓春一顿胖揍打得服服帖帖。 五个人各个顶着张‘猪头脸’围着黎臻转,端茶倒水做菜做饭,揉肩洗脚听候吩咐。 黎臻作威作福,享受着全方位服务,看向梁燕的眼里却依旧隐着恨意。 上一世梁燕就是隐在暗处的恶魔,指挥着梁落寒与陈赢勾结害她,而她直到死都没见过这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之一。 一想到她死后梁燕将如何的举杯庆祝,黎臻便觉得眼下这点折磨完全不够用。 黎臻抬手拿牙签叉起一块削皮去核的苹果慢慢吃着,斜眄着端着果盘跪在身边累到哆嗦的梁燕。 “是不是觉得我目无尊长活该天打雷劈?” 黎臻道出了梁燕的心声,只是她不敢承认。 “没有。” “呵!”黎臻吞下苹果勾唇一笑,“其实我对你做的这点事不及你们母子所作所为的万分之一,你们这对坏心肠的母子才活该天打雷劈,我这么对你就是在给你赎罪的机会,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听到祝晓春攥紧拳头发出的咯嘣声,被打得浑身没一处好地方的梁燕吓得直翻白眼。 “谢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嗯,那就好好赎罪……” 黎臻满意地将手里的牙签插进梁燕头发里,拿过湿毛巾给祝晓春擦干净手上血迹。 “疼不疼?” 祝晓春摇头,“不是我的血,不疼。” 擦干净手,祝晓春拿起命人出去买回来的零食开吃。 刚吃过饭又吃零食,祝晓春巴适得很,手脏了就拉过梁燕身上的名牌衣服擦干净然后接着吃。 身上的衣服都是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不说价格,就说层层手续办下来衣服送到她手里的曲折就够她心疼的,梁燕的心都在滴血。 黎臻拦住又要拿梁燕衣服擦手的祝晓春,把干净的湿毛巾递给祝晓春。 梁燕见状腹诽,这人再装作无所谓还不是不敢把她得罪透,要不然等她见到祁峥,就凭她这身被弄脏的衣服都够黎臻吃不了兜着走的…… 梁燕正想着,却听黎臻教训祝晓春,“衣服脏,你拿衣服擦手小心吃东西肚子疼。” 她身上衣服一天一换哪里脏了?梁燕瞪眼,黎臻忽然看过来,吓得梁燕忙低下头。 黎臻看到梁燕眼里来不及藏起的恨意,觉得这人还是折腾得轻了,吩咐道。 “你这就去找祁翼寒,就说你被骗了,你带走的是假的,真的黎臻被陈赢藏起来了。” 说着,黎臻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戒指递给梁燕,道。 “你就说这是你在研究所里捡到的。” 梁燕咬牙接过拴着红绳的戒指,两手支着地面缓缓站起,跪到发麻的双膝疼到几乎失去知觉。 一步一挪走向门口,梁燕打定主意这就去找祁峥告状,哪怕祁峥会怪她,她也要让如此折辱她的黎臻付出代价。 黎臻目送梁燕僵尸般走向门口,蓦地懒散开口。 “我既然敢放你就不怕你全世界嚷嚷我欺负你,不过你要想好了,如果别人问起我为何要欺负你时的说词,小心别露了底被人问候祖宗十八代。” 祖宗十八代也包括如今在世的,就凭梁燕母子做的事,能不能保住他们母子不说,梁家因此有了污点,梁家连枝多少大有前途的人就此断送一生,他们母子从此便是梁家的罪人,不用黎臻整治,梁家人就能把这对母子生撕了。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吃准了黎臻狗屁不是只配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梁燕后悔死了,也终于意识到当初设计歹毒计划的自己是有多蠢。 黎臻不忘给梁燕伤口上撒盐。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助纣为虐的梁丰恺已经离任,现在全靠他媳妇一个人养家呢,你可记着给人家发点慰问金,毕竟人家是为了你才丢了饭碗的。” 第一百六十章 小绵羊 陈赢站在研究所台阶之上,寒风料峭中神情凝肃,与亮出搜查令的王公辰无声对峙。 “陈所长,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您不会在国外住久了连这都不记得了?” 研究所外数名大爷大妈指指点点。 “这地方偷偷拿人体做实验,我都看见了,那照片上的人被俩个男的抬着一动不动……” 不等大妈说完就被一位大爷打断,“你真能扯,照片里的人能动那才奇了怪了。” 大妈白了眼大爷,“你懂啥,谁拍照不是拍正脸,那个女的被人抬着头是垂下来的,跟死了似的。” 另一个大妈跟着道,“你说的照片我也看到了,就贴在从我家数右边第三根电线杆子上,真的跟死了一样,露出来的脖子雪白雪白的,兴许血都让他们给抽干了。” 一群人说什么的都有,门卫出来驱赶却被几个暴脾气的给了几拳。 “这里是华国,敢拿人不当人,我们就揍死你丫的!” 吵闹声越来越大,陈赢听到,让人马上去门口赶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是自取灭亡,陈教授不会不懂?” 王公辰收起手里的搜查令,摆手让随行几位同事进去搜查,拦着不让进的陈赢此时不得不选择退让。 “配合调查的是我,承受不白之冤的也是我,我让人驱散围观群众也是为了避免人群聚集发生意外,您这么说我可就太有失偏颇了。” 陈赢娓娓道来,语气坦荡反显得王公辰有失公允。 王公辰从口袋里拿出加急打印出来的照片送到陈赢面前。 “这是不白之冤?” 照片上俩个男的抬着女人,后面一个男人追出来,还有一人站在门口远望。 虽然门口那人只拍到小半张侧脸,但只要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陈赢。 “照片贴的海市到处都是,陈教授别急着解释,还是想想怎么跟调查组交待。” 没想到会被人利用梁燕摆了一道,陈赢哂笑。 “这俩人根本就不是研究所的人,还是说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唯有破获大案要案立功受奖……” 闻言,王公辰啧了声,“原来在陈教授眼里咱们部门是如此的急功近利,可你看我就从来不会急着辩驳,因为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 说着,王公辰拿出了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因为是原片,拍摄的内容十分清晰。 照片里陈赢与梁燕一前一后走着,而之前照片里抬人的俩个人则跟在二人身后,因为仅是个背影,所以根本没拍到陈赢嘴角血迹。 王公辰手指戳了戳照片上与此时陈赢衣着发型一模一样的人,问陈赢。 “陈教授不会不认识这个人?” “是谁给你的?”陈赢哪里还看不出来,提供照片的人明面上肯定动不了她,所以才会背地里使这种舆论战,为的就是要搞臭她的名声,让她在华国乃至在海市无立锥之地。 “你都不配合调查呢,我凭什么告诉你?”王公辰把照片放进陈赢手里道,“不过这张照片可以送给你,免得以后请陈教授过去喝茶陈教授又忘了。” 被王公辰一再揶揄,陈赢面若寒霜,“因为莫须有的原因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谁又来为此负责,难道我回国做贡献却成了原罪?” “呵!”王公辰被气笑了,“陈教授慎言,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这些从来都与身份背景无关,更谈不上什么原罪,回国做贡献是好事,但绝对不会成为不法分子的保护伞。“ “我认识她,她就是这个研究所的领导……” 门外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有人不顾门卫阻拦闯了进来。 被一枚臭鸡蛋砸中,陈赢狼狈躲进楼里,王公辰挡在门外亮出身份,三言两语劝走冲动的群众。 陈赢站在窗前望着研究所外围拢过来的黑压压的人群,边拿手帕擦着脸上臭烘烘的液体,边在脑子里快速分析着是谁在害她。 首先排除祁峥,虽然祁峥反对她回国,但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梁燕更不可能,能纵容自己儿子胡作非为本就是个不聪明的,这种阴损的招数梁燕根本想不出来。 梁落寒?到现在下落不明更不可能。 陈赢又想了几个死对头,但也一一都排除了,至于祁翼寒她更是不用想,如果祁翼寒真要对付她有的是办法,没必要用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办法,除非是…… 黎臻!这个她抓不到却一再因其给自己惹来麻烦的人。 最高明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象出现,陈赢勾唇,她最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因为这种人最容易在给别人挖坑时不小心把自己给埋了。 “头,我们抓到了挑花!”有人兴奋地跑过来报告。 王公辰回头,就见三个同事抬着双手铐在背后的挑花,而被抬着的挑花两眼发直嘴角流涎,一看就有问题。 陈赢眼底闪过诧异,挑花不是听从她的吩咐已经离开海市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教授打算如何解释?”王公辰看向随后从门里出来的陈赢。 挑花在逃却出现在研究所里,还是一副失了心智的鬼样子,就算陈赢巧舌如簧也一时也不知从何辩解。 研究所外停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车头对着研究所方向…… 祁翼寒坐在后排车座上闭目养神,似乎对洛尘的烦躁毫无察觉。 洛尘猛地一拍方向盘就要开门下车,被身后一声低喝制止。 “别自乱阵脚,赵晴未必就在附近。” “不会的,一定是她……”洛尘手抓着车门扶手,指节用力到泛白,眼里的滔天恨意似乎要将整个世界摧毁。 “当初赵晴那事已经查清,确实与陈赢无关,何况现在黎臻把事情闹开了,你这个时候搅和进去,以陈赢的诡计多端一定会借题发挥,若让她成功脱身,黎臻发起飙来,你挡着?” 祁翼寒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被恨意冲昏头脑的洛尘终于恢复冷静。 “嫂子就是小绵羊,发什么飙,少吓唬我。” 话落,洛尘收回手拿起烟盒抽出根烟点燃,随后便被身后的人探手拿走。 又点了根烟狠抽了口,洛尘吐出口烟,看着后视镜里掐灭烟丢出窗外的祁翼寒嗤笑。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给谁戒烟呢?” 蓦地,洛尘收声,一双眼直勾勾盯住走入人群中的一抹倩影。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孕傻三年 黎臻站在距离研究所不远处一栋三层小楼的天台上,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女的,小嘴巴巴地说上几句,之前还誓要让研究所给个说法的人群便散了。 怎么个情况? 距离太远,黎臻听不到那个女的都说了什么,正拧眉间,突然就见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冲下来一人,定睛一看,是洛尘!紧跟着洛尘下车的…… 祁翼寒! “我的妈呀!”黎臻吓得一缩脖。 似乎是听到了黎臻的惊呼,祁翼寒猛地回头朝黎臻所在方向望过来。 祁翼寒是狗耳朵吗?吓死她了!黎臻躲回天台上的烟囱后,抬手拍了拍胸口。 过了会儿,黎臻探头朝研究所方向张望,研究所门口已空无一人,面包车却还在,说明洛尘和祁翼寒没走。 察觉到迫在眉睫的危机感,黎臻急忙忙朝楼下冲去。 走到一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黎臻毫不迟疑地推了把身侧的门,居然没上锁…… 悄无声息的快速开门关门,就在门关上的瞬间,祁翼寒风一般路过,冲上天台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刚刚是他的错觉? 祁翼寒围着天台转了圈,在一处烟囱根底下拾到了个坏掉的红钻石樱桃发卡。 祁翼寒认识这个发卡,正是之前黎臻被冤枉挑唆鲁香时,他特意买来送给黎臻的。 所以刚刚黎臻就在附近! 担心黎臻有孕在身出危险,祁翼寒连着叫了几声黎臻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枝头雀儿扑棱着翅膀飞走的声音。 黎臻关上门,回头便与一个小豆丁对上。 小豆丁歪着小脑袋瓜,眨巴着一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笑眯眯地问。 “阿姨,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吗?” 大人在家那就好说了,黎臻回以人畜无害的笑容免得把小孩吓哭招来祁翼寒。 “是呀,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里屋睡觉呢。” 说着,小豆丁在前带路,还不忘回头叫黎臻跟上。 黎臻跟过去,顺手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打算跟小豆丁妈妈说说借她家休息会儿。 推开里屋门,小豆丁指着门里道,“我妈妈就在里面。” 从黎臻站的角度看不到门里情景,黎臻客气道,“大嫂,打扰了,我想在你家休息一会儿,我给钱的,能不能……” 小豆丁听黎臻絮絮叨叨说着,朝门里瞟了眼,道,“我妈妈还在睡,听不到的,你进去跟她说。” 虽然打扰人家不对,但她可不想被祁翼寒逮到,黎臻厚着脸皮走进门里,身后门嘭地关上,接着就是落锁的声音。 见屋里床上没人,黎臻就知道被小豆丁给骗了! 拉着门把手拽了下,门已被锁上,黎臻扶额,一孕傻三年诚不欺我! 小豆丁将黎臻锁在屋里,接着便开门跑去外面守着,看到祁翼寒从楼上下来一脸郁色,拦住祁翼寒叫叔叔。 这么点的孩子家里人怎么不看着?祁翼寒担心小孩子乱跑出问题,弯腰摸了摸小豆丁的小脑袋瓜。 “别乱跑,快回家,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小豆丁仰头看着祁翼寒,眼睛里闪着天真无邪的光。 “叔叔,你是不是在找人呀?” 祁翼寒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 “是阿姨让我来找叔叔的呀,阿姨说了,如果你给我一百块钱就让我带你去见她。” 拿出一百块钱递到小豆丁的小手里,祁翼寒道,“快带叔叔去找阿姨,找到了叔叔再给你一百。” “好哒!”小豆丁欢欢喜喜地数钱,“一,二,三,五……十……” 这么大了居然还不会数数?祁翼寒蹙眉。 大手拿过来十张大团结,祁翼寒把着小豆丁的手数。 数了几遍都是十张,小豆丁满意地把钱揣进口袋里。 “叔叔你真聪明,走。” 祁翼寒嘴角抽了抽。 小豆丁拿出钥匙开门,祁翼寒见他垫着脚尖开门费劲,接过钥匙打开门。 “叔叔,就在里面……” 顺着小豆丁手指方向,祁翼寒看向上了锁的里屋。 大步走过去用钥匙打开门,敞开的窗户呼呼地往屋里灌着凉风,除此之外哪里有人。 小豆丁随后走进来看到,捂着口袋一脸惨痛。 “叔叔,我没骗你,刚刚那个阿姨就在这里。” 祁翼寒走到窗前解开系在暖气管子上用床单做成的绳子,在心里将黎臻训了个狗血淋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孕妇,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 将垂到一楼的绳子拎上来,祁翼寒怒气难消地打开床单叠好放到床上。 “你家长呢?”孩子一个人在家随便放陌生人进来太危险,祁翼寒觉得有必要跟这家家长谈谈。 担心已经进了自己口袋里的钱会被要回去,小豆丁瘪瘪嘴就要哭,被祁翼寒一个眼神又吓了回去,抽噎着道。 “我没有爸爸也没妈妈,只有奶奶来看我。” “你自己一个人住?”祁翼寒仿佛看到了曾经被家人弃之如撇履的自己。 小豆丁点点头,委屈巴巴地道,“奶奶说了,我生来就讨人厌,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只有她肯管我,如果没有她我就得饿死冻死被坏人打死。” 这是有多恶毒才能对一个孩子说出这种话,反正黎臻他暂时也找不到,小豆丁既然被他发现了他就不能不管。 “你奶奶呢?”祁翼寒抱起小豆丁问。 小豆丁神神秘秘地嘘了声,小声附耳告诉祁翼寒。 “我奶奶不告诉我她住哪里,不过我偷偷跟着她,知道她就在那边……” 祁翼寒看向小豆丁指着窗外的方向,蓦地反应过来,那不正是陈赢所在的研究所吗? “你奶奶叫什么名字?”祁翼寒问。 “不知道……”小豆丁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急得快哭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很信赖面前的高个子叔叔,打心眼里觉得他不是坏人,叔叔问什么他都愿意回答,可是他答不出来叔叔的问题,他好着急。 “哦,对了!”小豆丁指着靠墙的衣柜道,“我捡到过奶奶的卡片,上面有照片。” 祁翼寒单手抱着小豆丁打开衣柜门,在一堆团成乱麻似的衣服堆里找出小豆丁口里的卡片。 工作证? 祁翼寒打开,里面赫然是陈赢的二寸近照。 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祁翼寒合上工作证揣进口袋里,仔细打量了小豆丁几眼,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洛尘? 他在洛家看到过洛尘四五岁时的照片,大眼睛,小嘴巴,一对招风耳特别逗趣,尤其那一脸顽皮相一看就是个小人精。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另类恶婆婆 黎臻回到梁燕的住处时,被她派去找祁翼寒的梁燕还没回来,祝晓春抱着猫把四个欺负她傻,合力想要制服她的手下又胖揍了一顿。 四个人被揍得已经没了人样,眼睛嘴巴肿成一道缝,只从青紫间露出个鼻子头来,上面还被猫抓得留下数道血痕。 祝晓春有样学样,学黎臻指挥四人干活,干不好继续揍,揍得四人后悔死了当初对祝晓春动手,见到黎臻犹如见到救星。 “干得好!”黎臻嘉奖地捏了把祝晓春怎么吃也不胖的脸,“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过下次记得不要打脸,有碍观瞻。” 祝晓春听不懂,只记着不打脸,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来回折腾了几个小时,黎臻有点累,去浴间打开热水器烧水,散开头发…… 发卡呢?黎臻摸遍头顶,之前戴在头上的红宝石樱桃发卡不见了! 她是开车去的,很确定发卡没落在车上,所以是掉在那个小男孩家里了?又或许是掉在了天台上? 啧,她若是回去找会不会被抓?黎臻皱着小脸十分为难。 不能因为一个发卡破坏计划,黎臻狠心放弃去找,拿起梳子梳头,脑海里却不停蹦出当初祁翼寒送她发卡时的情景。 就算是别人送的,到了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找?拔下热水器电源,黎臻朝外走去。 梁燕还没回来,说明这人肯定在暗中搞鬼,她不能再把祝晓春留在此地,黎臻招呼祝晓春一起,祝晓春乐颠颠跟上,身后四人目送黎臻感恩戴德。 开着梁燕的车来到之前弃车的地方,黎臻看到自己之前忍痛丢在东大街的车已不见踪影,估计是被祁翼寒开走了。 丢自己的车全是不舍,丢别人的毫无压力,黎臻连车都没锁,带着祝晓春扬长而去。 来到老旧的三层楼前,黎臻仰头朝楼上看去,小豆丁家她用来逃跑的窗户已经关上,说明家里大人已经回家了。 她从离开到回来足有两个多小时,哪怕当时祁翼寒有所察觉此时也应该离开了。 黎臻打算先上去天台看看,如果天台没有,她再想办法去小豆丁家里找。 思及此,黎臻走进楼门沿着楼梯上到天台展开地毯式搜索。 跳出祝晓春怀里的小猫在天台上撒欢,黎臻闷头找时,小猫嗖地跑过去又嗖地跑过来,祝晓春倒是难得地没有追着猫跑。 “在找什么?” 有人问黎臻,黎臻找的太专注压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道。 “发卡,红樱桃发……” 谁在跟她说话?黎臻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 祁翼寒! 看到守株待兔的祁翼寒,黎臻的脸上好似开了染房,尴尬地后退几步,视线迅速扫过周围伺机脱身。 黎臻遇到祁翼寒犹如羊入虎口,哪里还有逃跑的机会,祁翼寒大步走过去,拿出修好的发卡戴在黎臻头上,单手圈住不盈一握的腰带着人就往楼下走。 祝晓春赶忙抱起小猫跟上。 三人走到一楼半时,避无可避的与从楼下走上来的陈赢相撞。 陈赢完全没料到会在此遇到祁翼寒,视线如刀地划过祁翼寒最终落在黎臻身上。 两世为人,黎臻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陈赢,眉如春山,眼似黛水,琼鼻朱唇,肤白赛雪,偏古典美的气质让人一见便过目不忘。 但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陈赢整个人的状态,皮肤白皙细腻不见皱纹,气色比花季少女还要明艳。 如果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黎臻真的很想向陈赢讨教下保养之道。 “你怎么在这里?”陈赢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感情。 祁翼寒一言不发,犹如陌生人对于长者的礼让,带着黎臻停步缓台,靠左侧让出路来。 “我问你话呢?”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陈赢厉声喝问。 祁翼寒拿陈赢当空气,垂眸抿唇不语。 “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的。” 陈赢讶异自己情绪上的爆发却又无法自控,恼怒地伸手去抓黎臻。 “敢陷害我,走,跟我去找警察说清楚。” 话音未落,陈赢的手在即将抓到黎臻时被甩开。 陈赢被甩得一个踉跄,腰撞在楼梯扶手上,疼得一声惨呼。 “你居然对我动手?”陈赢一脸怒色,仿佛祁翼寒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祁翼寒冷冷睨了眼找事的陈赢,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刺痛了陈赢的心。 黎臻喜闻乐见这对母子反目,不忘火上浇油地道。 “大妈,我们给你让路是我们懂礼貌,可是你也不能倚老卖老,堵着路不让我们走是几个意思?张口闭口说我陷害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陷害的,是因为你老,还是因为你没家教。” 听黎臻一口一个大妈还说她老,陈赢气得肺都要炸了,怒瞪祁翼寒。 “你就让她这么欺负我,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一句话不愿多说,祁翼寒别开头不理。 黎臻就喜欢看老虔婆被气到跳脚,如果杀人不犯法她都恨不能拉陈赢这个罪魁祸首出去枪毙五分钟。 “你也好意思提‘长辈’二字,我都要被你笑死了,我告诉你,我婆婆就是个疯婆子,从来就没教过我们什么叫礼义廉耻血浓于水,所以别惹我们,否则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情无义。” 黎臻就是明着在骂抛夫弃子的陈赢没有礼义廉耻,不懂何为血浓于水,无情无义居然还想以长辈身份道德绑架,陈赢听懂了,顿时气了个倒仰。 祝晓春见黎臻对陈赢没个好态度,知道黎臻不待见陈赢,将人揪着脖领子丢到一边。 祁翼寒揽着黎臻朝楼下走去,半分眼神都没分给贴在墙上怒骂的陈赢。 直到走出楼门坐进车里,祁翼寒粗重的呼吸才趋于平稳,沉声问黎臻。 “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臻眼见逃跑无望,眼巴巴望着车窗外叹气。 “挑花查到告诉我的。” 他们在国内查陈赢不好查,而与国际接轨的挑花却容易得多,陈赢在国外研究所的个人资料里有血型记录,与祁峥的血型一对,ab+o,祁翼寒是a型血,再加上与祁峥祁广当年的合照和刚才对祁翼寒的态度,陈赢铁定是祁翼寒亲妈。 一想到自己上一世被这个看不见的婆婆耍得团团转,黎臻深感言情小说里甩五百万让离开儿子的婆婆就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世。 她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另类恶婆婆呢? 凸(艹皿艹)!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猫腻 又被祁翼寒抓到,黎臻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被祁翼寒从车里抱出来,撩起眼皮扫视一圈,四合院落看起来还不错。 祁翼寒临下车前让洛尘开车去买些洗漱用品回来,洛尘应了声,转头看着坐在副驾驶室的赵晴开门下车。 被洛尘蕴着滔天恨意的眸子盯住,赵晴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垂着头跟在祁翼寒身后,不敢去看视她如仇人的洛尘。 走进主屋放下黎臻,祁翼寒严肃脸警告黎臻。 “我不会再关着你,但你也得答应我别再乱跑让我担心。” 黎臻乖乖应声,“一言为定。” 反正答应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谁会给自己找不自在呢,黎臻活动着手脚打量古色古香的客厅,发现自己上一世绝对没来过这里,不禁对祁翼寒的怨念又多了几分。 听到脚步声,黎臻回头,见是个陌生女人白着脸走进来。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群众讨伐陈赢时,露面为陈赢开脱的那个女的吗! 祁翼寒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她是谁?”黎臻朝着女人扬了扬下巴问祁翼寒。 不用祁翼寒开口,赵晴先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赵晴,是……”想到恨死了她的洛尘,赵晴眼里含泪哽咽难言。 是什么啊?黎臻纳闷地看向身侧的祁翼寒,却见祁翼寒居然拿了条毛巾递给赵晴。 她还没跟祁翼寒离婚呢,祁翼寒就当着她的面给别的女人递毛巾? 有猫腻,黎臻看祁翼寒的眼神不善。 一条毛巾而已,小女人怎么还计较上了? 察觉黎臻眼神不对,祁翼寒倒了杯热茶给黎臻。 黎臻没接,直勾勾盯着祁翼寒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婚内出轨,她要分家产! “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祁翼寒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黎臻的小脑袋瓜,被黎臻一巴掌拍开。 打量赵晴望着祁翼寒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样,黎臻愈发心堵。 “你跟她真的没关系?” 祁翼寒知道黎臻误会了,解释道,“她是洛……” “爸爸!”祁翼寒话说没说完,门外哒哒哒跑进来一个小豆丁,扑过来抱住祁翼寒的大腿开心大叫。 居然是坑她没商量的小豆丁!黎臻惊得瞪大了眼睛。 祁翼寒扶额,拎起腿上的挂件板着脸教训,“不许乱叫。” 小豆丁像是没听到,窝在祁翼寒怀里两只小手圈住祁翼寒的脖子,脸贴脸地又叫了声,“爸爸!” “恭喜相公孩子都这么大了,那咱们快去民政局办手续,免得你们俩口子再因为作风问题挂牌游街吃枪子。” 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眼神能杀人,黎臻已经把祁翼寒给千刀万剐了。 “不是!”祁翼寒急道,“这不是我的……” 小豆丁小手捂住祁翼寒的嘴,大眼睛里蓄满眼泪,“我是爸爸的孩子,别不要我,哇!” “你还说不是?”黎臻怒瞪祁翼寒,这功夫别说冷静了,智商都被怒火烧没了。 也许上一世祁翼寒就是为防事情败露,故意换孩子好方便拿捏她,黎臻歪理想了一大堆,气得上去狠给了祁翼寒一脚。 “呜呜呜,坏女人,不许你打爸爸!” 小豆丁护着祁翼寒,朝黎臻挥着小手要打,小短手打不到人急得就要下去拼命。 眼见祁翼寒有理说不清,赵晴挡在黎臻和祁翼寒之间,拦着黎臻道。 “你误会了,我是洛尘的朋友,和这个孩子没关系。” 黎臻视线在三人的脸上逡巡,发现小豆丁确实不像祁翼寒,但跟赵晴长得倒是很像。 “怎么没关系……”祁翼寒突然道,“赵晴,你好好看看这孩子。” 祁翼寒的话引人歧思,赵晴尴尬,黎臻冷嗤。 之前赵晴没注意,这功夫细看小豆丁,越看越像洛尘。 “这,这……难道是……”赵晴激动到语无伦次,抖手去抱小豆丁,被小豆丁一把推开。 “我要爸爸!”小豆丁很怕祁翼寒不要他,抱着祁翼寒不撒手。 黎臻看出不对,细看小豆丁,眉眼真的很像洛尘。 想到赵晴自称是洛尘的朋友,黎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被冤枉的祁翼寒抱着小豆丁望着黎臻一脸幽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晴激动追问,人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祁翼寒大手轻拍小豆丁后背安慰,同赵晴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五年前洛尘回部队后你怀了这孩子,之后我和洛尘出事,有人拿孩子威胁你,所以你才承认想要害死洛尘的人是你和洛安。” 曾经被强加在身上的冤屈突然间被人道出,赵晴整个人摇摇欲坠,支持不住地双膝一软瘫跪在地,双手掩面发出一声类似兽类濒死的悲鸣。 当年因为洛家反对洛尘娶小门小户的女儿进门,洛尘放假回来便私自跟她去民政局领了证,俩个人名正言顺的有了肌肤之亲,匆匆两日过后洛尘回部队,并把她交给了大哥洛安照顾。 没想到两夜缠绵赵晴竟怀了孩子,验出有孕在身,赵晴拿出结婚证告诉了自己爸妈,赵晴爸妈倒是不反对,就是这婆家不同意是个问题。 赵晴告诉洛安自己怀了洛尘的孩子,洛安答应跟家里人谈谈。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赵晴和洛安有不正当关系,洛家竟信了这谣言,洛安说赵晴怀孕,便认准了孩子是洛安的,无论赵晴怎么解释都没用。 赵晴在洛家人的看管下生下孩子,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抱走,随后有神秘人找到她,要求她认下陷害洛尘和祁翼寒的罪责,赵晴不肯,和洛安去警局报案,在路上却遭遇车祸。 被救出来后,神秘人再次出现在赵晴面前,告诉赵晴,这次是洛安,下次就是她未见过面的孩子,赵晴被迫妥协,从此承受着洛尘对她的无边恨意,在寻找孩子下落的同时还要躲避着洛尘的复仇,艰难的生活让她几度想到去死…… “是陈赢,对不对?”赵晴哭了许久,再抬起头时,红肿的眼里满是倍受折磨后的彻骨之痛。 祁翼寒点点头。 “为什么?”他们母子分离整整五载,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沉沦,而那个凶手却在今天还找她来为她开脱,而可笑的是,她竟然把凶手当成了给她提供孩子线索的好人,义不容辞的帮了她。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赵晴嘶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就给我好了 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洛尘瞪着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小豆丁,小豆丁窝在祁翼寒怀里瞪着近在咫尺的黎臻,黎臻蹙眉瞪着拉住她不许走的祁翼寒,肩负重任的祁翼寒与回神的洛尘隔空对视,咬牙按照黎臻要求告知洛尘。 “这是我儿子。” 五个字砸懵洛尘,许久才明白过来祁翼寒到底说的是什么。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洛尘走到祁翼寒面前伸手去摸小豆丁,被小豆丁皱着小脸避开。 作对地狠在小豆丁头上撸了把,洛尘狭促地笑,气得小豆丁两腮鼓鼓,白了眼讨厌的家伙,回身抱住祁翼寒脖子把脸埋在祁翼寒颈项间不理洛尘。 “喂,小鸵鸟,你头埋起来了,屁股还露在外面呢。” 洛尘好喜欢这颗小豆丁,就是表达的方式有点特别,才见面就把小豆丁给气哭了。 “爸爸,坏叔叔欺负我,呜呜呜!” 祁翼寒用眼神警告洛尘适可而止,可洛尘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接近小豆丁,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想要让小豆丁也叫他爸爸。 什么鬼?洛尘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讪讪地咳了声,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上翘的嘴角压下来,眼神冷冰冰地扫视一圈。 “她呢?”没看到赵晴,洛尘的心兵荒马乱,却硬要装成不在意的样子。 黎臻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不问青红皂白让自己的爱人受尽苦难的家伙,递眼神给祁翼寒,让祁翼寒继续。 为了哄媳妇高兴,为了让怀孕的媳妇听话别乱跑,祁翼寒只好牺牲洛尘。 “赵晴在做饭。” 洛尘隐隐松了口气,却又有另一种情绪在心间膨胀。 “不是有保姆嘛,让她做什么饭,也不怕她心黑毒死你。” 我看你这嘴巴就够毒的,黎臻腹诽,伸手去抱小豆丁。 小豆丁再不情愿,有祁翼寒帮忙,黎臻还是轻轻松松便抱到了浑身写满抗拒的小豆丁。 “敢算计我,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黎臻像要吃人的狼外婆,狞笑着问怀里的小豆丁。 是你自己笨怨谁,小豆丁眼巴巴求助祁翼寒惨遭无视,瘪瘪嘴眼泪汪汪。 “他救不了你的……”黎臻恶魔般低语,抱着小豆丁朝洛尘走去,“我让你说我笨,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笨蛋。” 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这种爹不要也罢。 眼见黎臻真的要把他给坏叔叔,小豆丁怕了,“爸爸,爸爸救我!” 祁翼寒扶额,媳妇怎么连孩子都欺负。 黎臻假装气恼地将小豆丁塞进洛尘怀里,鼓着腮帮子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祁翼寒会背着我干这种事,你把这孩子处理掉,我不想再看到他。” 他抱到了!他抱到了!他抱到小豆丁了,可是,怎么会这么轻? 洛尘抱过自家外甥,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是个小肉团子,看着不大,抱起来却是有些份量的,而怀里的小豆丁轻得过份不说甚至好像能摸到骨头,洛尘的心一阵揪痛。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这般难过?洛尘压下眼底涌上来的热意,语气凉薄。 “你打算怎么处理?” “送人,丢去孤儿院,随便,只要让他离我远远的,再别让我看到他就行。” 黎臻每说一句洛尘的心便要痛上一分,正奇怪自己的反应时,小豆丁被吓得哇地一声大哭。 祁翼寒啧了声,走过来接过小豆丁,哭声戛然而止,小豆丁抽抽噎噎。 “爸爸,别不要我,我听话,我吃的很少的。” 一句话说的仨人同时鼻子发酸,祁翼寒嗔怪地瞥了眼乱来的黎臻,黎臻心疼孩子没再出声。 “这真是你孩子?”洛尘正色,他对小豆丁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感,太奇怪了,完全解释不通,可他就是不想小豆丁叫祁翼寒爸爸。 黎臻在洛尘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颔首,祁翼寒重重呼出口气,陪着媳妇为非作歹。 “嗯,黎臻说了,只要把这个孩子送走她就既往不咎。” “那就给我好了。” 洛尘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愣住了,他怎么会这么说? “随便你。” 黎臻说着牵着祁翼寒的大手朝楼梯走去,身后小豆丁哇地大哭。 俩个人狠心丢下大哭的小豆丁朝楼上走去。 走进主卧,黎臻迅速丢开祁翼寒的手,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暗骂洛尘真是个笨蛋。 不多时,哭声渐近,随即响起敲门声。 祁翼寒早就按捺不住,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句话不说先从洛尘手里接过小豆丁哄着,忍不住冲黎臻道。 “错是大人犯下的,别再折腾孩子了。” 黎臻也于心不忍,同时又很欣慰她猜的不错,能对别人的孩子怀有慈心,上一世祁翼寒同意换孩子绝对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她至少不用再那么恨他了。 恨一个人真的好累,黎臻吐出口郁气,轻嗯一声。 祁翼寒如释重负,板着脸问洛尘,“刚刚你说的是认真的?” 洛尘果断道,“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结婚了,有个便宜儿子也不错。” 难道这就是父子连心吗? 洛尘对小豆丁的态度大大出乎黎臻的意料,她难以想象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祁翼寒是如何忍住思子之情还要瞒着她的…… 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没心,黎臻赌气地想着,可看到祁翼寒把小豆丁护在怀里的样子,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饭菜都好了,下来吃饭。” 赵晴出现在门口,神情不再是初见时的局促,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般浑身上下充满生气,且这勃勃生气中翻滚着愤怒的岩浆,不知何时便会喷薄。 但在面对祁翼寒时,赵晴的态度却是恭敬中带着感激,说话也是朝着祁翼寒说的,完全忽视掉了神色复杂的洛尘。 “宝贝,给妈妈抱好不好?”赵晴商量窝在祁翼寒怀里不肯出来的小豆丁。 “你说什么?”洛尘闻言懵了,手指小豆丁表情狰狞,“他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洛安的孩子?!” “不要!”谁要把他带离爸爸谁就是坏人,小豆丁讨厌又要来抱他的赵晴。 听到小豆丁的话,洛尘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祁翼寒。 “你,你们……”洛尘一指祁翼寒,“你是他爸……”又一指赵晴,“你是他妈!” “嫂子!”洛尘无法承受打击地抓住黎臻手臂,“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混蛋 “你这个笨蛋!”黎臻忍无可忍甩掉洛尘抓着她的爪子,“那是你儿子,你认不出来吗?” “我,我儿子?!”洛尘眼前一黑,被祁翼寒及时伸手扶住。 洛尘缓了许久才重新站稳身形,两眼赤红地扑过去扶着赵晴双肩逼问,“他怎么会是我儿子?” 欣喜太大过于激动,洛尘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听在赵晴耳里就是在质疑孩子的身份。 啪!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冒出来,赵晴狠给了洛尘一嘴巴。 “五年前你回部队前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洛尘当然记得,洞房花烛夜赵晴是如何坚定又娇羞地奉献,而他又是如何的疯狂沉溺。 曾经的美好转瞬即逝,风雨飘摇中受尽煎熬的赵晴泪如雨下,指着洛尘的鼻子骂道。 “孩子落地就被你们洛家人抱走,接着没多久便有人找到我拿孩子的命做威胁,逼着我和大哥承认对你下手,我和大哥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时你在哪里,你还有脸来问我?” 一番话重重砸在洛尘心上,让洛尘浑身骨头缝里都浸了戾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洛尘诡异的平静下来,直视着赵晴的眼字字透着杀意。 “拿孩子威胁我的人就是陈赢,不信你去问她。” 虽然很卑鄙,但是亲眼见证陈赢又多了俩个宿敌,黎臻还是很开心。 黎臻道,“当初陈赢动祁翼寒是为了给不同意她回国的祁峥一个教训,谁知却是洛尘中计险些丧命,祁翼寒为了救洛尘受了重伤……” “同时得罪祁家和洛家,陈赢为谋活路便抢了赵晴的孩子威胁赵晴和洛安认下一切。” 洛尘听得睚眦欲裂,如果陈赢此时就在面前,洛尘毫不怀疑自己会当场活刮了她。 “还有宋文初的死……” “黎臻!”祁翼寒不许黎臻再说下去。 深深看了眼祁翼寒,黎臻绕过这一话题继续道。 “陈赢害了两次祁翼寒还不够,这次又蛊惑梁落寒偷祁峥精子给余玉芝做试管婴儿,为的就是等孩子出生后换掉我的孩子,而梁燕虽然知晓一切却装作不知,只等着事成后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陈赢研究长生,知道冯家有祖传的起死回生术,想要从中破解出长生的秘密,不择手段地迫害逼死了冯灵。” 陈赢的卑劣罄竹难书,黎臻越说越气,看向祁翼寒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你有证据吗?她又为何要换掉孩子?”刚刚查到陈赢才是祁翼寒生母,如今黎臻竟数出陈赢数条罪状,洛尘听得胆寒。 黎臻有些丧气,“具有法律效用的证据没有。” “我会找出来的!” 赵晴和洛尘异口同声,彼此互看一眼,赵晴别开头,洛尘欲言又止。 祁翼寒和黎臻下楼吃饭,把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 走下楼,祁翼寒突然停下脚步,黎臻被挡住去路不得不跟着驻足。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埋在荒宅里的保险箱,早早就问过他换孩子的事,暗中调查陈赢,冯灵的死因,以及一些除了当事人外无人知晓的秘密,眼前的黎臻对于祁翼寒来说,有着太多解释不通的古怪。 也许是时候道出实情了,不管祁翼寒信不信,黎臻已下定决心。 “我说你就信吗?” 对上黎臻无比坚定的眼,祁翼寒郑重点头,“你说我就信。” “我是重生而来的,上一世因为你隐瞒换孩子的事我被活活气死,所以此生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祁翼寒有一瞬的怔忡,随即便神色恢复了正常,道,“好。” 一个好字让黎臻红了眼眶,一世的委屈如雪崩海啸般扑向祁翼寒。 祁翼寒站姿笔挺伟岸如松,任由黎臻发疯般踢打纹丝不动。 “你混蛋!你混蛋!”黎臻哭得声嘶力竭。 “哇,不许你打爸爸,你是坏蛋!坏蛋!” 小豆丁的哭声惊醒了黎臻,黎臻泪眼婆娑地瘫坐在地,发泄过后的疲惫席卷着她陷入一片灰蒙之中难以抽离。 “黎臻!”祁翼寒一手抱孩子,一手将黎臻拽起来单手抱起,走到沙发前稳稳将人放到上面。 小豆丁眨巴眨巴眼睛,眼泪还挂在长睫上却欢呼着拍起了巴掌。 “爸爸是大力士,爸爸好厉害!” 已经合好的洛尘和赵晴从楼上走下来听到儿子的欢呼声,对视一眼,洛尘怒而冲过去命令。 “我才是你爸爸,不许再叫你祁叔爸爸。” “他是我爸爸,就是我爸爸,你不是,我不要……!” 洛尘七窍生烟,“你妈都承认我是你爸了,你凭什么不要?” “她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我只要爸爸。” 小豆丁死活不认这对从出生他就没见过的父母,愁得洛尘和赵晴白了头。 “吃饭!”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吃零食的祝晓春揉着肚子叫,再不吃饭她就要饿死了。 孩子不认父母只能慢慢来,赵晴擦干眼泪招呼大家先吃饭。 五人落座桌边,祝晓春坐下便大口饕餮,黎臻也跟着拿起筷子吃起来,唯有赵晴和洛尘谁也没心思吃饭,都可怜兮兮地盼着得小豆丁垂青。 小豆丁享受着祁翼寒的投喂,两条小短腿得意地晃悠着,对于亲爸亲妈的渴望完全无感。 祁翼寒喂饭喂菜一点也没不耐烦…… 初见小豆丁时,听到他肚子里响起咕噜声,祁翼寒便带小豆丁去饭店吃了碗鸡蛋羹加豆沙包。 怕小孩子嘴急吃鸡蛋羹烫到,祁翼寒一勺一勺的喂,结果喂完就成了小豆丁爸爸,把人交给属下送去医院做检查都颇费了一番功夫。 如今已经被小豆丁粘惯了,再者反正是铁哥们的孩子,认他做干爸完全没问题,祁翼寒抱着小豆丁慈祥老父亲的形象惹得也想喂的赵晴和洛尘红了眼。 祁翼寒喂完小豆丁才吃饭,小豆丁不肯让别人抱,拿起勺子要喂祁翼寒,逗得祁翼寒哭笑不得。 “妈妈抱好不好?”黎臻拍拍手叫小豆丁。 傻阿姨居然想当他妈妈?小豆丁歪头打量黎臻,却听祁翼寒道。 “她是我媳妇,她要是不要你,我就不能要你了。” “妈妈!”小豆丁叫得悦耳动听,乖乖钻进黎臻怀里,黎臻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被遗弃的亲爸亲妈抱头痛哭,他们的好大儿啊就这么被人霸占了。 霸占人家宝贝的黎臻毫无同情心,逗着小豆丁爸爸妈妈的叫个不停,叫一声给一根金条,祁翼寒眼看着一保险箱金条没了一半,总觉黎臻没安好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丫头真俊! 因为‘人体实验’的事,金字塔研究所彻底出了名,虽然周围没多少住户,但只要有空,遛弯的大爷大妈们都要聚拢过来,同那些慕名而来保护同胞的正义人士一起对着研究所指指点点。 受陈赢雇佣负责为研究所洗白的人夹在其中,便拿当日曾有人站出来证明研究所是遭恶人陷害辩白,时间久了始终不见有官方处理结果,这种辩白便渐渐占了上风。 陈赢头没梳脸没洗,一身疲惫地出现在研究所大门口,立即被热心群众包围,七嘴八舌问她是怎么了。 “哎!”陈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地叹口气,道,“我孙孙被人拐走我去报案,他们不抓那人反说我是诬告……” 大爷大妈们谁不是把孙辈当心尖疼,一听便议论纷纷。 “陈所长这么年轻就有孙子了,真没看出来。” “别管长啥样,到头来还不都是跟咱们一样拿孙子当命根子疼。” “可不是,这人活着为了啥呀,还不就是为了这些子子孙孙,后辈过的好咱们长辈的才没白操劳,这要是出了事活着还有啥意思。”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抱走了孩子,咋还反咬一口说是诬陷,也太不是东西了。” 有人问陈赢,“那人长啥样你跟我们说说我们帮你一起找。” 陈赢一看就是个文化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被所有人注目依旧举止从容,脸上染着哀伤却目光坚定,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陈赢当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眼泛水光地道。 “就是上次到处贴照片诬陷我的人,她不但雇人演戏拍照到处散播败坏我名声,还趁我不在抱走了我的孙孙……” 边说陈赢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拿在手里原地转了圈给大家看。 围着陈赢的人看过后都忍不住夸道,“这丫头真俊!” 这是重点吗?陈赢额上青筋直蹦。 正在此时,一声怯怯的妈叫得众人鸦雀无声。 人群分列两边让出一条道来,黎臻抱着小豆丁走向陈赢。 陈赢没听清黎臻叫的是什么,只疑惑黎臻怎么有胆子带着这崽子露面。 “你还有脸来见我……”陈赢训着黎臻,两眼却凶巴巴地瞪着连看都不敢看她的小豆丁。 “妈,你别逼我了好吗?” 黎臻肝肠寸断的样子,泪如雨下的哀求。 “老大生下来就被你抱走不许我们母子见面,孩子想妈妈想得紧偷偷跑出来差点被人贩子拐走……可怜我的儿啊,我这心啊都要碎了,呜呜呜!” 刚听完陈赢指责黎臻诬陷的众人都懵了。 “啥意思,我咋没听明白,不是说这丫头诬陷陈所长吗,咋成母女了?还抱走人家孩子不让见面,这,这是啥妈啊?” “未必是母女,我看更像是婆媳……婆媳不和常见,但这婆婆就有点太过了,凭啥不让妈妈见孩子,还说人家是诬陷,是拐走她孙孙的坏人,真够不要脸的。” 被黎臻叫妈叫得肝颤,陈赢脸色铁青,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这孩子怎么会是你的?” 这时,小豆丁接收到黎臻的暗号,害怕地叫了声。 “奶奶。” “过来!”陈赢并未否认,伸手就要从黎臻手里接过小豆丁。 “妈妈!妈妈!我怕!我不要跟奶奶走,救救我!” 小豆丁吓得哇哇大哭,陈赢伸过来的手僵在半空。 “妈!”黎臻哭得声嘶力竭,“求您别再拆散我们母子了,我和孩儿他爸已经被你逼着离了婚,如今我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你难道非要逼死我们娘仨吗?” 陈赢气得眼冒金星,“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把孩子还我!” 之前都还在同情陈赢的人们顿时炸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母子情深你非得要给拆了,还逼着儿子离婚,有你这样的恶婆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有人看不过眼,护着黎臻和小豆丁不许陈赢动母子二人,陈赢顿时成了座被恶潮包围的孤岛。 陈赢没做过婆婆,哪里知道如何应对婆媳问题,何况她从来就不承认祁翼寒这个儿子,更不会承认黎臻是她儿媳,听着周围或劝或骂的吵嚷声烦得不行。 “马上把孩子给我,否则我就告你拐卖儿童。” 黎臻抱紧小豆丁一副吓死了的神情,小豆丁则抱着黎臻的脖子拼命叫。 “妈妈,我不要跟奶奶走!” 陈赢终于意识到之前小崽子那声奶奶就是个坑,而她还毫无察觉的就往里跳,现在否认已来不及,早知道就把这小崽子藏远点了。 深知众怒难犯,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陈赢示弱地叫黎臻。 “终究是咱们的家事,闹成这样多不好,走,跟妈回去。” 谁家过日子不是一地鸡毛,围观群众又开始劝黎臻。 “毕竟是长辈,你做小辈的受点委屈忍忍就过去了。” 真是一群墙头草,黎臻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要!”黎臻凄苦摇头,绝望哭诉,“我要是跟她走了,她肯定会把我解剖做成标本,到时候谁能认出我来,我们母子不就白死了。” “你胡说什么!” 陈赢跳脚,所有的修养都被黎臻一句话给掀飞了出去。 “你再敢造谣污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多吗?” 黎臻梨花带雨,字字泣血。 “你拆散我们夫妻,让我们母子不能相见,不就是因为我公公受不了你跟你离婚,你为了报复才拿我出气的么,你儿子差点被你害死,如今又来害我,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黎臻冲上去一头撞在陈赢胸口,撞得陈赢踉跄后退,可周围群众没一个阻拦的,有那曾经常年受婆婆气的大妈见了恨不得鼓掌叫好。 黎臻把上一世的恨全部控诉了出来,心里对陈赢的恨却更加沸腾,抬起血红的眼直视陈赢。 陈赢只觉犹如被恶鬼盯上不禁脊背发寒,站稳身形后又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视线却不期然撞见站在人群之外的祁翼寒。 陈赢所做所为全部留有后手,法律上一点也抓不到错处,闹大了难免不会被陈赢反咬一口,于是黎臻把大事化小,让矛盾局限在家务层面上。 别看家长里短是小事却最磨人,陈赢被黎臻闹得焦头烂额,亲儿子却熟视无睹,陈赢心底涌起一股无力之感。 错在无情无义的陈赢,祁翼寒没有拦着黎臻,只守在外围以防黎臻吃亏,撞上陈赢的视线,回视的眸光不带丝毫温度,比看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刺 果然让祁翼寒猜对了,黎臻收买小豆丁就是别有所图。 在成功收买小豆丁后,黎臻带着小豆丁去研究所外面晃悠,正碰见陈赢当众往她身上泼脏水…… 一番交锋后,陈赢气急败坏就要动手抢孩子,黎臻一边躲闪一边委屈巴巴地求饶,周围群众同情黎臻纷纷护着黎臻不让陈赢欺负。 有人见情况不对跑去派出所报案,很快片警便赶了过来。 “她不是我儿媳,但这孩子确实是我孙子……”陈赢指着孩子让片警帮忙把孩子抢回来。 “真是笑话,你家孙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认孙子不认我这儿媳,还想抢走孩子,天底下就没这个道理。” 黎臻抱紧孩子据理力争。 片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看绷着脸誓要讨回孙子的陈赢,又瞧瞧老母鸡般护着幼崽的黎臻,道。 “这样,咱们先抛开关系不谈,你们说孩子是自己的,那就拿出证据,出生证,户口簿,谁有?” 陈赢道,“我是华侨,这孩子是最近才被我接回国,手续都在我家里,如果警官需要,我可以派人去取来。” 片警点头,视线对准黎臻。 黎臻哭唧唧,“孩子一出生就被他奶奶抢走了,要手续我哪里能有,呜呜呜!” 想到上一世被陈赢抱走的亲骨肉,黎臻被上一世笨得可以的自己给气哭了,哭得真的是伤心欲绝。 人人都对弱者抱有同情心,听黎臻如此说片警虽无法辨别真伪,但也没有强制要求黎臻把小豆丁马上还给陈赢。 “妈妈不哭……” 小豆丁戏精上身,小手给黎臻擦着眼泪,面向片警苦求。 “警察叔叔求求你别让奶奶带走我,妈妈对我好,给我饱饭吃,奶奶不给还骂我打我。” 面对小豆丁惨兮兮的求助,片警打量小豆丁确实比寻常孩童要瘦得多,没多少肉的小脸蛋显得本就大的大眼睛更大了,蓄着水汪汪的眼泪让人看一眼便心生不忍。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妈妈的?”片警问。 孩子有可能会被大人教唆撒谎,但孩子萝卜头似的瘦削身形撒不了谎,只要知道孩子长期是由谁照顾,这个问题不难弄明白。 “昨天……”小豆丁告状,“妈妈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就是不让我吃多,说我吃多了肚子会爆炸。” 长期饥饿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何况没长成的小孩子,所以孩子就是留在奶奶身边才被饿成小萝卜头的。 片警看陈赢的眼神带了异样。 “就算可以证明这孩子确实是你孙子,但孩子第一法定监护人是父母,如果孩子父母健在孩子还是得交由亲生父母抚养,且如果涉嫌虐童,我们有职责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陈赢哪里料到自己会被一个五岁的小崽子背刺,看着小豆丁眼神阴沉。 “他自己挑食难道也要怪家长虐待?”陈赢反问片警,“孩子小时需要人把屎把尿,没人愿意照顾便丢给我,等孩子大了又跑来抢,说我虐童怎么不说她弃养?” 黎臻打蛇随棍上,叫道,“你终于承认孩子是我的咯。” “我没有!”陈赢厌恶地白了眼得寸进尺的黎臻,“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孩子是你的了?” “我喜欢妈妈……”小豆丁助阵黎臻。 黎臻朝陈赢挑眉,被小豆丁捧着脸啵地亲了口,亲得黎臻心都要化了。 捧过小豆丁的小脸黎臻回了口,接着一大一小便不可抑制地亲起来没完,看得站在人群外围两眼不离黎臻左右的祁翼寒眼红。 孩子的态度不是作假,所以只能说明孩子确实是黎臻的,作为奶奶也多有苛待孙子,片警的心已经完全倾斜向了黎臻。 陈赢派去取证件的人回来,拿出在国内亲属街道办的证明,还有孩子的护照和国外长期居留证,全部交给片警。 各种证件齐全,按理来说孩子应该交还给陈赢,但片警犹豫了。 陈赢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命令片警,“还不快让她把孩子给我。” 黎臻道,“不行,我要确认下,谁知道她这些证件是不是作假。” 就算是警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作为孩子的妈,这个要求并不过份,片警不顾陈赢反对把所有证件全交给黎臻翻看。 黎臻仔仔细细看过,在国内亲属街道办的证明上看到了陈铎安的名字。 怪不得陈赢这般底气十足,原来是有陈铎安撑腰,黎臻将证件全部还给片警,道。 “法理不外乎人情,我一个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家大业大的陈所长,如果你们非要带走孩子那就让陈铎安来跟我说,如果他真的支持这种强迫骨肉分离的行为,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死来证明我死也要守在我孩子身边的决心。” 一哭二闹三上吊永不过时,片警也怕闹出人命,但让他去请陈铎安这种大人物来他又办不到。 这时,赵晴站了出来。 昨天有看过热闹的人认出了赵晴,高声道。 “她不就是昨天说有人故意造谣研究所拿人体做实验,收买她装晕被抬出来拍照片的那个人吗?” 见赵晴突然站出来,陈赢顿觉不妙,看黎臻的眼神愈发阴鸷。 赵晴先向片警问好,然后才道,“我昨天说过,我是被人收买诬陷陈所长的,今天站出来就是为了给陈所长做证明,收买我的那个人就是她……” 陈赢眯眼,果然赵晴这些年被她吓怕了,亲儿子近在眼前都没认出来,先急吼吼的替她开脱,思索间陈赢沿着赵晴手指方向看过去…… 正躲在人群后看婆媳斗法的梁燕猛然一僵,扭头想逃却被洛尘横身堵住去路。 黎臻看到梁燕哎呀妈呀了声,“婆婆,你咋在这里?” 众人齐齐问号脸,这怎么又蹦出来个婆婆? 有人好奇问黎臻,“你公公莫不是地主,三妻四妾的那种?” 黎臻抿嘴,没敢去看人群外的祁翼寒,摇头道。 “不是的,一个是亲婆婆,一个是后婆婆,我公公可不是地主老财,那是个大好人,您可别乱说,不过,我这俩个婆婆,一个看不上我,一个恨不能将我丈夫赶出家门父子永不相见,她们俩个不知怎地勾结在了一起,帮我亲婆婆抢走我孩子的人就是这位后婆婆,我和我那苦命的丈夫啊真是没活路了!” 已经与陈赢谈好价码正等着兑现的梁燕(⊙o⊙) 第一百六十八章 勾结 人群分开,露出表情僵硬的梁燕。 “婆婆,出来跟大家打个照招呼……”黎臻眼里闪着坏笑表情却是怯怯的,说话声不大却轻易传入在场每个人耳里。 梁燕抽了抽嘴角想要否认,但在看到人群后方的祁翼寒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祁峥最疼祁翼寒这个儿子,更是因当年错把祁翼寒托付给张桂兰而对祁翼寒满怀愧疚,如果今天她敢不认黎臻这个媳妇,等祁峥知道了恐怕直接就得跟她离婚。 梁燕不敢否认却也不愿承认,急中生智走向陈赢道,“姐姐,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闹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梁燕的一句话又全部转回了陈赢身上。 陈赢看向梁燕的眼里闪着寒光,之前这人还拿着黎臻的红绳钻戒来找她投诚,与她定下约定,她负责让祁峥祁翼寒父子决裂,让梁燕的儿子继承祁家一切,而梁燕则帮她解决与她作对的黎臻,保证让黎臻生下孩子后永远消失…… 难道这一切根本就是梁燕勾结黎臻给她设的局?陈赢暗忖,梁燕还有拉拢回来的余地,她现在还不能与梁燕反目。 陈赢抬头就要叫祁翼寒,让他管管他这个疯子媳妇,谁知刚刚还站在人群后方的祁翼寒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竟是多年未见的祁峥! 在祁峥沉冷的注视下,陈赢只觉彻骨寒意钻进四肢百骸,冻得她的心都在打颤。 “你闭嘴!”陈赢使出全部力气吼得梁燕噤声。 梁燕发现陈赢表情狰狞好似见了鬼,顺着陈赢的视线看过去…… 祁峥!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似老鼠见了猫,梁燕转身要走却被黎臻上前一把抓住。 “我的好婆婆,你不会因为不是您的亲孙子就随便别人欺负?” 黎臻抱着小豆丁躲到梁燕身后,寻求庇护般推着梁燕对上陈赢。 晃神间祁峥不知所踪,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错觉,可空气中还残留着独属于祁峥的清冽,陈赢知道那不是假的。 这时,祁翼寒又出现在陈赢的视野里,面容比之前还要肃冷,像是高高在上的法官,不用开口便已宣判她的罪,可她没有错! 陈赢放弃拉祁翼寒下场收拾黎臻的念头,转而向梁燕道。 “看来你儿媳对你的误会比对我还深,毕竟你们现在才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至于这孙子,当初也是你求我带走的,现在就交给你处理。” 众人闻言顿时脑补出现任找前任拿继子做威胁,必须带走孙子否则就将儿子逐出家门的撕逼大戏。 “谁不是隔辈亲,估计这婆婆是怕大孙子抢了小儿子的宠爱,所以找看不上儿媳的前婆婆联手整治小俩口,啧啧啧,黑心婆婆摊上一个就够受了,这家伙一下子摊上两个,哎呀妈呀,咋活呀?” 人人皆向可怜兮兮的黎臻母子投以同情目光,黎臻更是将弱者的弱小可欺展现得淋漓尽致,眼里含泪低头抱紧怀里的孩子,仿佛下一秒便会如阳春残雪般消融殆尽。 “把孩子还我!”陈赢知道越闹下去越对她不利,也知道以祁峥的身份不可能为了别人的孩子露面,对准片警严厉要求让黎臻马上交出孩子。 黎臻怎么可能让陈赢得逞,何况她已达到目的,走到隐在人群中的洛尘身侧,压低声音道。 “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黎臻抱着小豆丁穿过人群钻进停在路边的吉普车里。 “别让她跑了!”陈赢朝杵在原地不动的片警吼。 整日夹在婆媳间艰难求存的片警,对于霸道的陈赢没有半分好感,但职责所在不能不管,迈步追上去却看到一名身着制服的人从吉普车上下来。 王公辰亮出工作证通知片警。 “这个案子现在由我负责,你可以回去了。” 片警拿出出警记录让王公辰签字,简单向陈赢介绍过王公辰后便结束出警离开。 陈赢当然知道王公辰的身份,没想到王公辰会出面帮黎臻,不悦道。 “我证件齐全,孩子却当着你们的面被犯罪分子带走,王支队长不打算解释下吗?” 王公辰粲然一笑,“我向来不需要解释,但只要让我找到犯罪分子的不法证据,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将之绳之以法。” 在王公辰的逼视下陈赢的眼神有瞬间的躲闪,王公辰神色一凛,高声向围观群众道。 “都散了,我们会随时跟进孩子的情况,绝不会让孩子再落入坏人手中。” 说到坏人时,王公辰似是不经意地扫了眼面若寒霜的陈赢。 待人群如潮水般退散,露出各怀心思的陈赢和梁燕…… 梁燕急切同陈赢道,“姐,你别误会,他们是故意的。” 陈赢冷睨梁燕,“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得问你了。” “什么意思?”陈赢暗觉不对。 梁燕道,“洛家突然传出消息,你已被划为洛家宿敌行列,且洛家提出联名要将你驱逐出境,所以我不来打听下情况,难道要等着陪你一起去死吗?” 看来那崽子已经被洛家认回去了,陈赢双眸微眯,转身朝研究所走去。 “喂,你站住!”她们的合作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发现她和陈赢有来往祁峥不会放过她。 陈赢停步回头,神色却是意外的轻松。 “计划继续,你放心,祁峥不会管这些,而且我可以保证如果那俩口子输了,祁峥只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扫地出门,绝不会有半分留情。” 向来知道祁峥最为看重祁翼寒,梁燕半信半疑,“真的?” 陈赢不屑轻笑,“你这么蠢,祁峥是怎么看上你的?” 说罢,陈赢头也不回地走进研究所大门。 梁燕心里明白陈赢比她更了解祁峥,说的话虽然难听却很有可能是真的。 既然祁翼寒敢动她心尖,那她不介意拼一把,能救出落寒将祁翼寒赶出祁家最好,不能的话大不了她离开祁家,念旧情的祁峥不会把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梁燕顿觉稳了。 只是没过多久,金字塔研究所所长陈赢与前夫现任妻子梁燕勾结,陷害继子夫妻骨肉分离的消息便闹得满城风雨,其中甚至还隐晦透露出了前夫身份不简单的信息。 梁燕是外地人没几个人知道,陈赢却是身在海市哪里躲得过,一下子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的车! 王公辰下车的同时祁翼寒开门上车,随即洛尘赶走司机自己坐进驾驶室启动引擎。 黎臻抱着小豆丁坐在后座上,见有警卫模样的人来请祁翼寒下车,忍不住问坐在身侧的祁翼寒。 “他说你了?” 儿媳妇这么不给婆婆面子,就算已经离婚做公公的也不可能不闻不问,而作为纵容媳妇乱来的丈夫肯定跑不了挨训。 “没有。” 祁翼寒知道自己的表情过于严肃让黎臻误会,缓了神色伸手捏了捏黎臻的手。 触手一片冰冷,黎臻知道祁翼寒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般平静,反手握住了祁翼寒正要收回去的手。 柔若无骨的柔荑与他十指交握暖得人心里发烫,祁翼寒那颗冷沉的心似乎都跟着被点燃,激烈而滚烫地剧烈跳动起来。 “后悔吗?”黎臻附耳问祁翼寒,语气认真不带一丝揶揄。 祁翼寒摇头,“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先不说陈赢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单就破坏洛尘家庭致使骨肉分离一事便不可原谅,只要黎臻不违法不触碰道德底线,他绝不会反对。 “我这么做,那位真的不会从中作梗?” 黎臻有些担心突然现身的祁峥会给祁翼寒施压,一个民营企业的厂长可没条件与这种大人物抗衡。 “不会,他乐得看热闹。” 祁翼寒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就是不知道被亲儿子嫌弃的祁峥如果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哎,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听黎臻阴阳怪气的暗戳戳酸他,祁翼寒哭笑不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再说梁燕这次在你手里吃了亏哪里笑得出来。” “谁知道呢……”毕竟是夫妻,祁峥护着自己媳妇做晚辈的又能如何。 接过黎臻怀里的小豆丁,祁翼寒觉得有必要提醒下自己媳妇。 “想让陈赢哭可不容易,你若轻敌极有可能哭的会是你自己。” “她是你妈,直呼其名是不是不大好?” 黎臻活动着发酸的手臂,心里积着对陈赢两世的恨意,但还是不想祁翼寒因为她而被人指摘。 祁翼寒一声轻嗤,诉尽了陈赢的不配为人母。 嗑嗑嗑!车外,警卫叩响车窗,“祁厂长,老爷子请你过去。” 之前祁翼寒被请去前车,已经警告过祁峥不要插手黎臻的事,此时又派警卫找他应该是为了洛家,祁翼寒放下车窗同警卫道。 “告诉他,他敢为洛家求情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 警卫讪讪,这话您敢说我可不敢传。 洛尘没为难警卫,打开车门下车,走去前车同祁峥说话,警卫一见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洛尘回来,表情一言难尽地道。 “老爷子说,想他不插手可以,但以后你们夫妻俩每周得带孙子去看他一次。” “呵,他想都别想。” 祁翼寒最不喜从小纠缠他到大的祁峥,既然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那就像从前抛下他时一样对他不管不问就好,事后又想从他这里寻求安慰,只会让人觉得虚伪至极。 洛尘看了眼祁翼寒抱在怀里的小豆丁,道。 “我也是这样回的,毕竟弥补缺失不如三思而后行。” 说话间,洛尘瞧见善后的王公辰正往这边走来,立即启动车子一溜烟驶离。 伸手去开车门的手悬在半空,王公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被开走,气得大吼,“那是我的车,你给我回来!” 黎臻听到吼声回头看到连忙叫洛尘停车,结果车子开得更快了,眨眼间王公辰便成了远处街头的一个小黑点。 梁燕坐进车里,靠坐在座椅里闭目养神的祁峥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落寒的事你知道的……?”梁燕忐忑,既恨祁翼寒敢动她的宝贝,又怕祁峥因为对祁翼寒的愧疚而无视自己儿子的处境。 祁峥嗯了声,梁燕又道,“都是你儿子,你总不能纵着大的欺负小的?” 闻言,祁峥欠开眼皮睨了眼梁燕,“欺负?” 在祁峥清如明镜的眸光中梁燕心虚地低下头。 “落寒被他扣在手里,谁知道他会怎么折磨落寒,说欺负都是轻的……” 说着,梁燕硬着头皮扑进祁峥怀里撒娇求饶。 “你让他赶紧放了落寒,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祁峥反应冷漠,像是完全不在意梁落寒的生死,梁燕更觉心寒。 “我跟了你二十多年,夫妻一场却比不过一个处心积虑怀上你的孩子又丢下不管的,这也就算了,落寒哪里比不过他?” “你当初离开是不得已,怎么就成了你欠他的?我告诉你祁峥,就算是你欠他的我可不欠,如果落寒真有个好歹,别怪我跟他拼命。” 祁峥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薄唇轻启,“翼寒已经把落寒交给了我,我这就送你们母子去机场……” “去机场做什么?”梁燕警惕地从祁峥怀里直起身。 “送你们出国,以后没我的同意都不要回来了。” “又是因为祁翼寒?” 梁燕声音尖锐,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你既然觉得欠他的你就补偿他好了,为什么要拿我们娘俩出气?” “别什么都往翼寒身上推,你们母子干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祁峥话落,梁燕发疯。 “我还不是被你逼的,你和大伯什么都要给祁翼寒,连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都有继承权,凭什么我的落寒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梁燕知道祁峥只要做下决定便再难更改,破罐子破摔地吼出了积压多年的心里话。 “难道他有父母陪在身边还不够?难道他大伯对他的培养还不够?为什么你只看到我和大哥对翼寒的补偿却看不到对落寒的好?梁燕,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她还有娘家呢,父母兄弟姐妹为什么会捧着她,还不是因为她有钱有势,可祁家兄弟一点都不肯帮衬她娘家,连落寒的零花钱都要控制,她的工资虽然不用拿出家用,但也只有这点工资,给了娘家她便口袋空空,如果他们让她掌家何至于此。 “你怎么不说你让我失望?”梁燕抱怨道,“大哥家就是大嫂掌家,我呢?” 祁峥哪里会不知道梁燕想法,只是这种事他不屑计较,手指轻叩车座,司机停车,坐在副驾驶的警卫下车打开后备箱搬出一箱金条。 祁峥指着放到梁燕面前的金条道。 “这是大哥留给翼寒的,他不要,说自己想要什么凭自己本事都能得到,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些金条就都归你。” 第一百七十章 这点小钱 黎臻没料到祁翼寒会带她去见祁广。 虽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那个时候是为了陶宁,互相并没有过多了解,这次面对面坐下来喝茶,黎臻不免对谈吐文雅的祁广又有了一番新的认知。 “我听翼寒说,那箱金条是你发现的?” 祁广语气舒缓不见起伏,好听的男中音十分悦耳。 她可以将自己重生的事毫不遮掩的告诉祁翼寒,但其他人…… “是。”黎臻应了声。 “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吗?”祁广亲自为黎臻续茶,还不忘给自己的大侄子续上,这个大侄子跟他比跟他爸亲多了,祁广骄傲,看侄媳妇也越看越顺眼。 “我想祁翼寒已经跟您说过了。” 黎臻朝祁翼寒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来。 突然就被媳妇推出来,祁翼寒吞下口热茶,唇畔噙了抹纵容的笑,道。 “那里是陈赢雇佣挑花绑架我和付图,逼着黎臻做出抉择的地方,因为我在那里险些丧命,黎臻嫌晦气亲自去拆楼,谁知刚开始拆就发现了这箱金子……” 说到这里祁翼寒啧了声,反问祁广。 “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陈赢是怎么知道那里是大伯产业的?” 祁广表情自然地夸了句,“拆了也好,拆了建栋新的,就当是我给侄媳妇的礼物了……” 随后大手一拍祁翼寒大腿,侧身看着祁翼寒问。 “那楼你爸和你妈……哦,不,祁峥和陈赢都知道,是当初我救你大伯母时给你大伯母暂时栖身用的。” 说着不只拍还捏了捏,挑眉一副‘好小子够结实’的表情继续道。 “你小子别一遇到关于他俩的事就跟刺猬似的,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恨他们是应该的,但别让自己不痛快。” 身为大伯居然鼓动侄子恨自己父母,这是什么神操作?黎臻偷瞄祁翼寒,也不知道这人听进去了没有。 见祁翼寒不理,祁广转而同黎臻道,“下次拆楼记得别自己动手。” 说着,竟拿出张支票放到黎臻面前茶几上。 黎臻没动,祁翼寒伸长臂拿起支票扫了眼,嫌弃地递还给祁广。 “这点小钱我还拿得起,不劳大伯破费。” 小钱!?黎臻匆匆一瞥看到上面至少六个零,别说人均工资几十块的八十年代了,就是几十年后有人随手便能拿出七位数那也是了不得的。 黎臻很想告诉祁翼寒他嫌是小钱可以给她,她不嫌。 祁广轻笑,又把支票拿过来还给黎臻。 “这是我给侄媳妇的,跟你没关系,你嫌弃,我侄媳妇不嫌弃。” 知我者大伯也!黎臻不客气地接过支票,笑眯眯道谢,“谢谢大伯!” 一百万呐,上一世不只祁翼寒瞒着她装穷,不,也不对,自从她嫁给祁翼寒后就没再受过穷,只不过没这么壕而已。 而且上一世她对祁广的认知也仅仅是定居国外的中产阶级而已,可不是这种一掷千金的大款,所以她从前是有多傻? 黎臻越想越气,看祁翼寒也越来越不顺眼。 发觉黎臻看自己的眼神变得不善,祁翼寒干咳了声,同祁广道。 “人你也见到了,想问的话也问过了,告辞。” 听祁翼寒说要走,祁广舍不得地挽留。 “虽然这次你有儿子的事是乌龙,但大伯盼着抱孙子的心是真的,你大伯母也说,不如把黎臻送去国外跟我们一起住,既有利于安胎也能让你放心。” “不必……”祁翼寒断然拒绝。 黎臻听出祁广话里有话,主动挽起祁翼寒手臂,极信赖地依偎在祁翼寒身边,用行动告诉祁广他们夫妻永不分离,嘴上却道。 “谢谢大伯的好意,我相信翼寒有能力护我们母子周全,而我也绝不做第二个赵晴。” 斩钉截铁的语气听得祁广眉心一跳,眼珠转向祁翼寒,里面似乎带了丝疑惑。 不管上一世祁广的儿子是不是她的孩子,这一世她都要先敲响警钟防患于未然,黎臻要说的都说了,仰起头问祁翼寒。 “你会保护好我们母子的,对不对?” 祁翼寒清晰看到黎臻琉璃珠似的眸子里泛起寒意,像是他若敢说一个不字,她先要就地休了他般没得商量。 “这还用问?”祁翼寒面沉似水,敢休了他,他就把她锁起来再别想逃。 黎臻嗅到祁翼寒话里的危险,眯了眯眼露出个粲然的笑来。 “当然得问,不问怎么知道。” 祁翼寒被气笑了,“不问就以为我护不住你们母子?” 黎臻诚实地点点头,凑近了用只能二人之间听到的声音道,“你若真能护得住,我又怎会重生?” 一句话让祁翼寒脸色骤变,紧抿着唇浑身寒气四溢。 祁广在旁边见小俩口嘀嘀咕咕的走出门,舍不得地跟在后面相送。 走到车前,黎臻回身向祁广欠了欠身,“谢谢大伯……” 谢谢您老可别再惦记我肚子里的宝宝了,您岁数又不是很大,抓紧时间生一个,我谢谢您嘞! 祁广笑容和蔼,“都是一家人别提谢字,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翼寒说,他没有大伯有,千万别委屈了你和孩子。” 三句话不离孩子,果然这人没安好心,哼!黎臻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知道了,大伯再见。” 祁翼寒开门黎臻上车,随后祁翼寒又被祁广叫走,俩个人在院子里边散步边说话,明摆着是有话不想让她听到。 不会是祁广还对她有所怀疑?毕竟祁翼寒给出的解释听起来就不怎么走心,黎臻拧眉,到底是祁翼寒不屑敷衍还是他就是故意的? 正思索间祁翼寒已经与祁广谈完话坐回车里。 洛尘放下车窗跟祁广打过招呼启动引擎驶离。 “你大伯不会是想买我的孩子?” 黎臻拿出支票摔到祁翼寒怀里,“我警告你,敢打我孩子主意别怪我跟你翻脸。” “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祁翼寒把支票放回黎臻口袋里,将人揽过来盘着纤纤玉指安慰。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这次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绝不分离。” 他听黎臻说上一世的自己纵容余玉芝换孩子,虽然他也想不通其中缘由,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真的?”上一世的经历太过惨痛,她没办法做到完全信任祁翼寒。 “当然……”祁翼寒道,“孩子无所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只要你高兴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嚯!蚌精原来也会哄人的,还是腻歪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专注开车的洛尘眼神变得恐怖,恨不能自己是个聋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比人气死人 回到四合院,黎臻刚一进客厅门就看到祁峥坐在沙发上,梁燕站在沙发旁不远处正在训捧着托盘的赵晴。 乘车先带小豆丁回来的赵晴秉着待客之道忙着上茶切水果,对祁翼寒的父亲毕恭毕敬,但对颐指气使的梁燕可没什么好态度,听她指责自己当众指认她的事,不耐烦地蹙紧眉头,只是碍于怕吓到小豆丁没有出声反驳。 听到脚步声梁燕抬头见是黎臻,几步走过去动作丝滑地双膝跪地,拉着黎臻的衣角哀求。 “我任跪任打任罚,你拿我当奴才使我也毫无怨言,可你能不能跟你爸说说别把我们母子送去国外,我替落寒保证以后都不跟你们抢了,求你们给我和落寒留条活路。”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忘给她挖坑,黎臻冷哼,对着梁燕也要跪却被祁翼寒一把拉住。 祁翼寒眉心紧锁,半扶半抱着这个不省心的媳妇道,“有什么话不能站着说……地上凉不知道?” 黎臻瞪了眼捣乱的祁翼寒,“哪里有长辈给小辈下跪的道理,我不还礼还不知道会被人家说成什么样子呢。” 黎臻甩不开祁翼寒,只能任由这人扶着自己,面向跪地不起的梁燕道。 “应该是我求您放过我才对,您儿子是您心尖,我孩子也是我心尖,再说翼寒从未想过要跟你们争,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算计到我孩子头上,甚至还让余玉芝怀上……这心得有多黑才能干出如此有违人伦之事。” 黎臻一番话堵得梁燕语塞,却听黎臻又道。 “我之前让您拿钻戒来找翼寒就是为了缓和关系,结果您却拿着钻戒去找陈赢结盟,到底我和翼寒哪里做的不对,让您这么费尽心机害我们夫妻?” 说着黎臻吸着鼻子道,“求您给我们夫妻和我未出世的孩子一条活路!” 话落,黎臻依在祁翼寒怀里嘤嘤嘤。 从前的黎臻可没这般锋芒毕露过,如今倒是肚子没长脾气先长了,不过这也怨不得黎臻,都是他做错了事让她没有安全感才会变得如此尖锐,祁翼寒心疼地揉了揉黎臻的小脑袋瓜,转头冷脸叫祁峥。 “把你媳妇带走,别来烦我媳妇。” 这话太不客气了,黎臻咋舌,头埋进祁翼寒怀里不敢去看祁峥。 祁翼寒大手轻抚黎臻后背,两眼森寒地与从沙发里站起来的祁峥对视,客厅里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为免殃及池鱼,赵晴连忙拎着托盘走了。 “梁燕……”祁峥与祁翼寒对视良久,哑声唤瘫在地上吓傻了的梁燕。 祁峥父子对峙的气势太吓人了,那静默无声的交锋让人有种身处刀山剑林的惊悚,梁燕手软脚软的踉跄起身,却又被祁翼寒轻轻一瞥吓坐回了地上。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黎臻当自己是鸵鸟埋在祁翼寒胸口头也不抬,小鸟依人的举动很得祁翼寒欢心,且祁峥再动怒也不可能从儿子怀里拎出儿媳妇训,黎臻轻轻松松挑起战火却毫发无伤。 黎臻再胡作非为都有祁翼寒护着,可她呢? 人比人气死人,梁燕望着对她不管不顾的丈夫气到嚎啕大哭。 听到梁燕的哭声,黎臻抬头望向祁峥…… 祁峥向来习惯了下命令做指挥却不善于处理家务事,尤其媳妇闹脾气,他除了让她闭嘴其他的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啧啧啧!”黎臻摇头,“好可怜一女的,算了,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和翼寒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罢,黎臻商量祁翼寒,“只要她交代是怎么与陈赢密谋的,这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过不过得去还不是你说了算,糊弄谁呢?祁翼寒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狐狸,配合道。 “你决定就好。” 现任勾结前任坑害自己儿媳,祁峥这张老脸都要被丢尽了,闻言,颓然地坐回沙发里沉声喝令。 “还不快说!” 眼泪换不来丈夫的怜惜,梁燕失落地双手掩面。 “你还要我说什么?我跟她能有什么密谋,不过是诉了几句苦,让她帮忙劝劝翼寒早点放落寒出来,毕竟是亲母子总比我这个外人好说话。” 听梁燕还不肯说实话,祁峥起身,吓得梁燕慌忙求饶。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去问陈赢,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别送我走,我生是华国人死是华国鬼,要不然你就送我进监狱,我宁可坐牢也不要去国外。” 毕竟同床共枕多年,祁峥心软,长叹一声停下脚步。 见祁峥态度松动,梁燕起身跑出门外让人搬来保险箱打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条,讨好黎臻道。 “以后妈一定好好管教落寒,这些金条是妈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翼寒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就原谅我和落寒。” 扫了眼原封不动还回来的金条,黎臻嗤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金条本就是我送给洛晓恩的,祁翼寒答应再搬一箱金条还给孩子我才让他拿走的,怎么你倒是慷他人之慨送给我了?真有意思……” 梁燕被黎臻讽刺得脸上青白交替,却听祁翼寒说黎臻。 “这是我还给大伯的,至于大伯给谁那是他的事,不过你若是着急给孩子,那我就把这箱金条折成现金买下来。” 祁翼寒和黎臻一唱一和,祁峥听得脸色犹如黑云压境。 “我送你你不要,现在又要闹哪样?” 媳妇,他吼我,祁翼寒眉毛耷拉下来,用眼神找黎臻告状。 黎臻,就还挺想给他顺顺毛的。 黎臻从口袋里拿出祁广送她的一百万支票啪地拍在梁燕手里。 “这金条我买了,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梁燕诧异地拿起支票一看,支票签名是祁广,顿时更心塞了。 趁着梁燕愣神的功夫,黎臻递了个眼色给从门外走进来的洛尘,洛尘立即招呼之前抬保险箱的二人把保险箱抬去了他儿子的房间。 祁峥看得嘴角抽搐,但错在梁燕,无论黎臻如何算计他都不能吭声。 梁燕回神,知道保不住金条,手里的支票更不能要,想着只要能保住他们母子不被送出国,钱财就先不计较了。 “不用……”梁燕忍着心头剧痛将支票还给黎臻,道,“这金条本就是你的,你拿走就是。” 又向祁翼寒道,“你弟弟做了错事,你当哥哥的多担待,这次就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不等祁翼寒开口,黎臻先道,“行,那就送他去部队改正,相信用不了几年,梁落寒一定会成为一个同他父兄一样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她这嘴是开光了吗? 在黎臻的强烈要求下,祁翼寒破天荒地主动与祁峥见面,并以哥哥的身份带着媳妇去部队探望梁落寒。 梁落寒被祁翼寒关小黑屋忍饥挨饿,好不容易出来吃了几顿饱饭又觉得自己行了。 听说老爸要送他和梁燕出国更加得意,去了国外天高皇帝远,日子不知道会有多逍遥,梁落寒越想越美,谁知突传噩耗,他爸改了主意要送他去部队。 疯了吗?他又不是没被老爸带着偷偷去看过他那个所谓的大哥,顶着大日头十几公里越野跑,下雨天雨里泥里打滚,匍匐前进时就算前面有屎也得毫不犹豫地爬过去…… 他不要去部队,他要去国外镀金去尝尝花天酒地的滋味! 梁落寒被架进部队时拼了命的挣扎,黎臻远远望着却升不起一丝同情之心。 偷瞄了眼表情有些无聊的祁翼寒和铁面无私的祁峥,黎臻又把视线对准了哭成泪人的梁燕。 揣着害人的心思,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看自己儿子接受改造就受不了了?黎臻冷嗤,状似关心地劝梁燕。 “部队是诞生真男人的圣地,你看看翼寒在部队经历过淬炼是多么的优秀,是多么的让人为他感到骄傲,您说您哭什么,您应该为他感到庆幸才对。” 梁燕额上青筋直蹦,咬牙切齿地瞪着黎臻。 “落寒不过是小孩心性,不高兴他爸偏心他大哥所以才做出糊涂事,你们也答应原谅他了,结果却让你爸送他来部队,黎臻,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祁峥闻言冷脸,“黎臻说的对,落寒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进部队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黎臻和翼寒都是为了落寒考虑,倒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溺子如杀子,是我太纵着你们母子了。” 说到此处,祁峥眼里带着歉意看向静默不语的祁翼寒,祁翼寒不屑地别开头一脸厌烦。 遭亲儿子嫌弃祁峥叹气,却听他那向来木讷不善多言的儿媳叽叽喳喳地道。 “有句俗话说得好,孩子的结果是母亲开的花,所以错误要从根处解决,至于怎么改您应该比我们做小辈的清楚。” “黎臻!你不要太过份!”梁燕紧张地盯着陷入沉思的祁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恨不能当场撕烂黎臻瞎叭叭的嘴。 祁峥若有所思地颔首,“是我的错……” 完了,她也在劫难逃了! 梁燕预感不妙眼里满是恐惧,在听到祁峥提出要带她一起去偏远山区接受再改造后,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大手扶住软倒的梁燕,祁峥向祁翼寒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弟弟就交给你了,他向来任性,肯定不会安生,你多费心。” 祁翼寒态度淡漠疏离,“我也是快要当爸爸的人了,哪里有空管你儿子。” 闻言,祁峥也不恼,反倒笑了,“我儿子不是你弟弟?你当大哥的不管谁管。” 不等祁翼寒反唇相讥,黎臻先道,“您二位放心,他大哥不管还有我呢,我不会不管梁落寒的……” 落到她手里就别怪她不客气,除了给心性卑劣的梁落寒留口气外,她可以不留痕迹地让他尝遍十大酷刑。 梁燕哪里会看不出黎臻安的什么心,抓着祁峥不停求饶。 “黎臻肯定会害了落寒的,我求你别这么对落寒。” 祁峥面色一沉,不悦道,“你以为部队是什么地方,害人?亏你说得出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黎臻暗喜。 见祁峥心意已决,梁燕再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目送祁峥抱起梁燕坐进车里,车子一溜烟驶向医院方向,黎臻唇畔勾着抹冷笑同祁翼寒道。 “走,咱们瞧瞧去。” 梁落寒进了部队大门再想出去是不可能了,被半强迫着换上军服带到训练场,跑步不跑,练操不练,谁敢逼他就要拼命。 祁翼寒和黎臻站在操场外围看到,摆手叫来一名教官。 听了祁翼寒的话,教官有些犯难,祁翼寒一拍教官肩膀。 “放心,出问题由我负责。” 教官知道祁翼寒身份,也知道祁翼寒是所有军人的偶像,闻言心里的那点担忧烟消云散,转身便对不听话的梁落寒展开了全方位调教。 不跑操可以,去刷厕所去养猪场喂猪,不干完活不许吃饭。 不练拳可以,挑粪给预留地施肥,去食堂削土豆皮,一削就削好几筐的那种,不干完活不许睡觉。 黎臻站在远处看热闹,深觉有仇就得自己亲手报,梁燕母子是她顾及祁峥和祁翼寒父子没有下狠手,但罪魁祸首陈赢她可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 见黎臻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祁翼寒蹙眉规劝。 “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但前提是得注意身体。” “我知道……”黎臻不领情的撇撇嘴,“只要你真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上一世经历的种种是黎臻的切肤之痛,尤其到底谁是她的亲生孩子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提到孩子黎臻的怨气便格外的大。 见媳妇不高兴了,祁翼寒轻哄。 “我当然疼孩子,可我更疼的是你,只要你平安让我做什么都行。” 蚌精被锻炼得说起甜言蜜语来毫无压力,黎臻有种祁翼寒被自己教坏了的感觉。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拿去糊弄小姑娘。” 祁翼寒被气笑了,“我跟谁说去?” 黎臻掰着手指头数,“余玉芝啊,贺伲啊,还有那些明里暗里喜欢你我却不知道的大伲小伲花伲……谁知道呢。” 话音未落,一声莺啼燕啭骤然响起。 “翼寒哥哥真的是你!” 她这嘴是开光了吗? 黎臻转头,就见多日未见的贺伲飞奔而来,恍若没看到她似的就要往祁翼寒怀里扑…… 按理来说不该欺负小孩子,且上一世贺伲到底有没有害过她她也没有证据,不过当着她的面就敢往她丈夫身上扑,不给个教训岂不是得蹬鼻子上脸了,黎臻望向贺伲的眼里闪过危险的光。 上一次的劫持事件发生后,祁翼寒私下里警告过贺伲父亲贺重远,顺便还夺了贺重远看中的一个项目,如今本该禁足的贺伲又冒出来,让祁翼寒深感之前给贺家的教训太轻了。 祁翼寒星眸微眯,环着黎臻香肩大步离开,身后洛尘挡住贺伲去路…… 第一百七十三章 挠死他! 被祁翼寒揽着肩往前走,黎臻听到贺伲撒娇耍赖的卖萌声,冷得深深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臂弯里黎臻的颤抖,祁翼寒回头睨了眼推搡着洛尘的贺伲。 见祁翼寒回头看她,贺伲笑着摆手,“翼寒哥哥是我呀,你快让洛尘别挡道!” 如果不是黎臻冷到打颤他还不会注意到贺伲叫他时发音的诡异,如今听出那声翼寒哥哥的粘腻,祁翼寒也觉冷得很。 “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大中小学都已开学,贺伲应该在上学才对,祁翼寒眉眼冷凝,问话贺伲时视线环顾四周…… 贺岩走向祁翼寒还不忘笑着挥手,看在外人眼里必定认为这二人关系亲近,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们非但不是好友甚至过节颇深。 贺伲看到自己亲哥露面立马消停下来,躲到洛尘身后脸色惨白。 走到祁翼寒面前,贺岩伸手,“祁厂长,好久不见。” 无视贺岩伸向自己的手,祁翼寒眸色冰冷与贺岩视线半空相撞,一旁黎臻仿佛听到了火花四溅的爆燃声。 “呵呵……”贺岩收回手笑得让人牙根发酸,“祁厂长现在架子是越来越大的。” 祁翼寒充耳不闻贺岩的阴阳怪气,招呼洛尘就走。 贺岩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挡住洛尘走向祁翼寒的步伐。 “听说洛秘书居然有个五岁的儿子,真是恭喜呀。” 说着恭喜,贺岩的语气却阴冷得如同毒蛇吐信。 洛尘大哥洛安死于陈赢的谋算,妻子赵晴被陈赢害到骨肉分离又被诬陷与洛安私通蒙冤多年,祁翼寒作为陈赢的亲儿子,但凡洛尘有些许血性都不会放过他,贺岩不信洛尘还会对祁翼寒忠心耿耿。 听出贺岩话里的挑拨,洛尘视线转向祁翼寒。 祁翼寒墨眸亘古无波,神色淡淡。 洛尘收回视线转而面向贺岩,嗤笑道。 “多谢,不过这当爹虽是喜事却也是愁事……” 贺岩目光转向祁翼寒面上却摆出一副讨教的神情,道,“洛秘书此话怎讲?” “哎!”洛尘叹口气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最怕他长大了不学好,不是惦记破坏别人家庭,就是挑拨人家兄弟情义,还总自以为聪明的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闻言,贺伲和贺岩同时变了脸色,洛尘却继续道。 “不过,好在我们洛家家教好,我这也就是杞人忧天,你说对不对呀,贺老蔫。” 贺岩和洛尘年纪差不多大,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但曾经也因些年轻气盛好勇斗狠的事有过交集,知道贺岩在他们那群兄弟里因为蔫坏绰号‘老蔫’,故意叫出来恶心挑拨是非的贺岩。 贺岩本是有意挑起洛尘对祁翼寒的恨意,谁知反被洛尘戳了痛处,怔愣片刻随即笑得双肩耸动。 “洛秘书说的是,就是不知道家教极好的洛家怎么会有人给兄弟戴绿帽子,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话落,贺岩笑得愈发猖狂,洛尘拳头捏得咯嘣响,挥拳砸向大笑的贺岩,蓦地竟被一道黑影抢了先…… “喵!哈!”一只狸猫猛然跳出来扑向毫无防备的贺岩,眨眼间在贺岩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贺岩提防着洛尘出手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有野猫伤人,吃痛下抬手去抓猫,狸猫腾身避开,猫爪勾住贺岩肩膀借力跳起又冲着不远处的贺伲扑去。 贺伲看傻了眼,见狸猫闪着寒光的爪子朝她伸来,吓得双手捂脸狂奔,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被抓得满脸花的自家哥哥。 那狸猫抓伤一个吓跑一个,如同上阵杀敌凯旋而归的将军般跳回祝晓春怀里,仰头等着主人奖励。 祝晓春从口袋里拿出根小鱼干喂猫,抬头见洛尘正一脸惊讶地看向她,咧嘴露出个憨憨的笑来。 贺岩看到祝晓春抱着猫,忍痛过来抓猫,被洛尘出手拦下。 “猫不懂事,伤了你付你医药费就是,你总不能跟个畜牲一般见识。” “你放屁!”贺岩脸被毁,怒急攻心下脱口骂道,“猫不懂事还不都是你们人指使的,你们必须为这件事负责。” 洛尘两手一摊,“我都说了医药费我们负责,你还想怎样?” “我要你们跟我一样!” 贺岩面目狰狞,尤其在看到祁翼寒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时更是怒不可遏。 “你们每人在脸上划三刀,这事就这么算了,否则,没完!” 黎臻忍无可忍,朝祝晓春怀里的猫挥手,指着满脸是血的贺岩命令。 “去,使劲儿挠他,挠死他!” 正在享受小鱼干的猫理都没理,倒是贺岩跟着吼了起来。 “你们还不承认,这猫就是她指使的……” 话说到一半贺岩回过神来,瞪着依旧在啃小鱼干的猫戛然失声。 “呵!”黎臻轻蔑一笑,“明摆着这猫根本就不听我的,你怎么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嘴贱也就算了,还这么没脑子,啧啧啧,贺家未来堪忧啊。” 这时,祁翼寒配合着抬手指挥猫去挠贺岩,依旧是被无视。 洛尘随后也指着贺岩叫猫,“小猫,上!” 祝晓春跟着凑热闹,把猫往贺岩身上丢,吃光小鱼干的小猫嫌弃贺岩身上有血腥味,腾空三百六十度转体,跳回祝晓春怀里连看都不看贺岩一眼。 这时,看了半天戏的洛枭从暗处走出来,拍了拍随后跟出来的贺重远的肩,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咱们都老咯。” 贺重远都要被自家的蠢儿子气死了,铁青着脸抬手拂开洛枭的爪子,没好气地冲贺岩喝道。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赶紧滚!” 贺岩挑拨洛尘与祁翼寒反目的目的没有达成,脸上还挂了彩,如今又被自家老爸嫌弃,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 走出没多远,贺岩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特意办了通行证来此的另一目的,找到藏在树后的贺伲,先去医务室处理过脸上的伤,出来后直接去见了被强迫接受训练的梁落寒。 梁落寒正在部队专设的养猪场里拎着泔水桶喂猪,身边俩个负责监督的小兵亦步亦趋。 突然听到甜甜的一声,“落寒哥哥!”梁落寒欣喜回头。 “贺伲,你怎么来了?”梁落寒丢下手里的泔水桶,跑到贺伲面前伸手想摸摸小丫头的头,记起自己手脏又连忙收了回去。 盯着梁落寒摸过泔水桶的手默默松了口气,贺伲笑容明媚地回道。 “我听说你来了这里,就求着我哥办了通行证来看你,落寒哥哥,你还好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可你翼寒哥哥偏不呢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黎臻小声问祁翼寒。 他们前脚送梁落寒来部队,后脚贺家人和洛家人便同时出现,若说其中无甚关联鬼都不信。 祁翼寒无视被洛尘拦下来的洛枭和贺重远,揽着黎臻道。 “你不是想尝尝大锅饭吗,走,咱们去食堂。” 眼看快到晌午了,黎臻肚子也确实饿了,被祁翼寒一句大锅饭成功勾走。 贺重远和洛枭看到二人走远抬脚要追,被洛尘横身挡住去路顿时面露不悦。 洛尘道,“我知道是陈赢找你们来的,你们愿意为她效力我不拦着,只劝你们一句,再想讨好她也别来烦老祁,他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真惹火了他我可拦不住,到时候你们别后悔就行。” 说罢,洛尘快步追上祁翼寒,徒留洛枭和贺重远面面相觑。 贺重远作为长辈被小辈如此轻慢,面子上过不去又不好发作,涨红着脸讪讪望着洛尘的背影道。 “你们洛家在北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出了洛尘这么个甘做马前卒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儿子虽然有些傻,但好歹有份像样的工作,在外人眼里谁不得夸一句年轻有为,而曾经闻名北市的洛尘却成了民营厂长的秘书,狗腿子似的天天跟在祁翼寒屁股后面跑,提起来都嫌丢人。 洛枭是洛尘的叔叔,闻言冷脸道,“宁为凤尾不为鸡头,连人各有志都不懂,你再不开开眼界真就要成井底之蛙了。” 他们俩个都是被家里老母亲逼着来的,反正来过了就算交差了,彼此挤兑几句觉得实在无聊,一个悻悻离开,一个杵在原地思忖片刻,朝着贺岩消失的方向追去。 贺岩帮着梁落寒喂完猪,俩个人洗干净手去食堂吃午饭,贺伲向来吃的讲究,对部队的大锅饭不感兴趣,跟在后面满脸的不高兴。 走进食堂已经有不少人打好饭在吃,都是大小伙子食量惊人,看得贺伲直接就饱了。 “这个牛肉炖土豆真不错……” 黎臻和祁翼寒坐在角落里吃着教官亲自端来的饭菜,她还是第一次吃大锅饭,觉得又好吃又热闹,尤其看那些三两口一个馒头的人吃得喷香,她也跟着多吃了不少。 只要黎臻喜欢祁翼寒就喜欢,何况他当过兵,还颇有些怀念大锅饭的味道,听黎臻说牛肉炖土豆好吃,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全夹给黎臻,让黎臻多吃些。 梁落寒和贺岩打好饭菜却见贺伲朝他们摆手。 祁翼寒不等贺伲靠近已经发现,不为所动的给黎臻夹菜。 等到梁落寒和贺岩走到身边,贺伲便走到祁翼寒对面坐下,二人随后跟着落座…… 洛尘坐到祁翼寒左手边,与贺岩面对面,坐下来便开始闷头吃饭,仿佛没看到对面倒胃口的三人。 贺伲扫了眼祁翼寒碗里看起来没什么食欲的火爆大头菜和腻乎乎的炖牛肉,甜甜的叫祁翼寒。 “翼寒哥娶了媳妇还来吃大锅饭,是因为媳妇手艺不行吗?” 黎臻正吃得香甜,听了贺伲的话嘴里咬着大白馒头道。 “是呀,我手艺是不行,劝你翼寒哥哥不知多少回了让他换个会做饭的,可你翼寒哥哥偏不呢,我能怎么办?” 洛尘闻言忍不住嗤嗤笑出声,却听黎臻阴阳怪气地同祁翼寒道。 “你看看洛尘,人家媳妇又会做菜又能一个人带孩子,你找了我多亏,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不如这就换了。” 到底是小姑娘,贺伲虽然喜欢祁翼寒多年,可也架不住被黎臻当面戳穿心事,脸色羞红地瞪了眼吃饭都堵不住嘴的黎臻,接话道。 “我跟翼寒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黎臻吃下一大块牛肉,笑眯眯地道,“我和我丈夫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是翼寒哥哥的妹妹!”贺伲反唇相讥,“倒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 黎臻无意跟小孩子斗嘴,但见梁落寒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顿时心下不快,吃大锅饭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敢让她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想舒坦,黎臻道。 “我的身份是祁翼寒的媳妇,你呢,你是我丈夫的什么人?别说你是他妹妹,他妹妹叫祈莲,我认识的。” ”呵!”贺伲扬起脑袋睨着黎臻撇嘴道,“什么媳妇,我可没见你们举行过婚礼。” 当初结婚时,祁翼寒并没有请那些跟祁峥相熟的人,洛家也仅洛尘出席,如今听贺伲拿婚礼来羞辱黎臻,祁翼寒眉眼冷峻。 黎臻伸手轻扯了下祁翼寒衣摆示意他别出声,逗小孩似的反问贺伲。 “我也没见过你上学,你莫不是哪个山脚旮旯里跑出来的野丫头?” 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贺伲抓过梁落寒面前的碗就往黎臻身上扣去…… 祁翼寒出手如电,抓过事不关己的贺岩挡下。 被扣了一身油乎乎的饭菜,爱干净的贺岩抓狂,贺伲也傻了眼,忙起身退后几步免得蹭到自己身上。 “祁!翼!寒!”贺岩新仇旧恨,就要跟祁翼寒动手,突然见贺重远出现,捏了捏拳头又坐了回去。 此时,食堂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动静纷纷看过来,有人认出祁翼寒,欢呼着奔过来同祁翼寒问好。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祁翼寒迅速起身将人潮往反方向带,洛尘拽起还在大口朵颐的祝晓春,俩个人护着黎臻快速离开。 没想到祁翼寒在部队这么受欢迎,黎臻感慨,回头见贺伲仨人也跟了出来,小声叫洛尘。 洛尘看到,停下脚步冲贺岩道,“这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没事就赶紧走。” 梁落寒感动于贺伲替他出气处处挤兑黎臻,又念及刚刚他拎不动泔水桶,唯有贺岩不嫌脏还帮他喂猪,再想到狠心将自己丢下的父母,以及对他从不留情面的大哥,看护着黎臻的洛尘好似看仇人。 “他们是来看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赶他们走,倒是你,愿意做祁翼寒的狗就做,但你要是敢欺负我朋友我绝不答应。” 贺岩挑拨不了对祁翼寒忠心耿耿的洛尘,便带着妹妹一起给梁落寒下套,果然被梁燕宠坏了的梁落寒一点就炸,贺岩嘴角噙着得逞的笑隔岸观火。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来看你?”洛尘喝道。 梁落寒傲然,“我当然知道,他们来看我就是因为你们欺人太甚所以来保护我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开窍了 本以为梁落寒是个有心机的,谁知三言两语就被贺岩兄妹挑拨成功,黎臻咋舌。 瞥见祁翼寒终于从一众拥趸者中脱身朝几人走来,黎臻及时拉住就要出手教训梁落寒的洛尘。 一个是祁翼寒亲兄弟,一个是祁翼寒的铁哥们,如果这俩人打起来,祁翼寒夹在中间必定左右为难,贺岩要的就是让祁翼寒焦头烂额,见状将梁落寒护在身后对着攥紧了拳头的洛尘道。 “有什么气冲着我来,你记恨陈赢却不敢对祁翼寒动手,反倒拿他弟弟出气,你算什么男人。” 洛尘被黎臻拉了把,马上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坑,他若真跳进去不管祁翼寒介不介意,梁落寒肯定会恨死了他和祁翼寒,到时候梁落寒找梁家出手,他岂不是给祁翼寒惹了麻烦。 压下心头火,洛尘松开拳头挡在黎臻身前,防备惯会使下作手段的贺岩兄妹伤到黎臻。 贺岩见又没挑拨成功,递给贺伲一个眼神。 虽然还记恨着贺岩往她身上倒蛆的事,但刚被黎臻一顿挤兑,急于扳回一局的贺伲也不计较了,收到贺岩递过来的眼神,学着贺岩护住梁落寒。 “翼寒哥哥是好人,都是被你们给挑唆的才会欺负落寒哥哥,尤其黎臻你作为大嫂,不要脸的惦记着祁家家产处处害落寒哥哥,最坏了!” 祝晓春对于大人吵架没兴趣,摆弄着怀里的猫一直不吭声,听贺伲骂黎臻骤然瞪圆了眼睛,冲过去狠给了满嘴胡说的贺伲一个窝心脚。 贺伲被踹得倒退几步跌坐地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好半天才喘上口气。 梁落寒见祝晓春敢动手打贺伲顿时血气上涌,扑过去就要打黎臻。 洛尘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跟梁落寒动手,可他更不能让黎臻出事,展开双臂就要用身体去扛梁落寒的拳头。 蓦地,梁落寒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祁翼寒拎着张牙舞爪的梁落寒,面朝下把人往旁边的双杠上一放,大手照着梁落寒的屁股狠扇。 啪啪啪!声音震耳欲聋,一听就知道祁翼寒下手没留情。 被祁翼寒当众打屁股,梁落寒羞得脸红如滴血,可他力气没祁翼寒大,反手去抓祁翼寒连个衣角也碰不到,气得两眼翻白。 打得梁落寒没了动静,祁翼寒将人往地上一丢,转身挥拳打趴下贺岩。 敢动黎臻,敢欺负洛尘挑唆没脑子的梁落寒,轻易不出手的祁翼寒出手就是入院规格。 在部队里伤人,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能轻易揭过,祁翼寒打完人就去找领导,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结果祁翼寒没受罚,挨打的贺岩却收到直系亲属三代不得参军的判决,梁落寒则直接被抬去关禁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劳的,黎臻满眼崇拜地欢迎用拳头解决掉三个讨厌鬼的祁翼寒。 正要享受香香媳妇温软怀抱的祁翼寒突然被洛尘一把抱住,整个人僵住。 洛尘双手拍了拍祁翼寒挺阔的背,感激道。 “老祁,这次你为我动手打了贺岩和梁落寒得罪了贺家和梁家,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听洛尘絮絮叨叨个没完,祁翼寒嫌弃地把人推开,迎上去抱住黎臻。 被嫌弃的洛尘见状无奈摇头,重色轻友,蚌精算是彻底开窍了。 这时,一名小兵跑过来找祁翼寒,说是大门外有人找。 黎臻和祁翼寒仅仅抱了下便松开了彼此,小兵跑到近前什么也没看到,说完便又折返回去继续站岗。 赵晴等在大门口急得来回转圈,一见到祁翼寒便哭着奔过来。 “洛晓恩被陈赢带人抢走了,我报案,可因为陈赢手续齐全就算警察也没办法,陈赢还要告我拐卖儿童,你们快救救晓恩!” 洛晓恩是洛尘给小豆丁起的名字,本意是希望被祁翼寒救回来的孩子能心怀感恩,如破晓旭日般从此拥有光明坦途,小豆丁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每每听人叫他洛晓恩便笑容灿烂,可孩子才高兴了几天就又落回了陈赢手里,洛尘恨不能抓住虐待他儿子的陈赢狠揍一顿,却又顾及着祁翼寒不能表露半分。 祁翼寒见赵晴是王公辰开车送来的,便让黎臻和祝晓春也上了王公辰的车,自己则同洛尘一起去研究所找陈赢。 见到陈赢,祁翼寒眉心微蹙,洛尘恨不能鼓掌叫好…… 陈赢两眼红肿勉强能欠开一道缝,坐到办公桌后,边拿手帕擦泪边同祁翼寒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见我,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答应让黎臻去电台广播道歉,承认是她造谣毁坏研究所声誉,并补偿研究所因此受到的损失,另外再投资研究所一百万,我就会把孩子还给你们。” “不可能……”祁翼寒当场回绝。 陈赢闻言一哂,扫了眼脸色难看的洛尘,道。 “毕竟不是你的孩子你不答应也正常,只是钱你可以不掏,让黎臻道歉总可以?” 祁翼寒两手支在办公桌上,如深潭般的墨眸里倒映着陈赢姣好的面容,字字清晰地道。 “免去道歉,我追加一百万。” 陈赢瞳孔骤然一缩,她知道祁翼寒财力雄厚,但也没料到竟能轻轻松松拿出两百万,不禁有些后悔要少了。 像是看出了陈赢的贪婪,祁翼寒提醒陈赢。 “你也说过孩子不是我的,我肯拿钱跟你谈条件完全是看在洛尘跟我多年的份上,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研究所早已入不敷出,又被黎臻闹得声名狼藉一时拉不到经费,两百万足够她两三年的开销,陈赢心里的那点犹疑消散,当即拍板。 “好,就按你说的做。” 祁翼寒道,“我这就去筹钱,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还有,孩子以后会落户到洛尘名下,你不可以再找理由纠缠。” “当然……” 陈赢满口答应,祁翼寒又道。 “我们先得看看孩子,确定孩子没事我们才能放心去办事。” “没问题。” 陈赢打电话想叫手下把洛晓恩带过来,电话打过去半天无人接听。 祁翼寒和洛尘神情凝重,陈赢又打了几遍电话依旧打不通也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洛尘紧张地问,杀人眼神盯住陈赢。 “可能是带孩子出去玩了,这样,你们先去忙,等我联系上那边会亲自带孩子去见你们。” 洛尘还要说什么,被祁翼寒一个眼神叫停,俩个人并肩离开,身后陈赢眼神幽深……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卖 又被请去喝茶,陈赢不耐烦地拍桌子。 “王公辰,你这是滥用职权……” “陈所长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王公辰一点也不在意陈赢的强势,态度堪称和善。 “我手续齐全,带走孩子也是你们领导批准的,我看你就是借题发挥。” 王公辰两手一摊,无奈道,“我可不是为了孩子的事请你过来的。” “那是因为什么?”陈赢拿帕子擦着眼泪喝问。 “陈所长这眼睛……啧啧啧,怎么我瞧着像是被喷了辣椒水?” 想到那小崽子被带回来时趁她不备先喷了她一脸辣椒水,陈赢面沉似水。 见陈赢又要发作,王公辰道,“好了,陈所长别动怒,气大伤身,我请陈所长来是为了你们偷窃洛秘书三十六根金条的事。” “什么金条?”陈赢一脸费解。 王公辰蹙眉,“陈所长何必明知故问……我告诉你,你可别以为人家没证据,那箱金条是华侨祁广送给未出世的孙子的礼物,暂时交由洛秘书保管,这些可都是有人证物证的,你否认只能罪加一等。” 陈赢嗤笑,“那是我带去的人趁我不注意偷拿的,可不是我让的,这事你找不到我头上。” “是吗?”王公辰好整以暇地打开门,露出吊儿郎当站在门外的付图。 见到付图,陈赢态度自然,问王公辰,“什么意思?” 付图上前一步,道,“陈所长,不是你让我们搬走金条的嘛,让我们把金条给姓梁的送去,怎么回头你却往我们身上推?” 付图是她最早收买的一批人,为她做了不少事,后来因为犯案被下了通缉令……不过,付图逃回来后她为防万一并没有重用付图,眼下看来果然她的决定是对的。 “你这是陷害!”陈赢底气十足。 付图似是怕罪名真的算到他头上,向王公辰道,“我记着金条送去了哪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金条是梁燕要去当酬劳的,如今给她惹了一身骚被抓也活该,陈赢不屑理会。 王公辰带上陈赢一起,按照付图的指引直奔金条所在。 到了地方,陈赢下车后发觉不对。 这不是洛家在海市的别墅吗?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洛枭听到动静与正在做客的贺重远一起从别墅里迎出来,一见陈赢便热情道。 “陈所长大驾光临,快请。” 误以为一身便装的王公辰是陈赢的下属,洛枭根本没理会王公辰,反倒对之前负责送金条过来的付图十分热情。 请陈赢和付图进门后,洛枭亲自倒茶给二人,随后落座陈赢对面靠椅上问陈赢。 “不知陈所长有何贵干?” 陈赢自从见到洛枭便一声不吭,脑子里飞速思索着其中关联…… 小崽子是她带走的,金条是梁燕要的,结果梁燕却把金条送给了苦主洛家,而小崽子还在她手里,且最新消息,祁峥要送梁燕母子去国外,最后却变成梁落寒去部队,祁峥带着梁燕前往偏僻山区改造。 祁峥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梁燕为了留在祁峥身边出卖了她? 陈赢黑沉沉的眼神变得更加浓如黑墨。 而在陈赢看不到的别墅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栋别墅内,被绑在椅子上的梁燕目睹陈赢登门拜访洛枭,贺重远也参与其中,面色晦暗不明地道。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那个王公辰也在,或许是为了调查也说不定。” 挑花道,“当初我也跟你一样信任她,可后来陈赢让我去绑架她儿子,事后却反咬我一口,说我是她儿子的人……” 说着,挑花手指轻点了点下巴上的一大块疤道。 “这就是她对我动刑时留下的,你信她我不拦你,但我冒险抓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为她辩白的,我要的是你儿子和陈赢勾结的证据,我要让这个该死的老太婆身败名裂。” 梁燕是在出发前偷跑去看梁落寒的路上被挑花抓到的,她不知道挑花是刺客军团的人,也不知道挑花是闻名国际的刺客,但从挑花嗜血的气质上她依旧能感觉到危险,见挑花表情狰狞顿时紧张起来。 “什么勾结,你可别乱说。” 挑花手里摆弄着匕首,狞笑着斜眄梁燕。 “你还敢不承认?” 话落,挑花撩起梁燕的袖子,随手片下块血肉来。 梁燕身娇肉贵哪里受过这种苦,痛得惨叫。 “说,还是不说?” 说话间,挑花解开梁燕胸前衣扣,将匕首贴在梁燕大灯处,脸上依旧笑着,道。 “我这一刀下去,你就再也不是完整的女人了,你说,到时候你丈夫还会不会要你?” 梁燕又羞又怕,哆嗦着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最初都是通过电话联系,后来有过几次私下见面,但我为了撇清关系并没有参与,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利刃贴在最敏感的部位,梁燕一动不敢动,见挑花油盐不进,硬着头皮威胁。 “我告诉你,你如果敢伤我,我丈夫绝不会放过你。” 能够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梁燕赌挑花一定了解过她的情况,知道她的丈夫惹不得。 果然,在提到祁峥时挑花很明显的犹豫了下,梁燕再接再厉。 “你想报复她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了我一切都好说。” “这么说你同意跟我合作咯?”挑花像是急于拉同盟过来,轻易便信了梁燕。 梁燕忍痛点头,“她害得我儿子受苦,我比你还想让她付出代价,只是她行事谨慎,我是真的没有证据。” 挑花闻言,为梁燕整理了下衣服遮住胸口春光,松绑后,拿出伤药处理梁燕手臂伤口。 梁燕疼得直哆嗦,忍疼忍得满头是汗。 包扎好伤口,挑花拽着梁燕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外恰好看到陈赢三人与洛枭告辞。 梁燕见洛枭对陈赢礼待有加,陈赢则似有愧意地拿着帕子擦泪,顿时心里一咯噔。 同洛枭告辞后,陈赢转身朝停在别墅外的车子走去,抬头间竟看到挑花揽着梁燕站在对面别墅门前…… 挑花是她花重金雇来的,之前为了给祁翼寒一个教训派出挑花,结果这人莫名其妙的就被祁翼寒收买反咬了她一口,如今却又跟梁燕勾搭上。 视线落在挑花搭在梁燕肩头的手臂上,陈赢眼底闪过了然,心里暗骂,让你不同意我回国,祁峥,你的报应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歪理 “你以为你能在他手里得到什么?” 梁燕被陈赢问得有些懵,一时没明白陈赢是什么意思,却听陈赢道。 “你以为出卖自己就能拿到你想要的?呵,我告诉你,你上当了,他手里没有我的任何把柄。” 挑花一副肾虚的样子道,“陈所长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可是你情我愿,再说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就知道你没有把柄在我手上……嘶!” 梁燕狠狠给了胡说八道的挑花一嘴巴,“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情我愿,你敢栽赃我,我绝饶不了你。” 挑花被打得一偏头,朝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转过头却笑得一脸变态。 “你这人怎么翻脸跟翻书似的,你刚刚可不是这样……” 说着,挑花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都是过来人,谁能看不出挑花是什么意思。 梁燕虽然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但向来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会应付这种泼皮无赖,被羞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气到说不出话来。 出来送客的洛枭看到梁燕的样子,顾及祁峥的身份忙出来帮忙,一把揪住挑花就要送去派出所。 这事肯定瞒不住祁峥,所以洛枭先发制人,打算先把人送去报案,这样就算事发,梁燕是被迫而非自愿,祁峥再动怒也怪不到梁燕头上。 洛枭想得不错,可梁燕心里对陈赢已存芥蒂,对看似已与陈赢结盟的洛枭更是提防,见状只以为是洛枭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要让祁峥厌弃了她,让陈赢有机会与祁峥重修旧好。 “你卑鄙!” 梁燕怒急攻心给了洛枭一嘴巴,推开挑花道,“还不快走。” 不能让挑花落在陈赢手里,否则以陈赢的手段挑花未必能扛得住,到时真咬死了他跟她有什么,她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 挑花眨眼间跑没了影,梁燕暗暗松了口气,祁峥对她还是有一定信任的,现在只要她及时赶回去实话实说,祁峥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 白挨了一巴掌,洛枭目送梁燕踉跄离开,抬手揉了揉被梁燕打到肿起的脸颊,脑海里盘旋着陈赢刚刚同他说的那些话。 知道孩子下落的梁燕索要一箱金条作为带路的酬劳,却把金条送来了洛家说是给的补偿,孩子迟迟未送回洛家,为的就是要用孩子做筹码救身在部队的梁落寒出来…… 洛枭还记得当年,那孩子没来得及送医院便出生了,洛家派人先把孩子送去医院,接着才将包裹严实的赵晴送过去,谁知孩子送到医院就死了,洛家不在意赵晴是怎么想的,也没解释,任由赵晴误会是洛家人把孩子藏了起来。 结果五年过去,孩子死而复生,听陈赢讲,孩子是被人送去国外才被她收养的,而送孩子过去的正是梁家人。 所以这孩子很可能就是梁家准备对祁翼寒动手时留的后手,为的就是拿孩子威胁洛尘,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孩子没用上,梁家也以为陈赢会一直留在国外便没有再管这孩子。 洛枭望着梁燕消失的背影眼神冰冷,陈赢见状知道对方记恨上了梁燕,眼底隐着阴冷告辞离开。 上车后,王公辰开车,陈赢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着王公辰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公辰两眼直视前方,不解反问,“什么?” “挑花是你抓走的,刚刚贺重远也认出付图是逃犯,如今他们本该身陷囹圄,怎么却都跑了出来,王副支队长不解释解释?” “哦……”王公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这您可冤枉我了,挑花虽然是我从你的研究所里带走的,但黎臻已经平安归来,且并未指认挑花是绑匪,所以就放他出来喽。” “至于付图,那是北市那边的事,不过据我听说,付图这次被通缉是因为打伤了外国来的一个什么专家,结果抓到付图一番审问才知道,那个什么狗屁专家竟然是特务,不但不判刑反而还受了嘉奖。” 陈赢不信,道,“我听说他还涉及一桩人命案,怎么,也是被冤枉的?” “你说的是赵六的案子?”王公辰直言道,“那案子确实跟付图有些瓜葛,但因为已经抓到嫌疑人,嫌疑人也没招供有同伙,所以付图无罪释放。” “呵,你们可真会给他们开脱……”陈赢嘲讽道,“那挑花确实并非受我指使去绑架黎臻,可他本身就是个大问题,别说你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能允许这种人到处乱窜?” 王公辰轻啧了声,道,“无论他在外面干了什么,他回国后老实本分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就管不到他头上,何况又没有其他国家要求引渡,我们为什么不允许人家自由活动?” 说话间,王公辰发现挑花从路边树后探出头来招手…… 陈赢无意搭理吃里扒外的挑花,王公辰却热心地停下车招呼陈赢。 “人家找你呢,快去。” 狠狠瞪了眼多管闲事的王公辰,陈赢打开车门下车。 挑花鬼鬼祟祟地凑近同陈赢道,“我帮你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这次您可得帮我……” “你帮我干什么了?”陈赢开口便撇清关系,“你想栽赃我也得有证据,没有证据你说谁会信?” 挑花怔愣,脸上露出上当受骗的表情来。 “怪不得你每次都是境外转账,通过组织交代任务,原来是在防着我啊。” 陈赢没有搭话,却不知身后一辆车经过,坐在车里的梁燕清晰看到刚刚还诬陷跟她有关系的挑花正在路边同陈赢说话。 果然她没猜错,陈赢还没有忘记祁峥,她就是要毁了她好回到祁峥身边。 梁燕恨得磨牙,回到住处后,不用祁峥开口先自己收拾好东西张罗着要走。 祁峥带梁燕去山区,一是为了锻炼梁燕,让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清醒的认识,再一个也是想让脑子不够使的梁燕远离是非之地。 见梁燕不再哭闹还主动催促马上动身,背地里答应黎臻放梁燕出去一趟的祁峥蹙眉,趁梁燕帮他整理行囊的空档命人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调查的人回来说了梁燕出去后的种种遭遇,祁峥可以断定梁燕和挑花绝对没有半分关系,反而是陈赢利用不成便把所有过错全推到梁燕头上手段着实阴毒。 就是一点,黎臻作为儿媳妇对梁燕这个婆母下手太狠了些,他也不能太心软了,该敲打也得敲打敲打他那个现在唯媳妇命是从的儿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卷菜心 黎臻同祝晓春和赵晴一起上了王公辰的车,车子一路疾驰,朝着位于海城南郊的四合院驶去。 半路上,车上的警用对讲机响起电波噪音,有人呼叫王公辰…… 八十年代,警用对讲机是日本进口,虽然辐射范围小,但质量却是不错的,手感敦实,作为用惯了手机的人,黎臻不免好奇打量。 王公辰拿起对讲机回复,对方告知王公辰刚刚有个叫洛晓恩的小孩报案,说是有坏人在追他,让王公辰快去救他。 赵晴一听是洛晓恩便大声问孩子位置,对方听到王公辰身边有女的骤然安静下来。 “这位是洛晓恩的妈妈,请告诉我孩子确切位置。” 担心被同事误会,王公辰连忙解释。 对方立即报出地址,王公辰脚踩油门直奔目的地。 黎臻如今妊娠反应剧烈,虽然有吃药,但闻着车厢里的汽油味,再加上高速行驶造成的眩晕感,胃里不住翻腾。 开出没多远,车子猛地停在路边,接着车门打开,黎臻踉跄下车扶着绿化树狂吐,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苦得人浑身发虚。 赵晴一脸焦急,跟在后面给黎臻捋背,黎臻知道赵晴找孩子心切,但自己这情况暂时是坐不了车了,见已进入海城市内,黎臻便留祝晓春陪着自己,让赵晴跟王公辰快去找孩子。 毕竟祝晓春智力有缺陷,王公辰不大放心,奈何黎臻坚持,再加上洛晓恩那边不能耽搁,便开车载着赵晴走了。 黎臻靠着树休息了会儿,嘴里还是苦得厉害,左右扫视了圈,发现自己是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上,来往偶有行人,不甚繁华却也不算偏僻。 远远望见远处有个小卖部,黎臻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给祝晓春,让她去小卖部买个带盖子的茶缸,顺便和店员要些热水来。 这个时候还没有卖矿泉水的,一般都是玻璃瓶装汽水,只是黎臻胃里不舒服,喝冰冷的汽水那是自找苦吃,便想出买茶缸要热水的法子。 祝晓春记了几遍才记住,急匆匆往小卖部跑去。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斜阳冷淡,黎臻吐到两腿打颤,找了圈也没什么地方可坐的,瞧见不远处有块大石头,便慢慢挪过去想坐下来歇歇。 “呦,妹子这是怎么了?” 突然有道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黎臻抬头,这才注意到有五六个街溜子围了过来,眨眼便将黎臻围在中间。 黎臻顿觉头皮一紧,记起她曾听一位老阿姨说起过,这个时候的街溜子如果看上哪个大姑娘小媳妇的便用‘卷菜心’的法子,一堆人将人卷在中间,在目标慌乱的躲避下顺势卷到偏僻处一起糟蹋。 望了眼小卖部方向不见祝晓春身影,黎臻有些后悔让祝晓春要热水了,烧热水需要时间,可她这边随时随地会出危险。 她一定得稳住不能自乱阵脚,黎臻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没看出来对方不怀好意的样子,道。 “我怀孕了,身体不大舒服,我丈夫去前面的小卖部买汽水去了,几位大哥要是方便,能不能帮我去找我丈夫说一声,我不想喝汽水了,我想喝点热水。” 有人听黎臻说怀孕了,流里流气的脸上现出一丝正色,还有人直接招呼其他人赶紧走,唯有一个矮胖男人盯着黎臻勾人的脸不肯动。 “怀孕怎么了,我还没玩过大肚婆呢。” 这话一出口,黎臻再也装不下去了,惊呼道,“你们要干什么?” 黎臻长相太出挑,再加上腰肢纤细一点也看不出有孕在身,本还张罗着要走的人也不走了,嬉笑着挑逗。 “你都怀孕了,还看不出来我们要干什么?你丈夫一个人哪有我们哥们一起伺候你爽。” 几人污言秽语,黎臻一边假装吓得直哆嗦一边悄悄将手伸进单肩背包里,蓦地手腕处一紧…… 矮胖子抓住黎臻手腕猛地拉出来,黎臻迅速松手,辣椒水瓶落回包里。 见黎臻手指指缝间夹着块话梅糖,矮胖子一把夺过来剥开丢进嘴里酸得直嘶哈。 贺重远开车载着简单包扎过的贺岩去市里医院,路过时瞧见被围住的黎臻,又看到远处端着茶缸往这边走的祝晓春,顿时来了主意。 祝晓春正端着热水慢慢往回走,突然一辆车停在身侧,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祝晓春停步看过去,认出叫她的人是之前骂过黎臻的人,哼了声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该死的大傻子敢给她摆脸色,贺伲不想搭理祝晓春,被贺重远瞪了眼,只好下车拽住祝晓春,语气甜甜地道。 “黎臻刚刚被翼寒哥哥接走了,她让我接你回去,快上车。” 祝晓春拧眉,望向黎臻所在方向确实不见有人。 “哎呀,我还能骗你嘛,真是的,你以为我家的车谁都能坐呢,也就是看在翼寒哥哥的面子上,否则你想坐我还不让呢。” 说罢,贺伲催着祝晓春快上车。 犹豫片刻,祝晓春在贺伲的催促声中上了车,而另一边黎臻已经被卷到了路边的荒草地里。 黎臻呼救无援,被几人推倒在地。 感觉到几双手同时撕扯着她的衣服,听着布料被撕裂的呲啦声,黎臻急中生智…… “几位大哥,别急嘛,一个个的来。” 说着,黎臻还忍着恶心朝压在身上的矮胖子抛了个媚眼。 黎臻看着像是害怕,但比起以前被他们强过的女人来说就太镇定了,如今不但很顺从还不知羞的让他们一个个来,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见几人面带犹疑,黎臻故意抓着矮胖子的衣服往下扒,边扒边道。 “我都闲了好久了,哥哥这么壮一定很棒。” 几人谁也没听说过孕妇不能行房事的,顿时警觉起来。 “你丈夫为啥不碰你?” 黎臻像是急不可耐似的撕扯着矮胖子的衣服道,“你问那么多干嘛,赶紧脱!” 这下,矮胖子倒害怕了,推开黎臻,两手抓紧被扯开的衣服,警惕道。 “不对,这娘们有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呀……”黎臻扑过来又要下手,被矮胖子一把抓住,随手扯下黎臻身上的单肩背包打开。 拿出里面的病历本,矮胖子看不懂上面的鬼画符,问其他几人同样看不懂。 唰地,矮胖子抽出随身带的匕首架在黎臻脖子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饿了 “说,这上面写的啥?”矮胖子逼问。 黎臻惊呼,哆哆嗦嗦地道,“这是病历本。” “我知道是病历本,我是问你大夫开的什么药,是治啥的?” 见黎臻吞吞吐吐不肯说,矮胖子手上用力,在黎臻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黎臻惊叫,“我说,我说!是,是治性病的……” 几人一脸懵,似乎不大懂什么是性病,黎臻扫见,忙补充道。 “就是花柳病。” 闻言,几人哗地避瘟疫般避开,连看矮胖子的眼神都变得异样。 矮胖子半信半疑,“你少耍花招。” “你不信,我拿药给你看……”黎臻拎起背包晃了晃,里面瓶装的止吐药发出哗啦哗啦声响。 居然是真的!矮胖子面露惊恐,哪里还有心思去看药。 “谁要看你那破玩意,滚开!”矮胖子跳起来连退数步。 黎臻担心几人恼羞成怒伤到自己,吓唬矮胖子道。 “这位大哥,你沾了我的血可要小心了,血液也是可以传染的。” “啊!”矮胖子惨叫,丢下手里的刀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水洗手,找不到水便抓起荒地里散落的残雪猛擦。 见几人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黎臻松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站起,连惊带吓肚里空空,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勉强走到路边,黎臻没看到祝晓春。 就算祝晓春遇到那几个街溜子也吃不了亏,而且黎臻早让祝晓春背下海市的住址和联系电话,倒也不十分担心。 海市没有北市发达,出租车又少之又少,黎臻打不到车,遇到个骑车路过的中年妇女,便拿出两块钱雇人驮着她去了派出所。 进到派出所,被安全的感觉包围,黎臻差点没激动到掉泪。 接待黎臻的片警见黎臻几笔便是一幅人物速写,六个街溜子全画的惟妙惟肖不禁叹为观止。 有画像拿人非常方便,很快六人全部归案,戴着银镯子走进派出所,见到黎臻各个一脸恐惧。 陈赢接到电话匆匆赶来,恰好看到被抓的六人,六人也同时看到了陈赢,但彼此仅扫了眼便各自挪开了视线。 黎臻在旁看着,从几人的反应看应该不是受陈赢主使,所以她是真的倒霉遇到这几个混蛋玩意。 “怎么回事?”陈赢问黎臻,语气极为不耐烦。 无论陈赢的态度有多差黎臻依旧无感,张口就道,“妈,我饿了。” 之前也被黎臻当众叫过妈,只是那个时候黎臻叫妈更多的是为了挑起群众情绪,陈赢也没当回事,而这次再听黎臻叫,不知为何,陈赢的心竟为之轻颤。 陈赢蹙眉,“你饿了跟我说什么。” 黎臻挽住陈赢手臂撒娇道,“你是我妈,当然跟你说咯。” 片警见状只以为是女儿跟妈撒娇,笑着摇摇头押着六人进去审讯室。 见人都走了,陈赢猛地甩开黎臻,“少惺惺作态,你找我来到底要干什么?” 黎臻抬手拢了拢鬓边乱发,滚刀肉似的道,“妈,我饿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陈赢气哼哼地带黎臻去附近饭馆吃饭。 黎臻点了糖醋排骨和红油土豆丝,又问陈赢吃什么,陈赢惦记着洛晓恩那边始终没消息,拍到桌子上两张大团结,从椅子上站起身道。 “你自己吃。” “妈……”黎臻不客气地拿过两张大团结揣进兜里,拉住陈赢的手仰头问陈赢,“你觉得我们一家人斗来斗去的有意思吗?” 陈赢孤家寡人多年,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一家人’三个字,年轻时还不觉得,此时她已年过五十,再听这个词便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抹酸楚。 “少废话!”陈赢除非有必要从不在人前示弱,此时又怎肯让黎臻看到她的软化,甩手要走却被黎臻一把拉住。 “妈,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陈赢忍着不耐坐回椅子上,被黎臻拉着手覆在黎臻腹部。 “刚刚我和您孙孙差点出事,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他爸知道了得多担心,如果他奶奶知道了会不会心疼……” 黎臻觑着陈赢的面色,缓缓继续。 “好歹我和孩子都平安无事,我就在想,你说这人多脆弱,若是我稍微乱了方寸,或许我们娘俩就再也见不到祁翼寒见不到您了,所以,我想咱们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为什么不珍惜反而如仇人似的斗起来没完呢?” 闻言,陈赢目光戏谑的看着黎臻道,“怎么,想不出什么对付我的招数又改用怀柔政策了?” 能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来,黎臻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能让陈赢心软退让,自嘲一笑道。 “看来妈还是对我有芥蒂,也对,我是算计过您,但您是长辈怎么就非得跟我较真呢,难道你就真的不想你的亲儿子,不想见见你的亲孙子吗?” 儿孙绕膝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陈赢抽回手,冷漠道。 “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什么亲儿子亲孙子的都跟我没关系。” 说罢,陈赢起身离开。 目送陈赢走出店门,黎臻眼底笑意渐渐淡去…… 今天出事时她就在想,如果她能平安脱身便给陈赢一个含饴弄孙的机会,结果陈赢非要自取灭亡,那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快速吃完饭,黎臻出了饭馆好不容易打到车赶回四合院。 走到四合院门口,黎臻被突然从门边杨树后钻出来的祝晓春吓了一跳。 “谁打你了?”黎臻看到祝晓春满脸是伤,怀里的猫也蔫了唧的,拉着祝晓春追问。 祝晓春上了贺重远的车后,被贺伲掐着小猫脖子威胁不敢还手,挨了贺岩结结实实一顿打,之后连人带猫被丢下车,一路找路人问路找回了四合院…… 想到贺伲威胁她,敢告诉别人是谁打了她就弄死黎臻,祝晓春摇头。 “是不认识打你的人吗?”黎臻拧眉,要真是这样还真不太好办。 “那人长什么样?”黎臻又问,她会画人物速写,只要祝晓春能说出打她的人的样貌,分分钟抓到凶手。 祝晓春还是摇头,她不要黎臻死,她不能说。 见祝晓春一问三不知,黎臻暂时放弃追问,叫开门,让留守四合院的曲风送祝晓春去医院检查。 祁翼寒同洛尘回来时黎臻带着祝晓春刚走…… 听胡之儒说祝晓春受伤,洛尘问明去了哪家医院,开车同祁翼寒一起赶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风流债 祁广接到黎臻来电说要见他,虽感到意外却也没有拒绝,与黎臻约在一家书店见面。 黎臻打完电话换了身衣服,嘱咐胡之儒留下等祁翼寒回来,便同曲风一起乘车带着祝晓春去医院,半路上下车独自匆匆赶往书店。 海市最大书店的阅览室角落里,祁广落座不到五分钟黎臻赶到。 待黎臻落座,祁广打量黎臻脸色泛白,问黎臻,“是出什么事了吗?” 黎臻不是来找祁广诉苦的,也没提路上遇到的事。 “是有事……”黎臻本不想麻烦祁广,只是祝晓春挨打提醒了她一件事,有些人根本就没有道义可言,所以她不得不防。 把部队里发生的事一一讲给祁广听,黎臻道。 “现在洛家和贺家都有参与,梁家恐怕也会下场,我公公躲清闲带梁燕躲去山区,我婆婆您是知道的,不弄死我和翼寒都谢天谢地了,我又帮不了翼寒什么,所以不知道大伯能不能帮帮翼寒。” 祁广听黎臻说祁翼寒动手打了梁落寒和贺岩满意地笑了,又听说大哥带着梁燕躲去了山区,神色颇为不悦。 不过,侄媳妇能知道心疼丈夫找他这个大伯助阵,说明侄媳妇对他比对祁峥亲,所以他哪能不答应呢。 “没问题,就算你不说大伯也不可能眼看着翼寒吃亏,而且大伯可以告诉你,就凭翼寒的本事你这些担心完全没必要,不过你放心,无论翼寒需不需要大伯都在。” 黎臻眉开眼笑,“还得是大伯,大伯真好!” 就算知道黎臻是在拍马屁,但祁广还是很受用,乐呵呵地问黎臻。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事?” “嗯……”黎臻点头,“还有就是想问问大伯一些当年事。” 祁广不解,“当年什么事?” 黎臻道,“比如陈赢是怎么隐瞒住怀孕的事实的,张桂兰如果也怀孕了,那么她的孩子去了哪里?还有陈赢为什么非得抛夫弃子去国外,而在陈赢提出回国后我公公却坚决反对?” 问题有点多,祁广手指摩挲着下巴,考虑要不要揭弟弟老底。 “大伯?”黎臻眼巴巴望着祁广,看得祁广难以招架,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明知溺子如杀子却还把孩子惯得不像话,原来小辈撒娇杀伤力这么大,一个眼神便让人拒绝不了的心软。 祁广清了清嗓子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不过,按理说这些事应该由你公公亲自告诉你们才对……” 黎臻不说话,只看着面露迟疑的祁广。 也许是没有做过父亲所以更加无法拒绝小辈的依赖,祁广道。 “行了,我说,但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一概不得外传。” 其实祁广是查过黎臻的,知道黎臻不是多话的性格,白嘱咐句也是为了让自己在出卖弟弟时多些心安理得。 黎臻抬手在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逗得祁广舒展了眉眼。 “其实祁峥很喜欢陈赢,只是怀上翼寒是个意外,最初陈赢怀孕祁峥并不知情,直到快要显怀时陈赢才告知祁峥…… 当时祁峥和陈赢因为观念不同不同意结婚,只答应留下孩子,陈赢那人心高气傲却不知为何竟执意生下了翼寒。 祁峥本意是逼着陈赢放弃出国的念头,见她真的留下了翼寒,又有张桂兰主动提出打掩护,年轻人头脑发热,祁峥便做出与张桂兰假结婚假怀孕的事。 翼寒出生后被抱来给祁峥,张桂兰倒也算尽心尽力,照顾翼寒照顾得很好。 陈赢直到翼寒三岁多才出国,当时祁峥一怒之下将翼寒交给张桂兰也走了,这俩个混蛋差点没害死翼寒……” 说到这里,祁广脸上现出怒色,虽只一瞬,但祁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说到此事能如此气恼,说明是真的被气到了。 黎臻奇道,“为啥张桂兰会主动提出假结婚?” 祁广嗤笑了声,“还能为什么,都是你那好公公的风流债呗,本以为照顾好孩子就能拴住混蛋,谁知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祁峥走后张桂兰立马丢下了祁翼寒,压根不考虑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要如何活下去,黎臻本就不喜作威作福的张桂兰,这下更讨厌了。 祁广呷了几口热茶后继续道,“我对陈赢和祁峥之间分歧的根源并不了解,只是据我事后调查,陈赢是假冒冯灵的身份进的金字塔生物研究公司,最近回国是因为并非冯灵的身份暴露,再加上其研究的长生项目毫无进益,所以被那边当了弃子。” 黎臻颔首,“所以我公公为什么不同意陈赢回国?” “因为……”祁广提到此事略犹豫了下才道,“因为她回国后的研究项目依旧是长生,而这个项目无论多么不切实际,多么的违反自然规律,也还是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祁峥也是担心因陈赢归来而造成太多不稳定因素,所以才坚决反对陈赢回国。” 想到在部队时遇到的洛枭和贺重远,黎臻倒抽口冷气。 “不会洛家和贺家都有人是陈赢的信徒?” 祁广没料到黎臻如此敏锐,微一怔愣才颔首道。 “洛家和贺家的老太太年轻时交情不错,当初都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如今国内形式日新月异一片大好,大家的生活都越来越有盼头,而她们这一代的人却苦够了日子也到头了,哪里会心甘,听到陈赢研究长生,不管是真是假都会疯狂相信。” 人贪生怕死很正常,为求长生无论做出多么疯狂的事都不足为奇,秦始皇寻仙药派方士许福东渡,明朝泰昌帝震动朝野的红丸案等等,近代某国发明的冷冻人,或直接或间接的都是人类对于长生做出的种种匪夷所思之事。 “那除了洛家和贺家还有哪家?”黎臻之前的计划里,陈赢只是个有些能力的研究所所长,可没这么雄厚的背景,如今意识到自己之前所作所为有捅了马蜂窝之嫌,黎臻头皮发麻。 祁广见黎臻变了脸色,也知黎臻最近与陈赢发生的事,开口给了黎臻一颗定心丸。 “无论还有谁家都没关系,有我和你公公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们。” 她知道祁广和祁峥龙兄虎弟,没人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但她终究只是祁翼寒媳妇,还是闹过离婚的媳妇,惹麻烦太多恐怕只有被抛弃的份,就算祁翼寒想留她,可她总不能因为自己让祁翼寒与自己的父亲大伯反目。 “谢谢大伯……”黎臻领情,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都怪臭弟弟 “既然陈赢没和我公公结婚,那她一个大姑娘未婚先孕是怎么活下来的?” 黎臻问祁广。 当时的风气可没那么开放,未婚先孕祁峥又娶了别人无法护她,不用别的,单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哪里还有机会生下孩子又等了三年才离开。 说到此事,祁广眉心紧锁。 “陈赢告诉祁峥她怀孕时已有三个月身孕,祁峥依旧没因有了孩子而改变自己的观点,俩个人不欢而散,之后陈赢突然消失,再现身时翼寒已经出生。” “事后您和我公公没有调查?”黎臻是不信的,一个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还是怀着身孕的自己最爱的女人,祁峥怎么可能不去找,就算当时没找到,过后也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 祁广抬手揉着眉心,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这件事你还是问你公公。” 估计是陈赢干了什么让祁广开不了口的缺德事,黎臻更来了兴趣,又开始用水汪汪的眼神看祁广,看得祁广深为怀疑自己之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与黎臻见面。 “她事情都干出来,大伯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您就说说呗,我发誓我绝不会对外乱讲。” 黎臻如同骗小姑娘贞操的渣男一样指天发誓的保证,连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唾弃沉迷八卦的自己。 祁广没上当,端起茶杯喝茶,看都不看摇着尾巴惑人的黎臻。 “您不说我猜总行了?” 黎臻总觉得这是个大瓜,不问出来绝对是重大损失。 见祁广不主动不拒绝,黎臻提出不用负责的办法,果然,祁广抬头睨了她一眼,就一眼便给了黎臻十足的信心。 远在研究所的陈赢深深打了个寒颤,奇怪怎么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黎臻道,“既然陈赢能瞒住未婚先孕的事实,而已婚的祁峥不可能给她打掩护,那么也就是说有另外一个男人给了她妻子的身份,且他们当时生活的地方对陈赢来说是陌生的,周围人都不认识她,所以,她才能顺利地生下孩子。” 该怎么说呢,祁广蹙眉,“算你猜对了一半。” “那也就是说确实有这样一个男人,只不过他们生活的地方有人认识陈赢却没揭发她?” 祁广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这个非要深挖前婆婆丑事的侄媳妇,很想劝劝她还是放弃,“你猜不到的。” 一句话成功激起了黎臻的好胜心,黎臻拿出比参加高考还认真的态度分析。 “认识又没揭穿,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如果是一群人,或者是十里八村都认识呢?那也就是说没有回北市安胎的陈赢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另一个身份……” 黎臻挠头,“总不会是陈赢嫁了别人之后又回来找我公公,那样的话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而且既然对方心甘情愿戴绿帽,陈赢生的还是个男孩,为什么不将错就错认下孩子留住陈赢呢?” 祁广惊悚的眼神扫了眼嘟嘟囔囔的黎臻,这个鬼丫头怎么这么会分析。 几乎要把自己前婆婆的底裤扒了个干净,黎臻一拍大腿惊呼。 “总不会是陈赢还有个已婚的孪生姐姐或者妹妹,占了人家的位置把孩子生下来才回来找我公公的?” 完了,还真让侄媳妇给猜对了!祁广愁眉不展,他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都怪臭弟弟,惹了陈赢这么个不着调的女人,害得他左右为难。 “咳咳咳……”祁广只顾着暗地里骂弟弟,不小心被茶水呛到连连咳嗽。 这下黎臻哪还能看不出来,乐不可支地道。 “看来我是猜对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会同意如此荒唐的事情的?” 既然瞒不住,祁广只好实话实说。 “是翼寒的大姨父……陈赢给了他们家五百块钱,他们便把有孕的陈敏关在后山的山洞里,直到陈赢生下翼寒做完月子才放出来,山洞湿冷再加上做饭不方便吃的跟不上,又因被婆家如此对待心情郁结,陈敏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死了。” 太不是人了,那可是她亲姐啊!黎臻在脑海里给陈赢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那后来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黎臻问。 祁广叹口气道,“陈赢怀孕期间为避免接触过多被人发现端倪极少露面,反倒让那家人落了个疼媳妇的好名声,陈敏死后很快便又娶了个大姑娘过门。 好在新媳妇对那个孩子还不错,后来,还是那个媳妇无意间知道了陈敏的事,把这事告诉了那孩子,那孩子长到十二岁时突然就失踪了,自此杳无音讯,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在何处。” 陈赢太自私了,不但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还害得亲外甥没了家,祁翼寒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妈? “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比翼寒大三天。” 祁广也是多年以后才查到这些,否则他不会坐视不理,别的他做不了,但至少他不会让那个孩子连学都上不了。 “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不清楚……” 黎臻略一思忖,从背包里拿出纸笔道。 “要不您说下陈敏丈夫的长相,我看看能不能分析出来那个孩子的样貌。” “这能行吗?”祁广听说过黎臻人物速写超神,但这也太神了,他在国外多年也没听说哪个人物速写师有这本事。 “您可以试试……”黎臻自信一笑。 回忆着当初随资料一起送过来的宿贵的照片,祁广描述。 黎臻几笔勾勒出宿贵的样貌,还原度几乎与当初他看到的照片所差无几,祁广震惊。 接着,祁广又看到黎臻画出了陈赢的画像,然后,黎臻便对着两张画像看起来没完。 一壶茶后,黎臻开始动笔,很快画出一幅男人肖像,祁广拿过来端详,许久道,“这人我应该没见过。” 祁广记忆力极好,见过一面必有印象,黎臻则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只是根据父母容貌推出来的孩子的长相本就有偏差,何况对方年纪已近三十,生活环境,心理情况以及各种遭遇造成的容貌上的变化都是无法推断的,所以黎臻眼熟归眼熟,却一时不知该改动哪里才能精准确定其真实容貌。 既然这人跟祁翼寒是表兄弟,或许自己的熟悉感就是因祁翼寒才有的,黎臻想到这里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祁翼寒和洛尘到了医院没找到曲风和祝晓春,反倒遇到了正在楼上楼下折腾着拍片做检查的贺家人。 贺重远见到打伤儿子的祁翼寒,眼神如刀。 “祁翼寒,看在你们是小辈之间打闹我不跟你计较,但仅此一次,若有下次别怪我贺重远对你不客气。” 都被打进医院里了还能归为打闹,亏贺重远怎么说得出口,洛尘不屑轻笑。 “贺叔这话应该说给贺岩听才对,下次他再敢这么嘴贱,不用你们不客气我们先就会不讲武德,一巴掌呼死……” 贺重远完全是仗着媳妇撑腰才在贺家有些地位,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别说祁翼寒了,就是洛尘也不会将贺重远放在眼里,回怼起来毫不留情。 被晚辈当众戳心窝子,贺重远脸色青红交替,贺岩再看不上吃软饭的爹也不能任由外人如此欺负,忍痛喝道。 “洛尘,你别太嚣张,我们贺家人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赶紧给我爸道歉,要不然我就让你们洛家从此在北市消失。” 贺岩蔫坏,存心想要整谁什么手段都敢用,明着整不到洛家,但背地里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下作事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说的就是贺岩这种人,坏起来真的是防不胜防。 “我拭目以待……” 话音未落,洛尘突然出手,一把抓住贺岩缠着绷带的右手,目光落在白色绷带上的殷殷血迹问贺岩。 “你这血是怎么弄的?” “还能是怎么弄的,放手!”坐在轮椅里的贺岩怒瞪站在对面的祁翼寒。 祁翼寒视线同样落在血迹上,血迹新鲜,位置在四指掌指关节外侧,不可能是摔倒时掌心擦伤造成的。 “你和谁动的手?”祁翼寒一开口贺岩便浑身汗毛倒竖,一句话不敢犟地挪开视线,身上的伤齐齐隐隐作痛。 “他都这样了还能跟谁动手。” 贺重远怒而推开洛尘,下一秒便被洛尘卡着脖子抵在墙上。 “他不说,你说……” 贺岩身上压力骤减,偷瞄被洛尘逼供的贺重远,默默递了个眼色过去。 半路骗祝晓春上车狂殴的事打死也不能说,贺重远眼珠一转,道。 “好,你松手,我说。” 洛尘放开贺重远,贺重远顾及形象地掸了掸身上被弄皱的衣服才道。 “我们来医院的路上遇到黎臻被几个小流氓围着,贺岩说虽然祁翼寒打伤了他却也不能坐视不理眼看着黎臻受欺负,可我和贺伲都不会武贺岩又伤的厉害,对方那么多人哪能让他下车去送命。 见我不肯放他去救黎臻,贺岩一着急便要砸车窗,手上的血就是砸车窗砸出来的。”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黎臻早被糟蹋不知多少遍了,他倒是要看看祁翼寒是会继续留着那个破鞋在身边,还是弃了本是掌心宝的黎臻,但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喜闻乐见。 “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洛尘急问。 祁翼寒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断定黎臻不会有事,不过,该给贺家教训还是要给的,祁翼寒道。 “限你们贺家三天内撤走北市以及海市的所有投资,你们父子仨人也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正在窗口交费的贺伲突觉脊背发凉,接过交费收据急忙忙往楼跑,突然就看到黎臻陪着祝晓春走进医院大厅,祝晓春脸上青紫交错,鼻子下还残留着两道没擦净的血痕,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起来滑稽得很。 贺伲忍不住笑出声,上前拦住黎臻左右细瞧。 被贺伲如毒蛇吐信般的视线盯着打量,黎臻没好气地道。 “这里医院,有病就赶紧去治,别连好狗都不做,专门挡道惹人厌。” 贺伲被骂也不生气,凑近问黎臻,“被好几个男人轮的滋味如何?” 黎臻表情一僵,奇怪贺伲是怎么知道的,而贺伲却以为黎臻是心虚了,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么脏,看翼寒哥哥还会不会要你。” 以前黎臻小的时候听说邻家一个女孩被强,却被所有人唾弃被骂各种难听的话,最后不堪其辱上吊自尽,当时她就在想,为什么明明是受害人,明明错不在她却被逼得没了活路,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正是如贺伲这种卑劣之人逼死了无辜者。 啪!黎臻狠狠给了贺伲一嘴巴。 贺伲没料到黎臻都沦落到此等地步了还敢对她动手,但因为有祝晓春在,她若还回去必定自己吃亏…… “喂!”贺伲转而去挑拨傻里傻气的祝晓春,“她被好几个男人碰过了,很脏的,你赶紧离她远些,小心传染。” 祝晓春不懂什么是传染,更不懂碰一下有什么问题,上前两手捏住贺伲两腮边来回拉扯边道。 “我也碰你了,我也脏了。” 说罢丢开手回去拉住黎臻的手,傲然朝两颊通红疼得直抽气的贺伲道。 “臻姐不嫌我脏。” 贺伲抓狂,“我才不脏呢!” 祝晓春撇嘴,“你最脏了,你碰一下都脏。” 祝晓春的意思是贺伲想法太脏人也跟着脏了,而周围几个听到贺伲说黎臻被轮的人,却误以为贺伲也遭遇了同样的事,看贺伲的眼神同看黎臻一样染了异色。 黎臻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想法,既然贺伲先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义,黎臻道。 “我看你是误会了,他们对你怎样我不知道,但他们找我只是为了问我你有没有花柳病……” 突然一口大锅砸下来贺伲瞠目,“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有些话真的不能说,就算是假的只要听众肯信就能被传成无数种真实事件,贺伲急得扑过来捂黎臻的嘴,被祝晓春单手揪住再张牙舞爪也碰不到黎臻。 黎臻笑容可掬地继续,“不过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乱讲,我只是说让他们来医院做下检查,免得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说话间,医院大门口呼啦啦走进来六个双手裹着外套的人,身边跟着数名警察,竟是之前被黎臻声称有花柳病吓跑的那六个街溜子。 矮胖子一见黎臻顿时就要开骂,却被两道摄人目光盯住顿时哑声。 黎臻看到祁翼寒现身嘴角轻扬,凑近贺伲道。 “无论有何过节我从不会拿女人的清白名声做文章,今天是你自找的,就别怪我破例拿你开刀。” 说罢,黎臻转而向矮胖子道,“你们来的真是时候,你看我这妹子才做过检查,病已经好了,你们放心,没事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家一起做‘辣鸡\’ 六个人做过检查,听医生说没有染上花柳病都十分高兴,谁知医生突然话锋一转,说花柳病有隐藏期,在此期间必须抹药预防,各个跪求神药。 医生一人发了一瓶药,嘱咐六人早晚各一次一定要按时涂抹。 六人急吼吼跑去卫生间抹药,没多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大,大哥,这药没问题,辣得都要成‘辣鸡’了,呕吼吼!” “苦口良药利于病,辣鸡神膏防花柳,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不抹,以后别往我们兄弟身边凑就行。” “那不行,咱们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时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时死,我不能离了兄弟们,抹就抹,大家一起做‘辣鸡’,嗷!” 医生悄悄从诊室里探出头来,听着走廊里从卫生间传出来的激荡回声,蓦地摇了摇头呲牙一乐。 “活该,让你们欺负无辜妇女,老天不收你们,我就来替天行道。” 话落,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向站在身后的洛尘道谢。 “多谢您送的辣椒膏,真是棒极了!” 洛尘拍了拍医生的肩仰天长叹,“此乃吾嫂所赐,无需谢吾。” 得罪谁也别得罪黎臻,要不然损招太多真的是招架不住啊!洛尘暗自慨叹,迈步离开…… 贺伲被冤枉得了性病,跑来找贺重远和贺岩告状,本以为爸爸和哥哥会替她出气,哪料贺重远开口就让她去做检查。 “我没有……你怎么可以怀疑我!”贺伲大声喊冤,被贺重远一巴掌打懵,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着贺重远。 “瞎嚷嚷什么,你不嫌丢脸我和你哥还要脸呢,赶紧去……要是真检查出有什么可别怪我心狠。” “哥!”贺伲见与贺重远说不通,又去求援贺岩。 贺岩蹙眉,“无风不起浪,刚才那六个人我也看到了,他们看你的眼神确实不对劲,你还是去检查下的好。” 贺伲怎么也没想到光凭黎臻几句话,贺重远和贺岩便会信以为真,气得一跺脚又跑回去找黎臻…… 曲风送祝晓春到了医院门口,门卫不让带宠物进去,祝晓春又不肯放下猫,俩个人坐在车里一个劝一个不撒手,直到黎臻赶来才终于解决问题,黎臻带祝晓春进去就医,曲风在车里照顾猫。 祝晓春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右手轻微骨裂,被丢下车时一条腿严重擦伤,伤口触目惊心,但无论黎臻怎么问,祝晓春还是咬死了一句话不提谁伤的她。 如果祝晓春真的不认识对方,就算描述不出外貌至少也能讲清楚是男是女,像这般死活不肯提只能说明祝晓春不但认识对方,或许还被威胁了。 黎臻扶着包扎好伤口的祝晓春回了病房,没多久祁翼寒便拎着一大堆零食进来。 进门后,祁翼寒将零食全部放到对面空床旁的床头柜上,问祝晓春。 “想不想吃?” 只要还有气她就能吃,祝晓春盯着零食狂点头。 祁翼寒拿起包饼干在祝晓春眼前晃了晃,惹得祝晓春伸手来抓却扑了个空。 “是不是贺岩伤的你?”祁翼寒问。 不只祝晓春连黎臻也愣住了,贺岩被祁翼寒打得他妈妈都快不认识他了,他哪里还有本事打祝晓春?黎臻觉得祁翼寒或许是又想了什么整治贺家父子的法子。 祝晓春低头闷不吭声。 “他们刚才已经都跟我道歉了……” 祁翼寒见祝晓春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引诱道。 “这些零食就是贺岩让贺伲买给你的,说他们对不起你请你原谅,他们还保证再不会打你。” 闻言,祝晓春抬头,祁翼寒适时地把饼干放到祝晓春手里,祝晓春眼泪汪汪。 “他们也不能打臻姐,不,不对,是不能弄死臻姐。” 闻言,黎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祝晓春。 “他们打了你不说,还拿我威胁你,不让你说是他们打的你?” 祝晓春呜呜呜,“我不是撒谎精,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黎臻心疼间突觉头皮发麻,抬头却见祁翼寒眸光寒凉地望着她,里面危险的光摄人心魄。 “怎,怎么了?”黎臻不想承认自己怂了,可祁翼寒的眼神太吓人了,她想硬气都硬气不起来。 “所以你真的被欺负了?” 欺负?黎臻眯眼,难道祁翼寒很介意这件事? 那如果她认了这件事祁翼寒会怎样,嫌弃她吗?黎臻既感到悲哀又从悲哀里升起股恶趣味来。 “是啊……你要跟我离婚吗?” 祁翼寒神色肃冷转身就走。 “哈哈哈!”来找黎臻的贺伲眼见祁翼寒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乐不可支地大笑。 “黎臻,让你害我,这下翼寒哥哥肯定不会要你了,你活该!” 黎臻见贺伲又来找死,冷睨着她道。 “就算祁翼寒跟我离婚他也不会娶你,他呀有的是人排着队等着嫁他呢,你这豆芽菜还是靠边站。” 说着,黎臻还故意挺胸,本就波澜壮阔的地方因为怀孕更加凸出,对比之下贺伲的飞机场悲惨至极,贺伲被气得忘了来找黎臻的目的,上来就要扯黎臻头发,被祝晓春自床上弹起一脚踹出门外。 贺伲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冲进去找黎臻算账,就听楼上传来阵阵惊呼夹杂着男人的哀求声。 从门里出来的黎臻同样听到,忽然就想到了刚刚离开的祁翼寒。 黎臻直奔楼上,祝晓春紧跟,贺伲也跟着跑上楼。 祁翼寒一个打六个,旁边几名身着制服的人想拦拦不住,也加入进来与祁翼寒战在一起,周围患者和患者家属吓得纷纷避让…… 赶来的洛尘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谁敢朝祁翼寒挥拳他先揍趴下再说,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祁翼寒!”无论怎样,不能跟保一方平安的警察起冲突,黎臻一声唤,暴走的祁翼寒骤然回神。 “你在做什么?”黎臻后悔死了,早知道她就跟祁翼寒说清楚了,这下闹的多不好。 祁翼寒大步走到黎臻面前,身后洛尘以一敌四,地上躺着的六个街溜子满身满脸的血爬都爬不起来。 “我在教他们做人……”祁翼寒两眼猩红,像只炸了毛的大猫。 黎臻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抬手给祁翼寒顺毛。 “我之前是逗你的,他们根本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反倒进了局子,没个几年是出不来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平衡 祁翼寒叫停洛尘,对战四人看出祁翼寒和洛尘对他们手下留情,也便随即停下。 其中一人同黎臻道,“看在你出主意用来医院做性病筛查为诱饵,让这六个混蛋玩意成功招供曾经所犯罪行,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四人没说的是,他们早就想揍这六个混蛋玩意了,祁翼寒干得漂亮! 六人被从地上拎起来去治伤,周围的人也随之散去,贺伲含泪走到祁翼寒身边,哽咽唤祁翼寒。 “翼寒哥哥,黎臻诬陷我……” 黎臻好整以暇看贺伲演戏,祁翼寒面沉似水却还是问了贺伲一句。 “她诬陷你什么了?” 贺伲愤恨瞪着黎臻道,“她诬陷我有病,其实有病的人是她。” “什么病?”祁翼寒像是在问贺伲,担忧的目光却落在黎臻脸上。 黎臻粲然一笑,“她得了性病非要栽赃到我头上。” 闻言,祁翼寒点头,“呵,我是你丈夫,不需要听一个外人胡说八道。” 说罢,祁翼寒抬头看向杵在走廊边的贺重远。 “你的女儿你自己处理,别等着我动手。” “我说的都是真的!”贺伲见贺重远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看她,心慌得不行。 祁翼寒当众打人都能被轻轻揭过,贺伲居然蠢得还往上凑,贺重远都要被这个蠢丫头气死了。 “还不快滚过来!”贺重远怒喝。 贺伲听出贺重远语气里的暴躁,错愕间委屈落泪,一步一挪走向贺重远,贺重远却嫌弃地避开,只命令贺伲赶紧去做检查。 承受着周围投过来的异样目光,贺伲垂着头在心里狠狠给黎臻记了一笔。 “慢着……” 黎臻叫住贺家父女,揽着祝晓春的肩膀睨着贺伲命令。 “道歉。” “凭什么!” 贺伲话才开口先挨了一巴掌,贺重远以前有多喜欢贺伲这个女儿此时便有多厌恶,不耐烦地催促。 “赶紧道歉。” 说着话,贺重远走到导诊台前问护士要了些酒精洗手,看得贺伲死死咬住嘴唇几近崩溃。 黎臻不依不饶,“傻站着干什么呢,我说了,道歉。” 贺伲孤立无援,又听祝晓春攥起拳头指节暴响的声音,只得服软低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说罢,贺伲哭着跑开,路过贺重远身边时突然被绊倒。 贺重远自上向下冷眼看着摔得满脸血的贺伲,嘴里啧了声。 “让你马上去做检查你乱跑什么,赶紧去。” 屈辱犹如一把刀在贺伲心头翻搅。 黎臻撞上贺伲仇恨的视线冷嗤,“为没有的事一再为自己辩解,该说你蠢呢还是蠢呢?” 贺伲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黎臻,你给我等着。” 黎臻挑眉,笑得十分欠揍,“好,我等着你来给我解闷。” 一口腥甜涌上喉间,贺伲只觉右肋巨疼,捂着肚子踉跄跟着贺重远走去诊室。 “您好,请问谁是洛秘书?”导诊台的护士拿着电话大声询问。 祁翼寒与洛尘对视一眼,洛尘应声,“我是。” “有人找你……”护士将手里的听筒递给走过来的洛尘。 洛尘接过听筒,“哪位?” 对面静默须臾报出位置,“来这里见我,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媳妇跟儿子。” 认出对方声音,洛尘低低惊呼,“你是……” 话未说完,挑花已挂断电话。 “怎么?”祁翼寒见洛尘神色不对,问洛尘。 洛尘强忍着心头惊涛骇浪,故作轻松地道。 “没什么,王公辰知道了咱们这边的事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王公辰查案再厉害也不可这边事情才发生,那边他就能知道前因后果打电话过来,何况以王公辰的粘糊劲儿,找也得顺便找黎臻邀功,怎么可能指名道姓要洛尘接电话。 祁翼寒心思微动点点头道,“倒是多谢他费心了。” 说着,像是有些吃醋地牵住了黎臻的手。 黎臻也觉奇怪,但看祁翼寒没什么反应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嗔怪地白了眼祁翼寒,抽回手扶着祝晓春返回病房。 “老祁……”洛尘叫住祁翼寒,唇畔勾起抹僵硬的笑,“王公辰说,他和赵晴找到孩子了,让我过去一趟。” “那我陪你去。” 说着,祁翼寒连招呼都没跟黎臻打便朝楼下走去。 “别!”洛尘紧张到声音劈叉,咳了声劝道,“你留下陪嫂子,贺重远那一家人还是得防着些。” 祁翼寒停步,洛尘又道。 “我去送赵晴和晓恩回去四合院后就回来,你别担心。” “好,那你小心些。” 俩个人从互相看不顺眼的战友到如今比亲兄弟还亲的铁哥们,多年的感情哪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看透,洛尘怕被祁翼寒发觉不敢耽误急匆匆下了楼。 走到楼下,洛尘回头看向身后,确认祁翼寒没跟过来,抖着手拿出钥匙打开车门……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洛尘停车敲开车窗嘱咐曲风。 “老祁说了,让你就在这里看着猫哪都别去,四合院那边暂时也别回去了,免得祝晓春找猫找不到会闹。” 曲风应声点头,洛尘这才放心驱车离开。 出了市区后路上行人和车辆少了许多,洛尘一路狂飙,来到山里一座废弃的了望塔下小屋。 推开门看清眼前一幕,洛尘只觉血往上涌。 中间一根滚木上横放着一块长木板,木板一端是绳子套在脖子上的王公辰,而另一边则是赵晴和洛晓恩…… 三个人皆是双手被牢牢绑在身后,全靠脚尖踮着木板支撑,如果有一方坚持不住三个人全得死。 赵晴累到眼前发黑腿肚子抽筋,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可她依旧咬牙坚持着还不忘安慰吓到大哭的孩子。 洛尘看得出来赵晴完全是因为王公辰的极力平衡才坚持到现在,忍着想要扑过去救下三人的冲动问挑花。 “你到底要干什么?” 挑花两手虚搭在木板两侧,阴恻恻盯着洛尘狞笑。 “我的手随便往哪边偏一点就是阴阳两隔,啧,掌控人命在手的滋味还不赖。” “你到底要怎样?”眼见木板一点点歪斜,赵晴和洛晓恩的脚尖随着木板向下已经悬空,俩个人被勒得不停挣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洛尘睚眦欲裂。 “放了他们,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挑花把木板掰回来,赵晴和洛晓恩终于缓过口气来狂咳不止。 “真的?”挑花戏谑地又把木板压向王公辰,王公辰顿时两眼凸出,面色紫涨。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困兽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洛尘虽然不喜王公辰,但他尊重王公辰的职业,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挑花手里。 挑花将木板恢复平衡,干哈哈几声突然敛声问洛尘。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洛尘正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行……”挑花点点头,突然道,“离开祁翼寒,永远永远不许再见他。” “什么?”洛尘眉头紧锁,挑花布这个局居然只为了逼他离开祁翼寒,为什么? “我数到三必须给我答复,否则……”挑花晃了晃木板,吓得赵晴母子惊恐呜咽。 “三” “二” “我答应……”就算祁翼寒在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洛尘答应的很干脆。 “别想耍赖。” 挑花笑着犹如变魔术般手里多出把匕首,匕首脱手飞出如一道银箭飞射。 啪!赵晴脖子上的绳子被切断,匕首却虚空翻转落回挑花手里。 全世界排行第二十八名的刺客自然有自己的绝活,而展露绝活就是在告诉洛尘,敢耍滑头他可以随时随地要了王公辰和赵晴母子的命。 洛尘飞扑上去接住摔下来的赵晴。 挑花冷笑,随手又甩出匕首,洛晓恩与王公辰相继摔下来,洛尘飞速将二人接住,却也因此失去了抓住挑花的机会。 蓦地,门外响起惨呼,“啊,你放开我!” 洛尘听出是挑花的声音,接着,身后的门被推开,祁翼寒单手拎着被打晕的挑花出现在门口,一脸的怒其不争。 “这么轻易就答应人家与我永不见面,洛尘,你好样的。” 虽然知道洛尘是迫不得已,但祁翼寒还是毫不遮掩的面露不悦。 “我错了,对不起。” 只要赵晴母子没事,洛尘别无他求,又怎么舍得离开自己的铁哥们。 见洛尘道歉还算诚恳,祁翼寒冷哼。 黎臻快步上前帮忙,给松绑的赵晴按摩手脚,祝晓春跟着抱起洛晓恩,学着黎臻的手法给洛晓恩揉着。 王公辰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中了挑花的道差点害了他们母子。” “别这样说……”洛尘拍拍王公辰肩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方存心害人不是小心就能避开的。” “他们在这里!”外面响起嘈杂声,屋中几人朝门外看去,却见呼啦啦一大群人飞速朝这边走来,洛枭、贺重远还有一个面目与梁燕有五分神似的中年人走在前面,在看到屋里的祁翼寒时,中年人怒指祁翼寒。 “果然是你害燕子……” 此时,挑花醒来,手捂着被打出包来的后脑勺摇摇晃晃站起,洛枭一见,便指着挑花同中年人道。 “就是他,是他诬陷燕姐的。” “他是谁?”黎臻小声问祁翼寒。 “梁燕的弟弟梁震。” 说话间,梁震已至近前,停步在屋门口,隔着门质问祁翼寒。 “梁落寒是你亲弟弟,你打了也就打了,可你不该害梁燕……不管怎样她现在是你爸的妻子,是你也得叫声妈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做?” 祁翼寒不解,“你说我害梁燕?” 听祁翼寒直呼梁燕的名字连声妈都不叫,梁震更加不悦。 “你少装糊涂……” 说着,梁震转头看向洛枭和贺重远,道。 “当时他们都在场,你别想抵赖。” 洛枭和贺重远同时点点头,“对,我们确实看到了。” 祁翼寒态度平淡,道,“那你们说说,我是怎么陷害梁燕的?” 梁震手指挑花怒道,“你派他抓住梁燕假装发生关系,还故意让别人看到,不就是想搞臭了他们娘俩名声,把他们娘俩赶出祁家你好独占祁家家产嘛,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给我们梁家一个说法,如果你敢抵赖,我就去告你们。” “那你就去告……”祁翼寒最不屑这种肮脏手段,更不在意梁震的威胁。 洛尘睨着助阵梁震的洛枭,冷声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说老祁诬陷梁燕就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你们就是居心叵测,是在帮着梁燕母子污蔑老祁破坏父子关系,意图侵吞祁家家产。” 梁震指责祁翼寒贪图祁家家产还可划为祁家家事,但洛尘指出的却是梁燕诬陷继子吃里扒外勾结娘家人企图侵吞祁家,性质完全不同,任谁也不敢随意插手,否则若被祁家兄弟误会是帮凶吃不了兜着走。 洛枭和贺重远面露惧色,齐齐不着痕迹后退。 梁震因洛尘一番话从占理一方沦为居心叵测的小人,张口欲要反驳眼角余光扫见洛枭和贺重远的举动,顿时面色一僵。 洛尘乘胜追击,揪出挑花逼供。 “你说说看,到底是谁命你绑架赵晴和洛晓恩威胁我离开老祁的。” 挑花刚要开口就听洛尘又道,“你敢说一句假话,我立马送你回刺客军团。” 说别的对挑花或许没用,但刺客军团对于叛徒的惩戒却是出了名的非人类,挑花就算是死也不会想被送回去。 “我……”挑花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一咬牙,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洛尘来不及阻拦,挑花已咬碎牙齿吞下藏在其中的毒药毙命。 意外来得太突然,场面因挑花的死而陷入窒息般的寂静。 “他是被你逼死的,洛尘,你真是为了祁翼寒什么事都敢做,快抓住他!” 梁震一声吼打破静寂,随行的梁家人一拥而上扑向洛尘。 “住手!”王公辰上前一步挡在洛尘身前,亮出证件道。 “挑花系自己服毒自杀,与洛秘书无关,何况私人无权拘禁他人,此事我会负责调查,请各位退后。” 梁震不是海市人,有认出王公辰的人附耳告知,梁震听说王公辰是警察面色阴沉。 洛枭也没想到此事会惹来警察,眼底闪过慌乱,递了个眼色给贺重远。 贺重远可不想惹一身骚,假装没看到,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急到头顶冒烟的洛枭。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肯定向着他们……” 梁震气势汹汹,分毫不给王公辰面子,朝身后众人道。 “别听他的,到时候他把罪名扣到咱们头上,死人又不会说话,咱们成了杀人犯这辈子就全毁了。” 闻言,有梁家小辈站出来道。 “既然要担上杀人罪名,那不如把他们都杀了再出一个人顶罪,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咱们梁家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其子必有其父 祁翼寒和洛尘功夫都不弱,王公辰也不遑多让,三人配合对战几十人想要脱身完全没问题,但他们得护着赵晴母子,还要保护怀有身孕的黎臻和身上有伤的祝晓春,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三人对视一眼,洛尘拖着挑花的尸体,七人缓缓退回屋里。 嘭!王公辰关上门,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洛尘矮身蹲下,试了试挑花鼻息,真的是死透透的。 好歹是威名赫赫的挑花,怎么这么容易便死了,而且,这明显就是一个局,为的就是挑起梁家和祁翼寒的误会,那么获利的会是谁? 难道祁峥又找了个小的?以洛尘对老祁的了解,有其子必有其父,老祁的爹不至于那么花。 那就是最近被他们得罪得狠了的陈赢报复? 嗯,有可能。 老祁摊上的什么爹妈?爹不着调,妈总惦记着弄死儿子,啧! “不好!”王公辰看到外面有数人拎着汽油桶走过来,围着屋子外围一顿狂泼,浓重的汽油味直冲鼻腔,就要打开门冲出去。 “冷静……”祁翼寒一把抓住王公辰。 “马上就要当场火化了,还冷静什么?” 被火烧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他可不想遭这罪,王公辰急到青筋暴起。 祁翼寒拉着王公辰贴在门侧墙边,摆手让所有人都避开,接着缓缓打开门,门才打开不到三分之一,便有数支弩箭破空袭来。 突突突,一排锐利弩箭钉在地上,仅箭羽露出地面,设想下若射在人身上会是怎样的酸爽,王公辰倒抽了口冷气。 八十年代已经开始禁枪,但冷兵器还没抓得那么紧,何况持有弩弓本身并不算违法,只是对方提早便预备得如此周全说明对方早已存了杀心。 “梁家为了梁落寒真是机关算尽。” 洛尘咬牙,早知道他就不开老祁的车来了,否则老祁找到他们耗时必然长些,完全有机会避开这次谋杀。 祁翼寒睨了眼后悔不迭的洛尘,啧了声道。 “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赶紧想办法突围出去。” 赵晴闻到汽油味,知道火势起来所有人都得没命,抱着洛晓恩流着泪赶洛尘走。 “能活几个算几个,你们快走。” “说什么呢?”洛尘喝住赵晴,别说赵晴是他媳妇,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也没有抛下不管死活的道理。 此时外面已泼足了汽油,梁震狞笑着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张嘴吐出个烟圈来,手里拨弄着打火机迈步向前。 蓦地,祁翼寒动如脱兔,拔出地上一根弩箭脱手甩出门外,弩箭不偏不倚射中梁震左眼。 “啊!”刚刚还在嘚瑟玩火的梁震惨叫一声,捂着左眼疼得跳脚。 接着,嗖嗖嗖!祁翼寒连拔弩箭脱手甩飞,随后又是几声凄厉惨叫惊得林中鸦雀乱飞。 没想到祁翼寒这么厉害,黎臻拍手,“翼寒,棒棒哒!” 被媳妇夸,祁翼寒面颊泛红,像是被人调戏了的小媳妇。 太有意思了!她从前怎么没发现祁翼寒这么有趣? 生死一线这俩人居然还有心情打情骂俏?洛尘算是开眼了,和王公辰一起默默别开头。 “点火,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梁震满脸是血,声嘶力竭的大吼,吼声在杳无人烟的林间回荡,犹如地狱恶犬在狂吠。 “慢着!”黎臻递给祁翼寒一个安了的眼神,不顾洛尘的反对推门出来。 梁震看到黎臻,恶狠狠道,“他是祁翼寒媳妇,先杀了这娘们!” 黎臻蹙眉,“我手无缚鸡之力,你们杀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急什么?” 就没见过死到临头的人嘴还这么不饶人的,几十个大男人对着黎臻,一时竟有些下不去手。 黎臻见状莞尔一笑,笑容如林间细碎阳光摇曳清亮。 “你们可要想好了,祁翼寒是陈赢亲儿子,我肚子里的是陈赢的亲孙子,你们确定杀了我们,陈赢研究成功后真的会不计前嫌分你们梁家一杯羹?” 梁震闻言如遭雷击,“什,什么?你说祁翼寒是陈赢儿子,怎么可能?” “呦!”梁燕居然没告诉梁家人陈赢是祁峥前女友,是祁翼寒亲妈,她又多了条里挑外掘的理由,黎臻闻言心下欢喜,道。 “你不信可以问梁燕……”黎臻抬手点了点太阳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我怎么忘了,梁燕已经跑了。” 什么叫跑了?梁震听着不对,喝道,“你少挑拨,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落,摆手让人去点火。 “点点,快点去点,点慢了我都不乐意。” 黎臻悠哉悠哉地道。 “有你们梁家所有人给我们陪葬,我们死的值了。” 说话间,黎臻看到梁震带来的大部分人皆面露迟疑,手指梁震再加把劲道。 “他为自己的姐姐和外甥谋算,牺牲的却是整个梁家的利益,你们想想,梁燕为什么要隐瞒祁翼寒是陈赢亲儿子的事?再者,抛去陈赢不说,祁翼寒的爹是谁?你们真以为推出去一个人顶罪,祁峥就会放过你们?” 黎臻几句话便让众人心生动摇,梁震也在无数道灼灼目光下哑声。 “梁燕离开为的是撇清关系,梁落寒关在部队里,无论出什么事都与他无关,而你们就是他们对付我们的傀儡,哪怕团灭也无所谓,你们也都是有父母有妻儿的人,凭什么要做他们的垫脚石?”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向后退去,黎臻瞧见继续道。 “梁震许给你们的好处未必会兑现,但今天我黎臻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帮我抓到梁震,帮我拿下洛枭和贺重远,哪怕你们的手仅沾到他们的衣角都能成为万元户。” 众人半信半疑的同时默默挡住了退路,洛枭和贺重远见势不妙想要逃已没了机会。 黎臻见状冷笑,从背包里拿出祁广送给她的支票。 “这里是一百万,你们马上抓到他们,我马上去银行兑现发奖金。” 跟着梁震没得到多少实惠,还要承担杀人犯法的危险,而黎臻手里的支票却是实实在在的,众人立即一哄而上,恨不能撕了梁震三人。 梁震被数双手拉扯争夺,感觉五马分尸不过如此,惨叫着让众人停手却无一人肯手下留情。 这边乱成一团,那边王公辰和洛尘化身拆房高手,手持从挑花身上搜来的两把匕首贴着砖缝狂挖。 匕首削铁如泥,几下便能挖掉水泥抽走砖块。 不多时,墙上已开出一人宽豁口,洛尘先钻了出去。 解决掉俩名守在屋后的看守,洛尘在豁口处接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快,别让钱跑了! 赵晴母子出去后,祝晓春却死活要等黎臻不肯离开。 祁翼寒站在门边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听到自家媳妇把几十人全给忽悠疯了不禁眉头紧锁,这还是他那个木讷不善言谈的老实媳妇吗? 蓦地,林中火光一闪,一只火箭破空袭来,祁翼寒一眼扫见,转头朝王公辰大吼。 “快走!” 话音未落人已冲了出去,腾空迎着火箭劈手掣住箭尾…… 不等祁翼寒双脚落地,密林间又有数只火箭射出,而那些争抢成一团的众人却无人发觉。 眼见拦不住,祁翼寒抱起黎臻狂奔,而屋里的王公辰同样看到,抬手打晕祝晓春丢出豁口,拎起挑花尸体钻出去后,一手一个拖着跑出一溜残烟。 洛尘一手夹着洛晓恩,一手环住赵晴的腰跑得比兔子还快,听到身后轰然巨响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很快便把王公辰落在身后。 足跑出去半里多地才停下脚步,洛尘回身远望,了望塔下的小屋已是一片火海,如果不是他们逃得快,此时全都得化灰。 王公辰累得脸都白了,两手一松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被打晕的祝晓春被拖了一路,此时凉风一吹清醒过来,坐起身望见火海张嘴大哭。 “我要臻姐,我要姐夫!” 洛尘啧了声,给了祝晓春一个脑瓜崩。 “黎臻没事,还有,再不许说要姐夫,听到了没有?” 祝晓春泪眼婆娑地抬头去看洛尘,“为啥不能要姐夫,我就要姐夫!臻姐喜欢姐夫我也喜欢。” 听祝晓春越说越不像话,洛尘直接捂住嘴。 “你不能喜欢姐夫,你姐夫只能你臻姐一个人喜欢,知不知道?” 祝晓春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洛尘叹气松手,傻妮子什么话都敢往外冒,真愁人。 突然,洛尘眼角余光扫见挑花上衣口袋里有东西,伸手拿出来展开…… 祁翼寒抱着黎臻一鼓作气跑进林子里,树高林密,跑出去没多远便甩掉了紧随而来的追击。 “快,别让钱跑了!” 几十人边抢夺着被五花大绑的梁震三人,边冲进林子里找黎臻。 “怎么办?”这功夫继续忽悠肯定不行,露面给钱等于是羊入虎口,这些人不会伤拿钱的黎臻,但必定会抓住祁翼寒做人质,而黎臻绝对不可能让祁翼寒涉险,往林深处躲一旦迷了路很难再活着走出来。 头顶传来巨大声响,黎臻仰头,一架直升飞机自头顶飞过,落在了望塔下的空地上。 祁峥一身风衣随风列列走下舷梯,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梁燕。 看到祁峥,所有人都吓得两股战战。 这时,公路方向驶来两辆吉普,有身着制服的人快步走到近前,押走被绑住的梁震和洛枭以及贺重远。 祁峥面朝祁翼寒和黎臻藏身的方向,声音清晰地叫出祁翼寒的名字。 祁翼寒站在阴影里纹丝不动,祁峥连叫几声,无人回应的场面颇为尴尬。 毕竟是祁翼寒生父,人家坐飞机来救自己儿子,总不好当众落祁峥脸面,黎臻拽着祁翼寒往外走。 看到祁翼寒和黎臻全须全尾地现身,祁峥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翼寒,过来……” 祁翼寒充耳不闻,隔着人群望向祁峥一脸的厌烦。 也不是第一次被祁翼寒嫌弃,祁峥态度依旧随和,只摆手叫祁翼寒。 黎臻推着犟牛走过去,祁峥突然出手,一针扎在祁翼寒手臂上,祁翼寒完全没有反抗余地便栽倒在祁峥怀里,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你干什么?” 事发突然,黎臻怔愣,眼见俩名保镖抬着祁翼寒上了直升机才反应过来,怒问祁峥。 祁峥一句话没有,只示意黎臻上飞机。 直升机拔地而起,被丢下的梁燕目送直升机飞远,回头见众人围拢过来,怯怯后退…… 黎臻坐在对面,无语地看着祁峥双臂环住半靠在怀里的祁翼寒,或许是第一次抱儿子,祁峥整个人的姿势都很僵硬,小心翼翼中隐着抹从未展露在祁翼寒面前的心疼。 “你是在弥补没抱过他的遗憾?” 黎臻不屑事后弥补,更讨厌一言不发便出手坑祁翼寒的祁峥。 祁峥闻言抬头看向黎臻。 “这次翼寒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要配合我说服翼寒……” “不可能。” 黎臻知道祁翼寒的脾气,如果她敢帮祁峥,祁翼寒虽说不会冲她发脾气但肯定会生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祁峥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呵,我又不是你的兵,我婚礼你也没来参加,没喝过儿媳妇茶自然不算是我公公,所以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儿子看不上他也就算了,儿媳妇也如此,祁峥面露不悦。 黎臻才不在乎祁峥对她是什么态度,不以为意地道。 “您别看我,我能认识你全因为你儿子,你对翼寒不好我当然不可能喜欢你,所有今日的果都是你之前种的因,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祁峥眼底泛起黎臻读不懂的情绪,比祁翼寒稍淡些的黑瞳里射出的光令黎臻头皮发麻,一时间机舱里落针可闻。 祁翼寒醒来见到黎臻,愣了片刻才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手脚皆被束缚带绑在床栏杆上,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家居服。 “祁峥!”不用问祁翼寒也知道是祁峥干的。 听到自己的儿子连名带姓的叫他,祁峥推门而入,随后有看守进来带走黎臻。 “你要送黎臻去哪里?”祁翼寒挣扎不开,喝问祁峥。 祁峥面无表情地拉开床边椅子坐下,“放心,她哪里也不去,她就在你隔壁。” “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祁翼寒发飙,可束缚带极为牢固,他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祁峥幽幽开口。 祁翼寒怒瞪祁峥,“你要我说什么?” 面对祁翼寒的冥顽不灵,祁峥疼心长叹。 “你为什么要帮着老邓头隐瞒当年杀死常铁的罪行?” 见祁翼寒看他,祁峥抬手慈父般去摸祁翼寒的头,被祁翼寒侧首避开。 “你逼疯害你大伯母的岳文山,利用黎臻揭穿赵英霞的非法行径,暴露身在港城为陈赢提供资金支持的宿休,放任余玉芝指使赵六对黎臻动手,诱付图鼓动精神病院认出赵六是害自己失贞的仇人而痛下杀手的护士,还有……” “我没有!”祁翼寒打断祁峥大声反驳,“我没有,你胡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求生记 “你有没有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祁峥绝情道,“我既然抓你进来,只要你一样不交代清楚就别想出去。” 祁翼寒抿唇别开头,拒绝与祁峥交流。 祁峥却不肯放过,伸手掰过祁翼寒的脸,直视着祁翼寒的眼睛道。 “你之前闹的那些我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情愿为你做一次违背底线的事,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这么多人的命设局,就为了把你自己的母亲送进监狱,她固然有错,但那不是你可以视人命为儿戏的理由。” “我没有!”祁翼寒声音沙哑,苍白地为自己辩解着。 祁峥眼里带了失望,拿出当初黎臻画的全家福递到祁翼寒面前。 “这是在挑花身上发现的,挑花这种人随时随地会被仇家寻仇,怎么可能随身带着这种东西,除非有人拿这个东西威胁他。” “而当初你假意被挑花绑架,却遭黎臻意外打乱计划,脱身后,你带走了挑花同时也带走了这张全家福,所以,那个逼着挑花绑架王公辰和赵晴母子的人就是你。” 黎臻站在门外听着,只觉遍体生寒。 “那六个街溜子是你派去的?” 祁峥一句话将黎臻推下了无底深渊,黎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因为你的母亲不肯交出手里的研究成果,你就不择手段的想要诬陷她,让她进监狱好霸占她的一切。” “不是我,祁峥,你再敢胡说我绝不放过你!” 祁峥无视祁翼寒的愤怒,“知道我为什么要躲去山里吗?为的就是让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引你动手,而你果然不负我所望,真的下了死手,你以为陈赢解不开的长生难题董霆昀就能破解得了?你以为通过破解长生就能打击到你的母亲?呵……” 对上祁翼寒不可置信的眼,祁峥满心苦涩。 “你不能亲手杀了抛弃你谋害你的母亲,就要借别人的手让她万劫不复,祁翼寒,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无情无义不择手段的儿子!” 黎臻猛地推开门,走到祁翼寒面前。 “他说的都是真的?” 祁翼寒伸手去抓黎臻的手,却因束缚带咫尺难越,“不是,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黎臻垂眸看着祁翼寒始终伸向她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因手腕被死死缚住而变得过份莹白。 “你要我怎么信你?”黎臻的一问犹如实质般砸得祁翼寒耳膜生疼。 “那张全家福被我放在画室进门右手边第三摞画稿从上数第一百三十九张下面,你可以去找找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话落,祁翼寒睨向欲要吩咐人去找的祁峥。 “我警告你,那是我家,你敢把你的脏手伸进去,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 黎臻随后看向祁峥道,“不管祁翼寒有没有骗我那都是我们夫妻间的事,祁翼寒是你儿子,你对他怎样我管不了,但你若敢擅闯我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祁峥脸色晦暗不明,半晌语气里隐着压抑不住的愠怒道。 “好,我放黎臻去找,若找不到,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祁翼寒不屑与祁峥争辩,只深深凝眸黎臻。 黎臻心思微动,伸手握住祁翼寒的手。 良久…… 祁翼寒松开黎臻柔荑,目送黎臻走出门外。 直升机载着黎臻飞回北市降落在城郊机场,黎臻换乘汽车回了华园小区。 拿出钥匙打开门,黎臻发现屋子里很干净,应该是已搬去方便面厂的陶宁经常回来收拾。 换上拖鞋走进主卧,门开处一切如旧,到处都是画着祁翼寒的画稿。 黎臻按照祁翼寒告诉她的位置翻找,真的从一摞画稿中间找到折叠起来的画纸。 摸着纸张的厚度不只一张纸,黎臻拧眉展开,入目却不是当初她画的挑花的全家福,而是——《祁峥求生记》? 祁翼寒字写得非常漂亮,但画技却是一言难尽,潇洒的五个大字下是画得勉强能看出人形的连环画。 祁峥右边眉毛有颗红痣,所以无论人物画得多丑,通过画在右眉上占了足有小半张脸的黑点就能确定这就是祁峥。 四条代表四肢的细细的线连接着一根火柴棍,火柴棍上顶着个萝卜头,看起来既滑稽又心酸。 萝卜头在挖地里的菜找胖胖的大人换吃的,萝卜头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哭,萝卜头摔倒在泥坑里滚了一身泥,萝卜头生病被一个仙女救了…… 黎臻看得又哭又笑,看完连环画翻到下一张,看到上面的内容神色一凛。 嗑嗑嗑,门外负责监管的保镖敲门催促。 黎臻打开门同保镖道,“祁翼寒不肯吃东西,我想亲手做些吃的给他带过去,麻烦你再等等好吗?” 保镖不知道黎臻厨艺不精,想到祁峥自从将祁翼寒抓回去,祁翼寒已有一整天水米不进,愁得祁峥背地里叹气,点头同意。 黎臻关上门,先去客厅拿起了电话…… 老邓头刚下夜班,同对班交接后迈步正要出门,忽听电话铃响起。 见对班在忙,老邓头回身接起电话。 听出是黎臻的声音,老邓头呵呵笑着问。 “祁厂长这走的时间可不短了,啥时候回来,大家都想他了。” 黎臻按照祁翼寒信上所写读给老邓头听。 “暂时还回不去,不过祁翼寒让我告诉你,之前落在你那里的烟袋就送你了,里面的烟丝你也用了,免得时间长了受潮。” 老邓头闻言变了脸色,犹豫再三没有多问,只道。 “正好我看那烟袋里的烟丝馋的慌呢,就不客气了,麻烦你替我谢谢祁厂长。” 虽然不清楚祁翼寒和老邓头打的是什么哑迷,但黎臻直觉不简单,道。 “好,我会转告的。” 老邓头放下电话,同对班打了声招呼离开,回家路上买了个卤猪脚和两瓶二锅头。 老伴没挺过来,如今的老邓头已是孤家寡人,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冷冷清清的家,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玻璃瓶落到桌面上的轻响在房间里无限放大。 出来……” 话音未落,放杂物的西屋门打开,一道高大身影从门里走出。 老邓头见此情景呵呵一笑,“故人归来,喜事啊。” 徐启智勾唇,“是喜事也是丧事,邓万里,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能办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呵……”邓万里用牙咬开瓶盖,仰脖灌进去一大口酒,拿起猪蹄边啃边道。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徐启智,你有遗言尽管讲……” 第一百八十九章 爱你的寒 ‘黎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落入祁峥手中不得自由,但请你放心,我很安全无须担心。 我如此安排是因有人算计陈赢,并将手伸向了你所以不得已而为之,若不尽快揪出此人,陈赢必身败名裂,你我也难脱干系……’ 黎臻读到此处不禁蹙眉,既然如此棘手祁翼寒为何不与祁峥说明,父子联手还怕对付不了一个藏头露尾的宵小? ‘读到这里,你或许会奇怪为什么我不告知祁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不会管,在他的眼里,他的孩子必须是强悍的,是不可被打倒的,若是被人算计乃至丢了性命,那都是在丢他的脸,败坏了他祁峥的威名,当然,也包括你这个儿媳,所以你被算计被迫害他都可以不闻不问,你没本事不是他出手救你的理由。’ “靠!”想到上一世死不瞑目的自己,黎臻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我让你回家找画稿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别管我此时怎样都只是暂时的,是我计划里的一环,帮我演好这场戏,等事情结束我会主动提出与陈赢和祁峥断绝关系,不再让你因为他们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 我保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你和孩子,我们一家三口永不分离,爱你的寒’ 读到‘爱你的寒’,黎臻深深被肉麻到,却又很喜欢地看了又看。 此时,前世今生对祁翼寒的怨怼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急不可耐的期盼。 收起信纸打开保险箱放进去,黎臻揣起连环画去见久侯的祁峥。 见黎臻乘飞机回来,祁峥快步从门里出来,在风声呼啸中迎着黎臻走了过去。 黎臻抬手撤下遮眼布,拿出连环画递给祁峥,祁峥接过来打开。 看到上面画的不是挑花的全家福而是萝卜头,祁峥默然。 “不好了……”有人跑出来找祁峥,说是祁翼寒血压突降,医生在极力抢救。 祁翼寒向来身体好,别说低血压,就是普通小感冒都少有,黎臻第一反应就是祁翼寒在装病。 不只黎臻这样想祁峥也是如此,大步走回祁翼寒房间门口,透过门玻璃见医生正在给祁翼寒做心肺复苏顿时怔住。 黎臻见状急得就要进去被祁峥伸手挡住。 “你以为他是装的?”黎臻质问。 祁峥拧眉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两眼紧闭的祁翼寒,脸色、呼吸以及医生的全力救治没有一样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假,所以祁翼寒真的是突然病危,祁峥心乱如麻。 “没有……” 黎臻闻言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能把三岁的他丢下的爹吗?” 祁峥无力长叹,“你进去会影响医生抢救……” 祁翼寒现在的情况根本来不及送医院,祁峥哪敢让黎臻乱闯。 “你冷静些,我不会让翼寒有事。” “我凭什么信你?”黎臻流泪控诉,“就凭你把他抓来这里绑着不得自由吗?” 这时,有保镖走过来与祁峥耳语,祁峥眼珠转向黎臻,待保镖离开后,祁峥神色严肃,问黎臻。 “你回去后都做了什么?” “什么?”黎臻借着抹泪的动作遮掩眼底心虚。 “你从进门到出来总共用了十分钟,你还骗陪你回去的人说要给翼寒做吃的,你还不老实交待。” 祁峥语气说不上多严厉,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黎臻硬着头皮道。 “你看看你手里这副画的背面。” 之前祁峥被连环画的内容吸引,勾起心里对祁翼寒的愧对,所以没有注意到画纸背面有字,闻言翻过来看到。 “落在你那里的烟袋就送你了,里面的烟丝你也用了,免得时间长了受潮……”祁峥抬头问黎臻,“什么意思?” 黎臻怪眼一翻,“我哪儿知道,想知道去问老邓头。” 说罢,黎臻专注隔着门玻璃望着祁翼寒,理都不理被晾在一边的祁峥。 祁峥立即命人去找老邓头,回馈的消息竟是邓万里失踪,且家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祁翼寒别说还在昏迷中,就是醒着也未必会跟他实话实说,祁峥命人马上去找,黎臻道。 “爸。” 祁峥肝颤,他儿子从没叫过他爸爸,黎臻做儿媳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存在后也一次没叫过,突然甜甜叫出来这谁受得了。 稳了稳心神,祁峥嘴角僵硬,“什么事。” “爸……”黎臻觑着祁峥的脸色知道有门,道,“要不让我联系下洛尘,翼寒能调动的人脉洛尘一样可以,让洛尘帮忙一起找一定能找到。” 就知道这一声爸没那么简单,祁峥脸色冷了下来。 “您是不是觉得我是想让洛尘先一步找到人,然后跟您谈条件换翼寒出去?” 祁峥没说话,但看脸色就知道被黎臻说中了,黎臻淡然一笑。 “也不怪爸防着,毕竟您这个儿子从来就没把您放在眼里,那就当我没说,我进去看翼寒了。” 医生一头汗地救回祁翼寒,开药后亲自兑药给祁翼寒吊上点滴,嘱咐走进门来的黎臻。 “病人情况不大好,尤其不能再受刺激,一旦发现不对马上让人来找我,千万不能大意。” 祁峥随后进来听到,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刚刚升起的那点防备之心立马烟消云散。 “老爷子……”黎臻冷着脸叫祁峥,“能不能把这些束缚带松开,你就算不心疼翼寒我还心疼呢,再说他现在这情况下床都下不了,绑不绑着有什么用。” 实在是祁翼寒武力值太高,不绑着万一打起来他的人未必能拦得住,祁峥犹豫。 黎臻不悦道,“有我这个怀着他孩子的拖油瓶在,他再能打也只能老实在这呆着,您怕什么?” 之前甜腻腻叫他爸的那个人呢?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用人时就和颜悦色,不用时便给他摆臭脸,真不愧是俩口子,祁峥郁闷,命人给祁翼寒松绑。 解开束缚带,祁翼寒仍是人事不醒,黎臻给他揉着手脚,发现手脚冰凉,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难道是真的病了?黎臻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突然就感到被她握在手里的大手几不可察地挠了下她手心。 这个混蛋!黎臻险些绷不住给装病的祁翼寒一巴掌,吓死她了。 祁峥看着祁翼寒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难过,嘱咐让黎臻好好照顾后便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祁峥停下脚步回身叫黎臻。 “等翼寒好些,你去给洛秘书打个电话,但是记住了,你敢耍滑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后悔骗我……” 第一百九十章 寻找 祁翼寒所在房间天花板四角皆安装有摄像头,而且黎臻可以肯定房间里有监听设备,这些东西在八十年代属于顶尖设备,祁峥全拿来给祁翼寒用上,她也真是谢了。 黎臻拿温热的湿毛巾给祁翼寒擦脸,连动作都不敢泄露半分,只当祁翼寒是真的病了,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能信以为真。 祁翼寒一动不动享受着媳妇的照顾,就是头晕得厉害,低血糖造成的眩晕和呕吐让他胃里不住翻腾。 “呕……”祁翼寒突然睁开眼,趴到床边不停干呕,黎臻拿来痰盂被被祁翼寒轻轻推开。 门外保镖听到动静进来,见状过来扶住祁翼寒,另有人请黎臻先出去。 医生赶过来给祁翼寒又开了药,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祁翼寒才安静下来。 黎臻再回到床前祁翼寒已睁开眼睛,蔫巴巴的样子看得黎臻恨不能抽这人一顿。 到此时黎臻哪还能看不出来,脸色苍白冒虚汗,浑身发抖,呼吸急促,晕厥呕吐,祁翼寒是用降血糖的方式造成突发急病的假象,可突发低血糖是真的容易造成猝死,他这是为了骗自己亲爹连命都不要了吗? 黎臻眼神不善,看得祁翼寒心虚,抬手握住黎臻柔荑轻捏了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祁峥看着监控器里的儿子,握着黎臻的手不到半秒便又垂落回去,人也像是被累到似的呼吸不稳,回头看了眼保镖手里的手铐脚镣,挥挥手让人拿走。 等祁翼寒睡着,黎臻去见祁峥。 祁峥将电话推到黎臻面前,黎臻拿起电话拨通。 洛尘已从海市带着赵晴母子和祝晓春回了北市,无论何时何地三人时刻不离洛尘视线范围,赵晴母子被挑花绑架造成的恐惧已散去大半,唯有见不到黎臻的祝晓春越来越烦躁。 黎臻的电话打过去时,洛尘恰好去厂里巡视,屋里有祝晓春看护母子,门外有保镖守着,母子俩安全感十足,洛晓恩脖子上残留着被绳索勒伤的瘀痕,嘴里叼着祝晓春喂给他的巧克力跑过去抢着接电话。 听着含糊不清的小奶音,黎臻道,“晓恩乖,爸爸呢?” 祁峥是知道洛晓恩的,听着黎臻温温柔柔地和洛晓恩说话,忽然便眉眼耷拉下来,一副难过的样子。 黎臻假装没看到,哄着洛晓恩去找洛尘接电话。 洛尘推门进来,洛晓恩手拿话筒叫爸爸,叫得洛尘眉开眼笑,祁峥隔着电话听到,幻想着自己孙子叫爷爷不禁唇角上翘。 听赵晴说是黎臻来电,洛尘快步过去一把抱起儿子接过电话问黎臻。 “老祁怎么样了?” “还好……”黎臻顾及祁峥的老脸没多言,把老邓头的事讲给洛尘听,并让洛尘尽快找到老邓头。 “翼寒爸爸怀疑我联系你是为了抢到人换翼寒自由,我不打算担这虚名,所以麻烦你尽快找到老邓头换我和翼寒离开。” 洛尘从话里听出祁峥就在旁边,冷笑道。 “翼寒若想离开还用得着这些,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先一步找到老邓头绝不会丢老祁的脸。” 黎臻与洛尘一唱一和,“还得是翼寒生死与共的兄弟,就是让人安心。” 感受到祁峥冷飕飕的目光,黎臻没敢继续嘚瑟,严肃道。 “还有,你多注意下陈赢那边的动静,我怀疑有人会对她不利。” 挑花到底是受谁指使还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是陈赢,但如果是有人在针对陈赢设局呢,那么这个人对陈赢绝对是个威胁。 “放心……”洛尘也想到了这点,不过如果没有黎臻这句话洛尘并不打算去理会,而且很高兴有人对付陈赢,最好让陈赢没精力再惦记着害祁翼寒才好,可既然黎臻说了,他也不可能再坐视不理。 结束通话后,洛尘并没急着派人去找老邓头,坐在办公椅里拧眉思索片刻,先吩咐人去暗中保护陈赢,随后与赵晴说要出去一趟。 赵晴担忧地目送洛尘离开,回头就见祝晓春对着早已挂断的电话叫臻姐。 “黎臻过几天就回来了,她让我告诉你要乖乖听话,要不然她回来是会生气的。” 谎话听多了祝晓春根本不信,冲着电话要不来黎臻拔腿就往外跑。 门口保镖压根拦不住祝晓春,只能紧随其后免得出事。 祝晓春按照记忆跑去找佘谦,她知道黎臻经常找佘谦查人,觉得佘谦一定能帮忙找到黎臻。 到了黎明咨询公司,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祝晓春对着铁将军歪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突然拔腿又跑。 一路跑到余玉芝家,祝晓春看到门没锁,飞起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般,余玉芝最近的日子过得十分清净,甚至清净到让她忘了自己都干过些什么,见到祝晓春理直气壮地斥道。 “你们欠我的医药费还没给又踹坏了我家门,赶紧赔钱,要不然就让警察抓你。” 祝晓春一把揪住余玉芝头发,将人拎在手里就往外拖。 余玉芝吃疼惨叫,瞬间唤起记忆里祝晓春拿锤子砸她手的恐惧。 “杀人啦!杀人啦!”余玉芝声嘶力竭的呼救,可惜她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了,周围邻居有听到的探头出来见状又默默退了回去。 祝晓春一把掐住余玉芝脖子,余玉芝瞬间没了声音。 “臻姐!”祝晓春的意思是让余玉芝交出多日不曾露面的黎臻。 余玉芝哪里能懂祝晓春的意思,瞳仁里倒映着祝晓春的大拳头费力地发出呜咽声。 发现手里的余玉芝直翻白眼,祝晓春松手。 余玉芝面鱼般滑跪在地,大量空气涌入口鼻不停剧烈咳嗽。 她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祝晓春又来为难她,余玉芝恶向胆边生,缓过口气来后起身拉着祝晓春道。 “不就是要找黎臻嘛,走,我带你去。” 余玉芝拿出锁头锁上门,大出血打了辆出租车。 坐在副驾驶里,余玉芝没报地址,而是盯着前方给司机指路。 七拐八拐,坐在车后座的祝晓春完全被转迷糊了,却在这时听余玉芝道。 “好了,就是这里。” 余玉芝叫祝晓春下车,俩个人下车后,司机师父见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担心俩个女同志出事,放下车窗同余玉芝道。 “你们到底要去哪里,要不剩下的路我不收费了,你们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余玉芝道谢后,随手指了个方向道。 “那边就是我家,路不好走车过不去。” 司机顺着余玉芝所指方向看去,触目一片荒凉,哪有什么人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吃瘪 黎臻申请带祁翼寒出去晒太阳,祁峥听闻亲自来接祁翼寒。 挥退来扶祁翼寒的保镖,祁峥亲自抱起祁翼寒放进轮椅里,祁翼寒稍一起身便头晕目眩,靠在祁峥身上呼吸急促。 听医生说祁翼寒心脏病严重,祁峥没敢乱动,待祁翼寒呼吸恢复正常后才缓缓松开,同时挪开了搭在轮椅绑带上的手。 站在旁边的黎臻瞥见祁翼寒手里冷光—闪而过,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祁翼寒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黎臻,没精打采地被祁峥推出门外。 祁峥推着祁翼寒在院子里散步,走到大门口命人打开门。 巨大的铁门缓缓开启,露出门外一望无际的莽莽原始森林,看得黎臻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祁峥望着远处绵延山峰道,“这里豺狼虎豹横行,遍地毒蛇蜂巢,如果你们非要找死我不拦着。” 明摆着逃跑行不通,想要脱身只能寄希望于祁翼寒,黎臻把目光对准祁翼寒。 祁翼寒抬眸与黎臻对视,黑眸如无波深潭,宁静得让人一眼便觉心安。 祁峥瞥见二人互动冷哼,“我知道放你走你肯定能走出这里,可你有想过黎臻吗?以她的身体就算你护着她她也未必能活着走出去,何况你现在的身体同样承受不住长途跋涉。” 祁峥摆手,大门响起让人牙酸的吱扭声轰然合拢。 “老爷子,出事了……”有保镖跑过来找祁峥,手里还拿着份报纸。 祁峥接过报纸,看到上面硕大标题,‘金字塔研究所进行地下人体实验曝光,封建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新闻内容写的是陈赢名下的孤儿院被人发现地下有实验室,里面设有各种做人体实验的仪器,而被实验对象就是孤儿院里的孤儿们。 仅这些还不算,深挖下孤儿们竟然全不是孤儿,而是自出生便被医生宣布死亡送来孤儿院的无辜婴儿,甚至已经形成了产业链,不只北市,周边城市同样有被收买的医生勾结孤儿院进行非法交易。 祁峥看过后将报纸递到黎臻手里,黎臻将报纸放在祁翼寒面前,自后环着祁翼寒,下巴抵在祁翼寒肩头一起看。 儿子儿媳妇腻腻歪歪,祁峥只得走开,命保镖在周围监视。 “赵英霞这下跑不掉了……”黎臻看完总结了句。 祁翼寒连报纸都拿不住,看新闻也要看一段歇一段,后悔让医生用药太猛,闻言有气无力地道。 “她是罪有应得,只是不知道王公辰他们有没有彻查清楚……” 黎臻道,“这些倒不必担心,只要发现了调查清楚是迟早的事,唯一让人担心的是他们能否保护好发现孤儿院有问题的人,否则那些背后支持陈赢的人一旦报复起来,无论是谁都很难全身而退。” 而被黎臻提及的发现者此时已被送回给洛尘,王公辰激动地握住洛尘的手。 “多亏了晓春妹子,终于……”王公辰说到激动处热泪盈眶,“五年啊!我查了足足五年,却是被晓春妹子误打误撞给破了。” 洛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少胡咧咧,什么叫误打误撞,没看到晓春身上的伤?没看到我家保镖命没了半条?要不是出租车司机师父见义勇为提供线索,我看我这辈子都未必能再见到晓春了。” “你说的对……”王公辰感慨万千,“要不是司机师傅机敏我们又赶去的及时,那地方早就被晓春妹子给拆了,哪还能保得住那些证物。” 祝晓春在一旁听着没听懂说的是什么,就听懂这俩人叫她的名字,急得跳脚嚷道。 “臻姐!臻姐!” 洛尘知道祝晓春要找黎臻,但祁翼寒和黎臻被祁峥抓走私下里是家事,闹大了可就不是了,何况王公辰身份原因更不能让他知道。 王公辰闻言左右瞧了瞧,道,“对呀,怎么没看到祁厂长和黎臻,你们都回北市了,不会他们还在海市?” “没有,怎么可能……”洛尘不疾不徐地道,“这不是陈赢牵涉其中,我怕老祁受牵连,让嫂子陪着老祁出去散散心,等案子查清楚了再回来嘛。” 王公辰啧了声,道,“可我怎么听说祁厂长和黎臻被老爷子抓走了呢,不会还没放回来?” 当时祁翼寒被祁峥抓走时与他们仅隔着座着火的小屋,附近还有那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梁家人,啧!洛尘干哈哈两声,道。 “都是祁家人谈什么抓不抓的,全怪老祁总跟老爷子较劲儿,老爷子一时火起带回去教训教训,说回来马上也就要回来了。” “是吗?”王公辰蹙眉道,“可被带走的洛枭、贺重远和梁震呢,啥时候给还回来啊,挑花虽说身份特殊,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该破案还是要破的,没有这三粒米下锅,案子卡住了怎么破?” “哦,你说的是他们仨啊……”洛尘挑眉,“他们早还回来了。” “什么?!”王公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被抓当天啊,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 王公辰摇头,洛尘又道。 “啧,这个林碂也真是的,只顾着查案,怎么连通知都忘了通知你一声。” “林碂?”王公辰幡然醒悟,指着洛尘怒喝,“你们怎么还搞排外这一套,案子是发生在我们海市,人你们却给带回了北市,这是为了争功连公允都不要了吗?” “诶,别激动,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案子是发生在海市,但立功的却是我们北市的人,知道黎明咨询公司吗?里面有个叫小周的工作人员始终负责保护你,当时就是他及时通知佘谦,再由佘谦联系的林碂,林碂见关系到老祁的安全立马报告给了老爷子,你看看你们海市占了我们北市多大的人情。” 王公辰气得想骂娘,“你们那是保护吗?你们那叫监视!” 洛尘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叫监视,别说的那么难听,万一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 “你们有脸做凭什么我不能说?” “你说你……”洛尘一言难尽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干什么的自己不清楚吗?你还好意思吵吵,就不怕丢脸丢到北市来?我们都是为了保住你的颜面所以才没声张懂不懂?” 王公辰吃瘪,瞪着洛尘眼神不善,洛尘却干笑两声,买好道。 “你放心,等破了案,一定给你在功劳簿上记一笔。” 王公辰,想杀人怎么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软肋 外面风大,祁翼寒担心黎臻受凉,吩咐看守推他回房。 黎臻也确实有些冷,跟在后面走进门,却见看守推着祁翼寒停在屋门口前…… “怎么了?”黎臻快步走到祁翼寒身边朝屋内看去,竟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陈赢与祁翼寒对视片刻,走到祁翼寒面前矮身蹲下。 “翼寒,我知道你手里有证明我无辜的证据,你能不能……” 祁翼寒漠然,转头蹙眉同黎臻道,“我要去见祁峥,你先回房休息会儿。” 黎臻应了声,走到隔壁自己房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直到黎臻关上门,祁翼寒才吩咐看守送他去见祁峥,至始至终都没看陈赢一眼。 回到房间,黎臻走进卫生间,将握在手里的微型注射器拆开丢进下水道里。 因为紧张,黎臻满手的汗,回忆起祁翼寒借着头晕趁祁峥不备悄无痕迹注射的情景,深为头疼这对父子的争斗。 蓦地,门外响起敲门声,黎臻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走过去开门。 见是陈赢,黎臻无法抑制地横生戾气,只是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黎臻压着汹涌恨意问陈赢。 “有事?” 若是从前黎臻敢这么跟她说话,她必定要给她个教训,可如今的她不得不低头,陈赢道。 “可以进去谈吗?” 黎臻侧身让开,陈赢走进门落座沙发上。 黎臻既没倒茶也没坐下,站在陈赢对面道,“什么事?”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事了……” “你指的是哪件?”黎臻嘲讽道,“丢弃翼寒?让余玉芝怀上翼寒兄弟?派人谋杀翼寒?算计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的事太多了,很抱歉,我弄不清楚你指的是哪一件。” 被黎臻直戳痛处,陈赢面色难看,反问黎臻。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想法?”黎臻不客气地道,“自从你抛弃翼寒后就该明白,你除了是他生母外与他再无半点关系,何况我这个外人……如果没什么事,麻烦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被下逐客令,陈赢无甚在意。 “我想你已经知道你母亲当年留在翼寒身边照顾他的原因,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有考虑过如果没有你的母亲,你和翼寒都将不复存在吗?” 当时的许香予肚子里怀着黎臻,照顾着生病发高烧的祁翼寒,可以说她一个人担着俩个人的未来,稍有疏忽黎臻和祁翼寒都没机会活到现在,黎臻蹙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赢道,“我第一次对生死有清晰的认知是在我七岁,父亲去找许地主讨要工钱被打死,而他的那些打手却嚣张的说我父亲活该……” 黎臻从未听过陈赢的身世,闻言就是一怔。 “许地主?”不会是她那个早已去世的外公? “对……”陈赢眼神淡漠地睨着黎臻道,“就是你没见的外公,许香予的亲爹许才。” 她外公怎么会是这种人,不会是陈赢骗她的?黎臻用怀疑的目光打量陈赢,陈赢满不在乎地道。 “我没必要说这些来骗你,也没指望因此便能博得你的同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之后他又逼死了我母亲,将我抓回去做他家的童养媳,每日里对我非打即骂,几次我都差点活不下去,直到有一天,有个长工不堪欺压豁出命杀死了许才……” 陈赢陷入回忆里,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如同缺氧的鱼般张嘴吐着血沫的男人。 “那个时候我突然便明白了生的意义,无论多么有钱有势,无论多么心狠手辣都比不过一个活着,只要活着就可以亲眼见证仇人被时间杀死,可以眼看着他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当我看到他望向我时眼里的羡慕,我便知道活着才是这世上最无价的,所以,我开始最求长生,而因为我的追求,那些比许才身份不知尊贵多少倍的人都会对着我卑躬屈膝……” 说到这里陈赢低叹,“只可惜祁峥并不赞同我的观点,他目光短浅,只认为身为医者应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该去追求不切实际的长生。” 黎臻不想去评判陈赢所持观点的对与错,不耐烦地道,“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谈论这些,您请……” 陈赢似乎因为有人可以倾吐心事而态度变得极好,闻言也不恼,继续道。 “别急,我就要说到关键点了。” “好,那你快点。” 就知道这丫头和祁翼寒一样嘴硬心软,陈赢道。 “我当时抛下翼寒出国也是迫不得已,当时相对于国内,国外更适合我做研究,只可惜我抛夫弃子醉心研究,多年后才发现我的研究根本无解,于是,我把长生从追求肉身长生改为精神长生,并真的取得了一些成果。” 黎臻深感恐怖,“精神长生不会是将人的思想保存下来注入到新的躯体中?” “你可真聪明,一点即通。” 黎臻压根没感觉陈赢在夸她,就像大人教小孩子学习,为了让蠢货能快点学会1+1=2而敷衍的忽悠,那不是夸奖而是另一种无可奈何。 “你不会是想说,孤儿院里的那些仪器就是用来制造精神永生的?而那些孩子就是你的试验对象?” 闻言,陈赢两手一摊,“他们没有我的核心技术,做不到的……” “他们?”黎臻诧异,“你的意思是有人了解到了你的一部分研究内容,然后照猫画虎在孤儿院里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是的。”陈赢当即点头承认。 “你是想说你是无辜的,是有人栽赃陷害你?” “你怀疑我?”陈赢听出黎臻语气里的嘲讽,道,“我没必要骗你,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只是想你帮我劝劝翼寒,让他别再想方设法找各种机会送我走,我不能再回国外,那里已经没了属于我的生存空间。” “可是留你在国内就是祸害,不说别的,就你对翼寒对我做的那些事就不值得同情。” “我那是迫不得已,翼寒是我的软肋,你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如果你们没有被祁峥先一步抓来此地,他们很有可能抓走你和翼寒来威胁我。” “软肋?哈!”黎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可真会开玩笑,哪里有这么对待自己软肋的,是想自戕吗?” “黎臻!” 陈赢被黎臻的一再嘲讽激怒,腾地自沙发上站起,关着的门却在此时大开,有保镖向陈赢道。 “祁厂长请您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祁厂长被家暴了?! “等一下!”电光火石间,黎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颤声问陈赢。 “你真的成功做到了精神永生?” 陈赢面露遗憾,“还没有,但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那,我能问下,你的所谓的精神永生是以启动精神永生时起在当时当地发生,还是会不定地点的随意发散于时空的某个点?” “这……”陈赢思索间道,“因为我还没有成功过,所以我暂时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这时,保镖又催促了起来,陈赢走出门随保镖离开,黎臻跟出来打算去接祁翼寒回来。 保镖听到动静回头见是黎臻并未反对,一行三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口。 房门大敞四开,里面祁峥一脸虚弱地坐在轮椅里,而之前还半死不活的祁翼寒却神采奕奕的坐在办公桌后。 陈赢脸上讶异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不遗余力的嘲讽。 “祁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祁峥淡然道,“青出于蓝胜于蓝,能败在我儿子手里我高兴,何况他是我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才是胜利者。” 就没见过好胜心这么强的,黎臻无了个大语。 “陈赢,我叫你来是让你自己做选择。” 祁翼寒开口,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能冻死人。 “一,你自己主动出国,随便哪个国家都可以;二,我马上送你进监狱颐养天年。” “我不出国,我死也要死在华国。” 陈赢回答得斩钉截铁,祁翼寒颔首,就要叫人送陈赢去自首。 “祁翼寒!”陈赢怒喝,“你要考虑清楚,我是你亲妈,我进监狱断的是祁家三代的未来。” 黎臻也有这个顾虑,她可不想她的孩子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奶奶一生受困。 “我妈是张桂兰,不是你。” 被千刀万剐不过如此,陈赢再不在意祁翼寒这个儿子,但当听到这句话时脸还是唰地变白。 “迟早会有人给你捅出去!”陈赢失控,“尤其你是祁峥的儿子,一旦被人捅出来,你避免不了……” 话未说完,祁翼寒打断陈赢,睨着祁峥慢悠悠道。 “我爸是祁大富,不是祁峥,无论他们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父母,他们都是被法律承认的,是与我在同一户口簿上的,而你们仅仅是生物学上给予我身体的人,既不存在于户口簿上,在法律层面上你们更是属于罪人行列。” 杀人诛心,祁翼寒一句‘我爸是祁大富’让祁峥红了眼眶,他终于意识到,在他把祁翼寒交给张桂兰的那一刻起,他们父子间的亲情便就此被他亲手葬送。 “无论你怎么说依旧改变不了我和祁峥是你亲生父母的事实,就算我进监狱不会影响到你,可一旦被人知道实情你必遭反噬,乃至你的后代都逃不过被人戳脊梁骨。” “那是我的事,不劳您操心。” 祁翼寒硬邦邦说完,起身扶着黎臻进门坐进办公椅里,柔声道。 “你怎么来了?” 看了眼坐在轮椅里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祁峥,黎臻欲言又止,愣是没说出来接祁翼寒回去的话。 注意到黎臻在看祁峥,祁翼寒悠哉道,“他的规则是成王败寇,现在他败在了我手里,这里的所有人都得听我指挥。” 黎臻扶额,实在不想介入这对父子的角逐,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闻言,祁翼寒命人将祁峥和陈赢送回各自房间,还特意嘱咐让祁峥就住他之前住的那间,回去后就绑在床上,没他的命令不许解开。 “那是你爸,别太过份了。” 祁翼寒不屑轻哼,哄着黎臻问,“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黎臻把之前陈赢跟她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后,道。 “你说我重生会不会是陈赢的原因?” 对于黎臻重生的事祁翼寒其实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他信黎臻不会骗他,但让他完全相信莫名其妙的重生也实在困难,此时听了黎臻的话,道。 “其实我给了陈赢第三条路,就是交出研究成果换她留在华国养老,可她死活就是不同意。” 只要了解陈赢的研究内容,很有可能会发掘到她重生的真相,黎臻提议。 “要不,咱们实话实说……” 祁翼寒摇头,“你不知道她对这个研究项目的执念有多深,一旦让她知道你是重生而来,估计她能毫不犹豫地把你切片做研究。” 黎臻咋舌,“要不要这么夸张?” “为了不耽误研究她连我这个儿子都能下死手,你说呢?” “你是说,真的有人拿你拿我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过她?” 黎臻想到之前陈赢说的那些话,不免奇怪。 “可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咱们,所以是谁拿咱们来威胁她?” 听黎臻一口一个咱们,祁翼寒心里十分熨帖,环着黎臻轻语。 “因为对方或许发现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潇洒,毕竟人越老越贪恋亲情,而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流露过对亲情的渴望被对方发现,所以……” 黎臻若有所思的接话道,“所以我的重生更能解释得通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你求了她让我精神长生,而她的技术还没有那么完善,不可控地把我送来了眼下这个节点。” 祁翼寒没有应声,俩个人心照不宣,知道他们所猜测的情况应该与实情大差不差。 “那既然如此,她好像也没那么可恶,要不,你试试原谅她?” 黎臻担心祁翼寒是嘴硬心软,那她不介意放陈赢一马,反正她的计划里是要让陈赢尝尽孤家寡人的滋味,而非送她进监狱。 “我从未恨过她谈何原谅,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我必须承担养老义务的陌生人而已。” 世上还有比这更无情的话了吗?黎臻回抱住祁翼寒,附耳问。 “那祁峥呢?” 祁翼寒冷嗤,“同等对待,不过,他还算有用,所以只要他表现得好,我可以准许他一年见一次孙子。” 蓦地,黎臻记起件事来,狠给了祁翼寒一拳。 黎臻没什么力气打得一点都不痛,祁翼寒捧着黎臻的手揉着劝道。 “有话就说,哪里错了我立马改,别动手,小心手疼。” “祁翼寒!”黎臻怒道,“你知不知道你是马上就要当爸爸的人了,为了骗祁峥居然冒险用药装病,你就说你该不该揍?”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人推开,屁颠屁颠来找祁翼寒的洛尘顿住脚步,身后几名下属同样一脸惊愕,他们没听错,祁厂长被家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软禁 梁燕被梁家人追着要梁震,洛家和贺家也逼着她把人交出来,与祁峥失去联系,梁燕求助无门,只能把主意打到身在部队的梁落寒身上。 梁落寒接到梁燕电话时才解除禁闭,听梁燕大致讲了前因后果,梁落寒一点都不想管。 “与其找我爸,不如你们劝劝我舅他们坦白从宽……” “杀人未遂是犯法的,怎么可以承认?”梁燕急得直哭。 “知法犯法怨得了谁,再说,我现在也联系不上我爸,我能怎么办。” “你不会问问你们领导吗?他们肯定能找到你爸,只要你爸肯出面,你舅他们一定会没事。” 梁落寒不耐烦地反驳,“你是想害死我爸吗?在你心里,到底是你那些吸血蚂蝗似的亲戚重要还是我爸重要?你考虑清楚,你真把我爸害了,你看你那些亲戚管不管你。” 娘俩吵翻了天,在一旁听着的梁家人直骂梁落寒是狼崽子,梁落寒听到直接挂断电话并告诉机务处,以后再有姓梁的来电话找他就说他在练操接不了电话。 没等梁落寒离开电话铃再次响起,话务员接起来听到对方说要找梁落寒先问姓什么。 梁落寒听到以为又是梁燕脚步不停地朝门外走去,身后话务员却叫住了梁落寒。 “他说他姓徐……” 姓徐?梁落寒转身快步走回去接过听筒,对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被人发现了,你想办法联系陈赢马上安排我出国。” 梁落寒警惕的瞄了眼一旁的话务员,见对方正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并未注意,才道。 “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你让我怎么联系?” “找祁峥,就说你要见陈赢,谈一谈余玉芝肚子里孩子的去留问题。” 梁落寒嗤笑,“你开什么玩笑?” “可以的,那个孩子有特殊用处,你这样说陈赢肯定会来见你。” “那你又为什么那么肯定我爸会传话……?” “因为本就是陈赢诱使你造成的问题,祁峥不可能出面解决,只有你是最佳人选。” 祁峥出面解决,万一让余玉芝知道身份,必会遭余玉芝死缠烂打,而陈赢在没出事之前或许可以,但现在孤儿院的事曝光,陈赢敢露面就是在找死,所以无人认识的梁落寒出面最佳。 “可她如果赖上我怎么办?”梁落寒又不是没接触过余玉芝,太知道余玉芝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万一赖上他让他娶她……想想就可怕。 “放心,她赖不上你。” 结束通话,梁落寒去找领导。 领导听说梁落寒要见祁峥不敢耽误,立马联系,而收到消息的祁翼寒拿着余玉芝带路引祝晓春捣毁孤儿院地下实验室的报告,拧眉陷入沉思。 被关在部队里的梁落寒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可如果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个节点提到余玉芝? “梁燕和一个姓徐的都给梁落寒打过电话,梁燕是想让梁落寒找你爸求情,而那个姓徐的……” 洛尘把梁落寒的通话记录交给祁翼寒。 祁翼寒接过来翻看,对话看起来就像是对方也在求梁落寒联系祁峥…… 有梁燕求梁落寒联系祁峥说情,惯性思维下或许会认为姓徐的也是,但祁翼寒却不那样认为。 “让陈赢去见梁落寒。” 祁翼寒很肯定对方的目的是要引陈赢现身,那么他就将计就计。 洛尘立即去着手安排,在一旁听了半天,黎臻道。 “联系梁落寒见陈赢的人是徐启智?” 祁翼寒颔首,“或许失踪的老邓头就在他手里。” “那,你要去吗?” “我也得跟着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祁翼寒开口就要黎臻留下,黎臻蹙眉,“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晓春会着急的。” “我可以顺路接她过来。” 见黎臻面露疑惑,祁翼寒解释道。 “现在外面太乱,反而是这里最安全。” “可你一走,你爸……” 祁翼寒是祁峥亲儿子,无论是制服祁峥还是夺权祁峥,祁峥都不会拿祁翼寒怎么样,可她不同,只要祁翼寒一走,这里说了算的就又是祁峥,难保祁峥不会拿她来要挟祁翼寒。” “放心……”祁翼寒斩钉截铁地道,“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祁峥向来是认赌服输的性格,这次他败在我手里,放权让我成了这里的一把手,无论我在不在他都不会对你怎么样。” 黎臻看出祁翼寒就是不想放她离开,默了默,道,“好,我都听你的。” 半个小时后,安排好一切的祁翼寒带着陈赢离开。 获准可以自由活动,黎臻院子里楼里各处晃了一圈,在接近祁峥所在房间门口时却被看守客气却强硬的请走。 祁翼寒到底要干什么?黎臻总有种自己被软禁的错觉,但愿她想多了。 梁落寒怎么也没想到他找领导后不到三个小时,陈赢便出现在了他面前,惊讶之余在看到随后进来的祁翼寒时皱起了眉头。 “说,你的决定是什么?”陈赢落座后直接开口就问。 梁落寒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梁家现在因为参与谋杀我大哥而被洛家和贺家围攻的事,我想替我爸解决掉余玉芝肚子里的隐患来求我爸出手救梁家,所以你得帮我说服我爸放我出去。” “可我并不打算打掉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陈赢道。 “为什么?”梁落寒道,“据我所知你现在麻烦缠身,如果被曝出曾利用我让余玉芝怀上我爸孩子的事,难保不会吃上‘花生米’。” “这些用不到你操心,说,徐启智找你除了这件事外还说了什么?” 梁落寒略一思忖便知道自己与徐启智通话的事曝光了,嗤笑道。 “他要你尽快安排他出国,说是身份被发现了。” 陈赢转头看向祁翼寒,祁翼寒面无表情地道。 “他应该是见到邓万里了。” 闻言,陈赢平静的表情微起波澜。 见梁落寒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祁翼寒示意陈赢离开。 陈赢出去后,祁翼寒冷睨梁落寒。 “你自己写份断绝书与梁家撇清关系,如果不愿意,我会替祁峥声明从此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凭什么?”梁落寒拍桌子,“虽然我舅他们做的不对,但他们是为了我,至于我爸,还轮不到你来决定我们父子关系。” 祁翼寒没再多言转身就走,梁落寒紧跟,却在追出部队大门的前一刻被抓住塞回了禁闭室。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这么茶? 黎臻惊讶于祁翼寒带陈赢出去一趟,竟然成功抓到了失踪的徐启智。 洛尘押着徐启智去地下室,祁翼寒见黎臻望向他身后,歉意道。 “因为突然发现徐启智踪迹,所以没来得及去接晓春过来。” 就算祁翼寒没空也可以派人去接祝晓春,黎臻很肯定祁翼寒就是不想让祝晓春来这里。 是怕祝晓春武力值太高引起麻烦吗?黎臻拧眉。 见黎臻面露不快,祁翼寒道。 “不过我带了刘婶过来,以后由她来负责你的饮食,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祁翼寒决定的事她根本无力改变,黎臻默然点头。 刘婶上前一步向黎臻问好,黎臻淡笑回应。 如今黎臻的房间已经挪去了三楼,二十多平的房间陈设简单阳光充足,刘婶进来后先帮黎臻放下半边窗帘,免得阳光太足晃眼睛。 隔着一世重遇几十年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刘婶,黎臻心潮起伏,不禁眼泛泪花。 垂下眼帘平复了下情绪,黎臻再抬头,恰好撞上刘婶在看她,那眼神竟与上一世完全不同,满是厌恶的眼神让黎臻错愕。 上一世黎臻是生完孩子后因为没有食欲吃东西太少奶水不足,祁广知道后派刘婶过来照顾她,之后便留了下来,而这一世刘婶来到她身边的时间提前了好几个月,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导致刘婶对她的态度大相径庭吗? 刘婶没想到黎臻会突然看她,抬手拢起鬓边乱发别在耳后,稳住心慌道。 “夫人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弄。” 黎臻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刘婶的紧张,挑明了道。 “如果你不满被派来照顾我大可以离开,还有,不要叫我夫人。” 闻言,刘婶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没有,您误会了,我只是突然被调来这里不大适应,并没有不满。” 黎臻蹙眉,“站起来说话。” 刘婶却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只不停求饶。 祁翼寒推门进来时见到的便是此种情景,不禁面色一沉。 黎臻瞧见祁翼寒的脸色便知他是误会了,也懒得解释,窝进沙发里眯起眼晒太阳,让祁翼寒自己去处理。 “这是在做什么?”祁翼寒问刘婶。 刘婶流泪道,“我,我惹黎同志不高兴,她想送我走……” 刚被送来便又被送走,不是被送来的人有问题,就是接收的人太娇毛,祁翼寒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你先起来。” 刘婶缓缓起身,还像是跪了很久似的踉跄了下才站稳,黎臻见状很是惊讶,为什么她上一世没发现刘婶这么茶? “你去做饭……”祁翼寒同刘婶道,“多做些适合孕妇吃的菜,还有,记得每顿都给黎臻熬些滋补汤,做完饭你也不必来照顾黎臻了,有人会安排你的住处,没事别出来走动,免得黎臻看到了不高兴。” 开头刘婶还在为祁翼寒不由分说留下她而洋洋自得,可最后一句话却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也没料到她给黎臻挖的坑完全没作用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刘婶委屈地耷拉着嘴角应了声是。 祁翼寒又道,“黎臻什么性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下次你如果再这样是似而非的乱讲话,后果自负。” 刘婶是梁燕介绍给祁广的,祁广人很好说话,对家里佣人的态度向来随和,就比如刘婶年纪也才三十出头,因为叫宇文燕大嫂没有被祁广否决,所以认识她的人就算跟她年龄差不多的都要尊她一声刘婶,从来都没人像祁翼寒这般虎着脸跟她说话,何况按辈分来说还是她的小辈。 “是……”刘婶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应声时已带了哽咽。 祁翼寒冷脸,“出去。” 待刘婶被看守带去厨房,祁翼寒关门走过来抱住黎臻。 “怎么了?”感觉到黎臻的不快,祁翼寒轻声问黎臻。 黎臻震惊于完全不同于上一世的刘婶,听到祁翼寒的问话叹口气道。 “上一世刘婶不这样……” 祁翼寒很少听黎臻提及前世,带了几分兴致地问。 “怎么不一样?” 黎臻回忆,上一世的刘婶厨艺精湛,不善言谈,只要她想吃的东西多难都肯认真研究,做出来后便急不可待地让她先尝,可以说是全心全意的对她,虽然她给的报酬高得离谱足以匹配刘婶的用心,但人不能全看钱说话,黎臻更愿意相信刘婶是真的拿她当家人对待。 可现在如果真的如她想的那样,此时刘婶的所作所为又如何解释? “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经过刚刚发生的事祁翼寒对刘婶的印象也不好,道。 “先暂时用着,等回去了我另外再找个厨艺好的。” 黎臻点点头,问祁翼寒,“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翼寒道,“徐启智说想要见你。” “见我?”黎臻纳闷,“他见我做什么?” 徐启智坐在靠背椅里手脚被铐住,除了衣衫略有凌乱外,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整洁,见到黎臻在祁翼寒的陪伴下露面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听说你要见我?”黎臻坐到徐启智对面椅子里,仔细打量了徐启智几眼,在徐启智露在领口外的皮肤上看到了电击后的痕迹不禁瞳孔收缩。 徐启智没有立即回答黎臻,而是抬眼同祁翼寒道。 “我想单独和黎臻谈谈。” 祁翼寒没理,徐启智视线转向头顶监控道,“我伤害不到她,何况你在外面也能看到,有什么好担心的?” 黎臻闻言,道,“我和祁翼寒是夫妻,没什么好回避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说罢,黎臻起身,徐启智见状忙道。 “只要你肯帮我画一张我妻子的画像,我就答应你们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包括宋文初的死因。” 黎臻奇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你刚刚非要祁翼寒离开?” 徐启智深深看了眼面若寒霜的祁翼寒,突然道。 “我担心他在场会恼羞成怒灭我的口。” 黎臻整个人巨震,难道是她想的那样吗?宋文初是被祁翼寒杀死的? 不可能的,一定是徐启智在挑拨离间,这个时候她和祁翼寒不能离心离德,更不能仅凭一面之词便怀疑对方。 想到刚刚刘婶搬弄是非时祁翼寒对她无条件的信任,黎臻语气平和地道。 “祁翼寒绝不是那种人,你这样不安好心的挑拨离间我怎么可能答应。” 话落,黎臻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油盐不进 回到自己的房间,黎臻疲惫地坐进沙发里,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徐启智的那些话。 ‘只要你肯帮我画一张我妻子的画像’=冯灵 ‘我就答应你们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秘密 ‘包括宋文初的死因’——文初=书 所以,徐启智知道冯灵秘密藏起来的书在她手里? 黎臻摇头,不可能,以冯灵悄无声息把书投进她邮箱里的能力看来,冯灵把书给她的事不可能会被徐启智发现。 那如果把整句话倒过来看呢? ‘包括宋文初的死因’=死因 ‘我就答应你们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秘密 ‘只要你肯帮我画一张我妻子的画像’=冯灵 如她猜测的那样把宋文初的死因归于祁翼寒,那么这句话就可以翻译成祁翼寒秘密杀死了冯灵? 黎臻记得冯灵自杀时她和祁翼寒都在徐家村,而如此隐秘的事如果祁翼寒真的要动手,就算不自己来也得派最信任的洛尘,那么当时同样在徐家村的洛尘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远隔千里杀人,所以这个分析也是错的。 尤其如她都能想到的答案祁翼寒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蓦地,黎臻想到了徐启智在这之前说话时曾向上看监控的动作。 如果是普通人只会想到这是个抬眼的动作,但如她这种精于人物速写,了解人脸部肌肉的人就会知道,人的上直肌主要负责控制眼球向上转动,那么,上直肌去掉直就是‘上机’? 徐启智让祁翼寒离开,暗示的是她如果想离开祁翼寒就需要找他才能坐上飞机…… 吹牛?黎臻想,在祁翼寒的重重布控下,被孤身抓来此地的徐启智哪里来的底气敢保证能带她离开,何况他怎么就确定她会动念想要离开? 黎臻想得头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管了,黎臻想,反正她暂时就算被祁翼寒软禁在此地她也没有非要离开不可的打算,只要她不想离开无论徐启智有何计谋都与她无关。 何况徐启智与她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她,除了拐走她来要挟祁翼寒外,她想不到任何其他原因。 想到这里,黎臻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徐启智联系梁落寒布局想要引陈赢现身却被祁翼寒捕获,还是祁翼寒故作不知布局抓捕徐启智,亦或者是二人互相布的局中局都不是她能插手的,她还是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比较好。 对,我就是个傻子,黎臻给自己催眠,起身拿起纸笔作画。 黎臻落笔画出的冯灵是年轻的冯灵,青丝飞扬,笑容明媚,一双堪比星辰的眸子望向远方,里面闪着向往幸福的光,而在瞳仁中映着的一抹身影却是幼年徐战和抱着徐战的徐启智。 对于身世悲惨的冯灵,黎臻满心的同情都倾注在了笔端,冯灵一辈子没有得到的阖家团圆在她的眼中实现,也算是对亡灵的一点慰籍。 祁翼寒敲门来叫黎臻吃饭时,看到黎臻正对着画像发呆,走近一看瞬间惊艳。 黎臻将画递给祁翼寒,问道,“刘婶做好饭了?” 祁翼寒轻嗯,收起画同黎臻一起去往餐厅。 三楼有个小餐厅,刘婶做好饭菜摆到餐桌上,等黎臻和祁翼寒到时已不见人影。 黎臻倒不担心刘婶在气愤下会在饭菜里加料,一是祁翼寒带刘婶来前必定检查过,二是刘婶做饭时有人监督想加料也加不了。 不管刘婶为人怎样,菜品是一如既往的好,黎臻吃着很可口。 “怎么也不叫我一声?”陈赢走进来拉开黎臻身边椅子坐下。 祁翼寒蹙眉看了眼陈赢,终究没说什么。 陈赢自己盛了碗饭,尝了口菜满意地吃了起来。 或许是饿了,陈赢闷头吃下一碗饭后才抬头问祁翼寒。 “陈铎安是不是找过你了?” 祁翼寒吞下嘴里的饭菜才道,“你以为有他出面我就能放了你?” 陈赢挑眉,祁翼寒嗤笑。 “陈家,洛家,贺家,梁家,四家加起来又如何,我拿不到想要的,别说他们联手,就算再加上四家也无所谓。” “是吗?”陈赢转而同黎臻道,“你作为妻子真的应该好好劝劝你丈夫,你要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你们躲在这里只能让事态越来越失控,尤其我是翼寒生母的事已经曝光,如果我真的被抓进去,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子承父业几乎是不可能的。” 黎臻充耳不闻,祁翼寒很满意,夹了块糖醋排骨喂给黎臻。 见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陈赢顿时没了胃口,放下手里的筷子,道。 “祁翼寒,如果你再任由那些人污蔑我,就算我交出研究成果你也救不了我了。” 因为陈赢的事,陈家受了牵连,陈铎安虽然谈不上焦头烂额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应付外面的麻烦不说,陈家内部对陈铎安的应对能力十分不满,要求他马上将陈赢摘出来。 陈铎安联系不上陈赢和祁峥,找祁翼寒谈,祁翼寒油盐不进,陈铎安派去跟踪祁翼寒的人也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无奈之下,陈铎安只能从孤儿院下手调查,孤儿院是五年前落在陈赢名下的,但当时陈赢还在国外,而且据被捕的实验室工作人员招供,他们从未见过陈赢,只见过院长张峰。 陈铎安命人按照工作人员的描述画出张峰画像抓捕,并开始调查张峰的身份背景,结果拿到张峰的资料后陈铎安傻眼…… 关于张峰竟又是陈赢的另一桩丑闻,如果揭发出来不但救不了陈赢,反而会让陈赢死得更快。 怎么办?陈铎安愁得都要把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薅光了。 思忖再三,陈铎安决定还是找祁翼寒谈谈,打电话到家具厂,听洛尘说祁翼寒因陈赢的事外出散心近期回不来,陈铎安道。 “不管他在哪里也不能不管陈赢这个妈,还有,我查到孤儿院当初的创立人名叫张峰,也就是祁翼寒失踪多年的舅舅,如果他想了解具体情况让他来找我,还有,记得带上黎同志,我需要她来画张峰的人物速写。” 天知道他们的人画出来的人物速写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发出去后始终没有张峰的任何消息。 洛尘敷衍应是,心里却在嘀咕,陈赢就在老祁手里,老祁如果真想知道直接问当事人就好了,何必舍近求远去见陈铎安。 “我有张峰创立孤儿院后的所有资料,包括一部分陈赢的研究项目……” 闻言,洛尘不敢耽误,立即告知祁翼寒。 第一百九十七章 舅舅 张峰是在祁翼寒入伍当年失踪的,到现在已将近十年,如今突然有了消息,且还是与孤儿院有关,祁翼寒警觉其中不对,当即决定带上黎臻一起去见陈铎安。 蒋东来赖皮赖脸地跟着陈铎安,非要见见多日不来局里报到的黎臻,无论陈铎安脸有多臭依旧屁股粘在沙发上不动。 黎臻与祁翼寒并肩出现时受到了蒋东来的热烈欢迎,接着就把黎臻拐去画人物速写去了。 按照在押的实验室工作人员的描述,黎臻很快画出了张峰的画像…… 停笔后黎臻蹙眉,张峰长得太像余玉芝了,难道余玉芝是张峰女儿? 可她以前听祁翼寒提过一嘴,张峰一辈子没结过婚,而且余玉芝是有爸爸的,所以,余玉芝是张峰的私生女? 那么当初祁翼寒说舅舅让他多照顾余玉芝的事就说得通了。 黎臻回忆了下与她仅有一面之缘的余玉芝的母亲,随手画下来与张峰容貌放在一起进行模拟,确定二人所生女儿容貌上与余玉芝至少有七分相像。 当年她压根没注意到这些,如今经此发现,黎臻发觉祁翼寒软禁自己的目的未必单纯。 蒋东来亲自去端来热茶,看到黎臻手里张峰的画像,拿起来便是一顿夸。 “真是不一样,你画的不只是五官面貌,就连气质眼神都给人活灵活现的感觉,绝对的人才,能把你纳入局里真是我蒋东来最明智的决定。” 夸别人还不忘带上自己,黎臻佩服。 蒋东来又道,“不过,咱们是自己人,我得给你提个醒,陈赢那事必须马上解决,否则,恐怕局里只能将你请退了。” 这个时候政审非常严格,对局里的在职人员要求更高,陈赢是祁翼寒生母的事外界尚不清楚,但内部已经传开了,就算想捂也捂不住。 黎臻点头,“我知道,但陈赢的事我决定不了。”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蒋东来犹豫片刻后才道,“现在陈赢这情况就算想保也保不住了,不如把她推出去,这样你丈夫和公公将功抵过至少不会被陈赢牵连,再或者……” 再或者就是黎臻举报陈赢并与祁家划清界限,这样她的工作保住了,就算祁家因陈赢被清算也算不到她头上。 这话蒋东来没宣之于口,但黎臻已经听懂了。 黎臻没接蒋东来话茬,反而问道。 “陈赢与祁家表面上并无联系,为什么会因陈赢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就因为表面没关联才是大问题……” 连俩个人生了个儿子都瞒得死死的,谁知道背后祁家有没有参与到陈赢的事情中来,尤其长生太过诱人,祁家父子未必能禁得住诱惑而与陈赢勾结。 “据我所知,孤儿院的事陈赢是冤枉的。”黎臻道。 黎臻记得陈赢说过,祁翼寒手里有她无辜的证据,只是祁翼寒为了拿到陈赢的研究成果才攥在手里不肯公之于众。 蒋东来表情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臻没办法据实相告,话题一转道。 “我听说洛家和贺家因为洛枭和贺重远被抓联手针对梁家,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听出黎臻不愿多谈,蒋东来没再追问,干笑两声回道。 “互相攀咬彼此揭发整个乱成了一锅粥,梁家的人基本全被抓了,洛家和贺家也被揭了老底,同样被抓了不少人,陈家因为陈赢失踪正在接受调查,唯独没人攀咬你们祁家,或者说祁家确实干干净净,就算有人想拉祁家下水也无处下手。” 闻言,黎臻冷笑,“您不如直接说是祁家人隐藏得好,别人家都有破绽,偏我公公和丈夫太聪明一丝马脚都没暴露出来。” “哈哈……”蒋东来讪讪,“怎么可能呢,祁厂长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你公公我是不太了解,但有其子必有其父,肯定也差不了。” 黎臻没兴趣虚与委蛇,道,“不知您对张峰了解多少?” 忽听黎臻提到孤儿院院长张峰,蒋东来面色明显不自然起来。 “如果不便透露就当我没问。” 蒋东来道,“是这样……张峰我们确实还在调查,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事实真的如我们了解到的一样,你现在举报陈赢与祁家撇清关系对你来说是最佳选择。” “怎么说?”黎臻觉得蒋东来能对她说这些是急于想要留住她,所以她也正好借机多了解下情况。 “不知你对张峰了解多少?” 黎臻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张峰是张桂兰的亲弟弟,而且他一辈子没结过婚。” 蒋东来颔首,“对,确实如此,但他其实是有爱人的,当年俩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因为某些原因,张峰的女朋友突然失踪,再找到时已为人妇,现在据我们调查,此事与陈赢有关,且陈赢手段卑劣,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无论抛夫弃子的陈赢做出什么事来黎臻都不会感到意外,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张峰那么早便曾与陈赢有过交集。 “所以张峰创立这个孤儿院及地下实验室为的就是诬陷陈赢?” “暂时还不清楚……”蒋东来摇摇头,随后又道,“不过说起来张峰跟你也有些关系。” “跟我?”黎臻奇道,“什么关系?” 蒋东来道,“张峰的女朋友是你妈妈的堂妹。”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黎臻讶异。 自黎臻有记忆以来,许香予从来没提过她还有个堂妹,如果说少有来往所以不提,那么堂妹失踪这么大的事就算再不在意也会议论几句,可许香予仿佛没这个人般只字不提,也太反常了。 “你没听你妈妈提起过?”蒋东来同样感到有些奇怪。 黎臻点头,“确实没听说过。” “怎么可能?”蒋东来手指摩挲着下巴拧眉。 “也许是我妈妈被那些冷心冷肺的亲戚伤透了心,所以才不愿提及。” 当年许家落败后,那些依附许家的寄生虫们不但不记着从前恩情反而落井下石,黎臻听许香予说过那时的艰难,何况黎臻一点也不想自己妈妈因为陈赢的事无辜受牵连,给出的说法合情合理,蒋东来自然不会再追究下去。 “你说的也对……”蒋东来颔首。 黎臻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黎臻走向门口,蒋东来怔了下道。 “你不等祁厂长了吗?” 黎臻摆摆手道,“不用,我们约好了等我办完事就去家具厂找他。” “是吗?什么时候约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祁翼寒突然出现,挡住了黎臻去路。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一桩丑闻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黎臻被突然现身的祁翼寒吓了一跳。 祁翼寒冲着送黎臻到门口的蒋东来点点头,牵起黎臻的手,俩个人一起离开。 “是出了什么事吗?”这几天祁翼寒看似对黎臻态度一如既往,黎臻却明显感觉到祁翼寒对她的态度变了,至于原因她猜不出来,只是越来越感到不安。 “没有……”祁翼寒淡淡道。 “他们是不是逼着你交出陈赢?” 陈铎安这个时候急着见祁翼寒,肯定是因为知道了祁翼寒扣下陈赢的事。 “嗯。” 祁翼寒打开车门,黎臻坐进车里,祁翼寒随后上车,司机开车直奔家具厂。 “刚刚打算去哪里?”祁翼寒面若寒霜,像是黎臻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自从被带去翼寒山,黎臻看不清实际情况所以对祁翼寒始终隐忍,但现在祁翼寒根本就是拿她当犯人看管,黎臻不想再忍了。 “我现在做什么都需要找你报备吗?” 祁翼寒听出黎臻话里的不悦,沉下脸道。 “现在情况特殊,你确实应该这样做。” 黎臻真想啐祁翼寒一口,又忽然觉得累到不想说话,别开头不理,祁翼寒居然一句解释也没有,气氛陡然间压抑到令人呼吸不畅。 到了家具厂,黎臻先打开车门下车,边走边深呼吸几口,胸口的憋闷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祝晓春而缓解不少。 进去办公室,除了洛尘外祝晓春和赵晴母子都不在,黎臻蹙眉。 洛尘同黎臻打招呼,态度也有些不咸不淡,黎臻更加疑惑。 祁翼寒随后进门,洛尘便开始与祁翼寒报告家具厂情况,之后又谈起张峰的事。 黎臻觉得无聊,进去休息室,熟悉的环境里没有一点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估计是知道她要来特意打扫过。 休息室的门没关,黎臻听到有人敲门并未在意,等到人进了办公室与祁翼寒说话才听出是许香予的声音。 “妈,你怎么来了?”黎臻走出休息室,见果然是许香予,走到近前与许香予一起落座沙发上说话。 许香予讪讪的表情问黎臻,“你怎么在这里?” “是我带黎臻来的……”祁翼寒道。 许香予闻言变了脸色,“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祁翼寒在黎臻不解的目光下开口,“因为我觉得有你女儿在你应该不会撒谎。” “你别太过分!”许香予愠怒。 黎臻完全听不明白,打断二人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翼寒瞥了眼许香予,眼神冷漠,“你自己说。” 许香予两手交握不停摩挲,脸上青白交替,好半天才咬牙道。 “当年,我听说陈教授在找一个叫冯灵的女人,一时起了贪念,指认当时跟随老中医学医的堂妹许香玲就是冯灵,我拿到了高额奖金,而许香玲没多久便失踪了,再出现时她已嫁给余广明。” “不对……”洛尘语气颇为不善,“不只是余广明还有余广山,还有,你当时并不单单是指认,而是在证明许香玲并非冯灵后让余家兄弟强行玷污了她,还替她与余广明领了结婚证。” 突然被揭老底,许香予手足无措。 “谁年轻时不会做错事呢,你们又何必咬着不放,何况许香玲已经死了,你们追究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祁翼寒幽幽道,“因为你的错误让张峰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听到张峰,许香予有一瞬的茫然。 洛尘一眼扫见,道,“张峰是许香玲男友,许香玲被抓走前已与张峰约好三日后去许家提亲,你毁的不只是许香玲的一辈子更是张峰的。” “不止……”黎臻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自嘲一笑道,“还有余玉芝,毕竟她是你舅和许香玲留下的唯一血脉。” “你是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祁翼寒便想到了蒋东来找黎臻画张峰人物速写的事…… 黎臻可以根据父母外貌推断子女容貌,祁翼寒几乎可以肯定黎臻见过许香玲。 “你见过许香玲?” 黎臻没有回答祁翼寒的问题,而是自沙发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祁翼寒面前,双手支在办公桌上与祁翼寒对视。 “所以,这几天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待见我的,你想替余玉芝出气?” “没有!” 祁翼寒下意识地否认,黎臻嗤笑。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可别说你是代表正义的光,要宣判罪人的罪并救赎于她。” 许香予听出黎臻是在护她,立马打蛇随棍上。 “翼寒,是我做了错事,你不能怪到黎臻头上,这件事任打任罚随你,求你放过黎臻,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这个时候她不能受刺激。” 许香予是黎臻生母,无论如何黎臻都不可能看着祁翼寒对许香予动手,何况还牵涉到余玉芝,如果祁翼寒敢不在意黎臻而将许香予绳之以法,他们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必定瞬间崩塌,祁翼寒犹豫。 黎臻不可能听不出许香予是在利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来逼迫祁翼寒放弃追责,可亲情本就不讲道理难论对错,所以黎臻坚定护着许香予,两眼紧盯祁翼寒。 “你舅舅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好怨得了谁,祁翼寒,如果你觉得我不讲道理那我就是不讲道理了,今天你要是敢为了余玉芝动我妈,我们就到此结束。” 祁翼寒面色铁青,“可你知不知道许香玲死不瞑目,舅舅为了替她报仇陷害陈赢做下罪无可恕的罪行,如果没有她,他们本来可以恩爱美满的过一辈子。” “那只是你的想像……”黎臻嗤之以鼻,“什么恩爱都扛不住有人惦记,或许他们也会遇上另一个余玉芝,最终成为一对怨偶,除了离婚除了老死不相往来不会再有其他结果。” “那也不是她害人的理由!”黎臻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可护着自己妈妈的黎臻让祁翼寒没办法对她说任何重话。 “你不用说了……” 黎臻抬手阻止了祁翼寒再说下去,道。 “我妈做的事确实过份,但她并未触及法律,而张峰所作所为罪有应得,既然是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他吃枪子那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与我妈无关。” “是许阿姨把许香玲交给余广明兄弟的……”黎臻不讲理起来祁翼寒压根应付不来,洛尘插嘴说了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判决书 黎臻冷嗤,“证据呢?” 洛尘一噎,黎臻又道。 “强迫许香玲的是余家兄弟,许香玲怀的也是余家的孩子,而且那么多年,许香玲有太多机会可以举报余家兄弟举报我妈,为什么她没有举报?” 洛尘与祁翼寒对视一眼放弃助阵,歪了歪头示意让祁翼寒自己解决。 黎臻母女关系并不好,祁翼寒怎么也没想到黎臻会如此维护许香予,对着他像只炸了毛的小母鸡,祁翼寒无奈扶额。 “黎臻,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黎臻不客气的反驳,“对,你说的很对,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去追究罪魁祸首陈赢的罪责,反而揪住我妈不放,就因为她是我妈而不是你妈吗?” “黎臻!”听黎臻越说越不像话,祁翼寒喝道,“我没说不追究陈赢,但我也有权利了解当年事。” 黎臻直起身两手一摊,“现在我妈已经说清楚了当年都做过什么事,所以你想怎样?” “我想让妈主动承认错误,或许会让张峰在了解实情后主动投案自首。” 黎臻眯眼,“你想毁了我妈声誉,就为了引你舅出来好方便你保他?祁翼寒,你当我当我妈是什么,是你报答你舅舅养育之恩的工具吗?” “不是!”祁翼寒有种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无力感,“我会让人隐去妈姓名……” 黎臻点点头,眼里却满是失望,“所以无论是张峰还是余玉芝在你眼里都比我和我妈重要,所以,祁翼寒,这些日子以来,我犹豫我自我折磨,我看在我们的情份上一再不舍根本就是个笑话,我们离婚,但你敢动我妈一下我跟你没完。”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自外撞开,吊着手臂头上缠着绷带的余玉芝一瘸一拐地闯进来,看到祁翼寒便哭着飞扑过去。 “翼寒哥,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当初我嫁给宋文初就是为了救我妈妈,可我妈妈没有等到我回来救她就……现在,不能再让我爸爸出事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呜呜呜……” 见祁翼寒接住余玉芝扶着坐进办公椅里,还拿帕子给她擦泪,黎臻只觉自己是个笑话。 祁翼寒安慰余玉芝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不过我会尽量保住舅舅的命。” 余玉芝泪眼婆娑,“那陈阿姨呢?” 祁翼寒静默,他能力有限,不可能俩个都保住,保住张峰便意味着放弃陈赢。 黎臻嫌这二人碍眼,扶起许香予就往门外走,祁翼寒转头看到叫住黎臻。 黎臻停步,满脸厌恶地回头瞪视祁翼寒。 “祁翼寒,你和她黏黏糊糊的还非要我在旁观赏不成?……明天我们去民政局离婚,我再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为了个余玉芝不仅软禁她,还对她态度起了变化,她何必再让自己受委屈。 “不可能。” 祁翼寒坚决不离婚,他这些天是因为张峰的事心里有了疙瘩对黎臻确有冷待,但那也不是闹离婚的理由。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同时保下陈赢和张峰呢?” “你能有什么办法?”余玉芝质疑,随后想到黎臻说这话是为了能跟祁翼寒离婚,后悔得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 “你真的有办法?”祁翼寒拧眉,他都没办法解决的事,黎臻为什么这么笃定说自己能解决? 黎臻颔首,“当然,我从不吹牛,但你如果不同意离婚,我也有办法让你谁也保不住。” 祁翼寒清楚黎臻向来不说大话,明白黎臻说这些是因为她真的能做到,可这种突遭反击与黎臻站在对立面的感觉太糟糕了。 “黎臻,你非要这样吗?” 余玉芝闻言惶恐不安地抓住祁翼寒衣袖低唤,“翼寒哥……” 黎臻最恶心余玉芝这个样子,而祁翼寒作为她的丈夫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若是从前或许她依旧会选择无视,但在祁翼寒为了张峰当着她的面咄咄逼人质问许香予后,黎臻一刻都不想再忍。 “你们不才是一家人嘛,好好跟你妹妹卿卿我我,就别再摆出一副难舍难离的嘴脸来糊弄我了。” 说罢,黎臻扶着许香予走出门外,洛尘还想去拦,被祁翼寒一个眼神制止。 从家具厂出来,许香予松开与黎臻交握的手,忐忑不安的问黎臻。 “你真的要跟翼寒离婚?” 刚刚许香予对她唯命是从是为了她能护她,如今安全离开许香予第一时间想到的必定是她若回娘家会给娘家带来麻烦,黎臻淡然一笑。 “与你无关,你回家,我不会回娘家碍你们眼的。” 心中所想被黎臻全盘掀开暴露在阳光下,许香予脸色涨红。 “妈没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用卖我的钱帮你儿子结了婚,如今我又帮你在祁翼寒面前脱罪,两样加起来也够还你的生养之恩了……我与祁翼寒离婚后不会去麻烦娘家,但也请您要点脸面,无论有事没事都不要再来烦我。” 说罢,黎臻快步走去公交车站,恰好遇到一辆出租车有乘客下车,黎臻立马坐了上去。 她与祁翼寒吵架虽是为了许香予,但也是想要借机离开祁翼寒掌控,如今好不容易脱身,黎臻哪还能让祁翼寒再抓回去。 坐车先去了法院起诉离婚,之后黎臻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无论祁翼寒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没有他的庇护,没有祝晓春寸步不离的保护,身怀有孕的黎臻会去哪里,还是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抓住藏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祁翼寒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笃定有许香予在会照顾好黎臻,一个为了给儿子娶媳妇逼着女儿随便挑个男人嫁了的妈,怎么可能会让要离婚的女儿回家添麻烦,祁翼寒苦恼地拧紧眉头。 “老祁,判决书下来了。” 洛尘带来了梁震、洛枭和贺重远以及梁家所有参与谋杀之人的审判结果。 指使挑花绑架王公辰和赵晴母子诱祁翼寒和洛尘中计的主谋尚未查清,而实施谋杀计划的梁震等人则证据确凿,梁震和另外俩名提供汽油的梁家人被判死刑,洛枭和贺重远一个被判十五年一个被判十年,其他参与的梁家人则视情况轻重被判十年至三年不等。 “不过,因为贺重远和洛枭的事,两家合起伙来对付梁家,梁家被逼入绝境,据说包括梁燕在内交代了很多关于与张峰勾结的事,老祁,恐怕你保不住舅舅了。” 第二百章 避世 黎臻下车后确定身后没有跟踪,便快步穿街走巷,来到了祁广位于北市市中心的房子前。 上一世祁广这套房子最后落在了她名下,所以黎臻对这里还算了解。 左右看了看,没人,黎臻连忙趴到地上,从大门底下钻了进去。 起身掸了掸身上蹭到的土,黎臻很庆幸现在她的肚子还没变大,要不然门底下那么窄的空间她未必能钻得进来。 祁广家是栋二节小楼,钥匙按照她的记忆应该是放在门前脚垫下面,也不知祁广有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黎臻走到楼门前掀起脚垫,钥匙果然在。 太好了!黎臻拿起钥匙打开门。 祁广暂时回了国外,刘婶被祁翼寒接走,没人会猜到她藏身在此,所以她暂住在这里一段时间绝对没问题,就是吃饭不好解决。 黎臻觉得肚子有些饿,去厨房打开冰箱,在看到塞满冷冻室的手工水饺后,黎臻瞬间眉开眼笑,这下她不用愁吃的了。 厨房里有煤炉,还有煤气罐,黎臻嫌点煤炉麻烦,便用煤气煮了饺子,连热汤带饺子吃了一大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遗憾的是黎臻不会点锅炉,要不然烧上锅炉屋里热乎乎的会更舒服。 在宽敞的客厅里溜达了会儿消食,黎臻走进一楼客房浴室点燃煤气热水器,之后打扫了下房间,翻出电热毯铺到床上打开,此时天气还很冷,尤其黎臻现在的情况不能着凉,电热毯简直就是保命神器。 等黎臻都收拾完,浴间里洗澡水已经烧好,温度也升了上来,黎臻冲了个热水澡,顺便把身上换下来的内衣全部洗了,裹着客房里配备的睡袍从浴间出来,直接钻进热起来的被窝里。 屋里没暖气,湿着头发很难受,黎臻太怀念后世的电吹风了,不过,眼下没有她也有办法…… 躺进被窝里,黎臻将头发用两条毛巾包住不停用两手来回的拧,待毛巾湿透后,再换毛巾继续,连续换了六条毛巾,头发基本也就干了。 屋子里门窗密封性很好,除了有点冷外感觉不到有风,黎臻待头发干透后才睡着,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才醒。 被窝里很暖和,但离了被窝就太冷了,黎臻忍饥挨饿继续睡,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难舍难离地钻出被窝,穿好衣服去厨房。 黎臻发现刘婶包的饺子什么馅都有,就算顿顿吃都吃不腻,估计应该是主人不在,刘婶不想做饭便包了各种各样的饺子留着自己吃,结果却意外成全了她。 在祁广家住了两天,黎臻每天都会打开电视看新闻,在看到梁震被判死刑的新闻后,黎臻知道祁翼寒最近是别想消停了,而现在正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 祁广的车库里停着三辆车,一辆是祁广日常乘坐的黑色轿车,一辆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挎斗摩托,还有一辆吉普车。 为免引人注意,黎臻选了吉普车。 从杂物箱里翻到大门钥匙,黎臻拿钥匙从铁艺大门栅栏间伸出手打开大门上的锁,突然手却被人自外捉住。 黎臻吓得惊呼出声,惹得门外之人嗤嗤笑出声。 “别怕,是我……”付图脸贴在门栅栏上问黎臻,“怎么,以为我是祁翼寒?” “放手!”见是付图,黎臻蹙眉。 付图留恋似的摩挲了下才放开黎臻,黎臻立马缩回手警惕地问付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付图耸肩,“不是我知道,而是你来这里的当天我恰好半路遇到,只不过你急匆匆的没发现而已。” “你没告诉别人?”黎臻才不信付图的鬼话,什么恰好半路遇到,估计这货是一直在监视家具厂,所以自己一出厂门便被他盯上了。 “你是怕我告诉祁翼寒吗?”付图笑嘻嘻地问黎臻。 黎臻攥紧了手里的钥匙,她可没天真到相信一扇铁艺大门就能拦住付图,付图守在门外没有闯进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你告诉他了?”黎臻反问。 “怎么可能呢。” 闻言,黎臻道,“你到底想怎样?” 付图两手一摊,“不想怎样,就是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跑,现在梁家人基本全军覆没,剩下的已经把你当成了仇人,若是让他们抓到你,啧啧啧,大卸八块都未必能泄恨。” 黎臻也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蹙眉道,“可我有事要办。” “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说实话,黎臻对付图没什么信任可言,让付图去替她办事更不可能。 “怎么,不信我?” 黎臻也没遮掩,当即点点头。 付图无奈笑道,“好,那你想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总行?” “不用,我自己会开车。” 见黎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付图点点头。 “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你叫我。” 有付图守在门外她还怎么离开? 黎臻走回客厅,只感觉危机四伏,甚至有那么一瞬竟起了打电话找祁翼寒求助的念头。 脑海里闪过祁翼寒对余玉芝关怀备至的画面,黎臻彻底清醒过来,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其实祁广家后院还有个角门,黎臻完全可以走角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但梁家就像是条被逼入绝境的疯狗,万一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思虑再三,黎臻去厨房关好煤气阀门,又去客房确定电热毯已拔下插头,便拿起钥匙出门叫出付图打开了大门。 黎臻去车库开出吉普车,付图锁好大门上车,黎臻驱车直奔风市。 付图倒也没问黎臻要去哪里,只安静坐在副驾驶里。 车子出了北市市区没多远,黎臻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将车停到路边下车便是一顿狂吐。 止吐药全没带出来,这两天孕吐明显变得剧烈起来,黎臻吐得肝肠寸断眼泪汪汪。 付图被吓到,给黎臻捋背,扶着黎臻坐进后座,开车去附近老乡家讨了杯热水给黎臻喝。 喝了几口热水,黎臻又开始吐,吐得付图不知所措,急得便要送黎臻去医院。 “不行!”祁翼寒肯定派人守着医院等着她自投罗网呢,绝对不可以去医院。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再吐下去命都要没了。” 黎臻强撑着写下止吐药名给付图,“去买药,我吃了就不吐了。” 犟不过黎臻,付图便问了老乡附近哪里有诊所,开车朝诊所方向而去。 黎臻没精打采地靠在座椅上朝外望去,突然就发现侧面有辆车极速冲了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 看着你我吃不下 听到黎臻惊叫侧面有车,付图脚下猛踩油门,车子疯窜出去,车屁股擦着对方车头险险避过…… 电光火石间,黎臻看清了车里司机的脸,竟然是祁翼寒遍寻不到的张峰。 刚刚哪怕付图有半丝犹豫便是车毁人亡的下场,黎臻惊魂甫定,回头看去,张峰竟驱车追了上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付图透过后视镜同样看到了紧咬着不放的白色雪佛兰。 “坐好了。” 话音未落,付图手法利落地原地调转车头,车子咆哮着直奔张峰所驾车辆。 侧面撞击和迎面相撞完全是两个概念,张峰在最后一刻猛打方向盘,车子撞在路边护栏上,轰地一声巨响。 从后视镜里看到张峰打开车门逃了出来,付图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再次调转车头冲着张峰撞过去。 黎臻没有阻止付图,任由付图猫耍老鼠般来回追着张峰。 张峰跑到最后实在跑不动,迈过护栏往远处树林跑去。 付图没继续去追,开车朝诊所而去。 到了诊所,付图买到黎臻写的药,端着要来的热水递给黎臻。 吃了药,黎臻倒在后座上小憩片刻,觉得好受了不少,就是胃里空的人心都跟着发慌。 蓦地,黎臻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酸辣肉丝面的味道?睁开眼,付图正端着碗在看她。 “旁边有家私人厨房,我让他们做了碗面,你起来吃了再睡。” 付图说着,单手扶黎臻坐起。 黎臻饿得手脚发软,伸出去接面碗的手都在抖,付图见状啧了声。 坐到后座上,付图让黎臻靠在自己胸前,双臂环着黎臻拿筷子喂黎臻吃面。 “不行!”付图举动太亲密了,黎臻涨红了脸拒绝。 “等你吃点东西有了力气再说不行。” 付图不容拒绝,半抱着黎臻,用筷子挑了面条送到黎臻嘴边。 黎臻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只好张嘴吃了。 连吃了几口面,黎臻感觉胃舒服多了,身上也跟着热乎起来,正要坐起来接过碗筷自己吃,车门却被人自外拽开。 看到黎臻被付图抱在怀里,祁翼寒双目赤红,打开车门一把揪住付图拖出车外,洛尘立马带人摁住付图。 拉扯间付图依旧稳稳端着面碗才没烫到黎臻。 黎臻怒目不管不顾拖走付图的祁翼寒,第一次如此讨厌看到祁翼寒。 “跟我回去……”祁翼寒伸手向黎臻。 黎臻冲着祁翼寒的手心啐了口,寒着脸道,“放开付图。” 两天不见,见了面黎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却先要他放了付图,祁翼寒黑沉沉的眸子风雨欲来。 黎臻无视祁翼寒铁青的脸,透过车门看向被俩名保镖摁跪在地双手反剪的付图。 “你走,不用管我。” 区区俩名保镖根本困不住付图,黎臻话一出口,付图便猛地起身单手抓住高个保镖抡飞出去,接着一拳打趴下矮个保镖,不过三招又一个背摔将洛尘撂倒在地。 眼见付图拔腿就跑,祁翼寒转身去追,蓦地腰上一紧,竟是黎臻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黎臻为了救付图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惹怒了祁翼寒,“黎臻,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跟你在一辆车上?” 明明他知道黎臻为人绝不可能与付图有什么,可付图抱着黎臻吃面的画面深深刺激了他,两日来的提心吊胆全部化为怒火,祁翼寒口不择言。 “你故意跟我吵架,还跑去法院提起诉讼离婚是不是都是为了他?” “是又怎样?” 黎臻本来就不舒服,心里也窝着火,怼起祁翼寒来不留余地。 “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宝贝似的护着余玉芝,我就找个护着我的人有什么不行?” “老祁!”洛尘扶着腰从地上站起,适时叫住暴怒的祁翼寒,“好不容易找到嫂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祁翼寒烦躁地转身避开,平复了下情绪才坐进车里。 黎臻不想面对祁翼寒,转头看向车外,肚子里因为可口的面条勾起来的食欲折磨得她越来越难受,两手环住腹部脸色泛白。 祁翼寒正在气头上压根没发现,直到黎臻晕倒在后座上才发现。 洛尘专注开车,听到动静回头扫了眼,恰好看到黎臻毫无血色的脸,吓得一脚油门车子狂飙出去。 赶到医院,祁翼寒抱着黎臻冲进急救室,按照护士的指挥把黎臻放到床上便被赶了出来。 没多久护士出来找家属了解情况,问祁翼寒患者晕倒前都吃过什么药,有没有吃东西,都吃了什么东西,是这几天一直不舒服还是突然晕倒,结果祁翼寒没几样能答得上来,惹得护士直翻白眼。 “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 祁翼寒老老实实挨训,护士又问,“怀孕几周总知道?” “三个月零六天。” 人家论周他论月,护士没好气地转身回了急救室。 黎臻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感冒加营养不良,这次黎臻病得有点凶,真的把祁翼寒吓坏了。 见是祁翼寒守在病床前,黎臻厌烦地别开头。 经过一天一夜的自我检讨,祁翼寒就像是被一瓢凉水兜头淋下的大猫,浑身的毛全趴趴了下来,蔫巴巴地轻哄。 “我让刘婶熬了小米粥,还做了手撕牛肉,你起来吃点。” 黎臻不可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由着祁翼寒扶她坐起,但却拒绝靠在祁翼寒怀里。 依坐在床头,看着祁翼寒打开折叠桌摆上饭菜,黎臻拿起筷子道。 “你出去。” “黎臻……” “出去,看着你我吃不下。” 惨遭嫌弃,祁翼寒默默退出门外。 站在门边听到全部对话的洛尘,压低声音劝祁翼寒。 “以后要记得随时跟余玉芝保持距离,你首先要记住余玉芝是个女的,然后才是你舅舅托付你照顾的妹妹,再那么没有边界感,迟早你得成光棍。” 祁翼寒哪里知道他只是看余玉芝浑身是伤哭得又惨,递了个帕子给她擦眼泪就能把媳妇气跑,偷偷趴在门边瞄了眼慢吞吞吃粥的黎臻,转头问洛尘。 “付图和张峰那边还没消息?” 洛尘道,“张峰抓到了,付图还没消息。” 祁翼寒压低声音道,“把张峰交给陈铎安,告诉陈铎安,作为交换条件必须撤掉陈赢的通缉令。” 洛尘道,“怎么,你不打算管你舅了?” 祁翼寒没好气地摆摆手,“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去。” “我是说真的,把张峰交出去他就死定了,你真舍得?” “张峰研究的是基因缺陷,是攻克医学难题的功臣,死什么死,快去。” 第二百零二章 鸡汤 黎臻吃完饭干坐了会儿,见祁翼寒进来收拾碗筷便又躺下睡了。 媳妇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他进门她就睡觉,祁翼寒无奈,拿起个苹果问黎臻。 “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黎臻还没睡着,但也不想跟祁翼寒说话,转身背对祁翼寒,祁翼寒拿起苹果又放下。 “黎臻,我们谈谈……”祁翼寒觉得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免得黎臻总是胡思乱想,既影响心情也对身体不好。 说得再多不如行动上实现一次,自从知道祁翼寒为了保张峰试图将许香予推出去后,黎臻一个字都不想跟祁翼寒说。 见黎臻拉过被子盖过头顶一副烦的不行的样子,祁翼寒拉下被子劝。 “会闷到的。” 黎臻睁开眼冷冷注视祁翼寒,祁翼寒道。 “张峰已经被我交出去了,你放心不会牵连到妈身上,还有,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会跟付图在一起的吗?” 黎臻不说话,只是看着祁翼寒,陌生的眼神让祁翼寒十分不适。 “我只是因为舅舅的嘱咐所以才会关照余玉芝,你别误会……” 随便祁翼寒说什么,黎臻只是不说话,祁翼寒被黎臻看得语塞。 待祁翼寒安静下来,黎臻继续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睡着。 再醒来祁翼寒已不在身边,黎臻从床上坐起,抬手试了下额头,还有点低烧,下地倒了杯水喝了,发干的嗓子舒服了些。 出门遇到护士,黎臻问了嘴,“请问余玉芝在哪间病房?” 意外的是护士竟毫不犹豫地指向黎臻隔壁,黎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道谢后挪步到隔壁病房门口。 隔着门玻璃,黎臻看到祁翼寒坐在床边椅子上边与余玉芝闲聊边拿刀削苹果,气氛和谐得很,俩个人看起来更是颇为般配。 “翼寒哥,黎臻怎么样了?”余玉芝接过祁翼寒递过来的苹果咬了口,她就知道只要她认准了她爹是张峰,祁翼寒就不可能不理她。 提到还是不肯理他的黎臻,祁翼寒眼神黯淡了几分。 “还是没有退烧,所以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还是回外科那边住着,免得影响黎臻休息。” 余玉芝瞬间红了眼眶,“我在这屋,她在隔壁,我怎么可能影响她休息,翼寒哥,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错事,但谁能不犯错呢,难道你就连改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祁翼寒道,“你只要不闹出人命我都不会介意,但黎臻不同,何况她现在怀着身孕,情绪本来就不稳定,所以如果你不搬回去,那我只能把她转去其他科了。” “那就让她搬好了,我也是孕妇,反正我不搬。” 之前将余玉芝挪过来,是因为祁翼寒派人伪装成余玉芝住在原来的病房里做诱饵钓张峰现身,如今已抓到张峰,余玉芝却不肯搬回去,也是祁翼寒没想到的。 既然余玉芝不配合,祁翼寒也未多言,起身要走。 见祁翼寒要走,余玉芝紧张地拽住祁翼寒衣角。 “翼寒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祁翼寒记着洛尘说过先要把余玉芝当女人,急忙抽回被攥住的衣角才道。 “不至于,但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叫我哥了,和其他人一样就叫我祁厂长。” “又是因为黎臻对?”余玉芝控制不住的语气里带上了怨气,“她之前怂恿祝晓春拿锤子砸伤我的手我都没有追究,她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她这样任性全都是你放纵的结果,翼寒哥,你不能再这样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否则迟早得给你惹出大麻烦。” 祁翼寒沉下脸道,“无论黎臻怎样那都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还有,我再说一遍,叫我祁厂长,再叫我哥以后你都不用来见我了。” 说罢,祁翼寒出门回去黎臻病房,推开门黎臻还在睡。 “翼寒……” 祁翼寒听到有人叫他,走出门朝来人看去。 “妈,你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张桂兰憔悴了不少,手里拎着饭盒,脸上是讨好的表情。 “你和黎臻都多久没回去了,我不来看你们,你们是不是连我这个妈都不打算认了?” 张桂兰对黎臻做的那些事他全都已了解清楚,黎臻不愿意回去,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手段不堪的张桂兰,所以只能按时给钱少见面,祁翼寒静默。 “这是我给黎臻熬的鸡汤……”张桂兰像是失忆了般,完全不记得曾经对黎臻的苛刻,将手里的饭盒递到祁翼寒面前。 祁翼寒接过来道了声谢,张桂兰突然便哭出了声。 “我知道你跟你亲妈相认了,我也不求你什么,只求你能记着还有我这个妈,有空过来看看我。” “您别多想……” 就算张桂兰对他没什么养育之恩,但如果没有张桂兰送他去张峰家,他不会认识张峰,不会有机会在张峰的庇护下度过十多年的幸福生活,所以祁翼寒对张桂兰始终心怀感激,安慰道。 “我虽然和我生母见过面,但也只是见过面而已……过几天等黎臻身体恢复些,我会带她回去看您的。” 闻言,张桂兰抹起了眼泪,“那就好,那就好,那妈就在家等你们了。” 祁翼寒点点头,张桂兰道,“那我走了,免得黎臻看到我不高兴。” “好……” 见祁翼寒真没留她的意思,张桂兰忍着心头怒意委屈地转身离开。 “祁厂长,你不该这么对张婶。” 余玉芝被祁翼寒安排搬回原来的病房,刚出病房门却见张桂兰来了,连忙躲在门边偷听,待张桂兰走后才露面。 祁翼寒回头见是余玉芝眉头微蹙,“回去后好好养病,没事少出来走动。” 说完,祁翼寒便回了黎臻所在病房,把余玉芝晾在了原地。 余玉芝僵立片刻,咬牙冷哼,“黎臻,你别得意,迟早你得滚出祁家给我让位。” 祁翼寒打开饭盒闻到浓香的鸡汤味,拿汤匙尝了下味道还不错,估计是张桂兰花钱请人熬的。 等黎臻睡醒,祁翼寒问黎臻喝不喝鸡汤。 感冒不宜吃太补太油腻的东西,再加上这几天都没胃口,让她喝鸡汤还不如吃点炝拌菜舒服,黎臻摇头。 这时,洛尘带来了刘婶做的清淡饭菜,祁翼寒立即趁热打开摆上桌,拿筷子给黎臻。 黎臻吃着很可口吃了不少,等黎臻吃完祁翼寒也吃了些,为免浪费便喝了碗张桂兰送来的鸡汤。 没过多久,祁翼寒突然腹疼难忍,跑去卫生间狂吐,洛尘连忙送祁翼寒去看医生,医生只检查了下便立即让送祁翼寒去洗胃。 第二百零三章 闹脾气? 有剩下的鸡汤为证,张桂兰下毒是板上钉钉的事,被抓后还死活不认更是罪加一等。 祈莲和祁翼阳知道后嫌丢脸,都没去看守所看望张桂兰,而是不约而同地买了水果来看祁翼寒。 祁翼寒为免打扰到黎臻休息,住进了之前余玉芝住的病房,虽然及时洗胃没伤到身体,但连续几天不能进食全靠打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祁翼寒的脸色十分难看,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见祈莲和祁翼阳来看他,祁翼寒勉强坐起来招呼二人坐下。 “哥,对不起……” 俩个人齐齐道歉。 这些年张桂兰好吃懒做,祁大富更是只会伸手要钱,他们姐弟俩能在市里有房住且吃穿不愁,还能有工作有书读全靠祁翼寒,黎臻作为嫂子也对他们极好,只是当初他们都不知道珍惜,伤了祁翼寒和黎臻的心,如今想要悔改偏偏张桂兰却干出投毒的事来,让他们的处境更加难堪。 祈莲满是歉意地道,“是我们不懂事,惹嫂子伤心,我们这次来一是来看看大哥,另一个也是来给嫂子道歉的。” 祁翼阳也道,“大哥,我知道错了,学校那边说还让我回去读书,我知道这都是大哥帮忙学校才同意的,谢谢大哥。” 祈莲和祁翼阳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但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祁翼寒不可能不管,点点头道。 “你们知道就好,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其他的事不用你们管。” 俩个人齐声应是,祈莲小心翼翼问祁翼寒。 “我们可以去看看嫂子吗?” 黎臻现在正气不顺,祁翼寒当即回绝。 “你们嫂子身体还没恢复不便打扰。” 就知道嫂子还在生他们的气,二人没精打采地告辞,至始至终没提张桂兰被抓的事。 待二人离开,祁翼寒下地慢慢挪去隔壁看黎臻。 黎臻这几天反复发烧,医生说再这样烧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祁翼寒忧心忡忡。 陷入昏睡中的黎臻又回到了上一世,她看到张桂兰隔段时间便拿出一包药粉给刘婶,刘婶便会变着花样地做吃的,掺上药粉给她尝,如果她能尝出异样就说是做法有问题所以才会觉得味道不对,无数次的投毒她竟一次也没发觉。 景象再次转换,祁翼寒将气绝而亡的她放到解剖台上…… 经过尸检法医得出结论,黎臻并非是气急攻心吐血而亡,而是因体内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再加上情绪激动导致毒发身亡。 祁翼寒亲自提审嫌疑人刘婶,一番审问下才知道毒是张桂兰给的。 张桂兰本是想自己投毒,但她自从黎臻嫁进来后便再没进过厨房,突然下厨必会引起黎臻怀疑,才不得不收买刘婶投毒。 祁翼寒不动声色地抓走刘婶,并利用张桂兰做诱饵,钓出了真正的下毒之人…… 黎臻看到被戴上手铐的那个人不禁惊讶万分,怎么会是她? “黎臻……” 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她,黎臻睁开眼,烧到干裂的嘴唇变得湿润,竟是祁翼寒拿蘸水的棉签在给她洇湿嘴唇。 试了下黎臻额头还是烫的厉害,祁翼寒眉心紧锁。 “起来吃点东西。” 祁翼寒扶黎臻坐起来摆上饭菜。 幸好黎臻无论怎么生病还肯吃东西,要不然祁翼寒真不知道反复发烧的情况下黎臻能不能挺得过来。 想到梦里情景,黎臻道,“以后我都不想吃刘婶做的饭菜了。” “你不是很喜欢吃刘婶做的饭菜吗?怎么突然就不吃了?”祁翼寒感到奇怪。 黎臻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只道。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祁翼寒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黎臻随口报了几样小菜,祁翼寒立即吩咐人去买。 回来后,祁翼寒拿起刘婶做的饭菜就要吃,被黎臻手疾眼快地一巴掌打落。 祁翼寒及时躲避身上没有被溅到,但饭菜洒得到处都是,祁翼寒起身便打算去找护士。 “让刘婶过来收拾。” 黎臻突然开口,祁翼寒蹙眉。 “刘婶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就让她回来。” 现在的黎臻脾气越来越古怪,祁翼寒不敢惹,让洛尘去接刘婶回来。 刘婶莫名其妙被洛尘开车接来医院,进了黎臻病房一眼便看到打翻在地的饭菜。 已经听说过张桂兰投毒黎臻却差点害死祁翼寒,刘婶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了一瞬。 “把饭菜打扫干净。”黎臻命令。 刘婶更心虚了,一言不发地拿起扫帚打扫,把饭菜全部扫干净后,刘婶拿拖布拖地,至始至终态度都特别的好,反而显得黎臻及其不可理喻。 本还以为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但看祁翼寒和洛尘的反应又不像,刘婶猜测应该是黎臻闹脾气,祁翼寒没办法才让洛尘接她过来的,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收拾干净后,黎臻便让洛尘送刘婶回去,这让刘婶更加笃定黎臻是在拿她撒气。 祁翼寒见黎臻不大爱吃医院食堂的饭菜,与洛尘说了,洛尘满口答应暂时让他妈做饭给黎臻送来。 虽然很不好意思麻烦洛妈妈,但黎臻现在的情况如果再不好好吃东西身体就垮了,祁翼寒道。 “替我谢谢洛妈。” “咱们俩你还用说谢吗?”洛尘不满,转而问祁翼寒,“嫂子怎么突然就不吃刘婶做的饭菜了?” 如果没有张桂兰闹这么一出或许祁翼寒不会多想,但现在…… 祁翼寒道,“不管黎臻吃不吃,明天继续让刘婶做饭送过来。” 洛尘通透地提前警告祁翼寒,“这次你可别乱吃东西了,以后你和嫂子除了我妈做的饭菜,谁做的都别吃了。” 祁翼寒点点头,“那就让洛妈受累了,等我和黎臻好了以后一定去好好谢谢洛妈。” 洛尘笑着拍了拍祁翼寒的肩,“你和嫂子可真是患难夫妻,住院都跟约好了似的。” “滚!”祁翼寒不客气地一巴掌拍飞肩上的爪子。 刘婶听洛尘说还让她做饭担心被发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拿出了早已涂抹过病毒的饭盒。 负责暗中观察的人并未发觉异样,送饭时跟洛尘说了,洛尘告诉了祁翼寒,祁翼寒便把饭菜拿给黎臻。 听说是刘婶做的饭菜,黎臻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将饭盒丢进垃圾桶。 祁翼寒见状,拎走饭盒交给洛尘,让送去化验室化验。 化验报告很快出炉,饭菜本身没问题,唯独病毒超标,且此病毒可引发人体高烧。 第二百零四章 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为什么不告诉我?”祁翼寒回到病房劈头就问。 正捧着个苹果啃的黎臻闻言愣了下,马上明白过来祁翼寒话里的意思。 “怎么,查出来了?” 祁翼寒点头,“对,查出来了,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臻嗤笑,“我如果直接说了,你会信吗?” 祁翼寒一噎,找到黎臻后,他确实打算带黎臻回翼寒山,谁知黎臻却半路病倒来了医院,刘婶那边始终有人监督,所以如果黎臻直接挑明刘婶下毒,他或许会怀疑,但绝对不会严查到餐具上。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张桂兰给我下毒,如果不是她,我或许就得烧死在医院里。” 因为是在医院,就算孕妇有太多禁忌,医生也会想办法给黎臻降温,所以黎臻才会在反复中招反复高烧后保住一命,且医院每天定点消毒才没有让病毒扩散。 “你是怎么知道的?”祁翼寒怎么也没想到刘婶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一想到医生万分庆幸的告诉他,幸亏这个病毒传染性不强,且对人体也就是普通感冒一般的影响,祁翼寒是既庆幸又愤怒。 “猜的……”黎臻不可能说出梦境里的一切,重生已够离奇,再和祁翼寒说她梦到是谁谋杀了她,祁翼寒除非是疯子,否则绝不可能信她。 “你不信我?”如果真是猜的,那为什么会中招?祁翼寒觉得黎臻有事瞒着他。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刘婶和上一世不一样?”黎臻问。 祁翼寒点头。 “所以说我应该感谢张桂兰,你中毒后我就想到了我的病或许也是人为,而我接触最多的就是你和洛尘,可你们俩不可能害我,所以我只能怀疑到饭菜上。” “你认为你直接说出你的怀疑我不会信你,反而会逼着你吃刘婶做的东西……你故意闹脾气,就是让我迁就你并借机敲打刘婶,只是刘婶下毒的手法太高超,笃定我们不会发现,并没有受到教训还敢继续投毒。” 听祁翼寒说完,黎臻吞下嘴里的苹果问祁翼寒。 “能告诉我刘婶下的是什么毒吗?” 在他重重人手看护下居然让黎臻中毒,祁翼寒的脸不是一般的疼。 “病毒,会引起高烧的病毒,幸好是在医院,所以没有大范围扩散,且对人体没有太大的实质性伤害,医生也说,只要退烧了你和孩子就不会有事。” 居然不是投的药粉,也就是说,上一世给她投毒是在她生产以后的事,直到孩子长大成人毒性在她受刺激下才发作,而这次刘婶用的是病毒,难道背后主使并非同一人? 见黎臻若有所思,祁翼寒蹙眉。 “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你说的我都信。” 黎臻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办法发觉身边潜在的危险,而他需要黎臻对他知无不言,这样才能做到防患于未然。 要告诉祁翼寒吗?黎臻犹豫。 不,不能告诉他,说了,他未必会信,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这次她因为梦到上一世她死后的情景成功躲避了谋害,如果再有一次她绝对没那么幸运。 “我的想法就是,我还有六个多月才生产,希望你能保住我们母子平安。” 说到此处,黎臻问祁翼寒,“能不能让晓春来跟我作伴?” 黎臻是真的想祝晓春了,上一世她是在祝晓春死后不到一年出的事,所以她很难不怀疑祝晓春的死也是那人的手笔,把祝晓春留在身边不但祝晓春能跟她作伴,同样的她也可以利用祁翼寒对她的保护来护住祝晓春。 提及看不到黎臻就发疯的祝晓春,祁翼寒头疼得很,可他不能同意留祝晓春在黎臻身边,否则,黎臻有了祝晓春,他不在时很难保证黎臻不会利用祝晓春打飞看守逃跑。 黎臻猜得出来祁翼寒是怕她利用祝晓春脱身,道。 “你放心,能有人利用病毒害我,说明这个人绝不简单,现在离开你对于我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你没必要担心我会逃跑,我现在不会逃,反而更担心你放弃对我的保护。” “你在胡说什么?”祁翼寒无语黎臻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我为什么要放弃你?” 黎臻怪眼一翻,“你不放弃我,你的玉芝妹妹怎么办呢?” “好端端的又提她做什么?” “好,我不提,你出去。” 黎臻将果核丢进垃圾桶躺倒床上,不发烧后身体进入恢复期,黎臻特别嗜睡,不过有祁翼寒在她睡不着。 祁翼寒黑脸,“我在你就睡不着吗?” “嗯……”黎臻很坦诚地道,“一想到我病着你却在隔壁给她削苹果吃我就觉得恶心,哦,对了……” 黎臻抬手指了指垃圾桶,“我刚才吃的苹果是我自己削的,可见我确实比不过她,所以,祁翼寒,你最好快点把离婚证给我办下来,要不然,要不然这个孩子我就不要了。” 对不起,妈妈也是被逼的,不是真的不要你哈,黎臻在心里默默同肚子里的宝宝道歉。 “不可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如果你敢不要孩子,我就……” 黎臻挑眉,“你就怎样,拿余玉芝肚子里的兄弟给我养?” 祁翼寒视线虚了一瞬,随即强横道,“你不要也得要,如果有个万一,我就让你再怀上我的孩子。” 洛尘在门外听到恨不能给嘴硬的祁翼寒一巴掌,一次性得罪娘俩个也是没谁了,这可咋整,哎,他这兄弟算是没救了。 “给我出去!”黎臻抽走枕头砸向祁翼寒。 祁翼寒接住枕头放回原位,抱着黎臻躺到床上,不管黎臻又踢又咬就是不松手。 黎臻累得呼哧带喘也没挣脱开,三分火起被祁翼寒勾出了十分,张嘴咬在祁翼寒脸上。 祁翼寒随便黎臻咬,黎臻却下不去口了,关键祁翼寒这张脸太好看,咬坏了她看着也不舒服。 黎臻松开口,祁翼寒暗暗松了口气,突然就察觉黎臻的手蛇一样伸到了他的关键部位。 把祁翼寒折磨得满头汗,黎臻转身背对祁翼寒睡着。 被卡在紧要关头不上不下,祁翼寒难受得要命,可坏蛋却心安理得地窝在他怀里睡着,他能怎么办,忍着呗。 酷刑不过如此,祁翼寒比黎臻烧得还厉害,等到黎臻睡醒,祁翼寒瞪着眼憋得满脸通红。 “怎么,很难受?”黎臻好心情地问祁翼寒。 祁翼寒商量黎臻,“帮帮我。” 黎臻抬脚将人踹开,“去找你的好妹妹去,我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第二百零五章 还真被她蒙对了 黎臻怎么也没料到祁翼寒会那么厚脸皮,抓着她的手强行安慰。 “这里是医院!”黎臻都快疯了,眼睛不停往门口瞄,就怕护士突然进来撞见,那她这脸也不用要了。 “你惹的我,怨谁?” 火是她点的,想不负责那是做梦,祁翼寒一点也不肯放过黎臻,累到黎臻手抽筋才算结束。 祁翼寒心满意足,起床端水给黎臻洗手,挨了黎臻几记白眼仍嘴角噙笑,看得黎臻恨不能把一盆水全泼到他脸上。 不过,祁翼寒还算干了件好事,祝晓春终于见到了黎臻。 “呜呜呜!”祝晓春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抱着黎臻哭。 黎臻也是眼眶发热,回抱住祝晓春,祁翼寒在旁看着,越看抱住黎臻的祝晓春越碍眼。 “臻姐,他们打我。” 祝晓春撩起衣服同黎臻告状,吓得祁翼寒赶忙出了病房带着洛尘离得远远的。 见祁翼寒落荒而逃,黎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看到祝晓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黎臻打开门问守在门口的保镖。 “祁翼寒呢?” 保镖默默摇头,坚决不承认祁翼寒逃跑的事实。 “洛尘,你给我出来!” 黎臻知道这俩人肯定没走远,沿着走廊往里找。 被祁翼寒从卫生间里推出来的洛尘回头狠狠瞪了眼完蛋玩意,迎上黎臻道。 “嫂子这是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黎臻瞥了眼卫生间方向,质问洛尘。 “晓春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洛尘道,“嫂子别误会……” 说着话,洛尘朝跟上来的俩名保镖摆摆手,其中一人离开,很快推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过来。 黎臻见那人除了眼睛露在外面,身上不是打了石膏就是绑着夹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个负责保护晓春的保镖各个都这样,嫂子,您就说,您疼晓春不假,那别人就活该受这么重的伤吗?” 祝晓春身上是有淤青,但跟人家断胳膊断腿的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那还不是你们非不让她见我她才打人的,要怨也是怨你们,不对,是怨祁翼寒。” 被点名的祁翼寒瞳孔骤缩,迈步就要出去,却被身后祁广拽住。 洛尘道,“老祁也是为了祝晓春的安全着想,毕竟她智力不及常人,放任她乱跑万一出事怎么办?” “你们完全可以带她来见我……既然你们不许,那么出任何问题就该由你们负责。” 黎臻同情地看了眼轮椅上的‘绷带人’,转身回了病房。 果然如黎臻说的那样,黎臻并未利用祝晓春逃跑,且很配合医生治疗,直到痊愈出院,俩个人依旧安安静静的,但祁翼寒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派来保护二人的保镖每日里不下十人以上。 出院后,黎臻又被祁翼寒送回了翼寒山,陈赢还在,见到黎臻出现也无甚意外,但是在看到随行的祝晓春时脸上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 黎臻看到陈赢就当没看到,领着祝晓春去自己房间,擦肩而过时,陈赢突然叫住黎臻。 “张峰现在成了功臣,以后余玉芝有他撑腰,你觉得你还能得意多久?” 陈赢这种人谈不上茶,但如果她肯茶言茶语,必定是有人惹火了她,比如始终想尽办法维护张峰的祁翼寒。 黎臻听祁翼寒提到过把张峰交出去的事,闻言便知祁翼寒没把话说全,停下脚步看向陈赢。 见状,陈赢笑道,“不会你还不知道张峰从拿儿童做精神长生试验改为研究基因缺陷的事?” “什么?”黎臻惊讶。 研究精神长生是如异教徒般不可饶恕的罪,但如果是利用有基因缺陷的婴儿做研究从而攻克世界难题,那将是全人类的功臣,亏祁翼寒能想得出来,黎臻醒悟过来顿时透心凉。 张峰开车差点撞死她,而祁翼寒能维护张峰到如此,可见祁翼寒根本没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放在眼里。 从黎臻的反应来看,陈赢确定祁翼寒是瞒着黎臻的,火上浇油道。 “这下不但张峰会受奖,就连他的女儿也会因此获得殊荣,听说你在跟翼寒闹离婚,我劝你如果不是真的想离婚最好别再闹了,要不然,以我对翼寒的了解,离了婚他肯定会为了遮丑娶了余玉芝,到时你的孩子可就真成没有爸爸的野种了。” 黎臻明知道陈赢是在恶心她,可她还是忍不住道。 “杀不了他便要毁了他,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我真纳闷了,你生个孩子就是为了结仇的吗?你为什么那么不想祁翼寒好过,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能说她被人骗,收到做过假的祁翼寒从小到大的照片,误以为宿家偷偷换了孩子,让陈敏生的孩子成了祁峥的儿子,所以一怒之下痛下杀手,等她见过祁翼寒知道自己上当已为时太晚,她除了将错就错解决掉欲置她于死地的儿子外别无他法。 陈赢道,“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黎臻怪眼一翻,“你以为我有兴趣管你那烂事……” 蓦地,黎臻突发灵感,挑衅地问陈赢。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你会不会误以为自己在宿家坐月子时孩子被偷换,所以才会对祁翼寒痛下杀手,之后回国才发现是自己搞错了,可母子关系已无法修复,所以你为求自保只能选择弄死祁翼寒。” 眼见陈赢错愕地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 黎臻也是被惊到了,她本以为自己脑洞太大,结果看样子还真被她蒙对了。 “不是,你这么蠢的吗?” “黎臻!”陈赢气急败坏,“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祝晓春突然窜出来给了陈赢一个过肩摔,摔得陈赢声音戛然而止,好半天才疼叫出声。 “好样的!”黎臻对着祝晓春竖起大拇指,一点也不同情陈赢。 祝晓春得意,一脚踩在陈赢背上。 “黎臻,你就看着她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呵,我知道,是你生了祁翼寒嘛,不过,那又怎样,如果不是念在你对祁翼寒有生育之恩我早就扁你了,你真的又欠揍又蠢。” 听说黎臻放任祝晓春打了陈赢,祁翼寒一个头两个大,吩咐跑来禀报的下属道。 “就当我不知道,此事到此为止。” 第二百零六章 虚张声势 祁峥被放出来时还不满儿子的心慈手软,想着找机会得给祁翼寒上上课,让他知道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却接到祁翼寒让他去平息婆媳之战的任务,悲哀地发现他刚刚的想法太草率了,他那个儿子从来就没有对他存过哪怕一丝丝同情心。 让他介入到俩个针锋相对的女人之间,还不如让他赤手空拳去上战场,祁峥眉头紧锁,在看守的催促下先去见了陈赢。 陈赢后背被祝晓春踩出淤青,护士上药后陈赢正趴着休息,忽听有脚步声,抬头见是祁峥…… 看着祁峥走到面前,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陈赢面容平静却心里泛酸,她为这个男人生了那么优秀的一个儿子,可他却为了他的信念弃她于不顾,她的一腔真心喂了狗,她的一辈子都被这个男人给毁了。 “你来做什么?”陈赢不想见祁峥。 眼里的陈赢虽风韵犹存却也难逃岁月洗礼,鬓生华发眉染风霜,那双曾如秋水般的眸子再不复从前清澈,祁峥轻叹,拉过把椅子坐下。 “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折腾几年,你亲手毁了与儿子的母子亲情还不够,又与儿媳闹成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 “你也好意思问我?”陈赢嗤之以鼻,“你倒是对他好得很,可人家领你的情吗?还是不被人收拾的跟孙子似的。” 闻言,祁峥咧嘴一笑,“你还真别说,等再过几个月我就能抱上孙子了,至于你,恐怕是连边都摸不着喽。” “谁稀罕……”陈赢不屑一顾,“就黎臻那种儿媳生的孩子,白给我我都不会碰一下。” 祁峥笑呵呵看着陈赢嘴硬,等陈赢自觉无趣住嘴后,道。 “反正你不喜欢我喜欢,以后我天天含饴弄孙,你别羡慕就行……不过,今天我来是想问你件事。” 陈赢上下睨了眼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祁峥,“什么事,说。” “你真的如黎臻说的那样,在国外时收到的翼寒资料与实际不符?” 虽然倍感脸疼,陈赢还是点头承认了。 “你能给我看看那人的资料吗?” “翼寒把我抓来这里,就算我随身携带你以为翼寒能让我带进来?” 祁翼寒这小子对他亲爹亲妈真是没的说,都是一样的将逆子进行到底,祁峥仰头看着天花板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赢反应极快,“你是说让黎臻帮忙画速写?” 祁峥颔首。 “让我找她帮忙,做梦!” 他就知道这个强势的女人不会服软,祁峥道。 “你想好了,张峰已经成了功臣,你过街老鼠的情况可是完全没有任何转变,如果你不想办法把害你们母子反目的罪魁祸首抓到,你真的有可能会被判死刑。” 陈赢想说祁翼寒不会真的任由这样的事发生,但话到嘴边却实在没底气,犹豫片刻后点点头。 “行,我去找黎臻。” 黎臻听陈赢说来找她帮忙画人物速写,挑眉道。 “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求人帮忙总得有个求人帮忙的态度。” 真是小人得志!陈赢忍辱负重,道,“你尽管提。” “让祁翼寒跟我离婚我就帮你。” 陈赢见鬼一样看着黎臻,“你认为他能听我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 “行,我答应。” 反正她说了祁翼寒不听她也没办法。 黎臻哪能不知道陈赢是怎么想的,道。 “你如果办不到,我就让你臭名昭着,永远将你钉在耻辱架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祁翼寒什么眼光,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陈赢只当黎臻是在吹牛。 黎臻拿出纸笔,一副别磨蹭的表情十分惹人手痒。 不等陈赢开口,黎臻突然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不就是想查出到底是谁给了你祁翼寒的虚假资料,甚至从你没回国前便各种给你挖坑的人嘛,这有什么难的……” “你能不能少吹点牛?”陈赢最不喜故弄玄虚,简直忍无可忍。 黎臻淡然一笑,“你想想,你接触的人里,有谁有本事能让你毫无所觉祁翼寒资料被调包的?你再想想会是谁恨你恨到不择手段也要让你众叛亲离的?而且这个人不仅对你在国内时的情况了若指掌,且你出国后这个人仍是对你的事情一清二楚?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人比你在国内的根基深太多,实力大到连我公公和祁翼寒都会中招……” 每听黎臻说一句,陈赢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难看一分,待黎臻说到此处,陈赢已是脸色雪白。 “无论你想到了谁……”黎臻循循善诱,“无论这个人在你的印象里是多么不可能,但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么害你的人绝对就是此人。” 不可能的,那就是个被她踩在脚下卑微苟活几十年的臭虫,怎么可能会是她? “可她没有那个实力……”陈赢无甚底气,像是在对黎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的?”黎臻道,“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实力彻底摊开亮给自己的仇人看,何况卧薪尝胆不只勾践会干出来,从古至今永远都不会缺这种人,所以,我劝你最好别随便轻视任何一个人。” 陈赢摇摇欲坠,确实是她太轻视她了,让她有了翻盘的机会,她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是谁了?”黎臻犹如恶魔低语般附耳问陈赢,那声音听在陈赢耳里犹如初春积寒上涌,悄无声息钻入四肢百骸伤人于无形。 “我有个办法可以将其一击毙命,你要听吗?”黎臻笑呵呵问陈赢,笑意却未达眼底。 从未将黎臻放在眼里的陈赢,这一刻突然清晰意识到她错的有多离谱。 不知为何,陈赢就是有种黎臻真的会说到做到的直觉,她从不是如此浅薄之人,为何会仅凭几句话便对黎臻自内而外生出恐惧? 陈赢后退几步与黎臻保持距离,稳了稳心神道。 “说说看。” 黎臻被陈赢举动惹得勾唇,“只要你能说服祁翼寒跟我离婚,我就敢保证让害你的人自投罗网。” 陈赢冷嗤,“你想跟祁翼寒离婚尽管离,拿来糊弄我,你找死吗?” 亏她刚才还信以为真,果然就是在虚张声势,陈赢发飙。 “你信不信随你,但我说的是真的,只要祁翼寒跟我离婚,我保证说到做到。” 黎臻说完便赶陈赢离开,正在气头上的陈赢见祝晓春捏着拳头向她走来,立马噤声走人。 第二百零七章 夏虫不可语冰 “黎臻,你为什么要和陈赢说那些?” 陈赢没办法教训黎臻,打电话找祁翼寒告状,祁翼寒本不愿理会,但听陈赢说黎臻口口声声要离婚才肯帮她,立即命人让黎臻来接电话。 黎臻静默听着祁翼寒的质问,直到对面没了动静才慵懒开口。 “说完了?” 祁翼寒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满肚子的话瞬间烧成了灰。 听祁翼寒还是不吭声,黎臻知道祁翼寒是真的被气到了,嗤嗤笑道。 “想保住你亲妈就快点办离婚手续,否则,我可不只会推你妈出去承担大众指责,还会连你爸包括你弟弟和张桂兰一并全算上。” “黎臻,你能不能别闹?”祁翼寒真是拿黎臻没办法,但他肯定黎臻绝对逃不出翼寒山,所以黎臻这是没办法了只能危言耸听逼他自乱阵脚,可他怎么可能中计。 “不好了,快来人!”突然,祁翼寒从听筒里听到黎臻那边有人在惊呼。 “怎么回事?”祁翼寒问黎臻。 “不清楚,我去看看。” 说着,黎臻就要挂断电话。 “不行!”祁翼寒大声问,“祝晓春在不在你身边?” 黎臻道,“在。” “让祝晓春守着你哪儿也别去,把门锁好,无论谁叫门也别开,我马上回去。” 听到黎臻应了声好,祁翼寒放下电话拔腿就走。 “翼寒……” 祁翼寒刚一出门便遇到了来找他的祁广,祁广一脸郁色。 “落寒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有传言说是你利用关系关落寒禁闭逼得他精神崩溃才想不开,上头已经成立调查组专门负责调查此事,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他自杀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没空管这些。” 祁广拦住祁翼寒,“你要走也行,让你爸回来。” 祁峥此时绝对不能露面,否则梁燕一旦得到消息跑来又哭又求,疼媳妇的祁峥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混蛋事。 “不行。”祁翼寒想也不想的拒绝。 “那你就别想离开。” 祁广也急了,他是相对更喜欢祁翼寒,但梁落寒也是他亲侄子,如今命都快没了,他哪还能坐视不管。 “你爸不回来,落寒那边没人联系梁老,万一出点什么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祁翼寒不为所动,祁广蹙眉道,“你知道你爸当初为什么会娶梁燕吗?” 祁翼寒一怔,祁广继续道。 “你妈丢下刚满月的你就走,你爸和张桂兰不会照顾孩子,你高烧不退,烧到抽搐,送去医院医生直接就说没救了,是梁老冒着被问责的危险把你救了回来。” “梁老当时就看上了你爸,想招你爸做女婿,只是苦于你爸已有家家室,后来你爸离婚梁老得知消息,找到你爸说了自家有个待嫁的闺女,你爸为了你能健康长大,就答应了这门婚事,要不然,你以为你和洛尘出事那回,你那么重的伤还有命活到现在?” 这些祁峥从没跟他提过,祁翼寒静默。 “你爸认为人情是他欠的应当由他来还,所以就算后来梁老提出第一个孩子姓梁他也没反对,只是你爸没料到他走后张桂兰也丢下你走了,知道后他后悔得不行,自此不肯再要孩子,只全心全意的想要补偿你。” “够了!”祁翼寒不想再听,“如果不是他一错再错,哪里需要他做这些,至于梁落寒那边,我会派董霆昀过去。” “董霆昀?”祁广惊道,“是那个据传是冯家唯一后人的董霆昀?” 祁翼寒蹙眉,“你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祁翼寒绕过祁广朝外走去,却在此时,李天明带着一队人迎面走来挡住去路。 “祁厂长,关于梁落寒在禁闭室自杀一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祁翼寒眼底满是不耐烦,“有证据证明我跟此事有关?” 李天明与随行人员对视一眼亮出照片,照片拍摄的是梁落寒在禁闭室墙上留下的血书,上面血淋淋的写着。 ‘祁翼寒为独霸祁家家产逼我去死。’ 祁翼寒看罢嗤笑出声,回身叫祁广。 “大伯,你跟他们说说,你和祁峥想把家产留给谁?” 李天明当然知道祁广是谁,同看起来是个头目的人耳语几句,那人打量祁广。 祁广上前看到照片,拧眉道,“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我和祁峥一致都打算把家业交给更有能力的翼寒,只是我和他爸努力了这么多年仍然遭翼寒拒绝,说翼寒为了独霸家产逼梁落寒去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闻言,为首那人态度轻慢,“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想要不代表以后不想要,再说谁能把想要的心思挂在嘴上,欲拒还迎并不奇怪。” 祁广蹙眉打量此人,意外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萧华。 “萧组长,我劝你说这话前最好先了解下翼寒名下到底有多少资产,免得让人听了笑话。” 萧华神色轻蔑,“恐怕您还不知道,祁老爷子早在祁翼寒出生后便已向上面交代过与陈赢的关系,所以我们对祁翼寒多有关注,他名下是有很多资产,但跟你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祁广冷哼,“你们了解的只是国内情况,国外呢?” 萧华闻言就是一怔,祁广骄傲道。 “我在国外的生意能几年内增长数百倍全赖翼寒眼光独到,可以说我有一半资产都是翼寒帮我赚到的,而且翼寒自己在国外投资的产业比我要多太多,我不算计着夺他点财产就不错了,说翼寒惦记我的,呵呵,真是夏虫不可语冰,我跟你还真是说不通。” 萧华惊愕,他就没见过比祁广还有钱的人,结果祁广说有一半家产是祁翼寒帮他赚的? “你是怎么与境外联系的?”萧华抓住了关键问题,以祁翼寒的身份如果违规与境外有联系,严重的可以直接击毙。 祁翼寒不耐烦到了极点,不客气地道,“每年的境外收入我全部捐给了国家,为我们共同的家园添砖加瓦,而作为扶持对象,我自然有权限随时与国外联系,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你们局长申请特批权限调取我的个人资料核实。” 说罢,祁翼寒语气嘲讽,“就是不知道萧组长有没有这个权限,或者应该说,违规来我这里抓人的萧组长有没有胆子去找你们局长。” 萧华满头冷汗,“我有何不敢。” “哦?”祁翼寒嗤笑,“萧组长英勇,那就请萧组长快去查,我祁翼寒去去就回,希望等我回来时能听到萧组长最诚恳的道歉。” 第二百零八章 约定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黎臻快步来到厨房门口,就见刘婶倒在血泊之中,陈赢手持菜刀瘫坐在橱柜门边,脸上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这时,负责监督刘婶的俩名保镖气喘吁吁跑回来,一个手里拿着厚厚的笔记本,一个则看着面前一幕满脸愕然眼底尽是愧色。 “这是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祁峥板着脸问话。 虽然祁翼寒夺权后所有人都以祁翼寒马首是瞻,但这些人本就是祁峥的人,从根子里对祁峥有种天然的惧怕。 面对祁峥的问责,两手空空那人低头回道,“对不起,刚刚我突然闹肚子,陈所长说替我看着刘楠曲,所以我就……” 如果他知道去趟卫生间的时间会闹出人命,他就算憋死也不会去。 那个拿着笔记本的人闻言,接着道。 “之前陈所长突然来找刘楠曲说她想学做菜,刘楠曲就说她的房间里有新近让人取过来的手札,可以让陈所长拿去学,有大李和陈所长在,我来回去一趟也就五分钟,所以我就去了……” 说完,俩名保镖同时惭愧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们的倏忽,我们自愿接受一切处罚。” 祁峥蹙眉,转头问陈赢,“你说说,他们俩个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赢此时已恢复了平静,只是高度紧张后的虚脱让她依旧脸色苍白。 “我和黎臻谈过后,真的很后悔因为我的自私伤害到了翼寒,我想尽量弥补,可想来想去翼寒什么也不缺,就想着给他做一顿可口饭菜,算是聊表我的愧疚之心,可我也不知道刘楠曲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拿起菜刀抓住我的手抹了脖子,我真的是冤枉的,求你相信我!” 还未查清刘楠曲下毒害黎臻的背后主使,刘楠曲却突然死在陈赢手里,连祁峥都不免对陈赢产生了怀疑。 “你说你想弥补翼寒,想做菜给他吃?”祁峥语气里是满满的质疑。 陈赢苦涩一笑,“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就像是我在狡辩,但我真的是那样想的,也确实真的想弥补他……” “你害翼寒真的是因为你收到错误讯息,以为翼寒是陈敏的孩子?” 在这里没有秘密可言,陈赢和黎臻的对话早已上报给了祁峥和并不在翼寒山的祁翼寒。 闻言,陈赢恼怒地白了眼被血腥气熏得不住干呕的黎臻,不情不愿地点头承认。 祁峥静默片刻,道,“我已经命人报案,只要你实话实说,只要你确实无辜,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说着,祁峥就要走过去扶起陈赢,被黎臻出声阻止。 “不可以破坏现场。” 祁峥拧眉,“我只是想扶她起来。” “那也不行……”黎臻坚持道,“刑侦来前必须维持原样,一丝也不能破坏。” 陈赢见状不悦道,“祁峥,你不用过来,我自己起来。” 地上凉,她可不想一直坐着,冻出病来怎么办。 黎臻道,“只要你不动,我就有办法证明你是无辜的。” 正要站起来的陈赢动作顿住,默了默道,“我不是左撇子。” 刘楠曲是抓着她的右手抹的脖子,而如果她是左撇子,自然说明她就是无辜的,可她不是左撇子,黎臻太自作聪明了。 “我没说你必须是左撇子。” 陈赢露出费解表情,“黎臻,你最好少说大话,我是被刘楠曲抓着右手站在我身前抹的脖子,而以这个姿势来看,说刘楠曲是我杀的完全没问题。” 黎臻点点头,又看向祁峥,“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扫视了一圈现场情况,祁峥确定自己没什么疏漏,才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只要你们俩答应让祁翼寒同意跟我离婚,我就保证能还陈赢清白,但前提是必须不能破坏现场。” 无论陈赢做过什么,祁峥念在她为他生了孩子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但让他说服祁翼寒那头犟驴,祁峥没那个自信。 “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祁峥道。 黎臻接过祝晓春递来的温糖水连喝几口压下胃里翻涌,道。 “没让你说服他,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不用我和祁翼寒到场也能拿到离婚证。” 她上次去法院提起诉讼,结果她被祁翼寒找到后,祁翼寒便告知她已撤诉,所以起诉离婚行不通,她只能伺机而动,这不,就让她等到机会了。 祁峥毫不犹豫地拒绝,“保护现场可以,但离婚不可以。” 天知道他要是敢答应黎臻背着祁翼寒办下离婚证,祁翼寒那个混球会怎么拿他这个亲爹开刀。 黎臻两手一摊,“那就没办法了,听天由命。” 以现在的侦破手段,估计陈赢有一半机会会被定性为杀人犯,就算祁峥用立过的全部军功换,顶天也就是保住陈赢的命,而让陈赢这样骄傲的人下半辈子只能吃牢饭,还不如直接判她死刑,黎臻笑看一脸纠结的陈赢。 陈赢咬牙道,“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黎臻道,“不过,在我没拿到离婚证前,我绝不会为你脱罪,所以请你一定要保护好现场呦。” 祁翼寒带人赶来时,现场仍维持原样没有任何破坏,随行的王公辰命手下立即拍照取证,黎臻嘱咐让拍的仔细些,并特意指明了必须拍照的几处位置,王公辰让手下全听黎臻的。 等到取证完毕,王公辰向祁翼寒道谢,“谢谢祁厂长让我接手这个案子,我保证一定将真凶绳之以法。” 被带走前,陈赢站到黎臻面前神色凝重,“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绝对没问题。” “你们在说什么?”直觉这二人没什么好事,祁翼寒语气不善。 陈赢和黎臻三缄其口,祁峥主动交代二人约定,祁翼寒听完眼神凶巴巴,转头吩咐洛尘。 “把厨房监控拷贝一份给王支队长。” 厨房有监控?!陈赢深深觉得自己被耍了,瞪着黎臻一副你给我等着的表情。 黎臻挑眉,“你先别急着瞪我,如果监控能拍到最好,但如果仅仅是音频,或者没有拍到刘楠曲是抓着你的手自杀的,你还是洗不脱嫌疑。” 果然如黎臻预料的那样,厨房安装监控主要是为了抓拍刘楠曲投毒罪证,镜头对准的是砧板和灶台,而案发时刘楠曲与陈赢所站位置恰好是监控拍不到的角落,虽然有录音可以听到陈赢的惊呼,但无法证明陈赢不是在做戏。 第二百零九章 坏蛋全成好人了? 祁翼寒把离婚证交到黎臻手里,黎臻翻过来掉过去确认,摸着钢印是有凸起,纸张质地也像是真的,但祁翼寒真的会为了陈赢放过她? “你这个入档了吗?”如果没有入档只有离婚证,一旦离婚证丢了等于没离。 “你不信我?”祁翼寒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你干嘛那么凶?”黎臻捧心,“吓到我和宝宝了。” 祁翼寒就没见过这么能气人的,气极而笑道。 “行,我的错,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证明人不是陈赢杀的了?” 黎臻仰起头瞥斜祁翼寒,“在我没离开这里前,我不会透露半个字。”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祁翼寒高大的身影笼罩住黎臻,滔天怒火烧得他双目赤红。 祁翼寒发起怒来谁也招架不住,黎臻艰难地吞下口口水,垂下长长羽睫吃力道。 “你永远学不会对我坦诚,你也永远学不会在做决定时考虑到我的感受,你不懂得尊重我,更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给妻子足够安全感的丈夫,所以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你看不到我正在努力改正吗?” 翼寒抓着黎臻的手,希望黎臻别这么武断的否定他的一切,可惜黎臻不肯再给他机会。 “你的努力就是瞒着我给你舅舅想办法开罪,让他从罪人变为功臣,顺便还抬举了你的玉芝妹妹?” “那是因为……” 黎臻抬手阻止了祁翼寒,“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狡辩。” 晃了晃手里的离婚证,黎臻道,“我就再信你一回,毕竟就算你耍了我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黎臻自嘲一笑。 “走,我们先救你亲妈去。” “黎臻!”祁翼寒不想听黎臻这么跟他说话,将黎臻圈在怀里,强势道,“你不想听也得听。” “行,你说……”反正她也打不过他,他想说就让他说,反正她不会信他,黎臻老老实实靠在祁翼寒怀里,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祁翼寒道,“张峰确实是早早被人安插进孤儿院,做了毁掉陈赢的一个棋子,但张峰并没有被完全收买,他接受对方的投资组建了实验室,表面上是在研究对方提供给他的精神长生项目,但背后却招收的是研究基因缺陷的专家。” “那些被送来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有档案的,被孤儿院接收后,张峰都有私下征求过孩子家长意见,如果不愿为科研做贡献,可以送回原生家庭,虽然为了保密一个家庭仅征求一位家长意见,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且张峰隔段时间有和家长反馈孩子情况,所以那些孩子并非非法买卖。” “至于赵英霞则主要负责筛查,一旦发现有基因缺陷的婴儿便先与家长说明,获得同意后会送孩子去张峰所在的孤儿院,其所获利益也全部给了孤儿院,让那些真正的孤儿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 坏蛋全成好人了?黎臻听得都懵了。 “那付图呢?” 付图和赵英霞那些事总不会是假的? 提到付图,祁翼寒脸色难看,“宿休同意的事,我们作为外人无权置喙。” “可那是搞婚外情……” 这个时代对婚外情绝对零容忍,如果同时维持多个不正当关系是极有可能吃‘花生米’的,祁翼寒的云淡风轻在黎臻看来就是同为男人的互相包庇。 “他们领了离婚证的,只不过没对外公布而已……”祁翼寒无奈道出实情,“宿休希望赵英霞再嫁,而赵英霞死活不肯,所以才有了宿休甘愿戴绿帽子的说法。” 黎臻默然无语,她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哎!”黎臻叹了口气,劝祁翼寒,“你看人家宿休该放手时就放手,再看看你……” 黎臻一脸嫌弃。 祁翼寒打横抱起黎臻,傲然道,“我跟他不一样,怎么能一概而论。” 说着,祁翼寒抱着黎臻回了房,两个小时后才出来。 黎臻嘴酸手酸两腿打颤,蔫巴巴地被祁翼寒抱上了直升机。 见到王公辰,黎臻先亮出离婚证,“帮我鉴定下是不是真的。” 王公辰忐忑接过离婚证偷瞄祁翼寒,见祁翼寒朝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王公辰翻看了下离婚证道。 “是真的,怎么,你和祁厂长离婚了?” 黎臻转头扫了眼站在身后的祁翼寒,拿回王公辰手里的离婚证道。 “早就该离了,耽误了某人与真爱卿卿我我真是罪过。” 被黎臻酸,祁翼寒无奈,小小声地为自己申辩了句。 “我的真爱只有你。” “得了……”黎臻翻了个白眼。 “我是不是有机会了?”王公辰突然凑过来问,差点死在祁翼寒杀人的目光下。 黎臻笑看找死的王公辰,“想不想破案了?想不想带着你的那些兄弟立功了?” “想……”王公辰老实下来。 “给我准备两只鸡。”黎臻吩咐。 王公辰立即命人去办。 两只公鸡被送来后,黎臻让人一只从背后抹脖子,一只将两只翅膀绑在手上横切。 指着鸡翅膀上的喷溅状血液,黎臻道。 “只要你们在刘楠曲手上看到这种喷溅状血迹,就说明是她抓着陈赢的手自杀的。” 王公辰失望道,“就算有也证明不了什么,因为在被害人全力挣扎的情况下也会有这种喷溅状血迹,单凭这点无法断定陈赢是被诬陷的。” 黎臻道,“当然可以,通过物理抛物线计算血迹着落点,可以确定被害人案发时双手所处位置,如果是夺刀的姿势,被害人双手会往前同时用力,双手间距会相对更近些,而如果是自杀,为了能保证一刀毙命,双手则会以控刀为主,姿势应是左前右后,两手间距偏远些。” 王公辰拿一名手下做虚拟试验,发现果然跟黎臻说的一样。 “这人不会是你杀的?”王公辰似随口开了句玩笑。 黎臻冷脸,“我确实有杀死刘楠曲的理由,所以你说话最好注意些,别没事给我惹麻烦。” 王公辰知道刘楠曲投毒害黎臻的事,闻言正色道。 “对不起,我只是有所怀疑,但绝对不是指认。” 黎臻蹙眉,“你这属于恩将仇报知不知道?以后再想我帮忙可是不能了。” 王公辰一脸严肃,“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掌握这些侦破手段的吗?还有你为什么会为素来不和的陈赢开脱?” 第二百一十章 现在才瞎,晚了 王公辰一把火烧到黎臻头上,祁翼寒面色犹如黑云压境。 “事发时黎臻在跟我通电话,王支队长还有事吗?” 不等王公辰说话,祁翼寒先堵了他的嘴。 “如果想说家人不可以作证那你就给我闭嘴,以我的身份不需要做假证。” 话落,祁翼寒抓着黎臻的手朝外走去,竟无一人胆敢阻拦。 “你干什么,放手!”眼看祁翼寒又要把她塞进车里,黎臻挣扎,被祁翼寒一把抱起。 “我们离婚了,你不能再这样对我!” 不管黎臻怎么说,祁翼寒还是强行将人带上了车。 “祁翼寒,你到底要干什么?”黎臻抓狂。 将黎臻困在怀里,祁翼寒吩咐洛尘开车去家具厂。 “我不去,放我下车!” 以祁翼寒自傲的性格,一旦离婚的事闹到人前,他就算有所留恋也绝不会缠着她不放,现在的情况完全跟她当初设想的不一样,她该怎么办? 不管黎臻如何抗议,祁翼寒就是不放人。 “证是给别人看的,有没有无所谓,你是我的妻,生死都是,哪怕是你也否定不了。” “所以,连法律也管不了你了吗?”黎臻也发了飙。 “老祁!”目不斜视专心开车的洛尘开口劝道,“嫂子身子不便,你少说两句。” 祁翼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黎臻察觉洛尘话里有话,慌忙拿出离婚证翻看。 之前她只顾着研究钢印真假,并未注意到名字,此时仔细看来,名字是被改动过的……证是真的,人名却是被涂改过的。 “祁翼寒,你卑鄙!”黎臻把离婚证摔在祁翼寒身上,控制不住地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下。 接住摔过来的离婚证揣进口袋,祁翼寒拿手帕给黎臻擦泪。 “拿开你的脏手!”黎臻脑子里闪过祁翼寒拿手帕给余玉芝擦泪的画面,推开祁翼寒不许碰。 车开到家具厂,黎臻哭了一路哭得打蔫,被祁翼寒抱出来往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祁翼寒骤然停下脚步,洛尘随后走上前,猛地推开虚掩的门。 办公室里,徐战站在办公桌前,刘思琦正在翻摆在桌上的一摞画稿,听到动静二人齐齐抬头看过来,徐战忙解释。 “祁厂长,刘设计师说他的手稿不见了,因为着急用,我就带他来找找。” 祁翼寒拧眉,洛尘黑脸,道,“这里是厂长办公室,没有老祁的同意你们擅自闯进来,觉得自己还有理了是吗?” 闻言,徐战变了脸色,刘思琦道。 “您别误会,我之前来报道时在厂门口遇到了余同志,当时我的提包掉到地上,是余同志帮我捡起来的,后来祁厂长采用了别人的设计稿,我的就没拿出来给祁厂长过目……” 祁翼寒记得这事,道,“你的意思是,当时余玉芝交的是你的设计稿?” 刘思琦点头,“我只是怀疑,所以祁厂长能拿出来给我确认下吗?” “不用看了……”祁翼寒道,“那张设计稿是余玉芝的笔迹,不可能是你的。” 刘思琦纳闷地嘟囔,“可设计稿就是遇到余同志后不见的……” 祁翼寒语气沉沉地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都出去。” 刘思琦扫了眼被祁翼寒抱在怀里的黎臻,同徐战一起离开。 洛尘关上门,在房间里仔细检查,祁翼寒放黎臻坐到沙发上,跟着走到书架前。 “老祁!” 洛尘惊呼,祁翼寒却毫不犹豫地启动机关推开书架。 黎臻听到动静抬头看去,赫然看到书架后无比高端的场景。 一百多平的空间里,摆着数台正在运行的电脑,电话,对讲机,还有摆满桌面的各种资料,让黎臻一眼便明白这里才是祁翼寒坐镇家具厂的真正原因。 祁翼寒面向黎臻宣布,“我就是通过这些来掌握实时资讯,操作国外企业运行的,黎臻,你已经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如果你敢离开我,我有的是罪名可以将你抓回来。” 还带这么威胁人的吗?黎臻傻眼。 “我是瞎子,我什么也没看见。” 祁翼寒嗤笑,“现在才瞎,晚了。” 黎臻默然,放弃挣扎。 落下机关合拢书架,祁翼寒同洛尘道,“马上去查一下刘思琦。” 他刚与萧华亮出身份,刘思琦便跑来翻他的办公室,哪里会有那么巧合。 洛尘应是,道,“不用查徐战?” 祁翼寒睨了眼挑事的洛尘,“找抽?” 知道祁翼寒被黎臻闹得头大,洛尘没敢再打趣,撇撇嘴打开门走了。 “宝贝……” 黎臻正坐在沙发上思考祁翼寒为什么要掌控国外企业,突然听到肉麻兮兮的一声唤,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栽下去。 祁翼寒手疾眼快地一把拦腰抱住黎臻,人随后跟着坐进沙发里抱着黎臻轻哄。 “以后你看我哪里不顺眼你就说,不满意也可以打,但别再提离婚了好不好?” “不好!”黎臻被祁翼寒一声宝贝冷得没缓过来,打了个哆嗦颤声拒绝。 “那要怎样做你才肯答应?”祁翼寒耐心十足地问黎臻。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我之间不是谁插足的问题,也不是家庭原因,是因为你不懂得尊重我,遇事先舍我为他人,可我不是工具,我是有思想有感觉的人,我没必要为了成为你的妻子被人一再利用一再舍弃。” 祁翼寒正色道,“正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你才应该理解我,就比如舅舅这事,难道你要我为了你心里舒服,就隐瞒真相咬死舅舅是在拿那些孩子做长生试验吗?那样,我们良心何安?” “你能不能不要歪曲我的意思?”黎臻发现她真的跟祁翼寒讲不出理来,“我说的是你对我的态度,没说让你隐瞒真相。” “我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祁翼寒凑近黎臻,鼻尖贴着鼻尖,“除非死亡,否则我们绝不可能分开。” 累了,毁灭!黎臻放弃了,窝在祁翼寒怀里闭上眼睛,只当自己是死了,可祁翼寒却让她死不瞑目…… “祁翼寒,这里是办公室,你别太过份!”黎臻抓住祁翼寒作恶的手。 没办法,他现在除了色诱黎臻让她心软外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了。 被祁翼寒变着花样的取悦,黎臻软成一摊烂泥,暗自哀叹,怪不得纣王宠信妲己灭国,被妖精缠住真是扛不住啊! 大获全胜的祁翼寒心满意足,给黎臻收拾干净后,把人抱去休息室睡下,出去打开办公司的门放空气…… 洛尘回来时休息室的门关着,办公室里凉风嗖嗖,一看就没干好事。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连底线都不要了 黎臻醒来时祁翼寒不在办公室里,记起刘思琦提到的设计稿,黎臻走到办公桌前翻找。 果然,在一堆画稿中翻出了余玉芝笔触不甚流畅的手稿。 以黎臻对余玉芝的了解,余玉芝压根不懂透视,所以本该是透视图的手稿被画成了死板的直线,看起来不伦不类,常年接触设计稿的祁翼寒不可能看不出来。 祁翼寒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黎臻黑到能滴水的脸。 “这你怎么解释?”黎臻亮出设计稿。 祁翼寒见是余玉芝的手稿眸色为之一沉,道。 “我没采用。” “这是采没采用的问题吗?”黎臻气愤道,“每一个设计都是设计者的心血,你不主持公道反而帮余玉芝遮掩剽窃行径,祁翼寒,你真是为了余玉芝连底线都不要了。” “这个时候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刘思琦有问题……” “你少转移话题!”黎臻道,“祁翼寒,我正式通知你,我跟你三观不合无法再生活下去,如果你坚持不离婚……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因为刘思琦的设计稿黎臻居然同他宣战?祁翼寒好笑道。 “行,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如何的不择手段。” 俩个人眼见就要谈崩,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洛尘赶紧敲门进来打圆场。 “嫂子,你先别激动……”说罢,又递眼色给祁翼寒,示意他先别说话。 黎臻瞥见洛尘朝祁翼寒挤眉弄眼,不悦道。 “我没激动,祁翼寒以为他能只手遮天,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如来佛祖也有压不住的孙猴子。” 说完,黎臻觉得不对,可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替换,索性就当自己是猴了,再惹她她就挠人。 “老祁……”洛尘推着祁翼寒来到书架前,“你们俩的事先放放,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是有疑似是jace的人来了华国,他们把资料传过来了让咱们接收下。” 提到曾确定查无此人的jace突然有了消息,祁翼寒眼眸深沉,启动机关走进密室,来到一台电脑前,先翻看了下对方传过来的资料。 “怎么会是他?”祁翼寒看到拍摄到的疑似jace的人不禁蹙眉。 黎臻好奇地走到近前,看向‘大屁股’电脑,14寸的黑白显示屏上是一张男人的侧面照…… 认出此人正是与祁翼寒一起筹建商场的朱慎,黎臻不知为何却联想到了那次饭局上遇到的陶柏亦。 陶柏亦是怎么认识朱慎的?黎臻思索间走回沙发前坐下,两眼却落在正打印资料的祁翼寒。 祁翼寒打印资料后递给洛尘,“发下去,让跟踪的人宁可跟丢也不能被发现。” 洛尘接过资料不放心的嘱咐,“你犟不过嫂子,还是好好哄哄,如果人家真心不想跟你过了,你不离婚也没用。” 祁翼寒烦躁地摆摆手,洛尘无奈地啧了声,自去忙去了。 忙完手头上的事,祁翼寒将书架恢复原状,坐到黎臻身边,拿起文件翻看起来。 俩个人像是被按下静音了般谁都不说话,整个办公室里只有祁翼寒翻动文件发出的纸张摩擦声。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打破寂静,祁翼寒起身去接电话,捧着本杂志看的黎臻抬头间眼角余光扫见摊开在茶几上的文件,却被文件下方的签名吸引了目光。 陶柏亦?为什么参与商场投资的陶柏亦会递交企划书给祁翼寒?黎臻想不明白。 祁翼寒接起电话,传来王公辰的声音。 “已经确认了,大李被收买递话给刘楠曲,让刘楠曲自杀并栽赃给陈所长。” 翼寒山上的那些保镖都是身有残疾的退伍兵,有很多学历低家庭负担重,复原后不好找工作被祁峥收留,工资高待遇好各个忠心耿耿,能被收买对方肯定下了血本,祁翼寒道。 “大李怎么说?” 王公辰道,“大李的老母亲得了绝症,对方以能够让其精神长生为诱饵,骗大李同意做内应传递消息。” 收买人时都不忘往陈赢泼脏水,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祁翼寒眉心紧锁。 “大李的接头人是谁?” “没有……”王公辰惋惜道,“对方最开始是电话找的大李,不过声音应该经过处理,连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收买成功后便改用邮箱联系,没有发件人地址,且字都是从报纸上裁下来的。” 这手法怎么跟指使赵六对黎臻下手的手法那么相像?祁翼寒思索间问王公辰。 “那陈赢呢?”张峰已经证明孤儿院是有人栽赃嫁祸给陈赢的,而陈赢创建的研究所以及所研究的项目都是合法且报备过的,所以按理来说,陈赢应该被无罪释放。 “暂时还不能放陈所长出来。”王公辰道。 “为什么?” “事情闹得太大又没有及时澄清,陈赢在局里接受调查的事不知道被谁给捅了出去,现在群众聚集在外面一致要求严惩陈所长,如果这个时候放陈所长出去恐怕会引起骚乱。” 祁翼寒闻言,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黎臻,道。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接陈赢。” 挂断电话,祁翼寒走到黎臻面前,黎臻回神,抬头与祁翼寒对视。 “你说你有办法救陈赢?” 人言可畏在哪个年代都通用,闻言黎臻立即明白事情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陈赢麻烦缠身了。 “嗯,怎么?” “能问问是什么办法吗?”祁翼寒底气不足,最不想听到黎臻提出拿离婚做交换,可他现在也想不出如何才能救下陈赢,总不能让陈赢一辈子不见人。 黎臻好整以暇,“想求我帮陈赢可以……” “不许提离婚!”祁翼寒喝止黎臻,他现在听到离婚两个字就头疼。 “那就不救。” 祁翼寒拿黎臻没办法,道,“行,我自己想办法。” 说着,祁翼寒拿过外套给黎臻穿上,带着黎臻出门坐车去接陈赢。 车子根本无法靠近警局,义愤填膺的群众已经把整条路都给堵了,洛尘开车绕到后门同样全是人。 黎臻隔着车窗看到啧啧两声,问祁翼寒,“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 祁翼寒冷哼,让洛尘把车开到侧面围墙外停下。 不多时,墙里响起敲击声,没几下墙面破了个洞,陈赢被人扶着从洞里钻出来,接着,里面的人便迅速将墙砌好,除了水泥是湿的外,墙面看不出丝毫异样。 陈赢坐进副驾驶室里,转头瞪向看自己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黎臻。 黎臻挑眉,靠在座椅里笑对陈赢凌厉寒眸…… 第二百一十二章 护母 接到陈赢后,车子直奔黎明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祁翼寒率先挽着黎臻下车,洛尘打开车门,陈赢随后下来。 黎臻自从知道黎明酒店是祁翼寒的产业后,这还是第一次来,被祁翼寒牵着手走进门,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虽然陈设依旧,但心境多少变得有些不同。 “舅舅……”祁翼寒见到张峰,携黎臻迎了上去。 十年分别,当年那个青葱少年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张峰眼泛泪花,紧紧抱住祁翼寒。 祁翼寒眼眶泛酸,回抱住张峰,俩个人许久才分开。 “舅舅,这是黎臻,是你的外甥媳妇。” 张峰打量黎臻,眼里隐着说不出的情绪。 “翼寒眼光不错,是个有福气的。” “您好……”黎臻脸上维持着假笑,对张峰一点没好感。 不知是因为分隔多年终得团聚,祁翼寒太过欣喜没发觉黎臻情绪不对,还是发觉了也没在意,祁翼寒只顾与张峰说话,竟松开了黎臻的手。 走进包厢,祁翼寒安排黎臻坐在了张峰左手边,而他自己则坐在了张峰右边。 黎臻,“……” 包厢里围桌而坐不下十人,黎臻坐下后扫视了圈,主位上是祁峥和祁广,下首是张桂兰一家三口,令黎臻讶异的是梁燕也出席了,不过梁燕并没坐在祁峥身边,而是跟手腕上缠着绷带的梁落寒一起坐在角落里。 而最让黎臻惊讶的是,她的父母和大哥黎丰国也在。 见黎臻注意到了她,许香予朝黎臻点点头。 “妈,你怎么在这里?” 许香予是害张峰痛失爱人的真凶,黎臻可不认为与她素未谋面的张峰会念在她是祁翼寒媳妇,就会放许香予一马。 “是翼寒派人接我们来的。” 忐忑地瞥了眼正与祁翼寒说话的张峰,许香予悄声问黎臻。 “翼寒这是什么意思?” 黎臻摇头。 “他不会是想替他舅报仇?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我是你妈,他难道要为了许香玲那个破鞋不顾你这个媳妇的脸面吗?” 许香予声音压得极低,张峰与祁翼寒又在亲亲热热地说着话,按理说张峰不可能听到,却在许香予脱口说出‘破鞋’二字时眼锋横扫,吓得许香予手里的水杯脱手掉落。 水杯砸在地毯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许香予随之浑身巨颤,瑟缩着贴在黎臻身侧,连看都不敢看张峰一眼。 黎臻不知道张峰对许香玲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能为其终生不娶,还让祁翼寒照顾疑似他女儿的余玉芝,估计当场手刃许香予也不足为奇。 错在许香予,可谁让她是她妈呢,哪怕全世界都认为她其罪当诛,她也不可能不管。 “对不起……” 黎臻挡在许香予身前迎上张峰眼刀。 “当年是妈妈的错,但逼死许香玲的并非我妈,而是余家兄弟的卑鄙无耻,是你的听之任之,是许香玲的自我放弃,你如果要怪就怪你没有对抗世俗的勇气,怪许香玲的逆来顺受,而我妈除了促成一段悲剧的发生外,手上并未染血,希望您能想清楚。” “你说什么?”张峰猛地拍案而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黎臻生吞活剥。 对上暴怒的张峰,黎臻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出来前,祁翼寒不许祝晓春跟着的用意。 黎臻寸步不让,“我说,你就是个懦夫。” 张峰表情狰狞,估计若不是有祁翼寒在场早就对黎臻动手了。 挑眉睨了眼张峰吓人的拳头,黎臻轻蔑道。 “我记着余玉芝是婚前丧母,那也就是说,你有二十多年的机会救许香玲出火坑,而你都做了些什么?与她婚内厮混,连余玉芝到底是不是你女儿都无法确定,十年前抛下她一走了之,在她死前都没再回来看她一眼,如今却来冲着我的母亲使威风,你的深情到底做戏给谁看?” “黎臻!” 暴喝和惊呼声同时响起,彻底被激怒的张峰挥起拳头,手腕处却蓦地一紧。 祁翼寒缓缓压下张峰的拳头,脸上重聚的欣喜消散得一干二净。 “虽然黎臻的话不太好听,但说的确实在理,若是舅舅觉得哪里不对,大可以指出来。” 见张峰真的要对黎臻动手,许香予从黎臻背后怯怯探出头来,道。 “你觉得你对你有理,你怎么不反驳?对一个孕妇动拳头,亏你还是个男人。” 张峰冷笑,“我不如你们巧舌如簧,把苦主也能说成是卑劣小人,我跟你们说什么?不如同归于尽杀了你们为香玲报仇!” 话音未落,祁翼寒抬手卸掉张峰双臂。 手臂脱臼,张峰疼得满头冷汗,却被祁翼寒扶坐回椅子里。 祁翼寒视线凉凉地扫过黎臻与许香予,转而向陈赢道。 “一切皆因你而起,最该道歉的是你,别以为法律上无法定你的罪你就能置身事外。” 陈赢明白祁翼寒是让她给张峰赔罪,不屑道。 “我是不会道歉的,因为他们家是杀死你外公的凶手,至于张峰……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他活该!” 提及旧事,陈赢激动到难以自制。 “当年许才打死你姥爷,打手之一就有张峰的爹,我为我爹报仇有什么错?” 这事别说祁翼寒了,就是祁峥都不知道,张峰更不知道。 “我爹可不是许家的人,你说我爹打死你爹,你有什么证据?” 陈赢冷嗤,“我知道你想说你爹当时是在宇文家做长工,但你又知不知道许家就是宇文家的狗,宇文家的大小姐来许家做客带了只猫,那猫淘气跑出来被在门外等爹爹下工的我遇到,就因为我摸了下那猫,宇文家的大小姐便闹了起来,许才为了讨好,命人当场打死了背主的猫还要打死我,是我爹死死护住了我。” 说到这里陈赢眼泪夺眶而出,曾经的悲苦绝望霎时填满胸腔,哽咽道。 “我爹伤的厉害,在家养了多日不见好转,家里三餐不继,我爹便去许家讨剩下的工钱,结果许才不但不给我爹工钱,还因宇文家大小姐见了陪我爹来的我想起猫大哭,而命人与宇文家随行的家丁一起又打了我爹一顿,我爹当场被打死,而他们却哄笑着把我抓进许家让我做童养媳赔罪。” “我记着他们的每一张脸,一刻也不敢忘,直到我十六岁那年许才过寿,请来了当地所有富豪乡绅,我用一包砒霜报了仇,让许家万劫不复。” 说到此处,陈赢恶狠狠瞪着张峰。 “只可惜那天你爹没有随行,所以,只能你替他受过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个要求 随着陈赢道出当年事,座上鸦雀无声…… “冤冤相报何时了?”梁燕打破寂静,劝道,“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是得往前看,就别再纠结过往放过彼此。” “你闭嘴!”陈赢厌恶地白了眼梁燕,“我的苦难你没有亲历过,张峰的欺软怕硬你倒是现学现卖,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刚刚张峰要对黎臻动手时,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了梁燕脸上的幸灾乐祸,这功夫见祁翼寒控制住了张峰又来装好人,陈赢越看梁燕越恶心。 “你这是做什么?”梁燕委屈道,“我好心劝你们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如果我不是为了翼寒考虑免得他夹在你们中间为难,我多这个嘴有什么意思?” 说着,梁燕眼泪汪汪地看向祁峥。 祁峥从没去了解过陈赢的过去,他只知道陈赢是孤儿,打小拜一位老中医为师,十六岁进女子中学求学,因为学习优异智力惊人被破格保送去了国立大学,后来知青下乡与他结识,俩个人一见钟情,但陈赢始终没提过她的家人,他怕惹陈赢伤心也从未问过陈赢过往,却原来陈赢身世竟如此凄惨。 虽然为了报仇害了不只张峰一人,但祁峥没办法去指责陈赢,如果当时他多问一嘴,早点化解掉陈赢心里的恨,或许这些悲剧都不会发生。 祁峥没有去看梁燕,抬头向张峰道。 “梁燕有句话说的对,逝者已矣,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多少钱也挽不回香玲的命,她这一生太苦了……” 张峰双臂无法动弹,愤懑中痛哭失声。 “我再提多少要求,她能回来吗?” 祁翼寒不忍见张峰如此伤心,声音干涩地开口。 “舅舅,今天我请大家来,并没奢望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只是陈赢是我生母,许香予是我岳母,都是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所以,我厚着脸皮请舅舅能不能给我们个机会补偿您?” 祁翼寒面对敌人的酷刑,面对生死从未低头求饶过,这次,他却为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俩个女人低下了头,张峰长叹。 包厢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般,每个人都屏息凝神,蓦地,有人打开门闯了进来,飞扑进张峰怀里。 “爸爸,我终于见到你了!”余玉芝抱住张峰哭成泪人。 还不知道是不是你亲爹呢就先叫上了,黎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余玉芝自张峰怀里仰起头,满脸泪痕。 “爸爸,我求你看在翼寒哥一片孝心的份上,就放过她们。” 张峰想要伸手为余玉芝擦去眼角泪水,手臂却传来刺痛,不禁哀叹。 “你以为我不答应放过他们,你的翼寒哥就真的能让我如愿以偿吗?” 余玉芝泪眼婆娑地看向祁翼寒,“祁厂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情急……” 别人不明白余玉芝为何会这样说,祁翼寒却是明白的,抿唇瞄了眼面无表情的黎臻,抬手咔咔两声将张峰手臂复位。 张峰活动了下双臂并无不适,扶起余玉芝用眼神示意坐在左侧的黎臻起来。 黎臻起身,余玉芝一屁股坐下,斜睨黎臻一脸得意。 张峰犹豫片刻,道,“好,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说说我的要求。” 闻言,祁峥道,“您尽管提。” 张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揽着余玉芝道。 “香玲的女儿就是我女儿,我救不了她妈是我无能,所以,我得为我女儿搏一个未来,我有三个要求。” 祁翼寒点头,“您说。” 张峰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一百万换香玲枉死。” 陈赢欲要开口被祁峥抬手阻止,祁翼寒毫不犹豫地道,“应该的。” 祁翼寒这么土豪的吗?可她两辈子跟着祁翼寒也没这么壕过,果然,他的壕因人而异,黎臻唇畔噙了自嘲,祁翼寒一眼瞥见心就是一沉,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峰竖起第二根手指,道,“二,给我女儿安排个铁饭碗,得是高工资能养老的那种。” 祁峥颔首,“没问题。” 两世祁家都没给安排过工作的黎臻,是我不配…… 张峰继续道,“三,让翼寒离婚娶我女儿。” 刚想点头的祁峥蓦地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峰。 “不可能!”祁翼寒不容置喙,“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没的商量。” 余玉芝闻言眼珠一转,商量张峰道,“爸爸,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无论怎样,您不能随便拆散祁厂长的家庭,何况就算祁厂长同意黎臻也不会同意,不如,最后一条要求就交给我提。” 张峰哪能不同意,点头道,“你说。” 余玉芝起身,向黎臻道,“我做不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也没别的要求……” 说着,余玉芝低头爱怜地手抚上小腹,声音温柔地道。 “文初已离我而去,这孩子又是……我一个人带孩子多有不便,所以能不能请你接受这个孩子,让他和你的孩子一起享受完整家庭的爱?” 提起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黎臻就恶心,祁翼寒却当即答应下来。 “没问题。” “祁翼寒!”黎臻忍无可忍,“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凭什么替我答应?” 张峰顿时怒了,“是你们说要弥补的,现在却推三阻四,真当我张峰好欺负。” 正在这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梁丰恺昂头挺胸地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梁丰恺态度上却没半分歉意,面向祁峥道。 “很抱歉,当初我被梁落寒利用做了错事……幸好宋文初早有预料,提前在我这里留了精子,所以我将错就错,给余玉芝做的试管婴儿用的是宋文初的,此事与您无关,自然也就不用您为此事负责。” “你说什么?”稳坐钓鱼台的余玉芝懵了,“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宋文初的,怎么可能?” 梁丰恺目光转向梁落寒道,“当时宋文初来找我时,可能已经知道了会有此事发生,所以他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那次出任务的秘密……” 祁翼寒神色凝重,语气隐着警告,“梁丰恺!” “祁厂长……”梁丰恺神色平静地道,“是宋文初嘱咐我,一旦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牵扯到了你和黎臻,一定要说出实情,当初我还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但是之后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宋文初的预料并没有错,我必须让大家了解事实真相。”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交换 余玉芝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宋文初的,且宋文初似乎早料到会有人拿这个孩子威胁祁峥,破坏祁翼寒和黎臻关系…… 黎臻可以肯定,宋文初当年出事绝不简单,或许一切都是背后那人所为,而宋文初有可能与此人见过面。 不只黎臻这样想,祁翼寒也是一样,拦住梁丰恺道。 “其他的我们过后再谈,你说孩子是宋文初的有证据吗?” 梁丰恺道,“宋文初说,如果你对此事存疑,可以去找萧远,他在萧远那里给你留了封信。” 宋文初竟然在萧远那里留了信给祁翼寒?想起自己上次逃跑,本来要去风市找萧远却被祁翼寒抓了回来,黎臻顿觉心塞。 祁翼寒颔首,“多谢……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是临时组的这个饭局,并没通知过梁丰恺,所以,梁丰恺的到来很让人怀疑。 看了眼梁燕,梁丰恺道,“是邓万里找到我,让我来见你们的。” 邓万里失踪多日,突然出现却是找了梁丰恺? 祁翼寒追问,“他现在在哪里?” 梁丰恺摇头,“他找到我后,问我为什么要听梁落寒的话给余玉芝做试管婴儿,我告诉了他实情……他就说让我来黎明酒店206来找你,之后他就走了。” 祁翼寒蹙眉,洛尘起身出门没多久又折返回来,与祁翼寒低语几句便亲自搬来把椅子请梁丰恺入席。 梁丰恺自知与祁翼寒虽沾亲带故,可还没亲近到能参加这种家宴,告辞要走。 祁翼寒也没强留,让梁落寒送梁丰恺。 自从梁丰恺出现,梁落寒便安静如鸡,突遭祁翼寒点名,尴尬地从座位上起身,同梁丰恺一起走出包厢…… 华灯初上,梁丰恺站在亮如白昼的黎明酒店门前,转身同梁落寒道。 “这次的事有我的不对,我不该为了利益拿生命当儿戏,幸亏有宋文初未雨绸缪,才让我有了回旋的余地,但是落寒啊,错的最多的是你,祁厂长看在你们是兄弟的份上始终对你多有包容,你也该像个男人一样有所担当了。” 梁落寒听出梁丰恺是想让他当众承认错误,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禁苦涩一笑。 “我明白……只是我哥不会那么轻易原谅我的。” “他原不原谅是他的事,你说不说是你的事,再说,如果他不肯给你机会,怎么可能让你来赴宴……” 说罢,梁丰恺拍了拍梁落寒的肩,说了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突然,迎面一个路人撞上梁丰恺,随后一言不发地迅速走远。 眼见梁丰恺被撞倒在地一动不动,梁落寒忙跑过去。 街灯下,梁丰恺的身下迅速洇出一滩血来,源源不断,蜿蜒扩散。 听到脚步声,梁丰恺吃力睁开眼,染着血迹的唇微微翕动,梁落寒靠近细听…… 见梁落寒迟迟不回来,梁燕独自出了包厢,走出酒店不见梁丰恺和梁落寒,只看到街灯下有一汪尚未干涸的血。 “妈……”忽听身后传来梁落寒的声音,梁燕回头。 “落寒,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去?” 梁落寒木然走向梁燕,走到近前梁燕才注意到梁落寒身后有人。 “你要干什么?”梁燕本能地感到危险,伸手就去拽梁落寒。 “别动,动我就要了他的命……” 包厢里,余玉芝依旧在逼黎臻。 “梁丰恺是梁家人,为了讨好祁厂长什么话不能说,所以,黎臻,你是真的连我这点请求都不肯答应吗?” 黎臻失望地看向一声不吭的祁翼寒,淡淡道。 “你怀的无论是谁的种,那都是你的孩子,你还没等生下来呢先就打算遗弃,还要逼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接纳他,余玉芝,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张峰拍桌子,骤然间却觉脊背一寒,接下去的话愣是卡在了喉咙里。 祁翼寒道,“我答应你照顾你的孩子,但黎臻没必要也答应,余玉芝,如果你再为难黎臻,别怪我连之前的许诺一并收回。” 听出祁翼寒话里的决绝,余玉芝慌忙解释。 “我只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何况作为妈妈如果黎臻不答应,孩子就算由你照顾又怎么可能幸福?” 上一世余玉芝的孩子叫了她二十多年妈,今生她宁死也不会再当大冤种。 嘭!随着巨大的撞门声梁燕跌跌撞撞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黎臻脚下,众人皆是吃惊不已。 黎臻一头雾水,“你干什么?” 梁燕咣咣咣连磕三个响头,如拜菩萨似的朝着黎臻双手合十,祈求道。 “我们梁家因为你已经快散了,我家里人也因为上次的事与我断绝了关系,如今我就剩落寒一个亲人了,求你救救他。” 毕竟是长辈,黎臻不好让梁燕跪着说话,伸手要扶梁燕起来却被梁燕拒绝。 “梁落寒到底怎么了,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 一个两个的都只会逼她,真拿她当软柿子捏了,黎臻一句‘大家’把在座的全拉了进来。 梁燕认准了黎臻,说什么也不起来,只哀求道。 “落寒被人抓走了,梁丰恺受重伤,他们要求拿你做交换,要不然他们俩个都得死。” 有人敢动他儿子,还是在黎明酒店门口,祁峥起身往外就走,被梁燕连滚带爬抱住大腿。 “我求你别去,他们说了,如果你和祁翼寒敢露面,也不用换了,直接等着收尸。” 梁落寒和梁丰恺的命就攥在人家手里,祁峥就算再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闻言停下脚步。 “翼寒,看在落寒是你弟弟的份上,救救他!” 梁燕拦住祁峥后转头哭求祁翼寒,眼里的卑微乞怜令人动容。 祁峥始终背对着祁翼寒没有回头,但那弯下去的脊背让祁翼寒无法忽视…… 他不可能放黎臻去冒险,可两条人命皆系于黎臻一身,他亦无法说出拒绝的话,祁翼寒抿唇,唇线绷成一道线。 黎臻倒是很感兴趣谁会为了她下这么大血本,尤其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她可以肯定此人便是上一世对她下毒的那人。 “好,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祁翼寒骤然看向黎臻,“黎臻!” 黎臻淡然一笑,“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不会犹豫这么久,我知道两条人命在你心里的分量,而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因为我有事,所以,就让我去会会那个见不得人的家伙。”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全员卧底? 黎臻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走到楼下,走出黎明酒店的玻璃大门。 祁翼寒跟在身后,在门前停下脚步。 “黎臻!”眼见黎臻就要走入黑夜之中,祁翼寒叫住黎臻。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黎臻微微侧首。 “祁厂长,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嘛,何必惺惺作态。” “黎臻!”祁翼寒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凝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黎臻嗤笑,“你以为你是谁……” 说罢,黎臻迈步走出门,映着灯光的玻璃门随即关闭。 明暗之间,颀长身影孤立光中,目送那道娇俏身影渐行渐远。 走到路边,黎臻站了不到半分钟,一辆拉着车窗帘的面包车停在面前。 车门打开,黎臻抬腿上车,随后梁落寒和浑身是血的梁丰恺被丢了下来。 梁燕站在酒店门口张望,一见梁落寒立即疯了似的跑了出来。 祁翼寒始终没动,两眼望着面包车载着黎臻扬长而去,脸上的神情比料峭春风还要寒凉。 洛尘走到祁翼寒身侧,压低声音道,“如果不出意外,逼你交出黎臻的就是那人……” “朱慎那边有消息了吗?”祁翼寒问。 “确定了,不是他,但那个jace应该是他身边的人,正在排查。” 闻言,祁翼寒两眼望向门外沉沉暗夜,良久才道。 “送他们回去,告诉余玉芝我不会接受不是我的孩子叫我爸爸。” “那你舅那边怎么办?”洛尘问。 刚才张峰的态度很明显,如果祁翼寒和黎臻不答应,他绝不会放过许香予和陈赢。 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让祁翼寒无法拒绝张峰,但事关黎臻,他只能担了忘恩负义的罪名。 “如果他实在闹得厉害就送走,让他和余玉芝在国外衣食无忧,但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华国半步,你告诉他有何不满只管算到我头上。” 张峰狭恩图报令人不齿,但身为外人洛尘不便置喙,应声是后自去处理,没多久走廊里便响起张峰骂骂咧咧的声音。 “祁翼寒呢,让他来见我!” 洛尘冷脸,“老祁交出自己媳妇救人,您认为他还有心情来见您?” “怎么没心情?”张峰道,“他媳妇没了娶玉芝不是正好。” 如果不是看在张峰还保有良知,偷梁换柱拿着幕后黑手的钱做科研惠利国家,洛尘绝对没那个耐性来答对张峰这种人,闻言,洛尘强硬道。 “老祁真心拿您当亲舅舅看待,如果您非要这样想,那就要承担您任意妄为的后果。” 张峰面色为之一沉,“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跟我说话。” “张峰!”张桂兰叫住张峰,“你别太过份……” 张桂兰站出来装好人,洛尘便趁机脱身去找祁翼寒,而此时的祁翼寒却被黎家人团团围住。 “翼寒呀,黎臻是你媳妇,你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呀!” 许香予连哭带嚎,拦着祁翼寒不让走。 祁翼寒冷冷看着挡住去路的黎丰国,“让开。” “妹夫……”黎丰国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讷讷道,“黎臻怀着你的孩子,就算你不待见黎臻,难道你连孩子也不要了吗?” 说着,黎丰国的视线落在凑过来的余玉芝身上。 余玉芝闻言,上前挽住祁翼寒,道,“黎大哥,你放心,祁厂长不会不管黎臻的,不过我有个主意,可以对外宣称祁厂长最爱的人是我,这样,对方意识到自己抓错了人一定会放了黎臻来抓我,那样,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黎丰国频频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你真的肯吗?” 余玉芝道,“当然,我和黎臻是好朋友,为了黎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眼见黎臻被带走已超过十分钟,而这些人依旧不疾不徐只顾表演,祁翼寒面色冷峻,吩咐洛尘。 “带人把他们全关起来,黎臻没回来前,谁也不许离开。” “翼寒,你当我是你舅还是犯人?”张峰怒喝。 祁翼寒目光不带丝毫温度,“黎臻处境危险,而你们呢,都在做些什么?” “你想我们做什么?”黎丰国委屈又愤懑地抱怨,“是你让黎臻去的,怎么如今倒怨起我们来了?” 张峰居然认同地附和了声,“就是。” 祁翼寒冷笑,“谁拦着我去救黎臻谁就是那个人的卧底,你们既然喜欢说,那就进去好好交待……” 话落,早已接到通知埋伏许久的林踪带着手下进来,将黎家三人和张峰与余玉芝一并带走。 祁翼寒望着不忿抗议的黎丰国,低声同林踪道,“主审黎丰国,这人绝对有问题。” 林踪一脸不可置信,“他可是黎同志亲哥,能有啥问题?” 没有回答林踪的问题,祁翼寒快步走出门,坐进洛尘开过来的吉普车。 …… 面包车载着黎臻一路驶出市区,路上车辆稀少,后面跟踪的车很容易便暴露了出来,但面包车里的四人却一点都不在意。 黎臻正奇怪四人的反应,就听身后一声巨响,回头透过车窗看去,后面跟踪的两辆车与一辆大解放相撞,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悠哉游哉地开到江边,面包车在码头停下,黎臻被架下车押上船丢进船舱,随即船舱门被自外嘭地关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黎臻隐约听到有清浅呼吸声。 “谁?”黎臻警惕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你是……黎臻?”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在脑海里过了遍,黎臻认出声音的主人,“你是付图?” “是我。”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我……”付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黎臻伸手摸索着靠近付图,摸到付图后察觉到手掌一片濡湿,将手送到鼻端轻嗅了下,甜腻的铁锈味,是血! “你受伤了?” 摸遍付图全身,黎臻发现付图身上有不少伤,尤其腹部出血严重。 付图勉强止住咳嗽,哑声道,“你非礼我,你好坏!” “都这功夫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黎臻掀开衣摆,扯出里面穿的线衣撕下来给付图包扎伤口。 “没用的,别麻烦了……”伸手抓住黎臻柔荑,付图虚弱地道,“让我摸一会儿,死了就摸不到了。” “滚!”黎臻甩开付图的爪子。 付图嗤嗤地笑。 黎臻手上忙着,嘴上道,“你功夫不是很高的吗?怎么会被他们抓到?” 闻言,付图啧了声,“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黎臻不解。 “我知道他们要抓你,所以先让他们把我抓了过来。” 黎臻,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肉火锅 付图的谎言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门开处泻入进来的灯光戳破…… 黎臻眯了眯眼,抬起手挡住刺眼光线,隔着薄薄的眼皮适应了会儿,缓缓拿开手,面前的付图身上压着个新鲜的死人,那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淌着血,横七竖八缠着的布正是她刚刚的杰作。 “付图!”黎臻咬牙。 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付图笑嘻嘻,“怎么,见我没死你很遗憾?” 黎臻不知说什么好,狠给了付图一拳。 付图捂着被捶到的肩膀直哎呦,黎臻这才注意到付图确实受伤了,只不过伤的都不是要害,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分别在左肩、左臂和右小腿上。 刚刚线衣全被她撕成条绑在了死人身上,现在她也拿不出东西给付图包扎伤口,黎臻把目光对准门外。 门开处逆光站着的瘦高个似乎被舱里的气味熏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退后几步待空气流通气味没那么呛了才靠近。 “出来!” 黎臻扶起付图,吃力地朝门口走去。 走出门,黑夜沉沉,伴着哗哗的江涛拍岸声,隐约可见远处零星几点灯光。 夜间行船,船上还开着巨亮的灯,周围又安静得过份,几乎不见人家,黎臻推断这应该是流经北市的氓江最偏僻的一段,马尾山附近的鸠鸣滩。 鸠鸣滩附近遍布沼泽密林,逃进去还不如在船上呆着安全。 “走!”那人见黎臻只顾对着暗夜发愣,猛地推了黎臻一把。 黎臻没防备被推得一个踉跄,付图跟着站立不稳摔倒。 那人见状咒骂了句,倒也没再催。 黎臻和付图互相搀扶着重新站起,付图腿上有伤,走起路来整个人全靠黎臻支撑。 好不容易扶着付图沿着楼梯走上甲板,黎臻累得满头汗。 甲板上没人,押送二人上来的那人也走了。 “看来,我快死了。” 付图说罢,松开搭在黎臻肩头的手瘫坐在甲板上,黎臻被他带得也跟着踉跄,恰好砸在付图身上。 付图索性躺倒,将黎臻困在怀里,哑声道。 “别动,让我抱会儿。” 她是有老公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别人抱,黎臻挣扎,却在此时听到有船只靠近的声音…… 随着汽艇靠近,船上灯光大盛,黎臻顺着灯光看过去,祁翼寒和余玉芝并肩站在汽艇上,身边的洛尘正与她这边船上的人交涉。 因为黎臻和付图所在位置堆着货物,祁翼寒那边很难注意到,黎臻张口要叫却被付图一把捂住嘴。 在洛尘问话渔夫时,祁翼寒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注意到堆在甲板上的货物后似乎有人,抬腿就要跳过去,被余玉芝一把拉住。 “祁厂长,黎臻到底在不在对面船上我们还不知道,再说就算黎臻在,万一有埋伏,你救不了黎臻不说自己也会有危险。” 祁翼寒甩开余玉芝,对面船上突然打开甲板上的灯,清晰照出了隐在货物之间的黎臻和付图。 因为太突然,黎臻还维持着与付图男下女上的姿势,付图一只手捂着黎臻的嘴,而黎臻的手则抵着付图胸口看似推拒又似抚摸,而黎臻撕扯线衣时有没扯断的布条从外套底下露出来更是惹人遐想。 “哎呀!”余玉芝惊呼,双手捂脸,好似黎臻和付图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时,正答对洛尘的渔夫扬声朝祁翼寒喊话。 “你媳妇不是说有办法救陈所长嘛,所以我们请她来就是为了此事,如果祁厂长还在乎陈所长就请不要干涉我们,我们会确保夫人安全。” “我保证陈赢不会有事,放了黎臻。”祁翼寒语气笃定。 渔夫耸耸肩,道,“那好。” 说着,渔夫一摆手,立即有俩个同样渔夫打扮的人过来架起黎臻。 “他身上伤得厉害,必须马上去医院治疗!”黎臻抓着付图不放。 渔夫失去耐性,强硬道,“我答应放了你可没说过他也可以走,要么你走,要么谁也别想走。” 话落,架起黎臻的二人同时亮出手中匕首…… 正要上去救人的祁翼寒和一众随行同时定住。 渔夫好整以暇地同黎臻道,“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付图是为了她才被抓的,如今让她撇下付图不管她做不到。 “我留下。” 闻言,渔夫哈哈大笑,祁翼寒脸色铁青。 “嫂子……” 洛尘刚开口就被黎臻打断,“你别说了,我不可能丢下付图不管。” 渔夫摆摆手,渔船迎着风浪极速驶远。 祁翼寒黑眸沉沉目送渔船消失在黑夜之中,脸上是风雨欲来的狂暴。 余玉芝吓得退后几步不敢靠近,洛尘这时也没敢劝,安静站在祁翼寒身侧静默无言。 付图听到黎臻决定留下时嘴角勾起抹笑意,人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既然知道对方是冲着救陈赢才绑的她,黎臻便拿陈赢威胁,如果不救付图便不帮陈赢,对方果然妥协。 很快,一艘小艇停靠在渔船边,随后上来俩个人,其中一人拎着个急救箱。 付图被抬进位于驾驶室后的休息室里,医生为付图清理消毒包扎伤口,打上针后拿药告诉黎臻服用剂量,之后便又乘小艇离开了。 休息室外始终有人把守,黎臻照顾付图直到天光大亮,支持不住地靠在床头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黎臻感觉有人进来,且听脚步声不只一人,睁开眼就见仍在昏睡的付图被抬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黎臻想要阻拦却被渔夫拦住。 昨晚天太黑黎臻没发现。此时才看清楚渔夫的脸,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照相馆老板。 “怎么是你?” 老赵嘿嘿笑道,“怎么,认出我来了?” 眼见付图被抬上另一艘渔船,黎臻急道,“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老赵道,“既然你那么在意他,我当然得把人照顾好,如果你想他没事,就乖乖想办法救陈所长,如果再任由她被人围攻,我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说着,老赵抬手做了个片肉的动作。 “千刀万剐,一天让你吃一顿人肉火锅。” “你们别乱来!”黎臻脸色惨白。 被重新推回休息室,黎臻隔着门道,“你们给我纸和笔,我会救陈赢,也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一定要保证付图安全。” “放心,只要你不耍滑头,我保证那小子没事。” 黎臻松口气,浑身无力地坐到床上,突然摸到床上有块凸起,探手拿出来,竟是一颗绿苹果宝石……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自从黎臻失踪的第三天开始,北市日报开始连载漫画《谁说女子不如男》…… 初时反响平平,但随着剧情展开,尤其到了女主为父报仇后走上科研道路,开始研究起死回生之术欲要挽救战死沙场的英雄们时,才有人惊觉这本漫画的主角正是曾留洋海外近几年才回国的陈赢。 随着这一发现,画风奇特的漫画轰动全国,北市日报也因此被所有人知晓,就连国外都有关于北市日报连载漫画的报道。 在故事情节推进到女主角收买敌特,将黑暗势力谋划做人体实验谋求长生,而女主角下令被收买的敌特暗中将试验改为基因缺陷时达到高潮。 曾经因为涉及拿婴幼儿做人体实验的陈赢,此时已经从害人的魔鬼成了拯救人类的英雄,那些误解过陈赢,咒骂甚至围攻陈赢的人都纷纷站出来道歉,每天都有人在北市日报上发表大篇幅道歉信,言辞恳切,将陈赢捧为了在世圣人。 一时间陈赢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变成了世人奉若神明的存在。 陈赢成功洗白,上面对受到牵连的祁峥和祁翼寒也结束了调查,一切都恢复了风平浪静,唯独决定留在匪徒手里保护付图的黎臻迟迟没有动静。 祁翼寒问过陈赢,陈赢坚决否认有派人抓走黎臻。 惠利的确实是陈赢,但祁翼寒很肯定陈赢没有说谎,所以扣留黎臻的人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就在祁翼寒调派所有人力暗中搜查黎臻下落的同时,漫画作者居然接受了日报记者的采访。 在看到刊登在日报上作者的巨幅照片后,陈赢一把将报纸拍在桌上。 “怎么会是她?”陈赢难以接受。 照片上,身穿白衬衫花格呢裙的余玉芝笑容温婉。 祁翼寒看到照片怔住,将报纸递给洛尘,洛尘接过来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 …… 黎臻结束今日份的更新后,把画稿交给看守,从椅子里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此时的黎臻已隐隐有些显怀,微凸的小腹因为上提的动作将衣服顶出好看的弧度,黎臻垂眸看到,收回举过头顶的手轻轻抚上小腹。 如果此时祁翼寒也在,就会从房间的布置认出,这里正是黎臻曾为了躲他栖身过的祁广的家。 祁广亲自热了牛奶给黎臻送来,黎臻听到开门声回头见是祁广,脸上表情不咸不淡,似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幕。 自从刘楠曲下毒黎臻的事发生后,祁广将黎臻接来家里,一概饮食全由他负责绝不假手他人,但无论祁广对黎臻多用心黎臻依旧毫不领情,甚至经常出言嘲讽。 黎臻喝完牛奶,把空杯子交回祁广手里,缓缓在屋里来回踱步活动身体,锁在脚腕上的铁链随之哗啦作响。 祁广站在原地视线随着黎臻来回转动,眉头紧锁,并没有马上离开。 活动了会儿,发酸的腰舒服了些,黎臻见祁广还不肯走,绷着小脸问祁广。 “还有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祁广扬了扬手里的画稿。 画稿内容,第一大反派终于暴露真面目,竟然是与女主有世仇的宇文家大小姐宇文燕。 漫画里宇文燕家的长工一个叫张义,一个叫邓万里,且张义的兄弟正是孤儿院院长张峰,就算祁广想抵赖此宇文燕非彼宇文燕都不能。 黎臻勾唇,“什么意思大伯不会不明白?” 祁广手指收紧,画稿被攥成一团烂纸,黎臻却神色不变。 “我有必要提醒下大伯,我敢保证我的画风独一无二,绝对无人能够替代,你想要找人代笔修改大结局,就算普通人看不出来,也会有专业人士指出,到时候……啧啧啧,无论是大伯还是我公公都将被全国人民唾弃。” 祁广深吸口气,缓缓道,“你这是栽赃陷害,我可以代你大伯母起诉你。” “呵,只有弱者才寻求法律的帮助,难道大伯自认是弱者吗?” “黎臻,你不要太过份!” 他受侄子的气也就算了,连侄媳妇也让他吃瘪,这俩口子一个比一个难缠,真是欺人太甚,祁广将揉烂的画稿拍桌上命令。 “把结局改了,不只陈赢为国做贡献,宇文燕也是,而且她们必须握手言和,成为共同为未来美好生活努力拼搏的姐妹花。” 黎臻冷嗤,“大伯人长得好看想得也挺美,可我偏不。” “你……”黎臻对于祁广就是豆腐掉在灰堆上,拍不得打不得,憋了一肚子火。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闻言,黎臻怪眼一翻,“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大伯调着花样给我做吃的,我为什么想离开?” 祁广头顶冒烟,捂着胸口转身出了门,他怕再说下去会被黎臻气到心梗。 下楼后,祁广将牛奶杯刷干净,走进客厅拿起电话。 洛尘接到祁广来电客气问好,祁广奇怪怎么不是祁翼寒接电话,问洛尘。 “翼寒呢?” 洛尘慢悠悠道,“我和祁厂长昨天才从风市回来,宋文初留的信里有提到您,祁厂长去找你了,估计这功夫应该已经到了。” 祁翼寒来他家了?!祁广顿时慌了。 他这个侄子向来不喜欢来他家,除非宋文初的信里提到了那个被他隐瞒下来的秘密。 正思索间门铃响起,保姆去开门被祁广拦住。 祁广亲自出去开门,意外的是,来的并非是祁翼寒而是祁峥和陈赢。 “你们怎么来了?” 祁峥表情异常严肃,走进大门先仰头朝楼上看去。 困住黎臻的脚镣长度到不了窗口,祁峥什么也没看到,却还是让祁广的心骤然悬起。 走进客厅,三人落座沙发,有人端着托盘进来,陈赢看过去…… “宇文燕?” 仇人相见,尤其还是俩个女人,场面可想而知,没有祁广和祁峥拦着,二人必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你爹打死我爹,我就是要让你一辈子都替他赎罪!” “你放屁!你爹又不是我爹亲手打死的,何况你为了报仇杀死那么多人,还害得我失去生育能力,陈赢,你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女人,怪不得祁峥宁愿要那个白痴都不要你,你就是活该,是报应!” “你还有脸说我?你差点害死翼寒,还逼死了宋文初,绑架黎臻算计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这种人就不配有孩子!” “你们都少说一句!”祁广怒吼。 第二百一十八章 嫉妒 “你为了她吼我?”宇文燕质问祁广。 祁广扶额,“宇文燕,你要明白,陈赢当初杀的那些人都是为祸一方的富豪乡绅,杀了是为民除害,而挑花和刘楠曲却不是,他们都是被逼自杀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什么?”宇文燕挑衅地对上陈赢投来的目光,“有证据你就拿出来,没证据就别在这里乱吠。” 陈赢伸手去抓宇文燕被祁峥圈住往后拖,宇文燕抬腿去踢,祁广赶紧抱着人转到沙发后。 宇文燕向来注重风范,此时疯成这样祁广既觉陌生又不免心生悲凉。 “燕子,就算真的都是你做的我也不会不管你,咱们说好了白头到老,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心里眼里只想着弄死陈赢的宇文燕仿佛没听到,挣脱不开祁广冲着陈赢尖叫。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我爹杀了我全家,我一定要你给他们偿命,我要你生不如死!” 祁峥闻言附耳问陈赢,“你不是只杀了宇文杰吗,怎么会是全家?” 怕刺激到宇文燕,祁峥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被宇文燕听到了。 “她暗中勾搭上了我们家的长工徐忠,让徐忠在饭菜里下毒,恰巧那天我娘带着我回娘家参加满月宴,等我和我娘回来……” 宇文燕忘不掉父亲哥哥全部倒在地上,口吐黑血满身发紫的惨状,不禁痛哭失声。 “是我任性是我欺负了你,你算到我头上我宇文燕二话不说,可你为什么连我爹我哥哥都不放过,他们有什么错?” 陈赢眼里迸发出恨意,冷哼道。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好东西,你爹娶了好几房小妾还不知足,霸占良家女儿,逼得人家上吊,你大哥因为看上一块砚台,杀了人家全家,你二哥更缺德,听说人乳沐浴美容养颜,居然抢走未满月的产妇,为的只是拿新鲜人乳哄他的外室开心,你们宇文家的人干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罄竹难书,毒死他们都是便宜他们了。” “你个王八蛋!”宇文燕哭得两眼通红就要拼命。 祁翼寒进来时看到向来温文尔雅的大伯衣衫凌乱满脸抓痕,大伯母挣脱不开大伯便发疯地朝陈赢狂吐口水,而自己那向来要面子的爹与大伯如出一辙的狼狈,陈赢更是不顾形象与宇文燕对吐口水,时不时的还要卡口痰。 “够了!”祁翼寒一声暴喝,混乱的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黎臻呢?”祁翼寒问祁广,笃定的语气让祁广无法否认。 祁广抱紧宇文燕像是抱紧他唯一的希望,颤声道。 “她不肯修改大结局我就不会放她出来见你。” 祁翼寒语带愠怒,“亏你还是我大伯,你眼睁睁看着我满世界的找黎臻,你却一声不吭地把她藏在这里害我担心,你真是我的好大伯。” 祁广向来最疼祁翼寒,这次他是真的被逼急了,抬起猩红的眼看向祁翼寒,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翼寒,我也是才知道这些都是你大伯母在背后操控,可我不能失去她,她回来收尾被我发现,我第一时间拦下了她,求你能不能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放过你大伯母,我保证这次我一定看住她不会再让她乱来,还有,我保证我们回去后再不会踏足华国半步。” 祁峥见大哥给自己儿子下跪目眦欲裂,“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翼寒,我求求你了!”祁广哀求,声泪俱下。 宇文燕见自己向来高傲的丈夫为了她居然给祁翼寒下跪,弯腰就要扶祁广起来。 祁广抱着宇文燕双腿哽咽,“燕子,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唔!”祁峥突然挨了陈赢一肘击,单手捂着肚子眉头紧锁。 陈赢都要气死了,回头瞪着死活不放开她的祁峥。 祁峥挨揍挨得莫名其妙,又挨一记白眼,板起脸道。 “你打我做什么?” 不管她有多恨当年因任性害死她爹的宇文燕,但看到祁广如此在意宇文燕还是免不了心里嫉妒。 看看深情款款的祁广,再看看她走后没多久便娶了梁燕还生了个儿子的祁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陈赢越想越气。 “打的就是你,把孩子交给你,你却把他丢给张桂兰那个一心攀高枝的,还让张峰那种人得了便宜拿恩情要挟翼寒,你就说你欠不欠揍。” 她才不会承认她嫉妒宇文燕呢,她有的是理由揍祁峥。 祁峥蹙眉啧了声,“没有梁老你根本没机会看到翼寒长大,没有张峰,谁能护着翼寒为他遮风挡雨,你吗?” 陈赢又给了祁峥一下,恶狠狠地道,“你是他爹,你还没死呢,凭什么你不管他却要别人来管?” 祁峥满脸苦涩,“有国才有家,国家召唤我必舍生忘死,何况张峰为人确实不怎么样,但他对翼寒是真的很好。” 静静听了半天的祁翼寒突然来了句,“再好也不是亲爹妈,所以你们俩个以后都离我远点。” 终于有人陪着他一起被儿子嫌弃了,祁峥颇感欣慰,就是陈赢由肘击改为掐大腿有点遭不住。 祁翼寒向祁广道,“大伯,你先起来。” 宇文燕心疼自己丈夫,也不跟陈赢吵了,扶起祁广坐进沙发里。 边给祁广揉着膝盖,宇文燕边抬起头向祁翼寒道。 “你大伯就是糊涂,你别搭理他,至于黎臻,只要她肯修改结尾,我会立刻放了她。” “大伯母……”祁翼寒义正辞严地道,“黎臻画作基本都是事实,至于结尾她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我和你都无权干涉。” “你以为你找来这里她就能跟你走?”宇文燕笑着摇摇头,“只要那个人还在我手里,就算我让你带她走她都不会同意。” “什么人?”陈赢不解。 宇文燕好整以暇,“黎臻最在乎的人。” 祁翼寒骤然变了脸色,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楼上,看守拿钥匙打开黎臻脚镣,黎臻早已听到楼下动静,走出门沿楼梯徐徐下行…… 多日不见,黎臻第一眼看到祁翼寒差点被吓到,曾经丰神俊朗的人此时憔悴不堪,一双凹陷的眼里遍布血丝,看到她出现黑眸亮了亮转瞬又归于沉寂。 “黎臻,你要不要跟他走?”宇文燕手指祁翼寒问黎臻。 与祁翼寒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黎臻缓缓摇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 钉子 “黎臻!”祁翼寒低唤,声音暗哑。 “付图的命在他们手里,对不起……”黎臻毫无半点歉意地道歉。 听黎臻为了付图居然弃他于不顾,祁翼寒咬牙。 “挑花是付图逼死的,为的是栽赃大伯母……” 黎臻面色平静,“你说是付图干的,你有什么证据?” “你不信我?”祁翼寒听出了黎臻话里的质疑,语气黯然。 “当初我说余玉芝居心不良你又何曾信过我?” 说到这里,黎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不会说刘楠曲的死也是付图干的?还有梁丰恺受伤,如果你想把这些全扣到付图头上,其实我也不是很意外。” 祁翼寒愕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臻两手一摊,“有你恩同再造的舅舅在,只要他让你护着余玉芝,余玉芝想要除掉我,你什么不会做?” 祁翼寒眼神微闪,“不会的,你才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黎臻冷嗤,“对,你对我是想要守护,而对余玉芝却是随时随地出手守护。” “我……”想到他来之前发生的事,祁翼寒没底气地闭了嘴。 “怎么不说话了?”黎臻隐隐有些不安,“你不会又为了余玉芝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没有!”祁翼寒躲闪着黎臻投来的视线,道,“刘楠曲丈夫得了绝症,付图给了她一笔巨款,让她拿自己的命诬陷陈赢,不过梁丰恺确实不是他伤的,黎臻,我解释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公平公正的看待付图,他真的有问题……” “我看最有问题的人是你。” 黎臻对一再栽赃付图的祁翼寒十分失望。 “你说付图给了刘楠曲一笔巨款,他拿什么给?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隐形富豪吗?还有挑花,付图就算看过挑花的全家福,华国这么大他一个人怎么找,还是说他跟你一样事事有家人有铁哥们有人手为他尽心竭力。”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能不能信我一回?” “呵,你信余玉芝我信付图,咱们彼此彼此,不必强求。” 一旁的宇文燕看乐了,瞥斜着表情晦暗不明的陈赢道。 “看看,你这儿子儿媳颇有当年你和祁峥的风范,都是一样的自负谁也不肯让步,我看呀,以后你们的孙子或许就是第二个祁翼寒,到时候你们家四分五裂,夫妻离心,儿女悖逆,你们老了连个近前尽孝的人都不会有,哈哈哈!这正是我想要的,陈赢,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你这般挣扎一生,最后却仍躲不过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话落,陈赢悲凉地低下了头,她追求长生的最终目的往大了说是想攻克人类极限,往小了说就是为了能让家人永远在一起,可她以为无论她走多远都会等她的家人,却在短短几十年里变得形同陌路,她努力的意义仿佛也随之没那么重要了,如果可以重来,她或许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或许就算离开她也不会抛下自己刚满月的儿子,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或许,一旦决定了便再难回头。 黎臻听了宇文燕的话微有触动,面对难掩失落的祁翼寒道。 “祁翼寒,只要你答应跟我离婚,我就把宇文燕的罪证交给你,至于你如何处理那都是你的事,我绝不会干涉更不会揭发。” 祁广眼神满是期盼地看向祁翼寒,千言万语化为一声,“翼寒……” “你胡说什么?”宇文燕底气十足地呵斥,“我能有什么罪证,有也是诬陷,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咱们法庭上见。” 听宇文燕死鸭子嘴硬,黎臻蹙眉。 “你当真以为你布局多年便一点纰漏都没有?” 宇文燕傲然,“黎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人在国外,你说我布局,我怎么布局,布的是谁的局,想诬陷我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黎臻嗤笑,“我知道,国外有人给你兜底,国内所有事都是你安插的‘钉子’干的,但俗话说的好,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你自认为的万无一失其实并没有那么牢靠。” 黎臻提到‘钉子’时宇文燕眼底的慌张藏都藏不住,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瞬间平静下来。 “那你倒是说说,你所谓的‘钉子’是个什么东西。” 黎臻没理会宇文燕,而是问祁翼寒,“怎么样,想好了吗?” 如果祁翼寒不答应,黎臻真把证据交出去,事情将再也没有回旋余地,祁广不敢想象失去宇文燕的日子要怎么活,见祁翼寒依旧不肯松口,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央求道。 “翼寒,答应她。” 黎臻赞同地点点头,“是啊,答应,毕竟整个祁家,包括你的所有亲朋好友都比我重要。” “不要再说了!”祁翼寒深吸一口气朝门口喊了句,“半个小时内我要见到离婚证。” 守在门口的洛尘听到,不可置信地应声,“老祁,根本没必要……” “住口!快去!” 明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祁翼寒为什么要同意,那他们之前拼了命的查清真相还有什么意义?洛尘杵在门口一脸郁闷。 听洛尘没有动静,祁翼寒走过来下了死命令,“再不去以后都不用跟着我了。” 洛尘憋气带窝火,“我去!”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走出院门。 不到半个小时,洛尘果然带回两本离婚证交给祁翼寒。 祁翼寒自己留一份,交给黎臻一份。 黎臻接过来仔细检查,确认这次绝对没有作假,拍拍手高声道。 “带她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副茫然表情,不知黎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祁翼寒神情阴郁。 等了会儿,门外没有任何人影出现,黎臻拧眉。 “快出来,听到没有!” 祁翼寒回头,递了个眼色给默立门口的洛尘,洛尘初时假装看不到,没多久便扛不住祁翼寒的锐利目光,只得转身走去停在院门外的车前。 打开车门,洛尘给付图松绑。 获得自由的付图活动着被绑到发麻的手脚,以胜利者的语气指挥洛尘。 “把人还给我,免得黎臻等着急了,受气的还得是你主子。” 洛尘拳头抵在付图的鼻子上,面目压抑到几近狰狞。 “如果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你小子早死八百回了。” 付图无所谓地耸耸肩,从打开的后备箱里将人拎出来,连拖带拽走进祁广家…… 第二百二十章 宿土 付图吊儿郎当走进客厅,将拎在手里的人丢到宇文燕脚下。 终于看到付图出现,黎臻悬着的心回落,用眼神嗔怪迟到的付图,付图讨好地笑笑,转头绷紧脸命令。 “抬起头,给你的主人好好瞧瞧。” 宇文燕看到匍匐在脚下的林梅脸色大变,“你,你出卖我?” 被人绑着颠簸数千公里,林梅精神几近崩溃,对于宇文燕的质问毫无反应。 黎臻道,“不是她出卖的你,而是因为宋文初在萧远那里见过林梅的照片,宋文初被你收买后通过种种迹象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所以他才留下十万块钱让萧远转交给我,又给祁翼寒留了封信,至于信里的内容,那就得问祁翼寒了。” 客厅里的所有人齐齐看向祁翼寒,祁翼寒却三缄其口,一句信里的内容都不提。 “洛尘,他不说,你说……”黎臻看向跟在付图身后进来的洛尘。 他又不想死让他说什么,洛尘无奈道。 “嫂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没看过信,你让我怎么说?” 黎臻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道,“其实就算没看我也大约能猜出信里的内容,不过,既然祁翼寒那么在意宋文初的声誉,我就不说了。” 众人,说了那么多,关键处又不说了,吊胃口很好玩是? 宇文燕闻言冷哼,黎臻听见笑问宇文燕。 “你是不是挺意外的?” “我是蛮意外的,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是在逗大家解闷吗?” 黎臻啧了声,“你可以装不认识林梅……但是宇文燕,你知道你精密的计划里最失败的是哪一环吗?” “你又在故弄什么玄虚?”宇文燕不耐烦地嘲讽,“不会是因为作品被人冒领受了刺激,非要拉着大家一起跟你疯?” “你说什么?”黎臻没听明白宇文燕说的是什么。 “她是说余玉芝公开承认自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漫画的作者。” 付图说完便挨了洛尘一脚,踉跄几步摔在地上,索性躺在地上大笑。 “找死!”洛尘气得还想揍,被祁翼寒叫住。 被软禁多日,黎臻接触不到外界,也没有报纸电视看,自然不知道余玉芝自称是漫画作者的事,但黎臻信付图不会骗她,主要也是没必要骗她。 “祁翼寒,付图说的是真的吗?”黎臻问。 “是真的,不过,我之所以没阻止,是因为我查到还有一股势力参与进来,余玉芝承认作者是她对你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闻言,黎臻胸口像堵了块大石,“你凭什么认为我需要她来保护?祁翼寒,你太让我失望了。” 付图躺在地上看着立正挨训的祁翼寒笑到打滚。 “你以为作为丈夫就有权处理关于她的一切,祁翼寒,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无论黎臻怎么说他,无论付图如何嘲讽,祁翼寒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余玉芝作假一时却作假不了一世,何况事情解决后我会第一时间让余玉芝公开澄清。” 一想到自己的作品被余玉芝冒名顶替,而祁翼寒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黎臻只觉窒息,“你别再说了。” 祁翼寒见黎臻脸色不对上前去扶,被黎臻厌恶地退后两步避开。 黎臻水眸里倒映着祁翼寒写满紧张的脸,忽而嗤笑出声。 “宇文燕的计划很周全,几乎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可她唯独少算了一样,她不了解,不知道你的人格魅力足可以化敌为友,她利用宋文初身形外貌与你有几分相似,所以计划在你和宋文初出任务时杀了你,并利用被敌方俘虏受尽酷刑来塑造你的浴血归来,到时你一身是伤面目全非谁又能认得出来是宋文初假冒的呢,可宋文初提前被你征服了,他甘愿舍己护你,只是因为涉及太多无法道出的实情,所以才有了托萧远留下十万元和信的事……” 祁翼寒静静听着,没有出声反驳,足以说明黎臻的推断是对的。 黎臻苦涩一笑,“如果有机会我很想问问宋文初,你这样一个永远不会顾及妻子感受,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人,为什么会让他宁愿以命相护?” 祁翼寒知道现在他如何解释黎臻都不会听,可不解释自己在黎臻这里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犹豫间道。 “因为,因为他结婚时跟我打赌,他娶的媳妇肯定比我的好,结果,他输了……” 提及当时生死之际宋文初的那句,“老祁,还是你有眼光,以后好好跟黎臻过日子。” 子弹穿过眉心,宋文初含笑闭眼,那一刻天翻地覆。 祁翼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 “是我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是我的错……所以,黎臻,不管你怎样想,我都不会让宋文初白死,至于余玉芝,她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黎臻摇头,“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只是请你不要再带上我。” “就是就是……”付图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道,“既然祁厂长的大公无私全用在了黎臻身上,不如再大方点,祝福我和黎臻从此百年好合。” 祁翼寒的拳头瞬间就硬了,走上去拎起付图,手臂却被一只纤白柔荑抓住。 “不许你动他!”黎臻在祁翼寒面前就算使上吃奶的劲儿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但态度却是坚决的,只要祁翼寒敢打付图,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目光扫过黎臻小腹,祁翼寒缓缓松开付图,黎臻也跟着松开了抓着祁翼寒的手,陈赢却在此时突然冲过来拉住付图,扬手给了付图一巴掌。 “谁给你的底气敢在这里撒野……” 陈赢说到一半突然消声,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一把刀仅余刀柄露在外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好似被摁下了暂停键。 “为什么……?”陈赢嘴角流血,颤声问付图。 付图冷冷看着陈赢,犹如静候多时终得收网的渔夫般,唇畔勾起抹残忍的笑,“还记得被你害死的陈敏吗?” “你,你是她的儿子宿土?” “你猜的没错。” 付图语气淡淡,猛地拔出刀。 鲜血喷薄而出,陈赢瘫倒在血泊之中。 “陈赢!”祁峥扑过来抱起陈赢就往门外冲,洛尘反应极快的跟上,亲自开车送二人赶去医院。 祁翼寒劈手打落付图手里的刀,付图闪身后退,拉过宇文燕挡在身前。 “别动!”付图手中虚影一晃又多出把刀来,刀锋贴在宇文燕脖颈上寒光森冷。 第二百二十一章 局中局 “你到底要干什么?”只顾看祁翼寒和黎臻热闹,突然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宇文燕错愕。 付图垂着眼皮,一字一句恨之入骨,“你敢算计我最爱的人你就该死。” “不要!”祁广惊呼,“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放过她。” 祁翼寒停下动作,严肃道,“付图,别再一错再错,放了宇文燕!” 手里的刀微微下压,划破皮肤,殷红的血蜿蜒流下,付图唇畔噙着抹甘之如饴的笑。 “祁翼寒,你说的没错,那个隐在暗处的势力就是我,我今天来这里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我既要报杀母之仇,也要保护我所爱的人不再被你们伤害,所以,宇文燕,林梅手里有太多你的罪证,与其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宣判死刑,不如跟我一起下地狱。” “不!”在祁广凄厉的叫声中,宇文燕的头拎在了付图手里。 黎臻被眼前的惨烈惊呆了,她和付图当初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怎么事情会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付图,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黎臻没有问,可她就是知道付图嘴里那个他爱的人是她,可她从前与付图几乎毫无交集,他怎么可能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听到黎臻在叫他,溅了满脸血的付图丢掉手里的人头,喃喃说了句。 “黎臻,你自由了,我也该去找我最爱的人了。” 手腕一转,手中刀刀尖对准胸口猛然刺下,却在刀尖刺破肌肤时手腕被掣住。 祁翼寒直接捏断付图手腕,在刀掉落瞬间单手接住抵住付图咽喉。 陈赢生死未卜,付图又当着祁翼寒的面杀了他的大伯母,祁翼寒怎么可能放过他。 “翼寒!”祁广眼睁睁看着付图杀了宇文燕,睚眦欲裂,可他不能看着祁翼寒毁了自己,哑声叫住祁翼寒苦劝。 “想想你爸,想想你未出世的孩子,还有黎臻,你忍心看她背着杀人犯妻子的罪名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活着吗?” 他可以不在乎陈赢,可以无视宇文燕,可宇文燕死了疼爱他的大伯绝不会独活,付图杀的是宇文燕要的却是祁广的命,祁翼寒抓紧手里的刀,如果可以,他宁愿黎臻恨他也会在付图踏进客厅的那一刻先宰了他。 知道祁翼寒的想法,祁广泪如泉涌,“大伯答应你不会跟你大伯母一起走,你听话,把刀放下。” 付图笑着附和,每一句话都在撩拨着祁翼寒的神经,“是呀,听你大伯的话,快把刀放下,逝者已矣,咱们还是得顾着活人。” 明知道付图是在刺激他,明知道祁广不会骗他,祁翼寒却还是被恨意击败了理智,手中刀就要落下…… “祁翼寒!” 一声惊呼唤醒祁翼寒,黎臻伸手向祁翼寒。 “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欢迎孩子的到来吗?你难道不想听我们的孩子叫你爸爸吗?祁翼寒,你能不能为我为孩子考虑一次?” 当啷!祁翼寒手里的刀脱手掉落,黎臻赶忙上前将刀踢进沙发底下。 付图颇为遗憾地叹口气,数落黎臻,“你不是不喜欢他了吗?让他跟我同归于尽多好……” 啪!黎臻狠狠给了付图一嘴巴,“两条人命!两条人命啊!她们是有错,可你为什么不把她们交给法律制裁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付图,你疯了吗?” 抬手擦掉嘴角血迹,付图表情阴鸷,“只要我不动手,你信不信就凭祁家的本事绝对会保她们无事。” 黎臻反驳不了,因为她知道,不用祁广和祁峥出手,单祁翼寒一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付图自嘲道,“我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如今手下养着上千人,最知道的就是权利金钱的本事,我知道我哪怕舍了所有也斗不过他们,所以才利用你设计了这个局中局,我早算到在我抓到林梅的同时祁翼寒会找到我,所以,我赌你以林梅为交换逼祁翼寒离婚,祁翼寒必定会为了成全你而放我和林梅现身……” 祁翼寒随便付图怎么说,接过手下拿来的绳子亲手将付图绑了个结实,付图嘴却仍是一刻不停,说完还不忘问祁翼寒。 “祁厂长,被我算计的感觉如何?” 无论付图说什么,祁翼寒仍是一言不发,付图不以为意继续道。 “虽然是我算计了祁翼寒,但如果他不肯让洛尘放我出来,陈赢和宇文燕就不会死,所以她们的死其实都是祁翼寒的错。” 黎臻听出付图就是在加重祁翼寒的心理负担,将自弃的种子撒在祁翼寒心里,直到有一天他不堪自责崩溃了断。 “付图,你住口!” 眼见祁翼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付图得逞地笑了。 “如果没有他,陈赢不会鸠占鹊巢逼死我妈,所以,黎臻,你救不了他,因为他才是真正的罪人,是最不该存在在这世上的人。” 负罪感让祁翼寒难以自控,祁广怕出事,强撑着吩咐手下带走付图,并拿手帕堵了付图的嘴以防自尽。 林碂带人赶来见到客厅内血腥一幕忍不住倒抽口冷气,命人赶紧抬走宇文燕尸首。 祁广不许别人碰,自己亲手收敛宇文燕尸首放进尸袋里。 祁翼寒站在旁边垂眸看着,等到祁广为宇文燕整理好遗容,亲自同祁广抬着宇文燕出去乘车前往殡仪馆。 黎臻站在满是血腥味的客厅里,目送祁翼寒头也不回的离开,随后转身回了楼上。 进浴间洗干净身上的血腥气,出来后换上套干净衣服,黎臻走下楼,同林碂一起回了局里。 讲述过在祁广家发生的一切,包括与付图合伙找到林梅,拿林梅换离婚证的事,黎臻疲惫地靠坐进椅子里双手扶额。 林碂慨叹之余颇为同情祁翼寒的遭遇,劝黎臻道。 “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如祁翼寒般出生既背负了太多罪,如果他已失去自救的能力,我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能救得了他,黎臻,你真的想要放弃他吗?” 经历过这么多事,选择离婚绝非是黎臻的一时冲动,她是真的对祁翼寒感到失望才决定结束这段婚姻的,可让她完全不在意祁翼寒她还是做不到。 “我不会离开北市,如果他有事,记得及时通知我。” 林碂点点头,拿出把钥匙递给黎臻,“这是祁厂长托我交给你的,他说,这套房子是你的,没有你的准许他不会擅闯,让你放心回去住。” 第二百二十二章 揭发 因为《谁说女子不如男》漫画已多日未曾更新,北市日报领导决定召开见面会,让作者与各地前来催更的读者与媒体见面亲自做出解释。 余玉芝在万众瞩目中走到主席台上,身上的孕妇装,微凸的小腹让那些等待大结局等到火冒三丈的读者顿时消火。 “对不起,我因身体原因,实在无法继续坚持更新,所以很遗憾大结局只能延期,还请诸位见谅。” 话落,余玉芝深深鞠躬,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余玉芝,你觉得你的理由可信吗?” 门口一道娇俏身影逆光而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余玉芝抬眼看去,人影渐行渐近,明媚的眉眼染着冷意。 “黎臻?!”余玉芝认出来人,眼里满是恐惧。 “你是谁呀?”有人不满黎臻突然闯进来高声喝问。 “我是《谁说女子不如男》的作者。” 众人面面相觑,一位记者从席位上站起,问道。 “你说你是作者有什么证据?” 有人跟着随声附和,“是呀,随便跑来个人就说是作者,这不是欺负人嘛。” 蓦地,有人从内部人员通道走进会场…… 身材颀长的男人气质卓然,面容冷峻,一双黑如浓墨的眸子环视全场,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随着祁翼寒现身,余玉芝脸上的忐忑如风消散,两眼亮亮地叫了声,“祁厂长!” 祁翼寒充耳不闻,视线定定落在黎臻身上。 漫画里女主的设定是没有生过孩子的,所以无人知晓祁翼寒与陈赢的关系,只是因为余玉芝的目光跟着祁翼寒转动,引起了与会众人对祁翼寒的好奇。 “他是谁呀?”人们议论纷纷。 祁翼寒道,“大家好,我是《谁说女子不如男》作者的追求者。” “什么?!” 众人的目光在俩个孕妇间逡巡,有人开始小声嘀咕。 “插足别人婚姻都这么硬气的吗?” 黎臻没有去看祁翼寒,迈步走上主席台,拿起话筒道。 “大家应该很想知道,到底是我还是余玉芝撒谎,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不等黎臻说完,余玉芝抢过话筒道。 “我刚刚才说过,我因身体不适暂时无法继续创作,如果你想让我当场画出大结局,那么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对呀,身体重要,我们再希望看到结局,也不可能不顾余作家的健康逼她完成画作,你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有嗅到八卦的人恶意揣测,“不会是因为余作家被追求,你嫉妒余作家所以跑来捣乱的?” 黎臻瞥了眼不做任何解释的祁翼寒,夺回玉芝手里的话筒回应。 “我没必要嫉妒她,因为这位男士是我的前夫,至于大结局,我可以画出来,而余玉芝只需要随便画出之前发表过的作品中的任意一个分镜,只要她的画风能与之前作品一致,我就认可她是这篇连载漫画的作者。” “怎么样,余玉芝,你敢答应吗?”黎臻转头问站在身侧脸色苍白的余玉芝。 创作确实消耗脑力与体力,但只是重画之前作品中的一个分镜,作为漫画作者只要有口气都能做到,这下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了。 余玉芝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手抚胸口摇摇欲坠。 “你不会这么巧要晕倒?”黎臻笑问。 既然黎臻都说了,她当然得晕倒,余玉芝身子一软往地上栽去,祁翼寒伸手扶住。 “祁厂长!”余玉芝虚弱低唤,整个人倒进祁翼寒怀里,被祁翼寒随手丢给冲过来的医护人员。 医生当场诊断当场宣布,“装的。” 躺在担架上的余玉芝缓缓睁开眼,“你凭什么说我是装的,不会你是被黎臻收买的?” “这也太没医德了!”余玉芝的死忠读者站出来指责。 医生不疾不徐,“你看我一说你是装的你立即就醒了,足以说明我使用的刺激疗法非常有效。” 祁翼寒宣布,“既然余作家已经清醒,那么请开始之前的约定。” 洛尘拿来画纸和笔,先展开画纸让众人确认没有问题才发放到黎臻和余玉芝手里。 黎臻接过纸笔闷头作画,余玉芝则紧张到满手是汗。 洛尘只当没看见,把画纸铺在桌上,命人扶余玉芝坐到椅子里,手里塞进画笔。 黎臻很快画完,放下笔将画纸倒扣在桌上,手扶下颌歪头等着余玉芝。 余玉芝硬着头皮画完,立即被洛尘拿过去高举过头顶。 “哎呀,这不是一样的画风嘛,余作家根本没有作假!” 所有人都开始指责黎臻是没事找事,纷纷要求北市日报领导严惩黎臻。 黎臻高声道,“请大家看完我的画作再定案!” 乱哄哄的会场根本没人听黎臻的,而坐在主席台上的北市日报领导也像是没听到似的,只顾指挥人手维持秩序,这时,始终保持安静的祁翼寒抬手,指向位于人群后方一个高个男人高声喝道。 “抓住他!” 带人埋伏在会场周围的林碂听到号令立即冲了过去,跨过数排座椅,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将那人扑倒在地。 待林碂将人铐住带走,众人才惊魂未定地重新坐回座位。 余玉芝满头冷汗坐立难安,却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回到她身上时强自镇定。 “我的画风从不会变,所以这篇作品绝对是我的手笔,而你……” 说到此处,余玉芝转头看向黎臻。 “我怎么?”黎臻笑着亮出自己手里的画,画上并非是什么大结局,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余玉芝也能画出同样画风的漫画。 黎臻的画作总共分四个分镜,一,一个高个男人与余玉芝站在会场外说话,二,高个男人偷偷潜入后台调换掉早已准备好的画纸,三,余玉芝拿到画纸后,将手汗抹到画纸上,四,画纸上浮出与漫画相同画风的画作。 祁翼寒惊讶黎臻居然全都知道,却听黎臻道。 “余玉芝,你利用陶晨威胁陶宁,先偷拿了藏在画室里的挑花的全家福栽赃你的翼寒哥哥,后是潜入画室拿走我之前作废的手稿预防我揭发你,可惜,陶家人太贪得无厌,早已让陶宁失望透顶,所以第二次陶宁便将实情全部告诉了我,你如果不信,可以拿起你手里的画稿迎着光看看,女主的脸上有我的签名。” 余玉芝手压画纸一动不动,洛尘上前拿过画纸迎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黎臻的签名。 洛尘把画稿发下去让众人传阅,真相大白,余玉芝瑟瑟发抖……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要脸 黎臻当场完成大结局交给久候多时的马金山…… 马金山在会场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看完结局,然后才得意洋洋的宣布。 “大结局将于明日发表,大家敬请期待。” “就请马主编给我们透露一点点大结局内容好不好?” 有媒体人急于提前拿到资料,带动大家一起提要求。 马金山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会场立即安静下来,马金山道。 “可以提前透露一点,那就是坏人伏诛,好人幸福。” “这算什么透露?” 马金山笑得欠揍,“当然算了,这叫happy endg。” 无论大家多不满得瑟的马金山,但黎臻完成了大结局,参加见面会的人们依旧满心欢喜,高高兴兴地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祁翼寒护着黎臻从内部通道离开,坐进车里,洛尘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华园小区楼下。 仰头望向三楼那扇熟悉的窗口,祁翼寒突然很想进去画室看看那满屋子自己的画像,可是他知道黎臻一日不回头,他就一日无法踏足那间屋子。 黎臻下车走人,一点请祁翼寒上去的意思都没有。 洛尘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瞪了眼祁翼寒,“你就这样干看着,能不能拿出点上战场时视死如归的勇气来?” “我死了谁管黎臻?”祁翼寒眼巴巴目送黎臻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口满心苦涩。 “我妈还等着你带嫂子去道谢呢,我看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听洛尘絮絮叨叨,祁翼寒嫌烦,“你什么时候也变成碎嘴子了?” 闻言,洛尘啧了声,“没办法,家里那小祖宗作天作地,打又舍不得,全家人被他闹得磨破了嘴皮子,连我都习惯絮叨了。” 提到洛晓恩便不免想到为洛尘吃了太多苦的赵晴,祁翼寒道,“你家里人没再为难赵晴?” 洛尘撇嘴,“他们还想为难赵晴?呵,我根本就不带赵晴登门,洛晓恩也是每个月在我陪同下去看一次他爷爷奶奶,以后谁再敢让他们娘俩受半点罪,那就是我洛尘的敌人。” 说话间,洛尘的视线一下子锁定在了车前一百米路边树下的一抹身影上。 “老祁!” 听洛尘叫他,祁翼寒转头看去,“别动,是徐启智……” 洛尘手抓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迅速跑远的身影。 “放长线钓大鱼,让他跑。” 祁翼寒话音未落,数道人影在暗处疾奔向徐启智消失的方向。 徐启智知道自己能从层层看守中逃出来,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了鱼饵,可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行动起来,争取给自己寻出一条活路。 确定甩掉了身后的尾巴,徐启智来到约定地点。 “你怎么才来?”戴着帽子口罩的女人埋怨道。 徐启智没提被发现的事,问那女人,“我要见他,你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女人拿出信封塞到徐启智手里,“这是他让我给你的,他说只要你完成任务立即送你出国。”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出国,徐启智接过信封直接撕碎。 “你告诉他,必须把老赵交给我处理。” “你想戴罪立功?”女人一下子就猜出了徐启智的打算。 徐启智嗯了声,“年轻时不甘平庸我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我只想留在家人身边度过余生。” “恐怕不是你想就能实现的……”女人叹口气,道,“好,我会替你转告,至于他答不答应我没法保证。” 女人离开后,徐启智站在原地片刻便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从南区跟踪到北院,徐启智眼看着女人拿出钥匙打开一户住家的门。 “张婶,你回来啦……”有邻居来找张婶帮忙浆被面,摘下帽子口罩的张婶出门去了邻居家。 跟他保持联系的居然是一个外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妇女,这实在是出乎徐启智的预料。 徐启智想着转身要走,忽然眼前一黑栽倒…… 醒来时徐启智的眼睛是被蒙住的,什么也看不到,只隐约嗅到些油漆味。 发现徐启智醒了,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徐启智脖子上。 “你是谁?”徐启智喝问。 那人冷笑,“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交出宇文燕在国内的所有资产我就放了你。” 虽然没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徐启智却一下子就猜到了,此人正是在宇文燕死后派那女人找到自己的人。 “你要这些做什么?” “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 宇文燕在国内的资产巨大,只是宇文燕似乎早有防备,她的资产全都落在了一个人名下,而如果没有那个人的亲笔授权,谁也别想据为己有。 “没用的,自从宇文燕死后,她的资产全部过了明路,你一分钱都拿不走。” “你说什么?”那人声音里满是愤怒,“谁给她弄的,那么多钱她都给了谁?” 徐启智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听了哈哈大笑,随即一刀解决了徐启智。 “不许动!”林碂带人冲进来,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懊悔得直跺脚,上去狠揍了萧子远一顿。 萧子远无意间发现了林梅的秘密,在林梅被抓宇文燕死后便惦记起了宇文燕国内的资产,他利用掌握到的秘密控制张慧玲,逼张慧玲与徐启智联系。 只是徐启智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于是萧子远放弃了让徐启智继续做自己暗桩的打算,利用张慧玲吸引徐启智的注意偷袭徐启智。 当徐启智道出那个人的人名时,萧子远知道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他败了,败在了一个死人手里,于是疯了般朝徐启智举起了刀…… 黎臻知道宇文燕把名下资产全部转到了她名下,不禁大吃一惊。 “她是怎么想的?”黎臻因为太过惊讶,甚至没有注意到祁翼寒已经换上拖鞋进屋。 祁翼寒坐到久违的沙发上环顾四周,心里暗叹。 “果然还是祁峥教的办法好,男人确实应该适当的厚脸皮,尤其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一定不能要脸。” “我想她是觉得把资产留给侄媳妇比留给她侄子强。” 毕竟如果宇文燕不把所有国内资产留给黎臻的话,他绝对不会插手去打理。 “可我不懂这些……”黎臻道,“我只会画画又不善交际,那些资产留给我也是浪费,不如你问问大伯,如果他同意就都捐出去。” 听黎臻叫祁广大伯,祁翼寒眼前一亮,回道。 “那么多资产如果无人打理确实浪费,但随便交出去更不妥,最好找一个有能力的人经营,鸡生蛋,蛋生鸡,将收入全部用于惠利普罗大众才是正解。”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可怜滴娃 黎臻颔首,“你说的不错,可哪里去找那样有能力的人?” 祁翼寒忐忑地凑近,觑着黎臻的脸色道,“你看我怎么样?” “你?”黎臻翻了个白眼,“免了,还是都捐了。” 洛尘一见祁翼寒垂头丧气地被赶出门,就知道这人又搞砸了,无语地看着祁翼寒苦着张脸坐进车里,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说你,离婚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漫画大结局里你爸都抱上儿子了,怎么你却连自己媳妇都搞不定?” 祁翼寒冷睨坐在驾驶室里的洛尘,“你怎么知道我没搞定?” 洛尘眼前一亮,“嫂子答应复婚了?” “没有。” “切,那你吹什么牛?” 祁翼寒道,“可她答应我帮她打理大伯母转给她的所有财产了,算是成功了一半。” 听到这个好消息,洛尘也仿佛看到了曙光。 “那你还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想到黎臻说两世为人,她再不想受半点委屈,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只愿自己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清净日子,祁翼寒顿觉人生灰暗毫无奔头。 “不结婚就不结呗,关键是你能跟她一床睡觉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才是真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曾经说过离婚证不过一张废纸的祁翼寒重振旗鼓。 “你说的对,何况孩子是我的,只要她管孩子我就有理由守着他们娘俩。” 尚未出世的宝宝深深恶寒,怎么觉得这爹有点不靠谱啊? 付图还没等宣判先在狱中自杀了,祁翼寒收到消息时黎臻已经被推进产房。 “付图的那些余党大部分都被抓了,唯独那个老赵始终没有消息。” 洛尘说完,抬眼间看到一胖一瘦俩个护士走进产房,问祁翼寒。 “医生是谁,靠谱吗?” 祁翼寒紧张到浑身发抖,他宁愿上一百次战场也不想守在产房外面等消息,闻言声音微颤地回道。 “有董霆昀在,不会有事。” 也不知是说给洛尘听的还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 洛尘点点头,觑着祁翼寒泛白的脸色道,“你别紧张,现在医疗条件好,又有董霆昀和妇产科圣手在,嫂子一定会母子平安。” “嗯……”祁翼寒机械地点点头,两眼一瞬不眨地盯着产房门。 眼见祁翼寒都要被吓废了,洛尘估计他是没精力再管其他,便自去找来手下吩咐…… 几十人奉命隐在暗处将医院团团包围,没多久看到又有孕妇被抬进医院,孕妇疼得鬼哭狼嚎,眼泪鼻涕横流,身边却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看着十分凄惨。 黎臻进产房没等被抬上产床就生了。 为防意外,黎臻始终保持清醒,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即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一看,黎臻就懵了。 “是个男孩?”那她的女儿呢?不会因为重生,她的女儿便就此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黎臻眼泛泪花,这要如何补偿她可怜的女儿? 蓦地,肚子又是一阵抽疼,黎臻疼到呻吟出声。 “快,她怀的是双胞胎,肚子里还有一个!” 按时做孕检却没听说自己怀的是双胞胎,黎臻一边疼到抽气一边按照医生的指挥在护士的帮助下使劲。 十多分钟后婴儿呱呱坠地,黎臻再次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护士却劝黎臻先休息…… 祁翼寒看到一名身材瘦削的护士抱着个襁褓从产房出来,正要问时那护士先开了口。 “您是黎同志的家人?你别着急,她还要等会儿才出来呢。” 担心黎臻担心到无暇他顾,祁翼寒没再去管急匆匆走开的护士,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见到产房门再次打开,黎臻两眼紧闭躺在移动床上。 “她怎么了?”祁翼寒紧张地问随后出来的医生。 医生见祁翼寒脸都吓白了,连忙安慰,“没事,她只是累到睡着了。” 这时,胖护士抱来小婴儿给祁翼寒看,“恭喜,是个千金。” 祁翼寒早知道黎臻会生个女儿,说不上喜不喜欢,反正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打算再让黎臻生了。 见祁翼寒反应不咸不淡,护士以为是重男轻女的旧思想作祟,不屑地撇撇嘴。 黎臻睡到下午才醒,醒了便找儿子。 祁翼寒蹙眉,“男孩女孩都是咱们的孩子,你别这样。” “我真的生了个男孩,你为什么不信我?”黎臻记得很清楚,她第一个生的是男孩,之后才生的女儿。 “老祁……”洛尘将门欠开一道缝叫祁翼寒。 祁翼寒嘱咐黎臻别乱动,出门问洛尘,“抓到了吗?” 拿自己儿子做饵抓坏人,真是没有比祁翼寒更狠心的爹了。 “抓到了。” 闻言,祁翼寒松口气,这才问了句,“孩子呢,还活着吗?” 可怜滴娃!洛尘先替那可怜的侄子哀叹一声,才点头道,“还活着。” “抱过来。” 洛尘摆手,保镖上前轻手轻脚地将睡着的小婴儿交到祁翼寒手里。 祁翼寒抱着孩子走进病房给黎臻看,“你说的对,还有个儿子,刚才产房里的护士忙忘了,才想起来找我报喜。” 黎臻才不信护士会如此失职,接过孩子打开襁褓查看,在左肋上看到一块红色胎记。 孩子出生时她第一时刻便先检查孩子身上标记,确定是她儿子,黎臻抬手给了祁翼寒一嘴巴。 “你到底干了什么?” 襁褓摸起来冰冰凉凉,说明是从室外抱进来的,刚出生的孩子及其娇弱,这是要孩子死吗?黎臻看祁翼寒的眼神如刀似剑。 …… 余玉芝收买护士不但换了女儿,还偷走了黎臻的儿子,让老赵带走随便处置。 问题全部解决,余玉芝心情愉悦,看了眼身边睡着的婴儿,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拿这个小东西讨祁翼寒的怜惜,她一定先掐死这个孽种丢去喂狗。 躺到病床上,余玉芝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祁翼寒已经跟黎臻离婚,她终于有机会嫁给祁翼寒的窃喜。 蓦地,病房门被推开,余玉芝睁开眼,见是祁翼寒走了进来,霎时眼里含泪虚弱地叫了声,“祁厂长。” “为什么?”祁翼寒满面寒霜,“为什么要调换孩子,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送去卖掉?” 怎么祁翼寒这么快就知道了?余玉芝瞳孔巨震,“祁厂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病房门打开,洛尘压着瘦护士和满脸血的老赵进来。 瘦护士一见余玉芝便颤声道,“就是她,她让我调换她和黎同志的孩子,知道黎同志生了个儿子,又让我抱出来交给姓赵的男的卖掉,卖掉的钱全归我。”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可怜滴娃 黎臻颔首,“你说的不错,可哪里去找那样有能力的人?” 祁翼寒忐忑地凑近,觑着黎臻的脸色道,“你看我怎么样?” “你?”黎臻翻了个白眼,“免了,还是都捐了。” 洛尘一见祁翼寒垂头丧气地被赶出门,就知道这人又搞砸了,无语地看着祁翼寒苦着张脸坐进车里,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说你,离婚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漫画大结局里你爸都抱上儿子了,怎么你却连自己媳妇都搞不定?” 祁翼寒冷睨坐在驾驶室里的洛尘,“你怎么知道我没搞定?” 洛尘眼前一亮,“嫂子答应复婚了?” “没有。” “切,那你吹什么牛?” 祁翼寒道,“可她答应我帮她打理大伯母转给她的所有财产了,算是成功了一半。” 听到这个好消息,洛尘也仿佛看到了曙光。 “那你还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想到黎臻说两世为人,她再不想受半点委屈,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只愿自己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清净日子,祁翼寒顿觉人生灰暗毫无奔头。 “不结婚就不结呗,关键是你能跟她一床睡觉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才是真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曾经说过离婚证不过一张废纸的祁翼寒重振旗鼓。 “你说的对,何况孩子是我的,只要她管孩子我就有理由守着他们娘俩。” 尚未出世的宝宝深深恶寒,怎么觉得这爹有点不靠谱啊? 付图还没等宣判先在狱中自杀了,祁翼寒收到消息时黎臻已经被推进产房。 “付图的那些余党大部分都被抓了,唯独那个老赵始终没有消息。” 洛尘说完,抬眼间看到一胖一瘦俩个护士走进产房,问祁翼寒。 “医生是谁,靠谱吗?” 祁翼寒紧张到浑身发抖,他宁愿上一百次战场也不想守在产房外面等消息,闻言声音微颤地回道。 “有董霆昀在,不会有事。” 也不知是说给洛尘听的还是说出来安慰自己的。 洛尘点点头,觑着祁翼寒泛白的脸色道,“你别紧张,现在医疗条件好,又有董霆昀和妇产科圣手在,嫂子一定会母子平安。” “嗯……”祁翼寒机械地点点头,两眼一瞬不眨地盯着产房门。 眼见祁翼寒都要被吓废了,洛尘估计他是没精力再管其他,便自去找来手下吩咐…… 几十人奉命隐在暗处将医院团团包围,没多久看到又有孕妇被抬进医院,孕妇疼得鬼哭狼嚎,眼泪鼻涕横流,身边却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看着十分凄惨。 黎臻进产房没等被抬上产床就生了。 为防意外,黎臻始终保持清醒,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即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一看,黎臻就懵了。 “是个男孩?”那她的女儿呢?不会因为重生,她的女儿便就此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黎臻眼泛泪花,这要如何补偿她可怜的女儿? 蓦地,肚子又是一阵抽疼,黎臻疼到呻吟出声。 “快,她怀的是双胞胎,肚子里还有一个!” 按时做孕检却没听说自己怀的是双胞胎,黎臻一边疼到抽气一边按照医生的指挥在护士的帮助下使劲。 十多分钟后婴儿呱呱坠地,黎臻再次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护士却劝黎臻先休息…… 祁翼寒看到一名身材瘦削的护士抱着个襁褓从产房出来,正要问时那护士先开了口。 “您是黎同志的家人?你别着急,她还要等会儿才出来呢。” 担心黎臻担心到无暇他顾,祁翼寒没再去管急匆匆走开的护士,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才见到产房门再次打开,黎臻两眼紧闭躺在移动床上。 “她怎么了?”祁翼寒紧张地问随后出来的医生。 医生见祁翼寒脸都吓白了,连忙安慰,“没事,她只是累到睡着了。” 这时,胖护士抱来小婴儿给祁翼寒看,“恭喜,是个千金。” 祁翼寒早知道黎臻会生个女儿,说不上喜不喜欢,反正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打算再让黎臻生了。 见祁翼寒反应不咸不淡,护士以为是重男轻女的旧思想作祟,不屑地撇撇嘴。 黎臻睡到下午才醒,醒了便找儿子。 祁翼寒蹙眉,“男孩女孩都是咱们的孩子,你别这样。” “我真的生了个男孩,你为什么不信我?”黎臻记得很清楚,她第一个生的是男孩,之后才生的女儿。 “老祁……”洛尘将门欠开一道缝叫祁翼寒。 祁翼寒嘱咐黎臻别乱动,出门问洛尘,“抓到了吗?” 拿自己儿子做饵抓坏人,真是没有比祁翼寒更狠心的爹了。 “抓到了。” 闻言,祁翼寒松口气,这才问了句,“孩子呢,还活着吗?” 可怜滴娃!洛尘先替那可怜的侄子哀叹一声,才点头道,“还活着。” “抱过来。” 洛尘摆手,保镖上前轻手轻脚地将睡着的小婴儿交到祁翼寒手里。 祁翼寒抱着孩子走进病房给黎臻看,“你说的对,还有个儿子,刚才产房里的护士忙忘了,才想起来找我报喜。” 黎臻才不信护士会如此失职,接过孩子打开襁褓查看,在左肋上看到一块红色胎记。 孩子出生时她第一时刻便先检查孩子身上标记,确定是她儿子,黎臻抬手给了祁翼寒一嘴巴。 “你到底干了什么?” 襁褓摸起来冰冰凉凉,说明是从室外抱进来的,刚出生的孩子及其娇弱,这是要孩子死吗?黎臻看祁翼寒的眼神如刀似剑。 …… 余玉芝收买护士不但换了女儿,还偷走了黎臻的儿子,让老赵带走随便处置。 问题全部解决,余玉芝心情愉悦,看了眼身边睡着的婴儿,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拿这个小东西讨祁翼寒的怜惜,她一定先掐死这个孽种丢去喂狗。 躺到病床上,余玉芝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祁翼寒已经跟黎臻离婚,她终于有机会嫁给祁翼寒的窃喜。 蓦地,病房门被推开,余玉芝睁开眼,见是祁翼寒走了进来,霎时眼里含泪虚弱地叫了声,“祁厂长。” “为什么?”祁翼寒满面寒霜,“为什么要调换孩子,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送去卖掉?” 怎么祁翼寒这么快就知道了?余玉芝瞳孔巨震,“祁厂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病房门打开,洛尘压着瘦护士和满脸血的老赵进来。 瘦护士一见余玉芝便颤声道,“就是她,她让我调换她和黎同志的孩子,知道黎同志生了个儿子,又让我抱出来交给姓赵的男的卖掉,卖掉的钱全归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度 “祁翼寒,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的保护?” 面对黎臻的质问,祁翼寒认错态度良好。 “对不起……” “对不起?” 黎臻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自己的身体主要,坐月子不能生气’连着念了好几遍才把火压下去。 “我鬼门关里走一遭生下的孩子,不是让你拿来当‘鱼饵’的,你给我出去,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两世了,她终于抱到了她的儿子,守住了她的女儿,可祁翼寒这个混蛋就为了抓到余玉芝的罪证,为了将逃窜多日的老赵绳之以法,居然放任护士抱走她的儿子,简直罪无可恕。 “你别生气……”祁翼寒担心黎臻气坏身子,哄着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但你现在没办法照顾孩子,你又不愿你娘家人帮忙,我好歹是他们俩个的爸爸,你就当看不见我,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们娘仨,好不好?” 黎臻想说不好,转念又一想,虽然有月嫂照顾孩子但也得有家人在旁看着,她现在没精力,除了祁翼寒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你留下也行,只是你得给我立个军令状,如果再害我的孩子涉险怎么办?” 祁翼寒无奈道,“他们俩是你我的孩子,我哪能忍心让他们受到伤害,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言而无信,任打任罚。” 黎臻摇头,“一点诚意都没有。” “如果再犯错就罚我一辈子给你们娘仨当牛做马。” “想的美!”从来就没见过祁翼寒能如此放下脸面求人,黎臻白了眼厚着脸皮凑上来的祁翼寒,终究为了孩子忍着没赶人。 祁翼寒好不容易蒙恩大赦,乐得围着黎臻转。 洛妈每天都煲滋补汤让洛尘送来,平时则由雇来的营养师给黎臻搭配月子餐,俩名月嫂照顾一对龙凤胎照顾得很是周到,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祁翼寒在旁监督,事事尽心,娘仨个绝对没这么舒坦。 医院里坐月子不方便,祁翼寒商量黎臻搬去他准备好的房子住。 俩个月嫂再加上营养师,另外还得雇保姆做饭,黎臻犹豫。 “就算加上隔壁空下来的房子也不够住。” 祁翼寒很怕黎臻赶他走,道,“我另外准备了套房子,别说这几个人了,再来十个八个都住得下。” “我不去。” 已经离婚了,再如此拉锯下去,她费劲巴力的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等你出了月子再搬走,我不会拦你。” 现在她和孩子身边不能没人,为了孩子黎臻只能选择退让。 “好,不过,你必须说到做到,如果违约怎么办?” 他本来也没打算守约,祁翼寒略一思索道,“如果我违约,你就罚我给你打一辈子工,赚的钱全给你花。”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黎臻无语,背过身不理得寸进尺的祁翼寒。 北方十月份的天气早晚寒凉,黎臻出院这天,祁翼寒先让人把小楼的锅炉烧起来,保证整栋楼都暖烘烘的,又把主卧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疏漏才赶去医院接黎臻。 黎臻被包成粽子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到了地方,下车前被祁翼寒将脸整个蒙住抱进屋,一进屋摘掉面罩热浪扑面,热得黎臻立马见汗。 “太热了!”黎臻受不了。 祁翼寒也热,可他怕黎臻和孩子冷到,愣是忍着说不热。 黎臻让减少供暖,祁翼寒不同意,最后还是来看孩子的祁峥差点热晕过去,祁翼寒这才同意让锅炉工控制供暖,但要求室温最低不得低于26度。 祁峥不方便进去看孩子,等在门外,见祁翼寒一手一个抱龙凤胎出来,乐得眉开眼笑。 小心翼翼接过孙女,祁峥又去看祁翼寒怀里的孙子,喜欢得不知怎么好了。 祁翼寒见祁峥喜欢成这样,不由得想起病倒住院的大伯,还有那个曾数次对他下死手的陈赢。 “爸,你有没有想过把我的孩子送给别人养?”祁翼寒记着黎臻跟他说过上一世不只余玉芝换了女儿,儿子还交给了大伯家养,可他实在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或许问问祁峥会有意外收获。 祁峥怔了下,脸上竟现出尴尬神色。 “为什么?”祁翼寒哪里看不出来,追问道,“不会是因为陈赢害大伯母失去生育能力,所以你就打算拿我的孩子做补偿?”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祁峥抱歉道,“我和你大伯当初确实想着黎臻没什么能力,你又因为身上的担子不能时刻护着他们母子,不如把孩子交给你大伯和我养着。” 祁翼寒身份特殊,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倒下去,而从前的黎臻能力有限,别说保护孩子了,就是她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但现在的她却是完全不同的。 “黎臻现在是出版社着名的插画师,是漫画作品享誉全球的漫画家,是局里乃至全国闻名的速写大师,没有我,她一样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祁翼寒道。 祁峥赞同地点点头,“黎臻最近这一年变了很多,所以我才没坚持带走孩子,不过,你和黎臻怎么样了?” 他可没忘了黎臻与付图合作拿林梅换离婚证的事,自己儿子被儿媳如此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替自己儿子上火。 亲爹专戳他肺管子,祁翼寒无可奈何,“都住一起了,您说呢?” 反正他是坚决不会说出了月子他就会被赶走的事。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如果没本事留住他们母子,就想办法让他们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 祁翼寒点头,祁峥犹豫片刻又道,“如果黎臻觉得太辛苦,可以随时把孩子给我和你大伯,我们会对孩子好。” “大伯怎么样了?”忙着照顾黎臻,已经好几天没去医院看望祁广了,祁翼寒不免担心。 轻轻亲了亲孙女饱满的额头,祁峥道,“还是那样,不死不活的。” “要不然,让他去看看大伯?”祁翼寒也是没办法了,甚至有冒险一试的冲动。 “不行……”祁峥摇头,“让他去看你大伯,不如让你大伯来看看这俩个宝贝。” 第二百二十五章 度 “祁翼寒,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的保护?” 面对黎臻的质问,祁翼寒认错态度良好。 “对不起……” “对不起?” 黎臻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自己的身体主要,坐月子不能生气’连着念了好几遍才把火压下去。 “我鬼门关里走一遭生下的孩子,不是让你拿来当‘鱼饵’的,你给我出去,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两世了,她终于抱到了她的儿子,守住了她的女儿,可祁翼寒这个混蛋就为了抓到余玉芝的罪证,为了将逃窜多日的老赵绳之以法,居然放任护士抱走她的儿子,简直罪无可恕。 “你别生气……”祁翼寒担心黎臻气坏身子,哄着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但你现在没办法照顾孩子,你又不愿你娘家人帮忙,我好歹是他们俩个的爸爸,你就当看不见我,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们娘仨,好不好?” 黎臻想说不好,转念又一想,虽然有月嫂照顾孩子但也得有家人在旁看着,她现在没精力,除了祁翼寒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你留下也行,只是你得给我立个军令状,如果再害我的孩子涉险怎么办?” 祁翼寒无奈道,“他们俩是你我的孩子,我哪能忍心让他们受到伤害,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言而无信,任打任罚。” 黎臻摇头,“一点诚意都没有。” “如果再犯错就罚我一辈子给你们娘仨当牛做马。” “想的美!”从来就没见过祁翼寒能如此放下脸面求人,黎臻白了眼厚着脸皮凑上来的祁翼寒,终究为了孩子忍着没赶人。 祁翼寒好不容易蒙恩大赦,乐得围着黎臻转。 洛妈每天都煲滋补汤让洛尘送来,平时则由雇来的营养师给黎臻搭配月子餐,俩名月嫂照顾一对龙凤胎照顾得很是周到,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祁翼寒在旁监督,事事尽心,娘仨个绝对没这么舒坦。 医院里坐月子不方便,祁翼寒商量黎臻搬去他准备好的房子住。 俩个月嫂再加上营养师,另外还得雇保姆做饭,黎臻犹豫。 “就算加上隔壁空下来的房子也不够住。” 祁翼寒很怕黎臻赶他走,道,“我另外准备了套房子,别说这几个人了,再来十个八个都住得下。” “我不去。” 已经离婚了,再如此拉锯下去,她费劲巴力的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等你出了月子再搬走,我不会拦你。” 现在她和孩子身边不能没人,为了孩子黎臻只能选择退让。 “好,不过,你必须说到做到,如果违约怎么办?” 他本来也没打算守约,祁翼寒略一思索道,“如果我违约,你就罚我给你打一辈子工,赚的钱全给你花。”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黎臻无语,背过身不理得寸进尺的祁翼寒。 北方十月份的天气早晚寒凉,黎臻出院这天,祁翼寒先让人把小楼的锅炉烧起来,保证整栋楼都暖烘烘的,又把主卧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疏漏才赶去医院接黎臻。 黎臻被包成粽子从医院出来,坐上车到了地方,下车前被祁翼寒将脸整个蒙住抱进屋,一进屋摘掉面罩热浪扑面,热得黎臻立马见汗。 “太热了!”黎臻受不了。 祁翼寒也热,可他怕黎臻和孩子冷到,愣是忍着说不热。 黎臻让减少供暖,祁翼寒不同意,最后还是来看孩子的祁峥差点热晕过去,祁翼寒这才同意让锅炉工控制供暖,但要求室温最低不得低于26度。 祁峥不方便进去看孩子,等在门外,见祁翼寒一手一个抱龙凤胎出来,乐得眉开眼笑。 小心翼翼接过孙女,祁峥又去看祁翼寒怀里的孙子,喜欢得不知怎么好了。 祁翼寒见祁峥喜欢成这样,不由得想起病倒住院的大伯,还有那个曾数次对他下死手的陈赢。 “爸,你有没有想过把我的孩子送给别人养?”祁翼寒记着黎臻跟他说过上一世不只余玉芝换了女儿,儿子还交给了大伯家养,可他实在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或许问问祁峥会有意外收获。 祁峥怔了下,脸上竟现出尴尬神色。 “为什么?”祁翼寒哪里看不出来,追问道,“不会是因为陈赢害大伯母失去生育能力,所以你就打算拿我的孩子做补偿?”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祁峥抱歉道,“我和你大伯当初确实想着黎臻没什么能力,你又因为身上的担子不能时刻护着他们母子,不如把孩子交给你大伯和我养着。” 祁翼寒身份特殊,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倒下去,而从前的黎臻能力有限,别说保护孩子了,就是她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但现在的她却是完全不同的。 “黎臻现在是出版社着名的插画师,是漫画作品享誉全球的漫画家,是局里乃至全国闻名的速写大师,没有我,她一样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祁翼寒道。 祁峥赞同地点点头,“黎臻最近这一年变了很多,所以我才没坚持带走孩子,不过,你和黎臻怎么样了?” 他可没忘了黎臻与付图合作拿林梅换离婚证的事,自己儿子被儿媳如此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替自己儿子上火。 亲爹专戳他肺管子,祁翼寒无可奈何,“都住一起了,您说呢?” 反正他是坚决不会说出了月子他就会被赶走的事。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如果没本事留住他们母子,就想办法让他们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 祁翼寒点头,祁峥犹豫片刻又道,“如果黎臻觉得太辛苦,可以随时把孩子给我和你大伯,我们会对孩子好。” “大伯怎么样了?”忙着照顾黎臻,已经好几天没去医院看望祁广了,祁翼寒不免担心。 轻轻亲了亲孙女饱满的额头,祁峥道,“还是那样,不死不活的。” “要不然,让他去看看大伯?”祁翼寒也是没办法了,甚至有冒险一试的冲动。 “不行……”祁峥摇头,“让他去看你大伯,不如让你大伯来看看这俩个宝贝。”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遵命,夫人! 小小的婴儿瞪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被人逗着咧开嘴笑得露出一口没牙的牙床,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不停挥舞着两只小手活泼又可爱,什么烦心事都能被这份天真无邪所化解。 “也是……”祁翼寒照顾孩子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尤其孩子冲着他笑时世上便再无愁事,一年四季全是晴天。 “我问问黎臻,如果她不介意,我就去医院接大伯过来。” 闻言,祁峥欣慰地拍了拍祁翼寒的肩,“好小子,你大伯没白疼你一回。” 黎臻听祁翼寒说想接祁广过来没有反对…… 祁广看到俩个肉嘟嘟的孩子,失神的眼睛瞬间有了光,随即竟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祁翼寒和陪护扶着祁广坐在沙发上,陪护赶忙拿血压器测量,祁翼寒尽量安抚。 黎臻看着苍老憔悴的祁广心里很不好受,拉着他的手轻轻摸了摸女儿嫩嫩的小脸。 小宝贝非但不怕,反而咿咿呀呀地笑了,笑声纯净奶气十足,惹得祁广一下子就不哭了,愣愣地看着奶团子,蓦地破涕为笑。 祁峥安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救了,也忍不住泪湿于睫。 有俩个奶团子哄着,祁广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康起来,祁翼寒放下心来,数着黎臻出月子已经快一周了,侥幸自己混水摸鱼终于过关了。 刚美滋滋偷乐就被黎臻点名,祁翼寒顿觉不妙,跟着黎臻去了二楼小客厅。 祁广行动不便住一楼,黎臻带着孩子住二楼,这些天为了方便照顾娘仨,平日里祁翼寒就睡在二楼小客厅里,黎臻走进去先就让祁翼寒收拾东西。 毕竟自己说过黎臻出了月子他就走,祁翼寒闷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几套挂在移动衣架上的换洗衣服外,小客厅里几乎见不到属于祁翼寒的东西。 等祁翼寒收拾完,黎臻道,“从现在起你搬去一楼负责照顾大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上二楼。” 就知道老婆舍不得他,祁翼寒满脸灿若朝霞的笑。 “遵命,夫人!” 黎臻白了眼面容清减了太多的祁翼寒,道,“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你抽空去给孩子把户口上了,你可以把儿子落在你户口上。” “不行,都是你的孩子,当然得都跟你在一个户口上。” 祁翼寒嘴上说的义正辞严,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等以后找机会再把他的也落到黎臻户口上,不就一家团圆了么。 窥破了祁翼寒的想法,黎臻道,“我永远都记得你背着我把余玉芝户口落在你户口簿上的事,所以我劝你少做梦。”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但这能怨得了谁,还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祁翼寒叹气。 祁广因为病还没好,怕把病气过给孩子,每天只上下午各远远看看俩个孩子,就这样,不出一个月行动已恢复自如还胖了不少。 祁翼寒楼上楼下的跑,守护着他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虽然人越来越瘦但精神格外的好,只是每次洛尘来却越来越忧心忡忡。 送祝晓春来时,洛尘忍不住同黎臻说了句。 “老祁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铁打的,别看他平日里生龙活虎,其实已经失眠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黎臻听出了洛尘话里的怨气,细看祁翼寒几眼,眼底下淤青严重,如同两潭死水的眸子浮着兴奋的光,只是那光犹如熠熠萤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 祁翼寒和黎臻都担心祝晓春没轻没重伤到孩子,要不是因为祝晓春闹得太厉害,祁翼寒根本不会松口让洛尘送祝晓春来看黎臻。 不过祝晓春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待俩个孩子轻柔细心,浑身上下像是染了层母姓的光辉。 这让黎臻都感到惊奇,连着观察了几天,祝晓春照顾孩子比月嫂还尽心,比祁翼寒也不遑多让。 这下,多了祝晓春这个帮手,黎臻简直不要太轻松,除了按时喂奶外几乎不需要她去管孩子。 有了时间,黎臻把注意力转移到祁翼寒身上,结果却越看越心惊。 祁翼寒对待孩子没的说,照顾祁广也是细心周到,抽出时间还要去家具厂处理公务,陀螺般时常忙到后半夜,等所有人都睡着了,他却一个人跑去院子里抽烟,抽没一包烟去浴间洗掉烟味继续忙。 黎臻知道是宇文燕的死,是自从出生便背负的罪,是本该有大好未来的付图的自戕让祁翼寒不堪重负,他真的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 看着院子里那道清癯身影,黎臻的心狠狠疼了下,迈步正要走过去,突然却见有人越过院墙极速来到祁翼寒面前。 那人说话声极低,躲在廊柱后的黎臻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知祁翼寒回了句什么,那人转身跃上墙离开。 祁翼寒起身,突然人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双手拄地摇摇欲坠,黎臻为免被发现忍着没去扶。 缓了半天,祁翼寒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祁翼寒一睡便睡了两天两夜,医生检查后嘱咐黎臻一定要注意病人情绪,如果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年。 黎臻扶额,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祁翼寒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但过往种种又让她没办法彻底释怀,纠结间祁翼寒睁开眼,空洞的视线盯着天花板许久又缓缓闭上。 见状,黎臻没敢出声,待祁翼寒又睡着后蹑手蹑脚地出门。 洛尘带人守在外面,一见黎臻出来便问,“怎么样了?” “还在睡……”黎臻摆手让洛尘跟她去了僻静处。 洛尘知道黎臻是有话要问他,道,“老祁说过不让告诉你,所以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你要是想知道就等老祁醒来后问他。”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不就是想问陈赢和余玉芝的处理结果嘛,付图死时确实留了封信,但不是给你的而是给老祁的,所以你想知道信里的内容还是得问老祁。” 陈赢到现在生死不知,余玉芝的下场祁翼寒也没提过,至于付图留的信她更是不知道,不过黎臻想问的不是这些。 “我要问的是祁翼寒到底还在查什么,难道事情还没结束?” 惊讶于黎臻的敏感,洛尘愣愣看着黎臻数秒,干咳一声,道,“还是那句话,你问老祁。”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遵命,夫人! 小小的婴儿瞪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被人逗着咧开嘴笑得露出一口没牙的牙床,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不停挥舞着两只小手活泼又可爱,什么烦心事都能被这份天真无邪所化解。 “也是……”祁翼寒照顾孩子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尤其孩子冲着他笑时世上便再无愁事,一年四季全是晴天。 “我问问黎臻,如果她不介意,我就去医院接大伯过来。” 闻言,祁峥欣慰地拍了拍祁翼寒的肩,“好小子,你大伯没白疼你一回。” 黎臻听祁翼寒说想接祁广过来没有反对…… 祁广看到俩个肉嘟嘟的孩子,失神的眼睛瞬间有了光,随即竟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祁翼寒和陪护扶着祁广坐在沙发上,陪护赶忙拿血压器测量,祁翼寒尽量安抚。 黎臻看着苍老憔悴的祁广心里很不好受,拉着他的手轻轻摸了摸女儿嫩嫩的小脸。 小宝贝非但不怕,反而咿咿呀呀地笑了,笑声纯净奶气十足,惹得祁广一下子就不哭了,愣愣地看着奶团子,蓦地破涕为笑。 祁峥安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救了,也忍不住泪湿于睫。 有俩个奶团子哄着,祁广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健康起来,祁翼寒放下心来,数着黎臻出月子已经快一周了,侥幸自己混水摸鱼终于过关了。 刚美滋滋偷乐就被黎臻点名,祁翼寒顿觉不妙,跟着黎臻去了二楼小客厅。 祁广行动不便住一楼,黎臻带着孩子住二楼,这些天为了方便照顾娘仨,平日里祁翼寒就睡在二楼小客厅里,黎臻走进去先就让祁翼寒收拾东西。 毕竟自己说过黎臻出了月子他就走,祁翼寒闷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几套挂在移动衣架上的换洗衣服外,小客厅里几乎见不到属于祁翼寒的东西。 等祁翼寒收拾完,黎臻道,“从现在起你搬去一楼负责照顾大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上二楼。” 就知道老婆舍不得他,祁翼寒满脸灿若朝霞的笑。 “遵命,夫人!” 黎臻白了眼面容清减了太多的祁翼寒,道,“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你抽空去给孩子把户口上了,你可以把儿子落在你户口上。” “不行,都是你的孩子,当然得都跟你在一个户口上。” 祁翼寒嘴上说的义正辞严,心里却打起了小九九,等以后找机会再把他的也落到黎臻户口上,不就一家团圆了么。 窥破了祁翼寒的想法,黎臻道,“我永远都记得你背着我把余玉芝户口落在你户口簿上的事,所以我劝你少做梦。”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但这能怨得了谁,还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祁翼寒叹气。 祁广因为病还没好,怕把病气过给孩子,每天只上下午各远远看看俩个孩子,就这样,不出一个月行动已恢复自如还胖了不少。 祁翼寒楼上楼下的跑,守护着他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虽然人越来越瘦但精神格外的好,只是每次洛尘来却越来越忧心忡忡。 送祝晓春来时,洛尘忍不住同黎臻说了句。 “老祁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铁打的,别看他平日里生龙活虎,其实已经失眠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黎臻听出了洛尘话里的怨气,细看祁翼寒几眼,眼底下淤青严重,如同两潭死水的眸子浮着兴奋的光,只是那光犹如熠熠萤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 祁翼寒和黎臻都担心祝晓春没轻没重伤到孩子,要不是因为祝晓春闹得太厉害,祁翼寒根本不会松口让洛尘送祝晓春来看黎臻。 不过祝晓春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对待俩个孩子轻柔细心,浑身上下像是染了层母姓的光辉。 这让黎臻都感到惊奇,连着观察了几天,祝晓春照顾孩子比月嫂还尽心,比祁翼寒也不遑多让。 这下,多了祝晓春这个帮手,黎臻简直不要太轻松,除了按时喂奶外几乎不需要她去管孩子。 有了时间,黎臻把注意力转移到祁翼寒身上,结果却越看越心惊。 祁翼寒对待孩子没的说,照顾祁广也是细心周到,抽出时间还要去家具厂处理公务,陀螺般时常忙到后半夜,等所有人都睡着了,他却一个人跑去院子里抽烟,抽没一包烟去浴间洗掉烟味继续忙。 黎臻知道是宇文燕的死,是自从出生便背负的罪,是本该有大好未来的付图的自戕让祁翼寒不堪重负,他真的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 看着院子里那道清癯身影,黎臻的心狠狠疼了下,迈步正要走过去,突然却见有人越过院墙极速来到祁翼寒面前。 那人说话声极低,躲在廊柱后的黎臻一个字也听不到。 不知祁翼寒回了句什么,那人转身跃上墙离开。 祁翼寒起身,突然人踉跄几步单膝跪地,双手拄地摇摇欲坠,黎臻为免被发现忍着没去扶。 缓了半天,祁翼寒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祁翼寒一睡便睡了两天两夜,医生检查后嘱咐黎臻一定要注意病人情绪,如果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年。 黎臻扶额,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祁翼寒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但过往种种又让她没办法彻底释怀,纠结间祁翼寒睁开眼,空洞的视线盯着天花板许久又缓缓闭上。 见状,黎臻没敢出声,待祁翼寒又睡着后蹑手蹑脚地出门。 洛尘带人守在外面,一见黎臻出来便问,“怎么样了?” “还在睡……”黎臻摆手让洛尘跟她去了僻静处。 洛尘知道黎臻是有话要问他,道,“老祁说过不让告诉你,所以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你要是想知道就等老祁醒来后问他。”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不就是想问陈赢和余玉芝的处理结果嘛,付图死时确实留了封信,但不是给你的而是给老祁的,所以你想知道信里的内容还是得问老祁。” 陈赢到现在生死不知,余玉芝的下场祁翼寒也没提过,至于付图留的信她更是不知道,不过黎臻想问的不是这些。 “我要问的是祁翼寒到底还在查什么,难道事情还没结束?” 惊讶于黎臻的敏感,洛尘愣愣看着黎臻数秒,干咳一声,道,“还是那句话,你问老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鱼 黎臻双手环抱胸前,拧眉看着三句话不离让问祁翼寒的洛尘。 洛尘被黎臻看得头皮发麻,犹豫再三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除了宇文燕与陈赢间的较量和付图的谋算外,萧子远不过是个烟雾弹,还有一条大鱼潜伏暗处,且针对的是你和老祁,所以老祁才会马不停蹄地派人调查,不过,这人藏得太深了,到现在也没查到任何线索。” 还有条大鱼?黎臻沉思,“如果这条鱼的目标是我和祁翼寒,那他此时或许就在我身边……” 那也就意味着俩个孩子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她不能再如上一世般与世无争放手把问题全丢给祁翼寒,她必须保护好孩子,守护住她最在意的家人。 “如果祁翼寒想说他自然会主动告诉我,如果他不说我不会去问,但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找出此人。” 洛尘得回家具厂处理公务,临走嘱咐桑明桑妮不许任何人打扰祁翼寒养病。 黎臻回病房后躺在陪护床上小憩了会儿,突然听到敲门声,睁开眼看向门口。 桑妮抱歉道,“有说是你父母的人要进来看望祁厂长。” 黎臻听出门外是许香予的声音,起身走出门,回手把门关上。 黎鑫和许香予拎着礼盒被桑明拦在门外,俩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见到黎臻开口便指责桑明无礼。 桑明桑妮兄妹二人对祁翼寒忠心耿耿,黎臻怎么可能让他们受委屈。 “许女士,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又来做什么?” 许香予被黎臻劈头一顿说委屈地缩到丈夫身后,黎鑫不悦道。 “黎臻,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黎鑫说着抬手要打,被桑明一把擒住手腕。 成天坐办公室的人哪里扛得住桑明的铁手,疼得脸都白了。 “你这个逆女,你居然指使人打我,我要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华国第一漫画家有多无耻。” 被吵得心烦,黎臻抬手掏了掏耳朵,用眼神示意桑明放手。 黎鑫抽回手疼得不住甩手,许香予忙捧着给黎鑫揉,看到手腕上被掐出来的淤青,气得狠剜了桑明几眼,但终究没敢再训黎臻。 “没什么事你们就走,以后也别来了,我不想看到你们。” 许香予做的那些事曝光后,黎鑫始终没有表态,黎臻推断黎鑫应该是早就知道,甚至在黎鑫的心里并不认为许香予有错,也或许他在其中有所获利也说不定。 这样的父母让黎臻太失望了,除了按时给赡养费外,黎臻不想再跟家里有任何往来。 见黎臻一副要断绝关系的样子,许香予哭道,“都是我的错,可你终究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说不见就不见……你自己算算看,你已经多久没回过家了,就算我有错,可你爸你哥还有你妹妹他们谁得罪你了,你就这样仇人似的不待见,我们来看女婿你也不让,哪有你这样做女儿的。” 黎鑫满脸怒气,训道,“上次你大哥被那个叫林碂的审了两天两夜,我们求祁翼寒帮忙说说情把人先保出来,你们俩可倒好,一句不见就把我跟你妈挡在门外,结果怎么样,你哥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平安回来却像没这回事似的,你们说说,有你们这么对待家人的吗?” 提起黎明酒店里发生的事,许香予深觉受辱,哭得更凶了。 “就因为许香玲你们竟然搞起了三堂会审,拿我当犯人对待,你自己送去给人绑的,祁翼寒却把我们全抓起来问口供,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你们有完没完?”黎臻不耐烦地道,“想吵你们出去吵,别吵到病人休息。” “我们是来看祁翼寒的,你没理由赶我们走!”许香予胡搅蛮缠起来,非要进去看祁翼寒。 祁翼寒现在还昏睡着,医生也嘱咐让保持安静,不要让病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如今许香予和黎鑫闹起来没完,黎臻面若寒霜。 “你们是有事要求祁翼寒?” 闻言,二人同时安静下来,黎臻见状蹙眉道。 “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一样。” 说着,黎臻示意二人跟她去了旁边一间空着的病房。 关上门,黎臻道,“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黎臻,你就是这么看待我跟你爸的?”许香予像是受了天大冤枉似的叹气。 “我从那次出事到被祁翼寒救出来,你和我爸哪怕有问过一次我的情况吗?好,你们可以说有祁翼寒在,我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那么我怀孕到生下孩子你们又在哪里?到现在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你们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吗?” “你这是在指责我和你爸咯,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这么多天过得怎样呢?你只知道疼你的孩子你有关心过你的父母吗?” 黎臻不想再浪费唇舌,打开门要走…… “你给我回来!”黎鑫喝道,“你大哥因为上次被调查的事已经被停薪留职,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不能不管你大哥。” 关上门,黎臻嘲讽道,“有事说事多好,非要打感情牌,有意思吗?” 黎鑫冷哼,“少废话,赶紧让祁翼寒跟你大哥的领导打声招呼,让你大哥回去上班。” 黎丰国在邮局上班,算是个小头头,工作轻松还有外快,算是个肥缺,黎鑫着急让黎丰国回去,应该是怕位置被别人给抢了。 “祁翼寒为什么抓你们?黎丰国为什么会被提审?”黎臻问。 黎鑫和许香予被问得同时噎住。 黎臻又道,“我被人抓走,祁翼寒着急救我,而你们呢?只顾拉着他说些有的没的耽误救援,你们被怀疑被审问一点都不冤。” 许香予自知理亏,放软了语气道,“可他终究是你大哥,你就算不念着他是你哥,看在你那还在上幼儿园侄子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管?”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何况那是她侄子,黎臻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到底心软了下来。 “你们回去,等翼寒醒了我会跟他说。” 黎臻向来说话算话,只要她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许香予和黎鑫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黎鑫像是极关心地问,“翼寒到底得了什么病,没事?” “没事……”黎臻不愿多言,出门让桑明送二人离开。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鱼 黎臻双手环抱胸前,拧眉看着三句话不离让问祁翼寒的洛尘。 洛尘被黎臻看得头皮发麻,犹豫再三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除了宇文燕与陈赢间的较量和付图的谋算外,萧子远不过是个烟雾弹,还有一条大鱼潜伏暗处,且针对的是你和老祁,所以老祁才会马不停蹄地派人调查,不过,这人藏得太深了,到现在也没查到任何线索。” 还有条大鱼?黎臻沉思,“如果这条鱼的目标是我和祁翼寒,那他此时或许就在我身边……” 那也就意味着俩个孩子的安全受到了威胁。 她不能再如上一世般与世无争放手把问题全丢给祁翼寒,她必须保护好孩子,守护住她最在意的家人。 “如果祁翼寒想说他自然会主动告诉我,如果他不说我不会去问,但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找出此人。” 洛尘得回家具厂处理公务,临走嘱咐桑明桑妮不许任何人打扰祁翼寒养病。 黎臻回病房后躺在陪护床上小憩了会儿,突然听到敲门声,睁开眼看向门口。 桑妮抱歉道,“有说是你父母的人要进来看望祁厂长。” 黎臻听出门外是许香予的声音,起身走出门,回手把门关上。 黎鑫和许香予拎着礼盒被桑明拦在门外,俩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见到黎臻开口便指责桑明无礼。 桑明桑妮兄妹二人对祁翼寒忠心耿耿,黎臻怎么可能让他们受委屈。 “许女士,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又来做什么?” 许香予被黎臻劈头一顿说委屈地缩到丈夫身后,黎鑫不悦道。 “黎臻,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黎鑫说着抬手要打,被桑明一把擒住手腕。 成天坐办公室的人哪里扛得住桑明的铁手,疼得脸都白了。 “你这个逆女,你居然指使人打我,我要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华国第一漫画家有多无耻。” 被吵得心烦,黎臻抬手掏了掏耳朵,用眼神示意桑明放手。 黎鑫抽回手疼得不住甩手,许香予忙捧着给黎鑫揉,看到手腕上被掐出来的淤青,气得狠剜了桑明几眼,但终究没敢再训黎臻。 “没什么事你们就走,以后也别来了,我不想看到你们。” 许香予做的那些事曝光后,黎鑫始终没有表态,黎臻推断黎鑫应该是早就知道,甚至在黎鑫的心里并不认为许香予有错,也或许他在其中有所获利也说不定。 这样的父母让黎臻太失望了,除了按时给赡养费外,黎臻不想再跟家里有任何往来。 见黎臻一副要断绝关系的样子,许香予哭道,“都是我的错,可你终究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说不见就不见……你自己算算看,你已经多久没回过家了,就算我有错,可你爸你哥还有你妹妹他们谁得罪你了,你就这样仇人似的不待见,我们来看女婿你也不让,哪有你这样做女儿的。” 黎鑫满脸怒气,训道,“上次你大哥被那个叫林碂的审了两天两夜,我们求祁翼寒帮忙说说情把人先保出来,你们俩可倒好,一句不见就把我跟你妈挡在门外,结果怎么样,你哥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平安回来却像没这回事似的,你们说说,有你们这么对待家人的吗?” 提起黎明酒店里发生的事,许香予深觉受辱,哭得更凶了。 “就因为许香玲你们竟然搞起了三堂会审,拿我当犯人对待,你自己送去给人绑的,祁翼寒却把我们全抓起来问口供,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你们有完没完?”黎臻不耐烦地道,“想吵你们出去吵,别吵到病人休息。” “我们是来看祁翼寒的,你没理由赶我们走!”许香予胡搅蛮缠起来,非要进去看祁翼寒。 祁翼寒现在还昏睡着,医生也嘱咐让保持安静,不要让病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如今许香予和黎鑫闹起来没完,黎臻面若寒霜。 “你们是有事要求祁翼寒?” 闻言,二人同时安静下来,黎臻见状蹙眉道。 “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一样。” 说着,黎臻示意二人跟她去了旁边一间空着的病房。 关上门,黎臻道,“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黎臻,你就是这么看待我跟你爸的?”许香予像是受了天大冤枉似的叹气。 “我从那次出事到被祁翼寒救出来,你和我爸哪怕有问过一次我的情况吗?好,你们可以说有祁翼寒在,我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那么我怀孕到生下孩子你们又在哪里?到现在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你们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吗?” “你这是在指责我和你爸咯,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这么多天过得怎样呢?你只知道疼你的孩子你有关心过你的父母吗?” 黎臻不想再浪费唇舌,打开门要走…… “你给我回来!”黎鑫喝道,“你大哥因为上次被调查的事已经被停薪留职,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不能不管你大哥。” 关上门,黎臻嘲讽道,“有事说事多好,非要打感情牌,有意思吗?” 黎鑫冷哼,“少废话,赶紧让祁翼寒跟你大哥的领导打声招呼,让你大哥回去上班。” 黎丰国在邮局上班,算是个小头头,工作轻松还有外快,算是个肥缺,黎鑫着急让黎丰国回去,应该是怕位置被别人给抢了。 “祁翼寒为什么抓你们?黎丰国为什么会被提审?”黎臻问。 黎鑫和许香予被问得同时噎住。 黎臻又道,“我被人抓走,祁翼寒着急救我,而你们呢?只顾拉着他说些有的没的耽误救援,你们被怀疑被审问一点都不冤。” 许香予自知理亏,放软了语气道,“可他终究是你大哥,你就算不念着他是你哥,看在你那还在上幼儿园侄子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管?”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何况那是她侄子,黎臻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到底心软了下来。 “你们回去,等翼寒醒了我会跟他说。” 黎臻向来说话算话,只要她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许香予和黎鑫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黎鑫像是极关心地问,“翼寒到底得了什么病,没事?” “没事……”黎臻不愿多言,出门让桑明送二人离开。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密码 临离开前,许香予将手里拎着的礼盒硬塞进黎臻手里。 黎臻只想让二人快些离开,也没推辞,拎着回了祁翼寒病房。 走没几步,黎臻又拎着礼盒出来,让桑妮打开礼盒检查。 礼盒里装的是时下逢年过节最常见的糕点,放置时间太久已经长毛,黎臻看一眼就反胃,让桑妮赶紧扔掉。 祁翼寒又睡了大半天才醒,醒来时没见到黎臻眼里闪过失望。 守在一旁的洛尘扶祁翼寒坐起来喝了杯水,又放祁翼寒躺回床上,道。 “嫂子回家看孩子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饿不饿,要是饿我先去给你买点粥垫垫肚子。” 祁翼寒没胃口,只想快点看到黎臻,眼巴巴望着门口摇摇头。 洛尘道,“最多半个小时嫂子肯定带吃的过来,正好我跟你说说……” 把之前黎臻问的那些话复述给祁翼寒听,洛尘道。 “嫂子跟我们的想法一样,那个人肯定就在我们身边,嫂子说她会想办法引出那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上钩。” “胡闹!”祁翼寒板着脸道,“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好,这些事哪里用得着她,你不劝反倒跟着她一起乱来,洛尘,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很少挨祁翼寒骂,洛尘抬手摸了摸鼻子。 “怎么就没脑子了,我觉得嫂子能做到,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黎臻回家看过孩子,又去陪着祁广说了会儿话,才拎着保姆做好的饭菜回了医院。 见洛尘门神一样同桑明桑妮一起站在门外,奇怪地问洛尘。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洛尘抬手挠了挠眉尾,憋屈道,“被赶出来了,不站这里站哪里。” 黎臻抿嘴笑,“那你好好守门,我进去了。” 洛尘郁闷地挪步让开,同时道,“我已经打过招呼,黎丰国已经回去上班了。” 黎臻点点头,打开门走进去,抬头便撞见祁翼寒满是期盼的眼。 “醒了?”黎臻走过去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折叠桌上。 祁翼寒伸手拉住黎臻的手,声音嘶哑地道,“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死了,我查出你是中毒死的,我抓到了真凶将她绳之以法,之后我求陈赢予你以精神长生……” 说到此处,祁翼寒深情凝眸黎臻,“我想,她确实做到了,所以,我现在不许她再继续研究下去是不是错了?” 黎臻没有回答祁翼寒的话,因为祁翼寒说这些只是想说给她听,而答案早已存在于祁翼寒心中,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随便,反正我能重生已经是个奇迹,我感恩这份奇迹,所以作为深受惠利的我无权评判,一切就交由你来决定好了。” 说着,黎臻打开饭盒,扶祁翼寒坐起来吃饭。 保姆做得很用心,小米粥加两荤两素,荤菜都是易消化不油腻的,祁翼寒吃得很舒服,当然最舒服的是黎臻见他拿筷子无力到手抖,拿走筷子喂他吃的饭。 吃完饭,祁翼寒身上有了些力气,没有即刻躺下,坐着跟黎臻闲聊。 听说俩个孩子因为看不到爸爸有些哭闹,祁翼寒马上掀被就要回家,被黎臻及时摁回床上。 “有大伯和晓春在,闹得不是很厉害,哪里就急在这一时。” 祁翼寒无奈,只得坐回去,道,“听说爸妈来过,他们为难你了?” 黎臻摇头,“他们为难不到我,不过,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林碂会审问我哥那么久吗?”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林碂没理由盯着黎丰国不放,而黎臻想不出除了当时被惹毛的祁翼寒会有谁让林碂这么干。 他说了恐怕又要得罪黎臻,但黎臻问了不说又不行,祁翼寒犹豫着道,“我……我就是通过你被带走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来推断他们到底谁有问题。” 果然,她就是祁翼寒的一块敲门砖,哪里需要哪里丢,黎臻收拾好饭盒拿起就走,祁翼寒忙道。 “你就不想听听他们到底都谁有问题吗?” “不想。” 眼见黎臻甩脸子走人,祁翼寒扶额。 洛尘这次也懒得问了,找医生给祁翼寒打了一针,让祁翼寒又睡了个饱觉,第二天便征询过医生意见把人送回了家。 黎臻回家后便又雇了俩个月嫂和一个厨师,俩个月嫂照顾一个宝宝,厨师专门负责做饭,保姆打杂收拾屋子,分工明确,薪水又高,各个都很用心。 祁翼寒回来没了用武之地,反被当成病号照顾,十分地不得劲儿。 晚上想偷偷溜出去抽烟,却被黎臻提前拿钥匙把门全上了锁,守在床边看着祁翼寒吃了药睡着才走。 连着几天睡眠充足,祁翼寒身体恢复得极快,脸上病容消退,甚至长了些肉出来。 祁翼寒出不去,来报告情况的人便等黎臻离开后翻窗进来,只是祁翼寒睡得很熟,叫都叫不醒,只得冒险留下纸条放在祁翼寒枕下。 黎臻每天早早进来,趁着祁翼寒还没睡醒拿出纸条看过再维持原样塞回枕下。 不过因为纸条是用密码写的,黎臻完全看不懂。 祁翼寒这条路行不通,黎臻只能靠自己,只是不善交际的黎臻掰着指头数下来,与她直接或间接有接触的不下几十人,何况经营着家具厂兼掌控海外运营的祁翼寒,排查难度可想而知。 黎臻拿出纸笔罗列出她与祁翼寒共同认识的关系比较近的人,差不多有三十人左右,这三十多人单凭她自己肯定查不过来,就算祁翼寒出手也得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蓦地,黎臻眼前一亮,她怎么把佘谦给忘了。 佘谦和小周因为查到梁家、洛家和贺家有勾结而被保护了起来,到现在依旧有人随时随地保护,但佘谦也算是嫌疑人之一,所以她找佘谦帮忙本身也存在风险。 看来还得另想办法,黎臻蹙眉。 有人敲门,黎臻收起纸笔起身开门。 见是祁翼寒,黎臻有些心虚。 “有事?”黎臻避开祁翼寒的视线问。 “贺伲想见你。”祁翼寒道。 梁丰恺是被贺伲刺伤的,贺伲被抓后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又获得被害人原谅,所以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被放出来了,不过,黎臻想不出来贺伲为何非要见她。 “她现在就在楼下,如果你实在不想见我可以马上命人送她走。”祁翼寒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密码 临离开前,许香予将手里拎着的礼盒硬塞进黎臻手里。 黎臻只想让二人快些离开,也没推辞,拎着回了祁翼寒病房。 走没几步,黎臻又拎着礼盒出来,让桑妮打开礼盒检查。 礼盒里装的是时下逢年过节最常见的糕点,放置时间太久已经长毛,黎臻看一眼就反胃,让桑妮赶紧扔掉。 祁翼寒又睡了大半天才醒,醒来时没见到黎臻眼里闪过失望。 守在一旁的洛尘扶祁翼寒坐起来喝了杯水,又放祁翼寒躺回床上,道。 “嫂子回家看孩子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饿不饿,要是饿我先去给你买点粥垫垫肚子。” 祁翼寒没胃口,只想快点看到黎臻,眼巴巴望着门口摇摇头。 洛尘道,“最多半个小时嫂子肯定带吃的过来,正好我跟你说说……” 把之前黎臻问的那些话复述给祁翼寒听,洛尘道。 “嫂子跟我们的想法一样,那个人肯定就在我们身边,嫂子说她会想办法引出那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上钩。” “胡闹!”祁翼寒板着脸道,“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好,这些事哪里用得着她,你不劝反倒跟着她一起乱来,洛尘,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很少挨祁翼寒骂,洛尘抬手摸了摸鼻子。 “怎么就没脑子了,我觉得嫂子能做到,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黎臻回家看过孩子,又去陪着祁广说了会儿话,才拎着保姆做好的饭菜回了医院。 见洛尘门神一样同桑明桑妮一起站在门外,奇怪地问洛尘。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洛尘抬手挠了挠眉尾,憋屈道,“被赶出来了,不站这里站哪里。” 黎臻抿嘴笑,“那你好好守门,我进去了。” 洛尘郁闷地挪步让开,同时道,“我已经打过招呼,黎丰国已经回去上班了。” 黎臻点点头,打开门走进去,抬头便撞见祁翼寒满是期盼的眼。 “醒了?”黎臻走过去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折叠桌上。 祁翼寒伸手拉住黎臻的手,声音嘶哑地道,“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死了,我查出你是中毒死的,我抓到了真凶将她绳之以法,之后我求陈赢予你以精神长生……” 说到此处,祁翼寒深情凝眸黎臻,“我想,她确实做到了,所以,我现在不许她再继续研究下去是不是错了?” 黎臻没有回答祁翼寒的话,因为祁翼寒说这些只是想说给她听,而答案早已存在于祁翼寒心中,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随便,反正我能重生已经是个奇迹,我感恩这份奇迹,所以作为深受惠利的我无权评判,一切就交由你来决定好了。” 说着,黎臻打开饭盒,扶祁翼寒坐起来吃饭。 保姆做得很用心,小米粥加两荤两素,荤菜都是易消化不油腻的,祁翼寒吃得很舒服,当然最舒服的是黎臻见他拿筷子无力到手抖,拿走筷子喂他吃的饭。 吃完饭,祁翼寒身上有了些力气,没有即刻躺下,坐着跟黎臻闲聊。 听说俩个孩子因为看不到爸爸有些哭闹,祁翼寒马上掀被就要回家,被黎臻及时摁回床上。 “有大伯和晓春在,闹得不是很厉害,哪里就急在这一时。” 祁翼寒无奈,只得坐回去,道,“听说爸妈来过,他们为难你了?” 黎臻摇头,“他们为难不到我,不过,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林碂会审问我哥那么久吗?”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林碂没理由盯着黎丰国不放,而黎臻想不出除了当时被惹毛的祁翼寒会有谁让林碂这么干。 他说了恐怕又要得罪黎臻,但黎臻问了不说又不行,祁翼寒犹豫着道,“我……我就是通过你被带走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来推断他们到底谁有问题。” 果然,她就是祁翼寒的一块敲门砖,哪里需要哪里丢,黎臻收拾好饭盒拿起就走,祁翼寒忙道。 “你就不想听听他们到底都谁有问题吗?” “不想。” 眼见黎臻甩脸子走人,祁翼寒扶额。 洛尘这次也懒得问了,找医生给祁翼寒打了一针,让祁翼寒又睡了个饱觉,第二天便征询过医生意见把人送回了家。 黎臻回家后便又雇了俩个月嫂和一个厨师,俩个月嫂照顾一个宝宝,厨师专门负责做饭,保姆打杂收拾屋子,分工明确,薪水又高,各个都很用心。 祁翼寒回来没了用武之地,反被当成病号照顾,十分地不得劲儿。 晚上想偷偷溜出去抽烟,却被黎臻提前拿钥匙把门全上了锁,守在床边看着祁翼寒吃了药睡着才走。 连着几天睡眠充足,祁翼寒身体恢复得极快,脸上病容消退,甚至长了些肉出来。 祁翼寒出不去,来报告情况的人便等黎臻离开后翻窗进来,只是祁翼寒睡得很熟,叫都叫不醒,只得冒险留下纸条放在祁翼寒枕下。 黎臻每天早早进来,趁着祁翼寒还没睡醒拿出纸条看过再维持原样塞回枕下。 不过因为纸条是用密码写的,黎臻完全看不懂。 祁翼寒这条路行不通,黎臻只能靠自己,只是不善交际的黎臻掰着指头数下来,与她直接或间接有接触的不下几十人,何况经营着家具厂兼掌控海外运营的祁翼寒,排查难度可想而知。 黎臻拿出纸笔罗列出她与祁翼寒共同认识的关系比较近的人,差不多有三十人左右,这三十多人单凭她自己肯定查不过来,就算祁翼寒出手也得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蓦地,黎臻眼前一亮,她怎么把佘谦给忘了。 佘谦和小周因为查到梁家、洛家和贺家有勾结而被保护了起来,到现在依旧有人随时随地保护,但佘谦也算是嫌疑人之一,所以她找佘谦帮忙本身也存在风险。 看来还得另想办法,黎臻蹙眉。 有人敲门,黎臻收起纸笔起身开门。 见是祁翼寒,黎臻有些心虚。 “有事?”黎臻避开祁翼寒的视线问。 “贺伲想见你。”祁翼寒道。 梁丰恺是被贺伲刺伤的,贺伲被抓后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又获得被害人原谅,所以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被放出来了,不过,黎臻想不出来贺伲为何非要见她。 “她现在就在楼下,如果你实在不想见我可以马上命人送她走。”祁翼寒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恭喜 听到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贺伲缓缓起身,仇视的眼神盯着从楼上走下来的黎臻。 吃了这么多亏居然还拿这种眼神看她,黎臻冷脸。 贺家是受谋杀事件波及最小的参与者,且祁翼寒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并没为难贺家,唯独贺重远父子和贺伲下场比较惨,贺重远被逐出贺家,贺岩被送去贫困山区改造,贺伲则成了臭名昭着的花柳病患者,再加上伤人进局子前途尽毁,已彻底被贺家放弃。 “黎臻……”贺伲早没了嚣张跋扈,但语气还是改不了的盛气凌人,“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你诬陷我得了花柳病的事,我要求你必须以着名漫画家的身份给我道歉,为我正名。” 原来是为了这事,黎臻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你我调换过来,你会为我登报正名吗?” 答案很明显,如果当初贺伲诬陷黎臻成功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为黎臻正名。 贺伲厚颜无耻地道,“当然会。” 黎臻颔首,“可我不是你,我就不会,我会一脚把你踩进泥里,让你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黎臻!”贺伲恨意横生,咬紧牙关忍下这份羞辱。 噗通!贺伲面朝黎臻双膝跪地,“我求你了,给我条活路。” 黎臻看出贺伲这是被逼急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跑来求她,思索片刻,道。 “这样,如果你同意,我会以漫画的形式把整件事发表出来,是非对错由大众评判,但肯定可以证明你没有花柳病,怎么样?” “行,不过你得答应把你诬陷我的事也全画出来。” 当时她确实是有意引导周围人误会黎臻得了花柳病,可之后黎臻的操作比她狠多了,几乎直接把她钉死,所以,只要黎臻据实画出事情经过,黎臻肯定会挨骂。 黎臻点头,“一言为定。” 贺伲满意地从地上站起,瘪着嘴向祁翼寒道谢,“谢谢翼寒哥哥给我这次机会。” 祁翼寒面无表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只要她的名声恢复了,谁愿意看黎臻那张臭脸,求她来她都不会来,贺伲保证黎臻说到做到她就绝不会再来打扰。 贺伲离开后,黎臻深深看了祁翼寒几眼。 知道黎臻是因为他让贺伲来这里见她不高兴了,祁翼寒正色道。 “你放心,她找不到这里。” 黎臻在祁翼寒的示意下望向窗外,贺伲被人罩着头套,双手反绑扛进车里,全程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知觉。 祁翼寒道,“从表面上看,贺伲应该不是那人,但有可能是那人收买的探路棋子……” “怎么想起来跟我说这些?”以祁翼寒的行事风格,有事都是他自己解决,怎么可能跟她说这么多。 祁翼寒道,“以前是我太一言堂了,以后有事我会跟你说,咱们一起商量着来。” 说着,祁翼寒悄无声息地摸上黎臻的手,试探着一点点握紧。 黎臻甩开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说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你一个字都不会说,我警告你,你再敢糊弄我,我就等孩子们大了,把你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他们,让孩子们好好评评理。” 惹毛了黎臻,祁翼寒一整天都没得到个好脸色,蔫巴巴地去家具厂忙完回来陪着祁广下棋,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祁广发笑。 “又惹媳妇生气了?” 祁翼寒闷头不吭声,马前卒吃了祁广的相。 祁广啧了声,“惹不起你媳妇倒是挺能欺负你大伯的。” 话音未落,祁广的车长驱直入吃掉祁翼寒的士,将老帅逼进了死角。 祁广问祁翼寒,“你有没有想过,黎臻当初嫁给你本身就是个问题?” 祁翼寒不解,“什么意思?” “为什么余玉芝突然跑去嫁给宋文初,接着许香予立马逼着黎臻嫁人,随后喜欢你的黎臻便跑来求你娶她……表面上看,许香予是眼馋余玉芝嫁的好又急于给儿子筹备彩礼,但她大儿子到现在还是单身,为什么她那么急着给二儿子结婚呢?” “大伯的意思是,黎家有问题?” 祁广讳莫如深地道,“我只是说出心中疑惑,答案却只能你自己去找,尤其最重要的一点,陈赢杀死许香予和你大伯母的家人,你看你大伯母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誓要报仇,和陈赢就是你死我活的态度,但反观许香予,她的反应就太怪了,再者她跟你大伯母明显是认识的,可你听黎臻提及过许香予认识宇文燕吗?” 祁翼寒频频点头,“是我疏忽了,这点确实没有注意到。” 话落,祁翼寒飞帅吃将,祁广啧了声推开棋子,“都不知道让让你大伯,不玩了。” “再来一盘,我准让大伯赢。” 祁翼寒笑着赔罪,祁广冷哼,重新摆好棋盘,道。 “其实也不怪你没注意到,毕竟是黎臻的娘家人,也就我这种外人才能看得清楚些。” 想到桑明说过在他昏睡时黎鑫和许香予曾去医院看他,还跟黎臻闹得很不愉快,黎臻因为二人拿长毛的糕点送礼不高兴,又特意嘱咐过桑明桑妮别把这件事告诉他,所以,这二人不可能是脑子不好使跑来故意得罪黎臻,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是,他们就是来确认他是生是死的。 祁翼寒突然间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放下棋子道。 “我出去一趟。” 祁广颔首,祁翼寒快步出了门。 黎臻站在二楼看到祁翼寒离开,奇怪这人怎么才回来没多久又走了,下楼时见祁广正在收拾棋盘,问祁广道。 “大伯,翼寒怎么又出去了?” 祁广把之前给祁翼寒分析的话复述给黎臻听,黎臻听完静默片刻,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热了些滋补汤和祁广一起喝了。 时近傍晚,黎臻等在窗前不见祁翼寒回来,拿起电话拨打过去。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徐战却还留在办公室里没走,接到黎臻来电颇为意外。 听黎臻问祁翼寒和洛尘今天有没有过来家具厂,徐战坦言。 “来过,不过很早就走了……” “徐战哥,我来了!” 突然闯进来的祈莲抬手朝徐战晃了晃拎在手里的饭盒。 电话两端安静数秒,徐战主动招供,“我和祈莲决定来年开春结婚。” 本是急着找祁翼寒却突然获悉惊天消息,黎臻缓了半天才道了句,“恭喜。” 挂断电话,黎臻还没有从徐战和祈莲成了一对的惊讶中回神,突然窗外响起尖锐哨声,起身看去,月光下数道黑影跃过墙头,极速朝小楼奔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恭喜 听到脚步声,坐在沙发上的贺伲缓缓起身,仇视的眼神盯着从楼上走下来的黎臻。 吃了这么多亏居然还拿这种眼神看她,黎臻冷脸。 贺家是受谋杀事件波及最小的参与者,且祁翼寒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并没为难贺家,唯独贺重远父子和贺伲下场比较惨,贺重远被逐出贺家,贺岩被送去贫困山区改造,贺伲则成了臭名昭着的花柳病患者,再加上伤人进局子前途尽毁,已彻底被贺家放弃。 “黎臻……”贺伲早没了嚣张跋扈,但语气还是改不了的盛气凌人,“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你诬陷我得了花柳病的事,我要求你必须以着名漫画家的身份给我道歉,为我正名。” 原来是为了这事,黎臻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你我调换过来,你会为我登报正名吗?” 答案很明显,如果当初贺伲诬陷黎臻成功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为黎臻正名。 贺伲厚颜无耻地道,“当然会。” 黎臻颔首,“可我不是你,我就不会,我会一脚把你踩进泥里,让你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黎臻!”贺伲恨意横生,咬紧牙关忍下这份羞辱。 噗通!贺伲面朝黎臻双膝跪地,“我求你了,给我条活路。” 黎臻看出贺伲这是被逼急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跑来求她,思索片刻,道。 “这样,如果你同意,我会以漫画的形式把整件事发表出来,是非对错由大众评判,但肯定可以证明你没有花柳病,怎么样?” “行,不过你得答应把你诬陷我的事也全画出来。” 当时她确实是有意引导周围人误会黎臻得了花柳病,可之后黎臻的操作比她狠多了,几乎直接把她钉死,所以,只要黎臻据实画出事情经过,黎臻肯定会挨骂。 黎臻点头,“一言为定。” 贺伲满意地从地上站起,瘪着嘴向祁翼寒道谢,“谢谢翼寒哥哥给我这次机会。” 祁翼寒面无表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只要她的名声恢复了,谁愿意看黎臻那张臭脸,求她来她都不会来,贺伲保证黎臻说到做到她就绝不会再来打扰。 贺伲离开后,黎臻深深看了祁翼寒几眼。 知道黎臻是因为他让贺伲来这里见她不高兴了,祁翼寒正色道。 “你放心,她找不到这里。” 黎臻在祁翼寒的示意下望向窗外,贺伲被人罩着头套,双手反绑扛进车里,全程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知觉。 祁翼寒道,“从表面上看,贺伲应该不是那人,但有可能是那人收买的探路棋子……” “怎么想起来跟我说这些?”以祁翼寒的行事风格,有事都是他自己解决,怎么可能跟她说这么多。 祁翼寒道,“以前是我太一言堂了,以后有事我会跟你说,咱们一起商量着来。” 说着,祁翼寒悄无声息地摸上黎臻的手,试探着一点点握紧。 黎臻甩开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只说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你一个字都不会说,我警告你,你再敢糊弄我,我就等孩子们大了,把你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他们,让孩子们好好评评理。” 惹毛了黎臻,祁翼寒一整天都没得到个好脸色,蔫巴巴地去家具厂忙完回来陪着祁广下棋,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祁广发笑。 “又惹媳妇生气了?” 祁翼寒闷头不吭声,马前卒吃了祁广的相。 祁广啧了声,“惹不起你媳妇倒是挺能欺负你大伯的。” 话音未落,祁广的车长驱直入吃掉祁翼寒的士,将老帅逼进了死角。 祁广问祁翼寒,“你有没有想过,黎臻当初嫁给你本身就是个问题?” 祁翼寒不解,“什么意思?” “为什么余玉芝突然跑去嫁给宋文初,接着许香予立马逼着黎臻嫁人,随后喜欢你的黎臻便跑来求你娶她……表面上看,许香予是眼馋余玉芝嫁的好又急于给儿子筹备彩礼,但她大儿子到现在还是单身,为什么她那么急着给二儿子结婚呢?” “大伯的意思是,黎家有问题?” 祁广讳莫如深地道,“我只是说出心中疑惑,答案却只能你自己去找,尤其最重要的一点,陈赢杀死许香予和你大伯母的家人,你看你大伯母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誓要报仇,和陈赢就是你死我活的态度,但反观许香予,她的反应就太怪了,再者她跟你大伯母明显是认识的,可你听黎臻提及过许香予认识宇文燕吗?” 祁翼寒频频点头,“是我疏忽了,这点确实没有注意到。” 话落,祁翼寒飞帅吃将,祁广啧了声推开棋子,“都不知道让让你大伯,不玩了。” “再来一盘,我准让大伯赢。” 祁翼寒笑着赔罪,祁广冷哼,重新摆好棋盘,道。 “其实也不怪你没注意到,毕竟是黎臻的娘家人,也就我这种外人才能看得清楚些。” 想到桑明说过在他昏睡时黎鑫和许香予曾去医院看他,还跟黎臻闹得很不愉快,黎臻因为二人拿长毛的糕点送礼不高兴,又特意嘱咐过桑明桑妮别把这件事告诉他,所以,这二人不可能是脑子不好使跑来故意得罪黎臻,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是,他们就是来确认他是生是死的。 祁翼寒突然间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放下棋子道。 “我出去一趟。” 祁广颔首,祁翼寒快步出了门。 黎臻站在二楼看到祁翼寒离开,奇怪这人怎么才回来没多久又走了,下楼时见祁广正在收拾棋盘,问祁广道。 “大伯,翼寒怎么又出去了?” 祁广把之前给祁翼寒分析的话复述给黎臻听,黎臻听完静默片刻,一言不发地去厨房热了些滋补汤和祁广一起喝了。 时近傍晚,黎臻等在窗前不见祁翼寒回来,拿起电话拨打过去。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徐战却还留在办公室里没走,接到黎臻来电颇为意外。 听黎臻问祁翼寒和洛尘今天有没有过来家具厂,徐战坦言。 “来过,不过很早就走了……” “徐战哥,我来了!” 突然闯进来的祈莲抬手朝徐战晃了晃拎在手里的饭盒。 电话两端安静数秒,徐战主动招供,“我和祈莲决定来年开春结婚。” 本是急着找祁翼寒却突然获悉惊天消息,黎臻缓了半天才道了句,“恭喜。” 挂断电话,黎臻还没有从徐战和祈莲成了一对的惊讶中回神,突然窗外响起尖锐哨声,起身看去,月光下数道黑影跃过墙头,极速朝小楼奔来…… 第二百三十章 围剿 黎臻眼见小楼被团团围住,连忙冲去婴儿房。 推开门,四名月嫂各个手里拿着冷兵器守在婴儿床旁,祝晓春随后跟进来看到,转身就要出去解决闯入者,被黎臻一把拽住。 外面的人太多,单凭祝晓春一人根本就是去送死,黎臻让祝晓春不要乱来,下楼保护好祁广,祝晓春撅着嘴下楼,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回来。 黎臻正疑惑间,见祝晓春身后走来一人不禁怔愣。 祁翼寒上前抱住黎臻拍了拍黎臻的背,“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我怎么没看到你回来?”黎臻始终守在窗前,祁翼寒回来她不可能看不见。 祁翼寒揽着黎臻的肩走到窗前,此时外面灯光大亮,那些黑衣人在灯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已经有不少人被抓。 黎臻看到比黑衣人多出三倍的保镖,惊讶祁翼寒哪里找来这么多人。 “有林碂的人,有王公辰带过来的人,还有贺家和祁峥的人,还有些想来的,人太多,我没让。” 黎臻斜眄祁翼寒,“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早有经验的祁翼寒道,“建造这栋楼用的都是特殊材料,就算没有人守着他们也攻不进来,所以我就没跟你说,免得你睡不好,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如果提前知道会有人来偷袭,黎臻肯定会胡思乱想睡不安稳,休息不好影响身体,就会保证不了孩子的口粮,黎臻勉强原谅了祁翼寒这次的隐瞒。 黎臻朝外看去,果然如祁翼寒说的那样,黑衣人想要攻进来,连炸药包都用上了,可小楼稳如泰山,就是爆炸声太大,黎臻转头看向俩个孩子。 月嫂一人一只手捂着俩个孩子的耳朵,俩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睡着,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在上演生死大战。 不过半个小时,战斗结束,黑衣人全部被擒。 祁翼寒下楼去善后,黎臻仍是有些惊魂未定,留在婴儿房里寸步不离。 祝晓春听黎臻的话,还是下楼守着祁广去了,没多久又被祁翼寒赶回楼上来陪黎臻,黎臻问了嘴祁广的情况,听祝晓春回说没事就没下楼去看望。 翌日,祁翼寒回来接黎臻,黎臻这才知道黑衣人竟是付图的手下还有一些许家和宇文家的人,而为首之人最是让人意外…… “邓万里?”黎臻想到那个对她向来客客气气的怪脾气老头,怎么也无法相信他要对俩个孩子下毒手。 “他要为宇文燕报仇。”祁翼寒道。 昨日经祁广提醒,祁翼寒立即带人去黎家蹲守,果然发现许香予与邓万里偷偷见过面,许香予还给了邓万里洛尘家的地址,幸亏洛尘早有防范,提前转移了赵晴母子。 不过,在抓捕时却被狡猾的邓万里逃了,祁翼寒当即醒悟过来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立即带人往家赶。 路上,祁翼寒用对讲机联系人手,黑衣人发起围攻时,增援已源源不断地赶来。 因为担心黎臻和孩子,祁翼寒赶到后没有参与围剿,而是从地下通道进入小楼,不想却遇到祁广持枪对阵邓万里。 见祁翼寒现身,祁广毫不迟疑地开枪打死了邓万里。 丢掉手里的枪,祁广看向祁翼寒,语气释然。 “没有邓万里这些人鼓动,你大伯母绝不会死,杀人犯法,你不必替大伯难过,把大伯交出去,大伯绝不怨你。” 祁翼寒心情沉痛,可他不能因为祁广是他大伯而徇私枉法,吩咐人将祁广押走交给林碂。 上到二楼遇到祝晓春,祁翼寒让祝晓春回去,避免了祁广被捕的难堪。 见到黎臻,祁翼寒很想好好抱抱她,只是屋里月嫂等人都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抓到邓万里了?”黎臻问。 “他死了,被大伯打死的。” 黎臻错愕,“怎么会?” “昨天大伯说的那些话为的就是引我离开,让邓万里误以为有机会偷袭,结果却自投罗网死在了大伯手里。” 祁广运筹帷幄,连祁翼寒都上了他的当,黎臻不胜唏嘘。 “大伯这些日子以来病得厉害,让我们都忘了他当年能孤身远渡重洋闯出一番事业,岂是能无视妻子被人谋害而忍气吞声的人。” 祁翼寒颔首道,“而且,大伯杀了邓万里后曾跟我说过,邓万里应该跟那人是一伙的,如果不出所料,那个人必定会极限反扑,所以这几天我们一定要小心。” 黎臻倒是不怕这些,唯独让她担心的是一对尚在襁褓中的儿女。 之前俩个孩子刚生下来时祁翼寒其实是不喜的,一切害黎臻冒生命危险的人都不值得他喜欢,但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下来,祁翼寒再说不出讨厌的话,此时,更是如黎臻一样视俩个孩子为命根,见黎臻面带忧色,安慰道。 “放心,相信你丈夫绝对能护得住你们娘仨。” 战事结束后,祁翼寒没有参与审理,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祁广的情况。 祁翼寒越是如此,林碂越觉得肩上的担子极重,处理起来慎之又慎。 涉及到祁广,祁峥什么也顾不得了,就要舍了一身功绩来保祁广,祁翼寒早料到会如此,带着黎臻找上门。 祁峥见到祁翼寒暴怒,呵斥祁翼寒为什么不想办法保住祁广。 祁翼寒坚决不许祁峥管祁广的事,祁峥死活要救哥哥,俩个人都犟得要死,要不是祁翼寒临出门前黎臻坚持要跟过来,估计这父子俩能打起来。 黎臻劝道,“你们先别激动,其实不用爸出面,我有办法救下大伯。” 闻言,父子俩齐齐看向黎臻,黎臻道,“而且,如果陈赢还活着,我还可以顺便让她成为华国英雄。” 黎臻没有说大话,让祁翼寒送她回了华园小区,取出冯灵送她的古医书,黎臻同祁翼寒一起去见了此时还在医院养伤的陈赢。 当初付图就是奔着要陈赢命去的,却不想陈赢心脏位置偏右侥幸活了下来,但因为伤势太重,养到现在才能下地走动,见到黎臻同祁翼寒一同出现,难得地露出一抹诧异。 黎臻说了自己是重生的事,陈赢听完很肯定她在未来做到了精神长生,只不过技术应该不是很成熟,否则黎臻应该立地重生而非重回到八十年代。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陈赢道,“不会你是想让宇文燕和付图也重生?” 黎臻没回答,而是拿出冯灵留的医书,道,“你还记得我漫画里给你塑造的拯救卫国英雄的形象吗?” 第二百三十章 围剿 黎臻眼见小楼被团团围住,连忙冲去婴儿房。 推开门,四名月嫂各个手里拿着冷兵器守在婴儿床旁,祝晓春随后跟进来看到,转身就要出去解决闯入者,被黎臻一把拽住。 外面的人太多,单凭祝晓春一人根本就是去送死,黎臻让祝晓春不要乱来,下楼保护好祁广,祝晓春撅着嘴下楼,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回来。 黎臻正疑惑间,见祝晓春身后走来一人不禁怔愣。 祁翼寒上前抱住黎臻拍了拍黎臻的背,“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我怎么没看到你回来?”黎臻始终守在窗前,祁翼寒回来她不可能看不见。 祁翼寒揽着黎臻的肩走到窗前,此时外面灯光大亮,那些黑衣人在灯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已经有不少人被抓。 黎臻看到比黑衣人多出三倍的保镖,惊讶祁翼寒哪里找来这么多人。 “有林碂的人,有王公辰带过来的人,还有贺家和祁峥的人,还有些想来的,人太多,我没让。” 黎臻斜眄祁翼寒,“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早有经验的祁翼寒道,“建造这栋楼用的都是特殊材料,就算没有人守着他们也攻不进来,所以我就没跟你说,免得你睡不好,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如果提前知道会有人来偷袭,黎臻肯定会胡思乱想睡不安稳,休息不好影响身体,就会保证不了孩子的口粮,黎臻勉强原谅了祁翼寒这次的隐瞒。 黎臻朝外看去,果然如祁翼寒说的那样,黑衣人想要攻进来,连炸药包都用上了,可小楼稳如泰山,就是爆炸声太大,黎臻转头看向俩个孩子。 月嫂一人一只手捂着俩个孩子的耳朵,俩个孩子安安稳稳的睡着,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在上演生死大战。 不过半个小时,战斗结束,黑衣人全部被擒。 祁翼寒下楼去善后,黎臻仍是有些惊魂未定,留在婴儿房里寸步不离。 祝晓春听黎臻的话,还是下楼守着祁广去了,没多久又被祁翼寒赶回楼上来陪黎臻,黎臻问了嘴祁广的情况,听祝晓春回说没事就没下楼去看望。 翌日,祁翼寒回来接黎臻,黎臻这才知道黑衣人竟是付图的手下还有一些许家和宇文家的人,而为首之人最是让人意外…… “邓万里?”黎臻想到那个对她向来客客气气的怪脾气老头,怎么也无法相信他要对俩个孩子下毒手。 “他要为宇文燕报仇。”祁翼寒道。 昨日经祁广提醒,祁翼寒立即带人去黎家蹲守,果然发现许香予与邓万里偷偷见过面,许香予还给了邓万里洛尘家的地址,幸亏洛尘早有防范,提前转移了赵晴母子。 不过,在抓捕时却被狡猾的邓万里逃了,祁翼寒当即醒悟过来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之计,立即带人往家赶。 路上,祁翼寒用对讲机联系人手,黑衣人发起围攻时,增援已源源不断地赶来。 因为担心黎臻和孩子,祁翼寒赶到后没有参与围剿,而是从地下通道进入小楼,不想却遇到祁广持枪对阵邓万里。 见祁翼寒现身,祁广毫不迟疑地开枪打死了邓万里。 丢掉手里的枪,祁广看向祁翼寒,语气释然。 “没有邓万里这些人鼓动,你大伯母绝不会死,杀人犯法,你不必替大伯难过,把大伯交出去,大伯绝不怨你。” 祁翼寒心情沉痛,可他不能因为祁广是他大伯而徇私枉法,吩咐人将祁广押走交给林碂。 上到二楼遇到祝晓春,祁翼寒让祝晓春回去,避免了祁广被捕的难堪。 见到黎臻,祁翼寒很想好好抱抱她,只是屋里月嫂等人都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抓到邓万里了?”黎臻问。 “他死了,被大伯打死的。” 黎臻错愕,“怎么会?” “昨天大伯说的那些话为的就是引我离开,让邓万里误以为有机会偷袭,结果却自投罗网死在了大伯手里。” 祁广运筹帷幄,连祁翼寒都上了他的当,黎臻不胜唏嘘。 “大伯这些日子以来病得厉害,让我们都忘了他当年能孤身远渡重洋闯出一番事业,岂是能无视妻子被人谋害而忍气吞声的人。” 祁翼寒颔首道,“而且,大伯杀了邓万里后曾跟我说过,邓万里应该跟那人是一伙的,如果不出所料,那个人必定会极限反扑,所以这几天我们一定要小心。” 黎臻倒是不怕这些,唯独让她担心的是一对尚在襁褓中的儿女。 之前俩个孩子刚生下来时祁翼寒其实是不喜的,一切害黎臻冒生命危险的人都不值得他喜欢,但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下来,祁翼寒再说不出讨厌的话,此时,更是如黎臻一样视俩个孩子为命根,见黎臻面带忧色,安慰道。 “放心,相信你丈夫绝对能护得住你们娘仨。” 战事结束后,祁翼寒没有参与审理,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祁广的情况。 祁翼寒越是如此,林碂越觉得肩上的担子极重,处理起来慎之又慎。 涉及到祁广,祁峥什么也顾不得了,就要舍了一身功绩来保祁广,祁翼寒早料到会如此,带着黎臻找上门。 祁峥见到祁翼寒暴怒,呵斥祁翼寒为什么不想办法保住祁广。 祁翼寒坚决不许祁峥管祁广的事,祁峥死活要救哥哥,俩个人都犟得要死,要不是祁翼寒临出门前黎臻坚持要跟过来,估计这父子俩能打起来。 黎臻劝道,“你们先别激动,其实不用爸出面,我有办法救下大伯。” 闻言,父子俩齐齐看向黎臻,黎臻道,“而且,如果陈赢还活着,我还可以顺便让她成为华国英雄。” 黎臻没有说大话,让祁翼寒送她回了华园小区,取出冯灵送她的古医书,黎臻同祁翼寒一起去见了此时还在医院养伤的陈赢。 当初付图就是奔着要陈赢命去的,却不想陈赢心脏位置偏右侥幸活了下来,但因为伤势太重,养到现在才能下地走动,见到黎臻同祁翼寒一同出现,难得地露出一抹诧异。 黎臻说了自己是重生的事,陈赢听完很肯定她在未来做到了精神长生,只不过技术应该不是很成熟,否则黎臻应该立地重生而非重回到八十年代。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陈赢道,“不会你是想让宇文燕和付图也重生?” 黎臻没回答,而是拿出冯灵留的医书,道,“你还记得我漫画里给你塑造的拯救卫国英雄的形象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活着 虽然陈赢是《谁说女子不如男》里女主原型,但也不妨碍她成为这套连载漫画的忠实读者,闻言颔首道,“当然记得。” 黎臻道,“再有不到四年,华国将有一场战事,所以我希望你能从此刻起暂时放弃研究长生,争取掌握这本书里的起死回生之术,拯救更多保家卫国的英雄,让他们能有机会与家人一起享受未来和平年代的幸福生活,而我捐出这本书的条件就是免除大伯死刑。” 只要能继续她奉献终生的医学事业她当然不会反对,陈赢当即应下。 祁翼寒感激黎臻挽救了祁广的命,但他需要上报医书来源,问黎臻如何得到的医书。 黎臻说了拿到医书的经过,祁翼寒总觉得有问题,但现在救祁广更重要,容不得他多想,先将情况报了上去。 很快,上面批下来,祁广的命保住了,但并未准许陈赢参与研究。 研究所已被强制关闭,又被古医书研究组拒之门外,陈赢前所未有地感到迷茫。 黎臻进到病房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陈赢呆坐在窗前椅子上,望着楼下由家人陪伴散步闲聊的病患们,藏不住的落寞投下一抹阴影,被阳光拉长直延伸到她脚下。 听到动静陈赢回头,见是黎臻,嗓音干涩地问黎臻,“有事?” 眼前满身荒凉的陈赢正是黎臻当初预想过的下场,黎臻一点也不同情陈赢,反而觉得老天很公平,自作自受就该如此。 “我听说你没有进研究组……” 陈赢眼底闪过郁色,“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谈不上看你笑话,只是觉得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来找你聊聊。” 陈赢最初对黎臻这个儿媳的印象是又蠢又笨的闷葫芦,但经历过这么多事,她早已不这样认为了,道。 “聊什么?” 黎臻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还有一条大鱼没有抓到,所以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可以聊聊这人有可能是谁。” “我为什么要帮你?” 黎臻淡笑,拿出亲手画的俩个孩子的各种可爱图画给陈赢看。 陈赢向来不喜欢孩子,但在看到黎臻的画时还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躺在摇篮里的,被祁翼寒一左一右抱在怀里笑的,踢着小胖腿撒欢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天真烂漫,可爱至极,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小孩子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见陈赢盯着画稿半天无言,黎臻道,“我找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这俩个小家伙,我想你作为奶奶也舍不得他们受到伤害?” 陈赢道,“我不知道什么大鱼,但我知道许香予暗地里与宇文燕是有来往的……宇文燕虽然算计过我,可其实这些年我也没少防着她,而张峰不只是宇文燕和付图的暗桩,他也有为我做过事,如果说三姓家奴不值得信任,那么张峰首当其冲,还有,你大哥那个人不简单,你可以让翼寒从你大哥的工作情况调查。” 难道逼着祁翼寒娶余玉芝的张峰就是那条大鱼?可那又关黎丰国什么事? 但不管黎臻再怎么问陈赢都没再开口,陈赢反复地看着手里的画,突然抬头问黎臻。 “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信息,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黎臻爽快答应。 陈赢道,“我想你给我和你们画张全家福。” 所以,当初她那么义无反顾地抛夫弃子是为了什么呢?如今一家团圆只能实现在一幅画里,黎臻不胜唏嘘。 “好,我答应你。” 黎臻回去后着手开始作画,但等陈赢拿到全家福时却差点没气死了。 画上不但有祁峥、祁翼寒、黎臻和俩个宝宝,居然还有祁广和宇文燕,尤其宇文燕眉开眼笑的样子,陈赢看一眼就要吐了。 黎臻劝道,“仅此一张,您考虑清楚了,如果实在受不了您就还给我。” 陈赢终究没舍得,且余生都是靠着这副画活下去的。 不过陈赢没有消沉多久就被祁翼寒征用了,祁翼寒名下的研究所需要陈赢这样的人才,祁翼寒破格录用了陈赢,陈赢既意外又高兴。 祁广收到黎臻画的全家福时,正在看守所里准备自杀…… 看到画里俩个可爱的孩子,祁广放弃了,他得活着,等着看黎臻的连载,直到俩个孩子长大,直到他们愿意来看看他这个大爷爷。 “所以,还是你来……”祁广把手里的剃须刀片丢给同牢房的邋遢男人。 岳文山两眼盯着刀片,许久视线缓缓上移,对上祁广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底满是恨意。 “你想栽赃我?” 自从做了祁广的室友后他就时刻提防着,在看到刀片时便猜到祁广的目的,祁广想要自杀再诬陷到他头上,就为了报当年他强占所爱之仇。 祁广冷笑,“是又怎样……燕子死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怎么可能留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继续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可我不会死!” 岳文山拾起刀片一步步走向祁广,他可以亲手杀了拐走宇文燕的祁广,再伪装成遭祁广袭击不得已反击错杀的假象,他担任调查员这么久,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通过测谎,到时候祁广死了也是白死。 “你认为你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呵,岳文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祁广云淡风轻地问岳文山,“你知不知道燕子当年并没有流产,那个孩子足月生了下来。” “你说什么?”岳文山凶悍的表情开裂,“那个孩子还活着?” 祁广眼神轻蔑地看着岳文山,说出来的话令人遍体生寒。 “陈赢收买医生谎称燕子大出血摘了子宫,又弄来个死婴说是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但其实那个孩子被陈赢送回国丢给了她师父。” “那个孩子长大后被陈赢招进了她所在的金字塔,但那孩子因为无法接受陈赢违反自然法则研究长生,没多久又回国了,如今他是祁翼寒的人,今天如果你不死,就会有人爆出他的身份。” 岳文山不敢想像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因为他被所有人口诛笔伐的场景,终于慌了。 祁广一字一句地道,“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你这样一个无耻的父亲,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替他的父亲赎罪。” 第二百三十一章 活着 虽然陈赢是《谁说女子不如男》里女主原型,但也不妨碍她成为这套连载漫画的忠实读者,闻言颔首道,“当然记得。” 黎臻道,“再有不到四年,华国将有一场战事,所以我希望你能从此刻起暂时放弃研究长生,争取掌握这本书里的起死回生之术,拯救更多保家卫国的英雄,让他们能有机会与家人一起享受未来和平年代的幸福生活,而我捐出这本书的条件就是免除大伯死刑。” 只要能继续她奉献终生的医学事业她当然不会反对,陈赢当即应下。 祁翼寒感激黎臻挽救了祁广的命,但他需要上报医书来源,问黎臻如何得到的医书。 黎臻说了拿到医书的经过,祁翼寒总觉得有问题,但现在救祁广更重要,容不得他多想,先将情况报了上去。 很快,上面批下来,祁广的命保住了,但并未准许陈赢参与研究。 研究所已被强制关闭,又被古医书研究组拒之门外,陈赢前所未有地感到迷茫。 黎臻进到病房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陈赢呆坐在窗前椅子上,望着楼下由家人陪伴散步闲聊的病患们,藏不住的落寞投下一抹阴影,被阳光拉长直延伸到她脚下。 听到动静陈赢回头,见是黎臻,嗓音干涩地问黎臻,“有事?” 眼前满身荒凉的陈赢正是黎臻当初预想过的下场,黎臻一点也不同情陈赢,反而觉得老天很公平,自作自受就该如此。 “我听说你没有进研究组……” 陈赢眼底闪过郁色,“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谈不上看你笑话,只是觉得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来找你聊聊。” 陈赢最初对黎臻这个儿媳的印象是又蠢又笨的闷葫芦,但经历过这么多事,她早已不这样认为了,道。 “聊什么?” 黎臻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还有一条大鱼没有抓到,所以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可以聊聊这人有可能是谁。” “我为什么要帮你?” 黎臻淡笑,拿出亲手画的俩个孩子的各种可爱图画给陈赢看。 陈赢向来不喜欢孩子,但在看到黎臻的画时还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躺在摇篮里的,被祁翼寒一左一右抱在怀里笑的,踢着小胖腿撒欢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天真烂漫,可爱至极,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小孩子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见陈赢盯着画稿半天无言,黎臻道,“我找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这俩个小家伙,我想你作为奶奶也舍不得他们受到伤害?” 陈赢道,“我不知道什么大鱼,但我知道许香予暗地里与宇文燕是有来往的……宇文燕虽然算计过我,可其实这些年我也没少防着她,而张峰不只是宇文燕和付图的暗桩,他也有为我做过事,如果说三姓家奴不值得信任,那么张峰首当其冲,还有,你大哥那个人不简单,你可以让翼寒从你大哥的工作情况调查。” 难道逼着祁翼寒娶余玉芝的张峰就是那条大鱼?可那又关黎丰国什么事? 但不管黎臻再怎么问陈赢都没再开口,陈赢反复地看着手里的画,突然抬头问黎臻。 “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信息,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黎臻爽快答应。 陈赢道,“我想你给我和你们画张全家福。” 所以,当初她那么义无反顾地抛夫弃子是为了什么呢?如今一家团圆只能实现在一幅画里,黎臻不胜唏嘘。 “好,我答应你。” 黎臻回去后着手开始作画,但等陈赢拿到全家福时却差点没气死了。 画上不但有祁峥、祁翼寒、黎臻和俩个宝宝,居然还有祁广和宇文燕,尤其宇文燕眉开眼笑的样子,陈赢看一眼就要吐了。 黎臻劝道,“仅此一张,您考虑清楚了,如果实在受不了您就还给我。” 陈赢终究没舍得,且余生都是靠着这副画活下去的。 不过陈赢没有消沉多久就被祁翼寒征用了,祁翼寒名下的研究所需要陈赢这样的人才,祁翼寒破格录用了陈赢,陈赢既意外又高兴。 祁广收到黎臻画的全家福时,正在看守所里准备自杀…… 看到画里俩个可爱的孩子,祁广放弃了,他得活着,等着看黎臻的连载,直到俩个孩子长大,直到他们愿意来看看他这个大爷爷。 “所以,还是你来……”祁广把手里的剃须刀片丢给同牢房的邋遢男人。 岳文山两眼盯着刀片,许久视线缓缓上移,对上祁广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底满是恨意。 “你想栽赃我?” 自从做了祁广的室友后他就时刻提防着,在看到刀片时便猜到祁广的目的,祁广想要自杀再诬陷到他头上,就为了报当年他强占所爱之仇。 祁广冷笑,“是又怎样……燕子死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怎么可能留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继续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可我不会死!” 岳文山拾起刀片一步步走向祁广,他可以亲手杀了拐走宇文燕的祁广,再伪装成遭祁广袭击不得已反击错杀的假象,他担任调查员这么久,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通过测谎,到时候祁广死了也是白死。 “你认为你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呵,岳文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祁广云淡风轻地问岳文山,“你知不知道燕子当年并没有流产,那个孩子足月生了下来。” “你说什么?”岳文山凶悍的表情开裂,“那个孩子还活着?” 祁广眼神轻蔑地看着岳文山,说出来的话令人遍体生寒。 “陈赢收买医生谎称燕子大出血摘了子宫,又弄来个死婴说是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但其实那个孩子被陈赢送回国丢给了她师父。” “那个孩子长大后被陈赢招进了她所在的金字塔,但那孩子因为无法接受陈赢违反自然法则研究长生,没多久又回国了,如今他是祁翼寒的人,今天如果你不死,就会有人爆出他的身份。” 岳文山不敢想像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因为他被所有人口诛笔伐的场景,终于慌了。 祁广一字一句地道,“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你这样一个无耻的父亲,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替他的父亲赎罪。” 第二百三十二章 蔑杀 “哈哈哈!”岳文山表情狰狞,突然大笑出声,“我和宇文燕有个儿子,而宇文燕什么都没给你留下,祁广,你真可怜。” 祁广毫不在意,淡笑道,“我愿意为燕子做任何事,你呢,除了毁了她,你又为她做过什么?她留在我身边几十年岂是一个孩子能比的,岳文山,可怜的是你不是我。” “我是不会死的!”岳文山怒吼,“我有孩子了,是宇文燕为我生的孩子,我要出去,我要我们父子团聚!” 见岳文山居然做起了白日梦,祁广忍不住摇头。 “你不会以为邓万里会来救你?” 岳文山愣了下,祁广不屑冷哼。 “邓万里应该联系过你,甚至打算救你出来……”祁广道,“其实我早就算到了他的打算,所以故意引他去抓黎臻,然后守株待兔地结果了他,他想要利用黎臻逼祁翼寒交出你的孩子,让那孩子继承燕子留在国内的巨额资产,可我怎么能让他得逞,那个孩子是燕子一生的污点,就算燕子死了,也不能让他的存在污了燕子的名声。” “她已经臭名昭着了,又怎么会差这一个,你就是嫉妒!” 祁广挑眉,“呵,岳文山,我可以保证,你今天不死,我明天就能毁了那孩子的后半生,这样,也足够抵消我的嫉妒了。” “你卑鄙!” 岳文山咬牙,良久,抓起刀片长叹。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你若是答应我不会毁那孩子,我可以去死。” 祁广颔首,“我祁广一言九鼎。” “好!”岳文山将刀片贴上大动脉,闭上眼就要自尽。 祁广静静看着,在岳文山猛扑过来,手里的刀片即将割开脖颈时,依旧纹丝不动。 刀片看似锋利,切到祁广脖子上时竟碎裂成数片,而祁广手里的刀片却如风般划过。 岳文山手捂脖颈,鲜血喷薄而出,一脸不可置信地瞪视着拿刀片划伤手后将刀片塞进他手里的祁广。 门外,目睹岳文山袭击祁广的狱警吹响哨子,打开门冲了进来。 祁广双手抱头蹲下,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岳文山两眼上翻没了动静…… 祁峥同样收到了全家福,珍而重之地装裱后挂在书房里,梁燕看到后嫉妒到两眼通红,指着画骂道。 “我嫁给你二十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凭什么黎臻不把我也画上去?” 祁峥没出声,其实如果没有当年祁翼寒的生死一线,他是绝对不会娶梁燕的,如今梁老的救命之恩他早已还完,险些害死祁翼寒和黎臻的梁家他也选择了放过,他已做了太多对不起儿子儿媳的事,他能出现在全家福里完全是看在祁广的面子上,他可没脸让梁燕也出现在全家福上。 梁燕见祁峥竟然没有任何辩解,等于是默认了她不配出现在祁家的全家福上,一时冲动地大吼道。 “既然你这么不在乎我,那就离婚好了,我有落寒就够了。” 祁峥神色如常,冷冷问了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梁燕以为黎臻闹离婚祁翼寒那般纵容,她闹离婚祁峥也一定会惯着,结果祁峥的态度明显就是她敢说他立马离婚,顿时怕了。 “我不离,想我成全你和陈赢破镜重圆,做梦!” 不知梁燕因为一张全家福闹得鸡飞狗跳,黎臻从医院出来后绕了一圈进后门去了陈赢隔壁病房。 房门欠了道缝,黎臻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有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脆响声传来。 黎臻趴在门缝上偷窥…… 陈赢听到敲门声,道了声,“请进。” 门开处,许香予走进门来,陈赢见状并不意外,道。 “你终于还是来了。” 许香予冷冷道,“你以为宇文燕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陈赢,你身上背负着三十八条人命,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陈赢淡漠道,“你想怎样?” “我要你死……”说着,许香予手指紧闭的窗户道,“你跳下去就算一了百了,否则,我就把你在国外做的那些丑事全曝光出去,到时连把你塑造成英雄的黎臻,都会因你做的那些丑事被所有人唾骂。” “她是你女儿,她怎样都与我无关。” “可她是你儿媳妇,是你孙子孙女的妈!” 闻言,陈赢看白痴一样看着许香予,道。 “别说儿子,丈夫我都不要了,你以为我还会管那俩个小东西,许香予,你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蠢啊。” “也不知咱们俩谁蠢……”许香予视线落在陈赢攥在手里的纸筒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的是什么吗?” 陈赢随手打开纸筒亮出上面画的全家福,嘲讽道。 “你女儿得了宇文燕的遗产还不够,又画这种画来买我的好,想要我把在国内的资产也全给她,真不愧是你女儿,跟你一样的贪得无厌。” 说罢,陈赢毫不犹豫地撕碎了手里的全家福,甩手扬了许香予一脸,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让许香予笃定的神情开裂,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所谓的丑事你尽管去曝光,我求之不得。” 话落,陈赢后脑勺对着许香予,仿佛许香予是一堆臭不可闻的垃圾。 目睹许香予怒气冲冲的离开,黎臻随后从门里出来悄悄跟上。 许香予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穿街走巷的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开门闪身进去,随后,男人迅速把门关上。 怎么会是他?! 虽然只是一瞬,黎臻却认出了给许香予开门的男人,竟然是张峰。 黎臻去见陈赢之前故意暴露行踪,果然没多久许香予便找去医院见了陈赢,但让黎臻万万没想到的是,许香予居然跟张峰是一伙的,黎臻一时间很难接受。 没过多久,许香予从门里出来,接着才急匆匆地回了家。 难道张峰才是那条大鱼?黎臻回到家后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暂时先不告诉过份重视张峰的祁翼寒。 翌日,黎臻听祁翼寒说今天就要送陈赢去研究所,提出也想跟着去看看。 祁翼寒倒是没反对,嘱咐祝晓春和月嫂照顾好孩子,便带上黎臻一起走了。 祁翼寒和黎臻到时,陈赢已久候多时,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外,仅手里攥着个破破烂烂的纸筒。 研究所那边什么都有,只要陈赢人去了就行,祁翼寒见状没出声,请陈赢出了病房朝楼下走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蔑杀 “哈哈哈!”岳文山表情狰狞,突然大笑出声,“我和宇文燕有个儿子,而宇文燕什么都没给你留下,祁广,你真可怜。” 祁广毫不在意,淡笑道,“我愿意为燕子做任何事,你呢,除了毁了她,你又为她做过什么?她留在我身边几十年岂是一个孩子能比的,岳文山,可怜的是你不是我。” “我是不会死的!”岳文山怒吼,“我有孩子了,是宇文燕为我生的孩子,我要出去,我要我们父子团聚!” 见岳文山居然做起了白日梦,祁广忍不住摇头。 “你不会以为邓万里会来救你?” 岳文山愣了下,祁广不屑冷哼。 “邓万里应该联系过你,甚至打算救你出来……”祁广道,“其实我早就算到了他的打算,所以故意引他去抓黎臻,然后守株待兔地结果了他,他想要利用黎臻逼祁翼寒交出你的孩子,让那孩子继承燕子留在国内的巨额资产,可我怎么能让他得逞,那个孩子是燕子一生的污点,就算燕子死了,也不能让他的存在污了燕子的名声。” “她已经臭名昭着了,又怎么会差这一个,你就是嫉妒!” 祁广挑眉,“呵,岳文山,我可以保证,你今天不死,我明天就能毁了那孩子的后半生,这样,也足够抵消我的嫉妒了。” “你卑鄙!” 岳文山咬牙,良久,抓起刀片长叹。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你若是答应我不会毁那孩子,我可以去死。” 祁广颔首,“我祁广一言九鼎。” “好!”岳文山将刀片贴上大动脉,闭上眼就要自尽。 祁广静静看着,在岳文山猛扑过来,手里的刀片即将割开脖颈时,依旧纹丝不动。 刀片看似锋利,切到祁广脖子上时竟碎裂成数片,而祁广手里的刀片却如风般划过。 岳文山手捂脖颈,鲜血喷薄而出,一脸不可置信地瞪视着拿刀片划伤手后将刀片塞进他手里的祁广。 门外,目睹岳文山袭击祁广的狱警吹响哨子,打开门冲了进来。 祁广双手抱头蹲下,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岳文山两眼上翻没了动静…… 祁峥同样收到了全家福,珍而重之地装裱后挂在书房里,梁燕看到后嫉妒到两眼通红,指着画骂道。 “我嫁给你二十多年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凭什么黎臻不把我也画上去?” 祁峥没出声,其实如果没有当年祁翼寒的生死一线,他是绝对不会娶梁燕的,如今梁老的救命之恩他早已还完,险些害死祁翼寒和黎臻的梁家他也选择了放过,他已做了太多对不起儿子儿媳的事,他能出现在全家福里完全是看在祁广的面子上,他可没脸让梁燕也出现在全家福上。 梁燕见祁峥竟然没有任何辩解,等于是默认了她不配出现在祁家的全家福上,一时冲动地大吼道。 “既然你这么不在乎我,那就离婚好了,我有落寒就够了。” 祁峥神色如常,冷冷问了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梁燕以为黎臻闹离婚祁翼寒那般纵容,她闹离婚祁峥也一定会惯着,结果祁峥的态度明显就是她敢说他立马离婚,顿时怕了。 “我不离,想我成全你和陈赢破镜重圆,做梦!” 不知梁燕因为一张全家福闹得鸡飞狗跳,黎臻从医院出来后绕了一圈进后门去了陈赢隔壁病房。 房门欠了道缝,黎臻听着走廊里的动静,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有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脆响声传来。 黎臻趴在门缝上偷窥…… 陈赢听到敲门声,道了声,“请进。” 门开处,许香予走进门来,陈赢见状并不意外,道。 “你终于还是来了。” 许香予冷冷道,“你以为宇文燕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陈赢,你身上背负着三十八条人命,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陈赢淡漠道,“你想怎样?” “我要你死……”说着,许香予手指紧闭的窗户道,“你跳下去就算一了百了,否则,我就把你在国外做的那些丑事全曝光出去,到时连把你塑造成英雄的黎臻,都会因你做的那些丑事被所有人唾骂。” “她是你女儿,她怎样都与我无关。” “可她是你儿媳妇,是你孙子孙女的妈!” 闻言,陈赢看白痴一样看着许香予,道。 “别说儿子,丈夫我都不要了,你以为我还会管那俩个小东西,许香予,你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蠢啊。” “也不知咱们俩谁蠢……”许香予视线落在陈赢攥在手里的纸筒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的是什么吗?” 陈赢随手打开纸筒亮出上面画的全家福,嘲讽道。 “你女儿得了宇文燕的遗产还不够,又画这种画来买我的好,想要我把在国内的资产也全给她,真不愧是你女儿,跟你一样的贪得无厌。” 说罢,陈赢毫不犹豫地撕碎了手里的全家福,甩手扬了许香予一脸,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让许香予笃定的神情开裂,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所谓的丑事你尽管去曝光,我求之不得。” 话落,陈赢后脑勺对着许香予,仿佛许香予是一堆臭不可闻的垃圾。 目睹许香予怒气冲冲的离开,黎臻随后从门里出来悄悄跟上。 许香予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穿街走巷的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开门闪身进去,随后,男人迅速把门关上。 怎么会是他?! 虽然只是一瞬,黎臻却认出了给许香予开门的男人,竟然是张峰。 黎臻去见陈赢之前故意暴露行踪,果然没多久许香予便找去医院见了陈赢,但让黎臻万万没想到的是,许香予居然跟张峰是一伙的,黎臻一时间很难接受。 没过多久,许香予从门里出来,接着才急匆匆地回了家。 难道张峰才是那条大鱼?黎臻回到家后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暂时先不告诉过份重视张峰的祁翼寒。 翌日,黎臻听祁翼寒说今天就要送陈赢去研究所,提出也想跟着去看看。 祁翼寒倒是没反对,嘱咐祝晓春和月嫂照顾好孩子,便带上黎臻一起走了。 祁翼寒和黎臻到时,陈赢已久候多时,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外,仅手里攥着个破破烂烂的纸筒。 研究所那边什么都有,只要陈赢人去了就行,祁翼寒见状没出声,请陈赢出了病房朝楼下走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石三鸟 坐进车里,三个人一路无话,到了地方,祁翼寒率先下车,无视身体尚未复原行动缓慢的陈赢,转身先从车里扶出黎臻。 听说祁翼寒来了,董霆昀出来迎接,见到陈赢表情复杂。 陈赢一脸的不待见,向祁翼寒道,“我拒绝跟他一起工作。” 陈赢抗议无效,最终做了董霆昀一组的组员。 估计陈赢在研究所的日子会极为的不顺心,黎臻顺心地挽起祁翼寒的手,道。 “你作为儿子够狠心的。” 祁翼寒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幸灾乐祸的黎臻,道。 “董霆昀与祁峥的观念相同,都认为医者应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何况你捐出去的那本医书我已在捐之前誊抄了下来,所以,陈赢进董霆昀的研究小组不是正应了陈赢之前答应你的事……” 黎臻啧啧啧,“你这当儿子的算计老妈不觉得有点过份吗?” 祁翼寒挑眉,“还有更过份的呢。” “哦?”黎臻好奇道,“说来听听。” 被黎臻难得一见的调皮样子逗笑,祁翼寒道。 “当初陈赢被赶出金字塔的真实原因,是因为她在研究长生的几十年里意外突破了很多医学难题,但因为不属于项目内容,陈赢没有上报,被发现后,负责人逼着陈赢交出来,陈赢不肯,费了好大劲儿才带着资料偷跑回国。” “本来陈赢是想拿着这些科研成果投诚回国效力的,结果因为祁峥反对连投诚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现在接收陈赢等于一石三鸟。” 黎臻不认识祁翼寒似的盯着看了会儿,眨眨眼,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心眼子这么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呵呵……”黎臻干笑,难以描述此时的心情。 回到小楼,黎臻意外地在客厅看到了许香予,许香予正闹着要看外孙,被祝晓春拦着气得不住的骂。 见到黎臻,许香予道,“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他们,居然拦着不让我见外孙,真是狗眼看人低。” 黎臻打量许香予,道,“妈,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香予一脸诧异,“我能干什么,难道我想见见外孙都不行吗?” 祁翼寒面沉似水,不由分说让人将许香予押走审问。 “你干什么?”黎臻见许香予被带走,不悦质问。 “你不觉得你妈这个时间点突然跑来要见外孙很可疑吗?” 黎臻当然觉得可疑,但许香予是她妈,再怎样祁翼寒也不该如此对待许香予。 “你仅仅是觉得可疑就拿我妈当犯人对待,你当我是什么?” 祁翼寒不想跟黎臻吵,摆手让人送许香予去地下室,许香予不住叫着黎臻的名字,听得黎臻头大。 “我妈绝不可能是那人,祁翼寒,你抓错人了。” “我没抓错……”祁翼寒笃定道,“她就算不是,也绝对跟那人有关系。” 俩个人吵得厉害,洛尘几次想要开口劝劝都插不进去嘴,正焦急间有人进来说黎鑫和黎丰国来了。 洛尘让放二人进来,祁翼寒和黎臻听到同时安静下来。 “香予呢?” “我妈呢?” 黎鑫和黎丰国异口同声。 “黎鑫!丰国!我在这里!” 被俩个保镖抓着往地下室拖的许香予声嘶力竭地大叫。 “你们想干什么?”黎鑫喝问。 没有人回答,只有黎臻反问黎鑫。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是张峰告诉我们的……”黎丰国理直气壮地道,“他说他见过俩个孩子了,还嘲讽我们作为孩子的舅舅和姥姥姥爷连一次孩子的面都没见过,说你跟我们离心离德,迟早要收拾我们。” 黎臻狠狠瞪了眼背着她带张峰来看孩子的祁翼寒,祁翼寒眼神发虚,避开黎臻的视线道。 “那也不是你们来这里闹的理由。” 蓦地,黎鑫和黎丰国同时解开身上大衣,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 “啊!”黎臻惊呼,“爸,大哥,你们要干什么?” 祁翼寒神色冷峻,“你们冷静下,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话间,祁翼寒带着手下圈住黎家父子,并示意让洛尘带黎臻离开。 “我们如果不这样,你们会把我们看在眼里吗?呵……”黎丰国大吼,“把我妈放出来。” 祁翼寒摆手,保镖放开许香予,许香予迅速跑到黎鑫身后。 黎丰国道,“放我爸妈走。” 少一个行走的炸药包就少一份危险,祁翼寒点头,保镖让开一条路给黎鑫和许香予。 “不,我们是一家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黎鑫和许香予不肯走,黎丰国叹口气,看向拒绝离开的黎臻道。 “三妹,我别无所求,只想爸妈能过上好日子,听说宇文燕留给你一大笔钱,只要你肯把这些钱都转到妈名下我就放过你们。” 黎丰国抓着腰间的引信,明晃晃的威胁。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我把资产全落到妈名下,你们也得不到一分钱吗?” “少废话……”黎丰国拿出口袋里的笔记本丢给黎臻,“限你三小时内把钱打进账户,否则,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黎臻与祁翼寒对视一眼,道,“行,我答应你,但你得放我的俩个孩子离开。” “那不行……”黎丰国不同意,“谁知道你和祁翼寒会耍什么花招,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你别激动,我这就让人去办。” 祁翼寒拿起笔记本打开,里面写的竟然是国外银行账号,且还不只一家。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 闻言,黎丰国冷笑,“对付你们这种人当然得早做准备。” 祁翼寒将笔记本交给洛尘,“马上去办。” 一个小时后洛尘回来,附耳告知祁翼寒,“黎丰国有国际发报权,账户都是他通过电报发送暗号让对方办理的,他应该就是那条大鱼……” 毕竟祁翼寒和黎臻是夫妻,二人如果出了意外,黎家人以监护人身份接手黎臻名下巨额资产和俩个孩子可以说是合情合理,但接连几次谋杀失败,黎丰国不得不以身涉险。 黎丰国盯着与洛尘低语的祁翼寒怒喝,“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祁翼寒抬头,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拔出洛尘插在后腰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黎丰国。 “怪不得我查不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暗中指使邓万里带人来杀我全家的真凶。” 黎丰国得意地笑,“现在才知道,晚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石三鸟 坐进车里,三个人一路无话,到了地方,祁翼寒率先下车,无视身体尚未复原行动缓慢的陈赢,转身先从车里扶出黎臻。 听说祁翼寒来了,董霆昀出来迎接,见到陈赢表情复杂。 陈赢一脸的不待见,向祁翼寒道,“我拒绝跟他一起工作。” 陈赢抗议无效,最终做了董霆昀一组的组员。 估计陈赢在研究所的日子会极为的不顺心,黎臻顺心地挽起祁翼寒的手,道。 “你作为儿子够狠心的。” 祁翼寒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幸灾乐祸的黎臻,道。 “董霆昀与祁峥的观念相同,都认为医者应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何况你捐出去的那本医书我已在捐之前誊抄了下来,所以,陈赢进董霆昀的研究小组不是正应了陈赢之前答应你的事……” 黎臻啧啧啧,“你这当儿子的算计老妈不觉得有点过份吗?” 祁翼寒挑眉,“还有更过份的呢。” “哦?”黎臻好奇道,“说来听听。” 被黎臻难得一见的调皮样子逗笑,祁翼寒道。 “当初陈赢被赶出金字塔的真实原因,是因为她在研究长生的几十年里意外突破了很多医学难题,但因为不属于项目内容,陈赢没有上报,被发现后,负责人逼着陈赢交出来,陈赢不肯,费了好大劲儿才带着资料偷跑回国。” “本来陈赢是想拿着这些科研成果投诚回国效力的,结果因为祁峥反对连投诚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现在接收陈赢等于一石三鸟。” 黎臻不认识祁翼寒似的盯着看了会儿,眨眨眼,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心眼子这么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呵呵……”黎臻干笑,难以描述此时的心情。 回到小楼,黎臻意外地在客厅看到了许香予,许香予正闹着要看外孙,被祝晓春拦着气得不住的骂。 见到黎臻,许香予道,“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他们,居然拦着不让我见外孙,真是狗眼看人低。” 黎臻打量许香予,道,“妈,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香予一脸诧异,“我能干什么,难道我想见见外孙都不行吗?” 祁翼寒面沉似水,不由分说让人将许香予押走审问。 “你干什么?”黎臻见许香予被带走,不悦质问。 “你不觉得你妈这个时间点突然跑来要见外孙很可疑吗?” 黎臻当然觉得可疑,但许香予是她妈,再怎样祁翼寒也不该如此对待许香予。 “你仅仅是觉得可疑就拿我妈当犯人对待,你当我是什么?” 祁翼寒不想跟黎臻吵,摆手让人送许香予去地下室,许香予不住叫着黎臻的名字,听得黎臻头大。 “我妈绝不可能是那人,祁翼寒,你抓错人了。” “我没抓错……”祁翼寒笃定道,“她就算不是,也绝对跟那人有关系。” 俩个人吵得厉害,洛尘几次想要开口劝劝都插不进去嘴,正焦急间有人进来说黎鑫和黎丰国来了。 洛尘让放二人进来,祁翼寒和黎臻听到同时安静下来。 “香予呢?” “我妈呢?” 黎鑫和黎丰国异口同声。 “黎鑫!丰国!我在这里!” 被俩个保镖抓着往地下室拖的许香予声嘶力竭地大叫。 “你们想干什么?”黎鑫喝问。 没有人回答,只有黎臻反问黎鑫。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是张峰告诉我们的……”黎丰国理直气壮地道,“他说他见过俩个孩子了,还嘲讽我们作为孩子的舅舅和姥姥姥爷连一次孩子的面都没见过,说你跟我们离心离德,迟早要收拾我们。” 黎臻狠狠瞪了眼背着她带张峰来看孩子的祁翼寒,祁翼寒眼神发虚,避开黎臻的视线道。 “那也不是你们来这里闹的理由。” 蓦地,黎鑫和黎丰国同时解开身上大衣,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 “啊!”黎臻惊呼,“爸,大哥,你们要干什么?” 祁翼寒神色冷峻,“你们冷静下,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话间,祁翼寒带着手下圈住黎家父子,并示意让洛尘带黎臻离开。 “我们如果不这样,你们会把我们看在眼里吗?呵……”黎丰国大吼,“把我妈放出来。” 祁翼寒摆手,保镖放开许香予,许香予迅速跑到黎鑫身后。 黎丰国道,“放我爸妈走。” 少一个行走的炸药包就少一份危险,祁翼寒点头,保镖让开一条路给黎鑫和许香予。 “不,我们是一家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黎鑫和许香予不肯走,黎丰国叹口气,看向拒绝离开的黎臻道。 “三妹,我别无所求,只想爸妈能过上好日子,听说宇文燕留给你一大笔钱,只要你肯把这些钱都转到妈名下我就放过你们。” 黎丰国抓着腰间的引信,明晃晃的威胁。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我把资产全落到妈名下,你们也得不到一分钱吗?” “少废话……”黎丰国拿出口袋里的笔记本丢给黎臻,“限你三小时内把钱打进账户,否则,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黎臻与祁翼寒对视一眼,道,“行,我答应你,但你得放我的俩个孩子离开。” “那不行……”黎丰国不同意,“谁知道你和祁翼寒会耍什么花招,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你别激动,我这就让人去办。” 祁翼寒拿起笔记本打开,里面写的竟然是国外银行账号,且还不只一家。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 闻言,黎丰国冷笑,“对付你们这种人当然得早做准备。” 祁翼寒将笔记本交给洛尘,“马上去办。” 一个小时后洛尘回来,附耳告知祁翼寒,“黎丰国有国际发报权,账户都是他通过电报发送暗号让对方办理的,他应该就是那条大鱼……” 毕竟祁翼寒和黎臻是夫妻,二人如果出了意外,黎家人以监护人身份接手黎臻名下巨额资产和俩个孩子可以说是合情合理,但接连几次谋杀失败,黎丰国不得不以身涉险。 黎丰国盯着与洛尘低语的祁翼寒怒喝,“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祁翼寒抬头,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拔出洛尘插在后腰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黎丰国。 “怪不得我查不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暗中指使邓万里带人来杀我全家的真凶。” 黎丰国得意地笑,“现在才知道,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永绝后患 黎丰国惊觉不对,大吼,“别开枪!” 黎臻从祁翼寒和黎丰国的对话中嗅到危机,大叫,“祁翼寒,不要!” 随着两声惊呼一声枪响,黎鑫眉心中弹轰然倒地,一旁的许香予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祁翼寒吹散枪口冒起的白烟,淡漠开口。 “黎鑫携带炸药属于极端危险分子,当场击毙咎由自取。” 话音未落,祁翼寒手里的枪对准黎丰国。 身上绑着炸药的黎丰国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双膝一软咕咚跪倒,双手举过头顶连连求饶。 “不是真的,是假的,是假的!” “祁翼寒!”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自己的丈夫打死,黎臻声嘶力竭。 持枪的手一抖,祁翼寒低喝,“把手放下。” 黎丰国吓到忘了手里还拉着引信,闻言忙松开手。 洛尘带来拆弹专家,检查结果拆弹专家直接徒手将黎丰国身上的炸弹扯了下来。 真的是假的!黎臻骤然看向面无表情的祁翼寒。 “你知道?” 祁翼寒枪杀黎鑫时说的那句话就是破绽,他只是需要个罪名将黎鑫就地正法,黎臻不寒而栗。 “为什么……?” 无法回答黎臻的问题,祁翼寒选择沉默,黎臻泪流满面。 “二哥早就被我安排在外面等着,你为什么连一个我劝服父亲自首的机会都不肯给?” 黎鑫最心疼二儿子黎丰年,只要黎丰年开口黎鑫准听。 “你也知道是你父亲?”祁翼寒反问黎臻,语气晦暗不明。 黎臻摇头,“我以为是我妈,我妈听我爸的,我爸最听二哥的,所以我提前准备好,就是希望能让我妈有机会回头,可是你……” 突然,清醒过来的许香予发出野兽濒临死亡般的嘶吼,扑过去抱住黎鑫的尸首哭得声嘶力竭。 祁翼寒摆手让人把许香予带走,许香予拼了命的挣扎,黎鑫竟眼皮微动,似还有气。 祁翼寒上前无情连开几枪,确定黎鑫死透才停手。 因为祁翼寒的绝情,许香予顿时哭都不敢哭了,直到被人拖出门外仍死死盯着被吓尿的黎丰国。 祁翼寒手里拎着枪走到黎丰国面前,黎丰国瑟瑟发抖,不住说着求饶的话。 “你知不知道当你被黎鑫指使算计黎臻时就是在自寻死路……”祁翼寒摆弄着手里的枪幽幽道。 黎丰国嘴唇颤抖,哭得涕泗横流,“我没有,是,是他们逼我的。” 祁翼寒抬手拍了拍黎丰国的脸,循循善诱,“所以,你要老实招供争取宽大处理,知不知道?” “知道,我知道,我保证,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求你别杀我。”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枪,祁翼寒长叹一声,道。 “你应该知道,你们有你们想要守护的人,我也一样,而你们触到了我的底线,只不过黎鑫是罪魁祸首你是从犯,我可以让你活着,但前提是你必须把你的身世全部告诉黎臻。” 什么意思?默默流泪的黎臻诧异。 黎丰国颤声道,“好,我说。” 黎丰国并非是黎鑫的亲生儿子,而是徐忠的…… 当年陈赢一个孤女,再有心计也做不到在许家人的严防死守下一顿饭毒杀几十人,是当时身为许香予追求者的黎鑫,因为遭到许才驱赶怀恨在心,发现陈赢对许家人的恨意,弄到毒药后偷偷给了陈赢。 之后,宇文杰身死,宇文家有人怀疑毒药来源,黎鑫怕事情败露便想要收买在厨房打杂的徐忠,让徐忠下毒杀了宇文全家,徐忠因为害怕没有同意。 黎鑫又说服陈赢,以宇文家是地主豪绅作恶多端为由鼓动陈赢去找徐忠,结果徐忠不吃陈赢这种清冷美人,黎鑫的计划再度落空,而陈赢发觉黎鑫竟是想让她使美人计,对黎鑫暗生恨意,将许香予迷晕送到了徐忠床上。 徐忠收下陈赢给的毒药,毒死了宇文家上下几十口人,唯独宇文燕和她娘因为参加满月宴逃过一劫。 许香予受辱后没敢声张,为了不暴露杀死了徐忠,并把毒杀宇文家的罪名扣在了陈赢头上。 陈赢记恨宇文燕,担上这个罪名也无所谓,所以也没辩解。 唯一让许香予措手不及的是她怀了徐忠的孩子,恰好她与黎鑫也有了关系,便顺水推舟嫁给了黎鑫。 许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香予下嫁给黎鑫,让穷小子黎鑫尝到了不劳而获的滋味。 但没几年钱花光,黎鑫又因学习不错想要继续考学,听说陈教授在找冯灵,便让许香予骗走许香玲假冒冯灵,被拆穿后,黎鑫恰好听说余家兄弟因为穷娶不起媳妇,打算俩个人共享一妻,便把许香玲卖给了余家兄弟。 许香予常年被黎鑫洗脑,黎鑫说什么是什么,又因为许家倒了而全身心地依赖黎鑫,对黎鑫的话唯命是从,害自家堂妹自然不在话下。 那次,黎臻一行去徐家村遇到许香予,许香予并不是去送什么祖姥姥,而是因为黎臻突然跑去徐家村,她担心当年杀徐忠的事被发现,特意跑过去查看情况。 黎丰国越长越不像黎鑫,黎鑫有了怀疑偷偷采血检查血型,结果发现黎丰国不是他儿子,从此拿住了许香予把柄,各种打压洗脑黎丰国让黎丰国为他效力。 黎丰国进入邮局成为发报员,从此成了黎鑫与境外势力勾搭的桥梁。 黎鑫从张峰处了解到董霆昀的存在,知道董霆昀回国后,便安排人顶替董霆昀的身份,在金字塔继续用董霆昀的英文名jace来给陈赢挖坑。 黎丰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黎臻听后良久无言。 “你为什么要杀我爸?”黎丰国见祁翼寒收起枪,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按理来说就算黎鑫罪大恶极,看在黎臻的面上也不可能当场枪毙,除非祁翼寒另有原因。 祁翼寒对上黎臻投来的目光,艰难道,“岳文山死了。” 邓万里死了,岳文山也死,谋划黎臻嫁给祁翼寒,企图侵吞祁家一切的黎鑫如果被祁广遇到,祁广又怎会放过他。 祁广杀岳文山没留下证据,所以只是因为邓万里的死而被判终身监禁,但再加上个黎鑫,祁广必死无疑,祁翼寒枪杀黎鑫理由充分,为永绝后患岂会心慈手软。 黎臻听懂了,也彻底死心了。 当天在祁翼寒的再三恳求下黎臻没有搬走,从此俩个人如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永绝后患 黎丰国惊觉不对,大吼,“别开枪!” 黎臻从祁翼寒和黎丰国的对话中嗅到危机,大叫,“祁翼寒,不要!” 随着两声惊呼一声枪响,黎鑫眉心中弹轰然倒地,一旁的许香予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祁翼寒吹散枪口冒起的白烟,淡漠开口。 “黎鑫携带炸药属于极端危险分子,当场击毙咎由自取。” 话音未落,祁翼寒手里的枪对准黎丰国。 身上绑着炸药的黎丰国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双膝一软咕咚跪倒,双手举过头顶连连求饶。 “不是真的,是假的,是假的!” “祁翼寒!”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自己的丈夫打死,黎臻声嘶力竭。 持枪的手一抖,祁翼寒低喝,“把手放下。” 黎丰国吓到忘了手里还拉着引信,闻言忙松开手。 洛尘带来拆弹专家,检查结果拆弹专家直接徒手将黎丰国身上的炸弹扯了下来。 真的是假的!黎臻骤然看向面无表情的祁翼寒。 “你知道?” 祁翼寒枪杀黎鑫时说的那句话就是破绽,他只是需要个罪名将黎鑫就地正法,黎臻不寒而栗。 “为什么……?” 无法回答黎臻的问题,祁翼寒选择沉默,黎臻泪流满面。 “二哥早就被我安排在外面等着,你为什么连一个我劝服父亲自首的机会都不肯给?” 黎鑫最心疼二儿子黎丰年,只要黎丰年开口黎鑫准听。 “你也知道是你父亲?”祁翼寒反问黎臻,语气晦暗不明。 黎臻摇头,“我以为是我妈,我妈听我爸的,我爸最听二哥的,所以我提前准备好,就是希望能让我妈有机会回头,可是你……” 突然,清醒过来的许香予发出野兽濒临死亡般的嘶吼,扑过去抱住黎鑫的尸首哭得声嘶力竭。 祁翼寒摆手让人把许香予带走,许香予拼了命的挣扎,黎鑫竟眼皮微动,似还有气。 祁翼寒上前无情连开几枪,确定黎鑫死透才停手。 因为祁翼寒的绝情,许香予顿时哭都不敢哭了,直到被人拖出门外仍死死盯着被吓尿的黎丰国。 祁翼寒手里拎着枪走到黎丰国面前,黎丰国瑟瑟发抖,不住说着求饶的话。 “你知不知道当你被黎鑫指使算计黎臻时就是在自寻死路……”祁翼寒摆弄着手里的枪幽幽道。 黎丰国嘴唇颤抖,哭得涕泗横流,“我没有,是,是他们逼我的。” 祁翼寒抬手拍了拍黎丰国的脸,循循善诱,“所以,你要老实招供争取宽大处理,知不知道?” “知道,我知道,我保证,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求你别杀我。”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枪,祁翼寒长叹一声,道。 “你应该知道,你们有你们想要守护的人,我也一样,而你们触到了我的底线,只不过黎鑫是罪魁祸首你是从犯,我可以让你活着,但前提是你必须把你的身世全部告诉黎臻。” 什么意思?默默流泪的黎臻诧异。 黎丰国颤声道,“好,我说。” 黎丰国并非是黎鑫的亲生儿子,而是徐忠的…… 当年陈赢一个孤女,再有心计也做不到在许家人的严防死守下一顿饭毒杀几十人,是当时身为许香予追求者的黎鑫,因为遭到许才驱赶怀恨在心,发现陈赢对许家人的恨意,弄到毒药后偷偷给了陈赢。 之后,宇文杰身死,宇文家有人怀疑毒药来源,黎鑫怕事情败露便想要收买在厨房打杂的徐忠,让徐忠下毒杀了宇文全家,徐忠因为害怕没有同意。 黎鑫又说服陈赢,以宇文家是地主豪绅作恶多端为由鼓动陈赢去找徐忠,结果徐忠不吃陈赢这种清冷美人,黎鑫的计划再度落空,而陈赢发觉黎鑫竟是想让她使美人计,对黎鑫暗生恨意,将许香予迷晕送到了徐忠床上。 徐忠收下陈赢给的毒药,毒死了宇文家上下几十口人,唯独宇文燕和她娘因为参加满月宴逃过一劫。 许香予受辱后没敢声张,为了不暴露杀死了徐忠,并把毒杀宇文家的罪名扣在了陈赢头上。 陈赢记恨宇文燕,担上这个罪名也无所谓,所以也没辩解。 唯一让许香予措手不及的是她怀了徐忠的孩子,恰好她与黎鑫也有了关系,便顺水推舟嫁给了黎鑫。 许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香予下嫁给黎鑫,让穷小子黎鑫尝到了不劳而获的滋味。 但没几年钱花光,黎鑫又因学习不错想要继续考学,听说陈教授在找冯灵,便让许香予骗走许香玲假冒冯灵,被拆穿后,黎鑫恰好听说余家兄弟因为穷娶不起媳妇,打算俩个人共享一妻,便把许香玲卖给了余家兄弟。 许香予常年被黎鑫洗脑,黎鑫说什么是什么,又因为许家倒了而全身心地依赖黎鑫,对黎鑫的话唯命是从,害自家堂妹自然不在话下。 那次,黎臻一行去徐家村遇到许香予,许香予并不是去送什么祖姥姥,而是因为黎臻突然跑去徐家村,她担心当年杀徐忠的事被发现,特意跑过去查看情况。 黎丰国越长越不像黎鑫,黎鑫有了怀疑偷偷采血检查血型,结果发现黎丰国不是他儿子,从此拿住了许香予把柄,各种打压洗脑黎丰国让黎丰国为他效力。 黎丰国进入邮局成为发报员,从此成了黎鑫与境外势力勾搭的桥梁。 黎鑫从张峰处了解到董霆昀的存在,知道董霆昀回国后,便安排人顶替董霆昀的身份,在金字塔继续用董霆昀的英文名jace来给陈赢挖坑。 黎丰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黎臻听后良久无言。 “你为什么要杀我爸?”黎丰国见祁翼寒收起枪,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按理来说就算黎鑫罪大恶极,看在黎臻的面上也不可能当场枪毙,除非祁翼寒另有原因。 祁翼寒对上黎臻投来的目光,艰难道,“岳文山死了。” 邓万里死了,岳文山也死,谋划黎臻嫁给祁翼寒,企图侵吞祁家一切的黎鑫如果被祁广遇到,祁广又怎会放过他。 祁广杀岳文山没留下证据,所以只是因为邓万里的死而被判终身监禁,但再加上个黎鑫,祁广必死无疑,祁翼寒枪杀黎鑫理由充分,为永绝后患岂会心慈手软。 黎臻听懂了,也彻底死心了。 当天在祁翼寒的再三恳求下黎臻没有搬走,从此俩个人如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开放式 黎臻依旧带着孩子住二楼,祁翼寒住一楼,祁翼寒白天去上班,晚上等黎臻睡了才进门,黎臻没空理会这些,闷头画她答应过的贺伲的漫画。 漫画从黎臻下车遭遇六个街溜子开始,到贺家兄妹殴打并丢弃智力有缺陷的祝晓春,再到在医院里贺伲诬陷黎臻被黎臻反攻的事全部据实画了出来,漫画一样还是出版在北市日报上。 但贺伲太不了解人心所向了,不在意她是否得病的人不会去在意,在意她得病传言的则越过贺伲被反诬陷的事实,而专注于她与贺岩殴打丢弃祝晓春的卑劣行径上。 事情完全出乎贺伲的预想,黎臻非但没有被骂反而被夸有勇有谋,而她没洗清得病一事,却同贺岩一起被骂心肠歹毒,贺伲再去找祁翼寒,就算大吵大闹也没见到祁翼寒,等离开后没走多远,便被贺家人绑走,自此再没了消息。 黎臻抽空去银行查了下,方便面厂和股票分红累积到账共八十多万,金石城打过来三十多万,加起来总共一百多万。 转账二十万给祁翼寒,黎臻离开银行又去了墓地。 今天是黎鑫五七,许香予和黎丰国被判刑,黎丰年媳妇快生了来不了,黎家小妹上学,只有黎臻一个人来祭拜黎鑫。 看着照片上满脸书卷气的黎鑫,黎臻千言万语却无人可问,只能化为一声叹息,与冷冷墓碑两两相对。 将手里的鲜花放到墓碑前,黎臻在直起腰的瞬间扫见不远处有道人影一晃而过。 黎臻轻手轻脚的靠过去,耳畔隐隐听到女人的啜泣声。 蓦地,黎臻不小心踩到一截枯枝,惊得女人停下哭声猛地站起来,恰好与僵住的黎臻对上。 “张婶?”黎臻尴尬打招呼。 张慧玲见是黎臻脸唰地白了,退后几步用身体挡住墓碑朝黎臻点点头。 毕竟张慧玲帮过黎臻,黎臻念着张慧玲的好,见她哭得满脸是泪拿出手帕递给张慧玲。 墓地不适合寒暄,黎臻递了手帕道过再见便朝山下走去。 “哎,等等!”张慧玲突然追了上来,因为过于着急脚下被绊到,球似的向下滚去。 黎臻一手勾住身边树干,一手去抓张慧玲,好在张慧玲不是很胖,黎臻成功将人拉住。 张慧玲扭到了脚踝,坐在地上捂着脚直哎呦,黎臻给张慧玲检查了下,有骨裂的可能必须得去医院。 这时墓地管理员和一对迷路的夫妻路过,巡逻员便主动背起张慧玲与夫妻二人一起下了山。 黎臻又在黎鑫的墓碑前呆了会儿,直到上的香烧完才背起背包离开。 走没几步黎臻折返回去,走到张慧玲之前所在的墓碑前。 墓碑上是个五六岁小男孩的照片,名字叫张力。 张慧玲的丈夫也姓张,再加上刚刚张慧玲哭得那么悲伤,难道这是张慧玲的儿子? 黎臻向来不关心别人家的事,只恍惚记着张慧玲有三个女儿,倒没听说有儿子。 开车到家后,黎臻下车,因为只顾想事情没注意前方,被祁翼寒挡住去路才回神。 自从打死黎鑫后,祁翼寒尽量不出现在黎臻面前,今天特意拦她应该是有事。 “怎么?”黎臻问。 祁翼寒道,“为什么给我转账?” “哦,还债呀……”黎臻伸手到祁翼寒面前,“当初我给你打的借条该还给我了?” 始终贴身收藏借条的祁翼寒板着脸反问,“什么借条?” 黎臻审视的目光打量祁翼寒,须臾收回手道,“算了,量你也不会赖账,反正钱我还你了,以后我跟你互不相欠。” 闻言,祁翼寒眸色黯淡。 “对了,问你件事……”黎臻问祁翼寒,“你知道张婶有个儿子吗?” “怎么会问这件事?”祁翼寒问。 黎臻简单说了在墓地遇到张慧玲的事,祁翼寒道。 “确实有,但其实张力是鲁雄的儿子,而鲁香才是张慧玲的亲生女儿。” “什么!?” 黎臻惊讶,随即想到张婶已有三个女儿,岁数那么大还冒险接着生,应该就是想要个儿子…… “不会是张婶和张嫂在同一家医院生产,所以借机收买医生调换了孩子?” 也不怪黎臻会这样想,毕竟她和余玉芝就是前车之鉴。 祁翼寒道,“你猜的不错,之前萧子远拿张力的事胁迫张慧玲联系徐启智,后来张慧玲被抓后供出来,当年她和张芳芳同时生产,她生的是女儿,所以求了当时正在医院实习的赵英霞调换了孩子。” 黎臻嘴巴张成o型,“赵英霞?” “嗯……”祁翼寒道,“据赵英霞交代,她和宿休直到结婚当晚才知道宿休无法人道,可她真的很爱宿休不想离婚,渐渐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过得幸福,所以利用职务之便调换孩子买卖孩子,都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平衡。” “我的天!”黎臻不知道赵英霞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一面,“那鲁香现在怎么样了?” 鲁香与鲁雄夫妻感情非常好,黎臻不敢相信如果事实真相暴露这一家三口该有多难过。 “张慧玲因为失手打死淘气的张力心里有愧,所以和鲁雄夫妻商量后决定不会认回鲁香。” 黎臻冷嗤,“她能把人家的儿子还给人家吗?她凭什么认回。” 难得黎臻跟他说了这么多话,祁翼寒心情极好,道。 “赵英霞被抓后为了将功赎罪,承认宿休就是董霆昀回国后冒充jace的人,宿休利用jace的身份报复陈赢,表面上又为陈赢提供金钱上的帮助,为的就是要彻底毁了陈赢,唯一庆幸的是萧远是个重信守诺的人,守住了宋文初的嘱托没有贪下那十万块钱,否则整过容的林梅不会暴露,更不会被你通过骨相速写认出来。” 黎臻感叹,“这些事联系到一起,真的让人有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感觉。” 祁翼寒也有同感,赞同地点点头,蓦地,却听黎臻道。 “所以你急于杀死我爸,是因为我爸罪无可恕,不如杀了他灭口,一是为了挽救执着报仇的大伯,二是为了保住宿休,也算是替陈赢赎罪,毕竟黎鑫的计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师从宿休,我说的对吗?” 事情已经发生,祁翼寒不会再去否认,只干巴巴地问了句。 “你已知道所有真相,宿休、张峰和余玉芝母女也遭永久驱逐此生再无法踏足华国半步,所以,你能原谅我,给孩子给你我一个完整的家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开放式 黎臻依旧带着孩子住二楼,祁翼寒住一楼,祁翼寒白天去上班,晚上等黎臻睡了才进门,黎臻没空理会这些,闷头画她答应过的贺伲的漫画。 漫画从黎臻下车遭遇六个街溜子开始,到贺家兄妹殴打并丢弃智力有缺陷的祝晓春,再到在医院里贺伲诬陷黎臻被黎臻反攻的事全部据实画了出来,漫画一样还是出版在北市日报上。 但贺伲太不了解人心所向了,不在意她是否得病的人不会去在意,在意她得病传言的则越过贺伲被反诬陷的事实,而专注于她与贺岩殴打丢弃祝晓春的卑劣行径上。 事情完全出乎贺伲的预想,黎臻非但没有被骂反而被夸有勇有谋,而她没洗清得病一事,却同贺岩一起被骂心肠歹毒,贺伲再去找祁翼寒,就算大吵大闹也没见到祁翼寒,等离开后没走多远,便被贺家人绑走,自此再没了消息。 黎臻抽空去银行查了下,方便面厂和股票分红累积到账共八十多万,金石城打过来三十多万,加起来总共一百多万。 转账二十万给祁翼寒,黎臻离开银行又去了墓地。 今天是黎鑫五七,许香予和黎丰国被判刑,黎丰年媳妇快生了来不了,黎家小妹上学,只有黎臻一个人来祭拜黎鑫。 看着照片上满脸书卷气的黎鑫,黎臻千言万语却无人可问,只能化为一声叹息,与冷冷墓碑两两相对。 将手里的鲜花放到墓碑前,黎臻在直起腰的瞬间扫见不远处有道人影一晃而过。 黎臻轻手轻脚的靠过去,耳畔隐隐听到女人的啜泣声。 蓦地,黎臻不小心踩到一截枯枝,惊得女人停下哭声猛地站起来,恰好与僵住的黎臻对上。 “张婶?”黎臻尴尬打招呼。 张慧玲见是黎臻脸唰地白了,退后几步用身体挡住墓碑朝黎臻点点头。 毕竟张慧玲帮过黎臻,黎臻念着张慧玲的好,见她哭得满脸是泪拿出手帕递给张慧玲。 墓地不适合寒暄,黎臻递了手帕道过再见便朝山下走去。 “哎,等等!”张慧玲突然追了上来,因为过于着急脚下被绊到,球似的向下滚去。 黎臻一手勾住身边树干,一手去抓张慧玲,好在张慧玲不是很胖,黎臻成功将人拉住。 张慧玲扭到了脚踝,坐在地上捂着脚直哎呦,黎臻给张慧玲检查了下,有骨裂的可能必须得去医院。 这时墓地管理员和一对迷路的夫妻路过,巡逻员便主动背起张慧玲与夫妻二人一起下了山。 黎臻又在黎鑫的墓碑前呆了会儿,直到上的香烧完才背起背包离开。 走没几步黎臻折返回去,走到张慧玲之前所在的墓碑前。 墓碑上是个五六岁小男孩的照片,名字叫张力。 张慧玲的丈夫也姓张,再加上刚刚张慧玲哭得那么悲伤,难道这是张慧玲的儿子? 黎臻向来不关心别人家的事,只恍惚记着张慧玲有三个女儿,倒没听说有儿子。 开车到家后,黎臻下车,因为只顾想事情没注意前方,被祁翼寒挡住去路才回神。 自从打死黎鑫后,祁翼寒尽量不出现在黎臻面前,今天特意拦她应该是有事。 “怎么?”黎臻问。 祁翼寒道,“为什么给我转账?” “哦,还债呀……”黎臻伸手到祁翼寒面前,“当初我给你打的借条该还给我了?” 始终贴身收藏借条的祁翼寒板着脸反问,“什么借条?” 黎臻审视的目光打量祁翼寒,须臾收回手道,“算了,量你也不会赖账,反正钱我还你了,以后我跟你互不相欠。” 闻言,祁翼寒眸色黯淡。 “对了,问你件事……”黎臻问祁翼寒,“你知道张婶有个儿子吗?” “怎么会问这件事?”祁翼寒问。 黎臻简单说了在墓地遇到张慧玲的事,祁翼寒道。 “确实有,但其实张力是鲁雄的儿子,而鲁香才是张慧玲的亲生女儿。” “什么!?” 黎臻惊讶,随即想到张婶已有三个女儿,岁数那么大还冒险接着生,应该就是想要个儿子…… “不会是张婶和张嫂在同一家医院生产,所以借机收买医生调换了孩子?” 也不怪黎臻会这样想,毕竟她和余玉芝就是前车之鉴。 祁翼寒道,“你猜的不错,之前萧子远拿张力的事胁迫张慧玲联系徐启智,后来张慧玲被抓后供出来,当年她和张芳芳同时生产,她生的是女儿,所以求了当时正在医院实习的赵英霞调换了孩子。” 黎臻嘴巴张成o型,“赵英霞?” “嗯……”祁翼寒道,“据赵英霞交代,她和宿休直到结婚当晚才知道宿休无法人道,可她真的很爱宿休不想离婚,渐渐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过得幸福,所以利用职务之便调换孩子买卖孩子,都是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平衡。” “我的天!”黎臻不知道赵英霞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一面,“那鲁香现在怎么样了?” 鲁香与鲁雄夫妻感情非常好,黎臻不敢相信如果事实真相暴露这一家三口该有多难过。 “张慧玲因为失手打死淘气的张力心里有愧,所以和鲁雄夫妻商量后决定不会认回鲁香。” 黎臻冷嗤,“她能把人家的儿子还给人家吗?她凭什么认回。” 难得黎臻跟他说了这么多话,祁翼寒心情极好,道。 “赵英霞被抓后为了将功赎罪,承认宿休就是董霆昀回国后冒充jace的人,宿休利用jace的身份报复陈赢,表面上又为陈赢提供金钱上的帮助,为的就是要彻底毁了陈赢,唯一庆幸的是萧远是个重信守诺的人,守住了宋文初的嘱托没有贪下那十万块钱,否则整过容的林梅不会暴露,更不会被你通过骨相速写认出来。” 黎臻感叹,“这些事联系到一起,真的让人有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感觉。” 祁翼寒也有同感,赞同地点点头,蓦地,却听黎臻道。 “所以你急于杀死我爸,是因为我爸罪无可恕,不如杀了他灭口,一是为了挽救执着报仇的大伯,二是为了保住宿休,也算是替陈赢赎罪,毕竟黎鑫的计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师从宿休,我说的对吗?” 事情已经发生,祁翼寒不会再去否认,只干巴巴地问了句。 “你已知道所有真相,宿休、张峰和余玉芝母女也遭永久驱逐此生再无法踏足华国半步,所以,你能原谅我,给孩子给你我一个完整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