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替嫁?流放前搬空了渣爹库房》 第1章 穿成无人疼爱小可怜 “走开!不许你们伤害小姐!” “一个死人留在府上多晦气!你这臭丫头,再拦着就把你发卖给人牙子!” “小姐,您快醒醒啊,纵使您不想嫁给宣王,也能再想想旁的法子,断没有投缳的道理。” 路漫漫是被吵醒的。 耳边传来妇人的咒骂声和少女的啜泣声,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张满脸泪水却十足陌生的稚嫩脸庞。 “抱歉,你哪位?” 正在哭泣的绿衣少女猛然愣住,含泪眼眸里的忧伤瞬间转变为惊喜,“小姐,您醒啦!” 小姐? 霍嬷嬷冷着眼看过去,语气带着嘲讽:“整日这般装死有意思吗?就算你真的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老爷也不会过来看你一眼!路家的大小姐也永远不会是你!” 路漫漫皱了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察觉到不对劲,她四下看去,发现周围竟然是古色古香的环境,眼前绿衣少女和老嬷嬷的穿着也不是末世的常见服饰。 意识到某种可能,路漫漫忽然坐起身,脑海中却轰隆一声作响,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 原来不是被绑架,而是……穿越? 她不是正在末世跟一群丧尸殊死搏斗吗? 怎么忽然穿越? 难不成,她原来的身体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路漫漫心里虽然惆怅,但对于如今的处境也能良好接受。 嗐,末世人不就是想努力活着吗,换个环境也不错,至少不用每天一睁开眼就跟丧尸打架。 只是,这身体原有的主人去了哪里? 路漫漫在心里默念,可怜的小姑娘,你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我就先替你活着,放心,绝不是要故意霸占你的身体。 原主跟她同名同姓,也叫路漫漫。 投缳的原因是得知明日要被亲爹和继母嫁给北耀国残疾战神宣王景琼楼。 原主不知道从哪听说景琼楼生性暴戾狠辣,在他手里折磨死的人不计其数。 为了不死在景琼楼手中,原主选择投缳。 路漫漫对这样的逻辑接受无能,为了不死而死? 好好苟下去它不香吗? 更别说他们末世人,多艰难地处境都能活下去。 虽然她也不想嫁人,但她能逃跑呀,谁说只有嫁人这一条路的? 【滴,末世复活系统已上线】 【请宿主跟随北耀国宣王景琼楼的脚步,前往流放地芜州城,扞卫北耀国领土完整,并提升北耀国百姓生活质量】 【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在末世中复活的机会】 【若宿主出嫁后离开景琼楼超过24小时,将会自动触发生命摧毁程序,请宿主注意】 【温馨提示:系统不会干涉宿主具体的行为,只要能完成任务即可】 【发布完此条提示后,系统将进入休眠状态,除非宿主生命出现威胁,否则系统不会出现】 路漫漫被一连串的消息提示给弄蒙了。 看眼前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听到这样的提示音。 也就是说,这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路漫漫也看过不少网文,对系统的出现能够很好的理解,只是似乎她这系统用处不大,开局提示一下就遁了。 甚至都没告诉她末世前觉醒的异能还在不在。 罢了,不管怎么样,反正她打算好好活着,如果按照系统所说的,完成任务后她能在末世重生,似乎也不错。 虽说末世千不好万不好,那也是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说不想回去是假的。 不就是嫁人吗? 不就是跟着景琼楼去流放吗? 她能行! 但不能便宜了原主的渣爹和继母,霸占了原主亲娘的嫁妆不说,还处处为难原主,原主前十几年的人生过得十足凄惨,除了有眼前的丫鬟怜月伺候外,吃穿用度连府上的下人都比不上。 甚至还让原主足足住了五年的马厩! 更可气的是原主的渣爹之所以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还全靠当年原主的外祖父提携。 呵,典型的忘恩负义。 霍嬷嬷见路漫漫迟迟不说话,越发嚣张,掐着腰道:“怎么?你也知道理亏?我告诉你,今日装死的事不会就这么过去,我们这些府上的下人也不是任由你戏耍的!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霍!” 路漫漫朝眼前的霍嬷嬷看去,膀大腰圆,平日里就十足嚣张,从未将原主这个小姐放在眼里,没少做出欺压原主的事。 凭借原主的记忆,当初原主被迫住马厩,就是这个霍嬷嬷的主意。 路漫漫心里冷笑,这样的刁奴,现在竟然还想教训她? 霍嬷嬷撸起袖子,冲上去准备抡巴掌。 路漫漫抢先一步,在霍嬷嬷接近她的时候,朝霍嬷嬷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路漫漫用了全力。 下一刻,只见霍嬷嬷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宽阔的后背将瓷瓶撞碎,直到身体撞到墙壁才停下,屁股却重重摔在地上。 这场面,颇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既视感。 路漫漫低头自我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能怪她,她哪知道末世前觉醒的武力值也跟着她穿越了? 她还以为原主只是个小姑娘,没多少力气,怕起不到威慑的目的,她才用的力道大了亿点点而已。 咳咳,其实她也是想要找机会试一试,谁让霍嬷嬷不长眼撞枪口了呢? 看着坐在地上的倒霉蛋……啊不是,霍嬷嬷哎呦哎呦的喊着,左脸又红又肿,路漫漫觉得有些好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霍嬷嬷看到路漫漫憋笑的模样,气得咬牙,偏偏她的屁股还坐到了碎瓷片上,疼得她话都不会说了。 屋内的下人包括怜月在内,皆是震惊地下巴都快要掉了,完全没想到府上柔柔弱弱的小姐忽然就变得这么凶悍。 都能把霍嬷嬷打飞? 怜月脸上挂着泪水,一时忘了哭,呆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 霍嬷嬷半晌才找回声音:“还不快将我扶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小丫鬟回过神,连忙走过去一左一右的试图将她搀扶起身。 然而霍嬷嬷实在是太重了,两个丫鬟又都是细胳膊细腿的,身上力气不大,不仅没将人扶起来,反而让霍嬷嬷重新摔到地上,本就被瓷片扎流血的屁股又经历了二次伤害。 路漫漫见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2章 搬空渣爹库房 路漫漫一般不会嘲笑别人的,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霍嬷嬷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气得狠狠磨牙,“废物!” 其他丫鬟不敢惹她,忙纷纷走过去用尽浑身力气将人扶起来。 霍嬷嬷站起身后,愤怒地眼神望着路漫漫,“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客气,来人啊,给我掌嘴!” 若是放在以前,霍嬷嬷此话一出,立刻就会有下人上前掌嘴。 府上小姐又怎样? 哪里比得过夫人身边的红人? 先前霍嬷嬷就没少带人欺负原主。 可亲眼见识过刚才路漫漫将霍嬷嬷打飞,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们没一个敢上前。 路漫漫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榻边,偏头看向霍嬷嬷,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催促道:“赶紧打,我可还有件事想要告诉殷氏呢。” “大胆,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 “你倒不如关心关心我想告诉殷氏什么事。” 霍嬷嬷冷哼一声,浑然不在意道:“不就是告状?你真以为夫人会信你?我才是夫人心腹,她肯定会站在我这边。” “哦?是吗?那若是殷氏知道你为了给儿子还赌债,偷走她私库里的珠宝去卖,她还会留你吗?” 霍嬷嬷怔住,没想到路漫漫会知道这件事,气急败坏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路漫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霍嬷嬷被看的头皮发麻,路漫漫忽然变了性子,定是因为手里有她的把柄! 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要回去跟夫人报信,定要想办法弄死这个贱蹄子! “今日就放过你!”霍嬷嬷狠狠地瞪了路漫漫一眼,怒甩衣袖转身往外走,却因为动作突然带动屁股上的伤口,疼得她面容一阵扭曲。 “噗哈哈哈哈!”路漫漫毫无遮掩的狂笑。 直到霍嬷嬷走远,路漫漫才收回笑容,看向站在她身侧的怜月。 怜月苦着小脸,语气担忧地问:“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瞧着与以往不太像?” 路漫漫半点不慌张,谎话张口就来:“人善被人欺,先前我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还不是被他们欺负?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对付这些人,就不能惯着。” 怜月似是想到什么,眼珠一转问道:“小姐是如何知道霍嬷嬷偷盗殷夫人珠宝的事?” 路漫漫浑不在意地回答:“先前无意中听到的,我不想惹事就没说,没想过今日恰好用上。” 她也不算说谎,确实是原主先前听到的。 “小姐真没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路漫漫朝她安抚的笑笑,“放心,我没事。” 怜月有些不相信,仍盯着自家小姐打量。 刚才小姐分明咽了气,她将小姐从梁上取下来的时候身体都凉了,可现在小姐还能跟她说话,也不像是假的。 路漫漫被看得不舒服,又怕再说下去露馅,她还没理清原主的记忆呢! 她便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朝怜月摆摆手道:“你先去睡,我也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出嫁呢。” 怜月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家小姐,显然不太放心,怕她再去寻死。 路漫漫看出她的心思,灵机一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刚死过一次,阎罗殿的判官说我命数未尽,让我好生活着。还说我将来的运势极好,若是再寻死,下辈子连人都做不成。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 北耀国的人最信鬼神之说,怜月果然信了,麻溜地熄灯退出房间。 路漫漫却没有睡,她检查了一下末世前觉醒的随身空间,还在。 她微松口气,走到梳妆台前,凭借淡淡的烛光看向脖子上那道明显的红痕,她抬起葱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 红痕瞬间消失。 路漫漫嘴角翘了翘,看来治愈异能也在。 果然老天爷还是疼她的,虽然在末世时丢了性命,但末世前觉醒的异能都还在! 凭借这些异能,她定然能完成系统的任务,获得在末世复活的机会! 咳,既来之则安之,在此处生活说不准会有意外之喜呢,她可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路漫漫收起喜悦,悄悄从窗户翻出去,避开下人来到渣爹和殷氏的住处。 路府的下人没有会武功的,凭借她的身手,又是在晚间,想不被人察觉很容易。 来到路府主院,见渣爹书房没点灯,确认里面没人,路漫漫便溜进去,利用空间的扫描功能将值钱的东西位置扫出来,再动作熟练地将渣爹的书房搜刮干净。 什么古董字画、古籍砚台,没扫描到但看上去值钱的东西也统统搬进空间! 一不小心扫描出个藏着几千两银票和房屋地契的暗格,管它呢,搬走。 书房搬得差不多,正准备去库房把原主亲娘的嫁妆搬走,却听到隔壁寝室传来谈话声。 听出是霍嬷嬷和继母殷氏的声音,路漫漫就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些。 霍嬷嬷一进屋,就抱着殷氏的大腿哭了起来,“夫人啊,老奴委屈啊!不过是去看看大小姐,她就把老奴打成这样。老奴的屁股现在还冒着血呢,疼啊。” 殷氏低垂着精致的眉眼,一脸怀疑地问:“她能把你打成这样?” “是啊,大小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竟忽然动手打老奴。” 殷氏冷哼一声,眼睛里露出一抹冷意,“她竟然又是弄出装死这套把戏,妄图争宠?没门!看来是马厩没住够!”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人影很快出现,正是原主的渣爹路仁。 看到路仁回来,霍嬷嬷连忙起身退到一旁候着。 殷氏注意到路仁满脸的焦虑,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温声细语地问:“老爷,可是有烦心事?” “宣王要被流放。” 殷氏震惊得将眼睛瞪大,“流放?” “是啊,我今日得到的消息,宣王得罪了皇上,明日就会被流放。先前我还想着要么就让夏荷嫁过去,宣王好歹是个王爷,就算是残废,将来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可若是会被流放,那还是让漫漫嫁过去。” “既然明日就会被流放,那能不嫁吗?” 第3章 搬空路府库房 路仁斜睨了她一眼,“此事乃是机密,我能得到消息极为难得,不可让外人知晓。想来抄家的时辰不会太早,婚事还是要办的。” 殷氏手里绞着帕子,心中极为不安,还好路漫漫没死,若是真死了,她的宝贝女儿就要被送去流放了。 殷氏大着胆子自我说服道:“对!反正圣旨也没写让谁嫁过去,只说是路家小姐,还不是咱们说是谁就是谁?” 路仁看了她一眼,催促道:“行了,你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别耽误了明日出嫁。” 殷氏又问:“那漫漫的嫁妆要如何准备?” “准备些空箱子就行,流放前定会抄家,给她准备嫁妆也是便宜了那些官差,还不如将来留给夏荷。” 殷氏没再多说。 屋外的路漫漫听得气血翻涌,让原主替嫁也就算了,现在连嫁妆都要准备空箱子? 原主就是被这黑了心的夫妻俩给逼死的! 不过想想也能料想到,对原主百般苛待,又怎么可能会舍得给原主嫁妆? 可还是好气啊怎么办? 路漫漫越想越气,也就没着急走,转身去殷氏的小库房,将箱子里珠宝头面、银票布料,总之能搬走的都搬走。 就连殷氏梳妆台里的首饰都没放过。 搬首饰的时候路漫漫偶然发现,其中好几样都很眼熟,竟是原主亲娘的陪嫁! 更消气一点的路漫漫瞬间更生气了! 翻了翻记忆,发现原主也知道这件事,但原主六岁时亲娘房氏就病故,她就算是知道,也没办法要回来。 路漫漫为了消气,反反复复的将殷氏这里翻了好几遍,确认殷氏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才准备离开。 但她不能就这样放过这黑了心的继母! 离开之前,路漫漫在空间角落里找出几个末世特有的隐形老鼠夹,藏在殷氏床脚处、梳妆台、衣柜等位置,不管能不能伤到殷氏,但只要放了她就解气! 更何况,这种隐形老鼠夹极为好用,就连末世变异的老鼠都能抓住。 路漫漫想着她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后,殷氏以后不能继续做阔太太,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就凭路仁那点俸禄,怕是养不起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下人。 路漫漫忽然又想到殷氏的女儿路夏荷,差点把此人给忘了。 她又顺道去了趟路夏荷的住处,将路夏荷的金银财物也统统搜罗干净。 说起来,殷氏在房氏病故后才嫁过来,路夏荷却只比路漫漫小一个月! 在原主幼小的记忆里,殷氏很早就搬到府上,用的是渣爹寡居表妹的身份。 殷氏没少在房氏面前耀武扬威,偏偏那个时候原主的外祖父出门远游,殷氏和渣爹都毫无顾忌。 渣爹不仅出轨,任凭小三逼死原配,还在事后扶小三上位。 全家都不做人,更不能便宜了路夏荷。 再说了,路夏荷一直占着原主的位置,享受原主本该拥有的待遇,甚至还时不时地嘲笑欺负原主,她可不无辜,也该还了。 这些年路夏荷甚至完全顶替了原主的身份,成为路家唯一的小姐,而原主早就无人记得,身份不被承认,在府上形同无物。 路漫漫搬完东西,走之前去看了眼路夏荷。 无他,好奇而已。 路夏荷正坐在梳妆台前,凭借昏黄的烛火,对着镜子梳妆,问身边的丫鬟:“你说,双阙哥哥会喜欢我吗?” “小姐生得如此貌美,王爷怎么会不会喜欢小姐?” 路漫漫眉头皱了皱。 双阙?王爷?难道是晋王景双阙? 没想到路夏荷竟然喜欢他,怪不得路夏荷想尽办法说服殷氏让原主替嫁景琼楼呢。 可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景双阙已经有王妃了?路夏荷这是要当妾? 算了,不想管。 “只是那个江静幽太过碍眼,有她在,我根本没办法接近双阙哥哥。” “小姐莫要忧心,不是已经给她下毒了吗,想来她也活不了多久。” 正准备迈步去库房的路漫漫听到这些,宛若一道惊雷炸响。 好家伙,路夏荷胆子这么大的吗?连王妃都敢暗害? 撞上了就是缘分,只要她有机会见到江静幽,定要出手帮一把。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路夏荷如意! 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搬东西。 路漫漫转身去往路府库房,将库房内所有的金银珠宝、绸缎布匹、古董古玩、屏风摆件,甚至连药材和茶具都没放过。 秉承着流放路上要吃好喝好的原则,路漫漫转身去了厨房,把里面崭新的锅碗瓢盆调料都搬走。 又把粮仓的各种小麦、粳米、糙米、小米、红豆、黑豆、绿豆等各种粮食都搬到空间。 总之就是不给路家留一粒粮食。 想到流放路途遥远,路漫漫又去马厩把车马搬进空间。 不管能不能用上,先备着。 甚至连那些不容易搬动空间放不下的大件家具上面镶嵌的宝石也抠下来带走! 确定路家全府上下没留下财物,路漫漫才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与此同时。 皇宫内,御书房。 身穿墨蓝色锦袍的男子坐在木制轮椅上,与对面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对弈。 两人正是宣王景琼楼与成帝景安柏。 体态圆润,面庞白嫩的成帝落下一枚白色棋子,带着稚气的眉眼间尽显忧虑地问:“皇叔,当真要如此吗?” 对面的景琼楼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他不急不缓地落下一枚黑子,好听醇厚的声线随意“嗯”了声。 成帝伸手摸出一枚棋子,却再没有下棋的心思,圆润的手指摩挲着棋子,“是朕无能,登基数年,不仅没办法亲征吴越国,反而要用流放的名义,让皇叔亲临危险。” 南星国在北耀国南边,两国积怨已久,如今南星国更是对北耀国虎视眈眈。 北耀国的兵力无法跟南星国抗衡,即便是身为战神的景琼楼亲自带兵,也很难在南星国那边讨到便宜。 更不要说,景琼楼去年在战场上伤了腿,因救治太晚,一直到现在还没办法站起来。 一个残废,想要带兵打仗,无异于天方夜谭。 因而景琼楼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让成帝找个由头将他流放到与南星国接壤的芜州城,他再找机会制衡南星国。 第4章 不过如此 外界以为成帝和景琼楼不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成帝还是皇子时,就颇得景琼楼照拂,不然也不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最终坐上皇位。 甚至于,成帝天资平平,许多治国之法,也都是景琼楼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教给他的。 成帝比任何人都明白,若是景琼楼有意坐这个位置,从一开始就不会轮到他。 叔侄二人的感情比外人看到的要坚不可破得多。 成帝对景琼楼的处境担忧,不由劝道:“皇叔,您还是再考虑考虑,此事非同小可……” 景琼楼声音清冷地打断他,语气坚定非常,“柏儿,我非去不可。” 成帝对景琼楼很了解,知道他的这位皇叔一旦做出决定,没人能撼动,也就没再劝,只将心里的疑问说出。 “皇叔当真要带上路家大小姐?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景琼楼手指随意地叩击着桌面,深邃的目光变得悠远,“三年前镇守芜州城的时候,曾得到过一个人的帮助。如今再去,既见故人,总要给他个惊喜。” 在问出口之前,成帝还以为景琼楼对路家大小姐有男女之情,得到这个答案,成帝不免有些失望。 “不知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皇叔另眼相待。” “柏儿,”景琼楼神情变得严肃,一字一顿道,“天下未定,我不成婚。” 这也是当年他在先帝面前的承诺。 成帝有心想说“皇叔明日不就要成婚了吗”,但一想只是逢场作戏,也就没再多说。 成帝没再开玩笑,说起正事,“朕会派暗卫暗中保护,愿皇叔能顺利达到芜州城。” 成帝拿出一块令牌,“危急关头,皇叔可拿出令牌,见令牌如见朕。” 景琼楼没接,似笑非笑地看过去,直到成帝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景琼楼才开口:“柏儿,你皇叔我,也还年轻。不借用你的名头,我也能顺利到达芜州城。” 成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想起皇叔也就比他大五岁,偏偏整日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总让他以为两人间的年龄相差很多。 “好的皇叔,都听您的。”成帝一脸乖巧,跟在旁人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景琼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我下次回来,咱们柏儿应该就娶妻了?” 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皇帝景安柏耳根子瞬间就红透了,羞赧的不好意思起来。 翌日。 路漫漫一大清早就被叫醒,洗漱打扮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精致繁复的红嫁衣,等着宣王府的花轿来接。 丫鬟怜月站在她身侧,满脸愁容。 路漫漫透过梳妆镜注意到她,想了想开口道:“怜月,你不用跟我去宣王府。” 闻此言,怜月脸上被震惊取代,忙跪在地上,“小姐莫要赶奴婢走。” 路漫漫头疼的闭了闭眼,她就是觉得要去流放,不想让怜月跟着她去受苦,咋还会错意了呢? “起来。” 路漫漫声音平淡,却带着威慑,怜月不敢迟疑,忙站起身,眼眸中带着祈求看向路漫漫。 路漫漫叹气道:“我知道你衷心,可我去宣王府处境不一定会好。你还年轻,我让人把卖身契给你,将来的路你自己好好走。” 翻看原主的记忆,怜月这些年可谓是不离不弃,主仆俩感情很深。 既然原主不在了,路漫漫更想安置好怜月。 怜月却摇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奴婢想一辈子伺候小姐,还请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见状,路漫漫也就没坚持,“好,那就跟着我。将来若是你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走。” 左右不过是多双筷子,她也不是真的非要让怜月离开。 怜月立刻就被眼泪缩了回去,瞬间多云转晴。 没人来送她出门,路漫漫完全不在意,在喜婆的一句句“不合规矩”前,自己主动的走到花轿旁。 直到宣王府的花轿将路漫漫接走,路家的人都没有露面。 路漫漫也不在意,库房都搬空了,路仁和殷氏恐怕正头疼着呢,顾不上她也正常。 她想的不错,不仅是因为库房空了,还有夫妻俩晚上亲密的时候路仁的脚被隐形老鼠夹夹到,痛得他脚失去了知觉。 隐形老鼠夹在夹到猎物后,就会显形出来,是以路仁能清晰的看到那么大一个夹子。 他先前怎么没瞧见?莫非是瞎了不成? 下人去取药膏,才发现库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路仁让人去请了大夫,结果人来了连个银子都付不出去,还是路夏荷从梳妆台拿出一对镯子变卖,才付了药钱。 没错,昨日路漫漫见路夏荷在梳妆台前坐着,就没对梳妆台的首饰下手,反正路漫漫扫描过了,梳妆台没多少值钱的东西。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愁眉苦脸。 殷氏问:“好端端的,府中怎么会失窃?会不会路漫漫那丫头,将东西都搬到了她的嫁妆箱子里?” 路仁忍着脚上的疼痛,摇头道:“不会,我吩咐人瞧过了,漫漫的嫁妆箱子都是空的。再说,她一个姑娘家,就算真的要搬,也没办法在一夜之间将这么多东西都搬走。” 殷氏没说话,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她的床上还突然多出个老鼠夹呢,说不定就是路漫漫搞的鬼! 昨晚老爷好不容易想跟她亲热一番,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老鼠夹夹住了,哪里还有心思行房事? 今日出嫁路漫漫也没再闹,老老实实地自己出了门,谁知道是不是心虚? 路仁此刻头痛又脚痛,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再找找。” 花轿一路到宣王府。 景琼楼从始至终都没露面,跟路漫漫拜堂的是只大公鸡。 怜月急得都快要哭了,不懂为什么宣王府要如此为难小姐。 路漫漫却丝毫不在意,也不顾宾客们的嘲笑,动作麻溜地跟公鸡拜堂。 不能耽搁,既然知道要流放,那她要提前把王府的东西收进空间。 路漫漫进喜房后,就找了个由头将怜月支开,凭借利落的身手在宣王府猖狂的穿梭。 王府护卫也不过如此嘛! 第5章 关她什么事? 没着急着搬东西,路漫漫先来到正院书房,躲在一旁的树后。 路漫漫武力值很高,刻意想要避开人,很难被人发现。 透过窗户看过去,书桌前坐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眉目清隽,五官精致,姿态慵懒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一双凤眼平静无波,却投射出一股嗜血的寒芒。 可谓是人间绝色。 这么好看的人,不知穿上女装会是何模样? 沉浸在幻想中的路漫漫险些让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她连忙打了个激灵,她路漫漫什么时候变成花痴了? 不,一定不是她的问题,谁让这男人太帅! 嗯,与其自我怀疑,不如指责别人。 这样一想,路漫漫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此刻,一个护卫走进去,跟书桌前的男人禀告道:“王爷,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景琼楼淡淡嗯了声,手指随意摩挲着杯盏,“吩咐下去,除去两位侧妃和要一同流放的下人,其余人妥善安置。” “是!” 路漫漫看着眼前的景琼楼,总觉得他过于淡定。 这是提前知道要流放? 那为什么还要让原主小可怜嫁过来? 算了,既然确定是真的要流放,她现在也就不管那么多,先搬东西要紧。 除去景琼楼住处这边,路漫漫将王府库房的所有财物都搬空,连武器兵甲都没放过。 还有厨房刚准备好的喜宴,以及准备的果瓜蔬菜,鸡鸭鱼肉,统统收入空间。 好在她的空间有保鲜功能,食物放进去存储个百八十年都不会坏。 做完这些,路漫漫回到喜房。 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就听到一道道急促的喊叫声传来。 怜月慌忙冲进喜房,喘着粗气道:“小姐,不好了,有禁军来王府,说是,要抄家!” 路漫漫随手将头顶刚盖上的红盖头扯下,表情淡然,“不慌,你小姐我会护着你。” 清丽柔和的声音落入怜月耳中,瞬间安抚了她的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好,奴婢扶小姐去前院。” 主仆二人去往前院,一路上看到下人仓皇逃窜,王府上下乱作一团。 匆匆赶来的人当中,有两个年轻女子衣着不一般,应该是宣王的两个侧妃,看模样也吓得不轻。 前院,禁军已将此处包围。 路漫漫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禁军的统领柴松望正在羞辱景琼楼。 “宣王,一朝沦落阶下囚,不好受?”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禁军统领的话里带着故意羞辱的意味。 景琼楼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平静,一身矜贵的气质丝毫没被影响,淡淡提醒道:“柴统领,陛下应该只是吩咐你来抄家的?” “哼!不过是个要被流放三千里的阶下囚,还有什么好摆谱的!来人啊,给我打。” 路漫漫敏锐地注意到景琼楼身边的护卫握了握拳头,似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 路漫漫想到将来流放路上说不定还要指望景琼楼,再者系统让她跟着景琼楼,说不定此人身份不一般。 一时没忍住,她冲过去朝柴松望就是一脚。 柴松望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力道踹翻在地。 路漫漫在末世能跟丧尸搏斗,她又是用了八分的力道,能有多疼自不必说。 她对此人已经很好了,要知道打霍嬷嬷的时候那可是用了全力呢! 柴松望:“……”你人还怪好嘞。 柴松望艰难从地上爬起来,面露煞气地朝路漫漫看过去,“好大的胆子,竟敢……” 看清楚路漫漫的容貌,柴松望脸上的愤怒被贪婪所取代。 “宣王爷,此女子敢对我动手,我帮你调教一下,不过分?” 说着,就忍着满身的疼痛朝路漫漫走近,双手解着自己的腰带,竟是想光天化日就强占宣王妃! 景琼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乔木。 乔木意会,握紧拳头准备冲过去。 却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路漫漫收回手,活动着手腕,语气漫不经心,“不是说了吗,让你抄家。” 柴松望蹲在地上,十根手指耷拉着,像是没骨头似的。 剧烈的疼痛使他脸庞发紫,咬着牙说不出来一句话。 路漫漫翻了个白眼,向景琼楼走过去,扶住他身后的木轮椅扶手,“王爷,此人想要轻薄我,废掉他的双手不过分?” 没点本事还敢来挑衅她? 路漫漫很确定,柴松望后半辈子这双手都用不成了。 除非她愿意用治愈异能帮他,或者遇到其他治愈异能的人。 路漫漫原以为景琼楼会质疑她为什么会有把禁军统领废掉双手的能力,却见景琼楼的唇边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似是极为赞同地点头道:“嗯,不过分。” 其余禁军见状,也不敢再为难,连忙在府上抄家。 一刻钟后,禁军们纷纷来回禀。 “柴统领,库房什么也没有!” “书房什么也没有!” “喜房什么也没有!” “粮仓什么也没有!” “厨房什么也没有!” “净房什么也没有!” 柴松望双手已经疼得完全失去知觉,怒容更甚,“那就将府上的下人捆起来,严刑拷打,勿必将财物找出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又冲进来一队人马。 领头的是禁军的另一位统领,霍仲宏。 他走进来,面无表情道:“皇上下旨,尽快将罪王景琼楼送往流放地,不得有误。” 说完,转身看向景琼楼,朝他抱拳施礼,“王爷,得罪了。” 景琼楼朝他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辛苦霍统领。” 宣王府除了景琼楼、路漫漫以及两个侧妃外,其余都是些下人。 霍仲宏一声令下,禁军们给要流放的人分发了囚衣。 换上囚衣后,王府内要随景琼楼流放十几人很快站成一队,用麻绳捆住手腕,绑成一串。 一位穿着桃红色襦裙,体态妖娆的侧妃拼命朝着两个禁军统领眨眼睛,可惜都眨到眼抽筋了,也没人搭理她。 路漫漫是默默看了她一眼,没多话,再者旁人如何与她无关。 人家景琼楼还不管呢,关她什么事? 第6章 你不是路家大小姐? 捆到路漫漫这里时,景琼楼淡漠开口:“霍统领,这位是本王刚过门的妻子。她在途中还要照顾本王,还请霍统领通融一二。” 景琼楼难得说这么多话,霍仲宏虽不知道流放的真实原因,但并不觉得以景琼楼跟成帝的感情,会这么轻易的撕破脸,也就给了个面子,没捆路漫漫的双手。 路漫漫还挺意外,她这个夫君一看就觉得不好惹,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所以事实证明凡事不能只听别人说,原主那个傻丫头为此上吊自杀,还真是可惜。 再差也差不过在路府被虐待? 没再耽搁,流放的人很快排成一队,离开宣王府。 此刻,王府门外聚集了不少人。 一看宣王被抄家,还有百姓手里拿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往人身上扔。 嘴里还咒骂着。 “竟意图造反,北耀国百姓安居乐业,非要有这种害群之马想要让百姓过苦日子!” “为一己私欲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真是自私自利!” “皇上对他太宽容了,谋逆造反都不杀了他。要我说,还是要将他五马分尸才行!” “呸,下贱宫女所生的贱种,还妄图坐上皇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前面的话景琼楼都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最后一句,他默默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话那人感受到一股煞气,迅速住嘴。 景琼楼不由冷笑,这就是他费尽心力想要守护的人。 会在他“获罪”后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骂他也就罢了,他已故的母妃又做错了什么? 景琼楼还没开口,路漫漫却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不顾地跟周围百姓道:“就凭他曾为了守卫北耀国疆土而在战场上洒热血,就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指指点点的!若是没有他,能有你们现在安定的生活吗?”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都沉默了。 但仍有人开口反驳,“就算他上过战场,可现在他谋反,也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王爷是被人陷害!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不清楚吗?若是真想要那个位置,他还犯得着在战场上拼命吗?你们忘了他的双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这下,所有人都闭嘴了。 就见在一旁气愤不已的乔木,也诧异地看向路漫漫。 没想到这位路小姐,竟如此牙尖嘴利。 景琼楼唇角扬了扬,头微低,快速敛去眼底的笑意,沉声道:“走。” 路漫漫一顿输出后,心情顺畅了不少,景琼楼一发话,她就推着他往前走。 前方出现一道挺拔身影,他转过身,露出一张与景琼楼有些五六分相似的脸。 “皇兄。” 来人朝景琼楼微施一礼。 景琼楼点了点头。 来人是景琼楼同父异母的弟弟,晋王景双阙。 路漫漫饶有深意的看过去,看来这就是路夏荷的心上人。 容貌确实不错,跟浑身带着煞气的景琼楼不一样,景双阙明显平和温柔许多,整个的气质是温润如玉那一挂的。 别说路夏荷,恐怕不少怀春少女会将这样的人当做心上人。 路漫漫视线一转,果然看到景双阙身后跟着个面容苍白,用厚重的胭脂水粉都没能遮住病态面容的年轻女子。 路漫漫不由皱了皱眉。 恰在此时,景琼楼跟景双阙介绍道:“这位是你嫂嫂。” 景双阙朝路漫漫看了一眼,态度恭敬又礼貌地施礼,“嫂嫂好。” 江静幽也朝她看过去,微微施了一礼。 夫妻二人的样子浑然不像是在面对即将流放的阶下囚。 路漫漫凭借原主的记忆回了一礼,顺势走到江静幽身边,拉住江静幽的手,“这就是弟妹?长得可真标致。” 趁着说话的功夫,路漫漫用治愈异能给江静幽治病。 脏器损伤严重,若不是有路漫漫的治愈异能,江静幽活不过两个月。 路夏荷简直太恶毒了,这是在江静幽身上下了多少毒药? 江静幽性子冷,平素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猝不及防地被路漫漫拉住手,有些不自在。 路漫漫侧耳提醒道:“小心身边人,吃穿用度要万分小心。” 言罢,就松开手,重新走回到景琼楼身后。 江静幽的眼神里闪过意外,却默默记下,打算回府后好好查一下身边的人。 前方停着辆青帷马车,是景双阙特意求了成帝,给景琼楼最后的体面。 “皇兄,路上小心。” 景琼楼朝他点了点头,走过来两个负责流放的官兵,将他连人带轮椅一同抬上马车。 路漫漫默默地站在一旁,正发愣,却见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男人完美的下颚线,“上来。” 路漫漫看了看身后,确认这句话是跟自己说的,才动作麻溜地爬上马车。 坐进车厢,景琼楼也不说话,双目缓缓闭起。 路漫漫大着胆子细细打量,男人眼睫纤长浓密,五官精致,面上几乎没什么瑕疵。 不得不说,她这个夫君是真的好看。 更想看他穿女装了是怎么回事? 路漫漫低头看着他的双腿,犹豫着要什么时候帮他治腿。 毕竟她如果直接冲过去摸他,景琼楼应该会把她扔下马车。 再等等。 流放队伍出城的时候,路家的人出现。 景琼楼眸光动了动,思索着若是路家借着还未圆房的名义要将人接走,他该如何留住她? 恰在此时,路家下人颐指气使地开口:“路家养女路漫漫,私自盗走路小姐的嫁衣,坐上花轿嫁入宣王府,念及年少,路家不与其计较。但从此往后,路家再无路漫漫此人!” 景琼楼神情平静地看向路漫漫,似是好奇她会作何反应。 “明明是老爷夫人让小姐嫁入王府的!你们血口喷人!”怜月愤怒不已,若不是被捆住双手,她恨不得冲过去挠花路家下人的脸。 路家下人甩甩手,显然对怜月的狂怒丝毫不放在心上,仍过去一张断亲书,看都不看马车里的景琼楼一眼,就坐上路家的马车离开。 直到人走远,乔木才看向马车,迟疑着开口询问:“你不是路家大小姐?那你是?” 第7章 交易商城 路漫漫朝他露出温和的笑,“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路家大小姐路漫漫是也。” 说完,她看了眼乔木,补充道:“现在是你家王妃。” 其他人没听过路漫漫这个名字,只知道路夏荷,甚至都以为路夏荷才是路仁和原配所生的嫡女。 路漫漫见众人愣住,又解释道:“我就是路人渣……路仁与原配房氏的女儿,路家真正的大小姐。” “那路夏荷是?”乔木又问。 “路仁和殷小三……殷氏的私生女。鸠占鹊巢,抢我位置的。” 乔木惊讶地瞪大眼睛,京城所有人都以为路夏荷是房氏女,竟然是殷氏的女儿? 殷氏不是才嫁过去十年吗? 怎么能生下来一个十六岁的女儿? 景琼楼的手指紧紧握着木轮椅把手,眼睛微微一眯。 他特意让人查过路家,早就知道房宿鹤的外孙女在路家受尽苛待,当然也知道路漫漫的身份。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决定带着这丫头去流放地。 可如今再听到,还是会感到气愤,路仁胆子可真大,竟然堂而皇之的弄出这种冒名顶替的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故意让人将他要流放的消息透露给路仁。 不然就凭路仁的官位,怎可能提前知道他要流放的事? 景琼楼朝路漫漫看去,发现她的容貌确实与房宿鹤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还好他临去前交代过成帝,让他想办法降一降路仁的官位,也算是替这丫头报了仇。 景琼楼觉得路漫漫可怜,可再一看他的两个侧妃的娘家人别说是送断亲书,更是连露脸都没有。 果然,嫁给他的女人都是在娘家不受宠的。 景琼楼不由自嘲一笑。 路家。 传话的下人回禀。 “老爷,已将断亲书交给路漫漫。” 路仁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脚痛得厉害,家中库房失窃的事还毫无头绪,一时做什么都没了心情,只淡淡嗯了声,便让下人退下。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路家小公子路远橙听到下人的谈话。 什么? 姐姐竟然不是出嫁,而是被流放了? 都怪父亲,早上非要将他送去私塾读书,都没能送姐姐出门。 还好他机智,趁先生不注意从私塾溜出来了。 路远橙回到住处,避开身边服侍的下人,收拾好小包袱,动作熟练地从狗洞爬出路府,一路小跑朝城门而去。 “姐姐,你要等一等橙橙啊!” 路远橙板着小脸,眼神透露着坚定。 正值夏日,又是接连数日的大晴天,外面的温度极高,对流放路上的人来说简直是承受酷刑。 饶是路漫漫身体素质不错,又不用她亲自走路,在马车里又晃又闷也着实难熬。 瞥向身边的景琼楼,人家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路漫漫忽然生出一种猜测。 她虽然对北耀国的局势并不了解,也不清楚景琼楼和皇帝的关系,但这世间的事变数居多,一向难以说得准,说不定景琼楼流放是跟皇帝商量好的呢? 扬起车帘朝外看,本想透透气,却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 被捆成一串蚂蚱其中之一的孙柔梦发现路漫漫看着她,就堂而皇之的朝路漫漫翻了个白眼,对路漫漫到现在还在讨好景琼楼的行为极为不理解。 路漫漫懒得搭理她,这个侧妃刚开始抄家就朝着禁军统领释放魅力,想来是个不安于室的,估计连流放地都不一定能顺利走到,小命就会丢掉。 对于将死之人,路漫漫也多了分宽容。 路漫漫放下车帘,学着景琼楼的样子靠在车壁闭目养神,心境果然平和不少。 因是流放的罪犯,每日只有出发和傍晚休息的时候有口饭吃,中午最热的时候会停留一会儿,也是让押送他们的官兵吃口饭休息会儿。 第一日出发时已近中午,所以自从出发后一直赶路,直到天色将暗,才在路边临时歇脚。 没有帐篷,没有床,一人一个破旧的棉被,除了景琼楼和路漫漫外,其他人就要幕天席地的躺在地上睡觉。 路漫漫扬起车帘,看着眼前的草地,如今又是夏季,蛇虫鼠蚁定不会少,晚上肯定难熬。 末世前她备了不少药品,可经历一段时间的末世,药品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唉,果然她能像末世前那样轻松网购就好了。 正想着,脑海中的空间新增了操作面板。 路漫漫惊讶地仔细看,发现她的随身空间竟然解锁了交易商城! 也就是说她可以把用不着的东西挂上去卖,也可以在交易商城买她需要的东西! 路漫漫大致浏览了下,商城里基本上什么都有卖,跟后世的网购网站差不多,区别在于交易商城还能买卖武器。 真不戳啊。 路漫漫藏起欣喜,打算等人不注意,她就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能挂到交易商城售卖的东西。 有了商城币,她就能买买买啦。 至于空间里的物资为什么不卖? 她既然收进来当然就要留着用,这可是古代限量版,卖出去容易,想要再通过交易商城买回来难如登天。 至少也要走完流放路再说。 恰在此时,押送的官兵开始给他们分发饭菜。 说是饭菜,分到他们手中就只有每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碗稀得连一粒米都看不到的米汤。 不论先前是下人还是王爷,这会儿分到的食物都是一样的。 路漫漫看着手里的硬馒头,毫无食欲,只端起破了个角的碗,避开豁口,一饮而下。 虽说米汤里没米,但来用解渴倒是不错。 不吃饭是不行的,还有那么多远的路要走,若是体力不支,早晚要死在路上。 现在他们是流放的罪犯,就算真的晕了,也不见得会有人给他们请大夫。 路漫漫有马车坐倒还好,若是其他人如果晕了恐怕最多是找个板车推着走,除非是咽气,不然就算还有一口气,那也得送到流放地不可。 路漫漫一抬头,发现景琼楼正慢条斯理的将馒头掰成小块,小口小口地吃着。 这模样,不像是在吃硬馒头,更像是什么山珍海味。 第8章 做人嘛,就是要足够自信 路漫漫瞥向不远处的官兵们的晚饭,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有肉有菜,营养均衡。 她空间里的食物不好直接拿出来,白日里最好还是想办法找官兵们买一些。 “王爷,您吃的慢些,我去买点肉菜回来,不沾荤腥可不行。” 景琼楼吃饭的动作顿了下,他抬头看过去,只看到路漫漫跳下马车的背影。 这会儿所有人手上的绳子都解开了,但没人敢乱走动,像路漫漫这样毫无遮拦的走到官兵们面前的,那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她走过来,正吃饭的官兵们脸上露出不快。 刚想开口,路漫漫已经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脸上带着笑容问:“官爷,我家王爷不能吃的太差,可否分我们点肉菜?” 她空间里不是没有更值钱的东西,而是此时的处境下,她若是真随手就拿出金元宝,只怕会被有心之人盯上,后面的路肯定不会安稳。 一块碎银子不算太值钱,虽在这些官兵眼中算是不少的一笔收入,但放在路漫漫的身份来看,能拿出来也不会太奇怪。 虽说她现在不比先前,也不会因为拿出一块碎银就被人盯上。 官兵们都很清楚,押送这等身份的犯人身上带些财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区别只在于钱多钱少的区别罢了。 路漫漫很顺利的换到一盘撕开的烧鸡和两个装满水的水囊。 她端着烧鸡回去的时候,景琼楼手里的馒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王爷,不是说让您吃慢些吗?算了,那您这顿就多吃些,这盘烧鸡咱俩一人一半。” 她动作极快的将烧鸡拨出来一小半到自己的汤碗里,剩下的给景琼楼。 景琼楼俊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错愕,“你不用讨好我。“ 路漫漫摇头,笑容人畜无害,“这哪里是讨好呀。” 分明只是单纯的目的不纯嘛! 景琼楼露出疑惑的眼神,问道:“那是什么?” 路漫漫星星眼看着他,一本正经道:“你是我的夫君,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嘛。有肉一起吃,有钱一起花。” 她说的真诚,倒是让景琼楼心里有些许动容,房宿鹤的外孙女,果然心地善良。 景琼楼声线温润,“好,你也吃。” 路漫漫朝他笑了笑,盘腿而坐,将碗在放在腿上,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孙柔梦看到路漫漫换到了吃食,心思微动。 她也跟着有样学样,但她身上没有银子,身上也没什么首饰,就将头上的簪子拿出来,换了一盘子肉。 吃几口她就后悔了,先前为了保持玲珑身材,她本就不怎么吃肉,现在一吃,还会觉得油腻。 孙柔梦吃不下,就随手递给萧香凝,“送你了。” 萧香凝丝毫不觉得被羞辱,还跟孙柔梦道了声谢,才抬手去接盘子。 孙柔梦唇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故意手一抖,手里的盘子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里面的肉撒了一地。 坐在地上吃饭的萧香凝诧异地抬头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孙柔梦微微弯了弯腰,凑近她,声音也低低道:“我就算是扔掉,也不会给你吃。” 附近的官兵们看了,都有种窝火想要揍人的冲动,但想着毕竟收了人家的好处,也不好这就翻脸,便没管。 看着地上沾着泥污的鸡肉,萧香凝眼底露出心疼,甚至在心里琢磨着将鸡肉捡起来洗洗吃的可能性。 萧香凝和孙柔梦都是家中庶女,但两人从小的处境和心性都全然不同。 孙柔梦擅长钻营,虽然不受宠,但在家中时日子也还过得不错。 但萧香凝就不一样了,她为人老实又文静,不会说漂亮话,先前在家中也无人疼爱,下人也会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很多时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嫁入宣王府做侧妃,也是因为家里其他姐妹嫌弃宣王是个瘸子,这事才会轮到她。 挨过饿的萧香凝,对食物有着常人没有的尊重,她没办法接受别人浪费食物。 更不想跟旁人起冲突,毕竟就算是她冲过去揪孙柔梦的头发,鸡肉也已经掉在地上了。 孙柔梦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窝囊,也就懒得再理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路漫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萧香凝低着头看那几块鸡肉,仿佛下一刻就会抓起来吃。 路漫漫已经吃的差不多,她看了眼碗里剩下的鸡肉,灵光一闪,端着碗跳下马车。 趁无人注意,她将宣王府喜宴上的烧鸡取出来一些放进碗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刚给了官兵好处,这会儿见她端着碗里走动,也没有人来说她的不是。 路漫漫先走到怜月身边,看着她低头啃着馒头,便将鸡肉分给她一些。 怜月看到是自家小姐,忙推辞,“小姐,您多吃些,奴婢不爱吃肉。” 路漫漫冷冷地盯着她,倒是让怜月有些不自在。 怜月目光有些闪躲道:“奴婢……奴婢先前肉吃多了,现在才不想吃。” 路漫漫不管她如何拒绝,反正怜月的目的只是不想让她受委屈,那她自然也要护着怜月,她道:“我换来了一大盘,我和王爷吃不完,浪费也可惜,你就当是为主子分忧。” 怜月这才没有拒绝,小脸上带着祈求道:“小姐,能不能让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 路漫漫看了眼周围的官兵,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在怜月耳边道:“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别急。” 才刚开始流放,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她有信心跟官兵们打成一片,到时候别说是让怜月跟着她,恐怕整个流放队伍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嗯,做人嘛,就是要足够自信。 路漫漫没打扰怜月继续吃饭,又走到萧香凝身边。 萧香凝见她过来,有些诧异,声音里带着恭谨小心地问:“王妃有事要吩咐吗?” 第9章 姐姐不要我了吗? 经过这半日的相处,路漫漫也对萧香凝的性格有了几分了解,看上去倒是个可以相处的人。 不过时间尚短,具体性情如何,还是要再等等看。 但不影响她提前给萧香凝释放善意。 她把盛着几块鸡肉的碗递过去,“喏,还剩一些,我们吃不完,你要吃吗?” 若是萧香凝拒绝,路漫漫也不会强求,只是以后分东西也会再掂量掂量。 这事儿放在别人眼里,那是拿剩饭剩菜施舍,但在萧香凝看来,那是主子(王爷王妃)给的赏赐,便欣然接过,朝路漫漫露出感激的目光。 “谢王妃!” 路漫漫摆摆手,不太在意,正准备转身回去,就听到一道阴阳怪气。 “哟,某些人呐,还真是当狗腿当的习惯了,都被人当狗施舍剩饭剩菜了,还巴巴地摇尾巴,真不知羞。” 说话的人是孙柔梦。 路漫漫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孙柔梦扬了扬下巴,一副不与尔等同流合污的姿态。 路漫漫没理她,直接回了马车。 孙柔梦瞬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萧香凝显然对孙柔梦的阴阳怪气见怪不怪,也不管她说什么,对她来说,显然是能把肉吃到肚子里更为实在。 只是萧香凝吃起来觉得鸡块的味道有些熟悉,也太像是王府大厨房做出来的味道了。 府上厨师不是没跟着流放吗? 味道怎么会这么像? 萧香凝越吃越觉得像,但又一想,肯定是她太想念大厨房的味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唉,分明才被流放半天,萧香凝就有种跟美食分别很久的感觉。 马车上。 景琼楼见路漫漫端着肉下去,空着手回来,就明白她这是将鸡肉给分了出去。 虽没说话,心中却对路漫漫多了些好感。 他被流放的事是假,但也能看清楚人心。 若是路漫漫此时表现得自私自利又不顾他人安慰,他虽会把路漫漫带到芜州城,但也仅此而已。 景琼楼率先吃饱,就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路漫漫见他闭上眼,就悄悄又从空间里取了些鸡肉。 尝过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府喜宴上的鸡肉更好吃。 可惜了,她虽然都收进了空间,但也是吃一顿少一顿,以后怕是吃不到这么好的味道了。 与此同时。 京城路府正在挨个盘问下人。 府中忽然失窃,还不仅是库房,甚至连厨房和马厩都丢了东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路仁头疼不已。 可无论如何盘问,都没能发现丝毫的异常。 其实连路仁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书房里明面上摆放的那些古董字画也就罢了,怎么连他藏私房钱的暗格都空了? 更离谱的是府上库房里的绸缎布匹,金银珠宝,甚至连屏风都不见了。 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偷,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是个什么贼。 殷氏和路夏荷也来他身边哭诉,珠宝头面都没了,这要如何出门见人? 比起这个,路仁更担心吃饭问题。 府上如今一文钱都不剩,距离发俸禄还要等一段时日,要如何熬过去? 而且路仁的俸禄并不多,根本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下人,这些年靠的是房氏留下的嫁妆,不然路府也不至于拥有如今这样的排面。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 殷氏心里生出某种猜测,问路仁:“你说会不会是你先前的那位见自家闺女被亏待,才特意显灵,把府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拿走了?毕竟那些东西本就是她的。” 纵然心里都明白,路仁也不愿意被说成吃软饭的,黑着脸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定是被哪个刁奴给偷了,明日若是再审不出来,那就报官!” 话音刚落,就有小厮进来禀告。 “老爷不好了!” 路仁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家老爷哪里不好了?” 小厮是个反应快的,连忙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是小的说错话,小的该打。” 路仁的火气果然消散了些,问:“又怎么了?” “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路仁和殷氏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此刻,路远橙背着小包袱,走了半日的路,紧赶慢赶,才终于追上了流放队伍。 他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出门的着急,只顾着收拾几套衣裳,连糕点和水囊都没带。 路远橙小腮帮子鼓鼓的,脸上尽是委屈,心想着见到他姐姐,定要好好的装一装可怜。 然而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官兵们发现了。 “什么人?” “哪里来的小毛贼?” 被一群手拿武器的官兵围着,路远橙吓得小脸都白了,连连摆着双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那你是来干嘛的?” 路远橙紧紧抓着小包袱,小脸上带着坚定,“我是来找我姐姐的!” 路远橙被带到马车的时候,路漫漫已经吃饱喝足躺尸了。 看到原主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现,路漫漫有些呆愣。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弟弟确实是喜欢缠着她,还会偷偷给她送去好吃的糕点。 路漫漫觉得很纳闷,分明原主也没做过什么,但路远橙就是更亲近她,胜过对他的亲姐姐路夏荷。 路漫漫轻咳一声,看向坐在对面的路远橙。 路远橙一双小手放在膝盖上,后背背着包袱,眼神委屈,又一副受训的模样。 路漫漫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道:“等到下一个镇子,我雇人送你回去。” 现在刚流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漫漫又请不动那些官兵,只能到下一个镇子再说。 路远橙连忙抬起头,失落的眼睛看向他,委屈巴巴地问:“姐姐不要我了吗?” 路漫漫:“……”这话说的她好像不是个抛弃弟弟的姐姐,更像是什么绝世大渣男。 小胖子噘着嘴,让人觉得还怪可爱嘞。 “你还小,芜州城路途遥远,我们又是被流放,你不该跟着。” “我很乖的,会听姐姐的话,姐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路远橙一脸祈求道。 路漫漫没说话,而是默默看了眼景琼楼。 第10章 别想骗我睡觉 小家伙反应很快,立刻凑到景琼楼旁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睛清澈又诚恳地说:“姐夫~就让橙橙留下来,橙橙保证一定会很听姐姐和姐夫的话!” 景琼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小孩子敢拉着他的衣角撒娇,心里的滋味有些奇怪和新奇,他看向路远橙,问:“你不怕我?” 路远橙连忙摇头,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怕!姐夫一看就是大好人,橙橙怎么会怕?” 景琼楼对路远橙有简单的了解,知道他是殷氏所生,不明白他怎么会跟路漫漫关系好。 “几岁了?” “八岁!” “想去芜州城?” 路远橙刚想点头,点到一半顿下,“不是,我只想跟着姐姐。” “你姐姐不应该路夏荷?” 路远橙撇着小嘴,“她不喜欢橙橙,橙橙也不喜欢她。” 景琼楼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思,但多带一个孩子应该也不成问题,“你乖一些,那就留下。” “好哦!”路远橙高兴地抬起手刚想鼓掌,肚子咕噜一声响,他舔着嘴唇,委屈巴巴地看向路漫漫,“姐姐,我饿。” 路漫漫也经受不住小孩子撒娇,但是如果直接从空间里取东西出来,还是显得过于诡异。 她便跳下马车,找官兵买了些糕点,又把王府喜宴上看差不多的糕点混进去一点,拿给路远橙。 “太晚了,没饭了,你先吃些糕点。” 路远橙道了声谢谢姐姐,也不挑剔,乖巧地捏着糕点吃了起来。 皇宫。 忙碌一天的成帝这会儿才见到等候在外面多时的禁军统领霍仲宏。 听到霍仲宏说宣王府除了宣王书房外没搜到任何财物,成帝不禁纳闷了一瞬。 不应该啊,他皇叔何时变得这么穷了? 不过又一想,应该是皇叔早有安排,将王府的东西都藏起来了,毕竟也不是真的抄家流放,没必要将财物都充入国库。 成帝本还想着暂时帮皇叔保管,如今这样倒是省心省力了,就没放在心上。 他看向霍仲宏,“怎么就你一人来回话?柴松望呢?” 霍仲宏没有隐瞒,将柴松望在宣王府耀武扬威,结果被刚进门的宣王妃废了双手的事说了。 柴松望本是想在成帝面前装可怜的,可双手实在是疼得厉害,便没坚持住,先去看大夫了。 至于为什么迟迟没再出现?他手成了那样,也不是看过大夫就能立刻好的。 成帝一听,心里对柴松望此人有了计较。 他皇叔又不是真的抄家,柴松望就敢这样落井下石,绝非能用之人。 不过他这个皇婶真不一般,竟然能将禁军统领的双手给废掉。 跟皇叔还算般配,若他们是真夫妻就好了。 成帝收回飘远的思绪,抬手道:“既然柴统领受了伤,那就让太医去给他瞧瞧。这段时日恐怕他也不方便办差,就在家中休养。” 霍仲宏看成帝的反应,没有因为宣王妃对柴松望出手而气愤,反而借此夺去柴松望手中的权利,霍仲宏便猜测,宣王流放的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正值夏季。 到了夜间,野外蚊虫鼠蚁不断。 路漫漫他们在马车里倒还好,躺在外面的孙柔梦被咬了几下,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很快显出红包,她恨不得将周围的所有蚊子都拍死。 但孙柔梦虽是庶女,却从小到大干什么都有丫鬟伺候,哪里会打蚊子? 偏偏她这次流放的时候,发现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还在孙家,并不在流放之列! 看到她身侧不远处的萧香凝却半点事都没有,睡得极香。 孙柔梦心中不屑,皮糙肉厚的人果然能忍。 又被蚊子叮了个包,孙柔梦却再也忍不了了,她必须要改变这种境况! 逃跑是不可能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在这么多官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犹如登天。 再者,就算真的能逃出去,她一个本该流放的人,又能去哪里? 或许,她该找个新靠山。 孙柔梦从地上爬起来,视线在周围巡视的几个官兵身上扫过,最后选了个容貌好些的走了过去。 年轻官兵见她过来,态度并不算友好的问:“干什么?怎么不去睡觉?” 孙柔梦故作羞赧的朝他靠近了些,用娇柔的声音道:“长夜漫漫,我一个人睡不着。” 年轻官兵诧异地看向她,“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哪里是你一个人了?” 孙柔梦一噎,调整心情继续道:“我想跟官爷一起……” 年轻官兵眼神狠狠地瞪着她,“别想骗我睡觉,我是不可能会玩忽职守的!你若是想逃跑,我劝你早些歇了这个心思!” 孙柔梦抬起葱白的手指,拉了拉官兵的手,“官爷误会,人家只是想陪一陪官爷而已。” 年轻官兵愤怒地甩开她的手,面色因愤怒而涨红,“别动手动脚,滚去睡觉,别让我说第二遍!” 孙柔梦这下看出来了,这人是个油盐不进的,她轻轻哼了声,便转身走开。 但她不甘心,这会儿如果去睡觉,还少不得被蚊虫叮咬。 与其受这份苦,不如找个能靠得住的官兵,这流放路上也能帮着她些。 这次孙柔梦又在巡视的官兵里挑人,这次选了个一看就是那种懂风月事的,只是年龄大了些,容貌逊色了些,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不似刚才那个白净。 孙柔梦身上除了已经送出去的簪子,就只剩一对耳坠,除了找新靠山外她想不到其他让自己更好过的法子。 便故技重施,朝那个官兵走过去。 这次这个比刚才那个敏锐许多,看到她过来,官兵不大的眼睛里尽显贪婪。 “小美人,怎么不去睡觉?”官兵搓着双手,嘴角恨不得流出口水。 孙柔梦忍住恶心,娇媚的扭了扭身子,捏着嗓子道:“人家睡不着,官爷能陪陪人家吗?” 官兵看着她的水蛇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行啊。” 官兵头子看了两人一眼,冷声道:“若要做什么龌龊事,给我走远些!” 他允许手底下的人偶尔放纵,但却不能影响差事,更不能影响其他人。 孙柔梦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官兵头子——身材高挑匀称,长相是属于清冷那一挂的,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比眼前的官兵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第11章 姐姐你是魔鬼吗? 孙柔梦有心换个人撩拨,而那个官兵早就已经把持不住,听官兵头子这么一说,便应了声后,就将孙柔梦扛在肩上,飞快地跑远了。 接下来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画面。 孙柔梦成为宣王侧妃有段时日,却从没有伺候过宣王,是以这次跟官兵是头一次伺候男人。 但她身为庶女,家中在出阁前也教过她一些,不至于让人看上去生涩。 而那官兵也只以为孙柔梦是王府里丫鬟,不然也不敢跟她做这等事。 孙柔梦被折腾大半夜,这回身上不只是被蚊虫叮咬的红包,还沾染了不少泥土和杂草,看上去十足的狼狈。 “官爷,人家想沐浴。” 官兵被伺候的满意,将她搂在怀中背着她的后背保证道:“小美人别急,等到了下一处镇子,我亲自伺候你洗。” 眼睛里是令人作呕的贪婪神色。 孙柔梦心里恶心得厉害,却还端着笑容,只要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些,她不介意伺候她看不上的人。 她走回人群休息的地方时,双腿都是哆嗦的。 萧香凝听到动静,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天亮后,人群被官兵叫醒,用过早饭要继续赶路。 早饭跟昨晚的一样,硬邦邦的馒头和一碗没米的汤水。 路漫漫故技重施,去找官兵换了些菜,分给怜月和萧香凝一些,剩下的端到马车上跟景琼楼和路远橙一起吃。 路过孙柔梦身边的时候,路漫漫注意到她微肿的红唇,整理过的头发中还藏着杂草,衣领处甚至还有暧昧的痕迹。 路漫漫默默收回目光,没说话。 孙柔梦却白了她一眼。 昨夜与她春宵一度的官兵刘五领到自己的饭菜后,屁颠屁颠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递到孙柔梦面前,道:“小美人,你吃我的!” 刘五看了眼孙柔梦眼前的硬馒头和米汤,很嫌弃地推到一边。 孙柔梦表情僵硬,她虽然找了靠山,却并不希望被人知道。 但刘五这副姿态,显然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之间有点什么。 官兵头子景霆桢朝他们这边看了眼,冷声道:“你,去那边吃。” 刘五不敢不听,将碗里的菜拨出去一半,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开。 孙柔梦看着碗里的菜,嫌弃地微微皱了皱眉。 萧香凝瞥了她一眼,没管她,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马车上。 路漫漫几次欲言又止。 就连路远橙都能看出她有话要说,更别提景琼楼。 景琼楼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随口道:“想说就说。” 路远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路漫漫有些不好意思,有小孩子在场,她也不好将话说的那么明确。 就委婉地道:“你家后院似乎有棵红杏树出墙了。” 景琼楼淡淡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你看上谁了?” 路漫漫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是……孙侧妃。” 她本不想说的,只是,她都看见了,总不能不提醒一下,不然等景琼楼自己亲眼发现,肯定打击更大。 原以为会上演一场丈夫为爱妾教训胆大官兵的戏码,没想到景琼楼表现得很平静,仿佛丝毫不在意的嗯了声。 然后就没了后话。 路远橙小大人似的默默道:“姐姐,不用避着我,我也是读过书的,这些我懂。” 路漫漫:“……” 呵,小破孩! 她很快挤出和煦的笑容,“读过书是?” 不知前路有多艰辛的路远橙点了点头。 “读到哪了?” 路远橙认真地回答:“刚读完《大学》,如今在跟先生读《论语》。” “距离芜州城还远,你可不能将功课落下,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路远橙道:“可是流放路上哪有书可看?” 路漫漫从衣袖里一掏,取出一本《论语》,递给他手中,“看。” 姐姐你是魔鬼吗? 路远橙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为什么他姐姐被流放还会随身携带一本《论语》? 早知道他就说其他书了,姐姐总不至于每本都带了。 他不知道的是,路漫漫搜刮路仁书房的时候随手拿了几本书放进去,就是怕途中太无聊。 路远橙欲哭无泪的翻开《论语》,脸上带着绝望。 路漫漫笑眼眯眯地看着他,“有不懂的地方问……问你姐夫!” 本想说问她的,但又一想她的那点水平还是别误人子弟了,就顺手指了景琼楼。 身为姐夫,教小舅子读个书,不过分? 景琼楼抬了抬眉眼,没多说,显然是默认了。 路漫漫微微松口气。 吃过早饭后没多耽搁,新一天的赶路又开始了。 路漫漫坐在马车上还好些,昨日走了大半天,其他人已经是疲惫不堪,孙柔梦更是脚底都磨破了,再加上双腿发软,她走起路来很是难熬。 刘五有心去扶她,但怕被官兵头子说,便将仔细默默收回去。 没走多远,体力不支的孙柔梦就忽然昏倒了。 景霆桢嫌弃地皱了皱眉,让人将她手上的麻绳解开,注意到一旁跃跃欲试的刘五,景霆桢摆手道:“你背着她走。” 刘五想到昨夜的旖旎风光,以及孙柔梦令他难忘的窈窕身段,忙点头,将她背在背上。 孙柔梦昏倒一来是身体素质太差,二来是没怎么吃东西,被刘五背着,没过多久她便又重新醒过来。 发现自己在刘五背上,孙柔梦吓了一跳,想开口说什么,刘五却已经感受到她醒了。 “小美人,不怕,我背着你走。” 孙柔梦莫名生出一丝的感动,但很快就被往上爬的心思所取代。 刘五是能背着她,但若是能给她找辆马车,再不济找个板车,也比被人背着要舒服的多。 孙柔梦的目光默默在官兵中打转,最后还是落在景霆桢身上。 她昨日在路上怎么没注意到队伍里还有这等人? 若是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选了刘五。 只能再另找机会了。 但无论如何,刘五她要先抓住,不能白白付出。 孙柔梦紧紧搂着刘五的脖子,柔声道:“刘大哥,你对我真好。” 第12章 姐姐真的谢谢你哟 刘五高兴的嘿嘿直笑,露出发黄的牙齿,不忘纠正道:“我在家中行五,你叫我刘五哥就行。” 孙柔梦对此并不在意,谁要管他排行老几? 便也就只是很敷衍的叫了声刘五哥。 刘五全然没有察觉,心里美滋滋的,背着小美人丝毫不觉得累。 中午在路边简单休息,官兵们吃饭,被流放的人连硬馒头都没有,只一人分到一碗水,也是怕他们中途因为口渴而昏过去。 路漫漫不用问景琼楼和路远橙饿不饿,毕竟她早就饿了。 便还是学着先前,去找官兵换来饭菜。 然后她也没吃,送到马车上后,就借着去一旁方便的由头,寻找些能挂在交易商城售卖的东西。 路漫漫随手在空间里取出一根鸡腿,一边啃一边打量着地上的青草,这里好像也没别的东西了。 忽而,灵光一闪。 有了,这里的草,说不定也是什么罕见品种呢? 路漫漫对野草没什么研究,仔细看看地上的野草感觉都没见过,便每样拔了一株,收入空间再挂到交易商城。 然后快速将手里的鸡腿吃完,才回到马车。 正在吃饭的路远橙抬起小脑袋看向她,迟疑着问:“姐姐不是去方便了吗?为何嘴角会有油?” 路远橙想到某种可怕的画面,将没吃完的饭菜递过去,“姐姐,再饿也不能乱吃东西!” 景琼楼也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生无可恋路漫漫:“……” 糟糕,竟然没擦干净? “你想什么呢?好,我承认了,我刚吃独食了。” 路远橙皱着小眉头,一脸的一言难尽,“姐姐还是别再吃了。” 路漫漫要疯了,但也不想过多解释,毕竟她没办法说太多,“知道了知道了,小孩子真啰嗦。” 路漫漫没再理他,往马车上一靠,闭上眼睡觉了。 中午太热,她只吃一根鸡腿就饱了,这会儿只觉得犯困。 路远橙见状,就只好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菜。 晃晃悠悠一下午,才终于来到下一处镇子。 流放路上正好在休息的时候到镇子是很难得的事,这次流放的人们不用睡大街,而是住在驿站。 只是所住的环境并不好,两间大通铺,男的一间女的一间。 路漫漫睡了一路,醒来后才查看空间的交易商城,发现她挂上去的野草都卖光了,一共得到五百商城币。 还有人给她留言,表示没买到,询问她什么时候上新。 路漫漫也不认识那些草,更不知道人家问得是哪一种,只细细看了交易时商城拍下的照片,回复对方她下次遇到会再采摘。 不费什么功夫,就能得到这么多商城币,路漫漫觉得还是值得的。 她大致浏览了下交易商城的价格,五百能买不少吃的喝的,价值跟她在末世的货币几乎相当。 余光瞥见被刘五背着进了一间屋的孙柔梦,路漫漫表情复杂。 瞧这模样,身体可真差劲。 路漫漫不由在心里默默吐槽。 夏日衣衫单薄,刘五背着孙柔梦,她的玲珑身段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再加上天气又热,这一路刘五走的是心头火热。 也不顾孙柔梦作何感受,就直接将她背到屋里,让人准备了热水。 孙柔梦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又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 听到刘五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准备热水洗澡,孙柔梦还有一丝感动。 然而,等水桶被搬进来,刘五却没走,甚至还上手帮她解腰带。 孙柔梦不由心里一阵恶心。 然而她如今还不能得罪刘五,只能忍着恶心笑脸相迎。 刘五动作极快的将身上的衣物褪下,抱着孙柔梦一起坐进浴桶。 美人在怀,肌肤相触,刘五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紧接着是需要省略一万字的画面。 这次他们俩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 路漫漫一回头,发现景琼楼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知道在景琼楼眼里孙柔梦一点儿也不重要。 真无情啊。 景琼楼默默看了她一眼,猜出她的心思,淡淡道:“你与本王住一间。” 这句话对路漫漫来说仿佛晴天霹雳。 啥?不是说好男女各一间的吗? 而且在这种处境下,景琼楼还能有特权? 路漫漫视线瞥到路远橙,瞬间找到了借口,“不行,我还要照顾橙橙。” 路远橙立刻挺了挺小胸膛,一脸认真道:“不用,橙橙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而且,姐姐和姐夫是夫妻,夫妻是要住在一起的。” 路漫漫:“……”姐姐真的谢谢你哟。 在驿站的晚饭比路上要好很多,每个人除了馒头和米汤外还能分到一小碟青菜和几块肉。 这些放在王府根本不算什么,但流放的下人对此都表现得很兴奋。 路漫漫对今晚的饭菜还算满意,也就没再掏钱买,她一边吃一边默默打量其他流放的人,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十几个人虽然有丫鬟有小厮,可看外形都比寻常人要健壮一些,心性看上去也更为沉稳。 路漫漫想到昨晚在景琼楼书房听到的对话,猜测这些流放的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说不定还会武功什么,必要的时候能保护景琼楼的安全。 不过如今离京城还没走多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刚想着,十几道黑色身影就冲了进来。 为首的人举剑直冲景琼楼而来。 上一刻还觉得不会有危险的路漫漫:“……” 景琼楼没动,护卫乔木举剑护在他身旁,对黑衣人对打。 其他流放的小厮丫鬟忙躲了起来,看似在躲,实则却不动声色地朝景琼楼靠近,同时还拿起手边的一切利器击打黑衣人的要害。 路漫漫把怜月拉过来,将她和路远橙一起塞到桌子下,然后才跟想要袭击景琼楼的黑衣人交手。 她动作敏捷,拿出跟丧尸搏斗的武力值,对付一两个黑衣人不在话下。 很快,负责流放的官兵和驿站的人就控制住了局势。 黑衣人见无法得手,能跑的立刻就跑了,只留下一个受伤的同伴。 第13章 她这个夫君,人还不错嘞 景霆桢吩咐手下把黑衣人带下去,先为他包扎伤口,确保他能活下去,再细细审问。 路漫漫见外面安全了,才把桌子下面的怜月和路远橙拉出来。 藏的时候只有两只,拉的时候却发现三只,多了个萧香凝。 萧香凝身子都是抖的,她没想到刚被流放就这么胆战心惊,那些黑衣人手里的剑都闪着寒光,她害怕极了。 因而看到怜月他们被藏在桌子下面,她也趁人不注意钻了进去。 路漫漫看向她,“你倒是不傻。” 萧香凝刚才藏在桌子下面,什么也没看到,只祈求的望着路漫漫,“王妃,以后就让我伺候您。” 她害怕。 怜月忙警惕地看过去。 路漫漫笑了下,道:“你跟着怜月。” 她倒是不介意多护着一个人。 萧香凝连忙谢恩,仿佛是天大的恩情。 在桌子下的三人没能看到路漫漫的身手有多敏捷,景琼楼却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他这个王妃,不仅性情与众不同,就连身手也不错。 先前教训柴松望的时候路漫漫动作太快,也不是对打,看不出什么来。 这次不同,黑衣人都手握着武器,路漫漫还能赤手空拳的冲上去,甚至能占了上风,武功绝非常人能及。 景琼楼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开始感兴趣。 被刺杀后继续吃饭,路漫漫注意到旁边的其他人馒头上甚至染上了鲜血。 他们也没扔掉,而是淡定的将上面染了鲜血的部分掐掉,继续吃着剩下的。 这模样,加上刚才遇到黑衣人的反应,说他们是普通的丫鬟和小厮鬼才信! 她就不信官兵头子看不出来! 除非他和景琼楼是一伙儿的。 也不奇怪,景琼楼好歹先前是战神,就算流放也不会太狼狈,八成还真是他的人。 正吃着,就见唇色发白的孙柔梦被刘五扶了出来。 路漫漫默默看了眼景琼楼,却见他毫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不得不佩服这位,绿帽子都快焊头上了,还跟没看见似的。 景琼楼淡淡道:“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瞎操心。” 路漫漫很想朝他伸出大拇指,做大事者,果然不拘小节。 很快,她就意识到一件事。 她今晚要跟景琼楼同住一间房! 路漫漫带着惶惶不安的心情,吃完这顿饭,期间怂得一批,连抬头看景琼楼一眼都不敢。 虽然景琼楼双腿残了,但他是男的,以前还是战神,多多少少带了些武功在身上,他若是真想对她做什么,路漫漫觉得自己大概是没什么抵抗的能力。 路漫漫推着木制轮椅上景琼楼进房间的时候,心情沉重到不行,她默默在交易商城用还没焐热的商城币兑换了一系列的防狼必备,以此来确保她的安危。 景琼楼淡淡瞥了她一眼,问:“你怕我?” 路漫漫忙摇了摇头。 景琼楼解释道:“跟旁人挤在一起,怕你不舒服。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特意让人在房间里准备了小床。” 路漫漫颇为诧异的抬头看向他,没想到景琼楼在为她考虑? 她这个夫君,人还不错嘞。 “多谢王爷。” 路漫漫可说不出来那种“既然是夫妻那就住一起”的话,她还是不太能接受盲婚哑嫁。 况且景琼楼没那意思,她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一夜安稳度过。 路漫漫入睡的时候还抱有警惕,但一路奔波实在是困倦的厉害,先前风餐露宿倒也没那么明显,如今好不容易睡床,她简直把所有的困意都释放出来了。 睡眠质量高,第二日路漫漫起了个大早,正好赶上驿站的厨娘在做早饭。 大概因为她的身份放在那,又或许是对景琼楼的忌惮,没人管路漫漫往哪走,她便钻到了厨房。 驿站平时来的人不多,像他们这样的流放队伍也不必多用心的招待,因而驿站的厨房内只有两个婆子,一个洗菜切菜,另一个炒菜。 路漫漫瞥了眼灶台边上一大片青菜叶子,忍不住啧了声。 两个婆子见她走进来,似乎也并不太意外,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身材干瘦的婆子举着锅铲道:“快好了,出去等着。” 路漫漫瞥见一旁婆子在给鸡褪毛,便问了句:“这鸡……”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干瘦婆子打断,“别多想,这可不是给你们吃的。” 路漫漫也不失望,从衣袖中取出十几枚铜板,还没开口,就听干瘦婆子嗤笑一声,“这点钱,最多也就买个鸡腿。” 路漫漫笑盈盈地眨眨眼,“大娘怎么知道?我就是想买个鸡腿。” “驿站的东西,我们可不好做主私自卖出去。” 路漫漫看婆子的脸色,就明白她并非真的不愿意卖,而是嫌钱少。 她又掏出十枚铜板,陪着笑脸道:“那就辛苦大娘再跑腿补上这空缺,咱们这流放路上也不容易,囊中并不富裕,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路漫漫通过原主的记忆了解过这个时代的物价。 原主虽然是路府小姐,但日子过得并不好,是以外面卖的东西各自多少银钱了解的一清二楚。 放在京城,买一只卤鸡腿也不过七八文钱,她用二十多文买一只生鸡腿,怎么算都是贵了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想去买符合市价的东西,但如今的她根本没办法离开流放队伍。 想吃好的,就只等多掏钱买了。 那婆子脸上虽不太甘愿,但也勉强应下,“先说好,这早食可没空给你做。” 路漫漫挤出笑容道:“不劳大娘费心,我自己做就成。” 两个婆子皆是意外的打量着路漫漫,虽说她身上换了囚衣,但通身那股子气质还是藏不住,婆子们又是见过不少人的,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一看她便知出身不低。 “你做?” “放心,绝对不麻烦二位。” 洗菜婆子指了指菜盆,“这些菜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若是需要,便用。” 路漫漫道了声谢,两个婆子很受用,便没再管她。 第14章 黄焖鸡 路漫漫将手洗干净后将鸡腿肉切块,寻了个空灶台,见厨房有冰糖,询问过两个婆子后,便拿来用。 冰糖炒化,再放入鸡肉翻炒上色,随后再加入酱油加水焖制。 随后又将厨房内寻到的土豆、香菇加入其中继续焖煮。 两个婆子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干瘦婆子连锅铲都忘了翻动,讶异的问:“这是做的啥,闻起来还挺香?” 路漫漫得了二人的帮助,对她们的态度也很好,耐心解释道:“黄焖鸡,若是用砂锅焖制的话,味道会更好。” 两个婆子互相看了眼,干瘦婆子道:“倒是头回听说还有这个做法。” “很简单的……”路漫漫并不藏私,将做法快速跟婆子们说了一遍。 反正她在这里做,两人都能看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再者,这又不是她发明出来的做法。 等黄焖鸡做好,流放队伍的其他人也都起身了。 众人在院子里坐好,厨房的两个婆子将每人一碗的稀面汤和两个馒头、一碟青菜端出来。 其他人倒还好,孙柔梦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问:“就吃这些?” 然而却无人理她。 怜月四下看去,没瞅见自家小姐的身影,便大着胆子问轮椅上坐着的景琼楼:“敢问王爷,可见着我家小姐了?” 景琼楼摇头,对路漫漫身边的丫鬟也多了几分耐心,道:“本王起身时便未见到她。” 见怜月满脸的着急,景琼楼又道:“她应当是在此处随意逛逛,莫要担心。” 怜月应了声是,但脸上的忧愁之色不减。 路远橙小大人似的拉了拉怜月的衣角,“怜月,驿站很安全,姐姐不会有事。” 怜月微微颔首,虽还是着急,但显然好了很多。 景琼楼:“……”合着他说的话还不如一个小娃娃说的?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景琼楼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挫败感。 路远橙看着桌上的饭菜,略有些失望,“还未醒便闻到肉味,我还以为早上能吃顿好的。” 他说的极小声,生怕抱怨一句就被送回京城去。 比起回京城路家,路远橙更愿意跟着姐姐,再苦也不怕! 路远橙苦着小脸,拿起筷子正准备咬牙吃下,却嗅到肉香味的接近。 他抬起头,就见路漫漫端着个大碗走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一个大盆。 路漫漫将大盆放在路远橙面前的桌上,看向桌边坐着的景琼楼和路远橙,“吃。” 路远橙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姐夫先吃。” 景琼楼也不客气,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口中。 路远橙便眼巴巴地看向路漫漫,见她朝自己点头,才下筷子夹了块肉。 土豆软烂,鸡肉滑嫩,带着抹淡淡的甜味。 景琼楼先前没吃过这种做法,毫不吝啬地夸了句:“味道不错。” 路远橙更是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幸福的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好好吃呀!这是姐姐做的吗?” 路漫漫看着已经比寻常同龄人圆润些的路远橙,心中升腾起一丝忧愁。 这大概就是占用了人家亲姐姐的身体,不自觉的代入姐姐这个角色了。 路漫漫随口嗯了声,然后从盆中夹了几块肉和菜放到路远橙碗里。 路远橙受宠若惊,一个劲地道谢。 姐姐对他也太好了,不仅给他做好吃的,还亲自动手给他夹菜耶! 看着待遇不如自己的姐夫,路远橙假装客气道:“姐姐,这些就够啦!” 路漫漫刚好要停下动作,便道:“好了,这顿你只能吃这么多,盆里的不能再动。” 上一刻脸上还带着笑的路远橙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怜巴巴地问了句:“就这些吗?” 他在家里还能每顿吃两碗饭呢,这里的碗不大,也盛不了多少东西。 正忧愁着,却见路漫漫伸手过去,将路远橙面前的馒头拿走一个。 拿走了…… 路漫漫道:“吃太多,不好克化。” 路远橙欲哭无泪,但为了跟在姐姐身边,他选择忍痛少吃些。 还别说,鸡肉很好吃! 美食逐渐抚平了路远橙受伤的一颗心。 这还没完,待继续流放的路上,路漫漫没让路远橙一直坐马车,而是时不时让他下来走一会儿。 为了督促孩子锻炼身体,路漫漫也忍痛放弃马车,咳咳,主要是一直坐在上面也并不舒服,下来走走也好。 对比其他要一直走到流放地的人,她的处境已经很好了,不能过于挑剔。 路远橙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要读《论语》,是以他没看几眼就借口说眼睛不舒服,不想看。 路漫漫看出小孩子的诡计,但也不得不承认在马车上看书确实伤眼。 于是等到休息的时候,便督促他开始背书。 这样就不用看书啦,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路远橙惹不起姐姐,只能乖乖背书,不过配上姐夫教给他的法子,背书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了。 路漫漫趁着休息的时候,在附近找到了先前挂在商城里卖过的草,收进空间。 路边的野果她不认识,但也随手摘了挂到商城,但备注了非食用,仅限科学研究。 这样相当于免责条例,毕竟她说过不是吃的。 做完这些,路漫漫就回到队伍里。 这一日孙柔梦没作妖,路上还算顺利,毕竟她就算有心也无力,仅这一两天过去,她明显憔悴了很多。 但即便是这样,刘五也没有放过她…… 路漫漫无意中瞥见孙柔梦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投靠官兵有用吗?这回报率完全不行啊。 算了,她还是管好自己。 晚上还是幕天席地的野外休息。 吃完饭,路漫漫随手翻看了眼交易商城,发现之前休息的时候挂上去的野菜和野果一共卖到一千商城币。 这么赚钱的吗? 看来她要抽空多挖草才行。 但又担心挖的多导致价格下降,于是决定下次换着种类挖。 一边畅想着将来到芜州城后的美好生活,一边惬意的听着路远橙凭着记忆背书。 而这温馨的场景却被一道嚎叫声给打破。 第15章 往后不可孤身犯险 队伍里有位流放官兵吓得脸色苍白,极度的恐惧使他几乎要发不出声音。 “狼,有狼……” 众人朝他视线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领头官兵景霆桢从腰间抽出佩剑,护在马车旁,吩咐手下道:“将王爷王妃先行送走,其他人跟在马车后小心撤离。” 两个年轻官兵冲上前去,动作熟练地将景琼楼连人带木轮椅抬上马车。 乔木同样护在马车旁,他身上没兵器,只紧紧握了握拳。 路漫漫快速在交易空间搜索对付野兽用的麻醉枪,也顾不上价格,用商城币购买了三支。 她手里拿着一把,又分给乔木和景霆桢一人一把,还快速告诉他们使用方法。 二人皆有些意外,但显然此时不是问麻醉枪由来的时候。 交易商城购买的麻醉枪操作简单,不需要复杂步骤,两人听一遍就记住了。 路漫漫也想过不要暴露她有空间的事,可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她犹豫,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她也信得过他们,不然也不会把具有如此威力的武器给单单给他们俩。 而这时,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痛苦的喊声。 听到声音,怜月朝身边看去,才想起萧香凝去方便的事。 “小姐,是萧侧妃。” 脸色苍白虚弱的孙柔梦虽也被惊恐笼罩,但不忘翻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萧侧妃呢,都是流放犯人而已。 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路漫漫心中一沉,握紧手中的麻醉枪,朝那边开枪。 几乎是在麻醉枪打出去的同一瞬,就传来一道重物倒地的声音。 萧香凝忍着手臂的剧痛快速跑回人群。 怜月看到她捂着血淋淋的手臂,几乎要吓傻了眼。 “小姐快走,小姐不能出事。”怜月瘦小的身影颤抖着道。 萧香凝捂着胳膊一时无语,好像受伤的是她? 不该关心她吗? 路漫漫顺势握住萧香凝的手,用治愈异能帮她止住血。 好在伤口不深,不需要消耗她太多精力。 感受到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入,萧香凝愣了愣。 待回过神来,萧香凝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刚才那一枪,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对路漫漫投过去钦佩的眼神。 但此时显然不是该放松警惕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从此地离开。 景琼楼撩起车帘,阴沉着目光看向路漫漫,声音里带着威势道:“上来。” 路漫漫却回头朝他笑了笑,“王爷先走,我断后。” 注意到缩在一旁的路远橙,路漫漫没有犹豫,快速将他塞进马车。 乔木和景霆桢小心翼翼地护在马车两侧,生怕狼群忽然扑过来。 车厢内,路远橙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虽然看见姐姐用手里的东西将那么远的狼打倒,但姐姐只是个女孩子,面对狼群,一定也很害怕? 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不能下去给姐姐添乱。 景琼楼瞥见掉眼泪的路远橙,心情复杂。 他吩咐马车旁的乔木:“你护着王妃。” 乔木觉得意外,但对于王爷的吩咐,他不敢不从,看了眼景霆桢后,便折身回路漫漫身边。 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有的手拿火把,有的小心谨慎地跟在马车后面。 路漫漫也不傻,她不是要跟狼群搏斗,而是守在这里,确保其他人先安全离开。 等只剩她一人的时候,她再逃跑,到时候也容易点。 可一扭头,却注意到乔木和萧香凝都在她身边。 乔木也就罢了,他出现在这里,便说明是景琼楼的意思。 萧香凝呢? 路漫漫低声催促道:“你先走。” 萧香凝却脚步未动,她瞥了眼乔木,附在路漫漫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路漫漫闻言,惊异的微微瞪大眼睛,“当真?” 萧香凝点点头。 “那你试试看。” 萧香凝在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里扫视一遍,最终在一个方向停下。 随后,她忽而高声嚎叫。 一旁不知内情的乔木吓得险些一蹦三尺高。 萧侧妃这是被狼附身了? 路漫漫眼睛几乎不眨地盯着狼群的方向。 在萧香凝的嚎叫声后,狼群果然在后退。 萧香凝又附在路漫漫耳侧,低声道:“它们说可以让我们走,但要医治好它们的同伴。” 路漫漫道:“告诉它们,那匹狼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很快就会醒过来。” 萧香凝会意,随后又是一声嚎叫。 乔木惊愕的张大嘴巴,久久未能消去心里的震惊。 直到一行人安全撤离,乔木才问出疑惑。 “萧侧妃方才那是……” 萧香凝眨着疑惑的眸子,好奇地问:“我刚才怎么了?” “狼叫啊。” 萧香凝仍是一脸纳闷地问:“狼叫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木道:“刚才狼叫就是萧侧妃发出来的声音啊。” 萧香凝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看向路漫漫。 路漫漫轻咳一声道:“乔护卫,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眼神耳朵就都不好了,看来等到芜州城,还是要去看大夫才行。” 乔木看着两人认真的神色,一时有种确实是他听错了的感觉。 可他明明没有啊。 按照刚才的站位,除了他和王妃以及萧侧妃本人,都看不见是萧侧妃在嚎叫。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就是一道普通的狼叫。 路漫漫和萧香凝对视一眼,没再多说。 确认安全后,路漫漫回到马车,凭借外面火把的光亮,一眼便瞧见哭成泪人的路远橙和脸色黑成锅底的景琼楼。 路漫漫在二人身边坐下。 “那个,你们还好吗?有没有被吓到?” 路远橙撇着嘴,一把扑进姐姐怀中,哭得更大声了。 “姐姐,橙橙害怕。” 路漫漫摸着路远橙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准备安慰几句,就听到小男孩继续道。 “橙橙要快点长大,变成大人保护姐姐!” 路漫漫心中升腾出一股暖意,轻拍了拍路远橙的后背,道:“好啊,姐姐等你保护我。” 景琼楼听到这句话,心情有些复杂。 若放在他未受伤之时,定不会让一个女子反过来保护他。 感受到景琼楼的目光,路漫漫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 四目相对间,景琼楼一字一顿道:“往后不可孤身犯险。” 第16章 不可能玩忽职守 路漫漫一愣,这是在关心她吗? 收起惊讶,她眉眼弯弯,笑道:“王爷放心,我不是鲁莽的人。” 景琼楼没再说话,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闭。 一行人连夜赶路,又走了二十余里,才又寻找地方休息。 待停下后,大家心中难免还有些后怕。 那可是狼群啊。 想到能顺利脱离危险的原因,众人纷纷朝路漫漫投去钦佩的目光。 萧香凝狼叫的事其他人不知道,乔木也没有乱说,因而大家看到的只有路漫漫隔空打倒恶狼以及保护他们平安脱身的事。 路漫漫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如何,只将乔木和景霆桢二人手里的麻醉枪要回来,趁人不注意时收进空间。 两人也算识趣,没来问她麻醉枪的来历。 其他人就更没立场来问了。 怜月双眼都哭红了,若不是有萧香凝安慰,刚才赶路的时候怜月就冲上马车去仔细瞧瞧自家小姐了。 路漫漫见她如此模样,走到她身边安抚了几句。 小丫鬟是个好哄的,一句话就被哄好,但却又一次提出要护在路漫漫身边。 路漫漫先前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听怜月再提起,才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 怜月不是宣王府的丫鬟,也不在流放的名单中,那么她就不该跟其他人一样捆住双手,甚至连囚衣都不用穿。 这样一想,路漫漫便走到景霆桢的面前,说明来意。 景霆桢看了眼跟在路漫漫身后的怜月,道:“王妃如何安排都可。” 萧香凝也露出颗脑袋,大着胆子问:“我也可以跟着王妃吗?” 景霆桢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萧香凝放心下来,能跟在王妃身边,她也有安全感。 因遇到过狼群,这一晚官兵们守夜极为用心,生怕出岔子。 就连刘五都忍住将孙柔梦带出去亲密的冲动。 第二日队伍再出发的时间也没有因为昨日休息的晚而延后,但到了下一处镇子外,景霆桢让队伍提前在镇子外面休息。 有两位官兵被派进镇子采买。 路漫漫瞧着如今官兵们对她的愈发宽容,便走到景霆桢的面前,问:“景大人,我能跟他们一起去吗?” 景霆桢略显意外,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眼马车的方向,“王爷如何说?” 路漫漫当即就明白他的意思,道:“懂了,我这就去问问。” 镇子又不是野外,几乎不会有危险,是以路漫漫一说,景琼楼便答应她一同前去。 怜月也想跟着一起去,她身边的萧香凝也眨着期待的眼睛。 路漫漫明白不能得寸进尺的道理,好不容易答应她跟着去,她再多带两个人,显然不太合适。 因而便安慰了两人几句,就跟着两个官兵去镇子上。 路漫漫正盘算着都要买些什么,身边的一个官兵就跟她搭起了话。 “王妃您好,我是裴云衡,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便是!” 路漫漫扭头朝他看过去,是张略显稚气的少年脸庞,这几日也打过照面,她隐隐觉得此人总有意无意的往马车边凑,但又不敢直接过去说话的样子。 且看对方的气质,虽平日都跟其他官兵穿着同样的衣裳,但却能瞧出不同来。 路漫漫结合原主对京城中的了解,试探性地问:“京城裴家公子?” 裴云衡满脸惊喜道:“王妃听说过我?是王爷跟您提起我的吗?” 路漫漫摇了摇头,“没有啊。” 裴云衡瞬间就转惊喜为失望,“那王妃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猜的。” 多余的话,路漫漫不敢说了,这人好像还挺伤心的样子。 也不等路漫漫问起,裴云衡就主动解释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京城裴家五公子。我之所以参军,是因为仰慕王爷的威名。原以为我能等王爷双腿痊愈后跟在他身后一起打仗,没想到却是跟随王爷去流放。” 说着,裴云衡露出失落的神色。 另一位官兵听得不耐烦,摆手道:“行了,这话你都来来回回说过多少遍了,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不如快去将需要采买的东西买回来。” 上一刻还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裴云衡瞬间变了面孔,仰首挺胸斗志满满。 他要办好每一份差事,让王爷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 这样待将来王爷恢复身份,定能记起他,带他一起上战场! 玩忽职守什么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为了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来之前三人都换上寻常衣裳,是以此时走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二人分头采买,路漫漫也去买自己的东西,三人约定好半个时辰后在分开的位置会合。 官兵也不怕路漫漫逃跑,毕竟没有路引,就算跑也跑不远。 再者,路漫漫一路上都没有绑住双手,要跑早就跑了,也不在于这一时。 正想着都要买些什么,就闻到一股刚出炉包子的香气,路漫漫便走到摊位前。 “包子怎么卖?” 摊主是个年轻女子,很热情地招呼道:“素馅儿的一文一个,肉馅儿的两文一个,姑娘要买几个?” 路漫漫快速想了想,道:“各来一百个。” 此话一出,摊主眼神有些许的呆滞,下意识地重复道:“各来一百个?” 周围其他客人也朝她看过来,路漫漫也不觉得丝毫尴尬,笑着解释道:“我们人多。” 摊主有些迟疑道:“可现成的也没那么多,再说两百个姑娘也不好拿。” “现成的有多少?”路漫漫极好商量的样子。 摊主大致算了下,道:“肉包大概还有五十几个,素包三十几个。” 这么少吗? 路漫漫略显失望,本想多买些放在空间里慢慢吃,现在看不太行了。 “那就肉馅儿的四十个,素包二十个。” 她也不能全都买了,总要给其他客人留些才行。 其他等在摊位前的客人闻言,也就没多说什么。 摊主和她身边的小姑娘二人将六十个包子用油纸包好,用去不少时间。 等待的间隙,路漫漫视线一瞥,注意到街边跪着个年轻女子,她身前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这种多次出现在故事里的桥段在眼前上演,路漫漫饶有兴趣的看过去,想瞧瞧是谁会去当那个冤大头。 然而直到六十个包子包好递到她手里,也没有人上前去为年轻女子赎身,路漫漫隐隐有些失望。 第17章 跟王爷一起上战场还会远吗? 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似是察觉到路漫漫的目光,一双含泪的眸子朝她看过来。 路漫漫心中猛地一惊,该不会要赖上她?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年轻女子随即便移开目光。 路漫漫方才也观察过了,这年轻女子的目标是路过的年轻俊朗公子,她这样的姑娘家显然不在其的目标之列。 不管是真的卖身葬父也好,假的也罢,她都不会去掺和。 且不说没能力再多带一个陌生人,就算是有,她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路漫漫提上包子,走远了些后,才趁着无人注意拐进巷子,将大半的包子收入空间。 随后又去买了糕点和烧鸡,手中留了些,其余收入空间。 看到街边有卖糖葫芦的,路漫漫也买了几串,打算回去分给其他人。 做完这些,她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两个官兵。 她时间把握的还算不错,等了没多久,两人也提着东西赶了过来。 裴云衡急于表现,忙问:“王妃拎得动吗?不如我帮您?” 路漫漫摇头委婉拒绝。 这点东西,对她来说跟没有似的。 之所以将大部分收进空间,也只是想囤一些慢慢吃。 正往前走着,裴云衡的身侧有一道人影闪过,伸手就要取走他腰间的钱袋。 裴云衡自幼习武,反应极为迅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制服。 此时再细看,发现只是个衣着褴褛的乞丐。 乞丐身上脏兮兮的,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语气带着无奈道:“公子行行好饶了我,我家中老母生病,偷钱也是要给她抓药,实在是没法子。” 裴云衡瞧着乞丐的可怜模样,一时有些心软,正想松口,乞丐就一口咬上他的手背,随后拿着钱袋拔腿就跑。 另一官兵看了眼乞丐逃跑的背影,道:“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他们嘴里可没一句实话。京城也有不少,脚底给抹了油似的,跑得又快,抓都抓不住。” 裴云衡不想承认他被乞丐成功偷走钱袋的事实,但此时去追显然也不现实,便假装不在意道:“无妨,钱又不多,就当做好事了。” 至于他手背上的牙印——对方应当只是想要逃脱,虽印记深了些,但却没破皮,也不算受伤。 官兵摇了摇头,他知道裴云衡的出身,明白裴云衡不在意这点钱,也就没多说。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漫漫视线一转,竟又看到了那个卖身葬父的年轻女子。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对方竟然挪了位置? 她知道对方的目标不是她,毕竟如果是她的话,在刚才就会显露出来。 可此刻又紧紧盯着他们…… 路漫漫心中当即就有了猜测。 果然,下一瞬,就见年轻女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磕头。 随后又声泪俱下道:“公子,奴家先前与老父亲相依为命,他离开后便只剩下奴家一人,被族中排挤,如今连下葬的地方都寻不到。请您发发善心,买下奴家。奴家可以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裴云衡自幼在京城长大,对这些市井手段见得不多,此时只觉得年轻女子可怜。 但想着隐隐作痛的手背,裴云衡还是有些犹豫。 但又觉得万一是真的可怜呢? 他祖母说过,这世上可怜人多的是,他们既然有幸能衣食无忧的活着,能帮总要帮一把。 刚想取些银子出来赠给她,也算是做件好事,才想起钱袋被抢了。 他身上也不是没有贴身藏着银票,但数额都不小,若是拿出来又怕年轻女子不敢收下。 眼瞧着裴云衡就要掏银票,另一个官兵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就走。 “走了,还要尽快回去交差呢。” 一想到差事,裴云衡也就不管那么多,赶忙往镇子外赶。 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子垂眸,暗暗咬了咬牙。 路漫漫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多说,却将此人的容貌记下。 若对方只是寻个随意靠山,那大概率不会再出现。 若是盯上他们,总会再见,先将容貌记下,有备无患。 见三人走远,年轻女子正准备站起身再换个地方,身前就被一道阴影覆盖。 眼前的人从身量来看,应当是位男子,但其头戴帷帽,将整张脸都遮蔽住,让人看不清楚容貌。 “公子可是要为奴家赎身?” 男子取出一个钱袋,扔到年轻女子的面前。 他随手拨弄着手指上的扳指,声音沙哑沉郁,“日后,你便跟着我。” 路远橙坐在一棵大树的绿荫下,手中把玩着一根野草,看到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出现,他立刻将野草丢掉,小跑着过去。 “姐姐,重不重呀?我帮你提!” 路漫漫用怀疑地眼神看向他,“小孩子拿不动。” 路远橙不信邪,坚持着要帮忙拿。 “姐姐放心,橙橙力气可大了。” 路漫漫就顺势将手中拎着的包子、糕点、烧鸡递给他。 路远橙接到手中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瘦小”身躯不能承受之重,偏偏他已经夸下海口,此时就算是小脸因为用力而扭曲,也仍是坚持将东西拎了回去。 裴云衡见他这模样,心中认定是个习武的好料子,当即就走到他面前哄骗……啊不是,劝他跟自己学武功。 “小公子可愿意跟着我习武?”裴云衡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殊不知他如今的笑脸几乎是将“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 好在他面对的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路远橙下意识地问:“习武有何好处?” 他每天都要背书,姐姐还让他走好多路,已经很累了。 习武这件事一听就很累,他不想学。 裴云衡循循善诱道:“力气会变大,能帮你姐姐拎东西。身手会敏捷,可以保护你姐姐。” 上一刻还完全不感兴趣的路远橙眼神微亮的朝他看过去。 裴云衡见有戏,就继续道:“除此之外,好处还多着呢。就比如……” 被一顿灌输后,路远橙毅然决然的下定决心,他要习武! 裴云衡微松口气,如此也算是跟王爷的小舅子扯上了关系,跟王爷一起上战场还会远吗? 第18章 以后就不缺果子吃啦! “小公子,明日起我便开始教你习武。” 路远橙看向他,纠正道:“叫我橙橙就好,你教我习武,就是我的半个师父,若我将来想认真学,说不准还要拜你为师,不用叫的这般见外。” 裴云衡眉眼具笑,不由在心中畅想着来日与王爷一同上战场的画面,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真诚些。 “好的,橙橙。” 此刻裴云衡才觉得后悔,早知道他就该在去镇上的时候买些小玩意,小孩子不都喜欢这些东西吗? 看来下回要记住了。 但又一想,今日要在此地过夜,倒不如他再去一趟,买些东西回来。 这样想着,他便去跟景霆桢告了假,也顾不上吃饭,迈步就往镇上走。 另一边,路漫漫已经将买来的食物分给大家。 回来的快,天气又热,食物都还是温的,刚好能吃。 天色还没暗下来,彩色的霞光挂在天边,令人越看越觉得心境舒适。 路漫漫走到马车旁,跟里面的景琼楼道:“王爷,外面的风景不错,不如出来跟大家一起吃。” 闷在马车里有什么意思? 她这一路上时不时还能出来走一走,倒是景琼楼除了方便就没离开过车厢。 景琼楼挑起车帘看了眼,思虑一瞬后,点头。 乔木不知去了何处,景霆桢就喊上另一位官兵,两人合力将景琼楼连人带轮椅给扛了下来。 路漫漫握上轮椅后的扶手,刚往前推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巨大的撕裂声。 似是被什么东西劈开的声音。 回头一看,上一刻还好端端的车厢,此刻竟被劈成了两半。 那只可怜的马也不幸被劈中,轰隆一声倒地。 其他人有将这一幕全程收入眼中的,皆是吓傻了眼。 “大晴天的,怎么突然劈下一道闪电?” “我还听到雷声了。” “缘何偏偏劈到马车上?” 他们休息的这处较为偏僻,没有百姓路过,倒也没吓到旁人。 路漫漫将脖子扭回来的时候,脑子还混沌一片。 若说大晴天突然打雷,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准是其他异能者。 毕竟如今萧香凝也觉醒了动物沟通异能,再来个雷电异能者也不稀奇。 只是瞧这情况,若真有其他人,那这位异能者显然是他们的敌人。 还好她身上有治愈异能,就算刚才景琼楼真的被劈中,只要身体没被劈成两半,她也能用异能帮他修复。 路漫漫推着轮椅往前走,恨不得尽快远离这辆马车。 雷电异能者引雷劈无辜者会遭到反噬,伤到的人越多反噬越强烈,她将景琼楼推到人群中,对方应该就不敢再下手了? 不知她如此想的众人:“……” 刚将景琼楼推远些,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道声响。 这次不是雷声,而是哭声。 仔细一听,路漫漫听出是乔木的声音。 “王爷——” 路漫漫将景琼楼放下,便寻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乔木跪在马车的另一边,双手紧紧握着劈开的车厢,痛哭出声。 路漫漫正准备跟他说一声景琼楼没在马车上,就看到乔木手中所握之处,竟渐渐地褪去因为被雷劈而产生焦黑,恢复原本的颜色。 不过片刻,劈成两半的车厢竟恢复原样! 路漫漫瞪大眼睛,惊愕的看向乔木。 这是木系异能者? 果然,从她穿越开始,就说明这个世界不是普通的世界。 先是萧香凝,再是乔木,她不知道下一个觉醒异能的人会是谁。 路漫漫虽然惊讶,但好歹先前也是见过不少异能者的。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亲眼看着一道雷劈下,又亲眼看着车厢恢复原貌,一时间周围静得只剩下虫鸣鸟叫声。 乔木还在低头痛哭,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路漫漫轻咳一声,提醒道:“那个,你家王爷没事。” 乔木停下哭声,泪水使他视线模糊,抬手将脸上的泪水一抹,道:“王妃,你不用安慰属下了。” 马车都劈成两半了,王爷怎么可能会没事? 这样想着,乔木再次看向马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他刚才明明看到…… 路漫漫朝另一边指了指,乔木爬起身,走过去看,便看到轮椅上安然坐着自家王爷。 若不是看到马还在地上躺着,乔木当真要觉得刚才眼见的一切都是假的了。 乔木连忙快步走到景琼楼面前,将自家王爷给认真瞧了个遍,确定他没有眼花,竟又一次忍不住泪崩。 “王爷,属下小解完听到动静便急忙赶回来,看到马车变成那样,还以为您出事了……” 一向冷面的景琼楼难得的抬手拍了拍乔木的肩膀,“本王无事。” 风吹动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随即便有几根树枝,伸到了乔木身旁,学着景琼楼的样子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场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说不出话。 乔木傻眼瞧着这些树枝,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其说是问别人,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路漫漫问:“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太一样?” 乔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抓住一根树枝,只心念一动,树枝上就多出几个花苞,下一刻,花苞便竞相绽放。 路漫漫指了指旁边的果树,“这种树好像会长野果,你再试试。” 乔木走到果树旁,将手覆上去。 周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果树上。 微风吹动树枝,天色渐暗,众人却清楚的看到,方才还只有绿叶的果树,竟结出几十颗红彤彤的果子。 “这……怕不是妖怪?” 周围议论声不断,景琼楼却仍是面色如常。 乔木看向景琼楼,生怕被厌弃,“王爷,属下也不知是为何……” 刚想解释,就听到路漫漫在一旁拍手叫好。 议论的人不解地看过去。 路漫漫手里拿着刚摘下的野果,眉眼带笑道:“好棒哦,我们以后就不缺果子吃啦!” 说罢,她咔嚓一声咬下一口,在口中咀嚼,又酸又甜的味道萦绕在齿间。 怜月这次反应很快,既然小姐说好,那她就要及时跟上小姐的脚步! 随即怜月便上前,将果树上的野果都摘下来,分给大家吃。 第19章 余生只想陪伴在公子左右 清脆又酸甜可口的野果进肚,特别适合刚吃过饭的众人。 正所谓吃人嘴软,这会儿也没人说乔木是妖怪了。 但也有人不敢吃的,除了几个官兵,就是孙柔梦了。 孙柔梦对此持怀疑态度,况且方才的烧鸡和包子都不舍得分给她,这果子若真是好东西,怎么可能会给她? 孙柔梦撇嘴道:“定不是好东西,没准儿还会吃坏肚子。” 怜月刚将自己的那颗吃下,尚在回味中,就听到孙柔梦的这句话。 当即走过去,将孙柔梦手里的野果一把夺过。 见孙柔梦诧异地看向自己,怜月道:“既然你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你!”孙柔梦气得不轻,看向路漫漫,“瞧瞧,路家就是这样教丫鬟的,在主子面前一点规矩都没有。” 怜月虽然有时表现的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即就道:“我也没看见你尊重我家小姐和王爷啊,且你又算是哪门子的主子?真论起来,我只是丫鬟,而你是流放的犯人,还不如我嘞。” 说罢,怜月也不顾几乎要被气昏过去的孙柔梦,径直走开。 路漫漫将小丫鬟的临场反应收入眼中,她家小姑娘,就是不一般! 她喜欢! 怜月走到萧香凝身边坐下,萧香凝忍不住低声夸了她几句。 若说看到乔木的异能后谁最开心?那就当属萧香凝了。 先前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为什么就她能听懂动物说话,也能跟它们沟通? 现在有了乔木作伴,她反而高兴起来,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奇怪啊。 只是她这个能力没有乔木的好用,不能请大家随时吃上好吃的果子。 镇子外的另一边。 一座乡间小院内,饭桌前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子。 清露看着一旁被公子送来的女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了半晌,才问道:“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我叫红绡,这位妹妹呢?”红绡脸上带笑,一双狐狸眼扬起勾人的弧度。 清露看着她,心中不安,这样的女子,一定很得公子喜欢? 不然也不会单单将她带回来。 “我已去定了棺材,明日便能让令尊入土为安。” “多谢妹妹。” 清露一时无言,她确实比眼前的女子年纪小一些,不用问,只看对方前凸后翘的身段,带着成熟女子的气质,就能猜出对方比她年长。 “我叫清露。” “多谢清露妹妹。” 清露懒得跟她计较,对方是公子喜欢的人,她就算不满也要忍着。 再者,从小在世家大族中长大,仪态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就算生气,也不会当场跟人翻脸。 清露沉默后,小院又一次安静下来。 直到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清露看到被扶着回来的景孤鸿,满面忧色的上前询问:“修竹,公子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我跟着公子去树林,他让我去一旁等着。我等了许久都没动静,不放心过去看了眼,就见公子在地上躺着,人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清露来不及多说,让修竹将景孤鸿扶回房中。 她怕极了,公子不能出事! “你们出去。” 清露沉着脸,将跟进来的修竹和红绡给赶了出去。 修竹对此不见怪不怪,他知道清露会医术,这也是为何他将公子带回家,而不是送去看大夫的原因。 红绡刚来这里,对这里的人并不了解,但见修竹出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门被合上,清露坐在床边,双目含泪,双手紧紧地握着昏睡中的景孤鸿的手。 一股股暖流被输入景孤鸿体内,修复他身上所受的伤。 纵是昏迷,修竹也没敢将景孤鸿头上的帷帽去掉。 清露也从未见过景孤鸿帷帽下的模样,此时确认人没事后,才鼓起勇气,抬手将帷帽摘下。 就算公子醒来责怪,她也可以说是为了救人。 帷帽下,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 凹凸不平的皮肤,带着灼烧的痕迹,青黑色的肤色,五官每一样都丑到难以入眼。 饶是清露对景孤鸿芳心暗许已久,还是不由被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这样? 且看那一张脸,不像是生来的丑,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清露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抚上景孤鸿的面庞。 他一定经历过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下一瞬,手却被紧紧抓住。 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双眼。 清露不顾被抓疼的手,惊喜道:“公子,您醒了?” 景孤鸿的眼神却极为冰冷,语气淡漠的像是淬了毒问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丑?丑到令人作呕?” 清露心中一颤,她承认,刚看到的时候她确实吓了一跳。 可当初是公子救下被叔婶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她,这两年与公子相伴,她早就将对方当成是家人,又怎么会嫌弃他的长相? 她有的只是心疼罢了。 “不,我没有。在我心中,公子是最好的。” “最好?”景孤鸿甩开她的手,冷笑出声。 他见惯了世人的冷眼,一颗心被早就千疮百孔,再不会信任何人的话。 “你如今见到我的模样,若是想离开,随时都能走。” 清露没想到会被赶走,一时心急,也来不及细想,便紧紧将景孤鸿抱住。 她的脸贴近景孤鸿的胸膛,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公子莫要赶我走,我心里有公子,余生只想陪伴在公子左右。” 景孤鸿一时未动,他双眼微闭,感受到清露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流。 他用尽心思,才将她带到身边,除了她的一身医术外,还因为她身上有着旁人没有的能力。 景孤鸿也是无意中发现,清露的双手能帮人治愈伤口。 此刻被清露抱着,贴近着她,竟让他觉得极为舒适。 他竟此时才发现,清露不仅能治病,还能修复他因被反噬而受损的特殊能力。 景孤鸿感受着身体四肢被暖流滋养,伸出宽大的臂膀,将清露揽进怀中。 清露心里似乎藏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随即,不待清露反应,温热的唇便吻上了她的唇。 清露小心翼翼地回应着景孤鸿的吻,生怕伤到他敏感的心。 如景孤鸿所料,与清露亲吻,果然能更好的修复他的损伤。 若是…… 思绪一转,景孤鸿便将清露抱起,放在身侧的床上。 第20章 五皇子尚在人世 裴云衡拎着满满一个包袱的东西回到队伍里,隐隐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他将东西递给路远橙,笑道:“橙橙,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各买了些,拿去玩。” 路漫漫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裴云衡送小孩子东西,况且据她猜测,此时任何玩具都不会有乔木对路远橙的吸引力大。 路远橙看向路漫漫,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路漫漫微微点头,路远橙才接过来。 收到礼物,路远橙道了声谢,碍于裴云衡期待的目光,当着他的面将其打开。 只见一个包袱里装着木制陀螺、九连环、华容道、七巧板、鲁班锁、木偶等,还有些小孩子爱吃的糖和糕点。 若放在先前,路远橙会爱不释手,但见识过乔木能让果树结果的事情后,他显然对乔木更感兴趣。 路远橙取出几颗糖,分给路漫漫和怜月一人一颗,随后将包袱重新系好,交给路漫漫保管,然后走到乔木身边坐下,双手捧着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乔木哥哥,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让果树结果的呀?这颗果树还能再结果吗?” 乔木也不知道啊,他刚觉醒异能不久,自己还是糊涂着呢,听路远橙这样问,他也想试试。 裴云衡带着好奇,也走到两人身边,想看看乔木是用了什么法子,连他送出去的礼物都不管用。 乔木的手指触碰到果树。 随即,果树又一次开花,很快又结出果实。 其他人见过一次,此时表现得不算惊讶,有那想吃野果的,就过去征求乔木的同意,才摘下果子吃。 裴云衡却几乎将眼睛都瞪出来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乔木再次坐下的时候,他身旁的一左一右坐着一大一小,皆对他极为好奇。 裴云衡手里捧着野果,觉得眼前的事跟做梦一样。 能让果树结果吗?这事儿他好像的确做不到。 路远橙看了眼头顶的树枝,眼睛亮闪闪地问:“乔木哥哥,你能用树枝给我编个小床吗?” 乔木道:“我试试。” 乔木站起身,手覆在一根树枝上,心念一动,周围的树枝跟着唰唰作响,朝他而来。 裴云衡面露惊悚,紧紧盯着树枝的动作。 不过片刻,眼前的树枝与大树分开,形成一张仅能容纳路远橙身量的小床。 尺寸不大,刚好也能塞到马车上。 小床带着绿油油的树叶,路远橙开心的躺在小床上,咯咯笑个不停,“谢谢!乔木哥哥好棒哦。” 路漫漫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了主意。 等到了芜州城,就凭借乔木的这身异能,造房子做家具都不在话下呀。 真好。 夜间,景琼楼睡不着,人坐在马车上,双目却盯着外面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出神。 路漫漫已睡了一觉,醒过来见景琼楼睁着眼,她也清醒不少。 担心吵醒一旁的路远橙,路漫漫压低声音问:“王爷睡不着?” 景琼楼看了她一眼,道:“今日之事,或许有蹊跷。” 虽说的不算太清楚,路漫漫也猜出是马车被雷劈的事,试探性地问:“难不成王爷先前见过?” 景琼楼微舒口气,“你似乎不太惊讶?” “还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乔木能操控植物,想来若是有人能操纵雷电也不奇怪。” 景琼楼沉默片刻,就在路漫漫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开口道:“父皇膝下不止四位皇子,还有位五皇子。只是那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他的生母是宫女,生下他后也血崩而亡。” “难不成是这位皇子也能操纵雷电?”路漫漫猜测道。 景琼楼摇头道:“没有,他年龄小,死后没能入皇陵,父皇便让人在皇陵外给他选了块地安葬。他下葬的当晚,一道雷劈中坟头,等有人发现的时候,棺材里什么都没了。听人说,那日也如今日这般,大晴天忽然打雷。起初大家都没注意到那道雷劈到何处,知道发现五弟的棺材被劈开。” 路漫漫难得听景琼楼说这么多话,他也是因为心里藏着旧事睡不着,才会跟她说这么多? 这种事也很难说,可能是雷电异能者,也可能是天降异象,才会劈开棺木。 至于里面的尸身哪去了?被野兽吃掉了也不一定。 但景琼楼这般说,显然是有所怀疑。 路漫漫试探性地问:“王爷是觉得五皇子尚在人世?” 景琼楼不置可否:“两年前青山道人醉酒后曾对外透露,他的一位弟子乃是武帝膝下的五皇子,有使用雷电之能。本王派人去调查时,青山道人已被雷劈死,他身边的弟子皆没了踪影。” 今日之事若真的是他那五弟所为,那就说明五弟对他有着极深的怨念。 “兴许是青山道人假借五皇子的名号行事,又恰好天降惩罚。” 这话说出来路漫漫自己都不太信,此时这般说也只是为了安慰景琼楼。 景琼楼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又感受到她的善意,心情也好了大半,望向朦胧月光下唇红齿白的女子。 “睡。” 二人也就没再多说,在各自的位置重新睡下。 翌日一早,流放队伍出发继续往前走。 午间休息,路漫漫取出几个包子,借用官兵们做饭用的锅,将包子热了下,分给景琼楼他们几个。 路漫漫将包子都收着,具体还剩多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因而随时从空间里取用,也能保证口感。 吃饱喝足后,大家走起路来也更快,当然,除了柔弱不能自理的孙柔梦。 孙柔梦刚出发的时候还觉得肉油腻,可如今身体虚到想吃都吃不下去,咽下去的肉也会生生吐出来。 刘五对她的新鲜劲儿没过,生怕好不容易跟了他的小美人儿出事,对她可谓百般照料,每日的饭菜恨不得嚼碎了喂给她。 因而也少不得占便宜,但其他人都对此见怪不怪,反倒是让刘五更加大胆,如今就连白日休息时,都敢将孙柔梦抱到树后亲近一番。 孙柔梦肉眼可见的越发憔悴,体力不支而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刘五特意求了景霆桢,打算路过下个镇子的时候,带上孙柔梦去看大夫。 第21章 为何就不能是他们? 这日傍晚仍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休息,休息的地方恰好有条河,路漫漫就决定去抓几条鱼,丰富一下菜单。 路漫漫让乔木准备了个简易的鱼竿,打算去河边试试。 怜月和萧香凝都要跟着她同去,路远橙也想去,却被路漫漫用“小孩子去河边危险”为理由拒绝了。 路漫漫也是怕她因为抓鱼而顾不上路远橙,毕竟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真出了岔子也不好跟原主交待。 路漫漫站在河边,看了眼水下游动的鱼,信心倍增。 可当她将鱼竿放下后,却迟迟没有一条鱼愿意来咬她的鱼钩。 为达成目的,她还悄悄在鱼钩上放了在交易商城特意兑换的鱼饵。 眼瞧着太阳即将落下,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就要消失,路漫漫也顾不上其他,脱了鞋袜,将裤腿卷起,捡了根树枝就要往河里走。 怜月误以为她想不开,惊慌之下抱住路漫漫,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小姐,莫要想不开啊。” 路漫漫愣了愣,看了眼身边同样被怜月举动吓到的萧香凝,叹气道:“怜月,我只是要下去捞鱼而已。” 怜月停了哭声,眼眶含泪地问:“真的吗?” “不然呢?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路漫漫朝她眼神示意。 怜月想起先前小姐投缳醒来后跟她说的话,方才她也是一时心急,怕小姐真出了事。 怜月将眼泪擦干,也学着脱下鞋袜,卷起裤脚,“奴婢帮小姐!” 路漫漫见怜月不再拦她,便下了河。 怜月跟在她后面,怀里抱着乔木做的鱼篓,紧紧挨着路漫漫,生怕她出事。 萧香凝见两人都下河,也有样学样,捡个树枝下河去。 下河没多久,路漫漫就凭借灵敏的身手,用树枝戳到一条鱼,放到怜月怀中的鱼篓里。 河里的鱼不少,路漫漫反应又快,不大会儿就戳到了三条鱼。 趁着在河里,路漫漫随手收了几条鱼,放到交易商城里售卖。 估摸着差不多,路漫漫就叫上两人往岸上走,这才注意到萧香凝面色不对劲,嘴唇发白,就好似是受了惊吓。 路漫漫看了看河里的鱼,又看了看萧香凝,大致猜出了原因,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她身边低声安慰道:“想开点,至少死鱼不会说话。” 萧香凝神色复杂,死鱼是不会说话,可她刚才听到那些活鱼求救,再看到鱼,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她都吃不下去了啊。 路漫漫又补了句:“还好你听不到植物说话。” 一句话将萧香凝说愣了,回去后就问了乔木。 乔木已经被路远橙问麻木了,见萧香凝也来问他,便没多想,就回答了。 “我倒是听不到植物说话。” 萧香凝听后觉得心累,更觉得乔木的能力更有用,而她的不仅帮不到大家,还让她不敢再吃肉了。 路漫漫跟官兵借了锅,让乔木帮忙将三条鱼处理好。 别看乔木平时像个木头似的呆呆楞楞,处理起鱼来绝对是一把好手。 没有油,能做的菜品有限,路漫漫便决定将两条鱼给烤了,另外一条炖成鱼汤。 乔木搭了个简易的烤架,用树枝将鱼串起来,放在架子上烤。 没有调料,路漫漫借了点盐过来,打算烤的差不多的时候撒上些盐。 烤鱼焦香酥脆,内里白嫩多汁,再喝上一口鲜美的鱼汤,别提多香。 路漫漫很大方的将烤鱼和鱼汤分给流放队伍里的官兵们,连丫鬟小厮也有分。 人多,其实没人分到手里也没多少,但主要是尝个味道。 萧香凝看着眼前的烤鱼和鱼汤,几次三番下定决心,还是没办法吃到嘴里,她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被烹制好的鱼张嘴说话。 只好借口她不想吃肉,将她的那份给了怜月。 怜月不知道萧香凝能听到鱼说话,以为她不喜欢吃,一边吃还一边说描述有多好吃,听得萧香凝口水直流,却仍旧没办法过了心里的那关。 这种状况一直延续。 到第二日,路漫漫抓到两只野兔,做了烤兔肉,萧香凝试了试,还是不敢吃。 主要是野兔被抓住的时候还喘着气,它们跟萧香凝求救,求她放了它们。 萧香凝心中不忍,又不能将同伴的晚饭给放走,只能咬牙走远了些。 是以等晚饭做好,她看到烤兔肉根本不敢吃上一口,只吃了些馒头和汤水充饥。 其他人倒是吃的极为尽兴,路漫漫的厨艺不错,又有乔木和怜月帮忙打下手,费不了多少力气,能让大家吃好喝好赶路更快,路漫漫觉得挺值得。 再者,因为狼群的事,负责流放的官兵们对路漫漫多少有点崇拜在,所以她也能放手大胆去做。 晚间,路漫漫无意中看到景霆桢将景琼楼推到一边。 说是小解,但却见景霆桢朝景琼楼恭敬施礼,随后站在他面前,两人似是说了些什么。 路漫漫听不大真切,心里却对景琼楼的处境有了新的认识。 或许真如她先前猜测的那样,景琼楼流放的事没那么简单。 她瞥了眼孙柔梦,也就是景琼楼对这个孙侧妃不在意,不然就凭她如今当众给他戴绿帽子的行为,早就死上百八十回了。 也就孙柔梦是个蠢的,偏偏这个时候还觉得她找到了靠山,跟旁人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 不知道孙柔梦如今身体虚弱成这样,还能被刘五折腾上几日。 正琢磨着,就见刘五又凑到孙柔梦身边,眼里装着火热和贪婪,将人扛起,抱到不远处的树后。 二人有些急切,声音不免大了些,周围又安静,暧昧的响动传入其他人的耳中。 有些官兵被勾起兴致,朝流放队伍里的几个年轻丫鬟看去,眼神里装着不怀好意。 其中一个丫鬟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咔一声掰成两半。 此举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起了心思的官兵见状,也不敢去自讨没趣。 他们当日也是瞧见了的,是孙柔梦去勾引的刘五,不禁暗暗后悔,为何就不能是他们? 官兵们也想一亲芳泽,但碍于刘五盯得紧,也不好抢人,只能想想了。 第22章 宣王似乎毫不在意 第二日路过镇子的时候,刘五便背着孙柔梦去看大夫。 大夫给孙柔梦把了脉,开了几副药,叮嘱她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莫行房事。 被陌生人这般提醒,孙柔梦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地垂下头,这模样落进刘五眼里,更是勾的他心痒痒。 甚至不顾大白日,就将孙柔梦抱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与其亲热。 正巧路过巷子另一头,一不小心瞥到活春宫的路漫漫:“……” 她做错了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个? 跟在她身边的乔木也看到了,怜月见状也想伸头去看,却被路漫漫挡住了。 “走,去买锅。” 怜月本就是好奇两人看到了什么,一听要去买锅,也就没再往巷子里看。 三人在镇子上买了锅碗买了油,又买了调料和米面等物,才去跟队伍会合。 走在路上,路漫漫忍不住问:“乔木,王爷对孙侧妃当真半点也不在意吗?”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乔木不自觉地耳根发红,摇头道:“王爷说,孙侧妃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将来的后果如何也要她自行承担。” “可她也是跟着才王爷流放的呀。” 乔木默了默,才道:“王爷以后会想法子补偿她的,可如今她这样,怕是活不到流放地。” 路漫漫也就没再问,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孙柔梦的身体如今有多差劲。 偏偏刘五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都这样了,还在折腾。 按照如今这个折腾法,孙柔梦确实很难活太久。 为了不惊扰百姓,流放队伍仍是在镇子外找了处地方休息。 路漫漫去农家买了两只鸡,让乔木和怜月给她打下手,做了炸鸡。 外皮炸的金黄酥脆,里面的肉质鲜嫩,腌制又入味,只是闻到味道就令队伍里的人忍不住纷纷流口水。 每人分到一块后,有些人甚至不等炸鸡晾凉,就忍着烫嘴一口咬下去。 炸鸡的香气在舌尖炸开,让人吃了一块还想吃,可惜路漫漫准备的不多,分给每个人就更少了。 有那活套的人,便凑到路漫漫身边,塞了银钱给她,并表示下次要给她打下手,只求能多分他一些。 路漫漫想了想,也就没拒绝,她还指望着笼络人心呢。 如刘五那般的好色之徒就不必了。 直到其余人都睡下,刘五才将虚脱了的孙柔梦背了回来。 两人却没往人群里去,而是睡在了与人群尚且有些距离的草丛旁。 孙柔梦被吃干抹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似乎并没从刘五这里拿到什么好处,反而被占尽了便宜! 可如今她全依仗刘五活着,若是没有刘五,她身体弱成这样,恐怕早就被丢下了。 她要快些好起来才行。 刘五虽然好色又荒唐,却还是给孙柔梦熬了药,喂她喝下。 只是喂她喝药的方式不太一样,不仅用嘴喂给她,又趁机占了便宜。 吃过药的孙柔梦没觉得身体好转,反而更虚弱了些。 二人荒唐的举动也被景霆桢看在眼中,忍不住询问了景琼楼的意思。 “王爷,当真对孙侧妃的事不管不顾吗?” 轮椅上的景琼楼轻轻叩了叩扶手,道:“她走到如今这一步,并非本王所愿。不必在意,她若能活着到芜州城,本王会还她自由。” 景琼楼虽对孙柔梦不甚在意,但也念着是他拖累了她,待时机成熟,会弥补她。 只是没想到,孙柔梦比他想象的还要急不可耐,刚得知流放的消息,就试图勾搭新的靠山。 景霆桢见他不在意,也就没再多言。 不巧,两人说话的一幕又被路漫漫看到了。 路漫漫还挺好奇,景霆桢是什么身份,毕竟他也姓景。 出于好奇,就找来乔木询问。 乔木对路漫漫很信任,听她问,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原来景霆桢也是皇族后裔,但家族早就没落,虽身上还流着景家血脉,家里却穷得几乎连饭都吃不上。 景霆桢的爹卧病在床多年,因没钱治病,身上的病反反复复。 娘又忽然生了重病,急需银钱抓药。 正所谓久病无亲戚,景霆桢想找人借钱应急都寻不到。 彼时他不过十五岁,就算每日拼了命的给人做工,也赚不到爹娘所需的药钱。 走投无路之下,是得知他境况的景琼楼给他安排了一份差事,还出钱给他爹娘治好了病。 景霆桢自己也出息,差事做得极好,这次是皇上亲自安排,让景霆桢带着流放队伍,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路漫漫听完心中感慨,景琼楼比景霆桢还要小几岁,看来此人是个从小就心地善良的,却表现成一副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问起景琼楼的冷脸,乔木就不敢再说了。 路漫漫也没为难他。 跟景琼楼谈话后,虽知道他不在意,可景霆桢看到孙柔梦身为宣王侧妃却跟流放官兵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还是决定上前提醒一番。 夜间,刘五与孙柔梦紧密不分开,恨不得融为一体。 不远处的景霆桢不由纳闷,男女之事竟是这样的吗?密不可分,能这样不知餍足。 刘五的精力极好,这几天几乎将孙柔梦吃到亏空,孙柔梦却不敢得罪他,也不敢拒绝,用家里调教过的法子勾着刘五。 孙柔梦自己也觉得心酸,原本她学那些东西是想要入了王府后勾着宣王的,可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她,嫁到王府半年多,她连宣王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伺候他了。 本来娘家的人就看不上她,也就看着她进了宣王府,才对她多了几分客气,她才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还没跟宣王同房,回孙家的几次都将话说的隐晦,只让人以为她很受宠。 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日,孙柔梦不想被人发现,就试着用各种法子让宣王亲近她。 可没用,根本没用。 甚至连如今,她旁若无人的跟刘五亲近,故意将动静弄得极大,也存了几分让宣王听听的心思。 可宣王似乎毫不在意。 第23章 破庙避雨 孙柔梦越想越觉得心中苦涩,再看她身上五大三粗容貌丑陋的刘五,就更觉得委屈。 “刘五哥,歇会儿。”孙柔梦娇娇弱弱的声音说着,试图推开刘五。 却不知她这一句话有多勾人,反而激起了刘五的兴致,恨不得将她揉碎放进骨子里。 “遇到你之前,我可都歇着呢。” 紧接着又是一阵暧昧的响动。 景霆桢都等得要睡着了,才终于听到那边结束的动静。 “心肝儿,我去方便一下,再回来疼你。” 说着,刘五便提着裤子小跑着离开出一段距离。 景霆桢起身,走到孙柔梦的身旁,看了眼刘五的背影,低声道:“他并非你的良配。” 本想提醒一下就离开,岂料孙柔梦却忽然站起身,抓住了景霆桢的衣袖。 又因刚才与刘五亲密的太过火,孙柔梦此时双腿仍是软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歪进了景霆桢的怀中。 景霆桢立刻后退一步,孙柔梦却用双臂紧紧揽住他的后腰,整个人就像挂件似的挂在他身上。 “放手!”景霆桢低声厉喝。 孙柔梦却抱得更紧了,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用勾人的腔调道:“官爷,您就要了我,我保证将您伺候的舒坦。” 景霆桢听着这等风尘女子才会说的话从曾经的宣王侧妃口中说出,不禁心中一阵发寒。 “依靠男人得来的,随时会失去。” 景霆桢淡淡吐出这句话,随即抬手将孙柔梦从身上扒开。 孙柔梦身上没多少力气,全靠痴缠,景霆桢力气大,又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将她弄掉并不难。 孙柔梦跌坐在地上,看着景霆桢离开的背影,一时懊恼。 不是懊恼接近景霆桢,而是没能在一开始就将他作为目标。 她就不信了,宣王一个残废看不上她,正常的男人能禁得住她的魅力。 只可惜,如今除非除掉刘五,不然她可没办法再去勾搭其他人。 可她如今还靠刘五活着,若刘五真死了,换了旁人,不见得愿意背着她走。 这厢,刘五提着裤子,急迫地跑了回来。 刘五没注意到孙柔梦难看的脸色,只顾着搂着她亲了又亲。 随后又将她抱起,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心肝儿,咱们走远些,今晚大战一场如何?” 孙柔梦心中不愿,但又不好将刘五推开,只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喊了声“讨厌”。 刘五只当她是口是心非,便抱着她小跑着离开。 萧香凝是被鸟叫声给吵醒的。 若是先前也就罢了,可如今她是能听懂动物说话的! 听到几只鸟讨论的内容,萧香凝听着都觉得面红耳赤。 忍无可忍坐起身,就正巧看到路漫漫从马车上下来活动筋骨。 萧香凝快步走了过去,将听到的内容告诉路漫漫。 路漫漫听后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朝昨晚孙柔梦睡下的位置看过去,可哪里还能看到人影? “怪不得没听到动静。” 夜间没听到声音,她还以为两个人消停了,没想到是走远了些,玩的更花了呢。 路漫漫见萧香凝表情复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必太在意,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她非要往火坑里跳,旁人拦都拦不住。” 萧香凝点点头,将孙柔梦的事抛诸脑后。 今日再启程的时候,孙柔梦脸色显然更苍白了几分,人也变得憔悴,不像是年华正好的女子。 一连几日腻歪过了头,原本刘五背着她还不觉得累,如今也开始觉得索然无味。 但想着两人亲密的时候有多舒坦,刘五还是费力将人背在身上,毕竟如今孙柔梦已经虚弱到没办法走路,更别提跟上流放队伍这样的速度了。 午时休息的时候,刘五也累得够呛,天气又热,出了一身的臭汗,他也就没再拉着孙柔梦荒唐。 孙柔梦终于得以喘息,她让刘五给她煎药,刘五借口歇会儿再煎。 孙柔梦没了法子,眼瞧着再拖下去就要出发,药不能不吃,就忍着痛坐起来给自己煎药。 熬个药又险些晕过去,最后还是刘五看不下去帮她将药煎好,却没再喂给她喝。 又出发没走了多远,上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马车里的人还好,外面走着的人皆是被淋了个浑身湿透。 看到有处破庙,景霆桢便让一行人去破庙避雨。 路漫漫从马车上下来,马车上只备了两把伞,但她空间里还有不少,假装是在马车上刚找到,又多取了几把伞,分给怜月乔木路远橙他们。 怜月在一旁撑着伞,路漫漫推着景琼楼往破庙里走。 路漫漫听力不错,隐隐听到庙里传来女子急促的喘息声,意识到不太对劲。 但又想他们人多,应该不会出岔子,而且雨下得又大又急,再不对劲也好过淋雨。 走进破庙后,路漫漫让乔木照看着景琼楼,她则寻声走过去看。 就见房梁后,一位肚子高耸的女子正在地上坐着,身下一片湿润。 女子额头满是汗珠,脸上写着痛苦,看到她过来,眯开眼睛,用虚弱的声音求救道:“姑娘,救我!” 竟是妇人孤身一人在此处生产? 路漫漫将妇人上下打量一遍,没瞧出不对劲,刚想再开口,对方竟伸手朝她脖颈处袭来。 路漫漫下意识避开。 那妇人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将腹中塞着的枕头取出扔到一边,再次朝路漫漫下手。 乔木也反应过来,赶忙过去帮忙。 路漫漫原还念着对方是孕妇,不好伤及她腹中胎儿,可如今确定是假的,也就没了顾忌,三两下将对方制服。 “说!何人派你来的?” 女子鲜艳红唇轻轻勾起,露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笑容。 路漫漫感觉到不对劲,再一扭头,发现身边的乔木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眼神也涣散起来。 四下看去,除了轮椅上的景琼楼,在场的其他男子皆是这副模样,只是程度轻重的差别罢了。 “我倒是小瞧你了。”路漫漫从景霆桢腰间抽出剑,抵在女子脖颈处。 第24章 不留无用之人 女子浑然不惧,魅惑的眼神望着景琼楼,道:“不愧是良药,竟丝毫不被影响。” 女子手指一翻,路漫漫忽然间就感受到一阵眩晕。 等甩了甩头,发现她用剑抵着的哪里是那女子,而是怜月。 怜月脸色也变得通红一片,眼神涣散,似是陷入了幻象。 路漫漫收起剑,快速刺向附在景琼楼身侧的女子。 女子始料未及,被路漫漫刺中后心。 趁着女子回头之际,路漫漫将从交易商城购买的能抵挡魅惑异能的麻袋套到女子头上。 女子挣扎着想要脱离,路漫漫动作更快,将人往麻袋里一推,随即将麻袋给绑上。 路漫漫又取出用来破除魅惑异能的清神香,让在场的众人恢复神志。 隔着麻袋,面对路漫漫的询问,女子反而能老实回答。 “说,何人指使?” 女子折腾着想要出来,发现无果,便回答道:“我,我不知他的身份。” “名字呢?” “不知。”女子说着心里也没底,平日都是“公子公子”的叫着,她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想来公子也是怕她泄露,才故意不让她知道的。 路漫漫又问:“今日的目的。” 女子怕黑,在麻袋里缩了缩身体,颤着声音道:“听闻宣王的身体是大补,能让我的魅惑术提升百倍,这才前来试图带走他。” 也不等路漫漫继续问,那女子接着道:“我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想与他阴阳双合,以此提升功力!” 好家伙,是她想的那种双合吗? 脑海中不由想起那日在巷子口瞥见的孙柔梦和刘五…… 路漫漫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掉,问道:“你能一下子控制这么多人,可见能力并不低,为何还要来铤而走险?” 女子犹豫一瞬,问道:“我说老实交待,你能放我出来吗?我怕黑。” “少废话,你如今可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 女子咬了咬牙,思虑过后决定交待,她道:“我本是青楼花魁,凭借美貌和魅惑术得到许多恩客的喜爱,为我一掷千金的也不是没有。可如今楼里竟又来了位姑娘,比我貌美许多,就连我用魅惑术都比不过她,这才受人蛊惑,前来一试。” 她若知道宣王身边的人这么难对付,说什么都不会过来冒这个险。 路漫漫还想再问,破庙外忽然狂风大作,连带着破庙内都被吹进大量尘土。 众人下意识地遮住眼,再睁开眼时,哪里还有麻袋的影子? 路漫漫冷笑出声,背后竟还有人,看来是个风系异能者。 果然越来越有趣了。 外面暴雨还在下,但经历过刚才的事,景霆桢认为此处不适合休息。 “不妨还是继续赶路。” 景琼楼道:“无妨,暗处的人应当不会再出手。” 况且他隐隐觉得暗处的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就算此时离开,也拦不住对方再出手。 看来他这一路,果然不好走。 路漫漫招呼大家将破庙简单收拾一下,趁着雨小了些又去马车上拿东西准备晚饭。 人多力量大,倒是不大一会儿就做好了。 路远橙凑到她身边,低声地问:“姐姐,你会武功,是不是以前偷偷学的?” 路漫漫愣了下,刚才没想到遮掩,却忘了这小子。 上次有刺客的时候,她将路远橙给塞在了桌子下,他也没瞧见。 还不等她回答,路远橙又自言自语道:“也对,姐姐可是能护着我们在狼群眼皮子下逃脱的人。” 怜月低声道:“公子,小姐会武功的事乃是上天恩赐,您可莫要让旁人知道小姐先前不会武功,免得让人怀疑。” 将这话尽数收入耳中的路漫漫:“……”行,这样解释也行,毕竟小丫头是信鬼神的。 路远橙用双手捂住嘴,狠狠地点着小脑袋。 女子被人从麻袋放出来后,只见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公子,是奴家办事不利。” 她方才说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她确实存了与宣王双合的心思,但更是为了替公子取他性命。 头戴帷帽的景孤鸿弯下身,用手指钳制住女子的下巴,声音平静却带着摄人的寒意,“你告诉他们了?” 女子浑身颤抖,出于恐惧连忙摇头,“不,奴家没说出公子的身份。” 景孤鸿冷冷一笑,甩开她的下巴,道:“没说出?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修竹——” 修竹立刻迈步上前。 瘫坐在地上的女子连连后退,连滚带爬到清露脚边,拉着她的衣袖祈求道:“救我,我不想死!” 清露于心不忍,开口道:“公子,不如就放过她。” 景孤鸿看向清露,将她拉到身边,揽着她的腰肢,道:“她是在危难时会背叛我的人,你也觉得她不该死吗?” 纵然隔着帷帽,清露仍是被盯得脸烫得厉害,她道:“公子费力将她救回来,只为了杀她吗?” “不将她弄回来,她会说出去更多。” 女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公子,奴家真的知道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公子如何惩戒都行,奴家只想活着!” 景孤鸿看了眼修竹,随即抬手捂住清露的双眼。 一道尖叫声传来,待清露再睁开眼,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 “公子——” 景孤鸿抬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清露,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莫要让我失望。” 清露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泛出一抹酸涩。 她不知他都经历了什么,但却知道他曾经过得很苦。 如今杀人并非天性。 清露抬手抱住他,脸贴上他温暖的胸膛,道:“公子,未来不论如何,清露都会陪在您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景孤鸿轻抚着她的头发,眼神里却连半点温柔也无。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晚,第二日晨起才停下。 流放队伍简单吃过早食,便继续出发往前走。 道路泥泞,留下一串串鞋印和两行车辙印。 马车内,路漫漫、景琼楼和路远橙一人坐一边,都未开口说话。 景琼楼眼神忽然微微动了动,下一瞬,座下便冲出一道黑色身影。 那人举剑,直直朝景琼楼心头刺去。 第25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景琼楼用极快的速度避开,伸出两根手指点住黑衣人的穴位。 动作快到路漫漫都没能来得及插手。 她这才意识到,景琼楼的武功比她想的还要高。 也对,景琼楼只是双腿残了,武功还在。 战神嘛,哪里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马车外的景霆桢听到动静,吩咐赶车的官兵停车。 景霆桢亲自进去,将黑衣人捆好,带在队伍末尾。 前几日抓到的那个黑衣人还没审问出结果,就又来一个,还是趁他们不备躲在马车上,险些真出了事。 景霆桢微微握了握拳头,宣王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想杀他的人却如此之多。 不知幕后指使到底是什么人。 经历过刺杀一事后,景琼楼一切如常,该休息就休息,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半点没被影响。 路漫漫也就学着他的样子,行事与往常并无二致。 路远橙原本还有些后怕,但看着姐姐姐夫都不担心,也就有样学样,该干嘛干嘛。 到了傍晚,流放队伍在河边休息。 虽说夏日里蚊虫鼠蚁多了些,但在河边做饭饮水都很方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路漫漫也就没再用鱼竿,干脆脱下鞋袜,卷起裤管,打算下河去戳鱼。 萧香凝跟在后面,耳边听到身旁树枝上几只鸟的叽里呱啦。 听到鸟谈论的内容,萧香凝上前拦住即将下河的路漫漫。 “王妃——” 萧香凝紧紧拧着眉头,将听到的内容告诉路漫漫。 路漫漫听后,指着河水道:“你看能不能问问这河里的鱼,那姑娘的尸首可还在河中。” 萧香凝应下,弯下腰盯着水面,看到有鱼游过,就试着跟它沟通。 一连问了两条鱼,都拒绝了,原因是它们觉得人类不能接近,不然会被吃掉。 萧香凝跟路漫漫商量后,用“找到尸首今日就不抓它们”为条件,才请动几条鱼去找尸首。 一旁的怜月听得迷迷糊糊,不由问道:“小姐,你们在说什么?” 路漫漫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就听萧香凝道:“其实我前几日得了仙人点化,如今可与动物说话。” 怜月听得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同时又隐隐有些失望,为何仙人不来找她? 有乔木在前,怜月对这种说法倒是能极好的接受。 并且跃跃欲试,期待着自己也能被点化的那天。 萧香凝尴尬一笑,道:“这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话还没说完,怜月就拍着胸脯道:“放心,奴婢都懂,不会乱说的。” 不多时,就有鱼游过来回话。 萧香凝与其交流后,将内容翻译出来。 “找到了,就在下面,不过被水草给缠住了。我让它们试着将水草咬断,再将尸首送出水面。” 路漫漫点点头,但想着只有几条鱼的话,水草不知道要咬到什么时候。 干脆又让萧香凝跟附近的鱼传话,她用鱼食作为条件,让附近的鱼都去帮忙。 跟水里的鱼达成一致后,路漫漫将鱼食撒入河中。 很快,就有一大批吃饱喝足的鱼游到深处,齐心协力咬水草。 路漫漫也没闲着,趁着等待的功夫,让萧香凝找来几只鸟将死者被害的经过问清楚。 鱼多力量大,半刻钟后,便缓缓有尸首浮出水面。 尸体被泡了水,看不清楚样貌。 路漫漫她们假装刚发现尸体,三人皆是受惊模样,喊来流放官兵,将尸体打捞上岸。 作为回报,路漫漫又多撒了些鱼食,分给那些刚才没能吃上的鱼。 景霆桢看到尸首,让手下去找来附近村子的里正。 路漫漫在马车上翻找,找出一块布,将尸首盖住。 没过多久,里正就带着几个村民着急忙慌的赶来。 里正只掀开布看了眼,就大致确定对方的身份,让村民去将死者的家人请来。 趁着等待的时间,路漫漫跟村民闲聊,得知附近仅有一个村子,因有这条河,便起名为小河村。 小河村的日子一向过得安稳,还从没发生过命案,是以村民话里话外只认为女子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女子是位刚及笄的姑娘,容貌生得好,她家中最近正在为她相看,听说已经定了人家。 两日前女子出门洗衣后就没回去,她家里的人一直在找,没想到人竟然是掉进河里了。 问起女子可有结仇的人,村民认真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村里人都相处融洽,别说是她,就没一户跟旁人结仇的。” 等了会儿,就有不少村民赶过来,不仅有受害者的家人,还有其他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萧香凝站在树枝旁,听着耳边鸟儿的话,从人群中找到凶手。 她便走到路漫漫身边,低声告诉她。 女子的家人确定女子身份后,趴在她尸首上痛哭不止。 而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害了人,还敢过来看热闹,你的胆子可真大。” 众人寻声望去,发现是个穿囚衣的女子,五官精致好看,眼神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是村里的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没有预料,本就因为心中不安才跟着过来的,此时被指出是他杀人,吓得双腿一软,竟直直跪在地上,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看他这副模样,旁人也能看出他心里有鬼。 里正拧眉问道:“狗剩,人是不是你害的?” 狗剩的牙齿打颤,吓得脸色都白了,话也说不囫囵,“我,我……” 路漫漫眼神不善的看着他,幽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所做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狗剩只以为是被人瞧见,又不知对方的身份,惊吓之下都交待了。 狗剩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皆已亡故,他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因此跟受害的姑娘青花也算是青梅竹马。 村子很多人是逃难过来的,大家也都不同姓,通婚的人不少。 小时候都在一起玩,一群孩子都很亲近,却没那么多心思。 长大些后,青花越长越好看,村里许多同龄的少年都对她起心思,去青花家提过亲。 不过青花爹娘却说要看青花的意思,她的婚事迟迟没定下。 第26章 为何不当场戳穿 狗剩也想娶青花,但他没爹娘操持,一个人种地赚得钱只够自己花,哪有钱娶媳妇? 他本以为自己就这样跟青花错过,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得知青花要跟隔壁村的一位少年定亲后,他终是没坐住,来质问青花。 他看到青花孤身在河边洗衣,就凑了过来。 二人说了几句话后,狗剩就将话题扯到成婚一事上。 青花当狗剩是朋友,也就没藏着掖着,说出她对隔壁村的少年有好感,两人也见过面了,互生情谊。 狗剩看着青花一脸幸福憧憬的模样,不知为何脑袋一热,强迫她与他亲热。 青花不愿意,便哭喊得厉害,狗剩怕惊动村里的其他人,就将青花打晕。 看着昏过去的青花,又想着刚才亲吻她的滋味,狗剩趁此机会占有了她。 期间青花醒过来,意识到已失身,没再哭喊,只咬着牙,一脸的心若死灰。 狗剩心中不甘,为什么面对他是这副表情? 他们分明才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就算成婚,也该是他们才是! 他看出就算与青花生米煮成熟饭,对方也不会嫁给他,甚至会将此事捅出去。 便鬼使神差的再次将青花打晕,又用石头在她后脑处砸了好几下,才将人推进河中。 看到她逐渐沉下去,狗剩心里害怕得厉害,慌慌忙忙回了家,假装这些事都没发生。 今日也是听说青花的尸体被人发现,狗剩才想过来一瞧,没想到会被发现。 青花的家人听到狗剩的交待,冲过来揍人,将狗剩打没了半条命。 最后还是里正拦着,让村民将狗剩送到县衙去。 青花的尸身被家人带走,村民们也纷纷离开。 里正为表示对路漫漫一行人的感谢,送来一些鸡蛋和两只鸡。 等村民们离开,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便点了火把照明。 被青花的事影响,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饭不能不吃,赶了一整天的路,总要吃点东西才行。 路漫漫琢磨了下,让其他人给她打下手,将里正送来的鸡炖成鸡汤,又做了煎馒头片。 鸡蛋打散,加入一点点盐,馒头切片,裹上鸡蛋液。 锅中放少许油,裹了鸡蛋液的馒头片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 馒头片外皮酥脆,内里软香,配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抚慰了一行人受到惊吓的心。 吃完饭,有村民送来被褥和驱蚊的艾草。 孙柔梦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整个流放队伍,好像就只有她和刘五被咬的浑身是包。 刘五又皮糙肉厚,被蚊子咬也不明显,她却留下一身的印子。 回忆了一下,好像刚开始的时候其他人也会被蚊子咬,后来蚊子好像就只叮她和刘五。 孙柔梦不知道的是,路漫漫趁着夜间会为同行的人喷洒无色无味的驱蚊水,唯有她和刘五两人不好接近,又不在人群中,没被喷上驱蚊水。 不过就算他俩在人群里,路漫漫也不会喷他们,谁让她记仇呢。 因为有发现女尸的事在前,这晚上路漫漫在马车上怎么都睡不着。 一扭头注意到跟她一样失眠的景琼楼,两人便低声聊起天来。 “王爷也睡不着?” “嗯。” “王爷在想什么?” “世人贪欲,终会害人害己。” 路漫漫沉默一瞬,不知道景琼楼的这句话,是在说小河村的狗剩,还是马车外的孙柔梦。 她看了眼熟睡的路远橙,叹气道:“若是每个人都如稚子般天真纯粹,那就好了。” “赤子之心难得,本王瞧着你便是如此。” 路漫漫眨眨眼,鬼使神差的低声问道:“王爷,流放的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景琼楼想都没想就否认道:“没有。” “若是没有,为何王爷到如今还一口一个‘本王’?” 景琼楼愣了愣,才道:“一时没能改口。” 路漫漫撇撇嘴,对方不想跟她明说,那她就不问了,但她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带上原主小可怜一起流放。 若是没有这桩婚事,原主也不会投缳。 当然,她也就不会穿越过来。 罢了,其中的隐情,等她到了芜州城,应该就会有答案。 闲聊过后,路漫漫渐渐有了困意,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流放队伍简单用过早食后,就收拾东西出发。 临行前,青花的家人前来送行,又送来了新鲜的果蔬和刚出炉的烙饼。 从说话间路漫漫得知,青花家里除了她的爹娘,还有两个哥哥。 在村里的条件算不错的,青花在家中也受宠。 若没有这次的意外,青花会嫁给心仪之人,有娘家护着,平凡幸福的过完一生。 路漫漫心里感慨,偷偷塞给姑娘的娘一个钱袋。 钱不多,也算是个心意。 青花的家人送来这么多烙饼,也该回报一二。 这一天,流放队伍的气氛显得沉闷。 到了晚间路漫漫只煮了粥,将烙饼热了热,便是一顿饭。 一日奔波过后,大家都睡下了。 到第二日出发时才发现,那两位刺客竟不知何时咽了气。 景霆桢查看了两人的情况,发现皆是中毒身亡,从他们口中还发现了毒草的汁液。 二人手脚仍被捆着,可见是其他人所为。 景霆桢问了夜间值守的官兵,他们没发现异常。 景霆桢看到官兵闪躲的眼神,面色沉了沉,看来流放队伍要清洗干净,有些人不该继续跟着他们了。 而这时,孙柔梦忽然开口道:“官爷,我昨日瞧见了,是路漫漫晚上鬼鬼祟祟接近他们,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景霆桢自是不信,只定定地盯着孙柔梦,问道:“什么时辰?你又是如何看到?” 孙柔梦眼珠子一转,谎话张口就来:“我夜间睡不着,也不知时辰,只看到路漫漫下了马车,接近他们两个!” “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当场戳穿她?” 孙柔梦颇为心虚道:“大家都睡了,我怕她对我不利,这才没敢喊出来。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害人!应该不止我一人瞧见过,路漫漫白日里最喜欢挖些野草,说不准那里面就有毒草。” 第27章 害人害己 路漫漫平静地听着,她没想到挖草的事被孙柔梦注意到了,如今还将这件事推到她头上。 不过她也不急着辩解,景琼楼信她,景霆桢也会信她。 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反倒是孙柔梦此时跳出来,显露出异样。 景霆桢果然没有再多说,甚至没有问过路漫漫一句话,只吩咐一行人出发赶路。 孙柔梦不知道萧香凝会跟动物沟通的事,路漫漫就让萧香凝悄悄找来附近的鸟雀,询问昨晚发生的事。 孙柔梦只看到有几只鸟追着他们叽叽喳喳,声音吵人的要命。 等中午休息的时候,萧香凝才将得到的消息告诉路漫漫。 “那几只鸟说是孙柔梦杀的人。她夜间路过那两人的身边,听到他们说只求一死。孙柔梦一开始没答应,对方蛊惑她说可以将他们的死推到仇人身上,孙柔梦才应下。趁着守夜的官兵打盹,孙柔梦扯了几株毒草,塞进二人的口中,她才又睡下。” 路漫漫听完不由叹气,孙柔梦如今身体都虚成这样了,竟还在耍手段。 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亲自助力给自己补刀呢。 还不待路漫漫反击,就得到刘五暴毙身亡的消息。 流放队伍的人正休息着,忽然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 路漫漫看过去,就见孙柔梦一边拢着衣衫一边跑,唇色发白,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刘,刘五,他……” 有官兵走过去看,发现刘五已经七窍流血,人没了气息。 刘五死亡的症状跟那两人一样。 景霆桢问:“怎么回事?” 孙柔梦颤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景霆桢一皱眉,自有种气势在,吓得孙柔梦又是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孙柔梦极力控制住恐惧,道:“我与刘五哥正说着话,他忽然就倒地,没气了。” 路漫漫看向孙柔梦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衣裳匆匆拢起,腰带都没系好,就这还说聊天呢? 谁信啊? 不过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了。 路漫漫视线一瞥,注意到孙柔梦衣角处的污渍,便大致有了猜测。 看孙柔梦的模样,不像是故意杀人,那就有可能是她身上不小心沾染了毒草的汁液,与刘五亲近之时,刘五不慎让汁液入口,这才被毒死,这样也能解释为何刘五跟那两位刺客的死状相同。 这副惊吓的模样,就能看出孙柔梦的胆量也不过如此。 有些小聪明,但不多,最终只能害人害己。 萧香凝悄悄找来几只鸟询问,她如今已经学会不发声跟动物交流,更不易被人察觉。 如路漫漫所预料的那样,刘五确实是正在跟孙柔梦苟且的时候死的。 孙柔梦没给他下毒。 景霆桢让人就地挖了个坑,将刘五的尸身就地掩埋。 终归是跟着他去流放的手下,就算他知道刘五是收了银子顶替别人的差事,也有一份情意在,总不好让人曝尸荒野。 处理好刘五的事后,景霆桢没着急继续赶路,而是找孙柔梦问话。 先前他就怀疑两个刺客的死跟孙柔梦有关,还没待他找孙柔梦问话,刘五又出事。 黑衣人口风紧问不出什么来,孙柔梦不过是个略有些小心思的人,只随意问过几句话,她便老实招了。 孙柔梦承认是被刺客蛊惑,二人只求一死,便求她给他们喂毒草。 她不认识这种毒草,是两个人指了地上的草告诉她的。 趁着夜色的遮掩,她帮助两人成事,事成后推到路漫漫身上。 但她却低估了景霆桢对路漫漫的信任,也没想到刘五会中毒,还是死在跟她做那等事的时候。 景霆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杀人偿命,在你手里三条人命,你也该付出代价。” 孙柔梦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拼命摇头道:“不,我不是故意的!那两人是想死的,我不过是帮了他们!而刘五,他的死非我之意,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中毒!” 景霆桢抽出剑,架在孙柔梦的脖子上。 孙柔梦浑身战栗,抖得像个筛子,嘴里只剩“不”字。 景霆桢看着她,终是没能下狠手,收回剑,道:“罢了,我不好私下处置,还是将你送至官府,由官府定罪。” 孙柔梦大口喘着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景霆桢让人将她给捆了,只等着到下一个县,再将她送到官府。 借着这次刘五的事,景霆桢将流放队伍里如刘五般收钱顶替别人的官兵悄悄换掉,如此断了孙柔梦另找靠山的心思。 孙柔梦注意到,官兵中少了几个经常色眯眯看向她的人,却多出几个生面孔。 瞧着是与裴云衡一般是油盐不进的主。 孙柔梦想活下去,如今也就只有逃跑这一条路。 晚间,趁着大家都在吃饭,孙柔梦借着方便的理由让官兵给她解开手脚,正准备找机会逃跑,眼前却出现几个蒙面的人,抓着她就跑。 为达成逃跑的目的,孙柔梦也顾不上对方的身份,不喊不叫,很是配合。 景霆桢听到动静,问过景琼楼的意思后,也没让人去追。 蒙面人不知道的是,有几只鸟跟在他们身后,将他们的动向告知流放队伍。 路漫漫得知后还挺惊讶,“孙柔梦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蹦哒?” 萧香凝道:“我听那些鸟说,孙柔梦跟那些山匪也不认识,山匪是看她容貌不错,又落了单,这才将她给带了回去。他们先前也劫过流放队伍,本想对咱们下手,但瞧着队伍里的人都是练家子,就只将孙柔梦给劫走了。” 萧香凝说着还觉得疑惑,除了官兵,哪里还有练家子啊? 路漫漫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队伍里的丫鬟小厮,以及官兵当中的几副生面孔,对此了然。 “让那些鸟盯着些,孙柔梦说不准还会让山匪再来。” 萧香凝满脸惊讶地问:“她能使唤得动山匪?” “不好说,有利可图的话,那些人说不准会铤而走险,本就是亡命之徒,做些什么也不奇怪。” 萧香凝点点头,今晚他们还要在此处休息,还是警醒着些为好。 第28章 卤肉摊 时不时有鸟儿飞回来,跟萧香凝汇报山寨那边的情况。 得到山寨有人靠近的时候,萧香凝立刻就将消息告知路漫漫。 路漫漫想了想,觉得此事应该提前有所防备,就透露给景霆桢。 景霆桢对她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事存疑,但却让手下的人警醒着些。 果然到了众人都睡下,一群山匪悄悄接近。 因早有防备,山匪没能讨到便宜,反而被一网打尽。 被包围的除了一群山匪,还有孙柔梦。 山匪跟官兵交了手,显然不敌官兵,不多时就仅剩下最后一位山匪和孙柔梦没被制住。 看对方的气势,应当是山匪中的头子。 山匪头子钳制住孙柔梦的脖颈,愤怒地抓着她,道:“你们再敢接近,我便杀了她!” 孙柔梦被掐住脖子,几乎要喘不上气,双眼含泪的看着他们。 若放在先前,景霆桢或许还会施计救下这位曾经的宣王侧妃。 可如今孙柔梦的手上沾染了三条人命,救不救已经不重要。 但人不该死在山匪头子手中。 景霆桢冷声提醒道:“杀了她,你就染上人命,送到官府后可没活路。” 山匪头子浑然不在意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这样的人手上是干净的?” “反正你逃不掉,不如到官府后实话实说,承认今日之事是有人唆使。有些人是你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主谋,而不该成为你的手下亡魂。” 山匪头子也不是傻的,听景霆桢一说,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由将手松了些,“你说得对,是这女人唆使我们来的,她确实亲口承认她身上染了三条命。” 孙柔梦得以喘息,眼眸中含着泪水,在火光的照耀下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景霆桢没看她,回答山匪头子的话:“此话不假,你可让她留在你身边,到明日去官府的时候当场指认她。” 乔木用树枝做了个巨大的木笼子,将山匪关在里面。 当然,孙柔梦也在其中。 有乔木盯着,山匪们想逃出来是不可能的。 山匪头子原本还动着逃跑的心思,这地方他们熟悉啊,不知道做过多少打劫过路商队的事,再说,打不过他还不能跑吗? 可亲眼看见树枝将他们围住,变成一个大笼子,那点心思便也就消散了。 抓他们的根本不是人啊,这要怎么跑? 怕是要长成三头六臂才能做到。 山匪头子心灰意冷,他就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不是啃到硬骨头了吗? 若这次能活着,他定会金盆洗手。 第二日天刚亮,流放队伍便启程。 这次不仅有流放人等绑成一串,山匪们也被绑成一串。 走到近午时,才终于到县城外。 景霆桢带上几个手下,将山匪和孙柔梦送到县衙。 好不容易有机会逛逛县城,路漫漫怎么会就此错过? 得了景霆桢允许后,就带上怜月和萧香凝进县城。 这一路对路远橙来说刚开始还是挺新奇的,现在已经逐渐觉得无聊,得知姐姐要去县城,路远橙便软磨硬泡的说要跟着一起去,还给路漫漫展示了他刚学的一套拳法,自荐能保护姐姐。 怎么说呢,打起来也就那样,但小孩子脸上写满了期待,让路漫漫不好拒绝。 裴云衡就作为路远橙的半个师父,自告奋勇的跟随保护。 景琼楼也让乔木跟着他们一起去。 虽说他相信有路漫漫在不会出事,但总要以防万一。 路远橙得偿所愿,走在前方又是唱又是跳。 路漫漫几人在他后面走着,看到街边有想要买的东西,能买的就买下了。 路过一家米面铺,怜月问:“小姐,要再买些米面吗?” “不用,还多着呢。” 怜月有些纳闷地嘀咕出声:“奇怪,上次明明买的也不多,几日过去也该吃得差不多了。” 路漫漫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是她怕断粮,到时候就要凭空变出来不太合理,所以每次吃多少还会在里面加多少,这样怎么可能吃的完嘛。 看来不能让米面吃不完,不然就显得太怪异了。 不过既然乔木的木系异能没被人当成是妖怪,那她的能力好像也是能说出来的。 再说,此事最好另找时机,乔木跟在景琼楼身边多年,而她只是个刚嫁过去就惨遭流放的王妃。 虽说景琼楼比她预想的要信任她,但现在显然不是能露底的时候。 正想着,前方传来路远橙慌张地道歉声。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姐姐,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刚才没看到。” 路远橙面前是个扎着两股麻花辫,头上戴着珠花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上穿着与这个时代不相称的衣物,短袖短裙,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惹眼。 被路远橙撞到,女子也丝毫不在意,笑着道:“没关系,撞得也不重。你喜欢吃卤肉吗?要不要尝尝我做的卤肉?” 路远橙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头看向路漫漫,得到允许后,他才走到摊前。 女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介绍道:“我这里有卤猪蹄、卤猪耳、卤鸡爪、卤鸡头、卤鸡腿,你想尝哪个?” 路远橙看向摊上拜访的卤肉,思考着要尝哪个。 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怒喝声。 “死丫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出来卖什么卤肉!家里吃得起肉吗?” 来者是个约摸着三四十岁的妇人,看模样是摆摊女子的长辈,正撸着袖子快步靠近。 摆摊女子下意识地颤抖着身体,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勇气道:“我这就是在给家里赚钱啊!是你不懂。” 妇人走近,碍于旁边还有路漫漫他们几个“客人”,妇人忍住没有对女子动手。 “死丫头,谁来买你这东西?你尝过前面那条街人家卖的卤肉吗?人家的店开了多少年?你凭什么跟人争?” 妇人瞥一眼摊子旁写的价格,继续道:“这年头多少人都吃不起肉,你卖的这么贵,有钱人不会在街边买,穷人又买不起,你这是要气死我。” 看着摊上的卤肉,妇人心疼的摸着胸口,险些背过气去。 摆摊女子梗着脖子道:“你也没尝过我做的,怎么就知道不行?旁人都是这样发家致富的,我也一定能行。” 路漫漫视线扫过摊子,上面的卤肉从卖相看确实不错。 但摆摊女子口中的“旁人”,再配合她的奇怪穿搭,路漫漫猜测对方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妇人后面的话印证了路漫漫的猜想。 第29章 难解心头之恨 “也不知道你这丫头是着了什么魔,风寒痊愈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穿衣打扮不成样子,还非要卖什么卤肉。说,你许了赵屠户什么好处,他才愿意把这些肉赊给你?” 摆摊女子犹豫了下,显然不想说,摆手道:“娘,你就别问了,我一定能行的!你信我,我会让全家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说着,就再次询问路远橙想品尝哪个。 路远橙指了指卤鸡爪,摆摊女子毫不犹豫,用油纸包着递过去。 “喏!吃,请你的。” 妇人胸膛剧烈起伏,身子颤了颤,好在被跟她一起过来的其他妇人扶住,才没摔在地上。 路过的人皆对摆摊女子也是指指点点,不看好她卖卤肉的生意。 路远橙觉得不好意思,本就是他撞到人,现在又要白吃别人家的卤肉。 就想着等吃过后,再让姐姐付钱。 送入口中后,路远橙被咸到小脸扭曲。 路漫漫只看到他的表情,就猜出味道不怎么样。 偏偏摆摊女子还期待地看着路远橙,问道:“味道如何?” 路远橙一时不知道该说实话好,还是说假话好,但又一想小孩子不能说假话,就声音弱弱地道:“有点咸了。” 他已经很委婉了,其实是咸到无法入口。 本以为摆摊女子会失望,谁知她只是不在意的摆摆手,“卤肉都这样,不算毛病。奇怪,我这卤肉分明做的这么好,怎么就卖不出去呢?” 妇人忍无可忍,拍了下女子的后背,道:“我跟你说为什么,当然是你做的难吃。” “哪里难吃了?你又没尝过!” 妇人指着路远橙道:“你没看到这孩子脸色都难看成什么样了,这是好吃的样子吗?你一个从来没做过卤肉的人,脑子一热就出来摆卤肉摊,你自己觉得能行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拆穿,摆摊女子面上挂不住,仍坚持道:“是,我是没做过!但我懂技术,别人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妇人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而下一刻,竟忽然昏了过去。 摆摊女子也慌了,一顿手忙脚乱,跟同村的人一起将妇人抬进附近的医馆。 至于这卤肉摊,则是由跟妇人同来的人帮着盯着。 付过几个铜板,路漫漫他们才离开。 路远橙手中还拿着那个卤鸡爪,太咸了,他实在是难以下咽,但东西也不能就这样扔掉,便打算回去后用清水涮涮再吃。 路过县衙门前时,看到里面正在审案,堂上的人正是山匪和孙柔梦,路漫漫便走过去听听。 审案时旁听的百姓不少,因而路漫漫几人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一群山匪倒是交待的痛快,轮到孙柔梦时,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 还是一旁的景霆桢替她将害人的事说出,县令问孙柔梦时,她又不说话了。 此县令是个极讲规矩的,别说是不认罪的孙柔梦,就连认罪的山匪他也要求人证物证俱在才可定罪。 先前山匪杀过的人早就没了痕迹,甚至也不知道所杀人的身份,县令审问过后,就以“山匪主动投案有功”将人给放了。 而孙柔梦,更是不仅没有物证,她还不认罪。 县令也将她给放了,理由是无法证明她有罪。 景霆桢便亮出身份,希望县令能按照流程收押孙柔梦。 县令得知景霆桢的身份,又知道孙柔梦是流放队伍里的,便让他将孙柔梦给带走。 路漫漫看的哑口无言,合着费了这么大劲,这县令三两句话就解决了? 本以为围观百姓会对县令的做法不满,没想到议论的声音大多都在赞扬县令是个好官,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是不会冤枉人,毕竟连有罪的人也被轻易放过了。 围观的百姓很快散开,路漫漫也跟着离开,景霆桢和孙柔梦随后走出县衙。 孙柔梦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她知道就算这次的县衙不收押她,景霆桢还会将她送到下一个县衙。 若下一个县令听信了景霆桢的话,将她处斩可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孙柔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走出县衙后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路漫漫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孙柔梦的能力,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混得好才怪。 说不准比跟在流放队伍里死得还快。 景霆桢甚至没有追上去,只与路漫漫他们一起在县城买了些东西,才回到队伍里。 孙柔梦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她双腿没了知觉,只剩下机械性地迈步,但她不敢停下来,她怕被抓出去,她要努力活下去。 就算隐姓埋名,只要能活着就行。 孙柔梦此时很后悔,若早知如此,她就该在刚流放的时候逃跑,至少能在京城附近讨生活,也比这一个人也不认识的地方要好上数倍。 流放十几日,她想要再走回去,已是极不容易,更不要说她身为流放的人,根本没有路引。 她回不去京城,但又想到孙家对她的态度,她就算回去也无用。 直到没了力气,孙柔梦才躲进一条巷子,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视线在空荡的巷子里扫过,孙柔梦莫名想起看大夫那日,刘五在那条无人的巷子里与她难舍难分的场景。 她分明厌恶刘五到了极点,巴不得他早些去死,可如今刘五真的死了,她竟然还会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舍? 想来是因为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虽说刘五也是有他的目的在,但总好过那些利用她却不给任何回报的人。 孙柔梦收回思绪,准备起身离开巷子,找处落脚的地方,一转头,就看到熟悉的山匪头子。 “你……” 山匪头子朝她冷笑道:“今日我和兄弟们算是逃过一劫,但我们可不会忘了,是因为你才险些没了命。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难解心头之恨。” 孙柔梦勉强稳住心神,误以为山匪头子是看上了她,便自以为娇媚的眨了眨眼。 若能跟随山匪头子,将来的日子应该也不难过。 可谁知下一瞬,一个结实的拳头落在孙柔梦的鼻梁上。 不待孙柔梦反应,山匪头子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每一下都用了全力。 第30章 空间提示 孙柔梦先前身体就已经很弱,刚才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将体力耗尽,被山匪头子打了一顿后,竟只剩下一口气。 山匪头子本想将人打死,可又觉得若真打死就染上人命了,这次可是有物证的,也就没及时收手,将人扔下自生自灭。 孙柔梦逃跑的时候,萧香凝就让几只鸟跟了上去。 因此孙柔梦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事,萧香凝也很快得知。 萧香凝想到她和孙柔梦也算是同时进的王府,虽然两人一直不对付,但颇有种一条绳上的蚂蚱的感觉。 她得知后心情沉重,忍不住将孙柔梦的现状告诉路漫漫。 “王妃,就让她这么死了吗?” 路漫漫也觉得孙柔梦不该这样死掉,可也没有救她的道理,此人藏着坏心思,留在身边百害无一利。 再者也是孙柔梦自己逃跑的,若是不跑,至少还能多活几天。 路漫漫劝道:“你跟她不一样,不用担心。” 被安抚后,萧香凝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萧香凝没让鸟继续看着,她不想得知孙柔梦咽气的消息。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跟踪的鸟飞走后,一道风也似的身影从巷子里飞快闪过。 待他离开时,躺在地上的孙柔梦也没了踪影。 离开县城的时候路过卤肉摊,守摊的人已不再是那位穿着怪异的女子,而换成了个年轻男子。 有过路的人被卖相吸引,尝了下味道后,就忍不住呸呸呸起来。 “太咸了,哪有这样做卤肉的?” 品尝的人气呼呼的离开,收摊的男子连连道歉。 男子开始动手收摊,看样子不打算继续卖,摊上的卤肉还是满满当当的。 路漫漫收回目光,摆摊发家致富不容易,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但又一想,她在这里遇到穿越者,还有乔木萧香凝在内的异能者,说明这个世界果然有趣。 那么将来不论遇到多奇怪的人,她都不会再惊讶。 在县城耽搁了些时间,流放队伍赶路的时候午时已过,是暑气正盛的时候。 从烈日高照走到太阳逐渐西斜,前方出现一个极大的湖泊。 眼瞧着天色将暗,景霆桢就让大家在此处休息,也能各自洗个澡。 话至此处,众人才意识到,他们顶着大太阳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还没洗过澡,但竟然没觉得有多难受。 但能洗澡还是好的,因而便让队伍里的女子先去。 路漫漫在出发的第一天晚上就用了纳米清洁机器人,刚开始她除了自己用还给景琼楼和怜月、路远橙用。 后来她慢慢更多人用,且看着交易商城里的纳米清洁机器人价格又不贵,她便多买了一些,悄悄在大家睡着的时候用上。 当然,孙柔梦和刘五是没有的。 想到这两人,路漫漫还是不由一阵叹息。 怜月看着清澈的湖水,又欣喜又激动,泪水含在眼眶里,险些要落下,她道:“小姐,奴婢帮您守着,您先沐浴。” 路漫漫刚想说些什么,就有其他丫鬟走过来,躬身道:“王妃、怜月姐姐,奴婢帮你们看着。” 路漫漫知道流放队伍里的人不对劲,猜测是景琼楼安排的人,对方又会武功,让她守着也安全。 她就带着怜月和萧香凝一起走到水浅的地方。 有不知名的鱼游过,路漫漫趁机收一些放到商城,还有湖里的水草等,都收了一些。 如今她已经习惯看到就挂到交易商城,是以她的商城币攒了不少,够她用好久。 但有备无患嘛,将来到芜州城还不知是何处境,多攒些也好。 再者,也不费什么功夫。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感受到空间的提示。 路漫漫看了眼,发现是空间扫描功能模块在疯狂闪烁。 她点开看,发现是空间在附近扫描出大量的金银。 路漫漫拥有空间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空间这样,不由好奇究竟是多少金银,能让空间激动成这样? 她便问萧香凝:“这附近都有什么?” 萧香凝当然不知道,但她可以问问附近的鸟。 简单沟通过后,萧香凝得到答案。 “除了这个大湖,也就只有个庄子,是洛州城刺史的。” “洛州城刺史?” 路漫漫在原主记忆里翻了翻,没听说过此人,更没见过,不过原主不知道也正常。 “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萧香凝就不好回答了,问鸟它们也说不清楚,毕竟鸟的认知跟人类也不太一样。 路漫漫就没再多问,洗完澡后去跟乔木打听。 乔木知道的也不多,仅限于洛州城刺史姓韩,其余的也是一概不知。 乔木上马车,准备将景琼楼抬下去,也帮他沐浴。 路漫漫凑过去,神秘兮兮地在景琼楼耳边低声问:“王爷如何看待贪官污吏?” 景琼楼半点没有惊讶,问道:“你怀疑洛州城的韩刺史是贪官?” 路漫漫一噎,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再一想刚才她跟乔木打听的时候就在马车旁,若是有心自然能听到,于是就选择放弃挣扎,点了点头。 景琼楼道:“既有怀疑,那便去瞧瞧。” 这话算是表明对贪官的态度,也侧面印证如今流放队伍掌控在他手中。 路漫漫指着远处道:“听说那边庄子的主人是韩刺史,我们先去那看看。” 景琼楼对她是如何得知的没有疑问,只答应下来。 等待景琼楼他们沐浴的间隙,路漫漫让萧香凝找来几只聪明些的鸟,将庄子的地形描述出来。 萧香凝照着描述画了张图,不算精致,但能看。 待一行人都沐浴完回到队伍,路漫漫本以为景霆桢会让再往前走一段路,没想到他却说今晚要在此处留宿。 路漫漫颇为意外,但也明白这是景琼楼留的时间。 离得太近难免被人察觉提防,现在的距离刚好。 路漫漫还发现队伍中少了一批人。 等到晚饭做好后,那批人才重新出现。 挨着湖,不抓几条鱼吃不合理,路漫漫让其他人抓鱼准备食材,她则掌勺。 一行人中有挖野菜洗野菜的,有抓鱼处理鱼的,也有捡柴生火的,配合起来极为默契。 晚饭是炖鱼汤、捞鱼、蒸野菜还有在县城买来的馒头。 算不上丰盛,但味道不错,大家吃得满足。 第31章 夜探 路远橙将卤肉摊的鸡爪拿出来,路漫漫帮他用清水煮了煮,去掉些咸味。 路漫漫看着路远橙啃鸡爪,不由又想起那个卖卤肉的姑娘。 看这样子,那姑娘虽然是穿越,却没有什么好用的金手指,可能是在她穿越前看到小说里这样写,就认为她也能通过卖卤肉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个世界虽然魔幻,有不少异能者出现,但普通人想翻身却并不容易。 若是她能做出味道好吃的卤肉也就罢了,可偏偏没有。 做饭这种东西,相同的步骤,不同的人做出来味道就能天差地别。 路漫漫忍不住去想等到了芜州城,她要具体做些什么帮北耀国百姓提升生活质量。 似乎也不容易。 好在时间还长,流放大约要走三个月,她还有时间慢慢想。 吃过晚饭,路漫漫便去悄悄问了景琼楼关于庄子的事。 “是个普通的庄子,派出去的人没发现异常。” 路漫漫看了眼,空间还在提示,指示灯亮闪闪的,她道:“要不我去看看?兴许是有什么暗格密室藏着金银呢。” 景琼楼几乎没有犹豫就道:“让乔木随你同去,再带几个人。” 得到准许,路漫漫极高兴,借着方便的理由离开人群,乔木和几个官兵也趁人不注意走入黑夜。 路漫漫看着跟在乔木后面的官兵,都是新来的生面孔,她猜测也是景琼楼的手下,只是借着流放官兵的身份跟在队伍里。 心知肚明的事,她也就没多问。 庄子从外面看与寻常庄子没什么两样,可越接近,路漫漫的空间提示就越频繁,扫描结果也越具体。 看到扫描结果,路漫漫认真看了看,是她从未见过的金银数量,不由大脑一片空白。 这得是什么样的贪官,才能敛财到如此地步? 她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路府的钱财虽不多,但宣王府多啊。 现在还都在空间里放着呢,路府和宣王府加起来也远不及这庄子里扫描出的金银。 空间找出藏匿金银的位置,就在庄子的花园下。 路漫漫猜测那里应该是个密道之类的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金银,她要搬到哪里去呢? 乔木低声道:“王妃,有人接近。” 路漫漫微微点头,她也听到了脚步声。 一行人躲在树后,借着夜色的遮掩,不易被路过的人察觉。 只见是五个身穿华贵锦衣的年轻男子,各个脸上挂着笑容,行路间还交谈着。 “听闻韩大人这次找来的美娇娘不仅模样生得不可方物,身上还藏着秘密。” 另一人搓着手道:“等会儿我倒要细细去瞧瞧,究竟是什么秘密。” 刚才说话的人用折扇敲了下他的头顶,不满道:“别跟我抢。” “不急不急,咱们轮着来。” 走在队伍末尾的人四下看了看,低声提醒道:“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你们来做的事别人不知道?” “怕什么?这大半夜的,庄子附近又没有人住,还怕被人听见不成?” “隔墙有耳的道理你没听说过吗?”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说话间,五人已走到庄子门前。 还不待叩门,庄子的门已被打开,五人走了进去。 看门被合上,路漫漫才低声道:“进去瞧瞧。” 乔木劝道:“庄子这么大,贸然进去,恐怕有危险。” “没事,咱们就从这里翻墙进去。没听到刚才那些人说吗,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想来这庄子里也没多少人巡守。” 乔木觉得有道理,再者王爷不在的情况下,他就应该听王妃的话,因而就按照路漫漫的意思,翻墙进去。 其他人被乔木吩咐等在外面,进去的人多反而容易惊动里面的人。 乔木还想跟路漫漫解释为什么这些人会听他的,但路漫漫完全没有要听解释的意思,以至于乔木一直没找到机会。 进了庄子后,路漫漫按照从萧香凝那里得到的图纸,先来到花园。 按照空间扫描出来的结果,金银就藏在花园下面。 看来要先找到入口才行。 正想着,就看到方才在门外遇到的五个人走到假山后,扭动一个石块,假山瞬间变动,出现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入口。 五人就这样依次走了进去,假山也未复原,想来是料定不会有人跟进去。 路漫漫眼神示意跟上去,乔木却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怎么了?” 乔木道:“属下好像感觉到附近有跟我差不多的人。” 路漫漫愣了愣,思考着“差不多的人”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回神,问道:“跟你一样能操纵树木花草的人?” “属下不知,只隐隐有种感觉,也不知道对不对。” “你能感受到人在哪里吗?” 乔木指了指地下。 路漫漫了然,看来地下的密室里不仅有金银,还有位木系异能者。 正准备跟上去,就见几个姑娘排着队走过来。 路漫漫与乔木对视一眼,悄悄绕到队伍末尾,捂住最后那个姑娘的口鼻。 姑娘始料未及,想要挣扎,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路漫漫将她拖到一边无人处,低声道:“我们有话问你,你老实回答便可,不会伤你性命。” 姑娘被吓坏了,整个人忍不住发颤,闻言连连点头。 乔木怕被人听到,顺手操纵周围的树木,将他们所在的位置遮掩住。 姑娘看到眼前的变化不由瞪大眼睛,险些被吓得昏厥过去。 路漫漫问:“下面都有什么?” 随即松开捂住姑娘的手。 姑娘得以喘息,大口喘气,眼眸泛着泪光,抖着声音道:“是新来的樱桃姑娘……” “然后呢?” 姑娘脸颊羞红,“我们这里是特意为富家公子解闷的地方。” 这话说的委婉,路漫漫明白意思后,问道:“青楼?” 姑娘摇头道:“不太一样,这里价格比青楼高很多,每晚只会接待一波客人,每次五个人,互相都是相熟的,也会让他们一起进去。” 问起具体,姑娘羞得脸颊通红,路漫漫也就没再细问,而是问起如今下面的情况。 得知只有那位樱桃姑娘,以及刚才进去的五个男子和那几个姑娘,路漫漫决定下去一趟。 她将姑娘打晕,手脚麻利的脱下姑娘的外衣,让乔木套上。 被打晕前姑娘说了,下面的烛火昏暗,几乎看不清楚人脸,那些公子也不认识她们。 路漫漫刚才看过了,进去的几个姑娘打扮都很随意,每个人都不相同,也不像是青楼花娘那般穿着妖艳,反而很普通平常,跟她的打扮也差不到哪去。 第32章 带她离开 乔木却迟迟不动。 路漫漫催促道:“快换呀,你要不换我自己进去了。” 乔木在心中挣扎,闭了闭眼后,认命似的将外衣套上。 乔木穿上女子的外衣后,路漫漫亲自动手,帮他简单重新梳理了发髻。 先前没发现,乔木的五官长相偏秀气,身形高高瘦瘦,穿男装倒也还好,换上女装竟有几分美娇娘的意思。 看着乔木,路漫漫竟莫名想起景琼楼,若是那张脸穿上女装,也不知道会是何等韵味。 人生小目标:让景琼楼做女子打扮! 意识到还有事要做,路漫漫收回思绪,与乔木一同走进假山的密道入口。 走下几个台阶后,是细长的密道。 拐了无数个弯后,才隐隐听到声音传出来。 再走近些,声音更大了。 一间不小的密室内,正中间软塌上半躺着只用树叶遮住身体关键部位的女子,她身旁围绕着五个男人,正用贪婪的眼神凝视着她。 侍立在两侧的几个姑娘都深深垂着头,因而也没发现路漫漫和乔木的出现。 那五个男人更不用说,眼睛恨不得黏到女子身上,更别提注意其他人。 唯有那女子,抬眼看向路漫漫,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意外。 似是怕被人察觉,女子很快移开目光。 “樱桃姑娘,再变个梨子出来可好?” 话音刚落,另一个男子就表达不满道:“梨子有什么好?樱桃姑娘长得这般甜,若是能变出樱桃才好呢。” “是是是,那就变樱桃。” 女子未开口,只手指一翻,密室内摆放的树枝便动了动,瞬间开满白色的小花和红彤彤的樱桃果。 五个男人眼睛放着光亮,纷纷伸手去摘,送入口中。 将樱桃吃下,他们再看女子的眼神就变得更加贪婪。 几乎是一个瞬间的功夫,就有人朝女子扑了过去。 而其他四人,则是随手抱起一个侍立在两侧的姑娘,也不避讳,当场就要与其行房事! 乔木被其中一人看上,那人去摸乔木的脸,被乔木抬手打开。 “哎呦,这姑娘够味,小爷喜欢!” 说着,朝他扑过去。 乔木快速闪身,才发现路漫漫不知去了何处。 他是男子,只要对方接近就一定会发现,与其等被发现后闹出动静,倒不如先将人打晕了事。 乔木用手掌劈向男人的后颈处,男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其他几人正在兴头上,无一人注意到乔木这边。 而此时的路漫漫则是顺着空间的提示,来到存放金银的密室外。 仅有一墙之隔,她却找不到入口,进不去就没办法将金银收进空间。 也不奇怪,韩刺史堂而皇之的在别庄做这等生意,还在此处偷藏金银,能那么容易进去才有鬼。 路漫漫不打算放弃,她从交易商城买了个削铁如泥的静音钻头。 钻头所过之处,露出墙壁另一面的情况。 不多时,就钻好一个能供她进去的入口。 路漫漫走进去,只见里面层层叠叠堆放着大量的红木箱子。 密室很大,一眼望不到头,箱子又叠了好几层,难以想象这些金银值多少钱。 空间的提示灯也不闪了,干脆变成了常亮。 路漫漫也不耽搁,快速将整个密室里的箱子都收入空间。 还好她用商城币扩充了随身空间的面积,不然这可真的放不下。 呵,贪了这么多金银,可定要让贪官被绳之以法。 至于这些金银,路漫漫也不是要收为己有,而是作为罪证,帮贪官搬到合适的地方。 做完这些,隐隐听到打斗声。 路漫漫折身回去,就看到乔木将密室内的人逐一打晕。 有个男人想跑,正巧被赶回来的路漫漫撞上。 路漫漫朝他微微一笑,抬手一挥,毫不客气地将他也打晕了。 密室内除了路漫漫和乔木,也就樱桃姑娘是睁着眼的。 路漫漫问:“怎么回事?” “属下被发现了。” 乔木垂下头,显得自责。 其实也不能怪他,谁让其中一个公子想要他跟另一个姑娘同时伺候,他怎么可能答应? 动静又惹得大,被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他便索性将所有人都打晕了。 再者,他并不想再看到活春宫,还是这么多人,又是这么近的距离。 “走。”路漫漫也没多问,此地不宜久留,她的目的已经达成,还是先出去为好。 刚转身,就听到女子的声音。 “二位能否带我一起走?” 路漫漫回头去看,昏黄的烛光下,勾勒出女子姣好的容颜,女子微微抿唇,满脸都是祈求。 怕他们不答应,女子快速说出自己的经历。 “我本是普通平凡的农女,有一日忽然得到旁人没有的能力,就是能操控草木,令其开花结果。此事被传出去后,就有人用二十两银子要将我买下,家人就把我卖至此处。今天是我来到这里的三日,我被这些人轮流赏玩,他们从未将我当成人!我也想过死掉一了百了,可又不舍得死,想逃跑又逃不掉。我只想简单的活着,求二位带我出去,我会尽己所能的回报二位。” 言语间,女子抬手一挥,将树叶挥走,露出她被锁链锁住的双脚。 方才被树叶遮掩着,很难让人注意到两条手腕粗的锁链。 路漫漫还没说话,就听到乔木道:“夫人,带她离开。” 路漫漫侧目看过去,却见乔木双目通红,显然是极为同情女子的遭遇。 可能是因为二人有着相同的能力,便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情谊。 路漫漫答应下来,两人一左一右走到女子身边,将她脚上的锁链砍断。 路漫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件外衣,为女子披上,随即三人一同离开密室。 本想就此离开,却又看到空间提示。 这庄子竟然还有金银财宝? 来都来了,若就这样回去,路漫漫显然不太甘愿。 翻墙而出后,路漫漫让乔木他们先走,她则再回去一趟。 乔木道:“还是让属下陪您同去。” 路漫漫摆手道:“不用,我从另一边进去,很快就出来。你若不放心,就留在此处等我。” 乔木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便乖乖等在外面。 路漫漫重新进入庄子后,按照空间的提示,来到一处院子前。 里面的房间还点着灯,路漫漫动作灵巧地翻墙而入,没惊动里面的人。 透过半掩着的窗户,路漫漫看到屋内的女子在对镜描眉。 第33章 他也很想找个人问清楚啊 抬眼看向黑漆漆的天空,路漫漫不禁怀疑,这大半夜的,对镜子描眉做什么? 就这里油灯的照明程度,根本看不清的? 空间提示财物就在这个院子,路漫漫刚转身准备去搬,就听到里面的女子开口说话了。 “老天爷不公平,给我穿越的机缘,却不肯给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 路漫漫顿住脚步,听女子接着往下说。 分明身边空无一人,女子却自言自语的将她的经历给说了个遍。 大致就是从小被父母遗弃,去了孤儿院后被人欺负,上学被人欺负,工作后还被人欺负,在穿越前过得十足可怜。 如今穿越而来,她想要改变人生,便略施手段成为韩刺史见不得光的外室,将庄子变成“小青楼”也是她的主意。 她跟摆摊卖卤肉的女子也有关联,二人穿越前是闺蜜,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那种,成长经历和境遇都差不多,穿越后二人却对如何走后面的路各持己见。 摆摊女子想凭借双手创造财富,外室女子则认为普通人想改命极难,不如用头脑创造更多财富。 二人便分道扬镳。 女子自诩聪明伶俐有头脑,凭借能力得到韩刺史的疼爱,吃穿不愁,却只能在这小院里不能出去,又怕被刺史府的夫人发现。 接着就是女子的抱怨。 诸如凭什么她穿越就要低人一等,她也是人,也想堂堂正正的活着,不想做人外室。 以她的能力,分明可以坐到更高的位置。 路漫漫一阵无语,同为女子,把其他女子当成商品来赚钱还引以为傲,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不想被刺史夫人发现?那她就帮她一把好了。 路漫漫没再听下去,而是将女子这里的财物都搬走,跟密道里的金银放在一起。 按这个分量,韩刺史杀头都不为过。 路漫漫没再多留,就此离开。 将那位名叫樱桃的女子被带回去后,景琼楼让人送她离开。 路漫漫问起,乔木道:“王爷会给她新的身份,以后好好生活。” 路漫漫点头,普通人突然得到超出常人的能力,却不见得能保护自己。 超人的能力会成为催命符,让其成为被赏玩的物件,甚至还不如没有这个能力。 若是没遇到他们,不知道樱桃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晚间在马车上休息时,路漫漫试探性地问:“王爷,若韩刺史府中发现赃物,可能处置他?” “胡御史正巧在洛州城了。” 懂了,能处置就行。 路漫漫不好暴露她有随身空间的事,便没再多问,只想着明日进城后,将财物不动声色的放到刺史府。 翌日,流放队伍进了洛州城。 路过刺史府时,路漫漫在街边找了个代写摊子,让他用庄子里外室的口吻给刺史夫人写了封信,言语间尽是挑衅之意。 不是怕被刺史夫人知道她的存在吗?那就推波助澜一把好啦。 刚送信进去,就看到胡刺史的马车。 路漫漫自然是不认识的,这不是听见有百姓议论了吗? 马车上,胡御史握着手中的密信,将其塞进衣袖。 朝中的贵人竟然来洛州城了吗?还特意吩咐让他去刺史府一趟。 虽不知其深意,但既然吩咐的事,他也是要去做的。 胡御史来到洛州城后就查过韩刺史,没发现异样,如今突然得到密信让他去一趟,胡御史总觉得不太对劲。 路漫漫故技重施,让萧香凝跟鸟沟通,提前得到刺史府的地形图。 然后赶在胡御史到前厅前,将从庄子密道里搬走的一箱箱金银和外室那里的财物摆进去。 怕胡御史看不到,路漫漫还特意将其中的一个箱子打开。 一摆出来,就将前院填了个满满当当。 下人们见到突然出现的箱子,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慌忙去报信。 而这厢,胡御史已经走进刺史府的前厅。 看到堆满的箱子,胡御史面色沉了沉,看来果然是韩刺史有问题! 先前藏得可真够深的。 胡御史道:“韩大人,这些箱子你要如何解释?” 韩刺史正想训斥下人将箱子乱放,没看到他在招待客人吗,就注意到箱子有些眼熟。 再看到打开的那个箱子露出金灿灿的金锭,韩刺史颇有种诡异感。 这些不是他藏在庄子密道的箱子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早就得到下人禀告,说是那位能操纵植物的樱桃姑娘不见了,她的同伙还将五个客人都打晕了。 他没在意,只吩咐让人去找,再尽可能地寻些不一般的姑娘,毕竟他这个生意还要做下去。 没想到竟然连藏在密道里的金银都不见了。 暗里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别说将这么多金银从庄子搬走,就说搬到刺史府,也不可能不闹出动静来。 韩刺史收起思绪,陪着笑道:“下人将东西乱放,还请胡大人莫怪。” 说罢,就吩咐下人将箱子搬走。 胡御史拦住他:“诶,不急,既然碰上了,那就好好看看这些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虽然有一个箱子开着,胡御史也还想再随意打开些看看,总不至于这些全是金子? 胡御史让跟来的手下上前去开箱子,箱子上都上了锁,手下从衣袖中取出一根铁丝,动作熟练地将锁给打开了。 韩刺史看到这副场景,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不是说这锁极难打开吗?为何人家用根簪子就能轻松打开? 这可是他特意找匠人定制的! 紧接着一个个箱子被打开,金银被显露出来,韩刺史甚至在盘算将胡御史除掉的可能性。 没办法,此事一旦被曝光,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在这时,韩夫人手握外室送来的信赶了过来。 还不待她开口,就被一箱箱金银给闪瞎了眼。 “这是?” 看到胡御史站在一旁,韩夫人甚至怀疑是他送的,但又一想觉得不可能,御史没必要来讨好一个洛州城的刺史。 胡御史随手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道:“本官刚进来,就看到这些箱子在此处摆放着。韩夫人应该很清楚这些箱子的来历?” 清楚吗? 韩夫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当即便摇头道:“我不知,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韩刺史哑言,不知该作何解释。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很想找个人问清楚啊。 第34章 问得真好,下次不要再问了 事已至此,韩刺史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旁人暂时放在我这里的。” 东西就摆在这,他就算想否认也做不到,倒不如承认,说不定还能让胡御史睁一只眼闭一眼。 话一说出口,后面的话显然就更容易了些。 韩刺史继续道:“胡大人来洛州城已有数日,我还未能好生招待,不如今日胡大人就赏脸留在府上与我小酌几杯?” 换来的是胡御史冷笑的声音。 “以韩大人的俸禄,想要攒够这么多的金银,恐怕根本做不到?这些金银是从哪来的,韩大人比谁都清楚,又何故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呢?” 状况外的韩夫人缓缓回过神来,惊呼一声道:“这些是老爷私藏的?”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况且,若真的是私藏,为何不藏好,偏要在此时摆到明面上?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想到庄子外室送来的信,韩夫人大致有了猜测。 原来这就是那外室敢嚣张的底气,信中所谓跟老爷的共同秘密,应该指得就是这些金银。 韩夫人出身名门,当年跟一穷二白的探花郎韩刺史成婚,这些年随着韩刺史一路升任,两人的关系不说都好,但也算是过得去。 韩刺史身边甚至没有妾室通房。 而韩夫人膝下仅有一子,今年十岁,养在京城的外祖家。 在收到外室的信前,她始终以为老爷是洁身自好的,如今看来,指不定在外面有多少女人。 这种男人,还留着作甚? 韩夫人先前不知道韩刺史受贿的事,可如今既然揭露出来,那她说什么也要尽快跟他撇清关系。 “老爷,你糊涂啊!” 韩夫人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同时表明自己并不知情。 韩刺史气得捂住胸口,险些昏厥过去。 这也不是审案的地方,胡御史便做主将物证扣押,同时写奏折送回京城,将刺史府发现金银的事道明。 韩刺史还想挣扎,但他说不清楚金银的来历。 还不待做出反应,庄子上见不得人的生意就被公之于众,韩刺史成为被百姓戳脊梁骨的存在,就算金银的事糊弄过去,他的仕途也完了。 韩刺史还指望着韩夫人娘家帮他,但等来的却是一封义绝书,里面罗列韩刺史私养外室、收受贿赂的诸多错事。 韩夫人当日便收拾行李回京城,留下韩刺史接受调查。 而那位外室,因参与不少事,被接到刺史府暂时关押,只待朝中的消息传来。 直到数月后,韩刺史的受贿贪污案才被查清,因所涉金额过大,韩刺史被判处斩刑,财物充国库。 外室作为从犯,被判处流放。 这日傍晚,流放队伍如往常那般找空地留宿。 天气炎热,又走一天的路后,队伍里的人很是疲惫,全凭着意志力强撑着准备晚饭。 人多力量大,晚饭很快吃上,吃饱喝足后,众人便或躺在地上或靠在树干上休息。 路漫漫坐在马车外,抬首看月亮,正犯困,余光瞥见一道火光。 几乎是瞬间,周围便被热浪包裹。 景霆桢立刻喊道:“走水了!快起来!” 然而火势根本不受控,在极短的时间内火舌蹿得很高,一行人被围得结结实实,想要离开火场根本不可能。 睡得迷迷糊糊的路远橙一边哭一边跳下马车,无助地喊着“姐姐”。 路漫漫揽过他的后颈,安抚他情绪的同时在交易商城寻找能用到得到的东西。 且这火势不大对劲,是突然烧起来了,不像是有人刻意纵火,更像是火系异能者。 纵火倒是好办,她能兑换灭火器解决,可如果是异能者,那她即便是灭掉,火还是会烧起来。 敌在暗我在明,委实麻烦。 路远橙因为哭泣而大口喘息,吸入了大量的烟尘,有窒息的风险。 路漫漫顾不上其他,从交易商城快速购买防毒面罩,给路远橙戴上。 人群中有人接二连三的昏过去,路漫漫见状,也不管是不是背后有异能者,一人买一个防毒面罩和不怕火烧的防护服。 随即又拿出高效灭火器,试图将火势扑灭。 果然如她所料,不论再怎么扑,火势都越烧越大。 被包围的众人能活动的区域越来越小,就在路漫漫准备奋不顾身先冲出去找出异能者的时候,忽然天降“大雨”,不过片刻,便将大火给浇灭了。 雨几乎在火被扑灭后就停下,甚至一滴都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路漫漫满脸纳闷,却只看到一道远去的背影。 而她家怜月,正盯着那个背影发呆。 意识到火势被扑灭,怜月转身小跑着回到人群中,想要找到她家小姐。 却惊讶的发现,所有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头上还戴着奇怪的东西,她分辨不出哪个是小姐。 怜月急得都快要哭了。 路漫漫满脸无奈,抬起胳膊摆摆手,同时将脸上的防毒面罩取下。 其余人见她如此,也学着将面罩取下来。 怜月稚嫩的脸上挂着泪痕,还有几道白印子,一看就是刚才一直在哭。 “小姐,您没事?”怜月问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怜月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去方便一下,回来就看到这么大的火。 她都想过了,若是小姐出事,她也得追随小姐去,不能让小姐孤孤单单的上路。 路漫漫摇摇头,安抚道:“放心,你家小姐我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对了,刚才那是什么人?” 怜月似是仍在惊恐中,摇头道:“不知,他刚才手就那么一挥,便忽然下起大雨,将火都给浇灭了。具体如何奴婢瞧得不太真切,但那人长得似乎还挺好看的,看样子应该不是坏人。” 路漫漫惊讶地看过去,没想到她家怜月竟也是个颜控吗? 不过这话没毛病,人家帮忙灭火,灭完后潇洒离开,确实不像是敌人。 乔木将防毒面具递给路漫漫,诧异地问:“王妃,这是何物啊?” 路漫漫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干脆还用鬼神之说,煞有介事道:“仙人所赠,她见我们身陷火海,特意保护我们。” “可仙人怎么不直接灭火?” 问题问得真好,下次不要再问了。 路漫漫努力想着怎么编个合理的回答。 第35章 易容术 路漫漫煞有其事道:“灭火需要时间,现在不是灭了吗?仙人给我们这些是让大家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浓烟呛死。” 乔木好似是信了,又好像不太信,低头看着面罩,问道:“那这些东西要如何处置?” 路漫漫买的都是一次性的,但也不好直接扔在这里,就指着一处地方道:“放在那里,仙人说了,她晚上会来取走。” 最近出现的怪事越来越多,众人对路漫漫所言没有怀疑,或者说对此心照不宣,纷纷将面罩和防护服放到指定位置。 景琼楼也只是看她一眼,便收回目光,没再多说。 夜半,路漫漫下马车,将摆在外面的面罩和防护服收入空间回收。 重新上马车,就听到景琼楼幽幽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王妃这是去做什么了?” 路漫漫尽力稳住心神道:“方便而已,不早了,王爷快睡。” 自认为糊弄过去后,路漫漫就在自己的位置躺下。 景琼楼却又开口了。 不是质问她,而是向她坦白。 “那人是乔水,前段时日,他也忽然拥有操控水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 路漫漫见到的异能者很多,但这个世界出现这么多异能者,这样真的正常吗? 总不能是因为她穿越成了这世界的bug,导致bug越来越多? 不能够? “这次多亏有他,今日的大火处处透露着蹊跷,恐怕是人为。”路漫漫说出心中的猜测。 景琼楼颇为赞同道:“王妃所料不错,确实是人为,可惜乔木没能追上对方。那人就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极快。” 路漫漫抿了抿唇,犹豫一瞬,还是将对方可能是异能者委婉说出,“对方应该能操控火,至于跑得快,应该是能操控风,就是不知道这两种是不是同一个人操控。上次在破庙里,那个女子不就忽然消失了吗?” “竟是这样吗?” 景琼楼没再说话,似是陷入沉思。 路漫漫本还想问些关于异能者的事,但见景琼楼在沉思,她也就没再多说。 他们的敌人有雷电异能者、魅惑异能者,还有风系异能和火系异能,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真挺麻烦的。 还好她身上有治愈异能,乔木有木系异能,萧香凝能跟动物沟通,如今还多了个水系异能的乔水。 不慌,他们还是能跟敌人斗一斗的。 想着想着,路漫漫困意上涌,不大会儿便陷入梦乡。 流放队伍里没了孙柔梦,换掉了些官兵后,赶路的效率高了许多,不过五日便走了先前十日才走的距离。 若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他们也会比先前预计的时间要更早到达芜州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发现行路速度变快后,景霆桢每日留给他们的休息时间也变长了。 每日出发时天已经亮了许久,中午休息的时间也极长,甚至还会避开暑气正毒的时候,晚上也是时辰还早就找地方休息,显然是在刻意放慢速度,不想过快走到芜州城。 如此,路漫漫便更是怀疑流放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这日傍晚,落脚的地方恰好挨着个村子,景霆桢便吩咐手下的官兵去村子里找里正说一声,虽说他们不打算进村,但挨着村子休息,又是流放的犯人,总要提前打声招呼。 路漫漫这些时日在流放队伍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几乎是可以自由走动,没人会干涉她。 因而她也顺理成章的跟着官兵一起进村,连理由都不需要找。 景琼楼让乔木同去,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进村后,入目是一片萧瑟景象。 一间间低矮破旧的土屋,有的甚至连门窗都掉了,村子里静的可怕,连鸡叫犬吠都听不到。 就连胆子大的裴云衡都不仅有些身体发颤,道:“这村子不太对劲啊。” 另一个官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随后走到一个院子前,冲里面喊道:“有人吗?” 无人回应,只听到了他的回音。 官兵道:“我和小裴进去看看,这村子古怪,您二位还是别涉险了。” 这话说的,本就害怕的裴云衡更害怕了,他的命也是命啊。 既然有危险,就不能谁也不进去吗? 再者如今天色尚早,实在不行的话他们换个地方休息也是可以的。 裴云衡心理活动复杂,然而又一想到这是他的差事,那便说什么都要办好。 路漫漫明白对方是担心她的安危,也就没拒绝。 裴云衡和另一位官兵往更村子里走,路漫漫也没急着回去,盯着空荡荡的村子发呆。 不对劲,太古怪了,按理说这个时辰应该有人做饭才是,可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户人家的烟囱是冒烟的。 也太安静了,不像是个有人居住的村子。 而且,味道有些奇怪。 路漫漫小心翼翼地朝眼前的院子里走去。 乔木未多言,默默跟上去。 院门是敞开着的,院子里的东西摆放的还算规整,但有几个角落结了蜘蛛网。 路过鸡笼的时候,看到里面关着的鸡的尸体,看模样应该早就死了。 农家人养鸡绝不会就这样死了也不管,看来这里真的没人。 屋门也是从外面锁上的。 旁边的窗户也是从外面用木头钉上的,但留了个方方正正的小口子,人不能通过,最多也就能递个东西的大小。 路漫漫走到窗边,透过小口子看向屋内。 只见桌椅和地面都铺上一层尘土,凑近些,那股子难闻的味道越发明显。 若说刚在院外还不确定这是什么味道,可如今路漫漫能确定,这是尸臭。 也就是说,这屋里的人已经死了。 怪不得整个村子都没人。 正沉思着,她身后的乔木忽而开口道:“王妃,要进去瞧瞧吗?” 路漫漫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乔木的时候,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乔木身上怎会有这么重的脂粉气? 穿一次女装,也不至于染上味道? 而且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乔木走到屋门前 ,抬手一扯,生锈的锁就这样被扯开了。 他将门推开,看向路漫漫,“王妃,请进。” 第36章 老熟人 路漫漫朝他走过去,作势要进去,却忽然调转方向,将眼前的“乔木”推进屋内。 “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入耳,路漫漫心道果然如此,同时也庆幸于自己的敏锐。 她快速将屋门合上,从地上捡起刚才对方因为惊慌而掉落的一把新锁。 屋内的人反应过来,试图将屋门拉开,路漫漫随手将新锁给挂上了。 随后是频繁拍门的声音。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屋内的声音又变成了乔木的。 路漫漫冷笑出声,这是当她是聋子呢,刚才的叫声不要太明显好吗。 只是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别装了,你不是乔木。” 屋内安静一瞬。 随即是女子的冷哼声,她道:“你该不会以为将我关进来你就能安然无恙?我告诉你,我背后的人很厉害,绝对不会放过你!” 路漫漫听出是谁的声音,也不觉得惊讶,“你竟然没死。” 屋内的人没有被认出来的窘迫,道:“对啊,我哪能这么容易就死。” “可你这次活不了了。” 这话似是提醒了屋内的人,她疯狂的拍着门板,“快放我出去!” 她可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这可是死过人的屋子,会染上瘟疫的! 路漫漫故作为难道:“可我没有钥匙,就算想救你也没法子。” “那,那我将钥匙递出去。” 她不信路漫漫,可如今不得不赌一把。 屋内的人随即走到窗前,通过小口子将钥匙递出去。 路漫漫方才看清楚她的脸,易容的真到位,直到现在看上去还是乔木。 漏洞却也不少,身上带着脂粉味,还比乔木矮上许多。 看来暗地里的人也只是用孙柔梦来试试看,能做成就做成,做不成也就算了。 不然就算是假扮,也该找个跟乔木身量差不多的人来假扮,至少也得找个男人。 路漫漫接过钥匙,却没过去开门。 她又不傻,对方想要害她,她怎么可能傻着把想害她的人放出来。 而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路漫漫回头一看,只见是乔木喘着粗气小跑着过来。 “王妃,您怎么突然不见了?属下找了您许久。” 路漫漫上下打量,没发现异样,但有着刚才的事在前,她不敢轻易相信,便道:“我口渴了。” “口渴?”乔木愣了愣,四下看了看,“这院子里的水井恐怕不干净,也没有果树,要不先出去,这村子怪异得很。” 路漫漫指了指地上的杂草,道:“证明一下你是乔木。” 乔木听的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 看到对方能操纵杂草,言行举止间也与平常的乔木相符,路漫漫相信了一半,不过该抱有警惕心还是要有的,谁知道背地里的人会不会再找个身材相符的木系异能者再来假扮乔木。 而此时,裴云衡和另一个官兵回来。 看到路漫漫他们进了院子,裴云衡忙喊道:“快出来,这村子有瘟疫!” 路漫漫暗道果然如此,刚迈步准备离开,屋内的拍门声又一次响起。 乔木吓了一跳,“啊,不会诈尸了?” 路漫漫握了握手里的钥匙,随手扔进院子的井里,恍若无事道:“哪有声音,你听错了。既然有瘟疫,那此处不宜多待,快走。” 乔木将信将疑地跟在路漫漫身后离开,而那拍房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尤为明显。 裴云衡指着屋子道:“那里面不会还有人?” 另一官兵脸上皆是警惕,“村子古怪,赶紧走,莫要多留。” 这可是瘟疫,搞不好要闹出人命的。 四人匆匆回到流放队伍,回去的途中,裴云衡将所见所闻告诉路漫漫。 “我们进村后迟迟没见到人,便觉得哪里古怪。看到有黑布条,才意识到村里应该刚发生过瘟疫。你们那边没事?” 路漫漫道:“还好,就是有人假冒乔木,要将我关进那间屋里。” 她说的平静,其他三人听得是背后冷汗直冒。 裴云衡诧异地问:“假冒?乔木不是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吗?旁人是如何假冒的?再说了,就算再怎么假冒,也不至于人长得一样?” 路漫漫回想着那张脸,道:“还真一样,连声音也伪装的极好,不过是女子所扮,身量也比乔木低不少,我想不发现都难。” 对方可能觉得她大概有点眼瞎,或者不会仔细看。 乔木后知后觉地问:“所以那间屋里就是想对王妃不利的人?” “对啊,说不定还是老熟人呢。” “是谁?” “听声音是孙柔梦,不过她的脸上有伪装,我也不确定她就是孙柔梦还是跟孙柔梦声音很像的人。” 乔木自责道:“我本是跟你们一起进村的,忽然一阵风吹过,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不到你们了,我连忙追上去。等我走到院外看到王妃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怀疑我了。” 路漫漫叹气,看来是风系异能者将乔木给卷走了。 显然他们这里的异能者跟对方手下的异能者比起来还是差了些,连被卷走都未曾察觉。 回到流放队伍后,裴云衡和另一个官兵将村子的情况禀告给景霆桢。 景霆桢怕出岔子,没敢再多留,让大家启程赶路,至少要再走远些,免得染上瘟疫。 若真染上瘟疫,可就麻烦了。 又往前走了数十里,才见到有村子,找了人打听,才确定他们路过的那个村子前段时间发生了瘟疫。 县令为护住附近其他的百姓,派人将村子封锁,让几个衙役日夜轮流过去盯着。 村里将病重些的患者关在家里,将门窗都封上,由其他村民送饭过去。 可瘟疫来势汹汹,很短的时间内村子里就死了很多人。 衙役们害怕染病,不敢靠近村子,更别提进去了。 只在外面守着,每日将粮食和药品放到村口。 刚开始还有村民走出来取,到后来一连几日都没人出现,衙役们这才猜测村里的人都没了。 没人敢进去,于是就在村口处绑了黑布条,提醒其他人莫要靠近。 路漫漫很确定,他们进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黑布条,看来是有人提前将黑布条取掉了。 路漫漫问:“衙门没请大夫过去给染病的村民诊治吗?” 第37章 总不能就这样扔掉 那村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头道:“哪来的大夫?就算有,那也是要付钱的。官府不舍得出这个钱,我们这些人又哪来的钱治病?真染上瘟疫,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不过最近这几日都没听说附近人再生病,瘟疫应当是控制住了。” 路漫漫:“……” 没毛病,染瘟疫的人都死了,可不就控制住了吗? 景琼楼当着村民的面未多言,后面找了机会让景霆桢以朝廷的名义给附近州府的刺史写信,让他来为此事善后。 都是北耀国百姓,总要让人入土为安。 孙柔梦在土屋内拍了很久的门,手心都拍红了,却并没有等到房门被打开。 周围静悄悄的,天色越来越暗,屋里还躺着个染上瘟疫而死的人,孙柔梦跌坐在地上,一时悲从中来。 她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虽然十几日前她就险些没命,那时的她根本没想到会在奄奄一息之下被一位姑娘所救。 她以为那位姑娘是大夫,可当那姑娘握住她的手时,她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暖流流淌进身体里。 不消片刻,她的身体竟然就痊愈了,甚至比流放前还要好。 这十几天,她被关在屋里,没见过任何人,每日有人将饭菜放到门外。 她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下她,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也就在今日,屋门忽然被打开,有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给她换了身衣裳,随即她就从镜中看到了乔木的脸。 那人还给她一颗药丸,只要吃下去就能任意模仿旁人的声音,前提是要稳住心神,若过于惊慌的话,就会露出原本的声音。 那人说可以给她报仇的机会,会将她送到一个有瘟疫的村子,还给她一把锁,但却并不多说。 等到傍晚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过,再睁开眼,她就出现在了这个村子,眼前的人是路漫漫和两个流放队伍里的官兵。 她不动声色地跟上去,怕他们发现异样,她始终跟在最后,学着乔木的样子四下查看。 当看到路漫漫跟其他人分开的时候,她知道机会来了。 又等到路漫漫朝屋里看,她便问要不要进去,随即用力扯开了屋门前的锁。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是给她机会将路漫漫锁进屋里。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她自认极有把握。 却没想到,会被路漫漫推进来,手里的锁也在惊慌之下落在了外面。 到头来,被关进屋里的人成了她自己。 天色彻底暗下来,四周没有半点光亮,一只老鼠从她脚边窜过,吓得孙柔梦连声尖叫。 她疯狂地拍着门板,直到没了力气,也没等到半点回应。 这次,没人会来救她。 路漫漫在乔木被人冒充之后,就从交易商城中精心挑选出一款有定位功能且戴上去后只有她才能去掉的手串,给身边的人戴上。 怜月和萧香凝自不必说,两人对路漫漫毫不怀疑,让干啥就干啥,向来没有半句异议。 路远橙也一样,路漫漫特意给他换了适合男孩子的款式。 其他人她管不着,至少不能让这三个人被冒充。 谁知道却听到景琼楼问道:“本王的呢?” 路漫漫愣了愣,没想到景琼楼会主动问她要。 她眨眨眼,问道:“王爷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 “你给橙橙他们都戴了,定是有用的东西。” 路漫漫寻思着这话没毛病,但出于稳妥,她还是将功能给说了,但也推说是仙人所赠。 不管景琼楼信不信,反正她是这样说的,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景琼楼道:“既然有此等妙用,那本王就更要戴上了。” 路漫漫就又从交易商城里买了一条男款的手串,给景琼楼戴上。 一颗颗圆润的黑曜石串成一串,挂在男人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看着男人手腕,路漫漫想肌肤似雪大概就是这样。 这男人也太白了些,人长得好看,身材又高挑,若是穿女装…… 打住,她还是先想着怎么帮他治好腿。 可又一想,万一把他的腿治好了,他提出圆房可咋办? 毕竟她当初可是拜过堂的,虽说是跟大公鸡拜堂,但也已经是景琼楼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发愁。 偏偏有复活系统的限制,她没办法离开景琼楼,那就只能再让他多委屈一段时日,等她确定景琼楼对她毫无歹念后,再帮他治好双腿。 景琼楼问:“还有多少?” 路漫漫看向他,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 “若是有多余的,那就给乔木他们都戴上。你不是说今日那人便是扮成了乔木的样子?” “好哦。” 路漫漫没多迟疑,按照队伍里男女的人数,又在交易商城买了些,然后假装从衣袖里掏出来。 这些手串都绑定了她的信息,也就只有她能取下,而且她也能感受到其他手串跟她之间的距离,如此便能确定手串的位置。 路漫漫跟其他人没多做解释,大家都很配合,并不多问,显然都是信得过她的。 随后十几日没再出岔子,也没再出现有人被冒充的情况。 但平静不意味着安全,也有可能是背后的人在憋着大招呢。 所以队伍里的每个人都保持警醒,日日夜夜的防备着。 这日,流放队伍要通过一条大河。 这里的百姓过河都是坐船,因而河边停靠着不少小船,接送来往的客人,一个人收费五文钱。 路漫漫算了算,流放队伍人也不多,都坐船也花不了多少钱,只是附近都是小船,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分开坐船过去。 想到背后的人,路漫漫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趁着过河耍手段,她也没办法一下子救这么多人啊。 再者,他们还有马车,总不能就这样扔掉。 于是她便凑到景琼楼身边,问道:“先前王爷带兵打仗,是如何过河的?” “没走这里。” 路漫漫有些失望。 景霆桢问过船夫,得知若是不坐船过河,要多绕百里的路,才能达到河对岸。 便又问有没有大些的船,能让他们一起过河。 船夫指了指远处,“你去问问何老三,他家里有大船,看他愿不愿意带你们过河。” 景霆桢去寻了那位叫何老三的人,商量好过河的酬劳,他答应回去开船过来。 众人在原地等候半个时辰,才看到大船的出现。 第38章 骑鹤仙人 等流放队伍里的人和车都上船后,大船便朝着河对岸驶去。 行至河中间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掀起大浪。 准确的说,掀起水浪的区域仅限大船的四周。 巨浪随风卷起,船身不稳,剧烈地摇晃着。 路漫漫暗道果然了,她就觉得会出岔子,今日分明是大晴天,刚才等船的时候也听到其他船夫说起今日连个风浪都没有,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偏偏等他们到河中间就出事。 但凡早一些或晚一些,他们脱险的概率就大一些,背地里的人特意等他们走到河中间再动手,这是想要他们全死在这河里! 也太狠毒了。 只可惜她没有风系异能,他们这一群人里也没有一个人会,没办法回击暗地里的人。 路漫漫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察觉出异样,快速从交易商城买来救生衣,先给路远橙套上,再分发给其他人。 船晃成这样,拦是拦不住了,先自救。 救生衣递给乔木的时候,他却没接,暗暗发力。 路漫漫尽力稳住身形,疑惑地看着他。 不大会儿,船就不晃了,但也不往前走了。 四下一看,只见船身被密密麻麻的水草给缠住了。 怪不得不晃,这说啥也不能够再晃。 只是虽然不晃,但船也不会动了,除非他们要一直待在这儿。 路漫漫试探性地问:“然后呢?” 话音刚落,没等到回答,听到的却是何老三和几个船夫的尖叫。 “啊啊啊,见鬼了!” 有那心态不好的,当即就眼皮子一翻昏了过去。 没昏过去的人状态也不好,脸白到吓人。 无他,大白天看到水草将大船给捆住,这个画面实在过于惊悚。 流放队伍里的人倒还好,他们也是见识过乔木让果树开花结果的,如今不过是多了些水草而已,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但尚且能接受。 没人回答她,路漫漫只好又问了一遍。 “接下来要怎么办?” 乔木眼神迷茫的摇头道:“属下不知,方才只想先稳住船身,不让船翻了。” 行。 路漫漫抬头看着随风飘扬的船帆,可见背后的风系异能者还在努力吹风,然而大船却纹丝不动。 那就熬,反正他们还有吃的,那个风系异能者总不能不吃不喝不睡觉,总能找到时机再离开。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要在此处耽搁多久。 然而只过了一刻钟,风便停了下来。 乔木未将水草收回,生怕再出岔子,只等景琼楼发话。 却见景琼楼抬头看天。 乔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天上赫然出现一只极大的白鹤。 而那白鹤之上,竟站着一位手握折扇的少年。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四处游历的昭王嘛! 众人下意识躲开,白鹤随后便落在船上。 景画舸从白鹤上走下来,浑身似乎散发着仙气,他看向轮椅上的景琼楼,笑道:“二哥离京,怎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路漫漫当然不认识对方,刚才看到他出现的时候以为他就是幕后大佬,可如今瞧着又觉得不像。 她便低声询问乔木,从乔木口中得知对方的身份,正是武帝四子昭王景画舸。 景琼楼唇角露出一抹笑,“我又怎知你在何处?况且这次我是被流放,并非游历,如何提前跟你说?” “什么?”景画舸一脸惊愕,似是此时才注意到景琼楼身上的囚服,“柏儿是疯了不成?将二哥你流放?不行,我得回京一趟去见见他,瞧瞧这小子是翅膀硬了不成?” 景琼楼收起笑容,微微摇头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是如何控制方才那风的?” “风?”景画舸将手里的折扇合上,摇头道,“我没看到什么风啊。也就是路过此处,看到这条船怪异,便凑近了看看,就看到了二哥你,才下来打个招呼。” 景琼楼看向白鹤,“你似乎也有奇遇。” 景画舸满脸的骄傲,“对啊,前些时日一觉醒来,身边就多了只白鹤。我能跟它沟通,觉得它通灵性,就将他带在身边,出门也都让它驮着我。二哥也知道,我一向就想做闲云野鹤,没想到如今竟能骑鹤。” 说着,景画舸又压低声音道:“二哥有所不知,先前有不少人称我为‘骑鹤仙人’呢!” 言语间是难掩的骄傲。 景琼楼微微颔首,“你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打算何时回京去?你府中后宅女眷也有许久未见过你。” 提起这个,景画舸眼神变得颓然,道:“二哥也知道,我并无成婚之意,若不是当初为了能四处游历,也不会早早成家。” “你莫不是在怪我不成?” 景画舸连忙摆手道:“岂会?二哥挑选的人都很不错。只是我还未看过外面的世界,总觉得没办法劝自己留在京城过寻常日子。反正她们也都还年轻,鹤神医说过,女子晚些生育对身体也好。” 说着,目光瞥见景琼楼身边的路漫漫。 景画舸眼睛里又露出光亮,一脸八卦的问:“这位是?” 景琼楼面色坦然,极为平静地介绍道:“你二嫂。” 景画舸忙对路漫漫施礼,“原来是二嫂,方才不知,竟没及时跟二嫂见礼。” 路漫漫按照原主的记忆回礼。 景画舸收回目光,就景琼楼被流放一事发表看法。 “三哥不也在京城吗?怎么能就这样看着二哥被流放?也不知道劝劝柏儿?” “马车是双阙准备的。”景琼楼没多说,亦是因为船上有其他人,更因为背地里的人不知道距离他们有多远,怕被听了去。 景画舸也不是个傻的,见他沉默,就猜出另有隐情,也就没再继续说。 “对了,我刚才所说的鹤神医如今就在二姐府上。恰好过了河就是鹤州城,我将鹤神医带来为二哥瞧瞧,兴许能治好二哥的腿伤。” “好。”景琼楼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失望的次数太多,而一旦抱有希望,那很大概率就会更失望。 景画舸看了看船身上的水草,问道:“不过河吗?” 乔木解释道:“昭王有所不知,方才有大风吹来,险些将船给吹翻,属下这才出此下策。” 景画舸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竟是你做到的?小木头果然出息了啊,本王早就说过,你将来定不是一般人。” 第39章 我们家琼楼也娶妻了,真好 乔木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丝毫没有被夸奖的喜悦。 他比谁都清楚,昭王平素最爱说“你将来定是有出息的人”,不知跟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话,这次也就是恰好撞上了而已。 景画舸道:“撤走水草,我有白鹤,若真再有大风,我就用白鹤驮着大家过河,保准能将大家安安全全的送到河对岸去。” 乔木看向景琼楼,得到确认后才撤走水草。 何老三几个人早就吓傻了眼,此时哪里还有掌舵的心思? 景画舸扫了他们一眼,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叹道:“这些人还是没见过世面,这才哪到哪?就被吓傻了?罢了,还是本王来。” 说着,他便走到船头,动作熟练地操纵船舵。 大船继续向前。 不知背后的人为何放弃,总之大船顺利过河,风浪未再起。 景画舸跟在队伍里,过河后朝鹤州城而去。 一路上,白鹤飞在队伍后,景画舸坐在车厢内跟景琼楼闲聊。 “二哥,这次流放之事……” 本想问出心中疑惑,可他并不确定同在马车内的路漫漫和路远橙是否是二哥信得过的人,便没说出后面的话。 景琼楼并未遮掩,道:“我与柏儿商议好的。” 路漫漫颇为意外地朝他看过去,这样的话竟然不避开她? 那岂不是说明,景琼楼将她看做是自己人? 如今想想,流放后的这一个多月来,景琼楼确实挺信得过她的。 就连乔水的异能也没瞒着她。 如此,路漫漫倒是觉得没为景琼楼治腿心中实乃不安心,总觉得她没回报他的真心。 景画舸似是被景琼楼的话安抚住,点头道:“怪不得,我就瞧着柏儿不是这等糊涂之人,他才多大,若离了二哥,江山都不见得能守得住。对了,那二哥要去何处?芜州城?” “没错,北耀苦南星久矣,我若双腿无碍,还可在战场上拼杀。如今只能想些别的法子。” 景画舸叹口气道:“南星这几年凭借海外贸易赚来不少白银,又使出各种法子吸引我边境百姓前去定居安家。我前段时日去过一趟芜州城,可谓是荒凉一片,土地无人耕种,就连城中也见不到多少人。又不知谁在谣传,说我北耀迟早会被南星吞并,不如早日归于南星。” 景画舸越说越气,愤恨得将拳头紧紧握住。 景琼楼视线平静道:“无妨,我有法子。” “我当然是信得过二哥的,只是朝中……柏儿当真能守得住吗?” “有双阙在,出不了岔子。再者柏儿这些年的进步很大,他长大了,你莫要再将他当成孩子看。你莫要忘了,柏儿他如今可是北耀国的君主。” 景画舸点点头,“也是,柏儿今年也有十四,按理说也到了该给他定下妻妾人选的时候。只是后宫不比旁的地方,他身边的妻妾便是皇后和妃嫔,总要再斟酌一二。对了,二哥可有合适的人选?” “镇国公府四小姐萧苓言。” 路漫漫眼神微动,镇国公府?那岂不是萧香凝的妹妹? 她很少听萧香凝提起镇国公府的事,对这位四小姐也并不了解,但既然景琼楼选中此人,便有他的原因。 景画舸却显得颇为意外,不由瞪大眼睛,不解地问:“竟是她?皇兄当真放心?” 有些话他没放到明面上说,但显然兄弟俩对此都很明白。 “柏儿与她自幼相识,对其情谊颇深。世间能如愿之事极少,既知二人互生情愫,又何不让柏儿得偿所愿?” 景画舸闻言却又叹气,“就连柏儿都有心仪之人,而我却迟迟未遇到个心动的人,可惜,可叹啊。” “此事不急,总能遇到。” 景画舸越想越觉得忧愁,一转头看到在他旁边坐着的小家伙,正摆弄着手里一个方方正正又花里胡哨的东西。 景画舸没见过,带着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路远橙抬起头,一脸纳闷地问:“哥哥是在跟我说话吗?” “对啊。”景画舸的语气颇为和善。 路远橙这才介绍道:“姐姐给我的,好像叫魔方,要将每种颜色扭到同一面。” 景画舸一听,抬手一挥道:“这有何难?来,我试试!” 他随即撸起衣袖,准备大显身手。 但很快,就被现实打脸。 路远橙看到好不容易扭好的一面又被打乱,委屈的瘪起嘴,几乎要哭出来。 景画舸尴尬地将魔方递回去,“罢了罢了,想来这根本就做不到。” “不会,姐姐给我的时候就是每一面是相同的颜色。” “那你又是怎么扭成这样的?照着样子再扭回去不就好了。” 路远橙:“……”这话说的没毛病,可他怎么可能会记得啊。 更何况刚才又被扭了那么多下。 景画舸见路远橙不说话,小脸上满是委屈,又出主意道:“那不如将每一面都重新染色好了。” 这下换路漫漫无语了,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那干脆直接拆下来重新装好了。 路远橙板着小脸,坚定道:“不行,我定能扭好的!” 说着,便继续低着头,摆弄起手里的魔方来。 来到鹤洲城的时候,天色还未暗,景画舸本想直接让流放队伍去公主府,但却被景霆桢拒绝,最终选择在城外的一处空地休息。 景画舸见状也没强求,独自进城去公主府请鹤神医前来。 他走后,路远橙也跳下马车跟乔木聊天,留下路漫漫和景琼楼二人。 路漫漫问:“王爷信得过我?” “嗯。” “王爷的腿……您想痊愈吗?” 景琼楼眸光微闪,看向她,“你有法子?” 被这样盯着,路漫漫觉得有些尴尬,“那个……” 还没想好怎么说,裴云衡就站在马车外喊道:“王爷,我扛您下来透透气!” 路漫漫颇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倒不是不愿帮他治,而是觉得似乎还不到时候。 景画舸没用多长时间便再次出现,还带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 不过却是骑鹤而来。 老者显然有些晕鹤,下来后扶着一棵大树干哕了许久。 年轻女子表现如常,双眼亮晶晶地打量着路漫漫。 “好啊,我们家琼楼也娶妻了,真好。” 景画舸诧异地看向她,“二姐,你怎么会知道她是我二嫂?还有,看到二哥被流放,你怎么半点都不惊讶?” 第40章 套麻袋暴打一顿 景画舸先前是藏了私心的,只跟景禾禾说景琼楼来了,却没说是流放的,就是想看景禾禾的反应。 按照二姐的脾气,不应该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当即就收拾行李杀到京城吗?这未免也太过于平静了? 景禾禾白了他一眼,“惊讶?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没收到密信吗?” “密信?什么密信?” 这下换景画舸茫然了。 景禾禾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你到处乱跑,就算想给你传信,你也收不到。” “可我在鹤洲城住许久了,怎么没听二姐提起过?” “我以为你知道。” 景画舸还想再说,景禾禾却没了耐心,眼一瞪,景画舸后面想说的话也就憋了回去。 景禾禾走到路漫漫面前,一脸姨母笑的拉着她的手,“真好啊,真好。” 路漫漫自诩胆子大,可被人这样盯着还是头一次,不由感到周身毛骨悚然。 景禾禾握着路漫漫的手不放,看向景琼楼,“既来了鹤洲城,便去我府上住一晚。” 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景画舸道:“不好,二哥毕竟是被流放。” 景禾禾摆手道:“我的脾气谁人不知?若我也在此时对他不闻不问,才显得有异样。不过是让他去我府上住一晚,有什么问题?” 景画舸缩了缩脖子,惹不起二姐,他还是闭嘴。 景琼楼思虑片刻后点头,“也好。” 流放队伍就这样跟着景禾禾进城。 出来的时候骑鹤,回去的时候景禾禾也坐上了景琼楼所在的马车,但却没跟景琼楼说半句话,而是拉着路漫漫说个不停。 颇有种慈祥长辈第一次见到晚辈对象的既视感。 路漫漫看二公主的年纪跟景琼楼也差不多,最多年长几岁,纳闷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直到进入公主府,路漫漫才得知二公主的不同之处。 他们刚进府,就有一群衣着花花绿绿的美男迎了过来。 那场面,颇有种青楼花娘迎客的样子。 且看一众美男,环肥燕瘦,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穿越后这么久,路漫漫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 咳咳,不过真的论起来,还是景琼楼的容貌更合她的心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景禾禾的容貌本就好看,她选出的美男质量也都极好,往那一站就十足养眼。 景禾禾体贴周到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身干净的换洗衣裳,还安排他们洗去洗掉满身的疲惫。 由于路漫漫身份不同旁人,她的待遇更好,能拥有单独的浴室,且面积并不小,浴池的大小简直能用奢华来形容。 浴池内还有五位丫鬟侍奉,路漫漫觉得不适应,让她们准备好用品后便让人退下,只留下怜月和萧香凝。 “这么大的池子我一个人洗多浪费,不如一起。” 话音刚落,萧香凝便红了脸,支支吾吾道:“王妃,这样不好。” 路漫漫一阵无语,先前在外面的湖里大家不是一起洗过吗? 怎么到这里就又不行了? 路漫漫看了眼怜月,见她也是摇头,便将念头打消。 “行叭,那我先洗,你们等我洗完了再过来。” 怜月不太放心,“小姐,不用奴婢服侍您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奴婢在屏风外候着,若是有事您就喊奴婢。” “知道了,去。” 怜月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屏风外。 外面准备了茶水糕点,怜月和萧香凝坐在外面边等边吃。 浴室内,路漫漫整个身体沉浸在浴池内,顿时觉得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可见自古以来,有钱人当真是懂得享受。 不过她还是觉得一个人用这么大的池子过于麻烦,待去了芜州城,不如将水管淋浴头推广开,这样也能提升百姓生活质量? 每晚都用过纳米清洁机器人,身上也不脏,路漫漫快速洗过后,就让怜月和萧香凝也进去洗。 三人都洗完后,水还没凉,也就是天气热,若放在冬天,这么大的池子也就只够一个人用的。 二公主安排为大家丰盛的晚饭,路漫漫带上怜月和萧香凝来到正堂,与二公主和景琼楼一起坐在一处用饭。 其他人则被二公主安排在了客房用饭。 怜月和萧香凝都没敢坐下,只等着一会儿跟下人一起用饭。 路漫漫有心想劝,但想想她的身份至多算个客人,也就没多说。 公主府别具一格,连传菜的人都是美男。 美男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美食摆放在桌上。 冰糖肘子、糖醋鲤鱼、酱香大骨头、八宝肉圆、卤鹿肉…… 菜品丰盛,各色种类应有尽有,但比菜品更引人注目的是布菜的人,不是丫鬟,同样是美男。 也就路漫漫身后有怜月和萧香凝,其他人身后皆是美男布菜。 二公主性格外放,又与景琼楼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 但她说的头一件,不是关心景琼楼流放路上苦不苦,而是吐槽起大公主。 “大姐当真是糊涂,咱们出身皇家,何必要看人脸色?驸马都蹬鼻子上脸了,大姐还能忍气吞声,倒是让驸马越发嚣张起来。如今将两个外室所生的四个孩子带回公主府,大姐竟然还要为他养孩子。” 二公主越说越气,恨不得当场冲到大公主的封地,将驸马暴打一顿。 “长姐她性子软,想来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景琼楼面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可路漫漫却察觉到他握住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二公主叹口气,“是啊,但我跟她说过多少回,日子过不下去就把驸马休掉。我没嫁人不也活得好好的?身边想留多少美男就留多少,也没人能说半句不是。可大姐呢,驸马都将外室子带回去了,明晃晃的打她的脸,她这样还能忍住。若不是怕给大姐添麻烦,我还真想套麻袋将那劳什子驸马给暴打一顿解解气。” 说罢,二公主才意识到众人的目光不对劲,忙找补道:“就,二弟妹可莫要学我,我这是没遇到真心人,才行事不羁了些。你瞧我二弟,他生得极好,心地善良,还能上战场杀敌,有他一个能顶无数个。你跟他好好过日子,他若是敢欺负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忽然被cue到的路漫漫尤为尴尬,只尬笑着点头。 第41章 二公主果然与常人不同 门外有一群鸟飞过,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景禾禾纳闷一瞬,抬眼望去,嘀咕道:“奇怪,今日的鸟为何如此吵?” 萧香凝忽而愣了愣,听完鸟讨论的内容后,便低下头,在路漫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路漫漫双眼微眯,看向为景禾禾布菜的美男。 美男刚给二公主夹了一筷子菜,察觉到路漫漫的视线,不由身体一抖。 路漫漫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问道:“你抖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皆朝那位美男看过去。 美男显然心态不太行,还不等审问,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公,公主,小人有罪!” 不待审问,随即就一五一十的招认了。 景禾禾听到给她布菜的筷子上淬了毒,美男想要取她性命,就脸色气得发白。 她愤怒的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此举更是令跪在地上的美男身体颤抖不止。 景禾禾冷笑一声,声音透着寒意道:“本公主自认从未强迫过任何人,你进府前,本公主也派人问过你,你若不愿,大可拒绝,本公主绝不会寻你麻烦。如今你用什么作风不检点这种理由想要害本公主性命,你觉得说得通吗?” “小,小人知错!”美男颤颤巍巍道。 景禾禾闭了闭眼,尽力平复心情,才道:“本公主未曾嫁过人,男欢女爱皆凭自愿,不影响旁人,怎就不能活下去了?再者,你扪心自问,本公主对你不好吗?你家中贫寒,弟弟妹妹险些被饿死,是本公主念你侍奉有功,才分给你家几亩地,还让人给你家盖房子,你弟弟能去读书识字。若是没有本公主,你想想你如今是何模样?” 美男的头埋得越来越低,他没想到公主将他的事记得如此清楚。 他也是被人蛊惑,一时昏了头,公主确实待他极好,是他做错了。 “公主想如何惩戒,小人都认。” 景禾禾叹气道:“你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没有辨是非的能力,容易被外面那些人的话影响。罢了,念在你跟在本公主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上二十板子回家去。” “谢公主饶命。” 小插曲过后,景禾禾让人查验了其余的餐具和菜品,确认没问题后才继续用饭。 她情绪调节很快,也就刚开始的时候有被影响,没过多久便调整好了。 还说起了最近城中闹鬼一事。 “也就两个月前,城中忽然出现个专门夺姑娘清白的采花鬼,说起来也玄乎,那些姑娘有的连家门都未出,却莫名其妙的夺去了清白。官府派人调查过,那些受害的姑娘连对方的容貌都没看到,就只是睡了一觉,清白便没了。两个月过去,官府仍毫无头绪,而受害的姑娘却越来越多。你们说这世上当真有鬼吗,还真是奇怪。” 景禾禾说起此事时半点恐惧都没有,甚至有些期待的意思在。 路漫漫:“……”二公主果然与常人不同啊。 对比大公主的委曲求全,就知道二公主这样的性格有多稀少罕见。 只是她觉得这个采花鬼应该是人,至多是个异能者,利用某些手段接近女子,随后夺走女子的清白。 正想着,就听景琼楼道:“兴许是有人装神弄鬼。” 景禾禾颇为惊讶道:“是人吗?那他是怎么做到不被人看到容貌的?” “应当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江湖上总有些秘术。”景琼楼没多说,也没提起他们遇到过的能操纵雷电、火、风的人。 不是信不过景禾禾,而是怕她担忧。 毕竟他们还要走剩下一半的路程才能到达芜州城。 景禾禾闻言微微点头,“这也倒是。” 饭后,景禾禾安排众人休息,给路漫漫和景琼楼安排的一间小院,路远橙跟着队伍里的其他人休息在客房。 景琼楼察觉到路漫漫的拘谨,也没打算吓她,让人给她收拾了间厢房。 说是收拾,其实小院的房间都是收拾好了的,随时都能住。 景禾禾听到下人禀告,得知二弟和弟妹没住在一起,颇为遗憾。 “还以为终于有二弟妹了,没想到还差一点,可惜。” 景画舸带上鹤神医来到小院,为景琼楼看诊。 望闻问切许久后,鹤神医略显抱歉地起身行礼,“恕小老儿医术浅薄,没办法治好王爷的腿疾。” 景琼楼面色如常道:“无妨,有劳神医。” “当不得神医二字。”鹤神医行礼退下。 景画舸也显得极为失望,“我还以为鹤神医能有法子。” 景琼楼没接话,而是问:“打算何时回京?” “等二哥回我再回。”景画舸笑眯了眼睛。 景琼楼双眼微眯,“你要随我去芜州城?” “是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二哥有正事要做,我亦是皇室中人,总要尽一己之力。” 景琼楼毫不嘴软的打击道:“你不去就是在尽力。” 景画舸:“……”你还是不是我可亲可敬的二哥了? 颇为受挫的景画舸问道:“我不能跟着二哥吗?” “想跟就跟着。” 景画舸瞬间多云转晴,“我就知道二哥不会就这样无情地赶我走!” 景琼楼透过窗子看向厢房的方向,似是洞察出什么,微微摇头。 无妨,守在暗处的护卫会护着她。 此刻,路漫漫悄悄从另一边的窗子翻出去,溜出公主府。 属实是对那位采花鬼极为好奇。 她不信有鬼,但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不确定出来就能遇到,但至少对方迟迟没出现在公主府是不敢过来,只有出府才有一定几率遇到。 为吸引采花鬼,路漫漫翻墙出府后走的都是无人的小巷。 兴许是运气好,没走多久,就有人一阵风似的出现在她面前。 随即是迷香的味道,路漫漫屏住呼吸,趁其不备快速出手将人给制住。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取出从交易商城里购买的解药服下。 嗯,有备无患,虽然她没吸入多少,但还是先服个解药更稳妥。 路漫漫故作凶狠地问男人,“说,城中的采花鬼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大话说出口,被钳制住的男子想要逃跑,却怎么都甩不开制住他的手。 男子表情复杂,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 路漫漫冷哼一声,“别挣扎了,你不就是能控制风吗?既然你不做好事,本姑娘这就废掉你这能力!” 末世有不少觉醒异能的人,但有更多普通人。 也有少数异能者如采花鬼一样借着异能做恶事,因而便有人研制出能除掉异能者身上异能的药水。 但这药水不能随便用,只有异能者做出伤人之事的时候才可使用。 如今路漫漫用药水也算是有理有据。 第42章 该找个机会给景琼楼治腿了 路漫漫从交易商城买下一瓶药水,强行灌到采花鬼的口中。 采花鬼不知是何物,想要吐出来,却神奇的发现苦涩的药水入口中便瞬间消失,根本吐不出来。 路漫漫也懒得跟他解释,既然确定他就是采花鬼,那也没必要跟他废话,如今异能已废掉,将人送到官府处置便可。 但路漫漫还不忘问:“你可有同谋?” “呵!”男人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异能没了,眼眸中尽是不屑,“那些凡夫俗子,不配跟我一起行事。” 懂了,这话的意思是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路漫漫带着采花鬼到刺史府门前击鼓,将人送进去。 跟衙役说明情况后也没多留,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忙碌一日,路漫漫也困了,又为民除了害,这一觉睡得极好。 第二日,采花鬼被抓住的事便在城中传开。 百姓听说是有位姑娘将采花鬼抓住送到官府,刺史又连夜审问,采花鬼才将恶行逐一招认。 一时间,关于“采花鬼竟然不是鬼”和“抓住采花鬼的姑娘身份”众说纷纭。 还要按时赶到流放地,景琼楼便没多留,用过早膳后跟景禾禾告别,继续赶路。 景禾禾自知留不住,叮嘱他路上小心,也让他路过易州城的时候再劝劝大公主。 “大姐性子执拗,我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兴许她能听你的。你替我好好劝劝她,那劳什子驸马该换就换,委实没必要委屈自己。” 景琼楼答应下来。 就算二姐不说,他也打算做些什么。 他的大姐,岂能被外人欺辱至此? 离开鹤州城,赶路的人群中多了个景画舸以及一只大白鹤。 本就是流放队伍,如此倒显得更为古怪。 景画舸分明可以骑鹤,可他偏不,非要跟景琼楼他们挤在马车里。 景琼楼大多数时间都不搭理他,景画舸也不在意,就跟路远橙闲聊。 路远橙的日程安排的很满,不是背书就是习武,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就想摆弄小玩意儿,因而在景画舸跟他说话的时候,路远橙心不在焉地回答,景画舸也不在意。 但景画舸这样的性子,马车显然关不住他,刚坐了半日的马车,他就受不住了,跳下马车扑进他家大白鹤的怀抱。 准确的说是大白鹤的后背。 傍晚,流放队伍找地方停留休息。 天气不错,路漫漫心情也好,就打算花心思做些好吃的犒劳大家。 其他人也不白吃,在一旁认真地打着下手。 场面显得极为和乐。 就在这种场景下,萧香凝眼眸忽然闪了闪,从周围鸟鸣声中察觉出异样。 她能跟动物沟通的事只有路漫漫知道,因而此时她也只将异常告诉了路漫漫。 但其实不只是萧香凝,有武功在身的路漫漫也发现了不对劲。 或者说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毕竟大家都是会武功的,五感灵敏,能更早的发现有人接近。 此时逃离容易出乱子,且对方是逐渐接近,而不是用风系异能瞬间出现,说明这次的人跟先前要害他们的不是同一批。 一众人该干嘛干嘛,显得并无异样,但每个人都时刻提防着。 景琼楼低声道:“漫漫,保护好自己。” 这个称呼让路漫漫微愣了愣。 以前景琼楼好像没有这样叫过她。 但此时显然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路漫漫担心路远橙他们三个,便将人放在眼皮底下,又有裴云衡和一众丫鬟小厮护着,想着应该不会出岔子。 很快,就有十几道黑色身影举剑冲入人群。 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被围在人群中的景琼楼。 景画舸微微拧眉,都被流放了,怎还有人要刺杀二哥? 究竟是哪里派来的人? 景画舸也会武功,他抽出衣袖中的折扇,以折扇当武器,跟冲过来的黑衣人交手。 裴云衡护在路漫漫他们前面紧紧护着,但黑衣人又岂会轻易放过机会? 有一黑衣人朝路远橙刺去,裴云衡为护住路远橙,竟给对方接近路漫漫和景琼楼的机会。 队伍里的官兵们能名正言顺的跟黑衣人交手,而那些小厮丫鬟不好显露身手,便仅仅是躲避,不动声色地使用武功。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而在此时,数个跟官兵交手的黑衣人忽然调转方向,齐齐举剑朝景琼楼刺去。 路漫漫身手利落的一打一个准,但对方的人数太多,速度也很快,她很难同时跟这么多人打。 一时不察,竟然让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划破了景琼楼的衣袖。 景琼楼如寻常那般面色平静,淡淡喊了声:“乔木。” 几乎是瞬间,就有数条树枝出现,将黑衣人们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武功极高的黑衣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任务不仅没能成功,甚至还被树枝给困住了。 混乱的场面被控制住,景霆桢问道:“何人指使?” 黑衣人自觉跑不掉,也不再做无谓挣扎,纷纷咬碎毒牙自尽。 速度之快,让人想拦都拦不住。 景画舸看向景琼楼被割破的外衣,眼底露出愤怒,“欺人太甚。” 景琼楼神情淡然道:“无妨,只是割破外衣,未伤到皮肉。” 路漫漫这才有精力去询问路远橙和怜月、萧香凝的情况,确定三人都无大碍,她微微松口气。 她盯着倒在地上的一群黑衣人,心情复杂。 这次他们分明早就有所察觉,又每个人都提前警惕,却还是险些让黑衣人占了上风。 不论是几次三番出现的黑衣人,还是那些异能者,背后的人似乎都是冲景琼楼来的。 先前路漫漫总觉得给景琼楼治腿的事不着急,可后面还有差不多一半的路程要走,若再有人来刺杀,还是在他们未曾察觉的时候,景琼楼会很危险。 虽说当初复活系统并没有告诉她如果景琼楼人没了会怎么样,但仅仅是凭借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路漫漫也并不想让景琼楼出事。 所以,也应该找个机会给景琼楼治腿了。 经历过刺客的事,流放队伍收拾东西继续前行。 一方面是为了安全着想,怕再有黑衣人出现,另一方面是总不能在一堆尸体旁休息。 又往前走了段路后,恰好遇到驿站,跟留宿野外比起来,驿站显然更安全些。 第43章 辣眼睛的吴驸马 在驿站简单用过晚饭,流放队伍如上次那样男女各住一间,路漫漫和景琼楼在同一间。 屋里只有一张床,路漫漫便自觉主动地打了地铺。 入睡前,路漫漫盯着房梁发呆,整个人毫无睡意。 “王爷睡了吗?” 双目微闭的景琼楼睁开眼,沉声道:“不曾。” 路漫漫噌的一下坐起身,看向床上的景琼楼。 屋内没点灯,凭借窗外的月光,看不清楚人脸,只能依稀看到轮廓。 路漫漫深吸一口气,才打定主意说出口:“其实我有事瞒着王爷。” 景琼楼用手肘撑着坐起身,后背靠在床架上,一如既往地平静道:“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这很正常。” 是啊,路漫漫心情舒坦了不少,后面的话说起来也就更顺畅。 “我拥有一项特别的能力,能给人治病治伤的那种。” 景琼楼想了想,猜测着问:“你懂医术?” 路漫漫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就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只要我握住对方的手,就能将他身上的病或伤都治好。” 这种能力显然超出景琼楼的认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又想到乔木能操控草木,还有那些暗地里的人,路漫漫的能力似乎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路漫漫见他沉默,又道:“所以,我或许能帮王爷治好腿伤。” “若真如此,本王定要好好谢谢你。” 景琼楼语气轻松随意,但却比平常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王爷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的吗?若我一开始就能将王爷治好,却拖到今日才说,王爷不会怪我吗?” 景琼楼微微一笑,“本王说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也大可一直不告诉本王,可你今日还是说了,说明你信得过本王,这就足够了。” 不深究,不刨根问底。 路漫漫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她的决定果然没错,景琼楼值得她坦诚相待。 “那我帮王爷治腿。” “好。”景琼楼低沉的声音回答。 黑夜里,景琼楼微抬起手,路漫漫伸出双手,握住景琼楼的右手。 男人的手掌宽大,掌心有一层薄茧,握起来却很舒服。 路漫漫调用治愈异能后,景琼楼感觉到一阵暖流通过右手流向双腿。 几乎是片刻,原本早就没知觉的双腿竟有了感觉。 景琼楼刚才听路漫漫说起的时候,虽是相信她不会说假话,但同时也没放在心上。 他信她,但不期待能治好他的腿,只以为她是治好个小伤口什么的。 可如今,身体的感受让他不得不相信。 景琼楼望着黑暗中少女的面庞,虽看不清,但他的眼前似乎能清晰的刻画出对方的音容笑貌。 多么明媚、阳光、快乐、善良的女子。 遇到她之前,景琼楼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对任何人心动。 那时他的心中只有家国,守卫北耀就是他毕生最要紧的事。 遇到她后,将她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还房宿鹤的恩情。 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特别是今日被刺客包围的时候,他心里想着念着看着的人也只有她。 而此刻,她握住他的手,为他治腿,这一股股暖流仿佛不止是流到他的双腿处,更流进他的心里,将一颗干涸的心滋润温暖。 一刻钟后,路漫漫松开手,道:“王爷,您试试能不能动。” 景琼楼方才没敢尝试,太过期待的事,总是容易落空。 他不期待双腿恢复吗? 当然不是。 在梦里,他不知道多少次梦到双腿恢复,他骑上红鬃烈马,上阵杀敌,守护北耀国领土。 可一旦睁开眼,他的双腿却仍是毫无知觉。 此刻,他能明显感觉到双腿的存在,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就像是他双腿没受伤的时候那般。 他知道,他的腿真的好了。 景琼楼试着动了动,将双腿弯曲。 看着能动的腿,想到一次次梦到的场景,景琼楼甚至不敢睡去,他怕这一切又是梦一场,待梦醒,他又变回那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路漫漫见他不说话,便也保持安静,就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她能想象一个残疾多年的人忽然恢复的心情,她就给他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景琼楼低沉沙哑的声音。 “漫漫,谢谢你。” 又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又是在只有两人的时候,路漫漫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王爷先前好像不是这样称呼我的。” 景琼楼愣了下,解释道:“你我是夫妻,这样称呼并无不妥。” 也是,路漫漫想想觉得有道理,不然她一口一个王爷,景琼楼一口一个王妃,显得两个人跟多不熟似的。 虽然现在也不算太熟,但至少也算是能并肩作战的伙伴,不过跟夫妻比起来还差那么一点点。 “能帮上王爷的忙,我也挺高兴。背后的人不知还会在什么时候再出手,还是要小心为上。” “好。” 景琼楼双腿恢复的事并未声张,为不让躲在暗处的人知晓,此事瞒的很紧,甚至连乔木他们都不知道。 景琼楼也就在只有路漫漫的时候站起来过,他以为自己多年没走过路,需要人扶着走,但没想到,竟然能平稳的行走。 只是双腿有些不适应,没有以前走起来习惯。 但能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景琼楼或许都没察觉到,他再看向路漫漫的时候,目光中多了分温柔。 这日,刚到午时,流放队伍便进了易州城。 易州城就是武帝膝下长女易州大长公主景仙仙的封地,因有目的在,流放队伍打算在此多停留几日,等事情处理好再离开。 于景琼楼来说,百姓重要,北耀重要,他的长姐也很重要。 本以为要到公主府才能弄清楚情况,没想到刚进城门,就看到街边站着不少人。 乔木走过去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来看吴驸马的。 吴驸马正是景仙仙的驸马。 之所以能吸引到众多百姓围观,不是这位吴驸马长相多么俊朗无双,相反,吴驸马的容貌在人群中只能算是普通,又因为近几年吃的好,人有几分发福。 先前瘦的时候倒也还好,如今平庸的五官,吃肿了的脸,显得整个人肥头大耳,配上发福的身体,说上一句“辣眼睛”也不为过。 若不是身份摆在那,怕是很多人都不想再看多看一眼。 流放队伍被吴驸马的手下要求等在一边让路。 人与马车停在街边,景画舸挑起车帘往外瞧。 第44章 驸马被人当街打了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木制花车上的吴驸马。 花车是由木头制成,四周没有遮挡,只在车上捆绑不少鲜花,人坐在上面,宛若坐在花丛中。 车上的吴驸马一左一右揽着两个粉衣罗裙女子的腰肢,时不时还在两人的侧脸上狠狠地亲上一口,发出极大的声响。 吴驸马肥硕的大手在女子后背揉搓着,颇有种若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恨不得当众表演活春宫的模样。 花车路过流放队伍的时候,吴驸马说了句:“好好伺候,若是能为我生下个一儿半女,我就将你们接到公主府。到时候,你们的孩子可是会被公主亲自抚养的,连公主都要看你们脸色过活。” 似是越想越高兴,吴驸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路漫漫看得手痒,身为公主究竟是怎么做到被人欺负成这样的? 想到养面首都毫不避人的景禾禾,再看看被驸马欺辱到头上的景仙仙,这对比不要太明显。 说起来,景仙仙是皇后所生的嫡女,而景禾禾只是庶出,两人的地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只能说人的性格千差万别,有时候还真跟环境的关系不大。 但看到吴驸马那欠揍的样子,路漫漫此时甚至想要动手打人。 景琼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道:“这种人,不必脏了你的手。” 不待路漫漫反应,景琼楼便喊了乔木。 乔木身上还穿着囚衣,当然不适合冲过去打人。 他悄悄发过信号后,很快就有人冲过去拦住花车。 吴驸马在易州城横着走习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拦车,惯性险些让他从车上摔下去。 “你们什么人?活腻了?” 话刚落,几个蒙面人就冲了过去,将花车上的吴驸马拉下来,话不多说就一阵拳打脚踢。 围观百姓见状,吓得连忙躲开,生怕惹祸上身。 流放队伍中,怜月盯着吴驸马这边看,心里也觉得万分解气。 一转眼,就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蒙面人也不是要取吴驸马性命,将人打得差不多后就适可而止。 怕百姓恐慌,其中一位蒙面人扬声道:“身为驸马,却胆敢如此羞辱公主,我等身为北耀百姓,自是看不下去。此番,便叫你好生长长记性!” 说完也不多留,便用轻功离开。 百姓们也不是不知道吴驸马的行为过分,但连公主都不说什么,他们这些小老百姓除了看着还能怎么样? 对百姓来说,吴驸马只是找那些想要攀附他的女人,而不是强抢民女,就已经很不错了。 有些男人甚至还羡慕吴驸马,不仅能娶公主,还艳福不浅,身边不缺女人,还将公主管教的服服帖帖,帮他教养外室所生的儿女。 但经此一事,那些人也就不羡慕了。 果然,人太过张狂,总有被收拾的一天。 脸被打成猪头的吴驸马像一摊猪肉一样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连张口说话的力气的都没了。 而方才被他拥在怀中的两个美人,早就趁乱逃离,不知去了何处。 公主府。 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正蹲在花丛中,抬起纤纤玉手侍弄花草。 年轻女子便是景仙仙。 景仙仙身为皇后嫡出公主,又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与成帝的父亲先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兄妹俩都承袭了先皇后的性格,身为武帝长女的景仙仙,更是自幼便温柔端庄。 她性子清冷,平素不爱与人相处,就连面对夫君吴驸马,她也表现得冷淡。 刚成婚时,她也想试着好好跟夫君相处,可就因为她公主的身份,不论她如何示好,吴驸马也只是敬着她,并未将她当做是妻子对待。 甚至因为她的示好,给了吴驸马不将她放在眼中的胆子,却从没有将她当做是妻子。 景仙仙也就歇了心思。 夫妻二人相处的时候也只有客套,少了些温情。 吴驸马与身边的丫鬟有染,景仙仙不在意,有人陪他也好。 吴驸马养外室,景仙仙也不在意。 景仙仙与吴驸马成婚近十年,她膝下无子女,吴驸马没办法正大光明的纳妾,她理解吴驸马想要孩子的心情。 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直到四个孩子被带回府,年龄最小的尚在襁褓中,最大的已有八岁,景仙仙才感觉到一颗心的抽痛。 八岁,那就意味着她刚与吴驸马成亲一年,他便与外面的女人有染。 原来他待她客气规矩,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人冷淡,也因为他在外面有别人。 她看到那位外室的容貌,眉眼间比她多了几分勾人的狐媚气,虽然生过两个孩子却仍是体态妖娆,也难怪吴驸马会喜欢。 景仙仙成婚后就受封易州公主,来到封地,原以为能安稳到老。 她跟驸马少年相识,虽没多深的感情,但也不至于要离心至此。 她身为公主,当然有法子能处置了待她不忠的吴驸马。 可吴家世代忠良,在朝中地位稳固,柏儿尚且年幼,她这个做姑姑的总不好得罪吴家,再给侄子惹麻烦。 所以她忍着,原以为有了孩子后驸马就会收心,没想到吴驸马竟做的越来越过分,最近还喜爱上了什么花车巡街,在街上遇到心仪且对他有意的女子,就会带回公主府亲密。 她也是人,心也会痛,她不爱吴驸马,但他终归是与她相处十年的夫君。 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妻子,看到丈夫这样也会难过的? 丫鬟过来禀告道:“公主,驸马被人当街打了。” 一句话将景仙仙从思绪中抽离,她站起身,问道:“二妹来了?” 丫鬟摇头道:“不曾,听闻是街上忽然出现的几个蒙面人将驸马打了。” “伤势可严重?” “传话的下人说驸马伤得不轻,正在被送回来的路上。” “好。”景仙仙原以为她会担忧难过,可此时听到吴驸马被打的消息,她已心中毫无波澜。 只是到底是何人,敢对吴驸马动手? 景仙仙忽然想到前段时日收到的成帝密信,便略有猜测。 “知道了,让人将客房和客院收拾出来,再备些热水。” 丫鬟听得一头雾水,却误以为公主要给那些外面的女人腾地方,有心想劝,但终是没开口。 景仙仙折身回住处,挑了身华丽的湛蓝色衣裳换上。 第45章 别不知好歹,赶紧让这些人给我儿道歉! 景仙仙换好衣裳后,就听到下人来禀告,说是昭王前来。 她让下人将昭王先行请到花厅,随即不慌不忙地赶过去。 景画舸坐在花厅内,端起茶盏抿了口,再看着桌上的糕点,微微拧眉。 而在这时,景仙仙出现。 景画舸站起身,端起笑容跟大姐寒暄几句。 姐弟二人虽是同父异母,但景仙仙平等地关爱着几个弟弟妹妹,所以兄弟姐妹几个感情都不错。 景仙仙见此时他出现在公主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开门见山道:“将二弟带来,公主府都备好了。” 景画舸听到这句话,心灵又一次的受到暴击。 原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收到密信,也不知道内情。 “好的,大姐。”景画舸没多说,只乖巧应下。 面对大姐,他也不似在二姐面前那般随性。 准备迈步离开,景画舸想到了什么,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茶盏,道:“大姐,公主府是不是很久没来过客人了?” “此话何意?”景仙仙没听明白,脸上带着疑惑。 景画舸见大姐果然是被蒙蔽,便直言道:“这茶不怎样,甚至不如外面茶摊上一文钱一碗的茶水。想来是府上有些人中饱私囊,私自将茶叶给换了。” 闻言,景仙仙略显吃惊,让丫鬟给她也倒了杯茶。 她端起来抿了口。 景仙仙虽不喜奢华享乐,但还是能辨别出茶叶的好坏的。 她已有多日不招待客人,没想到连茶水都被动了手脚。 也就是今日招待的人是她四弟,若换做是旁人…… 话已至此,景画舸也就没多说,先一步离开,去将景琼楼他们带回来。 景琼楼毕竟是流放,不好刚到易州城就来公主府,所以景画舸才先跑这一趟,假意将消息“透露”给景仙仙,才顺理成章的将景琼楼一行人带到公主府。 景画舸前脚刚走出花厅,被打伤的吴驸马就被抬回公主府。 两人甚至还又一次碰上。 景画舸看着“哎呦哎呦”喊疼的吴驸马,仍是怒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再将他暴打一顿才能解气。 他能看出大姐方才是特意打扮过的,但眼底的乌青却是藏也藏不住,已比先前他见到大姐的时候要更憔悴。 景画舸是易州城的常客,每次来都劝着景仙仙不要忍气吞声,可景仙仙有自己的考量,不肯听他的。 景画舸一生气,干脆去了鹤州城,每次来都带上二姐景禾禾。 但他们两人联手,也没办法说服景仙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姐被欺辱。 景画舸收回目光,这次却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有二哥在,这次定能处理好此事。 流放队伍就在距离公主府不远的地方停留,是以景画舸将他们带回公主府也没用多长时间。 有过路的百姓看见后纷纷议论,但都不知流放队伍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景琼楼被流放的事也就仅限于京城百姓知晓,消息还未传到易州城,是以大家也只是凭借猜测来议论。 这厢,路漫漫推着轮椅上的景琼楼刚进公主府,眼前就出现一个丑胖丑胖的男孩。 看上去约莫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却圆润的不像话,横竖都快要一样的那种,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胖到迈步都费劲。 男孩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两人的眼睛皆是一眨不眨的弯腰紧紧护着,生怕男孩子摔倒在地。 路漫漫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路远橙。 路远橙感受到姐姐的意思,连连摇头。 啊,他不是,他没有那么胖,而且现在他瘦了很多! 就算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那么胖! 路远橙在心底无声狂吼。 他看到男孩的样子就生出莫名的恐惧,一时间甚至感谢姐姐控制他的食量,也感谢裴云衡教他习武,不然说不准他真的能胖成眼前那样。 正想着,那个丑胖的男孩就走到他们面前,指着轮椅上的景琼楼哈哈大笑。 “瘸子!残废!哈哈哈哈!” 模样倒是跟吴驸马如出一辙的欠揍。 就算无人介绍,路漫漫也能猜出男孩的身份。 无他,实在是跟父子俩有着近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丑。 景画舸先前来公主府的时候见过这个男孩,但对方却不认得他,因而此时也并未注意到他也在人群中。 路远橙不赞同地撇了撇嘴,正巧跟男孩的视线撞上。 男孩盯上路远橙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掐腰道:“哪里买的?我让你吃了吗?” 话落,便走过去将糖葫芦抢到手中。 路远橙一时不察,才让男孩得逞,气愤道:“我吃过的,你抢走也不能吃。” “谁说我要吃了?”男孩将糖葫芦重重摔在地上,随后又狠狠地踩了上去,利用体重将脚下的糖葫芦压扁,“我没有的,你也别想吃!” 路远橙气得不轻,他看了眼路漫漫,得到眼神示意后,便冲上去将男孩推倒在地。 本就胖到站都站不稳的男孩,被路远橙一推,砰的一声就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两个下人刚才没跟上来,这会儿离得远,未能及时扶住,此时连忙走过去将男孩拉起来。 男孩嗷嗷直哭,就不愿意站起来,坐在地上撒泼,哭嚎声又哑又难听。 路漫漫掏了掏耳朵,跟这个熊孩子比起来,他们家橙橙甚至算得上是乖巧了。 男孩的哭嚎声引来了位年轻女子。 她小跑着赶过来,路漫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一身浓烈的脂粉味,不是那种劣质脂粉,而是量用的太多的难闻。 身上的衣物是绫罗绸缎,裁剪得极显腰身,将她的水蛇腰显露无疑。 头上的朱钗插了不少,两只手腕上也带着好几只金镯子,首饰不要太贵重。 眉眼间仍带着股狐媚气,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也对,能甘愿当吴驸马多年外室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家教出来的? 没错,路漫漫已经猜出女子的身份,该是吴驸马的外室之一。 女子也不分青红皂白,指着流放队伍里的人便破口大骂,每句话都一等一的难听,简直污人耳朵。 在场的人面色越来越难看,景琼楼喊了声乔木,还没待乔木做什么,就见景仙仙赶了过来。 女子当即就快步冲到景仙仙面前,颐指气使道:“公主,让这些人给我儿道歉!都是些什么东西,竟然敢欺负我儿。” 景仙仙板着脸道:“红情,这里是公主府,来者是客,他们是本公主的客人。” 红情丝毫不惧,冷笑一声,眼眸中露出嘲讽之色,“客人又如何?连公主都给我们母子面子,他们这些客人凭什么不给?叫你一声公主是给你脸了,别不知好歹,赶紧让这些人给我儿道歉!” 话音刚落,一个极响亮的巴掌便落在红情的脸上。 第46章 什么?都拿走了? 路漫漫活动了下手腕,眼神不善的瞪着名叫红情的外室。 红情捂着火辣辣疼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路漫漫浑不在意道:“我管你是谁,想打就打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公主面前叫嚣?” “公主都没说我的不是,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啪—— 路漫漫抬起另一只手打了一巴掌,颇为满意地看了看作品,“嗯,不错,这下对称了。” 不然真的要逼死强迫症。 虽说她没有,但她不介意此刻有。 红情气急,想还手,却感受到一道渗人的视线。 她回望过去,看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 看上去分明是个残废,身上却带着股煞气,让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平复心情后,红情掐腰怒骂:“你这个死残废,瞪我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滚。” 景琼楼口中吐出的极为平静的一个字,却令红情身体又止不住的颤抖。 红情没敢再说话。 随后,乔木和裴云衡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拽起红情,将她从公主府的大门扔出去。 而那个胖男孩,也同样被丢了出去。 门人和跟着红情、胖男孩的下人愣在当场,乔木也不管,亲自动手将府门拴上。 一旁沉默许久的景仙仙微微闭了闭眼,不赞同地开口道:“二弟,你还是过于冲动了些。” 她不知道眼前姑娘的身份,但看她穿着囚衣,跟在二弟身边,也能大致猜出她的身份。 路漫漫默默回到景琼楼身后,帮他推轮椅。 景琼楼看向景仙仙,摇头道:“大姐无需有太多顾虑。” 他为北耀而战,想让北耀的百姓安居乐业,又怎能看着他的大姐过着这样被人骑到头上的日子? 先前可能他还有所迟疑,如今亲眼所见,景琼楼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大姐跟吴驸马划清界限,总好过被上门的外室欺辱到如此地步。 景仙仙叹口气,也没多说,让下人带他们在府上休息。 公主府门外,红情本想拍门喊人,毕竟她对刚发生的事根本来不及反应。 可整张脸火辣辣的疼,再看看眼前嗷嗷大哭的儿子,红情决定带着儿子先去看大夫。 今日之辱,她定要让驸马为她讨回公道! 此刻,红情还不知道吴驸马在街头被打的事。 一行人在公主府住下。 路漫漫和景琼楼住在一间雅致的客院,其余人在客房住。 易州城的公主府与鹤州城的公主府的建造相似,但相比起来易州城的这座公主府更大些。 可从内里来看,这座公主府却远不及鹤州城的公主府,不仅各处摆设都简单,花草看上去也没人修剪,屋内的摆设甚至可以说是穷酸。 景仙仙也让人先准备了热水,却不是如鹤州城那样的大池子,而是一人一桶热水。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算不错了。 但路漫漫能明显感觉到,公主府的下人没那么听话,也不太将他们放在眼里。 路漫漫不太在意,反正她不需要下人伺候,只要将热水烧好,她不想管那么多。 一行人先洗去浑身的疲惫,才来到饭厅用饭。 景仙仙亲自招待,先让下人端上茶水点心。 茶水是她让人在库房中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上等茶。 “晚饭还要稍等会儿,莫急。” 景琼楼趁着等待的间隙,跟景仙仙介绍道:“大姐,这位是我的王妃。” “大姐。”路漫漫再看到景仙仙心中就觉得尴尬,毕竟刚才她当着景仙仙的面教训了那个外室。 倒不是觉得她做的不对,而是怕被景仙仙认为她太过暴力。 但此时显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况且她也怕越描越黑。 景仙仙看向她时目光很温柔,点头淡淡一笑,“好,是个极好的姑娘。” 路漫漫微微松口气。 介绍过后,景琼楼就将话题转到景仙仙身上。 “大姐,我知你与吴驸马成婚多年。可如今吴驸马待你至此,你不如与他分开。” 景仙仙愣了愣,摇头道:“分开?这桩婚事是父皇当年定下的……” “是又如何?父皇若是知道大姐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当初就不会促成这桩婚事。” 年少时的吴驸马也算是品行颇佳,虽容貌普通,看着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武帝选中他,就是认为他跟景仙仙的性子相似,两人成婚后能将日子过得好。 且尚公主后,驸马是不能担任朝中官职的,所以还不能选太有野心的人。 最后选中吴驸马,也是看他的才学在世家子弟中很平庸,选中他也不会误了他的前程。 原本就不会有什么前程就是了。 景仙仙沉默许久,喑哑着声音道:“我不想让柏儿为难,他还尚小,少不得京城世家贵族的帮扶。” “那也不必大姐受委屈。”景琼楼语气坚定,“大姐莫要忘了,吴驸马在吴家也只是个平庸之人,再加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若吴家知道,想必也清楚该如何做。” 吴驸马的事京城吴家人当然是知道的,但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但若皇家将事情挑明,吴家为在京中立足,大概率会舍弃吴驸马。 也就是易州城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不然吴驸马的行径早就不知道被朝中御史弹劾多少次。 景仙仙没再说话,似是陷入沉思。 饭厅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萧香凝竖起耳朵听,随即将听到的消息低声告诉路漫漫。 路漫漫又看了眼景仙仙,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无声叹气。 堂堂易州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却被丈夫的外室欺负成这样。 也不知道在他们没来之前,公主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外人面前都无所顾忌,之前应该更差。 路漫漫注意到景仙仙身上的衣物虽然看上去料子不错,但仔细瞧的话能看出略显陈旧。 再看这饭厅内的摆设器具,皆显得破旧。 先前在鹤州城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公主每年的俸禄不少,景禾禾也是靠着俸禄过上如今舒适的生活。 以景仙仙的身份,却过得如此窘迫,若非她故意为之,那就只能是有人夺走了她的东西。 思绪刚过,就有下人过来禀告。 “公主,绿意姑娘将厨房的饭菜给拿走了,说是她的儿子想吃。” 景仙仙从沉思中抽离,眉头微拧,“什么?都拿走了?” 第47章 女子休夫风潮 下人躬身应声“是”。 “胡闹!那孩子也才两岁,能吃得了这么多?” 景仙仙也气得不轻,平日也就罢了,如今她的两个弟弟都在,就这样打她的脸? 她原本还犹豫,如此却下定了决心,吩咐道:“去将绿意连同府上的那些孩子给赶出去。” 反正已经赶走一个,也不差剩下这个。 下人微愣,似是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公主会这般吩咐。 但也没等景仙仙说第二遍,下人就连忙照办。 景琼楼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看来大姐还是听进去了的。 怕那位外室不配合,景琼楼还示意乔木。 裴云衡也很自觉地跟乔木一起去。 反正饭菜一时半刻也吃不上,帮王爷办差要紧。 路漫漫也跃跃欲试,见景琼楼朝她点头示意,她也就跟了过去。 被外室拿走的饭菜不能再吃,景仙仙吩咐下人去附近的酒楼定一桌席面。 没让公主府的厨房准备,也是怕再出岔子。 路漫漫一路走一路看,确定公主府确实寒酸。 可一进外室的院子,她就惊住了。 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看样子都养护的极好,品种也丰富。 单单只是在院子里,就站了七八个下人在侍弄花草,更别提伺候的下人了。 而他们想要见外室,竟然还要等下人通传。 就离谱。 路漫漫才不等,跟着走进去,下人们想拦,但看到她身后的乔木和裴云衡以及几个身穿囚衣看上去极不好惹的人,便没敢阻拦。 走进去,就看到一张八仙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的菜。 而桌前坐着的不过只有一个年轻女子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女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男孩更小,坐都坐不稳,还需要人扶着,也就两岁的样子。 这饭菜的分量,他们三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完的。 看到路漫漫他们进来,年轻女子皱了皱眉,带着责备看向下人,问道:“怎么回事?” 下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路漫漫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丫鬟,也就是跟着他们流放的那些人,道:“干活。” 丫鬟们都是会武功的,人也都机灵,听到吩咐后,就上前去将年轻女子,也就是外室绿意往外拖。 对两个孩子,丫鬟显然要温柔一些,只将孩子抱起,就往外走。 绿意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忙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干嘛?驸马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路漫漫嫌吵,掏了掏耳朵,一扭头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又跑过来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问过才知道,她是已经被赶出去的外室红情的女儿。 这么小的孩子扔到外面自生自灭多不合适,路漫漫极为体贴,让人去找到红情和那个胖男孩,将小女孩送过去。 嗯,她也太体贴了。 赶走绿意的时候,又有几个年轻女子出现,她们的模样也不像是府上的丫鬟。 也不待询问,她们便表明身份,自称是被吴驸马带回来的意中人。 好家伙,不得不说吴驸马的意中人还真有点多。 此刻,看着这些环肥燕瘦的美人,路漫漫甚至希望景仙仙像景禾禾那般养面首,总好过俸禄都被丈夫用来养女人。 自己享受和旁人享受,不如选择自己享受。 有孩子的两个外室都赶出去了,也不差这些美人,路漫漫让人一并将她们赶出公主府。 想收拾行李?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都是公主府的东西,谁也别想带走。 有些指望着攀附吴驸马的,女子此时希望一朝落空。 做完这些,路漫漫回到饭厅,恰好酒楼送来席面。 同来的还有酒楼的掌柜,他前来不为别的,而是想要回公主府在酒楼赊欠的银子。 钱当然不是景仙仙欠下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欠钱的人是吴驸马。 景仙仙看过欠条后脸色涨红,让丫鬟去取了银票结清欠款。 饭菜虽在桌上摆好,坐在桌前的人却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景琼楼冷着声音道:“画舸,你做主为大姐休夫。” 他是想亲自为之,但如今他毕竟是被流放犯人的身份,不好出面。 景画舸忙点头应下,“二哥放心,我必当做得好。” 景仙仙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默认下来。 饭后,景画舸去看了吴驸马的伤势,倒不是关心他,而是想看看他现在适不适合被赶出去。 发现吴驸马伤得不轻,景画舸决定再给他一天时间恢复,明日再告诉他被休的这个被悲惨消息。 景画舸又做主将公主府中那些怀有异心的人都发卖出去,以至于受重伤的吴驸马还不知道两个外室以及一众美人都被赶出去的消息。 两个外室和吴驸马私藏的财物该收走的收走,不想要的就变卖换成金银,反正这些也都是景仙仙的俸禄买来的。 到第二日,景画舸告诉吴驸马被休的消息。 吴驸马听后愣住,随后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又因为笑而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不行。 待平复后,才道:“四弟你在开什么玩笑,哪有女子休夫的道理?” 景画舸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不管先前有没有,往后易州城便多了这项规矩,丈夫不忠且羞辱妻子的,妻子可状告官府主动休夫。” 吴驸马抬起一根肥胖的手指,气得声音发颤道:“你!” “对了,还未告诉驸马,不对,是吴公子。你的两个外室和孩子昨日都被请出公主府,还有你的那群美人。你若是要回京城,可定要记得带上他们。” 吴驸马气得不行,他拒绝收下休书,可这哪是他能决定的? 不能行走? 那就将人抬到马车上,由公主府的仆从亲自将人送回到京城去。 至于这些年吴驸马与那些女人所有的花用,景画舸也不会便宜了他。 公主府的账房都有记录,景画舸已经誊写下来,让人送到京城吴家,让吴家来结清这笔钱。 同时也透露给朝中几个御史,让他们弹劾吴家。 总之,绝不会轻易放过。 而在公主休夫一事被传开后,易州城掀起一股女子休夫的风潮。 那些女子如景仙仙一般是低嫁,但却被丈夫欺辱。 原先那些丈夫还一口一个“驸马也是如此,难道你还比公主金贵不成”,在吴驸马被休后,似是给了那些女子勇气,也选择休夫。 而那些娘家没那么强硬的,在面对丈夫的欺辱,则是选择和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吴驸马的事处理完,流放队伍没再多留,跟景仙仙告别后离开易州城。 第48章 白白帮外室养了八年的儿子? 景琼楼担心大姐再犯糊涂,让景画舸出面见了易州刺史,提点他盯着点,同时提醒他皇家威严极为重要。 将易州刺史说得害怕极了,他虽知道吴驸马这些年犯下的糊涂事,可他只是个刺史啊,哪能管得了皇家的事? 公主都没说什么不是吗? 可如今被提点,易州刺史也怕了,连连应下,保证不会让易州再出现男子欺辱发妻的情况。 临行时,景仙仙将一行人送到城外。 轮椅上的景琼楼望着眉眼间多出几分生气的大姐,心中有了些安慰。 景琼楼道:“大姐,莫要再委屈自己。” 景仙仙微微颔首,目送流放队伍远去。 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景仙仙回想着景琼楼所说的话。 皇家公主不该一味的隐忍,她以为如先前那般做是在为柏儿考虑,可不知却让人看低了皇家。 皇家该有的威严,被她抛到脚下,任人蹂躏,确实是她想错了。 景仙仙挑起车帘,看向街边。 她庇护黎民百姓,也应当庇护如她一般的女子。 她做不到如二妹那般,但至少不能被人骑在头上欺辱。 景仙仙放下车帘时,唇边多了抹笑意,似是将这些年的苦闷和隐忍都一扫而过。 一连四五日天气都不错,流放队伍走走停停,吃得好睡得好,不像是在流放,颇有种郊游的感觉。 而这日午间休息,路漫漫刚让人生火,就看到一辆马车朝他们而来。 路远橙眼尖,最先注意到马车上的标记,连忙躲到路漫漫的身后。 “姐姐,是家里的马车。是不是爹娘发现我不见了,来抓我的?” 路远橙身子瑟缩着,将“恐惧”二字用肢体语言诠释出来。 路漫漫看了眼马车,跟原主记忆中的一样,就问:“你不想回去?” 路远橙恨不得将脑袋摇成拨浪鼓,道:“不想,我只想跟着姐姐。姐姐,能让我留下吗?” 这一个多月,路远橙瘦了不少。 他长得不错,再配上软乎乎的小脸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又拉着路漫漫的衣袖撒娇,让她根本顶不住。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路漫漫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 原主也喜欢,她占用了人家的身体,帮忙照顾弟弟也没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被他们带走。” 话落,马车已经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最先走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是路仁,而是路家的管家。 路管家是路仁的族亲,一个鼻孔出气的那种,以前也没少帮着殷氏折磨原主。 但对路远橙自然是好到没话说,毕竟他可是路仁唯一的儿子,路府唯一的公子。 紧接着,马车上又下来两个小厮,加上赶车的车夫,共来了四个人。 路远橙看着只有四人,不由松口气,他还在想若是殷氏来了,他可不容易脱身。 四人想要靠近,被流放队伍里的官兵拦住。 “什么人?” 路管家态度摆的极好,躬身施礼道:“官爷,我等不是来惹事,就只是来寻我家公子。” 官兵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是哪家的?” “京城路家。” 官兵自然知道路漫漫和路远橙的身份,但也知道路家在流放的当日给路漫漫送断亲书的事,因而对他们并无好感。 官兵没动,也不打算放他们进去。 路管家就在人群中扫过,看到怜月的身影,喊道:“怜月,你可是路家出来的,莫要背主!快把公子交出来!” 怜月看到路管家就来气,她也是记仇的,此时喊回去:“我不是路家的下人,你们已经跟小姐断亲了,而且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小姐的丫鬟!” 路管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过去教训她,偏偏又过不去,十足窝火,“好啊,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臭丫头。” 他视线一转,看向路漫漫,省去称呼,直接喊道:“老爷派我来将公子接回去。” 路漫漫才不搭理他,都没带称呼,谁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而且,不懂礼貌的人,她也不想搭理。 路管家气得不轻,想要靠近又没法子,只能干着急。 视线在人群中看了好几遍,才注意到路远橙。 路管家有些呆愣,不敢相信道:“公子,您是公子吗?哎呦,公子这是受了多大的苦,竟瘦成这样?快跟老奴回去,老爷夫人看到该心疼了。” 路远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不让他们看到好了。” 路管家被这话一噎,心道果然公子跟着路漫漫就学坏了。 “公子,您身子尊贵,哪能跟着这群发犯人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快回京城去。” 路远橙努着小嘴,坚定道:“我不,你管不着,我只听姐姐的。” “她可不是你姐姐。” “我说是就是,你说了不算。” 路管家还想再说,却被官兵们制止。 路管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看官兵都凶狠,他也不敢再喊,却在不远处跟着,期待能劝回路远橙。 而就在这时,景琼楼先前让留在京城调查路远橙的人也追上了队伍。 那人不动声色的混入流放队伍中,找机会将调查的结果告诉景琼楼。 路管家当然看不出来有生面孔出现,但路漫漫注意到了,不过也没多问,若是需要她知道的,景琼楼总会告诉她。 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饭后,景琼楼就将路漫漫叫到一旁,单独告诉她。 “你可知橙橙的身份?” 路漫漫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道:“身份?难道他不是路仁的儿子?” 景琼楼见她是真的不知道,也就没再瞒着,将打听到的事告诉她。 “路仁还有位外室,路远橙便是她所生。而殷氏当年产下的是个女儿,则被路仁暗中交给外室抚养。” 路漫漫听完,觉得整个人都震惊了。 原来,殷氏竟白白帮外室养了八年的儿子? 路仁的用意她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想给长子一个嫡出的身份。 以殷氏的性子,若是摆明了告诉她绝对不会答应,路仁才做出这等偷换孩子的事。 路漫漫还挺想知道,将来哪一天殷氏知道这件事,会被气成什么样? 怪不得路远橙没有殷氏和路夏荷那么讨厌,原来不是亲生的。 她丝毫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景琼楼没理由骗她。 景琼楼道:“此事或许可以晚些年再告诉橙橙。” 第49章 虎虎它啊,还没有被人凶过嘞 兴许是爱屋及乌,景琼楼对路远橙也多了几分宽容,此时也在为路远橙考虑。 路远橙还小,若是现在告诉他其实他不是路家的嫡子,而是外室所生,对他的打击可不小。 路漫漫消化着刚得到的消息,点点头道:“我知道,等他长大一些再告诉他。” 她不会瞒着不说,每个人都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只是念在他现在年纪小,怕他接受不了。 殊不知,当路远橙得知自己不是殷氏的儿子、路夏荷的亲弟弟后,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 怪不得他一直不喜欢她们,原来不是亲生的呀。 而路漫漫看到他的反应,才意识到说晚了。 早知道他这么高兴,那就该早点说出来让他高兴了。 路家的马车在流放队伍后不远不近的跟了两日。 期间只要等到队伍休息,路管家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试图劝说路远橙跟他回京城。 路远橙忙得很,每天不是读书就是习武,就算有空闲也想摆弄玩具,哪有时间听一个老头子废话? 路远橙选择无视,压根不听路管家的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因而这两日路管家常常是说的口干舌燥,却也没法子,他身为下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接公子回去,差事没办妥,他也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复命。 最令路管家煎熬的还不是路远橙不搭理他,而是流放队伍吃饭的时候。 一天之内,他能闻到至少三次食物的香味。 而就连赶路的时候,他也能闻到各种各样的肉香、糕点香、茶香。 他就不明白,一个流放队伍,哪能吃的那么好? 更疑惑的是他看到公子也没少吃,人却瘦成如今这模样。 路管家当然不知道,路漫漫在跟景琼楼坦白她有治愈异能后,连带着有空间的事也不藏了。 先前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当着大家的面拿出东西,其他人也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路漫漫每日看着空间里的那些食物,别提多想吃。 她自己做得再好吃,也想要偶尔换换口味嘛。 最先吃到的就是从王府厨房里收到空间的食物,主要是喜宴的饭菜,若是放在外面早就坏了,也就是在空间,不仅食物保鲜,还保温,拿出来就能直接吃,相当于让食物暂停到了放入空间时的状态。 王府的饭菜怜月没尝过,但萧香凝吃过啊。 萧香凝先前就发现过饭菜的味道跟王府大厨房做的相似,她那会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是厨子跟着过来了。 如今亲眼瞧着路漫漫将饭菜凭空变出来,萧香凝便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王妃是仙子! 萧香凝不只是想想而已,她还说出来了,还是当着路漫漫的面。 路漫漫只觉得荒唐,想解释,但又觉得好像这样理解也不错,至少没把她当成妖精。 而一旁的怜月则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路漫漫选择躺平,爱咋咋地,仙子就仙子。 傍晚,暮色四合,流放队伍在野外找地方休息。 路家的马车也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每个人手里啃着硬邦邦的干饼子,闻着从不远处传来的烤肉的香气。 路管家口舌生津,恨不得冲过来买些吃。 他以前可没发现原来烤肉这么香。 视线一转,一道闪电般的残影从他身侧飞驰而过。 路管家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就看到一只通体毛发黑黄相间的老虎! 此刻,流放队伍里的人也注意到这只老虎。 毕竟这么大的动物闯入他们之间,想不发现都难。 路远橙看到老虎,一双眼睛亮闪闪地喊道:“是老虎耶。” 老虎扬起头,瞪着他,眼睛里藏着幽怨,“我可不是那种一般的老虎。” 亲眼看到老虎说人话,路远橙更新奇了,恨不得走进去摸摸老虎的毛发。 萧香凝原以为只有她能听懂老虎说话,可看路远橙和周围人的反应,才知道不仅仅是她能听懂。 若非是大家都同时拥有了能跟动物沟通的能力,那就是这只老虎与众不同。 路漫漫警惕地看过去,将路远橙往身后拉了拉。 会说话的老虎很稀奇,但这个世界已经很魔幻了,再多个老虎也不奇怪。 只是她还不能确定老虎的目的,看他那一张血盆大口,万一想要吃人可咋办? 老虎似是能察觉到周围人对它的不信任,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不抖不要紧,一抖竟然抖出来一双白色的翅膀。 “我会飞,那只白鹤能干的事,我也能!” 窝在旁边的白鹤闻言仰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嚷嚷回去。 可惜不管白鹤嚷嚷什么,也就只有萧香凝和景画舸能听懂。 老虎冷哼一声,“呵,无能狂怒,你就算再骂我也听不懂,无所谓。” 路远橙从路漫漫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忽闪着眼睛问道:“大老虎,你是来做什么的啊?” 老虎抬起前蹄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泛出水花,“听说你们经常遇到刺客,我是来帮你们的。” 流放队伍里没人说话,而跟在不远处的路管家吓得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啊啊啊,老虎成精了!”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 路漫漫撇撇嘴,还不待多说一个字,路管家连滚带爬的坐上马车,吩咐下人赶紧赶车。 片刻后,便就只能看到路家马车消失的残影。 路漫漫:“……”早知道路管家胆子这么小,就应该早点把他吓跑,也省得跟着碍眼。 收回思绪,路漫漫看向老虎,“说,你的条件。” 都已经是成熟的老虎了,没必要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好了。 老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扫过在场的众人,才道:“我修炼成人,需要多做善事……” 路漫漫毫不留情地打断它,“说真话。” 老虎一噎,莫名委屈,虎虎它啊,不管走到哪里还没有被人凶过嘞。 路远橙拉了拉路漫漫的衣角,低声道:“姐姐,大老虎看上去有点难过。” “橙橙,你还小,这种猛兽最擅长装可怜获取人的同情,然后再嗷呜一口将人吃掉!”路漫漫说着,还做出嗷呜吃人的动作。 第50章 该不会他们家橙橙要觉醒火系异能了吧? 路漫漫在末世的时候见过各种变异的动物,刚开始的时候她没太重的防备心,也差点没命。 末世生存法则:越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东西越有毒! 等等。 凶兽? 老虎? 有翅膀? “你该不会是穷奇?” 路漫漫又往后退了一步。 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老虎像是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 说罢,她认真观察着老虎的表情变化。 只见老虎脸上没有被发现身份的窘迫,而是气愤。 没错,就是气愤。 老虎吼了声,才道:“虎虎我这么可爱,跟那个丑家伙有什么关系?” “哦,原来不是啊。”路漫漫毫不在意它是不是,反正不打算带上它,敷衍过后就准备带着乔木将它给赶走。 老虎跑起来速度快,有翅膀,会飞,战斗能力强。 但真打起来,却也不见得是流放队伍里的人的对手。 再者,它过来是加入他们的,又不是破坏他们的,更不打算伤人。 因而只是刚被赶,老虎就委屈巴巴地跑开了。 但还没完。 流放队伍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都没见过这只老虎,但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在附近看到刚咽气的小动物。 有时候是野鸡野鸭,有时候是野兔,颇有种给他们示好的样子。 路远橙虽然对带着翅膀的老虎很感兴趣,但姐姐的话他还是听的,知道老虎是猛兽,他就算喜欢也不会听信老虎的话。 然而,这日清早,老虎又一次出现了。 这次它带来的不是小动物,而是个黑衣人。 老虎嗷嗷两声,将流放队伍里的人都叫醒。 路漫漫打着哈欠跳下马车,就看到老虎脚下踩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黑衣人。 老虎看到她,默默地扬起脑袋,仿佛很骄傲。 老虎道:“这个人想要害你们,我把他抓住了,这样总能证明我的实力了?” 路漫漫看了眼黑衣人,这装束她可太熟了,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 乔木和景霆桢过去将黑衣人拖过来,原本还好奇这次怎么没有自尽,再一看,好家伙,下巴都被卸掉了。 准确的说,是被老虎打掉的,黑衣人奄奄一息,也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就算想要自尽也没有那个力气。 景霆桢见人已经快不行了,也心知审问不出来什么,就在黑衣人身上翻找,想找出跟他身份有关的东西。 可哪能找得到? 前来刺杀,那就是死士,来之前身上必定是处理过的,不会让人发现他的身份。 老虎虽然能听懂人话,但却不明白那些个弯弯绕绕,因而此时仍是一脸骄傲。 “我能跟着你们吗?” 路漫漫总觉得这只老虎另有目的,难不成是为了混入他们当中,趁他们不注意再将他们一个个的吃掉? 老虎似乎猜出路漫漫的心思,吼了声道:“虎虎我从来不吃人的!我娘说了,惹上人命债就没办法修炼成人了。呜呜呜,虎虎我这么可爱,怎么就不愿意收下我啊。” 竟然又装起来委屈。 路漫漫打量着它,“可你也不真诚啊,到现在都不说实话。” 老虎回望着她,心中暗叹果然还是人类的心眼多,还是他们老虎单纯,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咳咳,它瞒着不说还不是怕被拒绝吗? “好,其实是你们当中有人的体质特殊,只要靠近他,就更容易修炼。” 路漫漫眼睛微眯,“你听谁说的?” “动物们都这样说,你们不是也有人拥有特殊能力了吗?就是因为跟在他身边。不信你问问那只大白鹤,我不信它不知道。” 景画舸闻言就立刻去问了他家老鹤。 大白鹤刚开始还不好意思说,被追问才回答,它确实也听其他鸟说起过,但它是跟着主人的,主人在哪它在哪,也就是顺带跟在流放队伍而已。 不过这段时日过去,它确实感觉到鹤身与先前不同,飞起来也更轻便了。 路漫漫看着景画舸那副震惊的表情,就猜出老虎所说是真的。 她道:“就算你这话是真的,可我们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想要吃我们,所以还不能让你跟着。” 老虎无奈地叹气,转身蔫头耷脑的离开,一边走一边说:“虎虎我这么可爱,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路漫漫看着老虎失望离去的背影,竟生出她是个绝世大渣女的感觉…… 她只是不想让队伍里的人有危险而已啊! 原以为老虎会离开,但它并没有,还每天送小动物过来,将大家捉动物的时间都省了。 路漫漫找机会问了景画舸,想知道他是如何让大白鹤听话的。 景画舸正坐在马车上打瞌睡,说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那日我在凉亭下打瞌睡,竟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就多了只大白鹤。我能听懂它说话,它能听懂我说话,我寻思着它通灵性,就将它带在身边。” 路漫漫以为能有后话,却见景画舸没再说下去,她才问:“你就不怕大白鹤对你有歹心?” 说起这个,景画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当时也没想太多。” 双目微闭的景琼楼开口道:“他一心想做闲云野鹤,能遇到白鹤早就高兴得忘了形,哪会想那么多?” 被无情补刀的景画舸更尴尬了,找补道:“不过我们家老鹤确实不错,它不会害我的。” “你没问过它为什么要跟着你?” 景画舸被问得愣住了,对啊,他好像从来没问过,只当是上天给的奇遇。 路漫漫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问了。 坐在一旁的路远橙忽然惊呼出声。 “姐姐姐姐姐姐,你快看我的手怎么了?” 路漫漫扭头看过去,就见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路漫漫也算见多识广,但手上冒烟还没见过,就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路远橙摇摇头,“手上热乎乎的,也不疼,好奇怪的感觉。” 路漫漫不由想到火系异能,该不会他们家橙橙要觉醒火系异能了? 可若说是火系异能也不像,他就只有右手的手掌在冒烟。 再看下去,就见路远橙手上的白烟在空气中汇聚成一双白色的翅膀,翅膀飘落在路远橙的手腕处。 而不过片刻,白烟的翅膀消失,路远橙的手腕上多了个白色翅膀的图案。 第51章 喜提主人一枚 车厢内陷入沉默,毕竟这场面谁都没见过。 路远橙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正在思索着什么。 马车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吼叫声。 “啊啊啊,虎虎我啊,也有主人啦!主人快出来,让虎虎看看你是谁!” 听到这道老虎的喊声,路漫漫再仔细看了看路远橙的手腕,陷入不解。 景琼楼扫了眼景画舸的后颈,“本王知道了。” 景画舸纳闷地问:“二哥知道什么了?” 景琼楼指了指他的脖子,“你后脖颈处也有一双白色翅膀,不过跟橙橙这个不太一样。” 路远橙好奇地看过去,得到景画舸的准许后,才趴在他身后看了又看。 路远橙双眼亮晶晶地问:“姐姐,我真的是大老虎的主人吗?” 路漫漫哪知道是不是? 她也没绑定过动物啊。 而且在她看来,绑定动物不如觉醒异能,相比起来,火系异能比这只会飞的大老虎要靠谱多了。 “不确定,再看看。” 路漫漫不懂老虎认主的流程,目前也就只能参考景画舸和大白鹤认主的过程。 谁知问景画舸,他仍是摇头表示不解。 “认主?什么叫认主?” 路漫漫:“……”合着这人就是个来凑热闹的,问啥啥不知道。 景画舸看着路漫漫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恨自己怎么都不懂。 他扬起车帘,喊来大白鹤,跟它进行沟通。 经过一番沟通,景画舸略松口气,将车帘放下。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路漫漫问:“你家鹤兄怎么说?” “它说心念已经认主,我骑着它赶路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是它主人了。” “那它知道人怎么跟老虎认主吗?” 景画舸不确定道:“大概也是骑一下老虎就行?” 路漫漫放弃问他,扬起另一边的车帘看着跟在马车侧旁跑着的老虎。 “大老虎,你的主人是哪个?” 虽然在跑,老虎说起话来半点都不喘,“我听其他动物说,主人身上会有图案。” “会是什么图案?”路漫漫明知故问。 老虎摇了摇脑袋,“不确定,兴许是个老虎图案,也兴许是翅膀啥的。” “你能感受到你的主人在哪里?” “对耶,虎虎我感受到主人就在马车上!”老虎兴奋地摇着尾巴道。 “那是谁呢?” 老虎一副“你在为难我胖虎”的表情,“能停下来说吗?” 路漫漫不以为意,“我看你不是半点都不喘吗?” “那我也累呀。” 路漫漫看了看天色,随口道:“先等着,等我们休息再跟你细说。” 随即就放下车帘。 老虎也就认命,谁让它的主人在马车上呢,除了听话还能咋办呢? 一扭头,路漫漫就对上一双期待的眼睛。 路远橙咬了咬嘴唇,眼里放光地道:“大老虎好可爱啊,像只大猫!” 路漫漫提醒道:“醒醒,它是老虎,还是长了翅膀的老虎。老虎会吃人,跟猫可不一样。” 像是因为老虎是猫科动物,但跟它是猛兽这件事并不冲突。 “可它还会说话呀,跟普通的老虎不一样。” “你很喜欢它?” 路远橙低头看着手腕上泛着红光的白色翅膀,点点头道:“是啊,不过我还是会听姐姐的话,如果姐姐不高兴,我也不会接近老虎。” 行,路漫漫不想让小孩子失望,况且若真的要认主,她也不好阻拦,只要在保证路远橙安全的情况下,她也可以答应。 待流放队伍停下休息,老虎就凑过来。 真别说,它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像是一只巨型猫咪。 路远橙从马车上下来后,老虎就能更准确的感受到谁是它的主人。 但碍于路漫漫的眼神,老虎不敢接近他。 老虎疯狂地摇着尾巴,不值钱的样子丝毫不像是森林之王。 “主人主人~” 路漫漫掐腰站在路远橙的前面,问老虎:“怎么认主?” “认主?”老虎也被说愣了下,摇了摇毛茸茸的大脑袋,“没听说过。” “姐姐姐姐姐姐,我手腕上的翅膀变红了。” 路漫漫扭头看过去,发现路远橙露出的手腕处,那只白色翅膀的图案由散发着淡淡红色的光变成了常亮红色。 路漫漫拉着路远橙的手,试着放在老虎的脑门上。 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一道光亮从路远橙的手腕处窜到老虎的脑门处。 而在这之后,老虎的“王”字上面多了个小小翅膀的图案,与路远橙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路远橙手腕上的标志也恢复了白色,红光消失。 老虎兴奋地嗷呜一嗓子,“虎虎我又可以啦!我有主人啦!” 路漫漫不太确定,这就行了? 不需要滴血认主吗? 看样子应该不用的。 路远橙也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不算明显,只似乎比以前更轻盈了。 老虎疯狂地摇着尾巴,“小主人,快给虎虎我取个名字!” 路远橙有些呆愣,他哪会取名字啊? 不由看向路漫漫。 “你的老虎,你自己取。” 路·取名废·漫漫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 路远橙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有了,我姓路,你是大老虎,不如就叫路虎!” 路漫漫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老虎转了转眼珠子,半点也不嫌弃这个敷衍的名字,“可以是路小虎吗?我娘都叫我小虎嘞。” “好耶。” 一人一虎很愉快的决定了。 至此,某只大老虎不仅喜提主人一枚,还获得名字,只是为避免吓到路人,老虎白日不能跟在流放队伍后。 大老虎……以后是路小虎,遇到路人的时候它就要绕路走,总而言之还是跟在队伍后,也就等在野外休息的时候,它大虎虎发挥长处,帮忙巡视,让其他动物都不敢接近骚扰。 路漫漫看着弟弟每天兴奋的样子,觉得养只这样的大宠物也不错。 准确的说也不算是养,毕竟路小虎每天的食物都是它自己去找,甚至还会给他们带回来新鲜的猎物,以至于流放队伍的肉就没断过。 第52章 上山救人 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再加上路漫漫的厨艺不错,没几日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就连路远橙也不例外。 路漫漫眼瞧着这样下去不行,就跟路小虎约定好每日送来猎物的份量。 路小虎听完还有些失落,嘀咕道:“人类不是喜欢吃肉的吗……” 说归说,他也答应下来,并且按照路漫漫制定的标准来做。 毕竟是流放队伍,若是到流放地每个人都珠圆玉润的,如何对得起“流放”二字。 殊不知,队伍领头的景霆桢却已有计划,大家能吃肉的时间不多了。 这日,流放队伍如往常那般赶路。 路漫漫带着路远橙在马车旁跟着走,远远地,就看到远处的山上满是红光,还隐隐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大白鹤飞的低了些,站在大白鹤身上的景画舸道:“看样子是山火。” 这么大的山火,不容易扑灭。 流放队伍再走近些,看到一个村子。 村口处,不少老弱妇孺盯着山看,每个人脸上皆是忧愁。 注意到流放队伍接近,年老的里正不但没有惧怕和躲避,反而走过来提醒道:“诸位还是绕路,这山火不知何时才会被扑灭,前面那条路离山太近,并不安全。” 景霆桢感受到里正的好意,与其多说了几句,才得知村里的青壮年都去灭火去了。 村子离山很近,若是放任山火蔓延,村子也会遭殃。 他们发现着火的时候山上的火势就已经不小了,但为了村子着想,只能选择上山灭火。 路漫漫注意到人群中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她怀中还抱着个孩子,孩子被襁褓包裹的严严实实,看样子还不会说话。 而在这时,有位婶子道:“杏儿放心,阿强定会平安无事归来的。” “借婶子吉言,咱们村里的人都会平安。” 话虽如此说,可眼瞧着火势越来越大,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们也准备好了,再等等火势还得不到控制的话,里正会带着所有人往后撤。 车帘被扬起一角,露出完美的下颌线。 乔木立刻附耳过去,就见景琼楼低声说了些什么。 乔木随即道:“景统领,派几个人随我一起上山救人。” 路漫漫敏锐的注意到乔木的措辞,不是救火,而是救人。 那岂不是说明,景琼楼会让乔水来救火? 也不奇怪,景琼楼身为北耀国的皇室,爱民如子,此时亲眼看到山火,又有能力帮助村民脱离危险,他没有不做的道理。 路漫漫毛遂自荐道:“我跑得快,带上我。” 景画舸摇着折扇,“我和我家老鹤也出份力,一起。” 不过片刻,就定下上山的人选。 乔木、景霆桢和六个官兵、景画舸、路漫漫。 路远橙他们几个也跃跃欲试,却被路漫漫拦下,毕竟是山火,万一控制不好会伤人的。 他们也就没再坚持,只说让路漫漫定要平安归来。 景画舸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看到,他站到白鹤背上,白鹤展翅高飞。 路漫漫几个人倒是正常些,纯靠双腿走,只是走得比普通人要快亿丢丢而已。 这场面,反倒是安了村民们的心,知道这群人并不一般。 没走多远,便天降大雨,山火几乎在顷刻间被扑灭,滚滚浓烟飘出。 一道高挑身影快速朝他们而来。 乔木认出对方的身份,喊了声:“乔水。” 路漫漫朝他打量过去——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略带着稚气,五官生得好看,剑眉星目,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面部的轮廓也很好看。 跟景琼楼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怪不得能被怜月说好看,确实不错。 没过多寒暄,一行人便开始找人。 村民来灭火的时候火势就不小,因而他们也没有走到山林深处。 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地上三三两两躺着几个人。 每个人脸上都被熏得黑乎乎,看不清楚原本的容貌,衣裳湿嗒嗒的挂在身上,显得十足狼狈。 跟他们打听了才知道,他们就是山下村子的,灭火的时候火势越来越大,他们这些村民就跑散了。 但应该都离得不远。 路漫漫提议在附近找找看,既然来救人,就不能遗漏任何一个。 果然,没走多远,就发现好几个晕倒的村民。 景霆桢安排让有力气能自己走的村民互相搀扶着,昏倒的村民由官兵背着下山。 景画舸也出力,用白鹤带上几个昏迷的。 前前后后找到的村民加在一起,跟方才里正所说的三十人差不多。 虽说有不少人受伤,但好在命都还在。 正准备带人回村,就听到有人道:“阿强还没找到,他说那边的山脚处有条小河,要用河里的水灭火。那会儿山火太大,我们不敢靠近,他就自己去了。” 熟悉的称呼,让路漫漫想到在村口处看到的那个年轻女子和她抱着的孩子。 看不到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她就不想那位叫阿强的人出事。 问过阿强所去的方向后,路漫漫就和乔木一同去找人。 走到村民所说的“河边”,却根本没有一滴水,河早就干了。 而在不远处,看到地上躺着个浑身焦黑的男人。 路漫漫走过去看,发现对方虽然脸都被烧得看不出长相,但还有微弱的呼吸。 似是察觉到周围有人,男人缓缓睁开眼,艰难喘气道:“我叫阿强,是山下村里的,若是二人方便,麻烦去跟杏儿说一声,她还年轻,不必为我守寡。” 路漫漫微微拧眉,责备道:“家中还有妻小,怎么就不好好保护好自己?” 男人轻笑了下,似是扯到面部的肌肉,痛的他面容一僵,“没法子,火不能烧到村里。这条河上个月还在,我穿过大火冲过来,若是运气好,跳进水里还能把火扑灭。可惜运气不好,这条河竟然干了。” 路漫漫看着男人的笑容,又想到上山前见到的杏儿,于心不忍。 救救他,又不是救不了。 “你妻子和孩子还在等你。” 说完这句后,路漫漫抓住男人的手,动用治愈异能给他治伤。 乔木不知道路漫漫有治愈异能的事,只看到自家王妃就这样抓住其他男人的手,对方还是个被烧焦的人。 乔木不由惊愕的瞪大眼睛。 不等他想明白,路漫漫已经收回手。 第53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躺在地上的男人上一刻还焦黑的身体竟发生明显的改变。 被烧焦的发黑皮肤消失不见,变成完好的皮肤。 只是他身上的衣裳被烧光,路漫漫从空间里找了件之前收进去的衣裳,让乔木给他穿上。 乔木虽然震惊,但对于王妃的吩咐,他还是会照做。 阿强已无大碍,却因为身体的剧烈变化而昏了过去,只能被乔木背着走。 跟景霆桢他们汇合后,路漫漫只说是找到阿强时他身上的衣物都烧没了,好在身上只有些皮肉伤,就给他换了身衣裳。 村民们也没怀疑。 将受伤的村民平安带回去,守在村口处的老弱妇孺抱着自家男人哭个不停。 里正亦是眼眸含泪,但不忘流放队伍的帮助。 “天色不早了,夜间赶路并不方便,诸位不如在村里住上一晚?我们村里别的没有,请诸位吃顿饭舒坦的睡一觉还是能做到的。” 盛情难却,再者确实天色将暗,景霆桢便代表流放队伍答应在村里留宿一晚。 村民们热情地将自家的空屋子腾出来给流放队伍的人住,丝毫不在意对方是流放的罪犯。 有些去灭火的村民跟家里人描述去灭火时的情形,只说是他们被烟呛到险些昏过去的时候,忽然天降大雨,在火灭后就停了,随后就有人去救他们。 在村民们看来,去救他们的人就是天神降临。 不然为何大雨偏偏在那个时候降下? 大雨还在山火被灭后就停下? 各家各户不仅热情款待,还纷纷杀鸡杀鸭,用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去招待流放队伍。 阿强被带回家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听说流放队伍要在村里住一晚,他让妻子将家里的空房间收拾出来,招待他们来住。 阿强家是去年刚盖的新房子,他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但为人踏实肯干,早早地就攒够娶媳妇的钱,还新盖了房子。 杏儿去年嫁过来后,小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日子也过得红火。 对阿强来说,这一切险些就在一个时辰前终结。 是那个女人救了他。 他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面对妻子,他也没有藏着掖着。 听完阿强的描述,杏儿心惊又后怕,同时也对流放队伍更加敬畏。 “兴许就是天上的神仙,借着流放的身份路过咱们村子,帮咱们度过难关!” 说完这句,杏儿让阿强看着孩子,她去收拾屋子。 阿强想帮忙,却被杏儿劝住,她是真的怕丈夫出事,再者总要有个人照顾孩子。 她家空屋子多,又是新盖的房子,用来招待客人也过得去。 杏儿也炖了两只鸡,给流放队伍送了过去。 晚饭是在里正家吃的,饭菜却是全村各家各户送来的。 菜品都是常见的,但胜在村民热情,大家也都吃得满足。 路漫漫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吃了顿百家饭。 时隔多日,流放队伍的每个人总算能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人多,没办法挤在同一家,便分开到几户有空屋子的人家。 路漫漫和景琼楼他们几个人住在了阿强家。 小院收拾的干净利落,房屋建的宽敞,路漫漫默默将房屋的样式记下来,打算到了芜州城也照着这个样子建。 她觉得既然流放,八成要给块地让他们开荒,估摸着房子也不见得有多好,她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阿强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因为吸入不少浓烟,看上去还是比先前要虚弱。 再看到路漫漫,阿强眼里带着感激。 路漫漫朝他点了点头,却没多说。 阿强眼眸泛着水光,知道有些事不能多嘴,只尽全力招待他们。 这晚,路漫漫难得睡得极为舒服。 虽说在流放路上她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过得舒坦,条件允许的话她还会从空间搬个床出来,但还是比不上在屋子里安安稳稳地睡觉。 好在也快到芜州城了,到时候就可以每天晚上都在屋里睡觉了。 翌日,路漫漫睡饱睁开眼,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刚穿好外衣,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道惊叫声。 她赶忙走出去,只见阿强手里拎着水桶,脸色发白的望着院门。 路漫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院门外的地上放着的新鲜猎物。 再抬眼望去,视线透过篱笆墙看到路小虎离开的身影。 她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恍若不知情地问:“怎么了?” 阿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到路漫漫,忙态度恭敬道:“是只老虎,还在院门外放了猎物,贵客可知这是何意?” 阿强吓得不轻,在他看来一大早在家门口看到血淋淋的东西,就是老虎在威胁他。 村里以前也遇到过老虎吃人的情况,可这些年分明没再出现过,难不成是昨日的山火,让老虎下山了? 路漫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这样子老虎是来报恩的,毕竟昨日的山火是人灭的。” 阿强不太敢相信地问:“是这样吗?” “嗯,我想是的。对了,你身体如何?”路漫漫将话题转开。 “与先前无甚差别。” 路漫漫点点头道:“以后做事前莫要再鲁莽,你家孩子还那么小,万一你出事他要怎么办?就算你娘子再嫁,你能放心吗?旁人也不见得会好好待他们。” 经过昨日的事,阿强也觉得他的行为实属鲁莽。 他是为了灭火而孤注一掷,可险些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说,也没能把火给灭掉。 多亏路漫漫他们出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路漫漫打断他,“行了,我也没打算让你回报。若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好好跟你娘子过日子,也算是报答。” “是,我会的。” 流放队伍临行前,收到各家各户送来的各种吃食被褥。 有几个婶子不约而同的烙了饼,说是路上带着吃方便,总不至于饿肚子。 杏儿也又炖了几只鸡,连同路小虎送来的野鸡野兔一起卤好,给他们带着路上吃。 这又是吃又是拿的,一行人委实过意不去。 虽说帮忙救了火,可对他们来说也不费什么功夫,再者救火的事是乔水一人所做,他们也只是帮忙把受伤的村民带回村而已。 第54章 贪吃的刺客 景琼楼知道路漫漫将王府里的财物随身带着,虽不理解是怎么做到的,但也没多问,只此刻让她拿出些银子给村民们,也算是吃住的费用。 路漫漫照做了,假意从衣袖中取出钱袋,实则是在空间拿的,递给里正。 里正不愿意收,摆手道:“我们是真心实意的要招待各位,哪有收钱的道理?” “给您就拿着,不然这连吃带拿的,我们也哪里好意思啊?不用想着给我们省钱,我们不缺。” 路漫漫说这话底气十足,虽然她在这个时空还没有积蓄,但她有商城币呀,能兑换所需的东西。 这段时间各种挖啊挖啊挖,她已经攒下不少的商城币,就算是后半辈子躺平都没多大问题了。 她也不完全是炫富,而是怕不这样说里正不肯收。 话都说到这份上,里正只好收下,等回去跟村民们分。 村民们站在村口处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流放队伍走了很远,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村民们才一步三回头的回村。 路漫漫他们不知道的是,村民将这桩神奇的灭火故事刻成碑文,石碑被立在村口处。 故事经过文人润色后广泛传播,山火传奇成为这个时空的神话故事之一。 一代代村民将石碑看得极重,石碑亦是被保存了数千年之久。 景琼楼因为乔水昨日救火的事,让他以后也跟在队伍中。 如此也是怕万一再出岔子,他在队伍里也能及时应对。 路漫漫扬起车帘朝外看的时候,注意到她家小怜月时不时含羞带怯地朝乔水的方向看过去。 她对乔水还不了解,但人家模样确实不错,又是景琼楼的手下,想来人品性情也不会差,若是将来有缘分,也可撮合一下怜月他俩。 只是怜月的眼神似乎没被乔水注意到,路漫漫却看到乔木脸红了红。 乔木该不会以为怜月对他有意? 路漫漫还以为乔木这种像个木头似的木讷的人就算有人喜欢他也不会发现呢,没想到竟然还能会错意。 她放下车帘,看向闭目养神的景琼楼。 这会儿马车上就他俩,路漫漫轻咳一声,想让景琼楼睁开眼。 然而,对方却毫无反应。 路漫漫又咳咳轻咳两声,景琼楼仍是毫无反应。 路漫漫诧异地嘀咕道:“该不会真睡着了?” “没有。”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吓得路漫漫一激灵。 景琼楼这才睁开眼看向她。 路漫漫有些不高兴地问:“既然醒着,刚才怎么不理我?” “你也没叫我。” 路漫漫一时语塞,这话没毛病。 她是怕景琼楼真的在睡觉,她如果把人叫醒说闲话,她怕人家不高兴。 就想着暗示一下试试看,谁知道她咳了半天都没反应。 他分明醒着啊,就没发现她在暗示吗? 路漫漫甚至没有心情再问了,但想到她家小怜月的终身幸福,她还是整理心情问出口。 “乔水成亲了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景琼楼险些没反应过来。 景琼楼打量着路漫漫的神色,颇为纳闷地问:“你看上他了?” 啥? 路漫漫险些被这句话呛到,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会?” 路漫漫刚想解释,就听到景琼楼的回答。 “没有。” 路漫漫怕景琼楼误会,主动解释道:“是我瞧着怜月对乔水有点意思,但他们两个也才见过两次,甚至还没说上话,我是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才提前问问王爷。” 她想好了,若是乔水不合适,她就早些提醒一下怜月,免得越陷越深。 景琼楼的眼底不着痕迹地的闪过一抹轻松,“此事不急,若二人真的有意,你我皆可做主促成这桩婚事。” 跟好沟通的人相处就是省劲儿! 路漫漫忽然就想到路小虎说的那句“你们当中有人体质特殊”,她当时没追问,除了不太相信外,也是不想让路小虎说太多。 万一它说的是真的,难保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虽说队伍里都是信得过的人,但面对的利益太大,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据她猜测,路小虎指的人就是景琼楼。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复活系统让她跟在景琼楼身边。 除了他的战神身份外,他应该还有别的秘密。 若景琼楼真的体质特殊,那么未来周围将会有更多的人觉醒异能,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前提是觉醒异能的人真的信得过。 想到万一遇到有歪心思的人觉醒异能再跟他们对着干,路漫漫就头疼不已。 但这种事也控制不了,她在末世见过太多家人朋友恋人反目的例子,除了平常心对待没别的办法。 毕竟在事情发生前谁也没办法预料。 午间,路漫漫将路小虎带来的野鸡野兔褪毛,腌制过后让乔木搭了个临时的烤肉架,用削好的树枝串起来挂在架子上烤。 肉香味渐渐散发出来,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自诩定力再好的人,也很难抵挡住烤肉的香味。 路漫漫将烤好的野鸡野兔撒上在交易商城买的孜然,根据每个人的口味选择加不加辣椒面。 烤鸡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肉香味在舌尖爆炸开,香到让人恨不得吞舌头。 路远橙拿着手里的烤鸡腿,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吃,他也嗷呜张大嘴巴准备咬下去。 谁知却咬了个空。 低头一看,手里的鸡腿竟然消失不见了。 “嗯,真香!” 路远橙呆愣愣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站在个生面孔。 一身黑衣,脸上的面罩拉在下巴处,正拿着本该是他的鸡腿啃得津津有味。 路远橙快哭了,求救似的看向路漫漫。 流放队伍里的其他人也看到黑衣人的出现,但对方的动作太快,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混入他们中间,若不是黑衣人开口说话,确实没人注意到他。 路漫漫将路远橙拉到身后,警惕地问:“你是干嘛的?” 黑衣人的身份还不确定,但武功肯定不低,不然也做不到不惊动他们混进来。 其他人见状也没了吃肉的心情,警惕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丝毫不在意大家都在看着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将烤鸡腿啃了个干净,也不回答路漫漫的问题,而是问道:“还有吗?” 路漫漫:“……” 这人看着像是刺客,但也太贪吃了。 “你到底是干嘛的?” 第55章 逃跑新娘 路漫漫又问了一遍,黑衣人似乎才意识到还没有表明身份。 “哦,我是南星人,江湖人称冷面杀手无名。有人用黄金万两雇我前来,取北耀战神宣王性命。”黑衣人语气随意,似乎说的是“中午吃了什么饭菜”这种常见的话题。 众人的警惕心更重了几分,但又想对方可是无名,他们就算是一起上也不见得是对方的对手。 若是王爷双腿没有受伤,倒是还能跟无名一战。 众人都不知道景琼楼的双腿早已恢复。 路漫漫没听过“无名”这个名号,只看着身边人的反应,就猜出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先将景琼楼的双腿给治好了,就算对方真的要杀他,也不容易得手。 “你告诉我们是何目的?”路漫漫抬了抬下巴。 不知为何,她看到眼前这个跟小孩子抢鸡腿的人,实在是难以想象他是个很厉害的杀手。 无名看着被啃干净的鸡骨头,眼里是藏不住的遗憾,“没啥目的,我跟在你们队伍里保护你们平安到达芜州城,如何?” “条件呢?”路漫漫可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更别提对方原本是来杀他们的。 “每日都要让我吃上肉。” 路漫漫等了半晌都没见后话。 就这? 路漫漫不太相信,这条件未免有些太容易实现了。 跟黄金万两比起来……简直没办法相提并论好吗? “这么容易?” 无名摇摇头,面容严肃起来,“不不不,可不能只是简单的吃肉。”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路漫漫心道果然如此。 就听无名继续道:“味道要跟这烤鸡腿相当才行。” 在周围人不理解的目光下,无名解释道:“我已有多年没吃到合心意的吃食了,不然也不会当着诸位的面失态至此。” 竟是如此吗? 路漫漫还是有些怀疑。 她虽知道她做的东西好吃,但再好吃的东西一旦吃多了,味道也就差点意思。 因而她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为了每天都吃上她做的肉而放弃黄金万两啊。 换做是她的话,她肯定会选择黄金万两。 咳咳,但杀手这个职业她做不来。 无名的视线巡视一周,确认周围人都在沉默,便道:“你们不答应?你们可知道,多少人求着我做事,我都拒绝了。有我保护你们,定能让你们所有人安然无恙的到达芜州城。” 人家都这样说了,路漫漫再提出怀疑就不合适。 见景琼楼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路漫漫只好将自己心里最关心的问题问出来:“万一你又想杀人怎么办?” 路漫漫对此人可不敢放松警惕,对方若是真跟在他们当中,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将他们都杀了。 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戏弄。 无名闻言轻笑一声,看向轮椅上的景琼楼,“我无名的名号,想来宣王也听到过。我从不杀无辜之人,更不会卷入北耀和南星两国之间的事。宣王于北耀而言是战神,你若出事,对北耀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路漫漫将信将疑地问:“那你还来?” 一个杀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甚至还是混到他们中间准备杀人的杀手。 总不能说来之前就知道她做饭好吃了? 这话谁都不会信。 无名情绪稳定的解释道:“我若不答应,他们还会找别的杀手过来,其他人可没有我无名这般讲理。再者,我无名虽生在南星国,但我娘是北耀人。在我看来,北耀和南星本就是一家,没必要互相提防斗来斗去。” 沉默许久的景琼楼忽而开口道:“三年前镇守芜州城的时候,曾听过你的名号。听闻南星朝廷曾不止一次的想招你进军营,你都拒绝了。” 无名点点头,眼眸间带了分笑意。 他虽算不上俊朗,但五官周正,一副少年的稚嫩脸庞,若不是自报家门说他是杀手,很难将这样一个人跟杀手这种职业联系起来。 “没错,我不可能跟北耀作对。不过,我无名也不是会跟人纠缠的人,若是宣王不愿让我跟着,我这就走。但我并未收下他们给的报酬,难保他们不会再找其他人来杀你。宣王,我可以留下吗?” 路漫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两人之间貌似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 她又想着,以无名的身手,若是真的想要杀他们,好像也不费什么力气。 跟不跟在他们中间似乎也没多大差别。 路漫漫顿时生出浓烈的危机感。 不行,她还是要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 景琼楼跟无名两人对望了会儿,才颔首道:“也好。” 无名眼眸瞬间亮起,问道:“那我可以吃烤肉吃到饱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路漫漫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无名。 说他是杀手,可提到烤肉又是这副模样。 可他又毕竟是个杀手,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他。 景琼楼道:“可以。” 随即就让乔木、乔水二人去再找些猎物。 无名开心的模样像个孩子。 猎物不易找,无名也不挑拣,据他自己说只吃了个半饱,但等到下一处镇子他要吃烤肉吃到饱,景琼楼答应了他。 再次出发上路,时辰要晚很多,流放队伍计划天黑前赶到二十里外的镇上。 时间不算太赶,但也不宽裕,因而每个人都走得不慢。 其他人有武功在身,自然身轻如燕,也就怜月和萧香凝走起来有些费力,但好在二人互相搀扶着,倒是没掉队,但也基本是走在了队伍的末尾处。 “救,救救我!” 怜月有些发愣,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是个小姑娘,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此时正提着裙角朝他们跑过来。 陌生人靠近,官兵自然而然的上前去将穿嫁衣的姑娘拦住。 “官府办差,闲杂人等不可接近!” 姑娘大口喘着气,一脸惧怕的朝身后看了眼,只见追她的那群人就停在不远处,朝她张牙舞爪。 姑娘也不顾不上什么官府不官府的,她只知道今日若是被他们抓回去,她就要嫁给一个死人! 她才十四岁,怎可就这样守寡? 守寡还是好的,一旦嫁过去说不准过不了几日就会让她“病故”,到时候正好跟她这位已故的夫君合葬。 她还不想死! 她还没有将姐姐们救出来,也不能死! 第56章 徐冬花,跟我们回去! 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带着哭腔祈求道:“官爷,求求你救救我,这些人要抓我去配冥婚,我不想!若官爷肯收下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眼前的人是她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样的可怜的小姑娘,又是凄惨的遭遇,若是换做刘五他们,定会答应护着她。 但如今队伍里的官兵都清洗过,对此不为所动。 万一让心怀不轨的人混进去,再对主子的安危产生威胁,那可是大罪。 官兵只道:“我帮不了你。” 说罢,就准备离开。 姑娘却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袍一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求求你,求求你,我什么都会做,你们这么多人,肯定少不得洗衣做饭的人,这些我都可以做!” 官兵仍是面无表情,正当姑娘一颗心即将沉入谷底的时候,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 “冬花?” 姑娘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一张跟自己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 她愣了愣,不敢细想,点头道:“我是冬花,你认识我?” 走过来的人是怜月。 怜月看到这位姑娘的脸后,心中升腾出猜测,便想走过来问问。 她不是犯人,没有绑住手脚,也没穿囚衣,行动自由。 怜月上上下下将眼前的姑娘打量了个遍,在看到她粗糙的双手上磨出的水泡时,心疼得不行。 怜月眼眸不自觉地含着泪水,“我是你三姐秋花。” 突如其来闯入的冬花让流放队伍停下,路漫漫看到怜月过去,也跳下马车,正巧听到怜月的这句话。 路漫漫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关于怜月身世的记忆,只知道怜月是被原主的亲娘房氏买回去的,跟原主一起长大。 那个时候原主也年龄不大,因而知道的不多。 冬花整个人愣了又愣,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你真是我三姐?” 三姐在冬花三岁的时候就被卖了,冬花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怜月的痕迹,但此时眼前的怜月跟她大姐二姐还有她都长得差不多,冬花想相信她。 怜月点点头,拉住冬花的手,“是我,三姐不好,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 听怜月自责,路漫漫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怜月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原主在路家的处境也不好,怜月从未提起过身世,估计也是不想让原主为她担忧。 冬花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抱着怜月哭个不停。 “三姐,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还活着,可真好啊。” 引得怜月也是哭到停不下来。 站在二人身后的路漫漫眼眶不由泛红,亲人多年未见,委实令人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姐妹二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怜月询问冬花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要嫁给死人。 提起这个,冬花又是一阵委屈。 “当年三姐离家后没两年,爹就买来了一个六岁的男孩过继到他名下,取名徐天宝。徐天宝从小就好吃懒做,如今他媳妇刚生下个儿子,家里没钱多养一个人,他就撺掇着爹把我送到镇上的大户人家配冥婚。” 怜月听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她甚至不敢问她两个姐姐如今的情况。 但她还是得问。 “大姐二姐呢?” 提起两个姐姐,冬花原本停下的泪水又止不住地往外冒。 “大姐前些年被嫁给镇上的一个老头子做续弦,那老头子的孙子都比大姐还要大,大姐嫁过去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整天被那老头子打。我想救大姐出来,可我做不到。至于二姐……” 冬花顿了顿,似是难以启齿。 怜月握紧她的手,安慰道:“不怕,跟三姐说。” 冬花长呼了一口气,表情痛苦,似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二姐长得好看,跟徐天宝同岁。当年徐天宝还未娶妻,色迷心窍的他瞧上了二姐。可他毕竟是过继来的,名义上跟二姐是姐弟,爹又怎么可能会答应?谁知那徐天宝竟动了歪心思,趁二姐去河边洗衣的时候强迫了她。此事正好被村里的其他人瞧见,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事后徐天宝在爹面前借口说是二姐勾引他,爹竟然信了他的鬼话,骂二姐不知羞耻,将她卖到了青楼去。” 莫说是怜月,就连路漫漫听完拳头都硬了。 对一个过继的儿子比亲生女儿还要好,甚至将四个女儿都卖掉,就为了让继子过得好。 难以理解。 问题看似出在继子身上,实际上这个当爹的问题更大。 路漫漫忍不住开口道:“这爹怎么当的?” 比路人渣还要渣啊。 怜月此时才注意到路漫漫在她身后,转过身,为难道:“小姐能不能想想法子,救救冬花和奴婢的两个姐姐?” 怜月知道此事对小姐来说或许也是个麻烦,可她也只能求小姐想法子了。 怜月又补充道:“奴婢的两个姐姐和冬花都很能干,若小姐肯收下她们,她们也会尽力为小姐办事的。” 话落,怜月心中极为忐忑不安。 路漫漫朝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说别的,就凭怜月跟原主多年相依为命的情谊,路漫漫也不能不帮怜月的家人。 路漫漫看了眼停在一旁的流放队伍,道:“稍等。” 随即她回到马车,将怜月的情况快速总结出来讲给景琼楼,又道:“我打算跟着怜月去处理她家里的事,待处理完后,再追上队伍。” 景琼楼眼里闪过不放心,“你一人?” “我可以的。”路漫漫指了指景琼楼手腕的手串,“你们都戴着手串,我能找到你们的位置。” 见路漫漫信誓旦旦,景琼楼答应她去处理,同时让乔水暗中跟随保护。 路漫漫也没意见,多个人多分力,说不准她还能找机会观察一下乔水的为人秉性。 路远橙有些不放心,小脸带着担忧,提议道:“姐姐,不如让小虎也跟你去?” 路漫漫嘴角一抽,她带着只大老虎,旁人看到她早就远远地跑了,啥也干不成啊。 “不用,相信你姐姐我,没事的。” 路漫漫抱着个包袱从马车上跳下来,又去跟景霆桢说了声,毕竟景霆桢是流放队伍的官兵头子,总不能不打招呼就走。 知道是景琼楼提前答应了的,景霆桢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她务必注意安全。 路漫漫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才想起来他看不懂,便也没多做解释,朝怜月他们走过去。 流放队伍继续前行。 守在不远处的几个人一看流放队伍走了,只留下三个姑娘,就大摇大摆地朝她们而来。 “徐冬花,跟我们回去!” 冬花将双手紧紧地攥着,抿着嘴不说话。 第57章 红杏出墙 路漫漫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石头镇贺家的。” “哦,没听说过。”路漫漫极为敷衍,说完就拉着怜月和冬花准备离开。 那人登时恼羞成怒,“她爹收了我们老爷五十两,今日她说什么都要跟我们回去!” “谁收的钱你找谁去。”路漫漫盛情邀请道,“巧了,我们正好也要去他家,一起吗?” 贺家下人一头雾水,这话是何意? 但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配冥婚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如今新娘子都跑了,结亲还有何意? “行啊,那我就随你们去说道说道。” 路漫漫见对方还挺好沟通,也就省去了以武力服人的流程。 徐家村离这里不远也不算近。 走在路上,路漫漫才听那人说起,其实他是贺家的一个管事。 他今日就是负责接新娘子回贺家,谁知道半路上新娘子非要方便,然后就趁着他们不注意跑掉了。 他也知道配冥婚这种事很难让人接受,但在他看来这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五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娶好几个媳妇了。 贺管事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话又多,一路上乱七八糟的说了不少事。 路漫漫也不打断他,就让他说,想听了就听,不想听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从贺管事的口中,路漫漫知道贺家的公子三年前就病故了,这三年里贺家的老爷和夫人一直在找合适的年轻姑娘配冥婚。 一开始找的还是已经死了的,可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太小。 这次也是有人上门,说是有个合适的姑娘家中愿意,贺老爷见过徐冬花后,才答应这门亲事,却没想到徐冬花这么不愿意。 路漫漫忍不住吐槽道:“谁会愿意嫁给死人?” 贺管事摇头道:“可不一定,有些人家穷得吃不起饭,家里的姑娘啥都愿意做。我们老爷可是出了五十两啊,足够寻常人家好些年的吃用了。” 徐冬花眼底露出一抹怒气,问道:“去贺家提议的人是谁?” 话虽如此问,实则她心里已有了猜测。 除了徐天宝还能有谁? 贺管事摇摇头,“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再见的话认识,却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话说着,就到了徐家村。 路漫漫身上还穿着囚衣,不好就这样进村,刚好村口有间破旧的土屋,她就拿着手里的包袱准备进去将衣裳给换掉。 刚接近,就听到屋里传来动静。 暧昧声不止,似乎还是在做那种事…… 一道尖细的女声喊道:“柱子哥——” 路漫漫脖子都僵了,扭头看向怜月。 视线一瞥,注意到冬花的脸色更难看。 破屋里又传出声音,这次是男人的声音。 “珠儿,你跟徐天宝和离。他不懂你的好,我懂。你嫁给我,我肯定好好待你。” 路漫漫这下知道冬花的脸色为啥难看了,这是撞见嫂子红杏出墙? “柱子哥,你别急,我公爹刚把冬花那丫头给卖掉,可卖了五十两呢。也不知道那丫头咋就那么值钱,当年夏花卖到青楼也才卖了五两。等我想法子把五十两给拿到手里,我就跟徐天宝和离。” “你说真的,没哄我啊?” “比珍珠还真,徐天宝哪比得上你啊,他还嫌我这不好那不好,殊不知他床上功夫也不行,不像柱子哥这般厉害。”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表现了。” 男人被说得兴奋,屋里当人的动静愈发的大。 单单是传出来的声音,就足够令人面红耳赤。 路漫漫在心里说服自己,她可是看到过孙柔梦和刘五的活春宫的,这不算啥。 贺管事也懵了,村里的人这么随便的吗? 虽然他不认识徐天宝,但就见这两人躲在破屋里做这种事,就猜出他们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冬花握了握拳,想要冲进去,却被路漫漫拉住。 路漫漫朝她摇了摇头,将怜月和冬花拉走一段距离。 随后让贺管事派人去喊村民过来。 抓奸嘛,那可得多找几个见状。 路漫漫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囚衣,换是没地方换了,只好将包袱里的外衣取出来,套在囚衣外。 除了有点热没其他毛病。 冬花也反应过来,跟贺家的下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让他们去那里找人。 “就说是撞见有人家里的娘子跟外人偷腥。” 那处常有得闲的村民们坐在一起闲话,这种事只要一传出去,那些村民保准儿很快就过来。 果不其然,不多时贺家的下人就带着一群人走过来。 看到穿着大红嫁衣的冬花,有位村民显得尤为纳闷。 “冬花,你咋穿成这样?” 问话的声音有点大,冬花怕惊动破屋里的两人,没做声,只指了指破屋的方向。 那村民似乎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也没多问,跟其他几个村民走到破屋门前,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的两人早有察觉,正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穿衣裳。 村民们一眼就瞧见破屋里衣衫不整的齐珠和徐柱子。 看到这场面,还有啥不明白的? 有位妇人惊叫了声。 “哎呦,这不是天宝家的吗?你糊涂啊,不好好在家里看孩子,怎么跑在这儿做这等事?” 妇人这一开口,其他村民才想起来齐珠两个月前才生下个儿子。 如今就跟徐柱子勾搭在了一起。 徐柱子年纪比徐天宝还大,却迟迟没有娶妻,无外乎是家里穷,他长得不好看,又无人操办,任谁也想不到齐珠会跟徐柱子搞在一起。 可又一想,徐天宝的模样似乎也不比徐柱子好到哪里去。 村民们皆是沉默。 本来遇到这种男女私通之事,就算当场将人打死官府也不会说什么,可在场的村民都跟徐天宝没血缘关系。 准确的说村里的人都跟徐天宝没血缘关系,毕竟徐天宝是被买来的。 反倒是徐柱子,都是一个姓,赶过来的就有跟他同族的。 这种消息在村里传得很快,不知道是谁去将徐老二家通风报信,没让场面僵滞多久,徐老二就和徐天宝赶了过来。 第58章 徐老二的安排 徐天宝看到自家娘子跟别的男人给他戴绿帽,气得冲上去就想扇齐珠的巴掌。 徐柱子反应很快,将齐珠拉在身后护着,丝毫不顾徐天宝的心情。 这下徐天宝更气了,嘴里骂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话。 里正也在此时赶到,从中劝和。 虽说发生这种事就算闹出人命也不过分,但作为里正,不能让村里出人命。 “天宝啊,你娘子刚为你生下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饶过她这次。” 不提孩子倒好,提起孩子徐天宝心里更是膈应的厉害。 “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要休了这个贱人!” 徐天宝的话激怒了齐珠,她也不考虑太多,吼道:“对,孩子不是你的!像你这种不能人道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围观的村民仿佛吃到了惊天的大瓜。 什么?徐天宝不能人道? 徐天宝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本就不好看的脸更加扭曲,“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你根本就不行!是你自己说的,当年强迫你二姐被人撞见后落下的病根!” 周围村民:什么,那件事竟是这样的吗? 有些村民在心里想,果然如此,徐夏花看着就不是那种人,就算勾搭也不会看上徐天宝这样的,可惜却被亲爹卖到了青楼去。 齐珠继续道:“你不能人道我要如何生孩子?偏偏还整日臭着一张脸,不知道给谁看!” “那你也不能给老子戴绿帽!”徐天宝梗着脖子道。 齐珠轻笑一声,“绿帽还用我给你戴吗?前朝那些靠着家中女子出卖身体过活的男人本就要戴绿头巾,你说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二姐的卖身钱?对了,如今钱要花光了,就将主意打到你四妹头上,将她送到大户人家里配冥婚!你倒是出息了,这次花的可是你四妹的卖命钱!”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民纷纷惊住。 齐珠仿佛是心中压抑了许久,不顾在场人的反应,继续道:“柱子他比你强多了,也就是他家中无人操持婚事,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未娶妻!我嫁给你一年多肚子都没动静,不过跟柱子在一起一次,我可就怀上了。” “你们怎么会勾搭在一起,怎么会?”徐天宝完全听不到进去齐珠说的其他话,满脑子皆是被背叛的事。 齐珠冷笑一声,“就是你和柱子在家里喝酒那日,公爹和四妹都不在家,你又喝得烂醉如泥。柱子可怜我守活寡,跟我说了不少动听的话,我俩一时没把持住,就好上了。” 徐天宝越听越气,那次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头昏脑涨的,根本不记得前一天发生了什么。 看到床上被折腾的凌乱不堪,齐珠含羞带怯地睡在他怀里,娇嫩的皮肤上满是痕迹,而他身上的衣裳也被脱了个精光,他就以为是他那玩意儿又好了。 谁知道这件事从头至尾就跟他没关系。 是徐柱子,喝他家的酒,还在他的床上睡他的女人! 村民们闻言又是惊了又惊,纷纷将心里记下带人回家喝酒可要注意分寸,别真的喝到不省人事,再让旁人对自家娘子做出啥事来。 徐天宝羞恼不已,“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要杀了你们!” 他想冲上去,却被其他村民拦住。 “天宝啊,冷静点冷静点。” 齐珠仿佛看不到徐天宝的愤怒,又接着道:“谁知那日后你竟然接二连三的将自己灌得烂醉,仿佛那样你就能行了似的。我背叛你后也害怕得紧,没敢再跟柱子好,谁知两个月后我竟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恰好就是跟柱子那日。不用算也知道,就你那样的,根本不可能让女子有孕!” “天宝家的,少说两句。” 齐珠不听同村妇人的劝告,继续道:“看你那么高兴,我也就没告诉你真相,只当做是你的儿子生下来。反正你也不是你爹亲生的,有个儿子就行了,哪用在意那么多?” 听到这话,徐天宝忽然察觉出不对劲。 他爹极少会晚上不在家,可那日他爹却将柱子叫到家里喝酒,自己却不在,只让他陪着柱子。 爹分明知道他的酒量不好,为何偏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徐天宝心里有了猜测,难以置信地看向徐老二,“爹,难道是你?” 徐老二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你这老不死的,敢给我戴绿帽,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徐天宝喊完,就冲过去挠徐老二的脸,被村里的其他人拦住。 看到徐天宝发疯,齐珠笑得癫狂,“你这样的男人,从始至终就是个笑话!我和柱子的事可是你爹安排,是他故意在柱子面前说起你不行的事,如若不然柱子又怎么会知道?” “你们,你们!”徐天宝手脚疯狂扑腾,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想休了我就赶紧的,我带着我儿子改嫁给柱子。他待我好,能让我快活,我也愿意跟他,总比跟着你守活寡要强上百倍!” 徐天宝气疯了,还没喊出半个字,人就眼皮子一翻昏了过去。 混乱的场面一时平静下来,里正看向徐老二,问道:“此事当真?” 徐老二仍是沉默不语。 里正叹息道:“夏花的事当初我就劝过你,你却坚持要把她卖到青楼去。说到底夏花才是你亲闺女,天宝毕竟是抱来的,亲闺女的性子你不知道?” 说罢,里正摇了摇头,他们这些庄稼人将传宗接代看得极重,他也能理解徐老二在意儿子的心,但为了个继子将亲闺女作践成这副模样的,还是头回见。 里正想起齐珠所说的冬花配冥婚的事,问道:“你当真让冬花去给大户人家配冥婚了?” 看了整场热闹的冬花直到此时才被人想起来。 有村民指了指旁边的冬花道:“冬花不是在这儿吗?” 在场的人都朝冬花看过去。 一身嫁衣的冬花站在那儿,发丝因为刚才逃跑而显得凌乱,无形中就是极好的证据。 冬花道:“没错,今日就是我爹将我骗出门,然后强行将我塞到花轿上的!我也是坐上花轿走远后,才知道是要抬我去跟人配冥婚!” 第59章 和离也得留下孙子 贺管事闻此言有些尴尬,他还以为徐老二不让他们来村里接冬花是怕舍不得闺女,没想到是怕被人看到。 怪不得冬花要跑,原来事先并不知情,这换谁谁不跑? 里正厉声道:“不能让冬花去送死!你收了人家多少钱,赶紧还给人家!” 徐老二哪里舍得?他摇头道:“不行,这钱我还要留着养孙子。” 围观村民:都这时候了还孙子呢?孙子是你的吗? 不过也不奇怪,这事就是徐老二促成的,又怎么会在意孙子是不是谁的血脉? 说到底,他要的就只是个能当他孙子的孩子。 真的论起来,徐柱子的血脉多少还跟徐老二带点关系。 齐珠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可惜徐天宝已经昏过去了,不然还有他气的。 冬花对这样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这些年看到大姐二姐的经历,她早就知道她爹是什么样的人。 也因此,她便养成了凶悍的性子,徐天宝才没敢把算盘打到她头上! 徐天宝竟因为二姐的事不能人道了吗? 还真是老天有眼。 冬花此时最在意的不是她配冥婚的事,而是二姐。 她眼眸含着泪花,问道:“爹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年的事是徐天宝强迫了二姐。爹却信了是二姐勾引徐天宝,是不是想要顺水推舟,将二姐卖出去换钱给徐天宝娶媳妇?” 徐老二不说话,但冬花看得分明,这样的意思就是默认。 冬花早就对徐老二这个亲爹失望透顶,若不是她们姐妹几个都跟徐老二长得像,她甚至都要怀疑她们不是亲生的了。 冬花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带着哭腔道:“你为了能买儿子,偷偷把三姐卖出去,娘因此而气死。为了让徐天宝吃上肉,你将大姐卖给老头子做续弦。” “明知道是徐天宝强迫二姐,你却顺水推舟将二姐卖到青楼,换来的钱给徐天宝娶媳妇。如今有了孙子,你又要把我卖出去配冥婚。” “女儿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工具,让你用来养儿子孙子的工具!即便儿子不是你亲生的也不要紧,即便徐天宝一喝醉酒就动手打你也不要紧!” 徐老二这下开口了,脸上带着愤怒道:“你这臭丫头,我是你老子,哪有这样跟老子说话的?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这就叫父母之命!” 家里的事都被闹到明面上了,徐老二此时也不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只想着将冬花赶紧送走,不然贺家将五十两银票要回去咋办? 贺管事轻咳一声,吸引了在场村民的目光,他道:“我们贺家不会强人所难,既然这姑娘不愿意,这桩婚事就作罢。只是,银票得还给我们。” 徐老二不愿意,“哪能你们说作罢就作罢?不行,这臭丫头非得跟你们走不行!” 路漫漫看得拳头都硬了,要不是眼前的是怜月的亲爹,她早就一拳头锤到他脸上了。 怜月这会儿心里也不好受,跟冬花见面后她就没问过娘的事,怜月的记忆里,她娘身体一直不好,她不敢问,就好似这样能带着些期待。 原来她娘竟然在她被卖后就气死了吗? 娘真的好可怜,明明身子不好,却因为爹要儿子而生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将身体彻底拖垮。 若非如此也不会被气死。 亲生女儿就当真连继子都比不上吗? 察觉到怜月情绪低落,路漫漫握住了她的手。 小丫头手凉得不行,跟冰冻了似的。 兴许是一颗心冰冷的厉害,怜月感受到来自被路漫漫握着的手传来的暖意,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路漫漫从衣袖中抽出一条帕子,给怜月擦眼泪。 这下,小姑娘反而哭得更凶了。 冬花还在跟徐老二争执,但徐老二就一口咬死不可能退亲,说什么都要让冬花去配冥婚。 也就是贺管事不打算将冬花带走,不然徐老二能把人再次塞到花轿上。 正争执不休的时候,一位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的老者杵着拐杖走过来。 有村民注意到他,便喊道:“柱子他爷爷来了。” 冬花住了嘴,她也不着急,先将齐珠和徐柱子的事说道清楚,她再跟徐老二继续争辩也不迟。 柱子爷爷不仅年龄大,在村里的辈分也大,就连徐老二也要喊他声爷爷。 若此事不是徐老二一手促成的,他此刻也还有立场说几句,如今就只能闭嘴。 里正见场面安静下来,就问道:“天宝家的,你还跟不跟天宝过?” “不跟!”齐珠想都没想就喊道,“我要跟他和离,孩子我也要带走。” 先前外人都不知道徐天宝不能人道的事,她和徐柱子的事也没被发现,这日子也就能凑合着过。 如今她是说什么都不能忍了,想到徐天宝喝醉酒后将公爹打成那等模样,甚至还对她动过手,她就觉得必须得和离。 这下徐老二不愿意了,他促成齐珠和徐柱子的事就是为了抱孙子,哪能将孙子带走? “和离可以,孙子要留在我家。”徐老二道。 齐珠气愤难当,不想让儿子在徐老二家受苦,有徐天宝那个好吃懒做的,儿子能过上啥好日子? 她若出嫁前知道徐天宝是这副德行,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 里正在旁劝了半晌,最终齐珠才终于答应让儿子的名字还挂在徐老二家,如今先让齐珠带着,等长大后要给徐老二养老。 虽然听上去是徐老二占了便宜,但齐珠还是答应了,能让儿子现在跟着自己就行,至于将来养老的事,若是徐老二能活到那个时候,她也可以让儿子养他,但徐天宝那是说什么都不会管他的,那人就是个无底洞。 这边商量好,里正就做主让齐珠和徐天宝和离,也不管徐天宝还没清醒过来。 和离书一到手,齐珠一刻钟也不耽搁,回到徐老二家将东西快速收拾,抱上孩子就去了徐柱子家。 齐珠家里是卖猪肉的,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嫁妆是两扇猪肉,她也没啥衣裳首饰,平时日子就过得紧巴巴,收拾起来也快。 齐珠是打算改嫁给徐柱子的,她跟人通奸的事被发现,若是这种时候回娘家,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反正她是真觉得徐柱子不错,若非徐柱子爹娘都不在了,跟爷爷相依为命,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也没娶到个媳妇。 至于徐天宝醒来后会怎么想,她可不在意,反正有徐柱子护着她。 第60章 避不开,根本避不开 村民们都各自散了,里正也劝着他们一家人好好说,他们身为外人该劝的也都劝了,再多的也不好管。 谁知刚回到徐家,冬花又开始跟徐老二争执。 徐老二还是坚持让她去配冥婚。 冬花气愤难当,“你以后也不用养孙子,怎么就非要送我去死?” 徐老二眼神闪了又闪,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路漫漫确实看明白了,懂了,这是想要钱。 再者,徐老二将儿孙看得比女儿的命都重要,如今徐天宝不能人道,孙子又被带走,虽说名义上还是他孙子,但依照徐老二的性子,说不准还会再去抱个孩子回来养。 这不还得用到钱吗? 路漫漫看出门道后,开口道:“五两银子,冬花卖给我,以后她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行吗?” 徐老二怎么会答应?卖给贺家可是有五十两的! “不成,太少了,我女儿没那么不值钱。” 甚至都不问路漫漫的身份。 冬花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那你把二姐五两银子卖到青楼?” “她身子都破了,也就青楼愿意五两银子收下,卖到别的地方更少。” 冬花气血翻涌,她脾气爆,早就忍不了了,也不等徐老二继续说,就冲过去朝他的脸挠去。 贺管事看的背脊一片发凉,还好他没把这姑娘带回贺家,不然真要将贺家闹翻了天。 冬花干惯了农活,力气大,又是在徐老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真的将徐老二的脸都给挠出血了。 徐老二将冬花推开,捂着脸气到不行,“臭丫头,你是疯了不成?” 他抬手朝冬花打去,冬花却快速躲开。 贺管事看也看够了,出手制止道:“行了,这亲我们贺家不结了。把五十两银票退给我,我这就走。本就是你儿子去我家老爷面前提起,不然我贺家也不会动着心思。” 贺管事在看到徐天宝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 毕竟是个管事,他一开口就有种威势在,徐老二也怕真将贺家给得罪,虽心中千般不愿,却也只能将银票给还了。 冬花回屋将嫁衣脱下来,递给贺家的下人。 贺管事也不多留,拿回银票就走,只是临走前朝冬花看了眼,露出钦佩赞许的目光。 徐老二想着长翅膀飞走的银票,以及被挠花的脸,就气得不轻,抡起手边的扫帚就往冬花后背招呼。 冬花躲过一下,徐老二紧接着就朝她打过去第二下。 一旁的路漫漫:最讨厌被人无视了。 她一把将冬花拉到身后,看向徐老二,“打伤的话可就五两也不值了。” 冬花是个能审时度势的,瞬间明白路漫漫的意思,喊着道:“你今日若是将我留下,那就等着家宅不宁!” 徐老二重重吐口气,他也知道五两不算低,但心里仍是挣扎。 甚至动了将冬花卖去青楼的打算。 徐老二眼珠子一转,道:“青楼兴许愿意给十两。” 这话一出,路漫漫一文钱都不想给了。 此刻真不想管徐老二是怜月的亲爹,这样的人真不配当爹。 路漫漫看向怜月,“我可以动手吗?” 怜月连连点头,一双眼睛都冒着星光。 若不是她打不过,她早就动手了。 路漫漫又看向冬花,“你说呢?” 毕竟徐老二的两个女儿都在场,她想打人家爹,也要经过二人的同意。 冬花没见识过路漫漫的身手,见她问自己,也跟着点了点头。 冬花自己都打了,也就是打不过,不然在二姐被卖到青楼的时候她就把徐老二的满口牙都打掉了。 路漫漫再也不忍了,抬起拳头就朝徐老二腹部捶过去。 徐老二根本不将眼前的姑娘放在眼里,就算再能打也只是个小姑娘,他总能避开。 他可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然而,很快徐老二就意识到——避不开,根本避不开。 徐老二又想,难不成还能将他打飞不成? 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 下一刻,徐老二感受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身体在极速下落的时候,他甚至想着落地后恐怕他这一身骨头都要摔碎了。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似乎撞倒了什么东西,垫在了身下。 “哎呦!” 一声痛呼声,让徐老二意识到对方是谁。 “天宝,你醒了?” 徐老二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毕竟那一拳也不轻,他腹部疼得很,动作不由慢了些。 徐天宝却不由分说地重重地将徐老二推在地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这老不死的,敢让人给我戴绿帽?看我不打死你!” 徐天宝不会武功,但手上脚上的力道都是不控制的,下手一下比一下狠。 徐老二疼得嗷嗷直叫,将附近的邻居都给吸引过来了。 其实那些人本就没走远,就等着看热闹呢,结果就看到徐天宝在打徐老二。 且看这架势,怕是要将人往死里打。 都是一个村的,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拉架。 里正很快又被请过来劝和。 “天宝啊,就算你齐氏跟你和离了,你也不能把你爹往死里打啊。” 这话让徐天宝更气了,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整张脸红得吓人,“你说什么?那贱人跟我和离?我可没答应,她怎么能跟我和离?” 他还想着将来要如何磋磨齐氏呢。 里正这才看出徐天宝还不知道,他还以为徐天宝是因为和离的事才打徐老二,竟然不是吗? 徐老二被打的浑身都是伤,就连被冬花挠花的脸也看上去不明显了。 冬花才不管徐天宝怎么闹,她只想跟三姐离开。 冬花趁机跟里正道:“里正叔,这位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说要用五两银子买我去当丫鬟。我爹说啥都不愿意,非要把我也卖到青楼去。” 村里有一个姑娘被卖到青楼已经够丢人的了,里正和其他村民怎么会答应? 里正刚才就一直在村口守着,生怕冬花又被送去给人配冥婚,直到等到贺管事带着人离开。 里正还以为徐老二想明白了,没想到是又要将人卖去青楼。 “你糊涂啊,能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不愁吃穿,不比卖去青楼好?” 里正转头又看向路漫漫,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京城路家。” 京城啊,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第61章 去镇上 村民们当中没有人去过京城,那里对他们来说是很陌生的地方,只知道京城是天子脚下,有很多富贵人家。 里正拧眉问:“京城的小姐,怎么会来我们这儿?” 看里正谨慎的模样,也是真的不想将冬花就这样随便的卖出去。 路漫漫也就没再藏着怜月的身份,解释道:“我本是带着贴身丫鬟来认亲的,没想到遇到这么一遭。” 里正和其他在场的村民朝怜月看过去,这才发现怜月跟冬花她们姐妹几个长得很像。 毕竟先前不知她们的身份,总不能盯着人家打量不是吗? 里正声音不由颤抖起来,激动道:“她是秋花?” 冬花努嘴道:“是我三姐,当年就是因为我爹把我三姐卖了,我娘才气死的,如今我是说什么都不留了。不管我爹答不答应我离开,我都要跟着三姐走。” 徐老二刚才一直都没仔细看怜月的脸,此时看过去,也能将人认出来。 徐老二的眼睛登时就亮了,“秋花?看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回来看爹,可有带些孝敬?” 这话委实问得极为不要脸。 怜月心里最后一丝期待被扑灭。 她爹果然丝毫不在意她们姐妹几个。 路漫漫觉得好笑极了,道:“你怕是不知道啥叫卖女儿?她十多年前就被你卖掉了,如今是我的丫鬟,跟你可没关系。” 有刚才的那一拳在前,徐老二这会儿也不敢跟路漫漫争执,他摆手道:“走,想走就走。” 五两就五两,总比没有强。 徐老二能松口也好,省得再多耽搁。 在里正和村民们的见证下,徐老二在冬花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冬花没啥行李要收拾,换洗衣物就那么两套,还都是破破烂烂的,原本是要收拾的,怜月和路漫漫看过后就没让她带。 干干净净的离开也好。 这下,徐老二算是跟四个女儿都没了关系。 他不是想要靠着继子和孙子养老吗?那就要看他能不能靠得住。 路漫漫她们三个也没多留,跟里正道别后就离开。 她们走后,徐家的院子里又闹了起来。 徐天宝想到自己不仅被戴绿帽,现在连娘子都没了,气得又朝徐老二拳打脚踢,几个村民都没能拉得住。 听到动静的冬花露出畅快的表情,“活该!指望着徐天宝给他养老?得看看有徐天宝折腾,他能不能活到老。” 怜月朝她看过去,心疼得厉害,她妹妹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她虽是最早被卖掉的那一个,可如今比起来,她竟成了过得最好的那个。 冬花察觉到怜月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三姐会不会觉得我太凶悍了?” “没有,你很好。”怜月拉住妹妹的手,“不怕,以后有三姐在。” 怜月又看向路漫漫,眼含忧愁地问道:“小姐,能让冬花跟着我们吗?” “当然。”路漫漫答得毫不迟疑。 不然她费这个心思干什么? 怜月微微松口气。 路漫漫问:“对了,你大姐二姐都在哪里?” 怜月和冬花互相看了眼。 冬花以为是怜月想见两个姐姐,想到她们的处境,她心情沉重地回答道:“都在镇上。” “石头镇?走过去有点远,能借来个牛车驴车啥的吗?” 路漫漫空间里有流放前从路家马厩搬出来的车马,但此时拿出来不太合适。 怜月也就罢了,冬花可能会被吓到。 若是真找不到牛车驴车之类的,路漫漫才从空间里将马车取出来也不迟。 冬花微一点头道:“能,我找铁柱叔去,他家里有驴车。” 刚巧出村的路上路过徐铁柱家,冬花就说明情况,铁柱也愿意帮忙。 三人坐上驴车,从徐家村没走多久就到了石头镇。 路漫漫觉得不能让铁柱白跑,就拿出十文钱当做是三人的路费。 铁柱不愿意收,冬花劝道:“铁柱叔,还要多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这次我离开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您就收下这十文钱。” 冬花几乎每次来镇上看两个姐姐,都是坐的徐铁柱的驴车。 徐铁柱这才收下,叮嘱冬花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再惦记徐老二。 冬花应下,跟徐铁柱道别。 徐家大姐春花嫁去的人家就在刚进镇子不远,三人就先去了她家。 金乌西坠,夜幕即将降临。 走进一条路面湿滑带着泥泞的小巷子里,冬花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条巷子住着十几户人家,大姐嫁的老头子姓郭。他的儿子儿媳都不在了,就和孙子孙媳妇以及两个重孙住在一起。” “前段时日我过来的时候大姐还在院里洗衣,她不光要洗自己的衣裳,还要洗一大家子的,就这样还不够,那老头子还让大姐给外人洗衣裳,赚个几文钱贴补家用。” “郭老头的儿子活着的时候是在衙门当差的,人死在了执行公务的时候,是以后来这位置就给郭老头的孙子郭锤子留着,如今他也在衙门当衙役。” “郭锤子的媳妇的娘家在隔壁镇,偶尔会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住几天。我见过她几次,她脾气也不小,不是那种好惹的性子。” 院门是开着的,院子不大,共有三间瓦房,每个都隔成了左右两间。 冬花道:“这院子住着三户人家,大姐就在左边这家。这里住的除了郭老头家都是在附近做小买卖的,是以平日院门不会上锁。” 路漫漫四下打量,院子的环境并不好,有些杂物随意摆着,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拥挤了。 冬花看了眼水井边,指着道:“上次我来的时候,大姐就蹲在那洗衣,那衣裳堆得老高,她的手指都泡肿了,看着实在让人心疼。我想找郭老头理论几句,可大姐不让。” 冬花说着,眼圈不自觉地泛红。 冬花朝郭老头的家走去,一面走一面喊:“大姐。” 屋内没人回应,房门却是开着的。 “奇怪,没人在吗?” 恰好有隔壁的邻居从屋里走出来,是个年轻的妇人,看到冬花显得很热情,“冬花,又来看你姐啊?” “是,我姐不在家吗?” 妇人撇了撇嘴,摇头道:“病了,听说病的还不轻,我也有好多天没瞧见她了。” 冬花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顾是旁人家,横冲直闯地就进了屋。 第62章 人都成这样了,还能扶着走? 路漫漫和怜月也跟了进去。 冬花想要推开隔间的门,却发现是从里面拴上了的。 “大姐就在这边住。” 路漫漫见冬花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也顾不上那么多,一脚将木门给踹开。 隔间内空间狭小,木门一被踹开,里面的情况就尽收眼底。 破旧的木床上,一位赤着身体、浑身是伤的女子躺在上面,她的手脚都被捆住,嘴巴也被塞了东西。 身旁站着的是个正在匆忙提裤子的年轻男人。 冬花看到这场面,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就气得不轻,扑上去朝那男人就打。 “混账东西,她是你奶奶!” 路漫漫算是知道了,这年轻男人就是郭老头的孙子。 郭锤子裤子还没提上来,又突然被冬花打,避之不及,根本来不及躲避。 却又有一人朝他一阵拳打脚踢。 怜月也气红了眼,才不管那么多,跟着打就完了。 路漫漫走过去扯过一旁的被褥,帮徐春花遮上,随后帮她解开手脚上的绳子,嘴巴里的东西取出。 绳子系得紧,又因为徐春花的挣扎,勒出了很深的红痕,甚至都冒血了。 瘦到皮包骨头的徐春花躺在床上,似是昏了过去,她的双眼眯着,脸色苍白得可怕,艰难地喘息着,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面对这样的人,也能下得去手? 兴许是被打得急了,郭锤子求饶道:“别打了,我还没来得及动她!” 冬花才不信,大姐病成这样,谁知道是不是被他爷孙俩折磨的。 “真的,我真没动过她!今日我娘子带着儿女回娘家去了,我下衙回家推开门发现我爷爷不在,又看到她没穿衣裳躺在床上,这才动了心思。” 若说郭锤子对徐春花没动过心思,那倒不是,只是郭老头看得紧,几乎白天黑夜都在家,郭锤子也没机会下手。 冬花手脚的动作不停,“那她身上的伤呢?总不能是我大姐自己弄的?” 郭锤子护着脑袋蹲在地上,“肯定是我爷爷啊,我晚上经常听到你大姐的痛呼声。你也知道我爷爷一直想让你大姐给他生个儿子,这几日你大姐又病了,我爷爷着急,未免下手就重了些。” “我大姐就是被你们给折腾成这样的!” 郭锤子被打得怒了,忽然站起身,将冬花和怜月推开,“够了,又不是我打的,你们闹两下就够了,别不知好歹!”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削老头拎着酒壶走进来。 “锤子,你咋回来了呀?” 老头身形有些晃悠,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一看就知道没少喝酒。 他双眼迷离,没发现郭锤子衣衫不整,也没注意到路漫漫她们三个。 冬花不管那么多,一拳砸在郭老头的脸上,让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牙齿又掉落两颗。 如此,郭老头瞬间清醒了。 “你这臭丫头,敢对我动手?” 冬花掐腰怒道:“臭老头,就知道折磨我姐姐,就连你孙子也趁你不在家对我大姐不轨,你们爷孙俩没一个好的!” 郭老头惊愕的朝孙子看过去,但很快脸上的惊讶被愤怒取代,“肯定是你大姐故意勾引!你们家的女儿没一个好的,你那二姐在窑子里卖身,你大姐也满身的狐媚气,就知道勾男人!” 冬花知道郭老头说的男人是隔壁院子住的那个鳏夫,那人带着个女儿,因看不下去大姐的处境,曾送过两回自家卖的包子。 这就被郭老头记恨上了,说大姐勾引人家,吓得那鳏夫再不敢跟大姐说一句话。 郭老头想朝冬花打回去,路漫漫拦住,只听到嘎巴一声响,郭老头感觉到骨头都碎了。 “哎呦,你这臭丫头哪来的力气?” 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俩姑娘。 “你们是谁?” 路漫漫看到这个头发稀疏,满口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头子,就怒不打一处来。 就这样还想生儿子? “徐春花娘家人,接她走的。” 郭老头想都没想就拒绝道:“那不成,她是我买来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 “不是续弦吗?” “啥?续弦?她就是我买来的下人,伺候我的,还续弦,你看她配吗?她亲妹妹可是窑子里的婊子,她又是啥好东西。” 冬花握紧了拳头想再动手,路漫漫拦住她。 郭老头不屑地撇嘴,就听到路漫漫开口道:“换我来,你力气小。” 随后也不给郭老头和郭锤子反应的时间,左右开弓手脚并用朝两个人身上招呼。 偏偏速度又极快,等两人感受到疼得时候,路漫漫已经打完了。 路漫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语气轻飘飘地问:“好了,现在能放人吗?” 郭老头疼得满头冒汗,话都说不出来,但却朝郭锤子一个劲儿的摇头。 冬花知道郭家人的软肋在哪,就道:“若是今日不放了我大姐,我就出去把你孙子对我大姐不轨的事到处宣扬,就看他还能不能继续做这份差事!” 郭锤子怕了,他心虚,不仅怕丢差事,也怕他娘子知道此事。 “行,我们放人。” 郭锤子知道爷爷把徐春花的卖身契藏在哪,因而忍着身上的疼痛挪步过去,打开箱子,取出夹层里的卖身契,双手恭敬地递给路漫漫。 路漫漫低头看了眼,看纸张微微泛黄的痕迹,应该不是假的。 再者,她只要今日能将徐春花带走就行,就算是假的也能弄个新的身份。 郭老头心里不甘,郭锤子就在他耳边低声道:“爷爷,反正她也快咽气了,不死在咱们家也好。” 郭老头这才平静了些许。 但浑身的剧痛还是让郭老头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徐春花撑着全力缓缓睁开眼,她想开口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冬花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我去找个板车过来。” “不用。”路漫漫将徐春花扶着坐起来,“不耽搁了,我们三个扶她走。” 郭锤子觉得好笑,人都成这样了,还能扶着走? 谁知,下一刻,就见路漫漫和冬花一左一右的将徐春花扶着,怜月在后面护着,竟真的将人扶出去了。 第63章 让他滚 郭锤子摸了摸身上疼痛的地方,心想这姑娘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若知道徐春花娘家有这样的一号人物,他说啥今天也不敢动这等心思。 徐春花别说是迈步,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可被扶起来的那一刻,她竟感受到身体忽然就有了力气。 但她没敢表露出来,怕被郭家人发现,又不肯放她走。 刚才郭锤子冲进来想对她不轨的时候,她挣扎之下脱了力,就在她要被玷污的时候,听到轰隆一声。 她想睁开眼,但却睁不开,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是以刚才周围人说的每一个句话,她都听得分明。 徐春花眼眸中含着泪水,走出院子后,声音低低地说了声:“多谢。” 路漫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省着点力气,带你去看大夫。” 她用了点治愈异能,护住徐春花的心脉,让她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人还是要送去看大夫的,这样冬花和怜月也能放心。 走到巷子的时候,遇到一个衣着简朴的年轻男人。 看到徐春花的那刻,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你身子好些了?” 徐春花朝他露出淡淡的笑,“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我要走了。” 男人想问郭老头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但看她虚弱的模样,以及她身旁的冬花,男人以为是郭老头怕她死在家里污了地方。 “好,走了也好,总好过留在这里受罪。” 男人让开路,四人就这样走出巷子。 刚离开巷子还没走远,男人竟又追了上来。 “春花,若你离开郭家,能否……” 徐春花用虚弱的声音打断了男人后面的话,“你和你闺女好好过日子。” 男人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没再多说,只默默点头。 看着徐春花离开,男人身上似乎有一股力气就这样被抽走了。 待走远些,冬花才问:“大姐,我瞧着他对你有意,你不愿意吗?” 徐春花微微眯眼,“他待我的好意我都知道,但他和女儿好不容易在镇上扎稳脚跟,又在这里买了院子,我却不可能再留在这里。” 徐春花没说的是,她如今一颗心早就寒透了,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路漫漫闻言一阵唏嘘,徐春花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被徐老二卖给郭老头四年,就被折磨成这副形如枯槁的模样。 好在,徐春花遇上了她。 将徐春花送到医馆,大夫为她看诊,随后开了药。 医馆有隔间供病人休息,路漫漫就付了钱,让徐春花先在这里休息,又让药童帮忙煎药。 路漫漫提议道:“我跟怜月一起去找夏花,冬花留在这里照顾春花,等接上夏花,我带你们一起走。” 徐春花还不知道怜月的身份,但看她的模样已经猜出个大概,不过姐妹两人还没相认。 怜月看到大姐虚弱的样子就想哭,却又害怕大姐跟她一起哭,再损伤大姐的身体,才一直忍着。 冬花见状也就没提怜月的事,只想着先让大姐喝了药,待二姐也离开那腌臜地,姐妹四个再好好说说话。 冬花如今丝毫不怀疑路漫漫的能力,她总觉得路漫漫一定能想办法将二姐给带出来。 问过青楼的地址后,路漫漫就带着怜月过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夜幕降临时,也是青楼妓馆热闹的时候。 石头镇不大,一条街上却开着五六家青楼,夏花所在的就是最破旧的那家,也是镇上最下等的青楼,也可以说是窑子。 不比旁边相邻的几家青楼的两层小楼,这家青楼却开在个破旧院子里。 院门敞开门,涂脂抹粉的老鸨手里握着帕子,在门外迎客。 遇到有客人来,老鸨就跟他商量好价钱,让候在院子里的默默将人带进花娘的屋里伺候。 路漫漫站在院门外,就能看到院里的景象,院子不大,里面的瓦房被隔成一间又一间,还能隐隐听到摇床声。 老鸨看到两个姑娘家站在门外,上下打量了下,就问:“您二位是想找乐子?” 路漫漫见老鸨的模样,就猜出老鸨也有给有钱女子找乐子的能力。 路漫漫顺势道:“听闻你们这里的夏花姑娘生得美,我想来瞧瞧。” 姑娘家找姑娘? 老鸨只是微微愣神,就反应过来,端着笑容道:“夏花正在左边第三间屋里待客,还需贵客稍等片刻。” 女子间玩乐的法子老鸨也见过,但来他们这下等地方的女子倒是没有。 但有钱她就会赚,才不管客人是男是女。 “好。” 路漫漫也不迟疑,抬脚就迈步进去。 老鸨还想叮嘱几句话,但此时又有其他客人过来,便没顾上。 走进院子,里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有的房门是开着的,能一眼瞧着狭小的屋内摆放着一张床,几乎是下床就出门。 有些客人连门都是半掩着的,还能隐隐看到里面的动作。 花娘们像是个物件一般,毫无尊严的被人随意摆弄着。 有客人时间到了,被门外的老嬷嬷提醒,这才恋恋不舍地提了裤子出来。 客人前脚走出去,老嬷嬷就端着水桶进去,给花娘擦洗身子,再接下一位客人。 路漫漫和怜月这会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想到夏花正在面临什么,两人心情就显得极为沉重。 左边第三间屋的门外还站着两个男人,正用色眯眯地眼睛朝屋里瞅着,双手还不停地挫着,口水恨不得要从嘴角流下来。 “不知要等到啥时候。” “等着,这才刚进去。” 听到两人闲聊的话,路漫漫也不犹豫,走过去将屋门踹开。 屋门没从里面拴着,一踹开就看到里面的夏花正用一种屈辱的姿势在伺候恩客。 怜月愣了一瞬,赶紧将身后的两个男人推开。 其中一人撇撇嘴道:“这有啥,又不是没瞧过她的身子。” 三年来被百般折磨的夏花早已神情木讷,也丝毫不在意门是开的,但看到眼前的是两个陌生的姑娘家,眼眸中还是生出不解。 屋内的客人被这么一吓,身体某处疼得厉害,他怒气上涌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动静引来了院里的老嬷嬷,忙过来两边劝和。 “哎呦,这是咋了?” 路漫漫压制住胸膛不断翻涌地怒火,道:“让他滚。” 她知道不该全怪眼前的男人,但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谁知男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男人气得不行,也不顾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冲出来就想朝路漫漫动手。 路漫漫微微眯眼,她不想动手的。 但对方先找她的麻烦,那她就不打算再忍了。 路漫漫随意抬手,只听到咔一声响,男人的手就毫无知觉的耷拉了下来。 第64章 将来要去何处 “啊啊啊!” 男人惊住了,霎时间手疼得厉害,话都说不囫囵。 老鸨也被人喊过来,看到是路漫漫,她哎呦一声猛拍大腿道:“我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着吗?咋还动起手了?” “不想等,”路漫漫表情冷,声音更冷,开口便将目的言明,“我要给夏花赎身。” 老鸨一听又有钱赚,涂满脂粉的脸上都笑出一层一层的褶子,“夏花可是我这里最好看的花娘,最低也得这个数。” 老鸨说着,就比了个手势。 路漫漫没看懂,走过来的夏花却呸了一口。 夏花一边拢着身上的衣裳一边道:“你个老虔婆,我接次客才收十文钱,你就敢开口问人家要一百两?你咋不做梦呢?我劝你现在你睡觉赚钱比较快。” “臭丫头,你是哪边的?” “你管我哪边的?我就是不想看着人家姑娘被你坑。” 光线昏暗,夏花看不清楚路漫漫和怜月的脸,因此也没注意到怜月跟她长得相似。 一旁拖着手腕的男人终于找回声音,喊道:“我手疼!” 老鸨这才想起来他,忙让人将他带去看大夫,算是赔礼。 老鸨堆起笑脸道:“姑娘,你瞧我这也不容易,小本生意,你又把其他客人给打了,总要多赔些银子不是?” “那也不可能一百两,像我这样的,二两银子顶天了,你可不能讹诈人家小姑娘。”夏花冷哼着道。 “臭丫头,别胡说八道,把你买下还花了五两银呢!” 老鸨不愿意了,试图去夏花的揪耳朵,夏花动作灵巧地躲开。 “我这些年也没少给你赚钱,早就赚回来了!” 路漫漫心情很沉重,接一次客十文钱,却早就把买她的五两银子赚回来了……根本不敢细想夏花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更觉得徐老二不配有好下场。 老鸨还想再争辩,就有个老嬷嬷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老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态度变得更软和道:“你若真想买下她,那就五两银子。不过提前说好了,我这里可是不能退的。” “好,卖身契。”路漫漫毫不迟疑地答应,同时取钱袋出来。 她懒得跟老鸨讨价还价,只想尽快将夏花带离此处。 夏花还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离开这里,但心里却莫名有分期待。 老鸨去将夏花的卖身契取来,路漫漫付了银子,就准备将她带走。 老鸨道:“稍等,我们东家想见见姑娘。” “见我?”路漫漫十足诧异,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不见!” 随后也不多说,就带上夏花和怜月离开。 老鸨没强求,只亲自去隔壁酒楼的包厢内回话。 包厢内,一位面若冠玉的年轻男人摆弄着手边的茶盏,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院里情形,不自觉地将嘴角扬起。 “这位宣王妃,倒是有点意思。” 一时半刻杀不掉宣王,那不如就从宣王妃这里下手。 杀她有些困难,但比起杀人,男人更想用另一种手段——让她爱上他。 男人抬手摸了摸下颌,玉隐为他做的这张脸倒是不错,迷惑个小姑娘不成问题。 迷惑了宣王的枕边人,还愁杀不掉宣王吗? 夏花没什么行李可以收拾,两手空空的就跟着路漫漫她们走了。 待走出去一大截子的路,夏花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身边的路漫漫和怜月。 “你们为何要买下我?” 该不会要将她卖去更下贱的地方? 但又想了想,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能比先前她待的地方更下贱的。 怜月嗓子里跟堵了东西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路漫漫只好开口解释道:“带你去见你大姐和冬花,等见到她们你就知道了。” 天黑看不清楚人脸,夏花也没注意到怜月的不对劲,就将信将疑地跟着她们往前走。 反正已经被买下,她也只能跟着她们走。 走在前面的路漫漫在一家医馆门前停下。 夏花看向里面,问道:“我大姐和冬花在这里?你们该不会是要将我卖给医馆做成药材?” 她可听说过,有些富贵人会用活人做药材! 想到这种可能,夏花快速在脑海中思考着逃跑的可能性。 就在此刻,冬花从医馆快步走出来,一把将夏花紧紧抱住。 “二姐,你终于出来了。”冬花带着哭腔激动道。 夏花有些呆愣,轻轻拍了拍冬花的后背,“嗯,出来了。” 夏花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冬花拉着去隔间见了春花。 经过冬花的解释,夏花才明白过来,她是真的被救出来了。 而那个刚才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三妹秋花。 隔间内燃着烛火,虽看得不真切,却也能大致看清楚模样。 夏花这才仔细看了看怜月的脸,果然跟她们姐妹三个很相似。 “这辈子能看到三妹,我就是现在去死也值了。”夏花亦是眼眸含着泪水。 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哭过了,本以为一颗心早就凉透,直到跟姐妹们团聚。 她们姐妹四人当中,夏花的眼神最有一种沧桑凄凉感,兴许是经历的太多,让她不得不改变。 而夏花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路漫漫心里一阵抽痛,她救不了这个世界里所有身世凄惨的女子,但能帮一帮她们几个。 她问道:“你们可想好了将来要去何处?” 不管三人说什么,她都会尊重她们的选择。 冬花看了眼三个姐姐,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能跟着姑娘吗?就像三姐那样伺候姑娘?” 路漫漫微微颔首道:“可以,不过我要去芜州城,就是北耀国的边境,你们当真要去吗?” 三人皆是点了点头。 能跟姐妹们待在一起,远离石头镇,对她们来说就是极好的选择。 至于徐老二这个当爹的,姐妹三人都对他没有丝毫的留恋。 怜月这个从小就被卖的人更不用说。 离开医馆前,路漫漫买下新的砂锅,打算去芜州城的路上让冬花给春花煎药用。 第65章 夏花的追求者 时候不早了,饭点已过,路漫漫没着急去找流放队伍会合,而是带着怜月的姐妹们去附近面馆吃晚饭。 一人一碗阳春面,再配上几道爽口的小菜,就能让重获新生的姐妹几个极为满足。 正吃着面,却有一个年轻男子朝她们看过过来。 路漫漫最先注意到,悄无声息的用余光打量过去。 年轻男子身上的衣裳几乎布满了补丁,还沾染着些许木屑,看样子是干木工活儿的。 他也点了一碗阳春面坐下,目光却仍是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不知道盯了多久,男子忽然站起身,朝她们走来。 路漫漫时刻警醒着,将吃面的动作放缓。 她虽知道乔水跟在暗处保护,但也不能完全指望旁人。 男子的脚步在距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试探性地喊了声:“夏花姑娘?” 正在埋头吃面的夏花抬眼看过去。 男子看清楚夏花的正脸,神情有些许的激动,“竟真的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夏花面无表情地朝男子打量过去,似是这才想起对方是谁。 “我来吃面。”夏花声音里没有半丝波澜,也没有跟男子多说的意思。 “夏花,我一直想攒银子给你赎身,可老鸨出价十两……我已经在攒钱了。” 路漫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竟是想要为夏花赎身的吗? 夏花闻言仍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道:“不必了,已有人为我赎身了。” 男子脸上露出焦急,忙问:“是何人?” “与你无关。” 夏花冷冷地回答完,不再搭理他,低头将最后一口面条吃下,随后将面汤都喝光。 小二将男子点的阳春面端来,男子却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夏花,我对你的心意……” 夏花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声道:“先前你是恩客我是妓子,你说的话无论多离谱我都听着。如今我已从良,断没有再与你多话的道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你。” “用不着,吃你的面,一会儿该坨了。” 感受到夏花冰冷的态度,男子心情沉重,他知道自己认识夏花是因为跟人去逛窑子,也能明白夏花将他当成是恩客。 可不论夏花相信或是不相信,他那次都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先前也没跟旁的女子接触过。 他家中无人,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学木工活,先前一直就过着攒钱娶媳妇的日子。 就连他也没细想过这件事。 直到那日在那间狭小的屋里遇到夏花。 跟刚见面的姑娘坦诚相待,他感受到自己脸颊烫的厉害,心怦怦直跳。 生涩地成事后,他就提起给夏花赎身的事。 没想到夏花却是淡淡一笑,也没多说。 他知道夏花是将他当成跟其他恩客差不多的人,他也没在意,只更努力的跟师父学手艺,多攒钱,尽早帮她赎身。 可他忍不住想去见她,哪怕让她陪自己说说话,可那处就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他每次去,都会像旁的恩客般与夏花成事,每去一次,他对夏花的情谊就更多了几分。 有时候也会遇到夏花在伺候其他人,他也不会觉得夏花不干净,对她只有满满地心疼。 又想他应该少来几次,省下的钱也能尽早为她赎身。 这些年他拢共攒下来五两,想攒够十两并不容易。 看到夏花被人赎身,他应该为她高兴的,可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男子失落地坐回到桌前,望着一碗阳春面发呆。 见夏花对此人当真无意,路漫漫也就没多话。 吃完面,路漫漫就带着她们起身离开面馆。 男子又一次拦在她们面前,鼓足勇气问道:“夏花,你要去何处?” “无可奉告。”夏花冷冷道。 若放在三年前,她刚被卖进青楼的时候,或许还会相信这种要为她赎身的话。 可听得多了,失望也就多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伺候恩客时的场景,那人也是满口承诺会为她赎身。 可她等啊等啊,甚至不惜跟老鸨对着干,拒绝再接客。 为此没少挨打。 谁知几日后却听说那人去隔壁青楼见了另一位花娘。 老鸨为了让她死心,亲自带她去看。 直到听到那人跟其他花娘说着一般无二的话,夏花才对他没了期待。 后来那人也再去过夏花那里,但却像是早就不记得她了。 夏花故作随意地问起,才知那人是做小买卖的,赚的钱多就去好些的青楼,若是钱少就来这里。 兴许是看夏花熟练老道,他也没有太多隐瞒。 自那以后,夏花就再也不相信那些恩客的话。 虽也有不少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也只当成是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男子呆愣在原地,没再追上去。 路漫漫走到街上,迎面就有一辆马车过来,停在她们面前。 车帘被扬起,淡淡的月光照进去,露出一张俊朗的年轻面容。 “姑娘要去何处?在下可以相送。” 街上也不是没其他路人,可此时站在这里的也就只有路漫漫她们几个。 意识到对方是在跟她说话,路漫漫开口拒绝:“不必。” “天色已晚,几个姑娘家总不能走着赶路。” 路漫漫忽然就对眼前人的身份有所猜测,问道:“你是那家青楼的东家?” 男子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猜出来,眼神微微愣了愣,随即笑道:“没错,姑娘当真聪明。” “感谢夸奖,但好意就不必了,我家的马车就在附近。” 说完,路漫漫便喊了声乔水。 躲在暗处的乔水闻言一头雾水,哪来的马车? 但听到喊他,那他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出现在面馆门前。 路漫漫吩咐道:“去将马车赶过来。” 乔水迟疑着没迈步,王妃是找个借口想要赶走搭讪的人,还是真让他去弄辆马车过来? 路漫漫见他愣住,补充道:“就隔壁巷子啊,你把马车停哪里都忘了?” 乔水随即躬身退下。 走到昏暗的巷子,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这里。 乔水也不多耽搁,将马车赶到面馆门前。 路漫漫让怜月和她的姐妹们都坐上去,她则跟乔水一起坐在车辕处,给她们姐妹说话的空间。 乔水赶着马车离开。 另一辆马车上的男子唇角勾了勾,低声道:“有点意思。” 而面馆内,那位僵住的男子总算回神,待他追出去,早就不见夏花的踪影。 他抱着头蹲下身,抖着肩膀掉起了眼泪。 第66章 从未如此期待见到景琼楼 马车内,冬花忍不住问起了夏花。 “二姐,刚才那个男人是?” “一位恩客,他先前说过要给我赎身。”夏花提起此人,心中毫无波澜。 “二姐不喜欢他?” 夏花自嘲一笑,“每日的恩客那么多,我喜欢的过来吗?” 冬花对二姐满是心疼,紧紧地抓住她的一只手,“以后再不用伺候那些人了。” 怜月看到姐妹几个,又想到她们这些年的经历,终于忍不住落泪。 “都是我不好,这些年都没回来。” 夏花笑道:“你自责作甚?你那么小就被卖了,能再见到你就很不容易。” 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的春花道:“说得对,以后我们姐妹能待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 似是想到了什么,春花又道:“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姑娘,不能忘恩负义。” 怜月擦了擦眼泪道:“夫人和小姐都是极好的人,当年若不是被夫人买下,我还不知道会如何。” 说起当年被辗转卖到京城的经历,怜月只觉得神奇。 她当时还太小,很多危险都看不明白,也幸好她运气好,遇到夫人,又遇到小姐。 姐妹三人都在心中下定决心,将这里的人和事都忘掉,日后只全心全意地服侍路漫漫。 此刻,坐在车辕处的路漫漫有些困了。 忙了一天,她现在只想着跟流放队伍会合,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通过手串,她感应到流放队伍就在镇子外的不远处落脚,就让乔水将马车赶过去。 但她不打算带着春花她们也去流放队伍里,只想着让景琼楼安排个人给她们赶马车,护送她们去芜州城。 跟在流放队伍当中并不安全,再者她不是让春花她们来伺候她,而是想让她们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如果怜月愿意,路漫漫也愿意让她跟春花她们一起生活。 正打盹,脑海中听到一道提示音。 路漫漫感觉到纳闷,但人也精神了不少。 就看到一串文字。 【倒计时:17时59分59秒……】 【17时59分58秒……】 【17时59分57秒……】 足足愣了三秒,路漫漫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生命摧毁程序! 别搞啊,她只是浅浅的跟景琼楼分开一下下而已啊。 这才半个下午加晚上,就开始倒计时了? 心急如焚的路漫漫只想尽快见到景琼楼。 不为别的,她怕死。 虽说还有十七个小时,但万一出现啥变故咋办?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路漫漫如此期待见到景琼楼。 来到流放队伍停留的附近,路漫漫让乔木将马车停下,也没着急让怜月跟着她回去,而是让她先陪着三个姐妹,路漫漫打算自己回到队伍。 谁知下一刻,春花几人就下了马车,姐妹四人齐齐朝路漫漫跪下。 虽说穿越到了古代,但这种四个人同时朝她跪下的场面,还是让路漫漫惊了惊。 她忙将春花拉起来,道:“你身体不好,以后别跪了。” 其他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春花眼眸含泪道:“是,多谢小姐。” 似是姐妹四人统一口径,都开始称呼路漫漫“小姐”了。 路漫漫道:“我们赶路都是睡在外面,今晚只能委屈你们也睡马车了。” 委屈吗?春花她们根本不觉得委屈。 比起以前暗无天日的生活,如今已是极好。 春花道:“能跟着小姐,并不委屈。” 路漫漫能感受到她们是真心这样觉得,也就没说太多虚的。 主要是脑海中的倒计时太过显眼,她这会儿心里很慌,没办法耐着性子说别的。 路漫漫道:“今日没能来得及在镇上给你们买东西,等会儿我让人送些吃的用的穿的过来,再给你们安排个会武功的车夫,你们就跟在流放队伍后面走就行。” 至于她们的路引什么的,路漫漫也不在意,让景琼楼派人处理就是了。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路漫漫交代道:“对了,若是哪日看到一只跟在流放队伍后的老,你们也莫要过于慌张,很可能是我弟弟的坐骑。” 除了怜月,其他三人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什么人家啊,竟然养老虎当坐骑? “今晚就让怜月陪陪你们姐妹,其实她若是愿意,也可跟你们一起走。” 怜月忙摇头道:“不,奴婢想跟着小姐。” “那就跟着。” 路漫漫尊重怜月的选择。 匆匆说过几句话后,她让乔水暂且守在这里保护她们,路漫漫就先行离开。 流放队伍就在眼前的不远处,乔水能看到路漫漫走过去的背影,也就不怕她遇到危险。 不让春花她们去流放队伍,也是不想让她们经历太多危险。 虽说幕后的人可能还会注意到她们,但没跟在队伍里,真出事的时候说不准还有逃跑的机会。 景琼楼正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星星。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便转头过去,跟路漫漫四目相对。 就在同一刻,路漫漫脑海中的倒计时暂停,随后消失。 她忍不住微微松口气。 景琼楼将她的脸上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颇有种“她果然在关心本王”的感觉。 路漫漫并不知道景琼楼的误会,但既然看到他了,总要说几句关心的话。 再者,还有关于春花她们的事,路漫漫总要跟景琼楼说一声。 景琼楼听后极为大方的安排人过去为春花她们赶车,路漫漫顺道让新的车夫将她给春花她们准备的物资送过去。 衣裳食物都是路漫漫在商城买来的,本想用从路家搬来的,又怕惹来麻烦。 还是交易商城里的款式多样。 晚间,路漫漫迟迟睡不着。 在马车上憋闷的难受,她便坐起身,打算去外面走走。 身旁的景琼楼忽而低声道:“一起?” 路漫漫点点头,喊来守夜的官兵,将景琼楼抬下马车。 她推着轮椅,跟官兵道:“我与王爷在四处走走,不会走远,你们不用跟着了。” 官兵躬身行礼,显然名义上是官兵,其实也是景琼楼的手下。 路漫漫推着景琼楼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景琼楼坐在轮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问:“有心事?” 路漫漫重重叹口气,在一旁的树干上坐下,“我在想,北耀到底还有多少女子如春花她们先前那般,终日生活在痛苦和折磨当中。” 第67章 检测到大量珍稀植物 在路漫漫以前生活的末世,每个人都要时刻为活下去而努力,但即便是在那种恶劣的处境下,也有人将女人当成玩物。 她甚至见过某些觉醒异能的男人,将普通女人折辱的不成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自顾不暇,她要时刻应对丧尸,没时间和精力细想,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她护不住那些女人,而她们一旦离开所依附的男人,就随时会被丧尸和变异兽吃掉。 可今日看到春花和夏花她们的处境,特别是夏花,引得路漫漫深思。 于是她也就睡不着了。 景琼楼忽然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 路漫漫一惊,忙四下看了看,生怕景琼楼双腿恢复的事被背后想要害他们的人知道。 景琼楼低声安抚道:“莫怕,周围没人。” 路漫漫才微微松口气。 景琼楼继续道:“我护北耀百姓,却护不住这些女子,说来也是好笑。” 路漫漫扭头看向他——淡淡的月光洒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由于距离很近,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暧昧感,路漫漫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快了半拍。 这人长得真不赖,穿上女装肯定也好看。 咳咳…… 路漫漫连忙收回思绪,恍若无事道:“没想到王爷也会为女子考虑。” 景琼楼却仿佛不太理解她的感慨,拧眉问:“本王的母妃是女子,母后是女子,太后是女子,两个姐姐也是女子,为何会奇怪?” 路漫漫愣了愣,忽地笑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却又那么多人不明白。 提起宣王的母妃,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只知道宣王的母妃乔贵妃很早之前就病故了,更多的信息就没了,宣王应该很想母妃? “等到了芜州城后,我要让更多女子从她们原本的生活解脱出来。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也能发挥自己的价值。” “好。”景琼楼微微垂眸,“先前你问本王的事,本王没说真话。” 话题转的太快,路漫漫没能反应过来,诧异地看向他。 景琼楼道:“你问本王流放的事可另有隐情,本王说没有。” 被这样一提醒,路漫漫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然后呢?”路漫漫眨眨眼,意外地望着他。 “是本王主动跟皇上提起,借着流放的理由去芜州城,找机会制衡南星国。” 路漫漫没想到景琼楼会突然跟她坦白此事,不由愣了愣,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更顺眼了。 这大概就是景琼楼将她当成是自己人后的感受。 路漫漫在原主的记忆里也知道北耀国的兵力不如南星国,而先前景琼楼还是双腿残疾的状态,他却敢顶着危险去边境芜州城,只是因为对北耀这个国家的爱。 偏偏流放的圣旨刚下,就有百姓聚在王府门前辱骂扔烂菜叶子,他应该很寒心? 但又一想,那些百姓未免行动太快了些? 路漫漫这么想着,也问出来了。 景琼楼提起此事,脸上毫无波澜,“应当是有人刻意安排,他们也是被人利用,本王不怪他们。本王跟你说起此事,也是想提前知会你一声,等到了芜州城,可能会更危险。” “我还想着到芜州城后做些事情呢,是不是不能做了?” “做什么?” 路漫漫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举例道:“你看,咱们到芜州城应该会被送到一个偏僻的村子,村子很破旧,我们要先盖房子,然后做家具,再开荒种地。” “运气好的话附近会有座山,山上有各种猎物,还有人参灵芝之类的,可以挖了拿出去卖。对了,还要带着全村发家致富,修桥修路。” “最好还能做些什么改善百姓的生活状况,造个四轮车之类,让他们的生活更便捷。四轮车你可能没听过,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但其实我也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成。当然,最重要的是配合你扞卫北耀国的领土完整,再通过各方面水平的提高让北耀的百姓提升生活质量。” 景琼楼听她说完后,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咱们是被流放到芜州城,只要不离开,不做违背律法的事,想做什么官府都不会管。” 路漫漫的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惊喜地跳起来,意识到还是半夜,她忙重新坐下,压低声音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当然,本王不说假话。” 殊不知,景琼楼将她所说的话默默记下,让手下将先前早就安排好的村子换成了个符合她口中描述的地方。 有过昨晚的谈话后,路漫漫第二日赶路时显得斗志满满。 想到未来的宏图大业,她甚至在交易商城里买了几本基建种田相关的书籍在休息的时候翻看。 反正大家都对她各种异常的表现见怪不怪,就算掏出什么再奇怪的东西来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更别提只是几本书而已。 唯独无名像是一道影子一般不动声色地就飘到路漫漫背后,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的路漫漫险些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顿时就很想打人。 但又一想,这人她打不过。 只得暂且忍耐。 “天书。” 她所言不差,书中很多造车养殖种地的内容对她来说宛若天书。 末世来临前,她也上过学,学习过基础的知识,但这些内容并没有接触过。 再加上末世的两年路漫漫每天都在为活着而努力,倒是许久没有翻过书了。 不熟悉的内容,几乎让她快睡过去了。 无名站直了些,撇嘴道:“怪不得上面的字我看不懂,真奇怪。我就说我可是读过书的,怎么可能会不识字?” 路漫漫不想理他,吃肉每次都吃的比谁都多,也没瞧见他干过活,除了武功高点,在流放队伍里没啥可取之处。 而在此时,她那久违的空间提示灯竟然又闪了起来。 路漫漫还以为是又遇到哪个贪官污吏,就看到提示灯后面显示的文字。 【检测到附近山上有大量珍稀植物】 随即是一连串的图片,以及这些东西能在交易商城里卖多少商城币。 讲真,看到提示文字的时候路漫漫是有些失望的。 可看清楚显示的商城币后面有几个零后,她忽然就开始有兴趣了。 第68章 谢谢,有被内涵到 交易商城里有很多好东西,但价格极贵,就连一辆普通的三轮车,所需的商城币都高到离谱,更别提货车卡车之类的。 当然,很大部分是跨时空税费和科技不匹配税费。 路漫漫先前凭借挖啊挖攒了不少商城币,但若想买三轮车这类的商品,简直要一朝回到解放前。 因而若是真能将空间扫描到的珍稀植物都挂到交易商城里卖出去,那她在芜州城创造一个新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更别提她如果仅仅买的是制造这些东西的材料。 越想越斗志满满的路漫漫决定上山一趟。 虽然说她如今在队伍中很有话语权,但这样毫无理由的脱离队伍上山,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视线不小心瞥到在树后窝着睡大觉的某只老虎,路漫漫忽然就有了主意。 虽说路小虎经常给他们打猎物回来,但却并不是他们的主动选择啊,她用打猎做借口,应该不奇怪? 反正晚上要在此地休息,她用些时间上山去也没什么。 路漫漫就这样跟景琼楼说了,谁知后面想好的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景琼楼就答应了。 “好,让乔水跟着你。” 景琼楼不需多问,她想做的事就让她去做就好。 至于为什么派乔水保护——一来是乔水的武功高,二来是他话少,既然路漫漫想去做些什么,让乔水跟着是极好的选择。 这么顺利,路漫漫也不再多费口舌,带上乔水就上山去。 越往山上走,空间的闪烁灯就越亮,丝毫不亚于先前洛州城的韩刺史那次。 空间会扫描出珍稀植物的位置,路漫漫就借着看到某些猎物为由走过去,再快速将植物收进空间。 而期间也确实遇到各种飞禽走兽,能猎到的她就猎了,然后也装入空间,打算留着慢慢吃。 天色将暗,山上也没人,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路漫漫忽然想到先前没机会问乔水的话。 “乔水,你有想过将来要跟什么样的姑娘成亲吗?” 乔水性子冷,也不爱说话,被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显然愣了下。 但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一番,而后摇头道:“属下没想过。” 路漫漫还以为乔水安静这么久能说出个什么来,没想到只是这样回答。 一时觉得心累,更想劝她家怜月换个心上人了。 要不乔木也行,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至少将来不用担心吃果子粮食的问题,只要跟植物相关的事乔木都能解决。 然而乔水的这张脸,还真不是乔木能比的。 其实乔木也不算普通,只是跟乔水站在一起的话,完全没得比。 路漫漫又道:“那你现在想想呗,你应该也见过不少姑娘,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 “没有,那属下想想。” 路漫漫在心中叹气,看来乔水对怜月确实还没有任何心思。 毕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感情上还没开窍也正常。 路漫漫就给他时间慢慢想,她接着挖啊挖,顺手打猎。 不知过了多久,路漫漫已经将空间提示的植物都挖完了,才听到乔水开口。 “我喜欢的。” 路漫漫显然早就思绪神游几百圈了,猛然听到乔水的话,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来她刚才问过什么。 路漫漫甚至不得不对此人佩服,跟他说话确实挺费劲的。 她问:“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吗?比如长得漂亮、善良什么之类的?” 乔水微微摇头道:“喜欢最重要。” 路漫漫看他若有所思,心道坏了,该不会乔木已经有心上人了?可他刚不是说过,他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这次没让路漫漫等太久,几乎是瞬间就听到乔水的答案,“想和她待在一起,愿意和她做想做的事。” 路漫漫点点头,看来乔水也不是完全没开窍,可能只是怜月不是他心里喜欢的类型而已。 “那你觉得流放队伍中的女子,你对谁更有好感?” 乔水眼神有些怔愣,握着灯笼的手微微握紧,半晌后才道:“我都不认得。” “不认得?”路漫漫惊讶一瞬,她千想万想,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回答,“一个都不认得吗?那你认得我吗?” 乔水忙躬身道:“属下自然认识王妃。” “怜月呢?你也不认识?” “怜月是哪位?” 路漫漫嘴角猛地一抽,合着人家根本没在意。 路漫漫解释道:“就喊我小姐的那个,昨日你还暗中保护我们去石头镇,救下她的三个姐妹。” 乔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属下没仔细看。” 他的任务是保护王妃,对于其他不相关的人和事并不在意。 路漫漫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看来得先找机会让两人“认识”一下,不然怜月再单相思也白搭,闹了半天人家连认识都不认识她。 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隐隐听到憋笑声,路漫漫抬头一看,就注意到树上站着一道黑影。 被发现了,对方也就没再躲,一跃而下跳到两人面前。 竟是无名。 无名再也忍不住,捧腹笑了半晌,眼角都流出眼泪了。 路漫漫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有这么好笑吗?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路漫漫问。 无名收起笑,深呼口气道:“闲着无聊,四处转转。恰好听到你们的聊天,便忍不住了。” 路漫漫一阵无语,她也知道跟乔水是在尬聊,可只有她和乔水倒也还好,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就行。 可现在又冒出一个无名,还发出这样笑出声,这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哦,那回。” 路漫漫懒得废话,主要是她现在有点尴尬,就不太想多待。 再者,她挖植物的目的已经达成,也该回去跟队伍会合了。 无名却忽然表情变得正经,低声道:“嘘,有人。” 被他一提醒,路漫漫和乔水也注意到了。 路漫漫道:“这大晚上了,谁会上山?” 无名默默地扫了她一眼。 路漫漫:“……”谢谢,有被内涵到。 无名将视线移开,“跟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不想去。”路漫漫抬脚就往山下走。 “哦,那我自己去了。” 第69章 眼不见为净 听到无名要去,再加上心里的八卦之魂燃起,路漫漫便一时没忍住,决定走过去瞧瞧。 为不惊动对方,乔水将手里的灯笼熄灭,三人躲在暗处,悄无声息地接近。 只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手拿火把,男女老少都有,约摸着有二三十人,站在一起正说着些什么。 一个脸上留着白色胡子的男人站在所有人面前,一身道袍,身形清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两名小道童抬着一块石头走到他面前,白胡子男人捋了捋胡子,拿着拂尘往石头上一点,石头瞬间就变成了金色的。 在场的人发出一阵惊叹声。 “果然是仙人下凡!” 人群中有人喊了声,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夸赞声。 白胡子男人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人群议论的声音,道:“贫道只是掌握了这当中的法子,这不难,大家都能学得会。” “道长,要如何学?”有人开口问,其他人也表现得极为好奇。 “多帮世人认清世道的黑暗,便算是积攒功德,待攒到一定程度,便能获得这能力。” 路漫漫愣了愣,功德不是佛教的说法吗?这人扮成道士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分分钟就会被打假? 然而,看在场众人的反应,显然是将道士的话当真,也没发现其中的问题。 又有人问:“道长,要如何才算是帮世人认清世道的黑暗?” 白胡子男人轻笑了一下,“我等被世道压迫许久,每日劳碌不过为有饭吃、有衣穿、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罢了。可那些富贵人家呢?他们生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许多人伺候。你们知道皇上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吗?那更是极尽奢华,每日吃不完倒掉的饭菜都能堆成山。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就能过得轻松惬意?” 在场的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有人带着疑惑问:“人不是应该生来就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吗?” “非也非也,是黑暗的人心在刻意让咱们这般想,那些人才能坐稳江山。你们可知国库中有多少金银珠宝?皇上宁愿将那些东西就那般摆着,也不愿拿出来保你们吃穿不愁。甚至还是让你们无条件的服劳役,骗着你们做多事,他们可是半点良心都没有。” 这些话确实有效,眼瞧着有些人微微动了心思。 白胡子男人继续道:“想那皇帝三宫六院,富贵人家亦是三妻四妾。唯独咱们普通人,别说是娶媳妇过日子,连吃饱饭都难。就算有了孩子,养大一个孩子并不容易。前些年的饥荒旱灾饿死多少人?若朝廷能将粮食和财物都拿出来给我们所有人平分,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局面。” 随即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贫道委实看不下去,才不顾个人的生死安危,将此事公之于众。没成想竟有意外收获,得到这点石成金的法子。大家只需将这件事告诉更多的人,就也能获得此功法,到时候我们就都吃穿不愁了。” 无名抱臂,一副看热闹的姿态看着,低声道:“这道人是个年轻人,还是南星口音。” 路漫漫倒是不难看出道人是年轻人假扮,但南星口音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她也没去过。 若无名的话为真,那这很可能是南星用来煽动北耀国百姓情绪的法子。 只是此地距离边境还有些距离,若是南星都煽动到这儿来了,只能说明芜州城那边的情况早就在南星的控制之下。 但这次既然撞上了,就不能放过。 路漫漫问:“能抓住人吗?” 无名惊讶地张大嘴,不可置信地问:“你在小瞧我?” “绝无此意,我只是随便问问。”路漫漫极为敷衍地淡淡笑了笑。 无名仍是用一种“你在小瞧我”的怨念眼神盯着她。 但天黑,路漫漫看不清。 嗯,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既然你可以,那就上,将头目控制住。” 路漫漫的话音刚落,无名就像一道风似的,冲上去将白胡子道人制住。 路漫漫和乔水随后跟过去。 在场的百姓吓了一跳,摸不清楚情况的众人纷纷后退。 路漫漫笑着解释道:“大家莫慌,我们绝无恶意,只是来抓捕潜藏在百姓当中的南星国细作。” “南星细作?” 百姓们再看向道人时的眼神就变了,但仍有人相信,毕竟他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在。 路漫漫注意到百姓的视线,便喊乔水。 乔水会意,手一挥,借着衣袖的遮掩,让人误以为他拿着水囊,随即用水将石头上的金色粉末冲掉。 石头瞬间就“变回”一块普通石头。 无名也将道人衣袖中的一个荷包扯出来。 路漫漫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跟这两人还真有默契,她解释道:“此人在荷包中藏了金色的粉末,趁挥拂尘的时候洒在石头上,让大家误以为他能点石成金。但石头还是块石头,大家不要被他骗了。” 无名顺势将道人脸上的白胡子给扯了下来,连带着扯下的还有他头上的白头发。 道人在外貌上没做太多的改变,只想着天色昏暗,大家也都看不清,没想到会被拆穿得这么容易。 这下,在场的百姓都纷纷有种被骗的感觉。 “竟是骗人的?我就说咋会有什么把石头变成金子的法子?” “就是,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睡觉。” 百姓也没多留,甚至懒得再看道人一眼,就这样一哄而散了。 很显然,几乎没有人真的被道人的言论蛊惑。 两个小道童想找机会跑掉,但被乔水拦住。 虽然是两个孩子,但也算是道人的同谋,不能因为年纪尚小就放任不管。 乔水问:“王妃打算如何处置?” 路漫漫看了眼瑟瑟发抖的道人,“先带下山。” 人虽然是她抓的,但她不好私自处置,还是交给更专业的人处理好了,再者,她也觉得善后挺麻烦的,还是丢给别人处理比较好。 第70章 如期而至 下山后,道人和两个道童被景画舸用白鹤连夜送到附近的官府。 景画舸没着急回来,亮出身份督促官府将他们处置的七七八八,才追上流放队伍。 而此时,流放队伍早就变成了另一副景象。 一条条沉重的锁链,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流放犯人,以及他们身后抽着鞭子的官兵。 景画舸傻眼了,这还是他熟悉的流放队伍吗? 直到擦亮眼睛,仔细瞧了瞧,一副副熟悉的面孔,以及熟悉的马车,景画舸才略微松口气。 他看了眼景霆桢,随后便跃上行进中的马车。 因流放队伍中的人大多数是靠双脚走路,马车的速度并不快,景画舸又有武功傍身,进去并不费力。 待看清楚车厢内的景象后,景画舸又是整个人愣了愣。 就连景琼楼和路漫漫也变得蓬头垢面。 景画舸当然能看出不太对劲,但车厢内是尚且算是安全,他便压低声音打听情况,“二哥,这是怎么了?” 景琼楼看向他,随后解释道:“离芜州城越来越近,南星的眼线也越来越多。既然是流放,总要有流放的样子。”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景画舸听后安心了不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放心,没事。” 待到午时停下来休息,景画舸才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乐观。 流放队伍午饭的伙食从先前有菜有肉变成了如今硬邦邦的窝窝头和几乎与清水差别不大的米汤。 没了肉,窝窝头又硬邦邦的难以下咽,景画舸原以为队伍里的人会不适应,却意外地发现大家似乎都表现得并不惊讶。 也难怪,既然是要做戏给南星人看,那便要做全套。 负责押送的官兵吃的好些,但也仅仅就好一些而已,毕竟这样的天气,各种食材都容易坏,他们吃干粮才更为合理。 景画舸“自掏腰包”买来些官差吃的饭菜,分给景琼楼吃,这样也符合二人的关系。 景琼楼也吃了,可等到再出发赶路,景画舸就亲眼看到路漫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各种吃的。 怕被监视的人发现,路漫漫在交易商城买的都是饼干、火腿肠、牛奶这类味道不算明显的食物。 他们这些大人到还好,路远橙最近在抽条,若是跟着流放队伍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身体肯定受不了。 但既然他吃了,其他人也得跟着吃。 路漫漫会趁着夜间将食物分发给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是景琼楼的手下,可不能真将人饿出毛病来。 无名因吃不到烤肉而心生怨念,没承想却轻易地被路漫漫的一根火腿肠给哄好。 无名没吃过火腿肠,这味道对他来说很新奇,因而还主动找路漫漫多要了几根,留着路上慢慢吃。 路远橙也特意交代了路小虎,最近先不要回到队伍,尽量不要被人看见,也不用再给他们送猎物。 路小虎虽然心中有点失望,但也选择听从小主人的吩咐。 路漫漫在山上挖到的珍稀植物在挂到交易商城不久就一售而空,卖出的商城币是她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完全足够她将来到芜州城后大刀阔斧的做想做的事。 为显得队伍里的人更瘦些,路漫漫还在商城购买了不少健身用到的鸡胸肉之类的速食,作为大家的蛋白质补充。 吃得变差,赶路时间变长也更累,瘦下来倒也并不难。 转眼到了七月底,流放队伍即将到达芜州城。 而这日晚间,众人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 躺在马车上的路漫漫几乎瞬间便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起来。 车厢内的光线很昏暗,她听到景琼楼低声问:“莫怕,应该是地动。” 地动? 路漫漫整个人变得极为清醒,真的地震了吗? 他们今晚停留地恰好是空旷的区域,周围没有太多树木,队伍中没有人因为地动而受伤。 但景霆桢还是怕出问题,亲自带着手下的人四处查看,务必保证大家的安全。 而在天亮前,众人又有两次感受到明显的晃动。 出发前,派出去查探的人带着消息回来,只说地动应该是来自芜州城方向。 但因为尚且有些距离,没办法太确定。 这样的天灾,还是让流放队伍中的人赶路时的心情沉重。 这日,流放队伍如往日般午时停留休息。 官兵刚将铁锅放在临时搭成的灶上,就见附近不远处的草堆后站着几个人。 景霆桢让手下去询问,才知他们是芜州城的百姓。 因为前几日的地动,家中房子塌了,村里死了不少人,活下来的人便朝着各处逃荒。 有些去了南星国,有的则想留在北耀,便试图在北耀寻个活路。 只是逃荒后就成了流民,他们进不了城,只能在城外四处游荡。 连续几日只能靠野果野菜充饥,他们也没力气再走到更远。 他们也知道流放队伍是官府的人,不能惹,便也不敢接近,却只是不远不近的盯着。 景霆桢让手下算了下剩余的窝窝头,足够他们走到下处能采买供给的地方,他便做主拿出来些分给逃荒的人。 景画舸也觉得他身为皇家人也该做些什么,便亲自手书一封给附近州的刺史,让他出面安置流民,勿要让选择留在北耀的百姓寒心。 而在此时,先前派人快马加鞭去芜州城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说是芜州城内的情况并不乐观,刺史已开仓放粮,但因为粮食积攒的少,根本不够分的。 刺史正想尽办法调用粮食,可谁知芜州城内外的百姓都往各处跑。 在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前,听说刺史已经跟粮商买来足够的粮食,能稳住芜州城的局面了。 发生地动,朝廷很快也会拨款拨粮,只是还需些时日。 景画舸就告诉那些逃荒的人,若是想回家也可回去,想留在这里开始新生活也行。 许多人都是恋家的,若不是先前实在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逃到这里来找活路。 既然能回家,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回家的。 路漫漫听到芜州城的情况后,分批次在交易商城中多买了些食物和矿泉水囤在空间,避免因为将来大量需求而一时半刻买不到。 从京城出发三个月后,流放队伍终于如期赶到芜州城。 第71章 懂得都懂 这一路上,路漫漫对芜州城的景象有着诸多的猜测。 他们当中没人来过,因而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幻想起来也就很随意。 而半个月前的地动,却让他们对这处地方的情况多了分担忧。 流放队伍要被送到一个叫浅水村的地方,此地需要穿过芜州城,去往另一边才能到达。 浅水村跟南星国接壤,村的旁边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另一面便是南星。 走到城门处,就能明显的感受到此处的萧瑟和颓败。 无他,就连城门都显得破旧,城墙也塌了几块,不晓得是因为地动还是先前就这样。 进城后,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街上没什么行人,路边的一些房舍倒塌,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哭声,都让这里的气氛显得极为压抑沉重。 身为皇族,景画舸亲自出面去刺史府了解如今城内的情况,其他人则直接赶往浅水村。 若说先前芜州城在路漫漫看来是萧瑟的话,浅水村简直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远远地看去,村子只有几间低矮的平房,待走进村子,就能看到四处横生的杂草,仅有一条能容纳人行走并不算宽敞的土路。 要不是看着里正出现,路漫漫当真要以为这是个空置的村子了。 里正跟景霆桢打过招呼后,讲述村里的情况。 此处原本是一块荒地,是因为有村民在这里落户,才渐渐有更多的人居住。 村子里住着的人都没什么亲缘关系,但相处的还算融洽。 也就是近几年,忽然有人煽动北耀迟早要被南星吞并的说法,于是村子的人能走的都走了。 不光是浅水村,芜州城里其他地方也一样。 路漫漫听完算是明白为什么芜州城内没什么人了,看来不仅是因为地动。 里正又道:“地动前村里加上我家还有七户人家,可惜有两户没能逃出来,如今就只剩下五户了。” 剩下的五户当中,也有人没能逃出来的,也有受了伤的,总之大家的情况并不好。 村里有一些空置的院落,但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前段时日的地动,如今已没办法住人了,甚至有些早已在地动的时候塌了。 因此,说是被流放到这里,实际上相当于流放到一片荒地,需要凭借双手来从零开始建造家园。 对此,路漫漫丝毫不慌,且不说她拥有交易系统和空间的物资,就凭借乔木的异能,他们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但今日显然盖房子是来不及了,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们这一路上都是住在外面,也不差这一晚。 先规划好空地都要建什么,屋子建在哪,再好好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再开始也不迟。 里正指着不远处的几间茅草屋,介绍道:“村子现在剩下的人不多,大家目前都住在简易的茅草屋里,大家对半个月前的事都心有余悸。就是可惜了大头媳妇,地动后动了胎气,提前生下个不足月的孩子,如今母子二人的身子都很虚弱。” 景琼楼看了眼路漫漫,却没说话,等里正离开后,才找机会问她。 “可要去瞧瞧?” 路漫漫点点头。 将来要同住一个村子,村里剩下的人本就不多,她也不想他们刚来不久就有人家办丧事。 路漫漫带上怜月就这样去了,但因为他们是流放犯人的身份,不好在此时就给邻居带东西,便空着手过去。 接近胡大头所住的茅草屋,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低低地啜泣声。 路漫漫喊了声:“在家吗?” 很快,就有一个年轻汉子弓着背从茅草屋里走出来,能明显的看出来他的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路漫漫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我们是新来村子的人,听说你媳妇身子不好,而我恰好懂些医术,就想先帮她瞧瞧。” 胡大头听里正说起过有人要被流放到村里的消息,先前他还以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重刑犯,没想到来他家的会是两个小娘子。 胡大头显然愣了愣,想着只是两个姑娘家,又是借着这样的理由,应该不会害人,因而就将人给请了进去。 茅草屋内的空间很狭小,简易的木板床上躺着个面容毫无血色的妇人,她身边是个刚出生不久只有巴掌大小的婴儿。 路漫漫简单问过几句妇人和婴儿的情况,便抬手给两人把脉,模样装的很像。 若是换了信念感不强的人,怕是当场就要笑晕过去。 怜月亦是一脸严肃,在她看来路漫漫是无所不能的,小姐说能治,那就是能治,她才不管小姐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路漫漫趁着“把脉”的机会,悄悄用治愈异能为两人护住心脉,治好了些内在的毛病。 但不好显露太多。 做好这些,路漫漫收回手,道:“我们这刚来,也没药,我也只能给他们瞧瞧。放心,你的妻儿都无碍,但若是有机会,还是再请个大夫瞧瞧,再开些药比较好。” 胡大头微微低下头,高大的身形在此时显得佝偻,“家里房子都塌了,哪里还能请大夫买药?不过还是多谢姑娘。” 路漫漫也就没再提买药的事,而是问起胡大头平日的生活。 可能因为问话的是个姑娘,胡大头没多少防备,几乎是有问必答。 浅水村这边的荒地很多,村民们试过开荒,但一年下来收成并没有他们预料的多,日子仍过得紧巴巴。 因而很多人都会选择在城内找到个零工做,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路漫漫听后也不觉得意外,她方才也听里正说过,他的三个儿子都在城内做工,如今安了家。 村民们平日也会种些蔬菜果瓜之类的,但种的并不多,只够他们自家食用。 而地动后芜州城内的损伤也颇大,许多铺子都关门停业,能打零工的地方变少,他们也就没了谋生的手段。 路漫漫从胡大头的话里话外听出来,若非是因为他媳妇如今是这副模样,恐怕他也要带着妻小离开这里了。 当然,这话没明说,但懂得都懂。 第72章 认识一下 路漫漫从胡大头家离开前,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 胡大头想也不想就推拒,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不不不,这哪里使得?” 路漫漫解释道:“不是要送你的,算是提前付给你的工钱。我们这刚来,总要盖房子,说不准还会开荒种地,这都少不得你的帮忙。” 胡大头也想应下,但这给的太多了,而且他媳妇如今这样,不知何时会好,又一时半刻离不开人。 路漫漫看出他的顾虑,唇角轻轻扬起,露出笑容道:“不急,待她好些了你再去帮忙就行。” 路漫漫说完,就带着怜月离开,两人的脚步很快,不给胡大头再拒绝的机会。 碎银子是路漫漫从路家搬出来的,就算胡大头将来不帮忙盖房子,也算是用路家的积蓄日行一善了。 再者,这些也不算多,她也是愿意拿出来帮帮村子人的。 茅草屋内,胡大头双手紧紧地握着碎银子,而在这时,床上双目紧闭的曹氏忽然睁开眼。 “大头——” 听到妻子的轻呼声,胡大头忙收回思绪,关切地询问道:“身子如何?可要喝水?” 曹氏轻轻摇头,“我感觉好些了,你扶我站起来走几步试试。” 胡大头不敢让妻子站起来,想到地动那日惊险的生产经历,他仍觉得后怕。 曹氏见他不动,就自己用胳膊撑着坐起身来。 看着身旁熟睡的小儿子,曹氏将他温柔地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襁褓。 小婴儿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却细若蚊蝇。 胡大头问:“他咋哭了?” “饿了。”曹氏也不耽搁,忙撩起衣裳给他喂奶。 胡大头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开口,妻子自己都虚成这样,哪来的奶水喂给儿子? 谁知,小婴儿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曹氏拍着婴儿的襁褓安抚着,低声跟丈夫道:“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咱们定能将这难关给过去。你该去找活计就去找,我在家看着孩子能行。” 胡大头一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莫名想到先前老一辈人所说的“回光返照”,他很害怕就这样失去妻子。 曹氏却斜睨了他一眼,“你这什么眼神?觉得我快不行了?” 胡大头回过神,猛烈地摇头,看到的手里握着的碎银子,才想起刚才路漫漫来过的事。 胡大头便将此事告诉妻子,又道:“我去给你请个大夫回来,身子还是要养好的。” 那日曹氏生产,胡大头几乎用尽了积蓄,才留住她的命,但就连大夫也说她恐怕不太行了。 但胡大头不想放弃,选择守在她身边照顾,期待她能好起来。 曹氏有些愣神,片刻后才感慨道:“看来还是好人多啊。先前我养的鸡不是还有一只吗?给人送过去,算是咱们欢迎她来村子。人家的一片好意,咱们可不能辜负。” 对妻子的话,胡大头完全照做,但现下还是先将为曹氏准备的清粥端来,让她补充体力。 曹氏身体虚,吃不了太多,这半个月一直在喝粥,却每次都喝的不多。 谁知这次曹氏连喝三碗不说,甚至还觉得饿,又吃了几个窝窝头。 要不是被胡大头拦着,她还能吃。 “奇怪,我这身体是咋了,就跟个无底洞一样,不知道饱。” 不止路漫漫去探望胡大头,景琼楼也让景霆桢代他去了趟其他几家,看看他们有何难处。 当然,用的是景霆桢的名义。 由于被真心对待,其他三家的村民感受到热情,也就少了些先前那般对流放队伍前来的恐惧。 晚间,里正在内的四家人各自做了些菜,端来跟流放而来的人聚在一起吃。 胡大头要在家里照顾妻儿,虽说曹氏被大夫看过说了问题不大,但仍是在坐月子,不好出门,也要留个人在身边照顾。 但胡大头炖了只鸡送过来,路漫漫也让人送些好克化的东西过去,也算是让他们家也参与了这场聚餐。 一群人坐在一起,眼前是点亮的火堆,每个人被暖黄色的火光照耀着,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当晚如往常那般,众人各自找地方睡下。 到第二日一早,路漫漫就组织大家找出一块地方,将杂草清理干净,随后让乔木带着人盖几间木屋。 跟砖瓦房和土屋比起来,木屋建造显然速度更快,更别提他们当中有乔木,做起事来更是事半功倍。 这边盖着木屋,景霆桢也该带着流放的官兵回京复命了。 裴云衡自然是不想走的,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在景琼楼身边,可他如今是景霆桢的手下,要听从吩咐,便也就只能先行离开,到时候再找机会过来。 景霆桢等人离开后,村子又变得冷清不少。 路漫漫眺望着荒芜的空地,暗暗叹气。 还是要有人啊,人多了,才有烟火气。 不过不着急,慢慢来,将这里建造好了,自然人也就多了。 一个上午过去,乔木就带人建好了三间木屋,还有几间处在即将完工的状态,速度可谓是惊人。 但其实还能更快,这已经是让乔木收着点的结果了。 路漫漫对建造出来的木屋样式极为满意,跟乔木说清楚注意事项,她决定下午进城一趟。 虽说是被流放,但北耀对流放犯人的管束并不严苛,只要不离开流放地,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都是可以的。 路漫漫想借着采买的旗号进城去看看,也顺道帮春花她们在城内找个住的地方。 春花三人的意思是想留在路漫漫的身边,可路漫漫还是担心她们的安危,再者,她也没想过让她们伺候她,而是更希望她们能开始新的生活。 跟景琼楼说过要进城后,路漫漫就带上怜月和乔水一起去了。 春花三人则是坐另一辆马车,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 路漫漫这边,是乔水赶车。 她想起先前乔水所说的不认识怜月的事,路漫漫就让怜月去跟乔水互相认识一下。 怜月脸皮也不厚,更何况在心上人面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没跟乔水说过一句话。 酝酿了一路,直到马车进城,怜月才挪到车辕处坐下,跟乔水说了第一句话。 “乔水大哥,我是怜月。” 乔水闻言转头看向她,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 第73章 谁想跟你有缘哦 路漫漫一路上几乎都竖着耳朵,直到她都快要被马车晃悠困了,才终于听到怜月开口说话。 路漫漫挑起车帘的一角,悄悄观察乔水的反应。 看到乔水脸红成熟透了虾子,路漫漫暗道有戏,可等来等去,都没能听到两人再说第二句话。 就这? 路漫漫恨铁不成钢,又觉得这种事急不得,还是慢慢来。 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她过多插手也不好。 芜州城内的景象跟昨日差别不大,街上没多少百姓,街边的铺面多是大门紧闭。 路漫漫看到有家米面铺开着门,就借着买米面的理由跟掌柜打听附近哪里有出租的院子。 掌柜是个很热情的,就跟路漫漫指路不远处的牙行。 路漫漫也没空着手走,作为感激掌柜的热情,略微买了些米面。 牙行只开了一扇门,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眼神呆滞地盯着门外。 看到路漫漫他们进来,中年男人忙站起身,堆着笑容问道:“客官需要什么?” 中年男人是牙行掌柜,经过他的介绍,路漫漫知道这间牙行不仅能提供买卖租赁房屋的中介服务,同样能买卖人口。 路漫漫的目的是给春花她们在城内租个院子,这样日后她来城内也有个能暂住的地方,因而这院子的环境不能太差,但也不能太奢华,不然容易惹人注意。 她将需求描述,掌柜的就拿出一厚摞图纸出来,让她从中挑选,若是有中意的,就带她实地去看。 路漫漫在图纸中选出几个相对满意的,掌柜的就将牙行的门关上,带她去看房。 既是春花她们要住的地方,她们的意见也很重要,路漫漫就叫上她们同去。 院子的位置处在城内最热闹地方的巷子里,当然,如今却是没什么人的。 但跟城内其他地方比起来,也能明显看出相对的热闹。 这条巷子有两个院子,其中一个是游商住的,但他一年最多回来住一两个月,其余时间都是空置着的。 而另一个院子也是这个游商的产业,但他从买下来就没住过,一直以来托给牙行对外出租。 先前也有人租住,租户也是做小买卖的,可后来却离开芜州城去了南星国。 提到这个话题,路漫漫就顺势问道:“城内去南星国的人很多吗?” “那可不少呢!前些年咱们芜州城虽比不上相邻的其他州城,那也算得上繁华的。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走的人越来越多,城内的人也就少了许多。再加上半月前的那次地动,能走的都走了。” 说起这个,掌柜的心情就沉重不少,“要我说啊,这北耀才是家,哪有嫌这嫌那的道理呢?咱们是北耀人,去了南星也不见得会被好生对待。” 掌柜意识到他说的有点偏了,忙将话题转回到院子上。 这间院子不大,一进门就能看到里面有三间瓦房,院中有口井,还有一小块菜地,春花她们住在这里生活也方便。 院子距离刺史府也不远,姑娘家住着也安全。 路漫漫对此还挺满意,但没着急定下,又让掌柜带她们看了其他几个院子。 各有各的好,但真论起方便安全,还是第一次看的那个好。 路漫漫定下契书,交了一年的租金,将院子租下,又给春花三人留了点银子。 三人本是不打算收的,她们欠路漫漫的已经太多了,可架不住路漫漫坚持。 “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 路漫漫提议她们在芜州城找个能赚钱的门路,她也可以对她们提供帮助。 路漫漫先前就考虑过如何改变北耀女子的处境,很重要的一点是让她们从后宅里跳出来,凭借双手赚钱养活自己。 有收入来源,就能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路漫漫鼓励春花她们搞事业,若是能做起来,也能再带动更多女子。 春花性子软,但从小耐心就比别人好的多,能坐得住,女红刺绣都做得极好。 夏花虽经历过很多不堪,但性格坚韧,为人聪明,对数字敏感,也跟着老鸨识得几个字。 冬花性格活泼又凶悍,不容易让人欺负。 姐妹三人性格各不相同,聚在一起是极大的能量。 路漫漫倾向于让三人开家绣楼,收些附近女子做的绣品,或者找她们做绣活儿。 开绣楼不是说开就开的,虽说路漫漫不差钱,但也要提前做好市场调查,这些就交给春花她们三个来做,具体将来要如何谋生,也得她们自己来选。 路漫漫将买来的米面留给她们,打算赶在天黑前回浅水村。 夕阳西下,路漫漫坐在马车上,挑起车窗的帘子朝外看。 两边很荒芜,道路坑坑洼洼,人坐在马车上颠簸地很难受。 其实他们流放这一路走的路差不多都是这样,路况很差,坐在马车上并不舒服。 别的地方她暂时管不了,但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等浅水村建好了,她就再修一条从村子到城里的路,这样一来不仅她来回方便,村民们进城也方便。 路漫漫正思绪翻涌,马车却突然被勒停。 好在她虽然出神,但武力还在,不至于摔倒在马车内。 掀起车帘,就看到是另一辆马车横亘在他们面前。 这架势,完全就是故意拦车。 路漫漫皱了皱眉,就见对面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 仔细一看,竟觉得有点面熟。 认真想了想,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竟是给夏花赎身那日见到的那个男子,是青楼的东家。 他怎么也来芜州城了? 该不会是跟着他们一路过来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路漫漫心中生出不适,虽说北耀去哪都需要路引,但像他这样的商人,总能想出法子各处走。 路漫漫不想跟此人过多废话,便吩咐乔水,“不用管,绕路走。” 她对开青楼的人可不会有半点好感。 回村的路不好走,两边都是荒地,但也意味着他们的马车可以随时通过荒地绕路。 虽更难走了些,但能避开不想见的人也不错。 乔水正欲赶车,男子便走到马车前,拉住缰绳。 “跟姑娘能再见,是你我的缘分,不如下来与我说几句话叙叙旧?” 路漫漫掀起车帘,毫不掩饰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谁想跟你有缘哦。 第74章 清炒野鸭蛋 景孤鸿幼时经历坎坷,五岁时因没办法控制好身上的雷电异能而被收留他的人家抛弃。 他在山野间跟在狼群中生活三年,直到八岁时才被青山道人接到身边教养。 景孤鸿那个时候以为他终于有家了,可谁知青山道人是个道貌岸然之辈,明面上是道人,真实身份却是杀手,他将景孤鸿接到身边,也是看中他身上的雷电异能。 景孤鸿被青山道人当成手中的一把刀,利用他完成了几次极难完成的刺杀任务,赚到不少钱。 在从青山道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后,景孤鸿不甘再继续被当成武器,便将青山道人劈死,带着青山道人私下训练的死士离开。 他曾在青山道人那里窥得天机,他才是帝星。 但由于帝星不止一颗,他才会在出生后就咽气,谁知却被雷电劈中棺木,又活了过来,被人收养。 根据青山道人的推算,两年后便是他的机会。 北耀境内却发现四颗帝星,其中三颗非常明显,分别是成帝景安柏、宣王景琼楼,还有他。 最后一颗帝星暗淡,也没能找到对方的身份。 四颗帝星比较起来,最亮的就是景琼楼的那颗,其次就是景孤鸿。 青山道人曾说过,景安柏的那颗星星全靠景琼楼的帮扶,若是没了景琼楼,景安柏也难以坐稳位置,会被其他帝星取代。 也因此,景孤鸿才没去京城,而是跟在流放队伍后,一心只想取景琼楼的性命,却发现他身边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丝毫不逊于他。 倒也不奇怪,身为帝星,身边有拥护的人也正常。 收回思绪,景孤鸿从未被人这样毫不遮掩的翻白眼,他没觉得恼怒,甚至生出兴趣。 宣王妃果然不同旁人。 因此,景孤鸿就更要下定决心,要从路漫漫这里下手。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话刚问出口,路漫漫就毫不留情面地将车帘放下。 乔水扬起马鞭,无视他的存在,从另一边赶车离开。 待路漫漫的马车走远,景孤鸿才唇角噙着笑意坐上马车离开。 “果然有趣。” 景孤鸿在另一个村子落脚,当然,清露他们也在。 景孤鸿哼着小曲跳下马车,就喊来清露回房说话。 “清露,我要你想办法混进浅水村,取得宣王妃的信任。” 清露对景孤鸿的吩咐丝毫不意外,也不多问,便应声下来。 她的命是公子所救,不论公子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见清露微垂着头,景孤鸿抬手扳起她的下巴,“怎么?不愿意看我?我这张脸不好看?” 清露连忙摇头,“只是不大习惯。” 景孤鸿松开手,轻笑了下,“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我原本的脸更顺眼。行了,去忙。” 清露刚退出去,红绡就轻手轻脚地溜了进来。 一身红衣,体态玲珑,还朝景孤鸿抛着媚眼。 可惜,红绡的举动却没能引起景孤鸿半分兴趣。 “这是做什么?” 景孤鸿的声音带着威慑,吓得红绡身子一抖。 “奴家只是想为公子分忧。” “收起你的狐媚气,我将你留在身边是看中你能操纵火。若你再有这等做派,我便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送去下等青楼!”景孤鸿收回目光,没再看她。 红绡连忙跪下求饶,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公子饶命,奴家不敢了。” “出去!” 红绡很怕景孤鸿,虽说她能操纵火,但根本就不是景孤鸿的对手,不然她也不会想着要抱景孤鸿的大腿。 看景孤鸿发怒后,红绡匆忙连滚带爬的离开。 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清露看到红绡的身影,淡淡收回目光。 路漫漫回村的时候,乔木已经带人将木屋都盖好了。 总共盖了十间木屋,流放来的丫鬟下人当然是几人住在一起。 分完木屋,路漫漫很惊喜的发现自己拥有单独的一间木屋。 至于书房,则是跟景琼楼共用一间,当然,路远橙也要在此处读书。 木屋只是刚开始,将来还要再盖青砖瓦房,但盖青砖瓦房的速度就要慢很多,不能急在一时,但冬日前要盖出来的。 家具之类路漫漫只让乔木给每间木屋做了张床放进去,她在空间里挑选了下,选了个顺眼的屏风摆在自己住的那间。 空间里的其他家具能用得上的都摆出来,也很大方地将宣王府搬来的摆到景琼楼那间。 景琼楼虽早就知道路漫漫将王府里的财物都随身带在身上,可知道归知道,真的亲眼看着她凭空变出屏风,还是会被震惊到。 好在他表情管理很到位,不容易让人发现异常。 下人与往常般准备食材等路漫漫掌勺,却在此时忽然有人进了村子,道明要见宣王。 乔木推着景琼楼去见那人。 路漫漫也就没多管,她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正翻着锅铲,就看到萧香凝双手捧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路漫漫将锅铲递给身边的怜月,走过去瞧了瞧。 就见萧香凝的手里捧着的是几枚野鸭蛋。 “从哪得来的?” 被这样问起,萧香凝才算是回过神,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听到有只野鸡跟我说话,就朝它走过去。谁知那只野鸡身后摆着几枚野鸭蛋,它说要送我。” “野鸡送你野鸭蛋?” 萧香凝到现在都还觉得很诧异,她能听懂动物的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萧香凝点头道:“野鸡说它跟野鸭经常吵架,相处的很不愉快,就偷了野鸭的蛋送给我。” 还能这样吗? 也确实极难遇到。 “那就收下,今晚多做一道清炒野鸭蛋。” 萧香凝闻言就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将野鸭蛋清洗一下,磕到碗里打散递给路漫漫。 看着路漫漫将鸭蛋下锅,萧香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自从能听到动物说话,萧香凝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也就鸡蛋鸭蛋之类的还能吃一点。 野鸡送野鸭蛋的事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既然是送给她的,她吃一些不过分? 此刻,村子外,某只野鸭正跟野鸡大战,骂得很脏,但没人听得到。 第75章 不过分吧? 晚饭除了野鸭蛋,路漫漫还将路小虎打来的猎物给炖了。 肉质软烂入味,配上刚出锅的野菜饼和清热解暑的绿豆水,众人吃得满足。 吃到一半的时候景画舸回来了,还带着在芜州城打听到的消息。 景画舸也没着急说话,而是先让乔木给他也拿了碗筷,他跟着吃了些。 味道不错,正如他一直以来对路漫漫厨艺的认知。 吃饱喝足后,景画舸将景琼楼推到一间木屋,将从刺史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 “芜州城齐刺史去年才刚上任,他来芜州城后也想出不少办法试图让城内百姓过得更好,但仍控制不住百姓去南星国。齐刺史知道我的身份后,对我很热情,给我安排了住处。” “据他所说,北耀百姓去南星后的处境并不好,南星四处散播北耀即将被他们吞并的消息,将百姓骗去,然后将长得好看的不论男女都送给贵族玩乐,容貌差些的就送去做苦役。” “齐刺史试着将这件事告诉城内百姓,以免他们再有人去南星,可却根本拦不住,百姓们也不相信。” 一股脑的说完,景画舸端起茶盏喝起了水。 景琼楼道:“你既然闲来无事,不如就去坐镇刺史府。” 景画舸根本不想做这些,可也知道他选择跟着二哥,那就注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倒也不怕南星人对他们怀疑,就以他跟二哥间的关系,若是刻意避嫌,才显得奇怪。 “二哥可有计划?” “打探南星消息,先按兵不动。” 他们才刚到边境,若急着跟南星国之间挑起战事,绝非明智之举。 而且景琼楼虽借着流放的由头前来,但南星人不见得完全相信,如今防备心正是最重的时候。 景画舸闻言颔首,“那我就回刺史府,帮齐刺史处理赈灾事宜。先前没见过齐刺史我还不知道,原来他们这等守在边境的官儿竟如此不容易。给朝廷送去的奏折迟迟送不到不说,跟朝中官员也没联系,做起事来尤为不易。” 景琼楼手指微抬,指向桌边,“这几本书你好好看看,耐下性子,别整日想着做闲云野鹤,如今北耀还需要你。” 景画舸选择认命,没办法,谁让他生在皇族呢? 抱上一摞书,景画舸就骑上白鹤回城。 他前脚刚走,就有人一道风似的闪入木屋内。 来者一身黑衣,在景琼楼面前躬身行礼。 “王爷。” 此人正是景琼楼的手下乔金,负责打探情报,先前一直留在芜州城。 景琼楼抬手示意他起身,问道:“如何?” “城内情况与昭王所说无异,王爷先前吩咐的要寻找房老爷子的下落,如今还没找到。”乔金很是自责,没能完成王爷交待的任务。 “无妨,房爷爷一向肆意,他四处游走也不奇怪,先前是本王吩咐你不必派人盯着他,如今找不到也正常。” 乔金闻言有些呆愣,房爷爷?先前王爷好像不是这样称呼的? 而且,他怎么感觉王爷的话变多了?若放在先前,根本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啊? “王爷的腿,或许能找南星的神医医治。” 乔金打探消息的时候曾得到过一位南星神医的事,听闻医术高超,最擅长腿伤。 景琼楼双腿痊愈的事对手下也是隐瞒着的,但他来到芜州城后,要带着乔金秘密做事,在他面前没办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本王的腿已无碍。” 乔金的双眼瞬间亮起,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真的吗?” “多亏王妃,因而房爷爷的下落,还需继续派人去查。” 景琼楼先前选择带路漫漫来芜州城,是为了报房宿鹤的恩情,可如今,他更多的是想让路漫漫与亲人团聚。 流放的三个月,让他将路漫漫看作是自己人。 房门被叩响,紧接着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王爷,我可以进去吗?” 是路漫漫。 景琼楼示意乔金去开门。 乔金意外了下,心想在王爷心里王妃果然不一般,他在芜州城的事连乔木乔水都不知道,竟然丝毫都不避着王妃。 门外,路漫漫看到屋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下意识地生出警惕。 她一躬身,快速钻进木屋内,直到确认景琼楼安然无恙,才微松口气。 “你是干嘛的?” 不等景琼楼开口,乔金就忙躬身行礼,“属下乔金,参见王妃。” 乔金啊,原来是自己人。 她就说,以景琼楼的武功也不会这么容易让外人接近。 路漫漫将乔金上下打量一遍,确认他跟乔木和乔水没有半点相似。 她便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你跟乔木乔水是亲兄弟吗?” “并不是,属下的名字是王爷所赐。” 听他这样一说,路漫漫算是反应过来,景琼楼的母妃乔贵妃不是姓乔吗? 给手下都赐姓乔也可以解释。 乔金乔木乔水,金木水都凑齐了,说不准还有乔火和乔土,但既然没出现,路漫漫也就没问。 景琼楼见她欲言又止,就道:“有话直说便可。” 路漫漫也就将她心里真正想问的话问出来,“今日来找王爷的是何人?” “南星来的,劝本王归顺。” 南星会派人来劝景琼楼归顺并不意外,只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他们昨日才刚到啊,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 路漫漫问:“王爷是如何回答的?” “本王拒绝了。” 见景琼楼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路漫漫也就没再多问。 他做他要做的事,她也做她想做的事。 “王爷,我真的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事吗?” “你想做什么?先前你说的那些吗?” 路漫漫点点头,“我想做的还挺多,就怕真做起来吓到这里的百姓。” “北耀百姓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被这样一提醒,路漫漫也意识到了,好像就连景画舸骑鹤的事,见到的人也只当他是神仙下凡,能够很轻易的接受。 这大概就是百姓信鬼神的好处,做很多事都能让百姓理解。 “既然王爷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了。不过我也会注意点,循序渐进。” 路漫漫是想在将来拿出许多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但若是现在就把无人驾驶的飞机和轮船之类的东西拿出来,还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再者,这些东西所需要的商城币几乎是天文数字,且不说她现在还没有攒到那么多,就算攒到了,拿出来也没有其他东西实用。 慢慢来,先从新品种的种子开始。 拿出来优良品种,再顺势弄个拖拉机以及先进的农具,不过分? 第76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明日我想带几个人跟我在附近开荒。” “村里的丫鬟小厮随你差遣。” 路漫漫心里一暖,喜意使她唇角忍不住上扬。 她手一抬,掌中就出现一个水囊,她将水囊递给景琼楼,道:“王爷早点休息。” 正准备离开,注意到乔金,想着他还没尝过商城里卖的牛奶,就多买了一袋装入水囊中,递给他。 乔金受宠若惊,确认王妃是给他的后,连连道谢。 路漫漫不太在意的摆摆手,便走出木屋。 乔金该禀告的事说完,景琼楼又吩咐他几件事,乔金便拿着他的水囊离开。 待回到如今落脚的地方,乔金打开水囊,想尝尝王妃送的水有何不同,就发现入口是香甜的味道。 是牛乳吗? 还挺好喝的。 直到将水囊里的牛奶喝完,乔金才意识到不对劲。 王妃进木屋的时候分明双手空空,没见她手里有东西。 他不好盯着王妃瞧,也没注意到水囊是哪来的。 但却是王妃递到他面前的,也就是说,这水囊很有可能是王妃变出来的! 乔金对此接受良好,因为他早就听说北耀最近出现不少奇怪的人,就连乔木和乔水都各有专长。 想到这儿,乔金不由失落起来,他做事也很认真,怎么就没让他掌握些什么特别的能力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浅水村的时候,路漫漫已经起床吃早食了。 她也不是每顿饭都亲自动手,流放来的丫鬟和小厮跟着她做了不少顿饭,怜月和萧香凝也学了不少,因而他们也能做,只是味道会比路漫漫做的差点意思。 这种事也很难再精进,毕竟即便是一模一样的配比和步骤,不同的人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但他们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差就是了。 正吃着早饭,就见有位村民拎着篮子朝他们走来。 看到他们的十间木屋时,村民脸上露出期待。 “人多就是好,一日之内就能盖出来这么多屋子。”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因为腿脚不好而被人称作赵瘸子,他的家人都在地动中丧生,只留下他一个。 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赵瘸子还在他们面前自嘲,说家里腿脚好的都没了,就他一个瘸子活了下来。 里正也说过,赵瘸子一家都被压在土屋下,是里正带着三个儿子合力将赵瘸子从土屋下挖了出来。 挖出来的时候,赵瘸子还有气,而他的家人都没能救过来。 里正和他的三个儿子将村里被埋的人都挖了出来,却只救下这么几个人。 赵瘸子一家先前以卖豆腐为生,说来也好笑,他和家人住的土屋塌了,放豆子的厨房却办点事都没有,是以这段时日他还能做些豆腐出来卖,但销量大不如前。 赵瘸子将手里的竹篮上的白布掀开露出几碗白花花的豆腐脑。 “做了些豆腐脑,给你们尝尝。” 赵瘸子也想跟新来的邻居搞好关系,再者几碗豆腐脑对他来说也不算啥。 路漫漫将豆腐脑接过,邀请他一起坐下来吃。 怜月去拿了副新的碗筷,赵瘸子觉得盛情难却,也就只好坐下来吃早饭。 “你们尝尝味道咋样,豆腐脑我做的不多,先前我也就只做豆腐而已。” 豆腐脑是刚做好的,也没有调味,路漫漫取了几种调味料,供大家自行调味。 至于她是咸党还是甜党——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两个都要,不止于此,她还想吃辣味的。 征询过其他人的意见后,路漫漫将几碗豆腐脑调成不同味道,这样每个人都能尝一点。 入口顺滑,豆香味浓郁,味道很好。 路漫漫毫不掩饰地夸赞道:“很不错,可以做些拿出去卖了。” 赵瘸子一听还挺高兴,毕竟谁被夸奖都会高兴。 路漫漫忽而灵光一闪,对了,既然有这样的条件,她也可以将浅水村做成豆腐的代名词。 黄豆不仅可以做豆腐,还能做豆腐脑、油豆皮、千张、豆腐泡、豆腐干、臭豆腐…… 真做起来的话,不仅能让村民们多份收入,也能让周围其他村的村民来做工,不说暴富,至少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想到村里的情况,路漫漫觉得可行。 这样想着,她也就在饭后跟赵瘸子提了。 谁知赵瘸子却不好意思起来,他挠着头道:“我就会做豆腐和豆腐脑。” 这些在路漫漫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她背靠交易商城,只要是她想到的,就没有买不到的。 买个制作方法根本就不是难事。 她默默搜了下,果然有,就道:“恰好我有本书上写了如何制作,我去抄下来给你。” 说着,路漫漫就走进书房,找来纸笔,将交易商城买到的方子抄下来。 抄好后,她将方子拿出去给赵瘸子。 赵瘸子不敢接,舔了舔嘴唇道:“我不识字。” 路漫漫举着方子的胳膊一时僵住,她倒是把这种可能性给忘了。 “没事,我给你说一下,不算难的,你肯定能学会。” 路漫漫没做过豆腐,细讲是不可能细讲的,她只是将方子的内容给赵瘸子念了遍。 赵瘸子在做豆腐上有天赋在,听她念完就大致明白了,但能不能做成,他还要回去试试。 路漫漫见他很容易就答应了,也很欣慰,她最喜欢跟这种容易沟通的人商量事了。 想到村民们还住在茅草屋,路漫漫就让乔木带着几个人帮他们也盖了几间木屋,虽是临时住所,但也比茅草屋要住着舒服。 路漫漫则是带着剩下的人收拾村子,先前有很多房屋都塌了,没来及整理,如今要先把废墟整理好,再把村子里空余的土地规划出来,看哪里可以种地,哪里养花。 村里有一条小河穿过,平时用水不成问题,但打水井显然会让生活更方便,路漫漫就在交易商城买来打水井的工具,让人在规划好的位置打水井。 路漫漫又在交易商城买了些适合这里生长的花苗,带着怜月和萧香凝一起种下。 第77章 兜售豆制品 有了盛开着各色鲜花的花苗点缀,木屋给人的感觉顿时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一群人忙碌一整日,总算将村里大致给整理好,乔木也帮村民们将木屋盖好,一家一间,还是挨着路漫漫他们的木屋建造的,将来也方便统一规划。 村民们不好意思,纷纷拿出家里所剩不多的食物出来,作为感谢。 路漫漫没拒绝,她知道是村民们的好意,如果不收他们肯定心里不好受,但她也不让村民吃亏,晚上做出来饭菜后让人给每家都送过去一份。 就这样,浅水村的五户村民都坐在新盖好的木屋内,吃着味道可口的饭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村民们都觉得流放来的这群人是他们的福星,认为不能辜负这番好意,他们也要多帮衬着些才行。 但对于路漫漫他们的身份,村民们并不知情,就算知道,村民平日也很难接触到皇族,对这些身份的概念也很模糊。 第二天上午,赵瘸子将按照方子研究出来的油豆皮、千张和豆腐干拿过来,给路漫漫掌掌眼。 赵瘸子将篮子递过去的时候,紧张到不停地咽口水。 他没做过这些,尽心尽力地按照方子研究,胜在记性还不错,没忘记步骤,回去后再摸索,一遍就做了出来。 正因为没做过也没见过,赵瘸子才紧张,生怕做得不好,辜负了路漫漫对他的信任。 路漫漫掀开篮子的布看了看,色泽外形都很不错,但味道如何还需品尝过后才知道。 但她不忘夸赞道:“很不错,刚开始就能做成这样,已经算是很有天赋了。” 赵瘸子被夸得脸红,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 路漫漫见状也就没再多说,村民朴实,她说太多反而显得不太好。 路漫漫提议道:“要不我将这些给做成菜,给你尝尝看?” 赵瘸子正有此意,他不会做,平时做出来的菜也不好吃,就连豆腐做菜他都做不好。 路漫漫将篮子拎到厨房,交待怜月和萧香凝如何处理,她则站在后面指挥。 嗯,不得不说,当个甩手掌柜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午时,饭桌上就多了好几道豆制品相关的菜。 麻婆豆腐、小葱拌豆腐、凉拌油豆皮、辣卤千张、辣椒炒豆腐干。 赵瘸子拿过来的量不少,路漫漫在询问过赵瘸子的意思后,打算让人将每样都给其他村民送过去些。 这边思绪刚闪过,就见有村民端着盘子走过来。 不多时,饭桌就被村民端来的饭菜给摆满了。 里正熬了锅粥,胡大头烙了饼子,董老三蒸了窝窝头,徐木匠端来几碟腌菜。 如此倒是不用再麻烦,路漫漫干脆就邀请大家一起坐下吃,顺便也能尝尝豆制品的味道。 逐一尝过后,不仅村民们被味道惊艳到了,连怜月他们也不例外。 先前路漫漫也在交易商城里买过豆制品拿出来做菜,但口感跟赵瘸子所做的不太一样,甚至赵瘸子做的还要更好吃。 可以说很有天赋在了。 吃过午饭后,路漫漫顺势跟村民们提起打算让赵瘸子以后多做些豆制品的事,以及想让更多村民参与进来。 村民们没多问就答应了。 考虑到村民们当下的情况,路漫漫提议道:“豆子我来出,卖不出去也不怕,我们人多,也能买下吃,不会让大家亏本。待赚了钱,大家看着分就行。东西都是赵大哥做出来的,他理应多分几成。当然,我也只是建议而已,具体要如何分看大家的意思。” 她还怕村民们不答应,想着其他说辞,没想到却很顺利。 其实也不难理解,村民们除了里正家,其他几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收入,手里的粮食吃一顿少一顿,眼瞧着就要过冬,到时候日子更不好过了。 能有个做豆腐的差事,赚几个钱糊口就很不错了。 就算赚不到钱,总能多吃口豆腐?不至于饿死。 胡大头提出要再等半个月再来帮忙,曹氏还在月子里,他不好长时间不在家。 其他村民都表示理解,赵瘸子和董老三想到自家妻女,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边大致商量好后,胡大头就着急忙慌地赶回家去。 谁知曹氏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在意胡大头在不在。 此刻,她刚吃饱饭哄着孩子睡觉。 胡大头出门前将饭菜先给她端过来了的,说要留在路漫漫那边吃饭的时候,胡大头也先回家一趟,让曹氏莫要担心。 看到曹氏坐在床头,怀里抱着小娃娃哄睡觉,胡大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家人都在一起,真好。 说干就干。 路漫漫第二天就带着村民们制作豆制品。 有赵瘸子在,做起来很快。 做好后,路漫漫提议拿着去附近村子卖卖试试。 赵瘸子不太赞同,摇头道:“恐怕不行,先前地动后各家都不容易,如今怕是没有多余的铜板买豆腐。” 他做出来卖过几次,根本卖不出去,原先会买的人也勒紧了裤袋过日子,谁都不容易。 路漫漫道:“这些我知道,这次咱们就当做先让旁人帮忙尝尝。若想尝,可以物易物,用粮食蔬菜之类的交换都可以。今日先由我来给大家发工钱,保准不会让大家亏了的。” 这话说的,其他人哪里好意思啊? 因而连连推辞,只说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去帮忙也未尝不可,至于工钱啥的,等赚到钱再说也不迟。 浅水村一向如此,谁家有个啥事,其他人家有空,都会愿意去帮把手。 他们浅水村虽然没几个人,但论起互帮互助,绝对不输那些血脉相连的村子。 商量好以物易物的标准,路漫漫就带着赵瘸子和另外两个村民去附近村子兜售豆制品。 附近村跟浅水村相比要好很多,至少村民更多些,但据赵瘸子说,地动前这些村子的人更多,这还是走了不少呢。 浅水村一直以来人就少,再经历过地动,人就更少了。 有位路过的村民看到赵瘸子,以为他来卖豆腐,朝他摆手道:“赵豆腐,别来啦,各家各户都快解不开锅啦,谁会愿意拿钱买豆腐哩?” 赵瘸子跟此人是相熟的,不然也不会善意提醒。 第78章 全村齐心,共渡难关 赵瘸子笑眯了眼睛,提着篮子走到村民面前,掀开篮子上的白布道:“叔,我这次卖的不是豆腐,而是油豆皮、千张和豆腐干。您瞧瞧,这看上去很不错呢。而且我跟您说啊,这吃着滋味更好,丝毫不比我做的豆腐差!” 村民肉眼可见的咽了咽口水,但很快被理智拉回,摆手道:“再好吃也买不起,总不能为了一口豆腐把家底都给掏空?不过这成色看着是不错,我先前也没瞧见过这些。你若是真想卖,那就拿去镇上或者城里试试看,说不准有人愿意买。” “叔,咱俩谁跟谁啊,就算没钱也能让你尝尝鲜。” “那哪儿好意思?不成不成!” “叔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让婶子烙几个野菜饼子给我尝尝呗?”赵瘸子嬉皮笑脸道。 村民假装生气道:“我瞧你这小子,恐怕就是想吃你婶子做的野菜饼子呢!哼,给你几个也不妨事,跟我回家去。” 赵瘸子笑着点头,跟在村民的身侧,一路上有说有笑。 被忽视的路漫漫三人显得有些尴尬。 董老三压低声音跟她道:“姑娘莫怪,这小子一向如此,别看他平日怪老实的样子,卖起豆腐来没脸没皮。他那媳妇,就是被他做的豆腐给哄着,才愿意嫁给他过苦日子。” 似是想到伤心事,董老三没再说下去。 路漫漫意识到董老三的情绪低落,不好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下去,便问起徐木匠的事。 “旁人都叫你一声徐木匠,却没见你做木工活,家里似乎也没见着跟木工有关的事,这是为何?” 徐木匠性子内敛,在人前说话就会紧张脸红,因而虽然路漫漫见过他几次,还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这话表面上看路漫漫是在问徐木匠,而徐木匠支支吾吾半晌打不上来话,最后回答的人还是董老三。 如此,倒是让董老三从先前沉重的心情中抽离。 董老三撇嘴道:“这小子从小就在城里的木匠铺做工,学了门手艺。好不容易攒够媳妇本,却忽然患了眼疾,如今虽然双眼还能视物,但做木工这种精细活他再也干不来。他将积蓄散尽,看过不少大夫,也没能将眼睛治好,索性放弃了。他来咱们村后,整日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跟人说点啥,要不是我几次三番的去找他,还不知道他原先的事呢!” 徐木匠一个字没说,只听董老三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路漫漫看向徐木匠的眼睛,不注意看确实很难发现他眼睛有问题。 她问:“是什么样的眼疾?” 这个问题许老三就没办法代为回答了,默默看向徐木匠。 徐木匠顶着四只眼睛的压力,瞬间脸更红了。 董老三催促道:“赶紧说啊,路姑娘对咱们多好,问你是关心你,你别支支吾吾半晌说不清楚。” 被这样一提醒,徐木匠才勉强收起羞怯,将他双眼的情况说出来。 他说的很仔细,可惜路漫漫听不懂。 “这样吗?我略懂些医术,等我回去翻翻医书,看能不能帮你治好。” 医术是不会的,但她有治愈异能啊。 不过不好太过张扬,总要慢慢来,她也要做出一副翻看过医书的样子,不然很容易被怀疑。 毕竟徐木匠的眼睛可是芜州城大夫都治不好的那种。 赵瘸子将村民送回家后,将油豆皮、千张和豆腐干各给了他一些,还交代了如何烹饪。 那家的婶子看到赵瘸子也很亲切,跟他闲话家常几句,劝他以后好好做豆腐,日子总会好起来,人要向前看。 很显然,婶子是知道赵瘸子妻女在地动中离世的事。 赵瘸子认真听着,脸上的笑容收起,换成严肃。 婶子注意到路漫漫他们,她都不认识,便问了赵瘸子。 赵瘸子就介绍说都是他们村的,以后帮他一起做豆腐。 婶子寻思着这样也好,浅水村人本就不多,凑在一起做一件事也不错。 婶子摘了不少野菜,听说他要吃野菜饼,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进了厨屋。 赵瘸子也不着急,让婶子先做着,他再去村里其他家问问买不买豆腐。 那村民是个热心的,跟他说了谁家如今有可能会愿意吃,谁家不用去,赵瘸子认真记下。 随后,赵瘸子走在最前面,带着身后的三人兜售豆制品。 路漫漫逐渐笑不出来了,她忽然觉得她跟来有些多余,好像根本不需要她。 视线一瞥,路漫漫注意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乔水。 乔水站在一棵大树上,身影几乎与树枝融为一体,很难被人察觉。 也就是路漫漫身上有武功,五官更灵敏,又正巧留心,不然也没发现。 路漫漫假装没注意到,反正跟在她后面是为了保护她,她不用管太多。 凭借赵瘸子的一张嘴,他们带来的豆制品很快就都有了新主人。 有的人家拿谷子面粉来换,有的则是拿出家里种的蔬菜或者鸡蛋来换,总之想尝鲜的人,总能找到合适的东西来换。 这些做完也没用多长时间,路漫漫觉得她先前显然是低估了赵瘸子的能力,有这样的销售能力,还愁卖不出去吗? 她就提议明日再多做些,拉到城里卖卖试试。 城里的情况应该更好一些,也能卖得出去,不用再以物换物。 谁知赵瘸子瞬间就蔫了,“先前我没去过城里,谁也不认识,怕是不好卖。” 路漫漫这下明白了,赵瘸子是在生人面前表现得含蓄和不好意思,但如果遇到相熟的人,也就能多说几句话。 路漫漫鼓励道:“今日见到的村民你不也是通过卖豆腐认识的吗?慢慢来,不着急。再说,还有我们呢!” 赵瘸子看了眼董老三和徐木匠,心里抱着的希望不大。 董老三还行,但徐木匠是个啥样他很清楚,就这样还指望他卖东西呢? 怕是客人站在面前都没办法把话说明白。 还不如让他打杂来的更实际。 今日换到的东西也不少,赵瘸子回去后就做主将东西给分了,里正虽然不好跟着一起卖豆制品,但做豆制品的时候也是出力了的,自然少不了他那份。 就连在家照顾妻子的胡大头也分到了些,虽分的不多,也是赵瘸子的一番心意。 全村齐心,才能共渡难关不是吗? 第79章 鸡丝凉粉 午后,路漫漫继续带着人建设村子。 她在村里的空地里规划出将来盖青砖瓦房的区域,而他们如今住的木屋,想住可以继续住,将来也可留给新来村子的人住。 路漫漫对芜州城的砖窑厂并不熟悉,想盖房子需要提前找到一家靠谱的砖窑厂。 浅水村本就没几个村民,先前他们也没盖过青砖瓦房,对砖窑厂都不了解。 里正听她问起,就说要去隔壁几个村子打听一下。 路漫漫也不着急,如今他们有木屋住,夏天住木屋很舒适。 “救命!” 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柔弱的呼救声。 有小厮走过去查看,发现是个满脸是伤,衣着和发丝凌乱的年轻女子。 她身后跟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看到有小厮过来,大汉骂了声脏话,便迅速跑开了。 女子拉住小厮的衣袖,用祈求的口吻道:“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小厮对此无动于衷,他们名义上是小厮,但实际上是经历过不少秘密训练的侍卫,不光是对求救的女子不会有任何同情心,即便是对方下一刻就死在他们面前,也很难引起他们的同情。 万一将危险带到主子面前,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小厮默默抽回衣袖,淡淡道:“姑娘还是回家去,我救不了你。” 女子没说话,却忽然眼皮子一翻昏了过去。 小厮见她昏倒,依旧不在意,只准备将人拖出村去。 路漫漫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 不仅仅是因为呼救声,还因为一种莫名的感应。 先前在末世的时候,身为异能者,她也能感受到其他跟她有着同样异能的人。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同异能者的存在。 路漫漫能感应到,对方的治愈异能并不低,如今却用这种装可怜的方式出现。 那么很有可能对方是有目的而来。 这样强大的对手若是放在暗处,说不准是个威胁,不如将人放在身边,也能更好的监视。 想明白这些后,路漫漫便走了过去,喊来丫鬟先将人带回去。 随后,路漫漫让丫鬟先守在女子身边,她则去见了景琼楼,将发现告诉他。 景琼楼听后不算太意外,对路漫漫的安排也很赞同,“那便如此,派个人贴身伺候她。我们的人都有武功在,她若没有武功,很难耍花样出来。” “我也是这样想,若是背地里的人将她送过来,说不准就是抱有什么目的,先观察好了。” 直到傍晚那女子才醒过来,丫鬟带着她去见了路漫漫。 女子忙躬身行礼感谢道:“多谢姑娘相救,我懂些医术,洗衣做饭都会做,还请姑娘收留我。” 路漫漫微微有些惊讶,对方竟然丝毫不掩饰会医术的事? 很奇怪,虽然她猜测眼前的女子是他们的敌人,但路漫漫对她生不出来任何的厌恶情绪,反而觉得此人是个善良的人。 “你会医术?那又为何会落入这番田地?” 女子微微叹口气,讲述她的经历。 “我家中世代行医,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便将医术传与我。爹娘意外亡故后,家中的叔伯设计将我赶出家门,强占我的家财。” “我被逼的没法子,家乡待不下去,才四处奔波当个游医。这次来到芜州城,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身上所剩不多的积蓄被偷了,骑的毛驴被山匪所抢,我走到路上又有人企图对我不轨。” “我是远远地看到这里有个村子,才拼命跑过来求救,没想到因为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经历听起来挺可怜的,但路漫漫总觉得对方还有所隐瞒。 但女子既然自称是医术世家的传人,想来是真有些本事在的。 这样的人若是给他们下毒,很难提防,可她偏偏又主动承认,看着又似乎很坦诚。 “姑娘如何称呼?”路漫漫问。 女子道:“我爹娘都唤我阿清,至于姓氏,我已被家族除名,如今不想再提。” 路漫漫暂时没办法确定阿清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有所隐瞒应该是真的。 “那你就先留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阿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料到竟然这么容易,还以为要再想其他法子。 “多谢姑娘。”阿清微微屈膝行礼。 路漫漫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随手帮忙而已。我们也是刚来这个村子不久,现在村里人不多。你身体不好,先让丫鬟跟在你身边伺候,你有事尽管吩咐她。待你身体痊愈了,再想着为村里做些什么。” 阿清很明白丫鬟不仅仅是伺候她,更多的是监视。 但她不在意,她过来,是为了完成公子让她取得路漫漫信任的吩咐,暂且不会做旁的事,就算监视也不怕。 路漫漫要去做饭,阿清也跟着一起到了厨房,可她不接近食材,也不解近锅灶,只远远地站着,很刻意的避嫌。 路漫漫虽没一直盯着她,但也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确认她暂时不会做什么危害大家安全的事。 阿清站了会儿,眼瞧着帮不上忙,就先回房休息了。 丫鬟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即将入秋,天气还有些炎热,晚间路漫漫在交易商城里购买了凉粉,打算做鸡丝凉粉。 鸡胸肉煮熟撕成细丝,凉粉切成条,摆上黄瓜丝、红椒丝,加入调料,再淋上一勺红彤彤的辣椒油。 入口细嫩爽滑,清凉解暑。 一人一碗酸辣爽口的鸡丝凉粉当作开胃小菜,还能吃到无名亲自动手做的烤肉。 无名如今早就放弃挣扎了,他跟在这群人当中,会不自觉地想要亲自动手。 先前他可是说什么都不会多动一下的。 短短一个月,他变了很多,还学会了烤肉。 甚至有时候还会跟着路小虎一起上山打猎。 无名有时候越想越觉得亏了,他保护这群人的前提是吃肉,可他如今自己就能做。 但今日吃到鸡丝凉粉,无名又觉得还是可以跟着他们的,至少能吃到很多他没吃过的东西。 只是待在一个村子几天还好,时间长了他就会感到无聊。 就在这时,景琼楼找到他,请他做件事。 第80章 只想将她留在身边 景琼楼坐在轮椅上,背肌挺直,手指随意叩击着扶手,问道:“你可愿意回趟南星国?” 无名瞬时就警惕起来,抱臂后退,做出防备姿态道:“宣王想做什么?我是不会掺和进两国战事的!” “多虑了,本王不会让边境百姓陷入战乱。你应该知晓先前南星人来到北耀四处散播北耀即将被南星收服的消息,有不少北耀人到了南星。本王知你很有正义感,应该不想看到那些归顺南星的北耀人生活凄惨?” 无名陷入沉默,南星和北耀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也都是他的家。 他不愿意看到家人互相伤害,但此事他也真的不想管,这不太符合他杀手的身份。 “我是杀手,这些不归我管。” “没让你管,只需辛苦你跑一趟,打听出那些归顺的北耀人都被送往何处,本王自会再想法子。” 这是无名能够接受的程度,他想了想,决定答应,也算是为家人的和睦做事,但他也有前提条件。 无名扬着下巴道:“我也是有条件的,想让我做事,首先宣王要保证不会对南星挑起战争,其次不能引起两国百姓动乱,最后我还要带些吃的走。”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景琼楼已将无名的性子摸透了,对他的条件也早有预料,便不多想就答应了。 “辛苦你跑一趟,你想带什么,尽管吩咐底下的人便是。” 无名见沟通的顺畅,心情也不错,他本就是要护送这些人到芜州城,如今达成了,再待下去的理由并不充分。 既然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那他就去做好了。 至于将来还要不要回来,就要看他到时候还想不想吃这里的食物。 路漫漫得知无名要走,询问他都想带什么后,亲自为他准备了个速食大礼包。 方便面、热干面、酸辣粉、酸辣面、火鸡面、米线、肉粽甜粽、酸汤面片…… 交易商城里可以选择环保的包装方式,倒也不怕无名带走后污染这里的环境。 无名走的时候背了个很大的包袱,才能将这些速食都给带走。 背着沉甸甸的食物,无名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无名前脚刚走,景画舸就带着个年轻女子回来了。 景画舸还正巧看到无名背着的大包袱离开的背影。 景画舸道:“无名那家伙该不会是偷了什么东西跑了?” 景琼楼没理他。 路漫漫注意到跟在景画舸身后的女子—— 一身墨色衣裙,五官精致好看,眉眼间带着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 路漫漫便问了句:“这位是?” 景画舸似是这才想起他还带了人回来,见四下都是他们自己人,他也就没太多避讳,“是我为二哥找来的帮手。” 说完又怕路漫漫误会,景画舸找补道:“是个很厉害的姑娘,我想让她日后帮着二哥做事。” 绝对没有给二哥送女人的意思! 路漫漫其实本来也没想那么多,听景画舸补充的这句话,反而觉得尴尬。 她看了眼景琼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问道:“这位姑娘似乎不太爱说话?” 景画舸点头道:“是啊,我跟她也算是故交。可从见面到现在,她也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介绍一下,她是机关术墨家传人,名叫墨莲,本应该是家中的继承人,却被宗族逐出家门,如今只能四处流浪。我先前曾在墨家见过她,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竟是这样的场景。” 路漫漫下意识地带有怀疑,虽说景画舸先前见过此人,可也很难保证对方还是先前的那个人,背后的人擅长易容术,能把孙柔梦易容成乔木,也就还能再出现被易容的人。 但今日分明已经有一个相似经历的女子前来,可见她们当中应该有一个人不是对方派来的,不然人设就撞了啊。 路漫漫假装随意地提起,“说来也巧,今日路过村子的阿清姑娘经历倒也相似,她是医术世家,被叔伯赶出家门的。” 原本沉默的墨莲忽然抬起眼,问了句:“阿清?” 路漫漫点头,问道:“是啊,也是巧了呢,难不成你认识她?” 墨莲眼睫微垂,摇头道:“不知道认不认识,但我确实也认识一个名叫阿清的姑娘,在我之前被逐出家门。” 景画舸瞬间就有了兴许,能让墨莲认识的医术世家传人,绝非普通人,他便问:“阿清是谁?” 墨莲不打算隐瞒,她也没有隐瞒的理由,便道:“是慕容家的慕容清。” 提起慕容清,景画舸也是有所耳闻的,但他先前没见过此人。 只听说慕容清是因为与外男有私情而被逐出家门的。 想到这些,景画舸也就问了出来,“她跟外男的事是真的吗?” 墨莲想也不想就道:“假的,她的叔伯怕她争家产,刻意算计了她。那时我尚在家中,得知此事后本想去帮帮她,可却没见到她。” 提起相熟的人,墨莲也愿意多说几句。 路漫漫意识到问题,便问:“慕容清被逐出家门是什么时候?” 墨莲想了想,道:“大概是两年前。” 这下路漫漫算是明白了,若阿清真的是慕容清,那她很可能便是在被逐出家门后遇到了幕后的人,随后帮他做事。 但究竟墨莲和阿清谁是背后的人派来的,或者两人都是,还需再观察一番。 将墨莲带下去休息,景画舸推着景琼楼来到书房。 景琼楼问:“怎么回事?” 两兄弟间不用说的太明白,景画舸就知道景琼楼问得是什么。 景画舸嬉皮笑脸道:“二哥难道不觉得她生得好看吗?而且我发现她有一双黑色翅膀啊,而我有白鹤,我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景琼楼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美好幻想,“有翅膀的是白鹤和路小虎。” 景画舸瞬间就笑不出来了,“二哥,我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姑娘,你就莫要在我面前泼冷水了。” “你在京城已有妻妾,墨莲既是墨家人,就算已被逐出家门,也不会愿意当你的妾室。”景琼楼淡声提醒。 这些景画舸岂会不知,可今日再见到墨莲,这些他都不想考虑,只想将她留在身边。 第81章 诬陷他们偷方子 景画舸陷入沉默,他很想自私一回,不考虑那么多,只遵从他的心意。 可二哥的话如当头棒喝,让他不得不清醒。 景琼楼继续道:“你一时不回去可以,过些年总要回到京城去,到时候又要如何?让墨家嫡女做你的外室?” “二哥,我与墨莲真的无缘了吗?”景画舸可怜巴巴地问。 景琼楼道:“你们多年未见,你又怎知她与你合适?你的妻妾苦守在京城,她们付出的更多。” 景画舸又清醒了大半,他确实跟墨莲可能性不大,除非她当真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他,或者做个妾室。 至于外室——根本不可能。 他不愿意让心上人受这等委屈,若是休妻,又对不住在京城的郑氏。 景画舸重重叹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那么早的娶妻了。” “你若不娶妻,舒太妃岂会放你离京?” 舒太妃是景画舸的生母。 景画舸整个人都蔫了,“也是,只怪我当年初见墨莲的时候,没有对她生出情意,不然若跟母妃说一声,我娶的就是她了。” “你只想做闲云野鹤,若将墨莲娶回家困于后宅,对你来说她便与如今的郑氏无异。若郑氏未嫁给你,如今说不准你又会对郑氏动心。” 景画舸有些呆愣地问:“当真如此吗?” “你再好好想想,不过只见了一面,也没说几句话。” 景画舸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这会儿也冷静下来,知道见到墨莲后他很冲动。 还好他没在墨莲面前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只带她来为二哥做事。 “不过二哥,墨莲她懂机关术,留在你们身边当真能帮你们不少。她也愿意为北耀做事,我让她来帮你她也没多说什么。” “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景画舸看着铁面无私的二哥,默默低下头,认命似的骑上白鹤回到芜州城。 翌日晨起吃早饭的时候,墨莲才跟阿清见上面。 墨莲打量着阿清,阿清也注意到了她。 路漫漫不动声色地观察,发现阿清的眼睛里有着很细微的闪躲,若不是她看的仔细,还真的很难发现。 墨莲坐到阿清旁边的位置,问道:“这两年你在何处?” 阿清暗自心惊,还好她昨日没说她被赶出家门的时间,如若不然,今日就会被发现不妥。 一个谎言一旦形成,就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阿清拼命让心态保持平静,尽量让她表现得坦诚。 阿清苦笑道:“四处给人行医治病糊口。” “也这样吗?当年我派人去找过你,可惜没能找到。” 阿清颇为意外地看向她,她们虽在很小的时候就相识,但却算不上多亲近,更不是朋友,阿清先前一直以为无人在意她。 阿清反问:“找我?” 墨莲微微点头道:“你我相识一场,我那时想找到你顺手帮你一把。兴许是当初没能帮到你,前段时日我也被赶出家门了。” 提起刚发生不久的事,墨莲的眼底还有丝苦涩。 阿清并不知道墨莲的经历,在此处见到她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出门游玩,没想到竟也被赶出家门? 两人虽自幼相识,但墨莲的情况与她不同。 阿清幼时父母健在,家中无兄弟姐妹,她一个人几乎享尽了爹娘所有的疼爱。 而墨莲三岁时生母病故,同年墨父就另娶,第二年继母就生下长子,墨莲在家中几乎成了透明人。 墨莲的祖父祖母将她带在身边抚养,继母又接连为墨父生下两男两女,墨父更是完全将墨莲这个女儿给忘了。 父女俩没在一起相处过,本就感情淡薄,墨莲的祖父祖母接连离世后,继母担心墨莲会争抢她儿女的东西,就施计挑拨父女俩的关系,让墨父对墨莲产生误会。 继母还诬陷她故意下毒害弟弟,墨父便将她逐出家门。 许是因为很久没能跟人说这些,墨莲看到阿清,也不管两人的关系好不好,一股脑地跟她倾诉。 阿清经历过亲人的伤害,但好在伤她的是家中叔伯,总好过墨莲是被亲生父亲赶出家门。 “都过去了。” 听到阿清安慰自己,墨莲忽地笑了,她微微颔首,眼眸中闪过泪光,“是啊,都过去了。” 墨莲说这些,也只是单纯的想说出来而已,她早就不在意了,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父亲就没有关心过她。 从未有过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浅水村的村民帮着赵瘸子做好豆制品,路漫漫就带着他们进城去售卖。 阔别多日,城内的景象要比先前好很多。 街上的行人变多了,路两边开门做生意的铺子也多了,虽跟其他地方没办法,但明显比先前的芜州城要好。 看来景画舸那边进行得很顺利。 路漫漫没让村民带着豆制品到处走,选了处位置,就将豆制品摆出来。 自称慢热的赵瘸子喊上董老三一起叫卖。 兴许是有人陪着自己壮胆,赵瘸子很快就找到在附近村子卖豆腐的状态。 路过的百姓没见过油豆皮千张豆腐干,出于好奇就凑过来看。 路漫漫他们的态度也很热情,不论客人想买多少都卖,就算是要买一文钱的,也会用油纸包好,客客气气地给客人递过去。 积少成多,不多时带到城里的豆制品就都被卖光了。 路漫漫正准备叫上怜月去看看春花她们,就有几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他们摊前。 为首的男人左脸带着一条刀疤,看人的时候眼神是斜的,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气势。 有路过的百姓忍不住站在一旁看热闹,当然也少不了低声议论几句。 路漫漫在百姓的议论声中,知道对方的身份。 竟是城内一家豆腐铺的伙计。 这是觉得被他们动了属于自己的蛋糕? 刀疤男双手掐腰,扫了眼他们面前空空如也的竹篮,喝道:“偷盗我们豆腐铺的方子,还敢拿到城里来卖,你们胆子可真大!” 这话完全出乎路漫漫的预料,她还以为对方是来赶他们走,顺道威胁以后不能再来芜州城卖豆腐,没想到却是要诬陷他们偷方子? 第82章 想吃什么都行 路漫漫没接刀疤男的话,而是随机看向一个路人,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去他们的豆腐铺买过豆腐吗?” 正看热闹的男人不明所以,他也不想不通怎么就问他了,但既然是问,那他便点了点头。 路漫漫又问:“他们家的豆腐铺卖过我们今日所卖的东西吗?” 男人刚才也在路漫漫他们摊上买了些,正是看着稀奇才会买,因而可以很肯定的点头道:“没有,别说是他家,芜州城内就没人卖过。” 刀疤男意识到不对劲,忙吼道:“别胡说,这方子就是我们豆腐铺的!” 路漫漫面对凶神恶煞的刀疤男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反问道:“若是你们的,那你们先前怎么从未卖过?退一万步讲,你们想证明这方子是你们的,至少要能做出来,不然空口无凭,我可以报官说你们挑事。” 刀疤男一时半刻便说不上话了,没想到竟是个不好惹的。 可想到豆腐铺在城内的势力,刀疤男还是拿出威势,不由分说的就把他们还未来得及收回马车的竹篮给掀翻了。 “少废话,赶紧赔钱,说你们偷的就是你们偷的。” 路漫漫看了眼竹篮,也就里面是空的,但凡还有一块油豆皮,她都会当场动手教训这人。 此刻,路漫漫忍不住冷笑一声,“你们这到底是豆腐铺的伙计,还是土匪?” “是土匪又如何?你们这些外乡人,别来我们的地盘!” 话音刚落,刀疤男感受到身后传来阵阵凉意,他身边的人也扯了扯他的衣袖。 刀疤男回过头,就看到两个衙役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刀疤男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冷意,忙赔笑道:“哎呦,竟是两位官爷,说来也有多日未见了,我请官爷喝两杯如何?” 试图表现出跟两人很熟的样子。 不等路漫漫开口,衙役就冷冰冰地道:“带走!” 刀疤男试图求饶,可惜完全没用,不只是他,跟着他一同来闹事的人一起被带了回去。 看热闹的百姓觉察出不对劲,就算此事是豆腐铺的伙计故意找茬,放在先前衙役也不会轻易插手。 再者,谁不知道豆腐铺老板的小舅子在衙门当差? 而且就算衙役要将人带回官府审问,也会将闹事的双方都带回去。 但此时很明显衙役没多问就选在站在路漫漫他们这边,也只带走找茬的一方。 有些眼明心亮的人当即就意识到路漫漫他们的身份不比寻常。 还有些没能买到豆制品的人,询问他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摆摊,倒也不是多想尝鲜,主打一个想来看热闹,很想知道豆腐铺那边还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路漫漫就说做这些需要时间,他们每隔两日会来城内卖一次,还在这个位置,时辰也跟今日差不多。 她不在意路人的意图,只要能将他们摆摊的位置和时辰宣扬出去,怎样都行。 围观的人默默记下。 赵瘸子他们说要在城里买些黄豆,顺便四处逛逛,刚巧路漫漫要带着怜月去见春花她们,也就跟他们几人分开。 来到租住的小院,发现院门从外面上了锁,两人就走出巷子,跟街边铺面的女老板打听。 老板是卖包子的,满头黑发利落的梳在脑后,对人很热情,两颊边还有两颗好看的酒窝。 听路漫漫问起,老板很警惕地问:“你是她们什么人?” 路漫漫就把怜月往身前推了推,“我这位妹妹,是她们的姐妹。” 怜月的脸有着极好的说服力,老板当即就信了。 不怪老板警惕,她也是怕春花她们被人纠缠,先前三人来买过包子,她也就问过几句,得知春花是从夫家离开来到此处的。 老板走到街上,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道:“看到那家茶楼了吗?夏花和冬花如今就在那里做事。” “多谢。” 道了声谢后,路漫漫就带着怜月去了茶楼。 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还没迈步进去,就听到夏花和冬花的声音。 姐妹二人一个站在柜台前跟账房说话,另一个则是在给客人上茶。 夏花看到路漫漫和怜月,便跟账房打了招呼,从柜台后走出来。 几日不见,夏花眼底先前那股颓然和暮气褪去,眼神中重现出希望和星光。 夏花脸上带笑道:“小姐来了。” “来看看你们,这是在茶楼找到差事了?” 夏花眉眼具笑,唇边也带着笑意道:“是啊,刚好茶楼招工,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又近,就想过来试试。” “春花呢?” “小姐说的话我们也都记着,大姐说就算真的要开绣楼,也得从头学起,她就去附近的绣楼做工了。我和冬花不想整日刺绣,觉得还不如待在茶楼有趣,就来了茶楼。” 路漫漫点点头,视线在茶楼里扫过,这会儿茶楼的客人不多,冬花上完茶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其他伙计亦是有男有女,看她们跟熟人说几句话,也没人说什么。 简单闲聊了几句后,路漫漫和怜月就没多留,不好过多的打扰二人做事。 路漫漫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姐妹二人的快乐,那种快乐藏也藏不住,会从眉眼嘴角溢出来。 可能对她们来说,能做工养活自己,就已经很幸福了。 从茶楼离开后,路漫漫和怜月又去了趟绣楼。 没去见春花,二人只打算在绣楼的铺面逛逛。 没想到竟恰好遇到春花从后院出来,跟她们遇上。 春花就拉着两人说话。 如今能过上靠双手养活自己的日子,春花对当初救她于水火的路漫漫甚是感激,毕竟当初若不是因为路漫漫,她如今也没办法从郭老头身边逃走,也说不准早就咽气了。 姐妹三人虽都在做工,一天三顿饭却都是回去做饭吃。 没有固定说饭菜由谁来做,基本上是看谁有空谁回去做饭。 今日刚好是春花回去,因而她就在街边买了些菜,带着路漫漫和怜月回了家。 路漫漫本不想麻烦的,但盛情难却,刚好她也想让怜月跟姐妹多相处,就留了下来,和怜月一起帮着春花做饭。 还将跟在暗处的乔水叫出来,让他去跟其他村民说一声,并让人先送他们回去,若是想留在城里用饭,那她就出钱请客,他们想吃什么都行。 第83章 豆制品火爆 刚做完饭,夏花和冬花从茶楼就回来了。 两人看到路漫漫和怜月在家很是惊喜,她们还以为人已经走了。 冬花连忙又是倒水又是搬凳子的,生怕怠慢了路漫漫。 还是路漫漫说了不必太客气,冬花才忍住没再做别的。 夏花却像是藏了心事,似乎犹豫了下,才开口道:“今日我看到徐天宝了。” 徐天宝? 路漫漫生出不好的预感,猜测道:“莫非是来找你们的?” 夏花摇摇头,“应该不是,我只是无意中瞥见他从街上路过,他坐在一架驴车上,不知要去何处。” 其他人不知道,春花却心中有了猜测,便道:“我记得当年徐天宝是从南边买来的,我曾无意中听爹提起过,说徐天宝是南星人。” 夏花和冬花还是头回听说,徐天宝竟然连北耀人都不是? 买下六岁的异国男孩带回家当亲儿子养,还真是她们那个爹能做出来的事。 冬花猜测道:“那徐天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要回南星认亲?” 春花颇为认可地微微点头,“应该是,徐天宝被带回去的时候已经记事,如今他在徐家村待不下去,想回去认亲也不奇怪。” 冬花冷哼了声,“那还真是便宜他了,不过爹如今该后悔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这样走了。” “不,他肯定还会回去。”春花语气笃定道。 冬花年纪小,不太明白春花所说为何意,其他人倒是能明白。 徐天宝的亲爹娘将他养到六岁,却还是决定将他卖掉,大概率对这个儿子是没什么感情的。 至亲多年未见,若换做旁人,兴许会很亲近,但徐天宝那种好吃懒做的,恐怕连他的亲爹娘也很快会嫌弃。 徐老二对徐天宝的忍耐程度极高,旁人还真不见得能比得过。 徐天宝又被徐老二娇惯多年,回到亲生爹娘身边恐怕不容易适应。 她们没再聊徐天宝的事,左右这些与她们无关,能脱离那个家,对她们来说就已经是幸事。 至于徐老二种下的苦果,他终会自己尝下。 吃过饭后,路漫漫交待春花她们注意身体,莫要累坏了,便带着怜月去跟其他村民会合。 村民们都没走,也没去酒楼饭馆里吃饭,就在街边一人吃了碗馄饨,等着路漫漫一起回去。 路漫漫无奈摇头,如此倒也说明村民们的朴实,果然值得她的帮助。 离开芜州城前,听说找他们麻烦的那家豆腐铺被勒令停业整顿,理由是他们的伙计出门在外寻衅滋事。 豆腐铺老板有幕后吩咐的嫌疑,同样被带到衙门审问。 如此,其他豆腐铺有对路漫漫他们不满的,也不敢再去找人的麻烦。 此事一经传开,有更多的人对他们卖的豆制品产生好奇,只等着他们下次再来芜州城摆摊。 还有些等不及的,出于好奇,打听出他们来自浅水村,便追了过来,只为买些尝尝鲜。 浅水村的豆制品一下子在芜州城火了起来。 手下的人将浅水村附近的土地开垦过,路漫漫就从交易商城中买了些改良过的蔬菜和粮食的种子,让人种下。 至于种下后种子能不能发芽的问题,路漫漫丝毫不担心,有乔木在,就算再不适合种子生长的环境也能发芽。 更何况这些种子是路漫漫根据这里的环境买下来的,大多数都能长出来。 种下的种子交给乔木管理,由他每日过来巡视,保证生长状态。 乔木没种过地,对此不了解,但仗着有木系异能,就算不懂也仍能将其养护的很好。 浅水村的村民每日都在研究豆制品,每隔两日进城卖一次,有豆腐铺找事的事在前,更没人敢找麻烦,倒也省心,路漫漫也有精力抽出时间研究别的。 她在交易商城买了几本汽车制造技术的书,翻看了下,确定她看不懂,于是就交给墨莲研究试试。 这些对墨莲来说也很有难度,但她感兴趣,也愿意学,整日都拿着书钻研,完全沉浸其中。 隔壁几个村子眼看着浅水村卖豆制品的生意很好,也想来做工赚钱。 经历过先前的地动,各家的情况都不好,如今虽说芜州城内逐渐恢复,可他们想找份差事也并不容易。 有部分隔壁村的村民前来,跟赵瘸子说明来意。 都是相熟的人,赵瘸子也没直接拒绝,只说此事要跟村里的其他人商量,如今生意不只是他自己的。 其他村民也能理解。 送走村民后,赵瘸子就跟路漫漫他们提起此事。 路漫漫听后,发现想来做工的人数远远大于他们这里的需求量,每日做豆制品的量有限,做太多也卖不出去,倒不如让那些村民做些别的。 很多村民家中无粮食,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种地。 路漫漫将冬小麦的种子拿出来,由赵瘸子出面给隔壁几个村子的村民宣传,她也不白做,将来丰收后除去要还给她相应的种子外,还要多给她一成的分成。 如此,既能免除村民们的顾虑,路漫漫也能从中获利,算得上是双赢的局面。 她不为难任何人,给村民自愿选择权,赵瘸子他们想种的话也一样可以种,按照这个标准就行。 这里的村民没见过冬小麦,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也不认为这种子真能种出来,最担忧的就是万一种不出来怎么办,到时候他们要去哪里找到种子还她? 路漫漫为打消大家的顾虑,承诺若是在正常的浇水施肥的情况下种子没能长成,这个损失就由她来承担。 此话倒是打消了一部分人的顾虑。 但仍有人不相信,还对那些选择在路漫漫这里拿种子的人阴阳怪气。 路漫漫也不在意,反正等将来冬小麦长成就行,那时候的成果就是最好的说服力。 胜过此时的千言万语。 有村民听闻路漫漫想在村里盖青砖瓦房,却没找到合适的砖窑厂,就热心的推荐。 再加上里正也在附近打听过,路漫漫基本可以确定哪家砖窑厂更好,便打算过几日去实地考察一番。 第84章 为民除害 几日过去,阿清那边也没闹出什么事,只是在她看到徐木匠的时候,主动问起他眼睛的情况。 “你可有眼疾?” 徐木匠也不意外,他的眼疾虽外人看着不太明显,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看出来,便很自然而然地点头承认。 路漫漫将视线投到阿清身上,忽然想起来墨莲说阿清是医术世家传人,阿清自己也承认她懂医术。 如果真的能将徐木匠的眼睛治好也不错,她正愁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将其治好呢。 下一刻,阿清果然就提出要给徐木匠看眼睛。 徐木匠早就对眼睛不抱希望,他先前散尽积蓄,几乎将芜州城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没能让眼睛有丝毫好转。 但试试看他还是愿意的。 阿清为徐木匠检查眼睛,又细细询问了他的感受和当年眼睛的情况,才说出检查结果。 “能治,只是这眼疾拖的时日有些长,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好。” 徐木匠对这样的回答既惊讶又惊喜,他先前见过太多大夫在他面前摇头叹气,还是头一次有人说能治的,甚至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 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而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夫都治不好,她如此年轻真的能行吗? 阿清也不管徐木匠信不信,她无需解释太多,将眼疾治好就是最好的证明。 随后,阿清写下药方让徐木匠下次去城里的时候抓药,她再每隔七日对他进行一次针灸,直至痊愈。 抽出时间后,路漫漫就带上怜月亲自去了趟砖窑厂。 砖窑厂在从浅水村去城里的路上,先前路过好几次,但路漫漫那个时候没在意,也就更没有仔细看过。 马车刚在砖窑厂的院墙外停下,路漫漫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烧死他,烧死他!” “就是,好端端的人咋会能控制砖瓦?这一看就是妖怪!” “对,烧死他,不能让妖怪留在咱们当中!” “我说这砖窑厂的伙计咋都回家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做工,说不准就是他把其他人都给吃了!” “太吓人了,赶紧把他捆了,烧死他!” 路漫漫走进去,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个少年。 少年皱着眉头,一个劲地摇头,想要开口说话,却迟迟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路漫漫拉了看热闹的一位妇人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路漫漫人长得好看,又是轻声细语态度很好的询问,妇人对她也就没什么防备心。 妇人道:“这是砖窑厂的小东家,两个月前接手了家里的砖窑厂,又把做工的伙计都赶走了。有人发现他能控制砖瓦,就怀疑他是个妖怪。” “听姐姐的话,似乎并不相信?” 妇人撇了撇嘴,抬手指向人群,道:“看到了吗,带头闹事的是附近另一家砖窑厂的伙计。我早就听娘家人说起过,他们可是见过人能骑着白鹤在天上飞的,人家也不是妖怪,而是位王爷。不止这一个,我还听人说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可都不是妖怪。而且若他真是妖怪,早就把我们都吃掉了,也不会留到今天。” 路漫漫听完妇人的话,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她来到这里后,身上末世前觉醒的异能还在,她只以为是老天爷眷顾特意留给她的,让她不至于来到这里两眼一抹黑。 可后来先是萧香凝,然后是乔木乔水,又有骑鹤的景画舸和会说话的路小虎认主,以及路上遇到的、幕后的各种异能者,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这里异能者的数量,让她想到末世前的经历,也是不停地有人觉醒异能,随后是动植物异变,天灾不断,最后陷入末世。 想到他们来之前芜州城的地动,路漫漫这种预感更为强烈。 莫非老天爷觉得她在原来的世界没能熬到末世结束,让她再来经历一次? 若真是这样,系统给她留下的任务就很有难度了。 都要末世了,她要如何提升北耀国百姓生活质量啊。 她原本还以为能在这里完成任务后,回到原来世界的时候那里更好开启新纪元,她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没想到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末世降临,她要如何保护北耀这么多人,还是在古代背景下? 想到路小虎先前所说的体质特殊,路漫漫决定等回去后还是要问问路小虎,看他是不是还知道别的事。 但此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异能者在她眼前被烧死。 然而,没等到路漫漫开口,就有人站了出来。 “胡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小梁不就是能控制砖瓦吗?这算什么,人家可是世代做这个的,就算跟砖瓦有点默契又如何?再说,若小梁真是妖怪,最先杀得就是你!” 其余人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妖怪,又岂会被他们指指点点而不反抗? 胡三吓得脖子一缩,想到来之前东家的嘱托,很快又恢复底气,梗着脖子道:“怎么?你跟他是一伙的?还是你俩都是妖怪?” 说话的人一阵无语,冷笑点头,“是是是,我们都是妖怪。别闹了胡三,就你们那砖窑厂,就算周围所有的厂子都关门歇业生意也好不到哪去。” “远的不说,就说两个月前,周全家里买你们的砖瓦新盖的房子,人家可是掏空了家底的,买的是你家所谓上等的砖瓦。可结果呢,地动时房子塌了,一家五口全都被埋了进去,一个都没出来。” “若不是全家人都没了,铁定要告到衙门去!就你们卖的砖瓦,谁敢买?咱这附近的乡亲,盖房子都是自家住的,你们这砖瓦弄不好就送命。与其在这儿闹事,你不如回去让你家东家想想怎么才能把砖瓦给做结实!” 胡三气得脸红脖子粗,掐腰道:“胡说!那可是地动,塌了多少房子,跟我家的砖瓦有啥关系?你别转移话题,梁石头就是妖怪,今天我非得为民除害不可!” 然而胡三越是表现得激进,越是让周围的其他人清醒。 第85章 体质特殊的人是谁 其他围观的人意识到不对劲,不敢让胡三闹事,万一真的闹出人命,他们在场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最后是几个人将胡三连拉带拖弄走的,院里总算安静下来,只剩一些看热闹的村民还没走。 有人去安慰梁石头,让他不要在意,他们都是理智的,不会把他当妖怪,人有本事是件好事。 相识多年,大家也相信梁石头不会伤害他们。 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路漫漫才走过去跟梁石头说话。 路漫漫尽可能地让语气温柔善意地问:“你能控制砖瓦?” 梁石头抬眼看向她,一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子,忙又低下头道:“是。” “能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能控制砖瓦的吗?” 梁石头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连忙低下头,“姑娘为何要问我这个?” 路漫漫倒是极少遇到跟姑娘家说话就能害羞成这样的少年,语气也就更温柔了几分,解释道:“无他,我只是想来买些砖瓦,听闻你的经历很好奇,就想多问几句。” 梁石头没了防备,就跟她说了。 “也就是两个月前,那日我坐在地上打盹,想等睡一觉再起来干活。我只知道我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厂里的伙计将我叫醒,说是厂里的黏土还未烧制就忽然变成砖瓦了。我不信,就过去看,发现还真是。” “就是那会儿,我感觉到身体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就避开厂里的活计,试了试才发现,我能控制砖瓦。自那后,我又让人买来黏土试了试,我果然能直接让黏土变成砖瓦,省去烧制的过程。” “后来想想,那日之所以黏土会变,也是我在打盹的时候做了个梦,在梦里无意中控制了黏土,才会造成那等景象。我怕有人发现我不对劲,再把我当妖怪看。又遇到地动,那些伙计都想回家去看看,我就给他们银两让他们走了。” 听他说完,路漫漫忍不住问:“那你爹娘呢?他们知道你的事了吗?” 梁石头摇了摇头,“我娘很早就不在了,我爹娶了续弦,就不管我了。这家砖窑厂位置偏,后娘看不上,才会落到我头上。我吃住都在厂里,还没娶媳妇。若不是今日忘记关门,被路过的村民瞧见,还没人知道我的事呢。” 路漫漫见他似乎有些担忧,便安慰他道:“没事的,你能控制砖瓦,做出来的东西更结实,将来生意只会更好。不要觉得自己跟旁人不一样,实话告诉你,先前我可是见过很多不同的人。有能控制风的,还有能控制水的,你这样很正常,是老爷天眷顾的人,可一定要好好利用身上的能力。” “真的吗?”梁石头缓缓抬起头,眨着长长的睫毛望着她。 路漫漫轻轻一笑,点头道:“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对了,既然你有能控制黏土的能力,能不能跟我去浅水村几日?不做别的,就帮着我们村里建房子。你这里的砖瓦我也通通都买了,放心,绝不会让你亏的。” “姑娘打算盖几间房?盖成什么样的?” 出于职业习惯,梁石头总要先问过盖房的规模。 路漫漫大致想了想,道:“村里的人都盖,少说也得十几间,也可能更多。” 忽而灵光一闪,路漫漫继续道:“其实我还想在地下盖地窖,不知是否可行?” 若真是末日即将来临,她不见得能护住北耀的所有百姓,大的不说,至少不能让跟在她身边的人出事。 如果可行,她也可以带着梁石头在每个村子的地下都盖个地窖作为避难所,若真出现危险,村民们也有个能躲避的地方。 梁石头没想到今日不仅安然度过危险,还能接到这么大的单子,连连点头。 “好,我这就随姑娘先去浅水村瞧瞧。” 梁石头从小在这里长大,听过浅水村,却从来没去过,也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村子,竟然要下一子盖这么多房。 地动后,他们砖瓦厂的生意就一直不温不火,虽说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塌了,但也没几户人家能在这个时候盖得起房子。 很多人都得过且过,有盖土屋的,也有盖茅草屋的。 就是放在地动前,也不是每户人家都能盖的起青砖瓦房。 路漫漫带着梁石头回浅水村后,跟他指了指需要盖房子的区域,又拿出一张提前画好的图纸给他看。 “我想盖成这样,每个院子都有三间青砖瓦房,这样住起来也宽敞。你看看能盖吗?” 梁石头接过图纸,细细看了看,点头道:“能,这个不难。” “那好,我找几个人帮你打下手,有需要的就告诉他们去做。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吃住都在我们这里。放心,钱保你满意。至于地窖,等你先把瓦房盖好咱们再聊。” 其实路漫漫也需要再考虑一下,地下要挖成什么样,才能避免变异动植物的袭击。 她以前没做过这些,末世的时候也没能搭上去基地的车,不知道基地啥样,只能自己单打独斗。 对了,她有万物皆可买的交易商城啊。 路漫漫兴冲冲地打开交易商城搜索,令她意外的是搜索结果竟然为空。 她不死心,换了个关键词,还是搜不出来。 几番尝试之下,路漫漫发现“末世”相关的内容在交易商城是搜不出来的,也不知道在规避些什么。 路漫漫只能自行摸索。 视线一瞥,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林后露出白色翅膀的一角。 路漫漫走过去,果然看到路小虎正窝在树后打盹。 “咳咳。” 路漫漫一声咳,将险些睡着的路小虎吵醒。 胡小虎原本还有些起床气,可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它立刻就站直四条腿,规律到不像话。 没办法,虽然路漫漫不是它的主人,但它的主人也要听路漫漫的话。 所以通人性的路小虎很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在路漫漫面前保持极大的尊重。 路漫漫盯着它问:“你以前说过我们当中有人体质特殊,是谁?” 第86章 商量 路小虎在脑海里把最近做的事都翻了个遍,险些以为它因为做错什么要被赶走了,就听到路漫漫的问题。 此刻,路小虎的心情复杂,问道:“就问这个吗?” “嗯,怎么了,这件事不重要?” 路小虎连连摇头,“不是,过去这么久没人问过我虎虎,我还以为大家都不想知道。” 面对这只老虎的时候路漫漫耐心有限,低声吼道:“别卖关子!” 路小虎的虎身抖了抖,吓得一双白色翅膀都收回去了,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是你啊。” 路漫漫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是我?体质特殊?” 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与众不同。 路小虎找回理智,忙补充道:“还有北耀宣王,你们两个。” 若说路漫漫体质特殊是因为她身上有异能,那景琼楼呢,他分明没有啊。 “特殊在哪里?” 路小虎摇了摇虎头,“不知道,其他动物都这样说。而且你们身边也确实不断有异能者出现,虎虎我也能感受到你们的不同。” 路漫漫又问:“大白鹤知道吗?” 路小虎很确定地回答道:“不知道,除了它我还问过很多动物,都说不明白。但都说只要能跟着你们就行,我也就没考虑太多,刚好我的主人就是您的弟弟,我就顺理成章的跟在你们当中了。” 路漫漫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再多留,让路小虎继续睡觉,她则转身回去了。 随后的半个月过得很平静。 路漫漫每日都能看到梁石头盖出一间新的青砖瓦房。 仅仅梁石头一人,每天的进度都非常惊人,这还是路漫漫让他省着点力气的情况下。 浅水村的青砖瓦房都盖好后,整个村子的景象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附近的村民来买豆制品的时候也这样觉得。 先前的浅水村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人少、偏僻、穷的印象。 可如今看着一间间空着的院落,又是崭新的青砖瓦房,不少人都想搬到浅水村来住。 这半个月路漫漫就没见过景琼楼,每日都会让下人把饭菜送到木屋中,做出一副他在屋内的假象。 可路漫漫很清楚,景琼楼不在。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乔金也带着几十个人回到浅水村。 几十个人当中男女都有,但年纪都不大,若仔细看过会发现每个人容貌都不错。 景琼楼先示意乔金说出这些人的来历。 乔金规规矩矩道:“是从北耀迁去南星的一部分人。” 但更多的没说。 景琼楼让路漫漫给他们分住处。 他们当中有些人精神受到重创,如今还神志不清。 有些是家里人都不在了,不想回家乡触景生情,景琼楼就让乔金把人都带回来。 景琼楼他们不会一直在浅水村待着,这里的建设本就是为百姓考虑,这些人既然无处可去,把人带到浅水村住也并无不可。 刚好青砖瓦房都建好了,路漫漫在确认这些人当中没有亲属关系后,就按照男女给她们分了住处。 每个院子住六个人,最后一共住了七个院子。 景琼楼又让乔金去请大夫回来,逐一为他们看诊,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是否有伤病。 清露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被带回来的人,一时心里触动。 又想起先前得知一些去南星国的人处境很不好,心中更是难受。 宣王是北耀战神,如传闻当中一样爱民如子,她当真要帮着公子做伤害宣王的事吗? 可公子有救过她,她与公子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不能背弃公子。 清露将这些抛诸脑后,不再琢磨。 至少现在,公子还没有让她做伤害宣王的事。 安排好新来村百姓的事后,景琼楼让路漫漫将他推进木屋。 待屋内只有二人,景琼楼才问:“这半个月可好?” “挺好的,没出什么事。” 景琼楼本想问问路漫漫有没有想他,有没有因为他不辞而别生气,可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没事就好,新房盖的很不错,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路漫漫哪敢居功? 她连连摆手道:“别这样说,也不是我盖的。动手的人是梁石头,给他打下手的是你的那些手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提起这个,路漫漫忽然想起她的猜测,她还没有跟景琼楼说过,今日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而认真地说:“王爷,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拥有各种异能的人有点太多了?” “是挺多,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我也只是怀疑,我看过一本书,讲过其他地方的情况。一开始有异能者出现,随后是动植物的异变,再然后是各种天灾,到最后陷入末世,丧尸围城。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异能者都艰难活下去。这里的情况跟书里写的有点像,我怕真的是要末世。” 景琼楼从未听到过末世这个词,对他来说很是陌生,他问:“若真是如此,可有规避之法?” 路漫漫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先在村子下面挖个地窖,提前为村民囤些吃的喝的,若真的末世要来,那些没有异能的村民躲在地窖里,也能熬上一段时日。” 景琼楼捕捉到关键,“漫漫的意思是,末世总归会过去?” “运气好的话是会的,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异能者跟丧尸搏斗。但实际上能不能过去我也不知道。” 路漫漫在穿越还仍在末世中,她也不知道再等等会不会结束。 “那就辛苦漫漫多费些心思,看都能做些什么,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路漫漫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末世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到景琼楼在她面前的自称变了。 “行,我去找梁石头商量地窖怎么建。” 路漫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景琼楼暗自摇头。 地窖还没得及挖,就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雨。 别说是去镇上,出屋都是件难事。 村里的土路瞬间变成了泥泞,走起来很不方便。 第87章 合葬墓 等天一晴,路漫漫就让梁石头把村里的路铺上石板。 她先给梁石头一百两的银票作为盖房子的酬劳,至于后续修路和挖地窖都还会再付。 梁石头没想到赚起钱来这么快,虽说是他盖的房子,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大概因为是动用了异能,他也没费多少力气。 但其实,这价钱跟先前卖青砖的价格比起来贵不了多少。 路漫漫劝他大胆的收下,这些是他应得的,以后也能得到更多。 梁石头用了两天时间,将浅水村里常走的路铺上石板,还有每个院子里的也都铺上石子路,这样就不怕下雨了,出门也不至于会滑倒。 接下来就是挖地窖的环节。 梁石头拥有的是土系异能,挖土这块甚至不需要其他人插手,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为保证安全,路漫漫决定将地窖挖的深一点,顶部距离地面的深度设置十米,内部的最外层让梁石头用黏土做出青砖,使得青砖相连,尽量地减少被袭击的可能性。 地下作为百姓避难的最后一道防线,需要能解决日常的饮水问题,恰好浅水村地下水充足,地窖预留出位置放置一台多功能净水器,能将被污染的水源净化,净水器跟青砖衔接的位置也让梁石头封死。 除此之外还预留出村民居住的区域,存放粮食的区域等等。 谁知道挖着挖着,梁石头却发现了异样。 “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梁石头站在地面上,用异能控制着地下的土,意识到不对劲后立刻就停了手。 路漫漫正巧路过,就纳闷地看向他,问是什么,梁石头也说不清。 路漫漫用空间进行扫描,竟在地下发现了金银珠宝。 通过扫描结果,她知道这些都是陪葬物,地下埋葬的应该身份不简单。 路漫漫没再继续挖,而是去找里正打听。 里正不是从小就在浅水村长大的,但他来的时候浅水村还有不少老人,从他们口中说不准听到过什么。 路漫漫表明来意,提起村子地下有陵墓的事,里正还有几分惊讶。 里正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路漫漫也没隐瞒,梁石头这段时日用异能给村里盖房子的事大家都亲眼见着了,她道:“挖出来的。” 里正点点头,思绪陷入回忆中,微微点了下头道:“我几十年前确实听浅水村的老人提起过,他们说此地曾是百年前一位藩王的墓葬,村里的人就是守墓人。可由于年代久远,又经历过战乱,老人们都说不清楚墓葬在何处。我当年也只以为是口口相传的小道消息,没想到竟然还是真的。” 里正对更详细的没有了解,但决定过去看看。 兴许是百年间地势的变化,如今墓葬距离地面的距离并不浅,虽有梁石头在不会出现墓葬坍塌的情况,但下去仍要做好充足准备。 路漫漫从交易商城买了些防护服和防毒面罩,让跟她下去的人都换上,然后每人发了个探照头灯。 奇异的事见得多了,众人都对路漫漫拿出来的东西接受良好。 下墓的除了路漫漫和里正,还有梁石头、乔木和乔水,以及两个保护他们安全的护卫。 一行人顺着梁石头用异能挖好的路,直奔墓主人的墓穴。 看到墓穴旁的各种盗洞,就能看出虽说这座墓在地面上找不到入口,也几乎没人知道它的存在,却还是被不止一次的盗过。 即便是被盗数次,墓主人的棺椁也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路漫漫随身空间扫描出来的金银珠宝,就是陪葬在墓主人的棺椁当中。 他们下来不为盗墓,而是想确定墓主人的身份,因而墓穴内留下的石碑是他们此行的重点。 乔木最先看清楚石碑上的字,顿时惊呼出声。 其他人顺着目光看过去。 路漫漫看到石碑上写着“宣王xxx宣王妃xxx合葬墓”几个字,瞬间就明白乔木在惊讶什么。 墓主人竟然跟景琼楼的封号一样也是宣王吗? 除墓主人的墓穴外,其他地方都被盗的不剩什么,没有更多发现,他们将石碑上的内容记下来后,就回到地面。 古墓的位置不在浅水村的正下方,而是偏一点的位置,路漫漫就让梁石头朝另一边多挖一点,地窖避开古墓的位置。 随后路漫漫带着乔木和乔水去见景琼楼,将墓穴内的发现告诉他。 景琼楼微微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宣王?史书中并未提起过前朝曾有这样一位藩王。” 路漫漫下意识地道:“怎么可能?石碑上说宣王曾多次平定边境战乱,是当时的战神。这样厉害的人物,不至于史书上不记录?” 景琼楼听到熟悉的称呼,相似的经历,只觉得是在说自己,那种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很奇怪。 他道:“或许是其后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他的名字从史书中剔除。” “既然存在过,总会留下痕迹。而且时间也没有很久,一百多年而已,应该还会有人记得。” 被路漫漫一提醒,景琼楼忽然想起一件事。 景琼楼回忆着道:“三年前我曾奉命镇守芜州城,曾听到有百姓说起百年后终于又见宣王。我当时不明白此话为何意,后来想想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今日发现墓穴的事,才让我忽然想到此事。” “说这句话的人说不定知道墓主人的事,但他为何在王爷面前说这样的话?莫不是王爷与百年前的宣王有关?” 路漫漫也只是猜测,毕竟他们如今对墓穴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石碑上的内容,再多的并不知晓。 景琼楼微微叹口气道:“三年过去,想要找到当初说这句话的人比登天还难。此事不是大事,过后再议。若当真我与他有关,总会得到答案。” 路漫漫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话说的没错,他们再想知道答案,若是不能遇到机会,那就算有心也找不到。 这么说的话,她以后再去附近村子或者镇上的时候,要顺道跟其他百姓打听宣王的事,说不准正巧遇到有人知道。 第88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地窖是路漫漫给村民们的最后一道防护,在此之前地面上的建筑也要建好。 她让梁石头挖完地窖后,又在村子四周盖上高墙,预留几处大门的位置,将来做好大门再装上。 浅水村的村民对路漫漫如何安排丝毫没有意见,正因为路漫漫他们前来,村民们才能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如今仅仅是卖豆制品就是赚不完的钱。 更别说现在家家户户都能住在环境很好的小院里。 胡大头的妻子坐完月子后,赵瘸子他们也不着急让胡大头来帮忙,而是又让他多在家里照顾曹氏一段时日。 后来胡大头跟着做豆制品,也比其他人更早些回家,做工的时间更短,大家也都能理解。 徐木匠在按照阿清的药方服药后,再配合扎针,大半个月过去,眼睛比以前看得清楚多了。 若说先前徐木匠对阿清所说的能治并不放在心上,现在也是真的信了。 想到他已多年没有再碰过木工活儿,徐木匠只想尽快将眼睛治好,这样他就能如先前那般,做木工活,赚钱娶妻生子。 生活的斗志重新出现,徐木匠做起事来比前几日更用心。 梁石头将浅水村这边该盖的该挖的都弄好,路漫漫又给他一百两银票作为剩下的酬劳。 半个多月过去,梁石头几乎吃住都在浅水村,每日吃的都不错,人也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真要离开的时候,梁石头还有些不适应,有点不想走。 但他的砖窑厂还要开门赚钱,总不能真的不管,再不舍,还是要跟浅水村的人道别,收拾东西离开。 多日相处,梁石头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他走的时候不只是两张银票,还有各种吃的用的,乔木满满的给他装了一大包。 路远橙也很喜欢这位能把房子盖得那么快的大哥哥,走之前还送给梁石头一些他本人非常喜欢的玩具。 梁石头离开后,路远橙没时间悲伤,他每日要做的事很多。 虽说先前教他武功的裴云衡走了,可他一旦开始学,就觉得挺有意思,景琼楼就另找人教他。 吃得好睡得好,读书习武,路远橙也长高了不少,开始有几分大孩子的感觉了。 但他年龄放在那,也不会一下子长得太高,只是比同龄孩子要高一些。 这日,路漫漫为奖励多日来努力读书的路远橙,决定带他去村子附近的山上转转,全当是放松旅游了。 怜月和萧香凝也跟着一起去,除此之外就是乔木和乔水。 这座山路漫漫先前没机会来,但一直听村民说山上的风景很不错,登上山顶的话还能看到另一面的南星国。 路远橙兴奋到一路上直跺脚,迈着小碎步的样子着实讨喜,连爬山都不觉得累。 路漫漫摇头轻笑,这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 如今再看,她倒是觉得橙橙这孩子跟路人渣和殷小三都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橙橙有滤镜的缘故。 路远橙没爬过这样的山,路边看到的任何有趣的东西都能让他蹲下来研究半天。 不管是一朵花还是一株草,都能将他的兴趣吸引过去。 路漫漫也不着急,就让他看,反正只是上山来随便瞧瞧,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当然也就没有耽误时间这一说。 视线一瞥,路漫漫注意到萧香凝在看她,眼神也不太对劲。 察觉到路漫漫看过去,萧香凝连忙收回目光,慌乱的样子将她暴露无遗。 路漫漫想着来到芜州城后,她也很久没跟萧香凝谈过心,也该聊聊了。 今日便是个机会。 于是,路漫漫就叫上萧香凝去一旁说话。 其他几个人则是留下来陪着路远橙。 走出一段距离后,路漫漫问:“这几日你看上去不太对劲,怎么了?” 萧香凝微垂着头,咬了咬唇,似乎是在做心理建设,没立刻回答。 路漫漫又问:“不能说?” 萧香凝连连摇头,抬头望向路漫漫,眼神里带着自责,“王妃一直没跟王爷圆房,是不是因为我和孙柔梦?” 路漫漫没想到萧香凝琢磨的是圆房的事,有些惊讶,眼神不由愣了愣。 这一愣,更让萧香凝佐证心中的猜测,不由叹气道:“还真是这样。王妃当真不必介怀,我与孙柔梦都未伺候过王爷。当初是容太妃要在萧孙两家各挑出一个女儿给晋王做侧妃,那时家里选的还不是我,而是其他姐妹。后来晋王娶了江家女为王妃,跟萧孙两家的约定还在,但晋王不愿娶侧妃,王爷便出面履约。” 路漫漫先前没听到过这些,也不知道萧香凝和孙柔梦是在那种情况下嫁入宣王府的。 她不觉得生气,反而莫名心疼起这个姑娘。 在娘家被兄弟姐妹欺负,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这门亲事兴许也是萧家其他女儿不愿意,才会落到她头上。 “我没有介怀。” “那王妃怎么不跟王爷住在一起?” 路漫漫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按理说她跟景琼楼确实算得上是夫妻,可她觉得她和景琼楼的关系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论起夫妻还差了点。 她前世没想过要结婚的事,也可能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又早早地经历亲人离世,后来又是末世,每天活着都困难。 不过也确实遇到过有些男性异能者在她面前表达过这种意思,最终结果以她单方面用武力值碾压而结束。 一个连她都打不过的男的,她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遇到丧尸还要她保护他,她保护自己就很吃力了,哪有多余的心力去保护别人? “王妃?” 萧香凝的喊声将路漫漫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 路漫漫朝她轻轻一笑,道:“没事,是你想多了,王爷不愿让我亲近。” “竟是王爷?”萧香凝很是惊讶,“可王爷分明看上去很喜欢王妃的样子啊……” 路漫漫险些被口水呛到,景琼楼喜欢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看错了。” 萧香凝极为肯定道:“王爷待王妃与旁人不同,王爷心中定是有王妃的。或许王爷是因为双腿的缘故,不想拖累王妃。” 路漫漫想说某人的腿早就好了,哪有什么顾忌? 第89章 一道爆炸声 不过,路漫漫没说出口。 景琼楼腿好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她不好多说,倒不是不信任萧香凝,而是对萧香凝来说知道的多对她来说就多一分危险,如今这样更安全。 “嗯,应该是。” “王妃若是介意我侧妃的名号,不如在王爷面前提一提,将我休了。” 路漫漫没想到她又绕了回来,顿时觉得或许这才是萧香凝的目的,便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 这丫头该不会跟怜月一样有心上人了? 路漫漫还真没发现萧香凝对哪个男的不一样。 萧香凝被看得有些尴尬,“王妃,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你想被休,是想离开我们,还是有心上人了?” 萧香凝惊吓地连忙摇头,抬起双手疯狂摇摆,“没有没有,我不想离开王妃,也没有心上人,只是怕王妃顾虑太多而已。” 路漫漫没再多问,也觉得如果萧香凝对景琼楼确实没什么的话,其实被休也不错,至少将来遇到心上人还能嫁人。 虽然被休听上去不好听,但身为皇家的妾室,能被休已经很不容易,不然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正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响声将路漫漫的思绪迅速拉回,她与萧香凝回到路远橙那边。 路漫漫见路远橙他们都平安无事,才问:“怎么了?” 怜月摇摇头,指向一个方向,“似乎是那边传来的。” 刚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现在仔细想想,那道声音像是爆炸声。 出于谨慎,路漫漫让萧香凝找来附近的动物,去那边打听一下。 不是好奇,而是这座山离他们住的村子那么近,万一真的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在这里做些什么,对村民来说是很大的危险。 周围的动物都被惊吓到,有些刚巧是从爆炸声传来的地方过来的,萧香凝很快就得到答案。 萧香凝想着跟在场其他人的关系,也就没避开他们,暴露了她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事。 乔木和乔水还好,他们本就是异能者,对萧香凝的异能也能接受良好。 怜月和路远橙脸上的表情就复杂了,两人都没想到,萧香凝竟然有这等本领,一时都有些羡慕。 萧香凝将从动物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众人。 “深山里有个怪老头,每天都在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动物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这次的声音比较大,它们才会被吓得四处乱窜。” 路漫漫还挺惊讶,她以为少说也是个神秘组织之类,忍不住问了句:“就一个人?” “动物们是这样说的,没见过其他人。” 路漫漫让萧香凝跟动物沟通,画出怪老头住处的地形图,他们再考虑要不要去瞧瞧看。 根据动物的描述,确定那里是山里比较深的位置,平时附近的村民就算上山砍柴也不会去的地方。 路漫漫瞧着地形简单,怪老头所住的周围都是些树木,没有藏人的山洞之类,便决定过去看看。 但路远橙还小,虽学过武功但又会的不多,遇到危险很难保护自己。 路漫漫就让乔水带着路远橙和怜月先离开,她则与乔木和萧香凝一起过去看看。 怜月担心小姐的安危,但也知道她跟上去不仅保护不了小姐,还会拖后腿,便叮嘱乔木和萧香凝定要保护好小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三人还没走到木屋,就跟一个全身都被熏黑的人迎面撞上。 三人其实早有察觉,但不觉得会落于下风,便没有躲避。 熏黑的人似乎是很少在这里见到其他人,不由愣了愣。 路漫漫没走过去,只隔着一段距离问:“请问,你有听到刚才的声音吗?” 那人仍是一动不动,正当路漫漫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却忽然呜呜呜的掉起眼泪。 路漫漫满头黑线,她没说什么? “萱萱,你是萱萱对不对?” 路漫漫第一反应是什么鬼,认错人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而在这时,那人已朝他们走近,泪眼模糊地望向路漫漫。 “不,你不是萱萱。虽然你们长得很像,但萱萱的右眼角有颗泪痣。” 几乎是瞬间,路漫漫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 她那位在她六岁时就离开的妈妈,小名也叫萱萱,她爸爸偶尔会那样称呼她妈妈。 记忆中的妈妈,右眼角也有颗泪痣。 会是巧合吗? 路漫漫问他:“你是说房萱?” 那人诧异地抬头望向她,“你认识萱萱?” 路漫漫心里一咯噔,还真是房萱,她妈妈就是叫房萱。 可不对啊,眼前的人不可能认识她妈妈。 “你是房萱什么人?” “我是他爹!” 路漫漫愣了愣,那就是她外公? 总觉得不太对劲,眼前的男人虽然被熏得漆黑,但看年龄也不过五十多岁,不像是能生出她妈妈的。 可若是古代背景,人十几岁就结婚,还真说不准。 那人顿时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漫漫对不对?” 路漫漫呆呆地点头。 那人一下子就泪如泉涌,“漫漫都长这么大了,我还没能把萱萱找回来。我的萱萱,她真的不要爹爹了吗?” 冷静下来后,路漫漫更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男人如何都不像是她那个时代的人,可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莫非是原主的外公? 在原主的记忆里,只知道外公姓房,模样早就忘光了。 路漫漫试探着道:“皇上赐婚,路仁让我替路夏荷嫁给宣王,随后宣王被流放,我就跟着宣王一起来到芜州城。” 那人一愣,随后更是一阵捶胸顿足,“是外公不好,只顾着想法子找你娘,却忘了好好护着你。” “我现在很好,既然您是我外公,那就随我一起下山。我们如今被流放到山下的浅水村,房子多,够住。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房宿鹤原本还不舍得满屋子的破烂,可又想到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屋子,一时也就顾不上难过。 “行,但我要先去河边洗洗脸,然后你再陪我回去收拾东西。” 第90章 路仁待漫漫如何? 房宿鹤将脸洗干净,路漫漫能清晰的看到他原本的容貌,原主确实跟他长得很像。 出于谨慎,担心眼前的人是旁人易容出来的,路漫漫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 比如,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宿鹤没意识到是试探,回答的认真,“我一路走一路找,想找到一个最容易找到你娘的位置。” 路漫漫听的迷糊,不明白房宿鹤的意思。 回到房宿鹤所住的木屋外,看到被炸的满地的碎片,还有被炸飞了的屋顶。 在院子的角落里,路漫漫竟意外的发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件—— 一台老旧的挂钟。 房宿鹤走过去,将挂钟捡起来,用手拂去上面的土,如珍宝般抱在怀里。 随后又在地上捡了些东西。 路漫漫在院里四处走走看看,总觉得透露着古怪。 地上还零星有些碎的玻璃片,路漫漫顺着看过去,发现有一只还能看出形态的东西,竟是试管。 原主的外公不像是穿来的,但他身边却有现代化的东西,也就是说明他遇到过后世的人。 再联想刚才房宿鹤所说要找个容易找到原主娘的位置—— 路漫漫心里顿时有了猜测,难不成原主娘是穿来的? 房宿鹤叮叮咣咣地捡了许多破烂,用烂的不算太严重的床帘包起来。 他一个人拿不住,本想递给路漫漫,犹豫了下,还是递向乔木。 “小伙子,帮我拿一下。” 乔木对他虽有防备,但仍是态度恭敬的接过。 萧香凝问他有需要帮忙的吗,房宿鹤只朝她笑笑,以为是路漫漫的朋友,也没让她拿东西。 收拾完东西,房宿鹤才跟着路漫漫他们下山。 这么一耽搁,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然而刚走不远,房宿鹤又拐了弯儿,盯着他设下的陷阱笑嘻嘻。 “漫漫,外公猎到一头大家伙,可以做顿好的给你吃。” 路漫漫走过去看,竟是一只目测有几百斤重的野猪。 虽然她能扛得动,但在刚见面的外公面前就扛野猪,是不是不太合适? 更别提还有乔木在。 谁知乔木还没动作,就有数条树枝出现,将野猪捆了个结实。 随后又出现一辆木板车,野猪也被树枝送到木板车上。 路漫漫能看出来,这不是乔木所为。 不由就看向房宿鹤。 房宿鹤骄傲地扬起下巴,“外公厉害?” 路漫漫呆呆地点头,僵硬着将脖子扭向一边,看着乔木。 乔木也很吃惊,他并未发现房宿鹤跟他有相同的能力。 房宿鹤微微摇头一笑,“小伙子,我知道你也有这本事,不过还需要再练练,现如今还不如我这老头子呢。” 这下路漫漫也不意外了,看来房宿鹤的木系异能在乔木之上,所以能够感应到乔木的异能,但乔木很难察觉到他的。 乔木将手里的东西也都放到木板车上,他推着车,走在最前面。 距离山脚还有段距离的时候,跟上山寻找他们的人碰上,见路漫漫他们无事,大家才一同往山下走。 此刻,景琼楼坐在轮椅上,盯着山路发呆。 再等等,若是还没有路漫漫的消息,他便不顾那么多,亲自上山一趟。 正想着,就看到走在人群中央的路漫漫。 景琼楼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视线一转,才注意到喜笑颜开的房宿鹤。 房宿鹤洗了脸,但头发和衣裳还是一层黑烟,形象不算多好,但熟悉他的人仍能轻易认出他。 路漫漫注意到景琼楼,便笑着打招呼道:“王爷,我找到我外公了。” 房宿鹤这才朝景琼楼看过去,视线移到他的双腿上,轻轻叹气。 “北耀的大夫怎么回事,三年多过去了,你的腿怎么还没好?” 房宿鹤一开始听说路漫漫被赐婚给景琼楼的时候,心里只觉得景琼楼勉强配得上他外孙女。 可没想到景琼楼的双腿竟然还没好。 景琼楼丝毫不在意房宿鹤如何说,只朝他拱了拱手,“房爷爷,好久不见。” 房宿鹤愣了愣,觉得哪里怪怪的,三年前他将研制的火器拿出去的时候这小子见到他也没这么恭敬啊。 也对,现在是他外孙女婿,恭敬一点也正常。 “你还是跟着漫漫叫我一声外公。” 景琼楼早就有此意,顺水推舟地喊了声外公。 多年不见,不论是与路漫漫还是景琼楼,房宿鹤都有一大堆话要说。 但也不着急,左右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 在村里找了个院子给房宿鹤住下,随后让小厮帮忙收拾整齐,路漫漫则是带人将野猪处理好,晚上吃野猪肉。 房宿鹤本想亲自下厨,被路漫漫婉拒,理由是不想让老人家累着。 房宿鹤看手下人多,也就没再坚持。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道道美食出锅。 粉蒸肉、糖醋排骨、蒜香排骨、红烧肉、卤猪头、凉拌耳丝…… 即便是这样还没做完,剩下的生猪肉路漫漫让人拿去分给村民们一人一块,都尝尝鲜。 房宿鹤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摆放着的满满当当的饭菜,一时高兴得说不出话。 刚夹起一块排骨吃一口,房宿鹤意识到不对劲。 “漫漫,你刚说被流放是何意?” 正准备夹菜的路漫漫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合着外公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吗? 也不奇怪,常年在深山老林里一个人待着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反应比寻常人慢些也正常。 路漫漫道:“就是字面意思,皇上怀疑王爷有谋逆之心,便将他给流放了。” “不可能,”房宿鹤诧异地看向景琼楼,“你能被流放?” 房宿鹤看着景琼楼脸色不对劲,意识到有问题,便只微微点头,没再多说。 饭后,房宿鹤与景琼楼私下谈话。 房宿鹤问:“怎么回事?” “制衡南星国。”景琼楼毫无隐瞒,将如今南星和北耀的局势讲给他听。 房宿鹤点点头,“怪不得,我辞官多年,竟不知如今朝中变化如此之大。” 就连三年前相遇的时候,也只是房宿鹤跟景琼楼碰巧见过一面,没能详细说起朝中局势。 “外公可还打算回京做官?” 房宿鹤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做官就罢了,我的心早就不在官场上,还是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对了,我想问问你,我不在京城的这些年,路仁待漫漫如何?” 第91章 路远橙撒娇记 景琼楼不知该从何说起,屋内一阵沉默。 房宿鹤意识到不对劲,皱了皱眉,重重地拍向桌子,噌的一下站起身,怒道:“路仁是不是待漫漫不好?” 景琼楼将茶盏朝他面前推了推,“外公莫要动怒,都过去了。” “过去了?这事儿过不去!”房宿鹤随即一脸的自责,“也怪我,只想着将萱萱找回来,却忘了漫漫。我还以为路仁对萱萱不好,应该也会善待漫漫,毕竟漫漫是他亲生女儿,没想到……” 房宿鹤想骂几句,又忽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路漫漫在路家的具体经历,便轻咳一声道:“赶紧跟我说说,漫漫在路家的事。” 景琼楼轻轻颔首,将他派人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听到路漫漫被路夏荷顶替身份,殷氏苛待路漫漫,吃穿用度不如下人,还让她住了五年的马厩,房宿鹤一时生出刀了路仁的心思。 房宿鹤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冷意,“路仁这小子,当初一穷二白,若非是我一时生出提携后辈的想法,他也没办法进官场。萱萱看上他的时候,我还一心想促成这门婚事,谁知萱萱嫁过去后过得是那般日子。当初若不是念着有漫漫,我就该将给路仁的一切都收回来!” 想到路仁一家的行径,房宿鹤就气得不轻。 景琼楼温声劝道:“外公莫气,路家失窃,阖府上下都被搬空,连马厩的车马都没留下,想来如今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我临行前跟柏儿交代过,让他想法子降一降路仁的官职。” “降官职?”房宿鹤加大声音道,“哪里够?就该把他的官位收回才是!对了,他如今做到什么位置了?当初是我提携,才让他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如今该不会坐到尚书位了?” 若真如此,还有点麻烦。 “没有,仍是兵部侍郎。” 房宿鹤一听就觉得好笑,“果然是我看走了眼。你以后好好对漫漫,若跟路仁待萱萱一样,我就用火器把北耀皇陵给炸了。” 至于为什么炸皇陵而不是皇宫? 笑死,他的目的是震慑,不是杀人。 再者,皇宫里的那些人也挺无辜。 “外公放心。”坐在轮椅上的景琼楼抬手恭敬地一礼。 房宿鹤尚且算是满意地点点头,“路家失窃的事,该不会是你安排的?” 景琼楼听他这般问,猜出房宿鹤还不知道路漫漫有空间的事,但也不想居功,只含糊道:“是漫漫。” “竟是漫漫?”房宿鹤先是吃惊,随即是爽朗的笑,“果然,不愧是我房宿鹤的外孙女。倒是路仁,好在萱萱及时清醒,没被他困住一辈子。只是我的萱萱,如今究竟在何处啊。” 房宿鹤见景琼楼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就猜出他并不知内情。 房宿鹤挑眉问:“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母妃跟萱萱是朋友?” 景琼楼眼眸闪了闪,惊讶地问:“她们二人是朋友?” 在景琼楼的记忆中,母妃跟后宫里其他妃嫔不同,从来不逼迫他争夺皇位,只教育他要好好读书,跟兄弟姐妹们好好相处。 十年前母妃忽然病故,对景琼楼来说是极大的打击,而在此之前,母妃的身体一直很好。 景琼楼甚至怀疑过母妃是被人所害,直到长大些,他派人调查,才确定母妃真的是正常死亡。 据太医说,乔贵妃就像是灵魂被掏出来似的,身上没任何伤病,忽然人就不行了,太医院太医会诊,都没能将她救活。 武帝罢朝三日,足以证明乔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也没人能害她。 房宿鹤给景琼楼思考的时间,等了会儿,才道:“你母妃跟萱萱是一起来到这里的,她们不是这里的人,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萱萱当初被路仁伤透了心,离开前她说她和你母妃来到这里是为了证明爱情的存在,她们都绑定了一个叫爱情证明系统的东西。” “若能做到在所遇夫婿全心全意的爱她们,她们就能成功。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她们在这里只能待九年。萱萱跟我告别的时候,给我留下不少东西,说算做个念想,此生很难再见了。我是亲眼看着萱萱离开的,随后就听到你母妃薨逝的消息。” 房宿鹤越说越自责,“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我却始终没能找到去往萱萱他们世界的方法。” 景琼楼缓缓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却在不知不觉中落了泪,“原来是这样吗,那我母妃岂不是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 “肯定。”房宿鹤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当初年龄太小,你母妃才没有告诉你。而且可能她也知道,我们很难找到她们。不提,也是怕你会失望。” 景琼楼唇角微勾,对他来说,母妃的早逝始终是一个心结。 如今知道母妃只是离开,对景琼楼的安慰极大。 “多谢外公告诉我这些。” 房宿鹤朝他摆摆手,“无事无事。”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叩门声。 “姐夫~” 房宿鹤愣了愣,他很确定不可能是找他的,便看向景琼楼。 景琼楼扬声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路远橙露出小脑袋,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牛奶。 “外公好,我来给你们送牛奶。” 房宿鹤眉头皱了皱,猜出路远橙的身份,冷哼一声道:“我没有外孙子。”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房宿鹤也注意到路远橙,只当是别家孩子,现在知道他是路仁的儿子,对他全无好感。 路远橙似乎感受不到敌意,将托盘放到桌上,亲手端起一碗牛奶举到房宿鹤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外公,您尝尝这个牛奶,很好喝的。” “哼!不喝!”房宿鹤傲娇的将头扭向一边。 路远橙低声道:“这是姐姐让我给外公送的。” 房宿鹤闻言立刻即将脑袋扭过来,不动声色地接过碗,一饮而尽。 随后摆手道:“行了,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外公~”路远橙扯了扯房宿鹤的衣袖。 “我不是你外公。” “姐姐的外公就是橙橙的外公,橙橙喜欢姐姐,也喜欢外公。外公不要讨厌橙橙好不好?” “你这孩子,黏我做什么?”房宿鹤不想理他,看向景琼楼,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92章 可能是同一个娘 路远橙抢先开口:“是我偷偷从跑出来哒!外公,这一路上我都陪着姐姐呢。等我长大了,也会保护好姐姐。” 小脸上满是坚定。 房宿鹤没想到他竟然是偷跑出来的,问道:“你宁愿跟着流放,也不留在京城?” 路远橙板着脸狠狠地点头,“姐姐对我好,我当然想跟着姐姐。” 房宿鹤忽然松了口,“行,外公就外公。你去睡,我跟你姐夫还有话要说。” “好哦!” 路远橙欢呼一声,将空碗端出去,又将房门轻轻合上。 守在外面的路漫漫见他笑眯眯地走出来,也猜出很顺利。 路漫漫双手抱臂问:“怎么样?外公喜不喜欢你?” “不太喜欢,不过橙橙会努力让外公喜欢。”路远橙如实道。 “嗯,加油。” 路远橙使劲儿点头,端着托盘送回厨房。 路漫漫倒也不是非要让房宿鹤喜欢路远橙,而是日后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不希望外公对橙橙有敌意。 路人渣和殷小三所做的事跟橙橙无关,也不该由橙橙承担。 路漫漫刚想转身,房门又一次被打开。 房宿鹤喊住她,“漫漫,你过来。” 路漫漫便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后,路漫漫注意到景琼楼的眼圈有些红。 她不禁怀疑两人聊什么了,能将景琼楼聊哭? 但不得不说,景琼楼这张倾国倾城的脸,配上微红的眼眶,竟有种破碎的美感。 大男人长得这么美,还给不给她们女人活路了? 路漫漫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容貌也并不逊色。 房宿鹤将刚才跟景琼楼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路漫漫听完,并不算太震惊,毕竟她刚才看到挂钟和试管的时候就猜出原主娘可能是穿来的。 只是没想到连景琼楼的母妃也是穿来的,这样一看,她与景琼楼的确有些特殊的缘分。 就是不知道这些跟他们二人体质特殊有没有关联。 房宿鹤见她虽然惊讶,但并不多,便问:“你不惊讶?” 路漫漫点点头,“惊讶,但我先前遇到过这类的人,也并不算多奇怪。” 关于她自己也是穿来的这件事,路漫漫不想瞒着房宿鹤,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于是她就问:“外公,我娘既然是穿来的,那她应该就是占用了您女儿的身体,你怎么会如此在意她?” “胡说!她就是萱萱!” 路漫漫觉得好奇,将话说的更明白些,“您不是说我娘只能在这里待九年吗,那在她来之前,她的身体里盛着的是另一个人?” 谁知房宿鹤却以一副看老古董的眼神看向她,道:“这你就迂腐了?她们出现在我女儿的身体里,就都是我的女儿。当初原本的萱萱是忽然染病,我甚至请来宫中的太医,都没能留住她,只能说我们父女的缘分浅。” “我都让人去买棺材回来了,萱萱又忽然醒过来,连太医都查不出原因。我那时只当是萱萱身体痊愈了,后来才知道芯子换成了你娘。” “我知道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两个萱萱我都喜欢,也都将她们当成女儿看。至于为何这些年始终想办法找回你娘,也是因为她临走前跟我说的话,给我一丝希望,不然我这人生就没盼头了。” 路漫漫听完开始自责,对外公来说,早年间丧妻,中年丧女,孤身一人去往各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只为研究出能找回女儿的办法。 可她呢,竟然还非要提醒外公两个萱萱不是同一人。 路漫漫自责地垂下头,认错道:“外公,是我说错话了。” 房宿鹤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外公都懂,你不用怪自己。其实我知道,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回你娘,可我就想撑着一口气做这件事,万一呢,万一你娘正在哪里等着我去找她呢?” “我也有事情要跟外公坦白。” 房宿鹤诧异地看向她,就听路漫漫继续道:“其实我也不是原本的路漫漫,就在她要出嫁的前一日,我成为了她。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跟这里全然不同。” 屋内的房宿鹤和景琼楼皆愣了愣,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和震惊。 景琼楼先前有猜测,也怀疑过这件事,但既然路漫漫不提,他也不想多问。 如今没有避着他提起这件事,景琼楼心里莫名流淌过一丝暖意。 她信任他。 房宿鹤怔愣道:“另一个世界?和萱萱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路漫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在那个世界的娘也叫房萱,她的眼角也有颗泪痣。兴许是莫名的缘分,让我来到这里。” “萱萱!一定是就是萱萱,不然怎么会如此巧?萱萱现在还好吗?”房宿鹤声音激动地问。 路漫漫后悔提起这件事,但又不想说谎话骗人,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六岁时我娘就离开了。” “离开?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路漫漫回想着过去的事,爸爸很少提起关于妈妈的事,但每年妈妈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爸爸都会买蛋糕和鲜花回来。 路漫漫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从来不去祭拜妈妈,他说妈妈不希望看到他们难过,走之前曾交待将她的骨灰洒到大海。 爸爸照做了,所以没有地方可以祭拜,但那天也不合适庆祝。 而且爸爸也说过,妈妈只是去另一个世界,并不是不想留在他们身边。 想到这里,路漫漫的心咯噔一声,不对劲,她妈妈该不会跟原主的娘是同一个人? 路漫漫忙问房宿鹤一个关键的问题:“外公,我娘离开的时候多大年龄?” 房宿鹤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问年龄,但还是认真回答:“二十五岁。” 路漫漫的那种感觉更为强烈,她妈妈跟爸爸认识的时候二十六岁,爸爸曾开玩笑似的说妈妈对那个世界并不熟悉,需要他多照顾。 她幼时的记忆里,曾听到妈妈自言自语,说什么不知道漫漫现在好不好。 她那个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妈妈说的不是她。 九年!她妈妈从认识她爸爸到离开,同样是九年时间。 路漫漫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外公,我和原来的漫漫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娘。” 第93章 跟外公沟通容易 路漫漫在末世的时候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可她在来到这里后,还是很希望能完成末世复活系统的任务,回到那个世界。 她所生活的世界在变成末世前,也给她带来过很多美好,她的爸爸妈妈虽然都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世界就是她的家。 她每天努力的活着,只想熬过末世,迎来新纪元。 路漫漫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穿越到这里,一开始只当是机缘巧合。 现在明白了,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某些事。 比如她的妈妈房萱,跟原主的妈妈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路漫漫能来到这里,应该也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指引。 她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见到妈妈,但她会认真的生活,努力过好每一天,期待着来日跟妈妈再次相见。 “外公——” 房宿鹤一看到外孙女掉眼泪,就心疼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漫漫不哭不哭,外公在,以后外公保护你,不会让你欺负你。” “外公,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一旁的景琼楼默默看着祖孙二人,并未插话。 他觉得此时的他陪伴在他们身边就好。 今晚的发现对三人来说都需要消化的时间,各自回房后,路漫漫躺在床上发呆。 她试着呼唤系统,毫无意外的没有动静。 路漫漫忍不住叹气。 别人的系统都各自有各自的用处,她这个就是个摆设,发布完任务就遁了。 她还挺想通过系统答疑解惑的,看来是做不到了。 路漫漫在交易商城里搜索时空穿梭的方法,不出意外根本搜不到。 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去多久,睡意传来,路漫漫才陷入梦乡。 这晚,路漫漫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是小小的一只,躺在摇篮里,她的爸爸妈妈都还在。 摇着摇篮的妈妈忽然开口说:“我以前的女儿也叫漫漫,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长大。” 爸爸目光温柔地握住妈妈的手,道:“放心,她会过得很好,咱们的漫漫也会平安健康的长大。” “嗯,一定会的。” 随后眼前风云变幻,路漫漫又梦到一些她过去经历过的事。 第二天清早醒来的时候,路漫漫脸上还带着泪痕。 起床梳洗过后,又是一条好汉。 吃过早饭,路漫漫就来到房宿鹤住下的院子,询问他这些年的研究成果。 一进门,她就注意到昨日的那个老旧挂钟已经被挂在墙上,更为神奇的是指针竟然还在走动! 十年过去了,就算是再好用的电池也该电量耗尽了? 心里有疑问,那就直接问出来。 路漫漫指着挂钟问:“外公,您有换过电池吗?” 房萱将这些东西留给他的时候,并没有细说里面每个部分的名字,甚至连这些东西的名字都没说清楚。 但房宿鹤还是从路漫漫的问题里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房宿鹤道:“你说的是那个长条似的东西?前些年它不动了,我就把它拆掉研究,后来明白是那个长条东西的原因,我就用了几年时间,将它给研究明白了。” 路漫漫很惊讶,如果她外公是雷电异能,能让电池重新有电她还不至于这么惊讶。 “外公,这个不复杂吗?” “复杂啊,但苍天不负苦心人,我都研究明白了。我还做出了不用蜡烛和油的灯,我拿出来给你瞧瞧。” 房宿鹤在一旁的包袱里扒拉出来一个纸糊着的东西,他在底部的位置按了下,里面就亮了。 路漫漫一时笑不出来了,忽然觉得她过于废物。 别说是古代人,她在科技发达的世界生活那么多年,也造不出来一个灯泡。 还好房宿鹤也只是做出纸糊的灯泡,不是将玻璃也给研究明白,不然对路漫漫的打击更大。 “外公,您可真厉害。” 房宿鹤一脸骄傲地看着她。 路漫漫忽然就想开了,她外公厉害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总好过她的敌人强大。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妨让外公在多做些。 反正她外公也还“年轻”,放在他们那甚至都不到退休年龄,还能再工作几年。 路漫漫在交易商城里快速挑选了几本书,下单购买后取出来放到桌子上。 房宿鹤虽然知道路漫漫是其他世界过来的人,但猛然看到她将东西凭空变出来,还是愣了愣。 “漫漫,你来这里之前买过这么多书吗?” 房宿鹤随意翻开一本,发现里面用的也是他们这里的文字。 他曾在萱萱口中得知,他们那里用的文字跟这里的不太一样,萱萱那个时候还要重新认字。 漫漫虽然又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想来文字应该也是不太一样的。 “没有,”路漫漫不想在亲人面前隐瞒,便如实道,“我能随时买东西,也能随时拿出来。” 惊讶过后,房宿鹤微微点了点头,“萱萱当时有个叫随身空间的东西,走之前她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了我。这些年我四处奔走,损坏了不少,也挺可惜。” “其实我也有,只不过要多一个能买东西的功能。” 房宿鹤这下明白了,“所以景琼楼说路家被搬空是你做的,你就是把那些东西给搬到随身空间里了?” 路漫漫心中欣慰,没想到跟外公沟通这么容易,看来她娘也跟外公讲过不少事,外公对此是有基础的。 “没错外公,”路漫漫朝他伸出大拇指,又道,“我来这里其实是有任务的,外公能不能帮帮我?” “任务?”房宿鹤一听,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你选的人是景琼楼吗?外公这次定会想办法护着你,若他敢对不住你,立刻就带你走。” 回想当年,房宿鹤也想过带房萱离开。 可房萱却不愿意,她说当初路仁那么爱她,怎么可能结婚后就不爱了? 直到即将离开的时候,房萱才死心,对房宿鹤说她再也不想相信爱情了。 房宿鹤也很后悔,他这个当父亲的没能帮女儿好好的掌掌眼,看错了路仁,以为他是个可靠的,不然也不会让萱萱过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第94章 砖窑厂不要了? 路漫漫猜出房宿鹤以为她的任务也是爱情证明,便直言道:“外公,我来这里有其他任务。” 房宿鹤抬手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水,诧异地问:“是什么?” 路漫漫忽然就有些犹豫。 她完成任务的奖励是在原来的世界复活,而这样的话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刚刚相认的外公。 若是外公将来知道她完成任务是为了离开这里,会不会很难过? “丫头,有什么好顾虑的?你的事就是外公的事,该说就说。” “外公就不怕我完成任务就离开这里?” 房宿鹤微微叹口气,“你若是离开,那就是我们祖孙二人的缘分到了。只要你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外公就会替你高兴。若你能见到你娘,外公就更替你们高兴了。孩子,别怕,跟外公说,外公帮你。” 路漫漫更想哭了,她甚至不想完成任务了。 系统也没有告诉她,如果她不做任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房宿鹤见路漫漫眼眶也红了,劝道:“没事,说说看,外公陪你一起想。” 路漫漫咬了咬唇,道:“我需要与宣王一起来到芜州城,扞卫北耀国领土完整,提升北耀国百姓生活质量。若不是有这样的任务在,我不会嫁给宣王,更不会来到这里,也就不会跟外公相认。” 房宿鹤忽地笑了,“漫漫,这是好事啊。能为北耀百姓做些什么,可是能名垂千古的事。” 路漫漫想了想,将她的猜测说出来,但没提她原先生活的世界成了末世的事。 “我先前从书里看过,有些地方会有人觉醒异能,动植物异变,天灾不断,丧尸围城,从此陷入永夜,末世降临。北耀忽然有不少人拥有异能,芜州城又经历过地动,我担心会发生些什么。” 房宿鹤对末世没有认知,但只听路漫漫的描述,就知道不适合人生存。 他问:“给你发布任务的人,没有提起这些吗?” 路漫漫摇摇头,“我也只是怀疑,说不准北耀不会有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才让梁石头在地下挖了地窖,又在村子四处砌上高墙,为这里的村民留一线生机。” “做这事是不是还不够?若真像你说的那样陷入永夜,百姓要如何生存?” “我先前拿出了一些种子,给附近的村民种植,乔木也在帮忙种,想试试看在这里的土地能不能种出高产的粮食,再培育出能在暗夜环境下生长的蔬菜。粮食要让村民们多囤一些,真出问题,熬也要熬过去。” 房宿鹤看向他做的纸糊灯泡,“那这个灯我也要再多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的更精细,能给百姓们做照明使用。” 路漫漫抽出一本玻璃制作相关的书,笑道:“外公学学呗。” 房宿鹤叹口气,“你这丫头不学吗?就知道欺负你外公。” “我笨啊,”路漫漫苦恼的噘嘴,“我只会吃饭睡觉,不过我会做饭,可以给外公做好吃的!对了,我们这里有个姑娘,我给过她几本汽车制造技术的书让她研究。外公如果对这些感兴趣的话,可以跟她探讨探讨。” 房宿鹤将一摞书快速翻了翻,忽然冷哼一声,像个孩子似的闹起了脾气,“我怎么没有?” “有有有,这不还没拿出来吗?” 路漫漫一边说,一边找到她的购买记录,把给墨莲的书又买了一遍,拿出来给房宿鹤。 房宿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我慢慢看。” “外公加油~” 路漫漫见房宿鹤打开一本书翻阅起来,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正巧看到路小虎打完猎物回来。 路漫漫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末世前会动植物异变,那如果他们养殖一些动物,有能跟动物沟通的萧香凝在,是不是就能很大概率的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百姓有补充肉类的需要,蔬菜更是必不可少,如果这两样都出问题,这里的百姓大概率要饿死。 植物那边有乔木在盯着,培育研究交给他,外公也有木系异能,也能做这件事。 动物养殖也可以开始了。 路漫漫想到后,就去找萧香凝商量动物养殖的事。 “我知道你不敢吃,但如果让你帮忙养呢,你愿意吗?” 萧香凝当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是王爷王妃让她做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毕竟她长那么大,也就在宣王府和跟着流放的时候能吃饱饭,对她来说王爷和王妃是她的恩人,也是大好人。 “王妃想养什么?” 路漫漫摆着手指头数着,“就常见的那些,猪牛羊鸡鸭鱼。我在村里找块地方,再挖个鱼塘,到时候一大片就都由你负责。你不用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只需要每天确认动物们的健康,跟它们说说话,问问它们的情况就行。放心,我会拨几个人帮你,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萧香凝本就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又听王妃将事情都考虑好了,更是直接就答应了。 说干就干! 路漫漫让人在附近几个村子买来小猪仔小牛犊小羊羔和小鸡小鸭,至于鱼,则没着急。 还得先将梁石头请来,让他挖个鱼塘,毕竟没有异能的人哼哧哼哧忙活几天,也不如梁石头半天的效率高。 等梁石头挖完,就让乔水补水进去,然后再从村里的小河里捞鱼放进去养。 村里留的空地多,先前规划的时候也只是规划出大致的区域,因而此时划出养殖区也并不麻烦,再说养殖区本就该有,以前只是没有确定下来要用哪块地方。 刚想到梁石头,午时过后,就看到梁石头拎着包袱过来了。 路漫漫看到他过来,还挺高兴得朝他摆摆手,“来得巧,刚好有事情要拜托你。” 注意到梁石头手里的包袱,路漫漫才意识到没那么简单,“怎么了这是?” 梁石头脸上露出尴尬,挠了挠脑袋道:“我以后能留在浅水村吗?我可以用做工换口饭吃!” 路漫漫打量着他的表情,问道:“你的砖窑厂呢?不要了?” 第95章 投毒 提起这个,梁石头的脸色就变得难看。 “不瞒姑娘,我那个砖窑厂被我弟弟给占了。我这些年攒下的钱都被他翻出来偷走了,也就姑娘给我的二百两银票还在。” 路漫漫不理解,“不是说你后娘看不上这个砖窑厂吗?” 梁石头无奈地叹口气道:“我弟弟染上赌瘾,欠下不少钱,家里的其他几个铺面能转手的都转手了,换来的银子刚够给他还债。这砖窑厂本就是我爹的,是他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想看他为难,就说我以后出来做工。” 有句话叫“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梁石头也是这种情况,路漫漫没有不让他留下的道理。 再者,梁石头做工是真的认真,又有土系异能在,搞基建少不了他。 “安心留下,不过你要记住不能让旁人知道你在这里赚到了钱,不然你爹说不定还会找你要,那可就是无底洞了。” 梁石头心里都明白,他道:“我知道,等我爹上年纪我会管他吃饭,如今他们也还年轻,就让他跟我后娘和弟弟一起。” “听你一口一个弟弟,你很喜欢他?” 梁石头点点头,“其实我弟弟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也很听我的话,是个很乖的孩子。后来我后娘不让他亲近我,我们兄弟俩就渐渐疏远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开始赌钱后我后娘和我爹非但不管他,还娇惯着他,一次次的帮他还债,将他宠成这副样子。这样下去,连最后一家砖窑厂怕是都保不住。” 摊上这样的家庭确实挺无奈地,路漫漫一转头,就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萧香凝几乎要哭出来了。 梁石头问:“萧姑娘这是怎么了?” 梁石头不明白,路漫漫却能看出来,萧香凝这是遇到同病相怜的人了。 路漫漫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你回来的刚好,帮我们把养动物的地方给盖好,再挖个鱼塘出来。” 梁石头也就没再问萧香凝为什么是那副表情。 有梁石头在,动物养殖区域需要用砖石盖的地方弄得很好,再加上其他人的帮忙,猪圈羊圈牛棚鸡圈鸭棚很快就弄的有模有样。 从南星国解救回来的那些人当中有些心理创伤不太严重的,已慢慢从阴影中走出,能做些简单的差事,听说养动物能治愈心灵,路漫漫就根据他们的意愿,给他们安排了差事。 还有些严重的,一时难以走出来,路漫漫也会定期去给他们做心理疏导。 为此路漫漫还特意研究了心理相关的书,却意外的发现怜月在此领域有着惊人的天赋。 路漫漫干脆又多买了些书,让怜月平日里多看多学,这里没办法通过视频学习,也就只能通过阅读积累。 好在怜月天赋真的不错,让住在村里的那些人都在好转。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忙碌着。 路漫漫除了练武外,也会查看每个人的进度。 这日一早,萧香凝一脸凝重地快步来到路漫漫房中。 路漫漫正在梳洗,看到她过来,便问:“怎么了?” “昨日有人给牛羊投毒,今早我过去看的时候,有好几只牛羊都不好了。” 路漫漫本想扎个好看的发髻,一听动物中毒,也没心思扎了,便随手挽了个发髻,就跟着萧香凝去羊圈查看。 过去后,果然看到几只牛羊歪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站着的那些模样也好不到哪去。 “问清楚了吗?谁做的?” 萧香凝低声道:“有只鸡看到了,说是隔壁村的一位大娘。” “找人问问,咱们这么多人,若是有人接近给动物投毒,总会有人看到她。” 找来下人询问,确实有人看到大娘接近。 “是隔壁村的曹大娘,她昨日来买豆腐,路过的时候说想看看咱们这养的牛羊,我们就没拦着。” “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接近吗?”路漫漫问。 下人摇头道:“没有了。” 有问过在附近做事的村民,确实是只有曹大娘来过。 路漫漫心里有了计较,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将中毒的牛羊处理好。 正想着要不要动用治愈异能,就看到阿清过来了。 路漫漫决定先不用,而是跟阿清说明牛羊中毒的情况。 阿清是给人治病的,对牛羊的问题涉猎不多,但这种毒她恰好见过,也能解。 将牛羊交给阿清后,路漫漫就去跟里正说了曹大娘投毒的事。 里正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曹大娘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等事?” “确实有人瞧见,我也不希望冤枉无辜的人,可劳烦里正出面,我们一起去问问?” 若真的是曹大娘投毒,路漫漫就要弄清楚原因,就算弄不清楚,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 如此也是出于震慑的目的。 里正对路漫漫在村里做的事一向是很支持的,也很将那些动物当回事,因而也不用路漫漫多说,他就带上路漫漫几人去隔壁村。 曹大娘正跟一群妇人坐在村口的树下聊天。 有位妇人推了曹大娘一把,“你咋回事?我们都说半晌话了,你今日咋这么安静?” “可能是没睡好。” 曹大娘刚说完,一扭头就看到朝她走近的路漫漫,顿时心慌得厉害,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她如果跑掉,就更显得心里有鬼。 反正她昨日投的毒到今早才会发作,应该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想到找她做事的人给她的五两银子,曹大娘尽可能地稳住心神。 其他人也注意到浅水村的里正过来,笑着寒暄几句。 里正没有弯弯绕绕,投毒不是件小事,他开门见山地问:“昨日曹大娘去我们村养牛羊的地方了吗?” 曹大娘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否认,“胡说什么?我去那地方干啥?” 昨日的目击者当即就站出来指认,“曹大娘忘性这么大吗?” 曹大娘看向他,她知道昨日被人瞧见,但慌乱之下也不记得对方长啥样,但此时也能猜出眼前的人就是看到她的人。 曹大娘想硬着头皮继续否认,但又觉得恐怕不太行,就变了口风。 “我,我记不清了。” 如此,就算是聊天的妇人也能看出曹大娘心里有鬼。 第96章 皇后人选 有位妇人道:“去就去了呗,咋了?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我们村的牛羊被人下毒了。”里正的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了愣。 在他们看来,牲畜是极宝贵的东西,若是被人下毒,很长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很可能一家人都要吃不上饭,因此谁也笑不出来了。 路漫漫补充道:“有人看到曹大娘在牛棚羊圈里撒了东西。” 她也不完全算是说谎,虽说没人看到,但有动物看到了啊。 心理素质本就一般的曹大娘心慌的更明显,几乎将“有鬼”二字写到脸上了。 有位妇人一拍大腿道:“哎呦,我就说昨日你咋舍得买块肉吃,这是收了外面的人好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曹大娘看过去。 里正知道曹大娘不是坏的,可能只是一时动了歪心思,便态度还算和善地问:“是什么人找你?他们给你多少钱?” 曹大娘一看被猜出来了,心态彻底崩了,她昨晚就一直没睡好,后悔做这样的事,但又为五两银子心动。 现在被质问,曹大娘也不想遮掩了,就将有人找她给牛羊投毒的事说了。 “那人给我三包药粉,让我喂给浅水村养着的牛羊猪。我本是要都喂的,但昨日洒了两包就有人接近,我就没敢再撒。但那人见我做的不错,还是给了我五两银子。” 里正问:“是什么样的人?” 曹大娘咽了咽口水,说话更结巴了,“是,应该是邻国人。” 邻国? 有人惊呼一声,“南星人?” 曹大娘点了点头。 其他妇人看不过去,朝她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咋这么想不开,帮南星人做事?” 曹大娘嘀咕道:“人家给我五两银子呢。” 对普通村民来说,五两银子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吃用,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 另一人道:“人家凭啥给你好处?这是要让咱们自相残杀啊。” “就是,这次让你给牲畜下毒,下次可就是人了,那你也做吗?” 曹大娘连连摆手,“我才不会害人嘞。” “可你给牲畜下毒,害得也是人啊。” 曹大娘说不出话来了。 里正道:“行了,这件事我会跟你们村的里正说明,商量如何善后。但曹大娘一家以后不能再去我们浅水村,浅水村做的任何事,以后你们家都不要掺和。” 曹大娘一时想不了太远,只以为日后不能买浅水村的豆腐了,但也没太在意。 两个里正商量过后,曹大娘家赔了二两银子作为给牛羊治病的药费,又公开道歉,浅水村里正亲自说以后不欢迎有歹意的人去浅水村,若是再有此类行为,他们会直接将人送到官府。 此事算是揭过。 但隔壁村的人家都对曹大娘心生防备,不敢跟她多说话,生怕曹大娘也去毒他们家里的牲畜鸡鸭。 曹大娘虽不至于成为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但也有不少人跟她疏远,就连儿孙也都觉得她的行为丢人,闹着跟她分了家。 即便是分家,浅水村里正有话在先,曹大娘的儿孙也不能进入浅水村。 此时的曹大娘虽然后悔,但还不知道她都错过了什么。 房宿鹤研究一段时间过后,将玻璃的制作出来了,电灯泡出现在浅水村。 房宿鹤的目的是为村民照明,那就需要一个供电源,他在路漫漫的帮助下建了个发电厂。 路漫漫看着发电厂建成,村里的各家各户用上电灯泡,路边安装了路灯,就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魔幻了。 更魔幻的还在后面,房宿鹤和墨莲竟一起将拖拉机给做出来了。 不同于后世的拖拉机,二人所做的这台是木制的,主要用于耕地犁地。 梁石头也带着人将村子到芜州城的路修了出来,给村里人带来便利,进城的时间缩短不少。 怜月也能经常进城去看看春花她们,春花她们也来浅水村看过,三人都觉得浅水村比芜州城还要好,那个电灯泡,她们就没见过。 看出她们对电灯泡的喜爱,临走的时候路漫漫送给三人几个充电款的灯泡,让她们拿走用,这个能用半个月,没电再拿回来充电就行。 而在他们来到浅水村的两个月后,收到了成帝的秘密来信。 信是寄给景琼楼的,由宫中暗卫亲自互送,快马加鞭的送过来。 信的内容景琼楼不打开也能猜出来,是关于皇后的人选。 成帝虽然最中意镇国公萧振业的四孙女萧苓言,但立后不是小事,他还是要来信跟景琼楼商量。 景琼楼对此早就心里有数,他知道萧振业狼子野心,但既然柏儿对萧苓言有意,让她做个皇后也未尝不可。 也能让萧振业误以为凡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更容易暴露出马脚。 景琼楼又将贵妃、淑妃、德妃、贤妃的人选敲定,让暗卫将信送回。 此事没有瞒着路漫漫。 路漫漫在先前已经听到过,她其实不太在意,朝堂和后宫的事她不太懂,也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再见到萧香凝的时候,跟她打听了萧苓言,却没提皇后人选的事。 萧香凝颇为意外,“王妃怎么忽然问起我四妹?” “随便问问,你跟她关系如何?” 萧香凝摇摇头,“算不上亲近,不过在萧家她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四妹年纪比我小,她知道我的处境后,就经常让人给我送吃的穿的。” 路漫漫知道萧香凝以前过得不好,但萧香凝也没说过谁不好。 不过路漫漫也能猜出来,跟她有矛盾冲突的应该是与她年龄相仿的二小姐。 算起来,当初要嫁给晋王景双阙的也应该是她,只是后来景双阙娶了江静幽,镇国公府小姐就要给景琼楼做侧妃,二小姐不愿意,才会落到萧香凝头上。 “王妃,有什么问题吗?”萧香凝疑惑地问。 路漫漫微微摇了下头,“没事,说几句闲话而已,你以前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还好啦!”萧香凝咧嘴笑了笑,“现在能跟在王妃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97章 是虎虎我啊! 路漫漫想尽己所能地保护好北耀的女子,不只是萧香凝怜月她们,还有更多的人。 浅水村如今的豆制品做得很好,但所需的用工人数有限,附近村子还有很多女子只能待在家里做饭洗衣做农活,费力气又赚不到钱,很多时候在家里说话都没有话语权。 路漫漫就想着在这附近找处地方,建个织布厂之类,弄点女子擅长做的事,能养活她们不说,还能为这里多发展一项事业。 路漫漫向来是说干就干,想好一件事后绝不迟疑。 将附近村子的有意向的妇人都召集过来,路漫漫调查她们会做的事和愿意做的事,最后就锁定在了织布和制衣两项上。 刚好芜州城缺这些,他们对标的客户群体是普通人,量体裁衣造价更高,如果将衣物都按照一定的尺码先批量做好,再出售,也能压低成本,他们也能赚到钱。 想好后,路漫漫就去先跟景琼楼商量。 “我做这些,会不会引起南星国的注意?” “不怕,前段时日南星的君主病重,如今南星乱作一团,三位皇子争夺皇位,暂且顾不上我们。” 路漫漫眼睛一亮,“这敢情好,王爷打算做些什么吗?” 景琼楼微微摇头,语气不急不缓道:“我不打算掺和南星的事。” “这三位皇子就没有哪个登上皇位会对北耀更有利的?”路漫漫问道。 景琼楼看向远处。 “有倒是有,三位皇子当中,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对北耀虎视眈眈,时刻想着带兵吞并北耀。三皇子曾在北耀生活过,表面上看对北耀友好。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若我们插手让三皇子登上皇位,他会不会过河拆桥。亦或者三皇子所表现的一切是故意做做样子,也未可知。” 路漫漫觉得有道理,邻国皇位之争的事,不掺和也好。 北耀从未有过吞并他国的想法,也不会趁人之危,一直以来也只是想守护好疆土。 就连系统发布的任务也是扞卫领土完整,而不是扩充疆土。 得了准话,路漫漫就开始准备建厂的事。 趁着末世未来,先前大家伙儿多赚些钱也是好的。 路漫漫让梁石头盖了两座两层高的楼,一座用来织布一座用来制衣,将附近村子想来做工的女子都请来,工钱按天结算,每日一百文,做得好或者做得多还有一定的奖励。 厂子一建成,大幅度的增加了附近女子的收入。 有了钱,腰杆子挺直了,也能让女子在家里的地位得到提升。 做出来的成衣和布料由路漫漫出面卖给城里的几家店铺,最后谈下的价格合适,那些店铺也得了实惠,毕竟以前他们只能从外地进货,运输过来的费用也不低。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欢喜的是附近几个村子能来厂里做工的女子,忧愁的是曹大娘的三个儿媳。 她们原本听到有厂子专挑女子做工,还挺高兴,跟旁人一起兴冲冲地去报名,到了才知道厂子是浅水村的人建的。 得知是浅水村,她们就开始心慌,生怕不用她们。 果然,那些人知道她们是曹大娘的儿媳,虽然已经分家,还是拒绝她们进厂子做事。 曹大娘做的事大家都知道,也能明白为什么不要他家的人,这不就是怕再闹出事吗? 曹大娘的三个儿媳没能如愿,还是因为婆婆造出来的孽,一个二个都气得不轻,又去跟曹大娘闹又闹。 曹大娘每日一睁开眼就开始被闹,直到晚上睡下,日复一日。 她儿媳们没办法去织布厂做事,家里赚的钱就比旁人家要少,又因为不停地闹事,日子越过越差,曹大娘也被气出一身病,将手里的钱都花光了也没能治好。 直到曹大娘气得瘫在床上,她的三个儿媳才就此作罢。 因为这件事,三个儿媳回去也跟丈夫吵架,一家人闹得很难看。 若早知如此,曹大娘根本不会收下那五两银子,赔出去二两不说,现在又不知道少赚多少两,他们一家人也不会过成这样。 这晚,路漫漫刚躺下准备酝酿睡意,就听到外面传来喊声,还有火把的亮光。 她便穿衣起身,走出去才发现是有狼群盯上他们村子。 暗夜里,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守在不远处,令人毛骨悚然。 也是在这一刻,路漫漫意识到村子附近高墙上的大门该装上了。 若是早点找到合适的门装上,今日也就不会遇到这等事。 可又一想,这些狼群忽然进村本就不对劲,如果不来他们浅水村,也会去别的村子,看来这些防护不该仅仅浅水村做。 景琼楼和房宿鹤他们也从各自的房中走了出来,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单单看绿色的眼睛,就知道狼的数量不少,就算他们的人都会武功,真跟狼群打起来,也未必能占上风。 路漫漫也不顾及,反正先前她也用过麻醉枪,就又在交易商城买了些,分给在场的人,确保安全。 若非必要,路漫漫不想伤害野生动物的性命,但如果麻醉枪不好使,她也会为了保住更多的人而选择终结狼的性命。 这边正商量着,竟意外地发现狼群在退后。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东西朝他们飞了过来。 路漫漫手里握住麻醉枪,准备开枪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喊。 “别怕,是虎虎我啊!” 原来是路小虎。 路漫漫微微松口气。 待路小虎落在地上,就连忙跟路漫漫解释那边发生的情况。 “那些狼兄说他们没地方可去,在其他地方都头痛,这才过来的,不是要袭击大家。” 路漫漫听完后问:“那你又是如何劝说它们离开的?” 路小虎骄傲道:“我跟狼兄们说你们凶得很,会把它们做成烤狼肉。它们本来还想硬闯来着,毕竟别的地方待不了。我就给他们介绍了处好地方,保证他们能舒舒服服不会头疼。头狼信了我的话,它也不想让同伴受伤,就选择离开了。不过头狼说如果我在骗它们,就还会回来的。” 第98章 几乎一模一样 不管怎么说危机暂且解除,路漫漫开始关注为什么狼群原本生活的地方待不下去了。 这点上路小虎能回答。 “我听不少动物朋友说了,它们都有这种感觉,很多地方待不下去,特别是山里,人迹罕至的地方,会头痛难受。有动物说是要地动,有动物说是要干旱,有动物说是要发洪水。总之怎么说的都有,但都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以及什么时候。” 路漫漫心里咯噔一声,动物的敏感度比他们是要高的,那岂不是说明真的要出事? 她就问路小虎:“那你呢,有什么预感吗?” 路小虎摇了摇虎脑袋,“我没有,也可能是因为我开了智,又认了主,动物的本能减退了些。” 路漫漫有些失望,如果是路小虎能有预感,会为她的判断增添不少,毕竟路小虎是自己会说人话的,跟让萧香凝与动物沟通是不太一样的。 刚说完,就听到一声狼嚎。 路小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跟路漫漫翻译道:“它说捡到一个浑身是伤的人,还有口气,若是咱们不要它们就吃掉了。” 路漫漫意外地问:“狼吃人之前还会问我们?” 路小虎骄傲地抬起虎脑袋,抬起一只前蹄拍了拍自己,“这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嘛。” 路漫漫看了看景琼楼,对方朝自己点了点头。 路漫漫也正有此意,既然遇上了,那就救下。 于是,路小虎再次飞了出去,不多时就扛着个血淋淋的人回来。 护卫拿着充电的灯泡走近,看清楚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上前试探,发现鼻息只剩微弱的气息。 灯泡的亮度很高,照到男人身上的时候,其他人也能看的很清楚。 不仅能看出是个男人,从他身上的衣着判断应该是南星人。 为何这般说? 南星人将他们的衣着看得很重,若不是南星人穿了他们的服饰,南星人是会找他们麻烦的。 先前被骗去南星的北耀人,也一直穿得是北耀的服饰。 救还是不救,如今成了个问题。 路小虎将从狼兄那里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这人是在山的另一边跑过来的,应该是有人追杀他。山上有很多这人的血迹,直到走到山脚下,他才昏了过去。” 为弄清楚男人的身份,景琼楼还是觉得救人。 半夜不好找其他大夫,只能先让阿清来治伤。 阿清先为那人检查,护住男人的心脉,随后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去,露出男人完整的脸。 站在一旁昏昏欲睡的路漫漫在看清楚男人脸的时候瞬间就不困了。 她瞪大眼睛,又走近些仔细看。 景琼楼问:“漫漫,你见过他?” “不认识,有点眼熟。” 路漫漫皱着眉头看了又看,又让怜月和萧香凝去仔细看。 三人互相看了看,景琼楼也让乔木推着他走近些。 房宿鹤出于好奇,也过去瞧了瞧。 看清楚后,所有人都愣了愣。 路漫漫有些出神地说:“这应该是巧合,天底下容貌相似的人应该不少。” 可这也太像了,完全就像是父子俩。 路漫漫说完自己都不相信。 景琼楼道:“先救人,明日再议。时候不早了,都先睡。” 路漫漫吐了口浊气,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分明困得厉害,躺在床上后迟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翻涌。 想到路远橙其实是外室所生,路漫漫甚至开始怀疑路远橙其实不是路仁的骨肉了。 没错,刚才见到的那个受伤的男人,脸长得跟路远橙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易容,那也太巧了。 阿清为受伤的男人简单处理伤口后,护卫就让她先去休息。 阿清知道对方不是太信得过她,虽然跟在他们身边已有段时日,可她心里很清楚,所有人对她都有防备。 阿清也不在意,这男人她是真的不认识。 她没有得到公子的命令,也不会做什么。 几个护卫轮流守着,兴许是阿清处理的好,也兴许是男人命大,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睁开了眼。 恰好有护卫给他请来了大夫,检查过后发现确实伤得不轻,能活着确实命大。 男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有眼前人穿得衣着,猜出他身处北耀国。 男人道:“多谢你们救了我。” 护卫也没说话,直到乔金走进来。 乔金看到男人的那一瞬,愣了愣。 男人朝他看过去,他不认识乔金,但看对方的反应,就猜出乔金是认识他的。 “你认识我?” 乔金没说话,又看了几眼,才问:“你是南星三皇子?” 男人轻笑了下,“不错,是我。” 得到答案,乔金甚至没再多停留一刻,便快步走了出去,将发现告诉景琼楼。 “王爷,那男人是南星三皇子!我曾见过他一次,记得很清楚。” 刚走过来的路漫漫听到这句话,问道:“南星三皇子跟橙橙长得很像吗?” 乔金面露疑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恰好路远橙过来吃早饭,乔金得以仔细打量。 直到一无所知的路远橙被盯得浑身不适,乔金才开口:“好像是长得挺像的。” 路漫漫:“……”先前怎么没发现,乔金对人的容貌这么不敏感? 景琼楼也不打算吃早饭了,而是让乔金推他过去,他要去会一会南星三皇子。 路漫漫也跟了上去,但却没让路远橙跟着,而是让他先去吃饭。 此事还没弄明白,路远橙不跟着也好。 归海辞已坐起身,脸色仍苍白如纸,看上去身体很虚弱。 他看到进来一屋子人,就露出笑容,朝众人拱了拱手,“多谢诸位相救,我归海辞定当重谢。” 景琼楼问:“南星三皇子,为何会浑身是伤的出现在这里?” 归海辞不认识景琼楼,从气质猜测景琼楼不是普通人,但不管是不是普通人,对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因而态度极好的回答:“父皇病重,大哥二哥欲争夺皇位,联手加害于我。若非我拖着一口气翻过山头躲避,怕是如今早就咽了气。” 第99章 橙橙是南星皇族? 归海辞的眼底露出一抹苦涩,他没想到父皇只是病重,人还活着,他的两个好哥哥就迫不及待地对他动手。 这两个人,就这么想要皇位吗? 景琼楼打量着他,问:“你打算如何?” 南星三皇子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芜州城,确实显得诡异,景琼楼虽然觉得归海辞不像在骗人,但仍不得不防。 归海辞也能理解景琼楼对他的防备,如果换做是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归海辞叹了口气道:“我如今这般,怕是也无力回去跟他们争些什么。先将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其他。你们若是不放心我,也可将我送回南星。” 景琼楼沉默着没说话,一旁的路漫漫心里疑惑,就问了句:“你去过北耀京城吗?” 归海辞诧异地看过去,“为何如此问?” 路漫漫不想说话太费劲,干脆就说的明白些,“我认识一个八岁的男孩,跟你长得很像。听你这意思,你当真去过?” 归海辞目光闪了闪,似乎陷入回忆。 不多时,归海辞的眼里便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我年少时的一次外出狩猎,曾意外跌入山崖,被人所救。随后多年我都不记得自己是谁,直到九年前被南星的人发现,才回到南星。不知姑娘所说的八岁男孩是何人?” 归海辞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但又怕太过大胆,真的说出来后希望破灭。 他离开的突然,没能跟小鱼儿道别,等他派人去找到的时候,早就没了小鱼儿的消息。 他甚至想过即便能听到小鱼儿嫁人的消息也好啊,总好过如今这般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因此听到路漫漫的话,归海辞才会甚是激动。 景琼楼忽然问:“你可认得殷鱼?” 路漫漫怔愣了下,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并不知道殷鱼是谁。 归海辞眼里的惊喜更甚,忙问:“你见过小鱼儿?” 景琼楼没回答,而是接着问:“你跟殷鱼是什么关系?” “小鱼儿是我妻子。” “你与她成过婚?” 归海辞点点头,视线变得悠远,似是陷入回忆。 “当年我失忆后被镖局的人救下,后来一路走到京城,就跟镖局的人分开。我想靠做工赚钱养活自己,便找到家客栈打杂。” “我最早是在客栈遇到的小鱼儿,她父母双亡,是来京城想要投奔亲戚的,但她的亲戚并不想认她。小鱼儿走投无路,她一个人想在京城活下去太难,便生出求死的心思。” “她投河的时候我恰好撞见,便将她救了上来。我鼓励她好好活着,还跟她说了自己的经历。后来小鱼儿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我们二人也渐渐生出情意,一起在租住的地方拜堂成亲,附近住着的邻居见证。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南星的人就找到我,将我带走。” 听他说完,景琼楼看向面露疑惑的路漫漫,低声道:“殷鱼便是路仁的外室。” “外室?”归海辞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地摇头,“小鱼儿怎会做人外室?” 归海辞跟殷鱼相识的时间不算长,只有两年多,但他知道殷鱼不是那等会攀附权贵的人,不然也不会选择嫁给穷困的他。 景琼楼问:“你是何时离开京城的?” 归海辞虽然很想知道小鱼儿的现状,但他很清楚,如今他是求人的那一方,所以对方的问题他都会认真回答。 这个日子他记得很清楚。 “福承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五。” 那日他出门做工,没走多远就被人打晕带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马车距离京城已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那时的他以为是被人绑架,带走他的人什么都没说,直到去了南星,他才知道这些人怀疑他是南星三皇子。 而之所以没说,就是想将他带到南星后再做辨认。 离开四年,归海辞的容貌几乎没多大变化,基本上就能认定他的身份。 回到南星不久,归海辞失去的记忆也恢复。 确定他的身份后,归海辞才能使唤下人,便吩咐人去北耀京城找殷鱼,却已经找不到任何消息了。 路漫漫一脸诧异地嘀咕道:“橙橙是九月初二的生辰。” 若归海辞跟殷鱼曾经是夫妻,那路远橙还真有可能是归海辞的儿子。 只是很奇怪,以路仁的性子,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儿子? 甚至还是把别人儿子用嫡子的身份养大。 归海辞忙问:“橙橙是何人?” 路漫漫并不回答,而是又问他:“你认识路仁吗?” 归海辞摇了摇头。 路漫漫盯着他的眼睛,看他不想说谎,应该是真的不认识。 景琼楼道:“殷鱼是十二月底成为路仁的外室,若所料不错,路仁应当以为殷鱼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归海辞泛白的脸上青筋暴起,气愤地握紧拳头,“路仁?定是他逼迫小鱼儿!你们既然知道这些,能否帮我将小鱼儿带回来?我怕我养伤要很久,我怕小鱼儿等不起。” 想到当年从河里将殷鱼救上来的场景,归海辞就惧怕不已,他生怕在磋磨下殷鱼又寻死路。 他派人去北耀京城找过很多次,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殷鱼是被人强迫成了外室。 怪不得他找不到她。 事关路远橙,景琼楼不用多说也会放在心上,吩咐手下派人秘密将京城里的殷鱼接来。 至于路远橙的生父究竟是谁,还要问过殷鱼才能确定,但从月份和时间来看,路远橙极有可能就是归海辞的儿子。 路漫漫听得呆愣住了,眼前的人可是南星三皇子啊,若橙橙真的是他的儿子,那橙橙岂不也是南星人了? 还是皇族? 路漫漫走了出去,决定先不让路远橙见归海辞,一切等殷鱼到了再说。 归海辞虽心急,但他并不知道路远橙就近在咫尺,因而只是很配合的养伤,期待他的身体尽快好转,同时盼望着小鱼儿跟他再见的那日。 半个月后,归海辞身上的伤总算养的差不多。 殷鱼还没到,他住处的窗外竟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 第100章 母子相见 两双眼睛对上的那一刻,一大一小皆是愣了愣。 看守在门外的护卫发现路远橙的身影接近,忙上前去阻拦。 “小公子,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去别处玩。” 若放在平常,路远橙定然很听话的离开,可看到屋里的人看他都快要落泪了,路远橙就没打算走。 路远橙问看守的护卫,“屋里的人是谁?” 护卫没回答,只是露出苦恼的神情,试图将路远橙抱走。 路远橙见状撇了撇嘴,凭借这些时日练出来的避开护卫,朝路漫漫所在地方狂奔而去。 路漫漫正在织布厂这边视察,看到路远橙跑过来,就朝他招招手。 见路远橙噘着嘴,路漫漫也只当是他闹小孩子脾气,便抬手用帕子为他擦去头上的汗。 “谁惹橙橙不高兴了?” “姐姐,关着的人是谁?” 路漫漫这才意识到路远橙的表情不对劲,瞧着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忙将路远橙拉到一边,低声问:“你去见过他了?” 路远橙含着眼泪点点头。 路漫漫没想到会这样,她也不是要瞒着路远橙,而是想等殷鱼来了再商量。 毕竟在路远橙的心里,他是路仁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路漫漫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跟我说话,可我都看到了,我跟他长得很像,比跟爹娘都像。” 路漫漫抬手摸了摸路远橙头顶,道:“橙橙,不管你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弟弟。” 路远橙紧紧抓住路漫漫的衣角,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姐姐,我真的不是爹的孩子吗?那我娘呢?是不是她做错了事?” “事情有点复杂,姐姐才瞒着没有告诉你。你见到他后,想知道更具体的事吗?” 路远橙咬着唇,点了点头,“我想,无论事实如何,我都想知道。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姐姐告诉我好不好?” 路漫漫将帕子递给他,“将你脸上的眼泪擦掉,我们回去说。” 姐弟二人手牵着手一起来到景琼楼的书房。 景琼楼看了他们一眼,就猜了个大概。 路漫漫先问:“王爷,殷鱼何时能到?” “应该快了,前日刚收到快马加鞭送来的信。算算日子,也就这两日会来。” 路漫漫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看向路远橙,“橙橙,你是想现在听,还是等人到了再听?” “我可以现在听吗?” “可以。”路漫漫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将路远橙的亲娘是路仁外室殷鱼的事说了。 路漫漫还说如今怀疑路远橙是不是路仁的骨肉,但具体要等殷鱼来了才能确定。 路远橙听后,先是呆了呆,紧接着就是放声大哭。 路漫漫不说话,只在一旁帮他拍着背。 本意外路远橙很伤心,谁知道这哭声哭着哭着就变成了笑声。 “姐姐,怪不得我不喜欢娘和夏荷姐姐,原来我跟他们没关系。” 路漫漫也愣了愣,这消息竟是会令他喜极而泣的程度吗? “你不难过吗?” 路远橙脸上挂着泪痕摇头,“姐姐不是说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弟弟吗?那我为什么要难过?” 路漫漫:“……”她忽然有点后悔说晚了。 早点说出来还能让路远橙高兴高兴。 “你要去见那个男人吗?” 路远橙皱着眉头,小大人似的想了想,最终摇头道:“先不见,不是说我娘很快就到了吗,等我娘到了再说。” 路漫漫没想到路远橙的接受能力这么强,这才刚知道身世,就改口称殷鱼是娘了。 然而路远橙不仅接受能力强,他还很期待见到他娘,很好奇他娘是什么模样。 路远橙想了两日,也期待了两日,总算等到殷鱼的马车进村。 马车停下,一个身穿粗布素衣的女子走了下来。 一路颠簸的赶路,女子的面容显得有些没休息好的憔悴。 但在看到路远橙的那一刻,女子的心终于安了。 派去接殷鱼的人是借着路远橙的名义,跟殷鱼说接她来跟亲生儿子团聚。 殷鱼知道路远橙失踪的事,也知道路家曾派人去找,却迟迟没找到人,后来听说是跟着流放了,路家还派管家去接,也没能将人接回来。 殷鱼很担心路远橙,虽然不在她身边长大,却也是她的儿子。 路远橙看向路漫漫,在得到鼓励后,他朝殷鱼走了过去。 路远橙问:“你是我娘吗?” 殷鱼心中一滞,她没想到路远橙已经知道了。 来之前想过无数种场景,她猜测大概率是路漫漫发现什么,没想到她会告诉路远橙。 殷鱼没说话,路远橙又皱了皱眉,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下一瞬,路远橙忽然就想起来了,“你以前扮成过卖糖葫芦的小贩是不是?还送了我一串糖葫芦?” 何止卖糖葫芦的小贩啊,殷鱼这些年为了偷偷看看儿子,扮成过很多人。 有路过的老妇人,有街边小贩,有丫鬟,有小厮…… “是。” 过于激动之下,殷鱼嗓子跟堵住了似的,半晌才艰难吐出一个字。 得到回答,甚至殷鱼都没说清楚回答的是哪个问题,路远橙就扑进她的怀里。 “娘,这些年辛苦您了。” 殷鱼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她没想到儿子会认她,还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不是怨恨,而是说她辛苦。 殷鱼很感受,回抱着路远橙。 这个迟来的拥抱,殷鱼等了很多年。 母子二人抱着哭了会儿,路漫漫才开口让他们进去说。 殷鱼这次离开前,将殷红豆留在京城。 她其实也纠结过,要不要将殷红豆带在身边。 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也是她用心养到八岁的。 殷鱼最终决定问殷红豆的意见,不论女儿如何决定,她都会尊重。 殷红豆听完后,立刻就表示要回路家认亲。 殷鱼心里失落,但也明白殷红豆不是她的女儿,想回亲娘身边也正常。 殷鱼就托带她走的人,将殷红豆送回到路家。 以为能回路家享福的殷红豆先是被亲娘殷氏反感,随后又得知路家不仅没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她根本没办法回来当大小姐。 第101章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一众人回屋后,路漫漫便问起当年殷鱼成为路仁外室的事。 “你是殷氏的堂妹,为何会成为路仁的外室?” 提起此事,殷鱼的眼睛里聚集着泪水,“早些年我家中落了难,只留下我一人。我万般无奈下去京城投奔亲戚,可谁知族亲根本就不认我,还说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兴许是运气好,我遇到了我丈夫。可惜我们成婚后没多久,他就忽然失踪了。我出门四处寻他,却被路仁给看中,他知道我跟堂姐的关系,就用要带我去见堂姐的谎话,将我骗到一处空置的宅院,强行要了我的身子。” 路漫漫听完一阵沉默,没想到路仁不仅渣,还是个强奸犯。 殷鱼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路远橙,小家伙不觉得尴尬,只紧紧握住殷鱼的手,心疼他娘的遭遇。 让殷鱼的心又熨帖不少。 路漫漫问:“你橙橙呢?他是路仁的骨肉吗?” 殷鱼含泪回握着儿子的手,道:“先前我不能确定,直到这些年见橙橙的模样越发长得像我丈夫,我才确定他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 殷鱼越想越觉得后怕,当初被路仁侵犯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还好孩子保住了,不然她就算死也没办法释怀。 “路仁可知你成婚的事?” 殷鱼摇头道:“不知,他只知我跟堂姐的关系。” 殷鱼被路仁强迫后,便被关在一处宅子里,身边有两个老嬷嬷轮流盯着,她想离开都做不到。 生下路远橙后,路仁以为路远橙是他的血脉,便将路远橙跟殷氏所生的女儿殷红豆互换。 换过孩子后,殷鱼才不再被盯得那么紧,可她放心不下儿子,便没离开,只一边养着殷红豆,一边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路远橙长大。 听殷鱼跟归海辞所说的话不差,路漫漫跟景琼楼对视一眼,决定让二人相见。 路漫漫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殷鱼不明白,路远橙却在心里有了猜测,牵着他娘的手,一起往外走。 此刻,归海辞在屋里等得心急。 或者说从亲眼看到路远橙的那刻起,归海辞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 父子连心,他很确定,那个孩子就是他的骨肉。 可两日过去,那孩子没再出现过。 归海辞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其实他想要脱身不是难事,可他不想。 那孩子被照顾的很好,可见这里的人跟那孩子的关系很好,他不能伤孩子的心。 再者,没来定有他没来的原因,他等着就好,就当是养伤了。 没想到再次看到路远橙的时候,他身边还站着个归海辞日思夜想多年的人。 夫妻二人多年未见,再次面对面,竟都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实的。 还是归海辞先开口喊了声:“小鱼儿——” 一声呼唤,将殷鱼从怔愣中回神,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心里的话仿佛被堵在嗓子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两行清泪从脸颊落下。 归海辞见她落泪,忙走到她面前,抬起双臂要将她拥入怀中。 谁知下一刻,殷鱼却快步躲开了。 归海辞感受到殷鱼在刻意跟他划清界限,心疼得似是被钝刀子割过,他尽力稳住心情,问道:“多年不见,你还好?” “你走后我便跟了旁人,那人待我很好。” 路漫漫看着殷鱼决绝的表情,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说。 分明刚才殷鱼还不是这等态度,此时却丝毫不提她是被路仁强迫的事。 路远橙也没弄明白,但他既然已经发现眼前的人是他爹,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开口喊道:“爹!” 归海辞愣了愣,低头看向路远橙。 路远橙咧嘴朝他笑着道:“爹,您是我爹对不对?” 殷鱼扶着路远橙肩膀的手紧了紧,有些不知所措。 路漫漫拍了拍殷鱼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劝道:“你们好不容易相见,别瞒来瞒去的了,好好叙叙旧。” 说完,她便喊上路远橙,先一步走了出去,留给殷鱼和归海辞单独说话的机会。 “小鱼儿,跟我讲讲这些年你的经历好不好?” 殷鱼没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这些年你又去了何处?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对归海辞,殷鱼的情绪很复杂,有多年的思念,有愧疚,也有怨恨。 她怨他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怨他当年为何忽然消失。 “是我的错,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归海辞跟殷鱼总算是将当年的事说清楚。 殷鱼知道归海辞当年不是故意将她丢下,而是被人绑回南星国后,也说出她的经历。 殷鱼知道归海辞是南星三皇子,他们二人此生都不再有可能,又何必说的太过于清楚?让两个人都痛苦? 她就只说归海辞离开后她跟了别人,当了外室,孩子也被很好的养大。 归海辞不知道殷鱼在说谎,但他能理解,他的小鱼儿一个人带着孩子有多艰难。 “你还爱他吗?”归海辞抖着声音问。 殷鱼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眉问:“这话何意?” 问这个有意义吗? 归海辞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就像是个担心被主人遗弃的小狗,问道:“若你想离开他,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殷鱼听到这句话,一颗心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当了别人九年的外室,早就背叛你了。” “我不在意,这些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你我二人能相守才是要紧事。可我也有担心,我回南星后不得已娶了别的女人,还跟其他女人生了几个孩子,你会不会嫌弃我?” 归海辞在南星娶其他人且生孩子的事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殷鱼不觉得有问题,毕竟归海辞的身份放在那,不可能为她守着。 殷鱼闻言轻笑了下,问道:“所以呢,你如今是什么意思?让我离开现在的男人,去做你的外室吗?” 第102章 挽回娘亲 “不!” 归海辞想要抱住殷鱼,可又不敢,怕惹得她不高兴。 归海辞解释道:“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妻子,我回到南星后娶的女人,在名份上都是我的妾室。” 殷鱼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人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竟多年来始终为她留着正妻的位置? 殷鱼摇头道:“都过去了,我们也回不到过去。当年我并不知自己有身孕,还是橙橙长大些看他长得像你,我才知道他是你的骨肉。你若愿意,可以问问橙橙的意思,再决定要不要带他回去认祖归宗。至于你我,还是算了,将美好都留在过去,我们不要去破坏它了。” 说完这些,殷鱼没再多待,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路远橙看到殷鱼眼圈都哭红了,心疼得厉害。 他上前去抓住殷鱼的手,低低地喊了声:“娘——” 殷鱼低头跟他说:“屋里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们父子二人也多年未见了,去跟他说说话。” 路远橙不放心她,路漫漫朝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就跟殷鱼先离开。 就这样,路远橙进去跟归海辞说话,路漫漫则带着殷鱼在村里散心说话。 谁知急于撮合亲爹娘的路远橙在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爹,你想知道我娘当初为什么会成为别人的外室吗?” 路漫漫和殷鱼对此一无所知。 路漫漫感受到殷鱼的情绪很低落,便问她:“你怎么不跟他说实话?” 殷鱼苦笑着摇头道:“他如今的身份我高不可攀,若当年没有遇到路仁,这些年是我带着橙橙生活,再见到他说不定我还会有跟在他身边的勇气。可如今我只觉得配不上他,是我对不住他。” “可这些又不是你的错,当年的事并非你所愿,是路仁强迫你。” “那我也配不上他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在他心里我始终是他的妻子,如今他身边的女人都是妾室。我一个给别人做过外室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他的一番深情?” “这些真的那么重要吗?比两个相爱的人相守还重要?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在意你,你也很在意他,何必要为难彼此?” “小姐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间不只有情爱,还有很多会禁锢住人的东西。我其实早就想开了,只要能看着橙橙平安健康的长大,其余的事都不重要。” 殷鱼虽然生下路远橙,又当了九年路仁的外室,可实际上也就比路漫漫大十二岁。 路漫漫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年龄不大,说起话来却给人一种老气横秋之感的女子,无声叹气。 路漫漫问道:“若他不在意呢?你也要跟他错过吗?还是说这些年你爱上了路仁,离不开他了?” 提起路仁,殷鱼的眉头紧紧皱起,她摇头道:“不是,我恨不得再也不见路仁。” 若说对归海辞的感情复杂,对待路仁,殷鱼的感情很单纯,单纯到只有恨意。 路仁强迫她,又将她养在外面成外室,甚至将她的孩子换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殷鱼恨透了这个人。 当年殷鱼甚至又一次生出过求死的心思,可被嬷嬷们守着,她死不掉。 后来得知有了身孕,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才选择活下去。 那时的她根本没想到,路仁会做出调换外室和妻子所生的孩子这等事。 “那我再问你,你还想再回到京城吗?” “我只想看着橙橙平安长大。” 路漫漫叹口气,“橙橙是个早慧的孩子,很多事情他都明白,刚才你说的那些没有避开他,想来也是将他当做是大孩子。你觉得一个聪明的孩子,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分开吗?” 殷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懊悔不已,“我若早知道会遇到他,就不会当着橙橙的面说那些话。” “别瞒来瞒去的了,有橙橙帮你说开也好。你也好好想想,看到底要不要跟南星三皇子在一起。不论你做什么选择,我相信橙橙都会支持你的。” 殷鱼看着远处的山,陷入沉思。 另一边,归海辞听完路远橙所说的话,一颗心疼得都快要碎了。 “你说,她是被人强迫?” “我娘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归海辞甚至不敢想,他的小鱼儿在经历这些后会有多绝望多痛苦。 都是他的错,他当初不察,才会被人绑走,也没能从那些人的手中逃脱。 若他带着小鱼儿一起离开,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分离。 路远橙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问:“爹,您还想跟我我娘在一起吗?” 归海辞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双手抓住他的肩膀问:“那你怎么想,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当然啦,哪有小孩子不希望爹娘在一起的?” 归海辞轻咳一声,正色道:“那爹也很正式的告诉你,爹很想你娘,非常想。” 九年的思念,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归海辞没有错过的道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再跟小鱼儿错过,他会有多恨自己。 路远橙看着归海辞傻乐,“爹,我帮你好不好?” “你帮我?”归海辞挑眉看向他,不相信这个小家伙能做些什么帮到他的事。 路远橙认真地点头道:“对啊,我现在不就在跟爹说一些爹不知道的事吗?我相信我们两人如果父子齐心,定能想办法挽回我娘的!” “好啊,那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路远橙趴在归海辞的耳边嘀咕几句。 听完后,归海辞忍不住摇头笑了。 “若真的这么容易,我也不至于会这般难受。不过既然你觉得可行,那咱们就试试看。若你娘松口,咱们俩就不是被抛弃的父子了。” 路远橙伸出手,作势要跟归海辞击掌。 归海辞哪懂这个?路远橙就用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拍了上去。 “父子齐心,其利断金,挽回娘亲,指定能行!” 第103章 让姐姐当郡主 归海辞被路远橙的举动逗笑了,一把将他拉到身边,语气温柔地问:“那你呢,也跟爹说说,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路远橙回想着在路家生活的日子,再看着他爹,便也就没隐瞒。 “姐姐对我很好,我在路家最喜欢的就是姐姐!其余人我就不太喜欢。” 归海辞眼神愣了下,意识到不对劲,忙问:“你娘不是外室吗?” 路远橙点点头,板着小脸道:“我被换掉了,被当做路家的嫡子养着。” 随后,路远橙就将他和路红豆身份被调换的事说了。 归海辞听完后更气了,他没想到,捧在心尖尖上的妻子不仅被人强迫做了外室,还被夺走亲子,又要替别人养孩子。 “这个路仁究竟是何人?我定不会放过他!” 路远橙一时心软了下来,劝道:“他毕竟也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是让爹放过他,只希望能饶他一命。” 归海辞明白儿子的心情,点头答应,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不是你亲爹的?” “两天前,见到您后,我姐姐才告诉我。姐姐不是故意瞒我,她怕我接受不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这些事根本就不怕。” 归海辞看着小大人似的儿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橙橙,以后爹会护着你和你娘,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们分毫。” 路远橙咧嘴笑着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便苦着小脸问:“爹,您能留在这里吗?听人说您是南星人,能不能为了我和娘留在北耀?” 经此一提醒,归海辞想到南星的那堆烂摊子。 若有选择,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南星皇子的身份,也就不会跟妻子分离多年,更让妻子受了这么多苦。 可如今,他找回妻儿,就更要回到南星,争夺那些权势,只有这样,他才能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橙橙还是不是不知道我在南星的身份?” 路远橙单纯的眼眸中露出疑惑。 归海辞轻轻笑了笑,舒了口气道:“我是南星的三皇子。” 路远橙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刚认回来的亲爹竟然是南星的皇子? 他忙压低声音问:“别人知道吗?” 见归海辞点点头,路远橙才微微松了口气。 路远橙后知后觉道:“怪不得你会被人看守,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不是皇子吗?” 提起这个,归海辞的眼眸中露出悲伤,“你皇祖父病重,我的两个哥哥想要争夺皇位,便派人将我除掉。所幸我逃过一劫,留下一口气。说起来,是这里的人救了我。” 路远橙听后一阵惧怕,他差点儿就失去亲爹了。 “定是姐姐和姐夫救了爹!爹一定要回到南星,让南星跟北耀交好,不要让两国交恶。不然受苦受累的都是两国的百姓,我们村里就有一些人是从南星救回来的,他们被折磨得真的很惨,有些人吓到不敢跟人说话。” 归海辞对此一无所知,眉头微皱道:“从南星就回来的人?” “是啊,南星让细作从北耀骗走不少人,又不好好对待他们,将他们当中长得好看的送给富贵人家玩乐。村里有位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就是被骗去的,他说他和家人一到南星,就有人将他强行带走,送到了什么公主身边。那公主年纪一大把,孙子都比他年龄大,牙齿也都快掉光了,却仍是把哥哥折磨得不人不鬼。哥哥刚被带回来的时候眼神呆滞,根本不跟人说话,是姐姐和怜月姐姐让他慢慢变好的。” 提起姐姐,路远橙的眼睛里都透着光亮。 归海辞猜出路远橙话里的公主是何人,便将此事记在心里,决定回去后再逐一清算。 他注意到路远橙总提起姐姐,便问:“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位姑娘,就是你口中的姐姐?” “是啊,我姐姐可厉害了——”路远橙张口就险些将路漫漫的秘密说出来,好在脑子比嘴快,迅速反应过来,改口道,“姐姐做饭特别好吃,爹可能跟姐姐学学。” 归海辞被小孩子生硬的转折给逗笑了,他虽看出来路远橙有事情瞒着他,但也能理解,毕竟对橙橙来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更亲近。 既然橙橙不想说,那他也没必要追问。 “好,爹好好学学,做给你们吃。” 傍晚,路远橙将路漫漫请来教归海辞做饭。 路漫漫在听到父子俩的计划后,会心一笑,就扭头看向路远橙,“这是你的主意?” 路远橙愣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 他问:“姐姐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挺好的,待会你们做好再让人请她过来,你娘一定会跟感动的。” “我也觉得,就是不知我爹做饭怎么样。”路远橙担忧地看向亲爹。 归海辞尴尬地轻咳一声,当年在北耀的时候,他经常做饭,从刚开始做的乱七八糟,到后来味道还不错。 跟殷鱼成亲后,几乎每日的饭都由他来做。 若放在那个时候,归海辞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如今他已有九年没做过饭,甚至连厨房都接近过,他怕自己生疏,做出来的东西再难吃。 到时候不仅没办法挽回妻子,说不准还彻底寒了妻子的心。 因而归海辞也没提他会做饭的事,虚心接受路漫漫的教学。 路漫漫先问了殷鱼喜欢吃什么,归海辞按照九年前的回答,路漫漫便认真的教。 动手的人是路远橙和归海辞,路漫漫就站在一旁瞧着,时不时对某些步骤进行指导。 第一道油炸小黄鱼下锅,路漫漫看着归海辞那生疏中透着娴熟的动作,猜出他以前是做过饭的。 路漫漫放心了些,认为弟弟一家团聚的希望又多了些。 做饭的空档,路漫漫问起归海辞的打算。 归海辞还没开口,路远橙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爹,如果您回到南星,能不能让姐姐当郡主?” 路漫漫诧异地看着路远橙,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起让她当郡主。 第104章 一份大礼 路远橙看出两个大人都不明白,便叹口气,解释道:“如果姐姐有南星郡主的身份,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路远橙的肩膀,“你这话说的,好像现在有人欺负我似的。” “没有,有姐夫在,没人敢欺负姐姐。不过姐姐也很厉害,谁也欺负不了姐姐。可姐姐毕竟是女孩子,我要保护姐姐。” 归海辞看向路漫漫,道:“若路姑娘愿意,给路姑娘一个郡主的封号也并无不可。只是如今我仍身在北耀,不知南星形势,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他不敢答应下来,因为他怕自己做不到。 归海辞从来不会答应做不到的事。 路漫漫摆手道:“我不在意这些虚名,问你的打算,也不是想干涉南星国事,而是想知道你将来的计划,又要如何安置橙橙。” 归海辞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他一边翻动着锅铲,一边道:“我想将小鱼儿和橙橙都带回去,他们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长子,理应名正言顺的待在我身边。至于两国之间的关系,若我能回去,会尽可能地夺位,稳定两国间的关系。路姑娘可能不相信,对我来说,北耀也是半个家,在那里跟小鱼儿相处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 路漫漫觉得归海辞不是说谎,便点点头,没再多说。 但关于她和景琼楼的身份,路漫漫没提,她看归海辞的模样,好像并不知情,归海辞也没有提出要让他们帮忙的事。 在路漫漫的指导下,归海辞很快做好一桌子菜。 看着卖相不错的一道道菜,路漫漫功成身退,将相处的时光留给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坐在农家小院里,吃着亲手做的饭菜。 殷鱼始终低头吃菜,将情绪藏于心底。 可当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出现在舌尖,殷鱼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席间,归海辞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做事,给妻儿盛汤夹菜,忙活得不行。 待殷鱼吃饱后放下筷子,归海辞才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小鱼儿,你还愿意要我吗?” 分明是南星国的皇子,可在妻子面前,归海辞的模样就像是个摇尾乞怜的大狗狗。 路远橙盯着爹娘,不敢说话,生怕打破了这氛围。 殷鱼脸上的表情很淡,她问:“你觉得我们还能像过去那般相处吗?” 这是殷鱼最在意的问题,毕竟九年过去,不论是她还是归海辞,都变了很多,他们都不再是过去的他们。 她不仅觉得配不上归海辞,更怕破坏了两人间的美好记忆,她怕归海辞还当她是九年前的她。 九年来,殷鱼生下路远橙,养育路红豆,又被路仁折磨,心境苍凉了不少。 归海辞正色道:“我们都长大了,会比以前更好。” 听到“长大”两个字,殷鱼忍不住笑了笑,她的笑容如刚刚绽放的花朵,耀眼动人。 归海辞险些看呆了。 殷鱼道:“你先前说过,要给我做一辈子的饭。” 归海辞眼底露出喜色,他明白,小鱼儿这话的意思是她松口了。 归海辞忙点头道:“做!以前欠你的,我也会一顿顿给你补上。” “那我岂不是要吃成个胖子?”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坐在旁边的路远橙捂着嘴咯咯地笑,没有什么比父母恩爱更能让孩子感受到幸福了。 殷鱼轻咳一声,提醒道:“我还没答应你,毕竟你如今的身份不简单。等你回到南星再说,当年你便是因为回南星跟我分开,若你不再回去,那我们这些年的分离之苦都白受了,所以你定要回去,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归海辞目光坚定道:“小鱼儿放心,我会做到的,也会让你和橙橙都正大光明的站在我身边!” 一家三口,眉眼间具是喜意的笑了起来,将多年的分离之苦都抛诸脑后。 书房内,路漫漫问起景琼楼的打算。 “王爷先前说不想插手南星的储位之争,如今归海辞在我们这里,又跟橙橙是父子关系,这件事也就没那么简单了。” 景琼楼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道:“不麻烦,归海辞在南星有他的势力,如今他身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王爷要送他回去?” “让无名再跑一趟便可,其余的事我们不好过多插手。” 路漫漫倒是能理解景琼楼的谨慎,他千里迢迢来到芜州城,就是为了制衡南星国,而不是要插手南星国事。 北耀就是这般,只愿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往外扩张的心思。 只是无名才刚刚回来不久,又让他跑一趟,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 路漫漫所料不错,无名是为了他们这里的饭菜回来的,准确的说是路漫漫所做的以及路漫漫给他的那些。 刚回来没吃几顿饭,就又有了新任务,无名心里很不满。 但念着是要护送南星的三皇子回去,无名也就忍了,谁让他也是南星人,他眼里也更看好三皇子呢? 归海辞若是能登上皇位,南星和北耀的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趁着南星还没传出其他不可挽回的消息,无名带着归海辞回了南星。 归海辞临走前,景琼楼跟他见了面,表明了他是北耀宣王的身份,但流放的原因他只说是被人构陷。 归海辞知道北耀宣王,先前也很佩服这位战神,三年前听闻宣王被南星的将军打断了腿。 这件事被南星当做是战功,归海辞却对宣王生出惋惜,觉得就算是敌国人,也委实可惜。 更别说北耀和南星在几百年前本就是同一个国家,如今闹成这样,委实不该。 亲眼见到宣王,对方还是他儿子的姐夫,归海辞对他生出莫名的亲近感。 归海辞没有提出让景琼楼帮他,而是道:“劳烦宣王先替我照顾好橙橙和小鱼儿,待我回到南星,稳住局势,定当重谢,也必定会给宣王一份大礼。” 两国之间再无战争,是归海辞一直以来的心愿。 如今,与妻儿相见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希望这个心愿能达成。 第105章 太子 南星皇宫已戒严,宫里的人出不去,宫外的人进不去。 归海辞看到这般情形,心里着急得厉害。 且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敢细想,总希望事情没他以为的那么糟。 归海辞这些年在南星也发展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先前险些丧命也只是一时不察,跟手下分离,又是两个哥哥联手害他,才会让他们得逞。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皆以为归海辞已死,他们要做的就是争夺皇位,少不得要斗得你死我活。 归海辞一边让他的势力先想办法摸清楚宫里的情况,一边坐山观虎斗。 果然,没等几日就听到大皇子养私兵且在庄子里私藏龙袍的消息。 官员们纷纷上奏折弹劾,可送进宫的折子却像是沉进大海,没了消息。 又过了两日,又传出二皇子跟皇上的妃嫔有染的消息。 官员们再次上奏折弹劾,也一样没消息。 归海辞在暗处观察,不得不说,他如今做起事来很容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归海辞查出大皇子和二皇子传出来的事皆是属实,两人为了拉对方下水,竟开始狗咬狗了。 而费了好几日的时间,归海辞的手下想法子跟宫里的人通信,得知皇上早在半月前就已咽了气。 太医院的太医们皆被关在宫里,不准透露皇上的情况,外人也只当皇上仍身体不适。 之所以久久没有将皇上暴毙的消息放出,也是因为两位皇子对皇位皆有野心,还没分出个上下。 归海辞查明白后,就不想再等了,早些年他的父皇就预料到他的这两个哥哥狼子野心,怕南星江山落到两人手里会覆灭,便在五位朝中大臣的见证下,给归海辞一道传位诏书。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意外,他们这些年总是时不时地试探归海辞,企图找到诏书的下落。 就连这次派人算计归海辞,也同样在动手前问了诏书在何处。 归海辞当然不会说,他将诏书藏得很好,正好此时可以拿出去。 就这样,失踪半个多月的三皇子忽然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人前。 归海辞直接带上当年见证的五位大臣,一起进宫。 却在城门处被拦下。 守宫门的官兵借口皇上病重,不见外人。 归海辞眉头轻皱,道:“我乃皇子,宫中何人管事,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官兵互相看了看,有一人站出来道:“我等也是奉皇命行事,还请三皇子体谅。” “皇命?”归海辞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眼前的官兵有些是二皇子的人,也有些是大皇子的人,在他们眼里,两位皇子的命令就是皇命。 归海辞目光冷冷的扫过官兵们,冷声问道:“那为何我大哥二哥可以进宫?” “是皇上的命令。”官兵谎话张口就来。 “是吗?”归海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的官兵浑身起鸡皮疙瘩,“若我没记错,你就是那个将家中妻子和妹妹都送给二哥的人?” 那个官兵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他靠这种事谋得守宫门的差事,得到二皇子的重用,说起来确实不好听。 其他官兵不知道此事,只知道这人把妹妹送给二皇子,竟然连妻子都送出去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这位官兵的眼神都变了。 那个官兵很快将心态调整好,道:“三皇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归海辞问:“你的意思是,只有得到父皇的命令,我才可以入宫是?” 官兵不觉得这话有问题,便点了点头。 大臣们面面相觑,对于朝中的局势,他们也能看得出来,纷纷在心里想着今日到底能不能进得去。 却见归海辞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 “南星令在此,谁还敢拦!” 此令乃是南星国的开国皇帝所做,历代相传,令牌只有一枚,见令牌如见皇上。 官兵们虽然各自为两位皇子做事,可他们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南星令视而不见。 犹豫之时,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前一后匆匆赶到。 他们看到安然无恙站在宫门外的归海辞,对视一眼,随后端着笑容将归海辞请了进来。 两人的目的归海辞也能猜出来,就是想将他先带进宫,再除掉他。 归海辞也不是傻的,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子,也不是毫无手段在身上。 他假意跟着两个哥哥进宫,实则已做好部署,就待两人露出马脚。 不出所料,归海辞刚进宫,两个皇子就迫不及待地要除之后快。 被赶到的太后撞破。 太后年纪大了,已有多年不理俗世,一心向佛。 她身在后宫中,却根本不知皇上已经驾崩的消息。 在得知儿子没了,三个孙子为了皇位闹成这样,太后就站出来主持大局。 大皇子和二皇子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被列出来,就足以让两人跟皇位无缘,更别提还有他们联手残害弟弟的证据。 加之有皇上留下的诏书,太后便主持让归海辞登基为新帝。 太后虽然多年不管事,可她在朝中的地位极高,说话很有分量,别说有皇帝留下的诏书,就算没有,她也完全能辅佐一位皇子登上皇位。 先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就想过将太后拉入己方阵营,可都失败了,太后不愿意掺和进去。 眼瞧着与皇位越来越远,两位皇子不甘心,背地里仍在使手段,太后看在眼里,对两个孙子彻底寒了心,但毕竟是孙子,不好伤他们的性命,便命人将他们送到皇陵,余生都看守皇陵,不得离开半步。 归海辞成为南星的皇帝后,下令与北耀和平共处,南星境内的北耀百姓跟南星百姓有着同等的权利,而一旦发现折磨侮辱百姓,皆会受到严惩。 归海辞拿那位老公主开刀,将她的丑事闹到明面上。 那位老公主被人戳脊梁骨,又年纪大了,竟气得下不来床。 其他南星贵族没了撑腰的人,便不敢再折磨北耀骗来的百姓,主动将人送回。 南星和北耀边境多年的僵局得到好转。 南星有些思想陈旧的大臣仍坚持要跟北耀对着干,在他们看来,两国在几百年前是一家,北耀就理所应当被他们收入囊中。 归海辞就算了笔账,跟这些大臣列举出带兵打仗的花销,以及百姓们生活的影响一一列举,让提议的大臣都说不出话来。 且多年来南星与北耀有商业往来,但因为这几年关系日益严峻,对南星来说是不小的损失。 随后归海辞就提出要跟北耀建交,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没再反对。 而在这之后,大臣们就催促归海辞册立皇后的太子。 归海辞身边有三位妾室,为他生下两子两女。 大臣们不知道归海辞先前是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娶正妻,但如今坐上皇位,皇后可以不要,但太子一定要有,不然局势就会像先帝驾崩后那般,皇子们互相争斗。 归海辞顺道就提出他已找回流落在外的妻儿,正准备将他们接回来认祖归宗。 也不管大臣们作何反应,归海辞就让人传信将路远橙和殷鱼接回来。 路远橙第一次来南星,路漫漫不放心,就跟着一起来了。 而路漫漫出门景琼楼也不放心,但他的身份放在那,没办法明面上跟着他们,就派了心腹跟随保护。 景琼楼在暗处守着,不想他们出任何岔子。 路远橙和殷鱼被接到归海辞在宫外的皇子府。 归海辞登基已有近一个月,却没将妾室和子女接进皇宫,也就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殷鱼刚进去,就有位二十岁上下的美貌妇人朝她翻白眼。 美貌妇人抬手用帕子掩住口鼻,一脸嫌弃道:“不知从何处来的贱人,浑身的穷酸气,也敢来这里自取其辱。” 多年的经历将殷鱼磨练出坚韧的性格,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没人能轻易伤害她。 只是还没等殷鱼开口,就有两个老嬷嬷上前,将美貌妇人一左一右的架起,就往府门外拖。 美貌妇人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惊叫连连,吓得花容失色。 “啊啊啊!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二皇子的母妃!” 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归海辞已经成为皇帝,美貌妇人也理所当然的称呼她的儿子为二皇子。 其中一位老嬷嬷道:“皇上吩咐过,谁敢对未来皇后不敬,就直接扔出去。” 美貌妇人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话,可眼前的发生的事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妇人怕极了,连忙求饶道:“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您就饶了我!” 殷鱼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让下人带她进去。 殷鱼出身不高,又是孤女,但如今因为对归海辞的爱意,她能做到气质不输任何人。 同时她也要为儿子做好榜样,将来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另外匆匆赶过来的两个妾室看到这一幕,再不敢找殷鱼的麻烦,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殷鱼和路远橙赶到的第二日,归海辞就命人将他们接回宫中,准备封后大典和太子册封。 直到殷鱼成为皇后,她还有些飘飘然,不敢相信她失散多年的丈夫竟然如今真的成了南星的皇上。 路远橙就更傻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好在有路漫漫陪在身边,路远橙才不至于彻底傻掉。 而在册封大典的最后,归海辞又以照顾太子有功的名义,给路漫漫了个郡主的封号。 路漫漫这次来就是因为不放心路远橙,没想到还能捞到个南星的郡主。 归海辞还划了块封地给她,能看出是真的感谢她。 路远橙也对这个刚认识的亲爹生出更多好感,他爹就是好,说的话都会记在心上! 册立了皇后和太子,归海辞却绝口不提妾室的事,也没有给她们任何封号,甚至没让人进宫,仍在以前的宅子里住着。 那个被赶出去的二皇子母妃姓钟,她回到娘家后几乎要将眼睛给哭瞎了,她的父亲也是朝中的大臣,想为女儿说情,就直接被归海辞扣上个意图插手皇家私事的名头,罚了俸禄。 其他大臣见状,更是没人敢再多问。 大典结束后,路漫漫不好一直留在南星,便跟路漫漫他们道别离开。 路远橙扑过去抱住姐姐,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姐姐,你别走,不要留下橙橙一个人。” 路漫漫就想着她是要回北耀的,她不会在南星长留,甚至芜州城也不会长住,总会再回到北耀京城去的。 而路远橙如今成了南星的太子,就只能留在南星,分别是迟早的事。 她不舍得路远橙这个弟弟,但也只能跟他分开。 路远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旁的殷鱼都看得眼圈泛红。 正巧归海辞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心疼得不行。 归海辞先将路远橙哄好,才问他哭得原因。 得知路远橙是因为路漫漫要离开才哭成这样,归海辞就将心里想过许久的主意提出来。 归海辞知道景琼楼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路漫漫的身份,他也猜出以景琼楼对北耀的重要程度,不会真的被流放。 因此,他就想到跟北耀建交的方法,就是将太子送到北耀去,待过几年太子长大些,两国局势稳定,再将他接回来。 北耀的京城是路远橙一直以来成长的地方,也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回去也能适应。 反倒是南星国,对路远橙来说是很陌生的地方。 路远橙听后,当即就不哭了,甚至还鼓掌称快,从未跟归海辞过于亲近的他,甚至还抱着他爹亲了好几大口。 归海辞莫名有种儿大不经留的感觉,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好在妻子还会留在身边。 儿子也迟早会回来的,他才下定决心,将路远橙送走。 殷鱼不舍得路远橙,虽说先前也没在她身边长大,但至少是不远不近的看着,如今若是送他离开,就真的许多年都见不到。 还是归海辞劝她,殷鱼才松了口,放手让路远橙离开。 为人父母,适当的放手让孩子自己长大,也是门必修课。 第106章 谁能来救救她? 让新立的太子去北耀不是件容易事。 有些主张吞并北耀的大臣极力反对,在他们看来,南星是天命所归,怎可对北耀卑躬屈膝,主动送太子过去? 就连那些主和派也不答应了,跟北耀建交他们觉得可以,但哪有将太子送到北耀的?这不是说明他们低人一等吗? 说是求学,可谁人不知这是送去当俘虏? 朝堂上倒是前所未有的统一,都不接受归海辞的提议,让他三思。 归海辞被烦的头疼,正愁着该如何让这些大臣松口。 归海辞想让儿子回到北耀,一来是想回去将先前的事给处理干净,二来也是真的想跟北耀建交。 先前是南星主动挑起战事,两国才会打起来,如今也由他们南星主动示好,也算是合情合理。 就没想到,做起来竟然会那么难。 宫外的两位妾室得到消息后却暗地里偷笑,皇上将太子送去当俘虏,是不是说明其实皇上没那么在意太子? 说不准将他们母子二人接回宫,只是为了得一个好名声。 是了,不然为什么先前皇上待她们还算不错,如今却把她们丢在宫外皇子府,不管不问,连孩子都不接进宫去。 一定是这样! 有这种想法后,两位妾室越想越高兴,巴不得立刻就送路远橙离开。 她们也就动用各自的势力帮忙排除阻碍。 倒是帮了归海辞的忙。 归海辞倒是不在意她们怎么想,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反正他的妻子和儿子不会误会他的用意。 归海辞也是问过殷鱼的意思,殷鱼相信路漫漫会保护好路远橙,所以回去也好,更别说还能帮到他爹,也能改善两国的关系。 殷鱼出身不高,但她有一颗善心,如今成了一国之后,也跟着先生读书明理,她想尽可能地做一个好皇后,也希望儿子能做个称职合格的太子。 以南星太子的身份回北耀的事,路漫漫也问过路远橙,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再回去就相当于俘虏。 路远橙露出小大人似的表情,板着脸道:“橙橙当然知道,北耀是橙橙的家,南星也是橙橙的家,橙橙希望两国友好相处,也愿意回到北耀。而且有姐姐在,橙橙什么也不怕。” 路漫漫看着日益长大的孩子,心底生出欣慰。 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觉悟,委实不一般。 路远橙这里还要再准备一下,毕竟派太子去北耀游学相当于国事,不仅需要协调安排好,还要先给北耀皇上去信。 路漫漫没在南星一直等,她知道景琼楼就在她不远处,毕竟某个系统的生命摧毁程序也没被触发。 路漫漫走出归海辞安排的住处,喊来护卫,让他们帮忙传话,将景琼楼找来。 果然,不过片刻,景琼楼就飞身一跃出现在她眼前。 吓得路漫漫连忙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无人,才放下心。 路漫漫低声问:“王爷怎么也不掩饰了?” 景琼楼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悦色,“南星局势稳定,归海辞是个好君主,有他在,北耀和南星不会再有战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用再装残疾了。 路漫漫问:“真的稳定了?他不是才登上皇位没多久吗?万一还有人贼心不死该如何?” “没错,所以我们还要在芜州城停留一段时日,正好等着橙橙那边收拾。” 这样的时间也不见得有多长,路漫漫开始担心起来,她先前想着要到芜州城做的事,有很多还没来得及做。 她可要抓紧时间才是。 路漫漫意识到时间紧迫,也就没在南星国多待,与景琼楼一起回了浅水村。 两地的路程不算近,但也不远,乘马车不过两日就能到。 这一路,路漫漫跟景琼楼两人单独坐在车厢内,她忽然有种两人间的氛围不太一样的感觉。 虽然她早就将景琼楼的双腿给治好了,可先前她就没觉得有什么,但此时会觉得尴尬。 而且她时不时感觉到景琼楼在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恋。 直到路漫漫用余光确认了好几次,才很确定景琼楼确实在看她。 路漫漫轻咳一声,忍不住开口问:“王爷为何总看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那为什么看我?” 见路漫漫脸上写满了不理解,景琼楼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我看自己的妻子,还需要理由吗?” 路漫漫惊愕得几乎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等等,她都听到了什么东西啊。 景琼楼竟然会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不是说他是无情暴戾冷血战神吗?人设崩了啊。 路漫漫再一想,好,景琼楼好像对她一直都挺好的,但现在的好跟刚开始还是不太一样了呢。 路漫漫极力稳住心神,不慌,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她什么都经历过了,面对任何场景都能娴熟应对。 调整好心情后,路漫漫道:“可跟我拜堂的是一只大公鸡,也不是王爷你啊。” 没毛病,只要她一口咬定拜堂的是大公鸡,那她就可以赖账! 反正这么长时间过去,那只大公鸡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就算大公鸡能找到,让她养着大公鸡过后半辈子也不错。 提起这个,景琼楼心里生出后悔,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敷衍了事。 但也不能怪当初的自己,毕竟当初带上路漫漫,也就仅仅是让她脱离路家那个苦海,将她送到房宿鹤的身边。 谁能想到,日复一日的相处,他会对这个姑娘生出别样的心思。 只可惜,这姑娘到现在还对他毫无感觉,或者说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意。 景琼楼心里失落的同时,也说出他的提议。 “既然你觉得我们之间缺了拜堂,那不如回到浅水村后就将拜堂补上。” 景琼楼说的平静,路漫漫可就平静不下来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缺拜堂了? 她也没说要补啊? 而且真的要补的话,那是不是也要洞房啊,毕竟加上洞房才是婚礼的全部流程。 想到这里,路漫漫更想哭了。 救命,谁能来救救她? 第107章 真把她当冤大头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路漫漫决定靠自己。 即便她在车厢里尴尬到脚趾抠出座城堡,还是硬着头皮道:“嫁衣我穿过了,倒是没什么可遗憾的,倒是王爷……” 路漫漫顿了顿,景琼楼猜测道:“你想看我穿婚服?” 路漫漫看着景琼楼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忍不住笑了笑,“是啊,我很想看王爷穿嫁衣的模样。” 话说出口,路漫漫才意识到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她也就只能尬笑着道:“王爷生的如此貌美,就没试着穿女装吗?” 天呐,她这是都在说些什么啊! 别看此时路漫漫脸上看着跟平时差不多,心里早就在土拨鼠尖叫了。 景琼楼明显地愣了愣,他没想到路漫漫竟然想看他穿女装? 这又是为什么? 景琼楼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我穿嫁衣?” 路漫漫只能尽力找补道:“是啊,王爷没发现你的脸很好看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穿上嫁衣,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 “能迷倒你吗?” 此话一出,车厢内瞬间陷入安静。 路漫漫听出这话里的深意,又被景琼楼盯着,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可又不能逃跑。 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转移话题道:“这路修的挺平坦的哈。” 话音刚落,马车就经过一段颠簸的道路。 路漫漫身子一歪,就要朝景琼楼跌去。 她怎么可能会容许这种投怀送抱的举动出现在自己身上? 路漫漫随手扶了下车壁,便顺利稳住身形,稳稳地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让已经伸出双臂的景琼楼更是尴尬。 路漫漫假装没看见,缓缓移开目光。 景琼楼摇头失笑,将双手收回。 看来此事不可急于一时。 景琼楼又想,若是路漫漫没开窍还好,万一她心里有别人该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景琼楼也就问了出来,“漫漫,你可有喜欢过一个人?” 路漫漫被问这样的问题,心里更是愈发确定景琼楼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不然干嘛要问她啊。 但问就问,这个问题她也不是不能回答。 “没有哦。” 她没说谎,长这么大,她就没对男人动心过。 末世前她年龄小,在这种事上的反应比同龄人要迟钝很多,甚至在收到情书后,她还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会喜欢她。 不应该都是兄弟吗? 认为大家都是兄弟的路漫漫当然也就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不知道多少人心都碎了。 末世来临的时候路漫漫十七岁,还在上高中,那个时候她一下子从高强度的学习环境里转到末世,还有些难以适应。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不少人恋爱脑犯了,把一些拥有异能的男人当成是救赎者,结果大部分的下场都很惨。 还好路漫漫一直靠自己,她也觉醒了异能,不用依附任何人也能活着。 虽然最后还是难逃在末世死掉的命运,但她至少努力过,也不后悔她的选择。 毕竟那种情况下如果依附男人,很可能她不是被丧尸杀掉,而是被男人杀害。 景琼楼见她眼神坦然,知道她没有说谎,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有心上人就好,他对自己还是信得过的,迟早让她心动。 路漫漫也默默琢磨起了景琼楼对她的感情。 好苦恼哦,怎么就对她有感情了呢? 她完成任务后还要离开这里呢,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路漫漫觉得,还是提前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但又一想,景琼楼也没跟她说什么,她若是跟他说两人不可能,是不是显得有点自恋了? 因此,路漫漫便委婉道:“王爷知道,我是从其他世界来的,所以我随时都可能会离开。” 景琼楼点点头,“知道,有何问题吗?” “我随时可能会离开啊。”路漫漫怀疑景琼楼没听明白,就只好再重复一遍。 见景琼楼仍是疑惑的看着她,路漫漫选择放弃解释。 算了,她又不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希望景琼楼能快点反应过来,及时斩断情丝。 路漫漫忽然就想起那句话:别爱我,没结果。 两个人确实不可能有好的结果啊。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下。 好在路漫漫和景琼楼身上都有武功,倒是没有受伤。 景琼楼扬声问:“怎么回事?” “有人拦车。” 出门在外,不好暴露景琼楼的身份,车夫就没喊出他的身份。 路漫漫挑起车帘,就看到马车前跪着几个乞丐。 车前的道路很窄,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往前面一跪,彻底将路给堵上了。 “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没有吃的赏一文钱也行啊!” 路漫漫仔细看了看,都是有手有脚的年轻男人,就算去找份差事做工也不至于饿肚子,这样看来他们很可能就是靠乞讨为生的。 但这样拦车,若是马车没有及时停下,他们连命都保不住。 也确实是一群不要命的。 遇到这样的人,若是不扔出去几文钱,怕是走都走不掉,除非真的不管他们死活,从这群人身上压过去。 路漫漫正准备掏钱袋子,就看到乞丐中有一人抬起了头。 这张脸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方过于狼狈,路漫漫认真想了半晌,才意识到对方会是谁。 这不就是冬花的那个便宜哥哥徐天宝吗? 先前听夏花说瞧见了徐天宝,春花就猜测他是要去南星认亲。 在这之后就没听过徐天宝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只要确定他不是来找春花她们麻烦的就足够了。 没想到徐天宝没去找他亲爹娘,而是在路上拦路乞讨? 再仔细看看,好像几个乞丐都长得挺像的? 该不会…… 路漫漫有了猜测,就将车帘放下了些,确保徐天宝看不到她的模样,才开口问:“你们是一家人?” 立刻就有人一边磕头一边回答道:“是啊,家里的粮食都被老鼠偷吃了,我们已经三四天没吃饭了,快救救我们。” 这谎话说的,又是被老鼠偷吃又是三四天没吃饭,也太假了。 真把她当冤大头了? 第108章 假冒她女儿 又有一人道:“贵人帮帮我们,我们家真的穷得一粒米都没了,若您不帮忙,我们当真要饿死在街头了。” 路漫漫也不是那等人傻钱多的,更别提这群人是徐天宝的家人。 怪不得徐天宝是那副德行,不仅仅是徐老二的娇惯,而是根子里就坏掉了。 路漫漫还没再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后面的马车可不像路漫漫他们这般好说话,停下马车后,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来,冲到前面就把徐天宝几人踹倒在地。 车夫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卫,三人朝着徐天宝和他的兄弟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让你们在这里拦路!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南星的路也是你们能拦的?” 几人求饶道:“饶命啊,我们家里没粮食了,来拦路也是没法子。” “我呸!这个月我们走这条路三次,每次都能碰到你们,次次都说家里没粮食了,怎么现在还活着呢?再说了,没粮食你们不去找地方做工,整天在这拦车要饭。” 说完,三人也不顾他们再如何辩解,将人拎到路边就开始打。 还不忘扭头跟路漫漫他们的车夫说了句:“兄弟,你们可以走了。” 车夫见状,也就跟三人道了声多谢,便赶着马车离开。 路漫漫也没再多看一眼,左右徐天宝将来如何,都与她无关。 在这之后,景琼楼就没再问她一些有的没的,说话倒也变得正常,让路漫漫微微放了心。 回到浅水村的时候,天色即将暗淡下来,马车一进村,怜月就冲了过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进村前景琼楼从马车上离开,悄悄回了村。 因而在其他人看来,也就只有路漫漫离开多日,景琼楼一直在房中静养。 不多时,乔木将轮椅上的景琼楼推出来。 景琼楼做出一副许久未见的模样,问道:“出门这一趟,可还好?” 路漫漫惊讶于景琼楼的演技,演得不错啊,好似他们真的多日未见。 路漫漫配合演戏,点头道:“我很好。” 正说着话,就见房宿鹤一身漆黑的跑了出来。 “漫漫,漫漫啊!外公研究明白了,能去找你娘了!” 路漫漫听得惊喜,忙快走几步到房宿鹤跟前,问道:“外公,您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意识到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房宿鹤不想说太多,就拉着路漫漫回到他所住的院子。 就连怜月都被要求留在门外,不能进去。 景琼楼也没跟上去,若是事情需要他知道,就定能知道。 路漫漫一进去,就看到屋里有个透明的玻璃大罩子,足足有一人多高,装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房宿鹤早就将玻璃的制作方法研究出来,因此做出这么个东西也并不奇怪。 路漫漫指着问:“就是这个东西吗?” 房宿鹤兴奋的点头,“是啊,你娘离开的时候,我就看到个类似的东西,有它就能找到你娘了!” 路漫漫看着眼前的玻璃罩子,不忍心打破外公的幻想,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附和,便沉默着没说话。 一瞬间,房宿鹤也泄了气。 “漫漫,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东西不行?” “外公已经很棒了,不论是我娘还是我,出现在这里是冥冥中的注定,连我们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来的,又怎么会苛求外公将东西研究出来?” 其实,房宿鹤能照葫芦画瓢做出个外形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房宿鹤的声音低沉喑哑了几分,叹气道:“是我天真了,竟以为找到了带你娘回来的法子。也是,这个玻璃罩子跟带走你娘的可不一样,你娘是魂魄飘了进去,玻璃罩子就飞走了。我做的这个装不了魂魄,也没办法飞走。” “外公,有我会陪着您。”路漫漫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外公,来年我要回京城,你要一起吗?” 房宿鹤原本是不想回去的,可一想到路仁这些年苛待路漫漫的事,就答应跟着一起回去。 “要回去,路仁靠我提拔,却苛待你到如此地步,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放过他!” 若是不提,路漫漫几乎就要忘了,毕竟她离开的时候将路家的财物都搬空了,想来路家如今早就过上吃糠咽菜的日子,早就没有当初的富足安稳。 路仁不仅招惹了她,还惹了南星的皇帝,以归海辞对殷鱼的在意程度,绝不可能会放过路仁。 说不准将来送路远橙去京城的时候,也会秘密派人对路仁动手,不至于要了路仁的命,但慢慢折磨还是会的。 这么想着,路漫漫还挺好奇路家如今是何光景。 临近年关,京城路家一片冷寂。 家里的库房都被盗,连一粒米都没剩下,路仁又伤了脚,被准许回家休养,只是这休养了大半年都没能再回去做事。 路仁也试着去兵部寻问,找到他的上峰兵部尚书,人家却只说让他多休息休息,如今兵部的事情不多,他身体不好就趁着时间多歇歇。 若是还有俸禄拿也就罢了,路仁从回家休养后就停了月俸,一家人吃饭全靠赊债,到后来没了法子,只能将上上下下的仆妇下人能遣散的遣散,能卖掉的都卖掉,也算是勉强维持了一段时日。 兵部说是不忙,却提拔了其他人做路仁先前所做的差事,路仁再傻也知道他这是已经被人顶替了! 没有俸禄,偷盗府上财物的贼始终没找到,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什么这一些都是路仁自导自演。 路仁觉得气愤又委屈,怎么可能是他自己做的事,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图什么呢? 图他如今丢了差事,还没了俸禄,每天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连路远橙也找不回来不说,现在连殷鱼也不知去了何处。 又有人把路红豆送到殷氏面前,跟她说路红豆是她的女儿,气得殷氏当场就抬手将路红豆给教训了一顿。 毕竟送路红豆的人一看就惹不起,殷氏也不敢打,只能打这个假冒她女儿的人! 第109章 路夏荷的筹谋 可怜路红豆小小年纪,本来是回来认亲过富贵日子的,却上来就被亲娘扇的脸都红肿了。 路仁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路红豆被扇的几乎要渗出血的脸,连忙将人护在身后。 “殷氏,你这是疯了不成?” 路红豆红着眼圈,抬起小手抓着路仁的衣袖,声音糯糯的喊着:“爹爹——” 殷氏更气了,越看这丫头越觉得讨厌,抬起一根手指气愤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莫不是你跟外面的女人生的?” 路仁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但他先前做了,就知道迟早会被人知道。 但他也没料到,会这么早被发现,还是被人把路红豆给送了回来,也没想到殷氏会对自己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路仁只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红豆是你的女儿,当年你生下女儿后,我将她偷偷送了出去,与殷鱼所生的儿子调换。” “殷鱼?”听到这个名字,殷氏愣了愣,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对方是谁,“好啊,你竟然跟她勾搭上了?呵,果然是贱人,还好我家中当初没有心软帮她,她在哪?我要去教训她!” “够了!”路仁被吵得头疼,揉着眉心道,“殷鱼失踪了,她一直都知道红豆是你的女儿,应该也是她离开前让人将红豆送了回来。如今橙橙也不知去了何处,既然红豆回来了,你就好好待她。” 殷氏再看路红豆,确实能从小姑娘的脸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可她怎么会甘愿?好不容易养到八岁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生的。 殷氏扑上去就朝路仁的脸挠去,“你竟然敢骗我!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是我女儿?我只有夏荷一个女儿,橙橙是我儿子,你休想把他给外面的女人养!” 路仁虽然力气大,但殷氏一顿乱挠毫无章法,竟是让路仁避闪不及,不多时脸上就挠出好几个血口子。 路红豆连忙出门喊人,候在外面的下人进来拦的时候,夫妻二人已经厮打成一片,衣裳和头发都被扯乱了,脸上也都见了血。 殷氏顶着散乱的发髻冷笑道:“老爷,我自问待你一向尽心尽力,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不论是私养外室,还是带回外室所生的孩子,殷氏都没办法接受。 毕竟当年殷氏就是被路仁带回来的女人,她自信能从房氏手中夺走路仁,在房氏面前百般炫耀,却没想到如今她也成了个笑话。 路仁却没觉得有任何问题,“我在外面养个外室怎么了?还不是在顾及着你的颜面?若不是考虑你的感受,我早就把人带回来纳为妾室了。你这女人,可别不知好歹!” 殷氏冷笑着冷笑着就哭了,“早知道我就不该跟了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家里现在连饭都要吃不起了,你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还让不让我和夏荷活了?” 路夏荷最近经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也不出门,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路仁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如今没了俸禄,家里又没了进项,我能怎么办?再说了,家里的那些积蓄还不都是房氏的嫁妆?这些年你也没少花,现在丢了也跟你没关系,你嫁给我的时候可是半两银子的嫁妆都没有呢!” 殷氏哭得更大声了,她当初还没成婚就跟路仁搞在了一起,她爹娘早就不在了,叔伯嫌她丢人,出嫁的时候就没给她准备嫁妆。 当时的殷氏觉得有路仁的疼爱,她定能将日子过得好,也就跟娘家彻底断了往来。 后来殷鱼来找过她帮忙,殷氏连理都不理,更没想到殷鱼会成了路仁的外室。 “老爷,你没良心,你没良心啊。” 小小只的路红豆眼神冰冷的站在一旁,看着爹娘的这场闹剧。 路夏荷被下人喊了过来,看到爹娘是这副模样,也黑了脸道:“爹娘,你们这是嫌家里还不够丢人吗?” 路仁看向她,忽然眼睛一亮。 对啊,他现在是没钱,家里都快吃不起饭了,但他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啊。 若是把路夏荷给嫁出去,说不准还能换笔银子,又能有段时日吃喝不愁了。 殷氏太了解路仁了,只是看到他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路仁在打着什么主意。 殷氏再次朝他扑过去,“你若是敢把夏荷卖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路夏荷一听,也明白母亲的意思,揉了揉太阳穴道:“够了,你们别闹了,我有法子。” 殷氏怔愣的时候,被路仁一把推开。 路夏荷看了看屋里的人,才注意到小小只的路红豆。 姐妹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无言。 路夏荷问:“你是谁?” 路红豆说起话来也不害怕,“路红豆。” 路夏荷皱了皱眉,刚想问是不是路仁本家的女孩,就听到路仁开口道:“你妹妹,你娘生的。” 殷氏也不顾形象,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呸,胡说八道,这明明是你跟那贱人生的!我的儿子是橙橙,我没有这个女儿!” 路夏荷不想管这些,让下人退下,顺道将路红豆给带出去。 路红豆出门前,朝三人瞥了一眼,随后低着头离开。 等屋里只有一家三口,路夏荷才把她的计划说出来。 “三日后晋王会去承安寺为王妃祈福,我已做好部署,到时候趁机给晋王下药,与他促成好事。若我成了晋王的女人,多少钱拿不到?还愁家里的生计吗?” 殷氏没说话,女儿对景双阙的心思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筹谋这么久,最后还是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只是那晋王妃江静幽分明先前身体就弱的几乎要咽气了,如今大半年过去,人还活着,她女儿等不及了也正常。 路仁听后,当场就表明立场拒绝,“不行,晋王的身份尊贵,若你被当成刺客给抓起来,可就没活路了。而且,我路家丢不起这个人,哪有把女儿这样往床榻上送的!” 话虽如此说,路仁才不在意路夏荷如何,只是怕到头来送出去一个女儿不说,还没办法得到好处。 第110章 另请高明吧 路夏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那爹还有其他好办法吗?想要将我卖给谁?” 路仁觉得丢不起这个人,黑着脸道:“胡说八道些什么?银子的事我想办法,你回到闺阁里好好待着,别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 路夏荷没说话,只将目光移到殷氏身上。 殷氏感受到女儿的目光,道:“我觉得夏荷的法子不错,她迟早要嫁人,若能跟晋王攀上关系,那可就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路仁觉得好笑,“你当真觉得皇家好骗?竟想让夏荷走你当年的老路?这等不知羞耻的事,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能做得出来?” 殷氏听得愣住,她这些年一直很自信的以为路仁心里眼里只有她,特别是能随意磋磨房氏所生的路漫漫时,殷氏更是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直到刚才得知路仁在外面养了外室,又听到路仁这番话,殷氏才明白,原来路仁心里也是嫌弃她的,觉得她跟他当初是无媒苟合,没办法放到台面上去。 “你说我不知羞耻?好像这等事是我一个人就能做得出似的!房家待你不薄,又给你提官又是嫁女给你,可你又是如何报答房家的?还没娶房氏,你就跟我勾搭在了一起,一口一个保证会好好待我,也就是我傻,才会把你的那些话当成了真!”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落下,殷氏的脸都被打歪了。 殷氏疯了一样朝路仁扑过去,“啊啊啊,你竟然打我,你养外室还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还没踹你呢!”路仁刚才跟殷氏打在一起的时候没用全力,这会儿脚下丝毫不惜力,踹向殷氏的小腹。 殷氏被踹倒在地,后脑磕到了桌角,顿时就晕了过去。 屋内总算是安静下来。 路夏荷没再跟路仁说话,径直走了出去,看都没看倒地的殷氏一眼。 她要嫁给晋王,就算是做妾室,她也定要嫁过去! 路仁扬声喊道:“夏荷,若你敢犯糊涂,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 越走越远的路夏荷仍是没有回头,她的路只能她自己来走,任何人都靠不住。 她早就说过对晋王的心思,可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能等到个好结果。 不管江静幽是何原因没死,她都不能再等,她要嫁入晋王府,她要做晋王妃! 既然谁都靠不住,那她就靠自己,她就不信做不到! 且说殷氏,被撞到后脑后也没人给她请大夫,毕竟路家早就没钱了,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给她看大夫? 路仁更觉得他如今成这副模样,都是殷氏所害。 若是房氏还在,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这等境地。 路仁痛恨殷氏,自然也就不想管她,将殷氏放在那里自生自灭。 也就是殷氏命大,天黑后又自己醒了。 眼前一片漆黑,殷氏抬手摸了摸,确认她还躺在地上。 她想要开口喊人,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殷氏摸黑艰难爬起身,又在屋里磕碰了许久,才总算找到房门的位置。 她走到院外,用力喊了半晌,都出声。 殷氏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意识到不对劲,就算是天黑,也不会这么黑,她这是怎么了? 有奴仆路过,看到殷氏忙走过去询问:“夫人,您是要去如厕吗?” “啊,啊——”殷氏想要说话,却只有气声。 奴仆见状不对,就去喊来在隔壁院子睡下的路仁。 路仁正抱着丫鬟睡得香甜,突然被叫醒,烦得不行,就想着起身找殷氏撒气,看看殷氏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路仁走过来,就看到殷氏头发散乱,身上还沾着灰尘,双手抬起在空中挥舞,眼睛瞪得极大。 路仁怒道:“殷氏,你这又是什么怪样子!” “啊——”殷氏费力喊叫,也说出不来一点声音,她想说她看不见,她想要看大夫。 路仁却不管她如何,拽起她的头发就往房里拖。 殷氏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她没多少力气,后脑又疼得厉害,如今又看不见,根本就不是路仁的对手。 路仁将她推到在床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脚,“殷氏,我劝你别再惹事,给我老实待着!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入如今的下场!你老实点,我就饶你一命,不然现在就让下人勒死你!” 殷氏无声喊着老爷,路仁却没再看她,阔步就往院外走。 前些时日发卖下人的时候,路仁悄悄留下两个容貌身段不错的丫鬟,先前还顾念着殷氏没敢做出格的事,如今跟殷氏闹翻了脸,路仁就不再顾忌,又回到隔壁院子找丫鬟伺候。 殷氏身边就只剩下个年龄大的仆妇,连霍嬷嬷都因为偷盗财物被卖掉。 那仆妇打水给殷氏梳洗,殷氏眼泪直掉,跟仆妇一通比划。 “夫人让我带你去找小姐?” 殷氏连连点头。 仆妇就扶着殷氏,朝路夏荷的住处而去。 路过隔壁院子的时候,能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殷氏捂着疼痛的小腹,眼泪含泪,她没想到,她的处境还能变得更差。 先前虽然家里没钱了,但至少夫君是念着她的,没想到这些会在一夜之间崩塌。 殷氏过来的时候,路夏荷正在对镜描眉。 看到殷氏狼狈的模样,路夏荷眼里没有半丝波澜。 “娘,不用来劝我,我意已决,定要嫁给晋王。” “啊——”殷氏无声喊了半天,路夏荷才看出她的不对劲。 路夏荷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路夏荷不在意殷氏如何,可若殷氏真的死了,她就要守孝三年,她的筹谋可就不奏效了。 路夏荷找出一根银簪,递给丫鬟道:“去找个大夫回来。” 殷氏不知道路夏荷的想法,心里得到些安慰,果然女儿还是在意她的,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女儿能依靠了。 至于为何她会在地上一直躺着,殷氏选择不去细想。 大夫背着药箱赶到后,就给殷氏把了脉。 “夫人的情况不好,脑子里的问题,老夫不敢乱说,还是另请高明!” 第111章 以后会更好 大夫是丫鬟在街边请来的游医,治个头疼脑热倒是可以,像殷氏这样磕到后脑,又不会说话,大夫可不敢乱治。 但人虽然走了,收下的银簪却没退,毕竟他也算是出过诊了。 路夏荷心疼得咬牙,当初全家失窃,也就她的梳妆台有几件不值钱的首饰还在,这半年来她为了吃用基本都拿出来了,如今就只剩下那个银簪。 本想着至少拿出银簪能将殷氏给治好,没想到就这样打了水漂。 “娘,您先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再去给您请大夫。” 殷氏听着欣慰,就让丫鬟扶着她先回去睡觉。 睡了一觉后,殷氏再睁开眼,不仅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不能说话,身体也动弹不得了。 伺候殷氏的仆妇将情况禀告给路仁和路夏荷,父女俩都是冷情冷血,不在意殷氏的情况,只让仆妇先照顾着,他们再想办法。 路夏荷身上没钱,就更迫切的期待两日后的到来。 路仁怕路夏荷出门,就让门人将府门给锁上了,谁知路夏荷宁愿钻狗洞,也要从家里溜出去。 等路仁发现的时候,路夏荷早就跑没影了。 路仁再着急也没办法,毕竟他总不能跑到晋王府,跟晋王妃说他女儿要去勾引晋王了? 路夏荷身上没钱,本想雇车去承安寺,如今只能靠着双脚一步步走过去。 平日几乎不怎么走路的她,还没走到城门脚上就磨得疼得不行。 承安寺在京郊的山上,因而路夏荷不仅要走很远的路,还要爬山。 等她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哪里还能找到景双阙的身影? 路夏荷愤恨的咬牙,刚想发火,就听到有人说晋王在寺中留宿。 路夏荷眼里一亮,当即就决定按照计划行事。 先前路家还有钱的时候,路夏荷收买了晋王身边的下人,是以此时她还是找了那人,将合欢散递给他。 “把这个让晋王服下。” 路夏荷嘴角扬起,幻想着跟晋王成事后的日子。 只要她能进晋王府,她就有把握让晋王满心满眼只有她! 路夏荷显然没有察觉周围的异动。 等路夏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群护卫给围了起来。 景双阙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目光阴冷的看向她。 那下人连忙跪下道:“王爷,正是被此人胁迫,小人才会给王妃下毒。请王爷念在小人及时认错的份上,饶过小人一命。” 景双阙没听那人多说,抬手让手下将他拖下去。 路夏荷此时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暴露了? 怎么会? 那下人为何要说出真相? “王爷,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那你刚才给他的又是什么东西?” 路夏荷紧张的脸色发白,想要解释,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编。 景双阙也懒得跟她废话,人证物证俱在,将她送去刑部便是。 路夏荷就这样被送去刑部,只是简单的用刑后,她就招认了。 她哪里受得住那些刑罚? 路夏荷所犯的是谋害皇族的罪名,念在其未能得手,成帝免了她的死罪,判处流放至北疆。 路仁和殷氏管教女儿无方,各责打五十大板,路仁的官职罢黜。 就在这时,有御史站出来弹劾,自称手中有路仁收受贿赂的证据。 拿出来一核对,发现路仁收受贿赂的事属实,但由于数额不大,成帝同样给他判了流放,跟路夏荷流放到同一处地方。 至于殷氏,没触犯律法,倒是不必流放。 只是殷氏已经卧床动弹不得,成帝就将她的五十大板打到了路夏荷的身上,也算是路夏荷替殷氏尽孝了。 路家的宅院被收回,府上仅剩的几个下人被发卖,殷氏无处可去,被送回到殷家。 殷家不算富庶,但养活一个瘫子还是能做到的,但殷氏当年的行为实在是不光彩,因而殷家的人待她也并不尽心,时常没人管她吃饭,更别提方便的事。 殷氏不说话也看不见,日子过得屈辱,此刻的她才感受到后悔,她当初不该走这条路,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没人注意到,那个从路府消失的八岁小姑娘去了何处。 远在南星国的归海辞得知路家的下场时,顿时心情大好,赏给身边伺候的宫人两倍的月银,又让人请来乐师弹奏助兴。 似是不想表现得过于开心,归海辞已尽力克制,但仍旧十分明显。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殷鱼问起,归海辞才说了路家的事。 殷鱼听后沉默半晌,才道:“皇上能否让人打听一下红豆的下落?这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带大的,总希望她能好好的。” 虽然殷鱼从始至终都知道路红豆不是她的女儿,但对她也确实尽心尽力,更不想让路红豆流落街头行乞。 归海辞知道妻子心善,也不会多想,就吩咐了下去。 路远橙坐在一旁默默吃饭,他心情很复杂,原以为回到京城还能见到先前的爹娘,没想到如今就听说他们的下场。 说开心倒也没有,但伤心也没有,他知道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也没有人冤枉他们。 比起这一家三口,路漫漫在得知路家的事后,就单纯的替原主高兴了。 毕竟,原主当初是被路家人给逼死的,虽说也是原主自己想不开,但被那样苛待,原主能活到这么大也很不容易了。 房宿鹤听闻路仁被流放,更是高兴得落了泪。 “苍天有眼啊!恶人总算得了该有的惩戒!萱萱啊,你看见了吗?” 房宿鹤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将这些年对女儿的心疼都化作眼泪哭了出来。 他也恨当初的自己没有及时带女儿抽离出去,才会让路仁这家伙伤透了女儿的心。 更恨他在女儿离开后只想着将女儿找回来,却忘了外孙女,又让漫漫在路家吃了那么多苦。 路仁花着他给萱萱的嫁妆,却苛待漫漫,实在是没良心。 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路仁也得到了惩罚。 他们以后只会过得更好。 房宿鹤如是想着。 第112章 猪猪不满 转眼就距离过年越来越近。 路漫漫他们暂时还不打算回去,因而这个年要在浅水村过。 没了南星国的威胁,芜州城的景象也与他们刚来的时候有着天壤地别的差距。 城中街市上的行人变多了,开门做生意的铺子也多了,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容,满满的都是喜意,对来年充满希望。 甚至让路漫漫有种末世可能不会降临的感觉,但该筹备的还是要筹备。 今年因为豆腐铺,村里赚了钱,村民人数也变多了,里正也高兴,在路漫漫跟他说多备些粮食的时候,里正当即就答应了。 还有隔壁村,路漫漫也让梁石头给他们建了围墙,万一真出了事,能躲一日是一日。 春花亲手缝制了些荷包,又为路漫漫裁了几身新衣裳,连同着她们赚到钱买的节礼,都让怜月一并带了回来。 路漫漫想着她们姐妹在城里过年也怪冷清的,就邀请她们来浅水村过年,春花三人自然不会拒绝,她们如今能有这样的生活,也全靠路漫漫当初的帮助。 路漫漫告诉三人过完年他们要回京城,问问三人的意思。 春花看了妹妹们一眼,便做了决定,她道:“我们是被小姐救下的,自然是小姐去哪里我们便要去哪里。” 路漫漫也不意外,其实她的意思也是想带着她们回去,毕竟三个女子在举目无亲的地方生活不容易。 再者,将她们带回去,怜月也能时常见到姐妹们。 事情就这样定下,路漫漫便想着离开这里前还能做些什么。 房宿鹤和墨莲又研究出来几种农具,让百姓耕种省力不少。 房宿鹤做出来的灯泡在芜州城也推广开来,只是电量有限,没电后要拿到浅水村充电。 为免去麻烦,房宿鹤就把电量又给做的大了点,能保证灯泡使用五年。 路漫漫拿出几本太阳能和风力发电的书,房宿鹤翻看后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决定在离开前做出用太阳能发电的灯泡,这样晚上使用后,白天可以放在外面晒太阳充电,就不用考虑电量的问题。 路漫漫时常觉得她这个穿越者挺废物的,毕竟她也不会研究灯泡,只能用异能做些事。 仗着空间里还有不少物资,她又攒了很多商城币,路漫漫决定做些好事回馈社会。 她能在这里安稳的生活,全靠老天爷保佑,她没办法回报老天爷,就想着做些事。 先前的织布厂带动了女子的就业问题,也让女子在家里的地位有所提高,但她们当中年龄小的也想读书识字,就算不能科考,认识字也是好的,于是路漫漫就在村民当中挑选出几位认识字的女子,教附近女子识字。 浅水村有些从南星解救回来的女子才学并不差,但却因为有过一番不好的经历,她们没办法回家,只能暂时生活在这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受伤的女子恢复神采,也想为附近村民做些什么。 路漫漫将打算提出来后,就找来梁石头再盖几间房,作为学习的教室。 既然要识字,总要有模有样,桌椅板凳书架都少不了,还要买些书。 梁石头用异能盖房子,乔木在徐木匠的指导下做桌椅板凳家具,路漫漫借着出去买的由头,从交易商城里买了一些书拿出来摆在女子们读书的地方。 这里的很多书多是教化女子的,路漫漫希望能帮到更多女性,也就不希望她们看那些。 景琼楼对此没有意见,兴许是因为乔贵妃教得好,景琼楼很能共情到女子的不容易,也愿意帮助她们。 这日,路漫漫忽然注意到梁石头的心情很低落,好像藏着心事。 毕竟也算是给她做事的,路漫漫就特意去问了问。 “怎么了?你家人又来找你了?” 梁石头没想到会被路漫漫发现,有些尴尬地脸红,挠着头道:“没有,是其他事。” 路漫漫就看着他,等着梁石头说下去。 可等来等去,梁石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路漫漫见他这反应,也就大致能猜出来是因为什么。 路漫漫问:“跟萧香凝有关?” 梁石头瞬间脸色爆红,红到像是要滴血。 他闷着头,看着脚尖,尴尬了半晌,才低低的嗯了声。 路漫漫无奈叹气,让梁石头这么容易害羞的人承认,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跟我说说。” 见路漫漫做出一副准备倾听的模样,梁石头更不好意思了,这个,那个了半天。 路漫漫也不是闲着没事做,便摆手道:“你若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先去忙了。” 梁石头连忙叫住她,“我说,我说。” 路漫漫顿住脚步,示意他继续。 梁石头深深吸口气,艰难开口道:“我喜欢香凝,方才跟她表明心意,她拒绝了我。” 路漫漫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先前也能看出来,萧香凝对梁石头也有一份心意在,不然她也不会猜到萧香凝身上。 那萧香凝又是为什么拒绝? 路漫漫想不明白,也就没在梁石头这里做出任何承诺,只道:“你先别急,我去问问。” 说罢,路漫漫就大步去找萧香凝了。 萧香凝正在养殖区跟动物闲聊。 “猪十六,你说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顾忌啊?如果能坦坦荡荡,做事的时候不会瞻前顾后,该有多好。” 猪圈里的猪朝她哼哼两声,萧香凝忍不住笑了笑。 “羡慕你们,只要吃饱什么都不在乎,也不用想那么多。” “我也想跟你们一样纯粹,可我做不到。人活在世上,总有身份,名利,各种羁绊。若有来世,我倒是想跟你们一样。” “也是,你们会被送上餐桌,可至少活着的时候是简单纯粹的啊。” 听到餐桌二字,所有猪都哼哼起来,它们对这个词很敏感,立刻表达不满。 萧香凝只好笑着安抚它们的情绪,“别怕,别怕,那是很久后的事,你们好好顾住现在,我不说还不行吗?” 萧香凝也委屈,他们养猪就是用来吃的,她也不能保证些什么。 第113章 为怜月讨回公道 萧香凝养殖这些动物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会跟它们处出感情,可没办法,她就算养出感情,也不能保证不杀它们。 只能不提,到时候杀猪她也不看。 没能把猪猪的情绪安抚好,萧香凝反而将自己安慰好了。 “对啊,我只需要过好今日就行,至于将来如何,管她呢!” 这样想着,萧香凝就重新恢复活力,从地上站起来。 一转身,就看到路漫漫正笑看着她。 萧香凝有些尴尬,无声斥责了身边的猪们,竟然没有一只提醒她王妃过来了。 一只猪哼哼道:“谁让你一直说,我们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再说了,你都要把我们送上餐桌了,还提醒你做什么?” 萧香凝不理它,笑着走过去跟路漫漫说话。 “王妃,这些动物状态都很好,没有生病。” 路漫漫点点头,却没看动物,而是打量着萧香凝的表情。 直到将萧香凝看得尴尬,路漫漫才开口问:“听说你拒绝了梁石头?” 萧香凝低头抿了抿唇,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王妃,果然。 “是。” “你不喜欢他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路漫漫盯着萧香凝不放,萧香凝长舒口气,才决定说出来。 “虽然我跟王爷之间没什么,可名义上我还是王爷的妾室,怎能另嫁他人?” 就这? 路漫漫听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凭她对萧香凝的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往上爬的性子,对萧香凝来说只要旁人对她好,她就会用心对别人好。 现在顾虑这些,也只是不想给别人惹麻烦。 路漫漫问:“如果变成自由身呢?你愿意跟梁石头在一起吗?” 萧香凝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我……我怕他会介意。” 路漫漫点点头,道:“梁石头在不在意我没办法决定,但自由身这个我能帮你。” 说到这儿路漫漫也有些后悔,这一忙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先前也是想过给萧香凝自由身的。 于是路漫漫就找到景琼楼,将萧香凝和梁石头的事告诉他。 “我瞧着两人也合适,不如王爷就成全他们?” 也就是现在熟了,路漫漫很确定景琼楼对萧香凝没意思,不然她是活腻了来到一位王爷面前建议他把妾室休了,原因还是妾室要嫁给别人。 想起来还挺离谱的。 景琼楼将手里的书册放下,认真地问:“那你呢?” 路漫漫摆了摆手,“我不用。” 倒也不是对景琼楼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复活系统不允许啊。 路漫漫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什么复活系统偏偏就要让她跟随景琼楼呢?就因为他是北耀的战神? 想到先前路小虎所说的体质特殊的人,路漫漫就更好奇了。 可好奇也没用,毕竟她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答案。 景琼楼听她这样说,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在桌上铺开一张纸,让路漫漫给他研墨。 不多时,一封休书就写好了。 “萧香凝的名字我会让人在皇族族谱上除去,有了这封休书,她以后如何,都与皇家无关。” 路漫漫双手接过,将上面的墨迹吹干,道了句:“我替香凝谢谢王爷。” 准备转身离开,又觉得她托人办事就这样走掉不太合适,就借着衣袖的遮掩,在交易商城买了一根彩虹棒棒糖。 “王爷,吃个糖。” 景琼楼没见过这种东西,主要是路漫漫先前没拿出来过,又是五颜六色的,一时间只能让他想到毒物。 但既然是路漫漫给的,景琼楼就放心收下,因为漫漫不会害他。 送了棒棒糖,路漫漫才能安心的离开,去将休书送给萧香凝。 萧香凝拿到休书,还有些不真实感,她真的自由了? “王妃,我……” 路漫漫制止她后面的话,提醒道:“人能遇到喜欢的不容易,可一定要抓住,以后就不见得能遇到了。你去好好跟梁石头说说,他若是介意你先前是王爷妾室的身份,那就不要他,我给你再找一个更好的!” 萧香凝眼眶含泪地点了点头。 随后,萧香凝去找了梁石头,二人坐在河边说话。 路漫漫该干嘛干嘛,直到天色暗淡下来,才看到两人肩并肩的走回来,二人脸上皆是藏着笑意。 路漫漫算是看出来了,这是成了。 当红娘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视线一瞥,路漫漫注意到她身边的怜月。 路漫漫忍不住默默叹气,可怜她家小怜月,对乔水动心,乔水却迟迟没有表示。 萧香凝这里是不需要她了,路漫漫就拉着怜月去一边,询问她和乔水的事。 “你跟乔水如何了?” 怜月犹豫了下,但不打算瞒着路漫漫,便道:“奴婢问过他,他说他家中爹娘在他幼时给他定过亲。虽然他跟那个姑娘早就失散,但他要等找到那个姑娘,确认她先嫁人或者不履行婚约才行。” 路漫漫听愣了,先前不是说乔水没有心上人吗?怎么还有这么一遭?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劝怜月及时抽离,也不至于到现在痛苦难过。 小怜月虽然没说什么,可路漫漫能看出她心里有多委屈。 “也怪我,是我没有打听明白。这样,既然乔水要去等那个幼时定亲的姑娘,那咱们也不要他。长得好看又如何,这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我再给你寻个更好的!” 这话说完,路漫漫觉得有点耳熟,她好像才刚跟萧香凝说过。 怜月却摇了摇头,道:“不,论起容貌,乔水也比不上小姐。奴婢决定以后就在小姐身边好生伺候,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若不是怜月心思单纯,路漫漫真的要想歪了。 可被打击到决定不嫁人了,看来乔水还真将怜月给伤到了。 “你还年轻,不要做出这种决定。不着急,总能遇到更好的。至于乔水,我这就去找人责罚他去!” 敢让她家怜月受委屈,是当她路漫漫是空气吗? 随即,路漫漫气冲冲地就去寻了景琼楼,为怜月讨回公道。 第114章 有点眼熟 景琼楼听说乔水幼时跟人定过亲,也很惊讶。 乔水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也就只有五六岁,不会将定过亲挂在嘴边,后来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出于确认的目的,景琼楼让人将乔水喊过来。 乔水进屋,看到王爷和王妃都在,王妃还是一副气愤的模样,就猜出大概是因为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景琼楼就问道:“乔水,你幼时定过亲?” 乔水点点头,也知道景琼楼在好奇什么,不用多问,他便把该说的就说了。 乔水道:“属下幼时家中出事的时候年纪尚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也是前段时日遇到一位先前在我爹娘身边服侍的下人,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件事。既然已经想起,总不好装作不知道,总要先找到她才行。” “若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呢?一直不成家?”路漫漫忍不住问,语气里都能听出气愤。 乔水低垂着眉眼,道:“先前是属下没说清楚。” 路漫漫看到乔水这个样子,再想想受委屈的怜月,一时更气了,怒甩衣袖道:“好啊,那你就等,你去做个重情重义的人。但你记住,以后别来招惹我家怜月,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罢,路漫漫便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景琼楼蹙眉看着乔水,问道:“你当真不在意怜月?” 乔水沉默片刻,才道:“属下要守诺。” 景琼楼微微点了点头,“行,本王不会逼你做决定。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日后也不会有挽回的机会。” 兴许是因为怜月是路漫漫丫鬟的缘故,景琼楼很看好她,也觉得她是个好姑娘,若能跟乔水成一对,将来也能继续留在漫漫身边。 可惜乔水这小子不是个惜福的,好姑娘就这样被他错过了。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如今这样便是乔水的选择。 守在外面的怜月看到自家小姐气鼓鼓的走出来,就猜出了答案。 但怜月不想听路漫漫亲口对她说,仿佛只要不听,就能保留一丝颜面。 “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就好好伺候您,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奴婢想求小姐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姐姐她们,奴婢怕她们替奴婢难过。” 路漫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气道:“走,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事等吃饱再说。” 怜月点了点头,收起伤心,先去吃饭。 如今景琼楼的一众手下将厨艺都练得不错,虽不如路漫漫做的好吃,但味道也都不错,路漫漫懒得下厨的时候,也都是他们来做。 许是怜月伤心,食量也比寻常时候大了许多,跟身旁沉浸在幸福里的萧香凝都吃了不少。 吃饱后,怜月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饭后,怜月坐在村里的小河边吹吹凉风,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不知不觉间,眼泪就不自觉地滑落到脸上。 怜月抬手擦了擦泪水,手心忽然被什么东西挠了挠,低头一看,竟是一根树枝。 树枝上带着花苞,在她看的时候,花苞绽放出一朵朵粉色的小花朵。 怜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毫无泪意。 四下看了看,周围无人,但怜月还是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怜月喊了声:“乔木,我知道是你,出来。” 果然,话落后,就见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 乔木嘿嘿笑着走到怜月身边,低头看着她。 乔木的容貌并不差,他穿女装也是被路漫漫夸奖过的,虽不如乔水,但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朦胧月光下,怜月抬头望着他,片刻的怔愣。 待她回过神,才笑着道:“乔木,谢谢你。” 乔木朝她伸手过去,就见空空的掌心忽然就多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怜月接过果子,脸上笑得更灿烂了,“若是他也能这样待我就好了。” 乔木自然知道怜月所说的人是谁,便在她身边坐下,道:“乔水就是这样,认定的事不会改变。他也是被人提醒才想起来幼时还定过亲。若他一直没想起来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想到了,他就一定会等那个姑娘。” 怜月抬头望着月亮,长舒了口气,“不管他,以后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乔木没再说话,在他看来怜月跟乔水错过很可惜,可他私心里有对怜月有意,希望她能喜欢自己,若不是乔水主动提出让他过来劝,乔木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来劝怜月的。 乔木朝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 暗夜里,乔水的身影从二人身后消失。 翌日清早,乔水就从先前的家仆口中得知定亲姑娘的下落,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去寻她了。 怜月抬头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经过一晚上的消化,怜月的心情虽然还没有彻底恢复,但也没那么容易难过。 路漫漫心疼怜月,便让她和春花她们几个一起为村里准备年货,人忙起来,也就不容易伤心难过了。 午时过后,就见乔水带着个年轻姑娘回村。 路漫漫跟景琼楼下棋,乔水过来行礼。 乔水道:“主子,这位就是跟属下自幼定亲的姑娘,洛磬迎。” 路漫漫朝那个姑娘打量过去。 一双狐狸眼很是勾人,五官不算多精致,但也不差,只是她捏着帕子的手颇有种风尘女子的感觉。 而且这双眼睛,路漫漫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景琼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确定是她吗?” 乔水微微颔首道:“属下幼时见过她娘,她如今的模样跟她娘一模一样。阿迎家里遭了难,如今亦是孤苦无依。既然找到她,属下想跟她尽早成婚。” 景琼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先让乔水带着洛磬迎下去安顿,快过年了,也没有腊月里成亲的规矩,总要等到年后。 待二人走出去后,景琼楼才开口问:“漫漫方才不说话,是想到什么了吗?” 路漫漫就将她的感觉说出来,“这姑娘看上去不太像是正经人家出身,而且我瞧着她有些眼熟,仔细想又想不出来。” 第115章 你来做什么 景琼楼就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想。我也瞧着此人不妥,我会让人去好好查查。” 谁知不等查明白,傍晚的时候又有人来到村子。 只是人还没进村,就在村口跟人打起来了。 路漫漫得到消息赶过去,就看到是墨莲在跟人动手,而在跟墨莲打架的人竟然是押送他们流放的官兵之一裴云衡? 乔木他们先前一步上去,将两人给劝住。 虽然停了手,墨莲仍是眼神不善地盯着裴云衡。 路漫漫拉住墨莲,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再打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墨莲瞪了裴云衡一眼,收回目光,道:“此人在村口处鬼鬼祟祟,我问他是谁他也说不清楚。” 原来是误会,路漫漫松了口气,跟墨莲解释裴云衡的身份。 “他跟我们是熟人,都是误会哈,没必要动手。” 墨莲看向裴云衡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些,“当真?” 裴云衡满脸委屈,“姐姐,我当真委屈啊,你上来就对我动手,我没办法只能防守。你瞧瞧都把我脸打破了,我有还手吗?” 墨莲回想着刚才两人交手的场景,好像还真是如此,她是个知错认错的人,便道:“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我赔给你就是了。” 裴云衡连连摆手,他哪敢啊,惹不起惹不起。 路漫漫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裴云衡挺起胸膛道:“奉皇帝密旨,护送王爷回京。” 路漫漫表情复杂的看着他,“你也说是密旨。” 裴云衡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保守了一路的秘密,没想到现在嘴一瓢就说出来了。 路漫漫见他担心,忍不住笑了下,道:“没事,我们都不会乱说的。” 裴云衡明显地松口气。 路漫漫看了眼他身后,又问:“就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景统领。他家里有事耽搁,应该到年后才会赶到。” 裴云衡吃到的瓜几乎要忍不住冒出来,可想着他不好在背后说人闲话,也就忍住了,只等景霆桢来了自己说。 墨莲看向裴云衡脸上的伤,催促道:“走,我带你去见阿清,让她给你上药。” 见路漫漫也点了点头,裴云衡才敢跟上去。 谁知走进村,就看到洛磬迎正往乔水的怀里扑。 “乔哥哥,你真的要娶阿迎吗?” 看到有人走近,乔水有些不好意思,只轻轻嗯了声。 洛磬迎却像是吃了蜜枣般,脸上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阿迎可是从小就喜欢乔哥哥呢,如今终于能跟乔哥哥相守了,真好。” 裴云衡皱眉看着,就问路漫漫:“王妃,那不是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吗?她怎么在这儿?她不会是一路追到这里?” 被这么一说,路漫漫也愣了下,才想起来她先前所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时间虽然隔得久,但那个时候观察的认真,路漫漫对卖身葬父的女子容貌还有印象,这双眼睛确实像。 只是容貌不太像,难道只是巧合? 路漫漫问:“你觉得是她?” “难道不是吗?”裴云衡一脸诧异。 路漫漫没再多说,道:“先去上药。” 阿清住的院子也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村子不大,洛磬迎出现的事阿清肯定也知道了。 路漫漫早就知道阿清是背地里的人派来的,如今对洛磬迎有所怀疑,路漫漫就想试探一下阿清。 墨莲走进院子就喊阿清,让她给裴云衡上药。 “阿清,你可定要用上好的药才行,是我打伤的,若是治不好他,怕是要讹上我。” 阿清淡淡笑了笑,取出金疮药道:“没事,小伤,不会留疤。” 墨莲默默松口气。 路漫漫观察着阿清的神色,故意问了句:“阿清的医术不低,不知道懂不懂易容术?” 阿清的手明显顿了下,才道:“这倒是不懂。” 路漫漫没再多问,她不好过多试探,免得惊动背后的人。 从这里离开后,路漫漫让人暗中盯着,看看阿清跟洛磬迎会不会见面,同时也将她的怀疑告诉景琼楼。 景琼楼听后就道:“我已派人去调查,若她的身份真的有问题,总能查出破绽,别太担心。” 路漫漫才懒得管乔水的事,而是怕背地里的人借着乔水做对他们不利的事。 似是看出路漫漫的心思,景琼楼道:“放心,乔水有分寸,若她对我们不利,乔水也不会留她。” 见景琼楼有自信,路漫漫暂且放了心。 睡前,派出去的人将查到的消息带回来。 “洛姑娘的身份没有问题,她确实是洛家的人,多年前她的爹娘来到芜州城,后来出了变故,全家就只剩她一个。这些年洛姑娘都是孤身生活,乔水带她回来的时候,她的邻居都有看到。” 景琼楼把路漫漫叫过来,将这些告诉她。 路漫漫道:“若他们将真正的洛姑娘藏起来,拿出一个易容的人,我们也认不出来。”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若非顾念乔水在我身边多年,直接让人审问更容易。我会让人盯着她,不给她害人的机会。” 路漫漫微微舒了口气,“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夜间,洛磬迎果然从给她安排的住处离开,来到阿清的院墙外。 阿清跟几个丫鬟一起住,说是陪伴,实则是监视。 但今晚,丫鬟们都装作睡得熟,没有醒过来。 阿清皱了皱眉,犹豫了下,还是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阿清不满道:“你来做什么?” 洛磬迎朝她露出冷笑,两人隔着篱笆院墙说话,“清露妹妹,你来这里这么久,没能帮公子做成事,公子就派我过来了。” 阿清望着她,提醒道:“公子要的是江山,而不是覆灭北耀。你不可伤害宣王,有他在才能稳住北耀局势。” 洛磬迎——实则是红绡,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她掩住唇低低的笑了笑,“公子说的不错,清露妹妹来到太久,果然忘记自己是谁的人。公子就是让我来提醒你,他要皇位,而宣王也是帝星。有宣王在,公子可做不成皇帝。” 第116章 洛磬迎 清露陷入沉默,她知道公子的用意,可她也是北耀的百姓,不能真的杀掉宣王,只因她知道宣王对北耀来说意味着什么。 清露不满地催促道:“你赶紧走,他们很敏锐,会发现你的。” 红绡却脚步未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清露妹妹,你该不会忘记公子对你的好了?身在敌营,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宣王的人了?” “你别胡说!”清露不想跟她废话,转身回了屋子。 红绡撇嘴笑了笑,身影很快消失。 随后的几日,扮成洛磬迎的红绡每日都缠在乔水身边,腻腻歪歪的模样让人根本看不下去。 有时候怜月碰巧撞上,也会装作没看到,错身离开。 乔水话少,红绡的话却一句也不少说,两人在一起几乎都是红绡在说话。 但红绡并不在意,反而每天高高兴兴地说个不停,甚至到了晚上,还要借着怕黑的理由,让乔水陪在她身边,等她睡着在离开。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就只是两人晚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让人想入非非了。 路漫漫担心怜月的心情,可慢慢瞧着怜月已经放下,路漫漫也就放了心。 这事儿路漫漫也怪自己,当初是她没能先弄明白乔水的情况,才让怜月受了委屈。 而另外一对,萧香凝和梁石头则是发乎情止乎礼,每日虽然都会在一起说不少话,但却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这个时代也不流行谈恋爱,两人几乎是动心后就会商量婚事。 萧家不会管萧香凝如何,而梁石头的爹也不管他,路漫漫和景琼楼就给二人做主,梁石头准备聘礼,路漫漫给萧香凝准备嫁妆。 婚期订在明年二月,到时候路漫漫他们应该不在,由里正给他们的婚事坐镇。 没错,萧香凝不打算再回京城,梁石头也没想过去京城瞧瞧,二人的性子倒是合拍,都觉得安安稳稳地生活就很好。 以后萧香凝在村里养动物,梁石头帮附近村子盖房子,两人的生活不会过的差。 怜月看向两人的时候,眼睛里也会露出羡慕的神情。 路漫漫察觉到,也是真的心疼小丫头。 她家怜月这么好,值得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 是乔水不配! 且说乔水那桩糊涂事,那晚洛磬迎去见阿清的事,路漫漫和景琼楼早就得知了。 或者说村子都是他们的地盘,任何人做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路漫漫想不明白,阿清行事谨慎小心,在村里待这么久都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可偏偏这个洛磬迎,仿佛毫无顾忌。 若不是太过自大,就是不怕他们知道。 猜不出背后之人的目的,路漫漫决定先按兵不动。 可谁知,阿清却主动找到她,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原原本本的交待了。 “先前我有事隐瞒,如今想告诉路姑娘。” 其实阿清先前所说的经历跟她实际的经历是一样的,只是她略去了在景孤鸿身边的那段日子。 经过在浅水村的日子,让阿清更了解景琼楼其人。 阿清虽然心里感激景孤鸿的恩情,也真心爱他,可她很明白,景孤鸿不适合那个位置,也没办法做个好皇帝。 阿清在浅水村看到景琼楼对人对事的态度,以及如今越来越好的芜州城,她都愈发觉得不能毁掉这一切。 篡权夺位,凶险万分,不论是景孤鸿还是天下百姓,都会遭受一劫,阿清不想看到这些事的发生,因此她选择主动坦白,希望能让景琼楼将来对景孤鸿手下留情。 路漫漫听完阿清的描述,跟他们先前从墨莲那里得来的消息能对得上。 阿清是慕容清,去到景孤鸿身边后另取名叫清露。 而她因被慕容家赶出来,也不愿意再提慕容,因而更喜欢清露这个名字。 清露几乎全无隐瞒,甚至将她跟景孤鸿的关系也说了出来。 连带着还把她所知的关于景孤鸿的经历说出。 路漫漫早知背后的人很可能是皇子,如今被证实,她尚且有些惊讶。 路漫漫带着清露来到景琼楼的书房,让她又重新说了一遍。 如此,也算是自证,毕竟这么多事,若是假话,复述的时候很容易有纰漏。 而清露说的几乎没有差别,虽有几段经历的表述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也算是证明她没有说谎。 景琼楼看向清露,道:“你愿意说出这些,本王很庆幸。说起来,他也算是本王的五弟,那你就是本王的弟妹。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做傻事,只是你和那个叫洛磬迎的,不能再出现在明面上。” 清露早有预料,因而也不纳闷,只应了下来。 清露离开书房后,派去调查的人就回来了。 “王爷,洛磬迎找到了。” 侍卫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有些事难以启齿。 景琼楼便道:“该说就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侍卫也是怕吓到路漫漫,但既然景琼楼开口了,侍卫也就没再顾忌,直言道:“洛姑娘的面皮被剥下,如今气息奄奄,怕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路漫漫听后,就问:“她在哪?” “洛姑娘的情况很糟糕,我们的人带着她在后面,不敢赶路太快,怕她见不到乔水最后一面。” 路漫漫只是听着,完全不敢细想真正的洛磬迎如今是何模样。 但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她是有治愈异能的,大概率是能救活的。 只要洛磬迎还有一口气,路漫漫都会试一试。 虽说乔水伤了怜月的心,可洛磬迎是无辜的,若不是因为他们,景孤鸿也不会注意到洛磬迎,更不会对她做出此等凶残的事。 一个时辰后,气息奄奄的洛磬迎才被送到村里。 景琼楼也没让人瞒着,直接去寻了乔水,将他身边的那个洛磬迎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事告诉他。 乔水虽然不相信,但还是前来看了看。 看到躺在床上,脸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楚长相,气息微弱到几乎要没有的人,乔水的心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 第117章 成长 路漫漫在看到洛磬迎的时候,也于心不忍。 先前末世来临的时候,人命忽然就变得不值钱,她也见过很多践踏他人生命的事出现。 可就算见过,再看到被折磨成这样的洛磬迎,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路漫漫准备给洛磬迎治疗,清露却忽然出现。 清露看到洛磬迎的时候,眉头紧紧拧着。 清露一直都知道景孤鸿做事有多极端,可将一个无辜的姑娘折磨成这样,为了让另一个人冒充她,就剥去她的面皮,还将她浑身的皮肉都剥离,行事未免太狠戾了些。 清露道:“路姑娘,让我来。” 路漫漫知道清露有治愈异能,再加上她懂医术,也就答应让她留下。 屋内的其他人被赶了出去,只留下路漫漫和清露二人。 清露先握住洛磬迎的手,为她护住心脉,却发觉她的五脏六腑都损伤严重。 清露握着洛磬迎的手都开始颤抖,唇色发白,额头生出汗珠。 显然此时的清露根本不在意她有异能的事暴露,只想救回这个女孩。 洛磬迎没有性命之忧后,清露才为她处理外伤。 浑身的皮肤几乎都没了,总要等新的皮肤再长出来,清露就用纱布将她的身上都包扎起来。 似是过于疼痛,洛磬迎就没醒来过,只有一口气吊着。 直到包扎完,洛磬迎才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再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洛磬迎下意识地浑身发抖。 路漫漫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不怕,这里很安全。” 路漫漫用异能检查洛磬迎的情况,发觉她的心脉都被护住了,身体也已经是很稳定的状态。 洛磬迎的伤势太重,没办法一下子用治愈异能完全治好,不然她的身体也吃不消。 如今这样是极好的程度。 似是路漫漫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洛磬迎果然没再害怕,只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路漫漫道:“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跟人定过亲?” 洛磬迎的眼神愣了下,才用虚弱的声音道:“玄容哥哥?他在这里吗?” 路漫漫不知道洛磬迎口中的玄容哥哥是不是乔水,便只是让洛磬迎先等一下,她出去问问。 走出屋子,就看到乔水立在门外。 路漫漫没看他,而是走到景琼楼身边,问道:“那个假的洛磬迎呢?” “我让人抓起来了。”景琼楼朝路漫漫身后看了一眼,道,“如何?” 路漫漫点点头,“命保住了,但她情况很糟糕,可能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玄容是乔水的名字吗?” 乔水眼睛倏地亮起。 景琼楼道:“没错,是他。” 路漫漫没理乔水,而是走进去先给洛磬迎盖好被子,又问了她的意思,才让乔水进去。 其实乔水刚才已经看过奄奄一息的洛磬迎了,这会儿的情况已经比刚才好得多,只是洛磬迎本人不知道而已。 洛磬迎看到乔水,嘴角抽动着,不小心就带动了脸上的伤。 她艰难地开口问:“玄容哥哥,是你吗?” “是我,阿迎。” 乔水眉眼都皱在了一起,他鲜少有这样的模样,可看到跟他自幼定亲的人成了这副模样,乔水的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更令他难过的是,他竟然把旁人错认成了阿迎。 而这人,还是害了阿迎的人。 清露站在一旁,不多话,她知道这件事是景孤鸿所做的孽,她愿意为公子挽回些,只愿他少染些杀孽。 清露很明白,以景孤鸿的性子,若是知道她背叛他,两人便再无可能。 可清露仍然愿意,她不想看着景孤鸿越陷越深,皇位对他来说是个执念,可如今北耀很好,百姓安居乐业,不该去破坏它。 为了让洛磬迎的情绪波动少一点,乔水没跟她说太多,只是相认后,他便离开了屋子。 洛磬迎如今要做的就是先将身体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冒充洛磬迎的红绡已被关了起来,而清露则是要暂且留在他们身边,先帮洛磬迎治好伤。 等到洛磬迎的情况好起来后,清露也会“消失”,那时会让景孤鸿以为他派过来的两个人都被发现。 洛磬迎被送回来的时候,怜月也是看到了的。 怜月已将乔水跟放下,可看到跟乔水定过亲的姑娘成了那副模样,怜月心中也感到不忍。 还好那姑娘没事,假冒的人也被抓了起来,怜月才算是放了心。 但她跟乔水没再说过话,不论真正的洛磬迎将来选择要不要跟乔水成亲,怜月都不打算再跟乔水有任何瓜葛。 在乔水心里,重要的事有很多,显然她怜月在乔水心中不重要。 乔水可以为了当年的许诺放弃怜月,也能为了其他事放弃她,而怜月也看明白了,不是她不好,而是乔水不在意她罢了。 怜月没想过让乔水为了她放弃什么,但至少能商量一下,乔水却是主动选择了放弃她。 可又想想,她跟乔水之间也没什么,她对乔水很早就动了心,乔水对她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淡的。 或许没有洛磬迎,他们二人最终会走到一起,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怜月小丫头,在经历这次的感情波折后,成长了不少。 她明白感情上的事不能勉强,也不是她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但她已经尽力了,心中不会有遗憾。 只能说,乔水不是她的良配,她也相信自己总能遇到个更好的。 若是遇不到,她便留在小姐身边,好好照顾小姐。 路漫漫看到小丫头的变化,既欣慰又心疼。 如果可以选,她希望怜月能一直单纯简单,不受那么多苦,始终被人宠着。 可现实总是在人毫无招架的时候给人重重的一击,好在怜月很清醒,也恢复的很快,没有被现实打倒,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洛磬迎的身体渐渐恢复,新的一年也越来越近。 而忽然有一日,浅水村出现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骑马而来,马背上还驮着新鲜猎到的猎物。 第118章 主神之一 “乔木,王爷在吗?” 姑娘跳下马背,将猎物递给侍卫,就笑着问了句。 乔木显然跟姑娘也是相熟的,立刻走上去跟她打招呼,“藿香?你怎么来了?王爷在,我带你去见他。” 路漫漫正巧远远地看见,对姑娘的身份好奇,就找了个侍卫询问。 侍卫道:“王妃你说的是藿将军?她先前跟王爷一起带兵打仗的!别看藿将军是个姑娘家,可她上阵杀敌的气势丝毫不输男儿,连我等都自愧不如。” 不知道为什么,路漫漫听到这样的形容心里会有点不舒服,她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霍翔的女子跟景琼楼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共同应敌。 可她就算不舒服,又有什么立场呢?明知自己早晚会离开,也可能是随时离开,如果景琼楼能有心仪的人出现,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路漫漫就将这些抛到脑后,去厨房看看霍翔带来的猎物。 不得不说,猎物的肉质很不错。 先前路小虎在的时候,他们不缺猎物,那个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路小虎离开了,反倒想念那口味道。 今日倒是能一饱口福了。 路漫漫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就亲自动手做饭,势必要让自己忙起来。 怜月和几个丫鬟打下手,处理起来很快。 只是做着饭,路漫漫还是会时不时地朝景琼楼的书房打量过去,想知道景琼楼跟藿香在聊些什么。 其实两人还真没聊什么。 藿香这次过来,是为了跟景琼楼汇报军中的情况。 景琼楼听藿香说完,才问:“乔火如何?” 一提到乔火,上一刻还一本正经的藿香顿时就红了脸,“他在军营处理事情,过两日会来见王爷。” 景琼楼点点头,轻笑了下,没再多说。 藿香很快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反过来问景琼楼的事,“听说王爷来芜州城还带上了王妃?” 说起这个,景琼楼的心情就变得沉重。 他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可他不论做什么,路漫漫好似都察觉不到,这种感觉让他很为难,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才是。 景琼楼相熟的女子不多,藿香算是其中一个,因而他便将跟路漫漫的事说了。 “本王先前是想着将她带到芜州城见房先生,没曾想竟真的对她生出心思。可如今她对本王并没有那种意思,倒是让本王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藿香的眼里,景琼楼始终是那个习惯性冷脸,煞气重,对女子也不会动心思的人。 没想到也会见到景琼楼对人动心思,藿香越发想看看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藿香道:“听说王妃也善武,王爷不如送她几个趁手的兵器,她或许会喜欢。” 提起这个,藿香脸又红了,毕竟当初她就是因为乔火给她送了把大刀,才会对乔火动心。 景琼楼却摇了摇头,以他对路漫漫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喜欢这些。 而且他知道路漫漫有旁人没有的能力,也什么都不缺。 经过藿香的提醒,景琼楼才意识到他好像不知道路漫漫想要什么。 或者说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路漫漫并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着过度的喜爱。 仿佛只是安稳的生活就能给她带来快乐。 “本王再想想。” 景琼楼忽然觉得,这种事藿香也帮不了他,还是要让他自己想办法。 藿香也就没多说,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不能简单的按照男女来区分,男女只是性别,跟性格无关。 就比如她自己,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总不能说她喜欢这些她就是男人? 【滴,恭喜所住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请宿主选择是否要获取末世复活的机会】 猛然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路漫漫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才意识到是她的系统回来了。 她总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吗? 路漫漫问系统:“你如果选复活,你会把我送到末世的什么阶段?” 【宿主所在的原世界跟这里的流速相同,现阶段原世界已成功度过末世,宿主回去后可继续过以前的安稳生活】 路漫漫听后既惊喜又失望,她也说不清的复杂和矛盾。 她想回去,那个世界是她生活十九年的家,虽然爸爸妈妈都不在了,那也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可这里又有怜月、外公和橙橙他们,以及景琼楼。 这里的人,她也舍不得离开。 路漫漫又问:“若是我不愿意离开呢?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这个系统不会干涉的,系统只负责宿主的复活部分】 路漫漫明白了,这个系统只是末世复活系统,如果她不选择复活,这个系统不会干涉,但时空会不会将她送回去,她就不知道了。 “那接下来你会去哪里?” 【若宿主选择暂时留下,系统会暂时休眠,等宿主选择使用复活机会】 也就是说,她可以随时选择主动离开,但会不会被外力操纵被动离开,那也不好说。 “你后面有组织什么的吗?能不能帮我问问,我能在这里待多久?” 【系统可以给管理局发邮件询问,宿主耐心等待】 路漫漫就让系统先发邮件,她要等到完整的答复再说其他。 别的不说,若她能选择的话,她私心里也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可原来的世界她也想回去,所以才会纠结难受。 路漫漫想着系统那边的回复少说也要等一段时间,谁知道系统非但没有让她多等,再回复的时候态度也变得异常恭敬。 【宿主大人,小系已经了解清楚,原来您就是主神大人!请接收小系一拜!】 路漫漫被一连串的鞠躬动态图弄蒙了,她什么时候成主神了? “你说的主神是什么意思?” 【最高神,创造所有小世界的主神之一!】 这个“之一”就很有灵性,路漫漫莫名想到先前路小虎说的“体质特殊”。 该不会她和景琼楼,都是系统口中的主神? 这也太魔幻了,如果她真的是主神,为什么现在还是个人? 第119章 王爷能穿女装给我看看吗 路漫漫在原世界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同。 就连后来末世来临,她虽然觉醒了异能,可身边也有不少人有异能,她更没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 若不是今天被系统提起,她根本不会觉得自己跟主神两个人有任何的联系。 路漫漫就问系统:“能跟我仔细讲讲吗?” 系统也不磨叽,也或许是为了讨好路漫漫,转手就把管理局发来的回复邮件传送给她。 路漫漫看到邮件里的内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邮件里大致写的就是她和另一位主神历劫,来帮助两个小世界度过末世,而她为护住基地的上万人,选择以身献祭。 献祭后她本该历劫结束,可她却选择剔除这部分记忆,来到北耀国,陪伴另一位主神完成历劫。 而系统就是管理局为了让她顺利历劫所安排的,不然她不会愿意跟在景琼楼的身边。 若邮件里的内容属实,就能解释为什么系统会要求她跟在景琼楼身边,原来她竟是来历劫的吗? 只是先前她主动剔除记忆,现在系统却告诉了她,这不会有问题吗? 这样想着,她也就问了系统。 【宿主大人的历劫部分已结束,如今要做的是陪伴在另一位主神身边,让他完成历劫。在此之前最好不要跟另一主神说出这些,不然恐怕会有影响】 具体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系统也说不明白。 这些内容对路漫漫来说还是很难接受,毕竟她没有系统所说的那些记忆,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什么主神。 但她希望是真的,因为如果是这样,她就在这个世界里多待一段时间。 “我跟景琼楼的关系是?” 【两位主神大人,当然是夫妻啦!】 路漫漫还是头一次听到系统几乎破音的尖叫,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才意识到系统在她脑子里,揉耳朵也没用。 只是她的动作,引起了怜月的注意。 怜月问:“小姐,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路漫漫一下子得知这些,确实有些不好接受,便道:“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说完,路漫漫便回房去了。 她又仔细问了系统,把它知道的都问了出来,又仔仔细细的琢磨起来。 可她身上没有法术啊,虽然有治愈异能和空间,但也没有别的,她先前见过更多人比她的异能还多。 她如果真的是主神,不该有特别的地方吗? 仔细想想,除了路小虎说的体质特殊外,她也没再听到过她哪里不一样了。 她不仅没觉得特殊,现在还从系统这里确定她现在所在的世界还会经历一次末世。 只是系统说了,这次的末世跟她以前的世界不一样,会很快度过,不会耗费太久。 但末世到底什么时候来到,系统没有说,据说是没有权限。 系统虽然没说,却建议路漫漫他们按照原先定下的进度该干嘛干嘛,一切都会有一个适宜的安排。 路漫漫将思绪整理了下,虽然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证实系统所说的真假,但她想遵从她的心意来做事。 她看明白一件事,她不太想离开景琼楼,或者说想陪在他的身边。 想到先前景琼楼曾不止一次的试探她的心意,路漫漫很确定景琼楼心里有她。 该不会景琼楼试探她几次没结果,就放弃她了? 应该不会,系统不是说她是什么主神之一吗?她跟景琼楼本就是夫妻,总不会走散。 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景琼楼身为王爷,却迟迟没有娶妻,也没有跟女子亲近过。 路漫漫正在这思绪翻涌着,房门被叩响,传来的是景琼楼的声音。 “漫漫,你身体不舒服吗?” 路漫漫腾地一下站起来,她心跳的速度比平时都要快,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景琼楼。 好不容易开窍,一开窍就跟坐火箭似的,甚至对景琼楼有别样的心思…… 路漫漫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才走过去开门。 可她却不知道她的脸有多红。 景琼楼看到路漫漫的脸后,更担心了,用手背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地,手伸出去后,景琼楼才觉得不合适。 路漫漫却愣住了,愣了下后,就拉住景琼楼的手进去坐下。 “王爷,我问你个问题。” 景琼楼见她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一副很想知道答案的样子,便点了点头,“问,我若知道,就告诉你。” 路漫漫几乎毫不迟疑,开口就问:“王爷是不是喜欢我?” 景琼楼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到,险些被口水呛到,一时甚至忘了说话。 还是被路漫漫提醒,景琼楼才回过神,微微颔首。 景琼楼虽然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可在感情上也是个小白,被这样问起,耳根子很快就红透了。 路漫漫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她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以此来表达她的心情。 景琼楼问:“你喜欢我吗?” 路漫漫连眉眼都带上了笑意,她望向景琼楼,狠狠地点了点头,“喜欢喜欢,我很喜欢王爷你啊。” 再也没有比心上人也喜欢自己这件事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了。 景琼楼外面不显,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他问:“怎么今日忽然说起这个?” “先前我说过我可能随时会离开,今日我听说我可能不用离开了,所以才想问问王爷。只是我也不确定将来如何,如果我很快就消失,王爷还会喜欢我吗?” “无论如何,本王的心意不会变。” 听景琼楼说情话,路漫漫笑得更灿烂了。 借着这个机会,路漫漫提出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一件事。 “那王爷既然喜欢我,是不是让我开心的事王爷也会愿意去做?” “是,你想让我做什么?” 路漫漫惊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星星眼地望着他,“穿女装,王爷能穿女装给我看看吗?我真的很想看到王爷穿女装的样子。” 她早就想过无数次,景琼楼的这张脸,如果换上女装会是何等好看。 第120章 新年 景琼楼怔愣半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知道漫漫早就提过想看他穿嫁衣的样子,只是没想到漫漫会这么开心。 既然是会让漫漫开心的事,他去做也无妨。 “回京后,我补给你一场婚礼。” 路漫漫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问道:“王爷穿女子的嫁衣对吗?” 景琼楼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头,“嗯,是你想的那样。” 路漫漫心情大好,快步走出房门,一边走一边道:“王爷真好,我给王爷做好吃的呀!” 养眼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一顿大餐! 待重新回到厨房,路漫漫才想起来她没有问藿香的事。 但又觉得不重要,景琼楼都愿意为了她穿嫁衣了,足以说明他的心意! 路漫漫做饭比往日都要认真,新鲜的猎物被端上餐桌,变成一道道美味可口的饭菜。 而藿香没着急动筷子,却先起身给路漫漫行礼。 “属下藿香,参见王妃。” 路漫漫很喜欢藿香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跟景琼楼袒露心意后,对藿香的那一星半点醋意也消失不见。 路漫漫亲昵地将藿香扶起,拉着她再次坐下,两人说起了军营的趣事。 藿香道:“女子其实也并不输给男人,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刀剑无眼,我也没给北耀战士拖后腿!”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朝藿香投去钦佩的目光,只有几个与藿香一起上阵杀敌的人知道,岂止是没有拖后腿啊,藿香一个人能打对面十个,那股狠劲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两人越说越投缘,当晚路漫漫就拉着藿香同住,要跟她再好好聊聊。 景琼楼颇有种被无视的失落,他家漫漫好不容易开了窍,却又被藿香给抢走了。 景琼楼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期待见到乔火。 直到两日后,处理完军营事务的乔火才出现。 景琼楼以为情况会好转,可谁知乔火都不管用,路漫漫跟藿香总有做不完的事,又是比试又是钓鱼又是上山打猎。 景琼楼很快就放弃了,只要漫漫能开心,其余的事都不重要。 乔火刚来没弄明白情况,但听说藿香跟王妃成了朋友,也替藿香高兴。 “王爷有所不知,阿香她虽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可她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她曾代表军营去附近村子买粮,被村里的一些妇人指指点点,说她不守妇道,抛头露面,还一身的血腥气。” 景琼楼先前没想过这些,或者说他从来不觉得上阵杀敌是一件值得丢脸的事,也不觉得男子和女子有何不同。 如今听到,他才意识到对藿香来说,顶着这些议论上战场有多不容易。 乔火怕景琼楼理解错,忙补充道:“属下说这下没有别的,是替阿香感谢王爷。若没有王爷的赏识,阿香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她很感激王爷给她的一切,只是属下有时候会心疼她身为女子的不容易。” 景琼楼微微颔首,问道:“你跟藿香成婚后,是如何打算的?” 这点对景琼楼来说很重要,他要考虑到手下的情况,若他们想要离开边境,他也会尊重他们的意思。 乔火却道:“属下跟阿香战场相识,自然要为王爷守好边境。待我们成婚后,更会认真的守住边疆。只是阿香她想组建一队女子军,不知是否可行?” “本王说过,军营里的事交给你们来处理本王很放心,想做什么大胆去做就行。本王相信,有藿香在,女子军不会输给男儿。” 乔火很高兴,连忙替未婚妻谢过景琼楼。 乔火听到乔水的事,也是一阵叹息。 景琼楼提醒道:“你回去好让人保护好藿香,她虽武艺高强,但终归是姑娘家,就怕背后的人对对她动手。还有,你让人多囤些粮食,年后恐怕会出岔子,到时候至少不要让士兵们饿肚子。” 乔火将景琼楼所说的话一一记下,准备按照他吩咐的做。 这也是乔火一直以来的行事原则,那就是都听景琼楼的。 但这样不意味着乔火没有自己的想法,相反,他也是个能看得明白的人,不然景琼楼不会把镇守军营的重任交给他。 景琼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若是军营需要任何用物,就找乔土,他会安排好。” 乔土也是景琼楼的手下之一,他对外的身份是商人,目前也在芜州城,只是他明面上跟景琼楼没有关系,景琼楼不想他被背后的人注意到,也就没让乔土来见他。 但乔火身为守将,让手下去买粮跟乔土接触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是,属下都记下了。” 转眼间到了除夕夜,路漫漫和村里的一众女子共同尽心策划,又是剪窗花又是贴春联的,将村里的气氛都烘托的喜庆。 除夕夜,更是所有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和烤肉,火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愈发好看。 这年过得热闹,感触最深的当属村里先前的几个村民。 他们没想到浅水村也能过这么热闹的年。 里正的三个儿子也带着各自的妻子回来过年,三人先前都在城里做工,早就听说浅水村跟以前不一样,当时还以为是旁人不知道乱说,毕竟他们很清楚浅水村以前的样子。 现在回来一看,三人才明白那些人说的丝毫不夸张。 既然家里都变得这么好,他们又为何要在外面做工? 于是三人一合计,准备也搬回村,恰好先前盖的院子还有剩余,足够他们一家一间小院。 而且村里的场子也还有位置,不管是豆腐坊还是女眷们的织布厂,都因为生意做的越来越大而需要更多的人手。 芜州城也变了很多,比先前赚钱更容易,可如果能选的话,三人也更愿意回家陪伴老父亲。 胡大头的妻子曹氏更是将儿子养的白白胖胖,日子越过越好,大家心里都美滋滋。 赵瘸子、董老三和徐木匠三人也都各自遇到了新的伴侣,也准备年后就娶妻。 第121章 百年前的信 里正更是决定到二月在村里一起把婚事给办了,到时候全村聚在一起,又能热热闹闹。 总之,每个人的日子都越过越好,更期待第二年的到来。 不知为何,路漫漫在看到每个人脸上的笑容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想到将来末世来临后的模样。 到时候她大概率不会在浅水村,但她只好安慰自己,该做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浅水村的人都会平安无事。 她也会想办法让末世尽快结束,让北耀百姓的损伤降到最少。 远在南星国的路远橙通过手串发来消息,告诉路漫漫他会在过年后的二月去北耀的京城,让路漫漫他们做好准备。 算算时间,在浅水村的日子不长了。 路漫漫也不管是不是在过年,能想到的都多备一点,力求帮助村民们顺利度过末世。 正月还没过完,就有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头出现在村里。 老头弓着背,浑身瘦骨嶙峋的,从外貌上看年纪应该不小了,他是乘坐牛车来的,在看到景琼楼的那一刻,老者不禁红了眼眶。 “您是宣王对吗?一百年,我总算是等到您了。” 景琼楼并不认识老者,愿意见他也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没有攻击性,那就不妨一见。 如今看对方浑浊的眼睛里发红,再结合老者的话,景琼楼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你所说的宣王应该不是本王,而是浅水村底下的陵墓主人。” 老者也不奇怪陵墓被发现,毕竟他们在村里生活这么久,陵墓又刚好在浅水村,被发现很正常。 老者没有隐瞒,将他多年等待的事说了。 甚至不需要景琼楼自证,老者就认定他就是一百年前的那个宣王。 “不瞒您,我祖上就是守墓人。只是几十年前出了岔子,此地战乱不断,我与家人不得已背井离乡。直到今年,听说宣王被流放到浅水村,我才知道是您回来了。” 景琼楼听老者说完,才问道:“你来见本王,可是有其他话想说?” 老者前来的确有他的目的,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封,将信封双手递给景琼楼。 “这封信是一百年前宣王殿下交给我家先人保管的,宣王说这封信很重要,让我们务必要在百年后交给另一位宣王,才能避免一场人间浩劫。” 景琼楼接过信封,虽然信封泛黄,可封口完整,看上去没有打开过。 景琼楼没着急打开,而是问:“你和你先人可知道这信上的内容?” 老者摇头道:“宣王的东西,我们不敢擅自查看。” 景琼楼看老者不像是在说谎,便点了点头,将信封拆开。 信纸发黄,上面的内容却很清晰。 信纸上所写的内容,几乎与先前漫漫所说的一般无二,都是在未来会发生一次浩劫。 应当就是漫漫口中的末世。 信上还写了让景琼楼保护好天下百姓,护住山河,若能平安度过,能保北耀江山稳固百年。 看完信,景琼楼才问起老者他心里的疑问。 “既然宣王真的存在过,为何史书上没有此人的只言片语?” 老者道:“此事我并未听宣王提起过,我只是到若是宣王不想让他的名字载入史册,那他定有他的法子。除此之外,没有人能有手段将他的功绩抹掉。” 经过老者的提醒,景琼楼忽然就有了猜测。 难不成是前朝的宣王猜测到他百年后会重新出现,为避免麻烦,所以抹除掉跟他有关的东西,只为了让世人遗忘他? 但不论如何,这次的提醒也更说明漫漫所说的“末世”或许当真要出现。 老者送完信,就红着眼睛离开了。 他完成了家族的使命,不用再留在此地,他虽然也表达过想要留下的心愿,可景琼楼不想再束缚他。 老者前几十年虽然在流落在外颠沛流离,可却始终念着要将这封信送回。 不然身处乱世,想弄丢一封信何其容易? 可他和他的家人还是将信保存的很好,说明用心程度。 直到老者离开浅水村,路漫漫才听说这件事。 路漫漫也看了看那封信,确定信纸是有年头的,不像是临时伪造出来的。 而且信上的字迹也跟景琼楼现在所写的一般无二,这更是说明信是真的。 路漫漫不由感慨,“原来这世上也有这么巧的事。” 有了先前系统的提示,路漫漫更有了一种猜测。 说不准百年前的宣王和宣王妃也是她和景琼楼在历劫。 只不过她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才会要跟景琼楼频繁历劫。 但这次他们能尽量让末世的损失降到最低,这也是他们能为北耀百姓所做的事。 路漫漫也用手串跟路远橙传信,让他也提前做些准备。 虽说末世很可能会在更晚的时候到来,可路远橙如今是南星的太子,也总要为南星的百姓考虑。 路漫漫说得隐晦,只说让南星准备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路远橙不清楚姐姐的用意,但他还是照做了,毕竟姐姐所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再者,其实路远橙这段时日也从路小虎口中听说了很多事。 比如很多动物都觉得身体不舒服,想要攻击人类,不过路小虎能遇到的话都将它们拦下了。 还有些动物因此病死,路小虎看到后很难过,也跟路远橙说了。 连路小虎一只老虎都觉得不对劲,意识到可能要有事发生,路远橙就更不必提。 路远橙跟归海辞的关系也逐渐亲近,就把他知道的也都告诉这个爹。 归海辞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可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更是提倡百姓在家里备粮食。 至于利器,皇家自然不会提倡,就怕其他事没发生,百姓先内乱起来。 但不论将来如何,这个新年对北耀和南星来说都是与众不同的一年。 两国之间的局势稳定下来,边境友好通商,一派繁荣景象。 远在京城的成帝也派人给景琼楼送信,送来祝福的同时,也跟景琼楼商量回京的事宜。 成帝娶了妻,北耀的局势稳定,他就更希望皇叔能回京。 第122章 景霆桢的心上人 景琼楼跟路漫漫商量过后,决定等二月与路远橙一起回京。 路远橙身为南星太子,此番打着求学的名义去北耀京城,路途注定会变得艰辛。 那些对两国间建立友好邦交不满的人,以及其他邻国,说不准会在北耀境内对路远橙动手,以此来挑起南星和北耀之间的矛盾。 再者,路漫漫也不放心路远橙。 虽然路远橙身边有路小虎保护,但也难保不会出现岔子。 大家一起走,反而能保护路远橙的安全。 景画舸与芜州城刺史合力让城内的情况越来越好,如今芜州城也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因而景琼楼就催他先一步回京城。 景画舸本是不愿意的,他就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被迫在刺史府处理了几个月的公务,他现在是想偷懒,更别提只要一想到回京城,他做事就要被母妃舒太妃盯着,会有更多束缚。 在舒太妃眼里的头等大事,就是景画舸的子嗣问题。 景画舸虽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可他当初离京的时候三人都没有孩子。 若是放在以前几个王爷都没有子嗣也就罢了,可如今呢,他三哥晋王景双阙的王妃,也就是他三嫂,竟然有了身孕。 景画舸已经收到好几封来自京城的信,都是舒太妃所写,催他回去传宗接代的。 收到的信越多,景画舸就越不想回去,甚至生出逆反心理。 其实也不奇怪,虽说景画舸的年纪在这个年代已经该当爹了,可如果放到后世,那就是个未成年。 景画舸也来到浅水村过年,谁知他经历了一些事,就决定回京城。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景画舸看到墨莲跟裴云衡有说有笑。 其实墨莲和裴云衡的举动并不算出格,只是正常的说笑,但因为景画舸心里还记挂着墨莲,因而也就敏感了些,他能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就算是两人现在没什么,将来也会有点什么。 景画舸不想遭受打击,就决定听景琼楼的话,先一步回京城。 反正他回去的话也快,有大白鹤在,每天飞几个时辰,过不了几天就能到。 景琼楼将弟弟的心理活动收入眼底,也不知道是该欣慰弟弟长大了,还是同情他的失落。 景琼楼觉得既然四弟跟墨莲不会有可能,那通过墨莲这件事让四弟成长也是不错的结果。 浅水村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时间如流水,看似缓慢,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很久。 临出发前,景霆桢才带着人从京城赶到。 与先前的清冷沉稳的外形比起来,这次的景霆桢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里却藏了心事。 裴云衡见到他出现,就忍不住开始叹气。 路漫漫虽不知道景霆桢为什么发生变化,可她能清楚的听到裴云衡叹气,从看到景霆桢开始,裴云衡叹了至少十次气。 景霆桢先去给景琼楼行礼,禀明来接景琼楼的护卫他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景琼楼看出景霆桢有心事,而且这些人也跟景霆桢一样连日赶路,也需要先休息一下再出发。 恰好路远橙从南星过来也要一些时间,景琼楼就让景霆桢和他的手下先休息,养精蓄锐。 吩咐好出发的时间,景琼楼将景霆桢单独叫到书房谈话。 “你可是遇到麻烦?” 景霆桢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觉得原原本本的跟景琼楼交待。 而在书房外,路漫漫已经对裴云衡进行了逼问,几乎同时得知了景霆桢的事。 “不知王爷可知,我年少时曾有为心上人。当初我家里的情况王爷也知道,很穷,弟弟妹妹饭都吃不上。我爹娘又接连生病,日子可谓是捉襟见肘。我那心上人的爹娘看不上我,虽后来王爷给我安排了个差事,他们还是将她嫁给了旁人。” 景霆桢顿了顿,声音有几分喑哑,“这些年我赚到钱后,弟弟妹妹都已成家,唯有我还放不下当初的事。若是她过得好也就罢了,去年回京后我才知道,她为那男人生下一双儿女,那男人非但不懂得珍惜她,还经常喝醉酒对她一阵毒打,就连两个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不愿看着她过的如此艰难,就在背地里偷偷帮衬着些,我自以为做得很小心,谁知那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和她的事,就将她打得半死,若非我及时听说让官差插手,她此时也没了命。” “经过此事,我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待在那个男人身边。那男人不仅整日喝醉酒就打她,还用她给人洗衣赚来的钱逛窑子,还染上了赌瘾,若这样下去,我不敢想她会变成什么样。” “我就动用了一些势力,对心上人的爹娘施压,让他们出面为她争取和离。那男人却狮子大开口,表示如果想要和离必须给他五百两的赔偿,如若不然他就休妻。他仿佛是觉得能拿捏我。后来我用用了些手段,逼得那男人不得不放手,答应和离。” “我给她安排了处院子,让她带着孩子住,她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她不想跟我有太多牵扯,怕影响我将来娶妻,就回了娘家。我娘也催着我娶妻,可我看着年少时的心上人如此,委实放心不下,也不想跟旁人成婚。” 这厢景霆桢话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 “王爷,我可以进来吗?” 是路漫漫。 路漫漫已经从裴云衡那里听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便想来给景霆桢出出主意。 景琼楼很自然地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看着景霆桢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王爷,您的腿好了?” 景琼楼微微颔首道:“好了,不过暂且还需隐瞒,待本王回京后再说。” 让想要害他的人以为他还是个瘸子,在赶路的时候也能减少一些麻烦。 路漫漫进屋后看了眼景霆桢,便问:“你对那位女子如今是什么样的感情?” 听到路漫漫这样问,景霆桢就明白是裴云衡说了什么。 第123章 会回来的 慢了一步跟过来的裴云衡朝景霆桢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裴云衡连连保证道:“景统领,我没有告诉过旁人,也就刚刚跟王妃说了。” 裴云衡其实想说他是被王妃威逼利诱,可当着王爷王妃的面,他这样说也不合适,索性也就简略了。 景霆桢没理他,收回目光看向路漫漫,回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路漫漫瞬间有种嗑到了的愉悦感。 她喜笑颜开地拍了拍景霆桢的肩膀,丝毫不在意景霆桢比她年长,开口劝道:“既然心里有她,何不再努力努力呢?” 景霆桢犹豫道:“她跟我说过很多绝情的话,甚至还记恨我出面促成她与那男人的和离。” 路漫漫微微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可都听裴云衡说了,那位姐姐跟你划清界限,也是怕耽误你娶妻。她可能觉得如今的她配不上你,毕竟你现在是军营统领,而她是个和离过的人,还带着两个孩子。所以说,你会觉得她配不上你吗?” 景霆桢下意识地摇头,“不会,她在我眼里最好。” 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这就对了嘛,等这次回京,你再跟她好好说说,兴许能成就一段佳话呢?你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若能余生相守,也能少些遗憾。” 路漫漫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希望有情人错过,分明两个人互相记挂,一个当初迫于父母之命不得不嫁给旁人,另一个迟迟不愿意娶妻,现在两人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为什么还要错过? 景霆桢眸光闪了闪,微微垂下头,“我怕旁人议论她,先前插手她和离之事,就听到她家的村里有人说她是刻意攀附于我。” “你是在意别人的议论,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心意?”路漫漫无奈摇头,“算了,我不管你如何做,只需要想好就行。” 路漫漫先前见到景霆桢的时候,不知道这人还是个情种,为了年少时的心上人苦守到现在。 如今得知这些后,她就希望景霆桢能勇敢一点,说不准能拥有属于他的幸福。 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景霆桢也有他各种各样的顾忌,路漫漫没办法干涉。 景琼楼看话说的差不多,景霆桢也需要时间思考,便开口道:“你赶路也累了,先去休息。” 景霆桢拱手行礼退下,裴云衡也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书房内仅剩路漫漫和景琼楼二人。 路漫漫随意在桌前坐下,随手捏起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 “王爷,你说景霆桢和他心上人能在相守吗?” “两人若有心,必然能成。” 路漫漫忍不住笑了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完成月牙,“我觉得他们能成,裴云衡说,先前景统领受伤,那姑娘偷偷去看过他。虽说他们错过了很多年,可景统领的年纪也不大,他这个年纪,放在后世,也就刚大学毕业的年纪。” “大学?” 路漫漫见景琼楼一脸迷茫,又不知道该如何跟身为古代人的他解释大学毕业的概念,索性就摆手道:“不重要,反正我也没读过大学,还在上高中就遇到了末世。” 路漫漫在想,如果没有来到这里,那现在她的原世界末世已经结束,明年她应该就会参加高考。 也不知道她会考什么样的大学,她也没想过要学什么专业。 分明只是来到这里半年多的时间,却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也没毛病,这不就会隔了一世吗? “王爷,出去晒晒太阳?” “好。” 在村里,景琼楼大多数时间不用坐在轮椅上装瘸子,这附近都是他的手下,会保证不让生面孔看到。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小道上,感受着冬日午后的阳光。 路漫漫眯起眼,用手遮着望向太阳,“真好啊,如果末世不会出现该有多好。” 让时光慢下来,末世晚一点出现,北耀百姓的安稳日子更长一点。 虽然系统说末世会很快结束,可经历过末世,不确定会对百姓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 路漫漫希望不要发生,或者晚一点发生。 景琼楼眼神温柔的望着她,温声道:“我们定能护住北耀百姓。” “嗯。”路漫漫朝他点了点头,唇边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转眼间到了离开的时间。 路远橙再次出现在浅水村,已经是另一个身份,但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跟村民们熟络的关系不会变。 临走前,赵瘸子他们做了不少耐放的豆制品给路漫漫他们带着路上吃。 村民们都来到村口相送,反倒是让路漫漫险些绷不住掉眼泪。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浅水村住着的这段时间她能感受到很多快乐,村民们的质朴,浅水村的每个人都愿意为村子的发展贡献一己之力。 可以说浅水村能成为现在的样子,除了路漫漫的筹划外,还少不了村民们的努力。 这是她的心血啊,她跟村民们一起努力的成果,现在就要离开了。 虽说将来她大概率会想要再来一趟,可不知道将来再来是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北耀的车马太慢,路途太远,来往一趟很不方便。 临走前,萧香凝亲手绣了几个荷包,给路漫漫戴着。 “王妃,我也不会别的,您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路漫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成婚的时候我不在,但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在你房里,等我们走了你再去看。” 萧香凝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狠狠地点头,“我等王妃再回来住。” “我会回来的。” 道别的时间没耽搁太久,不然大家的情绪都很容易失控。 这次出发众人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排成一条长队,走在路上很壮观。 路漫漫跟景琼楼同坐一辆马车,她时不时挑起帘子往外看,看着浅水村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更是空落落的。 好在橙橙和外公还有怜月他们也跟她一起回去,不然她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低落了。 第124章 易州城 送走路漫漫一行人后,萧香凝红着眼眶回到所住的房间,果然看到里面放着几个不小的红漆木箱。 打开来看,里面除了路漫漫送给她的嫁妆外,竟然有些萧香凝眼熟的东西。 那些是她去宣王府的时候,萧家为她准备的嫁妆。 虽然不算多,但毕竟是她为数不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初流放的突然,萧香凝来不及收拾,更没有时间保住这些东西。 当时听到那些禁军什么都没搜到的时候,萧香凝还纳闷,毕竟她的那些东西都是放在明面上的,不至于找不到。 萧香凝不去细想路漫漫是怎么做到将这些东西带过来的,因为在萧香凝的眼里,路漫漫是仙人,不然怎么解释发生在路漫漫身上的各种奇怪事情。 对萧香凝来说,路漫漫是让她过上更好生活的人,也是路漫漫让她知道,她也是有用武之地的,不像先前在萧府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不在意她,下人也会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的。 萧香凝会好好守在浅水村,等待路漫漫的才再次出现。 回京城的路上没着急赶路,每天出发的时间不会太早,晚上太阳落山前就会找地方留宿。 春花她们在路过石头镇的时候,找人打听了徐家村徐老二的情况,听闻他现在过得不好,徐天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徐家只剩徐老二一人孤苦无依的生活。 听到这些,姐妹四人都对徐老二没有同情的心思,毕竟当初是徐老二把事情做绝,如若不然,她们也不会狠心抛弃亲生父亲。 路漫漫问她们是否要去徐家村看一眼,春花她们却拒绝了,表示既然脱离了徐家村,那么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徐老二虽然生养了她们,可不管是被卖给老头子的春花,还是被卖入青楼的夏花,或者是四岁就被卖掉的怜月,以及险些被配了冥婚的冬花,她们都不亏欠徐老二分毫。 一行人只是在石头镇简单歇歇脚,便启程继续往回走。 看着路两旁逐渐倒退的风景,春花她们这次跟上次的感受又全然不相同。 上次的她们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期待,而如今的她们在芜州城过了一段时日她们理想中的生活,现在去京城显然更有信心。 路漫漫看到姐妹三人脸上的笑容,觉得她这件事做的没错,至少真的帮到了她们。 但除了她的帮忙,姐妹三人也是真的坚强,特别是夏花,不论经历过再不堪的事情,也不会选择自轻自贱,愿意去拥抱新的生活,也愿意重新开始,好好生活,这很难得。 时隔半年多,再来到易州城,一进城就能明显感觉到城内的风气跟先前不一样。 女子有着比先前更高的地位,毕竟跟先前连身为公主都景仙仙都被驸马欺辱,其他女子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这些变化路漫漫看着也高兴,男女平等就连她以前在的时代都没能完全实现,更别提是这里。 但能让长期被欺压的女性的地位高一点点,再高一点点,不说比男人高,只要能到达平等的地位,就已经很难得了。 眼前的变化跟路漫漫听到的流言比起来,险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刚进城,路漫漫就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就是被景仙仙休弃的吴驸马竟然在去年就死了,还是死在他的一个外室手里。 准确的说,是被外室给毒死的。 再仔细一打听,毒死吴驸马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路漫漫打过巴掌的红情。 红情嚣张惯了,先前在公主府住着的时候连身为公主的景仙仙都不放在眼里,后来被赶出公主府后,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红情跟着吴驸马回京城的路上,听闻过得日子也不好,被指使来指使去,到京城后又被吴家人嫌弃,吴驸马渐渐看她也就不顺眼,红情恼怒之下给吴驸马下了毒。 吴驸马被毒死后,很快就查到红情身上。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才被传到易州城,如今城内百姓议论的正火热,都觉得是因为吴驸马没了公主的庇护,才会那么容易死掉。 “咱们公主人多好啊,吴驸马先前做的那么过分,公主也没有害他性命。可那外室就是外室,上不得台面,吴驸马待她已经够好了,可人家但凡有半点不顺心,这不就下狠手把吴驸马杀了吗。” “吴驸马不懂得珍惜咱们公主,他如果好好待公主,在易州城也会被咱们百姓尊敬,过得日子丝毫不差。可偏偏脑子进水,非要养外室不说,还要把外室带回公主府给公主照顾,这若不是事情做的太过分了,咱们公主能休夫吗?” “行了行了,不提这晦气东西,咱们公主现在过得可好了,前几日我有幸看到过公主,她如今可谓是神采奕奕,精神着呢。” “好在公主脱离苦海,这段时日咱们易州城内的百姓也过得更好了,这可不都是公主的功劳吗?” “就是,感谢公主让咱们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说实在的,咱们公主就算以后不再嫁人也挺好,我听说鹤州城的那位公主就是这样,肆意养面首,过得多潇洒自在!” “你这听说的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不知道现在鹤州城的那位公主遇到了个可心的男人,已经把其他面首都遣散,独留他一人了。” 有的人听到后露出欣慰的目光,觉得女子就该讲规矩,哪有养一大堆面首的道理? 有的人则是惋惜,拍着大腿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公主糊涂啊,男人可是会恃宠而骄的,万一跟咱们公主一样被男人折磨,那该如何是好啊?” 有的人则觉得他的但有时多余的,劝道:“放心,不管是咱们公主还是鹤州城的公主,将来都不会被男人欺负。特别是鹤州城的那位,自小就不是个会被人欺负的主。若是那男人敢对公主有异心,下场可不会好。” 这话说的有道理,讨论的人也就渐渐放了心。 第125章 鹤州城 路漫漫就像是个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还没到公主府,仅仅是这一路上吃的瓜,就完全能吃饱了。 再见到景仙仙,与先前第一次见面不同,景仙仙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和活力,虽还像以前一样温柔端庄,可却给人一种更舒服的感觉。 景仙仙的变化令人高兴,就连景琼楼看到都替长姐高兴。 景仙仙跟易州城的刺史联手,将城内治理的很好,百姓安居乐业,也让她重新找回价值感。 所谓相由心生,心境变了,相貌也会发生些许的变化。 来到公主府,景仙仙为一行人准备住处和热水,跟先前比起来,公主府内的景象也有很大的不同。 不光景仙仙神采奕奕,就连服侍的丫鬟脸上都带着笑,可见是真的为景仙仙感到高兴。 路漫漫他们虽然不需要多快的赶路,但念着末世随时会到来,路漫漫和景琼楼都一致觉得要尽早回去的好,因而每天赶路的时间虽然没有太久,却也不会在路上过多的耽搁。 确认景仙仙这边一切都好后,景琼楼只打算住一晚,第二日就继续出发往前走。 景仙仙心里遗憾弟弟不能久留,但也明白景琼楼记挂着京城的事,也就没多留,只好好让厨房好好准备了晚饭。 酒足饭饱后,路漫漫他们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这次赶路虽然不像先前流放那样很多人都跟在后面走,但不管是连续的骑马还是坐马车,其实都不算舒适,因而晚上大家也都很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放松放松。 一夜安稳度过,景仙仙亲自安排给他们准备了路上带的物资,有干粮、肉干,还有衣物的换洗的被褥,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临去前,路漫漫也提醒景仙仙最好多准备一下食物,公主府也多安排一些懂武功的人。 末世即将到来的这件事不好到处宣扬,但景仙仙毕竟是景琼楼的姐姐,路漫漫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景仙仙其实已经从景琼楼口中听到这些,如今又听路漫漫说,她也没提她听过了的事,当做是第一次听,认真记下。 景仙仙能明显的感觉到,不管是弟弟还是弟妹,跟先前见面不太一样了。 两人虽然还是分房而住,但很明显两人间的感情升华了。 景仙仙替弟弟感到高兴,身为姐姐,她希望弟弟妹妹们都能幸福。 至于她,如今也不在意那些感情上的事,对于成亲这件事她已经能心境平和的看待,如若她能遇到合她心意的人,再嫁人也未尝不可。 若是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她尽心尽力为百姓多做些事,也能尽好她身为公主的本分。 享受了皇家带来的荣宠和富贵,她也该付出些东西,但不意味着她就要做苦行僧,而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一行人离开易州城后继续往前走,一切都显得过于顺利,就连先前频频搞事的幕后人都没有出现。 路漫漫猜测,是因为他们对外声称发现两个奸细,并将二人处理掉,此举震慑到了幕后的人。 她猜的没错,清露和红绡失去消息,对景孤鸿来说无异于是痛失双臂,对他的打击极大。 红绡倒还好,景孤鸿对她没那么在意。 而清露则不同,景孤鸿对她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利用,但真的没了她的消息,景孤鸿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但这样的情绪没有让景孤鸿难受太久,他可以再去安排其他的手下,但怕再出岔子,安排人的时候总要考虑更多方面,尽量不再出岔子。 可想到先前屡屡失败,景孤鸿确实不敢再派人了。 不过景孤鸿也不打算放弃,他和他的手下跟在景琼楼他们后面,没有跟的很近,但也不算太远,就是那种不至于被发现,但也很难探听到景琼楼他们消息的距离。 景孤鸿想伺机而动,除掉景琼楼仍是他的目标之一。 毕竟有景琼楼这颗“帝星”在,他景孤鸿就很难坐上那个位置,因为景琼楼不会容许有人推翻成帝。 一行人每日都在赶路,很快就又来到了鹤州城。 鹤州城的景象还是跟先前一般热闹,而路漫漫最关心的就是景禾禾是否真的如她先前吃到的瓜那样,对一个面首情有独钟了? 还不等他们来到公主府,就听到百姓们议论一件事。 “听说了吗?咱们公主今日为面首出面,为他夺回家业呢!” “这咋能没听说?那位面首说来也可怜,竟是被自家叔伯给卖到南风馆,对外谎称他病重,目的就是夺去他爹娘留下的家业呢。好在遇到咱们公主,面首被及时赎身,咱们公主还帮他夺家业,真是个好公主啊。” “公主当然好了,先前还有人敢议论公主养面首的事。要我说养面首又怎么了?咱们公主可从来不强人所难,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再说了,公主对咱们多好了,咱们城里的百姓也比别处日子过得好,这不都是公主的功劳?” 路漫漫随机拉住一个路人,跟人家打听景禾禾争家业的位置,也不着急去公主府,就让赶马车的侍卫将马车赶过去。 当然,因为一行人的人数不少,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去看热闹,路漫漫没跟后面的人说他们要去做什么,就借口她要去买些东西,让其他人先去公主府。 路远橙丝毫不知,当真以为姐姐和姐夫要一起去买东西,后来才知道是去看热闹不带他,路远橙看路漫漫的眼神都变得幽怨至极。 不过此刻的路漫漫并不知道。 马车赶到一间茶楼外,就听到争吵声不断从茶楼里面传出来。 不外乎,“这间茶楼是我家里的产业,跟这小子有何关系?” 以及,“什么?你说是他爹娘留下的产业?你身为公主也不能胡说八道啊,这产业可是我辛苦赚来的,跟他爹有什么关系?” 被提起谎称面首重病,实则将其卖入南风馆的事,两个男人更是绝口否认,表示是面首自甘堕落,跟他们没关系。 第126章 脸皮厚得厉害 不仅如此,这两个身为面首叔伯的男人,面上皆是表现出一副可怜模样,让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公主在刻意为难他们。 “你都攀附上公主了,小小的一间茶楼,你就别跟我们争了,我们赚钱也不容易。” “就是,就算你成了公主面首,想在公主面前邀宠,也没必要跟我们抢这间小小的茶楼,总还有其他更好的手段。” “我们是你的叔伯,是你的亲人,你爹娘都不在了,我们很难过,也明白你选择攀附公主的心思,可你不能抢我们的东西啊。” 被称作面首的男人愤怒到脸色发青,面对他的亲人,显然很多话他说不出口。 景禾禾可丝毫不会被这两个男人气到,她今日出面,就是单纯的为她身边的男人感受不值。 景禾禾双手掐腰,扬着下巴看向两个男人,听到他们的话,景禾禾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毕竟是公主,这样突然一笑,在场的人都被她的气势压制住了。 就连刚才还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男人,也齐齐闭了嘴。 景禾禾反问道:“谁跟你们说他是面首的?” 两个男人愣了愣,随即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年长些的那个人拱手道:“是我等说错了,他算不上是公主的面首,充其量一个贱奴罢了。” 另一个人也连声附和道:“对对对,贱奴贱奴,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自甘堕落进南风馆的人?” 围观的人群中有些眼明心亮的,暗自摇头叹气,想着这兄弟俩也太糊涂了,公主都愿意替人家出面了,他们还一个劲儿的贬低自家侄子,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啊。 “贱奴?”景禾禾冷笑一声,两个男人还全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着侄子。 景禾禾目光幽冷地看向两人,淡淡道:“他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婿,岂容你们这般编排?大家说说,当街辱骂皇室中人,是何罪名?” 北耀国民风开放很多,朝廷不会管太多,但也是不会允许当众辱骂皇族的,不然也会被带去衙门打板子,重则流放。 砍头是不能够的,毕竟说几句难听话,只要不动手,也不会判斩刑。 景禾禾说完,在场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无他,实在是景禾禾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百姓们被震惊到了。 若是其他公主也就罢了,这可是他们鹤州城的公主啊,这么多年府中面首来去无数,虽说前段时日公主为了一搏美人笑将身边的面首遣散,大家也都只当是她一时半刻的乐子,没想到公主竟然真的要成婚了? 有些百姓更是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观察这位未来的驸马爷,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能让他们公主选择嫁人。 认真看过后,百姓们觉得虽然这位未来的驸马爷容貌确实生得好看,身量也高,但他们的公主也好看啊,还有先前公主身边的那些面首,就没有一个是难看的? 总之就是不理解,有些人甚至生出“我上我也行,公主看看我”的心思,只可惜景禾禾的眼神都不会分给这些人半点。 景琼楼听到景禾禾的这句话,忍不住低头轻轻笑了下,他对这个姐姐很了解,先前就没出现过能让她真正动心的人,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在景禾禾心里不同的地位。 男人的两个叔伯瞬间也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上半个身体几乎都扑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这茶楼我们不要了,还请公主放过我们!” 景禾禾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轻笑道:“好啊。” 两人刚松了口气,只听她继续道:“可这茶楼本就不是你们的,你们凭什么用茶楼求本公主原谅?抢夺他人的财物,如今又私自赔给旁人,又多了一项罪名呢。” 两个男人刚放下一半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其中那个年纪小的绷不住了,也不等盘问,当即就承认了。 “公主放过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大哥,他说反正我二哥二嫂都不在了,这间茶楼若是落到钟青手里,我们就半点都拿不到。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坚称这间茶楼是我和大哥一起开的,二哥只是来做工,这样茶楼就是我们的了。” 身为大哥的男人被弟弟背刺,露出惊愕的神色,怒道:“分明是你出的主意,你怎么现在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大哥,你就承认了!当初二哥也是看咱俩找不到做工的地方太可怜,才会将收留咱们在茶楼做工。你忘记咱俩一开始是看不惯开铺子做生意的,总想着要四处闯荡。咱们出去走镖,没赚到钱不说,还把客人的货物给弄丢了。” 钟老三一拍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我二哥从路边开茶摊开始,一点点攒够银子租下铺面开茶楼,也不容易啊,咱们要知恩图报,不能恩将仇报啊!你把钟青改换名字卖到南风馆这件事我并不知情,如若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你做这等糊涂事啊。” 身为大哥的男人抬手指着胡说八道的弟弟,浑身都颤抖起来,盛怒之下呼吸逐渐急促,脸上涨得青紫,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眼皮子一翻气昏了过去。 景禾禾摇了摇头,就这心态,还敢来欺负她的人? 围观的百姓也都听明白了,这兄弟俩完全是恩将仇报啊,想抢走亲兄弟留下的产业,还把亲侄子卖进南风馆,这是什么样狠辣的手段?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多,钟老三似是完全不在意被人指指点点,反正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推到了老大身上,这样他就没事了。 但钟老三完全是想多了,景禾禾早就将前因后果都调查清楚了,今日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钟青夺回茶楼,除了茶楼外,她还想看看这两个男人到底有多不要脸。 事实证明,两个男人确实一个个脸皮都厚得厉害。 第127章 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养面首了 若他们能承认所犯下的过错,景禾禾兴许会饶恕他们,毕竟二人也是钟青的亲人。 可结果呢,景禾禾觉得完全是想多了,这两人才不会有反省的心思,也只会在此时互相撕咬。 倒是可惜,景禾禾很好奇,若是老大没有昏过去,两人是不是能真的互相揭短? 可惜钟老大的心态不行,被钟老三出卖后,就昏了过去。 景禾禾一抬手,就有官差出现,将两个男人围住。 钟老三脸色瞬间就又变得惨白,“公主,这是作甚啊?” 普通百姓最怕跟官府牵扯上,看到官差能绕道就绕道,毕竟惹不起,更别说是钟老三这等抢夺自家兄弟茶楼的人。 钟老三刚才那样说,是真的想把身上的嫌疑洗脱干净,他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殊不知只是他自以为而已。 景禾禾懒得再看他,而是跟官差道:“他都招认了,能把他们兄弟俩带回官府?” “公主放心,我们都听得清楚,还有这么多百姓在场作证,他们可没办法赖账。” 景禾禾点点头,道:“查出他们俩当初给人走镖的证据,以及十多年前钟老二在街边摆茶摊时的客人,还有对他们情况了解的老顾客,到时候一起上堂作证。” 钟老三吓得浑身瘫软在地上,本以为就这些了,谁知景禾禾还有后话。 “他们兄弟俩当众辱骂本公主的未来夫婿,也一并按照律法处置。” “公主放心,我们都记着呢,绝对会将罪名一条一条的列清楚,不会放过任何一条。” 景禾禾也就放心了,牵起钟青的手,道:“阿青,咱们先回去。这茶楼,我让你先收拾好你再来。” 钟青抬起头,一双眼眸含泪看向景禾禾,有千百句想说的话,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两个字,“多谢。” 景禾禾笑得更灿烂了,“你我未来是夫妻,何必如此客套?好啦,咱们走。” 钟青点点头,被景禾禾牵着手走出茶楼。 景禾禾刚踏出茶楼,就注意到一辆马车上坐着的路漫漫。 看到路漫漫的那一刻,景禾禾显然愣了下。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看到了什么,拉着钟青的手就往马车跑。 街上还有其他看热闹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公主忽然跑什么,但他们让路就是了。 因此,景禾禾能畅通无阻的跑到马车前。 “漫漫?你们来了?”景禾禾满眼惊喜地问。 路漫漫大大方方地跳下马车,跟景禾禾打招呼。 “二公主,好久不见。” 景禾禾姨母笑看着路漫漫,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见外?叫我二姐就行了,别一口一个公主的,多生分啊。” 路漫漫想到她如今跟景琼楼的感情状况,确实是应该跟着他称呼。 嗯,虽然两人还没有正经的成亲,也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但称呼景琼楼的亲人也很正常。 “好的,二姐。”路漫漫看了眼景禾禾身边的钟青,模样确实生得不错,就顺着喊了句,“二姐夫好。” 钟青没反应过来,他虽然不认识路漫漫,但也能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出路漫漫的身份,突然被景禾禾的亲人这样称呼,钟青耳根子不由红了红。 景禾禾抬手拍了下路漫漫的手臂,嗔怪道:“你呀,就知道欺负人。他容易害羞,你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喊他。” 路漫漫可怜巴巴地捂着手臂,道:“可二姐刚才也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她是你未来的夫婿,只许二姐说,我就不能说了吗?” 马车上的景琼楼挑起帘子看着,开口道:“漫漫,上来。” 景禾禾看向弟弟,问道:“你这是生气了?觉得我欺负你媳妇?” “不敢,漫漫饿了,先去公主府再说细。” 景琼楼其实不太明白,两个女子怎么就愿意在街上闲聊这么久,还是被众多百姓围观的情况下。 景禾禾也不跟他争,看了一眼耳根子红透的钟青,松口道:“罢了,那就先回去。漫漫,咱们回府慢慢聊。” 说完,景禾禾就带着钟青坐回她的马车,路漫漫也回到她刚才所坐的马车上。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公主府而去,街上的百姓看到纷纷让路,因而回去的速度并不慢。 景禾禾提前就知道景琼楼他们会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日子,但也跟门人都交代过,是以其他人早就进了公主府在休息了。 景禾禾让下人先准备瓜果点心茶水,然后就坐在正厅跟路漫漫和景琼楼闲聊。 当然,主要是跟路漫漫。 景禾禾心思更加敏感,因而只是看过两人后,就能感受到两人间的不同之处。 景禾禾不由八卦的看向两人,压低声音问:“你们这次要住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啊?” 这话问的路漫漫尴尬到脚趾抠地,还是景琼楼道:“二姐, 漫漫还小。待我们回京后正式成亲,再提圆房的事。” 景琼楼说得坦荡,倒是让景禾禾没兴趣了。 景禾禾叹气道:“还小吗?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养面首了。” 意识到未来夫婿还在身边,景禾禾连忙轻咳几声,假装刚才一不小心说出口的话不存在。 景禾禾故作惊喜道:“哎呀,你们还要再成亲吗?那我肯定要去参加。先前琼楼成亲就匆忙,我都没来得及……” 景禾禾说完顿了下,意识到她没有说错话,才不解地问:“不对啊,你们不是成过亲了吗你?” 这话路漫漫就能回答了,她道:“当初王爷嫌弃我,让我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所以我如今的夫婿应该是那只大公鸡,可惜不知道那只大公鸡可还安好。” 至于再成亲景琼楼要穿嫁衣的这件事,路漫漫决定当成保留节目,现在不适合广而告之。 仅仅是这些,就让景禾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向景琼楼,嫌弃道:“琼楼,没想到你还做过这么离谱的事。也就我们家漫漫心眼好,若是换了别人,可不会再给你一次娶她的机会。” 第128章 不敢对公主不敬 景琼楼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连连点头,赞同景禾禾的话。 景禾禾很少能看到这个弟弟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但也没过多的为难,毕竟是自己弟弟,作为姐姐的景禾禾还是心疼的。 姐弟相见,少不得就要聊起大姐景仙仙。 景禾禾知道景琼楼定是去过易州城,就问:“大姐如今如何?我派去的人都说她现在清醒了,是真是假?” “二姐应该也去瞧过?” 景禾禾轻叹了口气,道:“这是自然,大姐休夫后我就没少去看她,每次去的时候她都表现得清醒。可我还是不放心啊,毕竟她糊涂了那么多年,万一不小心又犯糊涂了可如何是好?还好那个男人死了,不然说不准还会来乱大姐的心。” 景琼楼道:“以后不会了。” 景禾禾虽然也看过景仙仙很多次,但心里仍是记挂着,如今听到弟弟也这样说,她才跟着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下。 景禾禾又问:“对了,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成婚?我今年也要嫁人,这时间可得错开了。” “二姐的婚礼要在哪里办?” 景禾禾认真想了想,叹气道:“我还是在鹤州城办,京城的那些老古板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说我伤风败俗不守妇道。若我回京嫁人,他们定会指指点点。阿青他脸皮又薄,没有家世做靠山,少不得要被他们那些人为难。” 路漫漫没说话,她只是认真观察着景禾禾和钟青,从第六感观察,她觉得二人之间是有感情在的,这是好事。 景琼楼道:“二姐若是想回京城,我自有法子让那些人闭嘴。” 景禾禾仍是拒绝,“算了,我还是在鹤州城。这里的百姓大多数都觉得我是好的,不会对我指指点点。我虽然不在意这些议论,但也懒得应付,就在这里。而且若是在鹤洲城,我总有法子将婚礼办的与众不同,到时候全城观礼,也挺隆重。说好了,等我成亲的时候,你们可得过来观礼啊。” 路漫漫微微颔首笑道:“二姐放心,定会过来。” 景禾禾这才算放了心,她道:“我让人给京城送了折子,虽说我是柏儿的姑母,可我想嫁人,还得问过他才行。” 景禾禾比成帝年长八岁,说是姑母,但也亲近。 景琼楼听说二姐已经上了折子,就能看出她是真的很在意这个男人,忍不住又多看了钟青几眼。 兴许是觉得自家姐姐到处都好,景琼楼看向钟青的时候,眼神里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敌意。 景禾禾也意识到了,找了借口让钟青先去催下人摆饭。 等人一走,景禾禾就嗔怪道:“琼楼,别老看他,他会不好意思的。” “就是他了吗?”景琼楼认真地打量着景禾禾的神色。 被弟弟这样问,景禾禾也会觉得有点不自在,她轻咳一声,道:“当然,你二姐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说到底,这些年我养过不少面首在身边,从来没觉得哪一个能让我愿意为了他放弃其他面首的。钟青其实也算不得我的面首,我那日只是路过南风馆,看到他想要从里面逃出来。我不过是顺手救了他,他就想要报答我。后来我们聊了很多,他懂得的东西我也恰好感兴趣,总之挺聊得来的。” 这样相遇的经历让景琼楼觉得愈发不靠谱,他道:“会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将他安插在你身边?” 景禾禾忍不住笑了笑,“琼楼,别把我当成三岁孩子。我见过多少男人,这些年身边来来去去又有多少?我怎么可能轻易落入别人的算计?跟钟青相遇后,我就把他的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连他小时候的那点事我都弄清楚了,岂会给他骗我的机会?” 景琼楼也了解景禾禾的性格,但这种时候还是会为她担心。 路漫漫道:“二姐,王爷他也是为你担心。我瞧着钟青看到你的时候眼里有光,他心里有你。” 景禾禾上扬的嘴角轻抿着,点头道:“这话我爱听,我又不是傻的,愿意跟钟青成亲,自然是他身上有过人之处。我愿意为他遣散面首嫁给他,是因为他如今合我心意。若他做出让我不满的事,我也随时会将他赶出去,继续过养面首的生活。” 景琼楼认真地问:“非要嫁给他吗?为什么不是让他以面首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他不是面首啊,现在也有很多人说他是我的面首,可他的确不是。至于为什么我要嫁给他,我也说不清楚愿意,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他跟旁人不同,我很喜欢他,也愿意嫁给他。” 路漫漫眼神示意景琼楼别再多说了,她道:“二姐都有分寸,我们应该尊重二姐的决定。再者,这个钟青看上去还不错,至少是真心喜欢二姐。” 景琼楼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可能是我过于敏感了。” 当初景仙仙嫁人的时候景琼楼年纪还小,后来看到长姐深陷泥潭,景琼楼却没办法将她拉出来,他也为长姐难过。 所以现在,他不希望二姐再掉进去。 但很显然,景禾禾不是景仙仙,她就算选择嫁人,也不会让自己忍气吞声。 景禾禾看出弟弟还有话要说,又道:“我还没有嫁过人,也没有穿过嫁衣。既然遇到喜欢又愿意嫁的人,我也想穿嫁衣试试,想看看自己穿嫁衣的样子。人嘛,总要体验过才不会后悔。” 听她这样说,景琼楼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 厨房将饭菜准备好后,一行人坐在餐桌前用晚饭。 正吃着,景禾禾还安排了歌舞助兴。 献舞的人当中有男有女,男的俊朗,女的美艳,很是养眼。 景琼楼看到这些,也是真的相信他二姐不会委屈自己了。 毕竟虽然面首没了,但还有献舞的人,对钟青来说也是一种震慑,让他时刻明白自己的地位,不敢对公主不敬。 第129章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席间,钟青表现得中规中矩,没有刻意的展示自己,也没有躲避和闪躲,可以说是一种让人舒服的状态。 路漫漫他们也只是在鹤州城待一晚而已,景禾禾没说过让他们多住的事,她知道不好挽留,但也让人准备了不少东西,让路漫漫他们路上用。 不管是吃的还是下人服侍上,景禾禾都将事情安排的很到位,力求让大家都舒服。 到第二天上午,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发现景禾禾准备的东西将他们的马车都塞满了。 盛情难却,分别前,景禾禾只说要让景琼楼他们成婚前给她送信过来,她会去的。 但具体的时间不好定下来,不管是景琼楼还是景禾禾,他们办婚事总要提前准备,现在很难确定。 景禾禾要跟景仙仙一样,分别得到来自景琼楼和路漫漫的提醒。 景禾禾当即就让人去将该准备的准备好,她也不多问,反正她清楚二弟的实力,也信任他的判断。 总之,有备无患嘛。 一行人离开后,景琼楼在马车上仍忍不住为景禾禾担心。 毕竟在他看来,钟青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一上来就哄着他姐姐嫁人,定不是个好的。 路漫漫从手边一个细长的盒子里拿出个卷轴,递给景琼楼,“看看?” 景琼楼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上面画着的是他和路慢慢弄。 “这是?” “钟青连夜画的,他眼里的我们。” 景琼楼仔细看了看,画上的人都很传神,这画技很不一般。 “他家里不是开茶楼的吗?还会作画?” 景琼楼越想越觉得钟青是抱有其他目的故意接近景禾禾,对他越发不喜,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折返回去。 路漫漫将她从公主府下人口中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钟青家里是开茶楼的不假,可他年幼时就擅长作画,有位路过的画师看到他随手在地上所作的画后愿意倾囊相授。他们说那个画师就是从宫中离开的曹画师。” “还有,他们说钟青是个心善的人,先前还经常在城门口设茶棚,路过的百姓若是口渴喝一碗不要钱。若是想坐下多喝几碗,一人也只收一文钱。他还以棋会友,跟鹤州城不少人成为亲密的朋友。” “钟青被叔伯卖去南风馆的事他的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后来都想为他出头,是钟青回绝了,他想要自己夺回来。只是他不忍心跟世上仅剩的亲人撕破脸,这茶楼也就迟迟没要回来,还是公主听说此事,才有昨日咱们看到的场面。” 听到路漫漫说的这些,景琼楼的面色和缓了些,但也没有完全认同钟青此人。 “也罢,我已让人盯着些,若他敢有异动,或者对二姐不利,我绝不会放过他。” 路漫漫唇角微勾,一时有些羡慕景禾禾能有这样的弟弟。 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关心姐姐的情况,怕她受了委屈,也怕她识人不清,再困住自己。 “公主也明白你的用心,临走前她还跟我说要让好好跟你说说,她真的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有把握不会被男人骗。公主她有随时抽身出来的底气,绝不会委屈自己。” 景琼楼轻轻点头,北耀国强,也能让他在意的人更有底气。 “漫漫想要怎么样的婚礼?” 话题转的生硬,反倒是让路漫漫有些不自在。 好在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跟景琼楼谈论起来。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婚礼的。除了咱们两个你穿嫁衣外,别的地方跟先前一样就行。” 想到能看到景琼楼穿女装,路漫漫就兴奋的不行,当即脑海中就不自觉地浮现出景琼楼穿上嫁衣的模样。 一路欢笑,再路过瘟疫村的时候,发现村子已经在官府的主持下重建,也有了人气,跟先前完全不同。 那些在瘟疫中病死的村民被好生安葬。 路漫漫视线扫过一众坟包,生出感慨,不由又想到孙柔梦。 当初也是个鲜活的姑娘,却非要走条死路,最后死在这里。 路漫漫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继续赶路。 路上还遇见一个“熟人”。 还是路远橙将人给认出来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路远橙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开卤肉摊的姐姐。 现在她不开卤肉摊了,改成了一家人在街边开面摊。 跟卤肉比起来,面摊的成本更低,客人都是路过的百姓,味道不用多好,只要量大实惠就好。 姑娘也认出路漫漫他们,一看是熟人,她热情的招呼,说要请他们吃面。 盛情难却,路漫漫也就下了马车,坐在街边吃面。 守着面摊的不知姑娘一个人,还有她的家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能看出来开面摊也是赚到钱了的。 路漫漫要了碗清汤面,煮好后撒上葱花,挖上一勺猪油,再放上一颗荷包蛋,香气四溢。 夹起送入口中,面条劲道,面汤清淡爽口,味道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毕竟姑娘当初做的卤肉是真的让她印象深刻。 姑娘不等路漫漫问起,就主动提起这半年多的经历。 “我当初也是钻了牛角尖,一心只想着做卤肉赚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却没想到我做出来的卤肉根本就不好吃。我娘被我气病了,家里因为我揭不开锅。” “直到有一日,我听说韩刺史的外室做恶事被流放,才忽然醒过神来。我想做的事,要脚踏实地,一点一点的做,总能做成,可千万不能钻牛角尖。我娘做面条好吃,我就跟她学做面条,然后试着在街边摆摊。” “面条相对来说便宜点,不需要太高的成本,我刚开始就想来试试,不行的话就老老实实找份活计,也不至于把家人饿死。没想到开始摆摊后生意还不错,虽然赚的不多,但我已经很满足了。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做一件事,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姑娘脸上的笑不是假的,但她提起韩刺史的外室,虽然没有明说二人的关系,路漫漫却想起姑娘和那个外室是一起穿越而来的。 第130章 双手彻底被废 路漫漫真心的为摆摊女子感到高兴,她能找到适合她的状态,挺好。 选择用双手改变现状,总比靠榨取他人价值的人要值得尊敬。 一行人吃碗面后,摆摊女子坚持不收钱,路漫漫还是让怜月把饭钱给付了。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你和你的家人摆摊总是要赚钱的,我们人多,真不付钱你几天就白干了。” 摆摊女子听完路漫漫的话,才肯收下饭钱,临走的时候又给他们装了些烙饼。 “这些是我娘亲手做的,有时候客人也会点,给你们些路上吃。” 摆摊女子虽然不知道路漫漫他们的身份,但看着马车和队伍的规模,就猜出身份不简单。 这次路漫漫没推拒,收下了摆摊女子给的烙饼。 用心又肯上进的人,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并不慢,前后只用了十日,便赶到距离京城不远的驿站。 眼看天色将暗,景琼楼也没着急让大家回京城,而是决定在驿站留宿一晚。 谁知不留宿不要紧,他们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被路漫漫废掉双手的禁军统领柴松望。 此时的柴松望跟去年的他不太一样,眼神里的阴狠更甚,几乎是藏也藏不住。 更重要的一点是,柴松望的双手竟然看上去已经恢复了。 路漫漫很确定,柴松望一定是遇到了跟她一样治愈异能的人,不然双手不可能恢复。 难不成除了清露和她,还有其他人拥有这项异能? 其实也不奇怪,若这里注定要经历末世,多一些人觉醒异能也是件好事。 但若是这些觉醒异能的人都成为他们的对手,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摸不清楚情况,不管是路漫漫和景琼楼都让手下的人警醒些。 不管是沐浴用的热水还是入口的饭菜,都是经过检查的,确认过没有问题才会使用或食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过于谨慎了,这些东西竟然都没有问题。 就连晚上入睡后,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甚至柴松望对他们的态度表面上也很恭敬,虽然他的眼睛里藏不住的恨意,但却真的没有闹出麻烦。 直到他们乘坐马车离开,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不只是路漫漫,但凡知道柴松望跟他们过节的人,都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刚出发不久,骑马跟在马车一侧的乔木就发现异样。 前行的马车看上去很别扭,乔木就将手覆在车壁上,才发现车轴快要断了。 乔木跟景琼楼禀告后,马车停下,检查后发现果然是车轴被人隔断,但又没有彻底隔断,等走一段路后才会断裂。 到时候他们距离驿站已经有一段距离,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跟驿站有关,柴松望就能不被怀疑。 乔木用异能将车轴接好,又将所有马车都进行了加固,才继续赶路。 马车上,路漫漫问:“王爷,你说柴松望这次是何人指使?” 景琼楼眼神看向前方,“应该是朝中的人,他们不知道乔木的能力,所以才会用这种法子。” “先前我没跟王爷说过,柴松望的双手如果没有跟我有一样能力的人出现,他是治不好的。” 景琼楼双眼微眯,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沉声道:“我知道了。” 也该做好筹划,看来朝中的人也开始要对他动手了。 他们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景孤鸿派来的人,也就是接近京城,才有这么一遭。 等回到京城后,才是真正的战场。 而景孤鸿先前筹谋多年,此时也不见得会放弃,说不准还会再做些什么。 以及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末世,都说明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驿站内,柴松望期待地朝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忽然有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柴松望回过头,发现是熟悉的面容。 “主子让你过去。” 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那人便很快走开。 柴松望整了整衣襟,朝驿站外走去。 来到一间破庙内,果然看到里面站着个男人。 柴松望态度恭敬地双手行礼,“见过主子。” 男人没有回头,而是敷衍地抬了抬手,问道:“如何?” “主子放心,我已悄悄将车轴给隔断,确保他们定然没办法平安回到京城。” “可我听下面的人禀告,他们已经进城了。” 柴松望眼里露出慌张,双手不停地摩挲着,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分明把车轴给隔断了。” “你知道,我从来不留不忠之人。” 想到双手被废后的痛苦,柴松望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也顾不上膝盖的剧痛,便疯狂磕头,“主子,我真的没有不忠,我真的隔断了车轴啊——” 后面的话变成了一道尖叫声。 柴松望痛到上身都瘫在地上,面上青筋暴起,痛得他无法呼吸。 想要再跟眼前的人求饶,可他费力用肩膀撑起身体,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人? 他的双手就像没了骨头似的,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而不过片刻,就在他肉眼可见之下,变紫变黑,变成烂肉。 柴松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想要双手,不想成为废人啊! 可这次,他的双手不仅被废掉,还露出森森白骨,骇人至极。 就算再遇到治愈异能的人,也没办法帮他治好,他的余生都会没有手可用了。 柴松望痛不欲生,十指连心,双手的剧烈疼痛再加上对未来的恐惧,让他昏迷在破庙。 直到被驿站的其他人发现,柴松望的双手早就没了知觉。 柴松望先前被赶回家休养,在这之后就一直没有恢复差事。 这次也是有人刻意安排,他才能在驿站做事。 现在他任务失败,双手又废了,驿站当然也不会再留他。 柴松望虽然还有一口气,可他却恨极了现在的生活,苟延残喘,谁都能看低他! 双手废掉没办法骑马,也没有人愿意送他回去,柴松望拖着两只废手回到家,却见到了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 第131章 被反杀 柴松望前些年在禁军做事,也是攒下过不少积蓄的。 因此他在京城的外城买下一间不大的三进院子,娶了妻,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他还把跟他一起长大的两个兄弟都带到京城,平日里三家人都住在一起。 拥挤是拥挤了些,但柴松望一直觉得他们三兄弟感情好,就连他双手被废后,他的兄弟们仍对他很照顾,主动承担起家务。 柴松望在家里一待就是大半年,没人在他面前说过一句难听话,都说让他好好养伤。 也就半个月前,柴松望偶然间遇到了个神秘的“主子”。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更没有瞧过对方的模样,只知道对方会为他治好双手,前提是在景琼楼回京的时候割断他乘坐马车的车轴。 刚开始柴松望还有些犹豫,倒不是他不想报仇,而是怕这件事败露。 可对方却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不会被人发现。 尽力了半年多废人的日子,柴松望不想双手一直这样下去。 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柴松望选择答应。 在他答应后,对方按照约定为他治好双手。 他的双手恢复,终于可以不像个废人一样生活,柴松望没觉得感激,却更是对废掉他双手的路漫漫恨透了,只想着等他们出现,要他们的命! 柴松望没事就会研究马车的构造,将不同马车的车轴都研究的明明白白,只为了计算好他割裂车轴的力度和程度,确保他们的马车出事,又让这件事不会查到他头上。 半个月的准备,只为今日,可柴松望没想到会失败的那么快。 而且失败后,背后的人也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而是不由分说的将他的双手彻底废掉。 虽然没人给他说过什么,但柴松望很清楚,已经成为白骨的双手,连皮肉都没了,又要如何再恢复? 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好。 带着这样的心情,柴松望迈进家门。 大门与往常一般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喊家里的妻子,无人应答。 这个时辰,孩子们都去书院读书,他的兄弟都在外面做工,家里应该只有他的妻子和嫂子弟妹三个女人在。 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很安全,平时不会有恶人出现,甚至真的能做到夜不闭户,所以不锁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柴松望往里面走,以为是妻子在午休,可越往里面走,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等到他用脚踢开房门,就看到他的弟弟躺在他的床上,还抱着他的妻子。 床上的女人吓了一跳,惊恐地瞪大眼睛。 她身上的男人回过头,看到出现在这里的柴松望,也是愣了下。 柴松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三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若非是他现在很清醒,柴松望当真要觉得是他看错了。 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怀疑过弟弟和妻子的关系,毕竟就连弟妹也住在这里,若他们真有点什么,弟妹不可能不知道。 可两人却光天化日下就在屋里做这种事,甚至连门都不栓,说明早就不避人了。 床上的男人连忙光着脚走下来,去拉柴松望的胳膊,才发现他的双手变成了白骨。 “啊!二哥,你的手怎么回事?” 柴松望没回答,而是又问了一遍:“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收回理智,意识到他现在确实是偷腥被抓,认错道:“二哥,我也不知道啊,我喝多了,还以为这里是我的屋子。” “弟妹呢?”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不知道啊,我喝多了。” 说着,他的揉着脑袋,准备离开。 柴松望的双手没办法用,但却伸出胳膊阻拦,“今日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男人却跟个炮仗似的,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道:“二哥,这半年来你一文钱都赚不到,还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你知道我和大哥每日都做多少活计,才能养活一大家子人吗?” “这些,跟你刚才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似是因为话已经说过一个开头,男人后面的话也就顺畅多了,“没关系吗?我和大哥累死累活,每天忙成那样,还要赚钱养一大家子,又要给你买药看病。你手废掉后有多久没有疼过二嫂了,她需要被人疼,我劳累一天也想跟人亲近,我们这样怎么了?” 柴松望不敢相信他会从弟弟口中听到这样理所当然的话,不禁抖着声音问:“那弟妹呢?” 男人兴许是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忍不住笑了笑,才道:“二哥现在做禁军统领的时候,不也少不得跟人在外面逢场作戏,现在我跟二嫂也是这样,你又为何要在意这些?” 柴松望气不打一处来,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愤怒之下生出砍杀弟弟和妻子的心思。 “我朝通奸的人可以当场斩杀,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可惜柴松望空有一身力气,如今双手尽废,别说是杀人了,连剑都拿不起来。 他用手肘夹起放在一侧的剑,还没走两步就落在地上。 柴松望却不罢休,冲过去将男人压在地上,用手肘在他身上频发的打着。 男人身上没穿衣裳,使不上劲儿,只会嗷嗷喊疼。 正在打他的柴松望却忽然一动不动。 男人侧过头,看到他的二嫂手里拿着剑,剑上挂着鲜血。 柴松望诧异地看了一眼过去,到死不敢相信,他是被妻子所杀。 男人慌张地问:“二嫂,你怎么能杀人?” “若是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 “那如今要如何是好?”男人虽然敢偷人,但却不敢染上人命。 “将他扔进后面的那口废井里,过几日你再去报官,说他不见了的事。” 男人连连点头,将柴松望从他身上推到一边,快速穿了件外衣,就把人扛起往后面去。 女子也快速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力求不留下丝毫痕迹。 路漫漫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一行人顺利来到京城,看到阔别已久的宣王府,每个人的心情都极为复杂。 第132章 路红豆 宣王府的一应摆设在他们回来前成帝命人恢复成先前的模样,但毕竟这段时日没有人住过,王府里仍是显得有些冷清。 回府的时候,府门外站着不少百姓,他们当中有人是去年辱骂过景琼楼的,前些时日得知景琼楼流放的真实原因,今日纷纷过来拿着菜蔬和新鲜的鸡蛋赔罪。 普通百姓很容易人云亦云,景琼楼也不怪他们,先前也是被人挑唆。 百姓们确认宣王不责怪他们,也不跟他们计较,心情更是复杂,决心以后要擦亮眼睛,绝不可再轻易被人蛊惑。 除了百姓,景双阙和景画舸也前来迎接他们回来。 江静幽也想过来亲自感谢路漫漫当初的提醒,可景双阙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毕竟现在也有了身孕,万一出了岔子就是大事,就没让她过来。 但江静幽亲自绣了几条帕子,景双阙也带过来了。 路漫漫收到帕子后很开心,上面绣的花鸟栩栩如生,而且只是真心实意准备的礼物,她当然很喜欢了。 宣王府里的下人除去一些遣散后没找回来的,大多数都是先前在王府里做事的下人。 因此收拾起来也很快,景琼楼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住处。 房宿鹤不用说,定是要住在王府的。 路远橙按理说会有成帝给他安排的住所,但路远橙不愿意走,他也想住在王府,景琼楼自然也不会赶走他。 怜月要与路漫漫一起在王府,春花她们三人也跟着暂时住下。 为什么说是暂时呢,春花她们不是下人,虽然是被路漫漫救下,但路漫漫希望她们能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包括怜月,若是想跟姐妹们一起,路漫漫也会尊重她的选择,这是一开始路漫漫就说过的话。 但刚回来,春花她们对京城还不熟悉,暂时留在王府也方便。 再者,末世随时会到来,到时候如果春花三人在外面,怜月还要担心她们的安全,不如先留在王府。 午饭是路漫漫他们一行人聚在一起吃的。 路漫漫注意到路远橙盯着布菜的丫鬟,就问:“橙橙,怎么了?” 路远橙道:“她不对劲。” 经过这段时日,路远橙长大不少,如果不是很确定的事,他不会说出来。 而丫鬟在这一句话后,也不辩解,就忽然吐血身亡。 如此,倒是说明丫鬟真的有问题。 景琼楼吩咐信得过的丫鬟前去检查,发现身亡的丫鬟衣袖中藏着毒粉,而她嘴里也提前含了毒药。 用意很明显,这是要害他们。 在场的人都还没动筷子,看到桌上的饭菜,一时也没人敢吃了。 景琼楼让手下去调查,确认王府现在是否安全,将有异心的人清除掉。 至于桌上的饭菜,则是逐一检查,能吃的就吃,已经被下毒的就倒掉。 检查过后发现桌上的饭菜没问题,倒是每个人眼前的茶水都是加了毒的。 好在吃饭前每个人都喝过茶水,这会儿都没动,因而没人出事。 经过对身亡丫鬟的调查,发现她是前段时日来的宣王府,管事登记的她是孤女,家里就剩她一个,跟王府签的是活契。 至于家乡的地址,丫鬟写的很模糊,想调查也很难。 但不难猜出,此人是被旁人收买了。 景琼楼先前没想到有人胆子那么大,竟然在他的王府就敢派人来毒害他。 同时他也反思,是不是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人,才会让背后的人有可乘之机。 清查后发现王府里还有人在糕点里加了毒粉,那人在被发现后也想服毒自尽,却被及时拦住。 那人交待说是有人给她五两银子,让她来下毒,事成后会再给她五十两,而如果有这五十两,她的家人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她愿意冒险。 但关于指使她的人是谁,她却说不清楚,甚至连去找她的人的脸都没看清。 审问的人问她:“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就不怕他赖账?” 厨娘像是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摇头道:“不能,他们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怎么会赖账?” “到时候你人都死了,又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对方不履约你又能如何?” 厨娘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可她现在想交待也没办法,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能干着急,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利用。 事情查到这里没有进展,景琼楼就让人先放了厨娘,再派人监视她,看看幕后的人会不会对厨娘下手。 其实不管是这件事还是柴松望的事,景琼楼都能猜出幕后指使是谁。 可猜出来归猜出来,若是幕后的人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也就没办法证明他害人。 所以在此之前,还是要尽可能地警醒些,不要给他做成事的机会。 路漫漫回来后也没闲着,在王府里准备不少东西,应对末世到来。 在那日丫鬟身亡的事情后,王府上下都被清查,没了生面孔,也很安全。 原主以前在路府很少出门,也没什么人认识她,更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现在倒也不怕有人注意到她跟以前不一样的事。 说到路家,路漫漫就想到先前路仁和殷氏对她的苛待。 她听人说起路家的事,得知路夏荷和路仁都被流放到了北疆的极寒之地,听说两人历尽千辛才走到流放地,一场大雪就夺走了路仁的生命。 路夏荷虽然还活着,但身体却并不好,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 至于回到殷家的殷氏,也在年前“病故”。 是真的病故还是被人害死或者饿死,这就不知道了。 路漫漫不同情他们,相反觉得对路家人来说,现在的这些还是太轻了。 毕竟路仁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也不是路漫漫所害。 本以为会跟路家的人再也没有任何联系,没想到这日,宣王府门外出现一个小乞丐,横冲直闯地就想要进去,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小乞丐身上的衣衫又脏又臭,小脸上涂满了泥灰,看上去十足的邋遢。 被问起他的目的,小乞丐说她叫路红豆,来找路漫漫。 第133章 可以留下吗 路漫漫听到下人禀告的时候,还愣了下。 路远橙也在路漫漫提起过,说他娘想让人找回路红豆,毕竟是他娘养大的孩子,不想看她流落街头。 回京后,宣王府这边确实派人去调查过,但路家被抄家的时候就没几个下人,更是没人注意路红豆的下落。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又毫无线索,想找到人很难。 但没想到,路红豆竟然主动上门了。 路漫漫让人将路红豆带进来,她又叫来路远橙辨认。 路远橙也不认识路红豆,好在他有他娘给的画像。 再者,路红豆跟殷氏长得很像,路远橙觉得他能认出来。 可看着眼前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路远橙犹豫了。 他好像看不出来。 路漫漫见状,就让丫鬟准备热水,先给小乞丐洗了脸。 兴许是太久没洗脸,足足换了三盆热水,小乞丐脸上的泥灰才洗干净,露出原本的面容。 路远橙这下很确定,眼前的小乞丐就是路红豆。 而路漫漫也认出来了,无他,实在是路红豆简直跟殷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面对陌生的环境,路红豆表现出慌张和害怕。 但即便她表现出孩子的一面,路漫漫也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一般。 殷鱼提起过她让路红豆选择的事,路红豆选择回到路家。 这点倒是没什么,小孩子应该只是想回到亲爹娘身边。 可后来路家被抄家,一个小孩子竟不知去向,就足以说明她不简单,至少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路漫漫没多盘问她,若她早有准备,问再多也问不出什么,就让人先带她去洗澡换衣服。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有点心眼,但也在外面流浪很长一段时间。 路红豆以为会被怀疑,甚至会被赶出去,可她却被丫鬟带着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还换上舒适干净的衣物。 从小就没享过福的她,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委屈地掉起了眼泪。 她想到以前殷鱼给她洗澡换衣服,可她却想要回到路家,没有跟在殷鱼身边。 可路家的人根本不喜欢她,从小到大也就只有殷鱼对她好。 殷鱼不是她娘,却比她娘对她好多了。 只是跟在殷鱼身边的时候吃穿都不算好,日子过得也没有多富足,每天也只是能吃饱饭,想吃顿好的也要挑日子。 回到路家的那段日子更差,连吃饱饭都难,所以她才偷偷跑掉了。 后来在外面流浪的日子,路红豆听说路家被抄家,路仁路夏荷流放,殷氏回到殷家。 她年纪小,却也知道流放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也不会考虑跟上路仁和路夏荷。 虽然殷氏不喜欢她,但想着去殷家说不定能吃上饭,路红豆其实是生出心思的。 她从狗洞悄悄钻进殷家,看到殷氏的处境,跟她想象的差很多。 殷氏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下人伺候,床上还散发着恶臭,能看出是在床上方便了。 路红豆在墙角盯了很久,大半天过去都没有一个下人出现,她也就消了回殷家的心思。 殷家连殷氏都这样对待,更别提她了。 随后,路红豆就在街边乞讨。 其他乞丐会赶她走,还是打她,有的还会欺负她。 路红豆很害怕,听到有人说将脸涂脏就不怕欺负了,她就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泥灰,装成男孩子,以此来保护自己。 直到听说路漫漫回来,又有人找到路红豆,让她帮着给王府里的人下毒。 路红豆是答应了的,但她不确定能不能做成,只想试一试。 于是她就来了,想试试看,如果路漫漫不愿意见她,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路红豆也准备了不少说辞,她自认没有破绽,能将路漫漫骗过去。 可谁知,路漫漫没有问她一句,就让她沐浴更衣。 丫鬟们也没有给她脸色看,对她很客气,不管是沐浴还是穿衣梳头都很耐心,没有不耐烦。 路红豆再来到路漫漫身边,眼圈还是红红的。 路漫漫看向她,问道:“你想留在宣王府?” 路红豆摇了摇头,“我想去找我娘。” “你娘?她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路红豆知道路漫漫口中的人是殷氏,她摇头道:“不是,我想找养我长大的娘。” 路漫漫没答应,殷鱼好不容易开始新的生活,如果路红豆现在去找她,说不准会让殷鱼频频回忆起以前在京城被路仁困住的日子。 “这点我恐怕帮不到你。” 路远橙也赶了过来,看到路红豆,他的眼里有些自责,跟她道了歉,“对不起,这些年是我抢了你的位置。” 虽然路远橙也不是故意的,但他跟路红豆互换后,他也确实是占用了路红豆的位置很多年。 如果没有被换,路红豆至少也是路家的小姐,不会在外面当个外室女。 路仁一个人,害得路红豆跟殷氏母女分离,害得路远橙和殷鱼母子分离,又伤害了房萱和原主,总之很多人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有扭转回来的余地。 路红豆也不坚持,又道:“那我能留在王府吗?我会学着做工,给我口饭吃就行。” 路漫漫可不觉得殷氏的女儿会这么容易满足,路红豆看上去是个孩子,可她眼睛里藏着的心思也很明显,显然是在盘算着什么。 “你说你要学着做工,可你连实话都不想说,我怎么能相信你?” 这话一出,路红豆小脸吓傻了,她也不敢隐瞒,把有人找她的事说了。 “我只是说要试试看,他说我如果能做成,就认我为义女,以后我就是千金大小姐。” “对方是谁?” 路红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会再来找我。” 路漫漫没多问,喊来一个丫鬟,“以后就让桂芝跟在你身边,她也会保护你。如果那个人再出现,你就告诉桂芝。” 路红豆很惊喜地问:“我真的可以留下吗?” 当过太久的乞丐,她真的再也不想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嗯,前提是你别存着其他心思,别做不该做的事。” 第134章 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路红豆想也没想就答应,连连保证道:“好,我会听话,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她是真的怕了,不想再当乞丐,不想在街边行乞。 吃不饱饭还容易挨打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过。 路漫漫观察着路红豆的表情,确认她是真的有所忌惮,才决定把她留下。 路漫漫问她:“读过书吗?” 路红豆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也老老实实回答道:“先前跟我娘学过几个字。” 路漫漫点点头,“明日起我会找人教你识字,女孩子还是要多读书的好。” 不管殷氏和路仁做过什么,这个小女孩又存着怎么样的心思,她都只是个小孩子。 如果能扭转过来,让她及时走上正道,也不错。 若是不能,她也不会给路红豆做坏事的机会,派人盯着她,如果还有坏心,会及时将她赶出去。 路红豆很惊喜,没想到还会有人教她读书识字。 路远橙在一旁开口道:“红豆,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你的。以后你就是我妹妹,只要你乖乖的,哥哥就会疼你的!” 看着路远橙拍着小胸脯保证,路漫漫忍不住抿嘴一笑,他们家橙橙果然长大了。 路红豆惊讶地下巴都忘记合上了,声音低低地喊了声:“哥哥。” 路红豆从小身边就只有殷鱼,路仁偶尔过去,也很少跟她说话,她连父爱都很缺失,别说是哥哥了。 未来如何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一刻,路红豆这个孩子是当真想要做个乖巧的妹妹,被哥哥一辈子宠着。 路红豆来到宣王府后,就一直很乖巧,没有惹出麻烦,该读书识字也都很认真。 路漫漫也没有亏待她,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大户人家的小姐来的。 这孩子缺爱,现在没办法让路红豆回到殷鱼身边,路漫漫其实想给她找个娘照顾。 可路红豆听说后却拒绝了,她说她现在有哥哥了,而且她有娘,不想再认别人当娘。 而且哥哥也是一个人,爹娘都不在身边,哥哥可以做到,她也可以。 路漫漫从这个小姑娘脸上看到一股子坚韧,如果好好教导,走上正道,将来说不准会是个很好的孩子。 刚好教路红豆读书识字的嬷嬷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觉得她聪明,肯学,是个可造之材。 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年轻的时候没有机会嫁人,但却很喜欢小孩子,对路红豆也很照顾。 路红豆也很喜欢这个嬷嬷,两人在一起读书的时候都是脸上带着笑。 路漫漫就没再过多插手,想让这孩子自由发展。 半个月过去,也没有人再来找过路红豆,路漫漫猜测幕后的人应该是放弃这个棋子了。 景琼楼如今每日都要处理不少政务,他不是在皇宫里,就是在进宫的路上,连路漫漫见他的次数都少了。 末世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知道内情的每个人都绷着一个弦。 路远橙要去太学读书,不过每天都会回宣王府住。 路漫漫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弦绷得太紧,就也想放松放松。 她带着怜月出门逛街,在街上走着的时候,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路漫漫猜出幕后的人是想要对她下手,她就想要以身犯险,抓住幕后的人。 但怜月不会武功,她不想让怜月跟着。 路漫漫在怜月耳边低语了几句,说让她去买些如意坊的糕点回来。 怜月信了,想着街上人多,不会出岔子,她就离开了、 怜月走后,路漫漫就假装没有察觉的在街上闲逛,走着走着,眼前的路忽然被一个彪形大汉给挡住。 路漫漫做出害怕的表情,那大汉开口就是粗犷的声音,“妹妹,你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 路漫漫愣了下,不由觉得这拐人的法子挺好用啊,装作是亲戚,这样即便她求助街上的其他行人,大家也不会插手。 毕竟很多人都不会想要掺和进别人的家事。 这个拐人的方法路漫漫看到过,就是在周围百姓李找一个人,有目标的求助。 这样一来,路人就会跟先前的感觉不一样,说不准就愿意帮她,就有逃脱的机会。 当然,路漫漫这次是想要以身涉险,而且她知道景琼楼有派暗卫跟着她。 路漫漫假意害怕,大喊不认识眼前的大汉,可惜确实没有人搭理她。 行人最多看过来一眼,也不会多说什么,都懒得插手。 而大汉显然还有准备,他痛心疾首道:“妹妹啊,就算你跟村里的二流子看对了眼,也不能跟他私奔啊,爹娘都着急的瘦了一大圈,快跟哥哥回去。” 围观的人听说是跟人私奔,再看向路漫漫的眼神就带了些鄙夷。 暗卫想要现身,被路漫漫一个眼神示意,暂时按兵不动。 就在大汉准备的带着路漫漫离开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而你穿的这样穷酸,跟她长得也不像,哪里会是她的兄长?我看是人拐子还差不多。” 一听到“人拐子”三个字,围观的百姓立刻就精神了,开始仔细打量两个人。 毕竟很多人都很厌恶人拐子的存在,真遇见了都会帮把手,将人拐子抓住送到衙门。 大汉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可见是经常做这种事的。 大汉道:“我家里一向很宠着我妹妹,她穿的好些很奇怪吗?至于你说的长相,我长得像我爹,我妹妹长得像我娘。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污蔑我是人拐子?唉,可真冤枉啊,你若是不相信我,大可叫来官差!” 大汉说的跟真的似的,连路漫漫都几乎要相信了,更别说是围观的百姓。 “可我认识她,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个哥哥?还有,你一口一个她是你妹妹,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大汉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道:“胡说八道,她就是我妹妹,你别乱说话。至于她的名字,翠花,我妹妹叫翠花。这有什么问题吗?” 围观百姓一时陷入两难,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第135章 昭王妃 路漫漫将视线移过去,却根本不认识说话的人是谁。 可看她的穿着打扮,能猜出她的身份不低。 女子也不再解释,而是喊了身边的丫鬟,道:“去报官。” 大汉听后,却并不慌,只掐着腰将气势拿足,在这之后没少跟百姓说起他“妹妹”做的糊涂事。 女子插话道:“若她真的是你妹妹,你会很在意她的名声,怎么会把她的丑事在外面乱说?” 有些百姓觉得有道理,选择站在女子这边。 大汉心里觉得晦气,早知道今日出门就好好看看黄历了。 又一想,他们做的这些事本就是坏事,看黄历也没用。 大汉正想着该如何脱身,官差就出现了。 一看到官差,上一刻还底气十足的大汉瞬间就蔫了,卑躬屈膝地跟官差解释,说他认错人了。 围观百姓瞬间有种被戏耍的冲动。 “人拐子!这人一看就是个人拐子!” 其他百姓也纷纷喊了起来。 “对啊,他刚才说了半晌他妹妹的事,现在看来应该都是编的,他就是为了拐人!” 而官差这个时候也把大汉认出来了,不是别人,而是官府通缉的人拐子。 这下,可以真的把人带走了。 大汉此刻很后悔,早知道他今日就不出来这一趟了。 路漫漫看出大汉应该不是幕后的人派来的,而真的是个人拐子,还觉得有些失望。 但眼前的女子帮了她,还是要请人家喝杯茶的。 就在这个时候,怜月也买好糕点回来了。 怜月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也没在意路边百姓的讨论。 路漫漫道:“多谢这位妹妹相救,不如我请你喝杯茶?” 女子点了点头,带上丫鬟跟路漫漫来到最近的茶楼。 直到在雅间内坐下,女子才再次开口。 “方才街边人多眼杂,我不好喊破二嫂的身份。好在今日没出什么岔子,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这下路漫漫明白了,眼前的女子认识她。 路漫漫将原主的记忆都翻了个遍,也没想起来她是谁,不由有些尴尬,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女子知道路漫漫不认识她,就自报家门道:“我是昭王妃郑媛柔。” 昭王妃? 昭王路漫漫认识,景画舸嘛,先前跟在他们当中很久。 而昭王妃路漫漫就没见过了,只知道昭王妃姓郑。 没想到昭王妃长得这么漂亮,这样貌在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不明白景画舸为什么还会将昭王妃放在京城里不管不问那么多年。 “原来是四弟妹。” 路漫漫亲昵地拉住她的手,不拉不要紧,一拉竟然发现郑媛柔有身孕了。 景画舸回京也有一段时间了,看来这个大猪蹄子一面不喜欢妻子,一面也不影响他跟妻子同房。 越想越气,路漫漫恨不得抓住景画舸打一顿,放着这么好的妻子,却还念着墨莲? 还好墨莲看不上他,不然真的是一笔糊涂账。 “四弟妹先前见过我?瞧我,记性差,还真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郑媛柔解释道:“二哥二嫂被流放的时候,我曾远远地瞧过,那个时候看到二嫂新婚当日就被流放,非但没有怨怪,还帮着二哥指责那些百姓,我对二嫂只有满满的敬佩。可惜那个时候王爷不在,我不好出面,只能在暗地里瞧着,二嫂莫要怪我袖手旁观才是。” 路漫漫怎么可能会怪她? 被流放的时候不站出来踩一脚就已经算是恩情了,更何况郑媛柔在京城里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过,丈夫整日不着家,放着她一个人掌管王府,还要盯着两个侧妃,也不容易。 路漫漫笑道:“都是自家人,莫要说这样的话。四弟妹瞧着是个有福气的人,想来很得四弟的疼爱?” 倒也不是故意让郑媛柔难堪,而是想要试探一下现在景画舸对她的态度。 提起这个,郑媛柔的眼底生出一抹伤感,“王爷他待我很好。” 话虽这样说,可脸上藏也藏不住的悲伤,一看就是受尽了委屈。 路漫漫更想打人了,主要她看不惯这样好的姑娘被磋磨,如果不是景画舸是王爷,郑媛柔现在又有了身孕,真想撺掇着郑媛柔跟他和离。 这种倒霉男人,有多远扔多远好吗? 但现在,就算是为了郑媛柔的孩子,路漫漫也希望郑媛柔和景画舸的感情能好起来。 “待你好就行,不过像四弟妹这样好的女子,也值得被用心对待。若他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去……我让我家王爷打他去。” 毕竟她也是个嫂子,好像不太合适去教训小叔子。 不过无所谓,她可以让景琼楼出手,教训弟弟是应该的? 郑媛柔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再看向路漫漫的时候,眼神里更有一种暖意。 “我今日见到二嫂就觉得很亲近,我听王爷说起过二嫂,说二嫂做的饭很好吃。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跟二嫂学上一点?二嫂莫要误会,我没有要偷师的意思,如果二嫂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强求。” 路漫漫听到这话,更加心疼这个姑娘了。 景画舸对她这样,郑媛柔还想着学做饭还能为了什么,这是要做给景画舸吃啊。 景画舸配吗? 根本就不配好吗? 啊,好生气。 路漫漫按捺住怒火,问道:“你先前下过厨吗?” 郑媛柔也不隐瞒,摇了摇头道:“未曾,我想学着给王爷做点吃的,他很喜欢二嫂做的饭。” 提起这个的时候,郑媛柔眼眸间生出几分期待。 路漫漫看着这个希望用厨艺来拉回丈夫心的女子,不知道该同情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 她总想着多帮一些女子,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时代里,别说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连出身高门大户的女子,也未必就过得好。 如郑媛柔这般想要争取获得丈夫喜爱的女子,也有不少。 卑微,却又艰难,这可能就是她们生活的常态。 路漫漫为郑媛柔感到不值,可这里还有许多郑媛柔,甚至还有很多不如郑媛柔的女子,被困于后宅,只能仰人鼻息过活,也未必能得到丈夫的尊重。 第136章 抓她要做什么 遇不到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还是她身边的人,路漫漫希望能帮上一把。 再者,刚才郑媛柔也出面帮她的忙,她回报一下也很正常。 路漫漫道:“也不是所有女子都要学会做饭,我先前也只是流放路上做做饭而已,现在也很少下厨。” 郑媛柔眼里闪过失落,她误以为是路漫漫不想要教她。 路漫漫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像很多话都说不通,郑媛柔应该也不会理解? 兴许是怕尴尬,郑媛柔借机转移了话题,“我那里新得来两匹好料子,很衬二嫂的肤色,明日就让人给二嫂送过去。” 刚见面就送料子,表达善意的方式很简单粗暴了。 路漫漫也就更想对这个弟妹上心,希望她能过得好。 就算景画舸怎么样都不喜欢郑媛柔,至少要让她从里面走出来,不再纠结是否要讨丈夫的欢心。 首先从称呼上,这里的很多女子嫁人后的身份就会变成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很少会有人记得,在成为其他身份之前,她们首先是她们自己。 路漫漫在后面的谈话间,就很自然地将对郑媛柔的称呼从“四弟妹”变成了“媛柔”。 聊天中发现,郑媛柔的年龄其实比原主还要年长一岁。 路漫漫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喊郑媛柔“妹妹”,不然还挺尴尬。 虽然她原本的年龄要比郑媛柔大,但若是喊妹妹,恐怕要被误会她故意占人便宜。 路漫漫问了郑媛柔很多问题,比如嫁人前在闺中喜欢做什么,嫁人后在王府每日做些什么,打着取经的借口,在郑媛柔的只言片语中寻找她擅长的东西,发掘她身上的闪光点。 当听说郑媛柔出嫁前喜欢作画,但现在很少画的时候,路漫漫就鼓励她以后多作画,不在于画的好不好,而是要有自己喜欢做的事。 第一次正式见面,不好聊得太深,路漫漫邀请郑媛柔有空来王府做客,到时候两人再好好探讨。 一杯茶喝完,两人各自乘马车离开,走的时候心情都很不错。 回去的路上,路漫漫一直在暗自琢磨,她想着能不能找到合适郑媛柔的方法,让郑媛柔有自己的力量,不再对男人患得患失。 毕竟聊天的时候提起景画舸,郑媛柔的眼底都会生出落寞。 可见郑媛柔还是很在意丈夫的,也很希望能得到丈夫的喜爱。 自我认识第一步,就是帮郑媛柔找到自信,让她知道她也是值得被疼爱的人。 如果盖在郑媛柔身上的一层纱布被解开,她的闪光点展露出来,说不准也能让景画舸重新正视这个妻子。 虽说这里对女子不像后世的一些朝代那样苛刻,但很多人如果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就不会选择和离。 甚至在路漫漫生活的时代,在末世来临前,也有不少夫妻是搭伙过日子而已,没有太多的感情,更别提互相了解。 至于末世后就更不用说,生存变得艰难,安全需求都得不到满足,也就没人在意陪在身边的人有没有感情,能互相支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琢磨着,车厢内忽然冲进来一个黑衣人。 怜月瞪大眼睛,刚准备惊呼出声,就被黑衣人一掌打在后颈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路漫漫连忙将她扶住,蹙眉看向黑衣人,问道:“你是何人?” “请宣王妃跟我走一趟,若您配合,我们不会伤您分毫。” 幕后的人出手了? 此刻,路漫漫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虽然先前她生出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思,可看眼前的黑衣人,她担心自己以身涉险,再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因此,路漫漫就问了句:“我若不答应呢?” “宣王妃没有拒绝的机会。” 路漫漫意识到不对劲,黑衣人说话未免也太笃定,好像就料定了她不得不答应似的。 而且赶车的车夫是会武功的,不该这么长时间没察觉,甚至马车还在平稳的前行。 路漫漫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发现这哪里是回宣王府的路,而是不知何时马车早就被人给控制了。 都怪她,只想着琢磨郑媛柔的事,竟没想到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劫马车。 黑衣人见她的表情复杂,淡淡一笑,“请宣王妃乖乖配合,我们也会对您尊敬。若您非要乱喊乱叫,我们手里的兵器可都没长眼睛。” 威胁的意味很明显了,路漫漫无奈,只好先假扮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听话,你们不要杀我。” 黑衣人果然放松警惕,转身准备离开马车。 可谁知下一瞬,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路漫漫将黑衣人打晕后,仍按兵不动,只挑开车帘的一角,先看过赶车的背影她并不熟悉,又观察路径。 马车应该是准备出城,路漫漫不想带着怜月涉险,这次就不配合幕后的人了。 眼瞧着就要出城,在即将到达城门口的时候,路漫漫忽然就放声大喊。 “我是宣王妃,赶车的人是反贼,他要劫持我!” 守在城门处的官兵反应迅速,当即就让人关城门拦住马车。 赶车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想要跳车逃跑,却早已插翅难飞。 官兵将晕倒在马车里的黑衣人和车夫绑住,询问他们原本车夫的下落。 两人只交待说路上趁其不备将人打晕,就随手扔到路边了,不记得具体位置。 官兵没再追问,将人送到官府盘问,毕竟是要劫持宣王妃的,可不是件小事。 而路漫漫这边,则是有官兵赶车将她和昏迷的怜月送回。 本以为这一遭到这里的结束了,谁知竟然连赶车的官兵都是被人冒充的。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没有直接赶马车出城,而是将路漫漫从车厢里揪出来,拉着她翻越城门。 好家伙,这动作利落的,路漫漫都自愧不如。 跟在暗处的护卫不知道去了何处,总之也没瞧见身影,路漫漫便暂且按兵不动,假意配合,再想其他办法逃脱。 正好她可以瞧瞧,这幕后的人抓她要做什么。 第137章 静妙 抓路漫漫的人显然不知道她会武功,也可能知道,但却不在意,没有人绑住她的手脚。 出城后,路漫漫被带上另一辆马车。 马车看上去很寒酸,就是那种走在街上很难被人注意到的外形。 似是怕路漫漫逃跑,马车的周围还有人骑马跟着,想翻窗户逃跑也做不到。 路漫漫随手在交易空间购买了匕首、防狼喷雾、辣椒水、手枪、麻醉枪等多种物品,放在空间里轻松能取出的位置,若有任何的异样,她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一路上还算安稳,马车没再停下,直到来到一处尼姑庵。 路漫漫一下马车,就看到尼姑庵门前站着几个尼姑,有老有少,却都对劫持她的人行礼。 那人跟尼姑道:“看好她,莫要怠慢,也别让她跑了。” 尼姑应下,就将路漫漫围住。 路漫漫看尼姑们的模样,应该都是习武之人,她不好贸然出身,容易露底。 尼姑庵的匾额上写的是“白鹤庵”,从外面看显得有些破旧,香火似乎也不旺盛。 路漫漫在原主的记忆里翻了翻,就没有关于这个尼姑庵的内容,应该是在京城并不出名。 为什么说是应该呢,毕竟原主以前也很少离开路府,更别提城外的尼姑庵,更是不了解,也就只能猜测了。 路漫漫被带到尼姑庵的一个小院,她一进去,就能听到外面院门落锁的声音。 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两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尼姑。 尼姑也不说话,只带着她进禅房,让她先休息。 路漫漫就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尼姑给她倒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一个尼姑走了出去,另一个坐在她旁边,在油灯下抄起了经书。 夜幕已经降临,这会儿看书多多少少有点伤眼睛的,毕竟这油灯并不亮。 路漫漫找到了可以说的话题,就故作惊怕又小心翼翼地道:“我外公做出过一种灯,在晚上用也很亮,师太要不要试试?” 尼姑果然抬起头,诧异的朝她看过来。 昏黄油灯照耀下,是一张不施脂粉却出尘脱俗的脸。 且若是仔细看,好像还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什么灯?” 路漫漫最怕不理她,既然顺着她的话问,那她就能接下去。 她借着衣袖的遮掩,实则是将先前收进空间的充电灯取出来一个,递给尼姑。 “师太可以瞧瞧,按这里就能打开。可能会觉得有些亮,别直接盯着灯看。” 虽然被提醒过,尼姑接过的时候仍是将信将疑的,直到她按动按钮。 尼姑忽然眼前一亮,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太阳。 待适应光亮后,再看经书,果然就清晰多了。 “确实是个好东西。” “师太喜欢就好,我被绑来其实还挺害怕的,但瞧着师太就觉得莫名的亲近。” 尼姑脸上没多少波澜道:“不用一口一个师太,我叫静妙。” “我瞧着你跟我差不多大,那就直接称呼你的名字?这个法号真好听,静妙你长得也很好看。” 夸起人来,路漫漫简直能说上三天三夜,倒不是她巧舌如簧,而是眼前的姑娘的确好看,是那种即便是剃光头发也遮掩不住的美貌。 而且路漫漫总觉得,这个静妙是善意的,半点都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谁知尼姑却道:“静妙不是法号,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我也不是尼姑,只是住在尼姑庵。” 这下路漫漫有点儿迷糊了,静妙分明剃光了头,难道在这里住下也要剃头吗? 似乎是察觉到路漫漫的心思,静妙忍不住笑了笑,道:“你不用多想,不会剃你的头发的。你只需要老实一点,我们不会亏待你。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路漫漫将信将疑,不确定真的对她态度这么好? 那就看来幕后的人不想真的得罪景琼楼,将她绑来只是威胁。 路漫漫做出害怕的模样,压低声音跟静妙道:“我其实很害怕,也就是看你亲近才跟你说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背后的人是谁?不然我心里没底,容易吃不下睡不着的。” 静妙微微摇了摇头道:“还不能告诉你,等你离开的那天,应该就会知道。” “那我何时能离开?” “不会太久。” 说完这句,静妙就继续抄起了经书。 路漫漫也拿起一支毛笔,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也抄了起来。 不是尼姑,却大晚上的还在抄经书,且看她写出来的字,应该也是读过书的。 路漫漫一边抄着经书一边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经书使她通透的缘故,竟然很快就想到静妙的眉眼间像谁了。 是像萧香凝啊。 灯光很亮,再看静妙就很清晰,更是确定了路漫漫的感觉。 确实像,但像的不多。 那么幕后的人说不定还真是镇国公萧振业。 可静妙又是谁? 萧振业的大孙女和二孙女听闻已经嫁人,三孙女就是萧香凝,而四孙女就是如今的皇后萧苓言,似乎没有一个能跟眼前的静妙对得上。 莫非是萧家其他人的女儿,或者是镇国公世子的侄女? 这个路漫漫就猜不出来了,毕竟她对萧家并不了解,而且就算猜出来,对她如今的处境也没有多少帮助。 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幕后的人想要做什么,她才想后面的路。 不多时,另一个尼姑就提了个食盒子过来,也不说话,就在桌上将饭菜摆出来。 静妙将手里的毛笔放下,道:“先吃饭。” 路漫漫也就跟着放下毛笔,在木盆里净了手,就坐在饭桌前。 静妙和另一个尼姑也跟着坐下,与她同桌吃饭。 席间,两个尼姑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路漫漫怕饭菜里有毒,提前服下可解百毒的解毒丸,夹菜的时候也是跟着两人夹,她们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桌上的饭菜竟然不全是素菜,静妙她们也是吃了的,看来两个人都不是尼姑。 路漫漫还发现,另一个尼姑对静妙带着些尊重,与其说都是尼姑,更像是主仆。 第138章 黑芝麻馅儿 吃饭期间路漫漫始终在默默观察,也跟两人一样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吃完饭,见另一个尼姑收拾碗筷,路漫漫才问:“不知如何称呼?” 尼姑下意识地看了眼静妙,在得到确认后,才自我介绍道:“我叫清兰。” “是个好名字,你也不是尼姑吗?” “我……”清兰愣了下,又下意识地看向静妙。 还是静妙接上话道:“我们都不是,你刚才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是吃肉的。好了,清兰去准备热水,累了一天,梳洗后就早些睡下。” 清兰颔首,加快收拾碗筷的动作。 路漫漫看出静妙不喜欢说话,也就没再追问,打算慢慢来,看这模样她应该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就是不知道景琼楼他们找不到她,会有多着急啊。 忽然想到景琼楼有手串,路漫漫便趁着沐浴的时候悄悄给他传信过去。 不能怪她,路漫漫也是一时半刻没想起来,而且静妙一直在她身边,她也不好堂而皇之的传消息。 虽然静妙大概率看不懂,但也不能当着她的面传消息。 几乎要将京城给翻了遍的景琼楼收到消息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气愤。 “这女人,总算是想起我了。” 景琼楼学过如何用手串发消息,就询问路漫漫如今在哪里,他要亲自去救她。 路漫漫表示是城外白鹤庵,但别着急来救她,她暂时很安全。 景琼楼才不听她的,让她在外面一刻,他就多一刻的担忧。 可谁知派人查过后,发现根本没有人知道白鹤庵在何处。 甚至连这个地方都没人听说过,景琼楼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在京城附近。 景琼楼再给路漫漫发消息,想问她详细的信息,谁知这个心大的人已经沉入梦乡。 还真不是路漫漫心大,她实在是真的困,毕竟这一天经历很丰富,又是险些被人拐子拐走,又是被劫持两次,她也很累的好吗? 而且她也没有真的踏实睡过去,也在身边悄悄放置了报警装置,如果有人接近,她会察觉的。 至于手串的提示音,由于她的习惯,被调成了静音,她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查看。 待第二天一早,路漫漫也没想起来看手串的信息,只顾得上跟着静妙抄写经书。 她们吃的早饭也很丰盛,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味道也都不错。 有好吃的,环境又清幽,还有个好看的小姐姐一直陪在身边,路漫漫简直要乐不思蜀了,因此一直没想到查看手串的信息。 抄了一上午经书,路漫漫手都酸了,可瞧着静妙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好像丝毫都不觉得累。 路漫漫忍不住问:“静妙,你每天都只抄经书吗?” 静妙正在抄经书的手一顿,笔尖就落下一滴墨汁,污了白纸,她将毛笔放下,道:“左右也没有其他事做。” 路漫漫点点头,随意打量着禅房的摆设,提议道:“不如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你放心,我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想晒太阳,今天天气还不错,我瞧着院里种了不少花,好像都开了。” 静妙略微犹豫了下,又想着院门都被锁了,应该不会有岔子,何况只是在院子里逛逛。 而且真的要逃跑,晚上显然更容易,可昨晚路漫漫并没有表现出要逃跑的意思,睡得很熟,静妙也就没防备。 “好。”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却种了不少花,春天到了,正在竞相开放。 路漫漫问:“这些都是你种的吗?” 静妙微微点头,道:“我和清兰一起种的。” “这花养的真好。” 路漫漫蹲下来赏花,琢磨着要如何摸清尼姑庵里的情况,也好逃出去。 虽然她不着急脱身,但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有问题出现,她该跑还是要跑的。 再说了,她都已经跟景琼楼说过她在白鹤庵了,景琼楼不会找不到她的位置? 都想到这里了,路漫漫也完全没有想到要查看手串有没有收到消息。 而此时,院门被敲响,清兰连忙走了过去,将院门的小洞打开。 不只是路漫漫,清兰和静妙也被跟她一起被关在小院里,一天三顿的饭菜都是通过小洞送过来。 小院里有厨房,但也就仅限于烧热水,院里还有一口井可以打水。 外面的人不知道跟清兰说了些什么,清兰就折身回来喊静妙。 静妙听后,犹豫了下,就回头跟清兰道:“你守好院子。” “小姐放心。” 静妙说完这句,院门从外面打开,静妙走了出去,随后又是落锁的声音。 路漫漫假意不在意,没有直接看过来,却悄悄观察院门处的动静,看样子是静妙有事要做,后面的一段时间就是清兰和她在院子里待着。 刚才清兰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路漫漫还是听到了,她和静妙果然是主仆。 主仆两人的性格全然不同,静妙不爱说话,性子也要内敛很多。 清兰则显得有些大大咧咧,虽然话说的不多,但完全是不敢多说。 而且清兰看经书的时候眼神迷茫,路漫漫猜测她应该是不识字的,或者识的字不多。 应该比静妙好忽悠……啊,不是,好说话。 静妙一走,清兰跟路漫漫单独相处,就显得有些拘谨。 路漫漫假意没有察觉,指着院子里的花问清兰,从花草都叫什么名字,到花草如何养护,以及每天都做什么,最后直接问出了静妙出去是有什么事。 清兰显然没有防备,不知不觉中就说多了,等意识到的时候,懊悔无比。 路漫漫就借机提议道:“说了这么多话,我还真有点渴了。清兰你渴不渴?我们煮点茶喝?” “不用,我去就好。”清兰摆了摆手。 路漫漫却坚持,“一起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厨房不也在这个院子,你还怕我跑掉不成?” 清兰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就带上路漫漫一起来到厨房。 殊不知,某路·黑芝麻馅儿·漫漫已经悄悄在商城里买好了瞌睡药。 第139章 根本来不及 路漫漫将瞌睡药藏在衣袖里,趁着清兰不注意,将瞌睡药撒进了茶水里。 这药需要等一会儿才会发作,刚好很快就要吃午饭了,饭后犯困很正常的?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煮完茶,果然就有人送饭。 清兰去取食盒,路漫漫一个人坐在屋里守着茶壶。 早知道有这么长独处的时间,她就现在再撒了,也不至于有刚才的紧张害怕。 清兰将饭菜摆上,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饭。 路漫漫没有多问,只是席间她始终没有喝茶,虽然假意的抿了抿,实际上根本没入口。 为了不让清兰怀疑,在她去取食盒的时候,路漫漫将茶水倒了一杯在茶盏里,然后又随手倒掉。 这样等清兰折身回来,看到的就是路漫漫喝过一杯的假象。 吃完饭,清兰收拾碗筷的时候就不停地打着哈欠。 路漫漫也跟着打了哈欠,道:“收拾完就午睡,我也很困了。” 清兰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精神一点,谁知更困了。 她把碗筷收进食盒,从院门的小洞递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困得不行了。 又看路漫漫已经躺在床上睡了,清兰犹豫了下,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用手肘支着脑袋眯一会儿。 瞌睡药的药效上来了,那就不是打盹儿那么简单了,清兰很快就睡熟了。 路漫漫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也没直接去外间,而是通过里间打开的窗户翻了出去。 随后从房后的院墙走到其他院子。 隔壁院子的情况刚才都从清兰口中打听清楚了,都是平时给香客住的。 路漫漫翻过来没看到其他人,但她仍是很小心谨慎,想趁着没有人发现她将尼姑庵的情况摸清楚。 刚准备从这个院子出去,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路漫漫吓得连忙缩了回去,再看就发现外面不远处的空地上坐着不少人。 离得有点远,路漫漫看不清楚,干脆就从交易商城买了个望远镜观察。 这下能看清楚了,也能看到静妙也在人群中。 但声音听不到也就没办法了,只能靠口型来猜。 在场的除了静妙,还有其他的几个尼姑,剩下的看模样都是女香客,年纪倒是从十几岁到三四十岁的都有。 为首的尼姑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随即就有一群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年轻男子站成一排,女香客也站起身,逐一挑选。 路漫漫看傻了,这里难道是披着尼姑庵皮的小馆馆? 这么劲爆的消息,刚才清兰都没有说漏嘴,可见这个丫头要么真的不知道,要么是口风很紧。 路漫漫猜的没错,女香客挑选完,就一人拉着一个年轻男子,朝附近的小院而去。 连路漫漫现在藏身的小院也有人接近,她就悄悄躲了起来。 小院里有五间房,有十个人进来,进去后就直奔主题。 路漫漫不想再待下去,她对这个没有兴趣,也不明白为什么尼姑庵要做这种生意? 而且她想久留也不行,毕竟静妙看模样已经回去了,她也得回去才行,不然会被静妙发现。 路漫漫返回她所住的禅房后,清兰还睡得很熟,她就重新躺回床上。 这次怎么都睡不着。 毫无困意的路漫漫这会儿才想起来手串。 查看后才发现景琼楼给她发过一连串的消息。 路漫漫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脚步声,看来是静妙回来了。 这下就来不及看了,路漫漫只快速回复了个“一切安好”,就开始假装睡觉。 静妙进来看了一眼,再走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叫醒清兰,听声音是坐下了,然后就没了动静。 路漫漫掐着时间,假装刚睡醒,走出去的时候看到静妙没有在抄经书,而是在盯着外面发呆,神情中有几分落寞。 “静妙,你回来了?我怎么瞧着你不高兴?清兰不是说你去帮香客的忙了吗?难道不顺利?” 路漫漫知道清兰说漏嘴的事肯定会告诉静妙,不如她趁着清兰还没睡醒,主动提起,这样也能少些嫌疑。 果然,静妙听后眉头紧紧皱了皱,“没有,我只是累了,不想抄经书。” “累了就休息,我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刚才吃完饭,我和清兰都困得不行,这不,她到现在还没醒。”路漫漫压低声音道。 静妙果然没有怀疑。 路漫漫忽然就想到桌上的茶水,糟了,她忘记把茶水给倒掉了,万一被静妙发现该怎么办? 想什么来什么,静妙端起茶壶就准备倒水。 路漫漫提醒道:“水应该都凉了,要不再去烧点儿热的?” “无妨。” 随后,路漫漫就亲眼看着静妙把加过瞌睡药的茶水喝下。 还好药效需要等会儿才发作,静妙喝过茶水,又抄起了经书,只是没多久就哈欠连连,趴在桌上睡着了。 路漫漫有心再出去观察环境,可不巧的是清兰又醒了,她总不能再让清兰睡过去,不然就太明显了。 清兰睡醒后,看到自家小姐趴在桌上睡着,连忙拿来披风给她盖上。 然后也不用路漫漫提议,清兰就把凉掉的茶水给收走倒掉了。 路漫漫跟着去了厨房,跟清兰说静妙看上去不开心的事。 清兰眼里满是疑惑,她道:“不应该啊,应该不会有人为难她才是。” 路漫漫看清兰的模样,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尼姑庵做的生意。 静妙的情绪低落也不难理解,她应该是不赞同尼姑庵做的事,但又不得不成为帮凶,所以才会难受。 不能弄清楚更多的消息,路漫漫也很着急,就趁着清兰不注意,走到外面给景琼楼发消息,将在尼姑庵看到的事告诉他。 路漫漫的用意是想让景琼楼暗中调查,最好能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也好吃个完整的瓜。 至于景琼楼发过来的一连串询问她位置的消息,路漫漫还是没看到。 主要是清兰很快就走到了院子里,路漫漫连发消息的动作都很迅速,更别说是看消息了。 来不及,根本就来不及啊。 第140章 跑不掉了 另一边,景琼楼发动手下的人手去寻找,总算是找到关于白鹤庵的消息。 白鹤庵还真在京城外。 而之所以没有人知道白鹤庵的位置,完全是因为这个尼姑庵在前朝就已破败,听说早就没人会去那里上香了。 确认白鹤庵的位置后,景琼楼就亲自带人前去,在路上收到路漫漫发来的消息。 得知白鹤庵在做这种生意后,景琼楼更担心路漫漫的处境。 幕后之人将路漫漫绑走后迟迟没有现身,也没有给景琼楼送去任何消息,这让他越发不放心路漫漫。 来到白鹤庵附近,景琼楼没着急冲进去要人,而是先让一部分手下守在附近,他亲自带着几个人进去查探。 此行风险,面对未知的环境,所有人都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此刻的路漫漫并不知道景琼楼已经到了,她还坐在院子里跟清兰闲聊。 兴许是有了刚才说漏嘴的经历,清兰这会儿嘴巴很严,遇到不合适的话,她一句都不会多说。 路漫漫试探了半天,清兰也没说出来,她也就干脆放弃,跟清兰闲聊起来。 正闲聊着,路漫漫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墙头快速掠过。 意识到她看到了什么,路漫漫轻咳一声,跟清兰道:“我忽然有点饿了,能给我拿点糕点吗?” 小院是没有糕点的,因此清兰只能走到院门,通过小洞跟守在门外的人交流。 路漫漫趁着这个时间再次看向墙角,果然看到熟悉的人。 景琼楼竟然来了? 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清兰又随时会折身回来,路漫漫只用眼神跟景琼楼交流。 谁知景琼楼却无所畏惧地阔步朝她走来。 好在清兰走路的时候下意识地低头,竟一时半刻没有发现景琼楼的出现。 路漫漫无声催景琼楼离开,可这位根本就不听。 下一瞬,清兰抬起头,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路漫漫无奈,事已至此,为了不让清兰喊出声,她就只能将清兰给打晕了。 路漫漫动作利落,将清兰打晕后,扶住她将她放在地上。 毕竟相处的还算愉快,她也不想让清兰磕到。 反正很快就有人送糕点过来,到时候就会发现清兰被打晕了。 决定要离开,二人就没再耽搁,动作利落地翻墙往外走。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幕后的人有意为之,他们直到离开白鹤庵,都没受到任何阻拦。 刚想松口气,却在白鹤庵门外被拦住了。 先前守在外面的手下早就不知去向。 一个面具人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向景琼楼,道:“宣王,我只是请王妃来做客,你怎么现在就把人带走了?” 他一开口就能发现,这人不仅戴了面具看不到脸,连声音也是做过伪装的。 景琼楼懒得看他,冷声道:“劫持本王的王妃,你可知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劫持?宣王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是王妃觉得白鹤庵环境清幽,想留在这里住几日,怎么就成劫持了?” 路漫漫看到这个男人就想翻白眼,用尼姑庵的名义做那种生意,能是什么好人? “本王要带王妃离开,你也要拦着吗?”景琼楼声音疏冷,带着杀伐的气势。 但面具人显然不怕这些,笑了笑道:“当然不会拦,只是王爷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日,我也好招待一下您啊。” 景琼楼准备出手,面具人一抬手,出现的是跟随景琼楼而来的手下,竟不知何时被控制住了。 “听闻王爷对手下极好,若我用他们的命相胁,不知是否能让王爷赏脸?” 手下们都被捆住手脚,连嘴上都被捆了布条,连自尽都做不到,却每个人都拼命想要摇头。 景琼楼不忍手下出事,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滔天的怒意最终只化成一个“好”字。 面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完了才道:“王爷放心,您可是贵客,就先在这里好好住几日,全当是散心了。我会将您奉为座上宾,吃穿用度不会输给您在宣王府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面具人就摆手示意手下,将景琼楼和路漫漫重新带回去。 好家伙,这下跑不掉了。 路漫漫恨不得无奈捂脸,景琼楼平时看上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次咋就这样糊涂呢? 如果没有来救她,也就只是她一个人被关,现在好了,又带了一大群人。 但她也不好埋怨什么,毕竟景琼楼也是为了救她。 重新回到白鹤庵后,面具人的手下没将他们带回到刚才的院子,而是换了个地方。 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院墙也比先前的高许多。 虽然景琼楼和路漫漫进去后院门没有落锁,但眼前出现了五六个丫鬟。 看上去不会武功,但却有人提醒他们莫要乱跑,不然景琼楼那些手下的命恐怕不保。 嗯,这下真的跑不掉了。 路漫漫也不慌,干脆就坐下来嗑起了瓜子。 她抬起头,就想看景琼楼着急。 可谁知人家也不急,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嗑瓜子。 有丫鬟监视,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嗑了一下午的瓜子。 准确的说是嗑瓜子、吃糕点、吃水果、喝茶……总之丰富无比。 晚饭也很丰盛,比先前路漫漫跟静妙她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吃的还好。 吃过饭两人分别熟悉后,有丫鬟想跟进里间伺候,被景琼楼给赶了出来。 虽然几年没上过战场了,但那股子煞气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一个“滚”字就把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退到了外间。 眼前没了其他人,二人才能交流。 但没有直接开口说话,毕竟丫鬟们就在外间守着,说不定能听到。 反正有手环,两人就用手环交流。 路漫漫还想从景琼楼这里吃瓜,却发现他对白鹤庵没太多了解,只查出位置后就赶过来了。 路漫漫还挺失望的,今天又是没办法吃到一个完整的瓜的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瓜吃明白。 第141章 手串使用方法 景琼楼离开王府的时候,曾跟乔木提过他要去白鹤庵。 因此景琼楼迟迟不归后,乔木就带人去找他。 可谁知根本就找不到白鹤庵的位置,先前打听到的路也被挖断了,没办法通行。 乔木连忙去找房宿鹤,将景琼楼和路漫漫都失踪的事告诉他。 原本这件事景琼楼没有告诉房宿鹤,怕他担心,可现在连景琼楼都不知去了何处,需要有个能拿主意的人。 房宿鹤一听,就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他让乔木进宫给成帝传话,做好防备,同时再派人打听白鹤庵的下落,确认他们的安全,还要暗中盯住镇国公府那边的动静,若有异动,必须及时响应。 至于城中调派的事,房宿鹤不好插手,只能让成帝来安排。 景安柏得到消息后,猜出绑走景琼楼和路漫漫的人是谁,就让人把皇后萧苓言喊来。 萧苓言还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但她能看出景安柏的表情很不对劲。 屏退下人后,景安柏才淡淡开口,问道:“皇后可知你祖父做了什么?” 萧苓言微微摇头,她进宫前就知道她的祖父有野心,可她又是从小就喜欢景安柏,先前她以为她和景安柏此生都没有可能,直到封后的旨意传下来。 入宫后萧苓言始终如履薄冰,她生怕她的祖父做些什么,她劝过,但她祖父根本就不听她的。 好在没有行动,萧苓言慢慢觉得至少祖父不会急于一时,就算真的想要行动,也会等她诞下皇嗣。 而她如今虽然入了宫,也正式封后,可却还没有跟景安柏圆房。 景安柏的意思是她年纪还小,现在生育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要等几年再说。 萧苓言听闻后如释重负,这样最好,她不侍寝,就不会有身孕,这样她祖父就不会做傻事。 再等几年景安柏彻底坐稳了位置,她祖父想要做什么也无能为力。 没想到祖父现在竟然出手了? 萧苓言收回杂乱的思绪,问道:“我祖父做了什么?” “他绑走宣王与宣王妃,又在城外集结私兵,他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明白?” 萧苓言忽然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祖父竟然要造反吗? 为什么,他已经是镇国公了,还不满足吗?非要坐上那个位置才行? “皇上,我去让父亲劝劝祖父,兴许他……”说着,萧苓言主动改了口,“不,我派人给祖父送信,让他改变主意。”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吗?” 淡淡的一句问话,让萧苓言眼眶里闪过泪花。 没错,她祖父不会听她的,甚至完全不在意她,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悄悄准备造反。 她身在皇宫,如果祖父造反,大概率是没办法保全她的。 所以,她也是被祖父抛弃的弃子。 萧苓言很快调整心情,“就算祖父不肯听我说,我们也能想办法避开此事,不能让我祖父真的做了傻事。” 见萧苓言慌张,景安柏的语气也软和许多,“苓言,你应该知道他做的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萧苓言微微闭了闭眼,她一直劝祖父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不想让祖父自掘坟墓。 北耀国如今很安稳,不论是谁谋朝篡位都是大错。 因为只要谋朝篡位,就一定会引起朝堂的动荡,到时候百姓又该如何? 那个结果她不敢想,但只要萧振业真的做了,那就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我知道,还请皇上手下留情,给我祖父一个全尸。” 这已经是她这个孙女,能为萧振业想到的最后的体面了。 景安柏没答应,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他还需要筹备,很难预测到时候的情形,也就没办法答应。 说完话,景安柏就让宫人将萧苓言送回去,严加看管。 宣王府,路远橙发现姐姐和姐夫都不在,就去缠着乔木打听。 乔木不是个擅长哄孩子的,路远橙又聪明,几句话就从乔木这里套出路漫漫他们失踪的事。 听到乔木说找不到他们,路远橙满脸的不理解。 路远橙露出手串,问道:“用手串也联系不到姐姐姐夫吗?” 乔木愣了愣,对啊,他都忘了还有这玩意儿。 激动地看向自己手上的手串后,乔木又愣住了,“这玩意儿要怎么用来着?” 路远橙无奈叹气,在自己的那条手串上快速敲击,熟练地跟路漫漫和景琼楼都发了消息。 至于为什么同样的信息发两条,这都是路远橙的经验,毕竟他姐姐很可能不会看消息,但姐夫只要有机会肯定会看。 路远橙预料的不错,路漫漫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而景琼楼还在看着床顶发呆。 两个人都住在里间,只有一张床,好在够宽够大,躺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拥挤。 正在琢磨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就收到路远橙发来的手串消息。 景琼楼看过路远橙的担忧后,又回消息过去,将他们的处境告知。 很安全,但不安心。 路远橙就念给乔木听,得知他们安全后,乔木才算放下半颗心。 随后又将乔木描述的京城局势告诉景琼楼,景琼楼又回复接下来的安排。 可以说,路远橙完全就是个传话的工具人,毕竟乔木不会用手串。 好不容易将乔木想说的话都发出去,路远橙已经困得要撂挑子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路远橙勉强撑着眼皮,将手串的使用方法教给乔木。 至于乔木能学会多少,以及能不能顺利发消息,困到模糊的路远橙暂且顾不到那么多。 正当乔木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去的时候,怜月走了过来。 怜月一进来就问:“小姐和王爷有消息了吗?” 怜月对路漫漫失踪的事自责无比,毕竟是她没有保护好小姐,如今只想让路漫漫尽快回来。 乔木就把从景琼楼那里得到的消息告知,然后询问怜月会不会使用手串。 怜月身上也有,但她平日都跟在路漫漫身边,根本就没学会用。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一起,愉快的研究起了手串使用方法。 第142章 一起走 还真别说,怜月虽然没有使用过手串,但她也跟在路漫漫身边的时间很长,耳濡目染下对这类产品的使用技能也是有帮助的。 加上刚才路远橙也没白教,乔木多多少少还是记住一点的,磕磕绊绊下,这条消息总算是发了出去。 只可惜景琼楼等得太久,已经睡着了,乔木这边发过去后就没了回复。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二人再待下去也不太合适。 怜月也是这会儿才意识到尴尬,刚才一直研究手串倒是没有注意到。 刚准备离开,乔木叫住她,问道:“怜月,我……你现在还记挂着乔水吗?” 怜月听的是一头雾水,这都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她早就把乔水放下了好吗? 回京的时候,乔水也将洛磬迎一起带了回来,但没有回到宣王府住,而是在外面买了个院子。 乔水也提过跟洛磬迎的婚事,毕竟两个人本就是有婚约的。 怜月现在很少见到乔水,就连乔木也见得不多,乔水现在不是暗卫了,但所做的事跟乔木并不一样。 见都很少见,哪里还会记挂?更别提她早就忘了。 怜月的沉默让乔木感受到尴尬,他轻咳一声,又问:“那个,你未来是怎么打算的?要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吗?要不要……要不要考虑嫁人?” 怜月眉头微微皱着,屋里有房宿鹤研究的电灯泡,光亮很足,也就没了那种朦胧的暧昧感。 可怜月却在看向乔木的眼睛时微微出了神。 她承认,当初对乔水感兴趣,纯属是因为他的那张脸。 后来,怜月也无数次幻想过跟乔水成亲的画面,他们结为夫妻,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最好都跟乔水一样好看。 可这一切,都在洛磬迎这个名字出现后被打破。 怜月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嫁人的事,也没有再想起过乔水。 但此刻,她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幻想跟乔木生孩子的话好像也不错? 乔木的容貌比不上乔水俊朗,但也不差多少,而且他穿衣裙也很好看,说明不论男女生成这样的脸都会好看。 意识到想偏了,怜月连忙收回目光,快速眨着眼睛,想将多余的思绪压回去,她道:“没考虑过,在王妃身边挺好的。” 乔木听到这话,忍不住挠头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怜月皱眉看向他,莫非乔木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被这么一看,乔木耳根子都红了,磕磕绊绊地问:“那,那如果你要考虑嫁人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怜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乔木一开口说话就能这么直接。 乔木也觉得唐突,连忙找补道:“我没有逼你决定的意思,就是今日忽然想到了,就跟你说一声。你别着急回答我,如今王爷王妃还没回来,你可以等……” “好。” 怜月吐出一个字后,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互相看着对方。 僵滞了片刻,怜月便小跑着离开了,不敢再多看乔木一眼。 乔木又愣神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扬起唇角。 “她说好,她说好,嘿嘿。” 傻笑的样子,就像是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路漫漫并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怜月和乔木的感情进度突飞猛进。 第二日醒来后,路漫漫仍是跟景琼楼待在小院里,吃吃喝喝赏赏花。 想离开是不能够的,那不如就好好歇歇,放松心情,兴许会另有转机。 这不,正想着,转机就来了。 吃午饭的时候,路漫漫刚准备动筷子,守在屋里的五个丫鬟就一连声的“砰砰”倒地。 场面有多壮观呢? 就是那种身体僵滞着直接倒在地上,连演都不容易演的那种。 毕竟醒着的人摔倒总会下意识地护着自己,而不应该是丫鬟们这样。 路漫漫看向景琼楼,刚想问是不是他安排的,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景琼楼反应快,连忙将路漫漫拉起来,护到身后。 路漫漫偏着头悄悄露出一颗脑袋,想看看外面是谁来了。 没想到走进来的却是静妙和清兰主仆二人。 景琼楼不认识静妙,跟清兰也只是打了个照面,现在再见根本认不出来。 因而他很警惕,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静妙似乎不想说态度,看向路漫漫,言简意赅,“跟我走,我带你们出去。” 景琼楼拉着准备出去的路漫漫的胳膊,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静妙一愣,不过她也明白会被怀疑,就屈膝微微一福道:“见过王爷,我是萧振业的私生女,先前一直帮他打理白鹤庵的生意。此番我听闻他要筹谋造反,才将二位囚禁在此处,我不想让白鹤庵的上下都为他陪葬,所以才想着救二位出去。” 静妙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路漫漫是相信她的,毕竟这种时候没有理由过来骗他们。 路漫漫扯了扯景琼楼的衣袖,劝道:“相信她,我们跟她走试试看?” 景琼楼见路漫漫信任静妙,也就答应跟着静妙离开。 静妙没有直接带着他们离开白鹤庵,而是走入一个密道。 密道里黑暗无比,连蜡烛都没点。 这期间,景琼楼始终护着路漫漫。 穿过一条黑乎乎的密道后,来到一间密室门外,这里倒是有一丝蜡烛的光亮。 静妙在一旁扭动了两下香几,密室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关押的景琼楼的手下们。 静妙道:“都在这儿了,带上他们一起走。” 手下们被关的一日没有收到苛待,只是在黑乎乎的环境下待着,他们不知道外面时间的流速,度过的很折磨,因而每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少。 看到景琼楼后,一群人瞬间就重燃斗志。 带上他们后,静妙将密室门合上,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继续朝密道的另一端走。 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出口。 从出口走上去,确实别有洞天,跟白鹤庵外的环境完全不同,这里竟然是一家青楼。 不过这会儿的时间不对,还不到青楼开门的时间,里面的很多人还在休息,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太多人。 第143章 逼宫 不巧的是,还是被几个人给撞上了。 但胜在人不多,以他们的人手可以轻松将人打晕。 离开青楼后,看到静妙提前安排的两辆马车和几匹马。 “时间仓促,我没办法准备太多,就这些了。王爷王妃,你们定要尽快回去,阻拦我爹做傻事。若真的已经来不及,那就……做你们该做的事。” 静妙是个聪明人,她能看清楚局势,如今完全不适合谋朝篡位。 可她爹跟铁了心似的,她也无力劝阻。 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阻止更多悲剧发生,也能救北耀的百姓。 路漫漫看她不打算一起走,就问:“那你呢?” 静妙眼神沉了沉,“如今的白鹤庵就是个笑话,也该由我来终结这一切。” 此时的路漫漫并不知道静妙口中的终结是什么意思。 但来不及细想,他们必须尽快回到京城,阻止萧振业谋反。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静妙重新走进密道,步履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接近城门的时候,发现如今进城也需要严加盘查。 而守城门的官兵,穿的衣裳也跟先前不一样。 景琼楼猜出这些人应该是镇国公的手下,出现在这里是镇国公的授意。 连城门的守卫都换了,可见镇国公这次的谋反之心有多强烈。 但不能不进城,好在有乔木他们在城里,宣王府的护卫也都不是吃素的,里应外合之下将这处城门的守卫换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用手串沟通的前提下,前后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进城后,景琼楼没耽搁,就骑上马朝宫城而去。 这场面其实路漫漫也想见识一下,可考虑到如果她在的话景琼楼说不准会因为她而分神,也就算了,毕竟就算不跟过去,她也有她可以做的事。 比如控制住镇国公府上下,让他们不再有机会给萧振业送去支持。 还有就是将萧振业的后路截断,让那些站队萧振业的官员临时倒戈。 整个过程,路漫漫处理的还算顺利。 而此时,内宫门外已经是另一副景象。 萧振业将外宫门的守卫都换掉了,但内宫门的守卫都是成帝的亲信,就算身受重伤,仍在殊死抵抗。 萧振业便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守卫倒在地上,含恨而终。 他冷声道:“何必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这样为一个即将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的皇帝而死,值得吗?” “一日为君,一世为君。” “我等生是北耀的人,死亦是!” 萧振业故作无奈地叹气道:“何必呢?你们若是投降,我还能念在你们的功劳,将来对你们提拔一二。若抵抗下去,你们全都活不了。你们知道我带了多少人马逼宫吗?就你们这些人,还想拦我?” “我等不惧!” 萧振业微微闭了闭眼,做出一副不忍的模样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他便抬手示意身后的私兵动手。 萧振业所带的人说是私兵,但他却是按照北耀军队的方式训练的,丝毫不输北耀的士兵,更不要说现在还是人数上的完全碾压。 刀光剑影间,一汩汩的鲜血流在地上,在内宫门外的地面染上红痕。 可壮士的热血丝毫不会受到影响,他们不惧,他们的使命就是护住宫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反贼进宫伤害皇上。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是一条死路,但他们不得不走,这就是他们该做的事。 他们护住的不仅仅是身后的皇宫,还有北耀的百姓。 若当真让反贼进宫改朝换代,受苦受累的是北耀的百姓,这当中就有他们的家人。 一个又一个的守卫倒下,咽气前仍带有不甘,他们不想看到国破。 可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拼尽全力,只为等到援军的到来。 其实昨日得到消息后,成帝就已经在宫门处增派了人手,只是增派的人手跟萧振业带来的人数相比,仍旧只是九牛一毛。 正当还活着的守卫觉得没希望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了曙光。 萧振业所带私兵的身后,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批的人。 从衣着上,守卫认出他们,是宣王手底下的军队! 宣王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已经很久没再带兵,可他手底下的军队还在城外不远处驻扎。 这些人只听命于宣王一人,连皇帝的话都不好使。 先前有人劝过成帝要将兵权收回,但景安柏不在意,他信得过皇叔,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伤害北耀的事。 士兵们愿意听从皇叔的话,说明皇叔得民心,景安柏觉得这是件值得他为皇叔自豪的事。 而此刻,这些士兵出现,一个个精神面貌都是萧振业的私兵所不能比的! 萧振业看到宫门守卫的表情不对劲,才回过头去看。 看到景琼楼骑在马背上,萧振业惊愕的瞪大眼睛,“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国公爷,此时束手就擒,本王会请皇上放你一条生路。” 萧振业从嗓子里发出嗤笑声,“景琼楼,你该不会觉得我是被骗大的?我都将做到了这一步,你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今日,不管我是继续往前冲,还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 萧振业要表达他的决心,冲出腰间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一位宫门守卫的胸膛。 鲜血四溅,落在萧振业的脸上,显得他的笑容越发狰狞。 “给我冲!将他们杀光,统统杀光!” 宫墙上走出两道身影,是景安柏和萧苓言。 萧苓言喊道:“祖父,收手,您是不会成功的。您现在收手,孙女会想办法求皇上给您留个全尸。若您在执迷不悟下去,整个萧家都要给您陪葬!” 萧振业嘴唇抽搐,冷哼道:“你也是我萧家的女儿,你现在就把狗皇帝杀掉,就能救你祖父和全族的命。乖孙女,这些你应该知道要怎么选?是为了个男人,放弃家族。还是为了家族,舍弃这个男人。” 萧苓言惊异的摇头,她不敢相信,这话会从她父亲的口中说出来。 也对,都要造反的人了,说什么都不奇怪。 第144章 志在必得 萧苓言看向宫墙外的祖父,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她的祖父有此等狼子野心。 她还以为祖父只是想让她的孩子坐上皇位,所以才会多方奔走。 没想到,他要的是自己坐那个位置。 早知如此,她或许不会进宫,这样也就能让祖父少一些支持他的势力。 萧振业看到孙女不动手,催促道:“这狗皇帝根本就信不过你,你入宫多久了,他连跟你圆房都不愿意,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他爱你?傻丫头,祖父是不会害你的,你杀了他,你将来就是公主,祖父给你找个更好的驸马,保准你过得比现在好。” 此刻的萧振业几近癫狂,这是他距离皇位最近的一次,怎么可能舍得放过? 只要能杀掉成帝,他就能控制住局势,做那个皇帝! 可惜萧振业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私兵们早就被景琼楼带来的军队给震慑住了,丝毫没了反抗之力。 萧苓言含泪道:“祖父,孙女不会做。” 听到这个答案,萧振业面容更加狰狞,挥动手中的弓箭,高喊道:“杀,给我杀!” 无人响应。 萧振业用猩红的双眼四下看去,满眼里都是愤怒。 他举起弓箭,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就准备朝宫墙上的景安柏射过去。 景安柏冷眼瞧着,与此同时,有一支更快的箭,直直地射向萧振业,穿过他的喉间。 萧振业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脑海中快速闪过过去六十年的经历。 他从小就知道,他的祖父是跟北耀太祖一起上战场打下的江山。 萧振业出生时,北耀国刚建国不久,祖父被封为镇国公,带着满身的伤病,跟年幼的他讲述战场上发生的故事。 当时的萧振业听到那些故事的时候,不仅不觉得热血沸腾,反而觉得他祖父不懂争抢。 分明是祖父付出的更多,凭什么皇位要给景家人坐? 年幼的他第一次跟祖父说出他的看法,被暴怒的祖父扔到祠堂罚跪。 冰冷的地面和黑漆漆的祠堂,在萧振业幼时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从此,他学会了掩藏自己。 他不再跟任何人提起对北耀皇室的不满,甚至会在听到祖父提起往事的时候露出孩童该有的崇拜之色,也会立誓要成为祖父一样的大将军! 祖父夸他有志气,但却不知道,萧振业想要成为领兵打仗的将军,是为了夺回属于他们萧家的北耀。 几年后,祖父病故,他们镇国公府在他懦弱的父亲主持下,显得越发没了生息,连在京城中都很少被人提起。 好在又过了几年,他终于能上战场。 萧振业在军营里一待就是十年,本想一展抱负,却传来父亲病故的消息,他不得不回京城继任镇国公的爵位。 心心念念的一展拳脚的机会没了,好在文武两帝都很信任他,他得以在京城中增长势力,慢慢站稳脚跟,也得到更多人的尊敬。 可他要的根本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镇国公的位置,他要的是皇位,他要北耀的江山姓萧。 武帝在世时,北耀被守的很牢固,他虽然年长于武帝,但却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就没机会造反。 先太子和武帝接连离世后,萧振业以为他的机会来了。 武帝临终前将皇位传给八岁的皇太孙景安柏,由年仅十二岁的二皇子景琼楼辅政。 在当时的萧振业看来,这不过是两个稚儿,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偏偏他们还真的做到了,萧振业发现他没办法插手任何政事,成了闲职。 他选择养精蓄锐,偷偷养私兵,认为想要夺取位置,还是要有自己的兵力。 可等啊等,越等愚笨的成帝景安柏就将皇位坐的越牢固,越等越没有机会。 景琼楼双腿尽废的时候,萧振业以为机会到了,可谁知他反而更抓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景琼楼被流放,萧振业高兴坏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可是老天爷送给他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于是,萧振业屡屡派人刺杀,想要在流放途中杀掉景琼楼以绝后患。 只要没了景琼楼,景安柏这个小子丝毫不足畏惧。 谁知道他多次派出去的人都没能成功,甚至还能让景琼楼平安的又回到京城。 不仅回来了,景琼楼的双腿还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他很多年前下的一颗棋子,就是让孙女萧苓言跟景安柏生出感情,这或许能成为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助力。 就算孙女不行,他还有许多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以及外孙女,总能想办法送进宫去,拴住景安柏的一颗心。 萧苓言被封为皇后,萧振业觉得希望越来越近了,只要萧苓言诞下皇嗣,他就辅佐皇子登基,过几年后他就能坐上皇位了! 可他却又从眼线那里得知,成帝根本就没有跟萧苓言圆房。 皇嗣的梦破灭,萧振业看着自己满头的白发,觉得不能再等了。 再拖下去,他只会越来越老,他们萧家也只会距离皇位越来越远。 他的儿孙跟他父亲和祖父一样,都是软弱无能,不敢去争。 他们萧家的希望就在他这里! 萧振业不甘,眼瞧着他的机会越来越远,他选择孤注一掷。 他派人将宣王妃绑了,预料到景琼楼定然会去救人,再将景琼楼关起来。 只要景琼楼不在,城外的那群驻兵就形同虚设。 如他所料,景琼楼果然出现了。 萧振业知道景琼楼看重手底下的人性命,他就将这些人都抓住,用他们的性命威胁。 果然,景琼楼选择束手就擒。 将景琼楼关起来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京城,准备他的谋反大业。 六十岁的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候还要神采奕奕。 靠近宫城的时候,他已经在想将来登上皇位后的日子,他很快就要夺回属于萧家的一切了! 谁知却遇到一群不怕死的,拼死守在内宫门外,就是不肯打开宫门让他进去。 被阻拦在外面,萧振业怒极,但却不算太慌,因为他知道,这次他志在必得。 第145章 动植物异变 可此刻,所有的志在必得都成了笑话,因为他要死掉了。 被一箭封喉,萧振业说不出来半个字,也没办法再呼吸。 直到身体倒在地上,萧振业的眼神仍旧死死地盯着宫墙上的景安柏和萧苓言。 他的孙女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呢? 如果孙女愿意出手,把景安柏给杀掉,他或许就能坐上皇位了。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步,他就成功了。 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萧振业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双眼瞪得溜圆,始终没有闭上。 宫墙上的萧苓言哭得是肝肠寸断,宫墙外的景琼楼高喊:“保护皇上。” 因为那支箭不是他吩咐射出去的,再看景安柏的反应,显然也不是他的授意。 所以,在这里有另一方的势力,将造反的萧振业给杀了。 对方不管是敌是友,做出这样的举动,都不得不防。 景安柏意识到不对劲,没让皇叔多费口舌,他带着萧苓言便离开宫墙。 剩下的事交给景琼楼来做,也由景琼楼排查射箭的人是谁。 萧振业的私兵当中很多人是被迫追随,所以在事情败露后,这些人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想要回家去。 但景琼楼不会着急将这些人放走,在他们离开之前,总要盘查清楚,确定他们没有不臣之心。 萧振业的死在京城中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没能激起太大的波澜。 萧家因为萧振业的谋反而被废除世袭的爵位,成帝念在萧家其他人没有参与,只是将萧家查抄,没有赶尽杀绝。 至于皇后萧苓言,也没有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只是在宫里的身份变得有些尴尬。 那些追随萧振业的人,早在萧振业谋反的那天就被路漫漫逼着另投成帝,所以直到此时没有一个官员为萧振业表达过不平。 或者说,是不敢表达。 京城内一片祥和,甚至有种诡异的安静。 直到三日后,路漫漫才得知,京城外的白鹤庵走水了。 就连密道另一头的那个青楼,也几乎是同时遭遇大火。 路漫漫想到静妙,就带人去往白鹤庵查看。 结果看到的是烧成废墟的白鹤庵,以及庵堂内的一具具枯骨。 这一场大火,也将白鹤庵的丑事摆到了世人面前。 不知谁带头说起在白鹤庵的经历,说白鹤庵那群姑子其实是楼里的妓子,她们还会借着帮女香客求子的由头,哄骗她们“接客”。 而那些女香客并不知情,当真被她们糊弄的团团转。 白鹤庵因此而两头赚钱,这些年也有不少人被骗。 那些去过白鹤庵的女香客得知真相后,有一部分人选择自尽,也有一部分疯魔了。 一些人由于对男女之事懵懂,她们很容易被哄骗,甚至会觉得只要心里念着丈夫,这样不管是跟谁苟合,生出来的孩子都是丈夫的。 这些话,也都是白鹤庵的人教她们的,她们对此深信不疑。 也有些发现过不对劲的,但木已成舟,只能骗自己相信。 直到谎言被揭穿,那些女子才意识到整件事有多可笑。 有些女香客是被得知真相的丈夫给杀死的,妻子跟人通奸生下野种,就算丈夫杀人官府也不会追究。 当然,只要抓到两人通奸,不论男女都可以当场将人打死,官府都不会管。 白鹤庵的遮羞布被揭开后,很多家庭破碎,也闹出很多条人命,就连慈幼院也一连数日收留不少无辜的孩童。 好在这个尼姑庵在京城很多人都不知道,去过的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对人的伤害有限。 但对那些被骗的女香客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而那些嫖客,反而因为这件事很自豪,四处谈起,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谈资。 这种时候,就能显出男子和女子间的不同。 女香客跟人通奸,生下的孩子就是实打实的证据,而那些男人就算上了公堂,只要说一句他们只是信口胡诌,官府就没了证据。 路漫漫得知这些后,很想让外公把亲子鉴定给研究明白,这样就有足够的证据抓那些男人了。 当房宿鹤拿到路漫漫给他的相关书籍后,险些被吓到昏厥过去。 好在路漫漫也知道外公为难,没真的让房宿鹤去研究这些。 白鹤庵的尸首被收好,在附近找了处地方下葬。 路漫漫去看过,她不知道那些尸骨中有没有静妙和清兰主仆,但很希望没有。 想到主仆二人的音容笑貌,路漫漫会觉得心中不忍。 可对静妙来说,这些年她被迫经营白鹤庵,将一个尼姑庵经营成青楼妓馆,对她心灵的造成的伤害极大。 或许离开,是个很好的选择。 路漫漫在坟墓旁待了很久,随后离开,此后再也没有想起静妙。 而静妙这个名字,仿佛也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经历过萧振业谋反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京城里都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很多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少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直到两个月过去,京城才慢慢恢复往日的光彩,从谋反后的重创里走了出来。 景琼楼用了两个月,都没能查出那日的那根箭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样就很恐怖了,若那天那根箭射向景安柏,后果将不堪设想。 背后的人隐藏很深,虽然景琼楼猜测很可能跟五皇子有关,可却没有证据。 还有就是,五皇子是如何做到的,以及他是利用何人出的手,这些都没办法查出来。 景琼楼只好加强皇宫和京城的巡逻,排查外来人口,不给五皇子再次动手的机会。 可谁知,末日却越来越近。 京城内外的家禽动物不断传来发疯的消息,各种猛兽下山袭击村庄,植物异变袭击人类,都让北耀国百姓的生活受到极大的影响。 景琼楼能做得就是让百姓多囤积物资和粮食,确保百姓能活下来。 以及派出更多官兵保护百姓,不让百姓被变异的动植物所伤。 以前没有这些变化的时候,路漫漫会觉得异能者还挺多。 可真等到需要的时候,她才发现远远不够。 这里百姓觉醒异能的速度太慢太慢,跟她先前所经历的末世差的太远。 可她着急也没用,这些事不会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第146章 局部末世 仅仅只是动植物的异变,就已经让北耀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因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养家禽,就算没有,院子里也总少不了有几株花草。 异变的动植物太多,让人防不胜防,毕竟就连墙角或者墙上的一根野草,说不定都能异变成害人的样子。 命案数激增,有些人还是被邻居发现多日没有出门,报到官府。 官府去查看后,才发现他们家里有株长得比人还高的植物在屋里,张着血盆大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为保护官差的安全,每队官差当中都有至少一个是异能者,遇到这种情况可以保护其他人的安全,也能控制住异变的植物。 这还是北耀京城里的情况,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更为艰难。 朝廷给出的应对方法就是将城里所有的动物杀掉,不留任何活物,植物也尽量都铲除掉。 这样的行为对环境影响很大,不过为了保护百姓,目前也就只能这样。 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也很大,毕竟异变的植物太多,它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会甘愿被人类砍杀。 外面的恐怖程度别说是宣王府的其他人,连路小虎都不敢出门了。 前段时日路小虎跟着一起回到京城后,就在宣王府得到一间属于自己的小窝。 它怕吓到外面的百姓,干脆就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 可现在,无法预测去外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路小虎选择躲在王府里。 即便是这样,也少不了每天遇到几株异变的植物,路小虎表示很心累。 路漫漫和景琼楼一个要护住王府上下,另一个要跟成帝商量如何稳住北耀的局势。 景琼楼还知道未来会更艰难,也让景安柏做好准备,在宫里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有些人会趁机浑水摸鱼,做出偷盗杀人的事,企图将事情推到异变的动植物身上。 可以说,北耀这几十年来建设出来的稳定局面,都被短短的这段时日所打破。 动植物的就够让人焦头烂额的了,没想到没几天过去,又突然下起了暴雨。 天空跟漏了一般,不间断地连下三天,这期间又有不少百姓的房屋开始漏雨甚至坍塌,别说是吃饭了,就连活下去都难。 天空放晴后,百姓刚准备出门,就又有新的怪事发生,这次是各处的坟墓里冒出会走路的枯骨,其中以乱葬岗出现的最多。 枯骨漂浮在空中,重新组合在一起,然后开始攻击百姓。 路漫漫从商城购买化骨粉,尝试用在枯骨上面,确认过果然有用。 于是,她就大批量的购买,将化骨粉分给官差和官兵,让他们外出的时候保护百姓使用。 好不容易把枯骨的情况暂且控制住,天空又忽然飘起鹅毛大雪。 若是放在冬日也就罢了,如今可是夏季! 六月飘雪,又有些百姓被冻死饿死。 不过相应的,也抑制住了一部分要异变的动植物,天太冷,很多动植物也是要休眠的。 暴雪连着下了几日后,出了大太阳,活下来的百姓们本来还觉得高兴,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城内的气温开始升高,比夏日的时候还要热,而且这太阳根本就没有个落山的时候,始终在天上挂着。 路漫漫现在明白系统所说的这次的末世时间会很短是怎么回事了,天灾接连出现,根本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戳了戳系统,可系统根本就不回复,又跟以前一样装死。 她能做得有限,救不了太多的人,如今也有只能保护身边的人。 一连被太阳晒了几日,这天,出现了日食,也就是百姓口中的天狗食日。 路漫漫预感即将陷入永夜,就让官府出面,交待百姓在家里不要出门,等待永夜过去。 其实她也知道,对这里的百姓来说,永夜不出门很难做到。 路漫漫不知道永夜要持续多久,或许是三天、五天,也或许是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半年或者更久。 她能做的就是带着身边的人熬下去,平安度过末世。 就在永夜来临后的第三天,有手下发现清露不见了。 路漫漫忙问:“那假冒洛磬迎的那个人呢?” “她还在,唯独只有清露失踪了。” 清露的身份路漫漫很清楚,她失踪,很可能跟背后的人有关。 背后的人若是想要闹事,现在显然是个很好的机会。 意识到不对劲后,景琼楼增派人手,保护景安柏,好在景琼楼的手下当中有不少异能者,调派人手也方便。 路漫漫身边的怜月、路远橙也先后觉醒了木系异能和水系异能,还有几个经常跟在路漫漫身边的下人,也都觉醒了不同的异能。 路漫漫总算得到一丝丝的安慰,她手底下的人也终于有觉醒异能的了。 唯独跟动物沟通的能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一个,也就只有萧香凝。 可萧香凝远在芜州城,他们那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下人禀告,说是有芜州城来的客人。 路漫漫去见过后才发现,前来的人正是萧香凝和梁石头。 他们听说了京城的情况,就夜以继日的赶路,总算赶到了,没想到京城现在这么黑。 路漫漫也听出他们话里的重点,“也就是说,芜州城是安全的?” 萧香凝道:“我们出发的时候芜州城那边没有任何异常,而且是我们接近京城的时候,能看出有条非常明显的分界线,在京城外,太阳还是正常的东升西落,没有变化。” 这段时日他们连京城的百姓都护不住,别说是离开京城去外面查看,这也是路漫漫他们忽略的一点,因为在路漫漫的认知里,就没有听过会有局部末世这种概念。 好像所有的天灾,都是对着京城来的。 这些,若是放在那些想要造反的人口中,不就是北耀天子引起天怒,上苍降下惩罚? 路漫漫想到这里的时候,有心之人已经发起行动,在北耀各地宣扬上天对北耀成帝的不满。 第146章 局部末世 仅仅只是动植物的异变,就已经让北耀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因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养家禽,就算没有,院子里也总少不了有几株花草。 异变的动植物太多,让人防不胜防,毕竟就连墙角或者墙上的一根野草,说不定都能异变成害人的样子。 命案数激增,有些人还是被邻居发现多日没有出门,报到官府。 官府去查看后,才发现他们家里有株长得比人还高的植物在屋里,张着血盆大口,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为保护官差的安全,每队官差当中都有至少一个是异能者,遇到这种情况可以保护其他人的安全,也能控制住异变的植物。 这还是北耀京城里的情况,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更为艰难。 朝廷给出的应对方法就是将城里所有的动物杀掉,不留任何活物,植物也尽量都铲除掉。 这样的行为对环境影响很大,不过为了保护百姓,目前也就只能这样。 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也很大,毕竟异变的植物太多,它们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不会甘愿被人类砍杀。 外面的恐怖程度别说是宣王府的其他人,连路小虎都不敢出门了。 前段时日路小虎跟着一起回到京城后,就在宣王府得到一间属于自己的小窝。 它怕吓到外面的百姓,干脆就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 可现在,无法预测去外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路小虎选择躲在王府里。 即便是这样,也少不了每天遇到几株异变的植物,路小虎表示很心累。 路漫漫和景琼楼一个要护住王府上下,另一个要跟成帝商量如何稳住北耀的局势。 景琼楼还知道未来会更艰难,也让景安柏做好准备,在宫里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 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有些人会趁机浑水摸鱼,做出偷盗杀人的事,企图将事情推到异变的动植物身上。 可以说,北耀这几十年来建设出来的稳定局面,都被短短的这段时日所打破。 动植物的就够让人焦头烂额的了,没想到没几天过去,又突然下起了暴雨。 天空跟漏了一般,不间断地连下三天,这期间又有不少百姓的房屋开始漏雨甚至坍塌,别说是吃饭了,就连活下去都难。 天空放晴后,百姓刚准备出门,就又有新的怪事发生,这次是各处的坟墓里冒出会走路的枯骨,其中以乱葬岗出现的最多。 枯骨漂浮在空中,重新组合在一起,然后开始攻击百姓。 路漫漫从商城购买化骨粉,尝试用在枯骨上面,确认过果然有用。 于是,她就大批量的购买,将化骨粉分给官差和官兵,让他们外出的时候保护百姓使用。 好不容易把枯骨的情况暂且控制住,天空又忽然飘起鹅毛大雪。 若是放在冬日也就罢了,如今可是夏季! 六月飘雪,又有些百姓被冻死饿死。 不过相应的,也抑制住了一部分要异变的动植物,天太冷,很多动植物也是要休眠的。 暴雪连着下了几日后,出了大太阳,活下来的百姓们本来还觉得高兴,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城内的气温开始升高,比夏日的时候还要热,而且这太阳根本就没有个落山的时候,始终在天上挂着。 路漫漫现在明白系统所说的这次的末世时间会很短是怎么回事了,天灾接连出现,根本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戳了戳系统,可系统根本就不回复,又跟以前一样装死。 她能做得有限,救不了太多的人,如今也有只能保护身边的人。 一连被太阳晒了几日,这天,出现了日食,也就是百姓口中的天狗食日。 路漫漫预感即将陷入永夜,就让官府出面,交待百姓在家里不要出门,等待永夜过去。 其实她也知道,对这里的百姓来说,永夜不出门很难做到。 路漫漫不知道永夜要持续多久,或许是三天、五天,也或许是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半年或者更久。 她能做的就是带着身边的人熬下去,平安度过末世。 就在永夜来临后的第三天,有手下发现清露不见了。 路漫漫忙问:“那假冒洛磬迎的那个人呢?” “她还在,唯独只有清露失踪了。” 清露的身份路漫漫很清楚,她失踪,很可能跟背后的人有关。 背后的人若是想要闹事,现在显然是个很好的机会。 意识到不对劲后,景琼楼增派人手,保护景安柏,好在景琼楼的手下当中有不少异能者,调派人手也方便。 路漫漫身边的怜月、路远橙也先后觉醒了木系异能和水系异能,还有几个经常跟在路漫漫身边的下人,也都觉醒了不同的异能。 路漫漫总算得到一丝丝的安慰,她手底下的人也终于有觉醒异能的了。 唯独跟动物沟通的能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一个,也就只有萧香凝。 可萧香凝远在芜州城,他们那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下人禀告,说是有芜州城来的客人。 路漫漫去见过后才发现,前来的人正是萧香凝和梁石头。 他们听说了京城的情况,就夜以继日的赶路,总算赶到了,没想到京城现在这么黑。 路漫漫也听出他们话里的重点,“也就是说,芜州城是安全的?” 萧香凝道:“我们出发的时候芜州城那边没有任何异常,而且是我们接近京城的时候,能看出有条非常明显的分界线,在京城外,太阳还是正常的东升西落,没有变化。” 这段时日他们连京城的百姓都护不住,别说是离开京城去外面查看,这也是路漫漫他们忽略的一点,因为在路漫漫的认知里,就没有听过会有局部末世这种概念。 好像所有的天灾,都是对着京城来的。 这些,若是放在那些想要造反的人口中,不就是北耀天子引起天怒,上苍降下惩罚? 路漫漫想到这里的时候,有心之人已经发起行动,在北耀各地宣扬上天对北耀成帝的不满。 第147章 斗争 路漫漫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情况跟她以前遇到的末世不同。 这里只是频繁出现天灾,没有上升到整个星球,甚至也不是整个北耀国。 得到这样的答案,对她来说起到一点心理安慰的作用,好在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萧香凝回京前也听说了镇国公萧振业造反的事,她对此事抱有的态度很淡漠,或者是因为她跟这个祖父没有多深的感情,祖父也并不喜欢她。 路漫漫问起镇国公私生女的事,萧香凝对此不甚了解。 萧香凝只道:“我听下人嚼舌根的时候说起过,祖父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和儿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从来没见过祖父带人回来,我也没见过那些外室。” 路漫漫也就没再多问。 萧香凝和梁石头都有异能,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从芜州城一路赶来不容易,待休整一下,就要跟着一起忙碌了。 景琼楼从路漫漫那里得知只有京城出现这些天灾的事,便派人出城,查探外面的情况。 而派出去的人不久后就返回来,证实了萧香凝他们的说法。 就在这时,高举五皇子才是命定天子大旗的谋反者向京城逼近。 谋反的人或许以为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可京城里不断变异的动植物对他们来说也是危险,也同样会攻击他们。 但凭借着手底下的异能者,景孤鸿的手下虽然有折损,但仍能做到顺利进入京城。 望着这块黑漆漆的城池,景孤鸿心里有别样的激动。 虽然按照青山道人所说一年后才是他的机会,可如今这样的好机会送到眼前,景孤鸿不得不抓住。 他在京城外招兵买马,编造出一个被抛弃在外的皇子多年来保家卫国的故事,利用百姓的同情心,让不少百姓都相信了他的鬼话。 也因此,景孤鸿骗到不少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于他,再加上前些年的筹备,景孤鸿对夺取皇位一事极有信心。 京城内的百姓本就被接连的灾难而折磨得崩溃,又听说有人谋反,在情绪被煽动下,也不怕被动植物攻击了,冲到街上高喊让成帝退位。 百姓被蛊惑,当真以为现在遇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上天对皇帝的不满。 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谁也弄不明白。 就连路漫漫先前翻过不少交易商城买到的书籍,也没能弄明白,更别提如今仅仅只是北耀京城出现问题。 京城内本就摇摇欲坠的局面瞬间破碎,街上混乱一片。 景孤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手下强行冲破外宫门。 又是在内宫门前,他没能进去,因为景琼楼亲自带人守在这里。 兄弟二人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毫无温情所言,只有剑拔弩张。 景孤鸿这次没有戴帷帽,他以为昏暗的环境下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脸,却不知道内宫外京城亮如白昼,这应该是就是清露口中的电灯。 事已至此,景孤鸿早就不在意丑陋的面容被人看到,他要的是皇位,这是景家欠他的。 景孤鸿轻笑道:“二哥,你我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你哄着那个傻小子有什么意思,他蠢笨成那副模样,如何能做我北耀的天子?不如你辅佐我登上皇位,到时候我封你个摄政王当当,你享有的权势会比现在多出数倍,你看如何?” 景琼楼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休想。” 景孤鸿轻嗤一声,随后就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有火系异能者跳出来,对宫门就开始放火。 景琼楼这边的水系异能快速灭火。 景孤鸿手底下的水系异能也跟着放水,打算将皇宫给淹了。 景琼楼这边的水系异能只能费劲将别人放出来的水收走。 景孤鸿手底下的土系异能者又出现了搞破坏,随即是金系异能者、木系异能者…… 几番交手之下,双方都没有讨到便宜,但却都累得不轻。 景孤鸿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用喑哑难听的声音道:“莫要再挣扎了,我乃是天命所归,你们是斗不过我的。不如尽快束手就擒,拥立我为新帝,这样我还能让你们都活着。” 景孤鸿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早在两年前,他就在地下修建地宫,经常换上龙袍照镜子,让手底下的人喊他“皇上”。 他很享受这种众人都臣服于他的感觉。 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就是走进北耀的皇宫,夺回他的一切。 现在一切都近在咫尺,他心中无比畅快,因为今日他志在必得。 景琼楼冷声道:“那日就在你的所在的位置,谋反者被一箭封喉。你今日是要重蹈覆辙吗?” 景孤鸿被这句话从思绪中拉出,觉得好笑至极,“二哥不会到现在还没查出来那支箭是谁派人射出来的?” 景琼楼微微皱眉,“竟然是你?” “是啊,我帮二哥那一回,就是不想让北耀落入外人手里呢。念在我那日的救驾有功,这次二哥就让我进去。”景孤鸿说起话来阴阳怪气,配上喑哑的嗓音,更是十足难听。 景琼楼丝毫不为所动,“我念在你我二人是兄弟的份上,想要饶你一命,可你却偏要自寻死路,若你再不退兵,我就要带人大开杀戒了。” 景孤鸿抬头狂笑不止,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二哥,你自己听听这话我会相信吗?你虽然手底下有你的军队,可我这些年培养的死士也丝毫不输给你。你知道吗,现在外面北耀的百姓是如何议论咱们的侄子,又是如何说他是引得上天不满?这些,应该不用我一一告诉二哥?” 话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后是一道响亮的雷声。 景孤鸿轻笑道:“瞧,二哥,你看看,上天又要降下惩罚了,你为了北耀国百姓考虑,是不是该将龙椅上的那个拉下来,辅佐我坐上去呢?我可比那个成帝要更适合当皇帝,也会把北耀给治理的更好。” 景孤鸿屡次下手,都没能伤及景琼楼分毫。 景孤鸿知道杀不掉他,那就用兵力碾压,让百姓站在他这边,他就不信了,这样还坐不上皇位! 第147章 斗争 路漫漫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情况跟她以前遇到的末世不同。 这里只是频繁出现天灾,没有上升到整个星球,甚至也不是整个北耀国。 得到这样的答案,对她来说起到一点心理安慰的作用,好在不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萧香凝回京前也听说了镇国公萧振业造反的事,她对此事抱有的态度很淡漠,或者是因为她跟这个祖父没有多深的感情,祖父也并不喜欢她。 路漫漫问起镇国公私生女的事,萧香凝对此不甚了解。 萧香凝只道:“我听下人嚼舌根的时候说起过,祖父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和儿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从来没见过祖父带人回来,我也没见过那些外室。” 路漫漫也就没再多问。 萧香凝和梁石头都有异能,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从芜州城一路赶来不容易,待休整一下,就要跟着一起忙碌了。 景琼楼从路漫漫那里得知只有京城出现这些天灾的事,便派人出城,查探外面的情况。 而派出去的人不久后就返回来,证实了萧香凝他们的说法。 就在这时,高举五皇子才是命定天子大旗的谋反者向京城逼近。 谋反的人或许以为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可京城里不断变异的动植物对他们来说也是危险,也同样会攻击他们。 但凭借着手底下的异能者,景孤鸿的手下虽然有折损,但仍能做到顺利进入京城。 望着这块黑漆漆的城池,景孤鸿心里有别样的激动。 虽然按照青山道人所说一年后才是他的机会,可如今这样的好机会送到眼前,景孤鸿不得不抓住。 他在京城外招兵买马,编造出一个被抛弃在外的皇子多年来保家卫国的故事,利用百姓的同情心,让不少百姓都相信了他的鬼话。 也因此,景孤鸿骗到不少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于他,再加上前些年的筹备,景孤鸿对夺取皇位一事极有信心。 京城内的百姓本就被接连的灾难而折磨得崩溃,又听说有人谋反,在情绪被煽动下,也不怕被动植物攻击了,冲到街上高喊让成帝退位。 百姓被蛊惑,当真以为现在遇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上天对皇帝的不满。 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谁也弄不明白。 就连路漫漫先前翻过不少交易商城买到的书籍,也没能弄明白,更别提如今仅仅只是北耀京城出现问题。 京城内本就摇摇欲坠的局面瞬间破碎,街上混乱一片。 景孤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手下强行冲破外宫门。 又是在内宫门前,他没能进去,因为景琼楼亲自带人守在这里。 兄弟二人多年来第一次面对面,毫无温情所言,只有剑拔弩张。 景孤鸿这次没有戴帷帽,他以为昏暗的环境下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脸,却不知道内宫外京城亮如白昼,这应该是就是清露口中的电灯。 事已至此,景孤鸿早就不在意丑陋的面容被人看到,他要的是皇位,这是景家欠他的。 景孤鸿轻笑道:“二哥,你我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你哄着那个傻小子有什么意思,他蠢笨成那副模样,如何能做我北耀的天子?不如你辅佐我登上皇位,到时候我封你个摄政王当当,你享有的权势会比现在多出数倍,你看如何?” 景琼楼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休想。” 景孤鸿轻嗤一声,随后就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有火系异能者跳出来,对宫门就开始放火。 景琼楼这边的水系异能快速灭火。 景孤鸿手底下的水系异能也跟着放水,打算将皇宫给淹了。 景琼楼这边的水系异能只能费劲将别人放出来的水收走。 景孤鸿手底下的土系异能者又出现了搞破坏,随即是金系异能者、木系异能者…… 几番交手之下,双方都没有讨到便宜,但却都累得不轻。 景孤鸿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用喑哑难听的声音道:“莫要再挣扎了,我乃是天命所归,你们是斗不过我的。不如尽快束手就擒,拥立我为新帝,这样我还能让你们都活着。” 景孤鸿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早在两年前,他就在地下修建地宫,经常换上龙袍照镜子,让手底下的人喊他“皇上”。 他很享受这种众人都臣服于他的感觉。 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就是走进北耀的皇宫,夺回他的一切。 现在一切都近在咫尺,他心中无比畅快,因为今日他志在必得。 景琼楼冷声道:“那日就在你的所在的位置,谋反者被一箭封喉。你今日是要重蹈覆辙吗?” 景孤鸿被这句话从思绪中拉出,觉得好笑至极,“二哥不会到现在还没查出来那支箭是谁派人射出来的?” 景琼楼微微皱眉,“竟然是你?” “是啊,我帮二哥那一回,就是不想让北耀落入外人手里呢。念在我那日的救驾有功,这次二哥就让我进去。”景孤鸿说起话来阴阳怪气,配上喑哑的嗓音,更是十足难听。 景琼楼丝毫不为所动,“我念在你我二人是兄弟的份上,想要饶你一命,可你却偏要自寻死路,若你再不退兵,我就要带人大开杀戒了。” 景孤鸿抬头狂笑不止,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二哥,你自己听听这话我会相信吗?你虽然手底下有你的军队,可我这些年培养的死士也丝毫不输给你。你知道吗,现在外面北耀的百姓是如何议论咱们的侄子,又是如何说他是引得上天不满?这些,应该不用我一一告诉二哥?” 话落,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后是一道响亮的雷声。 景孤鸿轻笑道:“瞧,二哥,你看看,上天又要降下惩罚了,你为了北耀国百姓考虑,是不是该将龙椅上的那个拉下来,辅佐我坐上去呢?我可比那个成帝要更适合当皇帝,也会把北耀给治理的更好。” 景孤鸿屡次下手,都没能伤及景琼楼分毫。 景孤鸿知道杀不掉他,那就用兵力碾压,让百姓站在他这边,他就不信了,这样还坐不上皇位! 第148章 其言也善 景孤鸿思绪刚闪过,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下,直直地劈到他的身上。 身上的衣物被劈的焦黑,连带着景孤鸿的皮肉和五脏六腑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用虚弱的声音喊道:“清露,快,救我——” 他身后的人当中走出一道身影,景琼楼看过去,一眼就认出对方是清露。 清露先前忽然失踪,景琼楼料到她八成是去找了背后的主子,果然如此。 清露微垂着头,走到景孤鸿的面前,没有立刻用异能帮他治伤,而是拧眉问道:“公子,您放手。北耀很稳定,您不要破坏这些好不好?” 景孤鸿没想到会在清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直以来他虽然都是在利用清露,可他以为清露最为在意他的,也会无条件的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清露,快救我,我答应你!” 景孤鸿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他不得不立刻答应清露,只想着能哄过去就哄过去,他要活着,不能今日被雷劈死。 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是被一道雷给劈中棺木后才重新活过来,现在被雷又劈中,景孤鸿很怕是上天要夺走他的生命。 可为什么呢,当初青山道人说明年是他的机会,他不该现在死掉。 感受到景孤鸿祈求的目光,清露很明白,景孤鸿是在骗她。 可她不忍心他就这样死掉,又不愿意看着北耀的百姓流离失所。 亲眼目睹百姓在受苦,清露于心不忍。 一边是她在意的人,另一边是北耀上万百姓,她很难取舍。 而且她知道,一旦景孤鸿坐上那个位置,并不会善待北耀百姓,只会让他们的生活环境更加艰难,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清露,清露,别再犹豫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景孤鸿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他几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清露摇了摇头,微微退后几步,“公子,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清露很心疼你以前受过很多苦,可这些都不该是你谋夺皇位的理由。那些人欺负你,是因为跟你待在一起经常被不懂控制雷电异能的你劈中,他们也是受害者。” 景孤鸿觉得好笑,“清露,难道你觉得我是活该吗?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做我想做的事吗?难道你要背叛我?” “不,清露只是想让公子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北耀现在局势很稳定,不适合换皇帝。” “不适合?”景孤鸿忍住浑身上下的剧痛,冷笑道,“我也是北耀的皇子,连那个废物都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清露很难说明白,她前段时间跟在景琼楼和路漫漫的身边,看到两个人为北耀所做的一切。 爱这个国家,并非一定要坐上皇位,景琼楼的才能丝毫不输给位子上的成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可偏偏景琼楼选择辅佐先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一点一点耐心的教给成帝,让他慢慢的做一个好皇帝。 有这样的心性,才是北耀需要的人。 而成帝也不在意被景琼楼压上一头,他甚至会为景琼楼的成功而感到高兴,更不会担心他功高盖主。 至于景孤鸿,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比他更优秀,他会想办法除掉那个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守好江山? “清露,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掉吗?” 清露不想让景孤鸿夺皇位,可也不想看着他死掉,因而她还是握住了景孤鸿的手,用治愈异能给他治伤。 可她握住半晌,景孤鸿的身体都没有半丝好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清露,你是不是不想救我?” 清露连连摇头,又惊又怕,“没有,我不是,我也想让公子好起来。” 景孤鸿以为她是故意的,愤怒地甩开她的手,随即他双腿一软跌在地上,还不忘吩咐道:“你们继续,放火放水,定要将宫城给我弄出一条路!” 他的手下领命,再次操纵异能,却发现毫无用处。 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动静。 景孤鸿惊愕得瞪大眼睛,“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分明一切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你们给我杀!杀进皇宫!” 他不管自己能不能活着,既然走到这里,他就要将皇宫里的人通通杀干净,他才会痛快。 景琼楼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士兵就将景孤鸿的人围住。 双方交手,景孤鸿多年培养的私兵,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轻易的制服。 勉强撑着一口气的景孤鸿,在看到一切都毫无希望的时候,彻底被击垮。 他整个身体倒在地上,费力的大口喘着气,勉强抬着眼皮看向宫门。 他还没有进过宫,还没有实现他多年来的愿望,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可是他好累,真的好累,他这次真的活不下去了。 或许是因为真的不行了,反而激起了景孤鸿心底的一丝柔软。 他用低到仅能被清露一人听到的音量喊道:“清露,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景孤鸿似乎已经看不见眼前的人和物,只能疯狂的挥动着双手。 清露握住他的手,再次试着用治愈异能,还是毫无用处,她含着泪道:“我没有怪过公子。” 她对景孤鸿的感情很复杂,既心疼他,又不想让他错误地走下去。 但她从来都不想伤害景孤鸿,希望他放下过去,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 她知道很难,但她还想试试。 景孤鸿此刻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似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瞪大无神的眼睛,用尽全力说话,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是我跟你的叔婶串通,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将你赶出家门,再假意将你收留,让你感谢我。这些都是我的算计,可你的叔婶本就不在意你,不然也不会答应我的提议。” “清露,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知道你身上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有你在,能帮助我成事。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可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我没有,对不对?” 第148章 其言也善 景孤鸿思绪刚闪过,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下,直直地劈到他的身上。 身上的衣物被劈的焦黑,连带着景孤鸿的皮肉和五脏六腑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用虚弱的声音喊道:“清露,快,救我——” 他身后的人当中走出一道身影,景琼楼看过去,一眼就认出对方是清露。 清露先前忽然失踪,景琼楼料到她八成是去找了背后的主子,果然如此。 清露微垂着头,走到景孤鸿的面前,没有立刻用异能帮他治伤,而是拧眉问道:“公子,您放手。北耀很稳定,您不要破坏这些好不好?” 景孤鸿没想到会在清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直以来他虽然都是在利用清露,可他以为清露最为在意他的,也会无条件的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清露,快救我,我答应你!” 景孤鸿感受到生命在流逝,他不得不立刻答应清露,只想着能哄过去就哄过去,他要活着,不能今日被雷劈死。 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是被一道雷给劈中棺木后才重新活过来,现在被雷又劈中,景孤鸿很怕是上天要夺走他的生命。 可为什么呢,当初青山道人说明年是他的机会,他不该现在死掉。 感受到景孤鸿祈求的目光,清露很明白,景孤鸿是在骗她。 可她不忍心他就这样死掉,又不愿意看着北耀的百姓流离失所。 亲眼目睹百姓在受苦,清露于心不忍。 一边是她在意的人,另一边是北耀上万百姓,她很难取舍。 而且她知道,一旦景孤鸿坐上那个位置,并不会善待北耀百姓,只会让他们的生活环境更加艰难,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清露,清露,别再犹豫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景孤鸿说话的声音很虚弱,他几乎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清露摇了摇头,微微退后几步,“公子,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清露很心疼你以前受过很多苦,可这些都不该是你谋夺皇位的理由。那些人欺负你,是因为跟你待在一起经常被不懂控制雷电异能的你劈中,他们也是受害者。” 景孤鸿觉得好笑,“清露,难道你觉得我是活该吗?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做我想做的事吗?难道你要背叛我?” “不,清露只是想让公子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北耀现在局势很稳定,不适合换皇帝。” “不适合?”景孤鸿忍住浑身上下的剧痛,冷笑道,“我也是北耀的皇子,连那个废物都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清露很难说明白,她前段时间跟在景琼楼和路漫漫的身边,看到两个人为北耀所做的一切。 爱这个国家,并非一定要坐上皇位,景琼楼的才能丝毫不输给位子上的成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可偏偏景琼楼选择辅佐先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一点一点耐心的教给成帝,让他慢慢的做一个好皇帝。 有这样的心性,才是北耀需要的人。 而成帝也不在意被景琼楼压上一头,他甚至会为景琼楼的成功而感到高兴,更不会担心他功高盖主。 至于景孤鸿,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比他更优秀,他会想办法除掉那个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守好江山? “清露,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掉吗?” 清露不想让景孤鸿夺皇位,可也不想看着他死掉,因而她还是握住了景孤鸿的手,用治愈异能给他治伤。 可她握住半晌,景孤鸿的身体都没有半丝好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清露,你是不是不想救我?” 清露连连摇头,又惊又怕,“没有,我不是,我也想让公子好起来。” 景孤鸿以为她是故意的,愤怒地甩开她的手,随即他双腿一软跌在地上,还不忘吩咐道:“你们继续,放火放水,定要将宫城给我弄出一条路!” 他的手下领命,再次操纵异能,却发现毫无用处。 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动静。 景孤鸿惊愕得瞪大眼睛,“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分明一切都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你们给我杀!杀进皇宫!” 他不管自己能不能活着,既然走到这里,他就要将皇宫里的人通通杀干净,他才会痛快。 景琼楼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士兵就将景孤鸿的人围住。 双方交手,景孤鸿多年培养的私兵,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轻易的制服。 勉强撑着一口气的景孤鸿,在看到一切都毫无希望的时候,彻底被击垮。 他整个身体倒在地上,费力的大口喘着气,勉强抬着眼皮看向宫门。 他还没有进过宫,还没有实现他多年来的愿望,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可是他好累,真的好累,他这次真的活不下去了。 或许是因为真的不行了,反而激起了景孤鸿心底的一丝柔软。 他用低到仅能被清露一人听到的音量喊道:“清露,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景孤鸿似乎已经看不见眼前的人和物,只能疯狂的挥动着双手。 清露握住他的手,再次试着用治愈异能,还是毫无用处,她含着泪道:“我没有怪过公子。” 她对景孤鸿的感情很复杂,既心疼他,又不想让他错误地走下去。 但她从来都不想伤害景孤鸿,希望他放下过去,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 她知道很难,但她还想试试。 景孤鸿此刻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似乎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瞪大无神的眼睛,用尽全力说话,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是我跟你的叔婶串通,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将你赶出家门,再假意将你收留,让你感谢我。这些都是我的算计,可你的叔婶本就不在意你,不然也不会答应我的提议。” “清露,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知道你身上有常人没有的能力,有你在,能帮助我成事。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可我自认没有亏待过你,我没有,对不对?” 第149章 结束 景孤鸿仿佛是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仍在不顾一切的说话,也不管他的声音清露能不能听得到,以及他能不能听到声音。 “若是我不是北耀的五皇子,没有承受过这些,我也想过跟你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放下过去,我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也是皇子,凭什么只有我过得那么惨?清露,你明白吗?我知道你是懂我的。” 清露在听到她被赶出家门的事跟景孤鸿有关的时候,也确实惊讶了一下。 可她很快就释然了。 景孤鸿对她是利用也好,真心也罢,至少她是真心的喜欢公子,也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 不论别人说她傻也好,她都不在意,她只想无愧于心。 她试图拦住景孤鸿不再继续下去,就仅仅是不想让北耀的百姓受到不该有的伤害。 “我不怪你。” 景孤鸿似是听到这句话,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皱在一起的眉眼也不由舒展开。 “若有来生,你可愿跟我作对寻常夫妻?好好的过一生。” “我愿意。” 清露将这句话说出后,景孤鸿身上的力气彻底散去,呼吸停滞,握住清露的手也耷拉了下来。 清露眼眶中萦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就在景孤鸿咽气的那一刻,太阳从东方升起,好似只是一夜过后,崭新的一天开始。 路漫漫得知景孤鸿谋反的消息,匆匆从宣王府赶过来,刚巧看到太阳升起的一幕。 同时,她还发现身上的异能似乎消失了。 难道是这里短暂的末世结束了? 【恭喜宿主,顺利度过这里的末世,末世结束后的24小时内,交易商城会消失,不过您的随身空间会保留,请宿主及时购买需要的物品】 异能消失路漫漫能理解,毕竟末世过后要重新建立秩序,可她的空间怎么还会留下? 当然,她是不会主动问起的,万一又把空间收回了咋办。 她用着还挺方便的。 结果系统好像是能猜到路漫漫的想法似的,跟她解释起来。 【随身空间是宿主天生带的,跟末世出现与否无关】 路漫漫明白了,但也没有完全明白,系统是跟她说过她是主神之一,应该不止这些能力? 她有心再问,但此时显然不是跟系统闲聊的时候,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路漫漫跟景琼楼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以前没有的东西。 但两人暂且没有机会交流,路漫漫也没多想。 景孤鸿死在内宫门外,他的一众手下被抓。 念在他们没能成事,景琼楼将景孤鸿的手下当中一部分害过人命的判处斩刑或流刑,其余人根据参与的多少以及认错的态度决定杖刑的轻重。 清露作为景孤鸿手底下的核心成员,本该被重罚,但路漫漫提出先跟清露聊一聊。 清露跟他们一起在浅水村的时候,将能说的都说了,理应不该被牵连,可她偏偏又失踪过,跟景孤鸿一起出现在宫门前,作为谋反的帮凶之一。 这些,都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路漫漫念在跟清露的相处,亲自来问这个理由。 清露被关在牢里不过一天一夜,就已经憔悴许多。 她几缕头发散乱的耷拉在额前,眼神比往日都要木然。 路漫漫将手里拎着的食盒在清露面前放下。 清露看到路漫漫进来,眼神里没有露出做错事的愧疚,反而是惊讶。 “王妃为何要来这里?我只是个该死之人。” 路漫漫下意识地否认道:“没有,你不是。” 清露颇为意外地看向她,问道:“王妃当真如此觉得?不觉得我也是主谋吗?” “你对景孤鸿有份深情,帮他做事我能明白。我来只是想知道,你先前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是因为景孤鸿吗?” 清露本来没有说这些的打算,但听到路漫漫信任她,她不由就软下了心肠。 “是公子故意让我知道他身受重伤的消息,我为了救他,才不得不现身。” “你们是如何传消息的?” “公子身边有不少有不同能力的人,他们找到了我的下落,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公子出事,可到头来,我还是没能救活他。” 清露的眼神里流露出自责。 路漫漫能看出她的情绪低落,安慰道:“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那些出现的特殊能力都会消失,你救不了他跟你没关系。” 现在想想,那道天雷像是终结一切的手段,而上天要终结的是不是别的,正是景孤鸿的生命。 景孤鸿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人,因为有他,给北耀带来很多麻烦,以及很多未知的危险,所以才会天降惩罚。 唯有清露想到景孤鸿,还是会觉得心疼,她即便是听到景孤鸿亲口说对她是利用,她也没那么在意。 路漫漫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清露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问住了,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打算做什么,是留在京城守着个空荡荡的府邸做王妃,还是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王妃?”清露仍是一头雾水。 “没错,是王妃。景孤鸿虽然做过很多错事,可他也的确是北耀国武帝膝下的皇子,当今皇上的皇叔。皇上下令,追封他为宸王,葬入皇陵。如果你愿意,可以做宸王妃。如果不想,也不会有人强迫你。” 清露听到这样的答案,反而有种莫名的熨帖。 如果公子得知他能拥有该有的封号,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清露很清楚,以景孤鸿的心性,定会觉得这只是小恩小惠,不会放在眼里。 可若是年幼时的景孤鸿呢? 恐怕又是另外的结果了。 “不用着急给出答案,现在朝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前景孤鸿的那些手下也要逐一审问,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他才能正式下葬。” 路漫漫以为她要考虑很久,谁知清露很快就给出答案。 “还是不了。” “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 路漫漫是真的很好奇,才会问出口。 第149章 结束 景孤鸿仿佛是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仍在不顾一切的说话,也不管他的声音清露能不能听得到,以及他能不能听到声音。 “若是我不是北耀的五皇子,没有承受过这些,我也想过跟你做一对寻常的夫妻。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放下过去,我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也是皇子,凭什么只有我过得那么惨?清露,你明白吗?我知道你是懂我的。” 清露在听到她被赶出家门的事跟景孤鸿有关的时候,也确实惊讶了一下。 可她很快就释然了。 景孤鸿对她是利用也好,真心也罢,至少她是真心的喜欢公子,也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 不论别人说她傻也好,她都不在意,她只想无愧于心。 她试图拦住景孤鸿不再继续下去,就仅仅是不想让北耀的百姓受到不该有的伤害。 “我不怪你。” 景孤鸿似是听到这句话,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皱在一起的眉眼也不由舒展开。 “若有来生,你可愿跟我作对寻常夫妻?好好的过一生。” “我愿意。” 清露将这句话说出后,景孤鸿身上的力气彻底散去,呼吸停滞,握住清露的手也耷拉了下来。 清露眼眶中萦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就在景孤鸿咽气的那一刻,太阳从东方升起,好似只是一夜过后,崭新的一天开始。 路漫漫得知景孤鸿谋反的消息,匆匆从宣王府赶过来,刚巧看到太阳升起的一幕。 同时,她还发现身上的异能似乎消失了。 难道是这里短暂的末世结束了? 【恭喜宿主,顺利度过这里的末世,末世结束后的24小时内,交易商城会消失,不过您的随身空间会保留,请宿主及时购买需要的物品】 异能消失路漫漫能理解,毕竟末世过后要重新建立秩序,可她的空间怎么还会留下? 当然,她是不会主动问起的,万一又把空间收回了咋办。 她用着还挺方便的。 结果系统好像是能猜到路漫漫的想法似的,跟她解释起来。 【随身空间是宿主天生带的,跟末世出现与否无关】 路漫漫明白了,但也没有完全明白,系统是跟她说过她是主神之一,应该不止这些能力? 她有心再问,但此时显然不是跟系统闲聊的时候,眼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路漫漫跟景琼楼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以前没有的东西。 但两人暂且没有机会交流,路漫漫也没多想。 景孤鸿死在内宫门外,他的一众手下被抓。 念在他们没能成事,景琼楼将景孤鸿的手下当中一部分害过人命的判处斩刑或流刑,其余人根据参与的多少以及认错的态度决定杖刑的轻重。 清露作为景孤鸿手底下的核心成员,本该被重罚,但路漫漫提出先跟清露聊一聊。 清露跟他们一起在浅水村的时候,将能说的都说了,理应不该被牵连,可她偏偏又失踪过,跟景孤鸿一起出现在宫门前,作为谋反的帮凶之一。 这些,都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路漫漫念在跟清露的相处,亲自来问这个理由。 清露被关在牢里不过一天一夜,就已经憔悴许多。 她几缕头发散乱的耷拉在额前,眼神比往日都要木然。 路漫漫将手里拎着的食盒在清露面前放下。 清露看到路漫漫进来,眼神里没有露出做错事的愧疚,反而是惊讶。 “王妃为何要来这里?我只是个该死之人。” 路漫漫下意识地否认道:“没有,你不是。” 清露颇为意外地看向她,问道:“王妃当真如此觉得?不觉得我也是主谋吗?” “你对景孤鸿有份深情,帮他做事我能明白。我来只是想知道,你先前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是因为景孤鸿吗?” 清露本来没有说这些的打算,但听到路漫漫信任她,她不由就软下了心肠。 “是公子故意让我知道他身受重伤的消息,我为了救他,才不得不现身。” “你们是如何传消息的?” “公子身边有不少有不同能力的人,他们找到了我的下落,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公子出事,可到头来,我还是没能救活他。” 清露的眼神里流露出自责。 路漫漫能看出她的情绪低落,安慰道:“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那些出现的特殊能力都会消失,你救不了他跟你没关系。” 现在想想,那道天雷像是终结一切的手段,而上天要终结的是不是别的,正是景孤鸿的生命。 景孤鸿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人,因为有他,给北耀带来很多麻烦,以及很多未知的危险,所以才会天降惩罚。 唯有清露想到景孤鸿,还是会觉得心疼,她即便是听到景孤鸿亲口说对她是利用,她也没那么在意。 路漫漫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清露被突如其来的问话给问住了,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打算做什么,是留在京城守着个空荡荡的府邸做王妃,还是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王妃?”清露仍是一头雾水。 “没错,是王妃。景孤鸿虽然做过很多错事,可他也的确是北耀国武帝膝下的皇子,当今皇上的皇叔。皇上下令,追封他为宸王,葬入皇陵。如果你愿意,可以做宸王妃。如果不想,也不会有人强迫你。” 清露听到这样的答案,反而有种莫名的熨帖。 如果公子得知他能拥有该有的封号,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清露很清楚,以景孤鸿的心性,定会觉得这只是小恩小惠,不会放在眼里。 可若是年幼时的景孤鸿呢? 恐怕又是另外的结果了。 “不用着急给出答案,现在朝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前景孤鸿的那些手下也要逐一审问,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他才能正式下葬。” 路漫漫以为她要考虑很久,谁知清露很快就给出答案。 “还是不了。” “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 路漫漫是真的很好奇,才会问出口。 第150章 验证 清露的视线逐渐放的悠远。 “公子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借用他的名头做任何事。他本就是北耀的皇子,现在被追封宸王,只是他的荣光。我选择过背叛他,虽然是为了北耀考虑,我也无颜再享受属于他的东西。” 清露虽然这样说,可正因为她没有插手过景孤鸿所做的那些恶事,如今才不会牵扯到她。 “那你有想做的事吗?” 清露想了想,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经营好一家医馆,偿还我先前做过的错事。” 路漫漫尊重她的选择,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路漫漫将清露从牢里带出来,找了处地方先安置她,谁知清露却拒绝了。 “多谢王妃的好意,若我能离开的话,我想一个人先去做些事。” 路漫漫其实并不放心,清露身上没有银两,也没有首饰,她想一个人在外面做些什么不至于做不到,只能说很难。 “能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吗?” “先夺回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再去经营好医馆。” 既然清露要离开,路漫漫就没再多说,只帮她雇了辆马车。 她相信清露经过先前的那些事,不再是两年多前那个轻易被叔婶赶出家门的小姑娘。 但路漫漫悄悄派了人暗中保护,清露遇到麻烦及时出手,也算是给清露的一点补偿。 末世结束后,路漫漫和景琼楼一连数日都没有见面。 再见面的时候,景琼楼下巴上有一层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少,眼神也比先前多出很多故事。 路漫漫看到他,想要问现在的情况,却被景琼楼打断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景琼楼一连几日埋头帮着成帝处理政务,确实没有顾得上拾掇自己,甚至连觉都没怎么睡。 路漫漫没拦着,但总觉得景琼楼哪里不太对劲。 她也没多想,只当是这几天太累了。 很快,景琼楼沐浴完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跟路漫漫坐在一起用晚膳。 路漫漫注意到景琼楼眼睛里的红血丝,有些心疼地道:“王爷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漫漫,我有话想跟你说。” 路漫漫诧异地看过去,不懂景琼楼这阴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但她很快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是这里的末世结束后,景琼楼拥有了身为主神的记忆,知道他们以前是夫妻? 不过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答案,因为她都没有以前的记忆,所知道的信息也就只有从系统这里得到的那一星半点儿,景琼楼也不该知道才是。 下一瞬,景琼楼抬手示意屋里服侍的下人都退出去。 路漫漫预感到他要说的话不一般,不由心里百般猜测。 景琼楼放下筷子,眼神认真地望着她,一字一顿道:“漫漫,你可知,你本就是我的妻子。” 路漫漫能听出这话里还有深意,但又不太明白,这话说的到底是他们已经算是夫妻,还是说他们都是主神的事? 关于主神的事其实路漫漫也挺想验证一下的,毕竟她到现在为止也就仅仅是从系统那里得知,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第150章 验证 清露的视线逐渐放的悠远。 “公子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借用他的名头做任何事。他本就是北耀的皇子,现在被追封宸王,只是他的荣光。我选择过背叛他,虽然是为了北耀考虑,我也无颜再享受属于他的东西。” 清露虽然这样说,可正因为她没有插手过景孤鸿所做的那些恶事,如今才不会牵扯到她。 “那你有想做的事吗?” 清露想了想,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经营好一家医馆,偿还我先前做过的错事。” 路漫漫尊重她的选择,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路漫漫将清露从牢里带出来,找了处地方先安置她,谁知清露却拒绝了。 “多谢王妃的好意,若我能离开的话,我想一个人先去做些事。” 路漫漫其实并不放心,清露身上没有银两,也没有首饰,她想一个人在外面做些什么不至于做不到,只能说很难。 “能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吗?” “先夺回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再去经营好医馆。” 既然清露要离开,路漫漫就没再多说,只帮她雇了辆马车。 她相信清露经过先前的那些事,不再是两年多前那个轻易被叔婶赶出家门的小姑娘。 但路漫漫悄悄派了人暗中保护,清露遇到麻烦及时出手,也算是给清露的一点补偿。 末世结束后,路漫漫和景琼楼一连数日都没有见面。 再见面的时候,景琼楼下巴上有一层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少,眼神也比先前多出很多故事。 路漫漫看到他,想要问现在的情况,却被景琼楼打断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景琼楼一连几日埋头帮着成帝处理政务,确实没有顾得上拾掇自己,甚至连觉都没怎么睡。 路漫漫没拦着,但总觉得景琼楼哪里不太对劲。 她也没多想,只当是这几天太累了。 很快,景琼楼沐浴完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跟路漫漫坐在一起用晚膳。 路漫漫注意到景琼楼眼睛里的红血丝,有些心疼地道:“王爷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漫漫,我有话想跟你说。” 路漫漫诧异地看过去,不懂景琼楼这阴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但她很快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是这里的末世结束后,景琼楼拥有了身为主神的记忆,知道他们以前是夫妻? 不过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答案,因为她都没有以前的记忆,所知道的信息也就只有从系统这里得到的那一星半点儿,景琼楼也不该知道才是。 下一瞬,景琼楼抬手示意屋里服侍的下人都退出去。 路漫漫预感到他要说的话不一般,不由心里百般猜测。 景琼楼放下筷子,眼神认真地望着她,一字一顿道:“漫漫,你可知,你本就是我的妻子。” 路漫漫能听出这话里还有深意,但又不太明白,这话说的到底是他们已经算是夫妻,还是说他们都是主神的事? 关于主神的事其实路漫漫也挺想验证一下的,毕竟她到现在为止也就仅仅是从系统那里得知,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第151章 改变 “王爷的意思是?” “那日太阳出来后,应该就是漫漫先前所说的末世结束,我脑海中忽然多出许多先前没有的记忆,是关于我与漫漫的前世。我们是夫妻,来到这里,是来历劫。” 路漫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问道:“然后呢?可还记得什么?” 景琼楼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出其他的意思来,问道:“漫漫也记得?” 路漫漫遗憾地摇头道:“不记得,我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对此略有耳闻,但更多的事不知道,你既然想起来了,就将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路漫漫其实挺好奇,很想知道以前的她是什么样。 不过既然系统说她在末世的真正死因是为了救基地的上万人,那她在当主神的时候也应该很在乎百姓的。 景琼楼见她不知道,也就不在意跟她复述一遍。 景琼楼从他们二人的相识相遇说起,一直说到两个人决定来到小世界历劫前夕。 路漫漫越听越高兴,她就说嘛,她这么厉害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两人在很早以前是一起修仙的道侣,后来他们所在的世界出现各种天灾,也类似于末世,但是没有陷入永夜,只是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灾祸发生。 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仍选择舍己为人,为救百姓放弃修仙,但因此而将上天感动,成为他们所在的世界里最早成为神仙的两个人。 随后,越来越多愿意为百姓生存下去而付出生命的道士出现,因为他们的牺牲,那个世界逐渐安稳下来,不再频繁的发生灾祸。 付出生命的道士们成为神仙,跟景琼楼和路漫漫成为“同事”。 在后来的推举主神的时候,其他神仙一致表决选了他们俩,理由是他们不仅是最早成为神仙的,还将肉身的每一寸都用在了新世界的建设上,值得他们敬佩。 还有就是他们两个的神力最高,完全能服众。 也因此,再后来的魔界扰乱的时候,景琼楼和路漫漫毅然决然的与魔界头领同归于尽,但他们元神损伤极大,需要通过历劫要疗养,同时帮助即将面临灾难的小世界度过危险,让小世界里的人都平安的生存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两个人都在,原本该是整个小世界都面对的末世,却缩小范围到仅有一座城,甚至都不能再称之为是末世。 即便是这样,在经历过后景琼楼还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路漫漫听后觉得不服,凭什么她就没有以前的记忆? 虽然系统说她在原来的世界里自我牺牲后就恢复了记忆,但因为想要来陪伴景琼楼,才主动剔除掉主神部分的记忆,可现在这里已经度过危险,她也该恢复了? 路漫漫咬着牙,噘着嘴,生气的样子在景琼楼看来很是可爱。 景琼楼抬起手轻轻帮她捋了捋发丝,笑道:“不着急,你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很快?多快?” 景琼楼却没回答,而是牵住路漫漫的手,问她一个他现在更在意的问题。 “漫漫,今生可愿再嫁我一次?” 路漫漫瞪着眼睛没回答,而是反问:“我们恢复记忆后,不应该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着急,你我还能在北耀待四十几年。天界安稳,咱们一时半刻不回去也无妨。” 这下路漫漫明白了,原来不是历劫之后就能离开的吗? 不过想想,她在她以前的世界也只待了十几年,然后又来到了这里。 而且说是四十几年,按照天界的时间流速,也就一个多月的工夫。 确实不着急。 “所以漫漫,你还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路漫漫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还要再问,以前在芜州城的时候不就说好了吗,等回来要再办一次婚礼,难不成是景琼楼想要耍赖,不愿意穿女装了? 路漫漫想着,就把心里话给问了出来,得到的是景琼楼的宠溺一笑。 “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漫漫大可放心。” 路漫漫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就松了口气,她还没见过景琼楼穿女装呢,可一定不能食言啊。 “只是你我的婚事还要再等一段时日,北耀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点上路漫漫当然能够理解,她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办婚事,就算等个一年半载的她也不着急。 好不容易能安稳的生活,不需要每天担心末世什么时候到来,也不需要为生计发愁,能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何乐而不为? 不过路漫漫还是先问过需不需要她帮忙。 不问景琼楼一时半刻还没有想起来,这一问,景琼楼想到路漫漫先前很在意北耀女子的处境。 于是,景琼楼在此时提起,“漫漫不如趁着这段时间,琢磨如何改变北耀女子的处境。” 路漫漫眼睛一亮,她当然不会忘,但既然景琼楼说起,那岂不是说明他会从朝政上帮她? “你可以让成帝改变北耀的制度吗?比如让女子参加科考做官,每户人家不需要男丁也能立户,再比如给女子在嫁娶上更多的权利,让她们能跟易州城那样,遇到丈夫不做人直接休夫。” “漫漫可以先整理好,我会呈给柏儿。” 这下路漫漫就有劲儿了,甚至不顾现在天已经黑了,想要去书房连夜奋战。 可惜最后还是被景琼楼给拦住了,她今晚只能先老老实实去睡觉,待明日再整理。 随后的几日,路漫漫按照先前的构想,将她能想到的改变北耀女子处境的情况逐一列举。 为了能更好的整理好,她还询问了身边的其他女子,想从她们口中得到些好的建议或意见。 首先,是让更多女子从家庭中解脱出来,拥有跟男子一样读书识字的权利,以及拥有参加科考的权利。 其次,是给拥有一技之长且愿意出门去做事的女子提供更好的环境,这点上其实北耀没有太多的限制,更容易推广。 再次,是由朝廷出面废除三从四德,以及男子休妻所用到的七出之条,重新列出男女双方如果要和离需要达成的条件,给女子更多的权利。 最后,她决定从世家贵族开始改革,让贵妇贵女们先实现价值,做好带头作用。 路漫漫是要让北耀国给女子更多的权利,争取实现男女平等,而不是谁压谁一头。 她的提议整理好先给景琼楼过目,景琼楼又大致整理过后,才拿到成帝面前。 如今景琼楼不会再给成帝太多的建议,会让他自行决策,成帝看过后也很支持。 可能因为成帝从小在相对宽松的环境里长大,不论是他的母后贺太后还是景琼楼,都没有给成帝太多的压迫,这样他从小就培养出尊重女子的习惯,不会觉得他从小是皇太孙就高人一等。 景琼楼的思想深受他那个穿越来的母妃影响,如今又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更不会看轻女性。 不过路漫漫的计划推行起来并没有那么顺利,虽然成帝和景琼楼都支持,可朝中总有些老古板,不认可女子的价值,觉得女子一无是处,做他们的工作就需要浪费一些时间。 趁着朝中互相扯皮的时候,路漫漫还去了趟鹤州城,参加景禾禾的婚礼。 景琼楼也想去,可惜实在是分身乏术,就只能让路漫漫代表了。 景双阙和景画舸也是一样,他们都去不了。 江静幽刚生过孩子,不好奔波,而郑媛柔也怀着孩子,也不适合奔波,所以他们两家最后只能派出管事送份厚礼过去。 路漫漫来到鹤州城的时候,景禾禾正在试嫁衣。 她看到路漫漫过来,就连忙拉住她的手,跟她各种聊了起来,在景禾禾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几个弟弟没来参加她婚礼的失落。 景禾禾试过嫁衣,让裁缝将不适合的地方再调整,随后就拉着路漫漫回房闲聊。 丫鬟下人被屏退,屋内燃着香料,两人坐在美人榻上聊天。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嫁人。” 路漫漫淡淡一笑,道:“那说明未来的驸马深得二姐的喜爱。” “是啊,我确实挺喜欢他的。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配不上我,可我却觉得,感情上的事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再说了,我已经是公主了,北耀能跟我地位相当的男人可不多,我还不能选个我喜欢的?” “二姐想的很通透。” 景禾禾嘻嘻一笑,亲昵地揽住路漫漫的胳膊,“是?我能生成这样的性子,其实跟父皇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你应该知道,我的母妃只是个宫女,她生下我后甚至没等到册封的圣旨,就咽了气。我从小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可我跟大姐的性格完全不同。” 提起这个,景禾禾深深叹了口气,“她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又是我们所有人的长姐,很多时候要承担的东西很多,也就不能随心所欲。而我呢,父皇母后都对我不错,我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做我想做的事就成。” 路漫漫看着她,对景禾禾露出欣赏的眼神。 第151章 改变 “王爷的意思是?” “那日太阳出来后,应该就是漫漫先前所说的末世结束,我脑海中忽然多出许多先前没有的记忆,是关于我与漫漫的前世。我们是夫妻,来到这里,是来历劫。” 路漫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问道:“然后呢?可还记得什么?” 景琼楼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出其他的意思来,问道:“漫漫也记得?” 路漫漫遗憾地摇头道:“不记得,我只是听别人说起过,对此略有耳闻,但更多的事不知道,你既然想起来了,就将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路漫漫其实挺好奇,很想知道以前的她是什么样。 不过既然系统说她在末世的真正死因是为了救基地的上万人,那她在当主神的时候也应该很在乎百姓的。 景琼楼见她不知道,也就不在意跟她复述一遍。 景琼楼从他们二人的相识相遇说起,一直说到两个人决定来到小世界历劫前夕。 路漫漫越听越高兴,她就说嘛,她这么厉害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两人在很早以前是一起修仙的道侣,后来他们所在的世界出现各种天灾,也类似于末世,但是没有陷入永夜,只是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灾祸发生。 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仍选择舍己为人,为救百姓放弃修仙,但因此而将上天感动,成为他们所在的世界里最早成为神仙的两个人。 随后,越来越多愿意为百姓生存下去而付出生命的道士出现,因为他们的牺牲,那个世界逐渐安稳下来,不再频繁的发生灾祸。 付出生命的道士们成为神仙,跟景琼楼和路漫漫成为“同事”。 在后来的推举主神的时候,其他神仙一致表决选了他们俩,理由是他们不仅是最早成为神仙的,还将肉身的每一寸都用在了新世界的建设上,值得他们敬佩。 还有就是他们两个的神力最高,完全能服众。 也因此,再后来的魔界扰乱的时候,景琼楼和路漫漫毅然决然的与魔界头领同归于尽,但他们元神损伤极大,需要通过历劫要疗养,同时帮助即将面临灾难的小世界度过危险,让小世界里的人都平安的生存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两个人都在,原本该是整个小世界都面对的末世,却缩小范围到仅有一座城,甚至都不能再称之为是末世。 即便是这样,在经历过后景琼楼还是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路漫漫听后觉得不服,凭什么她就没有以前的记忆? 虽然系统说她在原来的世界里自我牺牲后就恢复了记忆,但因为想要来陪伴景琼楼,才主动剔除掉主神部分的记忆,可现在这里已经度过危险,她也该恢复了? 路漫漫咬着牙,噘着嘴,生气的样子在景琼楼看来很是可爱。 景琼楼抬起手轻轻帮她捋了捋发丝,笑道:“不着急,你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很快?多快?” 景琼楼却没回答,而是牵住路漫漫的手,问她一个他现在更在意的问题。 “漫漫,今生可愿再嫁我一次?” 路漫漫瞪着眼睛没回答,而是反问:“我们恢复记忆后,不应该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不着急,你我还能在北耀待四十几年。天界安稳,咱们一时半刻不回去也无妨。” 这下路漫漫明白了,原来不是历劫之后就能离开的吗? 不过想想,她在她以前的世界也只待了十几年,然后又来到了这里。 而且说是四十几年,按照天界的时间流速,也就一个多月的工夫。 确实不着急。 “所以漫漫,你还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路漫漫不明白这个问题为什么还要再问,以前在芜州城的时候不就说好了吗,等回来要再办一次婚礼,难不成是景琼楼想要耍赖,不愿意穿女装了? 路漫漫想着,就把心里话给问了出来,得到的是景琼楼的宠溺一笑。 “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漫漫大可放心。” 路漫漫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就松了口气,她还没见过景琼楼穿女装呢,可一定不能食言啊。 “只是你我的婚事还要再等一段时日,北耀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点上路漫漫当然能够理解,她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办婚事,就算等个一年半载的她也不着急。 好不容易能安稳的生活,不需要每天担心末世什么时候到来,也不需要为生计发愁,能好好的享受一下生活,何乐而不为? 不过路漫漫还是先问过需不需要她帮忙。 不问景琼楼一时半刻还没有想起来,这一问,景琼楼想到路漫漫先前很在意北耀女子的处境。 于是,景琼楼在此时提起,“漫漫不如趁着这段时间,琢磨如何改变北耀女子的处境。” 路漫漫眼睛一亮,她当然不会忘,但既然景琼楼说起,那岂不是说明他会从朝政上帮她? “你可以让成帝改变北耀的制度吗?比如让女子参加科考做官,每户人家不需要男丁也能立户,再比如给女子在嫁娶上更多的权利,让她们能跟易州城那样,遇到丈夫不做人直接休夫。” “漫漫可以先整理好,我会呈给柏儿。” 这下路漫漫就有劲儿了,甚至不顾现在天已经黑了,想要去书房连夜奋战。 可惜最后还是被景琼楼给拦住了,她今晚只能先老老实实去睡觉,待明日再整理。 随后的几日,路漫漫按照先前的构想,将她能想到的改变北耀女子处境的情况逐一列举。 为了能更好的整理好,她还询问了身边的其他女子,想从她们口中得到些好的建议或意见。 首先,是让更多女子从家庭中解脱出来,拥有跟男子一样读书识字的权利,以及拥有参加科考的权利。 其次,是给拥有一技之长且愿意出门去做事的女子提供更好的环境,这点上其实北耀没有太多的限制,更容易推广。 再次,是由朝廷出面废除三从四德,以及男子休妻所用到的七出之条,重新列出男女双方如果要和离需要达成的条件,给女子更多的权利。 最后,她决定从世家贵族开始改革,让贵妇贵女们先实现价值,做好带头作用。 路漫漫是要让北耀国给女子更多的权利,争取实现男女平等,而不是谁压谁一头。 她的提议整理好先给景琼楼过目,景琼楼又大致整理过后,才拿到成帝面前。 如今景琼楼不会再给成帝太多的建议,会让他自行决策,成帝看过后也很支持。 可能因为成帝从小在相对宽松的环境里长大,不论是他的母后贺太后还是景琼楼,都没有给成帝太多的压迫,这样他从小就培养出尊重女子的习惯,不会觉得他从小是皇太孙就高人一等。 景琼楼的思想深受他那个穿越来的母妃影响,如今又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更不会看轻女性。 不过路漫漫的计划推行起来并没有那么顺利,虽然成帝和景琼楼都支持,可朝中总有些老古板,不认可女子的价值,觉得女子一无是处,做他们的工作就需要浪费一些时间。 趁着朝中互相扯皮的时候,路漫漫还去了趟鹤州城,参加景禾禾的婚礼。 景琼楼也想去,可惜实在是分身乏术,就只能让路漫漫代表了。 景双阙和景画舸也是一样,他们都去不了。 江静幽刚生过孩子,不好奔波,而郑媛柔也怀着孩子,也不适合奔波,所以他们两家最后只能派出管事送份厚礼过去。 路漫漫来到鹤州城的时候,景禾禾正在试嫁衣。 她看到路漫漫过来,就连忙拉住她的手,跟她各种聊了起来,在景禾禾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几个弟弟没来参加她婚礼的失落。 景禾禾试过嫁衣,让裁缝将不适合的地方再调整,随后就拉着路漫漫回房闲聊。 丫鬟下人被屏退,屋内燃着香料,两人坐在美人榻上聊天。 “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嫁人。” 路漫漫淡淡一笑,道:“那说明未来的驸马深得二姐的喜爱。” “是啊,我确实挺喜欢他的。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配不上我,可我却觉得,感情上的事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再说了,我已经是公主了,北耀能跟我地位相当的男人可不多,我还不能选个我喜欢的?” “二姐想的很通透。” 景禾禾嘻嘻一笑,亲昵地揽住路漫漫的胳膊,“是?我能生成这样的性子,其实跟父皇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你应该知道,我的母妃只是个宫女,她生下我后甚至没等到册封的圣旨,就咽了气。我从小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可我跟大姐的性格完全不同。” 提起这个,景禾禾深深叹了口气,“她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又是我们所有人的长姐,很多时候要承担的东西很多,也就不能随心所欲。而我呢,父皇母后都对我不错,我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做我想做的事就成。” 路漫漫看着她,对景禾禾露出欣赏的眼神。 第152章 公主婚事 景禾禾抬手挡住路漫漫的视线,故意开玩笑道:“可别这样看我,我要嫁人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路漫漫忍不住噗嗤一笑,配合演出,抓住她的手,假装惋惜道:“还真可惜,公主不考虑一下我吗?” 景禾禾也故作一副思索的模样,抽出手,摸着下巴道:“若你不求名分的话,倒也可行,本公主不介意多一个暖床的。” 说完,两个人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闹完,路漫漫回到景禾禾为她安排的住处休息,等待几日后景禾禾的婚礼。 第二天,景仙仙也从易州城赶了过来。 而在婚礼前一天,景画舸和景双阙兄弟俩策马狂奔着从京城赶来。 两人都憔悴不少,能看出是日夜兼程赶来的,路上没少吃苦。 末世结束后,景画舸的大白鹤失去了驼人的能力,也没办法再跟景画舸交流,连体型都变成正常白鹤的大小。 但景画舸还是很用心的将大白鹤养在府上,对他的鹤兄很照顾,吃穿都丝毫不亏待,跟先前一样。 毕竟他和鹤兄感情很深,虽然鹤兄不能再开口说话,却也能听懂他说话,他也能大致猜出鹤兄眼神里的意思,一人一鹤还是能交流的。 这次本想带上白鹤,可想着赶路匆忙,不想让白鹤太累,就没带上它。 白鹤如今的体力跟以前完全没办法相比较。 临行前,白鹤露出的是一双幽怨的眼神,景画舸就只能跟它承诺等回来后给它找个媳妇,白鹤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没再纠缠。 路小虎也一样,它没了翅膀,不再会说人话,成为一只普通的老虎,不过还是被路远橙精心养着。 路远橙这次也是想过来的,但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不好远行,再加上还有许多课业要做,就没让他来。 路远橙虽然失望,但也算听话,毕竟他很清楚他也有要走的路。 其实成帝没打算让路远橙在北耀长大,只准备再过两年两国年的局势更稳定些,就把他送回去。 当然,也会考虑路远橙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回去,毕竟虽然远离父母,但京城才是路远橙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边,景禾禾从来不会问起为什么弟弟们没有来,她很清楚有些事强求不来,弟弟们都不是孩子,总要去做他们该做的事,可她其实也会失落。 当看到景画舸和景双阙出现后,景禾禾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她吩咐公主府的下人好生招待,准备鹤州城最好吃的糕点以及最好喝的茶水,还找来漂亮的舞姬跳舞助兴。 兄弟俩虽然尴尬,但也只好笑纳二姐准备的一切,不过也就只是简单的看舞而已,不会有出格的行为。 路漫漫看到景画舸,就会想到郑媛柔,再看看对妻子江静幽一心一意的景双阙,更是忍不住感慨为什么同样是兄弟俩,景画舸跟景双阙就差那么多? 虽然说起来,景画舸也不是多风流的人,他也只是跟这里的一些有头脸的男人一样,三妻四妾,跟妻子说不上感情多深,面上也能过得去。 像景琼楼和景双阙这样只有一位妻子的人,倒是少见。 但路漫漫还是想试试看,再帮郑媛柔努力一点,就算不能让他们夫妻两个瞬间就变得情深似海,只要能让感情变好些也不错,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景画舸跟郑媛柔会是一辈子的夫妻。 景禾禾不算是出嫁,可转眼就要成婚,头一天晚上她还是紧张的睡不着觉。 路漫漫和景仙仙都跟她住在一起陪伴她,三人在晚上说了不少的话。 以至于这一晚三个人都没怎么睡觉,天不亮就陪着景禾禾起来梳妆。 路漫漫和景仙仙倒还好,她们都经历过嫁人的事,可景禾禾不一样,她一直以来就轻松惬意惯了,忽然因为这种事被迫早起,她非常不适应。 因而在早上被拉起来的时候,景禾禾选择重新躺了回去,并闭着眼表示她不在意什么吉时,晚一点也没有关系,若是来不及大不了花轿就不绕城了。 没错,景禾禾是鹤州城的公主,原本的计划是与民同乐,花轿要在城内绕一圈再回到公主府,毕竟她也不是嫁出去。 路漫漫忽然就想到景琼楼答应她要穿嫁衣的事,她就觉得景禾禾就算思想再开放,还是不够大胆,让驸马爷替她坐花轿转一圈不就好了? 至于迎亲——公主也可以找人代替,毕竟也不是所有人成婚都是亲自迎亲。 正想着,就听到景禾禾忽然开口道:“让驸马带人在城里绕一圈得了,我再睡会儿。” 别看景仙仙表现得温柔大方,但在面对原则上问题的时候,她也是很坚决的,因此不带任何商量余地的将妹妹一把扯起来,逼着她穿衣梳洗。 真的起床了,也就没那么困了,景禾禾坐在梳妆台前,才舍得将双眼给睁开。 “为什么成亲要起这么早啊。” 景仙仙帮她挑选饰品,道:“要准备的事多着呢,不然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景禾禾完全不在意什么吉时,在她看来两个人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难道还真的会因为吉时出嫁,以后就能跟夫君甜蜜相处了? 但想到景仙仙的经历,景禾禾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在长姐面前,乖巧的二公主就像是个温顺的小绵羊,任由摆布,让干啥就干啥,着实听话。 景禾禾的嫁衣先前是试过很多次的,裁缝也改过好几次,将嫁衣改得很舒适,也很合身。 再然后就是头饰,凤冠加上流苏足足有几斤重,先前找匠人做的时候景禾禾只顾着气派,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有多累人,但临时换显然是来不及了。 天还没亮,景禾禾就开始期盼着这一天早点过去。 若是早知道成亲是这样,她大概根本不会选择成亲。 但想到钟青的模样,景禾禾还是忍了。 到了吉时,景禾禾要被其中一个弟弟背着出门,原本她还犹豫着到底要让哪个弟弟背,毕竟她两个弟弟都在,也就只有一个她,分身乏术。 可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下人禀告说宣王来了,景禾禾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弟。 在景禾禾院子里等候多时的景双阙和景画舸:“……” 路漫漫看到景琼楼出现也很意外,毕竟她来之前景琼楼就交代过很多事,说他没办法抽身出来,让路漫漫代替他来送祝福,没想到景琼楼竟然还会出现。 不过路漫漫也能看出来,景琼楼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可见为了赶过来,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 景双阙对二姐不让他背没多大的意见,景画舸就不一样了,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就问了出来。 “二姐,为什么你要选二哥啊?” 景禾禾随意敷衍的解释道:“你二哥稳重,力气也大,我这嫁衣沉,还是让你二哥背更有安全感。” 景画舸听到这个答案,一时觉得他还不如不问,也不至于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好像显得他力气多小一样。 景双阙递给他一个“看,我就不自取其辱”的眼神,景画舸更觉得后悔了。 景禾禾趴到景琼楼的背上,低声询问道:“不是说不来了吗?” “原本是抽不出时间的,但外公见我可怜,就主动帮我承担了一部分的差事。” 景琼楼回答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足以让旁边的路漫漫也听到。 路漫漫想到她外公,也不奇怪外公能处理政事,毕竟他以前是先帝的太师。 将景禾禾背出府,钟青已经换好一身红色喜服在门外等候。 景禾禾虽然早就看过钟青穿这身,可今日在这种环境下,却觉得他好像更帅气好看了。 景禾禾恨不得将游街的环节给省去,直接拜堂入洞房,但考虑到她是个姑娘家,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得矜持一点,也就忍了。 迎亲队伍在鹤州城绕圈的时候,路漫漫也没闲着,在附近的街上逛了逛,想听听百姓们对公主出嫁的看法。 可能因为是景禾禾的封地,不管是出于畏惧也好,还是真心也罢,没有人唱衰这段婚姻,有的店铺甚至在自家门前摆放了喜糖,为公主出嫁庆祝。 鹤州城内女性的地位要高于别处,就有人讨论起来为什么景禾禾不招赘上门的事。 路漫漫想听听大家都怎么说,就悄悄接近,也不算是偷听,反正他们议论的声音也不小。 “我瞧着啊,公主还是对这位驸马爷太好了,就该招赘上门,将来的还是跟着公主姓景才是。” “公主才不在意这些呢,且不说她将来会不会选择生孩子,就算生,不管还是姓钟还是姓景,都是小郡主或者小郡王,身份尊贵着呢,公主也不需要通过一个姓氏来宣告那是她的孩子,姓啥都是她生的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可惜,若是咱们公主选择招赘,鹤州城招赘的女子应该会更多。” “人家是公主啊,她做啥你做啥?她以前还养面首呢,你养了几个?” 这一句话将说话的几个人都噎住了,路漫漫在一旁也摇头笑了笑,没再继续听下去,阔步离开。 反正对于景禾禾来说,她有随时成亲的底气,也有随时抽身出来的能力,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花轿在城内绕圈的时间可不短,景仙仙急得多次派下人出去催迎亲队伍回来拜堂,生怕耽误了吉时。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吉时,游街一圈的景禾禾脸都笑僵了。 景禾禾这会儿才知道后悔,早知道路上会有那么多百姓给她送祝福,她就不把花轿改成透人的,更不会选择不戴盖头! 她如果把脸遮起来,不就不用笑到脸都僵硬了吗? 好在她只打算成这一次婚,再折磨也就只有一次。 拜堂过后,景禾禾就能回去换身衣服,再出来陪着宾客们饮酒说笑。 都是相熟的人,除了景禾禾的亲人外,还有些跟她相熟的朋友。 不过由于前些年景禾禾大肆豢养面首,她的很多朋友都不敢再跟她联系,理由是怕被婆家不喜。 景禾禾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只要她开心就好。 虽然宾客不多,但都是跟景禾禾关系很亲近的人,大家聚在一起气氛很好,这一日都过得很高兴。 晚上没有人闹洞房,原因是景禾禾觉得这个是陋习,她不喜欢,就删掉了这个环节。 宾客们也都回到各自的住处,梳洗睡下。 不知道景禾禾怎么想,反正亲眼目睹景禾禾整个成亲过程的路漫漫觉得挺感慨的。 路漫漫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嫁过人,可那个时候没把嫁人这件事当回事,也不在意,完全就当成是个任务来看,因此面对要抱着大公鸡拜堂这种事,她想都不用想就能接受良好,顺利完成任务。 现在想想,如果是她在意的人,在成亲当日给她弄出来这种事,她大概会当场撂挑子。 以前的接受良好,只是因为不在意。 隔壁的景琼楼亦是思绪翻涌,他看到景禾禾嫁人,会想到很多,当然也想到了路漫漫当时嫁给他的时候的心情。 那个时候的他将路漫漫娶进门,只是想找一个正大光明带她去芜州城见房宿鹤的理由,根本没有把她当成妻子看,更不会跟她拜堂。 甚至景琼楼也想过,只要他没有亲自拜堂,就不会耽误路漫漫将来再嫁,毕竟他先前也没有想过要娶妻。 他跟景安柏说天下未定,他不成婚,其实是根本就没想过成婚。 更别提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 就连当初答应让萧香凝和孙柔梦进王府也一样,景琼楼不在意那么多,对他来说不过是多两个人吃饭罢了。 他没有问过她们愿不愿意,也不会去问,他也并不关心,只是如果她们要走,他随时都愿意放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觉得以前做的事太过随性,分明说过不亲近女人,还将她们带到王府,凭空给她们希望,又让希望落空。 第152章 公主婚事 景禾禾抬手挡住路漫漫的视线,故意开玩笑道:“可别这样看我,我要嫁人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路漫漫忍不住噗嗤一笑,配合演出,抓住她的手,假装惋惜道:“还真可惜,公主不考虑一下我吗?” 景禾禾也故作一副思索的模样,抽出手,摸着下巴道:“若你不求名分的话,倒也可行,本公主不介意多一个暖床的。” 说完,两个人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闹完,路漫漫回到景禾禾为她安排的住处休息,等待几日后景禾禾的婚礼。 第二天,景仙仙也从易州城赶了过来。 而在婚礼前一天,景画舸和景双阙兄弟俩策马狂奔着从京城赶来。 两人都憔悴不少,能看出是日夜兼程赶来的,路上没少吃苦。 末世结束后,景画舸的大白鹤失去了驼人的能力,也没办法再跟景画舸交流,连体型都变成正常白鹤的大小。 但景画舸还是很用心的将大白鹤养在府上,对他的鹤兄很照顾,吃穿都丝毫不亏待,跟先前一样。 毕竟他和鹤兄感情很深,虽然鹤兄不能再开口说话,却也能听懂他说话,他也能大致猜出鹤兄眼神里的意思,一人一鹤还是能交流的。 这次本想带上白鹤,可想着赶路匆忙,不想让白鹤太累,就没带上它。 白鹤如今的体力跟以前完全没办法相比较。 临行前,白鹤露出的是一双幽怨的眼神,景画舸就只能跟它承诺等回来后给它找个媳妇,白鹤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没再纠缠。 路小虎也一样,它没了翅膀,不再会说人话,成为一只普通的老虎,不过还是被路远橙精心养着。 路远橙这次也是想过来的,但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不好远行,再加上还有许多课业要做,就没让他来。 路远橙虽然失望,但也算听话,毕竟他很清楚他也有要走的路。 其实成帝没打算让路远橙在北耀长大,只准备再过两年两国年的局势更稳定些,就把他送回去。 当然,也会考虑路远橙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回去,毕竟虽然远离父母,但京城才是路远橙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边,景禾禾从来不会问起为什么弟弟们没有来,她很清楚有些事强求不来,弟弟们都不是孩子,总要去做他们该做的事,可她其实也会失落。 当看到景画舸和景双阙出现后,景禾禾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她吩咐公主府的下人好生招待,准备鹤州城最好吃的糕点以及最好喝的茶水,还找来漂亮的舞姬跳舞助兴。 兄弟俩虽然尴尬,但也只好笑纳二姐准备的一切,不过也就只是简单的看舞而已,不会有出格的行为。 路漫漫看到景画舸,就会想到郑媛柔,再看看对妻子江静幽一心一意的景双阙,更是忍不住感慨为什么同样是兄弟俩,景画舸跟景双阙就差那么多? 虽然说起来,景画舸也不是多风流的人,他也只是跟这里的一些有头脸的男人一样,三妻四妾,跟妻子说不上感情多深,面上也能过得去。 像景琼楼和景双阙这样只有一位妻子的人,倒是少见。 但路漫漫还是想试试看,再帮郑媛柔努力一点,就算不能让他们夫妻两个瞬间就变得情深似海,只要能让感情变好些也不错,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景画舸跟郑媛柔会是一辈子的夫妻。 景禾禾不算是出嫁,可转眼就要成婚,头一天晚上她还是紧张的睡不着觉。 路漫漫和景仙仙都跟她住在一起陪伴她,三人在晚上说了不少的话。 以至于这一晚三个人都没怎么睡觉,天不亮就陪着景禾禾起来梳妆。 路漫漫和景仙仙倒还好,她们都经历过嫁人的事,可景禾禾不一样,她一直以来就轻松惬意惯了,忽然因为这种事被迫早起,她非常不适应。 因而在早上被拉起来的时候,景禾禾选择重新躺了回去,并闭着眼表示她不在意什么吉时,晚一点也没有关系,若是来不及大不了花轿就不绕城了。 没错,景禾禾是鹤州城的公主,原本的计划是与民同乐,花轿要在城内绕一圈再回到公主府,毕竟她也不是嫁出去。 路漫漫忽然就想到景琼楼答应她要穿嫁衣的事,她就觉得景禾禾就算思想再开放,还是不够大胆,让驸马爷替她坐花轿转一圈不就好了? 至于迎亲——公主也可以找人代替,毕竟也不是所有人成婚都是亲自迎亲。 正想着,就听到景禾禾忽然开口道:“让驸马带人在城里绕一圈得了,我再睡会儿。” 别看景仙仙表现得温柔大方,但在面对原则上问题的时候,她也是很坚决的,因此不带任何商量余地的将妹妹一把扯起来,逼着她穿衣梳洗。 真的起床了,也就没那么困了,景禾禾坐在梳妆台前,才舍得将双眼给睁开。 “为什么成亲要起这么早啊。” 景仙仙帮她挑选饰品,道:“要准备的事多着呢,不然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景禾禾完全不在意什么吉时,在她看来两个人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难道还真的会因为吉时出嫁,以后就能跟夫君甜蜜相处了? 但想到景仙仙的经历,景禾禾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在长姐面前,乖巧的二公主就像是个温顺的小绵羊,任由摆布,让干啥就干啥,着实听话。 景禾禾的嫁衣先前是试过很多次的,裁缝也改过好几次,将嫁衣改得很舒适,也很合身。 再然后就是头饰,凤冠加上流苏足足有几斤重,先前找匠人做的时候景禾禾只顾着气派,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有多累人,但临时换显然是来不及了。 天还没亮,景禾禾就开始期盼着这一天早点过去。 若是早知道成亲是这样,她大概根本不会选择成亲。 但想到钟青的模样,景禾禾还是忍了。 到了吉时,景禾禾要被其中一个弟弟背着出门,原本她还犹豫着到底要让哪个弟弟背,毕竟她两个弟弟都在,也就只有一个她,分身乏术。 可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下人禀告说宣王来了,景禾禾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弟。 在景禾禾院子里等候多时的景双阙和景画舸:“……” 路漫漫看到景琼楼出现也很意外,毕竟她来之前景琼楼就交代过很多事,说他没办法抽身出来,让路漫漫代替他来送祝福,没想到景琼楼竟然还会出现。 不过路漫漫也能看出来,景琼楼眼下有淡淡的乌青,可见为了赶过来,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 景双阙对二姐不让他背没多大的意见,景画舸就不一样了,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就问了出来。 “二姐,为什么你要选二哥啊?” 景禾禾随意敷衍的解释道:“你二哥稳重,力气也大,我这嫁衣沉,还是让你二哥背更有安全感。” 景画舸听到这个答案,一时觉得他还不如不问,也不至于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好像显得他力气多小一样。 景双阙递给他一个“看,我就不自取其辱”的眼神,景画舸更觉得后悔了。 景禾禾趴到景琼楼的背上,低声询问道:“不是说不来了吗?” “原本是抽不出时间的,但外公见我可怜,就主动帮我承担了一部分的差事。” 景琼楼回答的声音不高也不低,足以让旁边的路漫漫也听到。 路漫漫想到她外公,也不奇怪外公能处理政事,毕竟他以前是先帝的太师。 将景禾禾背出府,钟青已经换好一身红色喜服在门外等候。 景禾禾虽然早就看过钟青穿这身,可今日在这种环境下,却觉得他好像更帅气好看了。 景禾禾恨不得将游街的环节给省去,直接拜堂入洞房,但考虑到她是个姑娘家,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得矜持一点,也就忍了。 迎亲队伍在鹤州城绕圈的时候,路漫漫也没闲着,在附近的街上逛了逛,想听听百姓们对公主出嫁的看法。 可能因为是景禾禾的封地,不管是出于畏惧也好,还是真心也罢,没有人唱衰这段婚姻,有的店铺甚至在自家门前摆放了喜糖,为公主出嫁庆祝。 鹤州城内女性的地位要高于别处,就有人讨论起来为什么景禾禾不招赘上门的事。 路漫漫想听听大家都怎么说,就悄悄接近,也不算是偷听,反正他们议论的声音也不小。 “我瞧着啊,公主还是对这位驸马爷太好了,就该招赘上门,将来的还是跟着公主姓景才是。” “公主才不在意这些呢,且不说她将来会不会选择生孩子,就算生,不管还是姓钟还是姓景,都是小郡主或者小郡王,身份尊贵着呢,公主也不需要通过一个姓氏来宣告那是她的孩子,姓啥都是她生的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可惜,若是咱们公主选择招赘,鹤州城招赘的女子应该会更多。” “人家是公主啊,她做啥你做啥?她以前还养面首呢,你养了几个?” 这一句话将说话的几个人都噎住了,路漫漫在一旁也摇头笑了笑,没再继续听下去,阔步离开。 反正对于景禾禾来说,她有随时成亲的底气,也有随时抽身出来的能力,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花轿在城内绕圈的时间可不短,景仙仙急得多次派下人出去催迎亲队伍回来拜堂,生怕耽误了吉时。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吉时,游街一圈的景禾禾脸都笑僵了。 景禾禾这会儿才知道后悔,早知道路上会有那么多百姓给她送祝福,她就不把花轿改成透人的,更不会选择不戴盖头! 她如果把脸遮起来,不就不用笑到脸都僵硬了吗? 好在她只打算成这一次婚,再折磨也就只有一次。 拜堂过后,景禾禾就能回去换身衣服,再出来陪着宾客们饮酒说笑。 都是相熟的人,除了景禾禾的亲人外,还有些跟她相熟的朋友。 不过由于前些年景禾禾大肆豢养面首,她的很多朋友都不敢再跟她联系,理由是怕被婆家不喜。 景禾禾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只要她开心就好。 虽然宾客不多,但都是跟景禾禾关系很亲近的人,大家聚在一起气氛很好,这一日都过得很高兴。 晚上没有人闹洞房,原因是景禾禾觉得这个是陋习,她不喜欢,就删掉了这个环节。 宾客们也都回到各自的住处,梳洗睡下。 不知道景禾禾怎么想,反正亲眼目睹景禾禾整个成亲过程的路漫漫觉得挺感慨的。 路漫漫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嫁过人,可那个时候没把嫁人这件事当回事,也不在意,完全就当成是个任务来看,因此面对要抱着大公鸡拜堂这种事,她想都不用想就能接受良好,顺利完成任务。 现在想想,如果是她在意的人,在成亲当日给她弄出来这种事,她大概会当场撂挑子。 以前的接受良好,只是因为不在意。 隔壁的景琼楼亦是思绪翻涌,他看到景禾禾嫁人,会想到很多,当然也想到了路漫漫当时嫁给他的时候的心情。 那个时候的他将路漫漫娶进门,只是想找一个正大光明带她去芜州城见房宿鹤的理由,根本没有把她当成妻子看,更不会跟她拜堂。 甚至景琼楼也想过,只要他没有亲自拜堂,就不会耽误路漫漫将来再嫁,毕竟他先前也没有想过要娶妻。 他跟景安柏说天下未定,他不成婚,其实是根本就没想过成婚。 更别提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 就连当初答应让萧香凝和孙柔梦进王府也一样,景琼楼不在意那么多,对他来说不过是多两个人吃饭罢了。 他没有问过她们愿不愿意,也不会去问,他也并不关心,只是如果她们要走,他随时都愿意放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觉得以前做的事太过随性,分明说过不亲近女人,还将她们带到王府,凭空给她们希望,又让希望落空。 第153章 画舟客 萧香凝倒是还好,她不是那等会钻牛角尖的性子,可孙柔梦不一样,变着法的想要夺宠,最后落入那样一个下场。 景琼楼很少会想起她们,可只要想起来,他就会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她们进入王府,如果他没有答应,或许两个人都会有更好的人生。 好在萧香凝现在跟梁石头过得很幸福,对景琼楼的内心有了些许的安慰。 第二天用完早饭,景琼楼就跟景禾禾道别,他要尽快赶回京城处理政务了。 虽然有房宿鹤在,但他也不好借着参加婚礼的理由在这里常住,不然外公可是会发火的。 景禾禾虽然遗憾跟二弟见面的时间太短,但想着二弟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参加婚礼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该要求太多。 只是她看向路漫漫,道:“你忙就先回去,让漫漫多留下来住几日呗,我挺喜欢她的。” 留下的也不仅仅是路漫漫,还有景仙仙、景双阙、景画舸他们。 景琼楼想着他回京后还要整日忙碌,大概是没有时间陪路漫漫的,他跟路漫漫眼神确认后,答应下来。 两人的眼神交流,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景禾禾是会心一笑,毕竟她也是嫁给了爱情,虽然有被秀到,但她不觉得酸。 景仙仙现在已经从过去的阴霾里彻底走出来,看到弟弟妹妹们都好,她也替他们高兴。 景双阙更不用提,他跟江静幽是蜜里调油的情谊,若不是江静幽不方便,他们夫妻俩肯定是要出双入对的。 唯独景画舸对这样的眼神露出羡慕,他不由就开始惋惜起来,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就没有这种真心换真心的呢? 路漫漫一不小心注意到景画舸的表情,猜出他的想法,当即就很想抽他一巴掌,问问他是不是眼睛瞎了。 好在最后及时忍住了,没有真的抽上去。 送走唯一着急离开的景琼楼后,路漫漫就问了景画舸几个问题。 “昭王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 景画舸对突然的提问不太能明白深意,但他对路漫漫还是很尊重的,认真回答道:“饮酒、练剑。” 他还想骑鹤,做他的闲云野鹤,可一想到他的鹤兄现在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白鹤,他就心里难受又可惜。 路漫漫不顾景画舸在琢磨什么,接着问:“昭王妃平日呢?” 这话彻底把景画舸给问住了,因为他忽然间发现,他对郑媛柔连一星半点儿的了解都没有,更别提知道郑媛柔喜欢做的事,他甚至没有关注过郑媛柔平日都在做什么,也没有问过下人。 想随口说些东西,却发现根本就编不出来。 景画舸在此刻才意识到,他跟他的妻子不熟,跟两个妾室也不熟,就只能叫出她们的名字,再多的一概不知。 她们对他来说,好像就只是一个符号,他需要做的就是跟她们生孩子,传承皇家血脉。 除了床笫之间的事,没有太多的交集。 路漫漫也没想过景画舸能答得上来,看他愣住,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路漫漫皮笑肉不笑道:“不如等回京后多问问,我还想着问问看媛柔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将来多跟她聚聚。没想到你竟然一问三不知,我是知道你们是夫妻,换做旁人,还以为你们是陌路人呢。” 她已经很克制的在阴阳怪气了,若不是压着脾气,她已经动手打人了。 景画舸看了眼景双阙,本想将转移战火,可又一想景双阙肯定对王妃很了解,他还是别问了,不然衬托得他更差劲。 景画舸万分惆怅,早知如此,他就该问问下人平日郑媛柔的喜好的,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答不上来。 路漫漫瞧着他的表情越难看,她就越高兴,谁让景画舸放着那么好的王妃不管不顾? 而且她也没说什么啊,就只是问了喜好,是景画舸自己答不上来的,关她什么事? 说是让路漫漫他们留下来陪景禾禾,可实际上新婚的景禾禾正处在蜜里调油的阶段,哪里需要他们来陪伴哦,平日里根本就没人搭理。 景仙仙住了两日后,就因为闲着无聊跟景禾禾告别,说她要回易州城了。 景禾禾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们还在,脸上显出尴尬来。 最后不仅是景仙仙,路漫漫他们几个也一起离开,留给景禾禾和钟青过二人世界的空间。 景禾禾这次没有再多留,毕竟她也还尴尬着呢,是她把几个客人都给忘了。 回去的路上,景画舸都变得不似先前那样活泼,反而每日都在沉思,也不说话。 路漫漫和景双阙都能猜出他在琢磨什么,就没多问,只有路漫漫偶尔会在景双阙面前问起江静幽的事。 一提起妻子,景双阙的脸上都会露出和煦的笑,看到景画舸都羡慕。 景画舸也在想,如果他什么时候能跟妻子的关系这么好多好啊。 景画舸这几日一直在想,或许他二哥先前跟他说的话是对的,不是郑媛柔不好,他不愿意了解她,仅仅是因为郑媛柔成为了他的妻子,还不是他挑选的。 这个人可以是郑媛柔,也可以是任何人,他都不会对这样嫁给他的妻子产生任何兴趣,虽然明面上看两人的关系还过得去,但他不会想要了解她。 所以景画舸也在琢磨,或许他真的可以试试看了解郑媛柔,说不定也能跟她有深刻的感情。 毕竟他的王妃不会变,郑媛柔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会一直坐着他的正妻之位。 路漫漫也能从景画舸表情的变化猜出他大致的心理活动路线,不由感到几分欣慰。 她也算是回报了郑媛柔那日的相助之恩。 待回京后,景画舸和景双阙先将路漫漫送回宣王府,然后才各自回府。 景画舸刚进王府就有下人迎上来,询问他可有事要吩咐。 而景画舸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妃在做什么?” 这让下人都愣了愣,毕竟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毕竟王爷从来没问过,他们在景画舸身边伺候的也不会去在意王妃做事。 景画舸见他愣住,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径直朝郑媛柔的院子而去。 郑媛柔即将临盆,极少出门,看到景画舸突然出现,她也没反应过来。 “王爷回来了?” 说着,郑媛柔就准备起身跟他行礼,却被景画舸双手扶住。 “夫妻间不必多礼,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些什么。” 景画舸这会儿也稳住心神了,他能好好了解一下郑媛柔,这样下次再被问起的时候,他也不至于答不上来。 郑媛柔不明白景画舸话里的用意。 而景画舸看向石桌上摆着的绣线绣绷,也不难看出郑媛柔方才在做的事。 景画舸忽然就后悔了,后悔在路漫漫问他的时候,他没有说出绣花之类的事。 可他当时不说,也是怕说错,毕竟他对郑媛柔一星半点儿的了解都没有,哪里能知道郑媛柔会不会绣花? 万一她不会呢?那将来不还是要露馅儿? “王妃平日除了绣花还会做些什么?” 郑媛柔先前从来没听到过景画舸问她这些,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她从嫁过来的那日起,就很期待得到丈夫的关注关心,可到头来景画舸对她始终是淡淡的。 也不能说是不好,该来她这里留宿的日子,景画舸绝对不会去别处。 就连先前景画舸离京四处游历的时候,也没有带上妾室,这在郑媛柔看来已经很难得了。 还有就是子嗣,虽然景画舸还会留宿其他妾室房中,但她们都是要服用避子汤的,王府的长子只能出自郑媛柔肚子。 郑媛柔知足常乐,现在的日子虽然也有期待,但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当被景画舸问起的时候,她才能如此的惊喜。 “看书、弹琴,跟姐妹们赏花。” 郑媛柔不想让景画舸等太久,所以她没有细想,就说出了答案。 这些事算得上中规中矩,没有出彩的地方。 景画舸却从她的话里听说了几分隐藏着的意思,他就问:“王妃是不是还有其他喜欢做的事?” 景画舸也只是猜测,倒不是他觉得郑媛柔说的这些不好,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郑媛柔应该还有其他喜欢做的事。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郑媛柔愣了愣,将她的其他爱好说出来,“还有作画,以及写话本子。” 作画倒还好,写话本这件事,只有郑媛柔身边亲近的丫鬟知道,毕竟她需要让丫鬟跑腿,将写好的话本拿到书局印制。 若不是这话是景画舸问的,郑媛柔根本就不会说出口。 景画舸听后果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王妃还会写话本。 “不知是什么样的话本?” 郑媛柔已经是双颊绯红,害羞得不行,但却不忘让丫鬟去将她写的话本拿出来。 每次书局印出来后,郑媛柔都会让丫鬟去拿一本回来,她也好看看印制成册的效果。 王府的妾室们过来请安的时候,偶尔会看到郑媛柔在看话本,不过她们也并不知道这话本的作者就是她们王妃本人。 景画舸看到这本落款为画舟客的话本,一时陷入沉默。 画舟客是京城一位很有名的作者,他写的话本每次都很抢手,景画舸先前看过,很喜欢,每次画舟客出新的作品他都会买回来支持。 他没想过去探究画舟客的身份,但也猜测过,对方可能是个年长于他的男子。 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妻子? 画舟客这个名字在最早被很多人知道的时候,景画舸身边的人都觉得是他写的。 毕竟话本里的主人公跟他性格很相似,像是他喜欢写的东西,还有这名字,可不就是“画舸”两个字拆开,再将“可”改为“客”吗? 景画舸好一通自证,才证明不是他写的,毕竟他不会写话本。 看到丫鬟将话本拿出来,其实景画舸并不相信,回过神后还是确认性的问了句:“画舟客是你?” “是。” 郑媛柔回答后,景画舸也注意到丫鬟除了话本,还拿出了郑媛柔留下的手稿。 郑媛柔每次写完一本话本,都会再誊抄一遍给书局印制,最早的手稿她会留下。 得到证实后,景画舸更愣了,他翻看着手稿,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关于画舟客相关的内容。 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巧合,画舟客出现的时间,刚好是郑媛柔跟他定下婚约的那年。 也就是说,郑媛柔在出嫁前,就对他芳心暗许,不然也不会取这样的名字。 景画舸越想越觉得自责,放着这么好的妻子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收回思绪,景画舸问:“王妃也向往闲云野鹤的日子?” “是,不过比起闲云野鹤,我更想留在王爷身边。” 景画舸望向认真看着他的妻子,顿时更是后悔万分。 他当初就该带上妻子一起离京的,如果那段日子他们相处,说不准他早就发现郑媛柔对他的心思,以及郑媛柔跟他的性格的相似之处。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他没有被一时的脑热冲昏头脑,仍然回到京城,现在还跟郑媛柔有了孩子。 景画舸脸上露出释然的笑,道:“待孩子出生后,我带你们去芜州城瞧瞧。” 郑媛柔不懂景画舸忽然说这些做什么,但只要能陪在景画舸的身边,对她来说就是很幸福的事。 郑媛柔当然立刻就答应下来。 随后,景画舸继续跟郑媛柔闲聊,从日常起居到府中庶务,他都一一过问,就想知道郑媛柔的日常生活。 没想到越问越觉得有趣,也觉得跟郑媛柔合得来。 一直聊到天黑,景画舸才想起来他从鹤州城回来后,就知道来到郑媛柔这里,还没有沐浴更衣。 陪着郑媛柔用过晚饭后,景画舸干脆让下人准备热水,他在郑媛柔院子沐浴,晚上也宿在这里。 郑媛柔有身孕,两人不会做什么,但只是躺在一起聊聊天,就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幸福。 两个人抱在一起,郑媛柔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景画舸也是如此。 第153章 画舟客 萧香凝倒是还好,她不是那等会钻牛角尖的性子,可孙柔梦不一样,变着法的想要夺宠,最后落入那样一个下场。 景琼楼很少会想起她们,可只要想起来,他就会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她们进入王府,如果他没有答应,或许两个人都会有更好的人生。 好在萧香凝现在跟梁石头过得很幸福,对景琼楼的内心有了些许的安慰。 第二天用完早饭,景琼楼就跟景禾禾道别,他要尽快赶回京城处理政务了。 虽然有房宿鹤在,但他也不好借着参加婚礼的理由在这里常住,不然外公可是会发火的。 景禾禾虽然遗憾跟二弟见面的时间太短,但想着二弟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参加婚礼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该要求太多。 只是她看向路漫漫,道:“你忙就先回去,让漫漫多留下来住几日呗,我挺喜欢她的。” 留下的也不仅仅是路漫漫,还有景仙仙、景双阙、景画舸他们。 景琼楼想着他回京后还要整日忙碌,大概是没有时间陪路漫漫的,他跟路漫漫眼神确认后,答应下来。 两人的眼神交流,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景禾禾是会心一笑,毕竟她也是嫁给了爱情,虽然有被秀到,但她不觉得酸。 景仙仙现在已经从过去的阴霾里彻底走出来,看到弟弟妹妹们都好,她也替他们高兴。 景双阙更不用提,他跟江静幽是蜜里调油的情谊,若不是江静幽不方便,他们夫妻俩肯定是要出双入对的。 唯独景画舸对这样的眼神露出羡慕,他不由就开始惋惜起来,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就没有这种真心换真心的呢? 路漫漫一不小心注意到景画舸的表情,猜出他的想法,当即就很想抽他一巴掌,问问他是不是眼睛瞎了。 好在最后及时忍住了,没有真的抽上去。 送走唯一着急离开的景琼楼后,路漫漫就问了景画舸几个问题。 “昭王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 景画舸对突然的提问不太能明白深意,但他对路漫漫还是很尊重的,认真回答道:“饮酒、练剑。” 他还想骑鹤,做他的闲云野鹤,可一想到他的鹤兄现在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白鹤,他就心里难受又可惜。 路漫漫不顾景画舸在琢磨什么,接着问:“昭王妃平日呢?” 这话彻底把景画舸给问住了,因为他忽然间发现,他对郑媛柔连一星半点儿的了解都没有,更别提知道郑媛柔喜欢做的事,他甚至没有关注过郑媛柔平日都在做什么,也没有问过下人。 想随口说些东西,却发现根本就编不出来。 景画舸在此刻才意识到,他跟他的妻子不熟,跟两个妾室也不熟,就只能叫出她们的名字,再多的一概不知。 她们对他来说,好像就只是一个符号,他需要做的就是跟她们生孩子,传承皇家血脉。 除了床笫之间的事,没有太多的交集。 路漫漫也没想过景画舸能答得上来,看他愣住,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路漫漫皮笑肉不笑道:“不如等回京后多问问,我还想着问问看媛柔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将来多跟她聚聚。没想到你竟然一问三不知,我是知道你们是夫妻,换做旁人,还以为你们是陌路人呢。” 她已经很克制的在阴阳怪气了,若不是压着脾气,她已经动手打人了。 景画舸看了眼景双阙,本想将转移战火,可又一想景双阙肯定对王妃很了解,他还是别问了,不然衬托得他更差劲。 景画舸万分惆怅,早知如此,他就该问问下人平日郑媛柔的喜好的,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答不上来。 路漫漫瞧着他的表情越难看,她就越高兴,谁让景画舸放着那么好的王妃不管不顾? 而且她也没说什么啊,就只是问了喜好,是景画舸自己答不上来的,关她什么事? 说是让路漫漫他们留下来陪景禾禾,可实际上新婚的景禾禾正处在蜜里调油的阶段,哪里需要他们来陪伴哦,平日里根本就没人搭理。 景仙仙住了两日后,就因为闲着无聊跟景禾禾告别,说她要回易州城了。 景禾禾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们还在,脸上显出尴尬来。 最后不仅是景仙仙,路漫漫他们几个也一起离开,留给景禾禾和钟青过二人世界的空间。 景禾禾这次没有再多留,毕竟她也还尴尬着呢,是她把几个客人都给忘了。 回去的路上,景画舸都变得不似先前那样活泼,反而每日都在沉思,也不说话。 路漫漫和景双阙都能猜出他在琢磨什么,就没多问,只有路漫漫偶尔会在景双阙面前问起江静幽的事。 一提起妻子,景双阙的脸上都会露出和煦的笑,看到景画舸都羡慕。 景画舸也在想,如果他什么时候能跟妻子的关系这么好多好啊。 景画舸这几日一直在想,或许他二哥先前跟他说的话是对的,不是郑媛柔不好,他不愿意了解她,仅仅是因为郑媛柔成为了他的妻子,还不是他挑选的。 这个人可以是郑媛柔,也可以是任何人,他都不会对这样嫁给他的妻子产生任何兴趣,虽然明面上看两人的关系还过得去,但他不会想要了解她。 所以景画舸也在琢磨,或许他真的可以试试看了解郑媛柔,说不定也能跟她有深刻的感情。 毕竟他的王妃不会变,郑媛柔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会一直坐着他的正妻之位。 路漫漫也能从景画舸表情的变化猜出他大致的心理活动路线,不由感到几分欣慰。 她也算是回报了郑媛柔那日的相助之恩。 待回京后,景画舸和景双阙先将路漫漫送回宣王府,然后才各自回府。 景画舸刚进王府就有下人迎上来,询问他可有事要吩咐。 而景画舸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妃在做什么?” 这让下人都愣了愣,毕竟他们还真的不知道,毕竟王爷从来没问过,他们在景画舸身边伺候的也不会去在意王妃做事。 景画舸见他愣住,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径直朝郑媛柔的院子而去。 郑媛柔即将临盆,极少出门,看到景画舸突然出现,她也没反应过来。 “王爷回来了?” 说着,郑媛柔就准备起身跟他行礼,却被景画舸双手扶住。 “夫妻间不必多礼,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些什么。” 景画舸这会儿也稳住心神了,他能好好了解一下郑媛柔,这样下次再被问起的时候,他也不至于答不上来。 郑媛柔不明白景画舸话里的用意。 而景画舸看向石桌上摆着的绣线绣绷,也不难看出郑媛柔方才在做的事。 景画舸忽然就后悔了,后悔在路漫漫问他的时候,他没有说出绣花之类的事。 可他当时不说,也是怕说错,毕竟他对郑媛柔一星半点儿的了解都没有,哪里能知道郑媛柔会不会绣花? 万一她不会呢?那将来不还是要露馅儿? “王妃平日除了绣花还会做些什么?” 郑媛柔先前从来没听到过景画舸问她这些,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她从嫁过来的那日起,就很期待得到丈夫的关注关心,可到头来景画舸对她始终是淡淡的。 也不能说是不好,该来她这里留宿的日子,景画舸绝对不会去别处。 就连先前景画舸离京四处游历的时候,也没有带上妾室,这在郑媛柔看来已经很难得了。 还有就是子嗣,虽然景画舸还会留宿其他妾室房中,但她们都是要服用避子汤的,王府的长子只能出自郑媛柔肚子。 郑媛柔知足常乐,现在的日子虽然也有期待,但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当被景画舸问起的时候,她才能如此的惊喜。 “看书、弹琴,跟姐妹们赏花。” 郑媛柔不想让景画舸等太久,所以她没有细想,就说出了答案。 这些事算得上中规中矩,没有出彩的地方。 景画舸却从她的话里听说了几分隐藏着的意思,他就问:“王妃是不是还有其他喜欢做的事?” 景画舸也只是猜测,倒不是他觉得郑媛柔说的这些不好,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郑媛柔应该还有其他喜欢做的事。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郑媛柔愣了愣,将她的其他爱好说出来,“还有作画,以及写话本子。” 作画倒还好,写话本这件事,只有郑媛柔身边亲近的丫鬟知道,毕竟她需要让丫鬟跑腿,将写好的话本拿到书局印制。 若不是这话是景画舸问的,郑媛柔根本就不会说出口。 景画舸听后果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王妃还会写话本。 “不知是什么样的话本?” 郑媛柔已经是双颊绯红,害羞得不行,但却不忘让丫鬟去将她写的话本拿出来。 每次书局印出来后,郑媛柔都会让丫鬟去拿一本回来,她也好看看印制成册的效果。 王府的妾室们过来请安的时候,偶尔会看到郑媛柔在看话本,不过她们也并不知道这话本的作者就是她们王妃本人。 景画舸看到这本落款为画舟客的话本,一时陷入沉默。 画舟客是京城一位很有名的作者,他写的话本每次都很抢手,景画舸先前看过,很喜欢,每次画舟客出新的作品他都会买回来支持。 他没想过去探究画舟客的身份,但也猜测过,对方可能是个年长于他的男子。 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妻子? 画舟客这个名字在最早被很多人知道的时候,景画舸身边的人都觉得是他写的。 毕竟话本里的主人公跟他性格很相似,像是他喜欢写的东西,还有这名字,可不就是“画舸”两个字拆开,再将“可”改为“客”吗? 景画舸好一通自证,才证明不是他写的,毕竟他不会写话本。 看到丫鬟将话本拿出来,其实景画舸并不相信,回过神后还是确认性的问了句:“画舟客是你?” “是。” 郑媛柔回答后,景画舸也注意到丫鬟除了话本,还拿出了郑媛柔留下的手稿。 郑媛柔每次写完一本话本,都会再誊抄一遍给书局印制,最早的手稿她会留下。 得到证实后,景画舸更愣了,他翻看着手稿,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关于画舟客相关的内容。 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巧合,画舟客出现的时间,刚好是郑媛柔跟他定下婚约的那年。 也就是说,郑媛柔在出嫁前,就对他芳心暗许,不然也不会取这样的名字。 景画舸越想越觉得自责,放着这么好的妻子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收回思绪,景画舸问:“王妃也向往闲云野鹤的日子?” “是,不过比起闲云野鹤,我更想留在王爷身边。” 景画舸望向认真看着他的妻子,顿时更是后悔万分。 他当初就该带上妻子一起离京的,如果那段日子他们相处,说不准他早就发现郑媛柔对他的心思,以及郑媛柔跟他的性格的相似之处。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他没有被一时的脑热冲昏头脑,仍然回到京城,现在还跟郑媛柔有了孩子。 景画舸脸上露出释然的笑,道:“待孩子出生后,我带你们去芜州城瞧瞧。” 郑媛柔不懂景画舸忽然说这些做什么,但只要能陪在景画舸的身边,对她来说就是很幸福的事。 郑媛柔当然立刻就答应下来。 随后,景画舸继续跟郑媛柔闲聊,从日常起居到府中庶务,他都一一过问,就想知道郑媛柔的日常生活。 没想到越问越觉得有趣,也觉得跟郑媛柔合得来。 一直聊到天黑,景画舸才想起来他从鹤州城回来后,就知道来到郑媛柔这里,还没有沐浴更衣。 陪着郑媛柔用过晚饭后,景画舸干脆让下人准备热水,他在郑媛柔院子沐浴,晚上也宿在这里。 郑媛柔有身孕,两人不会做什么,但只是躺在一起聊聊天,就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幸福。 两个人抱在一起,郑媛柔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景画舸也是如此。 第154章 婚事筹备 路漫漫直到几日后,才得知景画舸和郑媛柔的关系变得更亲密的事。 不是她不关心郑媛柔,而是她不好明面上去打听昭王府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后没几天,路漫漫就等到了景画舸带着郑媛柔来宣王府做客。 看到夫妻俩亲密的样子,路漫漫很是欣慰。 她也算做了件好事,比起跟枕边人形同陌路,不如互相了解一下,说不定会发现对方恰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想到这个,路漫漫也趁着空闲的日子,将这种理念推广开,先在富家贵族当中尝试,提倡他们回去跟妻子相互了解。 效果是有的,但没有景画舸这个效果好,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听劝。 路漫漫没有定下太高的预期,所以对这样的结果也算满意。 就这样,景琼楼处理政务,路漫漫想到什么就做些什么,主打一个随意,倒是在不知不觉当中给宣王府打出一个极好的口碑。 那些因为路漫漫的帮助而让夫妻间感情更好的人感谢她,那些能读书识字的女子感谢她,还有些能从每日磋磨她的婆家脱身的女子也感谢她。 没错,路漫漫给成帝写下的提议当中的大部分都得到了施行。 唯独那条女子也拥有休夫权没有征用,路漫漫对此也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们家景琼楼这般大气,不在意这些,有些人只会觉得是触碰到他们的逆鳞,所以这个在官员当中得不到支持也很正常。 慢慢来嘛,她也不着急,现在能让女子也有读书识字和参加科考的机会,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路漫漫幻想着几年后,她就能在北耀国见到女子做官,只有让更多的女子走进朝堂,走到更高的位置,女子们的地位才会更好的得到提升。 也就是她不是从政的料子,不然她也要试着参加科考,做个官试试。 可惜了,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其他女子身上。 首先就是王府的女子们,王府里的丫鬟不少,路漫漫从当中挑选出一部分年轻且喜欢读书的,给她们每天半日的时间去读书识字,只等着参加科举。 路漫漫跟他们承诺,只要谁能在科举考试中取的名次,就能摆脱奴籍,还能做官,将来的孩子也不再是下人。 这条规定并不是王府里丫鬟的特例,府中的小厮也是一样,只是先前从来没有小厮参加过科考,更别提考出名次了。 路漫漫提供更加宽松的环境,就是希望这些年轻的姑娘能有别样的人生,最好能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一眨眼大半年过去,过了年后,景琼楼总算是闲下来,有时间陪伴路漫漫,也有心思琢磨他们的婚礼。 路漫漫在空闲的时候就已经琢磨过了,还找到其他亲近的人帮她想,对婚礼有了个大致的构思,但具体要如何做,她还没有细想,还需要再琢磨琢磨。 她决定将这件事交给景琼楼来做,毕竟她想的已经够多了,交给景琼楼一些不过分? 路漫漫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将婚礼的大概构思告诉景琼楼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坐等景琼楼安排细节。 景琼楼根据路漫漫的构思进行安排,将婚期定在三月,时间不算宽裕,但对于已经办过一次婚礼的两人来说,不需要太多考虑宾客,毕竟这次的婚礼就是为了两人而办。 绣娘给两人做婚服的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她们从未见过男子穿嫁衣的,可既然是王爷吩咐,她们也不好违背,只能按照意思来,还要按照景琼楼的意思保密。 一眨眼来到三月,婚礼筹办的前一天,景仙仙和景禾禾也从封地赶回京城。 路漫漫先前那么长时间都半点感觉都没有,真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她才感觉到心底的慌张。 分明是相识快两年的人,又是她前世的丈夫,今生她也喜欢他,就连路漫漫自己都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紧张。 于是,为缓解这种焦虑的情绪,路漫漫邀请跟她相熟的朋友,跟她一起参加婚前聚会。 沉浸在幸福中的景禾禾忍痛跟钟青暂时分开,去参加这场聚会。 江静幽和郑媛柔也在受邀名列,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一下,也算是放松了。 这晚没玩到太晚,就各自散去,两位公主直接住在宣王府,江静幽则是被景双阙亲自带人接回。 郑媛柔本打算坐马车回去的,没想到刚准备坐上马车,就看到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看到景画舸出现,郑媛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王爷怎么来了?” “你来跟二嫂小聚,我怎么能不接你回去?” 郑媛柔想说不必如此的话,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王爷能来,我很高兴。” 两人成婚多年,如今的状态更像是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可郑媛柔仍有许多顾忌,碍于王爷王妃的身份,她不想失礼。 景画舸也不多说,如今他们的孩儿还小,郑媛柔舍不得离开,也放心不下儿子,想当闲云野鹤总要再等等。 景画舸盘算着等二哥二嫂的婚礼后,他就带着郑媛柔去芜州城一趟,带她看看外面不一样的风景,让她卸下现如今身上的诸多顾虑。 这晚路漫漫睡得很好。 可能因为吃喝玩乐也很费力,她没过多的精力去紧张,反而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清早起床后,路漫漫就梳妆打扮,换上绣娘做好的婚服。 景禾禾和景仙仙过来陪她梳妆,看到路漫漫的穿着后,两个人都愣了愣。 景仙仙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下人弄错了,在婚服上出了岔子。 眼瞧着吉时快到了,景仙仙连忙吩咐丫鬟,去寻一套合适的嫁衣。 倒是景禾禾忍不住噗嗤一笑,指着路漫漫连连摇头。 景仙仙意识到不对劲,诧异地看向二人。 路漫漫解释道:“先前没有跟公主们说,其实今日王爷会穿嫁衣。” 本以为会受到斥责,没想到下一刻却听到夸赞的声音。 第154章 婚事筹备 路漫漫直到几日后,才得知景画舸和郑媛柔的关系变得更亲密的事。 不是她不关心郑媛柔,而是她不好明面上去打听昭王府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后没几天,路漫漫就等到了景画舸带着郑媛柔来宣王府做客。 看到夫妻俩亲密的样子,路漫漫很是欣慰。 她也算做了件好事,比起跟枕边人形同陌路,不如互相了解一下,说不定会发现对方恰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想到这个,路漫漫也趁着空闲的日子,将这种理念推广开,先在富家贵族当中尝试,提倡他们回去跟妻子相互了解。 效果是有的,但没有景画舸这个效果好,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听劝。 路漫漫没有定下太高的预期,所以对这样的结果也算满意。 就这样,景琼楼处理政务,路漫漫想到什么就做些什么,主打一个随意,倒是在不知不觉当中给宣王府打出一个极好的口碑。 那些因为路漫漫的帮助而让夫妻间感情更好的人感谢她,那些能读书识字的女子感谢她,还有些能从每日磋磨她的婆家脱身的女子也感谢她。 没错,路漫漫给成帝写下的提议当中的大部分都得到了施行。 唯独那条女子也拥有休夫权没有征用,路漫漫对此也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们家景琼楼这般大气,不在意这些,有些人只会觉得是触碰到他们的逆鳞,所以这个在官员当中得不到支持也很正常。 慢慢来嘛,她也不着急,现在能让女子也有读书识字和参加科考的机会,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路漫漫幻想着几年后,她就能在北耀国见到女子做官,只有让更多的女子走进朝堂,走到更高的位置,女子们的地位才会更好的得到提升。 也就是她不是从政的料子,不然她也要试着参加科考,做个官试试。 可惜了,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其他女子身上。 首先就是王府的女子们,王府里的丫鬟不少,路漫漫从当中挑选出一部分年轻且喜欢读书的,给她们每天半日的时间去读书识字,只等着参加科举。 路漫漫跟他们承诺,只要谁能在科举考试中取的名次,就能摆脱奴籍,还能做官,将来的孩子也不再是下人。 这条规定并不是王府里丫鬟的特例,府中的小厮也是一样,只是先前从来没有小厮参加过科考,更别提考出名次了。 路漫漫提供更加宽松的环境,就是希望这些年轻的姑娘能有别样的人生,最好能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一眨眼大半年过去,过了年后,景琼楼总算是闲下来,有时间陪伴路漫漫,也有心思琢磨他们的婚礼。 路漫漫在空闲的时候就已经琢磨过了,还找到其他亲近的人帮她想,对婚礼有了个大致的构思,但具体要如何做,她还没有细想,还需要再琢磨琢磨。 她决定将这件事交给景琼楼来做,毕竟她想的已经够多了,交给景琼楼一些不过分? 路漫漫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将婚礼的大概构思告诉景琼楼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坐等景琼楼安排细节。 景琼楼根据路漫漫的构思进行安排,将婚期定在三月,时间不算宽裕,但对于已经办过一次婚礼的两人来说,不需要太多考虑宾客,毕竟这次的婚礼就是为了两人而办。 绣娘给两人做婚服的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她们从未见过男子穿嫁衣的,可既然是王爷吩咐,她们也不好违背,只能按照意思来,还要按照景琼楼的意思保密。 一眨眼来到三月,婚礼筹办的前一天,景仙仙和景禾禾也从封地赶回京城。 路漫漫先前那么长时间都半点感觉都没有,真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她才感觉到心底的慌张。 分明是相识快两年的人,又是她前世的丈夫,今生她也喜欢他,就连路漫漫自己都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紧张。 于是,为缓解这种焦虑的情绪,路漫漫邀请跟她相熟的朋友,跟她一起参加婚前聚会。 沉浸在幸福中的景禾禾忍痛跟钟青暂时分开,去参加这场聚会。 江静幽和郑媛柔也在受邀名列,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热闹一下,也算是放松了。 这晚没玩到太晚,就各自散去,两位公主直接住在宣王府,江静幽则是被景双阙亲自带人接回。 郑媛柔本打算坐马车回去的,没想到刚准备坐上马车,就看到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看到景画舸出现,郑媛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王爷怎么来了?” “你来跟二嫂小聚,我怎么能不接你回去?” 郑媛柔想说不必如此的话,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王爷能来,我很高兴。” 两人成婚多年,如今的状态更像是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可郑媛柔仍有许多顾忌,碍于王爷王妃的身份,她不想失礼。 景画舸也不多说,如今他们的孩儿还小,郑媛柔舍不得离开,也放心不下儿子,想当闲云野鹤总要再等等。 景画舸盘算着等二哥二嫂的婚礼后,他就带着郑媛柔去芜州城一趟,带她看看外面不一样的风景,让她卸下现如今身上的诸多顾虑。 这晚路漫漫睡得很好。 可能因为吃喝玩乐也很费力,她没过多的精力去紧张,反而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清早起床后,路漫漫就梳妆打扮,换上绣娘做好的婚服。 景禾禾和景仙仙过来陪她梳妆,看到路漫漫的穿着后,两个人都愣了愣。 景仙仙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下人弄错了,在婚服上出了岔子。 眼瞧着吉时快到了,景仙仙连忙吩咐丫鬟,去寻一套合适的嫁衣。 倒是景禾禾忍不住噗嗤一笑,指着路漫漫连连摇头。 景仙仙意识到不对劲,诧异地看向二人。 路漫漫解释道:“先前没有跟公主们说,其实今日王爷会穿嫁衣。” 本以为会受到斥责,没想到下一刻却听到夸赞的声音。 第155章 完结 景禾禾强忍住笑意,指着路漫漫道:“不愧是你,除了你,谁能让北耀战神宣王穿嫁衣?” 路漫漫略显尴尬地挤出笑容。 景禾禾笑完后又忍不住感慨道:“我从小就觉得琼楼生得好看,那张脸若是生成女子也定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从未想过能让他穿上女装,今日倒是能一饱眼福了。” 就连景仙仙也没有要责怪路漫漫的意思,只是在心里感慨二弟和弟妹的感情好。 路漫漫见两位公主都不责怪,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也没有逼迫景琼楼穿嫁衣,但这件事在很多人看起来恐怕都不算合适,好在身为景琼楼的姐姐,她们不在意。 怜月伺候路漫漫束发带冠,这样一大半,比寻常多出几分英气,引得在场的人纷纷惊叹。 谁说只有景琼楼容貌好看,路漫漫也丝毫不差。 吉时到后,路漫漫来到景琼楼的住处,亲自来接穿嫁衣的他。 原本这个规矩还是要景琼楼去接路漫漫的,可他换上繁琐的嫁衣后实在难以行走,路漫漫索性就将规矩给换过来了,反正他们衣裳都换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景琼楼也愿意纵着路漫漫胡闹。 路漫漫看到景琼楼的那一刻,几乎要看呆了。 不愧是她一直想看女装的人,穿上嫁衣的模样果然美得不像话,虽然路漫漫先前已经看过,但不像今日景琼楼配上头饰,才更衬他的容貌,就这张脸,就算说是姑娘家也有人会相信。 不知道这等美貌的男子将来要便宜了谁。 对,是她啊。 路漫漫收起思绪,压下翘起的嘴角,走过去牵上景琼楼的手,二人一起走出王府。 路漫漫骑上马背,景琼楼坐花轿,迎亲队伍会在城内绕上一圈,然后再回到王府拜堂。 声势比他们当初的婚礼要大得多。 一路上不少百姓围观,甚至还有人自发的在自家店铺前挂上红绸和红灯笼,增添喜庆的气氛。 路远橙也跟在迎亲队伍里,骑马跟在路漫漫身侧。 路远橙原本想骑路小虎的,被好说歹说才松口答应骑马,毕竟京城经历过至暗时刻,这时候出现老虎,大家还是会害怕的。 一场喜事,不好吓到路过的百姓。 绕城一圈后,迎亲队伍回到宣王府,刚好赶上拜堂的时辰。 看到布景摆设几乎一模一样的喜堂,路漫漫不由想起来先前她抱着大公鸡拜堂的场景。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到下人禀告,说是成帝景安柏携皇后萧苓言一同前来,参加婚礼。 路漫漫没想到连皇帝都会过来,虽然皇帝也要叫她一声皇婶,可人家毕竟是皇帝,看到自家皇叔穿成这样,说不定会不高兴。 但路漫漫显然是多虑了,景安柏走进喜堂后看到两人的装束先是愣了下,随后脸上很快就露出笑容,没再多问。 路漫漫看了眼景琼楼,却见他微微点头。 可见皇帝不在意,路漫漫也松口气。 在房宿鹤的见证下,路漫漫完成拜堂。 路漫漫刚站起身,就听到盖过宾客掌声和欢呼声的声音。 竟然是一道哭声。 寻声看过去,就见路远橙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模样是伤心极了。 怜月连忙去哄,路远橙的哭声还是停不下来。 反正也拜完堂了,算是礼成,路漫漫干脆亲自跟路远橙聊聊。 而景琼楼则要换上轻便的衣裳,再来招待宾客。 路漫漫拉着路远橙找位置坐下,“怎么哭成这样?” 路远橙抽抽噎噎道:“就是忽然好伤心。” “伤心什么?” 路远橙想了想,含着泪道:“怕姐姐不要我。” “怎么会不要你?”路漫漫忍不住翘起嘴角,“我嫁人还是不嫁人,你不都是住在王府?跟以前一个样,有什么好哭的。” 路远橙觉得有道理,可他还是伤心,控制不住的落泪。 路漫漫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再劝,默默陪着他,顺手给他递茶水。 等路远橙哭累了,也就不哭了,乖巧老实的跟在路漫漫身后招待宾客。 今日能来的人都来了,宣王府对待客人也都很客气,唯独路家的本族被拦在门外。 路家的人当然不服气,不管怎么说路漫漫也姓路,就算路仁被流放,他们也该来参加婚礼。 王府的下人还没把消息禀告给路漫漫,就让房宿鹤听到了。 房宿鹤二话不说,阔步走到府门外,将路家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正愁着没有地方泄火呢,就有人送上门来。 路家人开口就是:“宣王府毕竟是路家人。” 房宿鹤反问道:“她以前在路家受委屈的时候你们在何处?可曾代表路家出面劝劝路仁?” 路家人当即就说不出话来了,沉默片刻后,还有人道:“这些毕竟都过去了,她如今是王妃,总不能以后也不跟娘家人来往。” 房宿鹤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好笑,哪里来的娘家人,这些人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攀附吗? 若是真有血脉亲情,在路漫漫被流放的时候就出现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房宿鹤也不顾及脸面,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将路家人的心思剥了个干净,让路家人颜面扫地。 路家过来的有老有少,看上去也是衣着华贵的样子,可房宿鹤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借着路仁的势,才在京城落下脚跟。 当初路仁也就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提携路仁,是房宿鹤觉得自己做过的天大错事。 反正今日无论如何,房宿鹤都不可能让路家人进去,甚至从此以后,路漫漫都跟路家无关。 以前也没多少关系就是了。 路漫漫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房宿鹤在舌战,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路家人看到她出现,以为能抓到一丝希望,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家都心软。 谁知路漫漫开口就是:“外公说得对,我跟路家可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得,哪里来的亲情啊?” 改姓是不可能改姓的,她原本就叫路漫漫,她爸爸对她也很疼爱,不能因为路人渣就改姓? 路家的族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当场昏过去。 再加上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路家人脸上挂不住,仓皇离去。 路漫漫让下人再准备几桌喜宴,招待刚才仗义执言的百姓。 刚说完话,路漫漫转身就正好对上景琼楼的目光。 景琼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上穿的是轻便的喜服,跟路漫漫身上的是同款。 不知为何,在两道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路漫漫脑海中似是有一道烟花炸开,随即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没有痛苦,记忆出现后,路漫漫看向景琼楼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温柔。 景琼楼同样以深情的目光望着她。 她,终于都记起来了。 跨越山河,穿越千年,今生相伴,永世相随。 (正文完) 第155章 完结 景禾禾强忍住笑意,指着路漫漫道:“不愧是你,除了你,谁能让北耀战神宣王穿嫁衣?” 路漫漫略显尴尬地挤出笑容。 景禾禾笑完后又忍不住感慨道:“我从小就觉得琼楼生得好看,那张脸若是生成女子也定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从未想过能让他穿上女装,今日倒是能一饱眼福了。” 就连景仙仙也没有要责怪路漫漫的意思,只是在心里感慨二弟和弟妹的感情好。 路漫漫见两位公主都不责怪,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也没有逼迫景琼楼穿嫁衣,但这件事在很多人看起来恐怕都不算合适,好在身为景琼楼的姐姐,她们不在意。 怜月伺候路漫漫束发带冠,这样一大半,比寻常多出几分英气,引得在场的人纷纷惊叹。 谁说只有景琼楼容貌好看,路漫漫也丝毫不差。 吉时到后,路漫漫来到景琼楼的住处,亲自来接穿嫁衣的他。 原本这个规矩还是要景琼楼去接路漫漫的,可他换上繁琐的嫁衣后实在难以行走,路漫漫索性就将规矩给换过来了,反正他们衣裳都换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景琼楼也愿意纵着路漫漫胡闹。 路漫漫看到景琼楼的那一刻,几乎要看呆了。 不愧是她一直想看女装的人,穿上嫁衣的模样果然美得不像话,虽然路漫漫先前已经看过,但不像今日景琼楼配上头饰,才更衬他的容貌,就这张脸,就算说是姑娘家也有人会相信。 不知道这等美貌的男子将来要便宜了谁。 对,是她啊。 路漫漫收起思绪,压下翘起的嘴角,走过去牵上景琼楼的手,二人一起走出王府。 路漫漫骑上马背,景琼楼坐花轿,迎亲队伍会在城内绕上一圈,然后再回到王府拜堂。 声势比他们当初的婚礼要大得多。 一路上不少百姓围观,甚至还有人自发的在自家店铺前挂上红绸和红灯笼,增添喜庆的气氛。 路远橙也跟在迎亲队伍里,骑马跟在路漫漫身侧。 路远橙原本想骑路小虎的,被好说歹说才松口答应骑马,毕竟京城经历过至暗时刻,这时候出现老虎,大家还是会害怕的。 一场喜事,不好吓到路过的百姓。 绕城一圈后,迎亲队伍回到宣王府,刚好赶上拜堂的时辰。 看到布景摆设几乎一模一样的喜堂,路漫漫不由想起来先前她抱着大公鸡拜堂的场景。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到下人禀告,说是成帝景安柏携皇后萧苓言一同前来,参加婚礼。 路漫漫没想到连皇帝都会过来,虽然皇帝也要叫她一声皇婶,可人家毕竟是皇帝,看到自家皇叔穿成这样,说不定会不高兴。 但路漫漫显然是多虑了,景安柏走进喜堂后看到两人的装束先是愣了下,随后脸上很快就露出笑容,没再多问。 路漫漫看了眼景琼楼,却见他微微点头。 可见皇帝不在意,路漫漫也松口气。 在房宿鹤的见证下,路漫漫完成拜堂。 路漫漫刚站起身,就听到盖过宾客掌声和欢呼声的声音。 竟然是一道哭声。 寻声看过去,就见路远橙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模样是伤心极了。 怜月连忙去哄,路远橙的哭声还是停不下来。 反正也拜完堂了,算是礼成,路漫漫干脆亲自跟路远橙聊聊。 而景琼楼则要换上轻便的衣裳,再来招待宾客。 路漫漫拉着路远橙找位置坐下,“怎么哭成这样?” 路远橙抽抽噎噎道:“就是忽然好伤心。” “伤心什么?” 路远橙想了想,含着泪道:“怕姐姐不要我。” “怎么会不要你?”路漫漫忍不住翘起嘴角,“我嫁人还是不嫁人,你不都是住在王府?跟以前一个样,有什么好哭的。” 路远橙觉得有道理,可他还是伤心,控制不住的落泪。 路漫漫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再劝,默默陪着他,顺手给他递茶水。 等路远橙哭累了,也就不哭了,乖巧老实的跟在路漫漫身后招待宾客。 今日能来的人都来了,宣王府对待客人也都很客气,唯独路家的本族被拦在门外。 路家的人当然不服气,不管怎么说路漫漫也姓路,就算路仁被流放,他们也该来参加婚礼。 王府的下人还没把消息禀告给路漫漫,就让房宿鹤听到了。 房宿鹤二话不说,阔步走到府门外,将路家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正愁着没有地方泄火呢,就有人送上门来。 路家人开口就是:“宣王府毕竟是路家人。” 房宿鹤反问道:“她以前在路家受委屈的时候你们在何处?可曾代表路家出面劝劝路仁?” 路家人当即就说不出话来了,沉默片刻后,还有人道:“这些毕竟都过去了,她如今是王妃,总不能以后也不跟娘家人来往。” 房宿鹤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好笑,哪里来的娘家人,这些人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攀附吗? 若是真有血脉亲情,在路漫漫被流放的时候就出现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房宿鹤也不顾及脸面,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将路家人的心思剥了个干净,让路家人颜面扫地。 路家过来的有老有少,看上去也是衣着华贵的样子,可房宿鹤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借着路仁的势,才在京城落下脚跟。 当初路仁也就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提携路仁,是房宿鹤觉得自己做过的天大错事。 反正今日无论如何,房宿鹤都不可能让路家人进去,甚至从此以后,路漫漫都跟路家无关。 以前也没多少关系就是了。 路漫漫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房宿鹤在舌战,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路家人看到她出现,以为能抓到一丝希望,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家都心软。 谁知路漫漫开口就是:“外公说得对,我跟路家可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得,哪里来的亲情啊?” 改姓是不可能改姓的,她原本就叫路漫漫,她爸爸对她也很疼爱,不能因为路人渣就改姓? 路家的族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当场昏过去。 再加上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路家人脸上挂不住,仓皇离去。 路漫漫让下人再准备几桌喜宴,招待刚才仗义执言的百姓。 刚说完话,路漫漫转身就正好对上景琼楼的目光。 景琼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上穿的是轻便的喜服,跟路漫漫身上的是同款。 不知为何,在两道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路漫漫脑海中似是有一道烟花炸开,随即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没有痛苦,记忆出现后,路漫漫看向景琼楼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温柔。 景琼楼同样以深情的目光望着她。 她,终于都记起来了。 跨越山河,穿越千年,今生相伴,永世相随。 (正文完) 番外 亲人重聚(上) 亲眼看着外孙女嫁人,房宿鹤心里的失落感更甚。 他想念女儿,又不知道女儿如今的处境,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 房宿鹤想不出来,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再跟女儿见上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殊不知,新婚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两个人正在商量这件事。 “我想将我娘和你娘接过来,你觉得如何?” 听到路漫漫这般说,景琼楼轻点了头,“我也有如此打算。” “那好,明日,我亲自去将她们接过来。” 景琼楼牵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 两人都恢复主神时期的记忆和法力,当然也具有穿越时空和小世界的能力,想要寻找到两位母亲的下落,并非难事。 因此,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相携去往另一个小世界。 这里是个科技空前发达的世界,各种领域的科技水平都远超其他小世界。 路漫漫和景琼楼找到房萱的时候,她正在跟丈夫路安年星际旅行。 房萱离开的时候,路漫漫才六岁,因而当房萱再看到路漫漫,会下意识地愣住。 而路安年不同,他离开的时候路漫漫十六岁,跟现在的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因此他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女儿。 “漫漫?” 路安年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毕竟隔了五年,他也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这一声喊,倒是让房萱更加坚定,一把将路漫漫抱到怀里。 “漫漫,你是妈妈的漫漫对不对?” 路漫漫原想着接房萱回去,就是让她跟外公团聚。 路漫漫有着主神时的记忆,拥有成熟的灵魂,她以为自己不会掉眼泪。 可没想到,当久违的妈妈抱住她的时候,路漫漫仍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妈妈爸爸,是我,我是漫漫。” 只有在房萱和路安年的面前,路漫漫不是什么主神,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路安年看着妻女抱在一起哭,一扭头就注意到路漫漫身后的景琼楼,很快猜出他的身份。 还不待路安年开口询问景琼楼的身份,就听到一架星际飞船落地的声音。 他们现在身处另一颗人类可以生存的星球,房萱和路安年说是星际旅游,其实是抱着寻找路漫漫的心思。 景琼楼和路安年朝飞船看过去。 飞船上很快走下来一道身影,是一位穿着打扮精致干练的中年女强人,在走近他们的时候,女人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景琼楼。 景琼楼认出对方,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主动表明身份,“我来自北耀国,我叫景琼楼。” 女人脸上的表情愣住,片刻后,弯唇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长大了,没想到母妃再见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情形。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正是乔贵妃乔盈,她看到景琼楼的样貌后,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认定他就是她的儿子。 路漫漫和房萱母女俩哭得差不多,五个人才坐在一起聊天。 路漫漫一个眼神递过去,景琼楼就主动解释他们前来的目的,以及他如今跟路漫漫的关系。 乔盈一听儿子娶了房萱的女儿,当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朝景琼楼竖起大拇指。 却让房萱和路安年听得一头雾水,他们的女儿跟北耀不是一个时空啊。 关于房萱过去的经历,路安年通通都知道,他不在意,他全心全意的爱着此刻的房萱,反而心疼过去房萱经历过的背叛和伤害。 正是因为能够理解,这些年的星际旅行,他们也会顺道寻找北耀所在的时空。 可惜一无所获。 路漫漫看出爸爸妈妈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就长话短说。爸爸离开一年后,我们以前生活的世界末世降临,我因此而穿越到了北耀国,成为另一个路漫漫。” 房萱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你见过你外公了吗?” 路漫漫笑着道:“当然,外公很挂念妈妈。” 房萱刚擦干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是我不孝。” 房萱跟房宿鹤相处的时间不算多长,可父女俩的关系很亲近,这些年不仅房宿鹤挂念着房萱,房萱也一样想念着房宿鹤。 只是由于时空的距离,没办法相见,两人却都用着各自的方式努力,期待跟对方的再见。 房萱他们三位长辈对多年不见的儿女送去祝福,听说他们新婚,都抢着要送礼物。 乔盈一开口就是财大气粗,“琼楼,我的公司给你做新婚贺礼。” 路漫漫和景琼楼这才知道,原来乔盈从北耀离开后没有再谈恋爱更没有结婚,而是走创业这条路,公司主营飞船研制业务,如今是他们那个小世界里此类公司当中规模最大的,公司市值是一个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景琼楼不打算留在这里,因而婉拒了乔盈的提议。 乔盈听后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就不在意了,她很明白,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走的路,谁也不能强迫旁人做任何事。 “好,既然你想留在北耀,那就留。” 房萱和路安年送的新婚礼物就“朴实”很多,无外乎一些在各个星球上发现的珍贵矿石。 聊完天,路漫漫就提出带他们去北耀小住的意思。 房萱立刻就答应了,毕竟北耀有她挂念的父亲。 既然房萱要去,路安年肯定要跟着去的,更要去拜见他的岳父大人房宿鹤。 乔盈就显得有几分犹豫,她在北耀只有一个在意的人,那就是景琼楼,如今已经跟儿子见到了,她对北耀也就没多少兴趣。 最后还是被路漫漫劝着回去瞧瞧,乔盈才答应。 景琼楼没解释要怎么去,他和路漫漫拉住三人,咻的一下就回到北耀。 周围快速的变化,使得三人皆是震惊不已。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乔盈惊讶过后,就是狂喜,“琼楼,这可比现在最先进的飞船还要好使,如果能拿来售卖,就是商机啊。” “恐怕做不到,这个没办法售卖。”景琼楼不给母妃再细问的机会,继续问,“母妃、岳父岳母,你们是想换身衣裳,还是直接去见外公?” 番外 亲人重聚(上) 亲眼看着外孙女嫁人,房宿鹤心里的失落感更甚。 他想念女儿,又不知道女儿如今的处境,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 房宿鹤想不出来,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再跟女儿见上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殊不知,新婚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两个人正在商量这件事。 “我想将我娘和你娘接过来,你觉得如何?” 听到路漫漫这般说,景琼楼轻点了头,“我也有如此打算。” “那好,明日,我亲自去将她们接过来。” 景琼楼牵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 两人都恢复主神时期的记忆和法力,当然也具有穿越时空和小世界的能力,想要寻找到两位母亲的下落,并非难事。 因此,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相携去往另一个小世界。 这里是个科技空前发达的世界,各种领域的科技水平都远超其他小世界。 路漫漫和景琼楼找到房萱的时候,她正在跟丈夫路安年星际旅行。 房萱离开的时候,路漫漫才六岁,因而当房萱再看到路漫漫,会下意识地愣住。 而路安年不同,他离开的时候路漫漫十六岁,跟现在的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因此他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女儿。 “漫漫?” 路安年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毕竟隔了五年,他也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这一声喊,倒是让房萱更加坚定,一把将路漫漫抱到怀里。 “漫漫,你是妈妈的漫漫对不对?” 路漫漫原想着接房萱回去,就是让她跟外公团聚。 路漫漫有着主神时的记忆,拥有成熟的灵魂,她以为自己不会掉眼泪。 可没想到,当久违的妈妈抱住她的时候,路漫漫仍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妈妈爸爸,是我,我是漫漫。” 只有在房萱和路安年的面前,路漫漫不是什么主神,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路安年看着妻女抱在一起哭,一扭头就注意到路漫漫身后的景琼楼,很快猜出他的身份。 还不待路安年开口询问景琼楼的身份,就听到一架星际飞船落地的声音。 他们现在身处另一颗人类可以生存的星球,房萱和路安年说是星际旅游,其实是抱着寻找路漫漫的心思。 景琼楼和路安年朝飞船看过去。 飞船上很快走下来一道身影,是一位穿着打扮精致干练的中年女强人,在走近他们的时候,女人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景琼楼。 景琼楼认出对方,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主动表明身份,“我来自北耀国,我叫景琼楼。” 女人脸上的表情愣住,片刻后,弯唇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长大了,没想到母妃再见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情形。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女人正是乔贵妃乔盈,她看到景琼楼的样貌后,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认定他就是她的儿子。 路漫漫和房萱母女俩哭得差不多,五个人才坐在一起聊天。 路漫漫一个眼神递过去,景琼楼就主动解释他们前来的目的,以及他如今跟路漫漫的关系。 乔盈一听儿子娶了房萱的女儿,当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朝景琼楼竖起大拇指。 却让房萱和路安年听得一头雾水,他们的女儿跟北耀不是一个时空啊。 关于房萱过去的经历,路安年通通都知道,他不在意,他全心全意的爱着此刻的房萱,反而心疼过去房萱经历过的背叛和伤害。 正是因为能够理解,这些年的星际旅行,他们也会顺道寻找北耀所在的时空。 可惜一无所获。 路漫漫看出爸爸妈妈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就长话短说。爸爸离开一年后,我们以前生活的世界末世降临,我因此而穿越到了北耀国,成为另一个路漫漫。” 房萱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你见过你外公了吗?” 路漫漫笑着道:“当然,外公很挂念妈妈。” 房萱刚擦干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是我不孝。” 房萱跟房宿鹤相处的时间不算多长,可父女俩的关系很亲近,这些年不仅房宿鹤挂念着房萱,房萱也一样想念着房宿鹤。 只是由于时空的距离,没办法相见,两人却都用着各自的方式努力,期待跟对方的再见。 房萱他们三位长辈对多年不见的儿女送去祝福,听说他们新婚,都抢着要送礼物。 乔盈一开口就是财大气粗,“琼楼,我的公司给你做新婚贺礼。” 路漫漫和景琼楼这才知道,原来乔盈从北耀离开后没有再谈恋爱更没有结婚,而是走创业这条路,公司主营飞船研制业务,如今是他们那个小世界里此类公司当中规模最大的,公司市值是一个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景琼楼不打算留在这里,因而婉拒了乔盈的提议。 乔盈听后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就不在意了,她很明白,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走的路,谁也不能强迫旁人做任何事。 “好,既然你想留在北耀,那就留。” 房萱和路安年送的新婚礼物就“朴实”很多,无外乎一些在各个星球上发现的珍贵矿石。 聊完天,路漫漫就提出带他们去北耀小住的意思。 房萱立刻就答应了,毕竟北耀有她挂念的父亲。 既然房萱要去,路安年肯定要跟着去的,更要去拜见他的岳父大人房宿鹤。 乔盈就显得有几分犹豫,她在北耀只有一个在意的人,那就是景琼楼,如今已经跟儿子见到了,她对北耀也就没多少兴趣。 最后还是被路漫漫劝着回去瞧瞧,乔盈才答应。 景琼楼没解释要怎么去,他和路漫漫拉住三人,咻的一下就回到北耀。 周围快速的变化,使得三人皆是震惊不已。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乔盈惊讶过后,就是狂喜,“琼楼,这可比现在最先进的飞船还要好使,如果能拿来售卖,就是商机啊。” “恐怕做不到,这个没办法售卖。”景琼楼不给母妃再细问的机会,继续问,“母妃、岳父岳母,你们是想换身衣裳,还是直接去见外公?” 番外 亲人重聚(下) 房萱回过神来,她虽然很想尽快见到房宿鹤,可又觉得多年未见,总要沐浴更衣一番才能表达对父亲的尊敬。 因此就表示要先去换衣服。 当初离开的时候,不管是乔盈还是房萱,都是为情受伤,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离开。 两人谁也没想到,再次踏入北耀的国土,会是这样的局势。 去见房宿鹤前,路漫漫将她们离开后北耀发生的事大致说了说。 对二人来说,听到她们在这里的丈夫都已离世,再多的恨意也都消散了,更别提她们早就把该放下的都放下了。 重新换上北耀的装束,房萱和乔盈都觉得熟悉又陌生,过往的记忆也逐渐涌上心头。 梳妆过后,三人在路漫漫和景琼楼的陪伴下,去跟房宿鹤见面。 房宿鹤不知道房萱来北耀的消息,还在研究路漫漫给他的那些书,试图从当中寻找到找女儿的办法。 房萱已经得知父亲这些年做的努力,当她看到埋头翻书的房宿鹤,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嗓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似乎是有所感应,正在翻书的房宿鹤手指忽然顿住。 他脖子僵硬的抬起头,在眼前的几个人当中,精准的找到女儿房萱。 “萱萱,是萱萱吗?” 房萱的外貌保养的不错,可毕竟十几年过去,就算保养的再好,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反倒是房宿鹤,跟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差别不大。 “爹,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房宿鹤将手里的书放下,快步上前去,走到女儿的面前。 “萱萱,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时隔十几年,在房宿鹤无数个日夜的期盼下,他总算跟女儿再见。 不论是乔盈还是路漫漫景琼楼,以及路安年,都被父女相见的场面感动到红了眼眶。 亲人相聚后,房萱跟房宿鹤介绍路安年,又讲述这些年来她的生活。 房萱过得很好,路安年很疼惜她,将她放在心尖尖疼爱。 两人一起创业的星际旅行公司经营得很好,在他们现在生活的星球里算得上富豪,未来不需要工作也能衣食无忧。 房宿鹤听后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他对女儿最深的亏欠,就是当初没能帮女儿把好关,让她嫁给路仁,又没能及时带她脱身,让她受尽委屈。 好在有路安年这个女婿的陪伴,抚平女儿心里的创伤。 房萱和路安年决定在北耀住上一段时日,也好弥补多年没能陪伴亲人的遗憾。 就连事业心很强烈的乔盈也决定住下,勾起多年前的回忆后,她也想多多陪伴儿子景琼楼,只是公司的事需要安排人处理。 景琼楼就把她传回信息,乔盈很意外,又问起他是怎么做到的。 景琼楼和路漫漫的身份不好宣扬,于是两人就只借口说是先前末世后留下的能力。 不管相信还是不相信,三人都没再追问。 能和儿女再见,三人都很珍惜重逢的时光,只想尽心尽力的弥补。 两年后,十二岁的路远橙回到南星国,还带上了路红豆一起。 这两年来,路红豆没有惹出过任何麻烦,她很聪明,知道如今手里拥有的一切来之不易,也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兄妹俩感情很好,这次也是殷鱼来信提出要让路红豆一起回南星。 路远橙没有替她下决定,问过她的意思,确认路红豆想去,才带上她一起。 回到南星后,归海辞见妻子殷鱼喜欢路红豆这个小姑娘,在跟妻子商量过后,就让殷鱼认她为义女,给路红豆一个郡主的封号。 路红豆这两年成长很多,虽然是殷氏的女儿,可从小跟在殷鱼身边长大,血脉里承袭殷氏的那部分,完全被殷鱼的教育所盖过。 路红豆对得到的东西万分感恩,亦是全心全意的对待殷鱼。 关于殷鱼先前在北耀的经历,路红豆只字不提。 随后的几年,路远橙经常作为使者,来往于两国之间。 到成婚的年纪后,路远橙迎娶了北耀的一位郡主,两人是自由恋爱,在一场聚会中相识,逐渐生出感情。 成帝得知后,很爽快的给两人赐婚,也算是北耀和南星建交的另一种方式。 婚后夫妻二人住在南星,也会偶尔回到北耀探亲。 北耀和南星两国间的道路被修的很平坦,来往方便,同时也带动了两国的经济发展。 路红豆则是嫁给了南星的贵族,在殷鱼的庇护下,过着衣食无忧幸福和睦的日子。 不论过去多少年,路红豆都记得当初她沦落成为乞丐,去宣王府求收留的那天。 是路漫漫收留了她,让她不用再行乞,又让她感受到温暖。 也是从那天起,路红豆明白,有些东西远比富贵荣华还要珍贵。 (全文完) 番外 亲人重聚(下) 房萱回过神来,她虽然很想尽快见到房宿鹤,可又觉得多年未见,总要沐浴更衣一番才能表达对父亲的尊敬。 因此就表示要先去换衣服。 当初离开的时候,不管是乔盈还是房萱,都是为情受伤,带着一颗受伤的心离开。 两人谁也没想到,再次踏入北耀的国土,会是这样的局势。 去见房宿鹤前,路漫漫将她们离开后北耀发生的事大致说了说。 对二人来说,听到她们在这里的丈夫都已离世,再多的恨意也都消散了,更别提她们早就把该放下的都放下了。 重新换上北耀的装束,房萱和乔盈都觉得熟悉又陌生,过往的记忆也逐渐涌上心头。 梳妆过后,三人在路漫漫和景琼楼的陪伴下,去跟房宿鹤见面。 房宿鹤不知道房萱来北耀的消息,还在研究路漫漫给他的那些书,试图从当中寻找到找女儿的办法。 房萱已经得知父亲这些年做的努力,当她看到埋头翻书的房宿鹤,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嗓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似乎是有所感应,正在翻书的房宿鹤手指忽然顿住。 他脖子僵硬的抬起头,在眼前的几个人当中,精准的找到女儿房萱。 “萱萱,是萱萱吗?” 房萱的外貌保养的不错,可毕竟十几年过去,就算保养的再好,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反倒是房宿鹤,跟她当初离开的时候差别不大。 “爹,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房宿鹤将手里的书放下,快步上前去,走到女儿的面前。 “萱萱,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时隔十几年,在房宿鹤无数个日夜的期盼下,他总算跟女儿再见。 不论是乔盈还是路漫漫景琼楼,以及路安年,都被父女相见的场面感动到红了眼眶。 亲人相聚后,房萱跟房宿鹤介绍路安年,又讲述这些年来她的生活。 房萱过得很好,路安年很疼惜她,将她放在心尖尖疼爱。 两人一起创业的星际旅行公司经营得很好,在他们现在生活的星球里算得上富豪,未来不需要工作也能衣食无忧。 房宿鹤听后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他对女儿最深的亏欠,就是当初没能帮女儿把好关,让她嫁给路仁,又没能及时带她脱身,让她受尽委屈。 好在有路安年这个女婿的陪伴,抚平女儿心里的创伤。 房萱和路安年决定在北耀住上一段时日,也好弥补多年没能陪伴亲人的遗憾。 就连事业心很强烈的乔盈也决定住下,勾起多年前的回忆后,她也想多多陪伴儿子景琼楼,只是公司的事需要安排人处理。 景琼楼就把她传回信息,乔盈很意外,又问起他是怎么做到的。 景琼楼和路漫漫的身份不好宣扬,于是两人就只借口说是先前末世后留下的能力。 不管相信还是不相信,三人都没再追问。 能和儿女再见,三人都很珍惜重逢的时光,只想尽心尽力的弥补。 两年后,十二岁的路远橙回到南星国,还带上了路红豆一起。 这两年来,路红豆没有惹出过任何麻烦,她很聪明,知道如今手里拥有的一切来之不易,也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兄妹俩感情很好,这次也是殷鱼来信提出要让路红豆一起回南星。 路远橙没有替她下决定,问过她的意思,确认路红豆想去,才带上她一起。 回到南星后,归海辞见妻子殷鱼喜欢路红豆这个小姑娘,在跟妻子商量过后,就让殷鱼认她为义女,给路红豆一个郡主的封号。 路红豆这两年成长很多,虽然是殷氏的女儿,可从小跟在殷鱼身边长大,血脉里承袭殷氏的那部分,完全被殷鱼的教育所盖过。 路红豆对得到的东西万分感恩,亦是全心全意的对待殷鱼。 关于殷鱼先前在北耀的经历,路红豆只字不提。 随后的几年,路远橙经常作为使者,来往于两国之间。 到成婚的年纪后,路远橙迎娶了北耀的一位郡主,两人是自由恋爱,在一场聚会中相识,逐渐生出感情。 成帝得知后,很爽快的给两人赐婚,也算是北耀和南星建交的另一种方式。 婚后夫妻二人住在南星,也会偶尔回到北耀探亲。 北耀和南星两国间的道路被修的很平坦,来往方便,同时也带动了两国的经济发展。 路红豆则是嫁给了南星的贵族,在殷鱼的庇护下,过着衣食无忧幸福和睦的日子。 不论过去多少年,路红豆都记得当初她沦落成为乞丐,去宣王府求收留的那天。 是路漫漫收留了她,让她不用再行乞,又让她感受到温暖。 也是从那天起,路红豆明白,有些东西远比富贵荣华还要珍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