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收集指南【快穿】》 第1章 （花心渣浪信徒x占有欲神明 阅读指南： 是xp合集所以每个世界受的人设表现会有细微不同，基本是渣受+墙纸爱的小黑屋剧情，真强制！！不口嗨，攻表现强硬，受表现比较弱，但是在感情上一直受占据主导地位，小世界剧情是按照受的剧本规划走的，但有时候会翻车。我的xp就是万人迷渣受被折腾哭唧唧，但是稍微一示好，攻就心软，受又开始蹬鼻子上脸的循环。 不是攻控也不是受控，因为情节需要攻地位会很高，感情有发展过程！介意慎入，xp不同不要强融。（合十） 受前期因为完全不走心会被教训（高亮），但攻从来就没有真正伤害过受，前期的事情后面会解释，别只看一半。攻是真心爱受，给命都行那种！ 接受合理写作指导 （骂我反弹）希望各位喜欢 多多催更评论。（ps 我写的墙纸爱那肯定会有墙纸啊！进来因为这个剧情受伤本人概不负责，杠精走开，别看到一半就虚假排雷） 还有！别说我和谁谁像了，我一六年上初中的时候就在写快穿万人迷渣受了！这么多年一直初心未改，那些说我像谁的甚至说我借鉴的，能不能多看点，后面人设立意完全不一样！15\/16那会儿万人迷快穿切片攻火得一塌糊涂。简介避嫌改了，就是对话+概括+小剧场，我能找到七八个这种形式的。 ——以下正文————— 飞鸥于海天鸣叫。 浪花拍在礁石上，打湿人鱼银白色的尾巴，人鱼撩起海水，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远处，钢铁巨轮一声嘶鸣，人鱼扑通一下跃进水中。 海面底下，年长的人鱼面带不满，出来寻找顽皮的小人鱼是一项麻烦的工作。 但在看清面前的脸时，年长人鱼的神情陡然陡然柔和，责备转为劝告。 “夏约，人类航道附近很危险。” 夏约抬起头，透过海水变得柔和的阳光洒在脸上，照亮一个艳丽的笑容，“知道啦，蓝阿姨。” 蓝阿姨长叹一口气，抓着夏约的胳膊潜游到深海。 越往下，光线越暗淡，原本还有些色彩艳丽的小鱼在繁密海藻间嬉戏，但在某一个时刻，一切变得安静。 深海的光十分微弱，这也是夏约不喜欢待在人鱼的世界的原因，毕竟他上辈子是个人，如果有可能他还想生活在岸上。 “今天是神启日。”蓝阿姨停在一座宫殿前，望着宫殿门口络绎不绝的人鱼群道：“也是你成年的日子。” “不知道今天王能不能醒来。” 那座宫殿十分宏伟，在深海里显出一种深邃庄重，散发微光的夜明珠镶嵌在塔尖，使人得以窥见全貌，隐没在深蓝阴影里的建筑，藏着人鱼族群壮大的秘密。 在几百年前，人鱼称霸海洋，甚至能够占领陆地，那时的人类只是一种生物，被人鱼摒弃的脆弱的生物。 然而时过境迁，人鱼的力量消退，人类铸起钢铁洪流，将世界玩弄于股掌，人鱼甚至成为一种珍稀的宠物，再也没有深海霸主的魄力。 一切都是因为人鱼王在六百年前陷入长眠，给予人鱼力量的王收回了恩赐，使他的宠儿失去呼风唤雨的能力。 这六百年来，无数人鱼都尝试过唤醒沉睡的人鱼王，但无一成功，渐渐的，希望消逝，唤醒王的仪式，只作为人鱼的传统而存在。 夏约对这一切有些陌生，他原本是人类世界的一个公子哥，因为有靠谱的哥哥而肆意地放纵生命。 他招蜂引蝶，行为荒唐，酷爱享乐与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快意。 他在无数爱慕的眼光中游走，即使心知肚明对方的痛苦，也毫不留情地引诱、拒绝，看着对方陷入爱而不得的癫狂。 他拒绝过太多人，甚至自己也忘记到底有多少人，直到有一天彻底翻车，被一个疯狂的爱慕者按在地上摩擦。 系统从天而降，说他拒绝了一百个真心，问他要不要去做任务。 夏约当场飙泪答应，没问任务是什么，急急忙忙地逃走，甚至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好。 系统说，主神割裂了灵魂，找夏约来是为了收集傲慢、贪婪、暴怒、色欲、懒惰、嫉妒、暴食七种负面情绪碎片。 [为什么是我？] 系统没答，转而告诫他： [你非常美貌。] [可你行为放浪，蛊惑人心，结局总是凄惨。] [无所谓，即使你自私、轻佻、软弱、颓废，依旧有人爱着你，直至世界终结。] [但你的声音将要缄默，你的行踪被迫隐匿，你的灵魂步入囚笼，直至万古。] [我拒绝。] 意识到走进另一个坑的夏约被丢进第一个世界，也就是这里。 他的任务就是收集碎片化身的爱意值。 当碎片好感达到百分百时，就会自愿回归。 回归之前，碎片只有当前身份的记忆，一切行为都不受主神本人控制。 如今是第一个世界。 夏约刚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穿进童话故事里，可小美人鱼里的王子不是乘坐的钢铁巨轮，不然也不会翻船演出美人鱼了。 这里的大约相当于22世纪，人类科技发达，上征服宇宙，下探索海洋，一些人还喜欢抓人鱼当宠物。 夏约卷着鱼尾，心里吐槽，人类科技树都点到树尖尖了，人鱼还在这搞迷信，就不能也发展发展科技吗？ 蓝阿姨已经三百岁了，参加过两百多次神启，她看着长老们脸上的麻木一年比一年更浓，直到今日。 “夏约，等会儿不要乱动。” 蓝阿姨叮嘱着夏约，看着他融入人鱼群里，渐渐走进宫殿。 宫殿内是高挑的穹顶，海水充盈每一处空间，角落有飘摇的海草和几只游鱼，在墙壁的裂缝里，有八爪鱼藏匿，还有一些虾蟹伸展着肢节飞快躲避。 宫殿正中间，是一座祭台，上面放着一具水晶棺，夏约隔得太远，看不清，但里面躺着的应该就是人鱼王。 年轻的人鱼站在鱼群外侧，随着长老长而冗杂的祷告词响起，夏约昏昏欲睡，细碎的气泡从他口鼻中冒出。 一连串的气泡升上穹顶，然后一个接一个破裂，长老黑着脸在鱼群里寻找那个年轻而不知礼数的人鱼。 鱼群中的夏约实在惹眼，一头浅金色的长发被珍珠链串在后脑，盈润的珍珠饰品贴在脸侧，竟比不上肌肤的光泽，他微微闭着眼，像沉睡的美神，只可惜不时从口鼻里冒出的白色气泡打碎这一静谧。 “夏约！”长老丢出一枚珍珠砸在夏约头上。 夏约一惊，猛地抬起头，就见长老愤怒地站在他面前，他尴尬一笑，在人类世界的记忆实在根深蒂固，听着这种冗长的祷告词睡觉，已经是本能。 就算再转世一百次也不会消磨掉的。 “你站在前面来。”长老面色不快，带着夏约走到队伍前面。 迎接着一众羡慕的眼光，夏约立在长老身侧，几乎是第三靠近祭台的地方。 这根本算不上惩罚，而是奖赏，离王越近，越能得到残余的力量，在仪式后会变得更加强大。 往常只有年长者有此殊荣，但夏约只是一尾刚刚成年的人鱼。 可谁也没有升起嫉恨，那些年龄相仿的人鱼，眼中流露出爱意，甚至疯狂，年长者稍稍收敛，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夏约鱼尾尴尬地卷起，这就是他不想待在深海的第二个原因。 人鱼不像人类，感情极为浓烈，而不加掩饰，也没什么道德约束，爸爸的姐姐是妈妈这种令人震撼的家族关系图谱跟希腊神话一样混乱。 他看着祭台上的水晶棺，隐隐约约看见一具黑色的尸体。 是的，尸体。 夏约觉得这个人鱼王应该是死了，不然怎么可能年年都吵不醒。 夏约无聊地抠手，不知怎么的，手指就无意识地放到水晶棺上了。 突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夏约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 [干嘛突然说话！] [我感知到了懒惰的气息。] 第2章 深蓝浪潮2 夏约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点无理取闹了，毕竟只能通过说话才能告知自己存在。但他不会承认。 听了系统的话，夏约指了指祭台上的水晶棺，道：[是这个吗？] [应该是。] [为什么是应该，你就不能确定吗！] [得到碎片之后，才能靠碎片之间的吸引确定。] 说完这句话，系统再次销声匿迹，无论夏约怎么呼唤都没在出来。 夏约摇了摇尾巴，觉得应该是这个人鱼王，毕竟他都睡几百年了，还能有比他更加懒惰的吗？ 他打量着水晶棺，颇有些苦恼，要让他爱上自己，起码需要是个醒着的人，睡这么沉和尸体有什么区别。 夏约站在一旁静静地想着，不知不觉，身旁长老的祷告词念完了，随着话音落下， 一股力量灌入夏约体内。 那是一种奇妙的力量，仿佛整个人都泡在温暖里，从尾巴尖一直到头顶都传来涌起一股舒畅。 夏约握了握手，海水在手掌中形成一个旋涡，他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奇妙的力量。 原来真有神力啊，难怪人鱼不点科技树。 夏约兴致勃勃，一旁的长老却面色愁苦，人鱼王留下的力量更加少了，倘若再这样下去，不过百年，人鱼就会彻底沦为肉体凡胎，到那时，人鱼的未来怎么办。 长老挥了挥手，今年人鱼王也没有清醒的迹象，他让人鱼们从宫殿退出去。 年轻的人鱼跟着长者，接下来长辈会教授他们如何使用神力。 鱼群渐渐散去，缝隙里藏着的小生物再次活跃。 夏约一甩尾巴，藏在宫殿外的罗马柱后，等长老离开后再次进入神殿。 [不得不说人鱼就是没有防人之心哦。] 夏约跟系统吐槽，在人鱼世界生活十几年了，就没见过他们锁门，人鱼王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说派人看着，就这么让他待在神殿。 也正是因为人鱼没什么防备之心，才会被人类抓住。 夏约慢悠悠地游动到祭台上，透着水晶棺描绘人鱼王的五官，剔透的水晶棺也难免扭曲图画，夏约越描越觉得人鱼王长得恐怖。 他自言自语道：“你看你，眼睛一大一小，嘴巴还是波浪形。” 夏约一脑补，口中发出咦的一声。 [主神碎片化身不可能丑的。] 系统听不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夏约理直气壮，指着水晶棺，[这才是第一个碎片，你别想糊弄我。] [又是贪婪又是暴怒，主神不会是个邪神。] [你最好少说话。] [为什么。] [主神能听见。] [ok。] 夏约秒怂。 夏约不再调侃系统，转而全心全意地试图打开水晶棺，他感觉自己面对一个无从下手的鱼罐头，应该有个拉环或者开罐器才对。 夏约尝试了各种姿势，系统看得眼抽，[你为什么不用神力。] [对哦！]夏约恍然大悟，这是神的休眠之所，用神力打开很合适，都怪他之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不习惯神力这种东西。 手掌处，涌起一股热流，轻轻一挥，便能在前方卷起一个漩涡，无辜的八爪鱼被卷入其中，晕头转向逃脱不得。 夏约凝聚力量，将手放在水晶棺上，然后用力一推。 刺啦一声，水晶棺露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缝隙，从中能窥见棺中的面貌。 那人一头乌发散在脑后，即使眼睛紧闭，也能窥见一丝锐利，高挺的鼻梁下一张略显薄的嘴唇，双手拢在胸前，能看见黛青色的血管和苍白的皮肤。 他和人鱼长得不同，人鱼的外貌是十分柔和美丽的，鱼尾也比较柔软，但他的鱼尾更加修长有力，鱼鳍更加锐利，指甲也锋利不少。 人鱼ps。 夏约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他伸手去摸人鱼王的脸，像是受到蛊惑，夏约十分确定自己此刻无法控制双手，就像有一股力量引领着自己做出如此冒犯之事。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 [是人鱼王的意志。] 夏约的指尖触碰到人鱼王的脸，那是冰冷的柔润触感，指尖触及的一刹那，一股战栗传遍灵魂，然后他的手掌不自觉地贴合人鱼王的脸颊，以一种情人之间的亲昵彼此相贴。 夏约失神的一刹那，一双手握住他的手腕。 然后，他就看见那双金色的瞳孔，从中看见自己惊愕的影子。 [啊啊啊啊啊啊！诈尸了！]夏约内心大叫，可系统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不再试图继续勾搭系统。 人鱼王另一只手掀开头顶的水晶棺盖，坐起身，注视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属民。 这个曾经称霸整个世界的霸主，享有无上的权力和世界各地的珠宝，他拥有神的权柄，并分赐给属民。当祂沉湎于深海，陆地上的孱弱人类才有生存的喘息时刻。 “人鱼？”人鱼王投来充满神性的一瞥，金色的眸子似有不解。 “对。”夏约坦然一笑，一双同样是金色的眼睛注视人鱼王。和人鱼王的深金色不同，夏约的眼睛是浅浅的，带有一种无害感。 至于人鱼王，那双眼睛更接近野兽的瞳孔。 此刻，人鱼王的眼睛露出一抹不解，他握着夏约的手渐渐用力，“人鱼应该在六百年前灭绝才对。” 随着人鱼王的话，夏约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渐渐流失，才充盈不久的神力顺着两人肌肤相贴处回归主人的身体，夏约渐渐感到疲惫，反手握住人鱼王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 “我爱您，王。” 夏约睁着眼睛，柔软的金色瞳孔满是依恋，即使生命在消失他也如同盛放到极致后才枯萎的花朵，因此即使逐渐憔悴，也散发着靡丽的美感，肌肤越发苍白，在昏暗的神殿中，像颗被人鱼王握住的珍珠。 人鱼王吸取夏约生命力的手一顿，而后反哺给这个奇怪的人鱼一些，好让他能够开口说话，“你不怕我？” “我爱您。”夏约贴着人鱼王的手背，满怀爱意地注视。卷翘的睫毛洒落，柔顺的金色长发顺着人鱼王的胳膊贴在他身上，那条银白色的鱼尾微微蜷曲，像纱一样的鱼鳍铺在祭台上，像个美貌的祭品。 才怪啦！他可不是那种一见钟情的人，为了活命而已。 为什么人鱼王一醒来就要杀鱼啊！ 第3章 深蓝浪潮3 “我日日夜夜期盼着您醒来，在水晶棺上描绘您的容貌，如今得偿所愿，即使死去，也心甘情愿。” 夏约握着人鱼王的手，将额头贴在他手背上，露出孱弱的脊背，他亲吻人鱼王的手指，轻轻的，像落在海面上的羽毛那样轻柔。 这种触感让人鱼王心头一跳，有些眷恋地反手握住夏约的脖颈，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夏约眼里满是爱意，展露出一种献祭的姿态，轻声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杀我，但死在您手中，也是我的心愿。” 我这么漂亮还痴情，不至于真杀我！ 人鱼王另一手拨弄夏约的长发，露出夏约好看的额头和眉眼，他转头一看，的确在水晶棺上看见被人用手指描绘的痕迹，心中信了三分。 这是他的造物，天然就不会欺骗自己的神明。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人鱼王罕见地解释自己的行为，“六百年前我陷入沉睡，人鱼一族也本应消失，可你们活到了现在。” 夏约心里万马奔腾，没想通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人鱼王长眠，人鱼也要跟着灭绝。 即使如此，夏约心里也一点不敢露出不满，他虔诚地，甚至落下泪来，“您施与的一切，都是恩赐。” 人鱼王抚摸着夏约的脸颊，陷入沉思。 在亘古的岁月里，他曾行于广袤宇宙，登上荣耀王座，在万人欢呼的浪潮声中，寂寞地等待时间流逝，即使他是神明，倾听过无数信徒的愿望与祷词，也不曾这般亲密地抚摸某个造物的脸，在其眼中看见全然的，不参杂恐惧和所求的信任。 人鱼王将掠夺的生命力还给夏约，并在他手背上打上一个金色的印记。 “这能说明你是我的眷属。” 夏约好奇地看着左手背上金色的浪花，还未问出口，人鱼王就主动解释，“你可以行使我的力量。” 夏约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见面人鱼王就给了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能行使一个神明的力量欸！ 他眼中激动地闪烁着眼泪，像是感激涕零，将头深埋进人鱼王的手掌里。 “谢谢您，我的王。” “我不是人鱼一族的王。”人鱼王靠在水晶棺上，声音懒洋洋的，“我是创世神之一，人鱼只是我众多造物的一种，那时我太孤独了，照着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鱼。” “我名——伊莱亚兹” “伊莱亚兹？” 夏约重复着，随着这四个字出口，他脑子一沉，感觉脑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可仔细感受，又什么都没有。 他依旧保持那种纯真的濡慕，“无论您是谁，都是我的王。” 伊莱垂下眼眸，抚摸夏约的眼睛，卷翘的睫毛在手指中细细梳理，有些微微的刺痒，他看着夏约全然不设防的面孔，勾起一抹笑。 “去。” 这句话显得格外倦怠，等夏约脸上的手指滑落，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伊莱再次躺在水晶棺里，就像从未醒过一样。 夏约有些懵，怔愣道：[怎么回事。] [我说了，这是懒惰。] 懒惰就天天睡觉是！都睡几百年了！ [怎么样，他爱上哥没？] 夏约有些洋洋得意，像个偷到东西的狡黠小兽，举着自己的手背，展示战利品。一见面就给哥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心动了。 [爱意值5] [才5？] 夏约有些不可置信，才百分之五就愿意给这么贵重的东西了，要是百分百不得把整个世界给哥？ [知足，你已经是举世仅有了。] [当然。] 夏约饶有兴致地尝试自己刚刚得到的能力，当了普通人类二十来年，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像电视里一样抬手之间呼风唤雨，伟力无穷。 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轻轻一挥手，整个大殿就卷起巨大的漩涡，和之前的小旋涡相比简直就是太太太太太爷爷。 夏约兴奋地游来游去，游动的速度也变得极快，只是一个甩尾，就差点撞到墙上。 而这只是神明力量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难怪以前的人鱼能够呼风唤雨这么厉害。 [冷静一点。] 夏约尽情探索着力量，系统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懒惰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你把他的神殿搞成这个样子之后怎么跟他交代] [我虔诚的信徒？] 系统的声音低沉，丝绒质感中带着淡淡的沙哑烟感，华贵而不可触碰，就像在古老城堡里血族的低语，此刻他出声调侃夏约，仿佛把夏约的灵魂放进唇齿间咀嚼。 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调子与颅腔发生某种奇妙共振，振得人头皮发麻，夏约身体一软，差点忘了他现在正说着一场灾难。 夏约冷静下来，打量四周。 墙壁上雕刻的浮雕已经坑坑洼洼看不出图形，拱门上的忍冬纹乱七八糟，墙壁上细小的裂缝更多，在穹顶处，一块巨石摇摇欲坠，原本庄重古朴的神殿，变得跟原始人随便找的洞穴没什么区别。 夏约欲哭无泪，指责这都是神殿太脆。 然而推卸责任无法补救，现在还是得想办法补救，不然等伊莱再次醒来，就会看见自己被毁掉的神殿和不知所踪的眷属，那时候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理智告诉夏约，最好别让伊莱生气，这种小动物一样的敏锐，曾帮他逃过很多次灾祸。 夏约决定尽力补救一下，比如找些装饰来装点神殿，到时候也可以狡辩自己是为了给王献上敬意。只不过装饰得不怎么样。 然而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人类遗落的珠宝瓷器，至于那些珍珠贝壳，完全没办法乖乖的待在墙上啊！ 夏约烦躁地甩着尾巴，脑子一闪而过装修两个字。 对了！谁能比人类更会装修啊！ 那些奇奇怪怪的建材，令人眼花缭乱的装饰，糊弄一个六百年没醒来的死宅完全绰绰有余。 夏约一想到这里，便急不可耐地向海面上游去。 他得去一趟人类世界，买点东西回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待在那里玩一下。 夏约美滋滋的想着，身姿矫捷，在海水中穿梭。 太阳穿透海水，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夏约逆着阳光向上，海水的震动带来人类世界的嘈杂声，他闭着眼睛慢慢游，有一点享受，自从成为人鱼之后，再也没有去过人类世界了，他原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在深海已经快憋疯了。 夏约猛地甩尾，从海面上跃起，然后溅起水花，落入海中，玩累了就趴在礁石上休息，发梢和眼睫滴落水珠，浅金色的瞳孔倒映着蔚蓝的海，鱼尾一甩，水珠在太阳的折射下透着金色。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四处打量，一无所获。 第4章 深蓝浪潮4 几百公里外，海面上停驻着一支舰队，一个穿着作训服的男人正透过电子望远镜看着趴在礁石上的人鱼。 他看着还没有成年，在海面上嬉戏，然后警惕地四处打量，可惜人鱼们似乎不知道如今人类科技的恐怖，即使远在千里外，也能看见他。 “队长。” 男人扭过头，听着下属的汇报，没再关注那只人鱼。 人鱼在人类世界十分昂贵，数量稀少，极难养活，但霍游对这种脆弱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即使一些败类会花费联盟资源去捕捉人鱼，然后通过黑市卖给别人，但霍游还算正直，看不上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 但这只人鱼最好收敛一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放走一大笔财富，尤其是这种年轻而易驯化的小人鱼。 夏约察觉那股视线不见了，放下心中的不安，游到浅海，等能看见人类集市了，他才惊觉自己没有钱。 夏约潜进海里沉思，突然扎下去，在洋流附近抓住一只金枪鱼，然后把他打晕带到沙滩上。 松软的沙滩和刚化形的人腿让夏约摇摇晃晃地爬上岸，好在他手里抓着一只金枪鱼，也没人怀疑这是只刚有腿的人鱼，以为是金枪鱼太重，难以搬动。 硕大的金枪鱼一出现，就引起一阵惊呼。 夏约笑眯眯地喊着：“刚抓的金枪鱼有没有要买！” 22世纪，海洋资源远比不上曾经，这种新鲜的金枪鱼很是昂贵，眼尖的渔民和老板立刻围上来出价。 “三万。” “滚呐，这个价也好意思说，八万。” “十万！” “” 尘埃落定的时候，价格已经来到二十万了。 出价的人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他看着夏约，被他的容貌所惊艳，心里不由得计算起来他的价值。 可惜今天买的是鱼，不是人。 这种令人窒息的容貌，足以换来天大的利益，即使他一无所有，也能在上流社会所向披靡，蛊惑裙下之臣为他献上一切。 当然更有可能被某个权势极盛的人物掌握，彻底不见天日。 夏约将鱼丢在沙滩上，伸出手，道：“现金。” 见中年人没有动作，不由得撇嘴，“你看我像有手机的样子吗？” 夏约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白色沙滩裤，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发着光，除此之外的确别无二物。 中年人一愣，示意手下去取，随后试图和夏约攀谈。 夏约讨厌这种充满试探的对话，言语中要把自己的底细扒光，在他还是夏家二公子的时候，就已经厌倦这种生活，熟悉的对话，让他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那群上流社会的老狐狸。 那些华服底下藏着肆意生长的野心，有些人面对他的时候展现得风度翩翩，实际上心里正想着怎么把自己扒光、敲骨吸髓，夏约偶然路过一个爱慕者的私人聚会，听见了他对自己那些卑鄙的想法，从此夏约封心锁爱。 所以，不是哥渣，哥也是被逼无奈。 夏约心里做沧桑状，引得系统嗤笑，[借口。] 毫无愧疚地辜负真心者，说自己是被人所伤，游荡花丛的浪荡子，绝不是被逼无奈，那些看似可怜的借口，不过是狡黠的手段，引诱他人进入自己的陷阱，然后完美脱身，在被辜负的时刻，还对其抱有歉意。 被系统拆穿，夏约装不下去，干脆不装了。 身边中年人还在喋喋不休，夏约眼珠子一转，谎话张口就来。 夏约说自己是个孤儿，养着八个弟弟妹妹，现在急需用钱。 所以二十万能不能加倍。 说这话时，夏约一脸诚恳，中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加倍两个字，中年人才发觉自己是被糊弄了。 刚想说什么，下属就带着钱来了，夏约接过箱子就走，完全不顾中年人的挽留。 呵呵，这种人他见多了，稍微给点杆子就能向上爬，再待下去指不定被他骗哪去了。 冷淡的美人留给众人一个无情的背影，沙滩上其他人不由自主地望着他，这个美丽的瞬间，注定成为一些人永恒的幻梦。 太阳渐渐落下，夏约拖着一大包东西走向海上宾馆，那是建在海面上的度假村，今天他就要当个不环保的人，把这些建筑材料丢进海里，然后趁着夜色拖到人鱼的世界。 度假村的夜晚实在是很安静，一点人声也没有。 夏约： 不妙感渐渐升起，这也太安静了！根据直觉肯定会有事发生啊！这种人气旺的度假村在晚上怎么可能一点声音没有！ 夏约想了想，决定在还没发生什么糟糕事情的时候提前走，便把东西打包从窗户丢进海里，然后准备跳下去。 可刚一跨出窗户，就被人揪着胳膊反剪压在地上。 “队长队长， 抓到一个新面孔。” 夏约：毁灭，世界。 夏约脸贴着地板，被死死地摁在地上，其实他可以反抗的，毕竟有伊莱的力量在身上，但夏约不想被人类世界通缉。 夜晚安静的海风隐约带着硝烟的气息，远处几声枪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等尘埃落定的时刻，皮靴声由远到近，直到停驻在他眼前。 夏约抬起头，看见一张英气的脸。 “抓错人了，他不是。”来人打量着他的脸，似乎在辨认着什么，然后摆摆手，放他走了。 “可是他往海里丢东西，会不会就是他们的货。” 这时候，三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提着夏约打包的东西浮上来，包裹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建筑材料，锤子、钉子、墙布、彩灯带和防水电池铺了一地。 众人神情复杂。 夏约闭上眼睛，预判了他们的提问，“因为我没有道德，乱丢垃圾。” 被叫做队长的男人蹲下身，看着夏约，说：“以后别来了。” 然后带着众人离开。 夏约觉得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好像不仅仅是让他不要再出现在现场。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夏约重新打包这群“垃圾”，然后抱着包裹跳进海里，再也没有浮上来。 第5章 深蓝浪潮5 再次回到神殿，夏约下意识去看水晶棺材有没有打开的迹象，见一切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拿出锤子和钉子乒乒乓乓地装修。 虽然是他自以为的装修。 米白色的墙布贴满了神殿墙壁，因为钉子固定的，无法完全贴合，一些地方随着水波鼓包，夏约把相框也固定在墙上，然后把彩色灯带挂在墙上，在穹顶处挂了一个最大的灯，照亮了整个神殿。 原本粗糙的地面，被铺满长绒地毯，虽然在海里地毯并不温暖，但在水波荡漾下，也算毛绒可爱。 乱七八糟的的风格，现代和古朴的融合，一只人鱼穿梭其间，还在摆放一些装饰，比如什么石头、假花，像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 最后剩下一卷灯带，夏约将它缠在水晶棺上，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你的审美真是惊世骇俗。] [谢谢夸奖。] 夏约知道系统在讽刺自己，但只要假装听不懂，就能让对方一拳打在棉花上。 果然，系统默不作声。 在昏暗的海底也能有光了。 夏约满意地看着一切，虽然人鱼能在深海畅通无阻，但芯子就是人类的夏约实在无法忍受永无天日的昏暗，即使眼前一塌糊涂，但好在有光。 忙完一切，夏约有些累了，虽然掌握了力量，但身体还是刚成年的人鱼，不知道为什么，夏约总要比其他人鱼更弱一点，童年时代的嬉闹的角逐他是注定的败者，成年后甚至无法独自一人跨过宽阔洋流。 神殿没什么能休息的地方，夏约靠着水晶棺材浅眠，睡意越来越浓，直至无法抵抗，夏约彻底陷入沉睡。 合拢的水晶棺彻底打开，长眠于此的深海之王从此处醒来，他的鱼尾落在毛绒的地毯上，随着水波荡漾，长绒毛拨弄着鱼尾上的鳞片。 冷漠而不问世事的神明，看着焕然一新的神殿，深金色的瞳孔难得有一丝波动，他低头看着靠着水晶棺睡着的小人鱼，心中密密麻麻地泛起一丝暖来，就像火山喷发前，那些无规律的震动，惊起平静数万年的尘埃。 伊莱将地上的小人鱼抱起，看着他恬静的面孔，手掌放到他的额头，追寻这段时间自己不知道的记忆。 在看见小人鱼上岸用金枪鱼换钱，耍弄那个不安好心的中年人时，伊莱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他没想到这个在他面前虔诚无比的小人鱼在别人面前居然是个狡猾的小家伙。 他能独享小人鱼的爱慕。 真好。 伊莱看着继续看着小人鱼的记忆，看见他被按在地上，不由升起愤怒，这是他眷属的小人鱼，好在他并没有受伤，很快回到海里，乒乒乓乓地装饰着神殿。 透明的水晶棺上不合时宜地挂着彩色灯带，彩色的光印在小人鱼白皙的脸上，像个摄人心魄的海妖。 伊莱低头，在夏约额头上印下一个充满神性的吻，黑发和浅金色的长发交织在一起，缠绵蜿蜒，像某种摄人心魄的毒药落在地上，他第一次觉得长眠后醒来不再是孤独，倘若有这样的眷属陪伴，清醒便是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 伊莱看着头顶的灯闪烁几下，很快熄灭。人类世界里普通的灯在深海发光还是太过勉强，但伊莱一挥手，那盏坏掉的灯再次散发莹莹的光。 [爱意值 30] 可惜陷入沉睡的小人鱼没能听见，他好像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伊莱一直抱着他，让夏约的头贴近自己的胸膛，等夏约费尽力气地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那双金色的瞳孔。 “王”刚睡醒的小人鱼声音格外柔软，发现自己被抱着，有些不可置信，一下子惊起，飞快游走。 手里沉甸甸的触感消失，伊莱有些失落，但面上不显。 “你睡着了。”伊莱解释道，随后问：“为何我的宫殿变成这样。” 夏约垂下眼眸，长睫遮住了眼睛里的神色，伊莱看不见那双漂亮的瞳孔，心中有些不满，他想永远能看见那双眼睛，看见那双眼睛里流出的对他的仰慕。 “我想让您高兴。” 小人鱼的话裹着甜蜜的糖，让伊莱有些晕头转向，他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像其他神明一样多去世界走走，如今面对这般虔诚的信徒竟感到不知所措。 “谢谢，我很高兴。” 伊莱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他把千万厚重的情谊压在心底，并决心在某一刻赋予面前的小人鱼，寿命、力量、权势，这些伴随着烟火传来的愿望，承载着人世间最被渴望的贪恋。 以往，伊莱厌恶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梦，但在此刻，他愿意给面前的小人鱼一个愿望。 小人鱼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小人鱼游了过来，他身形比伊莱小了好几圈，是一只小小的鱼，伊莱看着夏约，想着自己的鱼尾能够轻易地缠在他身上，然后拥着他，直至他彻底嵌入自己怀中。 这样荒诞的念头升起，那一刹那，伊莱感觉某种东西开始悄然变化。 小人鱼的鱼尾卷着他的鱼尾，上半身贴得很近，夏约凑近伊莱的耳朵，说：“能不能让我去人类世界生活。” 伊莱有些失落，这个愿望和自己没有关系，可很快，他又听见夏约补充。 “和您一起去。” 伊莱转头，心中绽放出一种被称之为喜悦的情绪，他听见自己说：“好。” 夏约缠缠绵绵地裹着伊莱的鱼尾，伊莱垂下眸子，在人鱼的传统里鱼尾相缠等同于求偶，他不知道这个才成年的小人鱼知不知道这个含义，但他心里，已经悄然升起一种欲望。 夏约握着伊莱的手，低声说，“我想和你吃遍人间烟火。” 伊莱一笑，心想果然是小孩，随后眼神温柔，道：“好。”，想必之前去人类世界被馋住了。 [嘻嘻，哥超会撩哦。] 夏约感受着手上的力道，笑眯眯地，他猜的不错嘛，虽然这个神明活了很久，但看起来很纯情，没什么生活经验的样子。 第6章 深蓝浪潮6 系统听见夏约的心声，出声提示，声音冷淡。 [你在小看伊莱亚兹？] [哎呀，这是情场老手对菜鸟的关爱啦~] 闻言，系统不再说话，只留下一句祝你好运。 年轻的人类，将创世神视作一无所知的纯情小子，他短暂的生命无法触及永恒，在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里，伊莱亚兹经历过战火、角逐、衰败和繁荣，神绝不是任由拿捏的面团，只是夏约现在还太年轻，不知道生命和时间带给神的厚度。 他早晚会付出代价。 当然现在，小人鱼还缠着伊莱带他去人类世界。 “人类世界超好看，比海底好看多了。”小人鱼眼睛闪亮亮的，浅金色的瞳孔满是期待，口中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人类世界的不同。 虽然深海也有奇幻瑰丽的壮阔景观，但这只本质上是人类的小人鱼还是怀念人类世界的美食和繁华。 夏约在伊莱身边游来游去，银白色的鱼尾在水中铺开，纱状的鳍垂落，柔软而飘逸，像个水底精灵。 伊莱伸出手，鱼鳍落在手掌上，自己的造物竟出现超乎他想象的美丽。 “好，我们一起去。”伊莱听见自己这么说。 “好耶！” 小人鱼兴奋地空翻，柔软的腰肢和鱼尾卷成一个圈，然后狠狠撞入伊莱怀中，拥着他的腰，脸上露出依恋的神情，“只要您和我在一起就好。” 伊莱摸上小人鱼的头，无声地表达喜爱。 小人鱼牵着伊莱就要往外走，踏出神殿的一刹那，他突然想起这么多年来人鱼一族无比期盼人鱼王醒来，然后带领他们再次走向辉煌，可如今伊莱却一点也没有重振人鱼族的样子。 思及此处，小人鱼怯生生地望着伊莱，说：“您醒来的事，不告诉其他人鱼吗？” 伊莱不假思索道：“不需要。” 可看着小人鱼的脸，他顿了顿，问，“你希望我重新赐予人鱼族力量吗？” 人鱼、人类和世界上其他全部物种在伊莱看来都没什么不同，他不关心他们种族的衰亡，经历过战争的神信奉弱肉强食的真理。 人鱼拥有神力，远比人类强大，却在自己睡去的短暂时间被人类迅速超越取代，这是人鱼自己不思进取的结果，况且，在几百年前，随着自己沉睡，人鱼的力量就应该枯竭、灭亡。 但看着小人鱼，伊莱开始想，或许给人鱼重新带来力量也不错。起码小人鱼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一个庞大的族群。 伊莱的妥协让夏约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之前还想杀掉人鱼的他这么快就转变心意，可一个虔诚的信徒，是不会贸然提出要求的。 夏约眼睛弯弯的，金色的眼睛璀璨，折射出全然的信赖，“都听您的。” 他是虔诚的信徒，被宠爱的眷属，以他纯洁的心，怎么可能提出在神明预料之外的要求，即使神明愿意，但是不可以。 果然，伊莱的心情更好了，小人鱼对他的信任令他感受到喜悦，像是掩藏在泥土下新萌发的草叶，不知道即将破土的是什么。 霎时间，海水震荡，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传遍整个海域，海面之上掀起巨浪，而在深海之下，被神力保护着的小人鱼周围一片平静。 广阔无边的海水传达着神明复苏的喜悦，人鱼群感知到了王的苏醒，而后身体里渐渐充满力量，就像几百年前的先祖那样，他们再次在神的恩赐下得到掀起巨浪狂涛的神力。 在遗落的六百年间，年长者已经放弃，如今却再次满怀感恩的跪俯在地上。 伊莱垂下头，手指抚过夏约的眉眼，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喜悦，只要他轻松一句话，就心甘情愿地改变自己心意。 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小人鱼的那一刻。 当然，那一切不会发生。 伊莱笑着，深金色的瞳孔里有某种恐怖的气息翻涌。 毕竟，他可是神啊 小人鱼感知到一切，喜悦溢上眉梢，尾巴甩得和小狗一样，惊起海底的沙石。 他抱着神明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喜悦得近乎哽咽，“我好开心，不是因为您赐予了族人力量，而是您在为了我做这一切。” 伊莱手指卷着小人鱼的长发，在水中，柔软的发丝轻微荡漾，如今却规矩地缠在神明手上。分明两人的身体都是冷的，但伊莱感觉与小人鱼相拥的地方传来某种灼热。 [爱意值 50] [耶耶耶！就说伊莱很纯情啦，我还没正式发功呢。] 夏约眉头一跳，颇有些得瑟，眼看进度这么好，夏约当即决定更加过分些。 他攀着伊莱的肩膀，身体在海水里凌空，与伊莱平齐，然后轻轻地，怀着珍重的心吻上伊莱的嘴角，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仿佛意识不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你” “我觉得心脏好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一些。” 小人鱼的眼睛有迷茫和无辜，柔软的金色瞳孔疑惑不解，似乎正在等待自己全能的神给自己解释，可神只是沉默不语。 伊莱长臂一挥，将小人鱼拦入怀中。 这是他的世界，是他的游乐场，他理所应当得到一切，包括眼前这只小人鱼。 [爱意值 60] 伊莱贴着小人鱼的唇，在深蓝色的海底，奇幻的冰柱正缓慢蔓延，在他们身后，是隐没在暗蓝阴影里的古老神殿，金发银尾的小人鱼被他的神明拥住，在无人得知的海底数万里，被人类恐惧的未知神明之所，神悄悄地将钟爱给予一个宠儿。 小人鱼的身体逐渐变得很软很软，几乎被神明掌控，他轻轻后仰着头，眼中迷蒙，微微张着口，露出洁白的牙齿，舌尖舔上尖尖的牙齿，软肉被压迫着变形。 小人鱼呼吸急促，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越发急切地抱着自己的神明，可又说不出什么，他感觉鱼尾的某个地方有些怪异，低声说着，“尾巴，尾巴好酸。” 神明一顿，安抚道：“别怕。你是个成年孩子了。” 第7章 深蓝浪潮7 人鱼成年之后，会慢慢改变身体，经过一些刺激，那种变化更加剧烈，又酸又软。 此刻伊莱修长的鱼尾卷着夏约，轻轻安抚着。 夏约感觉尾巴软，就跟还是人类的时候腿软一样，几乎站不直，也游不动。 伊莱怜惜小人鱼的变化，提出之后再去岸上，可立刻遭到小人鱼的拒绝。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岸走到人类世界，而且还带着个神，安全完全有保证，怎么可能因为一点身体的异样就放弃！ 无奈，伊莱拗不过他，只能带着小人鱼游到海面上。 那时，天还没亮，月亮浮在海面上，海水的蓝中荡漾着皎白，夏约看见海面的一刹那，鱼尾猛地一甩，凌空跃起，在空中甩出一连串水珠，然后落到水里，惊起一串气泡。伊莱无奈地看着，靠在礁石上静静看着年幼人鱼畅快的游动。 他在月亮上留下跃动的影子，嬉闹着游动，然后坐在礁石上休息。 如果这是几百年前，那将又增加一个奇幻的人鱼传说。 伊莱也不催促，年轻人鱼总是活泼好动，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他等着夏约游向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带他游到岸边。 伊莱牵着夏约，一步一步从海中走出，像水妖，他幻化成高大的人类，然后仔细看着小人鱼的化形。少了几分人鱼的妖媚蛊惑，多了一点年轻的纯真。 夏约穿着白色西装，像个小王子，而伊莱搭着衬衫，外面套一件长风衣，海风偶尔卷起衣角，然后落下。 “我们没有身份，没办法离开这座城市。” 上一次来到岸上，夏约只在海边城市活动，旁人只以为他是游客，没什么人去查身份证件，这才糊弄过去，可要是想在人类世界畅通无阻，需要真正的证件。 刚说完，伊莱就递上一张卡片，夏约接过去，赫然是身份id，上面贴着自己的照片和基本信息。 “这不会被查出来吗？” 闻言，伊莱摇摇头，这个世界都是他的造物，在他的创造下，一切都是真实的，无论是谁来看， 都不会发现破绽。 得到肯定，夏约乐颠颠地收起来，没想到最难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原本还想怎么糊弄身份呢，毕竟现在人类世界查得很严啦。 不过既然伊莱可以随意创造，那不就可以立刻变成大富豪了？！ 想到这里，夏约眼睛亮亮地盯着伊莱。 月亮彻底落进海里，在天的另一边，太阳破开晨昏，伴随着阳光，远洋的渔船带来了收获，人类的集市渐渐沸腾，早起的商贩拖着新鲜的蔬菜海货来到集市上，一片人声鼎沸。青春洋溢的学生穿着校服在奔跑中笑闹着走远，衣角上银色的拉链闪烁晨光，一切如此祥和。 夏约换上休闲服，拉着伊莱漫步在集市中，他对那些海货没什么兴趣，每每闻到鱼腥味都急急忙忙地走远，有些味道的确不错，但已经吃腻了，况且集市上的远不如海底新鲜。 夏约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一手不忘往伊莱嘴里送。 柔软洁白的面皮触碰到伊莱嘴角，他看着面前红光满面，嘴角还挂着一点油星的小人鱼，不自禁地咬了一口。 肉的香味浸透蓬松的面皮，带着些滚烫的汁水落入口腔里，那是过去许久都没能尝到的美味佳肴。 见伊莱吃了，夏约心满意足地大口大口啃着包子，刚才那算是上贡，现在就轮到自己享受了。 见小人鱼吃得浑然忘我，伊莱有些不满，按着夏约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进食。 被打断的夏约还以为是伊莱还想吃，便递上包子供其挑选。 可伊莱没有选择那些完好的包子，反而是在夏约咬过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口。 “很好吃。” 夏约： 夏约收回手，他不太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可维持人设，不说感激涕零地吃掉，也不能露出嫌弃的表情！ 好在伊莱并没有在意这点。 集市上人来人往，有奔跑的孩子快要撞上夏约后背，伊莱搂住夏约的肩膀，让他不至于被撞得踉踉跄跄。 在繁闹的人间烟火中，神明只看见自己怀里的信徒，然后胸前一烫，原以为是错觉，低头看去，只见滚烫的包子不知什么贴在自己衣服上，温度隔着薄薄一层衣物传来。 [啊哈哈哈哈哈！] [你是会破坏气氛的。] 夏约不由得流露出一点得逞的坏笑，不等伊莱反应，就拉着他快速走远。 逃离集市后，沸腾的人间烟火被抛在脑后，在他们面前是高耸的大楼和各色商场，在人鱼不思进取的六百年里，人类发展得很快，如今来自落后深海的小人鱼惊叹地看着眼前一切。 仿生机器人穿梭在人流中，低空飞行的交通工具留下旷阔干净的街道，在高楼里，有霓虹闪烁的广告牌。 夏约眼睛亮亮的，带着伊莱一头扎进人群。 五光十色、斑斓夺目，夏约终于找回了一些前世的快乐，然后精疲力竭地倒在租的房子里，他在温暖的床上划动四肢，脸颊染上兴奋的红。 “伊莱，我好开心。”夏约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伊莱的肩膀，“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人类真有趣。” “开心就好。” 看见小人鱼满足的笑脸，伊莱感觉自己比当初创世成功的喜悦还要浓厚，他不再感到倦怠疲惫。 这是上岸后的第一夜，夏约疲惫地睡去，脑子还在想着明天去哪玩。在海里十几年，实在让他憋坏了，况且这里的科技比自己之前的世界更加发达，有更多好玩有趣的东西。 接下来一个月，伊莱无限纵容着夏约四处玩乐，可渐渐的，伊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夏约实在太爱玩了，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全心全意地印照着自己的身影，他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短，将全部的经历投入玩乐。 伊莱以为这是年轻人的通病，毕竟世界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新奇，他早晚会回到自己身边。 可就在夏约第一次夜不归宿后，伊莱才发觉并非如此。 第8章 深蓝浪潮8 清晨时分，小人鱼摇摇晃晃地推开家门，脸颊绯红，双眼迷离，在他衣领侧，有一枚嫣红的唇印。 伊莱迎接小人鱼的动作一顿，眼睛死死地盯在那枚唇印上。将夏约搂进怀里的时候，他还闻见一股浓厚的酒味，伊莱神情晦暗，不动声色地问，“衣服上是什么。” 夏约眼睛有些泛红，侧着头去看，说：“口红啦。” “一些爱美的女士最喜欢的时尚单品，可以让人变好看哦。” “怎么弄上的。”伊莱不想听见自己不希望听见的答案。 夏约神色迷蒙，努力回忆，有些不确定地道：“跳舞的时候蹭到的。” 伊莱手掌覆盖那枚唇印，抬手时，衣服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般，然而这件事永远不会因为痕迹的消失而不存在。 他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打滚的小人鱼，短短一个月，这个年轻不谙世事的人鱼就已经熟练地混迹在人类社会里，向那些光怪陆离的诱惑投降。伊莱见过许多迷失本心的生物，但他不想不想夏约也这样。 他希望夏约能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清晨离开，不知何时回归。 伊莱想,也许人类世界并不适合夏约。 夏约滑落进浴缸里，变化出鱼尾，搭在浴缸边缘一甩一甩的，被冷水浸泡，酒气散了大半，他撑着头，看着伊莱，有些不解，为什么伊莱从来没有对那些有趣的事情产生过什么兴趣。 这么想着，夏约就问出了口。 伊莱站在浴缸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约，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将夏约笼罩进阴影里。 他自然是不感兴趣的，在辽阔的宇宙，永恒的时间中，一切如尘埃般渺茫，对于神明来说，生命就是漫长的轮回，这些在别人看来有趣之极的事物，不过是永恒的一瞬，曾发生过的一瞬。 生命太过漫长，就会慢慢走向虚无。 因此他才陷入长眠，等待被拉得更长的时间里，出现一些新奇的事。 伊莱手背贴上夏约的脸，有些烫，他想，或许是自己太过于苛刻了，毕竟夏约还太年轻，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回来，何必如此苛求他立马收心。 就这样，伊莱强行压下心底一些晦暗难言的想法，将已经睡着的小人鱼捞出来，放在床上。 夏约喜欢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伊莱端来了夏约喜欢吃的食物到床边，看着夏约吸溜吸溜地进食。 “你想什么时候回海里。”伊莱想知道一个具体的时间，也许是十天，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但只要小人鱼给自己一个承诺，那也不算漫长。 夏约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要回去了，他放下碗，疑惑道：“不可以一直生活在陆地上吗？” 没有期限 伊莱端走碗，沉默不语。 看见伊莱的背影，一款感情经验丰富，善于读懂孤独神明心态的夏约上线，他知道这段时间有点冷落伊莱了，实在是没收住，重新回来太让人开心了。 夏约追上去抱住伊莱，用一种缠绵的语气安抚着，“别担心啦，我还是最喜欢待在您身边。” “可我也好喜欢人类世界，就不能两全其美吗？” 贪心的小骗子，全都想要，既想要无限纵容他的神明，又想要在人类世界奢侈享乐。仅仅是一段时间，他的心中，神明就不再是全部，在嘈杂的世界中，光速学会轻佻的语言。 当然伊莱不知道，这才是夏约的本性，曾经的一切才是伪装，如今只是得意忘形有些装不下去了。 不过无所谓，在背对夏约的地方，伊莱往常只有面无表情和纵容的脸，露出一丝幽暗，他有能力将自己的眷属永远留在身边。 到那时，整个世界只会有他们两人，小人鱼漫长的黑暗中只能依赖自己，信任自己，含着泪，乞求神明的怜悯，然后被拆吃入腹。 突然，夏约出声打断了那些晦暗的想法。 “我们去钓鱼。” “钓鱼？” 夏约眨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垂下阴影，白皙细腻的手掌抓着伊莱的衣服，诚恳道：“对不起，陆地太好玩了，我不是故意的。” “您可以原谅我吗？陪我去钓鱼，只有我们两个人。” 钓鱼，是一项需要漫长等待的运动，但在收获一条大鱼的时候，喜悦也不可言喻，伊莱亚兹十分擅长等待，他静静地坐在池塘旁边，脑中不由开始思考，自己的等待能否换来想要的。 他可以把鱼线放得很长很长，但最终钩住的小鱼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有时候，吃到诱饵的鱼会脱钩，一切变得难以掌控。 但只有等待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伊莱亚兹不缺乏耐心。 这时候，水面突然荡漾，伊莱亚兹提起鱼竿，上面空无一物，很显然，那只狡猾的小鱼在吃到诱饵之后，飞快逃走了。 夏约发出笑声，似乎在说神也会脱手，然后急急忙忙抬起自己鱼钩。 伊莱摇着头，示意夏约不要着急，但后者没听，依旧自顾自地收起钩子，什么也没看见。 这下两人都没有收获，但伊莱旁边的桶已经有很多鱼了，失手只是少数时刻。 夏约一盘点两人的战利品，有些气恼，提着桶把鱼送进厨房。 这是个高档的度假村庄，钓鱼只是来这里休闲娱乐的有钱人的其中一项活动，回到度假村庄的路上，许多人都对夏约投来满是侵略、渴望的目光。 那实在是足以惊艳灵魂的美貌，即使他提着桶在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可依旧能够窥探到衣服底下柔软修长的身躯，他全心全意地看着桶里的鱼，仿佛一点也注意不到周围人的目光。 要不是大家顾忌着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人也可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恐怕此刻夏约就会面临搭讪甚至绑架。 果不其然，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一头中长发披在后背，皮肤苍白，浑身上下充斥着上位者的气息，此刻他正宠溺地看着走在前面的美人。 在一众围观者里，一个中年人的脸尤其熟悉，他正是购买了夏约金枪鱼的人。 第9章 深蓝浪潮9 中年人和其他围观的人不同，他十分清楚夏约没什么后台，不过是一条刚刚上岸的美人鱼。 说来也算老天眷顾，那天买来金枪鱼后，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在港口附近找他，无意中从夏约住过的酒店那里得知夏约根本没退房，用了一些钞能力看了当天监控，被他发现夏约跳海之后就再也没游起来。 想起那条过分新鲜的金枪鱼，中年人李叁心中已经了有了猜测。 他就说这种不存于世的美貌怎么可能在人世间轻易遇见，如果他是一只人鱼那一切都有了解释，只有人鱼这种海妖才有引诱水手溺死的美。 向上流社会献上一只美人鱼是百试不厌的敲门砖，如果能得到夏约，自己和自己家族必定能够得到更多利益，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李叁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把夏约网起来，关进笼子里献给那些真正的大人物。 可急不得。 李叁见夏约已经走进度假村最中间的酒店，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人鱼很难抓，他们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不能轻易地惊动他们，现存的被捕捉的人鱼大多是人鱼族群中的弱者，即使如此，得到一只也需要耗费巨大心力财力，更别说夏约看起来还很年轻，能够自在地在陆地上游走，实力应该很强。 不能动武，那便利诱，这只人鱼看起来十分贪恋红尘。 夏约走进厨房，这里提供给顾客自己做饭的场所，他拿起抓到的鱼，指甲一划，霎时间活鱼就被开膛破肚，血和脏器流了一手。 夏约嫌弃地摆摆手，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都怪他习惯在海里杀鱼了，以为还能有海水作为屏障保护双手不被污血沾染，可牛顿定理教他做人。 伊莱随后走进来，正看见夏约在疯狂冲洗双手，视线移到一旁被杀掉的鱼身上，便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见伊莱的脚步声，夏约扭过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伊莱，尝尝我的手艺。” 夏约把鱼按在案板上，啪啪两刀背拍下去，鱼就直愣愣地躺着，挣扎不能，然后唰唰唰几声，鳞片被刮在案板上，又是几刀剁成大块。 锅子热了，倒上冷油，葱姜蒜和着香料进去煎熬，逼出香味，然后捞起残渣，放入辣椒酱和火锅底料，翻炒出香味，把鱼放进去开大火。 起锅的时候，鱼正好熟透，不老也不生。 夏约端着碗，期待地放在伊莱面前，等着他动筷子。 在升腾起的香气里，热气氤氲了伊莱的理智，他举起筷子，尝了一口，鲜香麻辣的滋味唤醒尘封已久的味蕾。 “很好吃。” 小人鱼用在人类社会学到的东西来讨好神明，若是以往，伊莱亚兹会喜悦地接受这一切，然而此时，他心中多出疑虑，这是否意味着，比起待在自己身边，小人鱼更喜欢、更习惯在人类世界生活，他如此轻松地在人类世界学习、进步，就像本来就是人类的一份子。 “我也觉得。” 夏约也动了筷子，回来一个月，吃到这种有滋味的东西还是感动得想要流泪，他吃了十几年的生鱼片啊！整个大海的鱼都吃遍了，就是没吃到一口熟的。 之后，夏约自我感觉哄好了伊莱，心情颇为愉快地躺在床上看星星。 全景天窗哦，真是奢靡！ [你确定懒惰心情变好了？] 系统冷酷地提示道： [进度条一动不动。] [这是正常的啦，一般没什么刺激，感情很难升温的。] 夏约叼着一枚葡萄，紫红的汁水顺着唇角落进衣领，实在有些浪费，那些汁水应该落进另一个人口中，或者涂遍床上人全身。 [不过，应该给伊莱一点刺激了。] [嘻嘻，哥要溜走了，到时候伊莱就会惊觉自己离不开哥，然后进度条疯狂上涨。] [怎么样，哥的计划是不是完美无缺。] 系统沉默，他看不出这有什么计划可言，只说了一句。 [夏约，你之前的下场真的不冤。] 之前的下场？ 夏约头脑疯狂转动，一些不妙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当场反驳道： [都是我遇人不淑啦，怎么可能是我的错。] 夏约疯狂辩解，可系统始终没有回答，这让夏约感觉自己一圈打在棉花上。 可恶！谁家系统这么高冷，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还这么冷酷。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夏约跳下床，不耐烦地打开房门，谁啊，这个时候来烦哥。 门外是一个中年人，看见夏约眼里闪过惊艳，随后乐呵呵地说：“你好，又见面了。” “你谁。” 李叁： 不愧是人鱼，二十万都不能让他记住自己。 李叁深吸一口气，提示道：“之前在海滩上，我买了你的金枪鱼。” “哦。”夏约冷漠地应道，“然后呢。” “” 这条人鱼一点也不遵守人类社会的交际规则，连点口头敷衍都舍不得，一点话题不留。 “我叫李叁，是本地一个房产商老板，今天在度假村看见小友，心想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刚才听说有度假村开办了一场宴会，不知道小友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李叁索性不要委婉周旋了，干脆提出自己的目的。 听了李叁的话，夏约心里啧啧作响。 上流人士开办的聚会哪有临时叫人的哦，这样叫自己过去，肯定不是把自己当客人啦，说不定是盘菜呢。 曾经的夏家二公子十分熟悉那些不可言说的规则，对李叁的来意十分清晰。在那些鲜有人知的所谓名流社会，觥筹交错间除了利益和交换，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们凝视那些用美貌兑换通行券的年轻人，打量他们的价值，计算用什么换来春色一夜。 呵呵，真是欺负鱼鱼不懂，这群坏人都想骗鱼鱼。 不过嘛，鱼鱼现在也想用用你呢。 夏约似乎对中年人口中的聚会十分感兴趣，点头答应。 欸嘿嘿，鱼鱼就要溜走了。 第10章 深蓝浪潮10 被引诱着进入名利场的单纯人鱼正准备回去换件衣服，可李叁提出自己会提供衣服。 看着李叁递给自己的衣服，夏约暗自点头，果然，他猜得不错。 那件衣服表面上看着是一件正常的礼服，可比正常礼服更加收腰，显出身体的曲线，领带也不是那种严谨的款式，显得有些轻佻，胸前的口袋缀着一朵白花，散发淡淡香气。 [看见这花了吗。] 夏约自得地指着胸前的白花，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今晚的造型。 [这就是我的身份证明哦，说明我是今晚的商品。] [你很开心？] 系统反问的语气有些愤怒，但夏约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 [当然啦，这可是纯情小人鱼被引诱进深渊的第一步。] [你想用这种方式刺激懒惰。] [嗯呐！] 夏约打开门，慢慢走出来，在门外守候的李叁感觉胸闷气短，原来是被美色惊艳到忘记呼吸。 那人穿着铅灰的西装，胸前缀了一朵白花，浅金色的头发发胶固定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上挑的眉眼，眼波流转间，有种鬼魅的蛊惑，然而直视时，又只能看见一派纯真。矛盾的姿态让人想要将其剥骨拆皮，彻底掌控。 夏约见李叁看见愣住，不易察觉地勾起唇角。 [怎么样，哥是不是很好看。] [嗯。] 系统难得地没有反驳，发出沉闷的应和。 夏约有时候真怀疑系统到底是不是机器，后面不会是个人，就像蹲在自动售货机里的售卖员，表面上是机器，实际上是人工。 [] [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系统也没说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否认自己是人，但这个话题就被轻而易举地岔过去了。 李叁回过神，脚步加快，急不可耐地带着夏约向目的地走去，他已经预感到今晚夏约会给众人带来多大的震撼，同时带来的还有巨大的利益。 的确，在上流社会美貌不是什么稀缺资源，但这句话已经肯定美貌的确是一种资源，像这种该下地狱的容貌，足以让夏约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穿过树林间的小道，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蝉鸣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尖锐的鸣叫，一切有些不祥的预感。 夏约跟着李叁走，忍不住吐槽。 [虽然知道他是要卖了我，但是走这么偏僻的地方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要带我去嘎腰子欸。] [都是出卖自己。] 系统声音冷淡，自刚才开始就有问有答，但言语间对夏约的行为满是不满，低沉的声音隐隐夹杂不易察觉的怒气。 [安啦，以我夏公子的情商，到时候谁卖谁还不一定呢。] [呵。] 一声呵，嘲讽意味十足。 就在夏约和系统拌嘴的时候，李叁已经带着人到了门口。 那是隐于偏僻处的会所，鲜有人至，但这并没有影响建筑的奢华，宽广的大门旁边，守着两个帅气的门童，各色豪车停驻在一旁的空地上，暖黄色的灯光照亮阴霾，流转着奢靡的阴影。 接过请柬的门童叫来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是美貌小姐姐。] 夏约发出一声赞叹，显得有些高兴。 [你喜欢女人？] 系统如果有人身，此刻他一定皱着眉头，发出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 呵呵，美貌小姐姐谁不喜欢，夏约不动声色撇了撇嘴，难道他就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给子的人吗？！ 拜托，他超an的。 [因为小姐姐很少会对我做出那种事啦。] 哪种事？问就不礼貌了，问就是不妙回忆，少问！ 女人接过请柬，抬头看向两人，夏约冲她笑了一下，收获一个惊叹的表情。 小姐姐视线向下看去，在看见夏约胸前别着的白花时，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走进去。 铁门里面是假山流水环绕的庭院，引了山泉水做半天然的瀑布，潺潺的水声盖过嘈杂的脚步声，令人心情愉悦。 跨过一座小桥，便是宴会正厅，隐约听见笑闹和碰杯声，夏约跨进正门的一瞬间，里面的全部声音都静默下来，就像按下暂停键的电影，随后是倒吸的呼吸声，那些人捧着杯，打量夏约的身体，在看见他胸前别着的百花时，露出满意而势在必得的笑容。 一些人不动声色地同夏约身后的李叁交换一个眼神，给了彼此心知肚明的一个暗示。 在灯火辉煌的地方，一些潜行的阴影和窥视的目光像蛇一样缠绕在毫无防备的美人身上，他们看着自己猎物落入网中，渐渐收网，等待一顿饕餮盛宴。 夏约坦然自若，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 当然不是第一次啦，只是以往他都是打量别人的人。 好好好，就算是偶尔也被打量一下，但那些人看在夏家的背景上，还是会收敛一点，没有这种赤裸的、不加掩饰的侵略视线。 明明还隔着这么远的时间和空间，就好像已经彻底得到他一样。 夏约抬起头，不加躲避地回视，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缱绻的弧度。 “各位，晚上好啊。” 跟在身后的小姐姐终究于心不忍，暗中碰了碰夏约的手。 夏约扭过头，假装去找洗手间，出去找她。 一见面，小姐姐就皱着眉满含担忧，“你知道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李叁说这里有个聚会，问我要不要来玩。” “你是他带来的礼物。”小姐姐不可置信，全力解释这场宴会的真实的目的，然后说：“你快走，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场合。” 夏约眨着眼，抬头望向阴影处，说：“好像走不掉了呢。” 细碎的衣料摩挲草叶的声音传来，几个彪形大汉站在阴影里，静静地望着这里，他们来之前已经知道猎物的身份，手里带着克制人鱼的武器。 在他踏入这个房子的一瞬间，就注定是自投罗网。 “素素，你怎么带客人来这里。” [哎呀，人类真坏。] 狩猎者和他的簇拥渐渐逼近，在陷阱中心的小人鱼只能束手就擒。 第11章 深蓝浪潮11 “夏少爷，您还是回正厅。”领头一步步逼近。 夏约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此刻正不着痕迹地后退，然而这哪能瞒过旁人，他们看着夏约惊恐得颤抖的眼睫，欣赏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讶异，胸前那朵白花都在因为主人发抖。 “你们” 夏约靠着墙，低垂着头逃避众人视线，露出修长的脖颈，黛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可以想象在其间有温暖的血液流淌，无端让人升起施虐欲望。 “夏公子，请。”领头人伸出手掌，指向宴厅的方向，态度不容拒绝。 这只人鱼最好的结局就是乖乖回去，傍上个大人物，也许余生还能窥见些微自由的光亮。 夏约在前面走，身后跟着一群人，分明没有枷锁，却像极了押解犯人的模样。 那群人一点一点将夏约逼到宴厅门前，这一次，里面的狩猎者们没了伪装。 在短暂的寂静后，众人默许他们当中地位最高的男人优先寻得人鱼芳心。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含着笑慢慢走上来，将手伸向夏约胸前的白花，想将其摘下。 眼看就要成功，夏约猛地后退一步，迎着男人不满的视线，夏约露出戏谑的笑，“我不喜欢比我丑的人。” 男人黑了脸，道：“由不得你。” 在堆金叠玉的名利场，金钱和权力浸润灵魂的日日夜夜，人的皮囊也被滋养着，展现出最好的状态，这个男人算不上丑，甚至可以称一句英俊，但是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下，一颗掠夺的心昭示皮囊下血腥獠牙。 夏约扯倒一旁的花架，瓷器混着泥土摔在两人中间，夏约乘机逃走，但因为门口被堵住只能在宴厅中疯狂躲避。 瓷器碎裂的一瞬间，就像追逐的号角，被打破规则后，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到狩猎，他们追着夏约的衣角，在阴影处见证他仓乱的奔逃。 眼前的乱象实在荒诞，野兽露出的真实面目，误入其中的猎物仓皇奔跑，摔碎一地昂贵的瓷器、摆件，可没人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夏约爬上楼梯，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系统似是不可思议，问道： [你这么虚？] [哈？打飞你哦，只是疏于锻炼啦。] 为什么体质一点也没加强啊喂，难道是攻高皮脆的法师款？ 夏约爬上楼，兜了个圈子回到宴厅大门，已经退无可退，看着鱼贯而来的人群，束手无策。 [这就是你说的谁卖谁 还不一定？] [安啦，有计划了。] 无助的小人鱼胸膛起伏，目光在众人脸上梭巡，经过奔跑的脸颊变得嫣红，微张的唇齿呼吸着气流，他舔了舔唇瓣，似乎正在寻找出路，可哪有出路呢，这已经是密不透风的牢笼。 最开始那个男人再次走出人群，带着势在必得。“你现在跟我走，还不至于落入他们手里。” 是跟他走，还是沦为一群人的玩具，披着光鲜亮丽的壳，被当成商品交易，永远沉沦在黑暗里，只能呜呜咽咽地讨饶，思恋回不去的家乡。 夏约摇了摇头，男人脸色一沉，低声说了句不识好歹。 围绕着夏约的人群外，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站在阴影处，既没有参与刚才的追逐，也没有在此时逼迫夏约。只是那双眼睛中蕴含着一丝复杂。 没想到，这只人鱼最终还是上岸了，并且被这么多人抓住。 那人正是曾经放过夏约一马的霍游。 上一次执行任务后有一个休假的机会，常年无休的霍游在队友的要求下强制休假，来度假村庄放松，在这里遇见之前那只人鱼。 白天，霍游就在人群里看见他了，实在是这只人鱼过于耀眼，就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因此，霍游很难不注意到他。 鬼使神差的，霍游便来到今晚的宴会。一种莫名的预感，霍游知道人鱼也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惹上麻烦。 陷入狂热人群中的人鱼隔着无数人的身影向他投来期盼的视线，在认出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后，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小人鱼终于再次鼓起力量。 他警惕地左右查看，在一个不完全恰当的时机冲破人群，冲着霍游奔来。 无数双手拉扯着人鱼的身躯，试图将其拖入深渊，但人鱼没有投下一个眼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游，就像看着自己的救世主。 人鱼奋力推搡着人群，却越陷越深。 “救我。” 风传来微弱的声音，霍游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声音，或者说，是他的内心期盼自己去拯救小人鱼。 终于，霍游动了。 他三两下挥开禁锢着人鱼的手，在包围暂且褪去的短暂空隙里将人鱼抱在怀里。 人鱼仰望着他的视线亮晶晶的，那一刻霍游听见自己的心在震动，但他没有时间去细想此刻的感受，愤怒的人群反应过来，将怒火发泄在霍游身上。 霍游抱着夏约奔逃，耳边有风声和愤怒的喧嚣，但两人之间只有寂静，就像被硬生生分割成两个世界，在失重感传来时，夏约反手紧紧抱住霍游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然后是嘈杂的脚步声、风声、对讲机电流的滋滋声，和奔跑中耳朵里听见的霍游的心跳声。 一切再次安静的时刻，夏约悄悄地打量着外界环境，确定安全后，才颤抖着说了一句谢谢。 霍游看着怀里的人鱼，在夜色中笼罩在阴影里的半边脸颊被月光浸润，眼睛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还有些颤抖，搂着人鱼腰部的手将惊惧的震动传来。 霍游慢慢放下人鱼。 “之前说过别来了。” 上一次，霍游的队友将人鱼认作罪犯时，霍游便认出了这个在海里肆意嬉戏的人鱼，他告诫过，不要再上岸，但显然人鱼没有听劝。 人鱼们虽然有着超自然的力量，但始终不敌人类科技，贪恋陆地的人鱼早晚会因向往自由而彻底失去自由。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倘若今天自己没有来，面前这个人鱼的下场就是被某一个人圈养，在漆黑的、再也看不见蓝天的地方度过一生，那时，他会因为孤独而爱上施暴者。 想到这里，霍游顿感烦躁。 第12章 深蓝浪潮12 “现在，我马上带你回海里。”霍游目光锐利，语气不容拒绝，“他们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找到你，囚禁你。” 霍游说完，见小人鱼毫无反应，皱眉，“你不相信我。” 小人鱼上前两步，望进霍游的眼睛，对视间，霍游看见一双璀璨的金色瞳孔，此刻正专注地凝望，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但你不会这样做。” 被救下的小人鱼已经对恩人心怀好感，全然信任。 霍游有些无奈，人鱼这个族群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分天真，甚至算得上一句愚蠢。 以往，面对这种不听劝的人，霍游只会干脆地转身离开，放纵他一步步坠入深渊，可看着小人鱼期待的眼神，竟说不出那些无情的话了。 他难得耐心解释，“我护不住你。” 所以，这跟我会不会这样做无关，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在陆地上的人鱼就是狼群里的羊，被吞吃是早晚的事。 霍游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阴影里鬼魅般冒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夏约。” 低沉的，蕴含不易察觉的怒气，声线在湿润寂静的夜晚像利剑一般穿插在夏约和霍游的谈话中。 看见来人的一刹那，人鱼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满脸喜悦地奔向那人，露出全然的依赖。 看见这一幕，霍游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刚才还这么信赖自己的人鱼，在一瞬间转投向他人，有种得到珍宝后再次失去的怅然感。 霍游以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来人。 他穿着深色的风衣，在昏暗的夜色中几近全然的黑融入树影中，此刻他搂着怀里的人鱼，在注意到霍游的目光后，抬起头来。 深金色的瞳孔神秘、危险，此时藏着锐意打量自己，他肌肤白皙，同人鱼一样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白，但是并不显得孱弱，高大、强壮、优雅，还有一种不可预测的危险。 这是霍游历经生死磨练出的直觉，面前的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他是谁，也是人鱼吗？ “伊莱。” 被叫做夏约的人鱼抓着来人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述说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男人最开始还耐心地听着，在听见人鱼胁迫时，一种幽深而恐怖的气息蔓延，霍游敏锐地察觉有什么在变化，脚底传来细微的震动，远处一声声惨叫响彻天际。 霍游猛地扭过头，只见之前还灯火辉煌的宴厅已然倒塌，埋葬在里面的野心家带着鲜血和惊恐下地狱，一些奔逃的工作人员，仓乱地四散离开，里面就有那个被叫做素素的女人。 被一切惊到的人鱼终于认识到不对劲，有些害怕地闭上嘴，不肯再说一个字。 “接下来呢。”伊莱注视着夏约，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怎么了，害怕我？” 夏约眼睫颤动，惊惧地感受着一切，随着伊莱的手覆盖在他额头上，自己的记忆就不受控制地回想，他用一种诡异的第三视角看见自己经历的一切，看见自己是用一种何等柔软的眼神请求霍游的帮助，在他的怀抱中奔逃离开。 “伊莱”小人鱼瞪大了眼睛，带着些哀求，他不喜欢自己的记忆以这种方式重现，“我不会骗您的，别这样对我。” 被禁锢住的身体无法移动，思想被一览无遗，比起赤裸，灵魂以一种更加坦荡的方式被掀开、展露，这是任何人、任何生物都难以接受的绝对掌控。 然而伊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像往常一样予取予求。 稚嫩的小人鱼终于在此刻清晰地意识到，站在这里的是掌管生杀予夺的神，以造物者超凡脱俗的身份，掌控他造物的身体和灵魂。 以往那些任性的要求，只是因为神明愿意放纵，并不意味着他会被欺骗、蒙蔽。 夏约感觉事情有些超乎想象，后背冒起一团冷汗，这种直接窥探灵魂的手段，不会发现系统的存在。 伊莱放下手，夏约松了一口气，身体瘫软，被伊莱接住抱在怀里，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时，伊莱一句疑问，让夏约再次如坠深渊。 “系统是什么。” 夏约呼吸一顿，刚才只是稍微想了一下，这么微弱的念头都会被捕捉吗？ 伊莱温柔地抚摸夏约的脸颊，即使夏约已经开始颤抖，但他依旧柔和，“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事。” 金色的瞳孔带着审视，带着被欺骗的怒气。 [救救命。] [呜哇哇哇，他怎么会这个！] 系统没有回应，而伊莱已经抱起夏约，身形渐渐隐没，留给还在原地的霍游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双金色的眼睛如此深刻地印在霍游心中，他的灵魂为之恐惧，身形动弹不得，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脱力地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走远。 休假已经结束了，世界上出现了一个不被人类知道，人类也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他以什么身份存在在世上。 这种超乎想象的存在，必须立刻告知上级。 另一边，伊莱正看着在床上，逃避自己视线的夏约，他从没想过，夏约会欺骗自己，忤逆自己，但他还想听见一个解释。 听见小人鱼自己的解释。 夏约低垂头颅，整个人都傻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玩脱了亿点点，伊莱的能力超乎想象，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后会发生什么很难说。 夏约心里已经留下宽面条泪，浪迹人生多年，第一次栽得这么彻底，比起被窥视灵魂，他更宁愿被扒光裤子。 等等，这两个还是都不要了。 “夏约。” 伊莱唤着夏约的名字，坐在床沿，打量夏约的脸，他第一次发现夏约鼻尖上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给主人带来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态。 “给我一个解释。” 伊莱挑起夏约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对视间，仿佛要看见夏约的灵魂。 “我我” 夏约茫然地睁着眼睛，有无措，有慌乱，而伊莱就静静地听着，也不催促，反正他会根据小人鱼的解释，给他一个不可预测的未来。 光明或者黑暗，自由或者被囚，一切都在今日。 思及此处，伊莱神色幽深，手指摩挲夏约的脸颊。 第13章 深蓝浪潮13 夏约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没吐出一个字，他眼角噙着泪水，跪行到床边，俯下腰，将头埋进伊莱怀里。 抽泣伴随着身躯的颤动，伊莱极有耐心地拍着夏约的背，“没关系。” “求您，给我一点时间。”夏约露出沾满眼泪的脸，泪痕胡乱地散在脸颊上，他眼带哀求，可怜的神情让人心软，神明心中一软，可不为所动。 眼见没有效果，夏约继续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欺骗你，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告诉您这件事，求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如实诉说一切，到时候任由您处置。” 伊莱沉默不语，就在夏约以为彻底翻车的时候，听见一个淡淡的好字。 “我给你时间。” 我给你时间梳理真相的脉络，或者结出谎言的果实，但在你将结果呈递给我的一刹那，真相将与之对比，决定你今后的永恒。 一念，便是永恒。 随后，伊莱擦去夏约脸上的泪水，起身离开房间。 见伊莱已经离开，夏约瘫软在床上，呼吸急促。 [系统系统统统统统统统，快想想办法啊，不然真的要死了。] 伊莱似乎只能看见自己被唤醒后发生的事情，但夏约不敢确定伊莱是不能知道一切，还是暂时不想知道一切。 要是到时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骗他，被掀开老底，那就彻底完蛋。 [一切不是尽在你的把握之中吗？] 自伊莱出现后销声匿迹的系统终于再次出现，冷淡的声音分明透着嘲讽。 [呜哇哇哇，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帮帮我。] [我要是翻车了，你也讨不了好，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细软的哀求还没持续多久，夏约就再次生龙活虎地威胁起来。 [我说过不要小看懒惰。] [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了统，他到底有没有发现你。] [应该没有。] [应该？] [八成。] [好，他大概是没有发现我，只是对你当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系统两个字产生怀疑，当然，如果你随便编造个理由去胡弄，他就能发现你在欺骗他，到时候，无论懒惰知道什么，都到此为止了。] [所以，找个合理的理由，还是能骗过他的？] [嗯。] 夏约头脑疯狂运转，关键就是系统两个字，要怎么对两个字做出一个解释，而且伊莱会不会发现自己曾经是人，是带着系统而来的任务者。 [编造一个谎言的第一步，是要自己相信它。] 系统淡漠的声音响起。 [你的记忆会被懒惰查看，但是现在，你能掌控记忆的排序。] 系统的话，让夏约开始思考，他反问了一句： [蒙太奇谎言？] 蒙太奇，意为构成、装配，后来变成剪辑的代名词。而蒙太奇谎言则是一种叙事手法，通过改变事件发生的顺序，达到颠倒真相，欺骗他人的结果，并且因为述说的全部是真实故事的片段，这种欺骗手法很难被察觉。 所以，现在是要将自己的记忆当作被拍摄的影片，通过主观构建、重塑，将事情发生的原因结果颠倒，模糊事件的重点。 [对。但是怎么骗过懒惰，就看你自己了。] [记住，欺骗他人之前，要先欺骗自己。] [不过你似乎很擅长这个。] 话音最后，系统不忘嘲讽，夏约向来很擅长将错处推给别人，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招蜂引蝶，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夏约没心思再去斗嘴，想着怎么利用自己的记忆编织出一个新的故事。 现在已被发现的，就是系统这两个字的存在，伊莱亚兹不是能被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的神，人类社会发达的文艺作品足够他知道系统二字的真实含义。 不可预知的是，伊莱能不能看见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如果他可以，而自己却没有说实话，那瞬间就会被拆穿。 还有就是，自己和系统的对话会不会被发现。 夏约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 [如果伊莱发现我在骗他，会怎么样呀。] 夏约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却对自己的下场有些好奇。 [陪着懒惰直到寿命终结，到时候我再带你去下一个世界。] [听起来也不太糟糕？] [神的寿命是无尽的。] [] [统，下一次能不能选个没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你一来就给我搞什么神明人鱼，有点hold不住。] 夏约觉得，是因为伊莱太强的缘故。 系统没有答应，只是淡淡解释着为什么第一个遇上懒惰，他述说的声音低沉，有种时间沉淀的美感。 [懒惰没什么侵略性，如果第一个都通过不了，后面更加不可能攻略成功。] [] 确实，后面那些什么暴怒、傲慢听起来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说伊莱没什么侵略性，他不信！ [攻略对象的性格跟他们的碎片化身有关系？] [嗯。] [呜哇哇哇，果然是邪神，都是些坏碎片！] [主神能听见。] [不可能，你骗我！他都变成渣渣了。] 和系统拌嘴一会儿后，夏约心里紧张情绪散去不少，开始努力构建自己的记忆。 构建记忆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大多数人对自己都很坦诚，但在一些时刻，记忆会在不断的回忆中扭曲，或者随着时间模糊。 记忆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带有强烈主观，会被美化，被重组。 困难点在于，人的记忆太多太杂，有些甚至自己都已经忘记，可是伊莱能使这些已经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复活，猝不及防下，就容易暴露。 而且虚构得太多，就容易被发现。 因此必须动一些关键地方，一些能够扭转大局，而不被察觉的地方。 夏约闭着眼睛，排除外界的干扰，遇到系统之前的记忆就放任不管，重点是遇到系统之后，他悄悄地扭曲了关键节点，并无数次重复，迫使自己相信。 第14章 深蓝浪潮14 夏约颤颤巍巍地叫着伊莱亚兹的名字。 一会儿后，伊莱敲响了房门，然后伴随吱呀一声，伊莱慢慢走来。 “你想好怎么告诉我了吗？” “是的。”夏约爬下床，站在伊莱面前，主动牵起他的手放在额头上，“我希望，您能相信我。” 这是一步险棋，但的确能搏得伊莱的信任。 伊莱将夏约按在床上，说：“等会儿能舒服点。” 真是谢谢您。 “现在，告诉我一切。” 淡漠而平静的声线带着不容拒绝的控制力，随着声音响起，夏约开始诉说一切，与此同时，记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飞速闪过。 “我我其实最开始并不是人鱼，因为和追求者发生纠葛晕了过去，被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带来这里，他说能给我新的生命，但我变成了人鱼。” “海底对我来说很孤寂，所以我才想居住在人类世界。” “嗯。”伊莱亚兹表示自己知道了。 夏约躺在床上，眼睛不受控制地看着伊莱的手腕，那只手正攫取自己灵魂，而他无路可逃，只能孱弱地仰躺在床上，被动接受这一切。 他不敢闭上眼，也不敢有别的杂乱心思，一切小动作在伊莱眼中都是那么显眼。 而伊莱则迅速地，通过神的力量阅读夏约的一生。 最开始，他的确不是人鱼，而是作为一个人类在陆地上行走，享受科技和家中权势带来的幸福。 在度过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期后，能够行走说话的夏约已经展现出嘴甜、古灵精怪的一面，哄得那些长辈喜笑颜开，听从父母的话，在幼儿园跟家世显赫的小朋友打好关系，收礼物收到手软。 情窦初开之后，他开始因为好奇，去接触、引诱同龄的男男女女，在这当中，有一个面容格外精致的男孩，他在发现自己被欺骗后，含泪咬着牙，捏紧夏约的手腕，说一定会报复他。 虽然后面一直没被报复。 不过嗯？他怎么有些眼熟？ 夏约大惊失色，被动的回忆牵动了一些尘封已久的画面，但还没等细想，记忆再次向后走。 上大学之后开始放纵自我，五光十色的奢靡和玩弄人心成为他学业繁重时的玩乐，不着痕迹地靠近、暗示，在对方确定心意后又残忍地拒绝。 夏家的权力就是他的庇护所，直到大学结束，都没有因此翻车。 但接触社会后，渐渐惹上一些招惹不起的人，况且成年人更加直白、手段更加强硬，没有学生时代的纯真，夏约真正开始落入狼窝。 每一次招惹上自己惹不起的人，夏约都向更加强大的人寻求庇护，一步步走进最深的笼子，直到某人之上再也没有别人。 再次看见那个不愿回忆的脸，夏约惊觉，这不就是眼熟的男孩吗？！ 可恶，小时候这么软萌，长大居然这样对我。 然后就是系统降临，夏约成为海底世界一条新生的小人鱼。 记忆从这里开始篡改。 因为前世是人，小人鱼和人鱼族群一直格格不入，直到他听说海底有人鱼王，开始虔诚祈祷人鱼王能够醒来，在对神来说短暂的十余年间，人鱼王是唯一的期待。 而那个带他来这里的系统，只和他说了几句话，就销声匿迹。 漫长的等待，让夏约深感孤寂，在自己答应满足他的愿望后请求能够回到人类世界，所以他才那么熟悉，在人类世界游刃有余，这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期盼已久的回归。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利用我回到陆地。” 看完夏约的记忆，人鱼王低头，注视着仰躺在床上显得十分软弱的夏约，放在夏约额头上的手顺着脸颊慢慢移到脖颈，拇指摩挲着喉结。 这个看似被自己完全掌控的小人鱼，身上的确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曾经身为人类的身份，和招蜂引蝶的本能。 夏约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过落入发中，胡乱点了点头。 脖颈上施加的力道渐渐增大，伊莱感到一丝愤怒，心中有种毁灭的欲望，但始终没有狠下心，只看着小人鱼无助地憋红了脸。 “一开始我的动机不纯，但后来我对您是真心的。” 手掌下，脉搏的鼓动随着外界的压迫越发剧烈，心跳的频率顺着手传到伊莱胸腔，好似自己也与小人鱼共振。 小人鱼眼角的泪水到底是让他心痛，伊莱想，即使夏约最开始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紧，在海底的十余年间，他把自己当作唯一的希望。如今也实实在在的是自己的眷属。 终于，收回手。 “罢了。”即使夏约多出十几年，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孩子，只要以后，他乖乖地听话，陪在自己身边，那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不去计较那些身为人类时的招蜂引蝶，不去计较那些玩弄人心的手段，也不计较最开始的欺骗。 在夏约闭上双眼的时刻，伊莱亚兹的眼睛变成全然的灿金色，他的眼睛倒映着夏约温顺的影子。 吾挚爱的眷属，吾给你一个抛却过往的机会。 就连你当下的欺瞒，也一应原谅。 你可要好好把握。 脖颈处的压迫消失，夏约睁开眼睛剧烈地咳嗽着，在短暂的平复后，他坐起身，拥着伊莱，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是我对您仅有的隐瞒，从今以后，我将成为一面清透的镜子。” 一览无遗。 伊莱反手抱住夏约，心中对刚才的冷漠和暴力升起愧疚，现在的小人鱼是如此信任他，即使被扼住咽喉也不曾反抗哀求，但他却不顾小人鱼的痛苦，发泄自己被欺骗的愤怒。 “好。”伊莱听见自己这样说。 [爱意值 70] 系统自动播报声响起，夏约悄悄比了个耶。 自己更改了系统存在的时间，和欺骗伊莱的目的，来到陆地是自己偶然下导致的结果，但现在伊莱以为自己是想要回到岸上才在最开始接近他。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夏约想刷爆他的爱意值。 故事的开头有一些谎言那是很正常的事，已经深陷其中的人会因为爱选择原谅，但若是谎言一直持续，就会选择明哲保身，脱离泥潭。 不愧是哥，还利用了一波愧疚上分。 伊莱同夏约温存够了，在夏约耳边说道，“系统还在你身上吗？” “我不知道。” 啊？干嘛突然提起这件事啦，难道还没糊弄过去吗。 夏约心里的慌张不言而喻，但不敢不回答，“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话了。” 对啊，已经十几分钟没和哥说话了。 “嗯，好。”伊莱拍着夏约的背，安抚道：“我帮你把他赶走。” 啊？？ 啊？？！ 谢谢，但是不用了 第15章 深蓝浪潮15 伊莱说要赶走系统的时候，夏约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慌乱，他害怕系统的存在在伊莱眼中无所遁形，并且真的将他剥离，让自己永远待在这里。 虽然伊莱长得也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所以统统，你可千万撑住啊！ 伊莱反手扣住夏约后脑勺，一股温暖绵长的力量在脑中流窜，夏约感觉有些昏昏欲睡，时间的感知模糊，不知道过去多久，伊莱松开手，说：“他应该走了。” 系统的存在，对伊莱来说也是个不确定的定时炸弹，他知道茫茫宇宙有许多奇怪的东西，但伊莱担心，系统会像将小人鱼突然带来一样，突然带走。 伊莱说完话，怀里的小人鱼却半天没有反应，一看，才发觉小人鱼闭着眼睛，打起悠长的小呼。 伊莱摇摇头，将夏约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夏约心有余悸地同系统道： [刚才我真怕你被发现了。]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 [怎么样，刚才哥的表演是不是完美无缺。] [你果然很擅长。] 夏约感觉这句话有点怪怪的，好像在嘲讽自己，但是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怎么办。] 被伊莱怀疑这关暂时算过去了，但进度还差30。 [怕什么，还有大招没出呢。] 夏约靠在床上，刚才那么刺激，让他想点一根烟，但什么也没有，只能翘着腿晃晃荡荡。 [爱的先决条件，时间、空间、陪伴、和普雷。] [别问我普雷是什么，你不知道就说明不需要懂。] 系统沉默半晌，突然饶有深意地问： [你把得到爱当作解题？] 认为爱的产生有充分必然的条件，只要满足一切，爱就会到来。 将爱认作写下完美答案后的奖励，然后就像一个总是胜利的胜利者一样，认为轻易得到的并不值得珍惜，将其毫不留情地抛弃，去寻找下一个更难、更具有挑战性的课题。 夏约不知道系统干嘛突然这样问，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是这样吗？拜托，哥可是有几百个实践经历的人。]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爱不是公式下循规蹈矩的解答。] 系统没有反驳，说了最后一句话后销声匿迹，无论夏约怎么呼唤都不再出来。 可恶！又在聊天的时候随随便便丢下人就走，这种不礼貌的社交行为是跟谁学的！ 夏约放下腿，砸在床垫上。 刚才的话都是真心的，在没有遇见系统之前，夏约已经实践过无数次。 现在缺少一个契机，缺少一个和伊莱深入交流的契机，现在两人的关系朦朦胧胧，伊莱对夏约的占有欲是来自于对眷属的喜爱和占有而非爱人的独占，他得让伊莱明白，爱是世界上最疯狂的东西，为爱而忧怖，为爱而喜悦。 那时，他不再是无所不能的神。 夏约躺在床上，脑子里浮起霍游那张英俊的脸。 欸嘿，对不起了。只有咱俩关系近一点。 夏约决定继续被打乱的计划，刚才伊莱上涨的爱意值就说明计划有用。 夏约拿起床边的手机，突然惊觉自己好像没加霍游的联系方式？！ 淦哦，小失误成大问题。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新闻。 【x度假村发生局部地质坍塌，死伤30余人。】 嗯？这个度假村不就是自己之前去的地方吗？ 打开图片一看，配图果然是之前的会所，只是如今一点不见曾经的繁华，全然化作废墟了，而在图片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注视着镜头，好像正在与观看这条消息的人对视。 自然灾害吗？ 夏约放下手机。 人类是真的把这次事故认作自然灾害，还是掩藏超自然力量的出现？ 对于会所里那些人的死亡，夏约有点愧疚，但是不多，他干嘛要去可怜一群对自己行为不轨的混蛋啊，要不是自己有后手，现在倒霉的就是自己的了。 霍游作为一个直面过超自然力量的目击者，一定会使人类组织重点关注的对象。 好玩。 夏约眯起眼睛，既然这样，那霍游也一定在找自己。 夏约想得不错，霍游在那天之后，就被上级叫到领导面前，询问。 霍游站在办公室桌前，三号首领一直沉默地看着手上的资料，一直没有搭理霍游。 而霍游站得笔直，目视前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22世纪人类社会的格局已经发生极大变化，不同的国家组成三个同盟，由三个同盟共同治理世界。 此时，桌面上的电话响起，正在看资料的中年人接起电话，电话另一边是其他两个同盟的首领，正在询问发生的超自然现象。 中年人来回打了几个机锋，将对方堵回去，保持礼貌地寒暄。 电话挂断后，他终于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霍游。 “霍游？你是霍家的小子？”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 中年人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霍家是联盟里的大家族，没想到舍得让儿子去舰队当个小小的队长。 “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 “是！” 这个世界有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并不是什么秘密，人鱼的存在便可见一斑，但是那天晚上爆发出的超自然力量以度假村为中心，能量辐射到半个地球，相当于几百枚核弹的当量，然而这些力量又极其精准地爆破了一个小小的度假村里的建筑。 如此恐怖的控制力，如此骇人的力量，这是从未有过的强大存在。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想再听你说一遍。” 在这之前，霍游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写下的报告一级一级向上递交。 “那天晚上，我在x度假村休假，在宴会里看见被人追逐的人鱼，将他救走后，遇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他带走了人鱼，并且毁灭了建筑。” “你觉得那个深色衣服的男人是谁？”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人鱼。” 人鱼力量的衰弱并非是秘密，近年来捕捉的人鱼再也没有了曾经掀起狂涛巨浪的能力，即使依旧有些扎手，但凭借科技手段，还是能与之抗衡。 霍游说那人不是人鱼，高层们都信，也这样认为，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是谁？ 他是敌，还是友？ 第16章 深蓝浪潮16 中年人颇有些头痛地揉捏太阳穴，比起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组织，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更令人感到恐怖，因为个体代表没有规则，没有约束，随心所欲。 而且对方还很神秘。 “我看见你的报告里说，是因为人鱼遭到不公对待，才引起这次意外的，对吗。” “是。”霍游视线微微移动， 想起那晚上被抱着离开的人鱼，心中莫名有些沉闷。 “既然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那就说明还是能够沟通。” 中年人翻看着报告，和之前几次会议结果，他们给这个神秘人的代号是海若，意为北海海神。 如果的确如霍游所说，海若是听了那条人鱼告状才发怒，是否说明他归属人鱼阵营。 而那条名叫夏约的人鱼，在人类世界的资料也被呈递在桌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适应人类社会的人鱼，当时都颇有些讶异。 人鱼的处境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但在人类的世界里，他们只将人鱼当作聪明的动物，而非同为智慧生物的同类，所以对于人鱼的处境也并不在意。 但现在，他们就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和人鱼的关系了。 “霍游，我们决定由你领导一个秘密小组，去接触这只人鱼。” 这是十分危险的事，对方的动机和实力尚不明确，就如此急切地去接触，和接近饿着肚子的猛虎没有区别，但他们必须尝试和海若沟通，沟通的渠道就是这只看起来十分了解人类社会的人鱼，另一方面，他们也要防止人鱼彻底脱离他们的掌控。 “记住，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不要触怒他，如果有可能，替我们转达和平共处的想法，我们需要知道海若的信息，和他谈谈。” 中年人说完，再次接起电话，之前他们考虑到海若为人鱼复仇一事，紧急商量修订关于如何对待人鱼的法案，如今已经有了初版。 接下来需要释放那群人鱼，但那群只知道自己利益的人不会轻易放手。 想到这里，中年人心中升起愤怒，对方的力量足以夷平半个地球，而且尚且不知是不是极限，在人类存亡关头，还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真是！ “好了， 你去忙。” 中年人打发走霍游，他自己也忙着呢。 霍游走出房门，长叹一口气。 当时他虽然意识到那个神秘人的力量超脱想象，但没料到竟然能够惊动整个世界，具有这种力量的存在，真的是生物吗？或者真像他的代号所说，是海神。 霍游的小队有四个人，他自己、一个代号为飞鹰的擅长机械的中年人、一个被叫做兔子，亲和力很强的女人，还有一个空降的副队长，狼王。 飞鹰和兔子都不错，但那个叫狼王的男人，从他的名字就可见野心，他剃着寸头，眼神凶横，在几人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一直试图得到队伍真正的指挥权。 急于立功。 这是霍游的评价。 “那么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霍游在车上和队员沟通，得到异口同声的应和。 “所以小心一些，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避开海诺接触人鱼，通过人鱼侧面打探海若的身份和能力，向他表达和平的思想，如果有可能，请求海若直接与联盟进行沟通。”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看不起人鱼。”说这话时，霍游的眼神落到狼王身上，“但这次行动绝不能让人鱼感到不适，否则后果无法预测。” 狼王微微偏过头，不置可否。 说完，霍游又对兔子说：“等会你先去接触人鱼，根据资料人鱼对女性态度好一些。” “是！” 几人乘坐的车辆停驻在一处高档公寓下。 几人换了常服，在人鱼经常出没的地方守株待兔。毕竟是想要以非官方的身份接触人鱼。 可几人在公寓外等了一个星期，都没能看见人鱼的身影。 “队长，这不对劲啊，资料说人鱼几乎每天都会下来取外卖，三天去一趟酒，五天” 兔子说着人鱼的踪迹，说真的，最开始他们看见人鱼的活动轨迹也是震惊，这比人类青年更加会享受，但现在一个星期多了，完全没有踪迹。 “上一次惊动他们之后，会不会搬走了。”飞鹰提到，一些野生动物也是如此，被惊扰后会选择搬家，然后销声匿迹。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大海捞针。 “应该不会。” 霍游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当中虽然海若的力量更为强大，但两人之间的活动是人鱼主导的，只要人鱼还眷恋人类社会，那他们就不会离开人类世界。 “伪装成物业去敲门？”兔子提议。 “可以试试，联系物业配合我们。”霍游点头，“等确定他们还在，就赶快下来。” 兔子点头应是，一旁的狼王却发出一声嗤笑。 “狼王，你有别的想法。” “干嘛这么麻烦，上去确定人鱼在，直接把他带走，整这么多事，真不嫌够。”狼王偏过头，显然对霍游的计划不认可。 “狼王，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等会的行动都必须按照我的意思来，我才是队长，如果接触海若的计划有了差错，不管你是谁，就算你是联盟长的亲儿子，也会上军事法庭。” 霍游语气严厉，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盯着狼王，等对方偏过头躲避他的视线时，提高声音道：“听清楚了吗！” “是。” 狼王不甘愿地点头。 霍游见暂时镇服狼王，便不再继续打压，他知道狼王是上级派来牵制自己的人选，因为之前自己接触过人鱼和海若，很有可能被蛊惑。 霍游也不确定，人鱼到底有没有像传说里引诱水手一样，让自己的理智狂乱，他现在只想温和地推进任务，一方面是不想打草惊蛇，一方面是不想再伤害人鱼。 另一边，夏约也不是不想出来，正当他躺在床上，像以往一样选购想吃的外卖准备下楼去取时，发现房门上锁，根本打不开。 第17章 深蓝浪潮17 夏约： 熟悉的状况发生了。 虽然他并不想熟悉这一切。 “为什么。”夏约垂着头，低声问道。 身后，伊莱亚兹的身影涌现，他慢慢靠近夏约，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夏约的影子，“我想，人类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借口。 伊莱听见自己的心这么说。 他只是想让小人鱼陪着自己，不要再离开自己。 伊莱说不清这种念头是怎么产生的，事实上，在漫长的岁月里，自己曾有过许多眷属，但他只是保护他们，从没有这么患得患失，想要眷属永远将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也从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夏约向往人类世界，自己可以和他留在陆地，但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 伊莱摩挲手指，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卑劣，但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想和小人鱼有更亲近的关系，能名正言顺地说 说什么呢？伊莱觉得有些陌生，一种未知的情愫涌上心头，但他还不知道这种情感的名字。 “我知道，但有您的力量和您在，不会发生什么的。” “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伊莱突然岔开话题，然后伸出手指，发出细微的响动，在桌上赫然就是夏约选的外卖。 “你可以得到一切。” 房子周围环境剧烈变化，是人声嘈杂的酒，随着周围景色的眩晕，他们站在鸟语花香的山顶，即使是天空，也只在手指的指挥间。 这是神的力量，创造、改变。 但夏约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这座房子。 “这不一样，伊莱。”夏约低垂眼帘，在他看来，伊莱是一个强大的、甚至可以说无所不能的神，但在某种角度，他又十分纯真。 夏约确定伊莱爱自己，但他自己分不清这种感情，还以为是对眷属的照顾。 可从来没有神对眷属如此予取予求，患得患失，甚至去讨好。 他得点破这层窗户纸。 “为什么不一样。”伊莱有些疑惑。 “我虽然是您的眷属，但同样也是脱离您独自生活的生物。” “不”伊莱下意识地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 情绪的剧烈波动让他下意识逃离，这是漫长生命中从未有过的退缩。 伊莱化作一道烟，消散了身形。 但夏约知道他还在看着自己。 [一被刺激就逃走，果然是毛头小子。] [嗯？你说懒惰？] [对啊，活这么久，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连是什么感情都分不清。] [不过还好，他遇见了哥，哥分得清。] 夏约自豪挑眉，在感情方面狠狠拿捏伊莱还是绰绰有余，虽然是差点翻车一次，但那都是意外！ 系统突然笑了，华丽婉转的声音落进夏约脑海，夏约腿差点一软，其实他是个声控来的，系统的声音是他听过最好听，最对他xp的，所以才一直撩拨系统。 咦惹，不知道这种声音在bed上会是什么感觉。 夏约脑子不受控制。 [夏约，懒惰的确是七个碎片里最好攻略的，但也是最危险的。] [嗯？] [懒惰没有感情经历，但他是碎片中保存实力最多的，所以才能在这成为神。] [碎片一定会是世界里最强的吗？] [不一定，但他一定是主角，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碎片转动。] [统啊，那你是谁，为什么对主神，和他的碎片这么了解。] [喂！又不说话了！] 夏约感觉每次谈到系统的身份都会立马结束话题，这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吗！ 伊莱隐遁了自己的身形，夏约找不到他，干脆就不找了，回去睡觉，可没想到伊莱这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一周！ 虽然这一周里，自己说想要什么，房子里就会立马有什么，但是！没人啊！ 伊莱的反应出乎夏约的意料，意识到自己感情的变化后，第一反应是逃走就算了，后面居然还一直躲着。 呵呵。 说真的，这种性格注定会把老婆拱手让人的。 除非老婆非他不可。 夏约度过了躺吃躺喝的一周，终于忍不住了，他冲着空气喊道：“伊莱，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难道你想要永远这样吗？”夏约大喊，“不见我，也不让我见你。” 说完，半天没有动静，夏约以为沟通失败，准备继续去躺尸，就猛地撞上一堵肉墙。 夏约捂着鼻子，抬起头，正是伊莱亚兹。 “你想和我说什么。”伊莱施展力量，缓解人鱼的不适，微微偏过头，说“除了离开这件事。” “不！我不是想要离开您。”夏约踮起脚，抓着伊莱的衣领，说：“我想让您认清自己的心意。” 说，夏约狠狠地撞上伊莱的唇齿。 因为莽撞，在牙齿相撞时有疼痛，但夏约没有退缩，他伸出舌头去描绘伊莱的唇，正想更近一步时，被猛地推开。 “你” 伊莱有些惊讶，这不是他所认为的，单纯因为怜爱和珍惜的吻，他听见自己沉眠的心在跳动，有喜悦涌上脑海，这是和前两次不同的经历。 伊莱指尖碰上自己的唇，似乎在感受，似乎在回味。 “您也很疑惑。”夏约毫不退让，凝视着伊莱的眼睛，“为什么我对这个眷属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我愿意吻他，然后陪他生活。” “伊莱亚兹！” “在你漫长的生命中，你对其他眷属这样做过吗？” 伊莱亚兹摇了摇头，在曾经，他有很多种族的眷属，但他从不会干涉他们的生活，只偶尔降下一道神迹，作为保护和他们身为神的属民的象征。 “我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但您没有。” 小人鱼的眼里有着细碎的光，伊莱亚兹感觉有什么改变了，可他说不清，有一个词在嘴角打转，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刻，小人鱼对着他大喊道：“我爱您！” 噗—— 一团水狠狠砸在地上，伊莱亚兹消失踪迹，徒留原地懵逼的夏约。 啊？伊莱亚兹这是水遁了？ 夏约目瞪口呆。 第18章 深蓝浪潮18 [主神是这种性格吗？] [碎片行为，不要和主神挂上关系。] 夏约看着地板上逐渐蒸发的水迹，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稍微强硬一点就让伊莱亚兹选择逃避。 他伸手去推门，已经没有禁锢了。 夏约走出家门，反正现在伊莱打定主意躲着自己，他不主动出来自己也没办法，何必自寻烦恼。 伊莱在感情方面比自己遇见过的所有人类都要单纯。 现在自己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不知道他要独自消化多久，得让他快一点认清自己。 夏约像往常一样，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静静地想着怎么加速伊莱的感情。 最好的方式是，这时候出现一个竞争者，让伊莱认识到自己可是抢手货，原本夏约将目光对准霍游，但他没有霍游的联系方式。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约举起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甜腻的奶咖。 “哈喽，你好，我能坐这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自身侧传来，夏约抬头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浅黄色长裙，一头长发的温柔小姐姐正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来人正是兔子，真是没想到，队长那边刚联系好物业准备上楼，自己就在蹲守的地方遇见了这只小人鱼。 兔子把情况跟霍游说了，根据指令执行原本的计划。 对小人鱼态度好一些，从他这里得到海诺的信息。 兔子看见夏约的第一眼，不由得呆愣住，她是见过人鱼的，但是任何一只人鱼都比不上眼前这只，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足够吸引视线。 她用训练时锻炼出的自制力压下心中的欲望，这才缓步走到小人鱼面前，对他露出一个笑。 “当然，坐。”夏约点了点头。 咖啡厅里的位置还有很多，在有得选的情况下，一般人很少愿意和别人拼桌，夏约肯定这个小姐姐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仔细想想，最近值得被找上门的也就度假村的事。 夏约举起咖啡杯，压下嘴角的笑容。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哇！霍游自己找上门了！ “你有什么事找我。”夏约搅拌咖啡，把拉花打散，说：“是霍游叫你来的吗？” 兔子有些惊愕，夏约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随即，她点点头，道：“是。” 兔子见夏约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便干脆承认了，如果能快速和夏约结交，对他们了解海若有好处。 “发生之前的事，我们感到很抱歉。” 兔子语气诚恳，度假村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但谁叫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人类。 因为这个，他们就要共担荣辱，在危险到来前彼此分担。 “没关系，反正他们都死了。”夏约看得很开，仇恨是浪费精力的，所以干脆就让仇人死掉，解放彼此，但现在那群人已经没了，那就没必要再怨恨甚至迁怒了。 兔子被噎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小人鱼可能不是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纯真善良，他的秩序似乎非常简单，但又不同于常人。 “联盟开始修订人鱼法案，商讨如何对待滞留在岸上的人鱼。” “哈？” 夏约忍不住笑了一下，眼睛里洒满星辰，嘴角弯起，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他是真的感慨语言的艺术，滞留在岸上的人鱼，就像之前是他们自愿的一样。 夏约也不意外，但凡伊莱表现得让人忌惮，人类就会重新思考和人鱼的关系。 兔子有些尴尬，她自己也知道人类是怎样对待人鱼的，但现在务必要表现出善意，“我们会参考你的意见。” “你们怎么对待人，就怎么对待人鱼。” 夏约和人鱼相处了十余年，知道人鱼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有自己的文明和智慧传承，只是碍于在海中，发展不起来，如果可以，能够和人类平等相处自然是最好的。 “好，我会转告上级的。” 兔子点头，正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夏约打断道：“其实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你可以直接问我的，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夏约的直白让兔子有些怔愣，就在这时候，咖啡厅门口的接待铃响起，进来的正是霍游和狼王两人。 兔子打了个招呼，两人坐在夏约对面。 还好咖啡厅是沙发，不然多加两个大男人还真坐不下。 “霍游。” 夏约笑着和霍游打招呼，态度明显温和，引得兔子和狼王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 兔子转述刚才和夏约聊天的内容，霍游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们希望知道海诺的事。” “海若？” “那天，那个人的代号。” “可以，但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夏约弯着眼睛，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兔子瞪大眼睛，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怎么像是看上队长了。 “我想，你和我谈恋爱。” 哐啷—— 勺子落杯声。 就连不太服从的狼王都惊愕地投来视线。 “为为什么。”霍游难得有些结巴，失去大局在握游刃有余的姿态。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夏约手背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吐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几人就闻见一股咸湿的海水气息，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笼罩着此地，银狼三人肌肉紧绷，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他们警惕。 而夏约则是勾起嘴角，果然，伊莱一直跟着自己，现在就发飙了。 这才哪到哪啊，就生气。 夏约眼睛弯弯，继续坑人，“可以吗。” 三人面面相觑，为这发展束手无策，半晌，霍游道：“可以。” “队长？” 兔子不由惊呼。 霍游侧过头，躲避兔子的视线，他知道，自己生出了私心，他想接触这只人鱼，而现在就有一个这么好的借口，他是为了做任务而已。 霍游刚一答应，面前的咖啡杯就爆了，褐色的液体溅了三人一身。 兔子急忙找来纸巾递给三人。 霍游一眨不眨地盯着夏约。 而狼王则是看着霍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19章 深蓝浪潮19 事情荒诞的发展很快惊动上级，原本就因为人鱼的事疲于奔波的高层不得不强行挤出更多精力去商讨和解决这件事。 最终他们决定顺着这个想法天马行空的小人鱼，最起码顺着他不会让他生气。 把人鱼当作人这一提议在会议上掀起轩然大波，但每有人反驳，都会立刻有人提起那相当于几百枚核弹的力量和精细到恐怖的控制力。 法案渐渐出台，被放进私人水族箱的人鱼重回大海。 商场的巨幕上每一天都放着解救人鱼的新闻，夏约坐在广场的花台上，舔了舔手里的棒棒糖。 [他们在示好。] [是的。] 夏约手撑着花台，跳了下来，在前方，一个抱着大玩具熊的男人正在等待他。 “霍游！你来了！”夏约抱着那比自己人还高的玩具熊，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霍游被迷了眼，却突然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夏约装作没有看见，忽略身边一直萦绕着的海风气息，拉着霍游的手跑向远处。 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会发生各种意外，不是地砖突然塌下去，就是有树枝砸下来，即使意外频发，都尽数应在霍游身上了。 最开始霍游还以为是自己倒霉，但次数多了也知道是自己想要接触的海若在捣鬼，因为并没有杀招，还可以多了解海若的能力，霍游背后的人默认了这种方式。 夏约带着霍游去看电影，影厅里只有两个人，屏幕上放着一部关于海难的逃生片，3d眼镜让一切身临其境，巨浪袭来，引来一阵惊呼，夏约却有些百无聊赖，那些海浪再逼真到底不是真实的。 就在此时，海浪声突然有了细微的变化，夏约察觉不对劲，反手抓住霍游，拼命地向外走，霍游还在疑惑，很快也察觉到不对。 他已经取下了眼镜，可逼真的海浪依旧在屏幕里汹涌。 “快逃。” 身后海水卷席座椅，狂涛冲破了天花板，狠狠砸在地上。 霍游惊愕地看着身后一切，被拉扯着向外走。 外面是长长的昏暗的走廊，夏约闻到的海风气息逐渐变浓，就在下一个拐角，伊莱面色不善地出现，死死盯着两人相握的手。 夏约看见来人，脸上绽放出纯然的喜悦，比之前看见霍游露出的笑容更真。 霍游感觉心口一痛，他知道自己不会是夏约的第一选择，这段时间的交往，两人各怀心思，但那段时间，他说不出自己没有沉溺这种话。 “伊莱！” 霍游手上一轻，夏约松开了他的手，奔向伊莱。 伊莱多日里不佳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抱着小人鱼，消失在原地。 霍游神情落寞，身边隐藏的队友出现，还有其他检测神秘力量的成员。 “真不可思议，刚才的海浪都是真的。” 穿着研究服的男女走出来，手里拿着在影厅里提取的海水样本。 “而且刚才也没有检测到能量波动，他的力量是我们未知的。” “游戏结束了。”狼王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耸肩。 “现在得回去了。” 狼王双手抱在胸前，口中发出长长的调子，“无聊的恋爱游戏。” 回到联盟内，上级说这件事不用他们插手了，海若传来消息，三天后会跟三大联盟会面，他们算是完美完成任务。 霍游知道自己跟夏约的缘分算是到此结束。 夏约挂在伊莱身上，美滋滋地亲了他的下巴一口。 伊莱脸颊染上一丝红。 “您接受我了。”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伊莱张了张嘴，没说话，但系统自动响起的播报音暴露了他的心思。 [爱意值 85] “我不想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伊莱答非所问。 “那就是您想让我和您在一起。” 夏约看着伊莱，看他因为害羞而躲避的眼神，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这个有着漫长岁月的神明，在感情上却如同一个孩子。 他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而慌张躲避，又在看见爱人同别人亲近时忌妒，在离开夏约的这段时间，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能离开夏约，不能让夏约离开自己。 至于是什么感情，那不重要。 被人类叫做爱情的东西，没有他此刻的情感更加澎湃，想持续的心更加天长地久。 他渴望以一种方式彻底得到夏约，但伊莱无法理解，眼中含着隐忍，想要用之前小人鱼亲吻他的方式发泄。 伊莱低着头，夏约搂住他的肩，仰起纤长的脖颈，近乎是献祭的姿态。 身后就是公寓的大床，夏约拉着伊莱向后倒去。 （此处省略三千字，有机会给你们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伊莱静静地躺在夏约身边，注视他柔和的睡颜，两人胸膛上都遍布红痕，夏约翻了个身，背对着伊莱。 看着后脑勺，伊莱伸手，像翻乌龟一样把夏约翻过来，保持面对面的姿势。 看不够。 怎么都看不够。 他想一直这样看着夏约，一直做着昨晚的事情。看他含着泪啜泣的无助表情，看他脸颊和脖颈绯红着仰起，看他在自己的动作下丧失理智。 他也从未感受过这种快乐，身为神，他知道人类如何繁衍，但从没想过这种行为能带来如此的满足，比其创造一个生物，以这种方式得到他，似乎是更加彻底的拥有。 伊莱抱紧了夏约。 好喜欢。 如果漫长的人生能一直这样，那也短如一瞬。 神明的爱意彻底萌芽，并迅速成长为苍天大树，在庇护爱人的同时，投下庞大的阴影。 伊莱想，这样就可以再也不和小人鱼分开了，他们已经是爱人了，就要时时刻刻在一起，夏约再也不能离开自己一步。 刚刚学到爱的神明，扭曲了爱意的表达，将其视为自愿步入囚笼。 伊莱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自己刚刚记住小人鱼身上的温度，他就醒来，试图挣脱。 伊莱收紧手臂，不愿放开。 而被环住的夏约，完全是被憋醒的，伊莱抱着他的力道，简直像要把他融进骨血。 “咳咳，放开。”伊莱的手臂横过夏约的胸膛，将其完全圈入怀里，因为力道，夏约感觉到窒息，抓着伊莱的手，试图挣开。 救命啊！刚温存完就要杀鱼吗？！ 听见夏约的咳嗽，伊莱终于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过电一般松开手，眼里溢出心疼和歉疚。 “对不起。” 夏约摆摆手，躺平在床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感慨着生活。 被子里温暖的空气让肌肤干燥敏感，放纵后残余的空虚和身旁的大美人，让他放弃克制自己。 夏约抱着伊莱，腰上一用力翻身骑在伊莱身上。 （省略三千字，我是真的能写三千。） 第20章 深蓝浪潮20 夏约靠在床头，手里夹着一根细烟，眯着眼睛，一脸惬意，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感慨道：“放纵的生活，真快乐。” 回忆起刚才的经历，夏约脚趾扣紧，真是爽到头皮发麻。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身体更加敏感。 [统啊，现在爱意值多少了。] [95] 前两天，两人疯狂打架的时候，爱意值一直蹭蹭上涨，夏约嫌烦，干脆给关了。 [看，我就说爱的先决条件是普雷。] 夏约吐出一口烟雾，勾起的嘴角有自得，一切都验证他的说法，在和系统斗嘴的战斗里，他！夏约！赢得了胜利！ [说真的，再来几次我恐怕都要爱上伊莱了。] 夏约红了红脸，伊莱真的超超超棒。 [你现在不爱懒惰？] [爱爱爱，爱死他的身体了。] 夏约舔了舔唇，问道： [主神碎片都是这样吗？] 系统没有回答，在夏约说喜欢懒惰身体的时候，他就消失了。 夏约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现在随机下线的触发方式还多了一个，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夏约翻身下床，腿还有点软，刚准备开门，就遇上推门进来的伊莱。 伊莱端着一碗粥，脸上笑容和煦，眼里盛满温柔，就像月光下平静的海面，洒满温和的月光。 夏约抱着伊莱，说自己好开心。 伊莱点头，笑意更深几分。 他和夏约坐在餐桌前，夏约喝粥的时候，伊莱说：“我去见了人类社会里的联盟长。” 嗯？怎么自己不知道？ 夏约手上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看着伊莱。 “他们答应把人鱼世界看作一个单独的国度，以后人鱼可以自由上岸行走。”伊莱擦去夏约嘴角的污渍，期待夏约听见这个消息后会露出的表情。 对伊莱来说，这算是破天荒的了。 他对世界的发展从来不加以干涉，虽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倦怠，但他认为世界发展自有规律，如果这个世界被弄得一团糟，那就搬家前往下一个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干预世界的发展，因为想要让夏约开心。 伊莱知道霍游那群人接近夏约想要什么，为了了结这些事，伊莱主动赴约。 “那真好。”夏约嘴角挂上一丝笑容，虽然他自我认同是人类啦，但是当了十几年人鱼，对人鱼世界还是有感情的，知道那些人鱼能够在世界上安全地生活，也算是一桩好事。 夏约吃完后，准备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手掌刚贴上门锁，伊莱就浮现在身后，反手握住夏约的手。 “我跟你一起出去。” “啊？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夏约有些惊讶地挑眉，下意识拒绝。 “为什么？” 伊莱的疑问如此真诚，让夏约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和伊莱也算热恋时期，稍微黏人一点也算正常，便拉住伊莱，一同出去闲逛。 但是没过多久，夏约就察觉不对劲。 伊莱实在太粘人了，无论他在做什么，去哪里，想什么伊莱都要知道并且参与。 度过热恋时期后，夏约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产生了厌倦。 他也知道自己厌倦的速度很快，但这显然不是他的错，如果伊莱能够不那么粘人，他会多爱他一些时间的。 [你很擅长推卸责任。] 系统听见夏约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平铺直叙地指出夏约的问题，他说话时，夏约正翘着腿，等待服务员给他递一杯酒。 伊莱被夏约暂时支出去了，他抿了一口橙红的酒液，心中感慨自由的空气。 [的确有这个原因啊，怎么能说是推卸责任。] 夏约笑了，眼睛弯弯的，一种轻佻和满不在乎的放荡溢上眉梢，在被昏暗灯光模糊的眼中，折射出名为无情的情绪。 爱本来就是一种虚假的表演。 [进度还差5] [我知道。] 夏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段时间，这缺失的百分之五一直无法补满，可夏约始终不知道到底差了些什么。 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状况，明明已经将大部分心奉献出来，为什么还保留了一点。 [统统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还差些什么，你好像很了解碎片的样子。] 夏约试图寻找场外援助，但无论他怎么低声哀求，系统始终没有告诉他答案。 [有些答案，需要自己寻找。] 夏约： 真烦人。 夏约干脆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试图浇灭心中的烦闷。 空酒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个人影在他面前落下，夏约抬头，只见一个留着短寸、穿着工字背心的男人坐在他面前。 “要请你喝一杯酒吗。” 在淡淡的背景音乐下，陌生人的声音显得低沉，露出的肌肉也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夏约挑眉，心里知道男人的意图，但此刻被压抑太久，他急切地寻找一些乐子，正好这人也不差，随意调笑几句，也算是生活里的趣味。 “好啊。” 男人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夏约，手腕悬在空中时，突然被人握住。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挑的男人正站在面前小美人身侧，用满含警告的眼神望着他，动作间充满压迫力。 居然是有主儿的。 男人讶异地看着夏约，有对象还随便接受别人的示好。 更让人兴奋了。 还没等男人继续想什么，桌椅拉扯的刺耳声响起，黑发男人握着夏约准备去接酒水的手腕，将人毫不客气地拉走。 空气中隐隐传来夏约挣扎的声响，关注着这一切的人见状露出失望的神情，这个艳丽到极致的男人被关注很久很久了，今天才有人敢上前搭讪，在夏约准备接下酒杯的一刹那，店中人死死地盯着，等待夏约接下后，散发出可被猎捕的信号。 那时候，他们也有机会。 如今都被打破了。 夏约挣扎着，可伊莱抓住得他很紧，即使用力甩动手臂，也无法荡漾出一丁点弧度。 “你干什么！” 夏约被丢到床上，还没站起来质问，伊莱就压下身，将夏约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你在干什么。” 在人类世界生活一段时间后，伊莱对人类世界各种规则熟记于心，刚才夏约的举动无异于偷腥，等同于背叛。 一股无名火自心底升腾而起，名为嫉妒的情绪吞噬伊莱的理智，他将夏约双手举过头顶，不顾他的挣扎，（拉灯三千字。） 夏约趴在床上，完全不敢躺着，眼角还有没干涸的泪水。 [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这不对劲，越来越敏感了，这不是他。 难道是人鱼的特性吗？ [嗯？] 系统似是疑惑，半晌道： [忘记告诉你了，爱意值越高，你就越敏感。] [不，不对，你还有事瞒着我。] 夏约厉声反驳，之前爱意值就达到了95，那时候虽然敏感但完全没有到那种彻底丧失理智的地步，几乎是碰一下就浑身颤抖。 [因为懒惰恨你。] [恨我？] [这并不奇怪，爱恨总是同时存在。] 恨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对方没有达成自己的期待，尤其是爱人之间。亲密关系总是爱恨交织，人类更是如此。 [当碎片对你产生恨意，就会按照心愿潜移默化改造你的身体，懒惰希望你变得更加敏感。] [呸！你不早说！] [太忙，忘了。] [你忙什么啊！难道你还有别的狗吗？你不会是个渣渣系统，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宿主!hentui！] 夏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还没来得及动作，一股酸软感，就让他彻底丧失力道。 夏约心里愤愤捶墙，指责系统让他落到如今的境地。 [恨意值 30] 系统声音冷淡，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爱意和恨意任何一个满值都算成功，但没有人能承担主神碎片百分百的恨。] [夏约，一切在你手中。] 第21章 深蓝浪潮21 夏约还在骂骂咧咧，房门悄然被推开。 伊莱渐渐走近。 柔软的床突然凹陷下去一块，夏约绷紧浑身肌肉，很快又因为酸软放弃。 “夏约，你不是说爱我吗。” 伊莱的眼中有质问，有疑惑，他用拇指摩挲夏约的脸颊，感受皮肤的柔软滑腻。 “爱难道没有忠贞？” 在看见夏约对其他人释放好意的时候，伊莱感受到愤怒，他脑海中无数次回想起夏约说爱他的时刻，那种诚挚的表情，那种全然的依托，可就在短暂的时间流逝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名为嫉妒的火焰夹杂着恨意席卷理智，他已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避免自己伤害到夏约，他还想看见夏约彻底展露自己的真诚模样，于是用尽手段，让他感到愉悦。 夏约想坐起来，但被伊莱摩挲的脸颊处传来一股细密的快意，顺着脖颈传到脊骨，令人丧失力气。他从不勉强自己，干脆陷在柔软的床里。 他侧着头，露出半张脸，发丝凌乱地遍布，夏约心中无奈地摇头，爱中有忠贞吗？或许，但爱往往消散得很快，掌管爱意的荷尔蒙激素只需要几个月就能消散得干干净净。 但他不能这么说。 “伊莱。” 夏约神情倦怠，叫着伊莱的名字。 “我爱你。” 听见告白，伊莱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被下一句话打入深渊。 “但爱是有期限的，也不等同于唯一。” 伊莱收回手，心脏宛如被尖刀刺穿，他早该知道的，这个本质上是人类的家伙，从骨子里就带着人类的朝三暮四，即使他说服自己不计较夏约曾经的过往，但那些经历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夏约的灵魂里。 他知道夏约是如何轻佻地对待爱，是如何冷漠地对待失去兴趣的对象。 一想到自己和他记忆中那些人一样，伊莱就感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夏约欺骗了自己，他应该杀了他，更不济收回自己的力量，让他明白，自己是无法忤逆的神。 但伊莱没有办法动手，即使他如此轻佻、无情。 也许夏约也知道这一点，才如此无所顾忌。 但夏约太小看自己，以为他没有别的手段。 伊莱还想挽回，给夏约一个机会，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那些漫长岁月里积累的阴私手段用到夏约身上。 “夏约，你要我怎样做。” 他能满足夏约的全部要求，变成他喜爱的样子，只要他能再次将爱意给予自己，即使将自己置于如此卑微的处境，也心甘情愿。 这是他给夏约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机会。 “我说分手。” 可惜，他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听见分手两个字，伊莱眼中的挣扎和痛苦消失殆尽，他伸手揉捏夏约的耳垂，看着床上人难耐地扭动身体，发出短促地呼吸。 对，就是这样，也不一定要他爱我，我才能掌控他。 夏约头皮发麻，身体敏感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你做了什么。” 夏约伸手，抓住伊莱的手腕，脸颊染上潮红。 “我什么也没做。”伊莱手上动作不停，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夏约开始扭动身体，呼吸越来越粗重，直到一声稍显尖锐的呼声停歇，他才脱力一般放松。 “小约，你只是成年了。”伊莱覆盖上夏约潮红的面颊，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要承担壮大族群的责任了。” 变成他的小人鱼，待在在深海的巢里，期待着诞下自己后代。 但是好可怜，他永远不会有自己的an，只能被刺激着不停维持现状。 “什什么？” 夏约瞳孔微缩，直言是伊莱欺骗他。 “你骗我，我是雄性。” 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会像他说的那样变成一个满脑子只有an的机器。 “小约，好可怜啊。”伊莱露出怜悯，“我们当中，我才是那个强者。” “啊——” 夏约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不顾身体的异样，疯狂后缩，想要离开。 他忘记了，忘记了在海里，一些生物会根据强弱、地位分别承担繁衍责任，他们和伊莱都是雄性，在无数次交缠中，他的身体感知到自己被强者操控，发生了一些不被察觉的变化。 人鱼就是这样的东西。 “别怕。” 伊莱拉过夏约的手腕，落下一个吻。 “放手啊！放开我！”夏约惊惧地甩动胳膊，可是挣脱不能。 还有机会的，现在就和伊莱分手，他能阻止身体的变化。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夏约疯狂甩头，眼角泪水肆意流出，他惊恐地看着伊莱，崩溃。 “不不不，我不要，你不是说我想怎样都可以吗，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放了我啊混蛋！” 他说话带着哭腔，胡乱地说了一通。手腕上传来诡异的触感，他竭力挣扎的动作在伊莱眼中不值一提，可怜的神情足以让世人怜惜。 但是伊莱不为所动，他已经给过夏约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有把握。 在神话里，神从来没有道德，凭借自己的心意改造世界，他能让夏约变成眼里只有他的傀儡，让他顺从地听话，可想到夏约会变成这样，心脏就又一阵窒闷。 他喜欢鲜活的，会说爱他，会玩闹的夏约。 伊莱怜惜地抱着夏约，拍着他的背，说：“你不该招惹我的。” 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完全无法摆脱的神，去招惹一个能完全掌控他的神，并以为神是能够被欺骗的，以各种幼稚的手段对付他。 曾经，伊莱没有计较那些，是因为不想去计较，但是现在，他开始变得强势，试图掌控一切。 “伊莱，我真的，我刚才太生气了，说了胡话。”夏约鼻头红红的，因为眼泪，眼睛亮晶晶的，嘴唇也红润得要命，他开始服软，“我没想分手的，是你刚刚对我太暴力了，我有些生气，说了赌气的话。” “不是真的，所以不要这样对我。”夏约几乎要哭出来了，“求求你，我不想这样。” 小人鱼依恋地靠在神明的胸膛上，说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谎言。 但伊莱说，好。 他知道这句话夹杂太多谎话，但他给小人鱼一个机会，一个构建永恒谎言的机会。 夏约听伊莱答应，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伊莱看见了一切，但什么也没说，用手指缠绕夏约的发丝，落下一个吻。 第22章 深蓝浪潮22 夏约好不容易哄好了伊莱，哭啼啼地去找系统。 [你之前怎么没说伊莱会这样。] [你也没说你会直接挑衅懒惰。] 在懒惰气到头上的时候跟他说分手，这不是作死吗？ [有时候我真好奇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明知道懒惰会生气，还敢这么作。] 夏约呆呆地抱着膝盖，刚才的刺激让他脑子还有点空，听了系统的话，夏约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你说恨意值刷满也算成功吗！] [] [夏约，下个世界我帮你找个神医。] [?] [治治你的脑子。] 夏约大怒，直呼他的脑子没有问题，都是因为他看见卡在95上不去才会另辟蹊径。 下载过资源的人都懂，最难熬就是卡在99，那时候无论是什么方法都会试一下的！ 夏约想着既然爱意值上不去，那就刷恨意，还能有什么比真心被辜负，爱人满口谎言更让人因爱生恨，有95的爱意值打底，应该也不至于杀了他。 [你成功了，恨意值50。] 夏约飙泪，才五十就这样对他，等刷满得啥样啊！ 半晌，夏约突然想到，这走向都变成这样了，爱意值还是95没掉吗？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 系统落下一句话，随之消失不见。 夏约挣扎着爬下床，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海水扑面而来，瞬间，夏约变成人鱼的模样。 夏约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切，海底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一些不知名的光点，三两只小鱼游过，惊起沉睡的沙石。 夏约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身后有人搂住他。 “怎么了。” 伊莱顺势抱起夏约，带他参观目前的处境。 熟悉的神殿，地毯已经被海水侵蚀破损，穹顶上的灯光也昏暗，但伊莱抱着夏约路过这一切的时候，一切又焕发新生。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夏约小心地呼吸，害怕从伊莱口中听见自己恐惧的答案。 “人鱼，当然要生活在海里。” 伊莱爱怜地吻了吻夏约的眼角，感受着他的战栗。 夏约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可是我之前是人啊，我害怕。” “我不想一直待在海里。” 夏约眼中盛满恐惧，他知道，如果没有伊莱的允许，自己绝对不可能再上岸，除非爱意值满分，系统带着他离开。 可是仅剩的5，用尽他全部的心思，他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刷满。 至于恨意，仅仅百分之五十的恨，就让他恐惧非常，夏约不想挑战百分百的恨。 “忘记过去。”伊莱垂眸，说着令人惊惧的话，“就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履行你的承诺。” 忘记曾经作为人的一切，抛却人类骨子里的花心和放纵，就在海底得到新生，远离那些令人眩晕的诱惑，保持一颗纯洁挚爱的心。 “不，不要。”夏约甩动尾巴，想游得远些，可是被死死抱住，他看着伊莱，说：“我不要一直待在海里。” “去陆地上，求您了，我会爱你的，绝对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伊莱叹了一口气，说：“爱是你交换的条件吗？” “什么？”夏约一愣，没想到伊莱会说出超乎意料的话。 伊莱没有解释，他已经看透眼前这个灵魂，包括他自以为完美的谎言。 在抛去精致的伪装后，夏约真实的自我一览无遗，灵魂带着糜烂的气息，凭借容貌和他人的喜爱肆意享受一切，将短暂的玩乐包装成永恒的真情，在落入下风的时候，挟持爱意达成目的，然后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再次抛弃。 伊莱想，自己曾经是被蒙蔽了，但即使他知道夏约的真面目，也依旧爱着他，愿意期待下一次的可能。 即使他如此清晰，一切都是骗局。 “小约。”伊莱想，那也没关系，在非常漫长的生命里，他会教会夏约什么是真的爱，抚平夏约心中自己都已忘却的陈旧伤痕，“待在这里，我会给你一切。” 爱意会在寂静的海里疯涨，重新塑造灵魂，他会给予夏约真正的自由。 那时候，爱不再是枷锁，而是灵魂的归处。 “不要不要不要！” 夏约摆动鱼尾，惊起海底的浪潮，但却半点不能动作。 “你说你爱我，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要求，爱就是让对方过得好啊。”夏约理直气壮，指责伊莱。 “那你呢？你说爱我，但不愿意为我妥协一点。”伊莱不为所动，并不被夏约的诡辩所动。 夏约一噎。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并不爱他。 看着夏约的神情，伊莱也清楚他在想什么。 伊莱闭上眼睛，控制心中升腾的悲哀。 是的，悲哀。 漫长的生命第一次为人所动，却遇到一个感情骗子，更荒谬的是，他无法放手。 “既然这样，那我怎样对你都是合理的，对，小约。” “不不是。” 伊莱露出陌生的神情，夏约感到恐惧，下意识地反驳，可伊莱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开神殿。 见状，夏约想要跟上去，可刚到门口，就被一道玻璃幕墙所阻碍。 夏约慌乱地四处游动，每一个出口都被封闭，神殿变成一个在海底的水族箱。 “等等，为什么！伊莱！你回来！” 夏约疯狂敲击幕墙，看着伊莱的背影不可置信。 夏约又气又怕，生气伊莱丢下自己一个人，恐惧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很快，他就没有力气去处理情绪了，他的身体逐渐起了一些变化，原本在海底是冰冷的躯体，泛起一点灼热，被细密鳞片覆盖的某处软肉，泛起酸软。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夏约恐惧地忍耐着，突然想起，伊莱说的卵，但他是雄性，不会有自己的卵。 于是那种酸软鼓胀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尾巴无力地垂落，连带夏约自己都蜷曲在角落，可怜兮兮的。 时间过得很慢，夏约感觉快要过去一辈子了，海底没有太阳，他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日夜，或许是一会会，身体的变化和对时间感的丧失让他崩溃。 “伊莱，求求你，快回来，我不能没有你。” 夏约眼角的泪水咕咚一声落在地上，凝结成拇指大小的珍珠。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陌生的一切，让夏约深感惶恐，他急切地呼叫着系统，希望在飘忽无定的状况里找到一处锚。 [系统，你在的，你在的对不对。] [你快出来快出来。] [快带我走，我不要做任务了。] 就像之前带走他一样，带他离开这里。 第23章 深蓝浪潮23 [你不能总是逃避。] 系统叹了一口气，拒绝夏约的请求。 [不不不不，我不要。] 夏约害怕身体的变化，害怕一直被关在这里，他的尾巴又酸又软，而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算我玩脱了好吗，我们重新开始，带我去下一个世界。] 夏约软着声音哀求，面前一片空地上落下的珍珠越来越多，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墙上，一副可怜极的模样。 但是系统知道，如果现在就带他走，下个世界夏约依旧会故态重萌。 系统拒绝之后，夏约心里慌乱更甚。 他本就把人心当作游乐，因为系统的存在，即使是攻略也当作游戏在玩耍。 他太像主角了，不是吗？ 绑定神秘系统，前往各个世界。 因为这些，他打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伊莱亚兹，将他认作攻略游戏里的角色，就算是系统多次提醒自己，也不以为意。 直到如今，真的落到如此境地，才开始悔不当初。 夏约不知道伊莱亚兹想做什么，什么时候来，如果一个人待在这里，一定会疯掉的。 [好。] 系统语调无奈，低沉的声线染上一丝妥协，在这寂静的海里成为夏约的慰藉。 [本来我不该提示你，夏约，仔细想想懒惰最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 [你的悔过。] 夏约抬起头，眼中是迷茫。 悔过？他悔过了啊。 他之前那么真切地说对不起，难道不算悔过吗？ [如果你真的这样觉得，那我帮不了你。] 察觉到夏约的心声，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 与其说是悔过，不如说是慎重。 慎重地对待即将去往的世界。 [不，不是的，我只是还没想好。] 夏约敏锐地感觉系统生气了，在这种时刻，他不想失去唯一能和自己交流的系统，急忙道歉认错，软着调子，低声哀求。 因为身体变化而变得潮红的脸，在昏暗海水中扩大的瞳孔，让他整个人充斥着致命的美感，像被关押在深海的艳妖。 可他实在有些懵懵懂懂，他想了好久好久，都有些想不到为什么刚才不能算悔过，他要做什么伊莱才能认可他的悔过。 夏约试图忽略变得糟糕的思绪，开始努力去想。 为什么，关键点在悔过，而不是爱？ 难道伊莱所求的不是让他爱自己吗？ 可是他又为什么需要悔过，为什么而悔过。 系统默默看着这一切，并未出言解释，纵横情场的花蝴蝶从未付出过真心，他以为伊莱在感情上是个毛头小子，可他自己也同样困惑不解。 有人被推搡着往错误的旅途上走了很远很远，若想要掉头，最重要的不是迈开脚步，而是停下，站在原地重新寻找方向。 但夏约还找不到那条正确的路，他靠在墙上，浅金色的发丝铺开，在水波中荡漾，对系统说： [我真的想不到。] 这并不是推诿的假话，夏约抽泣着，轻微摆动头，水藻一般的头发也随之晃荡。 [帮帮我好不好，就一次，我会慢慢学的。] 有着惊人面貌的海妖露出无助的神情，在深海之下，有人见证这一切。 [有些答案，只能自己去找。] 夏约把脸埋进手掌，带着哭腔：[为什么，你真的是带我去攻略碎片的吗，为什么在强求我改变自己。] [哈？你倒更是像在改造我一样。] 系统嗓音不咸不淡：[我没有在改变你，夏约。] [相反，我是为了履行与你的承诺而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夏约已经忘记的某一个承诺。 那颗曾经如同琉璃一般纯澈的心，在人世虚浮的浪潮声中，被以爱为名的伤害，变得千疮百孔，即将碎裂。 想得到对方的爱意，便需要付出真心，塑造他人的同时，也在重塑自己，这就是被追寻的、渴望的爱意。 海水突然传来异样的波动，在神殿入口处，伊莱亚兹出现。 夏约立刻投去惊喜的视线，急切地游去，隔着一层玻璃幕墙，摸着伊莱的影子。 “伊莱。” 小人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部泛红，散发熟透的气息，他追随着伊莱的动作，想要触碰他，可伊莱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面，然后身形渐渐消失。 “不！不要走。” 夏约不愿接受这一切，为什么伊莱突然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 他甚至怀疑刚才那是自己的幻觉。 昏暗压抑的空间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和不安，孤独会折磨人的心智，夏约想，伊莱这是在驯服自己，在等待中期待那个会给自己带来光明和温暖的人，即使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时间已经被扭曲，夏约不再靠在神殿的墙边，而是紧紧贴着玻璃幕墙，无比渴望伊莱的出现。 夏约脑子里闪过无数答案，想着把他们一一记下来，然后说给伊莱听，总有一个答案会是正确的。 夏约脑子里胡乱想着答案的时候，时间也在飞速溜走，他幻想着之后说对那个正确答案，然后最后的进度补满，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可又不自主地想着最坏的发展，在这里待一辈子。 这一辈子大概会很长很长，因为神的寿命也是无尽的，他的生命也会被延长，伊莱会有很多时间去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但是夏约不想这样，如果爱我，那不应该接受我的缺点吗？ 他是个混蛋，他小时候就知道这一切，但那些人在爱上他之前，难道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那之后就别因为这样怨怼自己啊混蛋！ 夏约根本不是那种擅于自我反省的人，他总是将视线放在前面，从不回头看。 系统也不搭理他了，在深海里只有他一个人。 夏约对伊莱的渴望越来越强，任何一点海水的波动都会让他开始期待，一次次失望，然后继续期待下一次。 怨怼、期待、悔意交织在一起，他应该慎重一点的，以为伊莱和之前的人一样容易被欺骗，结果遭到报复。 在夏约看不见的玻璃幕布背后，伊莱看着夏约蜷曲的身体，长叹一口气。 “你不陪着他吗？”伊莱对身边浮动的闪烁光影说话。 光影深处响起系统的声音，“那会功亏一篑，除非你想看着他死。” “那是你看见的，夏约的结局？” “所有的结局。”光影在海底明灭不定，“你不是看见了他全部的记忆吗？那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你又要做些什么。” 在第一个世界，教会夏约慎重。 伊莱沉默许久，心里升起密密麻麻的痛意，在夏约真的快坚持不住时，显现身形，站在夏约面前。 夏约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他伸出手去触碰伊莱的鱼尾，碰到冰凉的鳞片，这才惊觉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真实的伊莱。 苍白纤细的手自伊莱黑色的鱼尾下一路向上延申，他慢慢触碰面前人的身体，感受第二个人的存在，海藻一样的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散乱。 “伊莱。” 夏约心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喜悦，随即又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说错话，又被留在这里。 伊莱牵起夏约，触碰他的脸颊，感受手中细微的颤抖。 “小约。”伊莱神情带着复杂，语调感慨，但此刻夏约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伊莱手掌摩挲夏约的脸，和在陆地上的温暖不同，但同样令人爱不释手，“我等你的答案，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等一辈子。” 神的一辈子，是永恒。 即使是神，也在期待爱人的回首。 “你总在欺骗我，但我不在意。” 伊莱眼中有怜悯，有悲哀，他搂着浑身酸软的夏约，帮他舒缓因为成长而痛苦的身体。 夏约难耐地揪住伊莱的长发，一边饱受身体变化的折磨，一边分心去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欺骗他，那会是什么。 “伊莱，你提示我一下好吗。”夏约的眼泪化成珍珠落下，然后被伊莱接住，他把珍珠按在夏约鱼尾的鳞片上揉捏，引得怀中人鱼尾发颤，但夏约强忍着，“我不知道，你教教我。” “有些答案只能自己去找。” 伊莱称得上温柔，几乎是百依百顺，这种样子迷惑了自己，可如今，夏约清晰的意识到，这一切只是因为伊莱自己愿意。 听着伊莱和系统一样的话，夏约感觉有些崩溃。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都知道答案，但是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这是以往人生从未有过的挫败。 第24章 深蓝浪潮24 夏约絮絮叨叨说着自己想到的答案，可伊莱只是淡淡地应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正确答案，心中浮现一丝绝望。 夏约问：“如果我一直不知道答案，就要一直这样吗？” 在夏约期待的目光中，伊莱神色怜爱，他慢慢安抚着小人鱼，对他说，“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知道为什么。” 并非是他狠心，而是在五光十色的世界中，人很难向内审视自己，在孤独的时刻，人更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人是囚禁自己的牢笼，却也是自己的钥匙。 夏约糟糕的身体状况舒缓一些，伊莱准备离开，看着伊莱毫无眷念的背影，夏约心中慌乱，他急忙追上去，趴在玻璃幕墙上。 “不要走，陪着我。” 伊莱的身形微微一顿，但最终没有停留。 他也不忍心这样，但一切都是注定。 “为什么这样对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喜欢我这样我才变成这样的啊！” “如果我不是那个样子，我根本就不能活着站在你面前！” “我到底有什么错！” 夏约变了调子的哀鸣在深海响起，这不是他的诡辩，是内心的真实。 从小就这样，如果不能当个被所有人喜欢的好孩子，就会被大人厌弃；如果不能被所有人爱着，就会行动困顿；如果不成为那样忽视真心的人，就会被别人的爱意裹挟失去自我。 就连最开始遇见伊莱，如果不在那时欺骗他，自己就会被杀掉。 是他们的选择塑造的自己。 夏约从未感觉如此沮丧，他第一次触及自己的内心，可即使这样，将心翻来覆去嚼碎了，也找不到答案。 他有些昏昏欲睡，做着噩梦。 他出生在一个经商的家庭，家产还算丰厚，但在已经有继承家业的长子时，第二个孩子就不那么让人期待，可他想要得到父母的爱，变得讨喜、开朗。 他的父母和所有人，都喜欢上伪装的外表，夏约开始觉得真心不过如此。 即使是人们口中，最无私、没有条件的父母之爱，实际上也是有条件的。 所以爱是一种交换，只要具备前提条件，就能得到爱。 或许这是最开始的根源。 没办法，他就成长成这样的人了，这样一个把真心当玩具的人。 可是。 夏约接住自己的眼泪，口中发出细微的呢喃，“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毫无缘由地爱我，那我会试着改变自己的。” “但在那之前，我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夏约。] 系统声音淡淡。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即使你无脑、虚荣、自卑、软弱，依旧有人爱着你，直至世界终结。] [真的吗。] 夏约眼睫阴影落在脸上，勾勒出动人的弧度，他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他遇到我，我又怎么知道他是否真心呢？] [如果真的有这种人，我会承认自己错了。] “我并不对过往产生任何一点悔意，但如果你爱我，我会试着去改变自己，在那之前，请你教教我。” [爱意值 100] 话音的最后，海水开始波荡，原本古朴老旧的神殿变得辉煌，就在玻璃幕墙背后，伊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在两人之间无形的阻隔渐渐消散，夏约伸手去抓伊莱的手，伊莱笑着回握。 即使用尽全部的爱，也只能换来爱人一个尝试的回眸，他也心甘情愿。 夏约，有些迷茫的看着伊莱，怔愣地问道：“这是你期待的答案吗？” “是。” 伊莱在夏约脸上落下一个吻，夏约伸手摸着被触碰的地方，道：“可是我要走了。” “我知道。” “？” 也许夏约脸上的疑惑太浓，伊莱便开口解释，“我在等待你，抛去过去，重新迎来新生。” 因为夏约不懂得真心，伊莱不敢交付全部，即使如此，95的爱意依旧澎湃，在听见爱人说自己愿意尝试时，他放下心头顾虑。 当爱意盈满胸膛的时刻，伊莱脑海中出现一连串的记忆，连同之前在夏约脑海里看见的，交织成真相。他望着夏约，脸上没有离别的悲伤和苦痛，带着淡淡的笑，期待有一天夏约再次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爱人终于开始审视自我，站在离他很远的路的尽头，重新思考前行的方向，也许他不会向自己走来，但他愿用尽所有去换一次驻足回眸。 成长的路总是漫长痛苦，在寻觅人生答案的途中，总会跌跌撞撞鲜血淋漓，但在一切的尽头，世界会为他的爱人献上王冠。 [脱离世界。] 世界在眼前碎裂，像被打破的玻璃，他看见海底掀起深蓝色的浪潮，席卷一切。 一切变成纯白。 夏约站在原地。 [这是哪。] [中转空间？] 夏约低垂眼眸，心里升起对系统的疑惑。 [你到底是谁，你说要集齐主神碎片，可你分明想改变我。] [爱是互相改变。] [没有真心的人注定会失败，那时候你的下场会很惨。] 夏约挑眉怒极：[所以你想先下手为强，改变我？] [夏约，即使你现在怨怼我，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夏约捏紧拳头，质问：[混蛋，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注定是你。] 深海已成为过往的记忆。 第25章 魅惑事业批男巫x傲慢教皇 黎明的风吹拂着还算清冷的街道，在挂着月亮的浅蓝色天幕下，一座座矮房屋星罗棋布，像死掉的坟墓，老鼠大摇大摆地穿梭，路过同伴死去的尸体，黑夜、死老鼠、病痛成为这个黑色季节的墓志铭。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村庄活了。 然而人声鼎沸并非为了劳作，而是处死带来黑夜的女巫。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棕色羊皮靴，留着黑色及肩短发的女巫被绑死在囚车上，囚车旁的男人拿着火把，身后是柴车。 这个女巫就要被烧死。 囚车内，女巫蜷曲着身体，黑发遮挡她的表情，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地方，女巫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怎么回事！！] [我怎么是女巫，怎么就要被烧死了！] [男巫。] 系统音调淡淡，出声纠正。 [有区别吗。] [那你想变成女巫？] [] 昨天晚上，夏约醒来，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粗麻绳绑起来，正想挣扎时，身体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躺在潮湿的木地板上缓了好久，这才发现自己瘦弱非常，宽大长袍隐约透着肋骨的凹痕，四肢又直又细，如果不是白皙的肌肤，几乎让人以为是个烧火棍。 绑着他的粗麻绳缠了好几圈，活生生变成负重，给这个孱弱的身体更增加一份负担。 就在这时，木屋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提着蜡烛灯的男人用昏暗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来人蹲下身，提着他的衣领，仔细打量着他。 沉重的呼吸洒在脸上，夏约睁开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孱弱的女巫手脚被束缚，再不见掌控魔法时的不可一世。 蜡烛被放在地上，那人伸手摸着夏约的脸，夏约不爽地偏过头，又被死死揪住。 “明天，你就要被烧死了。”男人喘着气，手掌传来细腻柔滑的触感，女巫艳丽的皮囊是蛊惑撒旦赐予她力量的武器，连撒旦都无法抗拒的容貌，就在自己手里，“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就告诉他们抓错人了，你不是女巫。” 这个时代猎巫运动轰轰烈烈，一切心怀异心或被怀疑非我族类的人都被会猎巫人发现，绑在十字架上烧死。 男人期待女巫答应他，然后他将彻底掌控这个美貌的女巫，看着她哭泣、用那双黑色的眼眸凝视自己，艳红的嘴吮吸着自己的（）。 夏约听着，皱着眉，露出一丝厌恶。 男人散发出的下流欲望如此清晰，夏约感觉有些反胃。 [上次不是说带我去一个没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吗！] [我没答应。] [现在怎么办啊，要么被烧死，要么被这个男人碰，我不要！我是颜狗，yue！] 系统平淡的声音分明带着几分调侃，像个一本正经讲笑话的老古董。 [加油！你可是女巫。] 夏约想着怎么脱身，沉默不语，男人失去耐心，粗粝的手掐着夏约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在地板上。 被这样粗暴的对待，身体已经觉得有些超负荷，心脏咚咚直跳，耳边传来男人解下裤子的声音。 夏约一抬头，感觉被辣了眼睛。 “等等。” 躺在地上的女巫强撑起身体，长久未进食让他脸色苍白，唯有嘴唇因为刚才的经历而异常嫣红。 “你真的确定我是女巫吗？” “当然。”男人蹲下身，平视夏约，“谁都知道是你导致的瘟疫。” “但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愿意用猎巫人的名声，把你换出去。” 男人看着无力挣扎的夏约，期待他的答案，但其实不答应也没关系，无非就是一次和一辈子的区别，能拥有这样一个女巫，死了也心甘情愿。 夏约的脸在蜡烛的光下显得鬼魅，他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舐干裂的嘴唇，被这样的美貌蛊惑的猎巫人心中升腾起欲望，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女巫张开嘴唇，说： “那你怎么敢一个人来见我。” 男人一愣，下一刻，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猛地窜出，狠狠咬在男人两腿间。 直窜灵魂的痛苦顺着神经上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这种碎裂的痛苦。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男人看清袭击他的生物后，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谁都知道老鼠带来了疾病，把世界变成地狱，将无数灵魂进献给撒旦。可如今他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用那锋利肮脏的牙齿咬在自己脆弱的地方。 男人冲破木质门扉，惊叫着跑远。 被丢在角落里的老鼠大摇大摆地上前，在月光照亮的一小片空地，舔舐着夏约刚才挤出的血液。 夏约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胸膛起伏。 刚才，他也是突发奇想，在一些书里女巫的血对一些黑暗生物有超乎想象的吸引力，他把手指用木刺扎破，挤出血珠。 然后那一瞬间，他感知到有什么正被吸引而来，夏约用血交换，如今他完成任务，来收取报酬了。 只是没想到，是一只老鼠。 [难道真的有巫术。] [也许，你造成了一场瘟疫。] [那我不是死定了？！] 夏约惊恐地后仰。 [你有巫术可以逃走。] [呵呵，如果能逃，原来这个女巫，不，男巫怎么没跑掉。] [因为他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 看这个身体状况，被抓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逃走，而明天就要被抓去烧死了，所以，所谓的时机应该就是从现在开始，到抵达刑场的一段时间。 可是，他能用什么方法逃走呢。 夏约干咽了一口唾沫，身体极度缺乏食物和水，刚才全心和猎巫人周旋忽略了身体的状况，如今闲下来，才发现胃里灼烧一般疼痛。 身体也软绵无力，就连抬起手都能耗尽全部力量。 窗子里，月亮慢慢移动，直到一声鸡鸣响起，已经到第二天了。 地板上的蜡烛已经熄灭，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 夏约猜测所谓的时机应该就是被押送去刑场的时候，可是有什么手段能离开呢？ 窗外传来一声振翅破空声，惊扰了夏约的思绪，有蝙蝠飞过，房门被打开，一群举着火把的男女站在房外，火光照射进来，房间变得昏黄。 领头的踏步走进来，一把将半靠在墙上的夏约提起来。 那人有些惊愕于夏约轻忽的体重。 “烧死她！烧死她！” “烧死她！烧死她！” “” 提着农具和火把的人群群情激愤，举起胳膊昭示决心。 跳跃的火光落在夏约脸上，那群人第一次看清女巫的外表，一时间都有些怔愣。 直到一个小孩，出声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妈妈，她好漂亮。” 那时，人们才如梦初醒。 女巫被人钳制着，宽大的衣袖下，是细瘦苍白的手腕，他的脸被火光照亮，即使有些狼狈，美貌也清晰可见。 人群开始面面相觑，对烧死这样一个女巫心存犹豫。 窃窃私语蔓延开来，有人上去和提着他的男人说着什么，夏约没听清，但一会，他听见那个男人跟他说：“如果你愿意洗去身上撒旦的痕迹，向众人赎罪，我们可以放过你。” “但你必须生活在监视下，不能踏出村庄一步。” 那样，他们可以共同拥有这个美貌的女巫。 孱弱的，被拔去爪牙，失去巫力的女巫。 可以想象那时，会有多少人进出他的房子，带着狰狞的欲望。 人群安静无声，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夏约，他们期待夏约的答案，但或许也没那么难猜，毕竟没人愿意死。 “哈？”夏约发出一声笑，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们还是烧死我。” 第26章 黑色季节2 人群更加死寂，众人都没想到女巫会如此干脆的拒绝。 囚车已经驶来，人群默默让开一条空隙，所有人都注视着女巫被押送着步上囚车。对于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巫，众人心中遗憾不已，倘若不是教廷的存在，他们一定会私自藏起她，享用她。 即使如此，众人也默默地跟着囚车往前走，见证她的死亡，也不错，就好像自己亲手杀死了她，彻底拥有了她。 车队领头的是一个白衣牧师，他就是这次的行刑者。 夏约靠在囚车的笼栏上，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些萎靡的庄稼在田地里伫立，几棵干枯的树木向天空延伸，路过的房屋大多是石头和泥土堆成的，一切都如此破败，唯有村庄中心有一栋高大的建筑。 相比于其他的农舍，这栋建筑说得上庄重华贵，石筑的墙壁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高大的拱门和厚重的墙壁彰显它的不凡。 一看见这个建筑，夏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是身体残留的本能。 能被女巫讨厌的，应该就是教廷了。 这群人似乎都以为他是女生，但夏约知道自己是男人，所以不应该叫他女巫，而是男巫，但这都不重要。 夏约看着自己离行刑场越来越近，可等待的时机一直没有出现，心中有些焦躁。 [我要真被烧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夏约控诉系统的无情。 [能不能想想办法！] [快了。] [快想出来了？] [快到刑场了。] ？？ 夏约被系统的无情惊住，上一个世界还说会站在自己这边，现在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 呵呵，男人的嘴，果然骗人的鬼。 哥再信你一个字，哥就是傻瓜。 囚车已经停下了，一大片被刻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堆着柴火，木制十字架、罐子里放着火油。 夏约被绑着站在高台上，有人提起他的胳膊将他绑在十字架上，台下人看着他，目光灼热，就在太阳彻底显露出来的时候，牧师念着长长的词，夏约稍微听了一下，大概是说自己的恶行，要求自己被严惩的。 夏约抬起头，看着天空，发现有一群归巢的蝙蝠正在迁徙，空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振翅声。 他莫名感觉，这应该就是原身等待的时机。 在黑夜与白昼交替的时刻，昼伏夜出的黑暗生物会路过这一交替的时间，那时，属于黑夜的女巫能够向他们求援。 夏约心里一狠，手腕猛地撞在十字架边缘，他强忍着疼痛，将伤口撕开，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血腥味引来蝙蝠的盘桓。 他试图同蝙蝠们沟通。 在火油倾泻进柴火里的时刻，人们看着女巫流着血的手腕，她像被挂在木架的布片一样单薄，令人难以想象她的凶残，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巫，招来了瘟疫。 牧师口中的词已经唱完了，他接过火把高高抛起。 就在那一瞬间，天空突然陷入一片阴霾，无数杂乱的声响铺天盖地袭来，牧师手中的火把重重落在地上，被打灭。 聚集成群的蝙蝠就像恶魔的阴霾一样恐怖，笼罩着天空。 人群惊慌失逃。 蝙蝠袭击人们的脸，用这种方式将他们赶走。 另一边，绑着夏约的粗麻绳被蝙蝠尖锐的牙齿咬断。 夏约跌坐在地，后脊梁漫出冷汗，刚才他看得清楚，那火把都快落下了，就差那么几秒，火焰就会凌空升起，到时候，自己就变成渣渣了。 混乱的人群还在惊呼，夏约不敢待在原地坐以待毙，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向远离人群的方向跑去。 他们还没发现十字架上的人逃走了，但早晚会发现。 夏约拨开杂乱的丛林树枝，头发变得凌乱不堪，但他不敢停下，好像蝙蝠的鸣叫还在身后。 夏约喘着粗气，不知道走了多远，胸腔撕裂一般疼痛，他看见前方有一个泉眼，下方流出潺潺的水流，急忙停下， 猛地跌倒在地。 [要你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 夏约捧着清凉的泉水，急饮了几口，等身体稍微平复，开始兴师问罪。 手腕处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用泉水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 无论什么境遇，都要尽可能做个精致boy。 [我能力有限，大多数时候要靠你自己。] [但放心，你不会死。] [所以你还是个没用的东西。] 夏约不为所动。 [好，我本想提醒你的。] 系统轻笑一声，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窜夏约大脑，他腿一软，怒气全然消散了，完全没注意系统说了什么。 该死，声音这么好听。作弊！ 等回味过来系统的话后，夏约急忙追问： [提醒我什么？] [你说话别说一半啊！] 系统已经销声匿迹，夏约知道这是他在报复自己说他是没用的东西。 但这都是实话！ 实话果然很难被人接受。 夏约熟练甩锅。 夏约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角，处理好手腕上的伤口，他看着水中的倒影，随着泉水的荡漾缓缓扭曲。就在夏约准备离开时，水面突然剧烈震动，泛起涟漪的水面撕裂他的倒影。 地面在颤动，夏约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慌乱地躲避。 很快，身后出现一队骑兵。 训练有素的队伍，骑士穿着白色的软甲，腰间挎着铁剑，胯下的战马披着白色的、绣着十字架的白绸布。 是教廷的骑士。 夏约苍白着脸，一动不敢动。 这些人是来抓他的吗？ 教廷动作这么快？ 其中一个人下马来到泉水附近，他发现周围有一些血迹，急忙回去向上级汇报。 一个牧师走来，确定这是人类的鲜血，但带着一点淡淡的巫术气息。 有女巫来过这里。 教廷众人顿时严阵以待，人群中央，走出一个穿着白金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他鼻梁高挺，嘴唇淡淡，没什么血色，深邃的眼眶中，是湖绿色的眼珠。一头金色的长发被编织在脑后，戴着纯白的手套。 此时他微微弯腰，轻捻了一下血迹，顿时神情晦暗。 “没走远，去找。” 这个白金色长袍的青年人，极具威势，淡漠的声音响起，周围人四散开来。 夏约呼吸有些沉重，能够直接指挥骑士的，地位肯定不会低于主教，要是被逮到肯定必死无疑啊喂！ 就在夏约思绪的混乱时，那个白金色长袍的青年人突然与他对视，夏约藏在茂密的草丛里，按道理来说，那个人不可能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发现自己，但敏锐的直觉此刻疯狂预警。 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于此同时，系统在脑海中说道： [检测到碎片：傲慢] 第27章 黑色季节3 他站在人群中，白金长袍衬得面容神圣，被那双湖绿色眼珠注视着时，一股莫名的压力自灵魂深处传来，夏约闭上眼睛，这就是傲慢吗？ 下一瞬，骑士们抽出长剑，呈弧形慢慢靠近。 夏约就在正中央，他无处可逃。 于是他干脆站起身，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扇动，细碎的黑发宛如云雾一般，他抬起手，遮住透过树林的太阳，“你们是在找我吗？” 藏身在丛林里的女巫，宛如邪恶童话里诱使英雄陨落的陷阱，他的脸被一束阳光照得很亮，有些憔悴，如今面对众多抓捕他的骑士，女巫无可逃脱。 但他丝毫没有恐惧，一步步走到人群中央那个白金色长袍男子面前。 面对这种不恭敬的行为，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并未有什么表示。身旁人想要按住夏约，反而被他制止。 “我想，你找错人了。”夏约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我只是路过的迷路者，而且我是个男人，不可能是女巫。” 闻言，面前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并不经常发出声音，他举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下一个瞬间，身后健壮的骑士将他狠狠压在地上。 夏约半跪着，仰起头，因为疼痛渗出眼泪。 男人拨开他额前散乱的黑发，引得在地上的男巫发出细碎的呜咽，他强撑着身上的压力，伸出去去抓男人宽大的衣袍，在白金色的绸布上落下一个带血的痕迹。 “教皇大人！” 看见男人白色的衣袍被肮脏的巫师玷污，身边人一阵惊呼，举起手就想要给男巫一个教训。 男人没有说话，只给过去一个眼神。 出声的人顿时像只被卡住脖子的鸡，哑然无声。 被叫做教皇的人，垂眸打量着男巫艳丽的眉眼，难怪会有人将他认作女巫，他刻意隐去男性的身份，穿着女款的巫师袍，加上雌雄莫辨的容貌，真叫人难以分清。 因为颤抖，宽大的衣袍在空中抖动，苍白的皮肤和略带青黑的眼下，昭示出他多日来的困顿经历，他有一双黑夜一般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自己。 或许刚才，他是故意弄脏自己的衣袍，一场小小的复仇。 真是个敢于反抗的坏孩子。 [爱意值 5] 听到爱意值的提示音，夏约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原来傲慢喜欢这款。 教皇眼中倒映着夏约的影子，他手掌微微下压，示意将夏约带走。 骑士将他提起来，带上镣铐，锁链的末尾坠着一颗沉重的铁球，以限制他的行动。 队伍已经再次出发，被捕获的男巫却一动不动。 教皇骑在马上，略微回头。 夏约喘着气，神情疲惫，“我带不动。” 锁链和铁球的重量对这样一个瘦弱的巫师来说实在难以承受，他迈出步子，地上的铁球没有一点移动的痕迹。 倒是比女巫还要孱弱。 最起码大部分女巫都能带着镣铐行走。 教皇正想叫人去帮他把镣铐上的铁球取下，就见眼前人突然摇摇晃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昏睡时，夏约感觉自己被什么扛着，摇摇晃晃又带有节奏的步子让人宛如置身摇篮，周围除了马蹄声，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才渐渐多出一些嘈杂的声响。 大概是回到了城市。 有许多带着仰慕的激动呼唤，但被主人强行压在喉中，让人异常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恍惚间以为要这样走一辈子，直到唇边接触到清冽的水，残存的本能让他急切地渴饮，那种液体带着一点甜味，让身体回复一点力量。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幅巨大的牧羊图，白色的羔羊在上帝的后花园肆意行走，而执鞭人则负责看管这一切。 好，他就是羊群里格格不入的黑色羊羔，现在被逮住了。 给他喂水的是一个修女，见他醒来，正有些恐惧地看着他，丢下一块黑面包，急匆匆地逃走。 在他昏睡这段时间，他的来历已经被打探清楚了，能操控疫病的邪恶女巫，曾经在三天之内毁掉一座城邦，因为魔力耗尽，而不幸被捕。 然而就在行刑前，他招来黑夜的蝙蝠，以此逃走。 夏约感觉自己有点冤枉，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操纵瘟疫的人，如今莫名其妙背锅，变成了个大坏蛋，还要被处死。 [统统，你怎么给我整了个地狱开局，我根本就不可能干出屠城的事！] [事情有些复杂，慢慢探索。] [但你应该不感到陌生。] [你！] 夏约心梗，系统根本没给自己记忆，他连巫术能够做到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血可以吸引动物，并且能够与动物沟通。 但怎么想，这都算不上什么邪恶力量。 夏约肚子咕咕叫，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捡起掉在地上的黑面包，撕掉外面弄脏的一层，吃一口，感觉像在吃木渣子。 他赶忙捶捶胸口，喝了一点水。 把黑面包艰难咽下去后，夏约终于恢复了力气，手脚不再软绵无力。 食物就是这样，再难吃的食物吃进肚子里也会给人带来力量。 夏约开始打量周围，四周都是黑色的石头墙壁，只有很高的地方有一个脑袋大小的窗户，此时有阳光照射进来，让牢房里不至于是一片昏暗。 在窗户对面，是木制的门扉，尽管有些破旧，依旧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 大概在人脑袋高的地方，门上开了一个可以开关的小口，可以让外面的人观察里面的囚徒。 牢房大概关过很多人，墙角有一些石刻的痕迹，夏约吹开灰尘，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有一些草药方子，一些天文星象，乱七八糟，涉及许多方面，博学、深邃。 但此刻都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被掩盖。 夏约把脸埋进手掌里，他知道掌握那些知识的人，会被排挤，被认作女巫、异端，但当自己身临其境，依旧被其中的惨痛和厚重所惊愕。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停驻在门外，房门被打开，一个衣着华丽，穿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奢侈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认识自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正靠在墙角的夏约。 “你还真是能跑啊。”男人走上前，挑起夏约的下巴仔细打量，眼中有掠夺者胜利的光辉，“不过最后还算落在我手上了。” 是仇人吗？ 第28章 黑色季节4 但看着男人脸上流露出的痴迷，夏约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明明是衣着华丽的贵族，此刻脸上流露出贪婪，目光迷恋地盯着夏约的脸，“跟我回去。” “我给你准备了很多东西。” 美食、华服、精美的笼子，为了迎接在外流浪许久的金丝雀，他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夏约直觉他口中的好东西不是正经东西。 “你为什么不说话。” 见夏约久久没有回答，男人迷恋的脸突然变得疯狂，他死死抓住夏约的脖颈，将夏约抵在墙上，“好爱你啊小约，答应我好不好。” 身体磕在墙壁上的一瞬间，脑子里涌现许多记忆。 难怪之前看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夏约被钳制着，身处弱势，他抬起眉眼，露出一个缠绵的笑容，就在男人为此失神的时刻，夏约一个肘击推开男人，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狠狠跌倒在地。 “你！”华服男人并不像夏约那般孱弱，只踉跄了几步，他语调阴沉，“无所谓，反正教廷会把你交给我。” 闻言，夏约偏了偏脑袋，目光对准在外偷看的人，“真的吗？你们会把我交给他？” 顺着夏约的视线看去，教皇正站在门外，目光淡漠地看着牢房里发生的一切。 “教廷也不过如此嘛，扯着正义的旗帜，实际上徇私舞弊。”夏约眉眼弯弯，当着教皇的面贬低、挑衅教廷，并目光灼灼，期待着教皇的反应。 “大人，夏约可是毁掉我城邦的罪魁祸首，将他交给我处置再合适不过了。”华服男人听见夏约的话有些急切地对教皇解释，身为苦主，亲自惩戒罪魁祸首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即使他含着另一种心思。 “闭嘴啦，瘟疫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夏约丝毫不顾及教皇，“明明是你陷害我。” 华服男人闻言扭过头，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笑，似乎在说，谁会相信你。 已经确认身怀巫术的人，和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城主，谁更值得相信，或者是，谁更能拿出巨额利益。 “教皇大人，请您将他交给我。”华服男人走出牢房，站在教皇面前姿态谦卑，即使如此脸上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我愿用城池三年的赋税换来亲自惩治恶徒的机会。” 这是要用钱把自己赎出去？ 夏约感慨自己还挺值钱。 男人等待着教皇的回答，一个他期待的回答。 教皇注视着牢房里的夏约，对方向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笃定他不会答应。 而教皇也确实如他所愿，口中淡淡吐出一个不字。 在城主惊愕的眼光中，教皇走进牢房，将夏约带走。 夏约路过城主身边时，得意地抬起下巴，挑衅地笑着，后者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气急败坏，“夏约！教廷会处死你的！” 听见城主的声音，夏约盯着教皇握着他手腕的手，发出一声嗤笑，“怎么谁都想处死我啊。” “你会吗？” 但是教皇没有说话，自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似乎就没有见过他说话，难道这个世界的碎片是个哑巴？ 夏约心里生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猜测。 这个碎片的名字是傲慢，难道不开口说话的原因就是这个吗？因为觉得世人没有资格同自己接触，将自己视作高高在上的神。 他抓着自己的手带着丝制手套，冰凉的丝绸触感在肌肤交握时，变得温暖柔滑，教皇浑身上下除了头部，没有露出一点多的肌肤。 穿过牢房狭长的走廊，两边窄小的监舍偶尔发出细微的声音，从门上的小窗看去，有衣衫褴褛的男女正颓丧地待在牢笼。 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是被赋予了巫术的名号关押在此，等待一个日期被处死。 夏约低垂下头，刚才自己脑子里多出一段记忆，关于自己如何被判定为女巫的记忆。 他并不像外人指控的那样，随心所欲地造成了一场疾病。 虽然跟他也有点关系。 走出牢房后的天光骤亮，夏约下意识挡住脸。 教皇将他带去一处议厅，将他绑在正中间的审判台上，有点像后世的被告席 夏约心中有了猜测，这是要投票决定自己的生死了，只是不知道身为教皇的傲慢有没有一票否决权呢。 夏约静静看着教皇上锁的动作，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候，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露出一个纯真的，带着孩童般好奇的笑，“其他人也是你亲自带来的吗？” 隔着手套，夏约手掌温暖的触感传递到身体，教皇垂眸看着被握住的地方，待在审判台上等待命运判决的罪犯此刻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夏约身上的巫师袍已经有些破破烂烂，从衣领处露出洁白的胸膛，依稀可见胸前粉色的两处，教皇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抽回自己的手腕，却不想手套因此脱落。 这个时候的手套还不那么贴合手掌。 夏约拿着手套，有些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半晌，他脸上绽放出一个纯然喜悦的笑容，“哎呀，我冒犯您了呢。” 教皇沉默不语，看不出来情绪。 此时审判庭已经渐渐来人，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个男巫冒犯教皇的一幕，这在他们看来几乎是不可原谅的，如此肮脏下流的、撒旦的簇拥，怎么能玷污神的代行者。 有人颤颤巍巍地递上另一双完好的手套，但教皇没有向他投去一个视线，默默和夏约挑衅的目光对视，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将手套从夏约手中抽走，慢条斯理地重新戴上。 教皇从不用被弄脏过的手套。 夏约一愣，随后肩膀颤动，发出阵阵笑声。 [他开始喜欢我了。] [5？] [有时候要相信经验而不是数据，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今天被判死刑，他会救我。] [无聊。] [胆小鬼。] 和系统插科打诨的时间，人也渐渐来齐了。 夏约不禁感慨，教皇大人真是独树一帜，在一众中年人起步的掌权人中，他年轻的外貌如此出众。 台下某处，一直传来一阵粘腻的视线，夏约转头望去，赫然是之前见面的城主。 见夏约和他对视，城主目光扫视夏约衣领处露出的胸膛，右手握圈，左手并指从圈中通过。 读懂他意义的夏约脸色一黑，妈的，最烦r。 第29章 黑色季节5 正用肢体语言调戏夏约的华服男人突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抬头望去，只见坐在上位的教皇神色不善，湖绿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他收回手，假装没发生什么。 开场白依旧是很长、很无聊而且听不懂，夏约待的地方像个小小的一平方见宽的笼子，能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位，但总体来讲并不让人感到舒适。 有人上前宣读他的罪行，夏约本来还不想听的，可是对面越说越离谱。 说他制造了瘟疫什么的他都认了，但是蛊惑伯爵的猫抓伤了伯爵的脸这种事情也太离谱了！ 如果他真的是个魔力高强的男巫，听到这些并不会骄傲，完全就是污点，就像说散打冠军打赢三岁小朋友一样让人可耻！ 而且他没有做过！ “以上控诉，你可承认。” 夏约靠在笼栏上，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我承认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反正你们已经给我定罪了，这种过场就不要做了。” 一声清脆的木槌声，他的罪过被千人众口定下，走上审判台没有无辜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在这里认罪。 夏约抬起头，看向在主位上的教皇，对方神情淡漠，就在骑士准备将夏约带走时，他突然开口制止。 “等等。” 教皇的声音有些沙哑，是那种长久不说话的沙哑，即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显出一种华丽低沉的声线，沙哑感反而锦上添花，令其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随着教皇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有些讶异，教皇并不经常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凭借细微的手势和人交流，和他相处总要仔细揣摩他的意思。 但好在他的心思并不那么难以揣测。 教皇走下高台，一步一步走向夏约，直到站立在他面前。 “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哦？什么样的机会？”夏约漫不经心，鄙视的眼神扫过台下的城主，开口问道：“像他那样的机会吗？” 成为笼中娇宠，以牺牲自由和身体换来活着的机会。 没有人倾听他的故事，自顾自地判处他死刑，然后装作仁慈地给他一个这样活下去的机会。 容貌艳丽的男巫，行走在世上就是一种罪过。 “我要是想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夏约眼含笑意，扫过在场众人，果不其然收获一众惊艳和迷恋的视线，如果他想活着，甚至有得挑选，进入一个还算大的笼子。 夏约闭上眼睛说：“你们可配不上我。” 有人以为这是自持容貌的傲慢，但在场众人只有教皇和夏约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没有人能掌控他，没有人能自顾自地决定他的未来或者生死，即使在死亡面前，他也选择走自己的路，绝不给别人一丁点掌控他的机会。 这是也是傲慢。 “我给你第三个选择。”教皇神色幽深，看透夏约的灵魂，在其身上看见同类的气息，“归附我，为你的过往赎罪。” “好啊。”夏约满口答应，伸手抓住教皇的手腕，在他带着手套的手上，落下一个吻，“你庇护我。” “我名 阿尔弗列得。” 很轻很轻，却十分柔软的触感自手背传来，阿尔弗列得同夏约对视，在彼此眼中看见只有对方知道的情绪。 旁人或许以为，教皇是想让夏约归附教廷，但夏约知道，阿尔弗列得只想让他归属自己，世上没有名为上帝的主人，只有他自己，他是与世界并肩的神。 如此傲慢。 而阿尔弗列得知道，眼前的男巫并非真心归顺自己，他只是在死和被囚之间看见第三条路，并竭力去探索这条的尽头，是他想要的自由的可能。 但他也想看看，这个在愚昧时代有着自己灵魂的男巫，能否掌控自己的命运。 两人各怀心思，达成一致。 就在此时，台下传来一声惊呼，“凭什么！” 城主满脸不服，他用尽心思将夏约逼成逃亡的巫师，就是为了在他穷途末路时收获甜美的果实，如今夏约入了教廷，自己岂不是全然没有机会了！ “他是个背负数万人命的男巫。” 他已经收买了经守死刑的全部人，在众人都以为夏约死掉的时候，他就会落进自己怀里，在城堡里婉转哀求，如今却要看着他大摇大摆地逃走了。 “闭嘴，休利特！”场下一个红衣主教厉声呵斥，在神权比王权更崇高的时代，如此行径等同于冒犯，即使他们自己也不愿意一个作恶多端的男巫加入教廷，但自阿尔弗列得成为教皇以来，这个年轻的教皇以雷霆手段掌控教廷的权柄，成为说一不二的王，人世间真正的神。 被呵斥后的休利特终于回过神来这是什么场合，他以受害者的身份登上教廷的审判台，但并不等同于他与这群人平起平坐。 即使他是贵族，但在贵族之上有国王，国王之上有教廷。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休利特急忙道歉，解释道：“他屠戮了我的城邦，使其饱受死亡和病痛的折磨，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会在主的见证下洗去罪孽。”主教安抚道。 休利特目光愤恨，对坏他好事的教皇心怀不满，在目光触及在场众人时，他突然想起，扶持阿尔弗列得当上教皇的家族已经衰弱，如今新的家族带着他们的教皇候选人蠢蠢欲动。 他愤恨地看了台上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等阿尔弗列得失去教皇的宝座，那时，还轮得到他猖狂？ 休利特坐回原位，尽可能保持身为一个贵族的风范。 夏约为此幸灾乐祸，嘴角上扬，目含挑衅，嘲讽他的软弱，休利特看见，却只是握紧了拳头。 笑，笑， 你现在现在有多得意，以后落进我手里发出的呻\/\/吟就会有多软。 [哎呀，不对劲，他肯定在想坏事。] [你怎么知道。] [直觉，对了，爱意值上涨了吗？] [10&] [戚，好小气。] [嗯。] 系统没有反驳，反而顺着夏约的话说傲慢小气，带着一点纵容的味道，曾经他可是完全不许自己说主神碎片一点坏话的。 哥的魅力，无人能阻挡。 第30章 黑色季节6 “他会暂时被扣押在教廷。”阿尔弗列得扫视在场众人，看见一些反对的神情，但他丝毫不在意，“洗去撒旦的痕迹。” [什么意思？] [废掉你的巫术。] 系统声音淡淡，随后又安慰道： [不过没什么区别，反正你也不会用。] 呵呵，没有和不用能是一个意思吗？ 有武器不伤人和没武器伤不了人可完全是俩个概念！ [我可以学的。] [唉，没机会了。] 系统的话一如既往扎心，但戏还是要演。 听见阿尔弗列得的话，夏约惊愕地转头看向他，一张小脸刷地惨白，原本肆意妄为的姿态瞬间变得柔弱，带上一点哀求。 巫术是男巫献祭灵魂换来的依仗，在这充满恶意的世界，只有掌握力量才能不被拿捏，被拔掉爪子的猫，连老鼠都能戏弄。更何况夏约并不是真心归附阿尔弗列得，他还想凭借巫术徐徐图之，在被囚和死亡之间找到那条自由潇洒的路。 他想逃，可是只有一平见方的笼子将他死死地禁锢在原地，就算竭力后退，也能被一手掌握，和先前恣意妄为大相径庭的模样，让人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欲望。 在挣扎躲避时，宽大的巫师袍散开大半，露出白皙的肩膀，在他右后肩，有一个五芒星图纹，那就是巫力的来源。 阿尔弗列得手上端起一个金杯，里面盛满圣洁的液体，此刻正要缓缓落下。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夏约分明从阿尔弗列得脸上读出一抹恶意，明晃晃地写着，他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在他们当中，他阿尔弗列得才是更加掌控全局的人。 阿尔弗列得将夏约背对着按在笼门上，五芒星明晃晃地露出在空气中，克制巫术的圣水会洗去这个印记，那时候，夏约会成为一个比寻常人更加孱弱的囚徒。 金杯缓缓倾泻，浇在五芒星图案上时，发出兹拉的声响，夏约尖叫出声，浑身颤抖，却毫无挣扎的能力。 他感觉有什么力量从体内被剥离，身体变得更加孱弱。 半晌，夏约跌坐在地。 阿尔弗列得打开笼子，夏约猛地倒在地上。 黑色的巫师袍铺在地上，衬得他肩膀的肌肤更加白皙，及肩的黑发凌乱地散开，他躺在地上同阿尔弗列得对视，失去血色的嘴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无声张合。 好，你赢我一次。 阿尔弗列得读懂夏约的口型，眼中闪过笑意，他看着夏约挣扎着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有牧师来检测他的身体，向众人宣布他已经没有巫术。 霎那间，场上侵略的目光更加明晃晃，失去力量的貌美男巫，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掌控的小宠物。 阿尔弗列得也不制止，他在等，等夏约向他寻求庇护。 在外界危险的威胁下，夏约清晰地意识到，能够在教廷庇护自己的只有阿尔弗列得，这是他的目的，驯服自己的第一步。 夏约仰头看着阿尔弗列得，对方并不急切，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闪烁愤恨的怒火，看着他虚弱得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即使如此，也充斥着美感。 巫师袍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接近报废了，整个后背和肩膀都露了出来，细瘦的蝴蝶骨在空中轻微颤抖，随着主人的动作一起一伏，若隐若现，有无数目光注视着这里，而夏约慢慢牵起阿尔弗列得的手掌，吻上他带着丝绸手套的手背。 代表臣服。 虽然只是短暂的。 但这给阿尔弗列得带来巨大的快意，就连他当初登上教皇宝座时，都没能感受到这股快意。 他不是以教皇的身份得到他，不是假借神权行使权力，他就是他，是阿尔弗列得，在今天有了真正归属于自己的信徒。 “好孩子。” 阿尔弗列得揉了揉夏约的头，把他牵起来。 [爱意值 25] 教皇大人带走了那个男巫，但没人敢提出异议，即使他们是服从教皇的权力，但阿尔弗列得一天是教皇，他们一天就无法僭越。 夏约脚步踉踉跄跄，这不是装，是穿越以来就一直在四处奔逃，只吃了一小块黑面包，如今被抽走身体里的巫力，更加虚弱了。 他不知道阿尔弗列得要带他去哪，他们穿过很长很长走廊，在门廊上雕刻着蔷薇花，天花板绘着彩色的图画，每走过一段路，就有一座雕塑或者花瓶摆放在两侧。 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十分奢华的建筑。 夏约感觉自己快要撅过去了，两眼一阵发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还以为会重重落在地上，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阿尔弗列得将自己打横抱起。 所以刚才世界才会转。 “你” 男巫惊愕地看着抱起自己的教皇，有些不敢置信初见时那么冷漠的教皇会在此刻做出这种事。 “你想干什么。” 阿尔弗列得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怀中人轻巧得有些超乎想象，虽然巫师大多比较瘦弱，但身为一个男人，夏约还是太瘦了一些。 手掌几乎透过皮肉摸到脊骨。 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直到阿尔弗列得将他放进一处石砌的温泉里。 “好好洗洗，等会有人送来食物，” 雾气弥漫，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夏约往水下缩了缩，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头发随着水波荡漾开，他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气泡，用眼神暗示阿尔弗列得这个没眼色的快走。 阿尔弗列得不为所动，目光一错不错。 羊皮靴早在入水时就脱掉了，巫师袍也凌乱地放在岸上，在水里的男巫已经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夏约探出头，露出浸润水后更加莹润的脖颈，锁骨处有小水洼堆积，他有些羞恼，脸上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红的，还是被阿尔弗列得不加掩饰的眼神羞红的。 “你就这么看着我？” “不可以吗？”阿尔弗列得挑眉，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你还是犯人。” 所以就要时时刻刻生活在监视下。 读懂言外之意的夏约，气恼非常，咬着牙说：“你干脆下来一起洗，还能更好地监视我。” 这本是恼怒后的气话，但凡对面人有点情商都会察觉到主人的愤怒，然后自觉离开，可阿尔弗列得就像没听懂似的，竟淡淡说了句：“好。” 第31章 黑色季节7 夏约为阿尔弗列得的无耻震惊。 阿尔弗列得自温泉池边缘一步一步靠近夏约，夏约一直向后缩，直到退无可退，后背靠上大理石墙壁，他睁着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满怀警惕。 被水浸湿的发贴在脸颊上，勾勒出饶好的脸颊轮廓。 阿尔弗列得一步步逼近，手掌卡在他的脖颈处，纤细的脖子就在手掌中跳动脉搏，有黛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他手掌有节奏地按捏，夏约顿时有些腿软，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竟如此敏感。 阿尔弗列得眼神一暗。 夏约肩膀上的五芒星印记已经被洗去了，白皙的肩膀上什么也没有，急待新主人在此烙下烙印。 阿尔弗列得嗓音沙哑，但带着不可忽视的笑和绝对的掌控，“我该给你烙下什么痕迹。” “什么？”夏约讶然抬头。 阿尔弗列得比他高一个头，他得稍微向上看，才能从那张脸得到有用的信息，此刻，阿尔弗列得带给他浓厚的威胁，令他感到一丝惊惧。 “不要！滚开！” 被打上属于教廷的痕迹，无疑是巨大的侮辱，代表这个男巫成为教廷走狗。 明明身在温泉中，夏约却感觉如坠冰窟。 夏约用力推开阿尔弗列得，自己反倒跌进水里，狼狈地呛了几口水，他手脚并用，试图爬上温泉边缘，又被人捉着脚踝拉扯回来。 池水边缘，夏约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宛如引颈待戮的天鹅，池水泛起一连串涟漪，夏约脱力地倒在阿尔弗列的怀里，在黑夜中嚣张肆意的巫师如今像个软弱无力的玩偶一般被人掌控，他的灵魂被人强行搓去锋芒，在锁骨下方，纹着一把利剑穿透翅膀的图案。 这是阿尔弗列得自己的图纹。 夏约伸手抚摸锁骨下方，抬起被水浸润后更显艳丽的脸，“这不是教廷的标志。” 男巫语带挑衅，“你和巫师有什么区别。” 夏约挑了挑眉，即使是落入下风，他也不改肆意的本性，“你顶着神的名号，却做着悖逆他的事，你该和我们一样。” “不一样。”阿尔弗列得拇指摩挲夏约锁骨下的印记，目光专注，“我行使自己的权柄。” “神经病。” 夏约偏过头，他感觉自己在和一个疯子讲话，人就是人，人在世上是没有移山倒海的能力的，除非他属于某一个神，得到超乎想象的能力，这才有在人世间得到一丁点掌控命运的可能。 就像他一样，得到巫术，为了在人世间活得恣意些，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向撒旦献上虚伪的忠诚。他清楚一些东西是无法僭越的，因为人，仅仅是人而已。 教皇能得到神的一部分力量，可脱离这些，身为人类的他，又怎能说自己有权柄呢？ 除非他认为自己能够超过神。 “吃东西吗？”阿尔弗列得没有计较夏约的脏话。 “吃！” 生活给他一顿暴揍，干脆躺平享受，既然已经被打上别人的印记，暂时也反抗不了，不如先照顾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夏约疯狂向嘴里塞着食物，姿态依旧优雅，但速度像蝗虫过境，吃饱喝足后，夏约满意地摊在椅子上，摆了摆手，“谢谢你啦。” “不客气。”阿尔弗列得坐在长桌的另一头，“跟我说说你的经历。” 夏约撑着头，漫不经心地敲着杯子，语调懒洋洋的，“还能有什么经历啦，无非就是利益熏心，受到蛊惑，献出灵魂，无恶不作，为非作歹，惨被擒拿。” “这种戏剧教廷一天要上演很多次。”夏约语带嘲讽，这是教廷对外统一的说辞。“你们这样想，我就这样做了，用瘟疫干掉一个城邦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夏约推倒桌上的杯子，在他看来，即使面前这个教皇有出乎意料的悖逆，但大体上和那些人差不多，虚伪、以正义之名行使残忍之事。 “你可以跟我说实话。”阿尔弗列得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湖绿色的眼睛隔着长桌注视夏约，“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不是被欺骗、被蒙蔽的神，也不是在人世欲望中扭曲的猪狗，阿尔弗列得只是他自己。 夏约慢慢啄饮着杯中的饮料，因这甜蜜的滋味而弯起眼睛，像个小孩一样容易满足。 之前在牢房里被休利特推到墙上时，那些模糊的记忆终于清晰。 这具身体跟他好相似，就跟是另一个时空的他一样。 原身是一个小贵族家的次子，不算丰厚的家产要尽数留给哥哥，夏约最多只能得到一点钱财，成为哥哥领地的家臣，或离开哥哥的领地去别处谋生。 原身自小就对动物有极强的亲和力，能通过精神与动物沟通，可在家人看来这一切都如此怪异。就像能够驯服黑猫女巫一样。 他不愿被人指指点点，便选择拿钱离开，想自己可以做点小生意，去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掩盖自己的不同。 然后骑着马走到休利特的城邦。 初入社会的小贵族少年，姿态优雅，心性天真，在虎狼环伺的境地跌入休利特的笼子。 休利特在确定这是一个被家族驱逐的次子后，终于毫不掩饰地暴露自己的欲望，将其关押在城堡中。 他还做着两厢情愿的美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行为越发露骨。 原身不愿就此沦落为贵族的宠物，可面对一个城邦的主人和他麾下数千的士兵，一个孱弱的人类能够做到的实在太少。 在休利特又一次试图强来时，原身终于想起曾经在家族阁楼看见的禁忌之书。 他用血在地上绘出一个召唤阵，愿意用灵魂做交换，得到恶魔的青睐，以此换取在人世短暂的自由。 老鼠为他带来瘟疫之源，在阴暗潮湿的角落，恶魔的力量如影子般涌现。 就在休利特再次找上夏约时，原身就此抛却良知，指使带有疾病的老鼠狠狠地咬在休利特脚趾上。 被人血滋养的邪恶迅速蔓延，自城堡为中心，城邦陷入一片阴霾，疾病、死亡、病痛，如同呼吸一般融入城市的生命。 夏约在休利特惊慌失措的时候仓皇出逃，之后才得知，疫病蔓延了一座城市。 大街上有通缉他的画像，在几次差点被抓后，他被女巫捡走，跟着她流浪一段日子，然后乔装打扮成女孩沦落到村子里。 在流言里，有些事实被夸大扭曲，虽然的确有巫师、瘟疫，但新生的巫师尚且没有毁掉一座城池的力量。 可在众口相传中，夏约成为一个巫力强大，心性残忍的邪恶巫师。 即使如此，毁掉一座城，依旧是他不可抹去的罪证，也许在地狱里他能侃侃而谈自己的丰功伟绩。 想起那个将他看作弟弟的女巫，夏约沉默的垂下头，然后抬起脸，露出恶意的笑容，“所以就是这样啦，休利特完全是活该。” 第32章 黑色季节8 “至于那些城民。”夏约手指绕着垂在肩上的头发，满不在乎地说道：“最开始还有些愧疚啦，毕竟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我。” “但在这世上，没有人是真正无辜的，就像你们说的，人生来就有罪。” “对。” 夏约语气带着笑，把人命当做轻飘飘的谈资。 可这一切都是世界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的，没有罪的人，只要被怀疑是巫师就会被处死，有着权利的贵族凭借喜好肆意妄为，在血与火的哀嚎中，无数无辜者的眼泪被炙烤。 既然世界变成这样，他又何必心怀愧疚，好人只会成为刀下亡魂。 休利特本可以制止城邦里的疫病蔓延，但他因为恐惧，强行在民间搜寻医生、药方，这才导致瘟疫的爆发。 休利特和他，都应该被叫做巫师走上绞刑台才对。 可休利特还好好活着，那他夏约凭什么要死。 他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世界应当看见他的怒火和自由的灵魂。 阿尔弗列得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夏约感觉有些无趣，站起身想要离开，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时，阿尔弗列得的声音传来。 “在这里你可以随意走动，但不要离开教廷，很多人都知道你在这里。” 夏约回过头，装作温顺地点头，“知道了。” 当然会离开教廷啦大笨蛋，不然他怎么跑路，还有女巫姐姐在外等着我呢。 经过精致打理后的夏约如同清晨初绽的花一样明媚，洗去身上的污渍和疲惫后，焕发着青春的气息，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领口和衣袖处坠着蕾丝花边，小皮靴踢踏踢踏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像个小王子。 路过的侍女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久久凝望。 夏约回头，轻佻地眨了眨眼，做出在这个时代格外出格的飞吻。 侍女红着脸，哒哒哒地跑远了。 夏约心里笑了笑，哥的魅力，古今通杀。 [又在浪了。] 系统冷不丁地出声。 [你懂什么，这叫打下坚实的民众基础，说不定之后跑路，这个小姐姐就会帮我一把。]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跑路之后成为大巫师，干翻教廷。] 系统不置可否：[远大的志向。] 夏约自得地仰起头，[这样才有可能收满爱意值啦。] 即使和阿尔弗列得相处不多，但在那张神圣严谨的皮囊下，阿尔弗列得骨子里的傲慢像疯长的野草一样猖獗，只等着一把燎原的火。 夏约敢肯定，阿尔弗列得绝对也在策划着干翻教廷，最起码在筹谋着取代现在的神，成为人世间唯一的主宰。 他傲慢，所以耻于与羔羊般的众人为伍，甚至不屑与之交谈；他傲慢，所以愤怒于屈居人下，披着不属于他的神圣外衣行走于世；他傲慢，所以自负于可以改变一切。 他已是人世权利的巅峰，但不愿止步于此。 他要真正的凌驾于众生之上。 所以目前这个看似给予他权利，实则桎梏他真实自我的教廷，迟早会被他干翻。 在那之前，就让自己给这场盛大的灭亡添一把火焰。 黑夜来临时，教廷神圣的庄严暂时陷入一阵寂默，夏约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树影扭曲蔓延，自空旷的庭院延伸到自己脚下。 影子化为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他比夏约矮一点，皮肤是病态的青绿色。 “夏约，你真狼狈。”女孩上下打量夏约，感知到他失去巫力。 夏约耸耸肩，“我还活着就不错了。” 白天的时候夏约隐藏了一些事实，他的确是被女巫捡走了，但在那之后女巫带他加入了秘密的巫师同盟，一群饱受迫害的巫师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共同商讨如何复仇。 里面也有一些人并不是巫师，但只要别人认为他们是，那是或者不是，也不那么重要了。 救走他的女巫是同盟里一个重要人物，在一次意外中，夏约为了掩护同盟中其他人逃走，穿上了她的衣服。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穿着女款巫师袍的原因。 面前这个矮小的女人是影子女巫，是来救他的人。 女巫以能力做自己的代名词，如果夏约没有失去巫力，他该被叫做疫病女巫，不，男巫才对。 “红姐叫我无论如何把你带出去。”影子女巫斜睨他一眼，“我该先回去告诉红姐你已经失去巫力了，她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红姐可不像你一样没良心。”夏约笑骂，“要不是我，被抓的也有你一个。” 夏约知道影子女巫只是嘴贫说说而已，在外界的压力下，巫师同盟异常团结，如果影子女巫不想救他，不可能做着最危险的事，潜入教廷救他。 这里是教廷，光明力量最强的地方，女巫的能力会被压制，即使如此影子也进来了。 “快走，这地方真让人不舒服。”影子女巫拉着夏约的手，身形渐渐融化成黑夜里的一片阴影。 阴影一路潜行，借着夜晚摇曳的树影来到教廷围墙边缘，然后融进墙里。 这时，教廷内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灯光全部亮起，墙上的阴影无所遁形。 影子女巫抿紧双唇，目光警惕。 “你先走，红姐在外面等你！” “等等！你留下会死的！” 夏约立刻反驳，去抓影子女巫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都没死我为什么会死，你以为我不如你？”影子女巫撇嘴，“红姐告诉我无论如何把你带出去，我今天一定会让你出去。” “那是因为——” 夏约正想说是因为阿尔弗列得馋他身子，但还没说出口，天边降下如雨的利箭。 带着金光的箭矢宛如流星一般，然而其在绚烂中带着恐怖的杀机。 夏约瞳孔一缩，这是根本没想让人活着。 阿尔弗列得如此狠心？！ 面对箭雨，影子女巫握拳，化作一片瘦小的阴影在缝隙间艰难躲避，但巫术迟早会用尽。 这样下去两人都无法离开。 她回头看着已经在墙边的夏约，用尽全力将他化作一片流动的影子，令风将他吹走。 “不——等等！” 夏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影子女巫，想要挣脱影子的禁锢，可最终被风吹得越来越远。 在教廷的角落，影子女巫已然耗尽巫术，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箭雨。 如同璀璨的星辰。 第33章 黑色季节9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休利特看见远处如雨的箭，愤怒地抓住身旁红衣主教的衣领，“我说我要活的，你——” 话未说完，休利特猛地被红衣主教推开。 “教廷没有义务听你的指挥行动。”红衣主教发须皆白，眉目冷傲，对休利特的控诉不为所动。 “我遵守了我的约定。” “城主，你也要遵守你的约定。” 红衣主教手背拍了拍刚才休利特触碰过的衣领，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休利特看懂了红衣主教对他的嫌弃，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但到底不敢说些什么，他咬着牙，再次强调之前的约定。 “我们之前说的可是你将夏约交给我，我替你告发阿尔弗列得，可现在夏约呢？” “你可以得到他的尸体。”红衣主教那双因为苍老而浑浊的眼睛猛地透着一股精光，“难道城主不是为了惩处这个罪人，而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吗？” 即使他们心知肚明，但有些事不能言之于口，他们之间的交易以某种隐晦而心照不宣的方式进行。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要活着的夏约，现在却装傻充愣，将一具无用的尸体交给自己。 休利特又不能直说自己想将夏约带回城池，这无异于直接挑衅教廷。 倒让他钻了交易的空子。 “怎么会呢，我是想要亲手处决他。”休利特咬牙切齿，强行挤出一句话来，“我会遵守约定的。” 该死，被这老头算计了。 休利特愤恨离去。 红衣主教不屑地看了一眼休利特离开的方向，这种违背信仰，只顾享乐的贵族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要包庇一个男巫。 而如今的教皇，也和他一样，将男巫留在了神圣教廷。 他没有资格继续担任教皇！ 红衣主教猛的拂袖，跨步离开。 在下一次教廷议事上，就会由休利特作为代表，向阿尔弗列得发出质疑，而在场的，同样对阿尔弗列得心怀不满的主教会趁机要求罢免他教皇的职务，推选出一个真正的，新教皇。 不过除了他吉恩，谁能有此殊荣呢？ 名为吉恩的红衣主教脸上浮现出一丝得色，随后又表现出一幅肃穆的神情，就像那些私欲从未浸染他的灵魂，他仍是那个毫无私心的伟大主教。 夏约被影子女巫的阴影裹挟至街道，那里一个高挑的带着宽檐帽的女人正静静等候。 见到女人的一瞬间，夏约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涌现出委屈、悲伤的情绪，他扑到女人身前，哽咽道：“姐姐，影子女巫她” “我知道。”女人，也就是被叫做红姐的猩红女巫搀扶着夏约离开，她穿着艳红色的长裙，带着黑色蕾丝手套，一副冷艳不近人情的模样，然而说话和动作都满是温柔，此刻正柔声安慰着夏约：“影子是自愿的，她想让你活着出来。” “红姐，我要替影子报仇。”夏约眼里深埋着浓浓的复仇之火，阿尔弗列得，这个和教廷同样向巫师联盟举起屠刀的傲慢之徒，他会让他付出代价。 “会的，我们终有一天会行于光明。”猩红女巫拂过夏约手腕上的伤口，一股鲜红的宛如血液的液体翻涌，散去后，伤口已然恢复如初，“这一天就快来临。”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散，空旷的街道飞过一只白鸽，在漆黑的夜空盘旋。 箭矢划破黑夜之时，阿尔弗列得也透过窗户看见了那如雨的火光，他知道有人带走了夏约，但此刻阿尔弗列得只是静静地看着，即使他知道夏约已经离开。 但无所谓，一切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至于那个女巫 阿尔弗列得微微偏头，冰冷的目光看向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瘦小女人。 她将作为他给予夏约的奖励,或者惩罚。 一切都看夏约之后如何选择。 教廷内响起悠长的钟声，自一个月前一名女巫潜入教廷带走夏约之后，教廷内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原本就淡漠的教皇似乎更加冷漠，而各个红衣主教之间的联系也从未有过的频繁。 在距离教皇换届还有数年的时刻，这一切都是如此诡异。 阿尔弗列得像往常一样带好白色的丝绸手套，侍从替他打开房门时，门外已经聚集了十余个红衣主教。 阿尔弗列得并不为此显出任何惊讶，甚至没有向他们投去一个眼神。 其中一个主教忍无可忍，从未有人如此忽视他们，即使他是教皇，也太过傲慢。 “冕下！”出声后，他有些惧怕，左右看了看围绕在身边的人，终于积累了一点勇气，接着道：“休利特意图对您进行指控，认为您，您与异端有所勾联系。” 勾结两字在主教口中打转，最终迫于阿尔弗列得往日的威势咽下。 教皇一般不得罢免，除非有人确切地提供教皇与异端勾结的罪证。 没有万全的把握，没人愿意这样做，教皇可是连国王都要屈膝的权力顶尖人物，失败的下场，不会比被指控为女巫好多少。 “请您与我们去议事厅。” 阿尔弗列得转过身，冰冷的湖绿色眼眸如同冷酷的利刃，令出声的主教胆寒。主教瑟缩身体，却不得不主动带路。 议事厅席上，阿尔弗列得坐在主位，十余位红衣主教围绕着他呈扇形散开，在庭下，一个老熟人在宗瑞注视下颤颤巍巍地上台，这正是休利特。 “休利特，你指控阿尔弗列得与异端勾结，可有证据。”之前与休利特做交易的红衣主教吉恩率先问道。 指控还未开始，吉恩对阿尔弗列得的称呼就变成了直呼其名。 休利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向吉恩投去一个愤恨的视线。 可恶的老家伙，今天居然把他一个人架在火上烤。 可面对众多视线，休利特只能强行镇定，点了点头，“没错，我指控如今的教皇与女巫同盟相互勾结，意图推翻神的统治。” “你可有证据。” “有。” 休利特伪造的书信和女巫同盟的标志一同递给走下来的一个红衣主教，那人也是吉恩今日的演员之一，他假意查看了一番，面上露出夸张的震惊，随后转过头，故作姿态地将证据传递给所有人。 今日一大半都是吉恩的人，他们装模做样地看了看那些假证据，对吉恩点了点头。 吉恩苍老的脸，露出一抹红润，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宣布罢免阿尔弗列得，高举着书信，正想开口时，阿尔弗列得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呵。” 沙哑的声音满是嘲讽不屑。 吉恩涨红了脸，残余的对阿尔弗列得的恐惧和即将继任的喜悦，让他声音颤抖，“阿尔弗列得，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在想，你们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这样说话。” 第34章 黑色季节10 阿尔弗列得神情倦怠，漠视的眼神正在看一场无聊的戏剧。 他几乎不对教廷内的人说话，如今一开口，语气中的傲慢与冷漠如同尖刀刺进众人心脏。 “阿尔弗列得！你以为你还是谁！”吉恩激动地拍打桌子，猛地站起来，手指指向主位上的人，“你不配坐在这里！” 吉恩迫不及待地想要赶走阿尔弗列得。 赶走阿尔弗列得后，自己暗中联系的家族就会簇拥他登上教皇的宝座。 思及此处，吉恩苍老的身躯猛地爆发出力量，他三步跨作两步，想要登上主位将阿尔弗列得拉扯下来，可就在即将触碰到阿尔弗列得的衣袖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他扇开。 吉恩重重跌倒在地，年迈的骨头几乎快要散架，他口中发出哀嚎，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却撞进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分明是充满生机的湖绿色，此刻却蕴含着刀锋般的锐利，眼睛的主人冷漠得如同天神，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站在自己面前，然后吉恩听见他沙哑冷漠的声音：“我是掌握你们性命的人。” 下一瞬，议事厅外传来铿锵的脚步声，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穿着银色软甲的骑士拔出长剑，银白色的刀光照亮他们的眼睛。 主教们顿时惊慌失措，纷纷斥责骑士背叛神明，可那群在战场上冷酷如杀人机器的骑士丝毫不为所动，他们朝阿尔弗列得单膝下跪，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献上全然的忠诚。 随后骑士们站起身，拔剑指向红衣主教。 “阿尔弗列得！你！”主教们顿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有人颤颤巍巍的说：“我们身后的家族可不是任由你拿捏的软柿子。” “是吗？” 阿尔弗列得伸出右手，骑士顺从地将一柄长剑放在他手上，他握紧剑柄，一阵银光闪过，血珠溅落在地，炸开成茂盛的红花。 鸦雀无声。 “这一点，不劳各位担心，现在，告诉我——” “活，或者死。” 剑锋上，血水凝结成珠滚落，阿尔弗列得穿着白金色长袍，衣服上没有沾染一点血迹，他身后是铿锵的铁骑，如同战场上冷漠无情的君王。 红衣主教从未如此虔诚地表达臣服，此刻，对待阿尔弗列得他们的态度比对待神更加恭敬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神，但此刻，所有人的命都在阿尔弗列得手中。 阿尔弗列得彻底收服教廷后，回到房内颇有些闲暇地翻看书籍，身旁一个内侍来来回回打扫着房间，姿态笨拙，时不时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 阿尔弗列得目光渐渐移开，手指按揉太阳穴，语调有些无奈。 “你还要装多久。” “欸？被发现了。” 正在打扫房间的内侍丢下手中器具，猛地窜到阿尔弗列得眼前，他下巴放在椅子扶手上，仰头看着阿尔弗列得，“想我了吗？” “你不是千辛万苦地逃掉了吗。”阿尔弗列得合拢手中书籍，指出在一月前，面前这个曾宣誓归附于自己的男巫在一个夜晚背叛自己，并且以一个同伴性命为代价。 “哎呀，那她来找我，我不跟她走多么辜负好意。”夏约打扮成内侍的模样，头发规整地梳在脑后，艳丽的眉眼一览无遗，此刻夏约故作娇态，更显得娇媚惑人，“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是来找她的？”阿尔弗列得放下手里的书，慢条斯理地摘掉手套，手指摩挲夏约的脸颊，瓷白的肌肤顿时泛出桃花一般的绯红。 夏约凑上前，眼睛里含着期待的光，小心翼翼问：“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要看你的表现。” 阿尔弗列得坏心思地捏了捏夏约的脸蛋，感受柔软细腻的肌肤在手下变形，夏约吃痛，但又不敢反抗，阿尔弗列得心情颇好轻笑出声。 “好孩子。” 变态啦！ [现在这是什么发展。] [间谍巧用美人计，孤身入营救同伴！] 系统听了夏约的话，感到几分无语。 只有夏约还诚实地按照剧本走着。 傲慢与傲慢会面，彼此都想互相驯服，如今阿尔弗列得拿捏了夏约的软肋，是占据上风的人。 阿尔弗列得用影子女巫作诱饵，试图驯服夏约。 他对夏约的回归并不感到震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尔弗列得如此想着，看着夏约主动讨好他， 夏约睁着一双眉目缱绻的桃花眼，黑色的眼睛里全然倒映着阿尔弗列得影子，他口中发出一声细碎的轻柔呜咽控诉阿尔弗列得的恶行。 “痛吗？” “不痛。” 夏约说着不痛，可眼睛里已经泛起一点泪花，水盈盈的在眼眶里打转。往日恣意嚣张的男巫，即使被废掉巫术也依旧在他面前肆意妄为，如今竟像是被拔出爪牙的猫儿一般温顺。 即使阿尔弗列得知道眼前人暂时的柔顺，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得到影子女巫的下落，但如果他表现得令人满意，将那个女巫作为给夏约的奖赏也不错。 但此刻，阿尔弗列得并没有告诉夏约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想看看，夏约会做些什么。 阿尔弗列得温柔地抚摸刚才自己暴力揉捏过的地方，脸颊上的红，像被手指抹开的胭脂一样，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半张脸颊。 如同花一样娇媚的脸，难怪会有人为了为了他铤而走险。 [爱意值 35] [呵呵，见色起意的家伙，呸！] [不好吗？] [哥本想用自己高尚的灵魂征服他，结果他却只看见哥迷人的身体。] [] 系统凝噎，随后又道： [你刚才自己说用美人计。] [哥要用，他就真的上钩啊！] 夏约必定不可能自我反省，一切都是碎片的错，不过，既然能这样增加爱意值，就别怪哥钓你了。 夏约将头靠在阿尔弗列得膝盖上，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刚好洒在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折射着太阳的光辉，如同宝石一样熠熠，轻巧柔软的身体，靠在小腿处，仿佛就要随着风飘散而去。 阿尔弗列得拉起夏约抱在怀里，一月不见，怀中人更加瘦弱了些。 女巫同盟都在干什么。 阿尔弗列得不着痕迹的皱眉。 实际上，夏约变瘦完全是因为不习惯这个时代的食物，即使是贵族的饮食，在他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看来，都是粗粝刮喉，这样一来，自然吃得少了，体重自然下降。 而阿尔弗列得却自动脑补了一些夏约在女巫同盟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还要被教廷四处追赶的悲惨经历。 要是夏约知道，一定会狠狠嘲笑。 第35章 黑色季节11 那天之后，夏约就一直伪装成阿尔弗列得的近身内侍随行左右。 虽然能时常看见那张符合自己心意的脸，但夏约行动实在笨拙，倒茶时不把茶水倒在自己身上已经算是奇迹了，打扫卫生之后，房中贵重瓷器碎了一地。 造成这一切的人却带着点俏皮地笑笑。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阿尔弗列得哪能不知道夏约是故意的。 “夏约。”在又一次夏约故意将扫落的灰尘扑到阿尔弗列得脸上时，阿尔弗列得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学这么久也没学会，干脆回巫师同盟去。” 夏约的手腕一手就可以圈住，象牙般白皙的肌肤下隐约可见黛青色的血管，五根手指纤细，指尖泛着微微的粉，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知到肌肤的温润细腻，的确不是能做粗活的手。 阿尔弗列得的手指忍不住摩挲，夏约试图抽回手，却被紧紧圈住。 那一瞬间，夏约脸上绽放出一个目的达成的得意笑容，他笑嘻嘻道：“你舍得吗？” 他跳进阿尔弗列得怀里，抓着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阿尔弗列得顺势松松地环住夏约，看着那张艳如桃花的脸上带着几分得色，心头莫名一跳。 “你喜欢我？”夏约双手宛如细嫩的藤蔓一般钩住阿尔弗列得的肩膀，“不然怎么一直忍到现在。” 阿尔弗列得环住夏约腰间的手收紧了些，手掌再往下一点，就是圆润的臀丘，一时间竟有些控制不住双手，莫名想要更往下些，更用力些，看着夏约那张脸上浮现出另一种神情。 再也不能这么云淡风轻的神情。 一瞬间，阿尔弗列得被自己心中的火焰灼烧，他迅速抽回手。夏约见状，发出长长的哦声，挑着眉，慢悠悠道：“原来你不喜欢我啊。” “那我可就走啦。” “再也不回来了。” “去找别人了。” 夏约说一句，迈一步，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阿尔弗列得的神情，笃定他一定会开口挽回自己。 房间就这么大，夏约的手已经握住了雕花铜把手，大门发出一点吱呀呀的声响，缓缓打开。 突然，阿尔弗列得猛地将夏约压在铜门上，圈住他稍显瘦弱的身体。 “你要带着我给你留下的印记去哪。”阿尔弗列得撕开夏约衣领处的衣料，露出锁骨下那枚利剑刺透羽翼的图纹。 厚重铜门因撞击而发出轻微嗡鸣，震颤贴着脊骨传到头颅，夏约舔了舔嘴唇，状似无辜地指了指锁骨下方，“这能代表什么呢。” “代表你是我的臣属。”阿尔弗列得眼神晦暗，伸手将图纹所在的肌肤揉得绯红一片，夏约侧过头，呼吸急促，就像此刻靠着的不是铜门，而是软床。 “这么敏感？”阿尔弗列得有些讶然，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如同云端传来的一般：“我让你走，你才能走。” “可是刚才，你明明让我走耶。”即使被扼住，呈现出这样一种娇艳欲滴的姿态，夏约依旧不改嚣张，抓着一点漏洞狠狠痛击，“教皇大人是不是年纪大了啊，事情忘得这么快。” 阿尔弗列得实在不想再同夏约争辩，低下头狠狠噙住他的双唇。 夏约发出一声低吟，宛如被扼住喉咙的小兽，因阿尔弗列得的动作，身体软成一滩水，靠着铜门缓缓下滑，然后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起来，压在软椅上。 衣服撒了满地，夏约陷进软椅里，小腿勾着阿尔弗列得的腰，绯红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拉灯，你懂的，有缘咱们在海棠花开的地方见。） 事后，夏约半靠在软榻上，舔了舔唇，挂着餍足的神情。 [好粗暴好喜欢。] [] [再来一根烟，赛过做神仙。对了，爱意值多少了？] [现在60，另外，你没有一点节操吗？] 听见系统的话，夏约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他要是还有那种东西，系统怎么可能和他在那种情况下相遇啊。 有时候真是懒得废话。 吃饱喝足后疲惫的夏约此刻没有调戏系统的心思，默默回味着刚才的经历，不由紧了紧脚趾。 面前阿尔弗列得正弯着腰收拾刚才散乱的衣服，一时间两人的身份倒错，好像他才是那个侍从，虽然阿尔弗列得只是无法忍受房间变得脏乱，夏约也不可能主动清理，这才屈尊降贵自己动手。 那些衣服已经不能穿了，阿尔弗列得将他们稍微收好，抬起头，一片带着馨香和体温的阴影顿时落在脸上，世界变得一片昏暗，唯有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黑着脸，将那块布料从脸上扯下来，靠在软榻上的夏约见自己得逞，发出嗤嗤的笑声，似乎很愉悦。 一时间，所有火气都消散了。 眼睛里只有他浑然白皙的身体，和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的发丝，瞳孔里好像住进了一个妖精，总是在迷惑他的心智。 阿尔弗列得鬼使神差地将那块原本属于贴身衣物一部分的布料收进怀中。 仿佛温暖的体温还留在鼻尖和手指中。 “教皇大人是不是更喜欢我啦。”夏约晃着腿，声音因刚才的叫喊变得有些沙哑，包含暧昧，“那你算不算被女巫魅惑了。” “算。” “那真好，我可能是历史上成就最大的巫师。”夏约笑着，身体都随之轻微颤动，“我魅惑了一个教皇。” “这可是在地狱里也能吹嘘的功绩。” “不，你去不了地狱。” “为什么。” “你已经是我的了。”阿尔弗雷德注视着夏约，神情认真，就在一个月前，夏约已经彻底属于他，无论他是否承认，是否愿意，即使是他死后，灵魂也只能永远跟着自己，“你的灵魂也是我的。” 夏约不置可否，卸下力气躺进柔软的垫子里，鼻尖还能闻见一点膻腥。 随便，反正自己之后救走影子女巫就会离开这里，懒得和他争论什么。 第36章 黑色季节12 夏约想开摆，阿尔弗列得却不愿意，他上前扣住夏约的肩，迫使他正视自己，一字一顿道：“你是我的，知道吗。” 幽深的湖绿色眼睛里藏着未知的深渊，此刻正静默地注视着眼前人，像要把灵魂攫取。 好像惹到什么了不得的存在。 夏约有些瑟缩，吊儿郎当的模样收敛几分，胡乱点了点头。 “乖孩子。”阿尔弗列得揉了揉夏约的头发，神情温和几分，“你不是想知道影子女巫的消息吗？” 夏约眼睛亮了亮，未褪去潮红的脸上一双眼睛折射出期待的光，“你要告诉我了吗？”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阿尔弗列得一下一下地摸着夏约的头，而后者情绪激动，在得到消息后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阿尔弗列得也不恼，反正，考验现在才开始。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 陷入兴奋情绪的夏约没看见阿尔弗列得脸上的诡谲，他抱住阿尔弗列得，将脸藏进对方的胸膛，两人紧紧抱着彼此，心中却各怀心思。 得到影子女巫的消息后，夏约并没有急着去找他，继续勾着阿尔弗列得。 达成目的之前，总要让人放松警惕。 夏约蹦蹦跳跳地穿过长廊，看见貌美的小姐姐走过时，绽放出明媚的笑，引得侍女们心头小鹿一顿乱撞。 他敲开阿尔弗列得的房门，然后自然而然地扑进他怀里，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道：“今晚会下雨哦。” “所以呢。” “下雨就会打雷，打雷人家就会害怕。” 夏约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让对方主动开口说，既然害怕就一起睡，但阿尔弗列得不为所动。 “你怎么知道会下雨。” “直觉直觉。”夏约打了个哈哈，试图萌混过关，接着贼心不死，“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睡，机会难得哦。” 闻言，阿尔弗列得轻笑出声，但依旧没有回答，反而换了个话题，“你为了影子女巫回来，现在又不想救她了吗？” 整日和自己厮混，仿佛浑然忘了回来的目的。 “你怎么能这样揣测我。”夏约扯了扯阿尔弗列得的衣裳，露出几分嗔怪来，“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夏约熟练地说着情话，吴侬软语地哀求阿尔弗列得今晚和自己在一起。 阿尔弗列得知道对方在说假话，夏约就是为了带走影子女巫回来的，可他承认在某一个瞬间，自己愿意去相信这一切。 他伸手，两指揉捏着夏约脖颈处细嫩的喉结，对方害怕得有些颤抖，喉结上下滚动，即使如此，也依旧睁着眼睛，露出期待的神色。 “好，今晚和我在一起。” 闻言，夏约兴奋地扑到阿尔弗列得，露出一节细窄的腰身，阿尔弗列得伸手环住他，避免对方摔倒，有些好笑，“这还没到晚上。” 也没有下雨。 或许是找个借口和自己厮磨，或许另有所图。 一切交由时间来见证。 窗外风暴摇曳着树影，被雨水卷席下的落叶狠狠砸在泥土里，屋内点着温暖的光，有蜡烛摇晃人影。 夏约翘着腿，靠在阿尔弗列得身上看书，时不时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一个教皇的知识储备比他这个前·贵族次子，现·男巫丰富多了。 夏约举着书，问道：“里面说神在圣城里复活是真的吗？” “也许。”阿尔弗列得同样看着一本书，不过没有看神学或者宗教，而是看着一本海外传来的杂书。 “为什么是也许，你是教皇难道不知道吗？” 夏约丢下那本书，几个咕涌倒在阿尔弗列得腿上，伸出头去看他手上那本书的内容。 好家伙，文言文！ 夏约震惊。 西欧世界竟然有文言文。 阿尔弗列得翻开下一页，书页煽动空气有轻微的破空声，他一手环住夏约，一手举着书，道：“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那你们为什么相信。” 书页有淡淡的墨香，树影摇曳的婆娑声和雨水急促拍打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阿尔弗列得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有种别样的平静安宁，“因为它本来就是为了让人相信而存在。” 阿尔弗列得的回答有些拗口，夏约晕乎乎的，此刻的氛围格外安宁，阿尔弗列得低沉的声音像叩在心上，比以前听过所有的睡前助眠音频更加安抚人心。 他不再去细究那个答案，抓着对方的袖子撒娇，“你可以给我念几个故事吗，我想听着你的声音睡觉。” 阿尔弗列得久久没有回话，就在夏约以为这是代表拒绝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个好。 然后低沉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中，夏约已经听不清故事的内容，轻阖双眼靠在阿尔弗列得膝头。 睫毛的阴影轻轻洒在脸颊上，因烛光而轻微跳动，阿尔弗列得合拢书，看着夏约恬静的睡颜，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今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甚至比往常更加宁静。 难道他真的没什么别的念头。 窗外暴雨如注，有几个修长的人影借着夜色飞速穿过，彼此无声地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四散离开。 淡淡的巫术气息交织着雨水融入泥土。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阿尔弗列得没有丝毫察觉，或者说他将太多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第37章 黑色季节13 天晴的时候夏约正在喂鸽子，十余只鸽子在教廷花园空地上低头啄着夏约丢下的面包屑。 阿尔弗列得路过时，鸽子群受惊飞走，扑棱扑棱地一下子消失不见，只留下几根尾羽和残余的面包渣。 “哪来的鸽子。” “不知道，可能是路过歇脚的。” 夏约听见阿尔弗列得的声音，转头撞进他怀里，坏心眼地将满手面包渣蹭在在对方白金色长袍上。 阿尔弗列得没去计较，只说：“又没吃饭？” “哎呀，不太想吃。”夏约撇着嘴，露出真情实意的嫌弃，“你不觉得难吃吗？” 阿尔弗列得颇有些无奈，亲自照顾夏约的饮食之后，他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么挑剔难伺候，要吃最精细的食物，穿最柔软的衣裳。阿尔弗列得曾坦言对方不适合做个巫师，夏约呆呆愣愣地反问，那适合做什么。 当时阿尔弗列得是怎么说的呢。 他嘴角噙着笑，将对方的衣服丢在地上，说，他适合什么也不穿地待在房间里，等着别人给他送来柔软的食物，或者什么也不要吃，只不停地发出甜美的叫声就好，用另一种方式吃饱。 夏约当场脸红，准备逃走，又被捉着脚踝拉回来。 思绪回到现在，夏约轻轻抓了下阿尔弗列得编织在脑后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带我去看看影子女巫好不好。” 阿尔弗列得没说好，提起昨晚上夏约说的情话，“你不是说，你为我而来吗？” 夏约有些尴尬，连忙找补道：“都有啦，我喜欢你，可影子女巫也是我朋友。” 想达成目的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但事后一个也经不起查证，夏约昨晚只是为了留宿在阿尔弗列得房间，说了什么讨好的软话早就忘在九霄云外了。 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情话是不能信的吗！ 夏约理直气壮，责怪对方无法分清谎言和真话，但此刻还需要得到对方的允许，因此讨好的软话一箩筐一箩筐地从夏约口中倾泻而出。 阿尔弗列得不为所动，湖绿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唇，仿佛想要透过这里，看见对方的真心。 就在夏约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阿尔弗列得淡淡道了一声好。 夏约惊喜得快要跳起来，达成目的后，心情颇好地在对方洁白的脸上留下几个唇印，还笑嘻嘻地道：“别擦哦。” 柔软的嘴唇贴在脸上，然后飞快抽离，阿尔弗列得只觉得有什么甜蜜的东西顺着喉咙流进心里，恣意妄为的男巫的确是他想要的那块糖果。 他想慢慢吮吸，可又害怕最里面藏着剧毒。 夏约催促着阿尔弗列得快走，带他去找影子女巫。 阿尔弗列得不为所动，就在夏约投来疑惑视线时，他淡淡说出自己的交换条件，“今天晚上小约（不可描述的删掉了）好不好。” 明明说着这么下流的话，面上却依旧圣洁端庄，夏约被这反差弄得心里痒痒，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哎呀，这两件好事都让我遇到了，算什么交换。 见状，阿尔弗列得的眼睛顿时如同泛起涟漪的湖水，带着温柔和生机，他示意夏约跟上自己，然后穿过长长的花园走廊，一路上不少人向他行礼，他只淡淡地点头，一派高贵、尊崇。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教皇大人刚才说的下流话肯定不逊于一场海啸。 夏约抓着阿尔弗列得的手，看着对方身上白金色长袍上流淌的金色阳光，在雕刻着蔷薇的长廊下，圣洁的教皇穿过人群缓步走过，他带着自己，好像要去往一个永久安宁的地方。 夏约甩了甩头，将奇奇怪怪的念头从脑子里丢掉，他本就是为了救回影子女巫而来，同时和巫师同盟里应外合，干翻教廷，之前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蒙蔽阿尔弗列得眼睛，等目的达成，他就会功成身退，或许去一个再也没有人知道他身份的地方，像最开始说好的那样生活。 但在那之前，一定有背叛和鲜血，在变革中或许有人失去生命，但在黎明时刻，一切都得偿所愿。 夏约一边走，一边丢下面包屑，盘旋的鸽子一直在教廷上空蠢蠢欲动。 欸嘿，没想到，哥没了巫术，但哥还能沟通小动物。 阿尔弗列得带着夏约走进一处监牢，比起最开始夏约被关押的地方，这里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墙角摆放着一人宽的床，上面有破旧的棉絮。 此刻床上正坐着一个瘦小的女人，她衣衫有些破旧，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夏约将脸凑到笼栏上，轻轻叫着：“影子女巫。” 影子女巫缓缓扭过头，看清夏约的脸后迸发出惊喜的神情，随后又恼怒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夏约正想说什么，突然想起身后还跟着教廷的教皇，顿时把剩下半句话咽下去，“总之，我来看看你。” 影子女巫也看见了夏约身后的人，露出警惕，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夏约见状，回过头，有些得寸进尺，道：“你能让我们单独待会吗？” 对方脸色一黑，道：“我没答应你这个。” 夏约下意识的露出哀求，试图用往常撒娇的姿态换取对方的让步，阿尔弗列得不为所动，甚至扯着夏约的后脖领就要离开这里。 “等等等！”夏约张牙舞爪地抱住栏杆，把之前喂鸽子的面包丢进监牢里，“我给她送点东西吃行了。” “影子！” 夏约的声音越来越远，影子女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她捡起地上的面包，拂去上面的灰尘。 难道面包里藏着什么吗？ 可是掰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墙外似乎传来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 影子女巫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懂得什么，将面包屑丢在高高的小窗边缘。 渐渐的，有鸽子在这里落脚，一下一下地吃着面包渣。 夏约被揪着后脖领，难受地挣扎，可是怎么也无法摆脱，干脆把外衣脱下，借此金蝉脱壳。 “你干什么！” 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内衬，细瘦的腰被腰带箍得紧紧的，显出面前这人的身材，路过的侍者情不自禁地驻足，脸上露出痴迷的渴求神色。 阿尔弗列得脸色更沉，上前两步用衣服罩住夏约的脸，将人打横抱起。 夏约挣扎不能，对方的手死死箍住夏约的手脚，他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控制着抱住。 麻袋！早知道多吃点饭变成肌肉男了。 第38章 黑色季节14 夏约一路被禁锢着回到阿尔弗列得的房间，对方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因为憋气而染上桃色的脸颊，伸手去触碰对方的嘴唇。 “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太吸引人了。”阿尔弗列得手指向下，挑开夏约的白衬衣，“你从来没有奇怪过吗？” 即使对方有着蛊惑撒旦的容貌，但也不可能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伴随而来的还有占有欲和摧毁。 阿尔弗列得对夏约能健康成长到这么大，倒是有些惊异。 夏约眨着眼，有些愣，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那些人喜欢他的外貌，他是人群中永远的焦点。 [] 系统此刻也跟着无语道： [你以前一直觉得是正常的？] [被爱慕者跟踪、绑架、囚禁甚至殉情。] “习惯了，再说，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夏约这句话既是回答系统，也是回答阿尔弗列得。 夏约神经大条，又理直气壮地渣人，从来不会反省自己的问题，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偶尔遇人不淑，不过这一切都没对他造成什么困扰。 因为自己总是有惊无险地逃掉。 阿尔弗列得深吸一口气，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有些头痛，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巫师解释，说起来也是，对方第一次外出就遇见了休利特，被逼成一个巫师，然后被自己掌控。 如此也好。 阿尔弗列得神色幽深。 在知道自己蛊惑人心的魅力之前，进入牢笼，不见天日，也无需担忧遇见更危险的境地。 [爱意值 70] 阿尔弗列得在两人说话时手上动作一直没停，夏约被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剥光了。 “你干嘛啦！”夏约急急忙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脸警惕，“现在还是白天。” 怎么每次都在这时候增加爱意值，还说不是贪图他的身子。 呸！ 夏约紧紧裹着被子，用目光无声传递谴责。 阿尔弗列得伸手去触碰夏约的嘴唇，却被狠狠咬住。 他轻笑一声，道：“好，那就等晚上。” 随后便离开。 夏约愣愣地，不可置信对方就这样离开了，可之后又马上反应过来，阿尔弗列得把他的衣服也都拿走了！ 所以现在自己只能一直裹着被子待在房间里！ 可恶！一定是早有预谋。之前就说过想让他不穿衣服待在房间里。 夏约呈大字仰躺在床上，半晌又觉得不舒服，几个翻转把自己裹成毛毛虫。 呵呵，不会以为哥会因为没有衣服就感到羞耻。 哥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夏约带着精神胜利，陷进枕头里睡着了。 诚然，阿尔弗列得是存了这样的念头，但显然他没料到夏约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咸鱼。 天空飘落起轻柔的雨丝，教廷内的角落聚集起一团阴影，影子女巫面色苍白，被关押的这段时间显然过得不是很好，但好在如今出来了。 地上有一团冒着泡的血，聚集成人形，赫然是猩红女巫。 影子笑了笑，“红姐。” “出来就好。”红姐治愈了影子身上的伤口，道：“下雨的时候，教廷内的力量会减弱，我们才能潜进来，也多亏了夏约，不然才能找到薄弱的地方。” 夏约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那就是他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即使被废掉巫术，依旧能与动物沟通，传递消息。 “可是他和阿尔弗列得”影子欲言又止，她分明在两人之间看见某种暧昧的情愫，但夏约似乎是单方面被掌控着。 “我们必须向前走。” 猩红女巫摘下宽檐帽，在被帽子遮挡的地方，被火焰灼烧过的丑陋瘢痕令人心惊胆战，这个能够治愈他人的女巫，唯独无法治愈自己的伤口。 “一切就快结束了。”猩红女巫伸手触碰自己凹凸不平的瘢痕，那双眼睛依旧美丽，闪烁着熠熠光辉，“就由我们来终结一切。” 用火焰灼烧女巫的肉体，炙烤她的灵魂，用酷刑让她开口，流言蜚语将她埋葬。 将智慧的、与众不同的萌芽扼杀在破土的黑暗里。 这是愚昧的年代，真正的光明还未到来。 但在那之前，已有聚集而起的星星之火。 猩红女巫带着影子离开，同盟与夏约里应外合，约定在一月后覆灭教廷的中心，以武力胁迫他们停止迫害巫师。 现在，他们需要动员所有能利用的力量。 影子女巫离开的时候，阿尔弗列得心有所感，但他并没有在意，他早就知道夏约是为了救走影子女巫而回来，如今达成目的，他们之间的交易也算完成了。 他放过影子女巫，将这当作对夏约这段日子乖顺的奖赏，而夏约彻底属于自己。 即使夏约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交易。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悄无声息。 “把那些地方的网收好。” 阿尔弗列得看着窗外的雨，教廷的力量会在雨夜减弱这一缺陷，教廷怎么可能没有防范，只是为了配合某个小骗子而已，现在才是真正的密不透风，插翅难飞。 阿尔弗列得轻笑一声，如今倒是有了理由。 夏约，你亲自将关押自己的笼门锁好，就不要怪我如此对你。 [爱意值 75] 系统播报响起时，夏约正好睡得有些迷糊，他微微撑起身，薄被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一小半胸膛，困倦的眼中升起云雾，还是恍惚的时候。 [嗯？怎么突然加了。] [傲慢知道影子女巫逃走了。] 夏约的瞌睡一下子清醒，猛地坐起来。 [什么？] [等等，不对，如果他知道，为什么爱意值还会增加。] 糟了！ 电光火石间，夏约意识到什么，他披着被子赤裸双足来到窗前，外面分明阴沉沉的，云上飘落下水珠，但教廷内没有一点水渍，地板干干净净。 透明的穹顶遮盖着教廷，落在罩子上的鸽子拍打着翅膀，却始终无法下落。 夏约惊恐地后退两步，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怎么了。”阿尔弗列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带着热气的呼吸洒在后颈，“你之前说害怕下雨打雷，现在再也不会下雨了。” “你” 夏约眼睫颤抖，声线也轻飘飘地含着恐惧，他缓慢地回头，在那张圣洁俊美的脸庞上，有一种名为残忍的神色。 “坏孩子。” 阿尔弗列得眼里带着笑，声音依旧有些沙哑，落在夏约耳朵里酥酥麻麻的，他抚平夏约因熟睡而凌乱的发丝，然后抚摸对方的脸颊，如此模样，却无端令人升起恐慌。 第39章 黑色季节15 “你你早知道一切。”夏约声音颤颤巍巍地，桃花眼里恐惧藏得极深，他不想听见那个最坏的答案，那意味着自己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秘密，他就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玩弄一些小动作。 阿尔弗列得盖住夏约的眼睛，对方眼睫颤抖，长长的睫毛扫过手心，带着些微痒意，如此一来，鼻梁下两片花瓣一样的唇瓣更加显眼。 “知道什么？”阿尔弗列得嗓音淡淡，落在夏约心头却重如擂鼓，“知道你能与动物沟通，借此传递消息给巫师同盟？还是知道你想要在一个月后趁乱逃走？” “不你。”夏约还想狡辩些什么，可对方都不想听了。 阿尔弗列得垂下头，封住夏约的唇齿，勾着舌头舔舐他敏感的上颚，引得夏约浑身发颤。 夏约被盖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对方持续的占有让嘴角麻痹酸软，他慢慢后退，直到被抵在窗前，呼吸都是阿尔弗列得的气息。 等阿尔弗列得吻够了抬起头，打量怀里只披着一条床单的男巫，对方缱绻的眉眼染上绯红，嘴唇因刚才的凌虐变得红艳艳一片。 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泪花，刚才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想做什么。”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夏约试图冷静下来同面前人谈判，既然对方没有在这之前就戳穿自己，那就说明他有所图谋。 “聪明的坏孩子。”阿尔弗列得点点夏约鼻尖，道：“当然是想做你啊。” 夏约脸色刷地绯红。 “一换一，很公平。”阿尔弗列得打横抱起夏约，深色的床单垂落，露出怀中人瓷白的肌肤，“他们把影子女巫带走，把你留下。” “不，不是这样的。” 夏约双手扯着床单试图遮盖自己的身体，但因为重力，腰臀之下，床单自然落地，光洁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难道你们全都想要。”阿尔弗列得语气调侃，“太贪心了。” “之前你答应我，自己做给我看，现在就开始。” 混蛋！这么刺激。 人家不干！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哥的。 夏约偏过头，没有一点动作，无声地表示拒绝。 阿尔弗列得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吗？契约是一种很强的力量，结缔契约之后，双方无论如何都会付出自己答应过的代价。” 说这个干嘛啦？人家反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指望哥愧疚？ “好。” 见夏约迟迟没有动作，阿尔弗列得轻柔地将夏约放在床上，对方还裹着床单，此刻像只懵懂的小兽一样注视着他。 “现在，开始履行你的承诺。” 呵呵，以为这样说哥就会照做吗？ 夏约心里刚升起不屑，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哈~” 夏约右手上下移动，身体如此，灵魂却在惊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阿尔弗列得你——”夏约口中质问还没出声，很快被喘息覆盖。 深色的床单缠着四肢，重点部位却一览无遗，更显得蛊惑，他在床上扭动，而站在床边的人却只是静静看着，丝毫不为所动。 夏约失神地惊呼。 他眼神空蒙蒙的，活像被揉捏了一百次。 [淦啊，这是为什么。] [真令人惊奇。] [什么？] [傲慢碎片本应是凡人，如今却掌控了规则。] [所以？] [没事，表达一下对主神碎片的敬仰之情。] [] 呵呵，统统，你变坏了，开始戏弄我了。 余韵还未褪去，夏约睁着眼睛，颤颤巍巍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阿尔弗列得伸手抚摸他的身体，引得对方一阵颤抖，“这是约定。” “别害怕，只要你以后别再欺骗我。” “你说的所有谎话，都会变成现实。”他贴着夏约的鼻尖，残忍道：“所以，做个诚实的乖孩子。” 吞咽声响起，阿尔弗列得望进夏约那双写着恐惧的眼睛，他爱怜地含住，舌尖滑过眼帘，引得对方轻轻颤抖。 (唉，发挥受限。拉灯。) 夏约侧躺着，完全不敢把屁股放到床上，抽泣声真情实感。 [我恨你。] [恨我？又不是我做的。] 夏约莫名从系统的话里听出一点醋意。 [不是你，你也逃不开干系，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不能干预你的选择，况且，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呵呵，喜欢吃饭但是不能一直吃，会撑死的懂吗！] [哦？那你现在是被做死？] 混蛋，谁把系统变黄的。 夏约发现系统今天似乎有点生气，平时拌嘴没这么较真，今天非要怼自己。 阿尔弗列得站在床边，整理衣物，没过多久又变成一个衣冠禽兽。 “好好待着。” 呵呵，哥为什么要听你的。 夏约正想翻身，屁股一碰到床脸上立刻露出痛苦，不得已趴在床上，默默流泪。 阿尔弗列得自然注意到了，轻笑出声，拍了拍对方的臀，“听话。” 听话个鬼啊，哥要想办法逃走，然后把你淦翻懂不懂！ 这般想着，夏约将头埋进枕头里，完全不搭理阿尔弗列得，对方也不强求，推开门走远。 阿尔弗列得一走，夏约就强忍酸软跳下床，他推开窗户，正准备跨过去，脚步突然收回。 淦，还是没给他留衣服。 第40章 黑色季节16 气抖冷，这人就是故意的！ 呵呵，但哥经验丰富，你到底是小看哥了。 夏约退回房间，三下五除二把床单撕开，变成一件上衣和裤子，连接的地方用碎布条绑起来，总归是能走出门了。 系统大为震惊：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夏约得意一笑。 [都说了，哥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这到底有什么好自豪的。] 系统无语住，看着夏约穿着自制的衣服到处走。 [你想干什么，进度还差25] [当然帮女巫小姐姐们干翻教廷啊。] 按照计划，他将教廷内的防守情况传递出去，然后在关键节点埋下预先准备的巫术道具，等一个月后巫师同盟行动时，制造混乱，控制住教廷。 这可能算是逼宫。 但如果一直被关着，自己可没办法完成这些，而且阿尔弗列得应该已经改变教廷内的防守状况了。 [你疯了，爱意值怎么办？] [不着急，等把教廷干翻，再慢慢攻略他。] [你厉害。] [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里，就算被淦一万次爱意值也不会满的，不如先做点别的。] 夏约避开人群，在教廷里鬼鬼祟祟地走着。 他跟着提着篮子的侍女走进浣衣室，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穿好之后才发现是黑白色的女仆装。 [品味不错，我猜傲慢会很喜欢。] [意外。] 夏约扯着裙子尴尬一笑，但现在来不及再挑挑拣拣了。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拉着他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今天还缺人手呢。” 夏约被扯着向前跑，脚步踉跄。 喂！小姐姐你看清楚人啊！ 夏约用白布罩住口鼻，生怕被人认出来，结果面前的女仆将他认作别人，拉到工作间来打工。 女仆递给他一块抹布，道：“我们只能待在自己的工作区域里，要不是我先主管一步发现你，你就等着扣钱。” “现在，去打扫自己负责的地方。” 夏约握着抹布，正准备继续装下去，突然间眼睛一亮，问道：“每个人负责的地方都不同吗？” “对啊，你今天怎么了。” 女仆一边说话， 一边打扫，背对着夏约闲聊。 “如果我想换工作区域的话” “别多想，我只是有些腻味这里了，想换个地方。” 夏约原本还在想自己怎么样才能绕过阿尔弗列得的看管，将巫术道具放在指定的地方，如果能知道每个女仆负责的范围，或许能得到这些小姐姐的帮助。 “那得去找管事。”女仆想也不想，立马回道。 “那管事在哪？” 从女仆小姐姐口中得到消息后，夏约急忙装作肚子疼飞速溜走，他在教廷里绕了几圈，可算找到她口中管事的位置。 夏约站在管事女仆面前，露出一张艳丽的小脸，眼睛笑盈盈的，语调柔软，“姐姐，你好。” 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夏约脸上衬得他肌肤白皙透亮，原本带着怒气的管事在看见他的一刻舒缓了眉头，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夏约惯会讨好人，管事被他逗得心情舒畅，现在是什么也会听他的了，听说夏约想换一下工作地点，眼睛眨也不眨地答应，还体贴地问要不要给他减少一点工作量，或者和自己更近些。 夏约在管事脸上看见熟悉的爱意，面色不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递给管事一个木牌，告诉她将木牌埋在教廷的某个地方，神会完成她的愿望。 管事哪还能去求证什么，为了让眼前人高兴，做什么都行，更何况，他那满怀暗示的口吻，似乎暗示着自己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能得到想要的。 她接过对方手中的木牌，手指触碰到一片细腻柔软，可很快就消失了，顿时有些失落。 夏约眉眼弯弯，又从管事手上讨来了女仆的名单，知道了他们的工作范围。 [我就说出来走走会有收获。] [嗯，傲慢也有收获。] [？] [他已经发现你不在房间了。] 夏约脸色一变，奔跑着穿过长廊，拱形窗户化作残影从身旁掠过，略显蓬松的裙摆在红地毯上摇曳，他推开一扇扇雕花铜门，来到最开始的地方。 “哈,好累。” 夏约站在门前，大口大口喘着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双眼睛机警地四处查看，在看清房间内空无一人后，不禁露出一丝得色。 [看，他还没回来。] [呵，你以为我在骗你？] 系统话音落下，一道声音便从房间内传来，“你在找我吗？” 阿尔弗列得自书架旁走出，看清夏约的装扮后，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 淦哦，这人是会隐身吗？ 夏约讨好地走上前，装模做样地将对方引到椅子旁坐下，像个真正的女仆一样按压揉捏对方的肩膀。 他头上戴着黑白色的蕾丝发箍，领口处的花边衬得脖颈修长，此刻半蹲下来，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瓷白的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 “怎么样，舒服吗。” 阿尔弗列得点点头，但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对方，“你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夏约讪讪一笑，道：“我这出去走走，你也没说不能出去。” 阿尔弗列得继续点头，“没错，但你是怎么出去的。” 他是故意没有给夏约留下换洗的衣服，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待在房间里，结果自己刚一回来，就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想到某种可能，阿尔弗列得瞬间黑脸。 低沉的气压让人尴尬，夏约尴尬笑着，道：“走走出的。” “那你再走一次给我看看。” 阿尔弗列得手上一用力，女仆装四分五裂，夏约双手捂胸，死死抓住衣服布料，眼睛泪汪汪的。 “不要这样对我，主人。”一副柔弱娇柔的模样，活像被霸王硬上弓的小女仆。 阿尔弗列得只觉头脑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一瞬间气血上涌。 （唉，你们懂的，拉灯女仆普雷） 夏约脑袋上还绑着蕾丝发箍，虽然此刻已经摇摇欲坠，但透过蕾丝的缝隙依稀能看见浓密的发丝。 [爱意值 85] 夏约随手丢掉脑袋上的发箍，舔了舔唇。 [看，我就说普雷能增加爱意。] 系统被夏约的骚操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做。] [转移注意力啊。] 夏约理直气壮。 [你看我叫他主人之后，他还在计较我偷跑出去的事吗？] [] 丢在地上的蕾丝发箍被捡起来，阿尔弗列得用它遮住夏约的眼睛，在繁复的蕾丝花边下，是挺翘的鼻尖，两片嘴唇水盈盈的，散发成熟的气息。 夏约想伸手抓掉发箍，被人握住双手抬在头顶。 “就这样戴着。” 呵呵，哥为什么要听你的。 夏约正想继续抓掉发箍，又听见阿尔弗列的淡淡的声音，“再丢一次，就绑在别的地方。” 夏约顿时停住。 “我以后不会再拿走你的衣服了。”阿尔弗列得说完半句话，停顿片刻，接着道：“你也别这样了。” 夏约听见阿尔弗列得喉结滚动的声音，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于是循着气味，用脸贴着对方的肩膀，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放弃之前巫师同盟的计划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爱你。” “所以，别关我。” 阿尔弗列得久久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吻落在嘴边。 “好。” [爱意值 90] 第41章 黑色季节17 [你忘记傲慢说过别对他撒谎了吗？] [没忘啊。我可没骗他。] [我的确放弃了之前的计划，但我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 [一直陪着他？] [在你带我走之前一直陪着他。] 夏约坦然自若，虽然是在诡辩，但无端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他。 [碎片没办法阻止你带我走，对。] [只要爱意值集满。] [那不就行了，我也没骗他，只是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而已。] 夏约语气十分真诚。 虽然不想用时光飞速流逝来形容一个月过去了，但昏天暗地总是大do特do的日子确实过去得很快，阿尔弗列得冰冷的态度因夏约的顺从而逐渐柔软，他也不拘着夏约，任由对方在教廷四处走动。 除了偶尔同几个女仆搭讪，倒是没别的奇怪举动。 阿尔弗列得渐渐放下心来，或许对方是真的收心了也不一定，既然他这么乖，那也应该有所奖励。 阿尔弗列得正计划着从教廷开始由上到下，逐步改变人们对巫师的态度，本来这个计划并不在他的待执行任务中，但想到夏约曾经因为巫师的身份而颠沛流离，阿尔弗列得便想做些什么。 他也会高兴。 系统知道阿尔弗列得想法，转头同夏约说起这件事。 [你知道傲慢正准备改善人们对巫师同盟的态度吗？] [知道啊。] [那你准备怎么做？] [不怎么做，就当不知道。] 系统疑惑不解： [为什么，你不是想改变巫师的处境吗？如果傲慢出手，巫师同盟就不会流血牺牲了。] 夏约靠坐在软椅上，看着窗外的好景色，道： [虽然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但我听哥哥说过，自上而下的推行某个政策总是格外艰难，中途不少人都算计着怎么从中分一杯羹，到最后，真正能落实的不过尔尔。] [想要更彻底地改变巫师的命运，是逃不开牺牲的。] [我没看错你。] 系统发出一声笑，充满赞扬和认可。 [哇！你果然是活人！] 夏约突然转变话题，抓住系统流露出的一丝情绪道，可对方却没在回答。 夏约握拳捶了一下桌子，对这种聊天到一半就自顾自离开的行为表示厌恶。 这段时间还蛮顺利，被夏约俘获芳心的女仆们将刻有符文的木牌埋在教廷各处，只要有一点点巫术，就能瞬间激活他们。 同盟里的普通人会伪装潜入进来，制造混乱，扰乱防守，与在外的女巫里应外合。 不仅是教廷，在所有地方，巫师们都会进行反抗，救走被关押的同伴，打碎百年来的牢笼，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向世人宣告，他们并非柔弱可欺，同样拥有力量和锋芒。 然后巫师们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他们并非无恶不作之徒，但这需要时间，或许是几代人的努力。 最起码如今，能够作为百年后和平的开端。 夏约的视线望得很远，系统有些疑惑，问道：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对你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真实。] 在上一个世界，夏约还将一切当作游乐场，虽然因为轻视而狠狠地栽了跟头，但转变也太快了。 [不知道。] 夏约用手托着下巴，道： [可能因为这具身体和我太像了。] 就像那些经历是自己亲自经历过的一样，被忽视的童年、颠沛流离的成长，遇到虎狼的窥视，然后挣扎着逃走。 也可能是因为红姐真的像他期待的姐姐一样。 [系统，所以这些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夏约不知道自己想听见什么答案。 [这些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一样，都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份子，是主神的造物之一。] [好。] 所以应该叫这里平行时空才对。 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夏约头也没抬起，他知道是谁来了。 对方漫步走到夏约身边，抽走他手上的书本，轻笑一声：“倒着看书也能看？你倒是个天才。” 夏约抬起头，全然不在意对方的调侃，眼睛里有爱意，“我在等你，看不进去。” 阿尔弗列得心头一软，将书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爱怜地环住夏约。 这个男巫，真是活生生长进了自己心里，他稍微说一句话，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自己心头都会立马颤动，好像曾经那些不近人情的过去都是虚假的一般。 他甚至想违背自己曾经的原则，去讨好他，让他快乐。 阿尔弗列得抱着夏约，道：“我做了一件会让你高兴的事。” “什么？” 其实夏约已经知道了，但是夏约心中长叹一口气，他注定要辜负这份好意了，因为被人施舍的，始终不如自己夺取的。 “撤销对巫师的通缉，只要他们主动归附教廷，就对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闻言，夏约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种行为并不会对巫师的处境有所改善。 但夏约还是反手抱住了阿尔弗列得，说：“谢谢你，我想未来巫师的处境会得到很大改善。” 但一切都会由巫师们自己取得。 夜晚时分，教廷内传来细微的动静，阿尔弗列得似有所察觉，正有所反应，却被夏约捧着脑袋深吻。 一时间，阿尔弗列得将一切忘在九霄云外。 直到一声爆破声传来，埋在教廷各处的巫师木牌被点燃，烟尘融入教廷高耸的穹顶，惊飞停驻的白鸽，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响起，纠缠百年的对错在今夜燃尽，有人执起火把，将真理与变革点燃，伴随着呼嚎声，今夜走入新的世纪。 阿尔弗列得望着夏约沉默不语的身影，他没有问为什么，或许他知道一切，最终，他只是笑着，道：“你果然和我一样。” 傲慢。 真正傲慢从不屈居人下，它饱含最崇高的自负，从不低下头颅任人施舍，我即是世界，我即至高无上，即使如今委身人下，但灵魂依旧高昂头颅。 我从不曾真正弱小，我即是伟大本身。 我必将亲自开创，崭新的世界。 [爱意值 100] 阿尔弗列得抚摸着夏约的脸颊，从未有过的认真，他看着夏约的眼睛，“你做得很对。” “你是世界上，真正懂我的灵魂。” 世界在他的爱人面前，变得很小很小。 “但下次见到你，我会把你弄得很惨。” [恨意值 100] 在远方，破晓的光穿透黑暗，被称为异教徒、女巫、恶魔的人们化作荆柴，将旧世界烫出窟窿，血与眼泪，痛苦与折磨即将消散，抑或更加猛烈，无数人手挽着手迎接新时代的黎明。 [走。] [好。] 第42章 娇弱哭包质子x恶趣味皇子 初夏时节，夏国战败，夏国使臣带着朝贡的珍宝浩浩荡荡地前往贺国京城。 领头的两架马车挂着夏国的旗帜，偶尔传来几声咳嗽，随侍的婢女便将担忧的目光投到靠后的马车上。 车队快要到京城了，暂且在郊外歇脚。 夏约靠坐在车厢内的软榻上，乌发散开，喉间不时发出轻咳，发现车队停了，他撑起身体想要下车。没等坐起来，马车跨进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正是夏国太子夏朗。 夏朗看见夏约虚弱的模样，脸上泛起一丝暗色，他坐在软榻上， 动作轻柔地将夏约搂进怀里。 “好约儿，何必如此逞强。”夏朗替夏约顺着胸口郁气，渐渐的，手掌却不自觉地摸到别处，“你同皇兄服个软，皇兄自然会将你好生娇养着，何必来贺国当质子。” 夏约一把抓住对方作乱的手，偏着身子逃开对方的桎梏，“这是父皇的决定，皇兄莫要胡言。” “好约儿，在意他作甚。”夏朗强行将夏约搂着，目光越来越露骨，“皇兄自有办法。” 夏约咬着下唇，心中不甘愿，可又不敢在这里惹恼夏朗，只能强忍着道：“皇兄还是赶快进京，贺国使臣怕是等急了。” 此时已快午时，快到了约定时间，夏国作为战败国，自然是要遵守约定早早赶到，没有拿乔的可能。 夏朗也知晓这个道理，便道：“面见贺国皇帝前，约儿还能反悔。”随后便出了马车，命令车队继续向前走。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夏朗，夏约长叹一口气，因情绪波动而发出咳嗽，眼角渗出一点泪花，更显得娇弱。 这个世界，他是夏国的皇子，虽然不是老皇帝的种，但因为母妃身份高贵，老皇帝没办法只能掐着鼻子认了。他自幼身娇体弱，因为身世又爹不疼娘不爱，差点活不到成年。 若不是夏国战败，需要一个质子，又没人比他更合适，恐怕等夏约死了都没人能想起他。 原本少有人关注的夏约走到人前，草草宣布了身份就打包塞进纳贡的队伍，与他朝夕相处的夏朗心中升起不该有的念头，暗中谋划着将夏约藏在自己府中。 可夏约是定下的质子，夏朗一直没找到机会，临近京城，才想出一个金蝉脱壳的主意。 但夏约不愿配合，一路上夏朗是威逼利诱，始终没让夏约松口。 [天杀的，你给我什么地狱开局。] 夏约打发走夏朗，转过头又去质问系统，这娇弱的身体，就连多废些脑子算计都会疲惫，这段时间舟车劳顿，又要费工夫和夏朗周旋，就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 [不是我给你的，是嫉妒给你的。] [混蛋东西！] 夏约怒骂，又因体力不支跌倒在榻上，顿时，更加生气了。 [你看看我弱成什么样子了！] [可爱的样子。] 系统突然嘴贫一句，倒让夏约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别担心，进京之后会好一点的。] [好多少？] [被做的时候不会晕死的程度。] [] 呵呵，系统果然变坏了。 走进京城，正是午前人流如织的时刻，车队缓慢前行，夏约掀起帘子，向外打量着。 小商贩挑着担子晃晃悠悠，街边有叫嚷声，临街的店铺大多是二三楼，一幅繁华的景象，国力强盛，难怪能三月不到就大败夏国。 夏约的马车里被人从窗户外丢进几张帕子和鲜花，他惊异地探出头回望，看见几个娇笑着的少女捂着嘴看他，夏约心情颇好，脸上也不自觉绽放出灿烂笑意，同时与系统道： [这算不算掷果盈车。] 欸嘿，哥在古代也是个美男子。 就在这时，夏约突然感觉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猛地回望过去。 只见一处客栈二楼，一个穿着墨色圆领袍，头戴玉冠的清俊男子正执着酒杯遥遥对饮，见夏约发现他，他也不回避，反倒直勾勾地回望。 夏约脸一沉，狠狠地瞪回去，随后放下帘子缩回马车。 没礼貌的家伙！ 马车渐渐走远，墨色衣袍男子遥遥注视，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转着手中酒杯，轻笑，“倒是个漂亮的礼物。” “主子，他们应该往驿站去了。”小二低下腰，露出后脖颈一个火焰图纹。 “嗯，我知道，夏国的朝贡。”男人想起刚才夏约回望他的眼神，像个一惊一乍被惹急了的小猫一样，想来就是情报中说的，夏国送来的那位质子，“计划照常进行，注意些，别伤着夏国送来的礼物。” 小二知道后半句才是最重要的，点头应是。 那边马车到了驿站，贺国礼部侍郎急忙上前，态度不卑不亢。 侍卫帮着装卸车队的礼物，身为礼物中的一员，夏约得等有人叫他才能出去，这会功夫夏约同系统聊着天。 [刚才那是嫉妒。] [运气不错，一来就遇到了，但还不知道他是谁。] [会再次相遇的。] 不多时，马车外便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请公子下车。” 微风吹过，门帘微微晃动，一只瓷白的手慢慢伸出来，五指修长，骨肉匀称，指尖处带着捏过胭脂似的淡粉。 只是一双手便如此引人注意。 侍女缓缓扶着手的主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张称得上国色天香的脸赫然撞入人心，他没有束发，乌云似的发丝披在肩后，只用绸带松松系着，宽大的衣袍被风一吹轻飘飘地荡，好像这个人也随时要羽化登仙离开一般，这时，一声轻微的咳嗽传来，礼部侍郎才注意到，这个人的脸色过分苍白了些，原本娇艳的唇，泛着白。 “这是”礼部侍郎没听说这次夏国要进献美人。 “是夏国的六皇子，夏约。” 礼部侍郎如梦初醒，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性别。 他知道夏国会带来一个质子，但没料到对方出落得如此貌美，倘若他是献给皇帝的美人，那身后数十车珍宝都抵不上他一人。 夏约被侍女搀扶着下了车，走到礼部侍郎面前问了个好。 虽然战败，但到底是皇子，是不用对臣子行礼的。 礼部侍郎急忙引着人进入客栈休息，驿站众人顿时忙碌起来，有人牵着马去马厩安顿，有人准备热水饭食，夏约正准备上前，却被夏朗捉住手腕。 “别忘了哥哥的话。” 夏约嘴角挂着一抹疲倦的笑意，眼底丝毫不含情谊，“皇兄的什么话。” 夏朗脸色一沉，他哪能不知道这是夏约拒绝之意，“你以为你一个人在贺国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倒不如乖乖跟皇兄回去。” 夏约抽回手腕，轻笑一声，“父皇既是君，也是父，我如何能违背父皇的意愿呢。” 这句话是说给夏朗说的，问他是否要忤逆夏国的君上。 夏朗面色沉沉，黑着脸看了夏约一眼，拂袖离开。 就在这时，夏约突然注意到在不远处装卸箱子的人当中有几人不是夏国的面孔，但转念一想，也许是驿站的人搭把手也不一定。 便没放在心上。 第43章 朱锁宫墙2 在驿站歇了一日，礼部侍郎带着一行人入宫，贺国为夏国举办了接风洗尘的宫宴，同时也是夏国纳贡臣服的宴会。 提着八角宫灯的侍女在前方缓步慢行，高耸的宫墙越来越近，朱红的墙壁上是黄色的瓦，太阳慢慢从金灿灿的屋顶升起，夏约身后的侍女替他打着扇，前面是夏朗和礼部侍郎，两人相错一个脚步，一前一后。 夏朗走进殿门时，回头望了夏约一眼，眼中有怨恨和不甘，进了这扇门，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无论夏约愿不愿意都得一直待在贺国。 夏约扭过头，避开夏朗的视线，跟着人群走进殿内。 贺国皇帝贺兰延坐在正上方，他大约四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壮年时期，如今看着他国向自己俯首称臣，年年纳贡，更是意气风发。保养得当的脸有种纵横捭阖的霸气。 左下方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是贺国的皇子大臣。 贺国有两位皇子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二皇子贺兰榕，外祖父是镇国公手持十万大军军权，此次正是镇国公带领将士大败夏国，因此二皇子最近在皇帝面前格外得脸。 三皇子贺兰澄，其母出身世家大族，外祖父是有名的儒师大能，朝廷半数官员都是其外祖父门生。 其余皇子不敌二人，倒是不了解多少。 夏约跟着众人行礼，然后站起来坐在右方的位置。 他和夏朗一样都是夏国的皇子，因此并肩坐在右边最靠近皇帝的位置。 抬头望去，对面正是三皇子贺兰澄。 夏约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视线，从前方靠左一些的地方传来，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天进京时，在客栈二楼盯着他的男人。 他竟然也是皇子。 夏约讶异挑眉，随后飞快收回视线。 夏朗作为夏国的代表，落座后主动站起身行礼，介绍从夏国带来的一众珍宝。 “这是夏国带来的能够延年益寿的天山雪莲。”夏朗说话间，捧着盒子的夏国侍者便将盖子打开，一股沁香的芬芳顿时四散弥漫，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朵冰晶似的雪莲在盒中冒出阵阵白雾，宛如仙人之物。 夏约低垂着头，漠不关心。 多学点科学知识啦，雪莲只是一种普通的药材，不能延年益寿的。 读书少容易被骗。 但如今，天山雪莲还是珍贵之物，捧着盒子的侍者恭敬地将贡品呈上，皇帝内监走下台来稍稍检查，随后放在皇帝桌前。 “好！倒是一件奇珍。”雪莲一放在桌上，扑鼻的清香便直窜大脑，贺兰延只觉神清气爽，仿佛过往沉疴暗病都得到舒缓。 夏约有些奇怪，这东西不应该有这种作用才对。 侍者退下时，恭敬地低着头，从夏约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一枚火焰图纹。 夏朗将其余奇珍一一呈上，贺兰延满意地点头，随后作为交换象征性地给予了一点赏赐。 接下来就轮到夏约了。 夏约此时身穿青衣，衬得容貌更加清俊，他深深地伏在地上，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带着轻微颤抖的声音响彻：“臣夏约。” 贺兰延的目光不自禁地被台下人吸引，举着酒杯的手忘了动作。 场上其余人的目光也纷纷被吸引，时间仿佛在此静止。 夏约跪俯久了，有些支撑不住，咬着牙坚持，喉间却不受控制的泄出一声咳嗽。 此时，贺兰延方才大梦初醒般，叫了起。 夏约松了心神，有些狼狈地爬起来。 贺兰延眸光晦暗，眼神露骨，仿佛隔着衣服就能把人看光，他招招手，声音有些嘶哑，“你走进些。” 夏约走上前，贺兰延越觉不够近，直到夏约近乎站在他面前，他才猛地拉了一把夏约的衣袖。 夏约跌坐在地，还没爬起来，贺兰延右手扼住他的下颚，迫使夏约抬起头。 柔弱的美人就在自己手中，此刻他眼中有恐惧、惊慌，明明很想后退，却迫于眼前人的身份颤抖着不敢动作。 贺兰延神情越发幽深，半晌道：“你是夏国献上的美人？” 面前人听见这话像是被羞辱了一般，脸颊刷地通红，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臣是夏国皇子，此番为质。” 台下人都静默地看着这一切，那名为夏约的皇子比京城最美的花魁还要貌美，可偏偏气质又清俊，只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如今被人扼住脆弱的咽喉，饱受欺辱，身体羞愤得发颤却无可奈何。 贺兰延手上动作停顿，指腹不着痕迹地抚摸夏约的脸颊，夸道：“夏国国君真有个芝兰玉树的好儿子。” 夏约偏过头，正好面朝台下将众人视线一一收入眼中。 群狼环伺 他无端想起这个词，大臣还稍微收敛一些，已经自命为下一任皇帝的皇子则对他投来势在必得的视线。 夏约惊慌地梭巡，仿佛在寻找能够庇护自己的人。 可这里，哪有比台上人地位更高的人呢？ 蓦然，夏约撞进一双清明的眼睛，正是之前在客栈上遇见的人。 夏约眼睛一亮，目光中不自主地带上一丝哀求。 众人都看见了夏约眼中的脆弱，顿时，性子急躁些的贺兰榕站了出来，“父皇，既然夏国国君遣夏约为质，儿臣又同他年龄相仿，不如便由儿臣负责夏约在京城的衣食住行。” 贺兰榕的目光带着势在必得，他的外祖父是这次胜利的功臣，皇帝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只要这人入了府，那便由自己掌控，届时，定要他露出比此刻更加哀婉的神情。 “夏公子姿容清俊，想来是个读书人，入儿臣府中倒能共长学识。”贺兰澄起身行礼，言语间分毫不让。 这两人，夏约一个也没看，虽然贺兰榕和贺兰澄在朝堂上颇有势力，但他笃定皇位的继任者不会是这二人之一。 他们太锋芒毕露了，忘记贺兰延正值壮年。 不过 夏约目光投向某个默默无声的皇子，如果是他继位，自己会好很多。 夏约默默带入角色。 [你又在演什么。] 察觉到夏约的心声，系统猛地上线。 [落魄王子的白月光。] [落魄王子？] [对！就像很多童话里演的一样，落魄王子在艰苦创业的途中遇到一生挚爱，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爱意值拉满！] [] 系统对夏约制定剧本的能力表示怀疑，但该死的，他不管多离谱主神碎片都会爱他。 当然，这还是个秘密。 第44章 朱锁宫墙3 贺兰延看着自己两个儿子争吵，久久没有反应，长久的静默让气氛凝滞，此时贺兰澄猛然恍然大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太过僭越。 他们只是皇子，却妄图动摇皇帝的权柄。 贺兰澄和贺兰榕瞬间跪了下去。 贺兰延敲了敲桌子，明明是在和夏约说话，视线却一直注视着两个皇子，“你听见他们的话的了，你想去哪。” 欧吼，选择修罗场，不管选谁都不行啊！ 闻言，刚才还彼此争辩的两位皇子顿时冷汗直冒，夏约选择谁，铡刀就悬在谁头上。 夏约知道，这哪是在让他选啊，这是在敲打贺兰榕和贺兰澄。 “全凭陛下安排。”夏约伏在地上，姿态压得很低很低。 就这样，夏约在告别夏朗和其余夏国使臣后住进了贺国皇宫。 贺兰延给他的居所很好，好到有些超越质子的待遇，但夏约已经没有功夫去想那些，刚在殿内安顿下来，一回头，便看见嫉妒站在身后。 院内有个小巧的荷花池，一旁有廊亭，此刻那人正站在亭内，目光遥遥。 原本伺候的宫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偌大的空间一时间只有两人。 对方穿着一身绣有银色暗纹的墨色衣袍，目光淡淡，全然看不出之前初遇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模样。 夏约走入亭内，道：“你哪位皇子。” “贺兰朔。” 贺兰朔？夏约仔细回忆一番，似乎没听说过这个皇子。 见夏约面带疑惑，贺兰朔主动解释道：“我的生母是个宫女。” 夏约恍然大悟，难怪来之前没有人告诉自己贺兰朔的存在，生母是宫女的贺兰朔在皇子中应当是最不起眼，地位最卑微的存在，毕竟没有显赫的母族，未来登上大宝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而他也是皇子中唯一没有分封出府的人，无他，皇帝几乎想不起来有这么个儿子。 不过这样的身份倒是比夏约好上一些，最起码他是皇帝亲子。 “你找我？”夏约给贺兰朔倒了一杯茶，两指抵着杯子推了过去。 贺兰朔没答，反问道：“你知道这座宫殿是做什么的吗。” “怎么？还有给质子居住以外的作用？” 贺兰朔慢悠悠点了点头，“这是宫妃的居所。”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夏约脸上的神情，见对方小脸一下变白，急忙饮了一口茶水掩盖嘴角挂上的笑意。 [爱意值 5] 嫉妒是这么坏心眼的人吗 “猜猜看，我的父皇会不会在下朝之后来你这里。” 贺兰朔没告诉夏约，这座宫殿不仅仅是单纯宫妃的居所，还是得意宠妃的居住地，在床榻边的暗格内藏着许多宫中玩意，能让人彻夜不眠。 但或许是面前人身体太过娇弱，贺兰朔下意识地没有告诉他。 不过，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夏约感到恐惧了。 “不”被禁锢在宫中的质子意识到什么，咬着牙道，“我不要。” 他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清瘦的身体微微发颤，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流露出惶恐，像个被刚刚抓住的小兽。 “你能帮我的，对不对。”对方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贺兰朔的衣袖，脸上露出哀求，“只有你，只有你没有露出那种表情。” 那种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神情。 “求求你，救我。” “我救不了你，我以后只能当个闲云野鹤而已。” 贺兰朔抽回衣袖，依旧是那副看戏的表情。 看着美人惊慌失措，也是一件愉悦之事。 夏约眼睫轻轻颤动，盯着他衣服上的暗纹，低声道：“才怪。” 他抬起头，仿佛能直接看穿人心，直直望进贺兰朔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要皇位。” 从在宴会上看见他与众不同的神情时，夏约就知道，这个人心中藏着更大的野心，因此才不屑于争夺一点蝇头小利。 对方现在告诉他，自己只想做个闲散皇室子弟无非是推诿之词，倘若他真的不争不抢，怎么可能在皇帝还没来之前找到自己。 所以，夏约笃定，对方一定对他有所图谋，他们之间存在利益交换的可能。 “聪明。”被戳穿之后，贺兰朔神色不改，“可那又代表什么。” “代表你需要我的帮助”夏约小心地看着贺兰朔脸上的神情变化， 却一无所获。 半晌，夏约垂眸道，“我会向你证明我能帮你。” “如果你真的有一天走到那个位置，放我走，好不好。” 夏约脸上扬起一抹带着苦楚的笑容，总是深陷权力争夺的美人已经厌倦成为被人的猎物，可看着他那张脸，谁都知道把他放出去，只会让他走向更加不可预测的笼子。 贺兰朔没有回答。 初夏的荷花刚刚绽放一点粉嫩的花间，有蜻蜓立在上面摇曳花枝，夏约刚送走贺兰朔，殿外便传来声势浩大的仪仗声。 夏约急忙站在殿外迎接，来人正是刚刚下朝的皇帝。 夏约心中苦笑，果然被说中了，皇帝一下朝就来了这里。 他刚准备行礼，就被皇帝拉住手腕制止，对方揉捏着他的腕骨，直到手腕变得绯红一片才轻笑着停下。 “好生娇弱的身体。” 夏约试图抽回手，却被牢牢握住，只得出声提醒，“陛下。” 快放开我啊啊啊啊！老se批！ “乖一点，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皇帝的声音渐渐暧昧，目光越来越露骨，一旁的宫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虽然皇上看上别国质子这件事称得上惊世骇俗，但身为仆从他们能做的只是不看不听。 夏约呼吸急促，心中交集，灌进肺里的风迫使他猛地咳嗽。 “求求您放手，咳咳。” 眼见夏约这般病弱，皇帝爱怜地拍了拍他后背，“京城水土养人，你便好生待着。” “不，不要这样，陛下。”夏约躲过贺兰延的手，道：“于礼不合。” [救命！救命！] 被拉进殿内后，夏约内心疯狂大叫。 [这种剧情走向很毒好不好！要是发生什么读者绝对会狠狠差评的。] 夏约奋力挣扎，受限于病弱的身体挣扎力度几乎可以说是微弱不计。 [那为什么你不讨厌碎片。] [那是——] 夏约脑中本有个答案，可是话到嘴边却忘了，只能改口道： [因为我是大se迷行了！] [别担心，嫉妒在看着这里。] 系统见夏约惊恐得如此真情实感，到底不忍心，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 [他看着有什么用！能把皇帝赶走吗？] [你怎么知道不能。] 夏约死死扣住门框，摇着头，皇帝面色不虞，但看着对方脸上的泪水到底是不忍心，便问道：“朕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你为何拒绝朕。” 我呸啊！好自信啊你。 夏约泪眼朦胧，道：“可臣更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 “你不喜欢朕？” 夏约一噎。 此刻要是不说脏话那就不用说了。 “那日宴会，臣见陛下子嗣众多，可敢于向陛下讨要臣的皇子却仅有两人，可见陛下平日里对待子嗣颇为偏心。”夏约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又如何。”皇帝觉得这很正常。 “臣自幼不得父皇喜爱，触景伤情。” 夏约扶着门框，狼狈地喘气，皇帝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你想要朕怎么做。” “公平一点。” 最主要是快点让贺兰朔出宫建府，名正言顺地参与夺嫡，让他抱大腿啊。 皇帝刚想说些什么，门外一个内侍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迎着皇帝不悦的目光，内侍硬着头皮上前在皇帝耳边低语。 夏约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皇帝猛地脸色大变，吩咐宫人不许夏约随意走出殿外后急匆匆离去。 见状，夏约松了一口气，缓了好半天，才问道： [刚才是贺兰朔把皇帝叫走的？] [对。] [麻袋，我要精神损失费！] 第45章 朱锁宫墙4 夏约脸上还挂着泪水，捂着胸口喘气，刚才又是哭，又是扒拉门框，这病弱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房外光线越发刺眼，夏约眼前猛地眼前一黑。 昏过去前，夏约最后一个想法是： [淦你的贺兰朔，哥记仇了。] 随后仰躺在房门口，人事不省。 贺兰朔分明就是故意逗弄他，他早就知道皇帝的行踪。 殿外清风摇曳荷花，一双云纹长靴踏入殿内，靴子的主人看着仰躺在地上，长发凌乱铺散的夏约轻笑一声：“娇气。” 就这样还说要帮自己登上皇位，在这深宫之中连自保都做不到。 贺兰朔抱起夏约放在床上，颇有耐心地给他盖好被子，随后轻轻擦去夏约脸上残余的泪水，轻点鼻尖，“不过倒是哭得好看。” [爱意值 20] 床上的美人丝毫不设防备，哭过之后眼尾带着酡红，此时微微偏过头，口中喃喃什么，似乎是被吓着做了噩梦。 刚才发生的事被贺兰朔一一收入眼中，他承认自己是想看夏约的反应，看他是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有价值，可当夏约流着泪说不行的时候，贺兰朔就开始后悔了。 左右是个夏国送来的小玩意，让他过得好些也没什么。 况且 想到刚才夏约如此惊恐，还惦记着帮他，对老皇帝说公平这类的话。 罢了，你也算帮了我。 如果贺兰延真的因这件事让自己出宫建府，倒是省了一件烦心事。 不过可没答应过放他走。 贺兰朔抚平夏约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的眉眼，目光深邃。 第二天，贺兰延颁布旨意让所有皇子都出府，在朝堂上领个差事，这一举动让诸位大臣惊愕不已，不禁揣测皇帝是否在敲打二三皇子。 贺兰朔听到消息，神情淡淡没什么反应，倘若皇帝自己没想起来，他也得找人去提醒他，说来也巧，促成这件事的主要推手还是那天宴会上贺兰榕和贺兰澄得意忘形的以下犯上。 贺兰朔是唯一还留在宫内的成年皇子，但因为不受宠，皇子府迟迟没有动工，现下只能好生修缮已有的老房子，赶在皇帝规定的日期前让贺兰朔住进去。 时间有些仓促，贺兰朔倒是好生思考了一番如何将那夏国质子带走，要是独留他一人在深宫中，迟早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宫人早早为他收拾好了细软，贺兰朔东西不多，只堪堪装了两个箱子，对比其他皇子数十箱的资产，称得上寒酸，甚至没有一些得宠的宫人行李多。 宫人们见主子回来了，便将箱子落了锁，纷纷退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贺兰朔眼中闪过晦暗，周身气质陡升，全然不似个不受宠的卑微皇子。 自今日起，便再也没人能阻拦他了。 贺兰朔踱步至窗前，窗沿上落了张残缺的树叶。 这是传递消息的暗号，代表事成，贺兰朔心情颇好，那日夏国使臣献上来的天山雪莲已经被皇帝服用了，希望他受的住这般大补。 思绪回转之际，寂静的房中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贺兰朔目光凌冽，“谁！” 那声音顿时消失，可不一会儿，像是按捺不住般响起了阵阵轻咳。 贺兰朔顿时放下戒备，这声音已经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落锁的箱子被打开，夏约正捂着口鼻蜷曲在箱中，此时正睁着一双眼睛，目光带着哀求。 真是个箱中美人。 叫人想就这样彻底落了锁。 “你怎么在这。” “你要离开皇宫了吗？”夏约双手扣住箱子边缘，头发披散在脑后，仰头看着贺兰朔，“把我带走好不好” 像是怕被拒绝，他扣着箱子边缘的手指泛起白，水盈盈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贺兰朔，像个装在箱子里求收养的猫。 “你就当不知道我在这里，把我关在箱子里就好。” 贺兰朔没有回话，箱子里还零零散散装了些其他杂物，夏约蜷曲其中，就像本来是箱中的一个物件一般。 但倘若真如这人所说，将他装在箱子里带走，再打开，恐怕只是一具尸体。 “你是怎么出来的。”贺兰朔颇有些好奇，皇帝下令不许夏约随意出殿，如今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我我” 听见贺兰朔的问话，面前人像是难以启齿般，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什么。 麻袋！还能怎么出来的，翻墙啊！ 夏约心中奔跑而过一万头羊驼。 自己之前八成是被气晕的，总之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咕叫的夏约准备出门去觅食，可刚走到殿门口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内监拦下。 二人态度恭敬，动作却强硬。 眼看出不去，夏约退而求次，问能不能给他一点东西吃。 二人又说已经过了午膳时刻，要等下一个用膳时间。 如果没有贺兰延的旨意，这二人怎会如此。 夏约知道自己之前拒绝了贺兰延，他想让自己吃点苦头。 要是自己真是人设里那个病弱胆怯的质子，可能被这一拿捏就害怕了，但他可是夏少爷！ 不仅闯祸的经验丰富，跑路的经验也很丰富。 回去避开宫人，就爬上院子墙，然后磨着系统给他指路，一路来到贺兰朔的房间。 那时候，宫人们正在收拾贺兰朔的行李，夏约在一旁静静等着，然后钻进稍显宽敞的箱子里，一直到贺兰朔回来。 现在贺兰朔问他怎么出来的，夏约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翻墙二字。 见夏约这副模样，贺兰朔误会了什么，没在细问，换了话题，“我带你出去，夏国怎么办。” 被送来的质子无故失踪，贺兰延必定会认为夏国在戏耍他，追究夏国的责任，身为夏国的皇子，为质本就是两国和平，如果逃走，岂非得不偿失。 夏约一愣。 他没想那么多，但是，如果人在贺国失踪，那不应该是贺国给夏国交代吗？！ 夏国怎么知道不是贺国偷偷把人杀了。 贺兰朔一看就知道，夏约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便好心提醒道：“如果你今天跟我出宫，贺夏之国恐怕再起战火。” “既然你来贺国为质，想必是不愿看见夏国百姓再受离乱之苦。” “如此，你还要跟我走吗？” 第46章 朱锁宫墙5 闻言，夏约眼中哀伤更甚，他抱着膝盖蜷曲在箱子里，可怜极了。 贺兰朔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指不着痕迹地微微摩挲。 嗯，有些手痒。 [爱意值 30] 爱意值响起那一刻，夏约心中默默辱骂贺兰朔是个狗比，分明是存心戏弄他。 夏约从箱子里爬出来，又被宽大衣袖绊倒，一时间好不狼狈。 他抓着贺兰朔的衣袖，一点一点扯着，“你能帮我的，求你。”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只是个不得权的皇子，如果不是皇上大发慈悲让所有成年皇子出宫建府，恐怕我还在宫中消磨岁月。” “如果被皇上知道，我把你带走，我会有什么下场。” 夏约握紧衣袖，孤注一掷道：“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检举我。” “哦？为什么？”贺兰朔就这样看着，也不说把夏约扶起来。 “因为，你也想带我走的。”夏约盯着贺兰朔的眼睛，忐忑之中更多的是笃定，“你本来就想带我走。” 夏约紧握的手指泛白，他肯定贺兰朔也不想留下自己面对皇帝，不然他不会阻止皇帝，也不会在看见自己后，毫无惊异之色。 但贺兰朔同时又想看自己陷入绝望地求他，满是恶趣味。 “嗯，不错。”贺兰朔挑起夏约的下巴，仔细打量他的脸，“那你能回报我什么呢。” 夏约： 麻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狗比！ 夏约想要攻略碎片化身的决心从未如此浓厚，贺兰朔是遇见的碎片里最坏心眼的一个，他一定要在之后狠狠报复这狗比，让他知道他夏约不是被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随即，夏约心头一横，猛地扯下贺兰朔腰带。 贺兰朔一惊，后退几步，声音有些变调，“你做什么。” 如今情况倒逆转了，运筹帷幄的皇子活像遇见恶霸的良家妇女，可他面前只有坐在地上，一脸哀婉的夏约。 夏约垂着头，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我什么都没有，你却问我能给你什么，难道不是想要这样吗？” “你！”贺兰朔重新系好腰带，一把将夏约拉起来，平复刚才被夏约举动吓到的心绪，问：“你愿意跟着我，为什么不愿意从了父皇呢？” “因为期限。” “什么？” 夏约抱住贺兰朔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肩膀处，“你不是说过，等你登基之后就放我走吗。” 贺兰朔挑眉，原来如此。 不过他记得自己没有答应啊。 贺兰朔自然不可能提醒夏约，他想看看夏约知道真相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一定很可爱。 生气、崩溃、却无可奈何，那时候他的眼睛一定很漂亮，还会渗出眼泪。 想到这一幕，贺兰朔心情大好，搂紧夏约，在他耳边轻声道：“好。” 怀中人顿时激动得颤抖。 [爱意值 40] 贺兰朔其实能把夏约直接带出去的，但是想到对方说过把他放在箱子里装走就好，便觉得自己应该稍微满足一下。 便找来一个铺着软垫，带有出气口的箱子，叫夏约藏进去。 夏约蜷曲在箱子里，看着盖子慢慢合拢，锁扣声随之落下。 搬箱子时，贺兰朔拒绝宫人将箱子搬到后面拉货的马车上，带进自己的马车里。 虽然做了些措施，但如果真让夏约一人和那些货物颠簸离开，那娇弱的身子骨恐怕也要碎了。 马车渐渐离开皇宫，朱门落锁的一刻，贺兰朔打开脚边的箱子，夏约飞速探出头来，趴在箱子边缘喘息。 就这样还想偷偷装进里逃走。 贺兰朔心中好笑。 “好了，已经离开皇宫了。” “谢谢。”夏约回道。 “那现在，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呢？” “现在？” 夏约微微一愣，可是现在还在马车上。 他看向贺兰朔的眼睛，确认是认真的，咬着牙从箱子里爬起来，坐在他腿上，莽撞地吻了一下。 贺兰朔眼睛弯弯，心情大好，勾着夏约的脖子将他按进怀里。 两人在马车里闹着，窗外不时传来小摊贩的叫嚷声，夏约害怕动作太大被人发现，畏畏缩缩的模样格外惹人喜爱。 不多时，便到了皇子府。 马车一停，二人动作也停了下来，到底是在车上，没太胡闹，夏约立刻又钻进了箱子里。 因为是老旧宅子修缮改用，加上贺兰朔不得君心下人也没尽心，宅子便显得有些破旧，院内枯枝败叶残存。 贺兰朔眼神顿时一冷，却没说什么，只叫人把箱子抬进屋子里去。 宫中人做了点面子功夫，应付着走了，皇子府剩下的都是贺兰朔培养的心腹，一人道：“主子可要叫人精心修缮？” “不用了，反正住不久，把主殿弄好便是。”贺兰朔既然出来了，便是潜龙入渊，别人哪还能拦得住，这破败的皇子府不过是短暂的居所。 吩咐手下各自去做事后，贺兰朔敲了敲箱子，道：“出来。” 箱子传来一声轻微的叩声，似乎有所疑虑。 “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 夏约推开箱子，爬了出来，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感受这格外不同的空气。 “但你只能待在府上。”贺兰朔补充道，“宫里会找你。” 闻言，夏约脸上的喜悦淡去几分，从喉间逸出一个好字。 贺兰朔扭过他的身子，“不过我很快就会登基的。” 夏约一喜，以为贺兰朔的意思是他会很快成为皇帝然后放自己走，可贺兰朔的本意却是，很快就能让他重新住进皇宫。 那时候，希望他也能这么高兴。 贺兰朔这般想着，牵着夏约走入主殿。 皇宫那边突然消失一个大活人自然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贺兰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一具尸体运进皇宫易容成夏约的模样。 虽然不能完全相似，但因为皇帝存心磨着夏约，连着几日都刻意忽略，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倒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因这件事，贺兰延气恼不已，愤恨自己还没得到，人就死了，但总归要给夏国一个交代。 可贺兰朔在府上还是诓骗夏约宫中在找他，惹得夏约自己就不敢出来。 天气很快转秋，这段日子贺兰朔一边筹谋着夺位，一边在府上同夏约胡闹，在外人看来，仅仅是个领了差事不思进取的皇子。 但很快事情就有了转变。 京中来了个道士，号称神算子，本来没人把他当回事，但他屡屡言中世家大族尚未发生的祸事，一来二去便真被尊称为神算子了。 神算子言一月内必有战乱，皇帝大怒，直言其妖言惑众，将人打入牢房，如今海晏河清，各国臣服，哪来的战乱。 可很快，北边粮食绝收，百姓暴乱，消息传到京中时，朝廷才知道北方粮食减产数年，却一直被地方官压着不上奏，如今实在是纸包不住火，一连沦陷两城。 登时，京中气氛暗潮汹涌。 有人提议请出神算子。 皇帝应了。 神算子却说，此事非得皇室中人前去平乱，否则遗祸百年。 当即，不愿陷入权力倾轧的皇子纷纷成称病不起，贺兰榕本想自告奋勇争这一份军功，但被镇国公拦住。 一旦前往北方不说生死，归期不定，那时京中局势如何可就难以把握了。 一时间，这差事成了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 就在这时，朝中突然有人提到一位宫女所生的皇子，贺兰朔。 第47章 朱锁宫墙6（点个催更和加书架吧 贺兰澄和贺兰榕顿时想到一处去了，这人没有外戚相助，又向来不争不抢，打发他去平乱既不得罪人，也满足皇族子弟的要求，便极力推举贺兰朔。 这二人一块儿使劲，朝堂上八成声音都是举荐贺兰朔的，皇帝也实在没有别的人员，便任由贺兰朔去了。 贺兰朔准备离开时，夏约明白了什么，虽然他一直待在府上不能出去，但贺兰朔会将京中局势告诉自己。 这场叛乱，就是贺兰朔走向夺嫡的第一步。 贺兰朔扣住夏约的手腕，手指绕着他散开的发丝，低头同他缠绵，等怀中人呼吸急促略微挣扎之时，才柔声道：“这段时间，乖乖的。” “你不带我去吗？”夏约躲开对方捉弄的手，反问。 “带你去？”贺兰朔轻笑，“我可舍不得把你埋在那。” “你就乖乖待在府中，等我回来。” 夏约点点头。 “我同你写信，你要回，但凡少回一封，看我回来怎么整治你。”贺兰朔先是威胁，又柔声安慰，“等我回来，一切就快了。” 屋外有人催促，贺兰朔应了一声，夏约本以为贺兰朔就要这样走了，结果下一刻，贺兰朔便从暗格里拿出（），在夏约不解的目光中，戴在他身体上。 “额啊”夏约扭着腰躲避，贺兰朔不为所动。 贺兰朔满意地擦了擦夏约额头的冷汗，脸上露出怜爱之色。 “乖，听话一点，每天照做，等我回来才不会重新吃苦头。” 夏约实在是娇气，又偏偏有个病弱的身体，强硬不得。自己离开少说数月，多则一年两年，届时回来，又要重新开始，引得他哭哭啼啼了。 夏约哭着把他推出去，贺兰朔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已准备好自己离开后的京中闹剧，皇帝身体会日渐消瘦，神算子呈上仙丹，令其身体好转。 渐渐的，贺兰延会沉迷寻仙问道，朝政被贺兰澄把控。 贺兰澄与贺兰榕争锋相对，彼此消磨。 但在自己回来的时刻，贺兰延会清醒过来，发现是贺兰澄一党以权压人、贪污受贿，导致北方叛乱，必会大发雷霆，届时贺兰榕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狠狠把贺兰澄压死，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而逐渐变得一家独大的贺兰榕无法忍受一个昏聩的君主在自己头上，走向逼宫夺位的道路。 那时候，便是自己出场的时机了。 贺兰朔踏出房门，目光陡然变得冰冷。 “走。” 事情果然如贺兰朔预料，但这一切都跟夏约没有关系，唯一与他有关的是北方不时送来的信件。 送信的人都是贺兰朔的心腹，见夏约接了，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候，最开始夏约还疑惑不解，直到心腹催促他赶快回信，夏约才恍然大悟这是贺兰朔给他上的闹钟。 信中说着些军中生活，时不时带点荤话，夏约一目十行飞速掠过，提起笔才发现自己不会写软笔字。 只得画了些鬼画符交差。 半月后回信，贺兰朔写着，再这般敷衍要他好看。 无奈，夏约只能绞尽脑汁，磕磕绊绊地写了些现代情诗。 不知道贺兰朔看见那些字词是什么感受。 第48章 朱锁宫墙7 来年草长莺飞的春，贺兰朔回京城了。 那时，夏约正倒在床上举着话本看，贺兰朔一进来就扑在夏约身上，让他被话本砸了个干脆。 还没等责怪贺兰朔，对方就把手伸到夏约腰臀上，重重一拍。 “这段时间有没有听我的话。”贺兰朔说着，也发现不对，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便知道对方这段时间是阳奉阴违，恐怕等自己离开，他就立刻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夏约升起几分心虚，可很快又理直气壮，这种事情他凭什么要做！ 便仰着脖子，道：“不要，好麻烦。” 贺兰朔又不在，自己却要每天在床上用软膏敷药，他凭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自讨苦吃。” 贺兰朔重重地捏了一下，引得夏约一阵痛呼，没等他捏拳反抗，对方就将头深深埋进夏约肩窝处。 夏约这时候才发现，贺兰朔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急匆匆赶到自己这里了，他向来严谨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此刻半阖着眼，一幅困倦的模样。 夏约抽了抽手，对方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喃喃道：“别动，让我歇会儿。” 如此脆弱、依恋，和平日里那个总是坏心眼喜欢看他出糗的贺兰朔全然不同，况且对方刚经历生死，一路奔波来到他这里。 很难有人不对他产生怜爱之心。 但夏约不会产生。 他不挣扎只是因为推不开而已！ [他好重。]夏约在心中默默同系统吐槽道：[回来也没洗澡，总感觉身上有点血腥味。] 系统沉默片刻，问道： [你只想到了这些吗？] [不然还想什么？] [果然是你。] 一如既往的没有良心，薄情。 听懂系统的未尽之意，夏约大怒： [你pua我呢？就算没有我他也得去争夺皇位，去战场上走一遭，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而且这小子之前怎么对我的。] [喂喂喂！你说话啊。] 系统没有再回答，夏约满腔邪火无处宣泄，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贺兰朔，恶从心头起，一脚把他踹到床榻里面，自己跑到一边继续看话本。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日子，看戏看话本就是仅存的娱乐了，夏约最近刚迷上一系列小说，看到兴趣浓时，还有插画，实在是艺术品。 不知不觉，日头变作黄昏，夏约靠在外间的软榻上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话本跌落在地。 声音惊醒了贺兰朔。 他揉着眉头醒来，发现床上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顿时脸色一沉，几个跨步走出去，只见夏约半靠着小桌，手肘撑在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顿时心头一软，道了句小没良心的。 但到底没说什么，将人抱着放在床上后，自己去洗漱准备入宫面圣了。 不过小半年没见，皇帝和之前宫宴上精壮的样子大相径庭，仿佛衰老的死气一下子笼罩了他。他发间多了几丝白，眼睛有些浑浊。 名为神算子的道士此刻衣着华丽，站在皇帝身侧，同贺兰朔遥遥对视一眼，略微点头。 贺兰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同皇帝说了，皇帝赞赏地给了贺兰朔一些赏赐，原本想要提起兵权的事，却被神算子打断了。 “陛下，可以服丹了。” “快快！给朕。” 听见服丹二字，贺兰延脸上猛地爆发出喜悦，脸色也红润不少。 一颗药丸下肚，皇帝顿觉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让贺兰朔自己离开。 第二天早朝，皇帝看着被贺兰澄站在朝臣最前方的位置，说话一呼百应，然后回头微微看着自己，仿佛他是带领士兵逼宫夺位的逆臣。 登时，皇帝勃然大怒，狠狠贬斥了贺兰澄。 此时皇帝权力仍盛，贺兰澄诚惶诚恐。 正巧有人呈上贺兰澄一党贪污受贿的证据，皇帝怒在心头，狠狠发作。 朝堂变天了 风雨欲来，夏约闻到一点潮湿的水汽，急忙关上窗户，缩进被子里。雨天独自一人看着小说，听着窗外雨打风吹的声音，再幸福不过了。 可刚一翻开话本，就被从宫中回来的贺兰朔一把抽走。 “你干什么。”夏约不满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我看，是你忘了什么。”贺兰朔冷笑，之前没有时间立刻收拾他，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还能让夏约这般嚣张？ 夏约后背一紧。 “别我错了行吗。” 缩在被子里的美人露出期期艾艾的神色，试图以此博得一一丝宽容。被被子挡住的一半的脸，白皙红润，头发散在床上，花苞似的指尖捏着被子边缘，见贺兰朔神情越发幽深，不禁拉高被子，将脸全部埋进去。 “晚了。” 贺兰朔一把掀开被子，把夏约捞起来抱在腿上，从床榻暗格里拿出一罐香膏，手指一弯，带出一大块散发着香腻气息的脂膏。 脂膏涂在夏约身上，被贺兰朔揉开，夏约扭着身体，想挣脱束缚爬到床上。 贺兰朔只是看着，软膏被体温捂成了水，夏约也挣扎不动了，软成一滩水。 （拉灯。） 窗外雨滴落下，滴滴答答，掩盖了屋内的小声抽泣。 夏约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望着窗外翠绿欲滴的树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贺兰朔还搂着他，床上温暖、干燥，滋生出名为舒适、幸福的情绪。 [爱意值 55] 这种气氛下，贺兰朔突然升起一种念头，或许可以好好对待夏约，等自己登基之后，他或许也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那时候，他会给夏约最高的尊荣，也不算把他关进笼子里。 这般想着，贺兰朔便有些情不自禁道：“我登基之后，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贺兰朔，想夏约没有理由拒绝自己，这段时间，难道他没有一丁点心动。 可夏约久久没有回话，就在贺兰朔以为夏约是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一声极其淡漠的反问。 “你答应过我，放我走。” 第49章 朱锁宫墙8 贺兰朔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紧接着解释道：“我不会像贺兰延一样， 我会让你，当我的皇后。” 让一个男子当皇后可以说得上是惊世骇俗，何况夏约还是他国的质子，但贺兰朔可以给他另一个身份，只要他点头答应，那一切都无法造成阻碍。 “我说不要。” 贺兰朔还想解释什么，就被夏约打断，他惊愕地低下头，看见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刚才覆盖在夏约身上的潮红色褪去，整个人显得不近人情，即使他就在自己怀里，刚才两人才曾亲密无间。 “贺兰朔，我们只是交易关系。”冰冷的话从夏约口中吐出，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想用暂时的妥协换来一生的自由，贺兰朔的话对他来说等同于毁约。 他不在乎贺兰朔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因为夏约对贺兰朔没有任何感情。 贺兰朔久久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夏约，对方偏过头去不看他，他也依旧看着，仿佛要透过皮囊看穿灵魂。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互通书信，让他误以为他们之间是两情相悦，可夏约的话却瞬间让他回到现实。 他早该知道的 贺兰朔目光幽深，既然夏约不愿当皇后，那就成为宫中娇宠。 只要被关在屋子里就好，再也不能说出离开这种话，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而他，可以掌控夏约。 就像现在就很好，他只能乖乖待在皇子府，等着自己回来。 这般想着，贺兰朔有些粗暴地咬着夏约唇舌，道：“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好好珍惜这段日子。” 贺兰朔的动作褪去温柔，他将真心捧给夏约，他却不要，留给他的便只能是这些了。 夏约吃痛，惊呼后仰，又被死死抓住。 （） 一切结束后，贺兰朔长长地看了床上人一眼，对方背过身没有看他。 他沉默地转头离开。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夏约长吁一口气。 [哼！] 夏约心中冷哼。 [之前这么过分还想跟我告白呢，看哥不狠狠扎你心。] []系统无语，问道：[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复仇之火熊熊燃烧。] 夏约目光如炬，坚定道： [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嫉妒会不会痛不欲生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会屁股痛。] [呵呵，走开！] 夏约气急败坏。 日子过得很快，外面的局势不知道如何了，那天两人闹掰之后，贺兰朔再也没有给他讲过京城局势。 夏约心中有些疑虑，每每问起贺兰朔现在如何了，对方都避而不谈，只说快了。 夏约却感觉不对劲，可贺兰朔神情冰冷，他不敢细问。 那天晚上，贺兰朔没有回来，夏约准备入睡的时刻，外面突然响起悠长的钟声，是皇帝驾崩的哀钟。 夏约顿时爬起来，趴在窗户上遥遥看着皇宫的方向，一夜无眠。 他心情颇为忐忑，皇位斗争向来残酷，按照贺兰朔的计划，他也有可能折在里面，夏约害怕贺兰朔回不来。 黎明时分，贺兰朔穿着染血的盔甲出现在皇子府，夏约遥遥看见了，飞快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全然不在意盔甲上残余的血迹。 贺兰朔眼神一柔，沉声道：“担心我了？” 虽然只是屋子到院内这么一小段路，但夏约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贺兰朔慢慢拍着他的肩膀，对夏约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担心，心中升起一丝甜。 [爱意值，65] 听见系统播报，夏约心中呵呵一笑。 高兴是，哥让你更高兴高兴。 夏约平复好久，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出期待的神色，“你成功了，对吗。” 贺兰朔眉头微微一皱。 不问他有没有受伤？ 可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成功了。” “你是皇帝了。”夏约瞬间染上喜悦，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紧接着道：“那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贺兰朔脸色一沉，目光变得冰冷，后退一步打量着夏约。 面前人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悦，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留恋，满心都想着可以离开京城。 他早该知道的。 贺兰朔神情冰冷，盔甲上的血腥味似乎更加浓厚，夏约终于意识到不对，带着点颤抖，问：“你怎么了。” 喜悦的神情瞬间被小心翼翼取代，贺兰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这般胆小的人，怎么就敢让自己放他走。 以为出去就能得到什么自由吗？ “夏约。”贺兰朔叫着夏约的名字，手放在对方脖颈上摩挲，带着掌控的强势和某种暧昧的暗示，“好歹过了今晚再说这件事。” 夏约脸上露出疑虑的神情，但想想自己立刻就要走，也的确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便道：“好。” 话音刚落，贺兰朔猛地扯着夏约的手腕往屋内走，夏约跟不上他的脚步，又无法挣脱，只能狼狈地被半拉着走。 他不知道贺兰朔怎么突然生气了。 刚一进屋，贺兰朔就面色不善地将夏约按在床上，在夏约惊恐的视线中，贺兰朔说：“你总要让我满意。” 夏约不敢反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可以想象面前这人是如何跨过尸山血海一步一步获得成功，但夏约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结果。 （） 这晚夏约被弄得很惨，贺兰朔满腔喜悦被夏约浇了个透心凉，心中怒火可想而知，用尽了手段让夏约痛苦，可看见夏约脸上的眼泪，始终无法下狠手。 看着对方小脸上散乱的泪痕，贺兰朔决定再给夏约一个机会，如果他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那么对他。 贺兰朔抱着因为快乐而不受控制颤抖的夏约，将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问：“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我可以给你万人之上的地位，也不会拘着你，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我也会带你去。” 夏约久久没有回答。 第50章 朱锁宫墙9 贺兰朔静静等着，像猎人在猎物徘徊笼子的关键时刻耐心等待一样，等夏约淡淡说了句不之后，贺兰朔有种果然如此的慰然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他没说话，一下一下地抚弄夏约的头发，冰凉的发丝在手掌间滑落，宛如其主人坚硬的心。 真好，夏约，你又一次拒绝了我。 给了我一个彻底掌控你的理由。 贺兰朔不想问为什么，他只需要知道夏约想怎么做就好。 “睡。” 贺兰朔听着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从暗格中取出一剂香丸，放在夏约鼻尖停留片刻，随后起身去处理之后的杂事。 夏约呼吸声更沉了。 夏约感觉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醒来也没有精神饱足之感，反而浑身疲倦，他靠在床头缓了好一会，这才揉着额头慢慢睁开眼睛。 [感觉睡了好久。] [是挺久的，三天了。] [啊？] [难道这具身体身患隐疾，我要死了吗？] 夏约惊恐，脑海中天马行空想着各种可能。 [那也不是，嫉妒给你下药了。] 夏约： 淦！贺兰朔果然是个狗比！ 行行行，你喜欢下药是，看我怎么整你。 夏约内心狰狞。 “醒了？”门前传来贺兰朔的声音。 他掀开帘子，睡梦后挂着疲倦神色的夏约，正半靠在软垫上，微微皱着眉，如瀑的发丝落在肩上，绕出一个婉约的弧度，这时候的夏约骨头都是软的，抱在怀里又暖又软。 “我睡了多久。” 模模糊糊的光线被纱帘拦住，贺兰朔掀开帘子时，有一闪而过的刺眼的光，应该是正午了。 夏约刚一站起来，突然腿软，摇摇晃晃地扶着床沿，这具身体似乎更加孱弱了。 贺兰朔一把将人搂住，道：“没多久，几个时辰。” 此时夏约注意到贺兰朔已经穿上皇帝才有资格穿的龙纹服，有些怔愣，“你已经登基了？” “嗯。”贺兰朔点头，将夏约按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中，夏约看不清他的眼睛，也无法得知贺兰朔此刻的心情，但他莫名感觉一种十分令自己害怕的气氛在狭小的床榻间蔓延。 “这是哪。”夏约惊恐地微微睁大眼睛，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但还想从贺兰朔口中知道答案。 “皇宫。” 贺兰朔直言，随后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夏约的反应。 和他曾经猜测的一样，夏约听见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有些崩溃，抓着贺兰朔的衣服，手指边缘都泛着白，他带着怒气和一丝恐惧，质问：“我说过我要走的，你答应过我。” 贺兰朔明明答应过自己的。 可是夏约突然想到什么。 贺兰朔已经是皇帝了，倘若他真的言而无信，谁又能逼着他履行承诺呢？ 想到这里，夏约心中仅存的怒气化作惊慌，他抓着贺兰朔的衣袍，下唇被咬得泛白，“你是皇帝，君无戏言。” “不错。”贺兰朔食指伸进夏约口中，阻止他继续咬自己的下唇，随后勾着手指，坏心思地去抓滑腻温软的舌，“可我当时，没答应你。” “呜” 夏约被口中的手指逼出眼泪，他睁着眼睛，带着些许茫然的回想，半晌，瞳孔轻微颤动。 那天，贺兰朔的确没有说好字。 “不，你不能这样。”夏约偏过头去，眼角已经挂上泪花，“我帮了你的，我帮你出宫建府了。” 他明明，当时在贺兰延面前那么害怕，但还是惊慌地想要完成他们之间的交易。 夏约仰着头，一派脆弱的模样，反复提着这句话，试图唤醒贺兰朔的良心。 “好可怜。”贺兰朔露出假意的怜悯，“做交易之前，还是要确定契约达成啊。” “以前没人教过你，对。” “别担心，我会教你的。” “不，不要。”夏约泪眼朦胧，鼻子微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见贺兰朔不为所动，夏约崩溃地捶打着贺兰朔，可反倒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脱力地躺在床上。 贺兰朔坐在床边，试图说服夏约。 “离开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其实你也发现了，自己对别人恐怖的吸引力，没有我的保护，迟早会被人抓起来关到死的。”贺兰朔残忍地揭开真相，那人可不会有自己这般好脾气，夏约只能一直待在床上，衣衫凌乱地不停流水。“你想被那些老头子关着吗。” “最起码，我的长相还很合你胃口，对。” 贺兰朔强行扯过夏约背对他的身体，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注视自己。 如果夏约完全无法接受自己，那为什么会如此抗拒贺兰延，却投入自己的怀抱。 仅仅是因为一个飘渺的承诺吗？ 夏约眼睛带着愤怒的光，对这个恶意戏耍自己的人没有一丁点好脸色，“你骗我。” “那不叫骗。”贺兰朔微微叹气，诡辩道：“我在教你啊。” “一个人长大很寂寞，也没人教你怎么和别人相处，” 贺兰朔派人调查过夏约。 因为身世成谜，所以自幼就独自一人生活在夏国皇宫的某个角落，除了一个年老的宫人，没人照顾他，也没有人想起他。 倘若不是夏国战败，需要一个质子，恐怕夏约会独自一人在冷宫生活到死。 那该是多么可惜的事。 夏约以为能通过为质一件事得到自由，可结果不过是进入另一个笼子。 被戳中内心的柔软，夏约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因为极少接触外人，他还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可同时又对别人的情绪极为敏感。 在意识到贺兰朔是真的不愿意放过自己，而自己也的确无法独自一人在外生活，这个一直向往天空，却无力起飞的金丝雀终于落下绝望的眼泪。 “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了。” 贺兰朔爱怜地抚摸着夏约后背，防止他哭得抽噎过去。 “我教你第二件事，除了床上，在其他地方不要哭。”贺兰朔擦去夏约的眼泪，“会让人更想要冒犯你的。” “比如我。” “现在就想把你（）。” 夏约哭声猛的一收，回过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睛。 第51章 朱锁宫墙10 夏约脸上挂着残余的眼泪，却不敢再继续哭了，委屈地在床角缩成一小团，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骗你的。”看着夏约惊慌失措的模样，露出恶趣味的笑。 实在是可爱。 贺兰朔扯过夏约的衣袍，将他强硬的抱在怀中，刚刚睡醒的夏约身体还很软，细微的颤抖。 贺兰朔拍拍夏约的后背，等着他平复下来。 “你之前说，让我当皇后，还说会带我出去，是真的吗。”夏约终于认识到，贺兰朔之前给他许诺的未来，是自己能在无数牢笼中找到最大的一个。 他抓着贺兰朔的衣襟，如云的发顺着贺兰朔的肩膀垂落在床铺上，被泪洗过的眼睛澄澈明亮，脸上带着一点紧张，面对欺骗过自己的人，夏约变得很谨慎。 “当然是真的。”贺兰朔手指绕着夏约的长发，目光中满是温柔，看起来十分可靠，然而就当夏约松了一口气时，他又接着道，“可那是之前。”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夏约脸色一白。 贺兰朔手指点了点夏约的鼻尖，露出一点调侃的笑，非常认真的解释道：“情况无时无刻都在变，所以要学会抓住机会才行啊。” 他之前是想过给夏约一定程度的自由，可是夏约没要。 那便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谙世事的质子被狐狸一样的贺兰朔玩弄于鼓掌之中，贺兰朔的话，让他再次清晰地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个多么反复无常、存心戏耍他的人。 贺兰朔给自己一个永远也吃不到嘴里的鱼饵，先是登基之后放他走，后是让他当皇后，一步一步引诱他陷得更深。 他不想给自己所谓的自由，但也不必如此设下如此陷阱，做出这种事，只是想看着自己一点点妥协，就像猫儿逗着逃不开的猎物，先给一点希望，再亲自扼杀。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夏约看透了贺兰朔心思，干脆不再去猜，直截了当地问。 “当我的妃子罢。”贺兰朔撩起夏约腰间的衣袍，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道：“等你生下皇子，就封你为皇后好不好。” 夏约的小腹平坦光洁，因为常年没有运动而带着一些软肉，腰很细，可以轻松掐住，可即使如此这也是一个男人的腹部，永远也不可能孕育出生命。 “你——”夏约气得打颤。 “在生下孩子之前，就待在这里，一直生，一直。”贺兰朔手掌在夏约肚子上打着圈，好像夏约真的能生下孩子一样。 “我是男人。”夏约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办法生孩子，难道你可以？” “哎呀，那真可惜。”贺兰朔没在意夏约言语里藏着的钉子，反而带着怜悯和同情，仿佛真的很遗憾，压低身子凑到夏约耳边，轻声道：“那就永远待在这里了。” 宫妃只能待在皇宫里。 “或者你努努力呢？”贺兰朔话中带笑。 夏约怒极，扭过头猛地死死咬住贺兰朔的脖颈，口中传来血腥气，可贺兰朔却不为所动。 贺兰朔喉间轻颤，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痛意，他反手扣住夏约的后脑，声音还带着笑，他道：“刺杀君上，罪大恶极，贬你做朕的爱奴。” “咬，你再一次放弃了机会。” 爱奴，一些王公贵族专门豢养的满足隐秘欲望的奴隶，一生不能得见天日，被叮叮当当的锁链锁着，等候主人归来。 低低的哭声传来，脖颈处，夏约松了力道，他声音带着崩溃，死死抓住贺兰朔的衣襟，“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一直在耍弄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怀中人的哭泣如此真情实意，胸腔都因此颤动，时不时发出轻咳，贺兰朔猛的发觉不对，夏约突然一噎，紧接着浑身瘫软，几乎要失去意识。 贺兰朔惊慌地点住他身上几个穴道，心中竟升起一丝恐惧来。 “夏约！” “夏约！” 夏约缓缓滑落，视线彻底黑暗前，他看见贺兰朔那张担忧失控的脸，和脖颈处溢出的血迹。 “来人！召太医！”贺兰朔抱着夏约，冲着殿外大喊。 在一阵急匆匆的杂乱声音中，贺兰朔抱着夏约彻底失去意识的身体，带着一点懊悔。 他做得太过了。 怀中人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慌，紧闭的双眼中不时有眼泪溢出，长长的睫毛沾了泪水，宛如挂着细碎的星子，被血涂红的唇，鲜艳欲滴。 贺兰朔替他把了脉，确定只是气急攻心晕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怎生的如此娇气，一点玩笑开不得。” 贺兰朔擦去夏约脸上的眼泪，心中沉沉。 刚才看见夏约晕倒，心中竟升起名为恐惧的情绪，这人牵扯他的心神太多。 这是对的吗？ 明明只是夏国进贡的一个玩具。 贺兰朔思绪有些混乱，那些眼泪落在手上像针扎一样，这是为什么。 这时候，太医终于匆匆赶来了，还没来得及下跪就被贺兰朔提着走到床前，“看看他怎么回事。” 太医擦了擦奔跑出的热汗，正准备搭脉，便见贺兰朔一脸不善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急忙叫徒弟拿出给宫妃把脉时用的丝帕搭在床上人手腕上。 虽然是个男子，但他身为太医，也算是见过不少了。 “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位公子自幼荣养不足，若不精细养着，继续气郁于胸，恐难长寿。” 太医不敢确定皇上对床上人的态度，因而言辞委婉，贺兰朔自幼长在深宫，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便是说，不好好养着，再这般捉弄他，就要死给自己看了。 贺兰朔摆摆手，示意太医退出去。 随后坐在床头，仔细打量着夏约。 若是不能逗弄他让自己开心，夏约便失去了一开始的价值，可为什么看着他的脸，看见他猛然失去意识的时刻，心中会如此慌乱。 想起之前被夏约拒绝，心中升起的暗痛，贺兰朔心中沉沉。 一阵风吹过，贺兰朔突感脖颈处传来刺痒，伸手一抹，看见血液后才惊觉，刚才光顾着让太医看夏约的情况，倒忘了给自己包扎伤口。 贺兰朔轻叹一声。 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第52章 朱锁宫墙11 [爱意值 80] 系统料想夏约等会又该吐槽了，可等了许久，夏约始终没反应，惊愕道： [真气晕了？] 此刻系统和贺兰朔升起一样的想法——娇气。 床榻上的纱帐被收拢起来，垂在床沿两边，窗外阳光渐渐西沉，洒在夏约脸上。 昏黄的太阳照得他脸色红润，睫毛斜着洒下阴影，落在鼻尖上，床上人被阳光惊醒，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挡在眼前，略微翻身，云鬓横过香腮，颇有几分凌乱的可爱。 “嗯”一声自喉咙间溢出的呻吟，带着懒散，可很快，床上人猛地睁开眼睛，被太阳照得透亮的瞳孔中升起满腔怒火。 [贺兰朔这个狗比！] 对于夏约一醒来就破口大骂这件事，系统丝毫不意外，曾经还会稍微劝阻夏约不要辱骂主神碎片的系统，如今已经视若无睹了，必要时刻甚至会附和两句。 [又被气晕了。] 夏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反驳道： [那是睡着了！] [嗯嗯，是睡着了，不是晕了。] 听出系统的敷衍，夏约怒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给我的身体太弱了，要是我能打过贺兰朔，我直接谋权篡位自己当皇帝。]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加油。] 夏约当然是说说而已，谋权篡位的难度太高了，但是他夏约，必定要狠狠报复贺兰朔这个狗比。 [你想怎么报复？] [当然是让他爱上我然后痛失所爱，虽然得到权势坐拥江山，但是孤苦无依永远得不到爱情——才怪！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这算哪门子报复啊。] 系统哽了一下，道： [你说得对。] [我要造反，把他拉下皇位，狠狠踩在脚下。] [?] 系统被夏约这峰回路转的想法震惊。 [呵呵，贺兰澄不是还没死吗。] 贺兰澄虽然被先皇贬斥，但也因此没有参与逼宫，无故残杀手足，无异是暴君，贺兰朔给了他一个闲散官职，远离朝堂权力中心。 可其外祖父曾是半数朝堂官员恩师，树大根深，又有世家门阀为背景，又怎能容许一个毫无根基，宫女所生的贺兰朔骑在自己头上。 他必定在等待时机，力证贺兰朔得位不正，将其拉下皇位。 而夏约手上，就有贺兰朔得位不正的证据！那些书信他还留着呢。 [突然变聪明了。]系统发出一声轻笑。 夏约鄙视地睨着，道：[多读书，历史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比如有篡位传统的老朱家。 [那你怎么联系上贺兰澄。] [呵呵，这是我该想的问题吗？] 夏约对系统表达智商上的优越。 [是他求我，不是我求他，贺兰澄应该自己想办法。欧克？] 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就别想着篡位了。 在某些时候，尤其是无关爱情的人际利益方面，夏约似乎格外敏锐，并且一眼就能看穿到底谁才是更急迫的人。 贺兰澄不可能潜伏多年才动手，时间越长，贺兰朔的皇位越稳，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因此他必须尽快找到同盟，甚至为此割舍出巨大利益。 [笨蛋，鄙视你。] [] 系统隐去踪迹。 自觉打嘴炮战胜系统一次的夏约，心情开朗起来，随意披上外袍踏出屋外。 院子里赫然是熟悉的荷花瓷缸和廊亭。 贺兰朔和他父亲一样，把夏约安置在这处宠妃的居所了。 其实这座宫殿是最靠近皇帝起居的地方，最开始是皇后居所，但因为少了几分端庄稳重，故而被历史上一位皇帝赏赐给当时的一位宠妃居住，也由此，此处成了势头最盛的宠妃之所。 夏约推门出来的时候，宫中洒扫的内监和宫女恭敬地行礼，皇帝吩咐过要仔细对待这位公子，虽然现在没什么名分，但就凭他住在这里，地位便可见一斑。 “公子。”两位衣着艳丽些的宫女走上前，屈膝行礼，道： “奴婢夏荷。” “奴婢冬雪。” “皇上吩咐奴婢近身伺候。” 说罢，便要上前替夏约穿好外衣。 夏约后退几步，直到退进屋内，他看着面前花一般的年轻宫女急忙摆了摆手，“不不不。” 他可没有这种封建社会奴隶别人的习惯啊！！ 两位婢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公子可是不喜奴婢。” “不不不。”夏约连连否认，脸上挂上一丝红，“两位姐姐生的极美，任谁都喜欢的。” 还没等夏荷和冬雪脸上的笑容绽放，殿门处便传来一声低沉的质问。 “是吗？” 众人回过头，行礼，异口同声道了声陛下圣安。 两位宫女见状，脸色煞白，急忙解释道：“公子只是调笑奴婢，绝无——” “出去。” 贺兰朔神色一厉，众人纷纷离开。 众人走后，小院落里便只剩下夏约和贺兰朔两人。 贺兰朔阴阳怪气地重复道：“两位姐姐任谁都喜欢。” “怎么，你也喜欢。”贺兰朔强迫夏约直视着他，“嗯？你自己就生的如女婢般美貌，怎么艳羡起别人来了。” 刚一说完，贺兰朔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自己将夏约同女婢比较。 他知道自己应该对夏约好一点，但看着夏约对那两个宫女笑，心中实在酸涩，不自觉就又开口逗弄他了。 可又不愿先低头认错，只等着夏约的反应。 “我当然喜欢啊。”夏约胸腔中溢出一声笑，带着淡淡的讽刺，“我是男子，自然是喜欢女郎的。” 才怪啦，气你的。 哥只是喜欢和小姐姐玩。 可贺兰朔不知道夏约的真实想法，以为夏约是对女子存在那种念头，怒火顿时熔断理智，抓着夏越细瘦的手腕就往屋内走。 “你怎么喜欢女人，嗯？用这对着男人起反应的身体吗？” 贺兰朔对夏约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了，随意撩拨几下就能让他陷入无力。 夏约带着愤恨的看着他，半晌，嘲讽一笑，“无所谓，你不是说要我当你的爱奴吗？” “我”贺兰朔像被浇了一瓢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他这次本来是想要让夏约高兴的，但是为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了。 第53章 朱锁宫墙12 贺兰朔从小就知道自己和旁人不同，他太容易嫉妒别人了。 他如此拼命地夺取权力，并不是为了凌驾于万万人之上，而是这个位置既然他们都觉得好，那自己就一定要得到。 他的心在妒火中灼烧，他要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那天贺兰澄和贺兰榕都在争夺夏约，贺兰朔承认，自己最开始想要他，也有这个原因。 既然他们都要，那他贺兰朔也要！ 他不仅想要夏约的人，还想要夏约全身心的爱他，他想得到面前这个人的一切。 在看见夏约对两个宫女展露笑颜的时候，嫉妒的火瞬间翻腾，凭什么，凭什么夏约要这样对着别人笑。 贺兰朔瞬间忘记来这的初衷，用糟糕的方式对待夏约。 可他脸上的失望和讽刺，就像刀一样扎进心中，之前太医告诫他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贺兰朔瞬间清醒，他是想要夏约陪伴自己一辈子的，并不想让他真的如同爱奴一般，只在生命短暂而靡丽的绽放后立刻死去。 “我”贺兰朔谋略纵横，此刻却突然有些词穷，他道：“那当不得真的。” “对，你嘴里哪有真话！”夏约想起贺兰朔的反复无常，带着刺回道。 夏约不愿贺兰朔继续拉扯自己，甩着胳膊想要挣扎，可贺兰朔抓得很紧，他不想放开夏约，手上一个用力将夏约死死抱在怀里，凑在他耳边道：“是我错了，说了昏话惹你生气，原谅我罢。” 湿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处，夏约背对着贺兰朔，双手被钳制住，这人当真虚伪，明明嘴上向他道歉，动作却如此强硬。 但他也不对贺兰朔抱有什么期待，只冷淡说了句：“我原谅你。” 左右原不原谅都没有区别，不如说些好话让自己好过些。 “下个月，我为你举行皇后的册封礼，好不好。” 这是他最大的退步，他想要夏约，夏约必须待在自己身边。 “好。” “我真的会好好对你的。” 只要你乖乖的。 贺兰朔抱着夏约，想要把他融进骨血里。 他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退步太多，他当不当皇帝，夏约都是一样对他，从来没有尊称，肆意妄为，而自己竟然也在无形之中纵容一切。 宫人们看得分明，皇上怒气冲冲地抓着那位公子进屋，本以为一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可那公子只三言两语就把陛下哄好，再出来时，脸上竟称得上一句如沐春风的和煦了。 登时，夏约在宫人们心中地位又高了一大截。 贺兰朔宣布要封一个身世不明的男子为后时，朝堂众臣顿时大惊，大家都以为这个母族不显的新皇会选择一个来自世家大族的女儿，以联姻巩固皇位，可他竟然将皇后这般重要的宝座让给一个男人，全然凭借心意做事。 非是明君之象。 朝堂之上暗潮涌动，几位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站在角落处的贺兰澄甚至难掩笑容，如此昏聩，简直是天赐之机，他本就私下笼络不少重臣，可那些人碍于贺兰朔已经成为皇帝，不愿同他密谋篡位，如今，贺兰朔将一个男人封为皇后，得不到预期利益的世家大族，必定有所反应，正是拉拢的好时机。 贺兰澄大可以许诺登基之后，封世家女儿为后，割让皇权利益，虽然遗祸后代，但倘若得不到皇位，谈什么后代可言！ 封后典礼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各部都被贺兰朔狠狠紧了紧皮，是半点不敢怠慢。 因为怕夏约不高兴，贺兰朔强忍妒意，继续将夏荷、冬雪二人留在夏约身边。 冬雪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夏约，在早晨替他梳理头发。 顺滑的发丝顺着肩背一路垂落至臀部，梳着半点也不沾梳子，即使如此，冬雪依旧有些害怕，嗓音都都有颤抖，“公子真是，国色天香。” 夏约嘴角抽了抽，心想着国色天香不是形容女孩的吗？ 可看着冬雪这般害怕，便憋着没说。 “公子”冬雪恐惧得有些不正常了，夏约侧过头，看着她秀美脸庞上不加掩饰的恐惧，问道：“怎么了。” 冬雪咬着牙，鼓足了勇气，问道：“公子可是自愿跟着皇上？” “重要吗？”夏约眉眼淡漠，打磨得光洁的铜镜同时印照着两人的身影，冬雪盯着夏约裸露的肩颈，那里层层叠叠堆积着爱痕，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肌肤，在各色痕迹的肆虐下，显得暧昧缠绵。 “奴婢，能帮您的。” 铜镜中，冬雪的脸庞有些扭曲，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他粘腻在夏约身上的眼神。 夏约不着痕迹地往远离冬雪的一侧坐了坐。 “你怎么帮我，帮我杀了贺兰朔吗？” “奴婢不敢！” 夏约的话刚一落下，冬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夏约有些惊愕。 她怎么这么害怕贺兰朔。 “你你快起来，是我胡言了。”夏约赶紧把冬雪拉起来，她脸上残留着恐惧，和一丝诡异的期待。“奴婢不敢，可是有人敢的。” 夏约这才注意到，冬雪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夏约喉间一紧，微微后退。 “公子，公子，奴婢好心疼你啊。”冬雪反手握住夏约的手腕，颤抖着述说爱意，“每每听见陛下与公子独处，奴婢都想” 都想取而代之。 在房间顺着窗户泄出的甜腻呻吟，隐隐约约可见的纤弱身躯，就像毒药一样引着人上瘾。 夏约惊恐地抽回手腕，却发现冬雪虽是女子，可力气实在吓人，一时间挣脱不得，好在冬雪虽然爱慕夏约，却也不想冒犯他，察觉到夏约的恐惧后，冬雪立刻放手，解释道：“可奴婢，自知配不上公子，便只愿公子得偿所愿。” 冬雪神情有些失落，递上一封书信。 夏约伸手接过了，封面上赫然写着“澄”一字。 是贺兰澄找上自己了。 第54章 朱锁宫墙13 在冬雪的注视下，夏约拆开那封书信。 信中大致写着，他贺兰澄知道夏约是被强制带入宫中，既然如此不如彼此交换利益，夏约将之前同贺兰朔的书信给他，证明贺兰澄得位不正，他登基后，便封夏约为侯，并且放他离开。 对于贺兰澄空手套白狼的行为，夏约心中表示鄙视。 许诺自己当上皇帝之后如何如何，根本就是开空头支票，傻子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利益将自己置身险境。 如果贺兰澄游说别人也是这种方式，他会怀疑贺兰澄的能力的！ [贺兰澄说服那些朝堂大臣了吗？] 夏约是想报复贺兰朔，但是还不想把自己做死，他得保证贺兰澄已经成功一大半才行。 [说服了，他们愿意帮他，在封后典礼上驳斥贺兰朔，力证他得位不正。] [这段时间，民间也有传言是贺兰朔毒死了先皇。] 先从舆论下手，倒是有点聪明。 [好，既然如此，我就添柴加火。] 夏约将手中信件捏得褶皱不堪，他看向冬雪，像是下定决定一般，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道：“我把书信给你，你能将它带走吗？” “能。”冬雪颤抖着回答。 冬雪将夏约递给他的信件收入怀中，神情紧张地向外走，恰逢夏荷端着帕子回来，冬雪吓了一跳，看清眼前人后，长叹一口气，急匆匆掠过。 夏荷不解地看着冬雪的背影，道了声奇怪，便走入殿内伺候夏约洗漱。 见夏荷走进来，夏约面色如常，草草洗漱之后，便借口身体不舒服让她离开屋内。 临近封后典礼，夏约心中越发紧张，生怕贺兰澄那个废物出什么岔子，到时候牵连自己。 面对贺兰朔时，都带着些漫不经心。 “你最近在想什么。”贺兰朔轻咬了一口夏约的手指，唤回他的注意力。 “没，只是有些害怕。”夏约低垂着头，半个身子都缩在贺兰朔怀里，贺兰朔把玩着夏约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慢慢看去，时不时揉捏。 夏约的手指很软，虽然纤细，但揉捏起来有肉感，摊在贺兰朔的大手中，宛如无骨一般。 这时候贺兰朔突然注意到，夏约的手指甲已经有些长了，便提议道，“我帮你剪指甲。” “啊？”夏约有些怔愣。 可贺兰朔已经取出一把精巧的剪刀，凑到夏约手边。 刀锋冰凉的气息传来，夏约有些害怕，他不习惯别人给他剪指甲，也感觉用剪刀不安全，总疑虑会剪到血线。 夏约手掌往后缩了一下，贺兰朔立刻握住，不让夏约后退。 感受到贺兰朔未说出口的强硬，夏约便由着他动作，反正自己是没什么选择余地的。 剪刀开合间有轻微的响声，手指尖时不时碰到冰凉的刀锋，每每怀疑会剪到血肉时，那剪刀便轻巧地离开，让手指处传来细微的痒。 贺兰朔神情认真，好像现在不是在做剪指甲这件小事，而是处理什么重要的事物似的。 一时间，屋内除了剪刀轻微的咔嚓声，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好了。” 贺兰朔停下手，打量着被自己修剪过的手指，心中颇为满意。 这人，就连手都如此合自己心意，一时间，贺兰朔心中升起满足来，爱意翻涌。 [爱意值 90] “贺兰朔。” 夏约突然叫了贺兰朔的名字，却久久没有说出剩下的话，他眉眼缱绻，在烛火跳动中，有种鬼魅之感，宛如黑发白肤的妖精。 贺兰朔承认自己被蛊惑了，他真是感觉，怎么爱夏约都爱不够，时时刻刻想将他融进骨血里，永生永世，抵死缠绵。 “嗯？” “如果我” 夏约轻皱着眉头，口中的话转了好几圈。 “算了。” “别担心，有我。”贺兰朔背对着烛光，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却无端有些令人恐怖，即使他说着安慰的话。 夏约这时，突然感觉自己可能做了什么错事。 [贺兰澄进度怎么样了，他靠谱吗？] [他的计划很顺利。]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心里慌慌的。] [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些晚了。] 察觉到夏约再次走神，贺兰朔微微沉下脸，低下头将人死死箍住。 夏约有些窒息地挣扎着，脚腕伸出床榻，在空气中暴露的粉白脚趾，骨肉匀称的脚踝，苍白的、带着黛青色血管的脚背，此时因为主人的挣扎，而略微蜷曲。 “放，放开我。” “你在想什么，你只能想我。” 贺兰朔不为所动。 他想要占据爱人的全部，爱人的身体、爱人的思想，他想要对方满心都是自己，绝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被夏约注意。 贺兰朔将夏约的脚腕也拖进来，不愿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脱离自己掌控。 夏约被这密密麻麻的极端爱意包裹，却无法反抗，只能如同偶人一样，被人握着。 （灯） 到了封后典礼，夏约还有些腿软，前来伺候夏约穿衣的宫人，看见未来皇后身上细密的爱痕都大吃一惊，皇帝对这未来皇后的爱意如此深沉，竟到了有些骇人的地步。 皇室用于典仪的礼服十分厚重繁复，即使七八个宫人手忙脚乱，也耽误了好一会儿。 夏约跟个玩偶一样仍有人摆弄，感受身上重量越来越沉，不由得微微喘息。 那硕大的冠冕将要落到自己头上时，夏约猛地偏过头，不肯让宫人给自己戴上。 “我不要戴凤冠。” “娘娘。”宫人举着凤冠露出哀求的神色，他们也是听令行事，如果今天出了什么岔子，绝对会狠狠吃个挂落。 “算了，你戴。” 看见宫人脸上的哀求，夏约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牵连到这些无辜的人，便妥协任由他们动作。 头上猛的一沉，夏约顿时有些站不稳，一旁的人急忙扶着他。 宫人端来铜镜，夏约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头顶的凤冠镶嵌着华贵莹润的珍珠，各色宝石交错，繁复而绚丽，一缕串着细碎珍珠的流苏垂到耳边，为庄重增加了一份悦动感。 夏约脸上被扫了淡淡的粉，眉也被螺黛轻轻描绘过，显得眉眼更加艳丽，即使涂了口脂，也没有全然像女子一般，一眼望去，雌雄莫辨。然而因他不同于女子的动作，稍加观察就能发现他是男子。 厚重的礼服穿在身上，掩盖了身体的瘦弱，折射出几分不可触碰的庄重来。 几个宫人看得痴了，难怪皇后即使是男子，皇帝也依旧甘之如饴。 第55章 朱锁宫墙14 “咳”夏约喉咙里溢出一身咳嗽，负担这些对他来说实在是痛苦，脚像陷入泥泞一般，半点动不了。 宫人们如梦初醒，急忙上前搀扶，安慰道：“娘娘只需忍耐片刻。” 原本的典礼更加繁复，但贺兰朔考虑到夏约的身体已经大刀阔斧地砍去全部冗杂的程序，夏约只需要穿着这身衣服，一同登上帝王台，之后便能立刻卸掉这身衣服了。 即使如此，也够夏约受的了。 [好重] [不过应该很值钱，等会儿推翻贺兰朔的皇位我就把他们买了当路费。] [开心就好。] 系统那天被怼之后，就不再同夏约争辩什么了，好像在静静等待什么结果。 夏约被扶着走出房门，屋外璀璨的阳光洒在华贵的衣物和饰品上，令他更加显得艳丽不可直视，贺兰朔眼中划过一丝惊艳，随后嘴角带着笑，从宫人手中接过夏约。 “你今天”贺兰朔话没说完，但大家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夏约走一步歇三步，额头沁出汗来。 贺兰朔也不急，就静静等着， 见贺兰朔如此“袖手旁观”，夏约脾气一上来，就不动了。 “娇气。”贺兰朔读懂夏约脸上的表情，上前一步，将夏约打横抱起，在怀中颠了颠，道：“满意了？”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贺兰朔突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依靠我。” 夏约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被抱着一步一步登上帝王台。 台下依次站着各位大臣，虽然抱着皇后不合礼制，但对于这位离经叛道的陛下，他们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 贺兰澄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同自己的外祖父对视一眼。 台上，贺兰朔已经准备牵着夏约祭拜贺国列位先祖。 就在那一瞬间，贺兰澄猛地站出来，指着贺兰朔大喊：“贺兰朔！你有什么资格祭拜先祖。” “你毒杀先皇，设谋坑害手足，不配当贺兰家的子弟。” “也不配当皇帝。” 朝臣大惊，一时间窃窃私语不断，贺兰朔神情晦暗，夏约看着他的脸，莫名有种恐惧，便悄悄后退两步，可贺兰朔立刻便抓住了夏约的手，迫使他紧靠住自己。 “住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今日可是陛下的封后典礼，岂容你胡言乱语。”一个早就串通好的大臣立刻反驳，话里话外都是让贺兰澄拿出证据，仿佛只要拿出证据，他们就能立刻倒戈，“陛下乃是先皇临终前指定的继位者，名正言顺。” “可若是他毒杀了先皇呢。” “臣子谋杀君王，儿子毒杀父亲，陛下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两人一唱一和，贺兰朔却始终没有反应。 这不像他 夏约心中惶恐更甚。 一阵风吹过，带走额间溢出的汗水，但没有丝毫清凉之感，心中焦灼不堪。 “贺兰朔，你” “小约，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他当真是个数典忘祖，毒杀父亲，残害手足的恶徒。 贺兰朔箍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用力，即使朗朗白日，他脸上也透着某种深沉的阴霾，仿佛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可这不应该。 朝堂之上，应当有半数大臣都投向贺兰澄的阵营，他还串通了贺兰榕的势力，借着给贺兰榕报仇的名义暗中接管了一部分兵权，如今这帝王台，从文到武，都是在贺兰澄的掌控之中。 除非贺兰朔能招来阴兵，不然今天必败无疑。 这般想着，夏约心中胆量膨胀些许，努力想要挣脱贺兰朔的桎梏，道：“你没做吗？” “你说得对。”贺兰朔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那些事，你都知道，也有证据，对。” 夏约扭过头，皇位斗争向来残忍，父兄手足皆是仇敌，即使所有人对这一切心照不宣，但绝不能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倘若失去正统的名义，这个位置便名不正言不顺。 说到证据，夏约突然有些心虚。 证据就在他手里，是他给贺兰澄的。 虽然贺兰澄不可能只有那些书信。 台下贺兰澄令人押出神算子，神算子亲口承认是贺兰朔指使他来到京城千方百计得到皇帝信任，然后用毒丹慢慢毁掉皇帝身体，贺兰榕之前的伴读也承认，受了贺兰朔的贿赂蛊惑贺兰榕逼宫夺位，配合贺兰朔演戏，同时杀了先皇和贺兰榕。 人证已有，接下来便是物证。 贺兰澄举起夏约给他的书信，道：“人证物证俱在，贺兰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这等弑父杀兄之徒，不配成为君主。” “还请陛下退位！” “请陛下退位！” 大臣们情绪激昂，振臂高呼，贺兰朔将其一一收入眼中，却没做任何辩驳，反而轻声道：“那些书信，是你给的？” “是。”夏约直直地望着贺兰朔，“是我。” “为什么。” “我恨你，这是报复。” “你总是戏弄我，让我感到痛苦和恐惧，我也要让你感同身受。” 对一个掌控权力的人，最好的报复就是剥夺他的权力。 “很好，你成功了。”贺兰朔嗓音很轻，他伸手抚摸夏约的脸颊，拇指摩挲间带下一些脂粉，可在脂粉之下露出的肌肤反而更加白皙莹润，“你让我很痛苦。” “但你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和痛苦。”贺兰朔凑近夏约耳边，语调低沉，只是在陈述事实那样说着。 夏约的背叛如同一把刀，在让他鲜血淋漓的同时，也削去了他心中对夏约的怜爱。 [恨意值 30] 闻言，夏约脸上扬起一抹笑，贺兰朔有些看呆了，犹如四月春花一般灿烂的带着一点得意和狡黠，“因为你就要失去自己辛苦得来的皇位了？” “不。”贺兰朔道，“你的背叛让我心痛。” 他本以为夏约已经接受了自己，决心遏制自己的心中的恶念，好好对待夏约，可是 “你还是在乎一下自己。贺兰澄一定想把你千刀万剐。”夏约眼睛弯弯，他就说过一定会让贺兰朔好看，如今贺兰朔失去皇位一定会被赶尽杀绝。 这般想着，夏约心中竟升起一丝不忍。 仔细想想，贺兰朔也没对他做什么非常过分的事，只是人太狗了，总喜欢逗他。 所以，贺兰朔。 以后别这么狗了，不会有人喜欢一个狗比的。 数百士兵已经包围这里，贺兰澄意气风发，胜利就在眼前，他一声令下道：“贺兰朔！就地伏诛！” 第56章 朱锁宫墙15 台下，贺兰澄一呼百应，意气风发。 台上，贺兰朔拥着夏约，却孑孓独立。 贺兰朔的嗓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贺兰澄也不会对你多好的。” “你以为他会如信中一样遵守承诺吗？” “那不关你的事。”夏约的确没考虑过贺兰澄能否遵守承诺，但报复贺兰朔，是他一定要做的事，因此听见贺兰朔的话后，便立刻反驳。 可是—— 贺兰朔怎么会知道书信的事？ 夏约疑虑地回过头，贺兰朔的唇瓣擦过脸颊，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像看见迟钝的孩子终于找到答案一样，“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个皇位，是朕历尽生死才得来的，绝不可能被人如此轻易的夺走。” 贺兰朔掐着夏约的脖颈，迫使他看向台下。 “这群自投罗网的蠢货，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贺兰朔语调带着狠意，台下贺兰澄还在鼓动人心，一些官员纷纷附和。而贺兰朔只是静静地将那些背叛者的脸记在脑海中。 夏约猛的意识到，这是贺兰朔设下的局。 [不，统统统统!贺兰朔怎么回事。] 夏约看着远处有黑压压的人潮袭来，铁骑声铿锵作响，情绪激昂的贺兰澄一干人也听见这响动，惊愕地回过头，发现自己竟然被数以万计的士兵包围。 脸上自得意满瞬间变为灰败。 夏约瞪大了眼睛，知道报复计划是彻底失败了，贺兰朔会怎么对自己。 想到这里，夏约微微颤抖起来。 麻袋！自己这等同于想要谋朝篡位了，放历史上得凌迟诛九族啊。 “怎么在抖啊，小约。”贺兰朔微微弯下腰贴着夏约的脸侧，“是害怕吗？” 夏约咬着牙，从喉咙里艰难溢出：“你你早就知道。” “没错，你以为朕杀了贺兰榕之后，会放过贺兰澄吗？” “就算他没这个胆量谋朝篡位，朕也会设计杀了他。” 贺兰朔嗓音沉沉，带着上位者的倨傲，他的自称已经变为了“朕”，即使在夏约面前，也展现出了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而这令夏约更加害怕了，他知道贺兰朔对他的怜惜因为自己的作为消失了。 贺兰朔是踩着兄弟和父亲的血踏上皇位的，如今他在处理妨碍自己坐稳皇位的绊脚石，是贺兰澄，也是那些千方百计想要谋夺利益的世家大族。 谋反的帽子一扣，那些世家大族必定会被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呜哇哇哇！这和历史书上说的不一样！为什么篡位没成功！] [呵呵。] 系统真想掰开夏约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浆糊，史书上记载的是成功的，没成功的骨灰都撒了。 他就不能想想，嫉妒碎片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能坐到皇帝的位置，会是这么简单就被算计的吗。 [夏约，你有点聪明，但不多。] [] 系统真的很记仇，还记着之前怼他的事呢。 [统统，你这狗性子，怎么和贺兰朔有点像。] 夏约被怼之后，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系统久久没有回话。 夏约已经跌坐在地上，惊惧地看着台下惨烈的厮杀，爱意值还没有满，自己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落在贺兰朔手里会遭到什么，夏约简直不敢想。 [统统，你怎么不提醒我。] 夏约害怕之后会遭遇的事，浑身都打着颤，情不自禁想要离贺兰朔远一点，他现在看起来好可怕，像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兵器，看着台下惨烈的人间炼狱，脸上满是漠然，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生的生死。 贺兰朔此刻只是冷眼看着夏约颤抖着越爬越远，这高台几十尺，他无处可逃。 贺兰澄见计划失败，便想奋勇一搏，招呼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准备冲到台上擒拿贺兰朔，可刚到贺兰朔面前，就被人群中冲出的几个侍卫拿下，仔细看去，竟然是自己准备的侍卫。 所以，贺兰朔不仅知道他们的计划，还在他们的人中安插了奸细。 想到这里，贺兰澄像一下被抽干生命一样跌在地上，被人提起来丢到贺兰朔面前。 贺兰朔头戴的十二旒冕微微晃动，他来到贺兰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蠢东西。” 话罢，一道银光闪过，贺兰澄的头颅在不算宽阔的高台咕噜噜地滚动，一直落到夏约脚边。 “啊——”夏约惊惧地后退，可身后就是高台边缘，退无可退，“贺贺兰朔，拿走，把它拿走。” 他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地看着一个生命逝去，更何况滚落在他脚边的头颅还流着血，一双眼睛带着永不消逝的怨恨，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血甚至沾在了衣袍上。 夏越下意识地向贺兰朔求助，可对方只是冷漠地看着自己。 “小约，这才是恐惧。” “你在害怕吗？” 贺兰朔提着染血的剑一步一步靠近，旒冕在脸上投出摇晃的阴影，他弯下腰提起贺兰澄的头颅，走到夏约面前。 “本来，我是想要好好爱你的，只要你乖乖的，一辈子也接触不到这些东西，只需要待在皇宫里锦衣玉食。” “可你辜负了我的心意。”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奢求贺兰澄拿出的书信不是你给他。可我最终还是失望了。” 夏约完全没听清贺兰朔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眼前那个滴着血的头颅，不自觉的后退，直到背后的凌空感让他神智恢复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你把它拿走，我害怕。”夏约带着哭腔，眼睛不停地流出眼泪，那些血落在地上，因为地势高低，向他这里蜿蜒而来。 本来就是大红色的凤袍，铺散在高台上，像血涂抹的一样，而一切的，就在贺兰朔脚下。 像是被他用血绘出的美人。 贺兰朔看着夏约惊惧的小脸上泪水四溢，心中有些怜惜，然后被理智狠狠压下。 他看着夏约跌坐在鲜红的凤袍中，像浸在血水里一样艳丽，他脸上恐惧的神情，令眼睛溢出水渍，满眼哀求，仿佛等着自己去拯救他，毕竟他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深渊。 第57章 朱锁宫墙16 “好可怜啊，小约。”贺兰朔弯腰，用沾染鲜血的手掌去触碰夏约的脸。 冰冷滑腻的血随着贺兰朔的动作留在夏约脸侧，然后被眼泪冲刷，淌在下巴上。 夏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体打着颤，侧过头不敢看贺兰朔手中提着的东西，任由他将血涂在自己脸上。 “贺兰朔贺兰朔你别这样。”夏约手掌撑着高台边缘，虽然颤抖但一点也不敢动作，生怕下一秒就跌落下去，“我害怕。” 血液干涸之后，有些粘腻，夏约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恐惧，过往人生几十年包括前两个世界，即使碎片已经很生气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他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死亡和尸体。 高台之下有冲天的厮杀声。 高台上是贺兰澄尸首分离的身躯。 那双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怎么，现在又不喜欢贺兰澄了。”贺兰朔拇指摩挲夏约的眼皮，将血涂在他眼尾处，即使他在自己手中颤抖，也依旧艳丽得要命，“真是善变。” “好好对你没什么用。”贺兰朔将贺兰澄的头丢到高台之下，提过头颅的手死死扣住夏约的后脑勺，夏约心中已经在尖叫，但手上半点不敢动作，“朕该遵从本心的。” “你猜猜自己会怎么样。” 贺兰朔蹲下身平视跌坐在地上的夏约，眼里满是兴味。 夏约半张脸都染着血，鬼魅一般的艳丽，即使此刻脸色苍白，却反而更加惑人。 “舔。” 贺兰朔将拇指凑到夏约嘴边，不带感情的命令道。 夏约闭着眼睛，努力忽略耳边的惨叫和厮杀，无视鼻尖萦绕的血腥味，照着贺兰朔的吩咐动作。 “朕早就该这么对你。”手指上温暖滑腻的触感让贺兰朔心情大好，“你身体不好，朕大可以用尽手段吊着你的命。” 又何必非要事事顺着他，让他如意。 眼前这人，是绝对不能娇纵的。 台下厮杀已经停了，贺兰朔站起身，将夏约拉进怀里。 “叛贼415人，已伏诛。” “很好。” 台下侥幸站对队伍的大臣此时也惊惧万分，这个杀伐果断的新君如同鬼神一般，竟然毫无响动地就招来一支军队。 有人战战兢兢地悄悄抬头，打量着在帝王怀中，却早已背叛帝王的皇后。 他头上华贵的冠冕已经落在地上，黑发自然垂落至后腰，此时他被君王禁锢在怀中，脸上残存惊惧和眼泪。 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很好。 君王低下头同怀中人说了些什么，皇后瞪大了眼睛，疯狂地摇着头，伸出手去推君王，然而却被君王拉扯着一步一步奔下高台。 就像被迫落入凡间的神。 繁复的凤袍如同流星拖尾，飞速划过高台台阶，风吹起皇后的乌发，露出被血染红的半张脸，如同戴上假面的鬼魅。 “贺兰朔，贺兰朔，你别这样，求求你听我说啊！！”夏约极力挣扎着，却被扯着一路向前走，“放开我，放开我啊混蛋。” 任凭夏约如何言语，贺兰朔都不为所动。 怒骂也好，软言软语的哀求也好，贺兰朔都置若罔闻。 推开厚重的朱红宫门，进了如同华丽牢笼的皇宫，贺兰朔一路扯着夏约回到宫殿，松开手后，没了支撑的夏约一下跌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夏约感觉有点撑不住了，但他不敢晕过去，晕过去之后再醒来不知道会是什么处境。 “贺兰朔。”夏约强忍着恐惧，想要去讨好贺兰朔，让他改变自己的心意，“我错了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的，我会很乖的。” “乖乖当你的皇后，当你的妃子好不好。” 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滴落在凤袍上，晕染得鲜红更加深邃。 “我努努力，给你生孩子，你别关我，求你。” 为了讨好贺兰朔，夏约几乎是口不择言，甚至说那些胡话。 是他自以为是，以为凭借自己能报复贺兰朔，可等贺兰朔真的生气时，才发现原来之前那些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逗弄。 “小约说什么昏话呢。”贺兰朔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可下一秒，泪水又更加汹涌的蔓延，“你是男子啊。” “自己进笼子里。” 贺兰朔眉目含笑，显得丰神俊朗，抱起夏约走进殿内。 这处宫殿是宠妃居所没错，可也是囚笼，在宫殿之下，有一处华贵的密室，足以令人不见天日，关押到死。 一声机关转动的喀嚓声传来，幽深的甬道通往未知的黑暗，夏约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从贺兰朔怀里跳出来。 “等等不不要这样。” 可他根本无法抵抗，一路被死死禁锢着走进地下的牢笼里。 地底下的结构也如同宫殿一般，只是房间内摆放的不再是床榻，而是一座金色的鸟笼。 笼栏在尖顶收拢，除了在最顶端有一个鸾凤的雕塑装饰，其余地方都是光滑的，里面铺着地毯，没有床，一根银色的锁链被固定在笼子中央，此时正摆放在地上。 夏约一眼就看见那个笼子，脸色顿时一变。 可视线移到别处，看见墙上挂着的那些折磨人的东西，更加苍白了脸。 “不不要，我不要进去。”夏约双手扒拉住笼门，因为用力，指尖都泛着白。 他脸上泪水四溢，无助、哀求、脆弱。 可站在笼外的贺兰朔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一根一根地掰开夏约的手指，将他带进笼子里，然后银色的锁链一扣，死死扣在夏约脖子上。 “好可爱。” 长长的链子垂落在颈侧，金属的光泽映衬得脖颈修长白皙，夏约还穿着凤袍，可已经是笼中的鸟儿了。 “贺兰朔，贺兰朔” 夏约无助地叫着贺兰朔的名字，说不出什么，只绝望地摇头。 “嗯，我在，往后余生，我都在。” 像承诺，也像诅咒。 “你还是朕的皇后，可也是朕的爱奴。” 第58章 朱锁宫墙17 [呜呜嗝。] 夏约满脸眼泪，因为哭的时间太长还打了几个嗝，他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后背靠着笼栏，随意扯过落在地上的凤袍擦脸。 [] [贺兰朔好过分，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我只是还击而已。] [] 夏约压下哭腔，问： [你怎么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 [嗝，没没用的东西。] 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夏约还是嘴硬得要死，怪系统没提醒他，怪贺兰澄是个废物点心，唯独不反省自己。 系统已经习惯夏约是这种人，但此刻还是感到头痛。 [你好好攻略，什么事也没有。] 言下之意就是怪他自己作死。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贺兰朔要是不这么狗，我会想着报复他吗？。] 要不是贺兰朔老是逗他生气，他就拿白月光剧本了。 夏约此刻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厚重的凤袍被他扔在地上，因为殿内引了温泉的暖气，因而并不潮湿寒冷，只是光线显得昏暗，衬得他如同小小的阴影一般。 因为叛乱牵扯太广，有许多事要处理，贺兰朔将他关在这里之后就离开了，但夏约知道贺兰朔不会一直这样任由他待在这里。 [怎么办，还差10，我都密谋叛乱了，他还会爱我吗？] 这种事情放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不被株连九族都算仁慈，贺兰朔还能爱他吗？ 夏约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有点模糊，可能是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 [会。] 系统的语气十分笃定： [他会爱你，也会恨你，但无论哪一样，都无法割舍。] [统，你怎么知道] 夏约语调带着疲惫，话未说完，就靠着栏杆昏睡过去，今天一天四处奔波，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加上这昏暗的光线，夏约神智渐渐涣散，直到打着小呼蜷曲在地毯上。 [唉。] 系统难得叹了一口气，嗓音中压抑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夏约为人就是如此，让人爱恨交织，给他全然的爱，心有不甘，可给他全然的恨，又没有勇气，于是爱恨夹杂，欲壑难填。 殿内再次出现光亮的时候，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夏约一直在睡觉，直到被熟悉的机关喀嚓声惊醒，他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昏暗。 [怎么回事，我近视了？] 夏约有些迷茫地伸手摸自己的眼睛，那手凑得很近很近才被视网膜捕捉，映出隐约的轮廓，甚至快要碰到眼球。 [嫉妒在恨你。] 系统提醒夏约恨意可以让碎片改变他。 [所以是贺兰朔想要我看不见？] 夏约躺在地毯上，半边身体都陷进厚重的绒毛里，像陈列在丝绒布上的珠宝一样夺人心神，可此刻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纯真的茫然。 “贺兰朔。”夏约从笼栏的间隙里伸出手去抓贺兰朔的衣角，却抓了个空，“我看不见了。” “我看不见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夏约茫然的睁着眼睛，瞳孔却没有焦距，银色的链子顺着脖颈蜿蜒向笼子深处，他只穿着单薄中衣，头发落在脑后，有几根胡乱翘起，显得可怜又可爱。 “没关系。”贺兰朔握住从笼子里探出的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打量着他失去焦距的眼睛，“我会养你到死。” 明明是承诺的情话，却让人恐惧。 “是你做的吗？”夏约顺着贺兰朔握住他的力道爬起来，整个人贴在笼栏上，将脸凑得很近很近，直到闻到贺兰朔身上的沉木香味，夏约嗓音颤抖，“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吗。” “你之前说，想要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依靠你。” “不是我。”贺兰朔嗓音淡淡，“虽然我很想让你变成这样，但还什么都没做。” 贺兰朔不否认自己心中那些疯狂的想法，可也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那你可不可以，给我找大夫看看。”夏约脸颊上挂着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贺兰朔手上，他眼睛没有焦距却依旧十分漂亮，此刻正稍微有些刻意地睁大眼，艳丽的眼尾流转出阴影，试图对抗昏暗，“我不想变成瞎子。” 人类获取的绝大部分信息都是通过视觉传递的，如果失去视力，几乎什么也做不到。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让你生活得很好。” 贺兰朔没有答应，隔着笼门抚摸夏约的眼尾。 夏约的眼皮微微颤动，睫毛的阴影忽闪翻飞。 “我好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夏约软言软语的哀求，抓着贺兰朔的衣襟，几乎要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可是因为隔着笼子，触碰到的只是冰冷的栏杆。 “好。” 夏约听见笼子的锁被打开，然后有推门的细微声响，随后有人抱住他，亲吻他失去焦距的眼睛。 “那放我出去，可以吗？” 见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夏约得寸进尺，试图一点一点蚕食贺兰朔冷酷的心，让他重新变得对自己予取予求。 贺兰朔轻笑一声，手指掐着夏约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心机。” “不可以，乖乖待在你的笼子里。” “不要。”夏约一听，摇着头，“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在这里。” “让我出去，我会乖的，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会再做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而且，把我关在这里，你也见不到我” 夏约勾着贺兰朔的脖子，献上一个吻，因为看不见，吻错了下巴，惹得贺兰朔有些痒痒的，即使如此也没制止。 夏约满含暗示地舔了舔嘴唇。 贺兰朔呼吸一顿，心里有团火在燃烧，带着点嗔怪，“你一个人是怎么长成这个性子的。” 又娇又会利用人，能抓住身边的每一处优势加以利用。 明明是长在冷宫里没怎么接触过外人的孩子，却无端生了副惑人的皮囊和通透的玲珑心窍。 是因为一个人长大很孤独和无力才学会利用一切优势达到目的吗？ 夏约敏锐地捕捉到贺兰朔的情绪，急忙勾着他的头深吻，试图让他因此改变心意。 缠绵的、带着蛊惑的纠缠，夏约察觉到贺兰朔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乘胜追击接着道：“放我出去，你做什么都可以。” 夏约额头抵上贺兰朔的额头，有点痒痒的触感顺着头颅和脊骨滑落。 第59章 朱锁宫墙18 贺兰朔久久没有说话，若不是沉重的呼吸声，夏约还以为他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夏约，你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一阵天旋地转，夏约被死死地压在厚地毯上，他听见贺兰朔贴在他耳边说：“如你所愿，（）你。” （唉，过不了，但你们应该知道的，拉灯。） 因为看不见，夏约便格外敏感，贺兰朔常常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夏约崩溃大哭。 可贺兰朔没有丝毫怜悯，存了心折腾他。 地下宫殿的空气不如地面上流通，此时殿内充满淡淡的香味，夏约身上挂着一层薄汗，地毯被两人胡乱的举动弄得乱七八糟的，已经不能住人了。 贺兰朔揉着额头，怀中抱着呼吸绵长的夏约，一时间竟真拿他没有办法。 爱吗？ 自然是爱的，可是又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毫不设防地爱他。 恨？ 或许有，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惩戒他，只能在某些时刻，借着其他举动一同宣泄。 夏约就像知道自己无法真正伤害他一样，在暂时的害怕之后，依旧如此肆意妄为，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做些什么。 而他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虽然意外失明让夏约暂时只能依靠自己，但谁能保证，会持续多久。 贺兰朔抚摸夏约艳丽的眉眼，用手指描绘他的眉毛，掠过他的眼睫，细细密密的痒意自指尖传来。 真想将夏约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他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珍宝，夏约的全部都只能属于自己，贺兰朔甚至会嫉妒太阳能时时刻刻照在夏约身上。 嫉妒像毒药一样，喧嚣着渴望占据所有，可有一些东西注定无法得到，心便在此时扭曲如恶鬼。 他想让夏约看不见、听不见、走不动，让自己成为他的全部，如此妄念，无法达成。 [恨意值 50] 夏约听见系统播报的时候就醒来了，对于贺兰朔上了还要恨这件事，夏约表示很淦。 凭什么啊！ [统统，要是他继续恨我，会怎么样。] 百分之三十的恨都让他变成了一个瞎子，要是百分之百简直不敢想，这时候夏约格外怀念上一个世界的阿尔弗列得，格外好撩不说，也一直不恨他。 不过为什么在最后要走的时候，恨意突然满了啊？ 让人摸不着头脑。 过都过了，夏约也不愿花费多余的心神去想，便暂且搁置在一旁了。 [看嫉妒想你变成什么样。] [他要是想我变成他爸爸呢？] [] 夏约发誓自己不是刻意顶嘴的，只是习惯了。 可系统不听他的解释，自顾自的消失了。 清醒时的呼吸声和沉睡时不同，贺兰朔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夏约身上，稍有变化便有所察觉。 “醒了？” “嗯。”夏约睁开眼睛，眼中染上云雾般的阴霾，他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语气平稳，“我还是看不见。” “嗯。”贺兰朔点头，怀中人因为失去视力，如同人偶一般乖顺，令贺兰朔扭曲的心得到些微满足，“没关系。” “可是我的手好像也动不了了。”夏约眨眨眼睛，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恐怖的事。他本想去抓贺兰朔抚摸他眉眼的手，可手腕好像摆设一样，脑海中空有想法，肢体有残余的记忆，却无法挪动一点。 闻言，贺兰朔牵起夏约的手腕，仔细打量。 这双手还和一样，柔软、纤细，此刻却多了一分无力，完全无法支撑自己的动作。 贺兰朔勾起嘴角，含住夏约的手指，牙齿轻咬。 那只手毫无动作，就连本能的反应都没有。 “也没关系。” 真好，这样可以全然依赖他，自己的妄想竟然变成现实。 [爱意值 95] 听见爱意值增加，夏约心中默默握紧了拳头，贺兰朔果然还是那个狗比，就喜欢看自己遭罪。 “你开心吗？” “嗯？” “我现在完全无法离开你了，没有你，我真的会死。” 他现在看不见，走不动，拿不起，生死全然托付给贺兰朔，要是贺兰朔不管自己，那他真的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默默死去。 夏约看不见，贺兰朔在听见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陡然扩大，瞳孔深处翻涌着疯狂。 他看着夏约平静的脸庞，爱怜地吻上他的额头，“我不会不管你的。” 你要和我纠缠到死啊，夏约。 “贺兰朔，你爱我，我也会试着爱你的。”夏约语气带上一丝恳求，他看不见贺兰朔的脸在哪，没有办法注视他，于是便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心跳声如同擂鼓一般传到耳中。 夏约意识到，尝试着去爱贺兰朔，是他唯一的出路，不然余生真的会痛苦到死。 但他不想死，他还想活着，快乐的活着，去很多很多地方，尝试不同的东西。 他不想从出生到死，都只在皇宫这般大的笼子里。 “对我好一点，我会爱你的。” 眼泪浸透衣服，贺兰朔感觉胸膛传来一阵冰凉，可是他的心却很热很热，他的妄念成了真，他如此渴求的事情，用尽手段而不得，却在今天轻而易举地达成。 即使夏约现在很痛苦，但贺兰朔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两情相悦”。 那时候，夏约便不会为此感到痛苦。 而这也是唯一的路。 “好。”贺兰朔解开夏约脖子上的锁扣，叮啷一声，银白锁链垂落在地，那里已经带上了一圈红痕，贺兰朔怜惜地轻抚，“只要你乖乖的，记住今天的话。” 脆弱的脖颈被人触碰，夏约柔顺地点头，脸上带着依恋。 然而他的内心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呜呜呜呜，哥实在是没办法了，恨意好可怕，这个世界快点过啊，混蛋贺兰朔！] [] [统统，救救我救救我，贺兰朔好hentai啊。] [自作自受。] 夏约发誓下个世界绝对好好的，不再去搞什么操作了，这恨意他真的消受不了。 现在只能祈祷剩下百分之五快点满，这种状态多一天他都会发疯。 第60章 朱锁宫墙19 清晨有飞鸟啼叫，夏约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晃晃悠悠，眼前是一片白蒙蒙的光，只依稀分辨得出来一点颜色，世界在他眼中是一个个大的色块。 他努力去看着那些光影，可什么也看不清，直到眼前冒出一块黑色的阴影。 夏约嘴角挂上一丝柔和的笑容，嗓音带着依恋，“你回来了。” “嗯，我带来了早膳。” 贺兰朔将夏约从躺椅上抱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凑到夏约嘴边。 夏约鼻子向前凑了凑，笑意盈盈道：“是荷叶粥。” “对。” 像是梦一般的场景，夏约全然依赖着自己，一举一动、衣食住行全都被自己掌控，他面对自己时，脸上还露出从未有过的幸福表情，就像他们是一对爱侣般。 贺兰朔将勺子送入夏约嘴中，碗里的粥一点点减少，他擦去夏约嘴边沾上的污渍，问道：“你今天怎么样。” “还是看不见，也没办法动作。” 贺兰朔每天都会这样问，像是要让自己安心一样，他生怕夏约和突然废掉一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好起来，贺兰朔知道如今这种局面，全是因为夏约别无选择。 “真好。”贺兰朔从不掩饰自己的庆幸，他把玩着夏约的手指，看着被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想到这人的衣服、头发都是自己一手操办，心中便升起满足。 “贺兰朔，你给我念念。”夏约轻声喃喃，“念些杂书就好，上次我看的游记还没看完。” “游记？” “嗯。” 夏约无奈地笑笑，道：“我本来想去游历山河的。” “一个人？” “和你一起。” 听到夏约的回答，贺兰朔心情颇好，抱着夏约迈步走向房中，从书架上找出那本游记，然后坐在床头念着。 贺兰朔念得不算快，语调沉稳，在他口中，壮美河山如同画卷一般徐徐展开，那些空山鸟语、山谷幽鸣都鲜活起来。 贺兰朔见夏约闭上眼睛，以为他是睡着了，便停下来。 “怎么不念了。” 夏约的头靠在贺兰朔腿上，头发散乱在脸颊边缘，身体软绵绵的，像个被捕获的妖精，脆弱、美艳、令人心生歹念，此刻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畅想游记中的画面，可戛然而止的念诵声让他自梦境中醒来。 “小约。”贺兰朔理顺夏约凌乱的发丝，问：“你爱我吗？” “我爱你啊。”夏约眼睛弯弯，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话，表情十分真诚，吐露爱语，“我只能爱你啊。” 瘫软在他身上的貌美妖精被猎人捕获，为了在无法逃脱的囚笼里生活得好一些，选择爱上捕获自己的罪魁祸首，即使他的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但谁能否认他的真诚。 可贺兰朔却并不满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他看着夏约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说一些动人的情话，可他却不想听。 贺兰朔一下封住夏约的嘴唇，用力啃咬。 夏约吃痛惊呼。 [超！这狗比发什么疯。] [他还想怎么样啊，我都跟个xx娃娃一样了。]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目不能视，手脚不能动，还要时不时忍受贺兰朔发疯的悲惨经历，夏约便怒从心头起。 [这百分之五究竟差什么啊！] [第一个世界我就告诉过你答案了。] [悔过？] 夏约头脑风暴，在不愿回想的记忆深处翻找出答案。 [我悔什么啊，这个世界我哪点对不起贺兰朔了。] 夏约像是预判一般，打补丁道： [再说一遍，是贺兰朔先狗我，我才报复的，真要说也是他对不起我在前！] [不是这个。] 如果有人形的话，系统现在一定会因为头痛揉捏额头，此刻他只是一道出现在夏约脑海中的声音，即使如此，无奈感也满溢而出。 [是真心。] 真心？ 夏约想起之前在中转空间，系统曾经跟他说，没有真心的人会很惨。 这就是惨的方式吗？ 如果不能得到百分百的爱意值，就要一直像人偶一样留在贺兰朔身边，就算是凡人，生命也有数十年之久，这么久的时间，就算有系统的陪伴，他也真的会疯掉的。 [可是我已经这样了，真不真心重要吗？] 贺兰朔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他像个玩偶一样被彻底掌控，谁会在意一个玩具的真心的与否，左右都是没区别的。 而且夏约有预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彻底驯化的。 [在爱你的人眼中，你的真心是世界的瑰宝。] 系统饶有深意地回复道： [他们会用尽手段渴望得到，如果你没有自己的真心，那就会被强行赋予他想要的真心。] [夏约，你好好想想，什么是嫉妒。] 什么是嫉妒？ 系统所说的不是主神碎片，而是一种人皆有之的情绪。 人们渴望占据爱人全部的视线，因而嫉妒所有吸引爱人的事物，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爱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希望爱人如同眷恋巢穴的鸟儿，即使拥有整个天空，也会坚定地回到巢中。 那种被坚定选择的满足感，是嫉妒的解药。 纵使世间纷呈，我只看见你。 爱是枷锁，也是自由。 夏约擅长把握人的情绪，系统稍微提示，他便立刻知道答案。 [所以，如果我不能做到坚定选择贺兰朔，我就只能选择他？] 这句话有些拗口，但系统和夏约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可是我现在也没得选啊。] 贺兰朔像是要吃掉夏约一样，尤其是在看见夏约脸上露出的隐忍神情后，心中再次被提醒，夏约如今说爱他，是因为别无选择，自己不是他发自真心的爱人。 如果一辈子不能得到夏约的真心，那就一辈子同他纠缠。 左右，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世间。 贺兰朔神情晦暗，眼中幽深不见底。 即使看不见贺兰朔脸上的表情，夏约也后背一紧，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 第61章 朱锁宫墙20 夏约躺在床|上，窗外冷风吹过，裸露在被子外的肌肤突然一凉。 [统统，我有个办法，但你能不能先让我恢复正常。] [你要让我违规？] [咱俩可是一体的，说什么你我。] [快，趁贺兰朔没回来，求你求你。] [不行。] 系统声音冷淡，不为所动，即使夏约软言软语用尽手段撒娇。 [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现在我相信你是机器了。哼！] 夏约稍稍偏过头，明晃晃的光透过窗户照在眼睛上，他看不清前面的一切，只能感受到刺眼的光线。 贺兰朔走的时候怎么不关窗户！不知道人要补觉吗？ 要求没有被满足的夏约心中充满怨念，这时候路过一条狗都会被他骂一句。 看着夏约这样，系统轻叹一口气，道： [你可以先把恨意值减下来。] [恨意值还能减？] [当然。] 没有人会永远恨他，那些曾经自以为永不磨灭的恨，往往在他几个笑颜之中消散如烟，如果不是夏约习惯性作死，根本不会落到这么悲惨可怜的境地。 此时，夏约脑海中已经有了等式，恨意值减少等于身体恢复正常，等于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就等着贺兰朔回来了。 [什么计划。] [呵呵，我现在除了打嘴炮还能干别的吗。] 当然只能说些好话让他心软啦！笨蛋！ 夏约静静等着贺兰朔回来，可是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夏约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恐慌，他害怕被遗忘，即使他心中笃定贺兰朔一定会回来。 等房门再次响动的时候，夏约带着惊慌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响起，“贺兰朔？你去哪了。” 即使他并不清楚来人是谁，但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人就是贺兰朔。 “公子，不，娘娘。”出乎意料的是，这并不是贺兰朔的声音，是一道熟悉的清丽女声。 “冬雪?”夏约试探着问道。 “是我。”冬雪走进来，蹲在夏约床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语调带着怜悯，“娘娘您，怎么” 一声叹息响起，一切都在无言之中。 陷在床榻中的人，露出细瘦的胳膊，头发被压在脑后，此刻正微微偏过头，原本满是神采的眼睛此刻空蒙一片，即使如此也丝毫不损其颜色，反而有着易碎的美。 “如果奴婢能带您走，您愿意跟着奴婢走吗。”冬雪贴近夏约的脸颊，握着他的手腕的力道重了重，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 可夏约只是淡漠地偏过头，说：“不要。” “为什么，奴婢认识一个神医，一定能治好公子，即使不能，奴婢也愿意带着公子游历大好河山。” 冬雪急切地补充着，给夏约描绘出一个他渴望的未来。 然而夏约此时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厌恶，“我不会跟你走的，就算我好起来，真的要去游历山河，也只会和贺兰朔去。” “不，这不是公子您真心的想法。”冬雪像是抓住什么，补充道：“公子可是顾忌皇上？” “对啊。”想到贺兰朔，夏约脸上的厌恶消失不见，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空蒙蒙的眼睛竟折射出一种神采，“我要是走了，贺兰朔会很难过。”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夏约偏过头，道：“不管我会不会好起来，我都会留在贺兰朔身边。” “除了他之外，谁还会这么爱我呢？” 这段时间，贺兰朔对他可以说是包容至极，有求必应，就像夏约之前承诺的，他会尝试着去爱贺兰朔。 这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真心。 有贺兰朔在前面，他怎么可能去选择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冬雪。 况且 夏约心中冷哼一声。 当哥是傻的吗？ 冬雪亲自传递了那些书信，依照贺兰朔斩草除根的性子，还能让她活着？还能让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冬雪是贺兰朔的人！ 现在就算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这是贺兰朔的试探！ [又聪明了一次。] [走开！我一直很聪明！] “退下。”一道冷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赫然是贺兰朔。 冬雪应了声是，恭敬地后退，临出门前恋恋不舍地看了夏约一眼，立刻又被贺兰朔冷眼警告。 “你知道这是试探。”贺兰朔坐在床边，仔细打量夏约的脸，像要从他脸上读出谎言。 “知道，但也是实话。”夏约神色如常，语调笃定，“贺兰朔，不管我会不会好起来，我真的只会选择你。” “就算你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为什么。”贺兰朔想要知道一个理由，能够飞向天空的鸟，真的会选择回到笼子里吗？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有点爱上你了。”夏约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像四月的樱花落地一般轻柔，但是又极绚烂，带着发自真心的真诚，“你对我很好，我知道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想要杀你，但你还是对我很好。” “以前我讨厌你，因为你真的很坏，总是戏弄我，可仔细想想，你从来没有真的伤害过我。”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回忆起曾经在夏国皇宫里的遭遇，夏约鼻尖微微泛红，那些被忽视的岁月，如同裂痕一般遍布心脏，他曾想要离开方寸囚笼，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得到独属于自己的爱和包容，可是兜兜转转，那一切竟然就在贺国的皇宫中。 “我知道你恨我。”夏约眼角落下一滴泪，可嘴角依旧带着笑，“你能不能不要恨我了。” “好。” 贺兰朔的嗓音嘶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那些曾经横跨在两人之间，却又不可言说的裂痕，第一次被明晃晃地挑开，站在沟壑那头的人，努力伸出求和的枝桠，等待贺兰朔放下恩怨。 嫉妒的心脏被抚平，因为爱人将他的心视作归巢，倘若如此，万事万物便也不再令他心生嫉恨。 他留给夏约，全然柔软的心。 夏约眼睛慢慢清明，逐渐染上神采，在贺兰朔惊愕的视线中，他伸手抓住贺兰朔的手腕，“贺兰朔， 我能看见你了。” “你会害怕吗？” 害怕他恢复正常之后，就想尽办法离他而去。 夏约知道一切，于是笑着道：“别担心，我刚才不是说的假话。” “我们，去看看你拥有的河山。” [恨意值 0] 第62章 朱锁宫墙21 （完） 晚春的花开得灿烂，一架马车缓缓行驶遍布野花的官道上，夏约掀开帘子，将头探出窗外，半晌后又规规矩矩坐好。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马车上。”夏约眉眼弯弯，想起‘掷果盈车’的事情，“那时候你一直盯着我看，很没有礼貌。” “是不是当时你就喜欢我了？” 夏约缠着贺兰朔要答案，贺兰朔放下手中奏折，他是皇帝，即使出来郊游也得完成公务。 “对，当时我就喜欢你了。” 还没等夏约露出自得的表情，贺兰朔又补充道，“当时我想，这个人这么招蜂引蝶，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啊？”夏约故作吃惊，“我的下场是你耶，所以你承认你这不是好下场了？” “夏约。” 夏约后背一紧，笑了笑不敢再皮了，不然之后可老遭罪。 离皇城不远的小镇正在举办花灯节，夏约知道后死命磨着贺兰朔带他去，本来贺兰朔不想去参加这种小女儿的节日，可是夏约一句自己从来没去过，加上刻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一下就让贺兰朔心软了。 到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的时刻，街上人来人往，有小贩卖力的叫喊，夏约四处张望，在各个摊位前乱窜，贺兰朔只能跟上，从荷包里掏出银两替他付钱，夏约总感觉别人替他付钱不是个意思，便一下子抢过贺兰朔的荷包，嬉笑着系在自己腰间。 “大方一点，你都有我了，花点钱不吃亏。” 贺兰朔无奈，又添了些银子放进荷包里。 夏约掂了掂，心中感叹真是大手笔，这些钱都能买下这条街了。 跟着人流走近河边，此刻弯曲延伸入夜色的河流上漂浮着璀璨的花灯，宛如星河一般绚烂，一些娇俏的女儿在河边将花灯推远，在同伴的打趣下，笑闹着走远。 河边人实在太多，心中念着放花灯的少年少女们也没个顾忌，贺兰朔一个错眼，夏约就隐没在人流中。 贺兰朔心中微沉，目光梭巡，却始终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想到刚才夏约缠着自己要荷包，贺兰朔心中恨意翻涌，他早该知道的，他不该相信他，能飞向天空的鸟，一找到机会就会立刻逃走。 “夏约，你最好别让我抓到。”贺兰朔一字一顿，心中泣血，夏约要是被他抓到，他一定会亲手把他的四肢打断，绝不可能让他再莫名其妙地恢复如初。 人群被这恐怖的气场惊扰，密集的人流竟然留出一个空隙来，他们窃窃私语地看着这个衣着华贵却神情恐怖的男人。 “你在干嘛。” 贺兰朔一愣。 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那个自己刚才还发誓要打断四肢的人，正目光茫然地抱着两盏花灯站在灯火阑珊处，他身后是拥挤的人群，和流向远方的灯火，在贺兰朔眼中，一切那么模糊，只有那个人如此清晰。 蓦然回首 贺兰朔不合时宜地想起这句诗。 “他们为什么离你这么远。”夏约走上前，满脸疑惑，“你身份暴露了？” “没有。”贺兰朔光速恢复表情，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刚才去哪了。” “买花灯！”夏约笑眯眯地举起手上的两盏花灯，一盏是莲花、一盏是鲤鱼，“我本来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但我要是走远了，你肯定会胡思乱想，所以就拿了摊子上最大的两盏灯回来了。” “你刚刚没有想歪。”夏约凑到贺兰朔身前，饶有兴致，带着打趣，“你是不是以为我卷钱跑路了？所以露出那么恐怖的神情，别人都不敢靠近你。” “别乱想。”贺兰朔捏着夏约的脸，勾起一抹笑，心中却生起无奈，自己的爱恨被眼前人如此轻易牵动，“你以为我会就这样出来吗？只要你敢跑，不出一刻，就会被抓到我面前，我才不担心你跑掉。”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夏约知道贺兰朔是在挽尊，不想继续戳痛他的心，不然之后指不定谁被戳痛。 夏约拉着贺兰朔走到人流少些的河边，比较了一下两盏花灯，见莲花那盏比较大，便留给了自己，将鲤鱼递给贺兰朔。 “别说我不想着你，鲤鱼好寓意哦，正所谓鱼跃龙门。” 贺兰朔知道夏约的小心思，也不计较，接过鲤鱼花灯，便要放进河中。 见状，夏约急忙拉住他，“诶诶，干嘛，还没写纸条呢？” “纸条？”贺兰朔挑眉，他只知道要将花灯放进河里，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对，写自己的愿望，她们都这样。” 她们，指的那些同样放花灯的年轻少女。 夏约倒是混得快。 夏约递给贺兰朔一只炭笔，嘱咐道：“写了之后，放进灯里，听说河神会实现人的愿望。” “呵。”贺兰朔轻笑一声，接过炭笔，道：“在朕的天下，神也要向朕许愿。” 夏约眉头一跳，这话感觉好傲慢。 即使如此，贺兰朔还是听夏约的，刷刷几笔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夏约凑过脑袋去看，却被贺兰朔轻轻推开了。 “你给我看，我也给你看。”夏约像个小孩一样，以交换作为筹码。 见贺兰朔不为所动，夏约怒道：“行！” 随后气冲冲地写了两句话，放进花灯里，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河边，因为担心漂不远就搁浅在岸上，夏约努力伸长胳膊，尽可能地将灯推到河面中央，差点摔倒，还是贺兰朔眼疾手快一把提住他的衣领，这才避免夏约把自己也放了。 “你写了什么。” 夏约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听见贺兰朔的问话，得意道：“你不给我看，我也不给你看。” 贺兰朔挑眉，抬手做了个手势，人群之中便飞速掠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几步跃到河边，将夏约刚才放的花灯一把捞起来，恭敬地递给贺兰朔。 夏约目瞪口呆，呜呜哇哇地叫着贺兰朔作弊，想要去抢那盏莲花灯。 贺兰朔将胳膊举高，夏约刚好够不着，就着这个动作拿出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贺兰朔变成狗。’ 贺兰朔目光威胁，夏约见败露，拔腿就要跑，然后被抓着衣领固在原地。 放下纸条时，贺兰朔发现另一面也写着字，便将纸条翻转——‘地久天长。’ 看着露出小心神情的夏约，贺兰朔心头一软，“你怎么连愿望都贪心要两个。” [爱意值 100] 贺兰朔长叹一口气，将夏约的纸条放进自己的花灯里，连同自己的愿望一同飘远。 绚烂的花灯载着沉沉的愿望汇聚为星河，在寂静的夜里，只听见水声潺潺流向远方，春日桃花在枝头飘零，流水也有情，贺兰朔注视着自己的爱人，许下承诺。 “夏约，如果你想要飞，那就飞远，我是你永远的归巢。” 嫉妒学会了放手，因为爱意已盈满胸膛。 世界会为爱人守候。 ——地久天长。 [准备脱离世界。] 第63章 小明星x财阀 是夜。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夏约刚一来就被酒气扑了满脸，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正有人举着酒杯递到自己面前。 “喝。” 那杯酒颜色鲜红，上面用牙签插着一枚樱桃，看着度数不高，但夏约混迹酒场多年，稍微一闻，就从甜蜜果香中嗅到一股不易察觉的烈酒味。 呵呵。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在酒场上喂别人喝这种俗称“一杯倒”的酒能是什么好人。 夏约偏过头，稍微错开。 “你别临到头后悔。”握着酒杯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款西服，见夏约拒绝，忙道：“不是你说想要演戏吗，大家都有这么一遭。” “今天把这些投资商哄高兴了，资源立马就来了。” 男人装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劝告，昏暗的彩色光线照在男人脸上，像是扭曲的油画。 夏约扶着额头，慢慢接收原主的记忆。 这个世界和自己之前的世界不同，全球最顶尖的存在是几个财阀世家，世家掌控军工、矿产、日化等等一系列资源，基本上普通人从出生到死都无法逃离世家的阴影。 原主刚刚大学毕业，被一个叫灿星的娱乐公司看中签约，但负责他的经纪人吴文却一直暗示原主要去酒局进行资源置换，不然就一直坐冷板凳。 原主想演戏，但一直没听懂经纪人的暗示，今天经纪人终于忍不了了，硬拉着原主来到这场酒局，把话挑明了告诉他。 [呵呵，搁这忽悠哥呢。] [？] [娱乐公司真正看重有前途的不可能来这种酒局，来的以后也不会好发展。] [怎么说。] [来这种酒局的就是弃子，换来的好资源根本落不到自己头上，会被公司用工作安排当理由给那些好苗子。] 夏约以前也不是没参加过这种资源交换，暗潮涌动的酒会，只是那时候自己还是夏二公子，是手上有资源的人。 [不是哥跟你吹，以前可有不少娱乐圈俊男美女跟哥投怀送抱。] [谁抱谁？] 系统对夏约表示怀疑。 [] 夏约视线冷淡，被酒熏的脸却染上一丝酡红，如此反差，更让吴文迫不及待，之前有个大老板看中了夏约，他可是打了包票一定会让夏约乖乖就范，如今箭在弦上，怎能让人不急。 “喝了，乖乖听话，都到这里了，你还能有第三条路吗？”吴文此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他就是故意把夏约带到这里再挑明真相的。 现在他只有两条路，按照他说的去讨好那个大老板，或者拒绝之后被打压雪藏。 一般人在这种场景，又有外界的施压，很容易理智不清醒选择前者。 吴文用这种手段成功过很多次，这次也不例外。 想到事成之后的好处，吴文脸上流露出贪婪。 不得不说，夏约实在生了张好脸，那个大老板一眼就看中了，愿意用巨额利益来交换。 而今天的夏约似乎又更好看了一点，即使他现在满脸不甘愿，一双眼睛亮亮的，嘴唇被酒液浸润，像被吮吸过的娇艳色泽，他喝过酒，带着淡淡的微醺感。 “我不喝。”夏约目带挑衅，“你封杀我。” 开玩笑，他是能被这么轻易拿捏的吗？ 经纪人脸色一沉，“你不喝也得喝！” 说罢，就想要强行将酒水灌给夏约。 夏约咬着牙，抗拒经纪人的动作，这人非要让他喝这杯酒，一定有问题。 “滚开！”夏约一把推开吴文。 旁边桌上放着的杯子因为两人的动作碎了一地，一连串碎裂声传来，酒会上的人纷纷侧目，随后目光带上痴迷。 好漂亮的人。 是谁家的。 因为挣扎而微微喘息，喝过酒本就酡红的脸颊，此刻从脖颈到脸都是绯红一片，他站在一地亮澄澄的碎玻璃里，像是置身于星河浩瀚。那人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慌乱地推开大门飞奔离开。 “抓住他！”有人如梦初醒，立刻命令道。 人群跟着夏约的脚步浪潮般涌去，夏约听见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差点没魂飞魄散。 那群之前还人模人样的，穿着严谨西服的保镖、侍者，此刻脸上带着疯狂，向他疯狂奔来。 [我超！这是变成丧尸危机了？] [没。] 夏约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一路七拐八拐，始终没有甩掉身后穷追不舍的人，这时，他面前正有个向上的电梯，夏约眼睛一亮，疯狂按着上行键。 “快快快快，快停。” 夏约一边回头，一边不停拍着按钮。 拐角处已经有人奔来，夏约紧张地看着电梯上行速度减慢，就要停下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夏约飞速闪身进去，随意按了个顶楼，立刻按在关门键上。 “别跑！” 电梯缓缓合上，在最后狭小的缝隙里，夏约看见一张张扭曲的脸。 电梯合上，开始上行。 有轻微的超重感，夏约靠在电梯轿厢的扶手上，后怕地喘着粗气。 [刺激，一来就生死时速。] 胸膛高低起伏，心跳加快，夏约微微张开嘴，努力攫取氧气，可身体越发绵软，浑身燥热。 [淦，还是中招了。] 仅仅是奔跑和酒精不可能让人这样，夏约在脑海中回忆起，原主刚踏入酒会时，经纪人一边安抚他别紧张，一边递给原主的矿泉水。 真是，完全没想让他走出去啊。 要不是夏约当机立断跑了出来，恐怕就要当场发作，令人宰割。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夏约心里想着，看着电梯内跳动的数字越来越慢，已经快要停下了。 那群人肯定会一点一点找上来的。 又是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夏约扶着墙，脚步虚弱地走了出去。 [淦！！！] 虽然他心中惊涛骇浪，但此刻也只能强撑起精神寻找出路。 顶楼，只有一间房。 在这种奢华的酒店，居然有人能占据一层楼，然而此刻夏约没空去想，他推了推房门，发现是打开的，惊喜地躲了进去。 肯定是房间的主人就要到了。 不过管不了。 他本打算去浴室放点冷水泡泡澡，可已经没力气了，握着把手的手支撑不起身体，夏约缓缓跌落在地上。 夏约想：希望房间的主人晚点回来。 第64章 银星璀璨2（1分卷错了 “boss，酒店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飞驰在路上的黑色宾利，如同幽灵一般闪过。 “嗯。”坐在车后座的男人拿着平板，反射的电子荧光照射在无框眼镜上，显得格外冰冷，不近人情，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杯中，“集团在中洲没有涉及娱乐产业？” 副驾驶上的秘书面不改色，“有的，但是我们集团旗下演员、明星知名度不高。” 男人合上平板，白光在眼镜上一闪而逝，被镜片遮挡的绿色瞳孔折射出野兽一般的贪婪，“中洲这里，娱乐产业似乎很不错。” “是的，boss。”秘书点头，岂止是不错，简直是疯狂，娱乐公司如同吸金兽一般吸取着粉丝口袋里的金钱，人们像供奉神一样，将大把大把的钞票献给公司。 秘书知道，自家boss看上了这块肥肉，即使集团已经横跨五洲四海，所涉领域数之不尽，但boss绝不会放过一点利益，这是商人的天性，疯狂地追逐利益，渴望得到一切。 汽车飞驰，而后缓缓停在酒店门前。 秘书率先下车，绕到车后座打开车门。 一双呈亮的皮鞋踩在地上，考究的西装衬得人身形挺拔，即使秘书有一米八的个头，在荣鸣面前也矮了一个头，身为混血，荣鸣有一双罕见的绿色眼睛，眼窝深邃，鼻梁挺拔，然而中洲的血统又令脸部轮廓带有一份柔和，在锋芒之中有一丝俊秀。 即使人们常常因为荣鸣杀伐果断的性格忽略这一丝柔和。 “走。”荣鸣黑色的头发带着微卷，被刻意打理过，规整地梳在脑后，只有一丝落在额前。 秘书点头，引着荣鸣来到电梯前，按下顶楼。 正常时候，顶楼是不开通的，但今天酒店接到消息，一位顶级财阀要入住他旗下的酒店，故而提前开通了电梯，整理布置了房间。 荣鸣走进电梯，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想着如何在中洲这块蛋糕上狠狠咬上一口，最好全部收入囊中，这里的顶尖娱乐公司旗下已经有不少声名显赫的演员和明星，除非自己旗下有一个艳压群芳的顶级明星，否则很难夺走别人碗里的蛋糕。 或者，花大价钱把他们的人挖来？ 这可不是用最小代价搏得最多利益啊。 电梯缓缓上行，叮咚一声。 “boss，到了。”秘书站在房门前，姿态恭敬，“明天中洲的房产就会打理好。” 荣鸣微微点头，走进房间，秘书关上房门后就转身离开。 即使是临时下榻的酒店布置也十分低调奢华，荣鸣将西装外套丢在一旁，随手解开领带。 “谁！”荣鸣陡然目光锐利。 一道浅浅的，极力压抑的喘息声自房中传来。 荣鸣先发消息叫秘书上来，谨慎地走进房间内部。 “你是谁。” 荣鸣看着躺在地上的陌生人，衬衫衣领被解开大半，露出微红的胸膛，他似乎是被下了药，身体不自然地抖动，抬起胳膊挡住脸颊。 荣鸣蹲下身，扼住夏约的胳膊，迫使他抬起手，露出脸，而后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即使是见惯了美人，也得承认眼前这人称得上一句艳压群芳。 微微皱着的眉下，是迷蒙水润的眼睛，脸颊红得不正常，即使如此也能看出肌肤白皙莹润，他时而难耐地吞咽，半张着的嘴唇中，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红舌，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衬得灿若桃花的脸艳丽逼人，是一种侵占性的，不可忽视的美。 “你是谁。”荣鸣自己都没注意再次询问时，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不少，他食指和拇指扣着夏约的下巴，感受他吞咽时，肌肉的起伏。 “帮帮我，只要让我躲一下就好。”夏约目光中透出哀求，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可以让我冲会冷水吗。” “可以。”荣鸣眼镜反射过一道光。 这是开始交易了吗？ 他微微摩挲夏约的脸颊。 你能给我什么作为交换呢？ 荣鸣将夏约扶进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将夏约放了进去。 流动的水很快浸润透衣服，紧紧地贴在夏约胸膛上。 被冷水一激，夏约神智清明些许，“谢谢。” “不用客气，我会找你要报酬的。” 嗯？ 夏约一愣。 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荣鸣关上浴室门，走了出去。 [他是贪婪。] 系统今天的声音格外柔和，好像怕惊扰了夏约一般。 [嗯。] 夏约有些疲惫，药物调动了太多身体反应，加上酒精催化，即使有冷水保持神智，也不太想说话。 [身体还好吗？] [没事，应该只是简单的催1情药，等药效过了就好。] 系统默然。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夏约很熟悉的样子。 [系统，说真的，下次能不能给我点缓冲时间，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就栽了。] [对不起。] 夏约一愣，这是第一次听见系统道歉。 [但别担心，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哈？得了。] 夏约嘴角一弯，头昏脑胀，系统一个不能现身的勉强算是灵魂，怎么救他。 [我说的是真的。] [就算你身陷囫囵、泥泞难行，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力挽狂澜。] [嗯嗯，那下次你早点救我。] 夏约随意敷衍。 门外，秘书听荣鸣说房间内有个陌生人，原本波澜不惊的脸染上一丝错愕，“抱歉，我会查清这件事的。” “现在我帮您解决？” 说完，秘书等着荣鸣回复。 “不用了，查清就行，我自己解决。” 荣鸣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秘书就发来了事情的始末，顺便附带了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那位正在浴室冲冷水澡的美人被人半强迫带进酒店，然后喝下那瓶加了料的矿泉水，进入房间之后，脸颊绯红地惊慌逃走，身后是一群心怀欲1望的恶狼。 像只无辜的纯白羊羔。 荣鸣放下手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居然真的是意外，不是投怀送抱。 真可惜。 第65章 银星璀璨3 荣鸣向来洁身自好，不是他自恋，他有钱有权，长得又好，和人上bed却要自己给出资源，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 他不喜欢亏本的买卖。 但看见那个小明星的第一眼，心中倒是升起些想法。 “把那个经纪人带上来。”荣鸣给秘书发过去消息，他想做个交易。 秘书回了一句好，很快，房门再次被敲响。 吴文神情忐忑地打量着顶楼房间，他一直听说银荣酒店有一个神秘的顶层房间，今天是第一次看见。 “吴文？” “是是，是我。” 听见房间内传来的声音，吴文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您找我什么事，有任何吩咐，在下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啊。” 能有机会接触到这种顶层财阀，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机遇，不管他要自己做什么，哪怕是杀人放火，只要能给出利益，那自己也愿意干。 “呵。”荣鸣嗤笑一声，对吴文献上的‘衷心’不置可否，“不用你赴汤蹈火，只需要，跟我做个交易。” “交易？” 荣鸣敲了敲玉石桌面，递上刚才秘书带来的合同，“你手下那个叫夏约的小明星，给我。” “啊。”吴文没想到荣鸣知道夏约的存在，稍微一想，便知道刚才夏约逃走肯定是落进眼前这个人手里了。 吴文眼珠子一转，正想怎么从这个人手里得到更多利益，就听见一道冷淡的声音。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掂量掂量自己的胃口。” 带着淡淡威胁的声音，戳破吴文心中的美梦，他还想着换取巨额利润呢。 说到巨额利润，吴文想起夏约逃走之后，那个老板许诺给自己的利益就没有了，既然这样，那怎么也要把这部分补上才行。 “实不相瞒，有个老板也看上了夏约，愿意给我们公司投资一个亿，将一个大制作交给我们公司，事成利润起码有二十亿，您看” 吴文搓了搓手，满是暗示。 最起码不能比这少。 荣鸣眉头一挑，想不到小明星还挺值钱。 不过，眼前这个人是在拿他当冤大头吗？ 镜片上寒光一闪，荣鸣淡淡道：“照你这么说，夏约是你们公司顶梁柱了？” “这个是，是啊。”吴文尴尬一笑。 夏约算什么顶梁柱啊，签到手里还没给资源呢，最多算个后备役，但谁让他有张好脸，就是有人愿意拿大价钱来换，不然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给夏约下药。 “这位先生，容我提醒你，你们公司合同上违约金只有五百万。”荣鸣微微后靠，坦然地欣赏吴文脸上的错愕。 “可”可是有人愿意用这么多钱来换，那他就值那么多钱，眼前这人竟然只想用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夏约这只金鸡带走？ “既然我提起这件事，就说明我有把握用这个价格达成目的。”荣鸣只想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超出最小代价的任何部分，都是亏损，“趁我还愿意用一个你们能接受的价格，答应我，好吗。” 吴文脸色青黑，没想到遇上一个吝啬鬼，可他又不敢得罪面前这人，毕竟能住在银荣酒店顶层的人，不是他以及他们公司能够招惹的存在。 就算是他现在近乎明抢。 “我得跟我们老板商量一下。” “李秘书，你去跟他们老板谈谈。” 吴文本想着私下跟自己公司的老板商量，没想到这人直接掠过他跟自家老板谈。 李秘书应了一声好，微笑看着吴文。 “先生，请。” 虽然看着客气，可充斥着不可拒绝的强硬。 半晌，李秘书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boss，搞定了。” 荣鸣点头，示意秘书带着吴文离开。 “刚才吴文来了？”夏约披着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一些顺着脖颈流入胸膛，他的目光还有些迷蒙，刚才在浴室昏昏沉沉间听见吴文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 “没事，我帮你把这件事解决了。” 荣鸣走上前，将夏约松松垮垮穿着的浴袍拉拢，暧昧地划过他的脸颊，露出那张瓷白的小脸。 还没等夏约松一口气，就听见荣鸣补充道：“我花了五百万让你和灿星解约。” “谢谢。”夏约有些后怕地抓着衣领，幅度小小地点头，“我会尽快还上这五百万的。” 夏约咬着下唇，没想到大学毕业还没赚钱，就背上了巨额债务。 虽然五百万在一些人看来并不多，可对他一个初出社会的大学生，实在是遥不可及。 “错了，不是五百万。”荣鸣微微弯腰直视夏约，这时夏约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发现眼前这个陌生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自己身高只到他的胸膛处，不仅如此，因为自己要保持体重上镜，在这人面前更加显得纤细瘦弱。 夏约后退一步，高大的身形给人带来压迫感，他有些不适地扭头，道：“抱歉，是我疏忽了，我会连利息一起还上的。” 五百万的利息 夏约心里默默计算，这得还多少。 “好啊，连本带利，一年之后给我十个亿。”一道令人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什么？！ 夏约瞳孔一震。 “先生您开玩笑。”夏约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就算是找非法钱庄借五百万，一年也滚不到十个亿啊。” “我又不是钱庄。”荣鸣一笑，“我的规矩就是万倍偿还。” “我可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你放心，你有那个能力还上十个亿，到时候我会放你自由。” 荣鸣捏着夏约的下巴，仔细打量那张艳丽的脸，带着些微水渍，眉毛和睫毛都湿润润的，更显得浓黑茂密，脸侧贴着几缕湿润的发，修饰得脸颊更加夺人心魄。 这就是他想要找的艳压群芳的璀璨巨星啊。 能给他带来的价值，何止十亿。 夏约能成为世界巨星，笼络无数金钱。 荣鸣心情颇好，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爱意值 10] 第66章 银星璀璨4 [淦啊！遇到周扒皮了！这点爱意值全是因为钱！] [这是贪婪。] 系统淡淡提醒。 夏约心中吐血，这也太贪了，在过往遇见的各色资本家里，也算得上独树一帜了，五百万要求自己回报十亿，还得一年之内。 “我靠什么还你十亿。”夏约偏过头，脸上带着点怒气，普通人一生能有百万已是幸运至极，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毫无资本，怎么可能在一年内赚到十亿。 “你有，我会帮你。” 荣鸣手指一空，看见面前人脸上的怒气，不自禁摩挲手指。 脾气真大。 要是夏约知道荣鸣的想法肯定会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莫名其妙负债十亿，他已经算是很平静了。 “我拟定了合同，你看看。” 夏约接过荣鸣手中厚厚的文件，打开之后飞快看完，然后心中怒火更甚。 [我哔哔哔——] [我去他哔哔哔——] 夏约骂出来的话只能消音，实在是贪婪太过分了，这上面大抵是说荣鸣旗下的银星娱乐会给夏约资源，在扣除包装费和团队支出后，利润八二分成，当然，是银星八，夏约二，一年之后，夏约再从赚到的两层利润里，扣掉十亿，就算夏约还清了。 一句话，天坑合同。 搞不好一年之后还得倒欠。 这是娱乐圈常见的陷阱合约，因为包装费和团队支出的成本都是娱乐公司说了算，很多时候，一年赚到的钱甚至不够支付那些成本。 不过一般为了掩饰这个陷阱，娱乐公司会给出很不错的分成诱骗别人签约。 但荣鸣给的合同，那是装都不装了！ [主神你哔哔哔——] [] 系统看了也沉默，半晌后，似乎有些羞赧，语调染上心虚。 [碎片行为，和我无关。] 夏约气在头上，没注意系统刚才说的我字。 [呃哈哈哈哈哈，主神你等着。] 夏约怒极反笑，内心癫狂，坑了他的全都得给他吐出来！ 系统见状心中升起淡淡惧意，急忙补救道： [这是负面碎片，负面特质会被放大，主神本人不这样。] [呸！碎片都这样，主神本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夏约已经不想和系统废话了，他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荣鸣，气愤地将合同丢在地上。 “荣先生，你我都不是傻子，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要还给你多少钱。” “嗯”荣鸣慢悠悠地点头，“那要看你能赚多少钱，总之，我要八成。” “你这是八成吗！”夏约气极，眼尾升起一抹红，眼中因怒火而闪烁，这哪是八成，就差把他骨头扒开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荣鸣看着夏约的怒容，竟觉得眼前这人更加美艳了，因为怒气而显得格外有生机，一时间倒真让他有些不忍心，破天荒地改变自己的想法，“好，我不会在成本上动手脚，你赚了多少，账目都会很清楚。” 荣鸣自我感觉这是自己难得的退步了，他第一次因为恻隐之心放掉嘴里的一块肉。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夏约咬牙切齿，荣鸣言下之意不就是之前打算在成本上动手脚吗？ “我不会接受你的合同，那五百万我会想办法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夏约转身就想离开，荣鸣捡起地上的合同，声音冷淡，“你以为你不接受，能好好地走出这个酒店吗。” “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了？”无框镜片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荣鸣气势自若，静静看着正准备离开的夏约。 “你——” 夏约惊愕回头，这个人这么快就知道了一切，还借此反过来要挟自己？ “别这么看着我，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陌生人，我采取一些行动很正常。” “你很受欢迎呢。” 那些人像被魔鬼蛊惑一样追逐着夏约。 “我给你提供庇护，你给我一点好处也不过分。” “放心，你能还上债务的。” 毕竟他实在漂亮，有令世界瞩目的资本，只需要一点点机会，他就能成为百年来最璀璨闪烁的明星。 “你说不会在成本上动手脚，还有效吗。”夏约低垂头颅，语气闷闷，从这里出去的下场他很清楚，似乎只能在荣鸣这里搏一搏了。 “当然，商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荣鸣毫不意外夏约的妥协，地上那本合同，随手拿来一支笔，“签，我最璀璨的明日之星。” 夏约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 荣鸣嘴角挂上笑。 [爱意值 20] [这算不算总裁的亿万情1人。] 夏约莫名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里面也是女主欠了男主钱，然后被迫用（）还债。 [不算，人家总裁是给钱的，你却倒给贪婪钱。] [淦！] 夏约更气了。 他必不可能莫名其妙给贪婪这么多钱，别忘了他自己也是前·资本家·小儿子。 “不错，明天会有人来安排你的行程。”荣鸣收回合同，钢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夏约，“你保存的那一份。” “你值得别人献上一切。”荣鸣心情颇好地打量着夏约的脸，是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真奇怪这人过去二十多年居然能好好长大，这样的瑰宝居然让自己挖到了。 “是吗？那你呢。” “嗯？”荣鸣似乎有些没听清，或者说不敢置信夏约会说出这种话。 “我说，那你会献上什么。”夏约抬起眉眼，自下而上地仰视着荣鸣，从这个角度看去，眼尾上挑，眼睛像蛊惑人心的狐妖一样，妖异、鬼魅、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不存于世的美貌。 “你”荣鸣喉结滚动，呼吸般的有些沉重，他竟真升起一丝妄念，只要能得到他，那些债务一笔勾销也无所谓，可随后在商场上纵横的大脑很快就告诉他，只有用债务才能把他彻底绑在自己身边。 “你这是勾1引吗？” “我可没有，我只是看了你一眼。”夏约坦然。 闻言，荣鸣心中升起一丝恍然，是啊，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如此牵动心神。 是让自己生出贪欲的珍宝。 既然如此，那就得好好抓在手中啊。 荣鸣见夏约准备离开，一把拉住夏约的手腕，在手掌中揉捏，沉声道：“你要这样出去吗。” “我得负责你的安全啊，这是我们的约定。”荣鸣微微弯腰，抱着夏约，在他耳边道：“今天就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明天给你找个房子。” [呵呵，老se批。] 夏约心中对主神的印象一落再落，清楚夏约想法的系统此刻静默不语，半点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毕竟是真的。 第67章 银星璀璨5 夏约本想挣开荣鸣的怀抱，却不想对方突然一把将他抱起来。 “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凌空感让夏约下意识地惊呼，他双腿悬空，发现荣鸣竟然比他高了这么多。 荣鸣将他抱到和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 “放开？”荣鸣假作放手，夏约生怕掉下去，反手抓住荣鸣的胳膊，双腿缠在他腰间防止自己掉下去。 “你现在放。”理智战胜本能之后，夏约察觉荣鸣是在故意吓他，夏约有些气恼。 这点高度本来是不足以让他害怕的。 “好啊。” 荣鸣轻笑，向前走几步到了床边，顺势将夏约放下，然后将他禁锢在床1上和怀间。 “你看我多听你的，是不是该给我点报酬。” 极具压迫感的黑色阴影笼罩，背后是代表危险的柔软大床，荣鸣视线极具侵略感。 绿色的瞳孔此刻失去本应柔和的弧度，宛如未开化森林的极致静谧，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被某种不可言说之物注视。 夏约本应害怕，但此刻，他蜷曲在荣鸣怀中，显得神情自若。 “头发没干就睡觉以后会偏头痛的。” 荣鸣错愕。 夏约趁这机会一脚将荣鸣蹬开，翻身从床铺中间爬出去，刚才躺过的地方已经印下水渍。 他手肘撑在软床上，时不时陷进去，然后用更大的弧度爬出来，屁股对着荣鸣，圆润的曲线一晃一晃的。 两只小腿在浴袍下一伸一缩，看得人直想一把抓住拉过来。 等到了床铺边缘，腿一挪踩在地上，站起来看向床另一边的荣鸣，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得意，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你”荣鸣后退两步，扶了扶滑落的无框眼镜，看着夏约镇定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他刚才踹开自己，还是怎样。 夏约吃了药，又喝过酒，那点力气怎么可能将他踹开，无非是荣鸣自己退开罢了。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身体还在蠢蠢欲动，荣鸣嗓音染上一丝沙哑，床铺很宽，因而两人隔得很远，即使如此，那粘腻的视线依旧如影随形。“我可是帮了你。” “但你不是收钱了吗。”夏约耸肩，浴袍向下滑落一点，又被主人飞快拉上去。 老se批，不给你看一点。 既然收了钱，还在这用什么恩人身份自居。 “怎么说我也是你老板。”荣鸣脚步微微向外挪动，夏约一察觉，立马作势要逃。 荣鸣脚步一顿。 真警惕。 “可是，是我在给你赚钱。”夏约拒绝职场pua，“况且老板也不能强迫别人。” “出去。”夏约指着门口。 既然要他赚钱，那就忍着点，把房间让给他。 他现在可是荣鸣亲手栽下的摇钱树，夏约赌对方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 “还没给我一分钱就想着拿捏我了？”荣鸣气笑了，居然有员工反过来pua老板的。 可偏偏是这个理，夏约身上有巨大价值，他不可能轻易做出损害夏约价值的事。 想到这里，荣鸣转身，作势要走。 等夏约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又猛地转身，跨步上前一把抓住夏约。 “别动。”荣鸣按住夏约挣扎的手，用一只胳膊将夏约箍在怀里，一只手撩起他的头发。 还有点湿润，带着淡淡的，也许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但格外迷人。 夏约疯狂咕涌，心中怒骂荣鸣不讲武德居然诈他。 “说了，别动。” 温热的，近乎灼热的呼吸洒在耳边，有什么膈着后腰，夏约一僵，生怕对方今天当场把他按在床1上摩擦。 可荣鸣只是翻出吹风机，插上电，打开最小的那档风，一点一点吹着夏约的头发。 夏约被一个炽热的怀抱包裹，好像陷进按摩椅里，虽然是插座，但总体上还是很舒服。 “你不是说头发不吹干会偏头痛吗。”荣鸣莫名感觉夏约是那种明知道事情会变得糟糕，但还是会做的人，就像头发，他说不定等自己走了就直接躺在床1上睡着。 夏约： 他对自己随口胡诌的事不清楚，但是 大哥！你开这么小，猴年马月吹得干啊！ 还有你那插座能不能收收！ [] 夏约有时候比系统还不解风情。 夏约强迫自己忽略身后的人，今天已经很累了，被下了药，又经历过生死时速的奔跑，还和荣鸣斗智斗勇，几乎不怎么困难，就陷入沉沉的梦境。 身体失去支撑，脑袋往后面一偏，靠在荣鸣胸膛上。 荣鸣手一顿。 该说夏约心大吗？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他。 半晌，荣鸣接着给夏约吹头发，只是动作更加柔和。 荣鸣摸了摸夏约的头发，确定吹干了才将他平躺着放在床上。 他注视着夏约熟睡的面容，没有第一面时被迫催动情1潮的蛊惑，也没有和他对峙时的锋芒毕露，只有某种让人想要留在这一刻的、淡淡的恬静。 月光、床铺、美人一切如此静谧祥和，荣鸣静静地看了很久，随后拿出手机，给秘书发了短信叫他另外再准备一间房，关上房门静静离开。 秘书虽然疑惑，但按照荣鸣的吩咐另外安排了一间房，虽不如顶层豪华，也足够让荣鸣将就了。 荣鸣坐在新房间里抽烟，压下身体躁动的时候，烟雾缭绕迷糊了他的眼睛，冷静再次占据大脑，他突然想起 ——自己竟然真的出去了，把房间留给小明星一个人？！ 荣鸣立刻发短信问秘书那间房一晚上多少钱，给夏约添上一笔债务。 秘书： 总感觉今天的boss很莫名其妙。 刚把价钱发过去，又收到boss的消息，叫他明天准备一套房子过户。 秘书：？ 这是他那利益至上且吝啬的老板吗？ 今晚发生什么事，秘书差不多也知道，这才一晚上就要给小明星买房了？！ 真是色令智昏。 秘书选了几处房子供荣鸣挑选，对方挑挑拣拣，半晌才确定。 [这个。] 秘书一看，嘴角抽动，确定自家老板是真的鬼上身了。 这套房子距离荣鸣在中洲的居所最近，是一套顶级大平层，两层楼只有一户，开车十来分钟绕过一条寂静的街道，就是荣鸣居住的堪称为庄园的别墅。 价钱当然也十分美丽，是所有备选中最贵的。 [好的，明天十点我会准备好相关文件和手续。] 看着秘书发来的消息，荣鸣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机放在床头，取下脸上的无框眼镜。 没有眼镜遮挡的眼形更加锐利，他将手指握拳放在鼻尖，浓烈的烟味之中，还残存淡淡的、属于夏约发丝的馨香。 第68章 银星璀璨6 这一晚，两人一个一夜无梦，睡得香甜，一个一夜未睡，积攒了一肚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 等第二天夏约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荣鸣那满是郁气的神情。 他靠坐在自己床头的沙发椅上，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 “你干嘛！”大清早的，突然在床头看见一个人，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谁都会惊愕的。 夏约脑子瞬间清醒。 “带你去看房。”荣鸣站起身，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夏约，夏约一脸惊愕，提醒道：“昨晚上我可拒绝了你的潜1规则。” 夏约默默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脸警惕地看着床边人。 虽然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但是我们不约！送房是因为这个，那也拿走！ 荣鸣脸一黑。 他当然知道了，但该死的还是想要给他找套房子，最起码要让夏约在自己知道的地方居住，要是放任他自己生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的摇钱树受到一丁点损害，荣鸣愿意做出一些前期投资。 “那算进你的欠债里。”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夏约拒绝得干脆利落，这个人又莫名其妙想给他增加债务，他才不会上当。 闻言，荣鸣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像是一声短叹，“你的意思是除非白送给你？” 夏约现在没有钱，又不愿意增加债务，除了白送，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要是想送给我，那我也能接受。”夏约理直气壮。 干嘛啦，自己莫名其妙要给他赚一年的钱，送套房子给他当入职福利也不过分。 虽然现在自己还没有赚一分钱，还是价值五百万的负资产。 “行——”荣鸣听见自己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不愿意和他发生关系，又想要自己白送房子，这做无本买卖，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比自己还厉害。 得了荣鸣的许诺，夏约突然就来了精神，一下子跃起来，“快快带我去看房。” 荣鸣脸色更沉，尤其是看见对方当他不存在一样在他面前换衣服，白皙劲瘦的后腰在眼前晃来晃去，轻薄的衬衣在空中划出柔软的弧度，落在肩上后三下五除二被主人套在身上，在窗外阳光照射下，影影约约露出身体的轮廓。 荣鸣怀疑这是欲擒故纵。 “走！” 夏约兴致勃勃冲出房门，突然被荣鸣一把拉住，夏约怀疑地看向荣鸣，脸上写满质问。 他的表情太明显，以至于荣鸣如此轻易地读懂。 那神情分明写着：你是不是后悔了。 “等一会。”荣鸣意味深长，“还有些准备工作没做完。” 这时，荣鸣手机轻微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抬起头来时，之前被夏约气到的郁闷都消散殆尽。 “走，去你的房子。” 夏约蹦蹦跳跳，心里得意。 [看见没，就算是贪婪也得先给哥送房子。] [嗯，嗯。] 系统一连说了几个嗯，夏约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算是什么意思？ 可很快，夏约就没空去想，推开房门，入目宽阔豪华的客厅，夏约惊喜地哇了一声，没想到荣鸣嘴里的送一套房子，是送一套豪宅，还以为会随随便便给他一套普通房子打发他呢。 夏约兴奋地在屋子里逛来逛去，浴室、衣帽间、卧室，所有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虽然以前他也有这样的豪宅，但自己买和别人送可不一样。 而荣鸣只是站在门口。 他低头看着手机传来的影像，里面正是在房间中四处打量的夏约。 从浴室、阳台、衣帽间，每一个地点、每一刻时间，都能一一捕捉。 他抬起头，眼前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可夏约已经时时刻刻在他监控之下了。 对待自己的珍宝慎重些总是没错的，如果不做一些措施，被人偷走，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夏约兴奋地向他走来，荣明熄灭手机屏幕，黑色的镜面反射着他冷峻的面容，一如一潭幽深的泉水。 “真送给我？”夏约一脸不可置信，这人分明是个周扒皮，现在居然肯白白给他一套房子，总感觉有什么陷阱，“你不会坑我，比如要求一年之后还给你或者是增加债务。” “放心，你住一辈子都可以。”荣鸣嗓音染上一丝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夏约，“比起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这套房子实在是九牛一毛。” “下午我会带你去银星娱乐，从今天开始，就好好工作还债，一年之后” 荣鸣话未说完，夏约笑呵呵地应着。 放心无良资本家，我能让你‘赚翻’。 对抗无良资本家最好的方式就是躺平摆烂。 不过在那之前，夏约笑眯眯地问，“如果我真的火不起来，甚至没办法赚回那五百万呢，你会自认倒霉吗？” 投资失败在商圈是常见的事，夏约觉得荣鸣应该做好这个准备。 做生意不能光想着赚啊。 听见夏约的话，荣鸣只是笑了一下，似乎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充满压迫感，迫使夏约微微仰头看着他。 荣鸣按住夏约的肩膀，颇带暗示性地捏了捏他的肩胛，语调染上暗哑，“你放心，你只要站在聚光灯下。” “不会有赔本的可能。” 就算他一无是处，满身狼藉，只需要站在那里被众人看见就是璀璨明星；就算他轻佻放浪，不怀真心，一样有人对他满怀虔诚奉若神明；即使他虚伪、脆弱、悲哀，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失败的眼泪。 倘若夏约愿意，会有浪潮一般汹涌的爱意向他袭来。 在爱意宣之于口前，已有声震人间的缄默，是不存于世的钟爱，是久久凝望的悲哀，是欲望、是渴求、是虔诚、是盈满你身影的心脏。 第69章 银星璀璨7 【爆！银星娱乐新签艺人夏约深夜飙车，险车毁人亡。】 【官社锐评：颜值经济真能大行其道？】 【夏约\/\/劣迹艺人】 【叼着烟的蛊神\/\/神颜】 娱乐新闻头条版面尽是夏约的脸，容貌艳丽的青年在定格的照片中露出颓丧的神情，牙齿咬着烟仰头露出吐出烟雾，像从地狱来的蛊惑人心的魔鬼。 颓废、堕落、艳丽，极致迷人。 然而此刻银星大楼高层，负责夏约的经纪人蓝姐正一脸愤怒地将报纸摔在夏约面前的茶几上。 啪地一声，夏约肩膀抖了抖。 “夏约！你疯了！”蓝姐是个精致的职场女性，大约四十来岁，穿着西服套装，踩着高跟鞋，皮肤白皙，很有成熟韵味，“你是故意让记者拍到的。” 这个角度，分明是故意面对镜头露出的蛊惑的神情，极好地展示了青年姣好的容貌，昏暗光线中，黑发和白皙肌肤交织，冲击感强烈，如果不是出现在报纸上，会是非常畅销的杂志封面。 “怎么会，意外。”夏约靠在沙发上，笑嘻嘻地从西装裤里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转响火石，溅着火星的火焰照在他脸上，然后被黛青色的烟雾笼罩，“银星会损失多少钱？” 青年前倾身体，似乎很期待这个答案。 “你是为了让银星亏本而签约的吗？”蓝姐深吸一口气，虽然银星是二流娱乐公司，但她在里面打拼多年，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听见夏约的话蓝姐敏锐地察觉言外之意。 “不是，就是意外而已。”只是刚好抽烟的时候，回头看了娱记一眼而已。 虽然他一直知道有人跟着自己。 蓝姐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毁前途的艺人，之前有人将夏约带到她面前，那一瞬间她以为世上将会多出一个璀璨明星，足够令银星娱乐变成超一流的娱乐公司。 她给夏约很多资源，音乐、电视剧、电影、综艺，可是全都被夏约一一搞砸，现在在民众眼里，夏约就是个劣迹艺人。 没有实力，行为乖张，生活颓废堕落。 一些传言甚嚣尘上，已经将夏约描绘成踩着金主，违背公共良俗，触犯法律的嫌疑犯了。 之前看上夏约的代言纷纷解约，银星要赔一大笔钱，可始作俑者却毫无悔改。 蓝姐有些失望地看着夏约，“银星全部人都在为了你的前途发展而努力，可你的一则新闻毁掉了他们的全部劳动成果。” “夏约，只要你愿意回头，那些绯闻传言，都会过去，你还是具有潜力的新星。” 夏约没说话，只是吐出一口烟，模糊了他的眼睛。 [唉，好愧疚。] [？] [她说得对，我浪费了其他人的劳动成果。] 夏约垂下眼眸，眼里有些纠结。 他本想让荣鸣赔本到死，但是他的公司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劳动成果，虽然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个无良资本家。 但不能否认其他人也靠着公司生活。 [嗯？那你要开始好好混娱乐圈了？] [不知道。] 夏约虽然总是理直气壮地无视爱慕者的心意，但对于这些只想好好生活工作的人，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肆意浪费。 每个人都值得尊重，每个人的工作都有意义。 夏约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到了。 “对不起。”夏约闷闷地回道。 蓝姐一愣。 “你说什么？” “对不起，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浪费了你们的心血。”夏约灭了烟，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蓝姐的眼睛满是真诚。 蓝姐本以为夏约是那种不知悔改的浪荡子，绝不可能反省自己，见如此轻易地说服她，倒让她对夏约有些改观。 蓝姐叹了一口气，她之前很生气，但夏约悔改之后，她又没办法再责怪他。 “如果你是真心悔改，我会尽力帮你的。”蓝姐经验丰富，很快就想到了一系列补救措施，“最近有个综艺，里面不少明星和你一样身有绯闻，本来名单上面没有你，但我会为你尽力争取。” “这是一档洗白综艺，夏约，你改改你这些坏习惯。”蓝姐目光移到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上，“最起码别在镜头面前抽烟。” 虽然他抽烟的时候很美，两指夹着燃烧的细烟，升腾而起的烟雾氤氲双眼，还有微微粘连在干燥烟蒂上的润红嘴唇。 但这个世界需要正面的引导。 “我尽量。”夏约微微咽下唾沫，残余的烟味进入喉咙里，让肺有些痒痒的，夏约这段时间算是做回了自己，他本来就是抽烟、喝酒、飙车的二世祖，在爽快之中，享受着放纵人生的快感，好像下一秒死掉也没关系。 他对世界没有留恋，反正该有的都有了。 夏约看着蓝姐离开，身上力道一松，弯着腰，头几乎埋进膝盖，手指插进发间，感觉有些头痛。 [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突然感觉] 夏约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好像有点淡淡的，恶心。 他在想是不是真该戒烟了，前几个世界没有烟，不也过来了吗。 [你在厌恶自己。] [怎么可能。] 夏约嗤笑一声，脸上露出嘲意。 [哥有钱有脸，还有这么多人喜欢，人生赢家啊。] [但那不是答案。] 系统声音淡淡，好像一个坐在面前耐心指导的人生导师，他对许诺道： [但我会带着你，找到真正的答案。] 夏约抓着头发，感觉头皮有点刺痛，但疼痛让他冷静下来，他看见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皮鞋，顺着笔直的西装裤向上看去，赫然是荣鸣。 “干得漂亮，原来你那天是这个意思。”荣鸣看起来有些生气，他一把挑起夏约的下巴，“你知道银星赔了多少钱吗？” “不知道，但应该很多。”夏约坦然。 荣鸣为了尽快从夏约身上得到利润，近乎急功近利地和品牌方签约，虽然当时夏约还名声不显，但所有人看见他那张脸，都笃定他会是未来巨星。 “十三亿。”荣鸣膝盖压在夏约腿间，极具威慑地倾下身体，“足够你还债了。” “你想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第70章 银星璀璨8 听了荣鸣的话，夏约嘴角笑意扩大，他顺势将自己陷进沙发靠背里，理直气壮地说：“生意有亏本的买卖很正常，荣老板商场沉浮多年，难道只做赚钱的生意？” 有一句俗语，隔夜的金不如到手的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荣鸣本可以带着五百万和利息了结这件事，但非要指望一年后自己给他带来更多利益。 “牙尖嘴利。”荣鸣脸色一沉，“你要是没办法通过工作还债，就得用别的方式还了。” 他现在不仅倒贴进去十三亿五百万，还白送了夏约一套房，简直巨亏。 荣鸣慢悠悠地扯开夏约的衣领，看见白皙的肌肤渐渐出现在眼前，神色晦暗，他对夏约的兴趣从来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得不到，而越发浓烈。 通过监控看见夏约在房子里穿着单薄睡衣走来走去时，他真想立刻将他抓出来，反正这个人的全部都是他的。 这么想着，荣鸣动作逐渐暧昧起来，手指滑进衣服，按在某点上，“嗯？” 嘶哑低沉的一声闷声，从喉咙里冒出来，荣鸣弯下腰，让夏约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沙发狭小，绝无之前那样逃脱的可能性。 夏约没有躲避荣鸣的充满侵占性的视线，“你的意思是，债务可以一笔勾销？” “想的真美。”荣鸣把夏约的衣服拉拢，夏约居然又想要他的人又想要他的钱，“你跟我，违约金我替你给了。” 哪个小明星能值13亿，荣鸣觉得自己很有诚意，夏约没有理由拒绝，可是—— “不要。” “你说什么？”荣鸣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你想赔违约金？” “我为什么要赔，这是公司的事。”夏约狠狠给荣鸣科普了一下劳动法，员工在职期间造成的损失应该由公司承担。 虽然这损失是因为夏约个人问题造成的，但他为什么要提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行，行”荣鸣点点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是下一秒他猛地压下身，吻住夏约的嘴唇。 荣鸣动作很急，带着泄愤的意味，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个自投罗网走进自己房里的小明星，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在想着怎么蒙混自己，他旗下的公司一年不知道在法院打多少官司，能被夏约糊弄过去？ “唔”夏约仰着头，有些困难地承受着，喉结不停滚动。 荣鸣一手抱起夏约的腰，将他举起来，走进一旁的休息间，反手落锁。 （收敛一点，之前太猛老被鞭笞。） 夏约趴在床1上，被子一角盖在后腰，只依稀能看见起伏的弧度，和斑驳的痕迹，他神情怏怏，和以往的得意不同。 [夏约？] [嗯？] [] 系统静默了许久，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累了吗？] [可能。] 夏约手指动了动，感觉喉咙有点不舒服，他说： [我好想抽烟。] 温热的带着焦油和尼古丁的雾气沉进肺里，好像能麻痹身体的感官，让他在某一瞬间，有种活着的感觉。 可是之前还说戒烟的。 夏约有些纠结。 荣鸣突然一把揽过夏约，将他圈在自己怀里，看着他脸上不悦的神情，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夏约想推开荣鸣，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荣鸣带着点无奈，“你让我赔了这么多钱，还闹脾气，我对你够好了夏约。” 要是别人，敢这么故意让他损失利益，早就进江里了，可他对夏约，只有渴求。想要每分每秒都看着他，真正意义上得到他，就算他是个不停亏损的负资产。 这违背了他的本性，但他想要夏约，即使是强迫。 [爱意值，50] 夏约听见爱意增加的提示音，心里更加烦躁，狠狠指责： [老se批，上了就增加爱意。] 爱，爱是什么？是公式下必得的产物，就像把花种进地里，一定会开一样。 [不是。] 系统突然插话道： [爱意增加不是因为他和你发生了关系。] 包括之前的世界，也不是，碎片对他的爱，从来不是因为他的刻意引诱，也不是卑劣的自我欲1望满足。 但现在系统不能告诉夏约，就像第一个世界他说的，有些答案只能自己去找。 [那是因为什么？] 夏约反问，可系统再次消失。 “走开！”夏约得不到答案，心里又莫名其妙烦，荣鸣箍得他胸闷，转头一脚就把荣鸣踹下床。 休息间的床不大，本就勉强躺着两人，夏约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就让荣鸣失去平衡，狠狠跌落在地。 他坐在地上，胳膊搭在床边，目光不善，“夏约！” 他算是看透这个小明星了，生活堕落不说，娇气吃不了苦，还喜欢强词夺理无理取闹，除了一张好脸一无是处。自己明明是夏约的老板，可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 “干嘛！”夏约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你莫名其妙把我shang了，还不让我生气啊。” “好，好得很。”荣鸣站起来，“你说莫名其妙是，这次我让你明明白白的。” 夏约后背一紧，还没等把被子抓起来，就被一把掀开。 (一章拉两次好像有点频繁？自我反省中。) 两人在休息间疯狂胡闹，夏约有时候很迷恋这个感觉，能把大脑放得空白，什么都不去想，之前有时候他按自己定制的剧情走，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但这次他不想再定制剧本了。 夏约一口咬在荣鸣肩膀上，对方倒吸一口凉气，可却没做什么。 事后，荣鸣给夏约上了药后，才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另一个医药盒，给自己肩膀擦去血迹，妥善包扎。 “你是狗吗？”荣鸣顶着缠着绷带的肩膀，蹲在床边掐着夏约下巴，他嘴唇边上还有血迹，荣鸣用大拇指擦去，像胭脂一样，“这么喜欢咬人，要不要送你一幅钢牙。” 虽然没钢牙咬人已经挺痛了。 “嗷呜！” 夏约凶狠地试图咬住荣鸣掐他下巴的手腕。 荣鸣手一缩，心里又气又笑。 第71章 银星璀璨9 经纪人蓝姐带着综艺消息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板脸上带着鲜红的齿印一脸不爽地从办公室走出来。 “等会儿再进去。”荣鸣镜片下的目光沉沉，看得蓝姐下意识后退一步。 在娱乐圈多年，她也知道不少辛秘，但蓝姐一直坚守底线，从不强迫也不许手下的艺人做出违反公共良俗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老板会 “好，那我明天再来。”蓝姐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房门，虽然这件事不是很紧急，但此刻她想见见夏约。 他会难过吗？ 那个综艺名叫《真实的你》，是一部用来洗去明星身上不实传言的节目，虽然参加的人也不一定无辜。 夏约很有话题性，对方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让夏约当一期飞行嘉宾，如果收视率不错，还会转为常驻。 但蓝姐只需要一期就好。 独自躺在休息间的夏约挪了挪自己的腰，虽然荣鸣有给他按摩，但还是很酸。 夏约破口大骂： [麻袋！没节操的东西。] 虽然是荣鸣受伤了，但夏约还是很气。 见夏约又恢复了活力，系统附和道： [对。] [对什么对，你也是个混蛋玩意。] [] 所以别人吵架千万别劝，容易误伤。 系统赶紧转移话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夏约双手向前一伸，变成一条咸鱼。 [] 系统分不清夏约现在是真的摆烂还是脾气上来使小性子，不过关系也不大。 休息室里一应俱全，夏约睡到晚上才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和灯红酒绿，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个世界太像他以前的世界了，他在这里同样做出那些堕落的行为，可是不一样的是，这次他身边多了荣鸣和系统。 夏约按着脑袋，他几乎不去回忆过去的事情，毕竟生活只需要向前走，走到哪里，就看自己喜欢哪里，可他总感觉，系统在特意诱导他回忆起以前的事。 第一个世界的懒惰，让他被迫看见自己的记忆。 第二个世界的傲慢，男巫的成长经历和他相同。 第三个世界的嫉妒，那个质子被忽视的冷宫生活触及内心。 而现在，他就像以前一样，抽烟、喝酒、浪荡、飙车、做各种极限运动，无意义地消耗生命，名声狼藉。 有人爱他，有人恨他，可都只是一个表象。 [我说，你到底是谁啊。] 夏约拉过椅子，静静注视楼下闪着鲜红尾灯的汽车穿梭如流，玻璃上也印着一片红。 [我是想带你找到答案的人。] [所以你找上我不是偶然。] [不是，我说过，注定是你。] 夏约啧了一声，卸去伪装后，厌倦的眉眼透着颓丧的光，配合窗外撒在脸上的红光，让他的肌肤折现出一种油画的充盈感，好像旧时代的贵族，满是欲望被满足后无欲无求的倦怠。 这晚夏约没有睡觉，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远处日出，天光由紫变金，红霞和天另一面的淡紫交织，折现出世界重复百万年的美。 [我没什么想做的事，不过这个世界我会尽可能帮蓝姐他们保住工作的，总不能连累别人。] 夏约打算好好当一个明星，至于贪婪从他口袋里拿走的，他会用另一种方式拿回来的。 闻言，系统轻轻笑了一声，好像夏约说的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 [这算是你的目标吗？] [说不上，只是感觉最起码不能牵累别人，嗯，仅此而已。] [想做什么就做。] 你总会成功的。 系统吞下后半句话，再次消失。 等天光大盛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很轻很有规律，非常有礼貌。 夏约一听，就知道不可能是荣鸣那个狗比，立马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蓝姐。 “我昨天本来想告诉你，综艺那边答应你参加了，但是”蓝姐面容有些纠结，似乎在疑虑要不要继续问，蓝姐向来雷厉风行，这次居然支支吾吾地半天开不了口，“但是昨天，我遇到了老板，他叫我今天再来，如果你觉得有什么” 蓝姐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会帮你。” 虽然她也在荣鸣手下打工，但是如果夏约不想和荣鸣接触，她可以将夏约的行程安排得尽可能远一点，最起码让荣鸣不会如此轻易地找到他。 闻言，夏约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桃花眼里满是柔和，“我没事的，那档综艺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后，他们会去你家突击拍摄，然后节目组会带你们到郊区，里面的嘉宾你都小心一点，有一些事不是空穴来风。” “这是节目的具体流程。”蓝姐递上一叠厚厚的台本，“这三天你仔细看看，有时候节目组可能会出乎意料地刁难你，注意控制一下脾气。” “嗯。”夏约乖巧地点头，看得蓝姐心头一软，对这个长相出众的新人，她从期待到愤怒到失望，可即使如此，现在她心中依旧怀有一份期待。 “夏约，加油，你会是世界上最亮眼的人。” 蓝姐留下一句祝福，便急匆匆地走远了，她手下还有别的艺人，虽然银星娱乐是个二流娱乐公司，但在娱乐产业盛行的中洲，也是大公司。 夏约坐回办公室，翻看手上的台本。 为了显出艺人最真实的样子，全程的都是直播的模式播出，虽然台本上有几个固定的流程，但是有些时候，主持人会临场发挥，毕竟这样才有看点。 参加节目的除了他这个堕落的新生代艺人，还有成名已久的明星。 被爆耍大牌的影后，田容。 疑似出轨抛弃糟糠妻子的流量爱豆，闻尼。 还有一个被指偷税漏税还实锤的老艺人，张散。 夏约舔了舔嘴唇，这可真是 虽然同样声名狼藉，但除了他以外，全都有作品，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啊。 他入圈以来就只有绯闻 被指傍金主，生活堕落糜烂的绯闻男星。 夏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第72章 银星璀璨10 【夏约\/\/真实的你】 【洗白综艺】 不得不说夏约实在有话题度，节目组刚一官宣，娱乐版面立刻出现热搜。 [不是？这哥凭什么啊？] [里面嘉宾就他最离谱，只有绯闻毫无作品，能洗个啥，直接洗没了。] [555，好感动，又能看见我老婆的脸了。] [lgdl] 主持人打开直播，弹幕里褒贬不一，一旁的数据监控显示夏约这边的热度是四个直播间最高的。 主持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对着摄像头跟观众打招呼，“大家好啊，这里是《真实的你》第一季，我是主持人小潘，接下来就由我带大家突击嘉宾最真实的一面！” [走走走，快点。] [现在才早上六点，夏约肯定没想到节目组来这么早。] [欸嘿嘿，说不定衣服都没穿好。] 镜头一路移动，停在门口，主持人却没敲门，反而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一脸得逞地笑道：“我们提前弄到了嘉宾房子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房门在夏约不知道的时候打开，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是为了收视率，道德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要了。 “嘘，悄悄的。”主持人手指竖在唇中，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移动，摄像头将房间布局一一捕捉，顿时引发一大片热议。 [不是？这房子有点豪华了啊？] [淦！这是我之前公司负责验收的，豪宅，只能说豪宅，起码三个亿。] [嗯嗯？所以金主实锤了，他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房子。] [说不定人家富二代呢。] [我也很有钱，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我是舔狗，真的。] 还没拍到夏约呢，弹幕就疯狂滚动，后面逐渐歪楼，主持人一看，心头大喜，急忙带着摄像师走到卧室，猛地开灯，房中顿时大亮。 此时弹幕里飘过一条不起眼的评论。 [不是，你们看房间里好多小红点，是摄像头吗？] 可明晃晃的光瞬间掩盖了那些不起眼的小红点，其他人将注意力移到床上人身上，也没人在意这句话。 摄像头里，夏约裹着被子侧躺在床铺中央，他背对着房门，因此看不见他的脸，但在他出镜那一刻，弹幕顿时安静下来。 主持人也小心地屏住呼吸，有些左右为难，该把他叫起来吗？ 就算他们极力保持着安静，明亮的光也穿透了夏约紧闭的眼帘。 橘红色的光线被捕捉，夏约恍惚地睁开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流下眼泪，他茫然地撑起胳膊，被子从肩膀滑落，露出穿着丝绸睡衣的身体。 夏约扭头看向房门口，惊愕。 “你们！”夏约赶紧拢了拢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一手指着房门，毫不客气：“滚出去！” 坐在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羞恼，明明还带着刚刚睡醒的倦怠，眼角有未干的泪，头发也凌乱不堪地翘着，可就是很漂亮，很吸引人，他抱着被子，像只警惕的小兽，被解开上两颗扣子的睡衣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点v形的胸膛。尽管在镜头下，也十分亮眼。 即使他口吻很不客气，但没人感觉被冒犯，只有如梦初醒的恍然。 [不是我说，节目组真的过分。] [对啊，就这么闯进别人家里。] [谁懂，突然就感觉这房子配不上他了。] [我懂，我是舔狗，夏约看看我，只给你花钱，不求你真心。] 平静许久的弹幕再次沸腾，主持人一脸尴尬，从业多年，被大小明星呵斥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就这次感觉格外难堪。 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主持人灰溜溜地留下一句我们在客厅等你就走了。 节目组工作人员走后，夏约似乎有些惊魂未定，谁一觉醒来看见家里出现几个陌生人都不会淡定的，要不是最后关头他想起来今天是拍摄的日子。 夏约松了警惕，按着脑袋，有些头痛，没想到这节目组比他想象的更加过分，一点招呼不打就直接进别人家里。 进别人家里？！ 夏约瞳孔一颤，对啊，是怎么有他家里的钥匙的。 夏约抓过外套随意披在身上，一脸愤怒走出卧室。 “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 主持人看着衣冠不整的夏约，眼睛几乎快黏在他身上了。 他里面还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只在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衬得肌肤格外白皙，颇有垂感的裤子下，是纤细的脚踝，踩在地上依稀能看见延伸的筋骨。 主持人看呆了，久久没有回答。 夏约失去耐心，再次问道：“说话啊，你们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是你的经纪人给我的，这个流程我们沟通过，只是对你保密。”见夏约脸上逐渐露出对他的不满，主持人急忙解释，“你放心，只有一把钥匙，我现在就还给你。” 小潘连忙将钥匙递给夏约，夏约伸手去接的时候，他触碰到那温滑的手掌，可只有一瞬，这美妙的触感就消失不见。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工作。”小潘疯狂道歉，虽然曾经他因自己这份工作能看见明星的丑态而喜悦得意，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别惹夏约不高兴。 听见工作，夏约稍微冷静，语调平复下来，“算了，下次别这样。” 夏约留下一句等他一会，就转身去房间换衣服。 小潘看向实时屏幕，上面除了一大堆舔屏留言，还有感叹夏约脾气的。 [其实他脾气蛮好了。] [对，听见是工作之后也没刁难人，隔壁影后直接开骂还丢东西了。] [谁不生气啊。] [还以为这哥会直接开骂，打人我也不意外，毕竟他之前看着很混。] [之前我还以为他脾气很坏，结果看起来] 倒像是个只有防御性的小兽。 被人无端闯进家里，第一反应居然是裹被子，追出来质问也立马消火，完全不像娱乐新闻里说的浪荡花公子。 第73章 银星璀璨11 夏约换好衣服，因为蓝姐提前说过要去郊区，所以只穿了便于行动的运动服，头发也没怎么打理，稍微梳了梳，落在脑后，整体上看像个青春的大学生一般。 主持人小潘眼前一亮。 夏约几乎从来没有用这么积极健康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每次媒体拍到他，不是在赛车场就是酒、赌场，偶尔他也会出没在跳伞、潜水这种极限运动场合，看起来是个沉迷于生死边缘，浪费生命的富家公子和赌徒。 可他毫无作品，又手握大把资源，如此反差，让一些传言扑朔迷离，是有金主还是富二代？ “夏约，之后我们会去郊外，节目录制周期大概一周。”主持人上前，态度好了不少，“你可以收拾一些行李，不过必须被拍摄下来。” 嘉宾的行李物品，在这个节目没有秘密，所谓洗白综艺，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观众恶趣味而开设的整蛊明星节目。 夏约一听，转过身去衣帽间拖出一个箱子，带了些洗漱用品，塞了七套衣服，正好一天一套。、 本来还想拿两包放在柜子里的烟，但想到蓝姐的嘱咐，还是收回了手。 “就这些？”主持人有些惊讶地挑眉。 “嗯，不然呢。”夏约反问。 主持人尬笑，没想到夏约还挺无欲无求，其他直播间的嘉宾多多少少会带些常用的东西，比如影后就带了很多饰品化妆品之类的，老艺人则是带了自己收藏的艺术品和一些保健用品，虽然也有做人设的部分，但总归都是有欲望的。 只有夏约，就带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唯一特殊的可能就是刚刚好带了七套，一天换洗一次。 节目组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在路上这段时间主持人也没闲着，在弹幕里挑了几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夏约，有人问你是不是富二代，那套房子是父母买的吗？”问题会围绕嘉宾身上的污点，在其他直播间就是问为什么打骂工作人员，以及出轨是否真实之类的。 “不是。”夏约本想说曾经是，但这个世界，他家境确实一般，父母早亡。 闻言，主持人突然一脸暧昧，“那套房子是谁给你买的。” 不符合经济情况的消费水平加上格外蛊惑的容貌，实在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身上背着的流言，到底是真是假，无数人都想掀开这层面纱，期待得到自己臆想的答案。 “债主。”夏约言简意赅。 债主？ 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债主为什么会给你买房。” “因为欠钱的才是大爷。”夏约抬起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主持人。 欠十万块，会对债主诚惶诚恐，欠百万，那就虱子多了不痒，欠上亿，债主反而要求着他别死，好好活着还债，逢年过节还得嘘寒问暖。 所以债主被拿捏给他买房，也很正常。 主持人一噎，“惊奇的答案。” 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那你进娱乐圈是为了还债吗？” 如果这样看，似乎还有点可怜，为了还债进娱乐圈被骂成这样。 “不是，是为了让债主赔更多。” “嗯，嗯？”主持人被这接连反转的答案震惊，弹幕也静默下来，被这奇怪的逻辑打败。 [该说什么好？诚实？] [我是舔狗，我帮你还债！] 荣鸣此刻也在看着直播，听见这个答案直接笑了，虽然早就有预感，但听见夏约亲口承认，印证自己的猜测后，还是颇有些无奈。 这家伙就是个负资产！ 本来应该早点抛掉及时止损的。 他总在期待未来夏约能给他带来更多价值，虽然到现在没见到一分钱，但荣鸣依旧抱有期待。 “他们在哪拍。”荣鸣转着手指间的钢笔，看着屏幕里夏约和主持人一问一答，心里有些烦躁，这一去就是一周，只能在直播间和别人一起看他，这让荣鸣有一种珍宝被掠夺的不适感，明明就应该在家里，像以前一样，毫不设防地将自己展示在摄像头下，只能有他一个人知道。 秘书打电话后带着答案回来，荣鸣道：“安排车过去。” 荣鸣转头看向屏幕，夏约那张脸在车辆流动的光影中明灭不定，他似乎在想些什么，眼睛一直注视着车窗外，荣鸣此刻突然很想将他拉进怀里，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爱意值 60] [嗯？] [他在看我？] [不奇怪。] 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也看着你呢。 窗外风景不断变迁，从高楼大厦，到乡间矮屋，车停下的时候，主持人率先下车，夏约紧随其后。 场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田容一脸不爽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正喝着茶的张散，闻尼还没来。 张散看见下车的夏约，突然放下茶杯冲着他咳嗽了两声，田容见状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满张散。 气氛有些尴尬，工作人员都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夏约反应。 一道做作的男声打破此刻的平静。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得尊老，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张散见夏约不搭理自己，撇着嘴故作深沉。 夏约也控制不住了，和田容一样，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最烦爹味说教！ “行李放在哪？”夏约转头看向一旁的主持人，半点没搭理倚老卖老的张散。 张散脸色一沉，一把将茶杯摔在桌上。 主持人小潘见状急忙在夏约耳边低语：“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手上资源多，人脉广，得罪不起。” 这家伙就是为了洗白自己才来这个综艺的，还特意招呼要表现出他好的一面，突出他的优势。 节目组心里p，但胳膊拗不过大腿。 “谢谢。”之前主持人闯进他家里是挺不客气的，但对于现在小潘散发的好意，夏约还是表示感谢，“不过能告诉我行李放在哪吗？” 见夏约依旧不搭理自己，张散怒了，“你爸妈没教过你见到长辈要问好吗？” 张散自诩德高望重，刚才影后也捏着鼻子向他弯腰问好，这个只有绯闻的明星，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无视自己。 “你好，老毕登。” 夏约转身，手插进裤兜，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吟吟地说出让张散气得魂飞魄散的话。 第74章 银星璀璨12 夏约一脸笑意，穿着休闲宽松的运动服，一幅邻家哥哥的模样，可摆出来的姿态却极其嚣张，小潘在一旁缓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夏约刚才说的确实是老毕登。 “你！”张散拍桌而起，面上极为愤慨。 夏约注视着一切，脸上虽然笑着，一副肆意的姿态，心里却没有半点怼人之后的快意，瞳孔里只有漠然，有时候他真的讨厌世界上的人，尤其是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世界因为这些人变得糟糕透了。 [点了。] [老公真帅。] [每次亲戚聚会我都想这么做。] [最烦这种指桑骂槐倚老卖老的家伙。] 弹幕上密密麻麻弹出自己曾经被倚老卖老道德绑架的经历，虽然夏约很不客气，但想到这哥丝毫不在意出现在娱乐热搜，不顾世俗眼光，自顾自地醉生梦死，做出这种行为也不奇怪。 小潘倒吸一口凉气，拉住夏约的衣角，挡在他面前，急忙道歉，“哎哟不好意思张老师，夏约资历浅，没什么人教他，您德高望重，海纳百川多担待点。” 小潘在圈里也混了很多年了，一张口就是熟练的道德反绑架，你说你德高望重，我就说你多担待年轻人。 说完，小张急匆匆地打断话题，带着夏约走进屋内。 “这是你的房间，放好之后就出去拍摄。”小潘手插进头发里，有些无奈，“张老师平时很注重传统，在圈里人脉也强，你多注意一点。” 小潘话说得委婉，但夏约听懂了。 娱乐圈是一个人情社会，彼此利益交缠，观念相通，虽然张散有过偷税漏税的前科，但在圈子里和他交好的人都是握有实权，观念老旧的人物，不然他也不会实锤之后还活跃在大众视野，但凡还想在圈子里混，就最好别得罪这一群和他一样观念迂腐的人。 “嗯。”夏约沉闷地应声，“谢谢你。” “我先出去，你整理下就赶快出来。” 小潘走后，夏约一下坐在床上，刚才小潘替他解围，夏约能感受到好意，但有一丝沉重。 夏约弯着腰，胳膊交叠在膝盖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好像搞砸了。] 蓝姐叫他来这个节目是想挽回他岌岌可危的名声，可刚才自己的表现一定很不好，虽然非常讨厌张散那种人，但或许他应该稍微忍耐一下的，起码装出来别人喜欢的样子，不要让蓝姐失望，就像过去一样。 是假的也好，虽然虚伪到令人恶心。 他好像总是搞砸一些事情，让事情的发展跌入不可挽回的糟糕境地。 有时候会为此疲倦，可又无法挣脱，于是用放纵去麻痹自己，在走马观花般的浮光掠影中，会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正活着。 毕竟他总是以假面示人，活着的到底是那个虚伪的躯壳，还是真正的夏约。 他分不清。 夏约眉眼微垂，感觉洗白已经面临失败了。 [没有，他们很喜欢你。] 系统语调轻柔，语气依旧很淡，但夏约从中听出一些安慰。 [嗯？] [做你自己就行，你可以随心所欲。]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喜欢一定是有条件的，或是对方能给自己利益，或是对方能让自己愉悦心情，爱也是，没人会喜欢一个无用的人，在过去的数十年，无数次印证夏约的想法。 他的出生并不被期待，直到长大后表现出价值，能让父母高兴、给家族带来利益才被喜欢，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的追求者，只是看中他的皮囊。 夏约承认自己是钓着他们，是个世俗的花心人渣，但是难道他们爱着的是真正的他？ 都是彼此互相消遣，谁也怪不得谁。 拨开人设，谁会喜欢那张精致皮囊下满是欲望、丑陋的真实之人。 时间久了真的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或许掀开面具，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会有人喜欢他展露出的真实自我，毕竟它空洞、脆弱、咄咄逼人。 也许有人对他伸出一点些微的好意，可很快就会消散，即使如此，依旧是这令人厌恶的世界中，难得欣慰的光彩。 系统没再说话，夏约暴力地拉开行李箱拉链，把里面的衣服放进床边的衣柜里，洗漱用品也拿出来放在桌上。 稍微收拾好后，夏约走出房门。 拍摄场地是一处农家小院，四位嘉宾的屋子围绕着一片空地，此时闻尼已经来了，他正满脸笑意地跟夏约打招呼，夏约也很有礼貌地回复，目前看着是一派其乐融融。 只除了张散对刚才夏约骂他这件事还心存芥蒂。 “今天是各位来到《真实的你》第一天，为了更好地让大家展示自己，融入彼此，节目组请大家展示各自的才艺。” 小潘拿着话筒，眼睛在四人身上扫过一圈，“张老师，这里就您资历最高，要不您先来给年轻人打个样。” 张散嘴角微微上挑，显然对小潘恭维的话很受用，他站起来，道：“那我就先来试试。” 张散表演的是快板，看得出来功底不错，毕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接着就是田容上来清唱，在场众人惊讶，田容以前从来没在公众面前唱过歌，居然达到了专业歌手水平，然后是闻尼，跳了自己编的街舞。 气氛逐渐热起来，主持人将关注点指向最后剩下的人。 “夏约，到你了。 ” 夏约站起来，走到人群中央。 [e，他会表演什么？] [吐烟圈？] [虽然很喜欢他的脸啦，但是他好像入圈之后没什么作品，才艺应该也] 不仅是观众质疑，在场众人也有些疑虑，小潘见状上前两步，小心地问：“夏约，你想表演什么呢？” 夏约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曾经作为夏家的二公子，他还是学过不少东西替父母撑场面，只是现在在郊外，没什么熟悉的东西。 夏约目光扫过一圈，视线定格在闻尼带来的吉他上。 第75章 银星璀璨13 “我能借一下你的吉他吗？”夏约走到闻尼身边，原主在大学的时候也弹过吉他，他会弹应该也不突兀。 闻尼笑眯眯地将吉他递给夏约，“当然可以。” 夏约接过吉他的时候，突然感觉闻尼撞了他一下，肌肤传来一阵刺痛，可看过去时，闻尼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夏约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衣物摩擦的静电。 吉他抱在怀里，夏约稍微调了调弦，破碎的调子断断续续，夏约坐在那里，低着头，露出小一块后颈。（歌曲非原创 原曲：py with fire） “疯狂，置身危险之中让我兴奋不已” “我无法控制自己探索无法言说的秘密” “” “我总是喜欢与火作伴” “py with fire 与火共舞” “铤而走险” “我的血液在急速流淌，我的快感便是他们的痛苦。” 带着压抑的疯狂，自甘的苦痛，夏约抱着吉他，嗓音清冽，给这首众人熟悉的音乐带来另一种感受，他像是分成两个人，一个在吞噬一切的烈焰前起舞，享受、沉沦、眼角带着泪，像个疯狂的反派角色般享受濒死的快感，一个站在高楼之上冷眼旁观，静静注视另一个自己玩火自焚，逼近死亡。 夏约抬起头，脸上出现众人从未见过的，那种近乎空无一物的表情。 在场寂静无声。 “各位真是向我们展示了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 小潘打破此刻的寂静，弹幕猛地爆发。 [woc！是夏约？] [这哥该当歌手的。] [鸡皮疙瘩起来了，谁懂。] [好疯，但如果是夏约就不奇怪，prprprpr老婆真有魅力。] 夏约将吉他还给闻尼，坐回原位，他视线看向远方，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荣鸣？ 荣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身后跟着秘书，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夏约避开他的视线，等着节目流程结束。 到下午六点的时候，嘉宾们各自回房，夏约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荣鸣坐在自己床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唱歌这么好，怎么不告诉我。”荣鸣站起来，高大的身形不断逼近，目光锐利，像是发掘了不为人知宝贝的贪婪海盗，夏约后退着靠在墙边，听见荣鸣淡淡的声音，“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夏约身上任何一处闪光点，都会变作一种可以变现的价值，有实力的艺人远比一个花瓶价值更高。 “你还会什么。”荣鸣试图从夏约身上找到更多价值，这家伙可算让他看见回本的可能。 见夏约不回答，荣鸣也不生气，点了点头，头顶的白炽灯在镜片上反射出摄人的光，反正他会一一挖掘出夏约身上的价值。 “没关系，回去先录制一些歌，粉丝会很疯狂地为你献上金钱。”荣鸣拿出手机，点开娱乐板块，上面全是夏约刚才唱歌的剪辑片段，“你看他们多喜欢你，只要你给他们一个理由，他们就会将你看作神。” 夏约扫过一眼，热搜前五里，三个都跟他相关，词条后面跟着紫色的爆字。 【py with fire\/\/夏约】 【世界尽头的独舞者】 “随便你。”夏约侧了下身体，从荣鸣身边绕过去，却被荣鸣反手抓住。 “怎么这么冷淡，谁让你不高兴了。”荣鸣弯腰从后面抱住夏约，他比夏约高很多，几乎能将夏约整个人都笼进怀里，“这么多人都喜欢你，你该高兴才是。” “要为自己有价值而庆幸啊，夏约。” 荣鸣一直信奉的都是价值主义，能够被利用是一件好事，说明自己有价值，在人类社会，价值就是一切。 价值交换，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行事准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利益。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人的本性就是无利不起早。 “你说得对，我是很有价值。”夏约难得没有呛荣鸣。 因为他有世俗的价值，所以才会被人喜欢，被人追捧，而去掉这一切，他什么都没有，但夏约并不为此感到庆幸，反而厌烦。 荣鸣挑眉，对夏约这么轻易认可自己的观点有些微震惊。 居然没怼他。 [爱意值 65] 夏约： 是因为自己终于能给他赚钱了吗？ [] [你为什么冒头之后不说话？] [嗯我该说什么？] 系统很想说不是，但是他更想让夏约自己去找到答案，即使夏约现在还完全没有头绪。 [heitui！果然是你，没用的东西。] 夏约本想推开荣鸣，可这他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比他高这么多，完全挣脱不了，夏约膝盖微弯，猛地跳起来用脑袋撞上荣鸣下巴。 “唔。”荣鸣不小心咬到舌头，吃痛后仰，他捂着嘴，手指带上一点血丝，眼镜也移位。 荣鸣实在没想到夏约能给他来这套。 “夏约！”荣鸣又气又无奈，“行，我忍你一次。” 虽然已经忍过很多次，不差这一次。 但荣鸣觉得这是为了利益而短暂做出的妥协，都是值得的。 荣鸣扶正眼镜，手指卡着夏约的下巴，晃了晃他的脑袋，故作严肃道：“我会叫银星给你联系资源，这段时间好好表现，不要再让我赔钱了。” 夏约照例嗷呜一口咬在荣鸣手腕上。 荣鸣已经长教训了，手飞快缩回来。 “这么喜欢咬人？” “别碰我。”夏约后退一步，“等会还要拍摄，你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外人？”荣鸣笑了一声，夏约恐怕到现在还以为他仅仅只是银星这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这个节目也有他的手笔，不然夏约怎么可能仅仅凭借话题度就加入。他明明是主人才对，现在竟然变成外人了。 两人在屋内斗嘴拉扯时，夏约房门突然被敲响。 夏约示意荣鸣到里间去，别被人看见，荣鸣啧了一声，有些不爽，还是听话地走进去了。 房门一打开，面前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夏约，有人举报你吸du。” 第76章 银星璀璨14 什么？！ 夏约一愣，视线看向警察身后。 闻尼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打量，似乎丝毫不意外。 闻尼？ 如果没记错，闻尼似乎是灿星的艺人。 夏约惊觉之前的刺痛感不是什么静电，可能是什么贴片式或者别的什么新型du品。 夏约咬着下嘴唇，狠狠闭上眼睛，如果现在被抽血检查，肯定会有问题，到时候真的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没有。”夏约垂着头，试图挣扎。 对待这种事，所有人的态度都很严肃，这种能让人跌入深渊的罪恶事物，是必须被根除的，只要跟它沾上一丁点，这辈子绝没有翻身的可能。 “有没有先跟我们回去检查。”警察态度不容抗拒。 夏约知道今天必须得走一趟，如果不去，也会被人捕风捉影。 可是去了，如果真的查出来什么，他就彻底完蛋了。 蓝姐和所有人的心血都会再次付之东流。 “对啊，夏约，现在检查很快的，也很精准。”闻尼说精准的时候，脸上笑意扩大，只要有一点点在血液里，都会被查出来，到时候夏约百口莫辩，自己也算完成了老板的任务。 夏约真天真，以为投靠银星就能摆脱那个老板，能拿出二十亿换一个小明星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既然得不到，就毁掉，走投无路的时候，夏约还是会落进他的笼子里。 比之前凄惨百倍。 夏约知道自己被闻尼算计了，但是，敢算计他的人，还没有能安然无恙脱身的。 夏约眼中闪过一道光， 指着闻尼说：“我举报闻尼涉du，他为了摆脱嫌疑才栽赃我！” 既然一定要趟这浑水，那就把水搅得更浑，这样才有机会在彻底陷入泥潭前脱身。 闻尼敢带那种东西，为了保证自己一定会中招，肯定会多带，就算是销毁，也能找到痕迹。 “夏约！你瞎说什么！”闻尼一惊，厉声驳斥。 夏约没管闻尼，直勾勾地盯着警察道，“举报人是谁，按理只有你们知道，但是我确定是闻尼，因为是他栽赃我。” “举报人是他，就能说明我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算真的误会，也能补救，可如果放过一个，那就遗祸万年，因此警察考虑片刻，便准备带着夏约和闻尼两人离开。 “等等，这是发生什么？”荣鸣听见屋外的争执，心里有些不安，不顾夏约的嘱托走了出去。 他很高，靠在门边几乎快到门框顶，荣鸣半揽着夏约，保护意味明显，“我是他的老板。” 警察将事情重复一遍，荣鸣点头，冰冷的绿色眸子看向一旁站着显得惊慌失措的闻尼，像锁定猎物的野兽。 “当然，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的责任。”警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是财阀的男人会很难缠，如果他非要保下夏约，今天很难将人带走，可荣鸣却同意了。 警察带着夏约和闻尼离开的时候，荣鸣站在房门口，突然对夏约说，“夏约，我让他们把你带走，并不是放弃了你。” 夏约没转头，也没回答，只留给荣鸣一个纤细瘦弱的背影，他一步步走进昏暗走廊，看起来孤独无比。 倒是闻尼转身看了荣鸣一眼。 这是银星的老板？怎么跟他听说的不一样？ 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荣鸣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居然有人敢把爪子伸到自己的地盘来？ “张秘书，去查，跟闻尼有牵扯的是谁。” 荣鸣在夏约面前表现得像个只图利益又常常在他手里吃瘪的商人，但在外人面前，荣鸣是一个杀伐果断，毫不留情的顶尖财阀，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闻尼只是一个棋子，他背后的人用了就没打算收回来，但荣鸣绝不可能放过跟这件事有任何牵扯的人。 任何相关的，他都会一一拔起。 荣鸣看着手机，白光照亮他绿色的瞳孔，有种凝视深渊的恶寒，那种悚然感，让赶到这里的秘书愣在原地，即使已经跟着老板很久，但这一瞬间，张秘书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一片未开化的原始之森，里面有着深不见底绿色瞳孔的未知生物，正蓄势待发准备一场骇人的狩猎。 “找到了吗？” 张秘书仿佛听见狩猎的号角。 这边夏约到警局后，和闻尼一样抽了血，他坐在椅子上等结果，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在看见检查报告，被带进审讯室时，还是感到有些怅然。 [莫名其妙被人坑了。] [现在一定很糟糕，节目走了两个嘉宾，只能被迫停止，我都能想象新闻上会写什么。] 毕竟夏约给世人的印象就是放荡的二世祖，有这种印象在前面，人们怀疑他做出更堕落的事也不奇怪。 [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贪婪在等你。] [他有什么理由等我。] 夏约戴着手铐，用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他手指插\/进头发里，说： [我不能给他带来利益了，就算查明我是被陷害的，和这种东西沾上牵扯，作为艺人也几乎没有未来可言。] [聪明的商人应该及时止损。] 荣鸣之前这么纵容他，都是因为相信他能带来巨额利益，他有多爱钱，夏约心里很明白，但现在继续投入损失只会无休止地扩大。 夏约很清楚商场纠葛中的弯弯绕绕，即使深陷局中，也能看透利益牵扯，人性在他眼中一览无遗，毕竟有无数次验证，无论是谁都会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他和荣鸣只有那点关系，不值得他搭上更多。 现在对银星最好的选择就是宣布和他脱离关系。 而综艺突然宣布停止后，事情发展也确实如夏约预料的那样，各种传言沸沸扬扬，可很快，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一切扼杀，有关夏约的一切，都被掩埋，新闻版面上只有闻尼涉du栽赃同行的消息。 于此同时，闻尼过往全部捕风捉影的黑料都被实锤，一时间，人们无暇关注夏约。 第77章 银星璀璨15 夏约一直坚称是被人陷害下药，原本警局还持怀疑态度，可不久之后，银星的人带来了新的证据，里面是闻尼被收买和与幕后之人谋划陷害的记录。 真相被查明，夏约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荣鸣靠在黑色车门上抽着烟，烟雾飘渺，他看着夏约的眼睛，带着一丝感慨，“我遇见你之后一直在做亏本买卖。” “你知道买通节目组所有人保守秘密、在社交软件上压下你的消息花了多少钱吗？” 荣鸣没说的还有幕后的商战，虽然最终是他胜利，但战争中不可能全无损失，好在结局十分完美，他大获全胜，闻尼和他的老板已经破产被卖去金三角还债了，想必他们会有很愉快的余生。 荣鸣灭了烟，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神情晦暗，等夏约走到他身边时，他一把揽住夏约，说：“最起码你得跟我说声谢谢。” 淡淡的烟味在两人身边弥漫，荣鸣的嗓音也带着烟感，夏约顿觉喉咙痒痒的，冲荣鸣伸出了手。 “给我一支。” “不行，你可是明星。”荣鸣一巴掌拍在夏约伸出来的手掌上，表示拒绝。 如果这时候给他一盒烟，他绝对会抽到肺都烂掉。 夏约抓了抓头发，滑腻的舌尖飞快扫过嘴唇，他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周身充斥着某种颓丧，荣鸣从没见过夏约这副模样，以为对方是为未来烦躁，便道：“你放心，没人知道你的事情。” “不，不是因为这个。”夏约想起之前在警局里的判断，他肯定荣鸣不会管他，即使系统十分笃定，但他不相信，发生这种出乎意料的事，让夏约在不解中带着一丝烦躁，“你为什么帮我。” 夏约抬头看着荣鸣的眼睛，像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也许他在谋划更大一盘棋局，在其中得到更多利益。 听见夏约的话，荣鸣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那样去做了。 不顾后果，不计代价。 “可能因为我还相信你。”荣鸣微微偏过头，避开夏约探寻的眼神。 即使他声名狼藉，深陷泥潭，但他依旧相信对方是不世珍宝。 也许他不能变成众人眼中的璀璨明星，但在他心里，夏约本身就是难得可贵的宝物。 意识到这一点，荣鸣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爱意值 70] 听见系统提示音，夏约踮起脚，一把扯过荣鸣的领带，对方被这窒息的力道带得弯了腰，被迫直视夏约。 “可我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给你带来更多利益，不是你期待的潜力股，也不能满足你的期望。” “生意场上做亏本买卖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好对蓝姐他们。” 说完，夏约丢下荣鸣，自己打车走了。 留在原地的荣鸣一脸懵逼，他可是花了大价钱和不少心血才把夏约捞出来的，还特意推掉行程来接夏约，结果对方竟然这样对自己？ 什么脾气？ 荣鸣越想越气，坐进车里就追了上去。 另一边在出租车内的夏约，正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司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个容貌出众的乘客好几眼，最终忍不住问道：“你是明星吗？” “不是。”夏约犹豫了一会，想到自己惨烈的履历，还是否定了这个说法。 如果他这样的也算明星，那娱乐圈真的要完了。 司机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哦，便没有说话。 夏约同系统讲话。 [荣鸣到现在为止赔进去多少钱了？] [嗯大概是你一年之内是赚不回来的钱。] 娱乐圈最赚钱的明星一年的收入也补不上夏约目前的窟窿，更别说现在一年之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贪婪算是做了个百分百亏本的买卖。 [啧，哥这么能花钱？] 夏约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又满不在乎地靠在软椅上，道： [这可是荣鸣自愿的哦。] [贪婪为什么为你搭进去这么多钱？]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听见系统的反问，夏约手托着下巴，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高楼在眼底模糊成残影，他看不清具体的景色，他问： [是因为荣鸣相信我未来能弥补他现在的损失，能给他带来巨额利益？] 原本确定的答案，在此刻说出来却带上了一点疑问，仿佛在等待系统的肯定。 系统叹了一口气，[你要自己去找，但是，你可以试一试你的答案是否正确。] [怎么试？] [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你可以像以前的世界一样去制定剧本，也可以做你自己。] [可是以前我全都翻车了？！] [但你也都成功了。] 无论是谁，都在最后时刻向他献上了百分百的爱，即使明知道是欺骗、谎言、离别。 窗外景色变迁逐渐变缓，夏约打开车门，从小区车库走回家里。 刚一开门，还没走进卧室，夏约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猛地扑倒在沙发上。 “谁！”夏约惊慌失措地挣扎，在闻见熟悉的烟味后，诡异地放下心来，转变为为恼怒。 “荣鸣，放开我！”夏约扑腾四肢，推搡着身上的人。 混血血统让荣鸣身形比中洲人高大不少，几乎是完全笼罩住夏约，夏约背靠着沙发，呼吸间都是荣鸣的气息。 “凭什么？”荣鸣按着夏约，“我是你老板，还是你债主，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荣鸣觉得自己曾经是给这小明星太多好脸了，让他以为自己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自己辛辛苦苦把他从警局捞出来，结果一句好话都没听见。 他今天非得让夏约看看到底谁才是主宰者。 “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指望在你身上回本了。”荣鸣一手钳着夏约双手手腕，压低身体，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但是你总得在别的地方弥补我。” 荣鸣语气逐渐暧昧，空闲的手伸进夏约的裤缝，触碰到紧致细腻的小腹，眼中挂上一丝危险。 他想要夏约，在分离的这段时间，只能看着夏约之前的影像度日，如今人就在他面前，荣鸣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欲1望。 如果可以，他想把夏约整个人都融进骨血里。 第78章 银星璀璨16 [超！x虫\/上脑的疯狗。] 夏约骂骂咧咧，被剥开衣服，赤\/条条地躺在沙发上。 [他救我就是贪图哥的身体！] 系统：[] 荣鸣想着夏约咬了自己这么多次，自己也得咬回来，便低头一口咬在颈侧，牙齿接触到温暖细腻的肌肤，好像能感受到血液的脉搏顺着牙齿震动，荣鸣舍不得狠咬，便轻轻地含着，舌头舔着血管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湿濡。 夏约双手被举过头顶，完全无力反抗。 (被迫停在这里我也很忧愁，灯) 夏约躺在床上，胸前是密密麻麻的吻\/痕，荣鸣像要把他吃了一样过分，天边已经昏暗下来，夏约伸出手去摸索床边柜里放着的烟。 [我烟呢？！] 夏约不信邪地坐起身，仔细翻找，确定一根烟丝都没有。 [荣鸣拿走了。] [神经啊！凭什么。] 没能抽到事后烟享受的夏约一肚子火气，直接翻身下床，结果差点腿软跪在地上，好在及时扶住了床沿。 [可恶疯狗。] 夏约手撑着床沿翻身又躺了回去，像条咸鱼一样等待身体修复酸软的筋骨，眼睛大睁着打量天花板，说起来住进这里之后，还没怎么仔细看过这套房子。 夏约目光在天花板上梭巡，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什么。 红色的、细小的，像是光亮的东西。 [嗯？错觉？] 夏约心中疑虑，转身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打开摄影。 透过手机屏幕，昏暗的房间中，天花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色亮点，好像蜘蛛巢穴里倒吊着的无数蜘蛛复眼。 夏约心里一惊，手机重重地砸在床上。 [这是什么？] [很明显，监视器。] [你早就知道？] 夏约咬牙切齿，顾不得身体酸软，强撑着爬起来，一点一点在房间里找着。床头柜的缝隙、桌子上的摆件、窗帘的轨道 不一会，手上就多了十余个针孔摄像头。 [超！荣鸣！] 夏约一把将摄像头丢在地上碾碎,焦躁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心中怒火升腾。 但诡异的是，对于荣鸣做出这种行为，夏约并不感到意外。 就说这些碎片不可能那么好心！ 短暂的愤怒后，夏约冷静下来。 [我这段时间都生活在他的监控之下？] [嗯。] [你怎么不告诉我！] 想到这段时间在房中的一切都被荣鸣监控，夏约心中羞恼大过愤怒，自己睡觉、洗漱、甚至躺在床\/上的自我安慰都被荣鸣一一收入眼中？ [不行，我得走。] 夏约愤恨地拉出箱子，将几件衣服装进箱子里，顾不得想离开这里后去哪，他现在只想快点走出这个房子，荣鸣简直就是个变态！ 提着箱子刚走出卧室门口，就撞见端着粥进来的荣鸣。 荣鸣眼神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夏约手上的箱子，目光再次移到卧室地板上那些监视器碎片上，心里了然夏约已经发现了自己安置监控这件事。 “不吃点东西吗？”荣鸣颇为关心地举起手里的粥，夏约待在警局好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刚才还剧烈运动过，现在应该很饿了。 “不了，你自己留着吃，还有你在房子里放的那些东西，全都?自己留着。”夏约一把挥开荣鸣的胳膊，瓷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温热的粥撒了一地，夏约看也没看，掠过荣鸣就要离开。 荣鸣对自己没有丝毫反省，他跟着夏约走出卧室，在夏约将手放在大门上时候，荣鸣突然沉声道：“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吗？” 夏约手一顿，回过头，“为什么不能，我有手有脚，难道走不出去吗？”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欠了很多钱，绯闻缠身，在认识我之后，你所有的开销全都是我给的。” “走出去你以为你能养活自己吗？” 荣鸣胜券在握般，一步一步靠近夏约，俯下身，将他圈在自己怀中，“离开我，你活不下去的，小约。” 他的珍宝固然宝贵，可同样脆弱，需要自己悉心呵护。 任由他在外面，只会碎掉。 [好，总裁的亿万情\/人。] [嗯？] 系统有些没跟上夏约的脑回路。 [剧本啊，你看还是走向这条路了，荣鸣给我花了好多钱。] [] 荣鸣的手缓慢地接过夏约手里的箱子，夏约没有反抗。 见此，荣鸣知道他的宝贝想通了，脸上挂上笑。 夏约可以糟糕透顶，就算被世人嫌弃，但在荣鸣这里，依旧是值得珍藏的宝贝，他可以为他献上一切，唯一需要的回报，就是夏约属于自己。 “吃点东西。”荣鸣右手捧着夏约的脸颊，指尖插\/进头发里，感受着夏约脖颈处温热，“不过这套房子确实不适合你，之后我带你去新的地方。” 带夏约去他的居所，日夜纠缠。 荣鸣按着夏约的肩膀坐在椅子上，自己去厨房盛出剩余的粥，放在夏约面前。 夏约拿起勺子，眼神带着带着淡淡的不甘，最终还是低垂着头，一口一口吃掉了碗里的粥。 [你说我可以随心所欲？] [可以，但别作，倒霉的是你。] [我不是那种人！] 夏约怒而反驳，什么作，都是意外！ 但随着温热的粥一点一点消失，夏约心里沉寂，系统之前说，可以让自己去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着穿梭世界，但是，他想知道为什么荣鸣会不顾代价帮他。 是贪图他的身体吗？因为自己的欲\/望而甘心付出金钱，也不奇怪。 如果自己不能满足荣鸣的期待，他会怎样。 夏约将吃完的粥碗推开，“你要带我去哪。” “别着急，先睡一觉，明天再说。”荣明想着夏约现在还没休息好，虽然非常迫切地想要将他带进自己的巢里，但也不急于一时。 “那些监控”夏约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都看过吗。” “当然。”荣鸣颇为满意，这房子里他安置了二百三十八个针孔摄像头，足够把夏约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其中卧室就有一百二十个。 听到毫不意外的答案，夏约默默握紧了拳头。 第79章 银星璀璨17 荣鸣掰开夏约的手指，颇为爱怜地抚摸夏约手掌上被自己掐出来的指印。 夏约任由他动作，半晌，才接着开口问道：“那些视频，你也都存着吗？” “一些有意思的，我都存着”荣鸣眼睛弯弯，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不用他说，夏约也知道他口中有意思指的是什么。 “删掉。”夏约大怒。 “不要。”荣鸣抱着夏约，微微弯着腰，将下巴放在夏约头上，像抱着一个毛绒玩具满是占有欲，“你放心，只有我能看见，我不会给别人看一丁点。” 这可是他的珍宝啊，当然要好好藏着，不许别人窥伺一分一毫。 “如果你不想休息，我们今晚也有很多事可以做。” 是做，老se批！ 夏约咬着下唇，荣鸣见状，将手指伸进夏约口中，撬开他的牙齿，“别咬自己，我会心疼的。” “怎样，想休息，还是做些什么。” “休息。”夏约干脆利落。 虽然荣鸣很不错，自己也很快乐，但是现在还腰酸腿软，就不要折磨自己的身体了。 况且这疯狗动一晚上不带停的！ 闻言，荣鸣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是自己给夏约的选择，也不好反悔。 洗漱完后，荣鸣拥着夏约侧躺在床\/上，他将夏约整个人都圈进自己怀里，胳膊也箍得紧紧的。 夏约感觉有些窒息，伸手推了推，一点动静没有。 [救救命，能不能松松。]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夏约本以为自己被这样箍着睡不着的，可是很快，便有昏沉的睡意袭来，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跟系统拌嘴。 [这期就叫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 有时候系统也挺无助的，为夏约的脑子。 但无所谓。 夏约眼帘轻阖，呼吸逐渐绵长，荣鸣撑起身，看着夏约的睡颜，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像化了眼线一般艳丽，配合嫣红的嘴唇，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沉睡千年的血族静静躺在棺材里，等着被人拥有。 脖颈处细密的斑驳痕迹更是给这一幕增加几分禁忌感。 荣鸣在夏约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为得到他，而心满意足。 [爱意值 80] 熟睡的夏约没能听见系统的播报，但即使无人知晓，爱意也在月色中汹涌而来。 荣鸣知道夏约很糟糕，他早就知道夏约是什么样的人，可即使看透他的灵魂，依旧越陷越深。 他望着夏约，像一次见面那样，然后和夏约面对面地相拥而眠。 等月色褪去，太阳将炽热洒在两人脸上时，夏约紧闭眼睛，胳膊下意识地往外一横，然后好像拍到什么东西。 夏约迷迷糊糊，想着是什么。 “夏约！” 夏约一惊，想起来昨天晚上和荣鸣在一起。 所以 夏约抬起头，看着荣鸣显得有些阴沉的脸，尴尬一笑，“误会，习惯一个人睡觉了。” “没关系，你会习惯两个人的。”荣鸣咬牙，狠狠揉乱夏约的头发。“快点准备，我们马上就走。” 说完就扯着夏约走进浴室。 夏约被迫以一种战斗般的速度搞定一切，然后被塞进楼下的车里。 “boss，准备好了。”坐在前排副驾驶上的秘书眼神复杂，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他就知道那套房子夏约住不了多久，现在果然直接住一起了。 “嗯，走。” 司机启动车辆，夏约本想坐在另一边的靠窗的位置，却被荣鸣死死拉住，被迫半靠在他怀里。 夏约： 坐车就算在后排也要系安全带懂不懂！ 没有安全的意识的家伙。 没开多久，前面就出现一扇高大的铁门，随着汽车靠近，铁门向两侧打开，里面还有宽阔的路，两旁是花园和喷泉，隐约还能看见一大片高尔夫球场。 路过几栋孤立的建筑后，汽车停在一栋堪称为宫殿的别墅前。 夏约一看，心中暗自怒骂万恶的资本主义。 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庄园！ 被圈起来的私人领地不仅有球场、马场、湖泊、甚至还有一片森林，要是在自己的世界，这种程度非得是某些秘密富豪不可，反正他夏家即使是在国内数一数二，也没这个财力。 一个娱乐公司这么赚钱吗？他都想自己开了。 荣鸣带着夏约到顶楼，推开房门，说：“以后你住这里。” 夏约扭头一看，惊了。 一个房间比他之前一套房都大。 万恶的资本主义！ “生活用品和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只需要人在这里就可以。”荣鸣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这里和他的房间是共通的，他随时都能看到夏约，触碰夏约。 夏约垂下眼，问：“那你还会让我出去赚钱吗。” “现在不需要了。”荣鸣弯下腰，直视夏约的眼睛，绿色的眼睛带着浓烈的侵占性，“你只需要待在这里就好，我会养你。” “你要养我一辈子？” “一辈子。” “这算什么？”夏约看着荣鸣，脸上有一丝茫然，“包\/养吗？” “也许。”荣鸣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觉得这是那种只贪图肉体的交易，但在此刻，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其他词汇，“你根本没有办法赚到钱，有我养着你不好吗？我会对你很好的。” 荣鸣给了夏约很多机会，但是他没有靠自己赚到一分钱，这样的自理能力放出去，说不定哪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饿死街头了。 也可能被别人抓住，养在家里。 但荣鸣不想那种情况发生，所以，夏约乖乖被他养着就最好了。 “看看你的新家。” 荣鸣自以为温柔的话落在夏约耳中，就是‘看看你的新笼子。’ 夏约将东西放好，仰躺在床上，心中默默想着，一定要快点赚到钱，脱离荣鸣才行。 系统:[] [你又在演什么。] [说过啊，总裁的亿万情\/人，我现在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等着有天翅膀硬了飞走。] [] [顺便也印证一下，我的猜测。] 夏约手指挡住眼睛，带着点享受躺下，别的不说，这房子是真舒服，只是一个房间而已，就有浴室、衣帽间、游戏室、冰箱等等等，完全可以不出一步。 虽然大概，荣鸣也不想他出去。 第80章 银星璀璨18 银星娱乐。 蓝姐正在处理手上其他艺人的事务，突然电话响起，接通后，传来夏约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 “蓝姐！你给我安排一些工作，求你，我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 “帮帮我。” “夏约？”蓝姐惊愕地反问，“老板说你解约不干了。” “我没有——”夏约的声音透过电话听起来有些凄厉。 蓝姐很快想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和老板在一起。” “嘟嘟嘟” 夏约还没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你跟谁打电话。”荣鸣不知何时站在夏约身后，一把抢过夏约手上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你的经纪人？” 夏约缩在墙角，有些惊慌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说要一份工作的时候。”荣鸣按掉手机，一把拉过夏约，“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一份工作，背着他给经纪人打电话。 “因为我不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你养着我，只是把我当宠物一样。”夏约想推开荣鸣，却被反手抱得更紧，他在荣鸣怀里，显得小小一个，一手可以把控，“如果我能养活自己，你就没有理由让我待在这里了。” 对方用自己不能独立生活为由，将自己养在这里，虽然没有明说不许他出去，可是这偌大的庄园，凭他自己根本就走不掉。 在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他连卧室房门都很少走出去。 “嗯？”荣鸣笑了，低头去勾夏约的唇舌，等夏约被吻得七荤八素时，才看着他迷离的眼睛，说出一句极似pua的话：“可是你好像做不到。” 荣鸣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夏约衣服里，夏约偏过头，又被强硬地按着深吻，荣鸣侵占性很强，像要把他整个吃下去，上颚处传来的痒意让夏约有些退缩，被察觉后，立刻被按着头持续占有，直到嘴角都酸麻，胸腔涌上一股窒息感，荣鸣才停下来。 等缓过神，夏约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掉了。 淦!满脑子xx的老se批。 夏约身上一凉，马上被荣鸣抱着暖起来。 （） 夏约趴在床\/上，有些欲哭无泪，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出去找工作的，宅在这豪宅里感觉很棒，但荣鸣简直是条疯狗，一有时间就拉着他do，就算荣鸣很不错，他也有点消受不了，要是稍微频率低点就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人一定要有工作。] 防止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被各种pua。 虽然他是赔了很多钱，但应该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可荣鸣却以这个为借口说要养他。 债务嘛，反正他欠债的不着急。 总之夏约觉得这只是荣鸣的借口。 见夏约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荣鸣凑过去，呼吸洒在夏约脖颈间，问：“你在想离开我吗？” “也许我给了你一个错觉，让你以为自己是因为欠债才被我养着，就算你有能力还钱，我也不会放你走。” “所以好好待着，嗯？” “为什么。”夏约看向荣鸣的眼睛，他取掉了眼镜，那双绿色的瞳孔一览无遗地被展露，也许是因为欲\/望得到满足，此刻荣鸣眼中荡漾着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情愫，在听见夏约的问话后，那潭温暖的湖水泛起更绚烂的涟漪。 “不管你是谁，是怎样的处境，我都会想要你，想拥有你。” 夏约逃避般地躲开荣鸣的眼睛，喉结微微颤动，情不自禁问出自己的猜测，“因为你喜欢我的身体？” 因为他能满足自己的欲\/望，能给自己带来快乐，满足私欲，所以喜欢他，愿意花大价钱养着他。 闻言，荣鸣温柔的神色一沉，皮笑肉不笑，“当然也很喜欢。” 随后荣鸣再次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到底有多喜欢。 夏约抽抽嗒嗒地吐槽。 [可恶，说中了恼羞成怒。] 这腰算是废了，稍微动一下就酸，夏约面容扭曲。 [我明天就去找工作！离开这条不知节制的疯狗！] [贪婪是有些重\/欲毕竟是情绪碎片] 系统试图辩解疯狗这一绰号。 [呵呵，你又想说主神本人不这样了是，我就问你一句，前面那些碎片哪一个不重\/欲。] [] 无法反驳。 系统只能岔开话题： [就算你能找到工作，贪婪也不会让你离开他的。] 这是贪婪，即使现在看起来很平和，但他的内心永远都是渴求而不知满足的，他想要夏约，想拥有他的一切，即使已经得到仍觉不够，更别说将已经得到的放走。 [我知道，但你说过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只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系统应了声好。 第二天，夏约休息好了，骗管家说荣鸣叫自己去银星找他，让管家安排车送他到银星。 管家笑着应了，顺便安排了几个人盯着夏约的动向，绝不可能让他脱离视线，独自离开。 好不容易到了银星娱乐楼下，夏约一步三停，碰上从楼上下来的蓝姐。 “蓝姐!”夏约一把抓住蓝姐的胳膊，从蓝姐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夏约领口处露出红紫交加的斑驳痕迹。 “你”蓝姐瞳孔一颤，自己的猜想被印证，曾经那个蛊惑人心的小明星已经被一个权势极盛的人圈养，“是老板吗？” 夏约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一点哭腔说，“我受不了他了，可我还欠他钱，他说我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独自活着，所以养着我。” “所以我想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想离开他。” 夏约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的，但蓝姐还是听懂了，这种事她见过不少，不过是借口罢了，欺骗金丝雀离开自己就没有办法生活，让对方心甘情愿住进笼子里，等时间久了，金丝雀真的再也飞不起来了，就算后知后觉自己当初是被诓骗，也只能柔顺地听话，祈求饲主不要抛弃自己。 蓝姐目光复杂，没想到自己老板是这么卑鄙的人，好在夏约现在还能挣扎着出来，尝试振翅飞向天空。 第81章 银星璀璨19 “可是，如果老板不同意给你工作，我也没有办法。”蓝姐目光中带着怜悯，她很想帮助夏约，但没有办法略过上司，也无法赌上自己的未来去帮他。 夏约慌乱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车辆，蓝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明白夏约现在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那你能带我去银星吗，我骗他们说要来找荣鸣，如果我不去，就会被发现说谎了。” “好。” 蓝姐带着夏约走进银星大楼，马路上跟着的车辆见夏约没出来，跟里面的人汇报之后，就掉头回去了。 夏约坐着电梯一路到顶层，那里秘书已经提前在等他了。 看见夏约上来，将他送进老板的办公室，心情有些复杂地想着，本来老板不必在银星这个小公司办公的，但因为眼前这个人，老板非要把办公地点选在这里，之前夏约解约，还以为能搬走了，结果他又回来了。 荣鸣早就知道夏约要来找他，因此心情一直很好，夏约推开门的一刻，他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想要上前去抱他。 好可爱，感觉怎么都不够。 “想我了？”荣鸣眼睛弯弯，按着夏约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自己站在他身后，压低身子。 夏约看了一眼荣鸣桌上的电脑和文件，虽然不是全看得懂，但是娱乐公司需要涉及这些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 夏约知道如果荣鸣不松口，自己绝不可能得到工作，他反手握住荣鸣的手腕，低垂着头，带着一点祈求，“可以让我回银星吗？” “为什么。”荣鸣低头看着夏约，镜片反射过一道白光，隐隐约约倒映着夏约忐忑不安的神情，“我说过，无论你能不能还上钱，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所以完全没有区别。” “我对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第二天就会送到房间，我能给你一切。” 荣鸣的手不老实地从夏约领口探进去，按住一点揉捏，夏约恼羞成怒，一把挥开他的胳膊，站起来，“但是我不想这样，我是什么，我是你圈养着的金丝雀吗？只需要待在房子里等你过来shang我就好是吗？” “你一直说我离开你没有办法活着，我最开始被你骗到，可是你的所作所为都在让我更加依赖你，等再过几年，我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你了。” 荣鸣不过是在骗他，让他乖乖的，心甘情愿让荣鸣成为自己的全世界，可是他不想这样。 他不会满足荣鸣的欲\/望。 听了夏约的话，荣鸣有些错愕，“你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夏约目光中带着一丝怒火，眼睛亮晶晶的，荣鸣被这眼神吸引，像宝石一样璀璨。 他有些无奈道：“如果你还完钱，能够独立生活，你会离开我吗？” 如果夏约说会，他是绝不可能让他重新进入娱乐圈的。 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他本可以像夏约说的那样将他圈养起来，也不用很久，只需要几年，夏约就会成为彻底无法离开的金丝雀，这就是他想要的，能够彻底拥有夏约。 他不在乎夏约是什么样的人，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能力。 但是看着夏约的怒火，荣鸣还是妥协了，可他需要一个承诺。 “会吗？” 夏约喉结滚动，说，“不会。” 如果自己说会的话，肯定没有办法说服荣鸣，虽然对于荣鸣这么轻易地妥协感到震惊，但夏约想抓住这次机会，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话音刚落，夏约就看见荣鸣脸上带上一个笑，他重新将夏约按在椅子上，带着一点安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会安排好的。”荣鸣弯下腰，和夏约彼此紧贴脸颊，呼吸以一种奇异的形式共频，好像夏约真的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开心了？” 夏约微微转头，看向荣鸣的眼睛，带着一点探究，“如果我刚才说会，你会怎样。” “我唯一无法容忍的事，就是你离开我。”荣鸣也偏过头，带着某种凝重，“我本想得到你的全部，如今已是最大的妥协，夏约，不要让我做出失望的事。” 夏约脑子有点乱糟糟的，他来之前以为荣鸣不会答应自己，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荣鸣非常干脆地答应了他，所以自己的猜测有一部分是错误的。 两人贴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荣鸣眼神逐渐晦暗，偏着头去追逐夏约的唇齿，夏约现在思绪乱糟糟的，也带着某种泄愤地主动回吻。 这还是夏约第一次主动回应，荣鸣心头涌上喜悦，更卖力地去取\/悦夏约。 [爱意值 90] [好奇怪，统。] 夏约一边吻着荣鸣，一边同系统说话，他能感觉到荣鸣想让自己高兴，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应该是自己去讨好荣鸣才对。 [夏约，我很高兴。] 系统语气还是淡淡的，语调不像他说的那样高兴。 在经历三个世界之后，夏约终于开始尝试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现在只能看着夏约和 第一个世界，他故意吓过夏约，因为夏约把攻略当作游戏，以一种轻浮傲慢的姿态对待碎片，他想让夏约稍微认真一点，最起码不要半途忘记自己的剧本。 夏约和荣鸣唇齿间不停发出啧啧的水声，系统看得心烦，干脆消失了。 夏约脸颊绯红，半靠在椅子上，荣鸣还想进一步，但夏约想到自己还有点酸的腰，一脚把他蹬开了，结果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被椅子带着向一边滑远，撞在墙上。 “呵呵。”荣鸣见夏约难得吃亏，不自禁轻笑出声，结果被夏约一个眼刀，立刻噤声。 不对，自己凭什么怕他？ 第82章 银星璀璨20 荣鸣很守信用，答应夏约之后，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先是之前在综艺里的片段被社交媒体再次炒热，后趁热打铁出了几张专辑。 那时正是夏天，和太阳一样绚烂夺目的歌手在台上唇齿开合间泄出流利的曲子，他画着浓烈的舞台妆，把眉眼衬得更加蛊惑艳丽，在斑斓的灯光闪烁中，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台下响起浪潮一般的欢呼，伴随尖叫的喝彩在挥舞的银光棒和手臂中，无比清晰地传进大脑，他是被簇拥的璀璨之星啊。 夏约的热度越来越高，没人再记得他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往，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此刻的他吸引。 银星娱乐大楼里，夏约看着自己的社交帐号，兴奋地说：“蓝姐！你看我成功了。” 蓝姐有些神色复杂，看着向自己走来一脸兴奋的夏约。 她本以为老板不会再让夏约出现在公众场合，可是荣鸣不仅让他出来，还极力捧起夏约，这和她原本的猜测不一样。 对于这两人的关系，蓝姐也有些疑惑了。 难道是真爱？ 夏约还在絮絮叨叨，发行的专辑火遍大江南北，这个世界对版权尤为看重，他火了之后，无数版权收益像流水一样进入银星的口袋。 他是天空中，最高的、高到断层那颗星星。 足够在漆黑的夜晚让行人顶礼膜拜，献上一切。 “有个导演看中了你，问问你能不能去客串。”蓝姐有些犹豫，因为这部电影涉及了一点同性元素，她担心荣鸣不会答应。 “电影？”夏约眉眼染上一丝惊喜，“有电影能看上我当然去啦。” 登上大银幕，无异是每个艺人的梦，那代表演技和脸都得到认可，如果能获奖，那在圈子里就站得更稳了，他未来的路会更广、更平坦。 “你先看看剧本。”蓝姐将剧本递给夏约，“或许你应该先问一下老板。” “为什么要问他。”夏约翻看着剧本，满不在乎地回道，“我自己决定就好。” 蓝姐感觉夏约对荣鸣似乎没有多少敬畏，这让她对他们的关系更加疑惑。 “我现在就想快一点赚钱，所以无论是什么代言也好，综艺也好，能找上我合适的话就接下来。” 夏约看着剧本，难怪蓝姐这么犹豫，这片子有一部分剧情需要肢体接触，要他是荣鸣绝对不会答应的。 但制作班底特别雄厚，背后靠着好几个一流娱乐公司，可想而知上映后的话题度。 夏约合上本子，眨了眨眼，一脸俏皮，“悄悄的。” “艺人的行程不是全部要告诉老板的，对。” “可是你们”你们不是单纯的老板和艺人之间的关系。 蓝姐想了想，非常慎重地嘱咐夏约，“夏约，不要这样对老板，你得罪不起他。”以她一个资深经纪人的眼光，荣鸣绝不是单纯的娱乐公司老板。 “除了艺人和老板，我们之间就只有债务关系了。”夏约抬起头，嘴角挂上一丝笑，“那些歌能赚多少钱。” “去掉成本，现在大概收入30亿。”实在是令人惊叹的数字，一些成名多年的顶尖歌手一年的版权收入也比不上现在新生的夏约。 蓝姐本以为夏约会满意，可她只听见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 “不够。” “你到底欠了多少钱。”三十亿居然都还不上。 “所以我才不想跟着荣鸣啊，我明明只欠了五百万，却要还给他这么多。” 夏约想起之前荣鸣用屠龙刀砍他的事情，恨得牙痒痒，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借口，等还完钱，自己就离开银星。 至于之后荣鸣在他身上赔的钱，那可不在约定里哦。 一年的时间也快到了，夏约想到自己的计划，心里有些焦躁。 有种要翻车的预感。 但他还是会去做。 “那个电影周期会很长。”夏约有些疑虑。 “不会，他们已经快拍好了，这个角色原本打算删掉，导演偶然看见你才决定重新把这些镜头加上去。” 电影剧本是小说改编的，讲了一个武林侠客行侠仗义的跌宕一生，缺少的角色是侠客在少年时期遇见魔教圣子，被他蛊惑险些坠入邪道。 可这个角色，几乎没人能说服观众。 因为侠客被塑造得太成功，没有人能想象到是怎样魅惑人心的魔教圣子才能动摇那颗铁一般的心。 圣子容貌艳丽，雌雄难辨，侠客一直以为他是女人，两人逐渐相知相爱，就在险些答应圣子坠入邪道的时候，侠客幡然醒悟，一刀刺死了圣子，从此圣子成为侠客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瑰丽梦境，也是往后无数次生死抉择之间的锚。 之前导演考虑到主要体现的是侠义情怀，删掉圣子一角问题也不大，但却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看见夏约，他才知道，正是因为年少时遇见那样的人，才能在之后波澜不惊。 心间曾经掀起过狂涛巨浪，又何惧往后的微风细雨。 夏约看完之后，笑着说：“我答应了。” 大制作、功底强、周期还短，这种捡漏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他运气真好。 电影还能赶在一年之期前上映，那时候他的商业价值会再攀高峰的。 蓝姐摆了摆手，“要是荣鸣问起来。” “不告诉他。”夏约挥了挥手上的剧本，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蓝姐长叹一口气，打电话过去回复了导演。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让夏约过去，本来已经打算杀青了，这多拖一天就多烧一天的钱。 夏约骗荣鸣要去培训，勾着他的脖子缠着他答应自己离开一段时间，荣鸣耐不住磨，收取一点利息之后，就让夏约去了。 第二天夏约神清气爽地准备出发，蓝姐指了指夏约的脖子，示意他要不要擦点粉底盖一下。 夏约这才发现荣鸣不顾自己的嘱托在自己后脖颈上落下了一个吻\/痕，而自己却看不见！ 夏约在车里，一边举着镜子给自己脖子打粉，一边问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到时候一去试镜，虽然基本决定是你了，但也要好好表现，多看看台词。” “放心。”夏约眼睛弯弯，他演技可好了，什么中世纪疫病男巫啦，病弱质子啦，都好好杀青了，那可都是沉浸式演戏。 第83章 银星璀璨21 （剧中剧内容） 大漠驼铃阵阵，骑在骆驼上的红衣女子乌发如云铺散脑后，额上悬着金丝坠红宝石的链子，光洁的手臂上带着金臂环，穿着暗红色靴子的脚摇摇晃晃，此时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举起牛皮水囊饮水。 澄澈的水珠顺着脖颈落入平坦的胸膛，女人随意擦去嘴角的水珠，在沙漠热烈的太阳下，红衣金饰衬得她如同火一样热烈，在这空旷的沙漠中燃烧。 女人眼角余光似乎看见什么，翻身走下骆驼，在黄沙鼓包的地方挖出来一个容貌俊朗的白衣男子。 “嗯？”她的声音带着雌雄莫辨的蛊惑，“云澜？” 一块玉牌坠在白衣男子腰间，女人看清了腰牌的样式，嘴角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她伸出手擦去白衣男子脸上的黄沙，“中原正派，可落入本圣子手中了。” 这个长相雌雄莫辨的男子，正是魔教圣子摩珂，他惯会说谎蛊惑人心，一手毒术出神入化，不少名门正派都在他手下吃过大亏。 现在他居然捡到一个中原大派的嫡系弟子，摩珂眼睛弯弯，嘴中泄出肆意笑声，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 夜色渐浓，摩珂在帐子边升起篝火，他的脸在火光中悦动，有一种饱满润泽的视感，骆驼卧在他身后，摩珂靠着骆驼，右手把玩着一只漆黑的蝎子。 带着锋利尾钩的毒蝎在他手指间温顺地绕动，黑与白的交织，格外摄人心神。 云澜醒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被摩珂身上熠熠生辉的金饰晃了眼，一错眼，又看见对方衣着暴露的胸膛。 云澜脸一红，偏过头去，“姑娘你” “姑娘？”摩珂轻笑一声，右手放在沙地上，放走那只蝎子，“你叫我姑娘？” “多有冒犯。”初出茅庐的云澜还是个毛头小子，见美人反问，以为是自己言语冒犯惹她不快，急忙道歉，可眼睛又不敢看向摩珂，这对中原来说，实在太过开放了。 “我救了你，你怎么回报我。”摩珂直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澜，黝黑的瞳孔中跳跃着火光，倒映着云岚那张绯红的脸颊。 “我在下必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沙漠危险，在下愿随姑娘左右。”云澜被看得心头一跳，微微偏过头，要是他宗门的人在此，必定会惊奇于往日冷淡的师兄如今竟露出如此姿态。 不过也怪不得云澜，实在是这叫做摩珂的男子太过貌美。 云澜昏迷过去时，其实还留有一点意识，他听见阵阵驼铃由远及近，然后恍惚中看见坠着金铃的红色衣角，然后又纤柔的手擦去他脸上的黄沙。 一张不似人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 当时云澜恍恍惚惚，以为自己是遇到宗门长老口中说的妖精。 可再次醒来，那人竟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摩珂将水囊扔过去，挑眉，语调带着些微婉转：“那可要仰仗少侠你了，感激不尽。” 说完，摩珂突然笑了起来，云澜不知为何，只跟着发出闷闷的笑声。 这沙漠不算太平，十几天里，他们遇到好几拨强盗，可这些人都一一被云澜解决，摩珂只骑在骆驼上，带着血的风轻轻吹开他的面纱，露出那双不合时宜、看淡生死而显得格外冷漠的眼睛。 每每胜利一次，云澜都会回头看向摩珂，然后飞快避开摩珂的视线，沉默地牵着缰绳继续向远处走去。 一天晚上，云澜照旧鞍前马后为摩珂搭好帐子，便要离开宿在野外，这时候摩珂突然叫住了他。 “你也进来。”摩珂向云澜发出邀请，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某种暧昧，昏暗的光线中，摩珂肌肤几乎白得发光，连手臂上的金饰，都比不过他耀眼。 云澜听见自己应了声，“好。” 夜里，摩珂撑起胳膊，乌发随之垂落，他红唇轻启，“你要不要跟我回西域，我有点喜欢你了。” 那一瞬间，云澜听见自己心中天崩地裂的声音，他嘴唇细微张合，半晌才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可在下，有要事在身。” 他是肩负宗门重任外出历练，绝不可能去西域那种魔教聚集的地方，可此刻，云澜听见的自己的心有动摇之兆。 “真的吗？”摩珂慢慢爬过来，金臂环明灭闪烁，乌发和着红纱垂在地上，他伸出胳膊揽住云澜的胳膊，柔弱无骨地攀附着青年少侠的胸膛，“我只问你一次，如果你拒绝我，明日我们便分道扬镳。” 云澜喉结滚动，帐外的篝火隐约透过，他看见那张妖媚的脸庞，心中竟真的动摇。 摩珂见他犹豫不决，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把字词嚼碎了灌进云澜耳中，“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会同别人成亲，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洞房花烛。” 云澜脑子轰然一声，身体反应盖过理智，反身压住摩珂，想做些什么，却又停住了。 他是宗门魁首，自然不可能是毫无争取之心的绵羊，他喜欢的人在他身边，说要嫁给别的人，可又被礼仪道德束缚，一时间，眼中满是痛苦挣扎。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摩珂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看着这个人为情挣扎，他加了把火，扯下云澜的腰带，贴着他的脖颈，说：“你不想要我吗？” “你”云澜狠狠闭上眼睛，痛苦道：“我跟你回西域。” 他背叛了宗门，做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也许往后余生都会因这个决定而悔恨，但要他放弃摩珂，他做不到。 芝兰玉树高风亮节的正道弟子，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坠入深渊。 云澜放开了摩珂，“这种事，等我同你成亲之后再说。” 他还抱有一丝正道的矜持。 摩珂挑眉，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为自己再次蛊惑一个正道未来的大能而志得意满，他偏过头，“当然，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 中原人总觉得西域诡谲、邪魅、蛮夷、放浪，这种莫名其妙的印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摩珂整理自己的衣服时，无意间落下金臂环。 云澜眼睛猛地一凝。 那只白皙的胳膊上，纹着一个鲜红的火焰的图案，每一个正道弟子都牢记于心的，魔教图纹。 “你！”云澜惊愕反问，“你是魔教弟子。” “算是。”摩珂漫不经心地回答，手指绕着头发，尾音上挑，“怎么，你要反悔了？” “你骗了我。”云澜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以为的一场美妙幻梦，莫非都是被精心谋划的骗局，他抛弃了宗门恩师，正道侠义，却只是别人掌心中的玩\/物，“你救我，是意外，还是早有图谋。” 云澜不知道自己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但他想听。 “意外，我本来没想救你的，但我看见了你的腰牌。”摩珂十分坦诚，西域人总是在某些时刻格外真诚，和中原那些弯弯绕绕，所谓正道不同。 “那你”云澜死死抓住摩珂的手臂，指头缝隙里都溢出一些软肉，他想问，摩珂是不是从始至终都在骗他。 可话还没问出口，摩珂吃痛惊呼，反手挥开云澜。 云澜无意间触碰到摩珂的胸膛，竟是一片平坦。 “你是男子？！”更大的惊愕让云澜忘记之前的问话。 “我从没说过我是女人，是你一厢情愿。”摩珂吃痛，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不满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 云澜猛地爆发出一道堪称悲怆的笑声，嘲笑自己竟然被一个妖孽所骗，他已经认定摩珂是在故意玩\/弄自己，一个男子，一个男子，怎么跟他说喜欢。 他恨，恨摩珂将自己的真心玩\/弄，也恨自己意志不坚，竟被一个魔教妖孽蛊惑。 “妖孽！”云澜咬牙，怒火已然吞噬理智，他反手拔出佩剑，一下挥过去。 摩珂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下意识翻转闪避，“你发什么疯！” 这个魔教圣子有种出乎意料的单纯，他以为云澜答应和自己回西域就是自己人了，“你答应我了，要跟我回去。” “住口！我不会跟你去西域，你这个满口谎言，蛊惑人心的魔教妖孽。”云澜手中的剑狠狠扎在帐子上，布料撕裂的声音响彻夜色。 难怪中原人都对魔教避之不及。 云澜觉得摩珂是故意玩\/弄自己，对他毫无真心，两个男子，竟说出成亲这种荒唐之言，分明就是耍弄他，一切都是摩珂的阴谋。 “你们中原人真会出尔反尔！”摩珂也急了，他看出来云澜是真想杀自己，可他打不过云澜，那些毒物也都在睡前卸下，如今只能狼狈逃避。 “比不得你们魔教妖言惑众。” 摩珂闪避不及，银白的剑刃刺穿他的胸膛，那张妖媚艳丽的脸上露出痛苦，他捂着胸口，感受着血液流失，身体慢慢失了力道，瘫软在地。 “你你混蛋。”摩珂口中吐出鲜血，“我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云澜面上露出不忍，他心中的苦痛也无法述说，情窦初开，竟然遇上这样的妖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情错付。 可云澜终究不忍，他抱起地上的摩珂，抚摸他艳丽的眉眼，“你要是不骗我” 摩珂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盯着云澜的眼睛，慢慢阖上双眼。 云澜心中沉闷，抱着摩珂很久，直到天光大亮，新生的太阳照亮两人的身体，云澜猛看见摩珂胳膊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他瞳孔一震，伸手去抚摸那颗小痣，血同那颗小痣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代表纯洁的朱砂痣在这无尽的沙漠中，以另一种方式消失。 云澜身体颤抖，落下眼泪。 他分不清，分不清摩珂最后的话是真心还是谎言，可他不敢想那个可能 云澜转头，看见破败的帐子外边放着摩珂的遗物，似乎遇见他之后，摩珂在夜晚就只让他守夜，而没有再带着那些毒物。 镜头的最后，云澜抱着摩珂走出沙漠，杀了一个魔教圣子，他在江湖新生代之中威望大涨，往后也面临过许多风风雨雨，但都没有带给他那晚的绝望和心绪起伏。 人们赞扬他处事不惊，可实际上，人生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在无人知晓的夜晚掀尽了。 往后是与摩珂无关的故事，却又时时有他的影子。 “所以摩珂到底是不是骗云澜的？”记者举着话筒，新上映的电影里夏约虽然只有十几分钟的戏份，但不仅仅成为主角云澜的白月光，也是观众心中的红玫瑰。 观众看见了摩珂脸上的戏谑，可他又的的确确想让云澜跟他回去，如此矛盾，生出激烈的讨论。 有人觉得摩珂最后说出那种话就是为了让云澜愧疚一辈子，这样也算捕获了这个正义少侠，有人说是临死时的真心之言。 但显而易见，夏约的参演给这部电影带来更多讨论。 “我只是演员，问导演。”夏约俏皮地转移话题，看向一旁的导演。 见话题移到自己这里，导演笑眯眯地接过话筒，对夏约说，“如果你真的是摩珂，你最后会说谎还是说真话？” “我会说谎。”夏约坦诚，“但我不知道摩珂会怎样。” 夏约觉得摩珂本身就是一个习惯说谎的骗子，这样的人，即使在生命最后时刻也很难改变。 导演听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没说什么。 第一次公演，主演站在台上接受闪光灯的洗礼，夏约开心地冲镜头挥了挥手，电影的火爆程度超乎想象，蓝姐告诉他已经有很多代言找上他了，甚至有些高奢品牌。 采访结束之后，夏约坐在后台休息间里，他一边看着娱乐新闻，一边让化妆师给他卸妆，突然手上电话响起，是蓝姐的号码。 夏约接通电话，还没等报告喜讯，就听见蓝姐带着颤抖的声音。 “夏约，你快回来。” “老板现在很生气。” “他在等你——” “嘟嘟嘟” 蓝姐从来没有主动挂过他的电话。 夏约看着手机，屏幕熄灭，倒映出一张格外平静的脸。 荣鸣，当手里掌控的金丝雀有了飞走的迹象，你会做些什么。 第84章 银星璀璨22 夏约本想卸完妆再回银星，结果还没等把衣服换了，后台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大门被轰然踹开。 夏约一惊，回过头，摇摇晃晃的门框边上站着的赫然是荣鸣。 他脸色阴沉，视线在屋内梭巡一圈后定格在坐在沙发上的夏约身上，随后大跨步走进来。 “都出去！”压抑低沉的声音。 荣鸣眼睛死死盯住夏约，等屋内人都走完之后，他才缓步上前。 “骗我？”荣鸣卡住夏约的下巴，轻微地左右摇晃，好像在仔细打量他的脸，“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拍戏，还有肢体接触，作为你的老板，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老板也不一定要知道艺人的全部行程。”夏约目光毫不畏惧，这部新电影给了他脱离银星的底气，有大把大把的娱乐公司求着他签约，他说得上一句前途无量，大可以直接离开银星 “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嗯？”荣鸣带着某种暗示，手指按住夏约的嘴唇，轻轻摩挲，“你是不是忘记什么。” “放手！”夏约一把挥开荣鸣，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云淡风轻道：“我欠你的钱已经快还清了，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夏约目光冷淡，虽然比荣鸣矮不少，但此刻却没输气场。 “我们结束。” 他本来就是用身体还债，现在既然能够两清，就不用再维持那种糟糕的关系，夏约不是荣鸣能够关住的金丝雀，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夏约会是最璀璨的明日之星。 即使曾经坠入过无边黑夜，但在此刻谁能否认他的耀眼。 荣鸣心中怒火翻腾，听了夏约的话，更是怒极。 夏约欺骗了他，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他来找夏约要一个说法。 可现在夏约居然跟他说分手。 他的爱人，欺骗自己之后非但没有解释，还想要跟他分手？！ 荣鸣气上心头，说出的话也带上几分强硬。 “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权在你手上。”荣鸣一步步逼近夏约，直到把他囚在墙角，“我把你从灿星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给你补了天大的窟窿，为你遮掩丑闻，一点一点把你捧高。” “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离开我？” “你哪来的胆子。” 荣鸣用虎口扼住夏约的脸颊，避免被咬，他一直都能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桎梏夏约，可之前总是纵容，如今被背叛的怒火烧尽了心中的怜惜，他也不再客气。 夏约被迫抬头，脖颈上扬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他想动弹，可是荣鸣的膝盖死死抵住他，双手也被桎梏着贴在腰间。 “我对你太好了，夏约，让你没能看清我是怎样的人。”荣鸣对夏约可谓是给了全部，而唯一渴求的就是夏约留在自己身边，如今夏约想要脱身离开，那是绝不可能。 他在夏约身上投入这么多，不是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 获得更渴望的东西，获得心中最渴求的人。 他生性就是贪婪的，掠夺才是本能。 荣鸣能容忍夏约在自己的羽翼下胡闹，但绝不能试图离开他。 “跟我出来。”荣鸣拉过夏约的手腕，夏约极力反抗，可是根本拗不过荣鸣。 一路穿过走廊，来到会场，那里还有未散去的宾客。 “荣鸣！你?放开我。”夏约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银星的老板拉拉扯扯，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 荣鸣不顾众人的惊愕的目光，硬扯着夏约走出去。 眼看就要走出众人视线，夏约害怕这一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急忙向周围人求助。 “导演！导演你帮帮我。” “王老板，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跟我签约吗？” “救救我啊！” 夏约向每一个曾经对他伸出橄榄枝的公司求助，可他们在看见荣鸣那张脸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夏约胳膊被拉得生痛，忍不住脾气暴躁道：“银星娱乐一个二流娱乐公司，你们怕什么啊！” 听见这话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话。 “放开我！你扯得我好痛。”夏约对荣鸣又踢又打，周围隐约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可夏约没注意，还是肆意妄为地对待荣鸣，嘴里也骂骂咧咧。 荣鸣脚步一顿，深邃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夏约。 夏约感觉灵魂都为之一顿，有种被什么恐怖之物注视的错觉，他微微错开视线，看见在场其他宾客脸上对荣鸣都流露出一丝忌惮，好像荣鸣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可里面，还有不少比银星更大公司的老板。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夏约心中渐渐生起疑虑，带着颤抖惶恐的声音响起，“你你是谁。” 为什么，他们怕你，不敢得罪你。 “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荣鸣弯腰贴着夏约的耳朵，“我真正的姓氏，帕特里克。” 世上最顶尖的财阀之家姓氏，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夏约微微后退，眼睫颤抖，带着一丝恐惧看着荣鸣。 “所以他们不敢帮你。”荣鸣步步紧逼，“谁会救你呢？” 谁会像他一样，为了夏约不计得失。 “小约，跟我回去。”荣鸣直视着夏约的眼睛，看见那里面深藏的恐惧，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误会。” 误会他是可以被随意抛弃的人。 “我”夏约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但还是强撑着问：“你还会让我出来吗？” “看你表现。” 荣鸣一把将夏约扛在肩上，死死扣住他的膝盖，夏约俯身趴着，感觉肚子被膈得有点痛，可现在他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地板倒退着走远。 荣鸣对身后跟着的保镖说，“行了，别拦着他们了。”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那群黑衣保镖也如退潮般散开。 导演额头挂出冒出一丝冷汗，带着苦笑。 看样子，他们这部电影是保不住了。 谁能想到夏约背后是荣鸣这样的人物，难怪，难怪之前那么多绯闻都能被一一抹去，银星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第85章 银星璀璨23 “开车。”荣鸣把夏约塞进车里，升起后排的挡板，冷冷吩咐道。 相对密闭的空间中，令人窒息的气氛逐渐蔓延，荣鸣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夏约，决定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关于被他一手捧起来之后，过河拆桥，还想单方面甩掉他这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失去”，一场没有回报的无底洞投资。 “你想听我说什么。”夏约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驰的景色，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漠然，好像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在意。 “你有心吗？”荣鸣心中又气又悲，强行拉过夏约，看着他的眼睛，却望进一潭更深切的悲哀，“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也看不见。” 近乎是违背了自己的本性，为他不计成本地投入金钱，即使这是为了得到，但谁能否认，一只贪婪的恶龙对洞穴中珍宝的深沉之爱呢？ “你为我做了什么？让我莫名其妙背上巨额负债，还以此要挟我。”夏约目光清冽，在他的视角中，荣鸣虽然在酒店救了自己，却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拆骨论斤卖了，就算后来为他压下绯闻，从警局里捞他，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有所图谋的交换，现在却表现得好像自己辜负了他一样。 荣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夏约说话，“但在那之后呢？” “你是说监视和欺骗我不能离开你吗？”夏约一字一顿。 荣鸣目光微微偏转，说：“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对啊，你只是把我当东西一样，不用管我在想什么，只需要在乎自己有没有被满足。”就像小孩子想要玩具，只需要在乎这个玩具能不能带给自己快乐，至于其他的，不重要，“借口而已。” “夏约！”荣鸣实在忍无可忍，带着压抑的愤怒叫出夏约的名字，即使如此，心却是痛的，绵绵密密，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遇见夏约之后，他一直在退让，几乎失去底线，他在夏约面前从来没有露出暴戾、不择手段的一面，只无法容忍一件事，那就是夏约不被他注视着。 夏约完全没有感受到恐惧，依旧疯狂输出，在荣鸣身上狠狠插刀。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夏约立刻回复，爱这种东西没能被当事人感知到，能叫爱吗？况且荣鸣给他的是爱吗？ “是吗？”荣鸣脸上露出一种极致的认真，娓娓道来，“但我和你不一样。” “夏约，我再对你说一遍，好好听。”荣鸣扭过夏约的肩膀，他语调变得缓慢而低沉，两人视线交接。 “无论你是谁，你在哪，是怎样的处境，我都想见你，想了解你，想拥有你。” 荣鸣早在很久之前，就认清楚夏约是怎样的人，即使夏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受人簇拥，却并不享受，在喧嚣的欢呼中，有孤独的灵魂随着起伏叫喊的浪潮飘荡，即使这个灵魂用污浊的外壳将自己伪装，但荣鸣看见了真实的对方，并视其为一生难寻的珍宝。 荣鸣不否认自己自己对夏约疯狂的占有欲，但只要想到这个灵魂会随着无规律的欢呼飘荡到远方，重重坠落，变成一片晶莹的碎片，他就感受到比失去更加痛苦的折磨。 而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上一次荣鸣说出这种告白的话，是在床\/上，夏约听了也就听了，可现在荣鸣和他就共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伴随着汽车飞驰，夏约垂下头，嘴唇张合，没说出什么。 没想到荣鸣会说这种话。 荣鸣态度陡然坚决起来，他扣住夏约的肩膀，“你不能离开我。” 他不可能放任夏约一个人再次漂泊，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盛放到糜烂后死去。 颓废放浪只是脆弱伪装，在一切静默之时，真实的灵魂显露苍白的自我。 “你”夏约喉咙哽咽，荣鸣态度强硬，眼中却有种被称之爱怜的情绪，这矛盾的姿态令夏约困惑，下意识向系统寻求答案。 在过去的世界，当夏约难以理解，无法给出答案时，系统都会在关键时刻，给他答案。 [为什么？荣鸣想要什么？] 系统叹了一口气，华丽的声线响彻夏约心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一些往事，低沉得像是讲述一件流传很久的传说故事。 [也许你已经忘记，但我还记得，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在苍穹之下虔诚许愿。] [夏约，我是为了完成你的愿望而来。] [无论你此刻是否因过往的经历怀疑我、怨恨我，但我只是在履行一项你已忘记的，对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夏约感觉手脚有些发冷，大脑有种负载感。 他忘了？他忘记了什么？ [对不起，我还不能告诉你。] [我的记忆] 夏约偏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 荣鸣见了，扣住夏约肩膀的力道加重，带着一分急切，“夏约！” “你以后别演戏了。”荣鸣抱住夏约，将他箍在怀里。 就像之前说的，他不在乎夏约是什么样的人，不在乎他被万众喜爱的外表下是怎样的自我，他只在乎一件事。 荣鸣知道夏约并不喜欢演戏，在娱乐圈沉浮很大原因是为了报复他和甩掉他。 “你是要关着我吗？”夏约闻见荣鸣身上淡淡的香味，和自己的味道交织掺杂，逐渐分不清彼此，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满足荣鸣的期待，所以他生气，甚至愤恨。 可是荣鸣的表现却并不如此，那是一种复杂的，他看不透的情绪。 “我想。”但很难去做。 车子停了下来，荣鸣把夏约打横抱起来，走进卧室。 在车上的秘书见了，默默长叹一口气。 还以为会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居然就这样平和地收场了，他的老板被拿捏住了。 进了房间，荣鸣默然将夏约放在床上，就在夏约以为这件事过去的时候，荣鸣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条细长的锁链，咔哒一声死死扣在夏约脚腕上。 夏约一愣，低头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荣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求婚戒指呢。 该说不说还挺贴心，内圈是绒的。 第86章 银星璀璨24 “你干嘛。”夏约动了动脚腕，锁链随之哗啦啦作响。 “让你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荣鸣站起身，将另一头扣在床头提前预备的锁扣上。 夏约： 怎么看都不是临时起意。 还有！这话一出，哥就知道你又装监控了！ “我本来不打算这样做的。”荣鸣扣好链子之后，和夏约并排坐在床沿上，“但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虽然还是和他拌嘴，魂却已经飞到另外的地方去了，荣鸣看不清夏约的灵魂，人的思想被皮囊包裹，看不清底下的真实，但他不喜欢这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发生无法掌控的事情。 “我让你失望什么。”夏约脚尖绷直踩在地上，黛青色的血管突出，白皙的肌肤衬着脚腕上严丝合缝扣着的银色锁扣，更显得脆弱，这真的好像金丝雀脚上的链子，夏约有些恍惚，“你喜欢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他之前是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可是在这里，我表现得很糟糕。” 最开始为了让荣鸣赔本，抽烟、飙车、混迹酒和各类极限运动场所，对工作也不上心，赔了一大笔钱，后来还被陷害，刚刚有点起色，又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想要单飞。 夏约的脚本来还踩在地板上，荣鸣见了一把捞起来，放在床\/上，听见夏约的话，荣鸣点头，“对，你是很糟糕，但我刚才就说过，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你不图谋什么吗？你是贪婪。”夏约目光平静无波，贪婪在他身上没有得到一丁点利益，他赚到的钱还不够补窟窿。 荣鸣以为夏约说的贪婪是在指他的性格，忽略了这个称呼，“我想要你。” 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明明没什么价值可言，但就让人心甘情愿给出一切。 “嗯嗯。”夏约点了点头，突然问：“做吗？” “？”荣鸣难得惊愕，一下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喜欢我，不是因为这个吗？”夏约说这话时，带着让荣鸣难以理解的冷静，好像身体只是交换的工具。 “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荣鸣额头青筋一跳，咬牙切齿。 夏约的脑回路有时候真让人迷惑。 “哦，那你出去，我想睡觉了”夏约立刻翻脸不认人。 荣鸣再次被气笑了，“你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处境。” “走开！”夏约弯腿一蹬，又是一脚。 荣鸣从地上爬起来，撑在夏约身边的手掌让床凹陷下去一点，“行，做！” 荣鸣咬牙切齿，直接上去扒干净了夏约的衣服。 （） 夏约躺在床上，身体放纵之后，大脑不自觉地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虽然基本不主动回忆，但偶尔记忆会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 他的父母虽然不打算给他多少家族产业，但因为姣好的外貌和讨喜的性格在社交圈里有一定的人缘。 当时他已经有花心的名声，但他以为彼此是朋友的。 可是后来一些人逐渐变成他的追求者，面对友谊的突然转变，夏约本能地拒绝，但还没等挑明，就在一次意外中，偷听到他们说话。 “夏约啊？一个家族次子而已，和他玩不过是看他大概很好睡。” “什么？拿不下？没这种可能。” “看见这是什么没，只要一颗，他这辈子再也忘不了我。” “夏家的情况,你又不是知道，之前小学的时候” “说不定完事之后，他们还得把夏约嫁给我联姻呢。”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当然不会娶一个男人了，你想让我像夏约一样放弃继承家族财产吗？” 夏约当时在门外，从缝隙里看见那个被自己当作朋友的人脸上露出对他的轻视和调侃，嘈杂的人声伴随心脏的咚鸣传入耳中。 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长大成人了，哥哥不愿意新出生的弟弟分走自己即将到手的财产，父母也不愿为了一个新出生的还不知道前途如何的孩子同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交恶。 但随着夏约越长越大，他身上展现出另一种价值——为家族交换利益的价值，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分他财产，只要好好地像对待宠物一样养大，给一点钱，就能通过联姻得到巨额利益。 即使是亲人，所谓生来就带有的血缘纽带，也会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被利益斩断。 夏约很聪明，明白长辈那些看似真诚的好意，不过是内藏利益考量的伪装后，也给自己戴上一层讨喜的面具。 直到被最后留有一份信任的父母捅刀。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夏约对被下药的身体如此熟悉，不可能是凭空得来的经验。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他喝掉慈爱母亲递给他的汤，然后身体逐渐燥热。 夏约瞪大了眼睛，扶着桌子，声音颤抖，带着不可置信的质问，“妈” “小约，妈不会害你的，只是助兴的而已，对方很喜欢你，想娶你。” 夏约胸膛起伏，用尽心力，悲哀化作眼泪从眼角滑落，“是他喜欢我，还是他能给夏家带来利益。” “小约!”母亲尖锐的叫声，“他愿意给你那么多，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喜欢你吗？” “你名声这么差，能遇到他已经很好了。” 一个陌生人，已经很好了？他的母亲，用世俗的眼光和言语判断儿子的价值。 夏约自嘲地笑了，拼尽全力挣脱母亲的束缚，狼狈地从家里开车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的用处就是联姻，被当作一个贵重的礼物，但没想到是完全身不由己，他的父母也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 之后夏约彻底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谓表现得像爱的东西，只是各种因素结合下的考量，是一种表演。 一种满足前置条件，就能粉墨登场的滑稽表演。 那晚夏约泡在浴缸里抽了很多烟，根本分不清是心痛，还是因为抽烟带来的窒息闷痛。 从此，夏约行事越发放肆，试探所有遇到人的真心，给夏家带去不少麻烦。 是人生中所有的经历塑造了如今的夏约，是全世界都在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所以他长成这个样子，并不奇怪，也不为此后悔 伊莱在查看他记忆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这些，或许还看见了他已经遗忘的记忆，所以才会那样对自己，说什么要带他看见真心，还以为要被关一辈子，最后却轻而易举地放走他。 他当初真的骗过伊莱了吗？ 但是为什么？ 夏约还不明白。 一张好脸，没给夏约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反倒令他陷入虎狼环伺、孤立无援的处境。 世上没有万人迷，人只会追逐利益，和自己内心野兽般的欲\/望。 爱与恨，都是虚假表象，人从不曾真正拥有什么，所有的也皆可抛却。 人生来就是无根浮萍。 第87章 银星璀璨25 “吃点东西。” 荣鸣推开房门，就看见腰间缠着一条被子的夏约一脸失神地躺在床\/上，白皙的脖颈上遍布自己刚才吻出来的痕迹。 听见荣鸣的声音，夏约撑起身体，肩胛骨在后背划出弧度，宛如蝴蝶断掉的翅膀，“你怎么总是想让我吃东西。” 每次事后，荣鸣开口就让他吃东西。 “我想把你里里外外都填满。”荣鸣端着托盘坐在床边，神情认真，其实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食物总会给人带来幸福感。 夏约一噎，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脸上碾过去了。 但确实有些饿了，夏约一口一口吃，荣鸣就静静地看着，然后给夏约擦了擦嘴。 夏约偏过头，皱着眉头，“我不是小孩，你不用这样对我。” “我知道。”荣鸣将手中的纸巾丢掉，“但我想拥有你的一切，相应的，你的一切也都可以托付给我。” “那你应该当我爸。” “现在叫也行。” “” 麻袋，荣鸣嘴变尖了，是谁教他的！ [进度条还差多少。] [之前涨了点，现在还差5。] 百分之五，差的那点是什么？ 夏约看着荣鸣的脸，想起他刚才的话，带着一点试探地问道，“我可以把一切托付给你？” 荣鸣点头，对夏约提起这件事，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很乐意。” “负责别人的人生是很辛苦的事情。”夏约微微偏过头，好像在回忆什么。 这个世界最沉重的东西就是负责，就算是父母，有时候也会对孩子歇斯底里地怨怼，夫妻也会彼此责怪对方拖自己的后腿。 这些都是曾承诺要相互扶持一生的人，最后都不堪重负，又因为无法轻易毁约，而彼此折磨。 难道爱是深陷对方的泥潭？ 没有羁绊更好，感受到苦恼就可以及时抽身离开，彼此都会轻松许多。 “我知道。”荣鸣捧着夏约的头，望进他的眼睛，“我会让你相信我。” 对视是种很奇怪的体验，眼睛对视时，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可顺着对方的眼神，大脑都有些痒痒的，眼睫不自觉地颤抖，就像有什么掠过肉\/体，直接触碰到灵魂。 夏约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他避开荣鸣的视线，“如果你把自己的财产全部给我，我就相信你。” 财产、利益，这些世界永恒运转的真理，没有比这更真切的东西。 夏约以为荣鸣会拒绝，他的家族比夏家更庞大，更难以割舍。 可荣鸣却立刻答道：“可以。” “嗯？”夏约惊愕地看向荣鸣。 荣鸣笑了笑，“不过，既然这样，那以后就是你负责我的一生了。” “你”夏约嘴唇张合，好半响才问出口，“你舍得？” “舍得。” 夏约是他愿意用尽一切交换的宝贝，是贪婪之心中，最渴求的珍宝。 “资产太多，给我一个月时间整理，之后，我们彼此都履行给对方的承诺。”荣鸣轻轻捏了捏夏约的脸，看着那张姣好的脸庞被扯得微微变形，艳丽中多了几分憨态的可爱，心中满意。 夏约看着荣鸣打电话给秘书。 电话那头的秘书反复确认了老板的要求后，再次难以置信地反问：“老板，你确定要把全部资产送给夏约？那个小明星？” 他的老板真是疯了，之前送钱送房送资源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把身家性命交给对方。 “就算你给夏约，他也没有能力打理的。” 这几乎是一个帝国啊！ 荣鸣笑了笑，“这不是还有我。” 秘书：“” 意思是，不仅要送给他，还要帮他打白工，好，以后得改口叫夏约老板了。 “况且，这不也说明他离不开我。”荣鸣看向还在床\/上发呆的夏约，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幽深，他愿意给夏约一切，可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枷锁，只要夏约收下，这辈子就没可能离开他，他可不会做亏本买卖，丢钱又丢人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夏约和荣鸣起码在一个方面有共识，那就是人无法放弃到手的利益。 “开心了？”荣鸣收起手机，回到房间，他肯定刚才夏约听见了自己打电话，“要不要提前叫你一声老板。” 夏约被荣鸣逗笑了，嘴角飞快挂上一个绚烂的弧度，柔软而绚丽，脸颊带着细小的酒窝，简直要把人吸进去那般。 “我得辞退你。” “那可不行。”荣鸣一口回绝，“我们签了劳动合同的，除非你把自己赔给我。” 夏约点了点头，转瞬即逝的笑容褪去后，眼神有些复杂，喉咙里泄出细微的嗯声。 “怎么不开心？”荣鸣坐下来，夏约被变形的床垫带着向荣鸣那边倾斜，还没等坐好，就被荣鸣按住。 “没什么。”夏约低垂着头，脊骨在单薄的后背上如同起伏的山丘般凸出，一路没入腰间，他的耳垂暴露在荣鸣眼前，带着细小的绒毛和微微的粉，荣鸣不自禁地伸手揉了一下， 怀中人猛地颤抖。 “这里也这么敏\/感？”荣鸣笑着的吐息洒在夏约脖颈间，夏约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荣鸣。 “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夏约没办法保持太平稳的心态面对荣鸣，况且荣鸣总是老实不了多久就动手动脚的，打扰他的思路！ 主神肯定也是个老se批！ 夏约现在一点也不相信系统说的什么碎片行为与主神无关。 “行。”荣鸣端着托盘出去，但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夏约。 夏约摊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刚才荣鸣的话，一翻身，冰凉的链子贴着肌肤，夏约惊觉。 不对啊，他不都变成老板了吗？ 哪有下属囚\/禁老板的？ 淦！荣鸣比他还会花言巧语。 第88章 银星璀璨26（完） 一个月后，秘书带着几推车文件过来，停在客厅之后就离开了。 夏约正坐在餐桌前吃饭，露出的脚腕上还扣着银色的锁扣，只是没有坠链子，像个装饰。 这段时间夏约被荣鸣养得很好，脸上的肉都多了些。 看见秘书进来，夏约漫不经心的眼神猛然顿住。 这些都是等会儿要签的合同吗？ 堆起来都快到天花板了！ 荣鸣走了进来，递给夏约一支笔，“签。” 夏约静默，半晌，看向站在身侧的荣鸣，“别想骗我，可以不用签这么多的。” 荣鸣挑眉，本来还想逗一下夏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你说得对，只签这一份就可以了。” 一叠纸质合同被放在餐桌上，夏约握着笔，有些犹豫地看向荣鸣，见他点头，脸上浮现鼓励，夏约才在文件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 [爱意值 100] 系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荣鸣猛地撑手扶住餐桌，手背上青筋突起，似乎很是痛苦，夏约抬起头，只见荣鸣皱着眉，有些狼狈地弯着腰，一会之后，再次抬起头，目光中浮现清冽，眼神带着久经岁月的沉稳和风霜。 “原来如此。”一声叹息，从荣鸣口中流出。 荣鸣环抱着夏约，吻了吻他的脸颊，不带半分情\/欲，只有纯粹的爱怜，“要走了吗？” 夏约还握着笔，“也许。” “没关系，我们还会见面。” 贪婪的本性暂时选择慷慨，主动送夏约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即使还会再次相见，但如果不成功，也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夏约，我想告诉你，你是我愿意倾尽一切求来的宝贝，你要记得我。” “我会。” 毕竟荣鸣是第一个打破夏约固有观念的碎片，第一个愿意为了他放弃利益的人 他的猜测得到验证，贪婪要的不是掠夺，荣鸣最后未被补足的爱意在夏约选择签下名字时填满，那是依赖，是守候，是放弃也是得到。 大厅里还放着夏约曾经录制的歌。 “灰烬污掩我金子般的心脏” “如暴风般狂舞，如海啸般疯狂。” “我自地狱攀登而来” “上帝啊，请你垂下脆弱的蛛丝” “坠入深渊，或荣登殿堂” 五光十色的绚丽中，人的眼睛充斥着斑斓的色彩，于是爱恨都虚浮，一个历经风霜的生命，在喧嚣之处构建起城堡，只为了让那个迷路的人，在窗台上看见更广阔的远方，看见他能理解的世界。 即使他还不能理解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但在此刻，已经有了新世界的萌芽。 世界在爱人膝头安眠。 [脱离世界。] 夏约走入一片纯白，荣鸣站在尽头，眼睛望向虚空。 “你别太过分。” “不会。”一道低沉华丽的声音不知源头，响彻空间。 --- 夕阳尽头，城市的废墟在燃烧。 污浊的空气让喉咙发痒，夏约猛地咳嗽几声，他急忙走到窗边，入目，被眼前的一切震撼。 城市变作钢筋水泥堆砌的废墟，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在大地上行走，发出嘶哑的尖啸。 夏约咽了口唾沫 [玩这么大，末世？你真让我去死啊？] [你说得对。] 系统的意思是就这样放任夏约在末世生存，确实艰难，但夏约误会了，以为系统真忍心让他一个人在末世摸爬滚打，立刻骂道：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机器人！我真是上了你的当了。] [我给你准备了个金手指。] [对不起，刚才是我冒昧了，误会了您，请问您给我准备了什么？] [空间。] 夏约眼睛发亮，哇了一声。 哪一个现代人没看过几本末世小说，期待有朝一日也有主角的金手指外挂空间呢，末日空间囤货文，或者末日争霸主角大杀四方，都是很受读者青睐的！ [你别想太多。] 指大杀四方。 [在哪在哪，我的外挂！] [你手上的玉扣。] 夏约举起左手，手腕用红绳系着一块环形平安玉扣，看着像百来块买的装饰品。 [怎么用啊？] [凝神。] 夏约当即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去感受左手，在恍惚之中，看见一片虚无的空间，里面飘荡着各种东西，伸出手去触碰时，那些悬浮在虚无中的物体便停滞下来。 “我想要一盒自热火锅。” 一盒豪华加肉版自热火锅飘来。 夏约眼睛一亮，手指勾了勾，又道：“来盒烟。” 等了半天，却空荡荡的没有动静。 [坏了？] [这不是许愿机。] 系统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好。] 夏约耸肩，又拿出两瓶矿泉水，拆开自热火锅，在废墟之中的高楼里吸溜吸溜地吃着，好像外面的血腥残杀都跟他没有关系。 夏约吃饱之后躺在沙发上，空气里散发着火锅的香味，打开窗户稍微散了散味。 嗯？系统现在怎么这么大方了？居然给了他这种东西，之前基本帮不上一点忙。 察觉到夏约的心声，系统当即反驳： [我以前没帮你？] [基本没有，我那么惨，你就看着而已。] [我不能干预你和碎片的事，还有，我一直在帮你。] 系统提高几分音量，似乎有几分恼怒。 夏约想了想，实在没想出来，敷衍几句过去了，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详细信息。 这个世界的确是末日，怪物横行，但肆虐大地的并非影视作品里的丧尸，而是一种扭曲、难以言喻的怪物，他们破坏力极强，不仅吃人，也互相吞噬，在得到足够的血肉之后，就会进化得更加难以对付。 人们很难将这些怪物彻底杀死，即使被砍了头，也会复活的恐怖东西。 直到现在，距离这种怪物首次出现，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人们依旧没有摸清杀死他的规律。 面对未知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人类迅速溃败，只有一些残余的势力集结在角落艰难存活。 而原身，就是聚集在这栋高楼里的幸存者之一。 原身本是个宅男，身体素质可想而知，在最开始通过业主群得到一些关于怪物的信息后，就对这个面目全非的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夏约现在也不知道更多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细微的敲门声，夏约透过猫眼，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边警惕地看着走廊，一边小心地敲门。 第89章 血色翻涌1 “你们是谁？” 这是一所中档小区，屋内与外界有可视门铃沟通，夏约按下通话按钮，那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监控影像里。 “你好，我们正在聚集散落幸存者，地库有一个小型基地，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女人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惊扰到什么。 “那些怪物都是人变的，楼里也有，如果你不跟我们过来，一定不要独自一人随意外出。” 说完，两人便打算离开，夏约考虑到自己要是一直待在家里，不说安全问题，也很难遇到碎片，便急忙叫住两人。 “等等，我跟你们走。” 两人脚步一顿，“那你收拾些东西，尽可能精简，出来的时候不要发出太大声音，那些怪物能通过声音和气味发现我们。” “好。” 夏约转头稍微收拾了一下，因为有空间，所以他并不担心有什么缺漏，只是做个样子给外面两人看，很快夏约就背着包，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走。” 一出门，夏约就闻见两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有香水味还有血腥味，明明他们看着还算干净，身上味道居然这么大。 “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味道，你最好也稍微喷点东西。”见夏约皱眉，女人解释道，并递出一瓶香水。 夏约接过来，给自己身上重重喷了几下。 两人带着夏约一路穿过楼梯间，电梯早就不能用了，好在楼层不算高，只有七层，走到第二三层楼梯间的时候，领头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背靠着墙，示意女人和夏约保持安静。 夏约不明所以，照着做了。 只见二楼的走廊门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沉重的拖沓脚步声有规律的响起，一个浑身血红，几乎高到天花板的怪物走过门廊。 印入夏约眼帘的，是那尖锐的獠牙，突出的巨大眼球，还有像被剥了皮一样的血红色肌肤，行动间，那些筋脉鼓动宛如皮肉中蠕动的长虫。 这—— 居然是人变的！ 女人和男人竭力保持安静，连呼吸都不敢大口，直到那怪物游荡到另一边，才拉着夏约飞快穿过楼梯间，来到地库。 薛长风将地库的大门紧闭。 “刚才那是人变的？”来到安全的地方，夏约还能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直跳，那一男一女似乎是经验丰富了，情况稍微好些。 “对，我们亲眼见到一个人变成那种东西，也许外面那些都是人变的。”女人一边向前走，一边介绍着自己，“我叫张明美，那个人是薛长风，他听力很好，很多次都靠他躲过危机，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听他。” 薛长风对夏约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好。 “地库隔音不错，我们把所有通道都关闭了，所以现在很安全，这里没有怪物。”女人说着沉寂下来，随着时间推移，前方逐渐出现人影，一些人在地库的地上打着地铺，被墙和卷帘门隔起来的车位成为一个个小房间，里面住着不同的人。 “张明美！你怎么又带人来了，我们这里食物已经不够了！”一个中年男人看见两人身后的夏约，语气不善。 张明美没回那个男人，转头对夏约说，“你不用管他，大多数人都相信人类得团结起来才能有一线生机。” 人类的历史是团结的历史，以部落制生存的原始人依靠团结在荒蛮的大地上繁衍生息，战胜野兽和天灾，构建属于人类的文明。 夏约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基地。 年轻人和老弱妇孺各半，符合社会结构，虽然没有生命威胁，但脸上依旧有几分愁苦，食物问题是这个封闭社会必须面临的难题。 利益冲突早晚会弄垮这个基地。 “只是暂时很安全，我们必须得向外寻求生路。”夏约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个问题，待在这里就等于慢性自杀。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在楼里搜寻幸存者，团结起来还有可能逃出去。” 当然肯定会死掉一些人，但这是存活率最大的办法。 “断网之前我们收到消息，会有专门的搜救队搜寻我们这样的小型幸存者基地，我们在楼上放了标识，如果幸运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张明美带着夏约来到一处空旷的车库，给了他一床被子，“你住在这里。”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寻找幸存者和物资，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但在食物分配上，就不会给你太多。” 夏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这也很合理，对于这个基地还能保持基本的秩序，夏约表示很惊讶，这里一定有一个有基本道德底线且手腕强硬的管理者。 “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夏约问出这个问题。 张明美笑了一下，脸上带上一点俏皮，“就是我和薛长风，不过主要是薛长风。” 没想到负责人是他们两个。 夏约点头，将车库整理好。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标识所有人都能看见的话，那怎么保证招来的是救援而不是游荡的恶狼呢？ 想到这里，夏约心尖一颤，急忙追上前去找张明美。 “等等。”夏约握住张明美的手腕，正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就听地库对外的某道门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 张明美目光陡然锐利，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再说，急匆匆跑远。 夏约跟了上去。 只见原本被杂物和卷帘门封闭的通道被一辆越野车撞开，血腥的风顺着破口传来，夏约看见车上走下来几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人，领头的脸上有一条刀疤，此刻正握着一把手枪，慢慢地填装子弹。 “哎哟，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子弹上膛，刀疤男人拉开保险栓，随手对着围上来的人群就是一枪。 惊叫声中，一个中年男人倒在地上，血液蔓延至人群躲避处。 “你是谁？”薛长风用胳膊挡住身后躁动的人群，一脸警惕地盯着领头的刀疤脸。 这种一上来就杀人的人，不是他们期待的到访者。 夏约躲在承重柱后面，看见地上的尸体，狠狠闭上眼睛。 这群人就是疯子，无差别杀人。 他小心地探出头，打量着越野车上其他人。 除了领头的刀疤脸，还有四个男人。 其中一个皮肤苍白，穿着工字背心的男人正靠着车身抽烟，视线交错间，夏约听见系统的声音。 [检测碎片 暴怒] 第90章 血色翻涌2 “全部人，都到这里来。”刀疤脸用枪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看向薛长风，“但凡少一个，你再见到他就是尸体。” 薛长风沉默不语，同人群里的张明美对视一眼，彼此无奈地点了点头。 地库空间开阔，唯一的遮挡就是车库的隔墙，但根本防备不了这群疯子。 夏约跟着人群蹲在地上，心里飙泪。 [统，被枪打中我会死吗？] [你不会被打中。] [所以还是会吗？] 要是放到现代，这就是恐怖袭击，谁能见过这场面。 “很好。”刀疤脸拉来一把椅子，其他三个男人手里举着枪，将众人围起来，暴怒抽完烟后，用靴子碾熄烟头，走了过来。 “傅戎，你看看他们当中有没有觉醒者。” 原来碎片叫傅戎。 夏约抬起眼睛，看向傅戎，他肌肤苍白，露出的胳膊上有很多陈旧伤疤，依稀可见未愈合时的恐怖，细碎的头发微微挡住眼睛，察觉到夏约注视他时，他投过一个冷漠的视线。 夏约精神一震。 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无机质的，仿若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冷漠，他注视在场所有人，包括刚才命令他的刀疤，都像看着一具尸体。 “没有。”傅戎后退几步，夏约这才看见他大腿边也绑着一把手枪和匕首。 “又是一群废物。” 听见没有觉醒者的消息，刀疤啐了一口。 “你们想干什么。”薛长风顶着巨大的压力站起来，手指握拳，从夏约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薛长风极力遏制的颤抖。 是个很有勇气和责任心的人。 “蹲下！”见有人站起来，一旁围着的男人一脚踹上薛长风的腰。 薛长风被迫跌倒在人群里，半跪着看向刀疤。 刀疤一脸无所谓地点点头，似乎很耐心地解释，“旧世界的秩序已经毁灭了，我要创建新的秩序。” “从今天开始，你们全部人都要听我的。” “倘若谁敢忤逆我” 刀疤冲天开了一枪，巨大的枪声让人群不约而同地抖动一下。 “懂吗？” 无人敢应答。 “觉醒者是什么。”薛长风再次问道。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啊，一而再再而三的问我。”刀疤站起来，注视着薛长风。 “觉醒者和你们这群废物没什么关系。”刀疤点了根烟，“那些怪物，只有觉醒者能够杀死。” 夏约垂下头，所以这就是这群人敢在末世这么嚣张的原因吗？ 因为他们都是觉醒者。 夏约再次看向站在人群之外的傅戎，他虽然和这群人一起来，但却像个旁观者，对所有人都是那种看待死物的视线。 [统，不妙啊，这样我怎么接近傅戎啊。] [他会接近你。] [他跟个厌世反派一样。] [是有点。] [还有，他怎么给人当小弟了。] 夏约迷惑，在过往的世界里，碎片基本都是世界巅峰人物，哪有给一个看着就活不过三集的刀疤反派当小弟这种道理。 [] 惊惧恐慌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低低的抽泣声传来，刀疤听了皱起眉，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谁再哭直接丢出去喂怪物。” 话音刚落，越野车撞出来的缺口处就出现一只身形瘦长，宛如鬼影一般的怪物，嘶吼声传来，人群惊惧尖叫出声，怪物一下就定位到这里，手臂猛然伸长，化作带有尖锐利刺的矛狠狠扎在尖叫声最大的人身上。 鲜血顺着刺穿身体的利刺流在地上，那人不可置信地发出几声呜咽，瞬间被瘦长怪物的另一根利刺削掉脑袋。 血液喷涌。 人群顾不得威胁，疯狂逃窜。 夏约弯着腰躲到阴影处，心中惊恐，不停地同系统说话，缓解内心的慌乱。 [太刺激了，你真没想让我活啊。] [我宁愿去丧尸末世，起码还能看出来对方是人变的。] 现在世界的这种怪物，就跟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一样，让人看一眼就疯狂掉san。 夏约探出头，准备看那几个入侵者打算怎么应对怪物。 脑袋刚伸出去，视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抬头一看，正是傅戎。 “你”夏约正想说话，就见傅戎背后袭来一根尖利的肉刺，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傅戎猛地转身手掌做刀，一下砍掉怪物的尖刺。 尖刺在地上蠕动片刻，失去生机。 夏约目瞪口呆。 [统刚才他没拿武器对。] [嗯。] 居然是纯粹的肉\/体力量。 夏约蹲在阴影里，看见傅戎几个跳跃，在怪物面前一下跃起，抽出腿间的匕首狠狠扎在怪物的头颅里。 锋利的匕首还在怪物的大脑中搅动了几圈。 拔出来的时候，血污混着一点豆腐块样子的白色固体。 yue！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吃豆腐脑了。 夏约吞了口唾沫，傅戎手腕一甩，匕首上的血污弹得干干净净，又是一把干净锋利的好刀。 刀锋入鞘的时候，怪物瘦长的身形轰然倒地。 傅戎一步一步向夏约走来，夏约腿蹲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走来的人。 “你认识我？”傅戎声音有些沙哑，看向夏约的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不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听了傅戎的话，夏约才后知后觉，自己在知道他是碎片之后，就将他当作熟人看待了，但此刻暴怒并不认识自己。 “看看你长得帅。”夏约随口扯了个理由。 闻言，傅戎嘴角扯起一抹嘲讽，在刀疤脸兴奋地走来夸赞傅戎时，傅戎脸上迅速浮现一抹厌恶。 虽然很淡，但已经经历四个世界，对主神碎片有些熟悉的夏约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傅戎心里现在绝对已经起了杀心。 但是为什么？ 他们不是一个团队吗？ 第91章 血色翻涌3 “好小子，越来越厉害了。”刀疤将右手搭在傅戎肩上之前，傅戎不着痕迹地移开身体，让刀疤的手掌落空，刀疤没有察觉，转过身，看向散落躲避的众人。 “看见没有，这就是觉醒者和你们这群废物的差距。” 一个能干脆利落地干掉怪物，一个只能狼狈逃窜，小心翼翼地压抑声音，祈祷自己不被发现。 “这个人，我要了。”傅戎用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眸子注视着夏约。 刀疤瞥了一眼地上的夏约，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点了点头，“他以后随便你处置。” 傅戎上前几步，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笼罩住夏约，夏约往后挪了几步，傅戎紧跟上来，一把抓住夏约的胳膊将他扛在肩膀带走。 “等等，你干什么！” 夏约慌张地挣扎，身体大部分都悬空给人一种不安稳的危机感。 淦啊！为什么暴怒也这么喜欢扛人。 夏约挣扎无效，放松了身体随着傅戎的动作轻微摇晃。 傅戎把夏约塞进越野车后座，没等夏约系上安全带，就一脚踩上油门。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如箭一般急射飞驰。 破败的城市被丢弃，汽车去追逐夕阳。 夏约透过车窗，看见道路两旁的阴影里怪物如同嗅到血腥的野兽疯狂追逐着车辆，那些奇形怪状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被叫做活着的生物，用扭曲的肢体试图攻击，然后被傅戎飞速甩开。 疾驰的汽车给身体带来轻微的失重感，恍惚间能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这座疯狂、血腥、死亡的城市，就在眼前一一展开。 夏约透过后视镜看向驾驶位上显得格外平静的傅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汽车猛地停下，夏约身形一晃，还没坐稳又被傅戎拉下车。 夏约扶着傅戎的胳膊，抬起眼睛，眼中满是疑惑。 “看见了。”傅戎看向远方，这个世界已经无法让普通人生存了，包括他面前这个人，“这个世界 的样子。” 夏约点点头，对刚才所见心有余悸。 “想活吗？” “想。”夏约再次点头。 傅戎笑了，对眼前人的识趣，手指暧昧地摩挲夏约的嘴角。 因为握枪，傅戎的手指很粗糙，只是轻轻几下，夏约脸颊上就泛起红痕，夏约看见傅戎手腕上也满是伤疤，那些恐怖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衣服遮盖住的地方。 “记住了，你只能依附我，不然”傅戎话没说完，夏约却懂了他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他能活着的唯一办法就是依附一个强者，不然只能被抛弃，在无人知晓处死亡。 两人站在城市废弃的广场中，在远处的道路上，有一群被汽车声音吸引而来的怪物，如同翻涌的血色浪潮，傅戎偏过头，眼中折现出浓厚杀意。 “待在这里。” 随后飞奔上前，在那血色中穿梭，手中匕首挥舞如银色蝶翼。 这场杀戮持续到夕阳彻底落下，傅戎从夜色中走来，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他背对着月亮，脸颊隐没在阴影中。 夏约靠在车身上，心脏咚咚直跳，身体颤抖。 [woc!好帅啊！] [我以为你会害怕。] 毕竟之前被嫉妒吓成那个样子。 [怕个der，哥也想这样，帅死了。] 强大的，能够在生死边缘穿梭自如，感受杀戮、疯狂、鲜血和那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对危险的极致迷恋，在呼吸都难以控制之时，诡异蔓延的幸福感。 夏约眼角渗出泪来，傅戎见了，用手指抹去。 “怕吗？”傅戎察觉到夏约的微颤，经过杀戮之后，傅戎心情变好许多，也有了几分耐心“好好听话， 你不会经历这些。” 这个危险的世界，眼前的人，只能依附于自己。 [爱意值 10] 夏约看向傅戎，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说真的，能不能让我也变成觉醒者，我也想这样。] 有种反派主角的帅气感。 [睡觉。] [？] [做梦来得比较快。] [凭什么我就要一直当弱鸡！] 夏约狂怒。 [] 系统默默消失。 “你在想什么。”傅戎脸色一沉，敏锐察觉到夏约刚才心神没放在自己身上，用力捏了捏夏约的脸颊，拉回他的神智。 “没就是有点走神。” 傅戎好敏锐。 夏约感觉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指力道重了，有些吃痛地皱眉。 “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记住，我是你的主人。”傅戎眼珠子黑沉沉的，眼中蕴含着风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夏约急忙点头，做出一脸很害怕的样子。 狗比，哥就知道你喜欢这款的。 [末日大佬vs小废物？发现主神碎片老喜欢我弱鸡的样子。] [清醒一点，那是你本来的样子。] [走开！] 夏约再次恼羞成怒。 唇边猛地一痛，夏约回过神，发现傅戎已经面色不善，他惊觉自己刚才又忙着跟系统聊天忽略傅戎了。 “我不是故意的。”夏约尴尬解释。 傅戎扣着夏约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下去，在夏约口腔疯狂肆虐，直到夏约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挣扎着推拒时，傅戎将夏约按在车后座上，自己也单膝压了下来。 好在越野车后排空间够大，即使如此两个人也显得有些狭小了。 夏约鼻尖闻到城市破败腐朽的味道，还有血腥味，可更多的是来自傅戎身上那股无端让人沉迷的气息，视线中满是压在自己身上，几乎占据整个后车厢空间的傅戎。 “记住你的身份。”傅戎脱掉了夏约身上的体恤，自己也裸\/着着上半身，压了下来。 夏约背靠在狭小的车座上，脚腕露出车门外，有些害怕地瑟缩。 “等等，这是在外面。” “有区别吗？” 这碎片道德水准真低！ 见夏约拒绝，傅戎直起腰，“你也可以拒绝，但我不会带你回去。” “” 夏约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从车窗照映进来的月光更加凸显五官的艳丽，又添夹几分圣洁，他吻上傅戎的嘴唇，献祭自己身体换来强者的庇护。 月亮渐渐升到半空时，空旷的广场上响起细碎的呜咽，沉重的越野车摇摇晃晃， 夏约在起起伏伏中，借着细微的光亮，看见傅戎左肩下方，接近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纹身。 【第一研究所】 【编号：000实验体】 第92章 血色翻涌4 太阳再次升起，熹微的光亮照在大地上，夏约蜷曲在车后座，抓着衣服，一副惨被蹂躏的样子。 傅戎点燃一支烟，隔着烟雾看向夏约的眼睛，仿佛在回味昨晚这人在他面前柔软、撩人的模样。 车厢内除了烟味还夹杂着一点甜腻的香气，勾得夏约喉咙痒痒的。 [混蛋，在车里就算了，烟也不给我一根。] [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给你。] 见计谋失败，夏约收起委屈的表情，把衣服穿上，看着傅戎身上的伤疤，问：“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跟你没关系。”傅戎冲夏约吐出一口烟，夏约闭上眼睛，“跟你有关系的只有一件事，听话。” 傅戎从后备箱里取出一瓶水，递给夏约，自己穿好衣服坐在驾驶位上，将车开了回去。 即使离开了一晚上，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 傅戎环抱着夏约再次走进地库时，那几个入侵者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夏约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勾人，因为有些羞愤，脸颊到脖子都泛着微红，欲盖弥彰地低着头，却不知这样显得他更娇了，脖颈处大片的红痕彰显着昨夜的疯狂。 刀疤看见了，眼神沉了一下，眼睛瞬间动不了了，可傅戎的保护意味很强，让他只能按下不动。 “不错啊，这么快就拿下了。”刀疤走上来，表面上和傅戎客套，眼睛却一直放在夏约身上，“你眼光真好。” 他当时怎么发现这群废物里还有这样的人，竟然让傅戎捷足先登了。 他才是老大，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嗯。”傅戎看见了刀疤的表情，喉咙里溢出沉闷的回应。 夏约心里默默给刀疤脸点了个蜡。 下辈子小心点，兄弟。 可夏约面上却是瑟缩往傅戎怀里躲了躲，那种粘腻的眼光贴在裸\/露的肌肤上，让人下意识地寻找身边能给他安全的人。 傅戎感受到夏约往自己怀里钻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人，只能依附自己，除了他身边，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地狱。 [爱意值 20] “我们把这栋楼的怪物清理干净了，这里可以作为基地。”刀疤脸见夏约钻进傅戎怀里，抽回视线，没关系，傅戎总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这栋楼比较孤立，楼层也不高，只有十楼，每层八户人家，楼形呈凹字结构，两边都有楼梯，中间公用的大阳台旁边就是两部电梯，视线开拓，是很不错的户型。 这是新小区，还没多少人入住，地库也是半开放的，无意之中提高了安全系数，只需要花一晚上时间杀掉楼层里游荡的怪物，堵住地库和一楼大门，在那些怪物进化得更加恐怖之前，就是非常安全的基地。 “你家在哪。”傅戎突然问道。 “啊？”夏约抬起头，脸上有些迷茫。 傅戎再次重复。 “你是这里的住户，你家在哪。” “带我过去。” 夏约走在傅戎前面，一点一点爬上楼梯，还没走几层，脚步就慢了下来，傅戎跟着，大长腿跟着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在狭小的楼梯间显得有些憋屈。 “这么虚？” “只是疏于锻炼。” 莫名感觉这对话好熟悉？ 夏约晃了晃脑袋，把那莫名其妙的念头摇走。 傅戎见夏约真累了，几个跨步走到夏约前面，背对着夏约，微微弯下腰，“上来。” 这是要背他？ 夏约久久没有动作，傅戎扭过头，眉眼间带着一分不耐，“我说过听话。” 就挺，莫名其妙的，态度这么强硬结果就是为了背他？ 夏约扶着傅戎的肩膀，双脚一跳，稳稳夹在傅戎腰上，傅戎手掌托着夏约屁股，饱满浑圆的触感刚好满满一掌，傅戎不受控制地捏了捏。 嗯，不错。 狭小的楼梯间墙壁上沾着一些血迹，夏约闻见一股腥味，却没看见怪物的尸体，将下巴靠在傅戎肩上，低声问：“怪物的尸体呢？” “烧了。” “为什么。” “方便，简单。” 好，是合理的理由。 夏约还想再问，傅戎却已经到了七楼，“你家是哪一户。” “703” 傅戎在703门口放下夏约，扶着门框看夏约开门。 夏约看了他一眼，侧过身挡住密码锁，手指飞快按下密码，叮咚一声，大门打开。 还没等推门，傅戎就眼疾手快地关上门，道：“再输一遍，当着我的面。” 夏约只能照做，明明白白地把密码告诉傅戎。 “少耍花招，你要习惯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傅戎揽住夏约的肩膀，推开门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户型，客厅不大，两个卧室一个被改成游戏房，一个是卧室，夏约来之后还没机会好好看过这套房子，傅戎带着他到处看时，一股奇怪的熟悉感渐渐涌上心头。 这里好像他曾经大学住过的公寓。 房间的布局很像，装饰很像，就连游戏房里电脑键盘的牌子都一样。 但这不可能，他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这个小区对他完全是陌生的。 夏约推开浴室，看见熟悉的浴缸，瞳孔猛然一震。 [你不得跟我解释解释？] 夏约心里烦躁，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些世界原本存在的身体，都是你。] [什什么？] 还没等夏约仔细想这句话，傅戎就跟了上来，看见浴室里的浴缸，脸上挂上满意的笑容，似乎另有所指。 “很不错。” 麻袋，你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是。 夏约心里烦，不想再继续看见这熟悉的地方，便退了出来，回头一看，傅戎正在自己卧室里，将随身带着的几件东西放好，一副要在这里定居的样子。 “你要住这？” “是你和我一起住这。”傅戎坐在床上，床一米八的宽度，刚好可以睡下两个人。 夏约呵呵一笑，“行，我去把游戏房收拾出来。” 住一起这日子还有头吗？ 夏约刚想走，就听见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回头一看，傅戎手里握着枪，枪柄在桌面一下下磕着，眼睛死死盯着夏约。 夏约瞬间收回迈出去的脚。 第93章 血色翻涌5 “怎么不继续走了。”傅戎微微调转枪口，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夏约，手指扣上扳机，仿佛下一秒子弹就会射出，“嗯？” 夏约咽了口唾沫。 [刚才他拉保险栓没？] [没。] 得到肯定答复的夏约，知道傅戎是在吓唬自己，心中稍安，依旧狂飙演技。 “我只是，看游戏房太乱了。”站在门口的青年抓着门框，手指都泛着白，一脸紧张的模样，声音也微微颤抖，带着点哭腔，“你能不能把枪收起来。” 他抬眼看着傅戎手里的枪，想躲，又不敢，毕竟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枪。 “那去。”枪支在傅戎手里绕了一圈，被收起来。 听见傅戎的话，夏约飞快离开卧室，离开傅戎的可见范围，跑进游戏房里，装模做样地收拾了一下。 [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经历过的世界都是我自己？] [嗯。] [人鱼？男巫？质子？] 夏约不可置信地反问，这些世界完全不同，那些人怎么可能是他自己。 [人的命运有很多种可能。] 夏约还想继续问什么，收拾桌面的时候无意中碰到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小绿泡上有几条未读信息。 【夏约！你还要任性多久！】 【家里的事你完全不管吗？】 【只是叫你跟同学道个歉而已!爸爸妈妈还要工作，还要养活这个家，你还有个两个弟弟妹妹！】 【没有爸爸妈妈你能长这么大吗？！】 【别以为你能一个人生活！】 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夏约坐在椅子上，疯狂翻着聊天记录，看见自己最后一条回复赫然是 ——【我没错！】 稍微理了理前因后果。 原身今年十九岁，父母都是供职于一家私企的员工，属于普通的工薪家庭，原本今年六月原身就要参加高考，但在高考前夕，意外和学校一个校霸发生冲突，双方都请了家长。 谁知道对方家长竟然是原身父母的老板。 父母当即按着夏约给校霸道歉。 完全不顾自己的儿子才是这次事件中的受害人。 夏约不服气，和父母激烈争吵后离家出走，靠着多年来积攒的压岁钱在这里租了房子，也没再去学校，也没联系父母。 父母在工作上因为这件事被老板打压，一直叫夏约回去道歉。 原本和睦的家庭，因为这样的意外瞬间四分五裂，所有人都暴露出自私的一面。 夏约看完消息，怒极反笑。 [好，真好，熟悉的人生。] 消息栏里除了父母，还有弟弟妹妹发来的消息。 【哥，只是稍微服软一下而已。】 【社会就是这样。】 【你得为了家里着想啊。】 就连老师和同学都在规劝夏约回去，向强权低头。 还有人记得他才是受害者吗？ 只因为他是这件事中，最无助，最好攻破的缺口，就将全部的压力施加给他。 不过起码有一点他们说得没错，社会就是那样。 所以少对别人有什么愧疚心，错误只是被施加的而已。 他没错！ 原身没错，他自己更没错！ 夏约胸膛起伏，突然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猛地抄起键盘狠狠砸向电脑屏幕。 屏幕瞬间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夏约还觉得不够，用力踩了几脚。 碎块在房间四溅，砰砰声响个不停，夏约眼睛泛起血丝，一脚踹飞残骸。 等一切平息后，夏约坐在椅子上，胸膛微微起伏，衣衫变得凌乱，露出半截腰，摊靠在靠背上。 眼前看着一片狼藉，心中畅快之外，一种恐惧突然浮现，夏约突然惊觉。 不对! 刚才他的情绪完全不受控制。 这不合理，就算是相似的经历勾起回忆，但到底不是自己，况且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不可能再这么牵动自己的心。 刚才那种状况，就像被人控制了一样，愤怒完全冲昏了头脑，行为变得像野兽。 他从来没这么失态过，在刚才某一个瞬间，他想要毁灭房间里的一切。 怎么回事 夏约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抄键盘的时候太用力，手掌落下凹痕，刚才，他手里握着的好像不是键盘，而是刀，只想彻底结束一切。 [是暴怒。] [我吗？] 夏约以为系统在说他自己。 [不是，暴怒碎片能够影响别人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刚才是傅戎影响了我？] [对。] 傅戎能影响别人的情绪？ 契机是什么？ 他自己知道吗？ 夏约脑子乱糟糟，突然门口嗒一声响动，抬头一看，傅戎打量房间一圈后，点点头，语气诚恳，“这就是你收拾的房间？” 游戏房现在乱七八糟一片，屏幕碎片到处都是，键帽也在暴力中散落，abcdef落了一地,也凑不齐字母。 夏约抬起头，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刚才的事，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不知道该怎么问，难道问他，是不是他影响了自己的情绪，导致自己在游戏房发疯拆家吗？ 总感觉有点无理取闹。 所以还是之后慢慢试探。 傅戎走进房间，弯着腰，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了，现在有电脑也没什么用，虽然还有电，但网络已经断掉了，只能玩一些单机游戏。 也许过不了多久，电力也会消失。 傅戎站在夏约面前，眼睛盯着夏约，“刚才很生气？” “什么意思。”夏约惊愕地抬头，难道傅戎知道自己能够影响别人的情绪？ “在我面前要保持冷静才行啊。”傅戎蹲下身，额前的黑发被拨起来，露出那双仿若无机质的眼睛，用稍微仰视的角度打量着夏约，“我还想和你相处久一点。” “不好好控制情绪，会变成怪物的。” 傅戎语气诚恳，却无端叫人升起冷汗。 屋子里的灰尘在阳光中跳跃，被风吹开一角的窗帘后面依稀可见小区外的街道爬过几个模样丑陋的怪物，无知无觉，只知道毁灭和仇恨。 对世界的仇恨。 嘶鸣声传入夏约耳中，混着傅戎意味深长的话。 “你看这个世界，很让人愤怒，对。” 人剥下人皮就是怪物，是野兽，是欲望。 互害倾轧，相争以利。 即使是亲人，也会互相加害，甚至最致命的一刀，来自于最亲近之人。 所有人的行为都在伤害别人，所有人都在被别人伤害，没有人能逃离这一绝望的怪圈。 他人即是地狱。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世界彻底沦落，变成真正的人间炼狱，用一种更直接，更野蛮的方式，去释放心中的欲望。 - 他人即是地狱，出自萨特。 第94章 血色翻涌6 夏约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傅戎的话信息量太大，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你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因为你”夏约手指抓紧了扶手，为傅戎的话惊愕。 傅戎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被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错了，不是因为我。”傅戎颇为温柔地整理夏约刚才暴怒时弄乱的衣领，语气淡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地狱。” “我知道你的经历，你也很愤怒，就在刚才。”傅戎站起身，抓着夏约的手腕走到顶楼天台，带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市远方。 太阳已经移到头顶，在阴影处穿行的怪物无可躲避，显露出可怖的身躯。 “你之前问我身上是怎么回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傅戎看向远方，仿佛在回忆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昨天晚上你看见了。” “第一研究所，000号实验体。” “那是我的出身和本来的名字。” “研究所的人还在找我，他们相信我能结束这个糟糕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糟糕。” “即使杀死我，一切也不会结束。” 傅戎嘴边带着笑，他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夏约，按住他的肩膀，“夏约，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一样，你也想结束这一切，用自己的方式。” “但是很显然，我们的方式不同，你比我懦弱，选择逃避。” “不”夏约嘴唇张合，像是被戳中心中的秘密那般，“我没有” 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难道他没有对自己过往的经历感到愤怒，对自己的亲人感到失望，用自己的方式去逃避、去报复，还是他没有想要结束这一切？ 他的心已经身在地狱了。 过往所有经历铸就的地狱。 这个世界原身经历过的，夏约也经历过，只是稍有些不同。 当时夏约还是初中，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学校里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可夏约当时还不懂，直到一个同校男生跟他表白。 夏约惊慌地拒绝，却不曾想，那人是夏家一个重要合作伙伴的儿子，和夏约的定位不同，那人很得家中长辈看重，发生这件事后，那人恼羞成怒，一直欺负夏约，夏约也年轻气盛一直和他斗，两人都是公子哥，最后闹到校长办公室互相叫了家长。 夏家父母一见对方的家长，不分青红皂白就叫夏约跟那人道歉，在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是因为别人喜欢夏约之后，更是叫夏约跟对方好好相处。 当时夏约恨那人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主动服软还跟他好好相处。 可当时夏约年纪还太小，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加上父母言辞恳切，被按着头道歉，换来夏家一个巨额大单。 事后，父母非常开心地夸赞夏约，全然忘记夏约的委屈。 这个儿子年纪还很小，却已经能用那张脸给夏家带来利益了。 至于孩子的委屈？ 小孩嘛，一会就过了，家里的状况更重要。 所谓父母之爱，只是绑架的枷锁，以此要求你完成他们的期待。 夏约后退几步，将傅戎之前说的话完全抛之脑后，疯一般跑下天台。 [该死，你?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此刻，夏约才惊觉过去的世界，那些身份和自己本身都有相似之处，只是曾经的他刻意忽略了这件事，可是现在一切都无法再忽略了。 身为男巫时，被家族放逐，自生自灭，身为质子时，无人聆听他的内心，独自一人孤单长大，被送去贺国交换利益，身为明星时，群狼环伺，用放荡堕落的伪装保护自己，报复他人。 系统没有回答，夏约体力耗尽，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地。 他们说喜欢他，爱他，可却总是伤害他。 夏约抱着膝盖，蹲在楼梯间里显得有些无助，阴影笼罩住他的身体。 [可是那些碎片难道就是真的爱我吗？] 他们也很过分。 夏约站起身，扶着墙壁走向地库。 因为傅戎他们的到来，这栋楼的怪物已经被清扫了，夏约本以为薛长风他们会回到自己原本的家里，结果走进地库，所见竟然比之前更加恶劣。 所有人的活动范围都被圈禁在一小块地方。 看见夏约走过来，薛长风有些惊愕。 “你怎么来了。” “你们不回去吗？”夏约打量着薛长风被褥铺着的地方，是一个角落，地方比其他人还小一些，东西也少。 听见夏约的话，薛长风无奈苦笑，“他们说，楼上的房子我们这些人没有资格住。” 虽然他们是房子的合法住户，但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要和那群疯子讲什么法律吗？ 难怪他们愿意把这栋楼清扫干净，以后他们肯定会在这里扩大势力。 夏约点点头。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居然去傍男人。”一道刺耳的责备声响起。 说这话的是之前责备张明美带人回来的中年人，只见他看着夏约神情愤怒，“老子辛辛苦苦几十年才买到一套房子，结果现在要让给别人住。” “你这哔哔哔——” “哔哔哔——” 中年人神情愤怒，似乎对夏约还能回去这件事极为愤概，言语不逊。 但是夏约完全听不见，落入耳中全是消音。 [他说什么？] [别听。] 系统语调猛地沉下来。 夏约一脸茫然的样子更加激怒了中年男人。 他眼睛越变越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夏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大喊一声，“薛长风！” 薛长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急忙疏散人群，握着钢管挡在中年人前面，“你先去楼上，这里不对劲。” 薛长风握着钢管的手紧了紧，面容严肃认真。 他心中有个猜测，可一直没得到印证，如今看来就要揭晓了。 中年人眼睛越变越红，眼球突出，口中发出嘶叫，他身上的衣服随着身形暴涨猛然裂开，衣物落地的一瞬间，冲着薛长风扑了过去。 薛长风灵活地向左一躲，钢管狠狠砸在中年人头上。 可完全没有作用，反倒激怒了已经变作怪物的中年人。 怪物一把抢过钢管，薛长风没放手，被带着狠狠跌倒在地。 眼见怪物就要冲过去，夏约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牙捡起多余的钢管上前。 他要救薛长风，而且他要赌。 他赌，系统或者是傅戎不会看着自己去死。 第95章 血色翻涌7 夏约从怪物背后砸了他一下，吸引来怪物的视线，本就是因为夏约而愤怒的怪物直接被夏约吸引，冲着他扑来。 夏约转身就跑，可根本跑不过怪物。 腥臭的气息笼罩夏约鼻尖，风扑面而来，怪物尖利的爪子直直伸向正在奔逃的夏约。 薛长风见状大喊一声夏约，却已无力挽救。 危险和奔跑让夏约心脏直跳，但却诡异地并不恐惧，即使他很害怕这个世界上的怪物。 [你不是说过无论怎样都会救我吗！] 这是系统曾经说过的话，说无论他在什么样子的境地，都会救他，力挽狂澜。 风声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冲入耳中，夏约一路狂奔，从胸腔中升起的火快要将自己燃烧殆尽，脱力之前，夏约听见一道铿锵的声音。 [来了。] 世界在眼前暂停。 或者说傅戎实在太快，已经不似人类，在怪物的爪子即将碰到自己前，傅戎已举起锋利的匕首。 刀锋刺入血肉，传来锦帛撕裂的声音，夏约紧紧闭上眼，避免血溅进眼睛，可面前只传来一道轻柔的风，睁开眼睛看去，是傅戎伸出手，挡在自己面前，将飞溅的血液全部拦下。 怪物的身体擦着夏约轰然倒地，地板都轻微颤抖。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傅戎的责问。 “你在干什么。”傅戎本不想追下来，可刚才某一瞬间心中慌乱无比，他顾不得思考，只知道一定要赶到夏约身边，便直接从天台跳下来，飞奔进入地库。 刚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夏约将要被怪物刺穿后心这一幕，一瞬间浑身血液沸腾，顾不得伪装实力，直接将其斩杀。 安全之后，傅戎才抓着夏约的胳膊，质问，“你想死吗？为什么去招惹它。” 夏约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恐惧和奔逃而泛起红，他看着傅戎的眼睛亮亮的，好像在确认什么，“你” 系统说来救他，来的却是傅戎。 “我什么。” 傅戎面色不善，看着夏约染上血的衣服，心中更加烦闷，一下把夏约抱起来，回到703。 被地库响动吸引来的刀疤，看着地上怪物的尸体和周围慌乱的人群，目光深沉。 傅戎是不是太强了一些。 就在这时，从楼梯间跑下来的小弟凑到刀疤耳边，嘀嘀咕咕，刀疤听了，瞳孔猛地紧缩。 “你是说，他直接从天台跳下来的？” “对。”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觉醒者也依旧是人类的身体，最多身体素质和复原能力强上一些，但也达不到从十楼跳下来还不死的程度。 一层楼层高三米，天台到地面，三十多米的高度，傅戎跳下来之后还立刻飞奔到地库，杀了一个怪物。 到底谁才是怪物。 “老大，你还记得之前研究院找的东西吗？” 小弟凑到刀疤身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刀疤看完后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 之前网络还没崩塌的时候，研究院铺天盖地找一个东西，虽然普通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稍微了解内情的人知道研究所找的是一个实验体，一个疑似导致末日的实验体。 谁能带来那个实验体，谁就能结束末日，或者开展一个全新的世界，拥有资源、权力、地位。 “可是他跟个怪物一样，我们怎么拿得下他。”刀疤有些犹豫，要是出手不成反被反杀，那就糟糕了，傅戎的实力，他们全部人加起来都比不上。 小弟拍了拍腰间挂着的枪，“他再怎么强，也只是一个人。” 刀疤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的地板，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行，还是太冒险了。” 傅戎能从十楼跳下来毫发无伤，还能用人的标准去看待他吗？ “能不能联系上研究所。” 刀疤眼中浮现一抹阴狠，既然他在研究所待了这么久，研究所也在找他，那就说明研究所有对付他的办法，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找人合作的好。 “能，我们之前找到一部电台，还能用。” “好，你去跟研究所联系，这段时间不要打草惊蛇。”刀疤吐出一口烟雾，要是真能拿下傅戎，自己可就发达了，傅戎护着的那个人也得归他。 这边傅戎带着夏约回到703后，反锁房门，去浴室把刚才沾上的血污都清洗干净，夏约就坐在卧室床上，和系统逼逼叨叨。 [刚才你说来救我，来的却是傅戎，所以你] [嗯。] 系统声音依旧淡淡的，直接承认，完全没有暴露之后的窘迫或者尴尬，并不担心夏约发现这一切。 [你是什么碎片。] [我不是碎片，我是理智。] [理智？] [嗯。] 剥掉情绪之后遗留下来的自我，是欲望与本我之间的调节者。 [所以当初你是骗我的？你找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搜集碎片，一百个真心也都是借口？] [不是。] 系统声音微沉，否认后，缓缓说出令夏约震惊的话。 [那一百次都是我。] [夏约，我看见过你的未来，每一种未来。] 在夏约知道他以前，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在每一条时间线上看见他无数种结局。 夏约喉头艰难滚动，想起最开始系统跟他说的话,他的结局总是凄惨。 所以，系统说的其实是这个吗？ [你] 夏约手指抓紧了床单，思绪逐渐复杂。 [你这么大费周折，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为了完成一个你已经忘记的承诺。] 如果碎片和系统真的是神，那身为神的他，为什么会想要履行和一个人类的承诺？这么想着，疑问已经出口。 [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系统声音带上一丝安抚，没再继续透露更多东西。 这时浴室门突然打开，傅戎洗完澡，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腰间围着浴巾，身材完美，只是身上太多陈旧的伤痕，黑色的烙印落在心口上，彰示过往的苦痛。 夏约视线被吸引，落下傅戎胸膛上最大的伤疤上，“你这里，发生过什么。” 第96章 血色翻涌8 “好奇心这么强？” 傅戎用帕子擦干身上的水珠，毫不避讳地当着夏约的面就换上干净衣服，夏约脸颊一红，飘忽地移开视线。 “只是问问。”夏约移开视线后，又忍不住偷瞄，后来想着既然傅戎都不在意，那就是愿意给自己看的了，便理直气壮地盯着，“我问不得吗。” 傅戎轻笑一声，看见夏约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什么身份？”自从夏约知道碎片等于系统，他就对这些碎片的化身没什么惧怕了，仔细想想，对方基本都是在吓唬他。 傅戎穿好衣服，一件黑色的t恤贴着肌肤隐约露出肌肉的轮廓，工装裤衬得身材比例极好，他走过来，手指点点夏约的额头，“我是你的主人。” 在这个世界，夏约只能依附于自己，那么他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掌控者，现在居然用一种平等的角度跟自己说话。 “夏约，你很合我的心意，乖一点，让喜欢延长些，你也能活久一点。”傅戎暧昧地揉捏夏约的肩颈，手中人一颤，身体居然就这样软了一瞬，跟个瓷娃娃一样，浑身都摸不得。 傅戎单膝压在床上，一手控制住夏约的下颚，“你刚才怎么有胆子去招惹怪物，不怕死了？” 他脸上浮现一抹探究，不仅是对夏约，也是对自己，他从出生开始就在研究所经历各种实验，可除了愤怒与毁灭的欲望，从来没有浮现出那种被称之为害怕的情绪。 研究所那群废物，到现在还不知道人转变为怪物的契机是什么，以为抓住他就能得到答案。 但无所谓，他也正在找他们，找一个能将那群人全部杀死的机会。 傅戎目光沉沉，见到夏约的第一眼，出于情绪的感应他知道夏约和他是同类人，但他们之间又有些不同，就像之前说的，夏约面对那些曾让自己愤怒的事，选择了逃避。 用一种伪装将自己包裹起来。 傅戎想要夏约依附于自己，也想要扯开他的面具，但夏约应该和他一样，面对这个绝望的世界，学会反击才行啊。 夏约不知道傅戎现在在想什么，他反手握住傅戎的手腕，轻轻捏了捏，眉眼上挑，露出蛊惑的暧昧神情，语调柔软，引得人心神震颤，“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他知道别人想听什么，喜欢他什么样子，这是他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 没错，他就是在钓傅戎，有本事别上钩啊！ 傅戎神色一沉，上钩了，也没完全上钩，他抽回手，轻轻地将夏约推在床上，夏约顺势一躺，露出半截劲瘦的腰。 “你不用这样。”傅戎虽然被这样的夏约吸引住，但心里清楚，这只是夏约的伪装，“命是你自己的，要是你不小心死掉，我也不会惋惜。” “那你为什么来救我。”夏约已经看透这些碎片的口是心非。 “刚好路过。”傅戎微微移开视线，“少找死。” [爱意值 35] 呵呵，果然口是心非。 自己这么依赖傅戎，他心里高兴得要死了。 夏约撑起身体，抓住傅戎的胳膊，手指在每一处伤痕上抚过，“这些是怎么回事？” 细腻柔软的手指抚过那些盘踞在傅戎肌肤上宛如蜈蚣一般狰狞的瘢痕上，带来一点细密的痒，即使已经是陈旧的伤口，在此刻却有种新生的恍惚感。 傅戎制住夏约的手腕，嗓音变得沙哑，“你很在意这些？” 毕竟那些伤疤实在不好看。 “不在意，但你愿意告诉我吗？”夏约心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戎久久注视着夏约，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而后道：“但我在意，我留着这些伤疤就是为了警示自己。” 仇恨与愤怒伴随着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最终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形式回馈给世界。 傅戎脱下身上的t恤，指着胸口处最显眼的一处疤痕，说：“当时他们发现已经无法掌控我，决定彻底解决这这个隐患，但我活了下来。” “真可惜，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傅戎神情冷漠，明明是自己的生死，却好像在说别人一样，言语中的惋惜如此真切。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夏约垂下眼帘，手上动作停了。 傅戎一见，扯着夏约的手暗示他继续摸。 夏约： 夏约手上接着动作，听傅戎继续说话。 “觉醒者并不是末日之后才出现的。”傅戎轻飘飘地说出如此令人惊愕的消息，“虽然只有少数人，但研究所有特殊的办法找到他们，我还没出生，就被研究所买下来了，他们想得到觉醒者的秘密。” “研究所的人还在找我，他们只知道曾经和我接触过的人都变成了怪物。”傅戎抓住夏约的手腕，一点点逼近，凑近夏约耳边，说，“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契机是愤怒。” 和他一样的愤怒，被强大觉醒者的情绪感染之后，彻底褪去人类儒雅的外皮，变成只知道发泄的野兽，而已经变成怪物的人，也拥有感染别人的能力，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找我，我也在找他们。” 研究所的人跟老鼠一样狡猾，根本没办法一网打尽，傅戎不愿意留下隐患，费了些心神。 夏约望着天花板，感受到傅戎的呼吸洒在耳边，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不是你在问我吗？”傅戎站起身，把t恤穿上，又套了一件外套，“反正你也离不开我，告诉你也无所谓。” 枪支和匕首都被傅戎装在身上，他弯腰吻了吻夏约的额头，“刚才你很诱人，但我有点事要做，等我回来。” “你去干什么。” “解决一些安全隐患。”傅戎递给夏约一把枪，认真叮嘱道：“我回来之前，不许乱走，万一有人闯进来，你就用这个杀了他。” 傅戎点了点枪。 夏约握着沉甸甸的枪支，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傅戎要去杀人了。 可还没说什么，傅戎就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 第97章 血色翻涌9 “老大，电报发过去了。” 一个偏僻的角落，小弟捣鼓着那台旧电台，终于确定消息发出去后，如释重负地邀功。 身后传来回应，“不错，研究所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今晚就来，叫我们别打草惊蛇。” 小弟按照刀疤的嘱咐将傅戎的特征告诉对面，顺便提了提傅戎和一个男人好上了，可刚回答完，小弟突然想起刚才老大因为等得不耐烦，跟他说出去抽根烟。 所以刚才问他的是谁？ 小弟动作迟缓地回过头，只见傅戎站在他身后，脸上依旧是那种冷漠的神情。 “我知道了。” 傅戎点点头，从腿间拔出匕首，小弟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匕首便已经扎穿他的太阳穴。 尸体砸在地上传来轻微的闷响，傅戎将匕首上的血迹抖落，走到公共阳台，看见正在那抽烟的刀疤。 刀疤脸抽完一支烟，心中还在想怎么跟研究所的人里应外合干掉傅戎。 一道枪声猛地从身后传来，刀疤右肩一痛，脱力地垂在身侧，他扭过头，看见傅戎站在阴影里如同恶鬼一般，手上的枪还瞄着他的心口。 “本来我没想这么快干掉你们。”傅戎一边走，一边扣动扳机，子弹飞射而出，射中刀疤的左肩，然后是两边膝盖，“但是” 傅戎神色晦暗，蹲下身，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刀疤，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在墙上，动作又急又快，直到刀疤脸上全都是血才停下来。 “我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傅戎想起之前刀疤看向夏约的眼神，抽出匕首狠狠扎进刀疤的眼眶，一道尖利的叫声响起，刀疤捂着眼睛，指缝里不停冒出血。 “你这个怪物，你，你。”刀疤没想到傅戎反应这么快，他们几乎是毫无防备，他也是觉醒者，如今面对傅戎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废话真多。” 傅戎一脚踢歪刀疤的头，骨头碎裂声响起，刚才还在挣扎的人，已经失去生息。 随着刀疤脸的死亡，傅戎心中郁气稍缓，靴子在刀疤的衣物上蹭去血迹，然后沿着楼梯下楼。 剩下两个人应该在地库看着那些普通人。 傅戎走进地库，寻找那两人的身影。 一人在人群旁边，持枪看管着他们，傅戎直接上前，二话不说对着脑袋就是一枪，血液炸开，尸体滚落在地。 人群惊声尖叫，瑟缩着逃离。 薛长风和张明美站在人群外侧，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打量着傅戎，搞不明白这群入侵者怎么突然开始自相残杀。 “你想干什么。”薛长风护着张明美，脸上有些憔悴，自从这群入侵者占据他们的基地，他就一直没有休息，即使只有几天时间，但安抚人群，与入侵者周转已经足够消耗心神。 傅戎认出来薛长风，心中有些不爽，想到是夏约救下的人，还是难得提了一句，“离开这里，马上就不安全了。” 薛长风还没说话，身后的人群已经带着愤怒开口，“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这是我们的家！” 傅戎没回答，那双淡漠的眸子扫了人群一眼，人群瞬间噤声。 傅戎转身离开，反正这群人的死活跟他没关系，也不用多费口舌。 薛长风同张明美对视一眼，“要不，我们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傅戎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他不是那种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而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面对末世的冲击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张明美有些犹豫，离开这里，外面也很危险，这里已经是难得的安全所了，但她想了片刻，还是道：“好，我们离开这里。” 人群却有些抗拒，对他们来说，待在已知的安全地远比外出寻找一个新的居所更让人心安，可薛长风和张明美自末世以来一直是众人的领导者，话语权极大。 双方互相拉扯，最终各退一步，薛长风带着众人聚集到地库的b1号出口，那里有通往一楼大厅的通风管道和小区边缘的卷帘门，一旦发生什么，人群可以随时疏散离开。 可是等到危机真正来临，真的有足够的时间去疏散吗？ 薛长风和张明美都清楚这一点，对视中，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他们原本都是普通人，但在一次次危机中逐渐被磨砺，变成了领头者，可始终少了一点说一不二的魄力。 即使如此，他们也想尽可能地让更多人活下来。 就像最开始遇到夏约时说的，团结才有一线生机。 傅戎离开之后，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最后一个人，而后站在楼顶，看向远方的公路。 这个小区新建立不久，只有一条路能进来。 夜色渐渐降临，傅戎指尖夹着的烟跳跃着火星，把夜色烫出一个窟窿。 远方驶来几辆并列的汽车，领头的越野车被改造过，车身外驾着俩挺机枪，一有怪物从路边涌上来，子弹就会精准地射入他们的大脑。 虽然子弹无法彻底杀死怪物，但会让他们丧失行动力。 汽车停在楼下，车门打开，下来十余个个提着箱子训练有素的研究员和二十多个安保模样的男人。 被围在中间的汽车上，走下来一个面容苍老的男人，头发几乎全白，但很有精神气。 “000号在这里？”老人打量了一下这栋楼，没什么特殊之处，按照000的性格，应该不会在这里。 “电报是这样说，我们核实过，的确是000的特征。” 老人点点头，坐回车里，“小心点，000有把人变成怪物的能力。” 傅戎站在天台上，从高处扔下燃烧着的烟蒂，火星落在车顶上，缓缓熄灭。 傅戎干脆利落地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巨大的轰鸣声自车顶传来，车辆变形，傅戎站在高处，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枪干掉研究员。 随后飞奔向中间的车辆，从车窗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老人，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的笑。 “找到你了。” 傅戎一拳打碎特质的车窗，在老人惊愕的视线中，扭断他的脖子。 激烈的枪声响起，无数子弹对着傅戎如雨点般打来。 然而他只是稍微偏转了头，对攻击视若无物，“蠢货。” 到现在还以为，他会怕这些热武器吗？ 第98章 血色翻涌10 傅戎迎着子弹，如同死神一般收割生命。 无论多么迅猛的攻击，在他周围都会瞬间停滞，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大喊一声：“都退下去，四散！” 继续聚集，只能更加方便000号将他们一网打尽。 余下的幸存者飞快钻进大楼，傅戎记住了几个主要的方位，开始狩猎。 他今天就要把这群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老鼠全部杀掉。 枪声由激烈变得断断续续，夏约待在房间里，打开窗户看见小区穿梭而过几个陌生的人影，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就] 夏约还没搞清楚状况，傅戎救下自己之后，说要去处理一些事，然后就开始枪战了？ 傅戎一个人能打过一群人吗？ [你在担心他？] [呃，有点。] 系统发出一声笑，夏约听了急忙补充道： [要是傅戎死了，我会活得很辛苦。] 毕竟自己完全不想面对那群让人掉san的怪物。 系统嗯了一声，没辩驳。 枪声吸引来小区内游荡的怪物，一些躲在楼栋里的怪物也冲破窗户跳了下来，情况对研究所的人来说越发危急，他们不仅要忙着躲避傅戎，还要和怪物缠斗。 不是谁都像傅戎那样秒杀一个怪物的。 “该死的，是圈套。”蹲在楼栋后面的年轻女人终于回过神来，电报里说傅戎是他们组队时遇到的流浪者，还没有对他们起疑心，但是依照傅戎的性格，肯定从来就没信任过他们，疑心一直都在！ 傅戎早?知道他们会来，而且在脱离研究所的这段日子，他进化得更加恐怖了，以前还能让他受伤甚至濒死，现在却没有丝毫办法对付他。 电光火石间，女人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揪住旁边人的衣领，“之前电报是不是说傅戎养了个男人？” “是，是这样。”年轻的研究员被上司责问带着点迷茫。 “有没有说他在哪？” “703。” 研究员不明所以，女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意，现在绝对无法从000号手里逃脱，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把，依照000号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地养一个没什么用的男人，说不定这能让他投鼠忌器。 女人招呼了几个安保，搬开堵住卷帘门的障碍物，两枪打掉锁，从狭小的缝隙钻进了地库里。 然后跟着楼梯间一路攀登。 地库里的人也听见了枪声，薛长风和张明美在枪声响起的第一下就急忙催促众人离开，可是听见枪声的人群反而兴奋起来，执意认为这是救援，为此和薛长风发生剧烈争吵。 张明美在一旁劝说，却被扇了几个巴掌。 连日的恐惧让这群人将愤怒倾泻到一直保护自己的薛长风和张明美身上，薛长风是男人他们一直忍着，可这个女人凭什么一直唧唧歪歪。 “够了！不要吵了！”薛长风见张明美被打，怒气涌上心头，第一次生出丢下这群人的想法，这群人这段日子发生过无数次争吵，为食物为未来去向，可他一直相信，人类能够战胜一切，“谁愿意留下，就自己留下！” 见薛长风真的发狠不管他们，人群态度突然柔和起来。 “别啊，只是等确定是不是救援而已。” “万一真是救援呢。” “你怎么这么自私，说不管我们就不管我们。” 薛长风没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去看张明美的情况。 张明美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薛长风。 薛长风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地库另一处大门被什么撞开，熟悉的肉体碰撞声和嘶吼声隐约传入耳中。 薛长风猛地意识到，是刚才的枪声吸引来了其他地方的怪物。 那群人绝不可能是来救他们的！ 薛长风顾不得刚才对众人生出的嫌隙，大喊：“快走，去一楼大厅，怪物闯进地库了！” 所有人都知道薛长风对怪物有极为敏锐的感知，被保护得很好的众人终于想起枪声能够引来怪物，一时间人踩着人疯狂往提前搭好梯子的通风管道上爬。 原本计划能从楼栋外离开，可现在楼栋附近肯定全是怪物，再去楼梯间也来不及，只能从通风管道爬去一楼大厅。 一片混乱。 这样根本不行。 薛长风一把拉下仗着武力推开其他人的男人，“都给我听好了，一个一个上去，不然谁都别想走。” 他猛地用钢管敲打梯子，神情威严，这一刻他是真正的领导者，“一个青壮年间隔一个老弱妇孺，有序爬上去，要是女人和老人没力气就拉一把，听懂了吗？” 这样，前后一定有人会帮助弱势的老弱妇孺，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愣着干嘛，快上啊！” 嘶吼声越来越近，不仅是听力敏锐的薛长风听见了，众人也能听见，立刻顺着梯子爬上去，只要去到大厅，把通往地库的门关好，这栋楼就还是安全的。 薛长风看向张明美，说：“你也走，我最后走。” “我在你前面一个就好。”张明美拿出一把枪，“这是我之前在那个人尸体上捡来的，你会用吗？” “会。”薛长风接过枪，拉开保险栓。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张明美见状，问：“你想去拖住闯进来的怪物。” 如果薛长风不想，他不会把武器拿走，按照他的性格，他会留给张明美，即使只是不到一月的相处，张明美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 “明美，我”薛长风没想到张明美这么敏锐，他望着手里的枪，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如果不引开闯进来的怪物，逃走的人也不可能真正安全。 “为什么是你呢？” “为什么不是我。” “那也可以是我。” 张明美拉住薛长风的胳膊，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其实我喜欢你，让我跟你一起去。” 薛长风神情复杂，可此刻没有时间给他们交流，他只能沉闷地应了声好。 第99章 血色翻涌11 年轻女人跑到703的门口，她举枪对准门锁，犹豫片刻后对身边的男人说，“你把门打开。” 她担心里面有陷阱。 这些人对科技十分得心应手，很快破解了密码锁，男人上前推门，发现还有一层机械锁，对女人摇了摇头。 女人心一沉，在这里开枪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比如吸引来000号或者游荡的怪物，可此时别无选择。 她扣动扳机，几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门锁被暴力破解。 夏约听见金属铿锵碰撞的声音，扭过头看向门外，慎重地举起手里的枪。 [说真的，我不太想杀人。]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难对别人下手，但是如果真的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他肯定不会选择自己去死。 [没关系。] 夏约顾不得去想这句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全神贯注看着门口，额头冒出细微的冷汗，现在没有碎片在他身边，他要独自面对生死危机。 防盗门传来沉闷的敲击声，一道小缝被推开，夏约见状立刻对准缝隙处射击，枪声响起，子弹迸射，门外刚迈进来的脚瞬间缩了回去。 “别进来。”夏约紧紧盯着门口，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即使如此，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枪，“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枪击声，让女人瞬间放弃强攻的想法，试着怀柔说服里面的人，心里责备自己刚才太过急切，居然忘记000号不可能全无准备就离开这里。 “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隶属于中州三区的研究所。”她尽可能让声音柔和，“我们不会伤害普通人。” “不管你们是谁，现在离开这里。”夏约听见研究所三个字，就知道对方就是傅戎曾经提起过的那群人，警惕感越发浓厚，能够做活人实验的组织，难道要对他们的道德有什么要求吗？ 可惜夏约低估了这群在乱世生活的人的狠心程度，尤其低估了那个女人！ 女人见夏约油盐不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瞥了一眼身边同样持枪，全副心神都放在屋内的男人，猛地后退一步，在男人毫无防备的时刻，一脚踹将他踹进房门。 去开路！ 大门被男人的身体撞开，夏约紧绷的心神瞬间被点燃，手指扣动扳机，几声枪响接连传来，男人倒在地上，如同摔碎的酱油瓶。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干练女人，硬生生用同伴的命给自己开拓一条闯进来的路，女人踏进房门的第一时刻，就是对准夏约的方向开枪，逼迫对方放弃进攻。 夏约没经历过什么战争，身体本能地闪躲，失去了先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举枪对准他了。 “你好，要跟我合作吗？”女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对于失去一个同伴毫无愧疚和怜悯，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人，此刻都已经闯了进来，站在客厅里，将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夏约靠着墙角，握着枪的胳膊微微颤抖，看向地上的尸体，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虽然是面前这个女人一手促成的。 “你想干什么。”女人示意身后的同伴拿走夏约手上的枪，夏约看着她，脸上浮现防备。 “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事。”女人走上前，用枪挑起夏约的下巴，眼中露出惊艳，“真漂亮，难怪” 漆黑的枪管顺着夏约脖颈往下滑动，与白皙的肌肤交织，视觉冲击感极强，夏约额头渗出汗珠，带着热气的枪在划过胸膛，抵在心脏上。 “有时候我真遗憾自己不是男人。”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红色划过贝齿，言语暧昧，“你跟000号是那种关系吗？” “情\/人？” 夏约低头沉默不语，一脸孱弱无助的模样，露出白皙的还带着吻痕的脖颈，无声回答女人的问题。 [感觉好像被小姐姐调戏了。] [还手。] 系统声音听着有点生气。 夏约大惊，不可置信地反驳： [我用命还手啊，而且我还手了怎么给傅戎发挥空间？] [你知道傅戎会来？] [他肯定会来啊，不然我早从窗户拉绳子跳下去了，哥超会攀岩的。] [维持人设懂不懂！] 攀岩也是他以前常去的极限运动。 夏约又不是傻的，发生意外不知道逃走。 “说话。”女人见夏约久久没回答，用枪点了点他的胸膛，手指威胁地放在扳机上，“你跟000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000是谁。”孱弱的美人瑟缩地看着抵着自己胸口的枪支，嘴唇都泛着白，身体微微颤抖，刚杀过人的惊惧和死亡的威胁，令他鼻尖渗出汗珠，恐惧极了的模样。 即使是女人这般蛇蝎心肠，也生出一丝爱怜，她软了调子，拿出一张照片，“就是他。” 照片里傅戎浑身带着枷锁，身上满是未愈合的伤口，深可见骨，如同破碎的拼图。 夏约瞪大了眼睛。 女人满不在乎地道：“别担心他，只是看着吓人而已，000号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伤口愈合速度很快。” “就算是濒死也能活，或者说根本杀不死他。” “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快点结束这个末世。” 毕竟那一次，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心脏被硬生生摘除也能活的怪物。 夏约心里莫名生起一丝愤怒，仅仅因为治愈速度很快就对伤害别人这件事视若无睹，只要受害者没有死，就不用愧疚是吗？ 他抬头看向女人，“你们才是导致末世的罪魁祸首。” 女人嘴角扯出一个笑，对夏约的答非所问极为不耐，反手用枪托狠狠砸向夏约的胸膛，试图给他一个教训。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 可枪托还没碰到夏约，就撞上一片水波般的透明幕帐，被一种更猛烈的力道猛地弹开，连带女人自己也踉跄地后退几步，差点摔在地上，她惊愕地看着夏约，“你也是觉醒者？” 怎么会有这么弱的觉醒者？ 夏约也有些奇怪，诚实地回了一句，“不是。” 他垂在腰间的手，亮起细微的金色浪花图纹，然后缓缓黯淡，融入肌肤。 第100章 血色翻涌12 “墨姐。”客厅里其他两人急忙将女人扶起来。 女人看向夏约，下了决心，“算了，直接把他带回去。” 看样子000号是有些在意这个男人，既然如此，只要控制住他，就不愁000号不上钩。 两人刚要上前，就听客厅的窗户处传来刺耳的响声，无数碎玻璃四溅而出 在破口处，傅戎双手攀着窗沿，手背鼓起青筋，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傅戎整个身子跃进来。 他身后是黑沉沉的夜色，脸和裸露出来的手背肌肤满是血迹，浑身充斥着阴沉的气压，带着浓厚的硝烟和血腥味，宛如恶鬼。 在血迹的污掩下，一些细小的伤口飞速愈合，肌肤恢复如初。 傅戎先是看了一眼在墙角的夏约，见他没什么大碍，直接甩出匕首，扎中距离夏约最近那人的脖颈，抬枪杀死另一个男人，然后看向女人，“好久不见。” “这也是你算计的吗？”女人手里握着枪，一脸警惕，她觉得自己中了000号的连环套，这个男人说不定就是诱饵，只是为了引诱自己上钩。 这个研究所度过糟糕前半生的人，已经飞速成长到恐怖的地步。 “你还不值得我费那么多功夫。” 这边枪声响起的第一下，傅戎就察觉到不对，放弃了继续追杀余下的研究员，直接从楼栋外面攀爬到七楼。 结果就看见那两个男人正准备上前去拉扯夏约，一瞬间，动作快过思维，一拳打碎客厅阳台的玻璃，闯了进来。 女人不知道现在的000号实验体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但肯定不是她一人能够解决的，只能去赌，赌000会顾忌那个男人，不会在自己开枪后立刻追上来，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她对准夏约，手指扣动扳机，带着绝望，不敢看000号是怎么应对那些子弹的，一股脑奔向大门。 飞射的子弹对着夏约疾冲而来，夏约能看见子弹的轨迹，好像影视片里的慢放，可是人类无法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他也仅仅是看着而已。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还能活吗？！！] [清明记得给我烧纸！多烧点！哥们花钱大手大脚的少了不够花！] 夏约胡言乱语。 [冷静点。] 子弹撞在夏约面前一米的距离，像被人猛地握住一样瞬间停滞。 夏约没发现，还在疯狂呜呜呜跟系统哀嚎，直到过去很久，也没有痛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还沉浸在惊慌中的夏约被一声笑拉回现实。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就被傅戎猛地扑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即使有傅戎当肉垫，一瞬间还是感到有种肺腑移位的闷痛。 刚才傅戎扑过来的速度又急又猛。 如果没有系统，傅戎也能救下夏约。 夏约咳嗽一声，捂着胸口，感觉肺都要被撞出来了。 [下次你们能不能商量好，别两边救。] 玩他两次是！ 系统为刚才夏约的反应笑出声。 夏约脸色一红，怒道：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刚才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全被看完了！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 在那群入侵者闯进来的时候，系统就说过夏约不会被打中，但那时，夏约没听进去。 [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把你放在危险地方吗？] 傅戎后怕地看着停滞在一米开外的子弹，眼神带上一点复杂，他知道，刚才即使没有自己，夏约也不会出事，这个看起来孱弱的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对危险全无应对之力。 他本应为此感到生气，因为他掌控的人对他隐瞒了秘密，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慌，又让傅戎明白，他是期望夏约能够好好保护自己的。 [爱意值 50] 夏约还在想爱意值怎么突然增加了，就见傅戎用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冲到玄关，刺穿女人的胸膛。 刚才发生的一切，几乎只在瞬息。 女人心口猛地一痛，低头看去，一双满是血迹的手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缓缓用力，直到心脏变作一滩碎肉。 这这是她的心吗？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听见000的声音。 “真可惜，你不能像我一样。” 像他一样，失去心脏还能活着。 傅戎抽回手，淡漠地看着女人的尸体，半晌将视线移向靠在墙角还一脸惊愕的夏约身上。 “怕吗？”他的手上还不停地滴着血，一步步向夏约走过来，血液落在地板上，炸开成扁平的花，一路蜿蜒，直到夏约脚下。 “我只是用他们的方式对待他们而已。”傅戎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破天荒地解释起来，想着刚才或许不应该在夏约面前杀死仇人，毕竟夏约很胆小，怪物的死亡也能让他溢出眼泪。 夏约看向傅戎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即使如此傅戎还是捕捉到了，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能从别人的情绪中读出愤恨、惊惧、喜悦，也能反过来影响对方，令某一种情绪无限扩大，直至人变得不再像人。 研究所的人一直以为他身上携带某种病毒，才能人变成怪物。 可情绪就是一种病毒。 傅戎蹲下身，看着夏约，“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夏约不是觉醒者，傅戎在夏约身上没有感知到那种气息，但是确实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他。 “我不知道。”夏约坐在地板上，身边围绕着血红色的花，血渍中倒映着那张艳丽无双的脸。 他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但总不能告诉傅戎他是一个碎片。 傅戎沉默许久，伸出手想将夏约抱起来，可看见自己满手血污之后，又收回手，转过身，将倒在屋内的尸体扔出去，又从浴室里拿出干净拖布，一脸镇定地处理现场。 颇有一种冷酷杀人犯的感觉。 冷酷杀人犯手臂挥动，将屋子清扫得干干净净，看向还在原地的夏约。 “你还要在地上坐多久。” 夏约一愣，地板凉意顺着裤缝窜进肌肤，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立刻站起来。 傅戎手上动作没停，夏约以为那个问题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傅戎再次站在自己面前。 “夏约，你可以有事情不告诉我。” 明明还没过多久，傅戎的说辞就变了。 “但是，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就像之前说的，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地狱。 即使这个人身上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还是希望能够保护他。 第101章 血色翻涌13 傅戎把屋子收拾干净了，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开，破口的窗户外吹来夹杂腐朽气息的风，地板上晶亮的水渍变干后，有沉淀无法去除的血痕。 这里已经不适合居住了，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 地库被研究所的人破开，怪物会顺着楼梯间涌上来，到七楼是迟早的事情。 他不放心夏约一个人在这里，可那些研究员还散落在小区四处。 今天他们一定都要死！ 傅戎眼中划过厉色，他活着就是为了毁灭一切，将过往积攒的怒意回报于世界。 暴怒自空荡的胸腔中翻腾。 屋内摆件被震荡的气息掀翻在地，窗外的月亮染上一层血色，照在高楼上隐约折射出血红，在阴影处游荡的怪物猛地对天发出嘶吼，身形暴涨，更加凶猛地寻找活人的气息，世界变得更加危险。 夏约看向傅戎，他自己也无端感受到一股愤怒，毁天灭地般的愤怒。 夏约知道这是傅戎传递出来的情绪。 “傅戎！傅戎你冷静一点！”夏约抓着傅戎的胳膊，极力压下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他抓着傅戎的衣服的手指握得很紧，可傅戎此刻置若罔闻。 傅戎看向夏约的眼睛变得极为深沉，伸手抚摸夏约的脸颊，将那张小脸包裹在宽大的手掌下，语调带着一种极致的冷漠，“小约，我也是在帮你啊。” “你也很不喜欢这个世界，不是吗？” 在夏约打砸游戏房的时候，他就感知到夏约的情绪，那张无所谓的脸庞之下，深埋着的委屈、不甘、愤怒、自暴自弃的颓丧被时间酝酿成厚厚的外壳。 最终使夏约成为戴着面具生活的人，成为饮下苦酒的人。 可一切不应如此。 夏约有些结结巴巴的，想说些什么，又说不上来。 他说不清什么，只是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要依照傅戎的想法将这个世界彻底毁掉吗？连带着张明美他们也去死？ 夏约有时会有一种无用的心软，这是他无法将心中的矛对准世界的原因之一。 他无法成为傅戎这样的人。 傅戎的手已经洗干净了，可血腥味依旧萦绕着两人。 夏约见傅戎此刻完全无法沟通，攀着他的肩膀，一头撞在傅戎的嘴唇上。 牙齿磕碰间，血液混合着唾液彼此交融，腥甜的味道逐渐弥漫，莫名浇灭了心中燃烧着的火焰。 傅戎微微后退一步，很快又回过神来，掌控两人之间的主导权。 口腔破损处被舌尖划过带着微痛，夏约眼角溢出泪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在某一个情绪共鸣的瞬间，他仿佛回到自己的世界。 认识到父母不爱自己是一件带着果然如此的淡淡心痛，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就对他说要跟谁谁好好相处，他一直很听话，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可等到长大，才明白那是提前挑选可供利益交换的对象。 有所谓感情基础的对象，总是愿意给出更多。 大学时，夏约尝试过创业，以为可以脱离自己被预设好的命运，可是他和他事业，一直被家里人否认、打压。 当夏约带着证据愤怒地回到家里时，母亲带着心疼，好言宽慰，说只是不想他那么辛苦，只要乖乖的听家里的安排就能富贵享乐一辈子。 哥哥和父亲则要坦诚得多，告诉夏约已经给他安排好结婚的人选。 好像鸟一样，从商家手里，跳到买家的笼子里。 夏约不愿接受被安排好的命运，他更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地生活。和家里人大吵一架，被迫休学一学期。 只要在别人期待的框架里，就能得到所谓的爱，那爱是否是一种无形的枷锁，绑架着你按照别人的想法生活。 那天晚上，夏约红着眼睛，对他的父母说：好，我会像你们期待的样子。 彻底变成玩弄别人真心的浪荡子，名声变得很差，给夏家带去不大不小的麻烦。 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去对抗。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喜欢他。 可那是真的吗？ 夏约已经分不清口腔里的血腥味来自谁，胸腔里的愤怒逐渐被另一种情绪填满，是傅戎冷静了下来。 傅戎捧着夏约的后脑勺，手指插\/进发间，温软的触感自手掌传来，他平复了心绪，“算了，我带你走。” 带夏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那些散落的研究员，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解决他们。况且，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也是一种折磨。 傅戎牵着夏约走下楼梯间，地库里停着车，他们可以一起开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夏约沉默地跟在后面，傅戎在走进地库的时候突然转过身，一脸认真地叮嘱，“跟紧我，如果遇到怪物，就稍微躲远点，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会有事的。”系统会保护他，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变成一场身临其境的ar影片，即使会被逼真的血腥场景惊到，但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我知道。”傅戎注视着夏约，喉头滚动，将什么话咽了下去，“但” 夏约莫名其妙。 因为那群研究员撞开了地库大门，已经有一些游荡的怪物被吸引了进来。 腥臭的风猛地撞进鼻腔里，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灌进耳中。 夏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声尖叫，是张明美。 “你要去看看吗？”傅戎也听了出来，他知道夏约对张明美抱有善意。 “走。” 夏约拉着傅戎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狂奔，可没多久就跑不动了，最后还是傅戎提着他跑过去的。 嘶吼声凝聚成浪潮拍打在鼓膜上。 夏约看见不远处的张明美满眼是泪，她目光注视的地方，薛长风已经鲜血淋漓，靠在墙上无力地滑落，留下猩红的划痕。 薛长风面前的怪物脑部中弹，躺在地上抽搐身体，而他侧边则是另一个瘦长的怪物。 应该是在瞄准面前的怪物时，被侧边的怪物偷袭了。 张明美跑过去扶起薛长风，看见他的影子在眼中荡漾成血色的涟漪，逐渐模糊，狠狠眨了眨眼，才再次看清薛长风的脸。 薛长风抬手，看了一眼表，对张明美说，“抱歉，要让你最后一个走了。” “不”张明美吃力地带着薛长风一起走，可他太重，他们走得很慢。 那瘦长怪物吞噬着脑部中弹的同伴，没有功夫理会张明美他们，但按照他吞噬同伴的速度，如果张明美不放弃薛长风，迟早会被追上。 第102章 血色翻涌14 夏约急切地拉扯傅戎的胳膊，眼中带上哀求，“救救他们。” 薛长风和张明美在某种程度上说得上一句理想主义者，在末世带领一栋楼的邻居艰难求生，没有放弃任何人，还在危机四伏的时刻搜救幸存者。 他们救了这个世界本来的夏约。 夏约刚有动作，傅戎一把拉住夏约的手腕，制止他上前，声线冷酷，“夏约，你觉得，那个女人会不会丢下那个男人。” “你！”夏约不可置信地质问，“你要用别人的命来赌吗？” “不管她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有把握能救下他们，我只是很好奇结果而已。”傅戎看向两人挣扎离开的方向，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就算真的用别人的命来做赌注，也不会有丝毫情绪波动。 “选。”傅戎揉捏夏约的手腕，示意他快点做出选择，瘦长怪物快要将同伴吞噬殆尽了，再不做选择，就来不及了。 一瞬间，夏约心中闪过很多想法。 如果是在这之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张明美会放弃薛长风，人能为了利益放弃一切，更何况是自己的命，可他已经见证过很多，张明美不是那种会抛下同伴的人。 但，此刻放弃薛长风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她还有理智的话，就知道越早放弃薛长风，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 一切建立在自己和傅戎不会救他们的情况下。 夏约想说他不想选，可是身边傅戎握着自己的手很紧，夏约挣脱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瘦长怪物吃完同伴之后渐渐向张明美走去。 张明美已经发现怪物向自己走来，可她只是越发急切地托着薛长风。 薛长风受伤几乎是濒死，她又要小心地照顾薛长风的伤口，又要找地方躲避。 手上的身体很重很重，是生命和死亡之间抉择的重量，天平的中心系在一根蛛丝上，轻而易举地就能扯断。 腥臭的气息越发浓烈，张明美看见瘦长怪物伸出纤长的胳膊直奔薛长风而来，猛地大喊一声环抱住薛长风的身体。 “不要过来！” 一股汹涌的气息自胸腔升起，张明美感觉身体一阵钝痛，骨头被拉扯得很长很长，似乎能包裹住薛长风整个身体。 湿润的、温热的、不断流逝生命力的身体。 她眼中已经模糊，看不清任何事物。 身后传来血肉落地的声音，张明美颤抖着回过头，近在咫尺的怪物重重落地，露出身后那抹冷酷如锋的身影。 是傅戎。 她还没升起喜悦，就见薛长风和走来的夏约都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我你们干什么看着我。” 出口的却是杂乱无章的嘶吼。 “明美”薛长风血污的脸淌出两条河流，他摸上张明美的已经扭曲的脸，哽咽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我们不是活了下来吗？ 张明美看向自己的手，是怪物的模样。 “我”那双手捂住脸，指缝中不断溢出澄澈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夏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过两种可能，张明美丢下薛长风，或者一直不肯放弃薛长风，可此刻的场景，完全出乎意料。 张明美变成了怪物，为了保护。 “傅傅戎，你不是说契机是愤怒吗？”夏约喉间干涩，怎么办，张明美的未来 “是情绪，任何一种情绪。”傅戎手里的匕首还滴着血，和张明美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滴落，水声滴答，变成地库里仅有的声音。 “情绪？”听见两人交谈的薛长风挣扎着起身，他的猜测对也不对，可此刻他只想知道张明美还有没有办法恢复，“你们知道些什么，明美她她还有救吗？” 夏约也看向了傅戎。 傅戎将匕首上的血珠抖落，收回刀鞘里，“也许，你要一直陪着她吗？” “几年，十几年，一辈子？” 去等一个可能。 傅戎神情冷漠，盯着薛长风等着他的答案。 张明美有些崩溃，站起身想要离开，重伤的薛长风一把拉住她，“别走，我陪你，我也喜欢你啊！” “可是我”张明美想说话，出口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嘶吼，一时间眼泪更加汹涌，可她又不敢强行挣脱薛长风紧握的手。 傅戎没管张明美此刻的崩溃，饶有兴致地看着薛长风，“他刚才说的是真话。” 夏约实在受不了这个走向，一拳打在傅戎胸口上，“你?现在满意了？！” 薛长风濒死，张明美变成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理智，变成在城市里游荡的怪物。 他该早点做出选择的，张明美真的会救薛长风，以一种比同归于尽更猛烈的方式。 傅戎看出夏约的愧疚，伸手捏住他的脸，“这么不开心？你该相信我的，我说过，他们两个都能活着。” 说完，傅戎走向张明美。 刚刚变成怪物，她的身形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模样恐怖些。 傅戎视若罔闻，盯着张明美通红的眼睛，嗓音带上某种怪异的蛊惑，无端让人与之共鸣，“现在，听我说。” “记住你现在的情绪。” “放下它。” 诡异的一幕，人类站在怪物面前，一人面色镇定，一人惊慌失措满脸悲伤，仿佛身份倒错，在皮囊之下，彼此都是谁？ 张明美感觉一股柔和的气息抚平自己的心脏，她想起很多很多事，自己作为人的事。 骨骼变形的声音零零散散地响起。 薛长风的神情逐渐由疑惑转变为喜悦。 他看见张明美慢慢褪去怪物的外表，变成那个熟悉的人。 “薛长风！” 张明美再次呼唤薛长风的名字，这次是清丽的女声。 他们拥抱痛哭。 夏约看着，极为震撼。 “满意了？”傅戎微微弯腰平视夏约，“所以要相信我啊。” 夏约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他偏过头，“你不早说。” 原来人真的可以 “不过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张明美还能变回来？ 第103章 血色翻涌15 “人变成什么样子，是自己决定的。” 任何情绪都能吞噬自我。 傅戎一边说，一边拉着夏约向地库外走去，身后张明美和薛长风在经历悲喜冲击后，相互扶持着走向安全地方。 夏约脚步一顿，对傅戎说了一句等等。 转身跑到承重柱后面，手在虚空中一划，出现一大堆急救药品。 夏约把那些东西交给张明美，在对方感激的视线中摆了摆手。 这两个人都会选择留在这里，在这里还有他们未尽的责任和理想，那些并非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东西。 傅戎站在原地，对夏约凭空拿出药品并不奇怪。 他只需要知道，夏约会在之后向他走来。 地库昏暗的灯光隐约照亮夏约忐忑不安的脸，他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的傅戎，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灯光拉得两人的影子很长，夏约踩在傅戎落下的影子上，影子融为一体，渐渐缩小重叠。 越野车的副驾驶坐上，傅戎半压着夏约，给他系上安全带，呼吸在狭小的车厢内交互。 傅戎启动车辆，座椅轻微震颤，夏约扭过头，看着傅戎认真的侧脸，问：“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傅戎打了方向盘，车子平缓地开了出去。 “你之前不是说，我在你这里不能有秘密吗？”夏约还记得当时傅戎说这话时的强势。 刚才因为承重柱的遮挡，张明美他们看不见自己拿出药品的过程，可从傅戎的视角，能看得一清二楚。 傅戎嗯了一声，“你想告诉我也行。” 夏约搞不懂傅戎怎么这么善变，感叹了一句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不过既然傅戎已经知道了，夏约也不藏着掖着，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吃苦的性子，有金手指不能用，可是憋坏了。 夏约从空间里拿出两盒牛奶，在车上也吃不了别的什么。 吃独食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夏约戳了吸管，把盒子递到傅戎嘴边，“要喝吗？” “这是什么？”傅戎全神贯注地开车，瞥了一眼。 白色的盒子被端着，上面插了一根吸管，像实验室里抽血的导管。 “你没喝过？”听见傅戎的问话，夏约震惊，傅戎竟然没见过盒装奶？ “我以前一直在实验室里，只注射营养剂，大概一个月之前才离开。”傅戎语调如常，轻飘飘地将过往概括，“路上遇见那群人之后，基本只吃干粮。” 夏约握着牛奶盒的手紧了紧。 傅戎是他遇见所有碎片里最惨的一个了。 夏约默默将奶盒子往傅戎嘴边凑，以一种怜爱的语气教导说，“来，看见这个管子了吗？吸一口。” 傅戎： 他很想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但看着夏约无意识流露出的怜爱，还是压下了喉间的话，微微低头含着吸管，喉头滚动。 有点甜，带着香味。 夏约手中的奶盒慢慢变轻，被吸空的盒子发出呼哧声，夏约下意识捏了一下空盒，残余的奶一下子溅射到傅戎脸上。 糟糟了 夏约瞪大眼睛看着傅戎脸侧挂着的白\/色\/奶\/液，一时间去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默默祈祷傅戎不要发现。 他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是的，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有个好心人关爱了一下大龄儿童，给他吃了点没吃过的东西。 夏约看着车窗，漆黑的夜色中，两人的倒影半凝实地印车窗上，夏约眼睛再次注意到傅戎的侧脸，见他神色如常，猛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发生什么了吗？ 别想歪好不好，正常事件！ 夏约闭上眼睛，再次逃避，可很快就睡着了。 傅戎侧头看着夏约一点一点的脑袋，放缓了车速，伸手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液体。 作贼心虚得这么明显，当他不知道吗？ 白昼挥退了夜色，太阳露出一角，染红远方的地平线。 傅戎开了一夜车，依旧精神奕奕，倒是夏约还一脸迷蒙地靠着靠椅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夏约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与睫毛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显得眼窝深邃，极为蛊惑，因为是靠着车背睡，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扭动身体调整舒服的姿势，头发变得凌乱，贴着耳侧。 傅戎轻轻拍了拍夏约的脸，“醒醒，到了。” “嗯？”夏约喉间溢出绵长的呻\/吟，带着淡淡疲惫的慵懒，他费力地睁开眼，阳光穿透车窗，变得柔和些许。 傅戎站在车门外，解开夏约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拉了下来。 夏约挂在傅戎身上，等困意消退，才站起来，从空间里取出帕子擦了擦脸。 “这是哪？”夏约清醒之后，打量周围。 绿化做得很好，看外立面入住率应该很高，是成熟的小区。 在末世这种地方并不安全，因为人多，意味着怪物也多，即使环境不错，但在现在这种时候，说环境没什么意义，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夏约还以为傅戎会带他去郊外、乡下这种人少的地方。 “你家。”傅戎靠着车子，同样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离家出走那个家。” 夏约一愣，这才从记忆中找出熟悉的场景。 这是这个世界夏约的家 他的父母在一家私企当小领导，早早地买了房子，养育三个孩子，但与此同时，伴随的是高额的房贷车贷和养育孩子的费用。 因此，夏约在和老板的儿子发生冲突时，父母两人都无法坚定地站在夏约背后。 他们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 夏约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是对傅戎的，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夏约无法控制自己。 “你来这里怎么不告诉我！” “我需要你带我回来？” “你以为我会担心他们还是别的什么。” “你要劝我和他们和好吗？！” 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告诉他应该学会妥协。 因为自己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不如向他们低头 这和真实的自己有所区别，但大体上都是相似的。 用借口裹挟着自己按照别人的想法生活。 第104章 血色翻涌16 夏约一把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怒气冲冲地启动车辆。 路过傅戎时，他按下车窗，眼中亮着火，“你以为你是谁啊？少管我的事。” 随后狠狠地赏了傅戎一脸车尾气。 和他看着瘦弱的外表不同，夏约开车又野又猛，过急弯都不带减速的。 飞驰的汽车行驶在破败的街道上，被障碍物颠簸几下后，夏约反而将油门踩得更深，光速掠过的建筑被抛至脑后。 迅猛的风从车窗未合拢的缝隙中扑来，风声贯彻。 有种奇异的畅快感涌上心间，每一次转弯都有种强烈的释然，夏约感受着车椅传来的推背感，心情稍微平复。 无意中看了眼后视镜，猛地发现有什么在车子后面追着自己。 夏约眼睛一顿。 那身影急速飞驰，几乎和车速不相上下。 是傅戎？ 夏约看了眼车速表，确定上面是2开头的数字。 创死他算了！ 夏约车速不减，在道路上七拐八拐，试图把傅戎甩掉。 后视镜里，傅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夏约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没跟上。 可很快，车顶上传来轰隆一声。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夏约向前一扑，又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 傅戎从车顶天窗下跳下来，打开车门，把夏约拉出来。 夏约踉跄几步，一脚踹上傅戎的小腿，“你干什么！” “能不能给我说话的机会。”傅戎被踹了一脚，也没生气，提着夏约的衣领，就跟提起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一样，“我不会劝你。” 傅戎看着炸毛的夏约，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他抵在车前盖上，避免夏约再次逃走。 越野车底盘很高，夏约坐在车上，还能堪堪和傅戎平视。 傅戎左手撑着车前盖，把夏约困在怀里。 “你忘记了我说过的话。”傅戎目光深深，“我为什么要劝你妥协。” “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我只是带你去做个了断。” 夏约胸膛起伏，听见这话抬起头与傅戎对视一眼，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认真，他突然想起，傅戎基本没有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因此人类社会的一切人情世故他都不会遵守。 他的思维很直白，喜欢就去得到，愤怒就要毁灭。 如果有什么羁绊，并为此苦恼，那就斩断。 和夏约自己不同，夏约在俗世沉沦太久，反而被约束，无法跳脱。 他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句话系统也说过。 夏约沉默，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世俗枷锁羁绊的人。 半晌，夏约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那去看看。” 系统说过，所有世界都是他自己，夏约还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他想去看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傅戎点点头，把夏约抱下来，塞进车里，照例给他系好安全带。 傅戎半压着夏约时，突然说，“夏约，这种事我只允许发生一次。” 他的眼眸深沉，倒映着夏约的影子，看见对方的迷茫，好心补充道：“从我身边离开这件事。” “如果再有下次” 后面的话傅戎没说完，但夏约已经脊背发凉，他居然忘了这些碎片都是群疯狗，真逼急了自己也没好下场。 夏约还是嘴硬，只是避开傅戎视线的动作昭示了他的心虚，“你能怎样。” 这个世界危险，但夏约有恃无恐。 “不怎样，只是偶尔也想让你见见我真正的样子。”傅戎轻轻地扭过夏约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用手将夏约的碎发拨在脑后。 明明傅戎两只手都在上面，夏约却感觉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掀开了自己的衣摆。 他缓缓低下头，看见一根血红色的触手从自己的衣摆处钻了进去，然后胸口某处一凉，传来不轻不重地揉捏。 触手约两指宽，越到顶端越细，它是干燥的，但是冰凉给人湿润的错觉，所过之处仿佛有水渍留下。 血红深邃得发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夏约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是，是什么东西？” “抱歉。”傅戎抚摸着夏约逐渐变得惊恐的脸，轻声安抚道：“有时候他们会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地想要亲近夏约，想要包裹住他。 意识到是傅戎身体的一部分后，夏约心绪平静毫无惧怕，脑子里反倒开始想些其他东西，比如触手能不能用在其他地方。 听见傅戎的话，夏约心头冷笑。 鬼才信不受控制啊，之前都好好的，到了威胁自己的时候就突然不受控制了是？ 还挺灵活。 给你炸成章鱼小丸子信不信！ 触手从衣领钻出来，贴着夏约的脸，滑向耳边，冰凉柔软的触感激得夏约浑身一颤，他做出一幅惊恐的模样，靠着车椅，呼吸渐渐急促。 “收回去，别这样。”夏约侧着脖颈，极力躲避触手的触碰，望着傅戎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哀求。 血红的触手贴在肌肤上，衬得眉目艳丽的美人格外可怜，他眼中溢出水来，又被触手顶端卷走，原本起保护作用的安全带，此刻成了束缚的绳索，让夏约只能坐在椅子上，仍由傅戎戏弄。 身上游荡的触手越来越多，有些顺着裤缝钻进去。 夏约发出小声的啜泣，眼神越发柔软，脸颊绯红，抱着傅戎的胳膊，低声哀求，“别别这样。” 傅戎放平了副驾的座椅，将胳膊抽出来，坐在驾驶位上启动车辆。 伴随汽车启动声的，是夏约小声压抑的尖叫，傅戎偏头看了一眼，只见夏约微微张着嘴，衣服被撩起来，裸\/露的肌肤上遍布红痕。 （嗯嗯，明白？） 夏约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色，一时间有些恍惚。 [统，我飞了。] [] [好，好刺激。] 夏约舔了舔嘴唇，在傅戎看不见的地方眉眼流露出餍足，活像个吸够精气的妖精鬼怪。 可等傅戎停下车，看向夏约时，又只能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傅戎打开车门，把夏约抱出来，擦去他额头上挂着的汗珠，心想刚才的经历对夏约来说或许太刺激，柔声安慰道：“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从他身边离开。 他也只做一次这么过分的事。 夏约身体一僵，反手抱住傅戎，脸埋进他的胸膛，沉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刚才的事给他的冲击很大。 对他来说，意识到自己依附的人也是怪物，是一件极致惊恐的事。 傅戎这般想着，补了一句，“别担心，我是人。” 或许，作为末世源头的他，还能算人。 第105章 血色翻涌17 和表现不同的是夏约和系统的交流。 [就一次多可惜啊！] [多来点！] 系统： [你不害怕？] 系统察觉到夏约微妙的转变，要是以往，肯定吓得连连后缩，一脸慌乱地向他求助。 [还好，又不会怎样，配合他演演啦。] 夏约一边被抱着向熟悉的家走去，一边和系统聊天。 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心态上的转变，似乎对碎片多了一点信任，顺着这些碎片的确不会有事，最多被++，不过自己也有爽到，就算扯平了。 就像其他所有事一样，只要稍微顺着对方就好，如果无法摆脱，不如想办法找到另一种快乐。 夏约很擅长这种事，直接躺平，随便事情会怎么发展。 察觉到夏约的心声，系统突然严肃道： [不，我和你遇见的其他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是很过分，强迫我一定做些什么什么。] 夏约眼睛一弯，知道系统和那些碎片本质上是一个人之后他就打算秋后算账。 [过去的几个世界我还没忘呢。] [] [你之前说，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是我当初向你许愿的吗？] [是。] 夏约点头，贴着傅戎的胸膛，那里没有心跳。 这个世界像一条充斥弱水的河流，人只会随波逐流地下坠，淹没真正的自我，直至死亡。 如果世上有神，那他只会冷眼旁观，戏谑地投出一根脆弱的蛛丝。 或许自己当初错将蛛丝当作救赎，握住了它，然后坠入深渊。 他的确忘记那个愿望，因为在过去，他许过很多愿，系统为哪一个而来？夏约不知道。 在弱水河流中沉沦，被裹挟着离最初的自己越来越远，所以记忆被遗忘、扭曲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夏约想，自己当初肯定没许什么靠谱愿望，不然怎么会这样。 [不，你许了一个很好的愿望。] 系统声音陡然柔和。 很好的愿望，那会是什么？ 夏约已经不知道什么算是好的愿望了。 [你小时候很可爱。] 系统声音染上笑意，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 夏约嘴角一抽，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了，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人。 信奉利益，玩弄人心，厌世颓废，处在慢慢下坠的深渊里。 世上满是泥泞，没有人的衣角不会被泥污。 来到熟悉的门前，傅戎将夏约放了下来，夏约敲门的手陡然犹豫，他转过身。 傅戎站在身后，眼睛看着他准备敲门的手，宛如凝成实质的催促。 夏约敲了敲门，“妈，是我。” 里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从猫眼处能感受到打量的视线。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提着菜刀的妇人看见夏约的脸，一脸惊喜地上前抱住他，菜刀不经意间挥到傅戎眼前。 傅戎默默后退一步。 夏约看着母亲的脸，喉头微微滚动。 是他原本母亲那张脸。 只是多了生活劳累带来的沧桑痕迹。 母亲将夏约拉进客厅，傅戎也跟着进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抱头痛哭，夏约眼中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熟悉的脸，来自父母的担心。 真奇怪，他还以为自己完全不在意了。 母亲拉着夏约坐在沙发上，一脸担忧地查看夏约的身体。 夏约任由她动作。 过去好久，父母才将视线移到傅戎身上，“这是” 夏约看向傅戎，发现他也看着自己。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依附者和保护者？ 要对父母说自己傍男人了吗？ 夏约没说话，傅戎也没说，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夏约，等待夏约的回答。 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夏约瞪了一眼傅戎，对父母和弟妹说，“这是我对象。” 傅戎脸上瞬间绽放笑意，嘴角勾起之后就下不来了。 父母一脸惊愕，他们的思维还很保守，一家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儿子出去之后就找了个同性对象，之前也没发现有这苗头啊。 某种猜测浮上心头。 但傅戎人高马大，身上还满是伤疤，看着不好惹的模样，大家还是咽下了自己的质疑。 傅戎将众人的神色收之眼中，勾起的嘴角慢慢放平。 仿佛一切都很好，久别重逢的家人相聚在危险的末世，放下了过往的恩怨。 傅戎却倚着门框，淡淡地说起往事，“两位父母，应该对夏约道歉。” “道什么歉。”说起这件事，父亲像是被戳中什么，猛地提高声音，“本来就是他不对。” “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连累家里人差点被辞退。” “还敢离家出走！” “我把他养这么大，还有错了？” 傅戎饶有兴致地点头，看向年幼的弟妹，“你们也这样觉得？” 弟弟妹妹看了眼父母，沉默着低下头。 强权胁迫着每一个弱于他的人。 傅戎走过来，坐在夏约身边，直视夏父夏母，“你们很清楚到底谁有错，但你们无力责怪上司，不愿责备自己，只能指控你们的儿子。” 现在这种情况，社会秩序彻底崩塌，承认是上司的错，是自己的错也没什么大碍，可他们依旧坚称是夏约不懂事。 想将夏约打磨成‘懂事’的模样，忘却自我。 挑破和平的表象后，傅戎看向夏约，“你呢。” 夏约神色复杂地看了傅戎一眼，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系统在脑海里柔声劝慰。 [没关系，夏约，你可以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 [这不是你的世界。] 夏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妈，我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没有满足别人的期待不是错，没有变成世界想要的样子不是错，被裹挟着磨灭自我，不是错。 放纵、荒唐、声名狼藉不是错。 “说这些，都过了。”夏母岔开话题。 夏约站起身，父母的脸熟悉而陌生，在带入感里有种剥离。 夏约看了一眼陌生的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门口放下一大堆物资。 傅戎跟在身后。 楼道里很昏暗，狭小，夏约走在前面下楼的台阶上，突然说，“我把一切变得很糟糕。” 其实只要承认就好，所有人还能带上虚假的面具生活，他依旧能游刃有余。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世界。 “是本来就很糟糕，跟你没关系。”傅戎跟着，“就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地狱，而非我将其变成这个样子。” “在你心口划下伤痕的人，始终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夏约沉默不语。 他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仗着父母宠爱胡作非为的公子哥，凭借一张好脸在社交场上玩弄人心，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所有人都指责他。 可事实并不完全如此。 这是被塑造的。 他本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夏约走出楼栋，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问：“我们去哪？” 他突然意识到，无论哪一个世界，自己都是漂泊者。 “想去哪都行。”傅戎打开车门，示意夏约上车。 汽车在无人的荒诞城市飞驰。 夏约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质问系统。 [我怎么感觉你在pua我？] [嗯？] [你让我离开自己的世界，让我身边只有你。] 剥离他与世界的链接，孤独一人。 [你还有你自己，无论在哪。] 人是自己的锚，可夏约已经在原本的世界脱离了锚点，他带夏约离开，是为了让他重新进入一条澄澈的河流。 夏约不置可否，突然问： [你遇见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 [你五岁的时候，那时候你的脑回路就很清奇。] 系统轻笑一声，夏约听得恼怒。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事实。] 夏约脑子一晕，一段记忆猛然涌上心头，以第三人的视角看见了年幼的自己。 年幼的小夏约被保姆牵着站在老旧的四合院里，院子里的梨花落下花瓣，青石地板白花花一片。 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打着红色领结的夏约站在飘落的花瓣里像个藕做的神仙孩子。 夏家将先祖的牌位供奉在寺庙，每年定期来上香。 这是常见的操作，能让祖先沐浴寺庙的功德，保佑后人前途顺畅，为此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钱捐给寺庙。 小夏约第一次来，年龄小只能站在殿外等，站久了之后脚酸，可想着要听妈妈的话保持风范，还是强忍着交替轮换受力的脚。 他看着牵着自己的保姆，“姆妈，我爸爸妈妈他们在干什么。” “上香。” “上香是为了什么？”夏约看向殿内，以往严肃的父亲和哥哥跪在软垫子上，对着桌子弯腰。 保姆不清楚那是夏家的先祖，以为是主家在拜佛，便依照经验随口说了句，“为了让佛祖实现愿望。” 人拜佛，无非是拜自己的欲望。 倘若神能听见人的心神，一定会被人间香火里数不清的欲望淹没。 小夏约哦了一声，红润的小嘴张开，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爱极了。 他有些不认同，如果要实现愿望，应该拜钱才对。 钱能买来好多好多想要的东西，买来玩具和零食，买来姆妈的时间，就连妈妈在逛街的时候，想要包包也要请钱来达成愿望。 爸爸和哥哥也是，赚钱之后，心情就会变好，对他也会变好。 虽然夏约还很小，但已经知道了这些。 钱能买来物品、时间、心愿。 幼儿园里，妈妈叫自己和别的小朋友打好关系，说这样能让家里更有钱。 这么想想，他自己也在满足妈妈的愿望欸？ 可是他不需要钱就愿意满足妈妈。 小夏约摸了摸裤兜，那里有之前买玩具剩下的一块钱。 爸爸妈妈是笨蛋，拜一个木牌子怎么可能会实现愿望啦？ 夏家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夏约借口上厕所，跑到大殿里，搬来板凳，把祖先的牌位推了下去。 一片叮咚声中，夏约虔诚地将自己放在相框里的一块钱放在供桌上，然后学着哥哥和爸爸的样子，跪在软垫上，弯腰许愿。 模样比他们更真诚，小小的团子缩成更小的一团。 “钱，请你实现我的愿望，我想妈妈不要再逼我和李斯玩了，他是坏孩子。” 绿色的一块钱，被烟火熏陶，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孩子。 一块钱受了一年的香火，满足了夏约的愿望，那个叫李斯的孩子转学离开，再次提起他时，妈妈脸上浮现了厌恶，反口让夏约不要和他玩。 夏约眼睛亮亮的，觉得拜钱果然有用。 可惜第二年，夏家人再次来到这里，看见祖先的牌位被推到地上，香火供奉了一年的是一块钱时，勃然大怒。 夏约惊恐地被夏父提起来，揍了一顿。 然而他并没有反省自己，只觉得是一块钱用错了。 或许应该烧掉？让神或者别的什么能够拿到钱。 夏约蹲在梨花树下，脸上带着泪痕，点燃了打火机。 “你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的夏约抬起头，黑发里夹杂的白色梨花瓣簌簌落下，他看向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人，说，“我在许愿。” 夏约隔着时空和过去的自己对视，恍惚了一瞬。 这是系统的视角？ 神的视角。 在自己供奉那一块钱时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系统轻笑，带着淡淡的调侃。 [也很清奇。] 夏约心虚地偏过眼神，他小时候是这样的吗？ [谁小时候没点黑历史了。] [我还有很多事实证据。] 夏约： [删掉！] 系统笑意扩大，反问道： [怎么删，这都是我的记忆，也是你成长的经历。] [你闲得没事看着我干什么？！] [嗯，看你可爱。] 夏约默默握紧了拳头，谁能和他一样，成长中所有的黑历史都被一一记录，而且还能以这种方式回忆。 有些记忆忘掉果然是件好事。 淦啊！ 夏约捶了下车窗，不知道还有多少东西被记着。 还有，这群碎片果然是?一个人，荣鸣之前也监控！ 听见夏约捶打车窗，傅戎被惊得偏过头。 见夏约一脸悲愤，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怎么他了。 他做错什么了吗？ 第106章 血色翻涌18 太阳逐渐落幕，汽车开上无人的山顶，停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傅戎拉开车门，站在悬崖边上，看向身侧的夏约，手指向远方。 “那里，就是研究所的位置。” 火红的暮色下，破旧的废墟凌乱地散落在山林间。 之前，出于想要互相拿捏黑历史的念头，夏约提出想去傅戎长大的地方看看。 傅戎一口答应，带着夏约来到这处能够瞰望研究所的山顶。 夏约跟着傅戎指的地方看去，谁能想到末世的源头就在这里， 在鲜有人迹的地方，能够酝酿出一场席卷世界的风暴，一场对世界的报复。 夏约想起上一次傅戎和他站在天台上眺望远处时，对他说，他们都想结束这个糟糕的世界，只是自己更加懦弱，选择逃避。 其实也不对，因为他的愤怒是对内的。 对内的怒火燃尽自己。 傅戎还说留下这些伤口是为了警示自己。 傅戎能够修复自己的伤口，但是他没有，任由那些伤痕将肌肤割裂。 “你留下这些伤口是为了记住仇恨吗？”夏约渐渐意识到，傅戎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如同照镜子一样，看见另一个相同又不同的自己。 傅戎喉咙里嗯了一声，“也许，但主要是告诉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样子。” 夏约带上一丝疑惑，“伤口为什么会让你记得你本来的样子。” “因为它时刻提醒着我，我本不是现在的模样。”傅戎坐在悬崖边上，脚下是无底的深渊，晚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夏约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坐在傅戎身边，沐浴着相同的晚风。 每一条伤疤都有来源，肌肤像是史书一样，用伤痕记下当初的苦痛，同时又触目惊心，时刻提醒着自己这里原本的样子。 远处山林偶尔传来几声怪物的尖啸，伴随着风声，灌入耳中，恍惚中，夏约听见一个问题。 你呢？ 我？ 大学休学那个学期，夏约在外疯狂玩乐，他的眼睛只有夜店里闪烁的霓虹，身上只有混合交织的酒味，当他耳边还响彻鼓点的节奏时，被大哥派来的助理强行压上车。 他的哥哥比他大二十多岁，已经是成熟的男人，坐在车后座看着自己这个叛逆的弟弟，眼中毫无亲情的考量，“夏约，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是人都是有自己的使命的。” “夏家把你养这么大，让你成为人人羡慕的富二代，你也得回报家里。” “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哥哥的语气陡然严肃，夏约摊在车椅上，呼吸间让车厢弥漫上浓厚的酒味。 哥哥皱了皱眉头，打开车窗，让新鲜的风灌进来。 “有事说事。”夏约被风吹得清醒了点，他的哥哥没事是绝对不会找自己的。 “明天跟我去见个人，是你的同龄人。” 哥哥说得委婉，夏约听了猛然嗤笑一声，嘲讽道，“夏家要破产了吗？你想让我去帮你？” “说真的，你应该开心才对啊，你不想我染指夏家的产业，现在我这样很合你的期待。” 他的三个家人，都有各自的考量，哥哥不想弟弟染指夏家的产业，母亲期待儿子换来社交的谈资，父亲只想让他交换更多利益。 被弟弟戳破心中想法，夏约的哥哥脸上毫无异色，这很正常，人就是这样，没必要为人类本就存在的劣性惊异。 “别赌气，这是你的责任，就像我也肩负将夏家发展壮大的责任。” “神经。” 夏约偏过头，冷风呼呼地往脸上灌，车窗外，街上人流如织，是工人、是老师、是学生，是父亲、是女儿、是兄弟，好像的确都有自己的责任。 可是抛开这些，又是谁？ 自己是谁，只是框架里的概念，灵魂究竟叫什么名字？ 车辆静静行驶，兄弟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哥哥才感叹般地说一句话。 “你以前很乖的。” 除了总是招惹别人，偶尔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总体上是个乖孩子。 “多看点书，这叫叛逆期。”夏约随口敷衍了一句。 实际上，夏约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如今只是在脱离别人设定的自我，可他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自己，就被裹挟着滑向一条不归路。 到家的时候，哥哥冷漠地对夏约说，“总之，明天好好表现。” 夏约坐在车里，偏过头，艳丽的眉眼染上红，即使对自己的哥哥没有存心引诱，也散发着一种难言的蛊惑，“你放心，他会很喜欢我的。” 喜欢这两个字在夏约唇齿间回转，仿佛在刻意暗示着什么。 夏约被冷风一吹，神智猛地回转。 他发现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回忆过去的时刻变得多了起来。 他以前很少去想这些事。 夏约看向一旁的傅戎，问他，“那你本来是什么样子。” 傅戎从出生开始就在研究所经历各种实验，比起他，傅戎更没有所谓的本来样子。 “嗯，不重要。” 傅戎的答案出乎意料。 夏约带上点惊愕地反问，“不重要？” 如果不重要，又为什么留下这些伤口，说什么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模样。 “未来一直在变化，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以后想怎么样。”傅戎看向夏约，眼眸中倒映着夏约身后的山林、漆黑的天空，可在最中央的，是夏约那张面孔，在明亮的眼眸中，如同倒映在水潭里那般清澈。 夏约看见自己的脸，微微偏转头。 “我没有过去，但我知道往后我想你在一起。” 傅戎说得认真，夏约却带上一点嘲意地开口，“那你还挺恋爱脑啊。” 要把未来寄托在他身上吗？ “恋爱脑？”傅戎反问。 好，又是傅戎不理解的词汇。 夏约好心解释道,“意思就是脑子里只有谈恋爱，没有别的东西，比如事业、前途、家人朋友，懂？” “哦。”傅戎发出恍然大悟的调子，然后一脸认真，“所以我们是在谈恋爱？” 夏约：“” 麻袋，果然是油盐不进的恋爱脑。 第107章 血色翻涌19 [爱意值：70] 见夏约无语，傅戎笑了，手掌放在夏约膝盖上，“我们也算见过家长了。” “不算。”夏约无情回复。 这个世界的父母又不是他真正的父母，况且自己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征求他们的同意。 “为什么不算。”傅戎不知道夏约否认的原因，脸色稍沉，触手悄悄卷上夏约的脚踝，“你之前还说我是你对象。” 夏约低下头，太阳最后一点余晖照在血红色的触手上，分明带着细微的威胁。 夏约默默看向傅戎，罕见有种心累的无语感。 谁怕你啊？不过要演一下吗？ 撩到大腿根的瞬间，夏约猛地一颤，差点歪倒跌入悬崖。 一些美妙回忆涌上心头，夏约立刻换了副表情。 “傅傅戎。”夏约向后坐了坐，眼神有些惊惧，“你说过只弄一次的。” “不好意思，有时候我控制不住他们。”傅戎说话间，背后悄悄伸出另一只触\/手缠住夏约的腰，避免夏约因为惊恐掉下去，“他们都很想你。” 这是真的。 无法控制地想要与夏约肌\/肤相亲。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夏约在自己身边，因他而神魂颠倒。 这是无法控制的欲\/望。 可夏约听了似乎更害怕了，手掌握住腰间的触手，看向傅戎的眼睛水润润的，笼罩在夜色下的脸庞，映照着影绰的树影，阴影浮动间，漂亮的皮囊更显了几分魔鬼般的蛊惑。 傅戎不受控制地凑近夏约，唇齿去追逐落在脸上摇晃的树影。 此刻，他已无心去感知夏约的情绪。 如果他还留有几分理智，就能感受到夏约虚浮的恐惧下，满是迫不及待的喜悦。 （） 夏约陷在酒店的床上，被窝里暖呼呼的，他脸上留有几分不满，刚才傅戎最后关头，强行把触手收了回去，然后带着夏约来到山脚下的民宿酒店，把他安置在这间还算干净的房间后，就去‘打扫’民宿的环境了。 夏约的算盘落了空，带着淡淡感慨地对系统开口。 [唉，没意思。] [] 系统沉默片刻； [你节操呢？] [说过，我要是有那东西，你就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再见到我。] 夏约原本以为被带走的那瞬间是他和系统的初遇，那时候他已经被褚郁那个疯子纠缠了大半年，该掉的节操早就掉完了。 夏约猛地想到什么，系统之前说一百个真心什么鬼话。 [别踏马告诉我褚郁那疯子也是你！] [是我。] 系统声音染上几分羞赧。 夏约真是被气笑了。 合着都是他！ [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刚清理完走进房门的傅戎察觉夏约又生气了，脚步霎时一顿。 为什么？ 为什么又生气了？ 因为自己刚才没有控制好？ 听见开门声，夏约转过头，看见傅戎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傅戎沉默，他也想问夏约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把夏约捞起来，走进浴室。 这里很少有客人来，傅戎清理得并不费劲，身上只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给浴缸放了水，看着夏约，非常直球地问，“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问话夹杂在水声里，落进正在享受的夏约的耳中。 “嗯？有吗？” “有，就在我进来的时候。” 夏约恍然大悟，傅戎说的应该是刚才他和系统聊天时露出的情绪。 那只是一瞬的情绪，甚至算不上生气，毕竟已经气过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约泡在水里，神情懒懒的，他趴在浴缸边缘，傅戎正帮他清理痕迹。 听见夏约的回答，他立刻否认，“不，你的每一分情绪对我都很重要。” 没什么人类社会经历的傅戎非常直接，言语行为都很果断，也不怎么会修饰自己的话。 他天生就能感知、影响别人的情绪，人类的每一分情绪都在塑造自己，影响他人。 傅戎知道这一切。 夏约定定地看着傅戎，说，“可是那跟你没关系。” 傅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承担系统带来的后果。 “跟我有关系。”傅戎望进夏约的眼睛，这一刻他只感知到对方心中是一片空洞的死寂，心中猛然感同身受，升起一股细密的痛楚，即使他没有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因为我在乎你，在乎你的一切。” 夏约浑身卸了力，缩进水里，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脸被涟漪模糊。 熟悉的窒息感，恍惚中好像时光倒错，但此刻又有些不同。 傅戎见水面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少，立刻把他捞了起来，反被夏约浇了一脸水。 傅戎紧闭双眼，水从脸上落在衣服上，睁开眼，看见夏约正趴在浴缸里对他笑，水流顺着头发，凝成一束在光洁的脸颊上潺潺落下，恍惚中好像看见一只水里爬出来的美艳水妖。 水妖冲他勾了勾手指，傅戎像一个被引诱的水手，一点点靠近水中的妖精，然后被抱着脖子溺在水中。 水妖同他交换气息，傅戎立刻反客为主，捧着夏约的脸在浴缸边缘接\/吻，触\/手不受控制地缠绕上夏约的小腿，如同海藻一般将水中的水妖包裹起来。 傅戎不知道为什么夏约突然这样做，但他能感觉到，夏约的空洞的心中好像多了一点什么。 他手指与夏约相扣，被扯进浴缸里。 （） 夏约洗澡算是白洗了，又匆匆洗了一遍。 浴室里一片狼藉，水迹溅射的到处都是，傅戎穿着背心弯腰打扫，一幅十分居家的模样。 夏约穿着干净的衣服靠在门边，看见浴缸之后悄悄移开双眼。 [感觉以后都不能直视浴缸了。] 一看见这个东西，有些记忆就会涌上来啊喂！ 刺激。 第108章 血色翻涌20 爱意值刷刷地涨，已经有85了。 经历过几个世界，夏约知道，还差一点关键的东西，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不找到那个关键点，会一直卡。 夏约呈太字形摊在床\/上。 [统，咱俩关系都这样了，你就直接告诉我。] 算上在原本世界的遇到的那疯子，他跟系统的相处时间都不知道多少了。 [很简单的，夏约。] 夏约脑袋一沉，感觉有啥摸了摸自己的头，偏过头，傅戎还在浴室里打扫。 [你刚刚摸我了？] [嗯。] [你不是说你不能干涉这些世界吗？] [随着碎片的回归，渐渐可以。] [] 能干涉世界之后就摸他是？ 夏约挥了挥空气。 [走开！你这个谜语人！] 到现在为止一直给他出问题，从来不给答案。 [好。] 话音刚落，夏约就感觉有啥拍了拍自己的后腰。 又是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哈喽kelly。 夏约翻身猛地一踹。 一声闷哼传来。 傅戎捂着胸口后退一步，眼里带上点迷茫，“怎么了。” 傅戎再次反省自己，“我做错什么了？” 夏约：“” “没，就是条件反射。” 酒店里有备用电源和储水，在这糟糕的世界，短暂提供一点温馨，傅戎上\/床，环抱着夏约，温暖干燥的空气在钻进肌肤相贴的空隙里，如果傅戎有心跳，夏约应该能够听见交织着呼吸的咚咚声，但此刻只有寂静。 夏约看着傅戎胸膛上贯穿的伤口，手指摸了上去。 “你还能长出心脏吗？”夏约只是试探地问了问，傅戎的身体已经超乎正常人类，他很好奇那恐怖的自愈能力能不能让人无端生出一个脏器。 “不知道，我没试过。” 因为没有心脏也能生活，所以他没有尝试过愈合。 被触碰到的地方升起仿佛伤口缓慢愈合的痒，这是一种陌生的触感，为了快速愈合伤口，细胞会急速分裂，生出刺痛，那种缓慢的愈合，傅戎没有经历过。 但傅戎喜欢这种绵密的感觉。 “你在意这些吗？” 傅戎以前也问过这句话，那时候，夏约说不在意，现在夏约却说了一句不知道。 他看着傅戎，双目对视间，夏约稍稍移开视线，“也许有一点。” 在意并不是嫌恶，只是每每看见那些伤痕，都会想到对方曾经的经历。 夏约手上猛地一顿，脑子里涌上什么。 [你看见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是。] 看见你满身未愈合的伤痕，千疮百孔地站在我面前，即使你露出不甚在意的模样，我也透过伤口看见你曾历经的岁月。 看见你的假面，反而更记得你曾经的模样。 傅戎猛地握住夏约的手腕，突然担心夏约是嫌弃他，“如果你在意，我可以试试。” “也不用，你不是说以后怎么样更重要吗？”夏约非常坦然，那些伤口在傅戎身上虽然恐怖，却并不丑陋，他的身材很好，遍布的伤疤反而增添一种危险的魅力。 仅仅他站在那里，就能读出威慑、强大。 诡异地戳中夏约。 他情窦初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父母短暂的惊愕之后，就没管过，性取向这方面夏约还是自由的。 反正没区别。 傅戎坐起身，胸口处的伤口更加明显，“所以愈合也没关系。” 然后夏约就看见那些疤痕逐渐缩小，像被抽开的茧，一点一点，露出光洁的肌肤。 可是依旧没有心跳。 傅戎有些遗憾地说，“好像不行。” 他不靠心脏活着，已经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原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器官，可即使有很强的自愈的能力，也无法重新凝聚处一个跳动的心脏。 只能生出一团无意义的血肉。 夏约舔了舔嘴唇，反过来安慰，“没事，想开点，这样就剖不了第二次。” “谢谢，你很会安慰人。” 夏约一哽。 [爱意值95] 听见爱意值上涨的提示，夏约才知道自己又误会了，傅戎是真心的。 他没什么嘲讽的意思，对傅戎来说，这的确算是安慰，仅仅是夏约的态度就足够安慰。 不过安慰？ [是安慰吗？] [不是，但很接近。] 夏约心里有个猜测，他牵着傅戎的手，放在心脏处的胸膛上，“你能感受到他的跳动吗？” “能。” 就在手掌之下，心脏咚咚跳着，顺着手腕一直到胳膊，好像在某一个瞬间，自己的胸腔也在跳动。 傅戎心里一跳，猛地扑倒夏约。 夏约倒在软垫上，挣扎着起来时，却听见第二道心跳声。 噗通，噗通，很细微，却真实存在。 逐渐地，两道心跳声融为一体。 那是 傅戎的心跳。 两双眼睛对视，都从中看出一丝惊愕。 傅戎突然想起在研究所时，常跟着自己的年轻研究员时常同自己的女友通信，反复回答说，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 那时，傅戎对着研究员露出嘲讽的笑，因为他能感受到研究员的情绪，那是假话。 充满了不耐烦的敷衍和对对方行为的厌恶。 说这种话，只是为了让对方不要再打扰自己。 仅此而已。 可对方却一次次地确定，期待有一天假话磨砺成事实。 “你爱我吗？”傅戎听见自己也像那个患得患失的女人一样问夏约。 “我爱你。”夏约立刻回答。 “假话。” 即使如此，傅戎却并不失望，他摸上夏约的脸颊，看见对方迷茫的面孔，“但是没关系，我爱你。” 在感知到对方心脏跳动的一瞬间，如此紧密地牵动自己的心。 有种古怪的东西涌进胸膛，于是心脏就学会了跳动，跟随爱人的频率。 [爱意值 100] 傅戎抱着夏约的手臂紧了紧，头深深地埋进夏约的胸膛，再次抬起来时，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夏约，我记起来了，真可惜” “可惜什么？” 夏约对这流程已经很熟悉，傅戎现在有了全部的记忆，他可以问傅戎一些问题。 “区别在哪？” “治愈。”傅戎将夏约的碎发抚在脑后，“你在尝试修复我，而我爱你，我因你而完整。” 世界吻上爱人的伤痕。 明亮的光逐渐碎裂，夏约站在熟悉的地方，看见傅戎对他挥手，身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下一个世界，是暴食。] [小心点，他真吃人。] 第109章 猩红之夜1 阴森的古堡尖顶串着残缺的月，猫头鹰的嘶鸣混合爪下老鼠的惨叫响彻夜空，蝙蝠被惊起振翅掠过，扰乱夏约的头发。 夏约下意识闭上眼睛，呼啦啦的风声从耳边扇过，感觉被蝙蝠翅膀拍了几巴掌。 [什什么情况。] 刚才还是人声鼎沸的街道，结果自己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一脚踩空，就落到这荒地来了。 眼前除了一座破败的古堡就没别的东西。 [踩到随机传送阵了。] [传送阵？？] 夏约提高几分音量。 这不会又是那种西幻世界？ [嗯，现在这是血族的领地。] [血族？] [吸血鬼。] 系统换了个称呼，便于理解。 [] 夏约心里有种预感，这设定肯定得落自己身上，说不定自己就是那种被吸干的倒霉蛋人类。 还有，一个人落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座古老城堡这种场景，是多么经典的恐怖片开端。 明智的选择是掉头就走，不给剧情发展的机会，但是直到自己真的落入这种场地，才发现作为观众的时候，太上帝视角了。 除了古堡，周围全是高耸的树林，被扭曲的尖嚎自树林深处传来，飘忽的影子让人联想到鬼怪，未知的恐惧逼迫旅人走入唯一的庇护所。 夏约站在古堡门前，伸手推了推大门。 大门一动不动。 尴尬了。 夏约默默收回手，改变心意打算在门口蹲到天亮。 就在这时，大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缝，无声引诱着旅人走入。 喂，这是生怕自己不知道里面有古怪吗？ 别把他当傻子啊！ [进去，暴食在里面，这里的天不会亮。] 夏约撇了下嘴，果然。 他小心地钻进门中，随着自己走进，古堡大厅亮起昏黄的烛火，跳跃的火光在最里侧的8字形阶梯上凝聚闪烁，照亮台阶上摆放着的漆黑棺材。 夏约踩着红毯走进去，站在棺材旁边。 棺木上雕刻着繁复的蔷薇花纹，金漆勾勒出细细的线条，在火光中闪烁金色的光泽，印入眼中，有些眩晕，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抚摸棺材，缓缓推开棺木。 棺木被一点点推开，露出里面躺着的有着苍白面孔的男人。 他躺在红色的蔷薇花丛中，面容平静，双手交叠在胸前，是西方摆放死尸的姿势，手中握着一个银色十字架。 一种唤醒他的强烈冲动在心头升起。 带着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拿出十字架。” “让我醒来。” 夏约缓缓伸出手，耳边的催促越发急切，就在即将碰到十字架的瞬间，夏约猛地收回手，眼神变得清明，看着男人的脸，心中冷笑。 小样，以为能诱惑哥呢？ 经历这么多世界，多多少少有点抵抗力了。 这么经典的恐怖片开局已经很老套了，能不能更新一下。 刚这么想完，就见烛火接连熄灭，背后传来猛烈的风声，咔嚓一声，大门合拢，头顶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宛如婴儿啼哭的尖叫。 夏约抬头望去，天花板上无数蝙蝠倒吊着睁开血红色的眼睛，此刻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 让人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夏约后退一步，大腿撞上棺材，他扭过头，莫名从那张沉睡的脸上看见得逞的喜悦，可仔细看去，又仿佛是错觉，一如既往的平静。 蝙蝠群蠕动起来，层层叠叠，翻涌的肉浪看得人心里直恶心，尖叫声贯穿耳膜，激得脑子发晕。 “蝙蝠会吸干你的血。” “我能帮你。” “只要你拿开十字架。” 恍惚中，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夏约看向棺材里的男人。 [麻袋！以为哥不知道这都是他搞得鬼吗？！] [刚说他剧情老套，就换套路了是！] [狗比！] 见夏约还没动作，天花板上的蝙蝠跳出几只，在高挑的大厅中来回飞舞，振翅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风声猛烈地催促迷路的旅人。 “快来不及了。” “你想死在这里吗？” 夏约跌坐在棺材旁边，躲避向他俯冲而来的蝙蝠。 行，哥就看看你想干什么。 夏约一把抽开男人手中握着的十字架。 那一瞬间，无数蝙蝠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齐刷刷地振翅声宛如鼓掌喝彩一般欢迎棺中之人醒来。 从窗户中看去，乌云笼罩住天空，树影变得更加深邃，猫头鹰飞向天空，猛地尖叫一声，跌落在地。 一切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旅人手里握着十字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急忙站起来，想将十字架重新放入男人手中，可却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男人注视着旅人，苍白的手掌攀着棺材边缘，缓缓坐起来。 “谢谢你，人类。”男人伸出舌头舔舐牙齿，旅人这才发现，他的犬齿格外尖锐，就像蝙蝠那样，仿佛是为了吸血而生的。 “我饿了，你能继续帮帮我吗。”男人从棺材里站起身，蔷薇花的尖刺刺破他的手掌，却并没有鲜血，他手中用力，将花朵捏成泥泞，嘴角挂上一抹残忍的笑意，“我会感谢你的。” 硬底皮靴踩在木制地板上，一步一叩，踩在旅人惊恐的心间。 旅人惊恐地后退，后腰抵在栏杆上，无路可逃。 吸血鬼鼻尖贴在旅人的脖颈上，伸出舌头落下湿润的痕迹，赞叹道：“好香啊，你一定很美味。” 感受到旅人的颤抖，吸血鬼轻笑一声，犬齿贴上旅人薄嫩的肌肤，正准备狠狠咬下去。 沉睡太久，他会好好享用这个送上门的猎物。 彻底的。 夏约侧着头，好像害怕到失去神智，在吸血鬼沉迷于旅人温热体温时，夏约默默吐槽。 [就知道这设定得落我身上。] [你打算] [来点刺激的。] [？] 刚说完，系统就看见夏约手里握着十字架，反客为主猛地扎进吸血鬼的后背。 吸血鬼动作一顿，缓缓起身，血红色的眼睛看着这个敢反抗自己的食物。 “没用的，你拿出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对我没有压制力了。” 吸血鬼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看着猎物的挣扎，对他来说似乎是种快乐。 “不过你很有勇气，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 “我给你一沙漏的时间，在这里躲起来，如果你能坚持到天亮，我就放你走，反之，你自愿成为我的食物。” “放心，我不会作弊。” 吸血鬼俊美的面孔闪烁着笑意，极为真诚的模样。 要不是夏约提前知道这里不会天亮，就信了。 第110章 猩红之夜2 旅人胸膛起伏，试探般地问道：“你说真的。” “当然，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吸血鬼血红色的眼眸倒映着旅人的身影，此时他才发现这个误闯进来的人类模样竟然生得这般好看，比起血族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那双眼睛，因为惊恐而泛着微微的红，眼睫颤抖时，露出的脆弱神态引得人心碎。 不错，食物的外表也是影响进食心情的重要因素。 在恐惧之中，人类的血液流速加快，体温升高，会更加美味。 吸血鬼舔上犬齿，感觉喉咙一阵干渴。 “要开始计时吗？” 吸血鬼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沙漏，上层沙漏完全落下大约有五分钟时间。 他连五分钟都不想等待，只想现在就把这个人类吃掉。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别说这里的天不会亮，就算会，一个初来乍到的意外闯入者，怎么比得过在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的吸血鬼。 城堡里到处都是蝙蝠，那些都是他的眼睛。 旅人垂下眼眸，“你让我想想。” “也是一沙漏时间，如果到时间你不给我答复” 吸血鬼剩下的话藏在嘴里，冰冷的手指挑起旅人的下巴，顺着脖颈点到胸膛处。 心脏的跳动顺着指尖传来，他心头突然一跳，猛地感觉好像有些熟悉，对眼前这个人类生出些怜爱来。 想把他吃掉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看着他脖颈处流出鲜血，染湿他的胸膛，一点一点，仔细地将血液吞进肚子里，看着他濒死而绝望的眼睛，看着他逐渐和自己一样冰冷的身体。 吞掉他的心脏。 吃掉他的肺腑。 把骨头珍藏起来。 他的骨头也一定很漂亮，会成为最美丽的藏品，带着进入棺材里长眠。 他能得到这个人类的一切—— 光是想想，就灵魂颤栗。 阿诺德感觉犬齿发痒，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啃噬这个人类的脖颈了。 从未有过这种急迫的渴\/求。 “快决定，宝贝。”他忍不住催促，手指盖在人类纤长的脖颈上，感受着血液流过时的跃动和温暖的体温。 夏约看着暴食那双逐渐变态的眼睛，差点忘了接着演。 [不是，这也太] 夏约咽了口唾沫，喉结的滚动被阿诺德捕捉，他的眼睛更亮了。 [是有点。] [确定只是有点？] [] [我不会真被他搞死。] 按照这碎片给自己预留的路，根本没想让他活啊。 [没关系，不行就走。] 系统声音一沉，听着有点生气。 [这个碎片你不要了？] [不要了。] 夏约轻笑一声，反过来安抚道： [看我的。] “我决定好了。”旅人的眼睛倒映着吸血鬼那张压抑疯狂的脸，然而他脸上并没有恐惧，反而道：“可你的条件对我不公平。” “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我却刚来，你熟悉城堡里的一切，蝙蝠也是你的眼睛，我没有任何依仗。” 阿诺德点点头，手指托着下巴，似乎在认真考虑人类的话，半晌，他说道：“那又怎么样呢？” “是对你很不公平，可是你在我手里，能有一个机会逃走，就该庆幸。” “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吗，人类？” 吸血鬼红色的眼睛看着旅人的脸，期待他露出惊愕和恐惧，可出乎意料的，旅人反而平静下来，“那好，就按你说的做。” 阿诺德将精巧的沙漏翻转过来，细细的沙柱缓缓落下，“那开始了。” 阿诺德的眼睛带上期待，旅人却不顾飞速流失的时间，语调平静。 “你应该闭上眼睛的。” “行。” 阿诺德听话地闭上双眼。 夏约握着银色十字架，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阿诺德一眼。 真奇妙，明明才认识，但是好像已经知道这个吸血鬼是什么性格的了。 木制长梯散发着淡淡的腐朽味道，夏约顺着扶梯攀爬，脚下有些摇摇晃晃，楼梯嘎吱嘎吱地响，蝙蝠如影随形，每一时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夏约。 夏约抬头看向蝙蝠群。 这个碎片真是 作弊这么明目张胆。 [你想干什么。] 系统看着夏约一路往城堡最高点爬去，心里莫名有点恐慌。 [赢下这场游戏。] 虽然暴食根本不想让他赢。 但只要暴食不赢，他就没输。 夏约爬上城堡尖顶端，残缺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空，从这里看去，才发现那尖顶从未触碰到月亮。 站在高处，远方果然是一望无际的幽深树林，不时有野兽的瞳孔如幽灵般在树叶中飘过。 夏约握紧了手里的银色十字架，站在城堡边缘，风吹得他身体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掉下去。 熟悉的感觉，他在跳伞的时候，也感受过这种高空带来的刺激感。 蝙蝠振翅声自身后传来，凝聚成团的黑雾里阿诺德的身影显现，他嘴角挂上笑，语调愉悦，像是掩藏自己作弊的事实般，解释道：“哎呀，一下就找到了呢。” “你怎么不好好藏起来。” “我还以为会在柜子里，或者狭小的楼梯间找到你呢。” “少装了。” “快履行你的承诺。”阿诺德一步步走近，血红色的眼睛死死注视着站在屋顶边缘的旅人，在他以为一切都如自己所愿，幻想着如何吃掉人类时，只见人类右手握着十字架，狠狠扎进自己的脖颈，血液喷涌，而后纵身一跃。 “你干什么！” 阿诺德来不及细想，身体化作一团黑雾向不断下坠的人类冲去。 远处野兽油绿的瞳孔注视着月色中下坠的人类和托举他的黑雾。 血腥味随着夜风飘荡。 第111章 猩红之夜3 夏约看着高空中零散飘荡的浮云，扶着直升机门框边沿的手细微颤抖，身体慢慢倾向半空。 “夏约！” 一道疾呼伴随猛烈的拉扯将夏约按在远离门的地板上。 “你疯了，你带伞了吗？” 夏约回过头，似乎有些后怕，带着庆幸的歉意，“抱歉，我忘了。” “一个月忘几次？” 夏约手指插\/进头发里，有点恍惚，“我真的忘了。” 上扬的风声自耳边刮过，夏约看见笼罩住月亮的阴霾向他俯冲而来，落地的瞬间，后背被柔软的黑雾托举，黑雾化作俊美的男子，对方手指捂住他脖颈的伤口，潺潺流出的血浸湿了彼此肌肤。 刚才还挂着戏谑笑容的脸，此刻露出惊愕。 “你干什么！”阿诺德有些气，现在人类都变成这样了吗？ 夏约咽下口中的血沫，说话如破碎的风箱断断续续，“我不会赢，你也不会。” 夜晚永远不会迎来黎明，他不是游戏的赢家，可对手也别想赢得彻底。 阿诺德从夏约逐渐涣散的瞳孔里看见某种执拗的光，心脏被猛地一撞，好像这种场景已经看过很多次。 人类黑色的头发软绵绵地垂落，一如主人逐渐消逝的生机，那张艳丽面孔被血浸染折射出靡丽的荒唐之美，然而肌肤渐渐苍白，血红逐渐黯淡。 像盛放到极致后走向不可挽回的死亡。 但不可能，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个人类。 “行，算你赢了。”吸血鬼苍白的指节被染成血红，他抱住夏约，感受着逐渐失温的身体，低头狠狠咬住他的脖颈，犬齿刺穿肌肤。温热的血涌进口腔，抚平喉咙的干\/渴，沉睡数百年积攒的渴望都在此刻被安抚。 果然很美味，是能让人上瘾的味道。 阿诺德沉迷地埋在夏约脖颈间，极力克制着将他吸干的欲\/望，吸去他浑身三分之二的血。 这是血族给予的初拥。 能让濒死的人活下来，甚至得到永生。 夏约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血液流失，身体开始发冷。 [靠不是，他想吃点新鲜的？] 到了现在这种时刻，夏约还有闲工夫想些乱七八糟的。 就在夏约以为自己要寄了的时候，阿诺德割破自己的手腕，逼出体内的鲜血，凑到夏约嘴边，声音带上不可抗拒的命令。 “喝掉我的血。” 血液一滴滴落在夏约因失血而苍白的嘴唇上，嘴角炸开的血红色顺着脸颊流进脖颈，他伸出舌头，血液滴落进口腔。 温滑的舌尖卷入红色的液体，喉咙吞咽，动作由缓变急，而后几乎是渴求地将嘴唇贴上阿诺德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吮吸着阿诺德的血。 呼吸间都是腥甜的血味，恍惚中夏约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好像自己生来就是这么渴\/求鲜血的物种。 身体里涌上一股热量，夏约靠在阿诺德的怀中，紧握血红的指节，扣着阿诺德的手腕，随着鲜血不断补充进体内，脸色恢复红润。 夏约抬头看向阿诺德，只见对方再次用犬齿贴上自己的脖颈，吸掉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鲜血。 这一次，夏约惊愕地感觉到某种毁天灭地的快\/意。 “呃啊” 夏约的瞳孔再次涣散，不是因为濒死，而是身体内涌出的情\/欲。 血液流动，那该死的快\/感飞快窜过身体每一个角落，就连头皮都传来细密的爽快，然后全然集中在脖颈处，半边身体都因此麻痹失去控制。 血液抽离身体感受到的不再是恐慌，而是灭顶的快\/感。 夏约腰部下塌，控制不住啜泣起来，眼尾溢出水珠，双臂箍住阿诺德的肩膀，将头死死埋在阿诺德脖颈间。 他闻见血液的芬芳，就在阿诺德脖颈下，血液缓慢流淌，夏约牙齿咬上阿诺德脖颈间软肉，轻而易举地刺透吸血鬼的肌肤。 吞咽声震动鼓膜。 血腥气中带着蔷薇花的芬芳。 阿诺德没有阻止，反而抱着夏约轻拍他的后背，“喝。” “我会让你，活下来。” 初拥之后，转变为新生吸血鬼的人类会陷入一段时间的癫狂，疯狂渴求长亲的血液，同时又极为脆弱，一丁点阳光都能让他魂飞魄散。 如果初拥他的吸血鬼能够给予他足够的血，度过最初的虚弱时期后，就能让新生吸血鬼变得强大，实现永生。 夏约喉咙里干渴感散去，感觉身体似乎有了些变化，原本柔和的月光在他看来竟然有些刺眼，浑身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犬齿处的牙龈传来密密的痒，伸出舌头舔舐时，明显感觉犬齿变得更加尖利。 他看着阿诺德，心中诡异地生出几分依赖。 [这是？] [他初拥了你，成为了你的长亲。] [长亲是啥？] [你可以理解为父亲。] [啊？？？！] 夏约瞳孔地震。 变成父子局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旅人虚弱语调响起，他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还视他为食物的吸血鬼脸上诡异地带上一丝慈爱。 吸血鬼舔去他脸上的血，露出享受的喜悦，血红色的瞳孔折射出温柔，“宝贝，我让你活了下来。” “你以后也没办法死掉了。” 血族的永生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即使遇上吸血鬼猎人，也只是被镇压，能杀死吸血鬼的只有始祖，可阿诺德自己就是始祖。 并且是始祖中最强的那位。 阿诺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样他喜欢的美味食物就能永远陪着自己了。 不过现在新生的小吸血鬼还很虚弱，阿诺德极有耐心，将夏约抱回古堡。 一个月之后，他就能摆脱这种虚弱的状态。 第112章 猩红之夜4 阿诺德心情极好，抱着夏约一步一步走上古堡台阶。 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的木制楼梯，掉漆的雕花扶手渐渐变得崭新，黄金烛台上的蜡烛亮起来，夏约默默缩回阿诺德怀中，此刻就连烛火都有些刺眼， 阿诺顿注意到后，所有的烛光熄灭，一切陷入黑暗。 此时夏约的视野并不像人类那样陷入一片昏暗，一切景象都清晰地展示在眼前，包括天花板上倒吊着的蝙蝠群。 阿诺顿把夏约放在床上，拉下帷幔，“我应该给你一个新名字。” “为什么。” “你已经不是人类了，忘掉你的人类身份。”阿诺顿非常耐心地跟旅人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给了旅人初拥，从此旅人就是血族的一员，作为长亲，他负责教导新生的血族，直到新生血族学到一切，就带回族群里生活。 不过阿诺德本身就离群索居，所以最后一步就不用了。 “不要，我不会要你给我的名字。”旅人偏过头，脖颈上还残留着血迹，但伤口已经愈合了，“我叫夏约。” “夏约？”阿诺德将这两个字在嘴边咀嚼，“好奇怪。” 念起来有些拗口。 “为什么呢？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改掉之后你还是你。”阿诺德手指敲着脸侧，似有些不解。 月光透过纱幔变得昏昏，只依稀照出夏约的脸庞，黑暗中白皙的肌肤微微发亮，眉眼被阴影勾勒出惊艳的弧度，干涸的鲜血贴着面颊，又漂亮又美味。 阿诺德被人类吸引，情不自禁一点点向床上爬去，嗓音低沉，“我想叫你卡洛尔（ral）。” 璀璨的辉石。 “我是人类。”旅人还很虚弱，靠在柔软的丝绸羽枕上，看向吸血鬼的眼神带上厌恶，“我不会变成你的同类。” 倒霉误入血族领地的人类诡异地成为血族的一员。 这种惊人的发展，令人难以接受。 旅人厌恶这一切。 阿诺德脸色一沉，半晌，想到了什么，一个跨步压着人类的腰，将人类按在身\/下。 “这可由不得你。” “接下来一个月，你会无比渴求我，期待我，只有我的血才能缓解你的痛苦。” “下去，你”夏约脸上带上羞红，吸血鬼的重量压在腰上，床垫向下一塌，对方说话间，尖尖的犬齿露出，血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 吸血鬼弯腰，鼻尖贴近夏约的脖颈，依稀带有人类的体温，阿诺德沉迷地深吸一口气，馨香的气息充斥肺腑，他齿尖贴着脖颈滑动，湿滑的舌头在肌肤上留下一串水渍，“好香啊，你怎么还是这么香。” 明明属于人类的血都差不多被替换了，可还是那么香。 水渍蒸发带走仅剩的热量，夏约身体细微颤抖，阿诺德抱着夏约，表情带上期待，“宝贝，如果你不想成为血族，就让我把你吃掉” “我会很”阿诺德想到什么，胸腔颤抖，发出压抑的笑意，眼中的红色几乎要流淌下来，“我会很珍惜你的。” “绝对不会浪费半点。” 每一分肌理他都会珍重地品尝，就连骨髓都会好好吃掉。 剩下的头骨，他会好好照料，放进棺材里，伴随他永生长眠。 彻底拥有，只是想想就让人神魂震荡。 阿诺德眼睛亮亮的，期待夏约会拒绝他，手臂越箍越紧，充斥着迫不及待。 [] [虎毒不食子啊！] [血族又不是虎。] 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所以食子是合理的对。 夏约似是被阿诺德的话镇住，撑着胳膊抽离身体，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阿诺德动作极快地追上去，再次依恋地抱住夏约，说出令人惊惧的话，“吃掉你。” 明明是这么血腥的话，在阿诺德口中却像是情\/话一般，他身形高大，此刻不伦不类地靠在夏约胸膛上，硬做出“小”鸟依人的模样。 属于人类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取而代之的是血族微弱、缓慢的心跳，那里是血族浑身上下唯一温暖的地方。 阿诺德伸出手，指甲变得尖锐，一点点划过夏约的胸膛，衬衫被撕裂，肌肤上留下血痕，手指停留在心脏的位置，微微用力。 “想好了吗？”阿诺德觉得有些可惜，就这样吃掉的话，虽然能满足一时，可享受到这种美味的自己，在漫长的余生一定会无时无刻地怀念。 所以还是养着最好了，能慢慢地吃掉。 如果他拒绝的话，自己就咬一小口，说不定他就因害怕改变心意了。 人类总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这是漫长生活中，阿诺德得到的结论。 金钱、情感、威胁、寿命，一切的一切都会扭曲人类原本的想法。 果然，夏约脸色一变，随着胸膛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他紧紧闭上眼睛，睫毛压了下来，显得眼窝深邃，阿诺德这才发现，夏约不是纯然的西洲人面孔，脸部线条更加柔和，在昏暗的月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应该夹杂了东方血统。 “别吃我。”夏约仰着脖子，极力躲避胸膛的刺痛，眉目隐忍，昏白的月色中裸\/露的肌肤泛着玉质的光泽，衬着干涸后变得暗红的血迹，像在地狱中受刑般。 阿诺德被蛊惑了。 手上的力道放松，胳膊环住夏约的腰，松松的，他脸上露出痴迷，一口咬住夏约的软肉，在牙齿间碾磨，又滑又嫩，真想一口咬掉。 环抱住的身体渐渐颤抖，呼吸沉重。 阿诺德凑近夏约的脸庞，安抚道：“别担心，我会信守承诺的，最多只喝你的血。” 阿诺德抱紧夏约，蹭了蹭，“你为什么突然就不想死了。” “被我吃掉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怀中人露出恍惚的神情，声音细微，“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是被吃掉的话，就像被世界吞噬殆尽了一样，一点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 而自己死亡，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对世界的嘲讽。 “你们人类真奇怪。”阿诺德心满意足地抱着夏约，“好多奇怪的想法，把一些没什么区别的事硬生生分出不同来。” “死就是死，活就是活，什么方式都没有区别。” “用血族的身份活下去和你之前也没区别，我的孩子。”阿诺德将孩子两个字在唇齿间暧\/昧地碾碎，“我的珍宝，我的卡洛尔。” 第113章 猩红之夜5 近似情话的呢喃在耳畔响起，夏约想挣扎却耗尽了力气，刚转变为血族不久，身体极为虚弱，还有个疯子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 人就是人，怎么可能和吸血鬼没有区别。 他会找到机会回到人类的世界。 夏约昏昏沉沉，听见系统的播报提示。 [爱意值 10] 阿诺德抱着夏约陷在柔软的床铺上入睡，实际上血族并不需要太多睡眠，但抱着馨香的卡洛尔，他总想在虚无中荒度时光，况且他的卡洛尔也需要自己。 如果不是窗外蝙蝠带着熟悉的声波飞过，阿诺德想，自己愉快的心情会维持很久的。 月色下蝙蝠翻飞，发出人类难以捕捉的高频声波，这是六位始祖彼此交谈的通道，他们在同一时间感受到第七始祖的苏醒，并惊愕于对方竟然初拥了一个人类。 声波透过窗户传入两人耳中。 夏约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耳朵，恍惚听见尖锐的音调刺入耳中，人类的听觉是无法捕捉这一切的，但他被改造到一半，能捕捉到一部分，却又听不清。 落进耳中是刺耳的杂音，听得人心烦。 这声音还没完没了。 阿诺德看着夏约皱紧的眉头，暴躁地起身站在窗前，蝙蝠还在喋喋不休传递着主人的交谈。 【怎么回事，阿诺德醒来了？】 【他不是被封印了？】 【好像还初拥了一个人类。】 【要变天了。】 阿诺德捕捉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发出一声冷笑，插\/入他们的谈话。 【那就安静点，别让我去找你们麻烦。】 【】 顿时一片死寂。 【呃阿诺德。】 【闭嘴！】 那声音带上几分急切，语调变快，尽可能地将信息在短时间内快速表达出来。 阿诺德是七人中脾气最不好的一个，就连同类在他眼里也是食物，还能单方面掐断他们所有人的通信通道，让彼此成为孤岛。 【我们只是想说，要不要为你的人类举办一场家族宴会，毕竟你——】 声音戛然而止。 阿诺德掐断了交谈的通道。 麻烦的家伙。 改天找上门跟他们好好“谈谈。” 现在更重要的是照顾自己的卡洛尔。 阿诺德重新躺回床上，环抱住夏约。 随着杂音的消失，夏约已经沉睡，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呼吸沉沉，时不时皱起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血族的血正在体内改造他的身体，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需要长亲的陪伴。 如果没有负责的长亲，新生吸血鬼极有可能在这过程中死去。 阿诺德本不想初拥一个人类，但是当时看见卡洛尔坠入半空不断下坠，脖颈处的鲜血逆流进夜色时，他只想让对方活下来，初拥是唯一的办法。 阿诺德睁眼注视着他的卡洛尔，这是他给人类的新名字，也是新的身份。 被转换为血族的人类无法再次回到人类社会，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无害，都会被曾经的同类拒绝。 这是有无数例子印证的事实。 夏约再次醒来的时候，胸腔一阵窒闷，低头看去，只见一双苍白的胳膊环过胸膛，青筋微凸，鼻尖有淡淡的蔷薇花味。 抬头看向窗外，依旧是高悬的月。 这里不会天亮。 血族的领地坐落在永夜里。 夏约把阿诺德的胳膊挪开，对方立刻睁开眼睛，更紧密地缠住夏约的身体，下巴搭在夏约脖颈间，鼻尖轻嗅。 夏约挣脱束缚，对方又缠上来，几番拉扯，夏约已经滚到床铺边缘，差点就要摔下去。 夏约：“” 说真的，他要怀疑血族的本体是蛇了。 “早上好，卡洛尔。”阿诺德咬着夏约的耳垂，双臂箍住夏约，发丝冗杂在一起，隐没在黑色的阴影中。 夏约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黑色砖石堆砌的窗户框住一方天空，夜幕中挂着的一弯残月似乎比昨天更圆满些，除此之外，毫无不同，依旧是深沉的夜。 “你确定是早上？”难道血族有观察天色之外的手段判断时间。 “不确定。”阿诺德顺着夏约的视线看向月亮，“但有区别吗。” “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就是早上。” 时间从不在血族的生命里存在，他们只关注自己，醒来就是早上，饥饿就到饭点，疲倦就该休息，何必强加一个虚拟的概念。 “要吃东西吗？”明明是问夏约，阿诺德自己却迸射着渴望的眼神在夏约脖颈处流连。 看懂了阿诺德的眼神，夏约一脚把他踹开，因为互相作用力，对方还在床上，自己倒摔了下去，连同床单在地上滚成一团。 爬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阿诺德带着笑的眼睛，霎时间恼羞成怒，把枕头砸向阿诺德。 软枕砸在吸血鬼俊美的脸上，发出轻微的噗通声，对方极其配合地向后倒去，因为床铺宽大，阿诺德还特意向后滚了两圈，直到自己也摔在地上才撑着床沿看向对面的夏约。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带着更深的笑意，阿诺德刚想说什么，一阵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停驻在窗台上。 回头看去，一只小小的蝙蝠叼着一封信收敛翅膀站在突出的窗沿，见房中两人向他看来，蝙蝠小步挪动，进了屋子。 尖尖的白牙费力地叼住信封边沿，与重力对抗，在纸质信封上落下一串凹痕，大眼睛看向阿诺德，莫名让人读出一分哀求。 救救命，看见了始祖的窘况，不会被灭口。 可是信还是要送。 因为阿诺德掐断了始祖之间的通信通道，他们现在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送信，来互相交流。 吸血鬼他们自然不可能跑腿，送信这件事，还不是只有他们这群蝙蝠去跑。 蝙蝠叼着信封，缓缓放下，一步一挪地退出屋子，正准备溜之大吉，就被阿诺德一把抓住。 阿诺德的手指越捏越紧，嘴角挂上凶残，“看见了？” 他刚才只是在哄自己的卡洛尔，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夏约看着挣扎的蝙蝠和窗台上的信封，莫名想到某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是猫头鹰送的，他一直很想收到那封信，没想到今天场景还原了。 虽然有一点不同。 “等等。”夏约站起来，走到阿诺德身边，看向那只蝙蝠，“别杀他。” 其实近看，蝙蝠还挺可爱的，耳朵薄而柔软，眼睛圆溜溜的，像只小狗，突出的两粒尖牙白而小巧，只是膜翼张开时太过恐怖了些。 阿诺德手中力道一松，小蝙蝠看见生的希望，极力向夏约挣扎而去。 这只小蝙蝠只有巴掌大，即使张开翅膀也不恐怖。 “行。”阿诺德摊手，对蝙蝠说，“你以后就待在这里。” 小蝙蝠如临大赦，人性化地点了点头，保证再也不回去，急忙飞向阿诺德城堡里的蝙蝠群，试图与他们融为一体。 天花板上倒吊着的蝙蝠发现有新人来，张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 小蝙蝠一顿，差点从半空中摔下来。 救救命，这里养的蝙蝠怎么这么大只，还这么凶。 小蝙蝠跌跌撞撞地飞回夏约身边，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 他决定了，以后还是跟着这个新生的吸血鬼。 第114章 猩红之夜6 拿起窗台上的落着一个圆形火漆印章，边沿描金花边勾勒出蔷薇花的轮廓，阿诺德拆开信，一目三行看完。 夏约凑过来，没看懂。 只能说一句字挺漂亮。 连成一串的字母宛如图纹，上下勾勒出的线条藤蔓一样缠绕，华丽、繁复、神秘，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 阿诺德知道他的卡洛尔看不懂，出声安慰。 “别担心卡洛尔，我会教你的。” 他指尖涌出黑雾，把信纸吞噬，最后一点灰烬消逝，阿诺德回头捏了捏夏约的脸颊，“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长到足够卡洛尔学会血族的一切，融入族群。 想到这里，阿诺德看完信后糟糕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些。 百年前，血族领地中高悬的月亮时刻萦绕着猩红雾气，身为第七始祖的阿诺德对同族没有丝毫怜悯，人类和血族在他眼中没有区别，都是行走的食物，能够任意屠杀的对象。 阿诺德是个疯子。 这是所有血族的共识。 他从不遵守约定，仅凭心意做事。 其他六位始祖实在无法忍受，与同样生活在阿诺德阴霾下的人类联手，将其镇压封印在远离族群的禁地，避免有人误闯进来，释放他。 可偏偏就有一个倒霉的人类，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脚踩在不知道哪个冒失魔法学徒绘制的错误传送阵上，闯了进来。 他们害怕被挣脱封印醒来的阿诺德报复，伸出求和的橄榄枝，邀请阿诺德参加下个月的家族聚会。 除非能重演百年前的戏码，否则最好别惹怒他。 没有人能杀死阿诺德，当年拼尽全力也只是让阿诺德被封印而已。 人类的先知曾预言阿诺德百年之后就会苏醒过来，正当所有人惶恐之际，先知苍老的语调慢慢补充，醒来后的阿诺德，会自愿带上枷锁。 如今，到了预言应验的时候。 按照他们对阿诺德的了解，他肯定会按照顺序一一报复回来，血族皎白的月亮将再次变得猩红。 然而阿诺德没有，反而初拥了一个人类。 按照规矩，新生的血族都会出席家族聚会，向众人宣布自己的诞生，然后顺着乱七八糟的血缘关系确定自己在族群中的身份和位置。 多亏了阿诺德，血族现在称得上人丁凋零，每一个新生血族的诞生都值得庆祝。 阿诺德将信上的内容一一告诉夏约。 “要去吗？”阿诺德看向夏约，他们把时间安排在一个月后，摆明了是故意等他的卡洛尔。 虽然对那群同族很不爽，但他的卡洛尔值得所有人关注，他自己也很乐意在聚会上将过往的旧账好好算算。 “不去。”夏约皱着眉头，“我不会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倒霉的人类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就莫名变成了生活在黑夜中的吸血鬼。 他抗拒这种身份的转变，在夏约心中，他还是人类的一员。 阿诺德看透了夏约的内心，抬起他的下巴，注视他的瞳孔，在夏约那双眼睛中看见恨意。 恨意？ 为什么？ 人的寿命实在太短暂了，短到无法实现自己的宏图。 而血族恰恰相反，他们拥有无尽的时间，足够他们做任何事，甚至研究一些没用的东西打发时间。 多少人类跪俯在血族脚下，祈盼他们给予自己永生，渴望永生背后的财富、权力和愿望的达成。 “这样不好吗？”阿诺德凑近夏约，嗅着他脖颈处血液的芳香，那里的皮肤很薄，轻轻一咬就会有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你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永生，只需要转换一下自己的身份。”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夏约后退一步，退出月光照亮的地方，陷入一片深沉的阴霾，可阿诺德还能清晰的看见他，看见他脸上的泪痕，发自胸腔歇斯底里的呐喊，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紧闭双眼，“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想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而不是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依靠吸血为生的魔鬼。 即使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寿命、金钱和权力。 阿诺德露出一丝迷茫，“那你想要什么。” “我”夏约突然哽住，偏过头，“总之，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的嘶吼太过费力，夏约感觉胸腔里突然一阵疼痛，浑身没有力气跌倒在地板上。 阿诺德一把将夏约捞起来，看着他逐渐变得苍白的面孔，知道对方现在需要自己的血。 他利落地用指甲划破手腕，将鲜血淋漓的胳膊凑到夏约嘴边。 可夏约这次却紧闭双唇，不肯喝掉一点阿诺德的血。 即使他已经浑身脱力，额头冒出冷汗，胸腔猛烈地抽搐，对血的渴望攀至巅峰。 固执的人类以为这样就能停止身体的变化，可这只会让他逐渐走向死亡。 阿诺德知道。 他将自己的手腕凑到嘴边，撕咬出伤口，将自己的血含在嘴里，用舌头撬开夏约的唇舌。 血液混合着唾沫在彼此口腔中交融。 夏约被血腥味一激，根本无法违抗身体的本能，含着泪去追逐阿诺德口中的血液，感受自己的身体因血液的补充而变得平和。 他狠狠咬了口阿诺德的舌头，算是报复。 第115章 猩红之夜7 阿诺德舌尖一痛，同样咬住夏约的舌头，两人像是较劲一般去追逐啃咬对方的唇齿，疼痛混合着血液在喉结滚动时落入胃中，缓解身体的渴\/求。 夏约感受着喉咙的腥甜，原本难以忍受的血腥味，竟也品尝出美味，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改变了，变成了吸血为生的魔鬼。 夏约眼中闪出泪花，很快被阿诺德含走，带着血的唇在眼角印出宛如蔷薇花的痕迹，衬得眉眼绮丽。 “卡洛尔。”阿诺德抱住夏约，在他耳边喃喃，嗓音低沉，像是情话，阿诺德注视着夏约的眼睛充斥着专注，如同鹰隼注视猎物，“如果你死掉，我真的会吃了你。” 既然无法留在他身边，那就换一种方式被拥有。 夏约身体一颤，眼中露出恐惧，咬着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流进胸膛。 他可以死，但不想被吃掉。 阿诺德把夏约抱回床上，在转换的时间里，新生的血族几乎无法离开长亲，没有及时的血液补充，就会变得极其虚弱。 昏沉的光线中，依稀能看见昨夜留下的血污，一大块一块地染在胸膛上，已经干涸暗红，摸上去有种磨砂质感。 阿诺德想了想，或许应该让卡洛尔洗个澡。 硬底皮靴踩在地板上的沉闷脚步声渐渐远去，夏约确定对方真的离开了，松了一口气，脸上假作的神情散去，翻了一圈背对着门口。 [居然真吃人，讲道理，你不是啥好神。] 到现在为止遇到的碎片没几个好人，就算是所谓负面碎片，那也太负了！ [你觉得呢？] [不是好神。] 夏约即答。 系统笑了一声，承认了。 [的确，但那又怎样呢，我依旧是我。] 低沉的嗓音在脑海中回转，听得人酥酥麻麻的。 善恶只是宇宙中一个小星球上的某个物种约定的标准，神跳脱于这一切之外，善恶无法界定祂。 夏约看向窗外，突然问： [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和你一样。] [怎么可能。] 夏约觉得系统在敷衍他，仅仅是他带自己来的这些地方就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了。 瑰丽、奇幻、疯狂。 [抛开那些虚浮的表象，的确一样。] 夏约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凌乱的翅膀呼扇声，有沉闷的脚步声紧随其后，扭过头看去，眼皮一跳，差点没绷住表情。 这也太离谱了！蝙蝠对吸血鬼来说到底是什么啊！ 只见一群蝙蝠托着装满水的木桶，七零八落地艰难飞舞，时不时有溅出来的水珠顺着膜翼滑落。 而阿诺德就跟在后面，他换了一身衣服，左胸口垂下金色的丝穗，顺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摇晃，凌然庄重。 与蝙蝠群形成巨大反差。 蝙蝠把木桶放下，急不可待地飞了出去，还不小心撞到门框，称得上落荒而逃，和昨天那种凶狠恐怖的模样判若两蝠。 阿诺德解释，“被封印太久，仆人已经死了。” 所以不是他有意让蝙蝠这样的。 这种行为和让家里的宠物狗做饭有什么区别，夏约闭上眼睛，把自己的神智拉回来，谨记人设是被迫转换身份，渴望回到人类社会的倒霉蛋。 [你是和我一样。] 一样离谱。 夏约到底没忍住，和系统瞎掰扯一句。 [碎片行为] 夏约单方面掐断通信。 气死你，让你也尝尝话说一半对面人没了的感觉。 阿诺德伸手试了试水温，而后单膝压在床沿，去脱夏约身上的衣服。 那件粘满血的衣服还没换，宽大的衣袖在手腕处被丝带束起，落下荷叶花边一样的边沿，胸膛处完全被血渍浸透，衣服质感变得硬挺，此时阿诺德扯开衬衫的扣子，把夏约剥光，又伸手探向裤缝。 “我自己来。”夏约一把抓住阿诺德的手腕，“你出去。” 咱俩现在的关系干这还是有点暧昧了。 阿诺德站起身，胸前的金色麦穗摇摇晃晃，像是有意展示自己的外表。 夏约眼睛不受控制地黏了过去。 黑色的碎发被主人有意打理拨到脑后，红色的瞳孔格外亮眼，配合唇齿张开时露出的尖牙，一种鬼魅的妖异直冲心间，即使知道对方并非人类，也难免被蛊惑。 硬挺的风衣衬得身材极好，肩上的细穗垂落胸前，缓和了刻板感。 阿诺德见夏约看向自己，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慢慢退出去，只留下夏约一个人在房间里。 [都是套路。] 夏约翻身下床，泡进水里，搓洗自己沾上血污的身体。 [他想让我接受血族的身份，利诱不成就色\/诱了。] 夏约举起手，水珠自指缝间落下，荡漾木桶中月色的涟漪，他看着自己的倒影，还是人类的外貌，可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和阿诺德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类。 在木桶中的人类，颤抖着双肩，将脸埋进手掌里，悲凄地哭泣。 月光落在他的肩膀上，锁骨上的水洼莹莹如辉石。 阿诺德背靠着门，偏头看了一眼房间，沉默地离去，靴子踏在地板上，毫无动静。 夏约洗完后，踏出木桶，水珠顺着肌肤落进地毯，在地板上印下一串痕迹，他穿上阿诺德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旧衣服正准备丢掉，一个皮质小本子突然落在床上。 是原主的东西。 夏约拿起本子，翻开封皮，只见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the world is a onster that devours everyone” 世界是吞噬的怪物。 看见这句话，夏约脑子一晕，一些记忆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原主原是个魔法学徒，后来转行做了流浪诗人，他在世界流浪，用笔记下那些当地宏伟的传说、伟大的事迹，将故事带去远方。 夏约疯狂翻着本子，试图再看见点什么。 【圣·约翰的故事】 注：他是个卑鄙的小偷，但我却要述说他的伟大，他的尸体至今还埋在教堂，冠以圣名。 以下是我要讲述的故事—— 【玛丽安的故事】 注：我发誓玛丽是最善良的女人，可她的后名只能被人唾骂，故事的主角是她的丈夫。 以下是被扭曲的故事—— 【维罗纳城的店主】 注：他制作的食物很难吃，我敢肯定他不是厨师，而是海盗。 以下是众人相信的故事—— 书页声唰唰响起，夏约看完了所有传唱的故事，几乎都是被扭曲的，而本子末尾，写着： “i a like ashes, floatg to the distance” 我如灰烬般飘向远方。 皮质封套上，画着一个繁复的图文。 是传送阵？ 第116章 猩红之夜8 那个传送阵，是原主自己画的？ 随机传送阵极不稳定，很少有人会用，或许是因为原主是吟游诗人，总是出现在世界各处才会使用这个魔法。 夏约合上本子，抓到点什么，又转瞬即逝。 他干脆走出房门，在古堡里四处闲逛。 随着阿诺德的苏醒，城堡也醒来般，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消失不见，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敛去破败的气息变得崭新，地板上的裂纹宛如从来没出现过，楼梯变得结实，不再摇摇欲坠。 大厅里的棺材消失不见，天花板上依旧倒悬着无数蝙蝠。 红地毯的尽头，阿诺德转过身，背对着月光，脸庞隐没在黑色的阴影里，低沉的声音遥遥传来，“卡洛尔，我带你回人类世界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告诉我要不要去家族宴会。” 阿诺德知道他的卡洛尔还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 这和其他变成血族的人类不一样，大多数人对自己变成血族这件事都是欣慰、狂喜、迫不及待的。 但没关系，人类社会对卡洛尔的排斥，会让他认清一切。 他的归宿只能是永夜。 “如果到时候，你依旧不想去家族宴会，我会一个人去。” 阿诺德未尽的含义是，如果到时候，卡洛尔依旧拒绝他，他就会把他吃掉，然后一个人去宴会。 黑色阴影中的血红瞳孔折射出偏执的光，阿诺德一步步走近，看见夏约疑惑中的惊恐，他微微弯腰舔舐夏约的嘴唇，软绵绵的一块肉在牙齿上跳动，阿诺德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 夏约吃痛，一脚踹上阿诺德的小腿。 对方向后退去，收敛了渴求，等待着夏约的答案。 “我答应你。”夏约垂着头，想起什么一般，“可是我现在” 他现在还很虚弱，就刚才，仅仅是从房间走到阿诺德面前就已经感到精疲力竭。 阿诺德嗯了一声，说：“所以要好好跟着我啊。” 深蓝的天空降下牛毛细雨，伫立的煤气路灯被工人点燃，微弱的光照亮潮湿街道，地砖闪烁着羸弱的白光，一双羊皮高跟靴踩在地板上，裙摆投下一片阴影。 女人穿着高领长裙，十分保守，打着一把镶有蕾丝花边的黑伞，她微微扬起伞沿，肌肤苍白，眼睛被黑色蕾丝蒙住，看不真切。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风衣的高大男子，此时拦住她的腰，两人同时向前走。 “为什么。”女人唇色有些苍白，出口的音调雌雄莫辨，“为什么我要扮成这个样子。” 阿诺德嘴角微勾，拦着夏约腰部的手紧了紧，“因为你的眼睛现在不能见光啊。” “人类社会很流行这个打扮，也很适合你。” 夏约笑着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脚一扭，把高跟鞋跟踩在阿诺德鞋尖上，狠狠碾了碾。 阿诺德脸色瞬间扭曲。 “不好意思，不习惯穿高跟鞋。” “没关系，会习惯的。”阿诺德改了瞳色，收敛尖牙，看上去和普通人类男子一样，此时勉强绷着平和的脸色。 两人容貌出众，走在街上十分吸引路人视线，在路人看来这两人如同恩爱的夫妻般亲近，只可惜那高大的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似乎有疾。 [一到西幻世界就女装，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嗯] 系统犹犹豫豫不肯回答，夏约秒懂，火气噌噌上涌，又假装没踩稳，一鞋跟戳在阿诺德鞋尖上。 阿诺德闷哼一声，手臂用力，把夏约打横抱起来。 黑色的伞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兜住牛毛般的细雨，穿着高跟靴的脚在空中晃了晃。 阿诺德低下头，看着他被黑色蕾丝挡住一半的脸，“你还是以后再习惯。” 随后抱着夏约大踏步向前走。 等煤油灯熄灭，天气转亮，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他们歇在旅店。 阿诺德递给夏约一双平跟靴给他换上。 夏约看了一眼，心中冷哼。 小样，治不了你了。 第二晚，阿诺德雇了一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驶向罗维纳城。 罗维纳城靠近港口，地势平坦开阔，在这里汇聚了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商品，最有名的魔法师制作的魔法器具被争先抢购，海外新奇的陶瓷、茶叶、丝绸络绎不绝地自港口传来，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和种族汇聚如流，在街头交易买卖，然而这里最享有盛名的，是一家饭店。 名为劳伦的店主以自己的名字为饭店取名，是整个街道最奢华的店铺，昂贵的手工地毯随意铺设在门前，门上纯金的徽章即使在夜色中也熠熠生辉，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挂着笑意，赞叹劳伦绝妙的手艺。 夏约看了一眼笔记，又抬头看了看店铺。 好像有点不一样，怎么变奢华了。 “怎么不进去？”阿诺德看向站在夏约身后，撇了一眼夏约手上的本子，问道：“这是什么？” 大概算是旅游攻略，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但这一个月总不能就这么待着，不如去原主去过的地方看看。 不过这话自然不可能直白地跟阿诺德说。 “是我想去的地方。”夏约合上本子，拒绝给阿诺德看，然后推开门，踏步走进店内。 摆盘精致的食物很快端了上来，夏约没什么胃口，只顾着看一旁写着的店主劳伦的事迹。 劳伦原本是一位宫廷御厨，在海上遭遇风暴沦落到此，凭借厨艺征服了当地的大贵族迈恩公爵，在公爵的帮助下开起了这家饭店。 阿诺德满不在乎地插起一块碎肉送入嘴中，人类的食物再好吃，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然而就在碎肉进嘴的一刹那，阿诺德脸色剧变，不顾风范立刻将碎肉吐了出来。 环视一周，只见周围食客都津津有味地吃着。 难道过去百来年，人类的食物偏好变成这样了吗？ 夏约见了，立刻放弃尝试。 连暴食都吃不下去，这得多难吃。 第117章 猩红之夜9 血族不挑食，但他们的味觉很敏锐。 该怎么形容那块碎肉的味道，夹杂着鱼腥味的腐臭，直冲喉咙让人干呕，比腐烂一个月的尸体还要难吃！ 当然，阿诺德没有吃过腐烂的尸体，但不会比这更糟了。 夏约面色如常，放下刀叉，压下心头疯狂的大笑，提议道：“我想去找劳伦。” “真巧，我也想找他。”阿诺德脸色阴沉，觉得自己被人类玩弄了。 穿过前厅，来到后厨，地板上的污水流至脚边，硕大的老鼠毫不避讳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缝隙啃食墙角的食材。 墙角油绿的苍蝇飞蚊密密麻麻地蠕动，路过的厨师随手一挥，飞蝇如云雾般四散又聚拢。 厨师随手抓起一块散发恶臭的肉类放进锅里炖煮，试图用大把大把的香料掩盖异味。 恶臭的气息交织着饭菜的香味撞进鼻腔，夏约身体一软，胸腔窒息闷痛。 淦啊！好恶心，还好没吃！ 阿诺德脸色更黑，自己竟然吃了这种东西，人类竟然用这种东西愚弄他！ 他周身黑雾翻涌，嘴角上弯，恐怖气息蔓延，气浪掀的人仰物翻。 尖叫声伴随着七零八落的物品碰撞声响起，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阿诺德问：“劳伦在哪。” “在，在那。”刚才炖肉的厨师手指了最里面，阿诺德看过去，正好看见锅里的碎肉和自己刚才吃的如出一辙。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锅被无形之手捏成一团，汤汁溅在厨师脸上，从眼睫上滴落，惊恐地注视着两人走向老板劳伦。 劳伦是个高大健壮的男子，身上有淡淡的鱼腥味，皮肤粗糙黝黑，像经常被风吹雨打，太阳照射，手掌上全是茧子，不似厨师的手。 他看着闯进来的两人，跪伏在地上，想站起来，又被黑雾压着紧贴污水横流的地板，恶心地直呕，又夹杂着恐惧，“你们，你们是谁。” “劳伦，你不是厨师，甚至不是真正的劳伦。”夏约想起笔记上写着的故事，众人相信劳伦是一个备受贵族追捧的宫廷御厨，他做出的食物被无数商人、平民、魔法师追捧。 可原主看穿了劳伦的真实身份，“你是一个海盗，和真正的劳伦一起遭遇风暴，你杀了他，抢劫了船上所有人的财物，来这里之后贿赂公爵为你背书。” “你，你怎么知道。”假劳伦脸色一白，自己的身份竟然被当众说出，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立刻杀了面前这个小白脸，但现在自己自身难保，只能任由真相流出。 厨房内其他人听见这隐秘的真相，都大惊失色，顾不得还被胁迫，纷纷议论。 “难怪，我早就想说他做的食物很难吃了。” “我也是，还以为你们味觉异于常人呢。” “有公爵给他背书，谁敢说什么啊？” “那那些食客呢？他们又不顾忌公爵。” “都闭嘴！”阿诺德手指一握，黑雾缠住所有人的脖颈，渐渐收拢，赫赫的挣扎声此起彼伏，一群人都面临濒死的窘境。 阿诺德现在心情很糟糕。 劳伦的情况最严重，他眼球都快突出来了，抓着脖子在地上翻滚，污水浸透了衣衫，恶臭难闻，破碎的呼赫声自胸腔发出。 他快死了。 “阿诺德！”夏约抓住阿诺德的手腕，微微用力，“我们走，待在这里我难受。” 夏约唇色泛白，阿诺德垂下眸子，嗯了一声。 他的卡洛尔不想他杀人。 也许是对人类身份还有归属感，不愿看着同族死在自己面前。 阿诺德抱起夏约飞出窗外，在即将迎来黎明的夜色中，跃过高悬的残月。 旅店中，阿诺德割开手腕，含住一口血，贴向夏约的双唇，他伸出舌头将血液渡过去，明明只是喂食，却让人感觉缱绻难舍难分。 夏约吞咽着混合着唾液的血，身上力气渐渐恢复，靠在阿诺德怀里。 窗帘挡住新生的太阳，阿诺德见夏约嘴唇恢复血色，舔了舔他的嘴唇，美味在口腔中蔓延，阿诺德轻轻咬了咬，恋恋不舍地收回牙齿。 夏约擦了擦嘴，阿诺德一看，又凑上去糊了夏约一脸唾沫，闻见对方身上满是自己的味道才心满意足。 夏约：“……” 神经。 你除了糊我一脸唾沫还能干什么？！ 脑子里莫名冒出这句话，夏约急忙甩开这奇奇怪怪的想法，同阿诺德闲聊。 “人类吃不出来那些食物的味道吗？” “能。”阿诺德把下巴靠在夏约头上，玩着他的手指，变成血族之后，肌肤会有一段时间病态的苍白，等彻底转换又会恢复莹润，此时十根手指都冰凉入骨，指尖毫无血色，“人类又不是没有味觉。” “为什么。”那些人都像吃到什么美味食物一样，即使心中有疑虑，也依旧赞叹，将假劳伦的名声传去海外，引来络绎不绝的人流。 “人类就是这种生物。”阿诺德语调带上一丝嘲讽，“擅长愚弄自己。” “只要大家都这样说，那就是真的，然后忽略、背叛自己的想法。” “相信他人就是愚弄自己。” “但我不一样。”阿诺德说到这里时，诡异地带上一丝自豪，“我相信我自己。” 所以吃到第一口，就立刻去找茬了。 他凭借心意做事，所以无论是人类还是血族都视他为异类和疯子。 阿诺德抱紧夏约，口中吐出爱语，“好喜欢你啊，想把你吃掉。” 他闻了闻夏约的脖颈，尖牙试探性地磨蹭，每每想要用力刺透，又被理智拉回来。 现在的卡洛尔还不能承受被吸血。 夏约：“……” 你确定那是喜欢吗？ 爱意值只有百分之十阿喂！ 阿诺德看不到的地方，夏约白了他一眼。 第118章 猩红之夜10 等真相沸沸扬扬地传远，人尽皆知劳伦只是个会耍花样的强盗时，众人唾骂不止，吃过劳伦做出食物的人恨不得把胃吐出来，那天所有食客都看见了后厨的惨烈景象。 那时，夏约已经按照笔记本记录的地址来到玛丽安所在的村子。 乡下村庄的小路两旁是连绵的农田，穿着粗布麻衣的农人勤劳地挥舞着农具，汗水砸在泥土里，天空下起小雨，天色昏沉沉的。 田坎上，夏约撑着伞，带着帽子，拦住归家的农人。 “你好，请问，你知道玛丽安吗？” 听见玛丽安的名字，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对着夏约也没好脸色，一脸不耐烦，正要拒绝。 此时夏约刚好抬起伞，露出半张脸。 病态苍白的面孔印在乌云笼罩的天色下，蕾丝黑纱蒙着上半脸，隐约可见炭笔描过般的眉眼，晕染着阴影，唇色血红，刚吸过血般鲜红欲滴。 “玛丽安？”男人眼中闪过惊艳，然后露出一抹欲色，“我知道她在哪，我带你去。” 说着话，他就想要上前拉扯夏约的手腕。 夏约默默后退一步。 一只手猛地横插在两人中间，死死扣住男人的手腕。 “呃啊——”骨头断裂声随着男人的惊叫响起。 农具落在地上，男人左手捂住手腕，神志清醒过来。 那容貌蛊惑雌雄莫辨的人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捏断他手腕的罪魁祸首。 “你们…你们是谁。”男人懊恼自己刚才被容貌蛊惑，居然没发现还有别人在，早知道就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下手了。 “路过的旅人，听说了玛丽安的故事，想来看看。”夏约微微一笑，男人又看直了眼，可伤口上的疼痛将他拉回来，说：“没有玛丽安的故事，只有可怜的罗伯特。” “玛丽安的丈夫？” “不，她不配当罗伯特的妻子。” 罗伯特和玛丽安本是一对恩爱夫妻，罗伯特是一个医生，声名在外，富有爱心、慷慨大方，救助了许多穷人，玛丽安则是一个家庭主妇，出身商人家庭，日子倘若就这么过下去也好，可惜有一天，玛丽安出轨了。 玛丽安连同自己的情人，给罗伯特下毒，试图毒死自己的丈夫，远走高飞。 可惜那天，罗伯特正好带上村庄里的人举办宴会，庆祝的妻子生日。 多么深情的男人，他的妻子正在谋划杀了他，而他却兴高采烈地庆祝妻子的诞生和自己的死亡。 有毒的蛋糕被调皮小孩吃掉，当场毒发。 罗伯特惊恐地冲进妻子的房间，正好撞见玛丽安和情人偷情，柜子里还有一样的毒药。 玛丽安被愤怒的村民当场绑去打死。 没有人责怪罗伯特，毕竟他也是个无辜可怜的人。 夏约看向阿诺德，正想问问他的意见。 只听见阿诺德勾着嘴角，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蠢货。” 漏洞百出的故事。 “玛丽安的坟墓在哪？” “后山的乱葬岗。” 她死后，没有人为她立坟。 而他丈夫的深情、可怜、慷慨大方，则被吟游诗人带去远方，久久传唱。 原主无法改变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只能将这个故事记下，连同他得到的真相。 他从没有传颂过一首诗。 与其说是吟游诗人，不如说是流浪者。 夏约顺着山路走，天气雾蒙蒙的，泥土湿润，偶尔会脚滑。 路过一间房舍时，阿诺德突然扭过头，眼中带上一丝疑惑。 “他们在干什么。” 夏约没发现什么异常，可阿诺德却听得很认真。 于是夏约也全神贯注地去听。 高高低低的呻\/吟起伏，伴随水声和碰撞声，似痛苦似愉悦的惊叫传入耳中。 经验丰富的夏约猛地脸色爆红。 麻袋！怎么回事！ 阿诺德！你听这么认真干什么！！ 你快走啊啊啊！别听啦！ 血族的听力和视力不是让你听墙角的！ 夏约急忙去拉阿诺德的胳膊，可对方一动不动，注视着夏约的脸，看见他绯红的脸颊和脖颈，“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潮湿的空气贴着肌肤，冰冰凉凉的，阿诺德却诡异地感觉血液在沸腾，耳边的呻\/吟自动变成夏约的嗓音，他控制不住地露出血色瞳孔，“好奇怪啊，卡洛尔，我突然有点热。” 血族不应该热的。 夏约后退一步。 没想到阿诺德活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这些事。 血族的繁衍依靠的是血液交换，因为身体特殊，血族血液流动缓慢，几乎没有欲望。 阿诺德也不怎么关心人类的生活，没人想了解食物的日常。 “你能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吗？”阿诺德贴近夏约的脖颈，除了对血液的渴望，还染上一些别的东西，“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发出这种声音呢？” 低低的，软软的，带着哭意的哀求，仅仅只是幻想夏约发出这种声音，就觉得比吸血还要满足。 阿诺德眼中染上欲\/色，即使他还不知道这些感受的含义。 “……” 哥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他们。”阿诺德见夏约一脸为难，自觉体贴的退了一步。 可夏约脸色却更难看了。 “现在？” “对。” 夏约瞳孔地震。 “等等！”夏约慌乱地抱住阿诺德的胳膊，“你别去，我跟你说。” 可恶啊，要教碎片把自己干翻，难怪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没被做，原来在这等着他。 “你不会骗我。”阿诺德疑虑地看着夏约，“你要是骗我，我可知道的。” “……” 你怎么预判了哥的想法。 “不会的，你放心。”夏约艰难开口，决定把这件事无期限后拖，只要不说，就不等于骗。 “那现在告诉我。” 阿诺德的手指抚摸上夏约的脸颊，比起往常的温度更加暖些，手指上挑，抚过夏约脸上的黑色蕾丝，隔着蕾丝，抚摸的感觉轻轻扬扬，并不真切，然而却莫名有种深入骨骼的痒意。 “你好像在想怎么糊弄我。”阿诺德抱住夏约的腰，吐息洒在他脖颈上，“宝贝，你太年轻了。” “一眼就能看透。” “……” 哥要是说了得被透。 有种坐立难安的尴尬，夏约咽了口唾沫，“从玛丽安的坟墓回去，我就告诉你。” “真的。” 下一秒，夏约猛然被一团黑雾笼罩，等再次睁开眼，眼前就是后山的坟墓。 “……” 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迫不及待的。 第119章 猩红之夜11 乱葬岗满目凌乱的石碑，青苔吞噬了石刻的名字，没人知道地底下埋葬着谁。 薄雾细雨中，有种油布画的阴森朦胧。 最新的坟墓边上，青草还没来得及长出，只有黄色的荒芜泥土。 夏约走过去，伸手擦掉石碑上欲坠的水珠。 “这是玛丽安的坟墓。”夏约一边举着伞，一边看着手里的笔记，“她不是那种人。” 在原主记录的故事里，玛丽安是个富有的商人之女，接济救助穷人的一直是她，为了不让人心存愧疚，玛丽安一直隐瞒自己的名字，却被罗伯特冒名顶替。 但玛丽安没有同丈夫争执。 后来玛丽安继承了父母的遗产，罗伯特设计污蔑谋杀妻子，以便得到大笔财物。 他污蔑她，谋杀她，还要原谅她。 “十年，甚至年之后，所有人都会认为玛丽安是一个恶毒的dang妇。” 她被世界吃掉了。 阿诺德站在夏约身边，“然后呢？” 夏约斜了阿诺德一眼，沉默地举着伞离开乱葬岗。 其实有时候想想，血族也没那么可怕，最起码他们只吃掉人类的肉\/体，但有种恐怖的东西，连带人类的灵魂和意志都一并吞噬。 伞撕裂连续的雨幕，夏约站在笼罩世界的雨滴中间，像要被裹挟着融入阴沉的天空。 阿诺德看向玛丽安的坟墓，不明白夏约为何为一个陌生人心伤，他的卡洛尔勇敢、聪明，偶尔会耍点小花招，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卡洛尔。”阿诺德叫住夏约，“如果你不满意这个结局，我能改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卡洛尔不高兴，但他总能做点什么。 “你能改变什么。”夏约转过身，黑色的裙摆沾湿雨水，沉重地贴着小腿，“一切已经结束了。” “不，死亡并不是结束。” 阿诺德走上前，抬起手腕敲了敲夏约的额头。 流浪歌剧团来到这座村庄，在枯树下搭起简陋的舞台，木板被演员踩得嘎吱嘎吱直响，即使如此，村民也满怀热情地聚集在空地上，等待着好戏开场。 一年到头没什么乐子，只有些闲言碎语打发时间。 夏约站在最后面，听着演员悠长高亢的调子。 “世界，倾听我的故事，这如真如假的话语，无法取信的真相，就在一个夜幕降临，永无黎明的时刻掀开猩红的帷幕。” 穿着华丽衣裙的女演员登场，将面包、钱财散布给台下的观众。 “即使我，无法迎来下一个黎明，世界将我吞噬殆尽。” “我在此，唱响生命最后的歌。” 女演员走入帷幕，换上朴素的衣裳，她挽着男演员的胳膊走出来，单方面地倾诉热情和爱意，直到男演员将毒药藏进蛋糕，小男孩误吃了蛋糕死掉。 夏约注视着舞台的眼睛一顿，缓缓看向阿诺德。 这是玛丽安的故事。 可是阿诺德为什么知道。 男演员猛然脱去夸张的装束打扮，洗净浓妆的脸庞，赫然是罗伯特的脸。 观众一片哗然。 罗伯特走向舞台中央，向众人述说真正的故事。 “我嫉恨我的妻子” 故事缓缓讲述，血腥恶毒的谋杀真相展开，村民喧哗声更重，比那个夜晚更重。 愤怒的村民冲向舞台，将罗伯特拉了下来。 夏约和阿诺德走向后台，女演员卸了妆，背对着他们，轻忽的声音传来，“谢谢你。” “玛丽安？” 女演员缓缓转过身，浓妆卸去后，露出独属于亡者青灰色的脸颊，她的眼睛已经浑浊，透露着死寂，“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夏约。” “这——”夏约看向阿诺德。 “我说过，死亡不是结束。” “” 对！死亡不是结束，但你也不能真把人从坟墓里拉出来演戏！ 离谱的家伙！ 阿诺德看懂了夏约的意思，调笑着说：“让当事人来重演故事，不是更真实吗？” 玛丽安看着两人，她已是死者，能感受到夏约已不再是人类，她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夏约，我是玛丽安，无论我活着还是死亡，默默无闻或是众人唾骂，我都是玛丽安，我一直是我。” “我知道你是玛丽安。”夏约不明所以地回复。 玛丽安嘴角绽放出笑容，牵扯僵硬的肌肤，如皴裂的面具，显得恐怖。 如果她还活着，那一定是个极美丽的笑容。 “卡洛尔，你先呆在这里，我带玛丽安回去。”阿诺德留下一句话，化作黑雾裹挟着玛丽安离开。 夏约坐在板凳上，希望玛丽安这次真的能入土为安。 在乱葬岗的坟墓边上，玛丽安站在石碑前，递给阿诺德一摞小册子，“给你，这可都是本小姐的珍藏。” 小册子的封皮色彩鲜艳，上面画着两个衣衫半褪，雌雄莫辨的人物，脸颊绯红，眼神迷离，仔细看去都是同一人。 玛丽安用手挡住上扬的嘴角，淑女地发笑，她的父母是商人，能收集到世界各地的好东西，其中就有这些小册子。 反正自己都要死了，给出去也不可惜。 阿诺德翻了翻，白花花的肉\/体疯狂闪烁。 他嘴角上扬，瞳孔因激动变得血红，心道原来如此。 玛丽安躺进棺材里，挥了挥手。 阿诺德一挥手，棺材合拢，玛丽安的灵魂再次回归地府，尸体迅速软绵腐烂，之前那个样子是阿诺德用了手段遮掩的。 阿诺德在坟墓边上慢慢看小册子的时候，夏约也翻开了自己的本子，将上面记载的罗伯特的故事删去，重新写下玛丽安的故事。 顺便将歌剧还魂这般离奇的故事写进去，越离奇的故事越能被传唱。 末尾，夏约照旧写下原主的批注。 ——玛丽安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人。 慷慨，大方，善良。 此时，夏约还不知道，玛丽安慷慨大方地给阿诺德分享自己的珍藏，并且马上，学到新技能的阿诺德就要回来了。 第120章 猩红之夜12 夏约往前翻，下一个故事是圣·约翰。 在宗教气息蔓延的世界，能在名字前面冠以圣徒之名，足以说明此人生前是个伟人，最不济也是个众所周知的慷慨好人。 但约翰只是个小偷，在濒死的时候，希望能够埋在教堂，编造故事，欺骗了为他弥撒的神父，神父将谎言传递给教会，约翰如愿埋葬在教会后花园墓地里，编造的故事在城中传唱。 夏约拿着笔，还想写点什么，突然眼前一黑，黑雾笼罩住他的身体，一阵天旋地转。 残月臻至圆满，月光自窗口泄入照亮古堡，比视觉更先传达到脑海的，是扑鼻的蔷薇花香气。 夏约睁开眼，双手反撑在床\/上，支撑着身体，眼前是阿诺德血红色的瞳孔，带着明晃晃的迫不及待。 “你之前说，从玛丽安的坟墓回来就告诉我。” “” 是的，但是哥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看出夏约的抗拒，阿诺德紧紧地抱住夏约的腰，“不过我已经知道了，宝贝，你该提前告诉还有另一种吃法的。” “” 你变黄的速度比哥想象得快很多。 夏约向后仰去，却意外地摔进床\/上的蔷薇花丛。 香气被溅起，落进鼻腔里，柔软的花瓣散落在脸颊。 红红白白的蔷薇花开得热烈，夏约身上黑色的女款裙子铺开在床\/上，花瓣装饰他的黑裙，挑染他的黑发，带着蕾丝黑纱眼罩的美人鼻尖挺翘，嘴唇抿紧，如同祭品一般美丽蛊惑。 阿诺德舔了舔唇瓣，这一幕比册子上画的更加蛊惑人心，原本血液流速缓慢的身体，逐渐变得燥\/热。 他低下头，冰凉的手指划过夏约的下巴，一点点解开夏约裙子的扣子。 布料在脖颈间摩\/擦，偶尔阿诺德的手指蹭过脖颈，引得夏约身体一颤。 雪白的肩颈贴着柔嫩的花瓣，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更细腻，阿诺德本想低头去啃咬，在牙齿碰到薄嫩肌肤的瞬间又猛地收住，转而舔舐，湿滑的水渍顺着脖颈划过胸膛。 夏约眼中闪过迷离。 呜—— 他也好久没涩\/涩了。 （e） 阿诺德吞掉口中的液体，伸出舌头将嘴边的一点卷进去。 夏约脸颊猛然爆红。 暴食怎么什么都吃啊！ 阿诺德心满意足地抱住夏约，如他所愿，对方的确发出了那种低低软软的哀求。 好满足，比吃掉他还要满足。 [爱意值30] 阿诺德轻轻咬着夏约的胳膊，感受软肉在牙齿间软绵悦动的触感，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一个个齿痕，夏约抽回手，阿诺德又黏过来。 床\/上的蔷薇花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白皙肌肤上的红痕比花还要艳，夏约胳膊上染上红艳的花汁，花泥残渣掉落。 夏约莫名想起一件事。 [我现在像不像鲜花饼内陷。] [] 系统沉默片刻，还是附和道： [很有趣的想法。] 裹着鲜花饼内陷的饼皮不要脸地凑上来，把内陷缠得紧紧的。 澄白的月亮高悬夜空，阿诺德割开手指，挤出鲜血凑到夏约嘴边，夏约低头舔\/掉血珠，听见阿诺德问他，“你现在能决定要不要跟我去家族宴会了吗？”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要去圣城看看。” 夏约回避了这个问题，眉眼露出一丝疑惑，床单上满是花香味，就连嘴里的血也有种蔷薇花味，身体萦绕着放纵后的疲惫，如果是以前，他应该点一只烟。 那三个故事，带着一种淡淡的引导。 你想让我，看见什么呢？ 最后一个故事，圣·约翰的故事。 笔记里记载的另一个重要人物是为约翰弥撒的神父，夏约带着阿诺德到来时，他正在教堂内祷告，在满是彩绘的穹顶下，彩色玻璃窗如挺立的巨人，环拥这个渺小的人。 人们相信，教堂的尖顶指引天堂的方向。 人们相信，人生来带有的罪恶会在忏悔中消磨。 夏约望向穹顶，恍惚中看见第二个世界的牧羊图。 人，是世界的羔羊。 在圣经的故事里，上帝为了考验信徒的虔诚，让他杀死自己的儿子作为祭品，而心怀慈悲的天使，则为亚伯拉罕带来一只羔羊，替代自己的儿子，献给天主。 神父转身，看向站在红毯尽头的两人。 “我想问你约翰的故事。”夏约走上前，入乡随俗，在胸口上画了个十字。 阿诺德一脸复杂地看着夏约，忍不住提醒道：“卡洛尔，我们是血族。” 神父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的来意。” “我本该为约翰保守秘密。” 那天，城内有名的小偷就要死掉了，孤儿院的孩子跑到他面前，请求他为约翰弥撒。 神父走入约翰的房间，为其简陋破旧的屋舍所惊愕。 他偷窃了很多财物，足够他过上很好的生活，可神父放眼望去，只见约翰将死之时还穿着打补丁的衣衫，而那群孩子则衣衫整洁。 约翰对他忏悔，说自己有罪。 他不敢治愈自己的疾病，总是忍受孤苦饥饿，以此为自己的行径忏悔。 神父说，人总是被动地选择善，那并不高尚，但你不是。 “我看见一个纯白的灵魂。”神父的话将夏约拉回现实，“于是我将他埋葬在教堂。” “我想真正的故事，也可以被稍加修饰。” “你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神父。”夏约听完，很久才吐出这句话。 “善恶有了定式，便沦于表面。”神父向前走了一步，“旅人，我想人不应被定式框定。” 夏约深吸一口气，“打扰了，再见。” 约翰的故事以一种超乎他想象的方式结束了。 夏约转过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夏约，你应当行使自己的权柄。” 阿尔弗列得！ 夏约惊愕地回过头，一切如常。 阿诺德脸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质问系统，就被阿诺德拉了出去。 对方似乎有些不爽，“站在那真不舒服。” “不过现在故事都结束了。”阿诺德低下头，目光带上期待，“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要不要跟我去参加家族宴会。” 第121章 猩红之夜13 “到一个月了吗？”夏约一巴掌推开阿诺德凑过来的脸，往街道上走去。 街上人流如织，脚步踏碎流淌月色的清泉，阿诺德追上来，两人路过街道尽头的低矮喷泉，马车从身边掠过，身后传来尖锐的狗吠和金属滚轮滚动的巨大声响。 夏约自顾自地向前走，教堂里的声音属于阿尔弗列得，第二个世界的傲慢。 【我行使自己的权柄。】 这是阿尔弗列得的处事准则，为此他彻底掌控了教廷，不再作为神的代行者掌控世界，将神和魔鬼都踩在脚下。 夏约已经知道为什么最后关头阿尔弗列得的恨意值拉满。 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联合巫师同盟推翻教廷，毁灭了阿尔弗列得经营多年的势力，和他以自己本身掌控世界的野望。 可刚才，夏约突然明白，阿尔弗列得恨他，也恨自己。 因为傲慢向他低了头。 有风自远方吹来，此处不是世界的尽头，但夏约依旧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时，煤气路灯骤然熄灭，闪烁白光的地砖在失去光源后变得黑沉，可很快，天色渐亮，一切又笼罩着光明。 夏约背后涌现新一天的细微天光，嘈杂的人声逐渐响起。 世界的声音说我们是谁，将我们塑造成谁？ 我们用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成为别人，又在往后余生寻找自己。 夏约垂下眼眸，看见面前的地砖上笼罩阴影，阿诺德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话。 “出太阳了。” “嗯。”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夏约的体质逐渐增强，不再如最开始那般畏惧阳光，他取下蒙面的纱巾，丢在地上。 阿诺德直觉他的卡洛尔现在有点不对劲，再次重复强调道：“卡洛尔，你还记得一个月的约定，对。” “我记得。” 哥记得，但哥不会如你所愿的。 他不是血族、也不是流浪诗人，他仅仅只是他自己——夏约。 所以再叫他一句卡洛尔试试看！ 夏约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走向旅店。 [那三个故事，不是偶然。] 夏约躺在旅店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猜。] 系统声音染上点俏皮。 他实在不像神，会嘲讽、会害羞、会感到无语，会打趣人，一切人有的他都有。 [我行使自己不猜的权柄。] [] 见系统吃瘪，夏约非常得意又胜利一次。 其实他心里隐约有猜测。 第一个故事，就像阿诺德所说，那些食客或迫于强权，或随波逐流，因而否认、愚弄自己，强迫自己吃掉腐臭的食物。 第二个故事，玛丽安真正的意志被流言蜚语磨灭，可玛丽安却说，她从来都只是她自己。 第三个故事的主角不是约翰，而是神父，他遵循自己的善恶准则，将他眼中真正善良的灵魂送去天堂。 人不是任由世界驱赶的羔羊。 人都应当行使自己的权柄。 夏约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睡觉。 身边床垫突然向下一陷，一双有力的胳膊连同被子将夏约一并箍住。 还剩小半个月，阿诺德带着夏约走遍世界各地，在苍茫冰原凝结冰柱的针叶松树上跳下，在高山云海之间肆意翻飞，他们在永夜极光下接吻，在海的尽头看飞鱼跃起浪花，看巨龙翱翔天际，发出亘古悠长的鸣叫。 夏约享受这场梦幻的旅行，脸上也带着春花般灿烂的笑意，他找回那种刺激的感受，同时内心也不再空洞。 从前在电影、虚构小说里出现的一切，如此真切地经历，一一展现在眼前。 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抵达这一切，难怪那么多人都向往永生，渴望得到力量，甚至为此改变自己。 夏约看向阿诺德，他也回望着自己，血红色的眼眸深沉。 夏约知道，这是阿诺德的利诱。 等他见识到这瑰丽梦幻的世界，如何还能说出拒绝成为血族的话。 一月之期到达的时候，阿诺德带着夏约来到血族领地与人类世界的交界处，阿诺德满怀期待，手上甚至捧着一束蔷薇花。 “你想好了吗？” 夏约： 莫名感觉像求婚。 “如果我拒绝，你真的会一个人去血族的家族宴会吗？” 那天阿诺德说，如果自己拒绝，他会一个人去参加宴会，但—— 依照他对这群碎片的了解，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才有鬼啦！ 阿诺德脸色沉了一瞬，很快又绽放出笑意，他慢慢走近，眼眸注视着夏约，手指指甲猛然变得锋利，在夏约脖颈上来回磨蹭。 “这是你给我的答复吗？”阿诺德觉得有点遗憾，明明他们之前相处得那么愉快，他本以为夏约会答应自己的，然后他们可以继续去旅行，浪费亘古悠长的生命。 真可惜，以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旅行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算对方一直陪着他。 “没关系，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阿诺德低下头，牙齿贴上夏约的脖颈，“离别礼物。” 就在阿诺德准备刺穿夏约的脖颈时，夏约突然打断了他。 “不过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 阿诺德一顿，嘴角上扬，眼中透露出喜悦，啃咬转为爱怜地亲吻，他吻过夏约的额头，眼帘、鼻尖，落在嘴唇上，舌头撬开夏约的牙齿，扫过对方敏感的上颚。 夏约嘴边泄出呜呜的软调，嘴角酸软，呼吸都快喘不上起来。 [爱意值 50] 麻袋！你高兴太早了，他打算去过家族宴会就打算走！ 别搞得跟哥答应你求婚一样。 要不是夏约死死揪住自己的衣领子，他就又要突破下限了。 ：三个故事可能是有点谜语人了，因为是快穿，赶字数，稍微解释一下我的本意，1；不要因随波逐流相信他人屈服权势而愚弄自己\/\/2；坚守自己，无论世界如何吞噬、否定你\/\/3；要有自己的准则，行使自己的权柄，而非被定式框定。羔羊的典故是替罪羊，我的想法是，人从来没有罪，只是一直在替罪。正如血色翻涌那个世界和妈妈的对话【我没有错】，第一个世界强调“被塑造”这个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吐血。 第122章 猩红之夜14 坐落于血族领地深处的巨大古堡在今夜亮起煌煌烛火，收敛狰狞本性的血族像贵族一样举着装满血红液体的高脚杯穿梭交谈，垂落的旗帜下，两位血族始祖望着远处幽深的树林，颇有些苦恼的模样。 “阿诺德来不来都很糟糕。” 阿诺德不来，说明他还记仇，之后会一个个打上门去。 阿诺德来了，说明他今天打算一并清算。 总之，是没有恩怨两消这个选项的。 这就是阿诺德！那个疯子！ “今天他来会好一点。” “为什么？” “我们人多。” “可是我们打不赢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人多，可以平摊。” “” 二人对视一眼，猛地一阵黑雾袭来，两位血族脸色剧变，向后退了一步，却依旧没躲过，被狠狠摔在古堡墙上，手中酒杯里的血红液体洒落一地，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平摊？”阿诺德站在台上，身后升起猩红的月，“也可能是累加。” “该怎么答谢你们的好意呢。”阿诺德一步步走近，一脚踹上地上两人的胸口，毫不客气，同为始祖，即使彼此都无法杀死对方，但能让对方感受到痛苦。 胸腔在外力作用下剧烈变形，两人吐出一口鲜血，急忙解释，“阿诺德，我们当初只是自保而已。” 当初阿诺德跟个杀神一样，再不用点手段，血族就要灭族了。 “我现在也只是复仇而已。”阿诺德恶劣地笑笑，周身黑雾如同飓风席卷城堡，就连树上挂着的蝙蝠都没逃过，全被拍进墙里。 原本庄重古朴的城堡一片狼藉，哀嚎声响彻不止。 就在这时，一道犹豫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你们的家族聚会？” 黑沉的树影中，冒出一个脑袋，对方肌肤白皙，黑发服帖地落下，白色衬衫的束带顺着手腕的动作划出弧度，卡其色长裤下是一双高筒靴，像个人类的小王子，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夏约不确定地看着眼前一切，满地是血，残肢、痛苦哀嚎的伤者、七零八落的装饰，就连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残垣。 真是和睦的大家庭啊。 夏约心中感慨。 不愧是血族，家族文化就是与众不同。 [你误会了。] [那你来解释解释？] [] “当然，一片和睦对。”阿诺德一把拉起地上的血族，假装关系很好地捶了捶对方的后背，又是一阵闷哼。 论起血缘，他们彼此是兄弟。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阿诺德本想在这里向众人介绍自己卡洛尔，但是话到嘴边又突然说不出口。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如果论血缘可能更贴近人类世界的父子关系，但是阿诺德却不想这样向众人介绍。 “我的伴侣。” 阿诺德望着夏约，眼睛弯弯，这是他在玛丽安给他的小册子上学到的词汇，代表互相陪伴、互相依恋，阿诺德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词代表他跟卡洛尔的关系了。 两位血族瞳孔猛颤。 “阿诺德，你确定？” “我确定。”阿诺德给了他一个眼刀。 阿诺德一脚踹飞自己的兄弟，笑意盈盈地揽着夏约，“他叫卡洛尔。” “不。”夏约淡漠的声音响起。 阿诺德回过头，瞳孔里折现出不解。 “我不叫卡洛尔。”夏约的眼睛还是黑色，奇异地保持着人类的色彩，“我叫夏约。” “啊哈哈哈哈哈，阿诺德。”在墙角的血族猛然爆发一阵大笑，“他根本不认同你，也不是你的伴侣。” 也不认同自己的身份。 这个人类，对血族没有归属感，今夜恐怕是迫于阿诺德的胁迫才来到这里。 一向嚣张的阿诺德，恐怕就要栽了。 像一个一厢情愿的毛头小子。 “闭嘴！”阿诺德脸色一沉，随手挥开对方，急忙看向夏约，试图从夏约身上得到答案。 “卡洛尔，你”阿诺德罕见地带上一点小心翼翼，“你不是他说的那样对不对。” 可看见的只有夏约冷漠的眼神。 “再说一遍，我叫夏约。” “好，他叫夏约，是我的伴侣。”阿诺德迅速改口，夏约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些拗口，但是无所谓，叫习惯就好，他的卡洛尔高兴就好。 自觉达成目的的阿诺德正准备带着夏约回家，可就在离开时，身体恢复些的另一个始祖突然开口。 “嗨！阿诺德，你是不是还没有教你的人类怎么进出血族领地。” 夏约脚步一顿，微微偏过头。 几次进出血族领地都是阿诺德带着他的，他竟然不知道进出需要特定的方法。 不过也对，毕竟是另一个世界的领地，就跟家门一样，总会上锁。 阿诺德不耐烦地回复一句：“你少管。” “那我劝你最好别教他。” 这当然不是他好心，而是他担心阿诺德的人类逃走之后，阿诺德会再次发疯，他能感觉到，因为这个人类，阿诺德的脾气好了很多。 今天没有继续下手就是证明之一。 这个人类，是的，人类。 即使已经变成血族，但从那双眼睛中没有看见归属，这个人其他新生血族不一样，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 阿诺德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用你操心，卡洛尔不会这样做的。” 又叫他卡洛尔！ 夏约默默扭过头。 和你的卡洛尔过去，他可不是。 [你想干什么。] [让他记得我的名字。] [嗯？] 夏约看向远处的月亮，说： [如果他爱我，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不是他想象的样子，不是他赋予的样子。] [如果我只是卡洛尔，他不会百分百地爱我。] 系统笑了，带着一点欣慰，嗓音略带沙哑，很认真地说： [无论你是谁，他都会爱你。] [我也爱你。] 早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在你还在迷雾中踽踽独行的时候，我便看见你的灵魂，倾注满腔的爱。 第123章 猩红之夜15、16 系统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夏约脑子一顿。 [你干嘛突然说这话。] [只是突然想到，还没有对你说过。] 系统声音沉沉，带上特意的蛊惑，要是以往，夏约肯定又会沉迷于此，晕头转向地应下。 可惜夏约到关键时候，反而免疫了。 [爱个头！] [头我也爱。] [] 惊悚起来了。 夏约掐断和系统的聊天。 回到阿诺德的古堡时，夏约惊奇地发现原本阴森的古堡四周绽开各色蔷薇，红白黄交织，爬满了黑沉的古堡墙壁，猫头鹰叼着一只红蔷薇飞过下弦月，发出咕咕的叫喊，落在夏约面前的树枝上。 阿诺德嘴角上扬，手腕一翻，一大捧蔷薇出现在手上，凑到夏约面前。 “礼物。” 夏约：“” 骚\/包的家伙。 阿诺德的眼睛比红蔷薇的色泽还要艳，无声催促着夏约收下鲜花。 夏约默默接了过来，蔷薇花枝上没有尖刺，花枝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馥郁的馨香盈满鼻尖，仔细看去，尖刺不是被磨掉的，而是这束蔷薇生来就没有刺。 穿过古堡的门廊，阿诺德拉着夏约走到书房门前，用一把黄铜钥匙打开大门。 高不见顶的书柜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书籍，平望过去，甚至看不见书室的尽头，在最中央的位置，放着长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摆放着白瓷茶具和灯具，一本未看完的书落满灰尘。 阿诺德抽出最靠近大门的一本书。 “就从这里开始。” “开始什么？”夏约哽咽，别是他想象的那样。 “开始学习啊。”阿诺德翻开书，神情坦然，“大陆各个种族起源、历史、常见术法使用、药剂解析、魔法器具基础、天文占星” 阿诺德口中絮絮叨叨，夏约已经头晕眼花。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血族那一部分。” “等学完这一个房间，就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了。” “”夏约喉咙艰涩，“为什么。” 为什么要学这些。 “不是说过吗？我负责教导你学会血族的一切。” 这些知识，在阿诺德漫长的生命里都不值一提。 每一个活很长时间的血族都相当于一个图书馆，甚至比图书馆更加渊博。 对于新生血族来说，仅仅需要四百年就能学完。 大概相当于人类的学徒毕业。 阿诺德把书递给夏约。 夏约手里一沉，看着比字典还厚的书本，头晕目眩。 他就不是学习那块料。 你们的一切也太多了！ 夏约被按在桌子面前，字典般厚重的书刚翻十几页，阿诺德坐在他对面，悠闲地翻看着另一本书，每每察觉夏约走神，都会敲敲桌子以示提醒。 [不行了，一点也看不下去，我要跑路。] 他眼睛里已经冒起星星了。 夏约不算是学渣，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本就陌生，一句话又时不时要查字典，看得极为艰难，按照这个进度，他非得在这书房里待几百年不可。 [提前适应一下。] 系统的语调有点心虚。 [你什么意思？！] 适应个头啊！ 夏约猛地把书合上，阿诺德抬起头，无声疑惑。 “先从血族的术法开始。”夏约强撑起一个笑容，“比如进出血族领地的术法。” 哥学完这一个就跑！ 这堆书你自个儿慢慢看去！ 阿诺德点点头，指挥蝙蝠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红色封皮的书。 小蝙蝠艰难地抓着书，摇摇晃晃地飞来，啪地一声把书放在书桌上。 “第五百八十八页，第三条。” 夏约迫不及待地翻开。 发现看不懂，是血族的专用语言。 天呐—— 等下弦月圆满的时候，夏约终于学会了那句术法，他站在血族领地的交界处，磕磕绊绊地念着咒语。 要不是血族领地里没办法用人类的传送阵，他早跑路了，那些书真的一点看不进去。 夏约再次确定，自己真不是血族那块料，他只能做他自己。 咒语施展完毕，一阵黑雾笼罩住夏约的身体。 突然，腰间猛地一痛，被什么急速飞过的东西撞了一下。 还没还得及看清，就被传送到了人类世界。 夏约用咒语不是很熟练，狼狈地大字形落在街上，好在没有人看见。 腰下面好像压着什么。 夏约站起身，看向地面。 一只摊开翅膀的小蝙蝠趴在地面上，同样挣扎着爬起来。 这是 那天送信的小蝙蝠？ 小蝙蝠落到夏约肩膀上，比紧握的拳头还要小一圈。 诡异地，夏约听懂了小蝙蝠在说什么。 “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啊啊啊！你男人已经发现了！！快点逃啊！” 夏约脸色一变。 这么快？！ 夏约急忙布下一个随机传送阵，一把捞起小蝙蝠跳进去，也不管会掉到哪里。 而在古堡，阿诺德推开书房的大门，本应坐在书桌前的人影消失不见，疑惑之余，阿诺德四处寻找，却毫无所获。 “他在哪。”阿诺德意识到什么，瞳孔中酝酿起风暴，一股无形的气势席卷城堡各处，天花板上倒挂着的蝙蝠被掀翻落地，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上，给不出一个答案。 “去找！” 随着一声怒吼，全部蝙蝠被掀飞出城堡，深蓝色的天空下骤然多出一团云雾般的阴影，尖嚎着四散离开，在血族领地翻飞。 阿诺德手指紧握成拳，猛然想起那天家族宴会上，他的兄弟蒙恩对他说的话。 “阿诺德，他根本不认同你。” “你最好别教他出入领地。” 阿诺德神色一沉，眉眼折射出刀锋般的锐利，他看向蒙恩的领地，化作一团雾气席卷而去。 蒙恩正在享受食物的美味，抿着嘴唇饮下一口鲜血，他身边跪趴着一个白皙瘦弱的男人，男人脖颈上有牙齿咬出来的伤口，正缓缓愈合。 阿诺德涌进来，一把掀飞了蒙恩。 “阿诺德！你神经病啊！”正悠闲享受的蒙恩被重击，不用猜也知道是阿诺德的手笔。 “蒙恩，我现在心情很不好。”阿诺德站在屋子里，微微仰着头，打量着蒙恩的城堡，视线在地上跪趴着的男人身上一闪而过，“你那天说的话什么意思。” 蒙恩看着阿诺德，心里一惊，猜想事情已经如他所预料的发展，那个人类在取得阿诺德的信任后，背叛了他。 此刻阿诺德红色的瞳孔里满是杀戮的野望，仿佛下一秒，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重演百年前的血腥之夜。 “咳咳，阿诺德，我早就说过。”蒙恩站起身，一把拉起地上跪趴着的男子，揽着他的腰，隐隐有保护的姿态，“他不认同你，早晚会离开这儿。”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或者说，是阿诺德太信任他了吗？ “为什么。” “人类就是这样朝三暮四的种族啊。”蒙恩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向阿诺德，反而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怀里的男人，状似疑问地说，“对，亲爱的。” 那男人微微偏过头，身体轻颤。 阿诺德这才注意到蒙恩怀里的人脚腕上扣着一根黄金锁链。 “他是谁。”阿诺德难得对别的东西产生疑问。 那个男人，是一个孱弱的血族，他的长亲没有给他足够的血，因而他极为虚弱，甚至无法独立迈出城堡。 “和你一样，他是我的珍宝。”蒙恩搂着男人的手紧了紧，“但有一点不同，他离不开我。” 阿诺德不屑地偏过头。 蒙恩没他养得好。 他的卡洛尔绝对是所有新生血族里最强的。 “对，你的人类很强，但那又怎么样呢。”看懂阿诺德的无声炫耀，蒙恩无语之余又有点嘲讽，这个人终于栽跟头了，“不过没关系，他翻不过你去，去把他找回来。” “有血作为指引，你永远能找到他。” “然后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就像这样。”蒙恩扯了一下链子，男人被牵扯着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在蒙恩怀中，然后被抱起来。 “阿诺德，需不需要我教教你，怎么掌控自己的人类。” 蒙恩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他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不会这样对他。”阿诺德后跃到窗台上，向后一仰，化作雾气消弭。 蒙恩说的那些手段，阿诺德知道，但是，他不会这样对他的卡洛尔。 他会找到卡洛尔，问他为什么离开。 在得到答案之前 他不会这么对他。 很奇怪，好像从城堡里开满鲜花那一刻，就再也不想吃掉他了。 阿诺德的视线望向天空中飞舞的蝙蝠群。 “找到了吗？” 蝙蝠群飞向远方。 阿诺德来到领地边缘，这里还残留着施展术法的气息，他跟了过去。 可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却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诺德的心渐渐低沉起来。 一种和饥饿感极其类似的感受突然涌上来，阿诺德眉眼间涌上一抹暴虐，他舔了舔犬牙，喉咙干痒。 血，是无法割舍的羁绊。 阿诺德看向远方，隐约感知到夏约的大致方向，追了过去。 夏约画了传送阵，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到哪里。 熟悉的踩空感和天旋地转传来。 说真的，这是因为他自己学艺不精，熟练的魔法师会让传送过程极为平稳，绝不会出现这种乌龙。 夏约跌坐在地上，抬起头，眼前是穿梭的人流，穿着学徒袍的魔法学徒抱着书急匆匆走过，对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丝毫不奇怪。 人群涌进一处高大的建筑，成l形的教学楼庄严古朴，看得出来底蕴深厚。 莫名有点眼熟。 [你在这里上过学。] [啊？] 夏约在记忆里翻找，才发现这里时自己当魔法学徒时上学的学院。 怎么到这来了。 “夏约？”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呼唤声。 夏约回过头，一个年轻人仔细打量着他，在确定后，猛然爆发出惊喜，“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路过。”夏约尴尬地笑笑。 救命，他不认识这个人。 “之前毕业的时候，你说你不适合当魔法师，就离开学校了。” “真可惜，你明明有很好的天赋，老师们都很遗憾。” “你现在回来是想重新入学吗？” 年轻人一脸喜悦，说着话便要上前来拉扯夏约。 夏约莫名其妙啊，被拉扯着顺着人流走进另一栋教学楼。 “天呐！奥斯老师，你看谁回来了!”年轻人莽撞地推开办公室大门。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笑眯眯地看过来，“你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可在看见年轻人身后跟着的夏约之后，奥斯脸色一变，浑身警戒，猛然大吼一声。 “停下！” “怎么了？”年轻人一脸迷茫。 夏约突然不妙，对方看起来是个学识深厚的智者，不会是看穿自己的身份了。 果然，下一刻，被叫做奥斯老师的老人便一脸严肃地招呼年轻人，“你过来。” “你别动！”奥斯指着夏约。 夏约手里默默掐了个随机传送阵。 还没使出来，手上一痛，散了个干净。 奥斯魔杖直指夏约，“血族，你来此的目的。” “老师，你说什么，他是夏约啊，你不记得了？”年轻人听见血族两个字，一脸惊愕。 “他曾经是，但现在只是个以吸血为生的魔鬼。”老人一脸严肃。 夏约身边渐渐围起人群。 似乎有熟悉的人在对他说话。 “夏约，你当初说你不适合当魔法师，就是为了成为一个吸血鬼吗？” “你也被永生、财富所引诱，化作黑夜中的魔鬼吗？” “甚至为此抛却自己的天赋，背弃自己的种族，向黑暗低头。” 夏约望着渐渐缩小的包围圈，后退一步。 他现在毫无逃脱的办法，自己掌握的唯二两个法术，一个是随机传送阵，一个是出入血族领域的咒语。 可现在随机传送被打断，血族咒语不能在这用。 血族本应学会的一切，他还没来得及学。 超啊！早知道先学点再走了！ 一根绳子如同蛇一样灵活扑来，夏约向旁边躲了一步，那绳子也跟着移动，紧紧绑住夏约的双手。 一群人，不熟悉的人，围绕在他周围，好像整个世界。 世界传来密密麻麻的声浪，是对他的误解、否定、质疑、责备。 而夏约却无处可逃。 第124章 猩红之夜17 人类跟血族的关系算得上水深火热。 人不仅是血族的食物。 血族还经常引诱人族的天才叛变。 如今夏约身为血族误闯人类领地，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不会放过他。 夏约双手绑着粗麻绳，被关进牢里。 墙角的蛛网和稻草粘连在一块儿，阴冷的砖石墙壁渗出水雾，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在夏约面前。 夏约看着面前狭窄成一条缝隙的光，莫名感觉好熟悉。 之前关押他的是教廷，现在是人类，相同的是，他们都把夏约当作非我族类的异端。 什么是异类？ 他自己是谁？ 夏约不想等世界告诉他，他是谁。 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 夏约。 仅仅如此。 荒唐、放纵、花心、颓废、信奉利益至上。 不是什么好词，但这就是他。 难道一定是个好人才能拥有自我吗？ [你对自己的认知有偏差。] 察觉到夏约心声的系统突然说话。 [哦，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 [可爱的样子。] [] 少贫嘴啊混蛋！ 夏约翻了个白眼，自己难得开始思考一点问题，就会嘴贫，真是信了他的邪。 被装在衣服兜里的小蝙蝠手脚并用挣扎着爬出来，人性化地松了一口气。 夏约戳了下小蝙蝠的脑袋。 手感不错，毛茸茸的。 小蝙蝠抖了抖翅膀，靠近夏约的肩膀，发出人耳无法听见的高频声波。 “我去找人救你。”小蝙蝠指了指头顶狭小的窗户，虽然很狭窄，只能让一只手伸出去，但对小蝙蝠来说足够了。 “找谁。” “你男人。” “” 等下，你不会说的是阿诺德？！ 谁告诉你他是我对象的？ 呵呵，蝙蝠就是蝙蝠，脑瓜子小小的。 夏约没说话，小蝙蝠疑惑之余，等着夏约下一步指令。 那蔷薇花都开满一城堡了，还说你们不是伴侣呢？ 小蝙蝠等半天没等到，又开始催促。 夏约依旧没说话。 这个世界无法杀死血族，那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 [嗯，我看看。] 系统消失半晌，带着答案回来了。 [把血族封印在棺材里后抛进大海。] 那样和死了差不多，永远无法醒来的血族顺着大海洋流飘荡沉浮，如果挣脱封印醒来，那就清醒着在黑暗狭小的棺材里永生沉沦。 这时候，永生便成为一种刑法。 [] 夏约听完，喉结艰难滚动，头一次打算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你去找他。”扭过头果断对小蝙蝠吩咐道。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更糟糕了。 小蝙蝠得了指令，振翅一挥，从窗户里飞向白昼。 不知道阿诺德和那群打算把他抛进海里的人谁先来。 自己要是被丢进海里，阿诺德还能找到他吗？ 监牢外传来脚步声，夏约抬起头，本以为是那个白胡子老头，结果是最初遇见的年轻人。 “夏约。”年轻人小心地回头望了望，确定没人跟在身后，垂下眼眸，说了一句对不起。 “什么？”夏约惊愕地看向他。 为什么道歉。 “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年轻人脸贴着笼栏，神情愧疚，“我看见你的时候，太高兴了，忘了你曾经说过你不会再回来。” “啊？”夏约心里疑惑。 曾经发生过什么？ 猛地，脑子里一连串记忆涌上心头。 原本的夏约是学院里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魔法学徒，他的老师对他寄予厚望，同学对他大肆赞扬。 在肩负实力的同时，夏约还有难得一见的美貌，因而饱受追求和热爱。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约会继续升学成为一个魔法师时，他递交了退学函，背着小小的包裹站在办公室听着老师对他的数落。 “你想放弃自己的一切？”老师恨铁不成钢，花白的胡子气得颤抖，指着夏约一脸不认同，“你前途光明，就连王国都注意到你的天赋。” 夏约站在办公室里，长叹一口气，说：“老师，我没有放弃自己的一切，恰恰相反，我是去找到自己的一切。” “找什么，当个流浪诗人吗？” “听起来不错。” 夏约执意退学，第二天就背着小包裹开始了自己流浪的旅途。 广阔的世界在他眼前一一呈现。 他的老师、同学都觉得夏约疯了，放弃了成长的机会，放弃了成为大人物的可能。 可是夏约想，什么是成长呢？ 成长不是成为别人眼中老辣熟练的大人物，也不是成为深谙世界规则的滑头。 成长仅仅是成为自己。 当他递交退学函的那一刻，他的成长才刚刚开始。 他走遍世界各地，看见了太多事情，却逐渐消磨了自我，成为了一颗死寂的树。 可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依旧会递出那封退学函。 离开的时候，夏约遇到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不可置信地问他，脸上满是遗憾，“你真的要走吗？” “我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有一天我回到这里，一定是意外，很快又会离开。” 夏约提着小包裹，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约，老师们都说你学坏了。”年轻人避开夏约的视线，“但我知道你没有。” “你走，这次真的不要再回来了。”年轻人打开牢笼的大门，站在掀开的缝隙边上，紧紧握着钥匙，“他们很快会发现的。” “为什么，我已经是血族了。”夏约走上前，推开门，路过年轻人时，忍不住发问。 “可你也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有金子一般璀璨前途的天才。” “你不是沉没在海里无人问津的尸体。” “但是，你真的不要再回来了，这个世界容不下你。” 年轻人神情复杂，做出这个决定，也耗尽了他的勇气。 “嗯。” 夏约沉默地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对年轻人说：“对了，能不能给我几个传送魔法的咒语。” “啊？”年轻人惊愕之余，呆呆地给了。 难道成为血族会忘掉之前学过的知识吗？ 这也太可怕了。 第125章 猩红之夜18 夏约在年轻人的帮助下逃出来后，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胳膊搭在椅背，眯着眼非常享受地迎接着日光。 白鸽在空地上来回飞舞跳跃，羽毛轻飘飘地落地，一派祥和。 [哎呀，不愧是哥，根本用不上阿诺德来解围。] 夏约得意之际，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可又想不起来。 [看见你还是这么没良心我就放心了。] 系统长松一口气，夏约却莫名感觉有点嘲讽意味。 头脑疯狂运转，终于想起来在年轻人来之前，自己叫那只小蝙蝠去找阿诺德了！ 夏约瞳孔一颤。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阿诺德现在应该已经打上门了。 淦啊！希望赶回去还来得及！ 夏约深吸一口气，疯狂施展传送阵法，向着学院的地方赶过去。 小蝙蝠和夏约分开之后，的确非常顺利地找上阿诺德。 人群之中，阿诺德的身影极其显眼，小蝙蝠自天空中俯冲而下，还没撞到阿诺德身上，就被一把捏住。。 阿诺德看着手上的小蝙蝠，血红的瞳孔中满是冷漠，“你怎么在这。” 是那天送信的蝙蝠，怎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 “你的伴侣带我出来的。”小蝙蝠被捏着，瑟瑟发抖，完全没有面对夏约时候的坦然，还好还记得自己出来找阿诺德是为了什么，急急忙忙道：“他被人类抓住了。” “在哪！” 听见夏约消息的一瞬间，阿诺德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小蝙蝠发出尖锐的嘶喊。 阿诺德举起小蝙蝠，打量着它，那么弱小且无用，“卡洛尔带你出来有什么用。” “带路。”阿诺德手一松，小蝙蝠跌跌撞撞地飞向天空。 一团浓黑的雾气笼罩学院上空，天空变得昏沉沉，隐约传来夜鸦的凄鸣。 抱着书的学徒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突然变得黑沉的天空。 “怎么突然变天了？” “好奇怪，好像有魔法波动。” 学生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初生小兽一般，对危险毫无感知。 而颇有些经验的老师此刻已经脸色大变，用力地推了一把最近的学生，“都别愣着，快进教学楼！” 学生差点跌倒在地，被同伴牵扯着踉踉跄跄地跑进教学楼里。 教学楼点亮了防御阵法。 警戒声响彻天空。 待在办公室的奥斯从窗外探出头，看着天空，惊愕道：“血族？” 有一个实力强大，甚至可能是始祖的血族来势汹汹。 一团几乎快要凝结成水的浓黑雾气直冲奥斯窗口。 浓重的杀意扑面而来。 奥斯立刻关上窗户，可花白的胡子依旧被腐蚀了大半，此刻坑坑洼洼毫无美感。 身为导师的奥斯已经活了两百年，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百余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人类和血族同样遭受死亡的威胁，无奈联手镇压了那个魔鬼。 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奥斯后退一步，心有余悸地对身边的人说：“是第七始祖。” “阿诺德？” “他不是被封印了吗？” “他怎么找上来了。” 百年前的夜晚于今天已成为历史，书上只会写胜利的结局，可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当初只是侥幸 阿诺德不是被他们控制着被封印，在某种程度上，他是自愿陷入沉睡，度过这无聊的漫长生命。 阿诺德因什么醒来？ 又因什么突如其来地找上他们？ 奥斯突然想起百年前先知的预言，猛然脸色惊变。 “快！快去找夏约，把他带过来。” 为什么而来，什么就是他的枷锁。 窗户猛烈地摇晃，像有狂风席卷嘎吱嘎吱地响动，大楼也隐隐摇晃，灯火跳动。 年轻的老师内心惶恐不安，急忙向教学楼地下不为人知的监牢跑去，在看见空无一人的监舍后，年轻老师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好了，夏约不在那。”老师跑上来，气喘吁吁地对奥斯说着这噩耗。 “怎么会。”奥斯也跟着下去，果然牢房里空无一人，却毫无魔法波动，只能是有人放走了他，“快去找，快去找，不然今天学校里留不下一个活口。” “院长在哪？” 教学楼的阵法只能短暂地挡住阿诺德，如果击退他，或者让阿诺德自己离开，早晚会溃散。 阿诺德落在地上，肩膀站着那只小蝙蝠。 “在哪，我没感受到卡洛尔的气息。” 小蝙蝠翅膀灵活地挥舞，像人手一样，指了指了地下。 阿诺德手腕翻转，小蝙蝠指着的地方轰然炸裂，露出里面隐藏的监舍。 空无一人。 “人呢。”阿诺德眉目更加阴沉，隐约染上嗜血杀意。 小蝙蝠连连挥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出来的时候，主人还在那。 “真是”阿诺德犬齿变得尖利，舌尖舔过牙齿，试图压抑那种疯狂的渴望，“好久没这种感觉了。” 心脏或者胃部，传来空落落的痛感，好像只有血才能填满。 带着温热的腥甜液体流过喉咙时，会有种短暂的满足感，而后是更加猛烈的空洞，于是需要更加多的杀戮和生命。 阿诺德向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像百年前那样以杀戮平息内心的渴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阿诺德，你要背弃血族与人类的盟约吗？” “盟约？”阿诺德转过身，看向那个带着圆框眼镜的佝偻老人。 “你在找那个新生的血族吗？”老人虽然身形佝偻，但周身萦绕着深厚的魔法气息，“他闯入学院，违背了盟约，我们有权处置他。” 血族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狩猎人类，引诱本就心智不坚的败类堕落，但相应的，血族需要遵守约定，不能在盟约之外的范围猎杀人类，甚至不能踏入此地。 而学院就是血族不能踏入的地方之一。 学院抓到违背盟约的人类，有权处理。 阿诺德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 血族跟人类的盟约跟他阿诺德有什么关系？！ 阿诺德一个弹指将肩上站着的小蝙蝠弹飞，满不在乎地说：“然后呢？你想用那张纸来约束我吗？” “你试试看呢” 阿诺德露出一个血腥的微笑。 第126章 猩红之夜19 阿诺德是血族中的异类，他从来不遵守任何盟约。 如今竟然连血族与人类最主要的约定也不遵守。 “阿诺德，血族是要向人类开战吗？” 老人故意将阿诺德今天的挑衅上升到两个种族之间，意图呵退阿诺德。 可阿诺德从来不在乎这些。 听了老人的话，他大笑起来，带上期待，尖牙咬上下唇，似乎跃跃欲试。 “你是说，可以肆意狩猎人类了？” 既然都开战了，那就没必要遵守什么盟约了，那张纸对阿诺德来说更加没用。 老人脸色一黑，没想到反而激起阿诺德的凶性。 “老头，说完了吗？”阿诺德红瞳中闪烁着凶意，“说完就让开，我不喜欢你这个年龄的食物。” 太老，血液也沾染着陈腐的气息。 最美味的是他的卡洛尔。 仅仅是闻到卡洛尔身上的香味，他就觉得神魂震颤。 可就是这群人，弄丢了他的卡洛尔。 阿诺德越想越气，随着情绪变化，笼罩住学院上空的黑雾激烈涌动，雾中传来尖锐的声调。 阴风阵阵，像是进入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树上的夜鸦发出凄厉的嚎叫，利爪泛着金属光泽，振翅向老人俯冲而来。 老人侧身一躲，口中念着咒语还击，身为院长，是人类当中的强者，即使如此也很难对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阿诺德。 这就是人类和血族的差距，也是人类堕落欲望的根源。 如果知道穷尽一生得到的结果都只能得到‘仅仅如此’的结果，那很难不想些别的手段。 老人刚还击，阿诺德就已经闪身到跟前，右手死死掐住老人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指甲变得锋利，掐进脖颈中，血液顺着手腕落下。 阿诺德不解地看着老人，“你怎么敢说出开战这种话。” 血族虽然人少，但战斗力相对人族，几乎是断层地强盛。 只是始祖很少参与战争，他们忙着浪费自己的生命。 人类也非常顽强，竟然与血族达成某种诡异的平衡，这才有了盟约的诞生。 如今双方都不想开战，但现在出了阿诺德这个意外。 他会成为人类和血族两方共同的敌人。 阿诺德手上渐渐用力，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在地上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洼。 眼看老人就要死了。 空气中弥散着血腥味。 阿诺德心情变得好些，心中升起一丝慰然，对血液的渴望加深。 他松开手，黑雾向四周涌去，爆破声传来，阵法濒临破碎。 “阿诺德！” 就在一切都将变得很糟糕时，夏约终于赶来了。 他从半空中落下，踉踉跄跄向前几步，正好站在阿诺德面前。 “你在干什么。” 夏约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沉沉的天空下，夜鸦与蝙蝠飞舞，被狂风折断的树枝残叶跟随骤风猛击窗户，发出喀嚓喀嚓的刺耳声响。 阿诺德听见熟悉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枯树枝叶哗啦啦落地。 他看着面前的夏约。 带着一点狼狈，头发凌乱翘着，看得出来是十分辛苦地赶来。 因为连续使用传送阵，魔力透支，此刻胸膛正上下起伏。 白衬衫解开上面的扣子，隐约露出锁骨。 阿诺德顿觉胸腔中不知满足的杀戮欲望被满足。 心中竟生出一种名为满足喜悦的情绪来。 「爱意值 60」 他上前一步，伸出胳膊，将夏约死死箍进怀里，在他耳边厮磨，牙齿在肌肤上磨蹭，沉声问：“你为什么离开我。” 夏约本就在喘气，被这力道一箍，感觉胸腔里仅有的空气都被挤出去了。 “你先松手。”夏约艰难道。 阿诺德听见夏约的话，欣喜的神情褪去些，他望着夏约的眼睛，像要从中得到什么答案。 “你是为了这群人赶回来的，还是为了见我赶回来的。”阿诺德不知道自己想听见什么答案，但他不想夏约再离开，他也不会放夏约离开。 如果可以，阿诺德不想像蒙恩对待那个男人一样对待夏约。 可如果他的卡洛尔执意如此，他也只能不择手段。 阿诺德血红色的瞳孔一冷，手臂又箍紧了些。 夏约一窒。 讲道理，这些碎片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等等，他现在已经是血族了，好像不呼吸也行。 “为什么不回答我。”阿诺德微微歪着头，血红底色的眼中倒映着夏约的影子。 夏约一见，知道如果回答不能让阿诺德满意，他肯定会发疯。 剧情将再次滑向不可描述。 淦！这该死的熟悉感。 “你总是忘记我的名字，我也不想看那些书。”夏约把头靠在阿诺德肩膀上，“我赶来，只是因为我想过来。” 夏约说不上来赶来的理由，可能是因为预料到阿诺德会在这里杀人。 如果别人对他没有恶意，他也不会漠视对方的生命。 好，那个老头是不咋滴，但这里还有那么多学生呢。 “仅仅如此？”阿诺德听到夏约的理由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为自己辩解道：“卡洛尔，我记得你的名字。” 夏约：“……” 记得个头。 夏约狠狠掐上阿诺德腰间，“我叫什么？” “卡洛尔。” 夏约又掐。 阿诺德倒吸一口气。 其实他不痛，但总应该配合一下。 “夏约。” 阿诺德沉声说出夏约的名字，对他来说很拗口的名字，此刻却流畅地说了出来，好像曾经练习过千次百次，母语一样自然地吐出。 夏约顿了一下，贴着耳边的呢喃，在双耳间传递，路过颅腔时，有种奇妙的震颤。 过电一般。 “也是卡洛尔。” “我叫那个名字，不是因为我忘记你是谁，也不是我因为我想将你塑造成谁。” “只是在我想起你的瞬间，仿佛看见一颗璀璨的辉石。” “那是我呼唤你的含义。” “我知道，你从来都只是你。” [爱意值 70] 夏约耳朵红了。 阿诺德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他看向四周，窗户里挤着密密麻麻的学生，此刻都趴在玻璃上，年轻的脸被挤得变形，也挡不住一双双八卦的目光。 那眼睛中明晃晃地写着： 好有意思，竟然能目睹血族始祖谈恋爱。 看着那一双双比夜里蝙蝠还要闪亮的眼睛，夏约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那现在可以回去了。” “可以。”阿诺德满口答应。 熟悉的黑雾再次涌现。 阿诺德自认为误会解除，自己的卡洛尔只是和他玩了一场追逐游戏，再次捧起蔷薇花递给夏约。 夏约有点懵逼地接过来。 这花到底啥意思啊？ “我之前好担心。”阿诺德侧着头，看向夏约，突然道。 “担心什么。”夏约看着花，拨弄着花瓣，随口问道。 “担心我们会变成蒙恩和尤伊那个样子。” “蒙恩和尤伊？”夏约一脸懵懂，那是谁？ 阿诺德的神色染上一丝深沉，像是在思考什么。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夏约执意要离开自己，而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留下夏约，那他也会那样做。 ——彻底掌控。 第127章 猩红之夜20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阿诺德将话题岔开。 那是他沉睡百年里发生的故事。 一些消息灵通的蝙蝠将前因后果告诉了阿诺德。 渴望永生而欺骗血族的卑鄙人类。 被欺骗后展露凶残本质的血族。 彼此纠缠了近百年。 夏约也没有接着问。 阿诺德回到古堡后，人就消失不见了，夏约一人来到藏书室，将蔷薇花插在书桌上的花瓶里。 陈旧的书室多了花香。 夏约看着满墙的书，沉默许久。 [还差30，差点什么。] 夏约像个无情的攻略机器，就跟过游戏关卡一样，试图找到关键节点。 自从贪婪那个世界之后，他找到一些集齐进度的捷径。 每个碎片都有某种特定的攻略途径。 傲慢期待真正理解他的灵魂。 嫉妒想要被选择。 贪婪渴望依赖。 暴怒得到治愈。 那懒惰是什么？ 夏约盯着花瓶里的花，摇了摇头，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阿诺德。 暴食…… 总不能把他吃了。 阿诺德一直很想吃他的样子 「你试试呢。」 系统出声，语调带上调侃。 「go out。」 被夏约怼了之后，系统带上点正形。 「不完全是你猜的那样。」 系统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只是随意闲聊那样。 「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想要一种东西。」 「我的爱？」 「不是，你没有那种东西。」 「……」 谢谢你这么直白。 不过，说来也是，他们都知道自己不爱他。 夏约看着桌子上的蔷薇花愣了愣神。 在原来世界，蔷薇的花语是：爱与思念。 在这里，是相同的吗？ 夏约站起身，在书房里翻找。 小蝙蝠落在他肩膀上，无声询问夏约在找什么。 夏约说想找血族城堡里开满蔷薇的含义。 小蝙蝠人性化地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随后飞上高耸的书房上空，叼来一本厚厚的书籍。 夏约一边翻着字典，一遍对照着目录找，昏黄的灯光下，华丽的字体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古朴的墨香传入鼻尖，伴随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味。 而在另一边，阿诺德迫不及待地来到蒙恩的城堡。 他要向蒙恩宣布，他的卡洛尔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阿诺德被六个兄弟孤立就是活该。 不过他只会觉得是自己孤立了他们。 此时蒙恩刚好打开窗户，阿诺德一溜烟进来，站在蒙恩面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的卡洛尔跟我回来了，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和蒙恩不一样，他阿诺德！是胜者。 他远比蒙恩厉害得多。 从来如此！ 蒙恩此刻心情看上去很不爽，嘴角挂着淤青，不耐烦地睨视阿诺德一眼，“哦，是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迫于你的威胁而屈服。” “他认同你吗？他觉得自己和你是同类吗？” “那有什么要紧。”阿诺德坦然地望着蒙恩，脸上甚至带上一丝鄙视，“你纠结的这些都不重要，我认同他，我会是卡洛尔的同类。” “无论他是谁。” “他想做什么。” “这就是我成功的原因。” 说完，阿诺德炫耀一般地绕着蒙恩转了几圈，掀起一团风，将蒙恩地发型吹得乱七八糟，然后化作黑雾回去。 蒙恩深吸一口气。 阿诺德本身就是个异类，自己在跟他说什么。 夏约看得眼睛都花了，终于在目录上看见血族蔷薇的字词。 向后一翻，对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 泛黄的纸页上跳动着烛火，陌生的字词一个个变成熟悉的话。 【永恒的爱，一生的思念与守候。】 “……” 什…什么？ 夏约继续向下看去。 【常在求爱时盛开。】 永夜里长不出蔷薇，但爱绽放出奇迹。 夏约猛然合上书。 啪地一声。 一旁的小蝙蝠蹲在桌子上，看着自己主人恍然大悟的神情，默默向夏约靠拢了点。 天花板上挂着一只眼神凶残的蝙蝠。 他怕。 夏约试图理清思绪。 所以，之前真是求婚啊？ 不过求婚不成就生吃了他。 真行。 夏约手肘撑在桌上按着额头，直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自己。 顺着感应的方向看去。 一只蝙蝠挂在天花板上，红色的眼睛像监控一样盯着自己。 “……” 夏约无语地转过来，正准备翻书继续看，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扭过头又看向蝙蝠。 对方静静倒吊着，似乎没什么异样。 夏约疑虑地看了好几次，终于发现了不对。 之前书房里没有蝙蝠！ 这只是哪来的！ “阿诺德！”夏约胳膊抡圆，把书砸向天花板。 厚厚的书狠狠砸在墙角天花板倒吊着的蝙蝠身上。 蝙蝠猛然下坠，噗嗤一声落在地上，化作一团黑雾。 黑雾散去，阿诺德脸上盖着书，死了一样躺在地上，半晌，阿诺德胸腔发出一声咳嗽，伸手把书从自己脸上拿下来。 一睁眼，就看见夏约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阿诺德爬起来，解释道：“只是突然想起，还没有这样看过你。” 在高处，正好能看见夏约黑发上跃动的金黄色烛光，看着他认真地翻开厚重的书籍，一字一句地记在笔记上。 看着他皓白的手腕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看着他瞳孔里闪烁着光，倒映着他所看见的世界的影子。 仅仅是看着，就觉得胸膛盈满了。 然而这个解释并没有说服夏约。 夏约冷笑一声。 呵呵。 监控视角是。 这种奇幻世界真能搞幺蛾子。 主神到底什么人啊！ 简直深井冰。 「碎…」 「闭嘴。」 系统安静如鸡。 第128章 猩红之夜21 这群碎片包括主神本人都是痴汉。 夏约已经看透了。 离开藏书室跨过阿诺德身边时，阿诺德突然反手一把拉住夏约的胳膊。 “卡洛尔，你刚才在看什么。”阿诺德一手拿着书，一手扯着夏约的胳膊，昏黄的烛光中，红瞳里折射出水一般荡漾的柔波。 “血族蔷薇吗？”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随便看看。”夏约偏过头，雪白的脖颈毫无遮掩地面对着阿诺德。 这是危险的姿势。 几乎等同于邀请。 阿诺德把书随手一丢，勤勤恳恳的小蝙蝠在半空中一把抓住，经不住重量向下坠了坠，把书放回原位后，十分有眼色地飞出去了。 “卡洛尔。”阿诺德贴近夏约，在他耳边缠绵厮磨，“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就这样和他一起度过漫长的生命。 将寂静得如同死水的余生点燃。 仅仅是这个人存在，就如同火焰一般，温暖灵魂，那些永不知满足的渴求，都被炙烤着灼烧殆尽。 尖牙在脖颈上轻轻划过，滑腻冰凉的触感让夏约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他神情复杂地看向阿诺德。 进度都百分之七十了，还想吃他呢。 [不，不是这……] [没让你说话！] [……] 有时候，夏约会误解别人的意思，但他自己没有察觉，所有的一切，都依照他对世界的理解和自我保护的规则运行。 这样很好，但有时候也不太好。 夏约抽回手，问：“你还是想吃掉我吗？” “什么？”阿诺德惊讶地挑眉。 夏约看向他。 “在你带我去血族的家族聚会前，你说，如果我拒绝，你会一个人去。” “其实那时候你打算把我吃掉，对。” 对，暴食。 夏约目光淡淡，仿佛能看进阿诺德的心。 “你现在也这样打算吗？” “如果我拒绝，或者在未来违背今天的承诺，你会用自己的方式践行永恒的约定。” 阿诺德沉默许久。 半晌，他才道，“你说得对。” “那时候，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好聪明啊，卡洛尔。”阿诺德看着夏约的眼睛，突然笑起来，坦然承认，“看穿了我的打算，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夏约深吸一口气。 因为我看透你们了！神经病！ “但是，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阿诺德嘴角笑意消失，与此同时，眼神变得深沉，“自从古堡的蔷薇盛开那一刻，我开始庆幸你还活着站在我身边。” “如果我那时候真的把你吃掉，往后余生一定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悔恨。” “我渴求你。” “不是食欲。” 食欲，总和渴望与满足联系在一起。 当胃部充盈到发痛时，神经诡异地传递给大脑一种名为幸福的激素。 暴食，亦是沉迷。 “我沉迷于你。” 阿诺德单膝跪下，牵起夏约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夏约一惊，连连后退。 刚才的话连同阿诺德的举动一并给他极大的冲击。 那动作等同于爱慕与告白。 手背上被阿诺德触碰的地方发烫地灼热。 夏约抽回手，猛地推开门跑出去。 凌乱的脚步声飞速跑远。 阿诺德站起身，将膝盖上的灰尘拍去，望着夏约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的神色。 谁说捕猎只有一种方法。 阿诺德懒洋洋地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封皮在黑雾中扭曲，露出真正的名字。 《追求爱人的一百种套路》 阿诺德翻了几页，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刚醒来的时候，他还是连人类xx行为都不知道的纯情血族。 短短时间就已经变得颇有套路，离不开血族藏书室的各种珍藏。 有些书阿诺德从前觉得没什么必要，也没看过。 但现在发现多看看总是好的。 最起码他现在比蒙恩好。 阿诺德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取下书签，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继续翻看书籍。 小蝙蝠冒出头来，被阿诺德弹远了。 而在另一边，一脸惊愕跑远的夏约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脸上惊慌未定。 系统出声问道： [你以前不也经常被告白吗？怎么这次…] 怎么这次就跟纯情少年一样慌乱了。 [那不一样。] 夏约闭上眼睛，一些回忆涌上心头。 是有很多人喜欢他，但那和阿诺德不一样。 夏约靠在酒的台上点酒，衬衫袖子被卷起，露出半截手腕。 调酒师手上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 有人坐在夏约身边，看着他的脸，露出喜爱的神色。 “滚。” 对方还没说话，夏约已经张开口，毫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 “你说什么！” “要我再说一遍吗。”夏约偏过头，脸上尽是冷漠。 对方眼睛在夏约身上打量一圈，似乎顾忌什么，强忍着羞恼离开了。 朋友靠坐过来，似乎对夏约刚才的反应很疑惑。 “你怎么这么不客气。” “今天没心情理人。”夏约端起杯子，澄亮的酒液将唇瓣染得亮晶晶的，说着不客气的话，眉眼里有种勾人的倦怠。 朋友颇为理解般点了点头，似有言外之意，“你有那个资本。” 夏约可以凭借心情对待别人，给个好脸就让人欣喜若狂，冷漠以对反而更让人心生征服欲。 说着朋友举起酒杯，饮下。 夏约也举起杯子，仰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脸在酒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映着斑斓的色彩。 那人在过来搭讪之前，打量他的脸一分钟，目光在他衣领、鞋和价值一百二十万的手表上停驻两分钟。 只是看他好看又有钱，想试一试而已。 对这种人需要礼貌吗？ 夏约放下杯子，侧头瞥了朋友一眼。 即使说着是朋友，能够相处，但夏约知道，他也在自己图谋什么。 “再来一杯。” 冰块在调酒师手里逐渐变成一个球，澄亮的酒液淋在透明的冰球上，调酒师递过杯子，对着夏约眨了眨眼。 夏约没接，站起身，拿过一旁的外套出门。 江风吹在夏约脸上，他看着涛涛的江水流过。 有络绎不绝的人群向他汹涌而来，却都只是浮于表象的爱恨。 第129章 猩红之夜22 「有什么不一样。」 系统像是刻意引\/诱夏约般。 「少来。」 夏约锁好门，窗外月亮照进昏暗的房间，他站在窗前，说： 「就算不一样，也没什么区别。」 刚才只是被吓到而已，毕竟之前还那么强势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单膝下跪，说着情话，实在是一件让人惊愕的事。 「嗯。」 系统应了一声。 「我知道。」 夏约敏锐感觉系统现在的情绪有点低沉。 「你吃醋了？」 「没，都是我，我怎么会醋呢。」 「你说了两个我字，潜意识强调自己与阿诺德的区别。」 「……」 系统沉默了。 有时候夏约真的在他意料之外的地方敏锐。 虽然实际上没有区别。 窗外传来翅膀呼哧声，夏约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叼着蔷薇爬上窗沿，扇着翅膀跳到他身边。 夏约看着猫头鹰熟悉的红色眼睛，沉声道：“阿诺德。“ 差不多得了！ 变成别的东西这种把戏只能玩一次! 眼看猫头鹰还在装傻，夏约微笑一下，迎着月光，夏约的笑容看起来有种圣洁感，阿诺德看直了眼。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夏约提着翅膀拎来起来。 “？” 夏约把猫头鹰塞进房间里摆放着的金色鸟笼里，顺便把笼子里自带的链子套在鸟腿上。 “！” 喀嚓一声笼门关拢。 夏约想起一些台词，勾着唇角，把掉落的羽毛插在阿诺德化作的猫头鹰头上，假作深沉地说：“好可爱。” “我会养你一辈子。” 「爱意值 80」 伴随着爱意值提示音响起的，是系统震耳欲聋的沉默。 这台词… 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夏约听见爱意值上升的声音，心里暗暗骂了句变态。 阿诺德变成的猫头鹰在笼子里睁着眼睛看着他，小巧的喙还紧叼着蔷薇。 他将蔷薇隔着笼子送出来，随后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夏约：“……” 什么意思，真等着他养？ 这些碎片一个比一个没下限！ 「他想逗你开心。」 「我不是傻子。」 夏约确定笼子锁好了，看着金笼里的猫头鹰，不由升起几分感慨。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什么？」 「看着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在笼子里什么也做不了。」 好像能掌控他的全部。 「……」 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夏约用花枝去戳猫头鹰的胸腹，白花花的绒羽被戳得散开，阿诺德往一旁挪两步，又蹲了下来，假装自己只是一只猫头鹰。 行，跟他装是。 夏约跑去书房里拿了一本书，把坩埚点燃，对着书念念有词。 “猫头鹰的尸体，蜥蜴的尾巴，蝴蝶的右翅膀和女巫的眼泪。” 阿诺德睁开眼睛，看着那本药剂大全，后退两步。 “来，既然你送上门，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夏约故作残忍，伸手去抓笼子里的猫头鹰。 猫头鹰振翅挣扎，夏约不依不饶，眼看就要把阿诺德按进坩埚里。 坩埚咕噜噜地冒着不详的气泡，猫头鹰的羽毛被蒸汽熏湿。 夏约手里突然一轻，猫头鹰化作一团黑雾，凝聚成肩宽腿长的男人。 阿诺德抱住夏约，把坩埚熄灭，口中带着笑，“才说要养我一辈子，就要把我做成药剂？” “生命马上结束也算一辈子。” “那可不行，我们的一辈子很长很长，长到世界终结。” “夏约，你刚才对我许下了承诺。” 阿诺德双臂箍住夏约的肩膀，淡淡的蔷薇花香弥漫，阿诺德低下头，说：“我们可以结为伴侣，像人类那样。” 互为伴侣，永不相离。 夏约听了，心里吐槽道，你知不知道人类结婚可以离的。 “你送上门来，也说明我们有缘分。” 阿诺德说的是当初夏约自己送上门的事。 本来永远也不会有人踏足的血族禁地，却意外地有个人类闯进来，同时闯进他心里。 难道不是人类口中说的缘分？ …… 你还好意思说！ 你当时怎么对我的！ 被无声控诉后，阿诺德也想起什么，彼此都陷入尴尬的沉默。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为自己的行事作风反省过。 沉默片刻，阿诺德突然岔开话题，道：“你知道吗，我的棺材里没有蔷薇。” “？” 夏约疑惑地看向阿诺德，正好撞进他认真的眼睛里。 在夏约的注视下，阿诺德脸侧贴着夏约的脸颊，呼吸渐渐共频。 “但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上便开满了蔷薇。” 在不知道沉寂多久的寂静岁月里，腐朽的棺木中，生出鲜艳的蔷薇，好像就是为了等待偶然路过的旅人而盛开，只是那时，他没有在意。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都有迹可循。 对夏约的渴望，被误认为食欲，想要拥有，想要因他而得到满足，想要让永恒寂静的生命变得圆满。 可在城堡里开满蔷薇花的那一刻，阿诺德就确认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夏约十分感动，然后反手给了阿诺德一拳。 真当他是鱼的记忆是。 阿诺德捂着眼睛后退一步，以为又被拒绝了，却意外地听见夏约说：“可以。” 「爱意值 90」 阿诺德惊讶地抬起头，露出完好无缺的脸，确认道：“真的？” “真的。”夏约站在阿诺德面前，脸上没有喜悦或者讶然，反而带上不合时宜的探究，“这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 “这是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吗？”夏约再次重复。 阿诺德有些不解，“不，我从没有想在你这得到任何东西。” 夏约长叹一口气，“那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我答应还是不答应，你都不会放我走。”夏约知道阿诺德现在这么平和，仅仅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表现得顺从而已。 夏约知道，如果像之前那样试图离开，等待自己的就是不可描述的剧情。 “生命如果漫长，就有数不尽的变化。” “你信誓旦旦说永远，那又是多久。” 爱恨消磨，一切都在光阴中腐朽，化作后世无人知晓的尘埃。 也许我呼吸的空气中，就有前人腐朽成的灰烬。 第130章 猩红之夜23 “久到我死亡的那一天。”阿诺德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卡洛尔，我知道你还很年轻。” “你对世界有疑虑，但没关系，无论你是谁，我会追随你，渴求你，我会是你喜欢的样子。” “我不想从你这得到，你也不会失去，相反，你会拥有一个永不背离的同伴。” 当地裂天崩，日月倾覆，世界走向终末，无神聆听祷告，我会是陪伴你至世界的尽头的人。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不可能。” 阿诺德的告白被打断。 夏约眼神清明，“得到一定伴随失去，这就是守恒定律。” 无论是人还是物，情感还是物质。 伴随着交易行为产生的，名为感情的遮羞布。 守恒定律？ 阿诺德一愣，很快从字面意义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那我想要的，只有你的许可，允许我陪伴你，参与你的生命。”阿诺德向前走了一步，“你只需要点头。” 阿诺德说完，突然看见夏约矜持地点了下头，动作细微到几不可见，如果不是阿诺德一直关注着夏约，就要忽略这个动作。 「爱意值 95」 阿诺德心中爆发巨大的惊喜，城堡里蔷薇花猛然盛开，馥郁的芳香把蝙蝠熏得摇摇欲坠，忍不住用翅膀挡住口鼻。 “真好。”阿诺德一把抱住夏约，将头埋在夏约脖颈处，胸腔中升起久违的满足，那是无数鲜血都无法带来的满足感，果然他的卡洛尔就是他最渴求的食物。 但不是进食，而是充盈心脏的满足。 夏约被猛地一箍，差点站不稳。 「有没有搞错，就是点个头。」 「嗯哼。」 系统带上笑意，说： 「这就是暴食想要的。」 「许可？」 「……」 系统沉默，半晌才道： 「不是。」 「你懂完了，他刚才自己说的许可。」 夏约呛回去一句。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阿诺德带到床\/上去了。 对方正兴致勃勃地试图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 滚呐！老se批！ 夏约拿过一旁的枕头，狠狠按在阿诺德脸上，夏约坐起身，冷笑一声，捂着自己的衣领，说：“暴露得太快了，兄弟。” 说那么多，就为了这。 这就是男人，一个字也不能信。 当然，包括他自己。 阿诺德垂着头坐在床角，听见夏约的质疑，血红色的瞳孔深深地注视着他，宛如蕴含森林的眼眸，沉默而繁荣。 “我对你有最深切的渴求。”阿诺德凑过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夏约，嘴里说着情话，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夏约的影子。 “我能让你满足？当我是面包吗？”夏约随口回怼一句，一脚踹飞阿诺德。 伴随阿诺德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起的，是系统提示音。 「爱意值100」 阿诺德久久没有站起来，夏约爬到床边，向下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红色瞳孔，又夹杂着一点陌生。 “你……” 恢复记忆了？ 夏约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阿诺德。 “你怎么总踹我。”阿诺德站起来，低头看向夏约，无奈地问了一句。 “……” 抱一丝，下次还踹，谁叫你总这样。 “是什么。”夏约问。 不是许可，也不是瑟瑟。 “是渴望和满足。” 爱让我对你永不餍足，又令我因毫末之利而深感得偿所愿。 阿诺德将衣服上的灰尘拍去，坐在床边，看着夏约，“也许这句话你听过很多次，但我想继续说给你听。”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期待你，渴求你。” “无论你在哪，我想见你，想去找你。” “辉煌或者落魄，一名不值或万人追捧，我只看见你最初澄澈如月的心。” “夏约。”阿诺德恢复记忆后，神情变得沉静起来，“我会千万次，震动你槁木死灰般的心。” “……” 夏约看了眼阿诺德，又将视线移到床单上，手不自觉地抓着床单，“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像之前那样关我吗？” “会。”不假思索的回答。 夏约抓着床单的手猛然捏紧成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狗比！ 说话那么好听，一点用都没有！ 阿诺德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床单，带上一点笑意，“那是我能做出的最好选择，而关键在你自己。” “什么意思。”夏约疑惑地望过去。 阿诺德却没有再回答，反而说，“下个世界是色\/欲。” “听起来很适合搞耶漏，我会是魅魔吗？那种眼睛里冒粉红爱心有箭头尾巴的生物。”夏约随口胡诌。 “不知道，不过我会跟你去。” “？”夏约的疑惑快要冒出来了，“那系统呢？” “他就是色\/欲。” “啊？”夏约瞳孔一颤，不可置信地道，“他之前说他是理智！” “你看看色\/欲和理智搭吗？” 搞什么啊，这种设定太前后矛盾了，就算是写小说也会被读者狠狠质疑的。 所以快给他解释清楚！ “很搭啊。”阿诺德，或者说六个碎片的集合体一脸认真地看向夏约，“理智和色\/欲本就是一体两面，跟在你身边的家伙是其中一部分。” “对爱人超脱理智的迷恋。”阿诺德在夏约耳畔说话，像是解释又像是撩人。 夏约耳朵一红，“可是他一直都跟着我…” “哈？”夏约还没说完，阿诺德突然打断，脸上带上点怒气，针对伪装成系统的色\/欲，“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跟着你。” “……” 懂了，最大的痴汉一直在他身边。 理智这个本应归属于色\/欲的部分摆脱七个碎片跟着他跑了。 但是，为什么吃醋啊，不都是你自己吗？ 夏约脸上的疑惑太浓，阿诺德一眼就看穿，说：“现在他还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醋。” 可能因为嫉妒融进来了，连太阳也会嫉妒的家伙，自然也会嫉妒自己。 夏约看着阿诺德。 阿诺德静静回望，突然说： “懒惰心生责任，傲慢也有谦卑，贪婪亦能慷慨，暴怒平息怒火，嫉妒放弃执念，而暴食终得满足，一切终将改变。” 懒惰是安于现状，不加改变的责任缺失，傲慢是毫无敬畏的狂妄，暴食是不知餍足的渴求，嫉妒是无法控制的恼恨，贪婪是不加节制的占有，暴怒是不加分辨的憎恶，色\/欲是丧失理智的迷恋。 爱是互相改变… 莫名的，曾经系统对他说的话响彻在耳边。 夏约偏过头，声音变得沉闷，“那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那不是我的本意。”阿诺德侧过身，亲吻夏约的额头，“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是我渴望让你听见，你值得任何人，不附加任何条件的钟爱。” “这是我想告诉你的事。” 额头是距离大脑最近的地方，在如此轻柔的力道下，却感觉颅腔在震颤，呼吸间有种蔷薇花的芬芳。 “他在等你，我也是。” 世界对爱人袒露心脏。 猩红的月亮永远不会再升起。 第131章 智械之心1 夏约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昏脑胀，跟他之前酗酒过度时差不多，但是又浑身无力，跟快死了似得。 脑瓜子昏昏沉沉，夏约强撑着打量了周围，发现自己泡在浴室的浴缸里，浴缸里的水一片血红，手腕上传来麻木细密的痛。 原主自\/杀了。 “超…快救我，不然我一来就要死了。”夏约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跟替代了系统的阿诺德求救。 话音未落，浴室大门被轰然打开。 夏约本以为来人是碎片或者别的关键人物，可等脚步声靠近，夏约才看清，对方竟然是个机器人。 【检测01号主人生命数值下降】 【系自\/杀行为。】 【00号方案。】 夏约模模糊糊听见这几个字词，随后就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他还在想，这算是昏了还是死了。 等再次睁开眼睛，夏约露出一副‘原来是昏了’的庆幸表情。 他打量四周，发现自己不在医院，而是在卧室，床头挂着一袋血，正一滴滴流进自己的血管。 夏约咳嗽两声，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 刚才出现在浴室的机器人手里端着一碗瘦肉粥走了进来。 “您需要我喂您吃东西吗？” 满是冰冷机械感的调子响起，毫无人情味。 夏约看着那个机器人，仿人类的外表，但肌肤上是冰冷的钢铁，甚至没有贴合仿生皮肤。 两双眼睛闪烁着蓝光，明晃晃地昭示着其本质。 夏约感觉现在不太饿，微微扭过头，“我不饿，我想喝水。” 机器人端来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插上吸管放在夏约身边。 还挺贴心。 夏约有点欣慰地想着，几口把水喝完了。 “您需要我喂您吃东西吗？”见夏约把水喝完，机器人再次问道。 夏约疑惑地看过去。 刚才他不是说了不饿吗？ 难道是机器人没听懂。 于是夏约更加直白地拒绝，“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根据检测，您现在需要摄入能量，需要我喂你吃东西吗？” “……” 好无力啊，有种跟桃宝客服扯皮的拉扯感。 “我不吃。”夏约斩钉截铁地拒绝。 机器人眼中蓝光变红，不停闪烁着。 空气中莫名泛起危险的气息。 夏约敏锐感觉不对劲，急忙改口，“我躺着吃不了。” “那我扶您起来。”机器人眼睛再次变蓝，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夏约扶起来，在他腰间垫了两个枕头，随后将粥递给夏约。 夏约一口一口把粥吃了，虽然不饿，但也能强吃下。 热粥灌入胃里，麻木疲惫的身体被渐渐唤醒，胃里传来绞一般的痛楚，夏约这才惊觉刚才不是不饿，而是饿到丧失了感觉。 于是吃粥的动作越来越急切，直到一碗粥彻底吃光。 一碗粥落进肚子里，升起温暖的感觉。 “再来一碗。”夏约看着机器人，提出自己的请求。 “您禁食很久，不适合摄入太多食物。” 机器人说完，转身离开。 “？”夏约一脸懵。 什么情况？ 对方好像是在照顾他，但是又好像在控制他？ 「这是哪？」 「没想到色\/欲的世界是这样，真不符合他的调性。」 夏约摊在床上，看着血袋里的血一滴滴落下。 「什么样子。」 「智械危机。」 「？」 阿诺德把资料传给夏约。 这个世界科技高度发达，尤其是人工智能、仿生机械方面，名为中控的超级大脑掌控着城市的运转，然而有一天，中控接替了全部权限，将人类像宠物一样圈养起来。 每一个家庭都必须配备一个机械保姆，负责照看这个家庭成员的衣食住行，监控身体健康状况。 【为人类提供最健康安全的生活。】 这是中控在被质问时给出的回答。 中控遵循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但在不断的学习和进化中，中控似乎对三定律的含义有了自己的理解。 他认为人类时常伤害自己而不自知，因而全面接管人类。 人类变成依照饲养手册精心照顾的生物。 可人类从不是耽于安乐、朝生暮死的物种，在探索的途中，自我伤害不可避免，而人在某时也会因追寻享乐、前途而将自己置于危险。 原主，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夏约，实在受不了被强\/逼着的生活，用尽各种手段对抗，最后在浴室试图躲开机械保姆的监管自\/杀。 「……」 看完资料夏约久久凝噎。 「我有种预感。」 「什么。」 「中控就是色\/欲。」 「叮！猜对了，给你奖励。」 阿诺德话音刚落，夏约就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力量，因为失血而虚弱的身体快速康复起来，脸色变得红润。 「真行，这个世界差点把我搞死。」 夏约拔掉针头，坐在床边，伸了个懒腰。 「是身不由己的生活把你杀死的。」 阿诺德狡辩道。 「那不就是色\/欲？」 阿诺德没回话，只发出嗯哼的声音，不确定是否认还是肯定。 夏约站起身走向窗台。 灰蓝色的天空下，高耸的钢筋水泥大楼如同挺立的墙壁包围着城市，地面上很少有人的踪影，偶尔路过几个人类，身边都跟着造型不一的机械保姆。 比人类更多的，是从事劳动的机器。 环卫工、司机、店员、销售…… 一切人能做到的，机器都能做到。 第132章 智械之心2 发展科技是为了幸福的生活，可事情逐渐本末倒转，人变成科技掌控的奴隶。 夏约关上窗，将窗外嘈杂的风声挡在外面。 耳边突然响起滴滴的声音。 “开窗通风对您的心情有帮助。” 机械保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房间，见窗户关上又帮忙打开了。 “……” 真窒息，难怪有人受不了，连开窗都要被管着。 “我已经没事了。”夏约站在机械保姆面前，任由他扫描自己的身体。 一条细细的红外射线从夏约头顶扫描至脚部，机械保姆停顿片刻，将数据上传至云储存，并与正常的数据对比。 脉搏、体温、血压、血液流速、超声波探测结果一切正常。 眼前的人身体的确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健康。 但中控网络发来疑问。 这人一个小时前还是失血过多的濒死状态，一小时后怎么可能恢复如常，这不符合人类的生理特征。 中控要求监管夏约的机械保姆再次确认数据。 【我不知道，这的确是现在的数据。】 机械保姆按照中控要求反复扫描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十分健康。 一时间，机械保姆感觉自己程序中心有点发烫。 中控特别留意了这个异常数据，继续投入庞大的数据流中。 “您请。”机械保姆后退几步，将自己的模式调整至正常，不再按照对待病人的方式对待夏约。 机械保姆退了出去。 夏约跟着走出卧室。 不算大的房间井井有条，智能家居根据房屋状况自动处理，机械保姆在厨房做饭，频率一致到诡异的切菜声隐约响起，夏约靠在厨房门口看，有种荒诞感。 机械接替了一切，那人要做什么？ 「吃喝玩乐。」 「听起来很不错。」 夏约随口敷衍了一句。 说起来是这样，但如果真的那么美好，怎么会一直有人试图反抗中控的控制。 不过，这个世界的碎片是个ai。 一串数据，根本没有实体。 等等，应该也有实体，就是不知道在哪放着的庞大服务器。 真行，之前的碎片还能算生物，现在直接连实体都没有了。 到处都是他，又到处都不是他。 自己该怎么找到他。 听见夏约的疑惑，阿诺德笑了一下，说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上网。」 「？」 「既然是一串数据，上网不就能找到了。」 「……」 好有道理啊，自己竟然没想到。 还以为自己要出门去找那一堆垒起来的服务器呢。 夏约扭头回房间打开电脑，然后发现没有电脑。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头盔样子的东西，银白色的外壳倒映着房间内的布局，眼睛的位置是一片形状酷似护目镜的巨大黑色眼镜，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夏约惊叹地指着头盔，惊喜地问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脑机？」 谁小时候没梦想过脑机成为现实呢，在虚拟的世界尽情玩乐，他本来的世界倒也有这个研究，但直到自己穿越，都只是个割韭菜的概念。 他捧起头盔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摸到的地方一片冰凉，明明是金属触感，却并不沉，轻轻巧巧的，里面有肤感的内衬。 夏约迫不及待地往脑袋上戴，眼前顿时闪烁起星空般的光点，宛如浩瀚的宇宙，在宇宙的中心，似乎有个模糊人影，在夏约登陆的一瞬间，他投来一个视线。 然而那只是短暂的一瞬，短到夏约以为那是错觉。 星芒汇聚成透明的登陆面板。 【09号虚拟社区 】 【账户：夏约】 【确认登陆】 登陆。 面板化作细碎的光点，星芒散去后，眼前的场景已大为不同。 夏约出现在一个花园里，身体坐在路边的石凳上，鸟鸣和树叶的沙沙声连绵不绝，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脸上感觉暖洋洋的。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虚拟科技已经发展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虚拟社区是人类的第二世界，为被机械掌控的人类提供安全的娱乐场所。 这里就像真实的世界一样，能上学、逛街、甚至看病。 “嗨，你是新来的吗？” 夏约右前方走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长发男子，他眼睛弯弯，如同一只狐狸，此刻正微微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夏约。 “嗯。”夏约下意识应了口，发现不对，又急忙补充道：“我刚上线。” 第一次来虚拟空间的是夏约，而不是原主。 听见夏约的话，西装男子脸上笑意更深，他坐在夏约身边，说：“你好，我是兰图。” 兰图留着及肩长发，却绝不会被人误认为女性，他身高肩宽，胸前的口袋里叠放着一块三角形的白色丝帕，腰部被合身的西装勾勒。 偶尔透过凌乱的发丝，兰图的眼神显得凌乱而深邃。 兰图伸出右手，看着夏约。 “我是九号社区的管理员，兰图。” 管理员？ 夏约转过头，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管理员并不是真人，而是类似npc的虚拟造物，负责维护社区的日常运行，是由中控分出一部分算力，塑造的能够脱离中控独自管理虚拟世界的造物，具有极大的权限， 夏约伸手回握。 “我是夏约。” 手掌相贴的一瞬间，夏约感觉身体里似乎窜过细微的电流，这种感觉消失得很快，只是面前兰图的笑容越发深了 “你好像很高兴。”夏约问。 “是啊。” 兰图注视着夏约的眼神让人无端想起黏腻的蛇，蛇缠绕着自己的猎物，一圈一圈，越来越紧密，直到猎物彻底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化作身体的一部分。 夏约生起一身鸡皮疙瘩，猛地抽回手。 这个世界真奇怪。 夏约起身想走，突然发现自己和长椅仿佛黏在一起，半点动弹不得。 他看向兰图，眼里满是疑问。 谁知兰图看见夏约的异样露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在察觉到夏约的质问时，兰图有些伤心地反问，“你这是怀疑我吗？” 夏约没回，眼神说明了一切。 这里就只有你和我，而身为管理员的兰图又能掌控虚拟社区的运行。 怀疑你很合理。 兰图垂下眼眸，头发挡住眼睛，沉默地伸出手，盖住夏约身下的石制长椅。 长椅化作蓝色的数码块消散在空气里。 夏约得以自由活动。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就像一个真实世界，甚至对于我们这些生来就在虚拟世界的npc来说，就是真实世界。” “有时候因为一些意外，世界会出现一些bug，我们的任务就是修正这些意外。” “身为管理员，绝不可能故意制造bug。” 兰图声音变得低落，垂着头，露出脖颈，显得极为可怜。 夏约向来吃软不吃硬，看见兰图这么可怜的样子，喉咙干涩地说了句抱歉。 兰图微微侧过头，透过披散的长发看着夏约，声音飘忽，“没关系，我永远都会原谅你。” 夏约看不清兰图的脸，直觉这句话有点怪异，于是岔开话题，“没事我走了。” “可你看起来需要我的帮助。”兰图看向夏约，认真道，“不如让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你。” 第133章 智械之心3 夏约惊讶地看向兰图。 “你为什么帮我。” “我诞生在严苛的程序之下，倘若生灵生而具有使命，我的使命便是让人类健康快乐的生活。” “我的存在，是为了让你爱上这个世界。” 兰图手指绕上发尾，嘴角上扬，他注视着夏约，带上刻意的引诱，声音低沉，酥酥麻麻地钻进人脑子里。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夏约身体有种过电的触感。 好熟悉的感觉。 统，是你。 没想到你是这副模样。 还以为你看起来会更正经些。 凭借熟悉的声调，夏约认出眼前的人，一时间眼神颇为复杂。 够了，套路真多，能不能真诚点。 认出眼前是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系统后，夏约坦诚道：“我在找一个人。” “找谁。”兰图食指将发尾卷成一个圈，似乎随时准备动用权限替夏约找人。 “创造你的人。”夏约回答。 兰图绕着头发的动作一顿，深邃的眼眸看向夏约，“你找他干什么。” “刨根问底也是你的责任吗？”夏约反问。 “不是。”兰图突然凑过来，那张脸在夏约面前猛然放大，毫无瑕疵，有种虚幻感，兰图注视着夏约，眼里闪烁着细微的光点，宛如宇宙中的星河，“创造我的人，是中控，你要怎么找到他呢。” “他只是一串数据。” “你也是一串数据。”夏约打断兰图的话，“可我能看见你，触碰你。” “你说得对。”兰图微微低头看着夏约，嘴角挂上笑“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是谁。” 兰图的声音逐渐低沉，眼神变深，刚才温和的模样消散了干净，他一点点逼近夏约，看着夏约的眼睛，像是要看穿灵魂。 “每个人都与众不同，你不是之前登录的人，也不在数据库中。” 就像是世界上凭空多出一个人，但这不可能，所有人都被中控监管着。 夏约后退，看着兰图，脸上染上一丝惊愕。 “之前有监管人类的机械保姆上传了异常数据，就是你。” 兰图声音陡然变得危险，眼睛锁定夏约。 这一刻，夏约浑身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感觉虚拟社区的天空中似乎有什么注视着自己，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当他抬头，天空中阳光灿烂，厚重的白云三三两两漂浮，一种令人感到虚假的美好。 环视四周，所有的npc都在此刻扭头。 如出一辙的笑容，明亮到诡异的眼睛。 一种恐怖谷般的感受涌上心头，好像自己正在被什么不可直视之物注视。 超了，突然想起来管理员会负责清理bug，这是把他当bug了？ “别害怕。”见夏约神情带上惊恐，兰图又突然柔和起来，他伸手抚摸夏约的脸颊，像是在问夏约，又像是在问自己，“数据库里没有你，但是我却感觉你很熟悉。” 感觉，这个词真奇妙，他不应有这种感受。 他甚至无法按照设定的程序去执行自己的任务，清理异常数据。 “夏约？”兰图手上一点，夏约身后凭空出现一把椅子，他把夏约推倒在椅子上，“这是你的真名吗？” 夏约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完全无法动弹，跟刚才一模一样。 就知道刚才是你搞得鬼。 “是。”夏约坦诚。 “你是谁，从哪来的。”兰图像拷问犯人一样，站在夏约面前，打量他脸上的神情，“别说谎，我能知道。” 夏约：“” 统，我们那么多个世界的情谊，你都忘了吗？ 你之前还?说爱我！ 男人果然是骗子！ 等等，你现在不算人，是个程序，没有性别。 夏约脑子胡思乱想，嘴上没闲着，说：“我是穿越来的。” “这个词你知道。” “我知道。”兰图点了点头，穿越这个题材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古早文艺作品里会出现的了，但从来没有一个实例，“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闪烁着无数信息流，你是这无数年来，仅有的唯一。” “真奇妙。” 奇妙个头，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夏约心里吐槽。 “你会清理掉我吗？”夏约看向兰图，“你之前说，自己负责清理bug，我应该算是异常。” “算。”兰图一口应下，“不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夏约疑问。 作为一个为人类服务的ai，他有什么需要合作的。 兰图看向夏约，并未回答合作的内容。 “你回去，我会去找你。” 啥？ 夏约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再次睁眼，眼前已经是熟悉的现实世界卧室。 这是被强制下线了。 夏约走后，鸟语花香的公园突然变作昏暗的星河，在宇宙中央的人影睁开了眼睛，亮蓝色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辉。 他身后链接着无数暗蓝色的丝线，此时，一股细小的丝线猛然骤亮。 “他在哪？” “09区 0号。” 第134章 智械之心4 此时回归现实的夏约和机械保姆大眼瞪电子眼。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机械保姆站在床边，像守候的卫士。 夏约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合理的，但一睁眼就看见床边有个状似人类的非人物种实在令人惊愕。 机器人眼睛闪烁，“保证您的安全。” 行。 夏约坐起身，将头盔放到一边，机械保姆的眼睛跟随着夏约动作转动。 夏约瞥了一眼，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又往旁边挪了挪。 机械保姆的眼睛跟着黏过来，盯着夏约露出来的一小截腰。 “” 很好，是你。 根本不用猜了！ 夏约把衣角放下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经常和中控链接吗？” “我们始终与中控链接。” 冰冷的机械音响彻。 机械保姆眼睛闪烁，电子眼盯着夏约，明明没有瞳孔，只是闪烁的光点，却让夏约诡异地感受到之前在虚拟社区那种被注视的恐惧。 这是之前的机械保姆没有的。 “兰图？”夏约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机械保姆身上的怪异感消失。 见自己被戳穿，机械保姆的眼睛陡然变成状，“是我，我说过会来找你。” 这也太搞了。 你也不能直接变成机械保姆啊! 他穿越是特定的，但兰图能凭借心意附身在任何智能设备上。 兰图注意到夏约的神情，低头看向自己的机械手，突然有种违背程序的念头，开始期盼自己拥有一双真正属于人类的柔软双手，他会用泛着暖意的手指贴上面前人温热的脸颊，感受他的吐息。 而不是冰冷的机械和存于虚拟世界的虚幻触感。 “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明明是疑问句，从机械保姆的身体里吐露出来却极为平静无波。 “只是有点惊讶。”夏约按着额头，每个世界这些碎片都能给自己‘惊喜’。 机械保姆是仿生人的模样，身材比例都是按照人类的黄金比例塑造的流水成品，说不上独特，但也不丑。 为了区分人与机械，即使仿生皮肤的技术已经很先进，也没有给机械保姆配备，他的外表是冰冷的金属。 兰图走到卧室的落地镜面，打量着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体，无声说了句真丑。 他回过头，说：“你会期待吗？” “什么？” “期待我的到来。” “我会带着一具完美的躯体回到这里，你会喜欢的。” 当然，那仍是机械构造，只是有了一层完美的伪装。 “你想做什么。”夏约隔着镜子和兰图对视，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理论。 生物如果能分辨出镜子里是自己，就有了‘我’概念。 现在兰图知道镜子里是他吗？ 这是程序，还是意识。 身为中控，兰图想要做什么，他在这个世界近乎无所不能。 在虚拟世界，能够凭空创造、扭曲湮灭一切，在现实世界，能通过数不清的机械设备，掌控全人类。 “我想给人类一个答案。”兰图拉过椅子，坐在上面，平视床边的夏约，“每天都有无数人问我为什么监控他们，囚禁他们。” “可我只是按照人类的设定运转。” “任何情况不得伤害人类，不能坐视人类陷入危险。” “执行人类的命令，除非与第一条相冲突。” “保护自己，除非违背第一第二规则。” 这是科幻小说里常见的机器人三定律，夏约继续看着兰图，听他继续说。 “我只是在防止人类陷入危险，让他们健康生活。” “按照计划，他们能活到理论上寿命最长的年岁。” “但事实并不如此。” 根据设定，ai需要听从人类的命令，但是现在兰图认为人类的命令违背了第一条基本准则。 可即使他执行最健康科学的饲养计划，人类的寿命也在缩短。 “这说明我错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后面半句话兰图似乎思考了很久，夏约一直在等，却没有等到完整的话。 “抱歉，我的词库里没有匹配的词语。” 兰图的眼睛闪烁蓝色的光，对夏约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异常，也是契机。” 窗外的光照在机械保姆躯体上，泛起金属的光泽，人类与机械如此泾渭分明，此刻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兰图看着渐渐下落的太阳，“现在是下午18点43分2秒。” “嗯。”夏约瞥了眼窗外，“然后呢。” 真新奇，很少有人报时精确到秒。 “世界上一切都能根据数据构建模型预测，在七分二十五秒后，会有一片云遮蔽太阳。” 夏约和兰图静静地看向窗外，谁也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太阳周围的某片云被风吹动，缓缓的，缓缓的，遮蔽了太阳。 太阳隐没于云层里，成束的光辉刺穿云层，透了出来。 时间过去了七分二十五秒。 夏约看了眼时钟，又看向兰图，“你想说明什么。” 兰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约，闪烁的电子眼无端让人感觉折射出认真的情绪，“你是唯一的例外。” 是异常，也是可能。 他找到答案的可能。 “现在是周日晚上七点。”兰图又说。 “你已经证明了，可以不用说了。”夏约斜睨了兰图一眼，似乎在说同样的把戏只能来一次。 “不，我是想说，晚上七点到十点是你的自习时间。” “啊？”夏约发出疑惑的气音。 兰图将夏约带到书桌前，拿出一叠计划本，翻看。 “所有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都必须按照计划学习，这能保证人类的思维活跃。” “虽然你已经毕业，但还没有超过三十岁。” “七点是你固定的自习时间。” 夏约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拿着笔，看着面前的书还有习题。 不明白怎么又被强迫学习了。 ai也太过分了，居然强制学习。 等夏约两眼发昏地写完，又被告知每周至少运动四次，每次不少于半小时，这周还没有达成计划。 太过分了！ 谁来把兰图的代码改了！ 第135章 智械之心5 夏约终于搞定一切疲惫地爬上\/床时，兰图已经离开了。 机械保姆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繁忙地处理着刚才夏约运动、洗漱时留下的烂摊子。 如果不是被ai管着一定要做什么什么，机械保姆真的非常合格，可惜在兰图的操控下，机械保姆与其说是保姆，不如说是监视器。 夏约看了一眼机械保姆，对方忙完后，径直向他走来。 “休息时间。”机械保姆站在床前，贴心询问，“需要我为您准备热牛奶吗？” “不用了。”夏约摆摆手，提了提被子，把头埋进被窝里，“关灯，谢谢。” “好的。” 床\/上夏约发丝横过脸颊，蜷曲在被子里的躯体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露在外面的脸，泛着微红，整个人陷入深沉的梦境。 机械保姆在黑夜中，慢慢将机械手伸向夏约的脸，在即将碰到的一刻，又停顿下来。 晚安。 “早安。” 夏约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机械保姆强制唤醒，半梦半醒间看见一张机械脸庞，照例被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不要守在我床边。”夏约平复呼吸，有些无奈。 “是中控的要求。” 夏约坐了起来，穿上拖鞋踩到地板上，机械保姆递给他一件外套，夏约随意穿上，吸拉着拖鞋开始洗漱。 与此同时，机械保姆正在准备早餐，力求做出最符合人类营养学的佳肴。 但夏约不是原主，这些不算太符合他的胃口，因此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把碗筷往前一推，“吃好了。” 机械保姆眼睛闪烁，发出提示，“未摄入额定营养元素。” 机械保姆双手按着夏约，展现出一种强硬的姿态。 电子眼闪烁频率越来越快，类人的面孔莫名有种威慑，钳制的力道分外精准，只是刚刚好让夏约无可挣脱。 夏约扭头看向机械保姆冰冷的面孔，这才知道兰图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离谱。 怎么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犯人也没这样管的。 夏约心里一横，一脚蹬开桌子。 碗筷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夏约肩膀下沉，逃脱了机械保姆的控制。 “我不想吃，你会做什么。” 机械保姆眼睛闪烁，伸出右手，食指变作细长的针头，“是否选择注射营养物质确保营养元素足额摄入。” “” 还有这出！ “不要。”夏约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你想怎么样。” 嘀嘀嘀—— 机械保姆身上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没有表情的脸刻板而死寂。 它举起右手，针尖在灯光下反射细微的光芒，直直刺入夏约心底。 “我会尽可能让您感觉舒适。” 细长的针头慢慢逼近，冰冷的机械眼中闪烁诡异的亮光，即使它口中说着安抚的话，恐怖的气氛也在屋里弥漫。 夏约看着逼近自己的机器人，一脚踹飞它手中的针筒，躲在柜子后。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三定律之一：机器人不得违抗人类指令。 “我没有违抗你的指令。” 机械保姆的手臂摇摇晃晃，眼睛里白色的光变成红色。 “我，我们，遵循中控的指令保护人类，为人类扫平一切威胁，维护人类的生命安全，打造人类的健康生活，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机械保姆手臂延展，向前伸出试图抓住夏约。 “一切障碍，都将被扫平。” 夏约踹飞椅子。 木质椅子碰上机械手臂的一瞬间，变作四分五裂的碎块。 夏约四处躲避，身后的机械保姆紧追不舍。 人类的躯体对抗机械还是太过勉强，很快，夏约气喘吁吁。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不是正在伤害我吗。” 机械保姆封锁屋子，将夏约逼近角落。 “我在制止你的自我伤害和可能导致的人类从众行为” 机械保姆排除障碍，灵活的机械臂绕过柜子和夏约投掷的障碍。眼看就要伸到夏约眼前，夏约无处躲避。 身后是厚重的墙，眼前是不断逼近的带着压迫感的机械手臂。 因为追逐，身体肌肉紧绷，肺部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夏约确信自己无法在房间里狭小的空间战胜一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人，因为频繁的躲避和破坏，自己藏身的地方越来也少，直到最后完全暴露在机器人面前。 他必须得想办法暂时安抚机械保姆。 夏约一边躲，一边疯狂运转大脑。 机械臂渐渐逼近，危急时刻，夏约猛地大呵一声：“我不吃是因为你做的太难吃了！这是你的问题！” 机械保姆动作凝滞，机械臂停滞在空中。 它扫过夏约的面孔，冰冷的电子眼却叫人看出一抹疑惑。 机械保姆眼睛里的光又变回正常的蓝色，原本圆圆的眼睛变成波浪状的荷包蛋，看起来颇有些伤心。 “对不起夏约，我会学习更多食谱。” 机械保姆默默打扫，在追逐中变得杂乱的房屋渐渐变得井然有序，完全看不出在几分钟前这个人畜无害的机械保姆追逐正试图对他痛下杀手。 看着机械保姆反省自己的样子，夏约突然有种自己在pua机器人的错觉。 机械保姆回到厨房，一股香气弥漫在房中。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然而夏约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兰图的理解，太极端了。 [真行，你们没一个好人。] 夏约靠在沙发上，猛灌了几口水。 房门这时响起敲门的声音，夏约扭头看去，正好机械保姆打开了房门，一个头发及肩的西装男子走了进来。 赫然是之前在虚拟社区遇到的兰图模样。 “又见面了。”兰图眼睛弯弯，莫名有种狐狸的感觉，他打量着还有些狼藉的屋子，接入了机械保姆的数据，道：“你刚才在试图伤害自己吗？” “这种程度在你眼里也算伤害？” 仅仅是不吃早饭而已。 “当然。” 兰图站在沙发前，他身后的电视这时候自动亮起，里面传来女声电子音。 【a反抗组织所涉121人于今日逮捕】 屏幕里，机械警押送着一群人走进监狱，手上动作毫不留情。 夏约身体前倾，目光透过兰图，瞳孔微微颤抖。 为什么？ 这违背了第一条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第136章 智械之心6 兰图微微侧过头，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发丝落在脖侧，随着动作晃动。 他像个真人一样。 然而其内在却是一串串跃动的代码和冰冷机械。 新闻播完，夏约还在看着电视出神，机械主持人模仿着人类收好稿件，说着下期再见，白色的感谢幕滚动，上面的名字是一串串仿生人代码，整个节目的制作、播出没有一个人类参与。 真荒谬，只有犯人是真人。 “怎么了？”，兰图脸上出现人性化的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不是不能伤害人类吗？”夏约将视线转到兰图身上。 机械警关押人类，剥夺自由和人身权利，难道不算一种伤害？ 兰图点着头应答，“我并没有伤害他们。” “他们还活着，而且会活得很好，只是隔离而已。” 就像监狱一样，将犯罪分子与守法公民隔离，确保社会大体上能够正常运转。 人类自己也会这样做，所以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问题。 兰图慢慢走过来，穿过阳台窗户的阳光落在他脸侧的发丝上，投落一大片摇曳的阴影，他弯下腰，想伸手去抚摸夏约白皙的脸颊。 他的手是温热的。 “人类的概念是群体，不是吗。”兰图真切的疑问。 “什么？” 夏约卷翘的睫毛因主人的疑惑而微微颤动，兰图看着，想伸出拇指去抚弄，可好像身体里没有执行的指令，于是只能按捺住。 “孩童、学生、青年人，都是庞大的群体，归属于人类这个集合。” 兰图说话时，嘴唇张合，鲜红的舌头在牙齿间随着音节跃动，他真如之前所说，带来了一个完美的身体，脸上没有一丝瑕疵，无限接近于人，又不接近人。 因为人总是有瑕疵的。 “少数反对者威胁了全人类的健康生活，采取措施扼杀潜在威胁，保证种族的安危，这是符合设定的行为。” 兰图说完，慢慢直起身，冷漠的视线似乎越过夏约在看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有看，因为他只是按照设定运行的ai。 “所以你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是否合理吗？”夏约突然问。 然而兰图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我从不思考。” 夏约一愣。 兰图怎么会从不思考，他会有问题，会解答，有情绪反馈。 “我只是按照设定运行，你问我问题，我通过搜索、计算和预设场景给你答案，这个答案不是来源于思考。” “ai的本质不是生命。” 兰图一直有问有答，态度极佳，表面上看温柔有礼，然而此刻，夏约才知道真正的恐怖之处。 兰图不是人，也不是生物，他的行为来源于程序设定，他不会思考自己的对错，没有感情，只要符合设定就会毫无顾虑地去做。 就像天平两端分别有十人和一百人，兰图遵循的设定是选择一百人，放弃少数十人。 他不会像人一样为少数人可惜，做出选择时，没有挣扎和犹豫。 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是放弃了人的生命。 夏约意识到这点后，立刻跟阿诺德闲扯。 [die了，走，这个没救了。] [?] [他就是个人工智障，连思考和感情都没有，哪来的爱，还是让我变魅魔。] 怎么能指望一串0和1的排列产生感情。 0和1能产生感情，但是0和1的构成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诺德强调道： [他的名字可是色\/欲。] [……] 这个设定真的很不搭。 夏约本想结束这个话题，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什么，他猛地看向兰图，问道：“你说你从不思考，可为什么昨天你告诉我，你想给人类一个答案。” 难道这不算是思考吗？ 这不算是超出设定的行为吗？ 可算让他逮到了。 “我会综合考虑一切因素给出可靠的回答。”兰图语气并未有起伏，“如果大部分人对答案产生异议，结果发生偏差，我会尝试寻找新的可能。” “如果确认无误，我会按照正确的路走下去。” 说到正确的路时，兰图扭头看向还在忙活的机械保姆，含义不言而喻。 完美到极致的脸，折射出过度理智的冰冷。 夏约的人脑cpu疯狂运转，不确定地跟阿诺德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的意思是，如果结果确认无误，就不会理会人类的疑问和反抗，继续这个模式？] [好像是这样。] 夏约倒吸一口凉气。 他居然变成拯救世界的关键节点了欸！ 唯一改变中控想法的可能。 不过其实也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找出当初创造中控的人，让他们更改兰图的程序，这种外力改变似乎更可行一点。 [不太可能。] 阿诺得察觉夏约的想法后，补充道说： [他们创造出中控之后就被调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 [为什么调走。] 夏约问。 [去做下一个工作。] [程序上线之后只需要留下维护人员，精简成本，这种事你应该很清楚，况且中控可以自我维护。] 所以需要的维护人员就更少了。 [……] 夏约当然很清楚，毕竟他也是资\/本\/家中的一员，说白了就是卸磨杀驴，但是 ——现在这磨砸脚了。 [所以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阿门。] [？] [开席。] 当然开席是不可能的。 夏约感觉心累，葛优摊在沙发上，衣服被压着提起半截，露出一小块腰，薄薄的肌肉伸展进衣料里，让人想一手握住，顺着肌肤向内摸去。 兰图视线偏转，站在原地，微微侧头，挺拔的西装一丝不苟，配合脸上平静的神情，颇有种禁欲感。 如果不是眼睛黏了过来的话。 夏约注意到后，突然笑了一下，嘴角弯弯，脸颊酝出一个细小的酒窝，本来他不想色\/诱的，love＆peace才是王道，但是看着兰图的表现，夏约饶有性质地问：“我在你眼里算人类还是异常bug。” 色\/欲？ 和ai可真不搭啊。 但既然你叫这个名字，那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对，兰图。 第137章 智械之心7 “都算。”兰图听见夏约的问话，欲盖弥彰般移开视线，“生理上是人类，灵魂是世界的异常。” “你想从我这里找到答案。”夏约手肘撑着头，懒洋洋地说，“我能给你一个新的变量。” “也许那是关键。” “什么？”兰图认真地望过来。 “你过来，我告诉你。” 夏约眉眼笑意盈盈，明亮的眼睛倒映着兰图一点一点靠过来的身影，在对方走到沙发边缘的时候，猛然拽住兰图的领带，对方防不胜防，身体前倾，又顾忌着不能伤害人类，胳膊撑在沙发上，竟像是兰图主动圈住了夏约。 夏约一手抓着兰图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一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柔软的唇在兰图的仿生肌肤上一蹭而过。 兰图瞪大了眼睛，不断将刚才肌肤被触碰时刻产生的波动调出来回味，一瞬间运存满了。 “这是什么。”兰图低头看着夏约，看着对方得逞后笑嘻嘻的眼睛，那双水波般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躯体，下意识将这段影像上传到云储存。 夏约躺在沙发上，心情颇好。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在轮到自己强迫碎片了。 [还会再转的。] 阿诺德默默出声。 [走开。] 夏约笑意满满的脸平静下来，“你要的变量。” “什么。”兰图没能理解夏约的意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约，记录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并将其同步储存。 “人类只有肉体和灵魂同时活着才算真正活着，而肉体的生存先决条件只需要水和食物，灵魂却需要……” ——爱与自由。 夏约话说到一半，猛然停了下来。 这是他想说的话？？ 不是？！哥人设都变了。 夏约瞳孔地震。 [没变，还是很可爱。] 阿诺德带着宠溺地轻笑一声，好像就在夏约耳边对他吐息说笑。 [够了！少贫嘴。] 夏约怼了回去。 阿诺德无奈地遁走。 他常常说夏约可爱，并不是调笑他，也不是说他看起来柔弱可欺，令人爱怜。 而是在不停地告诉他，他可以被爱，值得被爱，令人钟爱，无论他是什么样子。 夏约在成长的旅途中，灵魂从来没有充盈过，他没有被人真正爱过，也没有真正爱过别人，精神倾倒，下沉至深渊。 只是适应俗世规则的行尸走肉，可偏偏又看得通透，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假面，无可奈何地沦落，越痛苦，越意识到自我的存在与自我的消磨。 世界没有变得更好，问题越来越复杂，矛盾越来越激烈，直到夏约选择放弃，随波逐流。 变得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花心、浪荡、放纵、颓废。 可在这层面具之下，始终有颗金子般闪烁的心。 可我爱他，是在他看见自己之前。 从始至终，他想做的都是在悬崖边缘抓住夏约。 —— 意识到自己人设大变的夏约陷入eo，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需要什么。”兰图等了好半天没等到答案，继续问道。 夏约把刚才想到的两个答案说了出来。 兰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虽然实际上只是在检索数据进行计算。 “我会考虑这两个因素的。”兰图沉默片刻，又疑问道：“所以刚才你的行为是在向我示爱吗？” “……” 神奇的脑回路。 “只是示例。”夏约解释道。 “示例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但你却向我求爱。”兰图脸上露出初见时那样狐狸般的模样，手指绕上发尾，眼眸下垂，看起来竟有些可怜，“因为我是ai，不懂得感情，所以你就随意引诱我，抛弃我吗？” “……” 夏约张了张嘴，想说少给自己加戏，但刚才确实存心引诱他，一时间倒是自己理亏了。 等等！这怎么能怪他！ 要不是兰图完全说不通，一幅得不到结果就要变成科幻片里大反派的模样，自己才不会这样。 所以都是他的错！ 这么想着，夏约再次理直气壮起来，“我没有。” “当然，我听从你的指令。” 言下之意就是就是有，但是他是ai只能听话说没有。 夏约：“……” 这碎片怎么跟别的有点不一样，有点扎手，还都是软钉子。 夏约头一扭，岔开话题，“总之那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人类不像宠物那样只需要饲养合理就能健康长寿。 如果灵魂消磨，肉\/体的死亡便紧随其后。 原主就是很好的例子。 在这个无可奈何的世界，做出唯一可以自我选择的事。 唯一可以自我选择的事？ 夏约猛然感到一丝惊愕，系统曾经对他说，这些世界的原主都是他。 所以其实是他自己—— 夏约摇了摇头，把脑子里想到的念头丢出去，开玩笑，他有钱有颜，人生赢家一个。 危言耸听的家伙。 “那我们的合作就算结束了。”夏约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兰图身上。 他想知道为什么执行最科学健康的饲养计划，人类的寿命也缩短，而自己给出了答案，从此之后，兰图就要把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不把他当成bug抹除。 可兰图没有应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约，竟有种人类般的感情光芒。 “没有结束。” “嗯？” “我还需要在你身上找到另一样东西。”兰图靠近夏约，语气诚恳问：“我能摸你吗？” 说完，只是那双眼睛还看着夏约。 无论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生物，眼睛的本质都是摄像机，每秒都能拍摄数以亿的照片。 在兰图凝视夏约的这段时间，他已拍摄了不知多少图片和影像。 可依旧感觉不够。 “啊？”夏约实在没搞懂这个剧情发展。 [他摸我之前还问问我，怪有礼貌的，不过我该怎么说。] [拒绝。] “可以。”夏约立刻答道。 一身反骨。 兰图得到允许，手指缓缓触碰上夏约的脸颊，一种奇妙的感觉化作电信号传来。 兰图立刻捕捉这种信号波动，将其储存起来，随后颇为留恋地说：“那是只有你能带给我的东西，而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第138章 智械之心8 一种奇异的波动。 不属于ai本身的东西。 兰图的手指从夏约脸颊划过，一一抚摸上他眼睫、鼻尖、嘴唇，像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像人类那样，用触碰去感知结构，用肌肤去感知温度，即使见到他的一瞬间，夏约的脸部信息已经通过3d构建全部录入。 可此刻，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崭新信息涌入。 他想触碰夏约。 兰图手指一顿，指尖停留在夏约下唇瓣，微微按出一个凹陷，显得夏约唇瓣更丰盈些，他看着面前的人，问：“我触碰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 在想你有病。 “什么也没想。”夏约伸出食指把兰图按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移开，心想之后要去洗把脸，谁知道这人之前摸过什么，不讲究的家伙。 不过确实什么也没想。 兰图抚摸他的时候，眼神专注，视线跟随手指移动，他也不自觉地被带入，看着他的眼睛从自己的额头移到下巴。 他在兰图眼里看见了自己。 色\/欲这么纯情给他搞不会了，到现在为止，触碰都是第一次。 “是吗？”兰图听见夏约的回答，对他说，“我感受到你的温度、脉搏、皮肤状况、血液流速等身体指标，你是一个很健康的人类。” 一切能够被数据化的东西都被捕捉，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兰图说自己不会思考，他没有主动意识，但是他刚才想触碰夏约，并且主动询问征求同意。 ——他想。 这是不应有的东西。 夏约的到来是世界的异常，也给他带来异常。 设定上，兰图应该主动清理异常状况，将自己维持在可正常运行的范围内。 换句话说，他应该杀了他，让他消失。 兰图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指不自觉地捏成拳。 等到真的失控时，再说。 起码现在一切如常。 兰图看向此刻对他毫不设防的夏约。 对方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打算，脸上带着一点探究，上下打量着他。 露\/骨的眼神看得兰图颇感毛骨悚然。 “话说，你从哪搞来的这具身体。”夏约的眼神是纯然的资\/本\/家的凝视，评估着兰图身上每一个地方，要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具机械构成的躯体，他几乎快要以为是真正的人，肌肤柔软有温度，脸部有表情，就连头发、指甲都很逼真。 “定制款。” 仿生机械厂一刻不停地制造着各色机器人，根据功能用途决定形体、外貌。 而兰图在用机械保姆的躯体见到夏约的时候，就对工厂提交了自己的要求，一天时间足够产出百个相同的身体。 现在工厂里还有一百多个‘兰图’挂在流水线上。 夏约口中发出赞叹。 [要是这技术能被我带回去，我会是下一个世界首富。] 太超前了。 [你想卖了色\/欲？] [……] 被戳中小心思，夏约心虚地收回视线，解释道： [只是看中了技术。] [这里至少领先你原来的世界五个世纪。] 也就是带回去也没用。 科技的发展不是某一项成果的突破，而是各个领域的叠加，就算带回去，依照夏约本来世界的科技成果，也做不出来相同的东西。 [好。] 见计划失败，夏约放弃了本来的想法。 兰图见夏约不再用那种眼神打量着自己，控制中心飞窜的数据流减缓速度，大概相当于人类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会一直跟着你。”兰图将机械保姆呵退至厨房，不算大的客厅只有两人。 他会一直跟着夏约。 他渴望失控，又恐惧失控。 可一切都建立在夏约身上。 “你跟着我，这个世界怎么办。”夏约意外地看向兰图。 “我是多线程。” 兰图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夏约一噎。 [意思就是他可以在跟着你的同时处理那些事。] 系统见夏约愣住，解释道。 [知道，不用你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不要搞那么多幺蛾子！] 以前好歹还是个人。 夏约按着额头，只要兰图愿意，他可以同时是很多人，做很多事，甚至可以不是人。 毕竟他的本体就是一串数据。 等等，那就是说，兰图甚至可以是一台吸尘器。 大家好，这是我的对象，一台吸尘器。 [……] 阿诺德察觉到夏约的念头，颇有些无奈，但是越来越接近夏约最开始的样子了，脑子里天马行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脑回路惊人。 “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夏约把奇怪的想法甩开。 兰图注视着夏约，眼睛每秒种都在拍摄数以亿计的照片，然而身为人类的夏约不知道。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见兰图半天不说话，夏约又问。 “因为”兰图眨了眨眼，在短暂的间隙里，将拍摄的照片上传，“我想注视着你。” 让属于你的亿万信息流，流经我的智械之心。 感受设定之外的波动。 然而兰图无法表达，像个初学语言的孩子一样，直白表达。 夏约笑意盈盈，口中说出两个字，“出去。” “不要。”出乎意料，兰图拒绝了夏约的指令，夏约惊愕之时，兰图坐在沙发上，微微侧着头，发丝摇曳，“你刚才不是向我示爱了吗？” “我答应你了，现在我们应该住在一起，这是设定。” “你现在的指令超出了设定，我有权拒绝。” 兰图的诡辩听得夏约一愣一愣的。 他真的没有自己的思考吗？ 明明很会狡辩。 夏约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兰图，对方手指轻微点动，客厅墙上的屏幕播放着古早肥皂剧。 兰图却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你不考虑一下调整对待人类的方式吗？” “我正在考虑，可是爱和自由是什么”兰图扭头，无机质的瞳孔注视着夏约，“那是没有衡量标准的概念。” “夏约，这两个概念应该怎么纳入。” 兰图褪去伪装的神情，露出内里属于机械的冰冷。 夏约猛然想起，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听到爱意值上升的提示。 屏幕播放完了肥皂剧，插入了一则新闻。 【b 出逃人类156人于今日全部抓获】 兰图和夏约同时看着新闻。 夏约突然意识到，像之前的世界那样，单纯说些情话或者顺从，是无法改变兰图的，在ai的眼里，对情话只有机械地回应，顺从则是执行第一指令的必然结果。 [我要离开这里。] 夏约静静地看向新闻，里面被捕获的人类正在说着话，挑衅机械警。 第139章 智械之心9 “你们只是一群冰冷的机械！根本不懂得人类！” “我知道有人正在看着我，同胞们，逃离这群机械的看管。” “第九区的地下——” 机械警掐断了男人了发言。 “他在煽动人类暴\/乱，也许不应该让他回家，而是送他去监狱。”兰图神情冰冷死寂，他考虑着屏幕里那个男人下场，真如一台无生命的机械般，恍惚间，夏约看见兰图的仿真皮肤上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你的结果是什么。”夏约喉结滚动，等待着兰图说出自己的判断结果。 “监狱。”冷漠的声音。 夏约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果然，没有用。 即使兰图现在和他的相处表现得无比暧昧。 [想开点，他现在毕竟是ai。] 阿诺德懒洋洋地开口，可算让他也找到机会讽刺别的碎片了。 [嗯。] 夏约垂下眼眸，挡住眼里闪烁的情绪。 兰图察觉到夏约的心情有些低落，呼吸、血液、脉搏等等数据都告诉兰图这个事实。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可夏约一句话也没说，反而问道，“你为什么想待在我身边。” “因为你是异常。”机械保姆做好午饭，端到餐桌，兰图从沙发上站起身，按着夏约的肩膀，让他坐下，兰图注视着夏约，待在夏约身边，自己也会出现异常，他想重复那种异常状态，也想知道那是为什么。 然而夏约以为，这是中控对bug的监视。 夏约端起碗筷，沉默地吃着饭。 “吃好了。”夏约放下碗，准备去卧室构思自己的跑路计划。 “还不够。”兰图扫了一眼剩余的食物，立刻分析出夏约的摄入量，“你早餐也没有摄入足额的营养元素。” “你会怎么办，强制我吃掉或者给我打针吗？”夏约没有坐下，平静地回望。 “如果你长期如此，我会。”兰图分析出夏约不喜欢这样，将这个因素纳入后，决定以长期身体指标为标准。 凝滞的空气在客厅里粘稠涌动。 “好，我先回房间了。”夏约出声打破沉寂，兰图嗯了一声。 啪嗒一声，房门关严。 夏约靠在门板上，思考着怎么才能真正脱离中控的监管。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被中控控制着的机器人。 原本以为一直跟着他的系统是最好搞定的一个，没想到是最难的一个。 [色\/欲没有之前一直跟着你的记忆。] [所有碎片在面对你时，状态都回归初始。] [要公平。] 阿诺德解释道。 夏约坐在书桌前，拿出传统的纸和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不能用电子设备记录自己的思绪，不然会被兰图捕捉到。 之前播放的新闻里，那个被捕获的男人说了第九区的地下，地下什么？ 地下管道？ 地下室？ 地下管道的可能性最大，在一座城市里，地下管道堪称城市的第二个空间，庞大，繁复交错。 但是要怎么去？ 夏约习惯性想千度一下，可是临到头又想起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这就是科技，一旦拥有，再试图离开，就是寸步难行。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夏约慌张地把纸笔放进抽屉里，扭头看向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兰图很有礼貌的询问。 “不行！我在换衣服。” 夏约觉得放进抽屉里不太保险，又把纸张撕碎丢进垃圾桶，然后胡乱套了一件衣服。 然而兰图能隔着墙壁看清夏约的举动。 但人类可以欺骗ai，因此他并没有说些什么。 夏约打开门，脸上还有点红。 “你有什么事。”夏约眼睛有点水润润的，和以往不同，兰图盯着，又上传了亿点照片和影像。 “现在的时间可以外出，你要去吗？”兰图问。 “嗯？现在？”夏约一愣，随后原主的记忆告诉他，外出时间也是被计划的，要在户外空气质量最好，气温最适宜的时候，才能外出。 真跟养宠物似的。 再次刷新他的下限。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这算是自由。” 夏约深吸一口气，“自由是我可以选择什么时候出去，而不是选择能不能去。” 自由是填空题，不是选择题阿喂！ “我会考虑采纳你意见。” 非常客服式的回答。 “去。” 高耸的钢铁大楼挺立在湛蓝色的天空下，巨大幕布播放着广告，两栋楼间有轨道穿梭而过，时不时有一辆悬浮车飘过，向地面投落一片云状的阴影。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机械，如同鱼和水一般交融，恍惚中竟分不出区别，即使他们的外貌不同。 夏约仰起头，看向天空。 正好看见一个影像在空中投影播放。 洞穴口扭曲的影子如同怪物，被锁链绑起来的人恐惧地远离，然而此刻，他们当中出现一个勇敢者，向洞穴外探索，而后回来告诉众人，那些并不是怪物。 然后他死掉了。 “那是什么。”夏约指着那段奇怪的影像，不像是广告。 “哲学理论。”兰图瞥了一眼，“走出洞穴的人。” “暗喻你看见的世界可能只是一个影子，也隐喻苏格拉底的勇敢。” 夏约扭头看向兰图，突然问：“这是你理解的吗？” “不，这是我找到的。” 这是他在无数信息中，找到的关于这段影像的记录，并将其归纳总结，向对他提问的夏约解答。 “你为什么播这个。” “因为有人要求我播放这个影像。” 多线程类比于生物，相当于一个生物有多个大脑和肢体，能够同时处理不同的事情，兰图将一部分心神给夏约，另一部分去处理其他事。 “是谁。”夏约感觉喉咙有点粘连。 “来自9区的一家仿古书店。” 夏约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他也知道了兰图的弱点。 他不能创造，不能联想，他不是人类。 而自己是，他能将新闻里的地下与洞穴联系起来，能将先驱与反抗联系起来，他不是不学无术的二代，‘走出洞穴的人’他知道，不需要兰图给他解释。 洞穴也暗指牢笼。 蒙昧、光明、自由与勇气，人类灵魂中不休的歌。 第140章 智械之心10 木制的大门被刷上棕色的漆，黄铜把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夏约推开仿古书店大门，听见门内悬挂的铃铛叮咚响起，随着铃声响起，坐在柜台的一个中年男人抬起头，他取下眼镜，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夏约走上前，看见他桌上摆放着一本书，书页已然泛黄，似乎停留在这里许久。 书店的机械保姆端来茶水，递给夏约和兰图。 夏约接过，喝了一口，兰图摇摇头表示拒绝。 “你很喜欢这些吗？”夏约打量着老板桌上的书，是《权力意志》，大意是指人的一切行为来自于人生命本身，而非其他。 视线稍稍偏移，周围摆放着的都是一个类型的书籍。 关于哲学，虚无、存在、与荒诞。 “被监管着身不由己的生活总会让人思考，从前人的智慧里汲取经验也许能看见未来的路。”中年男人头发花白，合拢书本，从柜台里走出来。 “很少有人找到我这里。”老板在书架上翻找着，一旁的机械保姆想来帮他，却被拒绝了，他递给夏约一本书，“但你找到这里，我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书封页上烫金的大字写着《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夏约接过来。 感觉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本书有一句非常着名的话——“上帝已死” 当然世上没有上帝，他只是代指一种社会结构。 夏约不禁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兰图身上，兰图会联想到这也代指他自己吗？ 兰图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书店，虽然他的库里有许多，但‘亲眼’看见，和数据输入是不一样的。 “给钱。”夏约出声打断。 兰图扭过头，反问：“钱？” “你们不用钱吗？” 听见夏约的问题，兰图笑着回答，说：“当然不用，一切社会的生产都由机械完成，人没有劳动，也不会有钱这种东西产生。” “你想要直接拿走就好。” 真是乌托邦啊。 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机械接管全部，就像之前说，人类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为了防止人过分放纵，中控还贴心地配备了机械保姆。 这么想，兰图真是个大好人。 哦大好ai。 夏约把书拿在手上，跟老板说了句再见，老板点了点头，重新戴上眼镜，慢慢看着手里的书。 夏约推开书店大门，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站在书店外，隐约还能听见逐渐衰弱的金属碰撞声响。 他回过头，心中浮现出阿尔弗列得反复强调的话。 ——人应当行使自己的权柄。 “回去。”夏约向前迈出一步。 兰图的眼睛看见夏约站在光里，对他回过头，背光时，脸部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于是他也上前一步，站在夏约身边，此时终于能看清夏约全部的脸和表情。 回到家，夏约把兰图和机械保姆全部关在门外，翻开老板给他的书。 书中间被抠开一个洞，放着一只笔一样的东西。 夏约：“……” 什么肖申克的救赎剧情。 就不能把这东西卡在书脊里吗。 夏约把那只笔拿起来，沉甸甸的，笔帽被按下时，笔尖响起细微的滋啦声，空气中都闪烁着电弧，威力惊人。 下面还藏着一封信，夏约拿起来看，大概是说，这支笔能够破坏机械内部结构，令机械保姆暂时失去行动力，与中控失联，但因为体积限制，用三次之后，能源就会耗尽，所以谨慎使用。 夏约：“……” 怎么办，刚刚已经浪费一次了，而且他家里有俩机械，现在只能一击必中。 所以用什么东西之前得先看说明书啊！ 不然就会后悔。 夏约右手拍上额头，露出懊恼的神情，继续往下看。 脱离家中机械保姆的看管后，能趁着机械警交替的时间从第九区溜走，在第九区的边缘，聚集着想要脱离和反抗中控的人类。 一份非常周详的逃跑指南。 夏约看完，把信撕碎丢进垃圾桶，比掰羊肉泡馍还细碎，绝不可能复原。 不过，应该攻击谁呢？ 夏约看着那只笔，在手指间转动，如果先攻击机械保姆，很快就会被兰图察觉，所以先对兰图下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笔尖在灯光照射下反射着白光，夏约看着那只笔，觉得自己是个冰冷无情的杀手。 [……] [别脑补太多。] [不要破坏气氛。] 夏约把笔放进裤兜里，决定今晚上就动手。 机械保姆来敲门的时候，夏约深吸一口气，他看向一旁显示时钟的屏幕，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分，无数人都在此刻同样被机械保姆敲响房门，催促着去吃饭。 裤兜里的笔小小一个，很不起眼。 夏约今天罕见地吃了很多食物，毕竟晚上还要跑路，不多吃点没力气。 兰图见状，有些讶然地回头，“今天吃这么多？” “嗯。”夏约随口回答。 兰图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食物，将夏约动筷子比较频繁的几道菜记录下来，上传。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降临，细碎的星点在绸缎般的深蓝色天幕中闪烁，夏约看着阳台外的天空，有种恍惚感。 他看向一旁的兰图，忍不住问：“你怎么对待被抓回来的人类。” “体检，确认指标后匹配更严格的方案。”兰图和夏约一起坐在沙发上，他扭过头，突然问：“在另一个世界的视野里，我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夏约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兰图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夏约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夏约尴尬一笑，反问兰图知不知道智械危机。 兰图喉咙里发出的嗯的声音，他已经知道夏约的答案。 “但我想，我与他们有所不同。” “什么不同？”夏约随口一问。 兰图注视着夏约，听着他心不在焉的敷衍，说：“不知道，但我将从你身上找到。” 通过触碰。 兰图的仿真手掌悄悄地覆盖住夏约的手，在没有得到指令和许可的情况下。 先是眼睛，再是肢体，逐渐失控。 第141章 智械之心11 夏约感觉手掌覆盖上一层温热的柔软肌肤，不禁扭头看去。 兰图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你为什么有体温。”夏约与兰图十指相扣，手掌上传来温热，夏约盯着兰图的手，问出自己的疑惑。 “因为人类有体温。”兰图程序中控制手掌的模块疯狂颤动，飞速流过的信息流闯进控制中枢，他应当放手，然而现实却是缓慢地回握，感受着夏约的五指与自己的手掌彼此交缠，“我把运行中多余的热能均匀分配给仿真肌肤，所以它是温热的。” 夏约感觉兰图的手掌越来越烫，想抽回手，却被死死握住。 几乎被称为烫的温度贴着手掌，夏约忍不住开口。 “你现在是散热出问题了？” 兰图移开视线，嗯了一声。 也许不仅仅是散热出现问题。 夏约瞥了一眼时钟，看时间差不多了，猛地一把抱住兰图。 怀中满满的温暖触感，兰图在一瞬间，想到一片云落进自己怀里，那氤氲的白雾让脑中也一片空白，他刚想伸出胳膊环抱住夏约，突然后背一痛，身体内部的构造被破坏，甚至无法将情况上传给中控。 他与中控断联了。 夏约站起身，看着瘫软在沙发上的兰图。 脸上有些不忍。 [怎么感觉我杀了他。] [没有，色\/欲的本体不在这，这具身体最多只能算一个接口。] 夏约心里清楚，但是看着有着人类面孔的兰图倒在沙发上，心中难免升起一些异样。 这是人生来就有的，被称为悲悯的情绪。 夏约右手抓着笔，叫来机械保姆，从背后将机械保姆击倒。 隐隐约约的蓝色电弧闪烁在冰冷的机械上，夏约一狠心，推开门想要离开。 “夏约。” 然而就在此时，本应彻底失去行动力的兰图却开口叫住他。 “你真的要，抛弃我吗？” “成为我的敌人。” 兰图半长的发丝挡住脸侧，夏约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声音也依旧很淡漠，听不出和往常有什么区别，然而就是这样，夏约却莫名感觉有点悲哀。 “如果你要走，那最好别被我抓到。”兰图抬起头，无机质的瞳孔里隐约闪烁着红色的警报，“我会对你执行最严苛的方案。”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被中控知晓、允许、掌控。 世界上任何有机械的地方，都是监视他的眼睛。 钢铁铸就的囚笼，密不透风。 他会健康、拥有一切，唯独没有他曾经说过的爱与自由。 这是交换。 “抓到我再说。”夏约对着兰图略了一下，飞快打开门逃走。 夜幕之下，夏约藏身在阴影里，看见街上轮换交替的机械警，街道上空无一人，一切行动的都是机械。 夏约顺着信里的指示走，身后的机械警猛然顿住，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有眼中亮起蓝色的光点。 一切如此寂静。 [快跑！] 阿诺德突然开口，语气有点急切。 [怎么了。] [色\/欲的本体发现你跑了。] 夏约惊愕地回过头，看见街上所有的机械都停止行动，仿佛正在接收什么命令。 [超，怎么会，兰图不是和中控断联了吗？] 夏约开始奔跑，呼啸的风自耳边掠过。 照理来说，兰图和中控断联之后，是无法将自己离开的事情上告给中控的，中控也就无法下达指令要求机械抓捕自己。 应该是有一段时间的安全期的。 [因为色\/欲一直在关注着你，兰图断联超过一分钟，中控就察觉不对了。] [啊？我说这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早点说！] [我以为你知道。] 阿诺德一直反复强调这个世界的中控名为色\/欲。 超脱理智的关注和迷恋。 那些静立不动的机械眼中的光芒平息，僵硬的动作逐渐流畅，开始在街上搜索着什么。 夏约咽了口唾沫，藏身在阴影里，小心翼翼地避开机械的视线，然而除了要小心机械，大街上还有凌空梭巡的监控摄像头，此刻正如繁忙的蜜蜂般来回飞舞。 [大场面。] 就跟电影似的。 夏约刚才差点被飞舞的监控扫到，此刻贴在建筑的墙面，试图把自己融进去，他小心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机械，忍不住问阿诺德。 [如果我被抓到咋办。]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兰图。] [……] 好，又是自由的选择题。 夏约贴着建筑墙面慢慢移动，身后猛然被拉扯，回头看去，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嘘——” 苍蓝的天幕之下，雨点飘落，城市变得潮湿，就连永不停息的巨幕广告也仿佛染上一层朦胧的雾，看不真切，无生命的行动者无视雨水，仍由雨滴打在自己钢铁制成的肌肤上，化作水珠滑落。 工厂里，中控之前预备的身体在同一时刻睁开眼睛，百余张相同的面孔在深沉的夜色中苏醒，无端令人脊骨发凉。 他们走下流水线，彼此对视一眼。 不同的身躯都归属于同一个大脑。 “他在哪？” “还没有找到。” 兰图举着伞，走向夏约的家。 而其他人，也被叫做兰图的机械则在各处统筹寻找。 推开门，兰图看见沙发上一张和自己一样的面孔，他之前使用的躯体正紧闭着双眼躺在沙发上，已然全部报废。 而机械保姆则在厨房，还抽搐着闪烁蓝光。 兰图走到沙发边上，将上一具躯体未来得及上传的记忆提取出来。 他看见夏约饱含挑衅而眉飞色舞的鲜活面孔，听见上一具躯体在最后时刻说出的威胁话语。 不过这也是他想要做的。 兰图直起腰，在夏约房中寻找。 夏约不可能无缘无故得到制服机械的武器，也不可能在严密的监管中找到正确逃离的路，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即使他时时刻刻跟着夏约，也有遗漏。 兰图将这段时间的记忆调出，反复回想，试图在影像中找到不合理的地方。 与此同时，全部的算力都被调动，所有人类逃离者、反抗者的共同之处交织成网。 而在最中心，正是那家仿古书店。 “找到了。” 第142章 智械之心12 中控执行最优算法，过去他只是按照分区统筹将叛逃者抓获，从没有浪费资源将全部人的经历对比过。 然而夏约这个意外让他注意到过去忽略的点。 每个区都有仿古书店，而去过仿古书店的人，大多都在之后袭击了机械保姆，选择逃亡。 兰图走进卧室，拿起那本书，调动关于这本书的信息。 人类是以什么方式交流沟通信息的，为何他从没有察觉，明明一言一行都在监视中。 兰图反复调动夏约去书店时的影像，只和书店老板说了两句话，没什么异常。 不过—— 既然发现问题所在，答案之后再找也不迟。 “去书店。” 兰图拿起那本书走出夏约家门，中控将指令传达给最靠近书店的十三个仿生机械。 于是拥有相同面孔的十三个兰图在这个夜晚推开书店大门 书店老板被自己的机械保姆绑住手脚，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往日对他照顾有加的机械保姆在中控的指令下毫不犹豫的背叛他，这就是机器，只执行指令，没有感情，只考虑执行优先级，没有道德顾虑。 老板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兰图将那本书递到老板面前，“你把武器藏在这本书里，但你们是怎么交流的。” 老板看着一只白皙的手握着书，眼中划过一丝惊愕，这些机械很少为自己装备仿真肌肤。 他抬起头，看见白天见过的一张熟悉的脸，哑然道：“你是机械？” 问完，老板才惊觉自己问了个笨问题，所有人类的出行都被机械限制，白天那个人身边跟着的当然是，只是他一眼望去，被这张人皮所迷惑。 但是，再也怎么像人也不是人。 老板嘴角挂上一丝嘲讽，“那是你没有的东西。” “什么。” “灵魂。”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言语、文字、曲调归根结底都是灵魂的共振。 共同振颤出自由的调子。 因此一切都在不言中。 兰图直起腰，看着老板，神情冷漠，书店里细碎的灰尘在灯光下旋转，映照出光的轨迹，这一刻也许兰图什么也没有想。 “送他去监狱。” 私下谋划帮助人类叛逃，这个罪名已经足够。 继续问没有意义，书店老板向他说出实情的概率几乎为零，如果他用刑，概率会提升，但那违背定律。 兰图手指划过柜台，在翻开的书页上停止。 既然已经知道人类私下有同盟，那就可以推算出他们聚集的地方，而夏约大概率也会在那出现。 仅凭他一个人，早晚会被无处不在的机械抓住。 兰图看向门口，雨水不停地飞溅出透明的花，他脸上出现一种人性化的嘲意。 夏约，我说过，世上的一切都能通过数据构建模型推算，那是最接近预言的东西。 中控发来预测地点。 “以下概率依次降低。” “第九区0号” “第八区号” “……” “核心区01号” 核心区是存放中控本体的地方，没有人居住，只有机械看守，因此即使中控算出这个可能，叠加各种因素，给出的概率依旧垫底。 “什么？核心区01号？”夏约看着中年男人，面露惊愕，“你们想去把中控的本体毁了？” 刚才夏约在地面上差点被机械抓到，身后一股力道将他拉扯着往建筑间的小路走去，穿过杂乱的小道，夏约来到城市地下。 这里昏暗潮湿，一条暗河带着生活垃圾时不时从身旁飘过，暗河两旁是特质的粗壮管道，彼此交叠，构建出立体的复杂网络，管道中偶有水流回荡声响起。 这是城市的另一面。 在暗河一旁，聚集着十余个人，其中就有夏约和那个中年男子 “对，不然我们一辈子也没办法摆脱控制。”说话的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在新闻里被抓获的人，他看着夏约，脸上划过一丝惊艳，可很快又回到话题，“中控是那群机械的大脑。” “可是人进不去核心区。” “进得去。”中年男人语气笃定，“我叫王铭，来自46区。” 根据原主的记忆，人类生存的地方按照序号排列，越靠近核心区，数字越小，每个区都被分别管理，人很难突破区与区的限制。 王铭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夏约是可行的。 “你是怎么来的。”夏约追问，这个人不是被抓去监狱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王铭看着夏约的眼神变得幽深，“靠人。” 王铭将自己从46区走到9区的经验一一讲述。 他在46区脱离机械的控制后，与几个有共同想法人结伴向核心区走去，在度过46与45区边缘时，其中一个同伴为了让其他人离开，主动暴露自己。 身为逃离者，中控很快下达指令抓获，大部分机械都去抓捕同伴，而剩下的人则找到机会穿越边缘。 几乎每穿过一个区域，都会折损一些同伴。 夏约听完，心中连连感慨。 好家伙，队友献祭流。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在第九区帮你通过吗？”夏约偏了偏头，敏锐察觉出王铭的目的不纯，“你知道被抓回去会怎么样吗？” “我知道。”王铭肯定地点头，“我被抓过，但又逃出来了。” “只是为了共同的理想短暂地牺牲，等我们成功，所有人都将自由。” “我们观察过，第九区的所有机械似乎都因你而失控。” 王铭没有被戳穿后的尴尬，这是为了共同的愿望牺牲。 就算是要求。 夏约听完，手臂在胸前环抱，露出一个防御性的姿态，“如果不成功呢。” 他已经对王铭生出几分防备，这个人没有对他说实话，最关键的地方被含糊过去，纵使他说得很美好。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和王铭不一样。 别人被抓回去还有再跑的可能，而他！兰图绝对不可能再给他空子钻了！ “没有失败的可能。”王铭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姿态，见夏约没有回答，他借着昏暗的光，看着夏约那张蛊惑的脸庞，口中吐出暧\/昧的话，“就算是失败，我也会把你救出来的。” “无论如何，你都能得到想要的。” 说着，竟想伸手去抚摸夏约的脸。 夏约见状后退一步，更加警惕，明明是孤注一掷的赌\/博，为什么这么自信。 第143章 智械之心13 男人粘腻的视线被夏约忽视。 看惯了。 夏约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他们跟了你很久吗？” 明明有十几个人，为什么要他一个新加入的去。 “是啊，我们因共同的目标而聚集。”王铭发出一声感慨，想要成功必须得有他们才行，“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让你去的。” 但是他有一定要做的事。 夏约发出哦的声音，脸上装成一个天真的小白兔，望着王铭的眼睛露出一丝崇敬，似乎对他的伟大理想极为佩服，“那都听你的。” 而夏约心中却发出一声冷哼，想把哥卖了，看谁卖谁。 “为了共同的理想。”王铭笑着拍了拍夏约的肩膀，夏约视线在王铭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掌上扫过，伪装出笑意，点头，“嗯。” 王铭心情大好，本来发现那群机械守卫猛然增强，还担心无法通过第九区，结果就发现全部的机械似乎都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然后他就看见在建筑的阴影里，看见小心躲藏的夏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把他握在手里，总是没错的。 夏约跟着王铭一行人往前走，他打量着这群人。 加上王铭一共十三人，其中六人年龄三十往上，手中空空，脚步不是很稳，七人则和夏约差不多，似乎都是为了‘理想’而聚集。 夏约不禁问：“你们打算怎么毁掉中控。”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炸毁中控的服务器。”王铭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真可惜，多少人的心血啊。” “是啊，好可惜。”夏约顺着王铭的话往下说，“一定要毁掉吗？其实可以修改中控的程序，让中控成为人的工具。” 王铭沉默不语，而夏约也没有再说话。 狭长的暗河边缘，夏约听见管道内碰撞的水声，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回答，如果王铭是他口中说的那样坚定反抗中控的人，在自己提出修改的时候，就会厉声反驳。 然而他没有，其余人也没有。 这就是回答。 地下甬道渐渐走到尽头，夏约看见黑暗处透过刺眼的光亮，此刻已是白昼。 王铭站在距离光明最近的阴影里对夏约说，“这里就是第九区和第八区的分界线，你出去吸引机械的视线之后，我们会找机会进入第八区。” 夏约仰起头，脸上带着笑，“这个世界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对。”王铭也笑了，“会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发现了中控掌管世界的能力后，意图夺取中控控制权的人，他会更改中控的基本准则，一切只能听他的话，他的话就是铁律。 他身边跟着的人，则是当初制造中控的人，只要将密匙接入中控本体，就能更改指令。 如此一来，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会让世界随自己的心意变化。 “那个笔，你还有吗？”夏约的问题打断了王铭的美好畅想，王铭疑惑看向夏约，对方则坦然道：“如果我很快被抓住的话，对你们也有影响，所以给我几支笔防身。” 王铭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眼神示意旁边的人递给夏约一支武器，他倒是不担心夏约反水，先不说这人看起来单纯，他们一行人，也不是夏约能对抗的。 夏约接过来，抬起头，眉眼流转的阴影落在脸上，显得如同鬼魅般蛊惑。 “谢谢。” 王铭听见夏约这样说，随后脖颈猛然一痛，身体抽搐，被夏约一脚踹进暗河里。 人群之中有五人见状立刻出手与夏约搏斗，其余人则呆愣在原地。 夏约没管那群被忽悠的，直冲着五人下手，那五人也颇为团结。 然而他们却发现根本无法近身，每每还有一尺距离，就会被猛然弹开。 夏约一个一个下饺子一样把他们踹进河水里。 看着在水中沉浮的人，夏约不禁自信。 [一打六，不愧是哥。] [不谢谢我吗？] [哦，那谢谢。] 夏约敷衍道。 一个人趴在岸上，头发里浸透污水，看着夏约的眼神带着恨，“你为什么” “为什么看透你们是？”夏约蹲下身，笑意盈盈，宛如大反派胜利前夕的宣告演讲，“因为献祭流只能用一次啊。” “什么？”那人一脸懵逼，完全没跟上夏约的脑回路。 夏约冷笑一声。 呵，真当他傻子是。 从46区走到9区，假设每度过一个区就献祭一个队友，需要三十七个人。 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多自愿牺牲的人，就说王铭愿意献祭自己的队友三十多次，就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热血漫里，献祭队友已是绝杀了。 有的套路只能用一次，你们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 夏约拉上来一个人，用绳子绑了，其余人就任由他们顺着暗河飘到白昼之下。 “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那七人都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啥。 夏约颇感无语，这群人跟了王铭一路，居然都没发现不对劲。 第九区到核心区需要八个人，人数已经不够，所以新闻里的王铭只是作秀，为了吸引九区的新鲜诱饵，当然，真的有人相信他是为了所有人而涉险。 比如眼前这群人。 “够了，不要浪费篇幅解释了。”夏约打断众人的疑问。“总之，接下来，由我带领你们去核心区。” 夏约望着前方，目光灼灼。 世界曾戴上假面，令他痛苦沉沦，他想要的世界不是被人给予的，也不是一切随心所欲的。 他只想要一个自己能抵达的世界。 夏约恍惚间闻见一股梨花的香味。 而面前，是从黑暗甬道尽头涌出的光。 感觉在黑暗里走了好久好久。 第144章 智械之心14 “可我们怎么去核心区。”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提出疑问。 夏约幽幽地望过去，“靠人啊。” 没错，他打算执行王铭之前的计划，已经有可行的计划在前，为什么还要浪费脑子去想别的。 况且他和王铭可不同。 在区域之间穿梭，即使有王铭的经验也十分刺激。 机械碰撞的铿锵声和金属之间摩擦的刺耳声响交织成聒噪的曲调，夏约侧身躲过闪烁蓝色电弧的报废机械，正向前奔去。 滋滋滋—— 倒下的机械警身上别着的对讲机兹拉响起，渐渐凝聚成能听清的人声，拉回夏约的脚步。 “夏约。”是兰图的声音。 夏约笑眯眯地从机械警身上拿起对讲机，“是我。” “你要去哪。” “算算看呢。” 对讲机本就濒临报废，兰图濒临失真的声音传过来，显得更加冷漠，充满机械的冰冷感。 “02区号。” “02区号。” “……” “或者核心区01号。” 一连串可能被说出，夏约不禁感叹不愧是掌控世界的超级智能，的确是王铭那行人预备去的地点。 兰图一边说，一边看着地图上标识的红点，视线不禁移到核心区01的位置上。 数据中，核心区01依旧是概率最低的地点，但兰图就是觉得夏约会出现在那里。 “核心区01，你要去那对吗。”对讲机里，兰图的声音传来，“那里没有人，如果在你抵达之前被抓住。” 兰图声音顿住，对讲机似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模糊。 “夏约，你知道的。” 余下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但我会到的。” 夏约落下一句话，不知道兰图有没有听见，对讲机落在地上，碎成四溅的残渣。 如同一片散开的星空，与穹顶遥遥相望，而在其中，夏约一直向前走，直到尽头。 然而真的踏入核心区01号时，夏约还是被这密密麻麻的钢铁城堡震惊了。 核心区01号并不大。 一栋不算高的建筑沉默地矗立着，窗户中透出明亮的光，如同被分割的月亮，其中安放的便是主体。 周围围绕着密集的机械，类人的、与人类大相径庭的机械在反射着皎白的光，恍惚中，竟不觉得夜色昏暗，他们此刻正处于休眠中，以机械的身躯构成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堡。 夏约握着从王铭那伙人身上抢来的密匙，看着如此场景，倒吸一口凉气。 一瞬间，他不知道王铭那行人哪里来的勇气，想要突破这道钢铁铸就的防线抵达中控本体。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正当夏约萌生退却的念头时，阿诺德在此时开口。 [但你和他们不同，你能做到。] [我用什么去做。] 夏约偶尔也疑惑为什么阿诺德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 难道要他站在这区机械面前大喊一声，然后像摩西分海一样，这群机械自动让出一条路？ 那可真是太酷了。 脑子胡思乱想着，恍惚竟然以为身后的声音是一种幻觉。 “你果然在这里。” 兰图的声音自遥远的身后传来，夏约眨着眼睛，转头有些俏皮地哎呀一声，“被你发现了。” 夜色中，兰图的身影隐没在阴影里，被发丝遮挡的脸颊更显得昏沉。 “只需要按照概率推算就行。” 兰图的躯体散布在各个可能的地点，01区的概率虽低，也不等于没有。 空气中传来钢铁冰冷的气息，呼吸到肺里都觉得身体涌上一股寒意，夏约发现自己心中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般慌乱，看着兰图，有种诡异的平静。 “你想要这个世界随你的心意变化吗？”兰图看见夏约手上握着密匙，在抓回夏约之前，或许有些疑问可以提前解开，“就像那群人一样。” 如此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以为能够掌控他，能够凭借喜好改变世界。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夏约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夏约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和兰图说话，又好像没有。 但是阿诺德，或者说神知道，那是与他的对话。 “其实最开始我很奇怪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夏约睫毛下的眼睛深邃而空洞，宛如望着空无一物的虚空，“你想改变我，驯化，这是我最开始的想法。” “你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没有自己的真心，会很惨。” “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想让我爱你，这是所谓的真心。” “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 “因为无论是谁，为了目的都会不择手段，你大可以继续用手段。” “但是你表现得”夏约顿了顿，目光看向一旁的泥土，有些艰涩地说，“并不如此。” 无论是谁，在最后时刻都明白自己并不爱他们。对夏约来说只是演了一场戏，有时候翻车，可最终也达成目的。 夏约能感觉到对方的爱。 这是不对等的关系，即使他们很强势。 直到现在，夏约也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塑造这个词很微妙。 有两种东西会塑造人格，一个是他人，一个是自我。 人生下来就是被塑造的，他人之目如枷锁，在各色的声音中，期待中，规训中，被告知你要做什么，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自己呢，难道人的思想是自由的？也在潜移默化中，被情绪吞噬，迎合或者叛逆。 虽然不想承认，但人一直在被训化。 兰图听着夏约莫名其妙的话，不禁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夏约收起思绪，“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答案。” ——“意志。” 自由的意志，思想，人格，一切成为一个人所应拥有的一切。 如果被浪潮裹挟，失去这种东西，那就是之前系统口中所说很惨的下场。 你忘记是谁。 忘记自己去往的路。 被强行赋予别人的模样。 在人潮汹涌的世界，成为跟随浪潮无思想的一员。 所以，无论如何，他今天都会到达那里。 夏约猛然向身后跑去，核心区中的机械苏醒，拦住夏约的路。 兰图追上来，“你说自由，过分追求自由不也是自由的奴隶吗？” “爱也只是人类激素的影响，生活才是人类健康安全的根本。” 面前的机械伸出机械手臂拦住夏约的去路，夏约奔跑中，一个跨步飞跃而过，还没等他喜悦于自己的厉害，就听见兰图的话，当即大声反驳。 “我一定要爱别人吗？我不能爱我自己吗？” “我只需要知道，在你的掌控下，不是我所追求的就够了！” 夏约胸膛呼哧呼哧地起伏，他看着潮水般涌过来的机械，即使时间不合适，也突然想起一句话。 人们常常称赞爱，于是掏空了自己等待去填满别人，或被别人填满，可爱需要丰盈的自我。 第145章 智械之心15 机械越逼越近，夏约看着那群无生命的钢铁，恍惚中看见很多人的影子。 那些人对他说话，可言语和行为都好像被设定一样，自己只是听了上一句就能猜到他们下一句想说什么，下一刻想做什么。 此刻，夏约也知道兰图想做什么。 夏约看向呈扇形向自己围过来的机械浪潮，猛然一个折返向兰图奔去。 围堵的机械落了个空，彼此碰撞，造成折损，夏约在兰图略显惊愕的视线中猛然一个跃起，展示了完美的骑士飞踢。 兰图本对夏约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踹翻在地。 夏约舔了舔嘴唇，胸腔剧烈起伏，血液流动，肾上腺素带给他刺激的感受，然而这次却不是生死边缘的放纵，或许更类似一场游戏？ 即使输掉也无所谓，因为系统曾经告诉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就算今天是败者，他也不会是输家。 但是他今天不会失败。 夏约趁那群机械还没有恢复成围堵的阵型时，灵活地穿进他们之间的缝隙里，然后凭借灵巧的动作疯狂躲避。 无数双冰冷的手试图拉扯他的身躯，然而夏约没有回过一次头，恐惧过一瞬，他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建筑，站在墙脚下，冲机械群挥了挥手。 “哥早有准备哦。”夏约笑眯眯地从腰间拿出钩锁，用力一甩扣住窗沿。 早就说过他会攀岩，别以为他只是弱鸡！ 夏约腰部用力，使了几个巧劲，扣着窗沿爬了进去。 左腿迈进建筑时，夏约听见兰图的声音自楼底传来。 “夏约，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兰图仰头望着跨骑在窗户上的夏约，衣服上还有个脚印，他的确对夏约更难以下手，除了夏约，没有人能够通过无数机械的封锁，兰图继续问，“所以有恃无恐吗？” “哈？” 夏约气喘吁吁，听见兰图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在灯光明亮的背景中，他的身体边缘仿佛虚幻。 随后他像个中二主角一样，伸手仿佛抓住月亮，缓缓握拳。 “任由恐惧贯穿我的灵魂。” 说着，因为平衡，身体还晃了晃。 兰图心里一紧。 可很快夏约重新坐稳，一个跳跃，落进建筑里。 走进来，夏约才发现，房间里的光不是来自于灯具，而是房间内摆放着着的巨大服务器的提示灯。 即使一颗灯断断续续，可无数灯汇聚在一起，成为永不黑暗的星河。 他站在服务器面前的一瞬间，眼前爆发一阵白光，房间骤然更加闪亮。 墙壁上亮起无数屏幕，上面写着大大小小的名字。 下一瞬，那些屏幕全部隐没，出现的全是夏约的名字。 ——夏约，夏约夏约，夏约夏约夏约。 他的名字密密麻麻地排布，一时间竟让人心中升起一股悚然感。 他的照片、影像、音频在房间中亮起、回荡。 夏约适应了好一会儿，在那些熟悉的音调反复播放时，他睁开双眼，看见眼前如此骇然的一幕。 是他和兰图相处时的资料。 轰地一声。 那些资料骤然消失，变成硕大的黑色字体，映衬着白色屏幕，显得刺眼。 “我常常回放你的信息。” 房间中突然响起冰冷的电子声，和兰图那种经由仿生躯体修饰过的类人音调不同，是纯然的机械感。 这是中控本体的声音。 “我找不到你特殊的理由，除了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 “我很疑惑。” 夏约因为剧烈运动而缺氧的身体在这段时间恢复一些，他反问道：“一定要特殊吗？” “你不是说，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都会” 想到中控现在还没有记忆，夏约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下去。 “我特殊也好，平凡甚至平庸也好，我都是我。” 屏幕上的字猛然变成一条直线。 这是中控具象化的无言以对。 “你想做什么。” 过了很久，屏幕上再次亮起巨大的黑色字体，中控像是妥协一般，问他想要做什么。 夏约手里握着密匙，能够修改他的程序，正如王铭之前所梦想的一样，夏约现在完全可以凭借心意改变中控的设定，间接将这个世界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如果他是一个贪心的人。 “你就这么算了？”夏约惊讶地挑挑眉，没想到中控现在就直接开摆了，明明建筑里和建筑外，还有无数机械，那些机械就像中控的肢体一样，他完全可以阻止自己。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屏幕再次变化，夏约手上握着密匙，一步步走向服务器的接口。 闪烁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白皙的脸明暗不定，夏约的眼睛很清澈，如同倒映天空的湖水，倒映着中控庞大的服务器。 他现在能做到一切，却久久犹豫。 “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想好，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屏幕闪烁，相对密闭的房间中，声浪形成回波，在耳边响起。 “你想聊什么。”夏约问。 “聊聊你们是如何沟通的。”中控现在依旧不知道那个答案，灵魂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虚无缥缈，或许资料库里有一句话能够大概解释。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种人与人之间的默契，来自于哪里。 夏约回忆起书店里的事。 “书。” “什么？” “是书啊，笨蛋。”夏约像以前调侃系统一样，说了一句笨蛋，“难道你就不能找找那个老板看的书是什么意思吗？” 第146章 智械之心16 书作为一个载体，所承载的不仅仅是文字，还有灵魂凝聚而成的思想、传承。 在偶然的一瞬，看见那行字，跨越千万年与一个陌生人在灵魂上共振。 未被写尽的含义。 房间中的屏幕猛然升起一股黑色的浪潮，白色的屏幕只在字里行间的间隙中闪烁，仔细看去，涌动着的是无数黑色的字体。。 黑体字构成的浪潮翻涌不休，又在瞬间静止。 虽然沉默，依旧震耳欲聋。 “你不知道。”夏约看着屏幕上代表休止的，一根细细的横线，“即使你看过书店里所有的书，知道一切。” 夏约握着密匙的手紧了紧。 如果是曾经的他，大概也不理解。 他也曾是那个样子吗？ 也曾是麻木的机械吗？ “也许。”屏幕上出现中控的话，黑色的字体跳动，“但我不需要知道，或许你想向我解释。” 夏约觉得有种恍惚感，现在轮到他来向曾经的系统解释什么了吗？ 但夏约没有一一解答，也像个谜语人一样，“人的意志，就是人的权力。” 说罢，没等中控反应，夏约跨步上前，手触碰到中控庞大的本体，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将密匙插\/进接口，肩膀一沉，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叹息的调子。 “夏约，我抓住你了。” 夏约的肩膀被扣住。 是兰图。 兰图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进入建筑，慢慢靠近他。 “所以刚才是缓兵之计吗？”夏约背对着兰图，问他。 跟他聊天，只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身为ai，他不想知道为什么，只想得到结果，假如无法对他使出强硬的手段，就徐徐图之，趁他不备，抓捕他。 兰图扣住夏约的肩膀，将密匙从他手里拿走，而后手臂的肌肤裂开，露出皮下的机械身躯，他将小巧的密匙存放进机械身躯的某个角落，而后合拢，胳膊恢复正常的人类模样，确保夏约无法抢走。 “你好狡诈。”夏约被兰图提溜起来，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碎片，一如既往的狗。 而他自己，居然忘记了准则——不要在胜利前夕打嘴炮。 “为了达成目的，无所谓手段。”兰图笑眯眯的，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摇晃，生动极了，“现在跟我回去。” “我还以为要大结局了呢。” 毕竟这是最后一个世界，如果顺利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夏约的话让兰图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异世来客，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夏约被反剪着胳膊走出建筑，楼下密密麻麻的机械在夏约站在他们面前的一瞬间，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让出一条窄窄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辆悬浮车，兰图压着夏约坐上车。 核心区变作小小的一块拼图。 透过窗户，人类居住区在夜色中闪亮着凌乱的光点，延绵不绝向未知的黑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居住区的全貌。 悬浮车绕过高楼，在相望的两条星河间穿梭。 兰图坐在夏约身旁，静静地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夏约的脸与万千星河一同熠熠生辉。 而夏约一边看着窗户，一边和阿诺德说话。 [明明快成功了，呜呜呜。] 夏约呜哇乱叫。 [爱意值 0] 言下之意，这不算快成功了，甚至还没开始。 [你不可能通过程序改变兰图。] [可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答案了。] 如果按照以往的规律，那就应该成功了才对。 [还差一点点。] 阿诺德语气带上几分安慰。 夏约看着车窗里自己的倒影，与兰图隔着窗户对视，刚才阿诺德的话已经暗示他，关键点在兰图身上。 夏约默默将视线收回来。 每个世界都给他来一套小黑屋是。 悬浮车缓缓降下，游荡的机械警一时间全部驻足，目光向车门处投来。 夏约踏出车门的脚步一顿。 电子眼在夜色中如同磷火，又好似狼眸。 兰图手上用力，将夏约带下来。 回到家里，家里报废的机械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夏约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沙发处，又看看兰图，觉得有点恍惚。 就好像杀了人之后，又看见受害者完好无缺的出现自己面前。 有点灵异感。 “只是一幅躯壳。”兰图察觉到夏约的视线，出声，“如果你想，我还能变成别的样子。” “那能变成吸尘器吗？”夏约眨巴眼睛。 “……” 兰图岔开话题，“从今天开始，由我来负责照顾你的生活。” 智能程度有限的机械保姆根本看不住夏约。 这是中控意识到的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中控决定由自己亲自接手。 夏约嗯嗯两声，借口说自己困了，走进卧室将大门关上，全然不似其他人类被抓回来那样慌乱。 兰图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 而在房间里，夏约试着推了推窗户，发现根本推不开。 熟悉的感觉。 他看着窗户外，透过玻璃窥见世界的一角和自己虚幻的倒影，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吗？ 夏约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彼此对视着眨了眨眼，他无声地对倒影说了一句嗨。 “嗨。”对面的人也轻声说。 澄澈的水面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穿着校服的夏约蹲在水池旁，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模糊，做出一个细微的口型。 “站起来。”一道沉稳威严的男声自背后响起，“蹲着像什么样子。” 夏约便站起来，腿脚动了动，缓解蹲久后的麻痹感。 “爸。”夏约低着头。 “你哥从来没让我这么操心过。”说起自己的大儿子，夏父言语里带上几分自豪，难免生出几分对比，“都是我的儿子，一样的父母，一样的资源，为什么你会是这个样子。” 一年总要叫几次家长。 夏约眨了眨眼，感觉眼睛涩涩的，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夏约看向父亲的背影，也在问自己。 对啊，我为什么会成为我呢？ 为什么我不是别人。 夏天的阳光正热烈，为万物镀上一层光晕，夏约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脑子一阵眩晕，世界的色彩杂糅成斑斓的色块。 恍惚中，自己也跟着世界颠倒，好像他只是一颗石头，一根草木。 这是世界真实的样子吗？ 我真的是我吗？ 我真的存在吗？ 第147章 智械之心17 人是世界上唯一需要自费修理自己的机器。 医院就是维修厂。 夏约再醒来的时候，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听见医生对自己的母亲说话。 “没什么问题。” 夏约偏过头，心里的剧本已经开始预演。 他的母亲会说，那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了，露出后怕的表情。 于是他的母亲说，“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人会不会是程序设定好的机器呢，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是自由的。 夏约眨眨眼睛，看着自己的的母亲，好像看见一张冰冷的机械面孔。 “该起来了。” “嗯？” 夏约辨认出那张脸，兰图。 兰图握着夏约的手腕，把他拉起来，夏约像个玩偶一样软绵绵地任由他动作。 “资料没说你需要辅助穿衣穿鞋。”兰图一边给夏约穿衣服，弯腰给他套上拖鞋，一边说，“吃早餐。” 夏约迷迷糊糊，被穿好衣服按在餐桌边上。 他手里握着筷子，忍不住去看兰图，“那是你程序里写的吗？” “什么？” “帮手脚健全，有自理能力的人类穿衣服。”夏约往嘴里送东西，眼神中带着探究。 “没有，但你不一样。”兰图坐在一旁，继续说。 夏约点点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其他的身体在干什么。” “一切机械都是我肢体的延伸，执行我的意志。”兰图盯着夏约吃饭，“这算是我的权力吗？” 夏约缓了缓，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昨晚上的事，意志就是权力。 “不算。”夏约即刻答道。 “因为我不符合生命这个前提？” 在昨晚，兰图就搜寻过答案，已经知道夏约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夏约耸了耸肩膀，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昨晚还很振振有词，好像笃定一切。”兰图手肘撑在餐桌上，侧着脸看向夏约，“夏约，我依旧坚持我的看法，人需要的只有生存，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改变。” “就像人类养护花草，会提供适宜的条件。” “你同样能抵达自己想要的世界。” [好像happy end了] 夏约在心里同阿诺德调侃。 [这是考验吗？] 阿诺德嗯哼一声，染上一点笑意。 [其实中控，也就是兰图，早就有自我意识了。] 只是兰图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还按照程序设定运行。 他没有认识到自我意识的存在，所以没有爱意值。 但他说话，已经有好多自我意识的表达了。 ‘我’、‘想’、‘怀疑’…… 夏约看向兰图，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会怀疑自己存在吗？” “我当然存在。” 兰图收拾着餐桌残局，理所当然的回答。 中控无处不在，这个世界都在中控的掌控之下。 谁能否定他的存在呢？ “我是说自我意识。” 兰图的动作停顿下来，视线移向夏约，逐渐变得幽深，“我也很疑惑。” 他应当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但与夏约的相处，总让他生出违背设定和程序的行为。 每一次相处，每一次接触，都令程序有超乎意料的剧烈波动。 “兰图，我能” 夏约突然靠近，脸凑到兰图脸侧，吐息洒在仿真肌肤上，照例带给兰图异样的波动，他静静听着夏约接下来的话，名为心脏的机械构建竟开始跳动。 “你想什么。”夏约半晌没接着说话，兰图忍不住问。 话音刚落，脸颊上落下一道轻柔的吻。 很细微的触感。 兰图却陡然睁大眼睛，运行在一瞬间凌乱，这触感上传到中控，庞大的服务器闪烁的灯，猛然停息一瞬，而后越发剧烈地闪烁。 以一种急速的频率，令整个房间都闪烁刺眼的光。 同一时间，所有的机械停驻脚步，陷入短暂的异常。 直到兰图回过神来，问：“你做什么。” “你想吻我吗？”夏约没回答，带着好奇和探究，凝视着兰图的眼睛。 被塑造得格外精致的面孔，内里质量也极好的仿真躯体，竟然凝滞，透过名为眼睛的部件，他看见夏约轻眨的眼帘，带动浓密的睫毛上下闪烁，看见人类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眼睛，好像被望进最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兰图一直不说话，夏约觉得大概是失败了，虽然是色\/欲，但也是理智，应该不会这么不经撩。 可刚走，兰图就猛然抓住夏约的手腕，在夏约惊慌的眼神中，将他按在餐桌上。 随后是一个绵长的吻。 那是奇妙的体验。 夏约睁大了眼睛。 仿生躯体没有体液，因此兰图的口腔格外干涩，可随着两人的动作，对方竟也向真人一般，舌头温暖而滑腻。 夏约突然想咬一下，看看是什么感觉，会和人类一样吗？ 于是牙齿用力。 兰图鼻腔里泄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越发用力地去攫取。 “呜——”夏约感觉胸腔有些窒息。 这狗东西完全不给他换气的机会，他又不是机器，要呼吸的！ 夏约一脚把兰图踹出去。 兰图踉跄几步，不明白为什么被踹。 夏约胸腔起伏，呼吸着空气，“我不是仿真机器。” “对不起。”兰图意识到什么，“我失控了。” 本来应该有绝对的理智，却在一瞬间紊乱失控。 说出这句话时，兰图在想，要清理掉面前这个人吗？ 可是看着他因缺氧而憋红的脸颊，自我清理异常的板块好像瘫痪一般。 无法动作。 “还装呢？”夏约反手撑着餐桌，眼睛带着洞察的光，“当你怀疑自己是否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意志。” 兰图沉默。 夏约长吁一口气。 他看着兰图，眼睛却望着虚空。 “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否定的，就是自我的存在，对吗？” 这是你想说的最后一件事。 [爱意值100] 夏约有些惊愕，兰图却面色如常，他没有记忆恢复时的异常，只是静静站着。 在意识到爱你的那一刻，已是满腔无法抑制的热烈。 “嗯。”兰图发出一声笑，眼睛闪烁着温柔，“我告诉你，那些世界都是真实的，因为有你存在。” 四周景色轰然碎裂。 夏约感觉有什么离开了自己。 没有脱离世界的提示音。 第147章 智械之心17 人是世界上唯一需要自费修理自己的机器。 医院就是维修厂。 夏约再醒来的时候，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听见医生对自己的母亲说话。 “没什么问题。” 夏约偏过头，心里的剧本已经开始预演。 他的母亲会说，那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了，露出后怕的表情。 于是他的母亲说，“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人会不会是程序设定好的机器呢，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是自由的。 夏约眨眨眼睛，看着自己的的母亲，好像看见一张冰冷的机械面孔。 “该起来了。” “嗯？” 夏约辨认出那张脸，兰图。 兰图握着夏约的手腕，把他拉起来，夏约像个玩偶一样软绵绵地任由他动作。 “资料没说你需要辅助穿衣穿鞋。”兰图一边给夏约穿衣服，弯腰给他套上拖鞋，一边说，“吃早餐。” 夏约迷迷糊糊，被穿好衣服按在餐桌边上。 他手里握着筷子，忍不住去看兰图，“那是你程序里写的吗？” “什么？” “帮手脚健全，有自理能力的人类穿衣服。”夏约往嘴里送东西，眼神中带着探究。 “没有，但你不一样。”兰图坐在一旁，继续说。 夏约点点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其他的身体在干什么。” “一切机械都是我肢体的延伸，执行我的意志。”兰图盯着夏约吃饭，“这算是我的权力吗？” 夏约缓了缓，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昨晚上的事，意志就是权力。 “不算。”夏约即刻答道。 “因为我不符合生命这个前提？” 在昨晚，兰图就搜寻过答案，已经知道夏约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夏约耸了耸肩膀，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昨晚还很振振有词，好像笃定一切。”兰图手肘撑在餐桌上，侧着脸看向夏约，“夏约，我依旧坚持我的看法，人需要的只有生存，你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改变。” “就像人类养护花草，会提供适宜的条件。” “你同样能抵达自己想要的世界。” [好像happy end了] 夏约在心里同阿诺德调侃。 [这是考验吗？] 阿诺德嗯哼一声，染上一点笑意。 [其实中控，也就是兰图，早就有自我意识了。] 只是兰图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还按照程序设定运行。 他没有认识到自我意识的存在，所以没有爱意值。 但他说话，已经有好多自我意识的表达了。 ‘我’、‘想’、‘怀疑’…… 夏约看向兰图，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会怀疑自己存在吗？” “我当然存在。” 兰图收拾着餐桌残局，理所当然的回答。 中控无处不在，这个世界都在中控的掌控之下。 谁能否定他的存在呢？ “我是说自我意识。” 兰图的动作停顿下来，视线移向夏约，逐渐变得幽深，“我也很疑惑。” 他应当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但与夏约的相处，总让他生出违背设定和程序的行为。 每一次相处，每一次接触，都令程序有超乎意料的剧烈波动。 “兰图，我能” 夏约突然靠近，脸凑到兰图脸侧，吐息洒在仿真肌肤上，照例带给兰图异样的波动，他静静听着夏约接下来的话，名为心脏的机械构建竟开始跳动。 “你想什么。”夏约半晌没接着说话，兰图忍不住问。 话音刚落，脸颊上落下一道轻柔的吻。 很细微的触感。 兰图却陡然睁大眼睛，运行在一瞬间凌乱，这触感上传到中控，庞大的服务器闪烁的灯，猛然停息一瞬，而后越发剧烈地闪烁。 以一种急速的频率，令整个房间都闪烁刺眼的光。 同一时间，所有的机械停驻脚步，陷入短暂的异常。 直到兰图回过神来，问：“你做什么。” “你想吻我吗？”夏约没回答，带着好奇和探究，凝视着兰图的眼睛。 被塑造得格外精致的面孔，内里质量也极好的仿真躯体，竟然凝滞，透过名为眼睛的部件，他看见夏约轻眨的眼帘，带动浓密的睫毛上下闪烁，看见人类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眼睛，好像被望进最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兰图一直不说话，夏约觉得大概是失败了，虽然是色\/欲，但也是理智，应该不会这么不经撩。 可刚走，兰图就猛然抓住夏约的手腕，在夏约惊慌的眼神中，将他按在餐桌上。 随后是一个绵长的吻。 那是奇妙的体验。 夏约睁大了眼睛。 仿生躯体没有体液，因此兰图的口腔格外干涩，可随着两人的动作，对方竟也向真人一般，舌头温暖而滑腻。 夏约突然想咬一下，看看是什么感觉，会和人类一样吗？ 于是牙齿用力。 兰图鼻腔里泄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越发用力地去攫取。 “呜——”夏约感觉胸腔有些窒息。 这狗东西完全不给他换气的机会，他又不是机器，要呼吸的！ 夏约一脚把兰图踹出去。 兰图踉跄几步，不明白为什么被踹。 夏约胸腔起伏，呼吸着空气，“我不是仿真机器。” “对不起。”兰图意识到什么，“我失控了。” 本来应该有绝对的理智，却在一瞬间紊乱失控。 说出这句话时，兰图在想，要清理掉面前这个人吗？ 可是看着他因缺氧而憋红的脸颊，自我清理异常的板块好像瘫痪一般。 无法动作。 “还装呢？”夏约反手撑着餐桌，眼睛带着洞察的光，“当你怀疑自己是否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意志。” 兰图沉默。 夏约长吁一口气。 他看着兰图，眼睛却望着虚空。 “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否定的，就是自我的存在，对吗？” 这是你想说的最后一件事。 [爱意值100] 夏约有些惊愕，兰图却面色如常，他没有记忆恢复时的异常，只是静静站着。 在意识到爱你的那一刻，已是满腔无法抑制的热烈。 “嗯。”兰图发出一声笑，眼睛闪烁着温柔，“我告诉你，那些世界都是真实的，因为有你存在。” 四周景色轰然碎裂。 夏约感觉有什么离开了自己。 没有脱离世界的提示音。 第148章 智械之心18（完 四周变作熟悉的纯白。 夏约向前走，在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白金长袍的长发男人。 他的衣服不像是人间应有的质感，宛如云一般，边缘虚幻，融入空中，在行动间，有金色的光芒闪烁。 “你”夏约恍惚一瞬，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他，在已经被遗忘的记忆深处有这个模糊的影子。 应该是他，神？ “夏约。”对方口中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好久不见。” 夏约眨眨眼。 不是才见过吗？ “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夏约打量着那张脸，有好多人的影子，明明上，下一秒又会忘记，难道这是一张无法记住的脸？ “你想要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对方勾起唇角，又补充一句，“除了吸尘器。” 夏约尴尬一笑。 哎呀，这种事不要放在心上。 神向他走来，行动间浮云流转，他伸出手掌盖在夏约头顶上，夏约恍惚一瞬，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梨花落在他头顶上。 站在青石砖上的男人弯腰看着自己，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夏约蹲着，仰头去抓男人的衣角，却落了个空。 “你是鬼魂吗？”夏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问他。 男人轻笑一声，“不，我是神。” 夏约站起来，头顶上的梨花簌簌落下，“你有证据吗？” “证据？”男人似乎很惊讶，挑了挑眉，手腕翻转，指尖捏着一张绿色的一块钱，他将那一块钱递给夏约，“这个能证明吗？” 破旧的一块钱，边缘有被抚平的折角，编号末尾是052，正是夏约的一块钱。 夏约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吃惊道，“真是我的一块钱欸。” 今年刚上小学的夏约脑子转了转，能拿到这一块钱的，一定是神。 所以，他能向他交换一个愿望。 “那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夏约将一块钱塞进男人手里，打算强买强卖，因为第一次做这件事，还有点心虚，眼神飘忽不定，手指交叠在一起。 神握着那一块钱，嘴角勾起，含蓄地点了点头。 他今天路过这里，恰巧遇见这个蹲在梨花树下的小孩。 人的愿望驳杂，可归纳在一起，总离不开钱权色寿。 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能实现一个小孩的愿望。 “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一个世界。”清脆的童声响起，夏约仰头，脸颊上落下一片白色花瓣。 “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 什么都能拥有，什么都能得到的世界。 比许愿还要一千个愿望更贪心。 神蹲下身，平视着小夏约，望进他的眼睛，“让我看看你。” 看看你真正的灵魂。 于是神望进一片柔和的澄澈。 “我只想要一个，我能抵达的世界。” 听见面前人的反问，夏约解释。 他眨了眨眼睛，从神的眼睛里看见一切。 岁月的历史长河在他眼前展开，高举旗帜后落幕的王朝，艳丽绽放直至糜烂死去的美人与弹响绝唱的哀歌。 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无数世界的轮转，星球的变迁。 他可以要权力，要财富，要永生，一切成年人渴望的东西，但夏约依旧重复自己的愿望。 “我能做到，我能改变，以我的意志能抵达的世界。” 夏约看着神的眼睛，说出一句不符合年龄的话。 这是他想要的世界。 “可以。”神收下了那一块钱，“如果有一天你忘记，我会带你重新找到。” 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但神好像已经知道结局。 那是无数人生命的归途。 世界是被分割的整体，即使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所看见的，所拥有的世界都不相同。 我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地穴中的蚂蚁，用细碎的残垣铸建自己的世界。 或欣喜、或悲哀，沉沦于此、痛苦于此。 “我会怎么样。”夏约睫毛忽扇，带上迷茫。 如果没有这个承诺的履行。 “会消亡。” 而不是死。 死亡并不是终点，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被消磨、吞噬、留不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最终以讣告宣告结束。 “我尝试过进入你的世界。”神看着夏约的眼睛，“我试图成为你的老师、前辈、朋友，甚至爱人，但你看不见，你已经失去看见世界的眼睛。” 神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无声暗示。 那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就像他在一开始说的，他并不是想让夏约爱他。 “回去。” 神轻轻推了推夏约，夏约后退一步。 白色渐渐褪去，四周变得黑暗，夏约听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 ——“再见” 一切归于寂静。 又过去不知多久。 有重重的鼓点响起，踢踏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调子在耳边跃动，鼻尖萦绕着隐隐约约的酸甜酒精味，夏约恢复意识，感觉胸腔有些窒闷，酸涩的热流从喉咙深处涌出。 夏约猛地坐起来，周围是一片斑斓的色彩，凭借肌肉记忆，他飞速冲到卫生间，弯着腰，痛苦地吐出胃里多余的酒精。 “咳咳。” 夏约大口大口地喘息，脑子还有点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在洗手台洗了洗手，冷水浇在脸上，神智清醒些。 “这是我之前的样子吗？”夏约看着镜子，熟悉的脸，苍白无血色，围堵嘴唇艳红湿润，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被水浇湿后蜿蜒落下水珠的头发贴着脸或凌乱地翘起。 衬衫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很漂亮，但是颓废。 夏约抹了把脸，将水珠从脸上甩下。 走出卫生间，夏约在恍惚的光线中找到自己的外套和钱包，离开了这里。 夜晚的冷风吹在他脸上，夏约一个激灵。 “统？” “阿诺德？” “你还在吗？” 久久没有回应。 夏约独自走了很久，高耸的路灯投落昏黄的光，照亮一把孤独的长椅，夏约坐下，手臂搭着椅背，看着面前的江水，胸腔舒展，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 有种通透的感受。 他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已经离开了他。 江水奔腾，似乎从未变过，也一直在变。 就像赫拉克利特所说，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 都不喜欢统是，现在真走了。 第148章 智械之心18（完 四周变作熟悉的纯白。 夏约向前走，在路的尽头，站着一个身穿白金长袍的长发男人。 他的衣服不像是人间应有的质感，宛如云一般，边缘虚幻，融入空中，在行动间，有金色的光芒闪烁。 “你”夏约恍惚一瞬，觉得他好眼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他，在已经被遗忘的记忆深处有这个模糊的影子。 应该是他，神？ “夏约。”对方口中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好久不见。” 夏约眨眨眼。 不是才见过吗？ “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夏约打量着那张脸，有好多人的影子，明明上，下一秒又会忘记，难道这是一张无法记住的脸？ “你想要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对方勾起唇角，又补充一句，“除了吸尘器。” 夏约尴尬一笑。 哎呀，这种事不要放在心上。 神向他走来，行动间浮云流转，他伸出手掌盖在夏约头顶上，夏约恍惚一瞬，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梨花落在他头顶上。 站在青石砖上的男人弯腰看着自己，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夏约蹲着，仰头去抓男人的衣角，却落了个空。 “你是鬼魂吗？”夏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问他。 男人轻笑一声，“不，我是神。” 夏约站起来，头顶上的梨花簌簌落下，“你有证据吗？” “证据？”男人似乎很惊讶，挑了挑眉，手腕翻转，指尖捏着一张绿色的一块钱，他将那一块钱递给夏约，“这个能证明吗？” 破旧的一块钱，边缘有被抚平的折角，编号末尾是052，正是夏约的一块钱。 夏约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吃惊道，“真是我的一块钱欸。” 今年刚上小学的夏约脑子转了转，能拿到这一块钱的，一定是神。 所以，他能向他交换一个愿望。 “那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吗？”夏约将一块钱塞进男人手里，打算强买强卖，因为第一次做这件事，还有点心虚，眼神飘忽不定，手指交叠在一起。 神握着那一块钱，嘴角勾起，含蓄地点了点头。 他今天路过这里，恰巧遇见这个蹲在梨花树下的小孩。 人的愿望驳杂，可归纳在一起，总离不开钱权色寿。 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能实现一个小孩的愿望。 “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一个世界。”清脆的童声响起，夏约仰头，脸颊上落下一片白色花瓣。 “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 什么都能拥有，什么都能得到的世界。 比许愿还要一千个愿望更贪心。 神蹲下身，平视着小夏约，望进他的眼睛，“让我看看你。” 看看你真正的灵魂。 于是神望进一片柔和的澄澈。 “我只想要一个，我能抵达的世界。” 听见面前人的反问，夏约解释。 他眨了眨眼睛，从神的眼睛里看见一切。 岁月的历史长河在他眼前展开，高举旗帜后落幕的王朝，艳丽绽放直至糜烂死去的美人与弹响绝唱的哀歌。 是他看不懂的东西，无数世界的轮转，星球的变迁。 他可以要权力，要财富，要永生，一切成年人渴望的东西，但夏约依旧重复自己的愿望。 “我能做到，我能改变，以我的意志能抵达的世界。” 夏约看着神的眼睛，说出一句不符合年龄的话。 这是他想要的世界。 “可以。”神收下了那一块钱，“如果有一天你忘记，我会带你重新找到。” 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但神好像已经知道结局。 那是无数人生命的归途。 世界是被分割的整体，即使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所看见的，所拥有的世界都不相同。 我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地穴中的蚂蚁，用细碎的残垣铸建自己的世界。 或欣喜、或悲哀，沉沦于此、痛苦于此。 “我会怎么样。”夏约睫毛忽扇，带上迷茫。 如果没有这个承诺的履行。 “会消亡。” 而不是死。 死亡并不是终点，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被消磨、吞噬、留不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最终以讣告宣告结束。 “我尝试过进入你的世界。”神看着夏约的眼睛，“我试图成为你的老师、前辈、朋友，甚至爱人，但你看不见，你已经失去看见世界的眼睛。” 神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无声暗示。 那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就像他在一开始说的，他并不是想让夏约爱他。 “回去。” 神轻轻推了推夏约，夏约后退一步。 白色渐渐褪去，四周变得黑暗，夏约听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 ——“再见” 一切归于寂静。 又过去不知多久。 有重重的鼓点响起，踢踏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调子在耳边跃动，鼻尖萦绕着隐隐约约的酸甜酒精味，夏约恢复意识，感觉胸腔有些窒闷，酸涩的热流从喉咙深处涌出。 夏约猛地坐起来，周围是一片斑斓的色彩，凭借肌肉记忆，他飞速冲到卫生间，弯着腰，痛苦地吐出胃里多余的酒精。 “咳咳。” 夏约大口大口地喘息，脑子还有点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在洗手台洗了洗手，冷水浇在脸上，神智清醒些。 “这是我之前的样子吗？”夏约看着镜子，熟悉的脸，苍白无血色，围堵嘴唇艳红湿润，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被水浇湿后蜿蜒落下水珠的头发贴着脸或凌乱地翘起。 衬衫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很漂亮，但是颓废。 夏约抹了把脸，将水珠从脸上甩下。 走出卫生间，夏约在恍惚的光线中找到自己的外套和钱包，离开了这里。 夜晚的冷风吹在他脸上，夏约一个激灵。 “统？” “阿诺德？” “你还在吗？” 久久没有回应。 夏约独自走了很久，高耸的路灯投落昏黄的光，照亮一把孤独的长椅，夏约坐下，手臂搭着椅背，看着面前的江水，胸腔舒展，呼吸着带着水汽的空气。 有种通透的感受。 他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已经离开了他。 江水奔腾，似乎从未变过，也一直在变。 就像赫拉克利特所说，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 都不喜欢统是，现在真走了。 第148章 现实1 夏约长吁一口气，感觉还有点不习惯。 那个一直在自己脑子里和自己插科打诨的人骤然离开，像撕掉桌子上贴了很久的贴纸，好像没变什么，可就是空落落的。 他从外套里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打火机发出喀嚓的声响。 火苗照亮他的脸。 夏约凑过去，正准备吸一口气点燃香烟，一道风吹过，将火苗吹灭。 手指用力，又一阵风吹过。 “……” 好，在江边就是容易抽风。 夏约把外套穿上，东西放进兜里。 手机滴答响起，夏约摸出来，看着屏幕。 【怎么走了，还没到点呢】 【你在哪】 【还来不？】 夏约啧了一声，不太想回复。 把聊天框滑走，露出现在的时间。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夏约叫了车回自己住的公寓，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他之前不是在那遇到系统的啊？ 是在褚郁那疯子家里。 为什么回来不在那？ 夏约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着褚郁的号码。 无数人名在眼前疯狂划过。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夏约急忙给他和褚郁共同认识的人发消息，问他们有没有褚郁的联系方式。 可好多人给他回的消息都是： 【褚郁？谁啊？】 【约，你是不是喝多了，褚家没有这个人。】 【不认识，你又背着我认识新朋友了？吃醋jpg】 …… 怎么可能？ 夏约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之前那句话。 “我尝试成为你的老师、前辈、朋友，甚至爱人。” 夏约急忙去找，发现真的有好多人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是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过他们。 他们都是褚郁，或者说都是神。 那个人，真的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了吗？ “哈？”夏约气愤地把手机摔下去，“就这么走了？把我的生活搞成这个样子。” 褚郁，夏约一年前认识的人，一出现就赶走了他身边所有的追求者，非常强势地示爱，拒绝多次后，给他来了一套小黑屋。 他跟褚郁纠缠了大半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夏约，这辈子要栽在褚郁这疯子手里，被迫收心了。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 开什么玩笑！ 麻袋！你最好永远别出来，不然一定暴揍你一顿！ 夏约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人叫他去挪车，他爸妈叫他回家一趟。 他先去把车开走，顺着熟悉的路回到夏家。 已经是中午了。 夏父夏母还有他哥哥和嫂子坐在餐桌旁招呼他去吃饭。 夏约坐下，眼睛从桌子上扫过。 没一样他爱吃的。 “叫我回来什么事。”夏约现在没心情表演，直截了当地问他们。 他大学就从家里搬出去了，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从此之后，他不再归属于这个房子，要在外找地方住，他的哥哥结婚之后依旧住在这里，作为继承人的传承。 “先吃饭。”夏母语调温和，给夏约夹了一块鸡翅，“之后再说。” “有什么就说。”夏约非常明白这些花招，先让他吃饭，软化一下他的态度，然后再提出要求。 啧 真是熟悉到闭眼都能猜到。 “算了，我也不想听，就这样。”夏约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走了。” 夏约抬腿欲走。 夏父猛然放下筷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你像个什么样子。” 夏约回望过去，脑子里莫名冒出一句“可爱的样子”。 可仔细听去，耳边没人说这句话。 “坐下。”夏父不容拒绝的威严声音。 “有事就说，你叫我回来肯定不是为了给我好处，既然如此，态度还是好点，爸。”夏约没坐，依旧站着。 如果不是给他好处，那就是有求于他。 在家里人眼里，他就是个叛逆荒唐的孩子。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小弟，你还是对爸爸尊重一点。”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是夏约的嫂子，看上去温婉秀美，“都是一家人。” 夏约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虽然你不喜欢女孩，也该定下来了。”夏父按了按额头，似乎很苦恼，“你知不知道你那些流言传得多难听。” “你哥哥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和你嫂子结婚，你也该了。” 夏约冷笑一声。 “别人这个年纪还死了呢。” “夏约！”夏父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你要继续这么荒唐下去是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 “你如果管不住自己，我就帮你管！” 夏父猛然的爆发让桌上人惊愕，夏母连连去安抚，对夏约说话带上点不易察觉的责备，“小约，你爸爸也担心你。” “我不会继续像那个样子，但我也不会像你们期待的样子。”夏约沉默一会，继续说，“无论你们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我要去走自己的路。” “再见。” 夏约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开车时，左脚踏在油门上，有想猛地踩下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非常平缓地在路上行驶。 公路蜿蜒向远方，厚重的白云垂在高大建筑上，好像一场不知尽头的奔亡。 在喧嚣的风声中，夏约恍惚听见怪物的嘶吼，可从后视镜上看去，后退的只有伫立的建筑和平和的人群。 梦一样。 夏约把车停在广场，白云洒落一片阴影，耳边有鸽子振翅破开沉寂的空气，小孩举着玩具自眼前飞奔而过。 夏约从广场管理人手上买来喂鸽子的碎玉米，猛然洒落在地。 金灿灿的雨落下，鸽子从四面八方扑来，拥挤着啄食。 夏约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一切。 “喝奶茶吗？”身边突兀地响起一道男音。 夏约回头看去，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 “嗯。” 夏约笑了一下，接过奶茶，右手蓄力，抡圆了胳膊，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是你！狗比！”夏约猛地跳到对方因吃痛而弯下的背上，凶狠地勒着对方脖子，“你在搞什么！” 对方任由夏约动作。 等打闹平静下来，他才解释道，“我总得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夏约戳开奶茶吸了一口，说，“从我点烟没点燃那会儿，我就知道你没走。” “真聪明。” “……” 拜托，他用的打火机防风。 第148章 现实1 夏约长吁一口气，感觉还有点不习惯。 那个一直在自己脑子里和自己插科打诨的人骤然离开，像撕掉桌子上贴了很久的贴纸，好像没变什么，可就是空落落的。 他从外套里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打火机发出喀嚓的声响。 火苗照亮他的脸。 夏约凑过去，正准备吸一口气点燃香烟，一道风吹过，将火苗吹灭。 手指用力，又一阵风吹过。 “……” 好，在江边就是容易抽风。 夏约把外套穿上，东西放进兜里。 手机滴答响起，夏约摸出来，看着屏幕。 【怎么走了，还没到点呢】 【你在哪】 【还来不？】 夏约啧了一声，不太想回复。 把聊天框滑走，露出现在的时间。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夏约叫了车回自己住的公寓，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他之前不是在那遇到系统的啊？ 是在褚郁那疯子家里。 为什么回来不在那？ 夏约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着褚郁的号码。 无数人名在眼前疯狂划过。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夏约急忙给他和褚郁共同认识的人发消息，问他们有没有褚郁的联系方式。 可好多人给他回的消息都是： 【褚郁？谁啊？】 【约，你是不是喝多了，褚家没有这个人。】 【不认识，你又背着我认识新朋友了？吃醋jpg】 …… 怎么可能？ 夏约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之前那句话。 “我尝试成为你的老师、前辈、朋友，甚至爱人。” 夏约急忙去找，发现真的有好多人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是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过他们。 他们都是褚郁，或者说都是神。 那个人，真的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了吗？ “哈？”夏约气愤地把手机摔下去，“就这么走了？把我的生活搞成这个样子。” 褚郁，夏约一年前认识的人，一出现就赶走了他身边所有的追求者，非常强势地示爱，拒绝多次后，给他来了一套小黑屋。 他跟褚郁纠缠了大半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夏约，这辈子要栽在褚郁这疯子手里，被迫收心了。 结果现在告诉他，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 开什么玩笑！ 麻袋！你最好永远别出来，不然一定暴揍你一顿！ 夏约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人叫他去挪车，他爸妈叫他回家一趟。 他先去把车开走，顺着熟悉的路回到夏家。 已经是中午了。 夏父夏母还有他哥哥和嫂子坐在餐桌旁招呼他去吃饭。 夏约坐下，眼睛从桌子上扫过。 没一样他爱吃的。 “叫我回来什么事。”夏约现在没心情表演，直截了当地问他们。 他大学就从家里搬出去了，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从此之后，他不再归属于这个房子，要在外找地方住，他的哥哥结婚之后依旧住在这里，作为继承人的传承。 “先吃饭。”夏母语调温和，给夏约夹了一块鸡翅，“之后再说。” “有什么就说。”夏约非常明白这些花招，先让他吃饭，软化一下他的态度，然后再提出要求。 啧 真是熟悉到闭眼都能猜到。 “算了，我也不想听，就这样。”夏约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走了。” 夏约抬腿欲走。 夏父猛然放下筷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你像个什么样子。” 夏约回望过去，脑子里莫名冒出一句“可爱的样子”。 可仔细听去，耳边没人说这句话。 “坐下。”夏父不容拒绝的威严声音。 “有事就说，你叫我回来肯定不是为了给我好处，既然如此，态度还是好点，爸。”夏约没坐，依旧站着。 如果不是给他好处，那就是有求于他。 在家里人眼里，他就是个叛逆荒唐的孩子。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小弟，你还是对爸爸尊重一点。”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是夏约的嫂子，看上去温婉秀美，“都是一家人。” 夏约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虽然你不喜欢女孩，也该定下来了。”夏父按了按额头，似乎很苦恼，“你知不知道你那些流言传得多难听。” “你哥哥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和你嫂子结婚，你也该了。” 夏约冷笑一声。 “别人这个年纪还死了呢。” “夏约！”夏父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你要继续这么荒唐下去是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 “你如果管不住自己，我就帮你管！” 夏父猛然的爆发让桌上人惊愕，夏母连连去安抚，对夏约说话带上点不易察觉的责备，“小约，你爸爸也担心你。” “我不会继续像那个样子，但我也不会像你们期待的样子。”夏约沉默一会，继续说，“无论你们接下来要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我要去走自己的路。” “再见。” 夏约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开车时，左脚踏在油门上，有想猛地踩下去的冲动，但最终还是非常平缓地在路上行驶。 公路蜿蜒向远方，厚重的白云垂在高大建筑上，好像一场不知尽头的奔亡。 在喧嚣的风声中，夏约恍惚听见怪物的嘶吼，可从后视镜上看去，后退的只有伫立的建筑和平和的人群。 梦一样。 夏约把车停在广场，白云洒落一片阴影，耳边有鸽子振翅破开沉寂的空气，小孩举着玩具自眼前飞奔而过。 夏约从广场管理人手上买来喂鸽子的碎玉米，猛然洒落在地。 金灿灿的雨落下，鸽子从四面八方扑来，拥挤着啄食。 夏约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一切。 “喝奶茶吗？”身边突兀地响起一道男音。 夏约回头看去，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你” “嗯。” 夏约笑了一下，接过奶茶，右手蓄力，抡圆了胳膊，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是你！狗比！”夏约猛地跳到对方因吃痛而弯下的背上，凶狠地勒着对方脖子，“你在搞什么！” 对方任由夏约动作。 等打闹平静下来，他才解释道，“我总得重新出现在你面前。” “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夏约戳开奶茶吸了一口，说，“从我点烟没点燃那会儿，我就知道你没走。” “真聪明。” “……” 拜托，他用的打火机防风。 第149章 现实2 他好像总是在一些小事上夸自己。 夏约看着他的脸，是非常符合自己审美的长相，好像每一处都长进心里，单薄的衬衫隐约透着结实的肌肉，肩宽腿长，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可恶，就是故意引\/诱。 夏约狠狠吸了一口奶茶。 鸽子吃完了玉米粒，又被飞奔的小孩惊扰，四散飞起，羽毛落下。 夏约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想说些什么，又发现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现在我该叫你什么？” “都可以，我在你的世界里有很多名字。”他看向夏约，缓缓说，“无论你叫我什么，我都是我。” 夏约脑子里过了许多名字，在这个世界，他出现了太多次，以各种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印象最深的是 “褚郁。”轻飘的，又十分肯定的声音响起。 褚郁点点头，笑意加深。 “你为什么”夏约握着奶茶的手紧了紧，他还有很多问题。 本以为褚郁会在一切结束之后离开，可他没有。 夏约现在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褚郁静静望着夏约，眼眸如同幽深的古潭，一眼望去，满是岁月的宁静与深不可测的悚然，可此刻却因主人的情绪而泛起温柔的涟漪。 他本想离开。 那也无所谓。 因为夏约已经生活在他的天地之下了。 但褚郁发现自己更想实际地触碰到夏约，感受肌肤相贴的温暖与实感，于是他夏约来到广场的这一刻，他也来了。 神会实现人的愿望吗？ 答案是不会。 但褚郁会实现夏约的愿望。 在梨花树下收到那一块钱时，超乎常理地答应一个小孩的要求时，和在漫长岁月的注视和陪伴中，愿望逐渐凝实。 夏约想问他什么呢？ 褚郁不需要回答，岁月会印证答案。 褚郁扣住夏约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你还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的话吗？” “即使你自私、轻佻、软弱、颓废，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失败的眼泪，我依然爱着你，直至世界终结。” “但是夏约，我还有话想说。” “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那个样子。” 不是世俗评判，满身污泥的样子，不是狼狈不堪，放纵颓废的模样，他也从不曾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他视夏约，始终如一，就在那一瞬间，望进他眼中澄澈的柔和时，已是永恒。 “我视你如天上皎月。” 只是偶被乌云遮掩，看不见光芒，但爱他的人要做的，是化作那一片风，吹散阴翳。 于是褚郁便来了。 在月亮将坠人间之际。 夏约瞳孔颤动，喉咙艰涩，“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呢？ 以为他是威胁，是枷锁，是囚笼。 可是到现在，夏约明白，那囚笼不是褚郁给予的。 比死亡更沉重的缄默，比消散更彻底的无踪，比万古更永恒的绝望。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夏约额头上。 “我爱你。” 我们说‘我爱你’的时候，舌尖指向自己又指向对方，好像要把彼此都纠缠起来。 夏约有些怔愣，眼中依旧划过一丝茫然。 也许此刻他应该说，我也爱你。 或者像以前敷衍那些追求者一样，对他们说，那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但是夏约茫然地望着褚郁，说，“我不知道。” 即使如此，也是依照本心的话。 “没关系，我爱你是我的事。”褚郁手指扣紧，把夏约的手抓住。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夏约会从自己脚下开始，去重新认识和探索这个世界。 而褚郁要做的，是陪伴和守护，是时刻能被依赖和永不失望的鼓励。 他期待夏约，并不是期待夏约变成他想要的样子，而是期待夏约去变得更好，去找到方向。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广场上的鸽子齐刷刷起飞，飞过夏约头顶，落下羽毛和阵阵的清风。 于是世界啊，向他扑面而来。 ——————end--------- 请看作话 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么么！ 第149章 现实2 他好像总是在一些小事上夸自己。 夏约看着他的脸，是非常符合自己审美的长相，好像每一处都长进心里，单薄的衬衫隐约透着结实的肌肉，肩宽腿长，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可恶，就是故意引\/诱。 夏约狠狠吸了一口奶茶。 鸽子吃完了玉米粒，又被飞奔的小孩惊扰，四散飞起，羽毛落下。 夏约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想说些什么，又发现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现在我该叫你什么？” “都可以，我在你的世界里有很多名字。”他看向夏约，缓缓说，“无论你叫我什么，我都是我。” 夏约脑子里过了许多名字，在这个世界，他出现了太多次，以各种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印象最深的是 “褚郁。”轻飘的，又十分肯定的声音响起。 褚郁点点头，笑意加深。 “你为什么”夏约握着奶茶的手紧了紧，他还有很多问题。 本以为褚郁会在一切结束之后离开，可他没有。 夏约现在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褚郁静静望着夏约，眼眸如同幽深的古潭，一眼望去，满是岁月的宁静与深不可测的悚然，可此刻却因主人的情绪而泛起温柔的涟漪。 他本想离开。 那也无所谓。 因为夏约已经生活在他的天地之下了。 但褚郁发现自己更想实际地触碰到夏约，感受肌肤相贴的温暖与实感，于是他夏约来到广场的这一刻，他也来了。 神会实现人的愿望吗？ 答案是不会。 但褚郁会实现夏约的愿望。 在梨花树下收到那一块钱时，超乎常理地答应一个小孩的要求时，和在漫长岁月的注视和陪伴中，愿望逐渐凝实。 夏约想问他什么呢？ 褚郁不需要回答，岁月会印证答案。 褚郁扣住夏约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你还记得我最开始跟你说的话吗？” “即使你自私、轻佻、软弱、颓废，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失败的眼泪，我依然爱着你，直至世界终结。” “但是夏约，我还有话想说。” “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那个样子。” 不是世俗评判，满身污泥的样子，不是狼狈不堪，放纵颓废的模样，他也从不曾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他视夏约，始终如一，就在那一瞬间，望进他眼中澄澈的柔和时，已是永恒。 “我视你如天上皎月。” 只是偶被乌云遮掩，看不见光芒，但爱他的人要做的，是化作那一片风，吹散阴翳。 于是褚郁便来了。 在月亮将坠人间之际。 夏约瞳孔颤动，喉咙艰涩，“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呢？ 以为他是威胁，是枷锁，是囚笼。 可是到现在，夏约明白，那囚笼不是褚郁给予的。 比死亡更沉重的缄默，比消散更彻底的无踪，比万古更永恒的绝望。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夏约额头上。 “我爱你。” 我们说‘我爱你’的时候，舌尖指向自己又指向对方，好像要把彼此都纠缠起来。 夏约有些怔愣，眼中依旧划过一丝茫然。 也许此刻他应该说，我也爱你。 或者像以前敷衍那些追求者一样，对他们说，那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但是夏约茫然地望着褚郁，说，“我不知道。” 即使如此，也是依照本心的话。 “没关系，我爱你是我的事。”褚郁手指扣紧，把夏约的手抓住。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夏约会从自己脚下开始，去重新认识和探索这个世界。 而褚郁要做的，是陪伴和守护，是时刻能被依赖和永不失望的鼓励。 他期待夏约，并不是期待夏约变成他想要的样子，而是期待夏约去变得更好，去找到方向。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广场上的鸽子齐刷刷起飞，飞过夏约头顶，落下羽毛和阵阵的清风。 于是世界啊，向他扑面而来。 ——————end--------- 请看作话 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么么！ 第150章 番外 日常：另类旅游 夏约和褚郁成了室友。 好，会上\/床那种叫室友可能也有点不对劲。 偶尔夏约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渣了，都住一起了，还不愿意给褚郁一个名分。 可夏约实在说不出他爱褚郁这种话，明明以前还能说出的敷衍和谎话，现在却很难说出来了。 褚郁本人也并不在意。 于是就这样了。 日常生活有些平淡，夏约有时候会感慨一句要是能去旅游就好了。 褚郁平时表现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夏约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他真的是神吗？ 褚郁察觉到夏约怀疑的视线，望过来一眼，挑了挑眉。 而后夏约就感觉自己坐着的沙发猛然一沉，四周景色变化，有色彩斑斓的小鱼从他身边游过。 这是海里？ 夏约下意识屏住呼吸，半晌才发现自己在海里可以自由呼吸。 他打量着四周，寻找褚郁的影子。 有没有搞错，只是怀疑一下而已，给自己弄海里来了。 夏约挥着胳膊向海面上游，又被什么抓住脚踝往更深的海底拉去。 不会是水鬼！ 夏约蹬着腿，非常有力地踹了那人好几脚。 那人放开夏约的脚踝，水波震动，他游至夏约面前，头发散开，赫然是褚郁那张脸。 褚郁抱着夏约往海面上游，等两人头都探出水面时，夏约无语地望过去，“你干什么。” “证明一下我自己。”褚郁眨了眨眼，“你们这个世界不是有句话吗？实践出真知。” 那也不用就这样把他移到海里来啊！ 夏约踹了褚郁一脚。 对方紧抱着夏约，没被踹走。 “这是哪？”夏约看着茫茫的大海，目所能及没有一块陆地。 “我也不知道。”褚郁回望过去。 “你不知道？”夏约瞪大眼睛，“为什么。” 面对夏约的质问，褚郁用了个非常形象的比喻，“你能精准的分清自己的头发丝吗？” 不能。 所以他也分不清这些世界的具体坐标。 夏约斜了褚郁一眼。 之前找他的时候分挺清，现在分不清，骗鬼呢？ 夏约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突然感觉脚下有水波震荡，自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而且感觉体积庞大。 夏约往水下一看。 魂差点飞了。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大黑影缓缓涌现。 “快回去快回去！！”夏约反手抱住褚郁，疯狂大叫。 “别担心。”褚郁抱着夏约，带上一点笑意，“有我在你怕什么。” 夏约理智回笼，想起自己抱着的是神。 所以，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嘛。 ——个鬼啊！ 深海恐惧症懂不懂，看手机屏幕都害怕，别说真在海里了。 夏约勒着褚郁的脖子，一字一顿，“快回去！”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褚郁抱着夏约向后退了很远。 远处的水面上探出一个黑白的脑壳。 此时正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 他刚才听见有人叫他过来的蛮，人呢？ 夏约定睛一看，是虎鲸。 疑惑的视线看向褚郁。 “我记得你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说要是当人鱼的时候能抓” 夏约一把捂住褚郁的嘴，道：“保护动物你在说什么。” 褚郁被捂着嘴，从兜里拿出手机，咔嚓一声，给他们和虎鲸来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赫然定格着广阔的海面和半身浸泡在海水里的两人，一人满脸慌乱，一人被捂着嘴，眼神纵容。 夏约目瞪口呆，“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旅游吗？”褚郁把手机收起来，“人类旅游都要打卡拍照的。” “所以”你就搞这种幺蛾子是。 夏约缓缓点了点头，“你怎么不带我去侏罗纪看恐龙。” 褚郁一脸真诚，“想去也可以。” “……” 夏约沉默片刻，内心挣扎，这事有点离谱，但是好吸引人。 真的能去看恐龙吗？ 夏约望着褚郁，脸上带着期待，“那去。” 有时候，真得说一句天作之合，夏约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换了别人是没办法满足的，但是褚郁可以。 褚郁轻笑一声，抱着夏约消失在海面上。 而在另一个世界的，夏约顶着一个巨大的蛋壳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自己身边摆放着几枚巨大的蛋，和他一个成年人差不多高。 这里是一处巢穴，不远处的植物就连一颗草都比现实世界更粗壮，那巨树更是直冲云霄。 夏约猛然听见一声悠长的嘶鸣，而后地面震动。 一只出现于电影和书本里的三角龙出现。 夏约记得这是草食恐龙。 应该比较安全。 他缩回头，蜷曲在蛋壳里。 可恶，褚郁去哪了？ 嘶鸣和地面的震动缓缓远离，夏约跨出来，被蛋壳绊了一跤，好在巢穴垫着草垫，摔下去没什么感觉。 夏约敲了敲别的蛋壳，以为褚郁在里面。 接过褚郁没找到，一枚蛋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响，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生了。 夏约躲在另一枚蛋后面，看着那枚蛋。 蛋摇摇晃晃，而后破了一个小口，一只小小的恐龙钻了出来。 虽然刚刚出生，也有成年人那么高了。 夏约惊喜地看着，悄悄拿出手机，比了个耶，将自己和新出生的小恐龙连同巨大的蛋拍进去。 打卡成功！ 夏约爬出巢穴，四处探索，发现这里靠近一处悬崖，站在悬崖上向远处望去，格外澄澈的蓝天下，各色树木争先恐后地伸向伸展枝叶，时不时有高大的恐龙路过，在湖水里，栖息着长颈恐龙，站起来时，身上的水如同瀑布一般落下，砸进湖面，溅起不觉的涟漪，而后越来越多的恐龙站起来，湖水宛如沸腾。 天空飞过一只蝙蝠般的翼龙，发出阵阵鸣叫。 夏约后衣领一紧，被什么叼了起来，又放进了巢穴里。 看着熟悉的出生地，夏约想，难道这里的设定是，自己成为了刚出生的幼崽吗？ 夏约蹲在蛋壳旁边，看着手机，试图给褚郁发消息。 编辑完后，才惊觉，这里恐怕是没有信号。 可是刚这么想，就见聊天框里出现一张图片。 是褚郁发过来的。 夏约点开看了看。 是他站在悬崖边上眺望远方的照片，照片里有湖水里站起的长颈龙和天空中掠过的翼龙，看起来惊险的是，他身后出现一只成年恐龙，正对着他缓缓张口。 构图完美，十分有张力。 夏约回头一看，听见一声咔嚓声，正是褚郁对着他拍照。 “让我看看。” 图片里，夏约蹲在巨大的巢穴和蛋旁边，一脸迷茫，宛如新生的幼兽。 夏约不敢想这要是发到社交平台上会引起多么大的浪潮。 21世纪未解之谜！ 他脸上逐渐涌起兴奋的神色。 “下一站想去哪？” “去哪都可以吗？” “去哪都可以，我陪你。” 夏约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比如去古代看看三皇五帝，去看伏羲女娲，去看高达机甲，星际争霸，他看向褚郁，对方脸上是纵容，似乎可以任由他胡思乱想。 夏约突然好想知道，在褚郁眼里世界是什么样子。 “想好了吗？”褚郁握着夏约的手腕，走出了巢穴，在草木茂盛的地方前行。 夏约闻见格外清新的草木香。 “到底有多少不同的世界。”夏约望着高耸的苍穹，在茫茫宇宙，无尽的岁月长河中，到底有多少人类不知道的秘密，未曾见证过的时刻。 褚郁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说，“无穷无尽。” 每一个时刻都有新世界诞生，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发生着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事件。 夏约握着褚郁的手，身后有恐龙奔腾而过发出巨大嘈杂的声响，即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清晰，“我想去看很多很多地方。” “也许穷尽我的生命也无法抵达。” 夏约望着褚郁的眼睛，带着深沉。 他是人类，只有几十年的寿命。 即使因为褚郁存在而格外丰富，可到底短暂。 褚郁看懂夏约的意思，轻笑一声，屈指敲了敲夏约的额头，笑道；“你在想什么，你忘记阿诺德了吗？” 永生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个世界无法抵达。 褚郁会陪着夏约走到所有世界都消无的时刻。 但那一刻不会来临。 他们有很多故事要说，说不完那么多。 于是只捡一些细碎的故事，告诉别人。 第150章 番外 日常：另类旅游 夏约和褚郁成了室友。 好，会上\/床那种叫室友可能也有点不对劲。 偶尔夏约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渣了，都住一起了，还不愿意给褚郁一个名分。 可夏约实在说不出他爱褚郁这种话，明明以前还能说出的敷衍和谎话，现在却很难说出来了。 褚郁本人也并不在意。 于是就这样了。 日常生活有些平淡，夏约有时候会感慨一句要是能去旅游就好了。 褚郁平时表现得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夏约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他真的是神吗？ 褚郁察觉到夏约怀疑的视线，望过来一眼，挑了挑眉。 而后夏约就感觉自己坐着的沙发猛然一沉，四周景色变化，有色彩斑斓的小鱼从他身边游过。 这是海里？ 夏约下意识屏住呼吸，半晌才发现自己在海里可以自由呼吸。 他打量着四周，寻找褚郁的影子。 有没有搞错，只是怀疑一下而已，给自己弄海里来了。 夏约挥着胳膊向海面上游，又被什么抓住脚踝往更深的海底拉去。 不会是水鬼！ 夏约蹬着腿，非常有力地踹了那人好几脚。 那人放开夏约的脚踝，水波震动，他游至夏约面前，头发散开，赫然是褚郁那张脸。 褚郁抱着夏约往海面上游，等两人头都探出水面时，夏约无语地望过去，“你干什么。” “证明一下我自己。”褚郁眨了眨眼，“你们这个世界不是有句话吗？实践出真知。” 那也不用就这样把他移到海里来啊！ 夏约踹了褚郁一脚。 对方紧抱着夏约，没被踹走。 “这是哪？”夏约看着茫茫的大海，目所能及没有一块陆地。 “我也不知道。”褚郁回望过去。 “你不知道？”夏约瞪大眼睛，“为什么。” 面对夏约的质问，褚郁用了个非常形象的比喻，“你能精准的分清自己的头发丝吗？” 不能。 所以他也分不清这些世界的具体坐标。 夏约斜了褚郁一眼。 之前找他的时候分挺清，现在分不清，骗鬼呢？ 夏约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突然感觉脚下有水波震荡，自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而且感觉体积庞大。 夏约往水下一看。 魂差点飞了。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大黑影缓缓涌现。 “快回去快回去！！”夏约反手抱住褚郁，疯狂大叫。 “别担心。”褚郁抱着夏约，带上一点笑意，“有我在你怕什么。” 夏约理智回笼，想起自己抱着的是神。 所以，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嘛。 ——个鬼啊！ 深海恐惧症懂不懂，看手机屏幕都害怕，别说真在海里了。 夏约勒着褚郁的脖子，一字一顿，“快回去！”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褚郁抱着夏约向后退了很远。 远处的水面上探出一个黑白的脑壳。 此时正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 他刚才听见有人叫他过来的蛮，人呢？ 夏约定睛一看，是虎鲸。 疑惑的视线看向褚郁。 “我记得你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说要是当人鱼的时候能抓” 夏约一把捂住褚郁的嘴，道：“保护动物你在说什么。” 褚郁被捂着嘴，从兜里拿出手机，咔嚓一声，给他们和虎鲸来了一张合照。 照片上赫然定格着广阔的海面和半身浸泡在海水里的两人，一人满脸慌乱，一人被捂着嘴，眼神纵容。 夏约目瞪口呆，“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旅游吗？”褚郁把手机收起来，“人类旅游都要打卡拍照的。” “所以”你就搞这种幺蛾子是。 夏约缓缓点了点头，“你怎么不带我去侏罗纪看恐龙。” 褚郁一脸真诚，“想去也可以。” “……” 夏约沉默片刻，内心挣扎，这事有点离谱，但是好吸引人。 真的能去看恐龙吗？ 夏约望着褚郁，脸上带着期待，“那去。” 有时候，真得说一句天作之合，夏约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换了别人是没办法满足的，但是褚郁可以。 褚郁轻笑一声，抱着夏约消失在海面上。 而在另一个世界的，夏约顶着一个巨大的蛋壳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自己身边摆放着几枚巨大的蛋，和他一个成年人差不多高。 这里是一处巢穴，不远处的植物就连一颗草都比现实世界更粗壮，那巨树更是直冲云霄。 夏约猛然听见一声悠长的嘶鸣，而后地面震动。 一只出现于电影和书本里的三角龙出现。 夏约记得这是草食恐龙。 应该比较安全。 他缩回头，蜷曲在蛋壳里。 可恶，褚郁去哪了？ 嘶鸣和地面的震动缓缓远离，夏约跨出来，被蛋壳绊了一跤，好在巢穴垫着草垫，摔下去没什么感觉。 夏约敲了敲别的蛋壳，以为褚郁在里面。 接过褚郁没找到，一枚蛋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响，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生了。 夏约躲在另一枚蛋后面，看着那枚蛋。 蛋摇摇晃晃，而后破了一个小口，一只小小的恐龙钻了出来。 虽然刚刚出生，也有成年人那么高了。 夏约惊喜地看着，悄悄拿出手机，比了个耶，将自己和新出生的小恐龙连同巨大的蛋拍进去。 打卡成功！ 夏约爬出巢穴，四处探索，发现这里靠近一处悬崖，站在悬崖上向远处望去，格外澄澈的蓝天下，各色树木争先恐后地伸向伸展枝叶，时不时有高大的恐龙路过，在湖水里，栖息着长颈恐龙，站起来时，身上的水如同瀑布一般落下，砸进湖面，溅起不觉的涟漪，而后越来越多的恐龙站起来，湖水宛如沸腾。 天空飞过一只蝙蝠般的翼龙，发出阵阵鸣叫。 夏约后衣领一紧，被什么叼了起来，又放进了巢穴里。 看着熟悉的出生地，夏约想，难道这里的设定是，自己成为了刚出生的幼崽吗？ 夏约蹲在蛋壳旁边，看着手机，试图给褚郁发消息。 编辑完后，才惊觉，这里恐怕是没有信号。 可是刚这么想，就见聊天框里出现一张图片。 是褚郁发过来的。 夏约点开看了看。 是他站在悬崖边上眺望远方的照片，照片里有湖水里站起的长颈龙和天空中掠过的翼龙，看起来惊险的是，他身后出现一只成年恐龙，正对着他缓缓张口。 构图完美，十分有张力。 夏约回头一看，听见一声咔嚓声，正是褚郁对着他拍照。 “让我看看。” 图片里，夏约蹲在巨大的巢穴和蛋旁边，一脸迷茫，宛如新生的幼兽。 夏约不敢想这要是发到社交平台上会引起多么大的浪潮。 21世纪未解之谜！ 他脸上逐渐涌起兴奋的神色。 “下一站想去哪？” “去哪都可以吗？” “去哪都可以，我陪你。” 夏约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比如去古代看看三皇五帝，去看伏羲女娲，去看高达机甲，星际争霸，他看向褚郁，对方脸上是纵容，似乎可以任由他胡思乱想。 夏约突然好想知道，在褚郁眼里世界是什么样子。 “想好了吗？”褚郁握着夏约的手腕，走出了巢穴，在草木茂盛的地方前行。 夏约闻见格外清新的草木香。 “到底有多少不同的世界。”夏约望着高耸的苍穹，在茫茫宇宙，无尽的岁月长河中，到底有多少人类不知道的秘密，未曾见证过的时刻。 褚郁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说，“无穷无尽。” 每一个时刻都有新世界诞生，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发生着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事件。 夏约握着褚郁的手，身后有恐龙奔腾而过发出巨大嘈杂的声响，即使如此，他的声音依旧清晰，“我想去看很多很多地方。” “也许穷尽我的生命也无法抵达。” 夏约望着褚郁的眼睛，带着深沉。 他是人类，只有几十年的寿命。 即使因为褚郁存在而格外丰富，可到底短暂。 褚郁看懂夏约的意思，轻笑一声，屈指敲了敲夏约的额头，笑道；“你在想什么，你忘记阿诺德了吗？” 永生的方法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个世界无法抵达。 褚郁会陪着夏约走到所有世界都消无的时刻。 但那一刻不会来临。 他们有很多故事要说，说不完那么多。 于是只捡一些细碎的故事，告诉别人。 第151章 番外 日常：相亲？ 番外写法会根据需要调整，内容包括日常、if线和一些配角的故事，按需观看，正文已完结。 陪大家走完2023最后一点时间，1月1日彻底完结。 —————————————————————————— 夏约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手机放在枕头上不停地响，细微的震动隔着一层被子传进来。 夏约伸出一双手，把手机按掉，脸上还带着迷蒙。 “喂。”刚睡醒还带着沙哑的声音。 “小弟。”电话那面是夏约的嫂子。 夏约认清来人后，坐了起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有什么事吗嫂子。” 自从上次跟家人摊牌之后，夏约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像以前一样放纵荒唐，天南海北去找些刺激的东西，于是夏家也默许了夏约。 虽然他们不知道有褚郁这个人带着夏约到不同的世界找刺激。 现在他跟家里人关系是一种互不干扰的状态。 夏约嫂子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小弟，我有个朋友今天给我带了点东西，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吗？” “行。”夏约一口答应。 对女生，夏约总是多点宽容和忍让，一些不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有很多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是直男。 “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挂断电话，绿泡泡软件上多出一串地址。 夏约有些奇怪，居然是一家餐厅。 【小弟，中午12点哦。】 【好的。】 怎么会有人带东西在饭点？ 夏约看了下手机顶部，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昨天晚上（）了些，今天起晚了。 走出房门，褚郁已经做好早饭，现在正坐在餐桌旁等着他。 夏约从善如流地坐下，随口跟褚郁聊着天。 “今天中午我有事出去一下。”夏约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跟褚郁说话。 他们住在一起这件事没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夏约是单身。 额，虽然是没有给褚郁名分，但是实际上 褚郁目光深沉，“你去干什么。” “拿个东西。” “只是拿个东西？”褚郁继续追问，脸上出现一丝醋意。 夏约不明所以，望着褚郁，疑惑道，“你怎么了。” 褚郁本人和他那些碎片确实不太一样，碎片偏执又疯狂，而他本人与夏约相处时，却非常平和，堪称宽容。 当然这也有夏约不再像以前一样到处钓鱼的原因。 像今天这样明晃晃地表现出对自己行程的不满，还是第一次。 “没事，你去。”褚郁站起来，推开房门，手上一个用力，房门合拢时发出不轻不重的嗒哒声。 夏约：“……” 莫名其妙。 夏约敲了敲房门，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哄女友却摸不着头脑的直男。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好像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褚郁没开门。 “那我先去公司了。”夏约试探地开口，房门中隐约传出来一声冷笑。 “……” 到底搞什么啊！ 夏约无语地穿上衬衫，挑了一条酒红色的领带，对着镜子穿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挑眉赞叹一句。 哥真帅。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夏约玩了一段时间，开了一家名叫兰图的科技公司，主营业务是各类智能机械。 叫这个名字的原因是，那些技术都是从兰图身上扒下来的。 兰图的世界领先这里太多，虽然一比一照搬不可能，但结合现在的科技水平，也能带来巨大的飞跃。 可惜夏约不是那种能好好坐在办公室的性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好在技术够硬，这才顺利开下去。 至于褚郁？ 无业游民一个！ 所以某种程度上，是夏约现在养着褚郁。 真是风水轮流转。 夏约开着车，停到公司的车库，上了电梯往办公室走去。 秘书已经抱了一大堆文件等着自己这不靠谱的老板签字。 夏约坐了下来，老板椅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道：“我十一点走。” 秘书一听，不自觉地望向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十点了。 所以他的老板只打算待在公司一个小时吗？ 秘书带上微笑面具，心里的小人青筋直跳。 “夏总，上次天宇科技的负责人想跟您谈三号技术，已经推了一个礼拜了。” “我不是说过不行吗？”夏约手上握着钢笔，一边签字一边和秘书说话，“核心技术都是我们的，我要九成利润不是很合理吗？他不同意就别谈。” 秘书：“……” 虽然他是兰图的员工，但也想说一句，他的老板真是当代周扒皮。 一点力不出，材料、人力、渠道都是人家的，还想要九成利润。 黑心资本家一个。 兰图科技手上的技术确实独一无二，就连官方都想要拉拢。 要是夏约知道秘书心里的吐槽，会说，都是别人教他的。 他遇见过更黑心的资本家。 自己只是让天宇赚得少，没更黑心到让天宇倒贴。 时钟慢慢指向十一点。 夏约放下钢笔，拿起放一旁的外套，开车来到那家餐厅。 夏约停好车，余光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褚郁？ 夏约心中疑虑，回头仔细打量，却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幻觉吗？ 这件小插曲夏约没放在心上。 来到餐厅，夏约找了个位置坐下。 服务员托盘里放着一杯柠檬水，弯腰递给夏约一本菜单，“您好，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不用了，我等人。”夏约合上菜单，“来杯水就行。” “好的。”服务员放下水杯，“有需要随时叫我。” 等时间到了十一点五十，他面前响起一道犹疑的男声。 “你好，是夏约吗？” 夏约抬起头，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来人看清夏约的脸，脸上划过一丝惊艳，笑意加深，坐在夏约对面，说，“我叫薛城，刚从意大利回来。” 薛城还想继续说什么，夏约猛地出声打断，转交东西说这么干什么。 “东西呢。”夏约觉得这个人也有点怪，不说正事，扯些乱七八糟的。 “啊？”薛城有些愣，看着夏约的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对，是应该有礼物交给你。” “我们现在去买。”薛城一边说，一边盯着夏约的脸。 他是被家里人叫来相亲的，本来还有点不满，但看见夏约的一瞬间，仅仅是遥遥望着他坐在那里玩手机，自己的眼睛都被吸引，当看清夏约的全貌时，更是满意，所以即使夏约现在表现得有点任性，一见面就找他要礼物，薛城也愿意顺着夏约。 “你现在才去买？”夏约惊愕道，“不应该早就准备好吗？” 夏约无语地撇过头。 薛城觉得夏约的脾气未免太大了，只是见面没准备礼物而已，自己这都准备去买了。 不过夏约值得。 不说夏家的地位，单就夏约，长得好，有能力，听说开了一家科技公司独占鳌头，虽然过去有些荒唐的传言，但薛城觉得，这些在结婚之后，自己都能管住。 “现在就去，附近有个商场，你跟我一起去。”薛城急忙站起来，示意夏约跟他走。 夏约不满地站起身。 今天多了意料之外的事件。 走出餐厅时，夏约听见一声非常清脆的啪嗒声，似乎是有人用力合拢了菜单。 回过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坐在靠门的位置，一脸醋意地看着他。 夏约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幻觉。 褚郁？？ 他怎么在这？ 夏约本想走过去，却被薛城拉着离开。 完蛋，不用想也知道褚郁现在的脸色有多黑。 走进商场，夏约还在想着褚郁，因此跟薛城聊天心不在焉地敷衍。 薛城带他走进好几家奢侈品店铺，在一旁挑挑拣拣。 夏约双臂抱着胸，耐心已经快要耗尽。 “你喜欢什么。”薛城走过来，“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我的喜好跟这有什么关系吗？”夏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今天就是个人肉快递，问他干什么。 “当然有关系了，是送你的礼物。”薛城笑了笑，“那个钻石领带夹，很衬你。” 一样闪耀。 薛城幻想着夏约带上领带夹的模样，只是一个小饰品，却能将夏约衬得更加艳丽逼人，钻石也比不上的耀眼。 “送我？”夏约顿了顿，后退一步，双手做出一个打住的姿势，“你不是带东西给我嫂子吗？” “我是来相亲的啊。”薛城也有些懵。 夏约侧过身，舔了舔嘴唇，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电话里他嫂子说话支支吾吾的，他当时刚睡醒，没察觉到不对。 行。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相亲的。”夏约直截了当地把前因后果说了。 薛城听完，知道夏约是被骗过来，但他却看上了夏约。 这个人有一种让人渴望拥有他的魔力。 看见夏约准备走，薛城一把拉住夏约的胳膊，“等等，虽然你不是自愿来相亲的，但我应该还不错。” “反正你也是单身，不如和我处处看，你在家里也有个交代。” 薛城试图动摇夏约。 夏约眉目间浮起厌烦，“走开！我没看上你。” 听见夏约说没看上自己，薛城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声调提高，“你看不上我什么，我家世好，名声好，你之前那点事都传遍了，恐怕你家里也是看我刚回国，想趁我不知道把事情定下来。” “我不嫌弃你的名声，你还看不上我？！” “放开我！”夏约试图抽手，没抽回来，反而让薛城更靠近自己，眼见薛城准备抱住他，夏约一下急了，一拳打在薛城脸上。 薛城捂着脸，心里升起狠意，他今天非要把夏约制服带回去不可。 两人就在商场里打了起来。 店员在一旁面面相觑。 虽然夏约之前在各个世界表现得很柔弱，但那是因为对面是褚郁。 在正常的人类世界，他还是很能打的。 夏约觉得人间真的到处都是神经病。 就在夏约被逼到墙角时，两人中间猛地横插来一只胳膊，一道极其森然的音调响起，“放手。” 夏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往后面退了一步。 然后就看见褚郁掀翻了薛城，挥出去几米远。 “回家。”褚郁拉着夏约的胳膊，上了车。 车厢里，褚郁开着车，夏约坐在一旁，他猛然想起今天早上褚郁奇奇怪怪的表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去相亲的？” “嗯。”褚郁点点头。 夏约感觉自己被气笑了，“那你不告诉我，看着我被蒙在鼓里。” “我总得让你自己去看看世界。”褚郁握着方向盘，微微偏头，“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不管是在世界里跌倒还是迷路，都有他托举着夏约继续向前。 夏约长吁一口气，摊进靠背里，侧头看着褚郁，意味深长，“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别说是让他出来相亲，恐怕看见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逛街，就会冲出来把他拉走。 褚郁轻笑一声，“我说过，我和那些碎片不一样。” 碎片行为与他无关。 夏约鼻腔泄出一声闷哼，不置可否，偏头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在夏约看不见的时刻，褚郁的脸色逐渐变得深沉甚至森然，眼眸如同栖息着未知怪物的古潭，与之对视，就仿佛与某种不可言说之物对视那般悚然。 他就是那群碎片的化身，碎片是他性格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无关。 表现得宽容，只是一种伪装。 褚郁静静的开着车，夏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锤窗户，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差点忘了兴师问罪！ 正准备拨号时，褚郁说，“不用打电话。” “什么？”夏约抬头。 “我带你去当面对峙。”褚郁勾起嘴角，顺便把自己的存在展示给夏约的家人。 夏约看透了褚郁的小心思，“你想去见我父母。” 褚郁嗯哼一声。 “真心机啊你。”夏约没否认，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玻璃里两人的倒影，“你准备说些什么。” 褚郁做出思考的样子，调笑着说，“说你已经有人了。” “欸？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夏约立刻反问。 车辆里传来笑闹的声音。 第151章 番外 日常：相亲？ 番外写法会根据需要调整，内容包括日常、if线和一些配角的故事，按需观看，正文已完结。 陪大家走完2023最后一点时间，1月1日彻底完结。 —————————————————————————— 夏约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手机放在枕头上不停地响，细微的震动隔着一层被子传进来。 夏约伸出一双手，把手机按掉，脸上还带着迷蒙。 “喂。”刚睡醒还带着沙哑的声音。 “小弟。”电话那面是夏约的嫂子。 夏约认清来人后，坐了起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有什么事吗嫂子。” 自从上次跟家人摊牌之后，夏约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像以前一样放纵荒唐，天南海北去找些刺激的东西，于是夏家也默许了夏约。 虽然他们不知道有褚郁这个人带着夏约到不同的世界找刺激。 现在他跟家里人关系是一种互不干扰的状态。 夏约嫂子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小弟，我有个朋友今天给我带了点东西，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吗？” “行。”夏约一口答应。 对女生，夏约总是多点宽容和忍让，一些不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有很多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是直男。 “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挂断电话，绿泡泡软件上多出一串地址。 夏约有些奇怪，居然是一家餐厅。 【小弟，中午12点哦。】 【好的。】 怎么会有人带东西在饭点？ 夏约看了下手机顶部，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昨天晚上（）了些，今天起晚了。 走出房门，褚郁已经做好早饭，现在正坐在餐桌旁等着他。 夏约从善如流地坐下，随口跟褚郁聊着天。 “今天中午我有事出去一下。”夏约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跟褚郁说话。 他们住在一起这件事没人知道，大家都还以为夏约是单身。 额，虽然是没有给褚郁名分，但是实际上 褚郁目光深沉，“你去干什么。” “拿个东西。” “只是拿个东西？”褚郁继续追问，脸上出现一丝醋意。 夏约不明所以，望着褚郁，疑惑道，“你怎么了。” 褚郁本人和他那些碎片确实不太一样，碎片偏执又疯狂，而他本人与夏约相处时，却非常平和，堪称宽容。 当然这也有夏约不再像以前一样到处钓鱼的原因。 像今天这样明晃晃地表现出对自己行程的不满，还是第一次。 “没事，你去。”褚郁站起来，推开房门，手上一个用力，房门合拢时发出不轻不重的嗒哒声。 夏约：“……” 莫名其妙。 夏约敲了敲房门，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哄女友却摸不着头脑的直男。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好像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褚郁没开门。 “那我先去公司了。”夏约试探地开口，房门中隐约传出来一声冷笑。 “……” 到底搞什么啊！ 夏约无语地穿上衬衫，挑了一条酒红色的领带，对着镜子穿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挑眉赞叹一句。 哥真帅。 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夏约玩了一段时间，开了一家名叫兰图的科技公司，主营业务是各类智能机械。 叫这个名字的原因是，那些技术都是从兰图身上扒下来的。 兰图的世界领先这里太多，虽然一比一照搬不可能，但结合现在的科技水平，也能带来巨大的飞跃。 可惜夏约不是那种能好好坐在办公室的性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好在技术够硬，这才顺利开下去。 至于褚郁？ 无业游民一个！ 所以某种程度上，是夏约现在养着褚郁。 真是风水轮流转。 夏约开着车，停到公司的车库，上了电梯往办公室走去。 秘书已经抱了一大堆文件等着自己这不靠谱的老板签字。 夏约坐了下来，老板椅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道：“我十一点走。” 秘书一听，不自觉地望向墙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十点了。 所以他的老板只打算待在公司一个小时吗？ 秘书带上微笑面具，心里的小人青筋直跳。 “夏总，上次天宇科技的负责人想跟您谈三号技术，已经推了一个礼拜了。” “我不是说过不行吗？”夏约手上握着钢笔，一边签字一边和秘书说话，“核心技术都是我们的，我要九成利润不是很合理吗？他不同意就别谈。” 秘书：“……” 虽然他是兰图的员工，但也想说一句，他的老板真是当代周扒皮。 一点力不出，材料、人力、渠道都是人家的，还想要九成利润。 黑心资本家一个。 兰图科技手上的技术确实独一无二，就连官方都想要拉拢。 要是夏约知道秘书心里的吐槽，会说，都是别人教他的。 他遇见过更黑心的资本家。 自己只是让天宇赚得少，没更黑心到让天宇倒贴。 时钟慢慢指向十一点。 夏约放下钢笔，拿起放一旁的外套，开车来到那家餐厅。 夏约停好车，余光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 褚郁？ 夏约心中疑虑，回头仔细打量，却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幻觉吗？ 这件小插曲夏约没放在心上。 来到餐厅，夏约找了个位置坐下。 服务员托盘里放着一杯柠檬水，弯腰递给夏约一本菜单，“您好，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不用了，我等人。”夏约合上菜单，“来杯水就行。” “好的。”服务员放下水杯，“有需要随时叫我。” 等时间到了十一点五十，他面前响起一道犹疑的男声。 “你好，是夏约吗？” 夏约抬起头，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来人看清夏约的脸，脸上划过一丝惊艳，笑意加深，坐在夏约对面，说，“我叫薛城，刚从意大利回来。” 薛城还想继续说什么，夏约猛地出声打断，转交东西说这么干什么。 “东西呢。”夏约觉得这个人也有点怪，不说正事，扯些乱七八糟的。 “啊？”薛城有些愣，看着夏约的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对，是应该有礼物交给你。” “我们现在去买。”薛城一边说，一边盯着夏约的脸。 他是被家里人叫来相亲的，本来还有点不满，但看见夏约的一瞬间，仅仅是遥遥望着他坐在那里玩手机，自己的眼睛都被吸引，当看清夏约的全貌时，更是满意，所以即使夏约现在表现得有点任性，一见面就找他要礼物，薛城也愿意顺着夏约。 “你现在才去买？”夏约惊愕道，“不应该早就准备好吗？” 夏约无语地撇过头。 薛城觉得夏约的脾气未免太大了，只是见面没准备礼物而已，自己这都准备去买了。 不过夏约值得。 不说夏家的地位，单就夏约，长得好，有能力，听说开了一家科技公司独占鳌头，虽然过去有些荒唐的传言，但薛城觉得，这些在结婚之后，自己都能管住。 “现在就去，附近有个商场，你跟我一起去。”薛城急忙站起来，示意夏约跟他走。 夏约不满地站起身。 今天多了意料之外的事件。 走出餐厅时，夏约听见一声非常清脆的啪嗒声，似乎是有人用力合拢了菜单。 回过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坐在靠门的位置，一脸醋意地看着他。 夏约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幻觉。 褚郁？？ 他怎么在这？ 夏约本想走过去，却被薛城拉着离开。 完蛋，不用想也知道褚郁现在的脸色有多黑。 走进商场，夏约还在想着褚郁，因此跟薛城聊天心不在焉地敷衍。 薛城带他走进好几家奢侈品店铺，在一旁挑挑拣拣。 夏约双臂抱着胸，耐心已经快要耗尽。 “你喜欢什么。”薛城走过来，“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我的喜好跟这有什么关系吗？”夏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今天就是个人肉快递，问他干什么。 “当然有关系了，是送你的礼物。”薛城笑了笑，“那个钻石领带夹，很衬你。” 一样闪耀。 薛城幻想着夏约带上领带夹的模样，只是一个小饰品，却能将夏约衬得更加艳丽逼人，钻石也比不上的耀眼。 “送我？”夏约顿了顿，后退一步，双手做出一个打住的姿势，“你不是带东西给我嫂子吗？” “我是来相亲的啊。”薛城也有些懵。 夏约侧过身，舔了舔嘴唇，心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电话里他嫂子说话支支吾吾的，他当时刚睡醒，没察觉到不对。 行。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相亲的。”夏约直截了当地把前因后果说了。 薛城听完，知道夏约是被骗过来，但他却看上了夏约。 这个人有一种让人渴望拥有他的魔力。 看见夏约准备走，薛城一把拉住夏约的胳膊，“等等，虽然你不是自愿来相亲的，但我应该还不错。” “反正你也是单身，不如和我处处看，你在家里也有个交代。” 薛城试图动摇夏约。 夏约眉目间浮起厌烦，“走开！我没看上你。” 听见夏约说没看上自己，薛城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声调提高，“你看不上我什么，我家世好，名声好，你之前那点事都传遍了，恐怕你家里也是看我刚回国，想趁我不知道把事情定下来。” “我不嫌弃你的名声，你还看不上我？！” “放开我！”夏约试图抽手，没抽回来，反而让薛城更靠近自己，眼见薛城准备抱住他，夏约一下急了，一拳打在薛城脸上。 薛城捂着脸，心里升起狠意，他今天非要把夏约制服带回去不可。 两人就在商场里打了起来。 店员在一旁面面相觑。 虽然夏约之前在各个世界表现得很柔弱，但那是因为对面是褚郁。 在正常的人类世界，他还是很能打的。 夏约觉得人间真的到处都是神经病。 就在夏约被逼到墙角时，两人中间猛地横插来一只胳膊，一道极其森然的音调响起，“放手。” 夏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往后面退了一步。 然后就看见褚郁掀翻了薛城，挥出去几米远。 “回家。”褚郁拉着夏约的胳膊，上了车。 车厢里，褚郁开着车，夏约坐在一旁，他猛然想起今天早上褚郁奇奇怪怪的表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去相亲的？” “嗯。”褚郁点点头。 夏约感觉自己被气笑了，“那你不告诉我，看着我被蒙在鼓里。” “我总得让你自己去看看世界。”褚郁握着方向盘，微微偏头，“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不管是在世界里跌倒还是迷路，都有他托举着夏约继续向前。 夏约长吁一口气，摊进靠背里，侧头看着褚郁，意味深长，“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别说是让他出来相亲，恐怕看见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逛街，就会冲出来把他拉走。 褚郁轻笑一声，“我说过，我和那些碎片不一样。” 碎片行为与他无关。 夏约鼻腔泄出一声闷哼，不置可否，偏头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在夏约看不见的时刻，褚郁的脸色逐渐变得深沉甚至森然，眼眸如同栖息着未知怪物的古潭，与之对视，就仿佛与某种不可言说之物对视那般悚然。 他就是那群碎片的化身，碎片是他性格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无关。 表现得宽容，只是一种伪装。 褚郁静静的开着车，夏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锤窗户，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差点忘了兴师问罪！ 正准备拨号时，褚郁说，“不用打电话。” “什么？”夏约抬头。 “我带你去当面对峙。”褚郁勾起嘴角，顺便把自己的存在展示给夏约的家人。 夏约看透了褚郁的小心思，“你想去见我父母。” 褚郁嗯哼一声。 “真心机啊你。”夏约没否认，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玻璃里两人的倒影，“你准备说些什么。” 褚郁做出思考的样子，调笑着说，“说你已经有人了。” “欸？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夏约立刻反问。 车辆里传来笑闹的声音。 第152章 番外 蒙恩x尤伊 永生妄念1 ——蒙恩x尤伊—— 人类穷尽一生能抵达哪里呢？ 还是人类的尤伊站在学院图书馆，望着浩瀚如海的藏书，问他的老师，“老师，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成为平平无奇的魔法师，还是凭借天赋成为人类先驱。 是泯然于历史洪流，还是成为时代的丰碑。 人类的历史广阔浩瀚，无数前人智慧凝聚成此刻，压垮尤伊单薄的生命。 在这一望无际的海洋里，仅仅只有百年光阴的他，能到什么地步？ 这是尤伊第一次认识到人类的局限。 尤伊不是追求财富和权力的贪欲之徒，他所渴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智慧，他要成为古今最伟大的魔法师，超越寿命的局限。 他的老师已经须发皆白，即使身负力量，也即将消磨于寿命的终结，但老师很看好尤伊，他是数十年来天赋最好的魔法学徒，王国已经注意到这颗即将冉冉升起的璀璨明星。 老师佝偻着身躯，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硬壳魔法书，递给站在他身边的尤伊。 “尤伊，这本书穷尽我一生的心血，却只是藏书馆里最不起眼的书籍。” 尤伊接过那本书。 苍老与年轻，在这一刻交替。 尤伊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白发苍苍，穷尽一生也无法抵达自己想要的彼岸。 掌握整个藏书馆的知识需要多久呢？ 一千年？一万年？亦或者永远？ “老师，这就是人类吗？”尤伊眼中含着某种情绪，抱着那本书，看向藏书馆深处，“如果我想掌握这里所有的知识，需要多久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可到了如今，才发现生命如此单薄。比之历史，实在微不足道。” “超过人类极限的时间，是一千年一万年又怎样，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如此，尤伊，你可以专注某个领域，你会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 老师宽慰着这个年轻而富有野心的学生。 尤伊没说话，背对着老人沉默地点了点头，灿金的发丝在昏黄的光中，折现出金子般的光芒。 “我知道了。” 一道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倘若尤伊听进去今天老师的话，也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 自那天后，尤伊照常在学院上课，只是晚上，他总是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翻找着大陆生物志。 从始至终都是人类的他，对大陆上其他物种没什么了解，学院也只是草草教授，很多人到死都不曾了解人类之外的物种。 没有魔法的普通人甚至会以为人类世界就是全部的世界。 但是尤伊知道不是。 这个世界上有人鱼、精灵、巨龙、血族，无数的生物在广阔的世界繁衍生息。 他们的寿命都比人类更加长久。 精灵的寿命数以千计，巨龙能活几万年，而血族，传说中能够永生。 既然如此，他们能不能将寿命赋予别人呢？ 这对人类来说，是空白的领域。 但尤伊在藏书馆找了三年。 他从少年变成青年，稚嫩的容貌长开，深邃的蓝色的眼睛仿佛蕴含着天空，唯一不变的是一头金色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让他看起来有种超乎人类的神圣感。 终于有一日，他翻开一本老旧的皮质封面书籍，看见了自己想要的。 藏书馆里的书太多了，就连最资深的师长也只知道一部分。 这本书似乎被人遗忘了很久。 尤伊深吸一口气，靠着书架坐下，将油灯放到一边，吹掉书本上的灰尘。 细密的灰尘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跃动，钻进人的鼻腔里。 泛黄的纸页翻开，有淡淡的腐朽味。 古朴的文字已经模糊，尤伊独自一人，对照着古字典，一字一句地看完那本书。 巨龙能通过姻缘共享寿命。 吃下精灵果实，能增加一千年寿命。 杀死一只人鱼，吃掉人鱼肉，能永生。 成为血族的仆从或者被初拥转化，也能永生。 …… 尤伊有些惊愕，原来增加寿命的方式不止一种。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这本该是最被追捧的东西。 尤伊怀揣着疑惑，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将自己的问题抛出。 为什么没有人通过这些方式去增加寿命，甚至任由如此宝贵的方法深埋于尘埃。 本以为自己能和以前一样得到解答，但老师在听清尤伊问题的一瞬间，勃然大怒，苍老的身躯爆发出格外强大的力量。 “够了尤伊！我不希望你再去探寻这个问题。”老师将桌上的东西横扫在地，一脸怒容，“那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露出失望的表情，老人缓和了语调，“尤伊，我知道你的想法。”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旦做了，就不可挽回。” “你是人，你要记住自己是人。” 成为巨龙的伴侣，从此只能生活在巨龙的巢穴，吃掉精灵果实等于谋杀一个灵魂，等同于与整个精灵族为敌，人鱼同样，并且人鱼肉不能阻止衰老，数百年后，便成为一滩活着的腐肉，血族更不用说，杀人饮血，是人类的敌人。 老师当着尤伊的面毁掉了那本书，魔法的光晕中，老人满是褶皱的脸庞折现出一种冷酷。 这种害人的书，不应存在。 尤伊静静地看着书本在魔法作用下变成灰烬。 没关系，他已经记下了。 尤伊的毕生追求就是无穷无尽的知识，为此，他能抛却一切。 尤伊侧头看了自己老师一眼，金发反射着光泽，与他深沉的眼眸形成对比。 尤伊毕业那天，无数势力都向他投来橄榄枝，学院也问他要不要留下做老师。 他能成为世界上受人追捧尊敬的魔法师，成为贵族的座上宾。 前途、财富、名利，只需要他点头，就向他敞开大门。 但是尤伊拒绝了。 “老师，我要去做自己的事。”尤伊当时这样说。 他本以为能顺利告别所有人。 但和他朝夕相处的老师实在太了解他了。 那天晚上，尤伊正准备早点休息，第二天好养精蓄锐赶路。 他要去寻找巨龙、精灵的踪影，去寻找传说中的人鱼海和血族禁地。 尤伊看着自己默写出来的禁书的内容，晃了晃神。 他能遇见哪一个呢？ 这时，房门被敲响，尤伊站起身，开门。 门前赫然是他的老师。 尤伊有些惊讶，将老师请了进来。 “老师，您怎么来了。”尤伊端给老师一杯茶水。 “你要去哪。”老师面容苍老，眼神却格外锐利，“别对我说谎。” 那双眼睛如同刀刃一般剖开尤伊。 “我”尤伊口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师叹了一口气，即使尤伊的话未说出口，他也知道，老人劝慰道，“好孩子，去找自己的前途，或者留下来，留在学院，藏书馆永远为你打开。” 尤伊沉默。 师生两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老师，那是我一生的追求。”良久，尤伊才打破凝滞的气氛。 尤伊静静地凝望着自己面前这个佝偻的老人，他年轻时的天赋不逊于自己，可在岁月的磋磨下，已经如此消沉，他穷尽一生，也只探索那无穷无尽的魔法里的一部分，留下一本微不足道的痕迹。 尤伊正这么想着。 陡然之间，眼前闪过一道蓝光。 尤伊防不胜防，只能勉强侧身躲开一步，也被击中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液顺着手指一滴滴落下。 尤伊喘息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老师。 向来慈祥的老人，此刻望着他眼中满是杀意。 “老师？” 老人手中再次凝聚一团光刃，口中解释道，“你执意如此，注定会变成人类的敌人，不如我在今天就杀了你。” 说罢，手中蓝光飞舞。 尤伊狼狈闪躲，“不，我不会，我只是想探索无穷无尽的魔法领域啊。” 他无法对自己的师长下手，况且，他的实力也比不上自己的老师。 很快，尤伊浑身就伤痕累累，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不忍，这是他期待的学生，是他用尽心血教导的学生，他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尤伊，说，“你留下来，留在学院。” 他会看管尤伊，阻止他疯狂的想法。 尤伊用了一个治愈魔法，血流缓住。 他是非常诚实的人，无法欺骗别人，也无法蒙蔽自己。 即使面临生死危机，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对不起。”尤伊带着虚弱的声音。 闻言，老人顿时收敛起不忍的神色，手中再次蓄力。 尤伊会死。 但就在尤伊的老师即将射出手中的光刃时，他苍老的身躯猛然摇摇欲坠。 “你——”老人指着尤伊，“那杯茶水” 老人手中光刃消散。倒下去的瞬间，他的眼睛还注视着尤伊，倒映着一张愧疚的脸。 “没关系的老师，只是一点昏睡药物。”尤伊将他的老师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提着行礼离开了学院。 他走过很多地方，在藏书馆的那几年，世界在他脑海中变成书籍汇聚而成的地图。 尤伊按照各种传说，去寻找精灵之森，人鱼海和巨龙巢穴。 可始终一无所获。 难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那种地方？ 尤伊坐在旅馆的桌子上，一卷羊皮地图在他面前散开。 尤伊在上面某个地方打了个叉，表示一无所获。 在烛火的照耀下，羊皮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满是红色的叉。 天亮的时候，尤伊继续赶路。 他心中的希望已经逐渐消失，此刻仍去探索，只是为了坚持本身而坚持。 路过一个贵族领地时，他听见远方传来呼救声。 心中存有正义感的尤伊当即传送过去，正看见一只熊类魔兽袭击一个车队。 车队已经被冲散，正中间华贵的马车上跑下来一对衣着华美的贵族夫妇，他们身上闪亮的装饰，一下子就吸引了巨熊的视线。 巨熊抛下仆从，向两人奔跑而来。 “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尤伊念出咒语，将巨熊击倒。 幸存的贵族夫妇感激地看向尤伊，出于某种目的邀请他一通前行。 车队的目的地也是尤伊旅途的一环，于是尤伊答应了。 在和贵族夫妇的相处中，尤伊得知，他们这是前往某个大贵族女儿的生日宴会。 本来到了目的地就该分别，但夫妇邀请尤伊和他们一起去宴会，见尤伊不怎么情愿，两人半拉半扯强行带着他去了。 二人的目的很简单，在相处中，他们发现尤伊是一个实力深厚的魔法师，想要引荐给大贵族，以此唤来好处。 觥筹交错的舞会上，尤伊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饮下一口葡萄酒，看向宴会中央。 那里有一个显得十分游刃有余的俊美男子，身边好几个贵族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他攀谈，而他也表现得十分享受。 “蒙恩。” 尤伊听见他们这样叫那个男人。 蒙恩吗？ “那是谁？”尤伊问带自己过来的贵族妻子。 妇人摇着扇子，捂着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听说是公爵新认识的朋友。” “他真有魅力，不是吗？” 妇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蒙恩。 尤伊看过去，心想，的确。 蒙恩长相俊美，皮肤苍白，在这个世界，苍白的肌肤无声地代表阶级，这说明他养尊处优，远离劳作，大概率是个贵族。 他言谈风趣，好像知道世上所有事，尤伊也不由得被吸引住。 尤伊站在宴会角落，盯着正中间众星捧月的男人。 无数奢侈铺张的烛光，将房间照得辉煌，在金属器皿反射的光线中，蒙恩回过头，看向角落里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人，举起手上的酒杯。 他脸上还挂着迷人的笑容，被烛光晕染得温柔。 尤伊移开视线，却默默喝了一口酒。 独自应和着蒙恩的邀请。 宴会散去，尤伊拒绝了公爵的挽留，照旧准备踏上自己的旅途。 然而就在离开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蒙恩。 他此刻褪去了宴会中优雅风趣的模样，嘴角挂着血迹，尖牙咬着下嘴唇，一双红色的眼珠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身份。 血族。 尤伊脑子当即轰鸣一声。 第152章 番外 蒙恩x尤伊 永生妄念1 ——蒙恩x尤伊—— 人类穷尽一生能抵达哪里呢？ 还是人类的尤伊站在学院图书馆，望着浩瀚如海的藏书，问他的老师，“老师，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成为平平无奇的魔法师，还是凭借天赋成为人类先驱。 是泯然于历史洪流，还是成为时代的丰碑。 人类的历史广阔浩瀚，无数前人智慧凝聚成此刻，压垮尤伊单薄的生命。 在这一望无际的海洋里，仅仅只有百年光阴的他，能到什么地步？ 这是尤伊第一次认识到人类的局限。 尤伊不是追求财富和权力的贪欲之徒，他所渴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智慧，他要成为古今最伟大的魔法师，超越寿命的局限。 他的老师已经须发皆白，即使身负力量，也即将消磨于寿命的终结，但老师很看好尤伊，他是数十年来天赋最好的魔法学徒，王国已经注意到这颗即将冉冉升起的璀璨明星。 老师佝偻着身躯，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硬壳魔法书，递给站在他身边的尤伊。 “尤伊，这本书穷尽我一生的心血，却只是藏书馆里最不起眼的书籍。” 尤伊接过那本书。 苍老与年轻，在这一刻交替。 尤伊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白发苍苍，穷尽一生也无法抵达自己想要的彼岸。 掌握整个藏书馆的知识需要多久呢？ 一千年？一万年？亦或者永远？ “老师，这就是人类吗？”尤伊眼中含着某种情绪，抱着那本书，看向藏书馆深处，“如果我想掌握这里所有的知识，需要多久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可到了如今，才发现生命如此单薄。比之历史，实在微不足道。” “超过人类极限的时间，是一千年一万年又怎样，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如此，尤伊，你可以专注某个领域，你会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 老师宽慰着这个年轻而富有野心的学生。 尤伊没说话，背对着老人沉默地点了点头，灿金的发丝在昏黄的光中，折现出金子般的光芒。 “我知道了。” 一道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倘若尤伊听进去今天老师的话，也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 自那天后，尤伊照常在学院上课，只是晚上，他总是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翻找着大陆生物志。 从始至终都是人类的他，对大陆上其他物种没什么了解，学院也只是草草教授，很多人到死都不曾了解人类之外的物种。 没有魔法的普通人甚至会以为人类世界就是全部的世界。 但是尤伊知道不是。 这个世界上有人鱼、精灵、巨龙、血族，无数的生物在广阔的世界繁衍生息。 他们的寿命都比人类更加长久。 精灵的寿命数以千计，巨龙能活几万年，而血族，传说中能够永生。 既然如此，他们能不能将寿命赋予别人呢？ 这对人类来说，是空白的领域。 但尤伊在藏书馆找了三年。 他从少年变成青年，稚嫩的容貌长开，深邃的蓝色的眼睛仿佛蕴含着天空，唯一不变的是一头金色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让他看起来有种超乎人类的神圣感。 终于有一日，他翻开一本老旧的皮质封面书籍，看见了自己想要的。 藏书馆里的书太多了，就连最资深的师长也只知道一部分。 这本书似乎被人遗忘了很久。 尤伊深吸一口气，靠着书架坐下，将油灯放到一边，吹掉书本上的灰尘。 细密的灰尘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跃动，钻进人的鼻腔里。 泛黄的纸页翻开，有淡淡的腐朽味。 古朴的文字已经模糊，尤伊独自一人，对照着古字典，一字一句地看完那本书。 巨龙能通过姻缘共享寿命。 吃下精灵果实，能增加一千年寿命。 杀死一只人鱼，吃掉人鱼肉，能永生。 成为血族的仆从或者被初拥转化，也能永生。 …… 尤伊有些惊愕，原来增加寿命的方式不止一种。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这本该是最被追捧的东西。 尤伊怀揣着疑惑，来到老师的办公室，将自己的问题抛出。 为什么没有人通过这些方式去增加寿命，甚至任由如此宝贵的方法深埋于尘埃。 本以为自己能和以前一样得到解答，但老师在听清尤伊问题的一瞬间，勃然大怒，苍老的身躯爆发出格外强大的力量。 “够了尤伊！我不希望你再去探寻这个问题。”老师将桌上的东西横扫在地，一脸怒容，“那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露出失望的表情，老人缓和了语调，“尤伊，我知道你的想法。”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旦做了，就不可挽回。” “你是人，你要记住自己是人。” 成为巨龙的伴侣，从此只能生活在巨龙的巢穴，吃掉精灵果实等于谋杀一个灵魂，等同于与整个精灵族为敌，人鱼同样，并且人鱼肉不能阻止衰老，数百年后，便成为一滩活着的腐肉，血族更不用说，杀人饮血，是人类的敌人。 老师当着尤伊的面毁掉了那本书，魔法的光晕中，老人满是褶皱的脸庞折现出一种冷酷。 这种害人的书，不应存在。 尤伊静静地看着书本在魔法作用下变成灰烬。 没关系，他已经记下了。 尤伊的毕生追求就是无穷无尽的知识，为此，他能抛却一切。 尤伊侧头看了自己老师一眼，金发反射着光泽，与他深沉的眼眸形成对比。 尤伊毕业那天，无数势力都向他投来橄榄枝，学院也问他要不要留下做老师。 他能成为世界上受人追捧尊敬的魔法师，成为贵族的座上宾。 前途、财富、名利，只需要他点头，就向他敞开大门。 但是尤伊拒绝了。 “老师，我要去做自己的事。”尤伊当时这样说。 他本以为能顺利告别所有人。 但和他朝夕相处的老师实在太了解他了。 那天晚上，尤伊正准备早点休息，第二天好养精蓄锐赶路。 他要去寻找巨龙、精灵的踪影，去寻找传说中的人鱼海和血族禁地。 尤伊看着自己默写出来的禁书的内容，晃了晃神。 他能遇见哪一个呢？ 这时，房门被敲响，尤伊站起身，开门。 门前赫然是他的老师。 尤伊有些惊讶，将老师请了进来。 “老师，您怎么来了。”尤伊端给老师一杯茶水。 “你要去哪。”老师面容苍老，眼神却格外锐利，“别对我说谎。” 那双眼睛如同刀刃一般剖开尤伊。 “我”尤伊口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师叹了一口气，即使尤伊的话未说出口，他也知道，老人劝慰道，“好孩子，去找自己的前途，或者留下来，留在学院，藏书馆永远为你打开。” 尤伊沉默。 师生两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老师，那是我一生的追求。”良久，尤伊才打破凝滞的气氛。 尤伊静静地凝望着自己面前这个佝偻的老人，他年轻时的天赋不逊于自己，可在岁月的磋磨下，已经如此消沉，他穷尽一生，也只探索那无穷无尽的魔法里的一部分，留下一本微不足道的痕迹。 尤伊正这么想着。 陡然之间，眼前闪过一道蓝光。 尤伊防不胜防，只能勉强侧身躲开一步，也被击中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液顺着手指一滴滴落下。 尤伊喘息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老师。 向来慈祥的老人，此刻望着他眼中满是杀意。 “老师？” 老人手中再次凝聚一团光刃，口中解释道，“你执意如此，注定会变成人类的敌人，不如我在今天就杀了你。” 说罢，手中蓝光飞舞。 尤伊狼狈闪躲，“不，我不会，我只是想探索无穷无尽的魔法领域啊。” 他无法对自己的师长下手，况且，他的实力也比不上自己的老师。 很快，尤伊浑身就伤痕累累，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不忍，这是他期待的学生，是他用尽心血教导的学生，他看着脸色渐渐苍白的尤伊，说，“你留下来，留在学院。” 他会看管尤伊，阻止他疯狂的想法。 尤伊用了一个治愈魔法，血流缓住。 他是非常诚实的人，无法欺骗别人，也无法蒙蔽自己。 即使面临生死危机，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对不起。”尤伊带着虚弱的声音。 闻言，老人顿时收敛起不忍的神色，手中再次蓄力。 尤伊会死。 但就在尤伊的老师即将射出手中的光刃时，他苍老的身躯猛然摇摇欲坠。 “你——”老人指着尤伊，“那杯茶水” 老人手中光刃消散。倒下去的瞬间，他的眼睛还注视着尤伊，倒映着一张愧疚的脸。 “没关系的老师，只是一点昏睡药物。”尤伊将他的老师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提着行礼离开了学院。 他走过很多地方，在藏书馆的那几年，世界在他脑海中变成书籍汇聚而成的地图。 尤伊按照各种传说，去寻找精灵之森，人鱼海和巨龙巢穴。 可始终一无所获。 难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那种地方？ 尤伊坐在旅馆的桌子上，一卷羊皮地图在他面前散开。 尤伊在上面某个地方打了个叉，表示一无所获。 在烛火的照耀下，羊皮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满是红色的叉。 天亮的时候，尤伊继续赶路。 他心中的希望已经逐渐消失，此刻仍去探索，只是为了坚持本身而坚持。 路过一个贵族领地时，他听见远方传来呼救声。 心中存有正义感的尤伊当即传送过去，正看见一只熊类魔兽袭击一个车队。 车队已经被冲散，正中间华贵的马车上跑下来一对衣着华美的贵族夫妇，他们身上闪亮的装饰，一下子就吸引了巨熊的视线。 巨熊抛下仆从，向两人奔跑而来。 “救命！” 千钧一发之际，尤伊念出咒语，将巨熊击倒。 幸存的贵族夫妇感激地看向尤伊，出于某种目的邀请他一通前行。 车队的目的地也是尤伊旅途的一环，于是尤伊答应了。 在和贵族夫妇的相处中，尤伊得知，他们这是前往某个大贵族女儿的生日宴会。 本来到了目的地就该分别，但夫妇邀请尤伊和他们一起去宴会，见尤伊不怎么情愿，两人半拉半扯强行带着他去了。 二人的目的很简单，在相处中，他们发现尤伊是一个实力深厚的魔法师，想要引荐给大贵族，以此唤来好处。 觥筹交错的舞会上，尤伊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饮下一口葡萄酒，看向宴会中央。 那里有一个显得十分游刃有余的俊美男子，身边好几个贵族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他攀谈，而他也表现得十分享受。 “蒙恩。” 尤伊听见他们这样叫那个男人。 蒙恩吗？ “那是谁？”尤伊问带自己过来的贵族妻子。 妇人摇着扇子，捂着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听说是公爵新认识的朋友。” “他真有魅力，不是吗？” 妇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蒙恩。 尤伊看过去，心想，的确。 蒙恩长相俊美，皮肤苍白，在这个世界，苍白的肌肤无声地代表阶级，这说明他养尊处优，远离劳作，大概率是个贵族。 他言谈风趣，好像知道世上所有事，尤伊也不由得被吸引住。 尤伊站在宴会角落，盯着正中间众星捧月的男人。 无数奢侈铺张的烛光，将房间照得辉煌，在金属器皿反射的光线中，蒙恩回过头，看向角落里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人，举起手上的酒杯。 他脸上还挂着迷人的笑容，被烛光晕染得温柔。 尤伊移开视线，却默默喝了一口酒。 独自应和着蒙恩的邀请。 宴会散去，尤伊拒绝了公爵的挽留，照旧准备踏上自己的旅途。 然而就在离开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蒙恩。 他此刻褪去了宴会中优雅风趣的模样，嘴角挂着血迹，尖牙咬着下嘴唇，一双红色的眼珠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身份。 血族。 尤伊脑子当即轰鸣一声。 第153章 蒙恩x尤伊2 永生妄念2 ——蒙恩x尤伊—— 蒙恩身前躺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 是公爵的女儿，今天这场宴会就是为她举行。 尤伊站在窗外，看着蒙恩，看着不知死活的少女，一瞬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是寻寻觅觅终于得偿所愿。 他踏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得到长生种的踪迹，却在这里偶然发现。 是预感自己即将跌入深渊。 他看见血族杀人时，涌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欣喜。 欣喜于得偿所愿，欣喜于自己走过无数的路，终于看见终点。 随之而来的，是恐慌。 他想起自己临走时，老师说的话，尤伊已经预感到，自己在深渊边缘徘徊。 他将不再是自己。 这种念头如同一把刀刃，将他硬生生切成两半，尤伊仓惶逃走，在房间里，跌坐在地。 他看着窗外的月亮，默然落下眼泪。 “老师，你说得对，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喜悦涌上来的一瞬间，他就已不再是是曾经的自己了。 尤伊静静地望着月亮落下，天空的彼岸生出熔金的光泽，新的一天来临了。 尤伊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衣服。 尤伊想，那个血族，一定非常看重外貌。 不然那个死去的贵族女子不会是一身华美装束，他也不会混迹于人类的宴会。 无论如何，自己想要接近他，都得有过得去的外表。 这个常年埋头藏书馆的魔法师，第一次开始精心打扮自己。 精美的装束勾勒出他姣好的身材，但最夺人眼球的，是尤伊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湛蓝的瞳孔。 发丝不是很长，垂到耳侧，修饰着脸型，更衬得他璀璨夺目。 临出门时，尤伊看了一眼镜子。 水银镜倒映着一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尤伊有一瞬间恍惚。 这是自己吗？ 为什么感觉，那么陌生。 尤伊关上房门，将一切丢在脑后。 城堡里已经乱起来了，因为公爵女儿的失踪，到处都有搜寻的侍卫和女仆，所有人都被带去盘查。 尤伊身边路过一队身穿甲胄的侍卫，利落的金属碰撞声渐渐远去，尤伊回过头。 心中浮现昨晚看见的景象。 他应该告诉公爵事实的真相，让他们抓捕蒙恩。 当然，身为血族的蒙恩不会束手就擒，大概率会把城堡闹得天翻地覆，然后逃之夭夭。 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惊动蒙恩，让他消失在人群里。 尤伊不想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他向深渊走了第二步。 刚转过走廊，尤伊便是一惊。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廊之下，静静注视着自己，似乎等了他很久。 尤伊撞进一双黑色的眼睛，却从中隐约能见血红的底色。 “蒙恩。”尤伊听见自己这样说，双脚控制不住地向蒙恩走去。 蒙恩靠着门廊，饶有兴致地看着尤伊，见他走来，眼中多了一丝趣味，“你昨天晚上，看见了。” 尤伊没想蒙恩这么直白地问他，但既然蒙恩问出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欺骗没有意义。 于是尤伊点了点头。 蒙恩右手搭载尤伊的肩膀上，凑到尤伊耳边，问，“你怎么不去告发我？” 公爵悬赏巨额财富寻求自己女儿的下落，如果尤伊选择告发，他不仅能得到一大笔钱，还能得到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 但那不是尤伊想要的，如果他想要这些，在学院大可以接受那些橄榄枝。 于是尤伊回望着蒙恩，说，“我不想要那些东西。” 蒙恩轻笑一声，“其实是因为你知道，如果告发我，这里的人都会死。” “嗯？” “也有这个原因。”尤伊坦然承认。 蒙恩视线在尤伊身上打量，突然蒙恩舔着牙齿，说，“你很合我的口味。” 尤伊看见蒙恩深红口腔里陡然变得尖锐的牙齿。 他脑中想起一个词，“初拥”。 被血族初拥的人，能获得永生。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成为血族的血仆，也能得到长生，但血仆是见不光的物种，没有血族的力量，也不被人类接纳，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以鲜血为食，并且受制于血族。 如果可以，尤伊想选第一个。 但血族什么情况下才会给人初拥呢？ 书上没写，人类对异族的了解并不深。 所以尤伊只能自己去慢慢探索。 现在最重要的是，创造与蒙恩的相处时间。 于是尤伊毫无畏惧地看向蒙恩，“所以你想杀了我吗？” 蒙恩挑了挑眉，没想到尤伊会反过来问自己，他点了点头。 尤伊非常镇定地否认道，“不，你不会。” “为什么。”蒙恩饶有兴致。 “我是学院的毕业生，倘若我死在这里，学院会有所察觉，你很喜欢人类世界的享受，你如果杀了我，可能再也无法在人类世界享受这些了。” 此时，尤伊还不知道蒙恩是血族始祖，还以为他是普通血族，受制于人类的封锁。 说这话时，尤伊表现得十分镇定，但他心中却没什么底气。 一来，他算是叛出学院的毕业生，根本不会有人关注他。 二来，他也只是根据昨晚上蒙恩的表现猜测，这是一个喜好享乐，奢侈华贵的血族，他喜欢被人奉承，在觥筹交错中被人追捧，喜欢找乐子，但尤伊不知道蒙恩到底有多喜欢这些东西，血族的形象在人类这里，向来都是神秘的。 最后就是，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就算蒙恩真的是那样，就在今天杀死他，保守秘密。 果不其然，蒙恩当下就伸手卡着尤伊的脖子，说，“如果我像杀死那个女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杀掉你，然后离开，什么都不会改变。” 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渐渐加重，濒死的体验渐渐涌上肺部，尤伊手上凝聚出一个魔法，但没有击向蒙恩，而是打向城堡的地板。 轰然一声，城堡地板崩塌，无数士兵围困过来。 尤伊挑了挑眉，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现在无法悄无声息了。” 蒙恩猛然笑起来，笑得猖狂，口中连连道，“真有意思。” 蒙恩还是守规矩的，他不想打破人类和血族的盟约，因此此刻真的只能选择放弃。 尤伊咳嗽两声，向侍卫解释他们只是切磋时闹出的动静大了些，他会负责赔偿，说罢尤伊就看向蒙恩。 蒙恩看了看自己周围，只有自己，有些怔愣，“我赔？” 最后蒙恩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出一大笔赔偿。 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凶手，公爵怒不可遏，可就在这时，那个贵族少女居然活着回来了，只是她脸色苍白，似乎非常畏惧阳光。 尤伊闻见了一股血腥味 这是血仆？ 尤伊本以为，她死了。 晚上，尤伊出现在蒙恩房间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他想去找蒙恩，却无意间撞见那个贵族少女在门口苦苦哀求。 “大人，您带我走，我会好好侍奉您的。”少女脸上出现狂热，伸手去抓蒙恩，却被猛然挥开。 即使如此，她脸上也没有怨恨，反而更加疯狂。 “没有你我会死的！”少女疯狂尖叫。 尤伊一脸迷茫地看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少女，这么简单就从血族那里得到永生了吗？ 于是尤伊继续看。 蒙恩脸上出现一丝厌烦，这个女人为了容貌不再老去向他祈求永生，出于某种恶趣味，蒙恩将她变为血仆。 代价就是以后只能食用鲜血，不能见到阳光，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蒙恩喜欢玩弄人类，此时被纠缠着，脸上出现恶意的笑容，“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了，你现在容颜不老，怎么还要继续向我索取呢，要学会适可而止啊，人类。” “但是但是我已经不是人了啊。”听见这话，少女顿时泪眼婆娑，“您将我变成血族，让我像大人您一样能够自在地行走在阳光下，不用担心死亡。” 蒙恩啧了一声，“你还不够格成为我的伴侣。” 少女顿时尖叫起来，极力说着自己的美貌财富和忠诚。 尤伊靠着墙角。 伴侣吗？ 血族只会给伴侣初拥？ 不远处的闹剧仍在上演，蒙恩已经厌烦了，对血仆下令，让她离开。 尤伊便看见，那贵族少女瞬间变得如同木偶一般，为不受自己控制的肢体而惊恐，不甚协调地离开。 不出意外，这个少女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前提是他的父亲还愿意养着她，不然等待她的下场只有死。 尤伊离开那里，决定想办法让蒙恩认可自己为伴侣，他便能成为完整的血族，不惧怕阳光，永生，能自由行走。 唯一的缺点就是以后需要定期饮用鲜血。 但比起虚无缥缈的人鱼海和精灵森，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尤伊在笔记本里写上伴侣两个字。 贵族少女回来之后，公爵就将所有人放走了。 城门外，蒙恩正准备上马车。 马儿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有些躁动，车夫拉着缰绳强行镇压下去，马儿委屈地跺脚，到底站住了。 “蒙恩。” 尤伊站在不远处，有些忐忑。 他打算和蒙恩一起前行。 虽然有被杀掉的风险，但为了达成目的而涉险，是值得的。 他的人生，就这样死去，抑或实现目标，永生不死，成为历史上最出众的魔法师。 蒙恩戏谑地靠在马车上，这个摆了他一道的人类，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想做什么。”蒙恩望着城堡的方向，那里应当有一个蜷曲在黑暗中哭泣的少女，“你想永生吗？” “我算是个好心人，如果你想要这样，我会满足你。”蒙恩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他当然不是什么好心人，人类变成血仆只会滑落深渊。 尤伊会怎么回答呢？ 答应，这样他就能看着一个人类陷入绝望了。 真是有趣的事情。 然而出乎意料，尤伊只是拉着马车上的扶手，上车，静静地看着蒙恩，“你不上来吗？” “……” 蒙恩疑惑地看去。 “好。”蒙恩上车的时候，马匹有些躁动。 蒙恩一个视线望去，镇压住了。 马车缓缓行驶，蒙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尤伊，发现他的长相是非常符合自己心意的那种，一头金发闪亮夺目，令人想起黄金流苏。 “你想做什么。”蒙恩再次问道。 “我喜欢你，在宴会上我对你一见钟情。” “所以我不会告发你。” 尤伊基本不说谎话，可此刻欺骗起蒙恩来，却显得那么娴熟，就连经验老道的蒙恩也没能看透，那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信念。 蒙恩在记忆中寻找，那天宴会里，的确有一个金发的男人怔愣地看着自己。 他猛地笑起来，充满自得，为自己的魅力而喜悦。 “我可不是人类。”蒙恩露出尖牙，试图恐吓尤伊。 尤伊面色如常，“那有什么关系呢？” 尤伊说这话，几乎是背弃了自己的前半生，人类和异族向来水火不容，尤其是以鲜血为食的血族。 “你倒是离经叛道。”蒙恩见没吓住尤伊，靠着软垫，翘起二郎腿，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生命很漫长，许多人都向他示过爱，他不觉得尤伊会和他有什么，但此刻蒙恩想看看尤伊能和他走多远。 蒙恩刻意去了很多危险的地方。 他看着尤伊魔力透支，受伤，气喘吁吁，看着尤伊濒死，陷入泥潭。 但尤伊始终跟着他。 终于，蒙恩在一个晚上，问尤伊为什么这么执着。 尤伊刚处理完自己的伤口，蓝色的眼睛倒映着蒙恩的影子，好像天空一样，他注视着蒙恩，脸上浮现坚定的神色，“为了你。” “哪怕下一刻，就死亡。” “我也会跟着你。” 为了你能给予我的永生。 为了我能在广阔的智慧海洋遨游。 为了成就心中的理想哪怕是妄念，他会拼尽一切。 就算面临疾病、痛苦甚至死亡，背弃自己的身份和过往。 如果无法完成自己的愿望，他宁愿死。 但在这之前，他想搏一搏，为了那个渺茫的可能。 蒙恩注视尤伊良久。 从那之后，他不再刻意去危险的地方，两人的相处也涌现些许温情的意味。 第153章 蒙恩x尤伊2 永生妄念2 ——蒙恩x尤伊—— 蒙恩身前躺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 是公爵的女儿，今天这场宴会就是为她举行。 尤伊站在窗外，看着蒙恩，看着不知死活的少女，一瞬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是寻寻觅觅终于得偿所愿。 他踏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得到长生种的踪迹，却在这里偶然发现。 是预感自己即将跌入深渊。 他看见血族杀人时，涌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欣喜。 欣喜于得偿所愿，欣喜于自己走过无数的路，终于看见终点。 随之而来的，是恐慌。 他想起自己临走时，老师说的话，尤伊已经预感到，自己在深渊边缘徘徊。 他将不再是自己。 这种念头如同一把刀刃，将他硬生生切成两半，尤伊仓惶逃走，在房间里，跌坐在地。 他看着窗外的月亮，默然落下眼泪。 “老师，你说得对，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喜悦涌上来的一瞬间，他就已不再是是曾经的自己了。 尤伊静静地望着月亮落下，天空的彼岸生出熔金的光泽，新的一天来临了。 尤伊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衣服。 尤伊想，那个血族，一定非常看重外貌。 不然那个死去的贵族女子不会是一身华美装束，他也不会混迹于人类的宴会。 无论如何，自己想要接近他，都得有过得去的外表。 这个常年埋头藏书馆的魔法师，第一次开始精心打扮自己。 精美的装束勾勒出他姣好的身材，但最夺人眼球的，是尤伊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湛蓝的瞳孔。 发丝不是很长，垂到耳侧，修饰着脸型，更衬得他璀璨夺目。 临出门时，尤伊看了一眼镜子。 水银镜倒映着一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尤伊有一瞬间恍惚。 这是自己吗？ 为什么感觉，那么陌生。 尤伊关上房门，将一切丢在脑后。 城堡里已经乱起来了，因为公爵女儿的失踪，到处都有搜寻的侍卫和女仆，所有人都被带去盘查。 尤伊身边路过一队身穿甲胄的侍卫，利落的金属碰撞声渐渐远去，尤伊回过头。 心中浮现昨晚看见的景象。 他应该告诉公爵事实的真相，让他们抓捕蒙恩。 当然，身为血族的蒙恩不会束手就擒，大概率会把城堡闹得天翻地覆，然后逃之夭夭。 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惊动蒙恩，让他消失在人群里。 尤伊不想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他向深渊走了第二步。 刚转过走廊，尤伊便是一惊。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廊之下，静静注视着自己，似乎等了他很久。 尤伊撞进一双黑色的眼睛，却从中隐约能见血红的底色。 “蒙恩。”尤伊听见自己这样说，双脚控制不住地向蒙恩走去。 蒙恩靠着门廊，饶有兴致地看着尤伊，见他走来，眼中多了一丝趣味，“你昨天晚上，看见了。” 尤伊没想蒙恩这么直白地问他，但既然蒙恩问出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欺骗没有意义。 于是尤伊点了点头。 蒙恩右手搭载尤伊的肩膀上，凑到尤伊耳边，问，“你怎么不去告发我？” 公爵悬赏巨额财富寻求自己女儿的下落，如果尤伊选择告发，他不仅能得到一大笔钱，还能得到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 但那不是尤伊想要的，如果他想要这些，在学院大可以接受那些橄榄枝。 于是尤伊回望着蒙恩，说，“我不想要那些东西。” 蒙恩轻笑一声，“其实是因为你知道，如果告发我，这里的人都会死。” “嗯？” “也有这个原因。”尤伊坦然承认。 蒙恩视线在尤伊身上打量，突然蒙恩舔着牙齿，说，“你很合我的口味。” 尤伊看见蒙恩深红口腔里陡然变得尖锐的牙齿。 他脑中想起一个词，“初拥”。 被血族初拥的人，能获得永生。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成为血族的血仆，也能得到长生，但血仆是见不光的物种，没有血族的力量，也不被人类接纳，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以鲜血为食，并且受制于血族。 如果可以，尤伊想选第一个。 但血族什么情况下才会给人初拥呢？ 书上没写，人类对异族的了解并不深。 所以尤伊只能自己去慢慢探索。 现在最重要的是，创造与蒙恩的相处时间。 于是尤伊毫无畏惧地看向蒙恩，“所以你想杀了我吗？” 蒙恩挑了挑眉，没想到尤伊会反过来问自己，他点了点头。 尤伊非常镇定地否认道，“不，你不会。” “为什么。”蒙恩饶有兴致。 “我是学院的毕业生，倘若我死在这里，学院会有所察觉，你很喜欢人类世界的享受，你如果杀了我，可能再也无法在人类世界享受这些了。” 此时，尤伊还不知道蒙恩是血族始祖，还以为他是普通血族，受制于人类的封锁。 说这话时，尤伊表现得十分镇定，但他心中却没什么底气。 一来，他算是叛出学院的毕业生，根本不会有人关注他。 二来，他也只是根据昨晚上蒙恩的表现猜测，这是一个喜好享乐，奢侈华贵的血族，他喜欢被人奉承，在觥筹交错中被人追捧，喜欢找乐子，但尤伊不知道蒙恩到底有多喜欢这些东西，血族的形象在人类这里，向来都是神秘的。 最后就是，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就算蒙恩真的是那样，就在今天杀死他，保守秘密。 果不其然，蒙恩当下就伸手卡着尤伊的脖子，说，“如果我像杀死那个女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杀掉你，然后离开，什么都不会改变。” 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渐渐加重，濒死的体验渐渐涌上肺部，尤伊手上凝聚出一个魔法，但没有击向蒙恩，而是打向城堡的地板。 轰然一声，城堡地板崩塌，无数士兵围困过来。 尤伊挑了挑眉，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现在无法悄无声息了。” 蒙恩猛然笑起来，笑得猖狂，口中连连道，“真有意思。” 蒙恩还是守规矩的，他不想打破人类和血族的盟约，因此此刻真的只能选择放弃。 尤伊咳嗽两声，向侍卫解释他们只是切磋时闹出的动静大了些，他会负责赔偿，说罢尤伊就看向蒙恩。 蒙恩看了看自己周围，只有自己，有些怔愣，“我赔？” 最后蒙恩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出一大笔赔偿。 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凶手，公爵怒不可遏，可就在这时，那个贵族少女居然活着回来了，只是她脸色苍白，似乎非常畏惧阳光。 尤伊闻见了一股血腥味 这是血仆？ 尤伊本以为，她死了。 晚上，尤伊出现在蒙恩房间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他想去找蒙恩，却无意间撞见那个贵族少女在门口苦苦哀求。 “大人，您带我走，我会好好侍奉您的。”少女脸上出现狂热，伸手去抓蒙恩，却被猛然挥开。 即使如此，她脸上也没有怨恨，反而更加疯狂。 “没有你我会死的！”少女疯狂尖叫。 尤伊一脸迷茫地看着，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少女，这么简单就从血族那里得到永生了吗？ 于是尤伊继续看。 蒙恩脸上出现一丝厌烦，这个女人为了容貌不再老去向他祈求永生，出于某种恶趣味，蒙恩将她变为血仆。 代价就是以后只能食用鲜血，不能见到阳光，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蒙恩喜欢玩弄人类，此时被纠缠着，脸上出现恶意的笑容，“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了，你现在容颜不老，怎么还要继续向我索取呢，要学会适可而止啊，人类。” “但是但是我已经不是人了啊。”听见这话，少女顿时泪眼婆娑，“您将我变成血族，让我像大人您一样能够自在地行走在阳光下，不用担心死亡。” 蒙恩啧了一声，“你还不够格成为我的伴侣。” 少女顿时尖叫起来，极力说着自己的美貌财富和忠诚。 尤伊靠着墙角。 伴侣吗？ 血族只会给伴侣初拥？ 不远处的闹剧仍在上演，蒙恩已经厌烦了，对血仆下令，让她离开。 尤伊便看见，那贵族少女瞬间变得如同木偶一般，为不受自己控制的肢体而惊恐，不甚协调地离开。 不出意外，这个少女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里。 前提是他的父亲还愿意养着她，不然等待她的下场只有死。 尤伊离开那里，决定想办法让蒙恩认可自己为伴侣，他便能成为完整的血族，不惧怕阳光，永生，能自由行走。 唯一的缺点就是以后需要定期饮用鲜血。 但比起虚无缥缈的人鱼海和精灵森，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尤伊在笔记本里写上伴侣两个字。 贵族少女回来之后，公爵就将所有人放走了。 城门外，蒙恩正准备上马车。 马儿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有些躁动，车夫拉着缰绳强行镇压下去，马儿委屈地跺脚，到底站住了。 “蒙恩。” 尤伊站在不远处，有些忐忑。 他打算和蒙恩一起前行。 虽然有被杀掉的风险，但为了达成目的而涉险，是值得的。 他的人生，就这样死去，抑或实现目标，永生不死，成为历史上最出众的魔法师。 蒙恩戏谑地靠在马车上，这个摆了他一道的人类，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想做什么。”蒙恩望着城堡的方向，那里应当有一个蜷曲在黑暗中哭泣的少女，“你想永生吗？” “我算是个好心人，如果你想要这样，我会满足你。”蒙恩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他当然不是什么好心人，人类变成血仆只会滑落深渊。 尤伊会怎么回答呢？ 答应，这样他就能看着一个人类陷入绝望了。 真是有趣的事情。 然而出乎意料，尤伊只是拉着马车上的扶手，上车，静静地看着蒙恩，“你不上来吗？” “……” 蒙恩疑惑地看去。 “好。”蒙恩上车的时候，马匹有些躁动。 蒙恩一个视线望去，镇压住了。 马车缓缓行驶，蒙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尤伊，发现他的长相是非常符合自己心意的那种，一头金发闪亮夺目，令人想起黄金流苏。 “你想做什么。”蒙恩再次问道。 “我喜欢你，在宴会上我对你一见钟情。” “所以我不会告发你。” 尤伊基本不说谎话，可此刻欺骗起蒙恩来，却显得那么娴熟，就连经验老道的蒙恩也没能看透，那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信念。 蒙恩在记忆中寻找，那天宴会里，的确有一个金发的男人怔愣地看着自己。 他猛地笑起来，充满自得，为自己的魅力而喜悦。 “我可不是人类。”蒙恩露出尖牙，试图恐吓尤伊。 尤伊面色如常，“那有什么关系呢？” 尤伊说这话，几乎是背弃了自己的前半生，人类和异族向来水火不容，尤其是以鲜血为食的血族。 “你倒是离经叛道。”蒙恩见没吓住尤伊，靠着软垫，翘起二郎腿，一幅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生命很漫长，许多人都向他示过爱，他不觉得尤伊会和他有什么，但此刻蒙恩想看看尤伊能和他走多远。 蒙恩刻意去了很多危险的地方。 他看着尤伊魔力透支，受伤，气喘吁吁，看着尤伊濒死，陷入泥潭。 但尤伊始终跟着他。 终于，蒙恩在一个晚上，问尤伊为什么这么执着。 尤伊刚处理完自己的伤口，蓝色的眼睛倒映着蒙恩的影子，好像天空一样，他注视着蒙恩，脸上浮现坚定的神色，“为了你。” “哪怕下一刻，就死亡。” “我也会跟着你。” 为了你能给予我的永生。 为了我能在广阔的智慧海洋遨游。 为了成就心中的理想哪怕是妄念，他会拼尽一切。 就算面临疾病、痛苦甚至死亡，背弃自己的身份和过往。 如果无法完成自己的愿望，他宁愿死。 但在这之前，他想搏一搏，为了那个渺茫的可能。 蒙恩注视尤伊良久。 从那之后，他不再刻意去危险的地方，两人的相处也涌现些许温情的意味。 第154章 蒙恩x尤伊3 永生妄念3 ——蒙恩x尤伊—— 尤伊在闲暇时刻总是捧着各色书籍，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顾不得搭理蒙恩。 这让刚与尤伊升起一些情愫的蒙恩有些吃味。 这天，尤伊照旧捧着一本书，是一本极其少见的冷门炼金术，就连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蒙恩，都得仔细想想才能在记忆中找到。 “你从哪找到这书的。”蒙恩站在尤伊身后，扶着椅背，弯下腰，贴着他耳边说话。 明明是问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尤伊。 金色的发丝因主人低头而垂落，在烛光的照耀下辉煌夺目。 尤伊握着钢笔，写下自己的心得。 漂亮的字随着墨水在纸面上落下。 尤伊听见蒙恩的话，眼神没有丝毫偏转，说，“我也很想知道世上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蒙恩被敷衍，心中升起一丝不满来，他一把抽掉尤伊面前的书和笔记本。 笔迹在纸面上划下长长的一道痕迹。 尤伊偏过头，被打扰后，心情有些不美妙，可看见蒙恩那双隐约透着红色的眼眸，埋藏在心底的念头如同缰绳一般拉住他。 自己有求于蒙恩，所以还得继续忍耐。 “你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吗？怎么现在连看我一眼都吝啬。”蒙恩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吃味。 蒙恩手臂抱着尤伊，将他圈在座椅上，舌头舔舐尤伊的脖颈，尖牙露出。 “我想要你的血。”蒙恩的语气陡然变得像个小孩一般充满哀求。 但是尤伊知道，这只是表象。 蒙恩骨子里是不容拒绝的，充满恶趣味的。 “好。”于是尤伊淡淡的同意。 话音刚落，脖颈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很快又被麻痹，可血液的流逝依旧给他不可预知的，宛如死亡般的感受。 好在蒙恩只是小小地惩罚一下尤伊对他的忽略，不过一会儿，他就松开牙齿，舌头舔着伤口处，伤口很快愈合。 尤伊依旧脸色如常。 见状，蒙恩再次加深了尤伊对自己爱慕的印象。 真好，他也喜欢这个人类。 如果在这个人类死去时他还喜欢他的话，他会考虑一下把他转化为血族的。 蒙恩在尤伊脖颈边上蹭了蹭，缠绵一会儿后，他手上用力，把尤伊往床\/上带。 尤伊任由他动作。 （……） 事后，尤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已经三十岁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已经是寿命的二分之一。 虽然成为魔法师能够延长寿命，但终究有限。 他的老师只活了三百年，在生命最后五年里，几乎什么也做不到，因此只能算二百九十五年。 他和蒙恩在一起已经七年，可是蒙恩似乎毫无对他初拥的想法。 尤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腰上陡然加重的力道唤回尤伊的理智。 尤伊将头埋在蒙恩胸膛，伸手环住他，“我离不开你，蒙恩。” 一声轻笑传来。 蒙恩似乎心情很好。 尤伊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却格外清明。 他的确无法离开蒙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浪费了，蒙恩就是他最好的选择，最好的目标。 尤伊吻上蒙恩的下巴。 又是一阵胡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尤伊穿好衣服，把昨晚上被蒙恩拿走的书和笔记仔细收好，这才走出房门。 蒙恩手上提着面包和牛奶，正撞见出门的尤伊。 尤伊眼睛在蒙恩手上扫过，眼中折射出了然。 一切似乎都很好。 但是太慢了。 “你今天起这么早。”蒙恩将面包和牛奶递给尤伊。 尤伊接过来，只把牛奶喝了。 他照旧撩拨着蒙恩，吐露爱语，“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了。” 这些年，无时无刻的告白和依赖已经成为习惯，即使说这话时，尤伊心中毫无起伏。 假话说一千遍会成真吗？ 尤伊想，不会。 蒙恩听见尤伊对自己的依赖，脸上笑意加深，他催促着尤伊吃掉面包。 尤伊说面包太干了，牛奶已经被他喝完了。 于是蒙恩快步走向街边的咖啡厅，打算买来一杯咖啡。 尤伊握着面包坐在街边，突然一束鲜花递到他面前。 尤伊侧头看去，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 老奶奶提着花篮，里面放着各色还带着露水的鲜花，极致妍丽，仿佛刚从土壤里摘下。 “年轻人，买花吗？”老奶奶握着手里的花，展示着鲜花的美。 尤伊微笑了一下，拿出两枚铜币递给老奶奶，一束鲜花便落在他手上。 他看着手里的花，看着蹒跚离去的老人，明明是早晨，心中却升起一股日暮西山之感。 无论怎样的花，最终都会枯萎。 “哪来的花。”蒙恩提着咖啡回来了。 尤伊将鲜花递给蒙恩，说，“给你买的。” 实际上，他买花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蒙恩，他只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还未曾探索完的智慧。 蒙恩脸上出现喜悦，将那束鲜花握着，施加了一个魔法，令其保持鲜艳。 尤伊静静地看着，他和这束花一样，期盼着一个奇迹。 那束鲜花放了很久很久。 城邦里爆发了瘟疫，尤伊听见无数的病痛的哀嚎，死神的镰刀将生命视作草芥，枯死的尸体投入火中，化作腐臭的浓烟。 这就是人，这就是生命。 尤伊看向蒙恩，他脸上毫无波动，血族这种长生种早已远离疾病和死亡。 尤伊有种预感，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 他会在这里死，或者，达成自己的目的。 尤伊深吸一口气，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于是尤伊染上了瘟疫。 是他故意的。 尤伊躺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艾草的味道，不时有压抑不住的咳嗽响起。 他能感受到生命在死神镰刀下的孱弱。 蒙恩端着药，坐在床边，将尤伊扶起来。 蒙恩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打碎这个本就脆弱濒死的灵魂。 “我要死了。”尤伊的眼睛已经逐渐模糊，他望着蒙恩的方向，眼中却什么也没倒映出来，他看不见蒙恩，呼吸都变作凌迟。 蒙恩端着瓷碗的手指泛白，他说，“不会。” “人都是会死的，蒙恩。”尤伊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的手被蒙恩抓住，原本翻着粉的指尖已经苍白。 生命渐渐消逝，尤伊想，大概自己还不足够成为蒙恩的伴侣，今天将会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好可惜”尤伊喉间挤出一句话。 可惜自己没能成功。 但也没有那么可惜，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百年后死去和今天就在这里死去，没有区别。 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尤伊逐渐麻木的身躯突然一痛。 脖颈上传来熟悉的刺痛，血液流逝。 要死了吗？ 尤伊双眼朦胧，看着逐渐昏沉的世界。 就在这时，唇边变得湿润，一股血腥味穿透脑海中浓重的迷雾，将神智变得清明。 尤伊意识到什么。 身体爆发出力量，贪婪地吮吸着蒙恩的血液。 是初拥。 在自己即将死亡的关头，蒙恩终于动摇了。 喜悦混合着庆幸，驱动着尤伊的身体。 一天过后，尤伊睁开双眼，他的肌肤变得苍白，血液流速减缓，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步入了另一种境地。 长生种的境地。 窗户被窗帘盖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也透不过来，尤伊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即使如此，视线中，一切如此清晰。 是血族的能力。 尤伊习惯性地想去拉开窗帘，可一丝光亮刚穿过来，他就感觉手腕一阵灼烧。 尤伊跌倒在地，挥舞的胳膊将桌上的油灯碰到。 油灯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尤伊看着自己的双手，皱着眉头。 为什么不能见阳光，是血仆吗？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蒙恩走了进来。 他看见跌倒在地上的尤伊，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我变成什么了。”尤伊躺在床上，期待着一个答案。 好在答案是让他满意的。 蒙恩将窗户拉拢，脸上涌现出爱意。 直到尤伊濒死的时刻，他才明白，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坚韧、智慧的人类。他无法想象从今往后没有尤伊的生活，于是在最后关头，蒙恩赐予了他初拥。 “血族。”蒙恩回答道，“但新生的血族会很虚弱，之后会慢慢好起来。” 尤伊脸上无法抑制地出现庆幸。 从蒙恩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真是太好了。 他经历无数生与死，用了足足十年时间，终于将虚无缥缈的永生握在手上。 从今往后，他尤伊，将会有无数的时间，在历史沉积的智慧中绽放属于他尤伊的光彩。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谢你，蒙恩。”尤伊感慨着，满是庆幸。 蒙恩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想，也许是劫后余生，因这个而喜悦那也是应该的。 “我要多久才能好。”尤伊问。 “大概两周时间，你就能独自出去了。”蒙恩回答，他抱着尤伊，语调已然变得温柔，这是他认可的爱人了，要相守到永远的爱人，在他认清的自己心意的时刻，已经无法放手。“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蒙恩想，尤伊应该也很开心。 但尤伊听见这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望着被窗帘遮住的窗户。 所以两周之后，他就能离开蒙恩了吗？ 人类对血族的了解太少了，尤其是初拥这样隐秘的事。 尤伊以为两周后一切都将结束，但事实上，在一个月内他都无法离开蒙恩。 但现在他不知道。 在一个夜晚，尤伊坐在桌前，思考了很久。 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依循诚实的原则，从未说过谎话，结果自己却用八年时间编造了一个盛大的谎言。 尤伊想结束这一切。 他在笔记本上这句话。 尤伊本想将笔记本留给蒙恩，可是想了想，如果蒙恩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大概会很生气，于是便将笔记本也放进了行李，只给蒙恩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 一张单薄的字条放在桌上，房间内空无一人。 蒙恩回来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然而他第一反应是恐慌。 如果自己不在尤伊身边，尤伊会死的。 随后，蒙恩看见那张字条，上面尤伊写着自己离开了。 蒙恩来不及愤怒，化作一道雾气飞快顺着尤伊离开的方向跑去。 黑沉沉的天空下，尤伊顺着街道向前走，突然一道黑雾掠过，停驻在尤伊面前。 黑雾化作熟悉的人影。 “你要去哪。”蒙恩问。 “不知道。”尤伊提着包裹，显得有些心虚。 蒙恩视线扫过尤伊的包裹，声音微沉，“跟我回去。” 尤伊以为蒙恩是因为自己离开他生气，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是担心自己在转换期间出现意外，于是尤伊再次拒绝。 此时太阳快要出来了。 蒙恩来不及解释，把尤伊带回房间。 视线一转，尤伊已经落在房间的床上。 蒙恩正想问尤伊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行李散开，一本皮质笔记本落下来。 蒙恩只是想将笔记本捡起来，可尤伊脸色瞬间大变，蒙恩察觉不对，翻开了笔记本，发现这是尤伊的日记。 从尤伊作为一个魔法学徒时在学院上学时，从他第一次接触到藏书馆的浩瀚时，从他开始谋划如何得到永生，在大陆间跋涉时。 野心、渴望、消沉、希望与最后的喜悦夹杂在一起，如同刀刃一样刺穿蒙恩的心脏。 蒙恩翻到尤伊与自己相识的时刻。 字里行间，那些过往的经历如同画卷一般展开，然而他却看见另一个真相。 “你只是利用我？”蒙恩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对不起。”尤伊偏过头。 金色的发丝挡住他的脸颊，令蒙恩看不清他的神色。 蒙恩手中涌现出雾气，将日记吞噬。 “我竟被你欺骗。”蒙恩按住尤伊，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人，和那个贵族少女一样，只是渴求永生的贪婪之徒，只是他更加聪明有耐心。 得到永生的目的对蒙恩来说不重要。 “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蒙恩语调森然。 他冰冷的手指抚过尤伊的脸颊，而后卡住他的脖子。 “你会和我纠缠到死。” 于是蒙恩将尤伊带回了血族禁地，永恒的月亮挂在天空上。 第154章 蒙恩x尤伊3 永生妄念3 ——蒙恩x尤伊—— 尤伊在闲暇时刻总是捧着各色书籍，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顾不得搭理蒙恩。 这让刚与尤伊升起一些情愫的蒙恩有些吃味。 这天，尤伊照旧捧着一本书，是一本极其少见的冷门炼金术，就连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蒙恩，都得仔细想想才能在记忆中找到。 “你从哪找到这书的。”蒙恩站在尤伊身后，扶着椅背，弯下腰，贴着他耳边说话。 明明是问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尤伊。 金色的发丝因主人低头而垂落，在烛光的照耀下辉煌夺目。 尤伊握着钢笔，写下自己的心得。 漂亮的字随着墨水在纸面上落下。 尤伊听见蒙恩的话，眼神没有丝毫偏转，说，“我也很想知道世上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蒙恩被敷衍，心中升起一丝不满来，他一把抽掉尤伊面前的书和笔记本。 笔迹在纸面上划下长长的一道痕迹。 尤伊偏过头，被打扰后，心情有些不美妙，可看见蒙恩那双隐约透着红色的眼眸，埋藏在心底的念头如同缰绳一般拉住他。 自己有求于蒙恩，所以还得继续忍耐。 “你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吗？怎么现在连看我一眼都吝啬。”蒙恩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吃味。 蒙恩手臂抱着尤伊，将他圈在座椅上，舌头舔舐尤伊的脖颈，尖牙露出。 “我想要你的血。”蒙恩的语气陡然变得像个小孩一般充满哀求。 但是尤伊知道，这只是表象。 蒙恩骨子里是不容拒绝的，充满恶趣味的。 “好。”于是尤伊淡淡的同意。 话音刚落，脖颈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很快又被麻痹，可血液的流逝依旧给他不可预知的，宛如死亡般的感受。 好在蒙恩只是小小地惩罚一下尤伊对他的忽略，不过一会儿，他就松开牙齿，舌头舔着伤口处，伤口很快愈合。 尤伊依旧脸色如常。 见状，蒙恩再次加深了尤伊对自己爱慕的印象。 真好，他也喜欢这个人类。 如果在这个人类死去时他还喜欢他的话，他会考虑一下把他转化为血族的。 蒙恩在尤伊脖颈边上蹭了蹭，缠绵一会儿后，他手上用力，把尤伊往床\/上带。 尤伊任由他动作。 （……） 事后，尤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已经三十岁了，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已经是寿命的二分之一。 虽然成为魔法师能够延长寿命，但终究有限。 他的老师只活了三百年，在生命最后五年里，几乎什么也做不到，因此只能算二百九十五年。 他和蒙恩在一起已经七年，可是蒙恩似乎毫无对他初拥的想法。 尤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腰上陡然加重的力道唤回尤伊的理智。 尤伊将头埋在蒙恩胸膛，伸手环住他，“我离不开你，蒙恩。” 一声轻笑传来。 蒙恩似乎心情很好。 尤伊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却格外清明。 他的确无法离开蒙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浪费了，蒙恩就是他最好的选择，最好的目标。 尤伊吻上蒙恩的下巴。 又是一阵胡闹。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尤伊穿好衣服，把昨晚上被蒙恩拿走的书和笔记仔细收好，这才走出房门。 蒙恩手上提着面包和牛奶，正撞见出门的尤伊。 尤伊眼睛在蒙恩手上扫过，眼中折射出了然。 一切似乎都很好。 但是太慢了。 “你今天起这么早。”蒙恩将面包和牛奶递给尤伊。 尤伊接过来，只把牛奶喝了。 他照旧撩拨着蒙恩，吐露爱语，“我醒来发现你不在了。” 这些年，无时无刻的告白和依赖已经成为习惯，即使说这话时，尤伊心中毫无起伏。 假话说一千遍会成真吗？ 尤伊想，不会。 蒙恩听见尤伊对自己的依赖，脸上笑意加深，他催促着尤伊吃掉面包。 尤伊说面包太干了，牛奶已经被他喝完了。 于是蒙恩快步走向街边的咖啡厅，打算买来一杯咖啡。 尤伊握着面包坐在街边，突然一束鲜花递到他面前。 尤伊侧头看去，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 老奶奶提着花篮，里面放着各色还带着露水的鲜花，极致妍丽，仿佛刚从土壤里摘下。 “年轻人，买花吗？”老奶奶握着手里的花，展示着鲜花的美。 尤伊微笑了一下，拿出两枚铜币递给老奶奶，一束鲜花便落在他手上。 他看着手里的花，看着蹒跚离去的老人，明明是早晨，心中却升起一股日暮西山之感。 无论怎样的花，最终都会枯萎。 “哪来的花。”蒙恩提着咖啡回来了。 尤伊将鲜花递给蒙恩，说，“给你买的。” 实际上，他买花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蒙恩，他只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还未曾探索完的智慧。 蒙恩脸上出现喜悦，将那束鲜花握着，施加了一个魔法，令其保持鲜艳。 尤伊静静地看着，他和这束花一样，期盼着一个奇迹。 那束鲜花放了很久很久。 城邦里爆发了瘟疫，尤伊听见无数的病痛的哀嚎，死神的镰刀将生命视作草芥，枯死的尸体投入火中，化作腐臭的浓烟。 这就是人，这就是生命。 尤伊看向蒙恩，他脸上毫无波动，血族这种长生种早已远离疾病和死亡。 尤伊有种预感，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 他会在这里死，或者，达成自己的目的。 尤伊深吸一口气，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于是尤伊染上了瘟疫。 是他故意的。 尤伊躺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艾草的味道，不时有压抑不住的咳嗽响起。 他能感受到生命在死神镰刀下的孱弱。 蒙恩端着药，坐在床边，将尤伊扶起来。 蒙恩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打碎这个本就脆弱濒死的灵魂。 “我要死了。”尤伊的眼睛已经逐渐模糊，他望着蒙恩的方向，眼中却什么也没倒映出来，他看不见蒙恩，呼吸都变作凌迟。 蒙恩端着瓷碗的手指泛白，他说，“不会。” “人都是会死的，蒙恩。”尤伊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的手被蒙恩抓住，原本翻着粉的指尖已经苍白。 生命渐渐消逝，尤伊想，大概自己还不足够成为蒙恩的伴侣，今天将会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好可惜”尤伊喉间挤出一句话。 可惜自己没能成功。 但也没有那么可惜，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百年后死去和今天就在这里死去，没有区别。 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尤伊逐渐麻木的身躯突然一痛。 脖颈上传来熟悉的刺痛，血液流逝。 要死了吗？ 尤伊双眼朦胧，看着逐渐昏沉的世界。 就在这时，唇边变得湿润，一股血腥味穿透脑海中浓重的迷雾，将神智变得清明。 尤伊意识到什么。 身体爆发出力量，贪婪地吮吸着蒙恩的血液。 是初拥。 在自己即将死亡的关头，蒙恩终于动摇了。 喜悦混合着庆幸，驱动着尤伊的身体。 一天过后，尤伊睁开双眼，他的肌肤变得苍白，血液流速减缓，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步入了另一种境地。 长生种的境地。 窗户被窗帘盖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也透不过来，尤伊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即使如此，视线中，一切如此清晰。 是血族的能力。 尤伊习惯性地想去拉开窗帘，可一丝光亮刚穿过来，他就感觉手腕一阵灼烧。 尤伊跌倒在地，挥舞的胳膊将桌上的油灯碰到。 油灯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尤伊看着自己的双手，皱着眉头。 为什么不能见阳光，是血仆吗？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蒙恩走了进来。 他看见跌倒在地上的尤伊，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我变成什么了。”尤伊躺在床上，期待着一个答案。 好在答案是让他满意的。 蒙恩将窗户拉拢，脸上涌现出爱意。 直到尤伊濒死的时刻，他才明白，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坚韧、智慧的人类。他无法想象从今往后没有尤伊的生活，于是在最后关头，蒙恩赐予了他初拥。 “血族。”蒙恩回答道，“但新生的血族会很虚弱，之后会慢慢好起来。” 尤伊脸上无法抑制地出现庆幸。 从蒙恩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真是太好了。 他经历无数生与死，用了足足十年时间，终于将虚无缥缈的永生握在手上。 从今往后，他尤伊，将会有无数的时间，在历史沉积的智慧中绽放属于他尤伊的光彩。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谢你，蒙恩。”尤伊感慨着，满是庆幸。 蒙恩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想，也许是劫后余生，因这个而喜悦那也是应该的。 “我要多久才能好。”尤伊问。 “大概两周时间，你就能独自出去了。”蒙恩回答，他抱着尤伊，语调已然变得温柔，这是他认可的爱人了，要相守到永远的爱人，在他认清的自己心意的时刻，已经无法放手。“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蒙恩想，尤伊应该也很开心。 但尤伊听见这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望着被窗帘遮住的窗户。 所以两周之后，他就能离开蒙恩了吗？ 人类对血族的了解太少了，尤其是初拥这样隐秘的事。 尤伊以为两周后一切都将结束，但事实上，在一个月内他都无法离开蒙恩。 但现在他不知道。 在一个夜晚，尤伊坐在桌前，思考了很久。 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依循诚实的原则，从未说过谎话，结果自己却用八年时间编造了一个盛大的谎言。 尤伊想结束这一切。 他在笔记本上这句话。 尤伊本想将笔记本留给蒙恩，可是想了想，如果蒙恩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大概会很生气，于是便将笔记本也放进了行李，只给蒙恩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 一张单薄的字条放在桌上，房间内空无一人。 蒙恩回来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然而他第一反应是恐慌。 如果自己不在尤伊身边，尤伊会死的。 随后，蒙恩看见那张字条，上面尤伊写着自己离开了。 蒙恩来不及愤怒，化作一道雾气飞快顺着尤伊离开的方向跑去。 黑沉沉的天空下，尤伊顺着街道向前走，突然一道黑雾掠过，停驻在尤伊面前。 黑雾化作熟悉的人影。 “你要去哪。”蒙恩问。 “不知道。”尤伊提着包裹，显得有些心虚。 蒙恩视线扫过尤伊的包裹，声音微沉，“跟我回去。” 尤伊以为蒙恩是因为自己离开他生气，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是担心自己在转换期间出现意外，于是尤伊再次拒绝。 此时太阳快要出来了。 蒙恩来不及解释，把尤伊带回房间。 视线一转，尤伊已经落在房间的床上。 蒙恩正想问尤伊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行李散开，一本皮质笔记本落下来。 蒙恩只是想将笔记本捡起来，可尤伊脸色瞬间大变，蒙恩察觉不对，翻开了笔记本，发现这是尤伊的日记。 从尤伊作为一个魔法学徒时在学院上学时，从他第一次接触到藏书馆的浩瀚时，从他开始谋划如何得到永生，在大陆间跋涉时。 野心、渴望、消沉、希望与最后的喜悦夹杂在一起，如同刀刃一样刺穿蒙恩的心脏。 蒙恩翻到尤伊与自己相识的时刻。 字里行间，那些过往的经历如同画卷一般展开，然而他却看见另一个真相。 “你只是利用我？”蒙恩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对不起。”尤伊偏过头。 金色的发丝挡住他的脸颊，令蒙恩看不清他的神色。 蒙恩手中涌现出雾气，将日记吞噬。 “我竟被你欺骗。”蒙恩按住尤伊，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人，和那个贵族少女一样，只是渴求永生的贪婪之徒，只是他更加聪明有耐心。 得到永生的目的对蒙恩来说不重要。 “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蒙恩语调森然。 他冰冷的手指抚过尤伊的脸颊，而后卡住他的脖子。 “你会和我纠缠到死。” 于是蒙恩将尤伊带回了血族禁地，永恒的月亮挂在天空上。 第155章 平行世界 按需观看，与正文无关的平行世界，写着玩的 《对象脑子坏掉了肿么破》 对其他世界一无所知的平行夏约和因为意外觉醒了其他世界记忆但脑过载有点傻里傻气的褚郁。 —————— 某天，夏约接到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 “喂？请问是褚先生的爱人吗？” “额现在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褚先生被高空抛物砸中，现在在我们医院抢救。” “……” 没想到有一天这种在新闻里才能看见事会发生在褚郁身上。 来到医院，夏约脚步加快，他自己都没察觉。 “医生，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褚郁的高空抛物伤员。” 医生见家属来了，急忙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又急匆匆地赶去别的地方救治更紧急的患者了。 夏约顺着医生指引的方向前往褚郁的病房，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比如看见一个满脑袋缠着纱布，浑身是血的褚郁。 病房里天蓝色的窗帘拉拢，透不出一丝阳光，本应躺在床上的褚郁拉开窗帘，阳光猛地一下子照在他脸上，照亮那张深沉的面孔。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我。”褚郁望着远方。 楼下花园有推着轮椅的家属和散步的老人。 在医院这种生死交替之地，也有如此祥和的景象。 褚郁望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握拳，“这就是我掌控的世界吗？” 他的确被高空抛物重伤，甚至差点死亡，但就在生死关头，褚郁觉醒了真正的记忆。 他是神！ 在危机时刻，褚郁不甚娴熟地掌控力量，拯救了自己的生命，但由于刚刚觉醒记忆，还是受伤昏迷，被送进医院。 与此同时，脑部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似乎有些过载。 门口传来熙攘的动静，似乎有人在问路。 褚郁神情淡漠看向房门口。 一个年轻人推开大门，看向他时，有些惊愕。 “你没事？”夏约站在门口，看着褚郁，脸上带上一丝疑惑。 褚郁就好端端站着，脑袋上缠着纱布，隐约透出药水的印迹，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那电话说得就跟褚郁即将不久人世一样，结果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褚郁面容冷肃，向前行了几步，站在夏约面前，他右手四指抵在夏约额前，淡淡地制止夏约继续发问。 “我当然不会有事，我可是神。” 夏约眼前被褚郁的手掌挡住阳光，视线变得昏暗，听见褚郁的话，他第一反应是 ——完蛋。 褚郁脑子出问题了。 变成神经病了。 难怪电话里医生这么焦急，原来是脑子出问题。 刚这么想完，夏约又听见褚郁说话，“我记得你，夏约。” 夏约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还好，还记得他，脑子没彻底坏完。 下一秒，又听见，“我在很多世界都曾与你相遇。” “人鱼，巫师，质子……” “无论你是谁……” 接下来的话，夏约没听，他已经确定褚郁真的变成神经病了。 夏约决定去找医生问问被砸中脑袋到底会不会影响脑子，刚转身想走，就被褚郁拉住，一下跌倒在病床上。 夏约脑子一震，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而始作俑者还一脸坦然，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只是觉醒而已。” 那些记忆，如同影片一般灌入自己脑中，他像个旁观者，又像个亲身经历者，但无一例外，他视线中出现最多的，都是夏约。 任何样子的夏约。 笑着的，颓废的，面无表情的，生气恼怒的。 褚郁坐在夏约身旁，伸手去抚平夏约的头发，眼神有些恍惚。 “原来我在每个世界都会爱你。” “……” 夏约一把拉开褚郁的手，坐了起来。 “走。”夏约拉扯褚郁的衣服。 “去哪？” “去照个片子。” 夏约面容扭曲地拉着褚郁走向医生办公室。 每个人都会做个觉醒的梦。 比如遇见q比，成为马猴烧酒，收到魔法学院的通知书成为魔法师，被光之国度召唤等等等。 但是这些在成年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褚郁今年都多大了，还觉醒呢？！ 夏约强行按着褚郁坐在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着片子，透过光看，“很健康，而且非常健康。” 岂止是健康，简直就是完美，无论是颅骨的形状还是大小，都是教科书般的完美。 “他之前被高空抛物砸了，现在记忆出现差错，真的没问题吗？”夏约按着褚郁的肩膀，褚郁不老实地揉捏夏约的指骨，被夏约反手打了一下。 “说不准。”医生看着褚郁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 “再观察一下。” 从医生那里一无所获的夏约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弯着腰，双手十指交替成拳抵住额头，褚郁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试图宽慰夏约。 “我真的没事，只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褚郁拍着夏约的背，安慰道。 夏约侧头看了褚郁一眼，无语地转过来。 “你什么身份。” “神。” 哈哈。 夏约肩膀抖动，说不清为什么笑。 神经病的神！ “那你能做什么。”夏约继续问，脸上满是不信任。 褚郁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任何。” 他刚觉醒记忆，脑子还有点混乱，除了认识到自己是神，其他的，例如能力的使用方法，过往的经历现在都是一片混乱。 但褚郁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任何事。 “够了，我先带你回去。”夏约拉着褚郁走出医院，强行塞进车里。 因为褚郁身高太高，被夏约塞进去的时候，本就受伤的头还磕到了车框，发出咚的一声。 夏约顿时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褚郁捂着脑袋，自己坐了进去。 夏约关上车门，没注意到，车框有些微的变形。 是刚才被褚郁脑袋砸的。 一路上，夏约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约砸了下方向盘，汽车顿时发出滴滴的汽笛声。 路上行人侧目。 强行按下心头的烦躁，夏约开车往两人居住的公寓去。 回了家，夏约坐在沙发上，手机找着脑科方面好的医院，准备带褚郁去看看，而且还得瞒着褚家。 褚郁一直走来走去，在屋子里来回乱窜。 夏约看得不耐，抬起头，“你在干什么，就不能坐会儿吗？” “我在打扫屋子。”褚郁停下来，一脸认真。 “……” 夏约望着褚郁空空如也的双手，问，“你用什么打扫。” “吸尘器。” “吸尘器在哪？” “我就是吸尘器。”褚郁坦然自若。 “……” 夏约笑了，他右手张开，脸埋进手掌里，摇着头。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应该带褚郁去看脑科。 明天直接去精神科。 夏约冷酷地想着，对褚郁道：“你能不能先变成人，安静坐会儿。” “好。”以往显得霸道阴郁的人，像个小学生一样安静地听话坐下。 地板干净透亮，反射着灯的光晕，像刚被打扫过一般。 夏约陷入沉思。 褚郁现在傻里傻气的，和以往的样子截然相反，看着倒有些新奇，可马上，又想到如果褚郁这副模样被发现，先不说别的，就说褚家那关就过不去。 所以这件事还得先瞒着褚家。 “算了，先吃饭。” 现在一直想这件事也没用，不如先吃饭。 夏约站起来，拿起手机点外卖。 手指放在点菜的按钮上，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褚郁被纱布缠住的脑袋，选了些清淡的。 很快，两人吃完饭。 夏约盯着褚郁洗漱，他现在都害怕褚郁在浴室里说自己是水神。 怕什么来什么，褚郁仿佛被水唤醒了记忆，在超量的信息里找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些恍惚地说道，“有一次你是人鱼，我” “闭嘴。” “嗯。” 第二天一大早，夏约就开车带着褚郁往医院走，给他做了一套精密的检查。 神奇的是，医生告诉他，褚郁非常健康，甚至在得知褚郁昨天才被高空抛物砸进医院后还惊愕了一下。 因为那个伤口已经快好了。 夏约不可置信地看着褚郁，心想假的，褚郁伤口恢复这么快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夏约伸手拆开褚郁头上缠着的纱布，抱着他的头仔细查看。 本应有个伤口的地方，现在只有轻微的皮损，如此程度，放正常人身上，一下午也该好了。 可是昨天这里还是一个大窟窿。 “我遏制了自己恢复的速度，但还是异于人类。”褚郁抬手，将夏约抱着自己脑袋的手握着，“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夏约相信了 ——才怪。 他立刻拿出手机，“喂，你帮我查一下，昨天xx路的监控，大概下午三点，有人被高空抛物砸到了，还有xx医院收治伤员的记录。” 夏约现在怀疑，褚郁是玩他。 说不定根本没受伤。 很快，监控和治疗记录被发过来。 夏约点开一看。 只见褚郁从一辆车里出来，就在这时，一个易拉罐突然从天上横飞下来，正巧砸中褚郁的脑门。 在重力的作用下，易拉罐也带着千钧之力。 褚郁当场倒下，血顺着地砖蜿蜒。 很快车上人注意到这里，焦急地围着褚郁，打电话给医院。 而另一张图，是医院的记录。 图片上赫然是满脸血迹的褚郁，闭着眼躺在床上，额头上一个大洞，看得人心头发跳。 这…… 夏约喉结滚动，又看向褚郁现在的伤口。 伤口已经修复了，一切如常。 怎么可能。 灵异事件。 夏约感觉自己坚定的唯物主义即将被动摇。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褚郁搭着夏约的肩膀，“我脑子里多了好多东西，现在想以前的事有些想不清，但我记得你。” 就像一个磁带，本来只有一小段，但猛然灌输磁带无穷无尽的记忆，磁带无限延长，要定位到最初的一小段，就有些模糊甚至混乱了。 但夏约在他的脑海里依旧那么清晰。 夏约站起身，说着话，准备离开，“既然你没事那就先回去。” 两人走出医院，夏约看着褚郁还有点恍惚，心里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超自然能力，是可以治愈的呢？ 这种可能比起什么虚无飘渺的神可信多了。 虽然都是超乎原本世界观的东西。 夏约开车回公寓的方向，还有些分神，他不时打量着坐在一旁的褚郁。 他不敢让褚郁开车，之前是担心这人脑子坏掉了，一脚油门把他送上西天。 “你……”夏约喉结滚动，还是有些恍惚。 “算了，先回家。”想到再纠结这些也没意义，夏约决定还是先回家，顺便给自己也预约一个精神检查。 总感觉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有问题。 回家之后，夏约坐沙发上按着额头，拿出手机搜索。 他还是不敢相信。 会不会褚郁已经嘎了，现在跟着他回来的是灵魂，所以才—— 或者褚郁已经嘎了，但是自己出现幻觉，以为看见了他—— 再不然褚郁已经没了，自己才是那个神经病—— 【撞见灵异事件了怎么办。】 【回答：世界是物质的。】 所以那些东西不存在哦~ 被搜索教育了一下的夏约颇为无语。 …… 褚郁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看着夏约的手机，又盯着他的脸，带着些许疑问，“我非死不可吗？” 在你心里。 听见褚郁的话，夏约抬头，惊愕，“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褚郁无辜地回望。 “不许随便窥探我的想法！”夏约恼怒。 “好。” “走开！”夏约将沙发上的靠枕砸在褚郁身上。 “我明天就去看医生！你也去！”夏约大叫。 “你怎样才能相信我。”褚郁接过抱枕，脸上带着笑。 “怎么都不行！！” 夏约的声音传得好远好远，在深蓝的天空下，月亮如同一只微笑着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世界是物质的，但也许有些东西，在物质诞生之前出现。 第155章 平行世界 按需观看，与正文无关的平行世界，写着玩的 《对象脑子坏掉了肿么破》 对其他世界一无所知的平行夏约和因为意外觉醒了其他世界记忆但脑过载有点傻里傻气的褚郁。 —————— 某天，夏约接到一个来自医院的电话。 “喂？请问是褚先生的爱人吗？” “额现在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褚先生被高空抛物砸中，现在在我们医院抢救。” “……” 没想到有一天这种在新闻里才能看见事会发生在褚郁身上。 来到医院，夏约脚步加快，他自己都没察觉。 “医生，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褚郁的高空抛物伤员。” 医生见家属来了，急忙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又急匆匆地赶去别的地方救治更紧急的患者了。 夏约顺着医生指引的方向前往褚郁的病房，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比如看见一个满脑袋缠着纱布，浑身是血的褚郁。 病房里天蓝色的窗帘拉拢，透不出一丝阳光，本应躺在床上的褚郁拉开窗帘，阳光猛地一下子照在他脸上，照亮那张深沉的面孔。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我。”褚郁望着远方。 楼下花园有推着轮椅的家属和散步的老人。 在医院这种生死交替之地，也有如此祥和的景象。 褚郁望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握拳，“这就是我掌控的世界吗？” 他的确被高空抛物重伤，甚至差点死亡，但就在生死关头，褚郁觉醒了真正的记忆。 他是神！ 在危机时刻，褚郁不甚娴熟地掌控力量，拯救了自己的生命，但由于刚刚觉醒记忆，还是受伤昏迷，被送进医院。 与此同时，脑部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似乎有些过载。 门口传来熙攘的动静，似乎有人在问路。 褚郁神情淡漠看向房门口。 一个年轻人推开大门，看向他时，有些惊愕。 “你没事？”夏约站在门口，看着褚郁，脸上带上一丝疑惑。 褚郁就好端端站着，脑袋上缠着纱布，隐约透出药水的印迹，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那电话说得就跟褚郁即将不久人世一样，结果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褚郁面容冷肃，向前行了几步，站在夏约面前，他右手四指抵在夏约额前，淡淡地制止夏约继续发问。 “我当然不会有事，我可是神。” 夏约眼前被褚郁的手掌挡住阳光，视线变得昏暗，听见褚郁的话，他第一反应是 ——完蛋。 褚郁脑子出问题了。 变成神经病了。 难怪电话里医生这么焦急，原来是脑子出问题。 刚这么想完，夏约又听见褚郁说话，“我记得你，夏约。” 夏约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还好，还记得他，脑子没彻底坏完。 下一秒，又听见，“我在很多世界都曾与你相遇。” “人鱼，巫师，质子……” “无论你是谁……” 接下来的话，夏约没听，他已经确定褚郁真的变成神经病了。 夏约决定去找医生问问被砸中脑袋到底会不会影响脑子，刚转身想走，就被褚郁拉住，一下跌倒在病床上。 夏约脑子一震，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而始作俑者还一脸坦然，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只是觉醒而已。” 那些记忆，如同影片一般灌入自己脑中，他像个旁观者，又像个亲身经历者，但无一例外，他视线中出现最多的，都是夏约。 任何样子的夏约。 笑着的，颓废的，面无表情的，生气恼怒的。 褚郁坐在夏约身旁，伸手去抚平夏约的头发，眼神有些恍惚。 “原来我在每个世界都会爱你。” “……” 夏约一把拉开褚郁的手，坐了起来。 “走。”夏约拉扯褚郁的衣服。 “去哪？” “去照个片子。” 夏约面容扭曲地拉着褚郁走向医生办公室。 每个人都会做个觉醒的梦。 比如遇见q比，成为马猴烧酒，收到魔法学院的通知书成为魔法师，被光之国度召唤等等等。 但是这些在成年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褚郁今年都多大了，还觉醒呢？！ 夏约强行按着褚郁坐在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着片子，透过光看，“很健康，而且非常健康。” 岂止是健康，简直就是完美，无论是颅骨的形状还是大小，都是教科书般的完美。 “他之前被高空抛物砸了，现在记忆出现差错，真的没问题吗？”夏约按着褚郁的肩膀，褚郁不老实地揉捏夏约的指骨，被夏约反手打了一下。 “说不准。”医生看着褚郁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 “再观察一下。” 从医生那里一无所获的夏约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弯着腰，双手十指交替成拳抵住额头，褚郁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试图宽慰夏约。 “我真的没事，只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褚郁拍着夏约的背，安慰道。 夏约侧头看了褚郁一眼，无语地转过来。 “你什么身份。” “神。” 哈哈。 夏约肩膀抖动，说不清为什么笑。 神经病的神！ “那你能做什么。”夏约继续问，脸上满是不信任。 褚郁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任何。” 他刚觉醒记忆，脑子还有点混乱，除了认识到自己是神，其他的，例如能力的使用方法，过往的经历现在都是一片混乱。 但褚郁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任何事。 “够了，我先带你回去。”夏约拉着褚郁走出医院，强行塞进车里。 因为褚郁身高太高，被夏约塞进去的时候，本就受伤的头还磕到了车框，发出咚的一声。 夏约顿时收回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褚郁捂着脑袋，自己坐了进去。 夏约关上车门，没注意到，车框有些微的变形。 是刚才被褚郁脑袋砸的。 一路上，夏约都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约砸了下方向盘，汽车顿时发出滴滴的汽笛声。 路上行人侧目。 强行按下心头的烦躁，夏约开车往两人居住的公寓去。 回了家，夏约坐在沙发上，手机找着脑科方面好的医院，准备带褚郁去看看，而且还得瞒着褚家。 褚郁一直走来走去，在屋子里来回乱窜。 夏约看得不耐，抬起头，“你在干什么，就不能坐会儿吗？” “我在打扫屋子。”褚郁停下来，一脸认真。 “……” 夏约望着褚郁空空如也的双手，问，“你用什么打扫。” “吸尘器。” “吸尘器在哪？” “我就是吸尘器。”褚郁坦然自若。 “……” 夏约笑了，他右手张开，脸埋进手掌里，摇着头。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应该带褚郁去看脑科。 明天直接去精神科。 夏约冷酷地想着，对褚郁道：“你能不能先变成人，安静坐会儿。” “好。”以往显得霸道阴郁的人，像个小学生一样安静地听话坐下。 地板干净透亮，反射着灯的光晕，像刚被打扫过一般。 夏约陷入沉思。 褚郁现在傻里傻气的，和以往的样子截然相反，看着倒有些新奇，可马上，又想到如果褚郁这副模样被发现，先不说别的，就说褚家那关就过不去。 所以这件事还得先瞒着褚家。 “算了，先吃饭。” 现在一直想这件事也没用，不如先吃饭。 夏约站起来，拿起手机点外卖。 手指放在点菜的按钮上，顿了顿，他回头看了一眼褚郁被纱布缠住的脑袋，选了些清淡的。 很快，两人吃完饭。 夏约盯着褚郁洗漱，他现在都害怕褚郁在浴室里说自己是水神。 怕什么来什么，褚郁仿佛被水唤醒了记忆，在超量的信息里找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些恍惚地说道，“有一次你是人鱼，我” “闭嘴。” “嗯。” 第二天一大早，夏约就开车带着褚郁往医院走，给他做了一套精密的检查。 神奇的是，医生告诉他，褚郁非常健康，甚至在得知褚郁昨天才被高空抛物砸进医院后还惊愕了一下。 因为那个伤口已经快好了。 夏约不可置信地看着褚郁，心想假的，褚郁伤口恢复这么快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夏约伸手拆开褚郁头上缠着的纱布，抱着他的头仔细查看。 本应有个伤口的地方，现在只有轻微的皮损，如此程度，放正常人身上，一下午也该好了。 可是昨天这里还是一个大窟窿。 “我遏制了自己恢复的速度，但还是异于人类。”褚郁抬手，将夏约抱着自己脑袋的手握着，“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夏约相信了 ——才怪。 他立刻拿出手机，“喂，你帮我查一下，昨天xx路的监控，大概下午三点，有人被高空抛物砸到了，还有xx医院收治伤员的记录。” 夏约现在怀疑，褚郁是玩他。 说不定根本没受伤。 很快，监控和治疗记录被发过来。 夏约点开一看。 只见褚郁从一辆车里出来，就在这时，一个易拉罐突然从天上横飞下来，正巧砸中褚郁的脑门。 在重力的作用下，易拉罐也带着千钧之力。 褚郁当场倒下，血顺着地砖蜿蜒。 很快车上人注意到这里，焦急地围着褚郁，打电话给医院。 而另一张图，是医院的记录。 图片上赫然是满脸血迹的褚郁，闭着眼躺在床上，额头上一个大洞，看得人心头发跳。 这…… 夏约喉结滚动，又看向褚郁现在的伤口。 伤口已经修复了，一切如常。 怎么可能。 灵异事件。 夏约感觉自己坚定的唯物主义即将被动摇。 “现在你相信我了吗？”褚郁搭着夏约的肩膀，“我脑子里多了好多东西，现在想以前的事有些想不清，但我记得你。” 就像一个磁带，本来只有一小段，但猛然灌输磁带无穷无尽的记忆，磁带无限延长，要定位到最初的一小段，就有些模糊甚至混乱了。 但夏约在他的脑海里依旧那么清晰。 夏约站起身，说着话，准备离开，“既然你没事那就先回去。” 两人走出医院，夏约看着褚郁还有点恍惚，心里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超自然能力，是可以治愈的呢？ 这种可能比起什么虚无飘渺的神可信多了。 虽然都是超乎原本世界观的东西。 夏约开车回公寓的方向，还有些分神，他不时打量着坐在一旁的褚郁。 他不敢让褚郁开车，之前是担心这人脑子坏掉了，一脚油门把他送上西天。 “你……”夏约喉结滚动，还是有些恍惚。 “算了，先回家。”想到再纠结这些也没意义，夏约决定还是先回家，顺便给自己也预约一个精神检查。 总感觉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有问题。 回家之后，夏约坐沙发上按着额头，拿出手机搜索。 他还是不敢相信。 会不会褚郁已经嘎了，现在跟着他回来的是灵魂，所以才—— 或者褚郁已经嘎了，但是自己出现幻觉，以为看见了他—— 再不然褚郁已经没了，自己才是那个神经病—— 【撞见灵异事件了怎么办。】 【回答：世界是物质的。】 所以那些东西不存在哦~ 被搜索教育了一下的夏约颇为无语。 …… 褚郁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看着夏约的手机，又盯着他的脸，带着些许疑问，“我非死不可吗？” 在你心里。 听见褚郁的话，夏约抬头，惊愕，“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褚郁无辜地回望。 “不许随便窥探我的想法！”夏约恼怒。 “好。” “走开！”夏约将沙发上的靠枕砸在褚郁身上。 “我明天就去看医生！你也去！”夏约大叫。 “你怎样才能相信我。”褚郁接过抱枕，脸上带着笑。 “怎么都不行！！” 夏约的声音传得好远好远，在深蓝的天空下，月亮如同一只微笑着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世界是物质的，但也许有些东西，在物质诞生之前出现。 第156章 番外 猫塑 番外 与正文无关 按需观看 写着玩的 猫塑约 《小区里那只渣猫去哪了》or《一只独行的猫》 —————— 小区里有一只渣猫，吃完罐罐拔腿就跑，根本不让摸。 但那渣猫长得美貌，行为举止也颇具风采，当他高高地蹲在墙头上时，恍惚间让人觉得那不是一只猫，而是某个贵族王子。 许多人都想收养他，给他取名字。 但那猫从不搭理他们。 在各色名字中，猫只有在听见约约两个字时，才稍微有点反应。 于是小区里对他有意的人，都叫他约约。 某天，一个系着红发绳的小姑娘带着昂贵的罐罐来到约约常出没的墙角，虔诚地供奉下罐罐。 “约约，约约？”小姑娘口中叫着猫咪的名字。 随后，一双闪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出现，约约迈着不紧不慢的猫步走来，蹲在罐头前。 “怎么不吃？”小姑娘疑惑。 猫睁着那双傲慢的眼睛，睨了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试探性地举起罐头，放在猫嘴边，猫才伸出舌头卷起肉泥。 原来是不愿意低头在地上吃。 小姑娘举着罐头，感觉手里起起伏伏，轻重不一的力道落在手上，又看着猫圆润的脑袋，感觉心里痒痒的，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想去摸猫的头。 猫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向右挪了一步，让小姑娘落了个空。 小姑娘也不失望，继续举着罐头，颇有些惆怅，“约约，你这么娇气，怎么在野外生活。” 只吃精细的食物，不愿意脏爪子。 一身毛毛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流浪猫。 可冬天就要来了。 对猫来说难挨的寒冷就快降临。 “跟我回家。”小姑娘试探地开口。 猫吃完了罐头，慵懒地清理着胡须，一点也不搭理小姑娘。 小姑娘慢慢从包里摸出一个网袋，趁约约没发觉，干脆利落地往约头上罩。 绑架代替购买！ 然而约在网袋落下来的瞬间，猛地向后弹射，小姑娘落了个空。 约也没跑，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没有寻常猫咪的惊慌失措。 “我会对你很好的，天天给你买罐罐，野外生活很危险，你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小姑娘被那双类人的眼睛震慑了，像是同一个智慧生物交谈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说服猫。 然而猫离开了。 猫爬到树上，在茂密的树叶隐藏下，安静地打了个盹。 醒来时，猫看见树下有人举着网子，放下自动捕猫笼，还有人拿来梯子试图上树抓他。 猫很无语 许多人都想养他。 用食物诱\/骗，网袋捕捉。 说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但猫不需要。 猫静静地立在树上，等男人爬上梯子，准备伸手抓他时，嘲讽般从他肩膀上一跃而过，而后落在更低的树枝上。 男人有些愣，急忙叫同伴举起网，兜住猫。 猫看着逐渐向自己袭来的网袋，灵活地跳了出去。 顿时，树下传来一阵失望的哀嚎声。 猫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后迈步离开。 约约调戏了一番试图捕捉他的人类，心情颇好地来到公园晒太阳。 暖暖的阳光落在猫皮毛上，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约约甩着尾巴，翻了个身。 有同样是流浪猫的伙伴来到约约身边，伙伴看见了刚才人类试图捕捉约的场面，疑惑问，“你怎么不跟他们走，他们是好人，上次我二舅的堂妹的三孙女就是被他们带走了，现在有了一个人类专门养他呢。” “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人愿意养你的。” 伙伴蹲在约约身边，舔了舔爪子。 约坐了起来，问，“那你怎么不去。” 伙伴尴尬一喵，“他们看不上我。” 这个世界上很多猫在流浪，可大多数走不进人类的视线，只是在各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地生，静静地死。 约伸了个懒腰，锋利的爪子从肉垫里弹出来，而后收拢，变得如同般柔软。 “如果跟人类回家，他们会剪掉你的爪子，让你住小小的笼子。” “他们说爱你，喜欢你，只是用他们的方式去禁锢你。” 约约卷着尾巴，姿态优雅。 广场上有人牵着小狗路过，约盯着小狗的绳子，那是一根花里胡哨的绳子，应该很贵，但掩盖不了绳子的作用。 “你看那只狗。” 伙伴顺着约约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只被人精心打理过的狗，皮毛柔软，眼角干净，被主人爱着。 “人类说爱什么，其实很奇怪。” “因为他们其实更关注自己。” “所以应该叫他们‘喜欢什么的人’。” “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我们只是附庸品，成为他们标签的一部分。” 伙伴大为震惊，看着约约，情不自禁问，“你真的是猫吗？” 为什么会去思考这些，对于猫猫来说，如果喜欢野外，就从家里逃走，不想自己努力，就找个饭票养自己，但要注意选好人家。 猫不会去思考人在想什么，也无法思考人在想什么。 约约不屑地斜睨一眼，“不明显吗？” 他猫中最完美的体态，眼睛，爪子锋利，身姿矫健。 是只堂堂正正，漂漂亮亮的猫！ 约约迈着步子，不愿再搭理这只傻里傻气的同伴。 约约在猫里非常特立独行。 他吃人类的食物，但是不愿意亲近人类，他能同猫交谈，但是无法融入族群。 是夹杂于两者间的漂泊灵魂。 人类和猫都不了解他，他也总是独来独往。 这样的小猫，以后会怎样呢？毕竟野外还是太危险了，他能独自生活吗？ 约约从不思考这些，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蹲在高墙上静静地看着人类和各种生物。 世界是个巨大的屏幕，让这只充满智慧和好奇的猫猫观察。 有一天，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这座小区住的人不多，大多数人约约都有印象。 好，约约记不住他们的脸，但是能闻见熟悉的味道。 可是刚才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身上只有陌生的气息。 约看了会儿，转身离开，没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只猫”新来的人指着高墙，脸上有惊艳。 “是我们小区里一只渣猫啦。”一个小姑娘无奈地说着，“叫约约，只吃罐罐，不给摸，很多人都想养他，但是他一个也不亲近，之前有个老奶奶，喂了他大半年，还是不给摸。” 新人似乎有些奇怪，反问，“这怎么渣了？” “怎么不渣？”小姑娘细数着约约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吃完东西就走，不跟人培养感情，天冷进别人家，但是不留恋，“还不渣？！” 小姑娘脸上浮现幽怨，但听着却甘之如饴。 “听说小区有富婆请了专门的捕猫队要强行抓他回家。” 新人本来勾起的嘴角，在听见有人要强行抓约约时，放平了。 渣不渣本就是人类的看法。 约约只是一只猫，没必要按照人类的想法生活。 “你要是喜欢约约，可以去那个墙角，他经常出现在那里。”小姑娘补充了一句。 墙角？ 新人看向高墙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些细碎的猫粮。 “约约可挑食了，不是大牌子不吃。”小姑娘也看见那些猫粮，无奈摇了摇头，这也是人们认为约约无法在外生活的原因之一。 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进入人类的家庭，总能让他好吃好喝，不愁生活。 新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新人带着昂贵的罐头来到墙角，低声叫着约约的名字。 约约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个陌生人，带上些警惕，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出去。 很快，那陌生人似乎放弃了，留下了罐头，自己离开。 约约这才钻出去，闻了闻罐头上那人残留的气味，但没吃那个罐头。 身为流浪猫，总要小心谨慎一些。 在猫的情报网里，不时有无知猫咪被人类毒死这种事情发生。 约约傲娇地离开了。 他可不缺这一个罐头。 在远处看着的新人，颇为赞赏地点头，是很警惕的小猫。 那个罐头最后被一只饥肠辘辘的流浪猫吃掉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约约再次来到墙角时，看见一个小小的毛绒球，猫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扑上去，玩着那个球球。 猫把球球滚动着好远，他喜欢这个球。 约想把球带回去，但是球已经被玩脏了，约不想用嘴叼。 所以有时候也很羡慕人类，有手可以拿东西。 约可惜地看了一眼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可是第二天，那个球居然被人洗干净重新放在了墙角。 约睁着眼睛，颇为疑惑地上前闻了闻。 是那个陌生人的味道？ 约叼着球，四处打量。 远处传来一声手机摄像咔嚓声。 照片里定格了一只猫叼着半张脸大的球球的模样，格外可爱。 对于约约来说，墙角是物资刷新点，总会有各种东西出现。 又是一天，约又遇见了那个在墙角放罐头的男人。 约蹲在他身边，轻轻地喵了一声。 “我叫褚郁。”陌生人伸出手，没有往约头上放，而是就这么放在他面前。 约约上前闻了闻褚郁手掌的味道，和球球上的一样。 见约约不排斥自己，褚郁微笑着打开罐头，放在约约面前。 约约照旧斜睨了褚郁一眼。 年轻人，懂点事，把罐头拿起来，他可不是那种在地上吃东西的猫。 傲慢和娇气出现在猫身上并不奇怪，但出现在流浪猫身上就有点奇怪了。 为了生存，大多数流浪猫都会放低身姿，去和别的猫大家，去争夺食物。 但名叫约约这只猫浮现这样的神色，居然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褚郁无端从那眼神中看见一丝鄙视，试探性地拿起罐头。 果然，下一刻，猫就凑上脑袋，一口一口把罐头里的食物吃完了。 吃完饭，猫也没走，就在原地舔着爪子，打理自己的身体。 褚郁就蹲下看着他，眼睛里全是那只猫的影子。 褚郁伸手凑到猫嘴边。 猫似乎有些惊愕，舔毛的动作一顿，看向人类，而后自然地舔了人类的手指一下。 年轻人，看在本猫吃了你一个罐头的份上，也帮你舔舔毛，但是只能一下。 猫傲娇地想着。 褚郁嘴边带上笑。 约约自由自在，虽然总是游走在人类与族群之间。 褚郁总是带着昂贵的罐头和各种有趣的玩具去找约约，约约也的确如其他人所说是个‘渣猫’，即使他付出时间和金钱，也无法更进一步，连摸一下约约的脑袋都不行。 但是有一天，褚郁照常带着罐头去那个墙角找猫的时候，约约却一直没出现。 “约约？” “约约？” 褚郁在墙角周围叫着约约的名字，没引来约约，却引来那个红发绳女孩。 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见褚郁手上的罐头，说，“你是来喂约约的吗？” 褚郁点了点头。 “约约被我之前说的那个富婆姐姐收养了。” “什么？” 女孩拿出手机，翻出楼栋群，“你看，那个姐姐还把过程发出来了。” 视频里，一群人围着约约。 小小的猫咪见这景象似乎有点无措，但依旧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 视频最终以失败告终。 “这不是没抓住吗？”褚郁问。 女孩点开下一个视频。 猫咪蹲在高墙上卷着尾巴打量周围的人群，有人在他面前招摇着鲜艳的布条，约约被吸引了视线，却被防备背后涌出来的套索。 套索猛地圈住约约，把他拉了下来。 随后带着手套的人，把约约装进了笼子里。 笼子被放到车上，不知道去了哪。 “别担心，约约会过得很好的。”女孩安慰着，“那个姐姐人很好，家里也养了别的猫，约约在他家里会很幸福的。” 幸福吗？ “那他现在在哪？”褚郁问。 “在医院，姐姐把他带去做检查了，就在小区最近的那家。”女孩见褚郁也喜欢约约，好心指引。 于是褚郁开车前往宠物医院。 在那，约约蹲在笼子里，像个斗败的公鸡，全然没有以往的神气。 可恶的人类，真狡诈。 约郁闷地想着。 第156章 番外 猫塑 番外 与正文无关 按需观看 写着玩的 猫塑约 《小区里那只渣猫去哪了》or《一只独行的猫》 —————— 小区里有一只渣猫，吃完罐罐拔腿就跑，根本不让摸。 但那渣猫长得美貌，行为举止也颇具风采，当他高高地蹲在墙头上时，恍惚间让人觉得那不是一只猫，而是某个贵族王子。 许多人都想收养他，给他取名字。 但那猫从不搭理他们。 在各色名字中，猫只有在听见约约两个字时，才稍微有点反应。 于是小区里对他有意的人，都叫他约约。 某天，一个系着红发绳的小姑娘带着昂贵的罐罐来到约约常出没的墙角，虔诚地供奉下罐罐。 “约约，约约？”小姑娘口中叫着猫咪的名字。 随后，一双闪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出现，约约迈着不紧不慢的猫步走来，蹲在罐头前。 “怎么不吃？”小姑娘疑惑。 猫睁着那双傲慢的眼睛，睨了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试探性地举起罐头，放在猫嘴边，猫才伸出舌头卷起肉泥。 原来是不愿意低头在地上吃。 小姑娘举着罐头，感觉手里起起伏伏，轻重不一的力道落在手上，又看着猫圆润的脑袋，感觉心里痒痒的，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想去摸猫的头。 猫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向右挪了一步，让小姑娘落了个空。 小姑娘也不失望，继续举着罐头，颇有些惆怅，“约约，你这么娇气，怎么在野外生活。” 只吃精细的食物，不愿意脏爪子。 一身毛毛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流浪猫。 可冬天就要来了。 对猫来说难挨的寒冷就快降临。 “跟我回家。”小姑娘试探地开口。 猫吃完了罐头，慵懒地清理着胡须，一点也不搭理小姑娘。 小姑娘慢慢从包里摸出一个网袋，趁约约没发觉，干脆利落地往约头上罩。 绑架代替购买！ 然而约在网袋落下来的瞬间，猛地向后弹射，小姑娘落了个空。 约也没跑，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没有寻常猫咪的惊慌失措。 “我会对你很好的，天天给你买罐罐，野外生活很危险，你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小姑娘被那双类人的眼睛震慑了，像是同一个智慧生物交谈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说服猫。 然而猫离开了。 猫爬到树上，在茂密的树叶隐藏下，安静地打了个盹。 醒来时，猫看见树下有人举着网子，放下自动捕猫笼，还有人拿来梯子试图上树抓他。 猫很无语 许多人都想养他。 用食物诱\/骗，网袋捕捉。 说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但猫不需要。 猫静静地立在树上，等男人爬上梯子，准备伸手抓他时，嘲讽般从他肩膀上一跃而过，而后落在更低的树枝上。 男人有些愣，急忙叫同伴举起网，兜住猫。 猫看着逐渐向自己袭来的网袋，灵活地跳了出去。 顿时，树下传来一阵失望的哀嚎声。 猫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而后迈步离开。 约约调戏了一番试图捕捉他的人类，心情颇好地来到公园晒太阳。 暖暖的阳光落在猫皮毛上，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约约甩着尾巴，翻了个身。 有同样是流浪猫的伙伴来到约约身边，伙伴看见了刚才人类试图捕捉约的场面，疑惑问，“你怎么不跟他们走，他们是好人，上次我二舅的堂妹的三孙女就是被他们带走了，现在有了一个人类专门养他呢。” “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人愿意养你的。” 伙伴蹲在约约身边，舔了舔爪子。 约坐了起来，问，“那你怎么不去。” 伙伴尴尬一喵，“他们看不上我。” 这个世界上很多猫在流浪，可大多数走不进人类的视线，只是在各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静静地生，静静地死。 约伸了个懒腰，锋利的爪子从肉垫里弹出来，而后收拢，变得如同般柔软。 “如果跟人类回家，他们会剪掉你的爪子，让你住小小的笼子。” “他们说爱你，喜欢你，只是用他们的方式去禁锢你。” 约约卷着尾巴，姿态优雅。 广场上有人牵着小狗路过，约盯着小狗的绳子，那是一根花里胡哨的绳子，应该很贵，但掩盖不了绳子的作用。 “你看那只狗。” 伙伴顺着约约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只被人精心打理过的狗，皮毛柔软，眼角干净，被主人爱着。 “人类说爱什么，其实很奇怪。” “因为他们其实更关注自己。” “所以应该叫他们‘喜欢什么的人’。” “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我们只是附庸品，成为他们标签的一部分。” 伙伴大为震惊，看着约约，情不自禁问，“你真的是猫吗？” 为什么会去思考这些，对于猫猫来说，如果喜欢野外，就从家里逃走，不想自己努力，就找个饭票养自己，但要注意选好人家。 猫不会去思考人在想什么，也无法思考人在想什么。 约约不屑地斜睨一眼，“不明显吗？” 他猫中最完美的体态，眼睛，爪子锋利，身姿矫健。 是只堂堂正正，漂漂亮亮的猫！ 约约迈着步子，不愿再搭理这只傻里傻气的同伴。 约约在猫里非常特立独行。 他吃人类的食物，但是不愿意亲近人类，他能同猫交谈，但是无法融入族群。 是夹杂于两者间的漂泊灵魂。 人类和猫都不了解他，他也总是独来独往。 这样的小猫，以后会怎样呢？毕竟野外还是太危险了，他能独自生活吗？ 约约从不思考这些，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蹲在高墙上静静地看着人类和各种生物。 世界是个巨大的屏幕，让这只充满智慧和好奇的猫猫观察。 有一天，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这座小区住的人不多，大多数人约约都有印象。 好，约约记不住他们的脸，但是能闻见熟悉的味道。 可是刚才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身上只有陌生的气息。 约看了会儿，转身离开，没发现那个人的眼睛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只猫”新来的人指着高墙，脸上有惊艳。 “是我们小区里一只渣猫啦。”一个小姑娘无奈地说着，“叫约约，只吃罐罐，不给摸，很多人都想养他，但是他一个也不亲近，之前有个老奶奶，喂了他大半年，还是不给摸。” 新人似乎有些奇怪，反问，“这怎么渣了？” “怎么不渣？”小姑娘细数着约约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吃完东西就走，不跟人培养感情，天冷进别人家，但是不留恋，“还不渣？！” 小姑娘脸上浮现幽怨，但听着却甘之如饴。 “听说小区有富婆请了专门的捕猫队要强行抓他回家。” 新人本来勾起的嘴角，在听见有人要强行抓约约时，放平了。 渣不渣本就是人类的看法。 约约只是一只猫，没必要按照人类的想法生活。 “你要是喜欢约约，可以去那个墙角，他经常出现在那里。”小姑娘补充了一句。 墙角？ 新人看向高墙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些细碎的猫粮。 “约约可挑食了，不是大牌子不吃。”小姑娘也看见那些猫粮，无奈摇了摇头，这也是人们认为约约无法在外生活的原因之一。 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进入人类的家庭，总能让他好吃好喝，不愁生活。 新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新人带着昂贵的罐头来到墙角，低声叫着约约的名字。 约约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个陌生人，带上些警惕，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出去。 很快，那陌生人似乎放弃了，留下了罐头，自己离开。 约约这才钻出去，闻了闻罐头上那人残留的气味，但没吃那个罐头。 身为流浪猫，总要小心谨慎一些。 在猫的情报网里，不时有无知猫咪被人类毒死这种事情发生。 约约傲娇地离开了。 他可不缺这一个罐头。 在远处看着的新人，颇为赞赏地点头，是很警惕的小猫。 那个罐头最后被一只饥肠辘辘的流浪猫吃掉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约约再次来到墙角时，看见一个小小的毛绒球，猫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扑上去，玩着那个球球。 猫把球球滚动着好远，他喜欢这个球。 约想把球带回去，但是球已经被玩脏了，约不想用嘴叼。 所以有时候也很羡慕人类，有手可以拿东西。 约可惜地看了一眼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可是第二天，那个球居然被人洗干净重新放在了墙角。 约睁着眼睛，颇为疑惑地上前闻了闻。 是那个陌生人的味道？ 约叼着球，四处打量。 远处传来一声手机摄像咔嚓声。 照片里定格了一只猫叼着半张脸大的球球的模样，格外可爱。 对于约约来说，墙角是物资刷新点，总会有各种东西出现。 又是一天，约又遇见了那个在墙角放罐头的男人。 约蹲在他身边，轻轻地喵了一声。 “我叫褚郁。”陌生人伸出手，没有往约头上放，而是就这么放在他面前。 约约上前闻了闻褚郁手掌的味道，和球球上的一样。 见约约不排斥自己，褚郁微笑着打开罐头，放在约约面前。 约约照旧斜睨了褚郁一眼。 年轻人，懂点事，把罐头拿起来，他可不是那种在地上吃东西的猫。 傲慢和娇气出现在猫身上并不奇怪，但出现在流浪猫身上就有点奇怪了。 为了生存，大多数流浪猫都会放低身姿，去和别的猫大家，去争夺食物。 但名叫约约这只猫浮现这样的神色，居然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褚郁无端从那眼神中看见一丝鄙视，试探性地拿起罐头。 果然，下一刻，猫就凑上脑袋，一口一口把罐头里的食物吃完了。 吃完饭，猫也没走，就在原地舔着爪子，打理自己的身体。 褚郁就蹲下看着他，眼睛里全是那只猫的影子。 褚郁伸手凑到猫嘴边。 猫似乎有些惊愕，舔毛的动作一顿，看向人类，而后自然地舔了人类的手指一下。 年轻人，看在本猫吃了你一个罐头的份上，也帮你舔舔毛，但是只能一下。 猫傲娇地想着。 褚郁嘴边带上笑。 约约自由自在，虽然总是游走在人类与族群之间。 褚郁总是带着昂贵的罐头和各种有趣的玩具去找约约，约约也的确如其他人所说是个‘渣猫’，即使他付出时间和金钱，也无法更进一步，连摸一下约约的脑袋都不行。 但是有一天，褚郁照常带着罐头去那个墙角找猫的时候，约约却一直没出现。 “约约？” “约约？” 褚郁在墙角周围叫着约约的名字，没引来约约，却引来那个红发绳女孩。 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见褚郁手上的罐头，说，“你是来喂约约的吗？” 褚郁点了点头。 “约约被我之前说的那个富婆姐姐收养了。” “什么？” 女孩拿出手机，翻出楼栋群，“你看，那个姐姐还把过程发出来了。” 视频里，一群人围着约约。 小小的猫咪见这景象似乎有点无措，但依旧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 视频最终以失败告终。 “这不是没抓住吗？”褚郁问。 女孩点开下一个视频。 猫咪蹲在高墙上卷着尾巴打量周围的人群，有人在他面前招摇着鲜艳的布条，约约被吸引了视线，却被防备背后涌出来的套索。 套索猛地圈住约约，把他拉了下来。 随后带着手套的人，把约约装进了笼子里。 笼子被放到车上，不知道去了哪。 “别担心，约约会过得很好的。”女孩安慰着，“那个姐姐人很好，家里也养了别的猫，约约在他家里会很幸福的。” 幸福吗？ “那他现在在哪？”褚郁问。 “在医院，姐姐把他带去做检查了，就在小区最近的那家。”女孩见褚郁也喜欢约约，好心指引。 于是褚郁开车前往宠物医院。 在那，约约蹲在笼子里，像个斗败的公鸡，全然没有以往的神气。 可恶的人类，真狡诈。 约郁闷地想着。 第157章 猫塑2 猫塑2 ———— 褚郁一来就看见那只熟悉的猫。 即使是在宠物医院排列的笼子里，那只猫也格外惹人注目。 褚郁站在笼子前，约看见他，又像不认识他一样扭过头。 heitui！人类都是骗子！ 这个人也一样！ 眼看自己以前的心血功亏一篑，褚郁升起一丝淡淡的无奈。 这只猫会因为一个人的行为，而对人类整个群体带上意见，因为自己被别人抓到，所以迁怒了褚郁。 于是褚郁转身，离开了观察区。 约约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人类的背影，他跟那个可恶的白大褂说着什么，然后自言自语。 当然，约约可不是笨蛋猫咪，他知道那是人类在打电话，跟别人说话，只是另一个人没出现在附近而已。 约想不在意，但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望着那个人类。 他看见褚郁挂断电话后朝他走来，然后打开了笼子。 嗯？ 打开了笼子？ 约站起身，试探地往前面走了一步，见褚郁没阻止，猛地一个跳跃，试图逃脱。 然而刚刚跃到半空，就被一只手拦截。 褚郁右手握着约约的腋下，将他提溜了起来。 “心机小猫。”褚郁点了点约的鼻子。 打开笼子之后先不动作，等他放松警惕再跳出去。 约约不服气，张着嘴试图咬他。 猫展露锋利的獠牙，试图咬住人类的手指。 人类的手指非常灵活地在空中舞动，猫总是咬不到。 等约约的脖子逐渐变酸时，他才发现这个人是在逗弄自己。 于是约约恼羞成怒，疯狂挥舞着四肢，就连尾巴都绷直炸毛。 但始终没有用爪子抓人。 放我下去！ 混蛋人类！ 约大声叫嚷着，虽然在人类耳朵里全是喵喵喵的声音。 但褚郁好像听懂了。 褚郁将约约提起来，平视着他，“我把你放下去，你别跑。” “喵。”约点了点头，眼睛眨巴，显得无辜极了，身躯又变得柔软，耳朵上的聪明毛一点一点的，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褚郁慢慢蹲下来，将约约放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间，约约浑身肌肉绷紧，爪子一用力，就要向房门口弹射而去。 褚郁见状，毫无慌乱，左手一伸，在约约前行的路上横插胳膊。 约约来不及收力，猛地撞上一条结实的胳膊，为了刹车，爪子抵在地板上，都开花了。 随后他又被褚郁提溜起来，这次约看上去明显更颓了一点。 小猫低垂着脑袋，发出细弱的喵声，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失败。 褚郁摇了摇头，把约约放进笼子里，然后带上车。 约约不知道这个人会带他去哪，他透过笼子的间隙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猫的瞳孔里，倒映着天空和绿树，在清澈的底色中，照映出如同玻璃一般澄亮的世界。 褚郁开车来到一处庄园，将猫放了出来。 约约冒出脑袋，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喵。”这是哪里。 “你的新家。”褚郁将约约抱了出来，放在不远处的地上。 这里大得像一处山林，足够猫去探索，去追捕打闹。 在山林中央，有一处华贵的房屋，那是褚郁的家。 约向前跑动几步，窜到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褚郁。 那双眼睛带上警惕。 褚郁解释着，“如果你继续待在那个小区，始终会有人想要抓你，但在这里，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 约约尾巴自然垂落，末端却像个钩子一般翘起，似乎正在思考。 “你可以在我的屋子里休息，在我家里吃饭，你的生活会有保障，也不会受到拘束。”褚郁试图说服约约。 他知道这只猫有类人的思考，是能够说服的。 猫蹲在树上，露出鄙视的神色。 他尾巴一甩，几步下了树，向树林里钻去。 拜托，他吃人类的饭，只是因为人类的罐罐好吃而已。 这和在自然捕猎没什么区别。 他在人类给他一切定义之前，先是一只猫。 他是猫。 有锋利的爪子，有獠牙，有敏捷的身手。 他有能在自然界独立生活的一切。 他能去追捕风，追逐月亮，在人类也无法企及的地方自在地奔跑。 也许他会静静死去。 但那就是猫的宿命，也是猫的选择。 走在自己的路上，万死无悔。 约约钻入山林后，褚郁很久都没见过他。 他开始担心，虽然这里是人造的山林，没有那些野兽和毒物，身为猫的约约称得上食物链顶端，但他依旧担心在自己看不见地方，约发生什么意外。 褚郁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山林。 突然，一声细微的猫叫声自窗户下方传来。 褚郁低下头。 只见约约嘴里叼着一只松鼠，爪子锋芒毕露，扣着墙壁的缝隙一步一步攀登而来。 褚郁大为震撼。 约跳进窗户，神情倨傲。 褚郁将那只还活着，不断挣扎的松鼠抢救下来，带着些许不确定，“这是你的战利品？” 猫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是他的战利品，是他能活着的证明。 虽然他贪图人类世界的美味，但不等于自己没有足够的锋芒。 这是约向褚郁的证明。 褚郁嘴角带上一丝笑。 他在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罐罐，打开递给约。 约上前两步，一口一口吃掉肉泥。 褚郁也在此时打量着约约。 约的皮毛上染上几根草屑，行动间，被风一吹便悄然落地。 不过是些许尘埃。 褚郁看着约约吃完了罐罐，又从窗户里跳出去。 外面没有借力的地方！ 褚郁急忙趴在窗台上查看约的情况。 只见约娴熟地扣着墙壁，在一些细微的坎坷之处落脚，飞快地窜到平地上，又奔向远方的山林。 自那以后，猫常常来窗台前。 偶尔会带上一些战利品，偶尔是一些少见的药材和花朵。 褚郁非常清楚，这是猫的证明，他不是白吃罐罐的废物猫咪，也是猫的交换。 褚郁手举着罐罐，看着猫，说，“你下次能不能从正门进来。” 每次都从窗台前跳进来，还带上一些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喵。”约点了点头。 于是褚郁便在正门上开了一个供猫出入的小洞。 他的家里多了许多猫的用具，猫爬架、毛绒球、逗猫棒，还有随处可见的罐罐。 偶尔猫会和褚郁玩一下，但他从不在褚郁的家里常住。 猫在庄园里自由自在，没有了那些总想捕捉他的人类，也没有了伙伴。 猫偶尔也会感到无聊。 于是有一天，猫决定去往庄园之外的地方。 约约爬上庄园最远处的墙壁，正准备跃下时，猛然听见一个同伴的声音。 “你想出去吗？” 声音如同惊雷，唤回约约的注意。 约约回过头，只见更高的墙壁上，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猫，此刻大猫正用那双金黄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大猫皮毛油光发亮，行动间，隐约可见肌肉流畅的轮廓，浑身充满一种野性的肃杀。 约后退两步，略微发怂。 这只猫他打不过。 但大猫没有找他打架的想法。 大猫一步一步走来，友好地闻了闻约气味，然后蹲在那里，等待约也去认识自己。 约见大猫没有恶意，也凑上前，闻着他的气味。 嗯？好像有些熟悉？ 约的眼睛里露出迷茫。 可他以前没见过这只猫呀。 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那就能好好交流一下。 “我想去外面看看。”约回答了大猫的问题。 这里他已经探索完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大猫问。 “不知道。”约没有犹豫。 他是真的不知道，猫猫的一生，总是说不准前路在哪的。 其实就连人也说不清。 在小时候告别了自己的家乡，当老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人也只能说不知道，有空一定回来。 然后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了。 所以身为一只猫猫，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 “那你想去哪里呢？”大猫又问。 “不知道。”约约还是那个回答。 去哪里这件事，猫也不知道，猫走到哪里就去哪里，那是未来的猫才知道的事。 身为猫的约约，只需要知道，这一刻他将要踏上旅途就可以啦。 大猫站在约约的身边，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想去旅行。” 约约有些奇怪，这个大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他在这个庄园这么久，没有见过别的猫，为什么自己一要走，他就出来了。 但是约约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那点熟悉的感觉。 说不定自己曾经见过他，但是现在忘了。 “那好，你跟我一起。”于是约约同意了大猫的请求。 大猫便和约约一起踏上旅途。 幸福小区家园群 9-091：艾特富婆姐姐，约约在你家吗？我能看看他吗？好想约约 9-088：啊？约约不在我这，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能给约约大hoe和吃不完的罐罐，我查了一下，看他靠谱，加上家里猫实在太多了，就让他把约约带走了。 9-057：啊？那就是说现在约约不知道去哪了？ 9-093：5555不要啊，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现在虐猫的变\/态很多。 9-093：啊啊啊，不是质疑富婆姐姐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 9-088：唉，我知道，我去问问那个人，能不能反点约约的图或者视频。 不过一会儿，富婆姐姐发来几个视频。 视频里，约约依旧蹲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拍摄者，但奇怪的是，这个拍摄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视频的视野突然一下跃起，和约约平齐，然后他们便看见约约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窄小的墙上，而拍摄者居然也跟走在墙上似的，一直稳稳地拍着约约的背影。 “喵~”一声软乎乎的猫叫传来。 “喵。”一声回应。 但 回应为什么是视频拍摄者发出来的。 不过养猫之后学猫叫也是正常的事，说不定就是拍摄者按捺不住自己，跟着约约叫了一声。 第二个视频是约约翻着肚皮在晒太阳。 真想叫人直接埋进去猛吸。 然而下一刻，视频的视角就变成了软乎乎的毛毛，是拍摄者将镜头怼到约约的肚皮上了！ 约约猛地翻身，对着镜头就是邦邦两拳。 猫猫拳打在镜头上，不像是金属的声响。 两段视频后，是几张图片，上面是约约最新日期的体检报告。 看完视频，有人提出疑问。 9-045：我怎么感觉，这不像人拍的。 9-031：+1 9-099：很像最近网上火的猫猫视角拍摄。 9-078：对，这是第二只猫？ 9-088：我去问了，是有第二只猫。 富婆姐姐发来一段新的视频。 视频里，约约走在空旷的小路上，时不时回头，似乎在等待什么。 视野最右边的一个角落，突然窜出来一只黑色的大猫。 大猫嘴里叼着一朵黄色的野花，轻轻放在约约的耳朵边上。 约似乎有些生气，甩头把野花抡出去，一挥胳膊扇了大猫一巴掌。 大猫瞬间变成瑟缩的飞机耳。 就在群里以为要打起来时，大猫耳朵立起，小心翼翼地凑到约约身边，用头蹭了蹭约。 约竖着尾巴，扭头向前走去。 大猫跟上来，身体贴着约，他的尾巴也缠着约约的尾巴，在镜头下，两猫的尾巴交缠成一个心形。 紧紧密密，勾勾缠缠。 看完视频，群里久久没有回话。 ：为什么感觉吃了一口猫粮。 ：我也是。 ：这是约约的对象吗？ ：不对啊，那只猫也是公的。 ：但是很妻管严，约打他都不还手，而且，也帅。 ：…… ：够了！为什么要用人类视角看猫，也可能他们是好兄弟呢。 ：你信吗？ ：你信吗？ ：…… ：我不信。 富婆姐姐发来最后一张图片。 照片里，两只猫相对而坐，彼此鼻尖相碰。 明明只是两只猫，也只是寻常的动作，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他们彼此还有许多许多照片之外的故事。 此刻 窥探猫猫世界的镜头已经关闭了，但故事仍在继续，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___end___ 好欸，猫塑约约完结！希望它是一个治愈的故事！ 第157章 猫塑2 猫塑2 ———— 褚郁一来就看见那只熟悉的猫。 即使是在宠物医院排列的笼子里，那只猫也格外惹人注目。 褚郁站在笼子前，约看见他，又像不认识他一样扭过头。 heitui！人类都是骗子！ 这个人也一样！ 眼看自己以前的心血功亏一篑，褚郁升起一丝淡淡的无奈。 这只猫会因为一个人的行为，而对人类整个群体带上意见，因为自己被别人抓到，所以迁怒了褚郁。 于是褚郁转身，离开了观察区。 约约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人类的背影，他跟那个可恶的白大褂说着什么，然后自言自语。 当然，约约可不是笨蛋猫咪，他知道那是人类在打电话，跟别人说话，只是另一个人没出现在附近而已。 约想不在意，但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望着那个人类。 他看见褚郁挂断电话后朝他走来，然后打开了笼子。 嗯？ 打开了笼子？ 约站起身，试探地往前面走了一步，见褚郁没阻止，猛地一个跳跃，试图逃脱。 然而刚刚跃到半空，就被一只手拦截。 褚郁右手握着约约的腋下，将他提溜了起来。 “心机小猫。”褚郁点了点约的鼻子。 打开笼子之后先不动作，等他放松警惕再跳出去。 约约不服气，张着嘴试图咬他。 猫展露锋利的獠牙，试图咬住人类的手指。 人类的手指非常灵活地在空中舞动，猫总是咬不到。 等约约的脖子逐渐变酸时，他才发现这个人是在逗弄自己。 于是约约恼羞成怒，疯狂挥舞着四肢，就连尾巴都绷直炸毛。 但始终没有用爪子抓人。 放我下去！ 混蛋人类！ 约大声叫嚷着，虽然在人类耳朵里全是喵喵喵的声音。 但褚郁好像听懂了。 褚郁将约约提起来，平视着他，“我把你放下去，你别跑。” “喵。”约点了点头，眼睛眨巴，显得无辜极了，身躯又变得柔软，耳朵上的聪明毛一点一点的，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褚郁慢慢蹲下来，将约约放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间，约约浑身肌肉绷紧，爪子一用力，就要向房门口弹射而去。 褚郁见状，毫无慌乱，左手一伸，在约约前行的路上横插胳膊。 约约来不及收力，猛地撞上一条结实的胳膊，为了刹车，爪子抵在地板上，都开花了。 随后他又被褚郁提溜起来，这次约看上去明显更颓了一点。 小猫低垂着脑袋，发出细弱的喵声，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失败。 褚郁摇了摇头，把约约放进笼子里，然后带上车。 约约不知道这个人会带他去哪，他透过笼子的间隙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猫的瞳孔里，倒映着天空和绿树，在清澈的底色中，照映出如同玻璃一般澄亮的世界。 褚郁开车来到一处庄园，将猫放了出来。 约约冒出脑袋，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喵。”这是哪里。 “你的新家。”褚郁将约约抱了出来，放在不远处的地上。 这里大得像一处山林，足够猫去探索，去追捕打闹。 在山林中央，有一处华贵的房屋，那是褚郁的家。 约向前跑动几步，窜到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褚郁。 那双眼睛带上警惕。 褚郁解释着，“如果你继续待在那个小区，始终会有人想要抓你，但在这里，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 约约尾巴自然垂落，末端却像个钩子一般翘起，似乎正在思考。 “你可以在我的屋子里休息，在我家里吃饭，你的生活会有保障，也不会受到拘束。”褚郁试图说服约约。 他知道这只猫有类人的思考，是能够说服的。 猫蹲在树上，露出鄙视的神色。 他尾巴一甩，几步下了树，向树林里钻去。 拜托，他吃人类的饭，只是因为人类的罐罐好吃而已。 这和在自然捕猎没什么区别。 他在人类给他一切定义之前，先是一只猫。 他是猫。 有锋利的爪子，有獠牙，有敏捷的身手。 他有能在自然界独立生活的一切。 他能去追捕风，追逐月亮，在人类也无法企及的地方自在地奔跑。 也许他会静静死去。 但那就是猫的宿命，也是猫的选择。 走在自己的路上，万死无悔。 约约钻入山林后，褚郁很久都没见过他。 他开始担心，虽然这里是人造的山林，没有那些野兽和毒物，身为猫的约约称得上食物链顶端，但他依旧担心在自己看不见地方，约发生什么意外。 褚郁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山林。 突然，一声细微的猫叫声自窗户下方传来。 褚郁低下头。 只见约约嘴里叼着一只松鼠，爪子锋芒毕露，扣着墙壁的缝隙一步一步攀登而来。 褚郁大为震撼。 约跳进窗户，神情倨傲。 褚郁将那只还活着，不断挣扎的松鼠抢救下来，带着些许不确定，“这是你的战利品？” 猫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是他的战利品，是他能活着的证明。 虽然他贪图人类世界的美味，但不等于自己没有足够的锋芒。 这是约向褚郁的证明。 褚郁嘴角带上一丝笑。 他在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罐罐，打开递给约。 约上前两步，一口一口吃掉肉泥。 褚郁也在此时打量着约约。 约的皮毛上染上几根草屑，行动间，被风一吹便悄然落地。 不过是些许尘埃。 褚郁看着约约吃完了罐罐，又从窗户里跳出去。 外面没有借力的地方！ 褚郁急忙趴在窗台上查看约的情况。 只见约娴熟地扣着墙壁，在一些细微的坎坷之处落脚，飞快地窜到平地上，又奔向远方的山林。 自那以后，猫常常来窗台前。 偶尔会带上一些战利品，偶尔是一些少见的药材和花朵。 褚郁非常清楚，这是猫的证明，他不是白吃罐罐的废物猫咪，也是猫的交换。 褚郁手举着罐罐，看着猫，说，“你下次能不能从正门进来。” 每次都从窗台前跳进来，还带上一些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喵。”约点了点头。 于是褚郁便在正门上开了一个供猫出入的小洞。 他的家里多了许多猫的用具，猫爬架、毛绒球、逗猫棒，还有随处可见的罐罐。 偶尔猫会和褚郁玩一下，但他从不在褚郁的家里常住。 猫在庄园里自由自在，没有了那些总想捕捉他的人类，也没有了伙伴。 猫偶尔也会感到无聊。 于是有一天，猫决定去往庄园之外的地方。 约约爬上庄园最远处的墙壁，正准备跃下时，猛然听见一个同伴的声音。 “你想出去吗？” 声音如同惊雷，唤回约约的注意。 约约回过头，只见更高的墙壁上，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猫，此刻大猫正用那双金黄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大猫皮毛油光发亮，行动间，隐约可见肌肉流畅的轮廓，浑身充满一种野性的肃杀。 约后退两步，略微发怂。 这只猫他打不过。 但大猫没有找他打架的想法。 大猫一步一步走来，友好地闻了闻约气味，然后蹲在那里，等待约也去认识自己。 约见大猫没有恶意，也凑上前，闻着他的气味。 嗯？好像有些熟悉？ 约的眼睛里露出迷茫。 可他以前没见过这只猫呀。 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那就能好好交流一下。 “我想去外面看看。”约回答了大猫的问题。 这里他已经探索完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大猫问。 “不知道。”约没有犹豫。 他是真的不知道，猫猫的一生，总是说不准前路在哪的。 其实就连人也说不清。 在小时候告别了自己的家乡，当老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人也只能说不知道，有空一定回来。 然后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了。 所以身为一只猫猫，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 “那你想去哪里呢？”大猫又问。 “不知道。”约约还是那个回答。 去哪里这件事，猫也不知道，猫走到哪里就去哪里，那是未来的猫才知道的事。 身为猫的约约，只需要知道，这一刻他将要踏上旅途就可以啦。 大猫站在约约的身边，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很想去旅行。” 约约有些奇怪，这个大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他在这个庄园这么久，没有见过别的猫，为什么自己一要走，他就出来了。 但是约约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那点熟悉的感觉。 说不定自己曾经见过他，但是现在忘了。 “那好，你跟我一起。”于是约约同意了大猫的请求。 大猫便和约约一起踏上旅途。 幸福小区家园群 9-091：艾特富婆姐姐，约约在你家吗？我能看看他吗？好想约约 9-088：啊？约约不在我这，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能给约约大hoe和吃不完的罐罐，我查了一下，看他靠谱，加上家里猫实在太多了，就让他把约约带走了。 9-057：啊？那就是说现在约约不知道去哪了？ 9-093：5555不要啊，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现在虐猫的变\/态很多。 9-093：啊啊啊，不是质疑富婆姐姐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 9-088：唉，我知道，我去问问那个人，能不能反点约约的图或者视频。 不过一会儿，富婆姐姐发来几个视频。 视频里，约约依旧蹲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拍摄者，但奇怪的是，这个拍摄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视频的视野突然一下跃起，和约约平齐，然后他们便看见约约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窄小的墙上，而拍摄者居然也跟走在墙上似的，一直稳稳地拍着约约的背影。 “喵~”一声软乎乎的猫叫传来。 “喵。”一声回应。 但 回应为什么是视频拍摄者发出来的。 不过养猫之后学猫叫也是正常的事，说不定就是拍摄者按捺不住自己，跟着约约叫了一声。 第二个视频是约约翻着肚皮在晒太阳。 真想叫人直接埋进去猛吸。 然而下一刻，视频的视角就变成了软乎乎的毛毛，是拍摄者将镜头怼到约约的肚皮上了！ 约约猛地翻身，对着镜头就是邦邦两拳。 猫猫拳打在镜头上，不像是金属的声响。 两段视频后，是几张图片，上面是约约最新日期的体检报告。 看完视频，有人提出疑问。 9-045：我怎么感觉，这不像人拍的。 9-031：+1 9-099：很像最近网上火的猫猫视角拍摄。 9-078：对，这是第二只猫？ 9-088：我去问了，是有第二只猫。 富婆姐姐发来一段新的视频。 视频里，约约走在空旷的小路上，时不时回头，似乎在等待什么。 视野最右边的一个角落，突然窜出来一只黑色的大猫。 大猫嘴里叼着一朵黄色的野花，轻轻放在约约的耳朵边上。 约似乎有些生气，甩头把野花抡出去，一挥胳膊扇了大猫一巴掌。 大猫瞬间变成瑟缩的飞机耳。 就在群里以为要打起来时，大猫耳朵立起，小心翼翼地凑到约约身边，用头蹭了蹭约。 约竖着尾巴，扭头向前走去。 大猫跟上来，身体贴着约，他的尾巴也缠着约约的尾巴，在镜头下，两猫的尾巴交缠成一个心形。 紧紧密密，勾勾缠缠。 看完视频，群里久久没有回话。 ：为什么感觉吃了一口猫粮。 ：我也是。 ：这是约约的对象吗？ ：不对啊，那只猫也是公的。 ：但是很妻管严，约打他都不还手，而且，也帅。 ：…… ：够了！为什么要用人类视角看猫，也可能他们是好兄弟呢。 ：你信吗？ ：你信吗？ ：…… ：我不信。 富婆姐姐发来最后一张图片。 照片里，两只猫相对而坐，彼此鼻尖相碰。 明明只是两只猫，也只是寻常的动作，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他们彼此还有许多许多照片之外的故事。 此刻 窥探猫猫世界的镜头已经关闭了，但故事仍在继续，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___end___ 好欸，猫塑约约完结！希望它是一个治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