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反骨雄虫是白月光》 第1章 锚点1 新文食用指南 排雷:私设含量超标,请谨慎食用,离谱世界观,魔幻宇宙论,小心避雷!!! 新人野生作者,第一次开文,小学生文笔,在写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写着写着出现了bug,但是还是希望能和宝宝们一起走下去。所以,有问题欢迎指出,如果有些梗雷同了,请不要多虑,网文遍地开花,难免有些碰撞,我会尽力避免这种情况。另外,作者不仅玻璃心还是个阴暗的小女孩,你杠就是你对,无所谓,我会埋在被窝里偷偷哭(雾) 总之,希望各位客官支持一下(震声)!!! ——————————————— 正文: 宇宙,无边无际,难以勘测。 一个宇宙就是一个世界。 没人知道银河系外到底有什么文明存在,人类甚至对总星系与河外星系都不甚了解,更别说去勘探到底有没有平行宇宙的存在。 假如将所有高维与低维宇宙总和成一个大宇宙,那么诞生了高维文明的宇宙则是高维世界,反之则是低维世界,每一维度世界又能分成主线世界与许多支线小世界。 这些维度世界独立于光年之外,互不相容,视为平行世界。 按理说,太空中的不同能量波无法相互作用,那么维度世界之间很难形成通道,由此进行高维传导1或低维偷渡2。 但这也只是按理来说。 现实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能量波从某个黑洞“逃逸”了。 刚好,被其他太空能量波挤飞了。 然后,莫名其妙来到了银河系,被某恒星系连带着运动。 再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碰上了一颗蓝色星球,并以之前被连带着运动时携带的极其微量的同种能量波与这颗星球的电离层产生了微弱联系。 于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单向跃迁通道形成了。 但是因为范围极小,能量穿过大气层后投射到地面的“阴影”——锚点,被削得只剩一点点。 这一片“阴影”,最终落在了北半球低纬的某片雨林上空,这里气层结构稳定,不似极圈电离层活跃。 天空有一片区域暗了下来。 ———————————— 雨林外圈与内圈交界处,蛇虫肆虐,猛兽潜行,高木苍翠,树根虬匝,老藤微荡。 在一片静谧的湖泊旁,有几个年轻人在安营扎寨,整理装备。 一个蹲在湖旁边无聊地拿着根棍戳来戳去的男生突然抬头看了眼天上,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离他挺近的一个男生手里拿着匕首,坐在一个小木扎上,长腿一伸一曲,正削着引火用的干木茸,瞥了他一眼,随口道:“看什么呢?” 蹲着的男生看起来很小只,穿着军绿色登山服,皮肤奶白,顶着乖乖的学生头,脸上肉肉的,泛着粉,秀挺的鼻尖上带了几分汗意,鹿眼圆圆,唇瓣红润。 他微蹙着眉,盯着上空那一块阴影。 “毓哥,你抬头看一下。” 被称为毓哥的男生有一头白金色的微卷短发,极富光泽,他眼窝很深,眼睛是浅浅的灰紫色,身量修长,肩背挺阔,肌肉精悍,肤色冷白,一身黑色制服(类似作战服)衬得他有种隐在皮下的攻击性。 木淮毓右手甩了个刀花,懒懒地抬头。 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疑惑道:“是要局部降雨了吗?” 小男生一步一挪地蹭到他旁边,用棍子指了指上方,肉肉的脸绷起来,严肃道:“应该不是。虽然我们在湖边,但是这里的空气湿度是差不多的,没道理在我们头顶出现云团而别的地方没有。而且,” 他又用棍子指了指湖的上空。 “位置不对,这云团离我们太近了。如果是小范围的降雨,不应该离这么远。但如果是从我们后方来的,那应该是极大范围的积云,而不是只有这么一团,并且空气湿度增加,气压降低,会变得更闷热,可是我们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没感觉有什么变化。你看,湖里的鱼都没什么动静的。” 木淮毓心里当然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没法用之前的经验来解释现在这个现象。 啧,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为了挣一挣之前犯蠢丢掉的一点点面子,故意抬起手呼噜了一下男生的后脑勺,挑着眉笑了一下:“行了芽芽,这么严肃干什么。” 芽芽,不,应该说是青涯,对于自己的小名像女孩子早就没感觉了。 青涯双手托起脸,肉肉都被挤在一起,他嘟囔着小猪嘴:“……可是感觉很奇怪啊,哪有这样的云。” 木淮毓勾着唇角,又抬起了头:“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不是……”话还没说完,他突然顿住了。 青涯没听到下文,他侧过脸看他,纳闷道:“这不是什么?然后呢?” 身侧的男生睁着那双狭长而眼尾微微下垂的浅灰紫色眼睛,显得有点怔怔的,开口道:“没有云。” “啊?”青涯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眯了眯眼睛。 “不可能啊,刚才还看到的。” 木淮毓也想说不可能,但是事实是,真的没有。 头顶上空笼着一片阴影,明明看起来有些单薄,但那颜色却极深极重,仿佛里面还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两个男生挤在一块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还总是抬头看天上,像两只呆头鹅。 一个穿着黑色登山服、身形高挑的男生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走到他们身后,把背着的手伸出来,猛地拍到他们肩上,假笑了一声:“看的那么起劲啊?活儿都不记得做了?那干脆让你俩睡帐篷外顺便给咱守夜好了?” 两只呆头鹅被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在摸鱼,心虚地低下头表示不敢了。 青涯拽着男生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报告组织,我俩不是故意要偷懒的,我们刚才是在看奇怪的东西。” 男生,也就是费轶,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也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直接皱眉。 木淮毓动了动肩膀,哼道:“怎么样啊铁子哥,看到什么了啊?” 铁子哥。 想当初,费轶有这个外号纯纯是因为大一刚入学时班里有个同学眼拙了,把“轶”看成“铁”,然后喊了一句“费铁老师找你”。 于是,在全班陡然短暂的寂静中,有一个人突然没憋住,泄出了一声笑音,然后整个班直接陷入一阵“哈哈哈”里。 费轶也没想到他遇到的最没文化的人居然是在大学里。 他是首都顶流世家费家唯一一个嫡系少爷,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一直接受精英教育。好不容易进了个离家远的大学,都没能好好喘几口气,就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他直接笑了,别人也不敢问是不是气的。 发展到后来,普通同学叫他“班长”“会长”,熟一点的朋友叫他“费轶”“轶哥”,为数不多的关系极好的叫他“铁哥”。 很显然,这次暑假一起来密林探险的几个人就是他承认的朋友。 回到现在,费轶微眯着眼看着上方。 那是一团厚重的阴影。 ———————— 重申一遍,不喜欢的可以默默离开,不需要发言告知一声你看不下去你要走了,要滚就直接滚,别在我文里发言污人眼睛,我可以有礼貌但我也可以骂人,你让我不爽了我就直接怼你:) 看不下去就走,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当然友友们的建议我会酌情考虑,但我是看心情写作,要是我刚好心情不好,那我写出来的东西是会带情绪的,所以不要发表不当言论:) 有些不当发言我会直接删掉。 就这样。 先把一部分设定放这里: 1 看似温柔实则腹黑笑面狐狸钓系攻(费轶)x看似正经实则痴汉隐性疯批元帅受(赛迦维斯) 注:费轶是非典型继承人,他不冷厉霸道阴狠偏执,接受不了的快逃!!! 前期他为了保护自己会把自己装得比较弱势,中后期会慢慢强硬起来暴露本性,希望一开头就是苏爽男主打脸撩汉的可以默默离开,你非要说句什么感觉失望设定不符之类的,你看不下去,也看不完,那你就没资格在这里哔哔,我的主角我怎么写都不会ooc:)一个千篇一律的角色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接受不了就走,不要在这里乱吠。 一个地球人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还能大开大合发散光芒,我只能说我的主角做不到,他就是谨慎再谨慎,他乖也是装的,他就是超级漂亮,前面也说过是弱攻了,再说一次,接受不了,默默离开,谢谢。 2暴娇纯情狗狗攻(木淮毓)x温柔病娇上将受(阿图修)(设定待修) 3高岭之花实际很乖反差极大攻(谢霜霖)x表面内敛沉默实则占有欲超强病娇受(裴尹) 4真·乖宝宝单纯卡哇伊攻(青涯)x爱调戏乖宝宝·表面雅痞实则阴晴不定受(安德伊尔) 5表面浪荡内里缺爱绿茶攻(梅绛)x自卑敏感阴郁连自己都杀受(奚卡) 6温柔邻家哥哥系暖男攻(玉枫澜)x(暂定) 还有就是,希望友友们尊重每一位作者,创作不易,请不要在本文提及其他作者大大或作品,谢谢配合!谢谢配合!谢谢配合!(鞠躬) 第2章 锚点2 *注:设定以蓝星为背景,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望周知。 ———————— 费轶他们这一伙人,一共来了五个,还有一个后头出发,现在估计也快来了。 五个人里剩下的两个男生还在不远处支帐篷。其中之一叫谢霜霖,普通家庭出身,长得很仙很漂亮,智商奇高但情商奇低,总是能在很奇怪的点上气到别人然而自己还一无所知;另外一个叫梅绛,首都梅家旁支,长相极其秾艳昳丽,几乎能用美貌杀人,对于这一点他一向很清楚。虽然梅绛爱去酒夜店玩但是从不在那过夜,都快醉死了还记得要打电话叫人来接回去,并且会无差别攻击任何试图靠近的陌生人。任何。 也有很多人好奇过,这几个人的性子看上去并不像是能玩到一块的,可偏偏他们就是玩到一块了。 毫无疑问,单是不看家世,他们每一个人都极其耀眼——成绩优秀,长相优越,虽然性格各异,但是真正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更别说他们年龄相仿,在学校的圈子都有很多相交之处,熟起来简直飞快。 刚开始只是费轶、青涯和梅绛这三个人,家里有来往,从小就认识但不熟,长大了想飞出去喘口气就选了外地大学,结果好巧不巧又遇上了。 对于费轶来说,这两个人算是意外。新生军训他们三个也只是想着认识了就一起吃饭。相处久了就变了。性格单纯的青涯像个乖弟弟,起码让他有了点良心,不要老是背地阴人。 梅绛就很戏剧了,虽然他是旁支,但是他的风头死死压住了主家少爷,就算被各种针对甚至背地陷害想让他收敛,他都当放屁。大一下学期梅家继承人在拍卖场幕后威胁梅绛,没看到自己的女神就在身后,梅绛看到了,故意又漂亮又可怜地挤出点眼泪挂在睫上,没说话,只是满脸黯然隐忍。 果然女神极其生气地过来把他护在身后,和梅少爷大吵一架(单方面)后把他拉走。 费轶在三楼看得清清楚楚,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于是背后帮了梅绛几次,被梅绛察觉,说开后就越走越近。 而谢霜霖、木淮毓和玉枫澜就是他们大学的舍友加同班同学。 几个风格各异、品学兼优的帅哥凑一起,总是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男男女女真心的假意的都有,为此还闹过不少事,被学校气到极致地发了个通告说不许骚扰同学。 这次大三暑假来探险就是几个人票选之后共同决定的——远离人群享受自我(不是),并且避开一些不堪的狂蜂浪蝶。刚好雨林探险就能符合他们追求刺激且避开人群的需要。这片雨林已经有很多探险队伍甚至科研团队来过了,有好几条路线,可以沿着他们划好的相对安全的路线进入雨林,甚至还能找到这些队伍留下的一些痕迹。而他们找的这个暂留点可以连接三条道,路标也比较多。 几个男生都商量好了,进来探一圈就回去,免得停留太久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因为他们是第一次来,要带的东西还是有点多的,所以留了一个人在后头拿一些比较零碎的东西,到时候就沿着他们留下的标记过来。 * 梅绛锤下最后一根钉,直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松松扎着的低马尾顺着肩线滑下,一抬眼就看见那三个不干活的在那里嘀嘀咕咕。 美人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人家在这累死累活,手心都磨破皮了,这仨没良心的居然敢偷懒?!” 他旁边的谢霜霖慢吞吞调着信号接收器,平静道:“小涯做饭,毓哥活干完了,轶哥偷懒。”说完后他把调好的接收器对着周围晃了一圈,信号连接状态差,但没有掉线,然后他把跟手机一样大但是有两倍厚的仪器塞进外套口袋。 他没看到仪器被他放进口袋后,显示的数据突然一阵紊乱,几次奔着极值去又陡然恢复正常,甚至页面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雪花屏。 梅绛也只是发发牢骚,很快就抛到脑后,倒了点矿泉水洗手,心疼地用护手霜仔细涂抹手掌心,表示要保护好男人的第二张脸。 他吹了吹手心,感慨道:“以后这种破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比想象中还麻烦。”然后伸手使劲揉了揉谢霜霖的脸,起身往费轶那边走去。 谢霜霖麻木地用手背贴着脸,看了看他们那边和自己这边,犹豫是要蹲在原地当小蘑菇还是去那边跟他们一样傻兮兮地仰望天空。 最后他还是慢吞吞起身了。 等到他走到他们旁边时,木淮毓直接单手扣着他后脑勺一拉,让他看着天上:“学霸来看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谢霜霖把头部重量全压他手上,懒懒看着,看不出什么,然后说:“相信科学,子不语怪力乱神。” 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了。 木淮毓晃了晃他的脑袋,说:“能不能解释一下。” “我也不知道。” “……”这臭小子。 费轶叹了口气:“算了,既然现在都没出什么事,我们等枫澜来了再换一条路。” 梅绛不高兴地撇嘴:“那我们忙活这么久岂不是白干了?” 青涯用棍子在地上画圈圈,侧脸肉肉鼓起:“或许那团阴影只是一种特殊现象,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停在这里?我好累了。” 木淮毓敲了敲他的头:“啥都不用你干,累什么累。” 青涯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他体质有点弱,搬不了太重的东西,作为一个富二代,而且是家里最小的那个,他都没干过什么活,做过最累的事应该就是学校里的大扫除。但他是个吃货,看了人家做饭的视频后对厨房产生了极大兴趣,并且天赋异禀,这次出来主要负责做饭的就是他。 谢霜霖从口袋里掏出仪器,盯着上面波动着的数据看。 青涯挨挨蹭蹭地挪到他旁边,小肉脸搭在他手臂上,“霖霖,看出什么了吗?” 谢霜霖摇摇头:“没什么变化。” 木淮毓耍着薄薄的匕首,修长骨感的手指间银光一阵,都要翻出花了。他咧着一口雪白的齿,犬牙尖尖:“谢霖霖,看来你的论文素材又多了一个。” 谢霜霖:“这个素材太少见,资料太少,不好写。” 木淮毓:“那你可以另起一篇专门写这个啊。” 费轶听着耳边的说话声,长睫细细密密地搭在眼睑,想了一下,掏出没什么信号的手机,开机,对着上空的阴影拍了张照。 梅绛瞄了一眼:“拍这干嘛?” 费轶:“回去问问。” 梅绛:“说个实话,我觉得问不出来什么。” 费轶笑笑:“那我们要出名了。” 梅绛:“我还是希望出名是因为我的脸。” 费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已经很出名了。” 梅绛:“不,我希望我的美貌可以造福更多人。” 好。 * 谢霜霖又在摆弄那台仪器,木淮毓和青涯靠着他犯困。 他抿抿嘴,不想浪费力气了,干脆把仪器收起来,但是仪器突然“嗞”了一声,谢霜霖还以为仪器坏了,又拿出来看看,仪器顶部天线无意中对准上空阴影,突然发出来持续“嗞嗞——”的杂音。靠着他打盹的两个男生惊了一下,醒了过来。 木淮毓皱眉:“这是怎么了?坏了吗?” 谢霜霖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台仪器是没有播音孔的,不可能会发出声音,何况还是这么响的杂音。 旁边轻声聊着天的费轶和梅绛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梅绛皱起精致的鼻,嫌弃道:“什么嘛,花那么多钱买的最新型号,到这就坏了?” 谢霜霖小声开口,有些像自言自语:“不会的,没遭受过撞击打砸,外观完整,”他把仪器放在耳边晃晃,“内部零件没有松动,信号……”他看了眼,数据稳定波动在一个值上。 他之前看了太久,现在没办法看出什么不对。 “嗞嗞”声还在继续。 梅绛:“你那样能听到什么嘛?这声音这么大。” 坐直了的青涯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晃晃脑袋,头抬得有点猛了,他的视线直接对上那片阴影。 费轶见他愣愣地不说话,好像还没清醒似的,伸手摸摸他的头:“还困啊?” 青涯喃喃道:“哥,你抬头看一下。” 费轶不明所以地抬头,然后瞳孔一颤———— 那片阴影离他们太近了。 第3章 锚点3 他们站着的这一片区域被全部笼在了阴影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抬起头,被震得说不出话。 谢霜霖试着用信号发送器发送信号,结果发不出,发了好几次后仪器还直接“哔”的一声息屏了。 气氛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半晌,费轶冷静道:“不管这些难带的东西了,收拾好重要物品,出去再说。” 其余人虽然觉得好不容易来一趟却没什么收获有点不值当,但是也没较劲,收拾好了之后各自背上包,准备返回。 青涯随意回头看了一眼,浑身寒毛竖起——那片阴影开始扩大了! 木淮毓回头想让他跟上,被这一幕刺激得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其他人纷纷回头,直接愣住。 费轶快速反应过来,语气急促:“快走!” 众人回过神,拔腿就跑。 那片阴影坠在他们后上方,中心颜色愈发浓重,似乎隐隐有个旋涡在产生。 木淮毓分心往后看了一眼,头皮发麻,忍不住骂出声:“艹!这什么玩意儿啊?!” 青涯没想到他还转头回去看,哽了一声:“哥!别看了!” 梅绛骂道:“木淮毓你是缺心眼吗?!还不快跑!” “没用了。” 最前面的费轶突然停了下来。 谢霜霖连忙刹住步子,微微喘着气,看向前方,皱眉道:“怎么回事?” 后面的人也停了下来。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树和灌丛,没有人工开辟过的痕迹,显得沉闷阴森。 回去的路不一样了。 路标也不见了。 青涯白着小脸:“怎么办?” 谢霜霖平息着呼吸,问:“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木淮毓严肃摇头:“没看到。” 五个人瞬间陷入一阵沉默。 费轶轻声道:“算了,原路返回。或许回去还能有点信号。” 木淮毓皱眉:“为什么不尝试找一下其他的路?” 费轶:“风险太大,而且我们还不清楚那片阴影具体会做什么,先回原地,在试图找一下其他路标。” 或许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沿着原路返回,气氛有些沉闷。青涯不太习惯这样沉重的氛围,强作开心道:“要是把这件事写下来发网上,是会招一群喷子的?” 谢霜霖一板一眼:“也可能有很多奇怪推论。” 梅绛:“最好不要有一些自作聪明的蠢货进来,要不然真发生点什么也只是自讨苦吃。” 木淮毓笑了一声:“我们这样像不像回到狼窝里的羊?” 梅绛:“哪有这么贵的羊?” 他们笑了一阵,然后又安静赶路。 回到原地时,东西都还在,只是阴影压的越来越低,范围也大了很多。 几乎是他们前脚到这,后脚天就立马变了。 费轶往四周看了一圈,习惯性带笑的脸上表情少见地变得晦涩,唇线都抿紧成一条直线。 青涯脸色更加不好看:“你们有没有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了?” 头顶的天空变得阴沉,周遭的环境像开了暗色调的滤镜,高糊之后还带着点让人眩晕的不适感。 周围的草木一片浑然黑绿,显得光线都影影绰绰。 别说路标了,连路都看不清。 梅绛苦笑了一下:“什么嘛,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结果碰上这种事。” 木淮毓罕见的没吱声。 谢霜霖头顶上的呆毛耷拉下来。 费轶吐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不知道枫澜能不能找到我们。” 梅绛:“……别给他也扯进来了。” 青涯哭丧着脸:“我们当初是怎么想的?要来这么个地方,现在好了,出不去了。” 梅绛双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颊肉往中间挤,试图安慰:“也不一定就真的出不去了,或许之后就可以了呢?就算真的没办法了,那你想想,男人至死是少年。” 青涯吸吸鼻子,含泪道:“可以不用这种方式吗?” 谢霜霖点漆似的眸子动了动,看向上方黑沉的阴影——或许也不该叫它阴影了,它中间隐隐出现的旋涡离他们很近,几乎就要压下来吞掉他们。 木淮毓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平常看网络小说吗?” 费轶:“只看过名着。” 梅绛:“不感兴趣。” 谢霜霖:“没。” 青涯:“一点点。” 木淮毓这个时候莫名显得深沉:“感觉我们要穿了。” 四人:“?” 青涯不确定地问:“意思是我们可能要穿越了?” 穿越,很好理解的两个字,可众人觉得还不如不理解。 梅绛漂亮的狐狸眼里都没有光了:“难道我要换个地方发挥美貌了吗?” 费轶叹气:“希望枫澜能早点发现异常,再不济也不要搭进来。” 谢霜霖身形清瘦,但还是摸到了180的边,墨色碎发微微荡起弧度,衣角也飘了起来。 他沉默一会儿,冷静道:“我感觉我要被吸走了。” 费轶站在他身边,一听这话,感受一下,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谢霜霖:“如果被卷入时空乱流,以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看,应该会被绞成碎片。” 木淮毓:“谢霖霖你非得在这个时候气人吗?!” 不是没有人想不到这一方面,可是是个正常人都怕死,他们只是下意识地避开这个想法,现在被谢霜霖说破,他们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恐怖的东西。 梅绛恨恨道:“可恶,早知道我就多吃点吃成胖子了,反正我胖了也好看。”草了,他感觉他站不稳了。 青涯忍不住呜咽一声,鼻尖和脸都变得粉白,眼尾洇红。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他哥和他姐比他大好几岁,从他小时候就开始斗,早早进了公司夺权,对比起来他就显得比较一般。即使是这样,吃了长相和年龄的亏,他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可是现在他人都要没了! 费轶:“我们抱一起,免得真的被吸走。” 几个人艰难地移动至一起,然后死死地抱成一团,猛然感觉吸力变大了。 木淮毓低低骂了一声,“这他爷爷的怎么回事?!” 青涯和谢霜霖勉强算一米八,但身形清瘦,力气也比较小;梅绛和费轶也差不多高,身上覆着一层薄肌,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费轶更高一点,力气也更大;木淮毓直奔一米九,身上肌肉悍利流畅,力气大得感觉要勒死他们。 几个人死死地抱了一阵,大脑突然一阵尖锐刺痛,几乎是眼前一黑,几个人瞬间失去意识。 “阴影”终于落了下来,缓缓地“裹”住他们,空气扭曲一阵后,周遭恢复了正常。阴影没了,路又出现了,天空也恢复成一片晴蓝。 ———————— 远在某个宇宙中,有一片宏阔美丽的星系静静运转着,有几个黑洞陆续开合,飞出一艘艘大型不明飞行物,外观类似战舰却更复杂,涂着各种颜色的涂漆。 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只“眼睛”悄悄睁开,一团能量波飞了出来,被吸引到附近引力更大的星球上,但同时被不同星球的磁场影响,能量团被分成几份后落向了不同的星球。 最终,“眼睛”缓缓合上,彻底消失。 第4章 一些前言 好了,倒霉蛋们被偷走了。 虽然这是本主攻单元文,但是是同一个故事背景,也就是同一条主线上有不同分支,故事的每个视角会随着主角的改变而改变。 第一次开文,有很多很多东西还没琢磨透,一些设定和发展进度还没调整好,经常是写着写着就突然来了灵感或者一些奇怪的点子,所以总是要删删改改。我每次写完的时候都要忍不住吐槽这都是些什么东西orz 因为不知道会写多久,具体写多少,更新时间也不定,所以希望各位客官有点兴趣的就留下,不感兴趣甚至有点讨厌的客官默默退出,不要恶意负分或恶意刷评,作者只是个小女孩(羞)心理真的很脆弱,受打击了真的会躲被子里偷偷哭(?) 总之就是,你爱我我爱你我们一起甜蜜蜜,作者会努力修正不该有的错误,尽量避免出现原则性错误。 还有哦,如果这本书有幸被很多人看到,希望客官们不要引流引战、在这本书下cue别的文或者去别的书下面cue这本书,谢谢配合!谢谢配合! 暂定cp,顺序不定: 1 看似温柔实则腹黑笑面狐狸钓系攻(费轶)x看似正经实则痴汉隐性疯批元帅受(赛迦维斯) 2暴娇纯情狗狗攻(木淮毓)x温柔病娇上将受(阿图修) 3高岭之花实际很乖反差极大攻(谢霜霖)x表面内敛沉默实则占有欲超强病娇受(裴尹) 4真·乖宝宝单纯卡哇伊攻(青涯)x爱调戏乖宝宝·表面雅痞实则阴晴不定受(安德伊尔) 5表面浪荡内里缺爱绿茶攻(梅绛)x自卑敏感阴郁连自己都杀受(奚卡) 6温柔邻家哥哥系暖男攻(玉枫澜)x(暂定) 好了,接下来是水字数时间,请跳过! 文源来自百度: 压抑了,那就换个环境呼吸;困惑了,那就转个角度思考;没路了,不妨回头,路在脚下,哪个方向都可以走。 你会有你的卑微 ,但你也有属于你的骄傲,用你自己的自信去诠释属于你的骄傲。 爱是理解,爱是等待,爱是包容,爱是不强求。 该有的迟早会有,过分强求也无谓。该失去的,也迟早会失去,正如人生百年,终有一死。倒不如珍惜眼前的平凡生活,享受生活带来的苦乐。 自己要有充足的气概,才能容下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自己要有长久的眼光,才能看淡人的一生里的雨打风吹。 不要说看破红尘心已寒,红尘本就是清浊合流浪滔天;不要说怀才不遇,才华本就是为人作嫁铺路砖。 人生没有完满,始终存在残缺,自己的心地是自己的世界,活得不快乐,本质上源于自己的无能。一个人,应该有力量,将自己从一切沉重的、老旧的、无精打采的事物里拔出来,用不断的尝试、变通改变自己的境遇。 在每个人的命运中,没有绝对公平,别担心也别着急,只要不断努力,所有磨练和忍耐都会在日后的一瞬间全部弥补回来。 养好受伤的头发,照顾好挑剔的胃和爱笑的眼睛,交一个能一路废话的朋友,给自己疲惫的生活找一个温柔的梦想 放宽自己的心,不要总是为了那些伤心的事去费脑筋,多想想开心的事,一切都会过去的。心胸开阔了,烦恼也就无影无踪了。 人生的路,漫长且孤独,短暂也快乐,漫长的是考验,短暂的是幸福,平坦的路途,让我们心怀感恩,泥泞的路途,让我们努力加油。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不要纠结于别人的评说,照着自己舒服的感觉生活。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的幸福,不在别人眼里,而在自己心里。 把眼泪留给最疼你的人,把微笑留给伤你最深的人。一直往前走,别往后看。顺其自然,内心就会逐渐清朗,时光越老,人心越淡。 你要学着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欣喜,悲伤或是濒临崩溃,都能够不动声色地自己处理事情,自己辨别对错,好好成长。 日子,要的是知足;生活,要的是幸福;生命,要的是健康;做人,要的是骨气;做事,要的是尽心;人生,要的是无悔。珍惜身边的幸福;欣赏自己的拥有。 第1章 行星 一颗蓝绿色的小行星静静自转着。 它在这一片行星带里并不算起眼。 它唯一出名的是,它是一颗原始星球。 一颗极其幸运没有遭受过污染的、同时也是危机四伏的星球。 这上面植被资源极其丰富,没有被开发过的特殊矿产多到露出地表,各种不知名的野生生物窜来窜去,在这里追捕奔逃。两个头三个头的鸟很常见,类恐龙生物一脚能踩死一只一百多斤的小兽,还有各种颜色艳丽的毒物,湖里水生生物的一口牙能咬断直径一米的树…… 这里的环境很美,也很危险。 起码费轶睁开眼默默观察了一阵后就是这么想的。 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他恍惚地想。 莫名其妙被卷到这里来,很幸运地没死;然而一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现他,真是令人窒息。 不,如果不是他非要去探那个鬼险,他也不会刚好遇上奇怪的乱流,然后被扔到这里。 费轶闭了闭眼,想一拳打晕自己,这样就不用思考到底该怎么办了。 一个人待在陌生的环境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看起来不知道有没有毒的植物和一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动物。 日光很刺眼,透过薄薄的眼皮射进瞳孔,给了他一种要流泪的错觉。他把手搭在眼皮上。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有些发热了。 黑发青年落地时没有直接砸到地上或树上,而是被裹挟着落到了一片柔软的草丛里。 他刚清醒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下来,愣了一会儿后才默默爬起,活动一下酸疼的肩背,听到不远处有一阵阵的嘶吼声和打斗声,他丝毫没有犹豫地就近爬上了一棵树,坐在粗挺的枝上屏住呼吸。很幸运,暂时没有被发现。 过了大概五六个小时,费轶才平复下心情,下去把同样被带过来的包背上,又爬上原来的位置。 他出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顶级豪门之间的龃龉他根本不放心上,为了保护自己,不管是陷害还是什么,他都处理得极其干净利落,继承人的位子他坐的稳稳当当,还没上大学就把他没用的爹赶下去,后妈、他爹的情人和私生子都得看他脸色,还和家里闹翻把他爷爷直接气住院。 偏偏没人敢动他继承人的位,敢的那个已经进医院了。 顺风顺水这四个字,是靠他自己抢来的。 他家世好,长相优越,成绩优秀;温和有礼,情绪起伏极小,别人都认为他城府极深,非常善于控制情绪。 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情绪再稳定的人待在这种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也没办法做到完全理智。 费轶放缓呼吸,强制冷静地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靠他自己走出这片区域简直是天方夜谭,找到回家的路这个选项直接被他pass掉。 笑死,没看头顶上那颗恒星那么大吗? 这里根本就不是蓝星。 他没听说过这颗行星的存在。 活下去这个想法太美好了,实现起来也很难。 费轶懒得维持什么形象,整个人直接瘫靠在树上。 算了,怎么想都觉得活着好难,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恶心的家,那还是直接死掉好了。 只是有些可惜,他好不容易有了几个可以付出点真心不怕被践踏的朋友,没有机会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不过他没死,或许他们也一样。 这么一想,这二十一年来他已经得到过很多东西,觉得好像死也没太大遗憾之后,他闭着眼,打算就这样等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三百里地之外,有一艘银黑色的飞行器悄悄停降,没有惊扰到任何大中型动物。 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着黑金色军装的人领着一行穿着墨蓝色军装的人持着枪械走下星舰伸出的梯子。 他们的长相有些奇特,额头上长着细长的触须,颜色大多跟发色一样,一看过去花花绿绿的;身量极高,两米甚至两米多;肌肉精壮但不过分,线条很是流畅漂亮,肤色是或深或浅的小麦色;他们的脸也挺有特点,脸型窄,高鼻深目,看起来是蓝星西方人的长相,脸部线条却很流畅,有种东方人的内敛;鼻梁挺翘而鼻尖圆钝,眼瞳是冰冷的竖瞳,长得跟建模似的。 这些人的语言也很特殊,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沉沉的嗡鸣,没有那种叽里呱啦或者吚吚呜呜的黏连感,咬字清晰,但不像蓝星人的语言。 一个从肩章上看大概官位不低的人拿着一个小巧的仪器走到穿着黑金色军服的人身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穿着黑金色军服的人,应该是这一行人的长官,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而后对着队伍下了句命令。 他的嗓音很沉,有些低哑,每个音节都透着磁性,却没有那种喉咙卡痰的气泡感,而是咬字清晰的沉冽。 长官有一头浓厚柔顺的墨蓝色头发,眼型狭长,睫毛长而卷翘,眼瞳赤金,眼神有种沉寂着的攻击性,下唇微厚,此刻正轻轻抿着,神色严肃。 他们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朝着仪器上有蓝点的地方去,行进速度很快,几乎没有脚步声。 —————————— 费轶听见了树后有草木被轻轻拨开的声音,而且还在向他这里靠近。 他在早死和晚死之间犹豫。 他仔细听了听脚步声。 很好,不止一只。 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野蛮的方式去死,费轶的心里有些复杂。 沙沙沙———— “喀喇。”木枝被踩断的声音。 费轶的肩背一下子绷紧。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一个士兵悄悄对长官开口:“元帅,这看起来好像也是虫。” 军官轻抬下颚,嗯了一声,赤金色的凤眸定定地盯着那个背影。 黑色的衣服裤子,有些地方被蹭出了线头,还沾了点土,背着个包,从背后看有些狼狈。 头发是罕见的黑色,头微微低着,露出一小节白皙的颈。 黑金军装的军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士兵。 士兵秒懂,上前几步,清了清嗓子,严肃问道:“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自己一只虫在这里?” 费轶听到属于人的声音,心里下意识有些惊讶,而后便是警惕。 他没动,也没出声。 士兵见这只虫一点要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想上前时,肩膀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微微抵住。 士兵立马噤声。 军官墨蓝色的长发规整地束在脑后,他赤金色的眼抬起,被日光照成浅淡的金色,竖瞳变成极细的一条线。 他无声走到树下,保持了最后一步距离便停住,沉声开口:“您好,请您配合军部工作,我们需要确定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是否受到伤害。如果您不配合……” 军官眼眸微眯:“那么军部有强制带走您并前往军部监狱进行严拷的权力,相信您应该清楚要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军部监狱是关押重刑犯与死刑犯的重地,每次那群穷凶恶极的雌虫嚣张跋扈地进去,哭爹喊娘地出来,也有可能出不来。再硬的嘴巴都能被撬开,实在受不了又不想回答的就只能死。在这种地方的拷话方式实在是太多了,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想进去。 而这颗原始星球此前并没有虫居住,前几天这颗星球突然向外传递了一串信号,被驻扎在主星的军部信号塔接收到了,经译员翻译后发现只是一串乱码,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军部还是派了军队秘密前往,探查一下颗发送了信号的星球。 按理说,这是军部的秘密巡查任务,并没有对外公布,不可能有别虫偷偷潜入。 这只虫出现在这里,要么是有虫泄密,要么是误入。 树上的费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思维微微发散。 他们说的话他听不懂。感觉有些像西方的语言,但是咬字又有种种花语言独有的清晰感。 不会是遇到本地部族了,听说很多部族喜欢吃人,如果他今天真的逃不掉了,希望他们能给个痛快。 他真的很要面子,接受不了自己死得太惨太难看。 站在树下的军官不知道树上的虫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见了那虫垂下的小腿,被黑色厚实看不出材质的布料裹着,纤细笔直,马丁靴扣着腕足,看起来无端禁欲。 他心里罕见地对别虫有了一点评价:这只虫看起来好弱,这么细的腿,估计一掰就要折了。 军官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开始猜测或许这只虫不信任他们 ,不想回答。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既然温和的方式没用,那就换一种。 军官后退一步,抬腿,猛然踹上树干。 第2章 塔黎帕克 “嘭!!!” 这一脚踹得极其突然,连背后守着的士兵们都下意识抖了一下,副官默默捂住了脸。 果然,又来了。 粗壮的树干被踹裂了快一半,细小的木屑四处飞溅,军官光滑的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瞬间愈合,给人一种伤口从未存在的错觉。 费轶被吓了一跳,此时整棵树都在摇晃,大有要直接裂成一半的架势,他被这个冲击力震得直接从枝干上摔下去,而且还是脸朝下,这个高度能直接撞烂他的脸。 他下意识用手护住头脸。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撞上地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横出来拎住了他背后的包,他的脸险险地停在距离地面二十公分的位置。 费轶:“……” 军官又单手把他提起来让他站好。 费轶:“…………” 费轶愣愣地站在军官面前,看起来好像傻了。 他整个人都被笼在这个人的阴影下,压迫感直扑面颊。 黑金军装的元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赤金的眼瞳泛着猛兽狩猎般危险的光泽,肤色麦黄,高挺的鼻梁有着一点驼峰,下唇微厚,墨蓝长发规整的束在脑后,额上长着奇怪的触角,宽肩窄腰,黑金色军装上暗纹繁复,金色腰带扣精壮紧致的腰身,右胸夹了一枚黑金色的虫纹徽章,细细的两条金绳悬在胸前,两侧肩章上缝着帝国国徽和一颗被橄榄枝包围的金星。 费轶难得地晃了神。 他墨色莹润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军官的脸,额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黑发蓬蓬的,看起来很软很好摸,抬起的脸瓷白,因为发热泛着病态的红晕,唇色殷红干燥。 他其实是比较斯文的长相,偏偏因为发热,整个人透着一种莫名的欲气。 军官突然后退一步。 费轶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直直地盯着别人看的行为很不礼貌,但是又想到是这个人把他从树上“踹”下来,于是抿了抿唇,没有道歉。 他一晃眼,又看到了后面一群穿墨蓝色军装的人,头上也有触须,有的甚至还有颜色不一的纹路,看起来有些狰狞。 “对不起。”面前的人突然道。 费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看他脸上的神色颇为正经,好像在讲什么重要的事。 军官以为他不想理他,也懒得再费口舌,决定直接带走。 费轶看着面前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人沉默了一下,突然擒住他的双手并单手狠狠制住,他一惊,下意识排斥地想甩开,结果非但没甩开,还被人拿了个电子手铐拷住,一挣扎就是一阵电流,他腕部的皮肤直接被电掉一层,散出一阵烤肉的焦糊味,有些血淋淋的。 他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只是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红晕都减退下去,唇瓣紧抿。 明明他的全身都在发烫,可是这时候他又突然感觉手脚冰冷,全身血液都好似倒流,头脑发昏,后颈一阵尖锐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鼓出来了一样,疼得他几乎要站不住了。 副官在元帅身后终于看清了这只虫的全貌,忍不住愣了神。 无他,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这个身高分明是亚雌,可是这张轮廓柔和肤色白皙的精致面庞分明就是雄虫阁下! 副官默默自嘲了一下,真是太久没见过雄虫阁下,发情了?见谁都能想到阁下。 不过也是,即使是雄虫阁下也几乎没有好看成这样的,此时眼前虫苍白的脸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他在旁边看得都有点不忍心了,但也只是一点,雌虫哪有那么娇弱,即使是亚雌也不至于这么没用,这只虫看起来有点瘦弱,应该就是只亚雌。哪怕长得再漂亮,那也是亚雌。 绝对不可能是雄虫阁下。哪有阁下想不开跑来这种又没有虫居住又危险的地方? 副官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面前的虫就突然往前倒下了。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肩,然后不小心扯歪了他的衣领,看到了这只虫光洁白皙的后颈。 光、洁、白、皙。 他眼睛一下子瞪大,几乎要脱出眼眶。 他在心里无声尖叫。 元帅见他扯着别虫的领子一个劲儿盯着看,皱眉把他拉开,然后右手接住晕过去的虫,无意间看到那露出来的一截脖颈,赤金色的眸子微微瞪大,右手突然感觉烫了起来。 雄虫! 他僵在原地,下意识要把费轶松开。 副官赶紧阻止他:“元帅啊!您别松手啊!” 元帅又僵硬地把虫搂紧了。 他紧抿着唇,还是觉得自己并不想离雄虫这么近。 副官看得眼热,但在瞄到费轶凄惨的腕部时,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抖着声音:“元帅,阁下晕过去了!快把手铐解了!” 元帅回神,直接暴力地攥裂手铐,费轶的手终于无力垂下,手腕带着焦黑斑驳的伤痕,皮肉鲜血淋漓。 副官要呼吸不过来了。 完了!元帅敢这么冒犯一位阁下,绝对要死了!更别说这位阁下一看就等级很高! 他见到雄虫的兴奋完全被焦虑担忧代替,催着自家元帅赶紧先带虫回主星,任务先别管了。 说不定那串信号就是阁下发送的! 一想到娇弱的阁下独自在这里待了不知多久,他就心疼得难以呼吸。 至于阁下来这里干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雄虫想一出是一出,哪怕是被别虫故意撺掇来的,凭雄虫那个脑子也不会多想。 元帅干脆将虫一把抱起,肩胛骨处墨蓝色渐变的巨大虫翼突然展开,赤金的虫纹妖邪分布,金色磷粉晃得虫眼花。 他头也不回地冷声吩咐:“回主星。” 后面在心里暗自发疯的副官和一众一头雾水的士兵纷纷展开颜色各异的虫翼跟上他。 —————————— 费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银色容器里,周身都是绿色的粘稠液体,口鼻上罩着氧气罩。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已经不难受了,只是后颈有点肿胀感。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部皮肤光洁如新,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黑发青年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伸手碰了碰眼前的透明罩。 他试探着推了一下,没推开。 透明罩突然向右边滑开,费轶警惕地收回手,然后感觉容器升了起来,他被缓缓地抬坐起身。 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听诊器、长相有些奇特的“人”站在他面前。 他脸上的氧气罩还没摘下,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此时他的刘海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黑沉的眼睛透不出一丝光亮,长睫一簇一簇粘在眼睑下至。 费轶脸上的氧气罩被轻柔地取了下来。 似乎是医生的“人”柔声说:“阁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费轶冷冷地看着他,肩背肌肉绷紧,带着攻击性。 他应该是被这个地方的“人”治好的,但是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他实在忍不住怀疑他们的用心。 他的人类身份应该被发现了。 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的“人”都有着触须,甚至有些“人”脸上有纹路,面前这个人则是脖颈有,而且较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医生犹豫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一对像是蓝牙耳机的精密仪器,只是看起来结构更复杂,外形像某种联络器。 他伸给费轶,费轶没接。 医生指了指耳朵。 费轶垂着眼皮,盯着那对耳机看了好久,才慢吞吞接过,戴上。 他抬眼,看见面前清秀的医生微笑着道:“阁下,欢迎来到主星。” 费轶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听懂对方说的话了,他略想一下,试探问道:“主星是哪?你是谁?” 然后他就见面前的医生脸色突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病房,还很贴心地到了门外才开始尖叫:“主任!主任啊!不好了啊!!!” 费轶脸色怪异地盯着他跑开的方向,并不觉得自己一句话有什么可怕的。 很快,小医生带着一个明显有点年纪的灰棕发色的医生来了,然后开始捣鼓捣鼓他不认识的仪器设备,时不时凑一起窃窃私语,还转头回来看他,眼神带着一种悚人的狼光,看的他一阵不适。 主任检查完了,自觉站在较远的位置,眼神带着费轶看不懂的热切:“阁下,您是不是失忆了?”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费轶顺势点头,眼神刚才在他们讨论时就从警惕悄然转成茫然。 比起不是一个物种,失忆这个借口总要好一点。 他还是挺担心自己作为一个人类被发现是异类后被拉去做实验的。 死对他来说反而还简单点。 主任轻叹了声,有些慈爱地看着他,带着一种虚伪的怜悯:“阁下,您自己一只虫在外一定受苦了,您临近分化期,身边却没有虫照顾,幸好元帅将您带了回来,请您一定要留在主星接受最好的治疗!”最好别回去了。 费轶皱了皱眉,什么一只虫?他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现在却被告知自己换了个物种? 主任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摆手:“阁下!我没必要骗您!您刚分化完成,现在还在恢复初期,需要小心照顾,主星帝城的医疗条件是最好的!” 费轶漆黑的瞳孔转了转,再次重复:“这是哪?” 主任眯着眼微笑道:“这是塔黎帕克星系,Ψ序列星,主星,帝城。” 第3章 雄虫阁下 费轶抬着苍白的脸,眸似点漆,双手搭在小腹上,有一种浓墨重彩的清冷感。 他一直知道自己什么模样看起来对自己最有利。 费轶心里暗自嗤笑,面上却是一派疏离。 他佯做疑惑状:“你刚才说什么虫?” 主任脸色一下子怪异起来:“阁下,您到底忘了多少?” 费轶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 我跟你们都不是一个物种,我哪知道应该忘多少。 他看起来真的又乖又认真。 主任忍不住捂心口:“噢,阁下,您真是太令虫怜爱了!” 费轶耐着性子继续问:“你叫我阁下,所以,我原来的身份应该是什么?” 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们称他阁下,那有可能他们认为他的身份很高,这对他来说有利有不利。 如果他的外来身份没被发现,那他就能在不得罪别人……别虫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 如果被发现了,那他身份越高,他死的越惨。 费轶心里叹了口气,这还不如直接死掉。 他刚开始来到这里是真的不想活了,可是人一看到有重新活下去的希望,还是会忍不住动摇,哪怕是他也不能免俗。 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虫认识他,他完全可以不用带上那层假面过活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那他就直接操个失忆的落难男大学生人设,问就是不知道不记得了,再问直接发疯。 主任微微笑着,有些浑浊的眼眸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精光:“阁下,您是一只尊贵的s级雄虫。” 还没等费轶发问,他继续道:“近几十年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s级雄虫了!” 费轶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悚然一惊。 s级雄虫,听起来身份很高的样子。可是对方的反应给他一种割裂感,仿佛s级雄虫不是他们应该尊敬的,而是忍不住要吞食入腹的。 主任慨叹完,发现阁下的态度很奇怪,充斥着游离在外的排斥感,刚才听到自己是s级时眼皮都不抬一下,而现在还有种隐隐的紧绷感,仿佛待在这个病房是多么令虫难受的事情。 他想了想,或许娇弱的阁下失忆之后变得更加难以接近了。不过没关系,每一位阁下都极其珍贵,这位可是s级的阁下!哪怕脾气再坏都是应该的,更别说这位阁下如此乖巧! 他一定要为家里的雌虫崽子争个位置,雌君肯定是够不上了,雌侍也行,反正很多雌君还不如雌侍受宠。他家的雌崽长得好看,性子也柔,雄虫阁下肯定喜欢。 在主任还在想入非非时,费轶已经头脑风暴好久了。 雄虫,那就是说也有雌虫。 看这个主任和之前那个小医生的态度,雄虫的地位应该挺高的,尤其是主任说起“近几十年来没出现过s级雄虫”这个话题时那种莫名狂热的劲儿,让他确定了雄虫身份在这个社会里应该占上风,并且等级越高地位越高。 不得不说,费轶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不过受人类思维和世界观的影响,他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 费轶现在暂且只能得到雌虫雄虫这两个关键词,至于别的,看主任这个自顾自傻笑的样子,他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了。 “滴滴——” 主任手腕上带着的腕表突然响了两声,费轶看到他点了几下,腕表上就投影出一块光屏,他看完光屏上的短信之后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扯着笑脸对费轶说了句“失陪”就气冲冲出了病房。 他一走,费轶才稍稍放松下来。 他现在还待在这个治疗舱里,浑身黏糊糊的,他蹙了蹙眉。 现在他才有空观察一下周围。 治疗舱左边是病床,看起来有双人床那么大,而且铺的很厚很软,病床靠里一侧是墙,安着一扇很高的百叶窗。周围都是一些精密的医疗仪器,泛着冰冷的银光,他还看到病床边摆着的类似检测健康值的机器,只不过比他在蓝星见到的要高级得多,全是他看不懂的设计,光屏上面一条绿线正平稳起伏。 从他这个角度再往里看还有一间浴室,这个排布跟蓝星的病房差不多,只是配置更高级。 费轶有些放空地想,如果他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尊贵的雄虫,那他找工作应该能有点优势,总不能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他就要饿死。 对了,他没有这里的货币,连住院费都交不起。 也不知道医院接不接受打工还债。 费轶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开始思考要怎么样装可怜说服医院接受打工还债,并且提供食宿。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一只棕发棕眼的陌生虫轻轻开了门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子洗浴用品和衣服,看穿着,应该是护士一类的虫。 他微微羞红着脸,眼神有些闪烁,双手提着袋子递给费轶,轻声道:“阁下,您现在要洗澡吗?如果自己不太方便的话,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帮助。” 费轶没有让人帮自己洗澡的习惯,他现在也的确想洗个澡,所以他只是缓缓从舱里站起来,接过袋子,对着护士礼貌道谢一声就进了浴室。 他没察觉到护士遗憾的脸色和紧紧粘附在他腰臀间火热的视线。 那些粘稠的液体顺着黑发青年线条漂亮的身体线条缓缓下滑,白色病号服几近透明,隐隐显出几分肉色,看着又欲又漂亮。 费轶在脱衣服的时候也发现了,不过他不是很在意,估计是医生帮他换的。 他意识不到雄虫雌虫之间的差别有多大。 他在冲洗的时候摸了摸后颈,他刚来到那颗星球时已经在发热了,后颈一直有一种肿胀感,现在消下去不少,不过还摸得出一点肉感,像是某种腺体。 指尖轻按,那块腺体有了一点酸麻感,一股痒意突然顺着脊骨向上爬,他直接打了个激灵。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他敢肯定的是这个不能随便乱摸。 刚才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费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才激动的那一下,一股雪松夹杂着玫瑰的冷香从那块软肉中逸散了出来,带着某种勾虫的信号。 擦干净身子后,费轶艰难地辨认了一下衣服的款式,有些生疏地套上,白色衬衫暗纹繁复,水滴状长袖最后收束在手腕处,两颗黑色晶石缠着银线作为纽扣,然后这里系个绳结那里扣个盘扣,最后摆正了一下衣服上的配饰。 裤子倒是容易多了,就一条单纯的垂坠感黑色西裤,右腰至大腿坠了两条银链。 他不大适应地扯扯衣领,颈部有个镶着墨蓝色宝石的黑色蝴蝶结,刚好卡着喉结,他皱眉松了松那处。 费轶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这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哪怕是他之前参加宴会的礼服都没有这么花的。 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黑发蓬松凌乱,遮住眉眼,红唇半抿,肤色瓷白,看起来年纪又小了几岁。 早早等在病房内的几只虫眼睛都挪不开了,直勾勾盯着费轶。 他们齐声道:“阁下。” 第4章 一些虫子 费轶不适地皱皱眉。 他头上还搭着柔软的毛巾,身形是雄虫里极其罕见的高挑,腰带束着窄窄的一截腰身,肩背挺阔,带着青年人的单薄。 黑发青年后退一步,眼神有些警惕地看着房间里的几只陌生虫,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却并不是医护人员的打扮,而且都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甚至一个头。 其中一只蓝发蓝眼的年轻虫很快收敛起过于放肆的眼神,并暗暗瞪了其他虫一眼,微笑道:“抱歉阁下,我们隶属雄虫保护协会,刚才无意冒犯,您实在是太漂亮了,请原谅我们的情不自禁。我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帝城分管负责虫之一,您可以叫我珐笛麦。” 费轶很想说不原谅。 就这种好似视奸的眼神,一上来就说别人长得漂亮,更别说他还是个男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好人,不,好虫。费轶的思维还没能完全从人类转化成虫子,他现在还在担心一会儿他们要是来强的他能不能逃得掉。 这么想了想,他一改刚才警惕的态度,脸上扬起了一抹柔软无害的笑:“你们来是想了解什么的吗?可是很抱歉,我可能没法给你们提供有效帮助,” 他落寞地垂下眼:“我已经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珐笛麦眼神控制不住地要缠到他身上,他有些艰难地将头撇过一边,不去直视他:“不,阁下,我们已经向医院了解过了,您放心,雄保会不会允许任何一位阁下受到伤害,哪怕是我们,所以请您放松一些。” 费轶茫然又乖巧地看着他。 珐笛麦凭着雌虫过虫的耳力听到了周围加重急促的呼吸声,他低着头,眼神一扫,无形的精神力压了下来,周围的虫勉强按耐下躁动。 “阁下,请您坐下,我们会给您系统地讲述一下塔黎帕克。” 讲到这,珐笛麦又忍不住问道:“阁下,就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哪怕是一点点?” 费轶摇头,看起来有些无措。 穿着像传道士一样奇怪的白色制服的雌虫们忍不住捂心口。 天哪!虫神在上!阁下的脾气也太好了! 换作一般的阁下是不会有这么多耐心去听一些废话的!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这么乖巧的阁下! 要是阁下一直这样……珐笛麦控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他的信息素要按耐不住了。 费轶在他们有如实质的目光下,缓缓爬上病床钻进被窝,背后靠着的软枕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他一个大男人,被一群比他还高还壮的同性像盯猎物一样盯着看,他真的很难不担心自己。 他很肯定自己对男性从没有过什么想法,对于同性恋他不排斥,但不代表他自己也是。从小到大追在他身后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他一个都没接受,还被梅绛调侃“性冷淡” 这样强烈的目光,让他浑身寒毛竖起。 珐笛麦也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回头骂了一句:“眼睛都不想要了吗?!敢这么冒犯阁下!” 其他虫纷纷低下视线。 费轶抿抿唇,他对这里实在太不了解了,哪怕知道自己身份应该很高,但是对于把握很小的事,他不喜欢冒进。 即使被那样过分地用眼神上下侵犯,他也只是忍着。 他很擅长记仇这一件事,今天笑着跟你上号,明天笑着给你上坟。 珐笛麦又低声补了句:“回去自行领罚!” 其他虫想到什么,脸色不约而同变得难看,只是都没什么异议。 费轶靠坐在病床上,把被子拉到胸前,双手乖乖放在腹部,毛巾搭在旁边的陪坐椅上,他脸色带着刚沐浴完的红润,鼻尖打着柔和的顶光,长睫乖巧地垂在眼睑,墨色瞳孔极其莹润。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珐笛麦先生,请您开始。” 让我看看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 副官被埋没在堆积如山的稿件里,双眼无神:“元帅什么时候回来啊……” 坐在他橙发绿眼的虫嘲笑道:“想得真美,元帅进教刑室这一趟,没半个月恢复不了的,你认命。” “大琪,你真的很不会讲话。”紫发银眸的副官琦恹恹地瘫在办公椅上,灵魂体从他口里飘了出来。 “这些文件有好多要给元帅签字,那要堆到什么时候啊?” “二琦,你可以送去元帅家里。” “那也太没良心了!要元帅负伤办公吗?!” “那没办法了,谁让元帅伤了一位阁下。” “元帅又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元帅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看他哪次不是好好的。” 琦皱眉:“不,这次我感觉不一样。” 琪疑惑:“能有什么不一样?” “那位阁下是我见过的长得最特别的,等级一定很高。” “再高也高不过a级了,a级的阁下都没多少位。反正虫皇陛下不会太为难元帅的,顶了天多挨顿鞭子。” 琦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至于他们口中谈论的元帅,现在正站在虫皇陛下面前劈头盖脸地挨批。 “赛迦维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一点元帅样都没有!第几次了?!啊?雄虫跟你有仇啊?!每次回来都要弄伤一个!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那些军功迟早被你败光!” 年轻的虫皇陛下穿着白金色的华丽长袍,一头墨蓝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眼睛是水洗般的天蓝色,此时盛满怒火,几乎要喷发出来。 他不停走来走去,气得额上的触角直立,呆毛都炸起几根,衣摆“扑簌簌”响,掀起一阵阵的风,刮过元帅身后垂下的黑金色大氅。 虫皇一转身,看见年轻元帅垂下的眸子,带着一身尚未愈合的创口,浑身血污,一向规整的墨蓝色长发此时凌乱披散,发绳和军帽被他捏在手里,整只虫安静地立在原地,腰背挺直,头微微低着,阴影完全笼罩在他身上,不见一丝光亮,跟站在他面前的虫皇形成明显的光暗对比。 虫皇还以为他有在好好反省,这么乖觉的样子可真少见,他颇有些欣慰地走到他面前,想伸手拍拍他的肩,然后对上了赛迦维斯那眸光发散的眼神,很明显,在发呆。 虫皇陛下:“……” 他气的一巴掌拍上他的头。 元帅身子晃了晃,又毫无波澜地站直。 虫皇陛下:“…………” 他转身大声嚷嚷:“你气死我得了!等你之后有了雄主,看你这锯嘴葫芦的死样子怎么讨他欢心!” 赛迦维斯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皱了皱眉:“我不会有雄主。” 虫皇猛的回头,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所以呢?你说的好听,不会有雄主,所以你会僵化得比其他虫都快、最后死在战场上、乌漆嘛黑像坨烂泥被其他虫抬回来!” 他忍不住吼出声:“这就是你所谓的荣耀?!操劳一辈子流血大半生甚至死后都很难再有虫记得你?!” 赛迦维斯看着年轻虫皇泛红的眼底和其中难掩的悲哀,缓缓道:“陛下,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很多虫的宿命。” 虫皇冷冷地与他对视,似乎丝毫没为元帅难得的温和动容:“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宿命?” 赛迦维斯沉默。 虫皇低下头,触角也恹恹地垂下。 “赛迦维斯,我们当初这么拼命,不是为了换个方式送死。” 元帅赤金色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仔细看就会发现,里面沉淀着经年累月的麻木漠然。 “为了帝国,战死是仅剩的荣耀。” 虫皇抬眸,隔着光与暗的分界线望着他,鼻腔里是难忍的酸涩,嗓音带着可以掩盖过的低涩:“如果你无法站着回来,我会给你一场最高级别的落幕礼。” 赛迦维斯似乎低叹了一声:“我的荣幸。” 第5章 虫族世界 黑发青年乖巧地坐在床上。 他安静地垂着头,发丝柔顺,侧脸线条流畅秀美,鼻尖挺翘,唇瓣殷红,下巴尖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在日光里有种圣洁感。 有的小漂亮看着在认真思考,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 费轶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手。 还是自己的手,骨节修长匀称,指尖泛着淡淡的健康的红,肤色瓷白,赏心悦目。 可是他真的换了个物种。 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担心人类身份暴露后该怎么办。 现在,他莫名其妙成了虫族社会的顶层。 这里是虫族世界。 虫族占领了一整片星系,塔黎帕克。 早在几万年前,虫族还没进化成现在的类人形态,拥有着庞大的身躯,坚硬的外壳,修长的肢节和锋利的口器。 它们的虫翅长可达十几米,扇动时能卷起一场小型飓风。 后来慢慢演化出了虫族文明,自然界优胜劣汰后虫族获得了两种形态,一种类人形态,一种则是完全虫态。 早期雄虫与雌虫的数量其实差别并不算很大,但是虫族世界里的雄虫类似于蜂后,数量少且较为娇弱,简单来说就是容易死,死着死着就变少了;而雌虫则相当于工蜂,数量多且战斗力高,属于社会中坚力量。而且负责孕育虫崽的是雌虫,雄虫只需要提供精子。 受身体素质影响,雌虫战力高,精神力也相应较高,频繁打仗后更容易受战地磁场扰乱导致精神力损伤,发展到后期会出现躯体僵化甚至死亡;而雄虫受到的影响很小,几乎不计,精神力稳定,且腺体分泌的信息素能有效缓解雌虫的僵化,还可以引诱雌虫进入发情期。 雌虫雄虫都有分级。f、e、d、c、b、a、s,级别从低到高,能力逐级增强。s级的雌虫还算少见,但受体质影响,s级的雄虫几乎没几个,每出现一个都会成为社会顶层,所有资源及特权都向其倾斜,为无数雌虫追捧疯狂。同样,高级别的雄虫待遇比低级雄虫更好。 雄虫娶了一只雌虫,那么这只雌虫的财产就要归雄主所有。高级别的雄虫能娶的雌虫更多,雌君虽然都只能有一位,但娶的越多,雄虫可拥有的财富越多,雌君很幸运的可以保留三成财产,而雌侍雌奴不可保留。 娶雌君还要象征性地办个现场婚礼,雌侍雌奴甚至都不用线下开证明,线上一个手续,这只虫就归某只雄虫了。 塔黎帕克星系有很多未开发的原始行星,虫族在占领这片星系时选择性地保留了某些资源星,有一部分打废了的就成了垃圾星。星系边缘还有一些黑暗生物,常常侵占边缘星,虫族在剿灭的过程中不断进化,最后形成了一个以雄虫为核心的社会体系。 简单来说,就是雌虫负责打仗、建设虫族、生崽、照顾雄虫,而雄虫负责为雌虫缓解僵化和发情热,提供精子,乖乖当个懂事的废物就好了,当然,也可以从事一部分危险性不高的工作。 刚开始也的确是这样,甚至有雄虫一生只有一只雌虫,社会还没有这么病态。 可是虫族历史中期的一场战役直接打破了这个平衡。 虫历公元3476年,发生了一场令虫始料不及的种族战争。 长期盘踞在西北边缘星的黑暗生物从某个被遗忘的废弃跃迁点偷渡到虫族内部居住区,中央星球区,大肆屠杀啃噬虫族居民。雄虫几乎死伤过半,雌虫每日与入侵者相杀,精神力使用过度,入侵者发出的声波还能影响战地磁场,扰乱雌虫精神力场,许多雌虫直接死在战场上,没死的发了疯地渴求雄虫信息素,甚至抢占雄虫。 雄虫遭到从居住星能量场外向内侵袭的暗物质的感染从而导致基因突变,dna序列组合异变改变了雄虫的体质,雌虫精神海遭到紊乱能量的打击,可雄虫受到过度惊吓无法分泌信息素,甚至有被活活吓死的,虫族历史几乎要停止在这一时期。 内部政治势力互相排挤夺权,外部黑暗生物屠杀居民,虫皇带着保皇派艰难守权,还要组织军队抵御外敌,收拾战场,简直要累死在皇位上。 后来实在是无法抵抗,众势力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绞杀入侵者,天空都变成暗红色,河里流的不是水而是血,植物被入侵者带毒的血液腐蚀溃烂,许多植物种甚至动物种直接灭绝,每天睁开眼看到的都是死寂。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百年,直到帝国军冒死强行关闭跃迁点,入侵生物才被慢慢剿尽。 直到两百多年后,虫族恢复元气,帝国才再次派联合部队前往被关闭的跃迁点,开着巨型战斗机,发射重型粒子炮,把西北边缘星周围的入侵者聚居地轰成渣,这一场延续了几百年仇恨的种族战争才勉强落幕。 可惜的是,许多雄虫在这场战争里被发疯的雌虫当成榨精器和抚慰工具,死得只剩帝国总虫口百分之十。 这一雌雄比例严重失衡,虫族为了避免种族战争的惨案再次发生,颁布了许多严苛的法案维护雄虫地位和利益。 雄虫是娇弱的,必须要小心呵护。 所以雄虫几乎不能从事社会中百分之九十的工作,大多数雄虫被小心翼翼地保护在象牙塔里,要什么给什么,想怎样就怎样。 因为雄虫极其娇弱,雄虫崽存活率也比雌虫崽低得多。虽然虫族的生育率高,但是雌雄比例非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极端发展,雌虫越来越多,雄虫越来越少(与雌虫相比),最后雌雄比例几乎达到了一百比一。 雄虫被富养几百年,早就习惯雌虫各种没有底线的宠溺包容,性子被养的越来越歪,几乎病态。 而雄保会,则是为雄虫服务的官方机构,里面的成员大多都是雌虫,一群视阁下为世界中心的疯子。 有了雄保会托底,雄虫越来越放肆,雌虫的处境变得比当初的雄虫更加艰难,起码当初的雄虫还有一些清醒的雌虫保护,而现在的许多雌虫因为雄虫而自相残杀。 当然,珐笛麦是不会直接说出口的,他只说了句:“阁下们性子都十分直接坦率,很少有像您这么安静的。” 所以某些结论是费轶自己推出来的。 总而言之,现在雄虫是被社会病态娇养的金丝雀,雌虫是服务于金丝雀的任劳任怨的狗,而且雄虫无法进入权力中心。 珐笛麦大致讲了一下虫族历史,洗刷完费轶的世界观,慢悠悠喝了口费轶刚才亲手倒的茶,并无视了属下们嫉妒的眼神。 他低头,隔着刘海和眼睛仔细打量着黑发黑眸的雄虫,眼神带着不明显的痴迷。 刚才阁下绕过他坐到病床上时,他就闻到了,阁下身上有一点点溢出来的香味,又清冷又甜美,很勾虫。 费轶双目无神,看起来好像被珐笛麦说的那场战争吓傻了。 珐笛麦幽幽叹了口气,刻意用一种低柔的口吻安抚他:“阁下,别担心,现在不会有虫故意伤害雄虫阁下,尤其是您。” 他微微笑了一下:“毕竟您如此优雅漂亮,不会有虫能抵抗您的魅力。” 费轶:“……好的,谢谢夸奖。” 真的不用再强调他很漂亮了。 他担心自己能不能顺利地走出医院。 这些雄保会的虫都是雌虫,他在刚才就发现了。 雌虫有虫翅,触角,后颈有虫纹,虫纹会随着僵化程度逐渐爬上脸侧、手臂、背部、心脏,还可以变成完全虫态,雄虫的这些特征则是逐渐退化,直至消失。 无论是雌雄都有腺体,不过信息素作用不同。雌虫是为了吸引雄虫,雄虫则是安抚和引诱雌虫发情,如果雌虫不发情,那么清醒状态下的雌虫攻击性很强,很容易弄伤雄虫。 信息素的味道也不同,一般是虫的基因喜欢什么成分,信息素就是什么味道。 费轶没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但是他敢肯定,绝对不能轻易就让别虫闻到。 面前的这些虫,即使极力掩饰,他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他们眼中的痴迷色彩。 无他,这种眼神他见过太多了。 费轶闭了闭眸。 算了,毁灭。 第6章 真是晦气啊 元帅府。 赛迦维斯慢吞吞地脱下衣物,没去管身上未愈的伤口,打开花洒,水流直直冲刷,带来几分明显的痛感,他这才恍惚有了几分存活的感觉。 洗完澡,他又套上新的衬衣,扣子一颗颗系到喉间,狼狈地进去,优雅地出来,管家虫颇有些没眼看。 墨绿色头发中夹杂着银丝的管家霍林半睁着柔和的碧眸,叹气:“元帅,再这样下去,元帅府要没了。” 赛迦维斯:“在没之前我会把你们送回陛下那里。” 霍林无奈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赛迦维斯:“嗯,是我打算这么做。” 管家温雅的面孔微微扭曲。 可恶,真想揍他。 可惜孩子大了,揍不动了。 赛迦维斯顶着管家幽怨的眼神,面不改色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光脑开始处理文件。 他一开机就看到跳出来的满满的信息,雄保会那条格外瞩目:[尊敬的元帅,请您今天务必来一趟雄保会。] 隔了大概一小时,又发了一条:[元帅,或许您应该马上赶到病房,看看您都做过些什么。:)] 又隔了半小时,又有一条:[元帅,阁下醒了,希望您收敛一下自以为是的臭脾气,马上来给阁下道歉。] 最后一条,隔了快两个小时:[算了,别来了,您不配。:)] 赛迦维斯已经习惯了雄保会这种有礼貌但不多的话术,不过视线在“阁下醒了”这几个字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又收回。 他的确很漂亮,不过跟他没关系。 他平等地拒绝与任何雄虫亲密接触。 脑海里浮现出黑发雄虫瓷白精致的面孔,赛迦维斯静了一瞬,又默默闭上眼将他挥散。 他打开文件,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军官沉默着,突然关掉光脑,拿去放在一旁的外套,戴上军帽,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管家奇怪道:“元帅,天要黑了,您现在还要去哪?” 赛迦维斯头也不回:“有事。” 管家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掏出光脑吩咐仆虫温好饭菜等元帅回来。 ———————— 费轶盯着刚到手的光脑,上面一串的零让他的小心脏再次受到震撼。 珐笛麦在旁边解释道:“阁下,这只是一个月的雄虫补助金,您前二十年的还没打进来呢。” 雄虫成年期是二十岁,所以国家会给雄虫提供二十年的抚养金,超过二十岁没有娶任何雌虫的雄虫会得到补助金,只不过会少一点。 他们都不知道费轶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只能先按照原有规定放款。 他以为费轶在疑惑为什么钱这么少。 费轶茫然道:“……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做……” 珐笛麦皱眉打断他:“抱歉阁下,容许我打断一下,雄虫阁下们是不需要付出什么的,帝国的所有资产都要优先为阁下们服务。” 他又扬起那种戴了假面一般的微笑:“阁下只需要疼爱雌虫就好了。” 费轶看着那一串零沉默。 他要为了钱放弃自己的节操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得了那么多钱。 反正他不是人。 费轶抬起头,面色平静。 “如果我拒绝呢?” 珐笛麦一怔,“什么?”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又像不解又像不堪,最后回到最初的微笑,像刻板的木雕。 “阁下,为什么要拒绝呢?” 如果阁下连金钱都能拒绝,那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他了? 费轶眼神沉静,被笼在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日光里,身形轮廓被勾勒出浅浅的金边,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塑。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鸦青色的长睫缓缓扇动。 “我并没有付出过什么,以后也可能没法给予你们什么,这是场不公平的交易。” 珐笛麦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尾的弧度越来越弯,垂下的睫羽却让他看起来快要哭泣:“阁下,您值得我们付出的所有,无所谓公与不公。” 不是所有虫都会觉得公平,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回报的付出,像扑火的飞蛾,得到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光亮,随即于烈火中焚身。 哪怕到最后费轶变得与其他雄虫一样,贪得无厌,恶贯满盈。 这一句话,够了。 足够他们在往后痛苦的虫生里拥有永生的安慰。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安慰。 不是麻木的“或许未来雄主脾气很好”、“或许雄主不会过多关注我”之类的自我欺骗。 费轶不知道珐笛麦的心理变化,他只看见他努力扬着唇角的弧度,眼神是呼之欲出的委屈与不甘。 他与他们的观念终归不同,他无法在此刻与他们完全共情,但是可以给予一些不值钱的怜悯。 他安静地等着他再次开口。 或许很久,也或许只有几秒,珐笛麦再次看向黑发青年的脸时,夜幕已至。 珐笛麦终于放平了唇角,他不笑的样子竟意外的冷漠。 “阁下,您还是收下,这是帝国的规定,并且银行会在三个工作日内会将您二十年前的抚养金发放到您的账户。” 费轶看起来有些为难地捏着光脑:“可是我还不想结婚。” 虫族根本没有男女之分,全是人类男性的长相,只不过生理结构有些许不同,雄虫与人类男性相差不大,可雌虫是有孕腔的! 这简直跟把一个直男扔到gay窝里一样让人崩溃! 虽然费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是他很肯定的是,他之前从未对同性有过什么旖旎的想法。 现在,或许,以后,他可能,要娶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比自己帅,会做饭,会打仗,会赚钱的,还会生孩子的,老婆。 这可以看出他是多么没用。 当然,费轶是不可能承认的,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变得那么废物。 珐笛麦忍不住捂脸笑了:“阁下,您真可爱。” 费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珐笛麦勉强收了笑意,严肃道:“没有虫可以强迫阁下,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如果以后有虫敢对您做一些不好的事,” 他这时候终于释放出了属于雄保会分管虫的威压,笑着露出一口尖牙:“雄保会不会放过任何一只该死的虫。” 费轶抬了抬下巴,“哦。” 珐笛麦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等等,阁下,您测过自己的等级了?” 费轶犹豫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珐笛麦会意,示意其他虫出去。 等那帮虫高马大的雌虫不情不愿地出去后,珐笛麦才继续道:“阁下,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费轶道:“倒也不是,只是知道的……虫越少越好。” 他语气平静:“s级。” 珐笛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费轶耐心道:“s级。” 然后他就看见珐笛麦那沉稳的姿态一下子破功,几乎要蹦上房顶。 “您居然!” 他又立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阁下,是医院给您的结果对吗?” 费轶点头。 珐笛麦焦虑地走来走去:“阁下,您实在是太重要了,之前安排给您的住处不能住了,安保级别肯定不够保护您……” “您的想法是对的,知道的虫越少越好,免得有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来碰瓷……” “要不把您接到皇宫里。” 他突然语出惊虫。 费轶直接反对:“不要!” 住皇宫?听起来逼格很高,但是那跟监禁有什么区别? 珐笛麦很遗憾地表示自己级别不够,安保也没有一些贵族大将的府邸高,不然他很乐意将雄虫带回自己家。 他其实想到了一只虫,但是他直接排掉了这个选项。 真是笑死虫了,把阁下送进他家跟送阁下去见虫神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安置好费轶,费轶已经自己安排好自己了。 黑发雄虫淡然道:“大不了把我的等级报的低一点,那样应该不会太引虫瞩目。” 珐笛麦深沉道:“不,阁下,您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我从没见过比您好看的雄虫阁下,等级越高,容貌越盛,” 他叹气:“瞒不住的。” 费轶再一次为自己的长相感到困扰。 在蓝星,比他好看的不是没有,跟他地位相当的也不算特别少,可是又好看又有地位的没几个,他算一个。 喜欢他长相的,喜欢他家世的,在与他接触后总是无法避免地变得偏执,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那有谁是真正喜欢他的呢? 他叫费轶,可能没多少人懂。 他是费家的费轶,狂蜂浪蝶蜂拥而至。 一见到他的脸,跟他对视,立马一见钟情,连家世都差点顾不上。 他享受了很多长相带来的便利,又排斥这种虚情假意的关注爱慕,仿佛跟他睡过一次是多么值得夸耀的谈资。 说白了,他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享受一边唾弃,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得不到的,又不稀罕他得到的。 珐笛麦发现费轶又陷入了思绪,眉眼间笼着一层阴郁。 或许阁下并不喜欢张扬,也不喜欢他虫谈论他的容貌。 刚才他说完那句话后,阁下就不讲话了。 珐笛麦心里怪自己乱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哄雄虫开心,平常犀利的口才放到这里竟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费轶呼了口气:“抱歉,我刚才想事情想入神了,没有想对你发脾气的意思。” 他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许他故意把负面情绪发泄给他人,他虫也一样。 珐笛麦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不阁下!您不用这样!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随意谈论您的容貌!” 费轶突然觉得两只虫面对面互相道歉什么的太奇怪了,他扶着头低声笑笑:“行了,还是想想我的住处。” 珐笛麦忍不住盯着他翘起的唇角,艰难地挪开视线:“或许阁下可以考虑住进雄保会内部,里面的安保级别也很高,仅次于皇宫。” 费轶皱眉:“算了,那里面全是你们的机密,我不应该进去。” 珐笛麦为难住了。 怎么办…… 可恶,怎么想都是某虫条件最好,府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虫,只有管家和仆虫,阁下住进去,他就要保护好阁下的安全,而且某虫还经常不着家,那跟阁下自己一只虫住没什么两样! 但是他真的很不甘心,如果不是他,阁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珐笛麦完全忘记了是他口中的某虫带费轶回来的,或许他记得,但他直接忽略。 越不想谁来,谁就可能会来。 起码珐笛麦在看到一身黑金色军装的元帅推门而入时,心里是感觉十分晦气的。 第7章 道歉 费轶低着头,听到了硬底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咯哒,咯哒。 一步,两步。 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他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来客 。 墨蓝色长发,黑金色军装,肩背宽阔,身形挺拔,覆下的阴影完全笼住费轶,赤金色的竖瞳在背光处泛着某种锋利的光泽。 啊,他见过这个帅哥的。 那个把他从树上踹下来的货:) 费轶默默转过了脸,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珐笛麦语气里带着些刻薄和幸灾乐祸:“元帅,阁下今天已经很累,现在准备休息了,您可以回去了。” 元帅? 这么大的官,难怪这么拽。 费轶暗自想到。 赛迦维斯的视线缓缓移到黑发雄虫脸上 。 他神色很淡,看着不像会主动来探望病虫的。 起码费轶和珐笛麦觉得不像。 赛迦维斯伸出长腿,单脚勾过一把椅子,然后坐到费轶床边,离得比珐笛麦还近。 珐笛麦眼睛都要喷火了:“元帅!请不要离阁下这么近!” 赛迦维斯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厘米。 费轶:“……” 珐笛麦:“…………” 他额角青筋暴起:“我今天给您发那么多消息,您应该也看到了。”现在不是你该来的时候! 赛迦维斯淡淡睨他一眼:“我想进来,没虫能拦。” 是啊,病房外面那些虫直接被他的精神力压趴下了。 费轶皱眉,不喜欢他这种强横的态度。 珐笛麦时刻注意着阁下,看到阁下皱眉,他眼眸微闪,“元帅,您当然有这个实力,但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没经过阁下允许就擅自闯入……” 他背对着费轶,正对赛迦维斯,眼含挑衅:“是不是太过分了?” 赛迦维斯终于正视了他。 两虫开始用眼神无声较量。 费轶其实想说,珐笛麦这一帮虫进来也没经过他同意,但是他现在有点看不爽赛迦维斯,所以他选择沉默。 珐笛麦迟迟等不到黑发雄虫的应和,颇有些无趣地移开了眼神。 赛迦维斯则是继续观察雄虫。 看起来面色红润,垂着头,好像有点不高兴。 刚才隔着病房还听到他笑,他一进门就不高兴了,是嫌他打扰到他跟别虫说话了吗? 他对这只虫很感兴趣吗? 不过他今天的确过分了,他不想理他是应该的。 费轶其实没那么生气,毕竟这个元帅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是雄虫,他今天无意中伤害到他,也是担心他对虫族不利,他只是有一点点不爽,还不至于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 实际上,元帅今天还算救了他一命。 他一个脆弱的人类,还发着热,独自待在危机四伏的原始星球,如果元帅没把他带回来,他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费轶摸了摸后颈。 而且似乎是那场奇怪的发热改变了他的身体,他的后颈长了个腺体,还被医院鉴定成s级雄虫。 算是因祸得福。 这么想着,费轶转回头,语气平静道:“谢谢您把我带回来,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眼睛对上他淡漠的黑眸,他抿了一下唇。 “不用,谢谢。”他顿了一下,又道:“抱歉,阁下,今天对您做了过分的事。” 费轶还挺意外的,看起来拒虫千里姿态强势的元帅居然专门来医院给他道歉? 好,看来是他先入为主了,戴有色眼镜看虫。 他学了十几年的教养都白费了。 费轶:“没关系,您又不是故意的。” 赛迦维斯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说话的雄虫了? 费轶没有折磨虫的习惯,他想到了一些针对雌虫的惩罚,尤其是军雌,元帅误伤了他,那针对元帅的惩罚一定不轻。 他不知道某虫是下午刚领的鞭子,在家还没待多久,现在就眼巴巴过来道歉了。 费轶想着,如果他亲口承认自己不介意之前的事,或许元帅就不用受罚了。 他莹润的黑眸认真地注视着勉强缩在椅子里的元帅:“今天的事我并不怪您,您不用放在心上,也别去领罚了,跟他们说我不同意。” 费轶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在场的两只雌虫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只是觉得军人应该得到最崇高的敬意与尊重,军雌也一样。 他之前故意不理他已经算是发泄了,现在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一只战功赫赫的军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赛迦维斯眼神完全暗沉下来,瞳孔收束成极细的一条线。 “阁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费轶想了想,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奇怪的,肯定道:“我当然知道。” 赛迦维斯确定了,他根本就不了解。 元帅微微低头凑近他,墨蓝色长发顺着肩线滑落几缕,垂到被子上。 “阁下,您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嗓音沉沉,低哑地像在说情话:“只有雄主才能给雌虫做担保。” 费轶经过科普,知道雄主是什么。 他僵住了。 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跟语言骚扰一个性质了?! 两虫之间突然伸进来一双手,一只轻轻把费轶护住,另一只则狠狠地把赛迦维斯隔开。 珐笛麦凑到他们中间,幽幽道:“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当然,他是针对赛迦维斯说的,可是费轶还是没忍住摸摸鼻子。 尴尬了,他刚才在调戏一个帝国元帅。 三虫之间陷入了沉默。 第8章 认命? “笃笃” 病房外有虫敲门。 费轶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他说了声进,门外的虫推门进来,是主任和小医生。 主任一进来看到两只虫高马大的虫堵在阁下床前,而阁下则乖乖坐在床上。 怎么看都像两只不怀好意的虫因为阁下失忆想趁虚而入! 赛迦维斯并不知道费轶“失忆”的事,他把费轶送到医院后就去领罚,回家后又跑来医院,除了医院和雄保会发来的扣费通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雌虫伤害雄虫除了受刑之外是要被罚为此虫的雌奴并且将财产全部赔给此虫的。 但是赛迦维斯不是一般虫。 首先,他是元帅,可以按军功享受最高减刑的待遇。 其次,全帝国都知道,赛迦维斯已去世的雌父是虫皇陛下的叔叔,他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所以说,赛迦维斯除了军功,还有皇室成员这一纽带作为后盾。 如果按照以前的规定,所有虫都要一视同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这一代的虫皇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他所有的亲虫里死得只剩塞迦维斯一只,当初皇虫间的夺嫡之战打得极其激烈,争到中途时又被外虫部族趁虚而入,所有皇虫都参加了这场抗敌战役,大多死在了最后的战场上,还有几只已经成了瘫痪虫或植物虫。 年轻的虫皇陛下是被赛迦维斯从废墟里刨出来,一步步背回皇宫的。 那时在任的虫皇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计较为什么只有一只皇虫回来,匆匆忙忙办了继任大典,过不久就去见虫神了。 可以说从小到大,是赛迦维斯和现在的陛下相互扶持过来的。 而陛下在继任后表现得极其讨厌雄虫,所以哪怕赛迦维斯不小心冒犯到雄虫,他也是暗戳戳给他减刑,表面上拿军功抵消,实际上赛迦维斯除了时不时被网虫骂上热搜并且挂了一个月,没有太大损失。 当然,星网上绝大部分雄虫和少部分雌虫都在叫嚣要帝国处理元帅,革职、直播鞭笞、降为雌奴、财产充公…… 他们要求严惩这只敢冒犯雄虫的军雌。 但是此事除了在热搜上挂了几个月就没了后文。 没虫知道为什么帝国保持缄默。 有雄虫认为虫皇故意包庇元帅,应该赶他下位,并且与元帅一同发配到荒星。 甚至有个雄虫专门设置的帖子讨论了上万条如何对他们施刑。 后来帖子被星网总管虫以发布不当言论和藐视皇族威严的理由删了,相关言论也被禁了,无能狂怒的雄虫到处发疯,星网上恶意发布辱雌言论和虐雌视频,现实则是变本加厉地虐待雌虫。 有心虫发现,许多雌虫尤其是军雌比以往更沉默顺从,几乎成了木偶,似乎在背地密谋什么。 时间久了,无事发生。 或许雌虫早就认命了。 而到今天,刚领完罚的军雌,没有他虫想象的要在家里躺上半个月,反而没事虫一样跑来跟雄虫阁下道歉。 主任面色难看。 一位是位高权重战功赫赫的元帅,一位是年纪轻轻就当上雄保会分管的二把手。 怎么看他家的崽子都毫无胜算! 费轶看这只中年虫木楞地站在门口,旁边站着只茫然的年轻虫。 他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 珐笛麦皮笑肉不笑道:“真热闹呢。” 全赶着现在来了,他都没办法继续与阁下独处了! 赛迦维斯不为所动地坐在费轶身旁,长腿微微伸展开,几乎拦住了雄虫能下床的地方,看着就像他堵着雄虫不让他下来一样。 他抬起赤金色的凤眸,没什么情绪地看向门口。 他不想在其他虫面前说一些不方便的话。 费轶又叹了口气。 他今天叹了太多次气了。 他勉强勾起一个笑容:“两位,先回去?” 珐笛麦和赛迦维斯下意识看向对方,又同时皱眉,齐齐转过脸。 他们当然知道主任来找费轶是有事的,只是他们两个都不想自己先对方一步离开。 费轶:“……” 他对这两只虫实在是没脾气了。 珐笛麦不忍心让阁下为难,满脸晦气地瞪了赛迦维斯一眼,然后转头对阁下温柔一笑:“阁下,您的光脑里有我的通讯方式,不管有没有事都可以找我哦~” 然后从赛迦维斯身边经过,故意一脚踩上元帅的军靴,被元帅大人眼皮都不眨一下地抬脚躲开。 珐笛麦冷哼一声,带上了门。 不能让阁下的美貌造福他虫! 费轶用眼神示意沉默的元帅。 元帅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然后也起身出了病房。 主任和小医生走到了一个离费轶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 主任:“阁下,医院再次确定,您就是s级,而且,” 他状似为难道:“s级的阁下是一定要发布消息通知整个帝国的,避免有不长眼的虫再次冒犯到您。” “再次”两个字被特意加重了语气。 费轶没关注这种暗戳戳的小心思,他皱眉道:“那你们就不怕到时候会出现更多麻烦吗?” 小医生抢先答话:“不行的阁下!如果有虫发现您是未被公布的高级雄虫,会把您偷走的!” “而目前您的等级是整个帝国最高的,肯定有很多虫要疯狂扑向您!” 他无视主任杀虫的眼神,为了提高雄虫阁下的警惕性,他故意唬虫道:“到时候您就会被这样那样的!他们会做很多对阁下来说十分过分的事情!” 主任一巴掌把他拍向身后,额角青筋微凸:“闭嘴。” 他颇有些小心翼翼道:“阁下,的确是这样,每年都会出现雄虫阁下被拐走的案子,您别怪这小子不会讲话,但是这的确是最能保护您的方法了。” 虽然阁下的脾气看起来挺好,但是这种带着礼貌客气的疏离直接给虫套上了一层隔膜,似乎谁都接近不了阁下。 他有些害怕,万一这小傻虫说话太直得罪了阁下,阁下表面不计较,心里却有疙瘩,日后阁下的追求者肯定很多,如果被那些疯狂的雌虫知道了,小傻虫日子就难过了。 而且他也有私心。他的家族不算显赫,万一他家的虫崽被阁下接受了,凭着阁下的声望地位,或许他的家族可以再往上爬一点。 费轶的确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他一手抵着下巴,黑色发丝遮住眉眼,只露出小半张白皙精致的脸,绯色唇瓣轻轻抿着。 黑发雄虫看起来很乖很安静。 然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没什么情绪的笑。 他只是突然觉得很可笑。 哪怕换了个世界,他还是要受到这么多限制。 他成了s级雄虫,听起来多么幸运。 他不会受到压迫,甚至他可以压迫别虫,还不会受到惩罚。 他仍然是社会顶层,他能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甚至杀了虫都能脱身而不伤毫毛,顶了天赔款。 如果是普通军雌,他甚至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一切事都有虫心甘情愿为他办好。 他可以娶很多雌虫,看上的还能抢回来,被抢的虫还要被他虫羡慕嫉妒,毕竟他的等级这么高,安抚力绝对很强。 他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信息素,就会有数不清的雌虫为他鞍前马后,为了他欺负别的雌虫,拼尽全力讨他欢心。 那这样的生活跟在蓝星又有什么区别? 社会更病态吗? 明明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层让他喘不过气的束缚,好不容易要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他变成了高塔上的金丝雀,拴着不会弄伤他脚踝的金链子,干干净净地当好一个废物,最有用的事情就是跟不同的虫上床,可以随意对养着他的虫发脾气,他从来都不会有错,错的一定是惹到他的虫。 黑发雄虫双眼无神,像一尊玉白精致的雕像,无声而死寂。 主任和小医生不知道阁下怎么又不说话了,只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太过放肆,仗着阁下脾气好就这么试探他,让他不高兴了。 主任忍不住轻声开口,生怕再惹到阁下:“抱歉,亲爱的阁下,我们不是有意拒绝您的要求,只是帝国的规定无虫能改,哪怕您想要低调一些,可能也做不到。” 毕竟您长得过于漂亮。 雄虫阁下都爱玩,喜欢到处跑到处探索乐趣,不能把他们关在屋子里,否则他们会郁郁寡欢,信息素受心情影响,分泌的量和质量都会下降,久了甚至会抑郁而死。 主任不认为阁下与众不同,阁下肯定也想在帝城逛逛,但是碍于身体没能出院罢了。 雄虫不都是娇弱的吗?受一点小伤就大喊大叫进医院,带一堆虫乌拉拉地冲进医院,住那么个几天后等伤口好全才骂骂咧咧出院。 阁下一定闷坏了,他肯定很想出去玩,可惜他太引虫瞩目了,不得不低调一点,保护好自己。 这对阁下来说是多么残忍啊! 费轶听到他的话,木然地转动黑漆漆的眼珠子。 他平静道:“我知道了。” 他掀开被窝钻了进去,然后闷声开口:“你们回去休息。” 小医生不想回去,他想跟阁下有更多接触。 “阁下,我给您守夜?” “回去。” 听出了雄虫声线中的冷硬,小医生被主任直接拖了出去。 费轶合上眼。 如果这就是宿命,他能改变第一次,就能改变第二次。 他接管费家,靠的可不是外人。 他的智商,他的长相,他的理智,都是他的利器。 他就不信了,一群心理变态的傻逼虫子敢跟他玩心眼。 他玩不死他们。 第9章 出院 赛迦维斯刚到家,又被虫皇陛下一个通讯叫了过去。 他坐在陛下身边,跟往常一样哑巴。 只是眼神不像往常一样没有焦点。 年轻的虫皇观察了一下,最后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不对劲。”他肯定道。 赛迦维斯眼皮都不抬一下,敷衍地嗯一声:“什么事?” 陛下死死地盯住他垂着的双眸。 “你这只迟钝的虫,肯定不知道你今天带回来的那只雄虫等级是多少?” 元帅想到那只黑发雄虫,赤金的凤眸闪了闪,他问:“a级?” 陛下古怪地笑笑。 赛迦维斯与他对视。 啊,比a级还高吗? 他静了一瞬,缓缓道:“那也与我无关。” 陛下凑近他,轻声道:“怎么会无关呢?我的元帅,他可是你带回来的啊。” 元帅也学着他,嗓音放得极轻,几乎要听不见了:“不只是我,还有其他虫,而且……” “他应该不会想靠近我。” 陛下的眼神冷下来。 “是他不应该,还是你不应该?” “赛迦维斯,你再犟下去,只能等死。” 他看着元帅微微掀起一点的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已经爬上了赤金色虫纹。 “任凭自己的僵化严重到这种程度,是嫌死的不够快?” 赛迦维斯平静地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一旦我接触到他,连信息素都不用,我就会兴奋。” “如果接受他的安抚,我可能会半途发疯。” “他会受伤,甚至死掉。” 陛下又笑了。 他嘲讽道:“赛迦维斯,你在装什么?” “平常提到雄虫,你可不会说这么多,问你十句你回个哦都难得,现在还主动关心阁下,” 陛下阴阳怪气:“真贴心呢。” “别说什么不想跟雄虫靠太近,今天还是你抱虫回来的。” 他真心发问:“他长得是有多好看啊,你就这么见色起意了?” 赛迦维斯:“……不是。” “你敢骗我,今天就把你们区的文件全部处理完发给我。” “……” 元帅揉了揉眉心,“我今天误会他了,他没怪我,” 他看起来还有些茫然:“他甚至都不记得向我索赔。” 虽然今天雄保会已经提醒过他了,但是费轶没有身份信息,没有光脑,没有账号,他只能先搁置了。 下午去跟虫道歉,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请回了,连账号都没交换。 他其实是想直接面对面转账的,但是看黑发雄虫那副平静的样子,旁边还有只碍眼的虫,他突然改了想法。 他要留个借口,下一次再去见雄虫。 雄虫想给他做担保,想让他免刑。 什么意思? 他脾气这么好的吗?他受到的无妄之灾都不足以让他怨恨罪魁祸首? 是因为对他有点好感,还是对其他虫也这样?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谁都一样? 今天对他说了这种暗含挑逗的话,却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雄虫都这么随便? 陛下突然想起什么,突然用力一拍大腿:“等等!今天医院院长给我发消息了,那只雄虫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赛迦维斯:“……” 他拍的是他的腿:) 有点痛。 陛下责怪地看着赛迦维斯:“怎么这么迟钝啊!你不会主动提吗?到时候给虫赔罪顺便请虫吃个饭啊!机会都不会自己抓啊?!” 赛迦维斯感觉自己头顶被泼了桶冷水。 他安静一会儿,才涩声道:“失忆?” “昂,你不知道?” 陛下奇怪地问,然后他看到了元帅陡然变得难看的脸色,颇有些幸灾乐祸:“你们发生了什么?你的脸色差得像是快要去见虫神了。” 赛迦维斯不懂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好像有些庆幸,雄虫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他是真心原谅他的。 又好像有些不爽,他对他来说只是陌生虫,更别提什么好感了。 或许以后他也会对很多虫说这种话,毕竟他脾气那么好,那么善解虫意,没有虫能抵抗得了这种温柔? 温柔? 他才认识他多久?不到一天? 连雄虫名字都不知道,他就觉得他温柔? 说不定是表象呢? 故意说这种话,不会让你受罚什么的,然后转头就把他告上雄保会,控诉他故意伤害雄虫还不主动领罚。 然后就可以降他的级,搜刮他的财产,甚至让他成为他的雌奴,受尽他的鞭笞,最后凶狠地割下他的虫翅,把他扔给其他雄虫玩弄,死掉后就随意埋进土里,火烧都懒得。 他会是这样吗? 可是他失忆了啊。 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坐在那里,那么安静,那么乖,生气也只生一会儿,只是转头不理他,都没有发脾气。 那么精致温雅的小脸抬起来,认真地说谢谢,说要给他免刑。 明明就是只刚分化的,单纯乖巧的,漂亮的小虫。 虫皇陛下看他脸色一会阴一会晴,跟天气预报似的,颇有些新奇:“赛迦维斯,我从来没见过你脸上有这么多表情!” 他感慨道:“你果然不对劲!看上就看上了呗!我给你赐婚。” 好的,陛下的目的终于暴露了。 管他是s级雄虫还是什么,能对赛迦维斯有用最好。 赛迦维斯终于恢复正常,他皱眉道:“他会不高兴。” “那又怎样?” 陛下冷笑一声。 “拒绝赐婚,然后去参加他跟别虫的婚礼?衷心祝福他与别虫幸福快乐?” “您可真大方啊。” 陛下收了不正经的态度,严肃道:“只是这短短十几个小时,你就对他上心了,” “如果他以后有了真心喜欢的虫,还跟他在一起了,你敢保证你不发疯?” 赛迦维斯沉默。 “你看,你自己都不敢保证。” 陛下假惺惺地拍拍他的肩。 “我战功赫赫的元帅啊,” 他仁慈地笑笑,两只墨蓝发色、身高相当的虫对视着,盛满虚假笑意的蓝色眼眸对上看似平静的赤金凤眸。 “您可以独占他啊,那样他就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了。” 陛下又发出了那种古怪的笑声。 “我看好您哦。” —————————— 费轶被雌虫们围在医院大厅。 他已经被迫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今天实在受不了要办出院手续,被眼尖的雌虫们堵在大厅,脚都难以迈开半步。 上次那只和主任一起来的医虫,这次也在,他挡在费轶面前,有些无语:“阁下想出院就出呗,你们堵在这有什么意思?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一只身材娇小的黄发亚雌低着头,楚楚可怜地看着费轶。“阁下,真的不能加个通讯方式吗?” 《身材娇小》 《低着头》 费轶:“……” 真是可恶呢:) 他才知道还有亚雌这种体质较弱且专门从事文职工作的雌虫。 比他还高几厘米、体质比他好一点的、柔弱的、长相比军雌更精致柔和的,亚雌。 他一个一米八大男人,在蓝星大多时候都是俯视他人的存在,到了这里就被平等俯视。 真是够了:) 费轶当然不可能加黄发亚雌的通讯号。 首先,他不识字:) 其次,会产生不必要的纠葛,很麻烦。 最后,他不想。 费轶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谦逊一些:“各位,现在是医院的工作时间,请不要打扰他虫看病,而且我不会轻易添加别虫的通讯号,所以,” 他叹气:“请不要堵在这里了,我要出院。” 他昨晚没睡好,想了太多事情,今天连板着脸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做到语调平平,情绪波动不见起伏。 小医虫冷声道:“各位,请不要打扰阁下,否则我会立刻通知雄保会。” 其他虫怒视着他,但是碍于雄虫阁下,没有直接打起来。 他们希冀地看着费轶。 这么漂亮脾气又好的阁下实在是太罕见了! 如果再装装可怜,阁下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他被堵了这么久,换作平常的高等雄虫早就发火甚至要打通讯给雄保会了,阁下却一直温温柔柔地请他们让一下!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可爱的阁下! 黄发亚雌身边的一只雌虫眼神湿漉漉地看着费轶,像一只被拒绝了的狗勾:“阁下,那您家里的虫能照顾的好您吗?不如让我照顾您,我证件都很全的,还有高级护理虫证明,一定不会让阁下受到不该有的伤害的!” 看看,这说话的艺术。 这是暗示? 这不就是在内涵阁下家里的虫真是太没用了,居然让阁下进医院!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照顾好阁下的,不像您家里的那些粗心的虫。 所以请把我带回您家? 是这样?啊? 这键盘打得按键都蹦他们脸上了!!! 周围的雌虫牙龈都要咬碎了,却不得不维持着面上柔和的表情,以免太过狰狞而吓到阁下。 费轶根本没关注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他只是捏着出院证明,颇感无趣地打开光脑,努力认字。 真是要笑死了,他连他的住处在哪都不清楚。 还出院呢,出了大门连路往哪走都不知道。 本来他想问一下珐笛麦能不能给他指个路,但是他又觉得太麻烦他了。 他没看到站在大厅门口一身黑金军装的军雌。 周围安静了一瞬间,又突然沸腾起来。 “元帅?他怎么来了?” “对啊,昨天他不是离开帝城了吗?应该是有任务的?怎么回来这么快?” “他受伤了?” “你看他像吗?就算受伤了都比你健康。” “呵呵,你真会讲话。” “他在找谁?” 赛迦维斯一进大厅就看到一堆虫堵在挂诊的窗口前,他皱了下眉头。 然后,他眼尖地看见那只被围起来的漂亮雄虫。 赛迦维斯径直往他那边走。 周围雌虫顶着元帅的精神力威压,不得不给他让出一条路。 费轶听到周围雌虫的小声讨论,寻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静静站在他对面的元帅。 赛迦维斯垂下凤眸,看起来彬彬有礼:“阁下,可否耽误您一点时间?” 费轶不认为赛迦维斯跟其他雌虫一样,他以为他真的有事找他。 或许是军部的例行谈话? 他点头:“可以。” 赛迦维斯:“请跟我来。” 费轶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挺阔的后背和微微摆动的墨蓝色发尾。 今天是高马尾啊。 费轶突然理解那些小猫为什么会喜欢去抓逗猫棒了。 感觉挺好摸的样子。 赛迦维斯带着他上了自己的私虫飞行器。 流线型的飞行器周身呈黑色,机翼像两柄锋利得能轻易割裂钢铁的弯刃,暗处隐隐有墨蓝色的光泽,亮处则是被日光照得一派肃穆严谨。 好帅。 每个爱车的男人都会一眼喜欢上它。 费轶虽说换了个物种,但是他的本性没变。 他的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 但是他很矜持,他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 所以他只是多看几眼,而已。 赛迦维斯早就注意到黑发雄虫的小表情了,但是他没说什么“喜欢吗?要摸一下吗?”之类的话。 毕竟这迟早都是他的。 费轶不知道元帅心里的小九九,他上了飞行器,看到里面的装潢后就忍不住没见识地“哇”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真的很没见识,但是曾经作为一个人类,他真的没亲眼见过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高科技。 飞行器内部像房车一样,分了休息区和洗浴间,甚至还有一处占地虽小却器具齐全的小厨房,靠近驾驶室的一整片区域都被布置成客厅的样子,一组u字形沙发和几个随意摆放的懒虫沙发,两个小冰箱和一个茶几。装潢整体呈黑灰色混搭,一股子冷淡霸总风,一经对比,几个马卡龙色的懒虫沙发和粉色小冰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费轶被军雌轻轻推到一个懒虫沙发那坐下,一整只都陷了进去。 赛迦维斯给费轶倒了杯加了蜜的温水,对着驾驶室的方向说了句:“自动驾驶。” 驾驶室传来一句机械男音: “好的,系统已为您调整至自动驾驶模式,预计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感谢您的使用,祝您生活愉快。” 费轶感觉有点不对劲,军部离市中心医院这么近? 元帅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在费轶对面坐下,他看雄虫似乎有话要问,示意他请问。 费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是要去军部吗?” 赛迦维斯似乎有些犹豫,他的唇为难地开合几次,最后还是说:“阁下,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会引起您的不适,请您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费轶想,都经历过这么多了,他已经成功pua自己。 还能有什么更不能接受的吗?当然没有了。 五分钟后。 费轶觉得,刚才自己还是过于自信了。 第10章 住进元帅府 费轶已经保持着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姿势半个小时了。 他单知道雄虫是要娶老婆的。 可是他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半个多小时前。 赛迦维斯斟酌一下,尽量以一个雄虫能接受的方式通知他: “阁下,由于您的特殊性,虫皇陛下决定让我暂时负责您的安全,所以您需要住到元帅府。” “当然,这不是为了限制您的虫身自由,等到您那栋更靠近皇宫、安保级别更高的别墅建成,并且有了雌君后,您才可以住进里面。” 费轶瞪大了那双莹润的黑眸。 如果是元帅府,那总比皇宫和雄保会好多了。 毕竟赛迦维斯可是元帅,那他肯定很正直。 然而,元帅告诉他,他有自己的别墅,但还在建。 然后,他要干什么? 娶雌君?结婚? 他颇有些不可思议:“意思是,我还要结婚后才能住进去?” 元帅点头,看起来很严肃。 “因为在帝国,雄虫不结婚是犯法的,需要罚款。”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阁下,您需要知道并且必须接受,” 元帅讲到这句话时,语气没什么情绪。 “c级及以上等级的雄虫必须娶军雌为雌君,而且优先考虑匹配度最高的军雌,婚后一年内不能纳其他雌虫。” “如果您想要自由,最好尽快娶一只军雌做雌君。” “您不需要担心什么,放心,雌虫不可以强迫雄虫,哪怕是婚内。” “所以,您可以在星网匹配系统上自动匹配军雌,利用那只军雌当做您的挡箭牌,暂时安静一段时日。” 黑发雄虫看起来好像傻了。 但元帅跟眼瞎看不到似的: “如果您过意不去,可以定期给他释放信息素做安抚,我想没有虫可以拒绝。” 说完后,赛迦维斯十分贴心地没有再补充什么奇怪的常识。 费轶已经石化了。 他必须要娶老婆。 一个比他高,比他壮,一拳能送他进急救室的老婆。 他并不讨厌军雌这类雌虫,甚至还蛮有好感的。 在他的国家,军人是很值得尊重的职业,他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军区大院没少被帅哥哥帅大叔摸头捏脸,还被带着一起练射击,学防身术和格斗技巧。 他外祖家的男性全都是军人。 费轶想着,和军雌结婚的话,就相当于军婚了,那他最后还是回到了军人家庭。 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军区大院。 可是昨天被珐笛麦一通恶补了常识后,他就忍不住乱想。 珐笛麦的描述是:“那帮硬邦邦的不解风情的粗鲁的凶残的兵痞都是些疯虫!阁下遇到了一定要跑快点!” 费轶只见过那一队去原始星球执行任务的虫,但是他对元帅的印象最深,他还以为是元帅伙食好才长那么大只,没想到军雌大部分都是元帅那种体型,甚至有更高更壮的,一拳死一只雄虫。 珐笛麦夹带私货,只说高级雄虫的雌君必定是军雌,但没跟费轶说他不一定要和军雌结婚。 因为他觉得如果s级阁下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他娶军雌为雌君。 那可是s级的阁下啊,特权还是比别的雄虫高? 珐笛麦打的小算盘哗哗响,最后算盘珠子崩到了他脸上。 他这辈子注定与费轶无缘了。 费轶在飞行器已经停好后,继续石化了半小时,最后还是被现实击败。 好,那他以后就跟他的雌君约法三章。 他不会再娶别的虫,他会定期给他做安抚,他们不会睡一张床。 互不打扰。 费轶无法接受虫族这种以繁衍为目的的性爱 ,一只金丝雀能掌握数十只养雀虫的命运。 他接受了十几年利益式的婚姻教育,联姻。 但他不喜欢养什么小三小四。 那真是最恶心的做法。 他可以接受与自己一生的伴侣相敬如宾,甚至不睡一张床,他都不会碰伴侣以外的人。 现在,他要开始考虑合同该怎么写了。 赛迦维斯还在一旁安静地等他。 费轶吐了口气,冷静道:“既然如此,元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麻烦您了。” 赛迦维斯眯了眯凤眸,语气温和:“不会,阁下请放心,我会保持安全距离,不会让您感到不适。” 他“好心”道:“如果有感觉不对的或不满的地方,请您一定要提出来。” 虽然费轶跟赛迦维斯不熟,但他下意识相信他作为元帅的虫品。 所以他认真道:“我会尽量不给您添麻烦。” 元帅愉悦地弯了一下唇:“阁下的事不会是麻烦。” 费轶盯了他几秒,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他心跳好像有些快。 飞行器的舱门滑开,赛迦维斯率先跳了下去,然后转头扶着刚伸出来的悬浮梯的扶手,示意雄虫下来。 费轶慢吞吞地走下来,最后一步往下一跳。 赛迦维斯领着他进了前庭,元帅府大门悄然关上。 元帅走在前方,颇有些怜悯地想: 单纯又可怜的漂亮小虫啊,怎么什么都答应。 他刚才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但没说他一定会改啊。 看看,连拒绝都不会。 他以后还有什么机会离开他呢? —————————— 一个星期后。 费轶看着几乎没变过的余额发呆。 刚到元帅府,元帅就给他转了一笔巨款。 没等他拒绝,元帅道:“这是规矩,本来就应该是给您的赔偿,请不要拒绝。” 费轶想,那好,那他就把这当伙食费住宿费还回去。 然后被元帅拒绝了。 他说:“阁下,您不用这样,这是应该的。” 什么应不应该的,费轶不认为赛迦维斯要当这个冤大头。 反正费轶转过去,赛迦维斯就转回来。 来来去去几次,费轶也就不再坚持。 没意思。 回到现在,费轶想,那不然他给元帅买点什么。 最好是元帅用得上的。 可是元帅好像什么都不缺。 费轶以前就不喜欢欠人情,现在元帅的救命之恩还没报,又要欠下元帅保护他的恩情,说不定还有那个虫皇的。 而他吃穿住行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 费轶再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黑发雄虫捏着还没息屏的光脑,瘫在客厅的懒虫沙发里,看起来十分忧郁。 第11章 雄虫 从远处看,黑发雄虫只露了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和两小点耳尖,透薄的耳尖隐隐闪着蓝光。 管家端着一托盘小零食和水果,轻轻搁在费轶旁边的茶几上。 他眼神柔和,温声问道:“阁下,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有什么烦恼吗?” 当然有了,可是费轶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他说,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哦不,是雄虫。 费轶压下心里的郁气,面上扬起一抹笑:“还好,只是有点无聊罢了。” 管家无奈:“所以阁下为什么不约别的阁下一起出去玩呢?” 费轶:“不认识。” 管家:“那要不要主动去认识一下呢?”最好别去。 这样想着,管家“委婉”道: “阁下,虽然可能不会有虫这么做,但我还是想提醒您,有些阁下性子比较直,或许会冒犯到您,您可以不用在意他们,还有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您也要注意安全。” 费轶挑眉:“所以,雄虫不是很娇贵吗?你们会允许雄虫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能有多危险?” 管家语调柔和:“阁下们想去就去,我们怎么会拦呢?而且阁下去的大多都是拍卖场和斗兽场,会有守卫虫维护秩序,保护阁下。” 他唇角弯起,说出这些话时竟是笑意盈盈:“只是有些阁下很容易兴奋,在场的雌虫受到信息素影响可能会失控,所以才说比较危险。” “毕竟敢冒犯阁下的虫,是不会竖着出大门的。” 管家说一半留一半,足够阁下将情况脑补完整了。 他并不希望费轶去接触那群雄虫。 阁下那么温柔、善良、可爱、漂亮,去到那群雄虫里,万一被欺负了,估计也不会想着要去找元帅帮忙。 阁下虽然一直表现得有礼随和,任谁看都觉得脾气很好。 可是管家能看到能感觉到,阁下周身无形的隔膜,独自坐在黄昏的庭院里时眉眼间的疏离冷漠。 他并没有打算留在元帅府,他也没有向元帅府里的任何一只虫提过诉求。 直到现在,都没有虫知道阁下的真名是什么,他们也不敢随意称呼,就一直喊“阁下”,连拉近距离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他一直有种猜测,估计其他接触过费轶的虫也能猜到,或许阁下并没有失忆。 毕竟失忆是不太可能将任何东西都遗忘的,连三岁虫崽都知道的常识,阁下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会有失忆者连自己是什么虫都不知道? 他实在不像虫族公民。 可他的确是雄虫,一只刚经历过分化热的s级雄虫。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所以珐笛麦火急火燎赶到医院,主任虫和医虫一次又一次凑到他身边,陛下急不可耐地想把他塞进元帅府里。 不是因为费轶是高级雄虫。 而是因为他是费轶。 他会是成为最优秀的雄主选择。 他仅仅只是表现出了礼貌,就引得一堆雌虫在医院堵他。 更别说他情绪这么稳定,脾气这么温和,以后肯定不会虐待雌虫。 要是再被其他虫知道阁下是s级,那群雌虫岂不是要疯了。 因此,管家故意用一些模糊的话术,引导阁下往不好的方面想。 那群雄虫很没礼貌,很粗俗,讲话很难听,您不要生气哦。 他们还喜欢故意释放信息素诱使雌虫发情,要不然好端端的雌虫怎么会突然失控呢?毕竟雄虫阁下们可是很吝啬给予的啊。 他们家阁下这么单纯,要是被那群蠢货带坏了怎么办? 单·费轶·纯的阁下轻声重复道:“受信息素影响的雌虫可能会发狂?” 管家:“是的,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但是阁下很冷静,所以阁下应该不用担心会有虫对您发情。” 毕竟雌虫对您发情根本用不上信息素,只看着您那张脸就好了。 费轶怎么可能不知道管家在想什么。 希望他出去认识别的雄虫,又跟他暗示外面的雄虫是一群可恶的货色。 不就是希望引起他对其他雄虫的反感吗? 到时候他就是最讨厌雄虫的、最维护雌虫的那只雄虫。 不得不说,管家成功了。 他的确很讨厌雌虫口中的阁下们。 他对于虫族还是了解不够。 但是他知道,雄虫的信息素是不会随便给别虫闻到的,不只是因为雄虫的信息素会因为某些刺激而逸出。 更重要的是,因为雄虫的信息素很珍贵,分泌过多会影响雄虫的生理甚至心理健康,更严重的还有丧失性功能的。并且提取出的信息素能制成抑制剂,抑制雌虫的发情和僵化,但因为造价太过昂贵,且不同价位的抑制剂效果不同,普众价位的对于普通雌虫来说只能暂时起作用,很快就会产生耐药性,对于高级雌虫来说就像是发高烧的病虫喝了一杯温水。 所以很多雌虫会选择从军,往死里挣军功,升爵位,得到巨额工资,还能用军功换得与阁下相处的机会。 许多军雌最后的下场是死在战场上。 现在,管家告诉他,会有雄虫为了看到雌虫们发狂的丑态而故意释放信息素。 他的确,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 所以,管家如愿看到黑发雄虫眼里的厌恶。 费轶突然勾了勾唇。 他的头往后搁在沙发顶部,下巴抬了起来,挂在两耳处的翻译器微微闪烁着蓝光。 黑发雄虫笑眯眯道:“这样啊,那我就可以放心去玩了,反正对我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管家脸色有些微变,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那需要现在为您准备飞行器吗?” “不了,” 黑发雄虫打了个哈欠,眼尾有些湿润。 “等明天。” 第12章 帖子 管家回到了房间里。 他掏出光脑,开始记录阁下今天的日常。 编辑好后,发送。 “滴滴滴” 赛迦维斯手边的光脑连续响了三声。 他放下手里的纸质文件,揉揉眉心,拿起光脑开屏。 他看看今天雄虫在家都做了什么。 他一开始表情还算平静,等看到后面时,微微蹙了下眉,看到了什么,一脸平静地捏裂了光脑外壳,细渣飞得到处都是。 副官琦:“……” 他抱着文件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 元帅终于要疯了吗? 都说了在家休息十天半个月,元帅一个星期前才领完罚,隔天就回来了。 看,天天忙天天忙,精神出问题了? 这么大的虫了还这么任性,真是令虫心累。 赛迦维斯眼也不抬:“什么事。” 他拿着还亮着屏的光脑,额发垂着,上半张脸埋在阴影处,眼底光色一片赤金与蓝白交合,长睫卷翘,虽然神色平淡,但是莫名显得阴森。 琦不知道要不要给元帅开盏灯,办公室里一片乌漆嘛黑,一张森白的脸浮在半空。 怎么看怎么吓虫。 元帅是不想开灯吗? 或许元帅只是在凹姿势。 琦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晃没后,走到赛迦维斯身旁站定。 “元帅,陛下已经签好了。” “嗯。” 琦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过了会儿。 赛迦维斯抬眸看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 琦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赛迦维斯抬了抬手。 琦连忙后退几步,抱住脑袋。 赛迦维斯放下手。 “你要是精力过剩,就去加练。” 琦苦着脸:“不是,元帅,您看我像是有那精力的吗?” 赛迦维斯嗯了一声:“没有就不要站这。” 琦扁扁嘴。 “元帅,阁下都没出过门。” 赛迦维斯轻飘飘地睨他一眼,鼻腔里哼了一声,明显带着疑问。 琦紧了紧自己的皮,准备挨打。 但他在挨打之前还是要说:“您看得太紧了,阁下会不会不开心?” 赛迦维斯翻着文件:“他自己不想动。” 琦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雄虫懒得出门玩啊? 他在府里待得住吗? 赛迦维斯:“问他干什么?” 琦挠挠头,嘿嘿一笑:“这不是想问问阁下习不习惯,过得怎么样。” 赛迦维斯挑了一下眉尾,语气不明:“你担心我会虐待他?” 琦连忙摆手:“冤枉啊!我没这么想过!” 赛迦维斯点点头。 他又继续问:“阁下应该不知道那个帖子?” 赛迦维斯:“嗯。” 琦磨磨蹭蹭。 “问过了,就回去。” 琦不敢跟元帅继续掰扯,转身闷闷地走了。 他也想和漂亮的阁下说话。 元帅也太好命了,一回家就有只温柔漂亮的雄虫等着,凭着阁下的性子,说不定还会笑着说:“回来啦?累不累呀?” 或许还会用那双漂亮的黑眸温柔认真地注视他。 琦只见过费轶一次,就是在原始行星那次,后来就没见过了。 他上星网时刷到了那个有关费轶的帖子,黑发雄虫被雌虫围在中间,小脸莹白精致,唇色殷红,唇瓣微抿,长睫很直,眼尾处翘起一点,细细密密地垂下来,看着有些淡漠,像一尊被放在凡虫之间的精美玉雕。 文案对费轶大夸特夸,言语间溢美之词几乎挤满眼眶,感觉发帖的虫恨不得贴到费轶身上,下面许多评论都在惊叹,也有一些质疑这是雌装雄,还有一些评论认为是楼虫的意淫产物,这些负面评论被追着骂了上千条。 琦坐在一旁,等着元帅签文件他好拿走,在刷星网时刷到了这帖子。 他有些惊讶:“哎!这是上次带回来的那位阁下吗?” 赛迦维斯笔尖一顿。 他出声:“什么?” 琦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刚才摸鱼时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了,颇有些讪讪,然后元帅问:“你看到了什么?” 他把光脑递过去:“这个帖子,阁下不会看见?” 元帅垂眸,无言地看着屏幕。 最后这个帖子被删了,许多雌虫遗憾地认为楼虫受不了。 表面是陛下要求的,其实是元帅主动找陛下提的。 陛下眼神戏谑:“呵。” 元帅脸色如常地出了皇宫。 他站在星网管理虫背后,歪了下头。 “放任阁下被恶意揣测,你想上雄保会吗?我顺便送你一趟?” 管理虫冷汗涔涔。 赛迦维斯居然用精神力压他! 他怎么敢?! 管理虫咬牙:“元帅,您不怕我曝光吗?您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赛迦维斯轻轻颔首,慢条斯理道:“这位是我家的,陛下还没允许发布有关这位阁下的信息,如果你放任事态发展,让阁下遭受莫须有的伤害,” 他礼貌地弯唇笑笑,下唇肉感明显: “到时候,就不只是送进雄保会而已了。” 管理虫额上触角直立,微微发着颤。 赛迦维斯:“请。” 管理虫抖着手将帖子删除,包括总系统里的备份记录。 赛迦维斯即将踏出房门时,管理虫不甘地问:“你之前从来没管过这种事,这次是为什么?你看上他了?” “你们皇室想独占他吗?” 赛迦维斯回头,他逆着门外的光,面对着管理虫的脸神色不清,管理虫只能听到他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管理虫看似气愤:“所有公民都有了解阁下的权利,你们皇室带头违反规定,总有一天要惹祸上身!” 元帅赤金色的眸子眯起。 “遵循阁下意愿,并不算违反规定。” “如果你承受得起阁下的怒火,那就尽管做你想做的。” 元帅墨蓝色的发尾一甩,关了房门。 房内一片黑暗。 管理虫微微一愣,什么时候关的灯? 他连忙打开监控屏和监控器,发现赛迦维斯进来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记录! 他气的直接捶凹了旁边的墙。 拿光脑偷偷录音根本不现实,因为赛迦维斯就站他背后,动作太明显了。 他刚才还在暗喜,元帅这么目中无虫,根本没想到监控室里有监控器。 结果他居然偷偷切掉监控器电源?! 要是星网上出了什么事没能及时记录,那后续他的工作就不用要了! 管理虫的触角微微颤抖,可是他也没办法,那是皇室目前地位最高的两位,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为什么皇室那么在乎这只雄虫? 就凭这两只疯虫的风格,他才不信他们会为了一只雄虫专门跑到这里来威胁他。 看来那位阁下有什么他们外虫不知道的秘密。 他那么漂亮。 管理虫脑海里闪过什么想法,快得来不及捉住。 赛迦维斯走到星网运行总局大门外,琦木着脸站在不远处。 他一只守法虫,居然要跟着上司来干违法的事。 虽然严格意义上也不能说违法。 毕竟高级雄虫阁下有底气拒绝信息公示。 黑发阁下那么漂亮,肯定等级很高,说不定是a级峰值! 知道的虫越少,对他们越有利。 那样阁下就只能看到他们这些分布在帝城的高级雌虫,他们被阁下接纳的机会就越多。 可是琦看不懂元帅的想法。 他居然亲自来了。 虽然是陛下的意思,但是琦不认为元帅有必要亲自来一趟。 看看,只是陛下发条信息的事,结果元帅跑过来亲自威胁管理虫。 说他心里没点什么,谁信啊:) 还让他去断别虫监控室的电:) 琦叹了口气,将思绪收回来。 几个士兵看到他,给他行了个礼:“副官。” 琦淡淡点头。 士兵们目送着他,窃窃私语: “什么时候我才能升到元帅身边啊!” “你不想要命的时候。” “哪有这么夸张!” “嗯,没有,你可以去试试。” “算了,谁不知道副官是跟着元帅一路上来的,虫家1的军功甩了我们一大截,赶不上的。” …… 元帅静静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早就写完的文件。 其实他这几天回去的都很晚,几乎是雄虫睡熟了才到家。 他怕他不习惯,所以一直错着时间回去。 高级军雌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除了有些疲累外没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是僵化严重的,那问题就大了。 墨蓝发色的军雌垂眸,看着手腕上的虫纹。 如此狰狞,如此丑陋。 雄虫会被吓到的。 赛迦维斯今天打了针抑制剂,现在感觉还好。 那他今天早点回去。 他有点想见他。 第13章 尴尬 费轶难得在他睡觉前看到了元帅。 管家告诉他,因为元帅有很多事要做,很忙,所以这几天回来得很晚。 哦,他还以为元帅是在躲他呢。 费轶想,尴尬的应该是他,元帅估计是不想他在元帅府待的不自在。 真的是很贴心的虫呢。 费轶对元帅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丢丢。 元帅黑金色的军靴踏入房门,发出了略有些沉闷的声响。 管家闭了闭眼。 好久没感觉元帅的鞋这么吵过了。 费轶姿态放松地坐在沙发上,闻声,回过头,不禁笑了一下:“元帅?您回来啦。” 黑发黑眸的雄虫拿着光脑坐在懒虫沙发上,肤色白皙,顶光柔柔地洒在他的发上、眼睫上、鼻尖上,他湿润殷红的唇微微勾起,眼里映着军雌高大的身影,像精雕细琢的玉塑,黑与白对比强烈。 元帅步子顿了一下,又自然地走到雄虫对面坐下,点了点头。 费轶想,元帅好不容易回来这么早,那之前肯定忙坏了,现在很累,那他就不打扰他了。 于是他拿着光脑起身:“那元帅,您应该很累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先回去了。” 他朝沉默的元帅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身后的元帅迟疑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管家看他那样,叹了口气。 好没用哦。 怎么那么聪明的大脑,连讨阁下欢心都不会。 赛迦维斯听到那声叹息,更加沉默了。 如果不是管家耳力过虫,听到了他呼吸时的频率声,几乎要以为他停止了呼吸。 管家:“元帅,怎么不说句话呢?” 赛迦维斯有些闷声道:“他不想和我说话。” 管家:“……?” 他聪明的大脑突然卡了下壳,想破天了都想不出来赛迦维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管家语气温柔:“怎么会呢,阁下刚才不还和你讲话了吗?” “我一来他就走了。” “他刚才也说了呀,不想打扰你休息才走的。” “我没觉得打扰。” “可他不知道呀。” “……” “或许你说一句没打扰,他就会留下来呢?” “……” 管家看着低着头的元帅,像在看只没长大的小虫崽,需要长辈细心引导,才不至于陷入怪圈。 管家有些担忧,本来赛迦维斯就不大喜欢说话,平常在雄虫阁下们面前更显沉闷,如今想讨暂居府中的阁下欢心,那嘴就跟被锯了的葫芦似的,更是不会讲话。 军雌本就不受待见,赛迦维斯性子还这么沉闷,阁下会喜欢他吗? 正暗自忧心的管家丝毫没察觉到沉默着的军雌微微颤抖的手。 赛迦维斯强行压下了手的抖动。 他面色如常:“时间还长,不急,我先回去了。” 管家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不急?不急什么?阁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府里吗? 如果阁下迟迟不考虑你呢? 近水楼台先得月,月亮丝毫没有要落入你怀里的意思。 不怕被别的虫笑话? 堂堂元帅,就算已经悄悄与阁下相处了那么久又怎么样? 阁下不还是没有被你打动的意思吗? 即使是元帅,又怎么样呢? 连讨阁下欢心都做不到,也不考虑接触别的雄虫阁下。 你的僵化要怎么办呢? 你的发情期要怎么办呢? 只靠抑制剂吗? 那最年轻的帝国元帅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 管家每每想到这,就感觉要心疼地喘不过气。 为什么呢? 明明是这么好的孩子啊。 陛下和元帅啊, 帝国的两朵“孪生花”, 为什么命运要对你们这么残忍呢? 管家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虫神大人啊。 如果您能聆听到我的心声, 请您保佑陛下和元帅。 保佑我们的帝国。 ———————————— 费轶躺在床上,双眼微微失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学习学到要发疯的地步了。 这几天来,元帅安排的老师一直在教他认字,老师像教虫崽一样慢慢教他,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 费轶之前在蓝星学习外国语言时,也吃过不少苦。 光是发音的位置和咬字就有些让人吃力。 更别说虫族这种自带嗡鸣感的腔调。 其实只要会说就好了,并不一定要特别标准。 但是老师在教的时候,虫族与生俱来的嗡鸣声会干扰费轶对发音的学习与辨认。 这导致他学会了文字,发音却还是不够好。 他现在还带着翻译器,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明明他说的是中文,偏偏能将声波改变成虫族熟悉的波长,将声频反馈到虫族耳朵里。 对,虫族的耳朵也是个逆天的奇葩设定。 因为祖先是完完全全的虫子,虫子们大多数的交流都要靠触角接收对方的声频,不同声频有不同含义。 现在的虫族也是,虽然发展出了语言文明,但是遇到其他生物文明时还是会利用耳朵试图转化声频信息,而触角可以捕捉声频。 真的是十分bug的设定了。 费轶呼了口气,到点了,该睡了。 他美美地盖上柔软的羽绒被,很快就睡着了。 徒留一个满腹心事的管家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难以入睡。 和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奇怪东西而眼神发沉的元帅坐在窗边。 第14章 匹配 陛下单手托腮,看着某只不请自来的军雌。 他幽幽道:“你已经盯了那块地看了一小时了,怎么,它碍着你了?” 赛迦维斯缓慢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是想干什么?” 赛迦维斯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只是习惯性地来找陛下,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去找谁。 管家霍林给的建议很好,但不适合他。 他做不到。 陛下啧了一声:“合着我上次说的你不敢做,这次来找我再次确认呗。”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关注一只雄虫。” “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好,给你迷的晕头转向的。” 陛下歪歪头,“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吗?我承认,他的确很好看,甚至在整个帝国都难找出比他好看的。” “脾气好?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赛迦维斯垂着头,额发遮住半张脸,触角垂了下来。 陛下又想起小时候,他和赛迦维斯总是和别虫打架。刚开始吃了年纪小的亏,被别虫围殴,陛下一边大声哭一边反揍回去,赛迦维斯则面无表情与虫互殴;后来他们单方面揍别的虫,陛下负责嘲讽比中指,赛迦维斯负责闷头揍。 有的时候赛迦维斯会呆呆的自己坐在角落,像失去灵魂的精致玩偶,陛下就跑过去,安慰也好,痛骂也好,绝不让赛迦维斯危险的想法愈演愈烈。 后来,赛迦维斯也习惯了,有想法也好,没想法也行,去找陛下,或许他还会有种不是孤身一虫的感觉。 只是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 陛下变了。 还是喜欢损他,还是会在茶厅留两个相对着的坐垫。 但已经不一样了。 陛下弯腰,探头凑近他,好像在观察他有没有偷偷哭。 这一幕好像回到了虫崽时期。 他轻声道:“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你我心知肚明。” “既然决定要他,那就不要给他喜欢别虫的机会。” “即使他后来会厌恶你、伤害你、甚至背刺你,你都要受着。” “这是你独占他的代价。” 赛迦维斯微微抬起头。 陛下瞳孔缩了一瞬。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暗沉一片,嘴角竟带着微微的笑意。 虫皇罕见地感觉背后发凉。 陛下的确变了。 但他从未否认过,赛迦维斯比他更危险。 从小到大都是。 尊贵的帝国元帅对上陛下天蓝色的眸子,轻轻笑道:“当然了。” “多谢陛下恩准。” ———————————— 费轶刚结束一天的课程。 老师是府上的老虫了,跟管家一个年纪,费轶跟他相处的时候还算自在。 要是是个年轻老师,他可能还会有点抵触。 他实在受不了年轻雌虫的过分热情。 跟笑吟吟的老师道别后,费轶才看到光脑上的消息。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 【 星网匹配系统:[亲爱的阁下,检测到您已符合帝国婚配标准,请您早日登录匹配系统,尽快选择自己心仪的雌君~] (温馨提示:或许您的天定良缘正等着您,请不要错过他哦~) 】 费轶:……? 他感受着太阳穴的鼓动,瞬间两眼一黑。 所以,老婆还要靠抢的吗? 如果登录的晚了,是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只雌虫就会被别虫匹配走? 虽然他已经释然了,老婆是谁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觉得有点不想接受。 他的老婆或许不会成为他的爱人。 但是好像也没办法了。 费轶仰躺在床上,闭了闭眼。 如果这是他重活一次的代价,那就不要让它真的成为代价。 或许是惊喜也说不定。 费轶做好了心理建设,爬起来,正襟危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就是多了个老婆。 又不会死。 他慢吞吞登录星网,点进婚配系统。 按下匹配按钮的那一刻,费轶感觉好像有什么轰然破碎。 那是他作为人类的最后的底线。 他变成了一只雄虫。 一只需要靠老婆养活的软饭虫。 跳动的字符停下的那一刻,费轶睁大了眼。 第15章 结婚? 赛迦维斯·塔黎西莱亚。 费轶觉得自己都要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他看到了元帅的名字。 不管皇权如何更迭,皇室姓氏永远冠着“塔黎”两个字。 费轶反反复复点进退出,看来看去,都觉得,或许,帝国不会有第二个赛迦维斯。 他愣愣地坐在床上。 所以,他要和元帅结婚吗? 星网匹配系统不要求具体结婚登记时间。 但是在出现更高匹配率之前,高级雄虫和首次分配到的军雌是要登记的。如果后来出现了更高的匹配率,也不可能要求雄虫无故休掉雌君,除非雌君犯了重大过错,例如伤害雄虫。 但是一般不会有军雌这么做,所以高级雄虫休掉雌君的例子很少。 费轶觉得自己是配不上元帅的。 或许可以说,帝国没有雄虫配得上他。 自己除了等级高、不会虐待虫之外,如果脸也算一个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了。 他要怎么和元帅说? 一见面就“嗨,元帅,结婚吗?” 太尴尬了! 虽然元帅很有责任心,长得也很顶,脾气也很好,但是不代表元帅就愿意和他结婚啊。 费轶后悔这么快就点开这个系统了。 要是再拖一拖,或许就不会这么让他头疼了。 他以后都不能直视元帅了。 费轶不知道的是,匹配成功的那一秒,系统就发了几条通知到远在军部的元帅的光脑里。 元帅定定地看着这条信息。 【星网匹配系统:[亲爱的赛迦维斯·塔黎西莱亚先生,经系统认证,您已成功与阁下匹配成功,请带上相关证件,尽快与阁下到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星网匹配系统:[办理流程zip]】 【星网匹配系统:[携带证件须知pdf]】 【星网匹配系统:[祝您生活愉快。]】 赛迦维斯放下光脑。 这似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他要结婚的对象,是s级的阁下,长得漂亮,脾气又好,说不定他们相处会很愉快。 可是赛迦维斯明白,现实不可能这么简单又轻松。 费轶会保持安全距离,或许会履行义务给他做精神力安抚,会给他信息素,但是他们之间不会发生多余的事,他们会相敬如宾,而赛迦维斯会被许多雌虫羡慕嫉妒恨,因为他的雄主是如此优秀的阁下,他会被阁下温柔以待,这简直是虫神的恩赐。 但是赛迦维斯不想止步于此。 他不想费轶对着他也是那副疏离客气的模样。 他不想费轶总是那么礼貌,仿佛做错一步就要承受他不想要的代价,待在自己家都跟待在酒店一样,没有归属感,自然不会投入感情。 现在,雄虫还没有给他发信息。 对他来说,应该很困扰。 要跟一只不喜欢的虫结婚。 还是一只沉闷无趣的、粗暴野蛮的军雌。 赛迦维斯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苍黄的日光洒在他身上,带不来一丝暖意。 那又怎么样。 他要费轶的全部。 —————————————— 费轶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 他理了理头发,势必要求每一根发丝的弧度都要完美。 他穿的还是白衬衫黑西裤,只是多了些银白色的暗纹,被光线一照,便泛起层层叠叠的光浪。 眼神明亮有神,他刚刚认真做过眼保健操。 肤色白皙,脸颊白里透红,他刚刚用力连续拍了几次,脸部就泛起了健康的红。 唇色殷红,他刚刚喝了冰茶,冻红的。 黑发雄虫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觉得似乎还可以。 他特地查了图文资料,星网上排的上号的雄虫无一例外都拥有或清秀或可爱或娇柔的长相,如果雌虫都喜欢这种类型,那他就尽量往这些方面靠。 只不过他毕竟是蓝星种花家典型的温柔系古典长相,虽然样貌看着更像亚雌,但是他黑发黑眸的特点实在是过于突出,而且明显线条更柔和,雌虫应该会喜欢的。 费轶罕见地感到了紧张。 那是一国元帅啊。 军人的统领,帝国的战神。 他真的配不上他。 费轶想,他已经占了元帅很多便宜了,他应该给予他未来的对象最大的诚意。 美貌拿得出手了,那才华也得有? 看来他以后要学的东西更多了。 还要赚钱,不然怎么养老婆? 黑发雄虫已经忽略了元帅不需要他赚钱,他只是只软饭虫的事实。 他心里莫名有了种真实感。 他要结婚了。 他要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 在这个异世界,他落地的锚点。 他想到了什么,认真地一个一个地打着字:[管家先生,请问这附近哪里有鲜花店吗?] 管家收到信息时,眼睛微微瞪大。 阁下怎么会突然发信息给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鲜花?送谁?有不长眼的虫敢勾搭阁下吗?! 管家压根没想到花是送给赛迦维斯的,毕竟赛迦维斯不喜欢,而且费轶和赛迦维斯也不算熟。 他有些紧张地回复:[有的,阁下是要送给谁吗?] [是的。] 管家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元帅啊!快回来啊!要被偷家了啊! [管家先生,可以告诉我花店地址吗?] 管家昧着良心打字:[阁下,要不然我帮您定,您要送到哪里呢?需要注名吗?] 费轶心想,那也好,他对附近肯定没有管家熟,而且他也不知道虫族的植物种类,让管家帮忙的话,应该不会把事情搞砸。 [那可以请您帮我订一束用来表白的花吗?送到大门口就好了,我自己去收,谢谢您!] 管家拿光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到底是谁? 是经常服侍阁下起居的仆虫吗?还是伺候阁下用餐的仆虫?或者是明里暗里窥伺阁下的虫? 又或者有星网上的陌生虫勾搭阁下了? 阁下不会被哄骗了? 居然让阁下亲自订花亲自接收,什么意思?阁下要当面送吗? 管家真的很想故意订一束用于祭奠的花。 但是这是不可以的,先不说阁下以后会不会知道这花的用途,单单是让阁下在心上虫面前丢脸,就已经不可原谅了。 管家的良心也不允许他做出这么阴损的事。 他只能慢吞吞下了笔订单,然后把截图发给费轶。 [谢谢您。] 看到阁下的真诚致谢,管家闭了闭眼。 他想给元帅发消息告状。 可是他不确定元帅会不会发疯。 但他确定阁下会不高兴。 算了,他们年轻虫的事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了还有陛下呢。 他已经老了。 —————————————— 费轶拿着一大捧花,愣在檐下。 他拿到这束花时,被惊了一下。 长得很像白雪山玫瑰,但却是黑红色的,由花瓣顶端逐渐向花瓣边缘渐变,浓郁的黑色逐渐退成暗红色,外圈还有黑色的保护瓣,像燃烧的黑红色火焰,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这是……用来表白的吗? 费轶拍下照片,上传到星网。 星网跳出了科普页面和订购链接。 [品名:神赐。 种属:重瓣·单叶生·茎根属 等级:高级花种。] 下面还有链接,定位后可以跳出所在地附近的花店。 费轶看着图片,又垂眸,看着怀里那一团燃烧着的黑红色烈焰。 他查了一下黑色的代表意义。 黑色是帝国军部最高层的代表色。 白色是皇室最高权力的象征。 这代表着黑色需要保护白色,就像是黑色的泥沼里开的一束白花,需要最肮脏最危险的事物来逼退想要摘花的怪物。 其实帝国奉行穿衣自由,除了特殊职业,比如军雌医虫这一类,不是只有军雌医虫才能穿黑色白色的衣物,平民也可以,代表色只是一个象征。 白色对于皇权的意义,是希望权力能得到制约,像圣光掩盖了脏污一般,干净,纯洁 。 黑色则是希望掩盖血腥,掩盖罪恶。如黎明前的黑夜,光与暗之间,最浓郁的黑,能隐藏一切,也能保护一切。 而黑色的花,除了没什么意义的普通品种,『神赐』,如心脏静脉涌动的暗红的血,如黎明未至的黑夜,既是保护,也是剖白。 我给予我的爱侣,最高等级的保护,有如军部之于皇室。 我给予我的爱侣,最高等级的恋慕,有如剖开的心脏处涌动的滚烫的血。 这是我的最高级别的爱意,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这是几百年前一只高级雄虫送给雌君的花。 这种花的花语是那位阁下的告白语。 〖守护永恒之爱。〗 几百年后,已经很难有雌虫收到它了。 但是没有虫不知道它,包括雄虫。 雌虫希望收到它,雄虫则是抗拒送出它。 几乎没有雄虫能永远只喜欢一只雌虫。 如果雄虫要送花,只会随便买,并不会特地嘱咐是要用于表白的花。 费轶今天特地一提,管家立刻就想到了。 或许阁下是真的很喜欢,才这么决定的。 他不能因为阁下对于虫族还不够了解,就这么敷衍地给他定别的也有表白含义的花。 倒不如说,那一类的花是求侍用的,雌虫接受一只雄虫的花,就代表他愿意成为这只雄虫的雌侍。 雌奴不配拥有。 管家还不知道费轶和元帅匹配成功了。 他只知道元帅要失恋了。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想再挣扎一下给赛迦维斯发了条信息:[元帅,阁下定了一束花,用来表白的。] 您快回来啊! 赛迦维斯看到后,光脑瞬间被捏成碎片和细渣。 他缓慢地垂下了手。 第16章 结婚 s级军雌强悍的恢复力让军雌手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很快愈合。 可是赛迦维斯还是觉得很疼。 他疼得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的心脏好像被剜成了一片一片的花瓣,顺着胸膛往下滴着浓稠的暗红花汁。 赛迦维斯以为自己只是刚好被黑发雄虫吸引,所以有点在意他,而已。 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心口处浓稠的翻滚着的黑暗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是什么。 是占有欲,还是嫉妒? 好像都有。 不可思议。 一只他认识才不久的雄虫,让他有了这么晦暗的心思。 赛迦维斯静静地审视自己。 是非他不可吗? 似乎是的。 那他有了喜欢的虫怎么办? 不可能有了。 他们要结婚了。 雄虫做这一出,是想反抗他们之间的婚姻吗? 不然为什么这时候定这种花? 或许他应该提醒一下他亲爱的阁下,他们要结婚了,他要是想纳侍,那只能遗憾地等到一年后了。 一年,那只雌虫也可以消失了。 他们之间不会有其他虫。 元帅赤金的凤眸里不见一丝光亮,瞳孔动了。 他得回去了,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阁下不会拒绝,他脾气这么好,这么乖。 军雌想到黑发雄虫,嘴角勾了勾,眼神死沉。 —————————————— 费轶给元帅发了条消息,说有事找他,请来一趟后花园。 元帅说今天刚好有空,他很快就回来。 他手心有些汗意。 他想着待会的说辞,要先打招呼,跟元帅说一下匹配的事,然后做一个承诺。 雄虫是不会随便说什么“我以后只有你一只虫”这种鬼话的,那不亚于天方夜谭。 虽然不会被相信,但是费轶还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时间可以证明,只看他愿不愿意做了。 既然决定了,就要做好。 黑发雄虫捧着浓艳的花束,站在一片花海里,昏黄的日光洒在他身上,整只虫都发着光,恍然间带着一种神性,偏他肤色极白,被日光映得似暖玉,黑发黑眸,白衣黑裤,似黑白画像,与周遭的浓烈色彩格格不入。 赛迦维斯感觉雄虫更好看了。 几乎好看到让他双眼发涩。 雄虫特地打扮过了。 之前他的黑发很乖顺柔软地垂着。 现在则是微微分出了刘海,又凌乱又美。 衣服有暗纹,腰带换了一条更贴腰的。 捧着花的手骨感莹白,被那团黑红色衬得极其漂亮。 他要见别的虫,他甚至没有理由拦他。 军雌的视线移到了花束上。 『神赐』。 他垂下的手轻颤。 赛迦维斯感觉自己的僵化似乎更严重了。 不然为什么昨天才吃过药,今天又在发抖了。 所以,是谁呢? 是谁值得你去送这样一束花呢? 黑发雄虫黑色的瞳孔里闪着赤金色的日光,两颊的红晕已经染到了眼尾。 他的未来雄主,捧着花,要去见一只他不认识的虫。 而那只虫会得到黑发雄虫最热烈的爱意。 接到花后呢? 一般的虫都会在互通心意后接吻。 他们也会吗? 赛迦维斯一想到这,赤金色的凤眸已经变得阴沉,竖瞳极细一条,触角要控制不住顶开军帽直立起来。 费轶看到了站在他十米外的军雌。 元帅还是一身黑金色的军装。 墨蓝色长发松散地扎了个低马尾搭在右肩,赤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脸色有些苍白。 一阵晚风拂过,元帅的衣角轻轻摆动起来。 费轶有些紧张。 感觉元帅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他查了资料,星网匹配系统会自动发送信息到两只匹配成功的当事虫的光脑里。 也就是说,他知道匹配结果的同时,元帅也知道了。 他订了这样一束花,元帅穿的黑色衣服。 感觉他们现在就是在结婚。 费轶默默嘲讽了一下自己。 自己听过那么多表白,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现在轮到自己了,脸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 又不是真的表白,只是求婚而已,害羞什么啊。 虽然他跟元帅并没有感情,但是该有的仪式不能少,不然多委屈元帅啊。 费轶想到这,清了清嗓子。 赛迦维斯的视线对上他,费轶突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缓慢地游曳着,一寸一寸攀爬过他的脊椎骨。 费轶皱了皱眉,可是那感觉又消失了。 或许是他太紧张了,应该是错觉。 费轶将刚才的异样抛之脑后,他朝着赛迦维斯走去,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黑发雄虫抬头认真地看着元帅,被那张脸近距离暴击,帅得他脑子忽然卡了下壳。 他打的腹稿瞬间一字不剩。 他现在该说什么来着? 黑发雄虫呆呆地站在高了他大半个头的军雌面前。 元帅垂着眼,没有开口。 然后,他被那一大束黑红色的花怼了满怀,视线都被挡住。 他愣在原地。 他迟钝地透过一些缝隙观察雄虫,只看到一个低着的毛茸茸的黑色发顶。 费轶闷声道:“元帅,我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您肯定也看到匹配系统的消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复而抬头。 他认真地与赛迦维斯对视。 “您要和我结婚吗?” 元帅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录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他罕见地感觉大脑因信息量过载而停止了运转。 阁下的花是『神赐』。 『神赐』是送给他的。 所以表白是给他的。 阁下主动说要结婚。 阁下说要跟他结婚。 阁下……要和我结婚?! 赛迦维斯捧着花,脸色木然,脑子里被“阁下”两个字刷屏。 啊……被拒绝了吗…… 费轶心里莫名有些小小的失落。 或许被拒绝的一方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 赛迦维斯突然开口:“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嗯?” “阁下,这是件严肃的事,您可以在再重复一遍吗?” 费轶正了正色:“元帅,您要和我结婚吗?” 元帅罕见地笑了。 他的心脏得到了赦免,不会因为过度紧缩而导致破碎。 陌生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膛。 元帅赤金色的眸光几乎变成了一片汪洋,泛起层层涟漪。 微厚的下唇被抿紧,嘴角上扬。 这还是费轶第一次看见他笑。 心跳有些快,他分不清是庆幸还是残留的紧张,或者都有。 他忽略了脸上与耳尖蒸腾的热气。 费轶问:“明天就去登记?” 军雌笑得更灿烂了,像某种懒洋洋的餍足的凶兽。 “全凭阁下安排。” “我的荣幸。” 第17章 领证 翌日,费轶和赛迦维斯站在民政局摄影室门口。 高级雄虫娶雌君是一定要双方到场登记的,结婚照也要专业机器拍摄,而不是用光脑。 黑发雄虫穿着心口处绣了黑红色花纹的白色衬衫,被光反射出了黑金色的暗纹,垂感黑西裤显得他的身材比例极好,一双腿又直又长,腰身被掐的细韧劲瘦,肩背挺拔,白皙的脖颈只露出半截,衬衫顶口是一枚黑色水晶,很像雄虫的眼睛。 他微微垂着眼皮,纤长的眼睫在皮肤上投下了青黛色的阴影,唇看起来很柔软,泛着浅淡的红。 他长相斯文俊秀,不笑的时候透着疏离。 旁边蠢蠢欲动的雌虫按耐住上前搭讪的心思。 阁下的心情似乎不太美丽,那就等出了民政局再说。 反正又不结婚,雄虫勾搭别的虫,雌君也管不着。 这位阁下容貌这么漂亮,等级肯定很高! 赛迦维斯侧头,看着精神不大好的雄虫。 他唇角绷紧了一瞬。 后悔了吗? 元帅罕见地没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衬衫,上面绣着白金色的花纹,搭着黑色西裤,比起严肃的军装多了种禁欲感。 费轶心想,他和元帅居然误打误撞穿了情侣装,还怪有默契的。 他抬起眼皮,视线和赛迦维斯的目光撞上,他弯唇笑了。 元帅神色自若,只是眼神飘忽了一下。 黑发雄虫和元帅坐到一起,肩膀挨着,直视着摄像头。 一黑一白,体型差明显,异常般配。 摄影机外壳都要给摄影师捏烂了。 可恶,元帅怎么这么好命,有这么漂亮的雄主! 挨这么近!镜头又不是装不下了! 可恶,真的好嫉妒! 其实,费轶昨晚上并没有睡好。 他不知道是有点激动还是什么的原因,总之,他搜了很多资料,看看别的虫是怎么结婚的。 这一搜,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都是些什么啊…… 资料有视频也有图文,按时间前后顺序排列,最顶上的都是最新的。 当然,不可能直接把别虫的结婚照发出来,这些视频大多是在民政局前或大厅里拍的。 一只穿得花花绿绿的雄虫,左右搂着漂亮的亚雌,身后还有几只雌虫,跟着沉默的军雌,被簇拥着进了民政局,又被簇拥着出来。 有的雄虫只是不耐烦,并未多话,就引得众多雌虫跟在身后“阁下”长“阁下”短,有的雄虫态度恶劣,刚从民政局出来就搂着雌奴雌侍上了飞行器,留下孤零零的雌君站在原地。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乏雌虫明里暗里的关注。 因为雄虫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是一只恶劣的雄虫,都会有雌虫上赶着搭讪。 只是被雄虫辱骂虐待而已,比起僵化或精神力暴动而亡,这又算什么呢?反正凭雌虫的恢复力,那些伤都不算什么了。除非雄虫真的残暴到搞坏雌虫的身体,再无恢复的可能性。 雄虫作为社会的宠儿,不会有虫能真正伤害他们,他们从尚未破壳之时就能享受特殊关照,更别说出生后得到的社会与家庭的爱,让他们简直成为了没有实权的掌控者,与雌虫相比,法律都要为他们让步。 费轶关了光脑,心情有些复杂。 他也成为了雄虫。 但是他作为人类的本性并未泯灭,他不允许自己变成这种可恨的物种。 他不想招惹无辜的虫,最起码,不要伤害他们。 可是他雄虫的身份,只要施舍一点怜悯,就能唤醒雌虫狂热的爱,冷漠一些,或许也会被当做不忍伤害雌虫,结果似乎无大不同。 费轶想到了元帅。 他忍不住失笑了一声。 算了,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呢?他不会做多余的事,也懒得去找不痛快。 都活了第二次了,他随心不就好了? 费轶看着床头的衣物,那是管家拿上来的,明天拍结婚照要穿的,已经洗好烘干,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几个小时前激动的管家给他看了一光脑的图片,都是结婚拍照穿的,费轶不感兴趣地翻了翻花花绿绿的图片,被辣得眼皮直跳。 他问管家:“有没有颜色纯一点的、小众一点的?白色的也行。” 管家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星网上一家销量较低的一家店铺官网。 费轶翻了翻商品推荐,看到了一件销量惨淡的衣服。 用“小众”来形容都是对它的施舍。 无他,这件衣服推出了五年,没有一只虫买它。 费轶疑惑,这件衣服的设计很好,怎么会没有买家? 而且商品浏览次数也很高,难道只是点进来看看,发现不感兴趣就没有买了? 管家看出了费轶的疑惑,解释道:“其实雄虫阁下并不喜欢这类颜色的衣服,他们更喜欢颜色鲜艳的。”只是阁下您不一样,我还没见过如此喜欢白色衣服的雄虫。 管家将这句话咽回肚里。 哦,费轶想起来了,他们是虫子,当然会喜欢颜色更花的,难怪管家给他看的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可是他私心里想穿白色的,最好还是衬衫,因为种花家大多都这样穿。 他看到这件白色的绣着黑红色花纹的衬衫,一下就有点挪不开眼了。 最终,在管家的欲言又止中,费轶付了款,在一个小时后拿到了快递。 他没去思考管家到底想跟他说什么,反正他已经买了。 仆虫将衣服拿去洗衣房,管家则是叮嘱他早点休息后就走了。 费轶最后看了衣服最后一眼,闭上了眼睛。 “阁下,请您微笑一下。” 摄影师试探着问道。 虽然没有硬性要求,拍结婚照必须要微笑,但是如果每对新婚夫夫都这个样子,要么冷着脸,眼神不耐,要么眼神死寂,面上黯然…… 这是来结婚还是离婚啊? 反正摄影师都会例行公事一般问一句,无论如何,照拍了就行。 如果雄虫没有闹的话,那就更好了。 费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然后唇角上扬,保持微笑弧度。 摄影师直面阁下美颜暴击,还是放大的,手都要端不稳机器了。 幸好他还剩下一点点职业操守和理智,极其认真地按下快门。 两份热乎的结婚照新鲜出炉。 费轶和赛迦维斯被工作虫引导着走流程,最后在确认姓名时,费轶输入了两个字。 〖费 轶〗 〖赛 迦 维 斯 · 塔 黎 西 莱 亚〗 赛迦维斯盯着顶上的姓名。 费轶。 奇怪的名字。 这是他的真实姓名吗? 元帅没有问他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件事,让费轶心里松了松。 这是他曾经作为人类的标志。 与虫族不一样,虫族姓名大多数和蓝星的西方国家一样,极少只有两个字的。 他这个名字,像是没有姓一般。 但是没有虫提出质疑。 毕竟阁下的确是帝国公民。 啊,他这个身份还是元帅帮忙搞定的。 感谢元帅。 费轶摸着热乎的结婚证,有些恍惚。 他真的结婚了。 跟一个认识不久的、赫赫有名的战神元帅。 赛迦维斯关注着阁下的情绪,看黑发雄虫反反复复摸着结婚证,又新奇又小心,似乎没有排斥。 他无声松了口气。 还好,雄虫目前没有反感。 离他的目的更近了一步。 赛迦维斯要的可不只是一张结婚证。 他要的是雄虫的全部。 被簇拥着出了民政局,费轶看着周围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的雌虫,默默往元帅身后躲了躲。 元帅眼神一眯,磅礴的精神力压向周围的虫。 雌虫们眼神晦暗,冷汗直流,不甘心地退步,只是眼刀频频射向赛迦维斯。 这毕竟是元帅,还是跟陛下一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哪怕平常装得再正经,都不会有虫觉得他好惹。 只是可怜了单纯的阁下,一定是被这可恶的家伙蒙蔽了双眼! 费轶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想直面这群热情的虫。 反正他也是吃软饭的,那他躲在雌君身后也没什么? 远处有嘈杂声隐隐传来,费轶听见了咒骂声和破空声,还有……打在皮肉的闷响。 他皱眉看过去,远处传来动静的方向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虫。 这是……发生了什么? 第18章 插曲 费轶不想多管闲事,他只是好奇地朝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他自己尚且算个累赘,要是再去插手别虫家的事,那只会给元帅添不必要的麻烦。 赛迦维斯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嘈杂声,军雌过虫的耳力和目力以及身高优势让他越过围观群众直接看到了当事虫。 一只穿着紫红色短上衣和短裤的橙发雄虫,和守在他身边的几只雌奴雌侍,橙发雄虫正在疯狂咒骂着什么,跪在他面前的穿着银黑色军装的高大军雌沉默不语。 赛迦维斯皱眉。 每次看到这种蠢货都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明面上他没有插手过这些事,而私底下他不只一次两次地找过那些雌虫,但是都被现实整得他无言以对。 没办法,那些雌虫要么已经被永久标记,要么就是僵化严重到不得不依附雄虫。 “元帅,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快没时间了。”穿着蓝色军装的新入伍的小军雌眼睛弯起,看起来很高兴长官会关心他,只是眼神里要溢出来的悲哀已经将他整只虫吞没。 他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坠着一朵小白花挂饰,随着小军雌的动作轻轻晃动。 赛迦维斯沉默。 三个月后,赛迦维斯出完任务,回家路上偶然经过一个小巷,他看到几只雌虫抬着一只血淋淋的虫匆匆忙忙拐进巷子。 那只垂下的手已经爬满了黑色虫纹,指节僵直不动,一条红色坠着小白花挂饰的细绳在手腕处轻轻晃荡,不见了之前的鲜红,只剩下灰败的残红。 赛迦维斯竖瞳缩了缩。 虽然只有那短短几秒钟,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那只刚入伍没多久就回家结婚的小军雌。 他悄无声息地跟上去,看着小军雌被抬出了帝城,草草埋进了一个刚挖出的坑,泥土一点点掩盖住他。 坑被填满后,几只雌虫对着“平地”鞠了一个躬,弯下的腰在一分钟之后才直起,他们眼神死寂,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像游魂一般荡去。 元帅站在这个坑前,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墓——没有墓碑,没有祭品。 他手里攥着几朵还滴着水的不知名白色野花。 他垂头静静地站了会儿,把花放在坑前,转身离去。 一阵风吹起,白花被吹得四处飘零,花瓣洒在“坟墓”上。 没有虫知道这里沉眠着一只年轻的军雌。 赛迦维斯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看起来漠不关己:“阁下,管家订了餐厅,您要不要去试试?” 费轶想了想,他来这里还没有逛过周边,星网上看到的和亲眼见到的还是有差别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黑发雄虫耳尖处的翻译器闪烁着蓝色微光,随着点头的动作一晃一晃。 可爱。 元帅默默想到。 费轶对自己的学习成果很有信心,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了翻译器,刚才拍完照就戴上了。 费轶尽量让自己不去关注远处的动静,神色如常。 他们的飞行器停在民政局右边,大门在左边,所以他们会经过那边围起来的虫群。 元帅府的保镖虫都隐藏在暗处,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会闪现出来保护主虫。 所以明面上,只有费轶、赛迦维斯和两只仆虫,如果不是管家死活不同意,费轶连这两只仆虫都不想带。 真的太奇怪了啊! 黑发雄虫在心里默默吐槽虫族,赛迦维斯则是注意着周围,以免让别的虫冲撞到阁下。 即使黑发雄虫被三只虫护的严严实实,还是有虫不经意看到了他的脸,愣在原地,然后与刚才还在与其互怼的虫,也一样呆住。 嘈杂的虫群突然陷入小范围的安静。 费轶抬眼,对上了一只军雌呆愣的视线,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礼貌微笑,只是冷漠地收回视线。 如果他表现得好接近,或许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赛迦维斯凤眸眯起,精神力警告般地铺在他们周身。 暗处的保镖虫也出来护在他们周围。 费轶想,他还以为那些视频夸张了,没想到现实就这样。 他感觉自己要被周围的狼光捅成筛子了。 如果雄虫出门都要受到这种恨不得将自己啃食殆尽的目光的洗礼,那他们会带那么多虫出门也就能理解了。 费轶在某种程度上真相了,但是并不完全。 雄虫其实很享受万众瞩目的待遇,带那么多虫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彰显魅力与财力。 赛迦维斯一手虚拢着黑发雄虫后背,侧身护住他,低声道:“抱歉,阁下,请再等等,马上就到了。” 费轶没那么矫情,他点点头。 黑发雄虫看起来并没有心情不好,赛迦维斯想着,这小家伙真是太乖了。 元帅和一只雄虫来民政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来干嘛的。 他们还没那个胆量当面勾搭他的雄主,只能用目光依依不舍地追在阁下身后。 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一位阁下?他和元帅认识多久了?他们什么时候匹配的?星网居然没有公布吗? 费轶看到了不远处的当事虫们。 他看到那位穿着银黑色军装、垂头跪着的军雌,瞳孔控制不住地收缩。 他的双脚好像在地里扎了根,怎么都迈不出去。 赛迦维斯注意到他的反常,也停了下来,微微附身:“怎么了阁下?” 黑发雄虫眼眸直直盯着一处。 赛迦维斯看去,抿了抿唇。 “阁下,想去看看吗?” 费轶想摇头,都是他的颈椎像卡了发条一样,动不了。 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晦暗的记忆逐渐上涌,被他死死堵了回去。 他闭了闭眸。 身边的军雌突然靠近他。 “阁下,冒犯了。” 费轶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然后一整只突然腾空,视野迅速变化,几乎是眼前一花,他们就站在了飞行器舱门口。 黑发雄虫发丝微乱,他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站在门口,呆呆的。 赛迦维斯松开了手。 费轶这才发现,他是被元帅单手扛过来的。 费轶:“……”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恼怒,但不得不说,元帅这一下直接把他从那些晦涩的记忆里拔了出来,又拍拍灰放在了干净的地方。 费轶对赛迦维斯道了声谢,他转头,站在高处的视野更广,他又一次看向刚才那个地方。 一只长相清秀的雄虫,几只貌美的雌虫,和跪在地上的高大军雌。 以及周围围起来的群众。 雄虫长得很有蓝星奶油小生的感觉,只是那狰狞的表情硬生生破坏了那种美感:“该死的臭虫!我娶你已经是施舍给你的最大的恩赐!你还敢要求继续留在军部任职?!想得倒美!” 军雌垂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雄主,家里需要经济来源,我保证除了特殊情况会每天按时回家。” 雄虫不屑一顾:“我需要那点钱?你不在家,谁来伺候我?” 军雌听到“伺候”两字时,呼吸忍不住沉了沉,瞳孔收缩如麦芒般尖细。 他垂在双腿旁的手忍不住颤抖,又被强行压下。 周围的虫不复之前的吵闹,早已安静下来,如同静默的死亡雕塑,重重围着军雌,雄虫那边反倒没什么虫。 雄虫的声音愈发尖利:“不说话?所以是不愿意?!那你今天就给我滚去教刑室!学乖了再回来!否则……” 他冷笑一声:“你也不用回来了。” 军雌脸色越发苍白,他的触角耷拉在鬓边,眼神空茫,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几乎要让虫以为他已经去见了虫神。 军雌闭了闭眼:“是,雄主。” 然后他慢慢起身,一步一步,朝着与民政局反方向的地方离去。 周围的虫渐渐散了。 没有虫想起要去搭讪阁下这件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希望这位军官还能活着出教刑室。 他们不想变成这样。 费轶面无表情。 他冷漠地思考着:与他无关,他自己都顾不好自己,哪还有心思去管别虫。 他要习惯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以后他会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面。 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不会管。 他们的死活与他何关? 他那些多余的怜悯并不会为他带来好处。 赛迦维斯侧头看着漠然的雄虫。 是什么让他露出这副表情呢? 明明面上这么冷漠,眼尾却濡湿得好像要哭了一样。 黑发雄虫突然动了动,像久不开机的老机器,动作带着滞涩,一卡一顿,转身进了飞行器。 赛迦维斯望向刚才那只军雌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变。 一个黑影顺着虫流飞速窜了过去。 赛迦维斯收回视线,关了舱门。 黑发雄虫闭眼,身子放松地陷在懒虫沙发里,似乎有些累了。 赛迦维斯绕去了驾驶室,把这里的空间留给费轶。 费轶慢慢睁眼,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上方。 他回不去了。 黑发雄虫把手搭在眼皮上。 以后,没有一个叫费轶的人类。 只有一只叫费轶的雄虫。 一只冷眼旁观军雌苦难的,恶劣的雄虫。 * 黑发雄虫回了房间。 管家悄悄看了楼上一眼,对赛迦维斯埋怨道:“元帅,怎么不带着阁下出去逛逛就回来了?” 赛迦维斯:“他心情不好。” 管家瞪大眼睛:“你说了什么惹到阁下了?” 赛迦维斯:“……没有。” 管家拍拍胸脯:“那就好。” 赛迦维斯:“但是他看到别的雄虫在刁难军雌。” 管家倒吸冷气:“阁下不高兴了!他要管吗?” 赛迦维斯:“没有。” 管家呼了口气:“那就好,阁下肯定说不过那些虫。” 赛迦维斯:“但是他不开心。” 元帅歪了歪头。 雄虫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是因为所有虫都袖手旁观,而他自己也没有出手吗? 或者,他只是不高兴,他结婚的日子还要看到这么晦气的东西? 又或者…… 正直的元帅没有去给同事解围,被善良的阁下看破他是只冷漠的虫,所以失望了? 赛迦维斯突然感到心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在雄主的眼里岂不就是一只虚伪的虫? 不行,他得去找雄主。 管家看着元帅突然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他叹了口气。 如果阁下是有什么事憋在心里,希望元帅能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他稍微打起精神。 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尚未公布在大众视野的s级雄虫和s级军雌结侣,军雌还是元帅。 想也知道一旦被大众知道这件事,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陛下和元帅有的忙了。 第19章 雌君 “笃笃。” 军雌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响起。 “阁下,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费轶稍稍打起精神,他在沙发上坐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请进。” 军雌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其实赛迦维斯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他贫瘠的语言储备没办法让他像其他雌虫那样会哄虫开心。 他只能选择最直接的方式:“阁下,您看起来心情不好,是因为刚才那只雄虫吗?” 费轶没注意到元帅的用词变化,他抬眼,静静地看着赛迦维斯。 黑发雄虫坐在暖色调的沙发上,周围的光线与房间的陈设都是暖的,可雄虫像黑白色的剪影,怎么都融入不了这周遭的暖意。 赛迦维斯缓慢地踱步至他跟前,单膝蹲了下来。 他抬起头,与他的雄主对视。 “阁下,有些事实,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元帅的声音带着沉沉的嗡鸣感,大提琴般缓慢优雅的格调,通过空气敲击着费轶的耳膜。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是没有虫试图改变、试图反抗过,但是结果都不算好。” “您今天看到的,已经是比较温和的场面。”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眼瞳在昏黄的光线中泛着温暖的光泽,墨蓝色长发披散在他肩背上,滑落了几缕。 费轶盯着他,不合时宜地想,元帅这个长相,放在娱乐圈绝对杀疯一片。 “现在阁下可以说说,为什么会不高兴吗?” 你和其他的雄虫是不一样的,对? 费轶的唇张合,声音像卡在了嗓子里。 黑发雄虫突然笑了一下。 他弯起黑眸,仍是之前那一派温柔的模样。 “也还好,只是不习惯看到那种场面。” 赛迦维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一瞬的心情。 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早有预料。 或许还有一点说不清的遗憾。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 黑发雄虫与军雌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黑发雄虫忽然叹了口气。 费轶声线柔和:“抱歉,我并没有想把负面情绪带给您,只是有些忍不住,” 他笑得眼尾扬起。 “侮辱刚成为雌君的军雌,这种行为应该受到惩罚?” 赛迦维斯愕然。 其实费轶更想直接说“去死”,但是觉得这样有些毁形象,所以他只是温温柔柔地换了个说法。 至于具体是什么惩罚,究竟会不会死,谁知道呢? 费轶虚伪地感叹了一声。 还是忍不了啊。 看到穿着军装的、应该站的端正的军人(或军雌)这样被一些垃圾羞辱,他这个火就噌噌地往上窜。 这会让他想起一些应该去死的垃圾。 赛迦维斯的心情像坐了过山车,突然俯冲又突然冲顶。 他扶了扶额,遮住眼里的一丝笑:“阁下觉得,应该要怎样呢?” 费轶无辜摇头:“不知道哦,我对律法不是很熟悉。” 所以要是不小心给弄残了,那就怪不得他了哟。 赛迦维斯轻咳一声,“阁下,明面上不好这样做,会引起事端。” 费轶无辜点头:“好,我懂。” 那他就背地里偷偷的:) 刚才几乎是看到费轶笑的那瞬间,元帅就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陛下要坑虫之前,也是这样笑的。 只不过没有费轶这么可爱,看起来很欠揍。 元帅毫不留情地对陛下鄙视一番。 赛迦维斯顺着黑发雄虫的意思,表示背地有可操作的空间,果不其然,黑发雄虫心情明媚了不少。 反正类似的事他和陛下也干过不少,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而已,又不会真的让雄虫出事。 阁下果然与其他雄虫不一样。 赛迦维斯提醒道:“阁下想好要怎么做了吗?不如让我代劳。” 费轶摇头:“不用,我会找个机会的。”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元帅去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虽然不知道他在蓝星的那一套放在这里适不适用,但总要实践一下,不是吗? 至于机会,当然是要创造出来的了。 黑发雄虫笑眯眯地想。 他含着笑的黑眸对上元帅赤金色的凤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尴尬。 他当着元帅的面要去阴另一只雄虫,仅仅是因为看不惯他而已。 虫族这么看重雄虫,元帅不会有意见吗? 军雌好像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解释道:“阁下,您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不用顾虑。” 费轶认真点头:“放心,我不会牵连元帅府的。” 军雌的神色冷了冷。 算了,费轶现在并不信任他。 他压下心里的不虞:“没事的。” 费轶错开了视线,低下头:“元帅,谢谢您……你们这么照顾我。” 他低声道:“虽然你应该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想说,” “我以后不会娶别的虫。” 赛迦维斯瞳孔微微放大。 费轶瞄了一眼元帅震惊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说完:“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以后不会有第二个雌君,也不会有任何一个雌侍雌奴。” “我可以定期给您做精神安抚,还有信息素,不会让您有什么吃亏的地方。” “这是我给您的保证。”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竖瞳呈现着一种攻击性,不像虫族,反而像凶兽。 费轶还以为是因为元帅太过震惊了。 只有赛迦维斯自己知道。 他在兴奋。 这只漂亮的小虫自己乖乖往深渊里跳。 他几乎要笑出声了。 黑发雄虫不会以为他真的是什么正经的虫? 元帅突然由单膝蹲下的姿势变为单膝跪下。 费轶惊了惊,他下意识要避开,被赛迦维斯隔着衣袖单手扣住手腕,制住了他的动作。 “阁下,您这么说,我没法否认,我很高兴。” 费轶感觉自己被赛迦维斯扣着的腕部开始发烫,热意直接漫上他的颈部和耳根。 赛迦维斯注意到了。 他脸上露出了平常绝对不会有的、温柔的笑意:“所以,我愿意相信您。” “只是我因为性格原因,很重承诺,所以,” 他咧开嘴,齿列森白:“请阁下一定要记得您今天说过的话哦。” 费轶头脑发懵,盯着元帅弯起的凤眸,热意轰上了脸:“我一定会记得。” 他眨了眨眼。 他刚才还以为元帅要一口咬死他呢,表情有些奇怪。 现在一看,明明笑得这么真诚。 他现在又想起了昨天打了一晚上的腹稿。 费轶有些紧张,但面上看不出来,他镇定道:“元帅,既然已经结婚了,我们就不要用这么生疏的称呼了,听起来很奇怪。” 他忍着耳根又要开始蔓延的热意:“当然,如果您不习惯,可以随便称呼。” 我叫你老婆了,你就不能叫我阁下了哦? 真是奇怪了,他之前并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能第一次结婚的都这样。 赛迦维斯的视线缓缓舔过雄虫已经变得绯红颈项和耳根,慢条斯理点头:“好,但是规矩不能废,所以,我还是称您,” 他一字一字咬着:“雄主,?” 费轶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 他罕见地磕巴了:“好、好的。” 他看着面容俊美的元帅。 元帅也睁着一双赤金色的凤眸,直勾勾看他,好像在等着什么。 费轶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雌君。” 元帅眼眸弯了弯。 费轶觉得,自己前二十年都没丢过的脸,在今天丢完了。 他麻木地想:自己看起来应该很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处男。 不过真的挺神奇的,元帅来找他之后,他的心情就好转了。 果然还是之前钻了牛角尖。 看来他以后要注意了,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赛迦维斯打断他的思绪:“雄主,您今天中午后就没有用过餐,您想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费轶想起来,元帅说过管家帮他们定了一家来着,他迟疑道:“今天定的那家,时间应该过了?” 现在都傍晚了,或许他们的预约已经失效了。 赛迦维斯:“没有,只要您想去就可以。” 费轶觉得还是不要那么麻烦:“算了,在家里。” 赛迦维斯声音放缓:“没关系的雄主,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我们的预约有整整一天时间。” 因为他考虑到黑发雄虫或许会想先去逛逛再去用餐,所以他吩咐管家定了那家餐厅的顶层包厢。 那家餐厅是陛下心血来潮入股的,赛迦维斯被他撺掇着拿了最多股份。 陛下原话:“可怜见的,天天待在军部,也不知道吃的什么没滋没味的东西,赏你吃点好的。” 赛迦维斯懒得发表意见。 所以,只要他想,顶层包厢可以不对外开放。 但他也不常去,所以只留了顶层这两个光线和视角最好的包厢,其他楼层对外开放。 赛迦维斯还想着,他提前吩咐虫都布置好,到时候看阁下想去哪个。 没想到后来直接回来了。 现在,雄虫嫌麻烦不想去。 那怎么行呢? 不出去过两虫世界,留在府里和一群电灯泡过么? 费轶有些心动。 毕竟,他的确没好好逛过这里。 他想亲眼去看看这里与蓝星的不同。 所以,他只是思忖一会儿,便点头答应。 元帅愉悦地笑了笑,起身,单手伸出,“雄主,走。” 费轶看着递到眼前的手,肤色较深,掌心有大大小小的茧,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宽厚。 他的手搭上去时,白色与深色对比明显,白色的那只骨感却莹润,关节与指尖带着健康的淡粉,比它搭着的那只还小了一两个号。 费轶感觉自己的心脏又颤了颤。 感觉自己娶的不是一个娇妻。 而是一个双开门八块腹肌公狗腰的猛攻。 哦,这描述还是梅绛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的。 如果被他知道了,估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老婆,还真是安全感与压迫感并存。 一看元帅这身悍利的肌肉,就知道不是蛋白粉喂出来的。 费轶都要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在心里吐槽。 如果放在之前,他应该又多了个弱点。 不过在这里,他没什么需要特别顾忌的了。 大不了他就学梅绛,无差别发疯。 赛迦维斯握着黑发雄虫的手。 掌心柔软,但指骨分明。 像握了一截被精心雕刻的暖玉。 两只虫各怀心思,但是心情出奇一致的好。 管家看着他们牵着手下楼的时候,都要忍不住从兜里掏出手帕拭泪了。 噢,我的虫神啊! 您看他俩多般配啊! 费轶和赛迦维斯顶着管家欣慰的目光出了门,上了飞行器。 赛迦维斯将窗户打开,可以让黑发雄虫看到窗外。 他看着黑发雄虫眼里掠过的光影,心里像被泡进了温水。 如果你一直都这么乖,那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黑发雄虫注意到了元帅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又转了回去。 赛迦维斯也笑了,嘴角的弧度隐没在阴影里,莫名怪诞。 * 赛迦维斯把飞行器停在了顶层停机场。 费轶咂舌。 有些高调,但他还能接受。 因为梅绛很喜欢这种调调,所以他有几次开着直升机带着他们几个去他名下餐厅吃饭。 当初费轶不解,吃饭去哪都行,为什么会觉得用这种方式吃饭就会显得不一样? 梅绛摇头,啧声道:“你个大忙人,你当然不懂,开直升机带着兄弟去自己的地方吃饭有多拉风。” 木淮毓嘲笑:“又不是带妹,带一帮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嘚瑟的?” 梅绛得意一笑:“发朋友圈。” 他摆摆手:“再说了,你爹我对姑娘没兴趣。” 木淮毓默默后退。 梅绛:“……” 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我还没有这么饥不择食。” 两人在那边吵吵闹闹,青涯和谢霜霖两个乖小孩在帮忙摆盘子,费轶和玉枫澜在整理烧烤食材。 费轶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眼里还残留着些许怀念。 赛迦维斯捕捉到了黑发雄虫眼里的情绪。 他在想谁? 赛迦维斯没有问,他开了舱门,先跳到地面,转身看着费轶慢吞吞地走下梯子。 赛迦维斯带着他绕过一扇又一扇花色瑰丽的屏风,打开了一扇古朴厚重的木门。 费轶一进去,眼睛就被闪到了。 无他,太华丽了。 到处都是华贵的的精致摆件,花纹繁复的羊绒地毯,缎面沙发,放中央摆着一套黑木桌椅,桌布居然是透明的。头上的水晶吊灯很有中世纪欧洲那种淫逸奢华的设计感。天花板上是一副白金色与墨蓝色相碰撞的神明壁画,神明脸上带着悲悯的色彩,背后展着四双洁白带着羽绒的翅膀,他周围簇拥着一群或愤怒咆哮或悲哀祷告的小神使,他们展着五颜六色的巨大翅翼,费轶无意间抬头,有一种被他们全方面包围的感觉。房间安着巨大的全景单向落地窗,落地窗右边是一个被屏风围起来的泳池,泛着粼粼波光。 费轶感叹,虫族也有这种科技感不强的地方。 他刚才一路看过来,窗外都是造型不一的建筑,颜色花花绿绿,有树状的有橄榄状的,甚至还有金字塔状和竖起的咸鱼式的。他仔细看过,这些建筑很难找到户型相似的,建筑外时不时划过格子网状的流光,他知道,那是处于平静状态下的保护罩,一旦有虫强行闯入便会开启防御模式。 这些突破了他对于高维科技的一些认知。 他还以为,虫族的建筑应该大多是一些钢骨铁架的城市群,像电影一样,高耸而密集,充满逼耸感,没想到还挺有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了某种童话园。 也可能只是这个城市的建筑风格,不知道其他城市是怎么样。 费轶走到黑木桌前,赛迦维斯伸手帮他把椅子拉开。 费轶:“……谢谢,不过下次我自己来就好了。” 赛迦维斯不赞同地摇头:“雄主,不要抢我的工作。”然后,他站在费轶身后,等他落座。 这算什么工作啊?元帅开的玩笑真冷。 费轶无奈坐下,“我不习惯,下次还是我来。” 让妻子给自己拉椅子,怎么想都奇怪。 赛迦维斯一愣,不知道该不该应,最后还是点头。 他高兴就好。 元帅只是随便翻过那本《雌君守则》,要是被管家知道阁下居然要亲自给元帅拉椅子,绝对要惊得跳起来。 费轶看赛迦维斯迟迟没有坐下,疑惑道:“怎么不坐下?” 赛迦维斯摇头:“没有。” 费轶疑惑地盯着他,试图用眼神询问:所以呢?你不坐下怎么吃饭? 赛迦维斯平淡道:“雌虫是不能在雄主吃饭的时候上桌的,需要服侍雄主吃完才可以。” 费轶感到一阵心梗。 他捏紧手指:“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种事。” 赛迦维斯点头:“可是我想这么做。” 费轶哑然。 他声音有些涩:“我不习惯,你坐下,快点 。” 他低头,“以后都不用这样,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身边还站着r……虫。” 赛迦维斯点头,听话地坐到他对面。 他声音带着浅浅的哄:“雄主,但是您可能不得不习惯,以后您还会出入各种场合,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是私底下,我很乐意这么做,但是放在公共场合,我们还是要做做样子。” 费轶抿唇:“这有什么意义。” 赛迦维斯淡然道:“因为雄虫和他的雌君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会被认为雄虫没用,连雌君都调教不好。” 费轶忍不住黑人问号:“……所以呢?雄虫自己没有手吃饭吗?” 赛迦维斯:“这是所有出嫁虫的义务,没有虫敢不做,而雄虫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费轶:“雄主是我见过的动手能力最强的。” 费轶:“……” 被夸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费轶皱眉:“所以,是谁设的规定?没有虫提出问题吗?” 赛迦维斯:“几百年前的事了,很难改。” 费轶悟了。 那他来做第一虫。 到时候他就狠狠嘲讽一波:“怎么还有虫长这么大了都要别虫哄吃饭啊?太没用了?” 如果梅绛和淮毓在就好了,他们俩的嘲讽力是他甘拜下风的。 费轶来这里这么久,终于找到了新的目标——整顿雄虫风气。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公民,但是有星网啊。 他就不信,那帮骄奢淫逸的雄虫能忍得住不生气。 果然,一想到要搞事,他就忍不住兴奋。 来这里这么对规矩,虽然不针对他,但是他很不爽。 他不爽了,让他不爽的都别想好过。 费轶心里小算盘打得响,面上则是乖乖听话,表示自己会注意。 赛迦维斯看黑发雄虫只是郁闷一会儿,好像又自己哄好了自己,不禁哂笑一声。 真的好乖。 脾气这么软,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养成这样的。 一想到黑发雄虫的不明背景,赛迦维斯眼神暗了暗。 已经是他家的了,那就不会再送回去了。 既然保护不好,那也没那个资格再把他带回去。 费轶不知道自己被误会是个乖乖崽了,他现在正在等吃。 还好厨房一直准备着,现在菜也好得差不多了。 费轶很庆幸,虫族的食谱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都是些他不认识的,但是味道出奇的好,还有一些口感和味道能对得上蓝星的食材。 门被轻轻敲响,赛迦维斯说了声进,房门被推开,十几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虫端着餐盘鱼贯而入。 这些雌虫无一例外都长得很清秀漂亮,并不是那种艳丽的长相,发色眸色也偏向浅色系,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后厨油烟的脏污感。 他们依次摆好盘,调整摆盘位置,然后齐齐弯下腰对着费轶和赛迦维斯柔声道:“祝阁下与元帅用餐愉快。” 费轶点头,微笑道:“辛苦了。” 服务虫们不约而同顿了一下,飞速离开房间。 费轶:“……”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 服务虫们垂着眼,控制着眼神,不要直勾勾落到黑发雄虫身上。 他们一进门就与那位阁下对上了眼神。 黑发,黑眸,红唇,鼻梁秀挺,下颚轻抬,整只虫都是浓墨重彩的白与黑,胸口处绽着黑红色的花,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侧头抬眸那一瞬,暖融融的灯光映进他眼底,有种温柔又圣洁的光感。 他们的眼神忍不住痴迷地要落到他身上,又被元帅的精神力给警告了。 军雌赤金色的眼眸闪着晦涩的红光,神色淡漠。 他们背后冷汗涔涔,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与阁下错过。 但是又害怕阁下被打扰到。 所幸,阁下似乎没有在意。 服务虫们站在门外,眼神逐渐晦暗。 这位阁下,是谁呢? * 被念叨着的阁下,正开开心心吃饭,压根没注意到刚才的眼神交流。 他从没想过,吃饭还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他之前有那么多钱,在家里,在宴会,在酒店餐厅,吃了不少名菜,喝了不少名酒,却还是搞出了胃病,还进过医院。 梅绛说他没福气,真可怜,吃饭都不安生。 费轶只是笑笑。 现在,他的胃病被那次住院治好了。 他可以尝试他没尝试过的。 而且虫族的食谱跟蓝星真的有很多不同,但又有些相似之处。 果然不同文明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 赛迦维斯声音温沉:“雄主,喜欢的话,我们把厨师带回去。” 费轶:“……” 这就是吃软饭的感觉吗? 他笑着摇头:“算了算了,以后想吃再来。” 他现在又多了个目标,吃遍虫族美食。 活了二十年,好吃的没吃多少,真惨。 他决定了,软饭就软饭,他不想努力了。 他已经被元帅这泼天的富贵给迷了眼了。 这么一想,他之前赚的那些钱,最后要落入家族那些狗东西的口袋里,他就觉得亏。 费轶被自己气乐了。 算了,开个玩笑,他总不能真靠元帅养。 他还要去找找别的商机。 吃饱喝足的黑发雄虫眯着眼,感觉生活有了点盼头。 赛迦维斯转头看他:“雄主,困了吗?要不要回去?” 费轶点点头。 是该回去了。 元帅把他的雄主妥帖安置在飞行器的懒虫沙发上,守在他身边。 飞行器平稳而快速地驶向元帅府。 徒留暗戳戳想搭讪阁下的服务虫们还守在餐厅里。 阁下怎么还不下来? * 费轶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思考他是跟元帅分房睡还是自己睡。 他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但元帅是他合法伴侣,而且他还要给元帅做精神安抚。 赛迦维斯站在他面前,温声道:“雄主,晚安。” 费轶想,或许元帅也不习惯,那就之后再提一提。 黑发雄虫抬头,弯起眉眼:“晚安,雌君。” ———————— 题外话: 别问为什么赛迦维斯和其他虫族老说费轶又乖又可爱。你试想一下,从小见到大的大多数异性爱发脾气爱作还变态,突然出现一个样貌特别脾气温柔还懂礼貌的异性,你不觉得他可爱?不觉得他乖? 而且不记得设定就别逼逼,赛迦维斯本来就是痴汉,痴汉觉得老攻干什么都可爱很奇怪吗? 我什么时候写过费轶是真的乖了?他的隐忍他的内心他的想法你们都直接忽略了是吗?你有本事去一个全是外星文明物种的地方大开大合大放光彩试一下?不怕被绑走被强迫吗?别跟我说什么雄虫是珍贵的,雌虫疯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且,我本来就不想写什么冷漠霸道阴戾继承人,前面设定也没提过,继承人就一定要这种苏爽设定吗?成长背景可以决定人的很多特性,费轶的背景我又没完全交代清楚,合着那些伏笔你们是一个都没看见呗? 反正,费轶就是温柔漂亮白月光,他钓也只钓他喜欢的人,钓系攻就一定是无时间限制无差别散发魅力啊?又不喜欢别人,又要钓人家,神经病啊?莫名其妙。你们不爱这种设定就默默离开,不要发评恶心我,我xp就这样,不爱吃就放碗出去,别逼我骂你:) 第20章 婚后第一天 费轶微笑着从梦里醒来。 啊。 不用赶早八也不用赶时间开会睡到自然醒的感觉———— 也太美好了! 费轶伸伸懒腰,洗漱完下楼,管家已经摆好了早餐,看见他起了,笑着说:“早安,阁下。” 费轶:“早安。” 他看了看周围,疑惑道:“元帅呢?” 军雌结婚有半个月的婚假,赛迦维斯不待在家里,难道又去工作了? 费轶不赞同地皱眉。 怎么都不好好休息的呢? 管家误会了,还以为费轶不满新婚第二天雌君就不在身边服侍,他连忙解释道:“元帅被陛下召进宫里了,估计要中午才回来。” 费轶歪了歪头,有些奇怪:“陛下是有什么要事吗?这个时候还要元帅去工作?” 管家:“……” 他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或许。” 陛下当然没什么要事,他只是把赛迦维斯扯去唠嗑顺便八卦一下他的婚事而已。 而且…… 管家看了眼黑发雄虫。 费轶的身份公示也是个问题。 费轶和元帅结婚了这件事,更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毕竟陛下和元帅这暗箱操作,算是骗婚了。 等费轶之后反应过来,会不会怨恨元帅? 管家摇摇头,把这些想法甩了出去。 还没到那一天,不要想的这么悲观。 费轶不知道管家的心理活动,他吃完早餐后就回了房间。 坐到沙发上,打开光脑。 他要开始今天的学习了。 * 皇宫。 虫皇瞪着死鱼眼,手里紧紧捏着光脑。 赛迦维斯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脊背放松。 “赛、迦、维、斯。” 元帅应了一声。 虫皇陛下触角绷直,这表示他现在十分生气。 “你又闷声给我搞这种烂摊子!我是你雌父吗?!还要给你管这管那的!” 他举起光脑,直直怼到军雌面前,对着屏幕愤怒一指:“我让你骗只雄虫结婚,没让你这么快就结!你还敢偷偷瞒着我领证!” 屏幕上是星网匹配系统给他发的登记信息。 元帅朝后仰了仰头,避免陛下口水喷他脸上。 “不跟我好好商量就算了,连婚礼都没有办!你在想什么?啊?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赛迦维斯终于开口:“您觉得我还有什么名声?” 陛下噎了一下。 他们半斤八两,骂赛迦维斯相当于骂自己。 赛迦维斯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啜了一口。 他淡声道:“婚礼要慢慢来,但是虫不能给我跑了。” “而且这是他主动提的。” “哈?” 陛下狐疑地看着他。 确定不是你威逼利诱了么? 赛迦维斯默默把一段录音放了出来。 『“您要和我结婚吗?” 停顿。 “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嗯?” “阁下,这是件严肃的事,您可以在再重复一遍吗?” “元帅,您要和我结婚吗?” “明天就去登记?” “全凭阁下安排。” “我的荣幸。”』 陛下哑然。 居然吗。 他感慨一叹:“看来他对你印象不错,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啊。” 赛迦维斯没有回话,他反问:“你觉得我会那样对他?” 哪样? 威逼利诱,强取豪夺? 陛下嗤笑:“如果他不愿意,那可说不准。” 他垂着天蓝色的眸,“你想怎么样,我还能不知道?” 赛迦维斯没有否认。 陛下笑了一声:“看看,帝国最喜欢犯法的两只虫居然还滥用权力,估计那帮臭虫要恨死了。” 赛迦维斯:“关我什么事。” “也是,你可是正经虫,跟我可不一样。” 陛下咧开嘴,露出森白的齿列。 “我就喜欢搅混水。” 他摆摆手,随意道:“行,既然是你们商量过的,那我就不管了,有事再说。” 赛迦维斯单手支颐,赤金色的凤眸静静地看着他。 “那你呢?” “什么?” 元帅扫了一眼陛下颈后墨蓝色的虫纹。 虫纹已经爬上了他的脸侧。 他淡声开口,好似并不怎么关心:“你不找只雄虫吗?你的僵化比起我好不到哪去。” 陛下撇撇嘴:“没有合眼缘的。” “而且,也不知道被多少虫碰过,谁想要啊?反正我不要。” “你可以找没什么背景的,这种或许干净点。” “算了算了,” 陛下皱眉,“你管好你自己得了,我急什么。” “烂命一条,爱活不活。” 赛迦维斯抿唇,不喜欢他说这种话。 陛下瞥他一眼:“总归没你严重,你还不赶紧回去跟你家雄主亲近,下次发情期不会像以前那么简单了。” “至于我,还是要找一只又乖又可爱的虫再说。” 他家雄主也是又乖又可爱啊。 陛下头往后一撤,挤出点双下巴,嫌弃道:“我说的是那种可爱的小虫,不是这种身高都要赶上亚雌的,就算好看也不是我的菜,你不要东想西想,小心我揍你。” 赛迦维斯睁着咸鱼眼,被陛下赶出了宫殿,美其名曰:“别想蹭我的饭,要吃滚回你的元帅府吃。” 元帅摇摇头,往停着飞行器的地方慢慢走去。 “赛迦维斯?” 军雌步调不变。 “赛迦维斯!” 军雌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身后一阵“哒哒哒”跑过来的声音,最后,停在了他身前。 赛迦维斯后退几步,最后,右手放在左胸,十分标准地行了个礼。 “日安,莱伊阁下。” 被称为莱伊的雄虫有着一头灿如黄金的头发,眼瞳像一汪碧绿的湖,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唇瓣粉润,下巴尖翘。 他抬起头,微蹙着眉,似有些哀怨:“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粉唇微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会让虫忍不住把他往怀里搂并连声安慰。 赛迦维斯无动于衷:“抱歉,阁下,在下还有要事要忙,先失陪了。” 他话没说完就要绕过莱伊离开,莱伊连忙伸手挡住他的去路,赛迦维斯差点跟他撞上。 他猛地停下,眼里闪过不耐。 金发雄虫面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刻意柔声道:“可是我看你也并没有很急的样子啊,那我不打扰你工作,能不能等你下班了我请你吃个饭?” 雄虫主动请雌虫吃饭,这是多么大的恩惠啊。 这几乎是明示了:他要追他。 如果赛迦维斯识相,就应该答应他。 元帅仍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丝毫没有动容:“抱歉,阁下,请不要打扰军部办事。” 说完,他直接绕过他,不去管身后。 莱伊脸上笑容顿失,眼里逐渐爬上阴翳。 他眸色阴冷地盯着军雌的背影。 莱伊打开光脑,拨通了一个号码,冷声道:“滚过来接我。” 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嘶哑地响起:“是,雄主。” * 费轶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开饭。 他刚才带着耳机听录音,没听到管家喊吃饭的声音。 然后,隔了几分钟,一片阴影落在他身上。 他一愣,转过头。 管家眼含热泪。 费轶:“?!” 他手忙脚乱站起身,摘下耳机,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管家捏着帕子,轻轻点着眼角。 “阁下这努力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元帅,有些忍不住啊。” “阁下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不要像元帅一样,年纪轻轻一身病,不好好吃饭身体是会垮的喔。” 费轶硬着头皮:“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忍不住问:“元帅生什么病了?” 管家叹气,眼神里含着心疼:“如果算的话,就是雌虫们都逃不过的病。” 僵化。 费轶脑子里瞬间冒出来这个词。 他抿了下唇。 “很严重吗?” 管家点头。 “所以,阁下,请您也劝劝元帅,让他不要那么累。” 管家捂着胸口:“每次见你们小年轻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样子,我这心就难受啊。” 费轶心里浮点愧疚:“抱歉,让您担心了,至于元帅,我会试着劝他。” 管家点头,像看自己的虫崽一般看了眼费轶。 费轶跟在他身后下楼。 他垂下眼帘。 短短十几天里,管家一直都很照顾他,虽然他知道管家刚才有演的成分,但是他还是应下了。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回到现在,费轶连光脑都没打开,乖乖坐在餐桌旁。 他听到了飞行器停降的声音。 应该是元帅回来了。 果然,元帅很快推开大门进来,看到费轶,笑了:“雄主,日安。” 费轶淡定点头回应:“日安。” “雌君”两个字憋在嗓子里,死活说不出来。 元帅笑着叫他雄主的时候,他总感觉像在叫他老公。 这跟撒娇有什么区别? 好奇怪啊! 赛迦维斯静静地看着黑发雄虫耳根烧了起来。 他没有像昨天那样去逗黑发雄虫开口,只是走到沙发那,脱下军帽和外套,然后走过来,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在费轶身边坐下。 从侧面看,军雌精壮挺阔的身形完全笼住了黑发雄虫,动作时悍利的肌肉群起起伏伏,流线般顺畅,像某种调整着休憩姿势的猛兽。 管家一脸笑容地从厨房里出来,身后跟着推着餐车的仆虫。 “元帅回来了?刚好要吃饭了,您……”他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那么一大只虫坐在阁下身边,真是显眼啊。 后边的小仆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元帅!是要!坐在!阁下!旁边!吃饭!吗?! 费轶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不说话了? 赛迦维斯也慢吞吞转过头,挑眉。 管家:…… 管家深吸了一口气。 管家微笑:“没事呢,您回来得真巧。” 他安排着仆虫摆盘,然后带着仆虫退下,现在客厅就费轶和赛迦维斯独处。 费轶叹了口气。 怎么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赛迦维斯看了眼黑发雄虫微鼓的侧脸。 真单纯。 第21章 婚后第一天⑵ 小仆虫跟在管家身后,头上的触角一晃一晃的。 他悄咪咪看了眼管家的背影,又连忙低头。 管家头也不回,冷声道:“刚才看到的,赶紧忘掉。” 小仆虫应了一声。 还是有点好奇呢。 昨天阁下和元帅一起出去了,估计是约会去了。 今天关系就变得很亲密了。 只不过元帅现在仗着阁下的喜欢就敢跟他同桌吃饭,以后岂不是要…… 打住。 小仆虫晃了晃脑袋,脚步慢了下来。 他有些羡慕,也有些焦虑。 元帅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 虽然阁下脾气很好,但是他们都看得出来,阁下笑着的皮囊下,灵魂是冷漠的。 平常的温和体贴更像是条件反射,笑意带着一种虚伪的温度。 如果是别的雄虫阁下,为了维护表面风度,可能装个几天就已经不耐烦了。 可是黑发雄虫像台设定好的机器。 刚开始,府里的虫都在暗暗欢喜,以为自己总有机会能搭上阁下。 可是时间长了就发现了,阁下的态度一直不变,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偏偏又难以接近,三言两语就笑盈盈地把他们的试探打了回去,根本不给他们了解他的机会。 有时候小仆虫会站在费轶背后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他淡漠的侧脸入神,视线一寸寸从他垂下的长睫滑到挺翘的鼻尖,再到殷红柔软的唇。 黑发雄虫像沐浴着圣光的玉雕,精美又易碎。 他的黑眸并没有焦点,好像在发呆。 小仆虫想,好像每一次都是,他们被阁下的温柔诱惑,再次接近时却发现他游离在外,冷漠而不可触碰。 元帅能够与阁下多多亲近,这是好事。 可是如果日后阁下不再这样偏爱元帅,元帅能忍受得了吗? “gu” “嗷!” 小仆虫没发现前面的管家突然停下,他还要往前迈步时,管家转身给了他一个栗子。 管家垂着碧色的眸,眼角细纹被压成细细一条,看着像延长的眼线。 “没听进去吗?” 这话颇有些没头没尾,但是小仆虫反应了过来,心虚地低了低头。 管家没有为难他,只是说:“太过在意某些事对你没好处。” 说完,管家揉了揉他刚才敲的地方,放下手转身走了,没再管小仆虫跟没跟上。 小仆虫摸了摸头,抿嘴追上去。 * 费轶看着光脑上的文件发呆。 刚才赛迦维斯把他的财产全给他了。 军雌自顾自操作着光脑,无视了费轶的拒绝,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这是我的决定,雄主只需要接受就好。” “您放心,我并没有吃亏。”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望进黑发雄虫的墨眸:“我只是想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赛迦维斯的神色很正经很严肃,没有什么暧昧的味道,但是费轶黑发下的耳廓还是忍不住发红。 他面无异色点头。 “好的,我会好好保管,不会败家的。” 赛迦维斯眸色冷了一瞬,然后又恢复正常。 “雄主,我挣钱的速度很快,要是不用的话就只能折纸玩了。” 费轶:“……” 他无奈道:“可是我们什么都不缺啊。” 赛迦维斯:“您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任何东西。” 费轶摇头:“我没什么喜欢的。” 赛迦维斯抿唇。 费轶捏了捏手指,说:“那你呢?” 赛迦维斯疑惑,然后认真想了想。 他淡声道:“我也没有,所以雄主可以现在就看看喜欢什么了。” “我们之后还会办婚礼,所以您现在可以提前选好。” 费轶:“……” 他的表情逐渐崩裂,最后空白。 啊,对哦,怎么忘了这件事呢。 所以为什么要一脸平淡地突然提到这么重要的事啊! 感觉他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元帅只是刚好想起才给他吱了一声。 他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费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所以这个也是有专门的……虫,来负责的?” 赛迦维斯:“不完全是,他们只是辅助,大多数是由我们家完成。” 我们家。 看来元帅有认真在扮演一个可靠的老婆的角色。 费轶熟练地忽视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声:“那我不用做什么吗?” 赛迦维斯嗓音温沉:“您只需要好好休息,等着那一天就好。” 费轶感觉自己好像要发烧了。 他好像在冒烟。 他默默把自己又往沙发里缩了缩,在赛迦维斯眼里,他直接被裹进了懒虫沙发里,软绵绵的。 可爱死了。 两虫又聊了会儿,讨论了一下应该添置点什么。 毕竟是自己结婚,总要跟别家不一样。 但是费轶觉得,星网上针对雄虫推荐的商品并不符合他的审美,有一些甚至还会造成精神污染。 “滴滴” 赛迦维斯的光脑响了两声,费轶这个视角不小心就看到了。 [安德伊尔] 这是谁? 费轶眼神十分真诚地看向赛迦维斯:“亲爱的雌君,您真的很忙哎,所以您快去,我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的。” 赛迦维斯:“……” 亲爱的。 雌君。 他感觉自己像被离子炮炸碎了心脏,“噼里啪啦”地麻痹了他的思维。 他面色无常,点头:“好。” 赛迦维斯大步走出了门,衣角微微掀起。 嘭嘭,嘭嘭。 他心鼓如雷。 赛迦维斯自嘲一声。 他的信息素差点抑制不住要涌出来了。 而费轶则是把脸埋入掌心,无声呐喊。 他好油啊!!! 元帅估计也是受不了这么腻歪,直接走了。 费轶的手贴着发烫的面颊。 他闭着眼,眉头松开。 算了。 丢脸什么的,他不知道,不关他的事。 * 赛迦维斯踏进包厢,看到了里面毫无形象摊着的雌虫。 “陛下,您又偷偷跑出来。” 一身黑色便服的虫闭着眼轻哼一声。 “怎么,打扰你跟雄主亲密,不高兴啊?” 他坐直了起来。 “是真有事找你。” 赛迦维斯在他旁边坐下,他今天罕见地没有穿军装,而是黑色衬衫配黑西裤,一件墨蓝渐变的长风衣裹着挺拔修长的身躯。 陛下睁眼,看向他,吹了声口哨:“哟,跟你家那位穿情侣装啊。” 赛迦维斯没否认,但是也懒得跟他掰扯,直接道:“被烦的不行了?” 陛下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阴魂不散。” 赛迦维斯:“我以为你会直接弄死他。” “弄死他也太亏了,废了手脚扔到军部不好吗?” “你是嫌军部麻烦还不够多?” “不,我只是想给每只军雌一个机会。” “我觉得这个机会没那么重要。” 陛下天蓝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墨蓝色。 他的表情很阴翳,但是又维持了某种平静。 “昨晚你发消息给我的时候,我已经跟他碰上了。” 他嗤笑。 “刚从别的虫床上下来,一身恶心的混杂信息素味儿,还敢跟我装纯。” 赛迦维斯单手支颐,侧视着他:“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按照往常,你已经重拳出击了。” 他伸手撩起陛下的半截袖子。 蓝色虫纹停在了小臂中部。 他放开了手,表情平静:“你的择偶标准再重要,也不至于让你选一只这样的虫。” 陛下烦躁:“我当初又不知道,而且他那时候的确不是这样的,太久没见过了,谁知道他……” 他深感晦气地抹了把脸:“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搭理他。” 赛迦维斯不置可否。 陛下想到了什么,严肃道:“他昨天还找你了?” 赛迦维斯:“应该是刚好看到我。” 他眼里有些嘲讽:“估计是没找着你,所以干脆想通过我搭上你。” 陛下唇角翘了翘:“真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怎么样,居然找上你了。” 赛迦维斯:“真的不打算解决他?” 陛下:“再等等。” 赛迦维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安德伊尔,” “他不行,我去给你抢一只别的。” 安德伊尔愣住,第一反应是:“大胆,敢叫我名字?” 第二反应:“也行,你的雄主也算你找的,你得给我找只更可爱的。” 赛迦维斯:“……” 刑。 第22章 热搜 赛迦维斯跟安德伊尔才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包厢门就被敲响了。 两只虫停下了交谈。 安德伊尔皱眉。 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们对视一眼。 赛迦维斯按下座位一旁可以被遮掩过的按钮。 门“唰”的一声向两旁滑开。 外面的虫被吓了一跳,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安德伊尔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去。 赛迦维斯脸色平静。 金发雄虫看起来有些不安,他踌躇着,没进门。 安德伊尔伸手按下按钮。 门迅速向中间合拢。 一只洁白柔软的手猛的伸向门内。 安德伊尔瞳孔一缩,赶紧摁下按钮。 门板险险地擦到金发雄虫的手,又滑了回去。 安德伊尔嗓音阴戾:“你想死吗?” 莱伊咽了口唾沫。 他低声道:“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我……” 莱伊对上他变得冷漠的眼神。 他语气莫名弱了下去:“我们有误会。” 安德伊尔嗤了一声:“与我无关。” 金发雄虫身形一颤,他激动喊道: “怎么会没关系?!怎么会跟你没关系?!我……”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被元帅的枪堵回原地。 军雌沉默地立在虫皇身前,离子枪的洞口泛着莹莹冷光。 莱伊安静下来,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气。 安德伊尔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 他眼神带着全然的淡漠。 没有不耐,没有阴狠,没有愤怒,没有动容。 与他无关。 是因为不在意了吗? 金发雄虫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一颗一颗地砸到地上,洇湿了地毯。 他声音嘶哑:“你会后悔的。” “安德伊尔,你会后悔的。” 年轻虫皇的脸上一片平静。 莱伊笑了一声。 他眼神莫名晦涩。 “我诅咒你,” “你会被所爱深深误会,深深伤害,” “有口难言,无法辩驳,” “你会一直痛苦下去,” 金发雄虫尖声大笑: “你会比我更痛苦!” 他转身冲出包厢。 赛迦维斯皱着眉,回身看向沉默的陛下。 安德伊尔的一只手搭在他腕上。 他眼神不虞:“为什么拦着我。” 陛下收回手,身子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他语气平平:“他骂我这一回,就当扯平,以后我不会再理他。” 赛迦维斯坐回座位。 “你有事瞒我。” “小事。” 元帅沉默一下。 “别玩太过。” 陛下哼笑一声:“怎么,给我处理烂摊子还为难你了?也不看看是谁给你雌父般的关爱,让让我怎么了?” 元帅无语。 “行了,谈正事。” 两虫又变得严肃起来。 * 费轶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雌君说,办了婚礼之后才会放婚假,所以他还是要上班的。 当初填表的时候,费轶想都不想就直接勾了“保留职位”这个。 他根本没想过让元帅待在家伺候他,他又不是残了瘫了,而且他喜欢元帅在岗位上发光的模样。 况且,接老婆下班回家是好男人的义务。 黑发雄虫舒舒服服过了几天,没注意到星网上逐渐发酵的舆论。 一个正当红的娱乐新闻博主在同一期动态里发布了几个视频和几十张图片,但是文案一反往常地只配了两个字。 『神赐』 视频里,黑发雄虫或是温柔浅笑,或是面色平静,甚至还有在医院大厅里无奈到叹气的。 图片很高清,几乎会被怀疑是怼脸拍的。 地点从医院到民政局,黑发雄虫像是被强行插入的黑白玉像,拥有灵气后便活了起来,日光给他勾出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被放在正中央的最大幅的图片,可以看出博主的偏爱了。 图片里,黑发雄虫穿着绣着黑红色花纹的白色衬衣,腰身劲瘦,日光照得衣服暗纹掀起了光浪,黑色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面色虽平静,眼底却含着浅浅一汪金泉。 他站在虫群之外,周围全部虚化,只有他清晰可见。 他看起来是那么格格不入,仿佛真的只是出来看看外界,很快就要毫无留恋地回到收藏室里。 『神赐』,主要突出的应该就是这张图。 刚开始发布时,评论区还静悄悄的,没几只虫评论,有也是好心的提醒: [博主,发这个容易被禁哦] 动态并没有删除,看起来博主并不在意。 [好,祝你好运。] 虽然没有多少评论,但是点击量和保存次数一点不少,达到了一个惊虫的数字。 过了两三天,动态还在。 有虫蠢蠢欲动: [天哪!虫神在上!黑发黑眼!好特别的阁下!] [他真可爱!看起来脾气好好!] [所以,这位阁下到底是谁呢?] [真是给我看笑了,一看就知道是雌装雄,一群乱发情的蠢虫,骗自己很好玩?] [关你屁事,眼瞎去治:)] [拜托,怎么可能是假的啊,没看到这些图片都这么高清的吗?而且这位阁下长得如此特别,哪种智能能造的出来这张脸啊?] [我我我!我证明!我亲眼见过阁下!他真的超漂亮!超礼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阁下我要嫁给你!!!] [我也是我也是!好多虫都看到了!他爹的当时在场的虫滚出来说话啊!看阁下看傻了?还要傻几天啊?] [你们的评论吵到我的眼睛了,我要认真用眼神描摹阁下的圣颜。] 〈已折叠评论2678万条〉 评论还在不断增加,大多数都是在发疯,还有虫陆陆续续地在评论区发了不同角度不同场合的黑发雄虫的照片。 等费轶在星网上看到热搜时,『神赐』已经被许多虫转发收藏,甚至有了专门的帖子分析费轶的身份来历。 费轶的同款穿搭商品也被单身雌虫们直接买断货,商家一脸茫然地赶工制作衣物。 只是那件绣着黑红色花纹的白色衬衣还是无虫问津,即使店铺收藏增加了几十万。 费轶不想看到与雄虫有关的东西,所以他屏蔽了相关标签,无法避免地刷到时也会直接退出。 只是这次热搜闹得实在太大,费轶看到自己的大脸时心情已经微妙得不行了。 很诡异的因为脸出名了,梅绛知道了估计要尖叫了。 第23章 他不对劲 军雌是晚上回来的。 费轶坐在饭桌旁,已经帮雌君摆好了筷子,此时客厅里只有他们两只虫。 元帅赤金色的凤眸微微亮起。 费轶敏锐地察觉到雌君的心情不太好。 虽然赛迦维斯还是跟以往一样不爱说话,但是他的脸色比之前都要沉寂。 老婆不高兴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先哄要紧。 黑发雄虫一点一点地把凳子挪到军雌身旁,探着头观察赛迦维斯的表情,脸上刻意带着乖巧之色。 像某种探头探脑的小动物,可爱死了。 他小声道:“怎么啦?” 赛迦维斯垂着卷翘的眼睫,没有让雄虫看到眼里的痴迷:“没什么事,就是军部一些问题,已经解决了。” 他松了眉梢,嗓音放柔,带着些微歉意:“雄主,我刚才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凶?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了,以后会改的。” 费轶摇摇头,不赞同道:“不用,只要你有不开心的,都可以和我说,没关系的,哪有什么改不改的,而且你也不凶。” 的确不凶,刚才的元帅看起来真的很像郁闷的小狗,又疑惑又不满,只能自己生闷气。 不,不是小狗,是大型犬。 费轶突然有点想摸摸他的头。 但是未经允许,这种举动很不礼貌。 所以他只是捏捏手指,身体重新坐正,嗯了一声。 他错过了军雌眼里的不虞与难耐。 费轶嚼着菜,腮帮子一鼓一鼓,开始神游。 他还在想热搜那件事。 要压下去应该很困难,仅凭他自己是肯定办不到的,可是他又不想麻烦元帅,元帅已经够忙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拿去打扰他了。 费轶突然想到一只虫,虽然也不熟,但是应该可以帮帮忙,至于报酬,他的个虫资产应该付得起。 决定了,吃完饭就给那只虫发消息。 赛迦维斯垂着目光,已经盯了黑发雄虫很久,但是雄虫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在皱眉思考些赛迦维斯不知道的东西,然后应该是想通了,眉宇又舒展开。 军雌的筷子敲到了碗沿,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 黑发雄虫回神,疑惑地看向元帅。 军雌摇头,表示没事。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凤眸里又出现了那种费轶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第几次呢? 自从进了元帅府,好像有很多次回头,他看到的都是这种难言的眼神。 无法理解。 所以他忽略,这样就不用思考那么多了。 费轶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挂起了笑,低头吃完饭菜就站起身,让赛迦维斯慢慢吃,他先回房了。 军雌手里的筷子突然断成了两截。 黑发雄虫回到房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果然,维系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的确很让人苦恼。 或许他曾为军雌的脸短暂地心动过。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他不知道军雌对他是什么看法,或许跟他一样,是出于责任与底线。他们默契地对某些敏感话题闭口不谈,但也不会刻意避开,扮演着相敬如宾的夫妻。 或许之前的暧昧都是出于基因和信息素。 哦,连信息素的接触都没有。 费轶站在花洒下,闭着眼,兀自笑了一声。 庸人自扰什么呢? 他说服自己抛弃了与那颗蓝色星球的联系,那就要接受未知的到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这辈子都和元帅府脱不开关系,那就顺其自然。 相敬如宾。 早该做到的,不是吗? 只是他太过心急,急于为自己在这片陌生领土建造一个可以落脚的避风港,竟然下意识忽略了他之前的想法。 他只是暂居在元帅府,他会等到找到自己的心仪对象,然后再搬出去。 这个想法甚至撑不过一个月,就破碎了。 果然,他当初不应该答应元帅。 他应该自己找个远离社会的住处,有没有喜欢的虫,不重要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那样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试图强迫自己喜欢上结婚对象,这样就不用为“婚内遇到心动对象”这种可能而苦恼。 这种想法被那几个傻子知道了,会被狠狠嘲笑的。 黑发雄虫慢吞吞吹干头发,出了浴室,躺上床,闭眼。 没多久,又幼稚地把头埋进软枕里。 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真没出息。 或许是有点喜欢的。 雌君长得那么帅,又有钱又有权,认真负责,跑军部跑皇宫这么勤,那么有上进心。 即使不喜欢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表达不满的举动。 费轶睁开无神的眼。 他们不般配。 他后悔了。 第24章 他也不对劲 这几天雄虫对赛迦维斯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跟他说早安晚安,一起吃饭,贴心地帮赛迦维斯摆好碗筷,也会关心他今天累不累。 可是那层笼着黑发雄虫的隔膜好像又出现了。 他笑的时候,眉角眼梢好像都舒展开来,可是那股透骨的甜意好像消失了,肌肉走向都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械,没有真实感。 赛迦维斯不可能看不出来,雄虫在偷偷生闷气。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试探着问,黑发雄虫只会浅笑摇头。 “嗯?没有呀,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小骗子。 吃饭的时候都不挨着他,也没有自以为隐蔽的挨挨蹭蹭,现在说话跟他对视都不超过三秒。 军雌捏着钢笔,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琦看着元帅笔下晕开的墨渍,叹气。 得了,又废了一张。 他从自己手底下抽出一张新的塞给赛迦维斯,把赛迦维斯手下那张直接拿走揉皱扔进垃圾桶。 垃圾桶已经半满了。 琦幽幽道:“元帅,您不想今晚加班?” 赛迦维斯勉强回神。 琦:“……” 他露出了无奈且苦涩的笑。 真可恶呢,这不靠谱的长官。 赛迦维斯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雄虫为什么会自己悄悄生闷气?” 琦:“……?” 他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有些无语:“您问我啊?您还不如去问结过婚的呢,我一只单身虫哪知道雄虫为什么会……” 副官突然顿住,眉头一跳。 “您惹阁下生气啦?” “……不知道。” 元帅一脸茫然,琦甚至诡异地看出了一点委屈。 琦后牙根都要咬碎了。 真是不解风情! “您去哄呀!先别管阁下为什么生气了!态度要到位啊!” 琦恨不得晃晃赛迦维斯的脑袋把那点水倒出来。 “您只知道他生闷气,不知道原因却也不想着去哄,阁下会很失望的!” 元帅沉默点头。 副官松了口气。 赛迦维斯垂着眸。 没有那么简单。 费轶没有给他机会。 * 费轶看了几天自己的热帖,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试过给珐笛麦发消息,珐笛麦只能表示遗憾。 [阁下,或许已经来不及了,网民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差不多都已经知道您的存在了,即使您撤掉了这次热搜,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再次出现。] [只要您出现在现实,就无可避免地被注意到。] [唉,阁下,我有时候也会为您的样貌感到苦恼。] [关注您的虫太多了,目光太多了,您会有注意到我的那一天吗?] [谢谢,打扰了。] 费轶沉默着放下光脑。 他没有回复珐笛麦的暗示。 雄虫这个身份,这么重要吗? 他不认为仅凭这一张脸,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而且他也不符合虫族的传统审美。 算了,不管了,又不会死。 这几天,他和元帅又变回了之前那样。 好像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看似皆大欢喜的关系。 就当他之前是不清醒,做梦也该到头了。 赛迦维斯不会在意他的伴侣是谁。 他只是刚好捡到他,刚好和他匹配成功,而且他没有别的雄虫麻烦。 如果他捡到的是另一只所谓的雄虫,要跟另一只虫结婚,或许他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意见。 费轶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虫纹。 现在呢? 反正赛迦维斯对他的照顾也只是义务,那他的义务也该履行了。 他打开光脑,给元帅发了句话。 [雌君,管家说您的僵化已经很严重了,我会尝试着帮您减轻,还有精神海,如果有需要,请一定要告诉我。] 赛迦维斯看到的时候,表情有三秒是空白的。 琦居然看不出那是什么情绪。 他的竖瞳慢慢收缩,触角有些紧张地立起来。 元帅看到了什么? 副官背后爬上悚然,肌肉无法控制地紧绷。 赛迦维斯点了几下光脑,然后低下头说:“允许你早退。” 琦毫不犹豫地跳出了窗,顺手给他关上。 办公室里的物件开始抖动,地板都在震颤,纸张打着旋飘了起来。 军雌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暴动。 须臾,一切都平静下来。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竖瞳缓缓从针尖状恢复成麦穗状。 果然,还是太惯着他了。 他怕雄虫不适应,所以忍耐着没有太过冒进。 没想到雄虫居然想通过这种履行义务的方式来划清界限。 真是虚假的亲密。 “费轶,” “你不太听话。” 军雌带着嗡鸣的嗓音在办公室里沉沉响起,好像在自言自语,带着某种让虫不寒而栗的骇然。 光脑上,一条信息已发出。 [等我回去。] 第25章 矛盾 新婚夫夫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刚才赛迦维斯说等他回来,费轶也就没有待在房间。 黑发雄虫坐在客厅沙发上,带着耳机,面无表情看视频。 管家站在拐角,有些担忧又有些心急。 这两小年轻到底怎么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闹矛盾了? 阁下没有朝府里的虫发脾气,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管家好歹也认识费轶大半个月了,费轶看起来就是那种不轻易生气的,但是一生气就很难哄的类型。 他都不敢想象元帅到底是做了什么能惹阁下不高兴了。 管家悄悄给赛迦维斯发了消息:[阁下还在看那些科普视频,没有看到擦边虫跳舞,元帅放心。] 那边立马回了消息:[嗯。] 嗯嗯嗯!就知道嗯! 管家捏了捏拳头。 他必须得给元帅好好说道说道了,之前跟他说过那么多与雄虫有关的事,看来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看看,遭罪了? 不哄好阁下,元帅也不用回家吃饭了,没他的份:) 管家悄悄退出了客厅。 等赛迦维斯回到家里,黑发雄虫还在刷搞笑视频。 只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看到了好笑的东西,而是看到了杀虫现场。 军雌沉默着踱步至黑发雄虫身前,伸腿勾过一个小凳,坐下。他双腿贴着雄虫垂下的小腿,身形完全挡住了雄虫身前的路,他的视线也低了雄虫一截,所以他可以抬头看清雄虫的脸。 费轶抿唇,腿往中间收了收,军雌的腿也跟着他往中间靠。 他现在又是想做什么? 黑发雄虫眸色冷下去,没有再维持以往的笑意。 军雌盯了费轶好一会儿,确认他现在没有开口的欲望,也没有问军雌发的那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赛迦维斯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打破了他们之前的安全距离,而黑发雄虫无动于衷。 军雌背着客厅的灯光,赤金色的凤眸里色彩不复之前的温和,带着某种汹涌的暗流。 他们的呼吸缠到了一起。 费轶的视线终于对上他。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终于开口:“您是要和我商量什么细节吗?” 他说的是精神力安抚和信息素。 军雌也学着他慢慢地眨眼:“您后悔了吗?” 什么? 费轶背后肌肉紧绷一瞬:“什么意思?” “您后悔和我结婚了吗?” 军雌将手撑到黑发雄虫身体两侧,仰头逼近。 鼻息相缠,费轶瞳孔一缩。 他声音控制不住冷下来:“您离得太近了,请退开一点。” 军雌听了,不仅没有退开,反倒是又逼近了一点,睫毛几乎要扫到黑发雄虫的面颊上。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凤眸开始逸出星星点点的金光。 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了。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甚至还能做到一脸平静。 “您后悔了吗?” “雄主,您后悔了吗?”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 费轶的脸被长睫轻轻扫了一下,他忍不住往后瑟缩一下,被军雌的手抵了回去。 黑发雄虫慢慢反应过来,现在的雌君好像不太理智。 雄虫墨色的眼眸终于失去最后一丝温度。 他嗓音轻轻,甚至听不出生气的意味:“你在质问我?”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赛迦维斯一愣。 费轶想控诉赛迦维斯的不对劲,但是话到齿间,又忽觉无趣。 或许赛迦维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 也是,本来他们就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 黑发雄虫叹了口气。 他声线又恢复了浅淡的柔和。 “您不是说等您回来吗?所以,您是想做什么呢?” 他垂下视线,“是想这样吗?” 黑发雄虫低头,微微偏开,印上军雌的唇。 唇瓣相贴一秒,又分离。 军雌瞳孔放大,似乎震住了,连肌肉都紧绷起来,费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这暧昧的距离,撕扯不清的举动,足够让虫激动。 可是赛迦维斯觉得自己头顶像被泼了桶冷水。 费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吻,他感受不到一丝温情的意味,似乎只是雄虫心血来潮的施舍。 费轶看着军雌空白的表情,没了耐心。 “如果您是这种意思的话,请先给我一个准备的时间。” 他伸手,推开了军雌,终于能站起身。 黑发雄虫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晚安。” 在他踏进房门的前一秒,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直接把他带着撞进一个坚硬炽热的怀抱。 费轶愣愣抬头。 军雌脸色阴翳,赤金色的眼眸泛起交杂着金色的血光。 “我还没允许你走。” 黑发雄虫狠狠皱眉。 第26章 哄他 赛迦维斯搂的太紧了,几乎是要把费轶往自己骨肉里嵌入的地步。 雄虫不舒服地挣扎着,又被军雌紧紧锁住了动作。 费轶停下挣扎。 他微抬起头,额头蹭到了军雌刚硬光洁的下颚。 黑发雄虫平静开口,呼出的气流轻轻滑过军雌的喉结:“你应该不想我生气的,对?” “你应该不想知道惹我生气的下场,对?” “对不起。” 军雌忽然低低地出声。 他将自己外逸的精神力一点点收回去,眼底的血光逐渐变淡。 一副又正常了的样子,只是他强硬的动作一点没变。 黑发雄虫没有回复,只是没什么情绪地任由军雌紧搂着他。 赛迦维斯没有继续用刚才那种森然的语气,而是低下头,在雄虫额上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低声道:“我有点控制不好自己,抱歉,但我不太想再等下去了。” “雄主,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您为什么宁愿自己生闷气都不告诉我?” 黑发雄虫眉尾一挑。 他语气怪异:“是啊,你做错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啊。” 只是我自己有点情绪罢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雄虫仰着头,微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你应该是误会了,我没有生你气。” “我性格就这样,你还没习惯吗?” 黑发雄虫似乎有些遗憾,雌君对自己仍然不够了解。 军雌垂着头,眸色阴沉。 费轶与他对视。 赛迦维斯缓慢地点了下头。 “好。” 黑发雄虫紧绷的身子松了一点。 “所以这就是您离我更远了的原因吗。” 军雌的唇抵着费轶的发顶。 费轶神色一滞。 赛迦维斯继续道:“我们不应该是最亲密的么?” “为什么您自顾自地要保持距离呢?” 军雌嗓音低柔,沉沉的嗡鸣声在胸腔里振起,费轶的心跳声都跟着共鸣。 “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忍耐了,但是您总是给我一些意料不到的‘惊喜’,我不得不怀疑,我自以为的忍耐是否是正确的。” 军雌扣着黑发雄虫的脊背后腰,缓缓地将头埋到雄虫后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费轶身形一颤,感觉后腰被军雌手掌的温度灼烧着。 他瞳孔骤缩。 赛迦维斯在做什么?! 突然,他后颈一烫。 费轶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赛迦维斯的衣襟。 黑发雄虫的声线抖了一下:“赛迦维斯!” 他似乎生气了。 “你在干什么!” 赛迦维斯动作一顿,力道忽然加重。 军雌的唇印上了雄虫后颈那块软肉,温度烫得皮肉像是要化掉了,尖锐的犬齿轻轻磨了磨那处。 费轶快抓不稳赛迦维斯的衣领了。 他脊椎一阵麻痒,像过了电般,电流径直窜到了后腰,他腰一软,差点贴着赛迦维斯滑下去。 空气中忽然漫起一股香味,馥郁中夹杂着冷意。 像种在雪松林里的玫瑰。 费轶恍惚想到。 不,玫瑰怎么会长在那么冷的地方。 他的脑筋迟钝地转了个弯。 他闻到了。 好像是从他的后颈处传来的,一阵一阵,轻飘飘的。 赛迦维斯的犬齿在那块软肉上咬了个印子。 黑发雄虫额头抵在军雌颈间,眼尾被逼出了一抹浓重潮湿的红意,军雌的手臂牢牢地固着雄虫的腰身,没让他滑下去。 给信息素是要这么给的吗? 有点折磨啊。 不会是赛迦维斯故意的? 黑发雄虫晕晕乎乎地想。 真是,情况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还在生气呢,赛迦维斯一点都不尊重他,他不想理他了。 军雌没关雄虫那点推拒的力气,他吮着那点软肉,舌苔重重扫过,雄虫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站不住。 费轶痛斥着这该死的体质,他好歹也是个男的,现在力气小得跟给军雌挠痒似的。 赛迦维斯托起黑发雄虫的腰身,把他抵到房门上,自己抬头看他,鼻尖蹭着雄虫的下颚。 雄虫的指骨泛着浅淡的红潮,抓着军雌肩膀的衣物,将那里揉得皱皱的。 赛迦维斯暗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他,沉沉的嗓音带着嘶哑:“您现在清楚了吗?” 清楚他在干什么。 他在冒犯他。 雄虫好像傻了,愣愣地,眼神涣散,泛着潋滟的光,几乎要滴出水。 费轶没想到,自己的属性居然是这样的。 他居然喜欢被一个长得像蓝星男性的异性这样冒犯? 他居然没觉得恶心? 那点闷气还莫名其妙就没了? 是体质原因吗? 黑发雄虫没有反应。 赛迦维斯呼吸一沉,眸色逐渐变深,血光隐隐冒头。 有这么排斥他?还是恶心他?这么不想理他? 他的唇开始一下一下的吻着黑发雄虫的下颚线。 “您不喜欢这样?” “那这样呢?” 费轶偏开头,躲着他的吻。 太痒了,感觉好奇怪。 赛迦维斯竖瞳变成极细的一条线。 “不想理我?不想我碰?” 军雌又要开始失控。 费轶忍不了了,一巴掌拍上他的脸。 “啪。” 军雌下半张脸被完全罩住,动作也被迫停了下来。 他瞳孔颤了颤,心口一紧。 费轶努力平复呼吸,认真道:“等等,这个是另外的事,我们得商量一下,你不能提前预支。” 军雌的声音闷闷地在他手掌下响起:“可是您刚才……” 费轶耳根一烧,有种想一拳打晕自己的冲动。 可恶,刚才太不理智了,居然直接那样亲上去了,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他在意死了!!!那是初吻啊!!! 他咽了口唾沫,平静道:“那个不算,你这个太超过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 “……” “为什么?” “为什么?” “为……” 赛迦维斯意外的执拗,平常不多话,现在倒是像复读机一样吵。 费轶用手捏住他的唇瓣,终于安静了。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自己生闷气也不告诉你。” 赛迦维斯点头。 “你意识到了,你不哄我?” “?” 费轶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冷静道:“不是。” “你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军雌茫然。 费轶心累。 他叹了口气。 算了。 跟他计较,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他声线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你有时候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你不知道?” “你在想一些与我有关的事,却不对我坦白。” “我知道你有这个权利不告诉我,但是次数太多了,我很不爽,我看见你就烦,你还一副傻样,既然你爱装傻,那我就懒得认真对你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他垂下眼帘,长睫密密地搭在眼睑上,遮住了眸光。 “那我也没必要认真。” 这还是雄虫第一次对他发这种小脾气。 真是可爱死了。 骂他的样子都那么乖。 赛迦维斯鼻尖轻轻碰了碰费轶的鼻尖,他放缓声线,低低哑哑的,能很明显听出他在哄雄虫:“您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如果我不克制一点,您这一个星期都下不来床。” 费轶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赛迦维斯的用词已经算委婉了。 他瞳孔地震。 “你、你馋我身子?” 赛迦维斯:“……” 他忍不住笑了,无奈道:“我没办法克制太久,本想循序渐进,谁知道被您误解了。” 费轶懂了,每次他回头对上军雌的目光,军雌都会快速移开。 赛迦维斯怕眼里那种浓郁的情绪会吓到他,本来平常眼神就有点严肃,有时候还有点阴沉,这下费轶天天在他眼前晃,他还要忍耐着当个正经元帅,享受来自雄主不明显的欣赏。 没钓死他都算赛迦维斯功力深厚。 费轶有些哑然。 好的,真的是他的错。 他抿了下唇,还是有些不高兴:“可是你又没跟我提。” 赛迦维斯无奈:“怕您适应不了。” 也怕你排斥,甚至厌恶,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用目光一遍遍描摹。 费轶现在占了上风,当然要好好发挥。 他恢复了以往淡定的模样,下颚抬了抬,鼻尖蹭过军雌的。 “可是你今晚上过分了。” 他控诉道:“我亏了。” “那您做回来。” 费轶闭上嘴。 才不要。 他眼里暗藏着一丝狡黠:“没办婚礼,没放婚假,多的没了,你不许想。” 至于他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赛迦维斯感觉有点难办。 尝过甜头了,后面又没了。 费轶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赛迦维斯的眼角。 他轻声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刺激到你了。” 赛迦维斯的精神力好像因为他暴动了。 军雌半眯着眼,偏头蹭了蹭雄虫的指尖,有些愉悦:“没事,这是常态。” 费轶心里闷了一下。 他低下头,“我今晚就帮你梳理一下,不过我不太会,我会学的。” 军雌的瞳孔兴奋地缩了缩,但是语气平静:“您该休息了。” “不要,你不听我的?” 军雌似乎有些无奈,妥协道:“好。” 费轶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想下来,这样被雌君托起来像什么样? 赛迦维斯没让他如愿:“我想这样抱您,雄主,您满足一下我,好吗?” 费轶不动了。 他是在撒娇? 没办法,他真的拒绝不了赛迦维斯这种小举动,尤其是他还用那种狗勾一样的眼神看他。 完蛋了,他真的变成那种废物又娇气的虫了。 他艰难道:“……行。回房间。” 军雌十分愉悦地托起费轶,黑发雄虫的两条腿挂在他腰侧,晃了两下。 赛迦维斯单手托着他,凤眸斜斜撇了一眼某个角落,眸色一瞬间变得阴戾,眼底血光一闪。 那个角落传来低低的痛呼声,又瞬间消失,像是被捂住了嘴。 房门被轻轻关上,落了锁。 第27章 安抚 费轶双手交叠,托着腮坐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盯着电子光屏。 赛迦维斯则是面对着他,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抵着下颚,一脸平静。 他们进了房间后,应该暧昧地顺势拉灯,但是黑发雄虫被放到床上后,推开了军雌,认真道:“我再复习一下,你等等我。” 然后,打开了悬浮光屏,开始复习收藏夹里的科普视频。 视频里的美艳讲师操着一口柔美的嗓音,满脸严肃的讲着枯燥的知识,费轶直接把进度条拉到了后半段,开始看雄虫进行精神力安抚的标准流程。 赛迦维斯默默拉过小板凳,坐下,盯着雄虫。 费轶不敢看岔,因为这可是关系到他的性命安全还有赛迦维斯的精神海的,要是把控不好,下场轻的也就是赛迦维斯发疯,重的就是费轶进抢救室。 其实他都记住了,但是他还是有点没底。 精神力,他有没有这玩意儿都难说,更别论还要给雌君做精神力安抚了。 黑发雄虫关了视频,深吸口气,对着赛迦维斯沉声道:“来。” 赛迦维斯:“……” 他无奈道:“雄主,您不用紧张,我不会让您出事的。” 费轶嘴硬:“没有。” 他慢慢地靠近赛迦维斯,按照标准姿势,将额头抵上赛迦维斯的额头,鼻尖无法避免地蹭到他的鼻尖,他低声道:“开始了。” 赛迦维斯望进他莹润的黑眸:“里面会很可怕,有什么不对的,您一定要出来。” 费轶闭上眼,轻嗯一声。 赛迦维斯也闭上那双赤金色的凤眸。 费轶集中注意力,开始幻想自己的精神力是一丝丝金线,逐渐由抽象开始具象化。 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有什么抽离了出来,随着金线的游移,即使闭着眼,他也能“看”到周围的事物,比如眼前的军雌。 金线缓缓刺入赛迦维斯的额头,费轶的视野猛的转变。 他好像被丢进了一片金色的汪洋,天空是沉沉的暗金色,带着日暮的苍凉,越接近海平面颜色越浅,越往高空延伸颜色越深,近乎黑褐色。 海面一片金色鳞光闪烁,而海面之下则是浓郁的黑,像是裹着金色薄膜的黑核。 费轶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压抑,但是暂时没有电闪雷鸣。 看来是赛迦维斯强行压制住了。 他试探着往里面投入金线,金线一碰到海面那层金色“薄膜”便立刻融了进去,碰到了黑色海水后,那片黑色便慢慢减退,转化成了金色。 费轶心中一喜,看来有用 他不停地往外抽取精神力,注入到海水中,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感到一丝疲累。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赛迦维斯的精神海这,等他意识到军雌正紧紧抓着他的手时,他的精神力已经开始耗空,大脑开始一阵尖锐刺痛。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温柔地“赶”了出来,像是他本虫被提着腋下带出来了一样。 费轶睁开眼,眼前一片眩晕,视线都黑了一下。 赛迦维斯搂住他瘫软的身体,抿着唇,脸色有些不好看。 费轶瞄了他一眼,小声道:“没有用吗?” 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可是他觉得已经成功了啊。 赛迦维斯紧紧地抱住他,把头埋进他颈间,声音有些发涩:“雄主,您应该早点出来的,太危险了。” 他的精神海明显比以前干净不少,也没有那种明显的狂躁感,但是雄虫这样做太危险了,居然在里面停留那么久,他不敢想象雄虫精神力完全耗空的模样。 费轶发觉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抱着他的力道大得要揉碎他。 他也没有提醒,只是艰难的伸出手环抱住赛迦维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 “这不是出来了吗?” 如果我没有及时把您拉出来呢? 赛迦维斯没有问出口,只是深深嗅了一口雄虫身上的香气,低声道:“雄主,谢谢您。” 费轶勾唇:“不客气,雌君。” 他缓了缓,感觉现在好多了之后,轻轻推了一下军雌:“好了,要睡觉了。” 赛迦维斯有些不乐意,但是他也知道现在雄虫需要的是休息,所以他没闹他,只是用脸贴了贴黑发雄虫的面颊。 “晚安,雄主。” 费轶眯起眼,嘴角上扬。 “晚安,雌君。” 第28章 惩戒 军雌走了。 费轶抬手贴了贴自己的脸,往后一倒,忍不住无声呐喊。 他又掉进雌君的美色陷阱了啊!!! 他果然是见色起意了!!! 黑发雄虫陷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了两截笔直的小腿垂在床沿,拖鞋挂在脚尖上欲掉不掉。 费轶很确定,赛迦维斯的脸对自己很有吸引力。 这就是最高匹配度的威力吗?让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赛迦维斯。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看清现实,结果赛迦维斯给他一顿发疯直接打破费轶在他们之间单方面设下的僵局。 虽然赛迦维斯没有真正表现出来,但是费轶知道,如果他最后没有心软,赛迦维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雄虫对雌虫的吸引力是与生俱来的,更遑论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是最高的。 费轶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他也不讨厌赛迦维斯,赛迦维斯对他貌似也蛮有好感的,既然说开了,以后他就不用再对他装什么礼貌了。 费轶转头,后颈蹭过软枕,头发丝轻轻扫过某块软肉,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摸了摸那个地方,感觉耳根又要烧起来了。 啧,居然有牙印。 幸好那时候周围都没虫,不然被看到了,他得多丢脸。 不行。 他们之间的节奏好像被赛迦维斯掌控了,他想快就快,他想慢就慢,凭什么。 他好歹也是丈夫,怎么能这么没面子? 黑发雄虫的脑筋开始急速转起来,冒出了不少歪点子。 * 昏暗的室内,军雌坐在黑色木椅上,双腿交叠,赤金色的凤眸一片暗沉。 他面前跪着一只褐发棕眼的雌虫,雌虫双手被拷在身后,手腕上已经被电掉一层皮肉,白骨隐隐可见,但没流多少血,只留下肉粉色的创口。 雌虫抬头瞪视着赛迦维斯,目光凶狠。 元帅慢条斯理地甩了甩一直拿在手里的鞭子,抬了一下眉尾。 他轻声细语道:“你亲爱的雄主知道你私自进入元帅府吗?” 雌虫无动于衷。 赛迦维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可是你的雄主已经知道了。” 雌虫身形一震,背在身后的手腕下意识挣了挣,再次被电流电糊皮肉。 他脸色黑沉,目光阴森,呲了呲牙。 “骗谁呢?你根本不会去找他。” 赛迦维斯歪歪头,墨蓝色长发顺着肩线往下滑落,赤金色的凤眸一眨不眨。 “我当然不会找他了。” 雌虫冷笑一声。 赛迦维斯微笑,“陛下找的他。” “喀啦”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雌虫眼里的光沉寂下去。 他死死盯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军雌,声音嘶哑:“那又怎么样。” 赛迦维斯眼里含着浅淡的怜悯,虚伪得让虫恶心。 他用鞭首点了点木椅扶手,“当然没怎么样了。” “你现在不还在这吗?” 雌虫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手挎电流噼里啪啦地响,他的整个腕部几乎要断掉,伤口反反复复撕裂,又反反复复愈合。 赛迦维斯颇感无趣。 他没了耐心,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触上雌虫的颈侧,用力一撕,雌虫的表面皮肤被撕裂了一层,露出里面真实的肌肤。 赛迦维斯干脆一整个给他掀了起来,雌虫被他粗暴的动作给带着脸朝下倒在地上,赛迦维斯踩着他的肩,把一整张皮扯了下来。 一张带着假发的仿生皮被军雌随意丢在脚边。 青色头发棕色眼睛的雌虫咬着牙,狼狈地趴在地上。 赛迦维斯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那双眼睛,我就不动了。” 他的脚一动,撵着雌虫的左肩。 赛迦维斯低声道:“好看吗?” 雌虫一怔,什么? 军雌的眸底泛起淡淡的血光,赤金与猩红交织,透着诡异的妖邪感。 他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很疑惑,声音愈发低缓:“装傻?” 他脚下一用力。 喀嚓。 青发雌虫的左肩发出了清脆的骨裂声。 赛迦维斯虚伪地感叹一声:“怎么总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来觊觎我的雄主呢,” 他微笑着问道:“你说,为什么呢?” 雌虫嘴角缓缓流出些许鲜血,他嗤了一声:“谁觊觎他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军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为某种诡异的平静。 他的竖瞳动了动,盯住雌虫。 “咔!” “唔!” 青发雌虫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左肩关节被完全踩裂,他这一条手臂直接断了。 赛迦维斯慢慢地收回脚,鞋底沾上血迹。 他眼神阴戾,嗓音带着沉沉的嗡鸣,像是某种警告。 “你可以不了解,但是你没资格对他评头论足。” 他眼眸微眯。 “如果是你最爱的雄主,那就更不行了。” “真是够恶心。” “我的雄主,你也配看?” 他用鞋尖挑起青发雌虫的下颚,强硬地顶起他的头颅,青发雌虫瞬间有了窒息感。 他棕色的眼睛里一片浑浊无光,此时正死死看着赛迦维斯。 军雌的鞋尖下滑到他的喉骨处,用力一撵,青发雌虫忍不住剧烈地咳出声,却又被喉里的血沫呛到,哽了一下。 赛迦维斯垂眸。 “你算什么货色,敢这样窥视他。” 青发雌虫眼神里蕴含着浓重的杀意,尖锐地刺向军雌。 赛迦维斯忽然笑了一声。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有些怜悯地,轻飘飘地睨他一眼: “他放弃你了。” 青发雌虫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竖瞳骤缩,挣扎着要起身,他要杀了这只可恨的军雌! 赛迦维斯耸肩,站起身,一脚踩上他的背,制住了他的动作。 一截鞭尾在半空中轻轻晃荡。 他垂着头,居高临下。 “你不爱听实话,但你必须得知道。” “你亲爱的雄主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你应该庆幸我的雄虫不喜血腥。” “否则,你不会活到明天。” 他把脚收了回来,对着暗处道:“扔回他们府。” 暗处一只高大健壮的保镖虫沉默着闪身出现,对着赛迦维斯附身行了一礼,随后抓起青发雌虫的后衣领。 青发雌虫突然撕扯着嗓音开口:“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怕他知道,你现在瞒他一时,日后他必定对真实的你厌恶无比。” 赛迦维斯点头:“你说得对。” 保镖虫赶紧拎着他出了门,房门在赛迦维斯身后关上。 赛迦维斯盯着自己鞋尖上的血。 那又如何。 总归他跑不掉了。 第29章 暧昧 [安德伊尔:搞定了?] 军雌垂眸。 [嗯。] [安德伊尔:死了没?] [没。] [安德伊尔:这可不像你。] [会脏了地。] [安德伊尔:行。] [他呢?] [安德伊尔:回去了。] [嗯。] 赛迦维斯放下光脑,手指敲了敲膝盖。 管家站在他身后,提醒道:“元帅,您该休息了。” 赛迦维斯转头看了眼楼上,点头,起身去了厨房。 管家茫然地跟着他,“元帅?” 军雌压低声音:“没什么,你先回房。” 管家看了眼厨房,又看了眼他,福至心灵,偷笑着颔首退下。 赛迦维斯脱了手套,随意扔进垃圾桶,用免洗液洗了洗手,开始捣鼓食材。 他的雄虫受委屈了,他要哄他。 他的厨艺课修了满分,应该不会太差,至少不至于让雄虫失望。 雄虫似乎不太喜欢甜腻的和酸辣的食物,那他就做得清淡一点。 至于其他的,到后面再慢慢摸索雄虫的口味。 * 费轶一起床,就闻到了一股勾引他食欲的香味。 他迷迷瞪瞪下楼,看到坐在餐桌旁的军雌,一下子清醒了。 想到昨晚,费轶还是有些小小的尴尬和害羞,但他表面看不出来什么,颇为得体地跟他的雌君打了个招呼:“早安。” 军雌眉梢一动,嘴角挂起一丝笑。 他嗓音温沉,嗡鸣声低低响起。 “早安,雄主。” 费轶耳根“轰”地烧了起来。 他面色平静,坐到了赛迦维斯对面。 军雌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疑惑。 “雄主,您怎么坐对面去了?” 费轶微笑:“我腿长,怕挤到你。” 赛迦维斯也笑:“没关系。” 费轶:“……” 他扯开话题:“今天做的什么?好香。” 赛迦维斯顺着他的意没有再计较,眼睛盯着他,暗藏期待:“我熬了锅汤,现在已经好了。” 黑发雄虫惊讶,连赛迦维斯都要学做饭吗?一国元帅,会炖汤? 军雌看出了他的眼神含义,点头:“每只雌虫都会学,我这门课修了满分,雄主放心,味道不会奇怪的。” 费轶心里有些复杂。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现实的雌雄差距,雄虫真的是单纯地来享受生活的,雌虫必须拥有照顾雄虫的基本技能,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自己却没办法享受。 他挥散自己脑中消极的思绪,故作开心:“那我要好好尝尝。” 赛迦维斯眼神柔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雄虫。 费轶假装不经意地挪开视线,看向厨房。 他通红的耳根被黑发遮住,只露出一点点。 可恶,怎么回事。 他想的那些招数一对上赛迦维斯就完全使不出来了,他根本不舍得。 算了,丢脸就丢脸。 刚好,小仆虫推着餐车走了过来,开始往餐桌上摆盘,费轶就盯着小仆虫的动作。 一开始,小仆虫还有点羞涩,但没过几秒,额上就开始冒冷汗。 他扁着唇,欲哭无泪。 元帅您不要瞪我啊qaq!!! 小仆虫的动作直接开了八倍速,迅速摆完早餐然后推着餐车跑回厨房。 费轶有点纳闷,他也没做什么啊。 他转头看了眼赛迦维斯,军雌无害地与他对视。 赛迦维斯拿起汤勺和瓷碗,给费轶舀了碗奶白色的汤,轻轻搁在他面前。 奶白色点缀着青翠的汤冒着袅袅的热气,一股肉香夹杂着植物气息的香气直往费轶鼻子里钻。 “雄主,尝尝?” 费轶矜持点头,拿起小勺尝了一口。 一入口,他便顿了一下。 然后,顶着军雌的视线,看不出急切地喝完了那碗汤。 黑发雄虫看了眼自己的碗,又看了眼军雌的,抬眼偷瞄了一下军雌。 他轻咳一声:“雌君,你还蛮有天赋的。” 赛迦维斯眼尾一弯:“雄主,喜欢吗?” 费轶点头。 他想自己再盛一碗,被军雌压下了手腕。 费轶不解。 赛迦维斯解释道:“雄主,您还没吃餐点,不能喝太多,之后再喝。” 好。 赛迦维斯的手轻轻蹭了蹭费轶腕侧的皮肤,带着哄的意味,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费轶收回手,拿起叉子,感觉刚才被触碰的腕部皮肤正隐隐发烫。 他尽量保持镇定,开始进食。 吃到一半,费轶突然伸了伸腿,穿着拖鞋的脚蹭过了赛迦维斯的军靴。 军雌抬眸看了雄虫一眼,黑发雄虫似乎没有察觉,还在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面包,觉得好吃了还会晃晃脚。 他无奈地勾了下唇,任由雄虫的脚尖贴着他的军靴,时不时蹭一下。 两虫之间的氛围无比和谐,看起来甚至比之前都要亲密一些,管家站在客厅拐角,被感动得都要流眼泪了。 虫神啊,他们终于和好啦! 小仆虫撇撇嘴,捂着脑袋上的包不吭声。 管家脸上带笑,一回头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拎着小仆虫的后领往外走。 小仆虫触角直起,双脚微微离地,他徒劳地晃了晃腿,被管家提溜着走了一路。 路上,他问:“霍林叔叔,阁下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揍我?” 管家睨他一眼,无情道:“就是要什么都还没做才好,等阁下真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用竖着出元帅府了。” 小仆虫苦着脸:“可是我也想和漂亮阁下贴贴。” 管家:“贴什么贴,是你的么你就贴?还不长记性,非得让我揍你。” 小仆虫哼了一声。 管家垂眸:“也就是你年纪小,你但凡年纪大一点,都不会这么轻易走出这个门。” 小仆虫不解。 管家低声道:“你必须记住,谁都可以,只有他,你不能碰。” “想好好活着,就听话。” 小仆虫不情不愿地应了。 什么嘛,他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阁下而已,多看几眼又没什么。 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有数的,跟元帅争他肯定争不过,那看几眼漂亮雄虫饱饱眼福都不行嘛? 真小气,哼。 * 雌君又要去上班了。费轶有些不想他走。 他待在家里也有些无聊,可是他不太想出去接受目光洗礼,也不可能要求军雌放下工作留在家里陪他,所以只是站在门口目送军雌离去。 赛迦维斯感受到背后的视线,转身,看到黑发雄虫站在门口,颇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心尖微软,开口问道:“雄主,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军部。” 费轶看他突然转身,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想到赛迦维斯居然问他要不要去军部? 费轶有点心动,他真的很好奇,但是军事重地闲虫免进,他也不想给赛迦维斯添麻烦,所以没有主动提过。 赛迦维斯这么问,那应该是可以的? 他犹豫道:“我去的话,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当然不会,您逛完军部后可以待在我的办公室。” 至于打扰,这算什么?黑发雄虫一直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比通过管家监控他好? 或许其他军雌会躁动,但这是他的雄虫,与他们无关,他们就自己闹去,大不了一起揍一顿。 费轶高高兴兴跟在赛迦维斯身后走了,管家看着那一高一低的背影,无奈叹气。 元帅啊,差不多得了,不要再炫耀了,您已经成了星网公敌了啊! 第30章 军部⑴ 黑发雄虫走在军雌身旁,落后他半步,神态自若,面色平静。 费轶感觉自己快被盯穿了,这一路过来全是体型高大健硕的军雌,他们齐刷刷看向他,眼神灼灼,又碍于长官在场,没有直接拥上来,只是视线更火热了。 他只能保持着表面镇定,硬着头皮与赛迦维斯穿过一道道长廊,往赛迦维斯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赛迦维斯更想直接搂着雄虫飞到那里,但是费轶脸皮再厚都没办法无视那么多目光对着雌君伸手要抱,那样看起来真的很奇怪。 所以军雌只能遗憾地带着黑发雄虫走过去了。 费轶悄悄捏住军雌的一小截衣摆:“我没那么弱,就当锻炼了。” 赛迦维斯还是有点不乐意。 雄虫叹气:“不是说要带我逛逛吗?” 赛迦维斯点头:“我办公室旁边有小型悬浮车,坐那个就不会累着您了。” 我真的不累啊。 费轶默默想到。 但是他还挺享受这种来自雌君的关心的,所以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赛迦维斯垂眸看了眼雄虫捏住他衣摆的几根手指,纤细白皙,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指甲修得齐整干净。 好想牵着他。 军雌抿了下唇,克制着把视线挪向前方。 费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他盯着赛迦维斯的衣摆,心里默默流泪。 他越来越像梅绛跟他描述过的小零了,这么爱搞这些小动作,真的一点丈夫气概都没有。 可是…… 他看了眼自己与雌君的体型。 他也没办法做到把赛迦维斯塞怀里啊。 算了,这也是情趣的一种。 他想松开拉着军雌衣摆的手,但是又觉得突然这样做,说不定赛迦维斯会多想,那他还是继续捏着。 好男人要给足老婆安全感。 他现在才有心情观察周围。 军部的建筑整体呈铁灰色,像是聚居在一处的沉默的钢铁巨兽群,用红色涂料画了每个区每个分部岗位的标识,不同楼层之间都有着长长的回廊,看着像层层密布的网,日光撒下来,整个军区都带着肃穆严谨的气息。 不过费轶还看到了远处一大片空地,中间没有建筑物,能看见一大片蔚蓝的天空。 不远处还听到了军雌训练的喊号声、打斗声、喝彩声,费轶很好奇,这边的军队训练方式与蓝星有什么不同。 他还看到了身穿白大褂内搭墨绿色衬衫的军医来去匆匆,每一只来往的虫都神色严肃,除了注意到他的时候,眼神“噌”地一下就亮了,被赛迦维斯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又僵硬地走了,眼神还克制不住地往他这里瞟。 赛迦维斯:“……” 他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嘴角。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还是很不爽呢。 费轶觉得还蛮好笑的,忍不住眉眼一弯。 赛迦维斯有点不高兴。 他突然停下。 费轶差点撞他身上。 他茫然地抬头看着赛迦维斯。 赛迦维斯微微俯身,低头与他对视。 一高一低,贴的极近,几乎要吻上了。 路过的虫忍不住眼睛瞪大。 元帅居然会和一只雄虫靠得这么近?! 今天的帝星难道是反方向旋转的吗? 太不可思议了!!! 有雌虫默默放慢了脚步,八卦的目光投向了赛迦维斯。 军部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这里工作的雌虫很少有时间逛星网,哪怕星网早就闹翻了天,知道赛迦维斯与费轶之间关系的虫也寥寥无几。 很巧,琦是其中一只,而且他早就知道了。 他如往常一般,心怀死志地拖着步子往办公室走去,随意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还站了另一只虫。 元帅?他居然刚来? 还有…… 黑发黑眸,白衣黑裤。 阁下?! 他怎么来了?! 琦内心激荡着,很快又冷静下来。 或许只是来看看,元帅带着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毕竟军部多的是变态,看到阁下,不还得发疯? 琦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跟他们打招呼了,他们现在一看就是在调情,都快亲上了,他要是敢去打扰他们,元帅绝对会揍他的! 他脚底抹油,立马溜去办公室。 费轶现在没心情去关注周围。 他看着军雌近在迟尺的脸,心跳微微加速。 他眨了眨眼:“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军雌眸色很沉,但是没有压迫感。 他声音闷闷:“雄主,太多虫看您了,我直接把您带过去。” 费轶愣住:“啊?没关系的啊,不是快到了吗?” 赛迦维斯不说话了。 费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雌君这是……吃醋了? 居然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暗戳戳想带他飞到办公室的啊? 好歹是元帅,原来还挺别扭啊。 也太可爱了? 黑发雄虫莹润的黑眸掀起温柔的波澜,他松开捏着赛迦维斯衣摆的手,转而去牵他的手。 赛迦维斯一愣,下意识想用力抓住不让他逃离,又怕捏疼了他,僵着手指,虚虚回握着黑发雄虫的手。 费轶看他这呆样,干脆将手指伸入他的指缝间,晃了晃。 他嗓音温润:“你带着我走。” 好,我带你走。 赛迦维斯忘记了要回复雄虫,只是牵着他的手,机械地往前迈步。 他的手好小,好软,要轻轻地,不能捏疼了。 军雌赤金色的竖瞳兴奋地收缩着,呼吸忍不住加重,肌肉都有些紧绷起来。 好兴奋。 他的雄虫。 主动牵他。 好可爱,好乖。 好想亲他,好想做过分的事。 不行,会吓到他。 赛迦维斯压下自己躁动的精神力。 不如往常一般,他的脑海并没有刺痛,也没有出现幻听,他现在很清醒,他的精神力正缠绕着黑发雄虫,把他细细密密包裹起来,贪婪地汲取着雄虫的气息。 费轶感觉空气好像变得有点黏稠,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沉闷的感觉,于是没多想。 可能军部这边就是这样的。 第30章 军部⑵ 元帅办公室建在一楼背后,楼上是其他办公室,地下还有实验室。 赛迦维斯牵着黑发雄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侧头道:“雄主,您要不要先看看我的办公室?” 费轶点点头,表示可以。 元帅的办公室看起来有差不多一百平方米那么大,一进门就是办公室外间,是元帅平常待客用的,摆了一套黑色桌椅和一个冰柜,门右侧是一扇百叶窗,四面墙壁都挂上了红色幕布。 正对着办公室正门的那面墙还有一道门,拉开幕布就能看到,门的左侧从上至下一次安了虹膜识别装置、声纹识别装置和指纹识别装置,声纹识别装置旁边是密码锁。四个装置上安了一层可触型防爆保护罩,一旦遭遇恶意暴力破坏便会放出强电流和警报声。 门的颜色与墙融为了一体,看不到门缝,赛迦维斯扫了一下虹膜,识别通过后,门无声地向右边滑开,他们进去后,又迅速合起。 里间是赛迦维斯平常工作的地方,左侧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墨蓝色窗帘半拉开,日光透过防爆玻璃洒进室内,带着融融暖意,室内一分为二,中间竖着修了一道单向磨砂玻璃滑轨门,门外是一套雕花乌沉木办公桌,有一个茶水间,滑轨门里侧靠墙的地方还有一道房间门,里面是休息室。此时滑轨门并未开启,隔着一层白色防窥屏,费轶无法看见最里间的陈设。 赛迦维斯解释道:“那里面摆了一些书柜,专门用来放文件的。” 费轶懂了,但是,就这么告诉他真的好吗? 黑发雄虫目露无奈。 赛迦维斯看懂了他的眼神:“没事,这不是什么秘密,而且也没有别的虫进得去,除非他们想死。” 只有赛迦维斯、虫皇、帝国最高级军部机械工程师等几只虫知道,这道滑轨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屏障,如果暴力破门,迎接闯入者的就会是办公室安全系统里红外线绞杀装置的扫射和强电流生物追踪器的定位电击,书柜安了特殊装置,可以自动开启保护罩和干扰装置,不用担心会损坏文件。 而且,每个书柜底下都有翻转暗门,可以根据系统判定的危险等级判断是否开启隐藏模式,在遭遇高危袭击时自动将所有书柜一一翻入地下,顺着错综复杂的暗道直接送达皇宫。翻转暗门的动作时间也就两三秒,之后会翻回来恢复原样,组成门的物质会迅速与地板材料黏合,看不出一丝地缝,就像是一整块铁皮一般光滑。 费轶也不会不识趣地要求去看看那些书柜,他现在看着雌君平时工作的地方,脑海里渐渐勾勒出雌君工作时沉静的模样。 办公室整体风格都是灰黑色的,除了窗帘是墨蓝色,看起来真的很冷淡风。 赛迦维斯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右侧摆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甚至还修了一个洗漱间,床对面的墙上是息屏的电子屏。 左侧则是摆了几个木架的各式各样的枪。 平时赛迦维斯忙工作没时间回府了,就会在这里休息。虽然陈设简单,但是有着明显的生活气息,可以看出元帅呆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少。 费轶咂舌,这么大的空间,居然只是元帅的办公室吗? 赛迦维斯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去军部会议室开各种大大小小的会,军部会议室的空间可没有划得这么零碎,里面容纳了上千的会议席,重要的军部职工坐在中间,其他职位较低或者只是旁听的就会坐在外围,座位呈众星拱月式的圆形排布。 而且元帅掌握的军事要务和机密极为重要,绝对不能在办公室这一方面与其他办公室一样随意设置,职员安排也不能过多。 像是日常清洁,外间待客室和元帅平常办公的区域可以由军部专职清洁虫来负责,像是休息室只有元帅自己负责。 当然,他可以让别的虫来,但是赛迦维斯不喜欢私虫领域被他虫进入,副官顶了天也只进去过书柜区。 副官原话:“呜呜呜元帅您也太信任我了!您从来都没让我进来过!您真的我哭死(??)” 赛迦维斯面无表情:“如果我有空,你这次也进不来。” 副官哽咽:“那下次可以等您自己回来做吗?”真的好累啊(??) 赛迦维斯无情道:“我看你做的不错,下次给你加薪。” 副官痛哭:“好、好嘞。” 呜呜呜被夸了。 可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东西地去打扫书柜真的好累啊!!! 元帅我还是去打仗!!! 元帅无情驳回。 费轶有些感叹。 雌君真的很有责任心呢。 他抬眼,用目光描摹着军雌俊美的脸。 “雌君辛苦了,你真的有在好好履行责任呢。” 赛迦维斯有些不自在,虽然被雄主夸赞很让他高兴甚至内心甜蜜,但是又有些惶恐。 如果哪天他做得不够好,雄虫还会用这种带着敬佩与心疼的目光看他吗? 费轶一看他就知道他肯定又在东想西想了,无奈地晃了一下军雌的手:“你真的很优秀,不要瞎想那么多,而且你的功绩是不能被三言两语就否认的。” 黑发雄虫认真地与他对视:“赛迦维斯,你很优秀,我很庆幸能遇到你。”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安全感与真实感来源于你,你不需要患得患失,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赛迦维斯抿唇,握紧雄虫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 他轻声道:“雄主,我也是。” 但是还不够,我要让全宇宙都知道,我跟你最般配。 费轶捏捏他的指尖,摸到了一些细小的茧和伤痕,心里有些酸涩。 他的雌君,真的受过很多苦才当上了元帅。 战场那么残酷,他的雌君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受伤死去,有没有崩溃过?有没有无力过?成为元帅的那一刻,会不会想过,如果他再厉害一点,或许他就可以让更多士兵活下来? 这么一想,之前他还这样跟他闹脾气,真的很过分? 他的雌君不善言辞,他也没有为他着想,一厢情愿想着保持距离。 赛迦维斯会不会偷偷难过? 军雌看着黑发雄虫捏着他的指尖,突然低下头,沉默下来。 赛迦维斯不明所以,微微俯身,想去看雄虫的脸:“怎么了雄主?” 黑发雄虫摇头,抬起脸,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的:“没什么,只是在想军部其他地方跟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军雌牵着他往外走:“没太大区别,不过看久了也难免沉闷。” 费轶:“没办法,这里工作性质不一样。” 军雌带着他去了办公室侧门的小车库。 费轶再次感慨。 怎么会有人,不是,虫,在办公室旁边修车库的啊? 赛迦维斯头都没回就知道费轶在想什么:“军部很大,有的时候需要代步工具赶去开会地点或别的军区,这里是不允许直接飞过去或是疾跑的,否则秩序会乱。” 费轶想到来的这一路上,那些军雌军医腿都要抡出火星了都没一个敢跑起来的,难怪啊,那么多虫来来去去,要是都这么想飞就飞想跑就跑的,很容易撞上,而且军雌大多粗莽野性,发生斗殴是小事,要是发狂了涉及虫命就难办了。 军雌之间可以约到演武场去切磋,但是不能在公共场合和非训练时间私自打架,否则就要写检讨关禁闭甚至挨鞭子。 赛迦维斯拿出遥控,摁了一下开关,一架小型悬浮车滑出了车库。 黑色流线型,真的就是一架悬浮起来的车,敞篷,哑光,只有三个座位,前面两个,后面一个长沙发型连带着小型冰柜。 如果不想飞,可以把它降下来当跑车开。 赛迦维斯怕日光晒到雄虫,降下了顶篷,变为封闭式车型,车窗左右车窗各打开一半。 费轶坐上雌君的副驾驶,感觉颇为奇特。 这是什么娇妻视角,明明他才是丈夫。 赛迦维斯提醒:“雄主,安全带。” 费轶:“好了,走。” 第31章 军部⑶ 黑发雄虫乖乖坐在副驾驶,侧头看向窗外,军雌单手掌着方向盘,一边给雄虫当导游,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窥见雄虫侧脸。 费轶没想到,就连在军部里开悬浮车都有预定轨道,如果费轶想逛完整个军部,那他就要绕着每一条主干道和数条支道一个个地按军区顺序逛,可能要从上午开到下午,就连空中都有悬浮光标轨道,顺着指路标可以去往不同军区和中央广场。 没办法,军部实在是太大了。 这里可是在帝星帝城,全帝国最高级别军事基地,除了其他星球最重要的军事分部,只有这里的军事基地占地面积可比拟半个帝城,帝星其他城市的军部都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 比起军事基地,这里更像一个封闭的钢铁城池,到处可见铁灰色的高大建筑和路标,室外训练区,还有一个个被透明罩裹起来的演武场,有军雌军医和其他要职员工,还专门开辟了一片区域作为娱乐商业场所,给没有训练任务和外出任务的军雌们一个放松情绪的地方。 其实之前的军部并没有这么大,功能也没有这么齐全,上一任虫皇只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这一任虫皇在上任没多久后就开了个线上军部紧急会议,要求无论主城还是非主城的军部最高长官包括城市主管虫必须到会,会上强硬地压下反驳提高军部待遇和大力修缮军部设施的声音,持续了三天的会议最终在陛下阴戾的目光中落下帷幕。 虫皇陛下眸光阴寒:“你们想捂紧兜里的钱,吾理解,但是,吾的钱发下去,你们敢动,那就看看他的下场。” 画面切了一个视角,那是一只刚在几天前被爆出贪污军部十几年军饷的主管虫,此时身体已经已经有一半变成了肉泥,另一半还在微微抽搐。 陛下笑了一声,戾气横溢:“不要让吾发现你们不干净的手脚,否则你们就下去陪他。” “要是想再重复帝国当年的历史,你们尽管试试。” 陛下没说是什么历史,但是所有虫都知道他的未尽之意。 上一场战役死得只剩下几只皇雌,唯一一只还能站起来的只剩下安德伊尔。 如果不是军部亏空太过严重,或许那场战役就不会这么惨烈。 最终,会议在沉默中结束,会议之后,各地军部开始大搞建设,在星网一片叫好声和叫骂声中完成了庞大的工作量,军部制度也通过了改革案,开始推翻以往不符合现实且形式繁复冗杂的条例,军部战力和工作效率直线上升。 费轶听着雌君的叙说,心里颇有感触。 众所周知,功高盖主,威高震主。 虫皇居然给了军部这么高的待遇和权力,真的不怕他们谋反吗? 而且,虫皇真的很信任赛迦维斯。 他对赛迦维斯口中的虫皇有些好奇。 毕竟,虫皇老是找赛迦维斯谈话,而且元帅府里的虫对他也是赞美有加,但是星网上则是毁誉参半,毁的更多一些。 费轶转头看着军雌:“陛下是什么样的虫?应该很严谨?” 或许跟赛迦维斯一样是工作狂。 赛迦维斯:“……” 他欲言又止。 费轶:“?”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最后,赛迦维斯只说了一句:“工作上的确是这样,他和我一起长大的。” 费轶了然:“竹马竹马呀,难怪呢。” 赛迦维斯:“?” 什么意思? 费轶突然反应过来,虫族这边的文化背景跟蓝星不同,赛迦维斯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解释道:“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很亲密的同性朋友呀。” 赛迦维斯试图理解了一下。 亲密? 同性朋友? 他想到了什么,表情空白一瞬,紧接着就像是吃到了脏东西一般难看。 费轶一直等着回答,看见他这个反应,纳闷道:“很难理解么?就是……” 赛迦维斯赶紧停下车,第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了他:“雄主,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啊? 费轶茫然。 那样是哪样? 那,还能有哪样啊? 他倒是不生气赛迦维斯打断他这件事,看军雌这么紧张的样子,难道,是他的解释给了赛迦维斯什么误解吗? 费轶问道:“你跟我想的是一个东西吗?” 赛迦维斯:“……或许,不是?” 看雄虫这么自然的样子,他肯定没想到那方面,看来是他自己多虑了。 军雌摇头:“没事,我明白了。” 费轶很好奇,赛迦维斯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脸色能变得这么难看。 他也不说话,就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赛迦维斯。 赛迦维斯:“……”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哑巴。 黑发雄虫抿唇。 赛迦维斯看不得他这种小表情,无奈道:“雄主,很亲密的同性朋友,其实也是暗指雌雌恋,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在公共场合提到,虽然提到了也没什么,但是这毕竟不是主流。” 雌雌恋? 费轶转换了一下思维,恍然大悟,然后瞳孔地震。 也就是说,相当于蓝星的百合? 他刚才那样说,岂不是在说赛迦维斯和陛下是雌雌恋了! 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赛迦维斯温声道:“没事的雄主,我知道你没误会。” 费轶松了口气。 天哪,如果赛迦维斯没跟他解释这个问题,那他以后就可能会在别的地方出糗了! 黑发雄虫撑着下颚:“所以说,你和陛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赛迦维斯勉强点头:“可以这么说。” 费轶有些想笑。 看赛迦维斯这个反应,肯定关系很好,不然也不会嫌弃得这么明显。 赛迦维斯重新发起车,悬浮车再次平稳地开在路上。 费轶:“可以去上面看看吗?” 赛迦维斯点头,将车停在原地,然后按下一个画着翅膀标记的按键,悬浮车收起了车轮,车身两侧滑出了两片阻流板,阻流板下方伸出两组发动机,悬浮车后车盖一分为二,上半部分垂直竖起,下半部分又从下方伸出一块黑色内隔板填补了上半部分的空缺。 发动机开始启动,车身缓缓悬起。 费轶下意识抓着安全带,心里有些难言的兴奋。 这跟坐直升机的体验可不太一样。 好想研究一下悬浮车的构造原理和结构图。 赛迦维斯微微侧头。 真可爱。 他喜欢,那待会就发消息让管家买一辆。 军雌开到光标轨道上,问:“雄主,您现在想看哪里?” 费轶想了想:“中央广场,然后再回你们军区,别的地方就不看了。” 赛迦维斯微微勾唇。 哎呀,看来雄虫不想去其他区了,真是可惜了。 军雌驾驶着悬浮车,一路开向中央广场,顺便给雄虫科普。 中央广场是整个军部占地最大的功能区,每次军部集体巡演时都会来这里,这里能容纳下军部的所有军雌。 费轶不知道军部具体有多少军雌登记在册,不过想也知道,虫族数十亿虫口,军雌占了将近百分之六十,那军部的军雌数量肯定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悬浮车停在了中央广场正上方。 费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金黄的日光洒在这片恢宏广阔的土地,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帝国徽章标志,广场周围则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组成十二个大字: 生为帝国而战,死为帝国守疆。 生,则为帝国奋战到底,保护国民。 死,则要把最后一滴热血撒在帝国边疆。 中央广场的正前方是恒星升起的地方,帝国国旗高高飘扬,黑色旗帜中白色的国徽如业火般烧灼。 黑发雄虫几乎能想象到军部阅兵仪式时庄严肃穆的场景。 费轶无法克制地想到了蓝星,他的故土。 是否有一天,蓝星的战火可以平息,和平的信鸽可以永远守护着世界人民呢? 黑发雄虫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我回不去的故乡,希望您一切安好。 第32章 军部⑷ 军雌把悬浮车慢慢开回了他所在的军区。 他统辖所有军区,而他兼任第一军区区长,所以他平常大多数是在第一军区活动。 费轶好奇道:“你们的军区划分是按照什么标准来的?” 赛迦维斯:“没什么标准,军雌参军前会了解每个军区的区长是谁,实力怎么样,训练模式是否适合自己,之后决定自己要去哪个区,如果符合报名条件,所报军区会允以录入,如果不符合就会调剂到其他尚未录满的军区。” 他私心加了一句:“每年第一军区都是报名虫数最多的那个。” 费轶懂了,所以这是要拼人气和实力抢员啊。 至于赛迦维斯暗戳戳的小心思,他当然要戳破了。 黑发雄虫双手合十放置胸前,笑眯眯道:“哎呀,原来雌君这么受欢迎呀~” “看来军雌们都是冲着第一军区最高战力的名声去的?毕竟元帅可是帝国之星也,肯定很会培养虫才的?” 赛迦维斯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看着黑发雄虫这揶揄的姿态,他又不自在起来。 军雌轻咳一声:“倒也没有。” 费轶单手撑着下巴,凑过去歪头看着他,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调皮地要闹家长:“雌君怎么还谦虚呢?我们元帅明明就是最厉害的虫呀~” 军雌耳根红了红,他这麦色的皮肤能看出红晕也真是难得了。 赛迦维斯神色正经,嗓音真诚得十分具有欺骗性:“雄主,我在开车。” 费轶:“嗯?我知道啊。” 军雌波澜不惊:“您再闹,我不能确保您能靠自己的腿走下车。” 费轶:“……” 费轶:“…………” 他把身子坐直,乖乖闭嘴。 都是成年虫了,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 真是可恶,调戏失败,还被反调戏回来了。 失策了,赛迦维斯的虫设是这样的吗? 黑发雄虫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面色平静。 如果忽略他发红的颈项的话。 * 琦沉着脸,拦在军部正门前。 沉重的防弹钢门正紧紧闭合着。 紫发银眸的年轻雌虫抿着唇,平常表情丰富的脸上此时罕见的没有情绪,只是眸色发沉。 他的头发和脸上还挂着水珠,此时正一滴一滴缓慢下滑,滴落。身上墨蓝近黑的军装湿了大半,紧紧贴合着紧致细韧的腰身和挺阔的肩背。 副官一语不发。 站在他面前矮了他一个半头的橙发雄虫不紧不慢地松手,手里的瓶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哐当”声。 橙发雄虫把手伸向一旁,旁边侯着的雌奴见状立马掏出手帕帮雄虫擦手。 橙发雄虫甩了甩手,慢悠悠道:“你又犯了一个错。” 沉默的雌虫没有回答,他也不在意,而是继续道:“刚才我拿起水瓶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想做什么了。你应该自己拿过水瓶,把水倒到自己身上,这样就不会用劳烦我亲自动手了,会累着我的。” 琦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轻轻颤抖着。 不行,不能失控,故意伤害雄虫是会被罚降级处理的。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功亏一篑。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家里的雌父和雌虫弟弟,死去的导师和同伴,琪,元帅还有…… 一个黑白剪影闪过他的脑海。 橙发雄虫见他迟迟不吭声,似乎无动于衷,甚至想无视他,脸色终于忍不住阴沉下来。 他狠狠推了雌虫一把:“哑巴了吗?有嘴不会说话?!敢怠慢我?!信不信我把你告上雄保会?!” 琦心里一沉,随后又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也只是进去几天而已,他并没有对这只雄虫做什么,只是秉公行事罢了,雄保会应该会酌情处罚的。 他压下自己暴动的精神力,眼里红光微闪。 橙发雄虫怒目而视。 副官终于看他一眼,开口时嗓音有些微嘶哑:“弗瓦沙阁下,我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您的雌君已经从军部卸职,昨天已将工作交接完毕,他去了哪,您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橙发雄虫冷笑一声:“我要是找得到,还用来找你们军部吗?” 琦垂眸:“抱歉阁下,您的雌君昨天已经从军部大门出去,监控我也给您看过了,最近军部有重要事宜需要完成,不方便外虫进入,我们会努力帮您联系您的雌君,请耐心等待。” 橙发雄虫表情怪异,似不耐又似不屑,他双手环胸,一直抬头看着雌虫,仰头仰得有些累,不禁感到恼怒耻辱:“你跪下来,不许站起来!” 紫发雌虫身形一顿,他的内心叫嚣着不愿,可身体却不得不悲哀地朝现实低头,膝盖缓缓下弯,被橙发雄虫不耐烦地绕到他身后一脚踹向他的膝窝。 “咚”。 沉闷的一声响。 紫发雌虫低下头颅,身形仍然板正,只是没有橙发雄虫高了。 橙发雄虫哼笑一声,稍稍满意。 他用目光一寸寸扫视着琦,看着他半湿的紫发,半敛着的银色眼眸,微微苍白的唇,声音放柔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只乖巧的小虫。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拿个监控视频糊弄我?既然是在你们这丢的,那你们当然要还我一个了。” 他收敛了戾气,暧昧地看向紫发雌虫的腰身:“副官,你觉得呢?” 琦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 橙发雄虫一只食指绕着发丝打圈:“我好歹也是只高级雄虫,还是b级最高峰值,说不定还能突破到a级,谁跟我都不亏的,你说是,我亲爱的副官?” 琦的牙关开始打颤。 不要。 他不要。 银色眼眸里逐渐漫上水雾,又被快速眨掉,他的不安感几乎到达顶峰。 如果弗瓦沙坚称他受到了怠慢和心理伤害,那他强制要求琦当他的雌侍作为补偿,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雄虫阁下那么重要,满足阁下的要求几乎成了圣旨。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谁都可以。 谁,谁来,救救他? 橙发雄虫将手伸向琦,眼里带着呼之欲出的兴奋:“你跟我走。” 琦瞳孔一颤,几乎要压制不住精神力对他出手了。 然后,橙发雄虫的衣领被一只素白的手猛然拽住。 第33章 军部⑸ 弗瓦沙愤怒转头,破口大骂:“谁敢拽我?!不要命了?!信不信我……” 他对上一双清亮温润的墨瞳,声音渐弱,然后完全愣住。 高了他大半个头的虫黑发黑眸,白衣黑裤,脸颊被日光晒到后泛着浅淡的红,唇瓣红润柔软,肤色瓷白,搭在他衣领上的指尖骨肉匀停,像是尊贵精美的玉雕,此时正垂着眸与他对视,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亚雌? 这种类型的真少见。 橙发雄虫眼里的怒火逐渐削薄,渐渐浮起奇异的光。 黑发黑眸的虫忽然弯起眉眼,笑了一下,秾艳的日光轻轻勾勒着他的长睫,唇角弧度美好。 弗瓦沙心脏猛然一跳,随后迅速加快。 他已经忘了自己的衣领还在黑发虫的手里这件事。 “亚雌”红唇轻启,嗓音柔柔:“亲爱的阁下,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弗瓦沙顺手想抚上那白皙的手,痴愣道:“没什么,没什么。” “亚雌”眼眸轻扫了一眼紫发雌虫,声音轻飘飘的:“可是,我看这不像没什么事的样子啊。” 他缓缓地松了揪着雄虫衣领的手,还贴心给他捋了捋,泛着粉的瓷白指尖从橙发雄虫手里轻轻滑过,并没有让他握住。 站在黑发“亚雌”身后的元帅无声盯了一下橙发雄虫那只手,眸底阴戾的红光一闪而过。 琦愣愣地抬头看着黑发黑眸的虫,身体不明显地颤抖着,吸了吸鼻子,银色眼眸里的水雾颤颤巍巍着,将落不落,似两泊起了波澜的湖。 明亮的日光终于照进他眼里。 阁下。 阁下。 阁下。 他脑海中的黑白剪影终于生长出了血肉,渐渐完整起来。 费轶抬了抬下巴,命令道:“你,起来。” 紫发雌虫下意识机械地动作着,如生锈的机器一般,一顿一顿,最后终于站直。 他不经意间与元帅对视。 军雌微微颔首,赤金色的凤眸里一片平静。 琦:“……” 琦:“…………”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元帅您是我的神qaq!!! 果然是您带着阁下来的! 琦的心里无法控制地现掀起巨大的名为希冀的狂澜,瞬间有了安心感。 他默默用小脚步移到了赛迦维斯身旁,军雌斜着凤眸扫了他一眼,眼尾上挑,并未多言。 琦松了口气。 橙发雄虫根本没精力去管身后的虫去哪了,他心中有些难耐的焦躁感,他稍稍放柔语气:“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呀?如果你不想看到这只军雌,我可以不要他的。对了,你知道我是谁?” “亚雌”迟疑地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态度明显拘谨起来。 费轶眸光闪了闪。 这只雄虫不认识他? 哦,也是,星网上闹得轰轰烈烈,现实还真没多少虫真正看见过他,一下子没认出来也很正常,况且雄虫可不会过多关注别的雄虫。 他可是很眼熟他呢。 这么想着,费轶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他眼眸眯了眯,看起来有些不信的样子。 他迟疑道:“阁下,您什么意思?” 弗瓦沙看他这懵懂的模样,加上他这张脸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更加觉得这是只单纯的小虫。 他心里罕见地生出了一点怜惜。 估计是家里没怎么管过,连点常识都记不住,敢这么揪一只高级雄虫的领子,也不怕被绑进教刑室。 既然这样,他就不跟他计较了。 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引起他注意的手段,毕竟没有一只雌虫会愚蠢到冒着与雄虫结仇的风险去做这种事。 弗瓦沙想,既然这只亚雌这么不懂规矩,没关系,他亲手教他,一定会调教好的。 慢慢来,可别一下子就吓坏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橙发雄虫眯起浑浊的橙色眼眸,假模假样地把手放在胸口,对着费轶微行一礼,然后手一翻,夹出一张名片,放进费轶的上衣口袋,暧昧地抚了抚褶皱,想顺势攀上他的肩时,被黑发虫轻轻一躲避开了。 弗瓦沙兴趣更大了。 害羞点好啊,这可不是那种故作柔媚的害羞,看看这惊惶的小眼神,勾得他下腹一紧。 被完全无视的琦紧紧闭着嘴,额上冒出了点点冷汗。 呜呜呜元帅又开始放冷气了qaq 阁下您回头看看孩子qaq 弗瓦沙勾起他习以为常的甜腻的笑容:“亲爱的,你真可爱,下次我约你的话你一定要出来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黑发“亚雌”微微低头,没有了一开始的硬气:“阁下,我叫无贝。” 啊? 怎么会有虫叫这种名字? 弗瓦沙皱眉,不确定道:“那两个字?” 黑发“亚雌”垂下长睫,声音平静:“没有宝贝。” 弗瓦沙脑补了一堆,有些真心实意地心疼起来。 这是有多不受待见啊? 可怜的小虫。 默默当背景板的元帅突然笑了一声。 琦嘴角抽搐,忍住了。 真可怜呢,弗瓦沙阁下。 “亚雌”抬眼,莹润的黑眸直勾勾盯着橙发雄虫,瞳孔深处是浓郁的漆色,深不见底。 “阁下,您这次要记住我哦。” 弗瓦沙感觉天灵盖都冲上了一股电流。 他晕乎乎不知所云:“好,好。” 这小漂亮不想当面告诉他联系方式,估计也是太害羞了,没关系,他可以查,反正他这个特征很好找。 黑发黑眸。 弗瓦沙脑海里闪过什么,他一时没记起来。 估计不重要。 他兴奋地用目光舔舐过黑发“亚雌”的脸,暧昧地在他腰间打了个圈,有些恋恋不舍:“宝贝,可惜我还有事,没办法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下次。” 他终于记起紫发雌虫,现在眼睛一转,目光盯住早已移步到不远处的虫。 两只身高相当的军雌沉默着。 那是,赛迦维斯? 对,紫发雌虫是他的属下来着。 啧,不太好办啊。 他颇感晦气,但是又不想真的跟赛迦维斯对上。 弗瓦沙皮笑肉不笑:“元帅,真巧,怎么哪都有你。” 元帅毫无波澜:“弗瓦沙阁下,这是军部。” 弗瓦沙扯扯嘴角,这不废话,他当然知道。 军雌一直注视着黑发雄虫,此时勉强扫他一眼:“我来找副官,准备开会。” 弗瓦沙再嚣张也不会当众干扰军部会议,能让赛迦维斯都亲自出来找虫了,那估计是不会纵容他带走琦了。 不然一问就知道,琦被他带走了,所以会议的很多工作都要重新排布重新分配,毕竟琦这个副官的分量也不轻。 也是,不然弗瓦沙还真不至于非要跟一只军雌掰扯这么久。 橙发雄虫阴森森地看了一眼紫发雌虫,冷笑道:“琦副官,你可别忘了哦。” 紫发雌虫脸色苍白。 弗瓦沙心情还算不错,已经有了意外收获,那就先把这只军雌放着,等他收了小亚雌再说。 如果琦被捷足先登了,那也没事,他可以用雌侍雌奴与对方换着玩。 橙发雄虫终于消停,他抬着下巴,示意让默默守在一旁的雌奴背着他,站久了,他累了。 弗瓦沙回头,对费轶笑眯眯挥手:“亲爱的,等我哟。” 黑发黑眸的虫嘴角勾起,眉眼平静。 他一字一顿:“好,哦。” 等橙发雄虫走后,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进教刑室,没有进雄保会。 他的指尖还能触碰到温暖的日光。 虽然弗瓦沙让他别忘了刚才发生的事,但是,他莫名觉得,好像也没那么令虫恐慌了。 毕竟,阁下一看就是故意要跟他对上的。 虽然阁下只是看不惯弗瓦沙才决定参这一脚,但琦还是很谢谢他。 他还能留在军部,他还有机会去摆脱那只雄虫。 费轶回身,看到给他留出了舞台任他发挥的雌君,有些心虚。 咳,该怎么说? 亲爱的,我只是脑子一热而已。 亲爱的,我跟他是演戏,我跟你才是真的。 军雌双手背在身后,抬了抬眉。 费轶摸摸鼻子,慢吞吞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赛迦维斯在光脑的金属腕带一旁轻轻一碰,指纹识别成功后,腕带一侧掉出了一枚硬币大小的空间钮,从里面拿出一片单独包装的湿巾,顺手扯出一张干净的一次性浴巾扔到琦身上。 琦被劈头盖脸一罩,默默把浴巾拿下来裹到身上。 军雌撕开包装,用湿巾轻轻擦试着黑发雄虫的面颊,轻声道:“雄主,热了没?” 费轶摇头,乖乖仰头给他擦脸。 刚才的发挥有多自由,他现在就有多拘谨。 他刚刚和赛迦维斯大老远看到这边的动静,费轶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他戳戳雌君:“雌君,去那边。” 他伸手一指,赛迦维斯看到了低着头的副官和背对着他们的几只明显不是军雌的虫。 那一头橙发,十分醒目。 哦,那只黑发雄虫记在小本本上的雄虫。 军雌很享受雄虫的小动作,他点头,把悬浮车停在军部大门里侧阴影处,然后就看到黑发雄虫打开车门迅速窜了下去,发丝微扬,在日光下划过几道耀目的金色光影。 元帅无奈叹气。 怎么这么急。 但还是好可爱。 费轶刚靠近,就看见橙发雄虫那一脚。 “嘣————” 好像有什么断裂了。 费轶内心深处戾气横生,面上柔柔弱弱,笑意浅浅。 他伸手,揪住那只橙发雄虫的衣领。 橙发雄虫回头。 天呢。 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他。 好的呢,他知道要怎么做了。 好了,高高兴兴骗完虫,一转头看见雌君,瞬间心虚。 赛迦维斯擦到了费轶的颈间,拇指轻轻蹭过那枚精致的喉结。 从琦这个角度看,就好像天鹅脆弱的颈项被猎食者给衔住了一般,充斥着掌控的意味。 他默默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话了,要降低存在感。 刚才他们俩当背景板的时候,元帅一按手侧,他就知道元帅要做什么了,他摇摇头。 不行,他还没发挥呢。 果然,弗瓦沙看到他这可怜脆弱的样子,一下就给他骄傲住了,还当着阁下的面趾高气扬的。 阁下明显更讨厌弗瓦沙了,哈哈。 “好了。” 赛迦维斯轻轻拍拍费轶的后脑勺。 费轶乖乖点头,偷瞄军雌一眼。 军雌视线投下,面上情绪不显。 好的,目前情绪稳定,但是需要一个解释,不然雌君会自己偷偷脑补然后生闷气最后忍无可忍直接发疯。 费轶捏捏雌君指尖,悄声道:“你听我解释。” 赛迦维斯平静点头:“嗯。” 看看你怎么狡辩。 琦:“……” 真是服了,能不能看看他啊,他还在呢。 怎么还目中无虫啊:) 第34章 军部⑹ 元帅办公室。 琦换了身衣服,隔着小茶几坐在费轶和赛迦维斯对面,简单且客观地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他老实道:“他要碰到我的时候,阁下您就来了。” 费轶单手支颐,单挑眉尾:“所以,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 琦点头。 的确,弗瓦沙已经成功从军部撬走了好几只军雌,虽然那几只军雌是自愿跟着他走的,但如果不是受到精神海暴动和僵化的无声威胁,估计也没有雌虫愿意跟着一只滥情滥性的雄虫。 毕竟并不是所有雌虫都不怕死。 弗瓦沙这次也只是刚好在军部大门看见了琦,所以才起了心思。如果按照平常,他们两个几乎都碰不到面。 琦天天跑来跑去,赛迦维斯不在的时候最忙的就是他,要跟他碰上面还真的挺有难度。 弗瓦沙的新雌君裴尹是第五军区的副区长,上一任副区长不幸地死于精神力暴动,除了赛迦维斯外,他比其他区长副区长都要年轻一些,他本来就是副区长预备役,谁都没想到副区长死的这么快,匆匆忙忙就先把他赶上这个位置了。 第五军区区长是皇室近亲,裴尹跟他勉强算沾亲带故,但是因为这一层敏感的关系,两只虫平常并没有多少私下交流,只是严格按着区长副区长之间的标准模式相处。 琦叹了口气:“其实裴尹这个副区长当得也蛮困难的,第五区的战力并没有其他区那么均匀,两极分化很严重,本来第五区就有很多混日子的老油条,行军资历在明面上要比裴尹好看一点,都等着混个高层当当。” “结果裴尹是个不要命的,拼死拿了几个一等功和很多二等功三等功,有一次还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愣是给他自己挣扎醒了,不然睡过去就真的没了。” “他这个履历要比区里的那些老虫薄很多,不过相当好看。” “但是他年纪太轻了,那帮老虫不满这么一只雌虫崽子当副区长,老是耍滑头,偏偏又挑不出错,有的时候区长都拿他们没办法。” 费轶听得皱眉。 琦看元帅并没有要计较他议论别的军区闲事的意思,放心地继续讲道: “第五军区区长本来也不看好裴尹的,但是裴尹实在太争气也太不在乎自己的命了,他怕他后继无虫,到时候随便来只不中用的虫当区长,那他们第五区就完了,所以他也在慢慢放手让裴尹接触一些更具重量级和权威性的军务。” 费轶发问:“你们军区区长这么好当吗?随便一只虫都能接任?” 琦摇头:“当然没有,但是第五区成员的构成性质比较特殊,大多数是贵族子弟,家里送进来镀金的,有个好点的头衔和丰富财产更容易找到合适的雄主,反正他们中大多也不是真心为国为民的虫,陛下如非必要也不会真的派这种虫去前线或别国,嫌丢脸。” 费轶无语:“那这个军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琦耸肩:“浪费钱呗,达不到固定奉献度的虫是不会留在区里的,但是贵族虫有钱啊,可以请别的平民军雌代劳,只要不闹出大事,陛下也无心再管。” “谁让帝国势力最大根系最深的世族大多都聚集在主星了呢?” “陛下受到的制衡,可一点也不少。” 费轶偏头看了眼赛迦维斯,军雌垂着狭长的凤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借着茶几的遮掩,悄悄将自己的指尖一点一点塞进军雌宽厚的手掌心里,有些痒,军雌手腕一翻,将黑发雄虫的手裹入掌心。 掌心里的指尖不安分地动了动,被元帅轻轻捏了一下,终于消停下来。 琦假装自己没发现。 赛迦维斯言简意赅:“裴尹现在不在帝城,回去让第五区自己解决这件事。” 琦正了神色,起身告辞。 在走出门的前一刻,他回头,真心实意道:“元帅,阁下,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哦,以后我就是你们最大的粉头!” 费轶耳根一热,淡定点头。 赛迦维斯则是十分自然地应了声:“允了。” 紫发雌虫笑笑,转过身,关上门。 他的背抵着门板,极力控制住心中蔓延开来的酸涩。 那样的雄虫,怎么会有雌虫不喜欢呢? 可是他不想自己和元帅变成别的虫那样,明明是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同伴,最后落了个两看相厌的下场。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他在心中说。 我喜欢你。 第35章 振翅 快到饭点了。 赛迦维斯想带费轶去娱乐商业区那边吃,但是被费轶否决了。 费轶疑惑:“我知道军部的伙食不比外面的好,只是试一下,应该没问题?” 有问题。 军雌的唇张合几次,最后只憋出了一句:“雄主,您确定吗?一定要去吗?” 唉哟。 看他这副有口难言的样子,费轶更好奇了。 他就不信了,再难吃还能难吃到哪里去? 黑发雄虫明显来了兴趣:“没事没事,我就想去看看,不会惹麻烦的。” 哪里是怕您惹麻烦啊。 我只是不想其他虫再分走您的目光。 但是赛迦维斯不想看到他失落的表情,也不舍得那样强硬地拒绝他。 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费轶做了一番心理准备。 如果真的很难吃,那他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不然赛迦维斯会多想,说不定还会偷偷怪他自己,决定以后就不带他来了。 那怎么行,没道理赛迦维斯吃得下,他就吃不下。 事实证明,是真的,吃不下。 军部的伙食都是大锅饭,由专门的炊事虫把固定规格的饭菜一份份盛好,军雌去不同规格的窗排队领饭,吃完后把盘子放进洗碗机就好。 赛迦维斯带着费轶去的时候,军雌们还在训练,食堂里除了正在忙活的炊事员空无一虫。 费轶被赛迦维斯按在领饭窗口一旁的座位上,被军雌压下了要起身的动作。 好。 一只炊事虫双目无神地扫视着周围,然后看到了那个安静的身影。 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双眼瞬间瞪大。 阁、阁下?! 活的阁下?!!! 他几乎要尖叫出声。 然后,他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与那个煞神对视。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不带感情地扫他一眼。 炊事虫:“……” 他缩缩脖子。 哼qaq 凶什么凶嘛。 很快,军雌就端着两个盘子回来,把那份较少的摆在费轶前面。 费轶:?_?盯。 他又看了看军雌的盘子。 赛迦维斯盘里的肉块很大,有大半个军雌的拳头那么大,而且看起来只是水煮白肉,还有绿油油的菜叶子和面饼。 而费轶盘里的肉已经被细心切成了小块,淋了酱汁,菜叶水嫩,面饼被切成了一片一片的。 他抿了下唇。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赛迦维斯做的。 他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嚼不动……? 费轶茫然地鼓着一边腮帮子看向军雌,没错过军雌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费轶:“……” :) 好笑吗? 军雌的咬合力很强,像这种蛋白质含量高的肉,他们嚼得毫不费力,但是换成娇弱的雄虫,那就很有嚼头了。 费轶愣是没咽下去。 赛迦维斯将手伸到他嘴边,示意他吐出来。 费轶怎么可能真的吐他手里,他抓住赛迦维斯的手放到一边,努力地一点点往下吞。 他哽了一下。 费轶无视军雌担忧的眼神,又吃了几口。 其实,加上酱汁,这个肉味道还可以,但是单吃白肉的话就会很腻,青菜也是只带着微微的咸味,更多的是菜叶本身的清甜,面饼嚼久了还有点谷物香。 黑发雄虫沉默一会儿,沉重道:“雌君,你们辛苦了。” 赛迦维斯:“……” 他无奈道:“雄虫吃不惯的,这种餐食只专门为军雌准备,军雌每天消耗的体能都很大,需要补充的能量很高。” “其实比营养液要好很多了。” 费轶耳尖动了动,翻译器的蓝光一闪一闪:“营养液?” 赛迦维斯:“……” 费轶看他那副警惕的样子,颇有些无言:“……我也不是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只是好奇罢了。” 赛迦维斯轻咳一声,解释道:“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只持续了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 费轶一下就想到了那场种族战争。 他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点头表示明白了。 赛迦维斯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提的,他坦然道:“因为那个时候很多资源都被掠夺甚至破坏了,帝国最高研究所不得不研制出营养液,否则会死更多虫。”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 夫夫俩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谈下去,赛迦维斯端过费轶的盘子,并拿开了费轶试图再挣扎一下的手。 “雄主,您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我带您去商业区那边看看。” 黑发雄虫看着军雌无情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不行的,只是吃得比较慢而已。” 赛迦维斯回来了,费轶懒懒抬手扯着他的袖子,军雌稍稍施力,单手把雄虫从座位上拉起来。 费轶看着被自己抓皱的衣袖,试图把它抚平。 很好,看来并没有什么用。 赛迦维斯无所谓地任他摆弄那截衣袖。 费轶最后还是放弃了。 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军雌们结束训练来用餐了。 赛迦维斯皱眉。 费轶抬头看他:“怎么了?” 军雌声音听不出什么反常:“雄主,冒犯一下,我直接带您飞回去。” 啊? 飞回去? 回哪里? 还没等费轶脑袋上的问号打完,军雌单手搂住他的腰身,直接瞬移到了与那帮军雌移动方向相反的道路,肩背肌肉微动,两侧肩胛骨中下方蓦然突出两截翼骨,瞬间便展出墨蓝色的巨大翅翼。 费轶怔怔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带着金色纹路的翅翼。 神秘,美丽,妖邪。 这是费轶脑海中瞬间出现的词。 军雌一振长翅,便带着黑发雄虫飞到了空中,然后迅速朝着元帅办公室那边而去。 风掀起了他们的衣角,黑与白不断纠缠着。 费轶回过神,手臂搂上军雌的脖颈,问道:“我们回哪?” 黑发雄虫的声音被风吹散,飘到军雌耳朵里。 赛迦维斯稍稍低下头,将唇靠近雄虫耳边:“先回办公室。” 费轶被风吹得眯起眼睛。 军雌注意到后,将他的脑袋搁到他怀里,手护在他脑后,像抱幼崽一样抱着他。 费轶心想,这么高的距离,总不会有虫闲的没事往上看,估计也看不清,没事,被雌君抱怀里也没什么丢脸的。 正好去往办公室大楼的琦感觉头顶的风速忽然快了一瞬,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这一抬,忍不住瞳孔地震。 救、救命啊! 元帅发疯了?!这样带着阁下飞?! 吵吵嚷嚷走向食堂的军雌们刚好看到了元帅振翅飞上空中的背影。 军雌们:“?” 元帅带头违反军纪? * 费轶被小心翼翼放到地面。 军雌背后的翅翼尚未收起,金色磷粉在日光下闪着细细碎碎的星芒,墨蓝渐变的翅翼隐隐有暗色光华浮动,翅骨翼角处覆盖着墨色羽绒,翅尖则是极长极细,尖锐锋利,泛着黑紫色泽,似乎带毒。 军雌神色淡淡,赤金色的凤眸微垂,几缕墨蓝色长发拂过他的面颊。 费轶又给看呆了。 他的雌君真的好像西方神话里高大俊美的神只。 不过是堕落的神,会引诱虫下地狱陪他的那种。 赛迦维斯对于雄虫这满眼都是他的模样十分满意。 他微微侧身,偏头,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雄主,想摸摸看吗?” !!! 费轶甚至都没想起要说声谢谢,就已经愣愣地轻抚上那看起来十分威风的翅膀。 好好摸哦。 有点像蝙蝠翅膀,但是有些又带着鸟羽和绒毛,触感温热。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军雌不解。 费轶郑重道:“翅膀对你们雌虫来说很重要,以后不要随便露出来了。” 军雌沉默一会,慢慢收起了翅膀,他衣服背后肩胛处有拉链,现在已经拉开了大半。 费轶上前,给他慢慢拉上拉链,然后将手轻轻放在那块坚硬的地方。 黑发雄虫低声道:“你的翅膀很漂亮,所以要保护好它。” “要完完整整的,才好看。” 赛迦维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那种惊喜感,原来是能一直加深的啊。 军雌回身,单膝跪地,把费轶的手放到自己头顶,抬眸看他。 “雄主,您可以放心。” 他神色坚定。 “不会有第二只虫触碰这双翅膀。” 他没说什么除非他死之类的话。 他要活。 他要永远抱住这只雄虫,直到停止呼吸。 费轶摸摸他的眼角。 “好了,回家。” “嗯。” 第36章 乐于助虫 费轶恹恹地瘫到沙发上。 雌君又走了。 本来赛迦维斯就是抽时间陪他逛的,今晚肯定又要加班了。 军雌走之前,轻轻捏了捏黑发雄虫的耳垂:“雄主,下次,下次我就带您逛完全区。” 好。 回忆结束。 费轶想,他既不需要出门赚钱,也不需要操持家务,那他干什么?总不能真靠赛迦维斯养?那他成什么了? 嘴炮归嘴炮,他不会真的让自己变成软饭男。 他掏出光脑,开始逛招聘网。 之前他的时间大多数花在了学习虫族语言和历史文化上,现在才有时间去好好看看招聘信息。 他刷了一会儿,目光从那少得可怜的招聘雄虫阁下的工作信息滑到了招聘雌虫的工作信息。 啊,那他能不能偷偷改一下性别呢? 这个想法不过三秒就被他立刻否决。 如果他的身份暴露,那麻烦只会找上赛迦维斯,说不定还会牵连元帅府。 不行。 他皱着眉,看着杂志拍摄和明星演员犯难。 大多数雄虫的招聘岗位都是这一类,而且工资高得离谱。 可是费轶对这些又没兴趣,他可不想和别的雌虫做一些亲密动作还要被拍下来。 他有预感,他要是敢这么做,赛迦维斯不会放过他。 费轶烦躁地关掉页面。 他漫无目的地划着星网首页的新闻和娱乐推文。 然后,他的指尖停在了某篇文章上。 他眉眼微微扬起。 对啊,他怎么忘了呢。 雄保会。 哎呀,他要是进去了,不会坏了雄虫名声? 小狐狸笑眯眯地给珐笛麦发了条消息并无视了对方信息的狂轰滥炸。 他继续看刚才那篇写到雄保会的文章,博主昵称有些眼熟。 「反方向的虫」 文章表面上对雄保会夸的天花乱坠,要不是费轶精修过反语文化,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在大骂特骂。 不出意外,这篇文章应该会被封,博主可能要被请去雄保会喝茶。 费轶点了个收藏,准备等雌君回来一起欣赏欣赏。 他对这个博主有点兴趣,点进他的主页后,看到了里面五花八门的视频,挂在首页的一个热搜视频有十几亿播放量和点赞收藏。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十分眼熟的脸。 黑发,黑眸,神色淡漠。 费轶:“……” 费轶:“……?” 他点进那个视频。 啊,是那个把他挂了好久的热搜视频啊,现在还在星网首页挂着呢:) 原来是你啊,小子:) 这个娱乐博主粉丝数量庞大,甚至能抵得上一只二线明星雄虫,与一线明星还差一截。 他说呢,这昵称还挺眼熟。 但是他也没什么去跟博主证明自己身份然后要求撤掉视频的想法,木已成舟,反正他长得又不丑。 有热度也挺好,方便他干些损坏雄虫名声的事。 他慢悠悠地刷着视频,真是从政策方针涵盖到电影解说,从国家大事到谈情说爱,这标题噱头也有够吸引虫的。 什么《第三军区扬言要炮轰第五军区,第五军区拍案应战》、《xxxx阁下夜御七虫》、《论xxx那令虫痛苦不堪的演技》…… 没开玩笑,还真的蛮好笑的。 第三军区与第五军区积怨已久,已经约着去演武场对战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差点演变成大乱斗,被闻讯而来的陛下和元帅强行镇压,记大过再受罚之后终于勉强消停,直到现在都还算相安无事。 这是费轶第一次看到虫皇。 隔着遥远的距离,像素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见陛下一袭白金色华袍,墨蓝色长发被白金色发带高高扎起,他背对着镜头,与墨蓝色长发身着黑金军装的军雌并肩而立,华袍随风鼓动,衣袂翩飞,与军雌黑色的披风你来我往。 费轶看了眼评论区。 [笑死虫了,这帮野蛮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陛下和元帅直接一顿暴打,给揍懵了。] [陛下是突然决定去军部视察的,军部谁都没接到通知,连元帅都没有。] [虫皇陛下很生气,一去就看到这种大场面。] [我那天去找我哥,刚好在现场,没开玩笑,陛下的表情超级难看超级可怕。] 费轶感叹,能不难看么,军部里有这么严重的分歧,陛下除了生气,应该也会苦恼。 [呵,你们军雌也是有够粗鄙野蛮的,我们雄虫真碰上你们也算倒霉。] [安德伊尔和赛迦维斯到底是怎么管的?能搞出这么大的矛盾。我就说军雌是大老粗管不好,怎么不换虫来管军部啊?] [啧,不好好恪守雌虫守则伺候雄虫,天天往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跑,这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谁会要啊。] [呵,送我我都不要。] [我倒不介意玩玩,要不是看他们长得还不错,我才懒得理这种肌肉硬邦邦腰也不软的雌虫。] [……] 费轶狠狠皱眉,忍不住捏紧光脑。 这些虫是雄虫? 连回复都没有几条反驳的,估计是雌虫不敢,怕惹怒他们。 而这群雄虫在互相口嗨,言语间极尽羞辱之意。 很,好。 黑发雄虫唇角一弯,眼中冷意蔓延,森然的戾气逐渐浮上墨瞳。 来这里安逸久了,差点忘了他以前是什么样了。 雄虫低头,目光扫过那些污虫眼球的评论。 他喃喃自语:“哎呀,看来你们是没经历过打击呢。” “但是没关系呢,我最喜欢开拓别虫眼界了。” 第37章 罪雌 咯哒,咯哒,咯哒。 军靴一步一步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 “唰————” 军雌面前的门板向右滑开。 橙发绿眼的雌虫守在军雌身侧,冲着阴暗的角落一抬下巴:“行了,我们元帅来了,你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讲。” 角落里,一只浑身脏兮兮的虫微微动了动,然后又无力地瘫了回去。 赛迦维斯淡声道:“就这样。” 雌虫果然不动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像被卡住了发条的机器,脖颈一卡一卡地扬起,发出“咯咯”的几声。 雌虫的声带似乎被石头刮坏后又被火烧过似的,嗓音极其嘶哑艰涩:“赛迦维斯,让他出去。” 赛迦维斯侧头看了琪一眼。 琪耸耸肩,带上门出去了。 雌虫透过厚尘与血块相凝结的头发,眼神黯淡无光,透着死气,眼周带着病态的红,眼中血丝密布。 他声线平静如死水:“你现在应该很得意。” 赛迦维斯没应声。 雌虫继续道:“也是,胜者是你们,你怎么可能不得意。” “你们不也是圈养着雄虫吗?有什么资格来管别国的事、损害别国利益?我们只不过是把雄虫放在与雌虫平等的位置上,你们有什么理由来制止我们?啊……” 他忽然声调怪异地叫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因为你们已经找不到更多的雄虫了,所以才要插手我国的事务,损坏我国名誉,好让那群雄虫对你们感恩戴德,跟你们去帝国,对吗?” 雌虫感叹道:“真是虚伪啊!” 赛迦维斯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 雌虫安静下来,他眼睛瞪大,歪了歪头,疑惑道:“你在笑什么呢?你很生气吗?” 他这幅作态,简直就像是一只天真的虫崽。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冷厉地扫他一眼,声音反倒算得上平和:“真可怜。” 雌虫一愣。 “什么?” 军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只罪虫,难得有耐心跟他耗:“如果你所说的平等,是把雄虫关起来当榨精器,” “讨回本是帝国公民却惨遭绑架的雄虫,是插手他国事务,损害他国利益,” “那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帝国元帅赤金色的凤眸里含着浮于表面的怜悯,轻声道:“你们被骗了,让我猜猜,你们亲爱的陛下到底欺瞒了你们多少、多久呢?” 雌虫瞳孔放大,断得只剩一半的触须剧烈抖动,他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撕扯着嗓子,声音粗砺沙哑:“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污蔑我国?有什么资格污蔑陛下?!你以为你们就是什么好虫吗?你们比我们更恶心!更下贱!” 他有好多话想说,可是精神状态本就不好的他已经快记不清了。 先、先说什么来着? 先痛骂赛迦维斯一顿,对!然后问他帝国把陛下藏哪去了…… 不,不对,先找陛下,先找陛下。 陛下,雄虫,丢了,雌虫,没救。 陛下,陛下。 他开始语无伦次,眼中血光不断闪烁,精神逐渐崩溃:“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根本就不配当雌虫,不配成为军雌!雌虫是平等的、是一样的、雌虫要保护雌虫,雄虫,雄虫应该去死,不不,雄虫活着,雌虫活着。” 他抱着头,抖着嗓音哭喊:“陛下!陛下!您说过的、您说过的!雌虫和雄虫是一样的!” “您在哪?您在哪?您在哪啊?!” “雄虫不见了、不见了,没带回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赛迦维斯摸向腰间,抬手。 微微闪烁着蓝光的枪口对准雌虫的额头。 雌虫愣愣地看着枪口,抱着头的手都松了松。 他傻傻道:“嘿,臭小虫,那个不能玩的哦,很危险的。” “要是伤到自己就不好啦。” 赛迦维斯垂眸,看向他涣散的瞳孔,平静道:“不会的。” 雌虫呆呆地点头。 他缩缩身子:“好冷哦,怎么这么冷呢?陛下,陛下您冷不冷呀?我去抓一只雄虫给您暖被窝,嘿嘿。” 雌虫仰着头,眼泪无声划过面颊,冲出两道白痕。 军雌沉默着,扣下扳机。 一声洞穿皮肉与头骨的闷响过后,雌虫的身体软软滑下,靠到地缝与墙缝之间。 赛迦维斯收了枪,点了点光脑左上角。 琪开门进来,看到悄无声息的雌虫,脚步慢了下来。 他垂下头,眼神带着恨,又带着悲。 赛迦维斯低声道:“通知下去,扔回去。” “顺便把那些救回的雄虫先送去医院查看健康状态,之后再做打算。” 琪一怔,沉默点头。 赛迦维斯最后看了一眼雌虫,眸中一片平静。 再可怜又如何。 敢挑战帝国国威,伤害帝国公民。 该死的时候,就得死。 军雌慢慢跨出门,门被关上,身后烂泥似的虫彻底陷入泥沼般的黑暗。 第38章 工作 “阁下,日安”光脑投影中蓝发蓝眸的虫行了一礼。 费轶点头:“日安,珐笛麦先生。” 珐笛麦疲惫地勾勾唇。 他扶额叹气:“阁下,您终于接听我打给您的通讯了。” “可以问问您想来雄保会工作的原因吗?” 费轶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支颐,笑眯眯道:“这不是觉得挺有趣的吗?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就当是体验体验生活了。” 家里。 蓝发雌虫心口一痛。 他面无异色,温声道:“阁下,看来您在元帅府过得不错。” “当然了。” 黑发雄虫看起来是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只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他却觉得时间变得好漫长,看不见阁下的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煎熬。 他掩饰住眼神中翻滚着的妒意和无法抑制的痴迷,蓝色的眼瞳暗沉一片。 “阁下,元帅会同意您出来工作吗?” 他看起来很为难:“毕竟雄保会里大多都是雌虫,保不准会骚扰您,而其他几位雄虫阁下……你们双方并不认识,恐怕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元帅,应该不会同意?” 费轶奇怪道:“是我自己要去雄保会工作的,他为什么会不同意?” 赛迦维斯或许会不高兴,但是费轶跟他说清楚后,他也不会真的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去。 珐笛麦眼神闪了闪:“不知道呢,依元帅的行事作风,阁下要是去了雄保会,他肯定会盯着阁下,看有没有别的雌虫来搭讪您的。” 啊,会吃醋啊,那也挺正常的,丈夫出门去了一个异性很多的单位工作,妻子会有些焦虑不安也是无可厚非的。 要是元帅真的这么想也这么做了,那肯定是他没有给足安全感,这是他的问题。 可是,这种事,不该由别虫提出来。 费轶想着,点点头,看似恍然大悟:“您说的没错。” 珐笛麦心中一喜。 阁下听进去了。 如果赛迦维斯忍耐不住去限制阁下的自由,那赛迦维斯就会落下善妒的名声,而他也可以在朝夕相处之中逐渐在阁下心里开疆拓土,占据重要地位。 费轶真诚道:“我会和他好好解释清楚的,珐笛麦先生,谢谢您的提醒。” 珐笛麦一哽,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提醒什么?他提醒什么了? 黑发雄虫继续道:“所以还是麻烦一下您了,我不会和其他雌虫有工作以外的接触,您放心,我不会妨碍公务的。” “而且有的时候多一只雄虫在场,办事会快许多,不是吗?” “如果您信得过我,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先考察我三个月,您满意的话,可以决定正式录用我,如果我做的还不够好,那我就等下次机会。” 珐笛麦怎么可能说不。 先不说他尚存私心,想与费轶多多相处,就说凭着费轶的身份,他可以在整个帝国横着走。 到时候处理某些事情时,费轶的身份就可以压一压拒不配合、极其嚣张跋扈的雄虫。 他故作深思,沉吟一会儿才道:“阁下,的确还有适合您的工作,请您等我消息,好吗?” 费轶掀起纤长的睫羽,定定地看着蓝发雌虫。 他缓慢地眨了下黑眸,声线缓缓起伏:“好的,麻烦您了。” 珐笛麦有心想和费轶多说些话,哪怕只是看着他也好,但是费轶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累了。 黑发雄虫轻吸了口气,手掌放在侧腰,腰肢被丈量出细韧的一截,指尖白皙得几乎透明。 珐笛麦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妒火烧灼着理智,蓝色的眼瞳中血光一闪而逝。 累?做了什么会累呢? 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僵硬地勾起一抹笑:“那么,阁下,再见。” 费轶:“再见。” 蓝发雌虫迅速断开通讯,生怕慢一秒就会死似的。 费轶左手环胸,右手食指勾起光脑腕带晃了几圈。 黑眸中含着的笑意沉寂下去。 他把头向后搁在沙发背上,光脑被扔到一边。 他给不了赛迦维斯以外的虫任何回应,有的时候产生误会是必要的。 他闭了闭眼。 * 珐笛麦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的提神饮品早已凉透。 蓝发雌虫像是褪去色彩的雕塑,寂静无声。 电子光屏上反反复复播放着黑发雄虫的视频。 黑发,黑眸,全身上下唯一的艳色就是那殷红的唇。 他的电子光屏旁边摆了一束黑红色纸花,花瓣单薄而僵硬。 没有真花好看。蓝发雌虫内心毫无波澜地想。 门外的实习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最后,他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蓝发雌虫终于回神。 他的手动了动,关掉光屏页面。 “进。” 实习生不敢多看,低下头抱着文件进来。 他把文件轻轻往办公桌上一放,然后后退一步,站到珐笛麦斜后方。 珐笛麦翻了翻这些文件。 这是前几天帝国军救回的雄虫阁下们的资料。 珐笛麦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在翻到某一份资料,看清上面的图片时,忍不住寸寸龟裂,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稍稍平息下心情,转头看到实习生,皱眉:“你怎么还在这?还有什么事吗?” 实习生张张嘴,然后闷声道:“没、没了,我以为还不能走的。” 珐笛麦放缓语气:“没事,下次没有别的安排给你的话,你可以直接离开。” 实习生点头,轻声退出了办公室。 他走到角落,四处看了看,低头发了条消息:[确定了。] [没问题?] [没有。] 那边不在发消息过来。 实习生撇撇嘴,目光含着不屑。 切,你也就现在能作一下,以后看你怎么办。 办公室里。 珐笛麦在实习生走后,把那份资料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把所有资料全都收起来锁好。 他拿出光脑,垂眼盯着那条早就编辑好的信息,点击群发送。 雄保会正在工作的雌虫们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事,拿出光脑查看消息,然后忍不住瞳孔地震甚至纷纷尖叫出声。 珐笛麦想,雄保会好久没这么喜庆了。 真热闹啊。 * [珐笛麦:阁下,恭喜您正式成为雄保会的一份子,相信您足以胜任总督管虫这一职位,没有试用期,阁下可以从下周一起就开始上任,期待您的到来。] 费轶毫不意外,他发了句:[谢谢,以后请多多指教。] 他还在等雌君回来。 管家端着刚出炉的小点心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看着黑发雄虫一直没变过的姿势,提醒道:“阁下,您起来活动活动,不然身体会发麻的。” 费轶慢吞吞站起来,背着手绕着客厅走来走去。 小仆虫蹲在管家身旁,小小一只,托着腮帮子,眼睛亮亮地看着黑发雄虫。 今天的阁下依旧完美呢。 管家眼睛向下一瞥,面无异色地踢了踢小仆虫的鞋跟。 小仆虫装傻,没理他。 费轶注意到了他们俩的小动作,慢悠悠走过来,挑眉问道:“讲悄悄话不带我?” 小仆虫脸色涨红。 他小声回答:“没有讲悄悄话。” 黑发雄虫眉眼弯起。 小仆虫脑子一空,眼里只看得见阁下,完全无视了管家:“刚才霍林叔叔踹我。” 费轶:“?” 管家:“?!!!” 管家气笑了:“谁踹你了?你不还好好的吗?” 小仆虫可可怜怜,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好,您说没有就没有。” 管家咬牙切齿,感觉手心在发痒,如果不揍一下孩子就不得劲。 费轶微俯下身,摸了摸小仆虫的脑袋,温声道:“霍瑞,不可以这样乱开玩笑哦。” 霍瑞碧色的眼眸眯起,十分享受地用脑袋往雄虫手心里蹭:“为什么呀?” 黑发雄虫温柔浅笑:“会挨揍。” 霍瑞:“?” 管家:“?” 费轶自然改口:“开个玩笑。” 管家眼神淡淡一扫,霍瑞乖乖站起来,身高才到费轶肩膀。 霍瑞点头:“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管家和善一笑:“阁下,他就是有点调皮,您放心,我不揍孩子的。” 霍瑞:“……” 他释然了。 费轶看了看客厅墙上的电子挂钟。 准备到元帅平常回家的点了,但是他今晚应该会加班,那晚饭就推迟。 费轶转头,还没说话,管家已经先一步回答:“阁下,已经吩咐过厨房了,您先用些点心垫垫。” 好的,看来管家已经掌握节奏了。 黑发雄虫坐在沙发上,捏着小点心慢吞吞吃着。 雌君还要好晚才回来啊。 第39章 夫夫谈话 “所以,雄主已经决定下周一就去任职了。” 刚好赶在费轶犯困前回来的赛迦维斯双腿交叠,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手捏着黑发雄虫的指节。 费轶点头:“雌君,我不会勾搭别的虫,也不会欺负别的虫,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呢。 他家雄主不去勾搭别的虫,不代表别的虫不会主动凑上来。 一想到费轶要见到那么多比他温柔比他秀美比他会说话的雌虫,赛迦维斯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恐慌和压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唾弃自己。 他不想做什么明德贤惠大方的雌君,他病态,他占有欲强,他无药可救。 可是他甚至不敢将这些表达出来,要是他的雄主害怕了怎么办?他的雄主想逃了怎么办? 他没有亚雌那样深受雄虫喜爱的柔软身段和娇媚样貌,没有能说会道的口才讨雄虫欢心,连做事风格都带着强硬。 如果真的有一天,雄主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无法忍受与他在一起时,他该怎么挽回他? 赛迦维斯真的很想说,雄主您只需要乖乖保护自己就好了,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承担。 可是黑发雄虫那盛满期待的黑眸,让他无法说出“不”这个字。 军雌低下头,低低地道了声“好”。 雌君看起来还是不开心呢。 虽然赛迦维斯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费轶莫名觉得他这样子看起来很委屈,像失落的狗勾垂下了耳朵,闷闷不乐的。 他晃了晃被军雌反反复复捏着的手指,放柔嗓音,好像在哄修狗:“没事的呀,要是我下班早就我去接你,你下班早就你来接我,时间足够的话还能去逛逛街散散步啊。” “雌君,你对自己好像不太自信。” 赛迦维斯身形一僵。 被看出来了? 费轶看他这不自然的反应,叹了口气,凑过去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脸贴着他的侧脸。 “我知道,你在担心一些事情的发生,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我很抱歉。” 赛迦维斯一怔,连忙说道:“雄主!不用道歉!是我……” 费轶抬手,用两根手指捏住赛迦维斯的两片唇瓣,手动闭麦。 赛迦维斯:“……” 他凤眸睁大,好像傻了。 费轶满意了。 他松开手,微笑:“别打扰我发挥。” 赛迦维斯:“……” 黑发雄虫闭上眼,平静的模样在暖光灯下显得无端温柔,长睫细密,嘴角弧度清浅而美好。 “我们认识也不久,就这么草率地在一起,你难免会有忧虑,我能理解,因为我也这么想。” 什么?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盛着昏黄的灯光,像傍晚镜湖上泛起的薄雾,朦胧,湿润。 怎么会呢? 您是雄虫啊,是费轶啊。 温柔的,令虫心动的费轶啊。 费轶下巴蹭了蹭军雌的肩。 适当的撒娇有助于培养夫夫感情,还能让精神状态不稳定的雌君安静下来。 他作为丈夫,丢一丢颜面让雌君开心也没什么。 他知道,如果有一些问题一直不解决,一些误会一直不说开,以后他跟赛迦维斯之间一定会出问题。 费轶轻声道:“我刚来在这里时,谁都不认识,每只虫都因为我是雄虫而对我特别热情特别关心,似乎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并不重要,只要是雄虫就好了。” “我在医院的时候,看到重伤的雌虫刚进抢救室没多久就自己拄着拐杖出来,而手指割破了一道口子的雄虫被围起来嘘寒问暖,生怕他那道口子能把他身上的血流没了。” “还挂着点滴的小雌虫被雌父抱起来给崴伤了脚的雄虫让位。” “雄虫拒签雌侍的费用单和用药证明,最后雌虫被盖着白布推出去火化了。” “太多,太多了。” 他把额头抵到赛迦维斯眼角处,柔软的黑色发丝蹭到军雌眼角,有些痒,但军雌没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黑发雄虫的嗓音已经带上了些微哑意:“这只是我短短几天看到的。” “你们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还有那么漫长的岁月,要怎么熬下去呢?” 赛迦维斯垂眸,看着费轶搭在他掌心的手,手指微微蜷起,他指尖微动,两只手十指相扣,麦色的手指蹭了蹭白色手指的指缝。 费轶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敛了笑容。 雄虫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在空旷的客厅里击出阵阵回声,如玉石相击。 “我无法想象,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存在,我从未亲眼见过如此疯狂病态的性别歧视。” “有几个瞬间我想过,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想回去。” “但是我找不到路,也知道我回不去了。” “所以我想着,都随便,生活,随便,结婚,也随便。” “只是与您匹配成功,的确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您是帝国元帅,战功赫赫,而我除了雄虫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我哪来的资格去绑定您的后半生呢?” “所幸,我们的婚姻没有成为闹剧。” 费轶睁开眼,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雌君,谢谢你,成为我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你并未过于关注我,刚开始知道我是雄虫后还能公事公办,真的是难得正常的虫。给予我庇护,给予我空间,让我能够喘口气,恢复恢复理智,你真的帮我太多了。” 赛迦维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心疼,惊喜,后怕,全部交织在一起。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一开始真的没忍住强取豪夺,雄虫会怎么样。 他的雄虫正在经受他不知道的折磨,而他不言不语,自以为给了雄虫空间,其实也是在放任他自我毁灭。 而他的雄虫已经自救成功了。 赛迦维斯紧紧握着费轶的手,几乎要将他的骨头都捏碎的力道却没让费轶感觉到疼,费轶只感觉到了禁锢。 赛迦维斯的手指绷得很紧,害怕捏疼费轶。 他拍拍赛迦维斯的手,示意他放松,然后紧紧回握。 赛迦维斯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嘶哑,喉间溢出的嗡鸣声敲打着费轶的耳膜。 “雄主,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您。” 费轶摇头,这怎么能怪他呢?他那么忙,而且他也没义务必须要无时无刻地盯着他。 军雌微侧着脸,微低下头,鼻尖轻轻蹭到雄虫的鼻尖。 “抱歉,我还有事瞒着您,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请您等等我。” “等尘埃落定,您可以决定是否原谅我。” 费轶眨眨眼:“给个提示?” 赛迦维斯沉默一会儿,才到:“有时意料之外,也能是蓄谋已久。” 费轶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些真相的边边。 他睁大那双莹润的黑眸,突然语出惊虫:“你是说,我们的匹配结果有水分?你偷偷搞黑幕了?” 赛迦维斯:“……” 他镇定自若,神色平静:“不是我。” 费轶抬起脑袋,观察着他的表情。 赛迦维斯感觉自己背后在冒冷汗。 有的时候,雄主太聪明了也不好。 像他,翻车了:) 真难得呢。 费轶又靠了回去:“我们亲爱的元帅是一见钟情了吗?” 他语气幽幽:“可是我们的第一面也不算太愉快,真看不出来呢。” 赛迦维斯:“……” 费轶忽然冷下声音:“所以,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的虫,对吗?” “如果你急于找一只雄虫,而你刚好救下的这只性格还不错,你也会选择他,对吗?” “因为你的僵化和精神力暴动要等不下去了,所以,是谁都无所谓了,对吗?” 黑发雄虫连发三问,问问致命,赛迦维斯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费轶安静了三秒,然后破功:“逗你的。” 赛迦维斯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 费轶又开口:“但这也是我之前一直想问的。” 赛迦维斯又屏住呼吸。 费轶无奈:“行了,呼吸。” 赛迦维斯呼吸。 费轶:“……” 他真的忍不住笑了。 黑发雄虫轻声道:“不重要了,既然是我,那就只能是我。” “或许,这是命运。”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凤眸微弯。 他嗓音温沉:“雄主,我不会那么草率地找一只雄虫,即使他性格真的不错。” “但我更相信直觉,冥冥之中,我看到了您,那就不会再看第二只虫。” “否则,我也不会放任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似乎穿过了无垠的星海,直直击中他的心脏。 哪怕他压抑着悸动,还把公事公办把雄虫拷起来,他也难以忘记雄虫抬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 似乎千百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赛迦维斯从身后环住黑发雄虫的身体,脸颊蹭着雄虫的额头。 “我没那么好,我善妒,精神也不太正常,我无法忍受别的虫靠近雄主。但我会尽力克制,不要去限制您的自由。” 他终于承认了,他就是这样的虫,费轶答应了只会有他一只虫,那眼里就不能再装下别的虫。 什么雌君要大度要贤惠,去死,他就是神经病他就是占有欲强。 他要把费轶好好保护在他的城堡里,只有他们就好了。 费轶想交友想出去玩,没关系,他会观察接触费轶的虫,看看他们值不值得。 费轶想干什么都行,只要不做惹他生气的事,不伤害到费轶自己,那就没关系。 他给他兜底,他的雄虫要热烈地活在这个残酷的世上,不会变成千虫一面的冰雕。 费轶笑着,用力回抱他的雌君。 “谢谢你亲爱的!” 元帅耳根微热,淡定应声,凤眸懒散一抬,看到某只墨绿发色碧色眼眸的小虫,挑衅地抬了抬眉。 只是刚好经过客厅拐角的霍瑞:“……” 哼! 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下次也要跟阁下贴贴! 呜呜呜阁下元帅好讨厌qaq!!! 第40章 雄保会⑴ 费轶站在雄保会大门前,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了看。 虽然珐笛麦已经把实景图和结构图发给他了,但是真的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汗颜。 比起官方办事机构那样规整的排布,这里更像是把教堂建在了娱乐服务场所中间。 昨晚他问了珐笛麦,珐笛麦只表示:“没办法,我们服务的是阁下们,不能让阁下对雄保会的工作环境感到不满意。” 费轶明白了,总之就是给雄虫换个地方享受服务的。 珐笛麦不死心地再次确认,费轶的确不需要他来接他去雄保会后,就没有再发消息打扰他。 费轶转头,赛迦维斯直挺挺地站在他身旁,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光脑,似乎想一把捏烂。 费轶:“……” 他无奈道:“不可以。” 赛迦维斯抿唇。 费轶推着他的后背把他赶回房间:“明早你送我去,行了?快回去休息了!” 赛迦维斯顺着他的力道缓缓迈步,侧头道:“雄主,您晚上睡觉的时候冷吗?” 费轶疑惑:“不冷啊?现在可是夏天。” 赛迦维斯遗憾叹气。 费轶:“?” 军雌淡淡道:“没什么,冷了您就叫我。我可以给您暖……” 费轶一把把他推进房间,迅速关上门。 赛迦维斯:“……” 回到现在。 费轶哄走了默默散发黑气的雌君,带着复杂的心情踏进雄保会华丽的大门。 雄保会整体的建筑风格有点像西方中世纪国家,但是华丽得有些浮夸了,以暖玉白与黄金色为主色调,正门由白玉石为主料,雕刻着几只脸上手臂上都有虫纹的高大雌虫和一只娇柔可爱的雄虫。雌虫把雄虫围住,呈保护的姿态。 雄保会的建筑都很高,中间的主办公楼像是用来祷告的大教堂,一进大堂就能看见墙壁和穹顶绘着纷繁华丽的壁画,蓝色海浪汹涌而动,云卷云舒,穹顶壁画中心巨大的虫神像双手紧握利剑放在胸前,周围是许许多多的神使幼崽,大堂的雕花灯发出昏黄的暖光,一片辉煌耀目。 支柱上雕刻着或是持着枪对着前方怒目而视的行刑雌,或是单手捧律法单手扶眼镜的律师雌,甚至还有许多雕刻着惩罚雌虫的、雄虫抚摸跪在他身前的雌虫额头这类场景的支柱。 雄保会其他的建筑就跟娱乐服务区没什么太大区别,顶多是颜色没有那么花花绿绿,大多都是蓝白黄三种色调。 费轶摇摇头,踏进了办公楼的大门。 珐笛麦早早便等在一楼候客室,见到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后,克制不住地上前,用目光细细描摹着黑发雄虫。 费轶礼貌地笑笑:“您怎么还是下楼了,我自己可以找到办公室的。” 珐笛麦心头冷了冷。 他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缓声道:“怎么能让阁下第一天来就要自己认路呢?我来带您走一走。” 费轶没有拒绝。 他跟在珐笛麦身后,听着珐笛麦字句清晰的介绍说明,神思微微游离了一下。 要是他做的太明显了,会被雄保会炒鱿鱼吗? 不能,他只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的雄虫,他能做什么坏事呢? 办公楼只有七楼,许多雌虫都是神色匆匆,看到他们时只是轻轻点头,连话都没说。有的虫看到费轶时,神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回归平静,没有上去打扰费轶和珐笛麦。 在他们逛到四楼414号办公室门前时,费轶随意一瞥,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珐笛麦时刻注意着他,看到他停下后,回身询问:“怎么了阁下?” 黑发雄虫直直盯着办公室墙壁上那一件标本:“那是什么?” 珐笛麦语气平静:“虫翼。” 费轶一寸一寸地扭过头,眼睛缓慢一眨,声音轻得好像要被风吹走:“……什么?” 珐笛麦与他对视,脸色是一种诡异的漠然:“虫翼。” 他一字一顿:“雌虫的翅翼。” 珐笛麦清晰地看见,黑发雄虫的瞳孔颤了颤,迅速骤缩然后放大。 墨瞳之中映出了倒影。 那一对清透的碧水绿翅翼,带着浅浅的金色纹路,有种在光线中切割着琉璃的美,如在尘埃之中无力挣扎的生命。 渐渐枯萎的生机,带着死亡的美。 费轶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胸膛间有烧灼着理智的怒火,正不断咆哮着冲出重围,顷刻间便能焚烧万物。 但黑发雄虫的面色却很淡漠,似乎并不关心:“这是谁的?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这是弗蓝迈笆阁下的,他喜欢收集漂亮的翅翼,尤其是活着的雌虫身上的,完整地剥下来时还带着颤动,十分新鲜,十分美丽。” “这是他近期一副比较喜欢的作品,所以他摆出来好向别虫炫耀。” 黑发雄虫嚼着这几个字:“弗,蓝,迈,笆?” 他眼神漆色浓重,眼眸一眨不眨:“我记住了。” 珐笛麦似乎有些担忧:“阁下,或许弗蓝迈笆阁下只是忘记了关办公室的门,我们还是帮他关上,被别的虫看到了也不太好……” 费轶歪头,反问他:“已经看过那么多次了,还在乎这一次吗?” 珐笛麦哑然。 黑发雄虫静静地看他一眼,垂下眸,越过他走到前面。 “还没逛完,走。” 珐笛麦安静跟上。 接下来一路都是珐笛麦在自言自语,而费轶不发一言,只是时不时点头。 最后终于逛到了六楼。 六楼是一整套大平层,里面排满了坐席,由四周向中间靠拢,中间留出了一大片圆形空地,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站台,只是上面有这方方正正的划痕,看着不像是能被虫踩出来的。 费轶看着这个画面,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压抑。 四周昏暗一片,只有中央投射着一道惨白的顶光,就好像被黑暗包围了一般。 在站台前方不远处,有三列坐席,呈开口状,正对着站台。 看起来像是审判台。 珐笛麦到了这,反而不说话了。等费轶出了门,才低声道:“阁下,这里是雄保会的审判庭。” 费轶挑眉:“审判庭?那帝国的法庭呢?” 珐笛麦:“这两者不一样,一个专门为雄虫服务,另一个则是为全国大事服务。” 费轶不感兴趣。 他们上了七楼。 七楼呈一个尖尖的金字塔状,进到里面,全是办公桌和工作台,甚至还在一个角落搭了个小厨房。 比起办公楼其他楼层,这里甚至算得上朴素。 正对办公楼大门方向修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墙面,能看见外面的晴空和熙熙攘攘的大街。 珐笛麦:“这是赶工用的场地,平常并不开放,除了整理全会文件和讨论重要事项的时候,基本不会用到。” 费轶看了看,感觉这里更像茶话室。 他们下到一楼,珐笛麦问:“阁下,您要不要去旁边的楼看看?” 费轶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想回办公室。” 珐笛麦遗憾:“好。” 不能独处了。 他看着雄虫的背影,心里的酸涩逐渐蔓延。 * 费轶坐到办公桌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国粹,一路上忍着没说话。 他抿着唇,掏出光脑噼里啪啦打字,然后点击发送。 第41章 雄保会⑵ 赛迦维斯还在开会,光脑突然有规律地震动几下。 他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然后指纹解锁打开光脑,迅速垂下眼扫了一眼,开始盲打。 [雄主:不高兴(。??︿??。)] [怎么了雄主?有虫欺负您?谁?在哪?什么时候?] [雄主:没有。] [雄主:看到了讨厌的东西。] [雄主讨厌什么?我以后不会让它出现在您眼前。] [雄主:先等我弄死再说] 雄主撤回了一条消息。 [雄主:我今天第一天上班,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们连文件都没让我拿,我看起来很没用吗?]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术。 赛迦维斯顶着陛下的死亡凝视,一脸正经地继续盲打: [没关系雄主,您可以先看看别的办公室都在做些什么。] [雄主:修狗生胖气jpg] [雄主:已经看完了,我也不好总是到别虫面前溜达,他们在忙,我在偷懒。] [不算偷懒,只是暂时没有您的工作而已。] [雄主:好,那不打扰你了,亲爱的雌君,要好好工作哦,也不要太累了。] [嗯,雄主也是。] 那边终于没再发消息过来了,一旁的琦悄悄松了口气,而上座的陛下也松了口气。 琦:“……” 他偷瞄了一眼陛下,陛下正微笑着用目光凌迟赛迦维斯。 赛迦维斯一脸平静,他看到陛下还在盯着他,一脸疑惑地歪头,似乎在问:您为什么要看着我? 陛下:“……”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正在发言的财政部副部长汗颜:“陛、陛下,我哪里说错了吗?” 陛下天蓝色的眸子一扫,淡声道:“继续。” 副部长又开始报告军部收支。 报到某一项数据时,陛下轻轻点着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下。 会议室瞬间陷入了寂静。 年轻虫皇狭长的凤眸微眯,他语气不明:“你再重复一次,刚才那个数据。” 副部长身体一抖,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哒,哒,哒。 纤长骨感的指尖一顿一顿地点着桌面,陛下没有开口,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所有虫的头顶上空。 元帅双腿交叠,毫无波澜地扫了一圈周围的虫。 两双颜色不同、眼型相似的凤眸对视。 陛下挑眉。 元帅缓慢地眨了下眼。 敲击声终于停下。 虫皇单手支起下颚,凤眸半阖:“行了,没什么问题,都紧张什么。” 众官:“……” 那真是太好了:) 陛下一抬下巴:“继续。” * 费轶觉得,他不能等工作来找他,他得自己去找工作。 真可恶呢,以前天天工作,看到文件就想吐,现在他还要主动去找罪受。 他来这可不是混日子的。 但是还没等他动作,光脑上已经弹出了一条消息: [珐笛麦:阁下,您现在是否有空呢?可否麻烦您来一楼一趟?] 费轶微微直起身。 来活了。 * 办公楼一楼。 金发雄虫一脸无奈地跟蓝发雌虫解释着什么,一旁的高大雌虫扭着一只亚雌的手臂,满脸怒容。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虫,全在看热闹。 费轶脚步慢下来。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需要他出场的样子。 蓝发雌虫注意到他,松了口气,跟金发雄虫说了句稍等,便快步迎过来。 珐笛麦低声道:“阁下,像这种事我们就不方便插手了,您看看能不能解决一下呢?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费轶点头。 蓝发雌虫转身,黑发雄虫终于露出全貌。 墨发,墨眸,眼睫极长,细细密密地搭下来,鼻梁秀挺,唇瓣殷红。 他身量修长,黑色西裤勾勒出他劲瘦的腰线,肩背线条极美,白色衬衫心口处绣了一个小小的“赛”字,衣领顶扣是一枚赤金色的晶石,被墨蓝色金属丝线裹成了花蕊。 雄保会工作虫的白色外套裹着他的身体,下摆垂到了小腿。 日光穿过穹顶的半圆形洞口,一束束打在黑发雄虫身上,空气中的微尘轻轻飞扬着,像是浓墨重彩的黑白画像被泼了掺着金色亮粉的金黄颜料。 周围的雌虫齐刷刷转过头,直勾勾盯着他。 这位阁下,可真是眼熟啊。 已经有虫开始悄悄举起了光脑。 金发雄虫眸色无法抑制地阴沉下去。 他看着费轶干干净净的脸,勾起一抹弧度完美的微笑,主动开口道:“你是新来的雄虫员工吗?你好,我是莱伊,认识一下?” 他主动伸出手。 费轶不咸不淡地点头问好:“您好,我是费轶。” 他回握了那只手一秒,便立马松开。 费轶并没有说废话的想法,直接问道:“请问您是有什么诉求吗?” 莱伊又露出了那种无奈的笑容,细看之下还带着些甜蜜。 他叹了口气:“我的飞行器不小心撞上了这位先生的飞行器,我当时坐在沙发里,手上刚好捧着热茶,不小心就泼了一手一腿,我的雌侍很生气,非要把这位先生带到雄保会。” “我拦不住,只好跟过来了。” 他转头,似苦恼又似埋怨:“你看,我都说了不需要,现在那么多虫都知道了,尴不尴尬啊?” 周围有虫窃窃私语: “莱伊阁下真是太可爱了!” “他脾气真好,他好宠啊!好羡慕他的雌侍,我也想……” “阁下看看我!” 高大雌虫有着一头青发和一双青色的眼睛,他抿着唇,还是不高兴:“雄主,明明是他故意的,那么宽的路,为什么非要往这个方向开。” 亚雌眼里含着泪,又愤怒又委屈,他的双臂被大力扭到了背后,疼的他一直冒冷汗,他希冀地看着莱伊:“阁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上个星期才把飞行器送去维修过,今天它就突然出问题了,直接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您也看了行驶记录的!我开的自动驾驶模式,连方向盘都没摸过!” 莱伊抿唇,湿漉漉的碧眸看向他的雌侍:“温南……” 温南根本无法抵抗他的眼神,不情不愿松开手。 亚雌慢慢地活动着肩膀胳膊,脸色惨白。 费轶眨眨眼,有些不解地歪歪头。 黑发雄虫的神色无波无澜,眼神平静。 “所以,这么快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叫我?” 珐笛麦语塞。 谁懂啊。 刚才还在掰扯呢,现在就结束了。 感觉就是让阁下专门来看了一趟笑话。 对,他是那个笑话。 莱伊一手微微掩唇,神色柔弱无辜:“不知道呢,珐笛麦先生叫你下来的吗?” 他看起来很好心地道:“你不用专门下来这一趟的啦,也没什么大事,用不到你的啦。” 费轶:“可这是工作。” 莱伊一脸茫然,然后便是无措:“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这么说的,你要自己出门工作本来就很辛苦了,我还这么……” 他看起来好像要哭了:“真、真的很抱歉……” 有围观虫开始心疼,小声道:“天哪,莱伊阁下真是太温柔了。” “阁下别哭啊!” “救命怎么会有这么美丽又善良的阁下!” 金发雄虫眼角垂泪。 费轶打断他:“你说什么?” 莱伊一愣:“啊?” 费轶耐心重复:“你什么意思?我刚才没听懂。你可以再讲一遍吗?而且你道歉做什么?” 莱伊根本顾不上费轶消失的敬称,他现在正在凌乱中。 怎么问得这么直接? 费轶淡然一笑:“阁下,您也许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在家待着太无聊了才出来找工作的,并不辛苦,而且,今天是我任职的第一天。” 莱伊泫然欲泣:“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费轶安慰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了,反正你就算是故意的别虫也不知道。” 莱伊:“……” 他眼神阴狠了一瞬,被费轶直接捕捉到。 他哂笑一声。 这是,恨上了? 他可什么都没干啊。 温南心疼地擦擦莱伊眼角的泪,轻哄道:“雄主,雄保会越来越不行了,我们下次不来这,直接去法庭,不哭。” 周围的虫罕见地沉默着,看着中心的几只虫。 珐笛麦皱眉。 亚雌脸色愈发苍白。 费轶……挑了挑眉。 他扫了一眼温南:“这位先生,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向雄保会反馈信箱投稿,现在在这说是没用的,记录官不在。” 温南撇了一眼黑发雄虫。 虽然他长得的确出挑,但是他冒犯到了雄主,出于礼貌,他不会对他说过分的话,但是他也不想理他。 青发雌虫当没听到。 费轶面色淡了淡。 真是,没礼貌呢。 那就不要怪他了。 他扭头,微垂着眼帘的模样无端显得温柔:“先生,您现在还好,需要叫车送您去医院吗?” 亚雌有些受宠若惊:“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阁下!” 黑发雄虫语调低缓:“可是,被扭了这么久,会很疼的,您自己去医院也不方便。” 他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我刚来,你们就解决问题了,难道你们刚才是在聊天?” “不是说阁下被烫到了?伤处已经处理好了?” 周围的虫眼神微变,扫了几眼金发雄虫,又赶紧收回视线。 是啊,莱伊阁下被烫到了,不赶紧去医院处理,为什么要直接带着这只亚雌来雄保会呢? 他不疼吗? 莱伊把自己的手往身后掩了掩。 他无措道:“就是因为不算很严重,没去医院的,我只是跟着温南来的……” 费轶眸色不带一丝情绪地扫他一眼,冷声道:“所以,你就等着你的雌虫直接把虫带到雄保会,还上手去扭别虫胳膊那么久,自己只会说几句不要这样,就那么看着他们对峙,是吗?” “你应该清楚,如果这位先生真的被雄保会判有罪,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你态度坚决,你很生气,你的雌虫还敢这么做吗?” 莱伊愣住。 温南皱眉:“这位,阁下?您不了解事情真相也就算了,能不要咄咄逼虫吗?” 黑发雄虫终于正眼看他一秒。 他眸中漆色浓重,嗓音轻轻:“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他笑了一声:“你在愤怒?是因为我戳破了窗户纸,还是因为我冒犯你的雄主?” 黑发雄虫目露轻蔑:“你们在惺惺作态什么?” 莱伊脸上柔弱的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他的目光无法克制地泄露出阴狠。 费轶惊讶捂嘴:“你在瞪我?我说实话刺到你了?” 温南额角青筋暴起,他挡到莱伊面前,面色发沉:“阁下,请尊重我的雄主。” 费轶:“你的雄主,关我什么事?” 莱伊:“……” 温南:“……” 黑发雄虫看起来真的很疑惑:“你们真奇怪,我说话有那么难听吗?而且,我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也没有发脾气,你口口声声说尊重,那你尊重我了吗?” “还是说您认为除了您的雄主,别的虫都不需要尊重了?即使是雄虫?” 周围彻底陷入死寂,就连珐笛麦都哑口无言。 这,真的不是在挑火吗? 费轶无奈耸肩:“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道歉,这位阁下,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实话的,请原谅我的直率。” 他笑眯眯道:“您这么善良,肯定会原谅我的失礼?” 莱伊:“……” 他咬着牙,后牙根绷紧:“当,然,了。” 费轶挥手:“那,事情解决了,你们慢走,就不送了。” 直到两只虫的背影消失,周围的虫逐渐散去,珐笛麦都还有些凌乱。 他难得露出茫然的表情:“走了?” 费轶:“嗯。” 他语气平平:“您让我来这一趟,是想让我了解物种多样性?” 珐笛麦:“……” 珐笛麦:“……抱歉,阁下,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毕竟按照常态,后续就会变成您所说的那样。” “我只是想着,如果有您在,情况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他低头,蓝色眼眸中情绪复杂。 “谁知道呢,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费轶轻笑:“我可没做什么,事情也没搞砸,雄保会可不能扣我工资。” “如果他们再来,你叫我。” 珐笛麦默默点头。 费轶看了看光脑,挑眉。 到点了,该回家了。 他转头,礼貌告别:“珐笛麦先生,明天见。” 珐笛麦:“明天见,阁下。” 费轶走出雄保会大门,看到熟悉的飞行器,和旁边熟悉的身影,脸上扬起了真心实意的笑。 他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向那个身影,墨发划过昏黄的日光,勾勒出几道耀目的金边,身形被融进日光中,似乎整只虫都朝着光奔去。 他摆手:“雌君!” 军雌一直注视着他,赤金色的凤眸带着暖融融的微光。 背后,蓝发雌虫隐没在大楼的阴影里,看着那一对亲密的夫夫,心如刀绞。 他的蓝发被风轻轻吹拂着,扬起,落下。 最后,归于平静。 第42章 莱伊 金发雄虫沉默地走在前面。 温南有些忐忑,他希望雄主能朝他抱怨,甚至发火都好。 他最担心的便是雄主一直沉默,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金发雄虫走到外观为暖黄色的飞行器前,飞行器靠近舱门的那一侧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他侧首,等着温南。 温南连忙上前,单臂托抱起他,轻轻一跃上了飞行器。 飞行器舱门缓缓合上,舱内顿时一片昏暗。 金发雄虫的面孔隐入阴影之中。 温南的手指微微一蜷,不敢碰他,不敢说话。 莱伊碧色的眸底映入了驾驶室微微透出的蓝光,他眼睛睁大,一动不动,木然地看着温南的下巴。 温南抿了下唇,还是试探道:“雄主,现在回家吗?” 莱伊的眸子动了动,终于“活”了过来。 他转了转头:“啊,对,现在是该回去了。回去。不对,我们不在家吃饭,那就随便找一家去吃。” 温南轻轻松了口气:“那我们去常去的那家?” 莱伊应好。 青发雌虫起身,想绕去驾驶室,被金发雄虫一把拉住了手腕。 莱伊抬起头,面色苍白,眼圈红红,花瓣般的唇此时只剩下一点浅淡的粉色。 他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温南,我不想自己呆在这里,你陪我。” 温南心口一阵悸动,他忍不住答应下来:“好,那我去调一下驾驶模式。” 莱伊乖巧点头,仍然用那种脆弱的眼神看着他。 温南快速地窜去驾驶室,啪嗒啪嗒敲了几下,又飞快坐回莱伊身边。 莱伊轻蹙着眉,唇瓣微抿,眼角湿润,他委屈地往温南怀里一缩,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下腹处。 温南心疼地揽住他。 良久,怀里传来了带着鼻音的声音:“温南,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温南连忙安慰:“怎么会呢?雄主明明什么都没做!是那只亚雌的问题!” 莱伊的鼻音愈发浓重:“可是,雄保会的那位黑发阁下说的挺有道理的,如果不是我没反应过来,那就不用闹得这么难看了。” 温南想到黑发雄虫,有些晃神。 然后,他又迅速皱起眉:“可是,那位阁下并不了解事情全貌,就说出那种片面的话,实在不够妥当。” “而且,雄保会什么时候重新招聘雄虫阁下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莱伊有些不高兴:“温南,这应该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 温南连忙道歉:“抱歉雄主!我只是有些好奇……” 金发雄虫微微抬起头,眼眸睁大,盯着他,轻声道:“你觉得,那位阁下长得怎么样呢?”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我还从未亲眼见过呢。” “很特别,不是吗?” 温南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身影。 白衣黑裤,心口处一朵黑红色的花静静绽放着。 墨发红唇,面色清冷。 他有些讶然:“他是,热搜视频里那位阁下!” 莱伊轻哼:“你记得挺清楚嘛。” 温南赶紧解释:“因为热搜挂了很久!刚好看到的!那个视频现在还挂在首页呢!” 实在不怪他当时没认出来,莱伊在场,他哪敢多看别的雄虫? 金发雄虫淡淡一笑,眼眸不弯:“你猜猜,他是谁?” 温南茫然。 他的确不知道。 视频和图片里只有黑发雄虫和过路虫,没有其他虫了。 莱伊的嗓音含着莫名的冷然:“他是赛迦维斯的雄主。” 温南惊愕:“赛迦维斯的雄主?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莱伊:“你没看评论区?” 温南:“看了,不信。” 赛迦维斯会结婚?骗谁呢? 莱伊慢慢从他怀里起来,坐直身子。 “他们的确结婚了,只是没公布。” 他叹了口气:“希望那位阁下不会怪我,否则元帅会误会的。” 温南心里有些不舒服:“跟他有什么关系。” 莱伊颇为羞赧无奈:“因为,元帅之前跟我有接触,那位阁下也许不会希望元帅跟别的雄虫接近,如果元帅为我辩解,我担心他们之间起矛盾。” 能有多好的关系,才能让赛迦维斯那样冷漠无情的虫为雄主说话呢? 而且,结婚了都没公布消息,想必那位阁下并不在意赛迦维斯。否则赛迦维斯不会这么关心雄主。 温南心里酸水直泛,可是他不能表现出嫉妒和占有欲,他只能涩声道:“雄主,您那么好,元帅为您说话也不是不可能,那位阁下会理解的。” 莱伊甜蜜一笑:“真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青发雌虫勉强勾起唇角,苦涩逐渐漫上他的喉间,几乎要吞没他的双眼。 * 客厅。 费轶连打两个喷嚏,茫然道:“怎么离这么远了,还能有虫骂我?” 赛迦维斯在看消息,没太注意周边,听到费轶打喷嚏的动静,连忙转头看他:“雄主,着凉了?” 费轶摇头:“没有。” 他十分自然地打断了赛迦维斯又要自荐枕席的话术:“估计是有虫在偷偷骂我。” 赛迦维斯遗憾,不解,愤怒。 他沉下脸色:“谁敢?” 费轶表示不知道。 他摆摆手:“开个玩笑,我跟别的虫又没什么仇,好端端骂我做什么?” 语毕,他突然想起今天下午。 费轶凑过去,小声道:“雌君,为什么我遇到的雄虫跟你们说的不太一样?” 赛迦维斯:“?” 他配合地压低嗓音,声线沉沉起伏:“您遇到谁了?” 费轶耳朵麻了一下,他忽视掉那点热度,兴致勃勃地跟元帅八卦:“就是很容易哭啊,我都还没凶他,他眼泪就先自己掉下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呢。” 赛迦维斯一听这个描述,眸色便阴沉下去。 他平静询问:“是金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雄虫吗?他叫莱伊。” 费轶惊讶,雌君认识? 然后又了然,也是,雌君可是本地虫,雄虫那么少,他认识到也正常。 不过看赛迦维斯这个眼神,可不仅仅是认识。 费轶好奇:你怎么确定就是他呢?你对他有意见吗?” 赛迦维斯点头:“我认识的雄虫里只有他会这么做,他很烦,而且喜欢自说自话,有的时候还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家里也有好几个雌侍,但是他还是喜欢往陛下那里跑,只不过最近安分了。” 费轶皱眉,有些不高兴:“他不会还来骚扰过你?他怎么这么不守雄德。” 赛迦维斯忍不住笑了,什么雄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雄主真可爱。 他嗓音柔和了些,对着费轶,他没办法保持冷漠。 军雌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光脑外壳,慢悠悠道:“不算骚扰,但也挺烦,他只是想通过我搭上陛下罢了。” 费轶脑袋上缓缓冒出了问号。 所以,是勾搭陛下无门,想从赛迦维斯这里入手吗? 只要勾到赛迦维斯,那么陛下看在赛迦维斯的面子上,也不好老是冷脸对着莱伊,说不定莱伊还能把帝国最尊贵的两只雌虫都收入府里。 费轶理智脱线了一瞬间,又被他拉了回来。 他笑眯眯道:“那看来以后我不能跟他走太近了,会被带坏的。” “这种做法,真是有够恶心有够讨厌呢。” 他假笑着看向赛迦维斯,轻声道:“雌君,你说,对吗?” 赛迦维斯:“……” 他感觉背后一凉,迅速点头,看起来十分认真严肃:“雄主,您说得对,以后我不会理他,您也不要理,他不正常,会带坏您。” 费轶满意点头:“好哦。” 第43章 庆功宴⑴ 管家拿了两张红色烫金的请帖过来,放在小茶几上。 “阁下,元帅,这是从皇宫送过来的。” 皇宫,陛下? 费轶和赛迦维斯对视一眼。 管家退了下去,赛迦维斯伸手拿过请帖,费轶凑过去,脸贴着赛迦维斯的肩膀。 最上面那一张写着: 「致费轶阁下: 诚邀您前来皇宫参加明晚的庆功会,如果您愿意到场,吾将不胜感激。 恭候您的光临。 安德伊尔·塔黎西莱亚」 塔黎西莱亚?这是陛下? 原来安德伊尔是陛下的名字吗? 赛迦维斯把请帖递给他,问道:“雄主,您想去吗?” 费轶:“庆功宴?这是给谁举办的?军部吗?” 军雌点头:“前不久军部救回了十几位被绑到别国边境的阁下,阁下们一回来就被送往了医院,明天他们就能全部出院,陛下打算给有功的军雌办一个庆功宴,顺便邀请所有获救的阁下。” 费轶看看自己手里的请帖,又看看赛迦维斯手里的,有点疑惑: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赛迦维斯偏首,低下头,下颚抵到了费轶的额头上,嗓音温沉:“您是作为家属去的,所以,要不要去,决定权在您。” 费轶默默捏紧了请帖。 既然雌君都这么说了,那他当然要去。 他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想法,灵光一现:“等等,陛下是想趁这个时候公布我的身份信息吗?” 因为他的身份一直处于半公开状态,星网上已经有很多虫眼熟他了,但是并不知道他是谁。 说句好笑的,赛迦维斯跟他站一起,拍照的虫直接把赛迦维斯截掉了。哪怕有虫评论说他们俩是去结婚的,都没有多少虫相信。 但是这不妨碍赛迦维斯变成星网公敌。 毕竟,没有虫会情愿说出阁下与元帅的确是夫夫关系这种话。 这么一想,更让虫生气了呢。 全网呐喊:赛迦维斯!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费轶回想着星网上的评论,有一点点头疼。 赛迦维斯:“或许,他没跟我提过,您同意吗?” 费轶:“反正就凭我现在这个工作,想藏起来也不太现实了,那就去,反正也没什么。” 他之前那么排斥公布雄虫身份,无非就是不想惹到他无法解决的麻烦,而且他也不想每天面对那么多热情的雌虫,热情到当天就能跟他滚床单的那种,他实在是接受无能。 现在好了,他已经有雌君了,可以大摇大摆出门,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所有雌虫。 他已经有了可以落脚的锚点,那他就不用那么拘束了,反正他现在也不怕惹事。 惹都惹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干翻对面所有虫啊! 赛迦维斯抿唇,不想把费轶就这么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但是他又想炫耀,他的雄虫又乖又可爱,是世界上最好的雄虫。 费轶拍拍他的肩:“家属,明晚一定要看紧我啊,我很容易走丢的。” 赛迦维斯静了一瞬,淡定应好。 既然是家属,这么重要的场合,一定得出场? 那他的雄主想去看看,没关系,他带他去。 费轶再次看了看赛迦维斯手里的请帖:“雌君,你那张的内容跟我的是一样的吗?” 赛迦维斯的手盖在背面朝上的请帖上,他点头。 费轶打消了看一眼的想法。 也是,这种请帖内容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还以为军官和雄虫的请帖内容会不同呢。 赛迦维斯闭了闭眼。 那个内容不太适合让费轶看。 「给赛迦维斯: 明晚到点了就滚过来。」 甚至连个署名都没有。 真是有够敷衍。 * 费轶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 他找不到事干,又不想白拿工资,干脆把之前的文件全部整理一遍,包括视频他也都加上文档一起排好了号。光屏旁边还摆着一杯温热的提神饮品,是办公室助理刚端上来的。 他好歹也是总督管,虽然是新上任的,但是目前没有虫敢看轻他。 笑死虫了,没看到阁下那么刚吗?莱伊阁下好歹也是少有的a级雄虫,他说怼就怼,一点都没在怕的。 所有接触过费轶的员工想。 说不定费轶阁下也是a级雄虫呢,足够有这个底气。 毕竟他那么漂亮。 费轶不知道别的虫在想什么,他正麻木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有一些不认识的还要自己查。 总督管,听起来名头挺大的,但是其实也挺闲的。这个位置必须要雄虫来坐,因为督管的是雄虫。 费轶刚开始也有点不敢相信,督管雄虫?他们会乐意? 珐笛麦解释:“是现任陛下设的,只有一位阁下担任过,但是很快就受不了选择卸任了。您是第二任。” 费轶轻嗤一声:“难怪呢,雄虫自己都受不了其他雄虫,更别说让雌虫来担任督管。” “所以,如果雄虫没犯事,那我就没有工作要做了?” 珐笛麦捏了捏鼻梁,疲惫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们无法确定阁下们会做些什么,是否违反了帝国法律之中的硬性要求,而且,等级高的阁下,享有更好的待遇。” 费轶慢吞吞点了点桌面:“目前帝国还有别的s级雄虫吗?” 他记得,医院的主任虫说过,他是近几十年来出现的唯一一只s级雄虫。 那是不是说明,他可以在所有s级以下的雄虫面前横着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不客气了:) 珐笛麦不知道黑发雄虫乖巧的表面下是一肚子黑水,他肯定道:“没有了,目前s级阁下只有您一位。” 费轶满意点头,笑眯眯道:“既然这样,如果有的时候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那我也是可以从轻考虑咯?” 珐笛麦茫然一会儿,迟疑不定:“或……许……?阁下,您问这个问题是要做什么吗?” 所以,您是要用什么特殊手段呢?都要提前考虑处罚了吗?! 费轶压低嗓音,神神秘秘道:“不做什么,只是询问一些关于执行手段的细节罢了。” “我只是只成年不久的雄虫,能做什么呢?” 珐笛麦看了看他的身板,将信将疑。 毕竟,s级雄虫的身体素质可不是其他级别的雄虫能比的,哪怕是a级都要差了很大一截。 如果费轶真的使用暴力手段压制犯事虫,那也不是不可能。 珐笛麦默默祈祷,希望不要有不长眼的虫舞到费轶面前,不然没虫保证他能好好走出雄保会。 他看了看黑发雄虫斯文俊秀的白皙面庞,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这样的,怎么会有虫舍得惹他生气啊? 他想到今晚的庆功宴,眼眸闪了闪。 不知道费轶阁下看到那位时,会是什么反应。 第44章 庆功宴⑵ 日暮黄昏,夜幕将至。 机舱里,费轶软趴趴地瘫在懒虫沙发上。 穿这种正装难免会有束缚感,可是他平常在家里瘫习惯了,即使是穿着衬衫西裤也不会有太大不适。 而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衬衫夹正硌着他的大腿,他一动,衬衫夹就会蹭一下,轻轻刮过他的腿肉,怪难受的。 他也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否则被衬衫夹剐蹭的感觉会更明显。 他只能仰面瘫在沙发上,尽量不要动太多,而且会比较舒服。 他之前还在蓝星时,因为他大多数时候是坐在餐桌前或台上,动作幅度并不大,他不担心衣摆会被扯出来这种问题,很少会用到衬衫夹。 而今天,赛迦维斯带着衣服来敲他房间门的时候,还带了一些小饰品。 衬衫夹和衣服是配套的,费轶十分坚定地拒绝了雌君的帮助,自己进换衣间换衣服。 他太久没戴过这玩意儿了,刚扣上的时候还好,一走路,异样感便明显起来。 他出换衣间的时候,赛迦维斯的眼神便立马缠上来。 军雌抬起头,赤金色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黑发雄虫,下唇被轻轻抿住,肉感明显。 费轶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 他维持住表面平静,十分自然地迈步过来,伸了伸手。 “怎么样?” “很好看。”很诱。 赛迦维斯牵过他一只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两条长腿贴着费轶的腿。 军雌的另一只手隔着西裤,轻轻碰了一下衬衫夹。 “雄主,扣稳了吗?” 费轶眉尾一动,轻咳一声:“当然了。稳得不能再稳。” 所以,就不用劳烦雌君帮我扣了。 赛迦维斯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 费轶选择性忽略了他叹气的原因,微微挣了挣手。 “行了,下去。” 赛迦维斯突然道:“先等等。” 军雌站起身,瞬间比黑发雄虫高出大半个头,他一手掌住雄虫的侧颈,低下头,直接一口咬上雄虫后颈。 费轶抖了一下。 他这几天都有给雌君做精神安抚,做完后雌君都要吸一口他的后颈,美其名曰:“补补信息素”。 他闷声道:“别咬了,全是牙印 ,被看见怎么办。” “没关系的雄主,衣领能遮住。” 赛迦维斯轻轻吻了吻咬痕,直起身,满意地牵着雄虫下楼。 管家看着他们出了大门,然后眼尖地瞥见了黑发雄虫后颈只被遮住了一半的深深浅浅的咬痕。 管家:“……” 他疲惫地抽抽嘴角。 阁下,也太惯着元帅了。 * 终于到了皇宫,这是费轶到这个世界来,第一次踏入皇宫的宫门。 黑发雄虫一下飞行器,周围的嘈杂声突然大范围消失。 费轶茫然地抬起头。 怎么安静了? 黑发雄虫站在哑光黑的流线型飞行器旁,长身玉立,一身白色三件式西装套装,银色暗纹光华流转,颈间打着镶嵌着暗红色宝石的黑色领带,黑色皮带勾出劲瘦的腰线,胸前口袋插了一朵黑红色鲜花。 他微抬起头,黑眸微微睁大,墨色瞳孔映着暧昧的暖黄色灯光,肤色瓷白,唇色殷红,表情带了些疑惑。 周围的虫一言不发,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如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眸色深沉晦暗,犹如黑夜里睁着眼静默的雕塑。 费轶背后微微泛起寒意,浓重的危机感席卷上他的心头。 赛迦维斯沉默着走到费轶身旁,轻轻揽过他的肩,“雄主,可以进去了。” 费轶后背被军雌宽阔的胸膛一抵,暖意驱散了那股阴寒。 他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嗯。” 赛迦维斯揽着他走向宫殿,径直从虫群中穿了过去。 穿着与费轶款式一致的黑色西装的军雌微微回首,凤眸冷厉一扫,眼底血光微微亮起,猩红可怖。 他在警告。 周围的虫稍稍收敛了放肆的眼神,又开始互相聊起天来。 只不过,话题变成了那位阁下。 * 费轶终于见到了虫皇陛下。 陛下一袭黑金色的华丽长袍,墨蓝色花纹从衣摆攀爬向上,白色内衬紧紧贴合着精壮的胸肌,他微微斜靠着宫殿二楼走廊的雕花栏杆,单手支颐,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首。 一天蓝一赤金的两双凤眸对上视线。 陛下抬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了?还挺快,第一次没见你迟到。” 赛迦维斯颔首:“陛下,日安。” 陛下啧了一声:“元帅,日安。” 费轶:“……?” 这是什么新的打招呼方式吗?有点奇怪。 两只身高身形相仿的雌虫面对面站在一起,很像在照镜子。只不过陛下更随意,而元帅更正经。 陛下看向费轶,伸出手:“百闻不如一见,很高兴见到您,费轶阁下,欢迎来到帝国。” 费轶伸手与他短暂地握了一下,随即收回手,微笑道:“我也很高兴见到您,陛下,谢谢您之前的关照。” 陛下:“不用谢,您在这待的还习惯吗?” 费轶:“还行。” 陛下点点头,那就好,起码不用担心某一天赛迦维斯跑来吵他要找雄主了。 陛下:“好,你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费轶:“?” 赛迦维斯默默睨了一眼陛下。 陛下接受到信号,又啧了一声。 他摆摆手:“你们随便逛逛,不用管我。” 赛迦维斯立马牵着雄虫转身下楼。 费轶愣愣地被他带着走:“雌君,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赛迦维斯表情十分正经:“对,待会还会有许多官员来找陛下,我们待在那不太方便。” 费轶:“那,我自己逛逛就好了啊?你应该也有事要和陛下谈?” 赛迦维斯:“我没有。” 军雌放慢脚步,侧身,低头看他,嗓音低哑:“而且,您不是让我看着您吗?可不能让您走丢了。” 费轶眨眨眼,按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小心脏,平静道:“没关系的,我只是在一楼随便看看,不会真的丢的,我都这么大的虫了,还不至于弄丢自己。” 赛迦维斯捏捏他的手,声线沉了下来:“可是我怕。” 费轶一怔。 雌君,在害怕什么? 他也会害怕吗?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凤眸紧紧盯视着他:“万一刚好我不在,而您附近又有不怀好意的虫想把您带走,我找不到您的话,会疯掉。” “雄主,您记住,今晚不只是庆功宴,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相亲宴,不然不会请来那么多阁下。” “这里的雄虫这么多,难保没有一些有心虫在暗中动手脚。” “我不会放您自己去这附近的,您稍微忍耐一下,好吗?” 费轶哑然。 他当然能猜出,庆功宴上会让雄虫自己找军雌做雌侍雌奴,相当于另类的相亲会。但是这跟他没关系,所以他也没多想。 赛迦维斯这么一提,他突然就有了一种悚然感。 果然还是不够熟悉这里的环境和阴暗面,如果赛迦维斯真的同意他自己去逛宫殿,说不定今晚他就不见了。 费轶点头:“那好,我们就随意走走,不去太远,待会就回来,行吗?” 赛迦维斯应好。 他也不想拘着雄虫,看他闷闷不乐的模样,但是他真的很怕。 要是他一个没看好,雄主就不见了,那他真的会发疯的。 费轶捏了捏军雌的手骨骨节。 雌君没有安全感,那他就不能让他太过担心 总之,他也只是好奇皇宫的建筑罢了,看完这附近一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权当是夫夫散步。 第45章 庆功宴⑶ 费轶默默牵着雌君往回走。 他刚才兴致勃勃地跟在赛迦维斯身后,想把周围都看一遍。 然而,那群雌虫强烈犹如x光的眼神实在是让他顶不住了,没走到半路,费轶就偷偷勾了勾赛迦维斯的手指,悄声道:“雌君,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感觉也没什么好逛的了。” 小骗子,眼睛都移不开了,还说没什么好逛的。 赛迦维斯配合着也低下头,压低嗓音:“那我们回去,雄主您可以去二楼包间,那里比较安静。” “那你呢?” “先去陛下那里,然后回来找您。” 好。 费轶想着,反正他们两个都被目光扫射这么久了,那也不用管那么多了,这狗粮可不是他想撒的啊。 黑发雄虫和军雌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肩抵着肩,头挨着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几句,然后转身往回走。 雄虫白皙纤长的指节勾着军雌零星分布着伤疤和厚茧的麦色手指,一晃一晃。 赛迦维斯淡然地接收着来自明面上暗地里几乎要杀穿他的目光,目光有如实质,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不断地切过军雌后背。 他凤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周围,把那些雌虫的神色收入眼底,心情很好地弯弯唇,面色看起来颇为无害无辜。 雌虫们:“……” “喀嚓!”瓷器碎了。 “碰!”桌子倒了。 “啪嗒。”东西掉了。 “……” 费轶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怎么回事?好像有很多东西碎了还是倒了。 赛迦维斯收回暗含挑衅的眼神,看着费轶:“怎么了雄主?” 费轶摇头:“没什么,就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嗯,出现得还挺突然的。” 赛迦维斯语气自然:“可能是风刮的,有东西碎了或倒了。” 听着不像风刮的啊,而且现在风也不大。 也不知道费轶信没信,反正问再多赛迦维斯也只会说:“不知道,或许是有什么东西破防了。” 夫夫俩的身影渐行渐远,但是凭着优秀耳力听清所有谈话的雌虫们:“……” 赛迦维斯,你在装什么?:) 雌虫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敌意与厌恶。 那位阁下,就是赛迦维斯的雄主。 墨发红唇,眉眼温润,容貌现实里比星网上更加漂亮。 斯文俊秀,芝兰玉树。 看起来跟赛迦维斯的感情也不错,不过没关系。 过不了多久就会腻的。 今晚先给阁下留下印象,以后就有机会靠近阁下了。 * 安德伊尔拿着资料,看着上面一张张清丽柔美的雄虫面孔,不感兴趣地随便翻翻。 赛迦维斯背靠着栏杆站在一旁,双手环胸。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黑发雄虫的包厢。 虽然包厢门窗紧闭,但是不妨碍赛迦维斯猜测雄虫在干什么。 估计他的雄虫正在无聊地逛星网。 耳边是越来越快的翻页声,足见翻资料的虫是有多么烦躁了。 赛迦维斯收回看向费轶所在包厢的眼神,勉强给了面色阴郁的陛下一个眼神:“要翻烂了。” 安德伊尔停下手上的动作,眉头紧蹙。 赛迦维斯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资料,声音不见波澜:“你从小就一直在找,找的到底是谁?” 安德伊尔抬起空茫的眸,天蓝色的湖面死气沉沉。 他轻声道:“我不知道。”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他都出现了,那他呢?” 赛迦维斯皱眉:“谁?” 安德伊尔回神,摇头不语。 赛迦维斯的指尖点了点手肘,缓慢地点了下头:“那看来你可以自己找又乖又可爱的雄主,并不需要我帮忙。” 安德伊尔:“……” 他假笑:“怎么这样呢?吾亲爱的元帅,说话不算话是会被雄主讨厌的。” 赛迦维斯:“……” 他也假笑:“您挺会说话。” 陛下得意:“谢谢夸奖。” 赛迦维斯深吸口气。 他转头,不理这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虫。 安德伊尔低下头,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平。 他垂眸,轻轻抚了一下内衬心口处。 那里,绣着一株小小的青芽。 * 费轶逛星网的时候,又在首页看到了自己的脸。 费轶:“……” 他疲惫地笑了笑。 这里的雌虫真是热情呢:) 他看着视频上黑发雄虫的打扮,认出来那是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穿的,心口处那个“赛”字颇为显眼。 鬼知道他是怎么被哄着穿上的。 那天早上,军雌垂着赤金色的凤眸,手里捧着一件熨好的白色衬衣,眼里暗含希冀地看着他:“雄主,我绣艺还不错,您要不要试试看?” 什么?军雌还要学缝衣服吗? 军雌眼巴巴地看着他,费轶脑子一空,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雄保会大门了。 费轶:“……” 现在回想起来,莫名有些羞耻。 感觉他就是被美色迷昏头了,才会这么大咧咧穿着绣着雌君名字的衣服在其他虫眼前晃。 费轶唾弃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手上十分诚实地点进视频。 让他看看,评论区又要怎么吵架。 他看了没一会儿,心平气和地搁下光脑,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手肘抵在大腿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单方面嘲讽别虫的视频上了热搜。 而评论区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混乱。 很简单,分两派,一派心疼金发雄虫,应该是叫莱伊,一派给费轶打call。 只不过,这两派的界线并不清晰,心疼莱伊的那一方言论大概是这样: [天哪!莱伊阁下真是可爱!要哭的样子都那么有魅力!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阁下!莱伊阁下娶我!] [莱伊阁下!您别哭!虽然黑头发的阁下说的有道理,但是您也不要伤心!我们都相信您没有错!] [莱伊阁下,首先,您很可爱,其次,您很温柔,最后,您哭得我好兴奋!!!可不可以多哭哭!黑发阁下的话虽然有点真实,但是您也不用怀疑自己!您也很有考量的!] [莱伊阁下怎么哭了?对面那位阁下说话会不会说话太不客气了些……] [虽然黑发阁下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是不是太直接了?莱伊阁下这么温柔的虫都被气哭了……] [拜托,黑发阁下还啥都没说呢,莱伊阁下自己哭的好?不要给我的阁下泼脏水!] [美丽迷虫的莱伊阁下啊!!!] [虫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善良美丽可爱的阁下!莱伊阁下,我永远爱您!黑发阁下!超我!!!] [???上面的你怎么回事啊?] 然后,到了费轶这边,画风一变: [嘤嘤嘤阁下您好帅~我皮肤白皙腿长腰软,阁下正面上我!!!] [他挑眉的样子真的好酷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又可爱又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笑了他笑了!我的阁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踹了赛迦维斯和我在一起!硬邦邦的军雌有什么好的?!] [阁下脑子转的好快啊!他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呢,莱伊阁下是真的没拦住他的雌侍吗?明明有这么多机会的……] [是啊,而且他好温柔啊,面对那只亚雌的时候也没有不耐烦。] [我的阁下啊,您真的是又聪明又可爱的一只虫呢。] [他长得怎么这么乖?明明是这么特殊的长相,偏偏就是很漂亮,好可爱,好喜欢。] [阁下!!!!!!!(尖叫)(晕厥)] [阁下是新上任的总督管吗?他好认真哦,而且,他没有偏向谁,我第一次见雌虫进了雄保会什么事都没有的。] [阁下,如果可以,我想给您送上最美的『神赐』,您会接受吗?] [我的阁下啊,您的温柔让我有了一点希望,或许,以后进雄保会也不会是一件让我恐慌的事。] [最真挚的祝福送给最美好的阁下!] [……] 费轶嘴角微动。 他倒是不在意那些指责他态度的言论。 只不过,这个发展,有点奇怪? 莱伊那副模样看起来那么可怜柔弱,衬得费轶看起来都有些咄咄逼虫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网民为他说话,甚至发疯尖叫打call。 费轶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如果他设想的方案可行,那么整顿虫族风气指日可待。 他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虫族根深蒂固的习惯甚至改革社会制度,但是,扩大影响力,以舆论引导的方式来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些思想和风气,还是可以的。 他已经变成了虫族,那他就无法看到自己的同胞那么痛苦无助地死去。 他的力量很微小,但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生呢? 如果这条路上不是他只身行走,会不会有希望去改变这个病态的社会? 只是一点点也好。 一点点就好了。 费轶看向刚才赛迦维斯和安德伊尔所在的包厢。 赛迦维斯,你想保护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我理解,也很感激。 但是,有一些事,不适合你们来做。 好歹也是丈夫,怎么能躲在妻子身后呢? 所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直到这个世界将我遗忘。 第46章 庆功宴⑷ “扑扑————” 话筒被拍了两下试音,大堂里的嘈杂声迅速安静了下来。 费轶坐在窗边,往一楼的正对着大门的高台看去。 虫皇陛下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高台之下,然后面带微笑开口:“欢迎诸位来到今晚的庆功宴,感谢诸位的积极参与。” “在座各位都知道,几天前我国军队成功救回了十几位被掳往境外的阁下,为嘉奖救援军以及安抚受惊的阁下们,吾在此举办庆功宴。” 高台下的雌虫们静静听着,有一些已经隐隐开始躁动。 那么多阁下到场,到时候肯定会有阁下在这里选雌奴雌侍。 到时候被阁下选中的概率一定比之前都大。 雌虫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自信、忐忑、平淡、阴沉,晦涩交织,空气中似有暗流涌动。 安德伊尔垂眸,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台下,嘴角上扬,颇有些虚伪的意味。 他放缓声线,刻意做出一种温柔的腔调:“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必大家都已有所猜测。” 雌虫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二楼那个黑白色剪影。 费轶:“……?” 干什么? 他突然想起,陛下提过要公示他的身份。 但是,陛下还什么都没说呢,那些雌虫就猜到了? 费轶丝毫没意识到是他的辨识度太高。 虫皇睨了一眼元帅黑漆漆的脸色,挑眉,语气骤然变得抑扬顿挫:“没错,就是那位黑发白衣的阁下!他就是费轶!我国近几十年来出现的第一位s级阁下!” 这几句话,犹如往水里投入了巨石,掀起了轰然大波,大堂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s级!!! 居然是s级!!! 虫神再次眷顾了帝国!!! 雌虫们的目光无法克制地缠上黑发雄虫,如狼似虎,带着疯狂与火热。 费轶背后一寒。 又是这种眼神,这种要把他吞噬掉的眼神。 一身黑色西服套装的元帅赤金色的凤眸中血光猛然乍现,强悍的精神力重重地压向大堂精神躁动的虫群。 军雌阴戾的眼神缓缓扫过他们,眸中血色浓郁得几乎要滴落下来。 雌虫们额上开始伸出细密的冷汗,他们稍稍收敛了放肆的眼神。 怎么回事?!赛迦维斯等级又提高了吗?! 他不已经是s级了吗?难道还能更高?! 有雌虫的手在轻轻颤栗。 如果是这样,那皇室岂不是要变回以前那样,如日中天? 赛迦维斯眸底猩红似血,赤金色的凤眸已经不见光亮,他狠狠皱眉,抬头看了安德伊尔一眼。 虫皇陛下轻叹一声,似乎很遗憾:“同时,费轶阁下也是我们元帅的雄主,看来起码有一年的时间不能纳侍了呢。” 雌虫们不约而同发出失望的声音,还有些不死心地开口问道:“陛下,既然阁下是s级,那是否能改变一下常例?” 陛下嘴角弧度不变,刻意看了看赛迦维斯,眼含恶劣的兴奋:“哎呀,那这就要问问阁下了,对?” 赛迦维斯的面色稍稍一变,反而没了众虫想象中的愤怒阴沉,也是,他向来不喜形于色,刚才那副可怖的模样估计也只是为了维护颜面。 但是,他这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赛迦维斯平静地与高台上的虫皇对视一眼。 陛下撇嘴。 切,得意死你了。 费轶脑子嗡嗡的,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刚好和雌君那双赤金色夹杂着血色的凤眸对上眼神。 赛迦维斯直勾勾盯着他,抿着下唇。 军雌很少露出这种忐忑不安又暗含委屈的神情,几乎是看清楚他表情的那一瞬,费轶就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断线了。 他大脑瞬间宕机,不受控制地站起身并大声道:“我和元帅很恩爱!不用了!” 黑发雄虫音色温润清亮,阵阵回声回响在大堂里。 大堂瞬间一静,窒息的寂静逐渐从二楼蔓延到一楼。 费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晕过去会比较好。 这样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黑发雄虫喊完后,明显自己都愣住了,红晕迅速漫上他白玉般的颈项和耳根,似乎头顶都有热气在蒸腾。 他根本不敢往赛迦维斯那边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在笑他。 雄虫搭在窗沿上的手指颤了颤,默默收了回去。 他慢吞吞坐下,向底下的虫挥了挥手,领导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费轶,已经和元帅结婚了,啊,对,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孩子(霍瑞:?)。” 大堂里更安静了,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啊,或许是他死了,所以他听不见了。 黑发雄虫淡定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然后,他迅速关上窗,“砰”的一声脆响后,黑发雄虫彻底消失在众虫眼前。 一只军雌直愣愣地看着那扇关上的窗,痴痴道:“真可爱,怎么那么可爱。” “赛迦维斯走的什么运能和这样的阁下结婚?他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赛迦维斯!来打一架!” “可恶啊!居然把阁下藏了这么久!你们皇室想干什么!” 底下的虫吵吵嚷嚷,赛迦维斯老神在在,丝毫不见刚才那阴沉狠戾的模样。 安德伊尔:“……” 他嘴角扯了扯。 赛迦维斯的雄主,蛮有趣的呢。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第47章 庆功宴⑸ “诸位————” 虫皇陛下的声音拉回了众虫的注意力。 安德伊尔天蓝色的狭长凤眸微眯,嘴角弧度再次变得完美:“话不多说,阁下们都已经在门外候场。” “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语罢,他毫不迟疑地转身下台,好像有洪水猛兽追着他似的,赛迦维斯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 宫殿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十几只花枝招展的雄虫鱼贯而入。 偷偷把窗户开了一条缝的费轶:“……” 真的好花啊,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服都有,但穿在他们身上也怪好看的。 他仔细瞧了瞧,感觉没什么意思之后,颇感无趣地把窗关紧。 既然是个另类的相亲宴,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就不下去凑热闹了。 他不凑热闹,不代表热闹不会来找他。 包厢门被敲响的时候,费轶正在应付珐笛麦的信息轰炸。 他听到敲门声,顺势向对方发了条:[抱歉,有虫找我,先失陪了。] 然后,光脑一收,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悬浮光屏,操作几下,光屏上就出现了包厢门外的画面。 这个包厢的房门上安了针孔摄像头,十分隐蔽,门外的虫不仔细找根本就看不见。 此时,门外站了一只红发红眸的军雌,他穿着墨蓝近黑的军装,胸前挂了好几枚勋章,脸上刻意练出来的温柔笑容像是被匆匆雕刻出来的粗制滥造的敷衍作品。 费轶皱眉。 他就知道,今晚一定会发生这种情况。 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只要他开了这扇门,估计就关不上了。 包厢门紧紧闭着,一点都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红发军雌还以为自己敲轻了,阁下没注意到,又加大力道敲了敲门。 费轶身形端正地坐在窗边,垂着眸抿了口微甜的热饮,无动于衷。 门外的虫站了一会儿,意识到阁下并不想见他,垂头丧气地走了。 明里暗里观望的雌虫看到红发军雌吃了个闭门羹,有些犹豫。 但很快,又有不死心的雌虫上前敲了费轶的包厢门,捏着嗓子扬起声喊道:“阁下!可否给我一个见您一面的机会?我不会打扰您太长时间的!” 门纹丝不动。 雌虫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呢? 明明赛迦维斯是军雌,军雌本来就不受雄虫欢迎,可他却能被阁下如此重视。 恩爱?说不准。 此前从未见过这位黑发阁下,赛迦维斯也从未与哪位雄虫阁下走这么近过,他们能认识多久?能有多熟悉对方?然而两只虫突然就不声不响结了婚。 恩爱?他可不这么认为。 说不定,他们俩只是各有所图,而阁下不堪雌虫打扰,才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要个清净而已。 连婚礼都没办,能有什么感情? 可是偏偏,黑发阁下与赛迦维斯那亲昵的模样,足够刺伤别虫双眼。 那宴会开场前他们那副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雌虫咬唇。 他又敲了敲门,喊道:“阁下!既然您不想见我,也没关系!但是您可不可以记住我?我叫朗迪克!是拓利施威家族的第二雌子!目前就任法庭二级律师一职!是一只有钱有颜有礼貌的好虫!” “如果您对我感兴趣,可以加我通讯号!” 语罢,一张小卡片顺着门缝滑了进来。 雌虫等了等,门依旧没开,他失落地离开了。 并非没有虫阴暗地想过强行破门而入,但是风险太大了,他们承担不起一位来自近几十来唯一一位s级阁下的怒火。 而且,雄保会和网民也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阁下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不如顺着他的意,别闹的那么难看,或许以后还有机会与阁下搭上话。 现在就这样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生怕阁下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未免太过愚蠢。 那可是s级的阁下啊!地位不同往日而语,样貌、身份、能力,已经不是a级b级阁下能够轻易企及的了,更不用说,他还是赛迦维斯的雄主。 能拿得下赛迦维斯,足可见其手段之高。 终于,没有不识相的虫再来打扰费轶。 费轶看了眼悬浮光屏。 门口已经没有特意路过的虫了。 他放松身子倚进座椅里,瓷白的指尖点了点茶杯杯沿。 赛迦维斯可是有跟他透露过的。 虽说是庆功宴,但是高级军官是可以带家属的。 他不信上次那只橙发雄虫不来找他。 也有好几天了,他总不能真的不刷星网? 毕竟查一只黑发雌虫,可比查一只黑发雄虫难多了。 费轶在匹配系统上的身份信息除了雌君那一项有过改动之外,其他是没有改过的,也就是说,他的用户名还是一串数字,而且连照片都没有,只有一张系统默认的黑白色头像。要找到费轶的确挺有难度。 民政局倒是有他的信息,但是橙发雄虫能想得到,其他虫也能想到,只不过民政局有硬性规定,不能违背阁下意愿向他虫透露自身信息。费轶老早就跟赛迦维斯谈好了,先不公开,所以,民政局也不会向其他虫透露费轶的身份信息。 而黑发雌虫,那就更难了,在帝国范围里根本就没有哪只雌虫有这种特征。 帝国虫族的发色瞳色都十分绚丽,像棕色褐色这种发色瞳色都算少数,更别说黑色。 橙发雄虫就是找到死,都找不出来一只。 最近星网上费轶的热搜闹得沸沸扬扬,要说橙发雄虫不知道费轶是雄虫,见鬼。 难道是打击太大了?不可能?按本地雄虫那种脾气,肯定会杀到元帅府或雄保会讨说法的,偏偏一点动静都无。 当然,费轶不是以偏概全,只是雄虫大多都被惯坏了,除了莱伊那个奇葩,费轶能见到的雄虫脾气都一样的烂。 黑发雄虫托着下巴,遗憾地叹了口气。 唉,怎么不来找他呢? 不来的话,他还上哪去找这种乐子玩? 第48章 庆功宴⑹ 赛迦维斯双手环胸站在安德伊尔对面,倚着墙,平静地看着他。 安德伊尔撇嘴:“看什么看?” 赛迦维斯淡声道:“你躲得太明显了。” 刚说完宴会开始,马上就溜没影了,进殿的雄虫们连安德伊尔的面都没见着。 虫皇陛下嗤笑:“那又怎样?就算是见到了,不还是那些对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说着,他开始捏着嗓子模仿雄虫那种娇柔温软的腔调:“陛下~又见到您啦~最近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鸭~” “我被抓走的时候真的好害怕呀~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您~要是您真的来了就好了~不过没关系,您很忙,我理解的呜呜” “陛下~今晚有空吗?我们约一约~” “陛下,您说句话呀~” 赛迦维斯身形狠狠一抖,眉眼都皱了起来,他默默搓了搓手臂,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去见虫神。 安德伊尔看他这反应,呵呵一声:“哪次不是这种对话?装得跟他们多乖多单纯似的。” 他眸色不受控制地阴沉下去:“还不是喜欢玩弄雌虫。” “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你的雄主应该蛮在乎你的。” 赛迦维斯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地板,然后从鞋尖往上磨着鞋跟,最后轻轻踏了一下。 安德伊尔抬眉,脸上又扬起那种古怪的笑:“哎呀,焦虑啊?担心雄主被拐走啊?” “嗯。”赛迦维斯毫不犹豫地应了。 “只是在乎,不是喜欢。” 他垂着的凤眸只泄出了一点点赤金色的眸光,看不出情绪,但是安德伊尔知道,他在心慌。 每次赛迦维斯心里有事的时候都爱磨鞋跟,还在帝国军事学院的时候,因为担心成绩不能打破上次记录,给他焦虑得直接一脚踩烂了宿舍地板。最后他们两个被罚写检讨。 少年安德伊尔:“……?” 他不满地嚷嚷:“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我也要写?!” 导师瞥他一眼,冷笑道:“你不刺激他,他能这样?你算算这几个月都换了几块地板了?” 少年安德伊尔:“……” 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少年赛迦维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闷不吭声往角落缩了缩。 导师又将矛头对向他,颇有些皮笑肉不笑:“赛迦维斯,不用那么焦虑,第一还是你,你这个月再敢踩烂一块地板,以后你们宿舍地板都归你自己做自己补。” 少年赛迦维斯:“……” 虫皇陛下看着他与年少时如出一辙的神态动作,有些感慨:“多久没见你这副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老实呢,看起来怪蠢的!” 赛迦维斯:“……” 真是够了:) 他揉了揉额角:“你不去看看那只资料一片空白的雄虫?” 安德伊尔冷漠道:“已经见过了。” 他垂下眼帘。 不是他。 * 费轶半开着窗,颇有些无聊地看着一楼的相亲宴。 刚才他刚把窗开了一点缝隙的时候,就看到路过他窗下的虫迅速抬起头,眼神火辣辣地盯着他,随后想起费轶不喜别虫这样看他,又勉强收敛放肆的眼神,温柔地打着招呼:“阁下,您不下来看看吗?” 因为在场的虫并不知道费轶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所以还是称他为阁下。 别虫态度也挺好的,费轶也不想那么没风度地直接踩他面子,于是慢吞吞地把窗开了一半,面带疏离地笑了笑:“谢谢,我就不下去了。” 周围的虫老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可他们却不得不按耐着自己,不敢上前。 阁下与大多数雄虫阁下不一样,其他阁下或许还能聊上一聊,再不济也只是被骂几句。 可是费轶那精致俊秀的面庞往他们这边一转,那平淡的眼神一摆,隔膜瞬间就包裹住了黑发雄虫。 他们怕打扰他,怕惹他不耐烦,在星网上口嗨、苦茶子甩得满天飞,在现实里连搭话都不敢。 明明费轶没有当众发过脾气,他们也没亲眼见过费轶冷脸的样子,但是他们就是不敢上前。 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 图片里,黑发雄虫一身白衣,心口处黑红色的『神赐』静静绽放,雄虫微侧着脸,神色淡漠。 视频里,黑发雄虫眉尾一挑,分明是在笑,可墨瞳里全满是沉郁,漆色浓重。 他是在保护那只亚雌。 虽然莱伊阁下并没有大碍,但是他的雌侍要把那只亚雌送进雄保会也不是没有理由。 让阁下受惊,让阁下受烫伤,还剐蹭了阁下的飞行器。 这三条,拿出一条都能让那只柔弱的亚雌吃个几天苦。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衣黑裤的雄虫随意套了一件白色工作服外套,走路时衣摆轻轻蹭过小腿,不紧不慢,心口处那个碍眼的“赛”字也跟着一动一动。 他转眸看过来那一瞬,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他直接点出莱伊没有去医院没有包扎手的疑点,主动提出要派车送亚雌去医院,最后更是直接质问莱伊的雌侍。 对啊,凭什么呢? 许多虫进雄保会的前一刻都在想。 明明雄虫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甚至毫发无损,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落到这个地步呢? 即使雌虫的恢复力十分强悍变态,可是他们也会觉得疼啊。 疼着疼着,甚至都已经习惯了。 刷到这个视频时,他们只是单纯地欣赏阁下的美貌。 到后面,浓烈到铺天盖地的嫉妒犹如毒汁一般浸泡着心脏。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他们呢? 为什么他们站在同样的地方时,黑发阁下没有出现呢? 他们无法得到答案,只能沉默着,像珐笛麦那样,眼睁睁看着黑发雄虫向有着墨蓝色长发、赤金色凤眸的军雌跑去。 雌虫们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支着下巴倚着窗的身影。 这样,这样也好。 我亲爱的阁下不喜欢热闹,那就给他留一片清静。 起码,不要让他厌烦这里,连待都待不下去。 他们能看看他就好。 只是看看就好。 * 热闹的宫殿外,一个清瘦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在新铺的红毯上,一步一挪,看起来颇有些不情不愿。 他顶着乖乖的学生头,只不过发丝变长了一些,有一些已经垂到了眼皮上,墨发软软地搭在后颈,衬得那截纤细脆弱的颈愈发白皙,没有一丝瑕疵。 他垂着一双潋滟的鹿眼,面庞粉白,唇瓣殷红柔软,一点唇珠被轻轻抿着,下唇肉感十足。 这是一只小雄虫。 他穿着白色衬衣和薄荷绿外套,卡其色短裤只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双骨肉匀停的小腿,膝盖微微泛着红,白色长袜裹住了一点腿肉,白色板鞋一尘不染。 小雄虫吸吸鼻子,有些紧张地捏紧拳头,脸上的软肉鼓起来一点,犹豫地看向大开的宫殿正门。 里面有很多来来去去的“人”,但是他知道,那是虫,不是人。 他想到这里的奇怪世界观,又想到不知所踪的伙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刚进门,他就感觉许多视线投到了他身上,而且逐渐开始怪异。 他手指颤了颤,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其中一道视线格外强烈,几乎要灼烧他的全身。 他心里无法克制地涌上恐慌,甚至眼角都微微濡湿。 他不敢迈步了。 他想逃。 * 赛迦维斯放下光脑,一转头,注意到安德伊尔怪异的神色。 恍惚、确认、兴奋、病态。 他微皱起眉。 又发病了? 安德伊尔直直盯视着某个方向,嘴角高高扬起一个病态的弧度,语气轻柔而森然: “找到你了。” 第49章 庆功宴⑺ 赛迦维斯又被雄虫拦住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色淡淡:“我也不知道陛下去哪了,阁下,请让一让。” 努力仰头看着他的蓝发雄虫鼓着雪白的小脸,展着纤细嫩白的双臂,嗓音娇气又甜腻:“还骗虫呢!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刚刚还看到你跟陛下在一起!” 赛迦维斯眉心一皱。 他不耐烦了。 蓝发雄虫心里咯噔一下,底气略有不足,但很快他又硬气起来。 他可是雄虫!还是高级雄虫!赛迦维斯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那么多虫的面对他动手?! 元帅赤金色的凤眸微微一眯:“阁下,也许您比较希望我动手?” 蓝发雄虫:……? ???!!! 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蓝发雄虫手臂都收了收,他一脸茫然地在风中凌乱着,故意做出的娇憨姿态都变正常了一点。 他呐呐道:“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在军雌不带感情的俯视下,声音逐渐降低。 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蓝发雄虫无助地往四周看,眼里含着泪,希望有只虫出来给他撑撑腰。 然而,四周的虫都在聊天,甚至找不到一只注意着这边的! 他慢慢地挪回脑袋,对上元帅那双凶兽般暗含戾气的赤金色凤眸。 蓝发雄虫扁扁嘴,大声哼哼:“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找!” 他脚一跺,转身脚底抹油似地溜了。 呜呜呜他就不应该找赛迦维斯的! 那么凶干嘛! 军雌看到有守卫默默跟上了蓝发雄虫后,才移开视线,继续朝前走。 安德伊尔刚才神经兮兮地笑了一声,发了疯一样单手撑过栏杆直接从二楼翻了下去,长长的衣摆直接拍了他一脸。 他只能无语又无奈地下楼看场子。 刚才黑发雄虫悄悄跟他抱怨宴会无聊,他现在暂时抽不开身,但他私心里又不想雄虫去接触别的虫,只好找了一些科普视频给他看,雄虫果然安静下来,连消息都不给他发了。 现在换做是他想抱怨了。 小没良心的,无聊才找他,有别的东西转移视线后,消息都不回,敷衍都懒得。 很好,他记下了。 * 费轶单手托着下巴,视线不停从悬浮屏上端滑到下端。 赛迦维斯以为他是小虫崽吗?给他发这种只有一分多钟时长的幼儿科普视频。 不过他还是看完了,视频里的幼崽很可爱,像小精灵一般,长相精致乖巧,连口齿不清的样子都可爱,奶呼呼的。 费轶十分沉稳且认真地思考着。 雌君发这种视频是什么意思呢? 是他想的那样吗? 今晚他那一句“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刺激到他了? 他喜欢孩子吗? 他是现在就想要吗? 费轶捂了捂开始发热的脸。 虽然这应该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怪让他不好意思的。 认识一个月就全垒打会不会太快了? 如果雌君真的提出来,那他要不要拒绝呢? 如果拒绝了,雌君会不会多想啊? 不,凭雌君的精神状态,他可能会霸王硬上弓。 说什么不会强迫雄虫,假的。 反正凭赛迦维斯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不像这种乖乖听话的虫。 黑发雄虫默默趴到了桌子上,头顶冒着热气。 可恶,给他整不会了。 等等,要是他真的婉拒赛迦维斯的侍寝请求,不会被认为是不行?! 费轶猛的坐直身。 那怎么行?! 他不允许这种误解产生! 费轶开始头脑风暴。 没事,没事的,或许是他多想了,赛迦维斯只是想给他看看可爱的幼崽罢了,元帅铁汉柔情,他理解。 也有可能是发错了,待会他问问。 总之,拉灯环节应该没那么快的?! 费轶转头往楼下看了看,军官贵族来来去去,还有一些虫偷偷瞄他,被发现后羞涩笑笑就赶紧移开视线,他激荡的内心稍微平静下来。 不,现在不行,不是时候。 既然赛迦维斯说过,等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对他说出一些实情,那就不该这种时候要孩子。未来的变数太大了,如果真有一天,他能狠下心离开,那孩子怎么办? 而且,赛迦维斯这天天早出晚归还时常被陛下叫去加班的模样,一看就是有大事要发生的前兆,情爱不是首要,他不能自顾自做出一些决定乱了赛迦维斯的阵脚,甚至拖累他。 费轶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他不敢保证,等以后知道了赛迦维斯所谓的实情,他还能不计前嫌地原谅他纵容他。 他们的感情基础实在太过单薄,而且比起一见钟情,他们之间的暧昧更像是天性选择过后的结果。 或许,赛迦维斯只是想哄他,所以才找这种面向幼崽的科普视频给他看。 毕竟看奶呼呼的幼崽很能治愈心灵。 费轶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泛起一些苦涩。 他应该是有些喜欢赛迦维斯的,但到底是因为脸还是其他,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或许都有。 被刻意培养过的感情,经不经得起现实的考验呢? 刻意暧昧,刻意亲昵,刻意纵容。 费轶想,自己还真是可怜又可恶。 为了那点缥缈的归属感,这样放任自己去喜欢赛迦维斯。 比起赛迦维斯的真诚,他的感情里还掺杂着利用。 虚伪,冷漠。 到底有谁见过他的真面目后还会喜欢他这样的人,不,虫呢? 他不知道。 或许,很快就有了。 赛迦维斯,你不要让我失望。 * 弗瓦沙睁着无神的双眼,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跪在一旁的雌奴战战兢兢地伸出手给他换药,力道轻得几乎不计。 橙发雄虫已经生不起去宴会的心思了。 费轶,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装柔弱亚雌骗他感情,让他像个傻逼一样满城找,最后刷到星网热搜视频才知道那个雄保会新成员是他找的虫。 弗蓝迈笆居然也不提醒他,就这样一直看他笑话,真是塔黎帕克史上最贱的虫。 可是他看着费轶那张温雅俊秀的脸,连气都发不出来。 就他长的这张脸,谁看了谁还能生得起气啊? 可是他又不甘心。 如果只是因为他想要琦,费轶就生气的话,那他们可以一起啊,或者他不要也可以的,至于这么作弄他? 他被耍得那么惨,他想报复。 但是他现在有心无力。 前天他的飞行器莫名其妙出了故障,自动驾驶导航直接带着他出了城,最后超速往军部的钢铁高墙上撞,把他飞行器撞得稀烂,他一个脆皮重伤进医院,其他几只雌侍雌奴反倒好得飞快,今天就好全了。 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却开始溃烂。 他的雌侍查过监控器,没有被虫动过手脚,是飞行器的系统出了问题。 弗瓦沙几欲呕血。 真倒霉啊。 琦没得到。 费轶也没得到。 还出机祸了。 他真的很担心以后抢了一只雌虫后他就会立马出事。 他不甘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费轶!你给我等着! 等我好了就去找你算账!!! * 费轶又打了个喷嚏。 他皱眉。 怎么老有虫念叨他? 他晃晃脑袋,凝神看向楼下。 宴会居然请了明星虫来中场表演。 他可得好好看看。 2000 years ter 费轶一脸黑线,脑袋上忍不住缓缓打出黑人问号。 第50章 庆功宴⑻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大热爱豆团。 费轶还以为他们会表演劲歌热舞,结果他们一上来就直接开始咪咪哞哞,神色虔诚而严谨,舞蹈大开大合好像在祭祀求神,嘴里念经一样快速吐出字眼,生怕那些词烫到嘴皮子似的。 费轶茫然,费轶皱眉,费轶不理解。 原来现实中虫族的娱乐文化是这样的吗? 跟他在星网上看到的不一样啊? 是因为这个庆功宴场合比较正式严肃,所以没有爱豆打歌舞台那样……活泼可爱? 可是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爱豆下台,歌手上台。 如同唱诗一般空灵的和声,在合唱进行一半后,一个停顿,突然变得慷慨激昂,就像百灵鸟的嗓子里被塞了大炮一样,婉转的嗓音陡然一转,变得粗犷豪迈。 费轶的手一抖,杯里的饮料撒了一点出来。 费轶:“……” 他眼皮狠狠一跳。 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表演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 健壮的军雌穿着粉色套装面无表情扮可爱花花;面容柔美的亚雌操着一口老烟嗓单肩扛起仿真离子炮,满腔忠义热血,一脸视死如归,吼着“打死那群小脑萎缩的臭傻逼”;娇小的雄虫左拥右抱,最后看到了一只更漂亮的雌虫,麻溜地把怀里美虫一推,追着雌虫而去,上演着纯爱he(?)的小品…… 费轶双眼无神,灵魂已经脱离他的肉体去往了天堂。 这就是文化差异吗? 会不会差的太多了? 他不理解。 黑发雄虫茫然地看向其他虫,发现他们全都面无表情,甚至能在每次表演结束后自然鼓掌。 费轶:……? 他恍恍惚惚。 审美差异出现了。 他脸色空白地看向现在正在表演的虫。 一只浅紫色头发深紫色眼眸的娇小雄虫正艰难地把一只高高瘦瘦的亚雌往怀里揽。 他眉眼含情,欲语还休,与那只亚雌推推搡搡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憋出来一句话。 费轶听到站在他窗下的一只褐发军雌声音平淡地开口道:“羽帆阁下又忘词了。” 另一只黄发军雌嘴角扯了扯:“忘了就忘了,只看脸不就行了?” “可是羽帆阁下前天才发博说过他这次一定会记住的。” “他说你就信?” 褐发军雌一噎,纳闷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之前看阁下表演的时候你不是最积极了吗?” 黄发军雌眼神一撇:“那是以前,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都是假的。” 他声音冷沉:“怎么会有雄虫任由雌虫闹脾气。” 褐发军雌欲言又止。 他叹了口气,拍拍黄发军雌的肩:“就算没有,那也只是我们看不到,不可能真的没有那样的阁下?” 费轶默默点头。 他说的有道理。 不远处,羽帆阁下的戏还在继续。 他实在是憋不出什么台词了,最后只能勉强挂着甜腻的笑,用往日那烂熟于心的甜言蜜语来哄亚雌开心。 亚雌果然很快就“高兴”起来了。 他弯着眉眼,深色的竖瞳之中是一片麻木漠然,嘴里熟练地调整着台词。 费轶皱了皱眉。 所以,这种剧情放在电影电视剧里,也能得到那么高的分? 虫族是真的只看脸吗? 要知道,这种老套的雄虫爱上雌虫并努力追求的爱情剧是面向雌虫的。哪怕雌虫在现实中已经心灰意冷,可看到电视剧电影中雄虫那温柔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心动。 所以,高分是这么来的? 费轶没有看过,他也没有想看的欲望。 他捏了捏山根,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 他今晚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 就在他的手刚搭上窗棂时,底下的褐发军雌忽然抬起头。 他的目光很清浅干净,直直看向费轶。 费轶的手顿了顿。 褐发军雌弯唇一笑:“阁下,有没有虫说过,您的长相真的很特别。” 他喟叹一句:“您简直就是虫神的恩赐啊!” 费轶礼貌笑笑:“没那么夸张,但是谢谢夸奖。” 褐发军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阁下,这是共识,您的确是这么多年来出现的第一位黑发阁下。” 这么多年是指多久呢? 费轶压下心里的疑问,面上不动声色:“是吗?那还真巧,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别的黑发雄虫了?” 褐发军雌老实回答:“没有了。” 费轶心里空了一下。 他点点头,平淡道:“这样啊。” 他纤长的睫羽垂了下来。 那又怎样,反正他不信。 褐发军雌眨眨眼,觉得费轶真是最好说话的阁下了,脾气好稳定,就连之前大喊他跟元帅很恩爱之后都能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不愧是他!这处事不惊的气度!他就是这么优秀啊! 想着,他便情不自禁地感叹出声。 费轶:“……” 他深沉不下去了。 明明已经刻意不去回想了,结果现在还是想起来了:) 他的尴尬瞬间是什么高光时刻吗? 黑发雄虫皮笑肉不笑:“谢谢您的赞美,以后就不用了。” 他甚至不敢想,他那尴尬的发言如果被发到了星网上,评论区会有多热闹。 黄发军雌看不下去了,他一脸无语地拽着褐发军雌的后衣领,对着费轶微一点头:“十分抱歉阁下,这蠢货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请您别生气,我这就带他走。” 费轶木然应声:“没关系的,好,嗯。” 黄发军雌沉着脸拖走了一脸懵逼的褐发军雌。 费轶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丢脸罢了,又不是丢命。 命…… 他的心情沉郁下来。 他不信。 他都能活得下来,其他人肯定也能的? 他不想前脚到了帝国,后脚就为了找他们而把他们直接暴露在大众视野里,如果找到,是好事,如果没有,谁知道会不会有虫在暗地里对他们做些什么。 他太弱了。 仅凭他自己是肯定找不到他们的。 他当然可以求助赛迦维斯。 可是他也不完全相信帝国,要知道有些世家大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如果他们也是雄虫,那他们就是新鲜出炉的香饽饽,每只虫路过都想咬一口。 他可不信这群雌虫会老实地守着他们,什么都不想做。 但是一天找不到,他就心慌一天。 他们都很聪明,应该能活下来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费轶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能活,其他人就一定能活。 没道理命运只偏爱他一个。 果然他还是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交际圈,他要彻底站稳脚跟,他自己找的时候,也可以发动其他信得过的虫来找,最好还能把他的名字传到国外。 那样,他们看到的话,就能找到他了。 悄悄把他们接过来,他还有能力保护他们。 不只是雄保会和帝国法律,而是作为费轶来保护他们。 费轶强行压下心里压抑的情绪。 他什么时候像个胆小鬼了。 瞻前顾后,多思多虑。 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可是刚才褐发军雌说出那句话时,他猛然发觉,他更怕什么消息都听不到。 费轶害怕一切未知噩讯的到来。 就像他当初知道“母亲死了”这个消息一样。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可现在,他不得不去打破阴影。 他无法承受“失去重要的人”第二次。 现在,他已经完全暴露在大众视野里,那么他就暂时还算安全。 如果可以,他想和虫皇谈谈。 最好,谈得愉快。 * 赛迦维斯看了看光脑。 [安德伊尔:我亲爱的元帅,我准备过去了,你一定要在大门口迎接我哟] 赛迦维斯冷酷回复:[你有腿,可以自己过来。] [安德伊尔:不要,你已经累到走不动了吗?那我不管,你就是爬也得爬过来(微笑)] 赛迦维斯:“……” 元帅眼角抽搐一下。 [又想拉我当挡箭牌。] [安德伊尔:说那么难听干什么?我只是邀请你来保护我而已。] 保护你?不一脚踹飞雄虫都算你今天心情好。 [别惹事。] [安德伊尔:我什么时候惹事了?我那么老实。] 赛迦维斯放弃回复。 看来安德伊尔现在心情不错,都有精力在这跟他打嘴炮了。 那后面几天他就自己批文件。 军雌转了个身,迈开长腿,慢吞吞走向门口。 安德伊尔最好赶紧回来,他要去找雄主。 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表演雄主看得习不习惯。 反正安德伊尔提出来的时候,他是看不惯的。 什么神经病聚会现场。 * 青发雌虫闷闷不乐地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看向楼下。 莱伊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用帕子轻轻点了点唇角,柔声道:“温南,你在看什么?” 温南回神,不好意思道:“在找大哥。” “雄主,您不是说过今天会有很多军雌来吗?我就想着,大哥平常那么忙,很久没回家了,今天应该会来的,所以我就想看看他在哪。” 温南失落地低下头:“可是一直没看到,他是没来吗?” 莱伊拿茶杯的手一顿,随即自然道:“不知道呢,他也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温南眉头一皱,担忧转化为些许不满:“他再忙也应该给您发条消息说一下啊,怎么可以这样……” 莱伊无辜摇头,沉默不语。 他看向费轶的包厢,目光怪异。 第51章 庆功宴⑼ 陛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到宫殿正门前,双手环胸倚着门的元帅不咸不淡看向他。 安德伊尔笑眯眯道:“哎呀,又要辛苦我们元帅了。” 赛迦维斯冷漠脸:“您明明可以从后门进。” 陛下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后门哪有前门热闹,我受不得寂寞。” 赛迦维斯额角青筋暴起。 他平静点头:“嗯,懂,走。” 说完,他直接转身踏进大门,懒得管安德伊尔。 安德伊尔眉眼扬起,笑得颇为愉悦。 哎呀,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就不计较元帅的失礼了。 反正只是让他帮忙挡挡而已,不会让他被虫吃了的。 安德伊尔面带微笑地进了大堂,看见那十分令虫迷惑的表演时,笑容僵了僵。 他和回头的赛迦维斯对上眼神,元帅嘴角一扯,眼里是明晃晃的嫌弃。 安德伊尔:“……” 安德伊尔:“…………” 他一个闪身瞬移到赛迦维斯身旁,和他并肩走着,眼眸十分祥和地正视前方,字眼一个一个从唇缝里挤出来:“我前几天发疯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 赛迦维斯无辜回复:“我以为你想看。” 安德伊尔假笑:“你对我的审美是有什么误解吗?” 赛迦维斯唇角一勾又迅速放平:“我觉得这是你做得出来的。” 安德伊尔:“………………” 好好好。 这么玩是? 他眼眸微眯:“你要是敢给别虫透出去一个字,我就告诉你的雄主你做了坏事。” 赛迦维斯:“………………” 他丝毫不觉得心虚地点头:“行。” 雄主不是别虫,可以讲。 他已经能想象到黑发雄虫疑惑震惊的表情了,一定很可爱。 安德伊尔无视了雄虫们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准备踏上二楼时,一个身影迅速从拐角冲出来,赛迦维斯手一抬,拽住了那只虫的衣领,把他与安德伊尔隔开。 军雌垂着眼,嗓音冷沉:“阁下,请不要在楼梯间横冲直撞。” 安德伊尔眼里的笑意隐没下去,只不过眉眼扬起的弧度不变。 虫皇陛下天蓝色的凤眸一眨不眨,嗓音轻柔:“对呢,阁下身娇体贵,可不要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撞进医院了哦。” 他浅淡泛红的薄唇一张一合,恍若在说些甜言蜜语:“毕竟吾也不想天天送阁下去医院呢,总是被医虫谴责,吾也会很委屈的,您要是想死,可以自己找个地方安静地死吗?” 被揪着衣领的蓝发雄虫瞳孔颤了颤。 他仰着头,眼眸里逐渐蓄满水雾。 他脚步一动,想要上前,被赛迦维斯一扯衣领拉回原地。 赛迦维斯微皱起眉:“阁下,请与陛下保持距离。” 蓝发雄虫垂下头,遮住了眸中阴狠的暗色。 他没有挣扎,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看起来分外柔弱可怜。 蓝发雄虫艰涩开口,开口说话时都带着浓重的鼻音:“陛下,您怎么这么狠心?” “不想见我就算了,甚至觉得我还是去死比较好吗?” 安德伊尔凤眸微睁,无辜道:“哎呀,吾没这么想啊?这不是您自己要这么做的吗?天天受伤进医院,怎么看都不想活了?” 蓝发雄虫忍不住了,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哭腔:“安德伊尔,你还在怪我吗?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初并没有想和你解除婚约的,你也知道的!那是雄父的决定!我根本撼动不了他!” 安德伊尔没有说话,任他在这里哭诉,似乎有些心软。 蓝发雄虫心中一喜,看来有机会! 赛迦维斯凤眸一瞥,看见虫皇眸中的厌烦与不耐。 军雌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不过还是抓着蓝发雄虫的领子。 蓝发雄虫抽抽噎噎地哭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看起来好不可怜,他仰起头,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向那双没有情绪的天蓝色凤眸。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支吾道:“安德伊尔,你还在生气吗?” “我保证,不会再有虫打扰我们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陛下兀自笑了一声。 他神色平静,垂着眼,眸光斑驳迷离:“卢文,你还是这么蠢。” 卢文一愣,随即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安德伊尔抬手,一脸厌烦地捏捏颈侧,脖颈线条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于其上,几缕墨蓝色长发暧昧地缠绕着手指。 陛下的嗓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温柔:“无论你怎么想,都跟吾没关系,吾也不在乎,以后也不要再来烦吾。” 他嗤了一声:“吃相真难看。” 卢文脸上柔弱可怜的表情几乎要挂不住,他身体隐隐发抖,双拳紧握起来。 他勉强维持着表面冷静:“你现在还在生气,我不跟你吵,但是以后你不能不理我,不然我真的会很生气很难过的。” 安德伊尔抬眉,他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太好笑了。 他凤眸弯起,盛满了真实的笑意:“你在命令吾?哎呀,你是以什么身份命令吾呢?b级雄虫?前未婚夫?还是什么?” 他嘴角越拉越大,露出尖锐森白的齿列:“这么爱自说自话,这么爱命令吾,那这个虫皇给你当?” 卢文身体狠狠震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与他对视。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蓝发雄虫猛地往前走了几步,哽咽着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误解我?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赛迦维斯早就松开手站到一旁,随意地从路过的侍从那里拿张湿巾擦擦手后,就双手环胸靠着墙发呆。 他听到卢文那句控诉,眼眸微动,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些画面。 如果是雄主的话,他肯定哭得更可爱更可怜,说不定还表面不让他抱,但是会暗戳戳撒娇让他哄。 (正在看戏的铁子哥狠狠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 安德伊尔凤目半敛,眸光沉在眼底深处,面上带着虚假的温柔笑意:“那你认为自己方才是在撒娇吗?” “你跟吾有什么亲密关系吗?你撒娇吾就要哄?” 陛下抬手掩唇:“那可真是太为难吾了。” 卢文终于受不了了,他一跺脚,绕过安德伊尔,崩溃地大哭着跑下楼:“安德伊尔你就是个混账!讨厌鬼!” 安德伊尔慢条斯理躲开卢文后,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叹息道:“如果我今天心情不好,他现在应该躺进医院了。” 不然,哪会让卢文在这哭那么久呢?也不嫌烦。 他给他一脚,顶多也就是去受罚,那伤口不出一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反正,他也懒得跟他计较。 没意思。 赛迦维斯看了蓝发雄虫离去的方向一眼:“他们家最近又有动作了,要出手吗?” 安德伊尔:“不急,玩把大的。” 赛迦维斯皱眉:“你想把自己玩进去吗?” 陛下嘴角一挑,自信道:“不可能。” 元帅沉默点头,然后眼皮跳了跳。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费轶给赛迦维斯发了条消息,然后自己慢吞吞地往自家飞行器那边走。 他观察了这么久,相亲宴不愧是相亲宴,雄虫看上了哪只雌虫就直接问一句,同意就带走,还有很多雌虫围在雄虫阁下们的身边,时不时传出一阵嬉笑声,莺莺燕燕,好不快活。 他还看到有的雌虫交谈着上了二楼,面上带着客套的微笑,看起来应该是在谈生意。 之前表演的明星虫们被排队要签名,雄虫还被递了名片和房卡。 真是无趣。 费轶觉得已经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了,他也不想再待下去,那干脆就回飞行器上等着赛迦维斯回来好了。 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几只雄虫,他们明显愣了一下,恍惚一瞬,又看清了他的脸,面色变得有些奇怪。 黑发的虫? 费轶与他们对上了视线,礼貌地点头示意,脚步不停地走向停机场。 “哎!” 有只雄虫喊了一声。 费轶当没听到。 没什么好交流的,他不想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颇有些急促,一个清亮的声音咋咋呼呼响起:“喂!你怎么不理我啊?我叫你呢!” 费轶停下脚步,眉头厌烦地皱起。 他侧首,目光淡淡地投向身后的雄虫,神色冷然。 雄虫脚步一顿,莫名有些踌躇,想到自己也是雄虫,又来了底气,不满地嚷嚷:“干什么干什么!只是认识一下而已!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费轶看着低了自己半个头的红发雄虫,淡定颔首:“对不起,我不想认识你。” 红发雄虫一噎。 他纳闷道:“喂,你是新来的?没在帝城见过你,你是不是热搜上那只雄虫?” 费轶没否认。 红发雄虫挠挠脸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吓着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嘛,就是看你好看,认识一下。对了,我叫提奈卡,你叫什么呀?” 雄虫对于撒娇真的是无师自通呢,对着他一只雄虫都做得出这副扭捏姿态。 费轶叹了口气,稍微缓和了态度:“我是费轶。” 提奈卡:“哪两个字啊?” 黑发雄虫默默看他一眼,嘴角忽然挑起一个恶劣的笑:“你猜啊?自己找去。” 说完,他转身直接离开,一双长腿迈开的步子又大又快,提奈卡被他直接甩在身后,傻眼地看着他的背影。 提奈卡回到另外几只雄虫身边,生气地哼哼:“他居然不理我!我要讨厌他了!” 一只紫发雄虫双手放在脑后,满不在乎:“哪有不理你?只是因为你太烦了。” 提奈卡更生气了:“你也讨厌!” 紫发雄虫敷衍点头:“好好好,我讨厌,你最讨虫喜欢。” 另一旁的粉发雄虫无奈道:“行了,我们跟他又不认识,而且他一看就是那种成绩好的,跟我们这种混日子的哪一样啊。” 没吭过声的绿发雄虫默默点头。 提奈卡大声嚷嚷:“什么混日子!我们本来就什么都不需要做啊!” 紫发雄虫心里有些微妙,他低声道:“那只雄虫,他很不一样。” 粉发雄虫:“哪里不一样?” 紫发雄虫望向费轶离去的方向,声线沉了一些:“他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是感觉不好惹。” “不是那种脾气不好的不好惹。” 提奈卡疑惑:“那是什么?” 紫发雄虫摇头:“说不上来。” 刚才费轶与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冷意瞬间爬上了他的背后。 那种眼神,像是不屑,又像是憎恶,甚至还有些微怜悯。 怜悯什么? 紫发雄虫在很多雄虫眼里见过这些情绪,但是都是针对雌虫而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针对自己的。 原来,在雌虫眼里,雄虫的眼神这么恐怖吗? 黑发雄虫不也是雄虫吗?怎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紫发雄虫心里有些不爽,又有些泛冷。 他们这几只刚被救回的未成年雄虫,因为不喜欢在宫殿里玩,就跑出来找乐子,但也没敢去太远。 上次就是因为听了一只雄虫的话,他们才去边缘星找会开口唱歌的花,结果被绑上了星舰。 黑发雄虫那种眼神,让他想到了星舰上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眸,打量他们的时候像在打量货物。 紫发雄虫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粉发雄虫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慌了慌,赶紧抱住他:“阿米!别想了!我们回来了!” 阿米紧紧回抱住他,闭眸:“嗯,我知道。” 提奈卡慌张地站在一旁,然后也抱住他:“我不说你讨厌了!你最可爱了!” 绿发雄虫鼓着肉肉的脸,严肃地给他拍拍背摸摸头。 阿米平复着失衡的心跳。 如果不是他们刚从贫困星考到帝城没多久,信息茧房还没被打破,也不至于被一骗一个准。 这群傻小子都是没怎么亲眼见过世面的,平时咋咋呼呼,但都是学着那些高级雄虫的行事作风来的,生怕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阿米的家族只是三流,家道中落后雌父带着他回了老家,跟着雌父耳濡目染后,他的心眼就稍微多了一些。 而帝城,说来也好笑,那群雄虫被从小宠到大,居然被养废了,他甚至都不能把他们和当初那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对上。 他还怀疑过那群雄虫是假的。 雌父说过:“真正优秀的阁下,在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被他迷住的。当然,不是指外貌哦。” 现在,那只黑发雄虫,让他有了点真实感。 雄虫,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俊秀,自矜,优雅。 虽然黑发雄虫的眼神有些令虫不适,但他莫名觉得不算讨厌。 可能他长得太好看了。 阿米轻声道:“行了,我没事了,以后我们也注意点,不要表现得太蠢了。” 提奈卡茫然:“可是这边的虫都这样啊。” 阿米偏头看他一眼,眸色深深:“所以,雄虫应该是怎样的呢?” 提奈卡怔住。 他呐呐道:“如果不这样,我们显得就太突兀了。” 阿米咳了一声:“不,已经没关系了。” 那只黑发雄虫刚登上星网热搜的时候,他就惊讶到了。 他身边怎么一只雌侍雌奴都没有? 他居然穿的这件衣服?『神赐』? 他怎么那么高冷啊? 阿米觉得,有点意思。 后来被救回来的那一天,他躺在病床上,看着那个白衣黑裤的身影。 他怼虫的样子好酷。 阿米觉得,这才是雄虫该有的样子,像历史上的那些阁下一样。 紫发雄虫压下身体的颤抖,直起身。 刚才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熟,现在他认出来了。 果然呢,真虫比视频上的还酷。 * 费轶上了飞行器,赛迦维斯居然已经在了。 他有些讶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赛迦维斯:“我先送您回去,待会儿还会去找陛下。” 费轶一愣:“啊?那不先和陛下说一声?就这么走了不太好?” 赛迦维斯摇头,平静道:“我逃班了。” 费轶:“……” 他内心复杂地跟着雌君回家了。 第52章 暗流 赛迦维斯不紧不慢地走在皇宫长长的回廊上,耳上戴着透明色通讯器,闪烁的蓝光被墨蓝色长发遮住。 他听着通讯器里两位属下的讨论声,时不时沉声应一句话。 咯哒,咯哒,咯哒。 皮鞋鞋跟敲击在白玉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了有几分钟后,赛迦维斯点了点通讯器,轻声道:“我先挂了,有问题之后再问。” 得到应答后,赛迦维斯关了通讯器,伸手推开面前沉重的房门。 房间尽头是三级台阶,最高阶之上摆着一张矮脚石桌和两张坐垫。 墨蓝色长发的虫皇坐在台阶上,单手支着下巴,一脚踩在一只被五花大绑的雌虫背上,听到动静,天蓝色的凤眸微动,看向姗姗来迟的元帅。 他抱怨道:“有了雄主,就忘了兄弟,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历了什么吗?” 赛迦维斯懒得跟他掰扯,直接问道:“丢去刑讯室?” 安德伊尔撇嘴,他不高兴了,他也不想别虫高兴,所以,他脚下一用力,雌虫的脊柱就断了一截,发出了清脆的“喀嚓”声。 雌虫忍不住惨叫一声,额上冷汗直流。 安德伊尔轻叹一声:“不是说过了,吾喜欢安静么?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话还没说完,他的脚就往下继续一踩,雌虫的背被踩凹了一块,细碎的骨渣顺着血液流了出来。 赛迦维斯皱眉:“别又弄死了。” 安德伊尔笑眯眯地看向雌虫:“不会死的呀,对?” 雌虫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血沫混着内脏肉块堵着他的喉咙,他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可是他的身体恢复机制正在慢慢修复伤口。 的确,死不了。 赛迦维斯随意地瞥了一眼雌虫的惨状,又漠然地收回视线。 “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去。” 安德伊尔怪叫一声:“哎哟喂,都这个点了还回去啊?” 他抬手掩唇:“你的雄主知道我们俩这么晚还待在一起,不会生气?” “我也不是故意让你留下的呀,只是真的有工作要忙呢。” “你的雄主能理解?他脾气那么好,肯定不会介意的?” 赛迦维斯深吸一口气,捏捏鼻梁。 他语气微沉:“你正常点。” 陛下耸肩,委屈道:“好,你又凶我,我回头就跟你家雄主告状。” 赛迦维斯:“……” 他拳头一硬。 安德伊尔收了不正经的态度,轻咳一声,正色道:“好了,不恶心你了,现在该你处理了。” 语罢,他伸脚一踹,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雌虫踢到赛迦维斯鞋尖前。 赛迦维斯后退一步,没让那些血污沾到鞋上。 他垂着赤金色的凤眸,面上是一片漠然,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莱伊让你放什么了?” 雌虫没吭声。 赛迦维斯点头:“不错,有骨气,那先送你进刑讯室,你想出来了就找警虫传话。” 雌虫身体一颤。 刑讯室。 血淋淋的三个字,沉沉地压向他的心脏。 可是他还是紧闭着牙关,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安德伊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嗓音轻柔:“估计莱伊也懒得来捞你,那你就自己看着办。” 雌虫呼吸一乱,被刺激得直接失去了意识。 赛迦维斯抬眸看向虫皇陛下。 安德伊尔了然,这是不耐烦了啊。 他点头:“好,送他进去。” 至于那张嘴还有没有机会再张开,那就难说了。 问不出来就问不出来,反正安德伊尔心里也有数,他只是象征性地走个流程,揍一顿,扔刑讯室,完了。 赛迦维斯抬手在光脑上点了几下,很快就有一只身穿轻甲的骑士虫进来把晕过去的雌虫拎了出去。 两只身形相仿面容相似的雌虫对视着。 赛迦维斯平静道:“又要闹起来了,是吗。”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 安德伊尔突然兴奋地笑出声,天蓝色的凤眸微微亮起猩红的血光。 他歪歪头,颇有些感叹:“是呢,才安分了没几年,又开始闹起来了。” 尊贵的虫皇陛下用食指点点下巴,语气像只不谙世事的幼崽:“怎么办呀我亲爱的元帅?都杀了?可是不行呢,杀了他们,我从哪捞钱啊?” “留着?不要,他们那么烦。” 赛迦维斯思考一会,慢声开口:“可以一个一个慢慢杀,不用急。” 安德伊尔觉得有道理,他又高兴了:“元帅说得有理!那我就先杀那几个跳得最高最欢的!” 赛迦维斯没有拦他,只是严肃道:“别太明显,边境又要打起来了,动静不能太大。” 安德伊尔眯起凤眸,额上的触角欢快地摇摇晃晃:“好呢,你放心去边境,我这边能搞定。” 军雌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不语。 安德伊尔观察他的神色,恍然道:“放心,我会帮你守着你家雄主的,不让其他虫勾搭他!” “至于婚礼,就推到你回来之后,反正还有好多东西没做完,来得及。哦,记得跟你家雄主说一声,免得他多想。” 赛迦维斯抿唇。 他好想把雄主打包带走。 可是不行,战场太危险了,他也不舍得让雄主去那边吃苦,还要担惊受怕。 哪怕他有能力把他保护得好好的,他也不舍得。 可是他忍受不了思念,他要离开他那么久,一想到黑发雄虫要离开他的视线那么长的时间,他就烦躁得想杀虫。 要不然,直接开大火力把那群该死的臭虫轰烂,杀到他们无虫可犯帝国边境,他就能快点回来了。 还得想个办法,让雄虫给他分享他的日常。 战地磁场太过混乱,信号也不好,打通讯都不大方便,倒是可以发信息。 安德伊尔看他又陷入了沉思,不爽得蹙眉。 可恶,被秀到了。 现在都还有心思想雄主,那以后工作岂不是要摆烂了? 不,他不允许。 安德伊尔假笑一声,勉强扯回赛迦维斯的注意力:“行了,你的雄主跑不了,分点心思给工作行不?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赛迦维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安德伊尔:“……” 啊,真的好讨打呢:) * 费轶换上睡衣,把自己平摊在大床上,双目盯着天花板。 赛迦维斯真的好忙啊,这个点还要忙工作。 他是元帅,这么频繁地开会加班,是又要打仗了吗? 他好像真的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乖乖待在家里? 他哪有这么听话。 可是他总督管的身份,不允许他离开帝城那么久。 费轶烦躁地抬手遮住双眼。 好想辞职,但那样未免太不负责。 烦了一会儿后,他坐起来,打开星网。 等赛迦维斯有空,问问他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如果他愿意回答,那是好事,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 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总比仓促行事要好。 费轶在搜索栏输入了一行字。 【军雌上战场的风险有什么】 网页跳出了密密麻麻的回复,费轶点进高赞并置顶的那条。 【来了来了,以下是一些总结,希望对朋友们有帮助。】 【1精神力暴动。这是军雌可能遇到的最高的风险,战地磁场紊乱,很容易扰乱军雌的精神力场,军雌精神力暴动会发疯,无差别攻击所有虫,得不到及时有效的安抚会直接精神力崩溃而亡。】 【2僵化程度加重。军雌长期没有得到雄虫阁下的信息素安抚,体内雄性信息素严重匮乏,雌性信息素得不到有效疏解释放会加重身体的僵化程度,如果僵化严重到连动手指都困难,那离死也不远了。】 【3……】 费轶认真地一条条看完记下,他满心沉闷郁涩,唇瓣紧紧抿着。 大部分军雌过的都是这种生活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以什么方式死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身边的同伴,睁开眼时都要庆幸自己又活了一天,可又要为未知的死亡惶惶不可终日。 他默默收藏这个帖子,开始搜另一个:【如何有效治愈精神力暴动和僵化】 他只有模糊的认知,精神力暴动他能解决,那僵化呢? 总不能没有办法根治? 费轶打起精神,认真地看着视频解说。 没看到一半,他就颤着手指暂停播放。 他脑海里好像在放烟花,炸得他大脑都一片空白。 没虫跟他说过,僵化要这么治啊? 他知道信息素有用,可,原来是,这么用的吗? 不是吸一吸就好了吗? 赛迦维斯没跟他说啊? 费轶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所以,如果赛迦维斯真的要去打仗,他要不要……? 平心而论,他是有点接受不了的。 他的确有些喜欢赛迦维斯,但是那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早了,他没谈过恋爱,之前对情爱也不感兴趣。 可是现在他有老婆了。 现在睡一起还早吗? 不,也不早了,赛迦维斯等不了了。 没看赛迦维斯上次都把他摁门板上吸他后颈了吗?最近还喜欢在他后颈咬印子。 虽然他也没拒绝就是了,他以为那只是在吸信息素。 如果真的要那样的话…… 费轶想到了赛迦维斯垂眸看他时温柔的眼神,和他开口说话时温沉的嗓音。 他暗骂自己一声。 装什么啊,该来的总要来,他们可是合法夫夫,睡一起怎么了? 以后赛迦维斯的陪睡要求,他一定不会拒绝了。 害羞什么害羞,成年虫了,痛快一点! 费轶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的,他是丈夫,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赛迦维斯总不至于还要抢控制权。 他默默点击播放键,忍着浑身的热意和快要爆炸的心脏。 他可不能丢脸了,到时候表现得太青涩,那他还有什么丈夫的威严? * 莱伊看着私信箱里陌生账号发来的视频,捏烂了手上的甜果,果肉汁水四溅,有一些顺着手掌缓缓流下。 安德伊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狠心。 温南赶紧抓着他的手擦干净,看着莱伊的衣服犯难。 弄脏了,雄主现在应该换掉了。 可是…… 他看着金发雄虫平静的面色。 雄主生气了? 还没等温南开口问,莱伊就先出声:“温南,帮我换衣服。” 温南连忙应声,伸手抱着他往楼上走去。 他把莱伊轻轻放到床上坐着,转身拿了一套新的衣服,刚脱下莱伊身上那件,就被莱伊一把扯着往床上倒。 温南赶紧伸手撑在他身旁,怕自己压到他。 他支支吾吾,脸色泛红:“雄、雄主,您不换了吗?” 莱伊抬起碧色的双眸,眼波流转,似有引诱之色。 他嗓音柔柔:“温南,我现在不太高兴,你哄哄我。” 温南喉结上下一滑。 他哑声道:“好。” 带着茧的厚实掌心抚上那具白皙嫩滑的身体,金发雄虫的身体轻轻颤栗着,微张的唇缝间溢出了甜腻的呻吟。 青发雌虫呼吸加重。 他低下头,一寸寸吻着,向下游移,到了雄虫小腹处时,被雄虫抬腿勾住了肩。 金发雄虫嗓音甜软,带着微微的喘:“温南,帮我。” 温南身形一顿,听话地张开口。 ————拉灯———— (审核您好!这里只是在进行正常交流!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事毕,温南抱着莱伊去了浴室,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莱伊被放到床上,他顺手勾了勾温南的发丝,挑起一边唇角:“好温南,奖励你还喜欢吗?” 温南点头,嗓音沙哑:“……喜欢。” 莱伊满意地笑了。 他揽住他的脖颈,语气甜腻:“陪我一起睡。” 温南听话躺下,搂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莱伊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他看着金发雄虫的睡颜。 雄主,您以后也会这样对别虫吗? 他闭眸。 他拥有过了,那也没什么遗憾了。 * 赛迦维斯捂了捂心口处。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跳忽然有些快。 他看着满桌的文件,又看了看光脑上黑发雄虫的照片,平复着心情。 他应该把安德伊尔丢下回家,而不是在这里熬夜看文件。 赛迦维斯瞥了眼正埋头工作的陛下。 算了,把安德伊尔累死了就难办了。 第53章 咳咳 黑发雄虫端正地坐在窗边,衬衣衣袖微微往上挪了一截,露出瓷白如玉的腕骨。 他耳尖上翻译器的蓝光一闪一闪,鸦青色的纤长睫羽半搭下来,遮住眸光,秀挺的鼻梁上架着防蓝光护目镜,红唇微抿,侧颜线条流畅俊秀。 雄虫神色淡淡,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电子光屏,修长瓷白的指尖时不时敲击一下键盘,有种成熟稳重又斯文禁欲的吸引力。 小助理盯着他的侧颜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他是来送饮品的。 粉发红眸的小助理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然后轻轻地把饮品搁在费轶左手边,没有离键盘太近。 费轶黑眸一动,看了一眼小助理,温和笑笑:“谢谢了,沅沅。” 沅沅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嘿嘿一声:“不客气阁下,您有需要一定要叫我哦!” 费轶应了一声,抬手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继续盯着屏幕。 沅沅悄声退下去,隔着一块挡板在费轶斜后方的办公桌坐下。 他悄咪咪看了一眼黑发雄虫的背影,掏出光脑激情打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傻逼们羡慕嫉妒死!老子天天都能看见阁下那帅到虫窒息的脸!] 消息一发出,炸出了群里偷偷摸鱼的众多同事。 [是啊小傻逼,说这种招仇恨的话,生怕不挨揍是?:)]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换工作!!!] [呜呜呜阁下你看他] [我要跟阁下告状,你上班摸鱼:)] 沅沅嘴角一挑,嘚瑟打字: [嗨哟,阁下亲口说的,没有什么事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安排,我也没办法啊,太无聊了,而且阁下温柔的嘞,我感觉我骨头都要被他甜化了。] 群里消息停了一瞬,然后迅速刷屏,把沅沅骂得狗血淋头。 费轶不知道看起来乖乖的小助理在背地里干了什么,他现在盯着光屏上那张照片,有些恍惚。 这是一张有关街头采访的图片,被采访的雄虫满脸不耐,他身后是来来往往的虫,一个高挑的身影被隐没在虫群里,绛红色长发微微垂到肩胛骨以下,身材好得堪比超模,腿长得逆天,此时背影的主虫正双手插兜,露出的一点点模糊的侧颜隐隐可见那白皙的肌肤。 好像他。 可是发色不对,而且长度也短了很多。 如果,这不是本貌呢? 费轶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极大的冲动。 他有个想法,需要验证一下。 费轶把照片存了下来。 他上的这几天班,雄保会一直没有什么需要他出手的事,费轶也不想干坐着划水,干脆就把之前整理好的关于雄虫的文件资料翻出来看。 他时不时会打个标记,表示一些雄虫需要重点关注而一些雄虫不需要,还有一些行径极其恶劣的雄虫,被费轶专门划到了一个文档里。 在翻到一些采访雄虫的文稿照片时,费轶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然而,那个背影却让他心脏都在急促鸣鼓。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确认一下。 * 赛迦维斯翻了翻手里的检讨书,然后看了一眼拘谨站在一旁的小军官。 小军官被他那一眼看得身形都紧绷起来,咽了咽唾沫。 元帅点了点检讨书,平静道:“第几次了?” 小军官不敢糊弄他,大声道:“回元帅!第、第三次了!” 他甚至磕巴了一下。 赛迦维斯点头,继续道:“他们呢?” 小军官悄悄观察他的脸色,老实回答:“躺床上起不来了。” 军雌把检讨书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吓得小军官触角直立。 他一紧张就容易结巴:“元、元帅!您别生气!他们就是切磋切过火了!没有打架的!” 赛迦维斯眼皮一抬,赤金色的竖瞳锁定他的眼眸。 小军官:“……” 呜呜呜谁来救救他啊qaq!!! 赛迦维斯倒没想为难他,只是把检讨书收起来,淡声道:“不长记性,该罚,触犯军规,该罚。” “要打,就去演武场,不要误伤他虫还顺便损坏公物。” 小军官额上的触角恹恹地垂下来,他丧气道:“是,元帅。” “嗯,回去。” 小军官走后,赛迦维斯才打开光脑。 他得看看雄主,降降火气。 这帮新兵刚进军部,有些刺头很正常。 但是,打扰他正常下班去接雄主的时间,就很欠揍了。 不然,多布置些任务,让他们加练,既然气性这么大,那就好好磨一磨。 现在磨不好,以后上了战场,很容易出现失误。 元帅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一寸寸描摹着黑发雄虫的脸。 他看向雄虫颈间扣得整齐的衣扣。 什么时候能把它扯掉呢? 看着好碍眼。 可惜,他亲口跟雄虫说过,即使在婚内,雌虫也不能强迫雄虫。 啧,当初就不该那么说。 他温柔可爱的雄主认为他是只正经的好虫,他不能太毁形象。 雄虫看着他发愣的时候,黑眸里的光都在晃荡,更别说他哭的样子了。 好想把他欺负到崩溃,他哭的样子一点很可爱。 军雌叹气。 现在雄虫也只是允许咬后颈,看来有的等了。 * “阿嚏!” 费轶打了今天第三个喷嚏,他纳闷道揉揉鼻子。 怎么最近老打喷嚏?他也没生病啊? 沅沅紧张地端来一杯热水:“阁下阁下!您是不是着凉了?快喝点热水暖身子!” 费轶有些哭笑不得地把杯子接过来:“好了沅沅,我真没事,你今天都给我端了五杯水了,别再端了?” 沅沅扁扁嘴,失落低头:“好叭。” 费轶把他哄回位置上,手里捧着杯子,转头看向窗外。 他的办公桌就摆在窗边,可以看见雄保会大门和周围郁郁葱葱的植物。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在想,要不要找个机会,爬一下雌君的床。 学了几天,他自我感觉理论知识已经足够丰富,就差实战了。 本来还犹豫着怎么开口比较好,他一看到赛迦维斯那张帅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大脑都有些空白,反应过来之后又不想开口了。 要跟喜欢的虫涩涩,真的蛮让他不好意思的。 可是,赛迦维斯的僵化一直哽在他心头。 而且雌虫那什么之后,会有三天到七天的虚弱期,精神状态会比较脆弱,不过对于s级雌虫来说也只是比平常累一点,并且比较傻罢了。 他得问问,赛迦维斯有没有空。 不然,刚欺负完他就让他第二天继续上班,这不是畜生吗? 费轶心里充满着作为丈夫的责任感。 他自信一笑。 他一定会好好疼爱他的雌君的! * 赛迦维斯发现,雄主最近有些黏虫。 他也不直接说出来,只是暗戳戳地跟他挨挨蹭蹭,时不时勾勾指尖撩拨一下。 赛迦维斯以为这是在撒娇,心里颇为愉悦,但同时又有些痛苦。 他忍得太艰难了,雄主天天在眼前晃,他还要忍着想要吞噬他的欲望,没有把那些难堪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在咬雄虫后颈时更用力一点更久一点。 雄主没有主动提过,应该是暂时不想,那他就慢悠悠引诱他,让雄主自己扑上来好了。 雄主不喜欢强迫,那他就等。 反正,雄主挺喜欢他这张脸,那他也不用担心不成功。 赛迦维斯深吸一口气。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他能忍。 “喀啦。” 琦和琪看着元帅手里的光脑碎渣,麻木地对视一眼。 好了,看来又要联系专卖店送新光脑过来了。 第54章 咳咳咳 (审核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 咳咳,避雷,注意了,弱攻强受就是弱攻强受,铁子哥再怎么牛逼,也是要被狠狠欺负的嘿嘿嘿(挨揍) 我是土狗!我就爱看这种! 我就喜欢娇娇的温柔漂亮攻!!!(虽然铁哥设定是钓系攻,但他钓系本质是慢慢暴露的!谁一到陌生地域就开始使劲钓男人啊?神经病啊!) 反正接受不了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 不要随便狗叫!我精神状态不好会大骂特骂! —————————— 赛迦维斯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雄主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轻声关上自己的房间门,没有开灯,从衣柜拿了一套睡衣走进浴室。 半个多小时后,他双手拢着吹干的长发,胸前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精壮的蜜色肌肉,肌肉线条在行走间不断起伏。 他一手触上被子,顿了一下,猛然掀开。 黑发雄虫穿着白色的睡衣,衣领有些凌乱,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他双手放在胸前,双目清明,跟赛迦维斯对上视线后,嘴角勾起,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雌君。” 赛迦维斯呼吸沉了沉。 他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房间里多出的微弱呼吸声。 他看着雄虫憋红的脸。 估计是屏住呼吸了,所以没让他发现。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在暗色中隐隐闪着微光,他嗓音有些低哑:“雄主,您在等我回来?” 费轶撑起身子,鼻尖几乎要抵到赛迦维斯的下巴,他一手撑着床铺,另一手去勾他墨蓝色的发丝,轻轻缠绕,打着转。 他桃花眼一眨,视线缓缓从军雌沾着水汽的唇抚向他的眉眼。 雄虫没说话,但好像又说了。 我在等你回来。 赛迦维斯喉结一动。 他往下低了低头,让自己的鼻尖抵上费轶的鼻尖,赤金色的竖瞳牢牢盯住墨色瞳孔。 “雄主,您是觉得晚上冷了吗?” 冷个屁。 费轶微笑。 赛迦维斯摸不准他的想法,即使身体再激动,他也没有直接对费轶做什么。 他只好揽住雄虫,带着他往下躺,给他掖好被子,打算就这样抱着他睡。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轻声道:“雄主,您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费轶不答反问:“只要晚安吻?” 赛迦维斯一静。 他搂着费轶的双臂忍不住紧绷起来,让费轶有了一种强烈的禁锢感。 黑发雄虫侧躺着,半垂着眼,指尖点了点军雌的下巴,呼吸一下一下,轻轻地打在军雌颈间。 赛迦维斯的竖瞳瞬间收束成极细的针尖状。 费轶声音里有些遗憾:“今天还是太晚了啊,改天。” 改天?什么改天? 赛迦维斯愣愣地看着雄虫一张一合的红唇,思维陷入滞涩之中。 他有些急躁地把雄虫往上一托,仰起头与他直视。 军雌的嗓音已经彻底哑了下去:“雄主,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费轶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轻笑,他模棱两可地回答:“你觉得可以吗?” 赛迦维斯觉得可以。 都在他床上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费轶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黑发雄虫环着军雌扬起的脖颈,一个翻身,直接坐在他腰上,与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赛迦维斯的手抓紧了床单。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地沸腾着,几乎要灼烧他的理智。 费轶脸一侧,唇瓣贴上军雌肉感明显的下唇。 赛迦维斯身子一震,瞳孔迅速收缩放大,他克制不住地双手掐住雄虫劲瘦的腰。 军雌微微抬起身,似乎想翻身把费轶压下去,被费轶一根手指抵着肩怼了回去。 赛迦维斯平躺着,眼神里已经控制不住地流露出病态痴迷之色,眸底猩红血光逐渐亮起。 费轶捕捉到了赤金色凤眸中那异样的色彩,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有些感叹。 看来雌君很馋他啊。 可惜了,雌君这段时间这么忙,他不想累着他,过段时间。 他先给点甜头好了。 黑发雄虫摁着军雌的肩,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舔了一下那形状饱满的唇。 赛迦维斯忍耐着没动,任他发挥。 费轶轻轻探出一点舌尖,想撬开军雌的唇缝,军雌配合地张开了唇。 费轶回想着他学的那些技巧,磕磕绊绊地来了一遍,最后摸到点门道了,就逐渐熟练起来,黏腻的“渍渍”水声不断响起。 但是,他有点失策了。 他肺活量没有赛迦维斯好,被亲的那个适应良好,主动亲的那个反倒有点呼吸不上来。 他的齿尖微微松开军雌的唇瓣,呼出的热气不断交融在一起。 就在他想起身时,后脑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又把他用力按了回去。 唇舌交缠,银丝牵连。 军雌用舌尖狠狠扫荡着他的唇腔。费轶大脑空白一瞬,又回神去回应他的吻。 最后,军雌吻了吻他的下唇,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凤眸中粼光一片,他看着黑发雄虫那潋滟的墨眸,胸膛不断起伏。 费轶有些小小的得意。 看看,他把雌君亲到喘不上气了。 他满意地眯起眸,摸了摸军雌的脸。 “好了,雌君,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赛迦维斯放在他腰上的手还没收回。 他牢牢地控着他的腰身,嗓音沉沉:“雄主,只是这样吗?” 费轶看进他的双眼里:“嗯,等你有空再说。” “我明天就有空。” 费轶:“……” 他扯了扯赛迦维斯的脸:“你想诓我吗?” 赛迦维斯抿着唇,看起来有些不满,甚至还有些委屈。 费轶慢悠悠地拉开赛迦维斯的双手,躺了回去,并且比赛迦维斯高出一截,他伸手抱住赛迦维斯的脖颈,把他往自己怀里揽。 他摸摸他的耳垂,低声道:“我知道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你发情期开始的那天好吗?” 军雌发情期那几天是可以酌情请假的,而且发情期很难熬,他想陪着赛迦维斯一起过那几天。 “以后你想要甜头就直接要,行了?” 赛迦维斯似乎还是有些郁闷,但他没有再闹他,只是闭上眼:“嗯,雄主,晚安。” “晚安。” 等雄虫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后,赛迦维斯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他的手一动,缓缓扣住雄虫的腰,不会让雄虫难受,但也无法挣脱。 赛迦维斯愉悦地嗅着雄虫身上的香味和一点点不明显的信息素。 他明天就立马把他之前没请过的假全请了。 至于工作? 副官又不是摆设,而且在家也不影响他办公。 大不了,白天去一个上午,下午回来就好了。 赛迦维斯兴奋地轻笑一声。 雄主不会以为,真到那种时候,他压得住他? * 费轶睁开眼,赛迦维斯已经起床洗漱完了,现在正坐在床边,一手扣着费轶的一只手腕,另一手在光屏上点来点去。 赛迦维斯时刻注意着费轶,见他醒了,把光屏丢到一边,附身抵上费轶的额头。 “雄主,早安。” 费轶眯了眯眼:“雌君,早安。” 他拍拍赛迦维斯的肩,示意他想起身。 赛迦维斯身子侧开一些,让费轶坐起来。 感觉很像事后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 费轶看看自己,又看看赛迦维斯。 而且,角色好像反了。 赛迦维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眼巴巴盯着他:“雄主,需要我帮您……” 费轶抬手捂住他的唇,微微一笑:“我还没瘫,可以自己来。” 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颊:“听话啊,先下楼,我待会儿就下去。” 费轶穿上拖鞋,进洗漱间的时候侧眸看了一眼。 果然,还傻愣愣坐那呢。 他轻叹口气。 算了,雌君有些黏虫也没什么。 还挺可爱的。 等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赛迦维斯已经抱着腿坐在洗漱间门口的小马扎上了,他一出来,就立马抬头看向他。 费轶脚步一顿。 他捂了捂脸。 救命啊,雌君这样真的很像某种毛绒绒的大狗。 黑发雄虫唇角抿出一点笑意,他伸手拉起赛迦维斯,温声道:“行了,下次不用坐这里等我,好好的椅子不坐,干嘛堵这啊?” 赛迦维斯慢条斯理起身,一下就高了费轶大半个头,身上精壮的肌肉群起起伏伏,浑身悍利的攻击性瞬间冲散了那股子乖狗狗的气质。 费轶被他这猛攻气息冲了满脸,他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身高差体型差,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 啧,明明他才是上面那个? 赛迦维斯捏捏他的指尖,牵着他往楼下走:“雄主,今天还是让我送您去雄保会?” 费轶疑惑:“嗯?不用的啊,我这几天都是自己去的,而且你也要赶去军部的。” 军雌安静了一下。 费轶侧头看他。 赛迦维斯慢声开口:“好,那您注意安全。” 他嗓音有些低涩,费轶听不出他的小情绪才是见鬼了。 费轶又叹了口气。 他最近叹气太多次了。 他拉长音调,故意慢悠悠道:“哎呀,我们元帅怎么看起来这么委屈啊?” “雄主也没有欺负他啊?那是怎么回事呢?” 赛迦维斯被他这逗虫崽的语气弄得面皮一热。 他默不吭声。 费轶挑着眼尾看他一眼,哼笑道:“元帅在闹小情绪啊,真是大胆呢,居然敢对雄主耍小性子,要不要惩罚他呢?” 赛迦维斯点头,眼底藏着兴奋。 费轶一噎。 怎么还真应啊,太老实了。 他们下了最后一阶台阶,费轶停了一下,又转身站到倒数第三阶,低头看着赛迦维斯。 赛迦维斯拽着他的手腕,面露不解。 费轶拍拍他的狗头,神色有种诡异的慈祥:“没关系,你的雄主还是有点包容心的,闹就闹。” 赛迦维斯抬起眸,打量着黑发雄虫这副慈祥雄父的做派,最后勾了勾唇,语气无异地开口道:“好啊。” 声调拉得低低的,慢慢的,费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赛迦维斯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晃晃脑袋,一步跃下台阶,反手拉着赛迦维斯往客厅走。 “行了,该吃早餐了。” * 珐笛麦坐在办公桌前,双眼放空,百思不得其解。 费轶阁下怎么还不来找他? 他是没看到位雄虫阁下吗? 他不会震惊吗? 怎么不来找他问问题呢? 蓝发雌虫低下头,看着那张照片。 黑色长发随意地搭在肩背上,那双眼尾上扬的狐狸眼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前方,殷红的花瓣唇唇线微微放平,明明是极具攻击性的秾艳昳丽的长相,偏偏露出一副薄情的表情。 珐笛麦无法否认,他的确被这张脸惊艳到了,但也只是惊艳,谈不上心动。 或许,他见到费轶的第一眼,眼里就无法看见其他虫。 修长的指尖点向那一头黑色长发。 又缓缓滑向那双有着墨色瞳孔的狐狸眼。 既然费轶没有注意到这只雄虫。 那这只雄虫的作用就暂时没了。 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变数。 没看到就没看到。 他还能找别的机会让费轶看到。 —————— 作者有话说被卡审核了,放这里: 我再说一遍啊,弱攻弱攻弱攻,攻平常再怎么厉害到了床上也是要被欺负的,我就爱这一口怎么的:) 别问为什么费轶的设定根本不像温柔钓系攻和豪门继承人,首先,他是个地球人,武力值再高也打不过虫族; 其次,在一个陌生的完全不了解的地域,一上来就是打脸开大,对不起,我的主角没这么牛逼,他们再厉害也仅限于蓝星,跟虫族这种高维生物差距太大,就算变成雄虫,差距也摆在那里,而且费轶很谨慎,他不会随便动用能力; 最后,费轶他是温柔钓系,谁规定钓系就是无差别散发魅力无形之中诱惑别人的?费轶又不是海王,他钓也只钓赛迦维斯,而且他是温柔钓系攻,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对着感情基础薄弱的老婆来一套海王式撩汉,神经病啊?他专情所以只对敞开心扉的人勾勾搭搭,他又不喜欢给别人造成误会,别再问为什么一点都不钓系了。 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放碗出去,谁逼你了?别在这里嘴我的主角,要么吃要么滚,我为爱发电写文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嘴我儿子的:) 我精神状态不好,别惹我:) 第55章 弗蓝迈笆 分管领导办公室里。 珐笛麦摘下眼镜,蹙着眉捏了捏山根。 费轶阁下主动给他发消息,他还没开心超过三秒,就被消息内容兜头泼了一桶冷水。 [阁下:珐笛麦先生,十分抱歉在万忙之中打扰您,我是否可以向您了解一下弗蓝迈笆阁下的所有相关信息呢?如果您没空的话,请把这句话无视,谢谢您。] 还是如此礼貌又客套的语气。 也是,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起私虫话题,每次找他的时候都是带着明晃晃的目的性。 珐笛麦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 珐笛麦脑补了一下费轶说着话的语气表情,自顾自笑了一阵,然后又逐渐敛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 蓝发雌虫垂着眸,指尖一笔一划地描着“阁下”两个字。 没有忘记他就行。 珐笛麦缓了缓有些疼痛的神经,重新戴起眼镜。 阁下为什么想了解弗蓝迈笆呢? 明明他们还没见过面。 不知为何,珐笛麦的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黑发雄虫当时盯着那双碧水绿翅翼时的神情。 面色极其平静,甚至有些冷漠,桃花眸里漆色浓重,几乎不见光亮,似乎有什么可怖的情绪正暗流涌动。 珐笛麦点了点自己的额角。 啊,他似乎能明白了。 阁下这么温柔的虫,看到弗蓝迈笆那种货色,会讨厌也很正常。 看来阁下是想好要怎么做了。 既然是阁下的意愿,他作为雄保会分管虫,当然要时刻跟紧阁下步伐了。 蓝发雌虫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他点了几下键盘,最后将文件一键发送。 对面迅速回了一句:[珐笛麦先生,谢谢您!] 珐笛麦笑眯眯回了句:[亲爱的阁下,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那么,亲爱的弗蓝迈笆阁下,接下来祝您生活愉快。 * 费轶慢吞吞地划着鼠标,一字一字仔细看着那些资料。 文件第一页就是弗蓝迈笆的基本信息。 深橙发色,深橙瞳色,皮肤苍白,唇瓣虽粉,唇缝却呈现出一种浅浅的乌紫色,眼下青黑明显,整体一看脸长得不错,但莫名给虫一种阴沉刻薄的面相。 [姓名:弗蓝迈笆·加诃尼亚] [性别:雄] [年龄:117岁] [身份:加诃尼亚家族第一雄子,目前就任于雄虫保护协会,职称为一级分管领导,已就任十九年。] [婚配状况:已亡故雌君4位,暂无现任雌君,37位雌侍,148只雌奴。] 费轶眉心狠狠蹙起。 这是什么品种的种马? 后宫居然有将近两百只雌虫? 费轶唇瓣紧抿,翻到下一页。 他看清那些字眼时,恍然觉得,他的大脑并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否则,他怎会觉得虫族文字如此陌生? 页面上,满满当当,全是弗蓝迈笆的“犯罪记录”。 xxxx年x月xx日,某雌侍不小心弄洒了一点汤,没有尽到雌虫守则所规定的义务,弗蓝迈笆阁下不得不狠心将其送入教刑室进行改造,该雌侍因精神力暴动,抢救无效而亡。 xxxx年x月xx日,因雌君多次未能尽到雌君守则规定的义务,弗蓝迈笆阁下不得不遗憾地将其送进教刑室进行改造,该雌君因精神力暴动,未得到及时抢救而亡。 xxxx年x月xx日,某雌侍未能完成弗蓝迈笆阁下提出的要求,弗蓝迈笆阁下不得不将其送进教刑室进行改造,该雌侍因重度僵化而亡。 …… xxxx年x月xx日,某雌侍因不明原因暴毙,弗蓝迈笆阁下为纪念该雌侍,将该雌侍的翅翼剥下制成标本。 xxxx年x月xx日,某雌奴因故意触怒弗蓝迈笆阁下,被罚以生剥翅翼之刑,后因失血过多且未及时抢救而亡。 …… 费轶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甚至感觉自己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色彩。 这种溺水般沉重的、无力的绝望感,透过文字,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地向他压下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否则,那环绕着他的,不断接近又远离的哭嚎、惨叫、悲鸣怎会如此真切? 费轶艰难地吸气,呼气,手指紧紧抓着衣襟,感觉胸腔之间被湖底腐烂的尸泥与枯骨填塞得满满当当,每吸一口气都能闻到那死亡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呢? 除了性别不一样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不一样呢? 为什么现实要这么惨烈? 费轶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他此生遇到的仇恨对象和傻逼仅限于他的家族和对家。 他没有感受过明显的性别歧视,因为他本身的性别就占有优势,而且他周围的异性都很优秀,他不觉得两性之间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这一刻,他感到了无力,甚至是绝望。 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去改变现状吗? 雌雄差距一直存在,从古至今,愈演愈烈,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动摇虫族“疯狂追求雄虫”这个传统的根基? 他可以自己骗自己,他改变了很多虫族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已经保护了很多他看得到的雌虫。 可那些他看不见的呢?让他们在水深火热之中看着别的虫获得拯救,而自己仍在泥沼之中挣扎吗? 看见的越多,希望越大,失望与绝望也越大。 他们会想,他们没救的。 费轶知道,自己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雌虫过得惨,关他一只雄虫什么事? 他只需要享受就好了,一切都有雌虫来负责,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之前是个蓝星人,就算变成虫族,那又怎么样?虫族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啊,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是啊,为什么他要拯救雌虫?他们的悲惨又不是他造成的,凭什么要他拯救他们? 不管了,跟他没关系,不管了。 黑发雄虫双眼无神地直视着已经黑掉的屏幕。 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没有虫纹,没有触角。 他眨眼,屏幕里的影子跟着他眨眼。 费轶忽然笑了一声。 然后,笑声逐渐加快,音调逐渐升高,近乎神经质。 他摸上自己的眼角,指尖触到了鬓发。 黑发,黑眸。 果然呢,他不是纯正的虫族。 哪怕说服自己再多,也无法否认,他很想蓝星,不想回家族是一回事,想回蓝星又是一回事。 可是,已经到了这里,他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找一个可能找不到的路口回蓝星。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那片阴影具体在哪。 既然回不去了,他这么自私的人,不,虫,肯定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啊。 他以前的故乡很和平,即使有一些社会渣滓和傻逼也没什么,反正国家会解决的。 现在,他是帝国公民,这个虫族社会让他待得十分憋闷十分不爽,那要怎么样呢? 当然是大造特造了。 他想起自己遇到的虫族,赛迦维斯,管家,霍瑞,珐笛麦,陛下,小助理,都是那么好的虫。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这么痛苦地活着,不允许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做不到,他就偏要做。 他不信他这么没用。 弗蓝迈笆,你不是很喜欢虫翼吗? 你应该很羡慕会飞的虫? 那以后,我就亲自送你上天。 * 赛迦维斯收到了雄主的消息,有些高兴。 雄主真的好黏虫啊,是他见过的最黏虫的雄虫了。 不过他很满意,越黏越好,最好离不开他。 元帅矜持地翘起一边唇角,点开了费轶发来的消息。 [雄主:雌君,我要犯法了,先跟你提前说一声。] 赛迦维斯:“……” 赛迦维斯:“……?” 他的唇角立即撇了下来。 [……?雄主,您的意思是?] [雄主:我要悄悄找别虫麻烦了,先给你吱一声。] [好,需要我帮忙吗?] [雄主:!!!] [雄主:不用不用!这事你别管!你乖乖的就好了!] [好,雄主有事找我。] [雄主:嗯,不打扰你了,工作去。] 赛迦维斯抿唇。 他不想工作了。 雄主有事瞒他。 但是,雄主不想他知道,那他就当不知道。 总归他查得到。 * 费轶拍拍胸口。 天哪,让元帅帮他搞其他虫,开玩笑呢? 他刚才只是试探一下雌君的想法,没想到他那么耿直。 居然都不问一下他想找谁麻烦的吗? 费轶深吸口气。 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总是会被现实动摇。 现在,不会了。 他只允许今天自己迷茫这最后一次。 以后,谁敢挡着他的道,谁就要承受阻碍他的代价。 要么乖乖旁观,要么死。 * 弗蓝迈笆躺在雌侍的腿上,享受着雌侍轻柔的按摩。 他这几天肩膀有点酸,心情实在不好,在抽了几只雌奴的鞭子后终于散了些火气,现在稍稍冷静了些。 至于那几只雌奴?反正已经送去治疗了,死没死就不知道了。 “滴滴——” 光脑响了两声,弗蓝迈笆有些不耐地抓起来一看。 [xxxx:亲爱的弗蓝迈笆阁下,可否问一句,您的文件看的怎么样了呢?时间截止到明天早上八点就要上交了呢。] 弗蓝迈笆轻嗤一声,慢悠悠打字:[看不完又怎么样?那我发过去给你们自己看啊,关我什么事。] 随后,他立马把躺在文件夹里积灰的资料打包发给对面,对面果然不再发信息了。 深橙发色的雄虫轻哼一声,把光脑开了免打扰模式后往旁边一丢,闭上眼继续享受。 接收了一大堆资料的员工满脸木然,然后叹了口气,将光屏转向对面:“费轶阁下,弗蓝迈笆阁下还没有看过呢,这要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黑发雄虫抬起眸,眸底情绪不明,脸上不见丝毫笑意:“他这是第几次了?” “额,挺多次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费轶缓缓地点了下头,继续问道:“必须要他来看吗?” 员工沉默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实话:“其实,这些资料都是提前拟好了的,弗蓝迈笆阁下看不看都无所谓,但是还是要走个流程。” 如果真的让弗蓝迈笆负责这一块的文件批阅,那他们雄保会的工作也做不下去了。 费轶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随即又理解了。 弗蓝迈笆只是混个职位当当,没有什么实权,而他也被所谓的“分管领导”这个称呼给蒙住了双眼,不知道这是雄保会拿来敷衍他的。 否则,怎么会有分管领导只是看个文件就好了呢? 但是弗蓝迈笆在这个位置上久了,他已经习惯了其他虫对他的毕恭毕敬,连最初那种想要夺权的野心都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有雄虫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地受到那么多虫的敬佩仰慕呢?况且还是这么一只残暴的雄虫。 费轶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员工的面部表情。 无波无澜,习以为常,甚至都掀不起愤怒或无奈的情绪。 他唇角勾了勾。 他怎么感觉,弗蓝迈笆在被慢慢捧杀呢? 把他抬到那么高的位置,却没有相应的实权,还被收集了这么多“案底”。 要说雄保会里没有虫在偷偷搅混水,他可不信。 哎呀,看来要有好戏看了。 * 赛迦维斯半靠着床头看文件,费轶慢吞吞掀开搭在他腰间的被子,闷不吭声把头埋到他怀里,整张脸贴在他腹肌上。 军雌一愣,把光脑往旁边一扔,伸手环住费轶,低着头看着他的发顶,轻声道:“雄主,怎么了?不开心吗?” 雄虫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还好,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不耐烦了。” 赛迦维斯心里咯噔一声。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还是他惹到他了? 他没有表现出异样,而是轻轻拍着费轶的背,继续问道:“那雄主跟我说说好吗?” 费轶微微抬起头,黑色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盯向他:“雌君,如果我说,我想弄死一只雄虫,你会拦我吗?” 赛迦维斯双眸微睁。 费轶仍盯着他,眸中漆色逐渐浓重。 赛迦维斯收了内心的惊愕,他正色道:“雄主,我可以问一下是谁吗?” 费轶平静回答:“弗蓝迈笆。” 赛迦维斯瞬间皱起眉。 费轶看到他这个表情,慢慢地从他怀里起身,没到一半就被赛迦维斯摁回去。 军雌力道很大,把费轶的身子?得生疼,但是他没有挣扎,而是顺着他的力道躺回去,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赛迦维斯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眸底血光微微亮起,他不敢让费轶看到,怕他害怕,所以连语气都刻意放得很轻:“雄主,他欺负您了是吗?” “他敢这么做,我就让他活不过今晚。” 费轶眼角抽了抽。 他还担心赛迦维斯会拦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要亲自弄死的地步了吗? 他下巴蹭了蹭军雌宽厚的肩,眼眸眯起:“他害了那么多虫,帝国怎么不惩罚他呢?” 赛迦维斯:“因为找不到理由。” 他平静道:“他的家族可以为他兜底,他是b级近a的高级雄虫,享有很多优待和权利,而且,雌侍雌奴的全部就掌握在雄主手上,我们没有理由去审判他。”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可他已经给出了惩罚雌虫的理由,我们很难反驳。” 费轶突然冷声发问:“那他生剥雌虫的翅翼也是被允许的吗?” 赛迦维斯晃了晃他的身子,不希望费轶这么生气:“那是被判有罪的雌虫,而且经过了本虫同意,我们插手不了。” 费轶哑声。 他大睁着双眸,感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 他把头埋到赛迦维斯肩颈里,声音有些低涩:“那我想搞死他都没理由了?” 赛迦维斯:“有的。” 费轶一顿,猛的抬头。 赛迦维斯语气透着某种诡异的轻柔:“他的犯案过程被全部记录了下来。” 费轶有些不敢置信。 那为什么还不惩治他? 赛迦维斯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这就要靠雄主了。” “雄主作为总督管,是可以监察甚至审判雄虫的。” “而且,您是s级,我想没有虫可以违抗您的意志。” “至于雄保会审判庭和帝国法庭,我们雌虫说话的权利不大,而雄主就很有发挥空间了。” 他们怎么可能没想过要整弗蓝迈笆,碍于没有雄虫会愿意冒着被加诃尼亚记恨的风险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一直没有出手。 而且,弗蓝迈笆还不算最过分的,只是他是最高调的虫之一。 雌虫习惯了被压迫,哪怕有证据,也没有勇气去揭发那些可恶的雄虫。 费轶没有问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无非就是受不了弗蓝迈笆的雌侍雌奴偷偷收集的,或者有别的憎恨弗蓝迈笆的虫往他家里放监控,而他的雌虫们集体无视。 费轶又高兴了,甚至有些兴奋过头。 他挂在赛迦维斯身上,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低低笑出声:“好啊,新上任的总督管收到了匿名发来的资料,里面记录了弗蓝迈笆阁下作案的详细过程,加诃尼亚家族无力挽救犯案的第一雄子,只能忍痛将其送进监狱。” “娇贵的弗蓝迈笆阁下过不了监狱里的生活,想要假装自残胁迫监狱释放他,没想到用力过度,失血过多而死。”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虫已经硬啦。” 费轶用鼻尖蹭着赛迦维斯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雌君,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是不是很令虫痛心呢?” “啊,不对,应该是,在弗蓝迈笆阁下失去呼吸之前,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罪孽,为了赎罪,甘愿将全身的信息素献给帝国,拯救更多处在僵化之中的雌虫。” 费轶兴奋地笑出声:“看看,多么令虫感动啊!” “他的家族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 如果他的家族识相,就不应该在弗蓝迈笆犯罪这件事被捶死的时候还要跳出来捞他,除非他们蠢。 不想承受帝国公民的怒火,也不想影响到家族企业和号召力的话,他们最好闭上嘴。 赛迦维斯半眯起凤眸,费轶蹭得他有点痒,他有些想笑,于是唇角真的勾起一点:“不错的故事,雄主很有想象力。” 费轶被哄好了,他一高兴就很大方,所以他直接就着这个距离吻上赛迦维斯的唇角。 赛迦维斯低下头想吻得更深时,被费轶扯着脑后的长发向后拉远了一点。 他难耐地皱了下眉,有些不解:“雄主?” 这样撩拨他,还不给亲? 费轶慢吞吞看他一眼:“先别急,关个灯。” 费轶还没摸到床头的智能开关,开关就被赛迦维斯一个光脑砸过去强行待机了。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暧昧的昏暗之中。 费轶瞄了一眼赛迦维斯。 军雌半垂着眼,赤金色的竖瞳已经兴奋地收缩成针尖状,暗金色眸光顺着卷翘的长睫一丝一丝泄出。 不知为什么,费轶莫名想吞口唾沫。 怎么感觉,雌君这样有点奇怪。 果然,是刚才撩狠了。 但是,他也没太过分啊?不就亲了一下吗?至于这么折腾他? …… 费轶恍恍惚惚。 他眼尾还有些湿润,身体的情潮尚未完全平息,此时只能愣愣地看着军雌的脸。 赛迦维斯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喉结:“好,看来您不太记得了,没关系,我帮您记起来。” 军雌带着茧的手又开始慢悠悠地,一寸寸地抚上黑发雄虫的腰。 费轶腰一颤,他头皮发麻,嗓音已经哑了:“等等,我记得的,不用你帮我回忆了。” 赛迦维斯点头:“那好,那我继续了。” 费轶大脑空白。 继续?继续什么? 啊,他亲口承诺的,赛迦维斯可以自己讨福利。 那,也不用一次性讨这么多? 刚才他直接被赛迦维斯单手掀起,反身压到身下,把他吻到要窒息后就开始动手动脚,但是费轶老是挣扎着想翻回去,赛迦维斯似乎很无奈,抬手一扯发带就把他手腕绑起来压头顶上了。 费轶从来没跟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一上来就如此刺激,直接给他干得大脑一片空白。 赛迦维斯碰他的时候,还观察他的反应,哪里反应大一点,他就专门碰哪里,就算费轶不想那么丢脸,他的身体也很诚实地软了下来。 没办法,赛迦维斯太会了。 费轶迷迷糊糊地感受着军雌掌心和舌尖的热度,再次自我安慰。 没关系的,他还是老攻,没关系的。 老婆太馋他了而已,谁上谁下真的没关系的。 (亲爱的审核,他们只是在进行友好交流,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哦(。ve v。)) 第56章 恩怨 咳,惯例,弱攻,避雷。 —————— 费轶双眼无神,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眼尾的红晕久久未退。 他后悔了。 他之前不该那么撩拨赛迦维斯的。 —————— 回忆结束。 费轶咽下食物,叹了口气。 赛迦维斯听到了,有些心虚地把眼神挪到一边。 费轶看他这副知道错了的模样,都要气笑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半眯起黑眸:“雌君,我觉得最近天气又有些热了,咱们还是分床睡。” 赛迦维斯竖瞳一震,雄虫的话恍若晴天霹雳,给他劈的脑子都转不动了。 费轶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赛迦维斯抿唇,虽然他理亏,但他还想挣扎一下:“雄主,不热的,可以开空调。” 费轶似乎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不行啊,开空调会冷。” 他瞥了眼赛迦维斯丧气的神色,唇角一勾:“好,看在雌君这冬暖夏凉的体质的份上,勉强睡一睡。” 赛迦维斯高兴了。 他伸长腿,勾到费轶的小腿,轻轻贴了贴:“雄主,我今天不忙,让我送您去雄保会好吗?” 费轶不知道赛迦维斯请假“失败”,点点头:“那也行。” 赛迦维斯终于不再闹他。 因为军部的确有要事要忙,而且赛迦维斯的发情期还没到,所以在第一军区区长的抱腿威胁之下,赛迦维斯不得不取消本来拟好的工作行程。 至于请假,反正已经请好了,只是时间尚不确定,等赛迦维斯真想休息了,也没有虫能强迫他留在军部工作。 军雌单手撑着下巴,享受着与雄主独处的时光。 * 费轶把赛迦维斯一巴掌推回飞行器后,理了理衣服,面色如常地走进雄保会大门。 才到办公楼一楼,就看见大堂里一只橙发雄虫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会客沙发上,嘴里脏话不断,满脸不耐。 费轶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他不会找他了呢。 站在橙发雄虫面前弯着腰不断擦冷汗的服务虫一眼就瞄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要忍不住哭出来:“费轶阁下!” 橙发雄虫身形明显一顿,慢慢转回头。 费轶对着服务虫颔首,目光平静地与橙发雄虫对视:“日安,弗瓦沙阁下。” 弗瓦沙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反而让面部表情显得更僵硬。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日安,我亲爱的费、轶、阁、下。” 黑发雄虫低着头,似乎并不认识他:“弗瓦沙阁下,如果您有什么诉求,雄保会竭诚为您服务。” 弗瓦沙紧紧地盯着他毫无波澜的黑眸:“我被一只可恶的雄虫骗了,我要怎么样让他付出代价。” 费轶不闪不避,语气带着礼貌与客套:“请问是怎么骗的呢?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起因过程,以及,” 他看着弗瓦沙开始漫上红血丝的眼,唇角一挑:“他是谁呢?” 弗瓦沙胸膛重重地起伏着,双拳紧握,一旁的雌侍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动作都不敢太明显。 刚才弗瓦沙已经发过一次火了,打碎了两套茶具,烫伤了一个员工,他们现在都不想引起他注意。 服务虫趁着弗瓦沙不注意,悄悄退了下去。 费轶倒是注意到了,不过他不在乎。 黑发雄虫今天的气色未免好过头了,眼尾皮肤还泛着浅淡的红,唇色浓烈到几乎糜艳,未被衣领遮住的颈项隐隐约约露出半枚吻痕,没虫知道他严整的衣服底下到底还有多少。 弗瓦沙眼睛更红了。 他眉眼一弯,小小的刺激了一下弗瓦沙:“阁下,没关系的,您可以说出来。” 弗瓦沙愤怒地站起身,急急上前几步到了费轶面前,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 几个模糊的字眼从他喉腔里挤出来:“费轶,到底是谁,你心知肚明,不用在这装无辜!” 费轶眨眨眼,抿着唇后退一步:“弗瓦沙阁下,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您也不能朝着我发火?” 弗瓦沙:“……” 他都要气厥过去了。 他朝他发火? 他这还算发火??? 要不是费轶那张脸顶在这里,他还能让费轶说话气他吗?! 周围放慢脚步观察着这边情况的虫,都忍不住皱眉。 费轶阁下脾气那么温和,不会被找麻烦? 黑发雄虫耸肩,看起来很无奈:“阁下,我还有工作要做,您可以快点吗?” 弗瓦沙冷笑:“你能有什么事要做?我今天偏不让你走了!” 费轶眼神一冷,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好的,那您是需要帮忙吗?或者您只是无聊了想来雄保会玩,没关系,我们会安排虫来陪您的。” 弗瓦沙终于忍不了了,他指着费轶鼻头大骂出口:“费轶!你还装什么装!你不是喜欢骗我吗?!你骗我都不给个理由!耍的我团团转!你看到我都不心虚吗?!啊?!” 费轶皱眉,嫌弃道:“谁喜欢骗你了?我又不认识你,而且是你自己认错了的,难道还怪我?” “我还没怪你动手动脚呢。” 周围的虫小小地惊呼一声。 什么?! 弗瓦沙阁下疯了吗?!敢去骚扰费轶阁下?! 他们不都是雄虫吗?! 难道弗瓦沙阁下…… 他们目光游移着,在弗瓦沙身上打转。 弗瓦沙几欲呕血,他朝着虫群喊道:“别td看我!找死啊?!滚!” 周围的虫慢吞吞移步,眼神还止不住地往这瞟,有些担心费轶。 弗瓦沙大吼大叫:“艹啊!还看什么看?!滚啊!” 周围的虫迅速没了影。 大堂门被关得只剩一条缝,缝隙里冒出了一双双五颜六色的眼睛。 弗瓦沙已经无暇顾及到他们了,他双目赤红,喘着粗气,一步一步朝着费轶走去:“好啊,最尊贵的s级阁下,雄装雌骗我?嗯?” “你td怎么不骗久一点啊?!连敷衍都懒得是?!” 费轶慢条斯理地跟着一步步后退,一听此言,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你自己色欲熏心要调戏我,我耍你还不行了?谁让你那么急色的?连我是雄虫都看不出来。” 弗瓦沙一噎:“那你为什么要跳出来管我的闲事?跟你又没关系。” 费轶:“怎么没关系?那是我家雌君的副官,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弗瓦沙:“你又看上他了?” 费轶黑线:“别用你那满是废料的脑子揣测我。” 弗瓦沙呆住,连脚步都停了下来,恍惚道:“你骂我?” 他不敢置信:“你居然骂我?” 怎么不能骂你?老子还想揍你。 费轶伸出双手举在身侧,叹气道:“行,不骂你,所以你是来要道歉的吗?那我道歉,你赶紧走。” 弗瓦沙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吸了吸鼻子。 费轶皱眉:“您要哭回去哭,这里没虫哄您。” 橙发雄虫眼眸骤然涌出泪水:“是不是弗蓝迈笆跟你说什么了?”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旁边的几个雌侍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他哭,都没想起来要哄他,表情一片空白。 弗瓦沙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恨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不然为什么你都没见过我就这么讨厌我?” 费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惊愕,语气放柔了些:“阁下,抱歉,弗蓝迈笆阁下应该不是故意要说的,他只是刚好想起……” 他突然懊恼地捂住唇,似乎在责怪自己多言。 弗瓦沙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怎么这么贱啊!为什么只针对我啊?我又不是最过分的!我好点色怎么了?!哪只雄虫不这样啊?”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黑发雄虫,哽了一声:“哦,你不是啊。” 费轶垂着眼皮,轻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做过什么吗?” 弗瓦沙茫然:“我?” 费轶:“当街罚跪雌君,不想让他回军部也就罢了,结婚当天就让他进教刑室,你很恨他吗?” 弗瓦沙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那他不也没事吗?” 费轶:“你找到他了吗?” 弗瓦沙哑然,配上他那哭得一塌糊涂的脸,颇有些滑稽。 可费轶根本笑不出来,他知道他没有立场,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刺他:“所以呢?找不到雌君,干脆让军部还你一个,你知道你已经从军部撬走了几个?” “就算他们是自愿的,那没有受到你胁迫的又有几个?” 费轶讽笑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被欺骗的委屈?如果我真的是亚雌,那你把我带回家后要怎么对待我?就像玩物一样对吗?” 他越说语气越沉,到最后尾音都扬了起来。 在暗处偷偷观察的雌虫们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呼吸都慢了。 第一次见到费轶阁下这么生气的样子。 阁下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不是雄虫吗?还是最尊贵的s级阁下。 他为什么这么愤怒,甚至愤怒到失态了。 应该是因为弗瓦沙阁下不尊重他? 也是,费轶阁下这么尊贵的虫,被当成亚雌调戏,不生气才怪。 黑发雄虫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冷漠道:“因为我是雄虫,即使我耍了你,你对着我连脾气都发不出来。” “换成是雌虫,你还会这样吗?” 弗瓦沙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睁大着那双浑浊的橙色眼眸,呐呐道:“你不是雄虫吗……” “你那么护着雌虫干嘛……” 费轶慢吞吞折起袖子,淡声道:“我不会单纯护着一个群体。” “我看谁不爽,我就……” 弗瓦沙眼泪瞬间收回去:“你干嘛?!你想动手啊?!” 他迅速后退,躲到几个雌侍身后大声嚷嚷:“你别以为你是s级就能为所欲为啊!你敢动手我就敢告你!” 费轶冷笑一声:“那你告,等你告完,就轮到我了。” 弗瓦沙:“什……” 他看着费轶那张斯文俊秀的脸。 他呼吸一窒:“我又没真的对你做什么!” 黑发雄虫微笑,大步走到他面前,绕过几个雌侍拽住他往后缩的身子,扯着他的衣领往大门走:“既然你不算账,那我先算。” 弗瓦沙吱哇乱叫,奋力挣扎:“艹!你放开我!” 费轶充耳不闻。 门外的虫早就溜没影了,费轶伸腿一踹,沉重的大门骤然被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弗瓦沙双眼瞪圆,像被扼住喉咙的鹅,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几个雌侍心惊胆战地跟出来:“雄主!阁下!” 费轶伸手一扔,把弗瓦沙扔到雌侍怀里,声色冷然:“我没跟你开玩笑,以后再敢闹事,我就把你扔出去。” 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径直转身进了大堂。 弗瓦沙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也没闹起来啊,干嘛这么凶?” 雌侍有些害怕弗瓦沙责怪他们保护不力,只能双唇紧闭,不敢出声惹他心烦。 弗瓦沙缓了缓,慢慢从雌侍怀里起身。 他罕见地沉默着。 雌侍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 最后,弗瓦沙也没做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去找弗蓝迈笆。” 他扯扯嘴角:“我找不了费轶麻烦,还找不了他的吗?” “这么爱嘴碎,那就让他说个够。” * 费轶神清气爽,慢悠悠把袖子卷了回去。 雄保会的员工们陆陆续续进楼。 他们目光极其明亮,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跟费轶打招呼:“亲爱的费轶阁下!日安!” 费轶有些惊讶,但也一一回应:“诸位,日安。” 平常这些雌虫可不会这么热情啊,都是礼貌打个招呼就走了,生怕在他身边多停一秒就会死似的,今天这副笑得脸都开花的模样可真少见。 估计是弗瓦沙被他丢出去,惹事的虫没了,都感觉心情很好。 第57章 入秋 “砰!” 客厅门被猛的踹开。 翘着二郎腿优雅喝茶的雄虫皱眉看去,手里的鞭子被握紧。 看到来者那一头橙发后,雄虫挺起的身体又落回沙发里。 橙发雄虫眼周红得十分明显,但不同于以往的愤怒憎恶,他此时的表情称得上平静。 他挥手让雌侍在门外候着,把所有虫都关在门外,自己慢慢走进来,然后在离面前的雄虫几步远时停下。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 弗瓦沙张开唇,声线沙哑低涩:“弗蓝迈笆,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被称为弗蓝迈笆的虫眯起深橙色的眼眸,眼下青黑明显,让他的表情都带上一丝阴森。 弗蓝迈笆勾起一边嘴角,习以为然:“亲爱的弗瓦沙,我最近可没惹你,你这满嘴脏话的习惯得改改了,多不优雅啊。” 弗瓦沙并不搭他的腔,直接无视他话里的软刺:“你不觉得你很装吗?” “到处跟虫碎嘴说我如何粗鲁残暴,如何地虐待雌虫。” “实际上死在你手里的虫数比你年纪都大,起码我没有亲手弄死过任何虫。” “你不会以为别虫对你的尊敬都是出于对你的仰慕?” 弗瓦沙嗤笑出声:“你怎么那么蠢?看不出来别虫那是怕你吗?” 他看着弗蓝迈笆逐渐难看的面色,有些惊奇,忍不住拍手叫绝:“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可称不上优雅!” “你其实恨死我了?嗯?” 他微微附身,双眼直视着那双深橙色眼眸:“明明我们长得这么像,可是为什么追我的雌虫比你多那么多?” “是因为你等级比我低?你年纪比我大?还是……” 他眯起眼,笑出一口尖牙:“你比我更令虫厌恶啊?” 弗蓝迈笆静默着。 他将手上的茶杯轻轻搁到桌上。 突然,他笑了笑,温声道:“或许,你还年轻,我不会和你计较。” “只是,论起讨厌的程度,我还比不上你。” 弗蓝迈笆低叹一声,似乎颇为苦恼:“又有谁招惹你了?一回来就朝我发脾气。” 弗瓦沙满是恶意的眼神稍稍一收。 他真的被恶心到了。 橙发雄虫学着他的腔调,轻声细语道:“当然没有了,我只是单纯想找你麻烦。” “你这副慈爱宽容的家长姿态真是有够假的,令虫作呕的家伙。” 弗瓦沙直起身体,揉了揉眼角。 他平静道:“因为你,我又遭到了误会。” “如果杀害雄虫不犯法,你早就死了千遍万遍。” 弗蓝迈笆摇摇头,手里的鞭子开始一下一下敲着膝头。 弗瓦沙垂眸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笑笑:“看看,都不耐烦了还要忍着不对我动手,真是为难你了。” “你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 弗瓦沙也没了耐心,他现在恶心得要命,看到弗蓝迈笆就觉得眼球都在刺痛。 橙发雄虫转身前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就算你是我血缘上的大哥,我也有办法让你付出代价,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惹我。” “别以为你的小动作没虫知道,小心玩火自焚。”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一定欢天喜地敲锣打鼓送你出殡。” 弗瓦沙走后半个小时,弗蓝迈笆还坐在原位。 仆虫们还以为弗蓝迈笆已经习惯了弗瓦沙这种时不时找茬的行为,悄悄松了一口气,开始做自己的事。 突然,弗蓝迈笆把桌上的所有东西一件件往地上砸,碎片划伤了一旁的仆虫,仆虫连叫都不敢就赶紧往后退。 桌子也被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桌腿已经断了两截。 深橙发色的雄虫重重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手里的鞭子被捏的死紧,紧到开始发颤。 一旁捂着伤口的仆虫心里划过不祥的预感。 弗蓝迈笆突然抬起头朝他看去。 仆虫看清他的神情,脸色骤然苍白。 下一秒,破空声突然而至,那细长的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到仆虫身上。 “呃啊!!!” 仆虫痛叫出声,又赶紧捂着嘴,忍受着鞭子抽打的酷刑。 弗蓝迈笆歪头,眼眸睁大,大到眼球都要脱出眼眶,语气轻柔而诡异:“为什么不叫呢?我不是在疼爱你吗?怎么不叫呢?” 他收起那浮于表面的温柔,面目狰狞地大吼:“叫啊!怎么不叫啊?!” 鞭子高高扬起,又迅速落下,每一次挥鞭,都带起血雾与肉渣。 仆虫跪趴在地上,已经无力捂住嘴唇,痛吟都发不出,只有喉间嘶哑的“嗬嗬”声。 客厅里只有破空声、皮肉被鞭笞的闷响声和仆虫喉间微不可察的哼声。 终于,弗蓝迈笆累了。 他随手把鞭子一扔,手上滴血不沾,看着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虫,叹了声气:“啊,对不起啊亲爱的,我也不想生这么大气的,实在是弗瓦沙太讨厌了,我忍不住。” 他又恢复了那温柔的姿态:“亲爱的,你能理解我的对?” “哎呀,实在是太失礼了,怎么可以这样趴在地上呢?” 雄虫转头,对着门外不咸不淡地吩咐一句:“把他抬下去。” 很快有虫低着头进来了,全程没有看过弗蓝迈笆一眼,轻柔地扶起昏厥的仆虫后就快速出了客厅。 弗蓝迈笆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正为自己的仁慈感动着。 雄虫抚了抚自己的脸侧,感叹道:“看看,我还道歉了呢,我明明就是这么优雅啊!” “粗鄙的虫有什么资格污蔑我呢?” 他瞥了眼地上的血迹,蹙起眉:“啊,地毯又脏了。” 他唤来新招的小仆虫:“来,亲爱的,请你帮忙处理一下这里。” 小仆虫白着小脸,勉强镇定:“好的阁下。” 弗蓝迈笆扫了他一眼,轻轻挑眉。 他语气有些兴奋,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哎呀,小可爱,你眼睛的颜色真好看。” 小仆虫握着扫把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弗蓝迈笆好像没注意到,仍在惊叹:“蓝金色渐变,看看,真美啊!” “你翅翼的颜色,也跟你的眼睛一样美?” 小仆虫死死低着头,不敢让雄虫看到他眼里的泪。 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他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谁来救他!!! 虫神在上!救救他! 突然,他的腰上搭上了一只手。 弗蓝迈笆的声音在他耳旁幽幽响起:“亲爱的,今晚来陪我。”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恩赐,但也不用这么激动。” 他拍了拍那截细软的腰,语气不明:“看看,都激动得发抖了。” 地毯上开始一点一点被洇湿,融入了血污里,与其混为一体。 * 费轶正签着文件,突然感觉心慌了一瞬。 笔迹歪了一点,墨水滴在了纸上。 他皱起眉,把那份投入碎纸机,重新拿起一份签好,放到一旁的文件袋里。 沅沅扁嘴,坐在一旁玩手指。 费轶抽空看他一眼,温声道:“乖啊,这里真的没有什么要忙的了,你去玩。” 粉发红眸的雌虫嘴扁得更厉害了。 他年纪轻,长得又乖,这么一副表情能让可爱值爆表。 他嘟嘟囔囔:“就我一只虫上班时间摸鱼,能有什么好玩的。” 他这段时间被费轶温和的态度惯得有些飘了,说话也有些不客气起来。 费轶眼睛不离文件,仔细查找着错处和漏洞,头也不抬:“那好,可以请小助理帮我端杯水吗?” 沅沅“刷”地起身,高高兴兴应好,转身一蹦一蹦去了茶水间。 一离开费轶的视线,沅沅看见办公室外蹲着的同事,冷笑一声,一脚上去给虫踹了个对翻。 同事不敢出声,只能爬起来跟在沅沅身后,到了茶水间里就立马掐上他的脖颈:“小比崽子你要死啊?!踹我干嘛!” 沅沅懒得跟他对掐,拖着同事走向消毒柜拿杯子,漠然接水:“傻虫,蹲外边也不怕被拍下来发网上,跟变态似的。” 同事重重哼了一声:“阁下又不喜欢出门,我们也不像你,除了周末天天都能见到,多看几眼不行啊?” 沅沅点头:“行,你可太行了。” 他一巴掌呼开同事:“滚滚滚,我要回去给阁下送水了,别碍着我。” 沅沅潇洒走虫,徒留同事瞪着他的背影。 费轶看到端着水回来的小助理,伸了伸懒腰,衣领歪了一截:“好了,休息时间到,沅沅放心地摸鱼。” 沅沅眼尖地瞄到那落于白雪之上隐约可见的红梅,明晃晃的占有欲扑面而来,他手上力气加重,水杯都晃了晃。 费轶疑惑:“沅沅?”怎么还出神了? 沅沅回过神,羞涩一笑,放下水后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掏出光脑一阵噼里啪啦地打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阁下!赛迦维斯!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又受什么刺激了小傻逼?] [要不我们组队暗杀赛迦维斯!] [你确定不是赛迦维斯杀我们,而是我们杀赛迦维斯?] [呜呜呜我的阁下啊()我也想和阁下一起工作。] 费轶看着埋着头的小助理,摇摇头。 害,果然还是年轻,还是爱玩的年纪。 估计在跟朋友吐槽工作太无聊。 他抿了一口温水,看向窗外。 开始入秋了呢。 第58章 深秋 一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到地上,撞上石块后便停下来,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看向”前方。 咯哒,咯哒。 硬底靴踏在裂开几条深缝的泥地上,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最后,停在了头颅前。 身着黑金色军装的军雌微微侧首,眸底猩红的微芒一点一点地逸出,星星点点,最终堙灭。 他身后,躺了一地的无头尸体,断肢残臂零零碎碎地散落着,血痕残渣飞溅,弹射轨迹和刀痕相互交错。 光脑之中传来了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哟,我们元帅真凶啊,怎么了这是?” 赛迦维斯抬起手腕,将光脑的摄像头对准那一地尸体,然后挪向那几条裂缝,嗓音冷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光脑通讯那边的虫安静一瞬,忍不住“噫”了一声:“什么叫我干的?我还没说你呢,什么深仇大恨啊?头都给虫打掉了。” 赛迦维斯平静道:“安德伊尔。” “地底下那几枚炸弹是你叫虫埋的。” 安德伊尔抬眉:“我没跟你说过?好,真抱歉,不过凭你的能力,不可能躲不过。”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不带情绪地落到他脖子上。 他嘴角一扯:“嗯,躲过了,但是把雄主给我的发带烧了。” 安德伊尔:“……” 他轻咳一声:“你还随身带啊?不好好收起来?” 赛迦维斯嘴角放平:“他今早给我扎的,刚才避开炸弹的时候被火花燎到了。” 他声音愈发沉郁:“解释。” 安德伊尔耸肩:“那样杀得快。” 赛迦维斯:“不信。” 安德伊尔:“我未卜先知,知道有外虫要混进帝城,所以提前叫虫埋炸弹,把他们骗到那里一起炸了。” 军雌冷笑:“这裂隙可不像炸弹炸出来的。” 安德伊尔啧了一声:“好,不是炸弹,是定位短程速射弹,谁知道你今天会去那边啊。” “行了行了,没提前告诉你,我道歉。” “玩笑都开不起,也不知道你家雄主会不会嫌你闷。” 赛迦维斯瞬间皱起眉,不悦道:“他不会。” 安德伊尔:“是是是,他不会,我会行了?先不说了,你这又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先别弄死吗?” 军雌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军靴在地上碾了碾,把鞋底的血蹭干净:“他们的精神力暴动太频繁,刚才打到一半就发疯了,没办法 。” 陛下托着下巴,看着那些虫,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那为什么要把头割下来?” 赛迦维斯:“因为他们全都是奔着我的头来的。” 他垂着眼,扯了扯一直戴着的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们的头割下来送给他们。” 陛下哑然。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精神的确不太正常,但也没有赛迦维斯这么变态,他好歹还会装一装。 安德伊尔轻蹙起眉:“他们要你的头干什么?” 赛迦维斯摇头:“不知道。” 他绕过地上的头颅往前走,把枪从腰间抽出来,在手上随意转着枪花:“或许是他们宫里那位想要也说不定。” 安德伊尔唇线抿直。 他面无表情:“他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没死。” 赛迦维斯随口应道:“说不准,估计拿下我的,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虫皇陛下脸上忽然扬起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哎呀,他们想死就早说啊!干嘛这么委婉?” 他兴奋地咧出一口森白尖利的牙:“我好久没亲手杀虫了,还蛮期待的!” 赛迦维斯:“那这些怎么处理?” 安德伊尔:“不用管,会有野狗闻着味来的。” 既然敢挑衅到帝国头上,就别想着有什么好下场。 军雌点头,淡声提醒:“刚才的事还没过去。” 安德伊尔:“……” 他装傻:“什么?” 赛迦维斯:“发带。” 元帅勾唇,笑容印着地上反射出来的血光,十分阴森:“你最好给个交代。” 安德伊尔:“……” 他嘴角一抽:“这都要我教你?你不会趁机跟雄主卖惨吗?” “就说你上个班都不安生,雄主亲手系的发带都被弄坏了,你很不高兴,很委屈,这不就好了?你家雄主肯定心疼你。” 赛迦维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其实有些担心雄主会不高兴,毕竟他没保管好发带,但是又觉得雄主那样温柔的虫不会在意…… 他看见了地上的血迹,眼眸中闪过了奇异的光。 如果他受伤了,雄主会不会更心疼他呢? 这个想法一出,又被他立马否决。 不,如果被雄主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而且,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弱,区区几十只军雌就能伤他。 果然,还是实话实说。 安德伊尔不知道他在神游什么,看他愣愣地盯着地面,还以为有什么异常:“赛迦维斯?赛迦维斯?” “傻虫!看什么呢?” 赛迦维斯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军雌没有回过一次头,徒留背后一地狼藉。 * 费轶刚下班,就看到双手环胸站在门外的雌君。 雌君靠着飞行器,眼神有些放空。 赛迦维斯注意到他,赤金色的凤眸瞬间亮起。 费轶嘴角上扬。 他慢慢踱步至他身边,温声道:“亲爱的雌君,又来接雄主下班啦?” 赛迦维斯伸手勾住他的小指:“嗯。” 等到飞行器开始自动驾驶回家,费轶的手背被墨蓝色长发扫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赛迦维斯的发带。 他眨眨眼,有点疑惑:“雌君,怎么把发带换了?不喜欢早上那条吗?” 军雌本来双手放在膝上,面色并无异常,一听到他的问话,卷翘的长睫就垂了下来,遮住眸光,唇角都有些下撇。 费轶看他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受委屈了。 他靠过去,勾住他的指尖,亲亲他的面颊,柔声道:“怎么啦?” “今天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吗?” “可以跟我说说吗?” 赛迦维斯抿唇,把下巴搭到费轶肩颈上,柔软的发顶蹭过他眼角。 费轶感觉有些痒,眼睛一眯。 他捏着军雌的手指晃了晃,没有开口催他。 过了一会儿,赛迦维斯的声音才闷闷响起:“雄主,对不起,它被烧坏了。” 费轶心脏瞬间提起,他赶紧把赛迦维斯拉开一点,上上下下检查着:“没烧到你?!” 赛迦维斯摇头:“没有,我躲开了,发带被火花烧着了。” 费轶心脏稍稍落地。 他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然后,他皱起眉:“今天是去做任务了对吗?怎么会有火?” 赛迦维斯继续把头埋回去,说话时的气流一下一下喷洒在费轶脖颈上,瓮声瓮气的:“不算任务,去清理了一些脏东西,没注意到地底下埋着弹药,炸起来的时候我刚好就在不远处。” 费轶心脏一紧,心弦绷得生疼。 他用力抱住赛迦维斯,把那么一大只军雌硬往自己怀里塞,比起他抱着赛迦维斯,看起来更像是赛迦维斯把他压进了沙发里。 赛迦维斯愣了愣,然后伸手圈住他的腰,拍拍雄虫的背:“我没受伤,雄主别担心。” 费轶紧紧地抱着他,面颊贴着赛迦维斯的侧脸,呼吸都有些滞涩沉重。 赛迦维斯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良久,费轶终于缓了口气。 他喉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开口时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凝疴,带着细微的艰涩:“还好没事。” 黑发雄虫喃喃道:“太危险了。” “做军雌真的太危险了。” 他刚才想了很多,脑海中甚至闪过了不让赛迦维斯继续当军雌的想法。 反正他有工作也有钱,他也有能力保护他,赛迦维斯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么多危险,他只要好好待在他的视线里就好了。 然而,感受着赛迦维斯轻抚他脊背的手掌和温暖宽阔的胸膛时,费轶又突然醒悟。 那这样和圈养赛迦维斯有什么区别? 赛迦维斯是元帅,是骄傲的军雌,他经历过那么多战争,上过那么多次战场,他怎么可以把这样耀眼的赛迦维斯藏在家里? 他自以为的保护,难道不是在抹杀赛迦维斯的光芒吗? 以后,别虫提到赛迦维斯,只会想到:“啊,他的雄主是费轶阁下!真羡慕他!”“他有个很好的雄主!”“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来自雄主的关爱,真是太好命了!” 赛迦维斯明明是帝国的战神。 他是最年轻的元帅,最耀眼的元帅。 他怎么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赛迦维斯应该缩在他的羽翼下? 费轶,你真是太自大,太愚蠢了。 你的雌君,不是你的附属品。 他是你的爱侣。 费轶慢慢地蹭了一下赛迦维斯的侧脸,军雌不解,但也蹭了回来。 你看,你的雌君他又酷又可爱,武力值超高,男友力爆表,你舍得让他泯为众虫吗? 黑发雄虫轻轻笑了一声:“我们亲爱的元帅安全回来,真是太棒了。” “发带烧了,没关系,我每天都给你系一条新的。” “虫没事就好了。” 赛迦维斯察觉到他低落的心情,有些后悔跟他说那些话了。 他不应该告诉雄虫他去杀虫了的,更不应该跟他说那里有炸弹。 害他担心了。 军雌慢慢晃了晃黑发雄虫的身子,放柔了嗓音,轻声哄着:“雄主,今天只是顺手做个清理,对我来说并不危险,至于炸弹,那是陛下吩咐虫提前埋的,但他不知道我会去那里,所以,只是个意外罢了,您别放在心上,好么?” 怎么可能不放啊? 费轶一想起来,心里就一阵后怕。 要是赛迦维斯真没躲开,他都不敢确定他今天是要去医院还是回家了。 黑发雄虫抬手,不满地扯着赛迦维斯的脸,皮肤很紧致,还有点硬,不愧是铁血军雌。 他轻哼一声:“胆子大了,敢管我?” 赛迦维斯无辜地用脸蹭蹭他的掌心:“没有。” 费轶拍拍他的肩:“好了,起来。” 赛迦维斯一下就不动了,瘫在他身上装死。 黑发雄虫无奈叹气。 行,这样就这样。 * 沅沅洗完澡,趿拉着拖鞋出了浴室。 他刚打开光脑,就看见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未知账户私信:您好,请问可以把费轶阁下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报酬你定。] 沅沅:“……” 他嘴角一扯。 [臭傻逼还敢要阁下的联系方式?不知道阁下开了免陌生虫添加好友模式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但这说明了什么?他不加任何陌生虫!别td再来烦我!] 信息发送过去后,他立马把这个账号拉黑。 沅沅深吸一口气。 他的私虫账号无虫问津,工作账号不能关掉私信,所以每天一打开,满满当当都是这种消息。 真是有够烦的。 他扁着唇给亲爱的阁下发消息告状: [呜呜呜阁下,老是有陌生虫发消息威胁我,让我把您的联系方式给他们qaq] [您管管他们呀] 深色床单上,骨感玉白的手挣了挣,指尖勾住一点床单,又无力地松开。 黑发雄虫睁开潮湿的黑眸,长睫都黏在眼角,水汽凝在睫根。 他蹙眉扬起下巴,目光瞥向床头的光脑,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嗯……等……等等、有消息……” 费轶伸手去够,被赛迦维斯无情地抓着手拖了回去。 军雌声音暗哑低沉,透着不满:“雄主,现在是休息时间,他们不该打扰您。” 费轶喘了口气,听他这话,直接气笑了,抬腿踹他腹肌上:“那你怎么不让我休息?你说我应该怪谁?嗯?” 赛迦维斯见他还有力气说这么长一段话,对自己感到了怀疑,于是愈发用力。 黑发雄虫眼瞳一颤,眸中水色晃荡,彻底没了说话的力气。 光脑又不死心地响了几声,最终懂事地安静下来。 沅沅撅嘴。 阁下睡得这么早吗? 那好,他明天再告状。 * 转眼,已是深秋。 费轶到这里也已经有了四个多月。 听赛迦维斯说,帝城的冬景很美,有些品种特殊的花常开不败,在冬天时会褪去艳丽的色彩,变得清丽淡雅。 而生性喜寒的开花植物也不少,花瓣叶片大多厚实且柔韧,颜色偏清冷浅淡的冷色调,配上霜雪,别有一番意境。 费轶看着窗外大朵大朵的重瓣菊,面不改色地端起枸杞茶喝了一口。 也不能说是枸杞,功效差不多,但品相更像红枣,还带着一股枣甜味。 沅沅双手托腮,盯着费轶的杯子看:“阁下,喝这个真的有用吗?” 黑发雄虫慢条斯理地又抿一口,点头:“有。” 沅沅好奇:“这不就是调料嘛?能有什么用?” 费轶:“静心。” 沅沅:“?” 他想起这几个月来费轶的“辛苦付出”,忍不住眼含热泪:“阁下,您辛苦了!” 费轶笑着摇头:“没什么辛苦的,还挺开心的。” 当然开心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这段时间总有不信邪的雄虫跑来找费轶,也不乏要跟他比划比划的,被他单手提着领子扔了出去。 举几个例子。 雄虫甲:“你说你s级你就s级?谁知道是不是给医院塞了什么好处造假的!” 费轶:“那要怎么样您才信呢?” 雄虫甲:“你!来跟我打一次!如果你输……” 还没等他说完,费轶就迫不及待地迈开长腿闪到他身后,提起衣领扔了出去。 雄虫甲骂骂咧咧地要爬起来,还想着算账,被s级雄虫恐怖的精神力压趴回去,大脑一片震荡。 周围响起大大小小的惊呼。 有生之年他们居然能看到雄虫对雄虫施加精神力压制! 费轶并不知道他们的惊奇点,他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真的有用。 费轶摆手:“送去看医虫,费用我出。” 雄虫甲,卒。 不信邪的雄虫乙:“哪有雄虫这么粗暴的?!你们几个不许跟上来!我来!” 费轶认真发问:“你输了的话就怎么样?” 雄虫乙狠戾一笑:“不可能。” 然后,被费轶一脚踹出雄保会大门。 黑发雄虫无辜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这么柔弱:“抱歉抱歉,我没想用力的,那,医疗费我出?” 雄虫乙:“……” 他哇地哭出声:“你怎么这么暴力!我不要看到你!” 费轶柔柔点头:“您不会找我麻烦?我一只刚成年的柔弱雄虫,不禁打的。” 《刚成年》 《柔弱》 雄虫乙:“……” 他生生气晕了过去。 雄虫乙,卒。 雄虫丙没有一上来就开始叫战,而是冷静地问:“货真价实的s级?” 费轶有些惊讶,这位看起来应该带了脑子,他点头。 雄虫丙突然冷笑出声:“s级又怎么样?谁给你的权利伤害雄虫?” 周围看热闹的声音一静。 的确,就算那些找茬的雄虫再过分,也没虫能对他们动手。 费轶眨眨眼,表情怔愣,似乎被问住了。 雄虫丙颇有些得意,他勾起一边唇角,慢声道:“作为雄虫,居然还伤害同类,如果你是雌虫,早就死了千百遍。” “凭你所做所为,就算你是s级雄虫,也应该进教刑室接受调教。” 黑发雄虫无措地张唇,却说不出什么,这时他终于失了游刃有余的姿态,看起来跟他的年纪一样单纯可欺。 雄虫丙讽刺地大笑:“看看,天天装什么保护雌虫惩罚雄虫的英雄,现在关系到自己了,就装不下去了?” “哗众取宠也要有个度,过了就令虫讨厌了。” 费轶睁大双眼,看起来真的被说懵了,气愤又无措。 周围的虫暗自心疼。 他做错什么了?! 他年纪小又不懂事,本来就容易被欺负,现在麻烦都找到头上了,难道还不能反击吗? 他们看着雄虫丙洋洋得意的姿态,费轶脆弱苍白的神情,不知为何,心里积攒已久的怨气轰然冲上头顶。 雌虫就不是虫吗?!为什么要这么践踏他们?! 就算费轶阁下是装的又怎么样?那他不也用心了吗?! 只是想看着阁下美好温柔的笑容安慰自己而已,他们连个寄托念想都不可以拥有吗?! 雄虫丙不知道周围虫的想法,他以为他们也动摇了,愈发神气起来。 s级?哼,不过如此。 只会使用暴力,跟这群粗鄙的贱虫一样。 他极力忽略内心的嫉妒,但妒意无法宣泄使得他态度更加尖锐:“你管他们再多又有什么用?等他们发疯了,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谈什么保护?他们也配?” 费轶打断他:“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这是黑发雄虫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反驳一只雄虫。 他看起来真的又气愤又难过,似乎失望透顶,眼眸都带着水汽:“我一直被身边的雌虫保护着,他们那么好,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欺负?” 雄虫丙不敢置信。 费轶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这不是雌虫的义务吗?他在感动什么? 雄虫丙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你很缺爱吗?一点点施舍就让你这么感动?服务雄虫,保护雄虫,不就是他们该做的?你也太可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费轶安静地看着他,眼睫潮湿,眼尾鼻尖泛红,唇瓣轻抿。 他目带怜悯哀色,最后只说了几句:“我不缺爱。” “对于这个,我现在有很多很多。” “我只是珍惜我的所有。” 他叹了口气,头垂下来,毛茸茸的发顶被日光和微风轻抚,看起来可可怜怜。 “那你也挺可怜的,没有虫喜欢你,所以你所拥有的爱意是假的,你才会不珍惜。” 雄虫丙怔愣。 他想反驳什么,却无从谈起。 他应该大骂出口,狠狠嘲讽费轶这软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s级雄虫。 可是他看到别虫看着费轶的眼神。 心疼,怜爱,动容,感激。 唯独没有欲望。 他的心脏重重地沉下去。 为什么? 他似乎从未在那只雌虫眼里见过这种眼神。 干净的,柔软的,真实的。 他以前所看到的那些欲望痴迷,突然变得虚假起来,似乎一戳就破。 黑发雄虫白色的衣角被风扬起。 墨发雪肤,黑眸红唇。 干净却浓墨重彩。 最后,雄虫丙扯了扯嘴角:“你也挺假的。” 都是假的。 他突然失去了兴趣,觉得自己不想和一只这么装的虫说话,转身走了,甚至都没叫雌侍雌奴抬着他。 费轶看着他的背影,无趣地想着,原来这个也没带脑子啊。 他说得越过分,费轶看起来就越可怜。 这样,费轶说的话就更加撼动虫心。 虽然没什么华美的词藻,但有的时候,简单的剥白也很有杀伤力。 这只雄虫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开始是找麻烦的,最后恍恍惚惚地走了。 还真是,又聪明又蠢。 没有叫战就不用挨揍了,挺好。 打架的确会引起虫的兴奋。 殊不知,在这种对峙的情况下,双方对话更能引起虫的心理反应。 费轶看着周围的雌虫们,似乎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腼腆一笑,赶紧回了办公楼。 徒留雌虫们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后来,也有几只被怂恿着来找费轶的雄虫,不外乎就是骂骂咧咧,嘲讽嘲不过,气得撸袖子要干架,被无奈的费轶一个个揪着后衣领温柔地扔了出去。 当然,费轶也被举报了,但惩治申请没被通过。 第一,他是s级,拥有最高赦免权。 第二,他不是最先动手的那个,并且费轶看起来是“正当防卫”,他们之间的冲突被判为“阁下之间的小打小闹”,只要没死没残,那就没后续了。 费轶毕竟还是给了雄虫们身体心灵双重伤害,也意思意思赔了罚款。 气得雄虫们跳脚,现实里星网上大骂特骂,睡梦中还要追着费轶打架,打不到又把自己气醒。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针对费轶? 还不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s级,他们当然看不惯,更别说他最近风头这么大。 除此之外,他们心里还有着莫名的恐慌。 s级。 从头到尾都可以踩他们一脚。 更别说他还维护雌虫。 如果他们不闹得厉害点,说不定这帝城就是费轶的一言堂了! 就算他们等级高又怎么样? 费轶享有一切雄虫能获得的最高权利。 他们的声音会被压下去,雌虫们也只看得见费轶。 如果费轶再传播那种反社会言论,说不定雌虫们会被他煽动,以后还可能会闹起来! 他们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雄虫就是最尊贵的!雌虫本来就应该跪在雄虫脚下! 他们要守住! 第59章 多事之秋⑴ 最近星网上闹翻了天。 起因是,星网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声音,大肆宣扬“雄雌平等”,把所有劣迹斑斑的雄虫拉出来狠狠批判,对着贡献极大的雌虫大夸特夸。 这一群体出现得太过突然,甚至都没有虫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等反应过来时,星网上已经吵起来了。 雄虫:[???你们这群雌虫疯了?敢这么骂我们?想进教刑室吗?] [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说话?!得不到就要毁掉吗?!贱虫去死!!!] [平等?哈哈哈,你们在这里谈平等?你看帝国法同意吗?白日做梦也要有个度?] [你们是欠操才来这里发疯的吗?呵,你就是脱光了站我前面,我都懒得看你。] [我记住你们了,等着雄保会通知。] [什么平等?雌虫本来就是卑贱的,你们想要平等?问虫神要去!] [……] 雌虫:[我受够你们这群臭傻逼了!长得丑想得美!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身材管理都做不好,游泳圈都有三层!做到一半就累了!真td没用!] [雄虫都是些什么奇葩物种?!钱不用你们赚,活不用你们干,等着享福就好了,还天天要求这要求那的!你td以为你是虫皇啊?!躺着不用动就行了,还td的就几分钟是什么意思啊?!] [呵,自大,自恋,暴躁,粗鲁,虐待成性,也不知道养着你们除了上床之外还有什么用。] [哟哟哟,恼羞成怒了啊?戳着您痛处了啊?吠得这么大声?] [成功厌雄了,我就是死都不想跟雄虫扯上半毛钱关系。] [雌雌恋在此,因为拒绝过雄虫,差点被弄死,要不是我家亲爱的救我一命,我肯定活不到现在。] [……] 星网上从单纯的撕逼骂战上升到了性别歧视和性别对立,星网管理层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天,一直在删评删帖,还是没控制住事态。 网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 骂着骂着,还扯上了费轶。 雄虫:[你们在这里发疯,是因为费轶吗?] [你们认为他给了你们希望,所以就自我膨胀,认为自己真的配和我们雄虫平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出生以来看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不会当真了?费轶装的那么明显,你们看不出来?怎么可能有雄虫对雌虫那么好?你们是发癔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可怜,区区一个费轶,就让你们如此感动,殊不知他只是利用你们为他自己博个好名声罢了。] [我就说不应该让费轶当总督管!看看!上任三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事!让他下台!] [对,让费轶下台!惯得你们这群贱雌都不知天高地厚了!眼里哪有半点律法可言?!] [让费轶下台!] [让费轶下台!] [让费轶下台!] [……] 这边雄虫齐齐喊话让费轶下台,那边雌虫又炸了。 [你td发什么神经?!怎么敢这样诋毁我的阁下?!] [不支持温柔可爱的费轶阁下,支持你们这群变态恶劣的臭虫吗?] [我的阁下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阁下!你们嫉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你们不是s级是吗?那还真可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哟,我们偏不让他下,他下了,我们就把他投上去,反正总督管又不是你们能决定的,有本事去找陛下吵啊?很期待你们被扔出来的样子哦~] [……] 管理虫擦着冷汗,嗫嚅道:“陛下,您看这……” 安德伊尔手下动作不停,噼里啪啦地打着字,闻言,眼眸瞥了一眼管理虫转过来的屏幕,淡定点头:“嗯,让他们闹。” 管理虫不解:“陛下?” 都闹成这样了,还不管吗? 安德伊尔冷声道:“还不到时候,别多问。” 管理虫吓了一跳,赶紧应声:“好的!” 让管理虫回去等消息后,安德伊尔才打开光脑的分屏。 他垂眸,迅速扫过那些字符。 那群喊话的雌虫当然是有备而来的。 因为有一批就是他放出去的。 至于后面那些跟上队伍的,当然是现实里受到压迫的千千万万的雌虫。 而那些在星网上针对费轶的、辱雌的、骂尽各种脏话的雄虫…… 先不说整个帝国,就先说帝城,看不惯甚至讨厌费轶的雄虫绝不在少数。 喊着让费轶下台的雄虫,无不外乎是那些排斥他的。 费轶太特别了,也太反常了。 帝城的雄虫不可能感觉不到最近的变化,现实里,星网上,都充满了雌虫对费轶的赞美,不夹杂敷衍,无关信息素,只是疯狂炙热的诚挚爱意。 这对他们来说太不利了。 许多雄虫想着。 [费轶怎么可以这样反其道而行?] [明明雌虫就是卑贱的,他非要平等对待,甚至还不止一次对雄虫动手。] [他就是个异类,他不配当雄虫。] [更不配当总督管!] [他再当下去,他们日子都没法过了!] 安德伊尔对于利用了费轶这件事,还是有些心虚的,但要说愧疚,谈不上。 还轮不到他来愧疚,他也没那个时间。 虫皇陛下被元帅一顿威胁后,签下了丧失虫权的条约——对于利用了s级阁下的赔罪和补偿,给予费轶更高的督管雄虫的权力,最好还能修改对雄虫的奖惩条约。 陛下含泪,高高兴兴签了。 反正他从来都不守规矩,费轶能做好的话,那就做! 至于那群雄虫的反对? 跟他有什么关系?管的又不是他。 看着看着,安德伊尔蹙起眉。 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在搅浑水。 时不时发表几句似是而非的评论引燃怒火,再次挑起骂战。 不经意地提一下费轶,再次把费轶推向风口浪尖。 不像雄虫那边的,也不像雌虫那边的。 安德伊尔扫过这些id账号,虽然是虚拟的,但也没关系,可以溯源查ip地址和信号传输路线。 虫皇陛下慢悠悠叹了口气。 哎呀,看来又要动用特权了。 * 费轶单手支颐,指尖时不时滑动一下鼠标,目光不断从上至下扫视着乌烟瘴气的评论区,居然看得颇为津津有味。 事件刚开始发酵时,星网管理员删评删帖删的飞快,现在已经不管了,似乎是心累了。 费轶还在奇怪,怎么帝国这个时候哑巴了,发生这种性别歧视和对立的大事,不加以控制解决,社会很容易混乱。 不过他对陛下的印象不错,既然帝国选择暂时不出声,那应该是有后招。 黑发雄虫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这种时候了还如此惬意。 沅沅在一旁激情打字,连开大号小号和对面的虫进行激情骂战,这辈子能想到的脏话全用上了,骂着骂着眼眶就开始红起来。 小助理吸吸鼻子,扁着唇,眼泪汪汪。 费轶耳尖一动,转过头来,还以为他被对面骂哭了,忍不住出声道:“沅沅,真的不用管的,你还小,这些事就留给大虫做。” 沅沅:“……” 他哽了一声:“我、我也是成年虫啊。” 看起来不像呢。 费轶摇摇头,看他这副样子,又好笑又可怜。 这孩子都要气疯了,刚才大喊着:“不允许任何虫骂费轶阁下!!!” 然后跟对面的虫互骂了半个小时。 要说费轶心里有多大触动,倒也不见得。 他会感激沅沅的维护,但也并不在意沅沅是否维护他这种问题。 他以前被骂的也不少,早就免疫了,虽然星网上的声音的确很难听,但他心里的确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就像个看客,游离在他们之外。 费轶这几天一直在关注星网动向,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有雄虫特地把他拉出来当箭靶,想想又觉得能理解。 他最近给雄虫施加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他们想趁机整他,甚至让他失去总督管的位置,他倒也明白,但不尊重:) 费轶还关注到了一群奇怪的虫。 每次引燃新一轮骂战的,不是厌雄的那一群,也不是辱雌的那一群。 这些发言引战的账户,注册时间有长有短,但无一例外,只发言过一两次便隐没下来,哪怕有虫骂到他们,他们也跟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似乎只是为了拱火才发的评论,看到评论区再次吵起来后就拍拍屁股走虫。 黑发雄虫瓷白的指尖点了点下巴。 是哪一些虫想趁机搅浑水呢? 他们想从这次事件里谋取什么利益?谋取多大利益? 一旁的沅沅看他陷入了深思,也不敢吵他,默默低下头打字。 费轶蹙起眉。 他肯定还漏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帝国高层间的龃龉他了解的七七八八,但也不完全。 虽然他是s级雄虫,但也没有规定说他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世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并不会完全对雄虫开放,如果一只雄虫因为宠爱某世家的雌虫而拒绝接受与之敌对的世家的雌虫,那雄雌关系就要乱套了。 那只雄虫可能会被他的雌君甚至雌侍的家族牢牢掌控,像一只真正的被打上专属标记的金丝雀,不允许其他虫靠近,把这只雄虫的信息素资源完全掌握在手中。 听起来很令虫惊讶,但在一百多年前的确发生过这种事。 况且,雄虫也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世家里的虫,总有一天他们会看上别的雌虫,不会管对方身份如何。 暗中控制着雄虫的世家也没立场去阻止他们,那就只好让被看上的雌虫出事,最好让雄虫厌恶雌虫的家族。 这样一来,雄虫的择偶权被侵犯,雌虫被雄虫接受的权利也被强行剥夺。雄雌正常的配对关系被破坏,很容易引起雌虫的怨愤心理和雄虫的反抗心理,雄虫发了疯地到处纳雌侍收雌奴,世家间干脆也相互诋毁对方,拼了命搞对家泼脏水。 在任的虫皇无奈地在雌虫高层内部颁布了一条法令: 不允许向任何一位雄虫阁下透露二流及以上的世家关系网。 至于为什么费轶会知道这种针对雄虫的秘辛? 当然是他亲爱的雌君跟他聊八卦时随口说的。 不是费轶爱扯着赛迦维斯聊,是他真的需要这些半真半假的八卦。 他总不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对本地世家关系还一知半解,先不说他是总督管,就先说,他家雌君是元帅,他可不能无意间就给雌君捅娄子。 好在赛迦维斯十分给力,直接把他知道的所有势力分布和世族关系给费轶讲了一遍,还把厚厚一沓资料给了费轶。 费轶感觉这些资料颇为烫手,赛迦维斯却不甚在意:“没关系雄主,这些只是一部分,对高层雌虫来说不算什么秘密,还有一些比较隐晦的世族秘辛,不过让您看看也不会有事,陛下那里有更全的,我改天给您抢过来。” 费轶哑然:“你太信任我了,万一以后我拿来做了坏事呢?” 赛迦维斯:“您不会的。” 费轶对于雌君的“慷慨解囊”十分感动,并自愿(?)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都是前言了。 现在费轶看着那些污虫眼球的评论,指尖不断敲击着下颚。 他思考的时候,习惯做这个小动作。 那些引战的账号之间看起来并没什么关联,彼此之间也没有关注。 但就是没有关联才显得可疑。 怎么会有互不相识的陌生虫在不同节点发表内容高度相似的评论呢? 骂战稍息,发几句不阴不阳的评论,再次挑起雄虫方或雌虫方的怒火。 跑到雄虫那边夸一下费轶,立马就激起雄虫们的谩骂声,然后被闻讯赶来的雌虫攻击。 或者跑到雌虫那边骂一下费轶,立马被雌虫们疯狂围攻,恨不得抄起键盘砸烂说费轶坏话的臭虫的脑袋。 为什么费轶会觉得还有第三方的插入? 很明显,第三方的立场摇摆不定,觉得雄虫说的不对,也觉得雌虫说的不对,简称来说就是杠精,专门拱火的。 比起雄雌间单纯的对骂,那些评论的目的性简直要冲出屏幕: 闹,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不要停下。 而且费轶遭受非议的规模是他到这里几个月来空前庞大的。 他好歹也是个s级,怎么会有网民反复把他扯出来当靶子呢? 倒不是费轶自信,只是事实如此。 s级雄虫,不是任何一只虫轻易得罪得起的。 但是费轶看着那些雄虫,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等级差别,也不怕费轶找他们麻烦。 那就很奇怪了,怎么会不在意呢? 不会是装的? 装的。 费轶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他指尖敲击的动作一顿,思绪瞬间一片清明。 对啊,他一直关注的是帝国范围里的雌虫,雄虫,搅浑水的虫。 但是没想过,这三者之中,会有冒充者。 至于有哪一方有,哪一方没有,冒充者是谁,冒充目的是什么。 他不需要考虑过多,那是帝国该考虑的范围。 他只需要找线索和节点,聊天时忍不住跟雌君吐槽一下就好了。 毕竟他只是一只失忆后被找到的、分化不久的、柔弱无辜的s级雄虫。 他能干什么呢?他当然什么都干不了啦。 第59章 多事之秋⑵ *避雷: 副官是有自己的感情线的,而且对于虫族来说是比较敏感的话题,接受不了的友友速离速离速离!!! 温馨提示:请不要带着脑子看本文哦,因为这是本无脑文╮( ??w?? )╭ —————— “笃笃。” 办公室门被敲响。 赛迦维斯头也不抬:“进。” 门外两位下属迈步而入,问了声好,把手上的文件放在赛迦维斯手边。 紫发银眸的副官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往后靠着书柜,稀薄的日光照进办公室,在他璀璨的紫发上星星点点地点缀着。 橙发绿眸的虫侧眸,安静地看着他。 赛迦维斯嫌他们挡光线,挥手要把他们赶出去。 琦:“……” 他假哭一声:“呜呜,我都贴柜子上了,哪里挡了?” 赛迦维斯抬眼。 琦默默站直。 元帅点了点桌面:“如果实在太闲,那就加班。” 琦:“……” 琪:“……” 琪迅速说道:“元帅,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事,那我们先走了。” 语罢,他赶紧扣住琦的后脖颈,把他拖出去了。 琦半死不活地被他拽着,后脑勺蔫蔫地搭在琪的小臂上。 橙发雌虫看他这懒样,叹了口气。 琪:“行了,现在暂时没有我们的事,那就去看看新兵。” “最近第二区是不是有个新来的小子,身体素质不怎么样,打架还蛮狠,跟不要命似的。” 琦点头:“听说过,好像还挺年轻的,也不知道成年了没。” 琪没有再扣着他的后颈,而是转而搭上他的肩膀,宽厚的大手松松地虚握着他的肩头。 橙发雌虫比紫发雌虫还高了一截,这样一看,就像他把他揽着走似的。 琪随意回道:“成年了,不然怎么进的军部。” 琦已经习惯了一起挨着走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一定啊,说不定是特招。” 琪点头:“你说得对。” 琦:“……” 他捶了他胸口一拳,不疼,但响声挺大。 紫发雌虫无语:“又我说的对了,怎么什么都我说的对,你在杠我吗?” 琪无辜摇头,下垂的眼角和清澈的绿色瞳孔让他看起来十分真诚:“没有,我只是不会反驳你。” 琦想了想,觉得也是,除了刚认识那会儿,琪的确没有跟他唱过反调,怪听话的。 只是琪有的时候说的话老是怪怪的,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紫发雌虫摇摇头,没有多想。 他们俩脚步一拐,走向了训练场。 * 费轶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在去往元帅办公室的路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遇到跟他打招呼的虫便点头回应,像个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小老头(?)。 他似乎看不见军雌们面上的欲言又止,眼里的关心担忧,只是笑眯眯地问赛迦维斯什么时候能下班,得到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后也没生气,道声感谢便继续往前走。 军雌们对视一眼。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阁下看起来并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他的心理真是强大啊!」 「阁下怎么能自己来军部呢?!多危险啊!现在想找他麻烦的虫那么多!」 「你别信那些星网上的口嗨,阁下毕竟是s级,不会有虫敢在帝城范围内对阁下做什么的。」 「谁知道那帮傻逼雄虫会做什么?不要拿正常虫的思维看他们!」 军雌们眼神交流着,被不远处的长官斥了几句,慢吞吞散开准备回自己的军区。 只是腕上光脑滴滴地响不停。 费轶不知道背后的小插曲,他还想着偷偷给雌君一个惊喜。 之前都是赛迦维斯来接他下班,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日暮黄昏,清浅的暮色将所到之处皆添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目光所及之处,白衣黑裤的黑发雄虫身形修长挺拔,清瘦却不显得孱弱,加厚款白色风衣的衣摆随着步伐荡起落下。 斯文俊秀,光风霁月。 比起初见时那副清冷疏离、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模样,现在的他看起来,浓墨重彩的暖色勾勒着他周身,连带着整只虫都温雅和煦起来。 想要上前和阁下假装偶遇的虫,不知为何,逐渐慢下了步伐,最后停住。 他们静静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高挑背影。 费轶阁下看起来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谩骂如是,夸赞亦如是。 诽他,他便眼眸一弯,柔柔应道:“啊,阁下说得对。” 赞他,他也只平静道谢:“谢谢您先生,谬赞了。” 星网上这么多针对他诋毁他讽刺他的言论,怎么可能影响不到他呢? 但他就是做到了,不理会雄虫的刻意挑衅,也不得意于雌虫的疯狂维护。 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他真正在乎的虫,所以他不在意。 那他们这些想要搭讪阁下的虫,不也是仗着阁下脾气温和,一次次凑到他面前吗? 费轶阁下有时也会感到厌烦,只是他不会说出不礼貌的话,而是温和且坚定地拒绝。 的确,自从费轶正式走到大众眼前后,每天往他眼前凑的虫就没少过。 但是雌虫们全部铩羽而归。 没用啊。 费轶不吃他们那一套。 既然这样,就不要惹他厌烦了。 本来星网上的事就够费轶阁下头疼了,他们还要去扰他清净。 算了,算了。 不要打扰我的阁下。 黑发雄虫身后,安静站立的军雌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想。 费轶阁下是不一样的,他那么好。 我怎么舍得让他皱眉呢? * 赛迦维斯笔尖一顿。 有虫没敲办公室的门,偷偷溜进来,站到了他身后。 军雌鼻尖微动,而后唇角勾起一点。 他闻到了家里洗衣液的味道。 突然,一双手覆到了他双眼上。 一个刻意压低了声线的嗓音幽幽响起:“元帅,您最好别动哦,小心眼珠子不保。” 军雌低笑着叹了口气,配合地伸手拢住那双手:“好,雄主想要的话,我自己挖出来送您,别脏了您的手。” 费轶:“……” 他嘴角一抽,右手下移,在军雌脸上轻拍了一下:“乱说什么呢?” 赛迦维斯把他的手拿下来,贴在自己脸上,仰起头看他,脖颈命门完全暴露出来,眼神无辜:“没有乱说,您想要的话,我可以给您,然后再去配义眼。” 费轶:“……” 他气笑了,双手掐着他的脸,但是颊肉太过坚实导致他掐不起来。 费轶:“…………” 他假笑道:“那还真是谢谢雌君了,居然还想着先把眼珠子给我再去配义眼,您别太爱了。” 赛迦维斯静静地看着他,赤金色的狭长凤眸含着浅淡柔和的光,卷翘的长睫像停在指尖的蝴蝶的翅。 他真的好像被捋顺了毛发的凶兽,攻击性完全收敛,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费轶忽然没声了。 他刚才是真的生气。 赛迦维斯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呢?他要他就给吗? 可现在,他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又没出息地心软了,骂他都不舍得。 黑发雄虫深吸一口气,颇有些自暴自弃地狠狠揉搓赛迦维斯的脸:“好,礼尚往来,我也是。” 赛迦维斯双眸睁大,愣怔地看着他,喃喃道:“什么?” 费轶抿唇,耳根烧了起来。 他没有直白地说过情话,现在要他复述一遍,真的有些为难他了。 他含蓄内敛的内核碰上虫族这种大胆外放的性格,还挺让他无奈的。 黑发雄虫神神秘秘地“嘘”了一声,严肃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低头看着军雌。 赛迦维斯抿唇,眼眸执拗地死盯着他不放。 费轶:“……”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你可以仔细品一品,你觉得怎样就怎样。” 他好爱我。 赛迦维斯目光炯炯,赤金色的竖瞳兴奋地收缩成针尖状。 雄主没否认,还说礼尚往来。 这说明什么? 他超爱他! 赛迦维斯完全忘了当初委委屈屈说的那句“只是在乎,不是喜欢”。 费轶不懂他怎么又用这种要生吞他的眼神看他,背后瞬间一凉。 今晚必须分房睡,否则他就不用睡觉了。 费轶见不得他这副馋的要死的傻样,颇有些没眼看,又把手盖到军雌的眼皮上。 他清清嗓子,正色道:“今晚还要加班吗?” 黑发雄虫手下迅速一动,按住了赛迦维斯的脑袋。 立马想要摇头的赛迦维斯:“……” 他闷闷道:“要的。” 费轶顿了顿,手向下圈住了赛迦维斯的脖颈,低头安抚地亲了亲他抿起的唇瓣,贴着他的唇温声道:“那我陪你。” 军雌仰着头,后脑勺靠在雄虫胸口上,一听这话,闭眸笑了笑:“雄主,您在的话,我就没心思工作了。” 费轶咬了一口他的下唇:“那我早点睡,不吵你。” 赛迦维斯睁眼。 他的心跳声会不会被黑发雄虫听到? 砰咚,砰咚,砰咚。 心跳声越来越大,鼓动得越来越快,就快要撞出胸腔。 要是雄虫真的听得到就好了。 那样雄虫就能知道,他心脏每一次跳动的频率,和他呢喃雄虫姓名时的语调一模一样。 赛迦维斯忽然拉下费轶的一只手,放到他心口处。 费轶一愣,手心感受着军雌的心跳。 隔着层层布料和温热坚硬的肌肉,军雌的心跳越来越快。 黑发雄虫耳根的热度已经漫上了双颊。 费轶心想,又来了,那种要把他从头到脚用热水淋一遍的感觉。 整只虫都在发烫。 他指尖蜷了蜷,被赛迦维斯强硬地扒开,完全贴上他的心口。 费轶吸了口气。 除了最后一垒,该干的都干了,这种谈恋爱的羞涩感怎么还这么强啊。 算了算了。 黑发雄虫把军雌的头挪了挪,让他的后脑勺顶着他的心口。 砰咚,砰咚,砰咚。 心跳同频。 费轶在内心默默握拳。 栽了栽了。 这样的对象,谁不喜欢啊? 反正他超爱。 * 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通讯打到了赛迦维斯光脑上。 埋着头的军雌动作一顿,眼含杀气地看向光脑。 费轶无奈,拍了拍他:“先接。” 赛迦维斯抿唇,伸手拿过光脑扫了一眼。 他点了拒接。 费轶:“……?” 费轶:“我看到了,是陛下?你怎么挂了?” 赛迦维斯点了几下,闷声道:“没事,发信息就好。” 等到那边发了几条消息就不再发后,赛迦维斯把光脑一扔,俯身。 费轶无意间瞥到虚掩的办公室门,瞬间呼吸一窒。 他挣了挣:“等等!门没……”关。 军雌头也不抬,抓起一旁的摆件扔过去。 “砰!” 办公室门成功关上并自动上锁。 费轶:“……” 这爱砸东西的习惯到底哪来的? 黑发雄虫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被背后冰冷的办公桌硌得难受。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软趴趴瘫着,像条失去斗志的咸鱼。 费轶郁闷道:“怎么在这么严肃的地方做这些?” 赛迦维斯抬眉:“雄主不喜欢?” 费轶:“……” 可恶,被问住了。 还怪带感的,他真反驳不了。 雄虫眯起莹润潮湿的黑眸。 他慢吞吞扯下军雌的发带,墨蓝色长发铺了军雌满背,又缓缓滑下,散到了费轶身上。 赛迦维斯眨眨眼:“雄主?” 费轶殷红微肿的唇瓣轻轻张合,语气轻柔却莫名低哑:“我最近好像太惯着你了。” 赛迦维斯一怔,有些心虚。 他最近太过分,惹他不高兴了? 他讨好地吻吻费轶的喉结:“没有没有。” 费轶不为所动,他扯住军雌脑后的长发,把他的头拉起来一点,不让他亲。 军雌低低喘了一声,有些难忍:“雄主?您不喜欢,那我……” 他的唇瓣被一根细白的手指轻轻抵住。 雄虫笑了。 他尖尖的犬牙露出一点:“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但你得听话,对?” 赛迦维斯大脑瞬间空白。 他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只会跟着雄虫的话愣愣点头。 费轶:“……” 怎么这么傻? 算了,傻点就傻点。 * 安德伊尔托着脸,目光在夫夫俩身上扫视一遍,笑得莫名。 赛迦维斯抬眉与他对视,眼神里含着怜悯。 安德伊尔:“……” 他假笑:“好的,谈正事要紧。” 费轶不知道他们暗戳戳较什么劲,现在都还有些不自在。 咳咳,他脖颈上的痕迹太明显了,衣领都挡不住,他干脆不管了,就这样跟赛迦维斯来了皇宫。 赛迦维斯开口问道:“找到了?” 安德伊尔哼笑:“或许。” 费轶想,他们说的是那一群立场不明的虫吗? 第60章 多事之秋⑶ 一身白色长袍款睡衣的虫皇陛下坐在夫夫俩对面,墨蓝色长发随意披散着,额上的触角一晃一晃,表明他现在心情还算不错。 安德伊尔与赛迦维斯在聊一些费轶没参与的事项,费轶很识趣的没有试图加入,而是默默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他便忍不住汗颜。 他们俩真的是帝国领导虫吗? 真是一个比一个刑呢。 黑发雄虫捧着热饮,默默低头,恨不得把地板盯穿两个洞。 赛迦维斯轻咳一声。 安德伊尔:“……” 他假笑一下,用口型说道: ‘装什么装啊?刚才不还聊得挺起劲吗?现在又想起你家雄主还在旁边了?’ 赛迦维斯:“……” 行:) *2000 thoand years ter 安德伊尔点了点桌面:“那就先这样。” 赛迦维斯点头,费轶已经跟着他起身,又被安德伊尔叫住:“阁下,请留步。” 费轶一愣,转头看向赛迦维斯。 赛迦维斯抿唇,有些不高兴让他们独处,但他这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闹,而是捏捏他的手心:“雄主,我在外面等您。” 费轶想,估计是陛下需要他帮忙了,而这不太适合让赛迦维斯听。 他没拒绝,坐回位置上。 等到赛迦维斯出去后。 安德伊尔收起了那副随意的姿态,正色道:“阁下,您也猜到了,我需要您的一些帮助。” 费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平静问道:“具体是哪些呢?” 虫皇陛下突然站起身,右手放在胸前,弯腰对他行了一礼。 费轶一惊,他下意识避开,声线都有些发冷:“陛下!不必如此!” 安德伊尔沉默着转向他的方向,维持了这个动作足足一分钟,才直起身落座。 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不,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他半垂着那双天蓝色的凤眸,声音有些低:“很抱歉,利用了您。” 费轶思绪一转,心中明了。 是指之前帝国迟迟没有出面,任他被星网上那群疯狂的雄虫口诛笔伐这件事。 他真的没那么在意,那些虫对他来说只是一群没教养又脑瘫的傻逼而已,他就当看个笑话。 无法否认,刚开始,他心里的确是有些郁气,只是没表现出来。 但那些负面情绪后来就消散了。 那群雄虫不过是感觉地位受到威胁,在星网上无能狂怒罢了。 也没见有一只虫敢艾特他舞到他面前的。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没意思。 不过虫皇会因为这个跟他道歉,他的确有些惊讶。 但也仅限于惊讶。 如果安德伊尔是真心感到愧疚,那他应该在一开始就跟他说清楚,而不是到了现在才表态。 果然呢,利益才是首要条件。 费轶单手支颐,没有废话:“嗯。” 他知道了。 “所以,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安德伊尔难得有些底气不足:“阁下,如果可以,您可以明天请个假,然后在后天晚上开个直播吗?” 啊? 费轶讶然。 这算什么请求? 开直播?直播带货吗?帝国没钱了? 安德伊尔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想什么好东西。 他轻咳一声,嘴角挑起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嗯,就是,阁下,您明天装个病,不去上班,然后后天在家里开个直播表示您并无大碍就好。” 费轶跟他暗含恶意与兴奋的眼神对上,头顶雷达一动。 这是要搞事啊? 装病?这活他熟。 黑发雄虫挑眉:“嗯?让我自由发挥?” 安德伊尔:“当然,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越惊虫越好。” “而且,希望阁下可以打开私信,直播中途我会安排虫给您发一些东西,您可以把它放到直播分屏上。” “至于具体放哪些、放多少,这就是您的自由了。” 费轶轻“唔”了一声。 黑发雄虫的指尖轻轻点着脸侧。 他没有直接答应,似乎还有些顾虑。 安德伊尔也不催他,而是慢悠悠地喝了口热饮。 良久,费轶才终于“下了决心”说道:“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安德伊尔又把问题抛给他:“那您想要怎么样的好处呢?” 费轶抬起漆黑的睫羽,静静看了他一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浅笑:“那就要看陛下您的诚意有多少了。” 安德伊尔眉尾一抬,他直勾勾盯着一只虫的眼睛时会给虫一种莫名的压力。 陛下语气不明:“所以您会在我给出的条件里选择最高的那一项?” 黑发雄虫微眯起双眸。 他放松地靠进座椅里,脸上笑意丝毫不变:“或许。” 啧,有点难办呢。 最高的条件不一定是费轶最满意的。 但费轶会满意的条件肯定不低。 安德伊尔突然懒散地向后靠着,一手放在脑后,一手随意摆了摆:“算了算了,那就等阁下想到了再跟我提。” “您放心,我不会食言。赛迦维斯也不会允许我对您言而无信的。” 费轶无奈地揉揉眼尾,低叹道:“抱歉,他有的时候不太,嗯,委婉,陛下您也习惯了。” 安德伊尔没了言语,他静静地看着面前黑发雄虫嘴角那一抹温柔的笑意。 可比刚才对着他的那个笑真实多了。 陛下有些感叹:“阁下,您是认真的,对?” 他天蓝色的凤眸直直盯视着黑发雄虫,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嗯?” 费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变了话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看懂了他的眼神,迅速正色道:“陛下,我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玩弄别虫感情。” “您可以试着把他交给我。” 费轶没直接说让他放心。 他与赛迦维斯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口头保证实在很难令虫信服。 而且虫皇对于赛迦维斯来说也是很重要的虫,费轶不愿意在这种方面敷衍安德伊尔。 费轶真的很会记仇。 换做以前,有人敢像安德伊尔这样利用他,他早就给人收拾得哭爹喊娘了。 但这是安德伊尔,赛迦维斯的亲虫,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在意的虫。 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意思意思收点利息了,他不想赛迦维斯夹在他们中间难做。 当然,安德伊尔也没有真正踩到他的底线,所以他不会在乎他的利用。 既然找不了安德伊尔的麻烦,那就去找制造了事件源头的虫的麻烦。 不过费轶不知道具体都有哪些虫。 不知道也没关系。 把那群雄虫一起收拾一遍,也差不多了。 安德伊尔看着费轶认真的脸。 他平静道:“赛迦维斯从小就执拗,长大了就越来越过分,甚至可以称得上偏执。” “他下定决心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很少,一旦想要,废了半条命也要抢回来,像个疯子。” “不是没有雄虫对他表达过好感,甚至给出雌君之位,保证几年内不纳侍,他都拒绝了。” “因为他不喜欢,也不想要。” “他抱你回来那天,我就猜到了。” “你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他这一辈子都会纠缠你,死都不放过你 。” “费轶,我很庆幸,他遇到的是你。” 虫皇低叹着苦笑了一声:“否则,我可能要给他办一个最高的落幕礼了。” 要么死于精神力暴动、僵化,要么被他深爱的雄主虐身虐心而死。 哪一种都不是安德伊尔愿意看到的。 费轶黑眸里光雾朦胧,影影绰绰地映出暖黄的顶光。 他抿着唇。 难怪赛迦维斯这么馋他。 他认定他了,所以他做什么都吸引他。 费轶突然没了再讨论下去的心思。 他现在很想见到雌君。 黑发雄虫抬头,目光平静:“陛下,您随便看着给,不然您把新婚礼物补上。” 他轻声道:“我只要这个,就好了。” 虫皇陛下,谢谢您,一直没有放弃过赛迦维斯,一直信任他,一直拉着他。 不然,他的雌君过得该有多苦啊。 安德伊尔良心一痛。 他的利用那么明显,他也知道费轶肯定没这么好哄,但是他为了赛迦维斯居然肯做这么大的让步。 可恶,他突然好羡慕赛迦维斯。 第61章 多事之秋⑷ 费轶又和安德伊尔讨论了一些细节,时间花得有些长了。 门外的赛迦维斯有些等不下去了。 军雌低下头,抿着唇,鞋跟开始一下一下地划着地板,然后轻轻踏了一下。 守在门口两旁的侍卫都忍不住侧目看他一眼。 殿里只剩下了陛下和费轶阁下,元帅是不是担心他们发生什么? 可是费轶阁下看起来不像那种随便的虫啊,而且宫里不是已经有一位了么?陛下不会跟费轶阁下做什么的? 赛迦维斯慢吞吞地抚着门板上雕刻的云状翅翼纹路,指尖碾得发白。 侍卫在一旁看得有些闹心。 感觉元帅已经要忍不住挠墙了。 赛迦维斯突然停下小动作,鞋跟也不磨了。 他的光脑响了一声,他连看都不看,直接推门而入。 “砰!” 门自动关上。 两侍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耸肩。 元帅这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还真难得呢。 * 费轶转头看向军雌,眼眸弯了起来:“雌君,我们可以回去了。” 赛迦维斯站到他身边,垂着眼,轻“嗯”一声。 完全没有以前那种目中无虫的欠揍样。 安德伊尔单手支着头,看他这副小媳妇儿样,差点没维持住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他嘴角一抽,抹了把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赛迦维斯!你也有今天! 陛下掩唇轻咳一声,摆摆手:“行了,都辛苦了,你们回去。” 费轶起身,向他点点头:“陛下,回见。” 安德伊尔无视赛迦维斯瞬间杀向他的眼神,笑眯眯道:“回见。” 两只样貌相似的虫对视一眼。 正笑着的那位抬了抬眉尾,晃了晃光脑。 面无表情的那位唇线绷得愈发紧。 费轶在殿门关上的前一秒,随意回眸看了安德伊尔一眼。 虫皇陛下正低头给谁发着消息,眉眼柔和,天蓝色的凤眸半敛,含着浅浅的笑意。 费轶心里哦豁一声。 虫皇陛下这是有情况了啊。 他侧眸,对上赛迦维斯幽幽的眼神。 费轶:“?” 他好笑道:“怎么了这是?” 赛迦维斯嘴唇动了动,最后小小声地憋出几个字:“雄主,你们聊了什么?” 聊得这么久。 费轶莫名t到了他的未尽之语。 他随意地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块,轻哼一声:“猜猜?” 他红晕未退的眼尾挑起,墨色瞳孔半掩在纤长的睫羽之下,唇角轻勾,又用那副轻佻模样挑逗他。 赛迦维斯心里的郁气瞬间减退,脑子里除了“雄主雄主他的雄主”什么都不剩。 军雌又开始傻愣愣地不吭声,只是机械地被黑发雄虫勾着小指往前迈步,他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费轶还以为他在不高兴,又不舍得这样逗他让他乱猜了,赶紧转过头正视他,哄道:“开个玩笑!我们只是聊了些细节,之后你就知道了,不然,我回去慢慢跟你说……” 他声音慢慢在赛迦维斯直勾勾的盯视中弱下来。 费轶:“……?” “亲爱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赛迦维斯好像终于回了神,他狠狠点头。 费轶:“那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赛迦维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 费轶:“……?” 他说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吗?重复一遍很为难他? 军雌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另一只手死死握着费轶的手。 赛迦维斯的唇角矜持地勾起一点点:“听到了,雄主叫我亲爱的。” 没了? 费轶歪头,墨色眼眸睁大。 赛迦维斯也歪头,无辜地看着他。 还有吗? 费轶:“……” 他不知道该不该笑出声了。 合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赛迦维斯就只听见那三个字啊? 真是让他又好笑又好气。 他还以为赛迦维斯有小情绪了,正想着哄呢,结果他是只挑爱听的听啊。 黑发雄虫无奈地叹了口气:“雌君,你这习惯不太好,万一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记住的,你就只记得那一点怎么办啊?” 赛迦维斯微微侧身,胸膛抵着费轶的肩,挡住吹向费轶的寒风。 他温沉的声音低缓响起:“雄主,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住的。” 费轶感受着军雌身上传来的温度,捏了捏他温热的指尖:“那其他虫的呢?” 赛迦维斯:“好听便听,不好听不听。” 费轶嘴角的笑意浅了,他安静下来,脚步也慢慢停住。 他知道,针对他家雌君的恶毒言论从来没少过。 网上的,背地的,当面的。 不好听的言语那么多,全让赛迦维斯去记住去在意的话,也太痛苦了。 赛迦维斯不知道雄虫怎么不继续问他了,还以为他的回答太随便,让费轶觉得他敷衍他,此时正绞尽脑汁搜刮着他的词库,试图找出一些好听点的话哄哄费轶。 该死,安德伊尔怎么不把他的词库分享给他? 赛迦维斯再次痛恨起自己贫瘠的语言储备。 黑发雄虫突然抓着他的指尖举到唇边,敛下那双温柔的黑眸,轻轻吻了吻。 指尖触到一片温软,赛迦维斯愣怔地看着他低垂的眉眼。 空无一虫的小道上,做工精美的木雕宫灯柔和地将暖光洒到那对夫夫身上,缱绻地勾勒着黑发雄虫的发丝与眉眼,在军雌被风吹起的墨蓝色长发上一下一下不断跳跃。 远处,有白光闪烁一瞬,又消失不见。 但此时已经无虫在意。 黑发雄虫终于抬头。 他莹润的黑眸里蕴着一弯浅浅的金泉,黑金色交织,眼尾面颊鼻尖都被寒风吹得泛红,殷红的唇瓣间呼出了清浅的白雾。 他眨着那双温柔的眼眸,笑了笑:“我们元帅有这个底气啊,谁说的话不好听了,那就教他怎么说话,说到好听为止。” 赛迦维斯的指尖还抵着他的唇,温度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烫到他心口。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一眨不眨,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空白。 他小声开口,听起来像喃喃自语:“可是,军雌本来就是这样的。” “对于军雌的评论没有好听难听之说,因为那是加诸我身的事实。” 费轶没有像以往那样,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地说军雌应该是怎么样、别虫不应该怎样针对军雌。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茫然的雌君,认真问道:“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赛迦维斯认真想了想。 他很肯定地点头道:“不好惹。” 费轶笑了一声:“还有呢?” 赛迦维斯:“打不死。” “嗯,还有?” “……嘴笨。” “还有?” “……” “……” 到最后,赛迦维斯已经搜刮不到对自己的形容词了。 他有些心慌地反手把费轶的手拉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多一些安全感。 他太差劲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 可是他也不想骗费轶,如果后来费轶知道他其实没那么好,不想要他了的话,他真的会发疯的。 那还不如现在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剥开给费轶看。 起码,他的自贬还能讨得黑发雄虫一些怜惜。 赛迦维斯在赌。 赌费轶那点飘渺的真心。 哪怕他们之间再亲密,赛迦维斯都控制不住那种可能会失去费轶的恐慌感。 黑发雄虫到底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 黑发雄虫还想回去吗? 不知道。 他会忍心抛下他吗? 不知道。 赛迦维斯每次无意间看到费轶眼里那种不知名的怀念时,心里的恐慌和阴暗便迅速蔓延。 费轶喜欢他,是因为雏鸟情结吗? 或许有一点,即便他们的初见并不美好。 赛迦维斯可以感觉到,费轶是有点喜欢他的,但具体有多少,他不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 他不会让费轶走的。 他已经准备好了最舒适最结实的镣铐,不会弄伤他的雄虫,也不会让他跑掉。 费轶抬眼,看着死死低着头不让他看清神色的雌君,他的指尖还抵着他的唇,此时能感觉到他唇瓣的细微颤抖。 他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顶。 赛迦维斯眼里的阴翳都退了一点,他眨了眨眼,抿唇。 费轶轻声道:“雌君,你过来一点。” 赛迦维斯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下巴都要抵到费轶的鼻尖。 费轶勾住他的脖颈,把他往下压了一点:“雌君,我想接吻。” 赛迦维斯呼吸滞了一瞬。 费轶半垂着眸,侧过脸吻上他的唇。 唇瓣相贴。 他们静静地吻着,不似以往暧昧激烈。 费轶贴着他的唇瓣,低声道:“赛迦维斯,你很好,不要怀疑自己。”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在乎你。” “我本来想着,语言太过苍白,行动才见真章,所以我一直没有开口讲过。” “给了你这么多不安感,是我的错,对不起。” “但是你要相信,我喜欢你。” 赛迦维斯双眸睁大,怔怔地望进那双温柔的黑色眼眸,凤眸中光雾朦胧。 费轶笑了一声,眉眼弯起来:“你就当我是见色起意,反正别虫再好看我也没有心动的感觉。” “你长得很好看,智力武力都拔尖,你真的很优秀。” “你的缺点也挺可爱的,以后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了好不好?” 费轶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这是我的命令,你要听话,对吗?” 赛迦维斯胸膛重重起伏一下。 他伸手把费轶嵌入自己怀里,力道大得似乎要把他完全融入骨血之中。 他久久不语。 费轶放松地靠在他身上,下巴搁在赛迦维斯肩上。 他往他耳垂上轻轻吹了口气,笑道:“怎么不应我?不听话啊?” 军雌的声音闷闷响起:“听。” 他嗓音有些滞涩:“我听话。” 费轶闭上眼,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委屈的幼崽。 虽然赛迦维斯这么大一只,跟幼崽丝毫不沾边。 黑发雄虫动了动腿,鞋尖轻轻碰了一下军雌的军靴:“雌君,我们该回家了。” 赛迦维斯乖乖地松开他,被他牵着往飞行器那边走。 夫夫俩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不甚清晰的温言软语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宫灯昏黄柔和的暖光静静地照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 费轶捂着耳朵,无奈地听着小助理的哭诉。 “呜呜呜阁下您真的没事?对不起我都没照顾好您呜呜呜!” 费轶叹了口气,揉揉眉心:“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请个短假,过几天还回去的。” 沅沅吸吸鼻子,哽咽道:“阁下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却没有发现您低落的心情,我有错,我要负责,阁下您不要拒绝呜呜呜!” 赛迦维斯的眼神瞬间杀向光脑。 费轶赶紧摸摸他的头给他顺毛:“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你看好办公室就好了!我还有事就先挂了!拜拜!” 语罢,他便赶紧收了光脑,警惕地按住赛迦维斯:“不许再捏了!你看你都捏烂过几个了!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赛迦维斯:“……” 他不高兴地收回眼神。 哼。 费轶对着他的脸揉揉捏捏,趁机转移话题,开始明知故问:“先不说了,陛下查到了吗?” 赛迦维斯含糊地嗯了一声:“查到了,的确是境外的,他们慌了。” 费轶也不知道该不该笑。 境外知道塔黎帝国出现了s级雄虫,就一直默默关注着塔黎帝国星网动态,刚好最近雄雌对立闹得厉害,费轶被雄虫拉出来挡枪,正中境外势力的下怀。 给雄雌对立事件再添一把火,让帝国再次社会动荡,顺便让费轶对塔黎帝国感到失望,到时候费轶就会考虑离开塔黎帝国,那他们就有机会把费轶哄回他们国家了! 结果费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啥事没有,也不闹脾气,任由事态发展,压根没有失望到要离开塔黎帝国的样子。 境外势力坐不住了,他们必须加快脚步,哪怕是把费轶哄出帝城,他们都有机会动手。 今年又出现了极端天气预警,再加上之前两国战争的损失,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源补给,他们国家绝大多数公民可能抗不过这个冬天。 哪怕费轶不想留在境外,他也必须来境外一趟。 只要挟持了费轶,逼迫塔黎帝国做出让步,承诺把资源星划出六分之一,他们都可以安全度过这个冬天。 结果,过犹不及,他们被极端天气的迫近激发的极度恐慌让他们犯了大错,他们的虚拟账号在紧急撤出塔黎帝国星网时被黏附代码抓住了尾巴,他们的一大批账号都被扒了个底朝天,甚至还被黑了国家星网管理系统! 要知道,他们之前从未被塔黎帝国黑过国家星网管理系统,塔黎帝国也不屑这样做。 可是塔黎帝国居然出手了! 管理虫迷迷糊糊起夜时,被光屏上放大的阴森血脸给直接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有虫去了控制室,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管理虫和光屏上的血脸,血脸下方还有几行血淋淋的大字: 「阴沟里的臭虫就好好待在沟里,钻到别虫家里就不礼貌了呢。」 一看就知道是安德伊尔那阴比的语气。 先不管跳脚的境外势力。 费轶只是含糊提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哪位非爱国公民在浑水摸鱼呢”,安德伊尔也不管真实性有几分,兴奋地大手一挥,就让底下的帝国顶级黑客去跟踪,还真给追到了。 费轶感慨,虫皇陛下真的行动力超强,也足够任性。 今早安德伊尔来电话时,赛迦维斯开的免提,陛下笑声中的幸灾乐祸压根不掩饰,赛迦维斯全程只是沉沉应了几声。 挂电话时,费轶发现他的神色十分阴冷。 赛迦维斯突然埋首到他肩颈里,双拳紧握。 军雌的声音冷沉得吓虫:“雄主,他们敢打您的主意,我会把他们的首级提回来给您赔罪。” 费轶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去了,到时间了他们会自己去死的。” 赛迦维斯不情不愿地应了。 至于背地里,他要做点什么,就不能让费轶知道了。 第62章 直播⑴ *注:因为有关于直播,所以接下来几章的风格会偏向论坛体,不太喜欢看的友友可以点返回键噢⊙?⊙! —————— [费轶阁下今天没来上班。] 某只雄保会工作虫在星网上发了这么一句,瞬间炸出论坛上无数关注费轶的虫。 [?!!!什么?!!!我的阁下怎么了?!!!] [此时一只正在苦苦等待阁下新美照的美雌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阁下是生病了吗?] [阁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生病了?!赛迦维斯你是不是没照顾好费轶阁下!] [不会是看到星网上的评论,心里不舒服了……] [阁下是受到舆论影响了吗?阁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您不要在意!那群该死的雄虫就是嘴贱!他们见不得您好啊!] [我就说!要不是那群傻逼雄虫老是冒犯费轶阁下,他怎么会气到不想上班了?!] [艹啊!td的!!!傻逼雄虫!我杀你们!!!] [呜呜呜费轶阁下我爱您qaq!您别伤心!您是最好的阁下!] [阁下,不要在意别虫的污蔑!我们都知道您很好!] [阁下阁下阁下!您放心!我这就去骂那群臭傻逼!] [我也去!] [我也!] [等等!兄弟们先别去!] [别去!万一阁下真的只是生病呢?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了!] [艹啊!不要再去引战了!还嫌星网上不够乱吗?!] [你们是傻逼吗?!还嫌费轶阁下被骂得不够惨吗?!你们去骂那群雄虫,那群雄虫就会变本加厉地去骂阁下啊!] [那怎么办?] [……] 评论区忽然安静下来,没有虫再冒泡。 那怎么办? 几分钟后,开始有虫试探着发了条评论:[要不,问问元帅府的虫?] [评论区这里有没有元帅府的虫啊?] 过了一会儿,无虫回复。 [不是?他们都不逛星网的吗?] [有没有可能,虫家很认真地在工作,不像我们上班时间还划水。] [那直接问赛迦维斯吗?] [你忘记了吗?赛迦维斯的网是几百年前的了:)] [啧,要不然直接艾特阁下,我们在这里暗戳戳地着急也没用。] [楼上的,你以为没虫试过吗?笑死,根本找不到阁下的账号。] [???那阁下的工作账号呢?费轶阁下在雄保会工作,总会有个官方账号的?] [费轶阁下是雄虫的总督管,又不是全部虫的总督管,雄保会说他不需要开官方账号,所以他就没开。雄保会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怕费轶阁下被虫勾搭:)] [雄保会,成功惹怒我了(冷笑)] [是哦,从来没见费轶阁下在星网上发过言,他用的是虚拟账号吗?] [不知道,就算是实名账号,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昵称是什么啊,光知道性别是雄性又有什么用?] [好好,不管怎么样,希望阁下身体健康,工作什么的,不去就不去嘛。] [请几天假也没什么,费轶阁下天天上班,从没迟到过,请就请,让他好好休息。] [呜,没事,不就是几天见不到阁下吗?我能忍的,没事,没事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抹泪)(隐忍)(忍不下去了)(爆哭)] [唉,像费轶阁下这么上进的雄虫阁下真的很少了。] [是啊,一想到他是为了好好监督雄虫才那么认真工作,我就好感动好心酸,要是费轶阁下早点来就好了,那样我的雌父就有救了。] [楼上,抱抱你。] [虽说费轶阁下的工作量不大,但是真的很让虫心累呢。] [说到上进的阁下,我关注了一位新的雄虫演员,天哪,他好努力啊!而且脾气也超级好!] [谁啊?] [就是出演严漓导演新剧里的最大反派的那位啊!你们没看定妆照吗?!怎么会有虫长得那么顶啊!杀了我!] [啊?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新虫演员,而且是从边境星来的,我们这边的确没什么虫认识。] [况且他刚成年不久啦,星网是不允许未成年阁下实名注册的,很容易被骚扰哎!] [那他叫什么?] [额,普朗姆?名字有些难念。] [严漓导演这部剧还没开播就被打压了,要不是有那位阁下顶着,能不能顺利开机还是个问题。] [是哦,新剧热度都不高的,这样怎么宣传啊?不会一播出就爆冷?] [严漓这么大的咖位,谁能打压他啊?] [咳咳,还能有谁?就你们心里想的那位喽] [好,我懂:)] [快快快,谁有照片?发出来发出来!] [想要?自己去搜啊:)] [哎呦,我刚好有哎,可是我不太想跟你们分享阁下的美貌(苦恼)] [别逼我顺着网线爬到你家揍你:)] [好贱啊!!!] [……] 费轶看着论坛话题慢慢转移后,才揉揉额角,轻叹一声。 他身子往后一靠,把头搁到赛迦维斯的右肩上,毛茸茸的发顶蹭过他脸侧。 赛迦维斯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条手臂随意架在沙发背上。 他用下颚蹭蹭黑发雄虫的脸:“雄主,不看了好吗?” 越看越糟心。 什么你的阁下他的阁下。 明明是我的。 军雌唇线紧抿。 费轶不知道某只小心眼的雌虫正暗戳戳吃醋,他有些心累,又有些感慨。 其实他没付出过多少,大多数时候他针对那群雄虫也只是因为单纯地看他们不顺眼。 他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可是没想到雌虫们那么支持他。 费轶想着,慢慢来,转变固有的思想观念是很困难的,或许等到他归西都很难真的动摇到根源。 现在看来,不知从何时起,雄尊雌卑的观念已经摇摇欲坠了。 在现实里,费轶可从来没见过有雌虫敢辱骂雄虫的。 但是星网上那些脏话能看得费轶一阵寒毛直竖。 真是又脏又…… 果然虫族是个很开放的种族呢,什么事儿都往外说,压根不把网民当外虫。 或许,这次的雄雌对立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线,而费轶则是引燃那根线的火星。 只消轻轻一触,便轻易地燃起整根导火线。 导火线烧到尽头时,深埋的地雷就要爆炸了。 不知道这些支持他的雌虫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利用,但是费轶还是蛮感谢他们的。 起码他计划的进程快了许多。 按这个态势下去,让费轶的知名度彻底扩大到整个星系就不算难题。 帝国拥有整个星系最发达的网络,连接了塔黎帕克星系所有可以连接的外域端口,境外网民想翻墙进帝国网就跟翻自家墙一样简单,除了攻破不了帝国网防御系统和总系统之外,一切都非常令虫满意。 如果费轶真的想找到其他人,那就必须让其他人注意到,塔黎帝国有费轶的存在。 让费轶一个星球一个星球地去找去翻,还不如让那群呆瓜自己找上来,起码他们还能掩藏一下外形特征,不会显得那么突出,哪怕他们像他一样变成虫族,只要不暴露真实等级,就不会太引虫瞩目。 真让费轶对虫描述他们的外形特征,大咧咧地直接让虫帮忙找他们,谁知道中间环节会不会出什么差错,万一那群呆瓜被不怀好意的虫这样那样了,费轶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黑发雄虫叹了口气后便陷入了沉思,赛迦维斯不满地捏捏他的腰,被雄虫拍了下手背,轻声斥道:“呆瓜别乱动。” 赛迦维斯不动了。 他眼神放空。 他被骂了。 他居然被骂了。 费轶下意识排除外界干扰后,又陷入了头脑风暴,不知道自己伤害到了雌君脆弱的心灵。 黑发雄虫不理他。 赛迦维斯无法控制地想。 这才第几天,就已经对他感到厌烦了吗? 他之前都没骂过他。 不理他就算了,还骂他呆瓜。 骂完也不哄他。 他是不是不爱了? 明明昨晚还在索吻的。 他做的太过分了也没把他踢下床。 所以现在是他的报应吗? 那他以后不那么过分了,他一定会让雄虫全程都舒舒服服,舒服到没有力气踢他的。 军雌忽然双手搂紧怀里的雄虫,把头埋进雄虫肩颈里。 费轶下意识抬手摸摸他的脸,手指一滑,松松地搭在他下颚上,眼神依旧沉静,显然没注意到雌君的小情绪。 赛迦维斯开心了一点点,努力安慰自己。 雄虫还是爱他的,他还愿意敷衍一下他,不是爱他是什么? 嫌他烦了还愿意摸他的脸,而不是扇他,不是爱他是什么? 果然,他真的超爱的。 良久。 费轶终于回神,他侧眸,看军雌闷闷地把头缩在他肩颈里,一动不动。 他慢慢回想起,他刚才好像顺嘴骂了句呆瓜? 不是?这就把赛迦维斯骂自闭了?! 费轶赶紧托起赛迦维斯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柔声哄道:“亲爱的!我刚才不是在凶你!真的!” “我刚才只是顺嘴!” 军雌慢吞吞地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有气无力道:“嗯。” 费轶:“……” 他这会儿是真想骂他。 黑发雄虫深吸一口气,轻声细语道:“雌君,我刚刚在想事情,并不是故意的,你别多想好不好?” 赛迦维斯勉强点头。 费轶:“……” 他气笑了。 合着还委屈上了呗? 他看不出赛迦维斯是装的就有鬼了。 黑发雄虫微眯起黑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真是委屈我们元帅了,既然元帅已经气到不想开口说话了,那肯定也不想看到我了,看来我今晚只能独守空房了。” 赛迦维斯一顿,瞳孔剧烈震颤,两片唇瓣还没完全张开就被费轶捏住,强行闭麦。 赛迦维斯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试图用眼神质问他:“你忍心让我自己睡吗?” 费轶闭上眼,满脸凄楚黯然,打断赛迦维斯的施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这就走,今晚我会好好躺在冰冷的双人大床上思过的,不让雌君满意绝不同床。” 赛迦维斯伤心欲绝,他试图再挣扎一下,费轶一侧身,抬脚踩到他大腿根上,他一个激灵,不得不乖乖地任黑发雄虫解下发带,绑住他的双腕。 费轶收回脚起身,就这样牵着他走。 赛迦维斯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触角却兴奋地直立起来。 军雌背着光,落下的阴影把黑发雄虫完完全全裹住。 管家单手提着小仆虫的后领,一脸怒气地踏进客厅,眼尖地看见那一前一后的身影,怒容一怔,立马捂住小虫双眼,提着他转身,一个大跨步出了客厅。 霍瑞:“……?” 他艰难地晃晃脚尖,从喉间憋出几个字:“叔……我下次一定及格……别勒了别勒了……” “叔……你看到啥了?” “我要下来!不然我就告诉阁下你虐待我!” 管家:“……” 他阴狠一笑,咬牙切齿道:“好啊,有本事你就去,跟阁下说你考试又不及格,心灰意冷的管家叔叔不得不对你进行爱的教育,你看阁下帮谁?” “阁下肯定更喜欢优秀的崽子,你看看你是不是?” “又调皮又蠢,阁下夸你都得昧着良心,呵呵。” 霍瑞:“……” 他呆滞地挂在管家手上,灵魂体从他嘴里捂着脸颊飘了出来。 呜呜呜阁下你看他qaq!!! 他只是厨艺不过关而已嘛!他又不喜欢做饭! 不就是不小心炸掉了管家叔叔收藏的锅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呜呜呜叔叔欺负小孩qaq!!! 阁下救命啊!!! * 费轶打了个喷嚏,淡然转回头,把扒着门框的雌君死命往门外推,满脸写着真诚:“雌君,您是如此善解虫意,我却没法就这样原谅自己,我一定要惩罚自己,今晚这张冰冷的大床我是睡定了,您不必怜惜我!” 赛迦维斯试图用眼神打动他,赤金色的凤眸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雄主,晚上很冷的,您自己睡会着凉的。” 费轶坚定摇头:“不,再冷都没有被伤透了的心冷,我知道我刚才让雌君受到了心理创伤,雌君你去治伤,不要在意我!” 赛迦维斯不语,眼神沉下来,视线幽幽地扫过黑发雄虫的腰身。 费轶瞬间感觉腰一疼。 他咽了口唾沫,管不上其他了,赶紧踮脚亲到赛迦维斯下颚上,趁着他愣神的那一瞬把他推出门外,满脸严肃:“雌君,晚安!” 然后,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赛迦维斯:“……” 他扯扯嘴角。 好,真是好极了。 今晚的欠着,以后再拿回来。 第63章 直播⑵ “唰————” 费轶拉开房间落地窗的窗帘,看着窗外清浅的晨光,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美滋滋地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还不会被扣着腰抓回去睡并且一觉睡醒没有腰酸背痛腿软的感觉———— 太让他感动了!!! 天知道自从他爬上赛迦维斯的床之后过的都是什么昏天暗地的日子! 费轶回想起这几个月被赛迦维斯当成虫形抱枕搂着睡的日子,再想想昨天晚上无虫扰他清净的睡眠,热泪都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太不容易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娇妻。 明明他应该是上面那个啊。 哪有猛攻还压不住娇妻的啊? 现实是,雄虫还真的是下面那个。 不是雄虫不想当主导者 ,而是雌虫当主导者更有性价比。 没办法,雌虫变态的体力和体质注定不会满足于雄虫例行公事般的疼爱,而且雄虫也习惯了雌虫从头到脚的服侍。 费轶有试图挣扎过,全被赛迦维斯镇压回去。 赛迦维斯假惺惺地摸摸黑发雄虫潮湿的眼尾,冷酷道:“雄主,您就别想了。”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缓缓扫过雄虫的腰身,语气暧昧不明:“如果您还有那个力气,您再来反抗我。” 腰腿都打着颤的费轶:“……” 他有的话,还会跟他商量吗:) 如果他有,他应该直接把赛迦维斯掀翻,而不是躺在这里任他摆弄:) 为此,费轶已经多次不顾形象地抬腿踹赛迦维斯,没有一次踹动过,全被军雌叹息着握住脚腕做一些更过分的事。 费轶怀疑自己一米八的体格是假的,白长了,自己的肌肉也是假的,白练了。 赛迦维斯“好心”提醒:“雄主,您别伤心,已经很厉害了,您都没晕……” 他的未尽之语全被费轶狠狠堵了回去。 黑发雄虫捂着他的唇,狠狠瞪着他。 然后费轶惊恐地发现,他更兴奋了。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费轶摇摇头,把脑子里的废料倒出来。 他慢吞吞走到房间门边,伸手一开。 双手环胸靠着墙的军雌瞬间看向他,眼神极尽幽怨。 费轶:“……” 果然。 黑发雄虫面色无常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雌君。” 赛迦维斯从嗓子里挤出字眼:“雄主早安。” 军雌的怨气都要化成实质。 费轶笑眯眯地撇过头,当做没看见,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地下楼。 赛迦维斯:“……” 他看着他的背影,瞳孔地震。 这就,走了? 不管他了? 费轶站在楼梯上回头,只见赛迦维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那张沉肃的帅脸愣是被他看出了生无可恋。 黑发雄虫眼眸一弯,好笑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下来吗?” 赛迦维斯动了。 他一步一顿,像卡顿的机器虫,浑身关节都生了锈。 费轶见不得他这么傻的样子,颇有些没眼看,赶紧拉过他的手:“行了行了,不就是分房睡一晚吗?怎么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可不就是要命吗?谁接受得了天天吃荤然后突然改吃素啊? 赛迦维斯漠着一张脸想。 费轶晃晃他的手,哄道:“那今晚还是一起睡,行了,” 赛迦维斯点头:“以后都要。” 费轶:“……”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军雌的脸色明显黯淡了下来。 费轶痛苦闭眼。 他艰难应道:“……行。” 还没全垒打就玩的这么花,要是真上全垒…… 他都不敢想他会被赛迦维斯整成什么样子。 可恶,谁知道赛迦维斯浓眉大眼的,看起来老正经一只虫,实际上是个咸蛋黄。 费轶默默祈祷。 希望他以后可以凭着自己的腿下床。 * 费轶调整了一下镜头,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转头对着赛迦维斯的方向说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赛迦维斯手上的光脑传出虫皇陛下低沉的声音:“好,那就拜托阁下了。” 费轶应了一声,随即打开光屏配套的摄像头。 屏幕瞬间出现了雄虫的上半身,黑色小v领毛衣露出了雄虫白皙的皮肤,精致的喉结和锁骨上散落着零星红痕,不甚明显,却引虫瞩目,黑色发丝软软地搭在后颈,骨瓷般的指节托着一小截白玉似的下巴,没有露出全脸。 星网上,一个登记为雄虫阁下的新账户突然开了直播,并且被星网系统自动送上了推荐位。 【直播间?柔弱雄虫不想上班?已开启】 【咦,这位刚成年的小阁下似乎是第一次开直播呢,欢迎大家来为亲爱的小阁下打榜投票~[花花][花花][开心转圈圈]】 【请大家多多关注主播哦~】 直播间一经开启,迅速吸引了一大批在星网上乱逛的虫。 [???!!!什么?!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阁下直播?!!!] [阁下我来啦!!!] [是哪位阁下呀?] [关注了关注了!阁下快眼熟我!] [哈哈哈阁下真可爱!不想上班是什么意思?阁下也有工作吗?] [柔弱的阁下怎么还不露脸啊?想被阁下用那张漂亮的脸狠狠蹂躏嘿嘿嘿] [喂喂喂!上面的注意点!不要在这调戏阁下!小心我告你流氓罪!] [嘿哟,在座各位谁不是流氓?阁下要是不介意的话,这直播间都要被禁了?] [收敛点各位,我还没见过雄虫阁下的直播,不要口嗨惹阁下生气下播啊!] [亲爱的阁下,您什么时候露出您那张可爱的小脸呢?(托脸脸)(期待)] [等等,这玉雕一样漂亮的下巴,这修长骨感的手指,好眼熟!!!] [我我我!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了!黑头发!!!(发出尖锐爆鸣声)] [???!!!艹艹艹!woc!我的阁下!!!!!] [上面的不要在阁下面前骂脏话!!!] [费轶阁下!!!是您吗!!!] [绝对是!!!!!!(尖叫)] [此时一只冷漠霸道的雌虫流下了热泪,时隔两个白天一个夜晚,他最爱的阁下再次出现了。] [阁下怎么不说话呀?是不太习惯吗?] [阁下是不是不太会操作直播间啊?没关系没关系!慢慢来!] [阁下可以先打个招呼嘛?想听阁下的声音qaq求求了求求了] “嗯……大家好?” 主播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不确定似的打了个招呼。 雄虫的声线十分温雅清越,回荡在直播间内,如玉石相击,清泠,温润,与雌虫或低沉或粗狂的声线丝毫不同。 直播间的评论停了一瞬。 主播再次犹豫着开口:“呃,是听不清吗?抱歉抱歉,可以稍等一下吗?我调一下设备……” 随即,主播好像捂住了麦,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捂住声音,小声嘀咕着:“不对呀,刚才不是已经弄好了……” 直播间的评论条数忽然猛增,不断地刷着屏: [斯哈斯哈!好可爱的小阁下!声音好好听!] [阁下多大啊?刚成年对?有雌虫没有?您看我怎么样?] [呜呜呜一群傻虫!听不出这声音是谁的吗?这是我的费轶阁下啊!!!] [阁下!!!您还好?是不是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费轶阁下直播,就是让我今晚死在费轶阁下床上我都愿意!] [上面的想什么屁吃!!!] [阁下怎么突然想直播啦?是不是在家里待的无聊了呀?] [阁下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呀?两天不见都瘦了呜呜] [赛迦维斯在您旁边吗?不在对?那好,可以挖墙脚了。] [阁下,元帅到底是怎么照顾您的啊?居然让您感到不舒服了,我没有责怪元帅服侍不力的意思,我只是太担心您了,如果是我,我才不会让阁下难受呢。] [阁下,赛迦维斯毕竟是军雌,难免会有点粗心,您什么时候考虑一下收新的雌虫呢?] [阁下,自己一只虫讲话会不会无聊呀?要不要陪您说说话呀?] [好好好,在这个评论区,肉眼可见一群夹子和绿茶。] [哎哟喂,平常可不见兄弟们这么温柔的样子呢,那小嘴叭叭的老能讲了,现在到了阁下面前那是一个脏字不带啊?] [上面的,叉出去:)] [关你屁事啊,老子就夹怎么的:)] [阁下您看他们~(哭哭)] [阁下还没弄好吗?是不是不会呀?要不要我教您?] [阁下,我是专业的,您可以找我。] 费轶看到了评论,笑了笑:“谢谢你们哦,已经好了。” 他拍了拍夹在衣领的麦,清清嗓子:“现在能听清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 [嘿嘿,阁下,嘿嘿,嘿嘿嘿,阁下阁下,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上面的是傻了吗?] [阁下,衣服好白,不是,脖子好黑] [吸溜,锁骨,喉结,诶嘿,诶嘿嘿嘿嘿嘿] [阁下阁下阁下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好漂亮好可爱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呜呜呜阁下的脖颈是被虫子咬了嘛?那只可恶的虫子有没有被拍死啊?] [好嫉妒………………] [阁下,您的脖子伤得好重,我的唾液可以疗伤,我帮您舔一舔。] [求求你们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丢虫显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雌虫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阁下呜呜呜您可不可以露脸啊qaq好久不见您了qaq好想您啊qaq] [阁下!!!脸脸露出来!!!] [阁下!!!!!!求求!!!] 费轶看着那不断刷屏的评论,有些尴尬又有些羞耻,尤其是赛迦维斯那堪比x光射线的眼神不断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感觉要把他盯穿了。 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军雌不安分的手,嘴唇微动:“不许捏光脑。” 赛迦维斯抿唇,重重地撇过头生闷气。 光脑上的通讯早就被切断,此时正放着黑发雄虫的直播。 费轶无法,伸手揉揉他的后脑勺。 赛迦维斯抓着他的手腕,慢吞吞咬了一口,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直播间里的虫看不见费轶的全身和脸,但能看到他伸长了手臂,随后收回。 [阁下在干什么呢?(警觉)] [我看到了:)] [阁下,您给我们直播,还要看着别的雌虫,这样不太好?(阴阳怪气)] [阁下,赛迦维斯在您旁边对么?他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还要打扰您直播,您别惯他,他会恃宠而骄的。] [阁下,您看着我们,心里还想着其他虫,不太好?(咬牙切齿)] 赛迦维斯看到了评论,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把费轶的腿架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费轶身体一斜,半个身子出了镜头,他不得不把光屏的摄像头转向自己这边。 直播间的评论刷得更凶了,带着一股子戾气和血腥气,仿佛要把赛迦维斯大卸八块。 费轶:“……” 他轻咳一声,无奈道:“各位冷静点。” 他艰难地看着飞快刷新的评论,叹了声气:“各位刷慢点,我看不清评论了。” “还有,别骂我家元帅了,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黑发雄虫嗓音温柔,那带着无奈的低叹声让看着直播的虫心里狠狠一悸,随即又酸涩难言。 费轶阁下真的很宠赛迦维斯呢。 任由赛迦维斯捣乱。 没有责怪,没有怒斥。 哪有雌虫想对雄虫阁下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更别说,在雄虫阁下身上留下痕迹了,而且还是脖颈这样敏感脆弱的地方。 雄虫阁下身娇体软,皮肤也很娇嫩,经不起雌虫的狎弄,用点力就会疼。 如果费轶阁下不允许,赛迦维斯连亲一口都不行,偏偏他能在费轶阁下脖颈上吮出这么多痕迹,那费轶阁下得有多纵容他? 一想到费轶阁下情动的模样只被赛迦维斯看见过,雌虫们内心的妒火就忍不住腾起,灼烧着五脏六腑。 一想到费轶那温柔的纵容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赛迦维斯,予给予求,妒意便如毒汁一般浸满心脏。 凭什么是赛迦维斯呢? 凭什么不能是他们呢? 如果他们成为费轶的雌虫,那他们也能得到他的温柔宠爱? 可是,太难了。 费轶阁下和别的雄虫阁下不一样。 他不去娱乐场所。 不去酒夜店斗兽场。 他们连碰见他都难,说上一句话已算万幸。 雄保会也不是随便什么虫都能进的,就连雄保会员工都不一定能天天见到费轶阁下。 而且,费轶阁下似乎不喜欢暧昧。 他只看得见赛迦维斯。 几个月了,他拒绝了那么多只雌虫,在被疯狂的雌虫围堵时,除了眼神有些冷沉,也没有伤害过雌虫。 如果雌虫实在是过分,他也只是冷言冷语,看到赛迦维斯后便立马变脸,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不傻,也不瞎。 费轶阁下很排斥与第二只雌虫发展关系。 如果再追着他跑,阁下会厌烦。 见过费轶阁下温柔的一面后,他厌烦的眼神就变得难以令虫忍受。 不敢啊。 真的不敢了。 费轶仅仅是让他们不要骂赛迦维斯,他们连评论都不敢发了,生怕话说的不对。 这么温柔的费轶阁下,他们怎么舍得惹他伤心,惹他生气啊? 万一以后阁下不再这么温柔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有个美好的念想,可别被搅没了。 费轶不知道评论区怎么突然停止刷屏了,他微蹙着眉,有些奇怪:“网卡了?” 雌虫们赶紧回: [没呢没呢!] [没卡啊阁下] [在呢在呢] 费轶点了点桌面,温声道:“各位别太拘束,我没想凶你们的。” [好好好,阁下又可爱又漂亮,阁下说什么都对。] [阁下怎么想起开直播了啊?是好奇嘛?] [对哦阁下,您还没说您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了呢!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没?] [阁下要好好休息啊!工作什么的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会帮您做好的!] [阁下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您这两天的情况吗?] 费轶心里一动。 他把摄像头往上一抬,那张瓷白精致的脸便暴露在镜头里。 评论停了几秒,随后疯狂地刷了起来。 黑发雄虫眉眼一弯:“想了想,还是让你们亲眼看看。” “谢谢各位的关心,我身体无恙,希望你们也是。” 他纤长的睫羽垂了下来,殷红的唇一张一合,隐隐可见那唇缝中的贝齿。 “今天开这个直播,也只是突发奇想。” 他无害地笑笑:“没有什么别的含义哦。” 第64章 直播⑶ *注意了注意了,作者君真的很爱描写主角外貌,友友们文里会有大量外貌描写,而且直播里铁子哥的发言会很多,不习惯的可以跳过哦⊙?⊙ —————— [阁下阁下,您的直播要开多久啊?不会只开一会儿?呜呜呜不要啊qaq] 费轶“刚好”看到了这条评论,嘴角笑意愈发深了:“那你们想我开多久啊?我也不会什么才艺,就这样聊天会不会太枯燥了?” [不不不!!!阁下的脸我可以看一辈子!] [不枯燥不枯燥!阁下多说几句!] [费轶阁下,那可以提问嘛?(害羞)] 费轶眉尾一抬,答应了:“行啊,你们问。” 评论瞬间刷出了残影,费轶不得不眯起眼仔细看,无奈地发现根本看不清任何一条。 黑发雄虫点了点光屏:“各位能不能刷慢点,我真的看不清你们的问题。” [都让开!!!让我来!!!] [凭什么?!] [艹,要吵滚出去吵,别来这占地方。] [阁下阁下阁下看我看我看我!!!阁下可以开几个房间吗?我们进了房间就可以一个一个提问啦!] 费轶瞄到了“开几个房间”这几个字眼,他立马改变直播间模式,开了几个房间,几个可可爱爱的黑发雄虫头像挂在直播间里,此时头像边缘正闪着颜色不一的装饰光。 费轶看到头像后,愣了一瞬。 一号房间的装饰光闪了闪,麦里立刻传出了年轻雌虫甜软的声音:“阁下阁下!我的头像是自己画的哦!好看?” 费轶微微启唇,慢慢点头:“嗯,好看。” 一号的声音听起来更高兴了:“哈哈哈太好了!我画的是您哦!当然好看啦!” “我还画了好多您的美图诶嘿嘿嘿~” “其他几个头像都是您的星网个虫站里的神图哦!” 黑发雄虫眸底浅淡的光闪了闪,他仔细地用目光描摹着几个可可爱爱的头像,最后轻声道谢:“谢谢,很好看。” “不过,个虫站?” 一号羞涩地笑笑:“就是我们自己建的一个网站啦,里面全是跟费轶阁下有关的帖子。” 费轶:“……” 他慢吞吞点头:“啊,这样啊,谢谢你们……” 赛迦维斯鼻尖里哼出一声轻笑。 费轶斜着眼尾看他一眼,眼含疑惑。 赛迦维斯无辜回视。 费轶抿唇。 他把腿收了回来。 赛迦维斯:“!” 费轶低声道:“你先回房间。” 赛迦维斯:“!!!” 他观察着费轶的神色,发现他是认真的,心不甘情不愿地默默起身回到房间。 费轶无视他磨磨蹭蹭的样子,继续跟观众互动。 二号终于找到机会说话:“阁下,冒昧一问,您跟元帅是怎么认识的呢?” 费轶单手支颐,食指指尖轻轻抵住下唇,那抹殷红被压出明显的肉感,衬得白色更白,红色更红。 黑发雄虫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 二号见状,连忙开口:“没关系的阁下!您可以不回答我的!” 费轶摇头,食指指尖稍一用力,下唇唇肉下陷得愈发深了。 他明明是蹙着眉头的,神色看起来不好接近,偏偏发极黑,面极白,唇色殷红得几近糜艳,鸦青色的纤长睫羽半垂着,眼尾红痕未退。 一副又冷又艳的勾虫模样。 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漂亮,否则怎会如此轻易地露出这般模样。 评论区里静悄悄的。 几个房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黑发雄虫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好,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元帅捡到了失忆的我,把我送去了医院。” “我刚好过完分化期,过几天就被星网匹配系统告知我和元帅匹配度最高,所以我就和元帅去登记结婚了。” 评论区里大批大批的感叹号飞过。 失忆! 被捡到! 结婚! 啊!!! 二号的声音闷闷响起:“阁下,这么快就结婚,不会后悔吗?” “没有看不起元帅的意思,只是你们的婚姻是否太过仓促了?没有公告,没有婚礼……” “阁下,您是自愿的吗?” 黑发雄虫沉默。 连评论区里的评论都没再刷新。 费轶突然笑出声。 二号忐忑不安地问道:“阁下?” 费轶轻咳一声,淡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我不愿意,赛迦维斯也不能强迫我啊。” “我当然是自愿的,也可以说,我对元帅的印象不错,所以我不排斥我们之间的婚姻。” “至于婚礼,还在筹办中,到时候应该会有星网公告的。”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二号看着费轶脸上笑意不变,眼神却逐渐黑沉,不知为何,话都咽了回去。 他哑着嗓音回答:“……没有了,谢谢阁下。” 费轶淡然回道:“不客气。” “好,下一位,这位朋友想问点什么呢?” 三号结巴着开口:“阁、阁下,您您,失,失忆,多久,了?” 费轶眨眨眼:“应该有,四个月了?” 三号声音急了起来:“那那现,在呢?记起,了吗?” 费轶遗憾摇头:“没有呢,一点都没有。” 三号:“难、难怪。” 费轶:“嗯?” 三号:“阁下,不,一样。” “跟其他阁、阁下,不一样。” 费轶作恍然状,不好意思道:“啊,抱歉啊,我记不清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的时候行为不大礼貌……”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黑发雄虫用他无辜的眼神直直看向镜头,眼瞳漆黑,嗓音有些低柔:“你们,会怪我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阁下怎么会有错!谁错了阁下都不会错!!!]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阁下让我亲一口求求了!!!] [呜呜呜阁下qaq呜呜呜您怎么不是我的雄主呢?] [唧唧爆炸!!!] [裤裤飞飞!!!] [那么白,用点力就会红。] [那么乖那么软,过分一点就会发抖。] [太用力的话,会哭吗?] [此时,两条连起来的裤腿呈抛物线飞到了床底] [谁苦茶子乱飞啊?讲不讲礼貌啊?] [卖苦茶子~一星币一条的苦茶子~]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阁下阁下我的阁下啊啊啊啊啊啊!!!] [阁下您没错!我有错!请阁下狠狠惩罚我!!!] 费轶眉间一抽。 啊,反应也太大了,他是不是应该收敛一点? 可是,他还没开始正餐呢,怎么一个前菜就让他们醉了? 那岂不是很好忽悠? 他闭了闭眸,把脑子里的想法点击删除。 费轶睁眼,黑眸中一片茫然:“你们在,说些什么?” 黑发雄虫愣愣地看着评论区,殷红的唇微启,隐约露出一点嫩红的舌尖。 慢慢地,他眉尖蹙起,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了。 费轶抿唇,憋出一句:“不要发太过分的评论。” 似乎觉得语气太生硬,他又连忙补了一句:“行吗?” [行行行,可太行了!!!] [好好好,都听您的,都听您的,别生气啊小漂亮] [呜呜呜您怎么这么可爱!!!为什么您不属于我!!!] [一想到这样的阁下我见都见不到真虫,我就恨得心脏要爆开了:)] [赛迦维斯,你天天吃这么好,很得意:)] [好可爱,好可爱,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阁下,您真的不考虑娶别的虫吗?] 费轶看到了,他直接回道:“不考虑。”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四号忽然开口:“费轶阁下,您这样会不会有点不负责任了呢?” “什么?” “您是雄虫阁下,本就需要承担繁衍的义务,每位阁下都必须娶多只雌虫,可是您却没有这个想法,甚至打算付诸实践。” “雌虫养着阁下,阁下却不想承担义务,这对我们雌虫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 费轶没有说话。 评论区里声音不一: [谁跟你我们了?阁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管那么多干什么?想什么屁吃:)] [你在找死吗?] [嚯,心里不平衡啊?那关阁下什么事?阁下就是娶也不一定会娶你啊。] [啊,可是真的有点道理哎,我理解阁下的心情,阁下跟元帅还新婚燕尔的,感情当然深啦,现在不考虑别的虫也很正常,但是以后也这样的话……] [阁下,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您的想法未免有些不妥了。] [没事没事啊!阁下您别理他们!他们就是不甘心罢了!您高兴就好!] [对啊,阁下年纪还这么小呢,娶那么多虫干嘛?玩都没玩够呢] [阁下,您现在能讲得出“不考虑别的虫”这种话,以后不一定还讲得出哦] [艹艹艹艹艹艹!td的傻逼滚出阁下的直播间!非要惹阁下不高兴吗?!] 费轶垂着眼,慢慢扫过那些评论。 四号已经被房管踢出去了。 哦对,房管的位置还是一号刚刚抢过来的,他一怒之下把四号踢了出去并且举报了这个账号。 直播间里传出雌虫慌乱的声音:“阁下别理他!他就是脑子抽了才问出这种傻逼问题的!” 费轶慢慢摇了摇头,声线低了下来,有些温吞:“没事的。” “我在认真看评论,大概知道你们的想法了。” 雄虫的脑袋低了一点,发丝都垂到眼皮上,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我还没说过我是怎么被元帅见到的。” “我是在一颗原始星球上醒来的,元帅看到我后就把我带了回来。” “我脑海中没有一点有关于虫族的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虫族生活过。” “你们所谓的雌虫的供养,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之前有没有享受过,所以我无法完全认同你们的观点。” “雄虫要承担义务,没错。” “可是如果我没有在帝国范围里享受过优待,那我凭什么履行你们所谓的义务?” “没错,我的想法很自私,很幼稚,但这依旧是合理的。” “毕竟就连我住院的费用都是我家雌君交的,帝国发下来的钱我一分没动,现在就可以全部还回去,反正我只是吃雌君软饭的废物,身无长物也没什么。” 黑发雄虫静静地看着镜头,眼神不似一开始灵动。 他平静道:“既然这样,你们口口声声要我履行雄虫的义务,算不算在强迫我?” 几个房间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评论也停留在了不久前的最后一条上。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评论才再次刷新: [阁下,您别担心,没有虫可以强迫您。] [对不起阁下,刚才我说话声音太大了,会不会吓着您了?] [阁下呜呜呜qaq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反正您做什么我都支持您!] [可是阁下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在帝国生活过不是吗……] [上面的闭嘴会死?] [没关系的阁下,不会有虫舍得逼迫您的,如果有,请一定要曝光他们。] 费轶眼神稍稍放柔。 黑发雄虫突然吸了吸鼻子。 评论区瞬间炸锅了,惊慌失措到语无伦次,询问安慰怒骂三连,甚至准备去黑别出账号。 费轶终于开口,嗓音低涩,带着不明显的鼻音,眼睫潮湿。 “抱歉,刚才失态了,我并不想责怪所有虫,毕竟你们不了解我的经历,难免会想到不好的方面。” “但我还是不开心,我是雄虫也算是一件好事吗?” “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花,看病不用排队,洗漱穿衣甚至吃饭都不用动手,我看哪只虫不顺眼就可以教训他,跟雌虫起冲突就一定是雌虫的错,走路有虫抱,杀虫不蹲牢。”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做,就有那么多虫爱我宠我?因为我们性别不同,互相吸引吗?或许。” “可是这些虫都是真心的吗?他们是出于信息素和本能才爱我,还是因为我是我?” 费轶顿了顿,端起热饮喝了一口,才继续道: “我不清楚我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但自从我在医院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绝对不会娶那么多只虫。” “那么多雌虫投怀送抱,看着我的眼睛里只有赤裸裸的欲望和浅显的爱慕,如果我不是雄虫,他们都懒得理我?” “他们只想跟我上床,并不是想跟我作为爱侣在一起。” “这么想的确挺矫情的,但是我不觉得有错。” 黑发雄虫没有再直视镜头,嗓音轻轻,像在说梦话。 “既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在帝国生活过,我被雌虫供养过,那也没有虫可以逼我跟不同的雌虫上床。” “被我吸引却不爱我,想上我却不疼我,那有什么意思?信息素和本能掌控的欲望不为自己所支配,片刻的欢愉只能换来虚假的真心。” 费轶慢声道:“雄虫也太可怜了。” “没有一只虫真的爱他。” “他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繁衍,只要乖乖躺着就好了。” “雌虫被虐待被玩弄被肆杀,但精神压抑的雌虫之间都能有真爱,雄虫怎么没有呢?” “是因为没体会过真实的爱意,所以也没办法给出去。” 费轶抬眼,目光平静。 “到底是雄虫更可悲,还是雌虫更可悲呢?” “我不知道,或许都有。” “雌虫要活下去,就得依赖雄虫。” “雄虫要活下去,也要依靠雌虫。” “明明应该是相生相依的关系,为什么变得这么痛苦呢?” “难道不应该是互相抱紧对方,互相保护对方,互相疼爱对方吗?” “貌似只有雌虫在努力拼死做到这一点,雄虫什么都没做呢。” “雌虫的过度付出,真的是值得的吗?” “现在这种雄雌关系真的合理吗?” 黑发雄虫叹了口气,似乎说不下去了。 房间和评论区里都静悄悄的,似乎没有虫了,但是左上角直播间的热度正在猛然上涨,进入直播间的虫越来越多,根本不可能没虫。 费轶给了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自己慢悠悠地喝着热饮。 啊,这种情绪爆发的戏他真的不擅长呢,像在念台词一样。 也不知道他的演技怎么样,希望观众们有被忽悠到。 过了一会儿,一号头像闪了闪,雌虫低哑的嗓音闷闷响起:“阁下,您说得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费轶:“……” 他无奈扶额:“阅读理解和听力不合格,叉出去。” 一号瞬间炸毛:“不要不要不要!我懂了!真的!”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五号突然出声:“费轶阁下,您真的思考过很久才说出这些话的。” “现在这种雄雌关系当然不合理,但是我们没办法。” 五号声音很平静:“雌虫想要信息素和安抚,就不得不完成阁下们的要求。” “阁下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予取予求的相处方式,长期以来不加限制,就愈发变本加厉。” “雌虫哪怕再怨再恨,也无法改变现状。” “谢谢您能为雌虫考虑这么多,您真的很温柔。” 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你。 五号不再说话。 费轶眼眸一弯,漆色瞳孔之中终于重现温柔之色:“我并没有做什么啊,因为我失忆了,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觉得这种关系很奇怪。” “在座各位,无论你遭遇过什么,希望在这一刻,你可以和直播间里千千万万的虫共鸣,有一瞬间的安慰,有片刻的安宁。” “生活不会一下变好,但再坏也不过是看不见明日的到来,那就随便活活。” “雄虫阁下发脾气找茬,发,找,被打死算自己倒霉,没死成算自己命硬,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天天忧思竭虑,与其担心一辈子,不如快活一阵子。” “既然遇上那只可恶的雄虫都已经算厄运了,反正烂命一条,爱活不活,有本事就让虫神亲自来请你去喝茶。” 费轶说完,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大笑出声:“我开玩笑的!别真信啊!能好好活就好好活!活的越久说明你越厉害啊!” “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你不厉害谁厉害?” 评论区里终于沸腾起来,又哭又笑又闹,几个房间也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笑着笑着便哽咽了。 费轶没有继续长篇大论,而是弯着眉眼,认真地听着看着,时不时回一两句话。 一群好忽悠的小傻子。 第65章 直播⑷ “咳咳,那个,亲爱的阁下,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的嘛?” 一号忽然对着费轶发问。 费轶单手托下巴托累了,改成了双手托下巴:“不太过分的话,就可以问。” “那好。”一号再次轻咳两声。 “就是我真的很好奇弗瓦沙阁下到底对您是什么态度我知道这样问很冒昧但是我真的很好奇而且也有点不安所以我想问问阁下您是怎么看待弗瓦沙阁下的!!!” 一号一个字不带停顿地说完一段话后猛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腼腆地嘿嘿一笑。 费轶:“……” 评论区瞬间炸锅: [???!!!] [小傻比你到底在问些什么啊???] [这td是能问的吗?啊?!] [阁下您别理他!他脑子泡水了没拧干!我这就给他挤一挤!] [呜呜呜阁下您不会真的被弗瓦沙阁下欺负了qaq] [阁下!!!您的美丽连雄虫都要为之疯狂!那我们雌虫还怎么办!!!抢不过啊!!!] [不!不可以!阁下是属于我们雌虫的!!!] 费轶:“……” 费轶:“弗瓦沙是谁?” [?] [??] [???] [阁下?您不记得他了?] 黑发雄虫看着评论区,一脸茫然,然后微微蹙起眉道:“我应该记得他吗?” “他是谁啊?为什么说他……?” [不不不!没谁!阁下不用理!] [对对对!阁下不认识,那肯定是没见过了,应该是我们记错了!] [哎呀呀,阁下别信,弗瓦沙阁下怎么可能喜欢您呢?他都有过那么多雌虫了,怎么可能对雄虫感兴趣啊哈哈哈] [上面的,你看你自己信吗?] [呜呜呜()阁下怎么这么讨虫喜欢,已经替阁下感到困扰了] 费轶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太夸张了,我又不是虫见虫爱。” “一号房间的朋友,你为什么想问这种问题呢?是知道什么吗?” 一号呜呜道:“对不起阁下,我不该提的。” 费轶耐心道:“没关系的,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把我和弗瓦沙阁下联系在一起,他是做了什么让虫误会的事吗?” 一号:“啊,因为他之前去雄保会找您的事已经被传开啦,这几个月他都没有纳过一只雌侍雌奴,再加上他之前说过那种您玩弄他感情之类的话……” “这很难不让虫想歪?” 费轶“恍然大悟”,然后真诚发问:“啊!原来是他啊!我想起来了。那件事传开了?那我怎么不知道?” 一号支支吾吾:“嗯,因为,话题比较敏感,所以,嗯,您懂的。” 费轶:“……” 费轶慢慢点头:“好,我懂。” 黑发雄虫点点下颌:“那你刚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了,弗瓦沙阁下只是去找我算账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后来也没再找过我了。” “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直播间里的虫沉默了。 他们看着黑发雄虫那张瓷白精致的脸。 说不定呢。 费轶眨眨眼,突然想起,直播间里的虫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提到这种话题,他们不会觉得别扭吗? 倒不是歧视这个群体,只是放在虫族的背景之下,难免有些不妥。 不过费轶自认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不打算深究。 再说了那也是弗瓦沙那个蠢货的锅,关他什么事? “大家可别误会了哦,我跟弗瓦沙阁下并不熟,如果他以后再说些什么让大家误会的话,大家别信哦。” 黑发雄虫认真道:“而且别的虫对于我是个什么想法,我不在乎,也希望大家以后别提其他虫了,我家雌君会多想的,我不想他又自己悄悄生闷气,到时候我哄不好怎么办?” 直播间:“……” [好好好,赛迦维斯,你好样的(咬牙切齿)] [哟哟哟,都这么大了还要雄主哄呢?赛迦维斯你多大年纪了自己心里没点逼数是?(阴阳怪气jpg)] [阁下您别惯他,看给他惯出毛病了都:)] [赛迦维斯虽然是阁下的雌君,太善妒了也不好?] [对啊,两位阁下之间能有什么?就这也要借题发挥让阁下哄吗?未免太过恃宠而骄了。] [阁下,您别怪我们说话难听,赛迦维斯虽然是帝国不可多得的顶梁柱,他也的确付出了许多,但现在看来,他有些配不上您了。] [阁下自己不想纳侍是一回事,赛迦维斯善妒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身为雌君,怎么可以如此小气呢?连雄虫阁下对费轶阁下的欣赏都接受不了,遑论其他雌虫了。] [赛迦维斯未免干涉过多了,身为雌君要贤惠大度,这么轻易便吃醋了,可不太好啊。] [……] 费轶眼神沉了下去。 虽然评论刷的很快,但费轶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不好听的字眼。 他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戾气。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发脾气,虫族的三观与他不同,他不应该把自己那一套拿去评判他们。 可是心里的郁气正不断翻滚着,即将从他喉间冒出头,几乎要把他逼得说出一些难听的话。 但他是谁?被培养了十几年的大少爷,继承人,他已经习惯了把负面情绪压回去。 他心里愈阴暗,面上笑得便会愈发甜。 黑发雄虫忽然展出一个柔软无害的笑容。 他眼角眉梢似乎都沁出了甜意,眼眸里却是浓郁暗沉的漆色,殷红柔软的唇瓣被抿出明显的肉感,唇角高高扬起,已经高到了一个刻板的弧度。 雄虫笑了几声,眼尾的红晕都被刺激得蔓延到了双颊处。 明明是如此糜艳诱惑的色彩,却莫名令虫不敢直视。 怎么会呢? 他笑得那么乖那么甜,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错觉? 费轶轻声开口,似在喃喃自语:“各位,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太明白呢。” “我家雌君配不上我?怎么会呢?” “我家雌君长得那么好看,武力那么强,脾气那么好,又会打仗又会养家。” “而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怎么不是我配不上他呢?” 话音一落,直播间瞬间安静。 几乎没有虫敢冒泡,几个房间里的虫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吵到费轶似的。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黑发雄虫歪歪头,似乎很不解。 他睁大那双漂亮却黑沉沉的桃花眼,轻声细语道:“我说的不对吗?” 直播间里似乎已经空无一虫了。 费轶又自顾自地点头抚掌:“啊,我明白了。” “雌君应该贤惠大度,所以不能吃醋,不能向雄主抱怨,不能有小脾气,应该看着雄主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领新虫,还要高高兴兴地表示欢迎,对吗?” “回答我。” 费轶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黑发雄虫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瞬间面无表情。 明明知道费轶看不到他们,可是直播间外的观众们还是下意识心虚地低下了头。 既想反驳,又不敢反驳。 本来就是这样啊。 哪个雌君不是这样过来的? 而且,赛迦维斯的做法本就有失妥当。 身为s级阁下的雌君,怎么可以这样善妒呢?居然还敢向阁下耍小脾气? 好,他是自己悄悄生气,但他为什么要让阁下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阁下会去哄他的。 无论是雌君还是雌侍雌奴,都不可能让雄虫阁下永远守着他们,不纳新虫。 明明赛迦维斯已经表现出了善妒,为什么阁下不生气不反感? 为什么? 阁下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不在意对吗? 赛迦维斯,你真好命。 费轶看着仍然安静的直播间,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又看到了直播间里观众的热烈反响,还以为会有些用。 没想到…… 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吗? 费轶深呼吸一下。 看来得换一种方式了。 不说话是吗?行,那他也不说了。 他缓和了面色,只是眼神仍然冷淡。 黑发雄虫看起来又恢复了不好接近的模样,鸦青色的眼睫却逐渐潮湿。 他突然闷闷地吸吸鼻子。 [???!!!] [!!!!!!] [!!!!!!] [阁下!阁下别哭!我们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说错话了!别哭别哭!] [阁下!!!对不起我是大傻逼!我不应该乱说话的!对不起对不起!别哭啊!] [我说话我说话!阁下别生气!!!] [呜呜呜对不起阁下qaq您骂我,明知道您跟元帅感情好,还说那么过分的话,您骂我!] [阁下!!!我们不说了!您骂回来!!!] [阁下别哭别哭!您可以骂我们!骂什么都行!别生气好不好?] [……] 他们越是要求费轶骂他们,费轶的唇瓣抿得便更紧,就是不说话,愣是憋得喉间都哽了一下。 雄虫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尾红得几乎要沁血。 费轶的光脑都要被打爆了,却被他直接无视。 [艹啊你们这群臭傻逼!我才离开一会儿你们就把阁下惹哭了?!] [阁下怎么了?阁下?别哭别哭,不想骂他们那就我帮您骂!别哭别哭嗷] [呜呜呜我是傻逼,阁下对不起qaq] [阁下先别哭啦,要脱水啦!阁下乖乖的,去喝口水再哭好不好?] [阁下不哭不哭嗷,坏虫惹您生气了,我帮您骂哭他们] [这么漂亮的小阁下,哭起来就……啊,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不可爱不漂亮呢,阁下别哭好不好?我会兴奋的。] [变态!叉出去!] [阁下乖嗷,您能不能说说看,他们是哪里说错话了吗?让他们给您认罪好不好?] 费轶:“……” 他要装不下去了。 怎么还把他当幼崽哄啊?怪让他羞耻的。 黑发雄虫的泪珠子终于掉完了。 他慢吞吞地抹了抹眼尾。 费轶蹙眉,十分不高兴地盯着镜头。 直播间里的虫疯狂截图的手就没停过。 td的! 怎么那么漂亮! 对不起阁下!我知道我有罪!先等我截个图再跟您认罪! 黑发雄虫清清嗓子,开口时鼻音有些重:“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对对对!阁下说的都对!我错了!] “还敢不说话吗?” [不敢了不敢了!] [哪里还敢啊?] [呜呜呜qaq] 费轶仰头,伸手遮住自己上半张脸,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朝你们发脾气。” “我们观念不太一样,我不应该把自己那一套用到你们身上。” “你们也没有义务顾及我的感受,毕竟在你们看来,赛迦维斯的做法是不对的。” “我没有那个资格去埋怨你们,责怪你们。” [不不不阁下!您怎么会这么想啊!是我们的错啊!] [阁下您怎么可以这样怪自己呢?明明是我们惹您不开心的……] [呜呜呜阁下您脾气怎么这么乖这么好啊?别怪自己,是我们的错。] [您果然是帝国最好的阁下] [阁下,是我们的错,您别再自责了。] [对不起阁下,我不应该那样说您的雌君,他很好,只是我不甘心,是我错了,你们都很好,不好的是我。] [阁下不骂我们,阁下好,我惹阁下生气,我坏qaq] 一号一直在呜呜咽咽:“阁下我什么都没说嗷qaq阁下别生气别怪自己呜呜呜” 其他几个房间也纷纷道:“阁下,他们就是一群傻的,您别理他们。” 费轶摇头:“抱歉,我失态了。” “赛迦维斯是我的雌君,是我亲自选择的雌君。” “如果我不愿意,星网的匹配通知我可以当做没看到,没必要勉强自己和赛迦维斯结婚。” “我只是有些难过。” “我的婚姻不被看好,有虫觉得我和赛迦维斯不相配。” “如果按你们所说的,连赛迦维斯都配不上我,那还有谁配得上我?” “咳,这样讲未免太给我自己脸了,但我是真的很想问,还有谁呢?” 一号大声嚷嚷:“不!你们最配了!如果赛迦维斯敢不愿意嫁给您!我们都要把他塞您床上!” [除了赛迦维斯,的确没有虫配得上阁下了?其他虫嫁给阁下都算攀高枝了。] [咳咳,其实我想说,还有一位来着,但是那位的精神状态……] [你以为赛迦维斯的精神状态能好到哪里去?] [哎呀,起码赛迦维斯还比较稳重啊,那位真的就是凭心情做事呢。] 费轶垂下头,看起来有气无力。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只是我没办法接受。” “我喜欢赛迦维斯。” “所以我希望他喜欢我。” 五号茫然问道:“可是,没有虫会不喜欢您,阁下?” 费轶慢吞吞摇头,嗓音低柔:“不一样的。” 他认真地直视着镜头,似乎这样就可以看进所有观众的眼里。 “如果我只是费轶,不是s级雄虫,你们会喜欢我吗?” 如果他只是费轶,不是s级雄虫,我会喜欢他吗? 喜欢? 喜欢…… 或许喜欢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身体,他一切迷虫的地方。 但,他不是s级,甚至都不是雄虫。 那还能喜欢什么? 脾气好的虫也不少,只是脾气好长得好等级高的阁下太少了。 这才是他们口口声声喜欢他的原因。 他可以不是费轶,他只需要等级高,脾气再好一点,就可以获得许多雌虫的爱。 他们只是本能地追逐优秀的阁下。 他们连费轶口中的“喜欢”是什么都还没弄清。 有时候也挺好笑的,连爱都可以随口就来,遑论喜欢呢? 一号轻声问:“阁下,您说的喜欢,应该是什么样的?” 赛迦维斯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为什么费轶就是认定他了呢? 费轶闻言,他眼神放空,似乎想到了谁,眼神逐渐柔和起来。 黑发雄虫唇角小小地勾起一点:“当然是,看到他就开心,看不到就想念,” “看到什么好东西就想给他,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就想分享给他,高兴想他,难过也想他,” “既想欺负他,又怕他生气,必须赶紧哄,” “他伤心了自己也会难受,” “在想他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想见他,想到抓心挠肺,” “喜欢看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那样我就可以向他证明,我的喜欢分毫不假。” “最好吃醋吃到生气,跑过来威胁我不许看别虫,或者哭着求我,不要喜欢别虫。” 费轶轻笑着叹了口气:“听起来很奇怪对?怎么可以让雌虫这样占有自己,还不许别的虫窥探的?” “可是我就喜欢这样。” “我的伴侣,可以不大度,可以小心眼,可以吃醋,可以撒娇,都没关系。” “他的喜欢不是假的就好,他喜欢的是费轶就好。” 不是s级雄虫,不是是谁都可以。 黑发雄虫说完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忍不住挠了挠脸,难得有些傻气:“因为我家雌君只喜欢我,所以我希望他一直这样喜欢我,不要别的虫来介入我们之间。” “要是他失望了,没那么喜欢我了怎么办?” 直播间里的虫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了。 喜欢,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宠着阁下,阁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限制他,不干涉他,尽自己的全力去为阁下争取他想要的? 他们也能做到啊。 自己独自拥有一位阁下,只看着他,只想着他,他们做梦都能笑醒。 二号忍不住问:“阁下您怎么确定,赛迦维斯的喜欢就是不一样的?” 费轶挑眉:“这还需要确定吗?很明显啊。” 占有欲那么强,控制欲那么强,但是在他面前又一直压抑着不敢表现出来,还总是自卑,可是又不想别的虫分走他的注意,只能暗戳戳地在他身上留下标记以示主权,在他衣服上动手脚,有的时候费轶自己都发现不了。 扣子颜色和衣服配饰跟赛迦维斯眼眸颜色和发色都是一样的。 费轶看不出赛迦维斯的小心思才怪。 只不过他乐在其中。 黑发雄虫神秘地笑笑:“具体呢,就是我和我家雌君之间的小秘密了,不能告诉你们。” [呜呜呜别这样嘛阁下qaq] [阁下!我想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输在哪里了?!] [阁下,如果是这样,那您在某种程度上,的确与赛迦维斯很般配。] 费轶满意点头:“谢谢支持。” 这样,以后他们就不能逼他接受别的虫了哦。 不然,他可是会抑郁到想死的呢。 雄虫那么脆弱,一个不小心就死了,很正常? 费轶笑眯眯地看着评论区里刷屏的祝福语。 反正,以后他和赛迦维斯被烦到的次数应该会减少了。 又聊了一会儿,直播间里突然弹出一个连线请求。 费轶看着那个主播的昵称,忽然失去了声音。 【主播?普朗姆?向您发起了连线请求】 【请问您是〈接受〉还是〈拒绝〉?】 普朗姆。 费轶咬着这三个字眼。 普、朗、姆。 p。 他的手细微地颤了起来。 是,你? 第66章 直播⑸ [咦?谁来连线啊?] [等等,是一位阁下!] [wocwocwoc!!!我关注的阁下也开播啦!!!还和费轶阁下连线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阁下接受好不好!!!] [阁下阁下!求求呜呜呜qaq] [这位阁下是谁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普朗姆阁下!!!] [普朗姆阁下怎么会想到和费轶阁下连线呢?] [阁下阁下,您俩认识不?] 黑发雄虫怔怔地盯着那个连线请求,迟迟未动。 [阁下?] [阁下怎么还发起呆啦哈哈哈~好可爱~] [费轶阁下?您是要拒绝还是接受呢?要是为难的话就不理了?] 一号二号三号五号纷纷开口:“阁下,您要不要看看是哪位阁下呢?说不定您认识。” “对啊对啊,阁下看看?” “阁下,看,吗?” “阁下,没关系的,我们都在,不会让对面的欺负您。” 费轶终于回神,听完他们的话,眼眸一闪。 他失衡的心跳逐渐放缓,回归正常频率。 费轶,别激动,说不定只是读音像而已。 明明名字里没有一个字是一样的。 他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各位,这个名字有些眼熟,所以刚才就忍不住思考起来了,我没有在发呆哦。” “既然这样,那就接受这位阁下的连线。” 没有去看评论区里的欢呼声,费轶慢吞吞地点击〈接受〉。 直播界面瞬间一分为二。 费轶的目光落到那一头红发上时,不知为何,心里遗憾了一瞬。 然而在看到那张脸时,他眼眸瞬间睁大。 “靠。” 黑发雄虫头一次失态地爆了句粗口。 红发雄虫秾艳妍丽的左脸上画了一只小小的q版黑发雄虫,右脸用q版字体写着“阁下,臣来迟了”。 他双手托着腮,湿漉漉的狐狸眼委委屈屈地看着黑发雄虫,花瓣般柔软红润的唇不高兴地抿起来。 红发雄虫幽幽道:“亲爱的,你真的好狠心哦,居然冷落我这么久才肯理我。” 他柔柔弱弱地抹抹眼角,不真不假地哽了几声:“呜呜,伤到我脆弱的心了。” “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省的您见到我还心烦。” 雄虫捧着心口,落寞地叹了口气:“果然,有了雌君,就看不到我了呢。” “没关系,您幸福就好了,我甘愿做您永远的舔狗。” “呜呜呜,真的没关系的呜呜呜” 费轶:“……” 他心里的那点激动和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黑发雄虫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阁下,我认识您吗?” 红发雄虫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狐狸眼里迅速蓄满泪水。 费轶心里划过不祥的预感,他眼皮跳了跳。 果不其然,下一秒,红发雄虫的眼泪迅速夺眶而出,他抽抽搭搭地开口控诉道:“好你个费轶!居然、呜、居然敢装不认识我呜呜呜!” 红发雄虫哭得面庞一片粉白,嫣红的眼尾挂着几颗泪珠,如碎钻般闪烁,面上蒙着一层朦胧的如糖浆般粘稠的的水光,神情楚楚可怜,却莫名带着诱色。 [怎么回事……苦茶子突然自己爆开了……] [可恶,唧唧真的要爆炸了] [斯哈斯哈!阁下好可怜好可爱!多哭哭好不好!] [哎呦不哭不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费轶阁下您说句话啊!] 费轶:“……” 他冷漠地呵呵一声。 黑发雄虫眼神黑沉,带着明晃晃的威胁之意,嗓音平静:“不许哭。” 红发雄虫一哽。 他抹抹脸,果真乖乖不哭了,默默把手手放在桌上,眼神心虚地瞟着费轶。 费轶点了点桌面,单手支颐,下巴一抬,压迫感直直冲出屏幕。 他眼尾下压,冷淡道:“看了多久了?” “普、朗、姆、阁、下?” 普朗姆像上课发呆被老师突然点名的学生,支支吾吾,然后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一开始就在看了。” “阁下懂的道理好多,受益颇丰,受益颇丰,哈哈 。” 费轶:“……” 他恨不得就此厥过去。 好,很好,他的黑历史又多了一笔,肯定又要被他们狠狠嘲笑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 费轶心里已经丝毫没了见到熟人的喜悦与激动,他此时只想掰开对方的脑袋,把里面的储存内容全部销毁。 果然呢,他们就不适合上演什么感人肺腑的场景,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来啊,谁比谁尴尬:) 普朗姆看他不说话,不高兴地撅嘴:“干嘛又不理我?” 费轶冷漠道:“不熟,不理。” 普朗姆:“……” 好,你好的很啊,费轶:) 红发雄虫突然将那张昳丽的脸庞伸到镜头前,红发顺着肩头滑落,几缕发丝暧昧地贴着他的侧颜,漆黑的眼瞳直勾勾盯着镜头,殷红的花瓣唇微微勾起。 直播间的虫突然被盛世美颜暴击,傻了几秒后开始吱哇乱叫起来,直播间里一阵混乱。 费轶瞥了眼评论区,眉间一抽。 普朗姆哼哼唧唧:“好,那我眼熟您行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您看看,我可是您的粉丝呢,您不能对我那么冷漠?我会很伤心的哦。” “您看,脸上的图案是我亲手画的哦,好看?” 费轶:“……” 看清了费轶无语的眼神,普朗姆嘴角抽动,硬生生压下了仰天大笑的冲动,他轻咳一声,继续道:“没想到您居然开了直播,虽然偶像和粉丝之间有壁,但我实在是按难不住啊,眼巴巴地就跑来跟您连线了,结果还被您忽视那么久。” “您真冷漠,不过好有个性,我好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发雄虫看着费轶黑下去的脸,在心里疯狂大笑。 叫你不理我!叫你装不认识! 他选择性地忽视了自己刚才故意恶心费轶的事实。 费轶深呼吸一次。 他点头:“好,那为了向你赔罪,我们加个通讯号,行吗?” 普朗姆“大喜”,感动得眼泪汪汪:“我愿意!” 费轶:“……” 拳头硬了:) “呜呜呜追星成功了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想要阁下的通讯号qaq] [阁下求求呜呜呜qaq] [一时不知道该嫉妒谁,可恶啊] [我也要呜呜呜qaq] 黑发雄虫再次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我不是什么偶像明星,不用这么激动。” 普朗姆:“可是您对我来说很重要哎?” 费轶:“……” 啧。 有点心软了。 普朗姆睁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眼巴巴看着他:“阁下,您的黑头发黑眼睛真的好好看,我一看就心生亲近,您看我,也是黑眼睛哦,我们是不是上辈子有缘啊?” 费轶眼眸微动。 他眼睫微颤,终于笑了:“估计是。” “这位阁下,您要不要试试把头发染回黑色呢?” “或许,黑色头发更适合您哦。” 普朗姆笑眯眯道:“好哦,我这就染回黑色。” [啊?什么染回黑色?] [阁下的红头发也很好看啊,为什么要染啊?] [我想看qaq!!!] [诶嘿,黑色长发的普朗姆阁下,好想康康嘿嘿嘿] [两位阁下是在打哑谜吗?染回黑色?可是普朗姆阁下的头发本来就是红色的啊?难道普朗姆阁下的头发原本就是黑的???] 普朗姆看到这条评论,眼尾弧度不变,只是眼里笑意淡了淡:“你猜猜呀?” 费轶淡定地接过话茬:“头发颜色不重要,好看就行,普朗姆阁下很喜欢黑色吗?那你见过其他黑头发黑眼睛的虫吗?” 普朗姆眨眨眼,手指点了一下桌面,摇头道:“没有哦。” 啊,那就是见过了。 费轶“遗憾”道:“好,还想见见呢。” 普朗姆:“嗯……会见到的?” 他突然兴奋地拍拍桌子:“亲爱的,我上次还看到一位超可爱的阁下!” “他说他也很喜欢您呢!” 啊,是芽芽? 费轶点头:“好,可以介绍他给我认识一下吗?我还没什么雄虫朋友呢。” 普朗姆发出不信任的声音:“怎么可能?亲爱的您是如此美丽可爱!怎么会有虫不喜欢您?!” 费轶落寞垂头:“因为不太合群。” 普朗姆生气地捶着桌子,镜头都晃了晃:“太过分了!他们是不是欺负您了?!您脾气这么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您!不识好歹!” 费轶意思意思劝了一下:“别这样,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普朗姆大声嚷嚷:“不!肯定是他们的问题!反正我跟他们也玩不到一起,那我们就孤立他们!我们自己玩自己的!不带他们!” 费轶无奈点头:“好,估计他们也不想看到我。” 黑发雄虫垂眼,明明没有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但是低低的嗓音已经告诉所有虫,他很伤心。 “还是不要碍他们眼了。” [阁下!您是最好的阁下!不要怀疑自己!] [那帮傻逼雄虫有什么好的?!阁下,他们不值得您的好啊!不理他们了好不好?] [呜呜呜我的阁下好可怜qaq明明是这么温柔的阁下,偏偏被他们针对,他们就是见不得您好] [阁下,您和普朗姆阁下玩得来真是太好了,那样你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了。] [没关系的阁下,我们都喜欢您,我们永远支持您] [阁下,那群雄虫没救了,他们不值得您的付出] [就是就是,阁下的教导他们是一点听不进去,明明是为了他们好,还老是惹阁下生气,不识好歹] 费轶感动道:“谢谢大家,我没事的。” 普朗姆:“……” 他有些傻眼。 虽然已经听说过了,但是真的亲眼见到,他还是忍不住感慨。 费轶你小子真是好样的,难怪那群雄虫这么忌惮你。 等级最高就算了,还有这么多雌虫真心拥护。 看来他不用努力了,直接抱好兄弟大腿就可以躺赢了。 勤奋刻苦?呵呵,那是什么? 费轶以前坑过他不少次呢,现在他不想努力了,向费轶讨点利息不过分?:) 好哥们不就是用来坑的? 这么想着,普朗姆脸上的笑容愈发甜了。 他甜腻腻地软声开口:“亲爱的,总叫您阁下怪生疏的,可以叫您轶哥嘛?” 费轶:“……” 他不着痕迹地抖掉背后的鸡皮疙瘩,淡定点头:“可以。” 不是铁哥就行:) 普朗姆得到回应,立马甜丝丝地叫了声“轶哥”。 直播间里的虫被他甜得心都化了,半边身子都软了下去,评论区里一阵疯狂尖叫。 费轶:“……” 他疲惫笑笑。 普朗姆却不放过他:“轶哥也要给我起个昵称?不然直接叫我全名吗?太伤我心了?” 费轶眼皮一抬,红发雄虫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秾艳稠丽的面庞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柔弱无辜。 费轶唇角一勾:“行,那我叫你……” 普朗姆期待地看着他。 “梅、梅、?” 黑发雄虫一字一顿,然后眉眼一弯。 普朗姆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不敢置信:“什么?” 费轶温柔地重复:“梅梅啊,不好听吗?” 普朗姆:“……”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好好好。” [啊?什么?ii?] [矮油还挺可爱的,没关系的普朗姆阁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叫梅梅啊?] [咳,真的挺可爱的。] [嗯,呃,对,嗯,挺好听的] 费轶耐心解释:“因为普朗姆阁下的发色很像一种花的颜色,很好看。” [哪种花啊?ii?没听说过啊?] [啊!我知道!是梅对?可是这种花不是白色的吗?] [嗯……或许也有红色的?只是我们没见过而已。] [为什么不是莓啊?甜甜的。] [对哦,而且莓有很多种呢,也有这种颜色的莓啊。] 费轶摇头:“不一样的。” 他是梅绛。 普朗姆也摇头:“不一样的。” 他淡淡说道:“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哦,普,朗,姆,是一种外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梅花。” [哪种外文啊?没听说过……] [呜呜呜后悔不好好学习了,连阁下说的是哪种语言都不知道qaq] [阁下的名字是雌父取的吗?看来雌父大虫是只学识渊博的虫呢。] 普朗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说了一句:“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 费轶淡定地岔开话题:“梅梅,最近在做些什么呢?” 普朗姆眉眼一松:“拍戏。” 费轶讶然,他真心实意地祝福道:“这样啊,希望拍摄顺利。” “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红发雄虫高兴点头:“好!” 好兄弟!就等你这句话了! 费轶又问:“拍的那部戏啊?” 普朗姆回道:“严漓导演的新剧《黎明前夜》,我出演主角之一。” 费轶颇感兴趣地点点屏幕:“到时候播出了我一定支持,对了,你们要拍多久……” 直播间后台突然卡了一下。 费轶话语一顿。 他皱眉,说了句稍等,直接当着直播间所有虫的面打开了私信后台。 [阁下真是不把我们当外虫呢] [好好奇哦,是谁敢这个时候打扰阁下啊?] [也太不礼貌了?私信多到后台都卡了,这算是骚扰了?] [阁下!屏幕共享忘关了啊!!!] [我去,莫名有种大事要发生的感觉。] [我也……] [阁下!还在直播啊!] 普朗姆“哎了一声。 他茫然道:“怎么……” 在看到费轶直播屏幕上的私信后,他未尽的话语瞬间卡在喉间。 第67章 直播⑹ 〖费轶阁下,冒昧打扰您,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要举报,xxxx阁下故意虐杀雌虫。〗 〖我不会诬告,我有证据的!阁下!请您帮帮我!我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 〖阁下,我要举报xx阁下违反帝国法,对雌虫进行违法改造。〗 〖费轶阁下!我要举报xxxx阁下……〗 〖阁下!……〗 〖费轶阁下!求您帮帮我们!……〗 〖……〗 费轶的直播间后台跳出来密密麻麻的鲜红的求助私信,带着疯狂的情绪、癫狂的字眼,无数个压缩包随着私信弹出来,把费轶的屏幕卡得死死的。 黑发雄虫眼瞳剧烈颤动着,似乎被吓懵了。 普朗姆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阁下!阁下我们不看了!] [阁下是吓到了吗?那先不看了好不好?之后再让元帅处理这些私信?] [阁下乖!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啊……这些压缩包我好像见过呢……是上一任阁下直播的时候就放过的?] [对,但是上一任阁下没有把内容公布出来。] [什么上一任阁下啊?] [上面的一看就是小虫,难怪你不认识。] [所以大家在说谁啊?] [嘘,不要提他。] 费轶的指尖细细地颤抖着。 普朗姆,不,梅绛,心里咯噔了一下。 费轶怎么了? 他之前从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 不会真的被虫族整疯了? 梅绛看着那些鲜红的字眼,脑海里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但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有关费轶的。 费轶不会想到她了? 梅绛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浓重,他此时也顾不上虫设了,蹙着眉冷下嗓音,难得强硬道:“费轶!别看!” “听见了吗?!我说别看!” 黑发雄虫回神。 他眉眼颜色极黑,面色极白,似乎所有血色都从脸上褪去,连唇色都只剩一点浅粉,看起来整只虫脆弱得可怜。 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眸。 雄虫慢吞吞开口道:“如果,我打开了这些文件,就会得罪帝国大部分阁下,对吗?” 评论区和几个房间沉默了。 良久,才有虫慢慢地打字发评。 [没关系的阁下,您可以当做没看到。] [对,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与您无关,您不必揽责到自己身上。] [阁下,虽然您是s级的阁下,但是这个时候,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别管我们了。] [他们真的好可怜啊……是已经被逼得没办法了……] [因为阁下两天没上任,可能他们以为费轶阁下不想当总督管了,所以才慌了,毕竟像费轶阁下这样温柔负责的雄虫阁下真的太少了……] [阁下,我知道这样很为难您,但是可不可以求求您,就看一眼,好吗?] [不!阁下!不要看!不要管了!] [阁下!您答应过我们的对?您会保护雌虫的对?] [不要对阁下道德绑架!阁下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不管雄雌,阁下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你们为了救别的虫就要把阁下推入火坑吗?!] [可是,费轶阁下是s级雄虫啊,还是总督管,没有虫能伤害到费轶阁下……] [td的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在说什么屁话?!所以费轶阁下就应该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些烂摊子吗?!] [……] 梅绛狠狠皱眉,他脏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他担忧地看着发怔的黑发雄虫:“费轶?” 费轶慢吞吞“嗯”了一声。 他又缓慢地眨了下眼,长直而浓密的鸦青色睫羽缓缓扇动。 他的手指一动,点击鼠标。 啪嗒。 压缩包被打开了。 里面的图文视频呼啦啦跳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要向黑发雄虫告状。 直播间所有虫都呼吸一窒。 入目之处,皆为血腥。 跪着的,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 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 鞭痕,烙印,刀疤。 被撕扯开的翅翼,只剩一截,一半,或两个血洞。 五颜六色的磷粉扑簌簌地飞扬起来,与空气中的尘埃混合着,被踩进血污之中。 雌虫空洞的眼眸望向镜头,似是解脱,又似不甘,眼角的血泪蜿蜒着爬过残破的面颊,狰狞可怖。 那一只只或坐或站的雄虫,没有被窥探的自觉,兀自笑得愉悦,病态,癫狂。 他们抚着形状完美的翅翼,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眼珠,抽出那一截截森白的脊骨,最后大发慈悲让仆虫将地上的肉块火化后撒进后花园。 …… 费轶眼眸一动不动,机械地一个个点开压缩包,自虐般逼着自己看清雌虫脸上或痛苦或麻木的表情。 他一个个记下那些雄虫的名字和家族。 黑发雄虫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眼睑红得几欲滴血,却没有泪。 评论区里已经没了声音,沉寂着,似乎在为谁默哀。 太多了,太多了,怎么就看不完呢? 梅绛看不下去了,他哑声道:“费轶,别看了。” “算我求你,好吗?别看了,好不好?” “费轶!” 费轶眼睫一颤,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两道水色。 他沉默着拭去泪痕。 评论区里终于再次沸腾起来。 [阁下!不要再看了!] [阁下,亲爱的,算我求您好吗?别看了好不好?] [阁下,我们都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您不要憋着好不好?想哭就哭,没关系的。] [阁下乖乖,阁下听话好不好?不看了不看了,乖啊] [这群可恶的雄虫怎么还不去死啊?!!!] [为什么命运要对雌虫那么残忍呢?虫神,是您在怪我们对吗?可那不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吗?雌虫偿还的还不够吗?] [如果雄虫永远都是这副作态,那直接让虫族灭族,恶心的物种不配繁衍下去。] [费轶阁下,您也知道那些雄虫有多可恨了,对?] [费轶阁下,您别管了,这不是您一只虫可以解决的事,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您让我们怎么办?以后谁还能来保护我们?] [阁下,求您了,不要管了好不好?] [阁下,求您了,他们太恐怖了,我不想您出事。] [阁下,求您了。] [阁下,求您了。] [阁下……] 费轶突然出声:“不要。”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有些难听了。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要。” [阁下???] [阁下!别任性了!] [阁下听话好不好?我求您了好不好?] [呜呜呜qaq阁下您真的好好,但是您能不能先保护自己啊?这些事就交给其他虫去做!] [对啊阁下!凭什么就要您出头呢?您明明可以不管的!] “哈,哈哈哈。” 黑发雄虫忽然捂住脸,笑了一声,随后不可自抑地大笑起来,肩膀都在颤抖。 直播间里的虫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再刺激到他。 梅绛抿唇。 完了,给刺激大了,要发疯了。 他试图安抚:“费轶,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慢慢商量行不行?” 费轶笑着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笑意盈盈地抬起头,眼瞳如墨染一般漆黑,唇色殷红似血。 像只刚从地底下爬上来的艳鬼。 费轶歪歪头,委屈地扁了下唇。 “你们不相信我吗?” [信信信。] [当然信了!可是我们更担心您的安全啊!] [阁下,您不要搞事哦!] 费轶蹙眉,眼眸湿润。 他轻声细语道:“如果我偏要呢?” “帝国总督管,管不了几只雄虫?” “s级雄虫,管不了几只雄虫?” “我就是把他们弄死,帝国又能怎么样?” 黑发雄虫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呀,可能也只是坐牢,那也死不了啊。” “你们希望我保护你们,却又不想我保护你们,那你们想干什么呢?” “一个接一个地被雄虫弄死弄残吗?” 直播间里的虫齐齐哑声。 这还是费轶阁下第一次对他们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梅绛插了句话:“既然都被曝光了,也有了证据,帝国不可能不管?那律法何在?” “律法保护雄虫,如果是雄虫要用律法惩罚雄虫呢?帝国也要阻止吗?” 红发雄虫嗤笑一声:“那帝国可真是有够孬种的。” 直播间的虫大气都不敢喘。 救命啊! 这话谁敢接啊?! 费轶抬眉,认同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有道理。” “总督管管不了雄虫,那也太丢我的脸面了。” 费轶扣扣桌面,面上仍是柔弱无害的笑意:“这群凶残的雄虫吓到我了,作为帝国最·尊·贵的s级阁下,我要求他们付出点代价,不过分?” “没有虫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直播间里的虫:“……” 他们艰涩一笑。 这谁敢反对啊? 明明心里滔天的的怒火与委屈已经快喷薄而出,几乎要摧残他们的理智,精神海都不受控制地微微掀起波澜,可看到黑发雄虫那张笑意冷冽的脸时,他们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费轶阁下。 这次,我们可以相信您吗? 直播间外千千万万的虫,此时眼睑血红,眸底血光闪烁,却一反往常,没有发狂,表情平静,甚至冷漠。 费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对了!我可是要为帝国做大事的虫!这么大的事应该要禀告陛下啊!” 他掏出光脑:“我这就给陛下打通讯!” 另一头的梅绛眉间一抽。 哟呵,居然都找上虫皇了啊。 [???] [啥?给谁打通讯?] [wocwocwoc,看个直播给我cpu都干烧了,感觉发生了好多事啊。] [woc!阁下别啊!陛下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哎呀,要是陛下答应了,那就有好戏看啦!] “滴滴滴,滴滴滴” “咔哒。” 通讯被接通了。 “喂?” “陛下,日安。” “日安,费轶阁下,怎么了吗?” 光脑那端,传出了虫皇陛下低沉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费轶的嗓音中还带着未退的鼻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他严肃道:“陛下,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您。” “我现在正在开直播,有许多匿名邮件发到了我这里,里面全都是雄虫虐待雌虫的图文视频。” “我想知道,我有多大的权力去处理这件事?” 陛下哼笑一声:“您想做的事,谁拦得住呢?” “目前帝国的唯一一位s级阁下,吾尊敬的帝国最高总督管。” 费轶直直看向镜头,面色已恢复平静,眸底却涌动着黑色暗潮。 “我需要一个最高旨意。” “嗯哼?” 黑发雄虫唇角忽然一勾:“亲爱的虫皇陛下,我和元帅的新婚礼物,您还没给呢。” 光脑那端沉默一瞬,突然传出一阵不可自抑的大笑声,笑声的主虫似乎十分愉悦。 虫皇陛下扬起声音,隐隐有着兴奋:“好啊亲爱的费轶阁下,您想要什么呢?” “s级阁下的新婚礼物啊,可不能敷衍哦。” “啊,真抱歉,最近太忙了,拖了您和元帅的婚礼这么久,吾肯定要补偿您。” “亲爱的阁下,您想要什么呢?” [费轶?!你想干什么?!] [贱虫!你td疯了吗?!你凭什么管我们?!] [费轶你怎么那么贱啊?!还管到我们身上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总督管本来就是虚职,费轶你想揽权?异想天开!你看看我们同不同意!] [费轶,如果你聪明点,就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你惹得起的。] [看不出来啊,长得那么清纯,跟那么多雌虫都有关系啊?你到底睡了多少只虫才让他们这么听话?你根都被玩烂了?你有那么饥渴吗?那么多雌虫满足不了你,不然让我调教调教你?] [真是雄虫败类,居然这么孬种,只会讨好这群贱雌] [我们不认可这个总督管,让这只只会跪舔雌虫的贱虫下台!] [让费轶下台!] [让费轶下台!] [让费轶下台!] [……] [?d的当我们不存在吗?谁允许你们进费轶阁下的直播间的?] [哟哟哟,害怕了啊?当初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怕报应呢?] [怎么,惩罚不到你们头上,不知道痛是吗?想让费轶阁下下台?凭什么?] [哎呀呀,总督管的任免可不是你们能决定的呢,你们找陛下吵去。] [笑死了,他们哪里敢找陛下啊?不怕被扔出来?] [你们这群贱虫!让我查出你们是谁,你们全给我等着去死!] [雌虫本就卑贱!被弄死了活该!谁让你们那么弱的?!这么不禁玩,我还嫌晦气!] [d的犯法还有理了?怎么?是怕自己造孽太多会被判死刑是吗?这么害怕费轶阁下查你们?] [啧啧啧,真可怜呢,高高在上的阁下们现在只能像疯狗一样狂吠,心里都害怕死了?] [心虚了?不回评论了?] [阁下,您看到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尊贵的雄虫阁下呢。] 费轶还没回话,梅绛就挠了挠脸,尴尬地小声道:“那个,我们两个也是雄虫……” “我们也要挨骂啊?” [噢天哪我的甜心!我可爱的阁下!您怎么会这么想?] [小笨蛋,没说你们啦] [可爱死了] [误会误会!没说你们啊阁下!] 梅绛缩了缩手手,扁着唇不说话了。 他只负责调节一下气氛,接下来才是费轶的主场。 虫皇陛下低沉的声音模糊地传进直播间:“亲爱的阁下,您想好了吗?” 费轶点点头。 他好不容易褪去红晕的眼尾再次潮湿,此时垂着细密的长睫,那股子脆弱感破碎感十分明显,看得直播间里的雌虫们一阵心疼。 黑发雄虫没有看评论区,眼睑越来越红,好像快被骂哭了。 过了三秒,费轶抬起眼帘,神色庄重。 黑发雄虫慢慢抬起手,三根手指并起。 他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 他说:“帝国最高总督管费轶,请求吾皇给予本虫帝国最高督管权。” “雄保会审判庭最高审判权。” “雄保会审判庭最高执法权。” “本虫费轶,以自身所拥有的一切起誓,绝不滥用权力,绝不以权谋私,绝不罔顾法律,绝不恃强凌弱,绝不颠倒是非,绝不辜负帝国。” “如有违反,收回所有权力,剥夺总督管一职,任凭帝国处置。” 话音一落,直播间里瞬间沸腾。 许多雌虫请求费轶收回对他的处罚条例,许多雄虫疯狂咒骂着费轶,把与费轶有关的一切都否定掉。 安德伊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直播间里的雌虫直接气疯了,疯狂堵着刚才大放厥词的雄虫们咒骂,许多雄虫被气得直接下线。 说不定,不是气的,是怕的。 他们不想接受即将会到来的审判。 不是没有虫试着攻击费轶的直播间,甚至疯狂举报。 但是,没用。 攻击被全部还了回去,光脑端中病毒算小事,有些雄虫惊恐地发现,他们的私虫账号被注销了! 光脑里没有账号存在过的痕迹,仿佛账号的主虫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气疯了,疯狂地砸烂光脑和手边的一切东西,把房间里一通糟蹋后,又开始把把各种能想到的私刑全用到雌侍雌奴身上。 雌虫们受到比以往更激烈的虐待,运气好的没死,运气不好的直接断气。 雄虫步伐凌乱地出了房间后,躺在地上的雌虫们,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 无神,却充满凶煞之气。 房间广角不起眼的各种装饰品里、相框后,监控器的红光突然闪烁一下。 “滴————” 极其微小的提示音响起,若不是雌虫耳力超强,几乎捕捉不到这点音量。 几秒后。 “滴滴滴” 视频已定时发送完毕。 第68章 直播⑺ 与此同时,星网上许多匿名用户爆出了雄虫虐待雌虫的视频,瞬间点燃无数雌虫的怒火。 安德伊尔看着星网后台,手指点了点光脑。 还不够。 他隔着光脑屏幕,与黑发雄虫对视。 虫皇陛下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您都这么说了,吾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只不过现在不是个好时机,请总督管阁下稍微等一等好么?” 费轶反问:“等到什么时候?” 陛下十分兴奋地笑起来:“您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几天都行吗?” “啊?您等吾……” 还没等费轶听完虫皇陛下的应答,他就模糊地听到光脑那端响起了清脆的一声“啪”。 陛下安静了。 费轶疑惑,他微皱起眉:“陛下?” 过了一会儿,虫皇陛下的声音才闷闷响起:“好。” 费轶:“?” 直播间里的虫们:“?” [陛下今天这么老实,还怪不习惯的呢。] [哈哈,哈哈哈,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楼上?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真的哎,陛下今天居然没发疯,他的精神状态终于稳定了?] [嘘!谁允许你们这样说我英明神武的陛下?!陛下不要面子的嘛?] [这话你还不如对赛迦维斯说。] [你以为赛迦维斯能好到哪里去?] [咳咳!阁下还看着呢!] [刚才是听错了嘛?怎么听到了一声“pia”……] 费轶才不管安德伊尔那边发生了什么,他直接应了下来:“谢陛下。” 虫皇陛下:“……” 虫皇陛下挂了通讯。 费轶把光脑放下,看向镜头。 他平静道:“事已至此,请诸位静心等待。” “帝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真的吗?] [费轶阁下,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容易] [阁下,注意安全] [阁下,等您喜讯] [阁下加油!!!] [该死的雄虫全都等着!] [就算该死的雄虫被处置了,我哥和雌父也活不过来了。] [死去的虫已经安慰不了了,那就安慰安慰还活着的虫。] [阁下,别担心,即使这些雄虫没有得到应有的处罚,我们也不怪您,您已经努力过了] [费轶阁下,需要帮忙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费轶阁下,您真的想好了吗?] [阁下,我不得不提醒您,如果您没处理好这些烂摊子,今后雄雌关系只会更僵,更水火不容] [何止水火不容,那应该叫单方面压制了?] [别在这提这么扫兴的事,费轶阁下愿意努力一把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当然知道事情很难办啊,那你们看他有退缩的想法吗?] 费轶认真看着评论,看到这里时,淡定点头:“谢谢您,在我生出退缩之心之前,我会一直负责的。” [好好好,阁下也不要太累了] [可是要实施起来真的很困难] [别td在这里质疑我的阁下:)又想把阁下气哭吗?] [也是,阁下好爱哭哦,今晚哭了好几次了,还不好哄,鼻尖红红眼圈红红,可爱死了] [对不起,一想到阁下哭的样子就好兴奋……] 费轶:“……” 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那个,我不爱哭的。” 梅绛嘴角抽抽。 可不呢?他的戏份都被费轶抢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还哭不过费轶。 红发雄虫看了看费轶那张精致无害的脸。 啧,这小模样娇得很。 白瞎了一米八的大高个。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费轶这么会哭? 不行,必须拍下来当纪念,以后老了还能拿出来嘲笑一下费轶。 费轶无意间瞥到梅绛,他一顿。 费轶:“……” 梅绛:“……” 费轶:“…………” 这厮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费轶眼眸一眯,暗含威胁: 不,许,拍。:) 梅绛柔弱地捂住嘴,眼睛眨巴眨巴。 我,偏,不。:) 费轶:“……” [阁下?你们在用眼神交流什么?] [阁下们,如果不是知道你们刚认识,我都要怀疑你们……] [!!!不!我不允洗!!!] [傻叉,费轶阁下都结婚那么久了,你们在瞎想什么?] [赛迦维斯不在?小心他发疯。] [他能去跟谁发疯啊?难道他还能为难普朗姆阁下不成?] [说不定呢?] [赛迦维斯那么凶,谁知道是不是他胁迫的阁下] 费轶眼皮微跳,连忙说道:“我家雌君哪有那么凶?你们不要乱讲!” 梅绛眉头一抬,笑嘻嘻地将身子歪向一旁,脸搭在小臂上。 他语气轻柔:“亲爱的,你家雌君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只是见到了仰慕已久的阁下,有些情难自抑罢了,难道表达一下喜爱之情都不可以嘛?” 红发雄虫幽幽地叹了口气:“没关系,即使被元帅讨厌,我也不会改变态度的。如果一切排挤都是为了费轶阁下,那么我愿意。” 话音一落,直播间里的虫立刻吱哇乱叫起来。 费轶:“……” 他好心累。 比他连续批了十几份狗屁不通的方案还累。 不过也好,把之前沉重的话题转移了。 梅绛还在对面假惺惺地对着费轶“表白”,费轶冷漠地拒绝迷弟的“示爱”后,听到客厅门口熟悉的脚步声。 他转头,军雌抱臂倚着门框,神色看不出喜怒。 费轶:“……” 他立马转头当没看到。 赛迦维斯眸色一沉。 啪嗒,啪嗒。 见鬼了,赛迦维斯是怎么做到把拖鞋穿出了军靴的气势的? 费轶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淡定。 直播间里的虫甚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诡异的慈祥。 梅绛仔细看看他僵硬的笑容,满意地停下了一直叭叭不停的小嘴。 哼,叫你抢我设定。 他看不到费轶那边的全景,丝毫没有自己无意间坑了好兄弟的意识。 镜头前的黑发雄虫忽然弯下腰,头抵着桌面。 直播间里的虫炸了,担忧地询问费轶怎么了。 梅绛给他那一头磕蒙了,还以为自己真刺激到他了,下意识想到刚才费轶眼圈通红的样子。 靠,不会真被他气哭了? 费轶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德性了??? 难道真被虫族惯坏了??? 梅绛顿感晴天霹雳。 黑发雄虫艰难地抬了下头,飞速说了一句“各位稍等我发个消息”,还顺手关了麦,然后又“咚”地一声把头抵到桌面上。 [?什么消息还要躲着我们发?] [阁下,您拿我们当外虫啊?] [阁下头痛不痛啊?呼呼~痛痛飞走~] [阁下不急不急] 梅绛眉头一皱。 不对劲。 费轶可不是那种发消息还要躲着的r……虫。 他桌底下有什么? 费轶桌底下没什么。 只不过是多了一只沉默的军雌。 军雌低着头,叼住了雄虫的一点裤头。 费轶死死地抵着赛迦维斯宽厚的肩,悄声道:“不是说回房间等我吗?怎么下来了?” 赛迦维斯用力环着他劲瘦的腰,下巴搁在他下腹上,灼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他腰间,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委委屈屈地盘起来勾住费轶的小腿。 他闻言,抿唇不语。 费轶有些紧张,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如果不是有桌布挡着,就凭这个拍进了费轶上半身大半部分的镜头,赛迦维斯肯定躲不了。 费轶忍不住沉下声线,后牙龈都咬的死紧:“下来就下来了,干嘛钻这里来?让别虫看到了怎么想?你还记得你是一国元帅吗?” 赛迦维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他无声道:‘您哭了。’ 费轶一僵。 军雌搂着他的力气愈发大了。 他继续道:‘还不止一次。’ ‘您受委屈,也不跟我说。’ ‘您想做什么,也没和我讲。’ ‘我不会打扰您,但我也不想继续将您自己留在这里。’ 天知道,房间门都快被赛迦维斯挠烂了,他也不敢去打扰费轶。 他知道他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躲在楼梯拐角,悄悄看着光脑里的雄主。 他连他哭的时候都不敢直接冲下去给他抹泪。 所以他只能用力掐着手心,即使那里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他怕他担心 ,还想着等伤口慢慢愈合再来找他。 但他真的要被刺激疯了。 雌虫跟他抢,雄虫也要跟他抢?! “亲爱的”,呵,还叫的那么亲密,谁知道那只讨厌的雄虫有几个亲爱的? 所以,等着费轶平息情绪之后,他才来找存在感。 赛迦维斯闭眼,默不作声地把头埋到黑发雄虫小腹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费轶心里瞬间涌出巨大的愧疚感。 他就是怕赛迦维斯不同意才没事先和他说清楚的。 他明知道赛迦维斯在乎他,还这样隐瞒他,真的过分了。 可是,他不能既要又要。 如果他想办好他计划的事,就势必不能让赛迦维斯提前知道。 费轶无声叹了口气。 他环住军雌的肩背,轻轻拍着,小声哄道:“雌君,这次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样的歉礼都可以。” “我下了直播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我刚才哭也只是假哭,只是权宜之计,你别担心好不好?” 赛迦维斯闷声道:“我都没看您哭过几次,全被他们看到了。” “发那种无礼的评论。” “还说要撬我墙角。” 他又沉默了,头轻轻蹭了蹭费轶小腹,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大狗,耳朵和尾巴都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费轶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黑发雄虫忽然笑了一下。 他眉眼弯弯地捏起赛迦维斯的耳朵,轻声细语道:“我哭的样子,你见的还少吗?” 赛迦维斯:“……” 啊,又翻车了。 啧,本来只是想趁机装装可怜,好索取一些特殊奖励的,看来是无望了。 军雌不说话,又开始装死了。 费轶警告似的捏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后拍拍他的狗头,示意他乖一点。 黑发雄虫终于直起了身。 他面色无异,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已经处理完了。” [难怪呢,就说发消息不会发这么久] [啊?阁下处理公务去啦?] [阁下,雄保会真没眼色,这个时候还打扰您,明天我就去投诉] [傻逼,你想扣阁下工资吗?:)] [救命啊!雄保会每被投诉一次,当月所有员工的工资都会被扣啊!扣款全拿去当罚金啦!!!] [阁下应该不会被扣工资?哪只虫疯了敢去动阁下的钱?] [别说了别说了,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都规定了,雄虫雌虫都要扣,你有本事找陛下去。] 费轶讶异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规定?” [因为阁下在的这几月,雄保会没有被投诉过。] [呜呜呜我要把钱钱都给阁下装好qaq阁下这么瘦,赛迦维斯是不是不给您饭吃啊?] [我爆笑了,赛迦维斯星网公敌身份实锤] [矮油,老是拉赛迦维斯出来讨伐干什么?光嘴上说又有什么用?不如我们暗杀他!把阁下偷回家!] [楼上,走好。] [楼上,走好。] [楼上,走好。] [……] 费轶无奈地叹了口气:“各位朋友,我家雌君一直都看着直播呢。” [……] [……] [元帅啊?哈哈哈哈,哎哟喂,我当是谁呢,难怪这直播间都亮了好多哈哈哈哈] [元帅,您和阁下绝配,祝新婚快乐] [元帅,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是您先别生气,因为您生气的后果就是您生气了,所以您别生气] [楼上吓傻了?] [元帅,开个玩笑,您不会生气?] [阁下,您可以拴好元帅吗?] [赛迦维斯,我承认你有点姿色,有点小钱,还有点牛逼,但是你也不许骄傲,因为我会破防:)] 一直被费轶忽视的梅绛终于再次出声:“亲爱的,看来你现在生活很滋润啊。” 他揉揉眼角:“我好欣慰。” 费轶矜持点头:“还不错。” 他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慢悠悠地摸着军雌的后脑勺,笑容在梅绛看来有点欠揍:“啊,毕竟我家雌君八块腹肌呢。” 直播间里的虫不明所以,不理解费轶想表达的意思,梅绛的脸却一下就绿了,他气哼哼说了句:“好好好!再见嘞您!” 然后就断了连线。 直播间里一阵遗憾声,费轶看了看时间,清清嗓子:“这么晚了,那我也下了,各位晚安。” 雌虫们不住挽留,但也不想真的拖着费轶熬夜,只能乖乖跟他道别。 费轶笑着应下,果断结束直播。 【直播间?柔弱雄虫不想上班?已结束】 【您关注的主播已下播啦~】 【主播留言:诸位晚安,祝好梦。】 屏幕外的虫不约而同地想道: 我亲爱的阁下,晚安,祝好梦。 今夜,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安稳入睡的夜晚。 第69章 直播后 费轶通过了梅绛的好友请求,并且熟练地无视对方的狂轰滥炸后,放下了光脑。 他垂眼,看着赛迦维斯的后脑勺。 他戳戳他的头。 军雌一动不动。 费轶叹了口气,将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松松环住赛迦维斯的脖子。 他枕着沙发靠背,眼睛向上看着天花板。 赛迦维斯迟迟没等到雄虫的解释。 他不满地用头拱了一下费轶的腰腹,有些痒。 费轶忍不住笑出声,他摸摸他的长发,温声道:“没睡着啊?” 赛迦维斯闷闷不乐:“一直都没有。” 费轶:“嗯?那刚才怎么一动不动的?” 赛迦维斯:“喜欢这样。” “?” 费轶眉心一跳。 他微微低下视线,嗓音有些飘忽:“喜欢哪样?” 赛迦维斯:“现在这样。” “抱住您。” 他的唇还抵着他的裤腰,唇齿张合间,热气一下一下地扑在他腰间,费轶甚至有种他下一秒就要叼着他的裤头将裤子往下褪的错觉。 黑发雄虫狠狠打了个哆嗦,他抬手拍上他的后脑勺:“行了,快起来。” “不是要听解释吗?坐我旁边来。” 赛迦维斯动了动,终于抬起头。 他肌肉精悍紧致的长腿还紧紧盘着费轶的小腿,他稍稍起身,终于松开他。 费轶还没说什么,赛迦维斯已经紧紧贴着他坐下,两条铁臂禁锢住他的腰身,头绕过他的后颈,将下巴搁在他右侧肩膀上。 费轶:“……” 他侧头,撞了一下军雌的脑袋,好笑道:“好好坐直行不行?这样不会难受吗?” 赛迦维斯摇头,脑袋蹭着他的脸。 真的好像狗勾啊。 费轶默默心想。 他抬手抚着他的侧脸,将他的头轻轻扳到左肩处,嗓音缓缓:“亲爱的,真的很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过我的打算。”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接下来我说的话会让你不开心,但是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相反,我很确定,你肯定能保护好我。” “但是这些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我没那么脆弱。” “我不希望你每天那么忙,还要操心我的事,那样太累了。” 赛迦维斯静静听着,听到这句话,他的唇抿得更紧,唇肉都有些发白。 但他很听话,没有打断费轶。 费轶安抚地捏捏他的脸,继续道: “更何况,我要做的事情,你和陛下都不方便直接出手。” “如果直播的时候你一直坐在我旁边,很可能会被观众们误会成你在威胁我,想让我处理那些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你要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啊,怎么能一直躲在你身后呢?” 赛迦维斯想说,没关系的,他乐意至极,毕竟他恨不得直接把费轶装进口袋里天天揣着,就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不会跑不会丢,也不会被别虫觊觎。 可是他无法拒绝费轶。 他说他要保护他。 他柔弱乖巧的雄主说要保护他。 他果然好爱他。 费轶不知道赛迦维斯怎么了,突然搂他搂得死紧,他有些喘不上气,不得不拍拍他:“松一点。” 赛迦维斯勉强松了一点点。 好。 费轶叹了口气:“说句实在话,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像直播里那样同情他们。” 赛迦维斯知道,“他们”是指谁。 黑发雄虫低声问道:“雌君,你会觉得我虚伪冷漠吗?” 明明上一秒还流着泪,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还能和直播间里的虫谈笑自如。 不断装可怜刺激雌虫,看到那些压缩包的内容后也没有立马关上,给那些伤痕累累的雌虫们一些体面,而是假惺惺地红着眼圈当众展示他们的苦难。 不顾面子地掉着泪,口上说着一些似乎可以给予雌虫希望的话,看起来是真的很可怜雌虫、痛恨雄虫。 实际上心里的波澜除了看到那些压缩包时稍稍起伏了一点,便没有了动静。 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冷血。 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不是本地正统虫族,也没有切身经历过他们的苦难,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了解了一点虫族历史,对现今的虫族社会感到不满,才决定要做出一些改变。 之前他的心绪起伏那么大,也只是因为他的三观受到的冲击太大,没调整过来罢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在他问出那句话后,他突然很忐忑。 赛迦维斯会不会也觉得他很冷漠? 会不会觉得他很虚伪? 会不会觉得,他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他有点后悔问出口了。 赛迦维斯会失望吗? 没关系,失望也没关系。 既然他已经决定跟赛迦维斯在一起,那么他就会用无限的耐心去包容他。 他已经被他绑定了,跑不了。 他要是敢跑,他不介意用一些极端手段把他拴起来。 军雌没有回话,费轶的指尖已经控制不住地滑到了他的喉骨处,轻轻锁住。 黑发雄虫轻声细语道:“亲爱的,怎么不说话了?” 赛迦维斯“唔”了一声,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问:“雄主,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您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费轶一怔,然后淡淡道:“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你的答案。” 赛迦维斯理所当然地摇头:“我当然不会觉得您……” 他不想说那两个词,会玷污他的雄虫。 他只好换个说法:“我不觉得您是那样的虫。” “如果您真的是,那么您完全不会趟这滩浑水。” “也不会顶着那么多雄虫给您的压力,想要处置犯罪雄虫。” “更不会对雌虫那么温柔。” 他语气突然变得幽冷:“如果不是您真的不认识他们,我真的会惩罚您。” 费轶:“……” 他震惊了。 赛迦维斯对他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还有,他想惩罚他? 费轶眯起眸子,手上稍一用力,掐住了赛迦维斯的脖子。 他礼貌笑笑:“雌君,您好大的胆子。” 嘴上说着敬称,脑子里在想一些冒犯的事。 赛迦维斯唇角勾起一点,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握住费轶掐着他脖子的手,一字一顿:“雄主冤枉,我可没有。” “我居然不知道,连雄虫都喜欢您。” “很抱歉,有的时候我不太控制得了自己,可能会对雄主做一些过分的事,只能请雄主多担待一些了。” 很好,连商量都没有,直接告诉他,他就是死性不改了。 但是费轶心里没抵触。 赛迦维斯本来也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虫。 总之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他也不会讨厌就是了。 黑发雄虫慢吞吞点头:“行。” 赛迦维斯兴奋地用脸蹭蹭他。 很快,他又低落下来。 本应该十分阴沉冷厉的大型凶兽,此时垂着耳朵和尾巴,无精打采地和怀里漂亮的白毛小狐狸道歉。 “雄主,对不起,又一次没帮上忙。” 他的雄虫,自己解决好了一切事情,自己面对那么多恶意,而他甚至不能站在他身边,只能像个偷窥狂一样,时时刻刻监视着雄虫,生怕他出什么事。 他的光脑、他的悬浮光屏、他的腕表,在他踏入雄保会大门前,全被他安了定位器和监控器。 他知道他做得不对,但是他不想改。 光靠管家给他汇报雄虫的日常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您有需要的话,请一定要找我。” 然后他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享受雄虫对他的依赖和称赞。 费轶反握住他的手,没好气道:“行了,都别道歉了,这事过了。” 他触到军雌的手心,突然一顿。 他沉默着扳开他的手心。 尚未完全愈合的掐痕还带着血迹。 他低头,轻柔地吻了吻那些伤痕,低声道:“以后不要伤害自己。” “这是命令。” 赛迦维斯小小地嗯了一声。 他眨巴着赤金色的眸子,突然问道:“雄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费轶茫然:“啊?” 赛迦维斯提醒:“歉礼。” 费轶:“……” 他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想起他似乎的确承诺过要给他歉礼。 费轶看着军雌亮晶晶的凤眸,顿感大事不妙。 看来今晚他别想睡了。 第70章 进宫⑴ “……你不会一滴都没了?” 梅绛看着屏幕里的黑发雄虫,一脸怪异。 “滚。” 费轶揉了揉眉心,不想回答这种没个十年脑瘫都问不出来的问题。 一大早就被梅绛的电话吵醒,又被他一股脑问了一堆问题,仔细回答之后,现在他终于要不耐烦了。 睡眠不足让他的额角隐隐作痛,全身上下都被重压重组了一般酸疼,尾椎骨甚至还残存着酥麻感。 梅绛捂嘴:“看看,看看,这么久不见,生疏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扫了眼费轶形容凄惨的脖子和锁骨,啧啧几声。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真的会结婚。他挺凶的?” 费轶:“他不凶。还有,不结婚,难道还要带着童真入土么?” 梅绛:“可你不像是会结婚的那一类,甚至还是闪婚。” 费轶:“你又知道了?” 梅绛眉头一皱,严肃道:“没跟你开玩笑,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费轶哼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屈服?” “只要我不想,谁都不能威胁我。” 梅绛还是不能理解:“你真能接受?而且还是虫子……” 费轶反问:“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就算是怪物,我想要,那他就是我的。” “而且,你不应该挺高兴的吗?这里有这么多你的理想型。” 费轶半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后,梅绛反而沉默了。 费轶感觉到他的反常,没有选择刨根问底。 总要适应的。 安静了一会儿后,梅绛才出声:“确定就是他了?” 费轶:“嗯。” 梅绛慢慢点一下头。 他叹了口气,抹抹不存在的眼泪:“可恶,这种老父亲嫁女儿一样的心酸感是怎么回事?” 费轶笑骂一声:“滚啊。” 梅绛哼哼几声,也不知道骂了他什么,然后才继续道:“芽芽在皇宫,你进宫的时候顺便去看看他,别让他太担心了。” 费轶:“他在皇宫?什么时候?待了多久了?” 梅绛摇头:“不知道,从边境回来后我们就分开了,我要去拍戏,他说在帝城等我们。” 费轶皱眉:“他也没跟你说过他在哪吗?” 长发雄虫托着脸,半真半假地抱怨:“没有,他说等他安定了就来探我班,还说怕打扰我,结果前几天才联系我,这小没良心的。” “没事,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好,也好。” 费轶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青涯可不是按捺得住的性子,他要是真想去找梅绛,不可能拖了几个月才联系他。 按照那小孩的性格,他应该会急哄哄地跑去找梅绛,然后再倒腾小短腿到处找其他朋友。 而不是这么有礼貌地表示怕打扰梅绛。 费轶心里有些担忧,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问道:“嗯,他说了什么没有?” 梅绛眉梢一挑:“当然了,跟我炫耀老师夸他学什么都学得快,然后又捣鼓了什么好吃的,而且他的脸更圆了,看来被养得还不错。” 被谁养的? 费轶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需要证实。 他笑了笑:“那就好。过几天我就去看他。” 梅绛:“那好啊,不过我还没杀青,没办法跟你一起了。” 费轶:“那就下次。” 梅绛想起什么,冲他促狭地眨眨眼:“哎,你家那位,也跟你去吗?” 费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一贯会装,面上仍旧平静:“当然。” 梅绛:“啧,他怎么这么黏你?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了。” “好兄弟,你辛苦了。” 辛苦什么? 费轶顺着梅绛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 费轶:“……” 梅绛暧昧地吹了声口哨:“看来你的老婆很喜欢你哦~” “我们关系这么亲密,你老婆不会误会?” “他不会吃醋?” “哎呀,人家也不想的啦,可是我们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啊。” “亲爱的,你说是不是?” 费轶:“…………” 他微笑着挂了通讯。 * 赛迦维斯把费轶裹得严严实实后,才收回手。 费轶:“……” 他艰难地呼吸一下。 实在是闷的受不了了,他动作滞涩地扯扯赛迦维斯的衣角:“雌君,我真的不冷,能不能……” 赛迦维斯把他的围巾往上一提,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费轶:“……” 他微笑着,把他的手拿了下去。 他背过身,把围巾扯了下来扔到沙发上,然后又脱下一件厚外套。 啊,轻松多了。 费轶回头,果不其然,赛迦维斯又开始眼巴巴地看着他。 黑发雄虫抬手,拍了一下军雌的后脑勺:“别闹了,走了。” 赛迦维斯:“可是外面冷。” 费轶:“嗯,下雪了。” 赛迦维斯:“冷。” 费轶哄道:“乖,我不冷。” “我不想冬天中暑。” 赛迦维斯勉强点头,但还是在费轶眼皮子底下拿起了围巾。 他用那双狭长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是会冷的,雄主先围上,到了室内再脱好不好?” 费轶受不了他这种委委屈屈的眼神,好像他对他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胡乱点头,被赛迦维斯顺势用围巾裹了起来。 军雌给他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整了整,终于满意了。 费轶深吸一口气。 他问:“可以走了?” 赛迦维斯点头,牵过他的手,往大门走去。 飞行器已经停好了。 管家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出来,温声问道:“阁下,元帅,今天中午回来吗?” 赛迦维斯:“不回,在那吃。” 费轶眨眨眼,点头。 黑发雄虫的下半张脸埋在毛绒绒的围巾里,黑亮的眼睛映出一片晴光,鼻尖吸入了冷空气后冻得通红。 管家捂住心口。 今天的阁下更可爱了。 他微笑着目送他们上了飞行器:“好,注意安全。” 赛迦维斯点头,费轶在飞行器舱门关上前,回身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回屋。 “轰轰————” 发动机开始运作,飞行器慢慢腾空。 直到看不见飞行器后,管家才转身进了屋里。 霍瑞软趴趴地倒在懒虫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织着围巾。 管家走过去,抬腿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坐好。” 霍瑞不情不愿地坐直了一些,但仍然是一副懒懒的样子。 管家:“就不应该让阁下分你这个沙发,天天没个正形。” 霍瑞不服气:“阁下说这是幼崽的专属沙发。” 管家嗤道:“幼崽?你是吗?” 霍瑞哼哼唧唧。 管家也懒得踹他了,只说了一句:“好好织。” 霍瑞:“哦。” 他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叔叔,阁下要走了吗?” 正看着账目的管家一怔,皱眉回视:“谁跟你说的阁下要走?” 霍瑞挠挠脸:“呃,前天听到厨房里几个叔叔聊天,他们说阁下老是往外跑,这次星网上闹得那么大,元帅也没保护好阁下,阁下肯定失望了,这次阁下进宫,可能就不回来了。” 管家面无表情地关了光脑。 霍瑞缩缩脖子,准备挨揍。 管家没揍他,只是冷静地问:“你看到的是哪几个?” 霍瑞松了口气,摇摇头:“不认识,新来的。” 管家眼神一冷。 连霍瑞都不认识的虫。 出现在了元帅府。 他冷声道:“元帅府最近没有招新虫。” 霍瑞眼眸睁大:“啊?那他们……”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惊疑。 未成年的小虫此时连围巾勾错线了都顾不上,他下意识要叫出声,又突然反应过来可能隔墙有耳,立马闭上嘴。 他眼里盛满惊惶和怒意,直直与管家对视。 管家眼神一瞥,无声地用精神力裹住客厅所有门缝窗缝,抬起一根细白的手指抵着唇瓣。 嘘。 * 费轶踏进殿门,甩了甩脑袋上的雪粒。 赛迦维斯轻轻给他拍掉,语气颇有些责怪的意味:“雄主,您刚才应该待在伞下的。” 费轶抬头,鼻尖红红唇瓣红红,颇有些得意道:“我都说了我不怕冷。” 赛迦维斯无奈:“嗯,您不怕,但是也没必要淋雪。” 费轶:“一点点小雪罢了,不用撑伞 。” 而且,他很喜欢雪花落在发梢的感觉。 一点一点将他埋没,重量足够让他意识到他身在人间。 虽然在其他几个朋友看来这种行为很像脑子被冻坏了,但是他还是没改。 就是要冷,才清醒。 费轶拽着赛迦维斯,让他弯下腰,抬手轻轻拍掉他发顶的雪粒。 “还说我,你自己也不撑。” 赛迦维斯嗯了一声:“陪您。” 费轶忍不住弯弯眉眼。 他摸摸军雌有些凉的侧脸:“那下次我们还是打伞,淋了满头雪,怪傻的。” 什么雪落眉梢人间白头,听起来意境很美,费轶却觉得过于虚假(铁哥的想法跟作者没关系!)。 雪化了自然就没了“白头”,与其沉溺于一时的欢欣,费轶更喜欢自己抓住另一半,逼着对方和他一起变得白发苍苍,老了丑了,谁也不能嫌弃谁。 赛迦维斯不知道费轶在想什么,他嘴笨,怕说错话,也只会应和他:“好。” 周围没有虫,费轶捧着他的脸,左右两边各亲一下,感觉他的脸开始发热后才松开手。 费轶问:“还冷吗?” 赛迦维斯:“……不冷了。” 他牵住费轶的手,带着他拐进殿里的偏门。 一进去,热烘烘的空气瞬间把他们裹起来,赛迦维斯顺手带上了门。 费轶一抬眼就看到姿态随意的陛下,他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脱下围巾和外套,被赛迦维斯拿过去挂了起来,才往虫皇陛下那边走。 虫皇陛下撑着脸,打了个哈欠:“今年入冬好快,这雪比以前来得早了。” 主星的四季并不均等,要看春雨、夏日、秋风、冬雪。 通过观察气温、湿度和风速是否稳定在某一区间,就能判断是否换季。 看起来不太合理,但虫族的确已经习惯了这种划分模式。 毕竟那么多颗星球,每一颗星球上的季节类型和更替周期都不尽相同,不能单纯只靠一年的几个季节来划分。 要知道,行星是一直都在运动的(我也不清楚,我胡扯的),要是碰上不好的时期,可能一年之内都见不到春天和秋天。 主星之所以是主星,正是因为星球一年内季节更替规律,气候十分适宜虫族生活,尤其是雄虫,并且星球上原始资源还算丰富,比起周围其他荒星要好的太多了。 费轶收回思绪,暗暗想着虫皇陛下这句话,开始发散思维。 今年入冬早。 也不知道明年雪化得快不快。 虽说瑞雪兆丰年,但是这句话放到塔黎帕克星系的大部分星球上,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费轶只系统地学习了虫族历史,基本了解一些大事件和重要节点,其他的就没有继续深入了。 如果他没记错,历史上几乎每次提早入冬,帝国西北和东北边境就会出现特大雪灾。 境外势力也很喜欢在这个时候骚扰帝国边境。 而帝国边境上一次出现特大雪灾是在十几年前。 如果今年也如十几年前那样,不出意料,边境战事将起。 费轶低头,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那他家雌君岂不是要离家打仗去了? 第71章 进宫⑵ *叮咚,小可爱上线预警! 本章食用指南: 首先,铁子哥不是油王。 其次,铁子哥不是变态。 最后,我真的很喜欢描写一些可可爱爱的小男生。 cue不到的崽子速离!!! —————— 安德伊尔活动一下肩颈,终于坐直了一些。 他伸出手:“阁下,可以开始了。” 费轶点头。 他们讲他们的,赛迦维斯自觉没有话讲,只安静地坐在一旁用小炉给费轶煨橘子。 摸起来没有那么凉了之后,赛迦维斯才剥开橘子皮,时不时捏起一瓣送进费轶口里。 有时费轶正听着虫皇陛下讲话,口里空闲,那酸甜的橘子便喂得恰好,有时费轶正发表意见,那橘子就反成了阻碍了。 赛迦维斯:塞。 费轶:“巴拉巴拉唔,&*&” 安德伊尔:“……” 陛下眉尖抽抽:“你们考虑一下我好吗?” 他还在呢。 赛迦维斯:“自己剥。” 费轶:“……” 安德伊尔:“…………” 他气极反笑:“谁要你喂了?没看正谈事呢吗?” 顾及费轶,安德伊尔把脏话咽了回去。 费轶推了推赛迦维斯伸过来的手,轻咳一声:“好了好了,还没聊完呢。” 他拿过赛迦维斯手上剩下的橘子,一点一点喂进他嘴里:“待会儿再吃。” 赛迦维斯消停了,嚼着嘴里的果肉,看了他们一会儿,又开始在小炉上一个一个地摆橘子,又无聊地一个个戳过去。 安德伊尔瞥他一眼,颇有些没眼看。 费轶无奈地叹口气,问道:“雌君,你有什么想法吗?” 赛迦维斯摇头。 他只负责行军打仗,管好军部,像这些事情一贯都有安德伊尔来决定,除了必要的提醒,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服从就好。 虽然安德伊尔很喜欢问他的想法,但是赛迦维斯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了。 要是问他动武方面的问题,他或许还有的讲。 毕竟他是元帅,安德伊尔是虫皇,哪怕他们关系再好,他也有意识地不多插手帝国事务。 安德伊尔原话:“哟,还跟我搞老家伙们那一套?怎么,瞧不起我?” 赛迦维斯平静回答:“你可以不在乎,我不可以。” 最后那次聊天以沉默告终。 赛迦维斯收回思绪,看着费轶惊讶的模样,回答不变:“没有。” 安德伊尔轻嗤一声:“死德行。” 费轶也不想揪着他非要他说出个好歹,只点点头:“好,保险起见,如果我和陛下想出了什么不合实际或不够妥当的方案,雌君可以提醒我们吗?” 赛迦维斯应好。 安德伊尔:“……” 装什么乖:) 他们在会议室里待了快三个小时,终于敲定了最后方案。 安德伊尔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率先走向门口:“走,去吃饭。” 费轶和赛迦维斯跟在他身后。 费轶看着前方,有些出神。 他要不要直接开口问虫皇,青涯在哪? 但是,他不确定会不会给芽芽带来麻烦。 不知道那小孩用的哪套说辞将自己的来历糊弄过去,可别给他拆台了。 毕竟,一只突然出现的失忆雄虫,怎么会认识另一只他“没见过”的雄虫呢? 费轶收回视线。 * 费轶和缩在座椅里的小男生面面相觑。 赛迦维斯和安德伊尔接了个急讯,柔声劝他们先动筷,转身后双双阴着脸往门外走。 费轶慢慢将身子倚进座椅里,双手抱胸,神色淡淡。 小男生抿着唇,眼巴巴地看着他,却迫于他的表情而不敢说话,失落地垂下头。 费轶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地红了眼眶鼻尖,还要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 他心里的确是有些气的,但是他知道不能怪这小孩,所以也不打算沉默下去了。 黑发青年伸手,不疾不徐地敲了两下桌面。 小男生一怔,眼眸一亮。 他欣喜地抬起头,如愿以偿地看到那张脸上的熟悉的表情。 有些气,却又无奈而温和。 他吸吸鼻子,就像是看到了家长一般,心里的委屈瞬间倾泻而出,忍不住开始掉金豆豆,闷闷道:“哥,我还以为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费轶叹了口气,把椅子挪过去,抽了张纸巾,轻柔地给小孩擦擦眼泪:“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好久不见,怎么还是这么缺心眼。” “芽芽,不哭。” 他越是这么说,青涯越是想哭。 他抽抽搭搭地掉泪珠子,自己不擦,就抬着粉白的小脸让费轶擦,泪珠子越擦越多。 费轶揉揉他的小肥脸,哄道:“不哭了,再哭就要缺水了。” 青涯哽了一声:“呜呜呜我忍不住。” 好。 费轶只好一手给他擦脸,一手给他倒水。 他轻声解释:“不是不想找你们,关于我失忆这件事只是个说辞,刚到了这里,我不能确定谁是可信的。” “就算见了面,我也不想直接认出你们,风险太大,对于我来说还好,但你们可能会有危险,相信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们都不笨,但我还是担心,尤其是你,这么好骗,万一被谁哄走了怎么办?” 青涯扁扁嘴,有些小生气:“我不笨的,我也不好骗。” 他想大声嚷嚷,但是迫于费轶的威严,他不太敢,只好小声嘟嘟囔囔:“我知道的。星网上看到你的时候就猜到了。” 费轶笑了:“好聪明的小朋友。” 青涯害羞地抿抿唇,脸上肉肉鼓起,连哭都忘记了。 费轶暗忖,转移话题大法成功。 他顺着青涯的话问下去:“怎么猜到的?” 青涯老老实实:“哥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喜欢穿白衣服,单手扔r……虫的姿势也很熟悉,骂虫的时候依旧不带脏字……” 他观察着费轶的脸色,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怂怂道:“唔,还是一样帅!” 费轶微笑道:“嗯,这样就认出来了。” “能看到点好的吗?” 青涯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还是一样酷酷的!很温柔!讲话很好听!” 费轶:“……” 嗯,他知道了,他讲话不带脏字:) 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使劲揉搓着青涯的脸:“小没良心的,那怎么不主动加我联系方式?还装不认识?嗯?” “梅绛不说,我还不知道你们早就来了。” 青涯支支吾吾:“报、报一丝————” “呜呜呜对不起欧尼酱,瓦达西不是故意的思密达qaq” 费轶冷哼一声:“装乖没用。” 青涯弱弱地挣扎一下,又放弃了,生无可恋地把脸埋他掌心里。 费轶哼笑一声,还不待他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打开,去而复返的两只虫进了餐厅,看到他们亲密的姿态,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 两双颜色不一眼型相似的眼眸,直勾勾盯住他们。 看着那两张同样面无表情的脸,费轶和青涯默默咽咽口水。 啊,这。 第72章 不知名的远方 *预警 来看元帅语言x骚扰小漂亮(擦汗) 咳,都说元帅是变态了,作者君不是中二病犯了,只是文风一向如此:p 惯例,受不了的,溜=?=?(●● |||) —————— 沉默,在四虫之间蔓延。 费轶面不改色地又揉了揉青涯的脸,然后收回手。 他轻咳一声:“这位小阁下还挺可爱。” “真是一见如故呢。” 青涯赶紧点头,脸上的肉肉鼓起:“嗯嗯!” 也不知道他们信没信,费轶默默地转回身子,也没把椅子挪回去,就这样贴在青涯旁边。 青涯似乎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低下头,捧起费轶给他倒的水小口小口喝着,恨不得把脸埋进去。 两只雌虫分别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开始沉默地给他们夹菜。 费轶:“……” 青涯:“……” 颇有些食不下咽是怎么回事。 安德伊尔看了一眼乖乖吃菜的小男生,又看看费轶,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难怪呢。” “我们芽芽和费轶阁下都是双黑,见到对方觉得亲切也是正常的。” 青涯唇一抿,想说什么,又闷闷憋了回去。 费轶注意到了青涯的神色,他不闪不避地对上安德伊尔毫不掩饰探究之色的眼眸。 他平淡回应:“陛下言之有理。” 赛迦维斯皱眉,他看了安德伊尔一眼,暗含威胁。 虫皇陛下耸肩,“好,不说了,吃饭。” 饭饱之后,青涯眼巴巴地看着费轶。 费轶伸出光脑:“可以和这位可爱的小阁下加个通讯号吗?” 青涯高兴点头,立马把自己的光脑跟费轶的对了一下。 “滴————” “您已添加对方为好友,现在可以打个招呼了~” 青涯圆溜溜的鹿眼暗含期待与祈求:“轶哥,那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 他还不等费轶回答便连忙摆手:“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费轶摸摸他的脑袋:“当然可以。” 青涯小小地欢呼一声。 安德伊尔和赛迦维斯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他们沉默着。 费轶瞥了一眼安德伊尔,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和元帅先回去了,有事记得打我通讯。” 青涯不舍地点头。 在踏出殿门之前,费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小男生还在看他,见他回头,向他挥了挥手。 费轶嘴角勾起,转回头后,嘴角落下。 黑发雄虫周身的气压比来时低了一些。 赛迦维斯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被他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 军雌抿唇,没敢触他霉头。 出宫的一路上,两虫之间都异常沉默。 直到上了飞行器,飞行器开始缓缓起飞后,费轶才开口。 “雌君,有什么想说的吗?” 赛迦维斯小心翼翼地抬起眼。 黑发雄虫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神色淡淡,看起来并没有要生气的迹象。 他心下悄悄松口气:“有。” 费轶眉梢一抬。 还不错,至少学乖了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沉默以对。 他伸出细白的指尖,点点军雌的喉结:“嗯,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赛迦维斯感受到了来自雄主的无声威胁。 他喉结滑动一下,雄虫的指尖随着喉骨的移动而轻轻剐蹭着那里的皮肤。 赛迦维斯微微起身,单膝跪在费轶面前,膝盖贴着雄虫的鞋尖。 费轶眼瞳一震,他下意识要伸手拉起他,却又突然顿住。 他放松地向后靠着,收回伸到一半的手,下巴一抬:“看来是想好了。” 赛迦维斯舔舔下唇,抬起头,认真道:“雄主,在我开始说之前,您可以放心,那位阁下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费轶点头。 赛迦维斯简洁且客观地说了青涯的事,最后欲言又止地看着费轶。 费轶扯扯他的脸,没扯动:“想问就问。” 赛迦维斯顺势把脸贴到他手心里,赤金色的凤眸半敛着,没有与他对视。 他嗓音极低,费轶几乎听不清:“我和陛下猜,雄主与那位阁下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们没听说过的地方。” 费轶心想,当然没听说过了,毕竟连星系都不是同一片。 他还挺好奇雌君还会说些什么的。 黑发雄虫没有答话,只是垂着眼皮看着军雌,像不解,更像默认。 赛迦维斯内心不可抑制地泛起恐慌。 雄虫为什么要沉默? 他是想起什么了吗? 不,他明明从未忘记。 他根本不是这里的住民。 他不想再问,怕听到自己害怕的答案,可他的嘴根本不与他的思维同步,仍在一张一合:“雄主,您不会回去的对?” 肯定不会,他说过要跟他在一起的。 这样想着,他又自顾自回答:“就算想,可能也不行,你们找不到路的。” 费轶心里哦豁一声。 他知道这时候应该安抚一下不安的雌君,但是血液里的恶劣因子突然活跃了起来,他忽然想看看赛迦维斯着急的样子。 不会急哭? 仗着赛迦维斯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暗笑着,十分正经地反驳赛迦维斯:“不一定啊,如果我回到之前那颗星球,说不定会有线索。” 赛迦维斯安静了。 他久久不语,费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还要不要逗他。 不会真要哭了? 他赶紧双手捧起他的脸:“没事没事!我又不回去!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 赛迦维斯平静地与他对视。 啊?没哭啊? 军雌慢吞吞道:“嗯,知道了。” 费轶轻叹一声,把他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塞,狠狠揉了揉,把他束得规整的墨蓝色长发揉得一团乱。 雄虫抱着军雌,轻轻晃着:“我家雌君在这里,我回去做什么?” “我在那里过得不太开心,所以我不会回去的。” 他突然反问:“如果我真要回去,你会拦我吗?” 赛迦维斯答非所问:“您回不去的。” 这句话隐含的深意足够令正常虫心生胆寒,但费轶不是正常虫,他只觉得本应如此。 因为赛迦维斯喜欢他,所以应该对他有占有欲,如果他真的要走,应该把他关起来,不许他离开他一步。 什么“爱就要放手”之类的狗屁话,费轶听了只会嗤之以鼻。(铁哥的观点跟作者君没关系!!!) 放他离开?笑话,如果赛迦维斯真的敢这么做,他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 怎么,他走之后,伤感一段时间,再喜欢上另一只虫吗? 如果赛迦维斯敢,他就敢弄死他。 好在,赛迦维斯的回答很令他满意。 黑发雄虫十分愉悦地抚着军雌的侧脸:“如果我要离开你,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赛迦维斯抿唇。 如果他回答是,雄虫会不会怕他? 费轶看他这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傻样,啧了一声:“问你呢,关,还是不关?说实话。” 赛迦维斯轻声道:“说实话的话,您会讨厌我的。” 费轶:“不会。说。” 赛迦维斯如实交代:“不仅会关起来,还会对您做很多过分的事。” “过分到没有力气反抗我,离开我。” “只能被我抱着去吃饭洗漱,然后被抱回床上,不能自己走一步路。” “您哭起来很好看,如果一边哭一边骂,我只会更兴奋,不会停下来,到时候,” 他伸手,一只手裹住费轶放在他脸上的手,另一只轻轻地,慢慢地,一点一点丈量费轶的腰,虚虚拢出一个细韧的弧度。 军雌的竖瞳兴奋地剧烈收缩着:“雄主只能乖乖地被我抱在怀里,颤抖,哭泣。” “如果您多爱我一点就好了,那样您就不会再想着离开我。” 他直勾勾盯着他的雄虫,眸底的血光微微亮起:“雄主,您可不可以多分给我一点爱呢?” 只给我。 都给我。 “一点点就好了。” 一点点吞噬掉他。 没有一只享受过偏爱的雌虫能够忍得住不去索求更多。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直到把雄虫完全吞进血肉里。 “我不贪心的。” 骗你的,漂亮小虫。 费轶久久未言,似乎被他的话震住了。 事实上,他的确震住了。 费轶极力抑制着蔓上耳根的热意。 再游刃有余又怎么样?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老婆突然这么大胆开放地表达爱意,他有点招架不住。 费轶深吸一口气,认真点头应声:“好。” 赛迦维斯:“……?” 他张了张口,却失了声。 答应了。 他的雄主已经知道他是一只多么贪婪卑劣的雌虫,却仍然愿意包容他。 甚至更爱他。 赛迦维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好像被高高抛上天空,猛然下落之后,被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轻轻地接住,安安稳稳地裹了起来。 他的耳根泛起热意,因为自己刚才的孟浪言语。 他的眼眶也开始发烫,视线都有些模糊,因为他家雄主的偏爱。 不会再有比他好的虫了。 赛迦维斯猛然低下头,把头埋进费轶怀里。 他涩声道:“雄主,您太好了,我不会满足的。” “我只会更过分。” 没错,他会更过分,他也不会请求费轶不要那么宠他,会惯坏他。 他享受一切来自于费轶的馈赠。 他恨不得费轶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永远只看得见他,只爱他。 费轶轻哂一声:“这有什么,我惯坏的,我负责。” 赛迦维斯狠狠抱住他的腰身。 费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松点劲,我要喘不过气了。” 赛迦维斯松了一点点。 费轶静静地搂了他一会儿。 “雌君,你想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吗?” 赛迦维斯瞬间抬头。 费轶捏捏他的耳朵:“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这里没有一只虫知道它在哪,因为它不属于塔黎帕克。” 赛迦维斯眼眸微睁。 黑发雄虫看向虚空处,目光没有焦点,似在回忆。 “那里很美,没有虫族,科技也比这里落后。” “那里也是和平与战火共存,很幸运,我的国家很强大,我被保护得很好。” “几个月前,我和一群朋友去雨林探险,无意间被一片阴影带到这里,其他朋友不知道被扔在了哪,我的话,你也知道,毕竟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他收回视线,垂眸,嘴角想要勾起,却没做到:“赛迦维斯,说实话,我很害怕。” “只有我自己还好,偏偏我的朋友也来了,而我找不到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我无法预测,他们会不会被有心虫拐走,会不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 他点点赛迦维斯的颈侧大动脉:“我刚才是有点生气的,你早就知道青涯跟我有关系,却没告诉我。”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你也不确定是不是巧合。” 说到这,他话锋突然一转。 “所以,虫皇答应了你什么条件,让你帮忙保密?” 赛迦维斯不敢瞒他:“除了一些给您的特权,我没要求他什么。” 费轶挑眉:“给我的特权?你们几个月前就商量好了?” 赛迦维斯点头:“嗯,新婚礼物。” 费轶冷哼一声。 虫皇陛下打的一手好算盘。 让他在星网上当挡箭牌,给予他的补偿条件里居然也有水分。 赛迦维斯轻咳一声:“雄主,我向他要求的那些,跟您提的那些是不一样的。” 费轶讶然:“嗯?他有这么大方?” 赛迦维斯老实摇头:“不是,我威胁过他的。” 费轶:“……” 对不起,亲爱的陛下,误会你了,您是最大方的陛下。 赛迦维斯担心安德伊尔被误会,又补充几句:“青涯阁下之前以为您是真的失忆了,不敢打扰您,也不喜欢看星网,所以他知道您没失忆的事也不久。” “陛下问过他要不要带他来见您,他拒绝了,说给他点时间。” “他来这里几个月,一直在认字,学菜谱,做菜。” “刚好今天我们进宫,陛下问他要不要见您,他答应了。” 费轶听到这,又要气笑了。 小怂包,早就认出他了,只是懒得出门而已,还要等他主动找他。 他摇摇头:“好,他都不在意,那我也不用管太多。” 赛迦维斯松了口气,用脑袋蹭蹭他的小腹,懒洋洋地眯起凤眸,像只餍足的凶兽。 精神状态基本稳定,眸底的血光已经隐了下去。 费轶抬起他的脸,柔柔地笑了起来。 赛迦维斯下意识也要笑,被费轶轻轻扇了一巴掌。 赛迦维斯:“……?” 他瞳孔地震。 黑发雄虫轻声细语:“亲爱的,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 他微笑道:“我还没算你的账。” 赛迦维斯:?! 费轶:“毕竟你也算虫皇的共犯,虽然只有一点点小错,但是还是要付出代价。” “我不会罚你。” “你这个星期自己睡好了。” 赛迦维斯:!!! 您还是罚我!!! 费轶捂住他的嘴,十分残忍地拒绝了他的狡辩。 第73章 新修法 *预警 法盲写法(雾) 因为作者君不是政法之类的专业生,所以会写得乱七八糟(对手指) 作者君就是随心所欲地乱写啦!不要较真啊!!!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间,年关将至。 这半年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 先是帝国军救回十几名被掳走的阁下,其次是新总督管上任,然后是s级阁下的出现,再是星网风波,最后是新法颁布。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拉锯战之后,虫皇陛下联合多位高级阁下,收集民意,力排众议,正式公布了新修帝国法。 新修宪法规定:“等级为d级及以上的阁下中,凡成年且尚未婚配者,需每月到药物管理局进行义务献信息素,如有特殊情况,可考虑以精神力安抚代替献信息素,被安抚对象可由阁下选择。” “帝国最高雄虫总督管可依法享有帝国最高督管权、雄虫保护协会审判庭最高审判权、雄虫保护协会审判庭最高执法权、雄虫保护法提案权、雄虫保护法草案否决权。(补充:虫皇可酌情决定总督管权力大小及类别多少)” “总督管虫选由帝国最高统治者决定,任期为十年,可连任,期限次数不定。” …… 新修刑法规定:“等级为c级以下的阁下中,凡有故意致残致死雌虫者,以情节恶劣程度及受害者伤残程度为主,阁下等级高低为辅,判处牢狱之刑,酌情考虑加刑、减刑与免刑;造成极其恶劣的伤残致死事件者,剥夺一切特权及财产,其财产作为补偿金或抚恤金赠与受害者家属,如有剩者,全部充公,且本虫需前往所在地军部履行义务,年限不定。” “等级为c级及以上的阁下中,凡有故意致残致死雌虫者,以情节恶劣程度及受害者伤残程度为主,阁下等级高低为辅,判处牢狱之刑,酌情考虑减刑与免刑;造成极其恶劣的伤残致死事件者,剥夺部分特权及三分之二的财产,其财产作为补偿金或抚恤金赠与受害者家属,如有剩者,全部充公,且本虫需前往所在地军部履行义务,年限不定,可较c级以下阁下短。” “不论等级,阁下中凡有拒不执行判决裁定者,按情节严重程度划分,从轻到重,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提交罚金,或三年以上十年以内有期徒刑并提交罚金。” “凡有拒捕者,无论雄雌,抓捕者可强制带离,但不可故意伤害雄虫。” …… “不论等级,阁下中率先挑起网络争端者、网络暴力者、恶意造谣者,若情节严重,判处罚金并拘留十日;若情节极其恶劣,判处双倍罚金并拘留一月。” …… “阁下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者,可酌情减刑,缩短义务年限。” “违法者凡为雄虫阁下,皆不判处死刑。” “帝国在此诚邀阁下们,为帝国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感谢您的馈赠。” 新修法一经颁布,便在星网上掀起了轰然大波。 连雌虫都不敢置信。 虽然有关于雄虫阁下的奖惩条例仍旧比雌虫宽容得多,但对比起以前那种不痛不痒的形式主义判决,这次是真的戳到雄虫痛处了。 帝国上下的雄虫们,先是傻眼,恍恍惚惚地确认,最后便气得破口大骂。 安德伊尔有幸成为近几百年来最讨虫厌的虫皇陛下,没有之一。 费轶有幸成为帝国史上雄虫最讨厌的、雌虫最喜爱的帝国总督管,没有之一。 连带着那些联合出面力挺帝国新修法的高级阁下也被气到疯魔的雄虫们狠狠唾骂,甚至已经上升到了要进行虫身威胁的地步。 然后就被尽职尽责的费轶阁下查到了ip,十分贴心地给每位阁下给予了口头警告,顺带提供了一个月封号套餐。 快过年了,星网上愈发热闹了。 官网公布了犯罪虫名单,情节极其严重的虫被重点放在前面并标红。 一个个逮捕犯罪者现场的视频迅速走红网络,总督管亲自下场提着软了腿的雄虫阁下上了警车,也有拒不服从的,被总督管微笑着打晕后强制带离家中。 一件件违法制成的标本被轻柔地抬了出来,送还给受害者家属,如果没有家属就收容至医院冷冻仓,之后会找时间安排他们统一躺进墓地。 逝者不可挽,当安息。 暗室里,形容枯槁、满脸麻木的雌虫们看着透进室内的天光,终于相拥着,嚎哭出声,已经撕裂的声带唱出了绝望困兽重获新生的喜悦奏章。 他们抬起头,看着被虫群簇拥着的帝国总督管。 黑发雄虫穿着白色工作服,柔软的黑发被天光勾出金色弧边,被雪地反射出的光晕照进他黑眸里,被柔化成一片暖色。 他正面带严肃地说些什么,那形状完美的红唇一张一合,唇齿间白雾缥缈,氤氲了他的眉眼,看起来清冷而不近虫情。 他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抬眸看来,弯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身上的疏离感瞬间破碎,只余温柔。 他们心尖一颤,低下头。 心动之意尚未涌起,难堪便层层叠叠地压了下来。 他们现在好狼狈,好难看。 不要看他们,不要看他们。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不自在,黑发雄虫很快转回头,又肃了神色,飞快且条理清晰地下发着任务。 无视周围虫的狂热视线,费轶轻叹了口气。 好可惜,不可以弄死雄虫。 那只能让弗蓝迈笆活着了。 不过,他的下半生估计也不好过。 沦为军雌泄愤泄欲的工具,骄傲的弗蓝迈笆阁下,怎么接受得了呢? 亲爱的弗蓝迈笆阁下,如果想要减刑,就请履行好义务哦。 * 收捕罪虫已经走入了尾声,现在帝国上下都在进行收尾工作。 费轶走进拘留室,隔着小小的玻璃窗,与深橙发色的雄虫对上视线。 他平静地坐到椅子上。 椅子被殷勤的警虫铺了软垫,费轶一坐上去,还被弹了一下。 弗蓝迈笆浑浊的眼瞳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嗓音嘶哑:“s级阁下还真是金贵呢,来趟拘留室都必须坐铺了软垫的椅子。” 费轶淡笑道:“您也挺金贵的,还能让s级的阁下亲自过来见你,换做一般虫可做不到。” 弗蓝迈笆的脸无法控制地扭曲一下。 他嗬嗬笑出声:“是啊,我的面子真大,能让您一位s级阁下针对我。” 费轶讶然:“我何时针对你了?我和你很熟吗?” 弗蓝迈笆:“……” 还真不熟,甚至都不算认识。 弗蓝迈笆之前也只是自顾自讨厌费轶,他们两个之间可没说过一句话。 说来也奇怪,都在雄保会工作,费轶却没跟弗蓝迈笆碰上过。 他不屑动用特权去给弗蓝迈笆使绊子,弗蓝迈笆也算识趣地没有去触他霉头。 费轶并没有对弗蓝迈笆做过什么。 但是弗蓝迈笆还是讨厌他。 讨厌他的长相,讨厌他的等级,讨厌他的引虫瞩目。 他努力了那么久,却没当上总督管,反而当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分管虫。 那群该死的贱雌只会一味地追捧费轶,谁知道费轶是不是装出来的。 哪有这么完美的雄虫,说不定私下里就是一只恶劣粗鄙的虫。 他们都被他的表面骗了。 费轶单手支颐,颇有些好奇:“我并不认识你,但你看起来很讨厌我。” 弗蓝迈笆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出一个阴森的笑:“没有雄虫会不讨厌你。” 费轶耸肩:“好,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看来你是忘了,新修法可不止我一只雄虫支持。” 橙发雄虫眼瞳一颤,嘶吼出声:“装什么?!谁知道你们是怎么威胁他们的?!” 费轶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摇了摇:“抱歉哦,并没有谁威胁他们。” 他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弗蓝迈笆狼狈的样子,慢悠悠叹了口气:“因为他们也很讨厌你们这些犯罪虫啊,真是一点都不优雅。” “啊对,他们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费轶凑近玻璃窗,眼睫缓缓扇动,真心实意地发问:“你是怎么做到雌虫讨厌你,雄虫也那么讨厌你的?” “这样看来,你做虫真的挺失败的。” 弗蓝迈笆瞳孔剧烈震颤起来。 他猛地捶上玻璃窗,巨大的动静吸引了外面守着的警虫:“费轶阁下!您没事?” 费轶摇头,示意他回避。 警虫瞪了一眼弗蓝迈笆,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弗蓝迈笆张嘴,想骂出口,想发泄怒火,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极其干涩。 他无声地看着毫无波澜的黑发雄虫,拳头慢慢地滑下来。 费轶平静道:“你猜猜,加诃尼亚会不会捞你出来。” “我猜不会,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废棋,还是全国皆知的罪虫。” “只要他们聪明点,就不会选择救你。” “反正,加诃尼亚不止你一只雄虫,虽然没了也的确挺亏,但比起防止家族产业被全国抵制,你也不算多么重要。” 橙发雄虫怔怔地看着前方,色彩从他身上褪去,转瞬之间便灰败下来。 费轶在踏出拘留室门口之前,侧头,留给弗蓝迈笆一个满含恶意的眼神。 弗蓝迈笆接收到了。 身后的拘留室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嘈杂声,动静大得连隔壁大厅里的高级警官都惊动了。 一只领着费轶往警局外走的警虫担忧地看着他:“费轶阁下,那只雄虫没冒犯您?” 费轶温和回道:“没有,他就是想也做不到。” 黑发雄虫柔柔地叹了口气:“可惜,弗蓝迈笆阁下做了这么多错事,居然不想着悔改,他说加诃尼亚一定会把他接走的。” 警虫厌恶地啐了一口:“死不足惜的臭虫,这时候了还……” 他突然住口。 完蛋了啊!!!当着阁下的面说脏话!!!呜呜呜他的形象都毁了!!! 费轶疑惑地看他:怎么不说话了? 警虫轻咳一声,严肃道:“阁下您放心,加诃尼亚接不走他的!” 费轶点点头:“好。” “但是你们问话的时候,弗蓝迈笆阁下应该不会承认的。毕竟他也知道,不能直接暴露加诃尼亚要接走他的意图。” 警虫冷嗤道:“那也由不得他了,管他承不承认,加诃尼亚都带不走他。” 费轶:“啊,可是他刚才跟我说完之后,一副很笃定的样子……” 警虫:“!!!” 他忍不住骂道:“真是恶劣!死不悔改!” 黑发雄虫也气愤地哼哼几声。 走出警局大门,费轶转身,温和地笑了笑:“警官先生,再见了。” 警虫迷迷糊糊地目送他,痴痴地笑着,直到看不见了才清醒过来。 他失落地垂头,回去和长官汇报。 长官眉头紧锁:“弗蓝迈笆真这么说?” 警虫点头:“他故意说给费轶阁下听的,估计是想威胁阁下,如果不放他走,加诃尼亚不会放过阁下。” 长官重重地冷哼一声。 他锐利的眼神扫向拘留室:“加诃尼亚算什么,有本事就去反抗陛下。” 警虫:“那,要去问话吗?” 长官:“去,我亲自去,你做好记录,如果加诃尼亚暗中操作把弗蓝迈笆带走,那就直接按律处置他们。” 警虫:“好!” 十分钟后。 弗蓝迈笆疯狂拍着玻璃窗:“加诃尼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可是雄虫!b级雄虫!我那么重要!他们肯定会带我走的!识相点就放我出去!不然你们就等着直面加诃尼亚的怒火!” 警虫大惊,弗蓝迈笆怎么这么嚣张?!他居然敢当面承认?! 费轶阁下真的没说谎! 长官皱眉:“你怎么这么肯定,加诃尼亚一定会救你出去?” 弗蓝迈笆还以为他不信,心里的恐慌愈发深重。 费轶的话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不!他不是弃子!他还有用! 加诃尼亚不会放弃他的! 不可以! 他愈发暴躁,已经到了疯癫的地步:“我是加诃尼亚的第一雄子!他们不会放弃我的!我肯定会出去的!你们别想让我去军部服侍那群臭虫!” “他们就是一群贱货!想让我碰他们?他们也配?!” 长官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斥道:“弗蓝迈笆!你罪孽深重,却仍不知悔改,态度恶劣!现在还想动用特权!你们加诃尼亚是想罔顾帝国法是吗?!还敢搞暗箱操作?!我一定要请陛下出面!” 弗蓝迈笆惊恐道:“不行!不能让他来!” td的安德伊尔真要来了,加诃尼亚也没办法了! 长官冷冷嗤道:“由不得你。” 随后,拘留室的门被关上,雄虫的嚎叫也被隔绝在门内。 晚上,一段音频被发到网上,瞬间激起民愤。 [艹艹艹艹艹艹!弗蓝迈笆还是去死!] [啧,加诃尼亚是怎么培养雄子的啊,这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也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什么了……居然还当着警虫的面承认加诃尼亚会接走他……] [嚣张至极!恶劣至极!加刑!] [没吃过苦的大少爷去了军部,很快就会崩溃?] [嚯,有可能哦,军部那帮大老粗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货色,他们只会追求刺激。] [哎呀呀,被玩坏了可怎么办呀?] [坏了就坏了呗,反正去了军部“履行义务”的雄虫很少有出得来的,就算死在床上也只能算他命不好。] [嗯哼,毕竟去服刑和履行义务可不是一个概念,服刑的还有机会出来,履行义务的可很少有出来的哦,要知道,后者相当于被放弃了呢。] [呵,没弄死他算不错了,履行义务,他不也爽到了?] [哈哈哈,对啊,那么多虫争着抢着去“服侍”他,他应该高兴才是啊,他不是很喜欢让雌虫服侍他吗?到时候可别高兴哭了哦] 费轶看着评论,嘴角勾起,眼里却无笑意。 弗蓝迈笆,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这么明显的套子都能上,加诃尼亚有你这样的雄子,都要呕死了。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大多都是胡扯的,弗蓝迈笆居然真信了。 看来加诃尼亚家族里都没什么好货色,居然让弗蓝迈笆这么没安全感。 不管如何,所有事情告一段落。 亲爱的弗蓝迈笆阁下,接下来,祝您生活愉快。 第74章 帝国法庭 *预警。 法盲写法。 作者君搜了一下法庭开庭的基本流程,出于剧情需要,又改了一下,所以看起来有些凌乱,不伦不类(抹汗) 大家不要太在意啊!看文就好!看文就好! —————— 大年夜,雪势愈发大了。 就在新年到来的前两天,加诃尼亚联合帝城几个世家大族,以帝国总督管犯了故意伤害雄虫罪和滥用职权罪为由,将帝国总督管告上了帝国法庭。 律师函一出,全网哗然。 网民们自发为帝国总督管正名,极力反对开庭,却遭到了雄虫的疯狂阻挠。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星网风波再次掀起狂澜,雄雌之间的恩怨又遭催化,愈发极端。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之前联合起来支持新修法的几位高级阁下纷纷发评表示支持帝国总督管。 其中一位还是最近大爆的新虫演员普朗姆,这位阁下的等级尚未公布,但那充满攻击性的秾艳长相足以说明,绝对不下a级。 阁下们发声后,帝国时间下午两点整,帝国总督管正式回复律师函: [接受控告,请发函者(包括联名者)于明日上午十点到达帝国法庭,此次开庭将采用全程直播模式,杜绝一切暗箱操作之行为。] [在下费轶,恭候诸位。] 雄虫们欢呼雀跃,雌虫们愁眉苦脸。 雄虫:[哈哈哈哈哈哈!叫你嚣张!看我们不整死你!] [费轶你终于要遭报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自从费轶当上总督管,我的日子都过得不快活了!赶紧把他拉下台!] [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痛哭流涕!费轶,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只要你跪下向我们道歉,并且辞去帝国总督管一职,我们就不让你上法庭。] [……] 雌虫:[一群傻叉,你们不会以为那几家会听你们的?还真以为谁都任你们摆布啊?] [呵呵,既然开庭已成定局,那我就等着费轶阁下的好消息。] [啊……那群臭虫那么凶,不会吓着我们费轶阁下?] [虽然很担心费轶阁下,但是没觉得特别慌张呢。费轶阁下创造奇迹!] [支持费轶阁下的虫在哪里?举起你们的爪子!] [在这!] [在。] [+1] [……] 翌日上午十点整,帝国法庭如期开庭。 直播间开启,早早守着的网民们迅速涌入其间,一眼便看到那肃穆的公堂、坐满观众的陪审席、已经到齐的法官和被告。 黑发雄虫独自一虫坐在被告席,身后坐着辩护律师,他神情自若,看着姗姗来迟的原告们,弯起眉眼,柔柔道:“亲爱的先生们,迟到了哦。” 原告们神色严肃,一看到费轶,便露出愤怒与不屑之色。 他们高高抬起下颚,睥睨着那看似势单力薄的黑发雄虫。 费轶被鄙视了也没有生气,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漆色浓重的桃花眸扫过那一张张写满得意的脸。 有机会处置一位百年难遇的s级阁下,很难不得意不兴奋。 费轶也很兴奋。 他就喜欢完全打破对手的美好幻想,欣赏他们无能狂怒的丑态。 费轶抬眸,看见原告席里坐着的几只高级雌虫。 说来也好笑,网民都以为原告全是雄虫,谁能想到原告里只有三位雄虫阁下,其余全是雌虫。 费轶看到了他们眼里令虫心惊的贪欲与痴迷。 他无声慨叹。 看看,这才是虫族。 利益至上。 明面上是为了给雄虫阁下撑腰,看不惯费轶“欺辱”雄虫阁下才来的,实际上这些只是借口。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费轶。 这些家族“痛失”几位雄虫阁下,他们气愤至极,心痛至极,要求费轶给他们补偿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犯了法”的费轶阁下为免牢狱之刑,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条件,那么主动权就不在费轶手上了。 到时候,这几个家族的雌虫不仅能免去骂名,还能间接共享s级阁下的资源。 要知道,全网都认为是雄虫阁下们把费轶阁下告上法庭的。 他们只是陪同的雌虫,怎么能怪他们呢? 所以,承担所有骂名的,当然就是雄虫阁下们。 再者,如果费轶接受他们家族里的雌虫,那费轶s级阁下和帝国总督管的身份足够将那群雄虫压得死死的,雄虫们碍于费轶的面子,也不敢对家族里的雌虫太过分。 那样,好处就都给到雌虫身上了。 费轶想通所有细节后,也忍不住赞一声:真是诡计多端的雌虫啊! 他对着原告席的虫们友好地笑了笑,直笑得他们一愣。 坐在审判席的审判长轻咳一声,肃了神色。 他一敲法槌,宣布开庭。 首先,核对当事虫身份,确认原告及其委托代理虫、被告及其委托代理虫身份无误。 其次,审判长询问当事虫对出庭虫员的身份有无异议。 双方均无异议。 然后,宣布合议庭组成虫员及书记员名单。 再次,告知当事虫诉讼权利和义务,询问当事虫是否申请合议庭组成虫员及书记员、鉴定人(或勘验虫、翻译虫)回避。 双方均无异议。 最后,当事虫陈诉开始。 第一步,由原告向法庭陈述诉讼请求以及所依据的事实和理由。 原告方摆出了一堆资料,开始洋洋洒洒地陈述费轶的“罪行”,还准备了视频资料。 费轶看着他的“罪证”,眨眨眼,无辜笑笑。 原告席上的雄虫一看他这副表情,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二步,由被告对原告的起诉作答辩。 费轶也把资料摆出来,上面赫然是从医院拷贝打印出来的雄虫“伤情资料”和缴费单。 还有一些雄虫故意虐杀雌虫的罪证,虽然被告方用不上,费轶还是带过来了。 没虫质疑费轶是怎么拿到的这些资料,反正有了就行了。 缴费单暂且不谈,“伤情资料”可是实打实的,每只雄虫就医的时间地点等详细信息都被全部录入了医院主系统,根本没办法作假。 雄虫阁下受过最大的伤也就是破了点皮,流了几滴血。 直播间里的虫一阵唏嘘。 还以为那些雄虫受了多大伤呢,那群原告说的要死要活的,至于吗? 他们这也算是诬告? 费轶并不在意周围虫的窃窃私语,简单快速且颇为犀利地对着这些资料点评一番,还无意间提到了这些被深深伤害的雄虫阁下们在养伤期间仍有精力调教雌虫的事,顺便驳斥了原告方的不实证据后,便住了嘴。 比起对面破口大骂的雄虫,他反倒更像原告,冷静,从容。 谁说被告就一定被动的,他反坑他们一把,也算主动了? 什么?你说违反规定? 不好意思,他失忆了,他是法盲:) 审判长重重地敲了一下法槌:“肃静!” 原告席的雌虫们纷纷安抚着怒气冲天的雄虫,待他们冷静下来后,眼神晦涩地看向费轶,唇线抿得平直。 费轶眼也不抬。 接下来到了第三步。 双方律师依次进行辩论,由于原告方提供的证据疑似存在水分,原告方的辩护律师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明眼虫都看得出来他在强撑着说完辩词。 而被告方的辩护律师则是冷笑一声,语气平平地说完辩词,用事实有力地推翻原告方的证词。 费轶这边已经占了上风。 第四步,原告方证虫上台,一大群虫呼呼啦啦进场,一个个硬着头皮说自己亲眼见到费轶这样那样了雄虫阁下,如何如何的可恶,滥用私权对雄虫阁下进行残无虫道的虐待。 陪审席已经传出了大大小小的嗤笑声。 正值中年的审判长半眯着眼,似乎耳朵不大灵光,竟也没注意到陪审席传来的动静,没有出声提醒他们保持安静。 原告席的雌虫们眼角抽搐,心里的不详感愈发浓重。 这与他们设想的不一样。 过了这几轮下来,费轶终于正眼看了他们一次,已经有些兴致缺缺。 他收来的那些伤情鉴定资料,是被虫皇陛下直接快递到元帅府里的。 根本不用他出面去医院亲自取。 他认识的医院主任还给他打了个通讯,隐晦地表示可以给阁下提供帮助,只不过他拒绝了。 无功不受禄。 之前说过,s级雄虫的优待很好。 而费轶除了是s级雄虫,他还是帝国最高总督管。 并且费轶背后没有什么复杂的势力,如果成功讨好了他,那今后在雄保会走动关系就方便多了。 不管费轶答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总会有虫想着卖他面子,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能够换得s级阁下的眼熟也不错了。 费轶一一婉拒那些虫之后,十分不客气地收了虫皇陛下给的资料。 反正是互惠互利的买卖,虫皇陛下想借他的手趁机动摇一些世家的根基,费轶也刚好想给本地世族一个下马威,双方都不亏。 回到现场,轮到被告方证虫上台。 在证虫们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地说完证词之后,突然有一只漂亮的小虫举起手。 审判长看到他,点头示意。 小虫抬起憔悴却依旧柔美的小脸。 他向前一步走出虫群,轻咳了几声,嗓音有些沙哑,但还是柔软好听:“亲爱的审判长先生,我还有证据。” 审判长挑眉:“哦?我以为费轶阁下准备的已经足够了。” 漂亮小虫摇摇头,他看起来很脆弱,似乎一戳就倒,但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他眼神闪烁,晦暗的眸底有一种奇异的勇敢之色。 他轻声道:“我是蕾,加诃尼亚第一雄子弗蓝迈笆阁下府上的一只仆虫。” “我今年十六岁,还没成年。” “弗蓝迈笆阁下说,我的眼睛看起来很漂亮,相信我的翅翼也一样漂亮,所以在某一个屈尊宠幸了我的晚上,把它摘下来了。” 法庭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直播间里的虫瞬间炸了锅,屏蔽词一串串地刷屏,几乎要卡坏直播间。 审判席的雌虫们握紧拳头,心疼地看着那只经历悲惨却又勇敢的小虫。 一道道愤怒的眼神扫射着原告席上的加诃尼亚代表虫。 加诃尼亚代表虫牙关咬紧。 弗蓝迈笆惹出的祸,关他们什么事! 可他们现在甚至不能开口辩解,否则会引起众怒,他们的立场只会变得更加艰难!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雄虫也不敢吱声。 他们再蠢,也知道现在形势对他们不利。 哪怕心里再不以为意,他们也没有打断蕾。 小虫看起来很平静,甚至还轻轻笑了一声:“我没有骗你们,你们可以当场验证我的伤势,对了,医院还有我的伤情鉴定。” 他垂下那双极其瑰丽的蓝金色眼眸,下巴尖尖,脸上已经没了软肉,看起来瘦的厉害。 “其实我不是第一只被这样对待的雌虫,但是我很幸运。” “如果没有费轶阁下,或许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就在费轶阁下到达弗蓝迈笆阁下府上的前一晚,我刚好被禁水禁食三天,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我背后的伤一直没好,身体免疫力和恢复力都很低,没办法支撑太久。” “弗蓝迈笆阁下那天又生气了,又鞭笞了我一顿,我以为我会活不下去。” “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阁下啦。” “阁下笑得那么温柔,还说,我们自由了。” 蕾看向费轶,原本充满麻木的蓝金色眼瞳自那天亮起的微光一直未熄。 他眼睫潮湿,笑得却很甜:“阁下的证据没收齐哦,还差了我呢。” 费轶怔怔地看着他,心口有些郁涩。 他喃喃道:“对不起,我去晚了。” 蕾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刚刚好!我活下来了呀!” 他蓝金色的眼眸都笑得眯起来:“阁下明明救了我呀!” 费轶压下嗓音里的不自然:“谢谢认可,如果以后需要帮助,可以直接去元帅府或雄保会。” 蕾高兴点头。 他脏了,不能靠近阁下。 要不然他就直接去给阁下做仆虫啦。 好遗憾。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和漂亮阁下说上话啦! 审判长眸底藏着怜爱心疼之色,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此只能无情地点头,伸手示意:“谢谢这位小先生补充的证据,您为法庭的工作提供了有益帮助。” 蕾稍一欠身,回了证虫队伍里。 年长的雌虫忍不住搂着他,无声抽泣。 蕾抬起雪白瘦削的小脸,乖乖软软地笑着。 费轶收回视线。 证虫们退场。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审判员们带着双方的证词与资料拿去鉴定,蕾也被带走了。 费轶垂着眼眸,没有看原告席的虫。 他刚才把一些罪证夹在资料里交上去了。 至于法庭要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 他该做的都做了。 原告席的雌虫不住地看向这边。 该死,看来他们的计划要落空了。 没申诉成功就罢了,反而惹上一身腥! 不用宣布审判结果,他们已经能想象到申诉失败的那一画面了。 一旁的雄虫们看着雌虫们晦涩的表情,默默不语。 能出席法庭的世家雄虫,自然不是什么太蠢笨的虫。 放在以往,他们肯定要闹起来。 可这里是帝国法庭。 还开着直播。 背后有安德伊尔看着,没有一只虫可以在这撒野。 现在他们只庆幸,他们犯下的罪不足以让他们服刑,只需要交一笔巨额罚款,再去忏悔室思过几日就好。 他们还有救! 呜呜呜他们以后绝对不要再进来一次了!!! 丢脸死了!!! 他们以前是怎么做到这么丢脸还毫不在意的啊?! td的他们以后再也不乱来了!!! 他们再也不想看到费轶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中场休息结束。 审判长询问当事虫是否愿意调解。 原告席上的雄虫们猛地点头。 雌虫们也点头,相当于默认。 费轶抬眉。 他迟迟不表态,对面的雄虫急得要跳起来。 快啊!快答应啊! 这破地方他们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费轶最后还是慢悠悠地点头了。 雄虫们猛松一口气。 经过双方多次谈判,最终决定让费轶赔钱了事。 毕竟费轶打了雄虫是事实,还是要给他们赔款安抚安抚的。 不是不想要别的条件,实在是费轶太奸诈。 雌虫们还想再挣扎一下,起码讨点好处,被费轶一句不软不硬的“过几天让雄保会专虫去你们府里拜访拜访”给堵了回去。 他们遗憾地选择接受赔款。 没关系,起码保全了府里其他虫。 费轶看着他们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轻松的神色,弯唇笑笑。 雄保会专员不会去拜访,可是警虫会啊。 到时候,有哪个倒霉蛋被抓了,就不能怪他了哦。 到最后,经合议庭评议,审判长根据法庭调查、辩论情况和合议庭评议意见,对证据进行评述,认定案件事实,并说明处理纠纷的法律依据之后,审判长终于宣读判决。 帝国最高总督管费轶当庭释放,判处赔款xxxxx万星币。 审判长宣布闭庭。 直播间按时关闭,网民们奔走相告,宣布喜讯。 与此同时,一批批警虫奔往不同方向,准备捉拿“漏网之鱼”。 助纣为虐的、因嫉妒而故意残害同类的、故意隐瞒实情的雌虫,全被逮捕收监。 下午正正两点,日光最灿烈的时刻,费轶走出了帝国法庭。 军雌牵过他的手,给他搓热:“雄主,结束了。” 费轶笑道:“嗯,结束了。” 第75章 情潮涌动 新年到了,帝城到处喜气洋洋。 端了一大窝犯罪虫,帝国上下的气氛别提多好了。 国库再次充盈,安德伊尔晚上做梦都笑醒了几回。 青涯猫猫祟祟地给费轶吐槽的时候,没注意到他瞬间黑下去的脸色。 小男生等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应,疑惑地抬头看他。 费轶深吸一口气,强行扯出一抹笑:“好,好,好。” 青涯揉揉自己肉肉的脸,很快又被其他新奇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费轶心累地叹了口气,拳头硬了又硬。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费轶几乎忘了那些他暗暗忧虑过的事。 然而,就在赛迦维斯的发情期不问自来的那一天,边境再次爆发了战争。 好在国库多了一大笔钱,虫皇陛下前两天刚好补充过军饷,军雌们也好久没松过筋骨,见到敌军便如同凶兽见到了猎物,十分兴奋地炸翻了对面刚接近边境线的敌军军舰。 那天一早,赛迦维斯就接到了消息,知道边境军可以自己解决后,也就没有如往常那般,无论敌势强弱,都要主动请缨前往战场。 他好不容易空出一点时间,当然要用来陪他的雄主过年。 费轶得知敌袭边境的那一刻,还以为赛迦维斯要去打仗了,心慌瞬间涌上心头。 他当然知道赛迦维斯厉害,但还是害怕他受伤。 赛迦维斯表示边境暂时不需要他,可以留在家里的时候,虽然听来有些可耻,但不得不承认,费轶心里松了一下。 他暗自苦笑,看来以后赛迦维斯每次出征,他都要这样心慌意乱了。 赛迦维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压下那股莫名的燥热感之后,抬手把费轶圈进怀里,下巴搭在他肩上,眯了眯眼,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大猫。 他还没察觉到异常。 军雌的体温很高,费轶刚开始还觉得颇为舒适,久了就觉得热了。 乖乖窝在军雌怀里看电视的黑发雄虫不安分地动了动,想要拉开一点距离,被军雌无情镇压。 费轶感觉自己背后都有点发汗了,他拍拍赛迦维斯的手臂:“雌君,别抱太紧了,热。” 赛迦维斯:“热吗?” 好像是有点。 雄主身上好凉。 他忍不住紧紧地贴着费轶,手抚上雄虫的脸。 费轶皱皱鼻子。 怎么抱得更紧了? 他挪了下身子,手不小心蹭到赛迦维斯的腕骨,被那惊虫的体温烫了一下。 费轶被惊得赶紧半侧过身,手背贴上赛迦维斯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 “你也真是,身体不对劲怎么不早点说?” 他心急之下,语气都带上了一丝责怪的意味。 赛迦维斯缓慢地眨了下凤眸,赤金色的竖瞳有些暗沉晦涩。 他慢半拍地握住黑发雄虫搭在他额上的手,声音低哑:“头不疼,没发烧,有点难受。” 费轶本来还想凶他几句让他长长记性,一听他这么说,又舍不得了,赶紧用自己温凉的手贴上他的双颊:“哪里难受?需要找医虫吗?” 赛迦维斯闭眸,享受着雄主的关心,嘴角勾起一点:“没关系的雄主,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他双手环住费轶,两条大长腿也把他圈起来,让费轶的双腿只能搭在他大腿上。 费轶虽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看他面无异色,只有体温较高,也就随他去了。 估计是地暖太给力,给赛迦维斯热到了。 过了一会儿,费轶正看到悬疑片的精彩处,突然就被赛迦维斯吻了吻后颈。 他后颈一烫,那灼热的温度刺激得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费轶还以为赛迦维斯只是习惯性地闹一下他,没太在意,只拍了拍赛迦维斯的腿以示安抚。 没想到赛迦维斯这次不好哄,似乎是不满他的敷衍,便开始一下下啄吻着他的脖颈,舌尖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后颈。 费轶无视不下去了,他侧首,十分无奈地单手掐住住赛迦维斯的脸,不让他乱动:“怎么了?不好好看电视,突然闹我干什么?” 赛迦维斯无辜地看着他,用一种十分真诚的口吻问道:“雄主,您现在饿吗?” 费轶摇头:“不饿,刚吃完饭不久,你想吃东西啦?那我……” 赛迦维斯摇头。 费轶止住话头,不解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赛迦维斯摇头:“没怎么。” 他面色淡定地语出惊虫:“只是我的发情期好像到了。” 费轶:“……?” 费轶:“?!!!” 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脑子里储存的小知识开始一个个蹦出来,臊得他热气直冲头顶。 赛迦维斯就这样看着红晕迅速从他的脖颈蔓上他白玉般的面颊。 赛迦维斯也不催他,即使体内的谷欠火已经烧得他心焦,他的表情还是十分淡然。 费轶轻咳一声,顶着一张不断冒着热意的脸,语气听起来十分淡定沉着:“确定吗?” 赛迦维斯点头。 雌虫等级越高,发情期便来得越慢,大多数没有雄虫的雌虫都是靠着抑制剂过活,但时间长了,也会产生耐药性,抑制剂的作用也会越来越小。 雌虫压抑久了,雌性信息素迟迟得不到抒发,一旦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雌虫是会发疯的,并且发疯程度与精神状态呈反比。 雄虫给予雌虫的临时标记能做到暂时压制,一点点雄性信息素就可以有效安抚雌虫,但无异于饮鸩止渴。 已经尝到了甜头的雌虫,是不会满足于这种撩拨式接触的。 只有永久标记才能够帮助雌虫安全度过发情期,也就是让雄虫在雌虫体内成结。 如果雄虫不想给予雌虫永久标记,就会在临时标记雌虫之后,给他们套上抑制环,一旦检测到后颈腺体处雌性信息素的逸散度到达危险值,就会放出弱电流电击雌虫。 大多数雌虫是没有机会得到临时标记的,所以除了注射抑制剂,他们只能佩戴抑制环。 费轶没见过赛迦维斯佩戴抑制环,他也不会同意让他戴这种东西。 黑发雄虫抬手,拨开赛迦维斯的长发,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 赛迦维斯没什么反应,只是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赤金色的凤眸暗沉而不见光亮。 费轶转头对着悬浮电视说了句关机,就放松了身体窝进赛迦维斯怀里,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回房间,锁门。” 赛迦维斯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打横抱起,脚步轻踏几下便到了房门口。 他伸脚一踹,房门大开,又被墙壁弹了回来,慢慢地合上,自动上锁。 费轶被轻柔地放到床上的时候,后知后觉才想起: 似乎角色错了,不应该是他抱着赛迦维斯回来吗? 不应该是他把赛迦维斯压着,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吗? 怎么感觉要被这样那样的是他? 他缓慢地将视线一寸一寸挪到军雌的俊脸上。 他家雌君怎么和科普视频里说的不太一样……? 不是说雌虫发情期到了就会浑身虚软无力、敏感至极、只能任虫为所欲为吗? 为什么他家雌君看起来很兴奋?甚至感觉兴奋过头了…… 费轶心里瞬间涌上不详的预感。 他咽咽口水,尽量保持镇定:“雌君,你的发情期会持续多久?” 如果是三天,他应该撑得住。 赛迦维斯双手撑在他身侧,一条腿挤进他双腿之间,强迫着让他的一条腿挂在他腰上。 听到雄虫这看似平静的问话,他抬了抬眉,俯身用鼻尖去蹭雄虫白嫩的脖颈,唇齿轻轻磨了一下那枚精致的喉结,嗓音低哑暗沉:“保守起见,五天。” 费轶瞳孔地震。 赛迦维斯没抬头,但他似乎感受到了雄虫的无声崩溃,颇为怜爱地吻了吻他的耳根,哼笑几声:“雄主,让您安生几个月了,现在不能躲了哦。” 费轶想,哪里安生了?难不成他这几个月没被他折腾过吗? 他想怒斥几句,但以前的惨痛经历告诉他,有时候骂的越脏,老婆越狠。 所以这次他很聪明地没有吱声,只是抬腿踹了赛迦维斯一脚,以示不满。 赛迦维斯顺势握住他的脚踝,费轶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他警觉地低头去看赛迦维斯的脸,却只能看到他的发顶。 以前他踹赛迦维斯的时候,赛迦维斯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现在是要怎么样? 军雌还在慢条斯理地啃他脖子和锁骨,费轶觉得自己还是要争取一下:“雌君,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很不舒服?” 赛迦维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气音,表示肯定。 费轶忍着身体的微颤,压下声线里的颤音:“嗯……那我们是不是该换个位置……?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科普文里说雌虫的第一次都很难受,虽然雌虫没有处男膜这种东西,但还是会疼的。 如果雌君的第一次就是雌上位的话,那得多难受啊? 第一次还是他来主动,之后雌君想怎么样都行。 想到这,他不由得抬手去推推赛迦维斯的肩膀:“雌君,你躺着,我来。” 赛迦维斯的身体纹丝不动,但费轶挣扎得厉害,他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只能把费轶的两只爪子单手抓住,抬手一解发带,给他压到头顶上捆了个结结实实,前后只花了不到十秒种。 费轶:“……” 黑发雄虫的胸膛重重起伏一下。 费轶觉得,自己就不该心疼他。 看看,看看,以前赛迦维斯这么绑他,他就当情趣了,全都由着他去,可给他惯坏了。 雌君这个捆他手腕的技能练得愈发娴熟,费轶意识到是自己的纵容让雌君无法无天,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盈眶。 赛迦维斯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但还记得不能让他不舒服,一直观察他的脸色,看他放空一会儿眼神后,眼睫逐渐潮湿,愣了一下。 他被体内那股情热烧得有些思维滞涩,此刻已经想不起来要先哄雄主了。 他细细地打量着雄虫湿红的眼尾,目光渐渐染上奇异的色彩。 好漂亮。 要哭了吗?可是他还什么都没做。 那要是他做了什么,做得过分一点,那双漂亮的黑眸是不是就要蓄满水色了? 可能还会凝成水珠一直滑下雄虫白皙泛粉的面颊,划过下颚,洇进深色床单里,在上面砸开一朵朵小花。 啊,如果欺负得狠了,那汪水色还会颤抖着,欲落不落,雄虫会露出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怕招来更过分的疼爱。 赛迦维斯的呼吸愈发灼热沉重,他几乎是痴迷地吻上费轶的眼尾,舔去那抹水痕。 军雌滚烫粗糙的大手已经探进了雄虫的衣摆里…… ——拉灯—— (洋柿子不给写,你们脑补(撇嘴对手手)) 七天,整整七天。 费轶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他眯起双眸,看着透过窗帘照进室内的光线。 他已经累得抬不起手了,只能像条死鱼一样瘫在换了新床单的柔软大床上。 雄虫只穿了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色衬衫,衬衫堪堪遮住他的腿根,露出的白皙皮肉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吻痕指痕,还有一些顺着腿缝延伸进了衣摆深处,似乎在引诱着谁去掀开他的衣服,看看里面的美景。 费轶动动指尖,想翻个身。 他手臂艰难抬起一半,又瘫了回去。 他放弃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熟透了,哪哪都软,哪哪都没力气,嗓子已经哑到发不出声音了,眼皮涩疼,眼睫还黏在眼尾,眼睛都没办法完全睁开。 他亲爱的雌君真是好样的,居然睡完他就去工作了:) 他决定,这个月都不许他上他的床:) 必须要让雌君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雄主是不可以被压的,更不可以被压那么久:) 费轶恍恍惚惚地想,丈夫做到他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谁家丈夫被老婆这么欺负的? 就算赛迦维斯不是娇妻,就算平常他都是在上面。 那发情期也不能这样??? 这还正常吗?! 费轶闭眸,苦涩且心酸地笑笑。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那么惯他了。 惯的赛迦维斯都敢无视他的挣扎了。 经此一劫,他一定要给他的好兄弟们提醒,如果讨到了老婆,一定,一定,不要步他的后尘。 他已经无法挽救了,他的兄弟们一定要挺住。 不然,他真的会以为是体质的问题,是他太娇弱了才压不住老婆。 他宁愿承认自己体力比雌君差的事实,都不愿意相信是那该死的雄虫体质惹的祸。 体力差还可以锻炼好,可体质这种东西很难改变。 虫不能,至少不该,一直被老婆压? 费轶还感觉自己在这七天里见过虫神。 对方的面容模糊不清,可他慈祥且充满同情的声音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孩子,你受苦了。” 费轶动了动腿,这是想踹虫的意思。 等他好了,他一定要踹赛迦维斯一脚,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第76章 出征⑴ (咳咳,再搞一些瑟瑟的东西不会又被禁?) (可是我真的爱搞,我就这为数不多的爱好了(羞)) 赛迦维斯回到家里时,没在客厅看到雄虫的身影。 他脚步一转,上了楼。 是他太过分了,雄虫居然连床都下不来。 还在睡吗?会不会睡得太久了? 赛迦维斯小心翼翼地开了房门,怕吵醒费轶。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懒懒搭在床边的长腿,白皙的腿肉深陷在深色床褥里,上面还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青红痕迹,垂在床脚的脚踝还残留着浅红色的掐痕,泛粉的圆润脚尖勾着欲掉不掉的拖鞋。 雄虫的双臂随意地平放在身侧,黑色衬衫往上撩了一点,堪堪遮住腿根,下陷的衣摆贴着纤细的腰肢。 他脸上盖了本书,似乎是看书看到睡着的。 军雌先是一愣,然后便皱起眉。 怎么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赛迦维斯无声地走上前,俯身撑到费轶身上,想先悄悄拿走那本书。 他甫一触到书脊,雄虫就动了动,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赛迦维斯屏息,不敢再动,怕弄醒他。 费轶果然没动了。 赛迦维斯松了口气。 他的指尖将书本略略挑起一点,看费轶没反应,轻轻把书本掀了起来,放到床头,然后伸手把费轶搬到床中间,扯出被压在底下的被子给他盖上。 赛迦维斯做完这一切,刚想亲亲他的雄虫,就发现雄虫睁着一双毫无睡意的黑眸,十分冷淡地看着他。 赛迦维斯被他的眼神看得怔住。 他张张唇,小声道:“雄主,我吵醒您了?” 费轶没有回话,而是用一种十分冷冽且沉肃的目光打量他。 赛迦维斯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了恐慌。 雄主生气了? 他面无异色,嗓音却莫名压抑:“雄主?您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费轶慢慢摇头,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似乎十分失望。 赛迦维斯呼吸不稳了一瞬。 雄主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这么陌生? 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费轶看到赛迦维斯似乎开始自我怀疑后,心里暗笑。 哼,不是喜欢无视他的挣扎吗? 那他也无视回来好了。 雄虫半垂着眸,慢吞吞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避开了赛迦维斯想扶他的手。 赛迦维斯眼神一空。 费轶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冷漠,他坐起来之后,就自顾自掀开被子,伸出一条长腿,想要下床。 赛迦维斯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但是又怕抓疼他,只能僵着手指圈着。 费轶抬眸,漠然地看着他。 赛迦维斯心口一窒,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 他的指尖慢慢下滑,松松地拢在费轶身侧。 蓦地,黑发雄虫抬腿踹上他的胸口,大腿肌肉都抖了一下。 赛迦维斯一动不动。 费轶:“……” 可恶,他的腿还酸着,抬起来已经很费力了,想踹一脚结实的真的好难:) 没踹动真的好尴尬:) 军雌茫然地看着他,有些无措,但是又不敢再碰他,怕惹他烦。 费轶深吸一口气,干脆就着这个姿势,踩在赛迦维斯鼓鼓的胸肌上,不紧不慢地碾了碾。 赛迦维斯呼吸一沉,有些急促起来。 雄虫一腿高高抬起踩着军雌胸口,一腿放下踩在军雌大腿上,双手撑在身后,他下颚微抬,垂眸看着军雌的目光着实说不上清白。 黑色衣摆顺着腿线下滑,堆到了胯骨处,连片的吻痕指痕顺着腿缝延伸进了衣服深处。 黑与白的对比极度强烈,那分布其上深深浅浅的艳色更显颓靡。 赛迦维斯移开眼神,克制着把手探入里面的欲望。 然而,一根细白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清楚。 赛迦维斯卷翘的眼睫一颤。 费轶凑近他,抬起长睫,瞳孔漆黑幽深,清浅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扑在军雌脸上。 他嗓音轻轻,带着一种被情欲完全浸透的沙哑:“雌君,好看吗?” 赛迦维斯缓慢地点头,像台卡顿的机器。 黑发雄虫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声音变得小小的,好似在抱怨,又好似在撒娇。 “你的杰作,满意?” 赛迦维斯点头。 费轶怀疑他现在也只会点头了,这没出息的样子可真眼熟,多半是他脑子都不会转了。 费轶收回手,转而搭上军雌宽厚的肩膀,松松环住,然后软软地往后一躺。 赛迦维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下倒,双肘撑在他身侧。 黑发雄虫柔软的黑发铺散在床上,有一些较短的发茬缱绻地勾着他的脖颈。 他瓷白精致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长眉漆黑,眼睫细密而直,只眼尾处翘起一点,墨色瞳孔泛着浅淡的光,于深处映出了军雌的身影。 被吮得微肿的殷红唇瓣轻轻抿着,唇角勾起一点。 费轶眨眨眼,嗓音有些颓懒:“可是你弄了好多。” 他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赛迦维斯的鼻尖,唇瓣险险擦过他肉感明显的下唇,赛迦维斯忍不住追着他的唇瓣索吻,却被费轶扯着脑后长发拉开了距离。 费轶眯起眸,轻佻地朝他吹了口气:“不许亲。” 赛迦维斯:“那要怎么样才可以?” 费轶想了想:“我高兴的时候。” 赛迦维斯:“那您现在高兴吗?” 费轶摇头:“不高兴。” 赛迦维斯:“……” 他轻叹一声,没有强行索吻,只是躺到费轶身侧,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费轶趴在他怀里,十分诧异。 雌君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以前不趁机闹一下他的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赛迦维斯抱了他一会儿,突然眷恋地吻了吻他的发顶。 费轶似有所感地微抬起头。 今天的雌君兴致好像有点不高。 他不由得伸手拍拍他:“怎么了?” 黑发雄虫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所以赛迦维斯也没隐瞒:“雄主,过几天我要出征了。” 费轶眼眸微睁,他愣住。 怎么这么突然? 赛迦维斯收紧手臂,把他抱得紧紧的:“本来是想着过一阵子再去看看情况的,但是边境出了点事。” 费轶心里一紧:“什么事?” 赛迦维斯:“有虫联敌叛乱。” 费轶皱起眉。 他深知自己去了边境帮不上太大忙,所以他很理解地点点头:“好,注意安全。”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道:“尽量别让自己受伤。” “你放心,帝城这边还有我和陛下他们,不会出什么岔子。” 赛迦维斯好像笑了一声,费轶没听清,但他能感觉军雌在亲他额头。 轻飘飘的一个吻,连羽毛都比它重。 军雌低声道:“雄主,您真舍得我走啊?” 费轶这时候也不想计较赛迦维斯没经过他同意就亲他这种事了,现在赛迦维斯就是再睡他一次,他都不会拒绝。 雄虫声音闷闷地响起:“舍不得又能怎么样?还能拦着你不让你走吗?” “我能做的就是顾好大后方,让你在战场上好好发挥,不用顾虑其他事。” 赛迦维斯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虫崽:“嗯,雄主很厉害。” 费轶:“没你厉害。” 赛迦维斯:“雄主最厉害。” 费轶笑了,压下鼻腔里的涩意:“好,那你赚大发了,娶了最厉害的雄虫。” 赛迦维斯:“娶?” 费轶:“嗯,我入赘。” 赛迦维斯嘴角弯起:“所以雄主只能是我的雄主。” 费轶:“嗯。” 后面不管赛迦维斯说什么,费轶都应嗯。 赛迦维斯感受到了小雄主无声的不舍。 他轻叹一声:“雄主,我会很快回来的。” 费轶不赞同地摇头:“不急。” 赛迦维斯:“没关系的,处理他们不需要多长时间。” 这话听起来真的很狂妄,但说这话的虫是赛迦维斯,那么就很正常了。 费轶被他这骄傲劲儿给逗笑了:“好啊,那我就等着雌君带着功勋归家了。” 赛迦维斯淡定应好。 费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真不让你走,你就真不走啊?” 赛迦维斯坦然承认:“嗯,如果雄主不允许,作为雌君的军雌是没办法上战场的,我们需要留在家里服侍雄主。” 费轶大为震惊:“啊?” 他不可思议道:“可你是元帅啊,除了你还有很多重要将领,你们都……?” 赛迦维斯沉默点头。 费轶真的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是真不知道,毕竟他没在星网上看到过有关这一类的科普资料,平常也不会有虫特地跑到他面前讲。 当初珐笛麦在医院给他大致讲过的那些基础常识里,有关军雌的大多数都被略过了。 虽然费轶自己也看过不少资料,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总会漏掉一些边边角角,更别提他有了工作之后,已经很少去看一些日常小知识了,整天想着与雄保会有关的事。 费轶张张唇,想吐槽几句,忽然想起雌君也是军雌,又闭了嘴。 但赛迦维斯开口问了:“雄主想说什么?” 费轶还是说了:“没什么,觉得对你们不公平罢了。” 他把嘴里的脏话咽了回去。 赛迦维斯信了。 他摸摸费轶的后脑勺:“雄主,这几天多陪陪我,可以吗?” 费轶:“我哪天没陪着你?” 赛迦维斯老实回答:“可是我想贴着您。” 费轶:“……” 他腿一动,踹了赛迦维斯一脚。 赛迦维斯:“可以吗?” “雄主?可以吗?” “雄主,雄主。” 费轶抬手,精准地捂住他的嘴,疲惫一笑:“好好好。” 他真宠他啊。 费轶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赛迦维斯眉眼一弯,亲了亲他的手心。 费轶抬头看他,摸摸他的脸。 真可爱。 —————— 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吐槽,友友们可以看看打发时间,也可以无视我。 我真的受不了了。 这是一篇小作文(x)分析文(√) 因为作者有话说有字数限制,所以我放在这里了。 啊……怎么说呢? 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有的人就是看不到我放在前言的话呢?我第一章也有提醒呀?可是为什么还是看到有评论说铁子哥人设不符、说我把他写得乖乖的、还老是红耳根、感觉很单纯一点都不像狐狸钓系攻之类的。 人设就是一个构造角色的基础框架啊,我刚开始写费轶的时候,也有犹豫过,前面会不会铺垫得太过了,可能会有读者被误导,觉得人设崩了或不符之类的。 可是我真的下笔的时候,费轶他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小说人物了。 他是我笔下第一个用心塑造的二次元儿子,我会忍不住去想他真的处在那个场景里时会想什么,会做什么,而不是单纯地走完一个提前铺设好的剧情。 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主角。 写着写着,我就发现有的时候费轶会“脱离”我的掌控。 我刚开始设定他表面开朗,所以他在文里总是笑,各种笑。 写他是世家继承人,所以他在文里一开始就是各种警惕各种思量。 我想写一个一见钟情但尚存理智的爱情,所以费轶不像赛迦维斯那样表现得很病态很明显,会因为第一次喜欢某人,不是,虫,而害羞。他当然得到过很多人的喜欢,但他不想要,所以他心如止水。他有了喜欢的虫,害羞还不正常啊?更何况赛迦维斯矿工气息实在太过强悍,所以费轶被他勾引到了,不行啊? 我只是写他红耳根红脖颈,又没写他娇嗔打奶嗝,也没写他娴熟撩汉,言语调戏赛迦维斯,很ooc吗……? 可费轶本来就是我的主角啊。 我不想写出一个薄薄的纸片人,虽然他就是。 他在我心里是具象化了的,一点点长出血肉了的。 花心思去写好一个主角,真的很难,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我回过头去看文的时候,也被自己尬到过,但我不打算改。 人设,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角色的基本定调,不是他的全部。 所以,费轶,一个牛逼的继承人,到了塔黎帕克,看见了没见过的凶残世界。 十分狼狈地爬了个树,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想着要不要死一死。 然后,被不认识的文明物种踹下树,还被电击到疼晕了。 然后,记仇的继承人一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踹他下树的是个牛逼哄哄的元帅,还算间接救了他,即便只是出于责任。 但他十分大方地决定不计较,并且他对军人一类好感度很高。 看赛迦维斯长得那副正经帅气的模样,谁知道他是变态。 费轶也不知道,他那时候也不在乎。 然后,元帅出乎意料地好相处,费轶蛮有好感,所以不排斥结婚。 还想催眠自己,如果不想过得太痛苦,那就逼着自己去喜欢上伴侣。 是不是赛迦维斯,其实都无所谓。 但伴侣是赛迦维斯,所以费轶就决定让自己喜欢他,那样就不会因为结婚之后却喜欢上别的虫而感到痛苦了。 他知道雌虫的艰难,所以不想让雌君难堪,而且他讨厌第三者。 主要是赛迦维斯长得真的太帅了,费轶刚开始可能会因为高匹配度之间天生的相互吸引喜欢他,但不爱他。 赛迦维斯也一样,不过他比较病态,他想要什么,就先抢了再说。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喜欢费轶。 在虫族这种病态社会说喜欢,甚至爱,未免讽刺。 所以我喜欢开头写日常,喜欢写细节,不想把他们的感情一带而过。 可是好像很多读者都习惯了快节奏剧情,觉得我写得有些流水,平淡,甚至无聊,相关评论我看了,我不高兴了,我就删了,怎么地:) 而且,总得给费轶一个重塑三观的时间?他之前那么小心翼翼,甚至利用外貌优势来装柔弱,就是因为他什么底气都没有啊。 他只有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等级高,知道自己地位高,可他还是很谨慎。 近几十年没出现过的最高级雄虫,周围还有那么多虫用那种狂热的想吞噬他的眼神看他,武力值差距还那么大,换你,你不怕? 谁给的规定说,二十年顺风顺水的大少爷继承人不可以害怕的? 费轶也没露怯不是吗?他只是装柔弱而已,他冷脸的时候,也没有虫敢惹他啊。 过刚易折,他没有背景,不想过早暴露等级,不想经历一些残无虫道的对待,都不可以吗?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都不可以吗? 为什么我一定要写,他一个地球人飞快接受了虫族世界观,并且开始在异世界大放异彩,用自己独有的温柔和包容去感动虫族原住民,甚至很快改变虫族社会? 我都不敢写得太过分,我写费轶被网暴的时候,写他虽然习惯了但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委屈的时候,我都要忍不住哭了。 我是他亲妈啊,我怎么还这样虐他。 可是我后来又释然了。 如果费轶想整顿虫族风气(不说完全改变),他就必须吃苦。 所以他把自己当局外人,一条条地看那些辱骂他的、维护他的评论,就是想找出一点点线索。 没有虫比他自己更明白,s级雄虫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的切入点找得很偏,安德伊尔没办法找到,珐笛麦没办法找到,很多虫都找不到。 因为他们被困在帝国这个地方太久了,他们会下意识想到盘根虬枝的世族势力,想到底谁是推手、会得到什么利益、最大受益者是谁,不会特地关注境外。 费轶不一样,他等级暴露后一直被毕恭毕敬地当祖宗供着,得罪那么多雄虫也没见有虫敢报复的,哦,有啊,我没写。 他肯定很疑惑,怎么那些雄虫都不怕他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帝国世族做的,目的是要打击费轶,赶他下台,甚至让他对帝国失望,那不是犯蠢吗? 你舍得放一只s级雄虫走?不好好供起来,还任他被网暴? 所以,费轶走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 当然是帝国的对头啦。 而且之前提到过庆功宴,还说过十几名阁下被拐走,很容易联系起来的嘛。 只是安德伊尔他们都思维惯性了,一下子没想到,给他们时间或许是能猜到的,但没有费轶快。 所以,分析了这么多,不许!说我!强行!让角色!降智! 也不许说我的儿子人设不对啥的! 我怀疑是自己的文笔问题,让你们都被误导了。 好家伙,我觉得我写的伏笔挺明显的啊,怎么,费轶装乖装柔弱骗虫,你们也被他骗了? 不好好看完!就算了!还看漏了! 自己没看懂还怪我! 别吃了!都给我放碗出去! 费轶!就是!超级!漂亮!怎么的?! 他就是!爱装!怎么的?! 别再!评论!什么!他不钓!了! td他只钓赛迦维斯没看见啊?! 不喜欢你钓人家干什么?! 我的儿子必须守男德!!! 反正!再有!类似!评论!我就!删掉! 老是跑我这里迷惑发言还犯蠢干什么?!看不惯就走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老子要报警抓你们!!! 别惹我,我刚背完书,现在词汇量丰富得很:) 第77章 出征⑵ 帝城城门口。 费轶抬头,视线被清冷的晨光晃得模糊一瞬。 他眼睫颤动,眨去凝于其上的霜花。 垂下的手忽然被谁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在唇前轻轻呼着热气,又吻了吻。 费轶微侧过头,看到军雌半垂着的凤眼。 赛迦维斯注意到他的视线,眼尾弯了弯,赤金色的眼瞳里淌着熔金般的暖流。 费轶抿抿唇,指尖点了点他肉感明显的下唇,被赛迦维斯轻咬了一口。 安德伊尔深深闭上眼,扭过头不看他们。 站在他身旁的小雄虫伸手拽拽他,他赶紧俯身,侧耳到小虫唇边。 被裹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没露出一根的青涯严肃地鼓起肉肉的脸,他伸出指尖戳上安德伊尔胸口,指指点点,小嘴叭叭地说着什么。 安德伊尔被他可爱到了,想亲他一口,被他皱着眉将虫皇陛下的帅脸推向一边。 虫皇陛下也没生气,笑眯眯地哄他让他给自己亲一口。 青涯小脸一皱,抬手拍上他的脸。 一旁偷偷观察他们的虫惊得眼珠子都要蹦飞了。 费轶看看虫皇陛下,又看看赛迦维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 赛迦维斯给他拢了拢围巾:“雄主,您待会儿快些回去,外边太冷了。” 费轶:“嗯,等你们走了我就回去。” 赛迦维斯的手刚好托住费轶的下巴,他忍不住轻轻摩挲一下雄虫的脸。 费轶惬意地眯起黑眸。 军雌的手指温度很高,热烘烘地裹着他小半张脸。 赛迦维斯用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费轶被他看得险些破防。 他猛地抓住赛迦维斯的手腕,唇瓣微动,却发不出声。 赛迦维斯垂首,抵上他的额头,卷翘的长睫温柔地垂下,微微透出的眸光很柔软,他抿着唇,等费轶开口。 周围明里暗里的视线已经无法吸引到费轶的注意力,他只知道,赛迦维斯再这样看他,他就要反悔了。 好想把雌君锁家里。 黑发雄虫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低涩:“安全回来。” 赛迦维斯轻应一声。 他看着费轶被冷风吹得发红的鼻尖和面颊,突然想亲亲他。 于是他就真的问了:“雄主,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费轶没说话,而是抬起脸吻上他的唇角。 赛迦维斯有点想伸舌头,但他考虑到周围虫太多,而且他也没有让别虫看他和雄主接吻的癖好,只能遗憾作罢。 出发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赛迦维斯最后看了费轶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到军队前方。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他身后的费轶突然抬起光脑,拍了一张照片。 军雌墨蓝色的长发被规整束起,发尾随着走动的动作在腰后轻轻摆动。 一阵凛冽的冬风呼啸而过,元帅墨色大氅的衣摆不断扬起落下,如翩飞的蝶。 赛迦维斯迎着微冷的日光向黑压压的军队走去,从后方看去,他挺阔的肩背显得安全感十足。 费轶看了又看,被他帅到了。 两位副官已经整队完毕,此时正肃着脸,站姿笔直地立在队伍前方。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凤眸缓缓扫过军队里那一张张或青涩或稳重、或兴奋或平静的脸。 他一抬下颚,低沉冷厉的嗓音裹挟着精神力传到在场每一只虫的耳朵里,声线带着虫族特有的嗡沉感,费轶甚至有一种周遭的生物都在与之共鸣的错觉。 “帝国第一军,准备好了吗?” “回元帅,准备好了!”军雌们大声回应道。 赛迦维斯厉声喝道:“大声点!准备好了吗?!” “回元帅!准备好了!!!” 军雌们整齐的呐喊声一阵阵回荡在帝城上空,震得树上的冰晶和花草上的凝霜都扑簌簌往下落,羽绒浓厚的雀鸟振翅飞上高空,不断盘旋着,嘴里发出高亢的尖唳声。 费轶抬着光脑猛地连拍。 青涯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他身边,睁圆了亮晶晶的鹿眼,小小地“哇”了几声。 赛迦维斯侧身,对着安德伊尔微一点头。 安德伊尔点头回应,而后唇角勾起:“帝国的战士们,吾和所有帝国公民等着你们的凯旋!” 周围来送亲朋好友的虫们都挥着手,大声喊道:“一路顺风!” “注意安全啊!” “我们等着英雄们的归来!” “加油!” “加油!” “加油!” 费轶对上赛迦维斯的视线。 黑发雄虫眉眼扬起,举起手对着他的方向挥动:“要平安回来啊!” 赛迦维斯沉肃的脸色一动,温柔点头。 他身旁的副官和士兵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还有一些士兵嫉妒得眼都绿了。 安德伊尔忍不住噫了一声。 平常赛迦维斯可不是这样列队的。 他可不会喊什么“准备好了吗”,只会说:“想死吗?” “不想死就听我指挥。” 有的时候心情好,也会象征性说一句:“想好自己的死法了吗?没想好的话就先活下去。” 安德伊尔不止一次跟他絮叨过不要这么随便,赛迦维斯两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气得他老是追着他暴打,赛迦维斯也只是半睁着死鱼眼敷衍地躲。 他以前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小了,像现在这样暗戳戳在雄主面前开屏的样子,真的太罕见了。 赛迦维斯懒得去思考安德伊尔噫那一声的用意,他正直勾勾盯着他的雄主,极力压下心里的不舍:“雄主,我们走了。” 费轶点头,眼巴巴看着他。 再不舍,也还是要走的。 直到一架架战舰飞向远方,变成一排排黑点,最后看不见时,费轶才收回眼神。 青涯贴到他身旁,小声道:“哥,他们那么厉害,很快就能回来的。” 费轶摸摸他的后脑勺,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 新年末,西北边境再次发生大战。 战争初期,帝国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很快便反应过来,防守,很快便反守为攻,击毁击落敌舰二百四十二架,俘获敌虫共1475只,帝国军零死三十七伤。 战火稍息,军队休养之际,第五军区边境驻军军团长联敌叛乱,大开第五军区驻守布防,于内部重创其他军区驻军,与第五军区毗邻的第四第六军区驻军伤亡尤其惨重,其他被战火波及的军区驻军分身乏术,不得不向总部紧急求援。 第一军区率先应援,作为主力军带领其他军区分支军队前往西北边境。 主要战力前锋军率先出发,打探并反馈军情,吸引敌军视线与火力,给予敌方帝国援军实力强大但军力不足的假象。 元帅率领大部队隔后两日出发,绕到敌军大后方,借着前锋军的掩护,利用炮火轰鸣之声掩盖大批军舰进入非自然跃迁点时与太空介质相互摩擦产生的声响。 【注:非自然跃迁点:虫族利用一系列技术手段强行打开的时空隧道,与自然形成的黑洞略有不同(作者瞎编的)】 就在叛军与敌军稍有松懈之意时,夜深虫静,万籁俱寂,军舰两侧发动机里燃料无声燃烧,此时无虫知道,被保护在内圈的敌方最大战舰总控室里,横着几位高级军官的尸体。 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像某种大型凶兽藏起了利爪,用自己柔软的肉垫试探着,无声前进,降低猎物的警惕心。 然后,一击必杀。 碰,碰,碰。 几声闷响突兀响起,很快消弭。 又几具尸体软软倒在地上,被拗成两半的脖子扯着东倒西歪的脑袋,断处却未见血腥。 一旁的军靴微微挪动,视线顺着劲瘦的小腿往上看,爬上精壮有力的大腿,来到扣着金色腰带的腰间,最后凝在胸前的帝国军章。 一缕墨蓝色发丝拂过前胸,黑红色发带勾缠着军雌的脖颈。 身着一袭黑金军装的军雌抬手抚着后颈,扭了扭脖颈,赤金色的凤眸无波无澜,他抬脚走向下一层。 他颇感无趣地想,到底是谁想要他的首级,如果找不到,那就把所有虫的首级都摘下来。 不过不能弄出血,太脏了,他没戴手套。 无声的厮杀拉开了大战的第三幕。 帝国军反杀。 沿线边境星上空,无数军雌展开锋利的巨翅,轻而易举地划开重伤的敌虫的脖颈。 地面上,无数重型粒子炮与能量弹齐齐发射。 太空之中,军舰角逐,一架又一架机舰沦为残骸。 虽说帝国军的反杀给了敌军重创,但此前叛军与其联手给帝国军造成的损失也不少,若非元帅率军驰援及时,帝国军的伤残程度还要再上升一个层次。 此次战役,十几位帝国高级军官身陨,或死于敌手,或死于精神力暴动,还有数位中级、低级军官葬身太空。 令虫震惊的是,一位元帅副官被背刺,从高空中坠下,重伤昏迷。 他银紫色翅翼的碎片一点一点剥离,随着飞尘与烟灰,慢慢漂浮至上空。 好在另一位高级军官极其快速地护住了他,橙色巨翅完完全全罩住了他们,浅红色的精神力罩挡住了外面的炮火。 战势略显焦灼之态,但随着一个个帝国士兵的加入,相持两天的战势瞬间被扭转! 敌军里有虫眼尖地看见从远处朝这边飞速赶来的身影。 越来越近了。 军雌振着墨蓝色的巨大翅翼,其上妖邪分布的金色虫纹划过一道道鎏金般的光华,如利刃般可以刺伤双眼。 他飞得实在是太快了,这样很损耗精神力,看到他的虫下意识觉得他是在燃烧精神力,拼死厮杀。 伤痕累累的帝国士兵们看到了他,先是狂喜,后是惊恐,撕扯着嗓子大喊:“元帅!您想做什么?!” 军雌停在两军交战线上空,周身缠绕着猩红的精神力,墨蓝色翅翼缓缓扇动,他背着昏黄的暮光,赤金色的凤眸眸底血色浓郁,猩红异常。 他不带一丝情绪的双眸缓缓扫视着下方。 已经有虫屏住了呼吸。 元帅,已经疯了吗? 还是没挺过精神力暴动吗? 敌军虽心有戚戚,但很快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赛迦维斯!你也有今天!” “要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士兵,你会不会痛苦一辈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对,你都疯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一头撞死,不会有虫怪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赛迦维斯缓慢地眨了下凤眸。 帝国士兵目眦欲裂。 元帅…… 军雌独身一虫立在那里,却没有虫敢下黑手。 他疯了,对他动手简直就是找死。 反正他自己也会精神暴动而亡。 许多虫都这么想。 然而,军雌抬起了手。 手上的手持重型量子枪突然自动拆解,重新组装成了量子炮。 军雌手掂了一下,把它扛在肩上。 对着敌军的方向。 敌军:“……?” 敌军:“?!!!” “艹!他到底疯了还是没疯?!” “td的躲啊!愣着干什么?!” 赛迦维斯无辜地眨眨眼。 怎么随便污蔑他呢? 他什么时候疯了。 军雌摇摇头,骇虫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地压向奔逃的敌军,将他们压趴在地上,不断搅动着他们的精神海。 他曾经拼死从敌军专门为他铺设的精神力网里逃了出来,今天,就看他们有没有能力从他手里逃出去了。 精神海被强行搅弄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呢。 赛迦维斯随意抬手,对着下方就是一炮。 后面嫌他们的惨叫太过难听,干脆连续发射炮弹,这样耳边就只剩炮火轰炸的声音了。 果然清净了好多。 突然,赛迦维斯感觉自己外放的精神力罩被触了一下。 他完全转为猩红之色的凤眸冷冷一瞥。 十几只敌军军雌正阴狠地瞪视着他。 又想故技重施。 赛迦维斯面无表情。 那些敌军军雌互相对视。 之前赛迦维斯的精神力暴动已经很严重了,只不过强撑着没有失控罢了。 这次再逼一把,哪怕要牺牲很多虫,也没关系。 目前的帝国可没有第二个赛迦维斯。 只要除掉他,他们以后再对上帝国军就有更大的胜算。 赛迦维斯突然笑了一下。 军雌俊美的脸映着火光与血光,他歪歪头,神色看起来有种不协调的无辜。 他眼里猩红的血光突然闪烁一瞬。 那十几名敌军军雌忽然痛苦地抱着脑袋,尖叫出声。 然后,赛迦维斯一抬手。 轰!!! 那一片只剩下烧焦的碎肉残渣,骨灰飞扬。 赛迦维斯转眸看向周围。 好无趣。 故技重施又如何。 这么快就死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们这么好杀? 下方的帝国军已经傻眼了。 元帅这是,疯了,还是,没疯啊? 怎么感觉好变态啊? !!! 他还笑得出来啊?! 赛迦维斯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皱眉,嗓音不悦:“愣着做什么?等死吗?” 帝国士兵们猛然回神。 靠靠靠靠靠靠! 元帅牛逼! 元帅我的神! 帝国军忽然士气大振。 元帅更强了!!! 他以前也没办法做到用精神力同时压制那么多军雌的!!! 有虫打量着赛迦维斯的手部皮肤,瞬间睁大双眼。 woc! 虫纹淡得都要看不清了!!! woc!元帅的虫纹还会发光啊!金闪闪的!靓的嘞! 不管底下那群愣头虫,赛迦维斯迅速飞向叛军那边。 一切都该结束了。 * 雪融之时,青芽方生。 帝国军大败敌军,当场诛杀叛军领头虫,花了几天收集罪证,押着数千名叛军虫,凯旋而归。 帝城城门再次大开,虫族公民们夹道相迎。 对帝国军的欢迎声、对叛军的唾骂声、军队行进声不断回响在帝城上空。 赛迦维斯抬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黑发雄虫眉眼微动。 他无声做着口型: 亲爱的雌君,欢迎回家。 第78章 绑走 赛迦维斯走的这些天,费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大概是因为他的做事风格实在太硬核,找上他的麻烦少了很多。 但是找他求助的虫也变多了。 虽然还没到雄保会的收假时间,但费轶不得不提前回去。 当然,没有虫强迫他,是他自己主动要回。 雌君不在家,他待着也没意思。 来找过费轶的虫最后都恍恍惚惚地走了。 费轶阁下的语言艺术真的好牛哦。 与历任帝国最高总督管相比,费轶显得太过突出,实权在握,名誉加身。 那场前所未有的状告s级阁下的诉讼给帝国公民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强悍,他们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狂喜之下,网民在星网上建了个专帖庆祝费轶阁下胜诉。 费轶的个虫站天天都在放烟花鞭炮,甚至还有大佬斥巨资搞抽奖活动——在有称号的费轶阁下粉丝里抽幸运儿送新品光脑、费轶真虫海报、原创二创同虫图及周边。 没抽到奖或没从别虫手里买到礼品的虫嫉妒上头,反手给了抽奖帖一个举报,理由是侵犯阁下肖像权隐私权。 粉丝们大惊失色,完蛋了! 结果大佬直接把帖子捅到了费轶账号底下: [亲爱的阁下,为了表达对您的喜爱与支持,我在您的个虫站里……] [很抱歉没考虑到您的感受,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将除光脑之外的礼品收回,并给予您应得的补偿,这是我的通讯号xxxxxxxxxxx,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评论区底下的虫先是哀嚎,看到那串通讯号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便开始指指点点: [你小子,小键盘打得键帽都蹦我脸上了:)] [刚想骂脏话,突然发现是我的衣食父母。。。] [哥,要不你直接加阁下通讯号] [虽然阁下脾气很好,但是这次会不会太过分了,都没经过他同意哎……阁下会生气的……] [呜呜呜qaq两边不是虫,想要又怕阁下生气] 费轶看到了艾特,除了刚开始的惊讶,便没了其他情绪。 他只是平静回复: [没关系,谢谢喜欢。] [不过还是需要提醒一下,请不要将这些用到非法营销上,我本虫并未授权任何商业用途。] [谢谢配合。] 这些文字虽然看起来没有表达出反对的意思,甚至颇有礼貌,但是网络之外的虫们呼吸都要停止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果然惹阁下不高兴了qaq!!! 一大堆虫跑到费轶的回复帖底下卖痴撒娇道歉,费轶一觉起来看到消息栏炸了,还以为自己又被网暴了。 弄清原委之后,他只能无奈地再次表示他并没有生气。 他知道网上也有其他雄虫阁下的相关产品周边,而且此前也没有雄虫阁下对于提高自己知名度这种事感到不满,所以这些产品周边都没被举报侵权下架。 雄保会倒是插手过几次,反倒还被骂了,后面就没怎么管过。 既然这已经成了一种大众默认可行的活动,网民们没有经过费轶同意就擅自搞这种抽奖活动,也算情有可原。 只要没有进行违法盈利活动,骗无知民众的钱,费轶都不会插手。 他这些天都在整理卷宗,整理完了之后也没让自己闲下来,时不时到雄虫阁下家里“慰问”一番,得到了雄虫阁下一定会好好做虫的真心保证之后就悠然离去。 可能是看不惯他,也可能是恨他,费轶在出了某位阁下豪宅之后,还没走到庭院大门,就直接被迷晕带走了。 估计是觉得费轶不可能醒的那么快,坐在飞行器驾驶室的两只雌虫当着费轶的面大声密谋。 “要是他反抗得太厉害怎么办?” “反正到时候他也只能听我们的!” “啧啧,s级啊,他们也真敢。” “敢不敢的,也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不过有一说一,他长得真漂亮啊……” “他们要玩完了,也该轮到我们了?” “我还没碰过雄虫呢,那群小骚货一个个都瞧不起谁呢?还不是躺了任艹的!” “嘿嘿嘿,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在我身下哭得厉害的样子了,啧,真够劲儿啊。” 费轶控制着呼吸频率不变,睁开眼,看着前面两只虫的背影。 ——连驾驶室的门都没关,看来是真的不怕背后有虫阴他们。 费轶眼瞳一动,看向驾驶座。 是手动驾驶,没有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估计是因为驾驶系统里没有符合他们需求的路线,当然也不排除是他们太过小心的缘故。 但是费轶不认为敢直接迷晕他绑走的虫会在这种时候小心翼翼。 不知道守在庭院外的雄保会工作虫发现他被带走了没。 啧,早知道就不该为了维护形象把他们放外面的。 费轶思考着对两只虫动手的可能性。 雄雌体力武力差距过大,动起手来他会吃亏。 而且现在是手动驾驶飞行器,如果费轶出其不意把他们放倒,有可能下一秒失控的飞行器就会带着他们来个机毁虫亡。 费轶在心里无声叹气。 他倒是有把握干掉那两只虫,但他没把握控制好飞行器。 跟开直升机应该差不多? 费轶在脑中构思了一下行动路线图。 他看着那两个背影,眼睫缓慢一颤。 前面的虫虽然在聊天,但也一直注意着费轶的动静。 捕捉不到雄虫的呼吸之后,他们愣了几秒,随后便是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 副驾驶座的雌虫赶紧起身,几个跨步到了费轶身前。 他颤着手指去试探费轶的鼻息。 呼吸停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 驾驶座的虫看他愣在那里,不确定地问:“怎么回事?晕死了?” 同伴迟迟不语。 驾驶虫低骂一声,将飞行器停在小路一侧,他手一撑座椅椅背,一个纵身跃到同伴身边。 他不信邪地去探了费轶的鼻息,又去探他的脉搏。 他颓然地跪坐在地。 他几乎是茫然地想,怎么会那么突然呢? 雄虫真的就娇弱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就,死了? 同伴突然粗暴地把费轶拉起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驾驶虫皱眉,拽住他:“你!……” 同伴回头,眼里一片暗沉,晦涩的情绪不断翻涌。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死了,也总得发挥他最后一点价值。” 他回头,目光落向黑发雄虫腰身以下之处。 驾驶虫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当然知道目前这个机会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 同伴将手伸向费轶腰间。 一只素白微冷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同伴手一抖,慢慢地将视线移到雄虫脸上。 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虫,睁着那双黑漆漆的桃花眸,眼尾弯起,眸中却毫无笑意。 他啧啧道:“没想到啊,你们口味还挺重的。” 同伴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眸。 雄虫黑色的眼眸深处泛起星星点点的金光。 那些微芒似乎在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神秘的漩涡,引诱着虫往下坠落。 同伴双眼无神,忍不住痴痴地俯下身,想贴近他。 陡然,他的精神海好像被某种庞然大物掀起了巨浪,浪花不断拍在岸礁,海盆逐渐裸露出来———— 他的精神海正在被强行抽干! 同伴猛地回神,惊恐地看着费轶,身体却僵直不动。 他身后的驾驶虫看他迟迟没有动作,还以为他也在犹豫,上前拍拍他:“……算了,先把他带回去,这种天气,他身上的信息素起码能留个十小时不变质,回去还可以抽出来。” 同伴纹丝不动。 驾驶虫皱眉:“ntd听见没?” 他探身一看,却不期然对上雄虫的眼眸。 他愣在原地。 很快,他清明的双眼逐渐变得无神,面色平静,额角青筋却狰狞地暴起,皮下逐渐透出血色。 费轶慢吞吞地松开那只手腕,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还好他有随身带纸巾湿巾的习惯,这两只虫只拿走了他的通讯设备,没有管其他零碎物品。 费轶敲了敲袖扣,嗓音轻柔含笑: “亲爱的先生们,找到我了吗?” 黑曜石袖扣中心红光闪烁一瞬:“回阁下,找到了,但是我们没敢靠得太近,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费轶:“嗯,很好,继续跟着,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 “好的,阁下,请您注意安全。” “嗯,谢谢,你们也是。” 费轶一敲袖扣,切断了联络。 雌君给他搞的黑科技还真好用。 赛迦维斯不知道他监视费轶这件事已经暴露了,费轶干脆把最微型的那枚定位器改装了一下,将纳米级紧急联络磁卡也装了进去。 虽然过程失败了好几次,但好在结果不错,能用就成。 虽然费轶也不会害怕有谁要对他下黑手,但是虫身安全还是要得到保障的。 这不,已经有虫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 不去看看幕后使者是谁,那不就白白被绑了一次。 费轶慢悠悠起身,整了整衣服,瞥了眼两只僵站着不动的雌虫。 既然精神力可以作用于精神海,那么能做到安抚,当然也可以做到扰乱。 他的精神力连雄虫都可以压制,没道理对雌虫没用。 他又赌对了。 至于利用精神力控制他虫,费轶不感兴趣。 他移开眼神,无视他们眼中的痛苦与哀求,先走去开了飞行器的舱门,然后返回来一手拎起一个,硬生生把他们拖到了舱门口。 费轶往外一看,树影重重,枯草鬼灌,阴冷森然。 是个适合埋尸的好地方。 但费轶自诩良好公民,才不会做犯法的事。 所以,他一个抬手,将两只虫扔了下去。 灌丛里发出连串的扑簌响声。 费轶关上舱门。 哎呀,他可没杀虫,他只是把他们丢出去了而已。 他们能活不活下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倒在灌丛里的雌虫瞪着外凸的眼,面色逐渐灰白。 第79章 想你 费轶抬腿迈入驾驶室。 他眼神扫视过操纵台,看到导航系统里一个个标红的地点,从下至上已经有五个点被红线串联了起来。 ……这估计就是那两只雌虫规划出来的路线图。 系统显示,飞行器现在停在帝城东南方向、护城林西北——东南对角线的内圈,已经接近外圈了。 费轶记得自己踏出大宅的时间大概是十点半,现在差几分钟到十一点。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居然已经逃出这么远了,甚至还瞒过了守城员。 费轶真的蛮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抓他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雄虫。 听那两只雌虫的对话,似乎绑他的虫还想对他干点什么。 他眼眸一动,看向操作台上的键盘。 那个漆着小翅膀图案的按钮没有亮起反应光。 啪嗒。 费轶按了下去。 导航系统界面弹出了一个窗口。 【请问是否继续使用当前行驶路线?】 【 [是]\/[否] 】 界面上那一条连着五个点的红线不断闪着微光。 费轶眉梢一挑,点了[是]。 【检测到当前行驶速度较快,请问是否调整当前行驶速度?】 【 [是]\/[否] 】 费轶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刚才耽搁了一会儿,按照正常速度,飞行器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外圈边缘了。 【考虑到您的虫身安全,系统将自动为您开启飞行器防护模式。】 【滴——!】 【安全罩保护装置已开启。】 【滴——!】 【安全气囊保护装置已开启。】 【滴——!】 【自动减速模式已开启。】 【系统已为您调整至自动驾驶模式,预计四十七分钟三十六秒后抵达目的地,感谢您的使用,祝您生活愉快。】 发动机开始发出低低的轰鸣声。 飞行器缓缓离地,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费轶被飞行器短时加速带来的推背力给推得一个踉跄。 他思考两秒,还是没有坐上驾驶座。 被虫坐过了,脏。 他干脆坐上操作台边缘,双手抱臂,看向飞行器挡风窗之外。 * 悄悄咪咪跟在费轶身后的几架飞行器里,雄保会工作虫愁眉苦脸地看着前方。 我的虫神啊!!! 那小祖宗又想干什么啊?!!! 一只有着靛青色长发的雌虫沧桑地抽了口烟。 他身旁的同父兄弟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面色沉重,他叹了口气。 围着他们的几只雌虫歪七扭八地瘫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在外办事时端庄沉稳的模样。 一只雌虫开口了:“阁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身旁的虫闭着眼回道:“不知道。” 另一只虫扶额苦笑:“小小的脑袋,大大的主意。” “阁下年纪小,有时做事难免冲动。” “所以我们应该管着还是惯着?” 一阵令虫窒息的沉默。 有着靛青色头发的高管虫开口:“你们看谁敢管着阁下?” 没虫敢。 啊,不对,还是有的,敢管阁下的那唯一一位现在还在边境。 没法管,那还能怎么办? 惯着咯。 高管虫的兄弟懒懒开口:“费轶阁下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等。” 也只能这样了。 希望身娇体贵的阁下还是注意一下安全。 (身娇体贵·单手扔虫的费轶阁下打了个喷嚏:?)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向角落。 两只昏迷不醒的雌虫蜷缩在那,双手被绑在身后,面色不复之前的灰白,布满了潮红,神色似痛苦似欢愉,好像正做着什么梦,支起的帐篷还没有下去,那一片布料有些濡湿。 信息素漂逸在空气中。 他们皱着眉,厌恶地转过眼。 要不是留着有用,谁想带这么恶心的东西上飞行器。 换做以前,管他们去死。 * 飞行器停了下来,悬浮梯缓缓伸出,舱门却迟迟未开。 等候多时的雌虫们疑惑上前。 一只雌虫拍拍舱门,喊了声:“嘿!快滚出来!” 刚说完他就被同伙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 同伙抬手推开他,清清嗓子,开口道:“周围都是我们的虫,很安全,你们可以下来了。” 安静。 在场的虫都皱起眉。 怎么回事? 有心急的虫一脚踹上门板:“你们干什么呢?!不是说不许动他吗?!” 其他虫眼神一变,眼底浮上戾气。 居然先对他下手了。 没事,逞一时之欢,之后就要经受非虫的痛苦。 就在雌虫们要打烂舱门的前一秒,舱门突然打开,来不及收力的雌虫们纷纷扑进门里。 一个温润清雅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语气带着明显的惊讶:“哎呀!这非亲非故的,干嘛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就算是过年也不行啊。” 他遗憾叹声:“这不是要折我寿吗?” 嘴上说着折寿,脚挪都不挪。 雌虫们狼狈起身,愤怒的眼神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呆愣。 黑发雄虫眨眨眼,并不想跟他们玩什么木头虫的游戏。 他柔声请求:“可以让让吗?” 雄虫莹润的黑眸直勾勾看向他们,眼神轻飘飘一扫,殷红唇瓣微抿。 日光直直照射,那双黑色的桃花眸眸底也泛起星星点点的金光。 雌虫们如失了魂一般,僵在原地。 费轶压下上翘的唇角,无奈道:“好,那我自己出去。” 他先道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抬腿一踹,站在他正前方的雌虫倒飞了出去,还带倒了身后几只雌虫。 还站着的虫眼瞳震颤,想动身却有心无力。 费轶转眸看向他们。 雌虫们:“……” 黑发雄虫不好意思地笑笑,力道极重的几脚将他们踹了个对翻。 费轶看着满地的雌虫,终于满意了。 也不知道他的精神扰乱时长有多久,总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以下皆为胡编乱造,请勿较真!) 他做不到精神控制,只能去搅乱他们脑内的精神力网,网的脉络一乱,就会引起脑内神经部分功能的紊乱,为了矫正网络“错误”,精神力网会停止活动,让他们的身体陷入一种暂时无法动弹的状态,直到矫正完毕。 精神力网连接着脑内神经网络,如果构成精神力网的部分支点出现连接错误,就会给神经网络传递错误信息,脑神经网络得到了错误信息,就会向其他神经传递错误指示。 错误指示与其指向神经功能对接不上,虫族特殊的身体自动保护机制便会拦截住反射弧内部正在传递的错误信息,无法刺激效应器。 效应器无法对刺激作出应答,便只能僵直不动。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僵化”,只是与因内部精神力暴动而自然产生的僵化不同,外部精神力造成的僵化不算是自然形成,而是虫为形成。 要做到扰乱他虫精神力网,对精神力的把控必须要精准,在扰乱过程里还会耗费大量精神力。 当然,想矫正连接错误的网络支点,可以自己在脑海里进行支点的排布,移动错误支点,其连接的脉络会暂时断开,移进正确支点,脉络自动连接,信息就可以进入正确轨道进行传递。 进入正确轨道的信息可以传递到相应神经脉络,有效刺激效应器,促使身体做出相应动作。 长期下去,“僵化”症状便可有所减轻。 只不过把控精神力是件十分费心神的事,心不静,精神不稳,对精神力的把控便难以精准。所以每一次精神力暴动,都伴随着僵化程度的加深,僵化程度加深,需要矫正的精神力支点增加,精神力网络愈发紊乱,精神力暴动便愈发频繁。 与精神力网不同,“精神海”是虫族精神内部构筑的空间,景观并不是单一的海,也可以是其他景观。如果空间里风平浪静,哪怕下着春时细雨,都不会引起精神力的暴动;如果飞沙走石,浊浪排空,电闪雷鸣,山崩地裂,那么恭喜,离疯癫不远了。 费轶仔细感受了一下,没觉得脑袋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他心下一松。 看来在某些领域,雄虫比雌虫更具优势。 同姓之间的精神力压制比异性之间的精神力压制更困难。 雄虫对雌虫的精神力压制可谓与生俱来,但也仅限于“压制”,很少会有疯虫跟费轶一样去扰乱别虫的精神力网。 压制不需要进入别虫精神力网内部,扰乱可是需要的啊。 到时候自己出个什么意外,那不亏死。 费轶恰好不知道的是,雄虫精神力进入雌虫的精神力网,会勾起雌虫原始的冲动。 所以,哪怕精神内部再痛苦,身体上的兴奋都无法抑制。 有的雄虫在惩罚雌虫的时候,就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精神折磨,肉体折磨。 他们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可以欣赏雌虫被“调教”时露出的各种表情。 回到现在。 费轶没有去看躺了一地的雌虫,而是从他们身上跨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慢吞吞戴上。 如果待会儿真要动手,戴上会比较保险。 他可不想才锤了别虫一拳,手关节就疼得厉害,那也太影响他发挥了。 雄虫体质娇弱,皮肉娇嫩,那又怎么样? 他照样揍虫。 * 围坐在大堂上座的几只雌虫似有所感地看向门口。 黑发雄虫孤身一虫站在那,背着光,眸中漆色浓重。 他白色的工作服上溅上了一些血迹。 几只雌虫皱眉,犹豫着起身。 ……怎么是他自己进来的? 其他虫呢? 他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说把他弄晕了再带进来吗? 费轶抬眸看着他们,唇线放得平直。 他不笑的样子,看起来给虫的疏离感很明显,清冷而不好接近。 费轶扭扭手腕,直白问道:“你们想要我?” 雌虫们愣住。 一只高级雌虫抚着下唇,眼神暧昧地看着黑发雄虫:“亲爱的,你好直接哦。” “没有虫不想要你?” 费轶轻嗤一声:“所以?这是你们绑架我的理由?” 另一只雌虫双手一摊:“阁下,说不定是个误会,您看,您现在不还好好站在这吗?” 费轶心想,对啊,他还好好站在这里,而不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虫摆布。 如果他没有被绑过的经验,没有及时屏住呼吸减少对迷药的吸入,没有装死骗过那两只雌虫,他现在应该躺在他们准备好的大床上,而不是自己找来这里。 外面守着的虫已经被雄保会工作虫无声解决了,撬开一只雌虫的口,得到他的主虫的位置后,费轶拒绝了工作虫的陪同,自己踏入了这扇门。 费轶垂眸抚了抚手套,平静道:“你们很自信,连地址都选在离帝城最近的城市里,似乎并不害怕被找上门。” 几只雌虫眼神奇异。 他们脸上挂起笑容: “只是请阁下来做客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请阁下来玩几天,很快就会放您回去的。” “阁下,别害怕啊。” “我猜猜,外面有几只虫守着呢?” “阁下,您听话一些,别惹我们生气。” “这底下埋了很多炸药,要是我们太激动,一个不小心按到什么地方,就完蛋啦。” 费轶无聊地捏了捏耳垂。 他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 雌虫们:“……?” 他们疑惑一瞬,又干脆什么都不管了。 “阁下,您自己过来,还是我们抓您过来?” 有雌虫吃吃笑道:“您乖一点,待会儿还能让您好受一点。” 费轶心里有点复杂。 都知道外面有保护他的虫了,还这么肆无忌惮。 他们不会以为,那些炸弹足够让他们顾忌着不敢随便出手? 费轶抬眸,眼神湿润无辜:“你们想对费轶做些什么呢?” 几只雌虫下意识看去,被他眸里的漩涡吸引了心神。 他们恍惚一瞬。 有虫皱眉,挣扎着想清醒过来。 费轶无声地看向他,金色星芒逐渐溢出眸底。 他嗓音低柔,带着诱哄:“你们想对费轶做些什么呢?” 几只雌虫双眼无神,他们僵在原地,口里不受控制地低低呢喃:“……控制住费轶。” “得到费轶。” “……得到信息素。” 费轶胃里翻滚起来,有些头晕目眩。 他压下那股恶心感,收回了在他们精神海里不停绕圈的精神力。 估计是不觉得费轶能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的精神海防御很薄弱,他除了进去的时候感觉有点困难,后面就好了。 没有辅助工具对他们进行催眠,那只好进入他们的精神海里动手动脚。 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去他们的精神海里面玩大摆锤和呼啦圈而已。 绕晕他们,趁他们意志力薄弱的时候问出带有关键词的问题,十有八九会吐出答案。 费轶缓过那股恶心劲,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抬手,对准他们。 那是一把设计精巧的消音手枪,费轶在飞行器上找到的。 雌虫们睁大眼睛,僵直的身体艰难挣动。 费轶分出精神力,搅动着他们的精神力网。 过度使用了精神力的大脑突然一阵刺痛,可他眸中毫无波澜,按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连续十几枪,废掉了他们的膝盖骨。 血花炸开,费轶觉得有些刺眼。 他们颓然倒地。 费轶没有什么审问他们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没劲。 他抬手敲敲袖扣:“进来。” 门外的雄保会工作虫呼啦啦涌进来,被那躺了一地的雌虫惊了一下。 黑发雄虫孤零零站在那,侧首,视线没放在他们身上,表情是罕见的冷。 他面色唇色都有些苍白,看起来像被霜雪冻住了。 他平静道:“归你们处理。” 有雌虫咽咽口水,忍不住问道:“阁下,那您有没有什么……要求?” 费轶摇头。 该审的就留给雄保会专虫审,该罚的就罚,他不想浪费心神去处置这样一群虫。 他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 费轶闭了闭眼。 其他虫快速地绑住那几只虫,把他们抬出去。 ……天哪,费轶阁下真的不像雄虫。 哪有雄虫这么凶残的? 刚才打进来的时候,一脚给别虫踹出去老远。 想把他护在身后的虫下巴都惊掉了。 现在还这么眼也不眨地废掉别虫膝盖骨。 好狠。 可是这种狠劲莫名吸引虫。 有虫悄悄看了眼费轶,和他衣服上的血迹。 费轶注意到视线,平静的眼神移了过去。 那只虫赶紧笑笑。 费轶嘴角牵起一点,转过头时,立马回落。 回去的路上,工作虫们在小群里对着费轶的照片犯花痴,不经意看到那几只废了膝盖骨的雌虫时,后知后觉想起—— 费轶阁下的枪法居然这么准吗? * 费轶躺在赛迦维斯平常睡的那一侧,睁着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发呆了一会儿,突然摸来光脑。 他开了机,屏幕上是军雌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眼睛忽然一酸。 平时看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只是有点想他,有点担心他。 可是现在他看着他,忽然觉得委屈。 费轶抿着唇,发了句: [我想你了。] 他想起赛迦维斯现在应该看不见,又发了句:[好想你。] [你一不在,就有虫欺负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 费轶垂眸看了会儿,又一条条撤回。 最后发了句: [我在家里等你。] 他放下光脑,把自己缩进被窝里。 远在边境的元帅,光脑响了好几次。 他来不及打开看,只能先放一会儿。 处理完那些紧急文件,他打开光脑一看。 果然是他的雄主。 撤回了几条消息,只剩一条说在家等他回去的。 赛迦维斯面上带着疲色,心里却有些兴奋。 他打开相册。 系统已经自动为他截了图。 [雄主:我想你了。] [雄主:好想你。] [雄主:你一不在,就有虫欺负我。] [雄主:你什么时候回来?] 赛迦维斯心里酸软。 他也好想他的雄虫。 看到“有虫欺负我”几个字眼时,他眸中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戾气再次翻滚起来。 他垂眸,敛去那几丝猩红之色,手指一动:[雄主乖,我很快就回去了。] 然后,他点进和另一只虫的聊天页面。 [查查最近有谁冒犯了我的雄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安德伊尔正拍着怀里小雄虫的背,哄他睡觉,突然光脑一响。 趴在他身上的小雄虫皱起眉,肉肉的脸不安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他赶紧安抚住他,然后拉开眼罩,看看元帅又犯哪门子病。 看完后,他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给他一拳。 [安德伊尔: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安德伊尔: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冒犯他?:)] 赛迦维斯不管:[查。] 安德伊尔:“……” 他咧开一口森白的牙,狠狠打字: [好的呢~] 可恶,敢这么跟他说话,明天他就去和费轶告状:) 第80章 尘埃落定 费轶请了假,一早就来了城门。 他拒绝了其他虫的陪聊,独自坐在烽火台望楼之上,望着远方出神。 他在想昨天的事。 那几只雌虫被审了几轮,说辞一直不变,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按照雄保会以往的惯例,他们应该被丢进刑房里狠狠折磨一番,然后丢进大牢自生自灭。 但是费轶之前没给过什么表示,雄保会也拿不定他的想法,怕判惩结果不能让费轶满意,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征求了费轶的意见。 费轶刚得了赛迦维斯即将回城的消息,心情很好,他想了想,决定去看看。 他没什么亲自鞭笞罪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去看看,顺便说点“心里话”出出郁气。 挥退了想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狱虫,费轶一脚踏入刑房,能明显感觉到鞋底陷入了一片厚重黏腻之中,费轶顿了顿,反手关上了门。 霎时,刑房令虫心慌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费轶循着浓郁的血腥气走了几步,停在牢门前。 “嗞,嗞嗞嗞——” 蓝色电光在金属栏杆之间隐隐炸响,黑发雄虫苍白的面孔在昏暗中忽隐忽现。 如果有虫看到这一幕,可能会吓得当场厥过去,但是在场的虫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思考那些灵异的东西。 他们半抬起疲倦的眼,看到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怔愣片刻,又垂下眼帘。 没想到还能看到他。 费轶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厌恶,没有愤恨,没有后怕。 他先是看了一眼房内的环境,最后才将视线挪到他们身上。 他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绑我?” 一个简单到有些蠢的问题。 却让他们哑然无声。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费轶也没真指望他们说出什么,自顾自继续道:“我想不到你们行事这么莽撞的理由,毕竟在帝城里绑走一只雄虫是很愚蠢的行为,尤其是绑走一只s级雄虫。” 最前方低垂着头的雌虫动了动。 他抬首,隔着脏污的发帘,无神的眸光在看到那干干净净的漂亮雄虫时,逐渐浮起奇异晦涩的光。 雌虫咧开嘴角,尖尖的犬牙刮蹭过唇瓣上细小的伤口,血液再次涌了出来。 他低低地笑起来:“阁下,该说您是真的单纯还是在装傻呢?” “疯了的雌虫,是不会顾忌那么多的,总归要死,还不如在死前做点想做的事。” 他说到这,歪了下头,似乎真的很疑惑:“您不是喜欢被强迫吗?那为什么您接受不了我们的强迫呢?” 费轶:“……” 费轶:“……?” 费轶:“……啊?” 他是真的茫然了。 他喜欢被强迫???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看出了费轶的震惊不解,那只雌虫一愣,好像知道了什么,笑容里都带上嘲讽:“原来阁下不知道啊。” “您怎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是赛迦维斯,对吗?” 他眼眸睁大,密布着红血丝的眼瞳死死盯着费轶,想看到他真实的反应。 “他还瞒着您,他还没有告诉您对吗?” “难怪,难怪啊……” “难怪您还那样宠爱他!难怪您从来不看我们一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 他笑得太用力,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咳出了一口腥稠的血。 费轶皱起眉。 发疯就发疯,扯上他家雌君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赛迦维斯对费轶隐瞒了一些事。 费轶也想知道赛迦维斯瞒了他什么,但是他答应过赛迦维斯,会等到尘埃落定,等赛迦维斯对他全盘托出。 所以,哪怕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赛迦维斯的“秘密”,他也没表现出急切。 小两口之间的事,就该关起门来躲被窝里解决才对。 难不成还让其他虫看笑话? 黑发雄虫一动不动,除了一开始的惊讶疑惑,便没了其他情绪波动。 他冷眼看着雌虫咳血。 等雌虫缓过气后,他才慢悠悠道:“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是哪件事了。” 雌虫抬头,目光期待,却暗藏恶意。 黑发雄虫耸肩,无奈叹气:“我知道啊。” 雌虫一愣,他身后一直沉默着的几只雌虫也瞪大了双眼。 ……什么? 费轶平静地与他们对上视线,目光淡然到甚至有些冷漠。 “我一直都知道。” 喜欢被强迫什么的,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啊。 费轶深感自己风评被害。 “我没有不愿意,所以不存在强迫一说。”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不了你们吗?” “因为你们所谓的喜欢,以伤害我为前提,以犯罪的形式来表达,而赛迦维斯从未想过伤害我。” “你们和赛迦维斯没有可比性。” “所以,你们在不甘什么?” 话音落,刑房里陷入一阵令虫窒息的沉默。 站在费轶正前方的那只雌虫呼吸沉滞一瞬,又咳出一口血。 他身上的生机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 明明身上的皮肉都在腐化溃烂,伤口昭示着存在感,可他却觉得内里的五脏六腑都被重重锤烂,紧紧搅在一起,疼痛盖过了所有皮肉上的痛觉。 他恍惚地想,他从未觉得胸腔这么痛过。 痛到他难过地想哭。 他低头,又笑了起来,血和泪哽在喉间:“我不信。” “您刚才明明也很惊讶的,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该说您可怜吗?被蒙在鼓里,还要包庇罪魁祸首。” “赛迦维斯上辈子拯救过虫族吗?这辈子运气这么好。” 他的眼帘沉沉地垂下。 先遇到您。 他真好运。 费轶看他突然垂下头,好像晕过去了。 晕就晕,就算死了也与他无关。 他看向后面几只稍微清醒点的雌虫。 他问:“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沉默。 费轶等了等,觉得也听不到什么了,脚步一转就要离开。 “阁下等等!” 一只雌虫突然哑着嗓子开口。 费轶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雌虫隔着金属栏杆间时不时炸起的电光,看清费轶平静的神色。 他唇瓣翁张,以一种几不可闻的音量喃喃道:“您不恨我们吗?” “您不会后怕吗?” 为什么你表现的那么事不关己?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 费轶听到了。 他眨眨眼,反问他:“所以,我应该恨你们,恨到忍不住跑来刑房臭骂你们,甚至对你们动用私刑?” “然后怀着对你们的怨恨过日子,一想到你们对我做过的事就心生惶恐,整天担惊受怕,周围的虫多看我一眼就感觉他们要害我?” “在你,不,你们的设想里,我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他们又沉默了。 费轶转回身,眉眼弯了弯。 他们怔愣地看着黑发雄虫。 费轶轻笑一声:“凭什么?” “你们对我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虫吗?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浪费在你们身上?” “既然你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与我就无任何关系了。” “我不想浪费自己的脑容量去记住一些不值得记住的虫。” 他嗓音轻柔,言语却如尖刺,字字句句将他们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冷意攀上他们的五脏六腑。 黑发雄虫没有因为他们苍白的脸色而停下,殷红柔软的唇瓣吐出冷情刺耳的字眼:“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既然你们违反了帝国法,自然就由法律来审判你们。” “我为什么要时时刻刻记得犯罪虫对我犯过的罪行?为什么要因为犯罪虫而惶惶不可终日?这到底是惩罚你们还是惩罚我?” 他墨色的瞳孔里暗沉一片,不见天光:“该后怕的不应该是你们吗?该记住罪行的不应该是你们吗?凭什么受害虫要因为你们毁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 “你问我为什么不恨你们,因为我想忘了你们,我不想记住你们。” “现在,懂了吗?” 那只雌虫的瞳孔颤了颤,最后,他还是低下头,唇瓣轻轻抖着。 “对不起。” 那句道歉轻得犹如尘埃,呼吸一振,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费轶转身。 对不起没有用,警察才有用。 他就是故意来刺激他们的。 被他们绑架,还可能会被他们轮,他们现在看起来凄惨可怜又怎么样?还不允许他有点脾气了? 就在费轶踏出门的前一秒,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阁下,真诚建议,您最好去找星网管理虫谈谈。” “我知道您不会信我,但我还是想劝您,去找那只负责星网匹配系统的最高级管理虫。” “您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您。” 费轶没有丝毫停顿地踏出门槛,关上门。 他对着守卫虫点头示意,然后脚步不停,拐向飞行器。 最后嫌太慢,他几步并做一步,跨上飞行器悬浮梯中间一阶,手一撑扶手,一步跃进驾驶室。 他身后不远处的狱虫默默收回手。 阁下好调皮,好活泼哦,不过太调皮了也不好,很容易弄伤自己的。 * 费轶翘着二郎腿,手指点了点膝盖。 果然还是有些心焦呢。 元帅的小秘密,谁不想知道呢? 雌君呀雌君,我先让别虫跟我讲一讲,你再跟我讲一讲,你不会生气叭? 明明黑发雄虫的笑容很柔软,管理虫却感觉自己要被当场冻死了。 他抹抹额上的汗,嗫嚅道:“阁、阁下,您想、想知道什么?” 他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呢。 但费轶没有多看,垂着眼帘,悠悠喝了口热饮。 咯哒。 瓷杯被轻搁到茶托上,发出一声脆响。 雄虫幽幽叹了口气。 管理虫虎躯一震,苦着脸缩缩身子。 费轶冷淡的眸光从眼角透了出去。 他平静道:“还需要我请你开口吗?” 管理虫:“……” 他苦涩一笑:“您猜到了。” 费轶微笑:“嗯,请您将事情完完全全告知我。” 管理虫:“……” 呜呜呜您别笑了好吗? 他害怕qaq 管理虫深吸一口气,尽量客观地说出赛迦维斯干过的“好事”,倒豆子一般突突完了。 费轶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还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管理虫搅搅手指,扁着唇:“阁下,我知道的真就这些了。” 费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大悟感。 他现在心绪复杂,但暂时不想理会脑子里那一团乱麻。 费轶:“嗯,你还告诉谁了?” 管理虫装傻:“什么?告诉谁了?为什么告诉啊?” 费轶漆黑的瞳孔转向他,到了虫族后沉寂已久的森然戾气隐隐翻腾,浓郁阴暗的情绪初露爪牙:“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管理虫对上那双漆色浓重的黑眸,心脏骤然一疼,心弦紧紧拉扯着。 他的身体紧绷起来,全身肌肉鼓起,下意识进入防御状态。 他额上冷汗直冒,指尖发凉。 ……这是s级雄虫的压迫感吗? 他没感觉自己的精神海有什么难受的。 所以,费轶甚至都没用精神力压迫他? ……s级,恐怖如斯。 真正不好惹的角色,不需要发脾气,他往那一坐,压迫感便能压的你喘不过气。 费轶收了收身上的戾气。 他垂下眸,端起热饮轻啜一口,嗓音再度放柔:“想清楚再说哦。” 管理虫缓了缓气息。 他清清嗓子,涩声道:“……除了进去的那几个,没了。” 他看费轶看向他,下意识把自己缩进椅子,连连摆手:“真没了真没了!是他们让您来找我的对?”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多说什么,是他们自己猜到的。” “他们把我绑起来,擅自查看了系统后台,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既然这样,我再瞒下去也没用。”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嘲笑自己:“如果可以,谁会放任别虫威胁自己呢?” 元帅也是,那几只雌虫也是。 他只是一只管理虫,随时都可以被换掉,谁会在意他? 费轶沉默一瞬,对他承诺:“等赛迦维斯回来,我拎他来给您道歉。” 他突然起身,对管理虫鞠了一躬。 管理虫缩在座椅里,空间小,他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避无可避,茫然地看着费轶。 然后他也猛地起身,大惊失色:“费轶阁下!您不用这样!” 费轶摇头,语气里带着歉意:“不,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如果不让他给您道歉的话,谁来赔付您受的委屈。” 管理虫鼻子骤然一酸。 怎么不委屈。 可是没办法啊,他又没什么实权,赛迦维斯就是只疯虫,哪怕他不答应,赛迦维斯也能整出一堆事给他收拾。 好在陛下有给他补偿。 管理虫赶紧抹抹脸,咧嘴笑道:“没关系的阁下!陛下已经给过我补偿了!” 他挠挠脸:“毕竟权利真正受到侵犯的是阁下您啊,我只是个打工的,如果您后来真的和元帅闹起来,上头打架,我哪敢管啊?” 费轶:“……” 陛下,怎么哪都有您啊?:) 他叹了口气:“嗯,也是,今天打扰您了,改天我带元帅来拜访您。” 管理虫:“好、好!” 费轶被他送出星网管理局大门,在费轶的身影即将被隐没在飞行器的阴影里时,管理虫突然喊了他一声:“阁下!” 费轶回头,等他说话。 管理虫大声道:“元帅其实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希望把您的匹配位放得和他近一点而已!他只是急了点!您也很喜欢他对?他真的是只很好很厉害的虫!您能不能……”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从轻判处啊?” 对啊,如果管理虫不愿意,他大可以把赛迦维斯这种行为曝光,而不是替他瞒着。 就连虫皇都不可以拿他的错处。 费轶眨眨眼,忍不住笑了:“不要。” “我就是要欺负他。” * 费轶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机械轰鸣声。 他回过神,愣愣地看着前方那架黑金色飞行器。 聊天记录里,军雌那句[雄主乖,我很快就回去了]静静躺着。 他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大发雷霆? 可是他现在没什么恼恨的情绪。 心悦欢喜? 可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笑出来。 他不想发脾气了。 他好想他。 等赛迦维斯自陈“罪行”之后,他再发脾气。 费轶仰起头。 近了。 更近了。 飞行器停在了城门前。 军雌们整齐有地下了悬浮梯。 他们把犯罪虫围在最里面,压着他们走来。 最前方的军雌扬起头,看到了他。 风尘仆仆的元帅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赤金色的凤眸映着灿烈的日光。 费轶眉眼一动。 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做着口型: 亲爱的雌君,欢迎回家。 赛迦维斯心脏狂跳。 他的雄虫居然来接他了。 但是他现在不能离开队伍,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 军队入城。 费轶看不见军雌的身影后,就转身下了楼。 * “哒!” 军雌落进院内,收起翅翼。 衣摆鼓风带起的雪粒落到他身上,他也来不及管,对着管家一点头,几个跳跃上了楼。 管家嫌弃地皱皱鼻子:“臭小子,急什么急。” 他叫来仆虫,指挥他们打扫院内和客厅。 仆虫疑惑:“不是刚扫过?这雪哪来的?” 管家呵呵一笑:“被风吹来的。” 没管楼下的情况,赛迦维斯站到房门前,反而有些踌躇。 他低头看看自己,皱起眉。 太狼狈了,这副模样这么见雄主? 他还没整整衣物,房门便突然打开。 黑发雄虫仰着瓷白精致的小脸,眸光温软。 赛迦维斯抬起的手一下子搂过他。 费轶闭眼,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赛迦维斯低声道:“雄主,我回来了。” 他有些小得意:“没受伤。” 费轶环住他的腰,满意点头:“嗯。” 他从他怀里出来一点,抬头看他:“雌君,你现在累吗?要休息吗?” 赛迦维斯摇头:“不累。” 他是真不累,这一路上亢奋得不行。 他捏捏费轶的手:“今晚还有晚宴,现在也没办法休息太久。” 费轶哦了一声。 他看看天花板,又慢慢哦了一声。 赛迦维斯有些拿不定他的想法:“雄主?” 他轻轻扳过黑发雄虫的下颚,轻声道:“怎么了?” 费轶直勾勾盯着他。 赛迦维斯眼皮一跳。 果然,费轶问:“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费轶提醒他:“尘埃落定。” 赛迦维斯瞬间想起来了。 他的身子一下僵住,偷偷观察费轶的神色。 费轶回了他一个死亡微笑。 赛迦维斯:“……雄主,坐下说?” 费轶脱离他的怀抱,施施然回房,坐到沙发上。 赛迦维斯单膝跪在他面前,开始自首。 “我之前……去找过星网匹配系统的管理虫,跟他说把我们的匹配位调得近一点,划分匹配优先级,按官职大小,从高到低。”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费轶神色平静。 “匹配结果出来后,就是您看到的那样了。” “如果匹配度不是最高,官职再高都没用。” “所以,匹配成功,我也很惊讶。” 说完后,赛迦维斯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这怎么听都像狡辩? 可匹配结果做不了假,系统运算后给出的结果是不可能被虫为篡改的。 算法变化再多,结果都一样。 如果中途改变了数据,系统会自动报错,停止运算。 赛迦维斯只是想着,说不定匹配位离他近一些,机会就多一些呢? 他知道他在自欺欺虫,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费轶知道,他没骗他,都这种时候了,也没必要骗。 费轶暗讽自己。 他真是没救了,堪称极品恋爱脑。 居然一点想生气的欲望都没有,甚至还很想笑。 可能是因为,他和赛迦维斯的确是天定良缘。 如果赛迦维斯强行把匹配系统里其他雌虫的资料全部剔除,账号全部踢掉,让唯二剩下的费轶和赛迦维斯的账号自动匹配成功,费轶一定会生气。 可现在,他知道赛迦维斯没有那么做。 匹配成功就是匹配成功,费轶没配到别的虫,那就说明他们确实不相配。 那还生什么气?意思意思得了。 费轶真生气起来是很难消气的,原谅赛迦维斯花的时间,都够他们生个小崽子了。 赛迦维斯垂着头,等着费轶的审判。 他惴惴不安,心弦紧绷,心尖都密密麻麻地泛疼。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都可以,就是……别不要他。 雄主,求您,别不要我。 赛迦维斯默默祈祷,咽下喉间苦涩。 费轶不知道赛迦维斯在心里上演了一番疼痛文学,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一下扣到了军雌的手腕上。 赛迦维斯看见这眼熟的玩意儿,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给雄虫准备的镣铐,现在铐在他的手腕上。 ……不对,尺寸不合适,怎么铐得上的? 他迟钝抬头,看清雄虫嘴角恶劣的笑意。 费轶幽幽道:“你自己挑的款式哦,喜欢吗?” 赛迦维斯开始扮哑巴。 费轶手一动,拽着锁链扯起军雌的手腕,一脚踩上他的大腿。 “生气归生气,小情侣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 。” 他舔舔下唇,弯起的眼角泛起病态的红晕。 黑发雄虫抬着下巴,玉雕般的指尖轻点着军雌的喉结。 “……生气了,你哄我不就是了?” 第81章 晚宴 傍晚,昼光将歇。 费轶睡得迷迷糊糊,朦胧间感觉有谁在蹭他的脖颈。 黑发雄虫穿着不合身的宽松睡衣,领口歪歪斜斜,露出脖颈锁骨,白皙皮肉上布着零星红痕。 军雌温度稍高的唇缓缓摩挲着他的肩颈线条。 他下意识皱起眉,想把自己塞进被窝里,躲开那些“骚扰”。 还没等他缩进去,就被虫托着腰带出被窝。 费轶终于睁开眼。 他眯着眼,半梦半醒,咕哝道:“别扒拉我……我这就起了……” 军雌挺翘圆钝的鼻尖抵着雄虫脸上的软肉,他吻了吻他的嘴角:“雄主,快七点了,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那里。” 费轶推推他的脸,指尖无力地搭在他的下颚:“……那我不去了……” 赛迦维斯无奈地把他抱起来:“不行的雄主,已经答应过陛下了。” “青涯阁下也在等您。” 费轶“腾”地坐直。 他清醒了:“那好。” 赛迦维斯:“……” 他语气不变,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酸:“我对雄主百般恳求,雄主都毫不动摇,一听到那位阁下的名字,雄主就松口。” 军雌垂着眸,额上触角恹恹耷拉下来。 “雄主厌烦我了吗?” 费轶:“……” 他微笑道:“别逼我扇你。” 赛迦维斯乖巧住嘴。 那轻飘飘跟调情一样的巴掌对他来说,比起警告,更像引诱。 但这话不能说,雄主脸皮薄,搞不好真会生气。 看着费轶的脸,赛迦维斯还有些恍惚。 ……雄主怎么不怪他呢? 明明他对他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 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了呢? 费轶慢吞吞地换好衣服,穿上鞋袜,眼睛一瞥,看见军雌脸上的恍惚神色。 他在心里轻哼一声。 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赛迦维斯,要不然每次都这么纵容他,他们俩之间迟早会出大问题。 能讲的道理都讲了,该警告的也警告了,既然赛迦维斯的所作所为没有伤害到其他虫,他也不会揪着不放。 哦,被误伤的管理虫还需要一个道歉,这几天有空了就让赛迦维斯带礼上门去赔罪。 费轶拍拍裤腿,站起身:“走,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赛迦维斯回神,幽幽补了一句:“啊,是别让青涯阁下等太久对?” 费轶:“……” 他伸出指尖抵上他的胸口,指指点点:“如果我揍你的话,对你来说是家暴还是情趣?” “元帅,请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跟你的雄主硬碰硬。” “否则,接下来一个月,你都要自己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悔恨度日。” “而你的雄主则会抱着被子美滋滋睡觉。” 赛迦维斯惭愧低头:“对不起,我错了,我应该摆正自己的地位,不应该和青涯阁下争。” 费轶弯眼笑笑,怜爱地拍拍他的脸:“这才乖嘛,放心,我最爱的还是你。” 他笑得乐不可支,一转头,站在房门口的管家满目复杂地看着他。 费轶:“……” 管家心酸地叹了口气。 费轶:“……那个,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管家苦涩摇头:“没关系的阁下,您不用说,我都明白。” 费轶看出来了,管家在逗他。 黑发雄虫深沉道:“不,您不明白。” 他身旁的霍瑞茫然地抬着小脑袋:“啊?” 明白什么? 你们大虫都好奇怪哦。 管家一巴掌把他拍到身后:“阁下,元帅,飞行器已经在门口了。” 费轶应好,拉着赛迦维斯下楼。 他对着雌君嘀嘀咕咕:“在外面不许乱说话,不然我真的揍你。” 赛迦维斯忍笑道:“嗯。” * 费轶一下飞行器,一个风风火火的小炮弹就扑进了他怀里。 青涯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他嘿嘿笑了几声。 费轶抱住小雄虫狠狠揉搓:“今天怎么这么有活力?” 青涯软趴趴地扒拉着他:“高兴!” “哥平常好忙,我都没机会去找你。” “工作再忙,见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呜呜呜哥我好想你哦。” “好好好,我也想你。” 赛迦维斯:“……” 安德伊尔:“……” 他们对视一眼,双双嫌弃地撇开头。 真没用啊,雄主的心都抓不住。 费轶给小雄虫抱了会儿,拍拍他的背:“好了,黏黏糊糊的,外面冷,该进去了。” 青涯扒在他身上,被他半拖半抱地带进殿内。 此时,他们之中没一个想得起身后的雌虫。 赛迦维斯和安德伊尔一左一右跟在他们身后,脸色冷沉得几欲凝霜,想跟他们寒暄的雌虫们脚步利落一拐,掉头就走。 不是都打完仗了吗?摆出这副想杀虫的凶狠模样干什么? 两个神经病! 费轶进了二楼贵宾包厢,坐下来之后,才想起自己好像落了什么。 青涯贴着他,突然一拍手:“糟糕!我把我家陛下落在原地啦!” 费轶也恍然道:“对啊!我家元帅呢?” 他们背对着房门,面对着窗台,伸颈望向大殿门口,虫来来去去,就是没有那两个显眼的身影。 费轶摆摆手:“估计忙去了。” 青涯认可点头:“嗯,都是大虫了,自己也认得路了。” 他们安心地窝进懒虫沙发里。 不找了。 身后的两只虫:“……” 倒是回头看看啊:) 两只虫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费轶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后,轻哼一声。 青涯傻傻问道:“哥你哼什么?” 费轶:“没什么,突然想起某只傻虫。” 青涯哦了一声,没多问。 他舒舒服服地喝了口热饮:“今晚来了好多虫哦。” “我还看到好多雄虫。” 费轶:“啊,这样啊。” 青涯转头看他:“哥,你讨厌他们吗?” 费轶一愣。 他缓缓道:“不是一路虫,谈不上讨厌。” 青涯安静了一会儿,也道:“我也觉得哥说的对。” 费轶问他:“怎么想到这种问题了?” 青涯抬起那双圆圆的鹿眼,眼睫轻轻扑扇:“因为我感觉我和他们格格不入。” “我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居然在这里过了几个月。” 费轶抬手呼噜他毛茸茸的脑袋:“没关系,我也是这样。” 青涯乖乖地嗯了一声。 又坐了一会儿,宴会快要开始时,青涯突然拽住费轶的衣袖。 费轶疑惑地看向他。 青涯认真地盯住他的双眸,平时有些奶气的嗓音此时沉了一点,有种罕见的成熟意味:“哥,你想过要回去吗?” 门口的两只雌虫霎时僵住。 赛迦维斯瞳孔一缩。 他的心弦忽然绷紧。 ……雄主…… 费轶看着这双写满严肃的眼眸,有些恍然。 ……回去? 青涯紧紧盯着他,眼眸一眨不眨。 费轶坦然道:“当然想过。” 他垂下眼帘,眸光被遮住,叫虫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反问道:“那你呢?” 青涯点头:“想过啊,现在不想了。” 费轶眉梢一挑,唇角上扬:“嗯?舍不得他啊?” 青涯抿唇笑笑,有些小害羞,但又很诚实:“嗯嗯。哥不也是吗?” 费轶扯扯他脸上的软肉:“哟,你怎么看出来的?” 青涯骄傲抬头:“因为哥不像那种会管闲事的虫啊。” “如果你真的想走,是不会把那么多精力和情绪放在这里的。” 青涯大大地呼了口气,看白雾在空气中成型。 “不可思议!哥居然闪婚了!还在这做大官!就差生小孩了!” “怎么看都不像想走的样子啊!” 费轶“嚯”了一声,拍上他的后脑勺:“还说我,你自己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小男生头一歪,又赶紧摆正回来,摸了摸脑袋。 他嘿嘿一笑:“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想念那个地方,但是我在这已经有归处了啊。” “我走了,谁陪他啊?” 费轶单手支起下颚:“小同学,你是出于责任才留在这吗?” 青涯立马否认:“怎么可能?!” 他歪歪头:“我很自私的,只是出于责任的话,不足以让我留在这。” “负责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选择最亏的那一种?” 小男生看向楼下,黑眸里映入昏黄的暖光:“我只是单纯地想留下来陪他而已。” 黑发青年静静地看他一会儿,叹声笑道:“长大了。” 费轶坏心眼地问了句:“那要是我们几个都要回去,留你自己在这,你怕不怕?” 青涯可可怜怜道:“怕的。” “如果我没那么喜欢他,我肯定跟你们一起走。” “但是我很喜欢他呀。” “那只能跟你们遗憾说再见啦。” “自己的人生嘛,不能围着所有人转,我已经有过你们这么好的朋友啦,后半生有没有,都没关系的,我记得你们就好。” 费轶无奈道:“好啊,比我更顶的恋爱脑出现了。” 小男生认可道:“嗯,像我这么好的虫不多见了,他最好一辈子喜欢我宠着我,不然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门外的雌虫无声笑笑。 费轶摸摸他的头:“还想问什么,快问。” “没有了没有了。” 他们看向楼下。 坐席已经快坐满了。 时间要到了。 * 虫皇陛下再次站到了台上。 台下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虫皇陛下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简单的致辞过后,宣布宴会开始。 费轶之前来参加过一次庆功宴,一直待在包厢内,没有下去活动过,看表演的时候连窗都没完全打开。 这次他坐在二楼上,视野绝佳,能将大殿里的状况尽收眼底。 吃着吃着,他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青涯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哥,你在看什么?” 费轶平静道:“没什么,长长见识。” 之前他一直以为雌君的话夸张了。 原来真的有需要别虫喂饭的雄虫啊。 手都不动,动动嘴就好了。 多看哪个菜一眼,旁边的美雌自然会夹着菜送他嘴里。 被围坐在中间的雄虫阁下们,大多数容貌清秀,身形也算苗条,但有一些就颇为扎眼—— 身材臃肿,眼下乌青浓重,手脚浮肿,看来网上雌虫们所说的“身材管理不当”就是这样了。 青涯顺着费轶的视线看过去,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哇————” “怎么会有虫这么大了还要别虫喂饭啊?我两岁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吃饭了!” 费轶嘴角一抽,他轻咳一声,忍笑道:“对啊,都这么大了,羞不羞啊。” 他们的声音是正常音量,放在嘈杂的环境里其实并不明显,奈何他们楼下的雌虫耳力太过牛掰,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雌虫们本来就明里暗里地关注着两位容貌出众的阁下,更别说费轶阁下就在其中,听到这话,忍不住纷纷笑出声。 青涯眨眨眼:“很好笑吗?” 费轶摇头,正色道:“不好笑。” 楼下的笑声瞬间停了。 别处的虫看向这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纷纷发消息询问亲朋好友。 得到了原汁原味的复述后,大殿角落里都传出暗笑声。 费轶慢悠悠收回眼神,面上一派无辜。 天地良心,青涯随口说的,他随口应的。 他这回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哦。 * 吃完正餐,宴会才进行一半。 接下来就是中场环节,表演虫们已经等在了大台幕后。 费轶和青涯的光脑同时响了一声。 【逃离蓝星六虫群(3)】 [梅:我来啦哈哈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梅:马上到我了!看我看我看我!记得给我拍照!] 费轶和青涯立马看向大台。 台上的雄虫迅速捕捉到他们的目光,狐狸眼弯起来,笑容极其艳丽张扬。 青涯:“!!!” 他小小欢呼一声:“我滴普朗姆阁下!加油嗷!!!” 费轶托着下颌,桃花眸眯起,眸色被灯光照得迷离,他自毁形象地吹了个流氓哨,嘴角恶劣一挑。 黑发雄虫拖着嗓音:“偶像加油哦~~~我一定会好好记下您的闪光时刻的~~~” 梅绛:“……” 他身形狠狠一抖。 费轶,我的好兄弟,从来不让我失望:) 你真的我哭死:) 费轶说归说,拿光脑的手一点不抖,认认真真拍起台上的雄虫。 雄虫已经将红发染回黑色,墨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背上,他穿了一身造型简洁的白色长袍,金色腰链随着动作晃荡,衣摆处被金色细线勾出云状暗纹。 随着古朴厚重的乐声,他一手扬起,弯下腰身,另一手放在身前,旋身,缓缓起舞,白色衣袖翩然翻飞,时常带笑的狐狸眼半垂着,投向观众的视线没有焦点。 长相秾艳昳丽的雄虫,跳起舞来,竟然显出一身薄情意味。 如果虫族去过蓝星,去过种花家,就能一眼认出,长发雄虫跳的是古典舞。 但是他们没去过。 他们只知道,这和他们祭祀虫神的传统舞种很像,又不完全相似。 祭祀虫神的舞大开大合,更讲究力量感,动作也更简单。 而长发雄虫跳的舞动作较复杂,需要的身体柔韧性也更强,行动间更显艺术美感。 (作者君不了解舞蹈啊!乱写的啊!别信啊!) 青涯感叹:“梅兄风采不减当年啊。” 费轶唇角一勾:“那可不,估计要给他得意坏了。” 长发雄虫一收衣袖,衣摆轻轻荡着。 他弯身行了一个优雅的谢幕礼,听到台下有虫在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笑眯眯地对那边挥了个手。 费轶:“走,去看看他。” 青涯高高兴兴地跟在他身后。 下楼时路过一只虫,对方低下的帽檐挡住脸,他擦着费轶的肩膀走上楼,手指点过费轶的外套口袋。 费轶稍稍侧眸,看见一掠而过的白金色。 他心跳快了几瞬。 黑发青年忽然揽住小雄虫,步伐轻快地走向大台幕后。 青涯被他夹着走:“?” 哥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梅绛懒懒地靠着台柱子,看见他们,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哟,见到我这么高兴?” 青涯点头,费轶摇头。 梅绛:“嘿,还给你装上了?” 费轶鼓掌赞道:“真棒啊我们大明星!” 梅绛噫了一声。 他拼命压下上扬的唇角,连连摆手,谦虚道:“哪有哪有?您可真客气!” 费轶跟他贫了几句,转眸看见一个摄像头,愣了一下。 梅绛和青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举着相机的虫瘫着一张清冷漂亮的脸,他抬起眼,平淡道:“继续啊?” 青涯眼里瞬间飙出泪水:“霖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张开双臂向他跑过去,犹如饿虎扑食,一下子把对方怼到墙上。 小男生哭得嗷嗷的,费轶和梅绛赶紧上去把他的嘴捂住。 还好幕后虫少,没什么虫敢过来。 谢霜霖被拉起来,费轶揉揉他的后脑勺:“没磕坏?” 谢霜霖平静摇头:“没有。” 费轶松了口气。 谢霜霖:“磕到背了。” 费轶赶紧把他反过身去。 谢霜霖:“但是不疼。” 费轶又把他转回来。 梅绛也很激动,他狠狠抱了抱谢霜霖,很快就平复下心情。 他又抬手敲敲青涯的脑壳:“急哄哄地干什么?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青涯吸吸鼻子:“报一丝嗷qaq” 谢霜霖点点相机:“拉我进群。” 梅绛:“你怎么知道我们建群了?” 谢霜霖:“你们不是聚一起了吗?” 费轶:“光脑拿出来。” 谢霜霖掏出光脑递给费轶。 费轶:“……这么懒啊?还要我帮你?” 谢霜霖坦然点头:“嗯,累。” 费轶加了他的通讯号,邀他入群,顺便通过了梅绛和青涯的好友申请。 青涯看着小群:“就差枫澜哥和毓哥了。” 费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他用光脑扫了一下。 操作几下,群聊人数变成了五个。 青涯:“?” 梅绛:“?” 谢霜霖:“……” [木:?] [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怎么不欢迎我?] [木:进错群了?] [芽:毓哥你在哪啊?!!!] [梅:哟,巧了不是。] [谢:我们在台后,来吗?] [费:刚才上楼的时候怎么不和我们打招呼?] [木:芽 三楼。] [木:梅 没有我的预谋,哪来的巧合?深沉jpg] [木:谢 暂时不下去了,要打工。] [木:费 不行啊,我见不得虫。] 群里里面刷起了一排排的问号。 最后木淮毓只发了句[之后聊]就下线了。 梅绛狐疑道:“这小子上三楼干嘛去?” 费轶想起对方带的帽子。 他语气幽幽:“估计真的是要去见上司。” 青涯:“啊,那就还差枫澜哥了。” 谢霜霖点头。 他们就这样聚在一起待到宴会尾声,费轶和青涯的光脑突然响个不停。 梅绛眼神暧昧:“矮油~” 谢霜霖趁机低头发了条信息,随后也道:“矮油。” 青涯小脸通红,支支吾吾。 费轶无奈道:“行了,家属催了,兄弟们改天见。” 梅绛:“看看,看看,有了家属,兄弟们成外人了不是?” 谢霜霖纠正:“外虫。” 费轶抬眼看向他们身后。 军雌对着他眨眨眼。 费轶轻笑一声:“行了,改天见。” 梅绛:“别太想我。” 谢霜霖抱起相机,挥了挥爪。 青涯突然想起:“不对啊,我不就住这嘛?” 他也赶紧挥爪:“拜拜啦哥!” 黑发青年慢悠悠走向军雌,低声交谈几句,走出了台后。 今夜无云,明日必晴。 第82章 婚礼 赛迦维斯拢着脑后长发走出浴室,浴袍领口松散,难得显出几分随性的模样。 可惜他这暗戳戳卖弄美色的行为并没有吸引雄虫的注意力。 费轶坐在床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低着头发消息,在群里聊的正欢。 赛迦维斯默默把领口收好。 费轶眼眸一抬,哼笑一声:“别遮得这么快呀,我还没看呢。” 赛迦维斯又给拉开了。 费轶关了光脑,把它扔到一边,支着下颚,直勾勾盯住他。 赛迦维斯面色平静,他用脚勾来个小板凳,坐到费轶面前,抬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费轶摸摸他的长发:“陛下应该让你们休息好了再办晚宴的。” 赛迦维斯低声道:“没关系,他们很兴奋,晚一点休息也无碍。” 费轶:“那你呢?” 赛迦维斯:“我还好。” 费轶:“嗯,副官情况怎么样?” 赛迦维斯:“伤口恢复得不错,还在静养。” 费轶低头亲亲他:“辛苦你们了。” 军雌闭着眼笑笑。 静静抱了一会儿后,赛迦维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雄主,婚礼现场布置好了,就差花了。” 费轶:“啊?啊,好的。”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婚礼拖了太久了,现在突然提到,他还有些不真实感。 军雌蹭蹭他,歉意道:“抱歉雄主,让您等了这么久。” 黑发雄虫摆手:“没关系,这有什么,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们俩都挺忙的,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该办的就办。” 赛迦维斯抬起头,再次重复:“雄主,就差花了。” 费轶:“嗯,是要我来选吗?” 赛迦维斯点头:“您愿意的话。” 费轶抬眉,拉长了音调:“哎呀,那我就随便选咯。” 军雌眼巴巴地看他。 费轶捏捏他的耳垂:“你喜欢『神赐』吗?” 赛迦维斯一愣。 费轶明了:“那就选这个。” 军雌忍下心尖的颤栗,点头:“好,但是那花在夏初开花,现在还早。” 费轶:“没事,那就等它开花。” 他捞起他柔顺的墨蓝色长发,开始编麻花辫。 雄虫的动作不疾不徐,温温柔柔,此时的气氛太美好,赛迦维斯感觉自己就像泡在了温水里,让他忍不住想沉进去。 他毫不设防地闭上眼。 费轶编了一个漂亮的侧麻花辫,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十分自然地拿起光脑拍了张照。 赛迦维斯:“……” 他无奈地睁开眼。 费轶无辜地看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怎么看怎么乖巧。 军雌叹了口气。 算了,雄主高兴就好。 费轶盯着他卷翘的长睫。 他突然问道:“雌君,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赛迦维斯:“……问什么?” 黑发雄虫揽着他,晃了晃他的身子:“今天你和陛下都在门外。真没什么想问的吗?” 军雌轻声应道:“嗯,没有了。” 既然您说过您不会走,那就没关系了。 我也不会放您走的。 费轶拍拍他的肩背。 “雌君,其实今天我没说完,我留着回来跟你讲悄悄话。” 赛迦维斯唇角扬起:“好。” 费轶抵上他的额头,真的就以一种窃窃私语似的音量和他说话。 他说:“因为你是我最爱的虫,所以我要留在这里。” 原来爱这个字,没这么难说出口。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带你去看看我的故土,到时候我们玩一圈就回来。” “要是这辈子都没机会,那就下辈子。这辈子你先找到我,那下辈子就轮到我先找到你。” 赛迦维斯缓慢地呼吸一下。 他侧过脸,与费轶唇瓣相贴,就这样小声回他:“好。” 他压下鼻腔之内的酸意,再次重复:“好。” “我最亲爱的小阁下,谢谢你救了我。” 雄虫得意一笑:“彼此彼此,为报救命之恩,赛迦维斯先生当以身相许。” 赛迦维斯:“只娶我?” 费轶:“当然。不过元帅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是入赘的。” 赛迦维斯:“好,只嫁我。” 费轶跟他贴了贴脸:“嗯。” * 夏初之时,万芳争艳。 一场盛大的婚礼在虫神殿举行。 恢宏阔丽的白金色圣殿内,无数黑红色鲜花静静绽放。 衣着华贵的宾客们轻声交谈,长相可爱精致的小虫崽们相互追逐打闹,被家长拎着衣领提回身边。 婚礼现场的布置极为精心细致,气球鲜花随处可见,签名板上写满了来宾的祝福,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与甜点的暖香,灿烂的日光透过穹顶,铺洒在虫神像与那对新婚夫夫身上,给他们铺陈上圣洁之色。 星网也在直播这场婚礼。 走过前面几个流程,终于到了宣誓环节。 年迈的神父右手放在胸前,闭上双眼,对着大殿正中央巨大的虫神像静默祷告。 他转过身,目光慈爱地看着这对新婚夫夫。 “今日,在最尊贵之虫神的注视下,在帝国公民的祝福中,费轶阁下与赛迦维斯先生在此喜结良缘。” 他身出左手:“赛迦维斯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与费轶阁下共度一生?” 穿着黑红色新郎装的军雌认真点头:“我愿意。” 神父托起他的右手手腕。 他又伸出右手:“费轶阁下,请问您是否愿意与赛迦维斯先生共度一生?” 黑发雄虫一袭白金色新郎服,闻言,眉眼一弯:“我愿意。” 神父托起他的左手手腕。 他将夫夫俩的手放到一起,裹在掌心之中,举起来。 他宣布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这对新婚夫夫新婚快乐!” 台下的掌声哄然响起,在一片嘈杂的笑闹声中,梅绛的声音“异军突起”:“阁下!把花给我行不行?” 周围立即响起起哄声:“阁下我也要!” “阁下扔下来啊!!!” “woc你别挤我!” “我!要!花!花!” “我也要!” 青涯抹抹泪,感动道:“呜呜呜我居然送我哥出嫁了qaq” 谢霜霖吸着果汁:“嗯,别难过,改天我们送你出嫁。” 青涯眼泪汪汪。 谢霜霖有些纳闷:“元帅府离皇宫不远啊,你可以去找他。” 青涯摇头:“不一样的霖霖,我就是感觉好欣慰。” 谢霜霖:“?” 一双手忽然搭上他们的肩,个子极高的雄虫微微弯身,调侃一句:“哟,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有小朋友哭鼻子啊?” 青涯转头,弱弱喊了句毓哥。 谢霜霖瞥了雄虫一眼:“你什么时候结婚?” 雄虫一愣:“啊?我也不知道。” 谢霜霖了然颔首:“果然有情况。” 青涯惊呼一声。 梅绛穿过虫群,看到他们三个聚在一起,气哼哼道:“聊天不带我!” 他看了眼雄虫:“木淮毓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木淮毓耸肩,一头白金色卷发极其显眼:“一直都在啊。” 梅绛:“那你不来找我们?” 木淮毓单手抚着后颈:“耽搁了,我刚才先找的铁子哥,现在不是来了吗?” 青涯挥爪招呼他们:“快快快!来合照啊!” 他拉过两只虫,挤到谢霜霖举起的摄像头拍摄范围里。 四只雄虫挨在一起,背景是台上捧着神赐花的新婚夫夫。 “三、二、——” 黑发雄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拍了拍身边的军雌,弯着眉眼看向这边。 俊美出众的新婚夫夫直视着镜头。 “一!茄子!” ———— 第一单元(完) ———— 矮油第一单元写了好久嘞,好像也有三个月出头噜? 开文到现在,收到过很多赞美鼓励和质疑,真的蛮艰难的(抹泪) 不管怎么样,谢谢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呜呜呜呜呜呜呜qaq(爆哭) 因为看到了一些令我疑惑的评论,写作心态难免受到影响,就,e,感觉能写出那些评论的也蛮脑瘫的(不是指全部哦),我前面也说过啦,铁子哥的性格不会暴露那么快滴,而且这本书也不是爽文啊,不喜欢就默默离开嘛,结果还是有人不记得我的预警,害。 反正我爱怎么写怎么写,我就是爱写娇娇的漂亮宝贝哼哼 没关系捏,第一单元已经写到最后辣!我的好大儿和他的壮壮老婆的故事就先到这里啦! 之后会写番外,填填坑啥的(害) 之后他们还会再出现滴,所以,新单元预热!下个单元就到陛下和芽芽辣! 友友们,咱们下个单元见!(挥爪爪) 第83章 问卷启动! 哈哈,哈哈哈,因为发错分卷啦,系统不支持删除章节,那这一章我就水个文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我要报警!!!!!qaq ——小小私虫采访—— 鱼:欢迎我们漂亮聪明温柔善良的美貌铁子哥!!!(鼓掌鼓掌) 费:…… 费:妈,别这样(无奈) 鱼:妈滴好大儿在妈心里就是这样的啊!!! 费:……好。 鱼:儿砸别紧张,来,跟观众打个招呼。 费:大家好。(从容点头,挥手示意) 鱼:咳咳,儿砸,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噢。 费:?好。 鱼:你心里的雌君是个什么形象? 费:很可爱。 费:嗯……也很黏我,不过没关系,他很听话的。 鱼:…… 鱼:………… 鱼:……他听话啊? 鱼:他真的听话啊? 费:真的,他很听我话。(认真点头) 鱼:……好,好好好。(咬牙切齿) 费:不过他有的时候比较……嗯……强势。 鱼:那你会讨厌吗? 费:不踩着我底线,就不会讨厌。 费:我之前不信任他,什么都不跟他说,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现在我跟他好好说清楚了,他要是再踩,呵呵。 鱼:他没踩过? 费:没有,还挺乖。 鱼:儿砸,你这…… 费:嗯?(疑惑歪头) 鱼:呜呜呜你比他乖多了(含泪捂心) 费:……也没有? 鱼:不,你有,真的,老是被他这样那样欺负都不生气的呜呜呜qaq儿砸你受苦了,妈待会儿让你带点补品回去。 费:………… 费:没有欺负啊,如果我不默许的话,他也不敢真的做什么的。 鱼:可是他有时候有点变态捏? 费:啊,变态就变态,还不是怂包一个,我一冷脸他就慌。 鱼:哈哈哈我滴好大儿!小赛给你拿捏住啦! 鱼:但是他有的时候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真的会对你做些过分的事哦。 费:啊,那做,反正我生气了也是他来哄,大不了我让他自己睡。 鱼:好、好狠!冰冷的房间寂静的夜,怀里没有香香软软的小阁下,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哦!!! 费:……妈,夸张了。(羞耻 耳朵红红) 鱼:没夸张没夸张,我挑的儿媳我还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变态东东我都晓得!你别看他无辜又正经,他装的!天天想着怎么欺负娇娇的漂亮宝贝! 费:……(语塞)(黑线但脸红) 鱼:咳咳,好,下个问题。 鱼:觉得对方最有魅力的时刻是? 费:他率军出征的时候。 费:很有帝国战神的风范。 鱼:啊,儿砸,那改天妈把那个战场实况给你看,儿媳老帅了。 费:好啊! 鱼:好。 鱼:那你知道对方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吗? 费:嗯……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不算挑食,只有在吃到甜质犀(一种野兽,肉质鲜嫩微甜,而且没有腥味(作者瞎编的))的时候会多吃几口,啊,不太喜欢吃豆芽海带一类的菜,会少吃一点,比起炒肉,他更喜欢烤制出来的,哦,他还不喜欢吃酸桔(饭后消食的),每次都要我塞他嘴里。 鱼:……不许他挑食!让他吃! 费:好。 鱼:咳咳,下个问题。 鱼:儿砸,你怎么喜欢上儿媳的? 费:额,一见钟情?也不算,见色起意? 费:其实我刚开始还有点烦他来着,但后来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也就不想计较了。毕竟他是元帅,工作上肯定要认真严肃啊,所以他的做法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费:本来他长得就很有性吸引力,怎么说呢,他的帅是那种荷尔蒙爆棚的帅,攻击性很强,但是五官又很漂亮,还挺能吸引我的。 费:后来相处久了,发现他很好很优秀,那我喜欢上他也就不奇怪了。 鱼:看看,看看,我就说,他故意卖弄美色!他勾引你! 费:咳咳,挺成功的。 鱼去接个电话。 鱼回来了。 鱼:好啦,儿媳催我们去吃饭啦,最后一个问题。 鱼:你会永远爱他吗?只爱他? 费:当然了,我只爱他,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赛迦维斯。(斩钉截铁) 鱼:好!!!(鼓掌鼓掌) 鱼:儿媳你听到了吗?(开免提外放) 赛:嗯。(笑) 费:……? 鱼:我没挂电话。(得意一笑) 费:什么时候来的?(强作平静) 赛:一直都在。 赛:我一直都在看您。 费:…… 费:好亲爱的。 费:不许笑了! 赛:好,不笑。 鱼:…… 矮油,不想吃饭了,饱了。 第84章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好啊我又搞错分卷了!!!qaq 我是个什么蠢蛋啊qaq 算噜算噜,那就将错就错搞一下小番外。 ——小小私虫采访—— 鱼:今天要采访的嘉宾是我们小赛!欢迎他的到来!(鼓掌鼓掌) 鱼:来儿媳,给大家伙打个招呼。 赛:嗯,大家好。 鱼:啊,真平淡呢。 鱼:小赛,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噢。 赛:嗯。 鱼:你怎么看上我滴好大儿的? 赛:…… 赛:…………(眼睛睁大) 鱼:不许这样看我!(捂脸) 鱼: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上的啊? 赛:嗯……直觉。 鱼:? 赛:感觉我不应该放过他。 鱼:?! 赛: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那就先放到身边,搞清楚再说。 鱼:儿媳,你确定你不是见色起意吗?(抹汗) 赛:应该是。 赛:但我只对他有这种想法。 鱼:你看看你们这,唉! 赛:您不觉得他很漂亮吗? 鱼:…… 赛:又乖又可爱,还爱撒娇。 鱼:…… 赛:有时候有些调皮,不过没关系,还是很可爱。 鱼:…… 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鱼:我滴好大儿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鱼:你不要老是欺负他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鱼:你都知道他惯着你了!不要老是胡作非为啊!!!qaq 鱼:他床都起不来还要上班赚钱养你,你憋太过分嗷qaq 赛:……好。(无奈) 鱼:好,下个问题。 鱼:如果对方执意要回蓝星,你是忍痛放他走还是……? 赛:…… 鱼:好,我懂。 鱼:但凡我滴好大儿有一点不愿意,你都要上演强制爱。 赛:虫族本性如此,只是我没选择克制罢了。 鱼:你们这一溜的虫都变异了! 鱼:你看看你们!你再看看别家的虫!哪几个像你们这么变态! (被骂到的其他儿媳:?) 赛:…… 鱼:就只会欺负娇娇的漂亮宝贝! 赛:忍不住。 赛:太可爱了。 鱼:…… 鱼气晕。 鱼醒了。 鱼:好好好。(虚弱) 鱼:下个问题。你无法忍受对方做的事是什么? 赛:离开我。 赛:喜欢上别虫。 赛:让我自己睡。 鱼:…… 鱼:儿啊,你有点出息行不?(恨铁不成钢) 赛:脸面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鱼:好叭,下个问题。 鱼:觉得对方最有魅力的时刻是? 赛:工作的时候。 鱼:具体? 赛:穿着白色工作服,脸色很冷,话少但很有威严,单手扔虫的时候很帅。 鱼:会不会觉得对方打破了他在你心中的形象?你不是觉得他很乖嘛? 赛:不会。 赛:不管他做什么,那都是他。 赛:有能力保护自己,是好事。 赛:他在我面前一直都很乖很软,但不是没有脾气。如果他做了一些不符合形象的事,那肯定是因为有谁惹他生气了。 鱼:嗯嗯! 鱼:好噜,下个问题。 鱼:涩涩的时候喜欢看对方穿什么样的衣服? 赛:……? 鱼:咳,这个问题是能过审的。 赛:…… 赛:我的衬衫。 赛:黑色那件。 鱼:哟嚯~ 鱼:咳,下个问题。 鱼:咳,对方是攻,为什么不让他在上面?咳咳—— 赛:他太软,也太敏感了。(挑眉) 赛:碰一下就抖一下。 赛:啊,如果他愿意,他想试试在上面也不是不行。 赛:我不介意让他主动。 鱼:……:) 鱼:可恶且诡计多端的军雌啊。 赛:有吗?(礼貌笑笑) 鱼:害,最后一个问题。 鱼:你希望和对方养多少个小崽子呢? 赛:看他。 赛:我不太想要幼崽,那会分走他的注意力。 赛:但如果他想要,那就要,至于要几个,随缘。 鱼:好嘛! 鱼:你们还年轻,先多玩几年啊。 鱼:毕竟生产还是会痛的嘛,好大儿不会舍得让你受苦的。 鱼:当然,要是真揣崽了,那就好好养。 赛:嗯。 鱼:好噜好噜!采访到这啦! 鱼:好大儿在后台等你啦,回去,白白! 赛:嗯,母亲再见。 第1章 绑架 *惯例,弱攻,避雷。 比起铁子哥装出来的那种娇态,芽芽是真的柔柔弱弱啦,不喜欢奶气小男孩攻的友友速离! —————— “哐当!”“砰砰砰!”“咔嚓!” 有谁打开了门,走进来扔下一堆东西,一连串的杂音炸响在青涯耳边,重物落地带来的震颤让他不禁抖了抖身子。 他躺在冰冷的空地上,寒意不断沁入他的皮肤,刺穿他的骨髓,脑子一片昏沉,分不清现实梦境。 小男生紧蹙着眉,侧脸贴着地,几缕潮湿的额发贴着太阳穴,奶白色的眼尾皮肤被硬地硌出一片深红,唇色有些发白,只有唇线附近残留着丝丝淡粉。 他发色是浓到几欲滴墨的黑,肤色却极白,五官长得很乖,带着不谙世事的纯洁感。 封闭压抑的空间里,有谁的呼吸声放缓了些,一道道视线打量着昏迷不醒的小男生,最终无法自拔地黏附到他的脸上。 咕咚。 吞咽声蓦地响起。 良久,那犹如附骨之疽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撤离,随意地扫向了周边。 角落里紧紧抱住自己的男孩们,被那冰冷嗜血的目光吓得眼泪直掉,却不敢哭出声,几声压抑的低泣声被迫闷在了嗓子里。 拜托了,不要带走他们! 他们不要去伺候那些可怕的雌虫! 这受虐小动物般柔弱无助的哭腔并没有引起来者的怜惜,反倒是招来了几声嗤笑。 “嘘,不要发出声音哦,还有个小阁下没睡醒呢。” 走在最后的一个高壮的青年抬手扶着头顶门框,呲了呲森白的鲨鱼牙,额上奇怪的触角甩了甩,这是不耐烦的意思。 有男孩不服地瞪着他。 走在他左前方的青年侧眸,眼神冰冷,目光扫向角落。 “吵,就死。” 角落里的男孩们连忙噤声,大气都不敢喘,憋得脸红。 看着那一双双盛满惊恐厌恶绝望的眼眸,几个青年纷纷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常年行走于刀尖之上而浸染出来的血气和戾气骤然扑向角落。 “啊!!!” 一声尖利的惊叫声打破了空气里的寂静。 几个青年眼神一变,阴戾之中夹杂着下流的欲望。 他们回身走向角落,目标是那个尖叫出声的男生。 男生恐慌地往墙角里躲,旁边的男孩们也避他如蛇蝎,纷纷让出了位置,把他暴露出来。 男生脸色惨白。 他身前正躺在地上的小男生不安地动了动,他挠了挠脸,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男孩们:“……” 被拦了路的几个青年:“……” 他们对视一眼,突然收回身上的戾气,警告地看了男孩们一眼,就这样走了。 “砰。” 门被轻轻带上。 男孩们松了一口气,互相看着对方,眼泪无声落下。 怎么办? 谁来救救他们? 他们要回不去了吗? 另一个角落里的红发男生狠狠抹了把泪,咬着唇小声对身边的同伴道:“阿米,他们不敢真的弄死我们的,只要躲过他们的眼线,我们就有机会逃出去。” 被称为“阿米”的紫发男生唇线绷直,他沉默一会儿,摇头道:“提奈卡,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有监控,随时可以查到我们的逃跑路线,而且体力武力差距太大,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甚至可以顺势惩罚他们。 提奈卡脸色煞白。 他想到之前那几只被拖出去的雄虫。 因为不满雌虫们粗鲁不敬的态度,他们一上星舰就没有消停过,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甚至对着送食的雌虫动手,谁知饭后没一会儿就被雌虫们强行绑了出去。 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他们趴在门边,眼睁睁看着那几只雄虫被送进了绑架头子的星舰上。 第二天一早,送食的雌虫又来了,他们大开着门,丝毫不担心雄虫会跑掉。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看到门外的场景————那几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雄虫,衣衫破烂,浑身青紫,被雌虫毫不怜惜地随意扛在肩上,如丢破布娃娃般丢上了另一架星舰。 他们紧紧捂着口鼻,生怕呼吸声太明显,引来捕食者的注视。 送食的雌虫们抬起死气沉沉的眼,朝他们勾起一个令虫不寒而栗的病态笑容。 回忆到这,提奈卡再次打了个寒颤,眼泪无声地流。 他抹抹脸,抬头刚好看到那只像小猪一样呼呼大睡的雄虫。 提奈卡:“……” 他哭不下去了。 红发雄虫默默吐槽:“他、他怎么还睡得下去啊?” 阿米顺着他的话看向那只缩着身子睡得没心没肺的黑发雄虫。 他皱起眉:“没见他醒过,应该是晕了还没醒。” 提奈卡:“那我们要叫醒他吗?” 阿米摇头:“再看看,不要做多余的事。” 昏着不醒也好,睡着的样子都这么招虫怜爱,要是恰巧在那些雌虫来送餐的时候醒了,还用那种懵懂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们,眼眸湿漉漉的,看着又乖又好骗,说不定那些雌虫当场就要发疯带走他了。 提奈卡还是有些犹豫。 这都昏了快三天了,滴水未进,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是没有雄虫注意到昏迷的他,只是他们都自顾不暇,甚至还有些虫心里暗暗祈祷着: 要带就带走他,反正他也反抗不了。 而且他长得这么漂亮,应该能将他们的兴趣维持很长一段时间,那样他们就不会过多注意到自己了。 阿米知道提奈卡在想什么,他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过了一会儿,星舰开始起飞,迅速冲上高空。 两只小虫安静地坐在角落,一只粉发雄虫和一只绿发雄虫靠在他们身侧,眉尖紧蹙,睡得有些不安稳。 他们的脸看起来很幼嫩,明显没成年,婴儿肥都没消下去,睫毛卷翘,像精致的虫偶娃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地上的雄虫再次动了动。 周围的雄虫一下将视线投到他身上。 他蝶翼般的黑色长睫扑扇着,终于,他缓缓睁开了眼。 无神的墨色眼瞳逐渐聚焦,一双鹿眼因为困倦而满上水意。 青涯一个翻身,唧一下摊平。 他直愣愣地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浑身无力,胃里一抽一抽地疼,也不知道多久进食了,喉咙干疼发涩,他舔了舔嘴唇。 他是谁? 哦,他是青涯,他还记得。 他在哪? 不知道。 他要去哪? 不知道。 青涯感受着地板不明显的颤动,脊背还时不时被一股推力推着。 他眼眸一扫周围,有机窗。 确认了,他在飞机上。 坐车是感觉不到这种明显的失重感的,窗户也不长这样。 只不过这机舱怎么设计的?未免也太小了,窗户也好小,感觉连头都伸不出去。 这种电影开片就被绑架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电影扯上绑架,要么是警匪片,要么是都市豪门片。 如果是前者,他可能是主角,不仅大难不死,还能帮助破案抓坏人;也可能是配角,被一番磋磨之后被主角团救走或者被弄死;还可能是炮灰,绑匪看他不顺眼,直接弄死。 如果是后者,不用想了,他是被误伤的炮灰,被大佬或大佬的对家直接弄死。 啊,这群有钱有权的法盲真是该死呢。 咕噜噜噜~ 突然,平瘪的小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哀嚎。 青涯小脸一僵。 好饿。 他不得不撑起疲软乏力的身子,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吃的。 然后,他就跟坐在角落里的男孩们对上了视线。 男孩们:“……” 青涯:“……” 他僵硬地移开视线,却又看到了另一群男孩子。 青涯:“…………” 他瞳孔地震。 这、这抓了多少啊?怎么抓这么多啊? 这是要拿去噶腰子卖了换钱嘛? 青涯恍恍惚惚想到。 第2章 哑巴 避开周遭那些算不上友善的眼神,青涯默默低下头,盘腿坐起来。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雨林里吗? 其他人呢? 黑发男生清醒过来之后,发了会儿呆,看到他们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坐在那里,似乎自闭了。 其他雄虫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目光晦涩。 怎么就醒了呢…… 睡死了被乖乖拖走不好吗? 他们决定先保持沉默,看看这只雄虫会做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总该大吵大闹、尖叫哭泣了? 最好惹怒那些雌虫,只要他被他们带走,起码接下来两天他们不会再来抓其他雄虫。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无事发生。 雄虫们:……? 提奈卡和阿米眼神对视一瞬。 红发雄虫在紫发雄虫手心里慢慢写道: ‘阿米,他看起来好傻哦。’ 阿米回他: ‘估计没反应过来,或者不想接受现实。’ 提奈卡偷偷看了眼青涯,继续写道: ‘他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他不害怕吗?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情绪也太稳定了?’ 阿米沉默着。 他隔了一会儿才回他: ‘感觉他根本没搞清楚情况。’ 提奈卡:‘?’ 阿米:‘不觉得他的长相很特别吗?’ 阿米:‘太柔软了。’ 阿米:‘而且他还是双黑,看起来不像帝国公民。’ 阿米:‘你觉得,他认识那群雌虫吗?’ 提奈卡:‘不觉得。’ 提奈卡:‘而且他看起来真的好呆哦,我戳一下他,他会不会发脾气?’ 阿米:‘算了,别乱动。’ 提奈卡:‘他东看西看的,在找什么?’ 他们讨论的主角已经抬起了头,四处乱瞟。 青涯捂了捂胃,眼帘恹恹地耷拉下来。 没有吃的。 他总不能吃人? 好饿嗷…… 青涯心里泪流满面,突然想起他的背包里有吃的。 但是他的包也不见了。 稍稍雀跃的心忽然冷了下来。 他默默抱住自己的膝盖,盯着鞋尖。 眼圈开始发烫,被他用微颤的冰冷指尖抵了抵。 心里泛滥成灾的不安与恐慌被他强行压下去,没有让理智崩线。 轶哥说过,不管境地如何恶劣,一定要逼自己保持冷静。 只有冷静了,才有理智去思考怎么破局。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也被抓了吗?会不会在另一架飞机上? 他们不会晕过去之后就被别人捡走了? 可是他记得他们是被那片阴影裹住了啊。 所以是被随便扔到了一个地方,又刚好被人捡到了吗? 而且捡走他们的好像是绑架犯。 青涯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围。 绑架犯抓的还都是漂亮可爱的男孩子。 他们的面容都很清秀,甚至柔软,但差别没有特别大,最显着的差异应该就是他们的发色瞳色,花花绿绿的,只有他一个人是黑发黑眸。 这么一眼看过去,感觉绑架犯抓他们就是为了把他们带去一些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违法交易。 都怪轶哥和梅哥。 谁让他们老是说人贩子最爱拐他这种看起来就乖的漂亮小男生。 乌鸦嘴! 他真的被抓了呜呜呜qaq 这要他怎么冷静嘛?!他要被卖掉了啊!!! 胃里忽然一阵绞痛,青涯脸色变得更白了。 他这是被饿了多久? 怎么现在的人贩子这么丧心病狂啊?饭都不给吃的? 青涯开始思考自己被卖出去前先饿死的可能性。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黑发黑眸的小男生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怎么样,先保护好自己,活下去。 * 送餐虫一打开舱门,就看见那只黑发雄虫乖乖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眼眸无神地盯着鞋尖。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那双莹润的鹿眼朝这边转了过来。 “哐!” 送餐虫手里的餐盒掉到了地上。 青涯吓了一跳,然后强作镇定地看着进来的青年……和地上的餐盒。 呜呜呜没给摔洒?qaq 他要饿晕了qaq 送餐虫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看到了那只黑发雄虫的全脸。 圆溜溜的鹿眼含着水光,在昏暗的光线中,那张自带柔光的奶白小脸满是软肉,他抿着粉白的唇,委委屈屈地看着……地上的餐盒? 送餐虫下意识看向自己脚边,赶紧把餐盒提了起来。 黑发小虫明显松了口气。 送餐虫:…… 他冷着一张凶悍的脸,沉默着走向他们。 青涯面无异色,脚却悄悄往回缩了缩。 其他雄虫早在送餐虫推门而入时便低下了头,呼吸声都弱了些。 今天的送餐虫只来了一只,可他们丝毫不敢大意。 青涯没从那个高壮的青年身上感受到恶意,他身上的气息沉寂如死水,望向男孩们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他心里的惧意稍稍减退,但仍然保持警惕。 看起来没有恶意又怎么样?他是绑架团伙的一份子哎。 青年轻手轻脚地将餐盒打开,把里面一份份热好的罐头放到男孩们面前。 他把最后一份放到青涯面前,见黑发小虫愣愣地看着他不动,他抿着唇,轻轻将罐头往青涯脚边一推。 “吃。”他言简意赅道。 ……听不懂思密达qaq 大哥你在说什么? 青涯张张口,想问他有没有水,但考虑到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个人质,他又默默闭上嘴。 谁知青年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你……您想说什么?” 他观察着青涯的神色,目光在他干燥的唇瓣上停留一瞬,又迅速移开。“还是说,您想要什么?” 青涯茫然地看着他。 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青年皱了皱眉。 这只雄虫怎么傻傻的? 好像智力有点问题。 送餐虫再次点了点罐头,又点了点青涯,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青涯倒是看懂了,他慢吞吞地用一根手指拖过罐头,送餐虫点了点头。 黑发小虫犹豫着,用手指了指喉咙,久未发声的嗓子里发出了一个沙哑的“啊”字,他摇了摇手,表示自己现在嗓子哑了说不出话。 青涯又做了个举起瓶子喝水的动作,然后双眼满含期待地看着送餐虫。 送餐虫…… 送餐虫眸色复杂,他叹了口气,看着青涯的目光带着同情。 他低语道:“没想到除了是个傻的,还是个哑的,难怪这么容易被拐。” 青涯:……? 他嘴角扯了扯,软趴趴地笑了笑,尴尬而不失礼貌。 哥们你叽里咕噜什么?要是没水就摇头呗?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青年的腔调很特殊,似乎发声的部位和他不太一样,有种嗡嗡的感觉,就好像…… 语音里带着昆虫疾速振翅的声音。 青涯下意识去观察青年的长相。 看起来很有西方人的特色,只不过面部线条更柔和,连下颚骨的转折都很流畅,眼型狭长,眼角很尖,面部平整度极高。 比起略显柔和的面容,他的身形很高大健硕,肌肉却又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种大块软绵的奶油肌,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肌肉群起起伏伏,极具爆发力。 对方还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额头,青涯好像还看到了对方脖颈上的纹身。 ……啊,真的好有绑架犯气质啊。 怎么这年头绑架犯的门槛都这么高了?一定要长得好看才行吗? 青涯在心里叹了口气。 完蛋了,沟通都成了问题。 这要他怎么套话啊? 送餐虫被青涯一番打量,还以为他看上他了,下意识挺直腰背,有些紧张。 谁知道黑发小虫默默低下了头,又开始自闭。 送餐虫有些不满,他很想把他拉过来狠狠亲一通,然后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突然蹲到青涯面前,青涯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 送餐虫一下子僵住。 他看着漂亮小虫眸里的仓惶,莫名的,不太想吓到他。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稍稍放柔了声音:“怕什么,我又不动你。” 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是太过生硬,他懊恼地住了嘴。 青涯欲哭无泪。 大哥,你脾气这么好,我都要忘记你是个坏人了。 算了,既然沟通不来,那干脆装哑巴。 黑发小虫摇摇头,指了指嗓子,又发出了一声沙哑短促的“啊”,然后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送餐虫目光暗了暗。 他想起之前青涯的行为,脑中灵光一闪:“您要喝水是吗?” 看青涯仍是一副茫然模样,他指了指青涯的嘴巴,然后仰头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青涯圆溜溜的鹿眼一亮,猛地点头。 送餐虫抿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然后做了个双手捧着杯子递给青涯的动作。 青涯都要感动哭了,绑匪大哥大好人啊,还愿意给水喝。 他点头。 送餐虫起身,拿着餐盒出了门。 围观完全程的雄虫们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 他们目瞪口呆,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那只雌虫对这只黑发雄虫的态度这么温和? 他们将视线放到黑发雄虫那张软白的小脸上。 ……一张脸而已,这么有用的吗? 有雄虫按捺不住地问出声:“哎!你做了什么?他怎么那么听你话?” 青涯听不懂,但看得懂那个男生略带恶意的眼神,他抿唇摇了摇头。 另一只雄虫也皱起眉:“问你呢,干嘛不回答?有没有礼貌啊?装聋吗?” 他看着青涯紧抿的唇,突然大悟道:“啊!对哦,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他将身子朝前探了探,面色不耐:“那你不是会比划吗?哑巴了,手也废了?” 旁边的提奈卡不适地皱起眉,想说些什么,被阿米压着肩堵了回去。 依着他们的两只雄虫也醒了过来,他们茫然地看看同伴,又看看青涯那边。 粉发雄虫惊讶出声:“呀!那只黑头发的雄虫醒了呀!我还以为他真的要睡死了!” 他仔仔细细地瞧了瞧青涯,忍不住捂唇:“天哪,他长得也太可爱了?比我还可爱。” 绿发雄虫迷迷瞪瞪,他慢半拍地应和:“嗯嗯,他看起来好软,是乖宝宝。” 提奈卡不服地撇撇嘴。 好,那只雄虫长得真的很可爱,但他才是最可爱的! 粉发雄虫看着看着,疑惑道:“他们是吵起来了吗?” 阿米摇头:“没有。” 他眸光微冷:“某些虫单方面想找别虫麻烦罢了。” 粉发雄虫:“那我们……?” 阿米:“再看看,不要随便插手。” 青涯不知道几只虫的对话内容是他,他只是睁着那双光雾朦胧的鹿眼,茫然而无措地看着向他发难的雄虫。 雄虫们起身围着他,虽没对他做什么,但那表情着实算不上平和,除了不耐之外,还多了几分急切。 “为什么你装可怜就有用啊?” “他不会认识你?怎么他那么照顾你?你让他去带水给你喝他就去?” “也是,你长这样,不认识他倒有可能,他肯定认识你。” “哎,你倒是比划比划啊!既然你能让他不对你恶声恶气的,那你教一下我们啊!” “啧,哑巴就是麻烦!” 不管说什么,黑发雄虫都是一副懵懂可怜的模样,有的雄虫怒从心起,上手就推了青涯一把。 黑发雄虫被推得往后一倒,他赶紧向后伸手撑住自己,张张唇,又发出一个模糊短促的音节。 他呼吸颤了颤,眼睫逐渐潮湿。 提奈卡看不下去了。 td的欺负一只可怜的傻虫算什么?! 阿米没拉住他:“哎你!” 红发雄虫气哼哼地一步踏到黑发雄虫面前,面露鄙夷:“你们吃相也太难看了?凶他他就能给你们说出个所以然来了?要不是一开始你们那臭脾气都不收敛一下,谁会那么不耐烦地对你们?” “白长了个脑袋是干什么用的?显身高啊?被抓了还敢骂骂咧咧的,没有在一开始就被他们抓去轮了都算你们好运了!” “不敢跟那帮雌虫发脾气就跑来欺负一只傻虫,你们还能再作一点吗?!” 一只黄发雄虫嗤了一声:“你又来装什么好虫?谁知道这只雄虫和那只送餐虫是不是有联系!我们只不过问几句罢了!” 他一这样讲,周围几只雄虫纷纷附和: “那群雌虫本来就该死,他们敢冒犯我,我还要对他们好言好语吗?” “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辱骂我们?你想过后果吗?” “啧,这么一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啊?边缘星来的?难怪这么寒酸,还见识短浅。” “呵呵,年纪小就是好啊,被虫当枪使都不知道。” 提奈卡额角青筋暴起。 他眼神冷了下去,拳头紧握,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红发雄虫身后站了三只虫。 紫发雄虫不含感情地扫了一眼对面的雄虫:“提奈卡,跟一群被养废了的傻逼讲道理是没用的。” 提奈卡邪邪一笑:“所以我打算动拳头。” 粉发雄虫啊了一声:“可是老师说到了帝城不可以随便动粗的,太不优雅了。” 绿发雄虫慢吞吞道:“弋鲁,我们现在不在帝城。” 弋鲁一拍脑瓜:“对嗷!” 他兴奋道:“要打架了吗?” 他们这样旁若无虫地讨论要不要打群架,对面的雄虫眼皮狠狠一跳。 ……这几只未成年雄虫比他们都高。 而且露出的手臂线条比他们结实。 什么怪物啊?怎么还有雄虫去练肌肉的啊? 青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小男生,眨了眨眼。 吵起来了。 ……这是,在护着他? 青涯一瞬间感动得眼泪汪汪。 呜呜呜装可怜真的有用啊! 虽然对方看起来比他还小。 但是他们的背影是如此高大伟岸!散发着金光! 青涯觉得,不能这样躲在他们后面,于是站起了身。 然后,他看到了所有人的头顶。 青涯:……? 他原来有这么高的吗? 第3章 被拐的雄虫们 黑发雄虫站起来后,又默默蹲下来一点,缩在提奈卡他们身后。 提奈卡:“……?” 阿米:“……” 弋鲁:“你蹲下来干什么?” 他抓住青涯的手臂,往上一拽。 没拽动。 弋鲁:“……?” 青涯腼腆一笑。 他还是缩在他们后面,不然他们多没面子。 粉发雄虫鼓了鼓面颊,不满道:“你倒是站起来啊,干嘛这么怂?” 青涯眨巴着黑黝黝的鹿眼,可可怜怜地看着他。 听不懂思密达。 弋鲁被他看得脸一红,嗫嚅了一下:“你、你这,你是雄虫哎,怎么这么好欺负?” 阿米心累地叹了口气。 他抓起青涯的另一边手臂,动作很轻柔,开口声音都轻了不少:“行了,估计他真的智力有问题,别纠结了。” 紫发雄虫侧眸看了青涯一眼:“到后面站好。” 见黑发雄虫仍然一副愣愣的傻样,他又叹了口气。 阿米拍拍他的后脑勺:“听话。” 提奈卡啧了一声,直接把青涯往他们身后一扒拉:“直接给他拐后边不就行了?” 他默默吐槽道:“就没见过这么软了唧的雄虫。” 青涯顺从地站在他们后面,微微低眸。 居然被一群素不相识的未成年小孩保护了。 感觉还挺奇妙的。 他看向对面的男孩们。 面色不善,身形紧绷,感觉下一秒就要挥拳而上。 他要是还手了…… ……对方细皮嫩肉的,会被打哭的。 虽然他从小到大就没打过几次架,但好歹还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不然很容易被欺负。 他只是体质有点弱,又不是残了废了,还不至于弱鸡到被别人一拳就干趴下。 毓哥和轶哥也带他练过,用来教训这群小屁孩应该也够了。 青涯不知道在场的有好几位都比他大,他看他们的长相,下意识觉得他们都没成年。 黑发雄虫抿抿唇。 对不起了轶哥,说好去陌生的地方不会随便打架的,我要食言了。 一时的装可怜有用,装太久了就不行了。 他只是脾气软,又不是真没脾气。 泥人尚存三分脾气,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再不发火就说不过去了。 同样都是被绑架的,不奢望互帮互助,起码也不要内讧? 之前对他爱搭不理的,一个个脸色都那么难看,他也识趣地没有主动打扰他们,而是自己消化情绪,结果那个绑架犯一走,立马围上来对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青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想也知道,他们说的话肯定和那个绑架犯有关。 仗着他听不懂他们的鸟语就这样咄咄逼人,他看不出他们想找他麻烦才怪了。 高高瘦瘦的黑发雄虫看向他们的目光几经变化,最终沉了下去。 那双漆黑的圆瞳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正在滋生。 对面的雄虫们突然打了个寒噤。 提奈卡还在输出,看到对面的雄虫哑炮了,得意道:“没话说了?” 弋鲁温温柔柔地勾起一抹笑:“那是不是可以打架了呀?” 他身旁的绿发雄虫点点头。 他提醒道:“动静小点哦,不要招来那些坏虫。” 阿米蹙眉,声线清冷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攻击性:“打什么打,都别打了,把那群雌虫吸引过来,一起玩完算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其实不大,虽然每架星舰之间的距离都很小,但星舰的锻造材质特殊,隔音效果很好,只要不到窗户或门口大声嚷嚷,基本上不会吵到那些雌虫。 但还是要小心些,谁知道有没有雌虫守在星舰周围,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动静,那就真的完了。 对面的雄虫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也担心双方会打起来,主要是没有雌虫给他们撑腰,他们底气不足。 而且对面那只黑发雄虫居然比他们高了一截。 什么品种的雄虫啊他就敢长这么高? 这td说他是未成年亚雌他们都信。 黄发雄虫假笑一声:“是啊,有什么好打的,只不过是问他几句话而已,你们反应就这么大,怎么,认识?” 提奈卡冷笑:“傻逼。” 要真认识,还会放黑发雄虫躺地上不管? 问的什么废话。 阿米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不赞同道:“提奈卡,要有礼貌。” 提奈卡撇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敷衍:“哦,对不起。” 黄发雄虫:“……” td的,现在才管教有什么用?骂都骂完了:) 青涯眨眨眼。 怎么又都不吵了? 不打了? 那好叭。 阿米的衣摆忽然被扯了扯。 他转头,黑发雄虫垂着那双无辜的鹿眼,眸光温软,扁着小嘴巴,有些委委屈屈地看他。 阿米下意识放柔声音:“怎么啦?”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黑发雄虫不可能回复他,就只能用疑惑的目光看他。 青涯摸摸肚子,表示自己饿了。 然后又点点对面和自己这一边,最后点了点地上的罐头。 吵完了吗?可以吃饭了吗? 阿米脸色忽地变了。 他神色沉肃:“他们不是可以吃的东西。” 对面:“?” 提奈卡:“?” 弋鲁:“?” 绿发雄虫:“……” 看着黑发雄虫那张柔弱苍白的小脸,阿米艰难地继续道:“……你吃别的好不好?” 他蹲下身,拿起青涯那份罐头,单手拉开拉环,露出里面的食物———— 奇怪的像粥又像肉的食物。 白中带红带绿,如果它是粥,这卖相肯定很不错。 偏偏这质地看起来很像肉糜。 青涯的胃口瞬间下去了一半。 能让一个吃货失去食欲,也是一种本事。 黑发雄虫迟迟未动,双眼无神地盯着罐头。 阿米叹了口气,拆开盖子隔层,取出里面自带的小勺,舀了一勺喂到青涯嘴边。 青涯:“……” 他呆住了。 紫发男生眉梢一抬,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他轻声哄了句:“多少吃点,垫垫肚子。” 青涯莫名臊红了脸,默默接过了罐头和勺子。 这、这怎么能让人家喂自己吃啊? 他又不是没有手。 他闭眼,誓死如归地尝了一口。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吐。 可以吃。 青涯松了口气。 阿米摸摸他的头,夸赞道:“真乖,自己吃也要吃完哦。” 提奈卡:“……” 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哼哼地看着紫发雄虫。 紫发雄虫不理他,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阿米瞥他一眼,平淡道:“干什么?” 提奈卡:“……” 他瞬间红了眼眶:“你都没对我这么有耐心过!” “你都没喂过我!你就喂他!” “你还凶我!” 阿米:“……” 他眉尖抽搐:“这能一样吗?” 红发雄虫瞬间泪洒大地:“你!你的意思是我不配跟他比吗?!” “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你就这么向着他?!” 阿米:“……” 阿米:“他是个傻的,你也是吗?” 弋鲁赶紧搂过提奈卡揉揉摸摸一顿哄:“干什么呀?阿米又不是那个意思!别哭呀!这么大的虫了还哭鼻子,别的虫要笑你噜!” 提奈卡收了收眼泪。 黑发雄虫茫然地看着他们。 怎么哭了啊? 他被红发男生瞪了一眼。 青涯一动一动的腮帮子突然顿住。 他什么也没干啊?干嘛瞪他? 黑发雄虫小小地哼了一声,默默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罐头。 口感不咋地,味道倒还过得去。 阿米顶着提奈卡控诉的眼神,无奈地哄了句:“行了行了,我哪次没让着你?” 提奈卡哼哼唧唧:“那你喂我。” 阿米:“……” 红发雄虫顶着脑袋上的大包,气哼哼地蹲在角落吃罐头。 阿米讨厌鬼!!! 几个男生围在黑发男生周围,莫名成了一种保护姿态。 剩下的雄虫则是零零散散坐着,小声交谈,没有之前那种惊弓之鸟般缩在角落的紧绷感。 他们时不时扫一眼黑发男生,艰难地咽下食物。 那只黑发雄虫怎么回事? 不会生下来就没吃过点好的?这么难吃的东西都吃得这么香? 黑发男生肉肉的脸颊一鼓一鼓,他吃相很好,饿狠了也没有狼吞虎咽,只是嚼动食物的频率比较高,看起来就感觉他吃得很香。 青涯面不改色地吞下食物。 虽然只有这么一小罐,但是吃了一大半后,他已经不怎么饿了。 这是哪个产家生产的罐头?能量这么高?不会用了什么科技狠活? 说不定有毒。 有毒就有毒,总比饿死强。 吃完之后,青涯摸摸肚子。 七分饱。 也是,他们可是人质,怎么可能真的让他们吃饱? 让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种轻度饥饿状态,没有过多力气闹事,省得他们老计划着逃跑。 青涯看了看周围,现在暂时没有谁注意他。 他悄悄背过身,撕扯下罐头盖子底下那层薄薄的金属片。 救命啊,这什么金属材料做的?那么薄一片!那么难撕! 紫发男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神微闪,他侧了侧身,挡住青涯。 青涯小心翼翼地掰折那张金属片,没让它划破自己的指尖。 以防万一,虽然这小小一片好像没什么用处,但总比没有的好。 掰了几百来下,折痕终于慢慢断裂开来,青涯秉着呼吸,沿着折痕一点点撕开金属片,尽量不发出声响。 撕下来了。 青涯只能意思意思地用衣角擦了擦,将金属薄片塞进上衣口袋,然后盖上了罐头盖子。 ……希望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干来翻这些罐头看。 * 送餐虫端着水来的时候,男孩们缩在角落,用或紧惕或不安的眼神看着他。 送餐虫心里顿感厌烦。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拿着水杯往青涯那里走。 围着青涯的几个男生肩背都紧绷了起来,但是没有乱动。 黑发男生抬起那双潮湿的鹿眼。 送餐虫下意识收起身上的凶悍气息。 他蹲在他面前,把水杯递给他。 青涯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白皙泛粉的指尖无意间蹭到了对方粗粝的手指。 电流瞬间席卷青年全身,他一下子僵住。 青涯没注意到他这一瞬的不对劲,他只是弯了弯眉眼,对青年表示谢意。 水还是热的哎! 绑匪大哥您真的我哭死qaq 黑发男生喝之前顿了顿,端着杯子在他身边的几个男孩子眼前递过去。 他试图用眼神交流:你们喝吗? 阿米瞥了眼送餐虫,不知为何,心里的紧张感减退了大半,他嘴角一抽,摇了摇头。 提奈卡也没接:“不是渴了吗?喝啊。” 剩下两个也没有接。 青涯只好自己喝。 几只虫盯着黑发雄虫喝水,这场面居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还剩下一小半,青涯就喝不下了。 他双手捧着杯子,抿紧唇看着送餐虫。 大哥,喝不下了。 您不会要逼着我喝完? 送餐虫倒也没有那个意思,事实上,他对上青涯的时候,堪称好脾气,连凶都没凶过一句。 送餐虫接过杯子,起身的时候扫了一眼黑发男生身边的雄虫。 他嗓音冷沉,放轻后也没显得温柔,而是带着几分讥诮嘲意:“倒还算老实。” 几只雄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原来的警惕和排斥。 送餐虫嗤了一声,出了星舰。 甚至没有多看别的雄虫一眼,这让他们又是庆幸又是恼怒。 怎么就对那只黑发雄虫特殊对待啊?! 舱门被轻轻关上。 高大的雌虫站在星舰外,端着水杯,垂眸盯着杯子里的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抬起手,唇瓣印上了杯沿上残留的水痕。 ……甜的。 他几乎能透过这点甜味,捕捉到黑发雄虫皮肉之下的香腻气息。 柔软,无害,甜腻。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雄虫? 睡着的模样就已经足够乖巧,没想到醒了更甚。 睁着一双雾蒙蒙的黑眸,脸上软肉鼓起,小小一截下巴埋在衣领里,小小的一只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 应该还没成年? 如果没成年也好,起码他们暂时不会考虑到他,那他就还是安全的。 * 主星,帝城。 军雌一脚踹开殿门,不紧不慢地走进殿内。 “赛迦维斯,” 宫殿深处传来一个低沉华丽的声音,似乎带了点笑,细听却渗着寒意与阴戾。 “再踹门,踹烂了你自己修。” 军雌微一耸肩,他偏了偏头,墨蓝色长发顺着肩背滑落,在他精壮紧致的腰间晃荡。 他赤金色的凤眸随意地扫着殿内:“要是能踹烂,您应该对工程师发脾气,而不是恐吓一只无辜的虫。” 宫殿深处,坐在上座的虫慢慢起身。 白金色华袍席地,堆叠在猩红色地毯上。 赛迦维斯直接问道:“又出事了?” “对啊,又出事了。” 衣摆一动,雌虫走下了台阶。 他天蓝色的凤眸不见一丝笑意,嘴角却向上勾起。 “吾的元帅,您说说,拐卖雄虫是个什么罪名?” 赛迦维斯平淡道:“看情况,该关的关,该杀的杀。” 他上前和他站到一起,往落地窗那边走去。 “看来这回被拐的比较多。陛下,您希望我去追捕他们吗?” “不,”年轻陛下幽幽叹了口气,语调轻柔,“未免大材小用了。” “就让边境的军官们去好了。” 赛迦维斯皱眉:“边境?已经有雄虫被抓到边境了?” 陛下摇摇头,可惜道:“不是哦。” “已经出境了。” 赛迦维斯:“……” 他平静道:“被拐了多少?” 陛下:“大概,十几只?” 赛迦维斯:“…………” 他深吸一口气。 他倒不是特别在乎那些雄虫的死活。 他可以不需要他们,可帝国上上下下那么多雌虫,少了这十几只雄虫,可能就要有上千只雌虫因得不到信息素和精神力安抚而身亡。 元帅沉默一会儿,开口道:“还是我去。” 陛下摇头:“不不不,真的用不上你,而且你这个虫形移动靶太过明显,容易打草惊蛇。” 赛迦维斯:“这个任务有虫接了?” 陛下:“嗯哼,第二区接了,你应该也猜得到是谁接的,那位刚好在边境,他办事,你放心。” 赛迦维斯点头:“也好,有突发情况,我会调其他军过去。” 虫皇陛下伸手抚着窗楞。 窗外,落日残阳。 陛下低低笑了几声。 “看看,总有阴沟里的臭虫见不得帝国好。” “那还能怎么办?只好送他们去见虫神啦。” 第4章 黑夜 帝国,西北边境。 “上将!上将!” 雌虫低垂着头,白金色发丝垂在颊边,恍若不闻。 “阿图修上将!” 年轻的上将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眨了眨那双烟紫色的眼眸,转头看了眼,温吞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 雌虫的嗓音很轻柔温润,放低后显得十分温柔:“怎么了?” 不得不打扰到长官的军雌苦着一张刚毅的脸,眼白血丝密布,黑褐色虫纹狰狞地攀着小半张脸,形状可怖。 然而面对着这样一张脸的长官并无任何不适,甚至还笑了一声:“斑路,你对着我说不出话吗?我长得很恐怖?” 斑路赶紧摇头。 怎么可能,上将长得跟虫神似的,一股子悲天悯虫的圣洁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他难看? 军雌对上那双含着浅浅笑意的狭长双眸,不知为何,寒意瞬间爬上背脊。 他低下头,不敢多看。 上将轻叹口气,语调不徐不缓。 “斑路,我想我暂时没有时间和你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军雌头皮一紧,他不得不僵硬着身子,从嗓子里挤出字眼:“报告上将,对面要求明天中午双方领头虫在域中ы-16号星面谈,不许携带随从与高伤害武器,还有……” 他偷偷瞄了一眼长官,被雌虫捕捉到了目光,心虚地收回眼神,死死盯着脚尖。 “还有……要求您做好准备后花园……”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军雌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僵硬滞涩至极。 上将的眼眸弯了起来,十足温柔,十足美丽。 他好似没听懂:“什么准备?” 军雌呐呐不言。 阿图修低下头,嘴里嚼着几个字。 “后花园……?” 他微笑起来:“哎呀,我好像懂了。” 军雌的身体开始不显眼地打摆,冷汗流下额角。 长官语调轻柔:“好了,出去。” 军雌犹豫道:“上将,您要去啊?” 阿图修反问:“那不然呢?不去?” 军雌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把担忧的话语咽回肚里。 独留一只雌虫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然后响起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雌虫腕上的光脑滴滴响了几声,他打开一看,勾着弧度不变的唇角,点开语音发送: [练的不错。] [看着点,别让小阁下受伤了。] 那边顿了几秒才回复,字字都体现出了无语:[谁td敢伤到他啊?] [你又发什么神经?谁惹你了?] 阿图修慢吞吞打字。 [没什么。] [的确有虫惹到我了。] [杀掉就没事了。] 那边赶紧回复: [你小心点!别又搞事啊!] 阿图修:[不会的。] 那边:[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阿图修不理他了。 他有些委屈地撇撇唇。 只是杀几只虫而已,他又不干什么。 唉,好难过哦,都没虫体谅一下他。 还是看看漂亮小阁下在干什么。 * 星舰中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青涯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肩背,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徐徐吐出他虚弱的灵魂体。 阿米和提奈卡一左一右地靠着他的肩膀,陷入半沉睡状态,弋鲁和绿发雄虫则是直接趴在他腿上。 五个男生的姿势看起来诡异又和谐。 可能是之前睡多了,青涯现在十分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茫然,心焦,恐慌,无力,种种负面情绪席卷着每一根神经,他大脑刺痛,想强行让自己再次冷静下来却不得章法。 青涯不算胆小,但也不算勇敢。 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被动地接受别人给予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兜头便淋了他满身。 他是富家小少爷,也是不受重视的棋子。 除了皮囊,除了家室,他似乎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 能考上那所重点大学,都耗尽了他所有的智商与运气。 有人曾以调笑的口吻问他:“青涯,你还真是好运啊,长得这么讨人喜欢也就算了,家里条件还这么好。” “你说你平常表现得也不算多聪明,成绩也没有很突出,怎么就考上了啊?” “是家里给你塞进去的,还是你凭自己高超的技巧进去的?” 青涯那时没听出话语里隐含的情色意味,只是下意识感觉不舒服,眉头只皱了一下:“当然是我自己考进去的。” 围着他的男男女女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尖锐的,刺耳的,犹如鬼影般森然的话语,一点点扼住他脆弱的脖颈,于午夜梦回之中将他拖入黑暗可怖的泥沼。 “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自己考进去的!” “我猜对了!他果然不承认!把钱拿来!” “啧,反正也没多少钱。” “青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哈哈,别是装纯?怎么可能连这种话都听不懂?” “估计喜欢他的就吃这一套。”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还对着人家硬?” “草!你不也是!” “可别说,这小模样比女的都娇。” “你看看在场的,有几个不喜欢的?女的不也一样?有工具就行呗。” 青涯的指尖发冷。 他好像明白了。 低垂着头的男生压下身体的颤栗,平静发问:“你们是说,我走后门?” 有人暧昧地扫视着他白皙的脸颊,回他:“哎呀,你问的是哪个后门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都有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呀,别说人家了,惹哭我们小少爷可怎么办啊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就是少爷?” “啧啧,小少爷,看起来就很贵呢。” 昏暗的卡座,迷离的灯光,青涯视线模糊,感觉周身发冷,围着他的男男女女变成了森森鬼影,张牙舞爪,嘶声低语,试图用目光将他的皮肉一层层撕扯下来,垂涎他,却又轻视他。 把他带来酒的好朋友救他于水火之中,强势地揽着他的肩把他带了出去,表情愧疚,言语轻柔,那副温柔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他的救世主。 但青涯一出酒就吐了他一身。 顶着头顶阴冷的目光,青涯没有道歉,只是柔柔地笑了笑。 “都好恶心。” “你比他们还恶心。” 小男生眼尾湿红,柔软的笑容带着讽刺。 “虚假的救世主,玩够了吗?” 那是一个普通的毕业聚会。 却将他彻底拖入了自卑自厌的无限循环。 一直被忽视,一直被否定,一直被误解,一直被捂住口鼻,将他的呼救声压回喉间,直到他沉了下去,再也浮不起来。 自此,青涯讨厌黑暗。 青涯也不想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白天时强作的冷静,一遇上黑暗便轰然崩溃。 可能是因为他的脑海里美好的回忆少的可怜,所以他只能放任黑暗侵袭自己。 他上了大学才有真正的好朋友。 可时间太短了,回忆太少了,不足以覆盖他的伤痕,无法填补他缺失的情感沟壑。 只要身处黑暗,青涯都会下意识想起缠绕着他的噩梦,直到快窒息之时才会恍惚忆起,都过去了,他现在过得很好。 可是,为什么又要把他丢回黑暗里呢?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旅程。 他却感觉自己被再次抛弃。 他只有那一点点糖。 现在,糖不见了。 黑发男生卷翘的长睫安静地垂着,如濒死之蝶无力扇动的翅。 舱内没有一丝光亮。 青涯有些想哭。 他已经没办法哄好自己了。 但是可以哄好他的人不在。 青涯在心里小声地给自己加油,不敢太大声,他怕得不到另一个自己的回应。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青涯悄悄吸吸鼻子。 不哭,不哭。 你还没有崩溃,已经很厉害了。 你只是受的伤有点多,还没来得及愈合,会害怕很正常。 只许今晚再害怕这一下,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不可以了哦。 你还要去找他们。 你的动作要快,要比所有人都快。 到时候,就可以被夸啦。 你很有用的。 不要怕,不要怕。 黑夜只有几个小时,很快就天亮了,你可以拥有十几个小时的白昼。 青涯静静等着。 可是为什么黑夜这么长? 他等了好久。 * 阿米被肩颈处传来的酸痛感给折磨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到了黑发雄虫肩上,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睡了几个小时。 黑发雄虫居然也没动。 视线中一片昏黑,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好安静,好适合睡觉。 他等着肩颈处那阵麻意过去后,轻轻动了动身。 黑发雄虫还是没有动静。 阿米转头,努力地去看清他的脸。 睡得这么香?不累吗?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青涯的面颊。 因为看不见,所以力道也掌握不好,指尖一戳就戳进去一个小坑。 ……好软哦。 阿米难得孩子气地又戳了几下。 青涯一动不动。 好乖啊。 阿米想把他往自己这里揽,让他睡得舒服点,伸过去的手却摸到了提奈卡的额头。 紫发雄虫抽了抽嘴角。 他嫌弃地推了推提奈卡,提奈卡一动不动。 蓦地,黑发雄虫朝他这边动了动。 阿米赶紧收回手,私语道:“……抱歉,吵醒你了?” 青涯微一侧头,动作极轻,如果不是阿米和他挨着,都要感觉不到了。 阿米低声哄他:“没什么事,睡。” 青涯迟缓地朝他那边靠了一下。 阿米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 他知道青涯不会说话,也没指望他能回复,仍然小声道:“乖,睡,睡不着也要睡。” 阿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青涯靠着自己,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垂下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没什么反应,然后他的小指就被轻轻勾住了。 黑发雄虫柔软的指尖泛着冷意,小心翼翼地挨着他的尾指,似乎在寻求安全感。 阿米低叹一声,干脆牵住他的手,捏了捏。 手心里那张冰冷的小手僵了一瞬,然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青涯无声地掉了几滴泪。 如果紫发男生不搭理他,他也不会太过难堪,毕竟他们不熟。 偏偏紫发男生那么温柔,就算他说的话他听不懂,那话语间的安抚意味都无法掩盖。 更别说他没有拒绝青涯向他寻求安全感的动作。 青涯心里的不安和委屈瞬间涌了出来。 明明只是陌生人,偏偏给了他一种轶哥就在他旁边的错觉。 让他不由自主地去贴近他。 如果是以往,他不会和陌生人过多接触。 但是那几个男孩子护着他的背影在他脑海中迟迟不散。 他们没有恶意。 青涯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冲动。 这群男孩子看起来比他还小,但好像比他勇敢。 那他不能这么不争气。 被轶哥他们知道了,会被他们笑的。 青涯,这是最后一次。 只允许你今晚最后怕这一次。 明天晨光乍现的时候,你就要做好准备了。 你要逃出去。 你要带着他们逃出去。 你要找到轶哥他们。 不就是眼前黑了几个小时。 别害怕。 很快就要天亮了。 第5章 撕票? 青涯被热醒了。 后背被柔软的毛垫拢着,热量源源不断地从背部传到身体各处。 他皱着眉,想撑开眼皮,却发觉眼睫都黏在眼下皮肤,暗红的光线只能稍稍透过眼缝。 他一动,粗糙的布料便摩擦起他的上半张脸。 ……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他被蒙住了双眼。 发麻的手腕脚腕也激起几分痛感。 ……连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 是谁? 那群绑匪吗? 青涯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迟迟联系不到他的家里人,拿不到钱,所以要撕票了吗? 他咬着唇瓣,用力一挣。 “嘭!”他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某个大物件,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青涯瞬间僵住。 太大声了。 会不会被他们发现他醒了? 黑发男生保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 在心里默数了十分钟,周围除了他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动静。 他稍稍放松了一点,让自己发僵发麻的身体回回血。 ……暂时没有别人在。 情状实在太过紧迫压抑,青涯没把心思浪费在害怕慌乱之上,他动了动脚踝,试探着抬起腿,一点一点蹭着刚才被他踢到的物件。 他的脚跟一放上去,就被软软地弹了一下。 他再次抬高腿,腰也跟着微微发力,衣摆下滑,露出一截细白柔韧的腰身。 脚跟抬起,搭到了更高的地方。 黑发男生又把腿收了回来,脚跟顺着物件的结构曲线下移。 ……可以基本确定,这应该是个搭了软垫的木制长沙发,刚才踢到沙发时发出的一声响很沉很闷,带着一点空音,沙发底下应该是空的。 又有毛垫又有沙发。 除了绑匪的老窝,应该也没哪个地方有这条件了。 青涯这下是真的有些不理解了。 把他绑成这样子,还以为要撕票,结果就他一个人在这。 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真联系上他家里人,现在正在谈判了? 青涯并没有心存侥幸。 他们不会救他的。 他不值那么多钱。 如果他还有其他价值,说不定他们还会考虑把他带回去。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死了的价值,比他活着的要大。 还要挣扎吗? 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呆坐了一会儿,青涯突然一个奋力翻身,双手撑在身前,用自己的额头狠狠撞了一下地板。 痛感瞬间席卷他的整个大脑。 黑发男生抖着清瘦的脊背,冷汗滑过下颚脖颈,手腕被磨得发红泛紫。 他咬着牙,硬逼着自己将眼泪收回去。 青涯,你又犯什么贱? 不是要逃出去吗? 现在摆出一副无力挣扎只想等死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总想着逃避?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无能。 看起来成长了不少,实际上还是个胆小鬼。 额头泛起一阵阵的刺痛,青涯轻吸了好几口气,缓了一会儿。 他艰难地将身子翻回去,仰躺在地板上。 ……不行。 他要逃。 青涯扑腾几下,一个奋力起身,终于坐直了。 他背靠着沙发,被绑在一起的双手试探着伸进上衣口袋。 不知道绑匪是怎么打的绳结,青涯的手腕动得越多,绳结便收得越紧,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双手充血肿胀了起来。 别无他法,青涯只能用手肘去蹭上衣口袋。 没蹭开。 那枚金属片太薄太小,缩在他口袋深处,不肯出来。 青涯想骂脏话,但他从小到大都很少说,现在话到口边了又说不出来。 他要被自己气哭了,又哽着气将哭腔憋了回去,只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 要是有个人在旁边就好了,可以帮他拿出来,然后互相帮忙割断绳子。 对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这? 青涯这才想起来,他旁边的几个男孩子都不在。 所以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带过来了? 第一个要被撕票的也是他? 青涯失去了力气,瘫在原地。 他不活了。 对不起,轶哥,梅哥,霖霖,毓哥。 我先死一步。 如果你们也被抓了,还很不幸地都被撕票了,枫澜哥会给我们收尸的。 窗内的身影不动,窗外的身影也不动。 沉默伫立的雌虫整张脸都贴上了窗玻璃,有些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身影,口鼻里发出沉重的喘息,整只虫如即将发狂的野兽。 窗内,陈设简洁却舒适,还开着暖灯。 黑发男生的后脑勺向后抵着沙发垫,细白的脖颈拉出一道弯刃般的弧度,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热气上涌,精巧的喉结泛着浅淡的红,细小水珠顺着颈部线条滑进领口。 他一腿微微屈起,一腿贴着地板,两只细白的手放在腹部,手腕红痕明显。 暗红色布料遮住他的大半张脸,只吝啬地留出一点口鼻供他呼吸,柔软的唇瓣微抿,殷红唇珠抵着下唇,肉感明显,雪白下颚扬起,似在引诱着旁观者去舔舐轻咬。 窥视着他的视线愈发黏腻贪婪。 咕咚。 雌虫的喉结上下滑动,重重吞咽着。 黑发男生皱了皱眉,然后,将脸转向了窗户这边。 雌虫心脏狂跳,下意识一个旋身,站到了窗户侧方,黑发男生的视野盲区。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想起,小男生被蒙住了眼,什么都看不见。 他又站了回去,仔仔细细地扫视着黑发男生的脸。 青涯的眉头皱得更紧。 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 他以前也有过很多次这种感觉,还以为是错觉,结果后来被轶哥他们发现了,真的有人在暗地里偷窥他。 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每次他感觉心里发慌或浑身不舒服像被针扎过的时候,他都会倒大霉,只是找不到原因,后来才知道,有人阴他。 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隔空摸他的脸,舔他的耳,亵玩他全身。 这种黏腻得令人作呕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肯定有人在某个地方偷窥他。 青涯暗骂了几声死变态。 不知道那人看了多久,久到青涯都开始犯困的时候,他被一声巨响吓醒。 他下意识抬起脸,‘看’向传来动静的方向。 安静。 极致的安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青涯感觉窥视他的视线不见了。 走了? 窗内的小男生纳闷,窗外的虫则是气到快要发疯。 他提着被打晕的雌虫,将他一路拖回主舰。 雌虫将晕过去的虫往地板上一扔,冷声道:“这傻逼不好好守门,跑去偷窥雄虫。” 围坐着的几只雌虫施舍了一个淡漠的眼神。 有只棕发雌虫轻轻笑了一声:“不丢去喂野兽,丢这干什么?” 坐他旁边的雌虫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漠然道:“还能用,不能丢。” 一只褐发雌虫插嘴道:“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要不然卖去斗兽场。” 把虫带来这里的雌虫冷笑一声:“又不值多少钱,还不如留着当仆虫。” 褐发雌虫:“那你丢来这干嘛?不就是看几眼雄虫,至于这么生气?” 雌虫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 但他一想到乖乖坐在那里的小阁下,被这只臭虫用如此淫邪下流的目光侵犯,他就无法忍受。 还只是视奸而已,谁知道这只臭虫会不会爬进去做些什么。 一只黄发雌虫托着下巴,看了看地上的雌虫,又看看周围几只虫的脸色,饶有兴趣地开口:“努奇,他看的是那只雄虫?” 努奇眉眼一沉:“黑发。”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黄发雌虫捏了捏指骨,看似漫不经心道:“怎么,你看上那只雄虫了?” 努奇隔了一会儿才回他:“不知道。” 他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他会不高兴。” 不想他不高兴。 褐发雌虫笑笑,只是笑容不太自然,“啊,看了就看了,那只雄虫的意见也不重要,一个虫质而已。” 努奇转头看他,眼神平静。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褐发雌虫哑然。 “行了行了,看都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虫出来打圆场。 “估计他也快醒了,到时候我们去看看他。” “哈,一想到他那惊慌失措的小模样,我就兴奋。” “可别吓到他了,不然不好玩。” 努奇听着他们的谈论,没有说话。 第6章 潜伏 深夜。 距离绑匪窝点约五十公里的盆地。 银黑色星舰完美地隐入了黑暗之中,惨淡森冷的月光竟也没能勾勒出它们的身形,似乎被贪婪地吞入了那静立的庞然大物里。 几个士兵扛着枪械,无声地巡过周围,过了几分钟后,又来了另外几个,重复着巡视的动作。 桑坦收回落在地缘线上的目光,静静看向面前的火堆和…… 白发紫眸的长官。 长官眼皮一抬,唇角上提一下,又很快放平。 “再等会儿就好了。” 长官纤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烤串,焦肉香气不住地往鼻子里窜。 火光舔舐着他的面庞,显得他温柔无害。 桑坦一手抱着双膝,一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雪粒。 边境全年气温都不会超过十度,与边境毗邻的瓯帕托更是常年覆雪,唯有到了最热的八九月份才会化雪,吝啬得不得了,简直令虫发指,还好六七月份时气温已经升高,不至于冷得手指都动不了。 他们这次奉令前来救回十几位虫质,上头原本要求前天就出发,不知道为什么,拖到昨天才动身,还临时换了位带队长官。 桑坦和其他军雌都觉得来不及了,虫质们已经被掳往瓯帕托,指不定被卖到哪里或者死在哪里…… 况且,他们已经到了别国,到底不比国内,行动起来也难免束手束脚。 没想到,这位不甚眼熟的白发军官毫无怨言地接了任务,将队伍分半,亲自带着他们紧赶慢赶,绕了一大圈,没有引起绑匪注意不说,还赶到了绑匪据点的下风向。 为了不打草惊蛇,上层打算凌晨之时挺进绑匪的临时据点,前后截杀。 可是谁也不知道绑匪那边的情况是怎样,是否会有变动,他们必须时刻注意着那边,还要防止侦查鸠被发现。 桑坦发散着思维,愤怒,焦虑,担忧,忐忑,齐齐涌入脑海,因为某些不妙的猜测,心脏会时不时紧缩一瞬。 此时的虫质们可能正遭受着非虫的虐待,睡冷地板,吃冷冰冰硬邦邦的食物,他们却在这里架起火堆,烤肉取暖。 虽然取火是为了省点燃料,顺便烤点野物补充能量,但桑坦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要不是……要不是他们的物资被莫名其妙截了一些…… 种种情绪翻涌着,桑坦的呼吸频率都不太稳了。 军雌的手指几乎是神经质地抠挖着脚边的雪泥地。 身旁的军官指尖顿了顿,白色睫羽懒散一掀,唇边柔柔地勾出抹笑,眼里却一片平静。 他应是那种温和的性子,不似其他军官或暴烈或冷漠,周身气息平和,没什么架子。 长官对自己的临时下属说:“放心,虫质里还有阁下,对方应该不舍得虐待他们。” “桑坦,思绪过多会影响到你的基本判断,如果感觉有些紧张的话,就先去休息,我会拜托其他士兵给你送晚饭的。” 桑坦先是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迅速回过神,脸上顿时烫了起来,有些羞愧:“不用不用,我没关系的。” 他看着长官那张低垂着的雪白的脸,神色不清,只是方才言语颇为体贴,他忍不住问出声:“阿图修上将,如果我们直接追击他们,也是有把握救回虫质的?” 阿图修动作不停,给烤串又翻了个面,听到这话,也只是温和地回句:“嗯,你说的有道理。” 桑坦皱起眉:“那为什么……?” 阿图修知道他的未尽之言,他哂笑一声,终于抬起头,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雪白,柔美,毫无军雌应有的攻击性。 他白色的睫羽眨了眨,逗新兵似的,头一歪,有些调皮地冲他挑挑眉:“你猜猜?” 桑坦脸红了红,吱唔道:“这、这个,我还是不猜了,免得您笑话我。” 阿图修哈了一声,垂下头:“不会笑你,谁不是从小兵上来的,我不会因为你经验少就看轻你。” “经验少就多累积,你应该是第一次出这种要跑到境外的任务?” 桑坦嗯了一声:“我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东北边境而已,那里比西北都冷。” 聊天到这里就突兀结束了。 两虫之间安静了一会儿,桑坦低声感叹一句:“上将,您脾气真好。”简直是他见过的最正常最平和的长官了。 “唔,是吗?谢谢夸奖,其实我的脾气很一般,没你想的那么好。” 阿图修边说边摇头,还自讽般补充一句:“我前两天刚被骂过神经病。” 桑坦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您别这么说自己!” 他不满道:“是谁这么没礼貌啊?” 阿图修抬起手,神秘地摇了摇食指,“不能告诉你名字,不过,” 他笑了起来:“可以悄悄跟你说,他是个漂亮的孩子。” 桑坦低声道:“啊……是幼崽啊?那下不为例?上将您别惯着他,会惯出毛病的。” 阿图修:“不会,不是幼崽,但他很乖。” 他脑海里浮出了某些画面,无法抑制地压了压唇角,有些冷恹地垂下眼:“只是他不太喜欢我,所以只对我这么说过。” 桑坦看不清他的神色,听着他这语气不变的话,有些惊讶。 像阿图修上将这样年轻有为的军官,面貌是军雌里少见的柔美漂亮,脾气还随和温柔,也没有寻常军雌的不解风情和冷硬,怎么会有虫不喜欢他? 年轻且没多少与阁下交流经验的下属挠了挠头,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换个角度想,或许只是在发小脾气?他只对您那么特殊哎,他都不骂别虫的……” 话音一落,他抽了的脑筋终于迟钝地转回正轴,桑坦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刮子。 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阿图修却笑了,那掩不住的愉悦感真心实意到眼角都弯了起来。 他点点头,赞同下属:“你说的有道理。” 桑坦:“……” 他抿着唇,绷了绷面皮。 该怎么回? 赞同长官:“对呢!他只骂您有病!他对您好特殊!” 反驳长官:“不!他肯定不止骂过您!您不是特殊的那个!” 糊弄长官:“啊哈哈我开玩笑的,您那么完美优秀,怎么就有病了?他或许只是一时口快呢?不过他的确是比较亲近您的哈哈哈” 以上不管是哪种,说出口,都会被当场埋尸的。 长官应该挺在乎那位的,不能驳长官。 可是,要是赞同,那他岂不是直接骂长官有病了? 糊弄长官?长官说他说的有理,他回一句他开玩笑的,他找死吗? 下属迟迟不回话,阿图修也无意去关心他在头脑风暴些什么,意外地听到了想听的话之后,他心情都好了不少。 长官慢悠悠地拨了拨火堆,语气颇为慈祥:“桑坦啊,” 桑坦身子一抖,咽了咽口水:“是。” 阿图修道:“你多大了?” “二十三。” “军校一毕业就进了部队吗?” “是。” “感觉怎么样?” 桑坦迟疑道:“……还行。” 他对这位接触不多的长官有些好奇:“上将,您是哪个军校出来的?什么时候进部队的啊?” 阿图修声音很轻,好像带了点笑,又好像没有:“几年前,不过我不是军校出身,我是特招。” 桑坦惊呼:“居然是特招!好厉害!但是我记得特招进来的都会有公示的啊?” 阿图修头又低下去一点,下巴都抵到了单支起的膝盖。“我比较特殊,而且之前做的任务大多在地下,不方便公示,几个月前才转的地上。” 桑坦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他们传的那位神秘上将就是您啊。” 白发军官抿唇笑笑,“夸张了,没那么神秘,只是不算起眼罢了。” 他眼眸一转,望向远方。 “今晚好好休息,还有场硬仗要打。” 桑坦正了正色:“是。” * 阿米僵着身子,低下头,避开雌虫打量的眼神。 他把提奈卡死死护在身后,手背身后,狠握着红发雄虫的手,冷汗缓缓滑下脊背,渗湿衣衫。 提奈卡额头抵着阿米的后颈,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鼓起。 粉发雄虫和绿发雄虫紧贴在他身后,细微地打着颤。 十几只雄虫挤在一处,他们站在角落,却没被挡住多少。 他们在雄虫里算高的。 提奈卡几乎要呕血。 颇为自得的身高放在这里,让他恨得想要砍掉自己的膝盖,这样矮了一截,就可以被完美遮住了。 阿米则是听着周围压抑的抽泣声,无声叹气。 今早一觉睡醒,挨着他的黑发雄虫就不见了。 天知道他扫了一眼舱内都找不到那个身影时,心里有多么崩溃。 雌虫居然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毫无动静地将一只雄虫带走,而他们无知无觉。 他认清这个事实时,瞬间毛骨悚然。 黑发雄虫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 今天还会有虫被带走吗? 很快就有答案了。 他控制着呼吸频率,极力想要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今天是想玩些什么呢? 带走了黑发雄虫仍不满足,还要再捉几个。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淫邪恐怖的场景,阿米脸色惨白。 ……谁来救他们? 谁都好。 无论是谁。 救救他们。 阿米在这一刻,甚至想过,咬断舌头死掉,好过被他们折辱,甚至被关进暗无天日的黑屋里当做禁脔,手脚都绑上绳子,任虫拿捏。 绳子。 不知为何,阿米想起一枚金属片,一枚可以割断绳子的金属片。 他藏在黑发雄虫的口袋里。 虫神啊,他果然是绝望得要疯了。 居然幻想着那一小枚金属片能起到作用,它估计连雌虫的皮肤都划不破。 但是可以划破雄虫的。 实在不行的话,他就用那枚金属片结束生命,如果他有机会拿到。 * 割断了。 青涯舔了舔唇,活动着手腕,拿下遮着眼睛的布。 他眯起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没有过多打量周围,赶紧拾起金属片,用力割断脚腕上的绳子。 割断了一截之后,青涯抖着手扒开剩下的绳子,绑法奇怪的绳子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彻底阵亡,完完全全地松脱开来。 成功了。 居然成功了。 青涯愣愣地抚着脚腕。 他刚才实在待不住,翻来覆去地滚了几圈,还用头顶着地板,腿架着沙发练倒立,结果一个翻身,听到了沙发底下极轻的一声声响。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摩挲着,突然被某个东西划了下指尖。 一捏,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重量。 是他放在口袋里的金属片,被他蹭来蹭去蹭开口袋后掉了出来。 青涯几乎要喜极而泣。 顾不上指尖细小的伤口,他忍着腕上的疼痛,用金属片一点点地磨,割开了绳子。 直到现在,他彻底解开了束缚。 青涯忍着身体的颤栗,环视周围。 银灰色的布设与物件,极其简洁,出乎意料的干净。 他看向那道舱门。 不用想,他肯定出不去。 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守着。 青涯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放轻脚步,绕着舱内转了一圈,没找到暗门,窗子也闭得死紧。 他摸了摸窗缝,抬眼一看,小脸忍不住垮了下来。 连窗户都要安密码锁,真变态。 他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 既然找不到出去的办法,那就只好等。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撕票,估计是顾忌着什么,应该有谈和的余地。 青涯一想到他听到的那狗屁不通的语言,脸更垮了。 谈什么啊,谈如何友好进行跨文化交际吗? 大不了,撕票呗。 到时候他把金属片往脖子上一放,他看谁敢逼他。 左右不过死,要么他杀,要么自杀。 黑发男生双手合十,虔诚膜拜。 求求了,来个人救他狗命! 救不了的话,就让他安心地死! 第7章 突击 膜拜只坚持了三秒。 青涯默默地向后倒在了沙发上。 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目光有些发散。 ……不想死。 还是不想死。 他才二十岁,他还有好多事没做过,怎么可以这么仓促地赴死?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他不认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价值。 绑匪在绑他之前,总不会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否则他们去跟谁要巨额赎金。 哪怕他们真的不认识他这张脸,只是单纯被青涯金尊玉贵的表面迷惑,认为他身上肯定有得捞,那就错了。 他只是个不受重视的棋子,从小到大被兄姊全方位碾压的废物。 如果绑匪真的要求青家掏钱赎他,青家大概率会回一句“他不值那么多钱”。 绑匪肯定会破口大骂,甚至打视频给青家看看他们是怎么虐待他的。 青家或许会冷静地表示已经报警处理,下一秒,青涯就会被愤怒的绑匪撕票。 家族里的小废物死了,不用再浪费那么多资源去培养他,还剔除了一个继承人,这是好事。 再开个发布会,冷静却难忍痛心地表示青家已经尽力了,是绑匪不配合,是绑匪狮子大开口,是绑匪刻意挑衅青家,挑衅警方。 届时,如果青家乐意,青家会施舍青涯一个盛大的葬礼,表示家族对他的重视,散发青家的人情味,吸引投资商合作商,在他的葬礼上签下一份份合同。 青涯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很消极,他在钻牛角尖,青家再怎么样都不至于真的放他去死。 他只是,没办法信任他们而已。 滴滴————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 青涯强撑着起身,皱起眉,环视周围。 “滴滴,验证成功。” 声音是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的。 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青涯无法克制地软了腿脚。 ……他们回来了。 他吸了口气,手缩在口袋里,死死捏着那枚金属片,又被划了一道口子。 但他已无暇顾及那点刺痛。 “咕噜噜——” 舱门被划开,几个高大的身影投射到了室内铁灰色的墙上,那充满爆发力攻击力的强壮身形几乎要刺伤青涯的双眼。 他忍不住把自己缩进沙发里,紧咬的牙关都渗出丝丝血腥气息,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调整着呼吸频率,免得因为喘不上气而窒息晕厥。 一个棕发青年忍不住仰起脖颈,鼻尖耸动,去嗅空气里那一丝极淡的香气。 他旁边的褐发青年有些奇怪地盯着他,而后嗤了一声:“闻什么?一副饿狗样。” 棕发青年没有理会他,仍旧拧着眉头,喃喃道:“……好香。” 褐发青年刚想说些什么,突兀地,鼻尖捕捉到了那缕气息。 他晃了晃神。 身后几个青年不耐烦地伸手推开他们:“别挡着了!闻什么啊……” 他们往前几步,刚走过拐角,就愣在了原地。 坐在沙发上的黑发男生抬眸看来。 他肯定很怕他们,所以眼神才这么戒备又惊惶,苍白的面颊映着室内的暖光,不仅没染上一丝暖意,反而显得森冷,粉白的唇瓣紧抿,那双圆润的黑眸一眨不眨。 青年们脸上分布着奇怪的纹路,长相都有些相似,穿着有些厚的外套,头上还戴着防寒的毛毡帽,整体搭配颇为不伦不类。 奇怪的是,他们的身量都很高,身形健壮却不显臃肿,给青涯的压迫感很强。 ……而且,他们的帽子上沾了白色颗粒,还有化水的痕迹,应该是雪? 外面下雪了吗?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冷? 而且这几个青年的穿着着实说不上御寒。 青涯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到底怎么一回事。 处在黑发男生视野里的高大青年们僵立在原地,呼吸时而缓顿时而急促。 醒着的雄虫。 可爱的,柔软的雄虫。 褐发青年首先回神,狠狠皱起眉,生硬开口:“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看着地上那堆成堆的绳子,目光移到青涯脸上,喉结滚动,声音愈发阴狠:“谁给你解开的?还是你自己解的?” 青涯僵着身子,没有回话。 ……好凶。 而且他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黑发男生茫然地盯着他,眼神胆怯,又带了些委屈。 棕发青年下意识捶了褐发青年一拳:“凶他干什么!” 褐发青年:“……你td有病?” 他推了他一把,抬脚向青涯走去。 青涯下意识往沙发里缩,指尖捏紧了金属片。 他浑身都打着颤,却没有移开注视着他们的视线,执拗得可怜。 褐发青年蹲到他身前,腿都碰到了青涯垂着的小腿。 那截腿肉明显绷紧。 褐发青年目光深冷,他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哑巴了?不知道说话?” 他身后的青年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 虽然很想欺负这只雄虫,但这种品貌的货色,不是他们能随意动的,还是要好好带回去再说。 当然,如果不做得太过分,也可以先收点利息。 褐发青年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的理智在看到这只雄虫时已经开始脱线。 青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真的很害怕,大脑空白,迟迟做不出举动来保护自己。 褐发青年看着他这呆愣模样,跟没断奶的虫崽一样,可爱且傻,也不会说话。 他又重复了一次,加重语气:“说,话。” ……不会是真的不会说话? 还是智力有问题? 他探究的眼神慢慢扫过黑发男生。 ……不太像傻的。 估计是真的不会说话。 居然是一只有缺陷的雄虫,哪怕长得好看,也瞬间掉价了不少。 真是奇怪啊,这种长相的雄虫都会有缺陷。 果然,根本没有完美的雄虫。 他没了吓唬他的兴趣,厌烦起身,无趣道:“他不会说话,没意思。” 棕发青年不满道:“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褐发青年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对,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你让他表演一下,他是怎么自己解开绳子的。” 几个青年都安静下来。 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自己挣脱了束缚。 开玩笑。 他们不约而同地环视周围。 并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 他们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黑发男生,目光森森。 棕发青年忽然问了一句:“看起来这么小,不会没成年?” 他低下身,面庞凑近那张雪白的小脸,幽幽道:“如果没成年的话,那股香味是谁的呢?” 青涯蹙眉,不适地扭过头,避开他的脸。 一只滚烫的大手突然抚上他的后颈,粗粝的指尖碾过某处软肉。 青涯身体猛地一抖,强烈的恶心感排斥感涌上胸腔,让他几欲作呕。 乖乖坐着的男生突然狠命挣扎起来,挥手打开那只冒犯的手,一脚踹向青年的下颚骨,猛地窜上了沙发,抖着腿站在沙发另一头。 在场的青年都愣住了。 尤其是棕发青年,直接傻在原地,手还愣在半空。 他看着青涯,慢慢收回手。 青涯眼眶泛红,唇色却愈发苍白。 他想说别过来。 不要碰他。 好恶心。 可是他的喉头莫名梗塞,一丝气音都发不出来。 褐发青年慢慢起身,面无表情地向他靠近。 青涯手一动,金属片就要被他拿出来。 却听门外一阵突兀猛烈的爆破声炸响,在场的青年瞬间耳鸣,大脑被尖锥狠狠戳刺。 青涯觉得好吵,耳朵被震得有点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青年都捂着头,一副痛苦模样,冷汗涔涔。 他不敢表现把异样得太明显,只好装作痛苦地抱住脑袋。 还不等他观察一下那几个青年,机舱忽然狠狠震颤起来,像个面团一样被推来揉去,还翻滚了一圈,青涯一个不慎,翻下了沙发。 手肘狠狠砸到地板上,手腕处的伤痕被磨刮了几下。 青涯苦涩地抱住自己。 又受伤了,好痛,好倒霉。 他偷偷瞥了一眼,那几个同样摔在地上的青年强撑着起身,往门口的方向挪行。 褐发青年突然回头,目光阴冷:“好好待在这里,别想着跑。” 很快,舱门被狠狠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几秒后。 “滴滴——” “滴滴滴——验——” 微弱的电子音响起,青涯看向舱门。 “滴滴——验——” 电子音卡顿着,迟迟没有播报出完整的“验证完毕”四个字。 青涯心神一动。 他慢吞吞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舱门。 “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青涯捂起耳朵。 好吵。 是要报废了吗? 他忍着不适,侧耳听了听,手指顺着门往下按。 ……舱门右下角,有微弱的震感。 “滴滴——” 果然。 青涯敲了敲那处。 电子音忽然静了。 他皱起眉,再次敲了敲。 “滴滴!滴滴!滴滴!” “验证成功。” 青涯的心瞬间下沉。 “——验证失败。” 青涯:“?” “——验证成功。” “——验证失败。” “——验证成功。” “……” 青涯的心悬了起来。 最后,随着“验证失败”四个字落下,电子音再次安静下来。 青涯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恹恹垂下手,额头抵着舱门,不抱希望地拱了一下。 “嗞——滴滴!验证成功!” “咔!” 舱门突然滑开,青涯的身体直直往外落,他条件反射地扒住了门框。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往他脸上猛刮,给他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 青涯赶紧缩回门内。 ……门怎么开了?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呆坐几秒,赶紧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内,到处翻东西,找不到一件御寒的衣物,愤愤地掀起地上的毛毯披到身上。 顾不上脏不脏了。 居然真的在下雪,而且雪势颇猛。 他对这里陌生至极,不知道要怎么走,可是让他坐以待毙,他也不愿。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弱小,他要是找得到那几个男孩子就好了。 当然,要是能找到轶哥他们,那就更好了。 他吸吸鼻子,试探着踏出一步,差点被风刮回舱内。 ……不行。 风太大了。 青涯沉了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毯子往头上一盖,直接跳了出去。 好在舱门距地高度不高,不至于让他摔得太狼狈。 雪呛进了青涯的气管里,他忍不住弓起身体,痛苦地咳了几声,继而又爬起来,一手抓紧毛毯,一手扶着机舱往左走。 他刚转过机头,半睁着眼想要看清路面,一瞬间就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冷却。 刚才那几个青年中的一个回来了。 对面高高壮壮的青年显然也没想到他能跑出来,脸色都阴了不少。 他大步跨过来,青涯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被卷着毛毯扛上了青年的肩。 青涯奋力挣扎起来,可青年的手臂如铁箍般死死桎梏着他,他折腾一番,反倒自己累得慌。 他恹恹地瘫了下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青涯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麻发僵,青年突然停了下来,把他扔了出去。 青涯瞳孔骤缩一瞬。 “嘭!” 他狠狠摔在地上,毛毯都掀开来。 全身骨头都泛起剧烈的疼痛,皮肉已经没有知觉了。 好冷,好疼。 可是青涯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在他的大脑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发出了指令。 不管再痛,都不要发出声音。 躺在地上的黑发男生一动不动,连声音都没有。 因此,他不知道,头顶方向不远处,有许多人……或者说,虫,担忧地、心疼地看着他。 他睁开一条眼缝,看见了绑匪。 桑坦竖瞳紧缩,不断喘着粗气,双拳紧握。 “操……”他低声咒骂。 被军雌们层层保护在中央的雄虫们紧张地尖叫起来。 阿米呼吸凝滞。 他死死盯着那个没有动静的小身子,眼眶充血泛红。 提奈卡唇边都咬出了血口,他骂了一句:“td的神经病啊!干什么摔他!” 青年站在青涯身旁,安静了几秒,用脚踹了踹他。 “操!你td动他干什么!想死吗?!” 桑坦额角青筋暴起,冲他怒吼。 两方势力对峙着,桑坦那边数量与装备都占了上风,显得绑匪这边的虫少得可怜。 青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他弯下腰,拎起青涯的衣领,就这样把他拖起来。 他后腰的枪被拔了出来,握在手里。 然而,就在他单手扶着青涯的肩,想要顺手把他挟制在身前时,紧闭着眼的男生蓦地睁眼。 青年愣了一秒。 青涯就着被挟制的姿势,握住青年的手腕,腿下猛然一踹,原本绵软无力的双脚此时站的很稳,青年膝盖以下某个部位骤然一麻,还不等那阵尖锐的疼泛上来,就被整个背翻了过去。 “呲啦——” 一股腥红飞溅至空中。 他挟着青涯的那只手腕被割开了,鲜血大股大股地外涌,浓重的血腥气息逸散在空气中。 星星点点的血溅上青涯的侧脸和肩颈,血珠顺着发尾下落。 他没什么表情地一脚踩上青年另一只手腕,脚跟碾着手腕麻筋。 青年的手重重一抖,手指一松,紧握的枪被松开了些,划出指尖。 青涯顺脚一踢,把枪踢到了桑坦他们面前。 青年愣神也只愣了一秒,而青涯做完一整套动作的功夫不超过五秒。 青涯不敢挪开脚,因为他怕他踩的位置不对,说不定那麻劲过去了,那个青年就有力气起来了。 做完那几个动作已将花光了他所有力气,他现在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强撑着没事人的模样。 他刚才生怕割得不够狠,借着青年自身朝下的重力,将金属片最尖锐的那一端狠狠捅进他的脉搏。 要在把他摔过背的同时完成这个动作,真的很难。 青年很重,青涯本身的力气也不剩多少,只能勉强做到这样。 脚下的青年痛苦地嘶吼了一声。 他一只手腕被完全踩住,另一只手腕被割了一道深且长的口子,狰狞的裂痕横亘在腕间,动脉刚好被切断,血不断外涌,已经染红了大片雪地。一条腿膝盖以下完全没有知觉,大腿一阵发麻,他就是想抬起另一条腿都做不到。 青年喉间“嗬嗬”声愈发黏重。 所有虫都懵了。 雄虫已经捂住了脸,不敢再看,军雌们则是绷着脸,腮帮咬紧,连桑坦都没反应过来。 绑匪抬起的枪都低了一点,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纤弱的背影。 ……他不是雄虫吗? ……这是雄虫? 他真的是雄虫?! 青涯低低喘了口气,身体不明显地发着颤。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暴露在极端低温里,全身血液好似被冻结,肌肉都开始僵硬。 但是他的额头很烫,连着他整张脸都开始发热,热浪一阵阵从头顶往下涌,他甚至感觉脖颈都要被那热度烧穿。 暴露出来的后颈甚至开始发疼。 ……好冷。 好热,好疼。 青涯很想哭,但是他体内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他的睫羽上凝满了霜,呼出的热气扑在空气中,有一部分变成了他面颊上的冰晶。 他半抬起眼,没有转头。 他知道,后面是绑匪,他们还有枪。 只要他们想,他就会立马死在这里,后脑勺或者是心脏,破开一个窟窿,冒着汩汩鲜血,倒在地上,像滩烂泥,被雪覆盖,与雪融化。 他的神思迷迷糊糊,想着,自杀总比他杀好,于是,他的手动了动,指尖那枚沾了血的金属片,抵上了自己的颈侧。 他好像听到前方传来许多喊声。 他抬了抬眼皮。 ……好多人啊。 好像是军人……? ……那太好了,他们会带他走的。 桑坦几乎是目眦尽裂,他嘶声道:“阁下!快过来!” 青涯脑袋动了动,手指一松。 他看见他们在招手。 他要过去。 他的脚步一挪,刚迈出几步,脚腕就被死死握住。 青涯顿了一下。 “砰!” 不知是哪个绑匪,他手快地开了一枪,只是没有完全打中。 黑发男生的手臂外侧裂了一道口子,开始缓慢地渗血。 青涯茫然地眨眨眼。 身体好像更疼,更冷了。 军雌们一阵哗然,许多士兵已经刷了枪,举起正在聚能的能源枪,喉间发出嘶哑的怒喝声。 桑坦拿枪的手都抖了起来,他眼白布满血丝,眼眶甚至有些细小的血口,他冲那边骂了句脏话: “td的!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别td把枪对着阁下!你们还td有脸吗?!让阁下回来!那只臭虫你们自己捡回去!” “不要妄想着能和我们拿乔!想想惹怒帝国的后果!” 开枪的那个绑匪自己都愣住了,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中。 他身旁的同伙用俚语骂了他几句。 他们咬着牙,不甘,却无力。 他们的头儿说不定都没了,再僵持下去,下半辈子就不用活在地上了。 于是,双方都持着枪,对峙着,僵持着,看着那道身影。 他那么瘦,风都要把他吹折了。 衣服那么单薄,要把他冻坏了。 军雌们的心都在滴血。 青涯的感知已经不甚清晰了,他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幻觉。 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对他招手。 他们的面目已经出现了轻微扭曲,只有口型尚可看清。 “芽芽,回家了。” “芽芽哎~哥在这呢,过来啊!” “小傻逼愣着干什么?不认得人了?” “芽芽,芽芽。” “芽芽,来。” 他抬头看向前方,喃喃道:“哥……” 有一只脚腕怎么都拔不出去。 青涯好累,他想去找他哥,他想靠着他哥的肩膀睡觉。 ……为什么要拦着他? 他好生气。 气得胸腔都泛疼。 青涯忽然挥起手。 “噗呲!” “啊啊啊啊啊啊啊!嗬!嗬!” 青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手被迫松开。 桑坦眼疾手快地往青年面前那块地开了一枪,破碎的雪泥裹着碎石砸向青年的脸。 直视着绑匪们阴狠愤怒的眼神,他咧开嘴角。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再敢搞小动作,今天谁都别活着离开这里!” 青涯对这些暗潮涌动丝毫不感兴趣。 他动了动脚,一步一挪,垂着头,脊背弯下,艰难地朝着桑坦那边移动。 他听着耳边逐渐远去的声音,有些急躁地加快步子,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指挥,差点将自己绊倒。 桑坦急得不行,他想去接他,可对面的绑匪虎视眈眈,保不准他迈了这一步,下一秒雄虫的胸口就会被洞穿。 谁知道对面还有没有突然崩溃就会乱开枪的疯虫。 青涯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鼻腔里带着细弱的哭音。 哥…… 不要走…… 等等我…… 黑发男生努力仰起头,想要看清前方的身影。 他睁大了眼,却眼前一黑,下一秒就陡然瘫倒在地。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青涯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枪声,痛呼声,呐喊声。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8章 梦境 “咿、咿呀?” 青涯把自己软软胖胖的小手举到眼前,握紧,张开,反复抓握。 肉肉的手背上陷进去几个窝窝。 怎么看都是小孩的手。 青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头脑有些昏沉,思绪也不甚明晰,只隐约记得他不应该是这副模样,不应该待在这里。 有限且稍显扭曲模糊的视野中,可爱温馨的家具布设、明亮温暖的阳光、半拉开的洁白的窗帘……还有头顶那垂下来的小玩偶挂件,表明他现在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婴儿。 可是房间里只有他一个。 青涯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几声咕哝。 ……他是真的死了? ……这是已经投胎成功了吗?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小手一伸,抓了抓眼前的挂件,把它往下一扯。 “叮铃铃~叮铃铃~” 门外传来几声铃响,很快,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两个高大的人影接近了婴儿车。 青涯看着眼前覆下的阴影,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就被突然抱起———— “哎呀~我们宝宝醒了呀~”一个温沉的男声在青涯耳边响起。 “啵唧~” 他的脸被猛亲了一口。 青涯皱了皱鼻子,明显表示出嫌弃。 “哈哈哈!你被宝宝嫌弃了!还是给我抱。” 另一侧传来温柔的女声,青涯又被放进了另一个怀里。 男声带着些委屈再次响起:“为什么就嫌弃我?” 女声嗔他一句:“臭男人哪有妈妈好啊?” “我还是他爸呢!” “是他爸又怎么样?宝宝还不是更喜欢妈妈?对不对呀宝宝~” 青涯的小身子被轻柔地晃了晃。 他努力睁大眼。 一男一女低着头看他,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上扬的嘴角稍稍可见。 爸爸妈妈……? 为什么他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是他好像闻到了来自母亲身上馨香甜暖的气息。 男性粗糙却温暖的指尖轻轻抵上了他的脸颊,爱怜地捏了捏。 这是爸爸的手吗? 男声啧啧道:“这小东西不是个傻的?怎么呆呆的?” “啪!” “嗷!” 女声骂了他一句:“你才是个傻的!宝宝我们不理他。” 青涯肉肉的小脸动了动,绽出一个软软的笑。 “哎哟笑了笑了!” “麻麻的宝宝好可爱啊啊啊!让麻麻亲一口!ua!” 爸爸妈妈…… 身子被轻轻摇晃,他在父母的轻声细语中昏睡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时,青涯正垂着头,捏着铅笔,纸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他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 这又是哪里……? 青涯甩了甩头,感觉脑海里被强行塞进了什么东西,堵得他脑子疼。 缓了缓神,他的思绪清明了些。 父亲的书房。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蹦出这个地点。 青涯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低头打量自己。 白t黑色背带裤,白袜黑皮鞋。 他晃了晃脚,脚尖碰不到地。 “嘭。”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 一个男人蹲下身,拿起书,抚去书上的浮灰。 他微侧过脸,上半张脸蒙在迷雾中,下半张脸倒是清晰。 他的唇角勾了起来,柔声道:“小少爷累了吗?” 青涯下意识摇摇头。 “好。”那个男人起身向青涯走来,把书放到桌上,伸手穿过青涯腋下,把他举起来,放到地上。 青涯平视的视线居然都不到男人的腰间。 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小少爷,要不要下楼去花园逛逛呢?在屋子里待久了也不好哦。” 青涯下意识点头,随即一怔。 他的身体条件反射未免太快了。 还不待他思考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已经被男人牵着手下了楼。 他站在一楼大门口,看着外面那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转头,嘴里已经自顾自发出了疑问:“管家叔叔,为什么家里只有我们?” “因为大家都很忙呀,小少爷还是个小孩,不用工作的。” 男人微笑道。 青涯回头看了看客厅,心里涌上一阵怪异不适。 男人嘴角还是保持着那个微笑的弧度:“小少爷,大少爷和大小姐很快就要回来了,您再不出去的话,今天就没有机会看花了。” 青涯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心里反常地泛起忐忑恐慌,他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 他在害怕? 青涯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但这种身体反应他可太熟悉了。 他记得是从六七岁的时候才逐渐形成这种条件反射的,可是他现在才多大? 就现在这个身高,有三岁吗? 他突然紧了紧管家的手。 管家弯下腰:“嗯?怎么了小少爷?” 小少爷垂下小脑袋,闷闷不乐道:“算了,不看了。” 管家连忙哄他:“来得及的,我们去逛一圈就回来了。” 青涯瞥了眼门外白茫茫的一片,摇头:“不要。” 管家没有应声。 他转头,看清了男人平直的唇角。 青涯心尖忽然抖了一下。 果然,“小少爷,您还是出去看看,待在屋里太久不好。”男人如此说道。 青涯想说,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他已经被管家扯着手臂,强行拖了出去。 男人的步子迈得很大,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 青涯看着愈发靠近的白茫,眼眸睁大。 下一秒,他穿过了它。 * 青涯端着一杯橙汁,愣愣地站在小喷泉旁边。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与摆设,脑海里有什么翻腾了出来。 这是他家的花园。 夜幕之下,挂上了装饰灯的花树,摆着点心酒水的凉亭,来来往往的宾客,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青涯慢吞吞地坐到了喷泉边上,被大理石冰冷的触感狠狠冻了下屁股,他不由得抖了抖。 他吁了口气,听到身后热闹的人声,侧眸看去。 隔着葱茏的花树和喷泉徐徐的水流,他看见了一楼大厅衣着华贵的人群,还有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人。 灯火阑珊,衣香鬓影。 一袭黑色简约西服的贵公子举起高脚杯,神色淡淡,举止优雅,他垂眸听着耳旁或真或假的恭维,偶尔抬抬下颚,低声回应几句。 他身后不远处,穿着酒红色鱼尾裙的女生用酒杯挡在唇前,无论男女,只要说的话能讨得她欢心,她就会毫不吝啬地勾出抹笑,红艳的唇角上扬,眼角弯起。 青家的大少爷,大小姐。 青涯收回了眼神,抿了口橙汁,低垂的眉眼间没什么情绪。 他被隔离在人群之外,独自坐在森郁的阴影中,像被遗忘在角落的精致人偶。 垂在腿边的手忽然被什么抚了一下,指根处有细微的痒意。 青涯收回手,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 他垂下视线,扫过腿边那一片区域,皱起眉尖。 喷泉旁边并没有什么细长的杂草,草丛的高度甚至不超过他的脚踝。 他不太在意地收回视线。 可下一秒,他的手指被狠狠捏了一下。 青涯瞬间僵住,全身寒毛竖起。 背后好像都漫上了阴沉冰冷的气息。 他一卡一卡地低下头,看向腿边。 什么都没有。 恐慌稍稍褪去,他有些狐疑地弯下腰。 细白的手指在腿边晃了晃,只摸到了空气。 青涯咽咽口水,把手放到了腿上。 就在他坐直的那一瞬,颈边被幽幽地呼了口气。 “唉。” 有谁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 青涯瞬间窜起身,急急地用手捂住后颈,仓皇转过身,看向他刚才坐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他软了软腿,被吓得眼眶泛红,呼吸都抖了抖。 ……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不管是不是错觉,他都不敢待在这里了。 他艰难地抬起腿,想尽量保持正常却还是急促地跑离了这个地方。 …… 空气中传来一声无奈的哂笑。 —————— 青涯慢慢停了脚步。 他抬头看向那片华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他怎么一闷头就跑这来了。 青涯略感晦气。 有人率先注意到了他,却愣了神,举起的酒杯晃了一晃。 身边的人没得到回应,不由得纳闷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眼神微闪。 慢慢地,交谈声都小了一些。 有些人好奇这边突然安静的原因,也跟着看去。 青涯的头愈发低了。 他也不至于这么不受欢迎……? 一看到他,聊天声都停了。 如果讨厌他的话,可以不理他的,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表达。 黑发男生抿了抿唇,抬脚往另一头走。 他不想留在这里。 有人看他闷不吭声就走,赶紧出声:“哎哎!小少爷你去哪啊?” 青涯顿了顿,抬头,侧眸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 黑发男生小小白白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带着肉的下巴尖绷得有些紧,两颊没消下去的软肉鼓起,面色粉白,殷红的唇珠点在粉唇中央,眼睑不知为何深红一片,睫羽都有些湿黏地搭在眼尾。 如此姝丽的脸,却带着冷淡甚至有些厌倦的神情。 他好像刚被谁欺负哭了。 青涯礼貌点头:“嗯,不去哪。” 他应了那声小少爷,却不打算说他想去哪。 他还能去哪呢?总归不会离开青家就是了。 有人朝他走近几步,青涯冷冷后退。 他们只好停住。 “青涯少爷,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呢?” “你吃没吃饭啊?没吃的话来吃点东西垫肚子?” “小少爷神龙不见首尾啊,很少见到你本人呢,果然……哈哈。” “嘘,别当着人面说。” “哈,这有什么?又不是……” “你就是青家小少爷啊?我跟你哥认识,咱们交个朋友?” “小少爷可真是可爱啊~” “长得好乖……” “是不是偷偷哭鼻子了?因为没人理他?我愿意啊!来跟我玩不?” “小涯少爷,来和我聊天吗?” 青涯听着耳边或大或小的声音,察觉四面八方投过来打量他的视线,闭了闭眼,厌烦地摇了摇头。 他睁开眼,目光穿过人群,与那个冷漠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他像以前一样,主动走向他,乖乖向他求助,好脱离这些青家小少爷不擅长的交际,而他则可以强硬地带着他离开这里,脱离那些人的视线纠缠,断绝他与那些人的联系。 青家不需要第二个继承人,也不需要一个多余的继承人备选。 青涯哪个都不是。 所以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听从命令,乖乖淡出那些人的视线。 不要妨碍到他,或她。 青家女同样优秀,他们两人过招已经成了习惯,不需要再多一个青涯。 青涯看进男人眼里。 冷淡,威严,不满,都有。 他挪开眼,垂下头,自己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哎,怎么就走了?” “身体不舒服?那小脸白白的,看得怪让人心疼的。” “人家也不缺你一个心疼他的?” “去去去,美人谁不爱看?” “啧,来这之前没人跟我说那小少爷长这模样啊?” “收敛点,青大少爷还在呢!” “呀,青大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青大少?” 男人回过神,唇角下压。 “没事。” —————— 青涯循着记忆,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砸到床上。 他好累。 他把思绪放空。 所以现在是想怎么样呢? 把他的人生经历重新过一遍? 脑海里那些刻意被淡忘的痛苦都被压在底下,一点都翻不起来。 所以青涯也暂时没有想起它们。 他只是愣愣地想,如果过完了这二十年,他是不是就要死掉了。 如果能再见到他们,死掉就死掉。 反正爸爸妈妈不在了,他们也不在了。 他谁都找不到,那就不找了。 他也死掉,说不定地底下能相见。 青涯闭上了眼。 午夜时分,夜深露重。 小男生并没有换下身上单薄的衣物,也忘了盖被子。 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哼,带着怒气。 叠得整齐的被子突然自己掀开,小心翼翼地盖到了小男生身上。 青涯眉头一松,脸颊蹭了蹭床单,软软的颊肉鼓起一坨,他嘴里嘟哝几声,又没了动静。 “……” 小男生鸦黑的睫羽被轻轻吻了吻。 他眼球颤动一下,没醒。 脸颊被捏了捏,他乖乖地把小脸搁在那温热的大掌里。 粗粝的指腹揉了揉他的唇角,被他不满地舔了一下,一口咬住。 “好可爱的宝宝。” 有谁幽幽笑了一声,语气轻柔却莫名森然。 * 青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趴在课桌上。 肩上搭了件外套,他拿下来一看,是他自己的。 指尖摸到一处凸起,他顿了顿,将那块地方翻了出来。 心口处的布料被绣了一株小小的青芽。 青涯愣了一下。 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有的?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衣服上的名字的确是青涯。 所以是谁绣的? 不会是哪个女孩子? 为什么要绣这个?表白? 他有什么好喜欢的? 青涯想不出来,也莫名不舍得拆掉这个绣样,干脆就不管了。 反正绣得挺好看的,那就留着。 教室门被推开,他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笑着走向他。 “小涯,收拾好了?待会儿封了教室,我们就可以去找班长他们了。” “你脸怎么红红的?刚才睡着了?” 青涯直直盯着他。 面容俊秀的男生摸了摸脸,有些疑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青涯缓缓点头。 “有什么?” “有两个字。” “什么?” “贱人。” “……啊?” 男生呆滞地看着他,喃喃道:“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青涯无辜地笑了笑:“你听错了?我没说什么啊。” 男生哦哦两声,挠了挠头,皱眉道:“那你刚才……?” 青涯:“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脸上没东西。” “这样啊哈哈哈。” 青涯起身,越过他走出教室。 “去找班长他们。” —————— 坐进车里,一路上,青涯都能感受到身旁无声的凝视。 他半垂着眼,双手放在膝上,侧颜恬淡,周身都透着纯净的少年感。 青涯在心里骂着“贱人”两个字。 他很少用“贱”这个字来骂人。身边有许多同学会对自己的朋友笑骂“贱人”,他却觉得不习惯,因为他觉得很不礼貌,很不妥,“傻逼”两个字都显得亲昵多了。 可是对于身边这个人,他会真心实意地称一句“贱人”。 高中三年,背地里唬退想接近他的人,表面上又装作好好同学,欺骗他的信任,在他被流言蜚语纠缠的时候挺身而出,狠狠感动了他一把,让他此后愈发依赖他。 可青涯只是反应慢,有些单纯,不是蠢。 太多的巧合碰到了一起,就不会成为单纯的巧合。 毫不迟疑地花了一大笔钱,青涯在拿到那些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时,先是心脏狠狠一疼,疼到快要破碎开来,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好似那些情绪全都消弭了。 他就知道,哪有那么多不求回报的好意。 哪有那么多时机正好的救援。 只不过是见色起意,想要攻心,而后攻身。 为了让青涯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背地里散布流言,故意抹黑青涯的形象,在别人面前故作无奈地表示自己其实无所谓,维护青涯,却让他人更加厌恶青涯。 每次有人想悄悄整蛊他,甚至拖他上天台,都是男生保护他。 “除了我,还有谁那么在乎你呢?” 每一次,这句话幽幽地传进青涯耳内,都会让他心里泛起无力和绝望。 到最后只剩下了感激动容。 小男生感动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对啊,”他笑着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回忆结束,青涯唇角压平。 今晚的毕业聚会是重头戏。 他刚才尝试着和班长说不想去了,却发现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那就算了。 大不了再重新来过一次。 进了包厢,青涯直接坐到了角落,好在光线昏暗,所有人都在躁动,狂欢,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青涯只挑着面前一些甜点吃了,没有动别人送的。 到了聚会后半段,他们转移了阵地,直接去了酒。 黑发雪肤的小男生坐在卡座里,像一捧干净的雪,吸引着众多晦涩的眼神。 青涯无法克制地僵了脊背。 哪怕再次经历,他都控制不了身体本能。 他还是害怕。 那么多人在看他,用眼神一遍遍舔舐他。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他还知道,其中有些人是男生特意花了钱请来的。 只是在喝酒的时候顺便说几句话,就能额外赚个几百,何乐而不为。 果然,耳边响起了那些声音。 鬼魅般的低笑环绕着他,男男女女围着他,他只能低下头,像是逃避般不作应答。 低垂着头的青涯有些愣神,眼眸都有些睁大。 他没有哭。 他居然没哭。 那是不是证明,他可以改变些什么? 比如,骂人一顿。 他这时才分了点心思出来,这里就他一个人,他甚至不知道其他同学在哪里,果然他是被特意带到这的。 酒里那么多人,同学们纷纷散开各玩各的,很正常。 肩膀忽然一紧,他被带着起了身。 耳边是强压着怒气的斥骂,连字眼都与上次无所差别,男生似乎很生气,他护着他出了酒。 他们站在酒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瞥他们几眼。 男生不似作伪的关心听得青涯直接笑出了声。 他抬起头,看着男生暗含期盼的眼。 “你在装什么?” “什、什么?” 男生面色难看一瞬,随即强撑着勾起嘴角问。 青涯有些遗憾,他刚才没有喝酒,胃里空空的,想吐他一身都做不到。 他叹了口气,软白的小脸皱了皱。 “你好恶心哦。” 轻飘飘的几个字,击穿了男生整个人。 他脸色空白。 青涯歪歪头,“你当救世主没当够吗?一定要当舔狗?” “你那些愤怒的情绪虚假到a货都要喜极而泣,居然有比它们还假还不值钱的东西,太令它们感动了。” 男生面色瞬间沉了下去,阴冷至极,视线如毒蛇一般缠上青涯。 他嘴角一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他伸出手,狠狠箍着青涯单薄的肩膀,就要把他拖离这里。 青涯吃痛,他拼命挣扎,抬手就要挥出去。 “嘭!” 男生忽然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向了酒的门,旁边的人差点被殃及,连忙躲开。 青涯被路人用质疑的目光看得一愣,后退几步。 他支吾道:“他、他碰瓷!我还没动他!” 青涯顶着路人怪异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向男生。 他踢了一脚,男生闭着眼,一动不动。 昏过去了? 青涯掏出手机,打给了120。 等120把人抬上车,青涯表示自己只是个路人,然后就施施然回了家。 到家后,他进了洗漱间,看向镜中的自己。 一点都没变。 他喃喃道:“……是谁帮了我呢?”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出了洗漱间,站到落地窗边,看向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 发丝被风轻轻拨动了两下。 青涯背对着室内的光,整个人被勾出毛绒绒的光晕。 他记得上一次,那个男生被他吐了一身,又被他刺了几句,恼羞成怒要拖他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倒了下去。 后面还是120带他走的。 而青涯则是在原地站了很久。 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青涯想着男生倒飞在地上的样子。 他眨了眨眼,伸手扶着露台的栏杆,上半身趴在上面。 后脑勺被风轻柔地抚了抚。 青涯笑了一下,闭上眼。 * 额头被谁敲了一下。 青涯惘然抬头。 高大的男生蹲在他面前,皱起眉,语气粗粗却难掩关心:“怎么不动了?累傻了?” 青涯愣愣地看着他。 木淮毓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真傻了?要哥背你?” 青涯唇瓣颤了颤,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木淮毓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眼泪,揉揉脸,“woc!小傻逼你哭什么!别哭别哭!” “淮毓,你又惹他?”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润男声,青涯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摸了摸。 费轶弯下腰看他:“怎么了芽芽?” 青涯泪眼朦胧,他颤声道:“哥……” 费轶蹙了蹙眉。 他蹲到他面前,和木淮毓一起看着他:“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青涯抽噎着摇了摇头,伸手抱住费轶,头靠着他的肩。 木淮毓捏捏他的脖子,“估计做噩梦了,给吓坏了。” 青涯也想,是噩梦就好了。 可他知道,那不是噩梦。 他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才是梦。 很快,他们也要消失了。 小屁股被拍了一下,梅绛的声音大咧咧响起:“好啦好啦!都醒了没?继续上路!” 谢霜霖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走在他身侧。 青涯跟着他们起身,他走在费轶身后,拽了拽他的袖子。 费轶回头,眼含疑惑。 青涯张嘴,想说不要去,不要去。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嘴都像是被强行缝上了一般,打不开一点缝隙。 他只能哀哀地看着费轶。 费轶笑了笑,以为他在撒娇,给他摸摸头后,转过了头。 青涯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最后,他们还是到了那个地方。 青涯抬头,看着那片“阴影”。 他嗫嚅着,在心里祈求。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但没用,它还是来了。 就在他内心话音一落的瞬间,青涯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 “嘀——嘀——嘀——” “……” “……没醒。” “……嘘。” “病……很活跃。” “……就快了。” “……” 青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耳边的嗡嗡声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眼前一片模糊,他只看到了浅淡的蓝和……透明罩? 这是哪? 他愣了愣,意识飞快清醒,感觉身体浮浮沉沉,似乎是被泡在某种液体里,他抬了抬手,居然没觉得无力。 他敲了敲眼前那块玻璃。 笃笃。 耳边的嗡嗡声消失了。 下一秒,玻璃罩上贴上来一张脸。 “!!!” 青涯心跳猛地一停。 那张脸离远了些,含糊的交谈声再次响起。 青涯轻轻喘了口气。 他整个人泡在液体里,居然没有窒息,呼吸间没有丝毫不适。 青涯皱眉思考着这是哪里时,身后突然传来轻柔的推背感,然后他感觉自己被慢慢抬了起来。 他由躺着,变成了站着。 腿脚还有些软,他强撑着站直。 包裹着他的液体缓缓退了下去。 退到小腿肚时,面前的玻璃罩忽然往一侧滑开。 青涯抬手擦擦脸上残留的液体,透过潮湿的睫羽,看到了面前的身影。 第9章 醒来 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久睡之人的迷蒙。 站在他面前的“人”穿着墨绿色衬衫,套着白大褂,微微弯下腰,浅色眼瞳紧紧盯着他,火热痴迷的情绪很快被压在眼底,额上直直探出来的触角愉悦地晃了晃。 “阁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涯看着那绯薄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串嗡沉的音节,后背寒毛悄悄竖起。 他呼吸变得缓顿。 ……这是什么人种? 额头上毫不遮掩的触角,侧脸颈项狰狞蜿蜒的褐色纹路,还有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眼球表面居然还覆着一层浅红色的眼膜,随着眼珠的转动和眼睛的睁合而蠕缩…… 青涯僵在原地,手软脚软。 看清青涯眼里明显露出的警惕与惊惶,医虫笑容僵了僵,他抬起手,往后退了几步。 “抱歉阁下,我不是故意想吓您的,我退远一点好了。” 他语气轻柔,只是透出些许失落。 青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然也听不出那细小的差别。 他徐徐吐了口气,压下内心的恐惧不安,强迫自己仔细打量起对面的“人”。 即使离了几步远,也能看出来,他很高,身子骨撑起了那宽大的衣衫,却不显瘦弱。 青涯犹豫了一下,暗暗咬紧口腔内壁的软肉。 总不能因为怕了,就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 更何况,把他带来这里的“人”,要真想对他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抖着手,撑着舱口,慢吞吞把自己从那黏稠的液体里拔出来。 一站到实地,青涯还有些脚软,身形不由得晃了晃。 医虫下意识伸出手,又顿了顿,没伸到一半就收了回去。 他垂下头,任自己的脸没入了阴影里。 青涯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他眼神微闪。 “咳咳!唔,咳咳咳——” 他突然捂唇,弯下腰闷声咳了起来。 医虫一惊,顾不上其他,疾步走到青涯面前,急急开口:“阁下!您怎么了?” 青涯身形一晃,站不稳似地,抬手抓住了医虫伸出的手,掌心上移,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截手腕明显僵住了,肌肉紧绷。 医虫虽然心急,却也不敢多动弹,万一惹了阁下心烦怎么办? 青涯一边闷声咳嗽,一边腹诽。 ……这个“人”手腕上的皮肉很薄,但很结实。 他垂着头,视线快速扫过医虫的腰腹和腿,目光带着审视。 ……腰不算细,但隔着衣服都看得到这具躯体块垒分明的肌肉,腿部肌肉精壮且线条流畅。 而且,这个“人”,真的好高。 青涯自己都勉强有一米八,作为一个男生,已经算高了。 而他面前这个“人”,比他高了快一个头,落下的阴影能完完全全覆盖住他。 青涯心里有了些许计量。 他终于不咳了,抬起头,眨眨湿润的眼。 他抬手指了指嗓子,做了个举起杯子喝水的动作,然后舔了下干涩的唇瓣。 医虫眼瞳缩了缩,他猛地撇开头,过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些哑:“阁下想喝水对吗?请您等一下。” 他挣了挣手腕,动作很小心,青涯顺着他的意,松开了手。 医虫有些失落,却也没多说,而是转身去了房间另一头的小桌前。 青涯趁着这个空,迅速扫了一眼周围。 房间挺大,摆设不多,一套桌椅,旁边挨着一台冰箱,一张床,床对面是挂壁电视,电视下摆着一套电视柜,不过很奇怪的是好像没有柜门。 房间里安了磨砂推拉门,门是半开的,青涯能看见里面的洗浴间和阳台。 房间总体色调是浅绿色和蓝色,色彩搭配上还挺不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不太方便坐下来,他只好站在原地。 医虫端了杯兑好的温水走过来,递给青涯。 青涯对他礼貌地点点头,微微躬身,想表达一下谢意,却吓得医虫往旁边一窜。 青涯:“……?” 医虫拍拍胸口,有些惊恐又有些无措。 他连连摆手:“阁下您不用这样!” 青涯看懂了他这个动作表达的含义,郁闷地喝了口水。 医虫傻傻地站在一旁,忽然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 他看着站得笔直的青涯,有些迟疑道:“……阁下,您不坐吗?” 说完又感觉不妥,他补了一句:“要不,您待会儿先洗个澡。” 青涯懵懵地看着他。 医虫等了一会儿都等不到青涯的指示,只跟他大眼瞪小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干脆道:“算了,阁下您先喝着,我去给您找衣服。” 他出了房门,被候在门口的同事吓了一跳。 同事冲他挤挤眼,医虫瞪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衣服,丢给他一句“等着”,就关了房门。 同事:“……” 他气得踹了墙一脚,却没敢用力,怕吓到里面的雄虫。 青涯看医虫拿了衣服回来,手里的空杯被拿走放到一边,然后手里就被塞了衣服。 医虫轻轻地把他推进洗浴间,帮他放水,然后对着那些洗浴用品指指点点一番,就出了洗浴间。 他看着关上的门,皱了皱眉。 是错觉吗? 阁下…… 是不会说话吗? 不,不止。 感觉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否则不会露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但也不太像智力有问题的样子。 雄虫的眼睛很清亮,并不呆滞,行为举止甚至还称得上有礼貌。 ……见鬼了,他居然还有用“礼貌”来形容一只雄虫的时候。 哪有这么好脾气的雄虫?就算是不会说话,也不可能乖成这样。 一醒来,虽然有些害怕,但没有大吵大闹,给他一种很安静很听话的感觉。 长成这副模样,脾气还这么乖,简直绝杀。 这世上还可能存在这样的雄虫? 医虫心里涌上一阵怪异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不让自己纠结太多。 算了,反正他只是只负责照顾阁下的医虫,有时候管得太多了,对他来说没多大好处。 第10章 洗白白 青涯先用喷头把身上的稠液冲掉,再用洗浴用品仔仔细细搓了一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然后才慢吞吞地跨进浴缸里,把自己泡进去。 他现在得捋一捋头绪。 青涯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现在看来,他算是被抢救过来了。 昏迷期间,他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境杂乱无章,他隐约记得,那是一场走马灯秀。 青涯蹙起眉。 父母,管家,兄姊,朋友…… 婴儿房,书房,花园,教室,酒,雨林…… 还有什么? 梦很长。 但是他觉得他忘了很多。 还有,他现在真的还在蓝星吗? 之前受限于时间空间,青涯见到的活物并不多,起码那些同样被绑架的男生的外貌特征与他并无多大差别,只不过是头发眼睛的颜色不甚相同。 他当时还纳闷,绑匪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漂亮可爱的男孩子,还都染了头发戴了美瞳。 现在一想,哪有人戴美瞳戴一整天都不摘下来的。 而且他们说话时的腔调很奇特。 语言听起来像小语种,可是哪有小语种这么……嗡嗡的? 还有刚才的“人”。 触角,纹身(或许?),眼球表面的肉膜。 真的有长成那样的人类吗? 而且,这里的很多东西和蓝星都不一样。 比如外面那个奇怪的仪舱,他身上的伤应该是被那个仪舱治好的,泡在那些液体里面的时候居然还能正常呼吸,怎么想都觉得好神奇。 蓝星的科技再发达,也没发达到能研究出那种东西的程度? 青涯感觉自己的脑子一团乱。 他拍了拍额头。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刚才那个“人”对他的态度很恭敬,甚至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地步。 而且他记得晕过去之前,他还看到了军队。 他应该是被某个国家的军队救了。 或许,他们是好“人”。 暂时对他没什么恶意的好“人”。 青涯不敢想自己人类身份暴露的后果。 要是被发现他不是本地的智慧生命,会不会被抓起来切片做研究啊?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脑子里不断冒出一些血糊糊的场景,吓得他打了个激灵,赶紧抱紧自己。 不行,必须要把他的人类身份捂紧了。 哪怕救他的“人”不会对他做什么,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呢? 万一就有谁对他特别感兴趣,偷偷把他抓走做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 “滴滴!” 还沉浸在胡思乱想里的小男生吓了一跳。 他转头,挨着浴缸的墙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蓝色光屏。 青涯睁大眼眸。 [温馨提醒您,泡浴时间不宜过长哦~] 光屏上有一行字,青涯看不懂。 他迟疑地伸手碰了碰。 光屏闪了闪,几秒后熄了屏,隐入墙内。 “?!” 青涯赶紧摸了摸那块地方。 什么都没有。 他敲了几下。 没有动静。 他不死心地连敲两下。 “滴滴——” 光屏再次打开。 青涯看着上面的图标和字符,默默在心里呕了口血。 这种文盲不识字的无助感,真是让人绝望。 他深吸口气,按着自己的理解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图标,有选择性地点了几个。 指尖碰到的地方,和墙面没什么两样。 图标一一打开。 影音,名着,短视频,新闻。 青涯呼了口气。 还好没有点错。 要是一个不小心点到了什么不该点的,比如拍摄,那他就该发愁了。 毕竟他不知道哪个是删除键。 就在他思考下一个点哪个的时候,光屏界面一闪,弹出了一个窗口。 [再次温馨提醒您,泡浴时间不宜过长哦~] 青涯看着这个还算眼熟的弹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揉了揉脸,没有再去动它。 反正他也研究不出个什么东西,不看就不看。 他感受了一下,发现水温没什么变化,但是全身皮肤已经泛起了深粉,再泡下去就要煮熟了。 小男生唉声叹气地爬出浴缸,拿起旁边叠好的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净。 青涯抬起手臂闻了闻,满意点头。 男孩子还是要香香的才好。 青涯拎起衣服,一打开,懵了一下。 他皱起眉,仔细打量着。 这是……上衣还是裙子? 他迟疑一下,还是穿上了。 这衣服很大,遮了快一半大腿。 青涯感觉衣服底下凉嗖嗖的,赶紧套上了小裤子,然后再穿上白色短裤。 他低头看着那及膝的短裤,不知为何,有些感动。 不用走光了呜呜呜qaq 青涯简单收拾了一下浴室,无意间瞥见那个尚未关闭的光屏,怔了一下。 上面的弹窗已经关掉了。 他没有多看,没找到洗衣机和洗衣盆,他只好把脏衣服放在小凳子上,出了浴室。 医虫听见声响,一抬头,愣在原地。 黑发男生穿着宽大的墨绿色衬衫,白色短裤,露出的小腿如凝脂一般白润,膝盖都泛着粉,过长的袖子盖住了手,被他随意地甩了下。 他细白的脖颈微弯,湿润的发尾黏在后颈,些许发丝贴着软白泛粉的面颊,透出一股子旖旎色气。 偏偏他抬眸看来的眼神,纯洁,冷静,不含一丝欲望。 医虫晃了晃神,赶紧撇过眼,有些欲盖弥彰地低声道:“……这身衣服,阁下穿起来很好看,不过还是有些粗糙了,明天会有虫送来新的衣服,一定比现在这一套好。” 青涯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后在心里爆哭出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们真的语言不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这要怎么交流啊?!!! 他在脑子里哭天抢地,脸上的笑容却愈发乖巧。 几经纠结,青涯狠了狠心。 他抬手指了指医虫的嘴巴,阿巴阿巴几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头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 就当他是乡下来的qaq 没出过村没念过书的孩子听不懂城里人说的话,很正常? 青涯捏了捏手指。 至于为什么村里的孩子为什么这么白? 他们村太偏了,见不得光哩qaq 他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身体也不太好,家里兄弟都宠着他不让他干农活…… 那他白一点脆皮一点,很正常? 青涯悄悄地蜷了蜷脚趾,痛苦闭眼。 呜呜呜这个解释要是没人信那他也没办法了qaq 医虫则是思考着青涯做那几个动作的含义。 他抿唇看了青涯几眼,指了指青涯的嘴,问道:“您可以开口说话吗?”然后摇头又点头。 青涯眨眨眼,感觉自己应该t到了他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说:“我会说话。” 久未开口,小男生的声音有些哑,不过听得出来,声线清澈干净,尾音黏连,有种腻乎乎的软意。 青涯被自己吓了一跳。 又出现了!梅哥说的那种绿茶小奶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他是个男的啊! 这个男医生不会被他恶心到? 青涯低下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情绪。 总之不太开心。 他没看见医虫怔愣的表情。 医虫抬手揉了揉耳朵,感觉背脊都麻了。 ……好可爱的小阁下。 怎么这么软? 他痴了几秒,看青涯一动不动,才赶紧回过神。 想着刚才听见的声音,他终于放下心来。 原来只是因为语言不通啊,难怪阁下迟迟不开口,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就说嘛,阁下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伤了,经检测也没有发现阁下有什么暗疾,喉口耳都发育良好,并不存在说不出话或听不见的可能。 他之前还怀疑过阁下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不愿意说话。 医虫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轻柔地推着青涯的背,把他推到小桌前。 青涯顺着他的力道坐下。 他这才注意到这里有吃的,因为被罩子盖了起来,食物香味并不明显。 医虫抬起手,想给他围上餐巾,青涯有些不适应地躲开。 医虫一愣,笑了笑,由着青涯自己来。 他打开罩子,把食物都摆成方便叉取的样子,然后指了指门外。 “阁下,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您先吃着。” 青涯知道他要出去,他点了点头。 医虫冲他欠了欠身,转步出了门。 第11章 心乱 *预警。 小男孩精神不稳定,爱东想西想。 真的不是性子扭捏婆妈,你们让让他。 —————— 黑发男生呆坐了一会儿,才拿起了餐叉。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食物,眉头皱起一点,又很快松开。 不知道为什么煮得惨白的肉片、好像被暴打过一顿才下锅结果被滚水烫得奄奄一息的蔬菜、白色中泛着诡异红色的汤…… 青涯鼻尖动了动。 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这个卖相足以让他胃口全无。 他叹了口气,还是叉了片肉。 没得挑,该吃还是得吃。 肉片甫一入口,青涯眉头就抬了一下。 居然还可以,就是煮得有点老了,肉质有些柴。 他又尝了尝蔬菜,被那烂到堪称奇葩的绵软口感噎了一下。 他默默把那盘菜推远了一点。 收回上一句话,他还是有点挑的。 青涯赶紧吃了口肉,压下喉间那股不适感。 他目光落到那碗汤上时,视线晃了晃。 白的,红的。 一片昏然白茫中,那红色显得愈发刺目。 青涯恍惚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又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他静静地盯着白汤上漂浮的浓稠的红,有点像没完全融化的牛油,又有点像…… 青涯喉间忽然泛上恶心感。 “当啷!” 他忽然拿不稳叉子,将它甩到了桌面上,一手撑住桌缘,一手捂住脖颈,弯身干呕起来。 “呕——咳咳咳!咳!呕————” 酸水呛到了喉咙,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干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想要抑制住那种源源不断的作呕欲。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爬伏在自己膝盖上的男生,慢慢直起了身。 青涯抖着呼吸,目光无神,虚虚看向那碗汤。 他想起来了。 他怎么能忘了呢? 他为了活,亲手杀了一个人。 倒在雪地里的人影,双手摊开,一只手腕被他踩在脚下,另一只手腕则冒出汩汩鲜血,那血凝成了暗红色的血块,粘附在腕间,融入了雪堆里,一层一层,不停地、不停地被新涌的血冲刷。 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活得下来的。 青涯手动了动,掌心摊开。 白皙,纤细,柔软,看起来毫无危险性。 就是这样一双手,取走了一条命。 青涯眼里蓄着的泪如断线的珠,一颗一颗砸了下来。 适可而止。 他忘记了。 他违背了这个原则。 当时明明有别的方式摆脱挟制,他偏偏选了最血腥的那个。 明明可以不杀人的。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对,他想了。 他想活。 不管怎么样,他想活。 所以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以最快的方式救自己的命。 以杀止杀,以命抵命。 那个时候,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甚至感觉理所当然地,杀了一个人。 不管那个人做了多少错事,他的生命都不该由他来终结。 他应该被关进审讯室接受拷问,被正义制裁,而不是被他这么随随便便地弄死在雪地里。 如果那个人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那个人身上还有值得利用的价值,有警方苦苦侦求的秘密…… 那他岂不是做错事了? 要是当时他再冷静一点,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用手染血腥了? 青涯掐了掐手心。 有人曾对他说过,一旦手上沾了血,血腥气是不会轻易被洗掉的。 它会浸染你的灵魂,伴随你的生命。 如果没办法克制杀欲,那以后很可能就控制不了自己。 有的时候,人是没法察觉到内心深藏的阴暗的。 它不会时时冒头。 但它存在于人的思维里,存在于人的行为指令里。 脑海里偶尔会出现一些阴暗的想法,这无可厚非。 可长此以往,“一些”,可能会变成“一”。 人有时候的决断,就会带上无意识的恶意。 哪怕那一瞬间,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长期以来培养的潜意识都会先一步做出决定。 青涯自己也没预料到。 他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没克制住呢? 果然,不管再怎么学乖,他的本质都不是个好孩子? 他违背了别人的真诚教诲,辜负了别人的期望。 他是坏孩子。 青涯的眼泪流得愈发汹涌。 原来他是这么阴暗的人。 连杀人这件事都能做得这么自然。 他明明可以不用那枚金属片。 他明明可以不割断那个人的动脉。 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反过来挟制那个人的。 他偏偏下了杀招。 原来他的脑海深处早就下了可以杀人的暗示吗? 他要成杀人犯了吗? 不,不对。 那个人是个绑匪,肯定是个坏人。 他杀了他算是为民除害。 可万一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这样轻易取人性命。 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他是不是也会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 青涯越想越惶恐。 他再次弯下身,用力捶着自己的头,崩溃地哭出声。 不要! 他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痛哭了一场,青涯突然感觉心里一空。 他呆呆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眼尾湿红,泪痕遍布面颊。 他怎么这么惨? 好难过啊。 好累啊。 活着好累。 杀人好累。 哭也好累。 他不想那么累了。 为什么轶哥他们不在这里?要是在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累了? 这想法才闪了一瞬,青涯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吸着气,眼泪回流。 他开始埋怨起自己。 你怎么那么多事? 你都二十岁了,已经很大了,别总想这想那的。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不成熟?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像其他人一样优秀? 为什么你总把希望放到其他人身上? 青涯,你到底是谁呢? 青家的少爷? 只会躲在哥哥们身后的小废物? 一遇事就要怨天尤人的阴暗爬虫? 你不是你自己吗? 你不只是你自己吗? 现在也只有你自己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青涯黝黑无神的眼瞳转了转。 活。 还是活着。 找不到他们,也要活着。 如果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那就更要活着。 他们肯定希望彼此都好好活下去。 所以,青涯,不要总是奢望别人来救你。 你是你自己的救世主。 杀了人,也没关系。 如果你真的杀错了,那你就要承担起责任。 他这算想通了。 青涯想勾起唇角笑一下,没成功。 他直起身,用餐巾擦干净叉子,开始吃起半冷的食物。 发完疯,就该填饱肚子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他还是乖孩子。 黑发男生面色平静地想。 * 桑坦看着检查报告,眉头紧蹙,手指摩挲着光脑腕带。 斑路叹了口气:“别看了,看再久也没用。” 桑坦不赞同道:“万一真搞错了呢?” “啧,”坐在他身旁的军雌换了个坐姿,“那位阁下的身体很健康。” “比起大多数雄虫阁下来说,的确很健康。” 他补充一句。 桑坦不解道:“那为什么黑发阁下无法与虫交流?” 斑路:“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他自己不想说。” “不应该?他看起来那么乖,不像那种傲慢的虫。” “只看表面,当然看不出什么。” “……你讨厌他?” 斑路眉梢一挑:“你从哪得来的结论?” 桑坦抬眼看他,情绪不高:“那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斑路嗤笑一声:“表面意思啊,你不会以为我在骂他?” “他又没惹到我,我还不至于那样嘲讽他。” 桑坦无奈地摇了下头,没再接话。 “滴滴!” 有谁的光脑响了一声。 桑坦看向斑路。 斑路回看他。 两虫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办公室最里侧。 一头白金色长发的军官抬眸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的光脑忘记关静音了,声音太大了吗?” 两虫赶紧摇头。 阿图修又低下头。 看完消息内容,他不由得挑起眉。 与对方相互回了几条消息,他关了光脑,身子向后一靠,伸了伸懒腰,随意活动了下肩背。 阿图修难得懒散地靠着椅背,他抬手打了个哈欠:“好困。” 桑坦道:“上将,您从回来到现在都没休息过,真的不回去睡一觉吗?” 斑路:“您得注意身体。” 长官摆了摆手:“没事,我会注意的。” 他转头看向窗外。 尚未化尽的积雪反射着日光,光线带着冷意。 阿图修闭上眼,捏了捏鼻根,神色有些疲惫。 桑坦还是有些担心:“上将,您已经很累了,还是去休息。” 阿图修摇头。 “过几天就到帝城,到时候要做的事更多,现在闲不得。” 他睁开眼看向下属,眼神带着一贯的暖意,平静又温和。 “听说有位阁下与我们语言不通,翻译器准备好了吗?” 斑路接了话:“边境这边找不到通用翻译器,只有军用的。” 阿图修:“军用的也可以,能沟通就好。” 桑坦吐槽道:“第一次见到有雄虫阁下戴翻译器,我以为只有外交官会用到。” 阿图修笑了笑:“你不好奇是哪位阁下要用吗?” 桑坦:“哪位?” 阿图修:“黑头发黑眼睛的那位。” 桑坦:“……?!” 他睁大眼睛:“那位阁下醒了?什么时候?” 斑路:“没多久。你的网络是跟元帅一个服务器的吗?延迟这么久?” 桑坦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过了消息!!!” 阿图修:“没事,你想去看看他吗?” 桑坦顿了顿,还是放弃了:“算了,阁下们现在的精神状况都不算好,那位阁下才刚醒,应该不希望别虫去打扰他。” 阿图修叹了口气。 斑路耸耸肩,也没说话。 听某只医虫说,那位小阁下脾气很好。 是不是真的好,谁知道呢? 总归他跟他们不会有什么联系就是了。 不过,反杀了雌虫的雄虫? 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12章 糊弄 “笃笃。”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青涯眼瞳一转,没有应声。 一个陌生的青年推了门,抬头看清他冷淡的神色,愣了愣。 不过很快他就敛去了眼里那点异色,脸上带起了笑:“抱歉啊阁下,让您久等了。” 青涯迅速打量他一下,又不感兴趣地垂了眼。 陌生青年也没有非要等着青涯回话的意思,他走到青涯面前,右手抚着心口,单膝跪下,姿态放得恭敬而谦卑。 青涯眼皮一挑,他本来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现在不得不小屁股带着腿一挪,侧身避开他,脚趾尴尬地蜷了起来。 好端端地,行什么礼。 但他现在很累,各种意义上的累,他不想动,所以没有起身,只是表情露出点冷恹,柔软的眉眼显得有些疏离。 青年看到他这个反应,也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躲开,心里暗暗猜测可能是阁下不喜欢陌生虫靠他太近,只好往后退了一点。 他仰起脸,收了收眼里的灼热与痴慕,努力放柔自己的表情:“阁下,请您不要怕我好吗?” 青涯蹙起一点眉尖,抬手摸了摸耳朵。 青年这才想起,小阁下和他语言不通,不由得懊恼得捶了捶头,“看我,还给忘了。” 光顾着看那张脸,都不记得他来是要做什么的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盒,就要对着青涯打开。 青涯“腾”地起身,急急后退几步,眼神惊恐。 他撇过头,磕巴道:“你、你干嘛!” 这、这不好?! 第一次见面就求婚??? 会不会有点不礼貌了??? 雄虫的声音还有些哑,语言也是陌生的。 青年被他的举动伤到了,胸口好像被猛地开了一枪,令他心碎不已,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站起了身,腰始终弯着。 他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黑绿色不入耳式蓝牙耳机,大小要比一般形制的大一些。 青涯在心里捶了自己一拳,被自己刚才的盲目自信尬得说不出话,抿着唇,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青年把其中一只蓝牙递向他,指了指耳朵。 青涯犹豫了一下。 这是想让他戴上? 纠结几秒,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戴在耳上。 陌生青年取了另一只戴上,指尖轻触开关键。 青涯听到了清脆的叮咚声。 高大的青年冲他弯起眉眼,低声开口道:“阁下。” 声线有些沉,可字眼已经不再陌生。 青涯双眼猛然睁圆。 他怔怔地与他对视着。 青年揉了揉没戴耳机的那只耳朵 哂笑一声:“啊,果然有些不习惯呢。” 青涯张张唇,涩声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青年听着一边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眼眸微亮。 他重复道:“阁下。” “您现在可以听懂吗?” 青涯赶紧点头。 他低迷的心绪骤然翻起骇浪,心情太过激动,导致他说话都显得磕磕绊绊:“听、听懂了!好神奇!” 居然可以转换成种花通用语言! 所以他还在蓝星对吗?! 青涯的眼眶开始泛红,他有很多想问的,但是心里又莫名觉得这个时候不太合适,把诸多想法压了下去,最后只挑挑拣拣出一句:“这是哪里?” 青年看他没有想哭的意思,默默把安慰的话吞回肚里,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请青涯先落座。 青涯暗暗感叹了一下他这种谦和的态度,虽然他有些不适应,但这种态度无疑让他放松了些,他也示意青年一起落座。 等青涯坐回椅子,抬起那张软绵绵的小脸,严肃又认真地看着他时,青年才慢半拍地坐到他对面。 青年愣了几秒没开口,黑发男生的眼神开始疑惑了起来。 他这才回过神,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次,压下心里的震颤,缓声道:“这里是帝国西北境军区。” “请阁下允许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苍执,苍耳的苍,执着的执,b级雌虫,目前的职业是一名普通军医。” 青涯面上茫然,心里却咯噔一声。 边境,军区? 所以,他的确是被某个国家的军队捡回来的,只不过…… 帝国? 还有,b级ci chong?哪个chong?是他想的那个“虫”吗? 青涯心里瞬间多了股不祥的预感。 苍执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继续向他说明了目前边境大概的情况。 略略讲了一分钟,苍执过渡到了另一个话题。 “阁下,很抱歉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帝国不会饶恕犯罪者,关于如何处置那群雌虫,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当然,帝国会提供的全方位治疗服务并给予阁下们抚慰金,绝不让任何一位阁下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青涯听着听着,眉头又不自主地皱起,他忍不住扣了扣手指。 这……他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没必要对他这么恭敬? 会不会礼貌过头了? 阁下?这称呼感觉好高大上。 这年头,受害者的身份都那么高吗? 而且,他不是他们国家的公民,蹭个治疗已经很难为情了,居然还有抚慰金??? 帝国的领导层是冤大头吗?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苍执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以为是自己哪里讲错了,下意识道歉:“抱歉阁下!我刚才说错了?” 青涯认真反问:“哪里说错了?” 苍执哑了一瞬,犹疑道:“呃……” 他疯狂进行头脑风暴,短短几秒已经闪过了无数念头,但就是找不出什么错来。 青涯挠了挠脸,又摆摆手,嗐了一声:“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哪里讲错了,不用道歉的呀。” “而且,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阁下?感觉怪怪的……” 苍执表情崩了一秒,他低头抹了把脸,继而哈哈笑道:“阁下您在开什么玩笑啊?这是基本礼仪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黑发男生明显不解的眼神中慢了下去。 苍执:“。” 青涯突然笑了一声。 他两手托住自己肉肉的脸,笑得乖乖甜甜:“矮油开个玩笑啦哈哈哈!你也真是的,这就看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青涯笑着撇过头,表情苦了一秒,然后在心里爆哭出声。 呜呜呜他刚才犯了个大错啊啊啊啊啊啊!!! 人家这么称呼他当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嘛! 他干什么去挑这种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找茬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刚才肯定是说错话了!!! 要是被人家看出什么怎么办?! 青涯忽然想起刚才苍执提到的一个词。 xiong chong。 他瞬间联想到之前他说过的“ci chong”。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脑子里就蹦出了“雄雌”这个词。 所以,有没有可能,苍执说的就是“雌虫”、“雄虫”? 是吗?是他想的那个虫子吗? 苍执之前还说自己是b级雌虫。 然后结合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的语境,雄虫阁下,指的是,他们这群,被解救回来的,受害者。 所以……? 已知苍执说自己是虫子。 那么受害者们也是虫子。 青涯自己,也是,受害者。 所以……他也是虫子???! 青涯呼吸一停。 他恍恍惚惚地回了头。 苍执看他小脸惨白,一下子担忧起来:“阁下?您没事?” 青涯愣愣地摇头,眼神飘到了苍执身上,往下一看。 高大的青年与他相对而坐,下半身被桌子挡住。 青涯打了个寒噤,想抽自己一耳刮子。 他在乱看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苍执怎么看都像是雄性,怎么会是雌的?! 难、难道…… 苍执其实是小说里的那种男性oga??? 可这怎么看,都像个男性alpha啊??? 黑发男生表情空白,瞳孔地震。 所、所以,他相当于abo文里的alpha? 他这种长相!怎么会是!alpha?! 苍执那种长相!怎么会是!oga?! 而且!还不是!人! 他怎么就变成虫子了?! 被cue到的苍执突然感觉一阵恶寒,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眉头紧锁。 好奇怪,全身的鸡皮疙瘩自己浮起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阁下一副全身石化还被雷劈了的模样,感觉下一秒他就要碎了。 “阁下?阁下?” 苍执伸手在青涯眼前晃了晃,神色愈发担忧。 青涯唇瓣抖了抖,他露出个欲哭不哭的表情,强撑着勾起嘴角:“我、我没事,哈哈哈我没事的,不用管我哈哈哈哈哈哈……” 他吸吸鼻子:“我只是,想起了某些事,有些控制不住,真没事的。” 苍执不大相信,但他的立场还不足以支撑他去追问阁下的隐私,于是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青涯收拾好心情,认真去听他说的每一个字。 苍执在心里暗叹一声。 什么时候,雄虫阁下也会这样耐心了呢? 交谈到了现在,也过去了快十分钟。 换做以前他遇到的阁下,早就不耐烦了,讽刺羞辱已是常态。 他看着黑发男生的脸,晃了晃神,又低下头,暗讽一笑。 算了,在意那么多、纠结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守好本分就行了。 面前忽然被推来一杯温水。 苍执眼神一闪,抬头看向对面。 青涯眨巴眨巴眼,收回手,“讲话太久了,渴了吗?那您先喝水。” 青年神色有些怪异,嘴角上扬,似乎是想感谢他,但眼神又充满震惊狐疑,面部肌肉走向都变得奇怪起来。 他张了张唇,最后放弃了表情管理,只憋出几个字:“……谢谢阁下。” 青涯笑得眼眸眯起:“不客气。” 他看着他喝了大半杯水,才出声道:“这间病房只有我,那其他阁下呢?” 苍执:“跟您一样,住院。” 青涯哦了一声:“那您有没有看到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头发颜色分别是紫红粉绿。” 苍执:“您想去看望他们吗?我可以向阁下们申请。” 青涯:“他们好了吗?” 苍执:“嗯……相比其他阁下来说,好多了。” 青涯:“?” 苍执尬笑一下,岔开话题:“阁下,这对翻译器您好好戴着,先将就着用,等回了帝城再给您换副最好的。” 然后,他开始讲起蓝牙耳机的功能。 手指轻触耳机上端,可以控制开关。 下端则是功能键,每点一次就换一个模式,模式从低到高,能完整翻译出的目标声音由少到多,但毕竟是军用款,主要用于军方谈判,为确保翻译目标语言的准确性,翻译器能翻译出的人声(划掉)虫声不能超过十个,比通用款准确性高,但功能模式比通用款少。 青涯暗自咽咽口水。 这、这么高级? 现在他应该不会被怀疑身份的真实性了,他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这里没有地方歧视的意思哦!) 可是他一个人类,真的会莫名其妙变成虫子吗? 青涯有些心焦,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以免暴露自己。 人类和虫子,这差异也太大了。 他会不会真的不在蓝星了? 苍执巴拉巴拉讲了一堆,最后还提到:“对了阁下,因为阁下们的物品都丢失了,所以帝国会划钱给你们补新的。您的新光脑会在明早连同早餐一起送来,今晚先委屈一下您,暂时先看看书打发时间。” 青涯点点头。 光脑?电影里的那种高科技腕表吗? 但他是个黑户啊,没有身份证,怎么给光脑开账号? 游客模式支持不? 犹豫一瞬,青涯还是开口问道:“可是,我的身份证明……” 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明显有些担忧。 苍执微微一笑:“没关系的阁下,可以补办的。” 青涯:“那、那个……” 苍执:“嗯?” 青涯:“其、其实,我是从很偏很偏的乡下来的……” “乡下网不好啊,我懂的东西也不多,大字不识几个,也一直没出过村,不懂r、虫心险恶,被虫迷晕了拐到这的,我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呜呜呜” 说到这,青涯是真有些伤心,眼眶很快泛红,眼里蓄起了泪。 苍执抽了张纸,心疼地给他擦眼睛。 青涯忍了一下,默默接过了纸巾,还不忘冲他感激一笑。 黑发男生捏着纸巾一角,将其摁在眼尾处,继续哽咽道:“谁知道就被绑架犯劫走了?我还以为我要没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苍执涩声道:“没事的阁下,您已经安全了。” 青涯点点头,又重重叹了口气。 “嗐,不瞒您说啊,我们那都是黑户,连身份证都没得,光脑还算新奇玩意哩。” 苍执的眼神愈发怜惜。 天哪,阁下这是受过多少苦啊。 但是,被家里虫养得也挺好?这小脸肉肉的,皮肤白白嫩嫩,脾气还乖得不像话。 不待苍执接话,青涯自顾自道:“我是家里的老幺,家里几个全是哥哥,咱们从小相依为命,我身体不好,被他们养在家里,连活都不给干,吃穿也给我最好的,我惭愧啊。” 当然不能让您干活了,谁想不开了敢让雄虫阁下干活? 苍执默默想着。 “他们找不到我肯定要急死了呜呜呜qaq” 苍执也没办法,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他。 最后,青涯浅浅做了个总结。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看来我们兄弟的缘分只能到这了吗……” 苍执:“阁下,你真的不记得家在哪里?” 青涯摇头:“布吉岛呀,我没出过村,不认得路哩。” 青年皱起眉,看起来真的很替他着急。 谁知,他下一句话便是:“他们没看顾好您,也算失职,阁下就好好在帝城安身,说不定以后有机会遇到呢?” 青涯感觉这话怪怪的,但他没多说,只乖乖应声。 窗外,光线昏黄,以至日暮,苍执就是有再多不舍,也不好继续待在病房,和小阁下再聊了几句后,就打算走了。 青涯挥手,唇瓣微张,咧出点小白牙,看起来乖得要命:“感谢您今天提供的帮助,再见~” 苍执耳根泛红,他矜持点头,也学他那样挥手:“阁下,祝您今夜好梦,再见。” “咔哒。” 门被关上了。 苍执猛地蹲下身,死死抱着头,无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虫神啊!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可爱的小阁下!!! 一门之隔。 青涯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 他垂下眼,静坐在日暮黄昏之中。 水滴一颗一颗砸到大腿和膝盖,洇湿了布料。 —————— 题外话: 我打算补充一下芽芽的设定。 咳咳,虽然咱们芽芽是单纯乖宝宝,但那是相对于陛下来说的哦。 毕竟咱们宝宝没什么感情经历,放在别人身上,他或许能看得清楚,但是到了自己却意外地迟钝呢_(:3」∠)_ 我觉得,单纯这种特质,它不一定就是跟笨搭边的。 我可以说,芽芽不是顶顶聪明的那一类人,但也绝对不笨,他学东西很快的(如果他愿意)。 就,因为对某些事不了解,才显得单纯嘛。 如果完全了解了,那他反应肯定快。 所以第二单元开篇,我把芽芽写得有些,崩设定?但我自己觉得应该不太算(小声) 我就,想写个可爱的小男孩,有点点聪明,会慢慢成长,不是只能靠人保护的笨蛋(这里没有含沙射影谁的意思),但是吃了年龄和阅历的苦,总是被阴暗的坏叔叔(?)欺负,又怕又害羞,还反抗不了,哎呀呀香死我了(羞) 爱得越深,疼得越深,芽芽就会越来越娇气。 总之,漂亮小男孩就是世界瑰宝!!! 第13章 猫猫祟祟去看他 一个红毛小脑袋突然探出病房门口。 紧接着,它上方相继出现粉毛、绿毛和写满不情愿的紫毛。 红毛紧张兮兮地环视一周,冲身后招了招手,猫着身子,贴着墙挪出了病房。 粉毛绿毛紧随其后。 紫毛直着身,无言地跟在末尾。 几个小男生做贼似地溜出了三楼,又贴着墙摸上了五楼。 隐在暗处关注着他们的军雌们面无表情地捂住心口。 好可爱!!! 真td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偷走!!! 估计是觉得这种见不得虫的行为举止太过傻逼,紫毛有些受不了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红毛急急回头,冲他挤眉弄眼,食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做口型道:‘阿米!不要出声!’ 阿米唇角一抽。 粉毛绿毛紧张兮兮地看了眼周围,竖起大拇指,表示安全。 红毛又回过头,继续带起路。 走到某间病房前,他一步站到了门左侧,用眼神示意他们躲好,他要敲门了。 粉毛绿毛挤在门右侧,小脸严肃,屏住呼吸。 阿米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 红毛冲他瞪眼。 紫发男生深吸口气,眉尖抽抽,悄声道:“提奈卡,其实我们没必要这样……” 提奈卡一把拽过他,拉到自己身后,两颊鼓起:“笨蛋!你懂什么呀?这叫惊喜!” 他声音很小,听起来又凶又娇。 阿米抿唇,低头无奈地笑了笑:“好。” 他轻叹一声,还是乖乖站直,背靠着墙。 提奈卡眼眸一转,对上对面的两只虫。 两只虫点头。 提奈卡抬起手,连翘三下门,然后迅速贴墙站直。 房门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门里虫的脚步声,隔了快十秒,门才被打开。 站在门内的黑发男生眨眨眼,“咦”了一声。 门外没有r……虫。 他顿了三秒,决定关上门。 眼睁睁看着门合起的四只虫:“!” 提奈卡连忙跳出来:“嗷嗷嗷不要关!” 他的视线对上黑发男生的脸,卡了下壳,有些呆滞道:“……惊不惊喜?” 粉毛绿毛默默冒头,补充道:“意不意外?” 青涯:“……” 他微微张唇,表情愣然。 阿米捂住了脸,却被提奈卡背在身后的手扯了一下衣角。 阿米:“。” 他也从提奈卡头顶冒出头,神色平静自然:“日安,青涯阁下,我们来看望一下您。” 青涯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赶紧拉开门:“请进请进!” 几只虫乖乖排队进了病房。 青涯看着病房里的陈设,尤其是那三把椅子,犯了难。 怎么刚好只有三把呢…… 早知道他昨天应该提前准备好新椅子的。 青涯尴尬道:“啊,抱歉,我这里缺了一把椅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坐……”我床上。 话未尽,就见提奈卡走到床旁边,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他懒散地向后倚着床,转头看愣住的几只虫,挑眉:“看我做什么?把椅子搬来一起坐啊。” 青涯赶紧去拉他:“哎不要坐地上!地上凉!你还是坐……”床上。 其他三只虫搬来椅子,围着提奈卡和青涯放下,施施然坐上去。 青涯:“。” 他被提奈卡扯着坐到床上,“行了行了,没那么多讲究,你的床还是你自己坐。” 青涯看他们一脸习以为常,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双手放在膝上,抓了抓裤边,唇边抿出一点笑,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尾音软软:“我还打算去找你们的……还能看到你们真是太好啦。” 提奈卡向后仰头,后脑勺虚虚抵着床,侧过脸看他,浓长的眼睫一颤,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青涯扣了扣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没有男孩子接话了? 阿米悄悄踢了提奈卡一脚,示意他目光收敛点,继而温声道:“嗯,我们也是。” 他眼神不无担忧:“你现在怎么样?感觉身体还有哪里难受的吗?” 青涯摇头,专注地看着某个点的时候眼眸会睁得溜圆,显得他特别乖。 阿米注意到他目光的焦点,摸了摸耳朵,解释道:“军用款翻译器是有配套设备的,你的那副是主翻,我们几个戴的都是副翻,在一定距离内提前连接过主副设备就可以直接进行定向语翻。” 青涯忍不住问道:“那这个翻译是只能在主副之间进行,不能在副副之间进行对吗?” 阿米点头,补充道:“因为我们四个语言相通,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主副翻,相反,我们四个和你之间需要。” 青涯若有所思。 所以,用在军方谈判的话,就是一方对一方,一虫对多虫。多虫那方之间语言相通,不需要主副翻;而一虫与多虫之间语言不通,需要主副翻。 哇,这翻译器,真是好东西啊。 不过,军用款和通用款的具体差别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青涯打算自己琢磨,就不问别r、虫了。 唉,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自己变成虫子的事实啊。 青涯抬起头对阿米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解说。” 他正色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青涯,青山的青,天涯的涯。谢谢你们那个时候的关照,也谢谢你们愿意来看望我。” 他站起身,鞠了个躬。 阿米他们俱是一愣,赶紧起身,摆手说不用这样。 等所有虫都坐下,提奈卡喃喃道:“我滴雌父哎,你也太礼貌了点。” 青涯脸蛋红扑扑的,他嘿嘿笑了一声。 提奈卡盯着他鼓起的颊肉,小手蠢蠢欲动,又强行摁下。 阿米道:“你可以叫我阿米,米粒的米。” 提奈卡:“提奈卡,提手的提,奈何的奈,卡片的卡。” 粉毛:“我是弋鲁,游弋的弋,上鱼下日的那个鲁。” 绿毛:“我,是,琅期,王良琅,期盼的期。” (注:为什么虫族文字和种花文字一样,是因为作者君不会外星语,将就看orz) 青涯认真记下他们的名字。 提奈卡随意瞥了眼他的光脑,没看清上面的字符:“嗯?你在画什么?” 青涯收回在光脑上写写画画的手指,含糊道:“没什么,记一下名字。” 提奈卡没有追问,而是挑起话题:“你是从哪来的呀?” 青涯不着痕迹地呼口气:“我也不知道。” 阿米皱起眉:“你家在很远的地方么?” 黑发男生一愣,很快便笑起来:“嗯,很远,找不到的。” 他莹润的黑眸很亮,覆着薄薄的一层光亮,阿米抿唇,声音放得更柔:“没事,只是远了点,以后会找到的。” 弋鲁和琅期也敏感地发觉了什么,纷纷开口道:“啊呀,真倒霉,现在的绑架犯就爱拐我们这种又漂亮又好骗的未成年小虫,真是可恶!还好我们命大!” “嗯嗯!” 提奈卡一拍大腿:“我艹啊!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们了!” 随后,他想起什么,眼眸亮亮看向青涯:“不过说起来,你好厉害啊!” 青涯一愣,慢半拍道:“……啊?我吗?” 阿米笑着表示肯定:“对!你真的很厉害!” 弋鲁琅期也跟风狠狠点头。 青涯恍惚道:“啊……我很厉害吗?” 他眨了眨眼,缓缓垂下头,“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提奈卡挪了挪小屁股,贴向青涯,小手抬起放在他膝盖上,猛地摇了摇:“拜托!怎么可以摆出不相信的表情啊!!!” “雄虫对雌虫啊!绝地反杀啊!” “你也太酷了!!!” 青涯的身子都被摇得左右晃了起来,他傻傻重复道:“啊?酷?” “酷毙了好吗?!!!” 阿米踹了提奈卡一脚:“别晃那么用力!他会不舒服的。” 提奈卡撇嘴,不晃了,但手没有拿开。 青涯小声道:“没关系的。” 黑发男生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用力交握了一下。 他十分认真地问:“可是你们不觉得,我当时,很凶恶,很残忍吗?” 弋鲁皱起眉,这是他今天第一个表达出负面情绪的表情:“怎么会这么想?他该死啊!” 琅期也道:“他是,坏虫,不是好虫。” 阿米把凳子挪近,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眉目温柔地看着青涯。 他轻声道:“不要怕,他的确做了很多坏事,你没有错。” “保护自己没有错,杀了他也没有错,错的是他,是所有犯法的虫。” “青涯,不要害怕,不要难过,你已经很勇敢了。” 青涯怔怔地注视着他,眼眶开始泛红,鼻腔酸涩。 他怎么哄自己都哄不好,老是偷偷掉眼泪,好不容易关了泪腺,现在一被别虫哄,就有些受不了,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委屈,有点想哭。 他唇瓣抖了下,重重点头:“嗯!” 提奈卡趁机摸摸他的小手,以示安慰。 弋鲁琅期早在阿米挪凳子的时候跟着挪了过来,此时几个小男生基本是腿贴着腿、膝盖碰膝盖的状态。 他们俩一虫牵一根青涯的手指,捏了捏,表示认可。 青涯缓过气,现在才发觉他们都靠得太近了,自己的手还被牵着,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提奈卡摆了摆手:“嗐,不谈那些晦气的了,咱们来讲讲八卦。” 弋鲁兴奋举手:“这个我有发言权!” 阿米和琅期对视一眼,决定把舞台留给他们,纷纷举手鼓掌,以示鼓励。 青涯茫然:“?”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青涯被迫听了各种各样的八卦,听得他晕晕乎乎,不断咂舌。 “嚯,你是不知道,二楼四楼那一伙雄虫,闹得贼狠啊!先不提他们大事没有,就这他们还挑这挑那的!他们以为这是哪?这td的是边境啊!他们能要求边境有什么特别好的条件啊?吃不死喝不死,那就住呗!还想咋滴?” “我的虫神啊!看看这都是帮什么傻逼啊!” “见天的找军雌医虫的麻烦,仗着虫家有所顾虑就大吵大闹大作特作!救命啊!我看到有的军雌那触角都要崩裂了!救救他们!他们都快碎了!” “还有的傻逼说什么需要精神安慰!调戏揩油就算了,见到顺眼的军雌就往床上拐!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发情也不要随地发啊!换个地儿不行吗?!” “哎,我又突然想起来了,前晚有只雄虫看上了某只高级军雌,半夜去爬床,结果你猜怎么着?一掀被窝,哎!里面老早躺了另一只雄虫了!” “他俩面面相觑,还没开始吵起来呢,结果军雌回来了!看到自己床上那两只雄虫,整只虫都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他给吓得夺门而出,那两只雄虫来不及去追他,直接就在房里骂起来了!边骂边掐,吵得上下楼都知道了!太td抓马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只虫都忍不住笑起来。 青涯目瞪口呆。 他吞吞唾沫,呐呐道:“那为什么好多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昏了快三天呢,当然不知道啦。” 青涯深感可惜。 唉,没有吃到第一手瓜。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讨厌他们吗?” 几只虫静了一会儿。 提奈卡抓抓头发,嗤了一声:“要说讨厌,那也算,反正看不惯。” “出了老家,外面的世界可真精彩,什么货色都有。” “反正有的时候,感觉对自己亲眼所见的某些事物挺失望的。” 青涯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雄虫的地位,这么高吗? 为什么感觉这里的雌虫特别惯着雄虫? 感觉那群雄虫,有点讨厌呢。 但阿米他们就很好,起码他不认为他们是那群雄虫的一份子。 这么想着,他也就说了:“你们跟他们很不一样。” 阿米笑了:“你也是啊,好可爱。” 弋鲁琅期也道:“对哦,第一次见这么乖的雄虫,软趴趴的。” “青涯也是乖宝宝。” 青涯:!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通红发烫的小肥脸。 怎么突然夸他!!! 矮油他是不是也要夸回去? “你们也可爱,都可爱。”他晕乎乎道。 提奈卡哼他一声:“害羞什么?应得的,你要习惯他虫的赞美。” 青涯:“好、好的!” 他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你们的老家也远吗?” 阿米:“嗯,有点远,但是我们身边的虫都很好。” 提奈卡讥讽道:“反倒是离了家,就看到一窝接一窝的傻逼和衣冠禽兽,也不知道长这么大活这么久的意义是什么,估计单纯是为了恶心正常虫。” 弋鲁:“对啊,有些虫真的很讨厌,这里特指雄虫。” 琅期:“呵。” 青涯:“。” 他默默听他们吐槽,思绪却有些飘远。 他以后,还是少跟雄虫接触。 不然,他会被带坏的。 * 送走几只未成年小虫后,青涯呆坐一会儿,起身翻出早上送来的病检报告。 ……看不懂。 一点都看不懂。 不过有几栏是空的,他猜测是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之类的。 手指捻着纸张,青涯有些担心。 要是他被查出不是本地虫族,那就完蛋了。 过几天就要回帝城了,咋办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青涯沉思一会儿,翻出了光脑,决定看部幼崽动画片,提前学习学习,看不懂字没关系,连蒙带猜的,总有点收获。 第13章 猫猫祟祟去看他 一个红毛小脑袋突然探出病房门口。 紧接着,它上方相继出现粉毛、绿毛和写满不情愿的紫毛。 红毛紧张兮兮地环视一周,冲身后招了招手,猫着身子,贴着墙挪出了病房。 粉毛绿毛紧随其后。 紫毛直着身,无言地跟在末尾。 几个小男生做贼似地溜出了三楼,又贴着墙摸上了五楼。 隐在暗处关注着他们的军雌们面无表情地捂住心口。 好可爱!!! 真td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偷走!!! 估计是觉得这种见不得虫的行为举止太过傻逼,紫毛有些受不了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红毛急急回头,冲他挤眉弄眼,食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做口型道:‘阿米!不要出声!’ 阿米唇角一抽。 粉毛绿毛紧张兮兮地看了眼周围,竖起大拇指,表示安全。 红毛又回过头,继续带起路。 走到某间病房前,他一步站到了门左侧,用眼神示意他们躲好,他要敲门了。 粉毛绿毛挤在门右侧,小脸严肃,屏住呼吸。 阿米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 红毛冲他瞪眼。 紫发男生深吸口气,眉尖抽抽,悄声道:“提奈卡,其实我们没必要这样……” 提奈卡一把拽过他,拉到自己身后,两颊鼓起:“笨蛋!你懂什么呀?这叫惊喜!” 他声音很小,听起来又凶又娇。 阿米抿唇,低头无奈地笑了笑:“好。” 他轻叹一声,还是乖乖站直,背靠着墙。 提奈卡眼眸一转,对上对面的两只虫。 两只虫点头。 提奈卡抬起手,连翘三下门,然后迅速贴墙站直。 房门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门里虫的脚步声,隔了快十秒,门才被打开。 站在门内的黑发男生眨眨眼,“咦”了一声。 门外没有r……虫。 他顿了三秒,决定关上门。 眼睁睁看着门合起的四只虫:“!” 提奈卡连忙跳出来:“嗷嗷嗷不要关!” 他的视线对上黑发男生的脸,卡了下壳,有些呆滞道:“……惊不惊喜?” 粉毛绿毛默默冒头,补充道:“意不意外?” 青涯:“……” 他微微张唇,表情愣然。 阿米捂住了脸,却被提奈卡背在身后的手扯了一下衣角。 阿米:“。” 他也从提奈卡头顶冒出头,神色平静自然:“日安,青涯阁下,我们来看望一下您。” 青涯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赶紧拉开门:“请进请进!” 几只虫乖乖排队进了病房。 青涯看着病房里的陈设,尤其是那三把椅子,犯了难。 怎么刚好只有三把呢…… 早知道他昨天应该提前准备好新椅子的。 青涯尴尬道:“啊,抱歉,我这里缺了一把椅子,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坐……”我床上。 话未尽,就见提奈卡走到床旁边,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他懒散地向后倚着床,转头看愣住的几只虫,挑眉:“看我做什么?把椅子搬来一起坐啊。” 青涯赶紧去拉他:“哎不要坐地上!地上凉!你还是坐……”床上。 其他三只虫搬来椅子,围着提奈卡和青涯放下,施施然坐上去。 青涯:“。” 他被提奈卡扯着坐到床上,“行了行了,没那么多讲究,你的床还是你自己坐。” 青涯看他们一脸习以为常,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双手放在膝上,抓了抓裤边,唇边抿出一点笑,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尾音软软:“我还打算去找你们的……还能看到你们真是太好啦。” 提奈卡向后仰头,后脑勺虚虚抵着床,侧过脸看他,浓长的眼睫一颤,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青涯扣了扣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没有男孩子接话了? 阿米悄悄踢了提奈卡一脚,示意他目光收敛点,继而温声道:“嗯,我们也是。” 他眼神不无担忧:“你现在怎么样?感觉身体还有哪里难受的吗?” 青涯摇头,专注地看着某个点的时候眼眸会睁得溜圆,显得他特别乖。 阿米注意到他目光的焦点,摸了摸耳朵,解释道:“军用款翻译器是有配套设备的,你的那副是主翻,我们几个戴的都是副翻,在一定距离内提前连接过主副设备就可以直接进行定向语翻。” 青涯忍不住问道:“那这个翻译是只能在主副之间进行,不能在副副之间进行对吗?” 阿米点头,补充道:“因为我们四个语言相通,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主副翻,相反,我们四个和你之间需要。” 青涯若有所思。 所以,用在军方谈判的话,就是一方对一方,一虫对多虫。多虫那方之间语言相通,不需要主副翻;而一虫与多虫之间语言不通,需要主副翻。 哇,这翻译器,真是好东西啊。 不过,军用款和通用款的具体差别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青涯打算自己琢磨,就不问别r、虫了。 唉,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自己变成虫子的事实啊。 青涯抬起头对阿米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解说。” 他正色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青涯,青山的青,天涯的涯。谢谢你们那个时候的关照,也谢谢你们愿意来看望我。” 他站起身,鞠了个躬。 阿米他们俱是一愣,赶紧起身,摆手说不用这样。 等所有虫都坐下,提奈卡喃喃道:“我滴雌父哎,你也太礼貌了点。” 青涯脸蛋红扑扑的,他嘿嘿笑了一声。 提奈卡盯着他鼓起的颊肉,小手蠢蠢欲动,又强行摁下。 阿米道:“你可以叫我阿米,米粒的米。” 提奈卡:“提奈卡,提手的提,奈何的奈,卡片的卡。” 粉毛:“我是弋鲁,游弋的弋,上鱼下日的那个鲁。” 绿毛:“我,是,琅期,王良琅,期盼的期。” (注:为什么虫族文字和种花文字一样,是因为作者君不会外星语,将就看orz) 青涯认真记下他们的名字。 提奈卡随意瞥了眼他的光脑,没看清上面的字符:“嗯?你在画什么?” 青涯收回在光脑上写写画画的手指,含糊道:“没什么,记一下名字。” 提奈卡没有追问,而是挑起话题:“你是从哪来的呀?” 青涯不着痕迹地呼口气:“我也不知道。” 阿米皱起眉:“你家在很远的地方么?” 黑发男生一愣,很快便笑起来:“嗯,很远,找不到的。” 他莹润的黑眸很亮,覆着薄薄的一层光亮,阿米抿唇,声音放得更柔:“没事,只是远了点,以后会找到的。” 弋鲁和琅期也敏感地发觉了什么,纷纷开口道:“啊呀,真倒霉,现在的绑架犯就爱拐我们这种又漂亮又好骗的未成年小虫,真是可恶!还好我们命大!” “嗯嗯!” 提奈卡一拍大腿:“我艹啊!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真是便宜他们了!” 随后,他想起什么,眼眸亮亮看向青涯:“不过说起来,你好厉害啊!” 青涯一愣,慢半拍道:“……啊?我吗?” 阿米笑着表示肯定:“对!你真的很厉害!” 弋鲁琅期也跟风狠狠点头。 青涯恍惚道:“啊……我很厉害吗?” 他眨了眨眼,缓缓垂下头,“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提奈卡挪了挪小屁股,贴向青涯,小手抬起放在他膝盖上,猛地摇了摇:“拜托!怎么可以摆出不相信的表情啊!!!” “雄虫对雌虫啊!绝地反杀啊!” “你也太酷了!!!” 青涯的身子都被摇得左右晃了起来,他傻傻重复道:“啊?酷?” “酷毙了好吗?!!!” 阿米踹了提奈卡一脚:“别晃那么用力!他会不舒服的。” 提奈卡撇嘴,不晃了,但手没有拿开。 青涯小声道:“没关系的。” 黑发男生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用力交握了一下。 他十分认真地问:“可是你们不觉得,我当时,很凶恶,很残忍吗?” 弋鲁皱起眉,这是他今天第一个表达出负面情绪的表情:“怎么会这么想?他该死啊!” 琅期也道:“他是,坏虫,不是好虫。” 阿米把凳子挪近,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眉目温柔地看着青涯。 他轻声道:“不要怕,他的确做了很多坏事,你没有错。” “保护自己没有错,杀了他也没有错,错的是他,是所有犯法的虫。” “青涯,不要害怕,不要难过,你已经很勇敢了。” 青涯怔怔地注视着他,眼眶开始泛红,鼻腔酸涩。 他怎么哄自己都哄不好,老是偷偷掉眼泪,好不容易关了泪腺,现在一被别虫哄,就有些受不了,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委屈,有点想哭。 他唇瓣抖了下,重重点头:“嗯!” 提奈卡趁机摸摸他的小手,以示安慰。 弋鲁琅期早在阿米挪凳子的时候跟着挪了过来,此时几个小男生基本是腿贴着腿、膝盖碰膝盖的状态。 他们俩一虫牵一根青涯的手指,捏了捏,表示认可。 青涯缓过气,现在才发觉他们都靠得太近了,自己的手还被牵着,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提奈卡摆了摆手:“嗐,不谈那些晦气的了,咱们来讲讲八卦。” 弋鲁兴奋举手:“这个我有发言权!” 阿米和琅期对视一眼,决定把舞台留给他们,纷纷举手鼓掌,以示鼓励。 青涯茫然:“?”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青涯被迫听了各种各样的八卦,听得他晕晕乎乎,不断咂舌。 “嚯,你是不知道,二楼四楼那一伙雄虫,闹得贼狠啊!先不提他们大事没有,就这他们还挑这挑那的!他们以为这是哪?这td的是边境啊!他们能要求边境有什么特别好的条件啊?吃不死喝不死,那就住呗!还想咋滴?” “我的虫神啊!看看这都是帮什么傻逼啊!” “见天的找军雌医虫的麻烦,仗着虫家有所顾虑就大吵大闹大作特作!救命啊!我看到有的军雌那触角都要崩裂了!救救他们!他们都快碎了!” “还有的傻逼说什么需要精神安慰!调戏揩油就算了,见到顺眼的军雌就往床上拐!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发情也不要随地发啊!换个地儿不行吗?!” “哎,我又突然想起来了,前晚有只雄虫看上了某只高级军雌,半夜去爬床,结果你猜怎么着?一掀被窝,哎!里面老早躺了另一只雄虫了!” “他俩面面相觑,还没开始吵起来呢,结果军雌回来了!看到自己床上那两只雄虫,整只虫都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他给吓得夺门而出,那两只雄虫来不及去追他,直接就在房里骂起来了!边骂边掐,吵得上下楼都知道了!太td抓马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只虫都忍不住笑起来。 青涯目瞪口呆。 他吞吞唾沫,呐呐道:“那为什么好多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昏了快三天呢,当然不知道啦。” 青涯深感可惜。 唉,没有吃到第一手瓜。 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讨厌他们吗?” 几只虫静了一会儿。 提奈卡抓抓头发,嗤了一声:“要说讨厌,那也算,反正看不惯。” “出了老家,外面的世界可真精彩,什么货色都有。” “反正有的时候,感觉对自己亲眼所见的某些事物挺失望的。” 青涯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雄虫的地位,这么高吗? 为什么感觉这里的雌虫特别惯着雄虫? 感觉那群雄虫,有点讨厌呢。 但阿米他们就很好,起码他不认为他们是那群雄虫的一份子。 这么想着,他也就说了:“你们跟他们很不一样。” 阿米笑了:“你也是啊,好可爱。” 弋鲁琅期也道:“对哦,第一次见这么乖的雄虫,软趴趴的。” “青涯也是乖宝宝。” 青涯:!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通红发烫的小肥脸。 怎么突然夸他!!! 矮油他是不是也要夸回去? “你们也可爱,都可爱。”他晕乎乎道。 提奈卡哼他一声:“害羞什么?应得的,你要习惯他虫的赞美。” 青涯:“好、好的!” 他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你们的老家也远吗?” 阿米:“嗯,有点远,但是我们身边的虫都很好。” 提奈卡讥讽道:“反倒是离了家,就看到一窝接一窝的傻逼和衣冠禽兽,也不知道长这么大活这么久的意义是什么,估计单纯是为了恶心正常虫。” 弋鲁:“对啊,有些虫真的很讨厌,这里特指雄虫。” 琅期:“呵。” 青涯:“。” 他默默听他们吐槽,思绪却有些飘远。 他以后,还是少跟雄虫接触。 不然,他会被带坏的。 * 送走几只未成年小虫后,青涯呆坐一会儿,起身翻出早上送来的病检报告。 ……看不懂。 一点都看不懂。 不过有几栏是空的,他猜测是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之类的。 手指捻着纸张,青涯有些担心。 要是他被查出不是本地虫族,那就完蛋了。 过几天就要回帝城了,咋办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青涯沉思一会儿,翻出了光脑,决定看部幼崽动画片,提前学习学习,看不懂字没关系,连蒙带猜的,总有点收获。 第14章 出门 日暮黄昏,昼光将歇。 墨蓝色天空的一端铺满了大片粉紫与橙红交织的晚霞,就在接近地缘线的某块空中岛屿上,白金色尖塔林立,建筑错落有致,被霞光蒙上一层朦胧梦境般的瑰丽色彩。 最高建筑物的顶端,静静立着一道身影。 他低垂着一双凤眸,明明整只虫迎着天光,眼瞳却不见一丝光亮,暗沉沉的,眼中情绪不明。 他微俯着身,双肘撑着栏杆,花样简约的白金色衣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片紧绷的胸肌。 腕上光脑“滴滴”响了好一阵,他只在刚开始随意扫了一眼就没再管,到了后面甚至有些厌烦地想把它捏碎。 终于,在响了最后一声之后,光脑不再发出动静,安静如鸡。 过了几秒,他啧了一声,还是点开了文件。 粗略地浏览一遍,他回了一个字,就关了光脑。 又静静站了一会儿,夏日灼热又带着微醺花草香的风快将他整只虫融化。 “陛下,” 身后传来一声低唤,亲卫虫走到他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低下头。 “元帅请您快些回去。” 被称为陛下的虫挥了挥手,“嗯,退。” 他嗓音很沉,讲话时字音一节一节地蹦出舌尖,如某种朴重优雅的乐器,拨动琴弦便会发出低沉的嗡响。 亲卫虫应声,悄声退下。 虫皇闭眸,继而睁开,眼白爬上些许血丝。 他直起身,低叹一声,其中含着不明的遗憾之意。 * 青涯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在做梦。 自他从那走马观花一般的梦境中醒来后,每晚他都会梦到不同的片段,有些只是杂乱且无意义的吃饭读书的片段,有些则是无厘头的场景切换的片段。 不管是哪一段,他就像个被操控了的马里奥小人,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作又突然静止。 醒来后,梦境的内容他又忘得差不多了,只零星记得,他梦到了种种往事。 而现在,他看看自己软软肥肥的藕节似的胳膊和小腿,肉肉的小手向前伸出,揪着某个人的西装裤腿。 青涯眨了眨眼。 身体控制权又回到他手上了。 所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努力地昂起头,想要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可惜他太矮,面前人又太高,他实在是看不清,不小心一个用力过猛,脑袋后仰幅度大了些,连带着小身子都往后倒。 他赶紧揪紧那截布料,脚下磕磕绊绊地蹬了几步,想稳住自己的身体。 一只温热的大掌笼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按了回去。 青涯懵懵地贴着那人的大长腿,脸颊软肉被挤成一坨。 “……嗯。” “……” “……好,那就先这样。” 面前人在打电话,不过没开免提,手机又举得高,青涯只囫囵听了一耳朵,电话就挂断了。 面前人收了手机,弯下身,双手钳住青涯的两腋把他举了起来。 青涯悬在半空的jio晃了晃,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的面目蒙了一层白纱,看不大清,只模模糊糊瞧见些五官轮廓线条,应是个长相俊朗的男人。 青涯皱起小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踢了踢腿。 随随便便就把他举起来,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 男人“噗嗤”笑了一声,嗓音清润,就是说话语气听起来贱兮兮的:“哟,谁家的小肥仔?还会生气呢?这么小一只,脾气这么大啊?” 青涯:“!!!” 他双眸睁圆,黑葡萄似的眼瞳瞬间喷出怒火,嘴里下意识道:“窝不是肥仔!” “呦呦呦~泥不是肥仔呀?那谁是肥仔?” “泥是!泥才是肥仔!” “我不肥,你肥,所以你是。” “……” 软嘟嘟的幼崽目瞪口呆。 他嘴一撇,双眸含泪,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但他还没张开嘴,只听一声清脆的“啪”,面前的男人被一巴掌扇歪了脸,下一秒青涯就被人搂进了怀里。 一个温柔的女声幽幽响起:“青长林,你再td嘴贱一句,我就把你砍了喂猪哦。” “你是想连肉带骨一百多斤呢,还是想连灰带盒斤呢?” 女人的怀抱很香很软,青涯眨巴眨巴眼,眼里含的一包泪愣是憋了回去,乖乖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敢吱声。 不过,青长林?这不是他父亲的名字吗? 面前这个男人是他父亲? 他父亲这么贱的? 青涯嘴撅了起来。 男人委屈巴巴地凑过来,俯下高大的身子,硬是把头凑到女人颈窝蹭了蹭,声音软了下来:“老婆,你扇那么用力,手痛不痛啊?” 女人柔柔地笑了声,一手托着青涯,一手抚上男人的面颊:“不痛哦,再扇你一巴掌完全没问题呢。” 男人撇撇嘴,欲再说些什么,女人就嫌弃地捂住了他的嘴。“孩子还在呢,做出一副傻狗样也不嫌害臊。” “他还小嘛,话都说不清楚,不会记得的。”男人的声音闷闷响起。 青涯静静听着两个大人斗嘴,眼眶又悄悄湿了,他默不作声地把脸埋进女人脖子里,软软的颊肉嘟起。 女人以为他困了,轻轻地晃着他的小身子,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妈妈。 妈妈。 青涯咬着唇瓣,眼泪落进女人发间。 他只能依靠照片回忆了十七年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皮肤是柔软的,温度是温暖的。 这个梦可不可以再长一点? 让他晚点醒。 ———— 青涯睁开眼,愣了愣神。 他趴在桌子上,周围都是同学。 这个梦还在继续? 还是说,刚才那个是梦中梦? 青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有些郁闷。 这张桌子、这套校服表明,他现在是个小学生。 他叹了口气,又趴回桌上。 周围的同学明里暗里打量着他,却没一人主动上前。 青涯倒也习惯了,他半垂着眼,等着这普通的一天过去。 然而,他眨了下眼的功夫,场景就换了。 人类幼崽小小的一只,独自站在那熟悉的建筑前。 青涯:…… 青涯伸手抹了把脸。 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地方,他真的不想待啊。 自从上了大学,一年他只在新年的时候回一次青宅,这几天做梦都回了好多次了。 他厌烦地撇过脸,背着小书包,溜溜达达进了花园。 走到常待的小角落,青涯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揪断一根细长的草茎,开始编草戒。 或粉白或蓝紫的花苞围着白净的小男孩,男孩低垂着头,黑发软软地搭在额上,纤长眼睫隔了很久才会扇动一下,挺巧泛粉的鼻尖冒了些汗。 肉肉短短的手指意外灵活,手指翻动间,草戒的型已经粗粗显出。 青涯抬眼看了圈周围,小心翼翼地掐了朵细嫩的半开蓝色花苞,编进了草戒里头。 完工后,青涯把它举了起来,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 他试着戴了一下,大了两圈,很容易掉。 青涯想了想,还是有些舍不得丢,打算把它收起来。 就在这时,他眼前闪过一抹浓郁的蓝,近乎发黑。 他一怔,连忙抬头。 这一抬,让他瞬间睁大了眼。 一只在阳光下呈墨蓝色的蝴蝶,无声地扇着翅,停在他眼前。 墨蓝色的蝶翼上布了某种诡异的花纹,被光一照,花纹才显出淡淡的蓝色。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涯感觉这只蝴蝶在某一瞬间显得有些……透明。 青涯屏住呼吸,试探着伸出手。 蝴蝶飞远了些。 青涯抿唇,有些失落地垂手。 蝴蝶却又飞近了些,几乎要停在青涯鼻尖。 青涯放缓呼吸,怕惊走它。 隔了好一会儿,蝴蝶才往下飞,虚虚停在他的指尖。 青涯没感受到它的重量,有些紧张地抬起手。 蝴蝶顺着他抬手的方向上飞,蝶翼扇动的频率极低极缓,青涯甚至感觉不到蝶翼扇动时带起的风,天蓝色的磷粉闪着微光扑簌簌下落,却也没落到指尖上。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这这只品种罕见的蝴蝶,忍不住低声赞叹:“……好漂亮。” 而且,这只蝴蝶是他见过最大的,目测翼展比他两只手掌加起来的长度还长。 不多时,青涯目光一凝。 它的翅端和翅缘好像有尖刺?尤其是前翅端和后翅端,那尖刺都反光了。 而且翅脉也很突出,感觉不像脉络,像…… 像什么呢? 好奇怪,这只蝴蝶怎么会长成这样? 青涯想不通,干脆也就不想了。 他把草戒往蝴蝶头上一套。 草戒掉了。 青涯愣愣地捡了起来。 他不信邪地再次套上。 又掉了。 青涯皱起眉,逆反心上来,套了掉,掉了套,反反复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 小男孩闷声道:“我很少送人礼物的……你为什么不要啊?不喜欢吗?” 他垂着眼,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这个是我亲手做成且送出去的第三件礼物,你真的不要吗?” “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的礼物啊?”他喃喃道。 蝴蝶不会说话,只是振翅的频率快了些。 青涯想,就最后一次,要还不成功,那就不给了。 他抬手,蝴蝶配合地飞近。 手指一松,草戒摇摇晃晃地套在蝴蝶头部,蝴蝶伸出前足,勾住了草戒。 青涯双眸微亮,唇角翘起。 他说:“小蝴蝶,收好了哦。” 小蝴蝶不会说话,只会到处飞,很快就会弄丢了的。 他又说:“要是不见了,就来找我。” 弄丢了也没关系,小蝴蝶不是故意的,它要是真的再来找他,他一定给它做一个更合适更漂亮的。 巨大的墨蓝色蝴蝶飞近,青涯所有的视线被它占据。 下一秒,他失去了意识。 * 一脚踢开被子,青涯双眼无神地爬了起来。 他昨晚,又做了好多梦。 他记得一只蝴蝶。 后来,那只蝴蝶频频出现在他的梦境碎片里。 只是后来,它不见了。 青涯揉了揉额角,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失落,遗憾,惘然,理解,都有。 不过,这次梦境的内容他居然记得大部分。 青涯漫无目的地想着,洗漱好后,决定出门一趟。 这几天被拘在病房里,他都要长蘑菇了。 吃了机器虫送来的早餐,青涯给苍执打了个通讯,说明诉求之后,光脑那端的雌虫有些为难:“阁下,您一定要出去吗?” 青涯:“不行吗?外面很危险?” 苍执:“……不是的,只是担心您不适应。” 青涯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握起拳头,手背骨筋凸起,“嗯,没关系的,我克服一下就好了。” 苍执:“那好,我会向上面联系,给您配备护卫,请您稍等。” “对了,阁下记得加厚衣服,外面很冷。” 青涯笑了笑:“好,谢谢。” 挂断之后,青涯思考着自己出门的可能性。 可能性为百分之十。 他知道,那群雌虫不会同意的。 通过阿米他们的聊天内容和态度来看,雄虫很珍贵,更别提这是在边境,他们还是被拐过一次的雄虫,雌虫们不会放心让阁下独自出门的。 青涯也不是非要出去,他就是待的无聊,对外头有些好奇,想出去看看。 很快,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苍执给他发了条语音说护卫已经在门外了,青涯这才去开了门。 门外,四个俊郎健气的彪形大汉目光炯炯看向他,齐声道:“阁下日安!” 翻译器里传来的声音很洪亮,震得青涯脑瓜都嗡嗡响了一下。 他呆呆点头,小声打招呼:“你们好……” 军雌们抬头,原本清亮的目光发了愣。 青涯被盯得往后退了退。 呜!都比他高了一个头! 救、救命!好有压迫感! 军雌们素质很高,看到青涯脸上露出的排斥,快速回神后,放低声音道歉:“抱歉阁下,我们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青涯摇头:“没有没有。” 他干巴巴道:“那、那我们可以走了?” 军雌们点头,动作都整齐划一。 青涯感觉浑身刺挠,他尴尬症又犯了。 这、这出门带那么多护卫,会不会太显眼啊? 他低下头,迅速带上门,急急道:“走、走!” 军雌们围着他身边,暗戳戳地打量着,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啊……果然吓到阁下了? 早知道就再温柔点了。 不过,阁下真可爱啊。 小小白白一张脸,一双眼睛圆圆的,嘴巴又肉又粉,说话声音也软软的,看起来就乖。 头发和眼睛居然是罕见的黑色,但皮肤又很白。 虫神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雄虫啊!!! 青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扫了圈周围,感觉医院也没什么好看的,低头吸了吸鼻子。 真的冷。 他应该多戴顶帽子的。 走到大门,外面停了辆悬浮车,青涯尽量撇开眼,没有露出惊诧的眼神,然后一上车就舒了口气。 有暖气,太好了。 四个护卫坐前面两排,青涯自己坐后排。 他侧过脸,看着那些飞速闪过的建筑。 驾车的雌虫问了句:“阁下,您想去哪?” 青涯:“就在这附近逛一圈。” 副驾驶座的虫提议道:“阁下,附近没什么好逛的,城中心有影视城,您想去看看吗?” 边境有影视城??? 青涯心动了,但又有些犹豫道:“远吗?” “不算远!开车的话很快就可以到了。” 青涯想了想,点头:“好,去看一下。” 于是,悬浮车缓缓降速,然后开始上浮。 青涯:“……?” 青涯:“?!!!” 他一下抓紧了安全带。 居、居然?! 还可以往上飞的吗?! 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驾驶虫说了句:“阁下请坐稳”,就加速前进。 青涯:“!!!” 除去一开始的震惊,后面青涯就放松下来。 其实保持一个速度不变,坐悬浮车跟坐高铁也没什么两样。 一个小时后,悬浮车停在了影视城门口上空。 悬浮车缓缓下降,离地一米后就不动了。 很快,有虫过来敲车窗:“几位?” 驾驶虫答:“五位。” 刷了五虫份的入城费后,悬浮车慢慢驶进城内。 青涯扒着车窗,看着那一排排的店铺。 除了装潢更高级也更单调之外,和蓝星的店铺差别也不大,店铺里时不时有虫进出,或拿着饮品或拿着小吃。 青涯看着,有亿点点馋。 这对于一个吃了几天病号餐的吃货来说,诱惑力是多么巨大啊! “阁下?阁下?” “嗯、嗯?” 青涯回头。 坐在第二排的两只虫满目爱怜地看着他:“阁下,您有什么想吃的吗?请尽管吩咐我们!” 青涯愣了一下。 他没带钱。 准确地说,是没钱。 然而雌虫们误会了:“阁下不知道吃什么吗?那我们去买!肯定把最好的捧到您手上!” 说完,也不等青涯反应,纷纷开了车门跳下去,只留驾驶虫陪着青涯。 青涯呐呐道:“啊,可是太麻烦你们了啊……” 驾驶虫笑着摇头:“哪有,阁下您别客气,等他们买回来送您手上就是了。” 青涯皱起眉:“可是,太破费了啊,怎么能让你们付钱?” “阁下!真的没关系的!只要您想,会有无数虫抢着给您买东西!” 小男生唇瓣微动,说不出话了。 太、太离谱,也太奇怪了。 雄虫的待遇真的这么好吗? 未免好过头了。 青涯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现在明面上是雄虫,虫族公民,要是他表现出一副对虫族了解太少的模样,肯定会露馅的? 他不敢问太多,如果上网查资料,他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查? 青涯深感命运对他太过苛刻。 很快,三只虫大包小包地回来了,把所有东西都塞到青涯旁边的位置上。 黑发男生捧着一杯热乎乎的饮品,最后也只能强笑着道谢:“真的很谢谢你们,之后就不用买了,我们随便逛逛就回去。” 几只虫当然都听他的。 青涯默默叹了口气。 * 车开到了影视城中心,驾驶虫眼睛往外一瞥:“嗯?今天有新剧开机?” 副驾驶座的雌虫道“开机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不过,” 他转过头:“阁下,您想去看吗?” 青涯一愣:“啊?还可以进去看?” “阁下想的话,当然可以啦,没虫敢拦您的。” 青涯皱起眉。 这也是雄虫的优待之一? 别太离谱了? 他想说:“算了,不去了”,侧过脸时却瞥见某道身影。 霎那间,他僵在座位上。 他眼睫微颤,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 护卫们担忧地看着他:“阁下?您怎么了?” 青涯猛地回头,呼吸急促。 他眼眶红了一大圈,对着他们喊了句:“开!开车门!”然后抖着手去解安全带。 四只虫被吓了一跳,驾驶虫赶紧按了锁车键,青涯一拉车门,跳了出去。 “阁下?!” 青涯踉跄了一下,迈开大步,跑向那道身影。 他眼前视线模糊,被绊了好几下,脚步声和呼吸声很重,想要喊出声,嗓子里却哽着,说不出话。 越来越近了,青涯伸出手。 面前的青年在青涯靠近他并伸手时,警觉地侧过身,眼神凶厉地剜了过来,却在看清那张脸时猛地怔住,然后不避不让地被扑了个满怀。 “阁下!” “阁下!” 几道不同的声音急促响起,青年回神,回抱住青涯,侧目道:“把房车开过来。” 他身后的雌虫犹豫道:“那这位……” 青年冷声道:“这是我弟,快去。” “噢噢!” 雌虫忙不迭跑开了,表情还残存着惊疑和纳闷。 青年垂眸,抱紧怀里的小男生,安抚地轻拍着。 “这位……先生?” 护卫虫打量着青年,眉头蹙起,但语气还算客气:“您是阁下的家属?” 青年懒懒抬眸,睨他一眼:“没聋的话,您刚才应该听清了我说的话。” 护卫虫脸色有些不好看,但顾忌着青涯,没有还嘴。 这……这是亚雌? 阁下的家属啊…… 青涯用力环紧青年的腰,眼泪打湿了他大片前襟,哭声闷闷地传出几句,一听就知道委屈得不得了。 青年看着护卫虫的眼神更冷了。 护卫虫居然被看得有些心虚。 这,小阁下委屈巴巴地跟家属哭,家属误会他们没照顾好小阁下,倒也能理解。 但还是憋屈啊啊啊啊啊啊! 房车开了过来,青年拍了拍青涯的背:“乖,跟哥去车上。” 青涯闷闷地应了一声,被青年连拖带抱地拐上了车。 关车门前,他回头说了句:“先等着。” 护卫虫们面面相觑,把车围了起来。 把车开来的雌虫有些汗颜。 天哪,这是想干什么嘛! * 青涯被托着脸擦眼泪,但那眼睛就跟没关上的水龙头似的,眼泪哗哗流。 青年彻底无奈了,他丢了纸,捏捏男生的小肥脸:“还哭啊?要哭缺水了小朋友。” 青涯抽抽搭搭:“梅、梅哥,窝、窝窝再,哭一会儿,就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梅绛眼神温软,眼尾多了抹迤逦的红,他哑声道:“行。” 等青涯终于收拾好情绪,梅绛已经主动把他通讯号存到青涯光脑里了。 青涯吸吸鼻子,开始向他诉苦,讲到伤心处又忍不住掉眼泪,吚吚呜呜,又可爱又好笑。 梅绛静静听着,手里的杯子被捏得裂了几条缝,他不着痕迹地将杯子扔进垃圾桶。 长发青年静默着,摸了摸男生的头,低叹道:“受委屈了。” 青涯扁了扁嘴。 梅绛只简单讲了几句自己的经历,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青涯也就放心了点。 当然,也只是一点。 他问道:“哥,你怎么跑来演戏了啊?” 梅绛:“赚钱啊。” 青涯拍手:“好!不过,你身份证咋办的?我们不是本地虫啊!” 梅绛:“编呗,随便编个身份背景,他们信就信,不信也行,反正能办下来就好。” 青涯:“那,咱俩串供一下?” 梅绛:“?” 一分钟后。 梅绛哑然。 青涯挠挠头:“哥,我想了想,我还是先去帝城。” 梅绛:“为什么?留在这不好?等我拍完戏一起去啊。” 青涯摇了摇头:“我先去探一探。” 他抿了抿唇,又松开,“不会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 梅绛蹙起眉:“不好说。” 青涯:“我觉得,我们几个应该离不远……我先去找找,哥你以后到了帝城就来找我。” “我现在身份证还没办下来,等我办下来,在帝城安了身,我再联系你。” 梅绛叹了口气:“那行。” 他摸摸他的脑袋:“有钱花不?没有哥给你划,不过,你这个号不能用吗?” 青涯失落摇头:“不能,这个是别人,额,虫的,我只是暂时借用。” 梅绛再次叹气。 他道:“接下来我说的,你都好好记清楚了,不然会吃亏,懂不?” 青涯认真点头:“好!” 半小时后。 小男生双眼无神地倒在沙发里。 梅绛喝了口水:“就这么多,再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暂时够你用了。” 青涯呜咽一声。 梅绛起身,把他整只端了起来:“好了,我也想留你久一点,但我今晚有夜戏要看,现在没办法陪你,我给你送回去了啊。” 青涯闷不吭声。 梅绛砰地一脚踹开房车门,外面的虫吓了一跳。 他侧眸瞥了眼护卫虫:“你们车在哪?” 护卫虫忍了忍,还是走到前面带路。 把小男生好好放到车上后,梅绛也有点舍不得,他揉揉他的脸:“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坏叔叔骗了,知道吗?” 青涯忍着鼻腔的酸涩,闷声应道:“嗯,哥也一样。” 梅绛笑了笑,狠下心关上车门。 他眼尾红痕未退,目光森冷阴郁地盯着护卫虫,殷红唇角一勾:“麻烦各位照顾好我家小孩了,他年纪小,难免不小心犯些小错,还请各位多担待。” 护卫虫见过那么多血腥的虫,居然被那样的眼神看得背后发寒,他们不约而同地僵了脊背,肃声道:“应该的。” 长发青年幽幽笑了一声,转身回了房车。 护卫虫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慢慢地卸了点力。 他们暗暗对视一番,脸色都不大好看。 看来那位在阁下家里地位很高。 心里有些酸,也有些烦闷,但他们无可奈何。 小阁下这样的雄虫,是不会留在边境的。 更别说,他们是军雌。 连军官都不一定得到阁下的青睐,何况他们呢? * 青涯往床上一扑,没了动静。 他其实有点开心,但开心过后,只剩下了难过。 还有其他人没见到。 梅哥也不在身边。 以后,他又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发了会儿呆,青涯一侧头,瞥见那一大袋子小零食。 他:…… 他突然回忆起今天看到的那些建筑,还有那些长得各有“特色”的虫族公民,已经开始提前害怕了。 如果虫族公民的长相跟苍执、阿米他们和护卫虫那样贴近人类的还好,他还能接受。 但如果像他睁开眼看到的医虫那样,或是他今天看到的大多数虫族那样,他真的会晕过去的qaq 触角虫纹三指四指还好说啦,复眼肉膜口器鳞甲副足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很精神污染啊!!!qaq 青涯不敢回想,他怕自己san值狂掉。 这几天待在病房,根本没见过多少虫,每天都是由圆滚滚的可爱机器虫送餐,他哪知道还有长成那样的虫族啊!!! 青涯深感未来一片昏暗。 完蛋了,他可能要辜负梅哥的期许和信任了。 等到了帝城,一下星舰,他就会被原地送走qaq 他不是看不起长相略逊的虫族,他是真的怕啊qaq 小男生生无可恋地蹭了蹭枕头。 菩萨保佑,信男愿一生不茹素,保我狗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第14章 出门 日暮黄昏,昼光将歇。 墨蓝色天空的一端铺满了大片粉紫与橙红交织的晚霞,就在接近地缘线的某块空中岛屿上,白金色尖塔林立,建筑错落有致,被霞光蒙上一层朦胧梦境般的瑰丽色彩。 最高建筑物的顶端,静静立着一道身影。 他低垂着一双凤眸,明明整只虫迎着天光,眼瞳却不见一丝光亮,暗沉沉的,眼中情绪不明。 他微俯着身,双肘撑着栏杆,花样简约的白金色衣袍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片紧绷的胸肌。 腕上光脑“滴滴”响了好一阵,他只在刚开始随意扫了一眼就没再管,到了后面甚至有些厌烦地想把它捏碎。 终于,在响了最后一声之后,光脑不再发出动静,安静如鸡。 过了几秒,他啧了一声,还是点开了文件。 粗略地浏览一遍,他回了一个字,就关了光脑。 又静静站了一会儿,夏日灼热又带着微醺花草香的风快将他整只虫融化。 “陛下,” 身后传来一声低唤,亲卫虫走到他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低下头。 “元帅请您快些回去。” 被称为陛下的虫挥了挥手,“嗯,退。” 他嗓音很沉,讲话时字音一节一节地蹦出舌尖,如某种朴重优雅的乐器,拨动琴弦便会发出低沉的嗡响。 亲卫虫应声,悄声退下。 虫皇闭眸,继而睁开,眼白爬上些许血丝。 他直起身,低叹一声,其中含着不明的遗憾之意。 * 青涯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在做梦。 自他从那走马观花一般的梦境中醒来后,每晚他都会梦到不同的片段,有些只是杂乱且无意义的吃饭读书的片段,有些则是无厘头的场景切换的片段。 不管是哪一段,他就像个被操控了的马里奥小人,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作又突然静止。 醒来后,梦境的内容他又忘得差不多了,只零星记得,他梦到了种种往事。 而现在,他看看自己软软肥肥的藕节似的胳膊和小腿,肉肉的小手向前伸出,揪着某个人的西装裤腿。 青涯眨了眨眼。 身体控制权又回到他手上了。 所以,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努力地昂起头,想要看清面前人的模样,可惜他太矮,面前人又太高,他实在是看不清,不小心一个用力过猛,脑袋后仰幅度大了些,连带着小身子都往后倒。 他赶紧揪紧那截布料,脚下磕磕绊绊地蹬了几步,想稳住自己的身体。 一只温热的大掌笼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按了回去。 青涯懵懵地贴着那人的大长腿,脸颊软肉被挤成一坨。 “……嗯。” “……” “……好,那就先这样。” 面前人在打电话,不过没开免提,手机又举得高,青涯只囫囵听了一耳朵,电话就挂断了。 面前人收了手机,弯下身,双手钳住青涯的两腋把他举了起来。 青涯悬在半空的jio晃了晃,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的面目蒙了一层白纱,看不大清,只模模糊糊瞧见些五官轮廓线条,应是个长相俊朗的男人。 青涯皱起小眉头,有些不高兴地踢了踢腿。 随随便便就把他举起来,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 男人“噗嗤”笑了一声,嗓音清润,就是说话语气听起来贱兮兮的:“哟,谁家的小肥仔?还会生气呢?这么小一只,脾气这么大啊?” 青涯:“!!!” 他双眸睁圆,黑葡萄似的眼瞳瞬间喷出怒火,嘴里下意识道:“窝不是肥仔!” “呦呦呦~泥不是肥仔呀?那谁是肥仔?” “泥是!泥才是肥仔!” “我不肥,你肥,所以你是。” “……” 软嘟嘟的幼崽目瞪口呆。 他嘴一撇,双眸含泪,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但他还没张开嘴,只听一声清脆的“啪”,面前的男人被一巴掌扇歪了脸,下一秒青涯就被人搂进了怀里。 一个温柔的女声幽幽响起:“青长林,你再td嘴贱一句,我就把你砍了喂猪哦。” “你是想连肉带骨一百多斤呢,还是想连灰带盒斤呢?” 女人的怀抱很香很软,青涯眨巴眨巴眼,眼里含的一包泪愣是憋了回去,乖乖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敢吱声。 不过,青长林?这不是他父亲的名字吗? 面前这个男人是他父亲? 他父亲这么贱的? 青涯嘴撅了起来。 男人委屈巴巴地凑过来,俯下高大的身子,硬是把头凑到女人颈窝蹭了蹭,声音软了下来:“老婆,你扇那么用力,手痛不痛啊?” 女人柔柔地笑了声,一手托着青涯,一手抚上男人的面颊:“不痛哦,再扇你一巴掌完全没问题呢。” 男人撇撇嘴,欲再说些什么,女人就嫌弃地捂住了他的嘴。“孩子还在呢,做出一副傻狗样也不嫌害臊。” “他还小嘛,话都说不清楚,不会记得的。”男人的声音闷闷响起。 青涯静静听着两个大人斗嘴,眼眶又悄悄湿了,他默不作声地把脸埋进女人脖子里,软软的颊肉嘟起。 女人以为他困了,轻轻地晃着他的小身子,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妈妈。 妈妈。 青涯咬着唇瓣,眼泪落进女人发间。 他只能依靠照片回忆了十七年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皮肤是柔软的,温度是温暖的。 这个梦可不可以再长一点? 让他晚点醒。 ———— 青涯睁开眼,愣了愣神。 他趴在桌子上,周围都是同学。 这个梦还在继续? 还是说,刚才那个是梦中梦? 青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有些郁闷。 这张桌子、这套校服表明,他现在是个小学生。 他叹了口气,又趴回桌上。 周围的同学明里暗里打量着他,却没一人主动上前。 青涯倒也习惯了,他半垂着眼,等着这普通的一天过去。 然而,他眨了下眼的功夫,场景就换了。 人类幼崽小小的一只,独自站在那熟悉的建筑前。 青涯:…… 青涯伸手抹了把脸。 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地方,他真的不想待啊。 自从上了大学,一年他只在新年的时候回一次青宅,这几天做梦都回了好多次了。 他厌烦地撇过脸,背着小书包,溜溜达达进了花园。 走到常待的小角落,青涯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揪断一根细长的草茎,开始编草戒。 或粉白或蓝紫的花苞围着白净的小男孩,男孩低垂着头,黑发软软地搭在额上,纤长眼睫隔了很久才会扇动一下,挺巧泛粉的鼻尖冒了些汗。 肉肉短短的手指意外灵活,手指翻动间,草戒的型已经粗粗显出。 青涯抬眼看了圈周围,小心翼翼地掐了朵细嫩的半开蓝色花苞,编进了草戒里头。 完工后,青涯把它举了起来,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 他试着戴了一下,大了两圈,很容易掉。 青涯想了想,还是有些舍不得丢,打算把它收起来。 就在这时,他眼前闪过一抹浓郁的蓝,近乎发黑。 他一怔,连忙抬头。 这一抬,让他瞬间睁大了眼。 一只在阳光下呈墨蓝色的蝴蝶,无声地扇着翅,停在他眼前。 墨蓝色的蝶翼上布了某种诡异的花纹,被光一照,花纹才显出淡淡的蓝色。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涯感觉这只蝴蝶在某一瞬间显得有些……透明。 青涯屏住呼吸,试探着伸出手。 蝴蝶飞远了些。 青涯抿唇,有些失落地垂手。 蝴蝶却又飞近了些,几乎要停在青涯鼻尖。 青涯放缓呼吸,怕惊走它。 隔了好一会儿,蝴蝶才往下飞,虚虚停在他的指尖。 青涯没感受到它的重量,有些紧张地抬起手。 蝴蝶顺着他抬手的方向上飞,蝶翼扇动的频率极低极缓,青涯甚至感觉不到蝶翼扇动时带起的风,天蓝色的磷粉闪着微光扑簌簌下落,却也没落到指尖上。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这这只品种罕见的蝴蝶,忍不住低声赞叹:“……好漂亮。” 而且,这只蝴蝶是他见过最大的,目测翼展比他两只手掌加起来的长度还长。 不多时,青涯目光一凝。 它的翅端和翅缘好像有尖刺?尤其是前翅端和后翅端,那尖刺都反光了。 而且翅脉也很突出,感觉不像脉络,像…… 像什么呢? 好奇怪,这只蝴蝶怎么会长成这样? 青涯想不通,干脆也就不想了。 他把草戒往蝴蝶头上一套。 草戒掉了。 青涯愣愣地捡了起来。 他不信邪地再次套上。 又掉了。 青涯皱起眉,逆反心上来,套了掉,掉了套,反反复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 小男孩闷声道:“我很少送人礼物的……你为什么不要啊?不喜欢吗?” 他垂着眼,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这个是我亲手做成且送出去的第三件礼物,你真的不要吗?” “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的礼物啊?”他喃喃道。 蝴蝶不会说话,只是振翅的频率快了些。 青涯想,就最后一次,要还不成功,那就不给了。 他抬手,蝴蝶配合地飞近。 手指一松,草戒摇摇晃晃地套在蝴蝶头部,蝴蝶伸出前足,勾住了草戒。 青涯双眸微亮,唇角翘起。 他说:“小蝴蝶,收好了哦。” 小蝴蝶不会说话,只会到处飞,很快就会弄丢了的。 他又说:“要是不见了,就来找我。” 弄丢了也没关系,小蝴蝶不是故意的,它要是真的再来找他,他一定给它做一个更合适更漂亮的。 巨大的墨蓝色蝴蝶飞近,青涯所有的视线被它占据。 下一秒,他失去了意识。 * 一脚踢开被子,青涯双眼无神地爬了起来。 他昨晚,又做了好多梦。 他记得一只蝴蝶。 后来,那只蝴蝶频频出现在他的梦境碎片里。 只是后来,它不见了。 青涯揉了揉额角,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失落,遗憾,惘然,理解,都有。 不过,这次梦境的内容他居然记得大部分。 青涯漫无目的地想着,洗漱好后,决定出门一趟。 这几天被拘在病房里,他都要长蘑菇了。 吃了机器虫送来的早餐,青涯给苍执打了个通讯,说明诉求之后,光脑那端的雌虫有些为难:“阁下,您一定要出去吗?” 青涯:“不行吗?外面很危险?” 苍执:“……不是的,只是担心您不适应。” 青涯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握起拳头,手背骨筋凸起,“嗯,没关系的,我克服一下就好了。” 苍执:“那好,我会向上面联系,给您配备护卫,请您稍等。” “对了,阁下记得加厚衣服,外面很冷。” 青涯笑了笑:“好,谢谢。” 挂断之后,青涯思考着自己出门的可能性。 可能性为百分之十。 他知道,那群雌虫不会同意的。 通过阿米他们的聊天内容和态度来看,雄虫很珍贵,更别提这是在边境,他们还是被拐过一次的雄虫,雌虫们不会放心让阁下独自出门的。 青涯也不是非要出去,他就是待的无聊,对外头有些好奇,想出去看看。 很快,病房门被轻轻敲响,苍执给他发了条语音说护卫已经在门外了,青涯这才去开了门。 门外,四个俊郎健气的彪形大汉目光炯炯看向他,齐声道:“阁下日安!” 翻译器里传来的声音很洪亮,震得青涯脑瓜都嗡嗡响了一下。 他呆呆点头,小声打招呼:“你们好……” 军雌们抬头,原本清亮的目光发了愣。 青涯被盯得往后退了退。 呜!都比他高了一个头! 救、救命!好有压迫感! 军雌们素质很高,看到青涯脸上露出的排斥,快速回神后,放低声音道歉:“抱歉阁下,我们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青涯摇头:“没有没有。” 他干巴巴道:“那、那我们可以走了?” 军雌们点头,动作都整齐划一。 青涯感觉浑身刺挠,他尴尬症又犯了。 这、这出门带那么多护卫,会不会太显眼啊? 他低下头,迅速带上门,急急道:“走、走!” 军雌们围着他身边,暗戳戳地打量着,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啊……果然吓到阁下了? 早知道就再温柔点了。 不过,阁下真可爱啊。 小小白白一张脸,一双眼睛圆圆的,嘴巴又肉又粉,说话声音也软软的,看起来就乖。 头发和眼睛居然是罕见的黑色,但皮肤又很白。 虫神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雄虫啊!!! 青涯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扫了圈周围,感觉医院也没什么好看的,低头吸了吸鼻子。 真的冷。 他应该多戴顶帽子的。 走到大门,外面停了辆悬浮车,青涯尽量撇开眼,没有露出惊诧的眼神,然后一上车就舒了口气。 有暖气,太好了。 四个护卫坐前面两排,青涯自己坐后排。 他侧过脸,看着那些飞速闪过的建筑。 驾车的雌虫问了句:“阁下,您想去哪?” 青涯:“就在这附近逛一圈。” 副驾驶座的虫提议道:“阁下,附近没什么好逛的,城中心有影视城,您想去看看吗?” 边境有影视城??? 青涯心动了,但又有些犹豫道:“远吗?” “不算远!开车的话很快就可以到了。” 青涯想了想,点头:“好,去看一下。” 于是,悬浮车缓缓降速,然后开始上浮。 青涯:“……?” 青涯:“?!!!” 他一下抓紧了安全带。 居、居然?! 还可以往上飞的吗?! 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驾驶虫说了句:“阁下请坐稳”,就加速前进。 青涯:“!!!” 除去一开始的震惊,后面青涯就放松下来。 其实保持一个速度不变,坐悬浮车跟坐高铁也没什么两样。 一个小时后,悬浮车停在了影视城门口上空。 悬浮车缓缓下降,离地一米后就不动了。 很快,有虫过来敲车窗:“几位?” 驾驶虫答:“五位。” 刷了五虫份的入城费后,悬浮车慢慢驶进城内。 青涯扒着车窗,看着那一排排的店铺。 除了装潢更高级也更单调之外,和蓝星的店铺差别也不大,店铺里时不时有虫进出,或拿着饮品或拿着小吃。 青涯看着,有亿点点馋。 这对于一个吃了几天病号餐的吃货来说,诱惑力是多么巨大啊! “阁下?阁下?” “嗯、嗯?” 青涯回头。 坐在第二排的两只虫满目爱怜地看着他:“阁下,您有什么想吃的吗?请尽管吩咐我们!” 青涯愣了一下。 他没带钱。 准确地说,是没钱。 然而雌虫们误会了:“阁下不知道吃什么吗?那我们去买!肯定把最好的捧到您手上!” 说完,也不等青涯反应,纷纷开了车门跳下去,只留驾驶虫陪着青涯。 青涯呐呐道:“啊,可是太麻烦你们了啊……” 驾驶虫笑着摇头:“哪有,阁下您别客气,等他们买回来送您手上就是了。” 青涯皱起眉:“可是,太破费了啊,怎么能让你们付钱?” “阁下!真的没关系的!只要您想,会有无数虫抢着给您买东西!” 小男生唇瓣微动,说不出话了。 太、太离谱,也太奇怪了。 雄虫的待遇真的这么好吗? 未免好过头了。 青涯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现在明面上是雄虫,虫族公民,要是他表现出一副对虫族了解太少的模样,肯定会露馅的? 他不敢问太多,如果上网查资料,他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查? 青涯深感命运对他太过苛刻。 很快,三只虫大包小包地回来了,把所有东西都塞到青涯旁边的位置上。 黑发男生捧着一杯热乎乎的饮品,最后也只能强笑着道谢:“真的很谢谢你们,之后就不用买了,我们随便逛逛就回去。” 几只虫当然都听他的。 青涯默默叹了口气。 * 车开到了影视城中心,驾驶虫眼睛往外一瞥:“嗯?今天有新剧开机?” 副驾驶座的雌虫道“开机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不过,” 他转过头:“阁下,您想去看吗?” 青涯一愣:“啊?还可以进去看?” “阁下想的话,当然可以啦,没虫敢拦您的。” 青涯皱起眉。 这也是雄虫的优待之一? 别太离谱了? 他想说:“算了,不去了”,侧过脸时却瞥见某道身影。 霎那间,他僵在座位上。 他眼睫微颤,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 护卫们担忧地看着他:“阁下?您怎么了?” 青涯猛地回头,呼吸急促。 他眼眶红了一大圈,对着他们喊了句:“开!开车门!”然后抖着手去解安全带。 四只虫被吓了一跳,驾驶虫赶紧按了锁车键,青涯一拉车门,跳了出去。 “阁下?!” 青涯踉跄了一下,迈开大步,跑向那道身影。 他眼前视线模糊,被绊了好几下,脚步声和呼吸声很重,想要喊出声,嗓子里却哽着,说不出话。 越来越近了,青涯伸出手。 面前的青年在青涯靠近他并伸手时,警觉地侧过身,眼神凶厉地剜了过来,却在看清那张脸时猛地怔住,然后不避不让地被扑了个满怀。 “阁下!” “阁下!” 几道不同的声音急促响起,青年回神,回抱住青涯,侧目道:“把房车开过来。” 他身后的雌虫犹豫道:“那这位……” 青年冷声道:“这是我弟,快去。” “噢噢!” 雌虫忙不迭跑开了,表情还残存着惊疑和纳闷。 青年垂眸,抱紧怀里的小男生,安抚地轻拍着。 “这位……先生?” 护卫虫打量着青年,眉头蹙起,但语气还算客气:“您是阁下的家属?” 青年懒懒抬眸,睨他一眼:“没聋的话,您刚才应该听清了我说的话。” 护卫虫脸色有些不好看,但顾忌着青涯,没有还嘴。 这……这是亚雌? 阁下的家属啊…… 青涯用力环紧青年的腰,眼泪打湿了他大片前襟,哭声闷闷地传出几句,一听就知道委屈得不得了。 青年看着护卫虫的眼神更冷了。 护卫虫居然被看得有些心虚。 这,小阁下委屈巴巴地跟家属哭,家属误会他们没照顾好小阁下,倒也能理解。 但还是憋屈啊啊啊啊啊啊! 房车开了过来,青年拍了拍青涯的背:“乖,跟哥去车上。” 青涯闷闷地应了一声,被青年连拖带抱地拐上了车。 关车门前,他回头说了句:“先等着。” 护卫虫们面面相觑,把车围了起来。 把车开来的雌虫有些汗颜。 天哪,这是想干什么嘛! * 青涯被托着脸擦眼泪,但那眼睛就跟没关上的水龙头似的,眼泪哗哗流。 青年彻底无奈了,他丢了纸,捏捏男生的小肥脸:“还哭啊?要哭缺水了小朋友。” 青涯抽抽搭搭:“梅、梅哥,窝、窝窝再,哭一会儿,就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梅绛眼神温软,眼尾多了抹迤逦的红,他哑声道:“行。” 等青涯终于收拾好情绪,梅绛已经主动把他通讯号存到青涯光脑里了。 青涯吸吸鼻子,开始向他诉苦,讲到伤心处又忍不住掉眼泪,吚吚呜呜,又可爱又好笑。 梅绛静静听着,手里的杯子被捏得裂了几条缝,他不着痕迹地将杯子扔进垃圾桶。 长发青年静默着,摸了摸男生的头,低叹道:“受委屈了。” 青涯扁了扁嘴。 梅绛只简单讲了几句自己的经历,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青涯也就放心了点。 当然,也只是一点。 他问道:“哥,你怎么跑来演戏了啊?” 梅绛:“赚钱啊。” 青涯拍手:“好!不过,你身份证咋办的?我们不是本地虫啊!” 梅绛:“编呗,随便编个身份背景,他们信就信,不信也行,反正能办下来就好。” 青涯:“那,咱俩串供一下?” 梅绛:“?” 一分钟后。 梅绛哑然。 青涯挠挠头:“哥,我想了想,我还是先去帝城。” 梅绛:“为什么?留在这不好?等我拍完戏一起去啊。” 青涯摇了摇头:“我先去探一探。” 他抿了抿唇,又松开,“不会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 梅绛蹙起眉:“不好说。” 青涯:“我觉得,我们几个应该离不远……我先去找找,哥你以后到了帝城就来找我。” “我现在身份证还没办下来,等我办下来,在帝城安了身,我再联系你。” 梅绛叹了口气:“那行。” 他摸摸他的脑袋:“有钱花不?没有哥给你划,不过,你这个号不能用吗?” 青涯失落摇头:“不能,这个是别人,额,虫的,我只是暂时借用。” 梅绛再次叹气。 他道:“接下来我说的,你都好好记清楚了,不然会吃亏,懂不?” 青涯认真点头:“好!” 半小时后。 小男生双眼无神地倒在沙发里。 梅绛喝了口水:“就这么多,再详细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暂时够你用了。” 青涯呜咽一声。 梅绛起身,把他整只端了起来:“好了,我也想留你久一点,但我今晚有夜戏要看,现在没办法陪你,我给你送回去了啊。” 青涯闷不吭声。 梅绛砰地一脚踹开房车门,外面的虫吓了一跳。 他侧眸瞥了眼护卫虫:“你们车在哪?” 护卫虫忍了忍,还是走到前面带路。 把小男生好好放到车上后,梅绛也有点舍不得,他揉揉他的脸:“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坏叔叔骗了,知道吗?” 青涯忍着鼻腔的酸涩,闷声应道:“嗯,哥也一样。” 梅绛笑了笑,狠下心关上车门。 他眼尾红痕未退,目光森冷阴郁地盯着护卫虫,殷红唇角一勾:“麻烦各位照顾好我家小孩了,他年纪小,难免不小心犯些小错,还请各位多担待。” 护卫虫见过那么多血腥的虫,居然被那样的眼神看得背后发寒,他们不约而同地僵了脊背,肃声道:“应该的。” 长发青年幽幽笑了一声,转身回了房车。 护卫虫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慢慢地卸了点力。 他们暗暗对视一番,脸色都不大好看。 看来那位在阁下家里地位很高。 心里有些酸,也有些烦闷,但他们无可奈何。 小阁下这样的雄虫,是不会留在边境的。 更别说,他们是军雌。 连军官都不一定得到阁下的青睐,何况他们呢? * 青涯往床上一扑,没了动静。 他其实有点开心,但开心过后,只剩下了难过。 还有其他人没见到。 梅哥也不在身边。 以后,他又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发了会儿呆,青涯一侧头,瞥见那一大袋子小零食。 他:…… 他突然回忆起今天看到的那些建筑,还有那些长得各有“特色”的虫族公民,已经开始提前害怕了。 如果虫族公民的长相跟苍执、阿米他们和护卫虫那样贴近人类的还好,他还能接受。 但如果像他睁开眼看到的医虫那样,或是他今天看到的大多数虫族那样,他真的会晕过去的qaq 触角虫纹三指四指还好说啦,复眼肉膜口器鳞甲副足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很精神污染啊!!!qaq 青涯不敢回想,他怕自己san值狂掉。 这几天待在病房,根本没见过多少虫,每天都是由圆滚滚的可爱机器虫送餐,他哪知道还有长成那样的虫族啊!!! 青涯深感未来一片昏暗。 完蛋了,他可能要辜负梅哥的期许和信任了。 等到了帝城,一下星舰,他就会被原地送走qaq 他不是看不起长相略逊的虫族,他是真的怕啊qaq 小男生生无可恋地蹭了蹭枕头。 菩萨保佑,信男愿一生不茹素,保我狗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第15章 回城 “yue————咳咳咳!嗝!” 这是不听话非要看窗外的提奈卡。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要一直趴在窗口这里看!现在好了,晕了?难受了?” 这是拍着提奈卡背的弋鲁。 “窝yue——没事yue——咳咳咳的——” “喝水,喝一点就没事了。” 这是举着杯子给他喂冲剂的青涯。 “不!这个好难闻yue——” “啧,死犟,活该。给他灌下去。” 这是冷酷无情的阿米。 “……” 这是默默旁观且偷拍提奈卡惨状的琅期。 提奈卡趴在沙发背上,整只虫奄奄一息,时不时咳几声,咳得惊天动地,咳得撕心裂肺。 小红毛红着眼眶和鼻子,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呜咽,控诉阿米的残暴之行,痛心青涯的助纣为虐。 青涯又心疼又愧疚地看着他,哄小宝宝似地摸摸他的脑袋,“早知道不该让你闻到的,应该先捏住你的鼻子才好。” 阿米冷笑一声,手里平展着一张带着清新柑橘味的手帕,啪地蒙住提奈卡下半张脸,隔着帕子捏住了他的嘴,“还能喊这么大声,看来也没多难受。” 提奈卡被迫安静如鸡。 琅期瞥了眼窗外,就受不了地转回了眼,有点想yue。 窗外是虫洞,层层叠叠交错缩放的模糊色块和不停“繁殖”的线圈随着星舰的位移而不断旋转,对于视网膜的荼毒可谓“丧心病狂”。 看提奈卡那副惨样就知道它的攻击性有多强了。 把机乘虫的提醒抛到脑后的提奈卡直接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还不等阿米出声喝止,近距离观察的那一眼瞬间给了提奈卡一记重创。 脑子好像被放进了洗衣机里高速旋转,极致且疾速的眩晕过后,大脑泛起铁杵敲击般的阵痛,胃里翻江倒海,小红毛直接瘫了。 提奈卡手软脚软,他艰难地捂着帕子深吸了一口香气,痛苦喃喃道:“好奇心害死虫啊……” 青涯走到窗边,低垂着眼,伸手摸索着,摸到窗帘后,伸手一拉,窗子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坐回沙发上,叹气道:“应该不会有那么傻的虫的。” 说完,觑了提奈卡一眼,小声补充:“起码不会有那么多。” 提奈卡扁嘴,愤愤扭头。 阿米给了他一脚:“记吃不记打。” 小男生们打打闹闹,青涯静静看了会儿,有些困倦地闭上眼。 黑发男生即使睡着了,眉心都是微微蹙着的,唇瓣微抿,中央嘟起一点点粉红唇珠,看着有些倦怠疲累。 阿米侧眸瞧见了,放低了声音,竖起一指抵上唇瓣,悄声嘘了一声。 小男生们不约而同地默了声响。 柔软的小毛毯被轻轻盖到黑发男生身上,被角被掖实。 有一只手轻轻地抚开落在他眼角的发丝。 睡。 他们无声道。 * 青涯睁眼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眨眨眼,眨去眼底那点涩意。 喉咙有些干疼,他想揉一下,一抬手,身上的小毯子便滑了下去。 青涯微微一愣,低眸看到小毛毯,无声笑了一下。 他眼神一扫,就看到小男生们歪七扭八躺了一地,青涯甚至感觉自己的小腿有些沉。 他微微起身,低头一看,默了。 提奈卡一手扒拉着他的腿,一手摊开,仰面朝上睡得死沉。 其他几个男生看着乖,睡姿居然和提奈卡不遑多让。 几只虫围成一圈,中间是散落一地的卡片。 估计是打牌打累了,直接睡了。 青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挪开腿。 可他们睡得那么香,他也太不想把他们叫醒,又怕他们受凉。 权衡了一下,青涯悄咪咪地动了动腿。 提奈卡一动不动。 他小心翼翼地把腿拔出来,贴着沙发悄声走了几步,在置物箱里翻出几张新毯子,给他们一一盖上。 坐回沙发上,青涯才想起自己没喝水。 他懒得再动,干脆往后一躺,捏捏脖颈,咽了口唾沫,不管了。 梦境纷繁杂乱,明明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青涯却感觉自己过了一辈子。 可能是因为心神不定,这次梦境的内容他又忘得差不多了。 青涯茫然地睁着眼,视线没有焦点地盯着天花板。 又忘了。 为什么又忘了。 每次醒来,心脏处传来的空洞感让他无所适从。 明明是空的啊,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好沉重呢? 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感觉身子都要被压弯了,重重地往下坠。 每呼吸一次,空气与气管和肺泡的接触都给他濒死之感。 好像他吸入的不是空气,是水。 到底忘了什么呢? 为什么他感觉…… 好难过。 好难过啊。 他忘了什么事? ……他忘了谁? 青涯呼吸一抖,他用力捶了捶头,闭眼,再睁开。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他的人生里还缺失了什么,还缺失了谁。 明明他的人生没有断层。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谁? 青涯无声地、用力地喘了口气,眼眶发红。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如果现实待不下去,可不可以让他溺毙在梦境里? 干脆别醒了。 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他昏昏然想着。 “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坏叔叔骗了,知道吗?” 突然,梅绛温沉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他脑内响起。 青涯心神一震,思绪瞬间清明。 他刚才在乱想什么啊? 他哥还在等他呢!!! 青涯拍了拍胸脯。 怎么回事啊?! 青涯,这不像你啊! 你以前会东想西想这么多吗? 不会啊! 那为什么你这么多天来一直郁郁寡欢呢? 因为他不在蓝星! 因为他水土不服! 青涯一拍脑袋,悟了。 他就说自己这些天来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忧思深重。 原来是想家想的太狠了。 也不晓得有没有回家的办法,要是有,他带他哥一起回去,要是没有,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青涯一想到他哥就心安了。 没事,不就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吗? 这里也没虫认识他,那他也不怕别虫欺负他。 因为他除了一点厨艺和一点拳脚功夫,什么也没有。 虫族? 虫子应该都喜欢吃甜的? 那好,他可以去当甜点师,甚至厨师,哪怕是网络直播,只要有钱,他就不怕养不活他自己。 他还得攒攒钱养他哥。 就在青涯默默计划到一半时,地上的几只虫纷纷醒了过来。 他们掀了毛毯,打着哈欠爬起来,捶腿的捶腿,捶腰的捶腰,一看青涯醒了,都慢吞吞挪过去。 阿米问:“你们喝水吗?” 提奈卡:“哈——欠,喝——果——汁——” 弋鲁:“我——也——要——” 琅期趴到青涯腿上,恹恹点头。 阿米嘴角一抽。 他问青涯:“小涯你喝什么?” 青涯:“唔,我和你们一样,谢谢阿米~” 阿米笑了笑,转身去倒果汁。 喝完一杯果汁,青涯心塞地想,失策了,应该喝水的。 果汁浓度很高,齁甜齁甜,腻得他嗓子发慌。 可其他几虫喝完后一脸平淡。 青涯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挑了。 提奈卡舒舒服服往后一瘫:“哎呀,和朋友玩玩游戏,睡饱一觉起来再喝杯果汁,这种日子才舒服嘛。” 弋鲁:“提奈卡你的快乐好简单哦。” 小红毛摆摆手:“要那么多干什么?能留多久?” “而且,要太多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涯眨眨眼,“代价?” 他突然想起梅绛离开前和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注意事项,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脊背。 阿米垂下纤长的眼睫:“都还小呢,代价暂时轮不到我们付出。” 弋鲁:“也不远啦,还有几年呢。” 琅期:“两三年。” 青涯知道,他们说的是离成年还有两三年。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说,你们来帝都上学?” 提奈卡:“对呀,因为不想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做。” 因为太无聊所以去上学??? 青涯满脸黑人问号。 阿米拍了下提奈卡的后脑勺:“乱说什么,小涯你别听他的。” “我们几个是不想成为那种只会吸雌虫血的雄虫,才决定来帝都的。” 弋鲁得意地晃晃脑袋:“而且我们是考上来的哦~” 琅期:“给雄虫出的题对雌虫来说,很简单。” 青涯由衷一笑:“那也很厉害了。” “不跟雌虫作比较的话,你们很聪明啊。” 提奈卡眼珠一转,想起什么,啧了一声:“后悔了,还不如不来呢。” 青涯:“?” “感觉帝城的雄虫惯会装腔作势,拿捏着所谓的贵族那一套,其实本虫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对呀,感觉门第等级观念在他们眼里好重要,而且他们的脾气真的好差。” “也可能是我们见的雄虫少,比较好的雄虫我们暂时没见到。” 青涯听着听着,心都凉了。 怎么感觉帝城,有点子恐怖。 他以后一定离雄虫远远的。 阿米突然侧头,认真地看着青涯:“小涯,你背后没有虫撑着,可能会有雄虫仗着家世欺负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 提奈卡点头:“对对!虽然我们几个出身也不算高,可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会进单位的,哪怕那些雄虫再怎么想拿捏你,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身份,看看惹不惹得起我们。” 青涯怔怔地看着他们,眼眸一弯,软软道:“好哦。” 弋鲁:“你看你看,这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欺负你欺负谁?大声点!” 青涯挺起胸脯:“好!” 阿米被逗笑了,他侧过脸,肩膀抖动。 提奈卡无奈道:“啧,这么一副炸毛猫崽样,更想欺负了。” 青涯默默缩了身子。 琅期摸摸他:“不会有雌虫,欺负雄虫,但是,雄虫是会欺负雄虫的,有家世的雄虫,哪怕你等级高,都敢动你。” “保护好自己。” 青涯抿抿唇,颊边软肉鼓起:“好。” 阿米看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心下叹息一声。 果然还是笑起来好啊。 之前那副面色平静、眼眸无光的模样,怪令虫心疼的。 这是得有多不开心,才会在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起的? 弋鲁突然发问:“等等,我们迟了这么多天没报到,算什么?旷课?逃学?” 提奈卡:“有本事开除我,这个学不上也罢。” 阿米给他一脚,微笑道:“又在说胡话了啊,提奈卡阁下。” 休息室传来小阁下们打闹的声音,门外的护卫虫们听得心软软,触角兴奋直立。 他们保证,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好最可爱的雄虫阁下! * 青涯站在舱口,伸手遮住直射下来的天光,眯了眯眼。 帝城啊。 “小涯!别发呆了!快下来!” 青涯应了一声,下了几步悬梯,离地还有一米距离时直接往下一跳,惊得站在两侧的雌虫纷纷伸出手:“阁下小心!”“不可以啊阁下!”“小心小心!” 黑发男生避开他们的手,礼貌一笑,抬脚往阿米他们那边走去。 为了进一步检查阁下们的身体,排除身体隐患,包括给一些心理状态不好的阁下继续进行治疗,医院受上面的示意派了专舰过来,将阁下们打包送进了医院。 刚从军医院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帝城建筑和环境的青涯:“……………………” 他抿着唇,低头不和任何虫对视。 他的翻译器还是军用款,有几副副翻机戴在阿米他们耳朵上,多出的几副在他口袋里。 但他现在不太想说话,所以也没有把它们拿出来听医护员说话的意思。 好在医护员十分会看脸色,也没有主动来找不自在。 其他青涯不认识的雄虫阁下,现在安静得不像话,青涯几乎要以为他们被掉包了。 然而在他无意中看清某位阁下的眼神时,他才怔了一下,明白了什么。 那浮于表面的、毫不掩饰的不屑、轻蔑甚至厌烦,就这么直直摆了出来。 青涯收了眼神,心里一片平静。 这样啊。 雄虫对雌虫的负面情绪,来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将长发染成了红色的青年对他说:“芽芽,你要是看到有些雄虫对雌虫的态度很恶劣,不要管,这不是你能帮的。” 青涯呐呐道:“……为什么?” 梅绛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到了漠然的地步:“如果你想,也可以,要么你把雌虫带走,要么你帮他解围,然后他回家就会遭受更惨酷的对待。” 青涯瞪大双眸,不知所措。 梅绛继续道:“反正,明显不把雌虫的命放在眼里的雄虫,不要招惹。” “表面上很温和、看起来挑不出一点错、但家里雌虫很多的雄虫,也不要靠近。” “他们都是疯子。” 青涯想问,哥,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什么? 青涯心疼得一塌糊涂,但他知道他哥不会放任别虫欺负他,也就稍稍缓了下神,认真应道:“嗯,我记住了。” 长发青年低声说:“既然这种畸形的关系已经形成,那么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雄虫的好可能是有所企图,但他们的坏,可以是理所当然。” “芽芽,你得先保护好你自己。” “如果你想的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做你想做的。” “你长大了。” 青涯闭上眼。 塔黎帕克。 你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 你的过去我不知道。 但你的未来,我想亲眼看看。 * 军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碧浪滔滔,烈日长空。 年轻的虫皇陛下抬手,撂下一沓文件。 他侧过眸,狭长的眼尾微挑,语调有些懒散和仿佛挥不去的倦怠:“元帅啊,吾又做了个梦。” 他每次念尊称时,总有种调侃似的调调,一听就感觉这虫不正经。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扫过他,不咸不淡道:“您又忘记了。” “不,” 虫皇难得好脾气地笑笑,语气轻柔。 他唇角上扬,殷红唇瓣张合间,可见那森白尖锐的齿列。 “吾记住了哦。” 第15章 回城 “yue————咳咳咳!嗝!” 这是不听话非要看窗外的提奈卡。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要一直趴在窗口这里看!现在好了,晕了?难受了?” 这是拍着提奈卡背的弋鲁。 “窝yue——没事yue——咳咳咳的——” “喝水,喝一点就没事了。” 这是举着杯子给他喂冲剂的青涯。 “不!这个好难闻yue——” “啧,死犟,活该。给他灌下去。” 这是冷酷无情的阿米。 “……” 这是默默旁观且偷拍提奈卡惨状的琅期。 提奈卡趴在沙发背上,整只虫奄奄一息,时不时咳几声,咳得惊天动地,咳得撕心裂肺。 小红毛红着眼眶和鼻子,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呜咽,控诉阿米的残暴之行,痛心青涯的助纣为虐。 青涯又心疼又愧疚地看着他,哄小宝宝似地摸摸他的脑袋,“早知道不该让你闻到的,应该先捏住你的鼻子才好。” 阿米冷笑一声,手里平展着一张带着清新柑橘味的手帕,啪地蒙住提奈卡下半张脸,隔着帕子捏住了他的嘴,“还能喊这么大声,看来也没多难受。” 提奈卡被迫安静如鸡。 琅期瞥了眼窗外,就受不了地转回了眼,有点想yue。 窗外是虫洞,层层叠叠交错缩放的模糊色块和不停“繁殖”的线圈随着星舰的位移而不断旋转,对于视网膜的荼毒可谓“丧心病狂”。 看提奈卡那副惨样就知道它的攻击性有多强了。 把机乘虫的提醒抛到脑后的提奈卡直接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还不等阿米出声喝止,近距离观察的那一眼瞬间给了提奈卡一记重创。 脑子好像被放进了洗衣机里高速旋转,极致且疾速的眩晕过后,大脑泛起铁杵敲击般的阵痛,胃里翻江倒海,小红毛直接瘫了。 提奈卡手软脚软,他艰难地捂着帕子深吸了一口香气,痛苦喃喃道:“好奇心害死虫啊……” 青涯走到窗边,低垂着眼,伸手摸索着,摸到窗帘后,伸手一拉,窗子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坐回沙发上,叹气道:“应该不会有那么傻的虫的。” 说完,觑了提奈卡一眼,小声补充:“起码不会有那么多。” 提奈卡扁嘴,愤愤扭头。 阿米给了他一脚:“记吃不记打。” 小男生们打打闹闹,青涯静静看了会儿,有些困倦地闭上眼。 黑发男生即使睡着了,眉心都是微微蹙着的,唇瓣微抿,中央嘟起一点点粉红唇珠,看着有些倦怠疲累。 阿米侧眸瞧见了,放低了声音,竖起一指抵上唇瓣,悄声嘘了一声。 小男生们不约而同地默了声响。 柔软的小毛毯被轻轻盖到黑发男生身上,被角被掖实。 有一只手轻轻地抚开落在他眼角的发丝。 睡。 他们无声道。 * 青涯睁眼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眨眨眼,眨去眼底那点涩意。 喉咙有些干疼,他想揉一下,一抬手,身上的小毯子便滑了下去。 青涯微微一愣,低眸看到小毛毯,无声笑了一下。 他眼神一扫,就看到小男生们歪七扭八躺了一地,青涯甚至感觉自己的小腿有些沉。 他微微起身,低头一看,默了。 提奈卡一手扒拉着他的腿,一手摊开,仰面朝上睡得死沉。 其他几个男生看着乖,睡姿居然和提奈卡不遑多让。 几只虫围成一圈,中间是散落一地的卡片。 估计是打牌打累了,直接睡了。 青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挪开腿。 可他们睡得那么香,他也太不想把他们叫醒,又怕他们受凉。 权衡了一下,青涯悄咪咪地动了动腿。 提奈卡一动不动。 他小心翼翼地把腿拔出来,贴着沙发悄声走了几步,在置物箱里翻出几张新毯子,给他们一一盖上。 坐回沙发上,青涯才想起自己没喝水。 他懒得再动,干脆往后一躺,捏捏脖颈,咽了口唾沫,不管了。 梦境纷繁杂乱,明明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青涯却感觉自己过了一辈子。 可能是因为心神不定,这次梦境的内容他又忘得差不多了。 青涯茫然地睁着眼,视线没有焦点地盯着天花板。 又忘了。 为什么又忘了。 每次醒来,心脏处传来的空洞感让他无所适从。 明明是空的啊,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好沉重呢? 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感觉身子都要被压弯了,重重地往下坠。 每呼吸一次,空气与气管和肺泡的接触都给他濒死之感。 好像他吸入的不是空气,是水。 到底忘了什么呢? 为什么他感觉…… 好难过。 好难过啊。 他忘了什么事? ……他忘了谁? 青涯呼吸一抖,他用力捶了捶头,闭眼,再睁开。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他的人生里还缺失了什么,还缺失了谁。 明明他的人生没有断层。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谁? 青涯无声地、用力地喘了口气,眼眶发红。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如果现实待不下去,可不可以让他溺毙在梦境里? 干脆别醒了。 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他昏昏然想着。 “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坏叔叔骗了,知道吗?” 突然,梅绛温沉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他脑内响起。 青涯心神一震,思绪瞬间清明。 他刚才在乱想什么啊? 他哥还在等他呢!!! 青涯拍了拍胸脯。 怎么回事啊?! 青涯,这不像你啊! 你以前会东想西想这么多吗? 不会啊! 那为什么你这么多天来一直郁郁寡欢呢? 因为他不在蓝星! 因为他水土不服! 青涯一拍脑袋,悟了。 他就说自己这些天来为什么奇奇怪怪的,忧思深重。 原来是想家想的太狠了。 也不晓得有没有回家的办法,要是有,他带他哥一起回去,要是没有,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青涯一想到他哥就心安了。 没事,不就是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吗? 这里也没虫认识他,那他也不怕别虫欺负他。 因为他除了一点厨艺和一点拳脚功夫,什么也没有。 虫族? 虫子应该都喜欢吃甜的? 那好,他可以去当甜点师,甚至厨师,哪怕是网络直播,只要有钱,他就不怕养不活他自己。 他还得攒攒钱养他哥。 就在青涯默默计划到一半时,地上的几只虫纷纷醒了过来。 他们掀了毛毯,打着哈欠爬起来,捶腿的捶腿,捶腰的捶腰,一看青涯醒了,都慢吞吞挪过去。 阿米问:“你们喝水吗?” 提奈卡:“哈——欠,喝——果——汁——” 弋鲁:“我——也——要——” 琅期趴到青涯腿上,恹恹点头。 阿米嘴角一抽。 他问青涯:“小涯你喝什么?” 青涯:“唔,我和你们一样,谢谢阿米~” 阿米笑了笑,转身去倒果汁。 喝完一杯果汁,青涯心塞地想,失策了,应该喝水的。 果汁浓度很高,齁甜齁甜,腻得他嗓子发慌。 可其他几虫喝完后一脸平淡。 青涯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挑了。 提奈卡舒舒服服往后一瘫:“哎呀,和朋友玩玩游戏,睡饱一觉起来再喝杯果汁,这种日子才舒服嘛。” 弋鲁:“提奈卡你的快乐好简单哦。” 小红毛摆摆手:“要那么多干什么?能留多久?” “而且,要太多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涯眨眨眼,“代价?” 他突然想起梅绛离开前和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注意事项,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脊背。 阿米垂下纤长的眼睫:“都还小呢,代价暂时轮不到我们付出。” 弋鲁:“也不远啦,还有几年呢。” 琅期:“两三年。” 青涯知道,他们说的是离成年还有两三年。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说,你们来帝都上学?” 提奈卡:“对呀,因为不想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做。” 因为太无聊所以去上学??? 青涯满脸黑人问号。 阿米拍了下提奈卡的后脑勺:“乱说什么,小涯你别听他的。” “我们几个是不想成为那种只会吸雌虫血的雄虫,才决定来帝都的。” 弋鲁得意地晃晃脑袋:“而且我们是考上来的哦~” 琅期:“给雄虫出的题对雌虫来说,很简单。” 青涯由衷一笑:“那也很厉害了。” “不跟雌虫作比较的话,你们很聪明啊。” 提奈卡眼珠一转,想起什么,啧了一声:“后悔了,还不如不来呢。” 青涯:“?” “感觉帝城的雄虫惯会装腔作势,拿捏着所谓的贵族那一套,其实本虫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对呀,感觉门第等级观念在他们眼里好重要,而且他们的脾气真的好差。” “也可能是我们见的雄虫少,比较好的雄虫我们暂时没见到。” 青涯听着听着,心都凉了。 怎么感觉帝城,有点子恐怖。 他以后一定离雄虫远远的。 阿米突然侧头,认真地看着青涯:“小涯,你背后没有虫撑着,可能会有雄虫仗着家世欺负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 提奈卡点头:“对对!虽然我们几个出身也不算高,可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会进单位的,哪怕那些雄虫再怎么想拿捏你,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身份,看看惹不惹得起我们。” 青涯怔怔地看着他们,眼眸一弯,软软道:“好哦。” 弋鲁:“你看你看,这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欺负你欺负谁?大声点!” 青涯挺起胸脯:“好!” 阿米被逗笑了,他侧过脸,肩膀抖动。 提奈卡无奈道:“啧,这么一副炸毛猫崽样,更想欺负了。” 青涯默默缩了身子。 琅期摸摸他:“不会有雌虫,欺负雄虫,但是,雄虫是会欺负雄虫的,有家世的雄虫,哪怕你等级高,都敢动你。” “保护好自己。” 青涯抿抿唇,颊边软肉鼓起:“好。” 阿米看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心下叹息一声。 果然还是笑起来好啊。 之前那副面色平静、眼眸无光的模样,怪令虫心疼的。 这是得有多不开心,才会在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起的? 弋鲁突然发问:“等等,我们迟了这么多天没报到,算什么?旷课?逃学?” 提奈卡:“有本事开除我,这个学不上也罢。” 阿米给他一脚,微笑道:“又在说胡话了啊,提奈卡阁下。” 休息室传来小阁下们打闹的声音,门外的护卫虫们听得心软软,触角兴奋直立。 他们保证,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好最可爱的雄虫阁下! * 青涯站在舱口,伸手遮住直射下来的天光,眯了眯眼。 帝城啊。 “小涯!别发呆了!快下来!” 青涯应了一声,下了几步悬梯,离地还有一米距离时直接往下一跳,惊得站在两侧的雌虫纷纷伸出手:“阁下小心!”“不可以啊阁下!”“小心小心!” 黑发男生避开他们的手,礼貌一笑,抬脚往阿米他们那边走去。 为了进一步检查阁下们的身体,排除身体隐患,包括给一些心理状态不好的阁下继续进行治疗,医院受上面的示意派了专舰过来,将阁下们打包送进了医院。 刚从军医院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帝城建筑和环境的青涯:“……………………” 他抿着唇,低头不和任何虫对视。 他的翻译器还是军用款,有几副副翻机戴在阿米他们耳朵上,多出的几副在他口袋里。 但他现在不太想说话,所以也没有把它们拿出来听医护员说话的意思。 好在医护员十分会看脸色,也没有主动来找不自在。 其他青涯不认识的雄虫阁下,现在安静得不像话,青涯几乎要以为他们被掉包了。 然而在他无意中看清某位阁下的眼神时,他才怔了一下,明白了什么。 那浮于表面的、毫不掩饰的不屑、轻蔑甚至厌烦,就这么直直摆了出来。 青涯收了眼神,心里一片平静。 这样啊。 雄虫对雌虫的负面情绪,来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将长发染成了红色的青年对他说:“芽芽,你要是看到有些雄虫对雌虫的态度很恶劣,不要管,这不是你能帮的。” 青涯呐呐道:“……为什么?” 梅绛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到了漠然的地步:“如果你想,也可以,要么你把雌虫带走,要么你帮他解围,然后他回家就会遭受更惨酷的对待。” 青涯瞪大双眸,不知所措。 梅绛继续道:“反正,明显不把雌虫的命放在眼里的雄虫,不要招惹。” “表面上很温和、看起来挑不出一点错、但家里雌虫很多的雄虫,也不要靠近。” “他们都是疯子。” 青涯想问,哥,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什么? 青涯心疼得一塌糊涂,但他知道他哥不会放任别虫欺负他,也就稍稍缓了下神,认真应道:“嗯,我记住了。” 长发青年低声说:“既然这种畸形的关系已经形成,那么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雄虫的好可能是有所企图,但他们的坏,可以是理所当然。” “芽芽,你得先保护好你自己。” “如果你想的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做你想做的。” “你长大了。” 青涯闭上眼。 塔黎帕克。 你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 你的过去我不知道。 但你的未来,我想亲眼看看。 * 军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碧浪滔滔,烈日长空。 年轻的虫皇陛下抬手,撂下一沓文件。 他侧过眸,狭长的眼尾微挑,语调有些懒散和仿佛挥不去的倦怠:“元帅啊,吾又做了个梦。” 他每次念尊称时,总有种调侃似的调调,一听就感觉这虫不正经。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扫过他,不咸不淡道:“您又忘记了。” “不,” 虫皇难得好脾气地笑笑,语气轻柔。 他唇角上扬,殷红唇瓣张合间,可见那森白尖锐的齿列。 “吾记住了哦。” 第16章 宴前 在医院住院部又待了几天,在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之后,阁下们终于被“释放”了。 除了必要的交流,青涯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说话,每天待在病房里狂补帝国通语课。 他的翻译器也从军用款换成了通用款,不过除了礼貌用语,没用得上几次。 短短几天,青涯已经吃了几个大瓜,哪怕他并不是很想知道那些桃色新闻风流韵事,光吃的那几口也噎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提奈卡拉着其他虫来窜病房,还苦兮兮地嚎道:“我、不、想、上、学!哇啊——————” 阿米给了他脑瓜子一下。 “嗷……” 小红毛难过地抱住脑袋,瘫倒到地毯上。 弋鲁伸手拉他:“还没上学呢,怎么可以厌学?” 琅期:“。” 提奈卡呜咽一声,泪眼汪汪望向黑发男生,“呜呜呜你看他们……” 青涯默默移开视线。 红毛嗷地爆哭出声。 阿米额角青筋一跳,他单手把提奈卡提溜起来,然后捂住他的嘴:“不许哭了。” 提奈卡不依,他在阿米怀里扭来扭去,像个闹脾气的坏小孩:“窝不唔唔唔!” 青涯悄悄揉了揉自己的小肥脸,小声道:“可是都考上了呀,不去的话,会不会有点亏?” 弋鲁撸着琅期软软的头毛,嗐了一声,“估计是幻想破灭了。” 提奈卡软倒在阿米身上。“呜呜呜……我不想和傻逼一起上学……” 青涯一噎:“小哥哥泥……” 阿米微笑:“小傻逼骂谁?” 提奈卡不敢吱声。 琅期皱起秀气的眉。 青涯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琅期抿抿唇,说:“好多,雄虫。” “嗯?”青涯歪头。 “坏虫。”小绿毛有些不高兴。 弋鲁揉揉他:“没关系,咱又不和他们玩。” 琅期说:“讨厌。” 青涯有些讶然。 毕竟琅期是阿米他们四只虫里情绪表露最少的了,连他都说出了“讨厌”这个词。 那阿米呢? 他转眼,和紫发雄虫对视。 紫发雄虫淡声道:“讨厌也只是讨厌一段时间。” “毕竟,大多数虫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货色。” 微一恍神,青涯还以为看到了某个人。 青年长腿交叠,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双桃花眸半垂着,眸光淡淡。 “啊,我不太想把情绪浪费在他们身上呢。” “我比较自私,不想让自己想到某些人就会心情不好,伤身伤心。” “喜欢如是,厌恶亦如是。” 青涯低了下头,又抬起,发现阿米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阿米歪头,嗓音轻轻:“小涯,怎么看着我发呆?” 是在想谁吗? 他们心里同时补充这句未尽之言。 青涯脸上软肉一绷:“突然想到了一些小事,没什么。” 提奈卡抬起脸,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么,又瘫了回去。 青涯转移话题:“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报到?” 弋鲁说:“估计大后天?明天晚上有庆功宴,后天休息,大后天就去报到。” 琅期点头。 青涯抠了抠手手,垂下的小腿微微一晃。 耶,他不用上学。 不过。 “庆功宴?” 他茫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呀,我们今早偷听到的啦。”提奈卡翻身坐起。 “什么偷听,是医虫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不小心听到的。”弋鲁反驳道。 阿米:“估计今晚会给我们发消息。” 琅期若有所思。 青涯冷汗直流。 vo、vocal…… 那岂不是…… 又要见到好多虫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他真的不是物种歧视,他、他就是,有点怕而已呜呜呜qaq 小男生双眼无神地躺倒到床上。 阿米眼眸一眯。 他突然凑近他,微微俯身,下巴都快贴到他肩上。 紫发雄虫声音柔柔:“呀,小涯,你不想去吗?” 青涯被耳边的热气扑得身子一抖,眼睛睁大。 他缩了缩肩,双下巴挤出一点。 “没、没有。” 半真半假的说法。 阿米将脸一侧,纤长的眼睫几乎要扫到他。 “真的没有吗?”他语气纯然。 呜呜呜。 青涯小心脏怦怦跳,吓的。 干嘛这么认真嘛qaq 阿米终于不逗他了,直起身前,小声说了句:“不要表现出来哦。” 不要表现出来?表现什么? 青涯心里有了答案。 他说:“好。” 等他们两个都坐直身,其他三个男生已经是痴呆的状态。 提奈卡:“你、你们???!” 弋鲁:“哎呀哎呀,这……” 琅期:“……也行。” 青涯一噎。 他举起尔康手:“桥豆麻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有悄悄话要讲,小孩、小崽子不能听。” 三只虫:“!!!” 小崽子不能听?!!! 嗷!果然?! 提奈卡率先鼓掌:“我同意了。” 弋鲁和琅期懵懵地跟着鼓掌。 阿米:“……” 他弯起眼眸笑了一声,然后拐过提奈卡的脖颈用力往后一勒。 “嗷!————救救!救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提奈卡奋力挣扎,像条扑腾着要翻身的咸鱼。 青涯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点沉重。 明晚的庆功宴…… 该怎么办? * 晚上八点零一分,光脑里躺了一条已经读过的信息。 [致可爱的青涯阁下, 为了表彰所有立功的军雌、安抚受惊的阁下们,帝国皇室诚邀您参加明晚于皇宫举办的庆功宴。 期待您的到来,我们将不胜感激。 安德伊尔代 塔黎西莱亚皇室 ] 青涯擦着头发,想着那个名字。 安德伊尔? 虫皇吗? 惹不起,最好不要遇到。 他默默想着。 第16章 宴前 在医院住院部又待了几天,在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之后,阁下们终于被“释放”了。 除了必要的交流,青涯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说话,每天待在病房里狂补帝国通语课。 他的翻译器也从军用款换成了通用款,不过除了礼貌用语,没用得上几次。 短短几天,青涯已经吃了几个大瓜,哪怕他并不是很想知道那些桃色新闻风流韵事,光吃的那几口也噎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提奈卡拉着其他虫来窜病房,还苦兮兮地嚎道:“我、不、想、上、学!哇啊——————” 阿米给了他脑瓜子一下。 “嗷……” 小红毛难过地抱住脑袋,瘫倒到地毯上。 弋鲁伸手拉他:“还没上学呢,怎么可以厌学?” 琅期:“。” 提奈卡呜咽一声,泪眼汪汪望向黑发男生,“呜呜呜你看他们……” 青涯默默移开视线。 红毛嗷地爆哭出声。 阿米额角青筋一跳,他单手把提奈卡提溜起来,然后捂住他的嘴:“不许哭了。” 提奈卡不依,他在阿米怀里扭来扭去,像个闹脾气的坏小孩:“窝不唔唔唔!” 青涯悄悄揉了揉自己的小肥脸,小声道:“可是都考上了呀,不去的话,会不会有点亏?” 弋鲁撸着琅期软软的头毛,嗐了一声,“估计是幻想破灭了。” 提奈卡软倒在阿米身上。“呜呜呜……我不想和傻逼一起上学……” 青涯一噎:“小哥哥泥……” 阿米微笑:“小傻逼骂谁?” 提奈卡不敢吱声。 琅期皱起秀气的眉。 青涯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琅期抿抿唇,说:“好多,雄虫。” “嗯?”青涯歪头。 “坏虫。”小绿毛有些不高兴。 弋鲁揉揉他:“没关系,咱又不和他们玩。” 琅期说:“讨厌。” 青涯有些讶然。 毕竟琅期是阿米他们四只虫里情绪表露最少的了,连他都说出了“讨厌”这个词。 那阿米呢? 他转眼,和紫发雄虫对视。 紫发雄虫淡声道:“讨厌也只是讨厌一段时间。” “毕竟,大多数虫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货色。” 微一恍神,青涯还以为看到了某个人。 青年长腿交叠,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双桃花眸半垂着,眸光淡淡。 “啊,我不太想把情绪浪费在他们身上呢。” “我比较自私,不想让自己想到某些人就会心情不好,伤身伤心。” “喜欢如是,厌恶亦如是。” 青涯低了下头,又抬起,发现阿米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阿米歪头,嗓音轻轻:“小涯,怎么看着我发呆?” 是在想谁吗? 他们心里同时补充这句未尽之言。 青涯脸上软肉一绷:“突然想到了一些小事,没什么。” 提奈卡抬起脸,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么,又瘫了回去。 青涯转移话题:“那,你们什么时候去报到?” 弋鲁说:“估计大后天?明天晚上有庆功宴,后天休息,大后天就去报到。” 琅期点头。 青涯抠了抠手手,垂下的小腿微微一晃。 耶,他不用上学。 不过。 “庆功宴?” 他茫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呀,我们今早偷听到的啦。”提奈卡翻身坐起。 “什么偷听,是医虫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不小心听到的。”弋鲁反驳道。 阿米:“估计今晚会给我们发消息。” 琅期若有所思。 青涯冷汗直流。 vo、vocal…… 那岂不是…… 又要见到好多虫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他真的不是物种歧视,他、他就是,有点怕而已呜呜呜qaq 小男生双眼无神地躺倒到床上。 阿米眼眸一眯。 他突然凑近他,微微俯身,下巴都快贴到他肩上。 紫发雄虫声音柔柔:“呀,小涯,你不想去吗?” 青涯被耳边的热气扑得身子一抖,眼睛睁大。 他缩了缩肩,双下巴挤出一点。 “没、没有。” 半真半假的说法。 阿米将脸一侧,纤长的眼睫几乎要扫到他。 “真的没有吗?”他语气纯然。 呜呜呜。 青涯小心脏怦怦跳,吓的。 干嘛这么认真嘛qaq 阿米终于不逗他了,直起身前,小声说了句:“不要表现出来哦。” 不要表现出来?表现什么? 青涯心里有了答案。 他说:“好。” 等他们两个都坐直身,其他三个男生已经是痴呆的状态。 提奈卡:“你、你们???!” 弋鲁:“哎呀哎呀,这……” 琅期:“……也行。” 青涯一噎。 他举起尔康手:“桥豆麻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有悄悄话要讲,小孩、小崽子不能听。” 三只虫:“!!!” 小崽子不能听?!!! 嗷!果然?! 提奈卡率先鼓掌:“我同意了。” 弋鲁和琅期懵懵地跟着鼓掌。 阿米:“……” 他弯起眼眸笑了一声,然后拐过提奈卡的脖颈用力往后一勒。 “嗷!————救救!救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提奈卡奋力挣扎,像条扑腾着要翻身的咸鱼。 青涯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点沉重。 明晚的庆功宴…… 该怎么办? * 晚上八点零一分,光脑里躺了一条已经读过的信息。 [致可爱的青涯阁下, 为了表彰所有立功的军雌、安抚受惊的阁下们,帝国皇室诚邀您参加明晚于皇宫举办的庆功宴。 期待您的到来,我们将不胜感激。 安德伊尔代 塔黎西莱亚皇室 ] 青涯擦着头发,想着那个名字。 安德伊尔? 虫皇吗? 惹不起,最好不要遇到。 他默默想着。 第17章 宴⑴ 黑发小男生磨磨蹭蹭地摆弄着衣服,已经穿戴好的提奈卡等虫坐在旁边看他。 青涯抿着唇,手指扣了扣白色上衣肩颈处开了一大片的洞,沉默不语,耳根红红。 阿米看了眼光脑:“还有八分钟就要上飞行器了。” 提奈卡晃了晃jio,“这么好看的衣服,真不穿?” 黑发男生唇瓣微颤,憋出几个字: “这个……洞……” 阿米说:“其实不算很露的,你穿上去就知道了。” 琅期jio尖一晃。“想看。” 青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这件就挺好的,不用换。 弋鲁撸了撸袖子,起身,坐到青涯旁边。 青涯转头,懵懵地看他。 小粉毛咧嘴一笑,抬手猛地一推。 (剧情需要,无不良引导) 黑发男生不设防地往后一倒,睁圆眼睛,双手抓着衣服,无辜又惶然地说:“干、干嘛?” 弋鲁小手一挥,“期期,给我按住他。” 琅期小脸一肃,爬到床上,跪坐在青涯头顶,双手扒开青涯双臂并用力按住。 青涯:“?!” 弋鲁又指指青涯的裤子。 “提奈卡,脱。” 提奈卡:“!” 小红毛兴奋地笑了一声,扑向青涯,摁住他的腿。 青涯大骇,脸色爆红,奋力挣扎起来,却又控制着不想伤到他们。 阿米捂住脸,不忍直视。 青涯转头,双眼含泪。“呜呜呜……阿米……qaq……” 阿米起身走过来。 青涯眼含希冀。 却见紫发雄虫唇角一勾,笑容带着不符合虫设的阴险。 “乖哦,很快就好了。” 然后,和弋鲁一起抬手一扒。 青涯:!!! “嗷————!!!” 病房突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惊得门外路过的护士虫不小心捏断了电笔,电流滋啦滋啦响。 小护士扶了扶帽子,担忧地看着紧闭的病房门。 他们面面相觑。 “阁下们打架了?” “不能……?住这间病房的小阁下很安静的,怎么能打起来的?” “不会被欺负了?” “去看看?” “不不不!不行不行!太突然了。” “估计是小朋友们闹着玩,别管那么多!都聚在这干什么?没活干了?” 路过的护士长挥手把他们赶回去,自己悄摸地凑到病房外听着动静,确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悄悄走了。 护士们:“……” 小男生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嘴里呜呜咽咽。 提奈卡摸着他露出的肩膀:“这不挺好看的?” 确实好看。 白色短款立领长袖上衣,肩颈处开了个三角形的口子,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肩窝,肤色白皙莹润,衣服下端刚好卡在腰线收紧之处。 卡其色工装短裤只到膝盖上方,连接着裤管口的两条宽松的腿环缠着腿部,因为躺下来的缘故,裤装往上提了一点,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腿肉陷进了床垫里,被压得泛起微粉。 衣服配色很清新,放在青涯身上显得十分合适。 但如果被心里有鬼的虫看到,只会觉得这衣服纯过头了。 青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他只觉得,自己好惨,不想伤害到新认识的朋友,只能可可怜怜地任由他们摆布。 他付出太多了。 小男生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弋鲁伸手,青涯像坨软面团一样被他拉扯起来,行动间带起的风从肩颈处灌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明显地抖了一下。 阿米皱了皱眉。 他去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薄荷绿外套,盖到青涯身上,说:“晚上会冷,穿件外套。” 青涯乖乖抬起手,把手臂伸进袖子里,穿好外套。 紫发雄虫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走。” * 真到了那白金色恢弘阔丽的建筑前,青涯迈不动步子了。 他扒着门框,泪眼婆娑。 “我、我等会再下去qaq” 提奈卡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外拖:“哎呀哎呀,害羞什么?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青涯心动了,手松了松。 但是一下飞行器,被带着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住了。 弋鲁奇怪道:“小涯,你怎么这么怕生?” 青涯呼吸有些沉,他看着那来来往往的虫族,密密麻麻的虫影映入他眼中,各色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合时宜的恐慌突然将他淹没。 好多…… 好多虫…… 阿米突然站到他身前,挡住那些打量探究的目光。 这些天来他的身高又往上窜了一点,居然已经和青涯持平了。 他微低下头,眼眸向上抬,紧紧盯着青涯的脸。 “不舒服?那我们去庭院里,那边虫少。” 青涯白着小脸点头。 阿米揽住他的背,带着他往另一侧远离大门的方向走,眼神无意中扫过那一群群虫子,被阴影中焦灼专注的眼神看得心脏重重一跳,几乎让他梦回边境。 他猛地转头,呼吸急促几瞬。 ……不对劲。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 提奈卡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大咧咧地往前走。 弋鲁和琅期对视一眼。 他们默契地落下几步,走在最后。 青涯被拥着坐在小凉亭里时,手心还在冒冷汗。 他垂着头,微微阖眸,通过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体的条件反射不是那么容易压下的。 但好在他有经验,大多数情况下可以调整好。 青涯蜷了蜷手指,触到手心里不属于自己的凉意。 他一愣,侧眸看向手的主虫。 阿米面色平静地回视。 青涯无声握紧手。 阿米的手……比他的还冷。 青涯眉尖一蹙。 心里的不适消减下去,开始泛上了担忧。 黑发男生小声说:“阿米,我饿了,待会儿找个角落吃东西?我们不要乱跑。” 阿米没说话,点头。 提奈卡突然从他们中间窜出来,一头凌乱的红毛里夹着几片花叶。 他狐疑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阿米说:“没什么。” 青涯笑了笑:“在想待会儿吃什么。” 小红毛挤进他们中间,动作间衣服被蹭得往上翻折,阿米眼角一抽,抬手把他的衣服拽好。 提奈卡坐好后,晃了晃jio。 “差不多要开宴了,待会儿我们去吃好吃的。” “嗯。” “哦对,我刚才还看到明星了!” “稀奇啊,居然还有不少雄虫,好,加上我们也就二十来个?” “嗯。” 青涯心跳快了快,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他们在不在呢? 虽然心里清楚可能性极其微小,但他还是无法抑制地期待着。 “啪。” 弋鲁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养起的一点肉啊,又没了。” “我待会儿一定要使劲儿吃!” 琅期捏了捏他的肉,真诚地说:“肉变多了。” 弋鲁一呆,嗷地扑向他。 青涯在嘈杂声中定定坐着,抬眸看向那静默伫立的宫殿。 不管现实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或蓝紫或粉白的花丛簇拥着着他们。 端坐其中的黑发雄虫抬起黑亮的鹿眼,遥遥看向远处热闹的灯火通明之处。 无形的视线隔着宫墙对撞。 殿外的黑发雄虫轻声说道:“快开始了。” 殿内的虫皇收回目光,微微侧首,轻声对元帅说道:“快开始了。” 第17章 宴⑴ 黑发小男生磨磨蹭蹭地摆弄着衣服,已经穿戴好的提奈卡等虫坐在旁边看他。 青涯抿着唇,手指扣了扣白色上衣肩颈处开了一大片的洞,沉默不语,耳根红红。 阿米看了眼光脑:“还有八分钟就要上飞行器了。” 提奈卡晃了晃jio,“这么好看的衣服,真不穿?” 黑发男生唇瓣微颤,憋出几个字: “这个……洞……” 阿米说:“其实不算很露的,你穿上去就知道了。” 琅期jio尖一晃。“想看。” 青涯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这件就挺好的,不用换。 弋鲁撸了撸袖子,起身,坐到青涯旁边。 青涯转头,懵懵地看他。 小粉毛咧嘴一笑,抬手猛地一推。 (剧情需要,无不良引导) 黑发男生不设防地往后一倒,睁圆眼睛,双手抓着衣服,无辜又惶然地说:“干、干嘛?” 弋鲁小手一挥,“期期,给我按住他。” 琅期小脸一肃,爬到床上,跪坐在青涯头顶,双手扒开青涯双臂并用力按住。 青涯:“?!” 弋鲁又指指青涯的裤子。 “提奈卡,脱。” 提奈卡:“!” 小红毛兴奋地笑了一声,扑向青涯,摁住他的腿。 青涯大骇,脸色爆红,奋力挣扎起来,却又控制着不想伤到他们。 阿米捂住脸,不忍直视。 青涯转头,双眼含泪。“呜呜呜……阿米……qaq……” 阿米起身走过来。 青涯眼含希冀。 却见紫发雄虫唇角一勾,笑容带着不符合虫设的阴险。 “乖哦,很快就好了。” 然后,和弋鲁一起抬手一扒。 青涯:!!! “嗷————!!!” 病房突然传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惊得门外路过的护士虫不小心捏断了电笔,电流滋啦滋啦响。 小护士扶了扶帽子,担忧地看着紧闭的病房门。 他们面面相觑。 “阁下们打架了?” “不能……?住这间病房的小阁下很安静的,怎么能打起来的?” “不会被欺负了?” “去看看?” “不不不!不行不行!太突然了。” “估计是小朋友们闹着玩,别管那么多!都聚在这干什么?没活干了?” 路过的护士长挥手把他们赶回去,自己悄摸地凑到病房外听着动静,确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悄悄走了。 护士们:“……” 小男生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嘴里呜呜咽咽。 提奈卡摸着他露出的肩膀:“这不挺好看的?” 确实好看。 白色短款立领长袖上衣,肩颈处开了个三角形的口子,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肩窝,肤色白皙莹润,衣服下端刚好卡在腰线收紧之处。 卡其色工装短裤只到膝盖上方,连接着裤管口的两条宽松的腿环缠着腿部,因为躺下来的缘故,裤装往上提了一点,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腿肉陷进了床垫里,被压得泛起微粉。 衣服配色很清新,放在青涯身上显得十分合适。 但如果被心里有鬼的虫看到,只会觉得这衣服纯过头了。 青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有多……他只觉得,自己好惨,不想伤害到新认识的朋友,只能可可怜怜地任由他们摆布。 他付出太多了。 小男生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弋鲁伸手,青涯像坨软面团一样被他拉扯起来,行动间带起的风从肩颈处灌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明显地抖了一下。 阿米皱了皱眉。 他去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薄荷绿外套,盖到青涯身上,说:“晚上会冷,穿件外套。” 青涯乖乖抬起手,把手臂伸进袖子里,穿好外套。 紫发雄虫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走。” * 真到了那白金色恢弘阔丽的建筑前,青涯迈不动步子了。 他扒着门框,泪眼婆娑。 “我、我等会再下去qaq” 提奈卡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外拖:“哎呀哎呀,害羞什么?我们带你去吃好吃的!” 青涯心动了,手松了松。 但是一下飞行器,被带着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住了。 弋鲁奇怪道:“小涯,你怎么这么怕生?” 青涯呼吸有些沉,他看着那来来往往的虫族,密密麻麻的虫影映入他眼中,各色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合时宜的恐慌突然将他淹没。 好多…… 好多虫…… 阿米突然站到他身前,挡住那些打量探究的目光。 这些天来他的身高又往上窜了一点,居然已经和青涯持平了。 他微低下头,眼眸向上抬,紧紧盯着青涯的脸。 “不舒服?那我们去庭院里,那边虫少。” 青涯白着小脸点头。 阿米揽住他的背,带着他往另一侧远离大门的方向走,眼神无意中扫过那一群群虫子,被阴影中焦灼专注的眼神看得心脏重重一跳,几乎让他梦回边境。 他猛地转头,呼吸急促几瞬。 ……不对劲。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 提奈卡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大咧咧地往前走。 弋鲁和琅期对视一眼。 他们默契地落下几步,走在最后。 青涯被拥着坐在小凉亭里时,手心还在冒冷汗。 他垂着头,微微阖眸,通过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体的条件反射不是那么容易压下的。 但好在他有经验,大多数情况下可以调整好。 青涯蜷了蜷手指,触到手心里不属于自己的凉意。 他一愣,侧眸看向手的主虫。 阿米面色平静地回视。 青涯无声握紧手。 阿米的手……比他的还冷。 青涯眉尖一蹙。 心里的不适消减下去,开始泛上了担忧。 黑发男生小声说:“阿米,我饿了,待会儿找个角落吃东西?我们不要乱跑。” 阿米没说话,点头。 提奈卡突然从他们中间窜出来,一头凌乱的红毛里夹着几片花叶。 他狐疑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阿米说:“没什么。” 青涯笑了笑:“在想待会儿吃什么。” 小红毛挤进他们中间,动作间衣服被蹭得往上翻折,阿米眼角一抽,抬手把他的衣服拽好。 提奈卡坐好后,晃了晃jio。 “差不多要开宴了,待会儿我们去吃好吃的。” “嗯。” “哦对,我刚才还看到明星了!” “稀奇啊,居然还有不少雄虫,好,加上我们也就二十来个?” “嗯。” 青涯心跳快了快,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他们在不在呢? 虽然心里清楚可能性极其微小,但他还是无法抑制地期待着。 “啪。” 弋鲁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养起的一点肉啊,又没了。” “我待会儿一定要使劲儿吃!” 琅期捏了捏他的肉,真诚地说:“肉变多了。” 弋鲁一呆,嗷地扑向他。 青涯在嘈杂声中定定坐着,抬眸看向那静默伫立的宫殿。 不管现实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或蓝紫或粉白的花丛簇拥着着他们。 端坐其中的黑发雄虫抬起黑亮的鹿眼,遥遥看向远处热闹的灯火通明之处。 无形的视线隔着宫墙对撞。 殿外的黑发雄虫轻声说道:“快开始了。” 殿内的虫皇收回目光,微微侧首,轻声对元帅说道:“快开始了。” 第18章 宴⑵ 小男生缩在虫群之中,无声流泪,汗流浃背。 他真的没想到。 雄虫居然还要上台发言的吗?! 难道他们来这里不是走个过场就好了吗?!!! 没虫跟他说过还有这一出啊!!! 青涯吸吸鼻子,腿都有点发软,连耳边虫皇陛下的发言都没仔细听,只感觉那优雅低沉的声音闷闷地钻入耳中,左耳进右耳出。 一想到要站到台前,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尴尬症羞耻症都要犯了。 由于他一直低着头,也就没看见台上虫皇的脸。 直到虫皇下了台,换了另一只陌生虫上台,声线明显不同的虫一开口,才勉强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一点。 无他,待会儿就要让阁下们去了,他紧张。 青涯圆溜溜的眼眸一扫,发现有些雄虫也是两眼懵逼,有的略带不满,而有的眼含兴奋。 衣角居然被扯了扯,精神有点紧绷的黑发雄虫身子一抖,惊诧回头。 阿米张了张嘴,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无奈地摇了下头。 青涯咽咽口水,问:“怎、怎么了?” 阿米的脑筋突然转回了弯,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待会儿我跟主持虫说,你嗓子不好,不能发言。” 青涯明显一愣,然后激动地抱住阿米晃了晃,压着声音都听得出那股子高兴:“谢谢阿米!阿米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虫呜呜呜” 紫发雄虫任他抱着他晃来晃去,唇角微勾,眼里情绪却不算温柔。 黑眼睛黑头发的小阁下,我也帮不了你太多。 如果真的不想被别虫过度探究的话,那就要自己把自己藏好哦。 他掀起浓长的眼睫,不含感情地扫了一眼二楼。 一抹金色微微晃动,消失在半开的窗帘后。 他无言嗤笑一声。 你是在愤怒…… 还是在害怕呢? * 安德伊尔随意扫了眼底下的雄虫们,就不感兴趣地收了视线。 有些锋锐的眉尾下压了点,能看出虫皇陛下的兴致不高。 光脑滴滴响了两声,他垂眸看了眼新消息,手指一动,懒懒地敲了几下,回了对面一个嗯。 对面:……好的。 身后的门无声打开,又阖上。 军靴底跟敲在地毯上,除了第一声声响略重,之后便放轻了声音。 那稍重的一声也只是告诉安德伊尔来者的身份。 虫皇陛下嘴唇一撇,双手绕后抱头,身子往后一躺,声音拖长:“赛迦维斯————你的鞋好久没这么吵了。” 脚步声一停,突然又响得重了一点,跟安德伊尔作对似的。 军雌的声音在他背后冷冷响起:“您又怎么了?” 安德伊尔不高兴地撇过头,眼眸一瞪,表示自己十分不满赛迦维斯刚才说话的内容。 军雌不甚在意地略一耸肩,发尾顺着动作在他腰后轻扫了一下。 他站到安德伊尔身边,赤金色的眼瞳在暗处阴影中浮起莹莹微光,猩红之色一闪即逝。 没看到什么异常,赛迦维斯收回了精神力,底下有些虫明显感觉肩上一松,他们环顾四周,只以为是空气太闷产生的错觉,而有些虫抬起眼,眼神晦涩地看了眼赛迦维斯所在的方向。 安德伊尔单手支颐,眼尾斜斜一挑,笑道:“我们元帅的精神力又长进了,看来跟雄主处的不错啊,恭喜恭喜。” 军雌的嘴角不明显地抬了一下,又落回。 但看到虫皇陛下毫不掩饰就露出的手臂时,眉头又皱了起来。 “看来您也不用想着给我办什么落幕礼了,把那点钱留着给您自己修陵墓。” 他冷冷说道。 如果有别虫在这,肯定要被元帅这欺君之言给惊出一身冷汗。 但这里只有一个浑身冷气嗖嗖的的元帅,和一个看自己热闹也不嫌事大的不正经的虫皇。 “呀,好凶。” 安德伊尔食指曲起,抵住翘起的唇角,语气柔柔。 赛迦维斯眉心一跳。 他闭上眼,不想看这糟心的虫。 “哎,赛迦维斯。” “嗯?”元帅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顶着赛迦维斯瞬间杀向他的凶厉眼神,安德伊尔满不在乎地笑笑,又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认真的话:“哪天真的只剩下你了,你真的不能跑哦,我不大信其他虫,但你应该有可以信的。” 赛迦维斯唇角一抿,侧过脸,下颚骨线条冷硬。 “那您想太多了,我退休和雄主出去旅游了,说不定您还在苦哈哈批文件。” 安德伊尔无声叹了口气,面上笑意不变。“哎呀呀,那也太为难我了。” 他垂眸扫了眼攀上手腕的虫纹,眼里的光暗了暗。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隔了一会儿。 军雌转回头,下颚微抬,居高临下地盯着虫皇陛下。 “臣一介莽夫,不通文礼,不晓天意,只略懂一些拳脚。” “您要真的想让我担起这么重的责任,那就要考虑好帝国的下场。” 呦,还下场,你直接说帝国在你的手上没法走到未来算了。 安德伊尔结结实实地深叹一口气,眼神婉转幽怨,目光由下至上看着军雌。 “元帅哎,您忍心看吾这么辛苦吗?” “您都忍心说这种话,臣怎么不忍心……” 话没说完,两虫都面色怪异地皱起眉,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安德伊尔伸出一手,“停,我们不适合这种画风,不许说下去了。” 赛迦维斯被他们刚才的对话恶心得面色铁青,闭上眼缓了缓。 他们之间不适合走温情路线,还是算了。 安德伊尔揉了揉眉心,决定换个话题。 他问:“不是说出去接通讯了?怎么样?” 赛迦维斯回他:“边境打过来的,说有几个想跑,但被电死了。” “哈?”虫皇眉梢一挑,有些意外。 他认真地问:“这是些什么蠢货?” 不知道关押他们的监狱牢门是通电的吗? 赛迦维斯略一歪头,“他们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了而已。” 安德伊尔想了想,觉得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说:“让军部守严点,吾给他们加军费。” 军雌眼尾一扬,面上露出点笑:“行。” 边境的将士们都辛苦了,是该给他们加点奖励。 慢悠悠聊了一轮,赛迦维斯听着楼下雄虫阁下们的发言和雌虫们的捧场声,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虫皇陛下的脖颈与颌骨,想说些什么,又默默放弃了。 算了,只是现在找不到,又不是以后都找不到了,逼他逼得太紧也不好。 * 青涯和提奈卡紧紧抱在一起,双眼无神地瘫在小沙发里。 台上时不时传来咪咪哞哞的吟唱。 红发雄虫喃喃道:“魔音入耳、魔音入耳啊……” 弋鲁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臂,把脸埋进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也太难听了qaq……” 阿米面色平静地喝着热饮,只是额角青筋直跳,握着杯柄的手指骨节都在发白。 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琅期咽下嘴里的小蛋糕,小脸上的肉肉绷得死紧,他认真说道:“他们其实不是来唱歌的,是来拜神的。” 小宝贝,这句实话可以不用说的。 不远处的守卫凭着优秀耳力听到了小阁下们并不小声的悄悄话,苦涩地在心里回答。 由于角度问题,青涯窝在墙面和沙发的夹角里,他身架子又小,这么一缩,被其他几只雄虫挡得严严实实。 茶水喝得有点多,他打算起身去下洗手间,就推了推阿米。 阿米附耳到他唇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青涯点点头就要起身。 “等等,”阿米拉住他,眉头皱起,“还是我们俩一起去。” 青涯摇摇头。 总不能因为他害怕,就一直陪着他去哪走哪。 上个厕所而已,他就不信还能出什么事。 不能……? 青涯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倒霉蛋过往,有些不确定地想。 他笑了笑,说:“真没事。” 在顺着阿米说的路线成功找到洗手间后,他不由得吐槽宫殿太大,建个洗手间也建那么远,居然就挨着花园一角。 然而刚关上厕所门,就隐隐听到了最里间传来的动静。 小男生愣了下,懵懵地侧过耳去听那奇怪的声音,在听清之后,脸色瞬间爆红。 他死死低下头,默默上完厕所冲完水,颤抖着打开厕所门,然后飞也似地洗了个手就跑了出去。 跑进花园里,青涯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手抚着胸口缓气。 vo、vocal…… 青涯一想到刚才那高低起伏的吟哦声就脑子发晕,可隐隐地,他胃里有些翻滚。 他皱起眉,反复深呼吸。 他听清了,里面的声音是两个男孩子(姑且算是)的。 他并不歧视同性恋,只是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毕竟当初相同的事差点发生在他身上。 青涯不想去回忆那些东西,但该死的他就是恰好想到了。 慢慢地,青涯有些不安起来。 奇怪……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从酒回去的来着? 真的是他自己回青家的吗? 无论怎么想,脑汁都没有多榨出一点的意思。 青涯晃了晃脑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肥脸。 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墨蓝、玫紫与银蓝色交织的星河静静流淌,大大小小的星球顺着星轨漫步,还能看到一闪而逝的流星。 每隔几秒,会有划过蓝色流光的格状防护网出现。 呆坐一会儿,吸够了新鲜空气,青涯打算回去。 然而一转身,看到大厅正门那来来往往的虫,他就有点软了。 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虫!!!qaq 青涯担心自己出来久了,阿米他们会着急,硬着头皮,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从花园角落里出来,走上铺了地毯的大道。 齐刷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 青涯唇瓣一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来他好想回去qaq!!! 黑发雄虫垂着头,单薄的身形站在远处正殿内透出的光下,看着细瘦伶仃的一只。 想上前打招呼的雌虫犹豫着,又退了几步。 感觉会吓到他呢…… 如果就这样去和阁下搭话,不会被讨厌? 他们内心惴惴,到底没有突兀出声,只是在暗地里观察着,互相交换着眼神。 青涯顺利(?)走到了大门,脚步一拐,正准备回小角落里待着,突然感觉后颈寒毛竖起,整只虫被隔空叼住了后脖颈似的,让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去寻那贪戾视线的来处。 ……没有。 又不见了? 青涯默默转回头,因为突然被盯上的警惕与恐慌让他下意识地绷起脸。 看起来软绵绵的小男生忽然冷了脸,举着酒杯走向他的贵族雌虫忽然僵了步子。 青涯似有所感地向他投去目光,又收回视线。 雌虫讪讪一笑。 什么啊,还没说上一句话呢,就被阁下讨厌了吗…… 想起小阁下刚才那冷漠厌烦(?)的一眼,他今晚要难过得睡不着了。 青涯暗暗握紧拳头,面色冷硬(?)地走回自己的小角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要找他不要跟他说话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青涯甚至不敢看刚才和他对上视线的雌虫第二眼。 在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社恐。 他不想和他们有过多交流,不然他磕磕巴巴的虫族语会闹大笑话的。 他得吃点小蛋糕压压惊。 至于刚才盯着他看的那道视线? 不见了就不见了。 算那只虫厉害! 等他找到他…… 他也不敢做什么的qaq 他就是不敢行了! 吓到他,那只虫满意了! 青涯愤愤地想。 第18章 宴⑵ 小男生缩在虫群之中,无声流泪,汗流浃背。 他真的没想到。 雄虫居然还要上台发言的吗?! 难道他们来这里不是走个过场就好了吗?!!! 没虫跟他说过还有这一出啊!!! 青涯吸吸鼻子,腿都有点发软,连耳边虫皇陛下的发言都没仔细听,只感觉那优雅低沉的声音闷闷地钻入耳中,左耳进右耳出。 一想到要站到台前,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尴尬症羞耻症都要犯了。 由于他一直低着头,也就没看见台上虫皇的脸。 直到虫皇下了台,换了另一只陌生虫上台,声线明显不同的虫一开口,才勉强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一点。 无他,待会儿就要让阁下们去了,他紧张。 青涯圆溜溜的眼眸一扫,发现有些雄虫也是两眼懵逼,有的略带不满,而有的眼含兴奋。 衣角居然被扯了扯,精神有点紧绷的黑发雄虫身子一抖,惊诧回头。 阿米张了张嘴,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无奈地摇了下头。 青涯咽咽口水,问:“怎、怎么了?” 阿米的脑筋突然转回了弯,他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待会儿我跟主持虫说,你嗓子不好,不能发言。” 青涯明显一愣,然后激动地抱住阿米晃了晃,压着声音都听得出那股子高兴:“谢谢阿米!阿米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虫呜呜呜” 紫发雄虫任他抱着他晃来晃去,唇角微勾,眼里情绪却不算温柔。 黑眼睛黑头发的小阁下,我也帮不了你太多。 如果真的不想被别虫过度探究的话,那就要自己把自己藏好哦。 他掀起浓长的眼睫,不含感情地扫了一眼二楼。 一抹金色微微晃动,消失在半开的窗帘后。 他无言嗤笑一声。 你是在愤怒…… 还是在害怕呢? * 安德伊尔随意扫了眼底下的雄虫们,就不感兴趣地收了视线。 有些锋锐的眉尾下压了点,能看出虫皇陛下的兴致不高。 光脑滴滴响了两声,他垂眸看了眼新消息,手指一动,懒懒地敲了几下,回了对面一个嗯。 对面:……好的。 身后的门无声打开,又阖上。 军靴底跟敲在地毯上,除了第一声声响略重,之后便放轻了声音。 那稍重的一声也只是告诉安德伊尔来者的身份。 虫皇陛下嘴唇一撇,双手绕后抱头,身子往后一躺,声音拖长:“赛迦维斯————你的鞋好久没这么吵了。” 脚步声一停,突然又响得重了一点,跟安德伊尔作对似的。 军雌的声音在他背后冷冷响起:“您又怎么了?” 安德伊尔不高兴地撇过头,眼眸一瞪,表示自己十分不满赛迦维斯刚才说话的内容。 军雌不甚在意地略一耸肩,发尾顺着动作在他腰后轻扫了一下。 他站到安德伊尔身边,赤金色的眼瞳在暗处阴影中浮起莹莹微光,猩红之色一闪即逝。 没看到什么异常,赛迦维斯收回了精神力,底下有些虫明显感觉肩上一松,他们环顾四周,只以为是空气太闷产生的错觉,而有些虫抬起眼,眼神晦涩地看了眼赛迦维斯所在的方向。 安德伊尔单手支颐,眼尾斜斜一挑,笑道:“我们元帅的精神力又长进了,看来跟雄主处的不错啊,恭喜恭喜。” 军雌的嘴角不明显地抬了一下,又落回。 但看到虫皇陛下毫不掩饰就露出的手臂时,眉头又皱了起来。 “看来您也不用想着给我办什么落幕礼了,把那点钱留着给您自己修陵墓。” 他冷冷说道。 如果有别虫在这,肯定要被元帅这欺君之言给惊出一身冷汗。 但这里只有一个浑身冷气嗖嗖的的元帅,和一个看自己热闹也不嫌事大的不正经的虫皇。 “呀,好凶。” 安德伊尔食指曲起,抵住翘起的唇角,语气柔柔。 赛迦维斯眉心一跳。 他闭上眼,不想看这糟心的虫。 “哎,赛迦维斯。” “嗯?”元帅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顶着赛迦维斯瞬间杀向他的凶厉眼神,安德伊尔满不在乎地笑笑,又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认真的话:“哪天真的只剩下你了,你真的不能跑哦,我不大信其他虫,但你应该有可以信的。” 赛迦维斯唇角一抿,侧过脸,下颚骨线条冷硬。 “那您想太多了,我退休和雄主出去旅游了,说不定您还在苦哈哈批文件。” 安德伊尔无声叹了口气,面上笑意不变。“哎呀呀,那也太为难我了。” 他垂眸扫了眼攀上手腕的虫纹,眼里的光暗了暗。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隔了一会儿。 军雌转回头,下颚微抬,居高临下地盯着虫皇陛下。 “臣一介莽夫,不通文礼,不晓天意,只略懂一些拳脚。” “您要真的想让我担起这么重的责任,那就要考虑好帝国的下场。” 呦,还下场,你直接说帝国在你的手上没法走到未来算了。 安德伊尔结结实实地深叹一口气,眼神婉转幽怨,目光由下至上看着军雌。 “元帅哎,您忍心看吾这么辛苦吗?” “您都忍心说这种话,臣怎么不忍心……” 话没说完,两虫都面色怪异地皱起眉,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安德伊尔伸出一手,“停,我们不适合这种画风,不许说下去了。” 赛迦维斯被他们刚才的对话恶心得面色铁青,闭上眼缓了缓。 他们之间不适合走温情路线,还是算了。 安德伊尔揉了揉眉心,决定换个话题。 他问:“不是说出去接通讯了?怎么样?” 赛迦维斯回他:“边境打过来的,说有几个想跑,但被电死了。” “哈?”虫皇眉梢一挑,有些意外。 他认真地问:“这是些什么蠢货?” 不知道关押他们的监狱牢门是通电的吗? 赛迦维斯略一歪头,“他们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了而已。” 安德伊尔想了想,觉得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说:“让军部守严点,吾给他们加军费。” 军雌眼尾一扬,面上露出点笑:“行。” 边境的将士们都辛苦了,是该给他们加点奖励。 慢悠悠聊了一轮,赛迦维斯听着楼下雄虫阁下们的发言和雌虫们的捧场声,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虫皇陛下的脖颈与颌骨,想说些什么,又默默放弃了。 算了,只是现在找不到,又不是以后都找不到了,逼他逼得太紧也不好。 * 青涯和提奈卡紧紧抱在一起,双眼无神地瘫在小沙发里。 台上时不时传来咪咪哞哞的吟唱。 红发雄虫喃喃道:“魔音入耳、魔音入耳啊……” 弋鲁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抬起手臂,把脸埋进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也太难听了qaq……” 阿米面色平静地喝着热饮,只是额角青筋直跳,握着杯柄的手指骨节都在发白。 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琅期咽下嘴里的小蛋糕,小脸上的肉肉绷得死紧,他认真说道:“他们其实不是来唱歌的,是来拜神的。” 小宝贝,这句实话可以不用说的。 不远处的守卫凭着优秀耳力听到了小阁下们并不小声的悄悄话,苦涩地在心里回答。 由于角度问题,青涯窝在墙面和沙发的夹角里,他身架子又小,这么一缩,被其他几只雄虫挡得严严实实。 茶水喝得有点多,他打算起身去下洗手间,就推了推阿米。 阿米附耳到他唇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青涯点点头就要起身。 “等等,”阿米拉住他,眉头皱起,“还是我们俩一起去。” 青涯摇摇头。 总不能因为他害怕,就一直陪着他去哪走哪。 上个厕所而已,他就不信还能出什么事。 不能……? 青涯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倒霉蛋过往,有些不确定地想。 他笑了笑,说:“真没事。” 在顺着阿米说的路线成功找到洗手间后,他不由得吐槽宫殿太大,建个洗手间也建那么远,居然就挨着花园一角。 然而刚关上厕所门,就隐隐听到了最里间传来的动静。 小男生愣了下,懵懵地侧过耳去听那奇怪的声音,在听清之后,脸色瞬间爆红。 他死死低下头,默默上完厕所冲完水,颤抖着打开厕所门,然后飞也似地洗了个手就跑了出去。 跑进花园里,青涯一屁股坐在石墩上,手抚着胸口缓气。 vo、vocal…… 青涯一想到刚才那高低起伏的吟哦声就脑子发晕,可隐隐地,他胃里有些翻滚。 他皱起眉,反复深呼吸。 他听清了,里面的声音是两个男孩子(姑且算是)的。 他并不歧视同性恋,只是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毕竟当初相同的事差点发生在他身上。 青涯不想去回忆那些东西,但该死的他就是恰好想到了。 慢慢地,青涯有些不安起来。 奇怪……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从酒回去的来着? 真的是他自己回青家的吗? 无论怎么想,脑汁都没有多榨出一点的意思。 青涯晃了晃脑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肥脸。 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墨蓝、玫紫与银蓝色交织的星河静静流淌,大大小小的星球顺着星轨漫步,还能看到一闪而逝的流星。 每隔几秒,会有划过蓝色流光的格状防护网出现。 呆坐一会儿,吸够了新鲜空气,青涯打算回去。 然而一转身,看到大厅正门那来来往往的虫,他就有点软了。 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虫!!!qaq 青涯担心自己出来久了,阿米他们会着急,硬着头皮,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从花园角落里出来,走上铺了地毯的大道。 齐刷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 青涯唇瓣一抖。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后悔了他就不该来他好想回去qaq!!! 黑发雄虫垂着头,单薄的身形站在远处正殿内透出的光下,看着细瘦伶仃的一只。 想上前打招呼的雌虫犹豫着,又退了几步。 感觉会吓到他呢…… 如果就这样去和阁下搭话,不会被讨厌? 他们内心惴惴,到底没有突兀出声,只是在暗地里观察着,互相交换着眼神。 青涯顺利(?)走到了大门,脚步一拐,正准备回小角落里待着,突然感觉后颈寒毛竖起,整只虫被隔空叼住了后脖颈似的,让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去寻那贪戾视线的来处。 ……没有。 又不见了? 青涯默默转回头,因为突然被盯上的警惕与恐慌让他下意识地绷起脸。 看起来软绵绵的小男生忽然冷了脸,举着酒杯走向他的贵族雌虫忽然僵了步子。 青涯似有所感地向他投去目光,又收回视线。 雌虫讪讪一笑。 什么啊,还没说上一句话呢,就被阁下讨厌了吗…… 想起小阁下刚才那冷漠厌烦(?)的一眼,他今晚要难过得睡不着了。 青涯暗暗握紧拳头,面色冷硬(?)地走回自己的小角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要找他不要跟他说话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aq 青涯甚至不敢看刚才和他对上视线的雌虫第二眼。 在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社恐。 他不想和他们有过多交流,不然他磕磕巴巴的虫族语会闹大笑话的。 他得吃点小蛋糕压压惊。 至于刚才盯着他看的那道视线? 不见了就不见了。 算那只虫厉害! 等他找到他…… 他也不敢做什么的qaq 他就是不敢行了! 吓到他,那只虫满意了! 青涯愤愤地想。 一个小番外 芽芽在找朋友。 他其实不叫芽芽,他叫青涯。 他不记得这个小名是谁起的了,但是他很喜欢。 小小的他扬起小肥脸问爸爸妈妈:“芽芽的名字是谁给的鸭?” 爸爸妈妈笑着揉他的脸:“当然是爸爸妈妈起的啦~” “‘芽芽’这个名字也是吗?” “‘涯涯’?当然啦~不过是宝宝自己先叫的哦。” 芽芽皱着细细的眉毛摇头:“不对不对,不是芽芽自己起的。” 爸爸妈妈诧异:“但‘涯涯’的确是宝宝自己先叫的呀?爸爸妈妈没听别人叫过呢。” 芽芽还是摇头:“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 是了,爸爸妈妈叫他“宝宝”“青小涯”“小涯”,管家叔叔和其他叔叔阿姨叫他“小少爷”,哥哥姐姐叫他“青涯”…… “芽芽”? 为什么是“芽芽”呢? 是谁? 是谁呢? 谁在叫他? 芽芽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是别的小朋友吗? 可是,他没有朋友呀? 那个朋友是谁呢? 是,是朋友? 芽芽,芽芽。 这么可爱的名字,一定是特别特别喜欢他的好朋友给他起的! 于是青涯问爸爸妈妈:“豹豹猫猫,芽芽的朋友在哪里鸭?” 爸爸妈妈说:“在幼儿园里?” 芽芽摇头,不对不对。 他跑去找管家叔叔,问:“叔叔叔叔!芽芽的朋友在哪里呀?” 管家叔叔迟疑着回答:“在……您的身边?” 芽芽摇头,也不对哦。 他身边没有找到朋友。 他跑去找哥哥姐姐,却在他们房门口迟疑着,最终没有踏入。 哥哥姐姐不喜欢他和妈妈,也不喜欢他来找他们,还是算了。 芽芽跑累了,蹲在花园的小角落里唉声叹气。 他托着小肥脸,嘀嘀咕咕:“芽芽的小伙伴,找不到的小朋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隐形了对吗?你会魔法吗?” “那你可以让芽芽一下子长大吗?” “要不然芽芽的腿太短了,没办法走太远走太久的。” “这样,芽芽就没办法快点找到你了呀……” 肉肉小小一只的人类幼崽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几大颗眼泪忽然砸进土里。 他喃喃问:“你也讨厌我了吗?” 停在他脑袋上的一只半透明墨蓝色蝴蝶扇了扇蝶翼。 没有。 ‘它’这样回答。 可是幼崽听不到。 几分钟后。 低着的黑色脑袋慢慢抬起来。 他揉揉眼睛,笑了笑:“没关系,讨厌芽芽也没关系,因为你给分享了芽芽一个小秘密。” “芽芽还是很喜欢你的哦,所以希望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朋友,以后也喜欢一下芽芽。” “一秒也可以。” 这样,我对你的所有奢望所有念想,就可以偿还了。 黑发男生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垂眸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火柴人。 一大一小拉着手,大的那个头顶上顶着一株小芽,小的那个顶着一朵小花。 这么会躲,一定是个身架子小小的孩子,说不定还是个女孩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少梦到那个“隐形”的朋友了,但是他就是忘不掉。 青涯默默叹了口气,收了笔。 “嘿!” 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青涯吓了个激灵,草稿纸被窗外吹来的风掀起一角。 几缕黑色长发从他脑袋顶上垂下,来人定睛一看,眉梢挑了起来。 “哟,我们芽芽画什么呢?火柴人?” 他无视了青涯愤愤的眼神,摸摸下巴:“嘿哟,一大一小,一花一草,这画的你和你对象啊?” 青涯脸红了红,气的:“才不是!” “行嘛行嘛,开个玩笑,走了,废铁喊我们去吃饭!” 青涯连忙收拾好桌面,拎上书包跟着他走了。 几秒后,安静的空寝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盖好的草稿纸被轻轻挪了几下,然后一旁胖嘟嘟的小猪摆件被捏了捏。 无形的视线落向窗外。 黑发男生扬起的白色衣角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内。 “他”低下眼,笑了笑。 被误会成胆小鬼的疯子,也只能这样默默看着他了。 —————— 哎呀呀,快考四级了,还要刷网课做作业,我只能憋出点时间写个短打番外了qaq(这段时间都没上号咧orz) 你们还记得我吗? 一个小番外 芽芽在找朋友。 他其实不叫芽芽,他叫青涯。 他不记得这个小名是谁起的了,但是他很喜欢。 小小的他扬起小肥脸问爸爸妈妈:“芽芽的名字是谁给的鸭?” 爸爸妈妈笑着揉他的脸:“当然是爸爸妈妈起的啦~” “‘芽芽’这个名字也是吗?” “‘涯涯’?当然啦~不过是宝宝自己先叫的哦。” 芽芽皱着细细的眉毛摇头:“不对不对,不是芽芽自己起的。” 爸爸妈妈诧异:“但‘涯涯’的确是宝宝自己先叫的呀?爸爸妈妈没听别人叫过呢。” 芽芽还是摇头:“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 是了,爸爸妈妈叫他“宝宝”“青小涯”“小涯”,管家叔叔和其他叔叔阿姨叫他“小少爷”,哥哥姐姐叫他“青涯”…… “芽芽”? 为什么是“芽芽”呢? 是谁? 是谁呢? 谁在叫他? 芽芽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是别的小朋友吗? 可是,他没有朋友呀? 那个朋友是谁呢? 是,是朋友? 芽芽,芽芽。 这么可爱的名字,一定是特别特别喜欢他的好朋友给他起的! 于是青涯问爸爸妈妈:“豹豹猫猫,芽芽的朋友在哪里鸭?” 爸爸妈妈说:“在幼儿园里?” 芽芽摇头,不对不对。 他跑去找管家叔叔,问:“叔叔叔叔!芽芽的朋友在哪里呀?” 管家叔叔迟疑着回答:“在……您的身边?” 芽芽摇头,也不对哦。 他身边没有找到朋友。 他跑去找哥哥姐姐,却在他们房门口迟疑着,最终没有踏入。 哥哥姐姐不喜欢他和妈妈,也不喜欢他来找他们,还是算了。 芽芽跑累了,蹲在花园的小角落里唉声叹气。 他托着小肥脸,嘀嘀咕咕:“芽芽的小伙伴,找不到的小朋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隐形了对吗?你会魔法吗?” “那你可以让芽芽一下子长大吗?” “要不然芽芽的腿太短了,没办法走太远走太久的。” “这样,芽芽就没办法快点找到你了呀……” 肉肉小小一只的人类幼崽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几大颗眼泪忽然砸进土里。 他喃喃问:“你也讨厌我了吗?” 停在他脑袋上的一只半透明墨蓝色蝴蝶扇了扇蝶翼。 没有。 ‘它’这样回答。 可是幼崽听不到。 几分钟后。 低着的黑色脑袋慢慢抬起来。 他揉揉眼睛,笑了笑:“没关系,讨厌芽芽也没关系,因为你给分享了芽芽一个小秘密。” “芽芽还是很喜欢你的哦,所以希望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朋友,以后也喜欢一下芽芽。” “一秒也可以。” 这样,我对你的所有奢望所有念想,就可以偿还了。 黑发男生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垂眸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火柴人。 一大一小拉着手,大的那个头顶上顶着一株小芽,小的那个顶着一朵小花。 这么会躲,一定是个身架子小小的孩子,说不定还是个女孩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少梦到那个“隐形”的朋友了,但是他就是忘不掉。 青涯默默叹了口气,收了笔。 “嘿!” 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他一下,青涯吓了个激灵,草稿纸被窗外吹来的风掀起一角。 几缕黑色长发从他脑袋顶上垂下,来人定睛一看,眉梢挑了起来。 “哟,我们芽芽画什么呢?火柴人?” 他无视了青涯愤愤的眼神,摸摸下巴:“嘿哟,一大一小,一花一草,这画的你和你对象啊?” 青涯脸红了红,气的:“才不是!” “行嘛行嘛,开个玩笑,走了,废铁喊我们去吃饭!” 青涯连忙收拾好桌面,拎上书包跟着他走了。 几秒后,安静的空寝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盖好的草稿纸被轻轻挪了几下,然后一旁胖嘟嘟的小猪摆件被捏了捏。 无形的视线落向窗外。 黑发男生扬起的白色衣角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内。 “他”低下眼,笑了笑。 被误会成胆小鬼的疯子,也只能这样默默看着他了。 —————— 哎呀呀,快考四级了,还要刷网课做作业,我只能憋出点时间写个短打番外了qaq(这段时间都没上号咧orz) 你们还记得我吗? 第19章 宴⑶ 其他几个男生不知道去哪了。 青涯窝在小沙发里,圆溜溜的黑眼珠时不时转一下,观察着周围。 唔,其实,感觉在场的虫族长得和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呢……跟在边境看到的不太一样……是因为种族差异吗? 不过,他们都好高哦…… 看着那一个个或清瘦修长或健壮高挑的身影来来往往,青涯默默缩了缩自己的腿。 怎么可以长这么高的qaq 他垂下头,刚好避开了一些打探的目光。 有虫坐在角落窃窃私语: “那位小阁下,似乎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呢……” “你没听说过吗?那位小阁下好像不爱说话……” “什么啊,明明是懒得搭理我们好?”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他和我们没法沟通呢?” “?什么意思?” 一只亚雌悄悄看了眼周围,凑到几只虫中间压低嗓音说:“听说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刚好被绑架犯绑了才来了我们这的,是不是帝国公民都不好说……” 几只虫纷纷睁大眼睛,抓着他问: “你怎么知道?这消息准确吗?” “嗨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消息估计有七分真。” “难怪啊,明明是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却这么白呢……身高好像也比其他阁下高一点……” 被暗暗议论的黑发男生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新光脑。 虽然是被上头出资分配到自己手上的,但拿着还是有些烫手。 他慢吞吞地晃晃脑袋。 这个国家真的好奇怪哦。 从上到下都是冤大头吗? 但是想到梅绛临走前对他嘱咐的一番话,青涯心里又多了些忐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如果青涯接受了,那他总得付出什么。 可是他现在这样,能为他们做什么? 梅绛是怎么做的? 长发青年不想这样白拿钱,所以退回了所有可退的雄虫福利去了某个剧组里当主演,而且那个剧组好像也挺穷的? 青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可圈可点之处似乎也就只有厨艺了。 唉,他也得找个法子赚钱啊。 等页面加载完成,青涯随意地翻了翻热搜内容。 这几天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虫族文,不怎么看星网(主要也是看不懂),现在他打算找找有没有什么招聘广告。 然而,划过去的某个页面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指尖猛地一顿,又飞快地将那个页面划回来。 青涯的瞳孔微微放大。 屏幕上黑发黑眸的白衣青年侧过脸,神色淡漠甚至透出些冷恹,站在纷扰的虫群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盯得太久,青涯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空。 两片柔软的唇瓣翁动几下,青涯吸吸鼻子,眨去眼里的湿润。 “轶哥,你在这里啊。” 最近过得怎么样?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害怕?是不是受委屈了啊?不然你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没太看懂这篇文章的内容,青涯难得皱起眉,先点了个收藏。 他仔细想了想“费轶”两个字用虫族文怎么拼,遗憾发现自己并不会。 好,好。 他懊恼地捶捶脑袋。 青涯试图在相关搜索里找到更多有关费轶的内容,但除了那几篇根本看不懂的文章和一大堆费轶的美照,根本找不出多少有用的。 小男生丧气地放下光脑。 他果然是个笨蛋。 抬头看了眼周围,台上的表演都还不到一半,大厅里全是穿着光鲜亮丽相互洽谈的虫族。 青涯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他闭上眼深呼吸三次,然后睁眼,在光脑上给一个头像是紫色扣扣人的用户发了条消息。 [阿米,我,出去,花园,呼吸。]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条: [嗯,不要乱跑。] 青涯捏了捏光脑外壳,起身,背贴着墙壁溜出大厅。 呼呼,不管,他要跑路! ——————————— 才怪,他都不认路,跑什么啊。 :) —————————————— 意识到因为花园太大让自己貌似迷路了之后,青涯腿一软,愣愣地坐到花树旁的小秋千上。 什么啊。 怎么会有人这么衰的。 他就是出来透个气而已。 青涯虚软地吐了口气,捶了捶自己的小腿,小声道:“芽芽啊,笨蛋啊,怎么这么倒霉啊————” “啪嗒。” “嗷!” 树上不知道突然滑下来个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他脑袋上,不算疼,就是吓了他一跳。 青涯抱着脑袋,坐在秋千上,郁闷地抬起头。 一截白金色交织的衣角从他眼前一晃。 蓝紫色花树静静伫立着,花叶随风而动,簌簌作响。 横出来的那一截粗壮枝干上,一个双手枕在脑后、懒散半躺着的身影动了动,浓密顺滑的墨蓝色长发缱绻地勾着他的手臂、手腕、脖颈和肩背,有几缕随着他微微侧头的动作滑落下来。 “哎……” 遮住了他脸部的花叶丛被轻轻拨开。 那个“人”转过天蓝色的眸,唇瓣一动,落于其上的花瓣被轻轻吹开。 青涯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他。 他眯起双眸,红润唇角一勾,笑了一下。 “呀,哪来的小朋友?” —————————————— “所以,是迷路了?” 青涯抱着双膝,抿着唇乖巧点头。 坐在他身旁的青年点了点唇角,歪头看他:“那,请问这位小阁下需要在下为您带个路吗?” 黑发男生莫名一僵,红着脸摇头:“不、不用了谢谢,您,您可以,给我指个路,就好,谢谢。” “这样啊……”青年貌似有些遗憾,他摊摊手,“好。” 然后他伸手一指:“从这里一直往前,其实就可以出去了哦,不过那边是大厅侧门,您可以让侍卫带着您进去。” 青涯:“好……” 他忍不住偷偷摸摸瞥了眼身旁,目光被捕捉到之后,又慌慌张张收回,从脸红到脖子根。 青年失笑:“阁下好像不太喜欢在下靠您太近?抱歉,那么在下先失陪了。” 青涯赶紧摇头,支支吾吾道:“不,不是的!您……” 他抬起头,亮晶晶的黑眸睁得圆圆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啦!您很好,谢谢您的帮助!” 青年垂下目光,扫了眼他的面颊,很快又礼貌收回:“阁下很可爱,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他理了理自己白金色的长袍,站起身。 “那么,在下先走一步,夜安,阁下。” 说完,他弯唇轻一颔首,就打算转身。 青涯赶紧跳下秋千:“那个,请等一下!” “嗯?” 青年诧异地回过头。 青涯举起一个小东西:“这个,您忘了!” 男生白白嫩嫩的掌心里是一枚小小的草戒,已经褪了色起了点毛边,看起来有些陈旧。 青年安静了一会儿,又扬起笑:“啊,谢谢阁下,差点忘了。” 他从青涯手中取下那枚草戒,戴到了自己食指上。 青涯看他低头摩挲了一下戒环,背着光的脸上表情有些晦暗不清,随后他又柔声道:“那么,再见了,小阁下,祝您今夜好梦。” 青年转身走了,白金色衣袍被夜风吹得鼓起。 青涯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背影。 啊,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他穿的这么贵,应该是贵族? 那走在路上应该挺好认的? 而且那张脸,长得跟路人就不是一个图层…… 呆站了一会儿,青涯猛地拍了拍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想些什么!!! 他跟他本来也不认识啊啊啊啊啊啊! 掩去心底奇怪的失落之后,青涯一提气,抬脚往青年给他指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东想西想。 刚才那个青年,居然也会调翻译器哎。 而且他好像有些眼熟…… 在哪见过来着? ———————————— 陛下:完美的装逼计划√ 一想到某个陛下偷偷摸摸跟在人家身后不算完,还翻到树上凹姿势的画面,就莫名觉得好有喜感 第19章 宴⑶ 其他几个男生不知道去哪了。 青涯窝在小沙发里,圆溜溜的黑眼珠时不时转一下,观察着周围。 唔,其实,感觉在场的虫族长得和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呢……跟在边境看到的不太一样……是因为种族差异吗? 不过,他们都好高哦…… 看着那一个个或清瘦修长或健壮高挑的身影来来往往,青涯默默缩了缩自己的腿。 怎么可以长这么高的qaq 他垂下头,刚好避开了一些打探的目光。 有虫坐在角落窃窃私语: “那位小阁下,似乎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呢……” “你没听说过吗?那位小阁下好像不爱说话……” “什么啊,明明是懒得搭理我们好?”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是他和我们没法沟通呢?” “?什么意思?” 一只亚雌悄悄看了眼周围,凑到几只虫中间压低嗓音说:“听说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刚好被绑架犯绑了才来了我们这的,是不是帝国公民都不好说……” 几只虫纷纷睁大眼睛,抓着他问: “你怎么知道?这消息准确吗?” “嗨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消息估计有七分真。” “难怪啊,明明是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却这么白呢……身高好像也比其他阁下高一点……” 被暗暗议论的黑发男生默默打开了自己的新光脑。 虽然是被上头出资分配到自己手上的,但拿着还是有些烫手。 他慢吞吞地晃晃脑袋。 这个国家真的好奇怪哦。 从上到下都是冤大头吗? 但是想到梅绛临走前对他嘱咐的一番话,青涯心里又多了些忐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如果青涯接受了,那他总得付出什么。 可是他现在这样,能为他们做什么? 梅绛是怎么做的? 长发青年不想这样白拿钱,所以退回了所有可退的雄虫福利去了某个剧组里当主演,而且那个剧组好像也挺穷的? 青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可圈可点之处似乎也就只有厨艺了。 唉,他也得找个法子赚钱啊。 等页面加载完成,青涯随意地翻了翻热搜内容。 这几天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虫族文,不怎么看星网(主要也是看不懂),现在他打算找找有没有什么招聘广告。 然而,划过去的某个页面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指尖猛地一顿,又飞快地将那个页面划回来。 青涯的瞳孔微微放大。 屏幕上黑发黑眸的白衣青年侧过脸,神色淡漠甚至透出些冷恹,站在纷扰的虫群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盯得太久,青涯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空。 两片柔软的唇瓣翁动几下,青涯吸吸鼻子,眨去眼里的湿润。 “轶哥,你在这里啊。” 最近过得怎么样?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害怕?是不是受委屈了啊?不然你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没太看懂这篇文章的内容,青涯难得皱起眉,先点了个收藏。 他仔细想了想“费轶”两个字用虫族文怎么拼,遗憾发现自己并不会。 好,好。 他懊恼地捶捶脑袋。 青涯试图在相关搜索里找到更多有关费轶的内容,但除了那几篇根本看不懂的文章和一大堆费轶的美照,根本找不出多少有用的。 小男生丧气地放下光脑。 他果然是个笨蛋。 抬头看了眼周围,台上的表演都还不到一半,大厅里全是穿着光鲜亮丽相互洽谈的虫族。 青涯忽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他闭上眼深呼吸三次,然后睁眼,在光脑上给一个头像是紫色扣扣人的用户发了条消息。 [阿米,我,出去,花园,呼吸。]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条: [嗯,不要乱跑。] 青涯捏了捏光脑外壳,起身,背贴着墙壁溜出大厅。 呼呼,不管,他要跑路! ——————————— 才怪,他都不认路,跑什么啊。 :) —————————————— 意识到因为花园太大让自己貌似迷路了之后,青涯腿一软,愣愣地坐到花树旁的小秋千上。 什么啊。 怎么会有人这么衰的。 他就是出来透个气而已。 青涯虚软地吐了口气,捶了捶自己的小腿,小声道:“芽芽啊,笨蛋啊,怎么这么倒霉啊————” “啪嗒。” “嗷!” 树上不知道突然滑下来个什么东西,突然砸到他脑袋上,不算疼,就是吓了他一跳。 青涯抱着脑袋,坐在秋千上,郁闷地抬起头。 一截白金色交织的衣角从他眼前一晃。 蓝紫色花树静静伫立着,花叶随风而动,簌簌作响。 横出来的那一截粗壮枝干上,一个双手枕在脑后、懒散半躺着的身影动了动,浓密顺滑的墨蓝色长发缱绻地勾着他的手臂、手腕、脖颈和肩背,有几缕随着他微微侧头的动作滑落下来。 “哎……” 遮住了他脸部的花叶丛被轻轻拨开。 那个“人”转过天蓝色的眸,唇瓣一动,落于其上的花瓣被轻轻吹开。 青涯仰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他。 他眯起双眸,红润唇角一勾,笑了一下。 “呀,哪来的小朋友?” —————————————— “所以,是迷路了?” 青涯抱着双膝,抿着唇乖巧点头。 坐在他身旁的青年点了点唇角,歪头看他:“那,请问这位小阁下需要在下为您带个路吗?” 黑发男生莫名一僵,红着脸摇头:“不、不用了谢谢,您,您可以,给我指个路,就好,谢谢。” “这样啊……”青年貌似有些遗憾,他摊摊手,“好。” 然后他伸手一指:“从这里一直往前,其实就可以出去了哦,不过那边是大厅侧门,您可以让侍卫带着您进去。” 青涯:“好……” 他忍不住偷偷摸摸瞥了眼身旁,目光被捕捉到之后,又慌慌张张收回,从脸红到脖子根。 青年失笑:“阁下好像不太喜欢在下靠您太近?抱歉,那么在下先失陪了。” 青涯赶紧摇头,支支吾吾道:“不,不是的!您……” 他抬起头,亮晶晶的黑眸睁得圆圆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啦!您很好,谢谢您的帮助!” 青年垂下目光,扫了眼他的面颊,很快又礼貌收回:“阁下很可爱,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他理了理自己白金色的长袍,站起身。 “那么,在下先走一步,夜安,阁下。” 说完,他弯唇轻一颔首,就打算转身。 青涯赶紧跳下秋千:“那个,请等一下!” “嗯?” 青年诧异地回过头。 青涯举起一个小东西:“这个,您忘了!” 男生白白嫩嫩的掌心里是一枚小小的草戒,已经褪了色起了点毛边,看起来有些陈旧。 青年安静了一会儿,又扬起笑:“啊,谢谢阁下,差点忘了。” 他从青涯手中取下那枚草戒,戴到了自己食指上。 青涯看他低头摩挲了一下戒环,背着光的脸上表情有些晦暗不清,随后他又柔声道:“那么,再见了,小阁下,祝您今夜好梦。” 青年转身走了,白金色衣袍被夜风吹得鼓起。 青涯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背影。 啊,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他穿的这么贵,应该是贵族? 那走在路上应该挺好认的? 而且那张脸,长得跟路人就不是一个图层…… 呆站了一会儿,青涯猛地拍了拍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想些什么!!! 他跟他本来也不认识啊啊啊啊啊啊! 掩去心底奇怪的失落之后,青涯一提气,抬脚往青年给他指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东想西想。 刚才那个青年,居然也会调翻译器哎。 而且他好像有些眼熟…… 在哪见过来着? ———————————— 陛下:完美的装逼计划√ 一想到某个陛下偷偷摸摸跟在人家身后不算完,还翻到树上凹姿势的画面,就莫名觉得好有喜感 两个小番外 *害,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明天还有个宝宝要去上学,更正文可能来不及发,那先写个小番外给你们吃吃,正文在明天。 *这篇是陛下视角。 ———————————— 少年走到树下,抬头看了看,然后踹了一脚。 树抖了抖,然后没了动静。 赛迦维斯平静道:“别躲了,走了。” “哈。” 树上某个身影一动,紧接着一手撑着树干翻了下来。 安德伊尔随意拍了下手上的灰,伸了个懒腰:“呵——欠——” 他揽过赛迦维斯的肩,兴冲冲道:“走走走!” 赛迦维斯瘫着一张与他相像的脸,嗓音淡淡:“明明那只雄虫也应该在你的审美点上。” “啧,你不懂。” 少年困惑地歪了歪头。 安德伊尔清越的少年薄荷音大咧咧响起,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我有一个秘密。” ———————————— 他忘记了。 年轻的虫皇陛下半夜醒了一次,就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 他扶着额撑起身,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拽过一件外袍搭在身上。 雌虫脚步无声,缓缓踱出宫殿。 到了某个安静的角落,他抬起头,看着那棵被月光照得格外圣洁的蓝紫色花树。 他走过去,坐上那架小秋千,脚尖一点,秋千便轻轻地晃起来。 做了个内容模糊的梦。 但他隐隐约约还有些印象。 一枚草环。 一只……幼崽? 梦里的他时不时变换着视角,上一秒是俯视,下一秒又突然跳成仰视…… 而且一直围绕着某些特定的场景。 虫皇歪歪头,眉头轻蹙。 怎么老是梦到这些? 他做过很多内容类似的梦,但总是在梦醒时失去记忆,徒留清醒过后的怅然。 那些景那些物,包括“他”,全部在记忆中褪色。 即使这样,他也莫名肯定,那些梦有所关联,“他”一直是同一个“他”。 ……搞什么啊。 难不成虫神还在梦里给他下暗示吗?幼崽?这是在催婚? 嘁。 安静坐到即将天光大亮的时分,心口处郁积的负面情绪缓缓消散。 安德伊尔起身,将肩上滑落的外袍拉好。 转身之时,徐风抚首。 他脚步一顿,伸手抚了抚鬓侧。 一朵开得正艳的蓝紫色小花静静躺在他手心。 他垂下眸,看着那朵小花,兀地笑了一下。 “好像,‘他’也喜欢?” 那朵小花最后被带了回去,随手夹在书页里。 ———————————— “不做梦了?” “不想做了,睡不着。” “。” “……” 安德伊尔迟迟没等到下一句问话,不满地捶了一下军雌:“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赛迦维斯捧读:“啊,那您为什么睡不着?” “……” 陛下撇嘴,扭过身负气道:“我不想说了!” “哦,好。” “……” 安德伊尔黑着脸从躺椅上爬起来,“你好样的。” 赛迦维斯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虫皇扯了扯便服外套。 “睡不好。” “那就不睡。” “困。” “困就睡。” 安德伊尔安静了会儿。 “你对着费轶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元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能一样?” “……” 安德伊尔:。 赛迦维斯想了想,还是说:“您最近做梦的频率变高了。” 安德伊尔点头。 的确,既他年少某段时间后,这段时间总是多梦。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眼瞳向上盯着天空,“或许,是预兆。” 安德伊尔:“嗯?” 赛迦维斯:“您将遇见您之所求。” 虫皇一怔,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 他放声大笑,咧出一口森锐的齿。 “借你吉言,元帅。” 两个小番外 *害,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明天还有个宝宝要去上学,更正文可能来不及发,那先写个小番外给你们吃吃,正文在明天。 *这篇是陛下视角。 ———————————— 少年走到树下,抬头看了看,然后踹了一脚。 树抖了抖,然后没了动静。 赛迦维斯平静道:“别躲了,走了。” “哈。” 树上某个身影一动,紧接着一手撑着树干翻了下来。 安德伊尔随意拍了下手上的灰,伸了个懒腰:“呵——欠——” 他揽过赛迦维斯的肩,兴冲冲道:“走走走!” 赛迦维斯瘫着一张与他相像的脸,嗓音淡淡:“明明那只雄虫也应该在你的审美点上。” “啧,你不懂。” 少年困惑地歪了歪头。 安德伊尔清越的少年薄荷音大咧咧响起,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我有一个秘密。” ———————————— 他忘记了。 年轻的虫皇陛下半夜醒了一次,就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 他扶着额撑起身,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拽过一件外袍搭在身上。 雌虫脚步无声,缓缓踱出宫殿。 到了某个安静的角落,他抬起头,看着那棵被月光照得格外圣洁的蓝紫色花树。 他走过去,坐上那架小秋千,脚尖一点,秋千便轻轻地晃起来。 做了个内容模糊的梦。 但他隐隐约约还有些印象。 一枚草环。 一只……幼崽? 梦里的他时不时变换着视角,上一秒是俯视,下一秒又突然跳成仰视…… 而且一直围绕着某些特定的场景。 虫皇歪歪头,眉头轻蹙。 怎么老是梦到这些? 他做过很多内容类似的梦,但总是在梦醒时失去记忆,徒留清醒过后的怅然。 那些景那些物,包括“他”,全部在记忆中褪色。 即使这样,他也莫名肯定,那些梦有所关联,“他”一直是同一个“他”。 ……搞什么啊。 难不成虫神还在梦里给他下暗示吗?幼崽?这是在催婚? 嘁。 安静坐到即将天光大亮的时分,心口处郁积的负面情绪缓缓消散。 安德伊尔起身,将肩上滑落的外袍拉好。 转身之时,徐风抚首。 他脚步一顿,伸手抚了抚鬓侧。 一朵开得正艳的蓝紫色小花静静躺在他手心。 他垂下眸,看着那朵小花,兀地笑了一下。 “好像,‘他’也喜欢?” 那朵小花最后被带了回去,随手夹在书页里。 ———————————— “不做梦了?” “不想做了,睡不着。” “。” “……” 安德伊尔迟迟没等到下一句问话,不满地捶了一下军雌:“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赛迦维斯捧读:“啊,那您为什么睡不着?” “……” 陛下撇嘴,扭过身负气道:“我不想说了!” “哦,好。” “……” 安德伊尔黑着脸从躺椅上爬起来,“你好样的。” 赛迦维斯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虫皇扯了扯便服外套。 “睡不好。” “那就不睡。” “困。” “困就睡。” 安德伊尔安静了会儿。 “你对着费轶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元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能一样?” “……” 安德伊尔:。 赛迦维斯想了想,还是说:“您最近做梦的频率变高了。” 安德伊尔点头。 的确,既他年少某段时间后,这段时间总是多梦。 赛迦维斯赤金色的眼瞳向上盯着天空,“或许,是预兆。” 安德伊尔:“嗯?” 赛迦维斯:“您将遇见您之所求。” 虫皇一怔,不知为何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 他放声大笑,咧出一口森锐的齿。 “借你吉言,元帅。” 第20章 宴⑷ “……” “……你跑哪儿去了?!” 青涯的手臂被猛地一拽,他下意识向后踉跄了几步,愕然回头。 紫发雄虫喘着粗气,额角冷汗顺着侧脸滑落,眼白泛起细密血丝,握着他手臂的手正微微发颤,力道都有些不受控制。 黑发男生缓慢地眨了下眼,伸手覆上阿米的手,轻轻拍了拍。 “就在附近哦,没去哪。”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缓了会儿气,阿米才松开手,嗓音有些哑地对他说。 “没关系的。” 青涯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一旁的小亭子里,按着他坐下。 不远处就是卫兵站岗的哨点,在这里讲话比较方便也比较安全。 他坐到他旁边,伸手抱住他,和他贴了贴脸。 “抱歉阿米,我刚才没注意看光脑,错过你的消息了,你是不是急坏了呀?” 阿米闭了闭眼,回手抱住他,将头搁到他瘦削的肩上。 “不止我,他们也很担心你。” 青涯眼神微闪。 他鼻尖骤然一酸,忍不住仰了仰头,眼前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对不起哦……” “那他们去哪了?” 阿米回他:“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小男生一愣,他垂下头盯着紫发雄虫,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 “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话,也不太安全呢,阿米你是不是犯傻了?” 阿米拍了他一下:“还好意思说?你当我是为了谁?” 青涯扁扁嘴,自觉理亏,乖乖挨训。 阿米把脑袋从他肩上抬起来,随意地揉了揉一头紫毛,叹了口气。 “该说你是真的迟钝还是真的胆大呢?身边一只虫都不带就敢自己往这种乌漆嘛黑的角落跑,也不怕被哪只疯虫迷晕了拖走。” 青涯对对手指,小声嘀咕: “谁被谁拖走还不一定呢……” “哈?” 阿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发出了一声疑问。 青涯赶紧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没那么容易被迷晕……?” 阿米缓缓地侧过脸,唇线拉平,眼神阴森且凶戾。 青涯噫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阿米指着自己,语气幽幽地说: “知道害怕了?” 小男生咽咽口水,用力点头。 “小傻虫,你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青涯又挨骂了,可是也生不起气,只揣着两只手手缩了缩身子。 紫发雄虫拍拍他的肩,力道有些重。 “没关系,不知道就记,现在,全神贯注,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以吗?” “唔……?” 青涯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两个男孩子肩并肩回到原来的座位,其他三只雄虫正托着下巴看表演,表情有些凝重。 台上演着怪诞的歌剧,台下观众说说笑笑,大厅惨白顶光之下,虫影来来去去,二楼只有一扇窗半开着,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三只雄虫时不时闭上眼,缓一下气,然后又睁开眼,再次被暴击。 余光注意他们两个的身影,他们皆是松了口气。 “回来了啊。” 青涯双眼无神,弱弱抬爪,“嗯嗯……回来了……请别担心……” 提奈卡起身,拉着他俩坐下,“我的天哪,我快都无聊死了。” 弋鲁指着台上:“这种老套的神话故事怎么还在演?” 阿米喝了口水,嗓音淡淡:“那你上去演?” 弋鲁:“???啊?” 小粉毛指了指自己,表情充满疑惑和不可置信。 “你说谁?我吗???” 提奈卡乐了,他笑嘻嘻地举起小蛋糕,冲他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是肯去,我肯定看!” 弋鲁抬腿给他一脚。 “你乐意看,我还不乐意演呢!” “矮油矮油,去嘛去嘛。” 青涯顺着他们的话看向舞台,不太感兴趣,无意间瞥见那扇半开的窗,一个白衣身影一晃而过。 他晃了晃神。 定眼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青涯慢吞吞收回视线。 旁边两个男生还在打闹。 不想被误伤的琅期默默抬起屁股,挪到阿米和青涯那边坐下。 他递给青涯一个小蛋糕,“这个,比较,好吃。” 青涯双手接过,软软地对他笑了下。 “谢谢琅期~” 琅期摇头,腮帮子上的软肉颤了颤,他表情变得严肃。 “期期。” 他指着自己。 青涯顿了几秒,试探道:“期期?” 琅期满意点头。 “……!” 青涯忍不住戳戳他的脸! 好可爱! 放下手后,青涯静静地看着其他男孩子打闹,然后默默垂头,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淡下。 其实他心里有些隐隐的疑虑,为什么阿米他们这么轻易地就带他融入了他们的圈子里,为什么他们可以对他这么友善,还有…… 对他产生的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但似乎他们传递出来的正向情感并不会伤害到他,所以青涯也就放任了这种“朋友”关系的发展。 而且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需要一个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事物,可以给予他正面影响,让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在这异世界迷失、甚至崩溃。 他其实算幸运的,很快就遇到了梅绛。 那其他人呢? 有他这么幸运吗? 他们也在这里吗? 如果在的话,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如果不在…… 青涯闭了闭眼,在心里呸呸几声。 不要乌鸦嘴不要乌鸦嘴! 心理暗示给的太多真的会让人变倒霉的! 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青涯下意识捧着手里的蛋糕,咬了一大口。 “……” “…………” 他一整个呆滞住了。 这样的,也算是,小蛋糕,吗? 太,甜,了,?! 已经甜到发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涯脸色苍白,已经没心思去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了,恍恍惚惚地放下小蛋糕。 没有直接扔了它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了。 阿米眼角余光注意到某个小男生久久没有动静,转头一看,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青涯白着小脸,艰难地勾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表示自己很好。 阿米瞥了眼桌上只咬了一口的蛋糕,抬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疑惑地问: “不好吃吗?” 青涯动作僵硬地给自己灌了口水,呆呆摇头。 “还,行,嗯。” 阿米:“……” 他侧过身拍了拍琅期:“期,你给他吃的什么?没拿错?” 琅期探头一瞧,大概了解了是个什么情况,挠了挠脸。 “没有,啊?就是,这个。” 他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有可信度,还用力点点头,认真重复:“真的!” 青涯终于从小蛋糕带来的冲击里缓过气,他摆摆手,嗓音有些虚软无力: “没事没事……只是第一次吃这种……嗯……嗯的小蛋糕,不太习惯,真的没事……” 说完,他发现四只雄虫齐齐转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古怪的心疼怜爱之意。 青涯:“?” 提奈卡重重叹了口气。 弋鲁面色沉重,他伸爪拍拍青涯的膝盖,“小涯,苦了你了,不过没关系,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青涯满脸问号。 阿米眼尾一压,唇角笑意淡淡。 “谁那么厉害呢,这么会养雄虫幼崽……” 他活动着手指,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好想认识一下呢~” 提奈卡缩了缩小身子。 弋鲁咽咽口水,默默点头。 你说得对。 琅期举起爪,有话要说。 阿米看向他。 小绿毛默默移开视线,避免眼神接触。 “我,想说,小涯家里,只有哥哥,呢。” “咦,难道没有,雌虫?” 他对青涯发出疑问。 青涯:“……………………” 他怎么,知道,有没有,哥哥,是,雌虫,啊? 小男生僵硬地笑笑,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背后冷汗直流。 救、救命! 这个问题他得怎么回答啊! 哥哥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第20章 宴⑷ “……” “……你跑哪儿去了?!” 青涯的手臂被猛地一拽,他下意识向后踉跄了几步,愕然回头。 紫发雄虫喘着粗气,额角冷汗顺着侧脸滑落,眼白泛起细密血丝,握着他手臂的手正微微发颤,力道都有些不受控制。 黑发男生缓慢地眨了下眼,伸手覆上阿米的手,轻轻拍了拍。 “就在附近哦,没去哪。”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缓了会儿气,阿米才松开手,嗓音有些哑地对他说。 “没关系的。” 青涯左右看了看,把他拉到一旁的小亭子里,按着他坐下。 不远处就是卫兵站岗的哨点,在这里讲话比较方便也比较安全。 他坐到他旁边,伸手抱住他,和他贴了贴脸。 “抱歉阿米,我刚才没注意看光脑,错过你的消息了,你是不是急坏了呀?” 阿米闭了闭眼,回手抱住他,将头搁到他瘦削的肩上。 “不止我,他们也很担心你。” 青涯眼神微闪。 他鼻尖骤然一酸,忍不住仰了仰头,眼前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对不起哦……” “那他们去哪了?” 阿米回他:“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小男生一愣,他垂下头盯着紫发雄虫,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 “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话,也不太安全呢,阿米你是不是犯傻了?” 阿米拍了他一下:“还好意思说?你当我是为了谁?” 青涯扁扁嘴,自觉理亏,乖乖挨训。 阿米把脑袋从他肩上抬起来,随意地揉了揉一头紫毛,叹了口气。 “该说你是真的迟钝还是真的胆大呢?身边一只虫都不带就敢自己往这种乌漆嘛黑的角落跑,也不怕被哪只疯虫迷晕了拖走。” 青涯对对手指,小声嘀咕: “谁被谁拖走还不一定呢……” “哈?” 阿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发出了一声疑问。 青涯赶紧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没那么容易被迷晕……?” 阿米缓缓地侧过脸,唇线拉平,眼神阴森且凶戾。 青涯噫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阿米指着自己,语气幽幽地说: “知道害怕了?” 小男生咽咽口水,用力点头。 “小傻虫,你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青涯又挨骂了,可是也生不起气,只揣着两只手手缩了缩身子。 紫发雄虫拍拍他的肩,力道有些重。 “没关系,不知道就记,现在,全神贯注,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可以吗?” “唔……?” 青涯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两个男孩子肩并肩回到原来的座位,其他三只雄虫正托着下巴看表演,表情有些凝重。 台上演着怪诞的歌剧,台下观众说说笑笑,大厅惨白顶光之下,虫影来来去去,二楼只有一扇窗半开着,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三只雄虫时不时闭上眼,缓一下气,然后又睁开眼,再次被暴击。 余光注意他们两个的身影,他们皆是松了口气。 “回来了啊。” 青涯双眼无神,弱弱抬爪,“嗯嗯……回来了……请别担心……” 提奈卡起身,拉着他俩坐下,“我的天哪,我快都无聊死了。” 弋鲁指着台上:“这种老套的神话故事怎么还在演?” 阿米喝了口水,嗓音淡淡:“那你上去演?” 弋鲁:“???啊?” 小粉毛指了指自己,表情充满疑惑和不可置信。 “你说谁?我吗???” 提奈卡乐了,他笑嘻嘻地举起小蛋糕,冲他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是肯去,我肯定看!” 弋鲁抬腿给他一脚。 “你乐意看,我还不乐意演呢!” “矮油矮油,去嘛去嘛。” 青涯顺着他们的话看向舞台,不太感兴趣,无意间瞥见那扇半开的窗,一个白衣身影一晃而过。 他晃了晃神。 定眼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青涯慢吞吞收回视线。 旁边两个男生还在打闹。 不想被误伤的琅期默默抬起屁股,挪到阿米和青涯那边坐下。 他递给青涯一个小蛋糕,“这个,比较,好吃。” 青涯双手接过,软软地对他笑了下。 “谢谢琅期~” 琅期摇头,腮帮子上的软肉颤了颤,他表情变得严肃。 “期期。” 他指着自己。 青涯顿了几秒,试探道:“期期?” 琅期满意点头。 “……!” 青涯忍不住戳戳他的脸! 好可爱! 放下手后,青涯静静地看着其他男孩子打闹,然后默默垂头,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淡下。 其实他心里有些隐隐的疑虑,为什么阿米他们这么轻易地就带他融入了他们的圈子里,为什么他们可以对他这么友善,还有…… 对他产生的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但似乎他们传递出来的正向情感并不会伤害到他,所以青涯也就放任了这种“朋友”关系的发展。 而且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需要一个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事物,可以给予他正面影响,让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在这异世界迷失、甚至崩溃。 他其实算幸运的,很快就遇到了梅绛。 那其他人呢? 有他这么幸运吗? 他们也在这里吗? 如果在的话,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如果不在…… 青涯闭了闭眼,在心里呸呸几声。 不要乌鸦嘴不要乌鸦嘴! 心理暗示给的太多真的会让人变倒霉的! 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青涯下意识捧着手里的蛋糕,咬了一大口。 “……” “…………” 他一整个呆滞住了。 这样的,也算是,小蛋糕,吗? 太,甜,了,?! 已经甜到发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涯脸色苍白,已经没心思去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了,恍恍惚惚地放下小蛋糕。 没有直接扔了它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了。 阿米眼角余光注意到某个小男生久久没有动静,转头一看,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青涯白着小脸,艰难地勾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表示自己很好。 阿米瞥了眼桌上只咬了一口的蛋糕,抬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疑惑地问: “不好吃吗?” 青涯动作僵硬地给自己灌了口水,呆呆摇头。 “还,行,嗯。” 阿米:“……” 他侧过身拍了拍琅期:“期,你给他吃的什么?没拿错?” 琅期探头一瞧,大概了解了是个什么情况,挠了挠脸。 “没有,啊?就是,这个。” 他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有可信度,还用力点点头,认真重复:“真的!” 青涯终于从小蛋糕带来的冲击里缓过气,他摆摆手,嗓音有些虚软无力: “没事没事……只是第一次吃这种……嗯……嗯的小蛋糕,不太习惯,真的没事……” 说完,他发现四只雄虫齐齐转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古怪的心疼怜爱之意。 青涯:“?” 提奈卡重重叹了口气。 弋鲁面色沉重,他伸爪拍拍青涯的膝盖,“小涯,苦了你了,不过没关系,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青涯满脸问号。 阿米眼尾一压,唇角笑意淡淡。 “谁那么厉害呢,这么会养雄虫幼崽……” 他活动着手指,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好想认识一下呢~” 提奈卡缩了缩小身子。 弋鲁咽咽口水,默默点头。 你说得对。 琅期举起爪,有话要说。 阿米看向他。 小绿毛默默移开视线,避免眼神接触。 “我,想说,小涯家里,只有哥哥,呢。” “咦,难道没有,雌虫?” 他对青涯发出疑问。 青涯:“……………………” 他怎么,知道,有没有,哥哥,是,雌虫,啊? 小男生僵硬地笑笑,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背后冷汗直流。 救、救命! 这个问题他得怎么回答啊! 哥哥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第21章 错觉,茫然 对于家里有没有哥哥是“女孩子”这个问题,青涯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这个那个……嗯……我们年纪都差不多呀……跟是雄虫还是雌虫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四只雄虫下意识在脑内反问,但又莫名觉得问出口不太合适,都默契地没吱声。 于是这个问题就这么被掀了过去。 青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表演上,却苦于无法理解演员们想向观众传达的思想,默默地抱住脑袋。 * 终于结束了!!! 青涯眼巴巴地等着主持虫讲完话,两只jio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挪动了。 长相甜美仪态端庄的主持虫脸上挂着挑不出错处的笑,捏着台本的手指骨节发白,册子表皮有几道明显的褶痕。 “……” “……好,再次感谢各位阁下、各位先生的到场,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宣布,本次庆功大会圆满结束!” “呜呼!!!!!!” “他爷爷的终于可以放老子走了!” 主持虫的尾音还未落下,台下的虫们早已按耐不住,有些耐心较差的直接骂骂咧咧提腿走虫。 青涯被提奈卡和弋鲁一左一右提溜起来,站在稍显阴暗的角落里,等那些高大的军官政客先出去。 “虫太多了,很容易会发生拥堵冲突,我们先等等。” 阿米突然侧头对黑发男生提了这样一句,算是解释。 青涯乖乖点头。 他寻思着,这些虫好歹也是有点身份在身上的,总得端端架子,哪怕真起争执,应该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显然,他的思想准备还是做少了。 人类社会和虫族社会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叫骂声时,青涯还有点不确定地侧了侧耳。 他眉头一皱:“什么声音……?” 提奈卡一耸肩,双爪摊开。 “看,果然又是这样,还好我们没跟他们一起挤着出去,不然又有麻烦上身。” 琅期抬爪拍拍青涯的肩。 “涯,长得,太显眼,很容易被挑出来的。” 青涯:“……?” 他指着自己,愕然道:“我吗?” 可是,也没有特别显眼??? 真要说显眼,难道不应该是阿米他们四个? 应该是颜色越鲜艳的越显眼啊? 阿米抬臂搭上他的肩,头一歪,凑近他耳语道: “小涯,你猜猜,是颜色最少最特别的那种比较显眼,还是颜色最花最多的那种比较显眼呢?” 青涯浑身一僵。 当然是前者了。 可是这里这么多虫,他混在这里面,又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好看的,真的很容易被别虫的目光捕捉到吗? 弋鲁也靠近他小声道: “一旦有了第一例,那么第二例、第三例就会很受关注哦。” 青涯漆黑的鹿眼怔怔地睁大。 他细细思索着这几句话。 最少的最特别。 有了第一例,第二例第三例就会…… 他浑身血液突然开始沸腾,刺得他有种经脉阵痛、肌肉痉挛的错觉。 青涯猛地抓住阿米的肩。 他双眸紧盯着他,漆黑的眸里隐隐映出一些紫色光影。 “阿米,你们刚才是想表达些什么对吗?” 阿米平静地看着他,忽然弯眸一笑。 “嗯,看来小涯是知道了对吗?也是,都来这这么久了,想不知道也难……” 黑发男生用力眨了下眼,敛去那点酸涩之意。 “我没想错,对吗?” “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是对的哦。” 阿米竖起一根手指,抵着唇瓣。 “嘘,小涯,不要被发现哦。” 提奈卡傻傻站在一旁,跟个小手办似的,起到一个装饰和摆设的作用,“你们在嘀咕啥?说话还要加密吗?” 弋鲁拍了拍他的脑袋,慈祥且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蠢货,玩儿去。” 提奈卡:“???” * 走到大门口看了看,果不其然,大道上堵了一圈又一圈的虫。 青涯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在皇宫……他们怎么敢在这里闹啊?” 弋鲁抬抬下巴,努了下嘴,“喏,看到了没?被围在中间的那几只雄虫。” 青涯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下。 “嗯嗯,看到了,所以是……?” “不外乎是雄虫又想挑什么刺呗。” 听起来是个可信度很高的理由,但青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雄虫真的这么,呃,爱作? 他所听所闻的事物和他自己所感受到的,出入其实有些大。 或者说,从他到了虫族的这段时间以来,有些事物一直让他有种割裂感,甚至是…… 错乱感。 但他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脑袋晕晕的一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也就暂时将那些想法搁置了下来。 黑发男生的指尖正无意识地点着下巴,目光因没有焦点显得有些涣散。 阿米的目光扫过他有些鼓的侧脸,然后投向大道另一头的虫群。 “换条路走。” 他们几只雄虫虽然走在其他虫背后,但扎堆站在一起还是有些引虫瞩目,已经有好些只虫往这边看来了。 阿米眉头蹙了一下,然后揽过青涯和提奈卡的肩。 “别理,别看过去,我们走我们的。” 青涯听话地挪开视线,没有再去关注那边。 好像隐隐有虫在唤他们,其中有个细嫩却尖利的声音十分突出。 青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悄悄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猛地一震,浑身血液有些泛凉。 一双眼眶泛红的粉橙色眼眸直直注视着他们五个,眼中情绪极其浓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涯恍惚间以为那双眼睛里盛着的不是愤怒,而是惶恐,心哀。 阿米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回来。 “走。”他低声道。 紫发雄虫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极其冷静,还有些压抑。 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在这一方宫墙之内回响,他们与他们“背道而驰”。 * 回了皇宫里分配给自己的客房,青涯外套一脱,把自己甩在床上,脸埋进铺开的被子里。 他本以为自己今晚可以有个难得的好梦。 但是纷繁的思绪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上一秒还在回想蓝星上的人事物,下一秒就思绪跳到了在虫族这边发生过的一切。 还有梅哥,轶哥。 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梅哥还好,起码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哪。 轶哥就在帝城,可他不知道他在哪。 说起来,阿米他们是不是亲眼见过轶哥了? 不然为什么要特意提起那一番话? 万一不是怎么办?万一是他误会了怎么办? 可是除了这个可能,青涯也猜不到其他了。 不过可以大概确定的是,目前他不适合去找轶哥,或者说目前他们两个不适合同时出现。 两个身体结构、长相、语言甚至文化都有所差异的生物出现在这里…… 哇,万一被变态抓去做实验研究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慢慢来,慢慢来。 他现在的确很想,很想见轶哥,但是他又不是傻的,只顾一时愉悦就冲动行事。 黑发男生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广阔无垠的星河无声俯视着他,美丽神秘,却也残忍危险。 某颗银白色行星静静运转着,青涯眼尖地发现一艘艘从它背面驶入太空,又消失在一道道“门”里的星舰飞船。 流星于墨蓝色夜空陨落,拖着或蓝白色或橙金色的飞尾。 ……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首先,先安定下来? 青涯默默闭上眼。 晚安,他思念着的人,他的蓝星。 第21章 错觉,茫然 对于家里有没有哥哥是“女孩子”这个问题,青涯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这个那个……嗯……我们年纪都差不多呀……跟是雄虫还是雌虫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四只雄虫下意识在脑内反问,但又莫名觉得问出口不太合适,都默契地没吱声。 于是这个问题就这么被掀了过去。 青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表演上,却苦于无法理解演员们想向观众传达的思想,默默地抱住脑袋。 * 终于结束了!!! 青涯眼巴巴地等着主持虫讲完话,两只jio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挪动了。 长相甜美仪态端庄的主持虫脸上挂着挑不出错处的笑,捏着台本的手指骨节发白,册子表皮有几道明显的褶痕。 “……” “……好,再次感谢各位阁下、各位先生的到场,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宣布,本次庆功大会圆满结束!” “呜呼!!!!!!” “他爷爷的终于可以放老子走了!” 主持虫的尾音还未落下,台下的虫们早已按耐不住,有些耐心较差的直接骂骂咧咧提腿走虫。 青涯被提奈卡和弋鲁一左一右提溜起来,站在稍显阴暗的角落里,等那些高大的军官政客先出去。 “虫太多了,很容易会发生拥堵冲突,我们先等等。” 阿米突然侧头对黑发男生提了这样一句,算是解释。 青涯乖乖点头。 他寻思着,这些虫好歹也是有点身份在身上的,总得端端架子,哪怕真起争执,应该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显然,他的思想准备还是做少了。 人类社会和虫族社会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叫骂声时,青涯还有点不确定地侧了侧耳。 他眉头一皱:“什么声音……?” 提奈卡一耸肩,双爪摊开。 “看,果然又是这样,还好我们没跟他们一起挤着出去,不然又有麻烦上身。” 琅期抬爪拍拍青涯的肩。 “涯,长得,太显眼,很容易被挑出来的。” 青涯:“……?” 他指着自己,愕然道:“我吗?” 可是,也没有特别显眼??? 真要说显眼,难道不应该是阿米他们四个? 应该是颜色越鲜艳的越显眼啊? 阿米抬臂搭上他的肩,头一歪,凑近他耳语道: “小涯,你猜猜,是颜色最少最特别的那种比较显眼,还是颜色最花最多的那种比较显眼呢?” 青涯浑身一僵。 当然是前者了。 可是这里这么多虫,他混在这里面,又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好看的,真的很容易被别虫的目光捕捉到吗? 弋鲁也靠近他小声道: “一旦有了第一例,那么第二例、第三例就会很受关注哦。” 青涯漆黑的鹿眼怔怔地睁大。 他细细思索着这几句话。 最少的最特别。 有了第一例,第二例第三例就会…… 他浑身血液突然开始沸腾,刺得他有种经脉阵痛、肌肉痉挛的错觉。 青涯猛地抓住阿米的肩。 他双眸紧盯着他,漆黑的眸里隐隐映出一些紫色光影。 “阿米,你们刚才是想表达些什么对吗?” 阿米平静地看着他,忽然弯眸一笑。 “嗯,看来小涯是知道了对吗?也是,都来这这么久了,想不知道也难……” 黑发男生用力眨了下眼,敛去那点酸涩之意。 “我没想错,对吗?” “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就是对的哦。” 阿米竖起一根手指,抵着唇瓣。 “嘘,小涯,不要被发现哦。” 提奈卡傻傻站在一旁,跟个小手办似的,起到一个装饰和摆设的作用,“你们在嘀咕啥?说话还要加密吗?” 弋鲁拍了拍他的脑袋,慈祥且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蠢货,玩儿去。” 提奈卡:“???” * 走到大门口看了看,果不其然,大道上堵了一圈又一圈的虫。 青涯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在皇宫……他们怎么敢在这里闹啊?” 弋鲁抬抬下巴,努了下嘴,“喏,看到了没?被围在中间的那几只雄虫。” 青涯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下。 “嗯嗯,看到了,所以是……?” “不外乎是雄虫又想挑什么刺呗。” 听起来是个可信度很高的理由,但青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雄虫真的这么,呃,爱作? 他所听所闻的事物和他自己所感受到的,出入其实有些大。 或者说,从他到了虫族的这段时间以来,有些事物一直让他有种割裂感,甚至是…… 错乱感。 但他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事,脑袋晕晕的一时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也就暂时将那些想法搁置了下来。 黑发男生的指尖正无意识地点着下巴,目光因没有焦点显得有些涣散。 阿米的目光扫过他有些鼓的侧脸,然后投向大道另一头的虫群。 “换条路走。” 他们几只雄虫虽然走在其他虫背后,但扎堆站在一起还是有些引虫瞩目,已经有好些只虫往这边看来了。 阿米眉头蹙了一下,然后揽过青涯和提奈卡的肩。 “别理,别看过去,我们走我们的。” 青涯听话地挪开视线,没有再去关注那边。 好像隐隐有虫在唤他们,其中有个细嫩却尖利的声音十分突出。 青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悄悄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猛地一震,浑身血液有些泛凉。 一双眼眶泛红的粉橙色眼眸直直注视着他们五个,眼中情绪极其浓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涯恍惚间以为那双眼睛里盛着的不是愤怒,而是惶恐,心哀。 阿米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回来。 “走。”他低声道。 紫发雄虫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极其冷静,还有些压抑。 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在这一方宫墙之内回响,他们与他们“背道而驰”。 * 回了皇宫里分配给自己的客房,青涯外套一脱,把自己甩在床上,脸埋进铺开的被子里。 他本以为自己今晚可以有个难得的好梦。 但是纷繁的思绪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上一秒还在回想蓝星上的人事物,下一秒就思绪跳到了在虫族这边发生过的一切。 还有梅哥,轶哥。 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梅哥还好,起码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哪。 轶哥就在帝城,可他不知道他在哪。 说起来,阿米他们是不是亲眼见过轶哥了? 不然为什么要特意提起那一番话? 万一不是怎么办?万一是他误会了怎么办? 可是除了这个可能,青涯也猜不到其他了。 不过可以大概确定的是,目前他不适合去找轶哥,或者说目前他们两个不适合同时出现。 两个身体结构、长相、语言甚至文化都有所差异的生物出现在这里…… 哇,万一被变态抓去做实验研究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慢慢来,慢慢来。 他现在的确很想,很想见轶哥,但是他又不是傻的,只顾一时愉悦就冲动行事。 黑发男生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广阔无垠的星河无声俯视着他,美丽神秘,却也残忍危险。 某颗银白色行星静静运转着,青涯眼尖地发现一艘艘从它背面驶入太空,又消失在一道道“门”里的星舰飞船。 流星于墨蓝色夜空陨落,拖着或蓝白色或橙金色的飞尾。 ……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首先,先安定下来? 青涯默默闭上眼。 晚安,他思念着的人,他的蓝星。 第22章 你在诓我吗? 雌虫披散着一头浓密的墨蓝色长发,肩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件白金色长袍,暗金色卷叶纹与花纹从衣摆向上攀爬。 随着雌虫缓慢向前的步伐,衣摆在猩红地毯上不断展开、堆叠,暗金色纹路在红与白的对比中显得有些许诡谲。 虫皇近侍文械抱着虫皇陛下丢给他的籍册卷宗,落后他一步,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近侍雪青色的眼睫半垂下,雪白温润的面庞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 看起来这位先生是一位十分可靠且值得信赖的侍官。 然而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就没停过。 近侍浅湖青色的眼瞳从睫毛下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陛下。 虫皇陛下俊美的侧脸上没什么表情。 ……果然,又和元帅殿下谈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今天的陛下表情难得严肃呢。 虫皇陛下天蓝色的眼瞳忽然朝他这个方向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笑,眼角也弯了弯。 “小文械,吾好看吗?” 文械面部表情一僵,又迅速恢复自然,十分沉稳地点了点头。 “陛下自然是极好看的。” “噢,难怪呢,都偷看吾好几次了,吾还以为吾脸上有东西。” 文械抱着书卷的手动了动。 他淡定接话:“嗯嗯,对,陛下脸上比往常又多了点帅气。” 安德伊尔哼哼两声,手指点了点他。 “吾可太喜欢听你说话了,会说多说点。” 文械嘴角抽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 “陛下今日还没听够么?接见了那么多虫,属下讲再多也难免会有重复的,陛下不会厌烦么?” 安德伊尔眨眨眼,转过头来满脸真诚地看着他,食指摇了摇。 “怎么会烦呢?反正都是夸吾的,至于怎么夸,那就得看你们的文学功底了哦?不会还要让吾来教你们?不行不行。” 近侍眉心一跳,深深低下头,“陛下您饶了我……” 安德伊尔欠欠地捂嘴笑了两声,“不要。” 文械:“……” 看来陛下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还有心情逗底下的虫玩。 嗯,很好。 安德伊尔脚步一转,有些懒洋洋的嗓音从前头传来。 “文械啊,明早还得辛苦你跑一趟啦。” 文械恭敬道:“是。” * 花亭。 黑发男生手里抓着几张薄薄的纸,乖巧地坐在藤椅里,双膝并拢,眼神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文械单手抚上心口,对他恭敬鞠了一躬,嗓音轻缓。 “您没听错,小阁下,陛下邀请您在皇宫多住几日,至于这些,算是对于浪费您时间的补偿。” 青涯惴惴不安地抬眸看他一眼,继又低下头看着那几份文件。 以他目前的自学进度来看,自然是无法完全看懂的,但依据某些字眼可以大致判断这些文件都是财产证明。 小男生捏着纸张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摩挲两下,然后缓缓递回到文械眼前。 文械眼眸微微睁大,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他。“阁下您……?” 青涯视线偏移,柔软的腮帮肉绷紧,声音虽小却足够清晰: “抱歉,我没办法接受这个。” 近侍忍不住直起身上前一步:“可是阁下……” 青涯猛地转眸看向他,眼神是明显的警惕与惊惶。 “……” 文械抿着唇,抬起双手后退。 “抱歉……请阁下原谅在下方才的无礼之举。” 青涯轻轻摇头,手臂伸直向前,音量提高了些: “这些,拿回去。” 近侍一开始没有动,与他僵持了几秒,才讪讪地伸手接过。 文械抱着文件低下头:“阁下,可否恕在下冒昧问一句原因?” 青涯抬眸,看了一圈花亭周围的陈设。 他双手交握,摁了摁指节。 “就是不想要。” 黑发男生歪头,漆色鹿眸静静地看着他,“我没有东西可以和你们换,所以,真的很抱歉哦。” 近侍浅湖青色的眼瞳对上那双黑色眼眸。 他想说,没关系的,但最后还是呐呐道:“阁下,这没什么可抱歉的……本来就是在下叨扰您了。” 青涯唇角小小地翘了一下,“没有哦。” “至于虫皇,唔,我是说陛下,他想请我多住几日这件事,我答应了,可以帮我向他道谢吗?” 出于基本礼貌,他倒是想亲自道谢,顺便问一下请他逗留皇宫的原因,但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有点不太敢去找那个虫皇(怎么说也是个君王啊)。 请容许他没礼貌一回qaq 文械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光脑,突然叫了青涯一声:“小阁下,陛下说想与您见一面,请问您今天中午是否有空呢?” 青涯:“……………………” 他小脸苦了一秒,然后艰难笑道:“当然……可以啦。哈哈,我的荣幸哦。” 没空也得有空啊qaq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了qaq 可他真的很好奇这里的皇宫长啥样啊! 这可是历史文化的沉淀啊!精神文明的载体啊! 没有人能拒绝? 可他刚才脑子一热就忘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在这吃人(或许是吃虫?)的深宫里,很容易被炮灰掉的?!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青涯也不好意思反悔,只好木木地答着文械对他喜好的询问。 呜呜,哥哥救命qaq * 长发高束、一身正装的陛下单手支脸,抬手笑眯眯地和傻眼的小男生打了个招呼:“嗨小朋友,又见面了哦~” 青涯呆呆道:“啊……又见面了……” 文械给没个正形的陛下递了个眼神。 陛下!打招呼就要好好打啊! 您这样是否过于随意了啊?! 安德伊尔天蓝色的眼眸稍稍一眯,没理他。 他说话时尾音拖得有些长,显得有些懒散,好似在咕哝: “这么惊讶?吾以为您应该昨天晚上就认出吾的身份了呢。” 黑发男生愣愣摇头:“抱、抱歉哦,没注意到……” 安德伊尔扶了下额,摆手道: “没关系。” 他下巴一抬,点了点文械。 “先下去。” 文械点头,朝他们行了一礼,默默退出去,轻轻带上殿门。 青涯有些拘谨地坐在安德伊尔对面,视线低垂,避免了和对方的眼神接触。 虫皇陛下稍一倾身,墨蓝色长发顺着肩背慢慢滑落。 他轻声道:“小阁下,很怕吾么?” 这轻飘飘的嗓音一出,青涯莫名打了个颤,好像上课时突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根本不会的问题,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他的确很惊讶,虫皇陛下居然就是昨晚那个大帅哥,但是帅归帅啊,他们又不认识,他不可能表现得很自来熟? “噗嗤。” 安德伊尔忽然低笑一声。 他食指按了按眼尾,半垂下眼,没有继续盯着青涯看。 “别紧张小阁下,吾不会欺负您的。” 他扫了青涯纤瘦腰身一眼。 “吾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小朋友。” 青涯稍稍缓了下气,交握的双手互相摩挲着。 “陛下,很感谢您的邀请,我想问……” “您为什么要请我多留几日呢?” 安德伊尔眨巴眨巴眼,无辜笑笑。 “咦,吾还以为您不会问了呢。” “当然是对您感兴趣,才想多留您几天啦~” 青涯软软的腮帮子一绷。 他严肃地想着,果然吗?他的身份根本瞒不住。 “没见过您这么可爱的小阁下,吾实在是太喜欢了呢……” 然而,不似青涯所想,安德伊尔天蓝色的双瞳幽幽转向他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补完了未尽之言。 “阁下,不会害怕?” 青涯:“…………” 他瞳孔地震。 黑发男生傻道:“啥?” 安德伊尔哼哼两声。 雌虫将身子向后一靠,双臂抱胸,歪头看他,神色恢复如常。 “阁下的身份证还在补办,程序有些麻烦,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虫身安全,吾只能把您暂时拘在这了,您要是不同意,那吾也只能用其他方法哄您同意。” “至于之前请您留在皇宫多玩几天的说法,半真半假,糊弄住外界就行。” 青涯若有所思地用食指点着下巴。 对呢,皇宫的安保系统可是最森严的。 更别说,他的身份的确是个问题。 一只来路不明的(疑似)雄虫,很容易招惹上麻烦。 他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兀地站起身对安德伊尔鞠了一躬,真诚道: “陛下,谢谢您!” 安德伊尔也撑着桌站起来,向他微微倾身,回了一礼。 “应该的。” 待双方都坐下,安德伊尔忽然笑嘻嘻地冲青涯抛了个媚眼。 “所以呢小阁下?好歹吾也算是为了您尽心尽力,不给个联系方式?” 青涯:“……………………” 黑发男生面上的感激之色一收,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默默将身往后一避,还挤出了点肉肉的双下巴。 他确定没在诓他??? 第22章 你在诓我吗? 雌虫披散着一头浓密的墨蓝色长发,肩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件白金色长袍,暗金色卷叶纹与花纹从衣摆向上攀爬。 随着雌虫缓慢向前的步伐,衣摆在猩红地毯上不断展开、堆叠,暗金色纹路在红与白的对比中显得有些许诡谲。 虫皇近侍文械抱着虫皇陛下丢给他的籍册卷宗,落后他一步,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近侍雪青色的眼睫半垂下,雪白温润的面庞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 看起来这位先生是一位十分可靠且值得信赖的侍官。 然而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就没停过。 近侍浅湖青色的眼瞳从睫毛下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陛下。 虫皇陛下俊美的侧脸上没什么表情。 ……果然,又和元帅殿下谈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今天的陛下表情难得严肃呢。 虫皇陛下天蓝色的眼瞳忽然朝他这个方向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笑,眼角也弯了弯。 “小文械,吾好看吗?” 文械面部表情一僵,又迅速恢复自然,十分沉稳地点了点头。 “陛下自然是极好看的。” “噢,难怪呢,都偷看吾好几次了,吾还以为吾脸上有东西。” 文械抱着书卷的手动了动。 他淡定接话:“嗯嗯,对,陛下脸上比往常又多了点帅气。” 安德伊尔哼哼两声,手指点了点他。 “吾可太喜欢听你说话了,会说多说点。” 文械嘴角抽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 “陛下今日还没听够么?接见了那么多虫,属下讲再多也难免会有重复的,陛下不会厌烦么?” 安德伊尔眨眨眼,转过头来满脸真诚地看着他,食指摇了摇。 “怎么会烦呢?反正都是夸吾的,至于怎么夸,那就得看你们的文学功底了哦?不会还要让吾来教你们?不行不行。” 近侍眉心一跳,深深低下头,“陛下您饶了我……” 安德伊尔欠欠地捂嘴笑了两声,“不要。” 文械:“……” 看来陛下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还有心情逗底下的虫玩。 嗯,很好。 安德伊尔脚步一转,有些懒洋洋的嗓音从前头传来。 “文械啊,明早还得辛苦你跑一趟啦。” 文械恭敬道:“是。” * 花亭。 黑发男生手里抓着几张薄薄的纸,乖巧地坐在藤椅里,双膝并拢,眼神是显而易见的茫然。 文械单手抚上心口,对他恭敬鞠了一躬,嗓音轻缓。 “您没听错,小阁下,陛下邀请您在皇宫多住几日,至于这些,算是对于浪费您时间的补偿。” 青涯惴惴不安地抬眸看他一眼,继又低下头看着那几份文件。 以他目前的自学进度来看,自然是无法完全看懂的,但依据某些字眼可以大致判断这些文件都是财产证明。 小男生捏着纸张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摩挲两下,然后缓缓递回到文械眼前。 文械眼眸微微睁大,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他。“阁下您……?” 青涯视线偏移,柔软的腮帮肉绷紧,声音虽小却足够清晰: “抱歉,我没办法接受这个。” 近侍忍不住直起身上前一步:“可是阁下……” 青涯猛地转眸看向他,眼神是明显的警惕与惊惶。 “……” 文械抿着唇,抬起双手后退。 “抱歉……请阁下原谅在下方才的无礼之举。” 青涯轻轻摇头,手臂伸直向前,音量提高了些: “这些,拿回去。” 近侍一开始没有动,与他僵持了几秒,才讪讪地伸手接过。 文械抱着文件低下头:“阁下,可否恕在下冒昧问一句原因?” 青涯抬眸,看了一圈花亭周围的陈设。 他双手交握,摁了摁指节。 “就是不想要。” 黑发男生歪头,漆色鹿眸静静地看着他,“我没有东西可以和你们换,所以,真的很抱歉哦。” 近侍浅湖青色的眼瞳对上那双黑色眼眸。 他想说,没关系的,但最后还是呐呐道:“阁下,这没什么可抱歉的……本来就是在下叨扰您了。” 青涯唇角小小地翘了一下,“没有哦。” “至于虫皇,唔,我是说陛下,他想请我多住几日这件事,我答应了,可以帮我向他道谢吗?” 出于基本礼貌,他倒是想亲自道谢,顺便问一下请他逗留皇宫的原因,但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有点不太敢去找那个虫皇(怎么说也是个君王啊)。 请容许他没礼貌一回qaq 文械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光脑,突然叫了青涯一声:“小阁下,陛下说想与您见一面,请问您今天中午是否有空呢?” 青涯:“……………………” 他小脸苦了一秒,然后艰难笑道:“当然……可以啦。哈哈,我的荣幸哦。” 没空也得有空啊qaq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了qaq 可他真的很好奇这里的皇宫长啥样啊! 这可是历史文化的沉淀啊!精神文明的载体啊! 没有人能拒绝? 可他刚才脑子一热就忘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在这吃人(或许是吃虫?)的深宫里,很容易被炮灰掉的?!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青涯也不好意思反悔,只好木木地答着文械对他喜好的询问。 呜呜,哥哥救命qaq * 长发高束、一身正装的陛下单手支脸,抬手笑眯眯地和傻眼的小男生打了个招呼:“嗨小朋友,又见面了哦~” 青涯呆呆道:“啊……又见面了……” 文械给没个正形的陛下递了个眼神。 陛下!打招呼就要好好打啊! 您这样是否过于随意了啊?! 安德伊尔天蓝色的眼眸稍稍一眯,没理他。 他说话时尾音拖得有些长,显得有些懒散,好似在咕哝: “这么惊讶?吾以为您应该昨天晚上就认出吾的身份了呢。” 黑发男生愣愣摇头:“抱、抱歉哦,没注意到……” 安德伊尔扶了下额,摆手道: “没关系。” 他下巴一抬,点了点文械。 “先下去。” 文械点头,朝他们行了一礼,默默退出去,轻轻带上殿门。 青涯有些拘谨地坐在安德伊尔对面,视线低垂,避免了和对方的眼神接触。 虫皇陛下稍一倾身,墨蓝色长发顺着肩背慢慢滑落。 他轻声道:“小阁下,很怕吾么?” 这轻飘飘的嗓音一出,青涯莫名打了个颤,好像上课时突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根本不会的问题,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他的确很惊讶,虫皇陛下居然就是昨晚那个大帅哥,但是帅归帅啊,他们又不认识,他不可能表现得很自来熟? “噗嗤。” 安德伊尔忽然低笑一声。 他食指按了按眼尾,半垂下眼,没有继续盯着青涯看。 “别紧张小阁下,吾不会欺负您的。” 他扫了青涯纤瘦腰身一眼。 “吾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小朋友。” 青涯稍稍缓了下气,交握的双手互相摩挲着。 “陛下,很感谢您的邀请,我想问……” “您为什么要请我多留几日呢?” 安德伊尔眨巴眨巴眼,无辜笑笑。 “咦,吾还以为您不会问了呢。” “当然是对您感兴趣,才想多留您几天啦~” 青涯软软的腮帮子一绷。 他严肃地想着,果然吗?他的身份根本瞒不住。 “没见过您这么可爱的小阁下,吾实在是太喜欢了呢……” 然而,不似青涯所想,安德伊尔天蓝色的双瞳幽幽转向他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补完了未尽之言。 “阁下,不会害怕?” 青涯:“…………” 他瞳孔地震。 黑发男生傻道:“啥?” 安德伊尔哼哼两声。 雌虫将身子向后一靠,双臂抱胸,歪头看他,神色恢复如常。 “阁下的身份证还在补办,程序有些麻烦,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您未来一段时间内的虫身安全,吾只能把您暂时拘在这了,您要是不同意,那吾也只能用其他方法哄您同意。” “至于之前请您留在皇宫多玩几天的说法,半真半假,糊弄住外界就行。” 青涯若有所思地用食指点着下巴。 对呢,皇宫的安保系统可是最森严的。 更别说,他的身份的确是个问题。 一只来路不明的(疑似)雄虫,很容易招惹上麻烦。 他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兀地站起身对安德伊尔鞠了一躬,真诚道: “陛下,谢谢您!” 安德伊尔也撑着桌站起来,向他微微倾身,回了一礼。 “应该的。” 待双方都坐下,安德伊尔忽然笑嘻嘻地冲青涯抛了个媚眼。 “所以呢小阁下?好歹吾也算是为了您尽心尽力,不给个联系方式?” 青涯:“……………………” 黑发男生面上的感激之色一收,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他默默将身往后一避,还挤出了点肉肉的双下巴。 他确定没在诓他???